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我看见了我在那儿 作者: 老琚啊老琚 第一章:世纪婚礼:一、 陌生女孩来电 这世界,总有一处风景,是我们的想象不能到达的地方。 ——题记 一、陌生女孩来电 天空很蓝,是那种很诡异的蓝。蓝天上有丝丝缕缕的白云弯弯曲曲地流动。草原很绿,是那种很诡异的绿。我们一群人在草原上策马驰骋。马的嘶鸣声雷一样地在天空和草原之间滚动,马的奔跑如同一支直刺远方的利箭,我趴在马背上,风刮得我的两耳生痛。随即,一声声爆炸直冲云霄。我回头看去,只见一声声巨响之后,一团团美丽的烟云在半空中花一样地绽放。随即,一团团泥石夹着一团团草枝草叶草根,和破碎的各色花朵残片哗地一下落在地上。随即,一片箭簇雨一样地向我们身后洒来,我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追赶我们的箭头,在阳光下闪着蓝幽幽的亮。有人中箭落马了,但我们不敢停下来,只是象一群受惊的兔子,没头没脑地,只知道一个劲向前猛窜。 终于,我们来到了一座山上,山上是一片片奇树异木,山下是一片蓝得无边无际的湖水。我们站在一棵大树下,看湖水迷离耀眼。我们一共有二十来个人,每个人手上都拎着一把刀,我们一齐把刀尖指向天空,我们一齐对天呐喊…… 然后,我们一齐上马,挥着刀,迎着那片在阳光下闪着蓝幽幽的亮的雨一样的箭头冲去。在我们的身后,跟着无数戴着凶神恶煞的面具的人,一个个咆哮着,舞着刀枪,暴风骤雨般地向前刮去。我回头看着,我看见这团暴风骤雨后面,那座高耸入云的山,我甚至看见了山里那飘带一样的山路,看到了山路两边盛开的不知名的花朵……。这时,我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从天外飘来的声音。 这时,我醒了。手机的铃声把我吵醒,我拿起手机,听到了一个兴奋的声音。我知道,这个声音是李礼理的。 李礼理在电话里说,“兄弟,恭喜我吧!我要结婚了。” 我说,“我又不是没结过,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李礼理说,“兄弟,我和你不一样,我可是人生头一遭,有点小激动是难免的。” 我说,“是今天头一遭吧?!你是不是该老老实实告诉人家小姑娘,你只是今天还没有结婚?” 李礼理说,“你就损我吧,不过我告诉你,我这回可是认真的。婚期已经定了,就是明天。请柬今天就让快递公司送给你。” 我说,“那我先送一幅对联恭喜一下你吧。上联是:一对新夫妇。下联是:两个老家伙。” 李礼理笑了,说,“你就羡慕忌妒恨吧!” 李礼理这回的办事速度惊人,我刚洗嗽完毕,快递公司就把他的结婚请柬送来了。我签收后,才晃悠着出了门。 这段时间,我正为两件事焦头烂额。前些日子,我通过朋友的帮忙,好不容易才说通了一个国企的老总,由这家国企出资,以国企的名字命名,在广州郊外种一个万亩树林,在天河体育广场建一个鸽子广场。但在实际操作中,却一路碰壁。首先是万亩树林,广州绿化委员会明确表示,他们只收费,然后统一安排植树。决不允许以任何单位和个人来命名。说白了就是他们只收钱,但不给你地方种树。然后是天河体育广场管理处也拒绝了建鸽子广场,他们认为建这个广场将导致脏乱的局面。就是出资请人来定时定向管理清洁也不行。他们说那个气味,实在是太难闻。无奈之下,托人请来了主管副市长的支持批示,但依然无法改变这些人的初衷。 这段时间,我就一直在这些纠结中奔波。收到李礼理的结婚请柬后,我想也好,就当是冲一次喜吧。 我一出门,就收到老炮的电话。老炮也是刚收到李礼理的结婚请柬,他在电话里说,他已经打听过了,李礼理这次真是浪子回头。据说婚礼的规模空前,号称是“世纪婚礼”。 老炮、李礼理和我曾在同一家公司供职,我们属于臭味相投的那种,就是后来各自东西,也常相约相聚。 老炮说很久没有一起聚聚了,他最近失业,有的是时间,问我晚上有没有时间,要不要去老地方放松一下?我说也好,就当是庆祝一下李礼理的新婚大喜。老炮笑了,说是同喜。 老炮说的老地方,是开发区的一家桑拿中心。这家桑拿的设施和服务都不错,价格很便宜,这些年几乎成了我们鬼混的窝点。我们常常傍晚进去,第二天吃过早餐再出来。在里面上网、打牌,穿着浴衣唱卡拉ok。 我依然劳而无功地转悠一天之后,便去了那家桑拿中心。老炮早就到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李礼理竟然也在。我说李礼理不是从良了吗?李礼理说他明天才从良呐,今天他是来向大家做个告别,怎么说他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不辞而别的事情他是做不来的。我怀疑李礼理的新娘是不是这里的技师。老炮证明不是,他知道李礼理的新娘是一个良家妇女,曾是李礼理手下的一员干将。 我们要了一间小房,先叫了一些吃的东西。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打我手机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我问女孩子找我有什么事?女孩子不肯说,只是要我见面聊聊。我说我最近实在太忙,都审美疲劳了,实在抽不出时间。如果她不介意,明天我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她可以去婚礼上和我聊。女孩子有点犹豫,觉得这样不太合适。我告诉她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她尽管去,只要包上一个大紅包,在红包上写上我和她两个人的名字就行。 我放下手机,看见老炮和李礼理正咧着嘴乐。 老炮说,“兄弟,你这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吧?” 李礼理说,“兄弟,悠着点。保重身体啊!” 我呸了李礼理一口,说,“别狗咬吕洞宾,这是我正儿八经的女朋友,让她明天给你这个兔崽子包一个大红包过来。” 李礼理听了,笑得嘴咧到了耳根边。 ------------ 第一章:世纪婚礼:二、 婚礼上 李礼理的婚礼在华南植物园内举行。按惯例,我迟到半小时进入华南植物园。一进大门,我突然内急起来,匆匆忙忙跑去了厕所。在厕所蹲坑时,有两个人走了进来,在一边一边哗哗,一边说话。 其中一个人说,“现在,认识人多可真不是什么好事,生日、结婚什么的,随礼的负担太重了。一不小心,一个月下来,就替这些王八蛋打工了。” 另一个说,“确实,我这个月下来,早已所剩无几,无奈,只有另外去想想找点别的辙。” 前者说,“我是无辙可想,象今天这哥们,躲也躲不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给少了拿不出手,给多了又负担不起。” 后者说,“我也是没有办法,只好塞了一张报纸进去充充门面。” 前者说,“这样行吗?” 后者说,“反正人多,有些人不会在红包上写名字的,我们也不写自己的名字,就算是这哥们事后发现,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前者说,“这法子不错,我也去找一张报纸。” 我穿上裤子,一边在洗手池洗手,一边说,“哥们,这可不太地道啊!” 那两人发现我,有些尴尬,其中一个说,“哥们,别当真,玩笑,玩笑而已。”边说边将红包里的报纸扯出来,将两张百元大钞塞进红包。 李礼理的婚礼场面果然很大,一路上,两边是闪闪发亮的灯光玫瑰,然后是一片光芒流动交汇的虚拟世界。在虚拟世界的尽头,有一个女孩子正在东张西望。我一看见这个女孩子,忍不住失声叫道,“若云!” 女孩子看见我,说,“我不叫若云,我叫若雨。” 我说,“你什么时候改名字了?” 女孩子说,“我本来就不叫若云,我就叫若雨。若云是我姐姐。我们是双胞胎姐妹。” 我说,“你就忽悠吧!” 若云曾是我的一个驴友,我们曾一起徒步过罗布泊,相互之间有些了解,也比较谈得来。在我的印象中,若云虽然能言善辨,却不是一个喜欢忽悠之人。几年不见,竟也变得如此咋咋呼呼起来。真是岁月无敌啊! 若雨看我一脸的不信,说,“我真的不是若云。虽然我们姐妹很像,但熟悉的人还是能分得清的。” 我看着—脸认真的若雨,有些将信将疑。 若雨在手机上翻出一张照片,是姐妹俩的合影。照片上两人虽然相像,但服饰和发型都不相同,显然是刻意让人区别开来。我想了一下,若云似乎比较文静,若雨则有些张扬。 我问若雨,“若云现在怎么样?” 若雨说,“好久没有联系,我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我说,“你们不是姐妹吗?” 若雨说,“这事一言难尽。” 我们正说着,老炮走了过来。老炮歪着头看了看若雨,问我,“这就是你那个正儿八经的女朋友?” 我笑了笑,没有作答。 若雨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并不是男女朋友。” 我说,“没办法,现在女孩子都这么谦虚。” 老炮笑了,说,“看来,我还有机会。” 我踹了老炮一脚,说,“我们正在商量红包的事,有你什么事!” 若雨笑了,伸手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红包说,“我都准备好了,写的是我们两人的名字。” 这时,我才知道头一天打电话约我见面聊聊的陌生女孩子是若雨。 老炮看了看红包的厚度,吐了吐舌头,对我说,“兄弟,商量一下,把我的名字也写上去呗。” 我说,“怎么哪都有你?” 老炮说,“这不是失业了,手头拮据吗!” 若雨从包里拿出一支笔,连同红包一起递给老炮,“你自己写上吧。反正多一人也不多,少一人也不少。” 老炮在红包上龙飞凤舞地写上名字,将笔还给若雨,说,“多谢美女江湖救急,大恩就不言谢了。我先去交罚款,就不妨碍你们打情骂俏。”然后,屁癫屁癫地拿着红包去签到去了。 若雨笑眯眯地看着我,笑得有点意味深长。 我说,“没办法,他这人就这样,给点阳光就灿烂,给个草垫子就下蛋。” 若雨说,“我今天算是见识了,宰人也可以这样宰得理直气壮。” 我说,“我可没有宰你,你肯定是有求于我,既然有求于我,先意思意思是应该的。” 若雨摇摇头,说,“我只是奇怪,当年我姐怎么能和你们这样的人混到一起?” 我说,“那是你姐深喑我们的好处。” 若雨说,“你们有什么好处?我怎么就看不出来?” 我说,“这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以后你会体会到的。” 若雨乜了我一眼,“但愿如你所说。” 我说,“我向人民币保证!” 我们一边说着,一边向李礼理的婚礼主场走去。 这个夜晚,李礼理的婚礼现场如梦如幻,充满了高科技含量,用光和色彩打造了一个奇妙的世界。我不得不承认,以这种光的流动和凝聚,加上天籁般的声音,确实充满创意,给人以震撼。 李礼理的婚宴采用的是自助餐的方式。在主持人的一番闲言碎语之后,便是所有婚礼一致的煽情,然后是歌手和乐队的表演,伴着新郎和新娘的视频影像。当主持人宣布开吃时,大厅里顿时人头踊踊,一时间再也分不清谁是谁。在满大厅盘子勺子交错的声响中,我满头大汗地抢到了两盘子食物,和若雨找到一个角落的桌子坐下。 若雨看着我兴高采烈却又不无狼狈的样子,一脸的似笑非笑。我说,“不好意思,中国人的通病,哪里有得抢就上哪里抢,我也不能免俗。” 老炮拿着一杯酒往我们桌上凑,被我毫不客气地赶走。我让他拿不到两盘食物,就别在我面前出现。但片刻之后,老炮就拿着两个盘子回来,一个盘子里装着半根玉米,另一个盘子里装着半个咸鸭蛋。 若雨看着老炮一本正经地拿着两个盘子的样子,忍噤不住。好一会儿,才看着我说,“我们现在可以言归正传。” ------------ 第一章:世纪婚礼:三、 神秘部落 若雨说,“现在咱们已经认识了,我也就不绕弯子。这次我找你,确实是有事相求。” 我说,“不用客气。我知道这世界不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就是偶尔掉一个馅饼,下面肯定还有一个陷阱。有什么事直说,我有心理准备。” 若雨说,“你不用这么防着我。这事对你决不是什么坏事。这么说吧,我现在在一个大学工作,从事的是民族文化方面的研究。现在我们有一个课题,是藏地的一个部落的文化起源和现状考察。听朋友介绍,你对那边的情况比较熟悉,我们只是想请你做个向导和联络人,至于待遇方面,我们这次考察的经费充足,决不会亏待你的。” 我问若雨,“这是若云告诉你的?” 若雨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说,“这样的事情你应该去找当地的政府配合,干吗要找我?” 若雨说,“这个不瞒你,因为这次的考察涉及到的一些内容,属于绝密的范围。不是万不得已,就不会去惊动当地政府。我们这次去藏地,对外只是一个驴友自发组织的徒步团队。” 我有些纳闷,一个大学的课题小组,大可堂堂正正地进入藏地,干吗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我试探着说,“我怎么听着不像那么回事?你们不会和当年的英国人似的,打着科学考察的旗号,实际干着盗墓寻宝的勾当吧?” 若雨笑了,说,“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们所有的手续齐全,还有国家相关部门的批示。只是你现在还不是我们的人,我们不方便把这些东西拿给你看。但请你相信,我们的这次考察,绝对是一次合法的行动。” 我想了一下,说,“我暂且就信你一回。但你还是得把大体的情况给我说说,虽然我在藏地生活过一段时间,对那边的情况有所了解,但藏地实在太大,如果你们的需要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我也就爱莫能助了。” 若雨说,“这一点我们也考虑过,你应该没有问题的。我可以告诉你,我们这次要去的是喜马拉雅山脉,在那里有一个神秘的部落,没有人知道这个部落的来历,他们从不与外面通婚,也不与外国的世界交往。他们恪守着自己的生活方式,尊崇自己的神灵。这个部落就是我们这次的考察目标。” 我说,“你说的那个地方我倒是去过,且对那里印象深刻。这个地方叫陈塘,那里是秘境中的秘境。也是传说中喜玛拉雅山深处最原始,最纯洁的一块圣地。那里的神秘除了地域原因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因素,就是居住在此地的夏尔巴人。夏尔巴人,在藏语中是来自遥远的东方人的意思。虽然在官方的体系中,一直将夏尔巴人列为藏族,但夏尔巴人与藏族人迥然不同,他们有自己的语言,自己的信仰,自己的生活方式。夏尔巴人的来历非常神秘。虽然有多个版本的传说,但他们究竟来自何处?没有任何的文字记载,也没有充分的历史证据可以证明。甚至没有人说得清楚那个地方是先有地名,还是先有夏尔巴人?这个地名是出自藏语还是夏尔巴语。” 若雨说,“你说的这个陈塘的夏尔巴人我知道,但我们这次的考察目标并不是夏尔巴人部落。我们这次要去的地方是喜马拉雅山脉的东端,雅鲁藏布大峡谷深处的一个部落。这个部落比夏尔巴人部落更为神秘,到目前为止,国家有关部门只能确认这个部落不属于我国的任何一个民族,却始终不能确定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民族。” 我说,“我曾经去雅鲁藏布大峡谷徒步,在那边呆过一段时间。你说的那个部落我听当地人说过,但我并没有去过。那个部落的确非常神秘,就连周围的部落里,也从来没有过人进去过那个部落,所有人都对那个部落的情况一无所知。我只知道那个部落的方位,能找到通往那个部落的道路,除此之外,我恐怕不能帮上你们什么。” 若雨点了点头,说,“这就足够了,我原本也没有对你有太高的期望。你只要把我们带到那个地方就行,当然,能帮我们找到一个懂那个部落的语言的人做翻译,或者保障一下我们的生活后勤就更好了。” 我有些不解,既然这样,若雨干吗要找我?难道仅仅是因为若云?就算是若云要帮我,但在我的印象中,我和若云之间的关系,好像也并没有到这个份上。我的脑子飞快地旋转着,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我定了定神,说,“为什么是我?这事到当地随便找个人就行的。” 若雨说,“我们选择你,当然有选择你的原因。你肯定有你的价值所在。只是这个原因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以后你会知道的。” 这时,坐在一边趁我和若雨说话间,悄悄地干掉了我抢来的两盘食物后,双手托腮,两眼骨碌碌地看着我和若雨。老炮听了若雨这话,插话道,“要不,这事也算我一个呗。藏地那边我也去过好多次,也熟。你们这种考察,少一个不少,多一个也不多。反正我现在也是失业,有的是时间,正好去那边转转,故地重游一下。别的我干不了,但帮你们探探路,背个包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若雨转头看了看我,似在征求我的意见。 我说,“我没有什么意见,如果你们的经费没有问题的话,可以带上他。虽然他比较爱惹麻烦,爱贪点小便宜,但他也有他的好处,就是特别勤快,什么时候都闲不住。” 我说着说着,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我想起了一个人。我一拍脑袋,告诉若雨,“去那里的问题解决了。我认识一个人,这个人不仅去过那个部落,他还在那个部落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对那里的情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只要说动这个人出马,所有的问题便都不是问题。” ------------ 第一章:世纪婚礼:四、 为什么是我 若雨问,“这人是谁?” 我笑了一下,“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这是商业机密。” 若雨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说,“别这样看我,我可是个意志不坚强的人,受不了美女这种眼神。明说吧,我们还是先确定报酬问题比较合适。之前,我没什么底气,所以不太好意识谈报酬问题。现在,有这个人垫底,我的腰杆子也就硬了。” 若雨说,“你是不是打算狮子大开口啊?” 我说,“那肯定不至于,但期望值会比之前高一些。” 若雨说,“你想要多少?” 我说,“还是你出价比较合适些。只要合理就行,我一个大老爷们可不想和一个小女孩讨价还价,斤斤计较。” 若雨想了一下,把她开出的条件发到了我的手机上。若雨在信息中说:一口价,考察初步定时二个月,报酬十万元。考察期间产生的所有费用均有考察组负担。如超出初定时间,则每月另付报酬五万。如果找到关键线索或直接帮助完成考察课题,另付五十万至一百万元的奖励。 若雨开出的条件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的注意力集中到最后一条,如果找到关键线索或直接帮助完成考察课题,另付五十万至一百万元的奖励。心里隐隐约约地觉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从若雨一付非我莫属的架势,到她给出的这种远超常规的酬劳,让我意识到这件事肯定与我有关。只是这件事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一时半会还想不到其中的关节。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若雨开给我的这些条件,在她找我之前,就早已经确定。她要的只是我这个人,就算没有我说的那个人,我的条件也不会变。我说的那个人,也仅仅是可以给她们提供一些便利,根本与她们真正想要得到的东西不沾边。而我,才是她们与目的之间的一个重要环节。我有些犹豫了,以我的经验,大利益的后面,往往有着大风险。我犹豫了片刻,又有了一些好奇,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事情,能让我拥有如此的身价?我忍不住想揭开这个谜底。我看了看若雨,竭力压抑着内心世界的风起云涌。我说,“这是我一个人的?” 若雨说,“当然!” 我说,“成交!” 老炮伸长脖子,“什么条件?让我也参考一下呗?” 我说,“这是商业机密,不能共享。” 老炮把头转向若雨,说,“我相信,美女从来都是很大方的。” 我说,“带上老炮也好,这家伙还真有一个过人的长处,用好了,可以让人受用无穷。” 若雨的脸一红。 我说,“你别多想,我说的是正经事。你知道前些年新疆出土的那个著名的干尸吧?你知道干尸的准确年龄是怎么知道的吗?” 若雨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说,“当年,新疆出土那个著名的干尸后,就算是动用了各种手段和国内外最先进的仪器,也无法确实这个干尸的准确年龄。后来老炮去新疆旅行时听说了此事,就找到相关部门,说是让他试试。相关部门也是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态度,让老炮去试了。老炮和那个干尸在一个密封的房间里呆了整整一天一夜,他一出门就告诉了相关部门干尸准确的年龄。相关部门的人问老炮是怎么测算出来的?老炮说是干尸自己招认的。相关部门的人不信,就和老炮一起进了那个密封的房间。没想到那个干尸一见老炮,立刻尖叫起来,说,‘快让这个人出去,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老炮撇了撇嘴,说,“谣言,纯粹是谣言。人家明明是说,如果多陪一天,就把爹妈的年龄也告诉我。” 若雨捂着嘴直乐,说,“原来那个干尸是女的。” 我说,“有备无患,万一碰上有类似的事情,老炮还是可以派上用场的。” 若雨说,“好吧,吃住行全包,每天给你二百块钱。具体工作到考察组报到后再安排。” 老炮不住地点头,一叠声地说,“可以,可以。多谢美女!多谢美女!” 若雨斜了我一眼,说,“现在,可以说说你说的那个人了吧?” 我说,“当然可以。其实这个人大家都认识,他就是今晚的新郎官李礼理。” 若雨和老炮都不相信地看着我。 我说,“这事千真万确,这个李礼理不止是到过那个部落,他的家庭还和这个部落有些渊源。我曾经听他父亲说过这事,他父亲是四川人,年轻时也是一个特立独行,很有个性的人,喜欢祖国的大好河山,曾阴差阳错地进入了那个部落,并在那里生活了多年。李礼理上中学时,不喜欢读书,成绩一塌糊涂。他父母都拿他没有办法。后来,他父亲就把他送到了那个部落,让他和部落里的人一起生活。半年后,他父亲把他接出来后,他才刻苦读书,到后来又考上了一家不错的大学。想必是李礼理在那个部落的半年里,感受到了一种让他刻骨铭心的东西,才导致了他后来的改变。这事也是有一次他父亲来广州玩,李礼理因为临时有事,让我帮忙陪他父亲一天。他父亲在喝酒时和我说起的。” 老炮站起身来,说,“这事简单,我去把李礼理叫过来,让他安排一个时间和我们一起去就行。” 若雨说,“人家今天可是新郎官,方便吗?” 老炮说,“那得看是谁去叫了。” 片刻之后,老炮就把李礼理找来了。李礼理显然喝多了,走路东一脚西一脚的。他的新娘不知去了哪里,扶着李礼理的是那个伴娘。 李礼理一手搂着那个伴娘,摇摇晃晃地走到我们桌前。他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若雨,大着舌头说,“新来的?我都没见过你……” 看见若雨一头雾水的样子,我忍不住偷笑。 李礼理转头看着那个伴娘,说,“有新人也不给我介绍介绍,你这个妈咪是怎么做的?还想不想混了?……” ------------ 第一章:世纪婚礼:五、失踪的新郎 由于头一天李礼理喝得太不像话,我们的谈话无法进行。第二天上午,我打了李礼理的手机,这家伙竟然关机了。我想,他头一天晚上喝得昏天黑地,回到家以后还得进行另一种昏天黑地,也确实够他受的。下午,我再打李礼理的手机,依然是关机。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若雨,若雨说,“新婚燕尔,可能是人家小俩口甜甜蜜蜜,不想被打扰。反正这事不急,先等几天吧。” 说话间,一周的时间就过去了。若雨终于等不住,来电话催问李礼理的情况。我再打李礼理的手机,还是关机。 我打电话问老炮知不知道李礼理是怎么回事?老炮说这才几天啊?蜜月蜜月,不是要蜜一个月嘛。我说就算蜜一个月,也不用天天关机吧。老炮认为李礼理现在正是兴致勃勃之时,肯定不想正在如火如荼时,一个不识趣的电话打进去,害他半途而废。没准他担心会因此有了什么心理障碍,从此无法风调雨顺。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我说就算李礼理无比勤劳,也不至于不分昼夜,无时无刻都耕耘吧?要是这样,还有什么蜜月可言?不用几天,他就只剩一付骨头架子,连皮都没有了。老炮说我这是大惊小怪,象这种蜜月期失联的,李礼理又不是头一个。也可能人家是双双飞到国外去度蜜月,如果不开通国际漫游,国内的手机号码自然就联系不上。我问老炮到底是和谁一伙的?他还想不想去藏地?老炮说我这么气急败坏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说要不尽快找到李礼理这个王八蛋,就什么都没了意思。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片刻之后,老炮又打电话过来,他让我不用着急,他知道李礼理买的新房在那里。李礼理结婚的前几天,他去李礼理的新房看过。大不了他带着我上李礼理的新房堵门去。 李礼理的新房在老机场边上的一个高尚住宅区内。我和老炮来到李礼理的新房时,发现门是虚掩的,这让我有点大喜过望,总算是逮到了这家伙的狐狸尾巴了。但我们一进门,看见的是里面一片狼藉,地上到处都扔着拆了封的利是红包。从这一地无处不在的利是红包,不难想象李礼理夫妇当日拆利是红包时的状态是如何的疯狂。 房子里有一个头发油亮的中年男人正在骂骂咧咧,看见我和老炮,满脸不高兴地问我们找谁? 老炮说,“我们是来看住在这里的朋友的。” 我看中年男人的神色不对,连忙补充,“是这样,我们和这位朋友之间有一些债务问题还没有处理完。请问,你知不知道我这位朋友去哪里了?” 中年男人没好气地说,“死了!” 老炮说,“不能吧?前几天我还看见他活蹦乱跳的。” 我说,“这位大哥你别多心,事情是这样的,这位朋友不久前从我们公司拆借了一笔资金,当时言明,以这个房子和房子里的所有东西作为抵押。这不,现在借期已满,我们来找他商量该是收款呢,还是收房子的。” 中年男人一听我这话,立刻蹦了起来,“这房子是我的,他有什么权力拿去抵押?这是诈骗,纯粹是诈骗……” 中年男人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说是租房合同,我们一看就明白了。 看了中年男人拿出来的租房合同,我不禁哑然失笑。原来这所谓的新房根本不是李礼理买的,就连房子里所有的一应家具摆设,都是租来的。再看看这一地拆开了的红包,恐怕就连这个婚礼也是不怎么可靠的。没准那个所谓的新娘,也是一个租来的货。这个李礼理估计是穷极了,才设了一个这么大的套,将所有的亲朋好友都装了进去。 我说,“这位大哥,可当初我这位朋友在签合同时,也是提供了房产证的。” 中年男人说,“这不可能,这套房子的房产证我一直放在银行的保险出柜里。他拿的肯定是一个假证。” 我说,“这位大哥,我也愿意相信你。但为了避免大家不必要的麻烦,我们还是找到这个人比较好,只要这个人在,大家当面锣对面鼓的,所有的事情不也就一清二楚了。” 中年男人说,“这房子本来就是我的,有什么麻烦!” 我说,“这位大哥,话也不能这么说。我打个比方吧,我这个朋友如果是先把房子抵押了给我们公司,然后又通过某个地产公司把房子卖给了你。这样,也就是把属于我们公司的房子卖给了你。当然,这一切你都是蒙在鼓里的。是我这个朋友在诈骗。我们公司付出的可不是一笔小钱,肯定不干,必然要向法院起诉,以追回这个损失。但如果官司打起来,有些事你也是说不清楚的。因为法院将前后因果一捋,就是这个朋友诈骗了我们公司的资金,而你买了一套非法的房子。就算最后承认你是房主,不追回房子,也可能让你承担一半我们公司的损失。而你可以不理会我们公司,却不能不理会法院的判决吧?当然,你也可以证明你的房子是合法购买的。但这样,你就要证明你的房子和我这位朋友没有任何关系,还要证明卖你房子的地产公司和我这位朋友没有任何关系。这样,很费时费力,也劳民伤财。你说,这不是麻烦吗?换一句话说,其实我们也都是受害者。如果你能帮着找到我这个朋友,不就是大家都省了一些麻烦吗?” 中年男人想了一下,拿出了手机,说,“我实在是不知道这个人在什么地方。不过,我这里有他老婆的电话,但不知道能不能联络上。” 我看了看这个电话号码,觉得有些眼熟。拨通后,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出。听到这个声音,我笑了。我说,“宝贝,想我了没有?” 女孩子听到我的声音,格格格格地笑了起来。 ------------ 第二章:西行路上:六、 行程 和这个女孩子的见面证实了我的猜想。这个女孩子叫小小,人长得和她的名字一样。小小原来是一家桑拿的技师,后改行进了一家保险公司。小小和我认识多年,一直都有联系,她去那家保险公司是我介绍的,后来我还帮她拉过一些业务。只是最近我忙于那个万亩树林和鸽子广场的事,才没有和她见面。那天在华南植物园李礼理的婚礼上,我竟然没有认出她来。我不由得慨叹现代化妆艺术的高明和那梦幻般的灯光效果的捉弄。 我和小小的见面约在了一家叫老树的咖啡馆。小小一见我就埋怨我在华南植物园的婚礼上见了她就像不认识似的。 我不敢说那天没有认出她,硬着头皮说,“我那就是装的,情人结婚,新郎却不是我。你不知道那时我的心里有多痛苦啊。” 小小呸了我一口,“明明是有美人在侧,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啼,还把事情都赖到我的头上。” 我装出一脸的无辜,说,“你这就冤枉我了,那个女孩子是我一个朋友的妹妹,那天不过见凑巧凑到了一起。况且,那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难道你希望我大摔醋坛子,把你的婚礼搅成丧礼?” 小小这才笑了,“假的。其实我和那个李礼理之间什么也没有。我只不过是拿了他二万块钱,扮演了几天他的新娘。” 我说,“你扮演这个新娘的角色感觉如何?” 小小说,“也就是公开场合秀一下恩爱,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没感觉。” 我说,“你不会是想让我相信你为我守身如玉吧?!” 小小翻了一下白眼,“你爱信不信!” 我当然不会相信小小的话,对她我太了解了,要她为那一个人守身如玉,那还不如杀了她。但她并不是我的什么人,只是有时各取所需而已,我犯不上为此事计较什么,我也不想和小小的这次见面进入僵局,破坏了我和她见面的目的。我赶紧换了一个话题。我问小小,“李礼理这家伙费这么大劲,设这么大一个局,到底要干什么?” 小小说,“这人满口跑火车,也没个谱。不过他倒是说过,在丽江看中了一家客栈,他想盘下来。他手上的钱不够,这才想出了这么一出。” 我说,“这家伙舍得离开广州?” 小小撇了撇嘴,“还舍不得?婚礼第二天一早就兔子似的窜了。”说到这里,小小突然意识到什么,脸上红了红。 我装作什么也没听出来,“这么说,这小子真的跑去丽江了?要不,给他打个电话,说我们组团去庆祝他的客栈开业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 小小白了我一眼,说,“打个屁,这王八蛋躲广州的熟人还来不及呢。他的电话早就关机了,丽江那边的电话没有人知道。” 和小小分手后,我分别和老炮、若雨通了一个电话,把从小小这里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他们。 老炮不死心,找到李礼理工作的公司。那个公司的前台小姐告诉老炮,李礼理在婚后的第二天就向公司辞职了,说是在泰国买了一个岛,正要在那里开发国际旅游。估计现在正在那个岛上和人妖们狂欢呢。 若雨对这事并不怎么在意。在她原本的计划里,并没有李礼理这个人。李礼理是我拉进来的,就是现在,我也不能确定,既便是见到李礼理,李礼理能否加盟也是一个未知数。因而,在若雨的计划里,李礼理并不是非有不可的人。有了李礼理固然能够给考察组的工作带来便利,没有李礼理,考察组的工作也能够按原来的计划按部就班地进行。 若雨认为没有必要再在李礼理这个人身上花费时间。若雨觉得藏地高原的气候寒冷,只有夏季才适合进行户外行动,一旦过了夏季,出行都成了问题,更不要说考察课题了。因此,考察组的实际时间并不是很充裕,必须马上将出行的日期确定下来。 第二天,若雨就将初步的行程告诉了我。按照若雨的计划,我们一行将分剩一辆越野车和一辆小面包车从广州出发,经广西入云南,在丽江做几天的休整,然后由滇藏线进入藏地。 我知道,在若雨的这个计划里,还是考虑了李礼理的因素。在丽江休整的那几天时间,实际上是让我按照小小提供的线索,最后再做一次努力,把李礼理从某个角落里给拎出来。但对找到李礼理,我已经失去了信心。在丽江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要找到一个刻意要把自己隐藏起来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就算是向警方求助也没有用,谁知道李礼理在丽江换了一个什么名字?就算是他直接改名叫王八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谁。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根据李礼理的嗜好,带着李礼理的照片,到相应的酒吧、夜总会、洗浴中心进行明察夜访。可就算是找到了李礼理又能怎么样呢?以他现在的情况,按小小的说法,客栈的小老板做着,小酒喝着,说不定还有小姑娘伺候着,又有什么能打动他,让他放下自己的舒适,跟考察组去那个让人苦不堪言的极寒之地折腾?反正我已经开动脑筋,开始考虑不用李礼理的考察组的相关事宜。 老炮倒是对此信心满满。老炮说只要找到了李礼理,就有办法让其就范。大不了将他的小酒倒了,将他的小姑娘灭了,将他的小客栈拆了。只要逼得李礼理没有了退路,看他不乖乖地跟着大家伙走。 我说这样动静就整得大了,说不定进藏的路上,就会有着无数的警车在围追堵截我们。还不如让若雨带上一个好货,就是那种让人看在眼里拔不出来的,在小客栈露一下脸,勾勾指头把李礼理勾走。 老炮说,“我不干,要有那样的货,也不能给李礼理。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这货也应该先紧着我们这些先来的哥们。” ------------ 第二章:西行路上:七、 来吧 几天之后,我们一行顺利地到达了丽江。 这个以驴友名义进行的考察组一共有十二人,除了两个司机,我、老炮、若雨之外,还有七个人。其中有两个女孩子,一个叫老灰,身材高挑,皮肤黝黑,身体结实,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据说有康巴人的血统。是个典型的女汉子。另一个叫阿妹,身材高瘦,皮肤白皙,长得异常清秀,平时文文静静的,不爱说话。若雨是这个考察组的负责人,至于其他人的分工,若雨没有向我多做介绍,只有一个矮个子的中年人,若雨告诉我是她的合作伙伴,叫罗教授。另外四个都是年轻人,小余和小肖看架势就是当过兵的,应该是负责考察组的安全保卫工作。皇甫是罗教授的学生,也是罗教授的助理。黑子是若雨的助理。 一路上,若雨、阿妹和我坐在越野车里,其他人则坐在面包车上。车到丽江时,已是黄昏。按照若雨的计划,我们将在这里停留三到四天,一是消除旅途的疲劳,二是初步适应一下高原的气候。 一路上,我对考察组的所有成员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在这个考察组里,除了我和老炮的经历比较复杂,其他人的经历都比较单一。也就是说,这些人基本缺乏高原生活常识,也缺乏对丽江这样的旅游城市的认识。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车到丽江,大家一住进酒店,我就让若雨把大家召集起来,申明几点必须注意的事项。 我告诉大家,要先适应高原的气候环境,避免出现高原反应。高原反应可不是玩的,会死人的。到达高原的第一天,不要洗头洗澡,也不要喝酒和剧烈运动。因为这些都会加快血液循环,容易引发高原反应。丽江的海拔并不是很高,适应一天就差不多了。第二天可以喝一点酒,但要适量,千万不要喝多了。丽江是一个旅游城市,也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近年对这里的负面报道也不少,坑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大家外出一定要多加小心,最好不要单独出门。在这里所有的消费,一定要先问清楚价格。特别是去娱乐场所,丽江的酒吧很出名,艳遇也很出门。但大家可能不清楚,这里的酒托也很出名,一不留心,桃花运就成了桃花劫。总之,大家在这里购物、消费,和陌生人打交道,都要多留一个心眼。 看到有人有些不以为然,老炮插话进来,“大家不要不当一回事,这些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我有一个朋友,在丽江参加了一个一日游的团,交费后上了车,但车到半路导游要求每人另加五百元的小费,他不愿交,半路就被轰下了车,结果什么风景也没看到。还白交了团费。还有一个朋友,在洗脚城只是洗了一个脚,被敲了五千元。因为女服务员说他洗脚时摸了她,她男朋友在门外不干了。这些都是血的教训啊。” 若雨随后也申明,希望大家认真对待,如果有人因此惹上麻烦,这个人的藏地之旅就到此结束了。考察组不会为任何人出面,也不会容纳任何惹上麻烦的人。请大家千万注意。 大家散去后,若雨留下了我,她觉得我提出的这些问题,有些是她不知道的,有些是她忽视了。她认为我的这些经验是她所欠缺的,要求我担任这个考察组的领队,她可以再增加一些报酬。 我想了一下,答应了。我先询问了一下若雨的装备情况,发现她真的是缺乏高原的户外经验。虽然帐篷、睡袋、睡垫一应俱全,但帐篷和睡袋都只适用南方的沙滩草地,帐篷透风,睡袋只是零度以上使用。对干粮和火具也准备不够。我告诉若雨,在藏地高原玩户外,每个人必须配备一个专用的登山包,一根登山杖。要一顶雪地帐篷,零下二十度以上使用的睡袋。还要户外专用的气罐、炉头、锅子,高亮度的照明灯,足够的水和高热量的食品。还要准备一些外伤用药和感冒、高反一类的药物。因为我们从公路边到那个部落,起码有两天以上的徒步路程,一路都是无人区。我们必须要露营一到二个晚上。为了到时候不出现慌乱,所有的装备和食物在丽江就要分发到人,由每个人自行保管。 听了我的话,若雨吐了吐舌头,说,“看来,让你干领队是对的,要不然在半路上出现问题,麻烦可就大了。” 当夜,大家各自歇息,相安无事。 第二天,若雨带着我和老炮,开着越野车在丽江城里按我的要求,采购齐了所有的装备和食物,然后分发给了大家。 晚饭后,我和老炮正商量着怎么去撞李礼理,若雨的助理黑子带着小余进来,说天天晚上在酒店里呆着,憋闷得紧。听说丽江的酒吧别有风情,问我能不能带他们去见识一下。 我本就打算和老炮晚上到酒吧街去捞李礼理那根该死的针,见黑子和小余兴致勃勃,想必其他人也是心痒难耐,就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去和若雨说一下,晚上大家就一起去酒吧放松一下吧!” 酒吧街上有一个酒吧叫“来吧”,我以前去过几次,对那里印象不错,我就把大家带到了“来吧”。 我们找了一个大桌坐下,我告诉大家,在这里最好都喝啤酒,不要喝洋酒。因为这种地方洋酒基本上都是假的,而且价格模糊,最是坑人。最好是现金买单,先买酒后喝。这样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来吧”的气氛很好,表演的藏族歌舞让大家很快就兴奋起来。随后,酒吧的女服务员和啤酒妹全出来了,她们在过道上排成两队,先是相互对歌,很快就对客人们拉起歌来。我们这一桌大都是年轻的小伙子,喝了一些酒后,就兴高采烈地和酒吧的女孩子们对唱起来。 这时,一个人举着酒杯站在了我面前,说,“丽江人民欢迎你!” 我一看见这人,立刻喜出望外。 ------------ 第二章:西行路上:八、 酒托 老炮看见这个人,也差点蹦了起来。 原来这人是广州一家湘菜馆的部长,叫娟子。以前我们常去娟子那里吃饭,她和我、老炮、李礼理都很熟。娟子问我们怎么会在这里?我说路过,去西藏,在这里停靠一下。我问娟子怎么会在这里?娟子说她早就离开了广州,现在丽江工作。我看娟子那装束,明白了她现在的工作。我说李礼理现在也在丽江开客栈,问娟子见过没有?娟子说见过,但李礼理的客栈没有开成,好像是过户时手续出了什么问题。老炮问娟子能不能找到李礼理?娟子说不用找,李礼理天天晚上都在这条酒吧街上泡着,一会儿就能看到他。我让娟子有事先忙,不用管我们。娟子招手叫来一个女孩子,在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告诉我和老炮,她有事先走一步,一会儿有李礼理的消息,她会让人告诉我们。 若雨看着我和老炮,说,“好像你们在哪里都能碰到熟人?” 我说,“如有意外,纯属巧合。” 老炮说,“一个老朋友,今晚应该不会有人来烦我们了。” 若雨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我说,“没什么,是我们一会儿可能要去烦别人了。” 若雨说,“你不会还有坐台的兼职吧?” 我说,“我现在是坐你的台,不会串台,这点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 一旁的老灰咧嘴笑了一下,说,“够不够专业啊?” 老炮说,“那人是业余选手,我才是专业人士。”说着,挤到老灰身边,和老灰吆五喝六地对喝起来。 阿妹看着老灰和老炮在玩说大话的游戏,说,“貌似广州的骗子都到丽江就业来了啊。” 这时,隔壁那一个小桌上有人嚷嚷起来,一个中年男人说,“我要了两杯人头马,怎么要八千多块钱?”坐在他边上的女孩子说,“大哥,你要的是路易十三,不是人头马。两杯路易十三八千多块钱,不贵的。” 酒吧里所有的客人都毫无反应,显得对这种事司空见惯,早已是见怪不怪。只有我这一桌的人一个个伸长脖子,看着隔壁的热闹。 隔壁的中年男人在两名保安的挟持下买了单,骂骂咧咧地走了。 看着大家兴犹未尽的样子,我说,“为了满足大家的好奇心,我就将事情做个还原吧。事情的开始是这样的,一个美女坐在桌前,人见人怜地喝着一杯啤酒。这时,一个中年男人走过她的桌前。美女嫣然一笑,说大哥,一起喝一杯吧。中年男人自然无法拒绝,也许他本就是慕名而来寻求艳遇的,美女的邀请正好中了他的下怀。中年男人当然会豪爽地要去买酒,但这时,美女杏眼一瞪,说拿我当什么人了?我请你。说罢,买来一打啤酒。美女此举肯定让中年男人有了一点小感动,也对自己自己的魅力信心满满。一打啤酒下肚,中年男人的心里就开始有些遐想,手也有些不怎么规矩起来。这时,酒已经喝完,中年男人总不好意思让女孩子再买酒吧?于是,美女就说,喝了这么多啤酒,肚子胀得难受。要不,来两杯洋酒吧?到这个份上,中年男人也不能拒绝了。一招手,便叫上了两杯洋酒。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人头马变成了路易十三。这个美女便叫做酒托,这个中年男人叫冤大头。” 大家说,“还真有这事啊!” 只有阿妹满不在乎,撇了撇嘴说,“说得跟真的似的。我看你即兴编故事的能力倒是一流。” 我说,“你要是不信,大可拿点小费,找刚才买单的那个服务员去证实一下。” 阿妹一笑,真的站起身找刚才买单的那个服务员去了。 不一会,阿妹就捂着嘴偷笑着走了回来。 我问她打听得如何? 阿妹说,“基本属实。” 有了隔壁桌上发生的这件事,大家喝着喝着,就渐渐地兴趣开始索然起来。这时,一个女孩子走到我桌前,低声地告诉我,我要找的人就在隔壁,但恐怕是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女孩子走后,我让大家先喝着,然后叫上了老炮。若雨有些不放心地看着我。我让她尽管放心,没什么问题。是找到李礼理了,我和老炮先去和他聊聊。 我和老炮到了隔壁的那家酒吧,按照那个女孩子指点的方位,看见李礼理正搂着一个女孩子,摇头晃脑地说着什么。老炮看见李礼理,就要走过去。我伸手拉住老炮,说,“这小子的风格你还不知道?这时候过去,就算是他亲爹,他也不会认识的。先看看再说。” 我和老炮在离李礼理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我们一人叫了一瓶啤酒,一边慢慢喝着,一边注视着李礼理的举动。 这时,娟子突然像一个幽灵似地闪到了我边上,她压低了嗓子,趴在我耳朵边上说,“李礼理可能中招了。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我认识,这个女孩子常在酒吧里玩仙人跳,她的身后有一帮很凶的男人,不好惹。” 我问娟子有没有办法帮李礼理脱困?娟子很为难,觉得她处在这样的一环境,实在是不方便伸出援手。她也惹不起那个女孩子身后的那些人。这帮人急了可是真会杀人的。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娟子现在的处境。我知道,如果现在去找李礼理,他也不会跟我们走,反而会认为是我们在破坏他的好事。看来,我们也只能在他们离开后再找机会出手。 娟子说完,又幽灵一样消逝了。 老炮问我娟子和我说什么了? 我让老炮盯住了李礼理,我先去隔壁和若雨说点事,娟子的事我回头告诉他。 我回到“来吧”,让若雨把越野车和小余、小肖两个人留给我,其他人可以先撤。若雨问我出什么事了?我拍拍她的肩膀,说没事,只不过李礼理喝得太多,我和老炮两个人搞不定。 当我带着小余和小肖回到老炮桌上时,老炮瞪大两只眼睛看着我,问我肚子里又在冒什么坏水? ------------ 第二章:西行路上:九、 圈套 我把刚才娟子说的情况告诉了大家。老炮一听就急了,呼地一下站起身来,说,“那还等什么?赶紧救人啊!” 我让老炮先坐下,不要冲动。我说,“冲动是魔鬼啊!” 老炮说,“人家有难,你不去拉一把?你还是不是兄弟啊?” 我说,“拉肯定是要拉的,但不是这种拉法。那小子的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这样去,他会信你吗?不但救不了他,还可能惹上更多的麻烦。” 小余和小肖也认为在这里动手不合适,这里人员繁杂,也不知道谁是谁,那个女孩子的同伙到底有多少。还有可能要吃眼前亏。 我说,“还是以有心算无心的把握比较大一些。反正那个女孩子一伙也不知道有我们的存在。”我把我的想法和大家一说,大家也觉得可以试试。 李礼理和那个女孩子一直喝到酒吧清场,才和那个女孩子相互搀扶着摇摇晃晃地走出去。 我们看见李礼理出了酒吧街后,和那个女孩子一起上了一辆出租车,便开着越野车尾随而去。 李礼理和那个女孩子在一家酒店门口下了车,我让小余随他们进去,把他们隔壁或对面的房间包下来。 小余很快就办好了住房手续,他包的是李礼理斜对面的房间。我让老炮在车里等着。然后,我和小余、小肖一起进了酒店。 李礼理开的是六楼的房间,我们的房间在他斜对面,隔着一个过道,但靠近电梯。我们把房门开着,小余则在门口探视着过道里的动静。 不一会儿,小余就伸手在门上轻轻地敲了两下,示意有人乘电梯上六楼来了。小余迅速地站到对面房间门口,小肖站在过道中间,我站在自己房间门口。 电梯门一开,出来的是一对年轻男女,俩人像一对连体婴儿似地走了过来。我和小余、小肖相视一笑。小肖让开了过道上的路,回到了房间里。 过了一会儿,小余又敲响了门,示意又有人来了。 我们各自占好位置后,电梯门开了。这次,从电梯里出来的是两个警察。我们三人面面相觑,小肖赶忙让出了过道。两个警察目不斜视,径直向前走去。 就在两个警察走过我身边时,我忽然看见他们的警服都很皱,上面还有着一块块的污渍。我压低嗓子,告诉凑近了的小余和小肖,“快拦住他们,这两个人是假警察。” 这时,那两个假警察已经走到了李礼理的房间门口。 小余和小肖愣了一下,便冲了过去。 原本我们是打算在过道上拦截那个女孩子的同伙,不惊动李礼理,让那个女孩子做一回哑巴吃黄莲。但那两个假警察分了我们的神,让我们不得不改变原来的计划,随机应变。 那两个假警察走到李礼理的房间门口,门也没敲,一伸手扭了一下把手,门就开了。显然是里面的女孩子已经做好了手脚。 这时,小余和小肖已经冲到,两个假警察还没有反应过来,被小余和小肖从后面一顶,便扑进了房里。随后赶到的我迅速关上门,反锁起来。 一个假警察看着贴近他的小余,说,“警察查房,请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小余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他立刻痛得捂着肚子蹲了下去,再也说不出话来。另一个假警察正要反抗,也被小肖一下摁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只穿着一条底裤的李礼理一看房间里一下冲进来这么多人,立刻吓慌了神。倒是那个女孩子,穿着内衣坐在床上,一脸的淡定。李礼理结结巴巴地说,“我们什么也没干,只是一起谈谈人生谈谈理想而已。” 我说,“忽悠谁呢,恐怕是一起探讨生命的起源吧!” 李礼理一看到我,脸上立刻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这不还没来得及探讨这个,你们就进来了吗。” 这时,小余和小肖已经解下两个假警察的皮带,将他们捆了结结实实。将他们一人口中还塞了一条毛巾。 小余和小肖都有点奇怪,问我是怎么看出这两个人是假警察的? 我指着那两人的衣服说,“你们见过这么脏的警察吗?这衣服恐怕从买来到现在都没下过水。 那个女孩子叹了一口气,“细节决定成败啊。农民就是农民,真的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李礼理一边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一边问我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我说,“你就是躲到天边,我也一样把你揪出来。” 李礼理说,“你揪我干什么?我又没得罪你。” 我说,“小小的事怎么说?我们是不是该好好地算算这笔帐?” 李礼理一听到小小,这才不吭声了。 那个女孩子看着我,说,“你们是另有恩怨?还是黑吃黑?” 我一看那个女孩子一付有恃无恐的样子,立刻意识到她的同伙并不止这两个假警察。我想起了娟子的提醒,说不定楼下就有等待接应的人。我示意小余和小肖把女孩子也捆起来,把她的嘴也堵上。 看见小余和小肖捆绑女孩子,李礼理嚷嚷道,“你们这是干吗?这事和她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我笑了,“你一碰到美女,就成了一头猪。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他们是合起伙来给你下套吗?!你现在放了她,她一招手,她那些正在楼下接应的同伙,立马就会提着刀上来给你放血。” 李礼理听了我这话,神情又紧张起来。 我给老炮打了一个电话,让他五分钟后把车子开到酒店门口,千万别熄火,我们一上车立刻开动,一秒钟也不能多停。然后,我们把那个女孩子和两个假警察扔到床上,用被子包裹起来。出门时,我顺手把门也反锁上。我知道这样没有多大作用,我只是尽量拖延一些时间,能多拖一秒是一秒。下到酒店大堂时,我看见有七八个年轻人正在大堂里晃悠,看样子不像是酒店里的住客。我们一行人装着随意的样子走过大堂,看见老炮的车正停在酒店的大门口。 ------------ 第二章:西行路上:十、 半夜求救 我们一上车,老炮就把车开跑了,我回头看看没有人追过来,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但我知道,用不了多久,就有人会发现房间里用被子包裹的二男一女。我们留下的线索太多,这些人很快就能找到我们的踪迹。我先给若雨打了一个电话,让她通知考察组所有的人,休整结束了,马上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若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说我正在回酒店的路上,一会儿见面我再告诉她具体情况。若雨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按我说的去做。 我放下电话,打断了李礼理和老炮的寒暄,板着脸问李礼理,小小的事情他打算怎么给我交待?老炮问小小的事情是什么事情?我让老炮闭嘴,这事和他没有关系。李礼理说他和小小什么事情也没有,只不过是请她帮了一个小忙而已。我说今天也没空和他瞎扯皮,现在我只要结果。一句话,他准备给我一个什么样的处理方式?李礼理嗫嚅了一下,问我怎么处理比较合适?我说二选一,一是退回我们的礼金,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赔偿我的面子损失,一口价,十万。二是跟我去藏地,给我跑腿。我会付他合适的跑腿费,吃住行全包,但不准偷懒,不准多嘴,不准讨价还价。李礼理一听,一叠声地说他选第二。 老炮在边上听了我和李礼理的对话,悄悄地冲我竖了竖大拇指。 李礼理让老炮把他送去住处,说,“我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跟你们走。” 我说,“不行,等到明天早上,我恐怕就只能认领你的尸体了。我只能给你半个小时,拿上随身衣物,立马走人。” 李礼理说,“没那么夸张吧?” 我说,“看来,你真的还不知道你惹上的是一些什么样的人。那可是一帮杀人不眨眼的主。” 李礼理很快就收拾好东西,和我们一起回到我们住的酒店。我让老炮几个先回去收拾行李,我直接去了若雨的房间。 若雨已经收拾好了行装,一见我就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非得现在就走,连天亮都等不了?我把娟子告诉我的情况和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地告诉了若雨。 若雨有些埋怨地说,“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干吗要自己出手?打一个报警电话不就行了吗?” 我说,“血的教训告诉我,这些人敢这样张狂,十有八九是和某些警察类的人物有瓜葛的。一旦报警,没准被收拾的还可能是我们。” 看若雨一脸怀疑,我知道一时半会和她说不清楚。这世界,有的人有的事是必须亲身经历过才会明白的。别人怎么说也没有用。 我不想再浪费时间,我说,“总之,这件事是我不好。但事情既然已经这样,还是尽量避免引发不好的事件为上。再说,当时我也是无奈,李礼理好歹也是我兄弟,兄弟有难,我总不能丢下兄弟不管吧?” 若雨皱了皱眉头,眯着眼睛打量了我一下,说,“算了,这事我不怪你了。你能这样讲义气也好,起码以后考察组万一遇上什么突发情况,你也不会丢下我们,只管自己一个人逃命。” 大家的行李很快就收拾完毕,我们一行人随即开始了向香格里拉进发的旅程。按照路程估算,我们到达香格里拉的时间,应该是天亮时分。 车子刚驶上高速公路,我的手机就响了。打我手机的是娟子。娟子在电话里都要哭了,她说她今天帮我找人的事让那帮人发现了。现在那帮人正在四处找她。要不是有一个小姐妹给她报信,她恐怕就要被那帮人抓走了。要是被那帮人抓住,结果可想而知。她刚从住处逃出来,就在刚才,她刚逃出门,那帮人就找上门去了。丽江她是呆不下去了。但现在,她又无处可去。娟子说她很害怕,问我能不能让她躲到我们的地方来。我想了一下,让她别害怕,叫一辆出租车送她到高速公路的入口处,一会儿我们开车离开丽江,去香格里拉。 放下电话,我伸手摇了摇正坐在身边正准备打磕睡的若雨,说,“恐怕我们的车现在得调头回丽江去。” 若雨有些不满,说,“又怎么啦?” 我说,“刚才帮我们找人的那个女孩子现在正被那帮人追杀。” 若雨转头看了看我,“是那个丽江人民欢迎你?” 我点了点头,“她叫娟子,刚从住处逃出来。那帮人已经找到她的住处去了。我不能见死不救。” 我们的车子折返到丽江的高速公路入口处时,只见路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我担心起来,也不知道这个娟子是没有找到出租车,还是已经被那一帮人给逮住了?我让车子在路边停下来,打开车门走了出去。若雨也有一些担心,说不会已经出事了吧?我说应该不会,可能正在过来的路上,等等看吧。说着,我拨了娟子的手机,但她手机已经关机。我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安,要是娟子被那些人抓到,难保她不会向那些人透露我们的去向。这样,可就麻烦不断了。看来,这个地方不能久留,我还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以免到时候万一真的行踪被泄露,也有应对之策,不至于让人一个突然袭击,搞得手忙脚乱。 我叫司机把车发动起来,一旦情况不对,我们方便及时开溜。我告诉若雨,我们只等十分钟,如果娟子十分钟不来,估计也就来不了了。我们就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时,我听到路边有人喊我的名字。我抬头看去,到处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我以为自己听错了。片刻之后,这个声音又在喊我。我听出了是娟子的声音。我说,“玩什么神秘?再不出来我们可就走了。” 我话音未落,就见一个人影从路边的排水道里爬了上来,手上还拖着一个行李箱。只见这人头发零乱,衣衫不整。她走到车灯亮处,正是打电话求救的娟子。 ------------ 第三章:山里有山:十一、雪人的传说 离开丽江后,我们一路顺利。三天后,我们到达藏地一个叫鲁朗的小镇。按照原定计划,我们将从这里开始徒步之旅。 到达鲁朗后,我将大家带到了达吉的家庭客栈。鲁朗是个风景如画的地方,我每次进藏旅行,都会在这里停留一些时间。每次,我都是住在达吉的家里。因而,我对鲁朗比较熟悉。这次决定从这里进入山里,也是我的极力主张。因为我知道从这里进山有一条近路,只要翻过工布拉赞雪山,就可以直通那个神秘部落居住的山区。相比另一个方向的道路,至少要近三天以上的路程。 到达鲁朗的当天晚上,达吉请我们吃了当地有名的“石锅鸡”。晚饭后,我们开始向达吉打听那个神秘部落的情况。达吉说他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部落,但就连最老的老人,也没有人去过那里。通往那边的道路他知道,是从东久沟进去。说起东久沟,达吉也面有难色,说东久沟他进倒是进去过,但他只进到伐木场那里,再往里他就没有进去过了。达吉说他进东久沟是几年前的事了,现在国家禁伐禁猎,那个伐木场也早就废弃,那一带已经是无人区。 大家听出达吉吞吞吐吐,显然有些不尽不实。达吉的这种神情,反而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若雨问我东久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说那是我在鲁朗呆了那么长时间,唯一没有去过的地方。当地人说起这个地方,总是神神秘秘的。我也只知道沟里风景非常美丽,顺着沟底可以直接走到贡布拉赞雪山脚下。 达吉说里面风景确实很好,但里面是无人区,白天还好,晚上就常常会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 大家都好奇是什么样稀奇古怪的事情? 达吉说从前伐木场还在的时候,那些伐木工人几乎每天晚上都会遇到一些事情。有人看到过一种直立行走的动物,还有人听到过黑暗中有人说话的声音,有人还听到唱歌跳舞的场景。后来就没有人敢在沟里过夜了。那些伐木工人每天一早进山伐木,天黑之前就下到山下的牧场住宿。后来伐木场撤了,白天也都没有人进去了。 若雨关心达吉说的那个直立行走的动物。她问什么叫直立行走的动物啊? 达吉说他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一种像人一样直立行走,但又不是人的一种动物。说到这里,罗教授突然一拍脑袋,说他怎么把这个磋给忘了。喜马拉雅雪人他是知道的,只是他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大家现在所处的地方,不正是喜马拉雅山脉。默扬说雪人又被称为大脚雪人、夜帝、雪人,意思是居住在岩石上的动物,藏语称为米贵,意为人形怪物。传说中喜马拉雅山区的雪人,曾经在喜马拉雅山区中多次被发现踪迹,但至今没有证实它是什么。雪人是存在但未被证实存在的高等灵长目动物,其能够直立行走,身高能达到7英尺。它们身高比猿类高,头颅尖耸,红发披顶,周身长满灰黄色的毛,步履快捷。具有一定的智能。其较为正式的学术名称是“直立高等灵长目奇异动物”。古人类学认为雪人可能是远古智人进化到现代人之间缺失的一环,故有生物学家将其分类为人科人属但并非智人种,与现代人类有最近的亲缘关系。从公元前326年起,世间就开始流传关于雪人的种种传说。喜马拉雅雪人之谜是“世界四大谜”之一,历来被各界人士所关注。早在1784年,我国就有西藏喜马拉雅雪人的文献记载。近年来,在喜马拉雅山区不断有人目击到雪人的活动。 达吉说对,就是米贵。东久沟的米贵他没有见过,但这一带对米贵确实有着很多的传说。达吉说在老人们的印象里,米贵时而仁慈、温柔,时而凶猛强悍。母米贵极喜欢追逐男人。老人说当人与它相遇时,为避开它追捕,应朝山下跑,因为披散的长发会挡住她的视线,使她不能快速追赶。有时候,母米贵也会灵机一动,把那长发搭在肩后,可不用走几步,就又会滑落下来。母雪人接着又会搭上,但未走几步又会落下,时间就这样被拖延下来,所以男人遇到雪人时,只要向山下跑,准保是安全的。雄米贵身体高大,气力很大,遇到数百斤重的野牛时也不怯,会毫不犹像地冲上去,双手抓住野牛的角,用力一祖,把野牛摔倒在地。和母米贵一样,雄米贵也喜欢携走女人。 阿妹说她在英国读书时,曾经看过一些关于米贵,也就是雪人的书和资料。她记得看过一本书,书中就有对雪人详细的描绘。书是女作家吉尔宁写的,她在她的探险记《雪人和它的伴侣们》里记载了一件雪人抢夺少女的事件:某日,她在一群尼泊尔少女的陪同下深入喜马拉雅山南麓寻觅雪人。少女们发现了一个绝妙的山涧,她们尽情地裸体嬉戏。但她们被十几个夜帝发现。庞大的夜帝们一呼而上,将这群可怜的少女尽情掳走。吉尔宁说自己当时正在远处的山崖旁观赏雪景,未及下水而躲过一劫。阿妹说在她看到的书中,雪人也会救人的。她记得她看到过一个故事,说的是1975年,在喜马拉雅山脉尼泊尔境内,一位尼泊尔姑娘像往常一样在山上砍柴时,远处有一头凶狠的雪豹已经悄悄跟踪她很久了。这位姑娘却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当雪豹突然发起猛攻,没想到,一个雪人冲了出来,和雪豹进行着搏斗。这位姑娘这才得以逃回村子。还有一个雪人救命的故事发生在1938年。当时,加尔各答维多利亚纪念馆的馆长奥维古上尉单独在喜马拉雅山旅行。有一天他突然遭遇了强劲的暴风雪,强烈的雪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他怀疑自己患上了雪盲。没有任何措施可以呼叫救援,奥维古只能等待着自己变成僵硬的尸体。就在他接近死亡时,觉得自己被一个近3米高的雪人掩护住身体,保住了性命。慢慢地,奥维古意识清晰了,那个大雪人却又神秘地消失了,临走还留下了一股像狐臭一样的味道。 ------------ 第三章:山里有山:十二、东久沟 达吉的话让考察组的人对东久沟兴起,纷纷找人打听起东久沟的情况。一时之间,大家似乎都有点舍本求末,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达吉告诉我们,东久沟进去有一个伐木场,不过那是几年前的事了,现在国家禁伐禁猎,那个伐木场也早就废弃,那一带已经是无人区。一位在当地工作了多年的干部告诉我们,沟里风景优美,顺着沟底可以直接走到贡布拉赞雪山脚下。在贡布拉赞雪山脚下有两个连在一起的湖,湖里有一种很好看的鱼。一个叫央金的女人说她前两年和老公一起进过沟里找虫草,里面风景确实很好,央金说在工布拉赞雪山后面还有好多雪山,她和老公就是在那里迷了路,结果转了一天,一根虫草也没有找到。 我们在鲁朗停留了一天,补充了一些必须的物资,然后就向那个神秘的部落进发。 出发前,考察组用他们的GPS找了一下路,显示沟底有一条路可以直通到传说中的那两个连在一起的湖边。我们以为这是以前伐木场修的简易公路,所有人就带着全幅户外装备,开着两部车向东久沟浩浩荡荡而去。 东久沟位于东久村东边二三公里处,离鲁朗小镇十来公里。我们过了鲁朗河上那道挂满经幡的吊索桥,通过桥后那个牧场后不到二公里,就到了那个废弃的伐木场边上。从伐木场边上一看沟底,我们立刻傻了眼。考察组那个GPS上显示的那条直通到传说中的那两个连在一起的湖边的道路,竟然是一道巨大的河床,中间有一道河流弯弯曲曲地流着。由于落差比较大,河水流得湍急,水流声在山谷里显得浩浩荡荡。看眼前这阵势,不要说车,我们就是徒步能不能进山都成了一个问题。 我们只好让车和司机原路返回到鲁朗等待,考察组所有成员则背着各自的装备下了河谷。走向神秘部落的徒步探密之旅,由此正式拉开帷幕。 河谷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被河水冲涮得很光滑的石头,不时还可以看到一棵棵巨大的已经腐朽,或者正在腐朽的树木,静静地躺在乱石上。我们背着沉重的装备,蹦蹦跳跳地向前而去。没走多远,我们就被河水挡住了去路。河面虽然宽只有三四米,但河水流速很急。清澈的河水下是光滑的卵石,用手一探水,尽管正是夏季,但这里的水却冻得咬手。看来涉水过去有点不太现实,我们也只能另外想办法过河了。 小余和小肖几人去附近寻找合适的树木,打算搭一座小木桥。我和若雨、阿妹几个人则在河边发扬愚公移山的精神,往河里填石头。因为河水不深,很快我们就填出了一个象模象样的小码头。就在我填石头时,我发现河边的石头有许多漂亮的纹理,我拿起几块细细地观看,惊异地发现这石头竟然是木化石。这一片河床上,堆积着无数的这种木化石。这时,不远处的罗教授正拿着一块石头对着阳光细细地端详。我知道,罗教授也发现了这里的木化石。我走近罗教授,向他请教。罗教授说,木化石是最少上亿年的树木被迅速埋葬地下后,木质部分被交换而成的树木化石。它保留了树木的木质结构和纹理。颜色为土黄、淡黄、黄褐、红褐、灰白、灰黑等。古代树木因火山喷发或地壳运动等地质作用而被埋入地下,由于处于缺水的干旱环境或与空气隔绝,木质不易腐烂,在漫长的地质作用过程中被别的物质交换替代,替换的过程保留了木质的纤维结构和树干的外形,使树木变成化石。树木保存为化石的条件极为苛刻,树干要想成化石,先决条件是其树干必须得到迅速掩埋,环境的特殊,与空气隔绝这种迅速掩埋的情况毕竟是极少见的,因此,树木成为化石的几率非常小。树木被泥沙埋藏后,发生物质交换替代现象。如果溶解和交替速度相等,且以分子相交换,则可保存树木的微细结构,如年轮及细胞轮廓等。如交替速度小于溶解速度,则主要保存了树木的形态,年轮一般不清楚。之后,经过压实、固结、成岩,原来的树木才能完全变成了坚硬的木化石。初步看来,这里的木化石数量惊人,虽然他不是搞这类研究的,但也深知其价值。 我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大家,正当我们惊异于木化石的奇异时,小余和小肖几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块长木板,他们抬着木板在乱石上舞蹈一样地走了过来。 过了河后,我们小心翼翼地沿着河谷而去。弯弯曲曲的河流让我们伤透了脑筋,向前走了不到一公里,我们就过了三四次河流。快近谷顶尽头时,已过中午,我们便坐在一块巨石上啃起了干粮。 直到这个时候,我们才有了欣赏东久沟风光的心情。午后的阳光挂在碧蓝如洗,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上。蓝天下是洁白的页布拉赞雪山,雪山下是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一道闪闪发亮的河流从原始森林中穿出,穿过这一片银色的石滩。暖融融的阳光下,山里的风丝丝缕缕,让人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惬意。 石滩上的石头每一块都造型奇特、个性彰显。让我们忍不住找起石头来。这时的石滩,如同苏格拉底的麦田,让我们不知如何选择。我在石滩上找着一块块木化石,看着它们有的纹路线条清秀,有的依然顽强地保持着木头的形象,有的虽然形状圆滑但泛出清晰的年轮线。看着这些木化石上水的波纹,风的划痕,我想象着亿万年前,大地的耸动,风起云涌。我的思绪在亿万年前穿行。我想象着一棵种子飘落,小芽冒出地面,长成小树。小树蓬蓬勃勃,终于参天。然后,在一个瞬间天塌地陷,一切土崩瓦解,大树其中的一片树木在地底沉默亿万年之后,冒出了地面,成为摆在我面前的一块木化石。 ------------ 第三章:山里有山:十三、奇异的鱼 黄昏之前,我们便到达了传说中的那两个湖边。 湖就在工布拉赞雪山的脚下,我们看看时间,当天无论如何是翻不过雪山,便决定在湖边露宿一晚,明天一早再翻雪山。 大家各找合适的地方,围着湖搭起了帐篷。这两个湖没有名字,面积也不大。但确实奇异。前面的那个湖,是个冰湖。夏天的天空下,湖面上依然结着一片晶莹的冰,在阳光的映射下,耀人双目。而相连的这个湖,湖水是一片莹莹的蓝,湖面平滑如镜,在阳光下显得蓝得有些诡异。在这个湖里,可以看到一种鱼,乍看之下,似乎和平常的鱼没什么不同,但细看之下,这种长相平常的鱼是没有鱼鳞的。这些鱼在水里游得异常缓慢,如同一个老人在悠闲地漫步。它们发现人的到来,却一点也不惧怕,甚至若无其事地依然如故。 阿妹最先发现了这些鱼,她觉得奇怪,便招呼大家一起来看。其他人正在忙着对付帐篷,我和老炮是老驴友,动作比较快,三下五除二就搭好了。听到阿妹的招呼,我们便跑了过去。 阿妹蹲在湖边,正出神地看着几条鱼在脚下慢慢吞吞地游弋,见我和老炮过去,兴奋地说,“快看,这些鱼好可爱啊!” 老炮一看见这些鱼,笑嘻嘻地说,“看来,晚上有口福了。可惜没带鱼杆,得想个辙弄几条上来烤烤。” 我说,“在这样的环境里生长的鱼,肯定鲜美无比。” 阿妹不满地横了我和老炮一眼,说,“你们这是焚琴煮鹤!” 老炮并不理会阿妹的态度,他见脚下的鱼儿游得很慢,便试探着慢慢伸出手去。水里的鱼儿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危险临近,还是那样悠然自得地游着。老炮的手越伸越近水面,他突然一使劲,手掌飞快地向其中的一条鱼抓去。眼见老炮的手指已然抓住了鱼的身体,却见他突然咕咚一下,一头栽进了水里。幸亏湖边的水很浅,老炮马上就从水里站了起来。老炮全身湿透,他伸手一抹脸上的水,说,“靠,这些鬼鱼,身上竟然有电,电死我了。” 看到老炮这付狼狈的模样,阿妹拍手大笑起来。 我说,“宝贝,有点同情心好不好?!” 阿妹笑着说,“算人者反被算,这人活该。” 老炮湿漉漉地从湖水里走出来,说,“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什么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听说湖里有怪鱼,鱼的身上带电,考察组的人就一下都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在湖里不紧不慢地游着的鱼。老灰捡起一块石头,朝近处的一条鱼扔了过去。石头没有砸中鱼,却发出一声响亮,激起一股小小的水柱。湖边的鱼儿终于受惊,嗖地一下,箭一样地向湖心射去。很快,湖面就恢复了明镜般的光滑,但那些鱼儿却再也没有出现。 天很快就黑了起来,气温突然降低,考察组的人大多对这种情况没什么准备,只有一件长袖的冲锋衣。一个个冻得龟缩进了帐篷。虽然之前对他们有所提示,但大多都仗着自己年轻力壮,并不当一回事。只有若雨带上了羽绒服,阿妹和罗教授带了件厚的毛衣,厚的夹克。 山里的夜晚出奇地冷,大家无所事事,便一个个早早地钻进了睡袋。我和老炮、李礼理三人挤在一个三人帐篷里,由于徒步了一天,都觉得很疲乏,很快便都沉沉睡去。 朦朦胧胧中,我感觉自己看到了一片湖水,一片清亮清亮的湖水。在湖水的倒影中,我看到自己穿着一身奇怪的装束,肩上还坐着一个一团模糊的东西。我睁大眼睛,努力想看清楚坐在自己肩上的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但湖水突然泛起涟漪,一切扭曲、抽象起来。 我看见身边站着一群人,他们虽然也穿着一身和我一样奇奇怪怪的衣服,但我却清晰的认得出他们是我的驴友们,我们曾经一起穿越死亡之地罗布泊。 驴友们正对着我微笑。站在第一个的是闻一鸣,闻一鸣是大学企业管理专业毕业的,他善于听取他人意见,团队精神强,有主见,有大局观。在闻一鸣后面的是若云。若云是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她聪明伶俐,能言善辨,亲和力强,长于沟通,善于和各种各样的人物打交道。若云后面是文晶镜。文晶镜为历史系研究生,熟悉中国历史中各事件及重要人物生平。他平易近人且亲和力强,遇事认真谨慎。文晶镜后面是毕榫。毕榫是退伍军人,他的思维缜密,善于搏击,性格刚毅大度,爱玩幽默。在毕榫后面的是郝云飞。郝云飞出身武术世家,毕业于体育学院,在国内多种自由搏击比赛中进入过前三甲。郝云飞后面的是柳亚男,她自称小妖精,性格大方可爱、搞笑,善闹笑话,也善闯祸,是驴友中的快乐添加剂。在柳亚男后面的是章张。人称十六妹。章张是音乐学院音乐舞蹈专业学生,精于各种舞蹈,熟悉多种乐器。但在章张后面几个人的脸却看不见了。站在我另一边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我可以感觉到她伸手给我披衣时的轻柔,甚至可以感觉到她悠然的呼吸,感觉到她呼吸的温度,但却怎么也看不见她的脸。当我伸手想抓住她时,她却像一缕轻烟似地从我手中消逝了。 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个歌声。如同一个细细的呼唤,就象遥远的母亲在呼喊忘记了归途的孩子,牵引着我的思绪,在我的心里袅袅婷婷,荡起一片波影。我甚至听到了歌者轻微的呼吸,听到了歌者面纱的波浪起伏,甚至听到了歌者的裙裾飞扬,听到了歌者轻颖的脚步敲击着地面,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 这时,我感到一股大力摇晃着我,我猛地睁开了眼睛。我看见李礼理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有人在唱歌……” ------------ 第三章:山里有山:十四、夜半歌声 半夜时分,我被李礼理推醒。片刻间,我觉得自己全身被一层冰块包裹着。我转头看着一侧的李礼理,他早已裹着那个薄薄的睡袋抱膝而坐,那模样显然是冻得无法入睡。李礼理已穿上了所有能穿的衣服,还是冷得不行。老炮却依然呼呼大睡,那架势似乎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的美梦。老炮用的是后来在丽江买的低温用睡袋,所以基本没什么寒冷的感觉。我和李礼理用的是考察组先前准备的夏季睡袋。本来我也得到一个低温用睡袋,但临时增加了一个娟子,我便把我的让给了她。我仗着自己带着足以过冬的衣物,对高原的寒冷也没当一回事。没想到一觉之后,睡袋如同一层纸,仿佛在寒冷的手指下到处都成了窟窿。 帐篷外风声呜呜,寒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我手忙脚乱地从背包里拿着毛裤、毛衣和羽绒服套上,这才感到身体渐渐暖和起来。看着一旁眼巴巴地看着我的李礼理,扔给他一件冲锋衣,说,“不好意思,我能帮的也就这么多了。” 看着李礼理哆哆嗦嗦地穿上我的冲锋衣,我从背包中取出二瓶小二锅头,扔了一瓶给李礼理,说,“试试这个,也许能帮你顶顶。” 我扭开瓶盖,慢慢地往嘴里倒了一口,然后缓缓地咽了下去。一种火热的感觉便从喉咙慢慢往胃里流去,接着又从胃里、从血脉向身体的每个角落扩散着。然后,我小心地把小二锅头盖子盖好,放回衣服的口袋里。李礼理加了一件衣服,喝了几口酒,似乎缓和了一些。 这时照明灯照得帐篷内明晃晃的。不远处传来的不知谁的歌声,这歌声如丝如缕,如泣如诉,似有说不出的牵挂,说不出的忧伤。我觉得外面倾泻的歌声成了一个影子,拖得长长的,如同一层淡墨似的隐隐约约印在自己的心里。我想那歌声会不会是一个在风中飘荡的灵魂?我闭上眼睛,感觉自己踏着奇异的月光,走在一条梦幻般的小路上,我漫步走来走去。在如水的月光下,歌声发出不可思议的回响。我就像在沙漠上行走那样,空间里充满着令人窒息的沉闷,我不能也无法离去。歌声又让我觉得似乎自己在一个茂密的森林中迷了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黑暗不停地走着,心里不断地期待着一个人的出现。 帐篷外的歌声摇摆不定。李礼理似乎终于缓过劲来,说,“是谁半夜三更在唱歌?这声音让人心里渗得慌。” 我呆了一下,说,“我怎么会知道?!” 李礼理说,“在这深夜的无人区,怎么会有人有心思唱歌?难道这是我们在极度寒冷的情况下出现了幻觉?” 我闭着眼睛,将自己处于黑暗之中。这时,外面的风声听得更清楚了。风声并不大,吹过帐篷四周,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我突然觉得自己看到了风吹过的轨迹,那流动的线条闪烁着波浪一样起伏。 我说,“有一句诗,半夜萧瑟鬼唱歌,描写的就是此时此刻的此情此景,难道你会不知道?” 李礼理说,“你别吓我,我可胆小。” 这时老炮也醒了。老炮说刚才他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他看到一道波光,这道波光象是从天外而来,瞬间就淹没了他。接着,一道接一道的波光浪潮似的排山倒海地向他涌来,所有的光都涌向那个光照不到的地方,在那里聚集,在那里光芒万丈。照得他全身透亮。 李礼理说,“你倒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六月里喝酸梅汤爽的啊。我现在唯一的理想就是有一堆火。如果这时有一个燃着旺旺的火堆,那暖融融的感觉就是天堂了。” 老炮从睡袋里爬出来,但很快又钻回到睡袋里。老炮是显然没有想到,山里的夜晚会是如此的寒冷。 我说,“实在不行,就点一个气罐来取暖吧?” 在丽江时,我和老炮从考察组一人拿了一个气罐,但我的背包里东西太多,两个气罐都放在了老炮的背包中。 听了我这话,老炮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说,“要是把气罐的气用完了,那以后烧水做饭什么的怎么办?” 李礼理说,“如果现在人冻死了,留着气罐的气给谁烧水做饭去?死人也需要用气罐的气烧水做饭吗?” 我觉得李礼理说的也有道理。我说,“要不这样吧,咱们兄弟也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们两人现在不如换一下睡袋,各自体会一下对方此刻的滋味,也就不用纠结什么气罐的问题了。” 李礼理说,“这办法好,公平!”说着就伸手要把老炮从睡袋里拽出来。 老炮死活不干,说,“饶了我吧,大不了我同意把气罐拿给你就是。” 见拗不过我和李礼理,老炮不情不愿地坐起身来,咬牙从包里拿出一个气罐,连同炉头和防风罩,一齐扔给了李礼理。我们三人都坐起来,在帐篷中间腾出一小块空地,李礼理在气罐上装上炉头和防风罩,点着了火。一团蓝幽幽的火焰在帐篷内燃烧起来,不久后,我们三个人便渐渐地感到寒冷被阻挡在帐篷之外,里面的热气也在慢慢地升起。 李礼理双手在火边烤着,慨叹道,“这世界真美好。这时候,要是有一个美女在侧,世界就更美好了!” 老炮说,“饱暖思**。这就原形毕露了。是不是在想那个假新娘啊?” 李礼理说,“哪壶不开提哪壶。还兄弟呢,专往人伤口撒盐。我还敢想她?要不是她,我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我说,“天作孽,犹可怜。自作孽,不可活。” 这时,外面的歌声依然在飘荡。突然响起了一声怒吼,“是谁这么无聊?发情啊!半夜三更的没完没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听这怒吼的声音,竟然是老灰。 老炮仰头长叹,“老虎发威了!” ------------ 第三章:山里有山:十五、阿妹 老灰的一声怒吼之后,歌声嘎然而止,帐篷外终于安静下来。这时,我们听到帐篷外有人走动的声音。 老炮说,“会不会是愤怒的老恢出去找人决斗去了?” 李礼理说,“以老灰平日的架势,没准还真有可能。要不你出去看看?说不定可以来个英雄救美,顺便也就抱得美人归了。” 我看了看李礼理说,“老灰也能叫美人?这才几天啊,你就饥饿成这样?老母猪都能看成凤凰,审美观倾斜得一塌糊涂。” 老炮有些不乐意了,说,“这叫什么话?什么把老母猪看成凤凰?人家老灰本来就是凤凰。你这人什么眼神?!” 我说,“世界上有这么黑的凤凰吗?” 老炮说,“她那是黑吗?别那么没文化好不好?人家那叫咖啡色,是最健康的肤色。再说,女孩子黑白有什么关系,关键还是要皮肤光滑,手感才好。” 我说,“听你这么说,好像你试过了似的,还手感呢。” 老炮说,“我是真想试来着,可惜还没有机会。” 李礼理说,“这么机会来了,你还不赶紧的。去晚了,你那个黑凤凰可能就让人给撕成乌鸦了。” 老炮瞪了李礼理一眼,“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你不就是想把我哄出去,然后鸠占鹊巢,钻到我的睡袋里去。告诉你,想都别想。”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说,“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有点手痒痒了。你要不去,我可就去了。我也得试试我的手感。” 老炮说,“朋女妻,不可戏。你不会乱来的。” 我说,“这就妻上了?自说自话罢了。” 老炮说,“早晚的事,我可是认真了。” 李礼理说,“妻又如何?常言说得好,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自己的手足穿自己的衣服,又有什么不可?” 我瞪了李礼理一眼,“你当天下人都像你一样毫无羞耻?还有一句话说,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谁穿了我的衣服,我就砍掉谁的手足。” 说着,我穿好衣服,将羽绒服的拉链拉好,从帐篷里钻了出去。老炮有点急了,说,“你真去啊?!” 我说,“你说呢?” 帐篷外,月色如水,工布拉赞雪山在月光下伫立着,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神圣的感觉。我站在帐篷边上,感觉寒气逼人,伸手把衣服扣紧,把羽绒服上的帽子拉到头上。我看见湖边有一个人影伫立着,但从背影上看不出来见谁。我走近一点,发现这人穿着一件红色的羽绒服。我知道,在考察组里,只有我和若雨两个人带了羽绒服。看来这人是若雨。我轻轻地叫了一声,“若雨,你大半夜的不睡跑这里来干吗?” 那人一回头,我才发现不是若雨,而是阿妹。阿妹看见我,说,“快来看啊,这湖里美极了。”她的声音里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兴奋。 我顺着阿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月光下的湖面波澜微微,一点点蓝莹莹的光在湖水里缓缓地流动,那光芒四周毛绒绒的,映得整个湖面晶莹剔透,竟是说不出的好看。 阿妹说,“原来那些身上有电的怪鱼,在夜里是会发光的。” 我说,“这地方确实美得有些神奇。难怪你要对着月光下的湖面放声歌唱了。” 阿妹转头看了我一眼,“你听出来是我唱歌?” 我说,“除了你还有谁?白痴也能看得出来。一个女孩子在半夜唱歌。考察组里总共才四个女孩子,娟子我认识多年,听过她唱歌,她的歌声比杀猪好不了多少。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唱不出这么美的歌声来。老灰刚才正在发威,怪歌声扰了她的清梦。这歌自然也就不是她唱的。剩下的也就是你和若雨了。但现在她在帐篷里,说不定正在见周公。再说,以她的风格,肯定不会在这深更半夜一个人抒情的。她应该是那种人前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人后咬碎牙往肚子里咽的人。只有你一个人独自在外晃悠,不是你还能是谁?” 阿妹说,“你倒是很了解若雨,难怪刚才一张口就是叫她。” 我说,“刚才的事可不能怨我,我是知道整个考察组里,就我和她两个人带了羽绒服。所以一看到穿羽绒服的,自然就以为是她了。谁知道你会半夜穿着她的羽绒服在荒野里出没。” 阿妹摇摇头,笑了一下,没有再往下说,而是回到前面的话题。“你觉得刚才的歌好听吗?” 我说,“没想到你歌唱得那么好,就是用天籁之音形容也不过分。可惜就是太伤感了,听得我差一点眼泪都掉下来了。” 阿妹又看了我一眼,“你倒是挺能说的,刚才还分析得头头是道。说得我差点都信了是我唱的。可惜,还真不是我唱的。” 阿妹看着我,双目熠熠闪亮。我有些狐疑地看着阿妹,看她的神情不像是在骗我。可如果不是她,又会是谁?难道考察组里还有人深藏不露,有一个男人可以把女声唱得如此婉转委约,百转千回? 阿妹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你只关注了歌声,却忽视了歌的谣言。你难道没有听出来那是一首藏族民歌?” 我说,“藏族民歌又怎么样?” 阿妹又摇了摇头,“在考察组里,没有人会唱藏族民歌,这一点我清楚。因为除了你们四个人,其他人在进考察组之前,我们对每一个人的情况是做过详细了解的。其中就包括歌舞一项。所以可以肯定,今晚唱歌的人,根本就不是考察组里面的人。” 我说,“这一带可是无人区,根本就没有人居住,也没有牧场。是不是除了考察组之处,附近还有别的过路人在这里露营?” 阿妹说,“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因为歌声响起的地方就在附近,所以我在四周查看了一圈,却毫无所获。” 听了阿妹的话,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心里忍不住格登了一下。我说,“难道真是……” ------------ 第三章:山里有山:十六、另一个宇宙 阿妹郑重地点点头,说,“你还记得刚到鲁朗时,达吉说的这里常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吧?” 我说,“当然记得。当时达吉说,从前东久沟里的伐木场还在的时候,那些伐木工人几乎每天晚上都会遇到一些事情。有人看到过一种直立行走的动物,还有人听到过黑暗中有人说话的声音,有人还听到唱歌跳舞的场景。看来这些传说还真不是空穴来风。如果今天的事情像你所说,那我们遇到的就是传说中的异境了。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那些美妙的歌声根本就不是人唱的,而是所谓的直立行走的动物的杰作?” 阿妹点点头,“在没有找到真相之前,所有的可能性都是存在的。” 我说,“我说其实还有一种解释,是唯物主义者的观点。相传多年前,北京的故宫里,多名工作人员看见有古代的太监在走动。后来一些专家专门对其进行了考察,得出结论,这是在两个环境气候完全相同的情况下,后者重现了前者的场景。专家管这个叫大地录相,大地录音。以我们现在的环境,千百年没有什么变化,有两个环境气候完全相同的情况出现的机率是非常高的,我们遇到的,也许是之前北京的故宫出现过的,我们现在听的,只不过是重现了从前某一个年代的某一个场景的大地录音。” 阿妹说,“你倒是挺能联想的。北京故宫的这件事,我上大学时也听老师说过。刚才我也有类似的想法,但没有找到事实的依据,就不敢下结论。” 我说,“也许,还有一种可能。传说在大海的深处,每当夜深的时候,就会飘荡出美妙的歌声。这是美丽的美人鱼在歌唱。所有路过的船只都会被这歌声吸引,情不自禁地将船只向歌声飘出的地方驶去。这歌声有一种魔力,即使最老的水手也无法阻挡。” 阿妹扑哧一下笑了,“你这人真能想,也真敢想。你不会说这个小湖里,还藏着传说里的美丽的美人鱼吧?我们听到的歌声就是美人鱼的歌唱?!” 我说,“这个,谁又说得准呢?” 阿妹说,“不过,这个传说的确很美,我宁愿希望这是真的。” 我说,“要不,我们就在这里守一会儿,没准那些美人鱼们忍不住,还会跑出来再唱的。” 阿妹说,“好啊。不过,要是真有美人鱼出来,你是打算煲汤、烧烤?还是娶回家里去?” 我说,“你不知道,我这个人其实就是典型的叶公,口头革命派。如果真的有美人鱼出现,我一定是扭头就跑,而且肯定跑得比兔子还快。” 说着,我在湖边找了一块石头坐下,觉得石头的冷意不断地泛起。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围巾,垫在石头上,让阿妹也坐下。阿妹有些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轻轻地坐了下来。说,“想不到,你这个人还挺细心的。” 我说,“可不,女孩子们都夸我是个好情郎。” 阿妹说,“脸皮也够厚的。看来还经不起表扬,一表扬尾巴就翘起来了。” 我说,“其实我脸皮挺薄的,象我喜欢一个女孩子,是从来都不敢对人家说的。但经不起表扬是真的,因为从小到大,我几乎很少受到表扬。偶尔被表扬一次,自然是要表现得受宠若惊些。” 阿妹笑了,“看来,你这个人还挺虚伪。你喜欢女孩子会不敢说?一看就是死缠烂打的主,恐怕说起来比唱得还要好听。” 我说,“你这可就冤枉死我了。不敢说是假的,不说是真的。其实我这是谦让,把好机会留给女孩子。” 阿妹摇摇头,“见过脸皮厚的,还真没有见过脸皮像你这样厚的。” 我说,“别这么表扬我,我也是会骄傲的。” 阿妹似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不说这个。你刚才说的喜欢的女孩子是谁?是不是若雨?” 我知道在这个方面,所有的女孩子都一样的,她们有一种天生的敏感。我说,“才不是呐。” 阿妹有些嘲讽地说,“别不好意思,还是招了吧!” 我看着阿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若雨是个挺好的女孩子,但太强势,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阿妹问,“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我说,“你猜?”阿妹头一歪,“你猜我猜不猜?”我说,“你猜我猜你猜不猜?” 阿妹说,“我们这是在说绕口令吗?”说着,把头转向了湖面,“还是守候着,等你的美人鱼出现吧!” 这时月光已经暗淡下去,湖面在那些发光的鱼映照下,呈现出一片奇异的色泽。那些发光的鱼有的一条一条悠然自得,有的二条二条并头游弋,有的成群游荡。我惊异地发现,所有的鱼竟然都是向着同一个方向游走,细细地看来,这些光亮在湖面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 我把我的发现告诉了阿妹。阿妹细细地看了一会儿湖面,说,“太神奇了,这简直就是另外一个宇宙。”阿妹停顿了一下,似乎明白了我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宇宙的星云图画面,在宇宙里,所有的星星就是呈旋涡的形状排列的。”阿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湖面,“都说人心就是一个小宇宙,我现在总算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你看,如果那就是我们的心,我们从来不会关注也不会在意自己心的光亮运行,可不管我们关注、在意与否,这些光亮都是在运行着的。这不不正是一个我们忽略了的宇宙?” 阿妹激动中,她的手触动到了我的手。我一下握住了阿妹的手。我感到阿妹有一个明显的颤抖,但她并没有挣脱。我握着阿妹的手,发现她的手异常地冰凉。我让阿妹把另一只手也递给我,我用我的手掌温暖着阿妹的双手。阿妹紧抿着双唇,只是用她闪闪发亮的双眼紧盯着我。我说,“现在,我们更像是两条慌乱的鱼,偶然地撞到了一起。” ------------ 第四章:一路奇葩:十七、在路上 第二天早晨,考察组所有的人都早早地收拾好了行装。临出发前,罗教授的助手又掏出了那个gps,说卫星图显示,可以绕过工布拉赞雪山,只是大约要多走十几里路。大家考虑翻越工布拉赞雪山的难度和危险更大,便决定还是绕行比较安全,那怕要多走十几里路也在所不惜。 出发时,我看见阿妹把我头一天晚上留给她的围巾套在了脖子上。阿妹看见我,微微一笑,我突然感到心里动了一下。 按照卫星图,我们很快就绕过了工布拉赞雪山。一绕过雪山,我们才发现,我们进入了一个雪山群。雪山群里没有一点人行走过的痕迹,我们只能依靠卫星图提供的方向,沿着一个个山谷,在冰天雪地里走着。 雪山群里的气温很低,好在不停的运动,让大家身上的热量不断激发着,大家咬着牙还能坚持。我把羽绒服拿给了阿妹,阿妹问我怎么办?我告诉她,我有一件毛衣和两件套的冲锋衣,足够。 看见我把羽绒服给了阿妹,李礼理恨得牙根痒痒,说我这是典型的重色轻友。我只好装作没有听见。 一路上,老炮不断地追问我头一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怎么那么晚才回帐篷? 我被他问急了,就说,“问得多余,你懂的!” 李礼理在一旁,不怀好意地说,“这家伙到那里都不会闲着。” 我说,“那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用也用不坏。” 李礼理说,“老实交待,昨天晚上是不是和那只愤怒的黑凤凰鬼混去了?” 我说,“我不承认,也不否认。” 老炮说,“不会吧?要是这样的话,这人的羽绒服就应该送给老灰,而不是拿给阿妹了。” 李礼理说,“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不正是这家伙一贯的伎俩?说不定还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我看出李礼理的用意,头一天晚上,老炮已经明确了他对老灰的意思,我们都知道老炮这个人,一旦触动到他,他是较劲似的相信别人的话的。李礼理这么一说,老炮心里肯定不乐意。李礼理这家伙是存心的,他一直为我把羽绒服给了阿妹而没有给他生我的气,他这是要拿我的事,出他的气。我说,“你小子这是要发动群众斗群众啊?随你大小便去。” 听了李礼理的话,老炮果然跑去找老灰去了。不一会儿,老灰竟然跟着老炮一起过来。我一看老灰的架势,忍不住乐了。 老灰气呼呼地问我为什么要说头一天夜里和她在一起呆着? 我看见李礼理在一旁兴灾乐祸地笑着。我知道老灰性格豪爽,而且身手不错,据说曾和考察组里的小余和小肖切磋过,小余和小肖都奈何不了她。我故意说,“头一天夜里怎么回事,我们都心知肚明。我们两个人的事,用得着去向别人解释吗?”说着,我示威似的向李礼理昂了一下头。 老灰更急了,“什么我们两个人的事?我和你有什么事?!” 我知道老灰强于行动,却逊于嘴上功夫。故意逗她,“你不会是诈上我了,来要我负责任的吧?!” 老灰听了我的话,不怒反笑,说,“看来,像你这样的人,除了揍一顿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说,“揍我?后果会很严重的。” 老灰说,“管你什么后果,先揍了再说。”说着,就要向我扑过来。 我连忙叫停,“咱们能不能先不把结果说出来?什么你揍我我揍你,那都是粗人说的话,况且怎么样也得动了手才知道。我们还是用文化人的话来说,切磋切磋一下好了。” 这时,考察组其他人都围了上来。罗教授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大家都是一个团队的,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何况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和一个女孩子动手呢?!” 我说,“首先,我不是像你一样的君子,我是动口也动手的。其次,这是一个女孩子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老灰说,“女孩子怎么着?女孩子照样揍你!你是不是看现在人多会拦着不让我揍你?我告诉你,今天谁也拦不住。除非你现在求饶,否则,别指望有人能救得了你。” 罗教授还想上前劝阻,但被若雨拦住了,若雨说,“这是这些人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不用理会。” 我知道考察组里的人知道老灰的身手,认为老灰起码不会吃亏。所以一个个都袖手旁观。如果我不敢动手,以后在考察组里也没法混了,何况考察组里还有一个阿妹。我一下又想不出让老灰知难而退的办法,我只好说,“看来,今天这架是不打也不行。但丑话说在前面,一是仅此一回切磋,不能没完没了。二是不管谁输了,都不带生气的。” 老灰说,“好,就这样!” 老灰说着,拉开架势。我一看老灰的架势,就知道是在部队里练的。看来这个老灰还真的有点本事,在部队里有这种训练的女兵兵种极少,能加入有这种训练的女兵兵种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我在我对部队的这种招式非常熟悉,明白这种功夫大都是硬碰硬,也需要一把子力气。我心里早已有了盘算。 老灰一拳向我击来,我一侧身,一只手在来拳的方向顺势抓去,抓住她的腋下一使劲,老灰全身一软,我反脚一点她的脚窝,老灰就仰面倒在了地上。老灰一倒地,立马蹦了起来。说,“这次不算,是我大意了。我们再来。” 我说,“随便,只要你高兴。”老灰再摆好架势,我便冲了过去。我的速度之快显然让老灰意想不到。我向右一晃,身体却窜到老灰的后面,我一只脚勾住了老灰的脚一拉,一只手一扫,老灰又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这次,老灰没有爬起来,而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边的老炮急了,大吼一声向我扑了过来,说,“我和你拼了!” ------------ 第四章:一路奇葩:十八、歧路 我闪开了老炮这一扑,说,“你有病啊?朝我使什么劲。你的脑子不会想想,这种局面是我造成的吗?” 老炮愣了一下,突然一个转身,向李礼理扑了过去。 这时,老灰坐起身来,不无惊诧地看着我。片刻之后,竟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说,“没想到你这家伙还真有两下子。”我走近老灰,向她伸出了一只手。老灰抓着我的手顺势站了起来,说,“算了,你胡说八道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我说,“不好意思,其实我根本就没说过昨天晚上和你在一起之类的话,你听到的,只不过是那个叫李礼理家伙的胡乱分析。” 老灰说,“那你刚才怎么不说?那个李礼理又为什么要无中生有?” 我说,“我要是刚才说了,你信吗?就是你信,老炮也不会信。这家伙有时候就是一根筋。没准我一说,他还认为我们是在演双簧,反而越描越黑。李礼理这家伙就这德性,闲得久了,想方设法都要整点事情出来。” 这时,老炮已将李礼理扑倒在地上,咬牙切齿地一顿乱拳。李礼理一面双手抱头左躲右闪,一面大声地嚷嚷着,“你冲我发什么邪,我可是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 老灰说,“你的兄弟都打成那样了,你也不去劝劝?” 我说,“我去了也没用,只会是火上浇油。这时候,还是你去比较合适。” 老灰有些不解,“为什么我去比较合适?” 我说,“不要问为什么,你只要对老炮说,差不多就行了啊,老炮会肯定听你的。”我见老灰还在狐疑,伸手推了她一下,“去吧,大点声说,相信我。” 老灰将信将疑地走近老炮,大声地说,“差不多就行了啊!” 老炮回头看见是老灰,终于停了手,从地上站起身来。 李礼理原本是对我心里有气,想制造一点麻烦给我。没有想到结果却是让老炮揍得鼻青脸肿,半天也爬不起来。 小余和小肖凑近我,小肖说,“没想到你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这么厉害,你刚才用的是什么功夫啊?” 我笑了笑,“我这是让人失望,没看成热闹的功夫。” 小肖干笑了几声,为我看出他们刚才的心事有点尴尬。 这时,我看见阿妹站在若雨身后正抿着嘴对我微笑,我觉得心里又是一动。这一刻,我猛然发现,我已无法面对阿妹的微笑,一看到她的微笑,我的心就会砰砰地乱跳。 我们胡闹了一场之后,终于在若雨的催促之后重新上路。 直到黄昏的时候,考察组才走出了雪山,在一条小溪边宿营。这个晚上,李礼理不再和我、老炮说话。他独自一个人支了一个帐篷,我们给他外伤的药他也不要。我只好把药交给娟子,让她帮着李礼理处理一下伤势。 第二天,李礼理看见我和老炮,终于像没事了似的。我以为这是头天晚上娟子做通了他的思想工作。 这天,皇甫的gps终于没有派上用场,画面上已是一片空白。老灰说,“这个gps终于成了狗屁s了。” 没有了gps,李礼理自告奋勇地当起了向导。 这一天,我们走过的地方渐渐有了绿色,然后有了灌木丛,又有了树林。气温也渐渐升高,大家穿着冲锋衣在树林里行走,也是汗流浃背。 这天晚上,我躺在帐篷里,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妥,到底是哪里不妥,我又说不上来。我对老炮说,“从气候上看,这里已像是亚热带气候,似乎我们已经偏离了方向,正在墨脱境内行走。因为全西藏只有墨脱是个另类,高原上唯一一个属于亚热带气候的地方。” 老炮说,“不会吧?李礼理可是说认识路的。” 我忽然意识到,李礼理是不可能走错路的,况且这一带的山路本就岔路极少。除非他是存心的。想到这里,我觉得心里有点凉飕飕的。这个李礼理可能是在报复我们,故意让我们离目的地越来越远。 第二天早上,我问李礼理会不会走错了路,我们现在好象已经偏离了目的地。 李礼理信誓旦旦地说不可能。山区的路又不是直线,东一绕西一绕的很正常。从某一个路段,根本不能判断方向的正确与否。 但到中午时,我彻底地明白了李礼理的用心。 中午时,考察组到达了一个山顶,站在山顶上,我看着脚下蜿蜒而去的雅鲁藏布江,忍不住失声笑了起来。这个地方我曾经来过,几年前我曾随几个驴友从墨脱县城出发,做过一次沿雅鲁藏布江到达林芝的徒步。因为半山有一个废弃的只有三户人家的小村庄,当年在破屋里过夜时,有驴友被蛇咬伤,所以对这里印象深刻。雅鲁藏布江证实了我之前对李礼理的怀疑。我找到李礼理,问他确定没有走错路? 李礼理肯定地说,“没错,我们下到江边,往前一拐弯,不到半天的路程,就可以看见一道横江的钢索,我们可以滑钢索过江,在江那边过一晚,明天就可以到达那个部落了。” 我说,“还明天就可以到达那个部落呢。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这条江叫雅鲁藏布江,江那边叫雅鲁藏布大峡谷。大峡谷里,是野生动物的天堂。里面有熊瞎子,有雪豹。你是想把我们送去给野生动物做粮食吗?!” 李礼理听了我这话,脸色变了。考察组其他人都惊愕地看着我。李礼理还想辩解。我说,“你不用说了,实话告诉你,这个地方我来过。从这里往下,有一个废弃的小村子。从那里到有人居住的地方,至少还有一天多的路程。现在从无人区出去的第一个乡村叫甘登。之前我还只是怀疑,现在我可以肯定你小子没安好心。你根本就不是将我们带去那个部落,而是让我们离那个部落越来越远。” 李礼理这才低下头,不再言语。 考察组的人听了我的话,一片哗然。几乎所有人都对李礼理怒目而视。老灰说,“揍他!” ------------ 第四章:一路奇葩:十九、看谁整谁 我说,“李礼理同志,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现在你是犯了众怒,没人会救你了。你说,如果一个考察组在雅鲁藏布江流域进行科学考察,向导失足跌入雅鲁藏布江,这样的事情是不是谁也不会怀疑?再说,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证明事实确实如此。” 李礼理后退一步,离江边更远了一些,他嗫嚅着说,“我会小心点,不会掉到江里去的。” 我说,“这个我当然相信。可是你如果不自己跌入雅鲁藏布江,我们大家伙只好一个人吹一口气,帮助你跌入雅鲁藏布江。你可以二选一,但结果只有一个,就是你必须跌入雅鲁藏布江。” 李礼理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愤怒的大家已围在他周围,他就是想逃也无路可逃。他这才慌了神,说,“老大,我只是想和大家开个玩笑,决没有别的意思。我给大家带路还不行吗?!我保证,这一次我决不会再犯错了,我一定顺利地把大家带到那个部落里去。” 我哼了一声,说,“谁信啊!” 李礼理把头转向罗教授,“您老是文化人,不会见死不救的。您老德高望重,就帮我说说话吧?我真不是存心害大家,我就是想和大家开一个小小的玩笑。您老千万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罗教授别过头去,不搭理李礼理。 李礼理又把头转向若雨,“若雨小姐。” 若雨此时也是非常生气,她说,“你骂谁呢?你才是小姐呐,你姐姐妹妹,你祖宗八代都是小姐。” 李礼理一叠声说,“对不起,口误,一时口误。不是小姐,是姐姐。若雨姐姐。” 若雨板着脸,“做你姐姐?我有那么老吗?” 李礼理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说,“瞧我这张臭嘴,一急就胡说八道。是妹妹,若雨妹妹。” 我说,“你谁啊?若雨妹妹也是你叫的?!” 李礼理一脸的苦相,说,“老大,你就饶了我吧!就当我是一时鬼迷心窍,做了对不起大家的事,我这里向大家磕头赔罪了。希望大家给我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我一定改邪归正,将功补过,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决不辜负大家伙对我的殷切期望……” 阿妹首先绷不住了,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说,“这人怎么到这个时候了,还这么贫啊?” 阿妹一笑,我的心就开始砰砰乱跳。 李礼理说,“可不敢贫。我这是诚心诚意地承认错误,诚心诚意地向大家低头认罪。只是权权之心,无以表达。话多了点,话多了点。” 我看了若雨一眼,若雨点点头,示意让我处理。我看差不多了,就说,“看你是真心悔过了,就给你一次机会。但是有一个条件。” 李礼理说,“只要不是让我跌入雅鲁藏布江,什么条件都行。” 我说,“这可是你说的,你可想好了。” 李礼理说,“想好了。” 我说,“其实这个条件很简单,把你所有的食物交出来,充公。从现在开始,到找到那个部落之前,除了限制你喝水,不准你吃任何东西。” 李礼理愣了一下,恨恨地看了我一眼,“你这人太坏,一肚子坏水,全是坑爹的主意。” 我说,“别忘了,我这是救你。也是在帮你。一是可以减轻你的负担,让你可以轻装上阵。二来你坑了大家,不应该拿出一些实际行动出来表示你的诚意?这些食物就当是你向大家赔礼道歉了。再说,饥饿会使人头脑清醒,不会再胡思乱想。这样,也是让你不再犯错误。” 李礼理无奈,一边不情不愿地从背包里掏出食物,一边愤愤不平地说,“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啊?” 我说,“难道不是吗?” 我看见李礼理从包里拿出来的食物都是考察组分配的东西,就知道这家伙不老实。以我对他的了解,这家伙肯定还藏有不少私货。我让小余和小肖把李礼理的背包抢过来,把包里所有的东西都摆了出来。果然,李礼理包里存有不少的私货。一盒巧克力,二包牛肉干,一包奶贝,两包奶糖。让我不解的是,他的包里竟然还装着一盒钢笔。 这时,李礼理反倒平静下来,说,“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兄弟?除了奶糖和钢笔,其他的你们都拿走吧。” 老炮在一旁插话道,“到这时候,你认为你还有说话的份吗?” 李礼理说,“奶糖和钢笔是我给部落里的孩子们准备的,你们不能动。” 听了李礼理的话,我沉默了。我没有想到李礼理还有这种心思。深山里的部落中孩子们的生存状况我是了解一些的。因之,在广州时,我也为山里的孩子们准备了一些书籍,虽然不多,也是我的一点心意。我相信,李礼理这一次说的是真话。我说,“大家把牛肉干分了,巧克力、奶贝、奶糖就留给部落的孩子们吧。只是这些东西,让老炮先保管着,等到了那个部落里再还给你。” 李礼理咬着牙,没再说什么。 这天中午,考察组就坐在山顶上,看着雅鲁藏布江在脚下流淌,吃着李礼理贡献出来的食品。 李礼理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我知道李礼理这会儿,杀我的心都有了。 休息吃东西时,我和若雨、阿妹坐在了一起。 若雨说,“看来你们还真是兄弟,损人都有损招。不过,挺管用。” 我说,“我也不想这样,这不没辙吗。只有先断了他的后路,再打破他的幻想,才能让他乖乖地就范。” 说话间,阿妹一直不时地看我一眼。我心里希望她对着我笑一笑,但又有点害怕她会对着我笑。 下午,考察组一行跟着李礼理,顺着原路返回。 黄昏的时候,我们又回到了头一天宿营的地方。这一天让李礼理这么一折腾,大家一边准备扎营,一边又对李礼理咒骂不已。李礼理想自己扎帐篷,但被我制止了。我说,“这事你想都别想。老老实实和我、老炮挤一个帐篷。我得防着你半夜里使什么坏。” ------------ 第四章:一路奇葩:二十、偷吃的理论 我们扎好帐篷之后,就在帐篷后挖了一个行军灶,开始烧点热水。我们带的气罐里的气早上就用完了,好在这一带枯枝尽多,生火不是问题。但在这样的高原上,没有高压锅根本做不了饭,连面条也煮不了。只能煮点方便面,或者烧点热水冲一碗速熔汤料,就着压缩饼干或其它干粮凑合一顿。 我和老炮开吃后,李礼理坐在边上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们,说,“兄弟,给我也来一点呗?这走了一天了,我肚子里可是粒米未进。” 我说,“你还是好好反省着吧。想想你为什么会这样?你应不应该这样?你要是没有反省好,让你吃饱了,你肚子里还得冒坏水。” 李礼理说,“我已经反省好了,我保证,从今以后专做好人好事,和坏事决不沾边。老大你大人大量,行行好,给一口吧!” 我说,“我们都是各人吃自己带的干粮,给了你吃,我明天吃什么?” 李礼理又把头转向老炮,说,“兄弟,你不会这么铁石心肠吧?我们可是有福同享有妞同泡的好兄弟。现在哥哥落了难,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老炮因为头一天的事对李礼理不满,再加上今天又跑了一天的冤枉路,心里对李礼理比我还要不满。老炮说,“想吃东西啊?行!拿钱来买。压缩饼干一千元一块,方便面二千元一袋。现金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李礼理一听蹦了起来,“你打劫啊?!” 老炮说,“就这价,你爱买不买。” 李礼理说,“这年头,谁身上会带那么多现金?这里又没有信号,微信红包也发不了。要不我给你打个欠条?一出山我立马兑现。” 老炮说,“本店童叟无欺,概不赊欠。” 李礼理都要哭出来了,说,“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平时一口一个兄弟,怎么这会儿一个都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很快就吃喝完了。老炮仍然故意小口咬着干粮,细细地呷着汤,逗得李礼理的脖子越伸越长。 天很快就黑了,我们早早地缩进了帐篷。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临睡前,老炮说他睡不着,他先看着李礼理,一会儿他要是困了,再叫醒我替他。我放心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半夜时分。我一睁开眼,挂在帐篷顶上的照明灯明晃晃地晃眼,边上的老炮睡得像一头死猪,李礼理已经不知去向。我摇了半天,才把老炮从梦中摇醒。 老炮一睁开眼睛,看见是我,不满地说,“人家好不容易和老灰说一会儿话,你家伙就把我吵醒。……” 我有点急了,“还做春梦呢?我问你,李礼理呢?” 老炮嘟囔着,“刚才还在这里睡着呢,呼噜打得山响。这么一会儿工夫能去哪里?八成是出去方便了吧!” 我问老炮,“刚才是什么时候?不是说好了你想睡的时候就叫醒我的吗? 老炮说,“我想叫来着,这不一下没来得及,稀里糊涂就睡过去了。” 我说,“赶紧起来,找人去啊。” 老炮这才一骨碌爬了起来。我看看帐篷内李礼理的背包还在,打开包,里面的东西一样不少,就连照明灯都还在。这家伙不会是梦游去了吧?这时老炮哇地大叫起来,说他包里的一包压缩饼干和一包牛肉干不见了。 我说,“这一带可是有熊出没的,这家伙半夜三更地在外国瞎闯,可别真的弄出什么事情来。” 老炮说,“这家伙本来就怕死得很,这时候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赶他,他也不会走的。你看他的东西都在,肯定是饿得实在不行,偷了我一包压缩饼干和一包牛肉干躲到哪个角落去吃了。” 我说,“不行,还是去找找吧。万一这家伙那根筋一短路,又做出什么让人出人意料的事,就不好说了。” 我和老炮说着,两人一人拿了一个照明灯钻出帐篷。我们没走几步,就看见李礼理在小溪边一块空地上背着手,施施然踱着步。李礼理见有人拿灯光晃他的眼睛,把头别向一边,不满地说,“现在的小孩子怎么都这么没礼貌啊!” 我说,“半夜三更的,你不睡觉跑这里来干什么?” 李礼理不无得意地说,“还能干什么?吃饱了,出来溜溜食呗。” 老炮气愤地说,“你这家伙真不是个玩意儿,竟趁我们睡着了,把我的干粮和牛肉干偷吃了。” 李礼理毫不在意,说,“你这是从哪里说起?不告而取才为偷。我吃之前和你说了,你也同意了,怎么我一吃完你就翻脸不认帐?” 老炮说,“胡说八道,你什么时候和我说了?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 李礼理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当时我躺在你的边上,我说兄弟,我饿死了,到你包里去拿点吃的。你说哦。我打开你的包,拿了一包压缩饼干和一包牛肉干,我说兄弟,这些东西我就不客气了。你又说,哦。然后我就坐在你边上吃完这些的。当时你可一句话也没说。我吃完想出来走走,又对你说,兄弟,我吃饱了,出去转悠一下。你还是说,哦。我问你,你要是不愿意,当时干吗不说?为什么到现在来说?” 听李礼理这么一说,我乐了。这个家伙还真能找,明明是老炮睡觉打鼾的声音,硬让他移花接木,说是应答的哦的发声。我心里也嫌老炮睡觉前没有叫醒我,就随李礼理这么理直气壮着。毕竟这事也是老炮引起的,就让他付出一点代价作为教训也好。反正又不伤大雅。 老炮当然不干,说,“我明明已经睡着了,哪里会和你说什么话?” 李礼理说,“那我管不着。你就是在梦里答应的,那也是答应了。再说,我问了,你答了,我又怎么知道你是醒着的还是在梦里答应的?再说,我又不白吃你的。等出了山,我加倍还给你就是。” 老炮气结,就要向李礼理扑过去。我伸手拦住他们,说,“算了,吃都吃了,揍他一顿东西也回不来。只要他明天把我们带到目的地,这些东西我赔给你。” 老炮这才作罢。 ------------ 第四章:一路奇葩:二十一、深山藏仙境 第二天天刚亮,李礼理就把我们叫醒。 李礼理让我们尽快收拾东西,早点出发。我很诧异,李礼理何以突然变得如此勤奋?李礼理说,“别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已经想明白,我玩心眼怎么都玩不过你们这些人。到头来受伤的还是我。与其如此,还不如干脆一点。你们要去那个部落吗?我老老实实地带你们去就是。你们不用怀疑我使什么坏,实话告诉你,从这里早一点出发,路上再加快一点速度,天黑之前就可以到达那个部落。如果出发晚了,路上再一耽搁,那就要多花一天的时间了。” 我还是有点不太相信,李礼理怎么突然这样深明大义起来。我在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这家伙可能会玩什么名堂? 老炮也不太相信李礼理这突然的变化。老炮说,“一个资深的小姐突然说她要从良,这话总是让人一下难以接受的。” 我对李礼理说,“你也别怪我们多心,确实是你这一路上作孽太多了,让我们不得不对你保持着高度的革命警惕。就当你改邪归正了,也得允许我们有一个接受的过程不是?” 李礼理说,“你们也不用多想,我这是为了我自己。从小到大我就没挨过饿,这饥饿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我只有一个条件,今天你们必须给我足够的食物,让我可以保持充沛的体力,否则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给你们带路的。只要答应我这个条件,我可以保证让大家在天黑之前到达那个部落。” 这一次,李礼理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他带着大家沿溪水而上,半上午的时候,在溪水的另一边一块巨石后找出一条山道。山道在巨石后隐蔽得很好,就算是走到石前,也看不出石后有一条山道。我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李礼理带路,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找到这条山道的。 我们从巨石后攀登一半以后,山道才斜斜地出现在眼前。我们顺着山路而下,走进了一个荒凉的山谷。 在这片荒凉的山谷里,满眼都是石头,大大小小的各种形状的石头。山谷里根本就没有路,大家只是跟着李礼理埋头向前走着。山谷里异常寒冷,我们第一次遭遇了从未见识过的大风。就象前面有无数堵无形的墙在阻挡着,每走一步都要用力地撞开一道墙。脚步不能停下,一旦停止前冲,极有可能就会被一道墙弹向后面,这一后退就不知会被惯性带到哪里才能停下。走在这样的风中,我们每走一步几乎都要用上全身的力气。我们每人都背着一个硕大而沉重的背包,包里是宿营必须的户外装备和食物、水及必需准备的药品,那一样都不能丢弃。我们一步一步地往前拱着,走不到一公里就要停下来喝几口水,好好地喘上几口气。好在这一路上不乏巨石,有的是可以背风停靠的地方。只是这样的行走,体力消耗巨大。在路上没走多久,我们全身就全始冒汗。隔着衣服,是极寒极热的两个世界。我们不敢解开衣服,让这两个世界交溶在一起。我们清楚在高原上这样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只有默默地熬着。好在只要停下来歇息时,汗水在身上便会迅速地风干。在路上走了几天,嗅觉早已麻木,闻不到身上是什么味道。在这样的高原上行走,洗澡是无法企及的奢望。大家闷着头前行,因为风太大,彼此说什么根本听不清,一路无语。平川的四周都是裸露的高山,山上寸草不生,虽说造型奇特,但我们已无心欣赏。这片几公里的平川,因为风太大,我们走得很慢,走了整整半个上午,我们还没有走出去。中午时,大家挤在一块巨石后一边吃干粮,一边风干身上的汗水。我说我现在对世界万物的自然循环有了崭新的认识,比如我们此刻体内的水份自然冲涮体外,算是人体的自浴功能吧。这应该就是典型的自然循环规律了。 午后,我们终于走出了这片山谷。山谷的尽头,可以看见一条细细的道路拐进了山里。风在这一带更无顾忌,风向飘忽不定,我们再找不到一个背风歇脚的地方,因为无论那一个方向,都是风来的方向。在山里转了一道弯,便开始爬坡。这道山坡又长又陡,地面上的沙石很滑,加上四面八方的风带来的压力,让我们走得更加艰难。有好几次我们好不容易往上走了一小段,一不小心就让风和山坡上的砂石直接把我们送回了原地。这一路行走的艰难,已经超出我们的想象。这里的海拔四千多米,空气本就稀薄,四面的疾风缠着泥沙,让人呼吸更加不顺。一边向前,其余三面还象是有人用粗大的橡皮筋在拉扯。一边走着,一边还要防着随时可能从山上滚下的石块。好几处比较险要的地方,我们已不能直立行走,只能手脚并用。当我们千辛万苦万苦地翻过山顶时,几乎已经精疲力竭。 翻过这道山谷,我们一个个躺在地上差不多已不会动弹。但李礼理坚持必须马上向前,否则,天黑之前就赶不到目的地。而这一路上,已没有可以宿营之处。 大家鼓着一股劲,顺利地翻过了后面的冰川,然后又进入一个不时有乱石滚下的山沟。山沟底下有一条羊肠小道,四周是单调的黄褐的色彩,山石泥沙无不如是。绿色在这里是一种奢望。山沟里的风一阵紧似一阵,刮得山上的砂石不断地从山崖上滚落。除了提防山上的滚石,还要小心不时路过的龙卷风,谁知道它会把从别处搬运的什么东西从空中掉下。就是山沟里的风,兴起时也能把人吹倒。这时,只有停住脚步,抱紧路边的巨石,待风势缓和些再往前走。最后翻过一道山粱,七拐八拐之后,面前突然出现了另外一个世界。 我们看见一个巨大的山谷里,在绿郁葱葱中,环抱着一片金色的麦田。我们一见此景,不由得欢呼起来。所有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 ------------ 第一章:奇异部落:一、古老的歌 我们一行穿过泥石滚滚的沟底,翻过一道山粱,七拐八拐之后,再下到坡下。转过一道石弯,我们面前突然出现了另外一个世界。 我们看见一个巨大的山谷里,在绿郁葱葱中,环抱着一片金色的麦田。一望无际的蓝天下,是一望无际的麦子金黄的波浪。银色的小河在悠悠的牛铃声中,琴弦一样地在无边的金色中穿过。四周所有的山峦竞相展示着各自的风姿,在金色的阳光下婀娜多姿。在山下,各种树的叶子绿得耀眼,绿得透明。 这个时候,我可以感受天空色彩的大气,可以感受森林色彩的流动,可以感受田野色彩的缤纷。我可以感受季节色彩的浪漫,可以感受时间色彩的空灵,可以感受空气色彩的飘逸。我可以感受山的色彩凝重,可以感受水的色彩迷朦,可以感受天空的色彩变化无穷。就算是一片树叶,就算是一朵小花,就算是一枝麦穗,我也可以感受它色彩的细微,也可以感受它色彩的勃勃生机。 我站在山坡下,看到宽阔的田野,田野上,有悠闲的马,有自得其乐的牛。我头上的天空是蓝色的,蓝得发亮的天空下,是蓝得发亮的小河。一弯蓝得发亮的水从山里淌出,像一根蓝得发亮的琴弦,穿过宽阔的田野。小河平静地、无声地流着。如同悠扬的小提琴,细细地描述着天空流浪的云花朵一样地绽放。描述着云彩掠过那几个尖峭的山顶时,所有的叶子瞬间闪烁,随风透亮。描述着叶子的闪烁中,二道彩虹缓缓地升起。悠扬的小提琴声在叮叮当当的牛铃声中穿行,这个时候,天地间只有一道光,一道蓝色的光。这光光芒四射,越来越耀眼,渐渐照亮了世界,照亮了天边。在这闪耀着的热烈、明亮的光芒中。让人再也看不见自己,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让人的思想成为一只红色的鸟,与天空比肩。当柔和、温暖的清风拂面,红色的鸟飞离了地面,长久地贴着地面而行。当风停息的时候,红色的鸟透过地平线那边的空间,发现有一道长长的金色光线划破蓝色热烈、明亮的光芒,红色的鸟朝着那个方向飞去。之后,一切归于平静。让人孤独无依,悄悄地融在世界的肃穆之中。只是依稀看着在远方世界中消失的那一点光,依稀听着隐约可闻的小提琴声,这声音很轻,在风中时隐时现的旋律,飘散在茫茫的时空之中。 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景致惊呆了。大家都知道,苦苦寻觅多天的那个部落终于找到了。回想着一路的艰辛,若雨的眼眶都红了。我也慨叹天工夺巧,如果不是有李礼理带路,决不会有人找到这个地方。而在那一片艰难险阻之后,竟然又藏着这样一个人间仙境。 这时,一个悠扬的长调在远处飘荡: …… 血一样的夕阳下, 我们无边的草原, 如鱼群慌乱的大海,风卷起巨大的浪花, 风暴正从天空的深处,横扫过来, 风掀起黑色的浪头,汹涌澎湃, 冲散牛羊,肆虐着草原—— 博格达之子,穿行在队伍里,嗓音清亮。…… 听到这个歌声,我的心头突然一片清明。我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们顺着不可爬攀的绝壁,我们淌着暗淡的流水。 我们已打烂许多城堡, 今后还会继续——我们的力量谁能抵挡? 让我们为了热爱的博格达—— 我们永远向前,昂首阔步,决不畏惧,决不退让!…… 我一开口,考察组几乎所有的人都诧异地看着我。只有若雨脸上似笑非笑,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李礼理有些不敢相信,说,“你竟然会唱这里的民歌?你是从哪里学来的?”我说,“你能记得你会唱的每一首歌都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吗?”罗教授更是表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这可不是一般的民歌。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应该是一部失传的史诗中的一段。只有史诗才会用这种叙事的方式来表达。”我说,“史诗不史诗的我不知道,但这歌确实很长,半天都唱不完。”就在我们说话间,一个女人的歌声接了起来: 博格达就在眼前, 河水边停着你们从远方捎来的花朵,灿烂一片! 你们热爱的家园,已点起千百堆篝火, 迎接吉祥的预兆。 你们的女人,正张开怀抱, 等候以不可抵御的勇敢,横扫战场的你们, 和神圣的黎明一同回来。…… 女人的声音里有一种奇特的力量,如同一个母亲在呼唤远行的游子,又如同一个女孩在期盼归途的情郎。这个声音感染了考察组所有的人。我们在这个声音的牵引下,沿着琴弦似的小河,穿过金色的麦浪,一路前行。 这时,李礼理突然加快了脚步,只见他象一只兔子似地向前窜了过去。在麦田的一角,有一丛绿荫,绿荫中露出一角屋檐。李礼理就向这绿荫中窜了进去。不一会儿,李礼理就和一个老人从绿荫中走出来。 李礼理叫老人古格叔叔,告诉大家,古格叔叔现在是村里最老的老人。村里的事情,只有他知道得最多。刚才起歌的就是古格叔叔。 古格叔叔叫李礼理时发音让大家听着就是哩哩哩。这让大家不约而同地想起一部卡通片里的主题歌。从此以后,李礼理在考察组里就有了一个外号,大家都叫他:喂,那个哩哩哩。 古格叔叔说现在这个哩哩哩会讨人喜欢了,以前他可不是这个样子,以前他在村里不怎么和人说话,见人都像别人上辈子欠他什么似的。古格叔叔听李礼理说刚才对歌的是我时,不禁打量起我来。看着看着,我发现古格叔叔的表情有些古怪起来。 古格叔叔问我是否博格达的后裔?我微笑着摇了摇头。 听到李礼理说刚才是古格叔叔起头唱的歌,罗教授兴奋地挤到了古格叔叔面前,迫不及待地打听起歌的情况来。 ------------ 第二卷 ------------ 第一章:奇异部落:二、红叶下的女孩 古格叔叔说这是一首歌唱他们祖先的歌谣,说的是他们的祖先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和敌人征战的故事。歌中的博格达就是他们的祖先居住的地方。 古格叔叔一边说着,一边不时地看我一眼。我知道古格叔叔心中的疑惑,不是博格达后裔的我,怎么也会唱这个歌唱博格达先祖的歌?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唱这个歌,只是先前听到古格叔叔的歌唱,所有的旋律和歌词一下就自然而然地从心里冒出来了。 古格叔叔能说汉语,这让考察组的成员都觉得有些奇怪。李礼理说大家不用大惊小怪,村里的人,人人都会说汉语的。李礼理说罗教授干吗对这个民歌有这么大的兴趣? 罗教授说,“在中国,有不少少数民族都是有自己的史诗的。他们由于没有文字,所有事情都靠口口相传。一部史诗,唱的就是一个民族的来源,一个民族的历史。刚才古格叔叔唱的,就是他们的史诗。史诗中的博格达,就是他们的来源。只是可惜,歌中只唱到了草原和河流,所以还不知道博格达位于哪一个草原上的哪一个位置。否则,就有了一个清晰的线索可以去考证。” 若雨插话说,“博格达是蒙古语,就是神山的意思。并不具体指哪一座山。但在古蒙古的传说中,却是有这么一座山存在的。传说那是众神居住的地方,从来没有人去那里。由于传说不一,具体的位置已无从考证。” 若雨的一番话,让我微微有些吃惊,心里隐隐地觉得自己有些小看她了。有备而来的她,能负责一个包括罗教授这样的人物在内的考察组,她决不会是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简单。同时我也意识到,若雨的考察组可能并不像她说的那样,极有可能还有着其他的目的。想到这里,我不愿多想下去。管她呢,只要只是考察,就算是出些格,也离谱不到哪里。 罗教授说,“如此说来,这个部落的祖先岂不有很大的可能是蒙古人?” 听罗教授这么一说,古格叔叔头一昂,“岂有此理,我们的祖先在草原上威名远扬时,蒙古人的祖先还在放羊呢!” 罗教授愣了一下,问古格叔叔说这话有什么依据? 若雨说,“从古蒙古的传说流传时间上看,如果这个部落确实是博格达的后裔,应该是和蒙古人没什么关系的。因为蒙古人崛起时,这个传说中的博格达早已经消失。所以他们不可能是蒙古人的后裔。” 如果不是李礼理的一再干预,罗教授还要不断地纠缠下去。李礼理说,“现在主要的问题是解决吃住的问题。这是头等大事。其他的事情都请靠后,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由于考察组人员众多,古格叔叔觉得只有村里的祠堂后院有两间屋子可以住下,就把我们一行带到了村里。 从古格叔叔的家里出来,绕了一个大圈,看见一个山坡,坡上有一棵大树。大树的树身看样子有四人合抱那么大。奇怪的是,此时正当盛夏,大树的树叶竟然已是全部红透。李礼理见我们都在惊奇,不无得意地说,“怎么样?大家开眼了吗?告诉你们,这种树的叶子一长出来就是红色的。这树一年四季都是如此,不会落叶的。” 这时,我看见大树下,站着一个身披白衣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站在那里,背靠一树红叶,宛若一幅绝美的画作。女孩子一动不动,目视着远方。 走近时,李礼理看见这个白衣女孩子也觉得奇怪,对古格叔叔说,“在我的印象里,好像不记得有这么一个女孩子?她是哪一家的女孩?” 古格叔叔说,“这是部落最好的大法师,你没有见过的。” 走近女孩子身边时,古格叔叔恭恭敬敬地向女孩子行了一个礼。女孩子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古格叔叔说我们今天可是有福,刚才最后的那段歌就是大法师唱的。大法师可是极少出声的,更不要说唱歌了。 从古格叔叔对女孩子的态度上,我看到这个女孩子在这个部落里有着的特殊地位。想起适才最后听到的那一段歌声,难怪声音中有一种无以言喻的魅力,这个女法师看来修行非浅。从这个女法师身边经过时,我特意打量了一下她。看见这个女孩子身材瘦长,眉目清秀,只是皮肤有一种很特别的白皙。乍看之下和普通的女孩子没什么不同。如果不是古格叔叔介绍,我们谁也看不出来,这个女孩子竟然会是一个法师,而且是一个大法师。 古格叔叔告诉大法师,刚才和歌的就是我。大法师朝我看了一眼。我发现大法师的目光无比柔和。她看着我,脸上突然水一样地起了涟漪,目光也迅速变得惊愕起来。但她随即恢复到之前的神态。虽然这只是瞬间的变化,我却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我对大法师微笑着点点头,说,“大法师好!”大法师点点头,突然开口,“你不用叫我大法师,你还是叫我艾雅吧。”我脱口而出,“哎呀呀……”。我话一出口,我就看见艾雅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奇怪的表情。 艾雅对我这样一开口,几乎让在场的所有人大吃一惊。而我的回应,更是让大家惊上加惊。李礼理慌忙扯了扯我,对古格叔叔和艾雅说,“对不起,我这个兄弟从来没个正形,但决没有不敬的意思。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这厮,让他以后决不再胡说八道。” 艾雅面对着我,说,“哎呀呀就哎呀呀吧!” 艾雅的这种神态,让我的心里忽然一动,油然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亲近感。我仔细端详了一下艾雅,依稀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只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艾雅。从艾雅看见我的那种表情和对我的态度,她也应该是认识我的。也许,还不仅仅是认识那么简单。 想着想着,我忽然觉得头痛起来。 ------------ 第一章:奇异部落:三、壁上画梦 别了艾格后,古格叔叔带着我们继续向村里走去。 那棵长满红叶的大树后不远,有两块小山一样的巨石,在远处看像是一块,走到近处才能看出是重叠的两块。在巨石的前后重叠之间,有一道狭窄的缝隙,这就是唯一进村的道路。 转出巨石,一个村庄便出现在眼前。这是一个完全依凭大自然这个天然屏障而建的村子。村子里住着大约四五十户人家,所有的房屋都是在几棵大树围绕之中,巧妙地利用了山石和树木的遮蔽,使外面根本看不出来这里有这样一个村庄存在。就是在卫星图片上,也不会看出这个村子的任何痕迹。 考察组一行人都为这样的一个村子啧啧称奇不已。 进了村子之后,古格叔叔把我们交给了部落的头领。头领让他的儿子把我们带去祠堂。头领的儿子叫巴肯,和李礼理差不多大,和李礼理也很熟悉。两人一见面,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祠堂位于村后,门前是一块空地,空地后的大树丛中,有一道围墙,里面是一座比较高大的建筑。我们走进大门,里面是一段过道,然后是主建筑的大厅。大厅左右各有一道小门,小门后是一个小院落。小院落的中间是一个露天的天井,左右各有一间房间。我们把背包堆在天井里,便开始收拾起屋子来。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片刻之间,我们就把屋子收拾好了。所有男的住一间,女孩子们则住在另外一间。虽然屋子里没有床,但大家都带着卧具,所以并没有什么不方便。 趁着大家收拾各自东西的工夫,我一个人溜到了祠堂的大厅里。大厅的正面供着这个部落人的祖先牌位。大厅的两侧各有一组壁画,我一幅一幅地看过去,明白了这些壁画讲述的是这个部落迁徙和建设新家园的故事。在这些壁画中,每一幅显眼的位置上,画的都是一头白狼。很显然,这个部落信奉的是狼图腾。 我从最后一幅壁画往前看去,在第一幅壁画前,我愕然停住了脚步。 画面上是一个宁静的湖泊,那明镜一样的水面上,映着群山的怀抱。那长天的纯净,却映着我飞扬的思绪。我突然感觉,我从千年尘土飞扬中走来,与这个湖,只隔着一个心跳的距离。这个湖没有枝蔓,没有铅华,没有一点掩饰与遮盖,圣洁如童真。不需语言表达,湖内心的世界是光,照耀所有心灵的渴望。风过之处,那星光似的闪烁的波光粼粼,便如同一个个小小的精灵,随心起舞。那是湖和着风之语的心跳的荡漾的旋律,是山泉的清亮,是时光的空灵。这个时刻,我曾经的梦里的画面脱颖而出。 我把目光投在那幅湖水的画面上。良久,我闭上眼睛,我的眼前出现了另一幅画面。远远地有一道蓝色的水带在群山的怀抱中闪闪发亮。这在天空和群山的怀抱之间卓立的,就是我梦里的那个湖。梦里的那个湖的气势让人震慑。梦里的那个湖阳光很晃眼,天空很蓝,云彩停留在一望无际的梦里的那个湖的另一边。天空中偶而有几只叫不上名的鸟儿飞过。阳光下的湖水是蓝色的,那是一种有层次的蓝。湖的最远端是一层亮丽的宝蓝,之后是一片凝重的深蓝,接下来是一个缓慢的浅蓝,延伸至浪漫的淡蓝,但到近处,湖水已成一片透明的蓝。寒风阵阵,吹动层层波浪。伫立在风中,透过波浪,可以清晰地看到近处的水底五彩的鹅卵石。湖面上,看不到一片帆影,一点船踪。湖心岛的树木千姿百态地站立着,凝视湖这边的草地。草地上,几只牛正在悠闲地觅食,几匹马正在好奇地东张西望。片刻间再看湖面,便已不是刚才那种蓝色的世界。整个湖面泛起的是一种厚重的碧绿,波光敛滟,梦里的那个湖如同一块巨大的碧玉,在空旷的苍穹下恬淡、安馨。梦里的那个湖的湖水每一分钟都在变幻着色彩,让人无法想象。梦里的那个湖的美是一种变幻莫测的美。没有人知道下一分钟,梦里的那个湖向人展现的,会是一种什么样的风姿。但梦里的那个湖的每一个风姿,都足以让人魂牵梦萦。渐渐地,我感觉四周一片光亮,这光亮暖洋洋地包围着我,我感到了梦里的那个湖的温度,感到了梦里的那个湖的呼吸,感到了梦里的那个湖的透明,感到了这透明从我的毛孔渗入我的皮肤,从我的皮肤渗入我的血脉,从我的血脉渗入我的心底。我感到我的整个人都已变得透明,只有我的思想宛若一朵莲花,在一片透明的涌动上,静静地绽放。这时的梦里的那个湖一片流光溢彩,那忽而凝聚、忽而变幻的色彩已经很难用文字来描述。这个时刻,在梦里的那个湖里涌动的似乎已不是湖水,而是无数个光圈,无数个光团,无数个光的射线。这些光交织一起,时而缓缓挪动,时而飞速窜起,光芒流泄,光芒迷乱。使人恍若置身在一个神话中的世界。 “这些画里画得都是我们祖先的故事。” 一个声音在我的背后响起。我回头看见是巴肯。我点点头,指着壁画中的那头白狼。巴肯说,“我们是狼族的后裔,画中的白狼是我们一族的保护神。” 巴肯这么一说,让我对壁画中所有的疑问都迎刃而解。我指着最后一幅壁画问巴肯知不知道这是哪里?巴肯笑了笑,说他当然知道,画里的山是博格达,湖是博格达湖,那是他们祖先生活的地方。 我想了一下,说,“在这片山里,应该还有一片大山。大山里,应该还有一个更美的湖的。可惜在画里看不到。” 巴肯听了我的话,不无诧异。他说,“你是不是去过博格达?你说的和大法师说的一模一样。” 我说,“大法师去过博格达?” ------------ 第一章:奇异部落:四、祭祀夜 巴肯显然不愿意回答我提出的这个问题。他说时间不早了,他去让人把给考察组准备的晚饭送过来。说着就匆匆地走了。 天说话间就黑了下来。我回到后院的房间里,房间里开着几盏照明灯,只见大家伙都已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各自铺好了卧具。 我一进屋,老炮就问我,“怎么一转眼的工夫,你小子就不知道溜哪里去了?老实交待,是不是去找那个哎呀呀去了?” 我说,“你小子就不能想点正事?什么哎呀呀,那是人家部落的大法师!” 老炮说,“对不起,我忘了,哎呀呀是你叫的。我们只能叫大法师。不过大法师对你确实特别,肯定是看上你了。” 李礼理插话进来,“这里可是别人的地盘,你们好歹也要尊重主人,不要随口大小便。大法师在部落里是最受人尊敬的,连部落首领地位也逊于大法师。你们这样对大法师不敬,是会招来报复的。” 老炮对李礼理的话并不怎么在意,他装作很害怕的样子,“他们会杀了我吗?我怕怕……” 李礼理说,“杀了你倒不至于,但肯定能让你生不如死,只后悔你爹妈把你生了下来。” 我对老炮说,“李礼理可真不是吓你。你好歹也多次进入藏地,应该知道,在藏地有的地方是会下蛊的。他们下蛊的手法让人防不胜防。中蛊者大都痛不欲生,却又往往连死也不能。” 老炮吐了吐舌头,这才不说什么了。 这时若雨带着阿妹走了进来,说是趁这个机会,和大家碰碰头,商量一下后面的工作开展。屋子里没有凳子,大家便坐在睡垫上聊着。说是碰头商量,其实若雨早已有了主张。若雨把大家分成了四个组,她和罗教授、阿妹各带一个组,老炮和小余、小肖、娟子负责后勤。李礼理和罗教授一组,我则划入若雨自己的那一组。各组的任务相同,没有侧重点,都是先行采风,然后回来统一汇总、归类,之后再确定工作的重点方向。 若雨刚布置完,巴肯就和另外一个小伙子送吃的来了。 巴肯送来的是烤肉干,烤饼和煮土豆、煮羊肉。大家一边吃着,一边说这样太麻烦人家,一二顿还好说,时间长了人家也是会烦的。不如干脆一点,借用一下人家的家伙什,考察组自己上人家里购买食品、蔬菜,自己动手做饭。若雨也觉得这样最好,考察组的人轮流做饭,轮流采购。若雨让李礼理把这意思转告了巴肯。巴肯说这样也行,他回去和父亲说一下,应该问题不大。如果没有更好的方式,就按这个法子来办就是。 大家很快就吃完了晚饭。巴肯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告诉大家,今天晚上村子里要进行一项重大的祭祀,希望大家就在房子里呆着,哪里也不要去。不管听到什么动静,千万不要跑到外面去。只要大家呆在房子里,就是安全的。 罗教授听说村子里晚上有祭祀,马上来了精神,甚至有些跃跃欲试。他对巴肯说,“你能不能和你父亲说说,晚上让我们也参加祭祀?我们保证安安静静地呆着,决不会给你们的祭祀带来任何的干扰。” 和巴肯一起来的小伙子说,“你是要给我们的保护神献祭吗?是你自己还是哪一位做祭礼?” 罗教授一听这话,脸色就有点变了。作为一个研究少数民族文化起源的教授,他当然知道,有些少数民族在古代时的祭祀活动是如何进行的。也知道可能有个别部落会保留着这种古时遗风。他更知道所谓的祭礼,其实就是用于献祭的活人。他连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只是想观礼而已。” 巴肯看了那个同来的小伙子一眼,示意那个小伙子不要多事。巴肯说,“不好意思,祭祀是我们部落自己的事情,实在不方便让外人参与。你们想参加祭祀的话,我也不能代你们向头领转达。这件事情关系太大,关联着我们部落里的每一个人。所以,大家还是安安静静地呆在房子里面比较好。说实话,我们本来是好客的部落,只是大家来得实在不是时候。只好怠慢各位了。” 那个和巴肯同来的小伙子说,“今天如果不是大法师破例,连村子都不会让你们进。你们还是听话比较好。我们部落对窥探祭祀者,是决不会放过的。就算是逃到天边,我们也会追拿他回来。” 巴肯又看了那个同来的小伙子一眼,说,“他们可是我们的贵客,可别吓坏了人家。要是把人吓着,大法师责怪起来,我们可担当不起。” 两人收拾起东西走了。临走时,巴肯对李礼理再三叮嘱,一定要照顾好大家,千万不要弄出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来。 巴肯和那个小伙子走后,大家反而对这神秘的祭祀充满了好奇,各自想象着那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 几个女孩子也回她们的房子里去了。走前,若雨交待大家。巴肯的话,别不当一回事。在人家的地盘上,万事都要小心为上。小心无大错。大家千万管好自己的好奇心,好奇不仅会害死猫,也会害死人的。 看来,若雨的话也表现出了她的担心。毕竟在一起呆了这么多天,若雨知道这些人本就闲着没事时爱找点事。何况,还有几个唯恐天下不乱者。 李礼理也趁机说,“大家确实应该听从人家的劝告。不然,有麻烦的决不会是惹麻烦的那一个人,而是考察组的所有成员。” 老炮有点不以为然,“难道还能把我们所有人都杀了不成!” 李礼理说,“所谓考察队在藏地集体失踪的事情又不是没有过。” 大家面面相觑,没有人再言语。房子里一片沉默,也不知多少时间过去了。大家终于听到外面有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但没多久就又安静下来。似乎祭祀很快就要开始了。这时,大家突然听到一声狼嗥刺破了夜空。 ------------ 第一章:奇异部落:五、祭礼 在这个宁静的夜晚,一声尖锐的狼嗥显得是那样刺耳,让大家听了不禁毛骨悚然。大家不由得咛住呼吸。这时的房子里,有一种可怕的沉静,似乎此时一根针掉在地上,在大家的耳里也是一声爆炸。 一声狼嗥之后,沉默了片刻,随之而来的是一片狼嗥之声响起。狼嗥如同一声惊雷在夜空炸响,久久不肯散去。 房子里的人一片惊恐,却又大气不敢出。我偷眼看了一下李礼理,只见这家伙蜷缩在房子的一角,竟似睡着了。我太了解李礼理了,这家伙肯定是知道怎么回事的。他知道他根本无法制止这一屋子充满好奇心的人,干脆以装睡的办法来摘清自己。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他也就顺理成章地可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以一种无辜者的面目,不会受到别人的牵连。 这片狼嗥在夜空中久久地回荡。随即,又一声尖锐的狼嗥脱颖而出。 老炮终于沉不住气,扯了一下我的衣服,压低嗓子说,“不是祭祀吗?怎么会招来这么多的狼?” 若雨的助手黑子也凑过来说,“这个部落是不是拿狼来做献祭的祭礼啊?” 罗教授说,“这不可能,中国历史上从来就没有一个民族会拿狼作为祭礼在祭祀时献祭的。就算是万事总有例外,也不可能一下用这么多的狼来作为一次的祭礼。看这种架势,与其说是用狼祭祀,还不如说是用什么向狼祭祀。” 听了罗教授的话,我心想,教授就是教授,一下就看到了问道的关键之所在。虽然罗教授没有一语中的,虽不中但不远矣。 一声狼嗥之后,又是一片狼嗥。这时,几个女孩子也挤到我们的房子里来了。我看见若雨、阿妹和娟子,却没有看见老灰。便问若雨怎么回事?若雨说老灰在后面有点事,马上就会过来。 几个女孩子显然都很畏惧狼的嗥叫声,一个个一脸的不安。走进我们的房子后,也毫不掩饰地找到一个靠墙的后面挤着坐了下来。 突然,外面的狼嗥声变了,一声嗥叫之后,接着又是一声嗥叫。狼嗥声一声连着一声,仿佛是一头头狼正在点名应答一般。 房子里的人听着这声音波浪一样地起伏,一个比一个紧张。没有人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也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是怎么样。其实所有的号紧张、惊恐,也就是一个担心。这个部落的人召来了这么多的狼,这些狼会不会失去控制?会不会向房子里的人发起攻击?这个时候,根本不用李礼理的提醒,大家能记住的事情也就是巴肯的劝告:在房子里呆着,哪里也不要去。不管听到什么动静,千万不要跑到外面去。只要大家呆在房子里,就是安全的。已经没有人再有胆子到外面去一探究竟。 这时,门忽然开了一条缝。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门缝开处,片刻之后出现了一张表情古怪的脸。正是老灰。探头探脑的老灰进了房子后,在我和老炮边上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我发现老灰的神情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就没有一丁点的畏惧或者惊惶之色。猜想这个女汉子肯定是在外面窥探到了什么。 我看着有些得意的老灰,说,“你就别卖关子了,说吧,都看到什么了?” 老灰歪着脑袋看了我一眼,“你是怎么看出来我看到了什么的?” 我说,“你不都写在了脸上了吗?” 外面的狼嗥声一声高过一声。老炮忍不住惊恐,问老灰,“这外面到底有多少头狼啊?” 老灰听了,捂着嘴吃吃地笑了起来。 我叫老炮别打岔,让老灰把看到的说来给大家听听。 老灰定了定神,说,“其实刚才听到那么多狼嗥,我的心里也是很害怕的。只是我想,这个部落的人能把这么多狼召来,肯定有办法让这些狼不会伤人的。所以我就硬着头皮,趴在门缝里看了一眼。” 老炮还是忍不住问,“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老灰说,“你猜?” 没等老灰再说,我一下就窜了出去。我走到大厅关闭着的侧门后,发现门上有一个小窟窿,便顺着这个小窟窿向里看面去。 祠堂的大厅里灯火通明,靠两边各站着一排精壮的男人,这些男人每个人手中拿着一个正燃着的火把。大厅中央,摆着一张大桌,桌上摆着一大盆肉。只见一个男人窜上桌面,昂头向天发出一声狼嗥,然后用嘴叼上一块肉,从桌子的另一个方向窜了下去。接下来又是一个男子窜上桌面,做着和前一个男子相同的举止。一个个周而复始。 看到大厅里的情形,我恍然大悟。难怪我们在房子里听到了那么多的狼嗥。其实一头狼都没有,所有的狼嗥声都是人发出来的。 这时的大厅里,交错的火把燃烧的火光照得人影晃忽,伴随着一声声尖锐的狼嗥,显得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这时,有人轻轻地拍了我的肩膀。我回过头去,昏暗中认出正是老炮。我把可以看见大厅里面的那个小窟窿让给老炮,叮嘱老炮千万不要发出任何声响,否则让人发现,非把他撕成碎片不可。 我回到房子里后,狼嗥声还在继续。看着大家一双双询问的眼睛,我就知道老灰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若雨问我外面什么情况?我说村里人劳动了一天,现在是休闲时间,劳动人民正在进行文娱联欢。若雨白了我一眼,不再吭声。 这时外面响起一片狼嗥之后,突然归于寂静。不一会儿,老炮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老炮不等房子里的人发问,一进门就说,“博格达人狼联欢文艺晚会到此结束!感谢各位来宾的表演和欣赏!” 老灰问老炮都看到了什么? 老炮说,“我去晚了,只看到两个节目,一个是帅哥和两头狼摔跤。一个是美女和狼跳芭蕾舞。” 老炮问我看到的是什么? 我说,“我看到狼表演魔术,一张口一大块肉就没了。” ------------ 第一章:奇异部落:六、狼族 罗教授看了看我和老炮,有些将信将疑。“你们说的这都是真的吗?” 老炮举起右手,“我发誓,我说的都是我看见的。我看见的我都说了。” 罗教授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说,“这怎么听着也不像是在祭祀啊?” 老炮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人家前面是祭祀,祭祀完了来几个小节目活跃一下气氛,联络一下感情吧。” 若雨白了我和老炮一眼,对罗教授说,“你别听这两人的。这两人都是满口跑火车的主。你要是信他们,他们能让你把科学考察变成科学幻想。” 我说,“幻想有什么不好?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老炮说,“如果失去幻想,人类将会怎样?” 阿妹听了我和老炮的话,抿嘴一笑。阿妹一笑,我的小心脏就受不了了。 我说,“刚才是娱乐时间,我们看大家今晚太紧张了,就让大家轻松一下,调节调节心情。下面是正儿八经时间。” 老灰先笑了,推了我一把,“你这人还会有正儿八经的时间?你别笑死我了!” 我说,“我就这点秘密,你还给我说了出来,也不怕有人找我拼命。” 老灰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说,“有没有关系,你说了不算,得老炮说了算。” 老炮说,“说你呢!你扯我干吗?” 我说,“老灰这么公然调戏我,你不急?你要真不急,我可就顺竿子爬了。赶明儿开始,我就追得老灰满山乱跑去。” 老灰一听,捶了我一拳,“你绕着弯子骂我是野鸡啊!” 我躲开老灰捶来的又一拳,“你不是野鸡,是凤凰。黑凤凰。”我说着,用手一指老炮,“是他告诉我的。” 李礼理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身来,说,“黑凤凰,那个是真正的妖怪。” 老灰一听,对老炮怒目而视。 老炮咧嘴一笑,对我说,“我才不上你的当。反正我也收拾不了你。你要是不乖,阿妹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痛心疾首。我犯不上和你一般见识。” 阿妹有点一头雾水,说,“你什么意思?” 老炮又咧嘴笑了一下,“你懂的!” 我知道阿妹斗嘴斗不过老炮,连忙打岔。对若雨说,“你们到底对这个部落知道多少?要不要我给你们上一课?” 若雨看出了我的用意,但还是替我解了围。若雨拍了拍手,示意大家注意了。“这些天大家一直忙于赶路,也没有时间沟通。现在趁这个时间,在明天正式开展工作之前,由领队先生先给我们上一课。” 我清了清嗓子,先给大家讲了一下刚才看到的祭祀。大家听了我说的祭祀过程,知道那些狼嗥其实都是人为的,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我说,“大家一定都奇怪,为什么这个部落的祭祀过程会是如此怪异?这还得从这个部落的来源说起。这个部落的祖先生活在北方草原的博格达,供奉狼为先祖,世称狼族。后来博格达遭遇天崩地裂之灾,是一头白狼带领全族逃离了灾难,迁徙到了这里。所以,狼也是这个部落的图腾,这个部落的保护神。这样一说,大家也就能够明白和理解他们的祭祀了吧?” 若雨听了我的讲述,似乎并不感到奇怪。她只是带着大家再一次鼓掌,表示我说的这些,都是目前考察组还不了解的。知道了这些,会给考察组今后的工作带来很大的好处。 在若雨说话时,我看见阿妹坐在不知谁的睡垫上,双手托腮,两眼紧盯着我。 老炮不以为然,“这家伙越来越能编了,说得跟真的似的。” 倒是罗教授听得两眼发亮,对我说,“你说的这些太有价值了。只是不知道这些,可有什么出处?” 我说,“当然,如果没有依据,那我可就真的是在编故事了。” 我这么一说,就连若雨也端不住了。她追问道,“是什么依据?是不是有文字的记载?” 我说,“有没有文字的记载,我不知道。我所知道的,是这个部落的祖先用图画的方式,详细地描述了这个部落的来龙去脉。” 若雨听得瞪大了双眼,“这个图画在哪里?我们可以看到吗?” 我说,“你当然可以看到,只是如果你看到了图画,算不算是我为你们的课题做出了重大贡献?” 若雨说,“当然算。放心,我决不会食言。” 罗教授也一连串地追问,图画在什么地方?他们什么时候可以看到? 我说,“说到这里,我就不得不批评你们几句了。你们是专业的科学考察工作者,但却缺乏应有的职业敏感。” 若雨说,“此话从何说起?” 我说,“因为我刚才所说的图画,就是祠堂大厅里的壁画。你们现在就可以去看了。那是人家记录在祠堂里告知子孙后代的,肯定不会有假。” 听了我的话,第一个冲出去的是罗教授。罗教授的年纪不小了,但此时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慢。随后,大家也一窝蜂地去了祠堂的大厅。 房子里只剩下了我和李礼理。 我们相视一笑。 李礼理说,“现在终于安静了,我们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 我说,“那还等什么?赶紧的!” 这个时候的山里,寂静得只有风吹过山林的声音和夜鸟偶尔揪人心肺的啼鸣。我钻进睡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次,我真真切切地看见了那些山,甚至清晰地看见了山上的岩石和盛开的小花朵。我真真切切地看见了那个湖,清晰地看见了湖面上一道道涟漪波动的韵律。我站在一个山坡上,风吹过来有些凉意,一个女孩子给我披上了一件风衣。我转过头去,这个女孩子披着一头长发,头上随意地戴着一个精致的发篐。她抬起头,这一次,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的脸。我惊奇地发现,这个女孩子竟然是那个艾雅。艾雅微笑着,那神情是说不出的娇妍可爱。 我突然感到无比的困惑。我不知道这个艾雅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而且在梦里和我是那样的亲密。 ------------ 第二章:我的困惑:七、比试 我在睡梦中被一阵剧烈的摇晃弄醒。我睁大眼睛,看见是老炮和老灰两人。我不满地说,“不识情趣,扰人清梦。” 老炮说,“大好时光,岂能在梦里虚度?” 老灰说,“快起来,江湖救急!” 我不情不愿地坐起身来,说,“你们这算是夫唱妇随呢?还是狼狈为奸?” 老炮说,“随你大小便。” 老灰又推了我一把,说,“你快起来,我们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我说,“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这世界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老灰说,“但确实是很奇怪。” 我说,“我说还有什么比一对狗男女把人从被窝里揪出来更奇怪?你们这是要鸠占鹊巢吗?!” 老炮说,“不要打岔,有正经事。” 我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睡觉还正经的事?” 老灰说,“你不知道,今天我们一早起来,一走出大门,竟然发现这是一个习武的部落。” 我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以为只有在少林寺才可以看到人练武?” 老炮说,“看到人练武当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可看到一个村子里人人都在练武就不能不奇怪了。” 老灰说,“我们一早走出祠堂的大门,就看到整个村子的人都在祠堂门外的那块空地上练武。村里的人分成了四拨,男人们一拨,女人们一拨,男孩子们一拨,女孩子们一拨,老人则和孩子们一起,他们全都在练着功夫。而且从身手上来看,一个个都很了得。” 我又躺回到睡垫上,说,“你们不用再忽悠我了。肯定你们看见人家练武,手痒痒了,找人去比试,结果让人打得灰头土脸。这就想让我给你们出头,帮你们找回一点颜面吧?我才不上你们的当。” 老灰脸一红,把头低了下去。 我说,“别不好意思,反正你哪么黑,脸红一下谁也看不出来。” 老炮说,“这么说吧,考察组里能动手的都下场了,但人家随随便便出一个人,便将我们的人打趴下了。你好歹也是考察组的人吧?你不会一点集体荣辱感都没有吧?考察组里能动手也就你一个人了,今天你是去得去,不去也得去。海口我们已经替你夸下了,你要是丢得起哪人,你就丢呗。” 我说,“别激我。你就是说破了天也没用。” 老灰说,“本来比试就有输赢,我输了,那是技不如人,我认了。我可没有要让你给我出头的意思。我只是发现这个部落的人练的功夫和你是一样的,这才奇怪。你要不相信,就出去看看。” 我看着老灰,看见她的神情不像是在骗我。我问老灰,“你今天早上输给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老灰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身体虽然瘦小,但身手敏捷得要命,力气奇大,且又滑溜得紧。我根本就不是人家对手。” 我说,“不好意思,这口气我还真替你出不了。就算我打得过人家,我也不能向人家小姑娘叫阵啊。” 我又问了一下其他人败阵的情况。老炮说都是让几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作揍趴下的。人家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对手都还没有派出,考察组的人就稀里哗啦全败下阵来了。 除了老灰,考察组里我知道小余和小肖的工夫都算是不错的,这些人全被一帮孩子打败,也确实是足够让人称奇的。 我想了一下,还是随老炮和老灰出去了。一来我是想看看那些打败老灰、小余和小肖的孩子们。二来听了老灰的话,我也确实想看看这个村子的人练的功夫,和我练的东西是不是有什么渊源。 我走出祠堂的大门,看见门前的空地上果然如老灰所说,村里的人分成了四拨,男人们一拨,女人们一拨,男孩子们一拨,女孩子们一拨,老人则和孩子们一起,他们全都在练着功夫。我一看他们练的拳脚,果然是和我一个路子的。只是我很奇怪,他们怎么会和我练着一样的功夫?因为有不少的拳脚我并不是师承何处,而是我自己体会出来的。难道这个部落真的和我有什么渊源?可我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也不认识这里的某一个人。 我一出门,就看见李礼理凑在巴肯的耳朵边嘀咕着什么。巴肯一边不停地点头,一边不时地瞟我一眼。看见李礼理这德性,我就知道这家伙的肚子里肯定又在出幺蛾子了。他是想借这个部落人的手,出我的洋相,解他心头之气。 我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跟着老炮和老灰向场中走去。 一个十六七岁的小男孩从巴肯身边跑了过来,说,“他们都说你很厉害,我要和你比试一下,看看你有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厉害!” 我笑了,说,“我不会和你比的。” 小男孩显然没有想到我会拒绝他。小男孩一愕,说,“为什么?” 我说,“我是大人,你是小孩。我要是和你动手,人家会说我欺负小孩子。所以,我是不会和你动手的。” 小男孩不服气地说,“小孩子也不怕你的。” 我说,“所以啊,我就更不能和你动手了。你想啊,和你动手我太吃亏,我打赢了你,所有人都认为是应该的。要是我输了,那所有的人都会看不起我。象这样吃亏的事,我是不会做的。我们现在都认识了,你也不忍心让这里所有的人都看不起我的,对吗?” 小男孩伸手挠了挠头,笑了。 李礼理见小男孩没了动静,就走了过来。我不客气地说,“别当我不知道你小子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要不,我们先比一场,让我热热身?” 李礼理说,“老大,你就不要出我洋相了。我只是个传话的。再说,让你出场又不是我的主意,那是考察组全体人员一致推荐的。” 我说,“真要切磋也行,我只比一场,你让他们派一个最能打的出来。” 李礼理一听我这话,立刻屁颠屁颠地跑到巴肯那边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精壮的汉子一步一步向我走了过来。 ------------ 第二章:我的困惑:八、大法师出手 我已经看见过他们练的拳脚,对他们的招式已了然于胸。而他们却对我一无所知。但我不想太快结束,毕竟人家是主人,我不能让主人颜面无存。我和这个精壮的汉子相持了一会儿之后,才找个空子将他放倒在地上。 一开始,村子里的人并没有将我和精壮汉子的比试当一回事。我将精壮汉子放倒之后,村里的人显然都很吃惊。精壮汉子退下后,村里的人便围了上来,立刻又有人向我挑战。我把李礼理叫了过来,问他刚才是怎么跟人家说的?李礼理说就是按我说的一字不差转述的。我问李礼理我刚才是怎么说的?李礼理当着众人,嗫嚅着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我明白了李礼理从中又在搞事。我瞪了他一眼,说这笔帐回头和他好好算算。 这次挑战的是一个粗壮的小伙子。我知道打败他,还会有人出来挑战。我不想陷入这种无休止的纠缠中,决定不再考虑主人的面子,以最简单快捷的方式,让后面的人不敢再出来挑战。这个粗壮的小伙子和我一照面,我一闪一冲,就把小伙子撞翻在了地上。小伙子爬起身来,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一愣神,又朝我扑了过来。我一闪身,右脚伸出扣死了他的右脚,在他后背狠击一肘。他终于趴在地上半天也爬不起来。 倒下一个,又上来一个。这时村里的人都充满好奇地看着我,考察组所有的人也站在边上围观起来。双方都在考虑面子问题,没有一个人出声喝彩。这一次,我出手更狠了一些。我知道挑战者是一个比一个强。我决不让他在我的手底下走过两招,一上来我就用最快的身法,让他稀里糊涂就倒在了地上。 这时,我听到有人招呼,说:“大法师来了!” 我回头看去,发现空地后出现一个女孩子。只见她一头长发随随便便地用一个银头饰箍着,她身穿黑红相间的服饰,披一件白色披风飘然而来,赫然正是部落的大法师艾雅。 艾雅一出现,几乎所有的村里人都在和她打着招呼,她也是一一回应。在大家的招呼声中,艾雅穿过了场中的那片空地,径直地向我这边走了过来。 艾雅一下场,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艾雅似乎要与人比武,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村里的人看着艾雅,一个个兴奋得张大了嘴巴。他们都知道艾雅功夫很高明,但究竟高明到什么程度,却没有人知道。看来今天大家可以大开眼界了。 艾雅看了一眼那个刚爬起身来的汉子,淡淡地说,“人家手下留情了,要不然你一个月都下不了地。还不谢过人家!” 那个汉子显然并不服气,但大法师开了口,他还是勉强道了声谢。我说不用客气,本来就是切磋,又不是生死相博。 那汉子下去后,艾雅站在我对面停住脚步,说,“我也想领教一下!” 我看着艾雅披着披风伫立的样子,笑了。“你不会打算就这样和我动手吧?” 艾雅意识到我话里的意思,解下了披风,将披风丢给了身边的一个女孩子。艾雅恭恭敬敬地对我行了一个礼,说,“请吧!” 艾雅此举让所有的人大出意外,不明白这个大法师何以会对我如此恭敬。全场一片哑然。我看着对面的艾雅,心里突然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但是我却想不起来眼前类似的场面,是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曾经出现过。 艾雅以一种飘动的步伐起动了,她的身体柔若无骨,每一个动作都风一样轻滑,山泉一样柔韧。她的脸上泛着一层淡淡的红晕,她的眼睛深处有一点光芒闪烁。我感觉出她的每一个动作以一种奇特的节奏起伏,她的每一个起伏,都气势逼人。 艾雅水一样地漫游,波浪一样地起伏,似乎似在将我包围,将我淹没。但我心里似乎不仅可以看见她现在的每一个动作,还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下一个动作,下下一个动作…… 艾雅虽然速度奇快,象一只花蝴蝶似的绕着我飞旋,但她一停下来,仍然是和我面对着面的局面。 我在艾雅稍一迟疑时,和她展开了抢攻。这时,我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幅奇怪的画面,我的所有的动作,都在和这画面同步进行。在一连串虚晃之后,我一根弯曲的手指停在了艾雅的鼻尖前。艾雅终于停住了动作,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微微昂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更像是等着我的手指在她的鼻尖上刮下去。而我的手指停在艾雅的鼻尖前,却终于还是没有刮下去。 我收回了手,和艾雅面对面地站着。这时,现场的所有人齐声发出了一阵吆喝,声震山谷。 艾雅低低地说了一声,“不比了!”然后对我行了一个礼,转身从那个女孩子手里取过披风,披上后大步离去,头也不回。 我听到艾雅的声音里,有一种娇嗔。 后来,部落的头领,也就是巴肯的父亲告诉我,他一直都认为大法师的功夫是唯一的,就连最老的老人也说从来没有过人的功夫能比得上艾雅。没有想到上天在成就艾雅时,还造就了一个我。只可惜我不是他们部落里的人。古格叔叔说原本他以为这世间没有一个人比得上艾雅的功夫,今天终于这个人出现了。可惜我不是这里的人。老灰也说我和大法师的比武简直不可思议。老灰说我和这个大法师的功夫确实让人看了神魂颠倒,不过不象是人间所有。老灰说我和这个大法师不是仙就是妖,起码也是个精灵。 只有老炮孜孜不倦地追问着我,这场比武为什么不继续下去?到底是谁赢了?我说比武没有分输赢,比到中间时,大法师的妈喊她回家吃饭,她就回家吃饭去了。老炮说那比武什么时候继续?我说告诉你一个故事吧。从前,有一个太监。老炮等了一会儿,见我没有再说的意思,忍不住瞪大双眼问我,下面呢?我说太监吗,下面当然没有了。 ------------ 第二章:我的困惑:九、化力 比武结束后,我让所有的村里人刮目相看,大家纷纷向我竖起了大拇指。几个输给了我的男人也主动上前和我握手示好。 大家都散去之后,我极目四顾,想找李礼理算一算今天的这一笔帐,但李礼理早已不知了去向。 这时,最早向我挑战的那个男孩子跑过来,歪着脑袋看着我,说,“原来你比他们说的还要厉害。” 我说,“这不算什么。” 男孩子瞪大了眼睛,“原来你还有更厉害的!” 我看男孩子的神态,猜出了他的用意。故意说,“你是不是找我有事啊?” 男孩子似乎咬了咬牙,鼓足了勇气,“你这么厉害,能不能教教我啊?” 我细细地打量了一下男孩子。男孩子让我看得有些忐忑不安起来。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子说,“我叫多勒。” 我说,“多勒,我可不是谁都教的。要不,你先打一套拳给我看看。” 多勒二话没说,就打了一套拳。多勒很卖力,拳脚抡得虎虎生风。这套拳法我也会。看到多勒耍着这套拳,我的心念又是一动。我隐隐约约地觉得,我和这个地方肯定有什么渊源。否则,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巧事同时集中到这一个地方。这个念头让我生出了一探究竟的想法。 多勒的基础打得很扎实,明显是下过很大的功夫,虽然这一套拳打得刚劲有余,却灵巧不足。但还算是一个挺好的苗子。我把多勒带到一边一个没人的地方,告诉他,我可以教他一招,但他必须答应我,我教给他的东西,他不能教给任何人。多勒认真地点点头,说他保证。 我让他握住我的双臂,然后我反握住他的双臂,我们四臂互握,我让他开始任意使劲。多勒一使劲,我就把他摔倒了。他爬起来再来,再一使劲,我又把他摔倒在地上。 多勒说,“不行,你力气太大,我不是你的对手。” 我说,“你仔细想想,真的是你力气太小吗?” 多勒闭上眼睛细细地回想了一下刚才的过程,说,“好像也不是。可为什么我使了全部的力气,却一点用途也没有呢?” 我说,“这就是我要教你的。两个人对阵,并不是力气的大小决定胜负。比如刚才,你向我使的力气都用到哪里去了?其实很简单,你向前推的时候,我在往后拉。你在后拉的时候,我在向前推。所以,你再大的力气,对我一点用途也没有。而我却可以顺着你力气使用的方向再加力,你自然就抵挡不住了。这就是化力和借力。明白了这个道理,对阵的时候,就很少有人能占到你的便宜了。” 多勒听了我的话,又仔仔细细地回想着刚才和我交手的过程,然后一拍脑袋,说,“我明白了!” 我说,“光明白还不行,你还得会用。你不妨去找一个你打不过的人试试看,练练你刚明白的道理!” 多勒欢天喜地的跑着去了。 我回到祠堂里,我想找李礼理发泄一下,但李礼理已经躲得不知去向。我想反正他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我回到房子里,小余和小肖就凑过来,非要我找时间教他们几手。就连罗教授的助手皇甫也说,今天多亏我出手,给考察组挣得了颜面。今后考察组的工作也容易开展了。我不太明白我的比试和考察组的工作开展有什么关系?皇甫告诉我,这里的民风尚武,对武功好的人极为敬重。反之,则颇为不屑。如果今天我比武再输了,估计上人家的门,人家也不会搭理。这样,考察组的工作还怎么进行? 早饭时,李礼理也没有露面。若雨说,今天的安排做一点小小的改变。其他小组的工作不变,她这个小组先去村里的学校,和孩子们见一见面,看看这里的孩子们有些什么需要。然后再联系下一步的工作。 我们正准备出门时,多勒兴高采烈地跑了进来,把我拉到一边。他告诉我,他刚才用我教的办法找人比试,他连赢了三场。我说才赢了一次,就这么得意忘形?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多勒说我不知道,和他比试的那个人,从小到大他一次都没赢过那人。今天连着三次把那人打翻在地,别提他多扬眉吐气了。我伸手摸了摸多勒的脑袋,以示鼓励。多勒说完,又跑了。边跑还边说,他一定要拜我做他的师傅! 多勒走后,若雨说我这个领队不错,这么快就和当地人民打成了一片。若雨的助手黑子告诉我,这次考察组恐怕要沾我的光了。早上我和村里的人比武之后,他和若雨去村里走访。村里的人都对我赞不绝口,听说他们也是考察组的人,一个个都对他们客气得不得了。 我说,“别当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鬼主意。先是使劲地夸,把我夸得飘飘然。然后再让我去把人家祖宗八代的风流韵事统统给挖出来,说不定还顺便把人祖先的缠脚布当文物贡献出来。” 黑子嘿嘿地乐了。 若雨一本正经地说,“不是你们,而是我们。你不要忘了,从昨天晚上开始,你不仅是考察组的领队,也是课题组的成员了。也就是说,这次课题研究的成果,你是可以共享的。” 我说,“我可不会做什么研究。” 若雨说,“你现在可是大神,具体的事情当然不用做。你只要帮我们找找线索,让人对我们开开金口就行了。” 我说,“这事用不着我,是个人都能干。” 若雨说,“问题是,你去问,人家会说。换别人去问,人家就不一定说了。” 我说,“说了半天,还不就是让我去打探人家祖宗八代的风流韵事吗?” 若雨说,“随你怎么理解。反正我昨晚已经答应了给你奖励,你要是不相信,一到有信号的地方,我可以先把钱打到你的账上。你总不能只拿钱不干活吧?” 我说,“有钱就干。只要钱够,我把他们祖宗十八代有人偷看女孩子洗澡的事都给你打听出来。” 我们正说着,巴肯走了过来。 巴肯看见我,笑了笑,说,“领队先生,我们大法师有请!” ------------ 第二章:我的困惑:十、美女法师有请 我随着巴肯去了他家,在他家的大厅上站着几个人,为首的是大法师艾雅,然后是部落的头领,巴肯的父亲。还有古格叔叔和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让我奇怪的是,李礼理竟然和多勒也站在那里。他们看见我,一齐行了一个礼。我有点纳闷,不知道他们摆出这种架势,意欲何为?我谨慎地回了一个礼。 大家在大厅里团团而坐。巴肯的父亲说昨日事务繁忙,把我怠慢了。回头就让巴肯去把我的行李搬过来,他已经在家里准备好了一间房子,希望我能够来家里住。 我说首先感谢部落的关心,心意我领了。但我是和考察组一起过来的,一个人单独行动也不太合适。 接下来,古格叔叔看似随意,实则费尽心机地打听起我的来历和经历。那个瞬间,我忽然有一种准女婿上门,正接受女方娘家人的考察的感觉。我简单地说了说我自己的事情。我知道李礼理肯定把我的情况已经告诉了他们。李礼理和我认识多年,对我的事情也基本了解。 一番闲聊之后,部落的头领终于聊到了正题。他说他们部落历来对有本事的人都是特别的敬重。他希望我能传授一些本事给部落的人。说着,看了看一直站在边上不吭声的多勒。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了他们找我的用意。 那个陌生的中年人这时开了口。我才知道这个中年人是多勒的父亲。多勒的父亲说多勒非常敬仰我的一身本事,希望能做我的徒弟。所以他就恳求头领出面,希望我不嫌多勒愚笨,收他做个徒弟。 李礼理也插话进来,说,“老大,这可是件好事。你可没见刚才多勒说你的时候,两眼发光。他可是你的铁杆粉丝。你要是不收下,你都不不起他。……” 我心里对李礼理早上做的事气还没消,听他又在这里做滥好人,我不客气地打断李礼理,“你小子,哪里凉快就上哪凉快去。看见你我就烦。” 我把头转向部落头领和多勒的父亲,“你们这样看重我,我可是受宠若惊了。只是收徒弟这种事,我实在是难以为任。一是我自己就这么点见不得人的东西,怕是会误人子弟。如果我收了徒弟,我就有了教诲的责任,对徒弟的成长和成就的责任不可推卸。我现在是连自己都管不好,还拿什么去管徒弟?其次,以我如今的状况,我也不能收徒弟。我既不能在这里呆长了时间,也不能将人带走,我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根本就没有什么时间去教徒弟。” 说完这番话,我看到大家都是一脸失望。部落的头领还要再说什么,被艾雅举手制止。艾雅站起身来,让大家先坐着,示意我跟她到里面去一下,她有话要单独和我说。 艾雅带我穿过后堂,在屋后院内的一块小空地上停住了脚步。这时的艾雅已不是早上的那种装束,而是穿了一件很随意的衣衫。她停住脚步后一转身,二话不说,嗷地叫了一声,就向我扑了过来。完全是一付拼命的架势。 我微微一愣神,觉得这个大法师有点不可思议,难道仅仅为了我不肯在这里收一个徒弟,就要和我拼命? 我本能地一闪,一手随势拍向了艾雅的后心。就在我的手掌将触未触她后心时,我感到她的后背一滑,我随即收手。艾雅头也不回,一腿向后撩出。我一翻腕,手指向她的小腿捋去。我们交手了十几个回合,艾雅招招都在和我拼命。那架势,那里像是一个女孩子,简直就是一个疯汉。 艾雅打了一阵,突然停手,站在那里笑吟吟地看着我,和刚才的神态判若两人。看她此刻眼角眉梢含笑的样子,哪里像个部落的大法师,更像是一个童真未失的小姑娘。 艾雅歪着脑袋看着我,说,“差一点就让你骗过去了!” 我愣了一下,“我骗你什么了?” 艾雅摆摆手,“不说了。我知道你这么做,肯定有你的道德。我不再问就是。” 我依然是一头的雾水,“我做什么了?” 艾雅的声音里有一种掩不住的兴奋。“你不用说了,我心里都明白。” 我说,“你把我叫出来,不会就为了偷偷地打一架吧?” 艾雅说,“是,也不是。”艾雅停顿了一下,“多勒这个孩子资质不错,你教教他呗。我现在可是这里的大法师,你可不能不帮我。” 我说,“你的功夫已经够好的了,你教不就行了,干吗非拉上我?” 艾雅说,“这可不一样。以后找时间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看着艾雅充满期待的脸色,我实在不忍拒绝。我想了想,“这样吧,在这里时,我可以教他一些东西。但收徒弟还是免了。” 艾雅点点头。 我们重新回到大厅时,大厅里所有的人还在那里等着。艾雅坐下后,便把结果告诉了大家。艾雅说这段时间,我会教多勒一些东西,多勒可以先练着,过一些时间,如果能通过我的考核,才能正式成为我的徒弟。 我听了艾雅的说法,心里颇为惊异,看来这个大法师还真有些道道。就连这样的事情,也能说得如此圆滑,甚至为日后的各种可能情况都打下了伏笔。日后不管结果如何,人家都已有说法在那里等着。这哪里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部落的人?分明是一个在尘世间摸爬滚打出来的人精。 多勒一听我愿意教他,立刻乐得蹦了起来,他的父亲脸上也多了一种不加任何掩饰的喜悦。 艾雅说完这件事之后,又附在部落头领的耳边低低地说着什么。部落头领一边听着,一边不断地点着头。 片刻之后,部落头领站起身来,宣布今晚举行舞宴。 离开部落头领家的路上,我问送我的多勒,什么是舞宴? 多勒说,“那是我们部落欢迎最尊贵的客人,最隆重的仪式。全村所有的人都要参加的。从天黑一直到深夜。” ------------ 第二章:我的困惑:十一、冲突 回到祠堂后,我看见考察组所有的人都已经回到了祠堂里。我觉得有点奇怪,这个时间,应该是大家分头进行采风的时候,怎么一个个都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一动不动? 若雨站在她们房间门口,看见我回来,若雨有点如释重负的模样。她把我叫进她们房间,里面只有若雨和阿妹,老灰和娟子却不在。她告诉我,考察组的工作遇上麻烦了。几个小组遇到的都是同一种情况。一开始,大家进入村里人的家里,人家都很客气,问什么也都肯说。但当大家拿出录音器材或录像器材时,人家立马不答应了。后来再问什么,人家也都是不理不睬的。大家自觉没趣,只好先回来。可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考察组的工作应该尽快打开局面。若雨问我有没有办法让考察组的工作顺利展开? 我说说起来他们都是搞民族文化研究的,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现在我都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从事这一项工作的了?有许多地区的少数民族对外人的录音录像都是很禁忌的,在没有得到人家的认可时,就对人家录音录像,人家没有将他们打出门去,就已经是很客气的了。 若雨说,“这一点,确实是我们的疏忽,看见村里人这么热情,就真的没拿自己当外人了。但事已至此,也只能亡羊补牢。” 我说,“一时半会儿,我也没辙。要不,开个小会,大家都出出主意吧?” 若雨想了想,说,“也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我说,“可别是三个诸葛亮,顶不上一个臭皮匠。” 阿妹插话说,“这人贼性不改,什么时候都不忘贫一下。” 我做了一个无辜的表情,没有接话。 若雨去招集人开会时,阿妹问我那个美女法师找我去干什么去了?我听出了阿妹的弦外之音,没敢再贫。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让阿妹有什么别的想法。我知道女孩子在这些事情上有一种特别的敏感和多疑。我老老实实地告诉她,大法师和部落的头领找我去是为了两件事。一是大法师和部落的头领出面说情,让我收一个叫多勒的男孩子做徒弟。然后就是部落在今天晚上,会按照他们的风俗,为考察组举行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 阿妹有些狐疑,问我,“什么盛大的欢迎仪式?” 我说,“这是个什么样的仪式,我也不清楚。据说是有吃有喝,有歌有舞。” 阿妹说,“你这人倒是有一点好,这么快就和村里人打得火热。” 我说,“你不知道,我其实是被人陷害,只不过最后歪打正着而已。” 阿妹问我,“这又是什么情况?” 我摇摇头,“这事一二句话说不清楚,找个时间我和你细说。” 这时黑子探头进来,让我和阿妹去那边的房间开会。 会上,若雨把考察组现在面临的状况作了通报。同时,宣布了我正式进入课题组。对于我进入课题组,罗教授明确表示了反对。罗教授认为,我做了许多对考察组有帮助的工作,但科题研究毕竟是一件严谨、讲究科学的工作,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这样草率地让人进入课题组,是一种对科研不负责任的行为。 罗教授这样说,我并不感到意外。一路上我和罗教授也有过一些接触,听到他的一些抱怨。罗教授在少数民族文化起源这一领域,据说在国内已是大腕级的人物。这一次考察,因为没有成为课题的负责人,他颇有微词。他认为无论是学识和业内影响力,他都远在名不见经传的若雨之上,以若雨的能力,最多只能做他的一个助手,连与他分享课题的资格都没有。没有想到最后若雨却是课题的负责人,他却只能成为副手。他本想拒绝进入这个课题,但这个部落的神秘又让他实在狠不下心来。如今,又要多一个人来分享这一成果,他自然是极力反对。 我心里清楚,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进入什么课题组,我就是穷极了时,天上掉下来一个馅饼。我只想赚点钱,除此别无他想。一切都是若雨的安排。我更像是落入了若雨的算计中,正一步步地走入若雨设计好的某种圈套里。 但罗教授的这种说法,也让我面子上有点挂不住。看到其他人不置可否的态度,我再次意识到,我和他们不是同一种人。就是我做得再好,我也不会和他们成为自己人。真正和我是自己人的,还是老炮和李礼理。虽然我们平时互相攻击,甚至互相拆台,但我们并不会真正计较。关键时刻,我们便会自然而然地站在一起。我说,“我也同意罗教授的观点。我只是一个领队,我做好份内的事就是。至于别的,我就不参与了。” 罗教授笑了,说我是个优秀的领队,对考察组的贡献也是很大的,考察组对我也是很感激的。比如对这个狼族部落的发现,我就提供了很重要的线索。 这时,老炮突然笑了,笑声打断了罗教授的话。 皇甫说老炮应该尊重罗教授的讲话,不应该胡乱打岔。 老炮说,“人话应该尊重。狗屁也值得尊重?” 皇甫说,“大家都是文化人,请不要骂人!” 老炮说,“该骂的就要骂。早就听说现在的大学里有些所谓的教授无才无德,靠着剽窃别人的成果为生,今天果然大开眼界。” 皇甫说老炮说这话要有根据,不能这样指桑骂槐,信口开河。 老炮说什么指桑骂槐?他说的就是他们师徒。 听了这话,罗教授气得涨红了脸,说老炮这是恶意中伤,是毁谤。 老炮说,“我说的是事实。没想到这世界上还真有这样不要脸的。还大言炎炎地在这里谈什么科题研究毕竟是一件严谨、讲究科学的工作,连做人起码的道德都没有的人,还配谈什么做学问?!” 皇甫也愤怒地站起身来,“对事情可以有不同的观点,但不可以进行人身攻击,士可杀不可辱。你必须为你的言语道歉!” 老炮说,“向你们道歉?我呸!应该道歉的是你们!真拿我们当文盲,不知道你们所谓的课题研究是怎么回事?” ------------ 第二章:我的困惑:十二、不欢而散 老炮停顿了片刻,接着说,“还大言不惭地说,比如对这个狼族部落的发现,人家提供了很重要的线索。谁不知道这类文化研究,最关键的是发现。人家的文化本来就在那里摆着,只不过是谁发现了罢。我问你,要是人家没告诉你们?你们现在又发现了什么?就算是外面有壁画,你能知道画上的山是博格达?你能知道哪幅画上画的是部落的祖先?哪幅画上画的是部落的保护神?这一切都是人家发现后告诉你们的!而你们却要将发现的人赶出课题组,这是公然抢夺别人的成果,比剽窃更为可恶。还好意思说我毁谤?” 罗教授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已是说不出话来。 皇甫仍然不服气,“壁画是摆在那里的,就算是没有人说,第二天我们自然也会发现的。至于壁画的内容,也一样有人会告诉我们的。” 老炮冷笑道,“那把你的录音录像打开给大家看看,是不是有人告诉过你。恐怕你什么也没有打听出来吧?!” 皇甫说,“今天没有问到,不等于明天也问不到吧?!” 我知道老炮在为我不平。但我看见其他人都是一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有点心灰意懒。我不想再在这种无谓中纠缠。我制止了还要再说的老炮,说,“当初,我们不都是因为在这种龌龊的圈子里呆着,才去了广州吗?难道现在我们还值得为这种龌龊的事情生气?我们现在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我是考察组的领队,你是考察组一个打杂的。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其他的都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好了。” 我知道,我有候有些小心眼。没办法,我这人就这臭德性,同事、熟人、朋友分得清清楚楚。对于朋友,我很随意。对于不是朋友的人,我就不那么随意,有些东西,有些事情,该在意时我会在意,该计较时我也自然会计较。 若雨终于表态,表明她让我进课题组的几条理由。她的每一条理由都那样冠冕堂皇,且份量十足。 我清楚,我进课题组的决定权在若雨手上,罗教授的话起不了任何的作用。但我还是决定退出这个课题组。我的理由很简单,当这个成果面世时,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世人只会认为我攀了罗教授的高枝。而我有我为人处世的原则和底线,这种结果超出了我的原则和底线,所以我不能接受。 我的决定让若雨有些诧异,就连阿妹也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 若雨的态度坚定了我的判断,只是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若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正好有了这次机会,看看能不能逼她把底牌亮出来。 但若雨就是若雨,她只是淡淡地说,这事先放一下。她轻轻巧巧地就转到了另外一个话题。 若雨希望大家开动脑筋,尽快扭转目前这种不利的局面,以便考察组的第一步工作可以顺利地开展。 我站起身来,说,“这是你们课题组的事情,我就不掺和了。你们慢慢聊。” 老炮见我要走,也跟着站起身来。阿妹说,“要不,还是一起听听,帮着出出主意呗?”我说,“没有这个必要。我只关注自己自己份内的事情,如果有领队工作范围内的事,你再找我,我随叫随到。”若雨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她只是淡淡地对阿妹说,“算了,随他去吧!” 我和老炮走出了祠堂,老炮仍然愤愤不平,说,“这帮人真不是个玩意儿。人家说过河拆桥,这些人是刚上桥就先把桥板抽了。” 我说,“我都不气,你生的那门子气?再说,他们这种玩法,他们自己玩就是,我们凑什么热闹?!” 老炮有点不信似地看着我,说,“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软柿子?等等,你让我好好想想。你是不是肚子里又在憋着什么坏水?” 我说,“这次真没有,就是不想带着他们玩了。” 我们正说着,老灰和娟子从外面回来了。老灰和娟子二人采风不成后,回到祠堂觉得无所事事,便去了村后的山上。 我问她们后面的景色如何? 娟子说,“不知道,后面全是大树,除了从树叶的缝隙中可以看到一些天空,其它什么也看不到。” 老炮说,“你们倒是清闲,里面开会可正热闹着呢。” 老灰问,“里面在开什么会?” 老炮指着我说,“开这个家伙的批斗会。” 娟子看着我,说,“没事吧?” 我说,“没事,我是谁啊,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你以为真的会在这种小阴沟里翻船?” 老炮把会上的情况简单地告诉她们。老灰伸手拍拍我的肩膀,说,“小鬼,不用害怕,这不还有我吗?我去教育教育这些王八蛋。” 老灰走后,我问娟子,“你怎么不进去?” 娟子说,“这个什么鬼考察组本就和我没有什么关系,要不是你带着我进来避难,我也不会和这些人在一起。我可不会去凑那个热闹,省得烦心。只是没有想到这些人都是无情无义的主。你为他们做了那么多,他们竟然还这样对你。” 我说,“他们都是狼族的人,不用大惊小怪。” 娟子有些不明白,“什么狼族的人?” 老炮说,“就是白眼狼一族的人。所以这些人干什么你都不用奇怪。 老灰很快就出来了。 娟子问老灰,“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老灰说,“没那么夸张,已经散会了。” 老炮说,“就这么简单?你不会是在对我们保密吧?” 老灰说,“就这么简单!不过今天在会上我可知道了一个秘密。你们打死也不会想到,阿妹是个什么人?” 老炮说,“这还用想?一个女人呗,难道还能是白骨精?!” 老灰说,“就会瞎扯。我刚才进去时,阿妹正在做总结性发言。之前,谁也不会想到,阿妹竟然是这次考察活动投资方的代表。也就是说,阿妹才是这个考察组的真正老板。” 听了老灰这么一说,我们几个人真的张口结舌,没人说得出话来。 ------------ 第三章:舞之宴:十三、部落之歌 下午的时候,我和老炮、老灰、娟子几个人出了部落,去了那片金色的麦田。我们沿着那条小河一路下行,一直走到河的终点。小河在经过一个巨大的回环之后,流进了一个巨大的山洞。我们借着手机上的照明灯,小心翼翼地随河流进入山洞,发现河流进入山洞后不远,有一个巨大的落差,河水流进山腹之后,然后不知去向。老灰惊异这条美丽的小河最终成了一条地下河。老炮却认为未必,小河必然是从另外一个出口流了出来。两人争执不休,最后拉上娟子,三人一起出去,到外面的山上去看小河是否另有出口。 我没有随他们出去,而是在山洞里流连起来。这时的小河聚集了钢琴的优雅,小提琴的舒展,单簧管的低语,大提琴的倾诉。还有鼓的激昂,竖琴的心跳,小号的激情。聚集了风的冲动,森林的呼啸,山的热血沸腾。 在黑暗中,我听到一种如同是翅膀扇动的声音,这声音如同从时间深处飞来。我用手机上的照明灯照向小河消逝的落差深处,我看见从那里飘起一团团一点点银色的羽翼,我清楚地看见了它们,但我却无法描述出它们的形状。我只知道它们团团簇簇,就像雪的流动,就像雪的崩落,就像千军万马滚滚而来。一团团一点点银色的羽翼如同在暴风雨中冲撞的鸟群,焦躁不安,忧惧交加。它们心慌意乱地飞来飞去,也许失落、也许不安,它们发出的声音四溅。这些飞舞的精灵都在寻找什么?它们时而相互碰撞,时而单独冲天而起,时而并肩飞行。 这时,我听到一句萨克斯的吟诵,这吟诵穿透狂风暴雨般的垂幕,这声音压倒了其他一切声响。而此时精灵们似乎找到了方向,找到了通向永恒的道路,它们勇气倍增,斗志旺强。一会儿在难以看清的那些地方消失,一会儿突然又在山洞里阴湿的风的推动下升腾过来。 我终于看到那是一只只身着银色长袍、翅膀也是银色的那些精灵是一只只蝶。这些蝶或高高地升起,骄傲地舞蹈着。或一团团聚集,似乎到达了一个无限快乐的时刻。它们任性地让自己从一个空间窜到另一个空间,不问自己的去向,也不问上天的垂怜。这个时刻,我站在一块窄长的岩石上。我似乎是在梦中,黑暗将我紧紧地拥抱。一道微弱光在黑暗的深处摇曳,我可以看见脚下令人胆战心惊的悬崖峭壁。可以看见悬崖峭壁下一团团一点点的蝶的舞蹈,这舞蹈像燃烧的烟雾,这烟雾腾腾的银色波涛在不断地汹涌,不断地咆哮 我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直到那个寻找小河未果的三个人回来寻我。 我们回到村口时,天已快黑。 我们一进村子,远远地,大家就听到了一阵阵的歌声在风中飘荡。这歌声悠悠扬扬,充满了穿透力,让人听了不由得生出油然的神往。循着歌声,我们一行人走到祠堂前的那块空地。空地的中央,生着一个巨大的火堆。火光照亮了整个空地。空地的四周,还有着一个个小火堆。小火堆边上,围坐着一个个人群。所有的人都穿着盛装。唱歌的是不同年龄的女人们。她们的声音里的韵味,声音里的旋律,似乎正演绎着她们心里的欢愉、明快。那些女人唱完一曲之后,其中一些人进行着下一曲,另一些人则拿出一碗碗酒传递起来,她们一边唱着歌,一边喝着酒。难怪她们的歌声会是如此醉人。 围坐火堆的人们看到我们走近,便热情地邀我们加入。有人为我们挪出位置,有人给我们递上一碗碗酒。酒是他们家自己酿制的酒,酒精含量很低,甜中带酸,喝后让人有精神清爽的感觉。我们一行人加入到他们的行列,喝着香醇温馨的酒,觉得女人们的歌声越发地充满了浓浓的醉意。 一个小伙子告诉我们,现在的歌声只是暖场,舞宴要等大法师舞过一曲之后,才会宣布正式开始。 女人的歌声之后,男人们开始加入。男人们的歌声信马由缰,仿佛不是用嗓子在唱,而是一张口就自然而然地从心底流出。他们的歌声既有蒙古人歌中的苍凉忧伤,也有藏族人歌声里的高吭激昂。这歌声中有一种气势,激越催人,让人听着热血沸腾,激情四射。 这时,巴肯找到我们,说是在前面给考察组的人专门留了一个火堆,让我们集中到一起,方便部落的头领到时候敬酒。 我们四人在巴肯的带领下,来到部落给考察组准备的火堆边时,考察组的人已经到齐,李礼理也终于露了面。李礼理看见我,作了个揖,以示求饶。我摇摇头,笑了一下,表示无奈。毕竟是多年的兄弟,总不能真的对人下狠手。 我们刚在火堆边坐下,歌声便停了下来。只见一个身穿盛装的女孩子从场外缓缓地走入场中,她所到之处,所有的人都在和这个女孩子打着招呼,那个女孩子也是一一回应。我认出这个让大家很敬重的女孩子正是大法师艾雅。此时的艾雅一身黑底镶嵌红色绣饰的装束,一头长发高盘,用一个银头饰箍着。头饰边上,插着一根精美的羽翎。 和考察组坐在一起的巴肯兴奋地告诉大家,大法师的舞是所有女孩子中跳得最好的,平时她的舞是看不到的,今天大家是撞上好运了。 部落的头领走到场中,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在致了欢迎词之后,部落的头领便宣布舞宴正式开始。 女人们的歌声又渐渐地响了起来,男人们也开始和起了女人们的歌。在大家的歌声中,艾雅手挽长裙摆出了一个姿势,如同一只欲冲天而起的凤凰。 我有些奇怪,我问身边的巴肯,“怎么没有人和大法师一起舞蹈?” 巴肯说,“因为没有人的舞蹈能配得上大法师的舞蹈。” ------------ 第三章:舞之宴:十四、大法师之舞 大法师艾雅站在场中,随大家的歌声开始舞动起来。只见她时而舒展,时而狂热地舞动。她时而独立如风中的杨柳,时而婀娜多姿,如同在一个静止的天地里独自地舞蹈。大法师艾雅的舞蹈是那样的飘逸,那样的从容,没有丝毫的做作和雕琢的痕迹,没有丝毫人间的烟火气息。这舞蹈有着山风拂掠过金色麦田的节奏,有着河水在岩石上流淌的韵味,有着天空中云彩飘动的旋律。在这个时刻,大法师艾雅就是天地间的一个精灵,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每一个节拍都牵动着所有人的心跳。我觉得在这个时间,在这个空间,大法师艾雅的这个舞蹈并不属于在场的所有观众,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舞蹈只属于这个舞蹈着的大法师艾雅自己。 大法师艾雅的这个舞蹈自成一个旋律,像是一个深情者低低的述说,又像是午夜里一个情人的呓语。大家都被这旋律抓住了,静静地听任这个旋律在火光中如丝如线,在自己的心里缠绵悱恻。这个旋律时而悠扬,时而若隐若现,把大家的思绪都牵引到一个遥远而又亲近的地方,和一个遥远而又亲近的人相对。大法师艾雅的这个舞蹈最后在一个悠长的旋律后渐渐远离,渐渐隐去,似乎留给人一个人想象的空间,或者一个梦幻的回忆。 大法师艾雅一曲舞罢,所有的人都发出一声响亮的吆喝。 我傍边的巴肯非常兴奋,说大法师就是大法师,可以把舞跳成这样,让人觉得似乎天地都没有了。 我说大法师的舞蹈,确实当得起巴肯这样的称赞。 大法师艾雅跳完一曲之后,便是一群精壮的男人下场。这些男人全都戴着面具,裸露的上身只披着一些装饰性的东西。他们一出场就带出了一片慷慨激昂的气势。他们的舞蹈刚劲有力,更像是一场武舞。之后是一群女人下场,这些女人一个个英姿飒爽,舞蹈也是更显武功。 我另一边坐着的老灰说这个舞蹈让人看了热血沸腾,更像是团体武术。我说这本就是出征之前跳的舞,用以激励人奋勇杀敌的。更远处的阿妹凑近一点,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说舞蹈懂就是懂了,怎么懂的是没有人说得出来的。阿妹边上的若雨插话说这个家伙总是在人不经意的时候,给人一个惊喜。 这时,部落的头领带着两个女孩子走了过来。巴肯用手捅了我一下,告诉我部落的头领过来向大家敬酒了。考察组所有的人见状纷纷站起身来。 我刚站起身,部落的头领就已经站到了我的面前。部落的头领笑呵呵地说,“最尊贵的客人,欢迎你的到来!” 部落的头领说着,一招手,身后的两个女孩子走上前来。一个女孩子手里举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六个银制的酒碗。另一个女孩子手里拿着一壶酒,倒满了六个酒碗。 我身边的巴肯一看到那些酒碗,脸上露出了一种奇怪的神情。他低声告诉我,这种酒碗是他们部落的祖先传下的,只用来迎接最最尊贵的客人,他从小到大就没有看到过使用这些酒碗。巴肯的这些话,听得我的心里格登一下。 部落的头领依次喝完面前的三碗酒后,女孩子把托盘举到我的面前,我也依次喝完。另一个女孩子随即又倒满了三个酒碗,然后把酒壶放在了地上。举着托盘的女孩子唱起了敬酒歌,另一个女孩子则跳起舞来。这个女孩子舞完一段,从托盘中拿起一碗酒,单膝着地,双手举碗过顶,送到了我的面前。 女孩子这一敬酒,考察组的人便围了上来。我只好从女孩子的手中接过酒碗,一口干了。两个女孩子换了一个位,先前举托盘的女孩子和先前敬酒的女孩子一样,跳了一段不同的舞蹈之后,也从托盘中拿起一碗酒,单膝着地,双手举碗过顶,送到了我的面前。我只好也喝了。这两个女孩子把托盘交给我边上的巴肯,一起又唱了起来,然后又跳了一段合舞。之后,两个女孩子一人一只手,两人举着一个酒碗,将碗举到我的唇边。我伸手去接,但两个女孩子微微往后一撤,随即又将酒碗递到了我的唇边。我无意中瞄到阿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身边,我有些犹豫了。 这时,两个女孩子唱的变了一个调,她们不断地重复,且速度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大。我听出她们唱的是: 美女的手都举酸了, 美女的眼睛都看酸了。 能不能喝都要喝, 像个男人一样地喝! 我硬着头皮在两个女孩子手中把碗里的酒喝干了。看见女孩子还要往碗里倒酒,我忍不住也唱了起来。 再高的山也有水绕着, 再美的女孩子也要小伙子陪着。 强壮的小伙子倒下了, 美丽的女孩子就要寂寞了…… 我一唱,两个女孩子终于停止了倒酒的动作,捂着嘴偷偷地笑了起来。 部落的头领换了一套酒具,向考察组的人集体敬了一碗酒之后就带着两个女孩子回去了。 部落的头领走后,古格叔叔又来给我敬酒。 古格叔叔走后,巴肯忍不住说,“你会唱我们的歌,会我们的功夫。部落的头领和部落最老的老人都来向你敬酒,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拍拍巴肯的肩膀,“你回去问你父亲不就知道了!” 被我留在身边的阿妹也忍不住好奇,“一次次地让人意外,你这个人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东西啊?” 我伸手搂着阿妹的肩膀,伏在她耳也轻轻地说,“宝贝,我还有更多的意外在等着你呢!” 阿妹斜着眼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阿妹一笑,我的心就砰砰乱跳。 说话间,女人们又唱起来了。 女人们的歌声让气氛一下就活跃起来。男人中有人陆续跳起舞来。巴肯说他先去热热身,说完就站起来加入到舞蹈的行列。 ------------ 第三章:舞之宴:十五、法师邀舞 歌声再次响起时,男人们便陆续有人起身下场,在歌声中舞蹈起来。男人们的舞蹈从表情到每一个动作都有一种韵律,奔腾不羁的舞蹈充满原始的气息,随心所欲。男人们舞蹈了一会儿之后,有人向唱歌的女人发出了邀请。于是又有女人加入了舞蹈。这个部落人的男女共舞颇有特色,男人的舞蹈刚中有柔,女人的舞蹈柔中含刚,二者相得益彰,让人看着那样自然,那样和谐,就象水乳交融。舞蹈和唱歌都没有乐器伴奏,他们和着的是心跳的节拍,是血脉的旋律,一如山间林木中拂过的风,一如高天上流动的云。只见时而男人们刚劲如岩石,女人们千娇百媚。时而女人们挺拔如树,男人们纵情如籐。时而男人们和女人们一起心随意转,动作整齐划一。时而又是男人们和女人们相知相溶,女人们柔情似水,男人们温馨如风。 喝着温顺绵润的酒,听着从心底里流淌出来的歌,看着和自然浑然一体的舞蹈,我们不自禁地便溶入这酒香,溶入这歌声,溶入这舞蹈。 这个时候,大法师艾雅下场了。 大法师艾雅一下场,场外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场内舞蹈着的人则静静地停止了舞蹈,静静地离场。 大法师艾雅下场后,并没有起舞,而是穿过了场中的那片空地,径直地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现场所有人的眼睛睁得更大了,给我敬酒后就挤在我身边的多勒激动不已,说,“大法师要邀人共舞,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这个荣耀也不知会落到哪一个幸运的小伙子头上。” 巴肯看着大法师艾雅走过来,也是兴奋得张大了嘴巴,说,“不知道今夜谁会有这种荣幸,能得到大法师的邀请?” 我看到此时的大法师艾雅已经卸下法衣,虽然仍然是一身盛装,却是一个普通的部落女孩子的装束。 大法师艾雅穿过空地,在我的面前停住脚步时,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直到边上的多勒使劲地推着我,说大法师艾雅这是在邀请我一起跳舞。我这才反应过来,慌忙站起来,握住大法师艾雅伸过来的手,随她一起腾云驾雾似的走进了场中。 大法师艾雅以一种奇特的节奏起舞,她的身体柔若无骨,每一个动作都风一样轻滑。她的脸上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洁,她的眼睛深处有一点光芒闪烁。她的每一个起伏,都挑动人的心弦。她的节奏引导着我,那节奏让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感觉眼前的这一切都是那样熟悉,熟悉得就像是刚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我的心里有一股柔柔的东西泛起,迅速地泛滥得要把我淹没。 大法师艾雅的舞水一样地漫游,波浪一样地起伏,似乎似在将我包围,将我淹没。在这水一样的柔软中,每一个动作都象是大法师艾雅在倾吐,倾吐那血液里流淌着的一段旖旎时光,倾吐那在呼吸中生长的一个浪漫。 终于,大法师艾雅的舞动使我感觉自己全身发光,顶天立地。就象是凤凰涅盘。我本能地反应着,用我的全部。而这时的大法师艾雅如同一只蝶儿,在枝头伫立,在花丛中翩跹,在花朵上沉迷。 当我们两个人跳完这段舞蹈时,现场的人齐声发出了一阵吆喝,声震山谷。 我向艾雅谢过她的邀请。艾雅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目光闪烁。 我下场时,已经让所有部落的人刮目相看。我从他们的举止和目光中可以看得出他们的惊奇和羡慕。他们在羡慕我的同时,也纷纷向我竖起了大拇指,认为我的舞确实配得上大法师。 我回到之前的火堆旁坐下时,考察组的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我。多勒更显激动。 多勒说,“部落里的人都认为大法师的舞是唯一的,就连最老的老人也说没有过人的舞能比得上大法师。没有想到上天在成就大法师时的同时,还造就了一个师父出来。” 巴肯也说,“原本我以为这世间没有一个人配得上大法师的舞,今天这个人终于出现了。只是可惜啊可惜……” 阿妹表示不明白巴肯的意思,这两者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巴肯叹了一口气,说,“就是说我可能再也看不到这样让人牵肠挂肚的舞啦。” 阿妹说,“这个舞确实让人看了神魂颠倒,意乱情迷。想必跳的人都更是……哼哼哼哼了。” 若雨说,“反正这家伙就是绣花我也不会奇怪了。我现在奇怪的是这人到底还有什么不会的。” 我有点感激若雨此时出来帮我解围,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给阿妹解释才好。我说,“绣花我可没绣过,不过我会绣瞎子。” 歌声再起时,就有部落的人过来邀考察组的人下场跳舞。考察组的人基本上都不会这种舞蹈,只有李礼理还能上去应付。若雨埋怨说我只管自己风光,事先也不教大家几招,让大家在这里丢人现眼。我说我只不过是一个领队,这事可不在领队的工作范围之内。再说,你们不是有那个科学研究吗,他怎么能不知道这些?他要是连这些都不知道,还研究什么?研究狗屁吗?若雨说这可不像她认识的那个我说的话。她认识的那个我可是大度、有胸怀的。我说你还真的不认识我。对朋友我才那样。对不是朋友的人,我也是睚眦必报的。 看见不断有部落的人过来敬酒,我不想再被纠缠,便拉起多勒给部落的头领敬酒去了。 我带着多勒给部落的头领和古格叔叔敬过酒后,就沿着火堆一个一个地敬过去。好在大法师在这种场合是不喝酒的,这样也就免去了往来的客套。每到一个火堆,边上的人都会起身向我行礼。喝完一碗酒后,我就向天一声长啸,边上的人也会长啸相随。这时多勒已经成为我的跟屁虫,我知道,他已经对我有了一种无条件的信任和听从。 ------------ 第三章:舞之宴:十六、山中神庙 当我和多勒回到考察组的那个火堆时,舞宴已经进入了高潮。考察组里的人大多被拉下了场,火堆傍只剩下了黑子一个人。我看见考察组的人在人堆里一个勉力应付,而老炮和老灰二人竟然蹦起了迪斯科。在一群舞蹈的人中,老炮和老灰虽然显得不那么和谐,但也算是别具一格。 我和多勒在火堆边坐下后,多勒仍然是兴奋不已。这孩子恐怕是极喜热闹,几乎整晚都沉浸在兴奋之中。 多勒说,“部落里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热闹过,这场景恐怕只有全部落的新年祭祀才比得上。” 听了多勒无意间的一句话,我心里一动,问,“什么全部落的新年祭祀?” 多勒说,“就是全部落在新年的第一天在神庙的祭祀啊!” 我怕引起多勒的疑心,只好绕着圈子问多勒,“你去过几次神庙啊?” 多勒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一次都没有去过。” 我问他,“为什么会一次都没有去过?” 多勒说,“各个部落的人太多,加上路上又不好走,所以只有十八岁以上成了年的人,才可以去参加神庙的新年祭祀。” 我的心里再次一动。我从多勒的话中听出,我们现在所在的村子似乎并不是一个完整的部落,仅仅只是一个部落的一部分。这个部落的主要部分,还隐居在山里。我忍不住为这个发现有点激动起来。我小心翼翼地问,“部落在山里的人比这里的人还多?” 多勒笑了,“那是当然。博格达共有九部,我们这里只不过是其中的一部。” 我又试探着问,“他们都住在神庙那里?” 多勒说,“不是,博格达九部分住在神庙的八方,真正守护着神庙的,只有象部一部。” 我不太明白多勒的意思,却又不好细问下去。只有皱起眉头细想该如何继续打探下去,但又不让多勒起疑心。 多勒似乎并不介意,“师父你是不是不知道?博格达九部其实就是九族,分别是狮、虎、狼、豹、鹰、鹫、象、鲨、鳄。九族都是博格达的后裔。” 我点了点头。心想,原来在这个山里,果真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如此,这个秘密的谜底应该就在山里的神庙里。如果能够去到那个神庙,一切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多勒今晚说到的这些事情,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决定一探究竟。我知道自己,如果不能了解这个谜底,恐怕从此我连一个觉都将睡不安稳。 我问多勒,“能不能和我说说神庙的事情?” 多勒说,“当然可以,部落的事情只是不能和外人说,师父又不是外人。”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外人?” 多勒说,“大法师说的。大法师说师父不是外人。大法师说的肯定不会错。要不然,你也不会教我博格达的功夫。” 我笑了,我不想辩解。既然他认定是自己人,那就自己人好了。 多勒说,“我没去过神庙,不知道神庙是什么样的。我只听大人们说,神庙是供奉博格达众神的地方。师父你要知道神庙的事情,就去问大法师好了。大法师是神庙的守护使,神庙的事情,没有人比大法师更清楚。” 我问多勒,“大法师是神庙的守护使,她怎么不在神庙,反而在这里?” 多勒说,“大法师的事情,是没有人知道的。” 我又问多勒,“博格达众神是什么神?” 多勒说,“博格达众神一共有十六个,十六神各有分工,掌管着不同的部族。十六神合在一起就叫博格达众神。” 我想了一下,问多勒,“从这里到神庙的路程有多远?” 多勒说,“师父你不会是想去神庙吧?神庙可是不让外人靠近的,师父你当然可以去,但和你一起的人肯定是不可以进去的。再说,如果没有人带路,外面的人也找不到神庙。就是有人带路,那路也不好走,得足足走上两天。” 我问,“去神庙的路是怎么个难走法?” 多勒说,“我没走过,听大人们说,去那里的路上有很多奇怪的东西。有的地方你会听到有精灵唱歌,但没有人可以看到精灵在什么地方唱歌。有的地方晚上会遇到幽灵,这些幽灵会把所有的花朵变成灯。还有的地方是一片花海,但人一走进去就再也走不出来。总之,咬人的花,吃人的树,奇奇怪怪的东西很多。要是没有去过的人带路,人根本就不可能走到神庙那里。” 我听着多勒的描述,却好似眼前出现了一个奇妙的世界,这个世界也许充满了危险,但也充满了神奇。 这时,阿妹大汗淋漓地下场,在我边上坐下。我问她感觉如何?阿妹说飞一样的感觉。 阿妹看了看我和多勒,说,“你们两个人神神秘秘的,在说一些什么呢?” 我说,“我正向多勒了解这里的婚俗,我打算在这里办一场婚礼。” 阿妹微微一愣,说,“真的?” 我说,“当然是真的!” 阿妹说,“这么快?闪婚?新娘子是哪一位?” 我说,“是你啊!” 阿妹笑了,“美得你,想空手套白狼?!” 我说,“差不多就这意思。这里是可以抢婚的,根本用不着你同意,直接抢过来洞房花烛就是了。” 阿妹撇撇嘴,不屑地说,“就你,还抢婚?我抢你还差不多。” 我说,“那可万万使不得,要是让你抢了婚,日后我还怎么见人?!” 多勒在一边听了我和阿妹的说话,咧着嘴直笑。我问他笑什么?多勒说,“师父,你没有师娘厉害的。” 我问多勒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多勒说,“因为师娘属老虎。” 阿妹听了,从地上拿起一块没烧的木柴作势向多勒扔去,“臭小子,敢骂我是母老虎!” 多勒侧身闪开阿妹扔过来的木柴,说,“让我说中了吧!” 我们嘻闹间,考察组的人陆陆续续都回到了火堆边。老炮拉着老灰,还舍不得放手。他看我笑得有点不怀好意,说他这是珍惜美好时光的分分秒秒。我这就是不解风情。 我说,“风情又是那里产的衣服?” ------------ 第三章:舞之宴:十七、天堂守门人 下弦月升起的时候,舞宴终于散场。 离开前,我趴在阿妹的耳边告诉她,一会儿我在祠堂边的树后等她,找她有事。阿妹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行吗?我说如果要等到明天,我今天晚上就不用睡了。阿妹皱了皱眉头,还是答应了。 舞宴散场后,我回到房子里,拿了照明灯和一些吃的塞进口袋里。老炮问我怎么刚回来又要出去?我说保密。 我走出祠堂大门,一阵夜风扑面而来,说不出的松爽。这时的空地上一片沉寂,可以听到祠堂边上的树木上,树叶婆娑的声音。如同是一个我从来没有听过的旋律,象是清风拂过,又象是轻言细语。我一下子就被这旋律抓住,我停住了脚步,听这个旋律在夜色中如丝如线,让这个旋律在心里缠绵悱恻。 在这个旋律中,我突然看见不远处的月光下,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孩。那个女孩子走得有点犹犹豫豫,难道她也是被这个旋律吸引而来? 女孩子走近一些,只见她长发束在脑后,面容皎洁,眉清目秀,正是大法师艾雅。这个时候,大法师艾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不敢多想,我悄悄地把自己隐在屋角的阴影里,以免让艾雅看见。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出现任何的尴尬。 这时,大法师艾雅突然停住了脚步,像是犹豫着还要不要再向前走。大法师艾雅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朝我隐身的屋角看了一眼,又朝一边的那棵大树看了一眼,然后转身飘荡而去。 我走到那棵大树后,看见阿妹已经来了,她正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大法师艾雅刚刚站立过的地方发呆。 我说看见了? 阿妹点点头。 我在石头上挨着阿妹坐下来。阿妹侧过脸看着我,问我和这个大法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说我也正为这件事头大着呢。 阿妹斜了我一眼,说,“你招惹人家了?” 我说,“你想哪里去了!” 阿妹说,“那就是人家看上你了?” 我说,“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 阿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这是死扛呢?还是心虚?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个大法师对你可是特别得很哪!” 我伸手搂着阿妹的肩,阿妹低下头,没有挣扎。我说,“你用不着这么酸溜溜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阿妹说,“你就编吧,谁都看得出来你们之间的不正常。” 我说,“这事说起来确实是有一点不正常,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大法师,心里就有一种特别的亲近感。你不用多心,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更像是对自己的妹妹,甚至是女儿的那种亲近。” 阿妹笑了笑,“你倒是真能编,还女儿呢,人家多大?你才多大?” 我说,“我知道这事说起来都没有人会相信。有时候,就连我自己也都不信。但事实的确就是这样。有一点我可以保证,这次来这里之前,我是从来没有到过这个地方,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大法师的。” 阿妹点点头,说,“这一点,我相信。” 我看着阿妹,一脸的认真,“你不知道,其实来这里之前,这个大法师却多次真实地在我的梦里出现过。” 阿妹睁大眼睛,不认识似地看着我。 我说,“这是真的,大法师从第一次看到我,也像是认出了我。但我可以确定,我们是从来都没有见过面的。但我心里的那种熟悉的亲近,甚至是亲情的感觉又是真实存在的。为此,我百思不得其解。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甚至想,会不会是我和她上一辈子是一家人,我的梦只是残留的上一辈子的记忆?” 阿妹说,“难道你们是上一辈子的情人,在这一个轮回中又相逢了?” 我摇摇头,“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在我的梦里,我们从来都不是情人关系。她就是一个有时很体贴,有时很顽皮的妹妹或者女儿的神态。” 阿妹又低下头,轻轻地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说,“我讲一个故事吧。” 阿妹又抬起头看着我,似乎对我要说的故事有所期待。 我说,“从前,有一个人,一生都在守候着一道大门。每天都有人被人迎进这道大门,他从来没有问过人,也没有人告诉他,这道大门的里面是个什么地方。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从远方而来,站在大门口激动地大呼:天堂,我终于找到你了!守门人无比地惊讶,问那个从远方来的人:你说,这里是天堂?远方来的人说:当然!那个守门人听了,伤心地大哭起来。他在这里守候了一生,竟然不知道自己守候的就是天堂。” 阿妹有些不解,问我,“什么意思?” 我说,“因为你就是我的天堂,我可不想做那个天堂的守门人。” 阿妹用手肘顶了我一下,说,“这才是你三更半夜拉我出来的真正目的吧?!” 我说,“准确地说,应该是目的之一。” 阿妹说,“还有什么坏水,就一起倒出来吧?!” 我说,“另一个可是对你很重要的。有一个秘密,我想我应该告诉你的。其实,我们现在所在的村子似乎并不是一个完整的部落,而仅仅只是一个部落的一小部分。这个部落的主要部分,还隐居在山里。这个部落就叫博格达,博格达共有九部,其实就是九族,分别是狮、虎、狼、豹、鹰、鹫、象、鲨、鳄。他们共同守护着一个神庙,神庙是供奉博格达众神的地方。博格达众神一共有十六个,十六神各有分工,掌管着不同的部族。十六神合在一起就叫博格达众神。” 阿妹听得眼睛越睁越大,说,“这个秘密若雨知道吗?” 我说,“我可不想卷进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里去,所以就没有告诉她。” 阿妹突然贴近我,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说,“就算你是骗我的,我也认了!” 我知道阿妹指的是什么。我使劲搂了一下阿妹,“既然我认定了你,就不会骗你。” 阿妹说,“你保证?” 我说,“我保证!” ------------ 第四章:困惑:十八、争吵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多勒从睡袋中拉起来。看来,我是低估了这个毛头小子的习武热情。 我无奈之下,只好跟着多勒到了祠堂外不远的一个树林的空地上。这时,村里人已经在祠堂门外的空地上练开了,一个个练得劲头十足,虎虎生风。我想了一下,把和艾雅过招的那一套拳传给了多勒。告诉他,这一套拳不可以在人前演练,也不可透露给他人。练熟了之后,可以让大法师给他喂招。多勒不敢相信地看着我,说大法师可是从来都不会指点别人工夫的。我告诉多勒,他只要把拳练好,然后演练给大法师看,大法师自然会帮他的。 多勒的天赋确实不错,这一套拳虽然招式并不太多,但变化却颇为繁杂。他一个早上却几乎学会了大半,且使起来象模象样。照这样,再有一个早晨,他就可以全部学完。之后他就是自行练习,至于能练到什么样的程度,那就看他的努力和悟性了。 教完多勒再回到祠堂时,考察组的人正在准备着要外出。若雨见我回来,告诉我,鉴于昨天出现的情况,她决定换一种方式,先和村里的人联络联络感情,然后再进行下一步的工作。她决定第一步从村里的学校开始,她希望考察组每个人都捐一些东西出来给孩子们。从今天开始,考察组的所有人轮流,每个人都到学校去上一天的课。 我把若雨拉到一边,说给孩子们礼物我同意,用这种方式和村里人联络感情我也不反对。但一定要慎重,不要让人觉出这是功利的行为,否则就可能起到相反的作用。但考察组的人轮流当老师的事最好还是免了。一是考察组的人人多嘴杂,谁也不知道这些人会给孩子们讲些什么,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说一些不合适的话。毕竟这里不是内地。这里的情况特殊,一句不合适的话就可能带来无尽的麻烦。二是我们给孩子们上了课,让孩子们对外面的世界有了美好的想象。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你想过没有?我们拍拍屁股走了,孩子们怎么办?他们走不出去,也无力改变现实,还要背负着美好的想象带来的痛苦折磨。我们这是在帮他们还是在害他们?我觉得,如果我们没有能力改变孩子们的未来,就不应该去增加孩子们的痛苦。 若雨惊异地看着我,说,“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个问题我确实没有想过。” 罗教授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边上,他听了我的话,有些不以为然。罗教授说,“你这种观点有失偏颇。现代文明的力量是无法抗拒的,也是人类从内心和本质上都向往的。孩子们对外面的世界有了美好的想象,就会有对美好的向往。有了对美好的向往,他们就会走出去。他们走出去了,自然而然地也就改变了自己的未来。” 我说,“你这叫一厢情愿。就算他们走出去了,那又怎么样?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还是那个他们向往的充满美好的想象的外面的世界吗?面对残酷的竞争,面对尔虞我诈的环境,他们连生存就将是问题。这种未来不过是我们欺骗他们的美丽陷阱而已。到那个时候,他们得到的就不只是痛苦,而是伤害了。” 罗教授说,“你这叫杞人忧天。竞争、发展,这是世界的潮流。从农耕文明到工业文明中,必然要经过痛苦、蜕变的过程。你应该相信这些孩子们,他们有能力改变自己,他们完全可以适应并溶入到现代文明中去。” 我说,“你这就是自已为是。首先,你能确定你的文明就比他们的文明好?其次,你说的那种改变,无非是让他们由质朴变成对一切都没有信任,变成功利当先,直白点说,就是让他们变坏,变得和我们一样坏。起码,我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如果这就是现代文明的作用,还不如称之为现代文明的污染。” 娟子这时插话进来说,“我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这里的人和人之间关系非常和谐,就是见到外人都会微笑着招呼,如果有需要,谁都会伸手帮你一把。让人觉得很亲切,就象在一个很熟悉的地方,一点也没有陌生感。我一来到这个地方,就觉得自己好象是从小就生长在这个块方,这里所有的人都是老熟人或者亲戚朋友一样。” 李礼理也说,“这里的人勤劳,也很会享受生命。对他们而言,一年就是两个季节,耕作的季节和享受的季节。他们的生活态度,确实让人望尘莫及。会说话就会唱歌,会走路就会跳舞,会吃奶就会喝酒。” 阿妹说,“我也发现了,我在这里也一直在奇怪,这里的人的生活质量都很相似,这里没有特别富有的人,也没有穷人。在这里的那些日子,我看到这里的人相互之间的关系都很溶洽,就连一群群四处追逐的孩子们,也没有看到他们中有人吵上或者打上一架。男人们人人天天都在喝酒,但从没有看到一个人酒后的癫狂。这种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方式,确实是现代社会所缺乏的。” 若雨说,“我在这里,也感悟到许多人类已经失去的和正在失去的东西。也许这更是人类的本质。我想这里可以被称为最后的圣地了。” 我说,“最为关键的是,当我们为自己所谓的现代文明沾沾自喜时,人家是否认同我们的文明?也许人家抵制,也许人家还会嘲笑。当人家抵制或者嘲笑时,我们又当如何?” 罗教授说,“我们现在都只是猜测。毛主席说:要知道梨子的滋味,就必须自己亲口尝一尝。我们可以先试试,只有试过了,才知道人家接受与否。” 我说,“我不反对你试试,但你想过不成功的后果吗?你是否准备好了接受这种可能出现的后果?” 罗教授说,“还能有什么样的后果?” ------------ 第四章:困惑:十九、一个故事 我说,“你猜?” 老炮说,“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从前,有一个人路过一个村子,他看到村里所有的人都在田里干活,却有一个人躺在村边的树阴下独自乘凉。过路者看到那人像没事人似的悠然躺在大树下,忍不住劝道:你不该这样活着的。乘凉者问:那我应该怎样活着?过路者说:你应该比别人更勤于耕作,春天不要偷懒,夏天不要怕热,起早贪黑,把你田里的庄稼种好。乘凉者问。那以后呢?过路者说, 这样,等到秋天,你就可以收获比别人多很多的粮食。你再省吃俭用,又会节余下很多粮食。再把节余的粮食卖了,换成钱,你又可以买许多田地。有了更多的田,你就可以打更多的粮,卖更多的钱。这样下去,你就越来越有钱。过些年,你就可以盖深宅大院,买许多骡马,雇一大群人,替你干活了。乘凉者又问。那以后呢?过路者说:那以后你就自由自在了。别人去干活,你就可以舒舒服服地躺在树阴下过日子啦!乘凉者笑了。说:我现在不正是这样吗?” 若雨说,“这个故事倒是很能说明问题。不得不承认,许多时候,我们都有自已为是的毛病。但实际上,我们认为的好,就真的一定好吗?我们都清楚,无论那一种文明,它的终极追求都是平等、自由、关爱。从这一点上来看,人家已经达到了这个境界,已经比我们先行了。” 阿妹也说,“其实这两种文明各有优劣,我们发达的只是物质文明,在精神文明上,我们确实还不如人家?” 皇甫颇为不服,说,“既然你们把这里说得如此之好,我也无话可说。我只问大家一句话,既然这里如此之好,谁愿意留在这里?和这里的人一起生活?” 听了皇甫的话,我愣住了,皇甫提出了一个我没有想过的问题。虽然这里有千好万好,但在潜意识中,我自然而然地是将自己当作一个路人。如果让我留在这里生活,我会留下吗?我扪心自问,我不知道。 皇甫的问题让大家面面相觑,显然大家在这个问题面前,都和我一样。 老炮说,“这是两码事,现在我们在这里是客人,人家对我们礼敬有加。如果我们在这里定居下来,我们根本就无法适应。说句不好听的,首先人家是有信仰的,而我们基本都缺乏这个东东。其次,我们是有功利心,且已经无法放弃。可人家是没有这么一说的。如此,我们这些人要留下来,用不着几天,也必然会让人家给轰走。” 只有娟子说,“我很喜欢这个地方。如果可能,我希望留下来。” 大家把目光都转向了娟子。看娟子的神情,不像是随口那么一说。 看到大家的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娟子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娟子说,“我是认真的。只要这里肯收留我,我一定会留下来。我去村里的学校看了,这里没有正式的教师,孩子们学的东西也仅仅是认识一些字。我可以在这里当个教师,教孩子们一些实用知识。” 李礼理在边上起哄,说,“这个主意好,我支持!你不如干脆再嫁一个寨子里的小伙子,彻底献身祖国的西部开发。做一个当代版的王昭君。下次再见你时,没准你脸上有着两块幸福的高原红,头上插了几枝漂亮的孔雀翎,然后怀里抱着一个娃,背上背着一个娃,手上牵着一个娃,衣襟上还拉着一个娃……” 娟子瞪了李礼理一眼,“你当老娘是老母猪啊!” 李礼理一脸的无辜,“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己,这里又没有什么文化娱乐,一到晚上,也就只有床上这点娱乐活动了。这里又没有什么计划生育,这天天娱乐之下,生一堆娃有什么奇怪?” 娟子气结,说,“你这家伙现在就是一条疯狗,逮谁咬谁。” 我说,“娟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不应该这样侮辱疯狗!” 老炮说,“我一直纳闷,李礼理这家伙怎么这两天怎么这么乖,一点动静也没有。原来这小子一直是在使劲憋着。憋了这么久,现在终于放了出来,好一个又响又臭的屁。” 李礼理哇地一下叫了起来,“你们干吗要这样子针对我?我只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而已。” 若雨听着我们这样胡闹,皱起了眉头。说,“大家安静一下,与工作无关的问题就不要在这里说了。现在,大家先把给孩子们准备的东西拿出来,其他的事情另行安排。” 很快,考察组所有人给孩子们凑的东西就由黑子收集起来。除了李礼理早就准备的一盒钢笔,奶糖和巧克力之外,我也准备了一套新版的图书《十万个为什么》。考察组其他人由于之前没有准备,每个人只拿出了一些笔记本、信笺之类的东西,还有几本用来打发时间的书。小肖和小余想把随身听捐出来,但这里没有电,这类东西也就失去了作用。倒是几个女孩子,把她们的小包包、小饰品之类的物品也都捐了出来。 给孩子们的东西收齐之后,若雨打消了让考察组每个人到学校轮流做教师的念头,只是让大家一起去和孩子们见见面,联络联络感情。我说我就不去了,反正这也不在领队的工作范围之内。若雨说我能不能不这样矫情?我说这可不是矫情。又不是打老虎,要那么多人干什么?再说,我又不擅于和孩子们沟通,万一一不小心把谁家的心肝宝贝给逗哭了,反而坏事。阿妹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在若雨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若雨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说好吧,我们派几个代表去,其他人自由活动。 最后,若雨和阿妹、娟子、罗教授、黑子几个去了学校。李礼理随即失踪。我和老炮无所事事,幸好老炮包里还带着一付纸牌,我们就拉上老灰玩起了“斗地主”。老灰说不带刺激的不好玩。我说有两种选择,一是输一次脱一件衣服。二是输一次亲赢家一次。问她选那种? ------------ 第四章:困惑:二十、我错了 老灰撇了撇嘴,说一点创意都没有。不如她教我们一招,就是赢家出一个节目让输家表演,节目越离奇越好。只要是能力范围内的,不得拒绝。我和老炮都觉得这个有点玩头,可以试试。 第一圈结束,老灰输了,老炮是赢家。老炮让老灰在房子里走一圈猫步。这个题目看来是有点难为老灰了,老灰这一圈走得龙行虎步,哪里是什么猫步。老灰走的猫步让房子里的人看得哈哈大笑,然后都围过来看我们打牌。 第二圈是我赢了,老炮是输家。我出的题目是让老炮深情地看着老灰的眼睛一分钟,然后深情地说:我爱你。老炮很投入,但老灰总是不到一分钟就乐得前仰后合,害得老炮只好一次次重来。好不容易坚持到一分钟,老炮说的我爱你三个字又不被通过。围观的人起着哄,一个比一个来劲。一致认为老炮说的不够深情,必须重来。 直到若雨几个从学校回来了,我们还在玩得兴高采烈。 阿妹一进房子,就把我叫了出去。我正玩在兴头上,有点恋恋不舍,但看阿妹的表情,我不好拒绝,便将一手的好牌让给了小肖,自己乖乖地跟着阿妹出去了。我走出房门,看见了若雨。若雨似乎看出了我和阿妹之间那种微妙的关系,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阿妹把我带到昨天晚上和我一起呆着的地方。她说,“对不起,我好象犯了一个错误。” 我说,“第一,宝贝永远都是对的。第二,如果宝贝错了时,参照第一执行。” 阿妹脸一板,“和你说正经的,别那么贫行吗?!” 我说,“哄宝贝开心就是最正经的,其他的都必须让路!” 阿妹终于绷不住脸,说,“真拿你没办法。” 我伸手轻轻地刮了一下阿妹的鼻尖,说,“宝贝,别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不用担心,有我呢!” 阿妹看着我,说,“刚才,我把你昨天晚上告诉我的事情,和若雨说了。但没想到罗教授耳尖,让他听去了。罗教授听到这个信息,就非要去神庙考察。我和若雨根本就没有理由制止。你看,这件事怎么办才好?” 我明白了阿妹的用意,这丫头是在给我玩起了心眼。她明着是认错,说她嘴不严。实则是要我带考察组去神庙。 我知道,有人费了这么大力气搞了这么一个考察组过来,连蛛丝马迹都不会放过,何况一条摆在面前的又粗又大的线索。他们削尖脑袋也是不会放弃的。作为投资方的代表,阿妹又怎么会罢休。虽然阿妹一直没有告诉我她的真实身份,我也装作不知道。由于我和她目前的这种关系,她也许有她的考虑,也许她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我决定顺水推舟,陪她玩一次小心眼。反正我自己本就有去神庙一探究竟的想法。 我轻轻地拍了拍阿妹的脸,说,“只要宝贝喜欢,宝贝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看见了阿妹的眼里有一点感激,她似乎小心翼翼地说,“你可以带我们去神庙那边?……” 我说,“我们可以去那里,但我也没去过,得从村里找一个向导带路。不过我知道这条路上充满危险,如果没有去过的人领着,我们是找不到那个地方的。” 阿妹问,“怎么个危险法?” 我告诉她,“就是一不小心,人就没了。” 阿妹想了一下,说,“出发之前,已经考虑到考察组可能会出现的意外,已经给大家买了一份优厚的保险。” 我说,“每个人都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阿妹说,“除了后来加入的人,之前确定的人都有份,你当然也在其中。” 我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妹说,“整个考察组所有的费用,都必须是在我的监督下使用的,你说我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想阿妹就这样地把谜底揭晓,故意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打岔,“原来你还是考察组的会计啊!” 阿妹笑了,“就算是吧。” 阿妹一笑,我的心又开始乱跳。 我一伸手把阿妹搂得贴近了我。阿妹说,“注意影响,小心让人看见。”我说,“怕什么,又不是偷情。” 搂着阿妹时,我忽然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我明明知道外人连靠近神庙都不行,更不用说进入神庙了。我还故意隐瞒了这些,仅仅是为了让他们做我一次好奇的陪衬。如果不是这个时候娟子在外面喊我,再过一分钟,我肯定就会老老实实地向阿妹一五一十地坦白。 娟子看见我和阿妹在一起,马上就意识到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但她似乎咬咬牙,还是说了。原来娟子在学校里和孩子们一起呆得很开心。她说那些孩子们实在太淳朴太可爱了。她决定留下来和孩子们在一起。娟子说她本来就是师范学校毕业的,只是阴差阳错地到了广州后找不到当教师的工作,稀里糊涂地改了行。她早已厌倦了都市那种竞争残酷的生活,她想重新开始自己的专业,在这里教孩子们。娟子说我在这里熟悉一些,也有人气。能不能帮她说说。让她在这里留下来。她可以不要报酬,就像是“支教”那样。 我说,“我可以找时间帮你说说,但成不成我却不敢保证。” 阿妹说,“你最好先给孩子们上一堂课,然后叫村里有关的人一起听一听,如果他们满意,后面的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娟子说,“这个办法好,我一会儿就去准备一下。” 我说,“你上课的内容可得把握好,可别让人家反感。” 娟子说,“这个我心里有数,你大可放心。” 娟子说完就走了,临走时,笑眯眯地看着我和阿妹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吧!” 我说,“要不,你也加入吧?!” 娟子说,“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阿妹踹了我一脚,“你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我说,“谁是碗里的,谁是锅里的?” ------------ 第四章:困惑:二十一、想破头 娟子走后,阿妹让我和她再说说有关博格达的事情。我说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她了。阿妹说我再想想,没准还能想起点什么。 我说,“其实,我有一个秘密。” 阿妹问,“什么秘密?” 我说,“我还没有想明白,这个秘密的关键之处,就是我自己。” 阿妹说,“你不会是又在故弄玄虚吧?” 我说,“我很想把心里的这些事情都和你说说,但希望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必须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阿妹点点头,说,“我可以把你的秘密当成我自己的秘密。” 我沉吟了片刻,说,“从一进入这个地方,就不断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这些事情接二连三,每一件让我自己都不可思议。我首先声明,在这次之前,我真的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不知道这个部落是怎么回事。到了这里之后,这些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虽然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我却无法否认,冥冥中我与这个部落的渊源。每一件事情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无法解释,而每一件事都真实地存在。我不相信轮回,因为如果是轮回,我要么是对上一个轮回一无所知,决不会只知道这些事情,而不知这些事情中的我是怎么回事。” 阿妹看着我,“要不,我们从一开始起,把所有的事情捋捋,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我说,“可以这样试试,你不妨拿你知道的感觉奇怪的事,我们一起分析分折,没准能打开一些思路。” 阿妹想了一下,说,“我所知道的一共有五件事,我们可以按照时间顺序,一件一件地捋过去。第一件事,就是我们刚进部落的范围时,你在麦田里和古格叔叔的那首歌?” 我说,“这件事也是到这里后在我身上发生的第一件怪事。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在来这里之前,我从来没有唱过这个歌,更不要说是由谁教我的。那天一听到古格叔叔唱,我心里突然就冒出来这歌的歌词和旋律。后来我求证过,这歌其实是博格达史诗,部落里是人人都会唱的。据说,只要会唱博格达史诗,在博格达人眼里,就是自己人。” 阿妹说,“难怪从一开始,这个部落的人就会对你另眼相看。这倒有点像当年说无产者只要凭着《国际歌》熟悉的旋律,无论到那里,都能找到自己的同志和朋友一样。” 我点点头,“确实如此。” 阿妹说,“第二件事,就是我们到这里后的第二天,你和部落的人比武。虽然你之前在雪山里和老灰比试时露过一手,可和部落的人比试时,大家都发现,你和部落里的人的功夫是一样的,或者说是同宗同源更确切。” 我说,“这也是我奇怪的。我从小就习武,功夫属于家传。长大后也向一些前辈和朋友们求教过,自己也悟出过一些。但在那天的比试时,我发现包括我家传的功夫,我所会的这些,大部分都在部落里的人手下使了出来。如果说会唱博格达史诗可能是巧合,那部落里的人会使我自己悟出来的功夫就决不可能是巧合。因为练功夫的人都知道,若非是言传身教,一门功夫是不可能偷学会的。何况我自己悟的这些,从未教过任何人。这个部落里的人又是从那里学来的?这也是我开始怀疑自己和这个部落的人有渊源的开始。” 阿妹听了我的话,若有所思。“第三件事,你怎么会跳部落的舞,而且比部落里的人跳得还好?” 我说,“这一件事和第一件事一样,我可以告诉你,在来这里之前,我从来没有跳过这个舞,也从来没有人教过我。那天一看到部落里的跳,我心里突然就冒出来这舞的姿态和旋律了。事后我也细细地想过,但没有答案。” 阿妹点点头,“那么第四件事,如果你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你怎么对部落的礼节这么熟悉?甚至会唱部落的酒歌,且部落的头领单独、隆重地向你敬酒?” 我告诉阿妹,“这事说起来连我自己都不信,那天舞宴的场景,我在梦里多次梦见,过程、细节都一模一样。不同的只是在我梦里出现的,不是部落里的这些人。至于酒歌,只有旋律不变,歌词是可以即兴编的。比如那些敬酒的女孩子开始唱的是《敬酒歌》,歌词是固定的。她们后来唱的和我唱的,都是根据当时的气氛,即兴编的歌词。我只不过是重复一下在梦里的举动罢了。你要是问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我却是无可奉告。而头领的敬酒,我也不知道原因。当时的情景,你还记不记得?” 阿妹想了想,说,“记得。当时部落的头领走到你面前,一招手,他身后的两个女孩子便走上前来。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一个女孩子手里举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六个银制的酒碗。另一个女孩子手里拿着一壶酒,倒满了六个酒碗。” 我说,“当时我身边的巴肯一看到那些酒碗,脸上就露出了一种奇怪的神情。他告诉我,这种酒碗是他们部落的祖先传下的,只用来迎接最最尊贵的客人,他从小到大就没有看到过使用这些酒碗。” 阿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我,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我说,“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这件事也是我最为惊奇的。部落的头领和部落最老的老人先后给我敬酒,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敬重我?这恐怕已经不是仅仅有渊源这么简单了!” 阿妹睁大眼睛,“是啊,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叹了一口气,“我也很想知道。” 阿妹说,“最后一件事,关于博格达神庙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不会又是在梦里梦见的吧?” 我说,“这件事倒是很简单,是部落里的人在聊天时告诉我的。” 阿妹微微皱着眉头,“这些事就像一团团乱麻,看来一时半会儿也理不清。” 我说,“这只是你看到了的。其实还有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也发生了。” ------------ 第四章:困惑:二十二、我是什么人 阿妹听了我的话,又睁大了两眼。 我伸手晃了晃她的小脑袋,说,“宝贝,别着急。今天我全部告诉你,按照时间顺序,我一件一件地说。” 阿妹伸手勾住我的脖子,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说,“我越来越好奇了,我爱上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啊?你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你到底有多少能量?你不会是外星人吧?” 面对着阿妹一连串的问号,我笑了笑,说,“宝贝,我现在就把自己解剖了,让你一目了然。” 阿妹说,“那你还等什么?我可是迫不及待了!” 我又伸手轻轻拍了拍阿妹的脸,“宝贝,性急吃不了热汤圆。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我们还是从到这里的第一天说起。你还记得到这里的第一天夜里,我告诉你们祠堂里的壁画的事吗?” 阿妹说,“当然记得,那壁画画的是这个部落的起源。不就是因为你的这个发现,若雨才把你拉进课题组的吗?!” 我说,“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在乎课题组,不愿和罗教授为伍吗?” 阿妹笑吟吟地说,“因为你有个性,淡薄名利呗。” 我摇摇头,“我虽然不太在乎名,但还没有伟大到视金钱如粪土的程度。我这样做是基于二个原因。一是我不怕罗教授这样不要脸,因为我知道他不会成功的。二是我留了一手,最关键的东西只有我知道。我不说,他永远也找不到答案。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没有罗教授,课题照样能成功。如果没有我,你们的课题组可能连皮毛都研究不出来。” 阿妹说,“你这么自信?” 我说,“我有条件这么自信。先不说你们到这里后得到的信息都是我提供的,你们在外面什么也打听不到。就是祠堂里的壁画上,也还有我没说你们就看不出来的东西。” 阿妹有点不太相信,“祠堂里的壁画上难道还藏有别的玄机?” 我点点头。“你记得祠堂里的第一幅壁画的画面吧?” 阿妹说,“我记得,画面上画的山是博格达,湖是博格达湖,那是这个部落祖先生活的地方。” 我说,“其实,这并不是真正的博格达,真正的博格达隐藏在这片山的后面,在画里是看不到。这一点,已经基本可以证实。但真正的博格达是什么模样,我现在也只知道一个大概,需要得到求证后才能告诉你结果。一旦落实,有个图形,相信找到博格达这个地方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你应该清楚,知道博格达是怎么回事,和不知道博格达是怎么回事,对你们的课题意味着什么?” 阿妹说,“难怪你敢这么有恃无恐,把自己吊起来卖。” 我说,“先不说这个,我们来说第二件事。你那天也看到了我和大法师的比试吧?但你不知道,就在同一天,我和大法师另外还有一场比试。” 阿妹说,“你之后又和大法师打了一架?在什么地方?结果如何?” 我告诉阿妹,“就在头领家的后院,当时就我和大法师两个人。结果是大法师得到了大法师想得到的东西,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阿妹越来越好奇了,“那么,大法师得到了什么?你得到的又是什么?” 我说,“据我所知,以大法师在部落的地位,她是不可能和人动手的。但那天她亲自下场,是因为我的身手。她之后再向我邀战,肯定是在和我的动手过程中,还有一些事情不敢肯定。再战之后,她显得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而我从大法师的态度中,也肯定了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这个人和我极为相似,可能是整个部落中很重要的人物,大法师也和这个人很熟悉,他们都把我当成这个人了。只有我自己清楚,我根本就不是他们认为的这个人。但他们不说,我也就没法解释。总之,他们是认定了,于是就有了头领要我住进他家里,有了舞宴,有了舞宴上头领和老人的敬酒,有了大法师的邀舞。” 阿妹看着我,表情有些凝重。“我好象有点明白了。” 我说,“宝贝,别那么严肃好不好?我有点不习惯。” 阿妹又皱起了眉头,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开了口。“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去找一下那个大法师。从你讲的情形看来,大法师是一个关键人物,她应该对事情比较清楚。你去找一找大法师,详细地了解一下,找一找线索,说不定还会有一个意外的收获。” 我说,“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有想过,但我以什么理由去找大法师呢?我想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阿妹突然扑哧一笑,说,“现成的好理由,你怎么忘了?” 我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什么现成的理由?” 阿妹说,“娟子,娟子啊!你可以打着娟子的名号,堂而皇之地去找部落的头领和大法师。” 我一拍脑袋,“还是宝贝聪明。” 我在部落的头领家里,得到了一个意外的信息。李礼理已经找过部落的头领,说是考察组二天后要去神庙。头领已经安排了人给考察组做向导。大法师已经先行一步,到神庙去等待考察组了。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好含含糊糊地谢了了事。我把娟子的事情和头领说了,头领痛痛快快地应允,并表示不用试讲,让娟子明天直接正式上任。 回到考察组后,我才知道是罗教授私下里找了李礼理,让李礼理帮忙找一个去神庙的向导。我明白罗教授这样做的用意,也知道李礼理清楚其中的禁忌,是打着我的旗号去办成这事的。我心里有点不爽,因为在这件事上,我发现了若雨的态度。如果没有若雨的认可,罗教授是不能够自己作主去请向导的。 事到如今,我决定不再对这些蹬鼻子上脸的人负责。我先是臭骂了李礼理一顿,问他有什么资格代表我去和部落头领谈要求?!然后正式向若雨提出了辞呈,辞去考察组的领队一职。 我的辞职,让若雨和阿妹都大吃一惊。 ------------ 第四章:困惑:二十三、辞职 我的辞职态度坚决,不留丝毫的余地。 我的辞职让考察组所有的人都感到意外。老炮也感到不解,问我干吗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留?我告诉老炮,这帮人都是白眼狼,我不想再喂了,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稀里糊涂地让人打翻在地,还要在我身上踏上一只脚。老炮想想也是,毕竟大家不是一个圈子里的,说到底也只有我、老炮、李礼理和娟子我们几个才是自己人。 看到我辞职,李礼理才慌不叠地向我道起歉来。我说他不用这么低三下四的,其实我还应该感谢他才是,如果不是他做的这件事,我还下不了决心辞职。现在这样正好,我可以干干净净地将自己和考察组的行为分开。考察组的人看起来一个个文质彬彬,其实一个个都是只长心眼不长肉的主。在他们眼里,我们也就是一个民工。我们费尽心机跑细双腿的活,人家只要眼珠子一转就完成,临了还能让我们感激涕零、感恩戴德。这些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我可侍候不起。怎么办?只好不侍候呗。 只有娟子旗帜鲜明地支持我,她已经正式入主村里的学校,正准备搬进学校去住。她说这帮人太虚伪,又让人闹心,不和他们玩最好。不然,早晚都是要弄出事情来的。和这帮人呆在一起,她才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我不明白娟子何已坚决地要离开考察组,也不明白她何以会对考察组有如此的看法。我想,娟子肯定是知道或者经历了一些让她深恶痛绝的事,只是她不愿将这些事说出来。 最先挽留我的还是若雨。但若雨的一些决定让我感觉到和她之间存在的距离,我喜欢这种太自我的方式,觉得用不着向她妥协。应该让她明白,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有的事情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我非常客气地告诉她,我的行为并没有违反合约中的任何一条。我做领队和进课题组都是合约以外的,也就是临时增加的活。现在,我不愿意再做这些合约以外的事情了。一是我没有多余的精力,二是我希望自己过得开心点。再则,考察组已经安全地到达了目的地,我也就没有什么用途了。考察组里那么多专家,有什么事情他们研究研究也就解决了,用不着我再凑什么热闹。 若雨显然对我这种决绝的态度没有思想准备,她以为只要哄哄我,我就会乖乖地就范。她不知道罗教授等人已经触犯了我做人的底线,我是怎么都不会再和这些人为伍了。我心里明白,若雨是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的,但她却刻意地回避这些,只是希望我顾全大局,不要意气用事。若雨的说法让我听了心里更来气,我抑制着心里的气愤,用异常客气的态度拉远了自己和她的距离。 若雨见事已至此,叹了一口气,让我再考虑考虑,然后有些悻悻然地走了。 和若雨说了这些,我心里的不满已基本发泄完毕。所以,当后来老炮说起考察组里其他人的看法时,我已经像是大家议论的是一个和我无关的人,我只是在听一个别人的故事。 老炮告诉我,我提出辞去领队一职后,黑子认为我是在要挟考察组,希望得到更大的利益。小余和小肖认为,有本事的人脾气自然也就大些。就连老灰也认为,以我对考察组的贡献,提高一些待遇也无可厚非,但用这种方式,确实也不太合适。只有皇甫有些担心,如果我就此搁了挑子,可能会对考察组接下来的工作造成不利的后果。罗教授认为皇甫的担心纯属多余,一是考察组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且课题已经找到了关键性点之所在。二是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课题考察的自行展开。从这一个角度来看,这个领队的使命已经完成,以后是否有必要存在也不是个必须的问题。我这个时候辞去领队的职务,其实是明智的。如果带有要挟的性质,那就是我过高地估计了自己。 倒是李礼理,在向我道歉之后,就一直保持着,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其实,对所有人的态度我都无所谓,我唯一在乎的只是阿妹的看法。但阿妹的说法,让我大失所望。 阿妹来找我时,并没有多说,只是轻言细语地安抚我,叫我不要这样任性,应该有团队意识,应该有大局观,不要这样想一出是一出。有什么需要大可对她说,或者告诉若雨,她们会协调好的。我完全没有必要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 这个时候,我并不知道阿妹只是听到考察组其他人的说法,并不知道我辞去领队一职的原因。若雨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也没有告诉阿妹事情的真相。我听了阿妹的话,心里自然而然地就有了抵触。 我竭力平静地说,“你这样说,说明你是一个把工作和感情分得很清楚的人。那么,我们就以工作对工作的方式来谈,我不作任何隐瞒,把我的真实想法告诉你。首先,我说说我为什么要退出课题组。作为一个课题组的成立,肯定是有第一手的资料支持的,这一点,你不会反对吧?作为课题组的成员,是否有权知道这些资料的来源和内容?可直到现在,都只是我在向你们提供信息,而你们心里一直是不拿我当自己人的,所以从来没有一个人向我透露过这类信息,我既不知道你们知道一些什么,也不知道你们的进展如何?反而有人在得到我提供的信息后,拒绝我进入课题组。你说,这样的课题组我有什么必要在里面呆着?” 阿妹有些吃惊地看着我,说,“这些情况我并不知道,如果是这样,是我们的做法不妥,回头我和若雨沟通一下,开一个会,让大家把各自掌握的资料都在会上公布出来。” 我说,“晚了,现在我即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变。” 阿妹说,“你就不能大度一点?就算之前我们不对,你难道就连改正的机会也不给我们?” 我说,“这不是大度不大度的问题,这已经触动了我做人的底线,在原则面前我是决不会让步的。” 接下来,我把对若雨说的辞去领队一职的理由向阿妹重复了一遍。阿妹无奈地摇摇头,一言不发地走了。 ------------ 第五章:奇妙世界﹙上﹚:二十四、花海陷阱 二天后,考察组一行在向导的带领下,向大山深处的神庙而去。 娟子因为已经在村里的学校上任,就算正式退出了考察组,没有随我们一起前往。李礼理借了巴肯的猎枪,不无得意。说是有了这个东西垫底,就算是威虎山也敢独闯了。罗教授则一直跟着那个向导,问他神庙是什么样的?向导叫那杰,四十岁不到,据说是村里去神庙最多的人,对去神庙的路非常熟悉,有他的照拂,考察组在路上不会有任何意外。那杰对罗教授的询问,只是淡淡地说,神庙就是神庙,还能是什么样?再问之下,那杰就扭过头,不再接罗教授的话磋。罗教授自觉无趣,也就没有再问下去。 看见那杰对罗教授询问神庙的态度,忽然想起多勒说的外人不要说进入神庙,就是靠近也不行的话。心想大法师和部落头领为什么会破例让大家前行?就算是他们认为我和部落有关系,为什么又让整个考察组一起前去?我心里隐隐约约地觉得有些不妥,但到底有什么不妥,我又说不上来。 一上路,那杰就叮嘱大家,说这一路都不太好走。他让大家跟在他的身后,不要到处乱走,不然,随时都可能遇到危险。 那杰的话,大家都只当是他的小心,并没有人当一回事。 快到中午时,大家走到了花海。 我听多勃说起过花海,色彩斑斓,争奇斗艳,由于花期的不同,花海里每隔上一段不长的时间便会换上一种崭新的颜色。因此,不管何时来到花海,都能闻到截然不同的花香。 花海位于一条隐秘的沟内,面积不小。一条小河贯穿着花海,河水孕育着这片花地。远远地看去,远处的山间云雾缭绕,黛色的山峰时隐时现,仿佛水墨丹青,又似世界之外的风光。环绕山的云雾,好似一条洁白的哈达在半空中飘扬。这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田园风光的美的地方。很难想象,在这片谷底的深处竟会隐藏着这样一个美丽的地方。 此时正值杜鹃盛开的季节,花海的杜鹃花全部绽放,只见杜鹃花的花瓣有粉红的、洋红的、橙黄色的、淡紫色的、黄中带红、红中带白、白中带绿,千变万化。气势极为浩瀚壮观。 我们一行人不顾那杰的招呼,一个个走入路边的花丛。在花丛中,杜鹃花有很多种颜色。有的浓妆艳服,有的淡著缟素,有的丹唇皓齿,有的芬芳沁人。她们各具风姿,仪态万千。杜鹃花姹紫嫣红的花瓣层层叠叠,荡漾出一圈圈的波浪。仔细闻闻,还有股淡淡的清香沁入心扉,让人陶醉。 老灰首先闯进了这个花团锦簇的世界里,回头对跟在她身后的老炮说,“这么多的杜鹃花,她们一朵有一朵的姿势。看看这一朵,很美。看看那一朵,也很美。我忽然觉得现在我自己就好像是一朵杜鹃花似的,就在花丛中翩翩起舞。”老灰说着闭上了眼睛,一付沉醉的模样,似乎她已然起舞,她的舞姿那样轻盈,那样优美…… 这时,老炮大声说:“闲折二枝持在手,细看不似人间有。花中此物似西施,芙蓉芍药皆嫫母”“回看桃季都无色,映得芙蓉不是花。” 我知道老炮说的是取自著名诗人白居易的一首咏杜鹃的诗。看这两个人的模样,俨然是一对情侣关系。 李礼理挥着手里的矿泉水瓶对老炮说,花间一壶酒,醉在美人怀,的确是人生的一大快事。 我卟哧一下笑了,指着李礼理挥着的矿泉水瓶说,“你那是酒吗?” 老炮也笑了,说,“只要感情有,喝什么都是酒。” 李礼理再次挥了挥手里的矿泉水瓶,正色道,“这可是真正的白酒,零度的白酒。” 这时,阿妹也走进了一个花丛说,“杜鹃花的生命力虽说不那么顽强,但正是因为它的娇嫩可爱使人留恋。那柔美的香气,让人沉醉,让人陶醉在花的美丽与芬芳之中。” 我转头看见阿妹正看着面前的一丛紫红色的杜鹃花出神,也不知道她是在对大家说,还是在对那丛紫红色的杜鹃花说,又或者是在自言自语。 我顺着阿妹站立的方向向前看去。睛朗的长空下,是一个漫延的山坡。在漫延的山坡上,是一树又一树火红的杜鹃。那一朵朵、一簇簇红硕的花儿,象一团团燃烧的火苗。而这点点火苗布满一面面山坡,又象是整个山坡被一片天边燃烧的霞光覆盖。 我说,“有一个传说,说是有一个叫杜鹃的女子,情人远行。她日夜在门前的山坡上翘望情人归来。天长日久,情人始终未回,女子化成了一只鸟,在山坡上日夜呼唤着情人,直至啼血。而鸟儿啼出的血,在山坡上长成了一片片血色的花儿。后人们便把这种鸟叫做杜鹃鸟,把这种血色的花儿叫做杜鹃花。” 自从那天不欢而散后,我和阿妹之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现在借这个机会,我终于向阿妹开了口。 阿妹说,“我知道,这就是著名的杜鹃啼血的故事。”说着,阿妹若有所思,“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仓央嘉措的诗:世界上有的事情也许是暗合,有的事情也许是启示。我用世间所有的路,倒退,只为了今生遇见你。我在前世,早已留有余地。我坐在菩提树下,默默不语,你和我之间仅仅隔着一场梦的距离。” 我说,“现在可是一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时代,仓央嘉措和玛吉阿米,杜鹃啼血的悲剧是再也不会发生了。” 阿妹笑了笑,说,“可能是我有些敏感了,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伟大的爱情都是以悲剧的方式结束的?难道只有这样一种方式才能证明爱情的伟大?就真的没有别的方式可以证明爱情的伟大?如果可能,我倒是希望可以找到另外一种证明爱情伟大的方式。” 正说间,忽然传来老灰的一声惊叫。 ------------ 第五章:奇妙世界﹙上﹚:二十五、你们想干什么 老灰在兴奋时没想到花丛里竟然会有沼泽,踏错一步,便掉了下去。好在老灰掉下的那个地方并不深,泥浆只没到老灰的胸口后,老灰便不再下沉。只是老炮和李礼理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够将老灰拉出来。老炮急得就要哭出声来了,让我赶快想法子把老灰弄出来。 那杰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让你们不要四处乱走,你们偏不听。看,应验了吧?!” 老炮说,“不带这么兴灾乐祸的,你们还有没有同情心啊?!” 我走近老灰掉进去的沼泽边上,发现这个沼泽在一块平地之中,沼泽表面上长着一层草皮,细看之下,和边上的草色有些不同。沼泽表面上长的草色泽更为艳丽些。我找到一个高一点的地方,发现四周还有不少这样的沼泽。这些沼泽呈某种规律分布,显然不是自然形成,更像是人工作为。我心里已然有数,再次走近老灰时,便问老灰在里面的感觉如何?老灰说像是被一条巨蟒缠绕,且越缠越紧,让人动弹不得。 老炮见我不紧不慢地只管问老灰,急了。要不是指望着我们救老灰,估计早就破口大骂。老炮说,“不带这样的,人家掉在陷阱里,你袖手旁观不说,还在这里冷一句热一句的。” 我笑了笑,走到那杰的身边,低声说,“给她的惩罚也差不多了,把她弄出来吧,免得耽误了行程。” 那杰有些奇怪地看了看我,没有说什么。他走到老灰身边,伸出一只手让老灰抓住。那杰斜斜地一发力,就将老灰从沼泽里拉了出来。 那杰将大家带出花海之后,让老灰到小河里洗干净,然后大家就在小河边用起了午餐。 午餐时,那杰忍不住悄悄问我,我是怎么看出来他可以救人的?我说逆水横流,人力掘之。只是沼泽上的草比四周艳了一些,不然我也是看不出其中的蹊跷的。那杰颇为好奇,说我都知道了?我点点头。 由于老灰的事情发生,大家都乖乖地跟在那杰后面走着,再没有人敢乱跑。但大家也都是闷着头赶路,没有一个言语。 我挨着阿妹,告诉她有一个美丽的传说。传说里有一座神奇的森林,森林里长满了绿色的苔藓,苔藓上有一群会唱歌的小精灵。人们看不到小精灵的存在,但可以听到小精灵的歌声…… 阿妹说,“传说很美!” 我说,“传说中的美丽就在前面,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 阿妹歪着头看了我一眼,“你确定你真的没有来过这里?” 我说,“当然确定。” 说话间,我们看到了那座传说中的森林。 森林是童话般的森林。森林的地上,石头上,甚至树木的枝干上都长满了厚厚的苔藓。森林中挺立的树木,纵横的枝桠,枝桠上微微晃动的长长的银色的松萝。横垣在空地上巨木,在森林的空隙处生长的不知名的小树,沉默地伫立的山岩,被厚厚的苔藓包裹着,以千奇百怪的形象,在我们的眼前展现。 阿妹说,“现在,我都怀疑你是否是真的没有来过这里!” 我们一个个老老实实地跟在那杰的身后,虽然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惊叹,但没有人再敢以身试险,大家都生怕落入又一个什么陷阱。 此时,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照在地上,苔藓泛出一层金色。走在金色的苔藓上,软软的,给人一种走在云里雾里的感觉。这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阳光在茂密的森林中东一缕西一缕地显现,在阴暗中形成一张巨大的光网。阳光照到的树叶和松萝,露出一种透亮的色彩。而阴暗中的苔藓和植物,则如同一片幽幽的目光。 走在这个奇妙的森林里,我想起了那个美丽的传说,想起了传说里那群会唱歌的小精灵。 倒是那杰此时显示了他的体贴之心,让大家在一块空旷的地上停下来,休息休息,体会体会这个森林的奇异。 那杰抱着他的猎枪,坐在我身边不远处。他好奇地问我们,到这里是来做什么的?我说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到这里来自然也不是做什么好事的。他以后可要防着点这些人。那杰很奇怪,这些人不是我带来的吗?如果这些人不是好人,我怎么还和这些人在一起?我指着李礼理说,这些人是这个人带来的,我也是上当受骗者,只是上了这些人的贼船,想下也下不了了。 李礼理接过我的话,说,“这人就喜欢开玩笑,你别当真。我们只不过是喜欢这里的风景,就过来看看。” 那杰说,“你们都是干什么的?不好好地在家里呆着,大老远的跑这里来,家里没有事情做吗?” 皇甫插话进来说,“我们可不是游山玩水,我们的工作就是到这里来搞科学考察的。” 那杰不以为然,“这里除了山上的树和石头就没什么,有什么好考察的。” 罗教授说,“我们不是搞自然科学,而是搞人文科学的。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考察你们部落的文化和起源。” 老炮一本正经地插了进来,对那杰说,“他这么说你可能不太明白,我直白点说吧。他们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想方设法要知道你们夫妻间的那些事,比如说你们夫妻在床上是怎么样的,你们的父母在在床上是怎么样的,你们的爷爷奶奶在床上是怎么样的,你们的爷爷奶奶的爷爷奶奶在床上是怎么样的?然后把这些说给外面那些无聊的人听。” 皇甫说老炮,“你这是纯粹在胡说八道!” 老炮笑嘻嘻地说,“话糙理不糙,本质上都一样。” 罗教授对那杰说,“这人说话就是没个正形。我们这次到神庙的目的,就是要考察出你们部落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你们的部落是一种什么样的文化?然后,把这些告诉外面的世界,让外面的世界都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你们这样一个部落存在。” 那杰皱起了眉头,说,“我们本来就是不想和外面的人交往,才定居在这个地方。你们为什么要将我们的事情告诉外人?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 第五章:奇妙世界﹙上﹚:二十六、林中精灵 我说,“你现在相信这些人不是什么好人了吧?!” 若雨不满地瞪了我一眼,说,“你能不能不搞破坏啊?!” 我笑了笑,“你们这是欺负人纯朴老实,变着花样地忽悠人家。” 若雨说,“怎么就成忽悠人家了?” 我说,“难不成还叫传播文明?这可是当年以科学探险为名的外国人,实则是在中国的盗墓者们的说法。” 若雨脸色一变,她旋即一笑,“你想发动群众斗群众啊?不上你的当!” 我冲若雨吐了一下舌头,起身一个人向林子走去。 我极目张望,生怕我们一不小心惊动了那群会唱歌的小精灵。许久,我没有看到小精灵的身影,但隐隐地听到了一阵阵飘荡的奇妙的声音,这声音充满了穿透力,让人听了不由得生出悠然的神往。时而舒缓,时而激越,时而缠绵,时而几不可闻,犹如天籁之音。声音里的韵味,声音里的旋律里似乎演绎着心里的欢愉、明快。刚中有柔,柔中含刚,二者相得益彰,让人听着那样自然,那样和谐,就象水乳交融。这声音没有苍凉忧伤,也没有高吭激昂,如同是流过山涧的清溪。 难道传说的果真如此,这就是小精灵的歌声? 我被眼前这绝美的声音吸引着。这声音一会儿如珠落玉盘连成一线,一会儿如雨打芭蕉响成一片,一会儿所有的声音嘎然而止,让人心里意犹未尽。随即,在充满期待的沉默里,又有了一声悠悠扬扬划破寂寞,随之传来几句低低的和声。接着,散落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闭上眼睛,我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舞蹈的精灵。只见她时而舒展,时而婀娜多姿,如同在一个静止的天地里独自地舞蹈。这舞蹈是那样的飘逸,那样的从容,没有丝毫的做作和雕琢的痕迹。这是一种从来没有看过的舞蹈,有着山风拂掠的节奏,有着溪水流淌的韵味,有着天空中云彩飘动的旋律。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每一个节拍都牵动着人的心跳。 这时,一声鸟鸣惊动了我。我猛地睁开眼睛,看见一只绿色的小鸟站在离我不远的枝头,正睁着眼睛骨碌骨碌地看着我。 鸟的啁啾似乎在告诉我一个秘密。 奇妙的声音依旧。这声音是那样真实,久久地回荡在我的心里。 这的确是一座神奇的森林,走在云一样松软的青苔上,让人只想在这似乎不是现实的世界里。静静地站成一棵树,或者让清新的空气,将自己溶化。 若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问我在看什么呢?我说不是看,是在听。若雨说听什么?我说听你们的心里咕嘟咕嘟冒坏水的声音。 在退出课题组和认可罗教授私下找李礼理的两件事,我已经认清自己在若雨心里的位置,也刻意地保持起了和她之间的距离。既然不是自己人,那也就不用像自己人那样对待她了。反正现在我和她之间有了芥蒂,又都认为对方高估了自己的作用。如果不出意外,从神庙出来之日,也就是我们分道扬镳之时。心里主意已定,也就没有了什么顾虑,处理起问题也就简单多了。 若雨说,“看来,我们是应该心平气和地谈谈了。” 我说,“那就谈呗。除了谈恋爱,谈什么我都奉陪。” 若雨说,“我们还是先聊聊课题组的事吧。你能不能大度一些,不要计较个别人不同的意见,你应该知道,这事他说了又不算。” 我说,“我一直是受传统教育的,要做学问者,得先学做人。我是不会与一个以剽窃为生者为伍的,更何况是合作了。除非姓罗的退出课题组,否则,这事没商量。我决不与这人共事。” 我这样说,是给若雨出一个难题。我已经知道她和罗教授之间的关系,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堵住她的嘴,让她再也无话可说。 果然,若雨思忖了一下,没有接我这个话磋。 我说,“干脆,我们也不用藏着掖着,直接进入下一个话题。你肯定还要问我领队一职之事,我也不用瞒你,我肯定不会再干。其实真正的原因我们都心知肚明,就不用说破了吧?!” 若雨看着我,“这事确实是我欠考虑,对不起了!但你起码应该给我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吧?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回心转意?” 我说,“晚了,事已至此,我可以理解你,可以不怪你,但并不是每一个错误都有机会改正的。” 若雨说,“至于吗?” 我说,“话说到这里,我也不会隐瞒你。你可能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并没有考虑过可能会出现什么后果。我可不是在故弄玄虚或者骇人听闻。你们看到的只是这个部落对待客人的一面,但这个部落却有着太多你们不知道的东西。” 若雨说,“说起来,这事你也有不妥。关于部落里的事情,你都会和阿妹说,却什么也不告诉我。” 我说,“又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你什么时候找过我问这些事情?难不成我天天屁颠屁颠地跟在你后面,美女,听我汇报一下啊?” 若雨笑了,说,“怎么说着说着,又成我的不是了?” 我说,“本来嘛。” 若雨说,“这么说,你是拿我当外人啊。” 我说,“可你确实不是我内人。再说,在你的心里,我又何尝不是外人?” 若雨说,“你这可就冤枉死我了。我什么时候拿你当外人了?!”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若雨,“真是这样吗?小朋友可不许撒谎!” 若雨说,“天地良心!” 我说,“你的鼻子可是越来越长了!” 这时阿妹凑了过来,问我和若雨两个人在这里神神秘秘的干什么?我说没什么,我在看若雨的鼻子。阿妹瞅了一下说若雨的鼻子怎么啦?没什么不对啊!我说我刚才发现那是一个神奇的鼻子,若雨一边说话,这鼻子就一边变长。 若雨气得踹了我一脚,转身走了。 ------------ 第五章:奇妙世界﹙上﹚:二十七、夜迷离 穿过这片森林之后,是一片草地。这时已近黄昏,那杰说,照这个速度,当天是翻不过前面那座山了,干脆就在这里宿营,明天再赶路。 大家很快就支起了帐篷,然后各自寻找着自己喜欢的方式打发着时间。阿妹拉着我沿小河向草地的一端而去。 我和阿妹站在童话般的草地上,瞭望报春、鸢尾、龙胆、绿绒蒿、马先蒿等高山花卉在争奇斗艳、蔚然成海。 我们躺在一片草地上,四周是盛开的花朵,闻着花的幽香,感觉着泥土的亲切, 看着纯粹的天空。只有如此纯净的地方,才能有如此纯净的蓝天。 这里的天空是蓝色的,是不同于其他地方的一种异样的色调。这里的天空蓝得很丰富,很难用文字描述,那种蓝,甚至颇为诡异。在那方蓝天的正中,是一片久远的蓝,蓝得有些神秘,蓝得让人充满无尽的遐想。这蓝色从正中向四边扩散,以色彩的渐变,成一种干干净净、毫无装饰、毫无杂质的蓝,蓝得足以让人身心净化。到了周围,这蓝色又幻化成了一种透亮的颜色。在这里看天空,天空就象一个蓝蓝的、架在群山之顶的一个巨大的拱顶。那蓝蓝的拱顶,会让人忍不住地想着,那拱顶的后面,会是什么样的一片天空。 我仰面躺在花丛中,似乎蓝天渐渐靠近,我感到用手就可以摸到它。于是我伸出双手希望一触这蓝得让人充满无尽的遐想的穹顶。 躺在草地上,听风游走时发出一阵阵悠扬的声音。这声音时而舒缓,时而激越,时而缠绵,时而几不可闻。我整个人整颗心都沉醉在这迷人景色中。我已不知身属何处,我看不见自己,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只有柔和、温暖的风拂面而过。任凭自己从一个空间滑向另一个空间。 在这个空间,花朵五光十色,有的热情似火,有的晶莹如玉。在另一个空间,花朵有的浓妆艳抹,有的淡雅缟素,有的明眸皓齿,她们各具风姿,仪态万千。 在这个时刻,在时光深处,岁月静好! 阿妹闭着眼睛,说,“这感觉真好。让人就想这样,在这样的地方,在这样慵懒的时到,在阳光下只闻花香。花间一壶茶,不谈人间事。忘记人生悲喜,不争朝夕。让阳光暖一点,让风温柔一点,让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 当我沉醉于这个世界的美妙时,坐在我身边的阿妹似乎感觉到一些凉意,她裹了裹身上的冲锋衣,靠紧了我一些。 阿妹用手肘轻轻地顶了我一下,说,“喂,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还在生我那天的气?” 我说,“我只是心里有点不爽,生气却没有。” 阿妹低下头,“我是不是对你的关注不够?” 我说,“才知道啊?!” 阿妹说,“也许是我把我们之间的感情理想化了。我一直觉得,恋人之间应该不仅是你懂我、我懂你,还应该有一种默契,就是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自然而然地明白对方,相信对方。在这一点上,我可能是有所欠缺。” 我说,“我同意你的观点,在这个方面,其实我也做得不够好。比如那天,我就是想当然了。在我的潜意识里,我只认为我的决定你应该懂,应该支持,应该保持一致的。却没有从你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一出现不符合我心理期望的,就只顾赌气,不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阿妹说,“那天的事情,首先是我不好。我应该先问清楚你的想法,而不是凭着自己知你懂你的主观臆断,将工作的事情感情化。” 我说,“这事也不能全怪你。你是将工作的事情感情化,我却是将感情的事情工作化。其实当时我要是不和你赌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告诉你,相信我们之间后来的不愉快是不会发生的。” 阿妹说,“我们这算是在进行自我反省吗?” 我说,“我更希望我们能开诚布公,把心里真实的想法都说出来。” 阿妹说,“同意,从你开始。” 我说,“为什么是从我开始?” 阿妹说,“是你提议的,当然得从你开始。不然,怎么能体现出你的诚意?” 我暗自摇头,在这种怪圈式的辩论中,男人永远都不是女人的对手。我说,“好吧,我想想,从哪里开始?” 阿妹想也没想,张口就说,“还是从那天的事开始说起吧。” 看阿妹此刻的神情,我似乎已经落入了她的算计之中。 我想也没想,就说,“好吧。”这事我本就没有打算瞒着阿妹,如果不是她那天的那种方式让我心里有些反感,我早就已经告诉她。我不否认,在我和阿妹之间,我以为,或者说是我希望无论出现什么事情,我们都是无条件地和对方站在一起的,不需要说明,也不需要解释。因为我们彼此心心相映。但结果却是事与愿违,我们都把这种感情理想化了,被我们寄予厚望的这种情感,在现实面前被证明是脆弱的,是被我们过高地估计了的。 我说,“我之所以辞去领队的职务,说白了,其实是基于两个方面的因素。第一个因素,是我已经没有了掌控考察组的能力。考察组大多数的人已经忽略了我的存在,我实际上是可有可无的了。” 阿妹有些诧异,说,“你怎么会这样认为?这可不像平时那个信心满满,拿得起放得下的你说的话。什么时候你也变得遇到一些问题就马上闪避了?” 我说,“我这样说,并不是什么放弃或者不想负责任。而是如果出现什么问题,我没有承担的能力。”我把罗教授得到若雨的认可,私底下找到李礼理,李礼理打着我的旗号,让部落头领安排这次神庙之行的事情告诉阿妹。我看着阿妹,“别说这事你一无所知。我本来已经答应了帮你安排这次神庙之行的,你们为什么还要采取这种方法?” ------------ 第五章:奇妙世界﹙上﹚:二十八、交心 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接着说,“由此,我对你们不能不生疑。既然这样,我当然也就没有必要对你们负什么责任了。你们敢这样决定,你们肯定是有承担后果的能力的。” 阿妹一脸的疑惑,“你是说这次去神庙,并不是你的安排?” 我说,“这事和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阿妹沉吟了片刻,说,“这事我确实不知道会是这样的。如果不是你现在告诉我,我一直以为是你的安排,因为你答应过我。可就算是这样,最多也就是大家缺少沟通,他们只不过是用了一种不太合适的方式处理问题而已。你也不至于反应这样强烈吧?” 我说,“阿妹同志!” 阿妹笑了笑,“我知道按照惯例,一称呼同志,就表示问题的性质很严重了。” 我强抑制着砰砰乱跳的心,“事情真的很严重了。你不要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阿妹看我急了的样子,有些迟疑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说,“有一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你,这也是我当时没有很痛快地答应带你们去神庙的原因。神庙是部落的圣地,也是部落的禁忌。这个神庙从建立到如今,从来都没有部落之外的人能够靠近,更不用说进入神庙。就连他们本部落的人,在成年之前也是严格禁止前去的。你想想?为什么这次人家会破例?为什么人家会痛痛快快地答应你们去神庙?” 阿妹说,“这个我明白,他们答应我们去神庙,完全是因为你的缘故。” 我说,“你这样想,恐怕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我是谁?就算我是他们认为的和他们部落有渊源的那个人,也是只能让我一个人去神庙,为什么要捎上大家?你不会认为是爱屋及乌吧?要知道,在所有原始部落的禁忌和圣地之前,是从来都没有人情可讲的。” 阿妹这才有些紧张起来,“你是说,我们会遇到什么危险?” 我说,“这个,我现在还不能肯定。但我心里有种预感,我们这次去神庙,似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阿妹说,“你别吓我,我胆小。” 我说,“我可不是无中生有。我们这一路,可是充满了危险的。你还记得白天在花海老灰掉进沼泽的事吧?” 阿妹说,“当然记得。” 我说,“你可能不知道,在花海里布满了这样的沼泽。而且这些沼泽并不是自然形成,全部是人力所为,利用小河的水逆流,推动泥沼的转动形成。你想,人家费尽心机地制造这些沼泽干什么?” 阿妹点点头,“我知道了,是为了不让外面的人找到神庙。” 我说,“回答正确,加十分。这一路走来,貌似十分平静,可以肯定的是这一路上决不会只是我们从外面看到的那样景色万千,内中谁知道又藏有多少凶险?你再想想,人家多少代人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要守护的地方,我们凭什么就可以这样轻轻松松地进入?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在我没有把握时,我是不会把大家带入这样的危险之中的。但木已成舟,我又没有能力应付未知的突发情况,我只求能够自保。这就是我不会再做考察组领队的真实原因之一。” 阿妹说,“那另外一个原因是什么?” 我说,“另一个因素是,通过这些时间对考察组的观察和了解,我发现你们来这里的目的并不像你们说的那样单纯,一个个都心怀鬼胎。既然部落里的人拿我当自己人,我可不能让你们利用,最后去伤害部落的人。这两个因素的任何一个,我都不可能再做你们的领队。” 阿妹说,“明白了。我不否认,在考察组里,确实存在一些问题。若雨、罗教授和我各有目的,也各有利益。我并不是要瞒着你,只是这里面还牵涉到一些其他的人和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只能等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说。但有一点你大可放心,无论什么样的情况下,你都不会受到伤害。”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在这种高原上的山里,几乎是看不到日落和日出的。天一亮,一睁开眼睛,太阳已明晃晃地挂在高天之上。最后是太阳猛然一闪,就在蓝天上消逝得无影无踪,让世界悠然落入黑暗之中,中间几乎没有任何过程。 我和阿妹坐在河边的一块山石上,听小河冲出山谷,满怀激情而又不失平静地流淌。在这流淌声里,我感觉到了钢琴的悠然,钢琴的浪漫。 这时,一颗星星升起在暗淡无光的天空,一开始,它的光芒是那样微弱,似乎随时都会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但渐渐地,星光却闪烁着一点一点地增亮,它的光亮终于撑起一道光环,这光环越来越大。星光倾泻到我的身上,倾泻到满怀激情而又不失平静地流淌着的小河。这时的小河便有了一种庄严、凝重的意味。这个时刻,我听到了小河一泻千里,听到水拍崖石怦然炸裂,听到小河在山谷间华丽转身的回响,听到小河在砂石上掠过时密密麻麻的刺耳,扑过阻挡的泥石堆时的吆喝,从高处冲向低洼时的惊呼和欢快。我甚至听到了小河源头的心里的叮叮当当,听到了小河流过草地时的婉转缠绵。在这无边的涛声里,我感觉心里最敏感的那根神经被撩动着。这道小河,俨然已成为一道圣水,俨然已成为一道血脉,它的流动的声音包含着高原长调的悲怆,小调的悠长,是高原生命的生生不息。这个时刻,倾听这道小河的流淌,这不是志得意满的喧嚣,而是从心里自然而然地流出来的思想。这道小河最后爆发出的一声欢呼震撼着重叠的群山。这是从天而降的声音,它如同一声号角。小河水晶一样地成为碎片,随既碎片又溶成一片莹莹的水晶。然后自由地向前方飞去。这时的小河,如柔软的云闪着光芒,翻滚着更美妙地流动。 这时,我看到了一朵花在瞬间开放,花开的声音成为钢琴失落的回响。 ------------ 第六章:奇妙世界﹙下﹚:二十九、发光的森林 天一黑,那杰就在小河边上生起了一堆篝火。在火上支起了一个锅子,烧着热水。这个时候,我们才发现了那杰的本事。他不知从那里采来一背包花,这种花朵硕大,花瓣厚实。看起来色彩虽不那么艳丽,也不是那么缤纷,但却给人一种异常清纯的感觉。我们都不知道那杰釆这么多花干什么?那杰告诉我们,这种花很香,口味也很好。说着,他拿起一片花瓣在嘴里慢慢咬着,让我们也可以试试,有一种麦香的味道。 大家围着火堆团团而坐,阿妹拿起一片花瓣,放在鼻子底下细细地闻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咬了一口。我问她感觉如何?阿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问我知不知道这种花是什么花?我拿起一片花瓣闻了一下,有一种说不出的清香。咬一口,有点脆,竟有点原麦面包的味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人说过这种花。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阿妹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面包花,但只听说这花在美洲的亚马逊丛林中生长,没有想到在这里也遇上了。 水烧开后,阿妹泡了一大杯速溶咖啡,让我体会一下有女朋友的感觉。让我感动得差一点一塌糊涂。要不是大家围坐在一起,我只能勉强端着,换个环境,我肯定是激情飞扬了。虽然只是一杯咖啡,但对我却有着特别的意味。这是阿妹第一次在公众场合表达对我的关注,她在传达着一个信息,我们心里都清楚,这表示了我们两人的关系公开化。 我拉着阿妹在身边坐下,抓着她的肩膀使劲搂了一下。首先起哄的是李礼理,他说,“这人总是在大家不经意的时候,给人一个惊奇。”接着是老炮,说,“这就叫闪爱吗?”然后是老灰,她说,“能不能别这么肉麻?我也是会妒忌的!”我说,“这个时候,除了傻乐,我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倒是阿妹呸了一口,说,“没见过人谈恋爱啊?!” 说话间,那杰又烧了一锅腊肉土豆汤,大家这才停止起哄,开始吃喝起来。 山里的夜晚很凉,晚饭后大家大都钻回自己的帐篷,早早休息。只有老炮和老灰各拿着一盏照明灯,顺着草地溜达去了。那杰没有帐篷,我让他和我、或者李礼理挤一个帐篷,那杰说不用,他在火堆边上守着就行。我和阿妹便在火堆旁陪着那杰聊了起来。 闲聊中,我知道了那杰原来是多勒的叔叔。那杰说原本多勒缠着他要跟来的,只是部落的规矩,没有成年者,是决不可进入神庙的。所以,他也没有办法带多勒一起去。我说多勒这个孩子很招人喜欢,也很聪明。只是很可惜,我带不了他多长时间。不过以多勒的天赋,日后会有成就的。 这时,我发现远处有灯光闪烁。我仔细一看,是老炮用灯语召唤的信号。不知道老炮在那边遇上了什么事情。我让阿妹先回帐篷去休息,我过去看看老炮怎么回事。阿妹坚持要和我一起过去。那杰也问我怎么回事?我告诉了他老炮灯语的意思。那杰便背上猎枪,和我们一起去找老炮。 我们找到老炮时,老炮和老灰正一脸的兴奋。 老炮说,“你们总算来了。我正要回去找你们呢。” 我说,“什么事让你们这样大惊小怪的?” 老灰说,“那里有一个神奇的森林,你要是不看,会是终身的遗憾。” 老炮说,“真的非常神奇,整个森林都会发光的。” 阿妹说,“你们进去看了?” 老灰说,“我们没有进去,只是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儿。因为不知道深浅,害怕里面会存在什么玄机,所以老炮才找你们来,一起进去看个究竟。” 我看着那杰,问,“这里真有会发光的森林?” 那杰说,“没那么玄乎,不是森林会发光,而是森林里有东西在发光。” 那杰同意带我们进去看看,但要求只能跟着他,不能走得太远,因为再里面是什么情况,他也不知道。 那杰带着我们四人走到了那个森林边上,森林边上黑黝黝的一片,但黑黝黝的树木缝隙间,隐隐约约地透出一丝丝蓝幽幽的光。这些时隐时现的光如同一张巨大的残缺的蛛网,让人难以猜测这网后世界的神秘。阿妹走在我的身边,下意识地拉紧了我的胳膊。我感觉到了阿妹的紧张,我凑近她,轻轻地说,“别怕,宝贝,有我呐!” 我们跟在那杰身后,摸摸索索地进入了森林。那杰说,照亮了森林的,是里面盛开的发光的花朵。这些花朵不能见光,一旦有了光,花朵瞬间就会熄灭自己,要过很长的时间才会重新发光。 我们一进入森林,恍若置身到一个奇妙的世界。只见头顶上有一朵朵盛开的大大小小的花朵,这些花朵通身都散发着微弱的蓝色的光芒。树身上,也缠绕着一朵朵这样的花朵。就连空旷的地上,也散落着星星点点这种花。半空中,时而还有几朵花闪着光芒滑过。所有的光芒聚集在一起,照得整个森林里成一个蓝幽幽的世界。地上厚厚的苔藓,在这蓝光的映照下,也泛起一片蓝荧荧的色泽。 我们走在松软的苔藓上,顿时为这森林里的光芒所震撼。那杰一再叮嘱我们小心,不要碰到那些花朵,一旦触动到那些花朵,它们也是马上会熄灭身上的光的。阿妹好奇地伸出一个指头,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身边的一朵花。那朵花果真迅疾地暗淡下来。 那杰终于停住了脚步,让我们在一个空旷的平地上细细地体味一下。我和阿妹并肩而立,阿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说,“在我的生命中,有过这样的一个时光,我已无悔。”我也紧紧地握着阿妹的手说,“我希望这个时光,是永远!” 这个夜晚,我的梦里也充满了这花朵的光芒。只是半夜之时,一声声婴儿的啼鸣,才让这光芒消逝。 我翻身而起,婴儿的啼鸣在空旷的夜里,揪人心肺。我纳闷,这山野之地,是哪里来的婴儿啼鸣? ------------ 第六章:奇妙世界﹙下﹚:三十、旷夜婴啼 我钻出帐篷,这时残月已升,可以看见篝火半熄,那杰抱着猎枪,在火堆旁睡得正酣。 有人纷纷钻出帐篷,显然也是被这半夜的婴儿啼鸣惊醒。老炮走到火堆边,把火堆重新拨亮。说,“你也在这里?我还以为是你家小孩降生呢!” 我笑了,“你当老子是什么?神仙啊?几天就能生一个孩子?!” 老炮说,“反正这一路走来,我已经明白了,你这人就是做出不管什么事情,我也不会再觉得奇怪!” 这时那杰也醒了。我问那杰,“这个时候,这里怎么会有婴儿的啼鸣?” 那杰说,“这不是婴儿的啼鸣。” 我有点不信那杰的话,我明明听得真真切切的,怎么会不是婴儿的啼鸣? 那杰似乎明白我的意思,说,“山里面总是有一些和外面不一样的东西存在,你不用理会。你不去招惹,就什么事也不会有。安安心心地睡去吧!” 老炮在重新燃起的火堆边坐了一会儿,就回帐篷去了。临走时,他拍拍我的肩膀,说,“老大,我知道那是什么了!” 我问他,“是什么?” 老炮不无神秘地说,“明天早上告诉你。” 第二天早上,老炮掀开了我的帐篷,把我从梦中拖了起来。说是有好东西,让我开开眼界。 我钻出帐篷,看见火堆上支着一个锅子,一阵阵香喷喷的气息正随风飘荡。 老炮不无得意地问我,“怎么样?香不香?” 我点点头,问老炮,“是什么玩意儿?” 老炮说,“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听到的那个声音吧?” 我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你不会是……?” 老炮点点头,说,“就是那个东西。不过你可别想歪了。这个东西叫做娃娃鱼,学名叫做大鲵。” 娃娃鱼我当然听说过,但却从来没有见过它长什么模样。我问老炮,“你是怎么知道昨晚那个声音是娃娃鱼的?” 老炮不无得意地说,“你可别忘了,我和李礼理都是广东人,对吃的东西有一种天生的敏感。昨晚我和李礼理一碰头,在这个荒野之地怎么会有婴儿的啼鸣?我们可不相信什么神仙和妖魔鬼怪,只要不是人,这声音是怎么回事,用脚后跟也能想到了。所以天一亮,我和李礼理就在离这不远处一个水温较高的水洼里抓到了一只,个头还真不小。” 这时,考察组的其他人也开始起床。李礼理从河边走过来,闻着香味用小刀在锅里扎了一块肉出来试了试,说,“味道好极了!哥们快点动手吧,一会儿人一多,可就什么也没有了。” 我和老炮自然也不会客气,拔出刀子就向锅子里扎了下去。很快这一锅肉就让我们三人干得干干净净。老炮又煮起了第二锅。 这时,那杰也回来了,依然是背了一包那种面包花。他看了看我们正在锅里煮的东西,皱起了眉头。说,“你们这些人,怎么什么都吃啊?” 我说,“你可能不知道,这两位是广东人,就是那个天上飞的只有飞机不吃,水里游的只有船不吃,四条腿的只有桌子不吃的那个地方的人。” 考察组的人陆续都围了过来,只有小余和小肖不见踪影。李礼理说这两人昨天晚上就合计好了,把他的猎枪也拿了去,天一亮就出发,说是打点山鸡野兔什么的,让大家改善一下伙食。 老炮和李礼理存心,只说锅里煮的是早上从小河里抓的鱼。考察组的人一个个吃得津津有味,说是到底是天然无污染的地方,鱼也长得如此的美味。我趴在阿妹耳边,问她,“这鱼的味道是不是很特别?”阿妹从我的表情中看出了蹊跷,问,“这到底是什么东东?”我问她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阿妹点点头说听到了。我告诉阿妹,这锅里煮的就是那个东西。 阿妹显然吃了一惊,“你说这是娃娃鱼?” 阿妹的话让我也吃了一惊,我问,“你怎么知道这是娃娃鱼?” 阿妹摇摇头,说,“娃娃鱼,学名大鲵。大鲵隶属隐腮鲵科,大鲵属,是世界上现存最大的也是最珍贵的两栖动物。它的叫声像婴儿的哭声,因此人们又叫它“娃娃鱼”。大鲵俗称“大山椒鱼”,源于其身有山椒味道。大鲵属现有2种,即日本大鲵,产于日本本州岛南部及四国、九州岛;另一种即产于中国的大鲵,主要分布于中国长江流域及黄河、珠江中下游的支流中;该鲵分布广,数量多,由于经济价值和环境质量下降等原因,野外种群数量极少。在中国属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你说我该不该知道?” 坐在阿妹边上的老灰听了阿妹的话,说,“原来就是这熊玩意儿,昨天晚上折磨了我一夜,害我都不敢出帐篷方便。我得多吃几块,太解气了!” 阿妹说,“你气是解了,但法也犯了。这可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老灰说,“在什么山头唱什么歌,咱们不过是入乡随俗而已。” 这时,不远处的山里,传出了一声枪响。大家都吃了一惊,只有李礼理又有些兴奋,说肯定是小余和小肖打到猎物,大家又可以多饱一次口福了。 不多一会儿,小余和小肖就从不远处的树林里冒了出来,两个兴高采烈地一个扛着猎枪,一个高举起手中的猎物。走近时,大家才发现这是一只硕大的鸟,貌似野雉山鸡。 两人再走近一些,那杰看清楚了两人手中的猎物,突然嗷地一声窜了出去,他一下就把手里拿着猎物的小肖扑倒在地上,随即从腰间掏出刀子,一刀向小肖的胸口插了下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大家都吓傻了。走在小肖身边的小余一愣神,很快反应过来,举着猎枪向那杰抡了过去。那杰另一只手抓住了小余抡过来的猎枪一拖,小余被一股大力一带,扑倒在地上。那杰手上的刀子缓了一缓,仍向小肖的胸口插下去。 ------------ 第六章:奇妙世界﹙下﹚:三十一、七色鸟事件 这时,我已经赶到,我伸手抓住那杰握刀的手,说,“千万不要冲动,有什么事咱们可以好好说。” 那杰看见是我,松开了握刀的手,从小肖身上站了起来。 小肖此时从鬼门关走了出来,脸色煞白。但他仍是两眼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杰放开小肖后,跪在草地上,双手捧着那只硕大的鸟,大颗大颗的泪水滴落在鸟身上。 考察组所有的人都围了上来。大家看到那只硕大的鸟羽毛色彩艳丽,头上顶着几个红得透亮的冠珠。这鸟既不是野雉,也不是山鸡。竟然所有人都不认识这是什么鸟。 皇甫说,“看这鸟的形象,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凤凰?” 罗教授摇摇头,说,“这不是凤凰。据《尔雅?释鸟》郭璞注,凤凰外形特征是:鸡头、燕颔、蛇颈、龟背、鱼尾、五彩色,高六尺许。《说文解字》载:凤之象也,麟前鹿后,蛇头鱼尾,龙文龟背,燕颌鸡喙,五色备举。《山海经?图赞》载,凤凰身负五种像字纹:首文曰德,翼文曰顺,背文曰义,腹文曰信,膺文曰仁。《抱朴子》对此解释:夫木行为仁,为青。凤头上青,故曰戴仁也。金行为义,为白。凤颈白,故曰缨义也。火行为礼,为赤。凤嘴赤,故曰负礼也。水行为智,为黑,凤胸黑,故曰尚知也。土行为信,为黄。凤足下黄,故曰蹈信也。 南宋地理学家周去非编纂的地理名著《岭外代答》,对凤凰所做的记述非常详细:凤凰生于南方的丹穴,在邕州(今广西南宁)人迹不至的高崖之上才会筑巢。凤凰身披五彩羽毛,大如孔雀,百鸟遇之必然围绕站立。头顶上的羽冠常盛水,雌雄轮流进食,从不接近人间。由此可见这鸟并不是凤凰。” 老灰小声地在我耳边嘀咕,说,“这人这么伤心,这鸟是他家里养的吗?” 那杰终于将手中的鸟放在了地上。那杰说,“这是我们部落的吉祥鸟,因为它与天上的彩虹有着一样的颜色,所以我们就叫它七色鸟。七色鸟生活在森林深处,决不会无缘无故外出。我们部落一直有一个传说,只要看到七色鸟栖息在枝头,就必然会有喜事或者祥瑞降临。因而七色鸟才会是我们部落的吉祥鸟。但如果看到死去的七色鸟,则必定有祸事发生。” 罗教授说,“传说毕竟是传说,不用太过计较。” 那杰表情凝重,“传说不仅是传说,因为每一次七色鸟的出现,都很灵验。七色鸟出现,是要通告整个部落的。你们也不用多说了,这事我得告知大法师,如何处理,得由大法师决定。” 那杰说完,捧着七色鸟大踏步地走进了森林。 大家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看到刚才如果不是我及时制止,小肖已经命丧当场。大家这时终于看到了这个部落的人的另一面。小肖和小余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已经有些茫然失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事已至此,若雨只好临时招开了考察组全体人员的紧急会议,让大家共商对策。 多余的话也不用讲,事情的原委大家都已经知道,现在考察组需要的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老炮和黑子认为,为了不使问题复杂化,可以考虑让小余和小肖提前撤出,先行离开这个地方。这样,既可以减去人家敌对的因素,也可以让考察组的工作继续下去。 罗教授和皇甫认为这样不妥,既然是同在考察组,在人家眼里大家就是一伙的,小余和小肖要是走了,人家肯定会认为考察组别有用心。这样反而不利于问题的解决。 李礼理也说这不是一个好主意。先不说小余和小肖能不能走。有一点可以肯定,就算他们离开考察组,也决不可能回到出发地。只要他们一走,肯定就是两个死人了。 老灰也说小余和小肖应该和大家在一起,就算是最后谈不拢,人家也不可能将大家伙全都宰了吧? 罗教授说考察组到达目的地之后,可以先派代表与大法师沟通,听听对方有什么要求,只要不是要人命,考察组可以尽量都给予满足。 若雨把目光投向我,希望我说说解决的办法。我装作没有看见,把头转向了阿妹。从事情一开始,阿妹就说,“被你不幸言中,果然出了乱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我说,“现在我也不知道,先看看再说吧。”阿妹说,“现在看来,若雨让你辞去领队一职,是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若雨见我不接她的磋,就直接点了我的名。我说,“我也没有想到什么合适的办法。但有一点,我认为小余和小肖不能先行离开。本来他们只是无意中冒犯了人家,如果一走了之,就会让人觉得是成心的了。我觉得罗教授说得对,考察组可以先派人去和对方交涉一下,听一听人家的意见。不管最后是惩罚还是补偿,考察组接着就是。” 大家觉得也只有这样了。接下来就是讨论派谁代表考察组去交涉。大家几乎一致认为我是最合适的人选。我在心里笑了,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倒是出奇的一致。但我可不想让他们推到枪口上。我说,“我非常感谢在这个时候大家对我的信任,但我认为我并不是合适的人选。首先,我不是考察组的负责人,我只是一个打酱油的。派一个打酱油的人去和对方的头领和大法师去谈判,你们觉得合适吗?就算你们不介意,但对方会怎么想?最起码也会认为考察组是在敷衍他们,完全没有诚意吧?” 大家也觉得我的话在理,都不再言语。 我说,“我觉得有二个人倒是比较合适去谈判。一个是罗教授,他既是考察组的负责人之一,又是考察组里年龄最大,最德高望重的人。他要出马,肯定事半功倍。另一个是李礼理,这一次考察组去神庙,是他出面联系安排的,现在出现问题,他当然也应该出面协调的。” 我这一番话冠冕堂皇,让大家都觉得这二人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 第六章:奇妙世界﹙下﹚:三十二、无声的森林 我的话刚说完,李礼理立刻对我怒目而视,老炮和老灰则大声附和。阿妹则趴在我的耳边,说,“老实交待,你又在打的什么鬼主意?” 我轻轻地说,“这世界上有的人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干。我只不过是给人提供一个机会,让人明白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阿妹说,“他们不会坏事吧?” 我说,“你大可放心。这两个人根本连大法师的面都见不了。你当大法师是谁想见都能见的啊?” 阿妹说,“你这人太坏,这是公开的打击报复。” 那杰从森林里出来后,考察组所有的人已经收拾好了行装,正准备随他前行。那杰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把早已熄灭的火堆用泥土掩好,然后就带着大家上路了。 一路上,那杰只是闷着头在前面走着,一言不发。 由于早上发生的事是大家亲眼目睹,考察组里的每一个人几乎心里仍然惴惴不安。虽然早上的事情暂时地平息,但大家都知道,这事并没有结束。所有人都木然地行走着,不知道等待大家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穿过一个森林之后,是一个小峡谷。走出峡谷,考察组的人都觉得有点累了,有人建议休息一下,顺便吃点干粮补充补充体力。 休息时,大家发现少了一个人。黑子不见了。询问之下,皇甫说刚才拐弯的时候还看见了黑子,黑子说方便一下,随后就赶上来。由于休息的地方离皇甫最后看到黑子的地方不过二三百米的距离,大家也都没有在意,三三二二地找地方坐下来吃起了干粮。 一直到大家吃完干粮,觉得休息得差不多了,黑子还没有出现。首先觉得不妥的是若雨,毕竟黑子是她的助理,她自然会多一些关注。她让大家先停一下,叫小余和小肖回去找一找,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杰抬头看了看天色,让大家动作快一点,因为一路上拖拖拉拉,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再耽误下去,今天就无论如何也赶不到自的地了。 若雨认为安全第一,先找到黑子要紧。只要不出事,大不了大家再露营一晚,晚一天到达目的地也没关系。 小余和小肖很快就回来了,说他们一直找到了峡谷里,也没有看到黑子的身影。大家这才意识到可能出事了。若雨找来皇甫,仔仔细细地询问着他和黑子最后见面时的情景。皇甫说当时他走在最后面,看见走在前面一点的黑子停住了脚步。他问黑子怎么不走了?黑子说要方便一下,让他先走。黑子说一会儿就赶上来。皇甫说当时的情况就这样。 那杰听了,脸色变了变,说那个边上就是一个很危险的森林,那个地方他们轻易都不敢进去。外人要是掉进去了,就很难出得来。这个黑子要是一个人钻进了那个森林,麻烦可就大了。 那杰的话让大家听了,心都提了起来。大家走回皇甫说的最后见到黑子的地方,一个个大声地喊起了黑子的名字。 山谷里,大家的呼喊声此起彼伏,但没有黑子的回应。 很快,那杰就找到了黑子的背包。黑子的背包端端正正地放在森林边上一个树丛后的一块岩石上,看样子是黑子自己放上去的。地上有几个脚印通向森林,但森林里长着厚厚的苔藓,黑子的脚印失去了痕迹。 那杰挡住了要进森林的人,说,“你们不了解里面的情况,就这样闯进去,只会让更多的人掉进里面出不来。” 商量之下,考察组的人大都留在外面,由那杰、李礼理、老炮和我四个人分成两组先进森林搜索。那杰带着李礼理一组,老炮和我一组。进森林时,阿妹坚决要和我一起去。我说,“里面有危险,你就在外面等着吧!”阿妹说,“就是因为有危险,我才一定要和你在一起。我可不想承受那种提心吊胆的煎熬。” 看到阿妹一脸坚定的神色,我很感动。我们把背包放在森里外面,只在口袋里塞了几块压缩饼干,各自背上水壶,然后一人拿了一个照明灯以防万一。我拿了一个指南针,提了一把砍刀,走在前面,阿妹跟在我身后,老炮背着一捆登山索走在最后。 森林里阴森森的,没有一丁点声音。地上是厚厚的苔藓,夹杂着无数艳丽无比的大大小小的蘑菇。森林里面的树木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让人身在其中很难辨别出方向。我拿出指南针,想先确定一下位置。但指南针在这里失去了作用。我只能让老炮从最后一个可以看见森林出口的地方,开始放起了登山索,作为牵引我们回程的路标。 我们一路搜索前行。我和阿妹走在前面,老炮在后面放着登山索,一路无语。好在森林里甚是平坦,走起来并不费劲。走了一会儿,我们没有发现有任何人留下来的痕迹。我停住了脚步,我感觉黑子不可能一个人在这样的地方走得太远。除非是出现了什么动物之类的驱赶。而这一路,也没有看到有动物的痕迹。这足以证明黑子根本就不曾到过这一带。我们应该停止向前,再换一个方向寻找。我正要把我的想法告诉阿妹,就在这时,一个东西击打在我的后背。我本能地一转身,将阿妹拉到了身后,说,“小心!” 我一张口,突然惊异地发现,我竟然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我转头看着阿妹,只见阿妹的嘴巴正飞快地嚅动,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从她脸上惊愕的表情和手指的方向,我发现刚才击打我的是一截枯枝,几米外的老炮一脸惊恐,正张大嘴巴,似乎在努力呼喊。但我却听不到一点声音。但从老炮的神态,我知道他肯定是遇上什么事了,刚才击中我的那一截枯枝,就是老炮手忙脚乱中的呼救。 我一手拉着阿妹,向老炮那边扑了过去。只见老炮正背靠着一棵大树,两条腿已被一片长得像苔藓的藤蔓缠住,这些藤蔓正缓缓地向老炮的腰间缠去。 ------------ 第六章:奇妙世界﹙下﹚:三十三、吃人树 老炮的双手胡乱地拉扯着缠绕着他的藤蔓,却似乎一点作用也没有,根本就阻挡不了那些藤蔓的漫延。我让阿妹在稍远的地方停住,我则提着砍刀上去对着那些缠着老炮的藤蔓一通乱砍。那些藤蔓极其坚韧,我费了好大的劲才砍出一个缺口,把老炮拉扯出来。 老炮逃离了那棵树的范围,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只见他脸色苍白,惊恐未定。 我说,“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一张口,才记起这里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阿妹伸手拉了我一下。我转头看着阿妹,看见她似在对我说着什么。虽然没有一点声音,但我从阿妹不断重复的口型看出来,她在说,“这里是怎么回事?”我用手比划着告诉阿妹,这里危险,出去再说。阿妹一脸的茫然,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显然,阿妹并不懂手语。我轻轻地踢了一脚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的老炮,用手语告诉他,危险,快离开。老炮一看我的手势,呼地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像一只尾巴上被人挂着点燃的鞭炮似的猫似的向前窜了出去。好在我们进来时用了登山索做路标,我们三人很快就逃出了森林。 一出森林,留在外面的人看我们慌慌张张的样子,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情?阿妹说这个森林太奇怪了,里面寂静的可怕,就连面对面说话,也听不到对方的声音。里面竟能还有传说中的吃人树。 一提起吃人树,老炮就心有余悸,甚至不愿再提刚才的遭遇。这时,那杰也带着李礼理回来,他们搜索了一阵,也没有什么结果。李礼理对森林里的寂静非常奇怪,他说那里面为什么一出声,就会像海棉吸水似的,有个什么东西把声音给吸纳了? 眼见寻找黑子无望,考察组的人都有点六神无主。我想起老炮刚才在森林里的遭遇,心想黑子会不会在方便的时候也遇上了同样的情况?我把那杰叫到了一边,我知道那杰了解森林里的古怪。我把我的想法一说,那杰也表示他也有这样的怀疑。只是他怕说出来,会吓着大家。我和那杰商量了一下,决定只要有一线希望,都要试一试。 我们分成了三个组,在距黑子的背包半径二十米之内的范围内,先由那杰找出三个可疑的目标,用砍刀清理围绕着大树的藤蔓。 那杰仍然和李礼理一组,小余和小肖一个组,我这个组由于老炮生死不肯再进入森林,便由若雨和阿妹跟着我。我有了之前削砍缠着老炮身上的藤蔓的经验,很快就清除出一个缺口。这个缺口一打开,便飘出一阵奇臭的气味。再将缺口扩大时,赫然一付倚靠着树身的骸骨出现在我的面前。两个女孩子一看见这付骸骨,脸上都露出了惊恐之色。她们显然认为这就是失踪的黑子。由于森林里听不到相互的声音,我只能做个让她们沉住气的手势,然后细细地观察着骸骨的周围。我用刀尖拨弄着地上的断枝残叶,突然看见里面有一个金属的小盒子。我小心翼翼地用刀尖把小盒子拨拉出来,看见小盒子上刻着一行字母,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巾,包住了盒子,示意在一旁正睁大着眼睛的两个女孩子,先退出森林再说。 我们退出森林后,我把金属盒子交给了阿妹,我说从骸骨的表象看,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人,但应该不是黑子。 阿妹打开那个金属盒子看了看,说,“这是一个烟盒。上面刻的是德文,奥夫施奈特,是一个德国人的名字。” 我有点奇怪,“一个德国人的烟盒出现在这里,难道这个死者是一个德国人?德国人到这里来干什么?” 阿妹想了一下,说,“我想起了一件事,只是不知我的猜测对不对?!” 我说,“那就说说呗,还卖什么关子?” 阿妹说,“在二战前后,德国人是向藏地派出过科学考察队的。他们的目的,来自一个传说。在欧洲,长期流传着一个关于亚特兰蒂斯的传说。在传说中,亚特兰蒂斯大陆无比富有,那里的人是具有超凡能力的神族。有关它的文字描述,最早出现在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的著作中。他在书中写道:12万年前,地中海西方遥远的大西洋上,有一个令人惊奇的大陆。它被无数黄金与白银装饰着,出产一种闪闪发光的金属——山铜。它有设备完好的港口及船只,还有能够载人飞翔的物体。在一次大地震后,这块大陆沉入海底,一些亚特兰蒂斯人乘船逃离,其中一部分在中国的藏地落脚。有人认为,这些亚特兰蒂斯人的后代成为雅利安人的祖先。一些纳粹专家宣称亚特兰蒂斯文明确实存在,并认为雅利安人只是因为后来与凡人结合才失去了祖先的神力。希姆莱深信:一旦证明雅利安人的祖先是神,只要借助选择性繁殖等种族净化手段,便能创造出具有超常能力的雅利安神族部队。在这个说法的驱使之下,1938年纳粹党卫军头子希姆莱派遣“德国党卫军塞弗尔探险队”奔赴西藏进行探险考察。探险队中包括了植物学家、生物学家和人类学学家。1939年8月,探险队离开西藏回到了德国,受到希姆莱的热烈欢迎,纳粹党卫军的第一次西藏探险活动,得到了纳粹高层的充分肯定。1943年1月,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又一个由纳粹5人组成的探险小组从柏林出发,踏上了前往西藏的亡命之旅。来自奥地利的纳粹分子、职业登山运动员海因里希?哈勒和希姆莱的心腹彼得?奥夫施奈特任领队。不过,整个小组五月份就在英属印度被捕入狱。事情的前后经过无人知晓,但这群党卫军分子竟然很快成功逃脱,并在年底到达了西藏。此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没有人知道,至今仍然是一个谜。” ------------ 第六章:奇妙世界﹙下﹚:三十四、神湖 黑子终于被那杰找到。原来黑子蹲在地上方便时遭到了杀人树的攻击,他在猝不及防中,被杀人树的藤蔓迅速覆盖。那杰找到黑子时,黑子只剩下了微弱的呼吸,早已经人事不省。我们只好砍了两根树枝,用登山索编成一个简易的担架,轮流抬着他前行。 因为寻找黑子花了太多的时间,我们向前走了不长时间,走到湖边的时候,天就快黑了。按那杰的说法,我们还要走大半天,才能到达神庙。考察组一行只好依山傍水扎起了营。 我知道,在藏地有着无数的湖泊。这些湖泊如同高原的心,纯净明亮。在这些湖泊中,有朝拜者络绎不绝的神湖,有傲视天下的圣湖,但更多的是不为外人所知的湖泊。去看过这些湖泊的人都知道,虽然籍籍无名,但这些湖泊各有各的风姿,同样的美丽动人。 这湖属于高原上的一个高山湖泊,出发之前,我听多勒提起过。我曾向部落里的人打听湖的事情,但部落里的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连我们的向导那杰,也只说那是一个漂亮的湖。没有人知道湖的故事和传说,或者说湖就是一个没有故事和传说的湖。这让我颇为惊异,如今一个没有任何故事和传说的湖,已经十分稀罕,何况是在神奇和传说遍地的西藏。也就是说这湖依然是一个自然湖,没有被赋于人类的任何主观色彩。从这个角度来看,这湖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圣洁的湖。 这个季节,湖的色彩迷人。远远地,蓝天蓝得无边无际。蓝天下是一座张开怀抱的山;山的胸膛上,是一团团的红叶;山的脚下,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顺着森林的边缘,是一片红叶的世界。这些红叶在早晨的风中摇曳,一片片的红得像一面面小小的旗帜,一点点红得像燃烧的小火苗。在这一片红色的环绕中间,有一泓清亮的水面,如同是一颗巨大的露珠,在一片红叶上晶莹剔透。 这是一个宁静的湖泊,那明镜一样的水面,映着山的怀抱,长天的纯净。这湖没有枝蔓,没有铅华,没有一点掩饰与遮盖。这湖圣洁如童真。不需语言表达,内心的世界是光,照耀所有心灵的渴望。风过处,那星光似的闪烁的波光粼粼,如同一个个小小的精灵,随心起舞。 扎营后,我和阿妹绕湖而去。走到一个山坡上,我才发现,之前我们看到的湖,不过是湖的一角。从这个山坡上回望,那一角的湖面此时像是一片蓝色的绸缎,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站在这个山坡上,可以看到湖的大致形状。来时的路边湖面似一片桑叶。正对面的湖侧如枫叶的一角。湖水碧绿,映着岸上苍翠的树木,映着树木后淡青的山体,映着山间点点滴滴、团团簇簇的红叶,映着红叶后那抽象的笔架一般的山,绵延起伏。而另一侧的湖又仿佛一片细长的柳叶,从这里看去,波光浩淼。波光尽处,是一片林海。 沿着小路,我们绕湖向前。我们在红叶中穿过,在松萝间跳跃。我们听山风在树叶里吹出的声音,听湖水在岸边掠出的轻言细语。 在一个溪水与湖水交汇之处,阿妹停了下来,她在湖边的一片草丛中躺下就不肯起来了。她说她要在这里细细体味。我们背靠着一树红叶,在温暖的阳光下,清爽的风从身体上抚过,听着湖水轻轻漫向岸边的旋律,确实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 但阿妹却突然变得情绪不高,象是有了什么心事。 我问阿妹怎么啦?阿妹说她想到了死亡。我愣了一下,让阿妹赶紧放弃这种奇怪的想法。阿妹说她也想忘记这个想法,但不论她如何努力想忘记,她心中总是还残存着一种朦胧的雾气一样凝结的东西。她越是想忘记,那个凝结的东西越足是形成了一个单纯、清晰的形状。她感觉到死亡并不是生的对立面,死亡其实是生的一个组成部分。而且是最重要的那个部分。对于她而言,她所感受到的那个单纯、清晰的形状的东西,是无处不在的。甚至象存在于空气中的细小的灰尘一般,我们正在慢慢地将它吸进肺里,然后它就在我们肺里,我们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里飘飘荡荡。 阿妹说之前,她是将死亡看成和生完全对立的东西。死亡,就是有一天,生没有了,死亡就会代替生。反过来说,在死亡出现之前,生是不会消失的。她一直觉得这是最正常最合情合理的思维方式。生在一边,死亡在另一边,泾渭分明。而她自然是在生的这边,不是死亡的那边。然而从现在开始,她已经无法再把死亡和生看成是单一的了。因为对于她,死亡已经不再是生的对立。两者已经纠缠在了一起。任凭她如何努力,她也还是无法忘掉。她就这样一面感受那朦胧的雾气一样凝结的东西,一面感受在生的里面,一切围绕着死旋转。 阿妹说她一直以为只有生才是最深刻的事实。现在她懂了,其实死亡也是一种深刻的事实。 我听了阿妹的话,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沼泽地的画面,那是一个让人一筹莫展的沼泽。每跨出一步,鞋子都会被泥沼黏得完全脱落。有时候,泥沼还会展示強大的吸力,紧紧吸住人的双脚,或者一动不能动,或者将人渐渐地拽往沼泽的深处。他看见阿妹就是在这样的泥泞中非常艰苦地走着。她前前后后什么也看不见,无论怎么走,她的前面都只有一望无际的泥沼。她的步伐蹒跚。周围只有沼泽的气息,只有她在泥泞中拖沓着爬来爬去。周围的世界变有任何的变化。那一切,也只不过是阿妹爬行后毫无实际意义的背景画。阿妹抬起脸来,映现在她眼前的只有永远没有尽头的沼泽。她无法找到自己的定位,也就无法确定是不是在往正确的方向走。但她必须向前,必须一步一步地向前。 我的心里,突然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刺痛。 ------------ 第一章:凶灵初现:一、梦里预兆 考察组一行在那杰的带领下,在湖边一个空地扎好了各自的帐篷。然后大家各自组合,在湖边溜达。直到天擦黑时,才三三二二回到了帐篷边上。围着那杰生起的火堆吃起了晚餐。那杰告诉大家,这是一个神奇的湖,那怕是烈日当空,只要惊动了它,马上就会下起雨来。 大家都觉得传说只不过是传说,并没有人相信。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皇甫这时也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哪一根筋突然短路,竟对着湖面大声吆喝起来。果然不一会儿,夜空中真的飘起了细雨。随后雨越来越大,浇灭了正燃烧着的火堆,大家抱头鼠窜,各自钻回了自己的帐篷。 我躺在睡袋里,听帐篷外的风声一阵阵从无边的空旷中掠过,听雨点噼里啪啦地扑打着帐篷。这些雨点时而密集,时而稀疏,时而如拼命三郎,时而如蜻蜓点水。我想起一首《雨打芭蕉》的曲子,虽然意境不同,但声音节奏却颇为相似。我打开Mp3,却没有找到这首曲子。这里没有信号,无法上网搜索,只好以一首瞎子阿炳的《二泉映月》姑且替之。 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在这个高原湖泊边上,我在帐篷里听着描述江南景致的《二泉映月》,感觉别有情趣。我睁着双眼,四周漆黑一团,只有空气中弥漫着二胡悠游的旋律。在这样的夜里,《二泉映月》成了天籁。我闭上眼睛,似乎看到了那片清亮的月光,看到了月光下静若明镜的山泉映着天空的一轮明月。我看到一片涌动的松林,在松涛的起伏里,月光照着松间的山石。山石上坐着一位孤独的老人,老人挥着弓弦,那泉水一样的声音从他的胡琴里流出,在风中飘荡,在月光里盘旋,在今夜的我的那顶小小的帐篷里弥漫。《二泉映月》如梦似幻的声音牵引着我的思绪,打开了一个月光下古典江南的世界。那弯弯的小石河上,飘着一只小小的乌篷船,船上飘着一方小小的青花布手绢。船儿穿过弯弯的石巷,穿过弯弯的石拱桥,停泊在一片荷塘边。荷塘里是一片水墨似的荷叶,荷叶上是一支支婷婷玉立的荷花。那些水粉色的花朵次第绽开,我看到那花瓣上一颗颗晶莹的露珠,看到露珠深处一轮小小的明月。枕着这轮小小的月亮,我闻到了花朵绽放时怦然释放的久闭的芬芳。在这经久的气息里,我晃然入梦。 在梦中,我听到一阵阵轻微的、悠长悠长的呼吸声,我的心一下就象被一个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知道那是阿妹。虽然是黑暗中,我没有办法看到阿妹的脸,但我可以感觉到,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阿妹的脸象一朵烛光晚攴上柔情四射的火苗。我的手触到了阿妹的身体,阿妹的皮肤又软又滑,仿佛是个轻颖的水泡一不小心就会化了。那种感觉一直让我刻骨铬心。黑暗中,阿妹的面孔象是一面明镜,我看得见那上面的所有的细微的变化。在梦里,我感觉到了阿妹的力量,那似乎是阿妹全部的力气。阿妹死命地抱着我,象是生怕阿妹一松手,我就会不翼而飞一样。 我清清楚楚地看到阿妹的面容月光似地闪着柔柔的光芒。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阿妹脸上水一样的表情。在这光芒的照耀中,在这水纹的漫溢里,我就象从火堆上直接掉进了冰窖,千万根银光闪闪的长针在我的脑仁中横穿直刺。这个时刻,四周是死一样的寂静,听不到心跳,听不到呼吸,一切都消逝得无影无踪。这个时刻,我心里有一种真切的触摸到了死亡的感觉。 在梦里,我和阿妹已经阴阳两隔。在梦里,阿妹和我虽已两界相隔,但却是我非常熟悉的女人。她很温顺,虽然在梦里我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有那一朵朵杜鹃花火苗一样地跳跃着。但在梦里那种感觉让我即使醒来后也足以刻骨铬心。在梦里她给我一种颤抖,那一连串的被电击似的颤抖。在梦里我可以清晰地听到她的声音,空空旷旷的,就象是从天外边传来的那样。 在梦里,我看不清她,但能真切地感觉到她的存在。 在梦里,她问我现在还好吗? 我说我挺好的,我问她怎么样? 她说就那样。 我说我有许许多多的话要对她说。 她说此时无声胜有声。她说她可以看到我的心,我的话她都知道。 我说她不知道我有多想她。 她说我不该这样。 我说我别无选择。 她沉默了。 无论我再说什么,她都不再出声。 这时,我听到了风声,那种消魂蚀骨的风声。 在风中,我感到她的身体在逐渐变小,终于成为一只脱颖而出的鸟,冲天而去。我看到这只鸟在山坡上啼血。而鸟儿啼出的血,长成了一片片血色的花儿。 在梦中,我也成了一只鸟,一只正在倒退着飞行的蜂鸟,但是我的身后一片模糊。 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声清脆的枪声,我猛地睁开眼睛。 我在梦中被一声枪响惊醒,醒来后听到帐篷外有人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回答,没有什么,是老炮开枪打到了一个奇怪的动物。我听出问答的人是若雨和老灰。若雨问,“什么奇怪的动物啊?”老灰说,“我也不知道,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没看到长什么模样,只看到一团耀眼的白毛。” 我心里突然隐隐约约地有了一种不安,钻出了帐篷,问老灰,“那个奇怪的动物在哪里?” 老灰指了指最边上的一个帐篷方向,说,“就在那边。刚才那杰已经过去,他应该知道那是什么动物。不过看那杰的脸色,好像不太高兴。不会是老炮一不小心也闯出祸来了吧?” 我说,“应该不会吧!我先去看看再说。” 我顺着老灰指的方向,找到了老炮。这时李礼理等几个人都围在边上看着那杰,那杰一脸的凝重。 ------------ 正文卷 ------------ 第一章:凶灵初现:二、山中精灵 我走近老炮身边时,老炮正一脸的委屈,他看见我,说,“我真不是存心的,刚才我一钻出我和李礼理住的帐篷,就看见一个影子钻进了这个帐篷。我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便回身抓起李礼理的猎枪来壮胆。我刚端起猎枪,那个影子正从帐篷里钻出来,我当时也没多想,顺手就放了一枪。我本意并不是要攻击它,只是想吓唬吓唬它,把它赶走的。谁知这顺手开的一枪竟然把它打死了。” 我问老炮,“那个东西呢?” 老炮说,“不知道啊!刚才还在这里,我只是到湖边洗了一下手,就转身的工夫,回来就不见了。” 老炮说着,用手指着前面的地上。我看见地上一滩血迹,这血异常红亮,许久竟未开始凝结,显然并不同于一般的动物血液。这时,那杰正蹲在那滩血迹前,用手指沾了一些地上的血,放在鼻子底下细细地嗅着。他眉头紧锁,脸上如同罩了一层寒霜。 我问老炮,“那个东西长得什么模样?” 老炮说,“我没仔细看,说不上来。就记得那毛茸茸的一团,毛色银亮,亮得眩人双目。” 我说,“你不会是吓傻了吧?” 李礼理插话进来说,“我倒是仔细地看过了,这东西长得确实很奇怪,除了那一身白得耀眼的毛色外,它的个头不大,两条腿长得和青蛙的腿一般,两只手臂出奇的长。最让人惊奇的还是这个东西的脸,乍看之下像是个猴子,再看又像是个小猩猩,仔细一瞧又是一个小孩子的脸,当然是那种长得极其丑怪的小孩子的脸。它的额头上,竟然有着端端正正的王字的纹路。” 听了李礼理的话,那杰站起身来。那杰看着我说,“这是山中最生猛的精灵,来去如风,随便一掌就可以将熊打倒。在山里,只要它一声呼啸,所有的虎狼豺豹都成了温顺的羊羔。只是它从不现身,不知道今天怎么会出现在了这里?” 李礼理说,“这东西有这么可怕?” 那杰说,“这个精灵从来不招惹人类的,但如果人类惹了它,它报复起来也是没有什么可以抵挡的。” 我说,“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 那杰摇摇头,说,“没有!” 李礼理说,“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想,老炮这一枪只是打伤了它,并未置它于死地。刚才它只是昏迷过去,一醒过来,它就自己跑了。如果是这样,一时半会儿它也好不了。我们只要加快速度赶到神庙那边的部落里,不就安全了?” 大家都觉得李礼理的说法颇有道理。 那杰又摇摇头,“据老人们的说法,这个精灵从来也不会单独行动,出行都是成双入对的。” 听了那杰的话,所有人心里都格登了一下,没有人再出声。大家都知道,如果是这样,就意味着一直有另一个精灵守候在侧,那个被老炮用枪击中的精灵,不知死活,但都是另一个守候的精灵带走的。 这时,考察组的人全部都围了上来,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下一步的行动。 罗教授认为,再厉害的动物,它也只是动物。这个世界的主宰是人类,只要有了准备,以人的智慧必定能想到应对的办法,没有什么可怕的。 若雨的看法是反正此地离神庙不过是大半日的路程,大家伙一鼓作气,先赶到神庙那里再做打算。 若雨的意见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但那杰却不同意。那杰认为守护神庙的部落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未必会同意大家进村。就算是他们同意让大家进村,他也不能这么做。因为如果这样,山中的精灵必将迁怒于那个部落,给那个部落的日后带来无尽的灾祸。 大家都听明白了那杰话里的意思,除了回撤,已别无他法。只是大家显然都不甘心,一百个台阶已经走了九十九级,因为这样一件事,却要放弃。 那杰说,“现在,我们只有往回走,先回到村子里再做打算。一是山中的精灵从来没有在村子那边出现过,二是等大法师回去后,她必然有解决的办法。” 事已至此,大家只能听从那杰的安排。那杰要求大家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装,在路上不要落单,晚上一定要赶回到村里。 大家很快就收拾好了行装,踏上回撤的路程。好在黑子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已经完全恢复,使整个考察组没有了任何羁绊。 上路后,我要阿妹寸步不离地跟在我的身边。阿妹明白我的意思,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 一路上,大家没有言语,只是跟在那杰的身后默默地走着。一种未知的恐惧始终笼罩在大家的心头,让大家无心其他,只是尽可能地随着那杰步伐的节奏,奋力地向前走着。 大家一路疾行,中午时分,便到达了那片前两天宿营的草地上。一路上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大家终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大家都没想到行走的速度会这么快,看来在特定的环境下,人的潜力确实很大。 在草地上,若雨建议让大家休整一下,吃点干粮,休息休息,增加一些能量,恢复恢复体力。毕竟一路狂奔,马不停蹄,大家身体的消耗确实很大。如果不迅速调整好,万一遇上突发情况,恐怕不用说反击,自己就先趴下了。 若雨说的是实情,如果不是压力之下的一口气撑着,恐怕早就有人已经趴下。那杰看着大家一个比一个狼狈的模样,同意了若雨的提议,让大家在草地的一个高处,视野开阔之地停下来休息。 一停住脚步,大家便东倒西歪地躺在了草地上。 老灰说,“再不停下来,我可就要死在路上了。” 老炮说,“现在,是不是已经逃出那个东西的控制范围了?它还会不会再追过来啊?” 李礼理说,“反正我是再也跑不动了,它爱追不追。大不了让它一掌拍死我,要报复就报复我好了。” ------------ 第一章:凶灵初现:三、放松 大家一边吃喝,一边闲扯,气氛也渐渐地轻松起来。 老炮说,“许多时候,恐惧是因为未知。最后的结果都证明,不过是自己吓自己而已。其实来之前,大家都已经做过了详细的咨询,这一带是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存在的。” 老灰说,“拜托,可这一带是无人区,一户人家都没有的。” 老炮说,“既然这里人都没有,还会有什么危险?” 老灰笑了,说,“也是,最危险的还是人。” 老炮说,“大家都知道,现在所有的动物都是避开人类的。只要不是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是决不会主动攻击人的。比如说狼,据说许多年前,藏地高原上曾经有不少狼群,后来有人组织过几次集体捕杀,将所有的狼群几乎猎杀殆尽,只有极少的狼只漏网。那所剩无几的侥幸逃脱者,便已不敢再主动向人攻击。它们更害怕人类的报复。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敢壮着胆子到这一带来考察、旅行,如果仍有大量的恶兽出没,我们可是断然不敢这样来的。” 李礼理说,“这里可不一样,传说的精灵可是更加狡猾,更加凶残。” 我说,“细想起来,也没什么事的,因为精灵虽然可怕,但从科学的角度来看,我们也用不着怕。” 老炮问我,“何以这样自信?” 阿妹也说,“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老灰说,“这人又在冒坏水了!” 我说,“没文化,真可怕。我这是在给你们普及科学知识。我也给你们做个概率分析吧。” 老炮愣了一下,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概率分析?” 我说,“就是分析一下我们遇到危险的概率有多大。” 老炮说,“这怎么分析?” 我说,“很简单,首先我们遇到精灵,和遇不到精灵的机会是相等的。也就是各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在遇不上精灵的百分之五十里,我们自然是安全的。” 阿妹点点头,说,“还有百分之五十呢?” “在遇到精灵的百分之五十里面,”我看了阿妹一眼,“也有两个不同的可能,这两种可能各占概率的一半。” 阿妹有点不解,“这还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啦!”我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遇到精灵,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遇到公的精灵,一种可能是遇到母的精灵。” 阿妹说,“这不一样?难不成其中还有一种性别的精灵是吃素的不成?” “这倒不是,”我笑了笑,说,“但其中却大有区别。首先,如果是公的精灵,李礼理肯定搞不定的。” 老炮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说,“这世界,帅哥的脸就是通行证啊,帅哥在哪里都可以通行无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果碰到的是一头母的精灵,以李礼理这样的帅哥,再上他的魅力和手段,什么样的女孩子不是手到擒来?只要是母的,李礼理都是所向披靡,管他什么物种,管他什么妖魔鬼怪。精灵自然也逃脱不了他的力量。说不定明天你一看到李礼理的时候,就会看见他的屁股后面跟着一头比狗还乖的小母精灵。” 大家听了老炮的话,都忍不住乐了起来。 阿妹也忍不住笑了,明知我们在胡说八道,却也不反驳。 老灰笑着说,“以前,我听说过一句话,说是看了杨振宁的故事,才知道爱情不分年龄。看了《断臂》,才知道爱情不分性别。看了《金刚》,才知道爱情不分物种。现在,我才算知道了这句话的意思。” 我说,“这就是说,在遇到母精灵的那一种可能中,我们也是安全的。”我故意放慢了节奏,“现在我们来看看碰到公精灵的情况。我们遇到的公精灵也有两种可能的情况,一种情况是公精灵是和我们无冤无仇的,另一种情况是和我们有仇的。根据对精灵的习性分析,在无冤无仇的状态中是不会对人发起攻击的。只有和我们有仇的才会主动进攻。也就是说,在无冤无仇的状态中的那一半概率中,我们也是安全的。” 阿妹点点头,“这么说也有点道理。” 我冲阿妹眨了眨眼睛,接着说,“接下来,我们分析遇到了和我们有仇的精灵的情况。这种情况仍然面临两种可能,一种是和我们有仇的精灵见我们人多势众,不敢攻击,只能一路尾随,在毫无机会之下终于失去了耐心,掉头而去。一种是和我们有仇的精灵不顾一切地发起了进攻。在这两种情况中,狼掉头走了,我们自然也就安全了。只有和我们有仇的精灵的攻击,才是我们真正的危险。” “我们不会有事吧?!”阿妹听到这里,心里有点紧张。 “不会啦!”我示意阿妹放心,说,“如果和我们有仇的精灵发起攻击,同样也是有两种情况的可能。一种情况是我们打败了和我们有仇的精灵,因为我们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奋起反击。只要大家齐心合力,这种可能并不是没有。另一种情况是和我们有仇的精灵打败了我们。第一种情况,我们打败了和我们有仇的精灵,和我们有仇的精灵或死或逃,我们自然安然无恙。只有在第二种情况下,我们才算是真正有了危险。” 老灰见我停了下来,催促道,“就别卖关子了,赶紧往下说吧。” 我说“既便是这样,还是有两种情况存在。一种是我们战败了,四散逃跑。一种是我们中有人已倒地,其他人被和我们有仇的精灵撵走。但无论那一种情况,和我们有仇的精灵只要达到了目的,其他人都不再会有事。仔细算一下,从概率上看,我们每一个人遇到危险的概率都几乎接近到零,所以我们大可不必担心。” 老灰摇了摇头,说,“不对,精灵如果报复,那么报复的目标就不会是一个人。在击倒一个人之后精灵不会就此收手,肯定是把目标转向下一个人。” ------------ 第一章:凶灵初现:四、终于来了 我说,“这一点我不说大家也明白,其实只有拼死一战,才可能有生路。而事实上,我们每一个人都有拼死一战的决心吗?恐怕此时有的人心里筹划的,是如何让别人在前面顶着,以便自己安全地逃离吧?这样的心态下,遇到了攻击时,肯定是一哄而散。因为谁也不比谁傻,在死亡面前,谁也别指望别人为你顶雷。这样,精灵面对着大家的四散而逃,也只能从中选择一个目标。精灵在选择第一个目标并形成攻击到攻击成功,从时间上看,一个人倒下,大家便有了足够的时间逃到安全地带,精灵就算锁定了第二个目标,恐怕也已经是有心无力。” 老灰说,“我明白了,这说法虽然很可能是最现实的,但却不怎么地道,这是大家以牺牲最弱者为代价,来换取自己的平安。说白了,也就是一旦精灵攻击,大家就比赛着逃命,让跑得最慢的那一个成为牺牲品。如果这样,这世界还有什么道义可言?人和动物又还有什么区别?” 李礼理听了,大声地鼓起掌来。李礼理说,“好久没有听到这样大义凛然、慷慨激昂的演说了。真让人热血沸腾。强烈要求让老灰去给那些山中的精灵上一课,让那些精灵也明白什么是世界的道义,什么是人和动物的区别。从此,我们也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罗教授插话进来说,“我赞同老灰的说法。各位,互相帮助、互相爱护是我们作为一个人的基本准则。更何况我们现在是一个团队,最起码也应该有团队精神。我们应该想的是精诚团结,发挥团队的力量、团队的智慧,找出应对危机的办法。而不是大难还没有来,就想着各自飞了。” 李礼理说,“对,对,对!生姜就是老的辣,一语中的。要是成功抵挡那个精灵,他日回到都市,必定是说老教授临危不乱,率考察组众毛头小子,以智慧成功对抗不明生物。想不服都不行。” 老炮说,“我明白了,还是老话说的好,患难见真心。这一个个平时有好处都拼命往自己的怀里扒拉,一旦遇到危险,就一个个拼命往别人身上推,还美其名曰:互相帮助、互相爱护。” 李礼理冷笑了一声,“自古以来,无耻者从来都不缺冠冕堂皇的理由。” 老炮说,“人家可以拿我们当傻子,但我们知道自己并不是傻子。” 罗教授脸上有些不太好看了,他说,“你们用不着这样阴一句阳一句地,我们是一个团队的,现在我们应该一致对外,而不是起内讧,互相攻讦。” 李礼理说,“教授先生,你这可太抬举我了,我怎么敢和您一个团队,我可不想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罗教授说,“看来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让你有什么误会了。” 李礼理说,“你做的事情我不敢恭维,误会却也未必。” 这些话从李礼理嘴里说出来,连我都吃了一惊。看来,李礼理和罗教授之间是有事情的。若雨见李礼理说话越来越不客气,怕又另起冲突,连忙出声打起了圆场。 说,“咱们有什么话回到村子里再说好不好?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抓紧时间休息、补充体力。千万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李礼理说,“你不要打岔,有的事情我怕现在不说出来,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李礼理说着,用手指着罗教授,“我就奇怪,这种人居然会是教授?他应该是叫做禽兽才对。” 罗教授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十分难看。皇甫站起身来,神色激动。他说,“罗教授是一位业内德高望重的学者,我不允许你这样侮辱罗教授!你必须向罗教授道歉!否则,后果自负!” 李礼理冷笑了一声,“什么业内?盗墓界的业内吧!什么教授?不过是一个盗墓者而已。什么后果自负?吓唬谁呢?要说后果,那也是你们的后果!” 李礼理此话一出,大家一片哗然。就连若雨、阿妹的脸上,也变得难看起来。皇甫说,“你这是污蔑!……” 李礼理说,“你当我真不知道你们让我干那些事的目的?你当我真傻得连科学考察和盗墓也分不出来?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看见我们有了冲突,你们就觉得有机可乘,可以挑拨离间,可以利用我来达到你们的目的了吧?” 若雨听了这话,脸色阴沉,说,“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可得说清楚了!” 李礼理指了指我和老炮,说,“我们是兄弟。对你们这些成天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人,是不会明白兄弟的含义的。我们可以在人前互相攻击,互相嘲弄,甚至互相动手。但这不过是牙齿碰到了舌头。这只是我们的一种表达方式而已,若把我们想象得和你们一样的心理阴暗,你们就错了。兄弟是不会真的互相伤害的,更不会在背后搞什么阴谋诡计。我现在可以把实话告诉你们,我之所以会答应帮你们的事,只不过是看看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听了李礼理的话,我转头看着阿妹。阿妹一脸的无辜,她轻轻地摇摇头,表示她完全不知情,一切都和她无关。 李礼理正说着,从我们走出的山口那边,突然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啸声。这啸声像一声惊雷在长天上滚动,又像一把利刃划破了天空。似乎充满了无限的悲伤,又似乎充满了无限的愤怒和仇恨。 听到这个啸声,那杰的脸上露出了极为恐惧的表情,他似乎正咬紧牙关,竭力让自己镇静下来。“现在可以证实,山中精灵来复仇了。山中精灵的复仇,不达目的是决不会罢休的。大家这就开始逃命吧,不要回头,一直向前跑。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能跑出去一个是一个。” 那杰的话,让大家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大家发一声喊,各自飞快地背上背包,跟在那杰的身后没命地向前跑去。 ------------ 第一章:凶灵初现:五、逃离 这个时候,大家终于原形毕露,没有人再顾及自己的风度和仪表,一个个比兔子跑得还快。跑在最前面的,竟然是年纪最大的罗教授。 阿妹刚一起步,就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差一点跌倒在地。幸好我手快,一把拽住了她。原来她仓促中一脚踩进了不知谁丢弃的一个张开了的塑料袋中。我让阿妹把背包交给我,她空手可以节省一些体力。我叫阿妹跟在我的身边,跟着我的节奏跑。很快,大家之间就拉开了距离,那杰跑在最前面领路,我和阿妹跑在了最后面。 阿妹一边保持跟着我的节奏,一边抱怨我像个蜗牛,说,“你这是打算给全队垫后吗?” 我说,“是啊。佛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阿妹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伟大?可不像你一惯的风格!” 我说,“你跑过马拉松吗?” 阿妹说,“难度太大,不敢跑。” 我说,“我们现在的情况,就和跑马拉松一样,如果一开始就全力奔跑,不用多久体力就耗尽。那后面漫长的路程怎么办?” 阿妹说,“明白了,现在要尽量保持体力,到关键的时候才能够去比拼速度。” 我点点头,说,“孺子可教。” 阿妹跟着我不紧不慢地跑着,她说,“我现在越来越佩服你了,似乎永远都可以保持清醒的头脑。就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可以不紧不慢,迅速找到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来。” 我说,“现在这个时候你可千万不要表扬我,万一我一个当真,脑子一发热,就可能短路。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阿妹笑了,“这个时候,还能对自己保持清醒的认识,确实气度非凡。” 我和阿妹一面匀速跑着,一面逗笑,情绪也渐渐放松起来。这时跑在最前面的那杰已经在森林的入口处停了下来,正指挥着后面的人进入森林的道路。跟在那杰后面的是小余和小肖,然后是黑子和若雨。大家的体力差别开始显现,罗教授和皇甫已经开始后落,紧随着他们的是李礼理,然后是老灰和老炮。我和阿妹跟在老炮和老灰的身后,看见这两人奔跑的姿势出奇地一致。举手投足如同一人。我忍不住在后面喊,“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老炮回头看见是我,会心地一笑。然后又继续着和老灰的合拍。 阿妹看见李礼理、老炮和我是一样的节奏,奇怪我和老炮、李礼理之间的默契。说,“看来,你们真的是兄弟。” 我说,“这不算什么,只不过是野外逃生的基本规律,混过户外的人都懂的。” 阿妹说,“这有什么区别?” 我说,“现在,我们是在一片开阔地上,以我们众多的人数,只要保持不零乱的队形,任何单个或少量的动物都不可能在这样的环境发起远程攻击。对动物而言,以少击多,最好的攻击场所应该是在森林里。一是利于隐蔽,可达到一击成功的目的。二是便于躲闪,可以在一击之后避开其它目标的反击。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保存体力,以便进入森林之后可以有足够的体力可以支配。” 阿妹不相信似地回头看了看。 我说,“不用回头,这么开阔的视野,任何正在酝酿攻击的动物都不会显形的。它们必定是正在后面的森林里窥视,要等我们进入前面的森林之后,才会快速地通过这片草地,然后在森林里展开对我们的追击。 我和阿妹很快也进入了森林。 一进入森林之后,李礼理便开始了加速。随后的老炮和老灰、我和阿妹见状也开始加速。我们很快就超过了罗教授和皇甫,接着又超过了黑子和若雨。在追到小余和小肖身后时,李礼理又放慢了脚步。我和老炮几个也随之慢了下来,依然保持着原来的队形。从若雨身边跑过时,看到若雨有点花容失色的样子,我心里有些不忍,就叫跑在前面的那杰回来帮一下若雨。 那杰把若雨的背包背上后,若雨这才渐渐恢复过来,跟在了我们的队伍之后。 跟着老炮的老灰见李礼理放慢脚步后便不再超越小余和小肖,忍不住便要向前超过去,但被老炮一把扯住。 老灰不满地说,“干吗这样慢腾腾地,加快速度,早点回家。” 老炮说,“你当人家李礼理不明白这个道理啊!” 老灰说,“明白又有什么用?他不行了呗。” 李礼理听到了老灰的话,回头说,“不要说男人不行,不要说女人随便!” 老炮说,“真不知道你在部队时是怎么混的。你以为动物的攻击就一定是从最后面发动的啊?!” 阿妹听了老炮的话,侧头看着我,似笑非笑地说,“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你们才是真正的人精。” 老炮接话道,“我们可不是人精,我们是傻人。我们傻,但我们知道自己傻。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傻而不知,还以为自己很聪明。” 这时,考察组的队伍已经拉开。跑在最前面的是小余和小肖,稍后是那杰,李礼理落后他们二三十米,老炮、老灰、阿妹和我紧随其后,若雨由于背包交给了那杰,也和我们保持着一致。再后面还有罗教授、皇甫和黑子三人。我回头已看不见这三人的踪影,也不知这三人落后了多少。 跑在最前面的小余和小肖速度终于开始减慢,眼见我们已经穿过草地后的第一个森林,前面的山口已经在望。我们回头看去,依然不见罗教授等三人的踪影。若雨说大家在山口上歇一下,喘口气吧。那杰表示不能停下,不仅不能停,还要加快速度,只有尽快地回到村子里,大家才能得到安全的保障。 一路奔跑下来,大家也确实很累了。加上走了这么久,也没有什么情况发生,大家的思想也自然而然地松弛下来。都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走向高处的我们再一次回头时,看见了黑子和罗教授先后走出了森林,唯独皇甫不见踪影。 ------------ 第二章:精灵复仇:六、第一个死者 大家迟迟没有看到皇甫的身影,心里便隐隐约约地有了一些不安。若雨坚持要回森林里去看一看,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我想了一下,说,“你还是算了吧,我回去看看就是。” 我把背包放在路边,问李礼理要过了猎枪,让阿妹和大家一起先走。但阿妹不愿先走一步,非要在这里等我。若雨见状,就说大家干脆在这里歇一会儿,等人到齐了再走。 那杰见我要往回走,也将背包还给若雨,坚持要和我一起回森林看看。 我和那杰往回走了不远,就看到了黑子和罗教授先后走了过来,这是一段下山和上山之间连接的小谷地,我问黑子和罗教授,有没有看见皇甫?罗教授说就在后面一点,应该马上就出森林了。 我和那杰继续向森林走去,这时李礼理提着一把砍刀追了上来,说是他不放心,就忍不住跟过来了。万一有什么事情,多一个人也就多一份力量。 我们一走进森林,就发现了情况。森林的边缘是一个平地,平地上长满了各种一人多高的灌木,地上都被厚厚的苔藓覆盖。在灌木中间,有一块不小的空地,空地一边连着窄狭的山路,一边有几块凸起的石头,其中一块石头上的苔藓上明显有着有人在上面坐过的痕迹。石头边的地上一片零乱,皇甫戴的遮阳帽丢在地上,帽子边上,是一滩鲜红的血迹。我们的心里一惊,意识到这个皇甫肯定已经是凶多吉少。 李礼理让我和那杰不要靠近那片零乱的地方,他围着那片零乱的地方转了一圈,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地上的痕迹,还用手指沾了沾地上留下的血迹,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我问李礼理,“你发现什么没有?” 李礼理点点头,说,“事发的经过已基本清楚。” 我问李礼理,“有没有把握?” 李礼理点点头。说,“从现场留下的血迹凝固程度来看,应该是在半个小时之内发生的事情。从大家停下来的地方到这里的距离测算,我们赶到的时候,攻击者应该是刚刚离开不久。” 我说,“你有什么发现?” 李礼理说,“从现场留下来的痕迹看,应该是皇甫从森林里走过来,发现了这块石头。当时皇甫肯定是已经疲惫不堪,加上一路无惊无险,他也放松了警惕。皇甫看见了这块石头之后,应该是坐在这块石头上休息起来。就在皇甫休息时,他受到了来自后面的攻击。这样说基于两点,一是现场并没有单独的动物爪子的痕迹,如果皇甫是被当面攻击,现场必然会留下单独的动物爪子的痕迹。二是皇甫在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挣扎的痕迹。攻击者的力量惊人,第一次攻击就让皇甫连挣扎的能力都失去了。攻击者抓起皇甫直接扔到了那边,皇甫的帽子在这个过程中掉下。那边地上的苔藓上零乱的印记可以证明这一点。接着攻击者扑了过去,皇甫的血迹就是从这个地方开始的。然后攻击者拖着皇甫走了几步。”李礼理指着地上一道深深的辙印,“在这个地方,皇甫离开了地面。应该是被攻击者扛了起来,或者举了起来,因为周围再没有痕迹。” 我问李礼理,“就这些?” 李礼理说,“我能看出来的,就这些。” 我说,“那皇甫呢?他在哪里?现场就没有攻击者留下的别的线索?难道皇甫被生吞了不成?” 李礼理说,“从现场来看,皇甫应该就在附近。” 这时那杰在不远处大声地呼喊着我和李礼理。我们循声而去,看见那杰正站在十来米外看着一个灌木丛出神。我和李礼理赶过去,朝那杰正在看着的那个灌木丛看去,只见一个人背着背包仰面朝天地躺在那个灌木丛里一动不动。那个人整个头部血肉模糊,不知被什么东西砸得稀烂,已经根本无法辨认。我们只从衣服和背包上认出,那就是皇甫。此时的皇甫全身血淋淋的,胸口也被什么东西捣出了一个大洞。虽然平日我们之间并无什么交往,但一个小时前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转身间就成了这个模样,我们的心里都有了一种莫名的忧伤。 李礼理看见皇甫那种惨不忍睹的样子,就要往灌木丛里钻过去。那杰伸手拉住了李礼理,说,“别过去!” 李礼理回头看了看我。我明白了那杰的意思,那个山中的精灵在完成了第一个报复行动之后,极有可能并未离开,而是守在暗中,等待第二个攻击目标的到来。我说,“别动,听那杰的,那个东西一直跟在大家身后,伺机而动!现在,它肯定就在附近。”说着,我一手拿着猎枪,一手飞快地掏出手机对着皇甫拍了几张照片。 李礼理说,“如果这样,我们现在是不是有危险?”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说,“现在,我们顾不上皇甫了。我们三人慢慢地向外走,大家靠在一起,千万不要落单。” 李礼理挥着砍刀走在前面,我和那杰端着猎枪断后。 这时的森林里,是一种死一样的寂静。没有一丝风流动,没有一片叶子摇晃。我们三人咬紧牙关,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向森林外移动。我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我看着森林里的每一种色彩,看着色彩下的每一个形状。我知道,那个山中的精灵就在某一个形状的物体之后,就在某一种色彩的覆盖之下。我甚至感觉到了它的气息,感觉到了它黑洞一样吞噬着我们的目光。 这十几分钟的时间,我们走得就像十几年一样漫长。 一走出森林,我们三人立即加快了步伐。这时我们改变了一下队形,我端着猎枪走在最前面,李礼理提着刀跟着我,那杰端着猎枪断后。 我们回到半坡时,黑子和罗教授已经追上了在半坡等候着的大部队。大家看到我们三人一脸的严峻,纷纷围上来问发生什么事了?皇甫呢?是不是他出事了?我说,“现在没空说这些,大家马上出发!那个东西追来了!” ------------ 第二章:精灵复仇:七、追击 我把猎枪扔还给李礼理,将长刀挂在腰间,然后背上背包。阿妹要拿回她自己的背包,我坚决地拒绝了。 大家背起背包,又开始奔跑起来。片刻之间,考察组的队伍又拉开了。小肖和小余仍然是一马当先,我和老炮、李礼理三人自然地靠到了一起。这次,若雨也加入了我们的行列。我们依然是以保持体力为主,并不刻意地追求速度。我们都清楚,既然那个东西在侧,我们跑得再快也跑不过它。我们只有保持充沛的体力,一旦它出现,起码我们还有一战的能力。只有拼死一战,我们才有一线生还的机会。我们都不再心存侥幸,那个山中的精灵已经出手,就决不会自动收手。皇甫是它的第一个报复者,接下来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而这第二个、第三个……又会是谁呢? 我们一边快步行走,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阿妹走在我前面,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皇甫到底怎么样了?”我说,“皇甫死了!” 虽然阿妹和若雨早都猜测到了结果,但从我口中说了出来,她们还是吃了一惊。就连老炮和老灰也觉得事情太突然,太残忍,太难以让人接受。 阿妹说,“皇甫真的死了?” 我说,“我和李礼理、那杰都看到了皇甫的尸体。当时那杰发现了那个山中精灵的踪迹,我们来不及处理皇甫的后事,便匆匆地往回赶了。” 老灰说,“难怪你们出森林时的那个架势,如临大敌似的。” 李礼理说,“你们是没有看见,皇甫死的太惨了。他整个头部血肉模糊,不知被什么东西砸得稀烂,全身血淋淋的,胸口也被什么东西捣出了一个大洞。已经根本无法辨认。我们也只是从衣服和背包上认出那是皇甫。” 李礼理的话,让大家听得心里有了一股忧伤之情。 若雨说,“皇甫到底是怎么死的?” 李礼理说,“从现场留下来的痕迹看,应该是皇甫从森林里走过来,发现了一块适合坐着休息的大石头。当时皇甫肯定是已经疲惫不堪,加上一路无惊无险,他也放松了警惕。皇甫看见了这块石头之后,就坐在这块石头上休息起来。就在皇甫休息时,他受到了来自后面的攻击。攻击者的力量惊人,第一次攻击就让皇甫连挣扎的能力都失去了。攻击者抓起皇甫直接扔到了几米外的地上。接着攻击者扑了过去,拖着皇甫走了几步,然后将皇甫扛了起来,或者举了起来,扔到了十几米外的一个灌木丛里。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 阿妹转头看了看我。我点点头,表示事情就是李礼理说的这样。 老灰说,“看来这次我们是在劫难逃了。只是可惜了我的大好青春,却要终结在了这里。” 老炮说,“也用不着这么悲观,以我们这些人的实力,也不是毫无反抗之力。也许上天眷顾,我们可以实现胜利大逃亡。” 阿妹又转头看了看我。我笑了笑,说,“你大可放心,有我在,就不会让你有任何事情的。” 若雨说,“好温馨啊,连我都快感动了。” 李礼理说,“好肉麻,掉一地的鸡皮疙瘩,小心把人绊倒。” 阿妹说,“你就羡慕忌妒恨吧!” 这时,一直边走边东张西望的老灰发现,我们身后刚刚走过的山坡下的树丛出现了异常。她紧张地让大家快看! 我们停往脚步,站在高处看着身后山坡下的树丛。大家看见树丛的深处,有一处正在剧烈地摇晃,溅起一个树的枝叶哗哗的浪潮。这浪潮狂摇一阵之后突然静止,然后我们就看见一道浪头箭一样地在树木丛中穿行,飞快地向大家站立的这个方向射来。大家心道,该来的终归是来了。 我们知道,这是山中精灵追来了。以它的这种速度,我们跑得再快也没有用。就算是我们以牺牲跑在最后面一个人的代价也没有用,这个精灵并不会放过其他人。它只会衔尾而击,一直把落在最后面的一个人作为猎物,直到把我们全部干掉。我们只有聚在一起,与这个精灵作背水一战,才有可能拼得生还的希望。这个时刻,我和李礼理、老炮三人心意相通,不仅没有跑起来,反而停住了脚步。我们让三个女孩子先走,我们决定与那个精灵以命相博。 阿妹断然拒绝了我和老炮、李礼理的提议,说这样的时候,她不会独自离开,她必须和我在一起,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老灰也不肯离开,说大家把她看成什么人了?她决不会丢下队友自己去逃生的。只有若雨一言不发,却也没有移动脚步。 我和老炮拔出砍刀,我让老炮守在大家的前方,李礼理端着猎枪在中间,我则守在队伍的最后。虽然那个精灵是在后面追击,但以这里的地形和它的速度,它也可以跑到我们前面,从前方对我们发起攻击。我这样安排,只是为李礼理保证一个射击的空间。一旦那个精灵现身,无论是在前方还是后队,我和老炮最多也就是起一个阻挡片刻的作用,真正攻击的却是李礼理。但李礼理手持的是那种老掉牙的单发猎枪,所以他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他失手,我和老炮就只有和那个精灵展开肉搏了。 但老灰并没有听从我的安排,和阿妹、若雨站在一边,而是拔出李礼理腰间的砍刀,和老炮并肩站在了一起。 我们全神贯注地看着山坡下那片离我们脚下已不远的树木丛。那道箭一样的浪头在快到树木丛的尽头时却忽然停止,瞬间消失。大家再看那片树木丛时,只见蓝天之下的树木丛一片沉静,就连山风过处,也不见一些摇摆。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出现过,一切不过是大家的集体幻觉。 但我们清楚,是那个精灵蛰伏起来了,它正在观察着我们,寻找一个我们的破绽,或者想在我们松懈后,发起突然的袭击。 ------------ 第二章:精灵复仇:八、狼来了 这时,已经距黄昏不远。天空上是一片纯净的蓝,没有一丝云彩飘动。天空下是层层叠叠的山峦和无边无际的郁郁葱葱的林海。阳光宜人,清风徐徐,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惬意。 我们站在那个山坡上,注视着不远处的那片树木丛。树木丛在清风中摇曵,枝叶晃动间发出一阵阵轻轻的沙沙声。许久,再没有一丝异动。 我们意识到,那个山中的精灵此刻正在和我们比拼着耐心。它要在我们的放松或焦躁中找出我们的破绽。我们和看不见的精灵的对峙已经形成了胶着状态。此刻,我们的心里叫苦不迭。我们知道从时间上我们已消耗不起,时间越长,越是对我们不利。要是拖到了天黑,我们就只有任它宰割的份了。 我觉得这样拖下去不是个办法,决定冒一下险,让大家不要再停留,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让大家保持现在的队形,以统一的速度整体向前移动。 大家越走越快,一口气翻过了这个山坡。眼见那个长满苔藓和松萝的神奇的森林出现在眼前,后面已不再有动静,大家便慢慢地松了一口气。 这时,走在最前面的老炮拐了一个弯后,看见考察组几乎剩下的人都出现在前面。 他们缩在两块巨石之间的一个夹缝中,神情紧张。看见大家走过来,罗教授竖起手指在唇边嘘了一下,示意大家不要出声。 我们看见这些人一脸的紧张,不知道怎么回事。黑子等我们走近了些,从夹缝中钻了出来。他压低嗓门告诉我们,千万不要再往前走,前面有狼。黑子说他们在前面的空地上,看见了一头狼正在路上走来走去。他们等了半天,也不见那头狼有离开的意思。 大家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里。前面有狼拦路,后面有精灵追赶,看来这次大家真的是要在劫难逃。 这时,李礼理毫不犹豫地挥了挥手,说事到如今,大家已经别无选择,只有一个字:闯! 李礼理说着,端着猎枪就往巨石后的空地冲了过去。我和老炮只好提着砍刀随在李礼理的身后。 我们冲到那块空地前,哪里看到有什么狼的踪迹,倒是看见那杰半蹲在那里,摆着一个奇怪的姿势。他的猎枪放在身边的地上。 李礼理端着猎枪四处张望,说,“不是说有狼吗?狼呢?” 那杰见我们来了,伸手抓起地上的猎枪,站起身来,说,“走了!” 我说,“你没事吧?” 那杰淡淡地说,“没事。我们是狼族的后裔,狼是不会伤害我们的。” 我看着神态自若的那杰,想起刚才他那个奇怪的姿势,觉得有些眼熟。片刻之间,我就想到了刚到部落的那个晚上,在部落的祠堂里偷看到的祭祀时的场景,当时部落里的人在桌上叼肉时,摆的正是这个姿势。看来,这个部落自称狼族,不是无缘无故的。他们既然与狼有着渊源,确定也有着可以与狼沟通的方式。那杰现在的表现,也证明了这一点。 那杰站起身后,考察组的人也纷纷从巨石后冒了出来。 看到考察组的这些人,我忽然想到,刚才黑子几个走在前面的人,为什么不告诉我们那杰在前面?从黑子刚才的描述来看,他们是看到了狼的。由此可以推断,那杰是在他们看到狼后才独自上前的。那么,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们那杰迎着狼上去了。他们中既没有人上前去帮助那杰,也没有人说起那杰的事情,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当然不可能集体得了健亡症,也不可能几个人商量好了对我们的说法。只能是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存在着同样的一种东西,而这种共同的东西形成了他们之间的默契,可以对某一个事情保持同样的缄默。 面对着这样的状况,我不能不想。如果说他们不上去帮手,还可以解释为害怕、胆怯,但刻意要隐瞒,就是有目的了。当然,这个目的肯定是见不得光的。我想,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我不敢细想下去。我已经知道,既便是现在的这种情况之下,他们这些人依然是各自心里只有自己的小九九。 考察组的所有人终于又聚在了一起。大家不敢再作停留,快速行进着。很快,队伍又拉开了距离。那杰走在最前面,带着大家走进了那座神奇的森林。 此时已经接近黄昏,仍然有一些阳光斜斜地透过枝叶的缝隙,照在地上,苔藓泛着一层朦朦胧胧的微红的色彩。走在这苔藓上,让人有一种虚幻的不着边际的感觉。这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阳光在茂密的森林中东一缕西一缕地显现,在阴暗中形成一张巨大的光网。阳光照到和照不到的树叶和松萝,露出不同的神色。阴暗中的苔藓和植物,如同一片幽幽的目光。这时偶尔响起几声鸟鸣,让人心里觉得格外的诡异。 我们在森林中穿行。不一会儿,森林中突然起雾了,这些雾如同天空中密布的云朵,逐渐开始翻滚起来。我们看着雾霭飘荡,这些雾霭起初只是在远处泛起,但很快,远处的树木间和脚下的地面都有白茫茫的雾霭泛滥。雾的升起,使整个的森林一下子变得虚无缥缈起来。刹那之间所有的林木在雾中若隐若现。厚重的白雾覆盖,象是一条扭曲着身体翻腾着的白龙。不断凝聚,不断升腾,犹如梦境里的变幻。这些雾飞速地渲染着远处,然后又裹胁着远处的云雾,形成排山倒海的巨浪,从远处滚滚而来。 此刻,整个森林时隐时现,大有通往仙境之意。回头看去,来时的路已经完全被云雾阻隔。只有一团团白茫茫的浪潮滚来滚去,只有一缕缕雾气在风中蛛丝一样地掠过。这些雾时而大块大块地聚集,时而丝丝缕缕地四处飘荡。山风裹着雾气扑面而来。那淡淡的薄薄的雾挟着一团团湿气,吸一口,竟让人有一种说不上的清新惬意。 这时,前面突然传出了一声尖叫。 ------------ 第二章:精灵复仇:九、雾里尖叫 森林里的很大,二三米之处就已经看不清周围的情景。我们只能后面的人跟着前面的走,找不到道路,也看不清方向。 前面的尖叫声一响起,我和李礼理、老炮几乎是本能地朝尖叫声响起的地方扑了过去。 尖叫的居然是若雨,这让我意想不到。原来若雨在行进时,背上的背包被一绺松萝缠住,她看不到后面是怎么回事,只是一个劲地向前冲,结果只冲出一步就被松萝拉了回来。再冲之下,还是如此。若雨情急之下,终于发出了一声尖叫。 我和李礼理、老炮扑到若雨身边,看见若雨花容失色地正和从一棵大树上垂下的一团松萝纠缠不清的模样,我们忍不住大笑起来。 我挥刀砍断缠住了若雨背包的那些松萝,把若雨拉了出来。 这时阿妹和老灰也已经赶到。看见我和李礼理、老炮乐不可支的样子,老灰不满地说,“喂,你们还是不是个爷们?人家一个女孩子,遇上怕怕的事情,都是本能的尖叫啦。你们不安慰安慰人家也就罢了,一个个还在这里兴灾乐祸!” 李礼理止住了笑,说,“别逗了,她是女孩子?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老灰瞪了李礼理一眼,说,“你什么眼神?连若雨这样一个大美女你竟然都会看不到?!” 李礼理嘿嘿地笑着,“你忽悠谁呢?人家若雨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和我一样的纯爷们。只不过平时有点奶油,有点娘娘腔而已。” 老炮说,“有时候,看事物不能只看表象,要看到事物的本质,因为你看到的表象往往充满了极大的欺骗性,只有本质是真实的。因此,虽然她的表象像个美女,但本质却是一个爷们。” 老灰不怀好意地笑着问老炮,“你是不是偷看到人家的本质了?” 我插话说,“你们这些人啊,就是典型的反应迟钝。真是枉费了人家若雨的一片苦心。人家若雨是见我们一路过来神经绷得太紧,怕我们把神经绷断,所以来了这么一出。目的是让我们哈哈一乐,然后神情轻松起来。人家的好心好意,却撞上了你们这些白痴,风马牛地乱扯一通。” 我一本正经说着的样子,让大家都笑了起来。 李礼理说,“这人可真会夸人,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看起来像是好话动听,但骨子里却坏死了。” 阿妹笑眯眯地看着我,不言不语。若雨在边上气得直翻白眼。 森林里的雾一团团一丝丝地飘着,我们身后不远处那棵横长的巨松,四周已被雾色锁定,只能看见一片白茫茫之间,隐隐地有一根横垣的巨大的黑黝黝的树身,仿佛是一道挡在通往天空的路上的栅栏。云雾前呼后拥,一层层地弥漫,很快就把我们包围。在雾里,七八步之外已是一个白茫茫的世界。 我们不敢多作逗留,在那杰回头的招呼间,跟着那杰的身影向前走去。我们都知道,在这个大雾弥漫的森林中,如果没有那杰的引领,我们是走不出去的。 我们背着沉重的背包,走在白雾蒙蒙中,白雾之外的世界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潮湿的雾气扑在我的脸上,终于分不清哪里是汗水,哪里是雾水。走过的路已不可辨,去的路在无边的白色里渐渐显现。脚下云起雾升,象是在太空漫步。我们一步一步地走着,走在这白得迷离的色彩里。 走在这个白色的世界里,我心里的那根弦却一刻也不敢放松。我一手提着砍刀,一手紧紧地握着阿妹的手,好像害怕一松手,阿妹就会在这个白色的世界消逝得无影无踪一样。阿妹也紧紧地拉着我的手,随着我的步伐节奏,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我们像是在梦里行走,又像是在一个希望的虚拟的世界里行走。 就在森林里不断的云起雾涌之际,我突然看见远远的一片白色之中,透出了一道光亮,就象在一个密封的世界打开了一扇窗。在这道光亮的照耀下,我看到了另外的一个世界。一个现实的世界,一个真实的世界。 我们走出森林之后,突然又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叫。但这声惊叫却像一根长长的飘带被人从中剪断似的嘎然而止。 我们都不禁回头向森林那边看去。只见森林那边白雾迷离,树木隐隐约约地闪现,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 清点人数时,我们发现只是少了黑子一人,想必刚才的那一声惊叫,就是他发出的。老炮说,“这位兄弟怕是也和若雨一样,也被那些松萝吓着了。”李礼理撇撇嘴,说,“你还不如说是他踩着了自己的尾巴。” 若雨想叫几个人回森林里去,看看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小余和小肖早就走了开去,罗教授似乎是什么也没有听见。若雨便把目光投向我、李礼理和老炮。李礼理说,“现在森林里那么大的雾,我们进去也找不到路。要不我们都在这里等着,等雾散了以后再进去看看吧?!” 我知道李礼理这摆明了是在推诿,但说的也确是实情。这个时候考察组的任何一个人进入森林后,都会找不到走出森林的路。 最后,还是那杰进了森林。他让我们先行出发,他回去找找黑子。 森林外是一个小坡,然后是一条小道从一个悬崖绕上一个山顶。我记得下了山顶,就到了那一片花海了。 我们离开森林,很快就到了不远处的山顶上。由于一路不停地奔跑,大家都觉得已经精疲力竭,再也走不动了。若雨就让大家干脆休息起来,一是恢复一下体力,二来也好等等后面的黑子和那杰二人。 大家在山路边坐了下来,各自喝了几口水,吃了一些干粮。这时的天空上一抹残阳,映着四周的山峦,闪烁出一种诡异的色彩。我们坐的地方离悬崖的边上不远,伸头就可以看到脚下黑洞洞的深不可测,看到前方的边上是一条草绳一样悬挂在悬崖边上的山路。 这时,森林里响起了一声枪声。枪声在空旷的天地间经久不散。 ------------ 第二章:精灵复仇:十、向导之死 这一声枪声,让所有人的心里都格登了一下。 李礼理大叫一声,“那杰有危险!” 李礼理话音刚落,大家就看见一个人从刚才大家走出的白雾弥漫的森林中窜了出来。大家从那人奔跑的身形看出正是那杰。那杰窜出森林,丝毫没有停留,沿着山坡飞跑着。显然后面有一个什么东西在追赶着他。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什么东西。但那杰的身后却什么也看不到。大家只看见那杰在崎岖的山路上奔跑着,像一只被猎人追赶的受了伤的兔子一样地奔跑着。 突然,那杰的身后出现了一团白影,如同凭空出现似的从他的身后扑向他。大家不由得惊呼起来。只见那杰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身法向旁边飘了开去,白影扑了一个空,瞬间又消逝了。这时,所有人都在想,如果这团白影是扑向自己,自己是否能够躲得开这一扑呢?答案在所有人心里都是一样的否定。 转眼那杰跑近了一些,大家可以看见那杰的狼狈不堪。这时,那杰的身后又出现了一团白影。白影以弧线的方式扑向那杰。这次,那杰没能完全避开,只见他一个踉跄扑倒在山坡上。但那杰很快又窜了起来,继续向前飞跑。 老炮拔出腰刀想冲去帮忙,但被我一把拉住。我摇摇头,说,“来不及了。” 白影又从背后扑向了那杰,那杰只好停住脚步,回身迎着那团扑过来的白影。白影向前一撞,那杰就飘了出去。但那杰很快又爬了起来,沿着山路跑到了一个大家的视线死角里。 就在大家提心吊胆之际,山路的一个拐弯处,出现了那杰的身影。他已经停止了奔跑,似是只在竭力地向前行走。 虽然相隔的距离不近,大家看不清那杰的面容,但那杰的身形大家平日里都已经很熟悉。只见那杰已是摇摇晃晃地走得不快,看他走路的样子没有了平时的矫健,似乎是已经精疲力竭,或者是身上受了不轻的伤。那杰没走两步,就靠在路边的石壁上喘息起来。 几个女孩子已激动得站了起来,挥着手臂大声地呼喊着那杰。 虽然两地的路程有点远,但山路绕了几个大圈,直线距离实际已是很近。远处的那杰肯定听到了几个女孩子的呼喊,他抬起头看了看这边,然后举起手向大家这边挥了挥。 突然,象是有一般无形的力量扯住了那杰。大家看到那杰的身体先是向前一扑,然后嗖地一下消失在了拐角后面。似乎那后面有一种巨大的力量,硬生生地把那杰拽了回去。随即,拐角后传出一声那杰凄惨的叫声。这声音在山谷间久久地回荡着…… 老灰大喊了一声,“快跑啊!” 小肖说,“大家再不跑,一会儿可就谁也跑不掉了。” 小余也说,“想死的就留下来,不想死的就快跑。” 小余和小肖说着,头也不回地跑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发了一声喊,大家也一哄而跑。我一看阿妹还在犹豫,一手拉起她,奋力向前跑去。 阿妹一边跟着我跑,一边问我,“现在大家为什么不聚在一起,和那个山中精灵做最后一搏?” 我说,“傻孩子,天马上就黑了。天一黑,我们也就两眼一抹黑。而动物可是有夜眼的。以现在这样的地形,到时我们根本就没有反击的能力。” 大家拼命地奔跑,一刻也不敢停留。一口气跑下山,进入了花海。 这时,考察组的队伍已经拉得很开了。我带着阿妹很快就追上了李礼理、老炮和老灰,我们凑在一起,自然又保持着同一种节奏。在进入花海之前,我们就超过了小余和小肖,接着又追上了若雨。我们几个一直刻意保存的体力优势在这个时候终于体现出来。最强壮的小余和小肖一路都是领跑,到这个时候终于扛不住,只是在勉力挣扎,被我们以技术的力量超越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追上来。 我们追上若雨时,若雨也早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步履蹒跚。阿妹见若雨疲惫不堪的样子,便伸手取过若雨的背包,背到了自己的肩上。 若雨很奇怪,阿妹的体力怎么那么好,直到现在还跑得那么轻松?阿妹说她也奇怪,这么一直跟着我跑,她也不觉得怎么累。 跑在前面的李礼理回头说,“逃命可是一种技术活,不是光靠体力的。” 老灰也插话说,“这几个人真的是了不起,能把有限的体力运用得如此,也算是一种极致了。” 这是老灰从认识我们以来,第一次当面夸赞我们。 我们进入花海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我们打开各自的照明灯,在黑夜中不再奔跑。我让大家凑在一起,保持同一频律,千万不要掉队。我提醒大家,现在我们面临着更大的危险,除了在后面追赶的那个山中的精灵,花海里还有无数的沼泽,万一行差踏错,沼泽也一样会要了我们的命。 进入花海后,我走在了最前面,给大家当起了向导。 由于花海内岔路众多,黑夜中我们一边辨别着方向,一边回避着沼泽的陷阱,行进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我们小心翼翼地走到花海深处时,突然听到了前面的黑暗中,有人的呼救声。我们走近一看,竟然是罗教授掉进了沼泽里。 原来我们在山顶休息时,罗教授一看到那杰被那个精灵追击,便悄悄地先走了。一路上,他丢弃了所有的装备和物品,只拿了一个照明灯和一根登山杖。他一路狂奔,天黑前就到了这里。只是没有想到失陷在沼泽里,怎么也爬不出来,只好听天由命。 幸好罗教授掉进的沼泽不深,泥沼只漫到了他的胸口。但我们还是费了半天劲,才将他从沼泽里拖了出来。 这个时候,落在后面的小余和小肖也赶了上来。若雨让大家再也不要分开,如果有突发情况,大家也好一起应付。 由于进山时我对花海里的沼泽情景已经有一个大致的了解,所以我领着大家,虽然速度慢了一点,但安全地走出了花海。 深夜时分,我们终于狼狈不堪地到达了部落外的古格叔叔家里。 ------------ 第三章:重回部落:十一、古格叔叔家 深夜时分,我们一行逃到了古格叔叔家。古格叔叔很警觉,我们到达他家门外时,他已经听到了动静,起床点亮了油灯。 古格叔叔打开门,看见是我们,微微有点惊异,说,“你们怎么这么快就从神庙回来了?” 李礼理带着大家走进古格叔叔的家门,说,“一言难尽!” 古格叔叔这才看到大家狼狈不堪的样子,他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礼理点点头,“我们根本就没有到达神庙,半路上就出了事,只好往回走。” 古格叔叔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杰呢?不是他带着你们去的吗?” 李礼理说,“那杰死了!”说着,把遇到山中精灵,被一路追击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古格叔叔,听得古格叔叔不住地摇头叹气。 古格叔叔听了李礼理的讲述后,要把大家带回村里的祠堂。李礼理谢绝了古格叔叔的好意,说,“我们只是在这里休息一下,天一亮就要赶路,还是不要惊动村里的其他人吧!” 罗教授说,“大家还是进村休整几天吧,看一个个都这样疲惫不堪,不如呆几天养足精神和体力,说不定过几天也就安全了。” 我看出了罗教授的用意,坚决反对罗教授的意见。我说,“祸是我们惹下的,我们自己惹的麻烦应该自己解决,不能让别人去挡灾。” 罗教授说,“这怎么叫让别人挡灾?我们只不过是遇到麻烦时寻求帮助,借人家一个地方休整而已!” 李礼理说,“别说得那么好听,你明明知道那个山中的精灵是一路追寻着我们。我们去了村里,眼下可能是安全了。但回头我们拍拍屁股走人了,却把无尽的灾祸给村里人留了下来。” 我表示支持李礼理的意见,我说,“那杰已经为我们死了,我们不能再让村里为了我们再死人!” 古格叔叔见我们心意已决,便不再说什么,只是生起了火塘,给我们烧起了热水,做起了食物。 大家围着火塘,吃了一些东西后,才慢慢地稳定了情绪。只有若雨一个人依然情绪低落,也许是因为黑子的死,对她的打击最大。后来若雨告诉我,那个时候,她懊悔死了。皇甫和黑子的死,让她认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多大的错误。她对可能出现的危险根本就没有预想,所以才任由罗教授的自私作祟。才在一个她根本就没有认识的领域,盲目地自信。由于她的一个轻率的决定,最后给整个考察组几乎带来了灭顶之灾。她说,如果让她重新选择,她肯定不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我说,这世界根本就不承认如果这一说。 这个夜晚,大家围着火塘,虽然古格叔叔一再宽慰,但大家仍然心有余悸,谁也不敢入睡。 罗教授说,“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一点反抗也不作,就等着让那个东西一个个地收拾?” 小余说,“我倒是想反抗来着。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反抗!那东西的厉害大家都见识到了,那种速度和力量,再加上神出鬼没的本事,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可以与之对抗?!” 小肖说,“就算我们能够反抗,可谁又知道那个东西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以什么方式出现?” 老灰说,“你们还是不是男人?一个个像个没头的苍蝇似的!这世界什么时候男人都成了畏首畏尾的东西了,遇到点事情就知道把头往壳子里缩!” 李礼理说,“这事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们要反抗,这个不是一句空话。我们反抗,首先要知道如何反抗吧?要知道如何反抗,总得了解对方吧?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先问一下,大家有谁知道这个东西是如何进行攻击的?如果连这个都不知道,反抗又从何谈起?” 老炮看着李礼理笑了,说,“直到现在这个时候,我才不得不对你的父亲佩服得五体投地!” 李礼理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老炮说,“他老人家可实在是英明,给你取了这个名字。” 李礼理说,“这和我的名字有什么关系?” 老炮说,“你不用张口就让能人变成结巴。何况你还开了口。” 大家想到古格叔叔称李礼理为哩哩哩的神情,才明白老炮在绕着弯子损李礼理,不由得都会心地笑了。 老灰说,“一听到古格叔叔叫李礼理,我就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个动画片,片名叫《花仙子》的那个,主题歌的开头就是这样唱的。”老灰一边说着,一边学着哩哩哩哩哩地唱了起来。 《花仙子》的动画片在场的人大都在童年时看过,对里面的主题歌也都非常熟悉。让老灰这么一说,都觉得挺有趣味的。 阿妹插话说,“你就别恶心大家了。要是花仙子长成李礼理这样,那大家岂不是都有了一个悲惨的童年。” 李礼理终于蹦了起来,说,“大家这是怎么啦?怎么都冲着我来了?!” 老炮说,“谁叫你这么可爱,不冲你冲谁?” 李礼理似乎咬了咬牙,又坐了下去,笑道,“就知道你们几个没憋什么好屁。想给我下套,才不上你们的当。” 我说,“他们给你下了四个圈套,你现在都成奥迪了。” 李礼理说,“要不,你也给我下一个套,让我成为奥运的标识好了!” 老炮说,“美得你,当这是杜蕾斯啊!” 几个人这么一插科打诨,气氛也渐渐地轻松起来。一直在一旁有些侷促不安的古格叔叔,看见大家不再心烦意乱,神情也渐渐放松起来。 若雨终于从情绪低落中恢复了过来,她清了清嗓子,说,“我们现在还是言归正传,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动吧!” 罗教授说,“是啊,大家还是开动脑筋,群策群力,多想想明天怎么办吧!” 老炮说,“大家还是别费那个心机,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 李礼理说,“还有路必有丰田车呢!” ------------ 第三章:重回部落:十二、针对 老灰也说老炮,“你能不能正经点?!” 罗教授说,“这人也不知道是怎么进考察队的,什么正经事也没见他干,闯祸倒是一点不含糊。” 老炮听了这话,不高兴了,说,“你什么意思?” 罗教授说,“难道我说错了吗?要不是你开的那一枪,又怎么会招来那个东西的报复?又怎么会有人接二连三地死去?大家不说你也就罢了,一商量怎么对付那个东西,你就跑出来捣乱,我倒要问问,你是什么意思?” 老炮刚要反击,李礼理却先开了口。李礼理冷笑一声,说,“就凭你一个盗墓贼,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们指手划脚?” 老炮也说,“你以为你是谁?你当你是上帝啊?你说对就对,你说错就错?” 听两人这么一说,罗教授气得脸色铁青。若雨说,“大家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但请不要进行人身攻击。” 我说,“我不同意罗教授的说法,老炮虽然开了那一枪,但我认为他并没有错。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他的做法是正确的。面对着不明生物的异常举动,不主动出击才是错误的。我们谁能保证那个东西当时不会对我们进行攻击?难道非要等那个东西发起攻击之后我们才可以反击?如果是这样,以那个东西的能量,我们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从这个角度来看,老炮不仅不是闯祸,而是救了我们一次。我们不仅不应该责怪他,而是要感谢他才对!” 若雨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你这算不算是狡辩啊?” 我看了看若雨,正色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要说那个东西是从来不会主动对人发起攻击的吧?可别忘了,这是事后那杰才告诉我们的。在这之前,我们并不知道这些,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存在。在面对未知的事物时采取主动的姿态并不能算错。要说错的话,应该是考察组在没有充分地了解去神庙的路上的情况,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的时候就匆匆忙忙地上路,才是最大的错误。试想一下,要是我们知道了去神庙的路上的情况,完全可以预想到可能出现一些什么事情,可以准备好一旦发生这些事情,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如果考察组能不这么急功近利,这样的事情又未倘不能避免。” 老灰说,“你这不是事后诸葛亮吗?你早干吗去了?” 我说,“我这可不是事后诸葛亮,你们在决定去神庙的时候,又有谁告诉过我?我知道这件事情,还是部落的头领告诉我的,这时事情都已成了定局。这事你怪不到我的头上。” 老灰说,“那时你不是领队,考察组的行程不是由你安排的吗?” 我说,“如果是我安排,我是决不会这样稀里糊涂地上路的。可惜当时你们河还没有过完,就先抽桥板。当然,我也就不再是领队了。” 老灰说,“难怪你要辞去领队的职务。但还是没有责任心,心胸不够大。” 我说,“你们不需要我,却要我对你们负责任,你不觉得可笑?” 李礼理说,“你们的决定出现的后果,应该自己承担。怎么你们都是有好处就抢,有责任就推的主啊?” 阿妹说,“你这是一棍子打死一船人。你说这话是要有证据的。” 李礼理说,“对你们这些人我还真不敢恭维,要不然娟子怎么会死活都不愿和你们在一起!” 李礼理的话让我想起娟子离开考察组去村里的学校时,那欲言又止的神态。当时我就觉得娟子肯定是遇到了什么,或者知道了什么不方便说的事情。只是后来进神庙的事情夹杂了进来,转移了我的注意力,让我淡忘了娟子的事情。现在听李礼理这么一说,我立刻意识到李礼理应该是知情者。 我说,“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你今天必须说清楚,不然,可就是在考察组制造不安定因素。不要说别人不服,首先我就不答应。” 李礼理说,“我说这话可是有依据的。还记得到部落之前宿营的那个晚上吧?那个晚上我吃了老炮的压缩饼干和牛肉干,吃到了一点,肚子撑得有点难受,就溜到外面去溜溜食。” 老炮听到这里,愤愤说,“好小子,我还没有和你算这笔帐呢,你倒是还有脸在这里说?!” 我瞪了一下老炮,示意他不要胡乱打岔,让李礼理说下去。 李礼理说,“我可没有白吃你的东西。那天晚上我溜出帐篷后,就看到有一个人钻进了娟子的帐篷。我也是一时好奇心起,就跟了过去。我在娟子的帐篷外,就听到一个男人在进行利诱。这个男人先是说了一通考察组来这里真正的目的,是寻找一部什么典籍,只要找到了,就是下一辈子的吃喝也不愁。这个男人说,因为如此,所以在这个考察组里,明里看是一团和气,实际上是各人都有自己的打算。一旦触动到自己的利益,必然是什么手段都能使得出来的。就是亲娘老子也不会有商量。那个男人假意关心娟子,让她不要介入到考察组的事情里去。说他才是考察组的真正负责人,那个谁谁谁谁都是他的人。没有他,就不会有这个考察组。还说只有他,才可以维护娟子的安全。那个男人又吹嘘自己如何如何富有,如何如何了不起。越说越肉麻,最后竟动起手脚来了。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就在帐篷外喊了几声娟子。这才让那个男人灰溜溜地走了。” 李礼理说得绘声绘色,尤其是学那个男人说话的声调,更是惟妙惟肖,大家一听就知道那个男人就是罗教授。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罗教授的身上。 罗教授这时一反常日的模样,竟哈哈一笑,朝大家拱了拱手,说,“不好意思,在下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让大家见笑了。” 罗教授此刻的神情和态度,不禁让大家都有些愕然。不知道眼前这个混混似的人,还是不是往日那个一付为人师表的教授? ------------ 第三章:重回部落:十三、真相究竟如何 老炮说,“直到现在,我才算是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李礼理撇了老炮一眼,说,“你还真是个老炮,人家这是在避重就轻,转移注意力都看不出来。” 老炮这才缓过神来,说,“对啊,你既然早就知道这些人打的什么鬼主意,干吗早不告诉我们?” 李礼理哼了一声,说,“我要是早说了,你信吗?再说,我是不是得印证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 老炮说,“难怪,我说怎么一到这个部落,你的行为就越来越怪异。我还只道是怪事年年有,只不过今年特别多而已。” 李礼理笑了笑,“现在,将他们在到部落以来的所作所为,和那天晚上在娟子帐篷外听到的话一对照,就是傻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听了李礼理的这番话,我才明白了李礼理的用心。原来这家伙从一到部落后,就开始针对我,其实是在利用我掩盖他的真实目的。我把目光投向罗教授,罗教授只当是没有看见。我把目光投向若雨,若雨一脸的无辜,似乎这些事情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也是一个不知情者。我把目光投向阿妹,阿妹趴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说,“事情不完全是这样的,找个时间我会源源本本地告诉你。” 我又把目光投向了若雨,说,“事到如今,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若雨看着我,“我有什么好说的?你放心,我答应给你的报酬,包括奖励一分不会少。就算是我想打个折扣,恐怕也有人不干!”若雨说着,斜眼看了看一直靠在我身边的阿妹。 阿妹把头转向我,当做没有看见若雨的目光。 我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要知道真相。你为什么会找上我?你到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若雨摆出一脸的茫然,说,“还有什么真相?你现在知道的一切都是真相!我为什么找你,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是不是还要我再说一遍?一个老男人哄小女孩的话,你还当真了?” 我说,“你喜欢扮无稚少女是吧?你觉得这样可以蒙混得过去吗?” 若雨说,“你是要屈打成招啊?” 我嘿嘿地笑了,不置可否。 我身旁的阿妹捅了我一下,说,“你能不能不要笑得那么邪恶?好可怕!” 若雨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你真的非要知道这些?” 我说,“这不废话?明知故问!” 若雨说,“我承认,我找你和来这里的目的,除了告诉你的那些之外,确实还存在着别的原因。但这些原因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我答应你,如果我们能安全地回到广州,我一定把这些不作任何保留的告诉你。” 我说,“阳光底下没有什么新鲜事,有什么不可以在现在说的!” 若雨说,“我只能言尽于此。你有什么办法尽管用出来,看我会不会说?” 看若雨摆出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我一时倒也无计可施。我只好说,“一言为定!” 若雨说,“一言为定!” 这时,一直在旁边默默地为我们烧着火塘的古格叔叔,也听出了我们并不是一伙的人。古格叔叔说,“我们部落迁徙到这里,千百年以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打过我们的主意。但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能得逞。那些无知者,又怎么会知道什么叫做博格达人。要不然,我们早就无法生存了。” 古格叔叔不紧不慢地说着,他像是自言自语的话,让大家听了,心里不由得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的声音里充满自信,充满坚定,充满无所畏惧,又有一种让人深不可测的东西。 从古格叔叔的话语中,我可以想象得到,象这样一个强悍的部落,在这样一个地方落地生根,自然是有其选择的缘由。他们以狼族自居,也自然是有其理由的。虽然我并不知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迁徙而来,可从他们定居点的选择和布局上,可以看出他们在这个地方并不是生存那么简单。加上那个充满神秘的神庙,让人完全可以看出,他们是怀有某种使命的。也许,他们的使命就是守护着某个神秘的东西。而罗教授这些人,他们真实的目的,就是冲着这些东西而来。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千百年来,罗教授等人就不会是唯一也不会是第一拨为此而来的人。由此,我想到在那个奇怪的无声的森林里,发现的那具被杀人树杀死的德国考察队的人的尸体。这人显然不是误入此地,也是有目的而来。但这人死去已久,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化为尘土,他的目的也就无从得知。从古格叔叔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千百年间是有过人来自寻找他们守护的那个东西的。从他们在花海中设置的沼泽陷阱,和进山前那杰处处有危险的警告来看,就是针对那些有目的而来者的。那些怀有目的者来此地,当然不会只靠空嘴说白话,必是另有手段可以依仗。要对付这些不断而来的怀有目的者和他们一代代层出不穷的手段,古格叔叔的这个部落能够安然无恙,也必是有所依仗的。否则,他们的这个部落恐怕早就烟消云散了。 听了古格叔叔的话,罗教授似乎被勾起了好奇心。罗教授说,“老人家,这里面肯定有好多故事吧?能不能给我们讲讲这些故事?” 知道这些人怀有目的,古格叔叔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改变。他眯着眼看了一下罗教授,说,“你们不会以为每来一个要去神庙的人,我们都会派向导给他带路吧?我们对朋友自然是毫不吝色,但对不怀好意要去神庙的人,我们也不是只会伏首听命的。告诉你,多少年来,从来没有一个外来的人可以接近我们的神庙。那些不怀好意要去神庙的人,到后来都成了山里的泥土。” ------------ 第三章:重回部落:十四、千面兽 眼见古格叔叔如此的态度,李礼理似乎也不想在场面上弄得太尴尬了,便插话进来,“古格叔叔,你还是和我们说说那个山中精灵的事情吧?为什么之前我在这里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事情? 古格叔叔听了李礼理的话,态度和蔼了起来。他说,“这不叫什么山中精灵,它叫千面兽,是守护神庙的灵兽。以前从来没有现过身,只是在传说里出现过。渐渐地,就极少有人提起。就连村里的年轻人,也几乎都不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你那时当然不会知道。” 老灰说,“千面兽?好奇怪的名字!” 古格叔叔斜眼看了一下老灰,没有作答。 李礼理说,“古格叔叔,这千面兽的名字有什么说法吗?” 古格叔叔看了看李礼理,沉吟一下,说,“千面兽现身,是在前几年的事。当时,有两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竟然绕过了一路的障碍,就连我们村里当时也没有人发现有人进了山。这两人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一直走到了圣湖。就在圣湖边上,这两个人遇到了千面兽,他们的目的这才没有得逞。” 古格叔叔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虽然他没有说结果,但大家都对这两个偷偷进山的人遇到千面兽的结果,一目了然。 古格叔叔停了一下,接着说,“这是千面兽第一次现身。从那之后,千面兽偶尔也会在圣湖附近出现,有人也曾遇见过。只是每个遇见过的人描述的都不一样。有人说千面兽是猴身人脸,像一个可爱的小娃娃。有人说是像一个满脸皱纹的老翁。甚至还有人说像一个千娇百媚的小姑娘。” 李礼理说,“千面兽就是这样得名的?” 古格叔叔摇摇头,说,“不是。千面兽这个称呼,是大法师告诉我们的。在古老的传说里,虽然提到过千面兽,也只提到过它的事情,却没有提到它的称谓,也没有提到过它的来龙去脉,只是尊称为神兽。大法师告诉我们,千面兽原本只是一只白猴,是博格达众神中的战神收养的一个宠物。但白猴天性聪颖,很会讨战神的喜欢。天长日久,它渐渐受战神的熏陶,开始在战神的座前也修炼起来,不仅修炼得力大无穷,还修炼得会变脸。因此,战神给它取名叫千面兽。后来千面兽多次随战神出征,为博格达立下了赫赫功勋。” 古格叔叔一边说着,一边往火塘里添加着木柴,让火塘里的火始终保持着旺盛的火苗。“千面兽自现身以来,部落的人都对之敬意有加,它也从来不曾伤害过任何部落的人。以它的能力,除了大法师能对之有所拘束,别的人是无法对付它的。但它对部落的人都很友好,还曾和神庙那边的部落里的孩子一起玩耍过,给孩子表演在树上荡秋千,在树顶上翻跟斗,还给孩子采长在悬崖上的果子吃。” 听着古格叔叔的故事,大家都不禁动容。有的神弛心往,有的悠然遐思。一时之间,大家似乎都忘却了就在几个小时前,千面兽对大家追杀时的可怕。 阿妹看着我说,“古老的传说,永远都给人一种神秘的美的力量。” 我苦笑了一下说,“这个传说,恐怕已经不只是传说了。” 老炮说,“传说毕竟是传说,千面兽再厉害,不是还没有修成金刚不坏之身吗?我不是也放倒过一个?我还是相信,只要我们开动了智慧,一定会有办法帮助我们保全自己的。” 古格叔叔冷冷地哼了一声,说,“你以为你们真的有能力杀死千面兽?如果千面兽能这样就让人杀死,那它还能是千面兽?” 李礼理说,“我想也是,要不然就那么一转身的工夫,那个被枪击的千面兽怎么会踪迹全无?细细想来,当时那个千面兽肯定是也没有想到老炮会突然开枪,否则以它的身手和老炮的枪法,是根本不可能击中它的。老炮那一枪,应该只是打伤了它。千面兽受伤倒地后,便顺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其实它并不是不能动弹,而是它想趁机观察一下大家的动静和反应。一了解情形之后,它便消逝得无影无踪。这期间,它极有可能是去疗伤去了。要不然,恐怕我们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时间逃跑了。甚至就在圣湖边上,它就可以把我们一锅端了。” 大家都觉得李礼理分析得有理,只有老炮不太服气,说,“为什么不能是千面兽并不只是一个,而是它还另有同伴?为什么不能是我当时确实干掉了一个,而它的同伴趁机把它救走?而追杀我们的并不是我用枪打中的那一个,而是前来复仇的它的同伴?” 老炮的话也有些道理。因为其中的真实情况,我们谁也不知道。我们只能从表面的情况进行判断。老炮的话更重要的是为我们打开了一个思路,让我们想到更多的可能性。千面兽另有一个同伴只是可能性之一,千面兽还可以拥有更多的同伴……。想到这里,大家都不敢再想下去。 古格叔叔的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燃烧的火塘里的火光映在大家的脸上,火苗的晃动让大家的脸看起来都有一些怪异。屋子里暖洋洋的,之前由于大家的神经一直紧绷着,所以谁也没有睡意。现在一松弛下来,很快地就一个接一个围着火塘,蜷缩着倒在地上早已铺开的毡毯上睡去。毕竟,一整天无休止的逃命,大家的精神和体力都疲惫到了极点。 只有古格叔叔还不紧不慢地,不时往火塘里添着柴火。古格叔叔面无表情,呆呆地看着火塘里跳荡的火苗出神,就是偶尔有一二颗从火塘里炸裂出来火星溅落在他身上,他也似乎毫无感觉。我不知道他是在神游,还是在想着今天在我们身上发生的事情。 我呆呆地看着对着火塘发呆的古格叔叔,看着看着,就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然后就再也睁不开了。 ------------ 第三章:重回部落:十五、梦里乾坤 我闭着眼睛,我感觉到一种无以言状的黑暗,我听到风在黑暗中流动的声音。这声音如何一把锋利无比的刀片,飞快地划过一张帷幕,那细细地撕裂的声音在我的耳鼓中回荡。从这节奏中,我感觉这流动的线条在像波浪一样地起伏。 我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道白光。这道白光一晃就停住了,一个全身白得闪光的家伙背对着我,似乎极其认真地正看着我对面的艾雅。艾雅正在练一套拳,时而动若脱兔,时而静如苍松。 艾雅一套拳练完,脸上的汗水涔涔而下。那个家伙飞快地拿起一块挂在一旁树上的布巾,讨好地递给艾雅。艾雅拿起布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她的脸上红朴朴的,显露着一付娇涩的女儿态。 我说,“哎呀呀已经长大了,都可以嫁人了。” 艾雅杏眼圆睁,把手中的布巾向我扔了过来,似乎有些恼了,“你就这么急着要把我赶出去?我才不嫁人呢,你想都别想!” 布巾在飞到半空时,被那个家伙一伸手抄住了。那个家伙把布巾端端正正地又挂回树枝上。我一声呼哨,那个家伙一转身,露出一张苦大仇深的脸。我皱起了眉头,那个家伙飞快地转换成一张笑盈盈的小姑娘的脸,然后一纵,扑进了我的怀里,双手搂住了我的脖子。我忍不住笑了,一手抱着这个家伙,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红的果子。那个家伙伸手取过果子,然后吱溜一下窜到我的肩上坐下,大口啃起果子来。 我说,“哎呀呀,你看看,这个家伙现在的这个模样,是不是很像你小的时候长的那个样子?” 艾雅歪着头看着坐在我肩上的那个家伙,说,“这家伙别的东西没有学会,倒是这变脸变得倒是有模有样。” 我说,“猴性顽皮,也许变脸更符合它的天性,所以学起来就很快。” 坐在我肩上的那个家伙很快就把手里的果子啃完。艾雅解下系在腰上的长鞭,对坐在我肩上的那个家伙说,“光会变脸是不够的,要是没有什么真材实学,将来上了战场拿什么保命?!”说着,挥了挥手中的长鞭,对着坐在我肩上的那个家伙,“现在轮到你了,练功去!” 坐在我肩上的那个家伙似乎颇为忌惮艾雅手中的长鞭,但还是坐在我的肩上不肯离去。我轻轻地在它身上拍了拍,说,“乖,听姐姐的话,好好地练功。将来还指望你好好地保护姐姐呢!” 坐在我肩上的那个家伙这才不情不愿地从我肩上窜了下来,一付十分委屈的神情,在艾雅鞭子的指挥下,练起了搬石头。 这时,我感到身体一阵剧烈的摇晃,我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正看到李礼理一张焦急的脸。李礼理说,“快起来,有情况!” 我这才知道刚才是在做梦。我还来不及回味梦里的情景,就随大家一起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起了行装。 这时屋外已经透出了黎明的曙光,屋里的火塘已经只剩下一堆灰烬。李礼理早已收拾好了东西,他说,“就在刚才不久,我听到了屋外传来几声奇怪的笑声。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在屋外?我们的人都在屋里,村里的人又怎么会这么早跑到古格叔叔这里来?还只是笑几下就没有了下文。况且,这笑声里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让人听了心里都硌得慌。” 我说,“会不会是小孩子恶作剧,捉弄老人家?” 这时,古格叔叔也已经起来,他说,“不会。我们村里的小孩子都是很有规矩的,不会做这种事情。再说,就是村里的孩子们,我也都能听得出来他们的声音。刚才那个笑声我也听到了,可以肯定不是我们村里的人。” 我和李礼理对视一眼,我们都知道,是那个千面兽追过来了。 大家很快就收拾好了各自的行装,罗教授最为快捷,因为他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在头一天丢弃,差不多也就只剩下了他本人。 这时,屋外又传来几声阴恻恻的笑声,听得大家心里都有点发毛。 罗教授说,“它还是追来了!” 李礼理说,“该来的东西,迟早都会来!” 老炮操起了李礼理借来的那支猎枪,说,“既然该来的必定要来,躲也躲不过去。不如干脆放手一搏,说不定还能求得一线生机。” 罗教授说,“对,再找一些村里的人帮忙,我就不信我们这一大群人还斗不过一只畜牲。” 李礼理横了罗教授一眼,说,“还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小算盘,你又打算让别人冲在前面,好掩护你逃跑吧?!” 罗教授说,“你这是什么话,我这么大岁数,怎么能和你们年轻人一样?你们年轻人年轻力壮,自然是比我这种老弱病残更有对付这种东西的能力。难道还要我这个老头子冲到最前面?” 老炮说,“为什么不行?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优胜劣汰,不正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则?!” 罗教授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好在一旁干瞪眼。 我说,“就是叫村里的人来帮忙,也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反而会连累更多的村里人,甚至给村里带来无穷的灾祸。我们不能让村子里为我们再死人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能自救。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一起冲出去,大家不要分散,聚在一起。各自准备一些防卫的武器。这样,依仗着数量上的优势,起码可以让千面兽不敢贸然发起攻击。” 老炮说,“如果那千面兽真的不止一个什么办?” 我说,“那就成为它们的早餐!” 古格叔叔听了我说的话,有些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说,“你们不用冲出去,可以从屋里的地道走。地道的出口通向河边,你们从河边的树林可以直接绕过麦田,走到你们来时的那个山坡上。就算那时千面兽发现了你们,那一带视野开阔,千面兽也不会直接现身追赶你们的。这样,你们就有了足够的离开时间。” ------------ 第三章:重回部落:十六、再次逃亡 李礼理看着古格叔叔,有点不敢相信。“你这里竟然会有地道?” 古格叔叔笑了笑,“我这里本来就是村里的前头哨,要防着那些不怀好意的外来者,没有一点玩意儿怎么行?要是一不小心,被人家堵在了屋里怎么办?自然是有备无患的好。” 我说,“古格叔叔,我们这样走了,你怎么办?” 古格叔叔说,“我这一把老骨头,和它又无冤无仇,想必这个千面兽也不会为难我的。” 看着古格叔叔说得那么毫不在意的样子,我心里知道事情决不会像他说的这样轻松。他这是决心要给我们断后,以自己为饵,尽量为我们争取时间,掩护我们安全地逃离。我心知这不是什么好的办法,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到更好的主意。我看了看李礼理,李礼理默默地摇摇头,显然他也明白古格叔叔的用意。 古格叔叔板开屋角的一个柜子,边上的地板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小余和小肖打开照明灯,顺着洞口的台阶,先后走进了地道。随后,大家也都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一个个窜进了地道。 李礼理走在最后,我钻进地道时,听到李礼理用那种我从来没有过的沉重的声音在向古格叔叔告别。很快,地道的出口就从外面关闭了。 我们举着照明灯,在黑暗的地道里仓促而行。地道的空间有些窄小,象小余和小肖这样个子比较高大的人,只能低头弯腰地在里面走着。地道里的空气有些潮湿,闻着还有明显的腐朽的霉味。显然地道很久已经没有人使用了,加上通风通气的设置不是很好,走着走着,就有人有胸闷的感觉了。 一行人在地道中走的有些磕磕碰碰,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好在地道并不是很长,只有不到两里路的光景。走在最前面的小余和小肖走到顶端时,发现并无出口,以为走错了路,走上了一条死胡同。他们停住了脚步,说是应该在前面某个地方走错了岔路,让大家往回走走,找找另一条路。 李礼理等大家回走之后,还是留在了最后。我觉得李礼理有些古怪,就留了下来。李礼理悄悄地告诉我,地道中别无岔路,只是出口有些玄机。古格叔叔交待了,出口的玄机是决不能让外人知道的。李礼理在地道顶端的地上,找到几块摆在一角的石头,双手转动其中的一块,顶端的一侧便悄无声息地露出了一个洞口。看来这个地道也是有些名堂的,不知底细的人就是闯了进来,也必是一个被困在里面难以脱身的局面。 洞口一开,李礼理就让我赶紧招呼那些人回来。好在大家在地道里都走得很慢,我没走几步就追上了走在最后的阿妹。阿妹竟然没有注意到我的离开,还以为我本就在她的身后跟随着她。 地道的出口在我们曾经来过的小河流逝的那个山洞里。这个地道虽然说不上情巧,但设计者确实独具匠心。 大家走出山洞,顺着树林一拐,就到了出山的坡下。走到这里,大家忍不住停步回望。这时,天色早已经大亮,太阳已经升空。只见巨大的山谷里绿郁葱葱环抱着一片金色的麦田。一望无际的蓝天下,是一望无际的麦子金黄的波浪。银色的小河在悠悠的牛铃声中,琴弦一样地在无边的金色中穿过。四周所有的山峦竞相展示着各自的风姿,在金色的阳光下婀娜多姿。在山下,各种树的叶子绿得耀眼,绿得透明。但这时,我们早已经没有了来时的心情。 我们不敢多作逗留,很快就登上了进入山谷的坡顶。 就在我们登上坡顶时,听到一阵歌声从远远的身后飘来。我听出这是古格叔叔的声音,他是在用歌为我们送行吗? 血一样的夕阳下, 我们无边的草原, 如鱼群慌乱的大海, 风卷起巨大的浪花, 风暴正从天空的深处横扫过来, 风掀起黑色的浪头汹涌澎湃, 冲散牛羊,肆虐着草原—— 博格达之子, 穿行在队伍里, 嗓音清亮。 …… 我们顺着不可爬攀的绝壁, 我们淌着暗淡的流水。 我们已打烂许多城堡, 今后还会继续—— 我们的力量谁能抵挡? 让我们为了热爱的博格达—— 我们永远向前, 昂首阔步, 决不畏惧, 决不退让! …… 古格叔叔的歌声里,飘荡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激情,让人听着禁不住心头热血沸腾。这歌声在天空下四处飞扬。但突然像被狂风刮走似的,嘎然而止。 我的心猛地一沉。 这时,我看到李礼理的眼中有一颗硕大的泪水滚出。 阿妹有些不安地看着我,说,“古格叔叔不会有什么事吧?” 我默默地摇摇头,不知道怎么对阿妹说,只有苦笑了一下,算是回答。这个时刻,我忽然觉得,我这一笑,肯定比哭还要难看。 老灰看到李礼理伤感的样子,安慰说,“放心吧!古格叔叔不会有事的。他不是说了吗,他有办法对付的。我们应该相信古格叔叔!” 李礼理看着老灰,像是有一个东西在心里积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一下爆发了出来,“你们到底是没心没肺,还是没有脑子啊?!你们是真的看不出来古格叔叔的用心,还是装作看不出来?……” 李礼理这一吼,老灰的脸上也就挂不住了,“人家好心安慰你有错吗?你冲我吼什么?好像这事是我造成的似的。” 我也不知道李礼理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么一股邪火,我刚要开口,若雨已先出了声。 若雨说,“你心里就是有气,也不该冲一个女孩子出!一点风度也没有,你还是一个爷们吗?!” 李礼理冷笑了一声,没有接腔,而是一个转身,向前走去。 老炮一伸手扯住李礼理,说,“你这是要干吗?” 李礼理一摔手摔开了老炮,冷哼着说,“我宁愿一个人死在千面兽的手上,也不要和这些无情无义的人为伍!” 李礼理说着,一个人大踏步地走了。 ------------ 第四章:一路惊魂:十七、愤怒 看着李礼理一个人背着背包,手提猎枪走进山谷的背影,我知道在这个时候,不论出由什么原因,不论因为什么理由,我们都不能再分散开。我们只有抱成团,聚集在一起,时刻保持着一致,才有可能创造出一线生机。 我冲着李礼理的背影大喊了一声,“你是不是连兄弟也不要了!” 我看到李礼理终于放慢了步伐,然后停住了脚步。但他站在山谷入口处不远,始终都没有回过头来。 若雨有些不满,说,“你是不是有些太纵容你的兄弟了?!” 我说,“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是不是觉得这世界不是离了谁就不行的?但这事不一样。我告诉你,你必须为你刚才的言语,向李礼理道歉!” 我一开口,就连阿妹也感到不解,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因为李礼理刚才的行为,反而要和若雨为难。 若雨也有些来气,说,“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不客气地说,“你可以不道歉,但我们就此别过!” 若雨说,“你这是要挟呢?还是真的要抛下我们不管?” 我毫不退让,“都不是。请你看清楚我们的合同,我只负责把你们带到这里来,并没有把你们带回去的约定。也就是说,现在我们的合约已经到期,大家自然的分道扬镳,仅止而已。” 若雨说,“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说,“因为我和他是兄弟,是可以生死依靠的。而没有了合同,我们之间便什么也不是!更何况,你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一遇到危险便作鸟兽散了。难道我会放弃生死兄弟,而做你们的炮灰?” 若雨似乎是咬了咬牙,强忍下了一口气。她目光炯炯地看着我说,“好吧!那你给我一个道歉的理由?” 我说,“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李礼理为什么发作?还是你已经麻木了别人为你做出的一切?或者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所有人为你作出的牺牲,包括牺牲自己的生命,你也觉得是理所当然?甚至悲痛一下都觉得是失态?” 若雨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说,“如果你到这时还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我就干脆挑明了说吧。刚才李礼理发作,是因为他很伤心。他伤心,是因为他有情有义,知道感恩。不像你们这样麻木不仁。至于他为什么伤心,那是因为古格叔叔出事了。”我双眼紧盯着若雨,接着说,“在一个人悲伤的时候,你们还在对他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甚至无端地指责他,你觉得不应该道歉吗?” 阿妹还是有些不解,说,“李礼理又是怎么知道古格叔叔出事了的呢?” 我叹了一口气,“现在,我终于明白李礼理是正确的。你们根本就不是搞什么民族文化研究,而是玩寻宝盗墓的。” 阿妹让我呛得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我伸手拍了拍阿妹,说,“宝贝,你不要多心。我只是就事论事,没有别的意思。你不管是从事什么行业,都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感情。我只是在表明我的意见,如果是一个搞民族文化研究的,在这里呆了这么多时间,不可能不知道,古格叔叔刚才唱的《博格达之歌》,在部落的葬礼上,也是为死去的勇士所唱的赞歌。古格叔叔的用心显而易见。加上他的歌声突然中断,不是出事是什么?难道是他的歌声把自己噎住了不成?” 老灰说,“可古格叔叔临分手时说他是不会出事的。” 我没好气地说,“你是真天真呢?还是扮天真?古格叔叔从决定打开地道口的那个时刻,就是决定自己把事情扛下来,让我们这些无情无义,没心没肺的人有足够的时间可以逃命。” 听了我的话,老灰似乎终于明白了。她说,“对不起,确实是我头脑简单,不会多想。我应该向他道歉。” 若雨的脸色也缓和了起来。她说,“我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都要说,我决不是你刚才说的那种人。之前的事情,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总之都是我的不对,我道歉!希望你能够原谅我的无知和冲动!” 阿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轻地抓住了我的手。我用力地握了一下阿妹的手,示意我明白她,我们之间不会有什么解不的东西。 就在我和若雨发生争执时,小余和小肖、罗教授三个人显然不想卷入我们的纠葛之中,悄悄地溜走了。我们追上早已在山谷里等待的李礼理时,小余和小肖、罗教授三个人已走得不见了踪影。 若雨向李礼理作了道歉后,问他有没有看见小余和小肖、罗教授三个人过去?李礼理不屑地哼了一声,“就你带来的这些人,有了危险时,你还能指望他们会保护你周全?一个个逃起来比兔子还快。” 若雨心里早已明白,但她的脸上还是有了一些不自在。她说,“我也无奈,这几个人都是罗教授找来的,之前我都不认识。” 我们一行依照头一天从山里出来的队形向前走着。好在出发前在古格叔叔家里又借了两把长刀,这样,除了阿妹,其他人就人手都有了一把武器。大家伙心里的胆气也都壮了一些。 我们进入这个不时有乱石滚下的山谷沟底。山沟底下那条羊肠小道,四周依然是单调的黄褐的色彩,山石泥沙无不如是。绿色在这里依然是一种奢望。山沟里的风依然一阵紧似一阵,刮得山上的砂石不断地从山崖上滚落。我们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除了提防山上的滚石,还要小心不时路过的龙卷风,谁知道它会把从别处搬运的什么东西从空中掉下。就是山沟里的风,兴起时也能把人吹倒。这时,只有停住脚步,抱紧路边的巨石,待风势缓和些再往前走。这样,我们的队形便早已无法保持,我和老炮、李礼理只有一人护着一个女孩子,有惊无险地走着。当我们千辛万苦万苦地穿过山谷,到达山顶时,一个个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 ------------ 第四章:一路惊魂:十八、大风口 到达山顶后,我们丝毫不敢懈怠,只是停止做了几个深呼吸,便向另一个山谷走去。看着身边走得气喘吁吁的阿妹,我有点心疼。从古格叔叔家里离开时,由于地道的狭窄,我无法背着两个背包行走,只好让阿妹背着自己的背包。之后的山谷开始是风带,背着太大体积的东西又会成倍地增加体力的消耗。我预感今天肯定会和千面兽遭遇,我不能因此把体力全部消耗,一旦千面兽出现,我却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了。好在阿妹似乎明白我的用意,努力地和我保持着一致。 我们走进了这片风力更大的山谷。风在这一带更无顾忌,风向飘忽不定,我们再找不到一个背风的地方,因为无论那一个方向,都是风来的方向。这里的海拔四千多米,空气本就稀薄,四面的疾风缠着泥沙,让人呼吸更加不顺。一边向前,其余三面还象是有人用粗大的橡皮筋在拉扯。一边走着,一边还要防着随时可能从山上滚下的石块。好几处比较险要的地方,我们已不能直立行走,只能手脚并用地爬行。 在山里转了一道弯,便开始下坡。这道山坡又长又陡,地面上的沙石很滑,加上四面八方的风带来的压力,让我们走得更加艰难。我们好不容易向下走了一小段,一不小心就让风和山坡上的砂石直接把我们送到了坡底。 好在跌倒之前,我迅速地拉住了正在倒下的阿妹,这样一个停滞,降低了下滑的速度。在滑到坡底时,我及时地一个翻身,让背包先着地。背包的厚度缓解了下降的力度,使我的身体没有和地上的乱石直接接触,否则我可就惨了。因为我一直抓着阿妹,在跌到坡底时,阿妹趴在我的身上,倒是什么事也没有。她笑吟吟地看着我呲牙咧嘴的模样,说,“大自然创造的这个滑道,又刺激又好玩!”我说,“那还不奖励我一下?”阿妹在我的唇上久久地吻了吻,说,“谢谢你!”我伸手抱住了阿妹,“这感觉真好!可惜你太重了,我实在是受不了!”阿妹这才似乎不情不愿地爬起身来。 尽管我的背部和乱石之间有一个背包隔着,但身上压着一个全幅武装的阿妹,我的骨骼还是有要散的感觉。阿妹起身之后,我半天也爬不起来。最后,还是阿妹拉着我咬牙切齿地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让我站了起来。 这时,李礼理早已爬起身来,他看着我一脸的坏笑,“这里是桃花谷吗?怎么到处都是莺歌燕舞的声音?!” 我说,“不好意思,情不自禁,让你受刺激了!” 我看见若雨也似乎没事,她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歪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离她不远处的老炮和老灰二人。 老灰和老炮二人正躺在一块大石上,他们旁若无人地抱着正互相啃得起劲。老炮和老灰二人的脸上都被砂石擦伤,伤处有隐隐的血迹。 我忍不住笑了,“这两人,真是要色不要命。” 阿妹掏出口袋里的小相机,对着老灰和老炮拍了起来。 我说,“宝贝,拍他们干吗?我们来玩自拍呗!” 阿妹头也不回,说,“刚才还行,现在没感觉了!” 我说,“我忘了,男人是视觉冲动,女人是触觉冲动。” 若雨呸了一声,说,“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这里是流氓谷吗?” 李礼理附和着若雨,“就是,人家可还是祖国的小花朵,就被你们这些老流氓硬生生地给摧残了!” 阿妹突然回过头来,“你懂什么?他这是在帮助我成长。” 听了阿妹话,我又忍不住乐了。这丫头,现在也会时不时地给我一点惊喜了。我看了看李礼理和若雨,说,“反正这世界也就只剩下你们两个孤男寡女了,你们就互相欣赏,互相王八瞅绿豆吧!” 李礼理瞪了我一眼,说,“没你这样的,我那里得罪你了?要这样陷害我?我要是招惹了她,恐怕骨头渣子都不会给我剩下。” 若雨白了李礼理一眼,一脸的不屑。“你以为你是谁啊?” 阿妹说,“真是狗咬吕洞宾。我看你们蛮合适的。郎才配女貌,豺狼配虎豹。说不定还是绝配呢!” 李礼理说,“你个小孩家家懂什么?所谓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男女之配合不合适,首先要看型号对不对。就像三十五码的脚不能穿四十二码的鞋,四十二码的脚穿不了三十四码的鞋。” 阿妹说,“你们的型号不对吗?” 李礼理说,“我可不想在大海里游泳。” 阿妹似乎不明白李礼理的意思,把头转向我询问。我看李礼理越说越污,知道这几个女孩子和我们的环境不同,不会明白这些市井俚语的真正含意。我连忙打岔,说,“李礼理是说若雨的心胸像大海一样宽阔,而他只不过是一条时不时让人恶心一下的小阴沟。” 李礼理嘿嘿地笑了,说,“是这意思吗?这人的强项就是一到关键的地方,都能歪说曲解。” 两个女孩子终于明白了李礼理的意思,阿妹一下飞红了脸,若雨则抓起一块石头朝李礼理砸了过去。 这时老炮和老灰已经翻身坐起,正在互相往对方的脸上伤处贴着创可贴。我看见老炮突然睁大眼睛,停止了动作,伸手指着我们刚才滚落的那个山坡顶上,结结巴巴地说,“千面兽,千面兽追上来了。” 我们顺着老炮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山坡顶上白光一闪,然后就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了。 老炮依然伸手指着我们刚才滚落的那个山坡顶,说,“刚才,那个千面兽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们。” 我们飞快地背起背起了背包,我让大家尽量靠在一起,在同一个速度的节奏上向前走着。李礼理端起了猎枪,其他人都从刀鞘里把刀拨了出来。我们都知道,千面兽的动作太快,如果它发起攻击,我们连从刀鞘里拨刀的时间都不会有。 ------------ 第四章:一路惊魂:十九、山谷石迷宫 我们就这样走进了那个荒凉的风墙密布山谷。 山谷里满眼都是石头,大大小小的各种形状的石头,根本就没有路,大家只是跟着李礼理埋头向前走着。 山谷里异常寒冷。好在我们之前来过这里,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穿上了厚衣。我清楚地记得来时的情形,当时我们第一次遭遇了从未见识过的大风。那风就象前面有无数堵无形的墙在阻挡着,我们每走一步都要用力地撞开一道墙,且脚步不能停下。因为一旦停止前冲,极有可能就会被另一道风墙弹向后面。而这一后退就又不知会被惯性带到哪里才能停下。走在这样的风中,我们每走一步几乎都要用上全身的力气。我们一步一步地往前拱着,走不到一公里就要停下来喝几口水,好好地喘上几口气。这样的行走,体力消耗巨大。在路上没走多久,我们全身就全始冒汗。隔着衣服,是极寒极热的两个世界。我们不敢解开衣服,只有让这两个世界交溶在一起。那感觉事后想起来就是四个字:苦不堪言。 好在我们的回程是顺风路,就是站在那里,强大的风也会推着人向前。我们几乎不用消耗什么体力,只要把握住前行的方向就行。 我们走到山谷中间时,在一块大石后,发现小余和小肖、罗教授三个人突然冒了出来。一开始我们以为是这三个人迷了路,在乱石中又转了回来。但细看之下,发现这三个人一脸的惊恐之色。一看到我们几个,三人中的小肖就结结巴巴地说,“快向后转,前面有千面兽挡住了去路!” 李礼理冷冷地说,“后面也有千面兽!” 大家停住了脚步,面面相觑起来。 若雨看着我说,“前有阻挡,后有追兵,怎么办?” 我想了一下,说,“有可这千面兽并不是两拨,而是只有一只。” 罗教授说,“那还等什么?赶紧往回跑吧!” 我说,“也许,千面兽也是这么想的。” 若雨说,“都这个时候了,就别卖什么关子。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我们都听你的就是。” 我说,“我在想,刚才那个千面兽为什么只是坐在山坡顶上看着我们,而没有动手?如果它有两拨,它大可不必观望,只管攻击就是。反正前面还有一拨在等着,我们怎么也逃不出它的手掌。如果只有一只千面兽,它肯定发现了当时的人数不对。要是它打算将我们一网打尽,那它是不是在想,如果它那时发起攻击,那前面的人就可能逃之夭夭。所以沉吟之下,它放弃了攻击,选择去追赶走在最前面的人。如果是这样,千面兽的目的就很明确了。它就是不想让我们离开这里,所以要把我们往回赶。” 若雨说,“省略掉分析和判断,直接说办法!” 我说,“如果我的想法成立,那我们就决不能如千面兽所愿。” 若雨瞪大了眼睛,“你是要迎上去和千面兽放手一搏以求生机吗?” 我说,“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和千面兽硬碰硬。我们完全可以换一种方式离开这里。” 我让李礼理在前面带路,让他找那些石头低矮,可以让我们视野开阔的地方绕出山谷。如果千面兽在这样的环境发起攻击,我们也有了时间和空间,可以从容应对,能增加更多的胜算。 罗教授同意我的分析,但不同意我的办法,他说,“以现在我们的能力,既不能同千面兽抗衡,也不能逃脱它的追踪。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原路返回,回到部落,寻求他们的保护。以部落的力量,肯定有办法可以保护我们周全。否则,他们也就不可能在这个地方生存这么多年。” 小余和小肖也随声附和着罗教授。 李礼理说,“你确定部落会收留你?” 罗教授说,“部落的人群都那么淳朴善良,他们怎么会见死不救?!” 我说,“你倒是门清。可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这样回去,部落为护我们周全,又会有多少人死去?你是要牺牲那些淳朴善良的人,换取我们这些自私而贪婪的人的生?” 李礼理说,“你真的以为部落的人,会淳朴善良到可以为一个窥视着他们祖先留下的财富的盗墓者,去牺牲自己生命的程度?实话告诉你,现在的部落因为有人遇袭,早已经进入高度戒备的状态。你要是现在回去,他们连部落的大门都不会让你进去。” 我明白李礼理的意思,也说,“还有一种可能,大门我们是可以进去的,只不过是让他们五花大绑地捆了进去。因为他们一是迁怒我们连累他们的人死了,二是怨恨我们给他们招来了灾祸。为了确保他们部落的平安,他们就只有将我们献祭给千面兽了。说不定他们已经开始行动,正组织人来追捕我们。你这样回去,正好自投罗网,也省了他们的麻烦。” 老炮说,“不至于吧?活祭可是古代野蛮民族才干的勾当!” 我说,“难说,对于这样一个神秘的部落,又有多少事是不为外人所知的?” 李礼理也说,“你没有听古格叔叔说,千百年来,所有不怀好意进山的人,都化成了山里的泥土,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的。” 老灰说,“你们这几个人配合得倒是默契,是在说相声吗?!” 李礼理说,“相声也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其他人也知道我们是存心的。可明明知道我们是在咋咋呼呼,却又无法反驳。因为他们心里也知道,其实我们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 李礼理说,“大家不要在这里浪费口舌,抓紧时间,要往回走的自己请便,向前走的也请出发!” 李礼理说着,率先向一旁低矮一些的乱石群里闯去。所有人都不再犹豫,一个个跟着李礼理走了。 这个山谷里的乱石群,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迷宫。也许,那个千面兽就是要在这个巨大的迷宫里,和我们玩一个捉迷藏的游戏。对于我们,一旦在这个游戏中被捉,唯一的结局就是死亡。 ------------ 第四章:一路惊魂:二十、死亡迷藏 大家小心翼翼地在乱石群中穿行,虽然大大小小的乱石中根本就没有路,大家高一脚低一脚地走着,由于没有逆风,对体力的消耗却不大,所以行走的速度也并不缓慢。 李礼理走在最前面,却根本找不到一个我们所希望的那种环境出来。山谷里的乱石毫无规律而言,碎石遍布,巨石林立。我们只能偶尔达到一个高度时,分辨一下方向,然后又是在石缝中前行。这样,一开始还只是觉得在绕,到后来竟觉得有些渐行渐远了。好在大家都很一致,一个个都是紧跟着前面那一个人,没有一个人掉队。 走着走着,我就觉得有了一些不对劲的感觉。如果按照我们这样的行走路线,如果那个千面兽尾随而至,或者是在前面伏击,这些巨石都是它最好的掩护。它甚至可以利用这些巨石对我们造成的视觉障碍,对我们发动面对面的突然袭击。以千面兽的力量和速度,如果是这种近距离的突袭,我们根本就毫无反手的余地。我决定换一种走法,干脆把自己放到明处,采取直线行进,从高处行走。这样,尽管千面兽可以远远地发现我们,但同样我们也可以在远处看到它。只要不是面对面的突然出现,我们就有了反应的时间。 就在我主意已定时,我又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尽管我们现在没有一个人掉队,但我们的队形却大大的不妥。李礼理走在最前面,罗教授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了第二。然后是若雨,老炮和老灰。小余和小肖走在了阿妹前面,我留在了最后。这样一掺沙子,我们最初的队形就完全被打乱。以现在的这种队形,一旦千面兽发起进攻,那些人只会撒腿就跑,而我和老炮、李礼理之间相隔太远,根本就来不及相互救援。我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相互的救援比自身的反击远为重要。如果继续保持这种队形,走在最前面的李礼理,和走在最后面的我,就只是他们的人肉盾牌。 我决定立即停止现在的这种局面。我叫停了走在最前面的李礼理,让他停下来,有事要商量。 李礼理听到我的呼声,停住了脚步,闪在一边让后面的罗教授先行。没想到李礼理一停下来,罗教授也随即停住,一步也不肯前行。罗教授一停下来,后面的人也跟着停了下来。这样,我和李礼理仍然是在一头一尾。我一看这个阵势,又好气又好笑。 李礼理看见这种情况,一膀子撞开了身边的罗教授,向后面挤了过来。有意思的是,李礼理这一向后转,罗教授竟也转身跟了过来。 李礼理走过来,老炮也就跟过来了。这样,就成了若雨和老灰留在了最前面。若雨问我们什么情况?我让她稍等一下,我们几个需要商量一下,计划可能要有所改变。 李礼理看着尾随的罗教授,说,“我们商量事情,你来干什么?” 罗教授说,“多一个多一个主意啊!” 老炮没好气地说,“我们决定留一个人下来掩护大部队转移,你是不是来请战的啊?” 我说,“老同志觉悟就是高!” 罗教授急忙分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礼理说,“我知道太阳不会从西边出来。” 罗教授说,“我这么一把年纪,我知道你们不会让我干这种事情的。就是让我干,我也干不了。” 李礼理说,“话也不能这么说,其实在队伍里,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从不利的角度说,你年轻最大,体力也最差。就是别人留下来掩护你,你也跑不远。最后还是被千面兽抓回来当点心的后果。不如你好人做到底,留下来做个掩护,就当是牺牲你一个,幸福了整个考察队。” 老炮接着说,“要是这样,我就先给你磕头了。要知道我们家可是三代单传,说什么这香火也不能断在我的手里。你要是今天成全了我,我们世世代代都会记得你的恩情,以后逢年过节,我和我的子孙后代都会给你烧纸钱的。” 我看着罗教授那付尴尬的样子,心里暗暗发笑。我说,“你要是不愿意,我们当然不会勉强你。但你要是不愿意,这事就和你无关了。这事如果和你无关,你又何必知道呢?” 罗教授这才悻悻地走开了。 罗教授走后,我把对队形和行走路线的顾虑和想法说了。李礼理觉得也对,“直线行走虽然会辛苦点,但相对也安全一点。至于队形,我们三人一定要保持在可以互相救援的距离,决不能让他们干扰。”倒是老炮有点顾虑,说,“我们明目张胆地这么干,合适吗?”我说,“没什么不合适的,这一点必须明确,在这个队伍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可以互相依靠,所以我们三个人一定要有效地保持距离。至于他们,愿意跟随就跟随,不愿意就请便。总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在我们的队伍中掺沙子。” 我们三人商定后,就开始实行。 直线行程开始后,我让老炮和老灰走在最前面,若雨跟着。然后是李礼理、阿妹,依然是我断后。 出发前,我先做了一个声明。我说,“为了更顺利地走出困境,鉴于目前的情况,我们采取自由组合,一个体力好点的帮助一个体力弱点的办法。老炮负责老灰,李礼理负责若雨,我负责阿妹,小余和小肖负责罗教授。” 接着,李礼理也提出了队形的安排。小余和小肖负责罗教授自然被放到了我们的队形之外,但走在队伍之前还是队伍之后,由他们选择。 小余和小肖、罗教授三人选择了跟在队伍之后,但他们并没有跟着我们走直线,而是跟着我们的方向,依然是之前的走法。而我们六个人紧随着,在乱石群中爬高窜下,因为目标方向明确,加上这个山谷面积并不是很大,我们没用多少时间就走出了山谷。就在这时,我们身后的乱石群里,传出一声尖锐的呼啸声。 ------------ 第四章:一路惊魂:二十一、小肖死了 这一声尖啸如同一柄锋利的长剑直刺长天,然后又云雾一样地在天空下弥漫。我们听着这啸声,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我们都知道,这是千面兽追过来了。 我们站在谷口回望着谷里的乱石群,迟迟地没有看到罗教授、小余和小肖的身影。若雨不无担心,说,“他们几个不会出事吧?” 我说,“我们在这里等着吧!” 李礼理说,“放心吧,以他们的智慧,就是遇上了千面兽,只要他们一开口,千面兽就只有被哄得团团转的份。说不定此时正是千面兽借了他们的刀子,将自己那一身内亮的皮毛剥下来答谢他们的时候呢。” 老炮也说,“好歹他们里面还有一个教授啊,这教授一出马,自然是不同凡响。说不定教授这个时候还在挑三捡四,嫌千面兽的皮毛剥得不够精细,并不厌其烦地给千面兽讲述革命道理,让千面兽为自己不能精益求精,而惭愧得痛心疾首、痛哭流涕呢!” 若雨一脸的不满,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不忘损人!” 我说,“你觉得这个时候,我们应该怎么样?跪下来向上天祈祷?还是一脸的愁容,等待命运的裁判?” 若雨横了我一眼,“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说,“常言道,心态决定命运!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是要保持一个轻松的心态。不能让大家都心情紧张,或者心事茫然。要是这样,一旦千面兽出现,反应也都会变得迟缓。只有在轻松的心态下,在能够反应自如。这一点很重要,希望大家在以后的路上,都能够铭记。” 若雨听了我这话,眉头皱了皱,却不再言语。 站在我身边的阿妹压低声音说,“怎么怎么说都是你有理?” 我说,“难道我说的不对?” 阿妹微微一笑,轻轻地说,“对,老头子做的都是对的!” 我想到了阿妹引用的那个安徒生的著名故事,会心地笑了笑。我说,“我们做的,其实都是用血的代价换来的经验。以后你都会明白的!” 这个时候,大家都睁大眼睛看着山谷里的那片乱石群。直射的阳光下,乱石群如同一个个伫立的怪物,似乎正在吞噬着口中的食物。 “来了来了,他们出来了!”老灰眼尖,首先发现了从乱石群中出来的人。 我们顺着老灰手指的方向,看见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后,窜出两个人,正是罗教授和小余。罗教授和小余两个人不无狼狈,罗教授手里的登山杖已经没了,小余更是丢弃了背包和所有的装备,两个人跌跌撞撞地在乱石上没命地跑着。小余被脚下的一块石头一绊,摔在了地上。他后面的罗教授很快就跑到了他的身边。我们都以为罗教授会拉小余一把。没想到罗教授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小余一眼,只管看着我们跑来,边跑边大喊,“救我!……” 我和李礼理对视一笑,默默地摇了摇头。 老炮提着砍刀正要向前冲出去救人,被我一把拉住。老炮不解地看了我一眼。我把头转向前方,示意老炮向前看。 小余已经爬起身,飞快地向我们跑过来。小余到底是年轻力壮,很快就追上了罗教授。追到和罗教授并肩时,小余突然一挤,把罗教授挤到了一边。罗教授被小余这么一下,全身一晃,差点没有摔倒。 李礼理笑了起来,对若雨说,“瞧瞧,这就是你带来的人!” 若雨一言不发,脸上如同结了一层霜。 老灰有些奇怪,“咦,怎么只有罗教授和小余二人?小肖呢?小肖不是和他们在一起的吗?” 老灰这么一说,大家这才想起小肖还不见踪影。 这时,刚刚罗教授和小余跑出的那块巨石后传出一声惨叫。接着,一个东西被抛到了巨石顶上。 “小肖,那是小肖!……”阿妹手指前方,她的声音明显地在颤抖。 我和老炮向前一步,提刀凝视着前方。李礼理则端着猎枪内在了我们身后。我叫老灰退到最后,注意山谷外的路上,防止另有意外出现。阿妹很自觉地后退一步,和若雨紧紧地靠到了一起。 小余跑过来,看到我们这种架势,很自觉地和若雨阿妹站到了一起。接着,罗教授也跑了过来,他跑到老炮身后就蹲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李礼理不客气地说,“滚到后面去,别妨碍我们!” 躺在巨石顶上的小肖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气绝。 突然一道白光闪烁,一个白影出现在巨石顶上。这个白影停留在巨石顶上,似乎正朝我们这边张望。 李礼理上前二步,举起猎枪朝那个白影瞄准着。 白影在巨石顶上静止了片刻,便一手抓起小肖的尸体抡着转起了圈圈。接着,白影一会儿拖着小肖的尸体在巨石上走来走去,一会儿又将小肖的尸体皮球似地在空中抛来抛去。 老炮说,“这家伙这是在干吗?” 我说,“没想到这东西的智商竟然不亚于人类。它似乎深谙人类的心理。它这是在和我们打心理战呢!它是在向我们示威,展示它的强大。它想用这一招打垮我们的心理防线,让我们放弃抵抗。最低限度也能让我们心生畏惧,只想着逃之夭夭,不会想着反抗。” 李礼理举着猎枪瞄了半天,却始终没有扣动扳机。 老炮说,“李礼理,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开枪?” 李礼理说,“相隔的距离有点远,猎枪的有效射程恐怕达不到这个距离。” 老炮上前一步,一把夺过了李礼理手中的猎枪,说,“到底行不行,让我试试就知道了!” 我说,“也对。打不打得中是能力问题,开不开枪是态度问题。敢不敢向它开枪,就是向它表明我们的态度。” 老炮举枪一个瞄准,就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之后,只见巨石上的白影停了停,接着白光一闪,就不见了动静。 巨石顶上,只剩下小肖的尸体。 ------------ 第四章:一路惊魂:二十二、兄弟之情 老炮开了一枪之后,将猎枪扔还给了李礼理。李礼理拿起猎枪,重新装上了一颗子弹。 我们再看巨石顶上时,只有小肖的尸体静静地趴在那里,再也没有别的动静。 老炮说,“原来这家伙也是怕枪的。只是不知道刚才那一枪有没有打中它?” 李礼理说,“你老出手,肯定是永不落空。看刚才那东西的反应,你是打它那个地方,给他做了节育手术了!” 老炮说,“呸,你怎么知道那是一个公的?” 李礼理说,“我说了那是公的吗?母的也是可以做节育手术的。总之,你这一枪功德无量。绝了这东西百年之后的后患,我们的子子孙孙都应该对你感恩戴德,让这世上再无这个东西的威胁!” 老炮说,“既然这样,你是不是该给我庆祝庆祝?!” 李礼理说,“我就算了。你还是和老灰进行一个庆祝仪式吧,我们在边上看看就行了。” 老灰接口说,“在边上看看?美得你!” 老炮也说,“我怕你受了刺激,张口乱咬人。” 若雨说,“你们倒是什么时候都能贫。难道我们就这样一直耗下去?” 我说,“不,我们现在就离开。” 我们的队伍踏上行程之后,罗教授和小余又插进了队伍之中。我明知这样不妥,可这二人刚经历了那样的惊吓,我又不好再说什么。可这二人这样夹在我们的队形中间,一旦千面兽出现,又势必影响我们的行动,会导致我们相互救援不及而被各个击破。但我一下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走出整个山谷之后,我停了下来。我决定自己延后,单独会一会这个千面兽。与其到时候让千面兽各个击破,还不如我主动出击,以争取更多的时间。当然,我这样做,并不是完全为了大家。我更希望可以让阿妹平安地脱离危险。我有把握,不论这个千面兽有多厉害,都可不能轻易地灭了我。我清楚我自己的实力,只是我不能把真正的实力在人前显露。要是这样,我在世人的眼里,就可能会成了一个怪物。李礼理走了几步,就发现我停下来了,他跑过来问我怎么回事?我告诉他让大家先走,我留在后面掩护。我说,如果我发生什么意外,他必须保证给我安全地把阿妹送出去! 李礼理一回来,阿妹也跟着回来了。她听了我的话,断然说,“我不会一个人走的。我要陪你一起。我知道我帮不上什么,但不管发生什么,我却可以始终和你在一起!” 我听了阿妹的话,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李礼理说,“虽然我一直很自觉,从来不做电灯泡。但今天,我一定要尝尝做电灯泡的滋味。” 走在最前面开路的老炮听说我要留在后面给大家断后,提着砍刀就跑了回来。他一边跑一边咋咋呼呼地喊道,“你还是不是兄弟?!你怎么可以把我扔下,自己去风光无限?” 老炮跑到我跟前停下来,“你别想赶我走!兄弟虽然不能有福同享,但有难同当还是可以做到的!” 李礼理也说,“反正我也是不会抛下兄弟的,你今天就是说出花来也没有用。” 我咬了咬牙,说,“好!那我们兄弟就放开手脚,和这个千面兽大干一场!” 我伸手,说,“兄弟一心,其利断金!” 李礼理和老炮伸手和我互握,“兄弟一心,其利断金!” 我终于觉得胸中的阴霾一扫而尽,心中顿时生出万丈豪情。我忍不住仰天长啸,让啸声震荡山谷。 当我止住啸声时,发现大家正瞪大眼睛,奇怪地看着我。 老炮说,“你的声音好像比那个千面兽还响啊?!” 我说,“我是先吓吓它。” 李礼理说,“你把我吓着了!” 我决定不再隐瞒自己,我决定用我自己的力量保护这些人,决不让他们受到伤害,否则,我怕自己会从此睡不上一个好觉。我必须这样,那怕他们日后会将我当作一个怪物看待。 就在我决定留在后面断后时,老灰和若雨也随老炮留了下来。只有罗教授和小余二人没有停留。 在我和老炮、李礼理决定共同进退后,若雨说,“刚才的情景让我很感动。谢谢你们,让我明白了什么是兄弟之情。在生死面前,谁也不独自逃生,你们都是值得我敬重的人。我爱你们!” 我听得出来,若雨这话是发自肺腑的。 阿妹抱住我亲了一下,说,“能遇上你这样的男人,是我今生的幸运。” 我说,“能得到你的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在重新上路时,我重新编排了队形。我让李礼理走在最前面,叫他把猎枪交给老灰。我问老灰在部队时,打移动靶的成绩如何?老灰很自信,说八九不离十。李礼后面是阿妹,然后是我。我后面是老灰、再是若雨。老炮断后。排定队形之后,我告诉大家这队形的用途。我先叮嘱阿妹和若雨,不管什么情况出现,只要我们准备行动,她们就停留在原地,不要惊慌,更不要乱跑。因为这样会干扰、影响我们的行动,造成严重的后果。我说如果千面兽出现,不管是在前面还是后面,所有人就地停下。第一次攻击由老灰发起,不管是不是得手,我都会同时出现在李礼理或老炮的身边,和他们中的一个同时发起第二次攻击。然后是老灰和李礼理或者老炮一起从两边同时发起第三次攻击。如果这三次都没有得手,就由我从正面缠住千面兽,其他人按地势进行多点偷袭。 我交待完之后,老炮和李礼理都有些不明白,说如果这样,我怎么能回时出现在老炮或李礼理的身边?这有点像超人的感觉。 我说,“大家不用多想,只要大家前后的距离保持在两步左右,我就可以做到。这一点,大家尽可放心。” 大家都清楚了各自的位置和作用之后,我们就保持着这个队形,向前而去。 ------------ 第五章:一夜春梦:二十三、彩排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我犯下了一个多大的错误。由于我当时没有坚持,使得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让我愧疚终生。如果我当时坚持一个人留了下来,后面所有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但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我们向前走了没多久,就追上了罗教授,他似乎体力终于耗尽,正用一种奇怪的姿势奔跑。只见他双臂摆动得很快,但双臂摆动双次,才向前迈出一步。说他是跑,其实比走都还慢。 罗教授看见我们走近,说,“我实在跑不动了,谁来帮帮我?” 我看见罗教授现在这个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就让大家停下来休息。我要大家休息时也保持队形。阿妹见我们没有一个人去扶一下罗教授,就自己走了过去,扶着罗教授在路边坐下。从包里拿了一块压缩饼干递给罗教授。由于罗教授之前逃跑时做得太绝,连水杯都扔了。这时只好向阿妹要水喝。阿妹把自己的水壶递给罗教授,他一口气就喝了个精光,一滴也没剩下。阿妹看见这情景,也只有暗自摇头。 这时大家也都想起,从早上到现在,大半天过去,各人都是滴水未喝,粒米未进。干脆都拿出干粮和水壶吃喝起来。 我看见阿妹的水壶让罗教授喝干,便把她叫回来,从我的大水壶里分了一些给她。然后从包里拿出几块仅存的牛肉干放到她手上。阿妹只拿了一块,将剩下的又塞回到我的包里。 休息了一阵之后,看见罗教授的体力似乎恢复得还不错,我们就继续上路。 我们一上路,罗教授就插进了我们的队形,走在了阿妹前面。我看见阿妹这样做滥好人,有点恼火。我加快几步,一把将罗教授从队形中扯了出去。阿妹不满地说,“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人家有那么大岁数了。”我没好气地说,“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解释,总之,我们的队伍里,不能再增加一个人。”阿妹看见我这个态度,眼圈一红,眼泪就掉了下来。她停住了脚步,瞪着我说,“多一个人又怎么了?……” 阿妹一停下来,我也只好停下脚步。加上罗教授又往若雨前面插队,我们的队形一下就乱了。 我只好放下身段,安抚着阿妹,“宝贝,你能不能不添乱啊?” 阿妹翘起了嘴,“我怎么就添乱了?” 我和阿妹这么一吵,整个队伍也就停了下来。 这时,断后的老炮大喊了一声,“有情况!” 听到老炮的喊声,老灰端起猎枪一个转身,没想到正和向前一跑的罗教授撞了一个满怀,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我这时正好向前一冲,不防这两人正好倒在我脚下,我要么一脚踩到他们身上,要么就让他们绊倒。情急之下,我只好一个跟斗翻了过去。 等我扑到老炮身边时,却看见老炮正笑嘻嘻地看着我。“没事,只是彩排。现在我终于相信,你可是可以做到的。” 我看着老炮那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老炮说,“你得谢谢我给你解了围,要不然,可有你受的。” 我回过头去,看见罗教授已经起身跑到前面去了,老灰正好爬起身在捡掉在地上的猎枪,阿妹则傻傻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知道是一场虚惊之后,大家都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李礼理对阿妹说,“看到了吧,这就是你滥做好人的后果。幸好不是千面兽真的来了,不然,就是因为你的一次小任性,所有的人都要把命断送在这里。” 若雨也摇摇头,说,“不知轻重!” 阿妹满脸通红,但紧咬牙关,一句话也不说。 倒是老灰说,“她又没当过兵,那里会懂这些,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以后注意就是了。” 我走近阿妹,说,“宝贝,没事吧?” 阿妹摇摇头。 我说,“现在明白了?” 阿妹点点头,轻松地说,“对不起!” 我轻轻地抱了抱阿妹,在她的背上拍了拍,“没事了,宝贝,以后记住就行。” 阿妹没再吭声,只是使劲地点了点头。 我们终于再次上路,只是因为发生了这么一出,时间却耽误了不少。 向前拐了几个弯,我们就看到了在路边休息的小余。小余一看见我们,像是看见了比亲人还亲的人。他说,“我现在是又饿又渴,一步也走不动了。各位帅哥美女,给点吃的喝的啊!” 若雨从包里拿出两块压缩饼干,李礼理把水壶递了过去。若雨问他有没有看见罗教授?小余说罗教授过去有一会儿了,这老头怪怪的,喊也不理,看见他就像没有看见似的。 这一次,小余想插队进来,被大家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小余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他在边上看了一下,说,“咦,你们这架势,是不是由两个三人战斗小组组成的棱形攻势啊?” 老灰朝小余竖了竖大拇指,说,“有眼力,到底是当过兵的。” 小余嘿嘿地笑了,说,“明白了,那我给你们当排头兵吧!”说着,一边咬着若雨给的压缩饼干,一手提着李礼理的水壶,小跑着到了最前面。 再往前走,很快我们又看到了罗教授在用那种奇怪的姿势在跑。看来,这老人家的体力确实是要漰溃。我怕他再来捣乱,就叫小余在前面扶着罗教授,我们放慢速度,跟在他们后面。我再让李礼理与他们拉开一点距离,防止前面出现情况,这两人扭头一跑,冲乱了我们的队形。 好在这一路无惊无险。黄昏的时候,我们终于赶到了工布拉赞雪山后一个空旷的坡地上,我们在这里扎了营。 小余和罗教授所有的东西都扔了,阿妹便把自己的帐篷给了他们,说是她和老灰挤一挤。由于这里光秃秃的没有什么烧火之物,大家又不敢到远处去捡枯枝,就只好到坡底的小溪取些溪水,就着干粮对付了。 夜幕很快就降临,我让大家都把照明灯打开挂在帐篷外面,这样,如果千面兽夜里来袭,我们也不至于抓瞎。当然,我们也安排了值夜。 ------------ 第五章:一夜春梦:二十四、我和阿妹 除了罗教授和女孩子们,其他人每人在帐篷外值班两个半小时。 考虑到小余没有睡袋,山里的夜晚太冷,就让他值第一个班,之后是老炮、李礼理,我值最后一班。我把羽绒衣贡献出来,让值班的人穿,毕竟是在雪山下的野外,只穿着冲锋衣是扛不住的。 我钻进帐篷后,由于一天的奔波和疲惫不堪,很快就睡着了。 朦朦胧胧中,我虽然仍然有些恍惚。但我还是看见了一轮明月,看见了在明亮的月光映照下,帐篷里隐隐约约地泛着的白色的光。我看见阿妹孤孤单单地坐一侧,正静静地透过帐篷小小的透气窗向外凝视着月亮。阿妹双手抱膝,像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似的把下巴搁在膝头上。这时的阿妹穿着一件奇怪的轻纱,她头发的一侧插着一朵硕大的花,她的前额被月光映得隐隐泛光。我看着阿妹头上插着的那朵花,心中充满了疑惑。那是一朵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花,花瓣盛开处,如一根根奇妙的线条。花朵的色彩是一种无法准确描述的色彩,或者说是各种色彩独立存在但又相互溶解。花朵的深处,透着微微的光芒。阿妹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看上去像被月光吸附住似的。 为了提醒阿妹我的存在,我故意咳嗽了一声。这咳嗽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了让人感到意外之大的回音。阿妹一惊,似乎响应这一声咳嗽似的带着衣服的摩擦声靠近了我。阿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眼睛,我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双眼。我从阿妹的眼睛里看到一片蓝色,蓝得深邃,蓝得让人无法想象。我无论怎样用力观察,都无法从中看到什么。尽管我的脸同她的脸几乎贴在了一起,却觉得她和自己几乎相隔了整整一个世界那样遥远。 阿妹目不转睛地对着我,缓缓地抬起双手。我感到阿妹举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有一种非常奇妙的韵味。阿妹慢慢地解开身上的轻纱。她的手指在轻纱上抚动,如同灵巧地在琴键上跳跃。我仿佛在梦中似的,看着轻纱从她的身上慢慢地滑落。然后,就象一条美女蛇褪皮似的,阿妹的身体从轻纱的包裹中挣脱出来。轻纱象一堆蛇皮似的躺在阿妹的膝下。阿妹双膝跪地,看着我。她头发的一侧插着的那一朵硕大的花,渐渐地散发出一层圣洁的光,照耀着阿妹。沐浴在这光芒中的阿妹的身体,如同刚刚降生的婴儿,全身也熠熠闪光。阿妹微微地移动了一下身体,她身上的光芒便如静静的湖面上荡漾开来的波纹一圈一圈地起伏。 我觉得异常惊奇,这是何等完美的身体?在这个瞬间,我不禁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精巧产生一种奇妙的感慨。我伸出手去,那流畅的线条、光洁的皮怽肤、随着呼吸静静荡漾开来的波纹……。我感到面对着无法抵御的诱惑,感到自己的手无法抑制地在颤抖。 在触动到阿妹身体的一刹那,我便感到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凉,还有她身体表面那种光滑而生硬的感触。这是一种触摸大理石雕像的感觉。这是阿妹吗?就在我的惊讶之中,阿妹缓缓地捡起地上的轻纱,又慢慢地钻入这轻纱之中,慢慢地退到帐篷门口,悄然掀开帐篷的门,然后消失在外面一片银色的月光之中。 我猛然觉得心里一阵刺痛,然后就睁开眼睛,猛地一下坐了起来。 帐篷外风声呼呼,冷气在帐篷内弥漫。我一个哆嗦,又赶快缩回到睡袋里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影子进入了我的帐篷。我没有出声,我知道那是谁。我默默地往边上挪了挪,给影子腾出一个位置。影子也没有出声,轻轻地在我腾出的位置铺开带来的睡袋,然后钻了进去。 我说,“你不是和老灰在一起吗?” 阿妹说,“老灰陪老炮守夜去了,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沉默了片刻,阿妹又说,“刚才,我做了一个梦。” 阿妹说,“在梦里,我感到自己是在一片银色的月光之中行走。我踏着一地月光,在一条梦幻般的小路上,我漫步走来走去。空间里充满着令人窒息的沉闷,让我不能也无法离去。我只能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着。这时我心里不断地期待着一个人的出现。这时月光下风掠过,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我看到了那风吹过的轨迹,那流动的线条波浪一样起伏。我站在一个湖边,茫然四顾。月儿在夜空中,发着水一样的光芒。夜空深遂,月色莹莹,照得四周透亮,看不见一颗星星。四周银色世界里的神态万千。远处的连锦山势间,有薄薄的雾霭装饰。近一些的山峰背靠着天空,成为一组组线条奇妙的剪影。近处的奇石的造型清晰可辨,就是湖中心的巨石,也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月光在那黑黝黝的颜色上镀上的一层银光。脚下的湖水,成为一道道银光闪闪的浪潮,细致地在银色的世界里慢慢涌动。带着夜晚清新的气息,带着从心底泛起来的一阵阵的轻言细语。风中的湖面上浪潮层层叠叠,波涛涌动间溅起团团银色的浪花,一排排地由远而近,带着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呼啸,在天地之间横垣。这个时候,我就终于看到你了。我看到你象一条小船一样,在这一望无际的银色里,自由地飘荡。就这样一直一直地飘着,似乎要一直到时光的尽头。随即,月光突然消逝,世界坠入无边的黑暗之中。你成为一点微弱的光亮,这一点昏暗的光亮在黑暗中,像倒映在水面上,又仿佛是瞬间逝去的一点熖火。那光芒在瞬间猛然跳跃一下,然后归于黑暗。就象用最后的生命做着一个题示。我看见那道光芒终于成为了一个飘荡的灵魂。” 我说,“好奇怪,刚才我也做了一个梦。” 我也把我的梦细细地告诉了阿妹。 黑暗中,阿妹叹息了一声,“这到底是你在我的梦里,还是我在你的梦中?” ------------ 第五章:一夜春梦:二十五、我要永远 我和阿妹两个人在黑暗中躺着,虽然这两天走得精疲力竭,早就有了要倒下去的感觉。但现在倒下来了,又似乎疲惫的劲头已经过去。我们两个人一点睡意也没有,在黑暗中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两个人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都觉得自己现在全身精力充沛。 阿妹将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凝望着我的眼睛。 虽然是在黑暗中,我仍然感觉我在她的眼睛深处,看见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在这漆黑中,又有一点光亮,以一种奇妙的形状闪烁。但那亮光依然很模糊。我开始回忆自己记忆里这样暗淡的光亮,究竟是什么时候?究竟在什么地方?我记得那情景,但地点和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有一片风声,风声里飘着一缕细细的音乐。黑暗,只有黑暗,一点昏暗的光亮在黑暗中,像倒映在水面上,又仿佛是瞬间逝去的一点熖火。暗淡的光芒在瞬间猛然跳跃一下,然后归于黑暗。就象用最后的生命做着一个题示。光芒消失之后,那道光最后的痕迹却在我的心中停留下来。我闭上眼睛,看见那道光芒如同一个飘荡的灵魂,在黒暗中不断地寻找属于自己的依托。我伸出手,但什么也碰不到。而那一点小小的光芒,永远停留在我的指尖就要触动的地方。 我感到胸口一阵紧缩,我搂紧阿妹,让阿妹贴在自己的胸口。 “我听到了你的心跳。”阿妹说。“这感觉真好!” “你说我们能不能这样一世一世地呆下去?”阿妹说,“你会不会厌倦这样的在一起?或者说有一天,你会不会厌倦这样的在一起?” “不会的。”我将手贴在阿妹的背上说。“你不用胡思乱想,这样会让人紧张,你应该放松自已,多想想现在,有一句话叫活在当下,抓住了眼前,以后也会迎刃而解的。” 阿妹不再吭声。但渐渐地,她的身体开始微微地扭动起来。于是我的手掌便顺着这扭动,象一条激动不安的鱼儿,在她的身体上游弋着。我感觉到了她在自己的指尖下,爆发着一阵阵的强烈的颤抖。 我感到有一种极度的亢奋,这种亢奋在我以前几乎是从未有过的;这亢奋无边无际,就象全身心的每一根神经,每一道血管都让这亢奋占据着。这时的阿妹,不知从那里来的一股力量,双臂竟象一个铁圈似的圈住了我。这时,就象有一只蜡烛照亮了我的身心,我的全部都成了透明的,并在她的炙热中一点点地化去。我觉得自己就要疯过去了。她也似乎成了一个疯狂的机器,试图要将她全部的全命都溶入到我的生命里来。我觉得我们就象在进行着一场角力比拼,们都在全力以赴;疯狂的动作,疯狂的喘息,疯狂的榨取。我们仿佛要在这疯狂中将对方击垮,将对方碾成粉末,将对方全部地榨取、全部地消化。 终于,我觉得有一个什么东西在飘浮着,我竭力地想去抓住它,我尽力地、小心翼翼地靠近它,用我所有的精神,所有的力量。当我触动到这个东西,我发现我的眼前一片灿烂,一片辉煌。这时候,我的肌体、知觉、甚至思想全部都没有了。 剩下的只是和那个飘浮的东西相触瞬间的那道光。 阿妹没有任何声响,但她的脸象一面镜子,我在那上面可以看到自己心底流淌的东西。 黑暗中,阿妹突然“啊”地叫了一声。 “怎么啦?”我有些愕然。 “你去把照明灯关上吧。” “可照明灯是挂在帐篷外面的,并没有拿进啊?” 过了许久,阿妹才告诉我,刚才,她的身体深处好像在放着光芒。她全身好像都被光芒裹住了,那种感觉说不出的美妙,就好象她整个人都要溶化了一样似的。 阿妹说,开始时,她只是看到一道波光,这道波光象是从天外而来,瞬间就淹没了她。接着,一道接一道的波光浪潮似的排山倒海地向她涌来,所有的光都涌向那个光照不到的地方,在那里聚集,在那里光芒万丈。照得她全身透亮。阿妹说这不是一种幻觉,而是一个现实溶入到另一个现实中,就象一滴水溶入另一滴水。那是一种轻妙、袅绕、舞蹈一般升腾的感觉,在相互渗透、相互溶解中,没有一个具体的物体,甚至没有了她。 听了阿妹的描述,我的心里突然一阵阵热浪翻滚。我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我伸手抱住阿妹裸露的肩头,阿妹把头枕在我手臂上,用鼻尖贴着我的脖颈。阿妹一动不动,仿佛只是在用鼻尖探试着他我身上的温度。我轻轻地抱着阿妹,感觉着阿妹身上弥漫着的清晰的气息和温度,突然感到胸中升起一股暖流。 这个时刻,四周是死一样的寂静,听不到心跳,听不到呼吸,一切都消逝得无影无踪。这个时刻,我心里有一种真切的触摸到了死亡的感觉。 然后,我感觉到阿妹的双臂无力地,但却是恋恋不舍地抱着我,她似乎要将这一个时刻保留住,一直保留到永远。 我们死一样地躺着。当我无力的手掌不经意间掠过阿妹的面颊时,我摸到了一掌的泪水。 我默默地张着双臂,几乎是无意识地把阿妹拥在怀里。阿妹趴在我怀里,双手死命地搂着我的腰,仿佛一个溺水者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我没有想到,原来女孩子也有这么大的劲。阿妹的肩一直微微地颤抖不停,她无声地哭泣着。她的泪水和鼻涕,将我的前胸弄得一塌糊涂。我轻轻地抚着阿妹的背,说着一些自己都不知其所以然的安慰的话。知道苍白空洞的安慰无用,我只能一直保持一个姿势,等待阿妹停止哭泣。但阿妹却好像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只好上眼睛,暂时地将自己沉入黑暗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妹终于停止了哭泣,伸手将我揽入她的怀里,让我的脸紧贴着她光滑的胸瞠。阿妹说想永远和我在一起。 ------------ 第五章:一夜春梦:二十六、一个秘密 这个夜里,我听着帐篷里阿妹一阵阵轻微的、悠长悠长的呼吸声,我的心一下就象被一个什么东西抓住了。虽然是黑暗中,我没有办法看到阿妹的脸,但我可以感觉到,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阿妹的脸象一朵烛光晚攴上柔情四射的火苗。 我感觉到了阿妹的力量,那似乎是她全部的力气。阿妹死命地抱着我,象是生怕她一松手,我就会不翼而飞一样。 在那个夜里,我心里忍不住的觉得有一个东西在一阵阵轻轻柔柔地涌动着,这东西正一点点地将我的心化去。我觉得有许多许多的话要说,但我却一句也说不出来。我只是用手掌轻轻地在阿妹的肩膀上轻轻地拍动着,如同轻抚一个疲惫了的孩子。 我任凭阿妹象溺水的人抱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抱住我。我感觉着阿妹的心跳,阿妹的忽长忽短的呼吸,阿妹的肌肤间淡淡的馨香。我轻轻地拥着阿妹,我的肌体感受到阿妹的肌体的微微的颤动。 这个夜里,我终于感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颤抖,那一连串的被低电击过似的颤抖。 激情之后,寒意袭来。 黑暗中,我胡乱地套上衣服,从摸索着从背包中取出仅存的最后一瓶小二锅头,慢慢地往嘴里倒了一口,然后缓缓地咽了下去。一种火热的感觉使便从我的喉咙慢慢往胃里流去,接着又从我的胃里、从我的血脉,向身体的每个角落扩散着。我小心地把小二锅头盖子盖好,放在枕边。 阿妹也穿衣坐起,让我给她一支烟。她说她知道我包里有。 我苦笑着摇了揺头,摸索着从背包中取出烟,给阿妹点了一支。又把二锅头递给了她。说她这是要将堕落进行到底了。 黑暗中阿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放心,我可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 “这感觉,我喜欢!”阿妹喝了一口酒,又吸了一口烟,“就像清风轻轻掠过无边无际的青青草地。”接着,她似乎闭目合眼地摇晃着头。然后又喝上一口酒,吸上一口烟。 我无奈地看着挂在帐篷外面的照明灯,也喝了一口酒,点上一支烟。 之后,阿妹便双手抱膝而坐。她将下巴搁在膝盖上,让我听她说说她的事情。 这个夜晚,阿妹似乎有了倾诉欲。她的话出奇地多了起来,她一会儿说着小的时候,说在幼儿园的时候学男孩子尿尿。一会儿说起中学时代高考时的最后冲刺。一会儿又说着她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她的父亲母亲,她的妹妹和其他家庭成员。以及八竿子打得着和打不着的亲戚朋友。不论说到那里,都像画一幅素描画一样,从整体到局部,再到细节,再从细节到局部,再到整体。阿妹说得极其详细。我一边听着,一边不由得佩服着她的记忆力。阿妹说之前的所有事情,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说着说着,阿妹突然话锋一转,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这个夜里,我终于发现阿妹是如此的善于言语,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我就像是一个乖乖的小学生,成为她忠实的听众。 我说,“什么秘密?” 阿妹说,“其实,这次的整个考察活动,是我的家族提供的全部费用。” 我说,“这个我知道,你才是考察组真正的老板!” 阿妹有点奇怪,“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传说,听到一个传说而已。” 阿妹,“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勾引我的吧?” 我嘿嘿地笑了,我说,“天地良心!我不过是想挑战一个新难度而已。” 阿妹没有接我的话,她又回到自己的话题上。“那你知道我的家族,为什么要为这次考察活动提供的全部费用?” 我说,“估计是不会因为抢救什么民族的文化瑰宝,想必是这里有着某个让你们家族砰然心动的东西。是不是和古格叔叔说的那些人的目的相同?” 阿妹沉默了一下,“我不知道古格叔叔说的那些人的目的是什么,但我们的目的只是为了寻找一本书。” 我说,“能让你们这样兴师动众的,不会是又发现了一本什么记载着绝世武功的秘籍吧?!” 阿妹说,“你知道《归藏》这部书吧?” 我说,“听说过,也看到过一些相关的记载。说《归藏》是传说中的古易书,与《连山》、《周易》统称为《三易》,相传为黄帝所著。《周礼?春官》曰:“太卜掌三易之法,一曰连山,二曰归藏,三曰周易。其经卦皆八,其别皆六十有四。”意思是说《连山》、《归藏》、《周易》是三种不同的占筮方法,但都是由8个经卦重叠出的64个别卦组成的。相传黄帝作《归藏易》,有四千三百言。宋代家铉翁称:归藏之书作于黄帝。而六十甲子与先天六十四卦并行者,乃中天归藏易也。说白了,《归藏》一书,其实就是用占卜的方式,描述大自然的因果关系的书” 阿妹说,“看来,你还真的不是没有文化。” 我说,“你们难道是为了《归藏》而来?但据记载,一说《归藏》,魏晋以后已经失传。一说《归藏》在汉朝已佚,因为《汉书?艺文志》中没有著录,《隋书?经籍志》亦曰:《归藏》汉初已亡,晋《中经》有之,唯载卜筮,不似圣人之旨。明朝杨慎以为汉代时《归藏》未失:《连山》藏于兰台,《归藏》藏于太卜,见桓谭《新论正经》,则后汉时《连山》《归藏》犹存,未可以《艺文志》不列其目而疑之。清人朱彝尊云:《归藏》隋时尚存,至宋犹有《初经》、《齐母》、《本蓍》三篇,其见于传注所引者。有学者认为,西汉易学名家辈出、著作纷呈,却未见一人留下过一句所引《归藏》之文。有人仔细清查过所能见到的各种汉代古籍和各种索引、引得,发现西汉学者无一人称呼过《归藏》,似乎根本不知道有“三易”之名;东汉虽有少数学者如杜子春、桓谭、王充、郑玄等引称过《归藏》之名,却仍未能征引一句《归藏》之文,且能称《归藏》名者,都是古文经学者。” 阿妹说,“错!错!错!” ------------ 第五章:一夜春梦:二十七、《归藏》是什么书 阿妹说,“记载了《归藏》的权威文献是《周礼》。《周礼?春官宗伯》言“太卜掌三易之法:一曰《连山》、二曰《归藏》、三曰《周易》,其经卦皆八,其别皆有六十有四”。这就是说:《连山》、《归藏》、《周易》是三种不同的占筮方法,它们的共性在于:三者都是由8个经卦重叠出的64个别卦组成的。仅仅如此而矣。至于流传的《归藏》用七、八,以不变为占等,不过是后人依据《左传》、《国语》中的筮例而作出的一种推测,至于汉人称《连山》为夏易、《归藏》为殷易、黄帝易,更只是一种想当然的揣度,于史无据。《周礼》是西汉时晚出的古文经,它出自战国至秦时吸取了法家、阴阳五行家思想追求大一统的儒者之手。西汉刘向、刘歆父子曾奉诏对朝廷所藏图书进行过一次全面地清查校理,在此基础上刘歆于哀帝时(仅距王莽代汉10年左右)编著出了朝廷藏书目录《七略》,除了未曾献上的民间藏书、朝廷的法律规范之文书、编目后才入藏之新书这三种情况外,西汉朝廷藏书,《七略》网罗殆尽。此书虽不存,但东汉班固以其为底本,作了少量增补和归类调整(班一一注明了)后,编写成《汉书?艺文志》(以下简称《汉志》),此书至今完整无缺,成为后人考察西汉图书存亡最有说服力的根据。《汉志》著录了《周易》等多种筮书、龟书、杂占书,却未收录《连山》、《归藏》;故后代学者普遍认为《连山》、《归藏》汉代已亡。当然也有人以《连山》、《归藏》虽未入录但西汉时民间尚存为辩。有人认为这种奇怪的现象与《周礼》一书在汉代的流传情况密切相关。西汉人频繁征引《周易》及其《传》,通常只称:《易》曰。假如当时《连山》、《归藏》、《周易》三易并存于世,他们怕不能把《周易》及其《传》文径呼为《易》了。有学者直接认为《连山》与桓谭说的《归藏》都是出于刘歆或其同道文人的伪作。刘歆篡改伪作了“中古文经”,他为了给自己的学说提供口实,在这些经书里杜造了不少所谓的古书名目,如《左传》中的《三坟》、《五典》、《八索》、《九丘》之类,也包括《周礼》中的《连山》和《归藏》。这些书在现实里自然是看不到的,但刘歆等人可以说是经过秦火而失传了,可秦火不焚卜筮之书,《周易》完整地保存下来便是明证,那么要说《连山》、《归藏》是经过秦火失传了,是不能取信于人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伪造出这两部易书来。这对刘歆等人来说是最方便不过了,他掌管着中秘的图书,而这些书中就有好多从先秦流传下来的无名古易书,从中选取两种作底本,再参以其它的易书,要作成两部新易书是不难的。” 我说,“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阿妹说,“我想告诉你,历史关于《归藏》,不过是众说纷纭而造成的一个迷团。这里面涉及到三个问题:一、《归藏》是谁写的?二、《归藏》到底是一本什么样的书?三、《归藏》是根本不存在,还是确实已经失传?” 我说,“这个问题太深奥,恐怕也只有历史才知道。” 阿妹说,“其实问题并没有那么复杂,但要说起来还是太费口舌。我干脆直接告诉你结果,至于来龙去脉,以后再找时间和你详细地说吧!” 我说,“照你的意思,这本书根本就不是历史记载的那么回事?” 阿妹说,“然也。我可以告诉你,一、《归藏》这本书,根本就不是黄帝所作,它在黄帝出生前的千万年甚至更早就存在了。二、《归藏》这本书,压根就不是什么易书。历史的记载只不过是以讹传讹而已。三、《归藏》这本书确实是存在的,但到底是不是失传,还有待证实。但据我们家族的考证,《归藏》极有可能就在我们去的那个部落里,由他们一代代地守护。” 我说,“你这个说法,有点太过骇人听闻。先不说第一点和第三点,因为第一点是谁作的可以暂时抛开。第三点日后也可得到求证。就说这第二吧,这第二点才是问题的关键。《归藏》这本书到底是一本什么样的书?你怎么能知道?你又怎么能证明你知道?” 阿妹说,“关于来龙去脉,我前面已经说了,以后找时间再告诉你。如果你想知道《归藏》这本书到底是一本什么样的书,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我说,“你说吧,我听着呢!” 阿妹说,“据我们家族一代代的考证,《归藏》这本书其实是一本以图配文,讲述人的能力发掘或者升华的书。” 我说,“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阿妹说,“我们都知道,人类本身是有着许多的潜能的,只是目前我们并不知道如何去开发这些潜能,也不知道我们的潜能到底有多大。而《归藏》这本书,不仅告诉我们如何去开发这些潜能,还告诉我们,所谓神话中的神并不是传说,而是人类所有能量开发出来后的证明。” 我说,“你这是在说故事吗?” 阿妹说,“这不是说着玩的。我给你打一个比方吧,以电脑为例。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之前,一部电脑的体积足以装满整个房间。经过不断的发展,现在的电脑系统已经可以在手掌之间了。也许并不遥远的将来,电脑的系统体积可以更小,小到可以进入人体。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电脑和人结合在了一起时,人的能量又会是如何?” 我说,“那人就成为了机器人。” 阿妹说,“从某种角度看,人又何倘不是一种机器。如果这样,通过不断的升级,人类不是完全可以达到神话中神的境界?” 我说,“不对,这里面有两个问题!” ------------ 第五章:一夜春梦:二十八、生命的起源 阿妹说,“什么问题?” 我说,“第一,如果这本书是在那个部落,那么那个部落的人岂不是一个个都已经有了你说的那种神一样的能力?可我们都知道,他们没有!” 阿妹说,“这个不难解释。在那个部落里,那本书可能是一个禁忌,一般人不要说看,可能连知都不知道。他们只是守护者,他们只知道守护着一个圣物,至于圣物是什么,有什么作用,他们不用知道。但他们不知道并不等于不存在,比如博格达众神,这些在所有历史中都没有过记载的神,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他们可不可以是《归藏》这本书的受益者?” 我说,“第二,如果《归藏》这本书真像你说的这样,那成书的年代就犹为重要。因为这将颠覆传统科学的进化论。我们接受的教育可都是人类是从猿人进化而来的。但如果这本书真像你说的这样,人类的起源可就不是这样了。” 阿妹说,“其实,在国外的学说界,进化论的人类是从猿人进化而来只是一家之言。有许多的学者对此并不以为然,他们对人类的起源也是另有说法。当然他们的说法也都是有依据的。” 我说,“是啊,我们都知道地球文明史的高峰是人类创造的,但却不知道人类文明的进程。” 阿妹说,“人类有文字可考的历史至今不过4000年,人类穿衣的历史至今不过4600年,但大西洋海底却发现11000年前的精致铜器。此外世界各地还发现并证实2万年前的铁钉、3万年前的壁画以及4万年前的牛羊骸骨中子弹穿过的痕迹。诸如如此的例子很多,比如1851年,美国马萨诸塞州多契斯特镇进行爆破,从坚实的岩床中炸出了两块金属碎片。两块碎片拼接后,竟是一个钟形器皿,高12厘米,宽17厘米,是用某种金属制成,类似锌或锌与银的合金,表面铸刻6朵花形图案,花蕊中镶有纯银,底部镌刻藤蔓花环图纹,当地报刊誉为“精美绝伦”。1898年,在埃及一座4千多年前的古墓里发现了一个与现代飞机极为相似的黄金版飞机模型。后来在埃及其他一些地方,又陆续找到了14架这类飞机模型。在非洲突尼斯北部一处偏僻的森林内,考古人员意外地发掘出一具史前穴居人的尸骸,这具尸体早已腐化,但在他胸腔内却发现一颗构造精密、十分完好,有许多金属配件组成的人造心脏。根据用科学方法碳14进行鉴定,这位穴居人已经死了5万年了。” 我说,“类似的信息我也看到过一些,但却无法求证。因此也只能存疑。我曾看到过一个消息,说的是秘鲁伊卡市文化人类学家贾维尔?卡布里拉博士的事情。 从上世纪三十年代开始,秘鲁伊卡市文化人类学家贾维尔?卡布里拉博士的父亲就在一个远古的坟墓中发现了数百块用于仪式的葬礼石。卡布里拉博士后来继续其父的研究,收集到了1100块这种石头。这些石头被研究者通称为:伊卡石。这些石头上蚀刻着许多图画,其中许多都是**场景,还有一些图画描述了人类做心脏手术和大脑移植手术的场面。然而最惊人的图画,却是人类捕猎恐龙的画面,这些恐龙包括三角恐龙、剑龙和翼龙。令人惊讶的是,恐龙是在约2亿4千万年前的三叠纪才出现的,最终灭绝于6300万年前的新生代白垩纪古新世。那时候,别说没用人类,就连人猿什么的都还没有啊!” 阿妹说,“这种例子举不胜举,只是我们常常视而不见罢了。比如南非的矿工挖出了一些神秘的金属球体,这些金属球都是在属于前寒武纪时代的岩石中发现的,这些岩石拥有28亿年的历史。譬如加拿大北极圈一块石灰石上的人类手印化石,就具有1.1亿年的历史。在美国犹他州德耳塔附近的一块泥板岩上,考古学家发现的一个人类脚印化石,估计有3亿到6亿年的历史。1968年6月业余化石爱好者米斯特在美国犹他州羚羊泉发现几块三叶虫化石。当他用地质锤轻轻敲开一块石片时,石片如同书本一样打开,一片上有一个人的脚印,中央处踩着三叶虫,另一片显出几乎完整无缺的脚印形状。1968年7月,地质学家伯狄克博士往羚羊泉考察,发现一个小孩的脚印。1968年8月,盐湖城公立学校教师华特,在含有三叶虫化石的同一块岩石中发现两个穿鞋子的人类足迹。三叶虫是细小的海洋无脊椎动物,在地球上存在时间从6亿年前开始,至2.8亿年前灭绝。还有在今天的非洲加蓬共和国发现的20亿年前的大型链式核反应堆,由6个区域约五百吨铀矿石构成,输出功率约100千瓦。反应堆保存完整,结构合理,运转时间长达上百万年。还有在德肯原始森林里,人们也发现了更多的焦地废墟。废墟的城墙被晶化,光滑似玻璃,建筑物内的石制家具表层也被玻璃化了。除了在印度外,古巴比伦、撒哈拉沙漠、蒙古的戈壁都发现了史前核战的废墟。废墟中的“玻璃石”都与今天的核试验场的“玻璃石”一模一样。” 听着阿妹如数家珍般地娓娓道来,我几乎是插不上话。 阿妹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人类发现的许多文明古迹时间跨度非常久远。从当今发掘和发现的史前人类文明遗迹,从非常久远的远古时代开始,在地球上一直存在人类,并发展出高度发达的文明。因此,科学家提出多次史前文明的理论猜想。科学家解释,现代人类文明之前,曾经出现高级人类的史前超文明。生物考古学家认为, 20亿年前地球上存在过高级文明生物,但不幸毁灭于一场核武战争或巨大的自然灾变。亿万年的沧海桑田几乎抹去一切文明痕迹,仅留存极少遗物,成了现代人类的不解之谜。” ------------ 第六章:最后的追击:二十九、一声尖叫 阿妹说,“其实,关于史前文明,人类的历史也是有所记载的。比如古印度史诗《摩诃波罗多》,就是这类记载的传播载体。只是多少年来,人们只是从神话传说的去看它。直到近年,有学者发现其中的描述并不是神话那么简单,却几乎是接近人类未来科技的写实版。” 我说,“古印度史诗《摩诃波罗多》?它又是描述什么的?是和荷马史诗《伊利亚特》《奥德赛》一类的史诗吗?” 阿妹摇摇头,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类型。著名的古印度史诗《摩诃波罗多》,也有人译作《玛哈帕腊达》,是印度古代梵文叙事诗,意译为:伟大的波罗多王后裔,描写班度和俱卢两族争夺王位的斗争,与《罗摩衍那》并称为印度两大史诗)写成于公元前一五○○多年前,书中记载的史实是发生在距今约五千多年前。 此书记载了居住在印度恒河上游的科拉瓦人和潘达瓦人、弗里希尼人和安哈卡人两次激烈的战争。令人不解和惊讶的是从这两次战争的描写中来看,那不是想象中的神话战争,而是实实在在的核子战争!书中的第一次战争中有这样的描述:英勇的阿特瓦坦,稳坐在维马纳(类似飞机的飞行器)内降落在水中,发射了‘阿格尼亚’,(一种飞弹武器,能在敌方上空产生并放射出密集的光焰之箭,如同一阵暴雨,包围了敌人,威力无穷。)刹那间,一个浓厚的阴影迅速在潘达瓦上空形成,上空黑了下来,黑暗中所有的罗盘都失去作用,接着开始刮起猛烈的狂风,呼啸而起,带起灰尘、砂砾,鸟儿发疯地叫……似乎天崩地裂。太阳似乎在空中摇曳,这种武器发出可怕的灼热,使地动山摇,在广大地域内,动物灼毙变形,河水沸腾,鱼虾等全部烫死。火箭爆发时声如雷鸣,把敌兵烧得如焚焦的树干。如果阿特瓦坦武器造成的后果像一场火暴,那么古尔卡制造的攻击后果则是一场核弹爆炸及放射性落尘中毒。第二次战争的描写更令人毛骨悚然,胆颤心惊:古尔卡乘着快速的维马纳,向敌方三个城市发射了一枚飞弹。此飞弹似有整个宇宙力,其亮度犹如万个太阳,烟火柱滚升入天空,壮观无比。尸体被烧得无可辨认,毛发和指甲脱落了,陶瓷器爆裂,飞翔的鸟类被高温灼焦。为了逃脱死亡,战士们跳入河流清洗自己和武器。” 我说,“就算是这样,难道就不能是一种巧合?仅仅是史诗的作者的想象中的战争,与未来的战争手段的巧合?” 阿妹说,“一开始,也有人这样认为。但后来考古学家在发生上述战争的恒河上游进行了考察,发现了众多的已成焦土的废墟。而这些废墟中大块大块的岩石被粘合在一起,表面凸凹不平。要能使岩石熔化,最低需要摄氏一千八百度。一般的大火都达不到这个温度,只有原子弹的核爆炸才能达到。这就证明了史诗《摩诃波罗多》中的战争描述并不是空穴来风。” 我们就这样说着说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觉得一阵阵困倦无法抵挡,终于一头倒下,沉沉地睡去。 我又做梦了。 我梦见我成了一片羽毛,在一片云层上缓缓地飘扬,我看到了云层上那一望无垠,蓝得无边无际的天空。我看到了天空中一轮光芒万丈的太阳。在太阳炙热的光芒下,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凝固在一起,象一个蒸气板上在低洼处形成的由若干细小的水滴组成的水珠,我觉得自己懒洋洋地象要化去。之后,我觉得自己成了一阵风,那种透明的,无处不在的风。我在巨大的黑色的屋顶上掠过,我在原野上掠过,我看见一片片金色的油菜花盛开,看见花丛中一群群嗡嗡飞翔的小蜜蜂。在小蜜蜂晶莹的翅膀的振动中,我又感觉到自己成为一株田间的野草。我感到了生命中的那种天性,原始的、随生命而来,与生命纠缠不分的对泥土的亲切感。我清晰地呼吸着从泥土中散发出来的清新的芬芳,我听到各种植物在泥土里生长拔节的声音,听到各种小动物在地下或地上啁啾的鸣戏。然后我就迅速地干枯了,我的身体开始燃烧,火苗声毕剥作响。 我如同身处一个熊熊燃烧的溶炉之中。我用尽全身的精力,挣扎、扭动,想要从一片无法抑制的炙热中挣脱出来。但我的全身一动不能动,就象被什么固定住了,只有一个意念仍在努力不休。我一动不能动的身体渐渐地感到这片炙热已进入了我的身体底里,又从我的身体底里升腾起来。我感到我的每一根血管都在渐渐膨胀,膨胀得象要爆炸开来。我感到口干舌燥,我感到头痛欲裂。 这时,我感到了风,那手指一样清凉的风轻轻地拂过我的全身。我感到了风的丝丝凉气从我的头部钻了进去。我感到了风的清新顺着我的呼吸细微地充散在我的身体内,在肺腑间,在每一根骨头和每一根骨头连接的缝隙里凝集。随即,我象泡在了冰爽的海水里,我全部的感觉都在随海水的波动而起伏,我全部的思想都在随海水的泛动而闪烁。 我的全身有着一种懒洋洋的不可言喻的惬意。 于是,我听到了风,听到了那熟悉而又亲切的声音。它时而凝聚,时而飘散。象二胡的细述,又象萨克斯的低语。 于是,我看到了风,看到了那梦萦绕怀的身影。象一片轻颖的罗纱,象一朵正在绽放的花朵,象一个顽皮的精灵四处跑来跑去。 于是,我又成了一片羽毛,在一片洁白如絮的云层上缓缓地飘扬着,我又看到了云层上面那一片一望无垠,蓝得无边无际,蓝得辉煌耀眼的天空。我又看到了天空中那一轮光芒万丈的太阳。 我感到我的双眼被太阳的光芒深深地刺痛。 这时,我听到了一声尖叫。 ------------ 第六章:最后的追击:三十、清晨恶耗 一声尖叫之后,我就醒了。我睁开眼睛,天色已亮,帐篷里空荡荡的,哪里有阿妹的身影?难道整个夜晚,都是我在做梦? 帐篷外传来一阵嘈杂,有慌乱的声音在叫喊,“快来人啊!大家快起来,出事了!……” 我飞快地披衣钻出了帐篷,看见小余和老炮、老灰、李礼理几个,正围在小余的帐篷边上不远处的一个凹处指指点点。我走过去一看,正看见罗教授正脸冲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脑袋已经稀烂,背心上还有一个大洞。罗教授身上的血迹还没有完全凝固,显然死去并不久。 看这模样,罗教授是正在方便时,受到来自后面的突然袭击,他还没有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甚至来不及惊叫一声,便倒地身亡。从罗教授蜷曲的身体以及地上的排泄物,还有他没有提上的裤子,都可以看出这一点。 罗教授死亡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种死状,和我第一次看到皇甫的尸体几乎一模一样。 和罗教授同住一个帐篷的小余说,天刚亮时,罗教授说内急,就出来方便了。他发现罗教授半天没有回来,便出来查看。没想到就看见罗教授成这个样子了。但他却一直没有听到过一点动静。 李礼理是随小余之后就赶到现场的。李礼理说自己当时正有点犯困,精神有点不集中,他都没有注意到罗教授钻出了帐篷。他是听到小余的一声尖叫之后,才反应过来。他赶到时,罗教授早就已经是这样了。 听了李礼理的话,老灰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我一直以为尖叫是女人的专利。没有想到,原来男人也是会尖叫的。” 这时,若雨和阿妹也赶了过来。 我听到李礼理的话,才想起昨晚的轮流值班,照大家事先商定,最后一个班,也就是天亮之前的这个班,应该是我值的。只是我睡得太死,李礼理就帮着我一路值了下来。我不无感激地冲李礼理笑了笑,说,“谢了!兄弟!” 李礼理也冲我笑了笑,笑得不无暧昧。李礼理说,“我真服了你,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情玩这调调。真是要色不要命!看到你在帐篷内春光无限,我又怎么忍心打扰你?!只好勉为其难,硬着头皮替你守卫着这春光了。” 李礼理这么一说,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脸上。 听李礼理话里的意思,这家伙肯定昨晚是偷听了。我把目光投向阿妹,阿妹的脸一红,把头扭向了别处。我这才意识到昨晚的事情并不是一个梦,而是真实的发生在我和阿妹之间。 我打起了哈哈,“你们都看着我干吗?不就是睡起来没有洗脸?!难道你们起来后又有谁洗了脸?” 倒是老炮及时给我解了围,老炮看了看趴在那里的罗教授,说,“各位,这时候就不要节外生枝了。还是想想我们该怎么办吧?” 老炮这么一说,大家才意识到处境不妙。罗教授的死状在前,千面兽隐伏在后,大家该如同摆脱目前的困境? 几个女孩子虽然不忍睹罗教授的死状,都扭头看着一边,但一致认为,死者为大,应该让死者入土为安。 尽管我和罗教授平日多有矛盾,我打心底里对他颇为不屑,但面对着他的尸体,我此刻还是感到了一种悲哀。我同意女孩子们的意见,给罗教授找一块好一点的地方埋葬。 李礼理坚决反对这种做法,他说,“各位,当务之急并不是在这里悲伤感慨,这世界不相信眼泪的。大家不要忘了,千面兽并不会杀了罗教授之后,就回山里去睡大觉。我敢肯定,它此刻就在周围的某一个地方,正在窥视着我们,正在寻找着下一个攻击的目标。” 若雨说,“就算是这样,也不差这个时间吧?我们只要警觉一些,应该还是能争取时间,先把罗教授安葬的。” 李礼理说,“不行,这里的土质太硬,我们又没有专门的挖掘工具。如果埋葬罗教授,势必花去不少的时间和体力。这样,就会严重影响我们今天的行程。我们只有一天的时间,我们不能再露营,这样肯定又会有人死去。今天我们必须要赶到公路边。” 李礼理的话提醒了我,我一下就反应过来。我说,“李礼理说的对,现在对我们和千面兽来说,都是最后的机会了。只要努一把力,今天我们就可以到达公路边。只要到了鲁朗,我们就可以脱离危险了。” 老炮说,“那还等什么?赶紧收拾东西出发吧!” 我说,“大家把所有能扔的东西都扔了,只带武器、必需品,再带一些食物和水。我们要尽量减轻负担,保持体力,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公路边。” 大家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时,我让李礼理拿着猎枪守候在一旁,以防千面兽在这个时间趁机发难。等大家都收拾停当时,才叫李礼理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大家都听从了我的建议,几乎都是背着一个水壶,口袋里塞了一些食物,手里提着一把长刀或短刀。 留开营地时,我们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下支在那里的帐篷,和帐篷后面的罗教授一眼,然后转身向前而去。 我们放弃了原路返回,因为那条路路程太远,将使我们无法在当天赶到公路边上。我们选择了翻越工布拉赞雪山。这条路尽管难走,但可以缩短很长的路程。如果中间不出什么意外,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在天黑前赶到公路边。 我们一上路,就自动排列成头一天的队形。小余很自觉地走在了最前面,之后是李礼理、阿妹、我、老灰、若雨,老炮给大家断后。每个人和前后的人都保持着大约两步左右的距离。 我再一次强调,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情况,大家都不要乱,一定要保持好队形,决不能给千面兽提供各个击破的机会。 就在我们开始翻越工布拉赞雪山时,我们听到了从营地那边传来一声呼啸。这呼啸如同一声惊雷在长天下滚滚而来。我们不禁面面相觑,这是千面兽在向我们示威?还是在告知我们,等着吧,它马上就要追来了! ------------ 第六章:最后的追击:三十一、雪山上 因为并不是登顶,海拔七千多米的工布拉赞雪山,并没有意想中的那样难以攀登。只是这时太阳高挂在天空,阳光照射在雪地上,闪闪发光,刺人双眼。好在之前大家想到了这一点,都戴上了墨镜。就连小余把所有的装备丢弃时,口袋里的墨镜也没有丢弃。不然,这么长时间地在雪山上行走,有人得了雪盲症,那可就麻烦大了。 我们很快就登上了山瘠,沿着山瘠向前走去。 我们在山瘠上,终于不再听到身后有千面兽的呼啸。走在我身后的老灰有点奇怪,说,“这个千面兽怎么没有动静了?” 阿妹说,“没有动静还不好?难道要它就这样一路跟着,你不嫌烦啊?” 老灰说,“这东西有动静,我就知道它在哪里。现在,它没有了动静,我就不知道它在哪里?我这小心脏,反而不踏实了。” 走在前面的李礼理回头说,“老灰这话有道理。但别忘了,这是在雪山里面,以千面兽那样的声音,一吼之下,不引发雪崩才怪。千面兽跑得再快,恐怕也没有雪崩的速度快吧?常年在这一带出没的千面兽不会不知道这一点,所以它当然要保持沉默了。这正好说明了,千面兽已经尾随我们进入了雪山里,说不定离我们已只有一步之遥。” 李礼理这么一说,几个女孩子又有些紧张起来。 阿妹说,“现在,是不是那个千面兽随时都有可能从后面扑上来?” 我说,“现在我们是在山瘠上,视野开阔。要是千面兽出现,很远的地方就可以看见它。”说到这里,我的脑海中电光一闪。我说,“大家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那个千面兽每次攻击的,都是落单的人。当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它却从来没有发起过攻击。这是为什么?如果它向大家发起攻击,我们恐怕在那个乱石林立的山谷就全军覆灭了,那里还有机会爬上这雪山?” 李礼理说,“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千面兽要是向大家发起攻击,还不止这一次机会。就是昨天晚上,它要是攻击起来,我们肯定也是在劫难逃。可它并没有这样做,只是攻击了落单的罗教授,而且一击即遁。它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什么?” 老灰说,“那个千面兽,是不是觉得它的力量,不如我们加在一起的力量那么强大?所以我们人一多,它就躲起来了!” 阿妹说,“不太像,它的厉害我们已经见识了。它要是发起进攻,我们捆在一起也不是对手。它的最终目的肯定要将我们全部干掉,可能之前是觉得一旦攻进,没有把握将我们一网打尽。便采取逐步削弱我们力量的办法,到它认为有把握将我们一击而尽,无人可以逃脱时,它才会向我们发起攻击!” 走在最后的老炮说,“阿妹的说法不无道理。但是不是还有一种可能,它对我们中间的某一个人,或者是某一个东西有所顾忌?所以,它才不敢贸然对我们发起进攻的。” 老灰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它怕枪!你还记得在那个乱石谷中的情形吧?当时我一开枪,它立马就没有了动静。” 若雨插话进来说,“还有一个现象,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千面兽几乎从来不现身,无论是攻击前还是攻击后。就是攻击得手,也是迅速消遁。唯一的一次现身,就是在乱石谷中那个巨石顶上。” 老灰说,“这也是有点奇怪!” 李礼理说,“从这一点上,它更像是一个高明的、训练有素的杀手,而不像是一个野兽的作为。就是那唯一的一次现身,也是为了在心理上折磨我们,从而摧毁我们的斗志。” 老灰说,“这么说可就有点过了。这算不算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阿妹也说,“动物再厉害,那也是动物。它可以力量强大,但决不可能有比人类更高的智慧。” 若雨说,“直到现在,大家还把它作一般的动物看待吗?大家想想,从一开始,到现在为止,那个千面兽的所有行为,难道仅仅是一个动物的本能行为?大家难道还看不出来,它的智慧就算不是高于人类,也决不会低于人类。” 走在最前面的小余回过头说,“我是当过兵的,细细地想来,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千面兽的智慧和能力都超出了我的意料。它的每一次攻击和撤离都堪称完美,就是一个职业军人也达不到它这种轻描淡写的程度。否则,我也不至于一听到它的动静,就只有逃跑的份。” 我说,“大家说了这么多,却似乎都不在点子上。我们现在最需要明白的是,那个千面兽每次攻击的都是落单的人。当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它却从来没有向大家发起过攻击。这是为什么?它为什么会这样做?明白了这一点,我们就有办法对付它。就是不能干掉它,最起码也能让我们安全离开。” 李礼理说,“如果我们不把千面兽只当做一个动物,而是当作一个杀手,而且是最优秀的杀手来看,那么就有了另一种可能。它并是怕枪或者怕我们中的某一个人,它是在刻意为之。千面兽这样的做法有两个目的,一就是折磨我们,以最惨忍的手段,让我们日夜不安,时刻被恐惧笼罩,从而消耗掉我们的斗志。二是它喜欢这种猫捉耗子的游戏,很享受追击的过程。” 李礼理的话再一次提醒了我。我想,如果是这样,千面兽是绝对不会让我们赶到公路边的。它肯定知道,要是让我们上了车,它也就鞭长莫及了。它一定会在我们到达公路之前,对我们发起最后的攻击。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路途上,每一个地方,都可能是千面兽发起最后攻击的地方。 我飞快地巡视着周边的地势,寻找着适合千面兽发起攻击的地形。我知道,千面兽要将我们赶尽杀绝,就必然将攻击的地点选在一个可以堵住我们,让我们在受到攻击后无处可逃的地方。 ------------ 第六章:最后的追击:三十二、放手一搏 中午时分,我们登到了最后一个山巅下。这个山巅上是一块巨石,巨石下是一小块平坦之地。一边是悬崖峭壁、万丈深渊。另一边是下山的小路。山上风声不断,积雪及膝。站在这里放眼看去,东久沟已在脚下。东久沟外的那条318国道,也隐隐可见。 就在我们离那一块平地只有十几米时,我的心里猛地一动。我意识到如果千面兽要发起进攻,这里便是绝佳之地。我叫停了走在最前面的小余,告诉大家千万小心,这样的地方最容易有埋伏。 老灰说,“这样一目了然的地方,你是不是紧张过分?” 我说,“小心驶得万年船,有准备总比没有准备的好。” 我话音刚落,山巅的巨石上,就传出一声怪异的笑声。我们向巨石上一看,只见冰雪之上,坐着一个白影。此时阳光正盛,由于我们所处的这个地方正是逆光,如果不是大家都戴着墨镜,根本连眼睛都睁不开,更不要说看见巨石上与冰雪一色的那个白影了。 所有人都本能地拔刀在手,老灰也端起了猎枪。 李理礼说,“事到如今,我们已逃无可逃,不如拼了吧?!” 大家几乎异口同声地说,“拼了!” 既然该来的总是要来,千面兽这时在山巅上一出现,我反而松了一口气。我决定不再保留,尽力一战。至于以后大家会怎么看我,我已经无法顾及。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吧。今天先保住性命要紧。我再一次调整了队形,让小余和李礼理平行站位,阿妹和老灰互换了一下位置。我叮嘱老灰先不要开枪,等千面兽从巨石上向下扑来时再开枪,这样就算没有击中千面兽,也可以让它来不及变换身形。她开枪后不要参加进攻,而是以最快的速度装上第二颗子弹,然后和老炮一起警戒着后面,以防后面另有危险。不到万不得已,他们决不要参与进攻。而小余和李礼理则在枪响之后,从两边夹击。我会中他们中间的那个位置,向落地后的千面兽发起正面的进攻。 布置停当之后,我们没有退却,而是以这个队形,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我们的迎敌,似乎也出手了千面兽的意料。也许它以为只要它一出现,我们就会像之前一样落荒而逃。而它就可以从容地衔尾而追,一个个地,直到把我们全部干净利落地收拾掉。 千面兽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山巅上扑了下来。 就在这时,老灰的枪响了。千面兽在半空中明显的一个停顿,似乎已被老灰的这一枪击中。 随着枪响,李礼理和小余挥刀冲了上去。 我故意慢上半拍,在李礼理和小余身形动后,我才向千面兽扑了过去。我举刀在前,后发先至。 千面兽一落地,便一手向正冲过来的李礼理扫去。这时我已赶到,刀尖正好对准了千面兽的胸膛。千面兽一晃,我的刀尖正好落空。但我顺手一拖,刀锋又对着千面兽的胸膛削去。千面兽无可闪避,只好向后一纵。这样一来,虽然解了李礼理之扼,但千面兽手臂横扫的余势,还是将李礼理重重地扫倒在地。好在地上都是厚厚的积雪,李礼理并未伤着,他很快就爬起身来。 这时,我一只脚在巨石上一点,身体一扭,仍然是半空中刀光闪闪罩住了千面兽,一点刀尖始终指在千面兽的胸前。千面兽左躲右闪,怒吼连连,却始终摆脱不了我的刀光。我手腕连抖,刀尖已经锁定了千面兽的胸膛。就在我的刀尖和千面兽的胸膛将触未触之时,连连后纵的千面兽终于一脚落空,一团白影掉进了万丈深渊。深渊中,只传出一声久久的惨呼。 我手腕一翻,以刀尖触地,让自己在悬崖站住。看着黑黝黝的悬崖下,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我回过头去,只见雪地上血迹点点,格外刺眼。 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半天才发出了一声欢呼。 李礼理不相信地看着我,说,“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直到今天,我才算是真正的认识你!” 我说,“兄弟,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 小余说,“你刚才那一招太劲爆了,是叫驭剑术?还是掠地飞行?” 我说,“哪跟哪啊?不过是狗急了跳了一下墙而已。” 若雨也走到前面,“你这人,什么时候才能停止,不再给人惊喜啊?” 老炮也说,“早知道你这么厉害,我们还怕这个什么千面兽干吗?早就把它烤来做下酒菜了。” 老灰张大双眼看着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隐藏得这么深?” 我说,“别崇拜我,哥只是个传说!” 只有阿妹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边微笑着,默默地看着我。 我看着阿妹说,“我这么拼命,你也不奖励我一下?” 阿妹呸了我一口,说,“美的你!” 若雨笑了,“要不我们大家先撤吧,让你们两人在这里进行一个纪念性的奖励仪式好不好?” 我说,“不用,欢迎围观!人多热闹。” 老炮说,“这人就这样,不能得意,一得意就原形毕露。” 阿妹说,“现在危险解除,大家还是安心赶路吧!” 没有了千面兽的威胁,这些日子困扰在大家心里的阴霾终于一扫而空。大家的心情都轻松了起来,一路上嘻嘻哈哈,很快就下了雪山,走进了东久沟。在沟里,老灰和老炮几个,还一人捡了一块很漂亮的木化石塞进口袋,说是带回去可以做一个非常有意义的见证。 还不到黄昏的时候,我们就到了那个废弃的伐木场。这里已经有了信号,手机可以用了。若雨拨了那两个留下来的司机的电话,但却没有人接。若雨拨了半天,终于有一个司机接了电话。那个司机听到是若雨,说对不起,他们不知道大家今天回来,他正在和另一个司机喝酒,他们都有点喝高了,肯定是开不了车的。若雨听了这话,气得脸色铁青。 ------------ 第六章:最后的追击:三十三、决战 在若雨的愤怒之下,那个接电话的司机才答应另外请一个司机开车过来,说这需要一点时间,得晚一些时候才能赶过来。 看到若雨打电话时愤怒的样子,李礼理猜到了其中的原因。他说,“你们的司机都这么牛啊?” 若雨放下电话,“没有办法,这些人都是罗教授以前的班底,他们都只认得罗教授,别的人都很难使唤得动。” 李礼理有点不太相信,说,“象你们这样的合作,你怎么会不用自己的人?” 若雨一脸的无奈,说,“这里面另有原因,说来就话长了。算了,不说这个。反正车子过来还要有一会儿,我们现在离公路也很近了。干脆在这里休息一下,大家吃点干粮,补充一下体力。” 若雨这么一说,大家这才记起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各自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掏出口袋里的干粮狼吞虎咽起来。 趁着大家啃干粮的时间,若雨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在第一时间把她答应的费用和奖励转到了我的帐上。接着,她又要了老炮和李礼理的帐号,把他们的报酬也转了过去。若雨的办事效率,让我有些吃惊。 阿妹这时也和家里通了一个电话,应该是在把这边的情况通报给了她家里。 大家休息了一会儿,眼见天色已晚,便起身离开这个废弃的伐木场,懒懒散散地向公路边走去。很快,大家便走出了山口,来到了牧场。 走在牧场松软的草地上,闻着青草清新的气息,大家的精神都是一振,忘记了连日来的疲惫,忘记了一直笼罩在心里的那个阴影。有人开始在草地上奔跑,有人开始在草地上欢呼雀跃,大家都变得毫无顾忌,变得忘乎所以。 看着这片在黄昏的阳光下泛着绒绒的光泽的草地,我深深呼吸了一口这充满泥土亲切的空气。但很快,我心里就隐隐约约地有了一些不妥的感觉。这个时候,牦牛还没有到归圈的时间,牧场上应该有一群群吃草的牦牛,可眼前的草地上空空荡荡的,一头牦牛的踪迹也没有。我的脑海中飞快的思索着,这个牧场上为什么没有一头牦牛?那些牦牛都到哪里去了? 我觉得有些不对头,想把大家归拢到一起。但这时大家都已经跑散,就连阿妹也和若雨凑在远远的草地深处,正相互用手机拍照留念。 我极目四顾,察看着草地四周的地势。我看见远远的草地一端的出口的大树上,正端坐着一个白色的影子。我的心里格登一下,看来,那个千面兽在雪山的深渊里,还是逃脱了。 我知道,我们将要面临千面兽再一轮更加疯狂的报复。也将是我们和千面兽之间的最后一战。 我拔出长刀,飞快地向前跑去。我一边跑一边大喊,“大家赶快聚到一起,跟在我的后面向前冲过去。” 我很快就越过了若雨和阿妹、李礼理三人。他们先是目瞪口呆,看着一路狂奔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很快就顺着我扑过去的方向,看到了大树上千面兽。发一声喊,便手忙脚乱地跟在我后面狂奔起来。 这时,走在最前面的小余也发现了千面兽挡住去路,他扭头就往回跑。大树上白影一闪,千面兽朝小余直扑而去。小余身后的是老灰,她此刻正躺在草地上似乎无比的享受,丝毫也没有察觉危险已经降临。 离老灰不远,正在草地上采集野花的老炮,发现了慌不择路,正没命似地飞跑的小余,正向老灰躺着的方向而来。小余的身后,紧跟着飞扑的千面兽。老炮丢开手上采集到的花朵,一边拔刀向老灰跑去,一边大声叫喊,“老灰,快拿枪!千面兽来了!……” 老灰听到老炮惊慌的呼叫,呼地一下坐起身来。几乎就在同时,小余从她的身边跑了过去。紧随在后的千面兽一下出现在老灰面前。老灰来不及起身,她坐在地上,慌乱中一手抓起身边的猎枪,对着近处的千面兽就勾动了扳机。 千面兽一扭身就躲开了老灰的射击。只见它向前一纵,迎面一掌就向老灰的头顶拍了下去。面对千面兽快如闪电的一击,老灰已经来不及作任何反应,只来得及本能地闭上眼睛。 已经跑近的老炮见老灰这一枪打空,他来不及多想,奋力将手中的长刀向千面兽投了过去。 千面兽一只手一翻手臂,将老炮投来的这一刀挡得飞了开去。另一只手依然向老灰的头顶拍下。 就这样停滞了片刻,我已经赶到,以刀向前,飞身向千面兽扑去。千面兽只好向后一纵,停止了攻击。我挡在了老灰身前,用刀尖指着千面兽。千面兽看见是我,向后连纵,一直退到路口的那棵大树底下。 这时老炮抱住了死里逃生的老灰,老灰依然惊愧未定。老炮柔声安抚,“没事了,现在没事了!老大已经把千面兽打跑了。” 千面兽往大树后一闪,便不见了踪影。我追到树后,发现千面兽已经钻入了树后坡下的一片树林,再也看不到它的形迹。 当我回到路口时,我不由得大吃一惊。我看见之前空荡荡的草地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一群群牦牛,数以百计的牦牛在草地上狂奔着,正朝我们冲来。只见一个白色的影子正在奔跑的牦牛背上跳跃,似在驱赶着牛群。难怪刚才草地上不见一头牦牛,原来竟是被千面兽收服,用来对付我们。 从现在的情形看,千面兽不是一个,现在已经出现了两个,是不是还有其他的隐伏在侧,我也无法判断。 在千面兽的驱逐下,那一群群牦牛跑得四蹄生烟。落在最后面的若雨、阿妹、李礼理在牦牛群的追赶下,正没命地跑着。 我看见阿妹在跑动中,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尽管她很快就爬起身来,但这一下,让她掉在了最后,离狂奔的牦牛群越来越近。我叮嘱此时已跑到路口的老炮几个,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去打开吊索桥上的铁栅门,守在那里。我则返身朝阿妹的方向冲了过去。 ------------ 第六章:最后的追击:三十四、阿妹之死 这时,那个驱逐牛群的千面兽也发现了落在最后面的阿妹,只见它在牛背上几个起落,便落到了牛群的前面,然后几个前纵便把牛群甩在了身后。千面兽的速度奇快,只见一道白光直扑阿妹的后背。我眼看救之不及,一手提着长刀向前疾冲,另一只手拔出腰间的短刀,甩手向那道白光中央射去。 我看见那道白光一下停滞,露出千面兽的身形。我这一刀,显然已经射中了它。但它扑向阿妹的余力未尽,只见它的手掌印在了阿妹的后背,阿妹向前一冲,然后就像一只断线的风筝似地飘了起来。 我怒吼一声,向阿妹要跌落的地方扑了过去。 牛群瞬间冲近,千面兽没有追击,而是向后一翻,骑在了一头疾冲过来的牦牛背上。我一手接住从半空中落下的阿妹,阿妹看着我微微一笑,就闭上了眼睛。我来不及停顿,一手将阿妹挟在腰间,奋力向前一冲,拉开一些与冲近的牛的距离,然后凭着一口气,跑到了鲁朗河上的吊索桥边。 其他人这时都已经上了桥,正站在桥上对我大喊,“快跑!” 我一上桥,老炮就飞快地关上了桥头的铁栅栏门。老炮刚刚关上铁栅栏门,冲在最前面的牦牛便已追到。老灰端着猎枪,对那个骑在牛背上的千面兽开了一枪。那个千面兽向后一个空翻,落到了地上。然后在奔跑的牛群间左钻右窜,片刻间就不见了身影。 过桥后,我抱着阿妹,她已经是面若金纸,气若游丝。 这时,天色渐黑,接我们的车就在此时赶到了。 我们将阿妹送到鲁朗小镇的医院,值班医生检查了一下,说他们医院的条件有限,根本救不了阿妹,让我们马上将人送到市里的医院去,兴许还有希望。 于是,我们连夜开车,将阿妹送往林芝。 车近色季拉山口的时候,一直昏迷的阿妹悠悠地睁开了眼睛,问我,“这是到哪里了?”我说,“马上就到色季拉山口了。” 阿妹听到色季拉山口,眼睛一亮。她挣扎了一下,想坐起来,但被我按住了。阿妹说她要下去看看。我说她受伤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去医院治伤。等她伤好了,我一定陪她再来这里。阿妹说她恐怕是支撑不到医院了。 车子在山口停了下来,我用羽绒衣裹住阿妹,抱着她在那块刻着色季拉标识的大石下坐了下来。 阿妹说,“你知道仓央嘉措和玛吉阿米的故事吗?”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那是一个至情至爱的传说。” 阿妹说,“你知道吗,这里就是仓央嘉措和玛吉阿米最后诀别的地方,那首著名的《在那东山顶上》就是仓央嘉措在这里为玛吉阿米而写。诗中的东山就是对面的南迦巴瓦峰。” 我抬头向对面看去,看见这时的天空被厚厚的云层遮盖着,但云层中露出一个洞天,如同一个很有创意的窗口。洞天的四周,云层是一种绒绒的白,再往里,是白得透明的丝丝缕缕。透过这个小洞天,是一小片蓝得深远,蓝得透亮,蓝得神秘的天空。在这片蓝色中,是一轮明月。月光透过厚厚的云层,照得色季拉山口如同白昼,可从看见远山线条的起伏,可以看见近处五彩的经幡在风中呼啦啦地飘扬。那水银泻地一般的月光,让色季拉山口成了一个清凉的世界。 这时,一辆卡车停在了路边。我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听到一个人从车上下来,听到他大声地念诵着经文布满经幡的山坡而去。他的声音坚定有力,充满虔诚。过不多久,他又大声地念诵着经文从经幡丛中走了回来。 在这人念诵着的经文声中,我突然看见远远的南迦巴瓦峰在一片云朵之中,透出了一道光亮,就象在一个密封的世界打开了一扇窗。在这道光亮的照耀下,我看到了另外的一个世界。光的形状清晰可辩,水一样流动,沿着起伏的山峦绵延。 四周黑暗渐渐褪去,南迦巴瓦峰的那道光还在天地间缓缓地流动。随即,一轮明亮的月亮跃上了天空。 看着怀里的阿妹,我想,这是照亮玛吉阿米的那个月亮吗?看着怀里的阿妹,我想,是不是我们将在对面的世界对面的天空下,将是过去和未来无法邂逅。看着怀里的阿妹,我想,是不是和你并肩而立,也将是我不能企及的奢望。我想起了仓央嘉措的诗句。我用世间所有的路,倒退,只为了今生遇见你。我坐在菩提树下,默默不语,你和我之间隔着一场梦的距离。 我对南迦巴瓦峰,突然有了无数的感触。在时光的流动中,我们终将逝去。而南迦巴瓦峰,却依然在时光中傲然屹立。只是在它的注视里,我们是否存在?我们是否只是一缕过往的云烟?我们是否有过花开的瞬间? 突然,我怀里的阿妹的身体扭动了一下。她有气无力地说,“我恐怕是不行了。”我说,“宝贝,不要胡思乱想,坚持住,你会好起来的!”阿妹说,“有一件事,我要你答应!”我说,“我答应。” 阿妹笑了一下。月光下,我清清楚楚地看到阿妹笑得那样艰难。阿妹说,“我还没有说什么事,你就答应了?” 看着阿妹现在的这付神态,我的心里一阵阵酸涩。我强忍着自己的哽咽,努力平静地说,“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是你让我做的,我都答应。” 阿妹说,“我有一个妹妹,如果有一天她需要帮助,我要你一定保护好她!” 我使劲地点点头,终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只是用力地抱着阿妹,我看见她眼里的光芒越来越暗淡。 阿妹说,“你哭了?你在为我流泪?……” 我终于忍禁不住,泪水哗地一下全涌了出来,一滴一滴落在阿妹惨白的脸上。 阿妹说,“好想和你一直呆着……”阿妹说话的速度越来越慢,好像每说一个字都在用全部的力气。 我再也说不出声,只是一手抱着阿妹,一手不断地擦着我滴落在她脸上的泪水。 阿妹说,“能够遇见你,是我一生的幸运……” 阿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终于几近无声。 ------------ 第一章:迷惘:一、沉沦 我终于回到了广州,在我希望或者并不希望的地方呆着。 在这个地方,我有了更多的时间。思考或者在思考中沉沦。 那些日子,我常常会想着以前的事情,在梦里都想。从前的时候,我总是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是梦在我的行动里。我弄不清梦想和现实的区别。有时候,我觉得在现实世界里,我是虚拟的。但虚拟的我的感受却是真实地存在;就像我的疼痛不断延伸,就像疤痕不停生长。有时候,我觉得在在虚拟的世界里,我又是真实的。就像一个梦游者,行走在别人的梦里。风流过我的指缝之后,我的指缝之间不再有风存在。光在我的眼前闪过之后,我的眼前不再有光的存在。 我不得不承认,在我的印象中,是有二个世界存在的。一个世界是现实的,另一个世界是梦里的。由于我常常分不清那一个是现实那一个是梦,因而梦中的世界不是另外一个世界,而是和现实平行的。但二个世界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世界是感性的,另一个世界是理性的。在感性的世界里,有一个我。在另一个理性的世界里,也有一个我。因为我不知道那一个世界是真实的,所以,我也就不知道那一个我是真实的。 但我是清晰地知道,我已经完全离开了外面的世界。我守在一个十来个平方的小房间里,外面的风云变幻、潮来潮去已经完全与我无关。我每天只是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吃饭、睡觉。还有所谓的思考和胡思乱想。当然,我也可以到外面走走。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在外面的公园里做任何我愿意做的事,可以在那里呆整整一个白天也没有人来干扰我。公园很大,公园里有许多树木,有一些草地和靠椅。但我在公园里什么也不会干,我常常坐在靠椅上,或躺在靠椅上看天空。我喜欢看白云蓝天,喜欢那种无边无际的透明的蓝,我可以无尽的想象在那蓝色的最边缘或最深处,有无尽的遐想生长。我喜欢看白云在蓝色中变幻,看白云的色泽和形状随意地变换。但我总是看不到白云蓝天。更多的时候,我是在等待,等待看白云蓝天。我对着灰蒙蒙的天空,想象在灰色的后面那片干干净净的蓝,想念那片干干净净的蓝。 那个时候,现实的世界对我来说似乎已不存在,剩下的就只是做梦,不断地做梦。 在梦里,白天说不清楚的珠江,夜晚在两岸辉煌的灯火映照下,依然灿烂迷人。风沿两岸整齐的花岗岩护栏蜿蜒而去,吹动两岸的树木,就象有二个精灵在树顶上竞赛奔跑。在横七竖八的道路上,高架桥的两侧各种各样的花儿盛开。映着两边一座座方块似的装饰得光彩照人的大楼。 那个时候,我终于可以不必再理会那些纷纭得让人惶惶不可终日的事务了。我终于可以不用看人的脸色,不用向人陪着笑脸,而心里比哭还要难受了。也不用绞尽脑汁,人前装尽了孙子。我终于可以随心所欲地思索,随心所欲地想象。除了活着的本身,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这个时候,我想得最多的当然还是阿妹。我不断地从第一眼看到阿妹想到看到阿妹的最后一眼。想着其中的点点滴滴,想着我们之间说的每一句话,想着我们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动作和每一个感受。 慢慢地,我就不仅只想具体的阿妹,我开始想生命的意义了。虽然我想的让我有些头痛。因为,我总是不知道该从那里想起。 于是我开始看天空,让思想风一样地飘来飘去。 在那个时候,唯一让我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就是没有阿妹。因而,我只能想象。准确地说,是只能回忆。在我的记忆里,总是和阿妹纠缠不清。 有时候我会问自己。 你喜欢她? 你真喜欢她? 你是真的喜欢她? 你只是现在喜欢她? 你今天喜欢她,明天也许会喜欢别人?就象你今天喜欢吃萝卜,明天也许就会喜欢吃白菜。 你是要坚持?还是有萝卜吃萝卜,有白菜吃白菜? 记得有我曾经对阿妹说过,她就是我的天堂。而她却告诉我,有人的地方就没有天堂。 于是,这种想就成了对自己的折磨。但我却无法停止,也不知道我应该如何才能停止。我只有顺其自然。尽管它渐渐成了一种煎熬。 为了对付这种煎熬,我托人搞来了一本《圣经》,我希望这类书籍能帮助我远离煎熬。但《圣经》我只看了一遍,就放在枕头边不再翻动了。不是我食古不化,而是我天生就是一个潘多拉在打开那个盒子时,不幸被盒子里飞出来的某些东西撞击到的那种人。我觉得《圣经》应该是天堂里的教科书,和人间无关。我看《圣经》有点象小学生拿着一本研究生的教材,只能是装模作样。但现在,我已经用不着装模作样了。 后来,我又托人搞来了一套《资本论》。《资本论》我通读了二遍,后来也被我塞到了枕头底下。倒不是因为《资本沦》让我饶有兴趣,而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资本论》说的是什么,我压根就看不懂。我之所以看了二遍,是因为我一开始只要看上几页,就会安然入睡。后来,就要云里雾里地翻上好一叠才能睡着了。看了二遍之后,我开始失眠。 再后来,我常常坐在那个公园里的靠椅上,或躺在靠椅上。但我已不再看天空,不再看白云蓝天,不再看那种无边无际的透明的蓝,也不再想象在那蓝色的最边缘或最深处,有无尽的遐想生长。因为广州的白云蓝天本就很少。我便不再在等待看白云蓝天。不再对着灰蒙蒙的天空,想象在灰色的后面那片干干净净的蓝,想念那片干干净净的蓝。 我感觉先是世界和我失去了联系,然后我也和世界失去了联系。 直到有一天,我去了一个酒吧,我才发现,原来自从回到广州,我的手机就从来没有开过机。难怪! ------------ 正文卷 ------------ 第一章:迷惘:二、酒吧里 比一个人无聊更无聊的,是二个人的无聊。比二个人无聊更无聊的,是一群人在一起集体无聊。 在留我的住处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酒吧。那是让一个无聊的人可以更加无聊的地方。自从我有了失眠的爱好之后,我夜里睡不着觉,什么安眠药对我都不起作用。所以我常去这个酒吧,在那里喝个晕晕乎乎的,然后在酒精的麻痹下回家倒头就睡。我的许多时光就是在这个酒吧里打发的。我每天晚上都会在这个小酒吧里消磨时光。一瓶酒一包烟一碟小食,从小酒吧开门泡到打烊。事实上,那并不是什么有格调的地方;但那里酒的价格不贵,最主要的一点,是不卖假酒。这年头,不卖假东西的地方已经不多了。在酒吧这种地方,一批无聊的人凑到一起,几杯酒下肚之后,就是亲妈来了也不认识了。当然,逮住一个女的就叫亲妈的事情也常有发生。 有一天我刚在酒吧坐下,就看到一个胖胖的男人正冲着我微笑。他一看到我立刻又拉手又拍肩膀的,搞得我一头的雾水。那一刻我使劲地搜肠刮肚,但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我到底在那里见过他? 那人的手软绵绵的象个女人的手,他使劲地拉着我,说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小子到那里风流快活去了?我这时仍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不断飞快地在脑海中搜寻着,但一无所获。我心里顿时闪过无数个念头,我是和这个人在某次聚会上见过?还是在某个场合打过交道?还是这个人认错了人? 我几次开口想问,却总是插不上话。这个胖胖的男人显然是个很健谈的人,从他一出现开始,他的嘴巴好象就没有闭上过。 他说,“你小子这么长时间躲到那里去了?也不同兄弟们联系联系。”他一边说一边不断地发着感慨,“真他妈的时光飞逝,转眼一天又一天的。现在想来就象昨天似的,那时候真是幸福的时光。” 我象听着天方夜谈似地听着他讲的事情,我怎么也无法将这些事情同自己联系到一起,这使我越来越相信这个人肯定是认错了人,他把我同一个和我长得差不多的人搞混了。 这个人似乎不想给我开口的机会,他以跳跃性的方式飞快地在怀旧和感慨之间窜来窜去。 说着说着,他突然大喊了几声,于是又有几个自称是老朋友的人不知从那个角落冒了出来。他们一看见我,就亲热得不得了。而我却满腹狐疑,在他们兴趣高昂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问他们到底是谁?我们以前真的很熟吗?他们有的哈哈大乐,说你家伙真幽默。有的则惊异地看着我,或伸手摸摸我的额头问我是不是发烧了。我说我现在是怎么都想不起来。看我不象开玩笑的样子,于是他们就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一边说一边不停地大笑。每次我都是全都贯注地听着,但我对他们说的这些事一点印象也没有。他们说完了,笑完了,看我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都是叹息一声,或说忘了就忘了吧,这样的事情也没必要放在心上。或说你太辛苦了,需要静养。然后他们就象刚才不知从那个角落冒了出来似的,又不知回到那个角落,集体无踪无影了。 只有那个胖胖的男人仍然孜孜不倦地坚持着。他说是许久不见,非要和我多喝几杯。他说话口齿倒还算清楚,但他说话时却极力凑近我,我被他那一阵阵迎面扑来的酒气和口臭曛得差点昏了过去。 他说,“真的是往事如梦往事如烟往事如酒往事他妈的不堪回首。” 他喝酒的速度和说话的速度差不多快,他倒下去的速度似乎更快。当他说完这些,就象将一口憋得长长的气吐完了,他突然一下就趴到桌子上,然后又从椅子上软软地溜到桌子底下去了。 这时,一个女孩子出现了,我看着这张似乎有些熟悉的面孔,微微有些惊鄂。但我已经喝得有点迷迷糊糊的,对她说的话也没怎么听进去。 “你怎么会是一个酒鬼?”女孩子显然也看出了我的状态,似乎有点不悦,说话也有点口无遮拦。“你这也会借酒浇愁?” “都一样。”我见她嘴巴张了张,似乎还有话说:“你好象有什么指教?” 女孩子乜了我一眼,“指教谈不上了,奉劝倒是有几句。” 我笑了笑,一付洗耳恭听的样子。 女孩子有些不屑,“如果你是酒鬼的话,还是节制一点好。美酒伤身这话你总该听说过吧。如果你是借酒浇愁的话,那就不用浇了,老祖宗早就证明过了,借酒浇愁愁更愁。” “你想扮天使?”我的口气轻缓起来:“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我看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别狗咬吕洞宾。”女孩子的口吻越来越不客气。 我的口气又缓和了一些:“怎么知道我要你来拯救?” “瞎子都看得出来啦。”女孩子俨然一付洞察世事的模样:“你是承受不了打击,没有勇气面对生活吧。“ “你?……”我为之气结,没想到女孩子会这样直截了当。 “怎么,我说错了?”女孩子兴灾乐祸地看着我:“难道不是这样?你想不承认,可是你的心里这么想的。” “你倒是和我心心相映。”我嘟哝了一声。随即又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知道喝酒伤身。可是,不喝又伤心。” 女孩子听了我这话,摇摇头无奈地笑了。她说,“我姐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一个人?之前我还当是一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我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女孩子,“你姐是谁?和我很熟吗?” 女孩子说,“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还是明天再来找你吧!” 我呼地站起身来,“不行,你不说清楚,就不能走。你要是这样走了,我晚上会睡不着的。” 但我话音未落,只觉双腿一软,便瘫倒在了地上。 ------------ 第一章:迷惘:三、女孩不陌生 许多年以后,我仍然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早晨。那天我一觉醒来时,阳光正好洒在我的枕边,我一睁开眼就看到一片灿烂的阳光照在我的枕头上,我看到阳光中有一粒粒闪光的东西,这些可爱的小东西一团团地时而聚拢、时而分散,一个个小精灵似地在飘荡,在跳跃,在舞蹈……。我清晰地感觉到阳光照在我脸上的毛绒绒的、有些炙热的气息。这种感觉在心里柔柔的。直到如今,我也无法否认那个早晨的美好,虽然这个早晨后来发生了其它的事情,这些事情发生得那么突然,让我促不及防。但这并不妨碍我对那个早晨美好感觉的怀念,包括对枕边最初的美丽阳光的怀念。 我一直记得那个早晨后来事情发生的过程。那天早晨我头枕枕头充分感受着阳光,直到我将目光转向阳光倾泻的窗口。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我的目光迎向阳光的时候,强烈的阳光猛地一下便刺得我双眼生痛,刺得我泪水潸潸而出。那一刻的阳光有一种穿透力,在刺痛我双眼的同时,刺穿了我的心。当我努力将模糊的泪眼避开扑面而来的阳光时,我的心里忽然涌上了一种奇怪的疼痛。之后,我就像躺在云里雾里似的。我发现自己口干舌燥,喉咙里火烧火潦的痛,头也象是比平时大了一倍。我想爬起身来,但全身就象是棉花糖一样提不起来。就在这时,我看到的是一张女孩子的脸。女孩子看到我睁开眼睛,说,“谢天谢地,你总算活过来了!” 我看着这个女孩子,似乎有些熟悉,但一下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我有气无力地说,“我这不是在地狱吗?” 女孩子笑了,说,“地狱有我这样的美女吗?” 我说,“那我这是在哪里?” 女孩子说,“当然是在你自己家里!” 我说,“那你怎么会在我家里?” 女孩子说,“看来,你真的是什么也不记得了。昨天晚上你喝得像一头死猪,我雇了酒吧的两个保安,才把你给抬了回来。” 我说,“你不会在这里守了我一个晚上吧?” 女孩子说,“你以为呢?你一个晚上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呕吐,折腾得我片刻也不得安宁。直到天快亮时才才睡死过去。我还以为你就这样死了,再也不会醒过来呢!” 听了女孩子的话,我有些歉疚。我犹豫着说,“你干吗对我这么好?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女孩子瞪了我一眼,“你怎么能对我说这么无聊的话?!” 看着女孩子生气的神情,我心里有些狐疑。 女孩子说,“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 我认真地端详了一下女孩子,说,“眼熟。” 女孩子看着我,沉吟了一下,说,“我是阿妹的妹妹!” 我瞪大了眼睛,“你是小妮?” 小妮点点头。 当小妮表明身份时,我有些震惊。之后,我除了咧嘴对小妮笑了一下之外,什么也没有说。后来小妮告诉我,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凄惨的笑。当时,她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痛。 我没有问小妮是怎么找到我的,也没有问小妮为什么会到了广州。我只是对小妮说,“我是不是让她很失望?” 小妮说,“有点。” 就这样,我的生活里,多了一个小妮。 我和小妮之间,更象是家人,当然是有血缘关系的那种。事实上,我们才是第一次见面,在我的心里,有时觉得我和她之间从娘肚子里一生出来就是这样的。 小妮基本属于那种透明的女孩,她是个从不掩饰自己的人,她所有的心事都写在脸上。 小妮是个闲不住的人,她常拿着手机没完没了地给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发一些莫名其妙的短讯,当然也没完没了地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发一些莫名其妙的短讯。有一次她收到一条短讯,小妮小妮我爱你,就象老鼠爱大米;先从精神上折磨你,再从肉体上摧残你,然后一口一口吃掉你。她就像叫化子捡到个宝似的,将短讯换了名字后瘟疫似地四处散发。 有一天,她认真地对我说,“一个人活在世上,就要活出一个真字。” 我说,“我记住了。明天我就把它写下来,挂到床头,年年读,月月读,天天读。光读还不行,还要落实到行动中去,时刻对照检查。这样,到我老死的时候,我就可以这样骄傲地说:我这一生没有虚度。” 和小妮在一起,我总是很开心。她那个小脑袋里装满了让人琢磨不透的古灵精怪的玩意。小妮是个好动的女孩子,她不喜欢呆在屋里。有一次她告诉我,她最恨拍电视连续剧《西游记》的那个导演。我问她为什么?小妮说都是这个导演,拍什么《西游记》,把妖魔鬼怪全放了出来;就象当年洪太尉从天师府的枯井里放出来妖魔一样,那个导演从《西游记》里将所有的牛头马面都放了出来,以致所有的频道,都有这些东西出没,就连现在的大街都不能幸免。让人可恨的是,还永远都不知道这些东西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以什么方式、什么面目出现。 和小妮不同,我喜欢一个人在家里闲呆。我也不喜欢看电视,我最烦好好的一出戏被广告捣得乱七八糟,同时也将好心情捣得乱七八糟。让人想笑的时候被硬堵回去,想进入情绪时被硬拉回来。还有吃饭时也铺天盖地的乱七八糟广告让人想吐。我觉得这是典型的强迫消费,为此我曾打算将电视台告上法庭。但我的这一想法最终未能付诸行,因为我在咨询律师时,律师说鉴于我国现状,此事无官司可打。 这样,也就让小妮有了可趁之机。 不愿呆在家里的小妮,她当然会有一大堆的理由拉着我陪她四处东奔西跑。每次晃荡之后,她还振振有词,她会说她是在帮我,因为我需要多和外面的世界交流,否则我会被世界抛弃之类的言辞。好在每次和小妮疯跑之后,我并不会觉得很累,相反倒有一种莫名的轻松感。 和小妮在一起瞎跑,她总是让我一路很开心。 ------------ 第一章:迷惘:四、我和小妮 在那些日子,虽然小妮时常来看我,但我依然过着无所事事的生活。 我没有工作,我也不想去找工作,所以我用不着上班。我什么也不会干,因此我也就没有了收入。好在我有些积蓄,日子也尽可对付得过去。 我记得我的中学老师曾经告诉过我,说人生在世,总会想做点什么,或者想要点什么;但我从来就不知道自己想做点什么,或者想要点什么。我就是这样懵懵懂懂地活着,用我那位中学时代的老师的话来说,我是没有了人生的目标。 在那些日子里,我一直是一个非常无聊的男人。因为无聊,所以无聊,非常无聊。那时我对世界上的事物都没什么兴趣,当然没有兴趣也就没有了动力。记得有一次和小妮一起聊天,她说起每个人一生中最想做的一件事,我说我今生都没有什么想做的。的确,那就是我那个时候的真实想法。 我的生活就这样过一天是一天。那段时间我常象哲学家一样思考,所谓人生、存在全被我思考得也无聊起来。那时我基本上同别的人合不来﹙当然,小妮除外﹚,我觉得这个时代的人都太虚伪、太混蛋。当然我自己也和别人一样虚伪,一样混蛋。因此我基本上同自己也合不来。 有一位名人曾说,如果你不能改变世界,你就只能改变自己。而我的问题是,我既无力改变世界,也改变不了自己。我之所以还留在这个世界上,决不是因为什么好死不如赖活着,而是属于一种无奈。生存不是我真正出自本能,或者发自内心的选择。 那时,我基本是一个彻底无聊的人,但小妮并没有嫌弃我,她说为了她的姐姐,她愿意陪我将无聊进行到底。 小妮有时候也会说,我一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是不是该找点事情做做? 我觉得小妮说得很有道理,于是我就找了一件事情来做。接下来的那段时间,我就忙了起来。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忙些什么,但我就是很忙。 我有一本厚厚的通讯录,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人的名字和电话号码。每天,我都要按通讯录上的名字和号码打一大堆的电话。第一个接电话的人一听,马上换了一副亲热非凡的腔调,说你这家伙总算冒出来了,听说你移民到加拿大去了,怎么走的时候也不打个招呼。我说我没有移民,一直在本地。那人哦了一声,说可能他记错了。当我说出我的意思时,他说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以前只是经常一起去泡女孩子,其他方面的事情他并不清楚,我们认识是一个叫谁谁的人介绍的,我的事情那个叫谁谁的人可能知道。 我打电话给那个谁谁时,那个谁谁和第一个人大同小异,他说我们是另一个谁谁介绍的。再打电话另一个谁谁又说了另另一个谁谁,一连串的谁谁之后,最后一个谁谁竟然又把事情交到了第一个接电话的人身上。 每拨通一个电话,我都会让接电话的人先猜猜我是谁。有时候接电话的人一下就听出了是我,会问我有什么事?这时我就说没什么事,就是想打个电话。要是对方有空,我们就天南海北地胡吹海侃一通。要是对方忙着,我就说回头再打。有时候接电话的人没听出是我,在我固执地要他猜时,他会不耐烦地说声“无聊”,然后“啪”地一声挂断电话。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有一次我打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人不知道是我,当我让他猜猜时他不但不猜,反而一个劲地追问我到底是谁。就这样我们在电话里相持了足足半个多小时,他孜孜不倦地问,我则坚持要他猜,最后问得我都觉得无聊了,还是我主动挂了电话。还有一次,我打通了一个电话,打通后我才知道这是一个公司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女孩子,她问我找那一位?我说就找你。她问我是那一位?我说你猜猜。后来也不知她把我当成了谁,她竟抱着电话不放,一个劲地对我倾诉起来。她说她非常失意,老天对她不公,世人有眼无珠。她说她的最大愿望是做一歌星,她问我有没有这方面的熟人?能不能介绍她认识?然后为了证明她的实力,她非要坚持在电话里唱给我听听。她一支接一支地唱,直到我答应为她找一个人包装才算作罢。 我一天的许多时间都是在打电话中度过的,渐渐地我就有些乐此不疲了。 到了后来,接我电话的人都开始躲我了。有的人一听到我的声音,就说现在正忙,让我十分钟以后再打,但再打时就永远无人接听了。有的人干脆就自己不承认是自己,自己说自己不在。也有的人故意装傻,非问我是谁,我自然说我就是我罗。还有的人一声不吭就把电话挂了。还有一个人总是学电信局电脑讲话的声音说,您的电话欠费,暂时不能使用,请尽快去办理交费手续。 但打电话成了我生活的一部份,不管人家如何,反正我每天照打不误。 每每碰到这个时候,小妮要么坐在一边玩她的手机,对我充耳不闻。要么双手支腮,静静地看着,就当是看我独自表演的一场独幕话剧。 其实我心里明白,美国人小妮远涉重洋来到广州,决不是为了看我表演的。只是她不说,我也就不问。 我们都清楚,我们之间的纽带是阿妹。因为阿妹,我和小妮才会相识。但现在,阿妹又是我们之间的一个禁忌,我们都小心翼翼地生怕触动到这个话题。但我们也都知道,无论如何,阿妹这个话题都是跨不过去的,迟早都要被提起。只是我们都在寻找,都在等待。因为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 就这样,我们明明知道,还装作不知道。我们明明知道对方知道,还装作不知道对方知道。 直到有一天,一个意外的事情发生,我和小妮之间的这种默契,才被彻底打破。 ------------ 第一章:迷惘:六、起死回生 新闻中的死者正是小余。图片链接的新闻文字很简单,只是说了一下现场的情况,对死亡原因和事发经过都只是存疑。 我知道小余是怎么死的,也知道除了我们几个考察队的幸存者,其他人是不会知道这些的。我一面看着电脑,一面拨通了李礼理的电话。 李礼理接到我的电话,明显有一种意外的惊喜。他说他已经找我好长时间了,却没有我的任何音讯。他问我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我说我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和他闲扯。我让他现在赶紧打开电脑,有急事。李礼理说他现在正在一家公司上班,虽然身边就有电脑,但公物私用总归是不太好。我说少给我来这个,他要是不想死,就尽管给我阴阳怪气好了。 李礼理似乎不太情愿地坐到了电脑前。我把新闻的链接地址告诉了李礼理,让他现在就看。很快,我就听到了李礼理的一声惊呼,“天哪!……” 我说,“兄弟,好日子结束了!” 李礼理似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说,“这东西真的追来了?……” 我说这种事情,一般都不会假。我让他尽快地把这个信息告知老炮,但李礼理明显地犹豫起来,“现在告诉老炮?这好像不太合适吧?”我问他,“为什么现在不太合适?”李礼理说,“你不知道?老炮过几天就要结婚了,他没有通知你吗?”我说,“我这段时间都在忙一些事情,一直奔波着,手机这二天才重新开通,他怎么找得到我?!” 一直在一边关注着我的小妮,这时捂着嘴直乐,小声说,“原来你这人说瞎话是张嘴就来的。” 我横了小妮一眼。小妮吐了吐舌头,不再出声。 我想了一下,对李礼理说,“在人家大喜的时候,给人报丧,好像是有点不太合适。那就等他办完婚礼之后再告诉他吧!” 李礼理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见个面商量一下吧?” 我说,“那就晚上吧!” 我放下电话,小妮就凑了过来,说,“那个图片上死的人是谁?为什么让你一下变得神经兮兮的?” 我说,“这个人也是考察队的成员之一,上次和我们一起去了藏地的。” 小妮说,“他的死是不是和你们去藏地有关?” 我点点头。我说,“我现在有两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小妮说,“只要是我能做的,多少件都行。” 我说,“第一件事,你得离开,不能再在我这里呆了。” 小妮说,“为什么?是你有了新女朋友吗?” 我说,“你想哪里去了?!是因为图片上的那个死者,我知道他是怎么死的。那个杀死他的东西肯定会来找我的。那个东西很厉害的,如果它到时找上门来,我实在无法保证你的安全。” 小妮眯着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你说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到底有多厉害?” 我说,“我说的那个东西,根本就不是人。” 小妮说,“不是人,那是什么?” 我说,“我也说不清楚,它就是一个怪物,藏地人叫它千面兽。” 小妮皱起了眉头,停顿了片刻之后,说,“这个,我可以考虑。你再说第二个事情吧?” 我说,“你姐姐的墓地在什么地方?我要去看看她!” 小妮说,“这个事我还真帮不了你。” 我说,“为什么?” 小妮说,“因为我姐根本就没有下藏,哪里来的墓地?” 我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小妮说这里面的原因她暂时还不能告诉我。她能告诉我的就是,她姐姐虽然目前的科学认为是死亡,但还有一样东西能让她起死回生,所以她父亲没有放弃,没有将她姐姐下葬,而是保存了起来。 我说,“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的东西?” 小妮说,“我也不知道,但我的家族里确实一直都有这样的传说。其实,这也是我来这里找你的真正原因。” 小妮的目的,我早就猜到了。但现在她亲口说了出来,我还是有些意外。我说,“但我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世界上有什么能让人起死回生的东西,要不然,我早就去找了,哪里还会天天在这里折腾自己?” 小妮说,“你也许不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但你手中却可能掌握着寻找这个东西的线索。” 我摇摇头,表示不敢相信她的话。 小妮想了想,指着我的电脑说,“我给你打个比方吧。就像你这个电脑,放在那里不动它,就是一台死机器。可一通上电,一启动,它就活了。人也一样,只要有了那种电,就能启动起来。” 我还是有些将信将疑。虽然小妮的话听起来不无道理,但道理是一回事,但能不能实行又是另一回事。 小妮看出了我的疑虑,说,“你知不知道上次我姐和你们考察组一起去藏地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我说,“知道,是为了一部传说中的书。” 小妮又问,“那你知不知道这是一部什么样的书?” 我说,“阿妹告诉过我,是一部叫《归藏》的书。是开发人的各种能力,让人可以脱胎换骨的典籍。” 小妮点点头,说,“我姐把我们家族守护了几千年的秘密都告诉你了,看来你真的是我姐夫。” 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妮笑了,“就是在我们家族中,这个秘密也是没有几个人知道的。要不是这次我父亲让我来找你的缘故,我都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小妮看着我一脸迷茫的样子,接着说,“你都已经知道这部叫《归藏》的书。是开发人的各种能力,让人可以脱胎换骨的典籍。难道这里面就没有可能让人有一种力量,可以起死回生?” 我说,“但我们并不知道到底这部书存不存在?就算它是存在的,可它又到底在哪里呢?” 小妮说,“你们上次去藏地的那个部落,虽然没有找到这部书。但也不能证明这部书不在那个部落,对吗?” ------------ 第二章:我是谁:七、对策 看到小妮这付言之凿凿的模样,我有些犹豫起来。我明白这世界上有许多事情,都不会是空穴来风。 小妮看着我,一脸认真地说,“实话告诉你,我到这里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我们家族决定,再去一次藏地的那个部落。我们还是要去寻找那部书。希望你也一起去!” 我说,“就这事你们家族还值得让你不远万里、远渡重洋的?你们让若雨来找我不就行了?” 小妮说,“这不一样,若雨现在只是我们家族公司里的一个雇员,而我们是亲戚。那有亲戚之间的事情,还要通过一个外人来办的道理?!再说,这里面的一些事情,也不方便让她知道。还有一个原因,如果我们真的让若雨来找你,你大可找出一千个拒绝她的理由。” 小妮说完,笑嘻嘻地看着我。我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就是她来了,我是愿意去得去,不愿意去也得去。我沉吟着,没有作答。 小妮说,“我知道你会去的。就算是为了我姐姐,那怕只有一线希望,你也会去的。对吗,姐夫?” 小妮这一声“姐夫”,叫得我心里再也没有了拒绝的念头。我说,“我可以去,但不是现在。我必须是对付了千面兽之后,再去藏地。” 看到小妮有些犹豫的样子,我说,“你是不知道,这个千面兽到底有多可怕!” 小妮说,“你给我说说你们上次去藏地的事情呗?”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她。毕竟她那一声“姐夫”,也叫出了我心里的愧疚。我从进山开始说起,一直说到逃离牦牛阵的攻击。我说了罗教授为了抢功擅自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去寻找神庙,最后终于导致一系列的事情发生。也说了因为那两个司机醉酒误事,才有了最后的惨剧。 小妮一边听着,一边皱起了眉头。听完了我的话,小妮说,“看来,若雨在汇报时有所保留,有的事情她并没有说,还有的事情没有如实的说。不过,那两个司机的事情已经处理了,是一个堂兄处理的。” 我心里一凛,说,“你堂兄把他们怎么了?” 小妮笑了,“看你紧张的。当我们是黑社会啊?我那个堂兄没把他们怎么样,只是忽悠他们到南美的亚玛逊森林里开金矿去了。不过他们这辈子估计是回不了中国,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遥望着中国的方向,想一想自己的老婆孩子了!” 我看着小妮轻描淡写的神态,没有出声。 小妮看着我说,“你不会觉得这样过分了吧?但一个人总应该为自己的过失承担相应的后果的。当然,如果我姐姐能够重生的话,他们也是可以回来和他们的家人团聚的。” 我摇摇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小妮说,“我不和你多说了,我现在就去酒店收拾,然后去香港,再搭乘去纽约的航班回去。让你安心地处理自己的事情。”临走时,小妮看着我,说,“我还是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有精神,有担当。这才是我姐夫!” 小妮走后,我就开始考虑再一次进入藏地的事情。转眼一年的时间过去,我发现当时的事情我并没有忘记,一切依然历历在目。 晚上,我去了和李礼理约好的那家广东菜馆。我到那家广东菜馆时,李礼理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我意外地发现,若雨竟然也和李礼理一起来了。我奇怪他们俩怎么会在一起?李礼理告诉我,从藏地回来后不久,若雨就转到了广州的一家外资公司做了高管。他是托了她的福,在她手下做了一个打酱油的。 若雨看见我,像是很高兴的样子,她当众拥抱了我一下,说,“看到你,真的很高兴。” 我也回抱了一下若雨,说,“不过,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若雨说,“在你的心里,我的风格是什么样的?” 我说,“有时候一脸严肃,好像谁都欠你钱似的。有时候一脸慈祥,但心里却在七弯八绕。有时候一脸亲切,行为却是一付公事公办。可不管是那一种表现,都和人保持着距离,从来不会和人这样亲密接触的。” 若雨笑了,说,“原来我在你心里就这形象啊?!” 李礼理插话说,“敢情绕这么一个大圈,是说人口蜜腹剑、笑里藏刀!” 我说,“不对,准确地说,应该是欲迎还拒。” 李礼理听了这词,捂着嘴偷乐。 我们坐下来后,若雨说,“小余的事情我已经核实过了,他是三天前出的事。看来这个千面兽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竟然不远万里追到了广州。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李礼理问我有什么打算?我说我并不怕那个千面兽,它要找我就尽管来。只要它胆敢上门,我决不会手软。我倒是担心他们,千面兽要是找上门去,他们肯定是应付不了的。 若雨说,“要不,咱们还是报案吧?” 我说,“报案?警察会相信你的话?不把你送到精神病院去才怪!就算是警察相信了你的话又怎么样?你知道那个千面兽什么时候出现?以什么方式出现?警察总不能派出一队人马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你吧?就算是警察这样保护你,你吃个饭周围围了一大圈警察,睡个觉床边都站满了警察,就是上个厕所也有一堆警察看着。那你和坐监狱又有什么区别?你觉得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李礼理说,“看来,我们只能去弄把手枪什么的,自己保卫自己。” 我说,“这恐怕也不行,我们是管制枪械和刀具的国家,不要说私藏枪械要坐牢,你就是弄个匕首也可能被刑事拘留。” 李礼理说,“照你这么说,我们就只能坐着等死?” 我说,“那也未必!有一句话,叫从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千面兽不是找我们吗?我们干脆做绝一点,去找它们的老巢,把它们一锅端了,永绝后患!” ------------ 第二章:我是谁:八、为什么是我 李礼理有点不敢相信似地看着我,“你刚才不是我们连枪都不能有,难道你找到了比枪更好的武器?否则,我们去干吗?那可不是把人家一锅端,而是集中起来让人家图个痛快?!” 我说,“事无绝对,在那个荒山野岭里不一样,你懂的。” 若雨笑了,“怎么突然间豪情大发,受什么刺激了?” 我说,“还不是让你那个拥抱闹的!” 若雨说,“这可不像你,你的眼睛里可是从来都只有阿妹,对别的美女正眼都不带瞧一下的啊!” 我说,“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从藏地回来一年,我可是都在吃斋,都快成和尚了。还拿我当柳下惠啊!” 李礼理笑了,“你忽悠谁呢?今天打电话时,可还有女孩子在里面说悄悄话的声音啊。” 我说,“你就诈吧!” 若雨说,“怎么说着说着就跑题?能不能把你的高招亮一下?” 我说,“现在科学技术这么发达,还能找不到一些比枪更有效的东西出来?比如说麻醉枪,那可是连一头大象都能放倒的。” 李礼理说,“麻醉枪效果倒是也行。可就是那个千面兽的动作实在是太快,只怕不容易击中。” 我说,“那就先用网。大家都在电视里看到过渔炮吧?就是砰地一声,一张大网就撒出去了的那种。据说这东西也有小的,我们就先用这东西撒一张大网出去,把千面兽网住后再用麻醉枪。” 李礼理还是摇摇头,“恐怕还是不行,千面兽的力量太大,一般的网它一伸手就会撕个稀巴烂,根本就没什么用。” 我说,“那就先弄一张结实的网,让它一下撕不开。然后我们弄一些防狼剂之类的东西对着它猛喷,让它失去反抗之力,然后再用麻醉枪打它。” 若雨这时把胳膊支在桌子上,她双手托腮看着我和李礼理,说,“你们是在讲故事吗?” 李礼理嘿嘿嘿嘿地笑了,对我说,“你能不能说点实际、有用的?” 我看着若雨说,“武器的事可以再想想,办法总比问题多。先说说去千面兽的老巢怎么样?” 若雨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目前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只能这样去做。” 看着若雨似乎犹豫不决的样子,我心里暗自好笑。我知道她这是在装模作样,想拿我一下。她不知道阿妹的妹妹找过了我,把再次进藏的计划已经告诉我了。我之所以先提出来,只不过是试探试探她,顺便给她一个台阶。因为我的心里一直都有一个疑惑,需要她告诉我。 最后,我们决定了进行这个计划。若雨说前期的准备工作还是由她去做,我和李理想到什么需要的,告诉她就行,她会安排好的。 吃饭后,李礼理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就变得神神秘秘起来。不一会儿,他就推说临时有点事,要先行一步。 临走时,李礼理把我扯到一边,说是有个事情他必须得告诉我。看他那郑重其事的样子,我都有点好奇了。 李礼理说,“我现在和小小在一起了,你不会怪我吧?” 我说,“就这事?我实话告诉你,你根本就不用担心我怎么着,我和小小之间比一张白纸还纯洁。” 李礼理说,“你真的不怪我?” 我说,“怪你什么?你一年前就道歉,我说了不会计较的。之后你们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和我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李礼理的目光里有些感激,他说,“自从去年在藏地经历了那些事情,我觉得应该好好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我和小小毕竟办了一次婚礼,所有的亲朋好友都知道的。虽然是一场假的婚礼,但假婚礼也是婚礼。我应该对小小负有责任。所以我就决定,和小小在一起。” 我说,“小小是个挺好的女孩子,好好地待她吧!” 李礼理走后,若雨提议找个安静的酒吧或者咖啡馆坐坐,她还有些话要和我聊聊。我说我也正有此意,我也有事要问她。若雨说她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事情。她答应过的,今天就详详细细地和我说说。 我们在体育西的地铁出口边上不远处找了一家咖啡馆。我们一人要了一杯咖啡。若雨呷了一口咖啡,慢悠悠地说,“你不就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找上你吗?但这事说来话却很长。” 我说,“不急,我有的是时间。” 若雨又呷了一口咖啡,说,“这事得从一次考古活动说起。几年前,我刚刚大学毕业时,随一支考古队去北方的大草原参加了一次考古活动。这次活动一开始进行得很顺利,但就在临近结束时,发生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几个工人在挖掘时,挖出了一块残缺的墓碑,墓碑上刻着清晰可辨的文字,墓碑的主人叫严俨,奇怪的是严俨的生卒年份,墓碑上刻的是:严俨生于公元1982年六月,卒于宋绍圣三年八月。宋绍圣三年是宋哲宗赵煦在位时的年份,换算成现在的年份,应该是公元1096年。也就是说出生在公元1982年的严俨,在900年前死去。这就不能不让人疑惑,这个严俨的年龄又该如何计算呢?起初,考古队的工作人员都认为这不过是有人恶作剧,因为这根本就是一件反自然规律的事,不可能成立。所以大家也只是哈哈一笑,没人当一回事。但一位北京的工作人员却另有想法,他将这块被考古队丢弃的墓碑运回了北京,并请同行用最先进的技术对墓碑进行了检测。结果是那块墓碑镌刻的时间,与墓碑上刻的严俨所卒年份时间相同。这人于是重返草原,寻找这个叫严俨的人的墓穴。” 若雨看了看我,接着说,“这还只是开始。那年离开草原后,我回到老家。由于暂时没有工作,便有了大把的时间。有一天我心血来潮,打开了二三年都没有音讯的姐姐若云的电脑,无意中在她的电脑中发现了一份资料,里面有一个驴友自发组成的旅行团的名单。名单上共有二十个人,上面有每一个人的简历和身份证号码。里面包括我姐姐若云。” ------------ 第二章:我是谁:九、死于千年之前 一开始,我还装着有风度的模样,微笑着听若雨说着。但听着听着,我脸上的笑容就不由得僵硬起来。因为我知道若雨所说的那个资料,同样的资料我的电脑里也有一份。 若雨说,“我在这份资料里看到了一个叫严俨的人。开始我还不取确定,便给北京的那个人打电话求证。这时,北京的那个人已经在草原上找到了严俨的墓穴和尸骨,带回北京做检测后确认其死亡时间,与墓碑上所刻的严俨所卒年份时间基本相同。并用头骨做了复原像。在得到我求证的严俨的出生日期之后,北京的那个人用我提供的严俨的身份证号码,通过有关部门,找出了严俨身份证上的照片。经过复原像比对和基因分析,确定了那个尸骨就是严俨。” 若雨目光炯炯地看着我,“那份资料中驴友自发组成的旅行团,旅行的目的地是罗布泊。在这份名单里,有一个人,你知道是谁!” 我苦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你说的那个人就是我。不错,这份名单里确实有我。这份名单确定后不久,我们便一起去了罗布泊。” 若雨说,“在看到这份名单之后,加上严俨的事情,我心里便有了一个设想。于是我对名单上的每一个人都进行了调查。但在调查之后,我又有一些不解。因为几乎所有参加这个旅行团的人,在去了罗布泊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只有你一个人安全地回来了。” 我说,“你不会怀疑我把他们全部干掉了吧?” 若雨说,“那倒不是,起码严俨的事情也可以证明这一点。我只是想知道在罗布泊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说,“我们先不要走题,罗布泊的事情回头我再告诉你。你还是先继续说你的事情吧?” 若雨点点头,说,“好吧!后来,我进了美国的一家大学里的研究机构工作,从事中国历史文化方面的研究。在那里,有人发现了博格达的传说。开始我们以为这个博格达就是现在新疆境内的那个博格达山脉,但收集的一些资料表明,我们的想法大错特错。关于博格达的传说,只存在蒙古族的一些部落里。但研究表明,现在的蒙古草原上,根本就没有一道和传说中的博格达相似的山脉。于是就有了分歧。有人认为那就是一个传说,传说中的博格达根本就不存在。也有人认为,传说是存在的,因为那个传说中的许久事物,和现代的事物非常相似,就算是巧合,那巧合也未免太多。持后者观点的人便对草原的历史水文地理进行了查询,发现在北宋末时,那一带曾有过重大的地理变故。但记载的资料语焉不详,文字也寥寥无几。持后者观点的人猜想,当时那一带可能是发生了一次大地震。继而推测,博格达的传说是真实存在的,当时的博格达有着远远领先于那个时代的科技和文明,只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地震,毁灭了这个地方。只是传说中的博格达究竟存在于那个时代?起源在什么时间?便无从猜测。” 我说,“后来呢?” 若雨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后来认为博格达的传说是真实存在的人,得到了一个财团的支持,便与国内的一家大学合作,到草原进行实地考察,我也随队前往。到了草原之后,我才发现,发现严俨墓碑的地方,就在考察地点的附近。在后来的考察中,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但也有了重大的发现。联合考察队在草原的另一端,又挖掘出了一块墓碑和一个墓穴。墓碑的主人叫唐家行。这个名字你应该不会陌生吧?” 听到若雨说出唐家行这个名字,我的心里就格登了一下。我当然知道唐家行,他也是我们当年徒步罗布泊的人之一。 若雨看着我脸上的反应,说,“我们对唐家行的墓碑和墓穴、尸骨进行了检测,后来又进行了画像复原,证明了唐家行就是你们当年徒步罗布泊的人之一。更重要的是,我们在唐家行的墓穴里,发现了一本笔记本。似乎是他的日记。” 我点了点头,说,“我知道这个唐家行,他确实有记日记的习惯。” 若雨说,“虽然这本笔记本已经腐烂不堪,不能辨认,也无法全部复原。但我们想尽了各种办法,终于成功地复原了其中的半页。复原后的文字让我们欣喜若狂。文字的大意是:我应该让战神教我练习能在飞行中杀敌的功夫,为保卫博格达尽自己的努力。这些文字不仅证明了博格达的真实存在,还证明了博格达存在于那个时代。” 我说,“就算是你说的这样,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若雨说,“一个二十个人的旅行团进入罗布泊,其中的两个人死去900年前,其他的人毫无音讯,只有你一个人安然无恙,你能说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说,我不找你我找谁?” 我说,“但这并不能成为你找我去藏地的理由!” 若雨说,“找你去藏地当然另有原因。我还是接着前面的说吧。联合考察队虽然找到了唐家行的日记,但在纵横千里的大草原上,却找不到博格达的遗址。有人就想,当年的那场大地震之后,博格达是不是干净彻底地毁灭了?是不是有人幸存?如果有幸存的人,这些人又到哪里去了?好在有了唐家行的日记,就有人依此年代对当时的人员迁徙进行了资料查询。在资料的查询中,有人发现在川中山里的一个小县的县志中,有一段奇怪的记载。大意是有一天深夜,县城遭到突然袭击。县城被攻破后,袭击者随即遁去。袭击者身份不明,但除了掠走粮食之外,没有劫掠任何人家的财物。虽然县志不知袭击者的来龙去脉,但里面记载的攻击手段,却几乎和博格达的传说里的手段一模一样。接着,又有人在川藏边界的一个县城的县志上,又看到了同样的记载。” ------------ 第二章:我是谁:十、心有余悸 我说,“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博格达的人其实并没有在那场大地震中全部毁灭,而是有许多的幸存者。但这些幸存者没有留在草原上,而是迁徙到了藏地的某一个地方。” 若雨点点头,“这一点已经得到了证实,相信你也想到了,因为在我们去了的那个藏地部落,就是博格达的后人。” 我说,“那是现在,但以前你们又是怎么想到的?” 若雨说,“这个我却无法告诉你,因为这两者之间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是谁想到了这两者的秘密?我也不知道!” 我想了一下,说,“但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找上我?” 若雨说,“有了前面的那么多信息,就不难联想了。我猜测应该是你们那个二十人的旅行团,在罗布泊里遇到了什么变故,因为这个变故,把你们集体转移到了另外一个空间,也就是人们称之为零度空间的平行世界。在那个空间里,你们应该不是到达了博格达,起码也是与博格达密切相关的地方。这一点,唐家行的日记已经证明。这也就是严俨和唐家行为什么会死在900年前的博格达一带。由此可以推断,旅行团的其他人也一定是留在了博格达。就在这时,你出现在我的视线之内。作为旅行团唯一一个存在于我们这个空间里的人,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当年你是和旅行团所有的人一起,被转移到了另外一个空间的,也就是你也曾经在博格达呆过。只是因为某个未知的原因,你后来又回到了我们这个空间里。在这种设想之下,我是不是该认为你和博格达是有渊源的?退一步说,你对博格达也是有着相当的了解。这一点,从你在那个部落里的行为,也得到了进一步的证实。” 我说,“我不得不配服你的想象力的丰富。但这一切也都只是你的猜测,你并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对吗?” 若雨说,“但现在已经可以证明我的猜测并没有错。” 我说,“未必!就算你关于旅行团的猜测没错,但如果按你说的,我们那个二十人的旅行团,在罗布泊里遇到了变故,这个变故把我们集体转移到了另外一个空间。我可不可以在变故发生时掉队了?或者干脆有了任何一种可以脱离团队的理由,恰好与这个变故错了?我根本就没有遇到什么变故,也就根本没有到过另外一个空间。更不要说什么由于某个未知的原因,我后来又回到了我们这个空间里。因为自始至终,我都是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呆着,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不管你信与不信,事实就是如此!” 若雨眯缝起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盯得我浑身都有了一种不自在的感觉。她说,“从时间上推算,按照你们从罗中出发时算起,徒步横穿半个罗布泊的时间,十天足够了。我在后来的调查中,查了一个月的记录,只有你离开罗中时的记录,罗布泊四周的县镇都没有你到达的记录。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的再次出现,是在一年之后。也不是出现在罗布泊附近,而是出现在了藏地的某个地方。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一年的时间里,你在哪里?你都干了些什么?” 若雨一连串的追问,让我张口结舌。她的话让我想起了那年的罗布泊,想起了罗布泊那场至今仍让我心有余悸的黑风暴。我心里清楚,当年的那次经历,让我起了几乎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尽管我的内心极不愿意想起这些,甚至尽力试图忘记当年的罗布泊,忘记在罗布泊里发生的一切。这些年,我几乎已经做到。如果不是若雨现在提起,我已经不会再想这些事情。罗布泊的事情,在我的意识中早已变得久远,和上一辈子一样久远。 但若雨说的事情,在我的记忆里了无痕迹。我说,“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因为我也不知道答案。我能告诉你的是,那年我们在罗布泊里,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 现在,我不得不承认,我们费尽心机计划的罗布泊夜行,在现实的罗布泊面前,被证明是不可行的。也许罗布泊的存在就是上天给旅行者的一个地狱体验,根本无法避免。白天的罗布泊再找不到一个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让人一天就像在火炉中煎熬着。罗布泊让我们领教了什么叫炎热。罗布泊这时候的地面都是不能坐的,地表温度在摄氏七十度以上。就是把鸡蛋放在外面的地上,过一会儿也就熟了。由于身体内的水份挥霍太快,水份的补充就需要很多。只要一张口,大半瓶的矿泉水必然没了踪影。这还是大家刻意控制自己一天的饮水量。临行前我们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罗布泊的气温会让人体的水份消耗如此之大。罗布泊的炙热,让我们对一天的饮水量根本无法控制住。但罗布泊数百公里的范围都是无人区,沿途没有水源。罗布泊的气候变化多端,气温反差巨大。白天是盛夏,夜晚则成了寒冬,难怪有围着火炉吃西瓜的传说。夜晚虽然缩在睡袋里,但裸露在睡袋外的脸和胳膊还是感觉到那种刺骨的寒冷。那漫无边际的寒冷无孔不入,冻得人心里直发毛。我们就这些硬撑着走过盐碱地,走过戈壁滩,走进了沙漠。直到有一天喝下最后一瓶矿泉水瓶里的最后一口水。之后,我们的行走就更加艰难。 那天,我们在精疲力竭时,看到远处有一排排清晰的房屋,这些房屋大都是平房,最高的建筑也不过三四层,建筑间还夹杂着一棵棵高大的青杨树,是典型的沙漠边缘的市镇模样。这一瞬间,我们欣喜若狂,以为是冥冥之中上天在牵引着我们,让我们在不经意间成功地穿越了罗布泊。但很快,我们便发现,这不过是我们看到了沙漠中的海市蜃楼。” ------------ 第二章:我是谁:十一、你的目的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说,“这只是恶梦的开始。接下来,我们一个个都双腿发软、全身无力,嘴唇全部开裂,脸上也都脱皮。我们每走一步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再往后,有人开始倒下。但我们不想丢下任何一个人,于是大家相互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沙漠中走着。直到遇上了那场黑风暴。刚开始,我们看到那道风暴在天地间滚滚而动,还以为又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楼,还赞叹自然之大美。等我们发现情况不对时,已经来不及逃开了。可就是一早发现,以我们当时的状况和体力,也是无力逃生。就这样,我们一起被卷进了黑风暴里。当时,我只听到了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我觉得自己正在被剥皮抽筋、锉骨扬灰。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当时,我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我醒来后,就在附近开始寻找,希望找到那些同伴。结果一无所获。后来回到广州,我还试图与他们联系,分别给他们留言。但他们没有任何音讯。我才意识到他们应该是已经在那场黑风暴全部丧生,而我是唯一的幸存者。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至于为什么会是这样,你恐怕只能去问老天,只有老天才知道。” 若雨说,“也幸亏了你后来的留言,才让我知道还有人在,因为当时我已经调查了十多个人,全都是一去不返,我差不多就决定放弃了。因为看到了你的留言,我们才针对性地对你作了一次全面的调查,虽然费了近两年的时间,但我的努力并没有白费。我正在一步步地走向真相。” 我看着若雨,“有一件事我还想知道,你这么拼命的目的是什么?到底是为了你姐姐若云?还是为了你那个所谓的事业?” 若雨沉吟起来,没有马上回答。 我说,“如果你不想说,或者不方便说,那就算了!” 若雨看了看我,“其实,我自己也问过自己这样的问题。我不想隐瞒,这个问题我至今没有想到答案。从一开始,我只是因为我姐姐若云。但到后来,随着我接触的东西越来越多,想到的事情也就越来越多。渐渐就掺杂了许多其它的成份在里面了。现在,我的目的就不仅仅是为了我姐姐若云,也不仅仅是为了我所谓的事业。我觉得,还应该有更重要的东西在里面。” 和若雨分开后,我回到家里。我刚一进门,老炮的电话就打进来了。老炮说李礼理告诉他,我出现了。 老炮问我,“你这些时间都哪里了?都干什么去了?也不给兄弟们留个音信。你现在好不好?我马上就要结婚了,我老婆就是老灰。你现在回来正好赶上我们的婚礼!” 老炮一连串的说话,让我连嘴都插不上。好不容易他才消停了一点,我说,“恭喜你和老灰终于修成了正果,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地干那偷香窃玉,或者偷鸡摸狗的勾当。为了庆祝你即将跳入陷阱,是不是和上次李礼理假结婚时一样,还去那家桑拿,也来一下最后的疯狂。” 老炮说,“你这人还是那样,真是应了那句什么什么走天下,都改不了吃那个什么什么。” 我说,“什么什么什么?那叫狼走天下,改不了吃肉!” 老炮说,“我说的才不是狼呢!” 我说,“别打岔,要不要向兄弟们告别一下,到桑拿去进行一个简单的告别单身的仪式?” 老炮断然说,“不去!我现在已经从良了!” 我笑了,“忘了,你打不过老灰,让她知道你去了这地方,恐怕真的就要直接把你变成本世纪第一个太监了。” 老炮也笑了,他边笑边说,“你知道还叫我去?你是兄弟吗?!那有兄弟这样陷害兄弟的?” 我说,“兄弟不就是拿来陷害的吗?要不然,还要兄弟干什么?” 老炮说,“不和你瞎扯了,你等一下,老灰要和你说话。” 片刻之后,老灰在电话里说,“欢迎你回到人间!” 我说,“恭喜你终于把自己嫁出去了!” 老灰说,“这人怎么总是长不大的?” 我说,“胡说八道,有时候我长得很大的,只是你看不到罢了。” 老灰说,“你就忽悠吧!” 我说,“听李礼理说,你和老炮结婚还是故事的?” 老灰说,“这不废话,要没故事,还结什么婚?!” 我说,“李礼理告诉我,说你有一天和老炮打了一架,让老炮三天都起不了床。老炮一起床,就宣布要和你结婚。” 老灰笑了,“你这是说我逼婚吗?” 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是李礼理说的。” 老灰说,“我是哪逼婚的人吗?” 我说,“难说,我这兄弟我知道,那可是在美女堆里炼出来的,要不给他上一点厉害的手段,是不会轻易就范的。” 老灰说,“你这是混淆是非、颠倒黑白。明明是老炮天天一套一套的,说得天花缭乱,最后把我说服了,我才答应嫁给他的!” 我嘿嘿地笑了,“是把你睡服了吗?” 老灰说,“你确定这些都是李礼理说的?” 我发誓赌咒,“你是不信,现在就可以把他叫出来,我和他当面对质。” 老灰说,“那天我见了这个李礼理,得好好揍他一阵,谁让他随地大小便!” 我说,“那还是小心点,下手别没轻没重,把人弄残了可就不好了!” 老灰突然大笑起来,说,“我明白了,你这人心理黑暗,用心险恶。你看不得别人夫妻和睦、恩恩爱爱,存心挑拨人家夫妻之间的关系,所以想方设法、绞尽脑汁地让我和老炮吵架,最好还是天天打个昏天黑地!” 我说,“这就看出来了?浪费我半天口舌。那我就只有祝福你们了。说实话,你和老炮其实很配的。你们二人在一起虽然说不上是金童玉女,但起码也是宝一对。也算是绝配!” ------------ 第二章:我是谁:十二、新婚之夜 老炮和老灰的婚礼放在一家酒店进行。他们没有请婚庆公司操作,所有的工作都是他们的朋友帮忙。老炮在广州的朋友不是很多,也没有广发请柬,他的客人加在一起只有两桌,且是清一色的男宾。但这些人之间相互都认识,所以人数虽然不多,但气氛却很热闹。倒是老灰的朋友不少,有她中学、大学的同学,有现在的同事,还有二桌当兵时的战友,其中一桌清一色的女战友。这些已经退伍的女兵一个个英姿飒爽,成为婚礼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婚礼由老灰的两个战友主持,这两人是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是老灰当兵时那个部队文工团的战友。老灰的伴娘也是她的战友,伴娘异常豪放,一有机会就向伴郎发起挑逗。老炮的伴郎由李礼理担当。李礼理由于带了小小同去,便有些放不太开,面对伴娘的不断发难,明显的有些手足无措。 李礼理担任伴郎,就把小小交给了我照看。看着李礼理不断受窘的样子,我对小小说,“你看,李礼理现在是不是变成了一个好男人了?” 小小说,“他从藏地回来后,确实改变了很多。也会关心人、照顾人了,不然,我也不会和他一起!” 我说,“我把李礼理改造得这么好拿回来交给你,你该怎么谢我啊?” 小小撇撇嘴,说,“我还不知道你?自己不想负责任,就拿别人来做炮灰!”我说,“才不是呢。因为我现在是党员,我受到了许多的敦敦教诲,明白了我应该吃苦在前,享受在后的道德。听以嘛,有什么好事有什么美女,我都得先紧着别人的!” 小小说,“你就不着边际吧!” 我说,“现在看着别人的婚礼,有什么感触?是不是也考虑着办一场声势更加浩大的婚礼?” 小小说,“吥!你咒我二婚哪!” 说话间,新郎新娘就带着伴郎和伴娘过来敬酒了。桌上有人抗议,说坐席安排得太不合理,这一桌全是帅哥,那一桌全是美女,也不知道把帅哥和美女匀一下!有人附和,说对啊,俗话说得好,男女搭配,喝酒不醉。 伴娘说,“现在调整也不晚啊。要不这样,回头让美女们表演一个节目,然后你们上去敬酒示好,看中谁就是谁如何?” 一桌人轰然叫好。 新郎新娘敬完酒之后,老灰的女战友们果然集体登台表演了合唱《婚礼进行曲》。一听她们唱的歌词,我不由得哑然失笑。她们唱着: 傻B了吧 结婚了吧 今后泡帅哥就没门了吧 …… 看一群英姿飒爽的女孩子,整整齐齐地站在那里,一脸认真地整整齐齐地唱着,大家都乐得合不拢嘴。 一曲之后,便有人拿着酒杯前去敬酒。女孩子们要求帅哥们也必须表演一个节目,否则,决不罢休。男孩子便一致推荐李礼理作为代表。李礼理推辞不过,只好唱了一首赵传的《我是一只小小鸟》。李礼理唱得很认真、很投入,也唱得很是像模像样。 …… 每次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 我总是睡不着 我怀疑是不是只有我的明天没有变得更好 未来会怎样 究竟有谁会知道 幸福是否只是一种传说 我永远都找不到 但唱到后面,突然把歌词改了。李礼理很认真、很投入地唱着: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 想要大呀却怎么样也大不了…… 全场顿时哗然,老灰的女战友们一窝蜂地拥了上去,她们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了一束玫瑰,一人一枝,插得李礼理满身都是。就连伴娘也不例外,她把一枝玫瑰夹在李礼理的耳朵上,说,“走眼了。你原来是深藏不露啊!” 接下来,老灰的女战友们展示了什么叫做巾帼不让须眉。这些英姿飒爽的女孩子们,在伴娘的率领之下,片刻之间便将一桌在公司里坐办公室,文质彬彬貌的帅哥们灌得一个个招架不住,叫苦不迭。我因为身边坐着小小,这些女孩子便没有为难我,一个个只是客气地举杯笑笑,算是打个招呼。 一个男孩子乘着酒兴向其中的一个女孩子示好,那个女孩子说为了表示感谢,先握个手吧!两人一握手,女孩子一使劲,男孩子便痛得哇哇大叫起来。女孩子摇摇头,说她可不想以后当个老母鸡,还得护着一个小鸡。 我知道时间一长,我和小小之间的关系便会露馅。我和小小之间的关系一露馅,肯定会遭到这些女孩子的围攻。就在我打算溜之大吉时,新娘已携着伴娘直奔我而来。我知道老灰没安好心,但这时我已经躲不开,只好决定不管她耍什么花招,我都硬着头皮扛下来。 新娘和伴娘走到我面前停了下来,伴娘转头看了看新娘,说,“你说的就是他?行不行啊?!” 我说,“这种事,她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你说了才算!” 伴娘说,“看来,是有点意思。”说着,招了招手,那些女孩子又蜂拥而至。我总算是看出来了,这完全是老灰的阴谋诡计,她是要她那些一个个酒量惊人的女战友们,把老炮的朋友们全部放倒。 看到老灰的女战友们端着酒杯争先恐后的样子,我说,“我总不能一起宠幸这么多美女啊?要不,一个一个来如何?” 新娘笑了,“有什么招就使出来吧,姐妹们全接着。” 我说,“这样吧,我们一起来玩个游戏。我和李礼理、老炮三人对你和你的女战友们,我们玩骰盅,一人面前一杯酒,大杯的白酒。一对一开始,人人都上场,一人输了,后面的人上,直到一方所有的人输完为止。输了几杯就喝几杯,输的一方谁喝都行。” 到底是军人出身,这些女孩子一个个性格豪爽,但玩这些阴谋诡计的玩意儿,就不像我和李礼理、老炮三人的名堂这么多。她们完全是硬打硬冲,不似我们个个关键时就作弊,在开盅前用小指按要求勾动骰子改变点数。很快,我和李礼理、老炮三人只是象征性地一人喝了一杯酒,所有的酒都让老灰的女战友们干净彻底地消灭。 散场后,我没有跟着去闹洞房,一个人回了家。就在我准备上床时,李礼理突然打来电话。李礼理在电话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出事了!” ------------ 第三章:复仇行:十三、新婚之悲 我赶到老炮家里时,警察已经到了,在楼下拉起了警戒线。 我见到老炮时,老炮已经哭得像一个泪人儿,老灰的几个战友正在劝慰他。 从李礼理的口中我得知,原本老炮和老灰并没有准备闹洞房这一出,所以他们一回到家就准备洗洗睡了。这时老灰的战友们不干了,前女兵们酒后豪情万丈,非要闹他们的洞房。老炮只好出门迎接。就在大家嘻嘻哈哈地走进新房时,发现老灰在婚床上已经遇难。李礼理说老灰死后的模样,和皇甫、罗教授、小余几个一模一样。不用说也知道凶手是谁。不过万幸的是,老灰的几个战友这么一折腾,倒是救了老炮一命。不然,今晚老炮肯定是和老灰一起,难逃厄运。 勘察现场的警察对现场一头雾水。由于他们并不知道千面兽的事情,而我们因为受到合约的限制,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不能透露和考察队有关的任何事情。我们不方便将千面兽的事情告诉警察。就算是没有合约的限制,警察又怎么会相信我们的说法?不把我们直接送进精神病院才怪。 警察们发现了凶手是从空调机的缺口进入房间的,但不知道凶手是如何到达空调机的缺口的,因为老炮家是一栋二十多层的楼房,老炮住十二楼。楼外没有任何凶手留下的痕迹。就是房间内,也找不到凶手的蛛丝马迹。老灰的尸体更是让警察们奇怪,对于相信科学的警察,他们不明白凶手是怎么做的。从老灰已经粉碎的头颅,警察们不相信这是人力可以做到的,一定是使用某种机械工具,才能造成这样的创伤。对老灰胸前的伤口,警察们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是这种机械工具体积应该不是很小,凶手是怎么拿进来,又是怎么拿出去的?房间内外没有一丝痕迹。还有就是,老灰的任何一个伤口都足以让老灰在瞬间丧命。但凶手在老灰丧命后,为什么还要再补上一下。是什么样的仇恨,让凶手这样采取非常极端的残忍手段? 老灰的遇难,让我们提前了再次进藏的行动。几天后,我和李礼理、老炮、若雨一起登上了广州飞往林芝的航班。这一次,我们已经做好了和千面兽拼死一搏的打算,也做好了埋骨山里的准备。所以我们都是轻装而去。我们所需的装备和工具,若雨已经安排好,已先行发往了林芝。也就是说,我们一行到林芝取了装备之后,就正式地开启了这次复仇之旅。 在林芝一出机场,我却遇上了一个意外。 我走出机场,意外地看见了小妮。小妮一看见我,就张着双臂小鸟一样地扑进了我的怀里。我身后的李礼理使劲在我的腰上捅了一下,说我可隐藏得够深的,什么时候在祖国的边疆也发展了一个美女?老炮因为老灰的死,这几天一直没有恢复过来,一付病歪歪的样子。他见李礼理停下脚步,挡住他的去路,闷不作声地踢了李理礼一脚。李礼理痛得哇地一声蹦了起来。 小妮双臂搂着我的脖子,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说,“姐夫,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我让小妮这么一下,弄得神色有点尴尬。我看到四周的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我和小妮,我说,“不许这样,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 小妮不以为然,说,“我们是一家人啊,姐夫!” 李礼理侧身让过了身后的老炮和若雨,问我,“这又是一个什么故事?难道这里流行叫帅哥姐夫?就像韩国女孩子把大叔叫男朋友,把男朋友叫大叔?” 我瞪了李礼理一眼,说,“别满嘴喷粪。这是小妮,是阿妹的妹妹。” 李礼理听我这么一说,才闭上了嘴。 我问小妮,“你到这里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好好在美国呆着吗?!” 小妮说,“我来这里当然是要和你们一起进山!” 我说,“不行,你赶紧给我回去。山里可不是你好玩的地方!” 小妮说,“有你在,我怕什么?你可是答应过我姐要好好保护我的!再说,我需不需要你的保护还不一定呢!” 我说,“你就是说出花来,我也不会让你去的。” 小妮笑了一下,我觉得她笑得有点诡异。小妮放开我,不置可否。而是挽起我的胳膊,向外走去。 一走到停车场,我差点吓了一跳。只见一个二十来岁长得象女孩子的小伙子迎面走来,他的身后跟着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再后面,八个大汉整整齐齐地排成两行。李礼理笑了,说,“这是在拍黑帮电影吗?” 那个长得象女孩子的小伙子在我和小妮面前停住了脚步,歪着脑袋打量了我一下,说,“这是姐夫吧?!”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转头看了看小妮。小妮说,“这是小弟,是二叔的儿子,也是我的堂弟。” 小弟上来就给我一个大拥抱,“姐夫好!” 小弟的声音很有亲和力,就是身上的香水曛得让我有点受不了。看着小弟那冲冠的发型,和色彩相叠、长短不一的外衣,我对小妮说,“小弟也是从你那个《西游记》里跑出来的吧?不过你带着他可算带对人了,安全。” 小妮没有说话,只是捂着嘴偷偷地笑。 小弟说,“姐夫果然不同凡响,说话都这么有意思。难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大姐也会对你青眼有加。” 小妮看着我,一脸认真地说,“这下你明白了吧?为了我姐,我们家族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冒险。除了老人家,我们家族的成年人都派出来了。” 我说,“你们家族这次来的谁负责?我得让他把你送回去。” 小妮说,“这恐怕不行,因为我们家族这次行动的负责人现在就是我!” 我苦笑着摇摇头,没有再坚持。 为了休整得更好,小妮安排大家就近到鲁朗歇着,只留了小弟带着几个人在林芝安排一些特殊的装备。然后所有人分乘三辆越野车向鲁朗而来。 ------------ 第三章:复仇行:十四、祭奠 离开林芝时,我买了几束藏香。我要在色季拉山口祭奠一下阿妹。车到色季拉山口时,我下了车,找到和阿妹最后相处的地方。我燃起一束香,插在地上。李礼理首先明白了我的用意,也点了三枝香插在边上。随后老炮、若雨、小妮也跟着点起了香插下。 看着在风中一缕缕升起,又一缕缕飘散的香烟,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一边的李礼理正和小妮说着仓央嘉措和玛吉阿米的故事。 李礼理告诉小妮。当年,仓央嘉措以修行的名义来到色季拉山下,并和玛吉阿米在此相会。《在那东山顶上》就是仓央嘉措在这里写给玛吉阿米的,诗中的东山,就是在色季拉山口可以看见的南迦巴瓦峰。后仓央嘉措因为被卷进政治旋涡,传闻要被清庭押往北京,仓央嘉措自知前路渺茫,只好和玛吉阿米分手。传说仓央嘉措和玛吉阿米就是在色季拉山口诀别的,玛吉阿米由此被送往理塘,仓央嘉措则返回拉萨。仓央嘉措生前留下的最后一首诗:那白羽仙鹤,请借我飞翔的翅膀。我不飞往别处,只到理塘就回。就是因为他的玛吉阿米就在理塘。不久后,仓央嘉措便被清庭押往了北京,并在青海传出恶耗。仓央嘉措不幸的消息传出,拉萨许多女孩子为了纪念他,纷纷把自己的房间涂成了黄色。 “走进布达拉宫,我是世上最大的王。走在拉萨街头,我是世上最美的情郎。”若雨说,“这样的男人,是多少女孩子梦寐以求的。” 李礼理说,“不能体会到仓央嘉措那种刻骨铭心的情感,在他和心上人诀别的地方看看也是好的。都说伟大的爱情都是悲剧,在悲剧发生的地方看看,感受一下,也许可以汲取点前人的经验教训,避免悲剧再次在自己身上发生。” 小妮斜了李礼理一眼,似乎嫌李礼理有点话多。李礼理偷看了我一眼,似乎意识到有些不妥。他冲小妮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 大家站在色季拉山口,看远处的山峰岿巍。这时的南迦巴瓦峰被云层隐藏,看不到它的影踪,只看见一层层的山峦起伏。 大家的心情,还停留在仓嘉央措的故事里。 若雨面向南迦巴瓦峰念着:“早知道,当初,我就该把光阴剪成烟花......一瞬间,便可望穿凡尘.”似乎此刻,她的心里正有某个东西被触动。 李礼理说,“红尘中有你千百年来传唱的情诗,也有我和玛吉阿米千百年来皈依不了的伤痕。这种境界,可不是谁都能达到的。爱着或者放弃,哪一个更深刻?世人又有谁能说得清楚?愿世间曾有如此美好的爱情。即使那只是曾经。现实有太多的无奈。给自己一些幻想,即使是一厢情愿。” 这时,一直在傍边沉默不言的我笑了笑,说,“人们去远方只是为了紧紧地搂住自己,我只喜欢在笛声中闻着野草的清香。仓央嘉措的境界,并不是人人都懂的。笑那浮华落尽,月色如洗。笑那悄然而逝,飞花万盏。谁是那轻轻颤动的百合,在你的清辉下亘古不变?这种意境,这种凄美。还有,好多年了,你一直在我的伤口中幽居。我放下过天地,却从未放下过你;我生命中的千山万水,任你一一告别。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事不是闲事?!谁的隐私不被回光返照?殉葬的花朵开合有度,菩提的果实奏响了空山,告诉我,你藏在落叶下的那些脚印,暗示着多少祭日,专供我法外逍遥。这中间的矛盾,纠结,向往,期待,又有几个人能明白?更不要说体会了。” 我一说话,大家就住了口。 我看着被云层隐藏的南迦巴瓦峰的方向,只觉得心里有一个东西正喷薄而出。我象是在和天空对话。“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这里的刻骨铭心,并由此生出的无奈,谁又能懂?还有梦浅情深,蹚不过去的河留给来生。繁花错落有序,我被一页一页地误伤,而窥视我的人,转眼便立地成佛。这里面的悲愤,又有谁能够体味?你穿过世事朝我走来,迈出的每一步都留下了一座空城。这时,一支从来世射出的箭,命中了我唯一的退路。这种毅然决然的心境,又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够理解的。” 大家看着我,我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冥冥之中的某一个人倾诉。我的目光似乎透过遥远的时空,停留在遥远的时空后面的某一个地方。我自顾自地说着。“我用世间所有的路,倒退,只为了今生遇见你。我在前世,早已留有余地。我坐在菩提树下,默默不语,你和我之间仅仅隔着一场梦的距离。没有谁能够解梦,解梦的只有风,嫩芽飞絮,春秋轮回。谁的宝剑能气贯长虹?清晨怀揣着经文超度草木,诞辰之日从铁碗延伸到剑锋,饱受哀悼。到底谁配这言归正传?前世今生,患得,患失。从哪来回哪去,月亮照回湖心,野鹤奔向闲云,我步入你。一场大雪便封住了世间万物。” 我漫无目的地说着,说着,眼前似乎出现了仓央嘉措和玛吉阿米诀别的画面。仓央嘉措目送着玛吉阿米的离去,无力地靠在身边的乱石堆上。玛吉阿米则在仓央嘉措目光能及的地方,跳了一段舞蹈,以和心上人诀别。两人虽然分离,但心里的情感并未泯灭,反而象春天的青草一样蓬蓬勃勃地生长。 然后,我的眼前就满是阿妹。我看见那个夜晚的月光下她眼里的光芒越来越暗淡。我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阿妹惨白的脸上。我听见阿妹说,“好想和你一直呆着……”阿妹说话的速度越来越慢,好像每说一个字都在用全部的力气。我一手抱着阿妹,一手不断地擦着我滴落在她脸上的泪水。阿妹说,“能够遇见你,是我一生的幸运……”阿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终于几近无声。 ------------ 第三章:复仇行:十五、秘境 回到车上,我的满脑子里还是阿妹。 小妮显然是不愿意看到我这种丧魂失魄的样子,便缠着我要我讲讲鲁朗的事情,说是听说那是一个秘境,有许多神奇的传说。 我实在是没有心情和小妮说这些,好在李礼理及时给我解了围。 李礼理之前到过几次鲁朗,对这个地方也非常熟悉。李礼理说,“那里有秘境中的秘境。也是传说中雅鲁藏布江流域最原始,最纯洁的一块圣地。那里的神秘除了地域原因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因素,就是居住在此地的人。虽然现居住者主要是工布人,但在若干年前,在官方的体系中,一直将鲁朗列为流放之地,流放者于此伐木,放牧。随着岁月的流淌,有各路人因各种原因居住于此,使此地人气渐旺。后蒙古灭大理,大理国民向此方向流亡,其中不乏王族。虽然有多个版本的传说,但历史究竟如何?没有多少文字记载,也没有充分的历史证据可以证明。鲁朗意为“龙王谷”、“神仙居住的地方”。民间流传着“到了工布鲁朗,会忘记自己的家乡”的赞誉。鲁朗海拔3400米,坐落在深山老林之中。两侧青山由低往高分别由灌木丛和茂密的云杉和松树组成“鲁朗林海”;中间是整齐划一的草甸,犹如人工整治一般;草甸中,溪流蜿蜒,泉水潺潺,草坪上成千上万种野花怒放盛开,独具林区特色的木篱笆、木板屋、木头桥及农牧民的村寨错落有秩,勾画了一幅恬静、优美的山居图。” 李礼理说,“说到鲁朗,就不能不说工布。工布地区是吐蕃时期对林芝、米林、工布江达一带地区的称呼。这里曾被认为是未开化的蛮荒之地,是流放者和逃难者的去处。后来雪域高原分裂成12个相对独立的部落,工布地区是工杰噶波王统治的地域。于是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工布地区处于相对割据的状态,形成了与其他藏区有较大不同的工布文化,语言、风俗、服饰等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并且一直保留到了现代。说起工布,又不能不提起工布王阿杰结布。工布人有一句话:聂赤成就了工布独立,但是阿杰结布给工布人带来了勇敢和自信。工布,现在一般指今工布江达、林芝、米林三县区域,自古就生活在这一地区的藏族便被称为工布藏族,地处卫藏腹心的工布藏族自古就发展出了独特的地域文化风情,也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工布文化。在雍仲错村的摩崖石刻上,这块立于公元796—815年间的石刻记录了工布藏族的起源。这块摩崖石刻是公元8世纪藏王赤德松赞颁赐给工布王的盟誓文书,并勒石为记。永不令外姓为工嘎布王,只命嘎布莽王之子孙世袭。说明了藏王和工布王之间的特殊关系。据记载,雅隆部落的第一代首领聂赤赞普,从波密来到工布的强妥神山,在这里开始了他的统治生涯,前后历经七世。公元1世纪前后,雅隆部落发生权力争斗,第七代首领止贡赞普被杀,他的两位王子聂赤和夏赤逃回工布地区。后来弟弟夏赤从工布返回雅隆,成为雅隆部落的第八代首领布德功杰,而哥哥聂赤则留在工布地区成为工布人的首领。凭借这层关系,工布在吐蕃12个小邦中历来具有特殊的政治地位,即使在吐蕃王朝灭亡后也一直遗世独立。” 李礼理的话勾起了小妮的兴趣。小妮说,“你以前是做导游的吗?那里有些什么好玩的?都说出来听听!” 李礼理笑了笑,接着说,“工布文化颇为独特。赛马、射响箭、搬石头算是工布文化里最有意思的民俗了。其中响箭更具代表性。响箭在藏语里又叫“毕秀”,至今已有1500多年的历史,它是工布人在生产和生活的实践中发明创造的,在庆祝丰收、迎接新年等重要节庆活动中是一项必不可少的体育娱乐活动。工布响箭最为独特的就是它的箭。它的制作非常独特,在箭杆前端装上一个头为方体、尾为圆锥体的空心木制箭头,上面钻有四个小洞。箭离弦后,由于空气摩擦而发出尖厉的鸣叫声,给人带来一阵兴奋和乐趣。此外,工布服装也很独特。工布藏族地区与其他藏族地区服饰的最显著不同,就是工布人不分男女老幼,都外套一件称作‘果秀’的套头长坎肩。这种坎肩无领无袖,多为自染的黑色、紫色或者深褐色。坎肩很长,下摆齐膝或长至脚面,前后两片衣襟用白氆氇腰带扎紧,衣襟和下摆衣缘镶着金边,领口和腰带装饰精美,古色古香。‘果秀’的衣料夏天是氆氇缝制,冬天用猴皮、熊皮、山羊皮制成。这种服装的样式,是与工布地区的人们世代居住在深山老林,祖祖辈辈以砍树和打猎为生分不开,具有挡风、防寒、防露水、防雨淋、防树枝扎刺等特点。相传当年松赞干布携文成公主由长安进藏,途经工布地区的时候,突然身患重病,一连几个月都卧床不起,虽然请遍了当地的良医,也没能治好,文成公主对此万分悲伤,日夜焚香,向上天祈愿,能够护佑夫君早日康复,平安返乡。她的祈祷终于感到了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一天夜里,观音托梦给文成公主,告诉她松赞干布中了工布女巫的魔咒,要解除女巫的魔咒,必须作七七四十九场法事,并且在作法事时,要用剪刀剪去衣领和衣袖,念动六字真言,待七七四十九场法事完成后,女巫的魔咒会自动解除,松赞干布的病会自然痊愈。第二天一大早,文成公主就按照观音菩萨的吩咐做起了法事,当地人看到大唐的公主疯癫地剪掉衣服的领子和袖子,头发在风中乱飞,言语又颠三倒四,雪白的肌肤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家都被文成公主奇怪的举动惊呆了,一致认为她疯了。” ------------ 第三章:复仇行:十六、奇闻 李礼理故意停顿了一下,在小妮一连串的追问之下,才慢吞吞地往下说着。 “七七四十九天法事过后,女巫的魔咒解除,松赞干布的病也痊愈了,文成公主也变正常了,恢复了原来雍容大方、母仪华贵的面目,人们这才明白了文成公主的良苦用心,也被她对夫君一片赤诚的爱所感动,人们纷纷从四面八方涌来,观看文成公主奇特的衣着打扮。很快的,一些心灵手巧的工布妇女便纷纷仿效文成公主的作法,把衣服的领子和袖子剪去,穿在身上以表达对文成公主的敬意。天长日久,这种衣着打扮在当地百姓中流传开来,最终演变成了现在的‘果秀’,即工布服。在工布人的习俗中,他们是不吃鱼的。有一个传说,说是吐蕃七代王止贡赞普被大臣罗阿木达改所杀,祸及他的两个王子。两个王子率家眷欲逃往工布,但走到雅鲁藏布江边时,正值夏天凶猛的江水拦住了去路,他们只好在江边以北10公里的地方扎下营。当时这个地方没有多少人家,也没有船,士兵们搭了几次桥也没搭成,大王子非常着急。这一天夜里,大王子做了个梦,梦见江水冻上了,大军全部过了江。梦被惊醒后,他连夜升了大帐,派了一个官员去查看江水到底冻没冻上。这位官员去了不大一会儿,就回来察报大王子说江水没有冻。大王子认为那个官员在说谎,一怒之下把他杀了。接着又派了几名官员,都因说江水没有冻,全被大王子杀了。二王子见几位官员被杀,便告诉大子,眼下正是夏天,江水不能上冻。大王子听后,觉得有道理,就退了大帐。大王子回去后刚刚睡着,又梦见江水冻上了,大军全部过了江。于是,大王子又传令升帐。这次,他派二王子去看看江水是不是冻上了。二王子没办法,硬着头皮往江边走去。边走边想:回去说实话会被杀头,说谎话又在欺骗兄长,还得死。有罪死也比凭白无故死强所以,他回来后,向大王子禀报说江水已经冻上了,大军可以渡江了。大王子一听心中大喜,立即传令,命二王子压后,大军直奔雅鲁藏布江。这时天已大亮,当大军来到江边时,看见江水真的冻上了,大军一下子过了江。二王子最后一个过的江,心里觉得奇怪,当他走到江中心时,忽听身后一声巨响,忙回头一看,只见无数只大鱼漂浮在水面上,其中有一只最大的鱼眼见往下沉,不一会就都沉下去了后来,二王子当了工布王,他的后代搬迁到工布一带定居,但他教导孙子后代不得吃鱼,因为是鱼救了他和士兵们的命。这种习俗一直延续下来,直到今天,工布一带的人都不吃鱼。工布人是一个很特别的部落,从新年伊始即与其他藏区不同。其他藏区的新年,都是藏历正月初一。而工布藏族的新年,是在藏历十月初一。这里面又有个故事。公元7世纪,工布地区受到北方霍尔人侵犯,而这时已届深秋,离新年不太远了,即将出征的迎敌的人们,有点舍不得离家。这时的工布王叫阿吉杰布,是位通达人情理解百姓的首领,他对将士们说,敌人来犯不能不去迎敌,过不好年也打不好仗,咱们就提前到十月初一过年,过完年再去好好打仗。于是,将士们百姓们一起,提前过了一个痛痛快快欢欢乐乐的新年。然后,将士们跟着体民情得民心的工布王,英勇地迎敌,奋不顾身地厮杀,取得了战争的胜利。为了纪念当年义无反顾出征的将士和这次胜利的战争,从此工布藏族的新年,就都在十月初一过,并且一直流传到今天。”李礼理说, “可惜大家这次来鲁朗的时间早了一点。如果晚一些日子过来,赶上工布人过年,那就可以大开眼界了。”小妮问, “工布人过年还有什么特别的?”李礼理说, “当然,首先工布人过年会请狗来赴宴。工布新年与藏历新年不仅日期不一,还有不同的内容,最独特也最有趣味的,是请狗赴宴。第一个步骤是赶鬼。年三十晚上,人们举着火苗呼呼的松枝火把,跑进每一间屋子,抓起早已准备好的拇指大小的黑白石子,一边大叫一边向角落撒,当人们认为所有的鬼已经都被赶出屋子时,就用松烟和旺波树把门挡住,以免鬼回来。第二个步骤,就是把过年的食物,端端正正地摆在木盘子里,放在院子中央,唤狗来吃。盘子里摆放着核桃、酥油、奶渣、糌粑、人参果、青稞酒、牛肉、羊肉、猪肉等等好吃的东西。主人对狗说三遍:“舒服的狗,快乐的狗,请吃吧!”狗这时显得庄重而大气,闻闻这个,嗅嗅那个,挑挑拣拣,然后才下嘴。 主人们则诚惶诚恐地盯着狗的嘴巴,紧张地关注着狗吃什么,不吃什么。 因为工布人认为,年三十晚上的狗吃什么和不吃什么,都是佛的旨意,都是对来年年景收成的预示。 吃了糌粑或饼子,预示着粮食丰收;吃了酥油或奶渣,象征着牧业兴旺;吃了核桃或人参果,代表着全家幸福平安康泰;喝了青稞酒,表示主人们幸福长久;但是,吃什么都是吉利兆头,就是吃肉不吉利。 三十晚上狗吃肉,不死人也得闹瘟疫。第三步骤,就是狗吃过后人吃年夜饭,而且一定要吃饱,不吃饱身子轻飘飘,就可能要被鬼背跑。 第四步骤,就是在初一鸡叫头遍,出门去背水,并用第一桶水祭祀丰收女神,以保佑新年大丰收。”鲁朗很快就到了。 我们住进若雨联系和安排的一家藏式客栈,由于我们此行的人数比较众多,若雨安排的这个客栈正好是一个单独的小院,倒也很方便大家的行动。 我们一住下来,好动的小妮便嚷嚷着要出去转转。 ------------ 第三章:复仇行:十七、转湖 我拗不过小妮,只好答应小妮,就近去扎塘鲁措转湖。 小妮问,“扎塘鲁措是什么地方?” 李礼理说,“扎塘鲁错位于鲁朗小镇的一侧。是雅伊河和鲁朗河的交汇处,一边是新建的鲁朗小镇,一边是起伏的山林。扎塘鲁错是个人工湖,却巧妙地与自然溶在了一起,丝毫不显人工的痕迹。如同一个质朴的美女,亦充满时尚的气息。 扎塘鲁错-年四季湖水清澈,如同天空下的一面明镜,映着蓝天白云,映着满天的繁星,映着月光如银。日出的时候,满天的霞光在湖面上闪烁。日落的时候,雪山倒映在湖面,深蓝中的雪白,染上一层金色,那是神圣的颜色。春天的时候,映着满坡盛开的花朵。秋天的时候,映着满山的树叶金黄。扎塘鲁错是你想不到的诗与远方,承载着你能想象的色彩,承载着你所能追逐的梦想。” 我发现,李礼理今天说起景色时,突然用起了诗一样的语言,让人听来不无诱惑。这家伙肚子里肯定是又转起了哪根筋。 李礼理摇头晃脑,“在西藏的土地上,点缀着无数个湖泊。这些湖泊如同无数只清澈的眼睛,静静地映着高原上久远的蓝天,映着蓝天上游荡的白云。在西藏,每一个湖泊,都有一个美丽的传说。这些传说让湖泊显得神秘,这些传说赋予了湖泊灵性,这些传说也使湖泊让人充满了想象。” 说话间,我们一行便来到了扎塘鲁措边上。 夏天的扎塘鲁措,湖水随天空和阳光的色彩变幻。走在湖边,看鱼儿游弋;湖心塔隐隐作态,云朵千奇百怪。高原上的云也有着灵气。圣洁的云聚集了人间万象,它们在纯净的天空上,构成一幅画卷,而这画卷,是任何画家也无法用他的画笔和色彩描绘出来的。那绮丽多姿的云彩。那神秘莫测且变幻无穷的云彩,让人不自禁地想象在这重重云彩云里,是否隐藏着一个童话世界,是否隐藏着另一个无垠的宇宙。让人不由得幻想着自己成为一朵彩云,在无垠的天空,自由自在地飘荡。走在扎塘鲁措边,看湖中的小塔,小塔似乎横垣在遥远的地平线。湖中没有船。我不知道塔里是一个什么模样?一切只能用想象来填补。走在扎塘鲁措边,看远远的湖面平静而美丽,高原的空气泛一种让人沉醉的味道,湖面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霭,如同一层淡淡的面纱,掩饰着一个国色天香的容颜。使其美丽得让人感觉一切似乎并不那么真实,如同只是一个美丽的幻境。 我们绕湖而走,看湖面随天空的变化而变幻着色彩。宛若一面巨大的镜子,时而在蔚蓝的天空下湛蓝,晶莹透澈。它有着海一样的蓝,却比海蓝得纯正。它有天空一样的蓝,但比天空蓝得深沉。看湖面时而映出太阳的七彩光芒,像给水面铺上了一层闪闪发光的碎银,闪烁着美丽动人的光泽。又好像无数钻石散落湖面,发出无数点耀眼的光芒。又如同有无数个顽皮的小精灵在湖面上跳跃不定。当水鸟贴着水面飞过,当微风吹动一朵朵涟漪。似乎世界上所有的声音,所有的色彩和所有优美的线条都在这里交织、聚集。 近处盈盈的湖水一直荡漾到脚下,又缓缓地退去。清清的湖水明澈见底,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江水之中。湖水像微微拂动的丝绸,层层涟漪抖擞,使人心旷神怡。波浪象追逐嬉闹的孩子,一边向岸边冲去,一边又嘻笑着退回。但湖水又是那么的宁静,它悄悄地漫涌,似乎让人感觉不到她在流动。让人只有沉下心,仔细地倾听,在时间停止的那一秒钟,才能听到湖水静静的心里的那个声音。那是幻想疯长的声音,那是阳光穿越天空,把光一点点揉进湖水的声音。扎塘鲁措的每一滴水珠,扎塘鲁措的每一缕光芒,扎塘鲁措的每一点色彩,都让人心旷神怡…… 小妮说,“这个湖有什么传说吗?” 我说,“傻孩子,这是个人工湖,能有什么传说!” 李礼理说,“不过,离这里不远,还有一个湖,是当地的圣湖。开车过去也就十来分钟的时间。” 李礼理这么一说,小妮又吵吵着要去那个湖看看了。 我知道,李礼理说的那个湖叫贡措湖。贡措在藏语里是“山势到此就结束”,的意思。绵延的喜马拉雅山脉由西向东,到此已趋尽头。这里山势平缓下来,遍布高山牧场与湖泊草甸。据说贡措湖还可以预言来年的运势。因此每逢初一、十五和吉利的日子,当地人便会到此地来烧香、祈福,举行各种宗教仪式和娱乐活动。贡措湖,在群山的怀抱里,在林海环绕中。贡措湖边,一条河流自西向东,串起了整个鲁朗。虔诚的当地人在河滩上堆起了一座座尼玛堆,让平安的祈福由河水带到远方。 李礼理说,“在当地人心中,贡措湖可是他们的神湖。传说贡措湖是一位离开凡间的仙女的眼泪所形成,所以清澈透明,长年无冰冻。在鲁朗,每年吉祥的日子,祭拜贡措湖是当地人生活中的一部分。当地人说贡措的湖水有着神奇的效果,能给孩子治病。如果村里哪家生下来的孩子不会说话,到了走路的年龄还不会走,他们的家族长辈,必然会带着孩子来到贡措湖边,舀上一桶湖水烧热,对着贡布拉赞雪山,用湖水给孩子洗澡。神奇的是,只要洗过后,不会说话的孩子能说话了,不会走路的孩子也能活蹦乱跳了。所以,每年的工布藏历新年,当地人都要来到贡措湖边举行祈福仪式,祈求这座雪山下的神灵,保佑全家来年吉祥如意。当年,十一世班禅额尔德尼?确吉杰布也来曾到贡措湖,为当地人举行摸顶赐福中。那一天,鲁朗附近的当地人不管远近,都全家步行来到贡措湖,等待十一世班禅的到来。那一天,在贡措湖边,十一世班禅一一为信众摸顶赐福。” ------------ 第三章:复仇行:十八、经幡阵 第二天,因为我们需要的装备还没有到,我们只能在鲁朗再等一天。 闷头睡了一个晚上之后,我渐渐从对阿妹的悲恸中舒缓过来。因为我情绪的迅速恢复,大家对鲁朗游览的兴致也高了起来。 房东的女儿卓玛央宗对我们这一行人颇有好感,主动做了向导,带着大家去了高山牧场游览。 我们站在高山牧场,看着不远处的扎西岗村。小小的村子坐落在高山牧场之中,抬头就是贡布拉赞,脚下就是牧场,田园风光尽收眼底。蓝天白云下经幡飞扬,我们站在高山上,隐约听见远处传来的歌声。 我告诉大家,在唐朝,先后有两位公主嫁入吐蕃,来到雪域高原,并在这里走完她们的人生道路。她们就是文成公主和金城公主。其中金城公主和鲁朗很有渊源。唐景龙四年(公元710年),唐中宗命左骁卫大将军杨矩护送金城公主入蕃,嫁给吐蕃赞普赤德祖赞。金城公主在吐蕃生活20多年,她活到了41岁。根据史料记载,金城公主在入藏之后,更多时间就居住在鲁朗一带。传说,“扎西岗”这个名字,就是金城公主取的。当时扎西岗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只有几户人家居住,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外面的人称之为“在山坡上的村子”。有一天,金城公主路过此地歇脚,为鲁朗犹如仙境的风景而赞叹。随行官员听到金城公主赞叹这里的风景,就建议这个村庄取名“吉祥坡”,藏语意为“扎西岗”,公主含笑赞成。这就是扎西岗村的由来。 我告诉大家,在高山牧场上,还有一座气势非凡的经幡阵。这座经幡阵,相传是藏族史诗里的英雄格萨尔王点将的地方。当地人视这里为圣地,每逢大型祭祀、丰收季节、藏区传统节日,都会到这里煨桑、转经、悬挂经幡,祈求神灵的庇佑。就在经幡阵边上,有一处神石,名叫“格萨尔王背石”。相传格萨尔王在扎西岗驻扎期间,患上严重的风湿和腰肌病,随军医师也未能医治好。后来,经当地一神医引荐,格萨尔王被村民带到此处,每日仿照背夫的姿势,在大石上用背部顶。几日后,格萨尔王病状全消。从此,当地居民到这里转经的同时,都会到这块巨石下,用背顶石,年复一年,形成了现在的背石模样。 我说,对于格萨尔王的传说,当地人津津乐道。鲁朗的工布藏族男儿,古时就是勇敢的战士,常常被征集出征,跨上马背征战四方,他们对格萨尔王,心存敬重,只要农闲时节,必定来到这里转经祭拜。我一边说着,一边领着大家登上那个山坡,围着经幡阵和“格萨尔王背石”转了一圈。 李礼理对我说的“格萨尔王背石”有点不以为然。李礼理说,“格萨尔是藏族历史上的一位英雄人物,因《格萨尔传》而闻名于世,在很早以前,有个叫岭国的地方,有一个穷孩子,名叫觉如。这个孩子在奇异境界里长大成人。岭国英雄云集,觉如在赛马争夺王位时,力战群雄,得胜称王,尊号为格萨尔。我们可以看到其实这个名叫觉如的男孩就是后来的格萨尔王,格萨尔16岁赛马选王并登位,遂进住岭国都城森周达泽宗并娶珠牡为妻。格萨尔一生降妖伏魔,除暴安良,南征北战,统一了大小150多个部落,岭国领土终归一统。格萨尔王一生,充满着与邪恶势力斗争的惊涛骇浪,为了铲除人间的祸患和弱肉强食的不合理现象,他驱逐了掳掠百姓的侵略者,并和他的叔父晁同——叛国投敌的奸贼展开毫不妥协的斗争,为部落赢得了自由、和平与幸福。这是史诗《格萨尔传》的故事。” 李礼理说,“但历史上真实的格萨尔却并非如此。格萨尔出生于德格县阿须乡。自幼贫苦,早期在阿须乡,然尼等牧场放牧。成人后在才鑫格县马尼干戈至错阿乡之间的草原上赛马获胜,娶藏女珠取为妻。并与其兄甲察一道建立起一支有小将50名的武装力量,开始了一生的征战生涯。格萨尔以武力统一了各地势力,在今德格县建立岭国,以此为帝国中心,长期率军征战于青海玉树、黄河源,四川甘孜、新龙一道孚、色达、阿坝州一带。格萨尔王生于公元1038年,殁于公元1119年,享年81岁。格萨尔去世后,岭葱家族将都城森周达泽宗改为家庙,其显威迭事和赫赫功绩昭示后人不断。岭葱土司翁青曲加在今阿须的熊坝协苏雅给康多修建了“格萨尔王庙”。在上个世纪末,当地政府在原址处重建为格萨尔王纪念堂。格萨尔王纪念堂64根梁柱、16根通天柱构成了主体构架四周以墙相围。堂正中塑格萨尔王骏马弛骋的巨像,背塑骑马战神,正墙左右方塑岭国12大佛,其左右两边分立将士如云。整个纪念堂庄严典雅,雄奇壮观。现在藏地有无数的和格萨尔有关的遗迹,实际上格萨尔也就只到过藏地的昌都一带,其他地方的所谓遗迹,全都来自子虚乌有。就像内地的旅游开发,不断地拉大旗作虎皮,屁股决定脑袋,毫无创意。但凡有一块巨石,不是神女就是望夫石。但凡有二块巨石,必定是猪八戒背媳妇。” 李礼理正说得来劲时,发现身边的老炮正不断地拉扯着他。李礼理停止了叙述,看着老炮,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老炮示意李礼理看看另一个方向,千万不要再往下说了。李礼理顺着老炮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卓玛央宗正朝他怒目而视。 李礼理看着朝他怒目而视的卓玛央宗,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错误。肯定是自己的言语中有关格萨尔的某些观点被卓玛央宗认为是不敬,从而触怒了卓玛央宗,让她表示出愤怒。 卓玛央宗对大家说,“这个人不是我们的朋友,我不要和这个人在一起。”说罢就要转身离去。 ------------ 第四章:各怀心机:十九、重任 我一把拉住了卓玛央宗,一边解释李礼理并不是有意冒犯卓玛央宗他们的前辈英雄,只是他言不及意,没有说清楚。让卓玛央宗误会了。一边示意李礼理道个歉,不要把矛盾激化。 李礼理一叠声地说着对不起。但我知道,其实他心里依然认为自己说的是历史史实,所以他并不清楚到底是那一句话让卓玛央宗的反应如此强烈。 李礼理一道歉,其他人也趁势七嘴八舌地劝解着卓玛央宗。在大家的劝解下,卓玛央宗这才作罢。 但这事一出,大家都觉得兴趣索然,便没有再游览下去,而是回到了客栈。 回到客栈后,小妮便神神秘秘地把我拉了出去。小妮把我拉到客栈外的小河边,说她早就有话要和我说,只是这二天我的情绪不太稳定,所以她才一直没有开口。小妮说,“我来这里的目的,你应该清楚!” 我点点头,说,“一出机场,看到你,我就猜到了。” 小妮看着我,“我知道你们一心只想复仇。但我要做的事情和你们复仇并不矛盾。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我想在你的心里,复仇和让我姐复活,哪一件事情的份量更重一些?” 我说,“你这不明知故问!如果真的可以让阿妹复活,那怕是有一丝的希望,我也会放弃一切去争取的。” 小妮点点头,“我相信你,也请你相信我。我到这里来的唯一目的,就是寻找让我姐复活的方法。如果找不到这个方法,对我而言,别的什么都毫无意义。其他任何东西也都不会让我正眼看一下的。” 我看着小妮斩钉截铁的神情,知道这丫头是认真的。我说,“我信你!” 小妮说,“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们已经达成了一致?” 我说,“本来我们就没有什么矛盾。” 小妮说,“姐夫,我们是一家人。你说实话,象这次行动这样的担子,我是不是能够承担得起?” 我笑了,这丫头鬼精鬼精的,原来在这里等着我。我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了,我自然会帮你的。” 小妮有些感激地看着我,说,“你能这么说我很开心。但我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就我这付小身板,是无论如何也挑不起这付重担的。我想说的是,我要你把这付担子挑起来!” 小妮的话让我有些意外。我说,“你就这么相信我?” 小妮说,“我姐都可以把自己交给你。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你?” 我心里明知这丫头是在打亲情牌,想以此来让我就范。但我还是颇为感动,心甘情愿地就范。我说,“阿妹真幸运,能有你这样的妹妹!” 小妮说,“没有阿妹,我就再也没有姐姐了!” 听了小妮的话,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我连忙转移了话题,“那若雨呢?她不是干得挺好的吗?” 小妮哼了一声,“你认为她上次做得称职吗?我们不可能再这样给她提供积累经验的机会。” 我说,“你想清楚了?” 小妮说,“我早就想清楚了。事实上,我在广州就是考察你的。让你负责这次行动,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而是我整个家族的决定。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员从我开始,都以你的马首是瞻。所有的行动都由你来决定。你负责做决定,我负责实施。” 我想了一下,说,“如果真要我来负责也行,但你要把你的想法告诉我。” 小妮说,“这是自然。这次行动冲在最前面的是复仇,然后还是部落的文化考察。文化考察这一块,还是让若雨去做。但怎么做,由你安排。但这些都是掩护,真正的目的还是寻找那部叫《归藏》的书。这是唯一的重点,其他的一切都只能是围绕这个重点开展。在所有的人员中,也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这次行动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就连我那个堂弟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这次是去寻找一个宝藏,甚至连什么宝藏都不清楚。也就是说,别看此行人数不少,但最终进入关键行动的,却只是我们两个人。” 我说,“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归藏》的书里,会有让阿妹复活的方法?为什么这么肯定《归藏》的书就在哪个部落里?如果事与愿违呢?” 小妮说,“这两点已经不在讨论的范围,我们只要照做就行。至于来源和根据,那是家族中上一辈人做的事情。但有一点请相信,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家族是不会批准这次这么大规模的行动的。” 我听出了小妮没有说实话。她刚才还说这事她那个堂弟他们也不知道,现在又说是家族批准这次行动的。显然这事她们家族知道的并不止一个人。但她为什么要隐瞒这些呢? 小妮似乎并没有看出我的怀疑,她说,“小弟他们下午会过来,到时大家在一起宣布一下这次行动的人员安排。你先想想,给大家说说你的打算。另外,所有的物资这几天会陆续到达,到时你负责清点,再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 我说,“你这就算是把鸭子赶上架了?别的先缓缓,你得先把物资清单拿给我看看。我得看看你到底准备了些什么宝贝?” 小妮说,“一切听从领导安排。” 我说,“在我正式接任之前,有几点我必须先声明。如果你觉得不行,那你就另请高明!” 小妮说,“说吧,别这么严肃,你还是随意点比较可爱。” 我说,“第一,在这次行动中,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任何人都不准伤害部落里的人。谁要是违反,后果自负。第二,在整个行动过程中,不得损毁部落的任何物品。第三,任何行动都必须得到部落的许可之后才可进行。” 小妮看着我,一脸的不解。 我说,“我这是在帮你们,你们中可能有些人不知天高地厚,目中无人。根本就不知道部落里的人的厉害。要是招惹了人家,最后吃亏的只能是你们。就你们带的那些人,给人塞牙缝都不够。” ------------ 第四章:各怀心机:二十、宣布 听了我的话,小妮一脸的不信,她说,“有那么夸张吗?” 我说,“等你进了部落,就不会这样说了。” 回到客栈后,看到小妮拿给我的设备清单,我大出意外。到底是财大气粗,我能想到的东西一应俱全。还有一些我连想也不敢想的东西。比如一整套的卫星通讯器材,短距离内使用的随身通讯器,夜视仪眼镜,五十米范围的监视和自动报警装置,甚至还有微型的水力发电机。在武器上也是配备高端。除了高爆手雷,高爆橡皮泥炸药,还有可以让一头大象在瞬间昏厥的神经剂炸弹。枪械不多,但真的装备了两支麻醉枪和一支捕鱼枪。难怪小弟等物资的时间会一直延后,以这样的物资,正常的途径根本就运不进来,他们只能通过某种特殊的渠道弄进来。这样,物资到达的时间根本就没有一个准头。 看了清单上的这些物品,我笑了,我说,“你这是武装一个特战队,让我们去打仗吗?” 小妮说,“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我说,“问题大了,你不知道那里面马帮是进不去的?所有的东西都只能靠我们自己背进去?” 小妮说,“知道啊,听以我才带了这么多人来。我们只管自己的装备,剩下的设备由这些人负责运输。” 我摇了摇头,“这可是在高原地区,一个人负重不了多少的。” 小妮说,“这个你放心,我们已经计算过的,他们每个人的负重不会超过六十公斤。以这些人的体力,不会有任何问题。” 我思索了一下,说,“这样吧,我们可以减去一些设备,比如卫星通讯器材,这东西在里面就是一堆废铁。尽量让这些人的负重在五十公斤以内。” 小妮说,“现在你是头,你决定。” 午饭后的时间,小弟从林芝过来,带来了一些物资。我这才知道他们是将那些禁止的物资打散,采用分批运输的办法。据小弟说,只差最后一批物资,就可以准备启程出发了。 清点了物资之后,小妮召集大家在饭堂开了一个会。在会上,小妮宣布这次的行动由我全权负责。所有人,包括她都必须无条件地服从我的调派。如果有人有什么异议,他现在就可以离开。如果没有人离开,那就说明大家都已经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小妮这么一宣布,在场者大多感到了意外。特别是李礼理和老炮,一直都和我一样,顺理成章地认为若雨是这次行动和负责。一听到让我全权负责这次行动,两人面面相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连若雨听了,脸上也是闪过了一丝惊异,尽管她迅速就恢复了平静。我看到若雨闪过的神情,明白了若雨心里是有想法的。只是小妮宣布的决定,显然也出乎了若雨的意料。 我心里清楚,这次行动既然另有目的,也就不可能让若雨再介入过多。按照小妮的说法,这次行动的真正目的,就是所有人所有的行动,都只不过是为了掩护我和小妮两个人的行动。从这个层面,我当然是不二人选。因为小妮毕竟太年轻,面对生死存亡之时,她未必能镇得住人。只是小妮之前不和我作任何商量,在临进山之前才突然这样宣布,究竟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我知道,这样的做法基本和小妮无关,应该是她那个家族的决定。她那个家族为什么要采取这样一种方式?这方式是冲着所有人?还是只是其中的某个人? 小妮宣布之后,小弟首先站起来鼓掌支持。小弟说,“欢迎姐夫带着我们去探险。有姐夫的带领,我们肯定马到成功!” 小弟这么一说,李礼理接着说,“欢迎姐夫走马上任,欢迎姐夫给我们指示!” 老炮瞪了李礼理一眼,说,“这都是哪跟哪啊?是不是现在流行逮个人就叫姐夫啊?” 李礼理说,“此姐夫非彼姐夫。有一个谜语,穿靴子走瓦路,猜不到就是你的姐夫。此姐夫才是真姐夫。” 我知道李礼理这是在借此损埋怨我不早告诉他实情。但之前我也一无所知,就是想说也无从说起。 这时,小妮有点不高兴,对若雨说,“你平常就是这样带你的下属的?” 若雨说,“对不起,他刚进公司不久,还不太懂公司的规矩,回头我一定好好说说他。” 老炮呼地一下站起身来,说,“什么这公司那公司的,和我有个鸟关系!” 小弟悄没声地突然靠近了老炮,一伸手搭在了老炮的肩上,说,“别激动,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 老炮一挣,没有挣开小弟的手,便一掌朝小弟的胸前推去,但没有推动小弟。老炮再使劲,还是没有推动小弟。 小弟又伸出一只手,搭上了老炮的另一个肩头,双手一按,老炮站立不住,腾地坐在了椅子上。小弟说,“这就对了吗!老人家学什么不好,学人打架?也不怕伤到自己。” 我看到小弟出手,心里微微一愣,这小子平时看着一付娘娘腔,但手底下确实有些真本事。难怪他家族放心让他出来独当一面。由此看来,小妮恐怕也不像是平时看着的那样普通,一定另有本事。 我不想看到事情再闹下去,就说,“小弟,对前辈要尊重一些。” 小弟放开双手,后退一步,对老炮一欠身,“大叔,对不起了!” 我对老炮说,“小孩子们喜欢闹着玩,你不会真的生气吧?!” 老炮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小弟,叹了一口气,说,“看来,我真的是老了。想不服都不行啊!” 小妮也说,“小弟就爱胡闹,姐夫你别怪他。他不知道这人不是公司里的人。”说着把头转向小弟,“这是姐夫的朋友,是来帮姐夫忙的。” 小弟又向老炮欠了一下身,说,“得罪了,大叔!” 老炮说,“大叔?我有那么老吗?” 小妮说,“你别看小弟个头这么大,其实他才刚满十八岁,叫你一声大叔也是应该的。” ------------ 第四章:各怀心机:二十一、安排 老炮不服地指着我说,“为什么这人是姐夫,我却成了大叔?!” 小妮笑了,“这我也没有办法。这人是我姐的人,我们只能叫姐夫,不能叫他大叔的。” 老炮嘟囔着,“合着搞了半天,都成了你们一家人的事了。” 小妮说,“应该说是我们全家人出动,帮着你去完成你的心愿。” 老炮说,“这么说,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们啊?” 小妮说,“难道不应该吗?” 我不想他们再说下去,便打断了他们的讲话。我说,“闲话少说,还是言归正传。现在我把这次行动的分工明确一下。我们这次行动的目的有两个,首先是找千面兽,然后就是完成上次没有完成的考察。围绕这两个目的,我把所有的人员分一下工,以便大家明白自己的职责所在。若雨负责考察小组,另外会给你配两个人。你们只负责继续考察研究你原先的课题,对其他的事情都不必介入。如果有需要,你可以找小妮和我。你们只要对我和小妮负责就行,别的都不用理会。” 我这样把若雨摘出去,完全是出于灵机一动。因为就在刚才小妮宣布由我全权负责这次行动时,我看到了那一瞬间若雨脸上掠过的表情。这表情让我心里隐隐约约地有了一些不踏实的感觉。虽然我说不出一个所以然。但小心无大错。加上之前我和若雨的交往中,尽管她的行为基本无可指责,可她从来都不会和人推心置腹,似乎任何时候都留有退路,让人无法完全地信任。我甚至觉得在配给她的人中,应该有人留心她的一举一动。因为若雨这个人,我至今都琢磨不透。也就是说,我根本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会干什么?而一旦她干了什么,不管是什么,我又都不会感觉到奇怪。我越想,越坚定了自己这种做法的必要性。防患于未然,总比亡羊补牢要稳妥。 我这么一说,特别是指出若雨只管干自己份内的事,不要介入其他事务时,我特别留意了一下若雨的表情。我又看到了她脸上飞快地掠过的一丝惊异。但愿这只是一种失望或失落,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然后,我要小弟负责后勤保障和安全保卫这一部分。小弟本来就做着后勤这一块的事,且做得有板有眼。我之所以把安全保卫和后勤这一部分捆绑在一起,是我认为在我们这一次行动中,这两个部分合作将是最多,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由小弟一个负责,更方便协调配合。 之后,我宣布由李礼理出任领队一职。我让李礼理出任领队,是基于两点考虑。一是李礼理在部落生活过,对部落比较熟悉,便于沟通。二是我想把他和若雨分隔开。既然对若雨有了戒心,就得尽量往坏处想。我太了解李礼理了,如果还让他和若雨呆在一起,以他的性格肯定搞不定若雨,到最后必然成为若雨利用的一个工具。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安排了李礼理,老炮见我没有了下文,忍不住问,“大家伙都有活干,我干什么呢?你不会是把我忘了吧?” 我说,“我怎么会把你忘了呢,你的活可是很重要的。” 老炮说,“你就别吊我胃口了,赶紧说吧。” 我说,“你当前最重要的活有两个。第一个是别整天像个霜打的茄子似的,尽快把心态调整好,化悲痛为力量。第二个是吃好睡好养足精神,准备你的复仇。别到时候自己复仇不成,还要别人去给你报仇。” 对老炮,我并没有打算让他做什么具体的事情。他对行动的事务本来就不熟悉,让他介入,也只能是添乱。不如干脆让他闲着,集中精力想想怎么对付千面兽。对于老炮,对付千面兽,也是他此行的唯一目的。至于对付千面兽,我也另有打算。既然小妮提供了那么多好武器,我决定不让更多的人卷进来,我们自己的事情就自己来解决。 散会后,大家各自散去,小弟又赶到林芝去等着接最后的一批物资了。小妮拉住了我,她对我对若雨的安排,特别是有了限制,也有点不太明白。我说,“也许是我想得有点多了,我总觉得若雨这个人心里另有想法,恐怕关键时刻不会和我们一条心。” 小妮说,“要不,就让她直接回广州,不要参加这次行动好了。” 我说,“这样也不太好,她已经知道了这次行动,而且又进去过部落。要是弄出一些节外生枝的事情,我们就无法把握了。还不如放在身边,万一有个风吹草动,也能及时应对。” 小妮说,“那你把握好,反正不能出事,安全第一。” 我沉吟了一下,说,“要不这样吧,给她派两个助手,要聪明机警一些的。这两个人除了配合若雨的工作外,还必须关注她的一切举动,一旦发现有异,要及时向你汇报。这两个人中必须有一个女的,可以更利于工作。” 小妮说,“这个不难。只是要一个合适的女孩子,恐怕得从其他地方调。不过最迟明晚也应该能到位,可以和最后一批物资一起过来,不会影响我们的这一次行动的时间。”小妮说着,歪着头打量了我一下。“姐夫,我现在才发现,你的心眼可是多得很啊!” 我淡淡地说,“没办法,都是逼的。血淋淋的教训一个接一个,多一个心眼也许就可以少一次流血。” 小妮说,“看来,让你负责这次行动是对的。我就想不到这么多。以后你可得多教教我。” 我伸出手指刮了一下小妮的鼻子,“恐怕你心里想的是这下可以轻松了,终于找到一个冤大头,你可以舒舒服服地过日子了吧?” 小妮皱着鼻子,说,“姐夫,我是那样的人吗?!” 我嘿嘿地笑了,不置可否。 小妮不满地瞪了我一眼,“你可是我姐夫,不带这样取笑人的!” ------------ 第四章:各怀心机:二十二、进山 两天后,我们一行分成两拨进山。一拨由李礼理领着小弟他们带着最后一批物资,从林芝过来后,不在鲁朗停留,直接从东久沟进山。另一拨则由我带领,从高山牧场后翻山进入工布拉赞雪山一侧的沟底,沿沟底向雪山而去。我们这样做,是化整为零,主要是为了不引起当地人的注意。让当地人不知道我们的人数,以为是两批不相干的徒步客,各自玩着不同的旅行线路。李礼理那一拨让人看着是去攀登雪山的。而我们这一拨更像是进入雅鲁藏布江流域的行者。我们对外也是这样宣称。事实上,我们约定黄昏前在工布拉赞雪山脚下的那个湖边汇合,在湖边宿营一晚后,依然沿我第一次进山的线路,绕雪山而去。翻越雪山的路实在太难走了,所以我宁愿多花一些时间,多绕一些路。 我们这一拨的人不多,我、小妮、老炮、若雨和她的两个助手。给若雨配的女助手,是从小妮家族公司香港分部紧急调配过来的,大约二十五六岁,看着非常成熟。这个女孩子叫梁家惠,据说对文物鉴定很有研究。她性格外向,很快就和大家熟络了。一路上,老炮总是逗她,要她用香港话唱一首叫《九月九的酒》的歌。梁家惠一开口,就逗得大家大笑不止。《九月九的酒》的歌名,让梁家惠用香港话说来,就像是狗咬狗的走。而歌词头一句又是九月九,让梁家惠用香港话一唱,大家听来就成了哟嘿狗咬狗。 我们一行就这样嘻嘻哈哈地一路前行,黄昏之前,轻轻松松就到了工布拉赞雪山下的湖边。 我们到达湖边时,李礼理一行早已经在那里扎好了营帐。这一次,小妮除了配备几个小帐篷之外,还装备了两顶大帐篷,每个帐篷都可以容纳七八个人。而配给每一个人的充气睡垫,是折叠式的。放平是睡垫,叠起来又是一个小沙发。李礼理说这些装备太先进了,又舒服又轻便。 我们把背包放下后,我想起湖里那些会发光的鱼,把小妮拉到一边,叫她让小弟悄悄地把鱼枪拿到湖边去。小妮问我要干什么?我告诉她,这个湖里有一种奇怪的鱼,身上带电,夜里会发光,是别的地方没有的。我们去捞几条上来烤着吃,那味道可是人间没有的美味。小妮听我这么一说,也来了精神。欢天喜地的去找小弟拿鱼枪去了。 我一个人走到湖边,那个冰湖在阳光的映射下,依然耀人双目。而相连的这个湖,湖水还是一片莹莹的蓝,在阳光下蓝得有些诡异。湖里的怪鱼依然是在水里游得异常缓慢,如同一个老人在悠闲地漫步。 我走到湖边时,发现老炮和梁家惠已经先到了。梁家惠蹲在湖边,正出神地看着几条鱼在脚下慢慢吞吞地游弋,见我过来,兴奋地说,“快看,这些鱼好可爱啊!” 老炮正看着这些鱼,笑嘻嘻地说,“这些鱼很有意思的,你就是伸手下去抓它,它都不会跑的。” 我一听老炮的说话,知道他在给梁家惠下套。这是老炮这些天来第一次不再没精打彩,看着他难得的这种兴致,我有点不太忍心拆穿他。反正也是无伤大雅的把戏。老炮看见我,也冲我夹夹眼睛,示意我不要搞破坏。 梁家惠看见脚下的鱼儿游得很慢,果真便试探着慢慢伸出手去。水里的鱼儿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危险临近,还是那样悠然自得地游着。梁家惠的手越伸越近水面,她突然一使劲,手掌飞快地向其中的一条鱼抓去。眼见梁家惠的手指已然抓住了鱼的身体,却见她突然咕咚一下,一头栽进了水里。湖边的水很浅,梁家惠马上就从水里站了起来。只见梁家惠全身湿透,她伸手一抹脸上的水,说,“哇,这是什么鱼啊,身上竟然带电,差点就电死我了。” 看到梁家惠这付狼狈的模样,老炮大笑起来,说,“算人者反被算了。” 梁家惠湿漉漉地从湖水里走出来,说,“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这时,小妮和小弟拿着鱼枪过来,看见梁家惠这付狼狈的模样,忙问发生什么事了?梁家惠似乎并不生气,也没有任何抱怨老炮的意思。她笑了笑,说,“这湖里的鱼好奇怪,身上有电的,一下就把我电到湖里去了。” 听了梁家惠的话,看着她的神情,我不禁对她留上了心。这个女孩子看来有点不简单,难怪她会被小妮的家族派来做若雨的助手。以后由她看着若雨,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在湖边站了一会儿,我又想起那个夜晚和阿妹在这里的情形,点点滴滴,如同就在昨天。我的脑子里一下都是阿妹的形象,对捕鱼也就觉得索然无趣。倒是老炮对鱼枪表示了强烈的兴趣,像个孩子拿着个宝贝似的,一次一次勾动扳机,看那张网花一样地在半空中盛开,然后撒进湖里。 小妮几个捕了七八条二三斤重的鱼后,却发现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办法烤鱼。好在小弟让人背进来一口高压锅,大家就用这锅闷了一锅鱼块,熬了一锅鱼汤。这山野的鱼果然不同凡响,几乎是不用什么佐料,仅仅是洒了一些盐,就已是说不出的美味。 小弟弄来的食品也是高科技产品,是宇航员使用的太空食品。我不得不承认,有钱人就可以这样任性,把一次原本充满艰难困苦的户外探险,也能弄成这样充满舒适,甚至还有一些小情调的休闲小活动。 天很快就黑了,但这次准备充足,每个人都有一套保持身体热量的保暖衣裤,加上雪地睡袋,还有一丝冷风都透不进的帐篷,太阳能暖器,所有人在帐篷里呆着,一点也不觉得寒冷。这个夜晚,外面除了风声,没有任何动静。我很快就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 第四章:各怀心机:二十三、祭拜 第二天,我们沿着上一次进山的路线,绕过工布拉赞雪山,向山里而去。 小妮所言非虚,她让小弟带着的那十来个人,每个人的负重能力都很出众,背着五六十公斤的重量,看着一点也不觉得吃力。在我的印象中,也就只有夏尔巴人能比他们更强了。有了他们的帮助,其他人只要背着一些自己的物品和食物就可以了。这样,我们的行进速度大大地加快。还不到黄昏时,我们就到达了上一次宿营的地方。只是考虑到再往前走,已经没有合适的宿营地点,我决定还是在这个地方宿营。一是可以让大家有更多的休息时间,二来也好趁机祭拜一下去年永远地留在了这里的罗教授。 大家停下来之后,小弟便指挥他带着的那些人扎起了帐篷。这些人动作非常麻利,干活很有条理,很快就把营地收拾停当。看这些人的架势,一个个都应该有些来历,似乎并不是小妮家族的保镖保安之类的人员。这些人放在外面,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是独当一面的人物。但在这次行动中,他们却心安理得地做着搬运工,且一个个做得非常敬业。我不得不对这些人刮目相看,心里也另外有了打算。 营地收拾好之后,我让小弟关照他的人,说我们已经进入了险地,所有人从现在开始,不准单独行动,就是方便,也得找一个人陪着。然后我叫上李礼理、老炮和若雨,去祭拜罗教授。 我们找到去年罗教授遇难的地方,当时因为忙着逃命,来不及安葬他,只好把他留在这荒郊野地。去年我们匆匆而逃时留下的东西还在,帐篷已经破败不堪,扔在帐篷里的东西有的被风腐蚀,有的已被霉变。但罗教授的尸骨已经不知去向。我们在周围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老炮说,“可能是被偶尔路过的好心人埋葬了吧!” 李礼理觉得不太可能,“如果是被人埋葬,应该会留下一个标识。我看更像是被什么野物叼走了。” 找不到罗教授的遗骨,我们只好在罗教授遇害的那个坑边,做一个简单的祭拜。我拿出一个小瓶的二锅头,先喝了一口,然后把其他的倒在了地上。我说,“老前辈,虽然你在生的时候,我们不怎么对付。但你现在去了那边,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我敬你一杯,希望你在那边过得开开心心。” 随后,若雨也洒了一瓶酒,“罗老师,我们是为了一个共同的心愿到这里来的。如今,你心愿未了,却永远地留在了这里。你放心,你没有完成的心愿,我一定会替你完成的。” 老炮接着说,“老头,你安心去吧!想开点,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你要是实在不甘心的话,我会帮你报仇的。” 最后是李礼理。李礼理说,“说实话,我一直都看不上你。你这个人虽然有一肚子学问,但为人太自私,一点也不肯为别人着想。别总以为自己比别人聪明,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算计别人。其实谁也不比谁傻。这个时代,是讲实力的,光靠算计是行不通的。可就算是你算计到了又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都两手空空?再说,你这样整天忙着算计别人,活得累不累啊?!希望你在那边改改这个毛病,也让自己过得开心一点!” 李礼理的话让随后跟来的小妮和小弟听了有些吃惊。毕竟大众的观念,在对死者的祭奠时,都是只言其功,不言其过。古今中外都一样。像李礼理这样直言其过的,确实有些让人不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李礼理和罗教授之间,得有多少深仇大恨呢。小妮和小弟不知道其中的事情,自然是会觉得奇怪。我不想他们开口询问,便抢先问他们是不是有事? 小弟告诉我,他已经在营地的四周布置了警戒,五十米范围的监视和自动报警装置,晚上就是有任何风吹草动,大家也能有所知觉。另外,短距离内使用的随身通讯器,以及夜视仪眼镜,随后也会配发给每一个人。这样,就算是晚上有什么突发的情况,大家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小弟一说,我想起了他带的那些人。那些人看着身手都不错,我想从中挑两个人出来,做我们对付千面兽的帮手。 我对小弟说,“你带来的那些人看来身手都很好,我看现在时间还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招集大家一起练练!” 小妮一听,首先叫好。 我们回到营地后,小弟就把所有人招集过来,在营地的中间准备比试身手。我示意大家稍等一下,我对身边的小妮说,“你去找一个人试试!”小妮瞪大眼睛看着我,“你让我去?你看我这样子行吗?”我说,“你就别藏着掖着了。”小妮无奈地摇摇头,“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小妮下场后,挑了一个个子不大的,两个人交起手来。那人力大,小妮灵巧,两人半斤八两,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但从小妮的身手看,虽然不错,但似乎不及小弟。 小妮比完后,小弟看那些人没什么兴趣的样子,说,“要不,给大家来点刺激吧?搞个小擂台,最后的胜出者,奖励一万美金。” 我笑了,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任性。我拉住了小弟,“不如这样吧,再加五千。三个人一组,自由组合。奖金由获胜的小组均分。这样,也顺便可以看看他们之间的配合。” 小弟带来的人刚好分成了四个组,很快就有了结果,一个由外号叫老人、小削和卡通组成的三人组打败了其他三个小组。看着他们得意洋洋的样子,我心念一动。我要是不露一手,恐怕以后他们根本就不会听我的。我叫上李礼理和老炮,说,“我们也参加。” 李礼理看了那些人的身手,听到我的说话,便直往后缩。要不是我手快,这家伙估计就要撒丫子开跑。我一手拉住李礼理,说,“乖,不怕!” ------------ 第四章:各怀心机:二十四、竞技 我告诉老炮和李礼理,让他们各找一根皮带跟在我身后,我负责把人放倒,他们负责捆人。 下场后,我对老人、小削和卡通组成的三人组说,“你们打倒我们就赢了。我们打倒你们不算赢,得把你们捆上才算赢。你们也可以跑,如果二十分钟内你们有一个人没有被捆住,你们就赢了。如果你们赢了,奖金归你们。如果你们输了,奖金仍然归你们,但以后你们得听我的,无条件服从。” 我这么一说,老人、小削和卡通三人一脸的不屑。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说,“好!就这么办!” 动手后,我第一个放倒了卡通,然后挡住上前救援的老人。李礼理和老炮还没有捆好卡通,我就把老人也放倒了。小削一看势头不对,没有上前救援,而是转身就跑。等李礼理和老炮再把老人捆上,小削早已跑得远了。这家伙连头都不回一下,朝着雪山下的来路一个劲地猛跑。我一开始只是跑着,直到一拐弯看不到营地时,我才突然发力,沿着山坡飞掠而去。当一路狂奔的小削一抬头,看见我站在他面前时,几乎大吃一惊。他作势向我一扑,却一个转身又向营地方向飞跑。快到山口时,我看时间差不多了,便不再停留。我向前一扑,把小削扑在了地上,然后膝盖顶着他的腰眼,用他的腰带将他捆了起来。小削坐在地上笑了,说,“你输了,现在只有五分钟不到的时间。我是不会走的,你五分钟内不可能把我带回到营地那边。” 我也笑了,“那就试试呗。”说着,将小削扛在了肩上,迈开大步向前飞窜起来。回到营地后,我将小削扔在了草地上。小削一翻身站了起来,瞪着眼睛看着我,说,“你是人吗?” 当我扛着捆成一团的小削回来,小弟带来的那些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似乎是看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小妮拍着手叫好。小弟则说,“姐夫,你今天可是让我大开了眼界!” 只是小弟这么一叫,他带的那些人眼里又充满了怀疑。似乎这一切是我们事先串通好了做的一场秀。我说,“这不过是切磋切磋,大家一起玩玩,谁要是还有兴趣,都可以下来玩。” 我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一脸僵硬的年轻人走了过来,说,“我还想玩玩。” 我说,“那就来吧,客气什么?!” 当我只用了一招,就把这个一脸僵硬的年轻人打倒时,就没有人再下场了。小削还是有点不服气,说,“你的身手确实比我们所有人的都好,但不知道比别的怎么样?!” 我说,“你可以说来听听。” 小削说,“不知道你飞刀和射击技术怎么样?要么我们比比?如果你赢了,我从今以后便听命于你,决无二话。” 我说,“可以,这样吧,你们挑一个飞刀玩得最好的,和一个射击技术最好的,我和你们玩两场。但规矩得由我来定。” 小削说,“好!如果你输了呢?” 我还没有开口,小妮就抢先出声。“你们谁赢了一场,我就奖他一万美金。” 我和小削先比飞刀,我们一个人三把刀,由小削先出手。我背对着小削,言明只要他的刀挨上我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就算他赢。我和小削之间,相隔着二十来米的距离。我暗自发笑,这对于我只不过是小儿科。就这样的距离,别说是扔刀子,就是开枪,子弹也沾不到我的边。 小削的飞力确实玩得很好,看来他这个外号就是从玩刀中得来的。他没有留手,三刀齐发,在发刀的同时,分成了快慢。且一刀风声劲疾,另外两刀几乎毫无声息。刀声呼啸的那把刀先发后致,另两把无声的刀后发先至。我听出那把呼啸的刀飞向我的肩头,另两把无声的刀飞向我的两腿。我向前一扑,左腿向后一磕,两把飞向我两腿的刀在空中一碰,便掉到了地上。我一伸手,正好抓住了飞向我肩头的那把刀。自始至终,我都是背对着小削。 轮到我出手时,我让小削面对着我,我说,“如果我的刀没有碰到你,也一样算是我输了。” 我让小削小心点,我开始了。说着也是一甩手,三把刀成一条线向小削飞去。 小削全神贯注地看着那一点刀尖由远而近,就在将近身前时,最前面的那把刀速缓了缓,后面的那两把刀几乎是同时赶到。只见三把刀在空中一撞,突然变向变速,小削一个措手不及,三把刀重重地击在他左肩和两腿上。小削闭上了眼睛,却发现没有那种刀子刺入肉中的疼痛。他睁开双眼,发现了掉在地上的刀。原来那三把刀在空中相撞后,变成了刀把在前刀尖在后,击中小削的不过是刀把而已。小削惊出了一身冷汗。 小削很快就缓过神来,他大步走到我的面前,说,“愿赌服输。今天我技不如人,无话可说。从今以后,只要你说话,无论什么我都听你的。”小削说完,还是有总垂头丧气,忍不住又说,“我一直对自己玩刀充满自信,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的刀子玩得已是神乎其器,我就是再练一百年,恐怕也玩不到你这个程度。” 我伸手拍了拍小削的肩膀,“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刀子能玩到你这样的程度,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小削说,“那又怎么样?!在你面前,还不都是小孩子的玩具!” 我说,“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本事,如果你真有兴趣,等这次行动结束,你来找我。我可以让你练得不比我差!” 小削的目光中流露出感激,他说,“真的?” 我说,“当然!” 接下来是比射击,对方出场的是那个一脸僵硬的年轻人。我说,“一般的比法对我们已经没有什么意义,我们不如来挑战一个新的难度。” 那个一脸僵硬的年轻人满不在乎地说,“随你。” 我说,“今天我们就用最简单的玩法,玩出最新的难度。” ------------ 第四章:各怀心机:二十五、靶后靶 那个一脸僵硬的年轻人说,“奉陪。” 我让小弟找人做了两个简易的胸靶。当小弟带人把胸靶拿来时,小弟带的那些人看到,都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那个一脸僵硬的年轻人看了一眼靶,说,“你先。” 我说,“不急,我先把游戏规则说一下。今天我们玩的是靶后靶的射击游戏,就是十五米处设第一个靶,二十五米处设第二个靶,人和靶必须在同一条直线上,射击者以站姿射击,但子弹不能碰到第一个靶,而是以击中第二个靶的环数高者为胜。” 小弟让人按我的说法摆好了靶位。老人说,“这不可能,子弹是以直线飞行的,要绕开第一个靶而击中第二个靶,没有人能做到。这也是违反科学的。如果这样比试,也就是你一枪打不中,我一枪也打不中。这样永远也不会分出胜负。” 听了老人的话,那个一脸僵硬的年轻人只是冷冷一笑,没有吭声。 我说,“什么是科学?能做到的就是科学!你不能做到只能说明你的能力,并不能说明别人也不能做到。你不知道也只能说明你的见识,并不能说明这个世界上真的就不存在。” 老人说,“说话容易,但能不能做到又是一回事。” 我说,“如果我能做到,你怎么说?” 老人说,“和小削一样,从此我唯你为尊,唯命是从!如果你不能做到,你又怎么说?” 我说,“和前面一样,一万美金是你的!” 老人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笑了笑,“这话还是等我们打完了再说吧!”说着,我看了看那个一脸僵硬的年轻人。那个一脸僵硬的年轻人咧嘴一笑,说,“你请!” 我从小弟手里接过一把手枪,这是一把最新款的2200式手枪,俗称“风语”。据说一生产,就成为军械收藏家眼中的宠儿。该枪的握把全由太空金属制成,减轻了分量:双排弹匣容量达20发:扳机护圈大,便于戴手套射击。枪长21毫米,空枪分量0.6千克,初速565米/秒,有效射程100米。发射方法为手动和自动。使用消音转消后坐技术,使枪弹击发后,几乎无后坐力。 我面对着靶位,掂了掂手枪,然后一甩手,勾动了扳机。三声枪响之后,四周一片沉静。 小弟大叫一声,“报靶!” 临时报靶员说,“三枪命中,三十环。” 小弟说,“检查第一个靶面。” 片刻之后,检查靶面的人说,“靶面完好,没有任何破坏的痕迹。” 老人听了不信,自己上前检查了两个靶子,回来后直摇头,说,“这不可能,这是怎么做到的?” 我把手枪扔给那个一脸僵硬的年轻人。那个一脸僵硬的年轻人接过手枪,说,“不打。”说完,也自己上前仔细检查了两个靶子,回来后说,“认输!” 我看着老人,“现在,你怎么说?” 老人犹豫了一下,说,“你能不能再打一轮让我们再欣赏欣赏?” 我看出老人心里的怀疑,说,“没有问题。这次,你还可以先到报靶员的位置去看着。” 再射击一轮之后,老人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两个靶面,确认无误。再回到我面前时,已是非常恭敬。老人说,“不可思议,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说,“我让你看到,我做到了!至于是怎么做到的,你现在没有必要知道。” 我目光炯炯地看着老人,老人低下了头。 老人说,“我说话算话,从今天起,我听你的。你说一我决不说二,你指东我决不向西。” 比试结束之后,我在小弟带来的那些人心目中的位置已大为改观。从这次比试中,我也看出这些人起码是特种兵出身,个个身手都不错,单论自由博击一项,已大可与部落里的男子一较高下。在我的心里,已经选定了两个人作为日后对付千面兽的帮手。一个是小削,这家伙身手不错,还很机灵。另一个就是那个一脸僵硬的年轻人,后来我知道了他叫吴俭,外号无脸。 回到营地后,小弟就开始缠着我,非要我教他射击技术。我说,“我们门派规矩极严,不是我门的弟子,是不能教的。” 小弟说,“姐夫你是什么门派?我可以加入你的门派,拜你为师啊!” 我说,“这可不行,我是你姐夫,你要是做了我的徒弟,岂不是乱了辈分?” 小弟说,“我们可以各论各的。” 我说,“这不是你说了算的。我们门规有严格的规定,要是犯了门规,我可是要受到处罚的。” 小弟说,“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 我说,“不好说,总之,生不如死!” 小弟忽然笑了,“姐夫,你唬我,是不是试试我有没有诚心?” 我也笑了,“反正射击我是不能教你的。要是换个别的,我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小弟说,“姐夫,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我说什么了?我只是说我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我和小弟说话时,我一眼撇到小妮在一边一脸的不高兴。我心里有点纳闷,这丫头今天是怎么回事?她之前可是从来都没有这样过!我把小妮叫出了营地,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妮犹豫不决地看着我。我说,“我们不是一家人吗?一家人之间,还有什么是不好说的?”小妮似乎咬了咬牙,说,“既然你知道是一家人,那你可要实话实说?”我说,“那是自然。” 小妮双目紧盯着我,“姐夫,你这么厉害,当时为什么还不能保护好我姐?我想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了小妮的话,我才明白,原来这丫头是认为我当时没有尽全力去保护阿妹,为此才不高兴的。我就把当时突如其来的情况和千面兽驱逐牦牛阵的事,详详细细地告诉了小妮。我说在当时那样的情形下,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我能做到的,也就只是这样。如果她因此见怪,我也无话可说。 小妮听了我的话后,脸色才渐渐地缓和起来。 ------------ 第五章:重回部落:二十六、奇怪的图形 和小妮说着阿妹的时候,我的心里忽然想起自己答应过阿妹,要保护好小妮。当初阿妹说这话时,我并未多想。现在看来,阿妹在那时就已经明白了日后的行动,否则,以她的家族背景,又何需要我来保护?想到对小妮的保护,我有些犹豫。怎么样才能让小妮不出意外?我不可能时时刻刻把小妮带在身边,就算是这样,一旦出现情况,我也难说就一定能保证小妮的安全。但已经发生在阿妹身上的事情,我也决不能让它再发生在小妮身上。我想,要保证小妮的安全,把她拴在裤腰带上并不是好的办法。最好的办法是,让小妮有自保的能力。好在小妮不似阿妹那样文弱,小妮的身手还不错,只要让她在短时间内得到一个质的飞跃,自保应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我想到了一个速成的办法,就是教她力量的集中使用,让她的力量可以在瞬间爆发,这样既可以让她的攻击增加威力,也可以让她的速度几倍地增加。就算是遇到了千面兽,也有了在关键时刻脱身的能力。 我把我的想法和小妮一说,小妮二话不说,就跟着我练了起来。 小妮很聪明,领会得很快,没用多长时间就可以一个人练得像模像样了。只不过刚开始只是单一的发力,到能够连续自如发力时,就算是有了一个小成。等练到可以随意发力,她就是打不过,逃之夭夭却是没有问题了。我本来的目的也并不是让她拚杀,也就是教她在关键的时候,可以以速度的优势,迅速逃离。 小妮很努力,一直练到夜深,才回帐篷休息。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吃过早餐后收拾好行装,准备出发。这时,梁家惠神神秘秘地靠近小妮,在小妮耳边悄悄地耳语几句之后,又迅速地离开。随后,小妮就把我拉到一边,让我想个说辞,让大家伙先行一步,我们两人滞后。小妮说有些情况需要和我单独商量。 看小妮现在的神情,联想到刚刚神神秘秘的梁家惠,我马上想到若雨。梁家惠是负责监视若雨的,她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我说,“要什么说辞?让李礼理和小弟带着大家先走就是,我们有什么事情,用不着向所有人通报。” 小妮说,“好吧。” 李礼理和小弟带着大家走后,小妮才告诉我,梁家惠在早上陪若雨方便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若雨利用方便时,用小石头摆了一个图案。但梁家惠看不懂这个图案的意思。 听了小妮的话,我觉得如果一个女孩子在野地里方便时,一边方便还一边摆石头玩,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除非她另有目的。我想了一下,说,“梁家惠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大大咧咧,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没想到竟然是这么细心的一个人。” 小妮不无得意地说,“那是。她不但细心,而且敏锐,还有一个过目不忘的本事。要不然也不会把她从香港紧急调配过来。” 小妮说着,把我带到那个用石头摆了图案的地方。那是一个由六块拳头大小的石块组成的一个不规则的圆形,中间放着一个大一点的石块,石块上叠着两块更小的石块。乍一看像是随手摆着玩的,但细细看来,又像是用这个图案表示着一个什么意思。我想了一下,觉得不得要领。 小妮说,“这会不会是学人玩玛尼堆?” 我说,“玛尼堆只要中间的那几块石头就行,外围的六块石头是多余的。她这样摆肯定是有特定意思的。虽然我想不到其中的含义,但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二个,一是表明方位和方向。二是传达某种信息。不管是那一种目的,这图案都是留给人看的。在这个无人区域,她留给谁看呢?” 小妮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是说?……” 我点点头,“只有一种可能,这是一个约定的方式,若雨可能另有人手,这些人手就尾随在我们后面,若雨这是留给这些人记号,告诉他们目的地的方位或者行走的方向。也有可能是关于我们行动的某种情况。” 我这么一说,小妮有点紧张起来,忍不住抬头朝工布拉赞雪山脚下的来路张望,好似立马就会有人从那条路上冒出来。 我说,“你不用那么紧张,如果我判断准确的话,那些人也不会这么快出现的。他们不会离我们太近,这样容易被发现。一旦被发现,他们不就前功尽弃了吗?为了安全起见,他们离我们的距离,也应该保持在一天左右时间的路程。” 小妮说,“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马上赶上大家伙,拆穿若雨的阴谋诡计?” 我说,“现在只是推断,单凭这几块石头摆的一个图案,是说明不了什么问题的。就算若雨真的有问题,也暂时不要惊动大家。我们首先还是应该先搞清楚,她到底要干什么?” 小妮说,“不管这个图案是什么意思,我先把它破坏了再说,让她后面的人什么也看不到,两眼一抹黑。”说着,小妮将摆成图案的石块朝不同的方向,远远地扔了开去。 我说,“这样也好,简单、直接的处理方式。既然我们不能明白图案的意思,但我们能让明白图案意思的人抓瞎。最起码也能多争取一些时间,可以有余地了解尾随者的情况。” 小妮说,“我们是要留下来,等着那些人到来吗?” 我说,“这活不用我们干,我们下午就到那个部落了,让部落派两个人夜里过来看一下就行。” 小妮有些狐疑地看着我,“你确定部落里的人会听你的?” 我说,“这可是和部落有关联的,他们会认真对待的。” 我们追赶队伍的时候,我让小妮不用多想。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我拉着她一边走一边练起了力量集中使用的连续发力。小妮领悟得很快,没多久就可以单独练习,并用这个方法追随着我的步伐。 当我们走到那条进山的隐秘路口时,我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隐隐不妥的感觉。 ------------ 第五章:重回部落:二十七、路标 我意识到如果若雨真的有问题的话,她极有可能会在这一带留下标识。因为没有人指引的话,外面进来的人是不会找到这条隐秘的进山小道的。想到这一点后,我停止了前行。我拉着小妮回走到小河边,果然在分岔的地方看到了地上摆着三块靠在一起,指示方向的石头。 这个不起眼的路标证实了我对若雨的判断。我破坏了这个路标,然后仔细地向前搜索。就在那条进山的隐秘路口的巨石下,我再一次看到了一个以断折的树枝指向的标识。 这两个路标,证明了若雨的用意。我的心里有丝丝的凉意升起。我隐隐约约地觉得若雨这样做,并不是指引人进山那么简单。她似乎有一个更大的目的。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除了知道若雨别有用心之外,对其他相关的事情,我仍然是一无所知。 小妮明白出了问题,想和家族联系。但从昨天开始,就没有了信号,卫星通讯也失去了作用。我说,“你不用把时间浪费在对外联系上,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事情就只能靠我们自己解决。” 小妮说,“如果没有家族的支持,我们就成了聋子、瞎子。我们不知道若雨是自己独自进行这个行动?还是为某个机构提供服务或者合作?她们行动的目的是什么呢?她们后面尾随的人数有多少?这些人员又是有什么样的人构成?她们携带的又是什么样的装备?……” 面对小妮这一系列的问号,我说,“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想知道的这些事情,早晚都会知道的。好在我们已经知道了若雨的异心,只要后面来的不是一支军队,就不难对付。” 小妮说,“那后面跟来的,会不会就是一支军队呢?” 听小妮这么一问,我的心里格登了一下。在这样的无人区,使用一支一二百人的雇佣军队,也并非没有可能。在没有得到证实之前,我只能考虑到一切皆有可能。尽管我心里有这样的念头,但我不想吓着小妮。我说,“这个不大可能,据我所知,部落里没什么值得这样大动干戈,使用这么多人力物力的东西存在。除非他们也知道了这部书的存在。” 小妮断然道,“这个决无可能!” 我说,“如果这样,你就不用太过担心。一切都等我们到了部落后,部落的人到后面查探的结果出来,就都一目了然。” 小妮说,“可我的心里就是有点不踏实。早知道这样,就不应该让若雨参加这次的行动。” 我说,“既然若雨有了异心,还是让她和我们在一起好些。如果她不和我们在一起,而是另外带一支队伍进山,那我们的麻烦可能会更大。” 小妮想了想,说,“从这个角度来看,若雨是不是对单独行动没有把握,她还有什么事情要依靠着我们?” 小妮的话一下提醒了我。如果不出意外,若雨招来的那些人极有可能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那个黄雀,而我们就是螳螂。这些人的用意是让我们把事情做完,然后他们只要从峨眉山下来摘胜利果实就是。要真的是这样,那他们那些人就该是一批使用武力者。想到这里,我不敢再想下去。因为我知道,万一这样的事情发生,将会出现一个什么样的场景,有一个什么样的后果。 我明白,这件事情越来越复杂起来。首先是我们和部落的关系,由于若雨招来的那些人的介入,也使得我们和部落的关系不再单纯。必然使部落的人对我们的目的产生怀疑,甚至出现裂痕。其次是我们和若雨那些人的关系,这些人对我们是仅仅存在利用的目的?还是利用不成就使用武力?又或者是他们就是来使用武力,根本不理会其他?无论是哪一种,我们和他们之间,都将避免不了一战。好在之前若雨对我们的人员构成和装备情况并不怎么了解,之后她的信息又传递不出去。只要卡断了若雨和后面的人的信息传递,只要后面的人数不是太多,我们还是有与之一战的能力的。最后就是部落和若雨那些人的关系。毫无疑问,这是守护者和掠夺者的关系。他们是敌对的。但我内心很矛盾,是我们独立面对若雨那些人?还是联合部落的人一起对抗?如果联合部落的人,必然要给部落带来带来灾祸。如果我们独立抗战,我又无必胜的把握。关键是我不知道若雨带来的到底有多少人?这些人的战斗力如何?这也使得我无法决定是独立对抗,还是联合部落一起对抗。 小妮看见我一脸的凝重,说,“是不是很严重?” 我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小妮的肩头,“没什么大不了的。有我呢!”我想了一下,交待小妮,“若雨的事情,只限我们两个人知道。你对谁也不能说起。” 小妮说,“小弟也不能说吗?” 我说,“暂时先不要告诉他,等事情明朗以后再说。我们现在要不动声色,千万不要惊动了若雨,以免生出其他的麻烦,出现无法掌控的局面。” 小妮说,“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我说,“我们先什么都不要做。一切顺其自然,等待水到渠成的时候。” 小妮点点头,“好吧,听你的。” 再往前行时,我已没有了指点小妮练力量集中爆发的连续发力的兴致,满脑子都是各种各样的情况出现,和各种各样的情况出现后的应对办法。我决定和部落联合起来抗敌。我这样决定基于两个想法。一个想法是,若雨招来的人人数众多,我们根本无法独立支撑。另一个想法是,我们独立对抗失败,部落仍然无法回避与若雨那些人正面对抗。与其等到这两种情况的任一种出现,还不如把事情想到最坏,未雨绸缪。 小妮不紧不慢地跟在我身后,看模样已是练得运用自如。我转头看了一眼小妮,心想,但愿是我想多了。 ------------ 第五章:重回部落:二十八、埋骨 我们很快就在大风口的那个山谷外赶上了队伍。 这时,李礼理和小弟带着大家在山谷外休息,正在等候着我和小妮。 看着大风口,我心里就开始琢磨着,如何利用这片天然的力量,用以消耗可能存在的,若雨招来的那些人的实力。我让李礼理、老炮带着几个人,去寻找去年小肖留下的尸骨,然后在谷外找一块地方将之埋葬。我让小妮盯死若雨,以免若雨再做出什么让人防不胜防的事情。我自己则沿着大风口的边缘,巡视起来。 通过大风口的山路只有一条,且在乱石中若隐若现。如果不是到过这里的人,知道前进的方向,外人是很难分清东南西北的。要是能在这条路上做点手脚,肯定会让人大费周折。大风口里面的风力异常,加上人一走进乱石堆里,视线受阻,那大大小小的外形差不多的石头,是很容易让人迷乱的。只要来的人不是很多,这个地方就能让他们大吃苦头。 在大风口里巡视了一段之后,我心里已有主意。 我回到大风口外的山谷里时,李礼理、老炮带着几个人,已经寻找到了去年小肖留下的尸骨,并在路边的一小块空地上挖了一个坑,将小肖埋葬好了。他们找到一块木头,让小削用刀子在上面刻了小肖的名字,将木头插在小肖的墓上。 李礼理告诉我,他们是在去年最后看到小肖的那块大石顶上找到小肖的,小肖只剩下一付完整的骨架。 将小肖下葬后,大家简单地祭奠了一下。所有人都在小肖的坟前,默默地鞠了一个躬。只有李礼理在小肖的坟前洒下一小瓶二锅头酒。李礼理似乎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他说,“兄弟,你走了,还有我给你收尸。不知道日后我死了,又有没有人会收我的尸?” 老炮伸手拍了拍李礼理的肩膀,说,“兄弟,不用这么伤感。你要是死了,我一定会给你收尸的。虽然我不敢说给你风光大葬,但也决不会让你暴尸荒野。好歹我们也是兄弟一场。” 李礼理呸了老炮一口,“要死也是你先死,我给你收尸还差不多。” 若雨也有些伤感,“上一次我们进来十多个人,现在就剩下了不到一半的人。也不知道我们这一次进去,又还会有多少人永远地留在这里?” 小妮悄悄地把我拉到了一边,告诉我,那个若雨果然按捺不住,又有了小动作。若雨趁大家休息时,一个人偷偷地溜到大风口里,留下了通往部落方向的标记。我让小妮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先不要惊动了若雨。 我还是让李礼理和小弟带着大家先走,我和小妮留在后面。 临走时,老炮有点不满,说,“这是什么情况?搞得神神秘秘的!” 小妮说,“家事,和你们没关系。” 李礼理说,“明白,小姨子的腿,姐夫有一半。” 小妮瞪了李礼理一眼,“不准随地大小便。” 我说,“虽说童言无忌,但得罪老板的后果你是知道的?!” 李礼理还想再说什么,但一眼看到了边上正怒目相向的小弟,立刻噤若寒蝉,扭头带着大家向前而去。 大家走后,小妮便把我带到若雨留下标记的那个地方。这是一个很随意的小图案,如果不是有心者,甚至都不会在意这个标记。两颗小石头不规则地拖后,一颗小石头突前。在这种简单的图案中,突前的那颗石头才是指示方向的。使用这种方式,也说明了若雨的谨慎。就是她和大家站在一起,似乎不经意地用脚踢着小石头,也不会有人在意,不会有人想到其中的玄机,只当是她闲来踢着小石头玩。但由此,我也看到了若雨心机之深。 我制止了要破坏这个标记的小妮,说,“既然人家想玩,我们就陪人家玩玩好了。”我把三颗石头的位置稍作挪动,让最前面的那颗石头指向了另一个方向。 小妮说,“人家会上当吗?” 我说,“谁知道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碰碰运气吧。” 在大风口的乱石堆里,我和小妮发现了多处若雨留下的标记,有时是在大石上用石块随手划下的一根线条,有时依然是三块小石头的简单图案。我和小妮发现一处,便破坏一处。 小妮有些不解,说,“为什么之前的那个标记只是挪动一下方向,而现在的标记却又要全部破坏掉?” 我说,“没有为什么,我只是想让他们练成一群没头的苍蝇。” 小妮笑了,说,“姐夫,你好坏!” 出了大风口之后,我一路观察着地势,寻找着可以阻止尾随者步伐的合适地带。思索着如何利用不间断的飞沙滚石,给尾随者制造更多更大的麻烦。好在这一路行走艰难,小妮只能集中注意力行走,无遐顾及其他。也给我省下了顾左右而言他的时间,能细细地察看,细细地设计。 一路走下来,我对地势和山谷已了然在胸,并想好了充分利用这些自然优势的方案。当我登上最后的一个山坡时,我已经是胸有成竹。 李礼理和小弟并没有带着大家先进村,而是在山坡上休息,等着走在后面的我和小妮。 我登上山坡时,看见李礼理正背对着我,呆呆地站在山坡上,看着山谷里出神。 我看着这个巨大的山谷里绿郁葱葱中环抱着的一片金色的麦田。看着一望无际的蓝天下一望无际的麦子金黄的波浪。看着四周所有的山峦竞相展示着各自的风姿,在金色的阳光下婀娜多姿。各种树的叶子绿得耀眼,绿得透明。心里忽然涌上了诸多的感慨。一年了,一年前来到这里和离开这里的事情历历在目。只是风景依旧,但时光不再。 我站在坡顶上,隐隐约约地听到一阵歌声从远远的天外飘来。这是古格叔叔的歌声吗?这歌声里在天空下四处飞扬,飘荡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激情,让人听着禁不住心头热血沸腾。 ------------ 第五章:重回部落:二十九、进村 我终于忍不住,对着天空大声地吼了起来: …… 血一样的夕阳下, 我们无边的草原, 如鱼群慌乱的大海,风卷起巨大的浪花, 风暴正从天空的深处,横扫过来, 风掀起黑色的浪头,汹涌澎湃, 冲散牛羊,肆虐着草原—— 博格达之子,穿行在队伍里,嗓音清亮。 …… 我们顺着不可爬攀的绝壁,我们淌着暗淡的流水。 我们已打烂许多城堡, 今后还会继续——我们的力量谁能抵挡? 让我们为了热爱的博格达—— 我们永远向前,昂首阔步,决不畏惧,决不退让! …… 这时,一个女人的歌声接了起来: 博格达就在眼前, 河水边停着你们从远方捎来的花朵,灿烂一片! 你们热爱的家园,已点起千百堆篝火, 迎接吉祥的预兆。 你们的女人,正张开怀抱, 等候以不可抵御的勇敢,横扫战场的你们, 和神圣的黎明一同回来。 …… 这个声音一响起,我就听出了这是艾雅。 大家沿着艾雅的歌声,穿过那片金色的麦浪,来到了古格叔叔的那座小木屋。我让李礼理先行进村和部落的头领接洽,其他人则在古格叔叔的小木屋外,等候李礼理的消息。 古格叔叔的小木屋大门从外面拴着,但没有上锁。也不知道这个屋子现在是空着,还是另外有人居住。由于屋子里没有人,我们不敢贸然进入屋中,我们只好卸下背包,在小屋外的空地上坐了下来。乘着这个时间,我和大家说了一下部落的风土人情和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项,告诉了大家一些部落的禁忌,让大家心里有个数,以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李礼理很快就回来了。我问他情况如何?李礼理默默地摇摇头,看着我的眼光有些古怪。 李礼理说,“我压根就没有进村。我刚到村口就被大法师拦住了,大法师让你过去。看那架势,我要是不来叫你,她连村子都不会让我进去。” 小妮问,“什么大法师?” 老炮说,“是不是那个美女大法师?” 李礼理点点头。 小妮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目光怪怪的。 我只当什么也没看见,让大家先原地休息,我一个人向村里走去。 我从古格叔叔的家里出来,绕了一个大圈之后,看到了那个山坡,看到了山坡上的那棵大树。那棵四人合抱那么大的树身的大树,的树叶全部红透。我知道这种树的叶子一长出来就是红色的。所以这树一年四季都是如此,也不落叶。我看见大树下,站着一个身披白衣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站在那里,背靠一树红叶,宛若一幅绝美的画作。女孩子一动不动,目视着远方。我认出这正是部落的美女大法师艾雅。艾雅朝我看了一眼。我发现艾雅的目光无比柔和。她看着我,脸上突然水一样地起了涟漪。我对艾雅微笑着点点头,脱口而出,“哎呀呀……”。 艾雅听了我的声音,脸上突然多了一些女儿家的羞涩。她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艾雅看着我的目光颇为复杂,我因为心里一直琢磨着若雨的事情,顾不上和艾雅多寒暄,直截了当地和她说起了我的担心。艾雅似乎对我有一种无条件的信任,她没有表示任何的意见,只是问我打算怎么办? 我说,“现在首先要解决的是,大家的住宿问题。” 艾雅说,“这个不是问题,祠堂可以住一些人,古格叔叔的那个屋子现在是空着的,也可以住一些人。具体的你安排就是。” 我说,“但我不方便和他们住在一起,我另外需要一个住处。” 艾雅说,“你可以住到头领家里去,或者,我把我的住处让给你也行。” 我想了一下,说,“我还是住在头领家里吧,这样商量事情也方便些。” 艾雅点点头,说,“还有什么问题?” 我把若雨的事情简单地和艾雅说了,我告诉艾雅,“我现在只知道那些人不怀好意,但他们到底来干什么?有多少人?有什么样的装备?我都是一无所知。现在我需要几个人,在夜里的时候到他们的宿营地去探查一下情况。然后,才能决定下一步的安排。” 艾雅说,“这事我来安排,你只要在家里等着消息就是。” 我看着一口应允我全部事项的艾雅,心里忍不住有了一些歉疚,我说,“这次,部落可能会有一些麻烦了。” 艾雅笑了笑,“博格达人从来就不怕麻烦。否则,我们也不可能这样自由自在地生活在这里。” 我点点头,“也是,从来都是别人惧怕博格达。博格达从来不惧怕任何人!” 艾雅把我带到了部落头领家,把我说的事情和头领说了,头领找人叫来了部落里年龄最长者,和我一起商量起了对策。部落里原来的年龄最长者是古格叔叔,现在的是一位七十多岁留着白胡子的老人。我们去年在这里发生的事情,部落里的人都知道。只是现在提起,又多了一些伤感。倒是艾雅在一边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但我的心事全在安排对策上,对艾雅的神情也没怎么在意。心想,有什么事都可以缓缓,以后有的是时间。 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部落头领就表示,一会儿他就找三个人悄悄地出山,到我说的那个地方去刺探宿营者的情况。到时,可以让一个人先回来报信,其他人则留在当地监视那些人的动静。 把这些安排好之后,部落头领就让他的儿子巴肯去古格叔叔的屋子安排大家的住宿。为了让以后的事情简单明了,我让小弟带来的那些人全部住在古格叔叔的屋子里。小弟、李礼理、老炮,加上小妮、若雨、梁家惠,他们几个住进祠堂。所有的装备都放在古格叔叔的屋子那边。我这样安排,主要是针对若雨。一是让梁家惠、小妮贴身跟随,让她生不出什么幺蛾子。二来也是让她远离我们的装备,不让她探知究竟,更防备她有捣乱的机会。 ------------ 第五章:重回部落:三十、筹划 我到祠堂时,小妮几个已经安排好了小弟带来的那些人,在祠堂里住了下来。小妮和梁家惠、若雨住一间屋,小弟和老炮、李礼理住一间屋。 小妮看见我,问,“你为什么不和大家住在一起?” 我说,“为了工作方便,我必须和当地人民打成一片,所以,我就住进了部落头领家里。” 小妮撇了撇嘴,说,“你不会只是为了和那个美女法师打成一片,所以和美女法师住到一起去了吧?” 我告诉她,“可不能这么对姐夫没信心。” 小妮哼了一声,“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说,“你都知道什么了?” 小妮说,“我什么都知道,他们全告诉我了。” 我摇摇头,“他们能知道什么?我自己都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看小妮翘着嘴的样子,我把她拉到了外面。我把我住在部落头领家的理由和想法,详详细细地告诉了她。小妮听了,这才咧嘴一笑。 我说,“以后可不许这样,会严重影响到我们的行动的。” 小妮说,“我怎么啦?我没什么啊!” 我说,“这还叫没什么呢?嘴上都可以挂两个可乐瓶子了。” 小妮头一歪,说,“我又不是真的生气,我是故意的。我要不这样,你能不动声色地把我叫出来。告诉我这些?” 我苦笑了一下,“这么说还是你急中生智,成功地掩人耳目?!” 小妮不无得意地笑着说,“难道不是吗?不过看到你这么在乎我的感受,我还是很开心的。” 我瞪了小妮一眼,“现在,我没有心情和你扯这些。我告诉你,事情的走向有可能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后面的事情将划成两个部分。一个部分由我负责,包括打探消息和制定应对措施。刚才,部落已经派出人手,前往进山的路上观察巡视去了,如果不出意外,今天夜里就能得到准确的消息。在得到准确的消息后,我会马上作出应对之策。另一个部分由你负责,你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就是盯死若雨。不论你用什么办法,不能让若雨送出任何信息,就是片言只语也不行。而且不能让若雨有丝毫的察觉。” 小妮说,“姐夫,你这也太难为我了吧?你当我是职业特工啊!” 我想了一下,说,“如果你实在不行,就让小弟帮帮你。但前提是决不能惊动了若雨。否则,我的计划将前功尽弃。” 我和小妮说话间,就听有人大声地在喊“师父!” 我一转头,多勒已站在了面前。一年不见,多勒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他看见我,咧着嘴直笑,说听到我回到部落的消息,他马上就赶过来了。 小妮看着虎头虎脑的多勒,有点不相信地对我说,“这是你徒弟?” 我伸手拍了拍多勒的肩膀,这孩子长得结结实实的。我说,“算是我的徒弟吧,他叫多勒。” 看见多勒,我忽然想起,这一年来他的功夫也不知道练得怎么样了?想到这里,我让小妮去把小弟叫来,我要让多勒和小弟交交手,看看这个多勒现在已经练得如何? 小妮很快就把小弟叫来了,李礼理、老炮、若雨和家惠也一同被小妮拉了过来。看来小妮对若雨还是很上心的,就是这个时候,也没有忘记若雨。 多勒和小弟两个人在祠堂前的空地上交起手来。部落的人好武,看见有人在比武,很快就围了一圈的人观看。 我看见多勒的身材虽然粗壮,但动手时却非常灵动。看来这一年里,艾雅没有少调教他。小弟尽管身手不错,但显然不是多勒的对手。多勒似乎看出了我和小妮、小弟之间的关系,不敢对小弟出全力,否则小弟早已经落败。 我叫停了多勒和小弟。 满头大汗的小弟一下场就嘟囔着说,“还姐夫呢,教的徒弟都这么厉害,也不教教我。” 我说,“急什么,来日方长。” 小弟兴奋起来,“这可是你说的!” 我点点头,表示认可。然后,我让小弟把他带来的人中最能打的三个人叫上来,趁着这个机会,和部落的人交流一下,也认识一下部落人的功夫。 小弟走后,小妮有点跃跃欲试。我拉住了小妮,示意她学的东西千万不可示意人前,特别是还有若雨在场。 多勒跑到我的面前,说,“师父,我练得怎么样?” 我说,“不错。这一年里,大法师没少陪你练习吧?!” 多勒点点头,“大法师对我可好了。天天都陪我练功。有人的时候,我就叫她大法师。没人的时候,她就让我叫她姐姐。她说我已经练得可以了,师父再来的时候,就会正式收我为徒的。” 我点点头,“她说的没错。你已经是我的徒弟了。” 多勒听了我的话,兴奋得蹦了起来。 多勒拜我为师的事,部落的人都知道。在空地上围观的部落的人看见我,纷纷向我行礼致意,我也一一回礼。 小妮瞪大了眼睛,说,“姐夫,原来你在这里这么牛的?!” 我说,“小孩子家家,别这么口不择言。山里的人本性纯朴,你只要真心对他们好,他们都会敬重你。” 小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认识李礼理,邀李礼理下场。李礼理吓得连连拱手,说,“各位父老乡亲,就放我一马吧!你们要是手痒痒,一会儿陪你们玩儿的人就来了,我包你们今天过瘾。” 小妮看见李礼理这个样子,鼻子里啍了一声,说,“原来你这么怂。” 李礼理毫不在意,“你当人人都象你姐夫那样牛啊。你是没来过这部落,不知道部落人的厉害。从外面来这里的人,一开始不乏牛哄哄者,到最后一个个不都还是怂了!只不过是先怂和后怂的问题。反正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怂。想不服都不行。” 小妮不服气地说,“我看未必。” 李礼理说,“你以为你带来的那些人真的很厉害?一会儿你就会看到,这些人在部落人面前,比纸糊的也强不了多少!” ------------ 第五章:重回部落:三十一、临阵磨枪 小弟回到祠堂前的空地时,带来了四个人。我认识这四个人是无脸、老人、小削和卡通。我知道这四个人在小弟带来的人中,确实是最能打的几个。 第一个下场的是卡通,我和这几个人都交过手,知道在这几个人中,卡通的功夫是最弱的。部落里挑战的是一个女孩子。多勒告诉我,这个女孩子叫古依玛,是他的堂姐,在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中,身手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卡通见对手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女孩子,就想弃战。但古依玛上来就动手,打了卡通一个措手不及。卡通失了先手,被古依玛攻得手忙脚乱,未及几个照面,就被古依玛放倒在地。看得无脸、老人、小削三人面面相觑。虽说古依玛讨了一个巧,但她真实的功夫还是让他们心中暗自赞叹。 第二个上场的是小削,他不想和女人交手,便主动从人群中挑了一个年龄和自己差不多的小伙子。多勒说村里能打的男人都不在这里,可能是都干活去了。在这里的男人功夫都一般。但就是这个功夫一般的男人,让特战队出身、灵活机智的小削一点便宜都没讨到。两人你来我往地打了半天,最后还是以互相都对对方无可奈何而收场。 接着上场的是老人。据他自己说,他的真实年龄并不是很大,只是长得比较着急,所以才被人称为老人。但据其他人介绍,老人见多识广,他的经历丰富,有着各种各样的经验,加上性格沉稳,才是他外号的真正由来。和老人交手的是部落的一个中年男人。这两个人的举手投足都是异常稳健,你来我往的几个回合中,老人占不到半点上风。但最后老人还是赢了。老人连露几个破绽,引诱对手最终上当,一击定了乾坤。 当无脸上场时,我看了看多勒。多勒明白了我的意思,随即下场。在小弟带来的人中,无脸和小削是我最看重的两个人之一,在那些人中他的射击和搏击技术都是最好的,但在和人交往时,总是有些挟技自傲。我希望多勒打败无脸,打掉他的傲气,这样,日后为我所用时,就可能成为我一个很好的助力。 一开始,无脸看见下场的是一个刚成年的小伙子,并不怎么在意。虽然之前部落的人一个比一个让他意外,但他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一动上手,无脸便在心里叫苦不叠。这个对手貌似年青,功夫却十分老到。无脸进攻时,每一次发力都击向了空处,倒似自己一个人在练功一样。无脸有一种有力使不上的感觉。而对手进攻时,就像狂风似地无孔不入。无脸使尽了浑身解数,也难以抵挡。 在我身边的小弟看着场内斗得翻翻滚滚的两个人,不自禁地张目结舌,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原来之前人家是在让着我,否则,三两下就把我打倒在地了。” 小妮说,“你这才知道啊?以人家的身手,早就能把你打倒在地,并踏上一只脚,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小弟说,“你得意什么?好像你有多厉害似的。” 小妮斜了小弟一眼,“我没什么厉害的,要是上场也不一定能赢,但现在要收拾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小弟摇摇头,“你就吹吧。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赢过我?”小弟说完,有些狐疑起来,他看着小妮,“不对!你好像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你告诉我,是不是姐夫教了你什么?” 小妮一笑,“我不告诉你!” 小弟把头转向我,不满地说,“姐夫,你太偏心了!” 场下这时已经有了结果,多勒不负我望,赢了无脸。多勒收手后跑向我时,无脸还坐在地上,以一种不敢置信、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多勒。 我伸手抚摸了一下多勒的头顶,以示赞赏。 无脸走回来后,脸上的傲气已然不见,代之是不无懊丧的神情。小弟对他说,“你不丢人,你输的可是我姐夫的徒弟。” 无脸把目光投向我。我笑了笑,说,“这孩子不知轻重,你不必当真。就当是玩闹好了。” 无脸凝视了我片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小弟拉着多勒,一个劲地问,“你功夫练得这么好,我姐夫到底教了你多长的时间啊?” 多勒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说,“师父太忙,教了我两天。可是我太笨,还有些东西没有练好。” 小弟不由得睁大眼睛,“只教了两天,你就这么厉害?你还能说你笨?那我们一个个岂不都成了蠢牛木马?!” 我说,“不说这孩子的天赋,单就他的刻苦和勤奋,就不是你们这些都市长大的人可以想象的。” 小弟朝我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 比试结束后,围观的人群散去。一个穿着部落服饰的女孩子走到我面前,笑吟吟地看着我。我一愣,差一点没认出来。倒是一边的老炮惊呼起来,“天呐,这是娟子吗?……” 李礼理也说,“看来,咱们的娟子是彻底地被同化了。” 眼前的娟子的形象,确实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娟子告诉大家,她已经决定扎根在这里,再也不回去了。她就要在这里成家,对象是一个普通的部落的小伙子。她希望大家能参加她的婚礼。 老炮听得张大了嘴巴,说,“你到底受了什么样和刺激,能让你做出这种愤世嫉俗的决定?” 娟子说,“你别忘了我是做什么出身的?这世上什么样的人我没有见过?我这样决定可不是一时的冲动。这一年来,在这里的每一天我都过得很开心,很轻松。不用提心吊胆地为明天的一个面包绞尽脑汁,不用提防被人算计,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在我之前的生命里,几乎是想都不敢想的。你以为我还能会对那个尔虞我诈的世界,有什么念念不忘的吗?” 老炮说,“完了完了,这人已经是彻底地洗脑了。” 李礼理对老炮说,“这个,你还真的不懂!你听说过人间圣地吗?告诉你,说的就是这里。娟子,我从精神上支持你!” ------------ 第六章:有敌将临:三十二、布置 聊了一会儿,娟子就要带我和李礼理、老炮去看她的对象。 临走时,我把小妮和小弟叫到一边,让他们在任何时候都别忘了盯住若雨,千万不能让她生出什么事来。 娟子的对象是一个非常敦厚实在的小伙子,对娟子几乎可以是用“关怀备致”四个字来形容。难怪娟子会决定扎根这里,对一个女孩子来讲,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人心动的?! 在娟子那里吃过晚饭之后,巴肯就匆匆忙忙地找来,说是大法师有请。 我随巴肯回到他家,看见艾雅、部落头领、部落的老者已经在等待我了。一看见我,部落头领就告诉我,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一个,有消息了。还有二个留在了原地监视着,一旦发现有新的动向,他们也会及时来报。正如我所料,在我后面,确实有人追随。去打探消息的人,在我说的那个地方,发现了一队已经扎营的人马,大约有十几个人,都偑有武器。据打探消息的人说,这些人一个个都身强力壮,显然是有目的而来。部落的头领说,就这些人,也没有三头六臂,部落也不会放在眼里。 听了部落头领的话,我心里仍然不踏实。以我对若雨的了解,她对部落的情况已经非常清楚,以这十几个人,不要说到部落里夺取宝藏,就连部落的边也摸不着。她也根本就用不着这样大费周章。这里面肯定另有隐情。 我在心里盘桓了一下,把我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说,“事情可能不会这么简单,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打探消息的人看到的那些人并不是全部的人马,仅仅是一小部分,还有大队的人马不是隐藏在那附近,就是还在行进的路上。” 部落头领有些不以为然,说,“就算是来个一二百人又怎么样?我们照样叫他们一个都回不去。” 听了部落头领的话,我心中暗叹。他们到底是与世隔绝得太久,根本就不知道现代科技的厉害。我知道一时半会也和他们说不清楚,就直接说出了我的意见。我说,“现在的情况还不是十分明朗,我必须自己去看看,如果来的真是一支军队,我们就要另做打算。” 部落头领说,“有这个必要吗?” 我说,“非常有必要。我们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为了保存我们的家园,让战士们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战斗,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整个部落全部迁进山里。然后我们从大风口开始,采取逐步阻击、逐步消耗敌人的办法,让敌人每走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而部落迁移时,坚壁清野,不给敌人留下一口吃的,不给敌人留下一粒粮食。等敌人消耗得差不多时,我们就在山里将这些来犯者分批消灭,一个也不让他们逃走。” 部落的头领明显不认同我的观点,他看了看艾雅,见她一脸的平静,这才没有出言反对,只是说,“部落的迁移可不是小事,不是说走就能走的。何况你们里面还有一个奸细,要瞒住她也是很难的。” 我说,“不用瞒她,我留着她也正是要在这里派上用场,让她告诉她的人,我们已经进山了,让她的人不要在这里多做停留,可以顺利地让我们牵引到山里去。只是我们要隐藏真正的目的,还需要一个不会让她生疑的理由,让她认为是正常现象就行。” 艾雅说,“这个容易,我们只要交待好部落里的人,说过几天是神庙百年大祭的日子,全部落无论男女老幼,所有的人都必须前去参加神庙的百年大祭。把这个风声放出去后,到时那个奸细就不会生疑了。” 艾雅这么一说,就是表明了她的立场,部落头领也就不再说什么。 我有些犹豫不决,说,“只是这样,会不会连累到神庙那边?” 艾雅说,“这个你尽管放心,如果要在山里消灭最后的来犯者,神庙还是最好的决战之地。” 我说,“你们今晚就想办法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我一会儿准备一下,随后就出山去查看。” 艾雅说,“要不,给你派个熟悉路线的人给你带路,那边夜里路更难走。” 我说,“不用,我带多勒去就行了。” 艾雅看了看我,显然有些放心不下,“多勒还是个孩子,只怕到时帮不上你什么。要不,还是我和你去吧?” 我说,“这可不行,部落这边还需要你和头领坐镇,万一有个风吹草动,你的责任就更为重大。” 从部落头领家里出来后,我叫上多勒一起,到了祠堂。我告诉小弟,让他陪我去下面古格叔叔那边取一些装备,我要和多勒一起去夜猎。 小弟一听打猎就来了劲,吵吵着非要一起去。 我坚决拒绝了,说,“我要是带上你,什么猎物都跑得无影无踪了,那我还打什么个劲?” 老炮一脸怀疑地看着我说,“你不会是悄悄地去找那千面兽吧?” 我说,“你就放宽心,真要是那样,我肯定会叫上你的。” 在古格叔叔的屋里,我拿了一付望远镜,两付夜视仪,一支麻醉枪,一支冲锋枪加消音器,另外拿了两支手枪和几颗手雷。 出门后,小弟说,“姐夫,你这是打猎吗?倒像是去打仗。” 我说,“你当我真去打猎?你也不动动脑子,在现在这种情形下,我那里还会有心思去打猎?!” 小弟已经知道了若雨的事情,他说,“那你这是?……” 我告诉小弟,“部落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已经有了回报,在我们的后面确实跟着一队武装人马。我现在就是过去查看这些人的底细。” 小弟有些咬牙切齿,“这个臭女人,这是要把我们害死啊。” 上路后,我先教多勒使用夜视仪,然后教他使用冲锋枪和手枪。多勒很聪明,加上有使用猎枪的基础,很快就掌握了使用这两种枪械的要诀。 教会多勒这些后,我们就开始了全力赶路。 ------------ 第六章:有敌将临:三十三、夜探 多勒第一次跟我出来,显得异常兴奋,似乎有问不尽的问题。我一边解答着多勒的好奇,心想,到底是少年心性。 在出山的第一个山谷口,我们遇上了部落派出刺探消息的第二个回报者。回报者告诉我,尾随者并不是只有十几个人。那个宿营地只是他们的集合点,从第一个回报者走后不久,就开始有三三二二的人,源源不断地向那个地方集中,宿营地的面积也是越来越大。到他离开时,那里已经汇集了上百人,还不断有人在向那个地方集中。 回报者说的这种情况,我已经想到了。我看了看多勒,“我们要做的事情很危险的,你怕不怕?” 多勒一昂头,说,“有师父在,我什么都不怕。” 我让回报者尽快回去向大法师和部落头领秉报,并转达我让他们可以开始按说好的去办的意思。然后,我让回报者只能把行踪告诉大法师和部落头领,决不能向之外的任何人透露。 带着多勒在夜晚行走,我再也不用隐藏自己。我一手拉着多勒,让多勒跟在我身后一步之外,我用力量和速度在飞沙走石的山谷中冲出一个甬道,领着多勒飞步向前。当我拉着多勒从大风口冲出之后,多勒不无敬仰地看着我,说,“师父,你刚才是带着我飞吗?我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这个功夫啊?” 我说,“这可不是几天就能学会的。” 多勒说,“我知道。但我一定会好好地练的。” 我带着多勒很快就来到那些尾随者的宿营地。多勒用他们部落的联络方式与部落派来监视的人取得了联系。因为担心那些尾随者使用电子监测设备,我曾特意叮嘱部落的头领,尽量远离尾随者的营地,以免惊动他们,让他们有了防备。这个监视者隐藏在离营地百米之外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宿营地的动静。他告诉我,天黑后还有几拨人加入,现在宿营地里大概有一百四五十号人。从这个人讲述的情况来看,这个营地确实是一个集合点。这些人为了不引起当地人的注意,分别从雅鲁藏布大峡谷、墨脱、鲁朗、东久沟等多个地方以旅行者的名义出发,然后在这里汇集。这是典型的雇佣兵的行事风格。如果我的判断准确,营地里的这些人还不是全部。明天还应该有甚至不少于现有人数的人到这里集中。我心里不禁泛起了丝丝寒意,以一支足以发动一次小规模战争的雇佣军派遣到这里,足以显示这个幕后老板对这里的重视,同时也表明了这个人不达目的决不善罢甘休的决心。 我问起这些人的装备情况?监视者说因为隔得比较远,加上天色原因,看不太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营地里有武器。虽然一拨拨来这里集中的人都像是旅行者,但他们扎下营帐后,都要去最中间那个最大也是搭建最早的帐篷领取东西。其中就像是有枪的模样。这些人应该是和武器分开的,其中似乎专门有人负责武器运送和发放。 我拿出望远镜朝营地那边观察起来。这些人的营地就选在我们头一天扎营的同一个地方。看来不是若雨之前早有安排,就是她另外留有我们未能发现的信息。想想也是,头一天阴差阳错,让梁家惠发现了若雨的蹊跷,使我有了警觉。但之前呢?若雨有着大把的机会,可以发出大把的信息。想到这里,我不敢再想下去。我几乎可以断定,我们的这次行动从人员到装备,就连部落在内,对于营地的这些人,已经毫无秘密可言。反而是我们,对他们一无所知。如果不是发现得早,他们只要一个突袭,结果可想而知。 我定了定神,对营地细细地观察着。营地里灯火通明,不断地有人走来走去。几十个小帐篷环绕着中间的那两个大帐篷,看模样一个帐篷是存放物资,另一个帐篷则住着为首的几个人物。帐篷外放了警戒,警卫人员手持的武器是雇佣兵的最爱ak47。营地外也放了哨,还有武装者不时巡视。看这架势,这是一个时刻保持着警觉的队伍。只是不知道这些人是来自同一个机构,还是由多个不同的机构临时拼凑?我脑子里飞快地思索着。如果这些人是由多个不同的机构临时拼凑,相互之间肯定不太熟悉,我就有机会混进去摸摸情况。如果这些人是来自同一个机构,相互都认识,那我就只能另做打算。 我让多勒和那个监视者留在原地观察着营地的动静,我则悄悄地向营地摸了过去。我用夜视仪在营地外六十来米的地方观察着营地的外围,发现他们并没有使用电子预警设备。想必是这一带无线信号不灵,只能使用有线的电子预警设备,他们嫌麻烦。由于这里是无人区,他们也就不太在意这些设备。反正设了哨兵,还有流动警戒,安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因为大帐篷的周围布满了小帐篷,我摸不到大帐篷的边上,只能在外围的小帐篷寻找着机会。这些人大都还没有休息,正三三二二坐在帐篷里喝酒聊天。从这些人的聊天中,我听到这些人来自不同的国家,不同的雇佣兵机构,其中还有几家国外著名的雇佣兵组织。这些人在一个月之前就陆续进入了藏地,隐藏在一个无人区里进行着适应性训练,和高原作战、相互配合等计对性训练,相互间已基本有了了解。我暗自庆幸没有贸然混入,否则立马就让人发觉了。同时也暗暗惊叹,这个幕后老板为了这次行动,可谓是不惜血本。 我偷听了一会儿,见不能得到更多更详细的信息,便慢慢地退了出去。我回到多勒观察的地方,决定等待夜深人静的时候,采取最直接的办法,抓一个俘虏回去。有一个俘虏在手,想得到什么信息、什么情况,一问便知。 ------------ 第六章:有敌将临:三十四、捕俘 我把抓俘虏的想法告诉了多勒和那个监视者,他们都跃跃欲试。我担心人多容易暴露,影响到以后的行动。何况监视者还负有监视的使命,一旦被发现,势必导致我最初的计划流产。我让他留在原地,继续他明天的任务。我叮嘱他,一旦发现那些人有异动,可以迅速离开。但在离开之后的归路上,有两件事需要他完成。第一件事是在沿途布置一些机关陷阱,尽量拖延那些人的行进速度。我知道这些部落的人个个都是打猎的好手,人人都会布置捕获动物的机关陷阱。第二件事是想办法把大风口里面的道路封闭,让那些人在大风口里瞎转悠。以大风口的地理和自然气候,可以阻挡那些人相当的时间。当然,我也并没有指望这样就能阻止那些人的行进。我明白,对于这样的一支雇佣兵队伍,其能量决不能小视。我只希望利用这些他们不熟悉的环境和意想不到的自然条件,尽量地拖延着他们前进的速度,为我后面的计划实施争取充足的时间。我告诉那个监视者,明天一早,我就会安排人手在大风口后面的那个山坡上接应他,他只要安全地到达那个山坡上,后面的事他就不用管了。 子夜之后,雇佣兵的营地终于渐渐安静下来。我带着多勒悄悄地向营地摸了过去。我的目标是离哨兵较远的那个帐篷。但在要绕过哨兵时,我改变了主意。我知道在这样的警戒中,一般都是一个明哨配两个暗哨,暗哨的目的是和明哨互为守望,既可以瞭望更大的视野,也可以在明哨受到攻击来不及反应时,可以及时地示警。但我在夜视仪里,只看到了一个暗哨,且和明哨拉开了距离,处在一个可以看到明哨,但明哨却不易发觉的一个位置。看来,这个雇佣兵队伍的指挥官确实是大意了。也许他根本就不认为在这样的无人区,还会有人在深更半夜里出现。他的防备对象只不过是某些野生动物。我决定对这个暗哨下手。 我让多勒留在离营地六十来米,明哨和暗哨都看不到的一个凹处担任掩护。我说他的任务是监视营地,只要不是有人向外冲,他就不准开枪。我在捕俘时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能暴露自己。 我绕到了暗哨的身后,从夜视仪里,我看见这个人并没有在观察四周的动静,而是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看着星空。他的耳朵里塞着耳机,似乎正在听着某种音乐。他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看不出来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的。看来这人和他的指挥官想法一样,认为在这样的地方,不会有任何的危险因素存在。我慢慢地掏出了麻醉枪,摸到他的侧边,用枪口对准他的脖子,勾动了扳机。 一声轻微的枪响之后,那个暗哨还是那样一动不动地躺着。我抬头看了看远些的明哨,看见明哨正出神地看着他的正前方,对这边毫无察觉。我飞快地扛起那个暗哨,弯着腰以最快的速度窜到多勒隐身的地方。 多勒见我扛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说,“师父,这人不会是死了吧?” 我说,“这是麻醉效果,要两个小时以后才会醒过来。” 我和多勒撤回到那个监视者的位置后面,我让多勒把那个暗哨捆了起来。我交待那个监视者,我把多勒留在这里给他做帮手,如果有需要时,也可以让多勒先回去报个信。天亮之前,他们的位置必须后移,因为营地里一发现有人失踪,必然在附近展开搜索。到时,他们现在的位置肯定会被发现。他们要另找一个远离营地的位置,只要能看到营地就可以,我会把望远镜留给他们,让他们能更好地观察到营地里的情况。 多勒很快就把那个暗哨捆了个结结实实,还把暗哨的袜子扒下塞在了他的嘴里。临走时,我交侍多勒,不许逞强,不许暴露。任何时候都是安全第一。如果他做不到,就不要回来见我了。 天亮之前,我扛着俘虏回到了部落。 当我扛着俘虏进了部落头领家时,第一个惊醒的是巴肯。巴肯看到一个被捆得粽子一样的人扔在火塘边,惊讶得半天合不上嘴巴。 随后,部落的头领也醒了。他让巴肯去叫来了部落的老者和艾雅,我们就在火塘边审问起了这个俘虏。 一开始,这个俘虏紧咬牙关,一个字也不肯说。巴肯对他拳打脚踢也不见任何反应。艾雅见状,便走上前去,伸出一只手搭在了这人的肩膀之上。片刻之后,这人的牙关打颤,脸上滚落着黄豆大的汗珠,接着全身颤抖起来。最后,他终于坚持不住,开了口。 据这个俘虏交待,他是中国人,曾服过兵役。他现在是一个雇佣兵,受雇于东南亚的一个雇佣兵组织。一个月前,他和十几个同伴被派来中国参加执行一项任务。至于这项任务是什么,他目前还不知道。指挥官说具体任务,要到行动开始时,才会宣布。他进入中国境内后,就被带到藏地一个无人区内进行集训。在那个无人区里,参加集训的有三百多人,主要集训项目是协同作战、高原山地作战。他们主要是来自世界各地的雇佣兵组织和机构,每一个人都有多次的作战经历。在集训时,他曾隐隐约约地听人说起,他们到这里来,是受雇帮助一个人到一个什么部落,抢夺一个什么宝藏。说是得到了这个宝藏,可以让所有参加的人都改变自己的命运。这个俘虏说他并不知道雇佣他们的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执行任务的具体目标和地点。但他听说过,雇佣他们的那个人派出了一个卧底,这个卧底已经打入了他们要面对的那个部落。 听了这个俘虏的话,部落的头领和老者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部落的头领仔细地看了这个俘虏随身装备的冲锋枪、手枪和手雷。我把每一件武器的性能和威力向他们作了说明。部落头领示意巴肯把俘虏带了出去,然后他们都把目光投向我,询问他们该怎么办? ------------ 第六章:有敌将临:三十五、布局 艾雅倒是一点也不紧张,她似乎早就知道我有应对之策。她只是淡淡地说,“你把你的计划告诉我们,我们都听你的安排就是。我们不害怕战斗,这里的每一个人本就是为了战斗而生的。” 我说,“从现在的形势来看,我们要面对的是一支战斗力很强,装备很先进的雇佣兵队伍。当然,人家全幅武装的不会是来旅行的。我们要先做好最坏的准备。首先,村子里的整体迁移是必须的,而且必须提前行动。我的意思是迁移可以分成两步走。第一步今天上午就开始,让所有的老人、女人和孩子们先走,精壮的男人留下来进行坚壁清野的活动。所有的粮食和食物要藏到不能让那些外人找到的地方。我们要做好周旋时间比较长的打算。” 部落的头领说,“这个没有问题,只要带走武器、粮食和食物,也不用太多的准备,时间足够。” 我说,“第二步就是村里的男人在完成坚壁清野之后,也要迅速地撤离。但这些人在撤离时要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赶去目的地,在那里先行布置和雇佣兵进行最后的战斗。另一部分在沿途接应我们和布置有杀伤力的机关和陷阱,布置得越多越好。” 艾雅说,“你要留下来?” 我点点头,“我会带着我带来的那些男人们,对雇佣兵进行层层堵截,尽可能地消耗他们的力量,让他们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艾雅说,“那我留下来和你一起战斗!” 我说,“不行,你必须先走,因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艾雅说,“什么事情?” 我说,“在我带来的这些人中,也要分成两批离开。第一批离开的就是住在祠堂里的那些人,其中包括那个奸细。你要做的事是一要保护好这些人,还要注意那个奸细。那个奸细肯定会在沿途留下标记或者其它信息,你要发现这些标记或者信息,并利用这些,让后面的男人布置机关和陷阱,以给雇佣兵最大的杀伤。然后,你还要在目的地主持最后战斗的先期布局。” 艾雅点点头,“我会在目的地召集所有部落的男人,参加这次战斗!” 我说,“千万不要这样做。参加最后的战斗,有我们这个部落加上守护神庙的部落的人就够了。我们现在不知道这些雇佣兵对这里到底知道多少?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另有队伍?不知道他们是否别有进入的方式和路径?所以,你只要通知其他的部落,提高警觉,防止另有外人进入。一旦发现异常,我们还有力量抗衡,还能及时做出调整。” 部落的老者说,“你考虑问题这样周全,确实不是我们能做到的。这样我们也就能放心了。难怪大法师会这样看重你。” 部落的头领也说,“之前,我们对大法师对你另眼相看还有些不解,现在看来,还是大法师慧眼识珠。” 艾雅听了他们的话,脸上闪过一丝忸怩之态,她脱口而出,“什么另眼相看?他可不是什么外人!” 艾雅的话一出,部落的头领、老者和我都是一愣,各自猜度着艾雅话中的意思。我把目光投向艾雅,艾雅似乎不敢接着我的目光。她把头转向部落的头领和老者,“这事以后我再和你们说。到时候你们都会明白的。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把迁移的步骤和人选先落实好。这样吧,迁移这一部分,我和老者负责第一批撤离,头领负责第二批撤离。接下来的事情,还有什么安排,在这里也一起明确了吧?然后大家按部就班行事就是了!” 我说,“迁移的事项,大概也就这些。如果中间遇到什么问题,大家各自相机行事就是。接下来就是我这一块的事情。我在进入部落的路上,将设置三道阻击线。我本想从大风口开始阻击雇佣兵,但考虑到那里的环境险恶是对双方的,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我就决定把第一道阻击线设在了大风口后面的坡顶。第二道阻击线设在整个风沙谷。第三道阻击线就设在进入部落的山口。我这三道阻击线并不是为了阻止雇佣兵进入,只是为了尽量拖延时间,让神庙这边可以有充足的时间进行安排和布置。在部落居住和种植的这一带,我们不作任何防御措施。这样,是为了防止那些雇佣兵气急败坏之下狗急跳墙,毁坏了部落的家园。” 艾雅说,“好吧,就按你说的,你完成阻击后就迅速撤离,头领会沿途安排人接应你进山的。” 我摇摇头,“我说的接应,并不只是为了接应我们撤离。这些人在村子到草地的那一天路程内,不要设任何的机关和陷阱,让雇佣兵顺利地通过。这样做的目的和理由与前面一样,都是为了防止那些雇佣兵气急败坏之下狗急跳墙,毁坏了部落的家园。所有的机关和陷阱,都是从草地之后通过了第一个森林后才开始。而接应的人全部留在后面,等雇佣兵从草地之后通过了第一个森林后,立即从这个森林开始向后布置机关和陷阱。一直到花海沼泽之间,用机关和陷阱挡住雇佣兵的后路。我要让这些雇佣兵全部留在这里,一个也回不去。” 部落头领和老者,包括艾雅都有些惊诧地看着我,似乎我的计划还是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我说,“放心吧,这个时候,能从里面逃出来的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你们只要交待留下来的人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动手,就让那些机关和陷阱去对付那些逃跑者就行。” 艾雅说,“我奇怪的不是这个。我奇怪的是,你好象知道我们在这一路布置了可以随时可以启动的机关和陷阱。” 我说,“上一次我进山时就察觉到了。不但我知道,那个奸细也知道。所以,这也是我不采用一开始就用这个办法阻击雇佣兵的原因之一。” 这时巴肯一个人回来了。我问他把俘虏押去哪里了?巴肯说他把俘虏带到村外处理了。我问他怎么处理的?巴肯说当然是用部落的方式处理的。 ------------ 第六章:有敌将临:三十六、迁移 在部落头领的家里打了一个盹之后,我就去了祠堂。 祠堂门外的空地上,聚集着在一起练武的部落里的人。从这些人的神态上,看不出来和平时有什么不同。也许他们还不知道,即将面对他们的会是什么。 我进了祠堂,李礼理几个已经起床。我把他们叫到一起,告诉他们,两天后是部落神庙的百年大祭。他们说这事地球人都知道。我说还有地球人不知道的。本来部落神庙的百年大祭是不让外人靠近的,但我和大法师、部落头领沟通好了,允许我们去几个人观摩。但观摩者要听从他们的安排,不能胡说八道,更不能惹事生非。有兴趣的,可以随他们一同前往。几个女孩子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男人们则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兴致。但听我说如果不去神庙那边,就要留在村里等部落的人回来后再准备下一步行动时,也表示愿意去神庙看看。 我抽空把小妮和小弟叫到外面,把事情的发展和我的计划简单地告诉了他们。我要他们密切地关注若雨的动向,但不管若雨沿途会留下任何信息或标记,他们都不要动它,只要在旁边留下印记提示就是,后面会有人专门处理。我让他们到达神庙之后,马上把若雨关押起来,二十四小时看护,不能让她有任何机会向外传递丝毫信息。 临出发时,老炮和李礼理听说我不和他们一起去神庙,突然改变了主意,死活也不肯走,非要和我呆在一起。 我说,“我又不是不去神庙,只不过是晚一天和后面的人一起去罢了。” 李礼理说,“这我不管,我们是兄弟,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我说,“至于吗?这么信誓旦旦的,让人听了还以为我们怎么着似的。” 老炮说,“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去!兄弟本就该在一起同心同力,你想把我丢到一边去,门都没有!” 我怕多说无益,反而让若雨生疑,就让李礼理和老炮留了下来。我叫小弟另外从他带来的人中挑了两个性格比较沉稳的人,配合他的行事。我想这样也好,让李礼理和老炮留在身边也好,这二人有时候心血来潮,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料。一开始我让他们先走,也只是考虑了他们的安全。却没有想过他们对小妮和小弟的使唤可能只会阳奉阴违。而他们要是使起性子来,只会给小妮和小弟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目送着小妮、小弟他们随着部落的老人、孩子和女人们远去之后,留在村里的男人们开始了坚壁清野,把粮食和食物远远地运出了村子。我则把小弟留下的人和李礼理、老炮召集在一起,让他们带上武器和炸药,随我一起向山外而去。小弟留下的那些人一句话也没有,马上就行动起来。李礼理和老炮不明就里,忍不住刨根问底。 我说,“现在想不干?晚了!这可是你们哭着闹着要留下的。” 李礼理说,“我现在是上了你的贼船了。早知道这样,打死我也不会留下。现在我的肠子都悔青了。” 我笑了,“这就原形毕露了?刚才是谁信誓旦旦,要兄弟同心同力的?” 李礼理说,“还不是你故弄玄虚,你要是早把实情告诉我,我至于这样吗?” 我说,“要是能说,我还能不说?” 老炮说,“我可没后悔,我只是想知道,我们现在是去找千面兽报仇吗?” 我说,“千面兽算什么?我们现在要对付的,可比千面兽可怕多了。” 李礼理说,“那你现在总可以告诉我,我们是去干吗了吧?” 我指了指小弟留下的那些人,他们一个个全幅武装。“当然是去打仗!不然,你以为大家全幅武装的干吗?拉练吗?!” 老炮说,“和谁打仗啊?” 我说,“是一批雇佣兵。” 李礼理一脸的不相信,“你就忽悠吧!这里怎么可能有雇佣兵?雇佣兵到这里来干什么?谁吃饱了撑的,烧钱请一群雇佣兵到这里来喝西北风?……” 我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要真想知道,就去问若雨好了。” 老炮说,“这又关若雨什么事?” 我说,“当然关若雨的事,因为这些雇佣兵本就是她召来的。” 李礼理说,“不行了,现在我脑子有点乱,你得帮我捋捋。” 我说,“有什么好捋的?就是那个叫若雨的是个奸细,她心怀叵测,让一批雇佣兵跟在我们的身后,正准备算计我们。” 李礼理说,“若雨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我说,“这个,你还得去问若雨!” 老炮说,“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说,“这不是我发现的。”说着,我就把梁家惠发现若雨留下的标识,我和小妮发现若雨沿途留下的路标,部落派人去来路查探,发现雇佣兵营地的事告诉了李礼理和老炮。只是我没有告诉他们捕俘的事,我不想多事。我知道那个抓来的俘虏已经让巴肯弄死后,不知埋到哪里去了。 李礼理这才恍然大悟,说,“难怪这两天你神神秘秘的,原来是在办这事。害我还以为你和小姨子躲着偷腥呢!” 我气得踢了李礼理一脚,痛得他立时蹦了起来。 老炮气得咬牙切齿,“早就看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一肚子坏水。再见到她,非得大家伙一起上去,把她奸了。” 李理礼一边捂着痛处,一边说,“你这是惩罚还是奖赏啊?大家伙都上,那人家还不有爽得飞一样的感觉!” 老炮瞪了李礼理一眼,“你这人无可救药!” 李礼理咧了咧嘴,“那些雇佣兵来了多少人啊?值得我们这样兴师动众的吗?” 我说,“人不是很多,也就几百号人吧。” 李礼理再一次蹦了起来,这一次,不是我踢他,是他自已蹦起来的。“几百号人?就我们这几个人打人家几百号人?你不是疯了吧?人家在我们面前一字排开,根本就不用打,吓也把我们吓死了!” ------------ 第六章:有敌将临:三十七、埋伏 我说,“这不是有你吗?你这么能吹,正好可以大显神通,你还不把这几百人活活地给吹死了去?!” 老炮也说,“兄弟,加油!我看好你。” 我们说着,就到了出山的那道风沙谷中。我让老人和小削各带一个,在谷中寻找飞沙走石比较密集的地方,在谷顶安装炸药,以待雇佣兵的队伍经过时引爆,尽可能地杀伤他们。我则带着其他人来到了大风口后的坡顶。 大风口后的坡顶是我的第一道防线,我带着大家在这里做起了搬运工。我们在坡上尽可能地收集着大大小小的石头,然后将这些石头堆在坡顶,意在制造一个滚石阵。如果让雇佣兵的队伍行进到半腰之上,突然发动这个滚石阵。这满坡乱滚的大大小小的石头,肯定能起到让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原来我是想在这里设立一个阻击阵地的,以这里的地势和风沙,根本无法从山坡下向上攻击。只要有十来个人,任他千军万马,也休想从这里跨过一步。但这里的疾风和寒冷也让人无法忍受,而山坡顶上,特别是夜晚更甚。所以我只好放弃了这个打算,改为白天在此阻敌、伤敌,以争取多一点的时间。 我们几乎已经集中了山坡顶上和附近的所有石头,这时天色已经离黄昏不远。就在我们正准备全体撤回时,无脸发现大风口的乱石中,正有一人穿出,飞也似地向山坡奔跑而来。无脸举枪瞄准了这个人。我一看之下,慌忙阻止了无脸,“别开枪,是自己人。” 向山坡上飞奔而来的正是多勒。多勒上了坡顶,看见是我在这里,有些大喜过望。我问他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多勒说一大早,那个营地发现有人丢失,便派出了多个小组,向不同的方向搜寻。幸亏他们听了我的话,早一步撤离了那个监视点,要是晚一点,肯定就被那些搜寻的人发现。那些人一直搜寻到中午,才全部撤回了营地。好在他们躲在了远处,又藏得非常隐密,这才没有被发现。多勒说,从下午开始,营地里的人又在增加,来的人好像比昨天的人还要多。他看着势头不对,这才一个人跑回来报信,让另外那个人继续留在原地观察。多勒说下午来的人还带来一些箱子,但箱子没有打开,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听到多勒说的情况,我想到了一个事情,那个俘虏说的可能不尽不实,不管他是有意为之,还是他也有些事情也并不知情。我琢磨着这些雇佣兵兴师动众而来,有可能会动用一些什么武器装备?而这一点,一直是我之前忽视掉的。 想到这里,我让多勒再辛苦一趟,接着回去监视雇佣兵的动静,防止他们在夜间发动突然袭击。我本想自己再去探查一次营地,但想到后面还有事情需要安排时,便放弃了这个念头。我让无脸拿了一些食物让多勒带上,让多勒和那个留守的监视者,明天天亮前就撤离,撤离时把大风口里唯一的道路毁坏或者隐藏起来,沿途再设一些机关陷阱,尽量延缓那些雇佣兵的行进速度。撤到现在的这个山坡时,他们就留在这里监视,并利用坡上的石头阻击雇佣兵。 回部落的路上,我再一次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山谷的地形,并询问了老人和小削安装炸药的情况,和炸药可能产生的威力。在山谷后的最后一道山坡上,我站了很久。这里是阻击雇佣兵的最后一道防线,站在这里,我又想了一遍所有阻击的布置。我还想,如果我是一个攻击者,面对现有的这些阻击,我应该如何应对?我需要一些什么样的装备和武器才能安全过关?我知道以现在的条件和状况布置的这些阻击根本就不是最完善的,只是我能不能尽快地找到其中的破绽?想不想得到合适的破解之法? 我把所有的布置和应对都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之后,便和大家一起回到了古格叔叔的小屋。我让老人暂时地作小弟留下的那些人的负责,让他安排从天黑后派出哨兵警戒,以防万一雇佣兵派出人手,避开了多勒的监视,悄悄地摸了进来。 随后,我去找了部落的头领。部落的头领告诉我,村里的坚壁清野已经完成,明天一早他就会带领全村的男人撤向神庙那边。我再一次交待部落的头领两件事,一是马上派人把古格叔叔家的那条地道堵上,把入口和出口都全部堵死。因为若雨知道这条地道,我们要防止雇佣兵对这条地道的使用。二是在去神庙的路上,小心留意,防止这个叫若雨的女孩子从神庙那边逃了出来。说到这里,我心里有些恨得痒痒的,这个若雨,知道的太多,对部落的危害太大。 我再一次回到了古格叔叔的小屋,李礼理和老炮几个已经生起了火塘,正架着锅子熬肉干和土豆。食物的香味很快就弥漫了整个屋子,李礼理和老炮拿出几瓶“二锅头”,正准备痛痛快快地喝上几口。我制止了他们的做法,说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一直到任务完成之前,所有人都不能喝酒,一口也不行。就是有人愿意自己稀里糊涂地被人干掉也不行,因为就是他死,也不能连累别人。这事没有商量。然后,我让大家把必须的物资带上,其它的全部封箱。包括所有人身上带着的酒。从明天早上开始,我们将进行我们的任务,封箱的东西,我已经交待了部落的头领,他会派人运进神庙那边,交给已经先期到达的小弟他们。 吃完晚餐之后,除了老人派出的哨兵,其他人都开始就寝。老炮几次开口挑话,都被我不客气地打断。我说,现在我们必须养精蓄力,把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为明天的战斗做好准备。我希望所有人在明天的战斗中,都可以活下来。 既然战斗已不可避免,我们只有全力以赴。 ------------ 第一章:第一战:一、阻击大风口 第二天,天刚朦朦胧胧露出些微亮色时,我就招呼着大家起身。走到出山的第一个坡顶时,天空才露出一片明朗。看情形,今天又是一个好日子。 我站在坡顶回望着部落座落的山谷,看着明亮的蓝天下起伏的山峦,看着山上郁郁葱葱的树木,看着郁郁葱葱的树木环抱着一片金色的麦田,看着金色的麦田上清风掀起的金黄的波浪。我站在山坡顶上,看着一弯发亮的河水从山里淌出,像一根蓝得发亮的琴弦,在无边的金色中穿过。小河平静地、无声地流着。如同悠扬的小提琴,细细地描述着天空流浪的云花朵一样地绽放。描述着云彩掠过山顶时,所有的叶子瞬间闪烁,随风透亮。这个时刻,我似乎可以感受天空色彩的大气,可以感受森林色彩的流动,可以感受田野色彩的缤纷。我可以感受季节色彩的浪漫,可以感受时间色彩的空灵,可以感受空气色彩的飘逸。我可以感受山的色彩凝重,可以感受水的色彩迷朦,可以感受天空的色彩变化无穷。就算是一片树叶,就算是一朵小花,就算是一枝麦穗,我也可以感受它色彩的细微,也可以感受它色彩的勃勃生机。我站在山坡顶上,看着眼前这无比动人的美丽,心里却是感慨万千。为了不让部落这个美丽的家园被毁,我尽量让战斗远离这片土地。只是战火之下,恐怕难如我所愿。战争的走向,并不会以我的意志为转移。但我还是希望,战火漫延之后,这里的一切还能保持眼前的美丽。 我把老人和小削几个留在后面的山谷里,一旦雇佣兵突破了我们的第一道防线,就让他们沿途爆破,阻击雇佣兵的前进步伐。按照我的设想,利用这三道防线,最起码挡住雇佣兵二天的时间。这样,艾雅和部落的头领就有了足够的时间安排后面的事情。 但事情的发展,还是超出了我的预料。 当我们赶到大风口后那个头一天准备好的山坡顶上时,多勒和那个监视者已经在石堆后守候了。多勒告诉我,天快亮时他们按我的要求准时后撤。但没想到雇佣兵在天一亮时,就派出了人先行出发。这些人很快就找到了进山的路,就在他们刚布置了几个陷阱时,雇佣兵就出现了。好在他们及时察觉,躲进了大风口的乱石中。只是这样一来,他们只来得及在道路上设置一些简单的障碍,用以混淆雇佣兵对道路的识别,根本来不及对道路进行破坏或隐藏。就在他们刚刚登上坡顶后不久,那些雇佣兵就来到了山坡下。但这些雇佣兵显然对山坡上的大风和滚石有些顾忌,现在正在山坡下的几块大石后休息,估计一会儿休息好了,就该开始爬坡了。不过我们一路隐藏得很好,这些雇佣兵并没有发现我们的存在。 这些雇佣兵的推进速度让我有些意外。看来我还是低估了若雨,对于一个有心者,她肯定对这里的地理地势做了充足的功课,这些复杂的环境并没有难住她。这些雇佣兵能这么快的找到进山的路,这么快地通过大风口的乱石群,应该是若雨早就已经给雇佣兵提供了地图和行进的方向。是我大意了。若雨或许早就察觉出我的用意,她那些所谓的路标,只不过是她的双保险,或者干脆就是掩护。如果我没有发现,她的路标就是实地坐标。如果我发现了,这些路标就会让我产生一个错觉。从而让我作出错误的判断和安排。实际上,她的计划正在按步就班地进行。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在若雨并不知道我后面的计划,就算她到神庙后有所察觉,但那时她已经被关押起来,根本无法向外面传递出任何信息,她也只能徒呼奈何! 我让所有人都在石堆后隐藏好,千万不要暴露目标。我问多勒,“现在坡下的雇佣兵大概有多少人?” 多勒说,“我没有细数,但人数不多,大概只有十几个人。” 我点点头,告诉大家,“我们千万不要暴露自己,等这些人爬到半坡时看我的手势发起突袭,不准使用枪械,只准使用这些滚石,争取把这些人一个不剩地全部干掉!” 我趴在石堆后,从石缝中观察着山坡下面。很快,我看见那些已经换上了统一服饰的雇佣兵从大石后一个个露出了身影。我数了一下,总共有十二个人,其中有两人胳膊上缠着绷带,似乎是被多勒他们设置的机关或陷阱所伤。看来这些人是雇佣兵的先头侦察分队。这些雇佣兵并没有察觉山坡顶上有人埋伏,也许在他们的意识中,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能呆得住。 这些雇佣兵从大石后走出,三三二二地向山坡顶方向而来。我看这些人的身形,一个个走得并不艰难,就是遇到滚石,也并不逃开,而是辨明滚石的走向,待快到身前时,才略作闪避,躲开滚石。很显然,这些人在进山之前,都受过在逆风中行走的针对性的训练。 雇佣兵们很快就到达了半山坡的位置。我一挥手,躲在石堆后的大家便推动了面前的石块。大大小小的石块在瞬间便雨点一样,劈头盖脸地向半山坡上的雇佣兵披洒而去。 雇佣兵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在这突如其来的无数滚石中左躲右闪,狼狈不堪。走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很快就被乱石砸中,随乱石一起滚落到坡底,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就是后面的石头再砸在身上,也毫无反应,显然已经是归西。走在后面的人动作很快,一发现情况不对,扭头就跑。这些人很快就跑到了坡下,各自找到了掩护。 我一看这些雇佣兵躲了起来,便示意大家停止了动作。 不一会儿,躲着的雇佣兵似乎发现外面没有了动静,又一个个从躲藏处伸出脑袋向山坡上张望。片刻之后,一个雇佣兵从躲藏处走了出来。 ------------ 正文卷 ------------ 第一章:第一战:二、乱石飞 这次,雇佣兵没有全部出动,而是让这一个人向山坡上走来。其他人则在大石后伸长脖子观望。 我看着这个雇佣兵小心翼翼地向山坡顶行进,示意大家先不要动作。我一手拿起一块比拳头大一点的石头,另一手拿起一块鸡蛋大的石头。待这个雇佣兵走到半坡时,先将那块比拳头大一点的石头顺着风中的沙石滚动向他扔去,就在他内避时,另一块鸡蛋大的石头后发先至,一下击中了他的头部。这个雇佣兵一头栽倒在地,然后骨碌碌滚下了山坡。然后也是一动不动,魂归西天。无脸冲我一笑,伸出了一个大拇指。我突然发现,无脸笑起来其实挺可爱的。 其他的雇佣兵围着这人的尸体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派出了一个人向山坡而来,其他人还是留在大石后观望。其中一个人还拿起了望远镜,向山坡顶上观察。 这个人十分谨慎,他走得不快,他一边走着,一边仰视着山坡顶,既不看左右,也不看脚下,一心只防着从山坡顶上滚落的石块。眼看他一步步走近了半坡,我正想故技重施,却见这人突然一转身,向山坡下飞跑起来。 这时,一块石头飞向这人的后背。但这人跑的是左晃右晃,闪开了这块石头。但随即又有一块石头飞向这人的后背。这人的左晃右晃跑动中,依然闪开了这块石头。我一转头,看见是老炮扔的石头。老炮很快又扔出了第三块石头,显然扔得兴起,见第三块石头还没有砸中人家,竟然呼地一下站起身来,双手抱起一块大石滚了下去,然后又抱起了一块大石。老炮一边滚着石头,还一边大呼小叫着,“你们这些缩头乌龟,我让你闪!看老子砸不死你!” 我一个没留意,无法及时制止,让老炮现了身形。我看老炮那兴致勃勃的样子,再阻止也没有了意义,干脆就随他去了。但老炮这一现身,却打乱了我的计划。我原本是打算在这里利用本就有的飞沙滚石,让雇佣兵以为这是自然现象,不会作任何攻击,只会把心思用在如何回避上。这样,就能为我们争取很多的时间,直到我们把收集的石块全部用光。可老炮的现身,让雇佣兵知道了这是人为的作用,必然会发动强攻。一次投机取巧的阻击,就这样变成了强力攻防。我知道坡下仅剩的那几个人无力进攻,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但后面的雇佣兵一到,就会发起攻击。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场硬仗,我咬了咬牙,决定全力一扛。 我拿起望远镜,看着大风口的方向。当我看见从大风口钻出来数以百计的全幅武装的雇佣兵后,我放弃了硬扛的想法。因为我看见那些雇佣兵里,有人背着枪榴弹,那可是连坦克都能打穿的家伙,它的威力不亚于一门火炮。以我们现在这样的地形面积,整个坡顶用不了几颗就能轰平。 我吩咐大家赶紧撤离。老炮扔石头正扔得兴起,说什么也不肯撤,非要再扔几块石头,非要砸死他一二个。 无脸冲我摇摇头,“真是无知者无畏!” 老炮瞪了无脸一眼,“你什么意思啊!” 无脸头一昂,“我不和死人说话。” 老炮一愣,“你骂我是死人?” 无脸说,“是实话。你现在不是死人,但马上就是了!” 老炮也是头一昂,“要死也是你先死。” 无脸不屑地说,“你还好意思说你是当过兵的?你恐怕连养猪的兵都不是,应该是猪带的兵。像你这样的在战场不先死,那就简直没有天理。而我就不是无脸,而是无眼。” 这时,李礼理也插了进来,“兄弟,你不走,老大也不会走。老大不走,我们大家也不会走。你这是要害死我们大家啊?!” 老炮还在不服气。气得我踢了他一脚,痛得他哇哇大叫起来。我忍不住骂了起来,“真是不知死活,再不快跑,老子就打得你妈都认不出你来。” 一看我真的急了,老炮这才不情不愿地跟着大家离开了山坡顶。 我们刚刚进入风沙谷,就听到身后传来几声巨响。我们转过身去,就看见刚刚离开的山坡顶,已经被爆炸的烟雾完全笼罩。 多勒吐了吐舌头,说,“师父,幸亏我们撤下来了。要不然,我们现在可就已经全部报销。” 我伸手抚摸了一下多勒的头顶,“记住,对敌的时候,别忘了料敌机先。” 多勒使劲地点点头。 在风沙谷里,由于老炮和李礼理的速度完全跟不上大家的步伐,我只好让无脸带着其他人先到最后一道阻击线上布置防守。我和老炮、李礼理跟在后面。 和无脸等人分开后,我遇到了在第一个爆破点守候的老人。我交待已经做好了爆破准备的老人,告诉他这些来的雇佣兵装备很先进,战斗力也很强劲,让他万事小心,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和李礼理、老炮刚走出不远,就听到身后传来了爆炸声。我知道是老人发现了雇佣兵的踪迹,引爆了炸药。我没想到这些雇佣兵会来得这样快。我拉起李礼理和老炮,奋力跑了起来。 很快,老人就追上了我们。老人告诉我,后面来的人不多,大约二十来人,但都是轻装,且速度奇快。显然是在全力追击后撤的我们。老人说我们的速度太慢。刚才的爆炸只能让他们稍作停留,不会造成多大的伤害,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的。我们必须加快速度。 我让老人先到下一个爆破点,让老人掌握好时机,争取下一次爆破能制造大一点的杀伤力。 老人跑得飞快,转眼就不见了踪影。这时我心里十分懊悔,我根本就不应该带李礼理和老炮前来,应该把他们留在最后的那道阻击线。这样,最起码不会被他们所拖累。而这种拖累,还势必影响到后面的行动。 我在跑动中向后瞄了一眼。这一瞄让我大吃一惊,只见远远地,一行雇佣兵正如飞而来。 ------------ 第一章:第一战:三、被追 追在后面的那些雇佣兵,显然也发现了落在后面的我和李礼理、老炮,明显地加快了速度。雇佣兵的速度奇快,迅速地向我们逼近着。 看着拚命奔跑的李礼理和老炮,我们知道对于年龄已经不小的他们,如果匀速跑或慢跑还行,像这样一味地只追求速度,就不是他们的强项。他们的速度根本比不上那些训练有素的雇佣兵。照这样下去,那些雇佣兵很快就会追上我们。 我看这样不是办法,干脆闪到了一块大石后,让李礼理和老炮先跑,我先挡住后面的追兵,为李礼理和老炮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但我一开口,就被老炮顶了回来。老炮头一昂,说,“那有让兄弟挡住敌人,我们逃命的道理?既然是兄弟,生要一起生,死也死一起。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 看到老炮一根筋的劲上来了,我又好气又好笑,这家伙发作的时候总是不分时候,不分场合。我说,“滚蛋,别在这里碍手碍脚地连累我。” 老炮一瞪眼睛,说,“你看不起我!” 我说,“就你那两下子,让我怎么看得起你?你说你有什么能耐?说你逃个命都比猪跑得还慢,那简直都是对猪的侮辱!” 老炮脸色有些铁青,但他定了定神,随即又笑了,“好小子,差一点就上了你的当。我知道你这是存心激我,想让我一怒而去。但你激我也没有用,反正我是不会抛下兄弟独自逃命去的。” 听了老炮的话,我哭笑不得。李礼理也说,“我们三个人,怎么着也比一个力量大些。干脆我们就地阻击,把那些雇佣兵先打跑再说。” 我自知这个时候已经无遐再和李理礼、老炮争执去留的问题,只有随他们去了。这时后面的追兵已近,追在最前面的几个人的面目已清晰可辨。我端起枪,只待雇佣兵再追近一些,便开枪射击。 这时李礼理忽然伸手拉扯了我几下,我一回头,看见李礼理示意我向后看看。我随着李礼理示意的方向,看见身后不远的拐弯处,老人正在一个雇佣兵看不见的视角朝我打着手语。老人让我们快跑,告诉我们身后就是第二个爆破点,可以阻挡后面的雇佣兵。 我们一看老人在后面接应,便转身没命地跑了过去。 我们跑到第二个爆破点后,看见老人已经做好了爆破的准备。已经从撤退的无脸口中得知我们提前撤离的消息的小削,也带着人赶到这里来接应我们。我们一跑过拐弯处,小削便示意我们不要停止,继续向前快跑,尽快离开这个爆炸区域,以免他们不能及时爆破,或者我们不能及时跑离爆炸区域被误伤。 看见我们跑得速度实在太慢,小削便留下一个人先阻击一下雇佣兵,他则带着我们向后撤离。我之前对这一带仔细地观察过,在这里多设几个爆破点也是我的意见。老人和小削在头一天完成布点之后也向我汇报,我知道在这一段山谷布有六个爆破点,是我计划中重点阻击的区域。 但看着李礼理和老炮虽然在竭尽全力地奔跑,但无奈速度就是快不起来。小削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留下一个人阻击,以拖延雇佣兵追赶的速度。我们向前没跑几步,身后的枪声就响了起来。 小削留下来的人开始了阻击。枪声在山谷里回荡着,在我们的身后炒豆子一般地爆响。老炮一听见枪声,就停住了脚步。我一把扯着他,问他想干什么?老炮说后面都打起来了,我们也不能闲着。我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快跑,不要让别人的阻击白忙乎。看老炮还想留下,气得我一脚踢在了他的屁股上,痛得他呲牙咧嘴地不情不愿地向前跑去。 身后的枪声突然嘎然而止。片刻之后,响起了一声闷响。看来是老人他们停止了阻击,引爆了炸药。 很快,老人就从身后追了上来,他追上我们,有些急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追兵马上就到了!” 我一看只有老人一个人,问他小削留下来的那个人呢?老人说那个人被追兵打死了,要不然他也不用这么快就引爆。 我让老人先去最后一个爆破点,尽量加大爆炸的威力,如果后面的连续爆炸还不能形成有效的阻击,那最后的爆破点无论如何也要起到最大的阻敌作用。老人一边应允,一边飞快地跑到了前面去了。 小削听到自己带的那个人已经死了,目光暗淡了一下。他似乎咬了咬牙,说随后的爆破时间是设定好了的,十分钟之后会由后向前自动爆破。如果大家在十分钟之内不能跑离这个区域,那就只能葬身在这个山谷里了。 我让小削不要管我们,快去追上老人,帮老人一把。小削刚跑远,我一回头就看到了身后远远地出现了追兵的身影。 李礼理和老炮听说炸药马上将自动引爆,身后的追兵又愈来愈近,终于没命地狂奔起来。眼见这两个人无论怎样努力,速度提升依然有限,我一急,把枪背了起来,一手拉着李礼理,一手拉着老炮,发力向前猛冲。 后面的追兵发现了逃命的我们,一边加速追赶,一边向我们开枪射击。 奔跑中,我觉得背上一痛。我知道我中枪了。但我现在顾不上这些,只是提着一口气,凭着一股劲向前猛冲。我明白,一旦我停住了脚步,我和李礼理、老炮就只有葬身在这山谷里一种结果。 就在这时,第一声爆炸声响起。随之,又是一声接一声的爆炸由远而近。我不敢回头,也不敢放慢步伐。我现在是在和死神比速度,只有比死神跑得更快,我们才能够活下去。所以,我脑海中只有一念头:跑,用我的全部力气,用我的生命去跑。我拉着李礼理和老炮,随着最后的一声爆炸声,我感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从后面扑来。巨大的冲击力一下把我和李礼理、老炮扑倒在了地上。 ------------ 第一章:第一战:四、劝离 我用尽全力,终于比死神快了零点零壹秒。虽然我和李礼理、老炮被巨大的冲击力扑倒,但我们都活了下来。 当我们跌跌撞撞地逃到进入步落的最后一个山坡上时,先行到达的无脸他们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无脸将原先布置好的阵地移动了一个位置。原先的阵地为了视野的开阔,设在了正对山谷里的地方。无脸现在将阵地移到了一个山崖拐角后,只在原先的阵地上留下一个观察点。无脸说这样,可以让敌人的枪榴弹和炮火失去作用。 我和李礼理、老炮一登上阵地,多勒就发现我受了伤。多勒不无关切地说,“师父,你背上好多血!” 李礼理和老炮以为我是刚才被炸药炸到了,我告诉他们不是,是之前中了枪。李礼理和老炮都脸有愧色,他们心里都明白,如果不是刚才我拉着他们跑,以他们的速度,此刻已经葬身在山谷里了。 无脸拿出急救包,帮我脱掉上衣,给我包扎了一下,说,“只是现在没有办法取出子弹,只能到了神庙那边再说。装备里有需要的药品和工具。” 我说,“没事,我又不是纸糊的。这点伤还顶得住。” 这时山谷里又响起了两声爆炸声。不一会儿,老人和小削他们也回到了阵地上。小削说这一次,三分之一的山谷都塞住,估计敌人一时半会是过不来。 我让无脸处理好伤口之后,想着原先准备好的两天计划,有可能让人家不到一天就全部突破,有些懊恼。想着这是最后一道防线,前面的失利,让我们不得不与雇佣兵进行面对面的撕杀,而这种撕杀,将使我们直面死亡。想到这里,我打算让多勒和那个监视者把李礼理、老炮先行带走。我明白了这两个人根本就不适应干这种活,让他们留在这里,帮不上大家什么,相反只会拖累大家。 回到阵地的老人和小削休息了片刻,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准备好了在大风口阻击敌人一天的,怎么不到两个小时就败了下来? 我叹了一口气,说,“出了点意外。” 无脸说,“原本计划在那里阻击是利用自然环境,不让敌人发现我们的存在。但刚开始阻击不一会儿,突然冒出了一头猪。然后敌人就开炮了。敌人一开炮,我们就只好撤下来。” 小削说,“阵地上怎么会有猪?” 无脸笑而不答。 老人说,“明白了,因为这头猪暴露了目标,使敌人发现了我们的意图,所以全部的计划被破坏。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我不希望在这个时候,我们这个团队之中出现什么矛盾,连忙制止了他们再往下说。我说,“现在情况出现了意外,我们看来坚持不了计划中的二天。但无论如何,我们也要顶到今天的天黑,决不能让敌人在天黑之前突破这最后一道防线。天黑之后,我们就撤到花海后面的森林里。我们利用森林的掩护,在那里再拖住敌人一天。” 随后,我说出了我的决定。让多勒和那个监视者把李礼理、老炮先行带走,让多勒和那个监视者告诉大法师和部落头领我们这边的情况,并让大法师和部落头领做好提前应敌的准备。 老炮依然不干,说,“我们是兄弟,你都能给我们挡子弹,要我独自逃跑,这种事我做不来!” 我说,“兄弟,可这不是你能干的活!” 老炮脖子一梗,“如果我们不能同生,但我可以和你同死!” 多勒瞪着老炮,毫不客气地说,“什么同死?你这是拖着师父去死!” 无脸笑了笑,“你已经连累死了一个,伤了一个。你能不能告诉大家,你打算连累死多少人才肯离我们远点?” 老人也说,“兄弟,我知道你有情有义。但情义这个东西,并不是绳索,不能拿来绑着自己,更绑着别人。这样反而是害人害己。” 小削撇撇嘴,“希望你明白一个道德,永远不要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逞强,这样只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老炮还要坚持,被李礼理拉住了。李礼理说,“兄弟,虽然人家的话不太好听,但话糙理不糙。仔细想想,我们留下来能干点什么呢?就像刚才那样,为了让我们逃命,人家还要给我们挡子弹。我觉得我们不能再做这样的事情了,就算是日后会有人骂我们不仁不义,我们也应该要走。你心里清楚,如果我们留下来的话,我们能起什么作用?有些活真不是我们干得好的!我们在这个地方只是为了阻击敌人,并不是为了死在这里。试想一下,一旦阻击的时间达到了预期,接下来就是迅速脱离战场。要是我们留在这里,在撤退时岂不是又要重复刚才的一幕?我们真的要做别人的累赘?反正我不想再这样!如果你硬要找死,还要拉着兄弟陪葬,我也没有办法。但这种事情我是不会再做。你要留我也不拦你,可我得先行离开。既然我不能起什么作用,但我起码可以不拖累别人。” 李礼理说了一通之后,我看老炮还是一付犹豫不决的样子,又说,“兄弟,你应该清楚,大家都是为你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作用和价值,但你的作用和价值不在这里。离开这里,去神庙那边,那里有你发挥自己作用和价值的地方。” 老人也说,“人贵在识人,更贵在识自己。走吧,去那个能让自己发挥擅长之处,那里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 老炮终于不再吭声,只是默默地拿起自己的装备,然后跟在多勒和李礼理后面,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着渐行渐远的多勒他们,心里忽然有了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我把目光转向了山谷里,我知道不用多久山谷里的那条小道上,就会出现雇佣兵队伍的身影。随之而来的,将是一场恶仗。 ------------ 第一章:第一战:五、料敌机先 我来到最初布置的阵地上,在观察点用望远镜看着山谷的深处。爆炸的硝烟已经散去,山谷里空荡荡的。 我在望远镜里看见山谷的尽头,一条细细的道路拐向了山外。山沟底下那一条羊肠小道,四周是单调的黄褐的色彩,山石泥沙无不如是。绿色在这里似乎成了一种奢望。山沟里的风一阵紧似一阵,刮得山上的砂石不断地从山崖上滚落。 期待中的雇佣兵队伍,迟迟没有出现身影。 我在想着这支雇佣兵现在在什么位置?他们是在等着后面的大队人马?还是在做着什么准备?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这些雇佣兵,到底都有什么样的装备。但从他们携带着枪榴弹来看,他们是做好了打一场小规模的战争的准备的。在一场小规模的战争里,除了常规武器和攻坚武器,还应该配备一些什么样的装备?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一动。我觉得我应该再一次审视我们和雇佣兵之间的长短优劣,重新进行各方面的比较。真正做到心中有数,知己知彼。 我知道以我们现在的装备,先进程度肯定是胜过雇佣兵的。但我们的劣势也很明显,我们只是做了一般的防卫,根本就没有想到要进行一场小规模的战争。因此,除了远程的狙击枪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进行远程攻击的武器。除了数量较可观的高爆炸药之外,其他武器也就只能进行一些常规战斗。但配备的弹药有限,在小规模的战争中,基本也就是能勉强应付几次常规的攻击。加之人手稀少,一旦雇佣兵投入重武器或发起大范围的进攻,我们很快就会成为炮灰。现在我们唯一握在手里的优势,就是地理优势。山谷窄小,让雇佣兵兵力无法展开。山崖层层,让雇佣兵的火炮失去了作用。正是依仗着这个,我们才有了和雇佣兵一搏的可能。我仔仔细细地设想着一切可能出现的状况,设想着雇佣兵可能配备的装备,设想着雇佣兵可能采取的进攻方式。 回到主阵地后,我看见老人、无脸、小削和卡通几个人正在讨论该如何有效地阻击敌人,将时间顺利地拖到天黑。 卡通认为可以在山谷的道路和两侧再布置一些炸药,进行有目标的,针对性的爆破。让敌人不能顺利的前行。 老人觉得卡通这个办法不太可行,之前的爆破已经证明了这一点,起到的效果不大。现在敌人已经知道了我们使用过的这个方法,必然有所提防。只要一次炮火覆盖,就能让我们的打算落空。 小削说用不着那么麻烦,以我们现在的布署和阵地位置,足够应付到天黑。除非敌人能派出空降兵,空降到我们身后。否则他们决无通过这里的可能。如果不是我们的弹药有限,就是守个一年半载,他们也休想越过雷池一步。 小削的话提醒了我。之前我心里就一直隐隐约约地有一种遗漏了什么的感觉。现在我想到了,那就是有可能来自空中的威胁。我知道在这种特殊的自然环境里,飞机和直升机都派不上用场,所以自然而然地忽视了天空,而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到了地面上。 我把唯一的一支可以进行远程攻击的狙击枪交给了无脸,叮嘱他观察空中的动静。我说,“现在,给你一个任务,就是空中有一只鸟飞过,你也要知道它是公的还是母的。如果地面上开始接火,不管打得如何轰轰烈烈,你也不能分心。你必须全身心地看好空中,发现任何异常的东西,都给我揍下来。” 小削说,“用得着这样吗?像这样的地理环境,是投不了空降兵的。飞机和直升机也不能使用。你是不是担心敌人用无人机载弹攻击?放心吧,这里相隔稍远,无线电信号就消逝了。无人机还没升空就会失灵,根本控制不了。” 我说,“除了你说的这些,难道就没有别的可能?比如能起到同样效果,又不需要使用无线电控制的东西?” 听了我的话,老人、无脸、小削和卡通几个人都愣了一下。我说,“最起码有两种可能性,能起到同样的作用。第一种是使用单兵飞行器。当然,由于运输的原因,敌人就是配备,数量也不会太多。但我们都知道,以现在技术,单兵飞行器的飞行噪音已经极底,飞行我们眼前的这个高度也是没有问题的。而且在飞行时还能对地面目标进行打击。要是我们没有防备,就很容易吃它的亏。第二种就是使用最笨的办法,用先进的攀爬工具,利用我们的视觉盲区,在山顶上绕过我们的观察,再在我们的侧边使用降落伞降落,再绕到我们的身后攻击。如果敌人使用这两种方式的中的任何一种,都将使我们坠入万劫不复之深渊。” 无脸点点头,“这种可能性确实是存在的。看来,我得找一个地方,既能观察空中,也能观察到山谷两边的山瘠。” 老人也点点头,“小心无大错,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小削说,“其实,以我们现在的防守面积,有六个人就足够。不如让无脸的位置后撒,重点防卫可能来自高处的攻击。另外再给无脸加一道保险,给他再配一个助手,在无脸进行远程攻击万一失手,或者敌人数量较多忙于应付时,形成第二层攻击。而多出来的还有两个人,就作为预备队,或者撤退时的接应。” 我们都觉得小削说得在理,便按照小削的建议,重新做了人员的调配。卡通自告奋勇地做了无脸的助手,随无脸后撤到山坡后一个视野开阔的位置,防备可能来自高处的攻击。另外抽了一个人,让他们到山坡的一侧通往部落方向的道路边隐蔽,做其他人撤离时的接应。还有一个人则留在最初那个阵地的观察点,观察着山谷深处随时会出现的雇佣兵的动静。我和老人、小削等六人留在了阵地上,准备对从山谷而来的雇佣兵进行阻击。 ------------ 第一章:第一战:六、交锋 终于,观察点用手语告知,山谷深处出现了一队雇佣兵,人数在十二三个左右。这队雇佣兵并不是搜索前进,而是在快速向前。 从这队雇佣兵采用的行进方式,我明白他们对这一带的地形已经熟知。我也看出了这些雇佣兵的企图。他们知道这道山坡是通往部落的最后一个天然屏障,明白只要占据了这个山坡,就等于打开了通向部落的大门。他们也知道这个山谷里无法展开兵力,所以将会采用梯形兵力进攻的办法。让第一小队人马高速推进,当这些人将近山坡下时,后面会出现一队携带重火力的人,并先行对山坡进行远程攻击。同时已达近处的雇佣兵,以速度打山坡上可能的守卫者一个措手不及。随携带重火力者之后的,将会是更多突然发力的雇佣兵。 我不由得暗自庆幸,还好无脸及时地将阵地做了转移。如果按照最初的布置,我们就将直面雇佣兵的炮火,战斗也将进行得非常的惨烈。 这时,我才次认识到若雨的威胁之大,危害之深。幸亏我们把最后的决战放在了一个若雨也不知道的环境里,否则这一仗我们还没有打,就有可能让人给一锅端了。但愿小妮和小弟能明白其中的利害,看护好若雨,不给她任何可趁之机,不在最后关头让我们功亏一篑。 不出意料,很快观察点又用手语通知,山谷深处出现一队携带重火力的人,之后跟随着更多的雇佣兵。我用手语告诉观察点,隐蔽好自己,不要暴露目标。 已经快速冲到山坡下的雇佣兵发现山坡上没有任何动静,便加速向山坡顶上扑去。但他们一加速,我们的枪就响了。守在阵地上的我们六人各自找到目标,开始了阻击。这些雇佣兵显然没有想到攻击会在侧边进行,一下子慌了神,丢下几具尸体后,连滚带爬地逃了回去。 不一会儿,观察点又告知,雇佣兵已经集结,他们分成了两队,一队准备攻击山坡的正面,另一队正贴着山谷的一侧运动,准备向我们现在的阵地进攻。 显然,雇佣兵是想用攻击山坡正面的那一队人,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并吸引我们的火力。然后另一队人实然出现,向侧面的我们发起快速的攻击。我知道,雇佣兵从我们刚才的枪声中,已经听出我们的人数并不多。他们采取这样的进攻方式,确实是不错的选择。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些雇佣兵的指挥官作战经验丰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作出准确判断,并迅速做出应对。但这个指挥官还是忽视了一点,我们现在的地势高于正面的山坡,而且坡的陡度更大于正面的山坡。以这样的地势,根本无法进行快速的进攻。 当攻击正面山坡的雇佣兵一冲出来,立刻成了我们的靶子。我们用快速的点射一下就干掉了他们的一半。而沿着山谷一侧运动的那一队人一冒出头,依然成为我们的移动靶。我们用两个人打远一些剩下的那几个靶。由于这一带都是光秃秃,那些雇佣兵找不到任何可以隐蔽自己的地方,当大部分人倒下之后,仅剩的三四个人也就抱头鼠窜地逃了回去。另一队准备侧面攻击的雇佣兵命运也差不多,冲出来的第一批五六个人,被我们一个扫射就全部一头栽倒。然后他们冒出一个头就倒下一个,冒出两个头就倒下一双。 密集的枪声在山谷里回荡,经久不息。然后就是死一样的沉寂。 观察点告诉我们,那些人退回去后,聚在山谷的一侧,有人在作新的布置。片刻之后,观察点又告诉我们,那些人在收集石头,不知道要干什么! 很快,雇佣兵收集石头的用意就显露出来。他们利用人数上的优势,从山崖后扔出一块块大石,和一个个装满土的背包。这些背包和石头迅速在向前延续,形成一个小的障碍物。我看出来这是雇佣兵们在用这种方法,堆积一个可以正对我们阵地的工事,用以掩护他们的重武器可以在工事后发起攻击。看来这个雇佣兵的指挥官头脑非常活络,连这种办法都想得出来。 老人和小削也看出了这些雇佣兵的企图,他们靠近我,把他们的顾虑告诉我。我心里清楚,雇佣兵的这个办法虽然是个笨办法,但确实行之有效。一旦他们的工事形成,他们的重武器就会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我当然不能让他们的如意算盘得逞。我让小削和老人各拿了一颗手雷给我。小弟曾经介绍,那是一家武器制造商最新的产品,其威力号称不亚于一发步兵炮的炮弹。 小削有些愕然地看着我,说,“你想干吗?” 我说,“炸鱼!” 老人说,“从这里到那个山崖的拐角,直线距离肯定在一百五十米以上。就是奥运会的投掷冠军,也不可能办到的。” 我笑了笑,“真正的奥林匹克运动会,是在奥林匹斯山众神的竞技,而不是现在的凡人集会。我参加的就是奥林匹斯山众神的竞技。” 我仔细瞄了瞄那个雇佣兵开始堆积工事的山崖,然后扔出了一颗手雷。手雷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曲线,然后准确地落在了简易的工事后,将尚未成型的工事炸了个乱七八糟。 老人和小削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似地看着我。小削说,“这不可能,简直太不可思议。根本就不是人类能够办到的。……” 刚才的一使力,我背上的伤口就崩开了。我马上感到背上的伤口痛入心肺。我咬紧牙关,对小削咧了一下嘴,勉力一笑。“我不是说了,我是参加奥林匹斯山众神竞技的……” 老人发现了我的异常,看到我后背上又渗出血来,又拿出一个急救包,让我脱了上衣,重新给我做了包扎。 小削看着刚刚做炸毁的那个地方,突然喊了一声,“不好,敌人又开始进攻了!” 我一抬头,看见了雇佣兵从山崖后呼啸着冲了出来。 ------------ 第二章:撤离:七、恶战 冲出来的雇佣兵一下分成了三队,一队仍然是向正面的山坡冲去,但这些人这次没有向山坡顶直冲,而是一冲到可以直面我们阵地的角度时,突然扔下背包,趴在背包后面朝我们射击起来。虽然这些人一冲出来便被我们撂倒几个,但还是有一些人成功地完成了战术动作。这些人的这种打法,出乎我们的意料,既增加了我们射击的难度,又干扰了我们的注意力。他们的出现,一下打乱了我们之前的布署。我马上意识到这些人只是诱饵,纯粹是为了扰乱我们视线的。但我们又不能视而不见,因为这些人一趴下,就开始了对我们的射击。 当我意识到更大的危害将来自后面时,第二队和第三队雇佣兵已经同时发动,第二队雇佣兵一出现,就没命地向我们阵地冲。他们连枪都不端,也毫不顾忌飞向自己的子弹。这些人一下就吸引了我们的火力,尽管他们很快就尽数倒下,但他们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成功地掩护了第三队人马。 第三队雇佣兵的人数最多,他们几乎是一字排开,他们冲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扔下身上的背包,然后向前一步,举枪向我们射击。他们的目的似乎不是保护自己的生命,而是保护自己身后的背包。这些人很快就倒下了,但随后出现的人迅速把背包架在前面这些人的背包或尸体上,或者趴在后面射击,或者中枪后扑在上面增加背包的高度和厚度。很快,一个人肉背包组成的简易工事就形成了。 这种以士兵生命为诱饵的战法,一下就打得我们手忙脚乱起来。虽然我们还没有人倒下,但已有两人胳膊或肩膀上中了枪,尽管没有生命危险,还能咬着牙坚持射击,却已经影响了我们的战斗力。 那些在背包后的雇佣兵已经形成了掩护火力,第三队雇佣兵在扔下背包后,不再就地掩护,而是快速向我们阵地扑过来。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空中传来一声枪响。我百忙中瞄了空中一眼,只见七八个雇佣兵背着飞行器,正以人字形的队形在远处出现。这一声枪响,正是无脸对背着飞行器的雇佣兵发起的远程攻击。我看见一个背着飞行器的雇佣兵一头栽了下来,显然是被无脸一枪击毁了飞行器。接着又是一声枪响,随之是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这声爆炸声中,我听出是一种投掷型的高爆炸弹。看来这些背着飞行器的雇佣兵是要在空中对我们进行攻击。我清楚,像这种高爆炸弹,只要有两颗落到我们的阵地上,我们阵地上的所有人都将尸骨无存。这个无脸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不仅发现了雇佣兵的企图,还准确地引爆了一颗高爆炸弹。这颗高爆炸弹在空中的爆炸,不仅打乱了背着飞行器的雇佣兵的队形,也让边上的人受到炸弹威力的冲击,差一点失去控制。随即,剩下的几个背着飞行器的雇佣兵便掉转头,飞了回去。 就在雇佣兵开始空中攻击的同时,他们的地面攻击也准备就绪。当我们手忙脚乱地射击着那些活动靶时,几个枪榴弹手在几个雇佣兵的掩护下,进入到那个用雇佣兵的尸体和背包搭建成的简易工事后。 眼见我们的子弹已经无法威胁到这几个枪榴弹手,我急了。我知道只要这几个枪榴弹一发射,其威力决不会亚于刚才在空中爆炸的那种高爆炸弹。我顾不上背上的伤势,一伸手抓起了了两颗手雷,一咬牙向那个雇佣兵用尸体和背包搭建成的简易工事后扔了过去。 手雷准确地落到了工事后面,将几个枪榴弹手和雇佣兵用尸体和背包刚刚搭建成的简易工事一起炸得粉碎。 就在我探身投出手雷的时候,一颗子弹击中了我。我一仰身,倒在了地上。就在我倒下的瞬间,我看到一个人挡在了我的面前,端着枪愤怒地扫射着。我知道这是小削。 这时,我听到最初设置的阵地上的观察点那边,响起了激烈的枪声。我躺在地上,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留在观察点的人也不得不拿起枪进行战斗。但观察点那边的枪声响了不久,我就听到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我知道正面山谷的观察点,正在雇佣兵的枪榴弹和小型火炮的攻击范围之内。 爆炸声之后,最初设置的阵地上的观察点那边就没有了任何动静。我心里一凉,我知道留在观察点上的那个人完了。 我挣扎着爬起身来。小削伸出一只手扶住了我,我看到他的另一只手也中了枪,整只衣袖上都鲜血淋淋。想必是刚才用身体挡住我时负的伤。我不无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小削咧嘴笑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 我坐在地上,这时战斗已经结束。我看了看最初设置的阵地上的观察点那边,看见那一带已经被炸成了一块平地,那个观察点已经消逝得无影无踪。而我的身边,只剩下了老人和小削,其他人均已中弹身亡。 老人身上未受伤,他帮我包扎好伤口之后,又帮小削包扎起来。我的伤并不是很重,一颗子弹贯穿了我的肩膀。只是先前挨的一枪,子弹还留在背上,一动就痛。加上再次用力崩开了伤口,两处伤口流血过多,让我有点虚脱的感觉,一时半会儿缓不过劲来。 老人一边给小削包扎着伤口,一边告诉我,多亏观察点上那个人在关键的时刻及时出手。否则,现在在这里的就是所有人的尸体了。 我这才知道,留在观察点的那个人是为了解救我们,才暴露了自己,成了雇佣兵炮火攻击的目标。 老人看了看一脸阴沉沉的我,说,“这次敌人的进攻是被打退了,但下一次呢?现在阵地上就剩下我们三个人了,我们是否还有能力,再打退一次敌人可能比前一次更加疯狂的进攻呢?” ------------ 第二章:撤离:八、撤退 我休息了一下,精力也渐渐地开始恢复。听到老人的担忧,我想了想,说,“现在离天黑的时间不久了。估计敌人在天黑之前不会再来进攻。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的实力,也承受不起一次次这样大量的伤亡。他们现在应该是在筹备晚上的袭击。天黑之后,如果他们发动一次同样的攻击,就算是我们装备了夜视仪,就算是我们保持着同样的战斗力,我们也阻挡不住。首先,来自空中的攻击我们无法应对,夜视仪的可视距离只能等人家飞到我们头顶时才能看见,等我们看见时,人家的炸弹也扔到我们头顶了。然后就是枪榴弹,人家借着夜幕的掩护,连工事都不需要,只要在几个人身后一站,就可以从容地发射。” 小削看了看我,说,“看来这次我们是在劫难逃了。” 我说,“也没那么严重,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这个道理我们都懂的。现在我们还没有到寸土不让,以死相守的程度。我们根本就不用理会敌人的下一次攻击,无论他们采用什么方式,有多么疯狂,都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让他们和空气作战去吧!” 老人说,“难怪公司会让你全权负责这次行动,拿得起放得下,智勇过人,确实是不二人选。” 我笑了笑,“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老人说,“我是真心的。” 我说,“就是我们现在离开,也得给他们留下一点麻烦。第一个麻烦:我们先在阵地上用几支枪设成机关,当敌人进入近距离范围触动机关后,所有的枪就会自动发射。我们用这个办法造成敌人的错觉,让敌人认为我们还在阵地上。然后我们在枪支之前,再设置几个多处触发,连环爆炸的爆破点,从山坡中间向上炸。在敌人发现机关之前,就将他们一起炸毁。这样,就算他们最后占领了山坡,但看到我们同伴的尸体,也不会有什么怀疑。第二个麻烦,我们在下坡的路上设置一个触发雷。然后设置多个假雷。这样,就算是他们在天黑之前发起攻击,我们也有了足够的撤离时间。” 老人说,“好主意,敌人在引爆了第一个雷之后,必定会使用探雷设备,这样必然拖延他们不少时间。这样,我在最后面再布一颗雷,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这些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你们两个人就先行撤离吧。” 我让老人留下来设伏,和小削互相搀扶着从山坡后离开了阵地。 我和小削离开阵地后,走了不久便遇上安排接应的那个人,我让他给无脸和卡通发出了撤离的信号,告诉他我们会在花海之前接应他们。 无脸和卡通的动作很快,我和小削刚刚走进麦田,他们就追了上来。他们看到我和小削都是满身血污的样子,都是一愣。当他们听说有四个人留在山坡上再也回不来时,脸上都不禁有了一些暗然之色。毕竟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更久,曾是一个锅里吃饭,一个屋里睡觉的伙伴。 我们穿过麦田,走到花海的边缘时,老人和那个接应者也追了上来。 花海在一条隐秘的沟里,一条小河贯穿着花海,河水孕育着这片花地。远远地看去,远处的山间云雾缭绕,黛色的山峰时隐时现,仿佛水墨丹青,又似世界之外的风光。环绕山的云雾,好似一条洁白的哈达在半空中飘扬。这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田园风光的美的地方。很难想象,在这片谷底的深处竟会隐藏着这样一个美丽的地方。此时正是杜鹃盛开的季节,和我去年来时是同一个季节。花海的杜鹃花全部绽放,只见杜鹃花的花瓣有粉红的、洋红的、橙黄色的、淡紫色的、黄中带红、红中带白、白中带绿,千变万化。气势极为浩瀚壮观。我们一行人走入路边的花丛。在花丛中,杜鹃花有很多种颜色。有的浓妆艳服,有的淡著缟素,有的丹唇皓齿,有的芬芳沁人。她们各具风姿,仪态万千。杜鹃花姹紫嫣红的花瓣层层叠叠,荡漾出一圈圈的波浪。仔细闻闻,还有股淡淡的清香沁入心扉,让人陶醉。 我告诉大家,“花海色彩斑斓,争奇斗艳,由于花期的不同,花海里每隔上一段不长的时间便会换上一种崭新的颜色。因此,不管何时来到花海,都能闻到截然不同的花香。但大家可千万小心,这里才是真正的美丽陷阱。大家一定要跟着我走,在这片花海里,可是有着无数个沼泽,要是行差踏错了一步掉了进去,就可能谁也救不了你。” 我们在花海中小心翼翼地行进时,远远地听到了我们刚才的阵地上响起了一片激烈的枪声。看来那些雇佣兵另有打算,想在天黑之前打开通往部落的大门。 听到后面的枪声,卡通有些不解,说,“后面不是没有人了吗?是谁在那里阻击敌人啊?” 小削说,“是我们那些牺牲了的战友的英灵,在帮助我们阻击后面的敌人。” 看卡通有些疑惑的样子,我说,“小削是和你开玩笑呢!后面已经没有人了,留下的是老人的杰作,他一路布下了好多机关,让我们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暂时不用面对面地和敌人战斗了。” 我的话音未落,远远地就传来一声接一声的爆炸。 我对老人说,“恭喜发财!” 老人拱拱手,“多谢捧场!” 说话间,我们就穿出了花海,登上了一个山坡。在树林边上,我说,“大家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看看老人后面会带给我们一个什么样的惊喜。” 我拿出望远镜,从我现在的这个位置,从望远镜里正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远处山坡上的动静。我看见山坡上的硝烟早已经在风中消散,几个全幅武装的雇佣兵正小心翼翼地登上坡顶。他们四处张望了一下,做了一个安全的手势。然后,就有了更多的雇佣兵登上了坡顶。 ------------ 第二章:撤离:九、坚守 我在望远镜里仔细地看着这些雇佣兵。只见他们在坡顶上欢呼、聚焦了一会儿之后,就有一队十几个人的雇佣兵走下坡顶,踏上走向部落的道路。 我看这些雇佣兵走得并不快,他们仍然着端着枪四顾搜索前进,并没有因为占领山坡而大意。就在他们沿着山道快走到半坡时,我看见一团烟雾升起,接着山谷里响起了隐隐的爆炸声的回响。走在前面的几个雇佣兵随着爆炸一头栽倒,后面的人则迅速地趴在了地上。 无脸也从狙击枪的瞄准镜里看到了远处的情形,他转头对老人说,“你的阴谋诡计又得逞了!” 老人咧嘴一笑,“这就叫智慧,上兵伐谋懂不懂?” 无脸说,“这也叫上兵伐谋?你懂不懂?雕虫小技而已!” 小削插话说,“管它什么技,能够杀敌的都是神器!” 接下来的事情,都按照我们的设想发展。我看见爆炸之后不久,有几个雇佣兵从山坡上迅速赶到爆炸点附近,从背包里拿出探测器,一边小心翼翼地行进,一边指指点点。 这时,老人也从那个接应者手里拿过一个望远镜,看着那些雇佣兵的动静。他一边看着一边对我说,“看来,他们上套了。” 我说,“那是,也不看是谁下的套!” 老人笑了,说,“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厉害!” 我对小削说,“你看看,这人真是个优秀的中文老师,就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教人不诲。” 小削看了看我,似乎不太明白我的意思。 我说,“他正在教人家切身体会步步惊心这个成语的真正含义。” 我从望远镜里看着那些雇佣兵正全神贯注地对付着老人布下的假雷,说,“也亏了你,就那么一时半会儿,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破铜烂铁?” 老人不无得意,“这个,可是秘密。” 无脸冷冷地说,“什么秘密?就你那点小心事,当谁不知道?!真是贼性不死,每次都要把死人身上的东西扒个精精光光。” 老人满不在乎地说,“你懂什么,这叫废物利用,资源再生!” 天色很快就暗淡下来,在望远镜什么也看不见。这时,部落头领派来接应的两个人也出现。他们让我们撤下去,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们。我说现在还不能交给他们,我们还得留下来,看看那些雇佣兵会不会狗急跳墙,连夜进山。他们说就是不撤走,也得撤到林中背风的地方去。山里夜晚风很大,人在山坡上迎着风,没人受得了。 我们听从了这两个接应者的说法,只留下一个人在山坡处留神下面的动静。其他人则撤进坡后的树林里。 就在我们后撤时,山谷的夜空里,又隐隐地响起了一声爆炸声。黑暗中,老人说,“恭喜他们,又中彩了。我们还是再等一等,好戏还在后面呢!” 无脸说,“这人诡计倒是层出不穷。” 小削说,“还有什么好戏?快说出来让大家一听为快!” 老人卖起了关子,“雕虫小技,说出来就不灵了。” 无脸说,“好好的学人玩什么神秘?就你那两下子谁不知道,我就不信你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来!” 老人说,“你别激我,激我也没有用。反正我现在什么都不会说。” 无脸说,“你就故弄玄虚吧。不过,我现在倒是明白了,你为什么会被人家叫做老人了。” 老人其实年龄并不大,也就二十七、八岁。但他为什么被人称为老人?我心里也挺奇怪,也想知道个究竟。 小削说,“这有什么奇怪?这称呼是说明人家老成持重,经历超越常人呗!” 无脸说,“瞎扯。这人被称为老人,是因为他善于在鼻子里插两根大葱扮大象。明明知道大家都知道,还能装作大家都不知道。” 老人说,“你才是瞎扯!我实话告诉你,我叫老人,是因为我生下来的时候就像个老人,所以我妈才给我取了个小名叫老人。” 无脸说,“这是我听到的最不好笑的笑话了。谁生下不是像个老人?我儿子一生下来,看他一脸的皱纹,我还以为是个怪物呢!” 老人的口气里,明显有了一种不满,“好小子,原来在这里等着讨我便宜呢!” 无脸嘿嘿地笑了,再也没说什么。 这时,夜空下的山谷里,又响起了几声枪声,接着枪声大作,响成了一片。这就是老人的好戏? 老人不无得意地说,“听到了吧?我故技重施,让他们防不胜防。” 无脸依然是那种没什么大不了的口吻,“不就是拿枪装个机关嘛,好像谁不会似的,也值得这么显摆?!” 老人说,“拿枪装机关大家都会,可你装的机关能一触之下,让枪里所有的子弹全部发射出来?你就羡慕忌妒恨吧!” 枪声响了一阵,终于停止。 老人说,“今天晚上够他们折腾的,应该不会再有精力追过来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说,“好在提前把古格叔叔家的地道堵上了,要不然,他们肯定会绕到地道那边,从地道里进来。” 一个接应者有些奇怪,“你怎么会知道古格叔叔家的地道?我们部落里都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秘密的。” 我说,“我要是不知道古格叔叔家里的地道,又怎么会让你们的头领派人提前给它堵上?” 小削说,“那我们今天晚上总算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 我说,“那可不一定,谁知道那些人会出什么招?还是警觉一点的好。总之,小心无大错。何况,我们现在是连一个小错也犯不起了。” 我们一行撤到了树林里。那两个接应者的一个,留在山坡监视着花海那边的动静,另一个把我们带到了树林里的背风处。 我们在背风处放下了装备,开始拿出干粮和水,吃喝起来。这一天紧张之下,我们都是水米未进。吃喝完之后,大家的困劲就上来了。我说,“可不能大家全部这样倒下。必须轮流警戒。要不然万一出现什么意处的事情,连一个示警的人都没有,我们就可能永远也起不来了。” ------------ 第二章:撤离:十、为什么失利 留下来的接应者让我们先休息,他到一边替我们警戒。 一停下来之后,我便觉得身上的伤处痛得厉害。特别是背上的枪伤,由于子弹还留在身体里,也不能躺下休息。我只好坐在背包上,虽然有些困意,却怎么也睡不了。在我边上的小削也是有伤在身,躺在地上觉得很不舒服,所以躺了不一会儿,便又坐了起来。 小削说他也睡不着,想和我聊聊。他问我对今天的战斗有什么看法? 小削的问题让我有些意外。能自发地进行战后的总结,是一个好的习惯,也是一个战士能够成长的基本条件。善于总结者,也善于进步。我知道小削并不是随口一问,他这么说,说明他已经思考过,已经有了自己的看法。我说我知道他已经考虑过,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小削沉吟了一下,说,“我不知道你的全盘计划,只知道今天的安排。我只能对今天的事情说说我的看法。” 我点点头,“你先说说看,我一会儿也会把我的想法和你说说。” 小削说,“单从今天的战术和战略来看,应该是近乎完美的。但事实是,不论我们多英勇,最后的结果却是我们失败了。我这样认为是基于战略目的的角度,因为在我们的战略目标中,是要将敌人挡住两天。可我们连一天都没有挡住。在我看来,没有完成战略目标的战争,就是一个失败的战争。从那个山坡上撤下来开始,我就仔细地回想了这一天的战斗,回想了战斗中的每一个细节。我觉得今天的战术安排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我们还是败了。我们为什么会败?” 小削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我明白小削停下来不再说的原因,鼓励他,“说吧,把你的想法都说出来。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不用有什么顾虑!” 小削犹豫了一下,“那我就直说了?!” 我说,“当然,有话直说,不必绕什么弯子。” 小削说,“前思后想之下,我发现只有一个原因,我认为是你的两个兄弟直接导致了今天的失败。首先我说说大风口那个山坡。按照你的计划,我们应该在那里坚持一天的,但结果是不到两个小时,我们就败了下来。在你的计划里,我们应该是充分地利用那里的自然条件,阻击和尽量杀伤敌人。所以,必须让敌人认为那里出现的任何情况,都是恶劣的自然环境,而决不能让敌人看出有人为的因素。只有这样,才能迷惑敌人。他们既不会向荒山野岭胡乱开炮,飞行器在大风口那样的疾风中,也派不上用场。为此,我们才提前一天,在那里做好了布置。虽然我那时并不在场,但后来听从那里回来的人说,当时的情况和你的判断是一致的。如果我们能够保持一开始的状况,你的战略和战术目标完全是可以实现的。所以,你的构想是很棒的。只是你的一个兄弟在这个时候突然得意忘形,一个冲动之下暴露了目标,也暴露了你的战术意图,让大家全部暴露在敌人的炮火之下。无奈之下,我们的第一道阻击线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垮掉。这是倒下的第一张牌,这张牌的倒下,也就导致了整个多米若骨牌的坍塌。” 我说,“其实,这事也不能完全怪那个兄弟。算了,还是你先说吧。你说完了,我再说。” 小削清了一下嗓子,接着说,“如果说大风口的那个山坡的阻击失败是被暴露引起的,风沙谷里的失败,则是失败于暴露加拖累。当大家离开那个山坡之后,你的那两个兄弟撤退的速度太慢,以致于被追赶的敌人几度追上,使我们不得不派出人阻击,并因此完全脱离了事先的爆破计划。按照你的战术战略要求,风沙谷是第二道阻击线。和第一道阻击线一样,也是充分地利用那里的自然条件,阻击和尽量杀伤敌人。让敌人认为那里出现的任何情况,都是恶劣的自然环境,决不能让敌人看出有人为的因素。而这里的地理条件,更能迷惑敌人。如果之前没有暴露,这里的阻击同样会给敌人错觉。我们的爆破点的选定和爆破时间,也是按你的计划要求去做的。但我们所有的心血,都毁在了你的这两个兄弟的身上。过早的暴露让敌人把对自然环境的注意力转到了人的身上,并因此展开了追击。这时,他们的行动缓慢,又成了我们的拖累,并成了敌人的依紂。因为追兵死死地粘着他们,使我们不得不打乱了所有的计划。变成了他们领着敌人在山谷里行走,而我们为了营救他们,让他们与敌人之间拉开距离,派出了人手阻击,提前引爆了第一个爆破点。就算是这样,仍然不能让他们的行动加快起来,最后还连累成你为了救他们,自己还中了枪。” 我说,“我知道,但这却是能力问题,他们确实已经尽力了!” 小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是可惜了我们的爆破计划,费了我们那么多的心血和精力。我们本来是打算放第一队探路的人进来,当敌人的大队人马到达爆破区域时,才进行爆破的。可让这两个人这么一搅和,不要说预期的目的没有达到,就是连拖延一下敌人的时间的效果也不明显。敌人知道我们的阻击,有了防备,也有了针对性的办法,快速地追上了我们。如果不是无脸及时地移动了阵地,恐怕我们所有的人今天就要永远地留在那里了。” 我也叹了一口气,“其实今天真正的失败原因,并不能怪那两个兄弟,他们都是仗义之人。今天的失败,责任完全在我。在我的计划里,这两个兄弟本来应该和部落的人一起撤离的。但他们临出发时改变了主意,我没能制止住他们,让他们卷了进来。这是我的错误。作为一个指挥者,应该有用人之明,而我没能够将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是我犯下的第二个错误。” ------------ 第二章:撤离:十一、来龙去脉 我又叹了一口气,“也许你并不清楚,这次发生的战斗完全是我们超出的计划的,不然,我们也不可能以现在的这种装备和人员,来进行一场虽然规模不大,但却是现代化的战争。换句话说,我们来这里并不是来打仗的。我们另有目的。我们的目的,最多也就能称之谓打猎。你也知道,对这次的战争,我们完全没有准备。就是到走进入部落前的头一天晚上,我都还不知道会有这样的战争发生。但当我意识到这些时,已经晚了。我曾考虑过派人出山去紧急求援,但所有的出路已经被堵死,我只能就现有的条件,和敌人周旋。” 这时老人也醒了,他坐了起来,“我一直都在纳闷,为什么这个地方会有这么多的雇佣兵出现?这些雇佣兵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知道这不止是老人的疑问,恐怕此刻所有人的心里都有这样的想法。我的脑子里飞快地旋转着,我即不能告诉大家实情,也不能让大家心里再次生疑。我小心翼翼地说,“这个,我也不知道。说实话,我的心里也很奇怪,我可以告诉你们,我也很想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前天夜里,我曾经出山摸到那些雇佣兵的宿营地,抓了一个俘虏回来。但这个俘虏也不知道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老人说,“我一直在琢磨着这个事,我看这些雇佣兵似乎并不是冲我们而来,他们更像是冲着这个部落来的。只是不知道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恩怨?雇佣兵的目的是不是复仇?” 我说,“你说的也有道理。从前天那个俘虏的口供来看,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对部落里的人将一个都不留。不瞒你们说,在此之前,我也考虑过老人的这个观点,认为我们有可能是事外人,只是机缘巧合,才卷入这是非中。我甚至想过通过谈判来保证我们这些人的安全。但这个俘虏的口供改变了我的想法。既然那些雇佣兵要对部落赶尽杀绝,也当然决不会留我们的活口。所以,我们只能和部落的人联手,在绝地中求得生存。庆幸的是,上天眷顾,让我们及时发现了这些雇佣兵的存在,这才把主动权握到了自己的手里,没有被人家宣布突然死亡。” 小削插话进来,“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些雇佣兵的存在?又是怎么发现这些雇佣兵的呢?” 我说,“这可不是我发现的。所以我才说是上天眷顾。大家还记得我们进部落前的最后一个宿营地吧?那天早上,那个叫梁家惠的香港女孩子,无意中在营地的附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图案。我觉得事情有些古怪,当时我便让大家先走一步,我和小妮留了下来。只是很遗憾,我和小妮未能破解那个图案的含义。但我们在后面却发现了有人沿途留下的路标。起先我还以为可能是和我们怀着同样目的一些人,偷偷摸摸地跟在我们后面,想找一些便宜。为了证实我的判断,我们到达部落后,便请部落的人到我们的来路去搜寻,结果却发现了大批的雇佣兵在那个宿营地集结。” 小削说,“原来如此,难怪!那个留路标的奸细发现了吗?这人是谁?” 我说,“那个奸细在大风口的乱石群里留路标时,就被发现了。就是那个和我一起进藏的叫若雨的女孩子。但我现在还没有惊动她,我要利用她给那些雇佣兵设一个陷阱。等那些雇佣兵一入圈套,我们才会将若雨关押。到时一审,所有的事情也就真相大白。” 小削说,“那个叫若雨的女孩子竟然是奸细?这倒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老人说,“既然主动权已经在我们手里,我们为什么不集中力量,在雇佣兵的来路伏击,把他们拒之门外也并非没有可能!” 我说,“这一点我也并非没有想过,但基于更多的考虑,我还是放弃了。你们可能不知道,这个若雨曾经和我们一起来过这个地方,对这一带的情况都很了解。她肯定把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我们的敌人。如果我们在前面的路上设伏,难保不出什么问题。这也是我计划今天的阻击,为什么坚持要用自然现象去迷惑敌人。后来大家也都看见了,敌人一知道是人的作为,立马就有了应对之策。显然他们是有备而来,有针对这种环境下遇伏的多种措施。另外我还有一个考虑,就是对敌人的装备情况并不了解,为了尽量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我才决定另辟战场。我要把战场设在若雨没有到过的地方,把敌人引到一个他们一无所知的环境里,进行最后的决战。” 小削说,“那我们最后的决战,将在哪里进行?” 我说,“这个,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也没有去过那个地方。” 老人说,“有一个问题,也许我不该问,但我很想知道,我们不远万里地来到这个地方,到底是执行一个什么样的任务?你能不能给我们透露一点?” 我心里已经决定将老人、小削和无脸作为我对付千面兽的助手。关于千面兽的事情,迟早也要告诉他们,不如就此卖个人情。当然,其它的事情我是不会告诉他们的。我说,“现在情况不同,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我们来这里,是要抓捕一种世界上从来没有发现过的动物。这个动物叫千面兽,体积不大,但力大无穷,来如电去如风,行动敏捷无比。它的面目经常变化,让人无法捉摸,而且攻击力十分惊人。这么说吧,就是一头猛虎也逃不开它的一击。至今为止,我们都不知道它的能力到底有多大?上一次我们来到这个地方,意外地发现了这个动物,然后我们做了许多的努力和尝试,但都没有成功。相反,我们却有多人折在了它的手里。这一次,我们的目标就是这个千面兽。我们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一定要将这个千面兽抓捕回去。” ------------ 第二章:撤离:十二、后面的战斗 小削说,“千面兽,这么神奇?这是个什么东东?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种动物!那些雇佣兵,会不会也是为了这个千面兽而来?” 我说,“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觉得不太可能。为一个千面兽动用如此规模的人力物力,根本就范不着。” 老人说,“敌人动用了这么大的力量,肯定是不会放弃的。我们现在姑且不管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既然我们现在卷进来了,为了保命,我们也必须有所对应。事到如今,我们也只有一战。现在的问题是,那些雇佣兵的装备、人员和战斗力我们已经有一个大致的了解。比较之下,我们几乎无法与之抗衡。在这种条件下,这一仗又必须要打。所以,这一仗要在哪里打?这一仗怎么打?就成为所有问题关键中的关键。” 我说,“话说到这里,大家也不妨把自己的想法都拿出来,说不定一个可以写进军校教科书的战例由此诞生也未可知。” 老人说,“也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错,恐怕是三个诸葛亮,顶不上一个臭皮匠。”无脸突然冒出一句,随即他一骨碌翻身而起。显然他早已经醒了,已听我们的说话多时。 小削说,“你这家伙什么时候醒的?也不早点冒个泡?!” 无脸说,“你们说着这么刺激的话题,我还怎么睡得着?”无脸一边说着,一边挤到我的身边坐下。“要不,还是说说你的计划吧,如果大家觉得有什么需要,再有针对性地提出自己的看法也不迟。” 小削说,“这样最好,省得大家东一锤子西一榔头地,不仅形不成一个统一的看法,还有可能会干扰最后的决策。” 我说,“好吧,我就把我的设想和大家说一下。我的想法是既然敌人的意图是将我们全部铲除,我们干脆就将计就计,诱敌深入。在一个合适的地方,将敌人全部消灭。虽然我们的人员、装备和他们相比之下处于劣势,但我们却拥有天时、地利、人和,只要行动得当,完全是可以将敌人一举歼灭的。我的计划分成两个部分,第一个部分已经实施。那就是我们今天阻击敌人的同时,部落里的人已经完成了坚壁清野。也就是说,从敌人进入部落的这一刻开始,他们将得不到任何补给。而我们今天虽然没有达到争取更多时间的目的,但部落的人已经快速地全部迁移,并没有给敌人留下任何食物。从这一点上看,我们今天的战斗就算不上是失败。估计现在这个时候,部落的人正在布置主战场。所以,我们在此只要坚守一个晚上的时间,然后,我们之后的任务就是安全离开,后面的事情就交给部落的人来做了。” 接着,我把我之后的计划,捡紧要点和大家说了。 这时卡通也加入了进来,“这可不是打群架,部落的那些人行不行啊?” 小削说,“让部落以最原始的武器对最现代化的装备,这看起来似乎有点搞笑。但既然你敢这样安排,肯定有这样安排的道理。想必这个部落里,可能隐藏着某种不为外人所知的神秘力量。那我们就看看最原始的神秘武器,对最现代化的装备,到底谁更厉害?” 老人说,“话虽如此,但我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毕竟事关生死。” 无脸说,“虽然我不太清楚最后这个仗最后会打成什么样,但我对这一仗的打法,还是明白其中的条理的。从坚壁清野开始,其实是一个全方位的战争。首先让敌人变成聋子、瞎子,让我们牵着鼻子走。其次是让敌人陷入疲劳和饥饿之中,以此削弱他们的战斗力。做到了这两点,最后的决战,也就是一个选择合适的时机的问题了。但在前面的过程中,似乎还可以加入一些更有利的元素进去。” 小削说,“这家伙就是喜欢卖关子。” 无脸说,“不是卖关子,是我还不能判断这个想法是否可行。” 我说,“你不妨先说出来听听,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让大家看看你的想法能不能实施,可行性如何!” 无脸说,“我想,应该有三件事是可以去做的。第一件事情,想办法毁掉敌人的重武器和飞行器,有这两个东西在,对我们的威胁太大。第二件事,可以有选择性的在敌人经过的地方,对水源投毒。这是削弱敌人力量最有效的办法。第三件事,就是既然要疲敌,我们就要主动出击去扰敌,让敌人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然后再制造一个让敌人松弛下来的时机,而最后一仗,就在敌人一放松下来的那个时刻开始。” 小削听了,觉得这主意不错,可以试试。 老人沉吟着,说,“这主意确实挺好,但却很难实行。比如说第一件事吧,我们应该如何进行?我们如何可以找到敌人重武器和飞行器放置的位置?如何才能进入这个位置而不让敌人觉察?这些都是问题。还有向水源投毒,我们如何在短时间里配制出这种能逃过敌人检测的毒药?只有第三件事情是我们目前能够做到,切实可行的。” 我伸手拍了拍无脸的肩膀,说,“看来,你是用心考虑过的。主意不错,都可以采纳。虽然老人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我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第三件事情大家都没有异议。第二件事情,我们可能做不到,但对部落的人却不是问题。这件事部落的头领已经有计划并作了安排。第一件事情,我比较有经验,到时我会带着人去办。就算不能把他们的重武器和飞行器全部毁掉,但毁掉一部分我还是能办到的。这事就这样定了!” 和大家聊了这么多,我的困劲终于上来。 在山里夜晚的寒意中,我抵挡不住一阵阵涌来的困倦。为了不牵动背上的伤口,影响我的休息,我小心翼翼地趴在背包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 第三章:伤发:十三、你来了 在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我成了一片羽毛,在一片云层上缓缓地飘扬。无数团大大小小升腾或凝固的云朵,或者流线一样地划过,或者焰火一样地盛开。这是一个奇妙的世界。在这个奇妙的世界之上,我看到了那一望无垠,蓝得无边无际,蓝得耀眼的天空。在这个奇妙的世界之下,我看到了一片原野,一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原野。原野上有一条路,在蓝莹莹的天空下,小路象河水一样的向前蜿蜒而去。小路的两边,是一片片的莫名其妙植物。我在小路上像一片羽毛一样地行走着。我看到了太阳,那一轮让人昏眩的太阳,阳光灿烂。植物在两边疯长。我觉得我的心也象这条路一样,抽得细长无边。我在路边的植物间,看到了棉花的花。大朵大朵的棉花的花,白得近乎透明,如同一朵朵白云,熟睡的孩子似的栖息。我在路边还看到了向日葵,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向日葵,密密麻麻,整整齐齐,象一队队的士兵,朝着一个方向。 在一个拐弯的地方,我看到了一株歪脖子树。这棵歪脖子树盘根错节,看不出有多少年龄。这棵歪脖子树枝干乌黑,没有一片叶子,只有一根根并不茂密的枝桠向上伸展,如同一根根向上天伸出的手指。我仰视着这棵歪脖子树,就象仰视着一个图腾。我在路边采折了一朵棉花的花,小心翼翼地放在那棵歪脖子树下。 沿着这棵歪脖子树,我到了一个地方。那似乎是一个我曾经熟悉的地方。 我看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树林里有一层层的落叶,可以听到各种各样的鸟儿在枝丫上啁啾鸣叫。从树枝叶的缝隙里,可以看到一缕缕滚动的阳光,万花筒似的。可以看到被分割成一片片、甚至是丝丝缕缕的天空,那天空是别样的蓝。 穿过树林,就是一栋古老的房子。 白色的墙体,青色的飞檐,青色的屋顶。房子巨大得看不清里面的模样,只看得见从明瓦上透来阳光的光柱,光柱里灰尘翻滚。给人无限的肃穆,肃穆得失落。走进房子,有一口古老的水井。水井的四周是用石板铺就,水井也是用石板砌成。石板的缝隙里,长满了苔藓。井里的水深不见底,但很清澈,清澈得如同一面明镜,映照着古往今来、风云沧桑,给人一种无法描述的神秘。 房子里没有一个人。世界一片沉寂。房子里有无数道紧闭的大门,在那些紧闭的大门后面,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模样,不知道里面有一些什么样的人,不知道里面的人在干一些什么。 我的心里充满着敬畏。 终于,走过一个高大的门楼之后,我看到了一个洞开的大门。在洞开的大门上,有一对金色的灯笼。我在那对金色的灯笼下伫立了许久,直到把那对金色的灯笼看出黄澄澄的光来。 这时,我听到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说:你来了! 我蓦然望去,我看到了一个硕大的院落。 院落的四角,是几株腊梅树,黑得象烧过的焦炭的树枝上,雪白的腊梅花正在怒放。院子里有很多的人,男女老少都有,这些人穿戴各异,有的很时尚,有的很古朴。他们有的坐着,不知道他们是在乘凉还是在晒太阳。有的站着一动不动,象一座座蜡像似的,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有的在走来走去,只是在走来走去,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这些人一声不响,看到我时只是冲我微微一笑。他们的笑容让我觉得有些怪异。 院子里所有的人我都觉得很面熟,但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们。我不知道那个招呼我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我穿过这些人群,笔直前行。我来到了一个大厅。 我在大厅里看到了很多人,他们一个个正襟危坐。我看到了闻一鸣,看到了若云,看到了文晶镜,看到了毕榫,看到了郝云飞,看到了柳亚男,看到了章张……。还有许多我很熟悉的人。 当我从他们的面前走过时,他们一个个向我微笑点头,一个个说:你来了。我很惊讶,也很木然。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我的熟人聚集在这里?我满心狐疑。 这时,所有的人和所有的事物突然消逝。出现在我的面前是一个湖。 湖的气势让人震慑。湖阳光很晃眼,天空很蓝,云彩停留在一望无际的梦里的那个湖的另一边。天空中偶而有几只叫不上名的鸟儿飞过。阳光下的湖水是蓝色的,那是一种有层次的蓝。湖的最远端是一层亮丽的宝蓝,之后是一片凝重的深蓝,接下来是一个缓慢的浅蓝,延伸至浪漫的淡蓝,但到近处,湖水已成一片透明的蓝。寒风阵阵,吹动层层波浪。伫立在风中,透过波浪,可以清晰地看到近处的水底五彩的鹅卵石。湖面上,看不到一片帆影,一点船踪。草地上,几只牛正在悠闲地觅食,几匹马正在好奇地东张西望。片刻间再看湖面,便已不是刚才那种蓝色的世界。整个湖面泛起的是一种厚重的碧绿,波光敛滟,梦里的那个湖如同一块巨大的碧玉,在空旷的苍穹下恬淡、安馨。似乎湖水每一分钟都在变幻着色彩,让人无法想象。没有人知道下一分钟,湖向人展现的,会是一种什么样的风姿。渐渐地,我感觉四周一片光亮,这光亮暖洋洋地包围着我,我感到了湖的温度,感到了湖的呼吸,感到了湖的透明,感到了这透明从我的毛孔渗入我的皮肤,从我的皮肤渗入我的血脉,从我的血脉渗入我的心底。我感到我的整个人都已变得透明,只有我的思想宛若一朵莲花,在一片透明的涌动上,静静地绽放。这时湖里涌动的似乎已不是湖水,而是无数个光圈,无数个光团,无数个光的射线。这些光交织一起,时而缓缓挪动,时而飞速窜起,光芒流泄,光芒迷乱。 这时,我看到了阿妹。阿妹在这片迷乱的湖中,袅袅升起。 ------------ 第三章:伤发:十四、迷乱 阿妹在湖中升起,我想呼喊她,却发不出声音。我想走向她,却迈不动脚步。我看着阿妹在湖面上开始燃烧,成为一个火球。火球愈升愈高,离我愈来愈远。终于成了高挂在天空的太阳。 太阳在天空,散发着灿烂而炙热的光芒。 在太阳炙热的光芒下,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凝固在一起,象一个蒸气板上在低洼处形成的由若干细小的水滴组成的水珠,我觉得自己懒洋洋地象要化去。然后,我又觉得自己成了一阵风,那种透明的,无处不在的风。我在苍茫的波浪起伏的沙漠上抚动,我在巨大的黑色的屋顶上掠过,我可以看见孩子们在院落里跑来跑去。我在的原野上掠过,我看见一片片金色的油菜花盛开,看见花丛中一群群嗡嗡飞翔的小蜜蜂。在小蜜蜂晶莹的翅膀的振动中,我又感觉到自己成为一株原野上的野草。我感觉到了生命中的那种天性,原始的、随生命而来,与生命纠缠不清的对泥土的亲切感。我清晰地呼吸着从泥土中散发出来的清新的芬芳,我听到各种植物在泥土里生长拔节的声音,听到各种小动物在地下或地上啁啾的鸣戏。但随后我就迅速地干枯了。我发现我的身体也开始燃烧,火苗声毕剥作响。 我终于我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我努力想要睁开眼睛。但无论我怎样努力,我的眼皮都沉重得象是溶合在了一起。我在与眼皮的搏斗中再一次感到了炙热,如同身处一个熊熊燃烧的溶炉之中。我用尽全身的精力,挣扎、扭动,想要从一片无法抑制的炙热中挣脱出来。但我的全身一动不能动,就象被什么固定住了,只有一个意念仍在努力不休。我一动不能动的身体渐渐地感到这片炙热已进入了我的身体底里,又从我的身体底里升腾起来。我感到我的每一根血管都在渐渐膨胀,膨胀得象要爆炸开来。我感到口干舌燥,我感到头痛欲裂。 就在这时,我再一次感觉到了风,那手指一样清凉的风轻轻地拂过我的全身。我感到了风的丝丝凉气从我的头部钻了进去。我感到了风的清新顺着我的呼吸细微地充散在我的身体内,在肺腑间,在每一根骨头和每一根骨头连接的缝隙里凝集。随即,我象泡在了冰爽的海水里,我全部的感觉都在随海水的波动而起伏,我全部的思想都在随海水的泛动而闪烁。 我的全身有着一种懒洋洋的不可言喻的惬意。 于是,我听到了风,听到了那熟悉而又亲切的声音。它时而凝聚,时而飘散。象二胡的细述,又象萨克斯的低语。于是,我看到了风,看到了那梦萦绕怀的身影。象一片轻颖的罗纱,象一朵正在绽放的花朵,象一个顽皮的精灵四处跑来跑去。于是,我又成了一片羽毛,在一片洁白如絮的云层上缓缓地飘扬着,我又看到了云层上面那一片一望无垠,蓝得无边无际,蓝得辉煌耀眼的天空。我又看到了天空中那一轮光芒万丈的太阳。 我感到我的双眼被太阳的光芒深深地刺痛。 在这种感觉中,我的意识是离开了我的躯体的。在我的这种感觉中,我了无牵挂,我也不再有身体的羁绊。我成了一阵一阵的清风,成了风中飘零的一片落叶。我在无法言喻的透明中旋转起舞,我在无法表述的无垠中昂首阔步。 这种浑浊的状态我不知道维持了多久。我不知道我是死了还是活着。我感觉憋闷得太久,胸中有一团浊气在长久地翻滚。这团浊气象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压着我。这团浊气象一团熊熊烈火烤炙着我。我感觉这块大石越来越沉重,我感觉这火焰越来越炽热。我感觉自己要被这块大石压得粉碎了。我感觉自己要被这团熊熊烈火烧成灰烬了。我觉得自己就象一颗燃烧的流星,正无法阻止地向一个无边的黑洞坠落。这个时候,我发现了自己的脆弱,我发现我的生命正在从我的身体里剥离。终于,我感到从未经受过的疼痛一阵阵泛起,这疼痛来自生命从身体的强行剥离。我痛苦地扭动着,号啕着,以一种本能的力量抗拒着这种剥离。 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一根细细的线。 线的这端是生命,线的那端是死亡。 生命和死亡只是一线之隔。 我用我残存的力气抓住了这根线,将自己保留在线的这端。我双手篡着这根线,渴望从这根线上汲取勇气和力量。渐渐地,我觉得力气散尽了,疼痛也在消失,只有麻木在扩遍全身。我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轻得就要飘起来了。就象一面挂在旗杆上的旗帜一样,但我飘离的方向渐渐远离死亡。我霎时不知那里来的力量,一推那线细线,箭一样地向着生命的方向飞翔。 终于,我感到全身一松,我躺在了充满活力,充满生气的坚实的土地上。 我感到全身软软的,疲惫浸透了整个的我。 恍忽中,我听到了自己从心里流出的一个声音:水! 随着这个声音,胸中的那团浊气也一起流逝。 这时,我感到有一股清新的东西流进了我的身体里。就象一股清风,在我的身体里盘旋、滋润。如同春天的荒野,在一夜细雨之后,万物苏醒、生机勃勃。 我睁开了双眼。 我看到一团光芒正照在我的身上,我的周围围着老人、无脸和小削等人。他们看见我睁开眼睛,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小削说,“你终于醒了,刚才,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我愕然地看着大家,“我刚才怎么了?” 一个女孩子凑近我,说,“你病了,烧得厉害。你刚才不断地说着糊话,拼命地叫着一个叫阿妹的女孩子的名字。” 女孩子手里拿着一个水杯,她都鼓起腮帮子,用她粉嘟嘟的小嘴对着我轻轻地吹了一口气,然后冲我微微一笑。 我说,“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 第三章:伤发:十五、艾雅来了 面对我的疑问,女孩子脸上的表情在急剧地变化着。 在女孩子脸上的表情急剧地变化时,我使劲地闭上了眼睛。在这一瞬间,我迅速地想起来所有的事情。我知道自己是因为中了两枪,流血较多。加上后背上的子弹没有取出,又两次崩裂了伤口。之前完全是仗着一口气硬撑,一旦松弛下来,山里的夜风一吹,便终于发作,并引起了身体的连锁反应。我就是这样倒下。之前的那些梦,也是昏迷时的潜意识作用。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我看到了她一脸的惊愕。她说我不认识她了?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她说,“我是艾雅啊!” 我故意说,“艾雅是谁啊?” “你不记得我了?!”我看见艾雅的双眼里顿时涌起一层薄薄的雾气,这层薄薄的雾气又迅速地凝聚成两颗硕大的泪水。一连串的泪珠漫出她的眼眶,流过她有些苍白的面颊,叭嗒叭嗒地掉到地上。 我觉得我的心被什么牵动了一下,我不忍再看到艾雅的这付模样。我努力笑了一下,我说,“我是逗你的,我知道你是哎呀呀。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这个时候,我却感到自己是那样的无力。看着艾雅苍白的脸上爬着的泪痕,和她的眉宇间写满了的焦虑。我觉得心里有一个柔柔的东西正在慢慢地升起,慢慢地充满了我的身心。我默默地伸手抱了抱艾雅。 艾雅梨花带雨的笑了。 艾雅告诉我,村里的人已经全部撒到了安全地带。部落头领得到通报,知道了外面发生的情况,正带着人连夜安排准备提前发生的战斗。她正带人在神湖一带巡视时,碰到了正在那里宿营的李礼理等人,知道我受了伤。她放心不下,便带着两个人赶过来了。她赶到时,我的伤势正发作的厉害。好在她让人带上了药物,不然的话,她也不能这么快就处理好我的伤。 这时,我才注意到艾雅的身后,还站着两个二十岁不到的女孩子。户外照明灯的光芒下,我看出这是两张陌生的面孔。这两个女孩子显然不是我们来时那个村里的人,应该是神庙那边那个部落的。我冲两个女孩子笑了笑,算是同她们打了个招呼。那两个女孩子垂下眼帘,恭恭敬敬地向我行了一个礼。 从这两个女孩子的脸上,我看到了她们不无惊讶的表情。我知道,她们这是因为艾雅。一个平时一脸圣洁,宛若天人的大法师,此刻竟然会因为我,忽悲忽喜的,俨然一个娇嗔的小女儿态。 艾雅和这两个女孩子对我的态度,让老人等人也是大感惊异。老人说,“也幸亏这个美女及时赶到,要不然你背上的子弹不能取出,伤势得不及时治疗,可就真为危险了。你是不知道你刚才发作时的样子有多可怕,我们四个人按都按不住你。要是美女晚来一步,恐怕我们还得被你打伤。” 老人一开口,艾雅身后的两个女孩子立刻怒斥道,“不得对大法师无礼!” 我这才记起,老人这些人并没有见过艾雅,不知道艾雅是整个部落的大法师。我挣扎着坐起身来,把艾雅向老人等人做了介绍。 小削听得张大了嘴,说,“原来是大法师,难怪这么厉害。”小削说着,把头转向了我。“你是没有看见,不知道大法师刚才有多神奇。我们四个人都按不住你,大法师一到,把手往你的肩上一放,你立刻就一动不动。大法师看了你背上的伤口,连手术刀都不用,只是用手在你的伤口一按,你身体里的子弹就到了她的手里。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会相信这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奇妙之术。就是我胳膊上的伤,大法师也只是给我上了一点药,然后推拿了几下。现在我的手臂已经可以运用自如,只是还不能使力而已。” 小削一边说着,一边在我面前转动了几下他的手臂。看小削那自如的模样,似乎已经觉不出什么疼痛感。 无脸也说,“不看真是不知道世界之大。举手之间伤痛全消,只是不知道大法师这是什么本事?简直就像电影里的仙女一样。” 一个女孩子说,“真是孤陋寡闻。大法师本来就不是凡人。” 我有些感激地看了看艾雅,艾雅微微一笑,“你的伤势比较严重,虽然子弹是取出来了,但流血太多,在这里无法处理。我得把你带回去,再做一些治疗。如果不能及时恢复,会对你的身体产生更大的伤害。” 我看此时半夜已过,监视着花海那边的人没有任何情况回报,想必那些雇佣兵已经在村子里宿营,今晚不会再有什么动作。就叫老人等人收拾一下,一起提前向山里撤退。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部落头领安排的那两个人处理。 艾雅低声在她带来的那两个女孩子耳边耳语了几句,那两个女孩子不住地点着头。尽管艾雅的声音压得极低,但我还是听到了艾雅说话的内容。艾雅是让那两个女孩子中的一个把大家带进山里,让他们和之前外面来的那些人呆在一起。她则和另一个女孩子要把我带去另外一个地方。 我不知道艾雅要把我带到哪里去。但我现在四肢无力,就是要自己行走也很困难。我知道抗议也不会有什么作用,只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听之任之。 大家很快就收拾好了装备,准备向山里进发。艾雅挡住要背上我的无脸和老人,让他们随着那两个女孩子的一个去和小妮、小弟汇合。让两个女孩子中的另一个背上我的背包,她自己则背上了我。 小削有些奇怪,问艾雅为什么不和大家一起走?那个给我背着背包的女孩子说我的伤势需要尽快恢复,必须马上送去疗伤的地方。大家跟不上大法师的速度,为了不让大家拖延时间,所以大法师只能先行一步。 大法师一起驾,我就听到身后的小削赞叹:果然是风一样的速度。 ------------ 第三章:伤发:十六、在美女背上 这个时候,我趴在艾雅的背上,闻着她肌肤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奇异的体香,我如同一个疲惫的孩子,在慈母的背上栖息。 山里的夜晚很黑,天空上连一点微弱的星光也看不到。在我的耳边刮过的,只有呼呼的风声,山里穿林越谷的夜风和艾雅疾行时掀起的风声。 艾雅在黑暗中飞速前行,但她的步伐沉稳,让我感觉不到什么颠波,倒似在儿时的摇篮里。但这时,我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疲惫,从我的骨头缝里丝丝缕缕弥漫,让我不自禁地想要沉沉睡去。我努力让自己保持着清醒的状态。我趴在艾雅的背上一动不动,闻着艾雅肌肤上散发出的熟悉而又亲切的气息,我想起了我和这个部落,我和艾雅之间的所有自然而又费解的事情。 我想,也许我的前生是这里的一个灵魂。冥冥之中牵引我而来的,是今生的感应。这里的气息很亲切,但我却找不到从前的痕迹。我不知道她是我前生的骨肉相连,还是她是我今世的唇齿相依?往事洞穿我的胸膛,夜风蜂拥而入,刺骨的冷丝丝地浸入我的血脉。 我闭上眼睛,我看到眼前有一个光亮。但是那亮光非常的微弱、颜色也非常的暗淡。在我的记忆里,好象有有过这样暗淡的光亮。但那已经是许久以前的事了,久远得象是在上一辈子里。我开始回忆自己记忆里这样暗淡的光亮,究竟是什么时候?究竟在什么地方?我似乎记得那情景,但地点和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我只想起来一片风声,和风声里飘着的一缕细细的音乐。黑暗,只有黑暗,一点昏暗的光亮在黑暗中,象倒映在水面上,又仿佛是瞬间逝去的一点熖火。暗淡的光芒在瞬间猛然跳跃一下,然后归于黑暗。就象用最后的生命做着一个题示。光芒消失之后,那道光最后的痕迹却在我的心中停留下来。我看见那道光芒如同一个飘荡的灵魂,在黒暗中不断地寻找属于自己的依托。我伸出手,但什么也碰不到。似乎那一点小小的光芒,将永远停留在我的指尖就要触动的地方。 就在那一瞬间,这一点小小的光芒却猛然照亮了整个世界。 我感到自己是在一片银色的月光之中行走。我感觉自己踏着奇异的月光,走在一条梦幻般的小路上,我漫步走来走去。如水的月光下,有一个声音发出不可思议的回响。我就像在沙漠上行走那样,空间里充满着令人窒息的沉闷,我不能也无法离去。这声音又让我觉得似乎自己在一个茂密的森林中迷了路,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黑暗不停地走着,我只能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向一个银光闪闪的湖走去。 心里不断地期待着一个人的出现。 月光下风掠过,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我看到了那风吹过的轨迹,那流动的线条波浪一样起伏。我在湖边茫然四顾着。 月儿在夜空中,发着水一样的光芒。夜空深遂,月色莹莹,照得四周透亮,看不见一颗星星。四周银色世界里的神态万千。远处的连锦山势间,有薄薄的雾霭装饰。近一些的山峰背靠着天空,成为一组组线条奇妙的剪影。近处的奇石的造型清晰可辨,就是湖中心的巨石,也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月光在那黑黝黝的颜色上镀上的一层银光。脚下的这个湖,成为一道道银光闪闪的浪潮,细致地在银色的世界里慢慢涌动。带着夜晚清新的气息,带着从心底泛起来的一阵阵的轻言细语。风中的湖面上浪潮层层叠叠,波涛涌动间溅起团团银色的浪花,一排排地由远而近,带着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呼啸,在天地之间横垣。 此时的湖面是一片的蓝色,但细看之下,在蓝色和蓝色之间,它们在巧妙地漫延。四周除了风漫起的涟漪,还是风漫起的涟漪。只有深远处的蓝色蓝得如同一个大大地张着口的巨洞。洞口的外面,蓝色成一种奇特的波动,就象是割裂崩塌的痕迹。风划动的白色的线条在洞口横掠而去。就象一对巨大的翅膀扇动着窥探那个巨洞,但却什么也看不到。我感觉那个巨洞里蓝得深邃,蓝得让人无法想象,深得让人无法想像。 这个时候,我看到阿妹了。 在那个湖的深处那个蓝色的巨洞里,我看到了一个沼泽地的画面,那是一个让人一筹莫展的沼泽。每跨出一步,鞋子都会被泥沼黏得完全脱落。有时候,泥沼还会展示強大的吸力,紧紧吸住人的双脚,或者一动不能动,或者将人渐渐地拽往沼泽的深处。我看见阿妹就是在这样的泥泞中非常艰苦地走着。她前前后后什么也看不见,无论怎么走,她的前面都只有一望无际的泥沼。她的步伐蹒跚。周围只有沼泽的气息,只有她在泥泞中拖沓着爬来爬去。周围的世界变有任何的变化。那一切,也只不过是阿妹爬行后毫无实际意义的背景画。阿妹抬起脸来,映现在她眼前的只有永远没有尽头的沼泽。她无法找到自己的定位,也就无法确定是不是在往正确的方向走。但她必须向前,必须一步一步地向前。我看到阿妹象一条破烂不堪的小船一样,在这一望无际的沼泽里,孤独而又无助地飘荡。就这样一直一直地飘着,似乎要一直到时光的尽头。 随即,月光突然消逝,世界坠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阿妹成为一点微弱的光亮,这一点昏暗的光亮在黑暗中,象倒映在水面上,又仿佛是瞬间逝去的一点熖火。那光芒在瞬间猛然跳跃一下,然后归于黑暗。就象用最后的生命做着一个题示。我看见那道光芒成为了一个飘荡的灵魂。 就在这时,我听到艾雅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到了!” 我睁开眼睛,看到艾雅正将我轻轻地放到了一张木床上。 我问艾雅,“这是什么地方?” ------------ 第三章:伤发:十七、法师修行地 艾雅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在木床上,告诉我,这是她修行坐练的地方。 这时,跟着艾雅的那个女孩子也进来了,把我的背包放在了木床上让我伸手可触之处。艾雅看了那个女孩子一眼,那个女孩子就默默地退了出去。 趁这个时间,我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是一间宽敞的石屋,四周是整整齐齐的石块砌成的墙壁,屋内没有窗户,进出是一道雕花大门。屋内的陈设很简单,一个大木柜靠墙而立,没有桌椅。巨大的木床占据了大半个屋子,有点像日本人的榻榻米。一面墙壁上挂着一套古老的战甲和一个头盔,我仔细地瞄了一下,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所制。木床靠着的那面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绘画。我一看到这幅画,立刻认了出来,这正是在我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那个地方。一片如镜的湖水,倒映着十六座奇峰突兀的山峦。也正是部落人描述的,在部落的祠堂的画面之后的地方,众神之山博格达。 屋子里的光有点奇幻,看不出光的来源,既像是屋内空间自然而然地产生的光芒,又像是从屋子的四面八方每个角落渗透。光线极柔,有一种极淡的蓝色。这光在屋子里柔柔地照耀着,如同微微起伏的波浪。 就在我打量着屋内的世界时,跟着艾雅的那个女孩子又进来了。那个女孩子看着艾雅点了点头。艾雅对我说,“现在,我带你去圣泉,圣泉的水有养精蓄神的功效,对你的伤势有很大的帮助。” 因为流血太多,我不动时还好,一动起来就头晕得厉害。艾雅扶着我,来到了她说的圣水之处。 圣水分为两个部分,前面是一个不大的水池,大约能容纳四五个人,池面上有气雾团团翻滚。水池后面是一个半月形的石洞,洞不深,也不大,仅容一个人盘坐。洞里的水气朦朦胧胧一片。 艾雅让我把衣服脱下,只穿着一条底裤。反正我此时四肢无力,也只能任由她摆布。艾雅把我脱下的衣服拿给那个跟着她的女孩子,让她拿去洗涤烘干。 那个女孩子看着艾雅帮我在半月形的石洞内盘坐好,嘟起了小嘴,一脸的不高兴。我从这个女孩子不满的嘟哝声中听出,圣水是所有部落的禁地,就连一般的法师也不能进入到这里来。这个女孩子一直想在圣水里浸泡一次,却从来没有得到过艾雅的首肯。 艾雅帮我在洞里盘坐好之后,对那个女孩子说,“我知道你一直想进入圣水。不是我偏心,而是你现在的修为太浅。你不知道圣水的凶险,你现在要是进入圣水,对你只是有百害而无一益。就是我的修为,在圣水里也只能是全力才能护得自己周全,根本照顾不了他人。你要是真想进入圣水,不妨等他伤癒后,让他照顾你。如果他同意,以他的修为,肯定可以帮你更上一层楼。” 女孩子大喜过望,说,“真的?” 艾雅笑了,“傻孩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女孩子这才捧着我的脏衣服,欢天喜地的走了。 我盘坐在石洞里,雾一样的水气包裹着我,我感觉到这水气的润湿,感觉到这水气从我的皮肤渗进我的身体,在我的身体里汹涌澎湃。 我闭上眼睛,四周一片寂静,世界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光。刚才还温馨的光芒,突然不知去了那里。但我知道这样的感觉。我知道上天在关上一扇门的同时,还会为我打开一扇窗。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突然,我看到一道波光,这道波光象是从天外而来,瞬间就淹没了我。接着,一道接一道的波光浪潮似的排山倒海地向我涌来,所有的光都涌向那个光照不到的地方,在那里聚集,在那里光芒万丈。照得我全身透亮。渐渐地,我感觉四周一片光亮,这光亮暖洋洋地包围着我,如同波浪一层层地拥向我。我感到了这光的温度,感到了这光的呼吸,感到了这光的气息,感到了这光的透明,感到了这光从我的毛孔渗入我的皮肤,从我的皮肤渗入我的血脉,从我的血脉渗入我的心底。我感到我的整个人都已变得透明,所有的污垢,所有的杂质都从我的身心噼噼啪啪地跌落。 这个时刻,我感觉自己是虚拟的。就象一个游魂一样地在花团锦簇间飘来荡去。又象是一粒灰尘,我的行走,我的停留,我的飞舞,我都无法左右。我的一切取决于气流,或者是无端的风;我只是被翻滚、被抛越、被停息。我的存在在现实世界里只不过是一个省略号,一个可以视而不见的游离。我只能在被翻滚、被抛越、被停息间,亲密地和花团锦簇后那一望无际的腥红零距离。只能想象被花朵剥夺的阳光依旧美丽。 但同时,我感觉我又是真实的。就象一个梦游者,行走在别人的梦里。虽然光和风从身边掠过,花香和叶绿从身边掠过。我不能停留,世界也不能停留。所有的美丽在眼前纷纭开放之后,便擦肩而过。虽然我清晰地看着所有的美丽在眼前瞬间绽放,我清晰地闻到所有的美丽次第的芬芳。虽然我不能触碰到这美丽;我张着双臂,伸开手掌,所有的美丽从我的指间风一样流过,光一样逝去。风流过我的指缝之后,我的指缝之间就不再有风的存在。光在我的眼前闪过之后,我的眼前就不再有光的存在。 我知道这不是一种幻觉,而是一个现实溶入到另一个现实中,就象一滴水溶入另一滴水。我可以穿透过几近透明的肉体,看到血管里的血江河一样奔流,听到血液澎湃汹涌的声音,和着灵魂深处激越的歌唱。那是一种轻妙、袅绕、舞蹈一般升腾的感觉,在相互渗透、相互溶解中,没有一个具体的物体,甚至没有了我。只有呼吸,我的呼吸和那个并肩而行的另一个世界的我的呼吸,如同传说中至柔至美的仙乐…… ------------ 第三章:伤发:十八、坐悟 当我从圣水的那个半月洞走出来时,我已是精神气爽。我已经不需要艾雅的搀扶,可以自己走回到屋子里。 我回到屋子里时,那个女孩子已经把我的衣服洗好并烘干。我有些奇怪女孩子这么快就把我的衣服烘干。女孩子说她把我的衣服洗好后,就拿到天火那边去,所以很快就干了。我不明白女孩子说的天火是什么,把头转向艾雅。艾雅没有告诉我,只是淡淡地说,“你明天就知道了。” 那个女孩子因为艾雅在圣水那边说的话,明显对我有一些讨好的意思,不等艾雅吩咐,主动地帮我穿起衣服来。 我看出女孩子的心思,说,“刚才你们大法师说你想入圣水?” 女孩子使劲地点点头,看着我的目光充满了期待。 我说,“你们大法师让我帮你修行,但是进入圣水后,我虽然可以保你性命无忧,可过程一开始却是非常痛苦的,你能不能忍受得住啊?到时候,你就是想放弃也是放弃不了的。” 女孩子头一昂,“只要能入圣水,再大的痛苦我也不怕!” 艾雅看着女孩子倔犟的模样,轻轻地摇摇头。 艾雅把女孩子的情况给我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我这才知道这个女孩子叫阿格玛,是博格达九部中象部的人。是九部中选出来侍奉大法师的二个圣女之一。还有一个圣女就是给老人等人带路的那个女孩子,名叫珂琪女,来自鹰部。这两个女孩子平时侍奉艾雅的起居和日常事务,闲暇时艾雅便指导她们的修行。艾雅不在神庙的时候,这两个女孩子便代替艾雅打点神庙的事项。阿格玛的性格比较好动,但修行时却很能吃苦。 听了艾雅的介绍,我对阿格玛说,“你现在只是大法师的侍女,我教你修行有点不太合适。我只能帮你。至于教你什么,还得大法师决定。” 阿格玛看着艾雅,目光中充满了乞求。 艾雅横了我一眼,“你就好人做到底吧,也省了我的心。” 阿格玛听了艾雅的话,兴奋得差点没蹦了起来。 阿格玛离开后,艾雅才说,“现在,你的危险才算过去了。你这么这么不小心,出现这样的事情?那颗子弹可是透过你的后背,击中了你的心脏。要是换成常人,你现在早已经是个死人了。虽说你现在没有了危险,但你的伤势实在太重,恢复还得费一番周折。由于你又是失血太多,我现在也是没有办法再帮到你。接下来的事情,也只能你自己去做了。” 艾雅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柜子,启动里面的一个机关后,拿出一个古朴的盒子。她把盒子放在床上,说,“东西在这里,你自己看吧!” 艾雅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艾雅走后,我看着这个古朴的盒子,心里有所触动。这个盒子似乎是我的一个极熟悉之物,但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我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我细细地抚摸着这个古朴的盒子,无意间触到了一个凹陷之处,只听得嗒的一声轻响之后,盒子便自动开启。盒子一打开,便透出一片光亮。在这片光亮中,透出一个清晰的人和一些内烁的符号。我看见一根线条在这人的身体上游走,我越看越入神,越看越惊奇。这个人形和符号竟然是演示如何让生命周而复始,演示生命和自然的交替循环。我仔细地看着这个人形和符号,发现许多的现象和我的所知相通,但还有一些现象是我完全未知的世界。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如果参透了这些人形和符号,我将掌握到生命的真谛,超越生死,与自然一体。 我顾不上多想艾雅是怎么会有这个盒子,她对这个盒子里的东西参悟了多少。我只是细细地看着那个人身上的线条游走的方向,看着线条走过后留下的图形和符号。我觉得这些图形和符号在我的心里无比地清晰起来,每一根线条的游走,每一个图形的形成,每一个符号的内烁都是那样清清楚楚,它们的每一个含义都明明白白。就像我本来就懂这些内容,只是时间的久远,让我淡忘了一切。现在,我只不过是点击了一下重新启动键。 我放下了盒子,坐在床上回味着刚才看到的一切。我感到那根线条随着我的意识在我的身体内游动,我感到那根线条游走之后的地方,都有一个图形和一些符号,随着我的意识闪耀。 一切转变成为静止,我正试图穿越时间和空间,去寻求另外一个世界。我知道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这世界正在另一个空间与我并肩而行。这不是一种幻觉,而是一种真实的感觉。这两个世界在相互渗透、相互溶解中,没有一个具体的物体,甚至没有我。只有呼吸,我的呼吸和那个并肩而行的另一个世界的我的呼吸。在另外的一个空间,没有了欲念的横流,没有了庸碌的奔波。我可以暂时地忘世界,甚至忘却自己。我甚至可以成为一个精灵,在一片空洞或者空灵中俯视,俯视剥落外壳的自己,俯视自己的肌肉在匀均的呼吸中起伏。我可以穿透过几近透明的肉体,看到血管里的血江河一样奔流,听到血液澎湃汹涌的声音,和着灵魂深处激越的歌唱。而在激越的歌唱之中,在生活的边缘一度度狰狞的挣扎,已把沉甸甸的水痕一样的忧虑刻在了心壁。让这些成为一道风景线。静静的、静静的就象是朦胧的月色,就象是大提琴弦下流淌的河流,就象是不肯停顿的风拂过原野,草木在人们倾听的风声中拔节,莫名的花朵在风拂过时一波一波地绽开……。 我知道,其实这就是生命力,生命力如同在黑夜里出没的仙子,已经不可抑制地在我的思想,在我的血脉,张开洁白的薄如蝉翼的羽翼,在浪涛一样的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尽情的狂舞。 这个时刻,我知道,我已将脱胎换骨。 ------------ 第四章:疗伤:十九、土生 当艾雅再一次进到屋子里,看到我的神色,有些惊讶。她拿起那个古朴的盒子放进柜子,那里面还有一个收藏的机关。艾雅告诉了我开启机关取出盒子的方法。她一边做着这些,一边说,“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看来,你很快就可以重塑一个自己。” 我说,“你就对我这么有信心?” 艾雅,“那是,也不看看你是谁?!” 我说,“可能我要让你失望了。说实话,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艾雅笑了,“你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谁,并不等于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知道你是谁。有些事情,不是你说什么,人家就会信什么的!” 我摇摇头,“说得好真的似的,难道你比我还了解我?” 艾雅说,“这可不像你的风格,你向来是信心满满的!” 我说,“你真的了解我吗?” 艾雅说,“现在我们可没时间说这些,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艾雅把我带到一个光线阴暗的洞里。洞里布满了奇形怪状的石头和泥土,洞的中央有一块平坦的大石,大石边摆着一排木桶,木桶边上站着袖管高卷的阿格玛。艾雅让我脱去外面的衣服,躺在那块平坦的大石上。 我在大石上躺下后,阿格玛就把一大勺湿漉漉、粘糊糊的东西倒在我的身上。我闻到那奇怪的气味,知道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泥土。我这才发现,大石边摆着的那一排木桶,装的都是这种泥土。 我差一点蹦了起来,“你们这是要玩行为艺术吗?!” 艾雅伸手按住了我,“乖,听话。你知道后面该怎么做的。” 阿格玛一边格格格格地笑着,一边一大勺一大勺地往我身上倒着木桶里装的泥土。很快就把我的身体覆盖住了。阿格玛说,“把麦粒埋进土地,土地上将飘起麦浪。把桃核埋进土地,土地上将桃花灿烂。现在,把你埋在土地。看看,土地上会长出什么?” 我说,“还能长出什么?难不成还能长出一群小崽子?!” 阿格玛说,“你猜!” 艾雅和阿格玛用泥土将我的身体、头脸,甚至连我躺着的那块平坦的大石一起,全部埋进了土里。我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我在泥土严严实实的覆盖下,一动也不能动。我想,她们就这样把我埋进坟墓,也不知道会不会给我立一块墓碑?在我的墓碑上,该写一些什么呢? 我躺在黑暗中,感觉身体渐渐地和周围的泥土长成了一体。我想起了那个古朴的盒子里的图形,让那一根根线条在我的身体内开始游动起来。在那一根根线条的游动中,我感觉到我的身体充满了生机。 时间和空间逐渐淡化,在这无边的黑暗中,我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我感到听到了一个细细的呼唤,就象遥远的母亲在呼喊忘记了归途的孩子,牵引着我的思绪。在我渐渐的平心静气里,我感到了风,从覆盖我的泥土渗出的丝丝缕缕、层层叠叠的风。这些风袅袅婷婷,在我的心里荡起一片波影。我觉得这泥土里渗出的风有一种神奇,弥漫在人的心底。这泥土里渗出的风有一种节奏,和人的心跳保持在同一频率。在这无边的黑暗中,躺在严严实实的泥土覆盖里,我忘记了覆盖我的泥土的空旷,忘记了覆盖我的泥土的荒凉。我闭上眼睛,看见在覆盖我的泥土中渗出的风声的旋律里,盛开着波光灵动,盛开着草木的拔节生长,盛开着花朵次第绽放。我在覆盖我的泥土中渗出的风声里,听到了一个轻言细语的叙述,似乎在叙说着一个悲欢离合,或者欢欣鼓舞的秘密。那个小小的心事,让人神驰万里。在覆盖我的泥土中渗出的风声里,我还听到了一句牵肠挂肚,听到了一句幽幽的叹息。 我终于觉得这从覆盖我的泥土中渗出的风,吹进了我的身体里,在我的身体里流动,在我的身体里波澜壮阔、汹涌澎湃。然后又归于平静。随即在这平静里,我似乎听到了一缕来自几千年前的歌声,听到了歌者轻微的呼吸,听到了歌者面纱的波浪起伏,甚至听到了歌者的裙裾飞扬,听到了歌者轻颖的脚步敲击着地面,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 歌者以一种飘动的步伐起舞,她的身体柔若无骨,每一个动作都风一样轻滑,山泉一样柔韧。她的脸上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洁,她的眼睛深处有一点光芒闪烁。我感觉那是在无边的黑暗中,在双掌间升起引领我的一团光辉。我的身体里,有一种热腾腾的东西升起,这个东西在我的身体里发涨,涨得象要把我的身体爆裂开来。这个东西让我有了止不住的宣泄,以我从来没有做过的动作,以我从来没有想过的方式。歌者以一种奇特的节奏起伏,她的每一个起伏,都挑动人的心弦。她的节奏引导着我,让我渐渐地觉得自己没有了,然后世界也没有了,我的天地间只有那一团光辉,我的所有的走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力量和付出,都只不过是为了扑向那一团光辉。歌者的舞水一样地漫游,波浪一样地起伏,似乎似在将我包围,将我淹没。我在这水一样的柔软中,每一个动作都象是在倾吐,倾吐那血液里流淌着的一段旖旎时光,倾吐那在呼吸中生长的一个浪漫。终于,我完成了那个扑向一团光辉的过程,那光辉溶溶的使我感觉自己全身发光,顶天立地。就象是凤凰涅盘。而这时的歌者如同一只蝶儿,在枝头伫立,在花丛中翩跹,在花朵上沉迷。 我一伸手,向那枝头的蝶儿抓去。这时,我看到了眼前一片光明。我看到在这一片光明之中,艾雅和阿格玛正瞪大眼睛,惊异地看着我。 我已破土而出。 这一瞬间,我看到我的全身散发着一种融融的光辉。我看到那些覆盖着我的湿漉漉的泥土和周围和石块,都散落在我的周围,成了一片干燥的浮尘。 艾雅不无欣喜地说,“欢迎你,提前进入下一个程序。” ------------ 第四章:疗伤:二十、木盛、火升、金兴 从洞里出来后,阿格玛没有再跟随我们,艾雅说阿格玛去另外一个地方给我做准备去了。我问艾雅另外一个地方是什么地方?艾雅笑而不答。 艾雅把我带到了一棵巨大的树下。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住的屋子原来是在地下。就是我修炼过的圣水和刚才的那个洞,也是深入地底。 我站在大树下,可以看到不远处那蔚蓝的天空,这个时刻,我感到和蓝天已经久违,我感到天空蓝得是这样亲切。巨大的树身上有一个人形的凹处,艾雅便让我站在这凹处,充分感受这树的灵气。 我站到树身的凹处,片刻之后,我惊异地看见我的全身散发着的融融的光辉,就像是一团白雾,正被大树的树身丝丝缕缕地吸了进去。我的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我想到了那个古朴的盒子里的一幅画面。我闭上眼睛,让这些光成为游动的线条,让我所有的感知和这些线条溶合在一起。我感到这些线条缓缓地渗进了大树,我感知到了大树的年轮,大树的脉搏,感知到了大树蓬蓬勃勃的生气。这些线条沿着大树的经脉游走,牵引着大树身体之内的气息。这个时候,我似乎已不再是我,我已经成为大树不可分割的一个部分。我就是大树,大树就是我。 所有的线条从不同的方向汇集到了一起,然后又像无数的箭矢激射而出,射向我。而这时的我,就像一片大海,那些箭矢一接近我,便成了一根根雨丝。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艾雅的一声惊呼。我看见自己站在一片枯叶之中,我面对的大树已经成为一棵巨大的枯木。我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瞬间的变化。这时,我的身体已经不再散发着那种融融的光辉,我的心里如同一面明镜,我知道我已经把握了生命的规律,把握了生命永恒旺盛的秘密。 艾雅不无羡慕地看着我,“没有想到你的修为已经到了这种程度。看着你身上发出的被大树吸走时,我还为你捏着一把汗。没想到那些光很快就从树身上渗出,回到你的身体里,而你的身体不再发光,大树却迅速枯竭。你已经达到了我可望不可及的境界。” 我说,“你不用羡慕,你也可以做到的。” 艾雅摇摇头,“那得到猴年马月。” 我说,“不用,很快!” 艾雅兴奋起来,“你说的?!” 我说,“当然。” 离开这稞已经枯竭的大树,艾雅把我带入一个山谷。山谷里光秃秃的寸草不生,气温很高,就像一个巨大的蒸笼,让人走在里面,热得是说不出的难受。我们在山谷里拐了几个弯之后,便进入一个巨大的山洞。 一进山洞,我便感到一片热浪从山洞的深处扑面而来。阿格玛穿着一身短衣,正站在洞口,手里还提着一桶水。阿格玛告诉我,这里就是天火。 艾雅让阿格玛带我进洞,她说她现在要去为我做另一个准备。 阿格玛带着我向洞的深处走去,从洞的坡度,我知道这是在向地底而去。走了一段路之后,阿格玛显然热得受不了了,她喝了几口桶里的水,然后问我要不要喝点?我摇摇头。阿格玛就把桶里的水从头上淋下。几次之后,桶就空了。阿格玛说她已经不能再往前走,再走,她就要成为一根木炭了。我说这世界上哪里会有这么美的木炭?!阿格玛笑了,说她真的不能再向前了。她让我一个人继续前行,到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回头,她在洞外等我。 阿格玛离开后,我一步一步地走向洞的深处。洞里的温度越来越高,我的全身已被汗水浸透,我感到身体内的水份正在飞快地流失。我又想起了那个古朴的盒子。我让所有和线条在我的身体上流转,当这些线条布满我的全身时,我终于不再感到炙热。我在洞的尽头看到了流动的岩浆,原来这个山洞的底下,竟然藏着一个地下火山。 我一步一步地走进那奔涌的岩浆,我感到这岩浆正一点点地将我溶化,然后我也成了一团岩浆,和所有的岩浆一起燃烧,一起奔腾汹涌。 当我从岩浆中脱颖而出时,我感到我已涅槃,我已不再是我。现在,我就是火的一个分子,我就是火,火就是我。 走出这个山洞之后,阿格玛把我带到了山谷的尽头。艾雅已经在这里等候。山谷的尽头是一块空地,空地上是一堆堆五颜六色的石头,这些石头形状千姿百态,有的还在半空中漂浮着。 艾雅把我带进乱石之中,和我一起盘坐在一块大石上。这时,我才发现这些根本不是石头,而是各种不知名的金属。艾雅告诉我,这些金属全部都是来自天外的陨石。我静下心来,细细地观察着这些千姿百态,不知名的金属。我发现这些金属有的被一团光暈包裹,有的像一个刺猬似的,金身长满了刺一样的光芒。还有的表面虽然没有光,但身体内却有着无数的像气流一样蠕动的光流。 我好奇心突起,让身体内所有的线条游出,和那些千姿百态,不知名的金属的光对接。当我身上射出的光芒接触到那些千姿百态,不知名的金属的光,所有的光便溶合在了一起。我可以看到我身上那些发光的线条渗入那些千姿百态,不知名的金属,在金属的内部游走,然后又回归到我的身体里。我感知到了这些那些千姿百态,不知名的金属,感知到了它们的力量,感知到了它们的感知。 然后,我就看到了原本在半空中漂浮的那些金属一个个砰然落地,看到了原本在地上的那些金属,一个个慢慢地升到了半空,在半空中漂浮起来。 艾雅站起身来,说,“我用了几年的时间,才感悟到这些金属有灵气的存在。而你片刻之间,便已经能用自己的灵气和这些气交溶。看来,你已经得悟大道。你很快就能完成自身的修补,并进入一个全新的境界。” ------------ 第四章:疗伤:二十一、水弥 从山谷出来后,我们一起来到圣水的池边。艾雅说,“完成了这最后一个环节,你的身体就算修补完毕,应该痊愈了。” 我看了看池面上那一层涌动的水气,发现站在艾雅身后的阿格玛眼中露出询问的眼光,知道这女孩子又动了心事。我说,“阿格玛,要不你也把衣服脱了,我们一起泡呗!” 阿格玛突然变得有些忸忸捏捏起来,她说,“不可以这样的。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我们不可以一起脱了衣服泡着的。” 我笑了,“这孩子真实在。又不是叫你脱光,你只要脱了外面的衣服就行了。” 艾雅也笑了,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她说,“你变坏了,都会学人洗鸳鸯浴了。” 我慢慢地走进了水池,水池里的水正好没过了胸口。水池一侧的池壁边上,有一个石凳,我坐在石凳上,让池水没在脖子上。我感到这水极具灵气,我泡在水里,水的灵气就像无数根极细极细的针,从四面八方刺向我的皮肤,仿佛不刺进我的身体决不罢休。我打开我的身体,让这些灵气进入,然后,我让这些灵气形成一根根线条,让所有的线条在我的身体内游走。这些线条就像水冲刷着我的皮肤一样,在我的身体内冲刷着。 完成了一次循环之后,我看见艾雅和阿格玛还守候在水池边上,便说,“哎呀呀,你下来,我看看你的修为如何?” 艾雅褪去外衣,进入池水。她坐在我对面的石凳上,说,“我要用全部的精力,才能对抗得住这里的池水。” 我说,“你有没有想过,你在这个水池里,并不是要对抗这池水,而是要吸纳。水是万物中最为灵动的,因此水的灵性也最为流畅。在修炼时,我们应该吸收水的灵性为己所用。在平常的水里修行,水的灵性是游动的,需要用方法才能吸收。而这里的水的灵气非常活跃,已经形成了主动的态势。如果你能够让它进入你的身体,在你的身体里形成循环,你就已经更上了一层楼。” 艾雅听得两眼发光。我把如何打开身体,让这些灵气进入,如何让这些灵气形成一根根线条,让所有的线条在身体内游走的方法告诉她之后,她马上闭上眼睛,按我说的方法修炼起来。从艾雅脸上泛出的神情,她已经很快掌握了其中的决窍,渐入佳境。 我把目光转向站在水池边,正不无羡慕地看着我和艾雅的阿格玛,说,“你还客气什么?来吧!” 阿格玛还是有犹豫不决,说,“我行吗?” 我说,“怕什么,有我呢!” 阿格玛终于咬了咬牙,脱去了外衣,然后鼓足勇气,扑通一下跳进了池水。但她一入池水,便像针扎了似的大叫一声,向池外窜去。 我一伸手揽住了阿格玛,把她按在了我身的石凳上。我一手按着她的肩,一手贴在她的背上。我让她不要动,我打开我的身体,让这些灵气进入,然后,我让这些灵气形成一根根线条,让所有的线条在我的身体内游走。之后,我便将这些线条引导进阿格玛的身体,用手掌牵动着让它们在阿格玛的身体内循环。 当我放弃引导后,阿格玛虽然不能将水的灵气在自己身体内自由循环,但已经无畏水的灵气,可以将它在触及自己皮肤时消化。我知道,她已经冲破了一个关隘,但还需要时间,才能进到一个更高的境界。 我再把目光投向艾雅,看见一动不动地坐在池水里的石凳上,她眼帘低垂,脸上泛着一片柔柔的神采,显然已是在一个无我无物的境界。 当我们走出圣水时,一个个都有些神采飞扬的感觉。 回到屋子里,艾雅说,“恭喜你,终于大功告成。” 我心里清清楚楚,在我中弹伤发,进入神智错乱开始,如果没有艾雅,将会是另外一种结局。艾雅对我的康复,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包括后面用她独特的方式,让我进行自我重塑。在这个过程中,我也了解了艾雅的修行方式,和她的修为所达到的程度。我知道她不想对我有什么隐瞒,否则,她完全可以让我不知道她的这些。既然我已经知道了她的不足,我决定帮助她再完成一次升华。也许,还能够让她脱胎换骨。 我说,“现在说这话还有点为时过早。我只是完成了自己的修补,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环节还没有完成。只有等到这个环节完成,我才能说是功德圆满。” 艾雅有些不解,“还有一个环节?” 我说,“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因为我也说不清楚。等我完成了这个环节,我会把其中的所有关联和因果都告诉你的。” 艾雅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一直跟在艾雅身后的阿格玛,有些期期艾艾地走上前来,突然恭恭敬敬地向我行了一个礼。我知道她是感谢我帮她打通了修行中的第一关,也是最难进入的一关。我明白这种突破,对她意味着什么。我说,“不用客气,我只是答应你们大法师,要帮她这个忙的。你要谢,就谢你们大法师吧!今后,你就可以自由地进入圣水,但你能修到什么程度,还要看你自己的悟性。” 阿格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我看出了她的心事,知道她想说什么。这女孩子在圣水池中得到了很大的受益,念念不忘,竟有了要拜我为师的想法。她要是开了口,以我和艾雅的身份,难免尴尬。我当然不能让阿格玛把话说出来,便抢先开了口,把她想说的话堵了回去。我说,“你的天赋不错,又是大法师身边的圣女。日后你如果只是意属修行,也可以拜大法师为师。有了大法师的耳提面命,相信你一定会有成就。” 阿格玛微微一愣,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到底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她低下头去,说,“只是像我这样粗手笨脚,悟性不高的女孩子,也不知道有没有福气做大法师的亲传弟子?” 艾雅看着我微微一笑。我看出她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 第四章:疗伤:二十二、归流 艾雅说,“既然有人都开了口,我还能拒绝吗?!你准备一下,过几天选个日子办个拜师仪式吧!” 阿格玛一听艾雅肯收她为徒,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艾雅和阿格玛走后,我在床上躺下。 很快,我就进入了修行的境界。 这个时候,没有时间。躺在床上,我就是一棵树。 我感到我的身体内有着无数的线条,我所有的感知和这些线条溶合在一起。我感知到了我的年轮,我的脉搏,我的血液奔流,感知到了蓬蓬勃勃的生气。这些线条沿着我的经脉游走,牵引着我身体之内的气息。这个时候,我似乎已不再是我,我就是大树,大树就是我。 这个时候,没有空间。躺在床上,我就是一团火,所有的燃烧在我的身体内流转,布满我的全身,我不感到炙热。我看到了火焰的燃烧,火焰的光芒流动。这火焰正一点点地将我溶化,然后我也成了一团火焰,和所有的火焰一起燃烧,一起奔腾汹涌。我就是火,火就是我。 这个时候,躺在床上,我想起艾雅和阿格玛将埋进土里。我在泥土严严实实的覆盖下,一动也不能动。但我感到从覆盖我的泥土渗出的风。我觉得这泥土有一种神奇,有一种节奏,和人的心跳保持在同一频率。我听见在覆盖我的泥土中渗出的风声的旋律里,盛开着波光灵动,盛开着草木的拔节生长,盛开着花朵次第绽放。我终于觉得这从覆盖我的泥土中渗出的风,吹进了我的身体里,在我的身体里流动,在我的身体里波澜壮阔、汹涌澎湃。然后又归于平静。于是我的身体渐渐地和周围的泥土长成了一体。 躺在床上,感觉到了这些千姿百态,不知名的金属。我身上射出的光芒接触到那些千姿百态,不知名的金属的光,所有的光便溶合在了一起。我可以看到我身上那些发光的线条渗入那些千姿百态,不知名的金属,在金属的内部游走,然后又回归到我的身体里。我感知到了这些那些千姿百态,不知名的金属,感知到了它们的力量,感知到了它们的感知。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终于感觉到水的润湿,感觉到水从我的皮肤渗进我的身体,在我的身体里汹涌澎湃。我看到一道波浪,这道波浪象是从天外而来,瞬间就淹没了我。接着,一道接一道的波浪排山倒海地向我涌来,所有的波浪暖洋洋地包围着我,如同一层层地拥向我。我感到了这波浪的温度,感到了这波浪的呼吸,感到了这波浪的气息,感到了这波浪从我的毛孔渗入我的皮肤,从我的皮肤渗入我的血脉,从我的血脉渗入我的心底。我感到我的整个人都已变得透明,所有的污垢,所有的杂质都从我的身心噼噼啪啪地跌落。我变得透明,和波浪一起起伏,和波浪一起汹涌。 然后,我又成了一棵树,我的脉搏强劲有力,我身体之内的气息绵延不息,我充满了蓬蓬勃勃的生气。这个时候,蓬勃的生气沿着我的经脉游走,牵引着我。在我的体内升腾起一团火焰。我已不再是树,我已经是火。所有的烈焰在我的身体上流转,我一步一步地、一点点地溶化,我成为一团最炽热的光芒,和所有的火焰一起燃烧,一起奔腾。然后我就从火焰中脱颖而出,我已涅槃。我已不再是火。现在,我是一片土地。我感到了风,从泥土渗出的丝丝缕缕、层层叠叠的风。这泥土一种神奇,这泥土有一种节奏,和人的心跳保持在同一频率。这从泥土中渗出的风,在我的身体里流动,在我的身体里波澜壮阔、汹涌澎湃。然后又归于平静,然后开始凝聚,然后开始溶成一体。然后我成了一座山,成了山腹的一块石头,成了千姿百态,不知名的金属。我被一团光暈包裹,身体内却有着无数的像气流一样蠕动的光流。所有的光便溶合在一起。我可以看到那些光的游走,然后在我的身体里,温润流泽。我便不再是金属,而是柔软绵绵的水。我从天外而来,我从山的最深处而来,我从最坚硬的密封中而来。我在那个光照不到的地方聚集,在那里光芒万丈。我成为一道接一道的浪潮,排山倒海。终于我变得全身透亮,无比的宁静。渐渐地,我感觉到一片光亮,这光亮暖洋洋地包围着我。我感到了这光的温度,感到了这光的呼吸,感到了这光的气息,感到了这光的透明,感到了这光从我的毛孔渗入我的皮肤,从我的皮肤渗入我的血脉,从我的血脉渗入我的心底。然后在我的身体里长成一颗种子,从我的心底冉冉升起,在瞬间拔节生长,花朵次第绽放。我便不再是水,我长成了一棵树,长成了一片蓬蓬勃勃的森林…… 当我从床上一跃而起,我已经完成了生命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的过程。我知道了万物的生长,知道了生命的自然循环。这个时刻,所有的一切,在我的眼里都充满了生气。这是一个我从来没有达到过的境界。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已经超越了世间万物,甚至超越了生命本身。 我想到了阿妹,只要她的身体在,我们就不会再阴阳两隔。我己经可以唤醒她的意识,可以激活她的生气,可以让生命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的过程在她身体内自然循环,可以让她成为和我一样的人。 这个时候,我又一次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是一间宽敞的石屋,屋子里的光有点奇幻,光线极柔。这光在屋子里柔柔地照耀着。四周是整整齐齐的石块砌成的墙壁,屋内没有窗户,进出是一道雕花大门。屋内的陈设很简单,一个大木柜靠墙而立,没有桌椅。巨大的木床占据了大半个屋子。一面墙壁上挂着一套古老的战甲和一个头盔。木床靠着的那面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绘画。一片如镜的湖水,倒映着十六座奇峰突兀的山峦。正是众神之山博格达。 一切都是这样地熟悉。 ------------ 第四章:疗伤:二十三、记忆醒来 这个时候,我的记忆不再破碎,我所有的记忆已经修复。所有曾经困扰我的问题,随着我记忆的恢复都迎刃而解。那记忆中的一段空白,随着我在这个屋子里看到的一切,瞬间扑面而来。 那段记忆是从罗布泊开始的。 那年,我们一共有二十个人凑在一起穿越罗布泊。但罗布泊的存在就是上天给旅行者的一个地狱体验。白天的罗布泊找不到一个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让人一天就像在火炉中煎熬着。罗布泊的气温反差巨大。白天是盛夏,夜晚则成了寒冬,难怪有围着火炉吃西瓜的传说。那漫无边际的寒冷无孔不入,冻得人心里直发毛。但这只是恶梦的开始。接下来,我们经历了从未有过的艰难险阻。直到那天看到那道风暴在天地间滚滚而动,我们一起被卷进了黑风暴里。当时,我只听到了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我觉得自己正在被剥皮抽筋、锉骨扬灰。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当时,我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我醒来后,看到的是一片如镜的湖水,倒映着十六座奇峰突兀的山峦。我就是这样开始了修行,一边修行一边在附近寻找,先后找到了那些同伴。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是众神之山博格达。博格达是草原上的语言,用汉人的话就是神山的意思。博格达是一座险峻的大山,草原上的人祖祖辈辈从来没有人进入过山里,就连最勇敢的驯鹰者,也到不了山的半腰。因此,关于博格达,草原上一直有着许许多多神奇的传说。我们知道已经进入了一个陌生的时代,再也回不去了。就开始了对的经营。在经营的过程中,我们历经艰难困苦,先后有四人付出了生命。但活下来的人终于打造出一座神山。我们组成长老会。博格达所有的事务,有十六位长老共同打理。所有的指令,都是由长老会发出的。 博格达山下,是一条滋润着草原的小河。后来我们营救了一群人,就让一群人迁徙到了山脚下,在这里居住下来。他们在博格达定居后,收留无家可归者,帮助所有需要帮助的人,不分民族不分贵贱。很快,就在山下形成了一个人口混居的部落。后来,大辽闻讯便派来了官吏,要接管这个部落,并要求部落缴纳赋税。但大辽的官吏被赶走。随后大辽便派来了一支军队,想要征服这个部落。那时部落只有几百户人家,全部青壮年男子也不过三四百人,要面对的是辽国的一个千人队。但大家毫不畏惧,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一个个奋勇向前,一战歼灭了这个千人队。很快,辽国就派来了两个万人队。这一战垫定了博格达的基石,三百博格达勇士一夜之间全歼了辽国的两个万人队,使所谓的战无不胜的大辽再也不敢派兵再犯,不得不承认博格达的存在。 那年西夏使者到大宋朝廷进贡后,带着大宋朝廷赏赐的各种财物回了西夏,但刚进入西夏境内不久,所有的财物和护送使者的千余人的队伍便让我们劫走。这是博格达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大宋朝廷赏赐西夏的金银和布匹运回博格达不久,西夏的军队也随之而来。这次西夏围剿博格达的军队也是两个万人队。长老会决定这一仗要打出博格达的威风,所以要面对面地和西夏人打一场硬仗。长老会一次派出了六个长老统军。 这一战,博格达所有的十八岁到五十岁的男人和女人都参战了。三千多男人在五个长老的率领下,在河对岸与西夏人对战,女人们则在另一个长老的率领下,一部分在河边守卫,一部分负责远程炮火。由于博格达的远程炮火比西夏人的炮火打得远,西夏人的火炮刚架起来,就被博格达女人的火炮给炸了个稀巴烂。这一战,在河对岸作战的博格达人分成了五个部分,四个长老各带三百人头一天晚上悄悄地渡河,在之前早就准备好的藏兵洞躲了起来。其余的人由我率领,背靠河水摆开架势和西夏人对峙。那一天,开战后,我们阵前的大盾牌挡住了西夏人的箭雨。西夏人先是派出一个骑兵千人队冲击我们,但我们的近距离火炮炸得西夏人人仰马翻,很快就退了回去。这时,河那边的女人们用远距离火炮开始轰击西夏人的后队,密集的炮火逼得西夏人只能往前冲。西夏人稍微靠近一些,我们的近距离火炮就开始发威。刚开始,西夏人还想从两翼包抄我们,可四个长老率人分别从四个不同的方向杀过来,西夏人一下就乱成了一团。我一挥手,就率先驾着战车向西夏人冲了过去。战车所到处,西夏人非死即伤。不到半天工夫,西夏人就彻底完蛋,只有一二千人逃了回去。这还是我下令不让追赶,要让这些人回去报信,让西夏人派更多的军队过来。否则,这些西夏人一个也别想逃走。 此战后不久,西夏人就派出了十万大军,这几乎是西夏倾全国的精锐之师而来了。不过这也是长老会所希望的。在西夏第一次来犯时,长老会就决定要将西夏打得伤肺动腑,打得西夏人不止无力再犯,而是听到博格达三字就害怕。 这一次,博格达换了一种战法。在西夏十万大军到达的前二天,长老会让所有人把东西搬到山上时,大家心里便有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紧张。虽然大家并不畏惧,但都知道下面的一仗肯定会打得很艰苦。所有人几乎都已经做好了献身的准备。大家把家私搬到山上后,长老会却让所有人返回到自己家中。尽管大家不明白长老会的用意,但大家都相信长老会。所以,大家回到各自的家中,按长老会的安排,作好了作战的准备。 ------------ 第四章:疗伤:二十四、博格达 西夏大军到达的前一天,长老会派出了四个长老,各领着三百人绕道去了西夏大军的后路上。西夏大军到达的那天,博格达没有渡河接战,而是在河岸坚守。当天晚上,长老会突然通知所有妇孺老者立刻撤到山上,所有适龄男人带上工具随长老会派出的三个长老出发。那天夜里,我来到几年前封闭的一道河源,让大家以最快的速度把河坝挖开。大家都不明白,我为什么不带着大家去打仗,却带着大家半夜三更来毁河坝?我告诉大家,前些日子,我已带人把河的下游堵塞了。今夜,河水的三处源头水坝将全部扒开。到明天,蓄了几年的河水将在大家居住的那一带形成一个大湖,西夏的十万大军将葬身湖底。只是害大家过不了打仗的瘾,还要累大家重建家园。到这个时候,大家才明白了长老会的用意。虽说家毁了,以后还可以重建。大家伙都拚命干起了活。一位仁兄拚命之下,一不小心用镐头砸到了自己的脚。这就是这次唯一的伤者。第二天天亮后,我将大家带到了高处观看。大家只见三道巨大的河流喷薄而出,在一片巨大的草原上形成一股浩浩荡荡的旋涡。原先的草原不见了,原先的家也不见了,而头一天还在这里驻扎的十万西夏大军,一夜之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大家看到天地间,只有一片一望无际的波澜壮阔。 博格达正是放水成湖,从而将西夏人的十万大军葬身湖底。从此,博格达脚下少了一片草原,却多了一个方圆数十里的大湖。后来,博格达在湖里养起了鱼。这湖里的鱼长大后,滋味竟是特别的鲜美。此战之后,垫定了博格达在那个时代的地位,让西夏再也无力来犯。从此,每年大宋的岁币送到西夏之后,西夏也会乖乖地将其中的一半送到博格达,只求博格达不要去侵犯西夏。 博格达从此再无战事。 我们十六个人住在山里,每人都收养了一些孤儿。随着这些孩子们的长大,长老会有人开始有了经营天下的想法,并开始实施。由于有西夏每年送来的大宋的岁币支撑,博格达渗透大宋的计划逐渐生效。以经济和武力的两手,渐渐向和大宋抗衡的局面演变。但随后大金的崛起,使格局发生改变,长老会一部分人继续江南的经营,我退回博格达,守卫我们的根据地。 有一天,博格达发生了地震,在地震中,我被震到了另一个时空。同时,这一段记忆也被抹去。 想到这里,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我看着挂在墙壁上的盔甲,我知道那是我的装备。看着这间屋子,我知道,这里并不是我的卧室,但和我曾经的卧室几乎一模一样。我想到了艾雅,随着记忆的苏醒,我已经知道了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我走到柜子前,打开柜子和柜子里的机关,取出那个古朴的盒子。我已经知道这个古朴的盒子里装的是什么。这是我在罗布泊的风暴把我卷入另一个时空后,在博格达得到的。我由此而开始修行,并迅速超越了人类的极限。这是一部书,一部来自远古文明的书,记录的就是人类生命和能量的无限升级。这正是传说中的,让阿妹的家族世世代代追寻的无上典籍。书的名字叫:《归藏》。 我把古朴的盒子放在了床上,我没有打开它。我已经不用再打开它了,因为它所记载的东西,已经全部都在我的脑海之中。 看着这个古朴的木盒子,我也意识到,除了阿妹的家族之外,还有一个人也知道这个传说中的秘密。这个人甚至比阿妹的家族更清楚这部书的去向,更明白这部书记载的到底是什么内容。这个人就是站在雇佣兵背后的那个人。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这个人的目的就是这部书。如果不是有相当的把握,他是不会这么兴师动众的。我还意识到,这个人对我非常了解,应该是我一个非常熟悉的人。所以,这个人的许多安排,其实是冲着我而来。只是这个人并不知道,整个部落都没有人知道这部书的存在,唯一的知情者只有艾雅。虽然我不知道艾雅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但我清楚,艾雅只是为我守护着这部书,她是决不会将这个秘密告诉他人的。这个人之所以对那些雇佣兵下达那种残忍的命令,是因为这个人了解我的弱点,要用这种方式来逼我就范。 看着这个古朴的木盒子,我明白正是它给整个部落带来灾祸。既然知道了祸源所在,我就必须找到消弥的办法。既然这个人这么大张旗鼓地来,这个人一定就藏在雇佣兵里。这个人决不会把这部书的秘密告诉任何人,关键时刻这人才会现身,这人只会亲自出手来取这部书。只要找出了这个人,才能将部落面临的灾祸真正消弥。我并不是因为这次的雇佣兵来袭,这些雇佣兵现在在我的眼里,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我清楚,如果不把这个人找出来,这次雇佣兵的问题解决了,这人还会不断地制造麻烦。以这个人能动用这种规模的雇佣兵的能量,肯定留有后手,到时必定让人防不胜防。如果这人的下一次行动选在我离开之后,以部落的力量,是很难对抗这人不择手断,不计代价,用现代化,甚至高科技武器的攻击。那时,部落有可能遭受到灭顶之灾。 我看着挂在墙壁上的盔甲,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久违了,也许一千年之后的今天,我还会穿上它。一千年之前,我穿着它,带着这个部落的祖先们纵横草原。一千年之后,我又将穿着它,带着这个部落的后人们,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而战。 这时,我听到了艾雅走近的脚步声,我一抬头,看见了艾雅推门而进。我张开双臂,叫了一声:“哎呀呀!” 艾雅先是一愣,旋即张开双臂,小鸟一样地向我飞扑而来。 ------------ 第五章:神庙:二十五、相认 艾雅扑在我的怀里,我看见她的眼里有一串串泪珠滚落。她哽咽着说,“父亲,你终于认识我了!……” 我伸手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珠,“好孩子,委屈你了。” 艾雅说,“我不委屈,只要看到父亲安好,我就一点也不委屈。”说着,眼眶中又有泪水泛出。 我说,“你现在都是大法师了,可不兴哭鼻子。让人看见大法师哭得这样稀里哗啦,可有损你的形象。” 艾雅一昴头,“大法师怎么啦?!我高兴,管得着吗?!” 我看见艾雅这任性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了一种久违的亲情弥漫。 艾雅是个孤儿,全家人都死于战火。是我把她从死人堆里抱出来的。那年她大概只有二岁的模样,走路都走不稳,说话也只是一个字二个字的往外嘣。我把她带回了博格达,交给若云几个女孩子带着。但几天之后,她又被这几个女孩子送回给我,说是她闹翻不止,几个女孩子绞尽脑汁,也无奈她何,反倒是被她折腾得精疲力竭。她被若云几个女孩子送回时,张口就叫我父亲,两只小手搂着我的脖子说什么也不撒开,生怕一松手,我又把她送给了别人。若云说她明白了,这孩子是属獒的,只认第一眼看到的人。 就这样,艾雅成了我的女儿。为了照顾她,我特意从若云那边要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专门侍候艾雅的起居。艾雅这个名字也是我取的,因为一逗她,她就喜欢哎呀哎呀地叫唤,我就取谐音叫她艾雅,没人时我就戏称她哎呀呀。 艾雅打小就和我亲近。从若云送回来的那天起,她白天就成了我的跟屁虫,晚上不挤到我的床上决不睡觉。每天我带着狼族的战士们操练时,她也跟在后面,抡着小胳膊小腿一招一式地练。有一天我看见她像模像样地练得很认真,就试了她一下,发现她的天赋不错。此后,我就每天单独让她跟着我练。到七八岁时,若云派来的那个女孩子出嫁了,艾雅便再也不肯要人照顾,反倒是开始照顾起我的日常生活。这时候,我便不让她再睡在我的床上。但她怎么也不肯搬出我的房间,我只好让人在房间的一角,再给她支了一个小床。 艾雅十五六岁的时候,功夫已经练得很不错,在狼族里,就是强壮的小伙子,也都不是她的对手。这时,就是我要出征,她也决不肯离开我,就是想尽办法,也非要跟在我的身边。 再大一些,艾雅就出落成了博格达有名的美女。这时,就有一些小伙子向她示好,更有胆大者,直接向她求婚。但艾雅做了一件很绝的事,她当众和求婚者比武,并存心将求婚者打得满地打滚,让求婚者变成了求饶者。为此,我将她在山洞里关了一个月,让她面壁思过。毕竟那个求婚者在博格达也是有名的勇士,为博格达立过赫赫战功的。但她对处罚却不以为然,反而有些得意,说从此以后,就不会有人再找她的麻烦了。 后来,博格达开始经营天下的计划,艾雅就随我一起到了东京汴梁,帮我完成了许多重要的行动,并成了我非常得力的助手。 再回到博格达后不久,就发生了那次的大地震,在天崩地裂中,我和艾雅失散。而我在地震中,被震到了现在的这个时空,并失去了这一段记忆。我去年进入部落时,虽然已经完全不认识艾雅,但父女的天性仍在,所以一见到艾雅,我的心里就有一种自然的亲近。 想到这里,我问艾雅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艾雅说她也不知道。 艾雅说:“那天,整个部落正准备搬迁时,天塌地陷的时刻提前到来了。我背着背包刚走出门,就看到你被一团红光包围,正在竭力反抗。匆忙中,我便让大白领着部落的人冲出去。随后我就扑进了红光,准备帮你一把。没有想到我一扑进红光里,里面却什么也没有。然后我就昏了过去。当我再次醒来时,我已经身在今天你到过的那个森林里。在我身边的还有小白和千面兽。” 大白和小白是我在博格达收养的两头白狼,千面兽是我收养的一只小白猴。想到千面兽和我在这个时空里的争斗时,我有点哭笑不得。 艾雅接着说,“首先发现这个部落和神庙的,是千面兽。然后它带着我一起进入了神庙。在神庙里,我看到供着的那十六幅神像,我一下就明白了。我记得你给我说过你来自的那个时空的事情,我知道自己是到了你说的时空。我把神庙的法师叫出来,我让他招集部落的头领,然后,告诉他们,我是战神的女儿,是战神派我到这里来的。因为我带着你的盔甲,又有千面兽和小白在身边,当我露了一手,和所有部落的头领过了几招,他们就都相信了我的说法。然后我就接管了神庙,留在了这里。” 我不由得长叹一口气,这真是岁月如梭,沧海桑田。 艾雅说,“千面兽作乱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可惜了古格和那杰几个人。只是我暂时还没有处理它们,我想等你回来后,让你亲自处理。” 听了艾雅的话,我有点不解,“它们?” 艾雅说,“是的。你可能不知道,千面兽到了这里后,已经寻有配偶并繁衍了后代。这次作乱的,就是它的后代。” 我点点头,“这事先放一放,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一个更重要的事情。” 艾雅说,“这世界还有什么事情能难住你的?!” 我说,“我自己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部落的麻烦可就大了!” 艾雅见我脸色凝重,说,“不就是来的那些军队吗,我们要是真恼了,这些人就别想再看到明天的太阳。” 我说,“这些人我也没放在心上。我担心的是雇佣他们前来的那个人。” 艾雅说,“这是个什么人?能让你这样忧心忡忡?” ------------ 第五章:神庙:二十六、藏书 我看着床上的那个古朴的盒子,问艾雅,“对这部书,你现在知道多少?” 艾雅说,“自小就看着,听你讲解,早就印在骨子里了。只是还有一些地方我还不太懂,悟不到其中的关节。” 我说,“如果全部悟通,你就脱离了人的境界,而进入真正的自然生命的循环,不再有生死的困扰,具有使用自然力量的能力。” 艾雅不无向往,“父亲,你进入这个境界了吗?” 我点点头,“就在刚才,我已经全部融会贯通。” 艾雅看着我,“我能做到吗?” 我说,“当然,你可是我唯一的女儿。我肯定会让你达成心愿。” 我看着艾雅,“现在,我可以告诉你,那个雇佣军队前来的人,目标就是这部书。到目前为止,我对这个人仍然一无所知。我不知道这人的背景,身世来历,甚至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但从可以动用这样规模和实力的军队这一点来看,这人的能量巨大。这也是我担心的原因。以这人的方式,不达目的是决不会罢休的。这次的雇佣兵被消灭后,他也许会另派一支更厉害的军队前来,也许会用一种我们想不到的方式前来。总之,让人防不胜防。一旦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整个部落必将损失惨重,甚至还有可能遭受灭顶之灾。” 艾雅说,“这部书的存在,部落里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世界上,也就你知我知。现在我们都将所有的内容刻在了脑海中,这部书也就没有什么作用了。还不如趁那人也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我把它藏到一个让人找不到的地方去。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那人的目的达成。” 我觉得艾雅说得有道理。这部书上的内容,就是让人有针对性地修成一部分后,也实在是威力无穷。如果落在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手里,训练出一批这样的战士,就不止是整个部落之祸,而是世界之祸了。但以现代科技,一旦知道这个东西出现的区域,又还能隐藏多久?我把我的担忧告诉了艾雅。 艾雅说,“放心,我有办法,保证让那人永远也找不到。” 艾雅说着,抱起那个古朴的盒子走了出去。 艾雅走后,我开始考虑战后的安排。首先,我要小妮让她的家族把阿妹的身体运到神庙来。我已经有让阿妹醒来,甚至成为和我一样的人的办法。同时,我要亲自训练艾雅,让她尽快进入自我循环的境界。此外,我还要训练多勒和阿格玛,让他们能够迅速地得到提升,成为艾雅的左膀右臂,以免日后我离开部落,艾雅遇到问题时独立难支。在完成这两件事后,我将开始找寻那个雇佣雇佣兵来这里的那个人。我知道这一次很难抓到这人,只要能得到这个人的线索,我就很满足了。为了保证部落日后的安全,我首先要摧毁这次派出了雇佣兵的公司和机构,并警告所有的雇佣兵公司和机构,如果有人再向这个地区派出一个人、一支枪,那么这个公司和机构将彻底从地球上消逝,所有有关联的人,都会得到以最残忍的死法的报复。所以,我的报复行动将大张旗鼓地进行,并先通告这次派出了雇佣兵的公司和机构,我将进行的报复。 当我下定决心时,艾雅笑眯眯地走了回来。我问她,“把东西藏好了?” 艾雅笑嘻嘻地点点头,说,“我办事,你放心!” 我见艾雅笑得有些古怪,知道她又自作主张了。她从小就这样,一瞒着我做了什么事情,就这样对我笑嘻嘻的。我说,“说实话,你把东西怎么处理的?” 艾雅说,“真是什么事情也瞒不了你。我把这东西藏到天火里了。这下,我保证再也不会有人能找到。就算是有人找到,也什么都看不到。”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天哪,你把这东西毁了?” 艾雅得意地说,“这是最可靠的办法。现在这世界上就只有你知我知,你不说我不说,从此就没有人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现在,这个东西安全了,这个世界也安全了。你再也不用担心这个东西落到坏人的手里。我们看到合适的人,也可以收一二个徒弟,这样,这个东西又不会失传。真是十全其美。” 听了艾雅的话,我又好气又好笑,也无可奈何。我虽然心里十分惋惜,但事已至此,也无法挽回。只好随她去了。 艾雅看着我,撒起了娇,“父亲,我都一千前没看到你了,你见了女儿怎么都不笑一笑?你不开心吗?” 我伸手摇了摇艾雅的脑袋,咬牙切齿地说,“一见面你就给了我这么一份大礼,我开心,我开心死了!” 艾雅一使劲,挣脱了出去,说,“你弄疼我了。父亲,你开心,也没有必要让女儿痛苦吧?!” 我说,“你就装吧!” 艾雅笑了,“父亲,你就不能装一下吗?” 看着眼前的艾雅的神情,我终于忍不住咧嘴笑了。其实我心里并没有真的生艾雅的气,只是存心逗逗她。我知道艾雅这也是为了我,实际上这样毁去这部她一直带在身边的这部书,她心里也好受不了。我当然见好就收。 艾雅见我笑了,做出一付很认真的神态,“父亲笑起来,帅得不要不要的。” 我伸手刮了一下艾雅的鼻子,这是我从她小时候就一直这样逗她的一种方式。我这么一刮,就表示我不再生她的气了。 艾雅皱起鼻子,没有躲闪。我轻轻地一刮之后,艾雅就挽起我的手臂,说,“父亲,我带你去看看我们的神庙。” 我说,“神庙就在这附近?” 艾雅歪着脑袋看了看我,“你以为呢?父亲,我们现在就是在神庙的里面!”艾雅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我向外走去。 我随着艾雅走过一个长长的通道,沿着上升的台阶拐了几个弯之后,便到了神庙的大殿。我这才知道,我住的屋子就在神庙的地底下。难怪那屋子里会没有一扇窗户。 ------------ 第五章:神庙:二十七、第三幅神像是我 神殿建得高大巍峨,屋顶是一块块巨大的石板铺就,房梁是一根根两人合抱的巨木,上面雕刻着博格达的风光图案。立柱是一根根两人合抱的石柱,石柱上雕刻的是一个个博格达征战的故事。 在神殿里,一字排着十六幅和真人一般大小的画像。每一幅画像前,就摆着一个香鼎。我知道这就是博格达众神的画像。这是博格达十六神,是博格达长老会的全体成员,也是当年徒步罗布泊团队剩下的十六个人。看着这十六幅画像,我的心里感慨万千。我的心思一下就飞向了那个遥远的时空。这十六幅画像上的十六个人,每一个我都是那样的熟悉。而第三幅画像上,画得赫然正是我。 我把目光停留在这十六幅画像上,从第一幅开始,一幅一幅地向后看去。 第一幅画像是康乐天,他是我们十六人中最龄最长者,是我们的老大哥,比年龄第二的闻一鸣还大整整一轮。康乐天是个资深的背包客,也是我们当年徒步罗布泊团队活动的发起人和组织者。到达博格达之后,是我们打造博格达的精神领袖。他具有非凡的亲和力,各种经验丰富,善于化解内部矛盾。语言感染力强,极具煽动性。我们都戏称他为博格达村的老村长。 第二幅画像画的是闻一鸣,他在我们十六人中年龄第二,在长老会的排名也是第二。他对外号称是闻小二。闻一鸣在长老会的分工是负责整个博格达的运转和经营。闻一鸣是企业管理专业毕业,善于听取他人意见,团队精神强,有主见,有大局观,有化解各种危机的能力。 第三幅画像上的是我。在所有的画像中,我的画像是最特立独行的。我穿着挂在艾雅屋子里的那套盔甲,左肩上坐着得意洋洋的千面兽,右腿边站着张牙舞爪的小白。在博格达,我负责军事行动。和博格达相关的所有战役和战斗,都是在我的指挥下进行的。因而,在博格达,我的知名度是最高的。 在我后面的那幅画像是若雨的姐姐若云。她在长老会的排名第四,对外称云四小姐。在长老会分工协助闻一鸣进行博格达的运转和经营,负责打理整个博格达的人事。若云是大学中文系毕业的,聪明伶俐,能言善辨,亲和力强,善于和各种人物打交道。她还善于学习,认真刻苦,是所有女孩子中最能打的。 在若云后面的一幅画像是文晶镜。他在长老会排名第五,对外称文老五。在长老会分工负责各种类型信息的收集。由于文晶镜身份特殊,在博格达以外地区的名号为方圆之。文晶镜为历史系研究生,熟悉中国历史中各事件及重要人物生平。他平易近人且亲和力强,遇事认真谨慎,是最先进入东京汴梁的经营者。在东京汴梁,他一直以世外高人的形象与达官贵人交往。 在文晶镜后面的画像上的是毕榫。毕榫在长老会排名第六,对外称毕六少。在长老会负责对外进行特别行动,协助文晶镜进行信息整理和分析,为长老会决策提供信息依据。毕榫是退伍军人,思维缜密,善于搏击,精通各种武器。他性格刚毅,爱玩幽默。 毕榫之后是彭诚。彭诚在长老会排名第七,人称彭七七。他是化工专业毕业的研究生,因一个课题被导师不告而取,遂与导师决裂。他是博格达的武器规划者,成功地为博格达制造出炸药和相关的武器。彭诚让博格达在军事上远远地领先于那个时代。 在彭诚后面的是郎中路,他在长老会排名第八,外号土八路。郎中路在大学学的是机械制造,在博格达负责各种制造和建设。和彭诚合称七七八八,意谓有他和彭诚在,博格达的什么事务就已经先有了个七七八八。 在郎中路的后面,就是郝云飞。郝云飞在长老会中排名第九,对外号称郝九。在长老会分工为博格达的功夫总教练,负责博格达的内部安全保卫。他创立的那个飞云卫,是博格达护卫安全的中坚力量。他创出的飞云九式以简单快捷的方式,在博格达初期为提升战士战力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郝云飞出身武术世家,毕业于体育学院,在国内多种自由搏击比赛中进入过前三甲。 在郝云飞后面的是罗列,长老会中排名第十。外号九加一,罗列毕业于一家冶金学院,毕业后因为个性问题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一怒之下去了一家私营企业做了翻砂工,后改为模具制作。是博格达制造业的领军人物。正是由于他的存在,使博格达能生产出远远领先于那个时代的各种工具和武器。 在罗列后面的是柳亚男,柳亚男在长老会排名第十一位,因一同幺,由于性格的缘故,被戏称小妖,她干脆自称小妖精。她在长老会分工是若云的助手,负责打理博格达长老会的日常事务。柳亚男学历不详,她大方可爱、搞笑,善闹笑话,善闯祸,是博格达的快乐添加剂。 在柳亚男后面的是常畅,她在长老会排名第十二位,人称十二刀。常畅是一家医科大学的在读研究生。是博格达唯一的医生。 在常畅后面的是刘陆战,他在长老会排名第十三,因为排位和一个著名故事里相同,被戏称为叛徒。他的辩解是:他不是叛徒,他是卧底。刘陆战是一名退役士兵,英勇善战。 在刘陆战后面的是易行业,他在长老会排名第十四,因为长着一张娃娃脸,人称十四弟。易行业中学毕业,在博格达负责新人接引和迎来送往。 在易行业后面的是杨树,他在长老会排名第十五,人称老十五。学历不详,在博格达,是老村长的跟班。 在杨树后面的是章张。章张在长老会排名第十六,对外称十六妹。章张在长老会分工是协助若云打理博格达女部的日常事务,负责博格达人的歌舞训练。章张是音乐学院音乐舞蹈专业学生,精于各种舞蹈,熟悉多种乐器。 ------------ 第五章:神庙:二十八、两个神庙 看见我看着这些画像出了神,站在边上的艾雅用手肘捅了我一下,说,“父亲,面对这些熟悉的面孔,有没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当年在博格达,你的风光可是无人能及。有那么多女孩子围着你打转。你告诉我,当时你的旧情人,是画像上的那一个?” 我摇摇头,说,“你现在是部落的大法师,部落如今面临危险,大兵压境,你还是多想想怎么去退敌吧!” 艾雅说,“我就是想破脑袋,也抵不上父亲你的灵机一动。有父亲在此,这种劳神伤气的事,女儿就不越俎代疱了。” 我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女儿的孝顺吗?” 艾雅说,“父亲动动脑子,出力气的事就让女儿去做呗。这样行了吧?” 我说,“这还差不多。现在你就去做一件事,找人去把多勒叫过来吧。” 艾雅说,“好吧,不过他最快也要两天才能到这里。” 我说,“他们不在这里?” 艾雅说,“当然不在这里!” 我有些奇怪,“这里不是神庙吗?” 艾雅说,“这里是神庙啊!” 我说,“那多勒他们到底在哪里?” 艾雅说,“他们在神庙啊!” 我说,“你这孩子,又绕我是吧?既然他们在神庙,为什么会有两天的路程?难不成这神庙大到走一趟还得几天的时间不成?!” 艾雅格格格格地笑了起来,“父亲,神庙没有那么大,但是是两个。我们现在在这里的,是真正的神庙。另外,离这里两天之外的路程的地方,还有一个神庙。本就是为了在关键的时候,引诱敌人上当之用的。那里才是真正的战场,机关陷阱密布,步步都是杀机。” 我这才明白,部落在建立之初,已经做了最危险时的安排。我问艾雅,“现在,那个神庙的情况如何?那些雇佣兵有什么动静?” 艾雅说,“你在这里疗伤两天,现在那些雇佣兵已经到了神湖,还有一天的时间,他们就应该到那边的神庙了。” 我让艾雅慢慢地说,说仔细点。 艾雅说,“我们离开的第二天,那些雇佣兵就开始进山了。那些雇佣兵分成了好几路,开路的是二十几个人,随后的一路有一百多人。隔了不到一个时辰,又是一路一百来人。但还有一百来人留在了村里,没有进山。进山的那些人,在中间宿营了一个晚上。部落派了人去骚扰,但没有能混进去。部落的人一靠近就被发现,还损失了好几个人。” 我知道那些雇佣兵已经吸取了大意的教训,在宿营时使用了预警装置。我想了一下,让艾雅想办法通知那边的神庙,让部落的人放弃在路上和夜晚对雇佣兵的袭扰。放他们顺利地通过神湖,在神湖之后再在路上进行袭扰。然后,一定要等留在村里的那些人全部进山后,才能布置断他们的后路的机关和陷阱。 交待完之后,我就想着针对雇佣兵这种分路进击的方式,该采用什么样的应对招数。我觉得我不应该再留在这里,我应该去那边的神庙,及时掌握那些雇佣兵的一举一动,这样才能及时地采取应对的措施。现在,我在这里,对那边的进展不能及时了解,我心里着实没底。此外,小妮和小弟在那边也让我放心不下,我可是答应过阿妹,要保护好他们,决不让他们出任何意外。 我决定赶到那边的神庙去。但我把这个决定告诉艾雅时,艾雅说得晚点才能去,因为她已经让阿格玛通知了博格达九部的所有头领,到神庙来见我。我必须见了九部的头领后才能去那边的神庙。 我看了艾雅一眼,“行啊,都会给父亲作主了!” 艾雅挤了一个笑脸,“哪敢啊!你之前不是说了吗,我现在是部落的大法师,我虽然不敢做父亲的主,但部落的主我还是可以做的。我这么做也是为了部落,让他们都知道,博格达众神可不是只在传说里。当部落遇到危险时,博格达之神便出现了。博格达之神将带领他们抗敌,这对整个部落的志气该是多么大的一个鼓舞?!父亲,你当然会支持女儿的决定的,对吗?” 我苦笑着摇摇头,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艾雅见我没有反对,亲昵地挽起了我的手臂,又撒起了娇。“就知道你会帮我的,父亲真好!” 我又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这次不和你计较,但下不为例。再做先斩后奏的事,就要打你的屁股了!” 艾雅说,“你舍得吗?还有,我告诉你,以后不准再刮我的鼻子了。会变得越来越难看的。” 我说,“谁瞎了眼睛,敢说我女儿的鼻子难看?我让他变成真的瞎子。” 艾雅把我拉回到屋子里,说我可不能就这样接见那些部落的头领,有损我的光辉形象。怎么着也得把我的那身行头披挂起来,人是衣裳马是鞍呐。 趁这个时间,我把对部落日后的安全考虑告诉了艾雅。 艾雅说,“你又想扔下我不管?我不干。不管你以后去哪里,都必须带上我。” 我说,“别忘了,你现在可是部落的大法师。你这样一走了之,日后部落的安全和祭祀怎么办?” 艾雅说,“这个,我都想过了。等把那些雇佣兵消灭之后,我就把那两个圣女正式收归门下,让她们共同打理神庙的事务。然后让多勒到神庙来做神庙的守护使。 再从每一个部落选一二个人出来,你帮我训练一下。这样,部落的安全也就有一个基本的保证。” 我看艾雅的神情,已经是下定了决心。我说,“好吧,部落的事情我重新考虑考虑。但你要跟着我这事,你也好好再想想。可不是你想的那么轻松。我要做的事情,会有许多想象不到的艰难险阻。” 艾雅说,“我的事不用再想,就这么定了。只要能守在父亲身边,再苦再难我也不会害怕。” 艾雅一边说着,一边动作麻利地替我披挂好盔甲。 ------------ 第五章:神庙:二十九、处罚千面兽 艾雅歪着脑袋打量着穿好盔甲的我,说,“再来一点装饰,就十全其美。” 我任由兴致勃勃的艾雅摆弄着,问她,“还有什么花样?” 艾雅把我拉到森林边上,说,“你马上就知道了。” 说着,她冲森林里打了一声呼哨。片刻之后,我就看到一道白光一闪,从绿色的森林里钻出了一头巨大的白狼,正是之前一直跟随着我的小白。我没想到小白还和以前一样壮硕。它一看见我,立马人立起来,将两只前爪搭在我的肩上。我看见小白的眼睛里,瞬间涌出了一片泪水。我心里顿时有了一种难言的滋味,一张双臂,便将小白搂在了胸前。小白将脑袋搁在我肩上,一张口,仰天发出了一声长吼…… 这时,又是一道白光,千面兽站到了我的面前。我放开小白,小白围在我的膝边,亲昵地在我膝边蹭来蹭去。千面兽一看见我,立刻扮起了艾雅小时候的那付鬼脸。我一招手,它立刻一窜,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我的肩上。 我身边的艾雅一看到千面兽这付鬼脸,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时,又是几道白光,又有四个千面兽落在我的面前,其中两个在地上一停顿,便朝我扑了过来。我认出其中一个正是去年在雪山顶与我相斗,后来又驱逐牦牛阵攻击了阿妹的那个千面兽。估计后来追踪到广州攻击老灰的,也就是现在向我发起攻击的这两个千面兽。我一看到这两个千面兽,心里立刻升起了一股怒火。我一伸手,两道锐气从我的指尖射出,击中了这两个千面兽,它们滞了一滞,从半空中跌落在地。另两个千面兽一见,也向我扑了过来。这时,坐在我肩上的千面兽一跃而起,在半空中迎着一个千面兽,一掌将其打翻在地。另一个千面兽在窜起时就被艾雅一挥手,用一条衣带锁了回去。 被我用锐气制住的两个千面兽,痛得满地翻滚,它们的口里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呼声。另外的两个躺在地上一动不能动,只是看着那两个在地上翻滚呼号的千面兽。我收养的那个千面兽站在边上低着头,没有任何举动。 小白一看倒在地上的一只千面兽,张口便要咬,但被我唤住。我知道这些千面兽就是艾雅告诉我的,是我收养的那个千面兽的配偶和后代。我制止了艾雅的出手,我用另一道锐气止住了那两个在地上翻滚呼号的千面兽的疼痛,看见不再疼痛的它们,如同虚脱了一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两堆稀泥。我不再动作,我要看看我收养的那个千面兽会怎么做。 我收养的那个千面兽,走到那些倒在地上的四个千面兽身前,将之一个个地拎了起来,然后让它们排成一排跪在我的面前。我收养的那个千面兽跪在最前面,看到它双目中流出的泪水,和它满脸的乞求之色,我的心肠终于没能硬起来。但看着它的配偶和后代,它们的脸上仍有愤愤之色,目光中也满是不服。我知道这些由我培养出来的怪物的后代必须除去,它们已经很难约束,否则,日后必定要给部落带来更大的灾祸。 我想了一下,便告诉艾雅,让她安排这些千面兽去攻击雇佣兵。然后,我便带着小白转身离去。 我收养的那个千面兽窜到我的面前,跪在地上端端正正地磕起了头。我知道它这是在感激我没有出手惩戒它的配偶和后代。我叹了一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动物亦是如此。我伸手抚了抚它的脑袋,示意它坐到我的肩上。 艾雅明白我的心事,她安排好了那几个千面兽之后,便跟上了我的步伐。 我说,“我已经想好了,在我离开部落之前,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艾雅凑近了我,说,“父亲,给我说说你的安排呗?” 我看了艾雅一眼,“这一次作战之后,我们会缴获大量的武器,这些现代化的武器,可以充份地利用起来。到时候,让各个部落都派出一些人,我让人对他们进行统一的训练,教会他们使用这些武器。有了这些武器,日后部落的安全,也就有了一个很大的保障。” 艾雅点点头,说,“父亲就是父亲,想的就是比女儿多。” 我说,“当我的桥是白走的?当我的盐是白吃的?” 艾雅说,“我知道父亲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但然后呢?你干吗不都说出来?难道你对女儿还要藏着掖着?” 看着艾雅不断地调皮地逗着我,我的心情也渐渐地舒缓起来。我说,“然后还有三件事要做。第一件事,如果你决定了要跟我走,那走之前你就要按我的要求完成修炼。我要的是一个帮手,可不是一个拖油瓶!” 艾雅笑了,“这个,我保证做到。你说第二吧?” 我说,“第二件事,就是重新布置进入部落的所有道路。经过了这次的事情之后,对那些有心人,部落的存在和进入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我们要调整一些部落的位置,改变一些进来的道路,让外面对部落的了解失去作用,从此又对部落一无所知。让外面的人再也找不到进入部落的道路。万一有人进入了部落,也决不能让这些人离开。因为误入的可能几乎为零。进来的大概也就是两种人,一种是别有用心者,还有一种是探险者。就是探险者的目的也都不是那么单纯。我们决不能让这些人,把部落的秘密再泄露出去。” 艾雅说,“这个可以,但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来完成。” 我说,“这本来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第三件事,就是神庙的打理可以按你的想法去做。多勒可以到神庙来做守护使,但他太年轻,修为太浅,需要给他配两个人,免得关键时刻他独立难支。此外,我们还要制定一个遇到危险时的处理办法,避免到时无人指挥,出现混乱的局面。” ------------ 第五章:神庙:三十、神庙见神 艾雅点点头,“这一点确实很重要,如果事先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日后遇到事情,神庙只要发出指令,所有部落只要按部就班,各就各位,各司其职就是。一切都可以有条不紊地进行。但这些是怎么安排的呢?” 我笑了笑,“这可是秘密,到时你就知道了。” 艾雅撇了撇嘴,“又学人玩神秘?父亲,你不会是根本就还没有想出来吧?” 我伸手晃了一下艾雅的脑袋,“聪明的孩子!但真正聪明的孩子是看出来了,但不要说出来。” 艾雅忽闪着两只眼睛,“我可是实话实说。父亲,你不是从小就教导我,说好孩子要诚实吗?” 我说,“好孩子可不一定是个聪明的孩子!” 艾雅咧嘴笑了一下,“狡辩!” 我们回到神庙后,阿格玛就回来了,她看到我的装束,露出了一脸的惊讶。她伏在艾雅耳边低语了几句。艾雅点点头,转向我,说,“博格达九部的头领已经过来了,正在神庙外等待你的召见。” 我看了看还是一脸疑惑和阿格玛,对艾雅说,“有必要搞得这么正式吗?你这是要把我架起来,让我脱离人民群众啊!” 艾雅说,“你既然来到了这里,总应该和大家见见面吧?你不这样见,难道还要提着点心挨家挨户地上门拜访?” 我摇摇头,说,“你看你现在说法那里像个大法师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刁钻古朴的小太妹!” 艾雅满不在乎地说,“还不都是跟你学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呗。” 我叹了一口气,瞪了艾雅一眼,“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会给我很大的压力?我会很累的!” 艾雅装作没有看见,说,“别磨磨蹭蹭的,该你出场了。” 我说,“那你还不在前面开道?” 艾雅和阿格玛很快就换上了法衣,带着我从地下的通道向神庙走去。阿格玛放慢了一点脚步,悄悄地问我,“你真的是博格达的战神吗?” 我指了指跟在我一侧的小白和坐在我肩上的千面兽,“你要是能让这哥俩听你的,我就认你做博格达的战神!” 小白冲阿格玛呲了一下牙,千面兽则扮了一个吓人的鬼脸,阿格玛有些惧怕,本能地加快了脚步。 走进大殿之后,我决定做戏就做全套。我让艾雅先不要打开大殿的门,我站在我的画像前,让全身发出一片金色的光芒,并让千面兽和小白的身上也透出这种光芒,用这光芒照亮了整个大殿。看着全身发着金色光芒的我,艾雅的脸上一片欣喜,阿格玛则是惊讶得张大着嘴,忘记了合上。我示意艾雅和阿格玛打开大门。她们一打开大门,我就带着这光芒,一步一步地向大门口走去。 神庙外台阶下的空地上,站着几十个穿戴各异的人,走在我身后的艾雅带着阿格玛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朝我行了一个大礼。看着艾雅这个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心里忍不住想笑。可眼前的这种场景,我只能强忍着,让自己也端着。既然大家把我当个神,我也得让自己也像个神样。但凭心而论,我是不希望大家把我当神的,这样,相互都得端着。我累,大家也累。我更喜欢做一个普通人,和大家一起吹吹牛,开开玩笑,胡说八道。但艾雅已经把我架起来了。既然被架起来,我也就下不来了。只能陪着她继续下去。 神庙外的人看见金光闪闪的我,一起跪下,匍匐在地。我让自己像风一样地从他们面前掠过,我伸出散发着金色光芒的手,抚摸了一下他们每一个人的头顶。然后我回到神庙的台阶上,举起了一只手。小白坐在我的脚边,看着台阶下依然匍匐着的人,一动不动。坐在我肩上的千面兽则昂头看着天空,一付傲然的模样。在博格达的时候,就是艾雅把它们训练成这个架势的。每逢出征前的誓师时,艾雅就让它们以这种神态出现。艾雅说是这架势很酷,也很唬人。 我看着台阶下博格达九部的后人,说,“博格达的后人们,你们是光荣的博格达的传人,你们有一个伟大的祖先。你们的祖先都是最勇敢的战士,他们用自己的热血和激情,创造出了辉煌的博格达。他们让敌人闻风丧胆,让博格达的名字成为仇人的恶梦。面对着敌人,他们心里只有两个字,那就是:战斗!用战斗打垮任何敢于挑衅博格达的人。用战斗消灭任何敢侵犯博格达的人。他们让敌人的血在自己的脚下流淌,他们让仇人跪在自己的脚下哭泣。他们就像草原上的狂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他们杀敌的步伐。他们在那个世界上,所向无敌。博格达的后人们,无论你们在哪里,无论你们会遇上什么艰难险阻,都不要忘记,你们是博格达人。博格达和你同在!现在,有一股极其凶残狡诈的敌人来侵犯你们了,他们是一群武装到牙齿的敌人,你们要怎么办?博格达的后人们,不用惧怕,像你们的祖先一样去面对:敌人来了,就消灭他!博格达的后人们,你们的身体延续的是祖先坚强的生命,你们的血管里流的是祖先勇敢无畏的血液。虽然我们将要面对最凶恶的敌人,但博格达和你们同在,我会带着你们,就像带着你们的祖先一样去战斗。我相信你们,你们不会惧怕,你们会和你们的祖先一样英勇善战,你们会和你们的祖先一样所向无敌,你们会和你们的祖先一样伟大。因为你们是博格达人!是没有人可以战胜的博格达人!让我们的敌人的血在的脚下流淌,让我们的仇人跪在脚下哭泣。博格达的后人们,为了博格达,拿起你们的武器,和我一起去战斗吧!” 匍匐在地上的人群站起身来,欢声雷动。他们举起双臂向着天空,高呼:战斗!战斗!战斗!…… 他们群情激愤,他们的声音响彻云端。 ------------ 第一章:另一个神庙:一、赶赴神庙 见过博格达九部的头领之后,我让艾雅把我的计划和安排告诉九部的头领,我让阿格玛给我带路,我要赶去那边的神庙。我有点迫不及待,因为把小妮和小弟放在那里,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我把小白和千面兽留给艾雅,拉着阿格玛向前飞奔。阿格玛跟不上我的步伐,只好紧紧地拉着我的手,让我拖着她前行。 阿格玛被我拖着,显然不太好受。她有些怯怯地对我说,“战神,你这是在带着我飞吗?” 我说,“不要叫我战神,我会骄傲的。” 阿格玛噗嗤一下笑了,“你还是现在这个样子比较可爱。”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我刚才的样子不可爱吗?” 阿格玛说,“你刚才的样子,让人心生敬畏。和可爱怎么也扯不上关系。” 我说,“其实我也不喜欢那样。那都是装出来唬人的。” 阿格玛又笑了,“我要是不叫你战神,我该叫你什么?” 我说,“这可是个问题,你师父叫我父亲,你怎么着也得叫外公或者爷爷什么的。这可把我叫得太老了,我不喜欢。” 阿格玛说,“要不,我就叫你前辈吧?” 我说,“行,这个听着不像是在叫老人家。” 阿格玛说,“前辈,和你商量个事呗?” 我又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什么事就说吧!” 阿格玛似乎鼓了鼓勇气,“前辈,你能不能换个方式带我?你这样拖着我,我真的是很难受。” 我放慢了速度,“你想怎么样?你不会是让我抱着你吧?” 阿格玛的脸上飞上了两片彩霞,“你取笑我!……” 我看着阿格玛这娇羞的样子,存心逗她,“要不你先把衣服脱了吧?” 阿格玛有些紧张,“你要干吗?” 我说,“因为我从来不抱穿着衣服的女孩子的!” 阿格玛说,“你太坏了!还是神呢!” 我说,“有些人做的事情,神也是做的。” 阿格玛说,“就会骗我们小孩子!” 我把阿格玛拉近了一些,“你不是想和我证明一下吧?” 阿格玛低下了头,“你是神,又怎么会看上我这样的山野丫头!” 我看阿格玛有些春心荡漾的样子,怕她当真。她要是认真起来,就不好收场了。我赶急说,“要不,我还是教你一个法子,让你自己跟上我吧。” 阿格玛似乎有些不太情愿,“你又骗人,有什么法子还能让人一下就能学会,马上可以跟上你的速度?!” 我说,“不骗你,真的。”我停住脚步,告诉阿格玛如何让气息在身体内流动循环,如何让气息转换为力量和速度。阿格玛本就根基打得很好,我一说她就明白了。她试着练习了一下,感觉真的有效。再往前走时,我放慢一些速度,阿格玛拉着我,基本上就能跟住我了。 天黑之前,我和阿格玛就到了神庙的外围。 我和阿格玛就到了神庙的外围时,远远地就发现了神庙的战斗已经开始。我们没有听到枪声,但轰隆轰隆的爆炸在山谷里不断地回荡,声音不绝于耳。我听出这声雇佣兵发射的枪榴弹的爆炸声。我思忖着,这些雇佣兵到底是在采取一种什么样的战术呢? 我转头看了看阿格玛,看见她脸上的神色有些紧张。我说,“不用紧张,没什么可怕的,多听听就习惯了。” 阿格玛说,“我不紧张!” 我逗她,“你叫不紧张吧?!” 阿格玛乜了我一眼,说,“你又取笑我!” 听着不远处山谷里一声接一声的爆炸,我没有再逗阿格玛。我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那边看一看,一会儿就回来。” 阿格玛说,“你是去看那边打仗?我也要去,我不害怕!” 我看见阿格玛这时一脸的坚定,心想,带她见识一下也好。万一日后艾雅不在时,碰到了这种情况,她起码也不至于乱了方寸。我点点头,说,“好吧!但你可要听我的,一不能到处乱跑,二不能暴露目标。” 阿格玛说,“我就带眼睛,其它什么都不带!” 我说,“你自己说的啊?!记住了。乖孩子才讨人喜欢!” 阿格玛脸上微微一红,不再吭声。 我带着阿格玛来到一个山顶的树林里,在一棵大树上,我们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脚下的山谷里正在发生的一切。 山谷里的小道上,正聚集着一个上百人的雇佣兵的队伍,他们行进得很慢。走在最前面的人先向不远处发射一枚枪榴弹,然后,后面一人再向前发射一枚枪榴弹。他们就这样交替着前行。难怪我们在远处只听到山谷里一声声的爆炸,而没有枪声。原来双方并没有接上火。 阿格玛看着这些人向前行进的动作,大为不解。她忍不住问我,“这些人这样古古怪怪的,是在干什么呢?” 我压低些嗓子,示意阿格玛小心注意隐蔽,不要暴露了自己。我告诉她,“这些人肯定是之前吃尽了你们的机关陷阱的苦头,但又苦无对策,便采取了这种不讲理的战术,用炸弹进行蛮干,把可能的障碍先行清除。然后沿着炸弹开避的路线,就可以避免你们的机关陷阱给他们再造成伤害。” 阿格玛也压低了嗓门,说,“这些人鬼主意还挺多的。” 我说,“其实他们也是心里有苦说不出。对他们来说,这也只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这样做,虽然可以有效地避免你们的机关陷阱给他们再造成伤害,但对他们的重武器消耗却极大,势必影响到他们日后的进攻。除非他们能够保证有足够的武器来源。”说到这里,我忽然住口。我的心里这时闪过一道灵光,我想到了一件事情。 阿格玛看着我,正期待我接着往下说。 我说,“事情有了变化,之前的方案恐怕不是很妥,我们后面得做一些调整。我们现在必须马上进入神庙,重新安排后面的事情,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听我的声音有些严峻,阿格玛有些侷促不安地问我,“是不是很严重?” ------------ 正文卷 ------------ 第一章:另一个神庙:二、意料之外的事 我点点头,说,“都是因为我疗伤,把事情耽搁了整整两天。要不是幸亏我们在这里发现了这些雇佣兵的动作,我们后面就有可能要吃大亏。” 阿格玛带着我向着神庙的方向,在树林里穿行。看着阿格玛在密密麻麻的树丛缝隙间,和乱石耸立的山上足不停步地行走,我心想,要不是从小生长在这里的人,根本不可能在这样的环境里找到路,恐怕用不着多久,就会把自己转晕。 阿格玛很快就把我带到了这边的神庙。 这边的神庙,按照我之前的布置,只有狼族一个部落在此准备迎敌。部落的头领因为去了真正的神庙拜见我,一时半会儿还赶不回来。这边神庙的一切,都由那个老者在打理。 部落所有的老人和孩子们都转移去了另一个地方,留在这里参加战斗的,除了部落的青壮年,小妮和小弟带来的那一拨人,部落年轻的女性也全部留了下来。我和老者简单地交流了一下情况之后,就去见了小妮和小弟那拨人。 小弟和老人、无脸、卡通几个人到外面埋伏去了,准备迎战随时可能攻到的雇佣兵。留在这里的小妮和小削一看到我,都显得格外的兴奋。小妮使劲地抱了我一下,说,“看到你,我心里的大石就算落地了。” 小削胳膊上的伤还没有痊愈,他看到我精神十足的样子,大感惊奇。他压低了嗓子对我说,“这个部落真是太神奇了。不过,你也和这个部落一样神奇。前几天,你受伤后,我们虽然没有说,但我们都知道,你背上的那颗子弹,已经击中了你的心脏。没有人被子弹击中心脏还能生还的。你能坚持那么久,已经是一个奇迹了。我们都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没想到你真的创造了一个更大的奇迹。你不但一点事都没有,还比以前精神了许多。难道你是个右心人?还是这个部落真的有能让人起死回生之术?” 我悄悄地对他说,“都不是。这里面另有原因,以后找机会再告诉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你去把小弟、老人、旡脸几个人马上找回来。” 小削走后,小妮才注意到了跟在我身后一身长袍,一脸端庄的阿格玛,问我,“这个美女是谁啊?” 我告诉她,“别这么没礼貌,人家可是部落的圣女,你要是得罪了人家,可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小妮趴在我耳边轻轻地说,“难怪,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要是她会笑,可就迷死人了!” 阿格玛显然听到了小妮的说话,脸上有些不悦。 我转过头对阿格玛说,“我妹妹说,你很漂亮。要是笑起来,肯定会更漂亮!” 阿格玛斜了我一眼,“当我是卖笑的啊?!”她说着,脸上的神色缓和起来。 小妮转眼又对我身上的盔甲好奇起来。“姐夫,你从哪里弄了这么一身行头?你穿着好帅啊!” 我说,“你要不要试试?” 小妮撇了撇嘴,“那么大,你想到衣服里去找我啊?” 我说,“可以调到让你合身的,试试看呗?” 小妮说,“真的?” 我脱下了身上的盔甲,按小妮的身材调试起来。以前,艾雅也经常穿着我的这套盔甲玩。小妮和艾雅的身材差不多,穿起这套盔甲,应该挺好看的。此外,我的这套盔甲很有来历,就是子弹也能挡住。如果小妮穿着它,起码也为她的安全增加了一道屏障。 小妮穿起盔甲,兴致勃勃地找镜子去了。 这时多勒听说我来了,跑了过来。他看到我,眼眶有些红红的,只叫了一声,“师父!……”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看着这个纯朴少年的真情流露,我有些感动,我伸手晃了晃他的脑袋,“我可没有教你流眼泪的功夫啊!” 多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他们说你伤得很重。” 我说,“我这不是没事吗?!” 我转头把多勒介绍给了阿格玛。阿格玛给多勒行了一个礼,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师叔!” 阿格玛的这一声“师叔”,叫得多勒手足无措起来。我心里暗自好笑,到底是个孩子,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我告诉多勒,这是他那个大法师姐姐的徒弟,叫阿格玛。多勒这才渐渐自如起来,询问着大法师姐姐的情况。 小妮很快就拿着一个小镜子兴高采烈地回来了,一个劲地问我,她像花木兰还是穆桂英?我说,“你要是喜欢就穿着吧!什么花木兰穆桂英?那有人比得上你这么英雄气慨!” 阿格玛在一旁冷冷地说,“小心点,少臭美!这可是我们部落的圣物!” 小妮有些愕然地看着我,“什么圣物?” 我说,“没什么,就是叫你爱惜着点,别拿亲家母不当客。这东西可是刀枪不入,你可不要当时装去穿!” 小妮朝阿格玛吐了一下舌头,做了一个怪脸,说,“有那么神吗?” 阿格玛别过脸去,只当没有看见。 倒是多勒出来解围,说,“姑姑,你穿着这个,我就只能叫你姐姐了。” 小妮笑了,“这孩子,跟你师父学坏了,也知道讨女孩子欢心了!” 看他们闹腾了时,我终于想起了若雨。我问小妮,“若雨现在在哪里?她的情况怎么样?” 小妮告诉我,她们一到神庙这边,就把若雨控制起来了。若雨被关在神庙地下的一个石洞里,因为人手紧张,由部落的两个女人看守。若雨刚被关押时,还一个劲吵吵着要见我。但见没有人搭理她,后来也就渐渐安静了。小妮说他们本来想审审这个若雨,但对很多事情心里没底,最后还是放弃。决定等我过来再对若雨进行处理。 我想了一下,便让多勒去找一个宽敞一点的屋子,把若雨带到那边去。我说我现在要审她。我要所有认识若雨的人都回避,我审若雨时,只让阿格玛一个人配合。阿格玛听到我的安排,一反之前的神态,一下子兴致高了起来。 ------------ 第一章:另一个神庙:三、审若雨 其实,对于该如何对待若雨,我心里一直很矛盾。毕竟她是若云的妹妹,和博格达并非全无关系。但以她对博格达的作为,也不太可能让她安然无恙地离开。唯一让大家都能放心的办法,也就是把她永远地留在这里。 对于审讯若雨,我的期望值本就不高。我觉得从她的口里不会得到多少有价值的东西。我又不能忍心对她使用什么手段。我唯一希望能够得到的东西,就是她能够告诉我,在幕后指挥这一个行动的黑手是谁?这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要她告诉我这一点,我就不会难为她。 多勒把审讯若雨的地方安排在神庙后殿的一间石屋里。也许是因为目的明确,这个神庙的设计结构,比那个真正的神庙要复杂许多。很多地方都是有针对性的存在。就连后殿,也几乎和迷宫一般。 若雨一见到我,情绪便激动起来。她问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我让她不用激动,我希望和她心平气和地谈谈。大家只要能够平心静气,就没有什么问题不能好好谈,就没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 若雨到底是若雨,她很快就平静下来,恢复了平时那付充满自信的神态。 我没有先问若雨什么,而是把她留标记时的图片,和她留下的标记图案,一张张翻给她看,然后把那张在进部落之前最后一个宿营地,她留的几块石头摆的图案的图片留在了最后。我不想多费口舌,我说,“我们之间都非常了解,也用不着绕来绕去。既然大家心知肚明,就开门见山吧!” 若雨凝目看了我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说,“在鲁朗的时候。但那时我还不能肯定。” 若雨说,“所以,你们就紧急调来梁家惠,让她专门监视我?” 我点点头,“是的。但我却一直希望我的怀疑是错的,我并不想现在的这种情况出现。” 若雨笑了一下,“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我也笑了笑,再次把那张在进部落之前最后一个宿营地,她留的几块石头摆的图案的图片打开,摆在若雨的面前,说,“能说说,这代表什么意思吗?” 若雨瞄了一眼这张图片,“这个梁家惠倒很敬业。是我大意了。这个图案是来自非洲一个部落古老的联络方式,表示人数和到达目的地的时间。” 我点点头,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我想你一定有你这样做的道理。因为你并不是一个会随便做出一个决定的人。” 若雨有些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我说,“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在为谁做事?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若雨说,“我不知道,因为我根本就没有见过那个人。我给他做事完全是被逼无奈,他控制了我的父母。我只是按照他的指令行事。” 我说,“你们这样兴师动众,到底是什么目的?” 若雨说,“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曾经问过,但这人没告诉我,只是说到时候我自然会知道的。说实话,到目前为止,我只和这人通过电话,只能判断得出来这人是一个成熟的男性,其它的则一无所知。不过,从和他几次通话的内容来看,这人对你的情况非常了解。从他说到你的名字时的口气,他应该是一个和你非常熟悉的人。” 我双目光炯炯地盯着若雨说,“你告诉我的就是这些?” 若雨迎着我的目光,“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若雨的眼睛,觉得她说的应该是实话了。阿格玛似乎有些不太放心,让我把若雨交给她,她有办法知道若雨说的是不是实话。我知道部落有一套专门审讯人的手法,我不想让若雨增加这样的经历,说,“算了,让她再好好想想,想好了,她会说的。” 若雨终于低下了头,说,“你们会把我怎么样?” 我想了一下,说,“我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知道你有问题后,就派人沿来路进行侦察,发现了跟在后面的雇佣兵队伍。我还可以告诉你,根本就没有什么全部落的祭祀神庙,准确地说,是部落为了避免战火,进行的一次战略大转移!” 若雨抬头看着我,“恐怕还是利用我留下的标记,把后面的人引到一个我陌生的地方来对付吧?!” 若雨立马从我的说法中,看出了我的用意。对她的反应快速和思维敏捷,我有些佩服。我没有否认,我说,“这都是拜你所赐,让我们不得不采取这样的办法。说实话,你的危害太大。我们已经和那些雇佣兵交过手了,因为你的出卖,部落已经失去了地利的优势。部落和雇佣兵双方都死了不少的人。现在,部落的村子已经被那些雇佣兵占领。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向这里发起进攻。你倒是可以想想,如果这一仗部落赢了,以你对部落带来的伤害,部落会怎么处理你?如果这一仗部落输了,以部落对你的仇恨,部落会怎么处理你?” 若雨惨然一笑,“横竖不就是一死吗!” 阿格玛冷冷一笑,“死,那可是对你的奖赏而不是惩罚。人要是死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这怎么能让你认识自己的罪过?所以你不会死,因为必须让你活着,你才会知道自己犯的罪过有多大。当然,一个人犯了错,也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首先,为了防止你再害人,你的双手会被砍去。其次,为了防止你逃跑,你的双腿也会被砍掉。然后,为了防止你泄露部落的秘密,剜去你的舌头也是必须的。最后,为了让所有见到你的人都厌恶你,肯定要毁掉你的容貌。就是怎么让人厌恶就怎么来。” 阿格玛木然地说着,她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感色彩。但让若雨听着,不禁全身毛骨悚然。若雨心里明白,在这样的部落里,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可不仅仅是在嘴上说说的。 ------------ 第一章:另一个神庙:四、改变计划 阿格玛的表现出乎我的意料。我原本只是想让她配合我,没想到她竟然以这种方式,表达了我想说而不方便说的意思。 若雨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她说,“我想起来了,那个人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一个古朴的盒子。他只提起过这个盒子的颜色和形状,至于里面装的是什么,他却没有提起。我真的就知道这么多了。” 听了若雨的话,我的心里不禁有丝丝的凉意升起。我当然知道这个古朴的盒子是怎么回事。但我却不明白,这个只有我和艾雅两个人知道的秘密是怎么泄露出去的?那个利用若雨的人到底是谁?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个古朴的盒子存在的?他既然这样大动干戈,那么肯定也知道这个盒子里的内容。 为了掩饰我内心的惊恐,我把头转向阿格玛,问她,“部落里真的有这么一个盒子?它装的是什么?由谁在保管?” 阿格玛不屑地撇了撇嘴,“胡说八道。这人满嘴跑车,根本就没有一句实话。我是部落神庙的圣女,部落对我而言,就没有什么秘密。像她说的这个这么重要的东西,如果部落里有,肯定是放在神庙里。但我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连我都不知道部落有这个东西,只能说这个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我看再审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便叫来多勒,让他把若雨押回去。 阿格玛有点不满,说,“这也太便宜她了,不给她一点厉害,她就不会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我笑了,说,“现在还不用,让她回去再想想。就是以后要给她一点厉害,这事也不能让你做。这会让你变坏的。你要是变坏了,就不可爱了。” 我和阿格玛回到神庙的正殿后,小弟、老人和无脸等人都回来了,同时回来的还有李礼理和老炮。李礼理和老炮都瘦了许多,小弟说这两人一到神庙后,就开始没命似的训练。虽然只是几天没有见到这些人,但我感觉隔了几年似的。这些人看到我,也显得很高兴。特别是那个永远冷冰冰的无脸,一见面,竟然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顾不上和大家寒暄,我告诉大家,事情的发展可能会超出之前的预计。因此,我们要对之前的部署做一些调整。现在,雇佣兵离神庙只有一个山谷的距离,我们必须将他们挡在这个山谷之外,至少要争取一天的时间出来。我把这些雇佣兵使用枪榴弹开路,破坏部落设置的机关和陷阱的方法告诉了大家。大家心里都明白,照这样下去,这些雇佣兵今天晚上就可能攻到神庙。 我将小弟带来的人分成了三组,第一组无脸带一个人,使用狙击枪,对那些使用枪榴弹开路的雇佣兵进行远程攻击,以延缓他们前进的速度。逼迫他们今晚在山谷外宿营。第二组由老人带着三个人,在无脸前面的相应距离埋伏。这一组有两个任务,一是如果雇佣兵使用飞行器,他们就要在无脸之前把飞行器拦截下来。二是如果雇佣兵进行地面攻击,他们就想办法牵制住雇佣兵。第三组只有小削一个人。我给他的任务是,带着望远镜,潜到雇佣兵的附近观察,查看清楚这些雇佣兵今晚宿营的地方,查看清楚这些人宿营后的布防。 老人那一组率先出发,之后是无脸那一组。 老人和无脸他们出发后,我把小削带到一个空屋子,让他把负伤的胳膊让我看看。我看了一下他正在康复的伤口,决定帮他一下。为了不让他怀疑,我让他先吃了一颗临时用树叶捏成的小丸子,告诉他再配以我的推拿,他的伤口很快就会完好如初。小削将信将疑地看着我的推拿,直到他的伤口迅速弥补,肌肉生长连成一体,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我让他转动着胳膊试试后,他才欣喜若狂地说,“现在,我终于相信,这个世界是有奇迹存在的。” 送走小削后,我回到大家所在的屋子里,看见老炮和小妮正在开玩笑。 老炮指着小妮穿着的盔甲,问她是不是要唱戏?小妮说老炮真是没见识,这可是最新款的太空服,刀枪不入的。老炮不信,真的拨出匕首朝盔甲刺了一刀。这一刀在盔甲上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小妮和老炮都不相信似的看着那盔甲。老炮又举起匕首,用尽全力朝盔甲刺去。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阿格玛见状,突然身子一晃,冲到了老炮身边,举手一击,击在老炮的手腕上。老炮手里的匕首咣珰一下掉到了地上。随即老炮便捧着手腕杀猪似地叫了起来。阿格玛看也不看老炮一眼,而是一伸手向小妮身上的盔甲抓去,“给我脱下来!” 小妮后退一步,躲开了阿格玛这一抓,说,“凭什么?!” 阿格玛杏目圆睁,咬牙切齿,“部落圣物,岂容你们这样作贱!”说着,又伸手向小妮身上的盔甲抓去。小弟见状扑了过去,却被阿格玛一脚踢翻在地。 小妮再后退一步,已经贴到了墙上。我怕阿格玛伤到小妮,连忙冲过去架住了阿格玛的手。 我说,“这事我来处理吧!” 阿格玛停了手,但依然一脸的愤怒,“这人根本就不配这盔甲。你拿部落的圣物去保护她,她却一点也不爱惜!” 我说,“我都看见了,我会处理的。你去把部落的老者叫来,有事情商量。” 阿格玛瞪了小妮一眼,一甩手走了。 小妮眼眶红了,一脸的委屈,“我没做什么啊,她干吗这样对我?” 我说,“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没和你说清楚,这盔甲在部落里的人眼中是很珍贵的,就是神庙里的圣女都不可以穿。你们却拿刀子试来试去,人家当然会生气了。以后注意点就没事了。” 这时小弟捂着肚子站起来,皱着眉头说,“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下手还这么狠!” ------------ 第一章:另一个神庙:五、下一步 我安抚好小妮和小弟,给老炮看了看手上的伤。老炮一脸的愤怒。我说,“人家已经对你手下留情了,要不然,你这只手可就废了。” 李礼理也说,“兄弟,我们这是在人家的屋檐下,像在广州那样肯定在这里是行不通的。我们得小心着点,别动不动就招惹一下人家。” 老炮咬着牙说,“这小娘们太狠了,我和她没完!” 李礼理说,“人家可是神庙的圣女,你就是碰一下人家,全部落的人也会把你揍成肉泥。再说,这事本来就是你不对。好好的拿刀砍那盔甲干吗?” 老炮不服气,“不就是一套破盔甲,至于这样吗?!” 我说,“一套破盔甲?你好大的口气!那可是人家部落的宝物,子弹都啃不动的。你们这样作贱,难怪人家生气。你当我们这是在广州,可以不着边际?还是收敛些吧,凡事先动动脑筋,别让人收拾了,自己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时,阿格玛带来了部落的老者,随后,多勒又带来了刚刚赶到的艾雅。我简单地把将要面临的情况和前面已做的安排告诉了他们。我说,之前我们只考虑要消灭这些雇佣兵,布置的都是作战计划。一直忽略了他们的运输能力。从今天发现的他们用枪榴弹开路这件事来看,这些雇佣兵毫不在乎重武器的使用。这就说明,他们必定有一条运输线支持,才可以让这些人毫无顾忌。而这条运输线,就成了我们最大的威胁。 艾雅说,“你就直接说你的安排吧,我们照做就是。人手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按着你的计划,让各个部落都派出一些人,这些人明天晚上都能到达。” 我说,“我的计划分为两个部分。第二个部分,最后的决战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不变。第一部分是新增加的计划。这个计划分成三个方面。第一方面,今晚对雇佣兵的宿营地进行偷袭。目标是摧毁雇佣兵的重武器。第二个方面,部落连夜增派人手,在每一个部分的雇佣兵队伍后设置陷阱和机关,能布置多少就布置多少,越多越好。在条件合适的地方,甚至可以打一打他们的伏击。我们用这个办法,将雇佣兵分割开,让他们的力量分散,不能集中。既可以为我们争取一些时间,也让他们不能互以为援。第三个方面,将风沙谷彻底封死,让他们的运输队伍无法进入,从而切断这些雇佣兵的重武器来源。这样,就为我们最后的决战走向胜利,铺平了道路!” 艾雅说,“我知道你肯定要自己去夜袭雇佣兵的宿营地,但这次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我必须和你在一起。” 我说,“不行,你必须留在神庙主持大局。万一出现变故,你要负责应对。另外,计划的第二个方面,也需要你来安排。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来办。但我答应你,这次我不一个人去,我会带上多勒和阿格玛。” 我转身交待小妮和小弟,让他们的人全部听从艾雅的统一安排,不允许有人擅自行动。 李礼理说,“老大,给我们也派点活啊?我们都闲得快要长出锈来了!” 老炮也说,“就算我们都是废物,你就不能废物利用一把?” 我说,“现在,你们归大法师调遣。放心吧,有你们干的活。” 说完这些,我把艾雅叫到一边,告诉她,还有两件事要交给她办。 艾雅说,“什么事情?这么神秘?” 我说,“第一件事情,在我摧毁雇佣兵的重武器后,让所有千面兽出动,对雇佣兵进行袭击。然后,让它们在神湖一带,对发现的雇佣兵进行不间断的袭击,让那些雇佣兵产生恐惧。” 艾雅点点头,说,“第二件事呢?” 我说,“第二件是私事,就是我把小妮和小弟交给你,你要保护好他们,不能让他们有任何的闪失。” 艾雅说,“就是那个穿着你盔甲的小女孩?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重要人物,需要你这样对待?你不会是好上这一口吧?” 我瞪了艾雅一眼,艾雅吐了吐舌头,不再吭声。 我说,“她算是我的妹妹吧!” 艾雅笑嘻嘻地看着我,“什么叫算是你的妹妹?” 我沉吟了一下,还是告诉了艾雅关于阿妹的事情。我说,“如果阿妹还在,你得叫她母亲!” 艾雅说,“让我一个一千多岁的人,叫一个二十几岁的人母亲,你会不会觉得很搞笑啊?” 我说,“这和年龄无关。辈分如此,我也没有办法。小妮是阿妹临死时托付给我的。我答应了阿妹,决不让小妮出任何意外。” 艾雅说,“你就会让我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我说,“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找你找谁?!” 艾雅做了个鬼脸,不再说话。 安排了这些之后,艾雅就离开,安排千面兽和对雇佣兵设置机关和陷阱的事去了。阿格玛和多勒留了下来,他们听到我今晚的行动只带着他们俩,都显得很兴奋。他们一直窃窃私语,显然聊得颇为投机。阿格玛虽然比多勒要大两岁,但她似乎并不介意,一口一个“师叔”,叫得很甜。 李礼理和老炮终于明白了我和艾雅的关系。李礼理说,“我们多年的兄弟,一直以为我们年龄差不多,没想到你的女儿都这么大了。你能告诉我,你真实的年龄到底是多大吗?” 老炮说,“这人隐藏得实在太深。天天在一起厮混,以为对他什么都知道。现在才发现,我们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我笑了笑,没有接他们的话碴。 阿格玛听到李礼理和老炮在议论我,停止了和多勒说话。她目不转睛地瞪着李礼理和老炮,一声不吭。李礼理笑了笑,不再说话。老炮则本能地捂了捂之前被阿格玛击伤的地方,也停止了言语。 多勒看了看依然目不转睛地瞪着李礼理和老炮的阿格玛,有些奇怪。 我们就这样坐等天黑,等着小削的消息来报。 ------------ 第二章:夜袭:六、幽灵来袭 天黑之后,除了老人留了两个人在山谷那边监视,其他人都陆续回到了神庙。听说我晚上要去袭击雇佣兵的营地,一个个都来了劲,非要一起前去。我听了小削介绍的雇佣兵的营地的情况,心想这样也好,干脆就把动静弄大一点,挫挫这帮雇佣兵的锐气。 艾雅听到我们这个计划之后,坚决要求同行。但她同意在袭击了第一个营地之后,便返回神庙,不再随我向前。 夜深人静之后,我便带着这些人向雇佣兵的宿营地出发。山里的夜寒意弥漫,虽然还是夏天,但高原山里的夜空下,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寒冷让大家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淡淡的月色下,山峦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起伏。山上的树木在夜风的拂动下,发出一阵阵浪涛似的涌动声。大家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跟在带路的多勒身后,沿着山谷间的小路小心翼翼地向前行进。 夜色掩饰了我们的身影,山谷里盘旋的风遮盖了我们行进的脚步声。 我们在山谷口联络上老人留下监视的那两个人,他们把雇佣兵的布防告诉了我们。这个营地的规模不大,大约只驻扎着一百多号人,应该只是雇佣兵的先头部队。这两个人的观察很仔细,把雇佣兵的明岗暗哨以及堆放弹药的地方,都摸了个一清二楚。他们还发现了一个新情况,说是天快黑的时候,这里来了一支三十多人的队伍。那些人每人背着一个弹药箱,但他们放下东西后没有逗留,而是马上沿原路返回。 他们发现的这个情况,证实了我之前的判断。这些雇佣兵果然有一支运输队伍,难怪可以那样毫无忌惮地使用着重武器。从这些人放下物资随即返回的行动来看,他们的营地应该与此地相隔不远。他们的营地,应该就是他们的大部队的营地。他们的指挥中心,也应该就在那里。 我把所有人分成了六个组,我带着多勒和阿格玛,先解决谷口的哨兵,然后负责摸进雇佣兵的营地,安放炸药。之后便向前出山。艾雅先去另一边招集那些千面兽,待爆炸之后,再让千面兽对雇佣兵展开攻击。其他四个组则分头埋伏,形成多个火力点。我要求他们决不能恋战,打一下就必须迅速撤离。 布置好之后,我和多勒、阿格玛三人,干净利落地摸掉了雇佣兵的两个暗哨,和一个明哨。我们飞快地靠近了雇佣兵的营地。我知道雇佣兵在营地外设置了电子预警装置,我怕多勒和阿格玛对这种装置不了解,不小心触动。我简单地和他们说了一下,就让他们留在装置警戒的范围之外。我让自己的体温迅速下降到低于地表温度的状态,然后风一样地扑到了营地帐篷外的阴影里。 我摸进雇佣兵存放弹药的那个帐篷,把设置好时间的炸弹塞进了最底层的弹药箱里,然后悄悄地溜到了多勒和阿格玛隐伏的地方。 这时,夜空中隐隐约约地飘出了一阵阵的歌声,这歌声如丝如缕,如泣如诉,似乎有着说不出的牵挂,有着说不出的忧伤。让人觉得倾泻着成了一个影子,拖得长长的,如同一层淡墨似的隐隐约约印在自己的心里。如同是一个在风中飘荡的灵魂?歌声发出不可思议的回响。让人就像在沙漠上行走那样,空间里充满着令人窒息的沉闷,既便是想要离开,却不能,也无法离去。歌声又让人觉得似乎自己在一个茂密的森林中迷了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黑暗不停地走着,心里不断地期待着一个人的出现。 歌声在山谷的风声里起伏,时隐时现。 博格达就在眼前, 河水边停着你们从远方捎来的花朵, 灿烂一片! 你们热爱的家园, 已点起千百堆篝火, 迎接吉祥的预兆。 你们的女人, 正张开怀抱, 等候以不可抵御的勇敢, 横扫战场的你们, 和神圣的黎明一同回来。…… 歌声里有一种奇特的力量,如同一个母亲在呼唤远行的游子,又如同一个女孩子在期盼归途的情郎。但在这样空旷的高原上的山里空旷的夜里,这歌声又显得是那样诡异,那样让人揪心。 阿格玛有些紧张地问我,“这里怎么会有人唱歌?” 我摇摇头,吁了一口气。说,“你师父又在扮鬼吓唬人!” 多勒有些不解,“这是姐姐在唱歌吗?唱得人心里咯得慌。” 我说,“她从小就这样,喜欢吓人。现在这么大了,还玩这孩子的把戏。 阿格玛说,“师父要怎么吓人啊?” 我指着山谷另一边的高处,说,“你自己看吧!” 这时山谷另一边的高处,朦朦胧胧的月色下,站着一个白衣飘飘,模模糊糊的女孩子。只见她缓缓地从高处飘下,一边唱着歌,一边飘到了谷底。 女孩子白衣飘忽,就像一张剪纸似地在风中飘荡。她的歌声惊动了帐篷内的雇佣兵,这些雇佣兵纷纷从帐篷里钻了出来。有人打开了强光灯,在强烈的光柱照射中,女孩子悠然失去了踪迹,如同在空气中消逝。只有那变得越来越诡异的歌声,在夜空中隐隐约约地回荡。 趁着这些雇佣兵还没有缓过神来,我带着多勒和阿格玛,从山谷的另一边,风一样地向山谷的另一个出口刮去。顺手干掉了这边的岗哨之后,我停了下来,让多勒和阿格玛一起看看后面的好戏。 这时,我忽然感到有些遗憾。我对阿格玛和多勒说,“这计划还是有一点美中不足。可惜,可惜。” 阿格玛问我,“有什么可惜的?” 我说,“一会儿爆炸之后,如果之前安排的那些人不开枪就完美了!” 多勒抬起头问我,“为什么?” 我说,“艾雅扮幽灵吸引了那些雇佣兵,然后是弹药爆炸,再往后就是千面兽的攻击,自始至终都没有人的出现。这种场景会让那些雇佣兵产生畏惧,在他们心里留下恐怖的阴影。” ------------ 第二章:夜袭:七、独自闯营 我叹了一口气,说,“算了,我们还是赶到下一个目标去吧。” 我没有等待这一场戏的结局,就带着多勒和阿格玛向神湖那边赶去。根据狼族部落这边的消息,神湖这边,是雇佣兵大队人马的驻扎地。 我们刚拐出山口,阿格玛就使劲拉扯了我一下。我转头看着阿格玛,她指着我身后的方向,示意我看。我转过身,看见刚出来的山谷里,透出一片隐隐的火光。我知道这是那个雇佣兵宿营地和临时弹药库爆炸了。我只是有点奇怪,两个山谷相隔这么近,里面一个弹药库爆炸,这里竟然一点爆炸的声音也没有听到。 阿格玛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说,“这一带就是这样,隔一个山谷,就什么也听不到了。这还不算什么,过了神湖之后有一个森林,在森林里两个人就是面对面说话,也听不到对面的人说什么。” 多勒说,“我也听部落的老人说过那个森林,说里面很美,也很危险。” 我说,“我去过那个森林里面,确实如此。里面的杀人树也的确危险。其实,这是你们的祖先仿照博格达的一个地方,依照这里的自然条件设置的一个机关。而博格达的那个地方,比这个森林危险多了。那里不但没有声音,有杀人树,还有食人花,啄骨鸟。在里面呆的时间长了,就是超低声波也能将人杀死。” 多勒听得张大了嘴,说,“师父,我听部落的老人们说过许多博格达的传说,感觉那里充满了神奇。师父,博格达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啊?” 阿格玛说,“前辈,你不是来自博格达吗?给我们说说博格达的事情呗?” 多勒还不知道我的事情,听了阿格玛的话,非常惊奇。他忍不住问,“师父,你是从博格达来的?” 我点点头,“博格达,那的确是一个充满了神奇的地方。很久以前,我和你的那个大法师姐姐就住在博格达最高的那个山上。那时,你那个大法师姐姐还是一个常常恶作剧的孩子。可惜,博格达最终还是毁了。要不然,你们也不会生活在现在的这个地方。等以后有时间,我会和你们好好地说说博格达的。” 我们站在那里,看着里面的山谷里的天空火光渐渐暗淡下去。突然,我们看见里面的山谷口出现了几个狂奔的人影。我定睛一看,认出是小削、无脸、老人三个人。我有点纳闷,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里面出什么事了? 阿格玛和多勒没有认出这几个人,以为是从里面的山谷跑出来,到后面去报信的雇佣兵。他们看了看我。阿格玛问,要不要把这几个人干掉?我说干什么干,那是自己人。 小削、无脸、老人三个人都戴着夜视仪,远远地就认出了我。小削伸手用手语比划着让我等等他们。 小削、无脸、老人三个人很快就跑到了我面前。我问他们怎么回事?老人告诉我,我离开后不久,大法师就调整了计划。她没有让他们发进攻击,说是她另外安排了攻击的事宜。大法师让他们几个追上来,是来给我帮手的。 我暗暗摇头,这个艾雅,还是这样。不过听说艾雅停止了让小削这些人的攻击,这想法倒是和我后面的想法一致。 阿格玛看了这三人一眼,说,“让你们来帮手?你们动作这么慢,这不是来添乱嘛!真不知道师父是怎么想的!” 我制止了阿格玛再往下说。看着小削、无脸、老人三个人,我明白艾雅的用心。我也觉得艾雅是多此一举。但他们既然来了,也不好让他们回去。好在这里离神湖已经不远,以他们三个人的速度,对今晚我的计划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我没有多说,只是挥挥手,带着大家向神湖赶去。 将近神湖时,我们停住了脚步。我让阿格玛带着所有的人绕到湖的另一边,找一个地方隐蔽好,准备接应我。我一个人去炸雇佣兵的弹药库。 小削、无脸、老人三个人要随我同去,说是大法师交待的,要他们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我问他们,“你们谁能躲开电子预警装置,谁就跟我去。” 小削、无脸、老人三个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吭声。 阿格玛说,“还是让师叔带这些人到前面去接应,我和你一起去。我也可以像师父一样转移那些人的注意力,让你方便行事。” 我说,“不行。一是多勒对这一带的环境并不是很熟悉,很容易让雇佣兵发现目标。二是你师父敢这么胡闹,是仗着穿着我以前给她做的那幅贴身护甲,子弹打不动。像你这样的小胳膊小腿,子弹打中你的胳膊,你的胳膊就没了。子弹打中你的小腿,你的小腿也没了。到时候我上哪里去找你的小胳膊小腿给你安回去?没了这小胳膊小腿,你以后可就嫁不出去了!” 阿格玛最终还是厥着嘴,带着大家走了。 看着阿格玛带着大家消逝在夜色中,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向着远处灯火闪烁的雇佣兵的宿营地掠去。 夜色中的风,涌动着一阵阵的焦灼与不安。月色迷朦,风过处,那星光似的闪烁的波光粼粼,如同一个个小小的精灵跃跃欲试。我把自己隐藏在黑暗里,向雇佣兵的宿营地飞快地靠近。 这个时候,飘在湖面上,我就是湖面上一朵盛开的浪花。站在山坡上,我就是一棵在风中舞蹈的树。伫立在泥土中,我就是一块沉默的顽石。掠在夜色中,我就是一缕吟唱着的风。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在人的眼里,我就是一朵浪花,一棵大树,一块石头。在人的耳边,我就是一缕风声。 我掠过湖边的岗哨,岗哨就成了湖里的一朵浪花。 我掠过隐伏在树丛里的暗哨,暗哨就成了泥土里的一块石头。 这个时候,我就是上天射出的一支利箭,我就是这支利箭上锋利无比的箭头。我在空气中以比风更快的速度直刺目标,身上闪着比山里的夜更寒冷的光芒…… ------------ 第二章:夜袭:八、我吓死你 我像风一样地在雇佣兵的宿营地飘来飘去。这个宿营地起码有三百人以上,一个个帐篷在湖的一角环绕而立。看来,他们已经增兵,人数已经远远地超过我们之前已知的数目。此时已经夜深人静,雇佣兵大都睡去。只有几个巡逻者时而出现在宿营地走来走去的警戒。我在宿营地忽闪着来去,很快就找到了他们的弹药库。弹药库里,竟然还有十几付背负式的飞行器。我设置好炸弹的定时,将炸弹放进那一叠弹药箱的最底层。然后,我就去寻找雇佣兵的指挥部。也许,那个幕后操纵这一切的人,就在这里。 我找到一个灯火最明亮的大帐篷,我把自己混在帐篷外一角的黑暗里,发现这就是雇佣兵的指挥部。 在黑暗中,我听到有两个人正在指挥部里说话。 其中一个人说,“自从来到这个地方,我总觉得这里处处透着诡异。” 另一个人说,“是的,长官。这个鬼地方,让我们所有的无线电设备都失去了作用。就连卫星讯号,在这里也无法连接。害得我们只能用人送信与前后的队伍联系。这样对我们太不利,万一前后的队伍出现什么情况,我们都不能及时了解。如此下去,我们将处于一个首尾不能相顾的局面。” 那个长官叹了一口气,说,“你是我的副官,在这种特殊的环境里,凡事都要多留点神。尽管找到一个解决让我们摆脱处于这种被动中的局面。这一路走来,又何止是无线电联络有问题。我们还受到了不少的攻击,损失了一些人手。可我们不要说抓几个人来了解情况,我们甚至连对手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我听出正是雇佣兵的指挥官和他的副官的对话。他们正在为如何摆脱面临的不利局面绞尽脑汁。 那个副官说,“我们这一路受到的袭击,都是一些机关陷阱,对方根本连面都没有露一下。照这样下去,我们不要全军覆灭,还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模样。这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啊?这套路也太深了!” 长官说,“你也不用太长他人志气。据老板提供的资料,在这里生活的是一个原始部落。这个部落使用的还是一些原始的工具和武器,这一点,从我们受到的攻击中也得到了证明。这些原始部落的人知道根本不能和我们这样的,拥有现代化军事设施的队伍抗衡,所以他们不敢和我们照面也是正常的。他们只能依靠那些原始的手段,依靠对熟悉的地理环境的充分使用和我们周旋,只要找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我们便能一战定乾坤。” 副官说,“就算是这样,我还是不明白,我们不远万里千,辛万苦地来到这个原始部落,到底是为了什么?” 长官说,“我也不知道到这里来干什么。做我们这行的,也不问为什么。有人付款就行。别的事情,还是少打听的好。好奇可不仅是会害死猫。” 副官说,“长官指教的是。可我们的目标到现在都不明确,那我们下一步的行动又该如何进行呢?” 长官说,“昨天已经得到信息,老板让人来通知,说是雇主已经确认,在我们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是这个部落的神庙。我们下一步的行动就是占领这个神庙,然后在神庙等候雇主前来。到时,雇主会亲自布置后面的行动。” 副官说,“动用这么多的人手,去攻占一个原始部落的神庙。这个神庙的吸引力也太大了。有没有这个必要啊?不会是这里有什么宝藏吧?就算是宝藏,那得藏有多少金银财宝啊?!” 长官说,“你可别忘了规矩!就算是有无数的财富,也和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们只能拿我们该拿的钱,办我们该办的事!别的,想也不要去想。不然,你会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副官唯唯喏喏,连声说,“知道,知道!” 从这两个人的谈话中,我了解到那个幕后的手并不在这里。便决定现身威慑一下这些雇佣兵。既可以为我们后面的行动争取多一点的时间,也可以让这些雇佣兵丧失战斗意志。 我仰天长啸一声,让我的啸声惊雷一样地在天空中滚动。在这长啸声中,我狂风一样地在雇佣兵的宿营地刮过。 我的长啸惊醒了所有的雇佣兵。这些雇佣兵纷纷从帐篷中冲了出来。我在每一个帐篷门口堵截一下正从里向外冲的雇佣兵,然后引领着他们汇集到一起。我让自己身上散发着耀眼的,金色的光芒,冉冉地从地上升向空中。 我停留在半空,看着脚下那些一度乱成一团的雇佣兵,终于停止了慌乱。此刻,他们在我的脚下仰视着我,鸦雀无声。 我在金光里,看见有一个雇佣兵举枪向我射击。我一挥手,改变了子弹运行的轨迹,让子弹击中那个开枪的雇佣兵。那个雇佣兵轰然倒地之后,就不敢有人拿枪对着我了。看着这些站在那里,呆若木鸡地仰视我的雇佣兵们,我说,“胆敢冒犯部落者,必诛!” 说完,我让自己和金光一起消逝在空气里,然后随夜风掠过波浪声声的湖面,向阿格玛和多勒接应我的方向掠去。 我赶到接应地点的时候,阿格玛和多勒他们正在焦灼地等待着我的消息。而小削正紧张地拿着望远镜,观察着湖那边雇佣兵宿营地的动静。大家见我平安地返回,都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小削说,“刚才我看见那边雇佣兵宿营地乱糟糟的,像是出了什么事。真为你捏了一把汗。那边是不是发现什么情况了?” 我说,“没什么,是我一时兴起,逗他们玩玩。” 阿格玛说,“你干什么了?” 我说,“没干什么,只是吓吓他们。” 大家都把目光转向我。阿格玛问我,“你是怎么吓那些雇佣兵的?” 我说,“我不告诉你。” 阿格玛说,“不说我也能猜得到。还能有什么新花样?不就是和师父玩的一样的把戏!” ------------ 第二章:夜袭:九、黑暗之花 我看了看阿格玛,“你激我也没有用。我就不告诉你。” 这时,一团巨大的焰火从湖的那边升起。接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湖面滚滚而来,响彻了整个夜空。 火焰照亮了天空,半个天空红彤彤的,像是一团巨大的彩云。从这团彩云中,有一个个火星向外崩溅,拖着一条条瞬间一现的光尾,像是一颗颗流星聚集成的流星雨。这些光亮照在湖面上,让原先黑黝黝的湖面上像有了一道道在风中飘扬的哈达。那光滑的水面,映着岸边的树木,映着树木后神态万千的山峦,那突兀的山峰孤傲的身影以及树木的卓尔不凡映在水里,在水的闪烁里,成了一幅抽象画。而那红色的波光粼粼,更添神秘的色彩,让这个时刻的整个世界,都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小削忍不住说,“太美了,就像是一个盛大的焰火晚会!” 老人也说,“就算是世界上最盛大的焰火晚会,也没有眼前的这样动人!” 小削说,“美得让人惊心动魄,恐怕这世界上也没有什么语言,能够准确地描述我们眼前的这一幕。” 阿格玛说,“这不过是一朵黑暗之花,在寂静的夜晚,静静地开放。” 阿格玛的声音,让我的心里忽然有了一动的感觉。 黑暗之花很快就凋零,夜空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我们坐在湖边,依然凝视着刚才黑暗之花盛开的地方。 强烈的光芒逝去之后,最后的黑暗终于也在眼底褪去,我看见极淡的月色又笼罩着湖面,一切都消逝得无影无踪,夜空笼罩下,湖面渐渐几不可见,只有眼底的残影以奇怪的方式成一片剪影。黑暗中只有一阵阵浪潮轻柔地拍在湖岸,一声声冲击着人的心灵。我的心境在这色的世界里,感到有一点茫然,缓不过气来。但大家都没有了说话的欲望。此时的大家沉默着。湖面上风在不停地吹拂着,黑漆漆的世界显出了另一种诡异。在越来越沉重的黑暗挤压下,脚下的湖水涌动的声音,浩浩荡荡地穿透黑暗。 我凝神定气,我看见在这湖面上那极淡的月色里,一片晕红中透着点点金光,营造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境。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风的流动,看到了风中的湖面上浪潮层层叠叠,波涛涌动间溅起团团银色的浪花,一排排地由远而近,带着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呼啸,在天地之间横垣。我感觉到这种磅礴的气势。这是一种天地间舍我其谁的霸气。我在湖边的一块大石静静地坐着。在这片净土的边缘,这方尚未被人类污染的净土自然地呼吸,自然地起伏。让人在这润湿的,带着一丝丝淡淡咸味的气息中陶醉。我目送光阴流去,似乎只是片刻的时间。这个时刻,倾听风中水的流淌,这是从心里流动着的思想。这个时刻,坐在这个黑沉沉的湖边,风声渐大,风的疾驰和水的奔涌声交溶在了一起。再也分不清楚哪是风声,哪是涛声。但我的心里一片透亮。这个时刻,我想是听懂了神湖的波声涛语。我感觉到了这呼啸中的节奏。这天地间回荡的声音如同一曲壮丽的交响乐,我听到了湖水拍在崖石怦然炸裂,听到湖水在疾风中华丽转身,甚至听到了湖的源头的雪山溶化时的滴滴答答,流过草地时的柔肠百结。在这无边的涛声里,我感觉心里最敏感的那根神经被撩动着。这高原上的湖水,这生命的血脉,它的流动的声音包含着一千年前我们振臂时刀尖直指苍穹的呐喊,包含着一千年来整个部落悲天悯人的呢喃,包含着一千年来整个部落的泪水,包含着一千年整个部落世世代代的人挥洒的血汗。所有的声音汇集在一起,这是历史的倾诉,是整个部落一千年的生命的生生不息。 我坐在风中,忘记了黑暗的空旷,忘记了黑暗的荒凉。我闭上眼睛,看见在风声的旋律里,盛开着的波光灵动,感觉着那个小小的心事,让人神驰万里。感觉着往事洞穿我的胸膛,夜风蜂拥而入,刺骨的冷丝丝地浸入我的血脉。 那朵黑暗之花,在我的心里,依然在静静地绽放。 这时,阿格玛趴在我耳边说,“我们是不是该赶路了?!” 我一跃而起,抛开了所有的思绪。我说,“走,出发!” 小削说,“我们的下一个目标在哪里?” 我说,“刚才,我们在这个湖边品味了一场美丽的焰火盛宴。但还有一场与此风格迥异的焰火大典在等着我们。走吧,我带你们去那个美丽的草原,品尝下一场草原之夜的焰火盛典。” 老人感慨,“这真是一个让人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夜晚,一场接一场无比动人的焰火大典。可惜没有美女在侧,否则这就是世界上最浪漫的夜晚了。” 小削说,“你什么眼神?明明一位充满异域风情的大美女就在这里。” 无脸说,“可以理解,老人嘛,审美观已经严重倾斜。” 老人摇摇头,“就算是绝世美女,和我没有关系,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小削笑了,“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人老心不老!” 老人呸了一声,“我叫老人就是老人啊?那老婆饼里有老婆?康师傅牛肉面里有康师傅还是有牛肉?” 几个人一面嘻嘻哈哈地调笑,一面在山道上行进。 阿格玛终于暴发了她的不满,“你们还能走得慢点吗?” 小削说,“美女发威了,都是老人惹的祸!” 老人说,“真是不解风情,美女这是在批评你们不懂得怜香惜玉。” 多勒终于出声了,“圣女是叫你们闭上嘴,把说话的力气都用到赶路上,照你们这样的速度,天亮之前是赶不回村里的。” 阿格玛说,“我是属虎的。我不发威,你们就当我是属猫的了吧?!你们再啰唆,我就让你们从此连话都不会说!” 我连忙出声制止,让大家收声。 ------------ 第二章:夜袭:十、新人历练 我知道部落的人憨直,不喜欢老人、小削他们的这种说话方式。他们再说下去,真的惹恼阿格玛,她真的会出手惩戒他们的。以阿格玛的身手,老人、小削他们就要吃苦头了。我不想他们之间出现什么矛盾,这会大大影响后面的合作。所以我急忙出声,让大家提速,尽快地向前面山谷里的那片草地赶去。 一路上,多勒不住地提醒,让大家小心,说是有机关和陷阱。好在有多勒,他熟悉自己部落的机关陷阱,省去了我多费周折。虽然部落的机关和陷阱,已经伤害不到现在的我,但老人和小削他们却难免会受到伤害。 在山路上,多勒联络上了那几个部落留在这一带的人。这几个人正在连夜布置机关和陷阱,他们告诉我,天黑前他们收到部落的传讯后,就开始在沿途布置起了机关和陷阱。现在他们已经按之前的要求,布置了大半。在天亮之前,他们就可以完成全部的布置。 和部落的这几个人分开后,我们很快就到达了草地边的森林里。这个森林不大,后面就是从草地上流过的小河。多勒告诉我,部落已经让人在小河的源头动了手脚,现在小河里的水已经不能喝了,就是皮肤沾上了也不行。 小削有些好奇,问多勒,“如果过河时不小心沾上了会怎么样?” 多勒说,“这个,我也没有看到过。要不你试试?你试一下就知道了。” 阿格玛冷冷地说,“怕了?我保证不会让你死,你只会大开眼界,你的脚沾上了,你就可以看到你脚上的所有的骨头。你的手沾上了,你就可以看到你手的上所有的骨头。” 小削吐了吐舌头,说,“那我的手脚岂不就废了?!” 阿格玛还是那种冷冷的声音,“反正你走得这么慢,手脚也没什么用!” 小削说,“今天我算是长见识了。又明白了一个道理。” 老人说,“又是什么歪理吧?” 小削说,“是千古至理。难怪老祖宗告戒,美女有毒!” 多勒插话说,“你很快就可以看到你脚上的骨头长得什么模样了。”多勒到底是少年心性,和这些人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容易受到影响,也有了一些这些人的这种说话方式了。 我们在森林边上小心翼翼地渡过了小河,进入了草地。根据狼族部落的老者提供的信息,雇佣兵在这片草地上,也有一个营地。 我们穿过草地边上的森林,赶到草地时,远远地就看到了雇佣兵营地的灯火。从这个营地的规模来看,这个营地里至少也有一支百人以上的雇佣兵队伍。 我们在草地边上的森林停住了脚步,大家都看着我,问我这一关怎么过?我琢磨着也应该历练一下阿格玛和多勒。这里的雇佣兵数量不是很多,又是后方,雇佣兵的警惕性也不会太高,比较适合历练他们。我让大家在原地隐蔽,我先进去探查,回来后再给大家安排。 我进入雇佣兵的营地后,这些雇佣兵已经熟睡,除了营地外的几个哨兵,营地里连游动哨都没有设。我在营地里巡查了一圈,找到了雇佣兵存放弹药的帐篷,没有惊动这些雇佣兵。 我回到大家隐蔽的地方后,便开始布置。我让老人、小削、无脸三人先行潜到草地另一边的森林边上隐蔽起来,准备接应。把进入营地,炸毁弹药的任务让多勒和阿格玛去完成。 多勒和阿格玛听说让他们去炸毁雇佣兵的弹药,都显得格外的兴奋。老人、小削、无脸三人都觉得让这两个没有任何经验,还基本是孩子的人去做这种事情,有点太过冒险。至少也应该有一个有经验的人带着去才合适。我没有理会他们的意见,仍然决定放手让多勒和阿格玛一试。我只是告诉了多勒和阿格玛存放弹药的帐篷位置,应该把设置好了爆炸时间的炸弹安放的位置。我没有告诉他们明哨和暗哨的位置,也没有告诉他们电子预警装置的位置。我另外嘱咐了他们一些简单的应该注意的事项,然后就把后面所有的事情交给他们自己去完成。 我和老人、小削、无脸三人先行出发,绕向预定的接应地点。然后我一个人悄悄折返。我把自己隐藏在黑暗里,随在多勒和阿格玛身后。 我看见阿格玛毫不掩饰自己,笔直向雇佣兵的宿营地走去。她向前走了一段,多勒似乎有点急了,伸手拉住了她。多勒说,“你这样还没靠近,就被人家发现了。让人家发现,师父交给的任务还怎么完成?” 阿格玛有些不以为然,说,“这夜深人静的,哪里有人啊?” 多勒说,“这些人可狡猾得紧,都是躲在暗处的。我跟师父去探查过一次,师父说像这样的宿营地,有人站在明处放哨,也有人躲在暗处观察。师父还说,这些人还有一种仪器,人一靠近就会响起来。” 阿格玛说,“照你这么说,我们岂不是进不去?” 多勒说,“师父说,办法总比困难多。我们先找找,把那些人和仪器找出来,然后再想办法对付。那一次,师父带着我探查,就是抓了一个躲在暗处的人带回村子里。” 阿格玛说,“看来,你师父教了你不少的东西!” 多勒有些得意,“那是。我师父对我可好了!” 两个人说了几句,便猫着腰小心翼翼地一面观察,一面前行。两个人向前行进了一会儿,便发现了明岗暗哨和电子预警装置。这两个人也真绝,根本就不靠上去,远远地就扔出几块石头,将明岗暗哨砸得一动不动。两人扔石头的劲道和准头都相当不错。就是那个电子预警装置,他们也是想也不想,一块大石头扔过去,将它砸了个稀巴烂。 跟在他们身后,看着这两人孩子气的行事,我忍不住想笑。 多勒和阿格玛很快就摸进那个堆放弹药的帐篷,安置好炸弹。走出帐篷后,阿格玛突然放大喊起来,“起来尿尿了!……” ------------ 第三章:部落一战:十一、黎明前的偷袭 阿格玛放声喊了一嗓子,然后格格格格地笑了起来,在几个帐篷有雇佣兵闯出之前,就拉起多勒,两个人一溜烟消逝在了夜幕之中。 我加快速度,在他们之前到了接应地点。 小削见我一付乐不可支的样子,问我,“遇上什么可乐的事了?” 我忍住笑,说,“非常可乐,中国人自己的可乐!” 说话间,多勒和阿格玛也赶到了接应地点。我看见阿格玛,就忍不住想笑。我说,“你这孩子,实在是太逗了!” 阿格玛看见我这神态,有点摸不着头脑。 多勒说,“师父,我们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 我说,“没事,这样玩玩的心态也挺好,只要任务圆满完成,中间没有出什么岔子,不必太拘泥于过程。” 阿格玛有点不服,说,“你又不在,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怎么做的?!” 我说,“我不但知道你们是怎么做的,还知道你很淘,临走还叫人起来尿尿。” 阿格玛瞪着我,“你又不在,你怎么会知道?”说着,她把头转向多勒。 多勒说,“别看着我,我们一直在一起,我就是想告诉师父,也没有机会。” 我对阿格玛说,“以你的性格,不太适合做圣女。太约束你的天性。我回头和你师父说说,让她另外给你安排一个职位。” 阿格玛有点沮丧起来,“你是要把我赶出神庙了?” 我说,“你要是不愿离开神庙,就和多勒一起做神庙的守护使好了!” 多勒一听到我的话,立刻蹦了起来,“师父,你是说我可以留在神庙了?” 我点点头,“等这一仗打完后,我会在这里留一些日子。到时,我会在神庙亲自训练你们。” 这时,远远的雇佣兵的弹药库终于爆炸。虽然这是雇佣兵的后卫队伍,储备的弹药数量,远不如神湖边上雇佣兵主力营地的数量之多,爆炸起来远不好神湖边那么装观。但这里的地势空旷,相隔的距离也近许多,加上视线又好,所以一爆炸,那一团红光云朵似地升起,也煞是好看。 雇佣兵的弹药库爆炸之后,我不想在此地出现与雇佣兵的意外纠缠,便带着大家进入森林,向山外而去。 一路上我们没有停歇,多勒带着大家绕过了山路上和森林里,部落留下的人布下了的多处机关和陷阱。 在那个长满了苔藓的森林,我们见到了部落留下的几个人。其中有两个我们在进山之前已经认识。他们告诉我们,现在他们的村子已经被那些雇佣兵占了。村子已经成了那些雇佣兵的中转站,隔天就有人从山外运东西进来,又有人将东西运往山里。当我问及那些雇佣兵的人数时,他们说,搬运东西的有三四十人,守在村子里的有二十多个人,他们和运来的东西都集中在祠堂。另外还有七八个人驻扎在古格叔叔的小屋里。 我见部落留下的那几个人已经完成了预定的机关和陷阱的设置,便让他们和我们一起行动。我告诉大家,我们要把这些雇佣兵运来的东西全部拿走,既然人家大老远地送来,我们要是浪费,就实在是对不起人家。至于占领村子的那些人,全部消灭。和雇佣兵的决战,就从我们这里开始。我们已经摧毁了进入山里的雇佣兵的弹药库,再卡断他们的运输线,这一仗我们就稳操胜券了。 黎明到达之前,我们便穿过了花海,顺着小河边一条隐秘的小道,来到了离古格叔叔的小屋不远的地方。 我让大家在外围警戒,让无脸特别注意村子方向的动静,我则带着阿格玛和多勒向古格叔叔的小屋走去。我要求阿格玛和多勒和我一起动手,把屋子里的人全部收拾,不能发出大的响动,以免惊动了驻扎在村里的那些雇佣兵。阿格玛满不在乎地说,“就这么几个人,用不着你们动手,我一个人就解决了。” 我们走近古格叔叔的小屋时,看见有一个雇佣兵,正坐在门外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抱着枪在打盹。但这人颇为警觉,听到多勒和阿格玛走路时发出的些微动静,立马呼地一下站起身,端着枪问,“是谁?” 我身形一晃,迅疾飘到这人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笨蛋,你怎么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那个雇佣兵垂下头,说,“笨蛋,我怎么连你都认不出来了?!” 那个雇佣兵一垂下头,我手中便射出一股锐气,直刺他的心脏。他随即软软地靠着树身瘫了下去。 阿格玛抢先一步,一闪身进了古格叔叔的小屋。片刻之后,阿格玛就笑吟吟地走了出来,说,“搞定!” 我深深地一嗅,闻到阿格玛的手上有一股异样的气味,说,“你给屋里的人下什么药了?” 阿格玛不无惊奇地看着我,“这你都知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药,是临走时我师父给的,说是用得上。” 我说,“你那个古灵精怪的师父,做的药也是古灵精怪的。” 阿格玛说,“为什么这么说我师父?” 我说,“做个迷药都要做成榴莲味的,难道还不叫古灵精怪?” 阿格玛说,“难道迷药就不能是榴莲味的吗?” 我说,“她从小就特别讨厌榴莲的味道。” 这时老人几个见这边事情完结,都围了过来。小削进屋里转了一下,走出来时竟然像是喝醉了酒似的,摇摇晃晃的。一边走还一边说,“好香!”我知道小削是东南亚一带的人,他们从小就对榴莲有着一种特别的嗜好。没想到今天他却栽在了这嗜好之上。 阿格玛看着摇摇晃晃的小削,笑嘻嘻地说,“倒!”小削果然应声咕咚一下,一头栽倒在地上。 老人抢上一步,扶起了小削。他把目光投向我。我说,“不用担心,他只是中了屋里施放的迷药。”我看着阿格玛,“别闹了,把解药拿来。” 阿格玛笑盈盈地看着我,“师父又没有把解药给我。再说,他又不会怎么样的,最多也就睡上几天,然后就自己好了。” ------------ 第三章:部落一战:十二、一个死人 我说,“是吗?!”说着突然一伸手,将不远处的阿格玛扯了过来。然后将一线气流注在她的腰间流转。阿格玛忍不住格格格格地笑了起来,边笑边说,“谁叫他在路上取笑我,让他吃点苦头不应该吗?” 我微一使劲,让那一线气流注加速了在她的腰间流转。阿格玛终于笑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她硬挺着说,“我又没给她下药,是他自己良心发现,自己惩罚自己,怎么怪我?” 我放开了阿格玛,怕她再笑下去就会变成大哭。我说,“没有人怪你,只是让你把解药拿出来,别耽误事。” 阿格玛厥着嘴掏出了解药,说,“你以大欺小,坏死了!” 阿格玛把解药拿给我,一扭身又进了屋子。 我用解药将小削救醒。他一睁开眼,茫然地看着我,说,“我这是怎么啦?” 老人笑了,“这是有人用事实告诉你,得罪谁也别得罪女人!” 阿格玛片刻之后,又笑吟吟地从屋里走了出来。我把剩下的解药还给她,让她弄醒一个屋里的雇佣兵,我要问问那些雇佣兵在村子里的布防情况。阿格玛笑嘻嘻地说,“他们都睡得太沉,恐怕一时半会儿是醒不来的。” 我看阿格玛笑得有些古怪,知道她又动了手脚。想必是刚才让我小惩之后,转身就找屋里的那些雇佣兵发泄去了。我暗自摇摇头,说,“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肯把那些人弄醒?” 阿格玛说,“这一次,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他们自己太贪睡,我也无奈。何况那些人睡得实在太死,估计这一辈子也不会醒了。” 我笑了,“你确定?” 阿格玛不无得意地说,“我当然确定!” 我看着阿格玛,“要是他们中有人一会儿醒了,你怎么说?” 阿格玛翻了翻白眼,“那就是那人还没有睡死呗,我能怎么说?你不正好可以向他打听打听村里的情况。” 我看了多勒一眼,示意他去屋里看看。 多勒转身进了屋子。但不一会儿,他就从屋里出来,看着我默默地摇摇头,表示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人了。 阿格玛不无得意地看着我,说,“我没骗你吧!” 我看着阿格玛的那付神情,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我刚刚悟出的生命循环之道,正好找一个人练练手,验证一下是否确实如此。也为日后让阿妹重新醒来先做一个试验。想到这里,我让多勒守在门口,我一个人走进了屋子。 屋子里还弥漫着一股艾雅制造的,充满榴莲气味的迷药的味道。我站在地上,让泥土把迷药的味道迅速吸收。屋子里几盏照明灯通亮,照着已经熄灭的火塘周围躺在睡袋里的几个雇佣兵。他们虽然脸色安详,但口角沁出丝丝血迹,都已经死去。我掀开一个雇佣兵的睡袋,看见他的脖子上有一个细小的针孔,似乎是阿格玛用毒针将这些人扎死的。只是不知道阿格玛的毒针上,用的是什么毒药,让人死后看不出中毒的痕迹。 我盘坐在地上,将泥土里的灵气聚集,然后将灵气牵引进这个雇佣兵的身体。我让这些灵气在雇佣兵的身体里循环起来,将不属于他身体内部的任何物质都集中到一个地方。渐渐地,这个雇佣兵的血液开始流动,他的身体有了温度,脸色也红润起来。我知道,我成功了。我站起身来,看着这个死而复生的雇佣兵。 不一会儿,这个雇佣兵突然一张口,吐出了一堆腥臭之物,然后大叫一声,坐了起来。 雇佣兵的叫声惊动了屋外的人,他们纷纷涌了进来。最先进来的是多勒,随后的是阿格玛。他们看到那个坐起来的雇佣兵,一脸的愕然。 那个雇佣兵两眼茫然地看着屋里的一切,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格玛又恢复了那种冷冰冰的腔调,“还傻看什么?你的同伴都死了。这位救了你的命,你连谢谢都不会啊?!” 那个雇佣兵有些将信将疑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说,“你这条命总算是捡回来了。” 那个雇佣兵转头看了看他那些已经死去的同伴,再看我时,眼睛里就充满了感激。这个雇佣兵会说汉语。他告诉我,他叫查扎,来自泰国,隶属缅甸的一个雇佣兵基地。他是华裔,中文名字叫龙川。是上个世纪中国**战时撤退到缅泰境内的国民党军九十三师的后裔。龙川是基地派遣来的,随他一起的还有二十多个人。他们在集训时就被拆散,分配到各个临时编队里。龙川说他们都不知道来这里的目的,只知道任务完成,就可以得到一大笔的佣金。 龙川很合作,也许是因为我救了他的命的缘故,他把他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龙川告诉我们,村里的祠堂现在是他们的仓库。他们有一支从尼泊尔境内招募的运输队,有三十多人,清一色的夏尔巴人。这些人的负重能力特别强,每隔一天,就会从工布拉赞雪山那边送一批物资进来。龙川说现在村里守护仓库的有三十多个人,其中驻守在仓库里的有十几个人。另外二十来个人分成两个小队,分别住在村里靠近仓库的两个地方,与仓库形成三角之势。 雇佣兵仓库的这种布防,出乎了我的意料。幸亏有了龙川的及时告知,否则我们冒然进入,必将受到三面的夹击,那时必将代价惨重。我和老人、小削、无脸几个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以夺取物资为主要目的,先行摸进仓库。解决了仓库里的守卫之后,再对付外面两个地方的守卫。 眼看天色将亮,我们马上展开行动,由多勒带着小削和无脸先行出发,扫除进入村子的道路上的障碍。待他们确定安全后,其他人再随后出发。因为龙川愿意加入我们的行动,我就让他跟在我的身边。我想,需要的时候,也许还可以利用龙川,骗骗那些守卫的雇佣兵。 很快,多勒他们就发出了安全的信号。 ------------ 第三章:部落一战:十三、抢夺祠堂 那那些守卫仓库的雇佣兵比较大意,只在村口设了一个岗哨。生长在这里的多勒,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他很快就发现了岗哨的位置,带着老人和无脸绕到岗哨的一侧,悄悄地干掉了哨兵。 我们到达村口后,就分成了四组。无脸进入一个制高点,负责监视雇佣兵驻守的三个地方的动静,一旦发现异常,便先行阻击。老人和小削各带两个部落的人,负责监视村里的两个守卫点,只要他们没有发现,便不发起进攻。然后是我带着多勒、阿格玛和龙川,我们负责夺取祠堂。等我们夺取祠堂之后,再分别解决村里的两个守卫点。 多勒带着我们从村外的一侧,绕开了村里的守卫点,直接到了祠堂的后门。这个时候,天已经朦朦发亮。龙川看了看眼前的高墙大屋,说,“要不,还是我到前面去把门叫开。门开后你们再动手吧?” 阿格玛说,“拜托,我们现在是偷袭。把人吵醒了,我们怎么偷袭?” 龙川又看了一眼眼前的高墙大屋,说,“可这么高,我们怎么进去啊?” 阿格玛撇撇嘴,“就这也能难住我们?”阿格玛说着,看了看我,“该你了!” 我笑了,“还是老办法,你先进去,请他们先品品榴莲的香味,然后把后门打开,让我们进去。” 阿格玛瞪大眼睛,“你让我怎么进去?!” 我说,“你要是自己不行,我就把你扔进去。” 多勒听了我的话,忍不住捂着嘴乐。 阿格玛瞪了多勒一眼,“你们师徒这是合伙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我看了看阿格玛,笑了笑,突然一伸手抓住阿格玛,一使劲将她甩了出去。阿格玛在空中翻了一个漂亮的跟头,稳稳地站在了墙头上。阿格玛笑盈盈地看了我一眼,一挥手,一扭腰,竟站在墙头上跳起祭祀的舞来。 看着眼睛的这一幕,龙川惊讶得合不拢嘴来。 我伸手拍了龙川的肩膀,说,“小孩子好玩,不用担心。” 我一展双臂,飘过墙头,顺手将在墙头玩闹的阿格玛提了下来。我和阿格玛一人一个房间,很快就将祠堂里的十几个人收拾了。我看到阿格玛一付得意洋洋的样子,问她,“这回,你是请人家吃榴莲?还是给人家做针灸?” 阿格玛说,“都不是!” 我说,“你师父还教了你什么古怪的玩意儿?” 阿格玛脑袋一歪,说,“不告诉你!” 阿格玛说完,一扭身去开后门了。多勒和龙川进来后,一个去了房间巡视,一个看起了堆积的物资。 龙川在房间清点了一下人数,匆匆地跑了出来,告诉我里面少了一个人。我们在祠堂里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发现大门没有上锁,似乎少的这人应该是在外面方便时发现了我们的偷袭,然后溜走了。 这时天色已亮,我让阿格玛和龙川留在仓库,带着多勒向村里的守卫点奔去。阿格玛根本不理会我的话,抬腿就跟在了我的后面。我知道一个雇佣兵的逃脱纯属意外。但这个意外却有可能带来不可预知的变数。 我看阿格玛跟了出来,只好让多勒回去看守物资,以免一会儿有雇佣兵逃来这边。就在这一停留的时间,村里便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枪声先从小削那边响起,是那个逃跑的雇佣兵跑到了小削那边,小削发现后果断出手,一枪放倒了那个逃跑的雇佣兵。但枪声也惊动了两个守卫点的雇佣兵,有人提着枪冲出来查看动静。但冲出来的几个人,都被小削和老人带人开枪击中。留在屋里的人发现了目标,纷纷开枪还击。顿时枪声响成了一片。 由于部落的房屋都是独立成栋,每栋房屋的四周都是围着木栅栏的空地,开始还有人试图从屋子的后面或侧面向外冲,但冲出的人都被制高点上的无脸开枪击中。那些剩下的雇佣兵便龟缩在屋子里还击。由于我们的人手太少,根本无法展开攻击,所以双方只能僵持着。 我带着阿格玛赶到小削这边时,小削带着两个部落的人打得正在兴头上。我让他们停止了射击,说只要里面的人不往外冲,就不要开枪。我提着小弟给的那支最新款的消音手枪,看着屋子里的动静。屋子里的雇佣兵都藏得很严实,从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的动静。我们这边一停止射击,屋子里的雇佣兵失去了目标,随即也跟着停止了射击。 阿格玛跟在我身后,悄悄地问我,“前辈,怎么冲进去啊?” 我说,“要不,你先冲一个试试?” 阿格玛横了我一眼,“我就这样赤手空拳冲过去?当我真傻啊!”阿格玛因为不会用枪,所以她一直是空着手的。 我说,“你连枪都不会用,不赤手空拳地冲,还能怎么冲?你要是不冲,那你跟着我来干吗?” 阿格玛说,“又不是我要跟着你。是师父要我寸步不离地照顾好你。师父的话,我可不敢不听。” 我说,“你这也叫照顾?现在我们到底是谁照顾谁啊?” 阿格玛说,“当然是我照顾你。你在前面冲锋陷阵,我在后面给你加油!我在精神上照顾你。” 阿格玛说到加油时,我的心里闪过了一个念头。我把小削叫过来,叫他去祠堂里找龙川,看看那些雇佣兵的物资里,有没有汽油或者其它的燃油。 小削走后,我发现那两个部落的人中的一个,正看着那栋房屋唉声叹气。我问他怎么回事?另一个人说这栋被雇佣兵占据的房屋,正是他的家。现在这一通乱打,还没有结果。还不知要再打多久,估计他这个家怕是要毁了。我伸手拍了拍那个唉声叹气者的肩膀,说他这个家是保不住了。不过他大可放心,等这一仗打完后,我让那些雇佣兵给他双倍赔偿。 小削很快就和龙川一起回来了。小削说仓库里没有油料,但是有两箱燃烧弹,他们就搬了一箱过来。 ------------ 第三章:部落一战:十四、烧房 我拿起一颗燃烧弹在手里掂了掂,看了看那个房屋的主人,说,“我们现在放一把火,把你房子里的人全部烧死了去,你看怎么样?” 房屋的主人又叹了一口气,说,“烧吧烧吧,反正这屋里死了那么多人,以后也没法住了,不如烧个干净。”他说完,看了看我在手里掂着的燃烧弹,又开了口。“你能不能把这个东西让我用?我要亲手烧死这些占了我的家的王八蛋!” 我让小削教了一下房屋的主人使用燃烧弹,然后让大家散开。我拿出半箱燃烧弹,让房屋的主人从房屋的四周向里投掷。这栋房屋的三面都堆满了码得整整齐齐的木柴,一旦着火,根本无法突出。我让小削到后门去盯着,以防万一。其它人则守住前门,只要有人冲出,马上开枪射击。 房屋的主人片刻之间就把燃烧弹投向了房屋的四面,还往房顶上扔上了两颗。他一面扔着燃烧弹,还一面咬牙切齿,骂骂咧咧,“狗日的东西,我让你占我家房子,看我烧不死你!……” 燃烧弹一爆炸,房子很快就燃烧起来,房子周边的木柴和房子的木顶更是烧得噼啪作响。看着房子成为了一团烈焰,火光冲天而起,房子的主人终于蹲在了地上,一声不吭。我理解房屋的主人对房屋的感情,我拍拍他的肩膀,说,“都过去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房屋里终于有人有人冒险突火而出,但他们还没有突出火焰,就被外面飞来的密集的子弹击倒了。眼看着房屋在烈火中轰然倒坍,房屋中再也不能有人生还,我带着大家围向了雇佣兵的最后一个守卫点。 雇佣兵的最后一个守卫点这时枪声正酣。显然这些人发现我们用燃烧弹烧毁房屋,决定拼死突围。他们分成了两拨,从前后门同时向外冲。但他们一出门就被制高点的无脸,和老人带着的两个部落的人用子弹堵住。在扔下几具尸体后,剩下的人又退回到屋里。 当我们把这栋房屋团团围住时,屋里的人终于放弃了抵抗,有人在屋里大喊,“不要开枪,我们投降!……” 我大声说,“博格达,从不接受入侵者的投降!” 几个部落的人也齐声吼道,“博格达,不接受入侵者投降!” 我说,“你们放下枪出来,我们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屋里有人问,“什么机会?” 我说,“按博格达古老的方式解决。以刀对刀,你们还活着的几个人,对我们同样数字的人。你们输了,可以体面地死。你们赢了,可以骄傲地离开。” 屋里的人说,“你们说话算话?” 我说,“博格达一言九鼎!” 我叫老人跑去祠堂,把多勒替换过来。多勒跑到时,屋子里仅剩的雇佣兵也作出了决定。他们举着枪依次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共是四个人。 我让他们把枪扔到一边,排成一排。让小削把他们扔下的枪收走。我对他们说,“现在,你们是四个人。你们可以从我们中间挑四个人,一对一。如果你们杀死了这四个人,你们可以自行离开,不会有人再阻拦你们。” 一个雇佣兵说,“我们挑谁都可以?” 我说,“当然!” 这四个雇佣兵分别挑了阿格玛、多勒、小削和一个部落的人。 阿格玛是第一个被挑出来的,她为自己被人当成了最软的软柿子,显得非常生气。所以两边的人员一决定,她就第一个站出来叫阵。她拎着一把腰刀,一手叉腰,冷冷地站在场中,目如寒霜。 但雇佣兵那边,却为谁打头阵发生了争执。四个雇佣兵一看这边第一个出场的是一个纤弱的女孩子,便谁都想打这第一阵。最后,他们采用了抽签的办法,才决定出打第一阵的人。是一个身高一米八几的大汉。 站在我身边的龙川看见这种对阵,有点紧张。他悄悄地问我,“这个女孩子行吗?她的对手我可认识,是那几个人中最能打的!” 我冲龙川笑了笑,说,“放心,这人是自己找死。” 龙川见我毫不在意的样子,还是将信将疑。 这时,场中的两个人已经摆好了架势。阿格玛突然发力,风一样向前刮去。她的速度之快显然远远地超出了对手的意料。几个雇佣兵根本就看不清阿格玛的身影,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阿格玛已经背对着她的对手,在他的背后站定。她手里提的刀尖向地,刀尖上一滴殷红的鲜血,正在缓缓滴落。阿格玛头也不回,反腿向后一踢,正踢在那个对手的屁股上。那个对手向前一扑,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眼见已然死去。 剩下的三个雇佣兵面面相觑,刚刚还在懊悔没有抽到打第一场的签的他们,此刻心里都在暗自庆幸,幸亏抽到打第一场的签的不是自己。 阿格玛还在恼那些雇佣兵拿自己当软柿子。她将刀上的血迹在躺在地上的对手身上擦干净后,还不肯出场。但雇佣兵那边,却无人再敢和她对阵。 我把阿格玛叫回来后,小削就走进了场子。他一手拿一把匕首,二话不说,向着他的对手就冲了过去。小削冲近对手时,双手一扬,两把匕首齐齐向对手飞去。就在对手欲避时,小削的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把匕首。只见刀光一闪,这把匕首刺入了对手的咽喉。小削猛然向前一扑,将早先发出的两把匕首又抓入手中。然后,他停住了步伐,看着对手软软地瘫在了地上。 小削这一出手,剩下的两个雇佣兵已然失去了斗志。 阿格玛看着小削站在倒在地上的对手身边,两手转悠着匕首,忍不住鼓掌大叫了一声:“好!”然后,她把头转向我,问,“这人是玩杂耍的吗?” 多勒提着长刀再下场时,剩下的两个雇佣兵已知再无侥幸。他们对看了一眼,没有一个人有下场应战的意思。多勒说,“你们两个,谁先来?” ------------ 第三章:部落一战:十五、断路 那两个剩下的雇佣兵拔出腰间的匕首,他们没有下场,而是再次对视之后,举起匕首突然向对方的心脏刺去。 两个人面对面看着对方,瞪大眼睛,匕首都刺中对方的心脏。两人都站立着,经久不倒。 这两个剩下的雇佣兵最后的行为,让在场的人都唏嘘不已。 全歼了村子里的雇佣兵后,大家一起到了祠堂里。在刚才和雇佣兵的枪战中,有两个部落的人负了枪伤,其中一个被子弹穿过胳膊,伤得不轻。老人的肩上,也被一颗子弹擦过,血流不止。大家在雇佣兵放在祠堂的物资里,找出治疗枪伤的药,给这几个负伤的人上药、包扎起来。 清点了所有的物资之后,我留下一些炸药、燃烧弹,便让部落的那几个人留下来,让他们找一个隐秘的地方,把所有的物资都拿出去隐藏起来,以防止有雇佣兵再来这里夺取物资。然后,我带着其他的人离开了村子。 我们在古格叔叔的小屋停留了一下,将屋里的尸体拖出来,拖到花海那边,找了一个大的沼泽丢了进去。我不想在古格叔叔的屋子里,留下这些人的气息。尸体拖走后,我和阿格玛动手,将屋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 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我把大家召集到一起,说明了我的下一步计划和安排。我让老人、小削和无脸留在之前我们设伏的那个山谷,重新布置一次爆破。要求一旦实施这次爆破,其威力是使这个山谷通向外界的道路彻底瘫痪,让外面的人再也不能进入。然后在最后的那个山坡上设立一个防御阵地,既防止外面的雇佣兵进入,也防止山里有雇佣兵外逃。 老人有点担心,说要是安装炸药时,碰到有雇佣兵进山就麻烦了。 龙川说这一点不用担心,昨天运输队已经来过,今天不会再有人进山。 之后,我告诉大家,让大家各自小心行事。天黑之后,我将带着阿格玛、多勒出山。我是要带他们到雇佣兵在工布拉赞雪山后的那个宿营地,去侦查一下这些雇佣兵还有一些什么新的动静。顺便搞点破坏,阻止他们再进山里。但我没有把我的意思说出来,我有点担心会有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 我让龙川和我们一起出山,到时候他就可以直接离开。我告诉龙川,一是希望他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在这里看到的一切。二是希望他安全地回家,在家里好好地过日子,再也不要来这个是非之地。我不想他再出现在我的枪口前。 但龙川却不愿离开,他说他已经回不去了。像他这种情况,回去后也就是一个死字。基地是决不会放过他的。 我想了想,还是同意了龙川留下来。我让他跟着老人那几个人,留在山谷这边,增加一些这边的力量。 布置完之后,一直很兴奋的阿格玛,便开始拉着我不停地问东问西。我知道她从小生长在山里,不要说从来没有看到过外面的世界,就是现在的这个村子,她也没有来过。以她的心性,在她的脑子里肯定有着无数个好奇。想到这些,我觉得应该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带着阿格玛和多勒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让他们领略外面世界的日新月异,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阿格玛拉着我,非要我告诉她晚上出山到底是去干什么?我逗她,“今天晚上,那些雇佣兵会在工布拉赞雪山后的那个宿营地,举办一个盛大的假面舞会。我们就是去参加舞会的。” 阿格玛说,“什么是假面舞会啊?” 我笑了,“就是大家都戴着一个面具在一起跳舞,到时谁也不认识谁。” 阿格玛看着我,“是像我们祭祀时那样跳舞吗?” 我说,“不是跳那种舞,是一个男人拉着一个女人跳的舞。” 阿格玛皱了一下眉头,说,“那是怎么跳的?” 我指了一下小削,“你要想学,就让他教教你吧?” 阿格玛嘴角一翘,“我才不要他教,我要你教!” 我说,“我们跳这舞可不合适。” 阿格玛似乎意识到什么,她脸上微微一红,但还是小声地说,“为什么我们跳就不合适啊?” 我说,“傻孩子,那是情人跳的舞。” 阿格玛当作没有听见,她继续着她的好奇,“那这个假面舞会,又是个什么样子的呢?” 我说,“就是在非常漂亮的灯光下,听着非常优美的音乐,一对对男女翩翩起舞。也许还会有美丽的焰火。” 阿格玛点点头,似乎她已经明白。 这时多勒凑了过来,问,“师父,那我们是不是要带几个面具去?” 我一听多勒这话,差点没让自己的口水把自己噎着。我强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说,“我们不用带面具。” 多勒说,“我们不戴面具,那些人会不会认出我们来?” 我看着多勒,心想这傻小子,凑什么热闹。我说,“认出来就认出来呗,反正他们又打不过我们!他们能拿我们怎么样?!” 阿格玛一听又来了劲,“那我们就好好地和他们打上一架!” 我实在是忍噤不住,我使劲吸了一口气,看着阿格玛说,“你真是一个宝。”说着,我又看了看多勒,“你也是一个宝。” 阿格玛和多勒都是一愣,异口同声地问,“什么意思?” 我说,“你们俩加在一起,就叫做宝一对!” 阿格玛和多勒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一脸的茫然。他们听不懂我话里的意思。边上的小削和老人看着阿格玛和多勒二人被逗的神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就连向来不句言笑的无脸,也咧着嘴直乐。 阿格玛终于明白了我在逗她,她瞪着哈哈大笑的小削和老人,“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你们再笑,我就让你们从此都不会笑!” 小削吐了一下舌头,赶紧收住了笑脸。只是小削这迅捷的脸上的表情变换,让人看来有一种说不上的滑稽。反而让大家笑得更厉害了。就是阿格玛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 第四章:对攻:十六、星空下的战斗 深夜时分,我带着多勒和阿格玛来,到了雇佣兵设在工布拉赞雪山后的最后一个营地。 雇佣兵的营地还是设在原来的那个地方。不久前,我和多勒曾经来过这里,并在这里抓了一个俘虏。我带着多勒和阿格玛站在远处,细细地查看着雇佣兵的营地。夜色中,营地里灯火辉煌,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有人在灯光里走动。 这时,我身边的阿格玛突然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我转头看向阿格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阿格玛站在我边上的一片小小的空地上,正在仰望着夜空。她说好美的星星。我一抬头,瞬间便有了一种被震撼的感觉。 这个夜晚,虽然没有月亮,但夜空明净,不远处的工布拉赞雪山清晰可见。那粗犷刚劲的线条,头顶上白绒绒的积雪,还有两侧守护的山峰象黑黝黝的刀斧直指苍穹。天空似乎是这几座山用头顶着的,头顶上的天空中,无数星光正在闪烁,密密麻麻地让人无从分辨。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多星星。这些星星的光芒交织,映照着天空和大地,层层叠叠的光亮似乎是各自闪烁,又似乎是被一个无形的东西集束在了一起。这些星星有的晶莹如玉,有的光辉耀眼,有的一眨不眨,有的闪光一现,随即便隐没不见。这些星光照着人,让人感到了这光的神秘,光的奇妙。那些闪闪烁烁着的星光此起彼伏,在天空中穿梭,让人感到一种被洞穿的神韵,一种穿越世界的旋律。最远的星光远在天外,最近的星光就撂在山顶,似乎人只要站在山顶,就可以触摸到那些星星。 这个夜晚,在工布拉赞雪山的脚下,那光怪陆离的星星让我感觉自己身处宇宙之中。星星是那样近,近得就象在身边。星星的光亮包裹着我,我甚至已经感觉到了星星的气息,星星的体温。这个时刻,我的世界里只有星光,那在我身上披挂着,在我梦里闪耀着的星光。 我就这样出神地站在那里,让时间擦肩而去。直到多勒拉扯了我好几下,我才反应过来。多勒问我,“师父,你还没有告诉我,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啊?”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定了定神,说,“这里应该是雇佣兵的最后一个物资中转站,今晚我们把这里捣毁了之后,就掐死了他们的命脉,让进入山里的那些人再无后援。然后,我们就可以回到神庙那边去,专心地收拾那些进入了山里的雇佣兵,将他们一举拿下!” 多勒听得两眼放光。他说,“师父,我们怎么干?” 我说,“今天,我要让这些人知道什么叫可怕,我要打得他们不要说不敢再来,就是今后在梦里都不敢听到博格达三个字!” 我让多勒拿着枪留在营地外掩护,我和阿格玛则进入营地攻击。在进入营地之前,我让多勒和阿格玛把带来的手雷和燃烧弹都拿出来,我对阿格玛说,“今晚,我让你在这里尽情地狂舞一次。我为点燃你的舞会上的焰火,这将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独一无二的焰火。” 阿格玛一下就兴奋起来,她挽住我的手臂,“你说的?!” 我说,“当然!”说着,我轻轻地挣脱了阿格玛挽着我的手臂,又说,“现在,我就开始点燃今夜的狂欢,让黑暗之花在工布拉赞脚下美丽地开放。” 我拿起一颗手雷,对多勒说,“从这个营地的规模来看,应该驻扎着七八十个人,除了一些运输物资的尼泊尔的夏尔巴人,其他的都是雇佣兵。一会儿我开始扔手雷,只要是从帐篷里跑出来,手里拿着武器的人,你一个也不要放过。能击毙多少就击毙多少。” 多勒认真地点点头。我有点不太放心,又叮嘱他,“傻小子,别一心只想着杀敌,最重要的还是要保护好自己。记住,要在运动中歼敌,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决不放空枪!” 我看了一下帐篷分布的位置,判断出堆放弹药的帐篷。然后,我拿起两颗手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甩手将手雷向堆放弹药的帐篷扔了过去。我看着脱手而去的两颗手雷在美妙的星空下,划着两道美丽的弧线向前飞行,几乎是同时落在了那个堆放弹药的帐篷顶上。然后,我看到了两朵小小的黑暗之花,在帐篷的顶上砰然开放。 随后,接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远处滚滚而来,一团巨大的焰火从那个堆放弹药的帐篷升起,火光照亮了整个夜空。天空红彤彤的,像是拥抱着一团巨大的红云。在这团红云中,有一个个小小火粒星星点点地向外崩溅,有的瞬间一现,有的拖着一条条的光尾,像是一片流星聚集的流星雨。这些光亮照在空旷的地面上,让原先黑黝黝的世界顿时有了一片流动的光芒。那光芒映着神态万千的山峦,那突兀的山峰孤傲的身影在光的闪烁里,如同巨大无比的一幅抽象画。那红色的光芒波浪一样地粼粼内耀,让这个时刻的这个世界,有了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神奇,说不出来的美丽。 我不断地把一颗颗手雷扔向营地的帐篷,之后是一颗颗燃烧弹。这时,多勒也开始了向冲出帐篷的雇佣兵射击。他谨记着我的叮嘱,没有向那些运输物资的尼泊尔的夏尔巴人开枪。他一边射击,一边快速地运动,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看着雇佣兵营地此时此刻的情形,阿格玛忍不住说,“太美了,果然是一个盛大的焰火晚会!” 我一手拔出小弟送的那支手枪,一手对阿格玛行了一个邀请礼,“美丽的圣女,我非常荣幸地邀请你,在这个最美丽、最动人的夜晚,闪亮登场!” 阿格玛乜了我一眼。我看到了她眼里流动的眼波。她微微一笑,一手提了提她的衣裙,一手挽着了我那只没有拿枪的手,随着我的步伐,向雇佣兵的营地中央飘然而去。 ------------ 第四章:对攻:十七、焰火之舞 我带着阿格玛走向雇佣兵的营地中央,几个慌乱的漏网者,还没有来得及举起枪,就倒在了我的枪口下。看着我的枪口不时吐出的一团火焰,看着这火焰在盛开之后悄然逝去,阿格玛没有任何表示。她只是跟在我的身边,随着我的步伐,从容不迫地走着。 在四周一片片一团团的火光下,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阿格玛的面容。阿格玛面容皎洁,眉目秀丽,完全不似平时看到的那种的模样。阿格玛的神情中充满了自信,那种几乎可以认为是骄傲的自信。她一付飘然的神态,站在荒原上,她似乎是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阿格玛站了片刻,然后慢慢地转身从我身边走开。但阿格玛没走几步,一个回眸,一个挥手,便在这个荒原上舞蹈起来。我看着她时而舒展,时而狂热地舞动,在一片激情闪烁的世界中脱颖而出。只见她时而长发飞扬,时而婀娜多姿,如同在一个静止的天地里独自地舞蹈着。这舞蹈是那样的飘逸,那样的从容,没有丝毫的做作和雕琢的痕迹。这是一种我从来没有看过的舞蹈,就像是一团冉冉升起的火苗,带着山风拂掠的节奏,带着热情流淌的韵味,带着燃烧升腾闪动的旋律。有着火的形态,火的跳跃,火的热烈,火的狂野,火的忘我,火的一往无前和奔放激越。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每一个节拍都牵动着我的心跳。这舞蹈不属于任何人,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这舞蹈只属于这个舞动的阿格玛自己。 我惊异地发现,阿格玛此时跳着的这个舞,在火光灿烂下,让人惊心动魄。阿格玛似乎没有一点累的意思,她只是跳着,像一个不知疲倦的精灵。我看着在火光照耀下的阿格玛,渐渐地忘记这是一个荒原,似乎这是在一个豪华的顶级舞台上,一个最优秀的舞蹈家正在倾情演出。在一片苦寒之地,在一个冷风凛凛的夜晚,在一片熊熊的战火中,一个美丽的女孩子,用她无尽的精神,无尽的活力,用她生命的律动,把这个荒原跳成世界上最美的舞台。把她的舞蹈,跳成了世界上最动人的舞蹈。 这个时刻,我的眼里看不到任何东西,我的眼里只有阿格玛在火光的映照下充满天地之间的火焰之舞。 当阿格玛在我的面前停止舞动时,我还在痴痴地看着她,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直到她使劲地拉扯着我,我这才反应过来,握住阿格玛伸过来的手,随她一起腾云驾雾似的舞动起来。 这时的阿格玛的舞蹈,柔若无骨,每一个动作都水一样轻滑。我看见她的眼睛深处有一点火焰闪烁。那是在无边的黑暗中,引领我前行的一团光芒吗?我感觉我的身体里,有一种热腾腾的东西升起。阿格玛以一种奇特的节奏舞蹈着,她的每一个起伏,都挑动人的心弦。她的节奏引导着我,让我渐渐地觉得自己没有了,然后世界也没有了,我的天地间只有那一团火焰。在这个空间,在这个时间,我成了一只扑火的飞蛾。我的所有的走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力量和付出,都只不过是为了扑向那一团火焰。阿格玛的舞蹈火苗一样地升腾,热浪一样地起伏,似乎似在将我包围,将我淹没。我在这火一样的热烈中,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倾诉,倾诉那血液里流淌着的一段旖旎时光,倾诉那在呼吸中生长的一个浪漫。终于,我完成了那个扑向一团火焰的过程,那火焰溶溶的使我感觉自己全身发光,顶天立地,如同是一只凤凰已经涅盘。而这时的阿格玛却像是一只小小的蝴蝶,在初春的枝头伫立,在怒放的花丛中翩跹,在写满心事的花蕊中沉迷。 这个时候,我张开双臂,把阿格玛搂进怀里。阿格玛仰起头看着我,就在这一瞬间,我看见阿格玛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那一团火焰。我看见她的眼睛里,有一个呼喊的人,那人神情紧张,浑身血迹。我突然认出,那人正是艾雅。艾雅张大了口,正在拼命呼叫。但无论我怎么努力,我也无法听到艾雅在呼叫着什么。可她挣扎的神情,让我的心里一凛。 就在此时,阿格玛一句惊诧的声音把我惊醒。 阿格玛突然从我的怀抱中挣脱出去,她不无惊异地说,“你怎么啦?为什么现在我感觉不到你的温度?我感觉不到你的气息?我感觉不到你的心跳?我也感觉不到你的力量?” 阿格玛的问题让我一愣。这是一个我从来也没有想过的问题。 四周的火焰渐渐熄灭,多勒提着枪跑了过来。 多勒说,“师父,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摧毁,所有的人都已经打跑。” 我点点头,“我们得赶紧回去。” 多勒说,“师父,我们是不是还有事情要做?” 阿格玛有些不解地看着我,“现在,不是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吗?为什么还要急着赶回去?不会是在天亮前就进行最后的决战吧?” 我不太好说刚才在阿格玛的眼睛里看到的一幕,我想了想,还是说,“神庙那边可能出事了,我们得赶过去!” 阿格玛有些疑惑,“你是怎么知道的?神庙那边守护森严,能出什么事?!” 我说,“我也不知道神庙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刚才,我听到了你师父发出的求救。不是出了大事,你师父怎么会求救?!” 我没有多说,一手拉着多勒,一手拉着阿格玛,飞快地踏上了回程。我心里清楚,我刚才在阿格玛的眼睛里看到的一幕,决不是一个幻觉。 我们几乎是足不落地的赶到那个通向部落的最后一个山谷,我简单地向老人等人说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告诉了他们已经摧毁了雇佣兵的最后一个营地。让他们坚守这个山谷,决不放一个雇佣兵进入山里,也决不放一个雇佣兵从山里逃出去。 ------------ 第一章:攻:一、回援 离开老人几个之后,我们没有进村,而是直接穿过花海,向神庙而去。 在那个布满苔藓的森林里,我们遇了那几个部落留下的人。他们已经将祠堂里所有的物资,都运到安全的地方隐藏了起来。为了保险起见,这几个人没有将所有的物资放在一起,而是分成了几个部分,分别隐藏。他们告诉我,他们在天黑之后完成了物资的转移,回到了这一带。在这个森林里,他们发现了几具雇佣兵的尸体。显然一路顺利进山的雇佣兵,没有想到会有人在身后布置机关和陷阱。这些死去的雇佣兵都是轻装,不像是逃亡者,更像是被派到后面去示警,或者通报信息的。但来路,从花海开始,一直到这个森林外面,并没有发现有机关和陷阱被触动,也没有发现有人行走过的痕迹。基本可以确定,没有雇佣兵活着通过了这个森林。 听了这几个人说的情况,我让他们把那些死去的雇佣兵的武器装备留下,把尸体妥善处理。然后重新布置森林里的机关,以防再有雇佣兵后撤。然后,我带着多勒和阿格玛,继续前行。 这时,月亮升起来了。明晃晃的弯月,在如洗的天空,冷冷地照耀着。我带着多勒和阿格玛,来到那片山谷间的草地之。清冷的月光之下,草地空空荡荡的。我们在前一天雇佣兵驻扎的地方,看到了爆炸留下来的痕迹。离爆炸不远处,有一个新堆的坟墓,似乎是在爆炸丧生的雇佣兵的埋骨之处。只是不知道这个坟墓里,埋着多少具雇佣兵的尸骨。 剩下的雇佣兵,已经拔营而去。 在草地边的小河一端,我们发现了两具穿着雇佣兵服饰的尸体。阿格玛看了看这两具尸体,告诉我,这两人是毒而死。阿格玛说,这两人毒,并不是因为喝了小河里的水,更像是用小河里的水洗手或洗脸时毒,然后一头栽进了小河,导致全身毒而亡。 再往前走,不时能看到雇佣兵的尸体。这些尸体有的全身血肉模糊,被挂在高高的大树。有的被乱石砸成了一堆肉泥,有的被木桩透心而过,有的被锐器削去了双腿或脑袋。 我们在离神湖不远的那个无声的森林外,发现了更多的尸体。从这些尸体致死的原因来看,这里更像是发生过一场激战。我看着眼前的情形,想象着当时的景象。我顺着这些尸体的分布,一直走进了那个无声的森林。森林里空荡荡的一片沉寂,在微弱的光芒里,我仔细地观察着,我看到了一些零乱的,被人丢弃在地的物品。有雇佣兵的武器装备,也有部落人的长力猎枪。显然双方在这一战都有不少死亡。而在森林的死亡者,尸体自然都成了食人树的食物。 我退出森林,和多勒、阿格玛再向前而去。在快到湖边时,多勒联络了正在重新布置机关和陷阱的三个人。这也是部落留在这一带的,仅剩的三个人,其的两个人身都负了伤,行动有些不便。我心不忍,便为这两个伤者进行复原。在我给伤者复原时,另一个未受伤的人,便给我们讲起了发生战斗的起因和经过。这次战斗,基本和我猜想的差不多。 在头一天我们离开后,部落为了加强这一带的力量,又增派了十多人到这里。后来,部落留下的人和增加的人合在一起。在狙杀神湖边的雇佣兵向后派出的联络小队时,不期草地那边的雇佣兵提前赶到。部落留下的人无法抵挡,只好将这些雇佣兵引入无声的森林。双方发生了激战,雇佣兵伤亡惨重,部落留下的人也几乎全军覆灭。这三个人是因为对无声的森林熟悉,这才得以侥幸逃生。 我很快将两个伤者复原。那两个伤者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伤痛突然消逝,一时之间,连感激的话也说不出来。边的阿格玛看着这两个发呆的人,说,“你们只会发呆,连叩谢恩赐都不会了吗?” 我制止了阿格玛的发作,说,“先不说这些,让他们继续布置机关和陷阱,我们得尽快赶去神庙那边。” 我们赶到神湖边时,看到清冷的月色下,湖水泛着粼粼波光,层层叠叠地涌动。在湖的一侧,雇佣兵的营地里灯火辉煌。他们竟然没有拔营前行,合兵一处。这让我有些意外。我决定再入营地,看个究竟。 我让多勒和阿格玛从湖的一侧绕到前面进入神庙的那个山口接应我,我从湖的另一侧靠近了雇佣兵的营地。一靠近雇佣兵的营地,我又怪起来。只见营地里灯火通明,却悄无声息。没有巡逻哨走动,甚至连一个哨兵的没有。难道所有人都在这夜深人静之际,安然入睡?难道在被偷袭之后,他们还能大意至此?这可太不像这些雇佣兵的风格。我猜想这些雇佣兵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我决定不隐藏自己的行踪,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进雇佣兵的营地。一走进营地,我发现这竟然是一座空营。我走进第一座帐篷,一掀门帘,看见照明灯亮着,偌大的帐篷里面空无一人。再看一座帐篷,也是如此。这些雇佣兵为了防止再次被偷袭,竟然唱起了空城记?还是以此为饵,为偷袭者设下一个圈套,一个埋伏?我不由得本能地警觉起来。 再往营地的深处走去,我终于在一个路边看到了一个雇佣兵,一个已经倒地而亡的雇佣兵。这个雇佣兵全幅武装,双手端着枪。似乎是正在巡逻时遭到袭击,但由于袭击者行动太过快捷,他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便倒地身亡了。我走近一点,看到死去的雇佣兵身的伤口时,不由得哑然失笑。雇佣兵的头颅模糊一团,胸前一个血淋淋的大洞,正是千面兽的杰作。 我再往前走,在几个帐篷里外,又发现了几具同样状况的尸体。 ------------ 第一章:攻:二、雇佣兵去哪里了 我明白是千面兽对这里发动了一次袭击。 从尸体的死亡时间来看,这次袭击发生在我到达前不久。死亡者大概有十来个人,从尸体的伤口较来看,应该是千面兽的整个家族全部出动。但整个营地里,也只有这些尸体,更多的雇佣兵又在哪里呢?我清清楚楚,以千面兽的整个家族的能力,是不可能将所有的雇佣兵消灭的。而这些训练有素的雇佣兵,也决可能被这些千面兽吓得四散而逃。唯一的可能是,在千面兽的袭击之前,营地里的雇佣兵已尽数离开,只留下几个人看守这座空营。那么,这些离开了的雇佣兵去了哪里?他们干什么去了? 想到这里,我隐隐约约地有了不详的预感。我的心里冒起了丝丝的凉气。我不敢在空营里多作停留,飞快地向湖尽头的山口奔去。 在湖尽头的山口那边,我和接应的多勒、阿格玛汇合在一起。我简单地把营地里看到的情况和他们说了。我们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赶路。 多勒并不知道千面兽的事情,他说,“千面兽怎么会这个时间出现?” 阿格玛说,“千面兽的骚扰,是师父安排的。” 多勒还是不明白,“可是,千面兽怎么会接受姐姐的安排?” 阿格玛说,“这事要说起来,一匹布还要长了。以后我再找时间告诉你吧。我怪的是,那么多的人,怎么会都失去了踪影?” 我没有说出我的想法和顾虑,只是让他们想想,为什么会这样? 阿格玛说,“既然雇佣兵的营地虽然人去楼空,但却仍旧灯火通明,说明他们并不是拔营而去。否则,那里应该是一片空地。从这一点来看,这些雇佣兵应该是遇到了什么变故,突然间离开的。会不会是那些千面兽,杀光了所有的雇佣兵,然后把尸体扔进了湖里?可也不像,那么多有枪有炮的雇佣兵,千面兽要杀光他们不太可能。他们杀光千面兽还差不多!或者,那些雇佣兵会不会是因为搞不定那些千面兽,全部躲了起来?这也不太像,这附近除了这个湖边,根本没有可以躲藏这么多人的地方。” 多勒说,“我也觉得是这些雇佣兵遇到变故,突然离开。如果是他们故意为之,应该是一个诱饵。那么他们以此为饵,目的又是什么呢?要是对付偷袭,至少也应该设一些机关陷阱之类的。可却什么也没有。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是临时离开的。他们虽然没有拔营,却带走了所有的物资,说明这些人不是被动离开,而是主动走的。只是他们为什么突然离开,我却想不到其的原因。但这附近既然没有可以让这些人隐藏的地方,我们的来路也没有出现这些人的踪迹,那这些人只有可能是向前而去了。从雇佣兵的营地,向前有两个方向。这两个方向通向两个不同的神庙。这些雇佣兵应该是往其的一个神庙,或者分兵往两个神庙去了。但如果是这样,肯定是两个神庙的一个,出现了什么事情,让这些雇佣兵的人发现了。” 阿格玛说,“这么说也有道理。但真正的神庙那边不可能出现什么事情,因为那边的入口已经封闭,外人不要说进入,是进入的道路,也不可能找得到。是有部落的人带路,没有部落头领或者我师父的允可,他们也无法进入。他们要去的地方,只有一种可能,是已经布作战场的那个假神庙。” 听到多勒和阿格玛的分析,我频频点头。这两人都看到了事情的本质,虽然有所欠缺,但已较全面地分析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说,“你们的分析不错,很有道理。接下来,我们去证实,看看你们的分析和事实是不是有差距?和事实的差距有多大?仅从目前的分析来看,你们忽视了一个环节,那是神庙这边和雇佣兵突然离开之间有没有关系?如果有,那又是什么关系?” 多勒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说,“其实我想到了的,只是我不敢说。” 我说,“这里又没有外人,想到什么说什么,不用藏着掖着。” 多勒说,“我觉得神庙那边出的事情,可能是有人做了叛徒,这个叛徒领着这些雇佣兵去攻击神庙去了。” 阿格玛说,“算是这样,那出事情的也只能是假神庙这边。因为这边外人很多,所谓林子大了,自然什么鸟都有。真正的神庙这边,都是祖祖辈辈的守护者,不可能有人会有二心。” 我说,“还有一种可能,你们有没有想过,那是也可能没有什么叛徒,只不过这些雇佣兵通过某种你们不知道的方式或手段,知道了神庙的准确位置。如果是这样,两种可能性同样存在。” 阿格玛说,“这种套路太深了,我这个小脑袋可不够用。” 我说,“要不,我干脆把你拍扁了,挂到墙去。你从此不用多想了。” 阿格玛说,“我要变成了画像,岂不是不会变老?!” 我说,“你师父没有变成画像,她老了吗?” 阿格玛兴奋起来,说,“你是说,我也能和师父一样?前辈,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师父到底有多大?” 我说,“这世界,有两种事情是千万不要去打听的。一种是男人的钱包。还有一种是女人的年龄。” 阿格玛说,“什么谈怪论?!” 这时,多勒发现前面的路边,有一具尸体。我们走近一看,只见这个尸体穿着雇佣兵的服饰,以一种古怪的姿势倒在地。看见这个雇佣兵的尸体,我又不禁暗自好笑,又是千面兽的杰作。这个雇佣兵显然是在行进的途,离队方便时受到了千面兽的攻击。 但这个雇佣兵的尸体的装束,正好证实了我们的判断。那些突然离开了湖边营地的雇佣兵们,正是朝着假神庙的这个方向而去的。 ------------ 第一章:攻:三、雇佣兵偷袭 我伸手试了一下这具尸体的温度,发现这个雇佣兵死去并不是太久。 我看了看多勒和阿格玛,说,“从这个人的死亡时间判断,如果那些突然离开了湖边营地的雇佣兵是去攻击假神庙,我们应该还来得及去救援。” 多勒说,“师父,神庙这边是不是很危险?” 阿格玛说,“有我师父在,能有什么危险?!” 我说,“你师父是不会有什么危险,但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师父那么牛?” 阿格玛听了我的话,也有些紧张。毕竟是山里长大的孩子们,都很单纯,不懂得世界的危险。她说,“神庙真的会有危险?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说,“还能怎么办?先快点赶路啊!” 一路,我们还看到另有几具被千面兽袭击留下的尸体。这些尸体的姿态各异,但很显然都是落在了最后面的士兵。 我们三个人一口气赶到了山谷里,那是雇佣兵的第一个宿营地所在。 头一天晚,我们曾经偷袭过这个地方,并炸毁了雇佣兵在这里的临时弹药库。但现在这个山谷里空荡荡的,有一种说不的清冷。清亮的月光下,夜风呜呜地吹过,山谷的两侧岩石耸立,树木摇拽。山谷里雇佣兵的营帐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一个弹药库爆炸后形成的巨大的弹坑。只是不知道这里驻扎的雇佣兵,是在夜里受到袭击后,退到了后面,和湖边驻扎的雇佣兵合兵一处。还是提前拔营,直接向神庙方向而去。 我们三人在那个弹药库爆炸后形成的巨大的弹坑前停住了脚步。多勒看着这个炸坑,吐了吐舌头,说,“幸亏把这些东西炸掉了,否则,还不知道要让这些雇佣兵用这些东西,毁去我们多少东西。说不定,神庙也为之难保。” 古格玛也说,“没有了这些东西,那些雇佣兵也是没了牙的老虎,看他们还怎么神气得起来?!” 我说,“事情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可太小看了这些雇佣兵了。我们毁去的只是这些雇佣兵备用的弹药,还有相当一部分的弹药,已经装备到每一个雇佣兵的手。这些已经装备了的弹药,也足够让我们结结实实地喝一壶。要不然,他们怎么还敢前去攻击神庙?” 阿格玛抬头看了看神庙的方向,看见那边的天空下一片沉默,她说,“看样子,神庙那边还没有打起来。” 多勒也跟着抬头看了看神庙的方向,说,“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只怕是战斗随时都有可能打响。” 我说,“你们不妨设想一下,这些雇佣兵,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对神庙那边发动攻击?” 阿格玛说,“从这里进山,一路都有机关陷阱,道路又不好走,估计这些雇佣兵要天亮之后,才能到达神庙那边。以雇佣兵现有的人数,应该是围住神庙,摆开了架势攻击。” 多勒说,“以我们现在知道的情况,很大的可能是神庙那边有人叛逃出来。这人知道神庙的布置,所以这人一到达湖边的雇佣兵营地,那些雇佣兵立即决定偷袭。这也是我们在湖边的雇佣兵营地,看到一座空营的原因。因为这些雇佣兵根本是临时突然离去,没有时间拔营。” 我颇为赞许地看着多勒,朝他伸出一个大拇指,鼓励他再说下去。 多勒看了看我,接着说,“这样看来,我们在路设置的那些机关陷阱,因为这个叛逃的人,对这些雇佣兵构不成任何威胁。这个叛逃者能够顺利地逃到湖边的雇佣兵营地,证明这人了解沿途的机关陷阱。不然,这人根本不可能逃到湖边的雇佣兵营地。我想,在这个叛逃者的带领下,那些雇佣兵肯定绕过了我们的所有机关陷阱,甚至报警的机关和暗哨。现在,那些雇佣兵算没有包围神庙,也抵达了神庙的外围,正在展开包围。” 阿格玛转头看了看我,见我没有说话,有些着急起来,说,“要是这样,那我们还等什么?应该赶快赶去增援!” 我看着阿格玛说,“那你说说,我们赶到神庙后,该做些什么?” 多勒说,“我一下还想不到,我们三个人,对着几百个雇佣兵,我们应该怎么去对付。本来,我的子弹已经不多,幸亏从雇佣兵的尸体收集到一些,已经够用。但手榴弹没有收集到多少。之前我们带的手榴弹和燃烧弹,在工布拉赞雪山下,已经全部用完。” 阿格玛看着我,头一歪,说,“有你在,还要我操那门子心?你不是说,办法总困难多吗?反正这天下,也没有什么事情能难住你。我才不去费那脑筋,我只要做一个乖乖女行了。我知道你已经有了打算,你说吧?我听你的,你让我干啥我干啥!” 听了阿格玛的一番言语,我苦笑着摇摇头。这女孩子越来越大大咧咧,根本和我初见时判若两人。我明白这种年龄的小女孩的心思,知道在某种特定的情形下,她们会用各种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以引起人的注意。但现在,我没有心情理会这些。我心里清楚,现实的情况,要多勒和阿格玛想到的要危险许多。从这一路的情形来看,所有的雇佣兵都在全力赶路,他们一点都不顾及后面可能发生的事情。他们是以最快的速度前进,说明是在抢时间。如果我的判断正确,这些雇佣兵唯一的目的,是在天亮之前,对神庙发起全面进攻,以最快的速度,打神庙一个措手不及。 多勒看见我默不作声,忍不住说,“师父,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阿格玛似乎变成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说,“前辈,不急,你慢慢想。反正我们想破了脑袋,也顶不你的灵机一动。我有自知之明,如果连你都想不到好主意,我更是想死了都白搭。所以我不给你添乱了。” 我说,“你这是夸我?” 阿格玛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我这是表达我的崇拜之情!” ------------ 第一章:攻:四、谁是叛徒 阿格玛的插诨打科,让我忍不住笑了。一笑之下,我的心情也轻松了一些。自从在湖边的那个雇佣兵营地有所发现之后,我的心情一直都有些沉重。 我想到了出现这种情况的唯一可能,是神庙那边出现了叛徒。这个叛徒,导致了雇佣兵的突然袭击。 这个叛徒会是谁呢? 我把所有的人都在心里过了一遍,一一怀疑,又一一否决。 我心里清清楚楚,已经浮出水面的若雨已经在看守之,算她能设法逃出神庙,她也决不可能知道沿途的机关和陷阱是如何布置的。如果不能了解沿途机关陷阱的布置,偷袭失去了意义。我清楚这一点,雇佣兵的指挥官当然也清楚。所以,这个叛徒不是若雨,而是另有其人。这人应该了解神庙的布置,了解沿途的机关陷阱的分布。从动机来看,这人肯定不是部落的人。我相信部落的所有人,在任何时候,他们都不会出卖自己的家园。这个人只能是从外面来的人的一个。在所有的外来人,首先,我排除了小妮和小弟。小妮和小弟是负有家族使命的,在他们的心目,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他们是不可能做出这种有损家族利益的事情来的。其次,我排除了最后到达的梁家惠。一是她是临时抽调而来,之前她自己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有这么一件事在等着她。二是若雨的问题,最早是她发现的。之前,我对若雨只是怀疑,有了梁家惠的发现,才有了对若雨身份的证实。如果梁家惠和若雨是一伙的,她只要隐瞒了最早的那个发现,之后我们面对的,将是另外一个局面。如果没有了提前的布置,我们将面临的是一次突如其来的袭击,后果不堪设想。再则,梁家惠并没有参与到神庙的守卫来,她已经随娟子那些人离开了神庙,对神庙的布置应该是一无所知。然后,我排除了李礼理和老炮。这两个人我太了解了,虽然不太靠谱,做事随性,但也是有底线的。何况,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性也很明确。加一直的表现,都不可能是一个叛徒或者卧底的作为。 我仔细地想着这个叛徒,有一个先决的条件,这个人必须是能够接触得到神庙的防卫布置的。只有能够接触到这一个方面的人,才有可能知道沿途机关陷阱的分布情况。从这个角度,这个人最大的可能是在小弟带来的那些人之。在小弟带来的那些人之,小削、无脸和老人已经留在外面,以他们的速度,不可能把我远远地甩下。再则,在他们离开神庙之后,那边肯定另有布置,他们也无法得知后面的情况。现在的范围缩小到了留下来的那几个人身了。如果这个人是在这几个人,那这个隐藏得很深的人,无疑是和若雨一伙的。当然,这个人虽然和若雨是同一个老板,但也可能与若雨互不相识,甚至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他们各自身负不同的使命,也不必产生横向的联系。 想到这里,我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也许我之前所有的分析都不对,我的思维一直在一个死胡同里转着圈子。因为还有一种可能,这个卧底根本不存在,自始至终只有若雨一个卧底,之所以出现现在的这种情况,只不过是若雨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策反了一个人。以我对若雨的了解,她完全具备这种能力。如果是这样,这个被策反的人,不仅仅限于是那几个人了。更多的人都具有了这种可能性,包括李理礼和老炮。 想到这里,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时,阿格玛紧张地拉扯了我几下,我顺着阿格玛手指的方向,看见远远的神庙那一边的天空,透出了隐隐的火光。阿格玛说,“好像是打起来了!” 多勒也不无紧张地看着我,显然是在等着我的一个主意。 我顾不多说,一手拉着阿格玛,一手拉着多勒,飞一般地朝神庙方向掠去。我们一口气赶到了神庙前的山顶。 在山顶,我们看到一轮弯月下,一团团的火焰扑向神庙。很显然,雇佣兵的偷袭已经得手,他们扫清了神庙四周的障碍,正在攻击措手不及之下全部退守神庙的部落之众。 阿格玛情急之下,往下冲去。我一把拽住阿格玛,说,“你想干吗?” 阿格玛瞪着我,“再不去,神庙没了!” 我说,“你这样去,能干什么?” 阿格玛说,“这不是有你吗?” 多勒轻轻地拉扯了一下阿格玛,说,“别急,听师父的!” 我看了一下神庙那边,看见雇佣兵虽然团团地围住了神庙,尽管火力凶猛,但部落人顽强的防守,加神庙特的结构,让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攻不进去。 我让多勒等一会儿带着阿格玛,守在出山道路的一侧,尽量射杀向外逃窜的雇佣兵,但不准出击。 然后,我一声长啸,招来了千面兽。我让千面兽带着它的后代们在一侧稍候。我随后招来小白。小白站在我的一侧,仰天长嚎。片刻之后,山顶的四周,传出一声接一声的回应。 阿格玛看见一下出现了这么多的猛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到了我的身后。多勒也是大气不出。我交待多勒,记住我的安排。 我伸手抚了抚身边的小白,小白发出一声狼嗥,之后,所有的狼都仰天长嗥,声音震荡山谷。 我一挥手,我收养的那个千面兽一跃而起,在空翻了一个跟头,稳稳地坐在了我的肩。我一拍小白,小白一声嗥叫,狼群便潮水一样地向神庙涌去。我收养的那个千面兽一摆手,它的后代们便随狼群而去。 我一手提着小白,在山顶一跃,缓缓地向神庙前的那个广场飘去。我让自己身散发着耀眼的,金色的光芒,冉冉地从空向地面飘落。 这个时候,我听到了神庙里发出的一片欢呼。 ------------ 第二章:神庙之战:五、最古老的诡计 后来,我才知道带领雇佣兵偷袭的是若雨。才知道了事情发生的过程,才知道了一切都来自于一个偶然。 若雨得以从神庙顺利地逃脱,是因为有了卡通的帮助。而卡通之所以帮若雨逃之夭夭,是因为若雨利用自身的资源,对他使用了一个最原始最古老,但千万年以来一直是最直接,最行之有效的策略。古往今来,古今外,不知道有多少英雄豪杰,不知道有多少帝王将相在这个策略下,将一世的英名付之流水。这个策略俗称“美人计”。 那个夜晚,直到多年后我想来仍然心有余悸。如果不是我偶然看到了那个出现在阿格玛眼里的预示,整个部落将受到灭顶之灾。 那个夜晚,当我带着多勒和阿格玛在工布拉赞雪山下,对雇佣兵的物资转运站进行攻击时,若雨对偶然进入看守室的卡通使用“美人计”成功,卡通带着若雨逃出了神庙。 一直沉默,沉默得几乎让人忘记了她的存在的若雨,当然不甘于一直这样沉默下去。但她知道只有这样逆来顺受,才能让人放松对她的警惕。从她一进入神庙被囚禁时,她没有做任何反抗,甚至没有做任何辩解。她清楚人家会这么做,肯定是她的身份已经暴露。尽管她并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她这样沉默着,决不轻举妄动。她心里明白,对于她,逃脱的机会只有一次。她必须清楚和把握好这个机会。任何的尝试都会使自己失去这种机会。她只有装聋作哑,对外面的一切不闻不问,以此达到麻蔽大家的目的。她只是耐心地等待,等待着这个机会的到来。当然,她呆在这个只有一盏小油灯的屋子里也没有闲着。她做了一件事,是集所有的心思和精力,听外面看守她的人走动的脚步声,然后从脚步声判断这人的心情和性格。最后,她锁定了一个目标。 那个夜晚,当卡通看守若雨时,若雨第一次敲响了门,她用一种充满了磁性的声音说,“是你吗?!……” 一直有些寂寞和无聊的卡通有些意外,忍不住说,“你知道我?” 若雨继续着她充满了吸引力的声音。“我当然知道,自从我们进山后,在工布拉赞雪山下宿营,你们武的时候,我注意到你了。” 卡通叹了一口气,“你是在笑话我吗?那次武我可是输了。” 若雨说,“正是你输了后的气度,才吸引了我。输得起,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本色。何况你输得是一个神一样的人物,这不丢脸。在世人,你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人物了。” 卡通笑了,“你倒是很会捧人。” 若雨说,“我说的是真心话。你觉得我有必要恭维你吗?” 两个人这样隔着一道门聊了起来。若雨以她的刻意,聊得卡通相见恨晚,聊得卡通春心荡漾。然后,若雨开始了她的下一步,她说,“难道你想这样一直隔着门和我说着话?你不想到屋里来坐坐?” 卡通有些犹豫。 若雨说,“你是不敢看我呢?还是怕我会把你吃了?” 卡通终于下了决心,打开门锁,走进了屋里。屋里昏暗的灯光下,若雨楚楚可怜的神态让卡通忘记了一切。 当他们穿衣坐起后,若雨说,“现在,我终于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了。你会是我唯一的依靠吗?” 若雨的行为激起了卡通血液里天然的男子汉气慨。他一挺胸,“当然!” 若雨说,“我现在是你的人了,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卡通说,“什么秘密?” 若雨说,“你知道我们到这里来的目的吗?” 卡通说,“当然知道。” 若雨说,“你知道的,都是他们告诉你的。但他们是在骗你。其实我们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寻找一个宝藏。这个宝藏里随便一个东西拿出去,都是价值连城。现在,我们站在这个宝藏的大门外。” 卡通像在听一个天方夜谭,听得瞪大了眼睛。 若雨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吗?” 卡通点点头,“知道。” 若雨说,“那也是他们在骗你。我真正被关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只有我知道这个宝藏的秘密,他们怕我泄露了这个秘密,所以把我关了起来。” 卡通说,“我只是拿一份薪水,是再大的宝藏,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若雨叹了一口气,“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也许你不知道,一年前,我曾经是来过这里的。当时我们是以一个考察队的名义来的,后来我们找到了这个传说的宝藏的位置。但考察队所有的人都陆续离地死亡。我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因为那个宝藏的位置,掌握在我的手里。也许你会觉得怪,这世界如此之大,我为什么不离开?但我却真的无法离开,因为我一直在他们的严密监视之,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卡通看着若雨,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若雨说,“你想,所有知道这个宝藏的人都死了。这次,我们是来发掘这个宝藏的。宝藏发掘之后,我们还能活着吗?” 卡通信了,他沉吟了片刻,说,“在宝藏发掘之前,我们离开这里吧?” 若雨轻轻地摇摇头,“没用的,我们根本逃不出去。” 卡通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知道这里所有的机关陷阱和埋伏,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若雨做出欣喜的样子,“你真的愿意带我离开这里?” 卡通说,“当然。我们现在可以离开。趁着他们没有防备,也避免夜长梦多,我们现在走。” 若雨和卡通这样趁着夜色的掩护,逃离了神庙。直到逃到神湖边,若雨径直走进了雇佣兵的营地,卡通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所有的心思都集在若雨的身,对若雨所有的行为都深信不疑。 等到卡通终于缓过神来,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 ------------ 第二章:神庙之战:六、突然袭击 集所有兵力,连夜突袭,趁神庙那边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打神庙一个措手不及,是若雨对雇佣兵的要求。直到这时,卡通才明白若雨的不简单。从她可以对雇佣兵发号施令这一点来看,可以看出若雨在雇佣兵的这次行动的地位。这时,卡通终于知道,若雨是雇主的代表,行使着雇主对雇佣兵的权力。 雇佣兵迅速集结了一个一百多人的突击队,全部轻装,在卡通的引导下,以最快的速度向神庙奔袭。其余的人也全数集结,随后出发。只留下不到十个人的一支小队在营地留守。 由于卡通逃离之前的安排,他甚至以睡不着,无事可做为由,为后来要看护若雨的人替了一个班。这为他和若雨的逃离争取了更多的时间。卡通给若雨换了一身迷彩服,让她打扮成他的同伴。在大家进入梦乡的时间,两人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神庙。然后他们绕开所有的明岗暗哨、陷阱机关,顺利地逃脱。直到他们带着雇佣兵前来,神庙那边还不知道卡通和若雨已经逃走。 神庙那边,因为发现最近的那个雇佣兵营地在受到袭击后,第二天一早撤走了,一直到天黑也没再有动静。所以放松了警觉。幸亏最后一班的一个暗哨是一个老猎手,他没有在指定的位置潜伏,而是自己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猫着。也正是有了这个小小的变化,当雇佣兵在指定的潜伏位置扑空时,这个老猎手发现了异常,并开枪示警。 枪声在山谷里空旷的回响惊醒了艾雅。她迅速披挂,抓起一把枪往外冲。她同屋的小妮见状也飞快地穿我给她的盔甲。但艾雅让小妮老老实实地在屋子里呆着,那里也不准去。 艾雅冲到神庙门口时,部落的人也有人被惊醒,跑到外面察看动静。艾雅在清冷的月光下,发现了不远处的异常。她让部落的人通知所有人立刻起身,拿起武器,在神庙里地防守。 艾雅的指令刚刚下达,神庙门前的广场,出现了雇佣兵猛扑而来的身影。这时小妮根本不理艾雅之前的警告,提着一把小手枪跟了出来。小弟带着他的几个人,稍后也赶到了神庙门口。 神庙外围的防御因为警惕松懈,在雇佣兵出现在面前时,有不少人还在呼呼大睡。他们在睡梦成了雇佣兵的刀下之鬼。是有醒来的,也来不及反应。由于卡通对神庙的防守情况了如指掌,雇佣兵在卡通的引导下,几乎是很快扫清了神庙的外围,并迅速地向神庙扑了过来。 最早发现卡通带着雇佣兵前来的是小妮,她怒火烧,对着卡通抬手是一枪。可惜小妮的枪法实在是不敢恭维,这一枪连卡通的边都没挨着。几乎是在同时,雇佣兵也开了火。小妮身数弹,跌倒在地。后面的小弟一看小妮倒下,急了,向小妮扑去。艾雅也急了,一伸手抓住小弟,一使劲将小弟扔进了门里。小弟带来的那几个人迅速开火,广场的雇佣兵纷纷倒地。 神庙之战此打响。 小妮很快爬起身来,因为穿着我给的盔甲,子弹不能穿透,小妮并没有负伤。艾雅一面对着广场的雇佣兵射击,一面对着小妮大喊,“快给我滚回去,这时候你添什么乱!” 小妮爬起身,又举起手里的小手枪射击。她说,“我不走,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我要和你们并肩战斗!” 广场的雇佣兵一遇阻击,便散开了队形朝神庙大门冲击。 艾雅见状,便招呼所有人退入神庙。她见小妮不肯退下,干脆一把抓起小妮,将小妮提入了庙。 见所有人已退入神庙,几个人合力关了大门。艾雅在门后墙的一块石头按了几下,大家只听得轧轧声一阵响,大门后徐徐落下一道铁闸。大家这才意识到神庙的里面,也是机关重重。 艾雅一放下铁闸,便招集部落的人,让他们迅速分布到顶楼和各个甬道进行防守。在经过短暂的荒乱之后,艾雅的号令让部落的人立刻反应过来,进入了有条有理的防卫序列。 艾雅让小弟带着他的人庙顶去阻击,让小妮跟在她的身后。这时,大门处响起沉重的爆炸声,随之地微微地摇晃了一下,屋顶有灰尘扑簌簌地掉落。显然雇佣兵在用炸药或手榴弹攻击大门。但大门却纹丝不动。 小妮在跟着艾雅在神庙内巡视时,才发现若雨已经不在。寻思之下,才意识到卡通和若雨是一伙的,今晚的事情,是他们的作为。但这时神庙内外激战开始,她也顾不多想。很快,神庙的后门也响起了爆炸声。雇佣兵眼看正门拿不下来,分出了一队人绕道后门,希望从后面打开一个缺口。但神庙的后门和前门一样,都有一道沉重的铁闸守护。 神庙建筑特的作用,这个时候终于显现。部落的人到达屋顶之后,开始用猎枪射击。虽然他们用的是单打一的猎枪,根本无法与雇佣兵的火力抗衡。但他们的枪法都很准,几乎每发必,极少放空枪。加神庙的建筑格式,形成全方位无死角的射击角度,使得雇佣兵再也无法靠近神庙,只能在广场外寻找掩护,与神庙里的人进行对射。 艾雅的作用在这个时候也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她带着小妮一边巡视,一边不断地调动着人手。使神庙的防守滴水不漏,让雇佣兵找不到任何薄弱的环节。 雇佣兵的大部队很快赶到了,他们将神庙团团围住,展开了强大的火力攻势。枪榴弹,燃烧弹,手榴弹,一个劲地朝神庙招呼。好在头一天他们所有的弹药储备被我毁掉,运输线也被我掐断,他们的火力终于后继无力。但他们还是硬在神庙的一侧打出了一个缺口。 这个缺口一打开,雇佣兵便潮水般地向缺口涌了过去。 ------------ 第二章:神庙之战:七、从天而降 在雇佣兵潮水般地向神庙攻去时,我终于赶到。 先于我到达的,是小白呼唤来的狼群。这些狼群在千面兽的后代们驱使下,从雇佣兵的身后发起了攻击。留守在后面的雇佣兵,没有想到身后悄无声息地冒出了无数头狼。反应快的及时开枪射击,反应慢的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被撕成了碎片。在雇佣兵的火力下,一头头狼倒了下去。但狼群并不退缩,前仆后继地向前冲击。千面兽的后代们夹杂在狼群里,以闪电般的速度扑向留守在后面的雇佣兵,一时间到处血肉横飞。很快,留守在后面的雇佣兵纷纷逃散。 这时,涌向缺口的雇佣兵,在缺口处也受到顽强的阻击。小弟带着他的几个人在缺口处组成了一道严密的火力,将缺口挡住。虽然小弟带着的几个人陆续伤亡殆尽,但一有人倒下,马有一个部落的人冲去,接过枪支,补火力的缺口。 严密的火力,再加神庙顶的无死角射击,身后又出现了狼群的攻击,雇佣兵终于还是在那个缺口前止步。 雇佣兵一后退,转身向狼群展开了密集的火力。在雇佣兵强大的火力之下,狼群几乎死亡殆尽,只有少数的几匹狼转身逃离。千面兽的后代们在雇佣兵密集的子弹,也无一幸免。广场血流成河。 这时,我从空缓缓降落。几乎所有的雇佣兵都在这个时刻惊呆了。他们有许多人在前一天曾经见过这一幕,因此没有人敢开枪。 神庙里的人看到我的到来,也停止了射击。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到了我的身。天地之间,一片沉寂。只有山里的夜风,呜呜地掠过。 这时,神庙顶,响起了一个声音。艾雅身披白衣,站在神庙顶振臂高呼,“博格达的勇士们,战神来了,他来带着你们一起战斗!为了博格达的荣耀,让我们跟着战神,冲啊!” 随即,神庙里响起了一声欢呼,声震云霄。 片刻之后,神庙里的人便挥着长刀,端着枪从神庙里呐喊着冲了出来。 我缓缓地举起手,形成一股强劲的旋风,将我周围的雇佣兵刮得东倒西歪。雇佣兵终于发一声喊,四散逃去。 从神庙里冲出来的人在艾雅的指挥下,开始了对雇佣兵的追击。 神庙之战,至此终结。 我站在广场,收起身的光芒。这时天空渐亮,黎明的曙光下,战火渐渐熄灭,硝烟正在风散去。看着血流成河的广场,和广场破碎的肢体,我的心里不住地唏嘘。 小白站在一片血泊,看着一头头死去的狼,昂头对天发出了一声长嗥。我觉得它的声音里,充满了悲怆。 千面兽跃下我的肩头,扑向躺在地一动不动的它的后代们。它把它的后代们从零乱的各种尸体扒拉出来,整整齐齐地排到了一起。然后坐在这些尸体旁边,默默地流着泪水。 首先扑向我的是小妮,她依然是小鸟一样地飞向了我的怀里。她使劲地抱了我一下,不无感激地说,“姐夫,要不是你给我的盔甲,我现在是个死人了。” 跟在小妮身后的是小弟,他满身血污,一脸的疲惫不堪。在神庙这一战,他带来的留在他身边的人全部阵亡,他身也是多处负伤。他咬牙切齿,一定要将卡通和若雨抓回来千刀万剐。 直到这时,我才知道,导致这一场几乎让部落灭顶的战斗的罪魁祸首,是若雨和卡通。若雨的问题我想到了,但卡通却是我没有想到的。在我的印象,卡通一直是个行为颇为稳重的人。只是现在还不清楚卡通是另一个卧底,还是被若雨策反的。看来这个谜底,要等抓到他们之后才能揭晓了。 随后而来的是李礼理和老炮,他们也参加了战斗,但没有负伤。看到这两张熟悉的面孔,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我忍不住拥抱了他们,这两个和我一起战斗过,一起同生共死过的兄弟。 老炮一看到不远处坐着一动不动的千面兽,举枪要射击。我连忙制止住他。老炮一瞪眼睛,“我要报仇!” 我说,“冤有头,债有主,这个可不是你的仇家。死了的里面才是。”说着,我一声呼哨,将千面兽招到我的肩头。我告诉老炮,“这个,是我养的宠物。” 老炮充满仇恨的目光紧盯着坐在我肩的千面兽,他张了张口,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他一扭头,走向了那几个排得整整齐齐的千面兽的尸体。 老炮走到那几个千面兽的尸体前,呆立半晌,目光复杂。 我明白老炮此时此刻的心情,满怀亲手复仇的愿望而来,心里幻想过无数次浴血奋战,甚至是死于敌手,但没有想到最后却是这样一种结果。 我走到老炮的身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老炮转头看了我一眼,也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在我脸停留了片刻之后,转身离去。李礼理有些歉意的看了看我,然后默默地摇摇头,一声不吭地跟着老炮走了。 我默默地看着李礼理和老炮的背影。这时,旭日东升,一抹霞光映在他们的头顶和肩头,像无数个小精灵在跳跃着。我忽然感觉他们在我的世界里渐行渐远。我的心里有了一种莫名的忧伤。 李礼理和老炮离开后,千面兽从我的肩头跃下,又呆呆地看着它的后代们的尸体出神。我伸手抚了抚它的头顶,以示安慰。 看着千面兽此刻的神情,我忍不住巡视了一眼这些尸体。我看见这些尸体大都被子弹打得稀烂,只有一个最小的千面兽尸体基本完好,是被一颗子弹击心脏而亡。我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我暗暗叹了一口气,伸手指向这具最小的千面兽的尸体,告诉千面兽,这个还可以救活。 千面兽听了我的话,咕咚一下跪倒在地,不住地向我磕起头来。 ------------ 第二章:神庙之战:八、战后善后 我找了一间屋子,把那个小的千面兽救活后,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妖。 ,我也受到了感染。 随后,我把小弟身的几处伤也治好,让他一切完好如初。 这时艾雅回来了,她身后跟着多勒和阿格玛。他们抓到了卡通。 看着一付垂头丧气模样的卡通,小弟二话不说,去是一脚。卡通痛得呲牙咧嘴,但硬是一声不吭。小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拔出手枪对着卡通要扣动扳机。我一伸手夺过了小妮手里的手枪。小妮瞪了我一眼,手心向伸到我面前,“把枪还给我,我要杀了这个王八蛋!” 我看着一脸愤怒的小妮,说,“这种事情不应该由你来干。女孩子,手不要沾血。你还是做女孩子该做的事情吧!” 小妮还是瞪着我,“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女孩子该做的事情?” 艾雅身后的阿格玛说,“你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杀了他,是要杀人灭口吗?!” 小妮又瞪着阿格玛,“你什么意思?” 阿格玛只是笑得有些怪异地看着小妮,不再说话。 小弟轻轻地拉了拉小妮,小声说,“人家的意思是说先把事情问清楚,然后再处理也不迟啊!” 小妮白了小弟一眼,“事情不都明摆着吗,还有什么好问的?” 我没再理会小妮,把头转向了卡通,说,“我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相互之间都很了解。多余的话我也用不着多说,大家都爽快点吧!” 卡通低着头,不敢看大家。他说,“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卡通把头一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从若雨如何勾引他说起,一直说到他最后被擒。包括若雨说的那个宝藏,开掘后将把所有人处死。包括一个考察队一个接一个人的离死亡。说完这些,卡通叹了一口气,“既然事情已经做下了,我也不作任何期盼。我清楚我做的这些事带来的后果,我只求给我一个痛快,不要折磨我。” 听了卡通的述说,我在心里也暗暗叹了一口气。既为卡通惋惜,也为若雨的手段摇头。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神庙之战,若雨是不会有什么事的。只要若雨安安份份地在神庙里呆着,战事结束之后,我是会把她安全地带出去的。不为别的,冲着她的姐姐若云,我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但若雨最终还是心存了侥幸,导致这个神庙差点被毁。现在,依照博格达的传统,若雨是跑到天涯海角,博格达人也将一直追杀下去。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有些暗然。我没有再问下去,而是挥挥手,示意艾雅让人找个地方先把卡通看押起来。 卡通被押走后,我问艾雅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艾雅说,“现在那些雇佣兵死伤大半,已经被逃出了山谷,正在向山外逃去。狼族的人正在全力追击。” 我想了想,说,“你赶快通知狼族的人,将那些雇佣兵追到神湖时,不要再追。要防止那些雇佣兵的反噬。那些雇佣兵都是职业军人,如果把他们一下逼入了绝境,他们求生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视。何况这些雇佣兵只是一时的溃败,但他们很快会反应过来,迅速集结到一起。一旦他们集结起来,以狼族的装备,非吃一个大亏不可。” 我让艾雅安排狼族的人紧守神湖通往神庙的那个谷口,以防止重新集结后的雇佣兵突然反扑。我知道这些人不会这样轻易死心的,一个办法不成,他们会另想一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仗打到这个份,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尽管博格达最终还是取得了胜利,但胜得实在是侥幸。战斗的进程和战斗的方式,都完全脱离了我的设计。但这时候,我没有更多的时间进行反思,我要尽快安排好接下来的事情。 我告诉艾雅,从时间来看,那些雇佣兵还不知道他们已经没有了后援。现在,这些人的物资已经被毁,运输线也被掐断。他们成了笼子里的野兽。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两件事。第一件事,让其他部落派出人手,一部分人增援狼族。另一部分人在这个神庙四周展开搜索,寻找漏之鱼。这些雇佣兵的野外生存能力都很强,万一有人隐藏起来,日后跑出来捣乱,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所以,务必不能有一人漏。第二件事是守住通往神庙的路,和那些雇佣兵耗,看他们能耗多久?现在他们缺少食物,又没有装备的补充,估计坚持不了几天。我们这样做的目的,是在他们的体力和精力消耗得差不多的时候,把他们逼走。然后我们在沿途进行猎杀,让他们的力量逐步减少,最后在狼族居住的那个地方,将所有的雇佣兵歼灭。 我最后告诉艾雅,我已经安排了人手在大风口那边的山谷里阻击,失去了重武器的雇佣兵,决不能从那里通过。 我想了一下,觉得还是有些欠缺。我看了看正要转身离去的艾雅,说,“我们可能还有一件事要做。” 艾雅问,“什么事?” 我说,“你安排好这边的事情之后,挑几个人随我一起出山,我们要赶在那些雇佣兵之前到达狼族的村里。那些雇佣兵一旦后撒,肯定会进入这个村子,在村子里寻找物资和给养。他们的破坏性太大,我们不能让这些人再进入村里,让他们把狼族的家园给毁了。所以,我们应该在村子的外面,组织一道防线,将那些雇佣兵阻挡在村子之外。” 艾雅听到我要带她一起去阻击雇佣兵,眼睛里不自禁地流露出了欣喜的光芒。 艾雅一离开,阿格玛缠着我,非要我带她一起去。我断然拒绝了她的要求,我说她连枪都不会用,这次行动根本不适应她。再说她师父不在这边时,这边的事务也需要她代师父打理。 其实我是在刻意和阿格玛拉开距离。我心里清楚她的心思,如果再和她在一起,我们的关系很可能发生变化。这样,必将导致许多人之间的关系混乱。这可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 第二章:神庙之战:九、家族使命 我拒绝了阿格玛,让多勒准备一下,一会儿随我一起行动。 ,拉着嘴巴高翘的阿格玛走了出去。 小弟一脸认真地对我说,“姐夫,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打了这一仗,我才知道自己要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这次能够大难不死,完全是命运的眷顾。今后,我可要认真地练练了。” 小妮也很不满地看着我,“还姐夫呢,除了教我能跑之外,什么也不教我。要不是仗着那幅盔甲,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以后没有了这盔甲,我拿什么保护自己?你忍心让人把我杀死,暴尸荒野?” 小弟说,“那时,凄风苦月下,你孤零零地躺在乱草丛,只有蛙声虫鸣陪伴,好不悲惨啊!” 小妮踢了小弟一脚,“你才死得这样凄惨呢!” 小弟闪开了小妮踢来的一脚,辩解道,“真是不识好人心,我不是咒你,而是在帮你都不知道!” 小妮瞪着小弟,“有你这么帮人的吗?!” 小弟说,“我这不是帮你煽情吗!没准姐夫一个感动,心一软,肯把一身的本事教给你了。” 我看着这一对打闹着的堂姐弟,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我说,“你们这么年轻,应该有自己无拘无束、开开心心的生活,根本不应该卷入到这种血腥、丑恶的争斗来。听我的话,仗打完之后,你们回去,过真正属于你们自己的日子,再也不要介入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来了。” 小妮看着我,好像不认识我似的。“我从记事的那个时候开始,被教育如何做一个家族的人,如何为家族谋取利益。我是负有家族使命的,我的一切必须服从家族的利益,必须服从家族的安排。” 小弟也说,“我也一样,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我沉默了片刻,说,“如果你们家族的使命不存在了呢?” 小弟说,“这不可能,我们家族的使命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小妮的眼里,流露出了疑惑。这次寻找的东西,小弟并不知道,而她是清楚的。她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看着小妮说,“我的意思是说,你要找的那个东西,已经不存在了。所以,你的使命也不存在了!” 小妮说,“也是说,那个东西是存在过的,并不是一个毫无根据的传说?” 小弟茫然地看看我,又看看小妮,“你们是在猜谜吗?什么这个东西那个东西?那个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小妮打断了小弟的话,“那个东西的事我回头再告诉你。”说着,把头转向我,“你能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我说,“你说的没错,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东西,但不和你听知的相同,作用也和你所知的不太一样。我可以告诉你,许多年前,这个东西落在了我的手里,只是后来出了一点意外,我忘记了许多的事情。现在,我已经亲手把这个东西毁去。这世间,从此不会再有这个东西流传。” 小妮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说,“这个东西为害太大,根本不适应人类。况且,它本不是人类的东西。目前血淋淋的事实你也看到了,都是这个东西招来的。如果这个东西落到了一个坏人的手里,那将对这个世界造成多大的伤害?所以,我干脆把这个东西毁掉,以免再为祸世间。” 当然,我并没有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我作了极大的保留。我没有告诉他们艾雅和那部书的渊源,也没有告诉他们是艾雅将这部书毁去。我不想留给艾雅和这个部落日后的麻烦。 小妮说,“你这么说,好像你不是人似的?” 我说,“我只能说,我曾经是一个人!” 小弟说,“我还是不太明白,难道你现在不是人了?” 我说,“N年前,我进化了,现在我是另外一种生物。你可以叫神,也可以叫外星人。” 小弟吐了吐舌头,说,“姐夫,没想到你这么幽默,不过这也太夸张了吧?” 小妮说,“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我指着小弟看不出任何痕迹的伤口,“你想想,这是人类能办到的事吗?” 小弟怔怔地看着我,张着口说不出话来。 小妮心里似乎充满了不满,“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自私了,这应该是全人类的财富,应该造福于全人类。你凭什么这样毁掉?” 看着小妮生气的样子,我笑了,“你这是典型的人类的表现。首先,我已经告诉过你,这个东西不是人类的东西。其次,如果人类得到了这个东西,只能是形成一部分人对另一部分人的征服和屠杀,根本不会有造福这一说。再则,这个东西要是落到人类的手里,掌握者依然是秘不示人,和普通人不会有任何关系,又何来人类的财富一说?” 小妮没再说话,低下头默默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我伸手抚了抚小妮的头发,以示安慰。“我们是一家人,我才会告诉你们这些。你们也要答应我,今天我告诉你们的,你们和任何人都不能说!否则,后果会很严重的。” 小弟点点头,说,“那我该怎么向家族交待?” 我说,“你本来什么也不知道,又有什么好交待!” 小妮抬起头,“你知道对我们发狠。可门外有那么多人,那有那么多的雇佣兵,悠悠众口,你能堵得住吗?” 我说,“所有的人分成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部落的人,他们只是和前来侵犯的人打了一仗,并打跑了侵犯者。况且他们本是博格达的后人,肩负着守护的责任。他们不和外人交往,所以也不会有什么秘密外泄。第二部分是那些雇佣兵。我保证这些人不会有一个人活着出去,死人又能透露什么?第三部分是你们带来的这些人,我会把这些人的记忆抹去。从此,他们不会记得有这么个地方,更不会记得自己到过这里。” 小妮瞪大眼睛,“你要把我们都变成植物人吗?” ------------ 第二章:神庙之战:十、未来会怎样 我又伸手拍了拍小妮的脑袋,“你大可放心,你这么可爱,我又怎么会舍得把你变成一个植物人?!” 小妮夸张地拍了拍胸口,“这好。可吓死宝宝了。” 我说,“你也不用担心,你带来的那些人,我也不会把他们变成植物人。我只会抹去他们这一段时间的记忆,其他一切完好不变。” 小弟说,“还是姐夫好!” 我说,“我们是一家人嘛!” 小妮说,“还一家人呢,什么都不教我。” 我说,“什么都没教吗?” 小妮斜了我一眼,“教了,教了我跑。可我只会跑有什么用?难不成让我去参加奥林匹克运动会吗?” 我说,“为什么不行?做个运动员也挺好的。” 小弟说,“没事去奥林匹克运动会也挺好玩的。” 小妮听得来了兴趣,对小弟说,“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参加吧,我们俩联手,肯定所向无敌。到时我穿白你穿黑,只要我们黑白双煞一出场,打遍天下无敌手。让所有对手望风而逃,闻风丧胆。” 小妮显然对体育没有什么了解,一开口是笑话。小弟笑了,“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白痴姐,田径项目那有什么男女混合的?你当是乒乓球和羽毛球啊。我们参加跑的项目,男女分开,各跑各的。” 小妮并不在意小弟的话,依然兴趣不减,“那我们都各跑各的好了,到时我参加所有跑的项目,我要拿下所有跑的项目的金牌,把所有的跑的项目的世界纪录都破一个遍。那时,你也必须拿下所有的男子跑的项目的金牌。你可不许给我丢脸,否则,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弟弟!” 小弟乐了,“我现在不想认你这个白痴姐。你有点常识好不好?跑的项目分短跑,长跑和马拉松,完全不是一码事。” 小妮一瞪眼睛,“我管它是几码事,只要是跑的项目,本小姐统统参加,我要告诉世界,什么是人类的速度!” 小弟又笑了,“一开口是没脑子的话,你这叫一锤子买卖。我的白痴姐,破世界纪录是有奖金的,得一次破一点点,一次拿一笔奖金这才合算。” 小妮说,“那也行,按你说的。我还可以参加什么跳高跳远和项目,把这些奖金也不客气了。” 小弟说,“你是我的亲姐,你能不能不要一开口冒傻气,你这样玩,那些同时举行的赛怎么办?” 小妮头一昂,“这我不管,组委会不会安排我参加的赛时间错开吗?” 小弟摇摇头,“亲姐,这个你行。我可真不行。” 小妮说,“这算什么?到时我是全世界瞩目的大明星,只要我一出现,不敢说万人空巷,但大街交通堵塞是肯定的。” 小弟终于露出了无奈的神情,“你幻想去吧,看你能幻想到几时?” 小妮说,“什么幻想,我说的是真的。我要一直跑到五十岁,不,跑到八十岁。到时候,我一脸皱纹,满头白发,但世界还是没有人跑得过我这个老太太。姐夫,你说好不好?” 小弟说,“那你成了一个老妖怪了!” 小妮说,“不许污蔑我,是仙女,是跑得像风一样快的仙女!” 小弟笑得捂着肚子蹲到了地,“见过自我陶醉的,没见过像你这样自我陶醉的。我服了,彻底服了。只是弱弱地问一下,你听说过满头白发的仙女吗?” 我也忍不住笑了。我说,“其实,以你现在跑的速度,人类已经没有对手了。你只是没有去赛,还不知道自己跑得到底有多快而已。另外,如果你想,你到八十岁时也可以不会一脸皱纹,满头白发,保持和现在一样的容貌。” 小妮说,“这是真的吗?这是传说的容貌不老吗?” 小弟说,“那如果你八十岁还是现在这个样子,不叫妖怪又叫什么呢?” 小妮一掌挥去,小弟及时地闪开了。小妮说,“你嘴里不能吐点象牙吗?那怕是一次也好啊?!” 小弟说,“姐夫这是在哄你开心呢,你还当真了。” 我认真地说,“我可不是在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 小妮见我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说,“那我怎么样才能做到?” 我说,“这样吧,后面的战斗你们不要参加了。你们在这里安心地调养,好好地练跑,小妮刚才说的那些,基本都能做到。等战斗全部结束后,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让你们去办。” 小妮说,“什么重要的事情,说得这样严肃?” 我说,“我要你去把你姐接到这里来?” 小弟有些不解,“你是要把我姐葬在这里吗?” 我摇摇头。 小妮说,“你不会是说我姐可以……” 我点点头。 小妮说,“那你去我姐停放的地方不可以,干吗还要运到这里来?” 我说,“你姐停放的时间太久了,我需要借助一些东西才能办到。而这些东西,只有这里才有。” 小妮和小弟几乎同时点点头,表示应充。 这时,艾雅回来了。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阿格玛和多勒。阿格玛依然翘着嘴,显然多勒并没有将她安抚好。艾雅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事务,并挑了十个枪法好的年青人。由于打败了雇佣兵,缴获了不少的枪支弹药,不少的部落的人都已经是鸟枪换炮,手里有了现代化的武器。 我让小妮把身的盔甲脱下,换给多勒。小妮明显有些不情不愿。但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出去找了个地方把盔甲脱了下来。 多勒穿盔甲后,精神焕发,显得整个人都变了。艾雅帮他整理了一下盔甲,说,“真是人是衣服马是鞍啊。看咱们的小多勒穿这付盔甲,已经是个帅哥,可以娶媳妇了。” 多勒红着脸说,“姐,你又取笑我。”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让多勒带着艾雅选来的人先行一步。我把艾雅拉到一边,告诉她,不管是谁碰到了若雨,都不准伤害她。若雨只能活捉。艾雅不解地看着我。我告诉艾雅,若雨是若云的妹妹。艾雅不无惊讶,这个若雨竟然是若云姑姑的妹妹?! ------------ 第三章:终极之战:十一、追击 我走出神庙,外面阳光灿烂。 ,天空是一种怪的蓝,蓝得似乎要滴出汁液来。又蓝得似乎孕育着一个什么蠢蠢欲动的东西,仿佛随时都可能破蓝而去。在这蓝色的下面,有一丝丝白云悠闲地掠过,像这世界无论发生什么,都和它没有任何的关系。 我凝神注视着天空那轮高挂的太阳,我看见那间,是一个炽热的空白。那是天空之眼?但我看不到天空之眼里的内容,只能看到那一片燃烧如同一片片波浪,排山倒海地升腾。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空气清新无,像一股清流洗涤了我肺腑和血脉的混浊之气,让我的精神为之一振。又像一股力量充满了我的身体,让我如同一张拉满了的弓。 我看着神庙门前的广场,广场出现了许多部落的老人、女人和孩子们。他们闻听战斗的胜利,都前来参与战后的清理。广场横七竖八的尸体早已经被搬运一空,广场的血迹也已经被冲涮得干干净净。看着在广场三五聚集交谈的老人和女人,看着在广场玩耍的孩子们,如像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乱七八糟的尸体,那几乎让人窒息的血腥味,那轰隆隆的爆炸,那呼啸着的雨点般的子弹,那燃烧的硝烟。那在硝烟的绝望的呼喊,那在硝烟血脉贲张的激情,那在硝烟横飞的血肉,那在硝烟痛苦的呻吟。一切的一切,似乎只是存在于梦的一个幻景。我回头看着身后的神庙,巨石砌成的墙面布满了弹痕。燃烧弹燃烧之后黑黝黝的痕迹还在,炸弹爆炸之后的坑道还在,被炸弹炸坍的那个缺口还在。现在看来,那个被炸弹炸坍的缺口,使巨大的神庙,像一个缺肢的巨人。这一切又告诉人们,一切都不是存在于梦的一个幻景,一切是真实地发生过的。尸体可以搬走,血腥会随风飘散,硝烟和弹痕、血污能够洗刷,但留在心里的痕迹,将清晰地留下。这痕迹也许是荣耀,也许是痛苦,也许是悲伤…… 广场,有失去亲人的老人和女人在低声哭泣。我知道,博格达人都很坚强。但无论有多坚强,也只能掩盖,但不能抹去失去亲人的哀伤。看着在低声哭泣的那几个老人和女人,我的心里飘过一阵忧伤的感觉。我感觉自己想哭,但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泪水。 我把艾雅叫到身边,低声告诉她,让她安排一下,将这次阵亡的所有博格达人,只要是尸体完好的,都清洗干净,集放在一起。等我回来后,我可以进行救治,让这些人重新获得生命。 艾雅把我这个决定一说,广场顿时欢声雷动。 艾雅选出来的十来个人,在多勒的带领下,穿过广场而去。阿格玛离得远远的,似乎还在生我的气。小妮紧紧地拥抱了我一下,贴在我的耳边说,“姐夫,我听你的话,我会好好的。” 我拥抱了一下小弟,我说,“跟着小妮好好练,我可是看好你啊!” 小弟说,“我会努力的!” 李礼理和老炮也来给我送行,李礼理默默地拥抱着我,说,“兄弟,我能力有限,帮不什么,我不给你添乱了。但也会出一份力,参加神湖这边对雇佣兵的围剿。什么也不说了,各自珍重吧!” 我抱了抱老炮,说,“兄弟,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失望了!” 老炮笑了笑。但我看得出,那只是一个礼貌性的笑容。 当我和艾雅走过广场时,广场的老人、女人,还有孩子们都在向我们欢呼。在人群,我看到了娟子和梁家惠,她们站在一起,微笑着对我挥动手臂。 离开神庙进入山谷后,我一声呼哨招来了小白、千面兽和小妖。我们很快赶了先行出发的多勒一行。 在通往神湖的最后一个山谷里,我看见山谷里聚集着千的部落之众。九个部落的头领都在。我有些惊诧。艾雅看着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所有的部落头领都要参加战斗,没有一个人肯退后。我没有办法,只好让他们全都参加。现在这里的人,由狼族的头领统一指挥。” 我让艾雅把头领们都招集到一起,询问了一下前面的情况。狼族的头领告诉我,那些雇佣兵很狡猾,一退出神庙后,这些人层层抵抗,带给追击的部落的人不少伤亡。因而,追击的速度也不是很快。他们按照我说的,追到山谷口没有再追。只是派了几个人到前面去打探情况,其他人都在山谷口布置防守。据前去打探的人回报,那些雇佣已经在原来的营地布置好了防线,正在收拢被打散的人员。狼族的头领说,幸好他们没有贸然追击,否则,非吃大亏不可。 我问他们抓了多少俘虏? 艾雅凑在我耳边轻声说,“父亲,你忘记了?博格达在战斗,从来是不接受对手的投降的。” 我想起博格达的战斗原则,不投降,也不接受对手的投降。我点点头。我再次强调了必须活捉若雨。我告诉大家,这个若雨,和博格达有着极大的渊源,因此,谁也不能擅自将她处死。 离开前,我交待博格达九部的头领们,从午开始,在雇佣兵营地的三面开始大造声势,让雇佣兵感觉部落有千军万马在围困,并给那些人造成部落的人还在不断的增加假象。只给雇佣兵留下一条通往山外的通道。如果雇佣兵在黄昏之前还不撤走,那开始进行压迫式攻击。让所有缴获到武器的人在前面,用密集的火力逼迫雇佣兵撤走。一旦雇佣兵撤退离开神湖,进入湖后的山谷,所有的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跟在雇佣兵后面,进行穷追猛打。决不给那些雇佣兵以喘息之机,尽可能地加大他们的伤亡。另一部分随即展开搜索,不能留下一个漏之鱼。我已经在狼族居住的村落之外布置了阻击。在那里,我们将把所有的雇佣兵消灭。因此,在路途杀死的雇佣兵越多,我们的最后一战,消灭最后的那些雇佣兵也会越轻松。 ------------ 第三章:终极之战:十二、礼炮之路 离开博格达之众后,艾雅带着我们一行,从神湖的另一侧绕开雇佣兵的营地,进入到那个无声的森林外。从森林的外面,我们发现了两具雇佣兵的尸体。看样子是触动了机关,被石头砸死的。我伸手摸了摸尸体,还有些许的体温,看来死去的时间不是很长。再往前走,又发现了一具尸体。一路走着,在三四里的路程,一共有八具这样的尸体。从尸体的情况看,这些人不像是被打散的人员,也不像是逃兵。应该是在神湖边聚集合后的雇佣兵,派往后面的联络人员。那些雇佣兵战败后回到神湖边的营地,一边防守,一边收拢队伍。他们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只知道一天没有后面的消息了。于是派出人员,一是向后面通报情况,二是寻求人员增援和物资补充。但是这些雇佣兵并不知道,他们的身后已经布满了死亡陷阱。这些派出来的人,永远也到达不了目的地。自然再也不会给那些在神湖边翘首期待的雇佣兵带来任何消息,更不会带来什么人员增援和物资补充。那些在神湖边的营地的雇佣兵,唯一能等到的,是死亡的阴影。 我知道这一带留有狼族布置机关和陷阱的人员,让多勒把这些人招集过来。先让这些人迅速地将路的尸体处理干净,将机关陷阱恢复得不露痕迹。然后,我留下一个熟悉这一路布置的人,让多勒带着其他的人先行一步。虽然多勒年龄还小,但跟着我一路走来,经历了不少的事情,俨然已经成了村子里的小头领。 多勒临走时,我让他和他带着的那些人,把身带着的手榴弹全部都留下来。多勒不解地问我要干什么? 我告诉他,“我要代表地狱,为后面的那些雇佣兵准备一些欢迎的礼炮。要不然,那些人到地狱后,会很害怕的。有了这些礼炮的迎接,那些雇佣兵会觉得很亲切,像远行之后回家一样。他们会争先恐后地抢着去地狱了。” 多勒听出我是在说笑,不好意思地笑了,说,“师父你又取笑我。我是想问,你会将这些手榴弹怎么用?” 我说,“我们把这些手榴弹和机关陷阱配合起来,可以增加这些机关陷阱的威力。这一路下来,机关陷阱里增加了这些手榴弹,也是说,可以让那些雇佣兵增加成倍的伤亡。” 多勒一行走后,我让留下来的那个人一路指出机关陷阱的类型,然后我隔一段距离设置一个手榴弹。做着这些事情时,我有点想小削他们几个了。我有些后悔没有带他们的一个。小削、老人、无脸这几个人,只要任何一个人带在身边,这种费心劳力的活,我也不用亲历亲为。现在带着的艾雅,虽然其他方面都很好,但对这些现代化武器的使用,除了枪支已经得心应手,其他方面还是非常欠缺。像将手榴弹当地雷使用这样,她一点忙都帮不。我想,要是以后的计划带着她一起进行,等这一仗打完之后,一定要抽出一些时间,让她进行这些方面的认识和练习。 我费了不少的劲,才布置完了到草原之前这一路的手榴弹设置。穿过草原之后,负责另一段机关陷阱的人已经被多勒招集走了,只留下一个人在草原边,在进入另一个森林的入口处迎候我们。 我让之前留下的那个人去追赶多勒一行,让多勒派人从在村里缴获的物资,拿出一箱手榴弹,放到花海这边等我。另外通知守在通往山外的山谷口的老人和小削二人,赶到花海去和我汇合。 另外一个留下来的人,带着我从那个长满苔藓的森林开始,一路布置着手榴弹的设置。在最后一个山崖,我布置了一个相互关联的集群,在一百多米的路线,只要走在前面的人触动机关,身后整条路线的手榴弹会同时爆炸。我估摸了一下,在这个位置,这些手榴弹同时爆炸,在村子的那个方向可以听到动静。这里一爆炸,我们在村子那边也知道雇佣兵的位置,和他们可以到达村子的大概的时间了。 我们布置完这些,到达花海的时候,已经是黄昏,老人和小削二人已经在花海等待了。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两个村里的人。 这个季节,花海里的花正竞相开放。鸢尾、龙胆、绿绒蒿、马先蒿等高山花卉在争斗艳、蔚然成海。在这里,花朵五光十色,有的热情似火,有的晶莹如玉。有的浓妆艳抹,有的淡雅缟素,有的明眸皓齿,她们各具风姿,仪态万千。这些花朵宛若一道道彩虹,用五彩的芬芳,编织成彩带。我站在这里,四周是盛开的花朵,闻着花的幽香,感觉着泥土的亲切,在这个时刻,我整个人整颗心,都要沉醉进这花海的迷人景色。 但我很快从这景色清醒过来。我知道我没有时间陶醉。 我让那两个村里的人带着老人和小削,在花海的道路布置手榴弹的设置。我和艾雅向村子里赶去。 多勒和他带来的那些人,已经在村口布置了一道简单的防线。我看了一下多勒的布置,倒也像模像样,有鼻子有眼。通往村子的,只有一条路。村子在高处,村口有许多的大石分布,是天然的掩体。只要弹药充足,对失去了攻坚武器的雇佣兵,已经没有了对村子的威胁。 我看了村口的防线,感觉不会有什么问题。倒是对老人几个守的山谷口那边,有了一些隐隐的担心。毕竟那是最后的一道阻击线,在生死存亡之际,那些残存下来的雇佣兵必然要拼命。守在山谷口那边的人手似乎太少了。我想了一下,让多勒将所有的人员进行了调整。我把多勒沿途招集的十来个人留在村口防守,让从神庙带来的那些人全部去到山谷口那边的阵地,由老人统一指挥。我和艾雅、多勒都留在村子这边,负责村子的防守。 安排好这些之后,我来到古格叔叔的那栋小屋。 ------------ 第三章:终极之战:十三、决战前夜 走进古格叔叔的小屋,屋里被之前驻扎在这里的雇佣兵弄得有点零乱。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生起了火塘。 我坐在火塘边,看着火塘里哔剥燃烧的火苗,我的心里忍不住感慨。这时多勒和艾雅来了,他们带来一些肉干和土豆,多勒还拿来一壶酒。 艾雅把肉干和土豆用刀削成片,放在火塘边的铁架烤着,不一会儿,响起了烤肉的滋滋声响,飘出了烤土豆的香甜气味。 在火塘边,我看见艾雅右手用火钳不时拨弄着火堆,她手戴着的那个手镯,映着火堆的光芒,象是一块巨大的晕红的玉。艾雅左手不时地翻动一下铁架烤着的土豆片和肉干。艾雅的脸在火光映照下显得红扑扑的,她的双眼出神地凝视着燃得正旺的火堆。整块的木柴在燃烧不时发出哔剥的声音,溅出一点点火星。艾雅一动不动,似乎她看的不是燃烧的火焰,而是在燃烧的火焰里的另一个世界。这个时刻,她的目光里透着一片慈爱、一片漾溢的柔情,她脸充满了一种柔和、温馨的神态,这种神态使她此刻如此圣洁,圣洁得让人心里不禁油然地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怜爱。 这时,我忽然看见艾雅的对面,坐着一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子不紧不慢地,不时往火塘里添着柴火。她面无表情,只是呆呆地看着火塘里跳荡的火苗出神,是偶尔有一二颗从火塘里炸裂出来火星溅落在她身,她也似乎毫无感觉。我定神一看,猛然吃了一惊。这个女孩子竟然是阿妹。 我正要张口招呼,却听到门口嘈杂的脚步声和大呼小叫的声音。我再一定神,面前的阿妹却消逝得无影无踪。我这才知道,刚才不过是我的幻觉。 来的是老人、小削、无脸和龙川,老人和小削已经在花海布置好了地雷阵。无脸和龙川则是有多勒带去的那些人了阵地,他们决定在大战之前忙里偷闲,过来看看我。他们一到门口,闻到了烤肉和烤土豆的香味,忍不住大呼小叫起来,冲锋似地扑进了屋里。 小削动作最快,第一个扑到了烤肉的铁架前,说,“吃这么香的食物,一次好像是一辈子的事了。” 小削伸手便向铁架的一块烤肉抓去。艾雅突然伸手轻轻一推,小削忽然觉得一股大力涌来。他站立不住,向后一倒,正好倒在后面的无脸身。无脸无倒向老人,老人倒向身后的龙川。几个人噔噔地后退,直到最后的龙川靠在了墙壁,这才没有倒下。后面的几个人停住脚步后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只有最前面的小削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他不无惊鄂地看着若无其事的艾雅,张口结舌,一下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艾雅头也不抬,只顾面前烤着的肉和土豆。她淡淡地说,“想吃,乖乖地到一边等着去。” 小削这时才反应过来,仍然不相信似的看着眼前的艾雅,半天才叹出一口气,“好大的力气!……” 我看出这几个人的惘然,笑了,“这个是我女儿,从小出手没轻没重的,让大家见笑了!” 几个人这才知道刚才是艾雅出了手。他们不无惊讶地打量着瘦削的艾雅,都不太敢相信刚才的力量,会是来自面前的这个女孩子。 艾雅依然是只管照顾着面前烤着的肉和土豆,头也不抬。 这时,无脸看见了多勒身边的酒壶,顿时两眼发亮,挤到多勒的身边坐下。其他人也纷纷围着火塘坐下。 多勒一伸手,抓住了无脸伸向酒壶的手,说,“你想偷酒喝?” 无脸说,“不是偷,是拿!” 我示意多勒不要调侃无脸。 多勒一收手,无脸便双手捧起酒壶,一仰脖子痛饮起来。 一旁的小削急了,“悠着点,还有这么多兄弟呢!” 但无脸充耳不闻。好一会儿,无脸才放下了手里的酒壶,伸手擦了擦嘴,大叫一声,“痛快!” 无脸一放下酒壶,被小削拿走。几个人连酒碗也不用,轮流捧着酒壶大喝起来。一边喝一边大呼,“过瘾!” 我知道这些人这些日子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决定在大战之前,让他们好好吃一顿,放松一下。让多勒回村里,再找一些酒和吃的东西过来。 这几个人确实是馋得急了,多勒还没有回来,那一大壶酒早早地见了底,所有的食物都一扫而空。 看着这些人狼吞虎咽的样子,艾雅在一也抿着嘴直乐。 好在多勒很快回来了。他又提来一大壶酒,背来一大包肉干和菜肴。我看着这几个眼睛还在冒绿光的家伙,说,“不用担心,今晚管够。” 小削看见了一直在一边偷着乐的艾雅,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刚才只是重温了一下原始人类的感觉,现在,我们已经进化成明人了。” 多勒扔了一个酒碗给小削,说,“明人,得用这个了!” 小削倒了一碗酒,举向了艾雅。说,“小妹妹,了不起!我敬你一杯!” 看见小削一本正经地叫着艾雅小妹妹,我心暗笑。他要是知道艾雅的真实年龄,恐怕打死也叫不出口的。 艾雅看了看小削举过来酒碗,微微一笑,“小朋友,你们自己玩吧!” 小削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叫我小朋友?” 艾雅看也不看小削,也不再搭理他。小削刚要起身,却被旁边的多勒一手按住了肩膀,动弹不得。他不解地看着多勒。多勒笑了笑,“这可是我们部落的大法师。按我们部落的规矩,大法师是不和外人喝酒的。要不,我们一起喝吧!” 多勒一说出艾雅的身份,其他人的目光不由得再次集到了艾雅身,一个个都是说不出的惊诧。 我说,“大家多吃点东西,酒不要再喝了。万一夜里那些雇佣兵摸了过来,我们可一个个都成了糊涂鬼了。” 大家都放下了手里的酒碗。只有无脸还是拿着碗恋恋不舍,说,“再来一碗,一碗!” ------------ 第三章:终极之战:十四、战后干吗 看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多勒帮着艾雅收拾起来。 小削几个人喝了酒,都显得有些兴奋,海阔天空地闲扯起来。小削问起龙川,这一仗打完之后,有什么打算? 龙川说,“我和你们的情况不一样,我是一个没有国籍的人。在世界所有国家的官方记录,我都是一个不存在的人。在我生长的那个地方,所有的男人只有两条出路。要么去贩毒,要么去当兵。其实,我早已厌倦了这样的日子。只是我不回去又能怎么样?这世界虽大,却没有收留我的地方。” 小削说,“也不尽然。只要你想改变以后的生活,总会有办法的!” 龙川说,“能有什么办法?是为了改变生存状况,我当了兵。但现在怎么样?我现在的状况却成了无处可去。是真想回去,也回不去了。我要是这样回去,肯定会被认为是逃兵,不要说自己没有生路,还要连累到家人。那些人对逃兵及家人的手段之残忍,是你们想都想不到的。” 老人伸手拍了拍龙川的肩膀,说,“同情。要不你干脆留在这个部落好了,娶一个部落的女孩子,在此成家立业,过着逍遥自在日子也不错。” 已经帮艾雅收拾好东西的多勒,拉着艾雅一起挨着我在火塘边坐下。听了老人的话,多勒不屑地说,“你以为谁都能娶部落的女孩子?部落是不与外族通婚的,你们这种事想都别想。” 龙川说,“这种好事,我也是不敢想的。像我这样的人,能找到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已经是天垂怜了。那里还敢再想别的。” 我说,“你真愿意留在这里?” 龙川说,“我当然愿意。但我知道,部落是不会收留我的。” 我心里一直有一个想法,这一次的战斗,缴获了许多现代化的武器。我觉得可以用这些武器武装部落,这样,是日后再有类似这次的事情发生,部落的人也可以应付自如。但部落的人对这些武器都很陌生,不要说熟练使用,是拿在手里,他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我想,部落需要有一个人,教授他们掌握使用这些现代化武器的本领。如果龙川留下来做这个事情,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到时,可以让各个部落的人集起来,分批轮流在第二个神庙进行培训。 想到这里,我看了看龙川,说,“如果你的表现合适,也是可以留下来的。到时,娶妻生子也是可以的。” 龙川看着我,脸露出了意外的惊喜。“我真的可以留下来吗?!” 我说,“那要看你的表现!” 龙川说,“我会努力,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我点点头,“但你要想清楚,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风俗,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你能溶入这个部落吗?一旦加入部落,是不能退出的。” 龙川想了想,说,“我能做到。” 小削插话说,“你要加入部落,首先从割礼开始。” 多勒不知道小削话里的意思,便轻轻地问坐在身边的艾雅,“姐姐,什么叫做割礼啊?” 艾雅脸一红,“小孩子家,别乱打听!” 多勒不满地说,“我已经是大人了!” 无脸在一边冷冷地说,“这是在用丝线串鸡子。” 龙川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问,“这话怎么说?” 无脸说,“让人扯蛋。” 小削笑了,说,“干吗这么较真,现在不是轻松一刻吗?说话可以不过脑的。难怪这人一天到晚脸都是苦大仇深。” 无脸喝多了一点酒,话也有点多。“废话,还不是让你们愁的。我可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有志青年。那像你们,一天到晚不是颓废,是没心没肺。” 小削说,“有志青年,何不把你的志向说出来听听?让我们这些没心没肺的人也好向你学习学习。” 无脸说,“这可是秘密,不能告诉你!” 小削说,“什么秘密?用脚趾头也能猜得到。你的人生理想不是左手抱一个美女,右手抱一个酒瓶,然后左边一口,右边一口地打发生命?!” 无脸笑了。酒后的无脸笑起来,挺可爱的。无脸说,“那是以前的。我现在的人生理想换了。” 小削说,“那你现在的人生理想换成什么了?” 无脸收起了笑容,很认真地说,“我现在的人生理想,换成了右手抱美女,左手抱酒瓶。” 无脸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龙川问小削,“别老说别人。这一仗打完后,你有什么打算?” 小削说,“以前我没想过。现在我想好了,你要是留在部落里,我也留下来。要不然你一个人在部落里,得多孤独啊。” 无脸说,“原来这人也是有人生理想的。断袖之癖。” 小削咧了咧嘴,“你才有断袖之癖。我留在这里也不是为了娶妻生子。我是想跟着老大学艺。活到老,学到老。” 说着说着,大家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古格叔叔的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燃烧的火塘里的火光映在大家的脸,火苗的晃动让大家的脸看起来都很安详。屋子里暖洋洋的,之前由于酒精的作用,让大家的神经都有些兴奋,所以谁也没有睡意。现在兴奋劲过去,神经一松弛下来,很快地一个接一个围着火塘,有了加倍的倦意。然后蜷缩着倒在地睡去。 这时,我又看到了阿妹。我看见阿妹坐在火塘边,不紧不慢地,不时往火塘里添着柴火。她面无表情,只是呆呆地看着火塘里跳荡的火苗出神,是偶尔有一二颗从火塘里炸裂出来火星溅落在她身,她也似乎毫无感觉。 迷迷糊糊,我忽然听到了一声闷响,如同一个惊雷在夜空爆炸。我猛然睁大眼睛,看见火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只剩下一堆灰烬。这时天空已经大亮,我转头看见大家都已经醒来,才知道那一声惊雷并不是在梦炸响。而是昨天我在山布下的连环雷被引爆。 ------------ 第三章:终极之战:十五、围歼 爆炸声把所有人惊醒,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有我和艾雅知道, 爆炸的是我在花海后的那个山崖小路布下的小雷群。听着爆炸的余音在天空下久久回荡,我和艾雅会心地一笑,我们知道这一下雇佣兵的损失肯定不轻。我把爆炸声的来由向大家一解释,大家也跟着兴奋起来。 小削说,“这么一来,我们的压力可减轻。这一仗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 老人说,“这一仗本没有什么悬念,也是费多少力气的事。” 无脸说,“事情不到最后,都不能下结论。何况我们这一仗胜负的标准和其他的仗也不一样。我们的目标是不让一个人漏,如果有一个人逃脱,不能算是胜利。所以,我们现在思想还不能松懈。”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无脸的看法。我说,“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事要一件一件地办。从爆炸的地点到这里的路程不远,雇佣兵用不了多长时间会到达。现在,大家不要再讨论相关的事情,马回到各自的岗位去,把自己的事做好。” 大家迅速地离开了古格叔叔的小屋。小削几个赶回山谷的出口,我和艾雅、多勒撤回到村口的防线。 从时间看,应该是昨天在神湖的雇佣兵,并没有撤离的意思。黄昏,博格达九部按照我的意思,准时发动了攻击。面对博格达九部一次一次凶猛的,压迫式的攻势,雇佣兵得不到后援和物资补充,连派往后面的人也没有信息回报,不知道后面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觉得这样抵抗下去失去了意义,便趁着天黑,向后撤走。雇佣兵没有想到刚撤出来不久,博格达九部开始了追击,且不舍不弃,大有不惜追到天涯海角之意。雇佣兵无法再组成防线,只能且战且逃,被博格达九部一路穷追猛打,一刻也得不到休整。只能不断地撤退,后撤退,再由撤退变成了逃跑。 我带着艾雅、多勒在村口的防线观望着不远处花海的出口。很快,花海那边不时有爆炸声响起。虽然这些雇佣兵一个晚没有休息,但他们移动的速度仍然很快。不一会儿,虽然花海里还不时有爆炸声传出,但一彪雇佣兵已经转出花海的出口,出现在我们的视野。 这些雇佣兵大约有十几个人,他们的装朿看着有些狼狈,但行动却一点也不慌乱。他们保持着整齐的队形,快速地移动。 眼看着这些雇佣兵飞快地在一片金黄的麦田里穿行,我招呼大家隐蔽好自己,不要让这些雇佣兵发现,等他们走近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些雇佣兵很快到了古格叔叔的小屋外面。刚才我离开小屋时,在屋外的草地,为雇佣兵留下了两颗绊雷。我凝神定气,看这些雇佣兵是走向小屋,接受我绊雷的款待,还是向村子而来。但这些雇佣兵看也没看小屋,也没看村子这个方向,而是径直向出山的谷口奔去。 这时,花海的出口那边,又转出一队雇佣兵。这队雇佣人数前一队人多,大约有三十多人。他们和前面一队人一样,尽管有些狼狈不堪,但仍然保持着队伍的整齐。他们的移动速度前一队人稍慢,想是在保持整体的节奏。这些人在麦田里稳步而行,到了古格叔叔的小屋外面时,和前面的人一样,也是径直向前而去,不作任何停留。 我知道这些雇佣兵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们是在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我暗自庆幸,如果不是提前把小削几个人布置在山口阻击,又及时地派了人去增援。以这些雇佣兵的速度,还说不定真的逃之夭夭了。 在这些雇佣兵离开古格叔叔的小屋时,花海的出口那边,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又一队雇佣兵从花海的出口那边转了出来。这些雇佣兵约有二十来人,移动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他们一面前行,一面还不断有人返身向后面射击。这些人交替着掩护,动作清晰,一点也没有慌乱之色。 我不得不慨叹,到底是职业军人,是到这个时候,还保持着军人的本色。我一招手,把艾雅叫到身边,告诉她,我们现在悄悄地向下移动,在古格叔叔的小屋外面,打这些雇佣兵一个伏击,将后面的这些雇佣兵全部吃掉。 我只留了四个人在村口防守,带着艾雅、多勒和另外几个人,飞快地溜到了古格叔叔的小屋外面的树丛里。我先拆除了之前在草地布置的绊雷,以免后面误伤了不知情的博格达九部的人。 远远地花海出口那边,出现了追击的博格达九部的人的身影。这些人一出来,迅速地在麦田里散开,以多点向雇佣兵攻击。一开始,那些雇佣兵还不慌不忙地交替掩护着。但眼见出现的人越来越多,博格达九部的人一出花海,进入到麦田的空旷地带,便散开了,他们高呼着“博格达!”全线向这些雇佣兵冲来。那些雇佣兵终于吃不住劲,再也顾不交替阻击,一起转身飞跑起来。 在博格达九部的人发起全线攻击时,出山的山口那边也响起了爆炸声。第一队雇佣兵已经进入小削他们的防御范围。山口的阻击战打响了。 最后一队雇佣兵跑得越来越快,离我们也越来越近。我吩咐大家沉住气,尽量让他们靠得近一点再打。等这些人跑到离我们只有二十几米的距离时,我一挥手,所有的人都是一梭子弹全部扫射而出。一大半的雇佣兵便一头栽倒在了麦田里。我扔掉手的枪,朝剩下的凢个雇佣兵同时扔出了两颗手榴弹,然后拔出腰间的长刀,高呼了一声“博格达!”,风一样地朝仅剩的雇佣兵卷去。 艾雅和多勒几个人跟在我的身后,也高呼着“博格达!”向前冲去。 最后一队雇佣兵被我们一个风卷残云,便全部呜呼哀哉。 我们这边的伏击结束后,出山的山口那边酣战正烈,枪声爆炸声响成了一片。 ------------ 第三章:终极之战:十六、硬碰硬 看见我现身消灭了那些雇佣兵,博格达九部的人顿时欢声雷动。 我看了一下枪声爆炸声激烈的远处,明白那些雇佣兵为了活命,肯定会不顾一切地进攻。他们很清楚,如果打不开这条通道,等待他们的只有全军覆灭的命运。要想活下去,唯一的办法是攻克出山口的山坡,进入山坡后的山谷,然后快速地逃离。所以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是硬攻。 我清楚,这些雇佣兵没有了重武器,再怎么拼命,在小削他们面前也占不了太大的便宜。何况还有一个弹不虚发的无脸在,小削他们的阵地一时半会儿也丢不了。算是雇佣兵侥幸通过了山口,他们不知道,接着还有一条布满炸药的山谷在等着他们。今天,这些雇佣兵灭亡的命运已经无可挽回。但时间长了,小削他们也可能出现什么闪失。为了减少小削他们的损失,我决定加快节奏。 艾雅带着博格达九部的头领来到了古格叔叔的小屋前,看到我们现在是以千人对雇佣兵的几十个人,这一仗连排兵布阵的脑筋都不用费了。我让一个部落的头领带着本部落的人沿着麦田一侧的山谷边缘向前,防止有雇佣兵向这边的山谷逃窜。让另一个部落的头领带着本部落的人沿着小河前进,以防有雇佣兵向小河这边逃跑。我再让四个部落的人在麦田的开阔地组成一条防线,防止雇佣兵在我们攻击不成时狗急跳墙,发起一个反冲锋,打得我们措手不及。这些人还可以作为第二梯队,在前面攻击不利时全线压。我和艾雅带着剩下的三个部落的人,从正面发动进攻。 我们一靠近山坡,受到了雇佣兵的阻击。这些雇佣兵的火力并不密集,但枪法都很好,几乎一声枪响,我们这边倒下一个人。我不想我们这边的伤亡太大,赶紧让所有人后撤。 这个山坡在麦田之后,间是一片小树林和乱石,再往前是一片石壁。通向出山口只有一条路,在一侧绕向石壁之。雇佣兵的防线正设在石壁,死死地卡着这条路。这条路路面不宽,摆不开兵力,雇佣兵躲在山石后射击,使进攻者只能挨打,而无法还手。 一次进攻不成,但我已看清了那些防守的雇佣兵的位置。我让二个部落所有的人从石壁的观察死角悄悄地向前运动,各自寻找可以射击的位置,在下一次进攻时,以火力骚扰。我让狼族的人全部留下,随我进行下一次的攻击。布置完之后,我让多勒去给我找一些手榴弹过来。 多勒走了,看着他跑动的身影,和他跑过的麦田。看着这片被践踏得很零乱的麦田,我不禁惋惜,“可惜了这些要收割的麦子!” 狼族的头领接话说,“这已经我预想的要好多了。我原本以为这一仗会在麦田里打,那样才叫惨不忍睹。现在只是路过一下,损失不会太大。再说,只要能把这些王八蛋全部干掉,算是把麦田全毁了也值!” 我说,“现在麦子毁成了这样,肯定没有多少收成。今年村里人过冬的粮食怎么办?可不能饿着肚子过这一年啊!” 狼族的头领说,“这个不用担心,村里家家户户都有节余的存粮,加缴获的雇佣兵的食物,算麦子颗粒无收,也不会有人饿着。” 说话间,多勒背着一大包手榴弹屁颠屁颠地回来了。 山坡顶的枪声不断,一直密集地响着,想必小削他们一定打得很惨烈。我决定来一次硬碰硬,尽快拿下雇佣兵的阻击阵地,决不让雇佣兵的企图得逞。 我让狼族的人绕道雇佣兵的阻击阵地的视线死角,悄悄地摸到山路的一侧隐蔽起来,一旦进攻开始,全力往冲,不要顾及身边倒下的同伴。只要冲到石壁顶是胜利。我之所以让狼族担任主攻,是我了解狼族,知道在博格达九部,狼族最强壮敏捷,最英勇善战的。以他们冲锋的速度,一定可以以最短的时间从坡底冲到石壁顶。 当狼族的人到达预定的位置后,我拿起了一颗手榴弹,用力甩了出去。手榴弹在空飞行时划出尖锐的呼啸声。多勒和狼族头领不无惊愕地看着我从这么远的距离,向石壁顶扔出的这颗手榴弹。手榴弹准确地落在了石壁顶,随着一声爆炸声起,早已找好射击位置的那二个部落的人,开始对着石壁顶射击起来。我回头朝多勒和狼族头领微微一笑,顺手又抓起几颗手榴弹,一颗接一颗地扔到石壁顶。 扔完了全部的手榴弹之后,狼族的人发一声喊,高呼着“博格达!”从山道向猛扑着。 一轮手榴弹的轰炸之后,石壁顶的枪声已是稀稀落落。我转头看了看艾雅,我们相视一笑。我拉起艾雅的手,一发力,我们风一样地向石壁顶吹了过去。在空,我们看见石壁顶剩下二个还在负隅顽抗的雇佣兵,便一人一枪,将这二个负隅顽抗的雇佣兵结果了。 我和艾雅在石壁顶飘落时,狼族的人冲了来。我知道这一战行将收尾,因为从这里向前虽是山坡,但已无什么隐蔽之物。我们和山坡顶的小削他们一夹击,剩下的雇佣兵也只有死路一条。 我和艾雅带着狼族的人向前猛冲,几个雇佣兵疯狂地向我们射击。但他们的子弹打在艾雅身,只是蹭出一团团火花。打在我身,更是消逝得无影无踪。他们一惊之下,连换弹匣都忘了。我们边冲边射击,很快将这几个雇佣兵搁倒。这时,守在山坡顶的那些博格达部落的人,看见我们已经冲到近前,也高呼着“博格达!”冲了下来。剩下的十几个雇佣兵一见势头不对,扭头向山坡的一侧跑去。山坡的那一侧,是小河的方向。 我知道小河那边有一个部落在拦截,便让狼族的人随后追击,让后面来的二个部落的人,一部分和狼族的人汇合,一部分人留下来打扫战场。 ------------ 第四章:追捕若雨:十七、若雨在哪里 十七、若雨在哪里 我让打扫战场的人仔细一点。 :一是在尸体检查有没有若雨。二是访止有人以诈死,寻找逃跑的机会。三是把尸体身的所有物品都集起来。由神庙统一审查寻找有用的信息。 这些打扫战场的人都很认真,先在每个尸体身先扎一刀,再看看尸体的模样,最后才取走尸体身的物品。 我看着这些人在尸体身一刀一刀扎着,苦笑着摇摇头。我知道这是博格达的习惯,一千年前是这样。 我转头看了看艾雅,让她先去询问一下,看看有没有若雨的消息。 艾雅走后,一个狼族的人被头领派来。说是那十来个逃窜的雇佣兵,在小河边受到阻击之后,便顺着小河逃进了那个小河流进的山洞里。因为山洞里太黑,里面的乱石众多,利于隐蔽,如果从外面硬攻,肯定要吃大亏。所以他们停止了追击,只是守在了山洞外面。 我知道那个山洞,去年来时,曾和老炮几个人进去过。知道河流进入山洞后不远,有一个巨大的落差,河水流进山腹之后,便不知去向,最终成了一条地下河。小河流进的这个山洞,山洞和小河都没有另外的出口。之前,古格叔叔的家里曾经有一个地道,其的一个出口在这个山洞里。 想到这里,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狼族撤离村子时,我曾经吩咐狼族的头领将地道在这里的出口堵死。不知道匆匆忙忙撒离时,狼族的头领有没有派人去办这件事?如果这个出口已被封死,那些逃进山洞的雇佣兵便没有了生路。这些雇佣兵要么投降,要么被困死在里面。要是这些雇佣兵负隅顽抗,部落的人不用进攻,只要守死洞口行。这些雇佣兵被消灭或者被活捉,也是时间的问题。如果狼族在撤离之时忘了封死这个出口,此刻那些雇佣兵极有可能已经通过这个地道,从另外一个出口出去。 从狼族派来的人的讲述,那些雇佣兵似乎并不是情急之下,慌不择路地进入了那个山洞。更像是那些雇佣兵早知道那个山洞的存在,也知道这个山洞里连着一条,连大多狼族的人都不知道的地道的出入口。这些雇佣兵在逃跑时目的明确,是奔着那个山洞去的。他们希望从这条地道,到达攻击者忽略的地方,也是通向村子的那个出口出去,寻找到一条逃生之路。如果是这样,这些雇佣兵可以进入村后的那片森林,在另外一条山脉里潜踪匿迹,给整个村子带来极大的威胁。我知道这些劫后余生的雇佣兵都是野外生存能力极强,也极为残忍凶险者。为了活着,他们是会不择手断的。 我把小削、老人、无脸和龙川几个人招集过来,让小削带着之前派给他的那些人,继续留在山坡的那个阵地。不要放松对山谷另一边的监视,防止随时有雇佣兵的增援进山。同时也防止有在战斗漏的雇佣兵溜出去。我则带着老人和龙川向那个山洞而去。 我们沿着山坡到达小河边,再沿着那条小河一路下行,一直走到河的终点。小河在经过一个巨大的回环之后,流进了一个巨大的山洞。我们在山洞外看到了狼族的头领。他领着狼族和另外两个部落的人,正团团地将山洞口围了一个水泄不通。看这架势,他们正商量着如何进攻。 我把狼族的头领叫到一边,问他撤离前把山洞里的地道出入口封死没有? 狼族的头领说,“放心吧!里面封得死死的,现在在外面是用炸药炸也炸不开。也幸亏是当初将这个地道口封死,不然这些王八蛋进入了地道,还真的是麻烦大了。想当初,我还纳闷,外人怎么会知道有这么个地道?是不是真的有必要将这里封死?还好我虽然是不解,并没有放弃执行。只是我现在虽然庆幸,但还是不明白。这条地道可是连我儿子都不知道的。” 我说,“去年我们来时遇到了意外,后来是古格叔叔让我们从这条地道逃走的。当时,那个若雨也在。所以她也知道有这么一条地道。她肯定把这里所有的情况都告诉了那些雇佣兵。我是担心这条地道会被那些雇佣兵利用,才让你们把这两个出入口封死的。” 狼族的头领这才幌然大悟,说,“原来如此!” 我告诉狼族的头领,“既然那个地道口已经堵,也不用向山洞进攻了。没有必要再增加部落里人的伤亡。我们想想其它的办法。” 回到洞口的边,我先让龙川对山洞里喊话。我让龙川先自报家门,然后告诉山洞里的那些雇佣兵,要想活命,出来投降。我们给他们一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一个小时之内不出来投降,那他们一个也别想活。 龙川对着山洞喊了好几遍,但山洞里除了嗡嗡嗡嗡的回音之外,没有任何的声响。龙川说,“这些人会不会已经不在里面了?那里面是不是还有别的出口?” 我说,“放心吧!这里面是死路一条。” 为了谨慎起见,我还是让狼族的头领派人到地道里去检查一下,以防万一。 这时艾雅也赶到山洞这边来了。她已经汇总了后面搜索,前面进攻,和打扫所有的战场之后的信息。没有人看到过若雨,也没有人发现若雨的尸体。从艾雅反馈回来的信息来看,若雨也在逃进山洞的这些雇佣兵之。难怪这些人会径直沿着小河逃进山洞,原来是有若雨在给这些人带路。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了,山洞里还是毫无声息。狼族的头领说,“既然这些人都不想活了,那我们成全他们好了!” 我看狼族的头领捺不住想要进攻的样子,说,“我们不用再死人了。我们只要在外面把守好,困死这些王八蛋可以。” 我让老人带着龙川在洞口布置了一个雷区,让里面的人无法出洞。 ------------ 第四章:追捕若雨:十八、掉进沼泽的女人 十八、掉进沼泽的女人 老人和龙川在洞口布置好了雷区时,狼族的头领派去地道里检查的人也回来了。 ,检查了所有的地道,几个出入口都完好无损,里面也没有人走动过的痕迹。 所有的信息,都指向若雨在山洞里。但我细细想来,总是隐隐约约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以我对若雨的了解,她是不放把自己放在这种绝境里的。只要有一丝可能,她都会让自己尽量离危险远些。再则,我看到过那些雇佣兵逃跑时的速度。似乎若雨达不到这么快的移动速度。除非她一直对自己的能力刻意隐瞒,让我看走了眼。我回想了一下和若雨在一起时,若雨的行动举止。觉得算是她有所隐瞒,也不可能达到那些雇佣兵逃跑时的速度。这里面应该有问题。但这里面到底存在什么问题,我一下子也想不到。 看着在洞外围堵的那些博格达九部的人,我对艾雅说,现在大局已定,没有必要所有人都留在这里。可以留一个部落的人在这里守卫,里面的人算是要往外冲,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他们无法越过雷区,也没有时间和空间完成排雷的工作。一旦他们有所行动,守卫在外面的人只需要一阵乱枪,可以把这些人全部消灭。让其他人都到村子里去休息休息,养精蓄力。等大家都养好了精力,再进行下一步的事情。 一边的多勒说,“师父,还有仗打?” 我看了一眼一说到打仗掩饰不住兴奋的多勒,说,“不是打仗,但可不打仗轻松。” 艾雅看着我,“你是不是让他们把那些战死的雇佣兵的尸体处理好?” 我发现,艾雅越来越接近我的思维了。我点点头,说,“等大家休息好之后,换一个部落的人来接管这里的围困。之后,所有的部落轮流到这里进行围困,一天三班。此外,再挑一些人,和出口山谷阵地的人进行轮换。其他人首先清理麦田这一带的尸体,然后再向里清理。”说到这里,我的脑海忽然一亮。我让多勒把老人叫了过来,我看着艾雅说,“在清理花海那边时,让老人先去把之前布置的,没有引爆的地雷拆除。免得日后误伤了自己人。另外,在追击时,肯定有雇佣兵落入沼泽。想办法把这些人的尸体都弄出来。” 多勒不解地看着我,说,“师父,这些人既然掉进了沼泽,那沼泽不正是这些人天然的坟墓?干吗还要费时费力地弄出来处理?” 艾雅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我,然后对多勒说,“你师父是在担心某个人!” 我明白艾雅话里的意思,说,“我是担心若雨会掉进沼泽里。这个人必须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 艾雅似乎随意地说,“这很重要吗?” 我说,“当然重要!而且是非常重要!若雨对博格达的危害太大,决不能让她有机会逃离我们的掌握。” 艾雅看着我,忽闪着眼睛,“你确定没有别的意思?” 我说,“我们还要从她的口,得到那个幕后老板的信息。我们要把这个操控这次针对博格达行动的人找出来。只有把这个人处理掉,博格达日后才不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艾雅说,“如果这样,前面的安排可以调整一下,派一个部落的人先去花海那边清理。狼族对那一带最熟悉,可以让狼族去。” 我说,“你是大法师,你安排是了。” 艾雅安排各个部落的分工时,我让多勒带老人先去花海排雷。我告诉多勒,好好向老人学学布雷和排雷的技术。艺多不压身。 艾雅安排好各个部落的分工后,我们带着龙川一起回到了古格叔叔的小屋。我明白今天的这一战会让龙川感到庆幸,但也会受到一些刺激。毕竟他曾经是其的一员,战死的雇佣兵,有他昔日的兄弟。 在回古格叔叔的小屋路,看着麦田里一片片被践踏和战火毁损的麦子,我很慨叹。看着一天之前,这片还在风掀动的金黄的麦浪,有的成片被踩进泥浆,有的成片被烧焦,在一片金黄烙下一个个黑色的痕迹。我停住了脚步,对龙川和艾雅说,“一个与世无争,过着远离尘世生活的部落,莫名其妙地被人燃起战火,然后家园被毁成了这个模样。不得不拿起武器来自卫。这一仗虽然胜了,但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留下了多少孤儿寡母?到底是谁造成了这人间悲惨?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龙川默默地低下了头,没有吱声。 艾雅说,“战争,永远苦的都是普通人。像这一仗,制造这起惨案的人只要在家里甩甩银子,连面都不用露。死去的却是这些什么也不知道的人!父亲,我现在也觉得一定要把这个甩银子的人找出来,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回到古格叔叔的小屋后不久,多勒飞也似地跑了来,说是在花海的一个沼泽里,发现了两具女人的尸体,只是尸体污淖,他无法辨认,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那个叫若雨的女孩子。 我有些惊诧,问多勒,“你们动作怎么这么快?” 多勒不无得意地说,“当然快了,所有的地雷都爆炸了,不用排雷。然后我们从有人在追击时看到有人掉进的那些沼泽开始,没几下找到了两具女尸出来。我们人多,现在大家分开了在那些边有人走过的痕迹的沼泽寻找,用不了多久,可以把所有掉进沼泽的尸体找出来。” 我知道花海所有的沼泽都是人工制造的,并不是很深。只要了解沼泽里泥流的走向,有相应的工具,从打捞尸体并不是很难的事情。如果是天然的沼泽,那一切又要另当别论了。 我和艾雅跟着多勒到了花海后,艾雅让人把这两具女尸扔到小河里去冲洗。在河水的冲刷下,死者的真面目很快显露出来。 这两个死者,并没有若雨。 ------------ 第四章:追捕若雨:十九、突围推演 看见死者没有若雨,我松了一口气。 ,甚至,也不希望若雨死去。这不仅仅是因为她是若云的妹妹,也不是因为知道了她是雇主的全权代表,手里有我想知道的有关雇主的信息。毕竟我们在一起还相处过那么多时间,还共同经历过生死。从这些来看,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心思是有一些复杂的。 回到古格叔叔的小屋后,我没有听从艾雅的意思,去她在村子里居住的屋子,坚持留在古格叔叔的小屋这边。艾雅虽然有些不高兴,但还是随我留了下来。由于花海已经无雷可排,老人和多勒也一起回到了古格叔叔的小屋。 这个时候,天色又近黄昏。在麦田里清理尸体的人早已工作完毕,回去了村子里。大家忙碌时没有觉得什么,一停下来,立刻肚子里咕咕叫了起来。这才想起,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艾雅带着多勒回村去了一趟,带回来一大堆吃的,其有一大块猪肉。说是狼族为了招待其他的部落,宰了好几头猪。艾雅找了一口铁锅,让多勒洗刷干净后,吊在火塘,炖起肉来。 晚饭后,我让老人去山谷口的阵地把小削和无脸替换回来。然后让艾雅派人连夜出去打探,看看外面的雇佣兵有什么动静?有了外面的信息,我们也好准备下一步的安排。这一次,我不打算再放那些雇佣兵进来了。有了好的武器和经过战火洗礼的战士,我们已经有了在家门外歼敌的能力。 听到要到山外去打探消息,多勒便跃跃欲试,非要参加。我想,让他单独去执行一次这样的任务,对他也是一次很好的锻炼。便同意了多勒的要求。艾雅给多勒找来一个帮手后,多勒趁着夜色,兴致勃勃地出发了。 小削和无脸回来后,看到锅里炖着的肉,便要找昨天夜里没有喝完的酒。我说,“今天不能喝酒,可能夜里会有事。” 小削一边啃着肉,一边问,“那几块料,都被围得跟铁桶似的,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出来?” 无脸说,“永远不要轻视自己的敌人。” 我想了一下,说,“反正我们现在闲着也没有什么事,不如一起来做一个推盘游戏如何?” 小削说,“什么推盘游戏?” 我说,“我们来设想一下,如何你是雇佣兵,在现在这些的情况下,你应该如何从山洞里突围?” 艾雅撇了撇嘴,“这有什么难的?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趁着外面已经入睡,从山洞里一跃到达小河的另一端。再趁着夜色溜走是。” 我笑了,“好主意。只是那些雇佣兵没你跳得那么远,防弹衣也没有你的质量好,子弹一穿一个准。” 艾雅也笑了,只是看着我,不再吱声。 小削说,“刚才我们回来时,特意溜到山洞那边看了一下。以那样的地形和防卫,白天根本没有机会。要突围,只能在晚行动。要突围成功,关键是要先解决洞口的那片雷区。只要解决了洞口的那片雷区,突围行动成功了一半。如果能先找到地雷分布的位置,可以绕开地雷,甚至可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 龙川插话说,“这一点完全没有可能。因为我们在布雷的时候,是由内向外布的,且采用了多种引爆方法。这些,当时隐藏在洞里的人,肯定有人观察到了。只是我们隐蔽得很好,掩护也很到位,让他们无法攻击。这片雷区完全没有留空隙,从里向外或者从外向里都不能通行。” 小削说,“如果这样,只能采取最笨的办法,先用手榴弹将地雷引爆,然后趁着爆炸的掩护,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山洞。” 我说,“如果他们手弹药已经不多,而且没有了手榴弹呢?” 小削说,“用滚石开路也行,只要力量和石头的重量合适,也是可以起到引爆地雷的作用的。” 我点点头,“这算一个办法,但地雷一响,以山洞口守卫的人数和防卫的距离,守卫者一反应过来,还是突不出去的。” 龙川又插话说,“要是按照小削刚才引爆地雷的办法,可以换一种突围的方式。从半夜开始,多次或一次引爆地雷之后,不突围,而是等。等外面防卫的警惕松懈之后,再以最快的速度,一鼓作气冲出重围。” 我说,“这种方式存有侥幸的因素。如果外面的防卫不当,警戒不松懈呢?因为这一点已经被防备,外面的防卫也都是采用轮班制,在时刻关注山洞方向的动静的。一有风吹草动,所有的防卫迅速能攻击。这些防卫者本是一直守在自己的位置,除了方便,不会离开。” 小削和龙川不再言语,又苦思冥想起来。 无脸说,“我觉得如果只是从山洞里出来,似乎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是离开了山洞,也没有办法逃走。” 我说,“你先把你从山洞里出来的办法说出来听听。” 无脸说,“我有两个办法可以安全离开山洞。第一个办法需要装备。我觉得不引爆地雷,才会让守卫者放松警戒。因为有地雷,可能成了守卫者的心理依赖。我可以使用飞抓,在远处的大树和山洞之间拉起一根滑索,从雷区的空溜索离开。但这个办法并不是最好的,因为首先需要装备有飞抓和发射飞抓的弓弩。此外,空的行动也容易惊动守卫者。” 我点点头,说,“说说你的第二个办法吧?” 无脸说,“第二个办法非常完美,也一定会成功。我的第二个办法是从小河里离开。小河的水流湍急,河里没有布水雷。从河水里离开,河水流动的声音会掩盖行动时可能发出的声响。借着夜色,这样的行动根本不会为人察觉。” 小削说,“这不可能,以河水那样的流速,人根本不能站立,更不可能逆水向游。人一下河,立马会被急流冲走。” ------------ 第四章:追捕若雨:二十、堵截 无脸说,“你的想法也是大家的想法,所以我这个办法才会成功。我测试了那一段河水的流速,也发现雷区的边缘只覆盖到地面,而地面垂直到河面之间有近一米空白的距离。这样的角度,从地面是不能走的。但如果对一个熟悉水性的人,从水里借助这个空白的地方,却是非常容易行的。而在那些雇佣兵里,并不用人人有这样的能力。他们只要有一个这样的人行了。这个人在前面开路,为后面的人在这个空白的地方固定一条助力的绳索。有了这条固定的绳索,后面可以轻易地逆水而,且不被发觉。既便是这些雇佣兵身没有配备什么绳索,但以他们随身的装备,弄一条绳索出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我这样说,是因为我如果在山洞里,我可以做到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如果我做不到,我不会说这个方法可行了。我相信,在那些雇佣兵里,也一定有人可以做到。” 无脸的说法点醒了我。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行得通的方法。之前,我也是和小削的看法一样,所以忽视了对小河的布防。我知道,那些雇佣兵决不会老老实实地呆在山洞里坐以待毙,他们肯定会绞尽脑汁,做着各种尝试。只要能突围出去,是挺而走险也在所不惜。现在,既然无脸能想到这个办法,难保那些雇佣兵里,不会有人想到一点。 想到这里,我伸手拍了拍无脸的肩膀,说,“谢谢!真是个好主意!”说着,我把头转向艾雅,“今天晚,我们可能都要加班了。你去安排一下,将山洞口那一段的河面设置照明,让那一带像白天一样,没有一点光照的死角。” 艾雅愣了一下,“可是用什么将那段河面照得像白天一样?火把可不行!” 我这才记起艾雅对这些现代的东西并不熟悉。我一拍脑袋,对小削说,“次在祠堂里缴获的物资,有小型的发电机,你去弄一下。你和龙川跟着大法师一起去,需要什么到那些缴获的物资去找!” 艾雅带着小削和龙川去了村里。我和无脸收拾了一下,向小河尽头的山洞而去。现在入夜不久,小河边的防卫还没有换岗,但防卫的部落的人大多并不在自己的岗位,有的三二个凑在大石后闲聊,有的五六人一起围着吃喝。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我不禁庆幸及时过来这里,否则,后果真的很严重。我把带来的两个强光照明灯交给无脸,让他自己找个合适的位置,监视好河里的动静。 我找到部落的头领时,他正和几个人在一起吃喝着。看见我来了,他有些不好意思,说,“山里夜里风大,喝点酒御寒。” 我没有说什么,事情成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是几句话能解决的。看着这些部落的人,我只是淡淡地问,“洞里的情况怎么样?” 头领说,“放心吧,没事!洞里一点动静也没有。有这一地的地雷守着,这些雇佣兵飞不天去!” 这时,河边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枪声。我一纵身,向枪响的地方扑了过去。原来这一枪是无脸开的。 无脸看见我,说,“和我设想的一样。可惜我一枪之后,那些人的反应很快,全都缩了回去!” 头领随后也跑了过来,问,“是谁开的枪?发生什么事了?” 无脸说,“是我开的枪,有人从山洞里出来了。” 头领不信似地说,“人呢?” 无脸说,“在河里。” 头领一脸的狐疑,他看着被强光照明灯照亮的那片河面,说,“在哪里?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 无脸冷冷地说,“你喝多了,水流这么急,人掉进河里还能留在原地?!” 头领看着无脸,“是啊,水流这么急,地雷也没响,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无脸说,“你是怀疑我?” 头领说,“你不觉得值得怀疑吗?” 无脸不屑地看了头领一眼,头一昴,冷冷一笑,不再搭理这个头领。 我觉得这个头领有点夹杂不清。我没有说话,而是一展双臂,从水面掠了过去。我顺着流水向前,在那个巨大的落差找到了那具被无脸击毙的雇佣兵。尸体正挂在间的一个石缝。我提着这具尸体,顺着水面掠回到原处,将尸体扔在了头领的面前。 那个头领这时还在对无脸说,“对于一个从外面来到博格达的人,我有权怀疑他来这里的动机!” 我冷冷地说,“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但你今晚的行为,和你头领的身份实在是不相符的。” 头领看着地雇佣兵湿漉漉的尸体,有点傻眼了。吱唔着没再说什么。 这个时候,艾雅和小削、龙川带着发电机过来了。同来的还有其他部落的几个头领。看到地的尸体,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让无脸简单地把情况说了一下之后,听得所有的部落头领面面相觑。 我先让小削和龙川先把灯光架设起来,让无脸继续对河面监视。我叫狼族的头领辛苦一下,让狼族的人现在过来换防。然后,我把看到的这个守卫的部落的情况,和这个部落的头领的情况告诉了大家。我说,以现在的这种情况,这个部落的头领显然已经不适合再在这个位置呆着了。面对大敌当前,还能如此松懈,也应该不是一时的疏忽,而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不是发现及时,几乎让敌人从眼皮子底下溜走。博格达是讲规矩的,这种行为,必须受到处罚。 很快,灯光亮了起来,一盏小探照灯照得山洞口的河面如同白昼。 没过多久,狼族的头领带着狼族的人来了。他们迅速地完成交接,进入各自的防守位置。他们动作的敏捷,让其他部落的头领看了都咋舌。 我对其他部落的头领说,“希望你们以后都会像狼族这样,保持着博格达的本色。” ------------ 第四章:追捕若雨:二十一、没有若雨 头领们走后,我对艾雅说起刚才那个守卫的部落头领,转移目标,推卸责任,向无脸发难的事。我说这人的心术不正,名堂极多,她要处理好这人,不然,这人日后必然生事。 艾雅微微一笑,说,“放心吧!我现在去处理,保证他日后安份。” 艾雅走后,我告诉狼族的头领,让所有的人都瞪大眼睛,洞里的那些雇佣兵是不会甘心坐以待毙的。他们肯定会狗急跳墙。我说大家最好是保持静默,像是打猎时守候猎物一样,让山洞里的那些雇佣兵感觉不到我们的存在。我们以这种方式麻痹他们,以此引诱他们出洞。 狼族的人果然个个都是好猎手,有着一个好猎手的耐心。他们在自己的位置一动不动,没有人发出任何声响。从半夜一直到子夜将近,他们一直都保持着这种状态。 子夜将近时,山洞那边终于有了动静。山洞里一直在观察着外面的雇佣兵,发现外面长久地没有了动静,终于有了动作。他们的办法和小削和龙川想到的一样,先用一块滚石,触发了雷区的几颗地雷。 几声爆炸之后,狼族的人按照我事先的安排,故意慢吞吞地反应,且大多数人一动不动,只有极少数的人咋咋呼呼了一阵。 山洞那边试探了一下,又没了动静。 大约一个来小时之后,山洞里的雇佣兵又开始了第二次试探。还是和之前一样,用滚石触发雷区。地雷爆炸之后,狼族的反应也是和第一次一样。一连三次,洞里的雇佣兵都是这样,只是间隔的时间一次一次短。雇佣兵的这三次滚石路线都很准确,已经为雇佣兵在雷区打出了一条通道。如果再来一次,他们可以从雷区通过了。 果然,没过多久,那些雇佣兵开始了第四次行动。 这一次,地雷一爆炸之后,雇佣兵闪电般地沿着从雷区已经打开的通道,一下冲了出来。 这些雇佣兵没有想到,这正是我所希望的。 这些雇佣兵一冲出雷区,我和艾雅从河的另一边掠过河面,停在了山洞口,封住了雇佣兵的退路。 雇佣兵一冲出雷区,迎面遇到一片弹雨,几个冲在前面的雇佣兵一头栽倒在地,再也不能动弹。冲在后面的几个雇佣兵一扭头正要跑回山洞,发现了我和艾雅端着枪正站在山洞口。这样一愣神,两侧的弹雨把他们放倒了。只有两个雇佣兵动作极快,一扭身便扑入了河里。 我和艾雅相视一笑,飞身向河面掠去。我们在掠过河里的这两个雇佣兵时,伸手一抓,一人抓着一个,提着扔到了岸。我是存心抓一个活口,所以只是将这个雇佣兵摔晕。我看艾雅抓到的那个雇佣兵时,已被她摔在了一块大石,成了一团肉泥。 片刻之间,围歼雇佣兵的战斗已经结束。最后的这些雇佣兵,除了一个被我活捉,其余的全部被消灭。 这时,天空渐渐明朗,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又是一个早晨来到了。我抬头看着天空的宁静,深深地吸了一口早晨清新的空气。燃烧的战火终于熄灭,硝烟正在撒去。即将到来的,将是一个美好的日子。 趁着大家打扫战场,排除未被引爆的地雷,进洞搜索看有没有隐藏的雇佣兵时,我审问了我抓来的这个雇佣兵。 那个雇佣兵看见我说,“我认识你。” 我微微一笑,没有作答。 那个雇佣兵说,“我在湖边和神庙都见过你。” 我点点头,“既然你知道我,如果你想活着,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你应该明白,只有我才能保护你。” 那个雇佣兵说,“我才不想这样去死。只要你让我活着,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配合。” 我说,“没那么复杂,你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行。” 那个雇佣兵说,“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保证一字不漏地告诉你。” 我盯着那个雇佣兵的眼睛,说,“第一个问题,若雨和你们是什么关系?她现在在哪里?” 这个雇佣兵的回答很痛快。他说他知道若雨这个女人,但之前并没有见过她,只是听他的长官说过,雇主派出了一个全权代表,所有人都要听这个人的,包括他的长官。之前,他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是男是女,是什么来头他都一无所知。而这个全权代表从来也没有露过面。当然,他的长官应该知道的他多。因为他的长官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官。直到那天在湖边的深夜,他突然被他的长官叫醒,他才知道这个全权代表是个女孩子,且已经和神庙那边的人混到了一起。她一现身,让他们全体出发去攻打神庙。在神庙战败后,她一直和大家在一起。后来撤退时,她也没有离开。一直到进入那一片麦田时,他都还看见过她。只是后面打着打着打乱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不见了。反正她没有和他们一起进入山洞,也许是在最后进攻的时候战死了吧。 从这个雇佣兵口里,我知道他叫凯恩,是美籍西班牙人,隶属一家美国著名的雇佣兵公司。凯恩也不知道这次行动的雇主是谁。他只知道这个雇主非常神秘,只有公司的老板见过这个人的面,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凯恩说了这次行动的过程,还有他的长官詹姆士,也是最后被艾雅摔成了肉泥的那位的情况。凯恩还向我详细地介绍了他服务的这家雇佣兵公司的情况,包括办公地址和基地,老板和股东的姓名。 我还在审问凯恩时,艾雅带人在山洞里搜查结束回来了。告诉我打扫战场时没有发现若雨的尸体,山洞里也没有发现若雨的踪迹。 因为艾雅听不懂英语,我把凯恩提供的,最后看见若雨的时间和地点的信息告诉了艾雅。我说从现在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若雨肯定还活着,而且隐藏在狼族居住的这个范围里。 艾雅眉毛一扬,说,“那搜!” ------------ 第四章:追捕若雨:二十二、搜寻 艾雅说,“我们现在有这么多人,全部撒出去,像梳子一样地把这一带梳一遍,我不信找不出一个人来。dt” 我想了一下,让艾雅还是先向最早攻进麦田的那些人了解一下,看看有没有人看见过什么可疑的人或事。 很快,艾雅带回了一个信息。 最早的进攻部落通过麦田之后,跟在后面的救护人员在麦田一带救护了几个负伤的人,并将这些人统一安置在一起。博格达九部的人反攻到这里之后,村子里的祠堂成了临时的救护所。艾雅在祠堂里见了那些救护人员。据其一个救护人员说,当时他们在麦田里一共发现十三个负伤者,其有一个身材瘦小者。这个救护人员说,之所以对这个人印象深刻,是因为这个受伤者他并不认识。他只是见这个伤者穿着一身部落的服饰,这才施救。博格达人数众多,又不是聚居一起,许多人相互不识,也是正常的事。当时这个伤者处于昏迷状态,身的伤口已有人为其包扎好。想必是这人负伤时有同伴在身边,只是当时所有人都一心杀敌,同伴给伤者包扎后,又参加战斗去了,把伤者留给了后面的救护队。但这个伤者在救护所安置下来后不久,还没有来得及对其伤势进行处理,这人竟不见了。当时所有人都忙于处理其他的伤者,一是没有留心,二来也是没有在意。都觉得可能是这个伤者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在战斗被爆炸震晕,醒来后发现自己没有什么问题,便自行离开,参加后面的战斗去了。这样的事情并不怪。后来没有寻找这人的原因,首先是因为所有见过这个伤者的人都不认识这人。这人又昏迷着一句话没说,不知道是哪个部落的人,也无从查找。再则,大家也觉得,如果这人不回来,也说明身体没事。如果真的有伤在身,打完仗自己也会回救护所治伤的。 艾雅说,“根据这些见过这个伤者的救护人员,对这个伤者的面容描述,这个伤者与若雨的长相极似。没想到,这个若雨还真不简单。到这个时候,还给我们玩了这么一手。” 我说,“现在看来,若雨隐藏在这一带已经确定无疑。你可以开始你的梳子计划,把这只虱子给篦出来。此外,你还要博格达九部派人到救护所,对所有的伤者进行辨认,以防若雨情急之下再回那里。也防止有其他的雇佣兵采取用样的办法混了进来。” 艾雅再次离开之后不久,前一天出山打探消息的多勒回来了。多勒告诉我,他和同伴先到了之前那个雇佣兵的营地,发现那里不但空无一人,像被人清理过一样,连驻扎过的痕迹也没有留下。只有炸弹炸过的弹坑和燃烧弹燃烧的痕迹还在。要不是这些,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后来,他和同伴分开,一个往雅鲁藏布江方向,一个往工布拉赞雪山进行探查,一路都没有发现有雇佣兵的踪迹。应该是外面的雇佣兵发觉势头不对,已经离开了。 得到多勒报回的消息,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我让多勒和他的同伴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情,等他休息好了再说。 多勒和他的同伴走后,我想,没有了雇佣兵的顾虑,我现在可以全力对付若雨了。既然已经找到若雨的线索,可以对她的去向进行分析。我设想着若雨现在可能隐匿的地点。从用作临时救护所的祠堂溜出来后,若雨至少有六种以的选择。第一种选择,是进入村里的地道。但这种选择马被我否决,因为若雨只知道有这条地道的存在,她只知道古格叔叔家里和那个山洞的出入口,但这两个地方已被封闭。她却不知道村里的那个出入口在什么地方。算她有找到村里这个出入口的能力,却没有寻找的时间。第二种选择是躲在村里,或者以某个部落的身份,混进别的部落的人群。以她对村里的熟悉,是可以做到的。但以她的智慧,应该明白,这只能是暂时的行为。她的行踪很快会被发现,必然随之而来的,是针对性的搜索。一旦搜索开始,她也无法隐藏自己。若雨是不会把自己放在这种危险之的。第三种选择,是从村后进入那个森林,再通过这个森林进入另一道山脉。但若雨没有去过那一边,对那一带的情况一无所知。如果当时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若雨也应该不会选择那个去处。她应该明白,在那样的环境下,她肯定会迷路。一迷路,她决无生望。此外,有一个情况她并不知道,在那道山脉,也有博格达九部的二个部落隐藏其。若雨算冒险进入,也会很快被搜查出来。第四种选择,乘乱离开村子,在村外不远的小树林或者小河边的某个角落隐伏下来,等待部落的警戒放松,或者其他部落的人全部撤离之后,再寻找机会溜出山去。这是最方便也最容易成功的方法。如果不是针对她的行动,她极有可能成功。但现在所有的行动都是针对她一个人的,她是否选择了这个办法,很快可以见分晓。在艾雅的梳子行动,若雨在这样的环境里无处可藏。第五种选择是,剩乱混出通向山处的山谷。但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收到有人出山的信息。况且,我给守在山谷出口阵地下的是死命令,任何人现在都不让出山。守在那里的老人、小削、无脸都认识若雨,是让人出山,若雨也混不出去。第六种选择,是往神庙方向回走。这种方法看似冒险,但只要把握好时机,让在攻击的队伍后面担任搜索的人员一过,再往后走,找一个地方隐藏,其实是最安全的。剩下的是只要耐心了。只要有相当的食品,若雨完全可以以这种方式耗到部落的人撤离。其他部落的人一走,若雨也可以趁机溜过麦田,溜进出山的山谷逃之夭夭。 ------------ 第四章:追捕若雨:二十三、若雨消失了 我在心里默默地盘算了一遍,觉得若雨选择第三、第四、第六种方式的可能性最大。但无论她做哪一种选择,她都没有逃离的可能。她不会想到我抓她的决心会如此坚定,也不会想到之后整个部落的行动都会是只针对她一个人。排除了三种可能性之后,在剩下的三种可能,现在艾雅正带人进行第四种方式的排查。相信结果很快会出来了。 我仔仔细细地思考着,看看会不会有什么遗漏,看看会不会有一种我现在没有想到的方式存在。 一直到艾雅回来报告她捜寻的结果时,我才最后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艾雅说附近的区域已经全部搜索完毕,但没有找到若雨。连和若雨有关的线索和痕迹也没有找到。这个若雨好像凭空消失了。 显然,若雨是在刻意地隐匿自己的行踪。她很小心,将自己身后的所有痕迹都处理得干干净净。看来,我还是小看了这个若雨。她决不是一个知识女性那么简单,因为要在这样的环境里,抹去自己的一切痕迹,是一个普通的特种兵都无法做到。无论如何,也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而这些蛛丝马迹,是不会逃过那些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的部落之人。更何况这些人不乏善于隐蔽和追踪的优秀猎手。而若雨却做到了,让所有追踪者包括那些优秀猎手都找不到她的任何痕迹。 我把我的分析和想法告诉了艾雅,让她一同参详。艾雅觉得我的分析已经很全面很具体了,她也没有什么可以补充。 我沉吟了一会儿,觉得这一次保卫博格达的战斗,已经可以告一段落。我告诉艾雅,让所有的人今天好好休整一下,明天一早,各自返回各自的部落。在此之前,他们要做一件事,是在祠堂那边村后的森林外的垭口,设立一个临时哨卡,同时在花海那边的出口处,也设立一个临时哨卡。这两个临时哨卡昼夜轮值,堵住若雨往里溜的路。从明天一早开始,所有返回部落的人,沿这两个方向,仔细地往回搜索。相信若雨在这两个方向的其一处。 说完这些,我要艾雅再告诉狼族的头领,每天都派出人到工布拉赞雪山那边打探一下,防止雇佣兵不死心,再来一次这样的偷袭。另外,通往山外谷口坡的阵地由狼族派人接管过来,依然禁止出入。有要出入者一律扣押。直到抓到若雨,这个阵地才可以撤去。 艾雅去落实我这些安排之后,我又想起了若雨。这个若雨,现在会在哪里呢?想到这里,我不禁突然觉得暗自好笑,我可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一个人。这还是一个女孩子,一个让我充满仇恨的女孩子。 我想,我对若雨一直都太大意了。要之前对她多关注一点,多了解一点,现在也许可以从她的行为习惯和真正性格因素,进行细致的分析和判断。可惜,因为对真实的她并不了解,这样的分析和判断做不了了。 艾雅很快回来了,她还带回来一个消息。博格达九部派人对驻在村里,包括临时救护所的人,进行了各部落人的确认。没有发现外人。对若雨冒充的伤者,各部落也确认没有这样一个人。在对这个伤者的身份确认时,有一个救护人员说是想起来有这么一个人,出了祠堂后,往村后的那个森林方向走了。后来有人往森林里查看,发现有人呆过的痕迹。 艾雅说,“现在可以肯定,若雨是往那个方向逃走的。我们是不是现在组织人手,对那个方向进行大规模的搜查?” 我想了一下,摇摇头,说,“我觉得这个痕迹留得有点明显,和她的行为有些不符,更像是若雨故意留给我们看的。她是希望我们认为她是往那个方向去了。如何是这样,她不在哪个方向的可能性更大。现在,我们已经不用理会她,按我们自己的安排进行是。算是她真的在哪个方向,只要不给她往回溜的机会,她没有了出路。明天交待走那个方向回去的部落,一路搜仔细点,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艾雅点点头,说,“这样也好,她想她的,我们做我们的,省得老是跟在她的屁股后面,让她牵着走。” 我说,“她不是跟我们玩虚虚实实吗?我们不管她千变万化,我们只是守住一个出口。任她自己玩去。到时没了食物,看她还能怎么折腾?!看谁能熬得过谁?”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为了保险起见,你把千面兽、小妖和小白招来。让千面兽和小妖到那个森林外的垭口一带去活动,让小白到花海那边去巡视,让它们断了若雨往回溜的念想。我看她还能有什么招?!” 艾雅转身要走时,我又叫住了她。“你让千面兽、小妖和小白明天一早,自己回神庙那边去。我们恐怕今天得连夜赶回神庙,那边还有一些人等我救治,如果时间太长,那些人的身体变质,到时我也回天无力。”接着,我又想起了那个抓来的俘虏凯恩,我让艾雅安排人看好这个凯恩。我告诉艾雅,这个凯恩不能出什么意外,我要留着有用途。 艾雅走后不久,小削几个人回来了。狼族的人已经接管了山谷口的阵地,他们终于可以放松起来。看着这几个人,我觉得这一仗已经结束,应该找个时间和他们认真地聊聊,听听他们的想法,看看他们日后的安排和打算。龙川已经决定留下来,博格达现在也正需要这样的一个人,他可以教授博格达现代化武器的使用,以及进行常规的军事训练。小削、老人和无脸将先和小妮、小弟一起离开,然后再护送阿妹的灵枢返回。我要在真正的神庙那里,复活阿妹。 小削几个人放下行装后,我告诉他们,我要连夜返回神庙。他们可以明天和多勒一起去神庙那边。 小削问为什么不一起走?我笑了笑说,“你们走得太慢,我等不起。” ------------ 第五章:战后的事:二十四、救治死者 安排好狼族那边的事务后,我把追捕若雨的事交给了博格达的人,我和艾雅连夜回到了刚进行过激战的神庙。 我和艾雅回到神庙时,夜已经深了,守在神庙这边的人大都进入了梦乡。经过一场战斗,这里的人已经松弛下来。神庙这边已经撤去了所有的机关和陷阱,也没再设置警戒的岗哨。所有人对后面的战斗胜利都似乎没有了担心。大家已经提前回到以前那种平静详和的生活里。 我和艾雅走进神庙,里面异常的安静,安静得可以听到路过的山风,丝丝缕缕飘荡的声音。我们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径直向停放死者的那个房间走去。在通道上,我们意外地遇到了阿格玛。阿格玛正提着一盏照明灯四处巡视,她似乎是神庙这边唯一醒着的人了。 阿格玛一看见我和艾雅,脸上露出一片掩饰不住的惊喜。 我问阿格玛,“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 阿格玛的形容似乎有些憔悴,她说,“睡不着,出来转转,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动静。毕竟才刚刚打过仗” 我说,“你不会是在梦游吧?!” 阿格玛说,“我倒宁愿是在梦游。你们现在回来,想必外面的仗打完了?” 艾雅说,“这孩子还在生你的气呢,怪你没带她一起去打仗。” 我不想她们再夹杂下去,岔开了话题,说,“我们现在抓紧时间去看看那些要救治的人吧,别的呆会儿再说。” 阿格玛告诉我,她按照师父的要求,每天都让这些人的家人将其清洗一遍,再在停放这些人的屋子里燃上特制的熏香,以保持这些人不会腐化。 阿格玛提着照明灯,把我和艾雅带到了停战死者的屋子。屋子里飘满熏香那种古怪的味道,里面的空间很大,有两排临时搭起的木架床。一共有十四个死者,整整齐齐地摆放在这两排木架床上。每个死者,都用一块鲜红的布幔覆盖着。我知道这是博格达的习俗,以火焰的色彩表示逝者的生命之火永不熄灭。 我掀开其中一个死者身上的布幔,看见这个死者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的身上中了两弹,一弹穿过肩膀,一弹穿透心脏。 我在这个人身边坐下,一手搭在了这个人的手腕上。我将自己体内的灵气汇集,然后徐徐地注入这人的身体之内,让我的灵气分布这人的全身,再缓缓地归流。我引导着这些灵气,在这人的肺腑、血脉中游动。 艾雅和阿格玛站在我的身后。阿格玛用照明灯照着那个人,看着那个人的皮肤上渐渐地泛出一层光,看着这些光聚成一根根线条,在那个人的身体内流动,惊异得瞪大眼睛,一眨不眨。 我一边让我的灵气在那人的身体内流动,一边对艾雅说,“所有生命的形式都是相通的。每一个生命的存在,都是因为它的生机循环流转。所谓死亡,也就是这个生命的这个链条某个部分断裂,已经不能自动循环流转。而所谓复活,也不过是将这个链条断裂之处重新接上,让其自动循环流转起来。其实也就是重新激活这个生命本身的生机。” 艾雅点点头,表示明白了。阿格玛则皱着眉头,似乎在苦苦思索着。 我对艾雅说,“这个道理,你应该知道。但是你对生命的自然循环可能领悟得还不够。”我暗示艾雅,我做的这些,其实在《归藏》这部书里都有描述。艾雅虽然全书烂熟于心,对应用却领悟不够。我说,“其实,中国传统的五行说,对生命的循环和规律有更形象的说明。用在自然中,就是世界万物由五行构成,金木水火土相生,这才有了自然的存在和循环。对生命而言,也是一样。你只要明白了生命的循环和流转的规律,让一环接一环的生机连贯,所有对生命的疑难困惑也都迎刃而解。” 我说完,我手底下的那个人身上也渐渐升起了体温,然后有了心跳,有了呼吸。阿格玛看着那人身上的伤口渐渐癒合,光滑如新,觉得不可思议。她忍不住伸手摸摸那个人身上已经长好了的伤口,说,“这人是不是已经活过来了?但他怎么还不睁开眼睛呢?” 我说,“人在沉睡的时候,是生机最旺盛的时候。他的生机刚刚恢复,需要一个渐进的过程。所以,我让他先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他一觉醒来,就生龙活虎,和常人无异了。”我没有告诉阿格玛,这人体内有了我的灵气,他醒来后其实会异于常人,有了常人所没有的能力。 艾雅忽然伸手扯了我一下,说,“父亲,我还是有一点没有想通,如何让让一环接一环的生机连贯?” 我四处瞄了一眼,看到木架床下有一块丢弃的小木头,就拿到手上。我让这块木头燃成一团火焰,成为一捧灰烬,凝聚成一块石头,熔成一块金属,溶成一洼水,又长成一棵绿油油的小树苗。 艾雅看得两眼发亮。伸手双臂抱住我,使劲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说,“父亲,我全懂了!” 阿格玛也突然抱着我,在我的另一边脸上亲了一下,说,“你是变戏法的吗?” 艾雅笑吟吟地看着我和阿格玛,笑得意味深长。w ww.tx t80.c om 我轻轻地推开阿格玛,对艾雅说,“现在,你去试试吧!” 看着艾雅开始对一个死者运功,我说,“记住,让一切自然地流动起来,不要做任何的压制。” 阿格玛看着我,说,“你教教我吧,让我也试试?” 我说,“这哪里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学会的,二十年后可以考虑。” 阿格玛翘起了嘴,“再过二十年,我都成老太婆了!” 我说,“有你师父在,就是过一百年,你也不会成老太婆的。” 阿格玛说,“骗人!” 我说,“我没骗你,只要你不胡思乱想,把心思都用到修炼上,要做到这一点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阿格玛看着我,欲言又止。 ------------ 第五章:战后的事:二十五、我的计划 天亮时分,我和艾雅才将这些人全部处理完毕。看到脸上满是倦意的艾雅,我知道她还需要一些针对性的修炼,才能达到身体内灵气自然循环的境界。以她现在的修为,明白了修炼的关键,用不着多少时间,也就可以完全融会贯通了。 我说,“今天你把这边的事情安排一下,还是让阿格玛在这里打理。然后你返回你自己的修行地,进行一次完整的修炼,等你打通全部的关节,我们可就要去做另外一件事情了。” 一边一直趴在床沿上睡着的阿格玛突然抬起了头。昨天夜里,她一直硬挺着不肯回去休息,到最后实在熬不住,便趴在一排木架床的床沿上睡着了。阿格玛睁着醒眼惺忪的两眼,说,“有什么行动?” 我说,“我们这里对人家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人家可以想来就来,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消灭了这一批雇佣兵,人家可以再派一批雇佣兵来。烦都能把我们烦死。难道我们就只能坐在家里等着人家上门?人家不让我们安生,我们也就不让他顺心顺气。我想了一下,我们不再被动地等待,我们要主动出击。我们要以博格达的名义发一个公告,告诉世界,胆敢侵犯博格达的人,将受到博格达最严励的报复。我们要对这次派出了雇佣兵的所有公司,进行一次彻底的报复行动,让这些公司从此在地球上消失。我要让全世界知道,得罪博格达的结果就是死路一条。那个雇主不是有钱吗?我让他拿着钱没地方花,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因为所有的雇佣兵公司,从此将不敢向博格达派出一个人。” 阿格玛听得两眼发光,说,“我也要去!” 我说,“你认为你去能干什么?” 阿格玛想了一下,说,“我可以给你提包,给大家做饭。” 看着阿格玛认真的样子,艾雅和我忍不住都笑了。艾雅说,“这次行动就我和父亲两人带一个向导,哪来的大家?!” 阿格玛说,“就带上我呗,反正多我一个也不多。” 我说,“等你修炼得和你师父现在这样厉害,我再行动就带上你。” 阿格玛说,“到那时,黄花菜都不知道凉了多少回了。” 艾雅似笑非笑地看着阿格玛,“好好修炼,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看了看两排木架床上正在睡梦中重焕生机的那些人,对艾雅说,“这些人身上已经有了常人所没有的能力,今后,他们要做重新的安排。最好让他们都迁居到那边的神庙的外面,做神庙的守护者,让多勒带着这些人,神庙的安全我也就放心了。另外,博格达九部的军事轮训马上着手进行,就放在这边的神庙训练。先让各个部落把缴获的武器全部集中到这里,训练结束后再统一分配。军事教官我已经找好了,就是那个叫龙川的。此外,老人和无脸也可以先做几天爆破和射击教官。只是他们另有安排,只有能教几天是几天了。” 艾雅看着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你是让他们去,把我那个小母亲接过来这里吗?” 我点点头。“等他们把人接来,我安排好了之后,我们就启程去做我们的事。” 说到这里,我想起之前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对付雇佣兵上,有不少的事情都无遐顾及。现在战斗结束了,这些事情也该处理了。 在所有的事情中,首先是李礼理和老炮。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我把他们冷落了。虽然是多年的兄弟,他们不会计较这些,但从他们的角度,已是各自都有了自己的想法,对我也没有了从前那种自然的亲近。似乎我们之间,真的再也回不到从前。但我的心里,却不愿失去这两位兄弟。这些年来,我们在一起度过了太多开心快乐、没心没肺的时光。这种记忆,是深深地烙印在我心头的。但我也理解,自从去年进入博格达以来,他们受到了太多的痛苦和伤害。而他们之所以进入博格达,都是我拉进来的。特别是老炮,可能心里还会留下终生都挥之不去的阴影。这些,都是他们本不该承受的。我决定在他们的身上做一点手脚,让他们在回到广州之后,彻底忘记这两次的博格达之行和所有与博格达有关联的东西。他们应该回到他们原本的生活里去。 然后就是小妮和小弟。我仔细地想了一下,觉得他们进行体育运动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有我教他们的方法,他们在跑步、跳跃项目上,在这个世界上的对手就是他们自己。这样,他们既有了自己的事业,我也算是对他们的家族和阿妹都有了一个交待。 这时,那些沉睡者开始有人醒来,我让艾雅和阿格玛告知这些人应该知道的事情,我一个走了出去。 在甬道上,我遇到了正要出去晨练的小妮和小弟。小妮一看见我,就高兴得小鸟一样地扑了过来。我告诉他们,这种训练的方式不适应我教的方法。他们每天只需要静静让身体放松一些时间,让身体内的血脉和精气自然地循环流转,稍作一些运动就行了。其它时间想干吗就干吗,千万不要地运动变成了劳动。 小妮说,“要这样,我会不会变胖啊?” 我说,“放心吧,你照好说的做,永远都胖不起来。”说着,我一手搂着小妮的肩膀,一手搂着小弟的肩膀,将我体内的一些灵气分别注入到他们的身体里,然后让这些灵气在他们的身体自然循环流动起来。“你们别动,闭上眼睛,仔细地感觉一下,是不是觉得身体内有一个东西在流动?” 小妮和小弟闭着眼睛,使劲地点点头。 我说,“你们每天就象现在这样,感觉一下这个东西在身体内流动几遍之后,就算是大功告成。” 之后,小妮问起了外面的战况。我简单地给他们介绍了一下战斗的经过,说,“这次战斗可以说是大获全胜,全歼雇佣兵。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若雨到现在还没有抓到。” ------------ 第五章:战后的事:二十六、兄弟 我凝神看着小妮和小弟,隐隐约约地感到他们日后的大道无疆。特别是小妮,她将登上一个又一个生命的巅峰。 我安排好了小妮和小弟之后,艾雅就来向我告别。她将前往她的修行地,那个真正的神庙。她将在那里,进行最后的归流。我明白,等她再次从那里出来时,将是脱胎换骨,已经可以和我比肩。 艾雅临走时告诉我,这边的事情她都安排好了,阿格玛会把这些事情处理好的。那些沉睡者已经全部醒来,这些人不会回家。阿格玛会让人通知这些人的家人过来和他们见上一面,之后,这些人将全部留在这边的神庙,参加第一轮的集训。待集训结束之后,这些人就会全家举迁到真正的那个神庙,进入神庙守护者的角色。并组成一个新的部落。 艾雅走后,我就去看了李礼理和老炮。他们正在屋子里,各自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这两人都参加了在神湖那边对雇佣兵营地攻击的战斗。但因为追击速度跟不上博格达九部的人,对一路的环境也不太熟悉,无法参与搜索行动,只好随伤员一起返回。 我看到李礼理和老炮时,发现这两人已经没有了从前的那种自若的神态,脸上有一种明显的疲惫。我明白,对两个这种性格的人,长时间地生活这样的环境,没有了自我,也没有了价值体现,他们很难适应。看到这两人这样的状态,我心里有一种酸酸的感觉。 李礼理和老炮看到我进屋,都从床上坐了起来,冲我一笑。不知道是因为他们此时的状态和心情的缘故,我感觉出他们的笑只是一种客气。我不得不承认,他们看见我,已经不像是别后的兄弟再见。在他们的心里,和我已经有了距离。我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有点怀疑起自己的眼睛。他们是那两个和我一起喝得胡天海地,一起胡吹大气,一起泡女孩子,一起胡作非为的兄弟吗?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我在李礼理的床上坐下来,我知道在这样的时候,李礼理比一根筋的老炮,会容易沟通一些。 我看着李礼理说,“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不是我不和兄弟们说,而是我脑子里突然一下塞进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需要一些时间来梳理。” 李礼理说,“我们从来就没有怪过你,只是我们觉得我们和你并不是一样的人。以前我们都以为像了解自己一样的了解你,现在突然发现,我们其实对你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心里有些茫然。但我们懂的,既然你不告诉我们,肯定有你不告诉我们的理由。” 我笑了一下,“理解。但你们多心了,有些情况你们并不了解。一直以来,我们都是好兄弟,我相信,不论再过多长时间,我们依然是好兄弟。你们奇怪的那些事,并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而是我自己也不知道。如果不是这次中了枪,我可能永远都不会想起这些东西。我是在养伤的时候,才慢慢想起来的。” 老炮看着我,笑了,“你这样说,你自己相信吗?” 我看了看老炮,“不管你信与不信,事实都是如此!” 李礼理说,“听起来像是那么回事。你负伤后确实有了很大的变化,没有了从前的随性,变得充满霸气。” 我说,“你们还记得前些年我曾经去过一次罗布泊徒步吗?” 老炮说,“你说这个干吗?我当然知道这事,当时要不是我因工作上的事实在走不开,我也跟你一起去了。” 李礼理说,“我也记得,你走后几年都没有消息,当时我们还以为你在罗布泊把自己晒成干尸玩呢。” 我说,“就是哪次去罗布泊,发生了一件事。我们在一次大风暴中,被集体转移到了另外一个空间。” 然后,我告诉了李礼理和老炮当时的经过。但我隐去了在那个空间的事情。我知道如果把我在另一个空间发生的故事告诉他们,他们不是觉得不可思议,就是认为我在胡说八道。我只是告诉他们,在被转移到另一个空间的过程中,我身上增加了一些超越常人的能力。我说,“后来,另一场风暴又把我送回了现在这个空间。当时,我被丢在了藏地的一个羌塘地区。后来在藏地流浪了一些日子,我才辗转回到了广州。但这已经是几年以后的事情了。在这场把我带回现在这个空间的风暴中,我失去了在那个空间的记忆。虽然我的超越常人的能力并没有失去,但我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有这种能力。直到这次养伤时,我才慢慢地想起一些事情,但还是支离破碎的。” 李礼理说,“我有些明白了,就是说,你说的那个另一个空间,其实就是现在我们在的这个地方?” 我说,“应该差不多吧!” 老炮瞪大眼睛看着我,“什么叫应该?什么叫差不多?还吧?我问你,当时你和这个部落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现在这个部落还要听从你的号令?还有那个美女大法师,为什么她会叫你父亲?” 面对老炮这一连串的为什么,我的心里终于坦然了。我了解老炮,如果不是兄弟,他是不会这么认真地提问的,只会胡说八道。只有兄弟,他才会这样一五一十把心里想的一咕脑说出来。 我说,“在那个空间,我就是和这个部落的人生活在一起的。因为那时我有超越常人的能力,为部落做了一些常人做不到的事情,自然就成了这个部落的头领。至于具体的事情,我现在还没有想起来。等有一天我想起来,我再告诉你们。至于艾雅,她当时是一个孤儿,还很小。我看她孤苦零丁,就收养了她。” 李礼理点点头,“合情合理。这就说得过去了。” 趁着说话的机会,我悄悄地在李礼理和老炮的身上做一点手脚。我知道,当他们回到广州之后,会彻底忘记这里的一切。 他们将回到他们原本的生活里。 ------------ 第五章:战后的事:二十七、未来的神庙守护者 入夜之后,多勒和小削几个人率先到达神庙。小削一放下东西,就一头倒在床上,再也不愿动弹。我让他们几个先去吃点东西,小削却不愿动身。他有气无力地说,“我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哪里还有力气吃东西?” 我再看其他人时,除了多勒和无脸没什么异样之外,老人和龙川的状况也和小削差不多。我有点奇怪,问他们是怎么回事? 老人叹了一口气,说,“你那个徒弟太能走了。” 小削说,“你那个徒弟一路上催着我们拼命赶路,连歇息一下都没有。我们一口气从早上跑到现在,比极限训练都累。我现在可是全身的架子都散了。” 我转头看着多勒。多勒没有说话,只是咧着嘴在乐。 我再看龙川。龙川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只是睁着眼睛,连话也懒得说了。 我又看看无脸,无脸的体力现在能扛得住多勒,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无脸说,“你们也别怨谁。这就是你们不服人家打赌的结果。不服不行啊!” 小削说,“结果是我又没有输。” 老人说,“反正我是服了。我本就是受你连累,要不我哪里会吃这苦。你要是不服,你们就继续折腾去。反正我是不参加了。” 我说,“那你们就先休息好,想吃东西的时候再让多勒找人去弄。” 第二天一早,小削几个就按之前的安排,开始了对那些未来的神庙守护者进行训练。龙川作为教官,也正式上任。到底是年轻人,精力充沛。尽管前一天大都累得精疲力竭,但一觉之后,体力就恢复。一个个又是生龙活虎。 龙川似乎有着做教官的天赋。仅仅是一个早上的时间,他就教完了队列。到吃早饭时,那些未来的神庙守护者便列着队走进饭堂,一个个虽然动作标准比不上一个职业军人,但动作的整齐划一,让曾是职业军人的小削、老人和无脸看了都大跌眼镜。 早饭后稍作休息,便是军事技能的训练。无脸教授狙击术,老人教授爆破术,小削教授短刀术。为了让多勒以后方便指挥这些人,我就让多勒全程和那些未来的神庙守护者一起学习、训练。而小弟和小妮二人,因为闲着没事,也跑到这些人训练的地方去凑热闹。只有李礼理和老炮二人,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没有了什么兴趣,只是躺在床上不愿动弹。 看着这两人一付没精打彩的样子,我说,“明天,小妮和小弟就要带着小削几个人回去了,你们有什么想法?” 老炮一听可以回去,一下就从床上蹦了起来。说,“我要回广州!” 李礼理说,“说实话,这个地方虽然好,但不适合我这种人。再呆下去,我估计非憋出病来不可。” 我说,“既然这样,那明天你们就和小妮他们一起走吧。你们回广州后有没有什么打算?” 老炮说,“暂时还没有。” 李礼理说,“我是跟若雨出来的。现在若雨成了这个样子,我估计公司是回不去了。到时再说吧。” 我说,“这个不是问题。你那个公司是小妮家族的企业,我让小妮安排一下,你回公司去上班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老炮如果愿意,我也可以让小妮在那个公司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 老炮笑了,“这不是打磕睡就碰上了枕头。现在广州工作那么难找,象我这种条件,也就只能靠熟人介绍了。既然有这种好事,我还敢说有什么不愿意的。” 我们正说话时,小妮和小弟就进来了。小妮说,“那些人好厉害,小削刚教他们一会儿,他们一个个就将短刀玩得得心应手,每个人上场都差不多可以和小削打成平手了。” 小妮说完,我就当作李礼理和老炮的面对小妮说,“我这两个兄弟,明天和你们一起回去。到广州后,你和你们家广州的公司说一下,给他们在公司里安排一个好一点的位置。” 小妮看了看李礼理和老炮,又转头看了看我,说,“没问题。给他们安排一个部门经理行吗?” 转眼就到了中午,小削几个一头汗水地回来了。小削一进门,就对我嚷嚷,“真是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人?一个个学东西跟电脑扫描仪似的。就一堂训练课,就把我肚子里的货榨得一干二净。还好我们明天就要离开了,不然我都得管他们叫师傅。” 龙川也说,“早上的时候,我也觉得纳闷。我这里刚把要求和要诀一说,一做示范,那些人就全都会了。我还一直怀疑,之前他们是不是受过类似的训练。现在看来,这些人的天资,一个个都很了不得!” 无脸也说,“这些人的脑子和身体也不知道是由什么构成的?狙击术我只是讲了一遍,做了几个示范,他们马上就会了,而且还能举一反三。如果他们的枪法练好了,在战场上几乎可以所向披靡。不过以这些人的资质,练起来枪法也差不了。如果给我一支一百个人的这样的队伍,只要训练几个月,就是攻下白宫,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老炮似乎有点不信,说,“有那么神吗?” 小削说,“不信你可以去试试!” 老人说,“这还真不是给这些人吹。当时我在边上,都差一点看傻眼。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要说有一二个这样的人并不奇怪,可在这个大山里面,一下就冒出了这么多个,真不知道这些人的爹妈是怎么生的?现在我得好好琢磨琢磨,下午我给他们上爆破术这堂课,该怎么教?” 听了这几个人对那些未来的神庙守护者的评价,我在心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那些未来的神庙守护者们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之前,我还有些担心,怕这些人达不到我的要求。现在,我大可放心,有这样的一支队伍,将来部落的安全已经不是什么问题。 ------------ 第五章:战后的事:二十八、小妮伴星,乘风来去 一天的集训结束之后,我把小妮、小弟、小削、老人和无脸叫到了一起。明天,他们将离开,之后,再由小弟或小妮带着小削、老人和无脸护送阿妹的灵柩回来。之前,小削、老人和无脸已经表示了他们日后的意愿。老人选择了继续为小妮的家族服务。小削希望学会我让飞刀弧形前击的技术后,也回到小妮的家族。他答应以后负责保护好小妮的安全。无脸则希望和我在一起。他说,他愿意一直跟着我,给我提提包,打个前站什么的。我一个感动,就悄悄地教会了他打靶后靶的技术。还用自身的灵气,让他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提升到一个更高的境界。我觉得,日后我的身边,也需要有这样的一个人。 在他们离开之前,我交待了他们在运送阿妹灵柩回来时,路途上应该注意的一些事项。并和他们约好在鲁朗见面的时间。到时,我会去鲁朗迎接阿妹的灵柩。 说完这些,我便离开了。但我没走几步,小妮便追了上来,说是有些话要和我说。我看小妮一脸认真的样子,便陪着她走出了神庙。 走出神庙后,小妮手指一座突兀的山峰,说,“姐夫,明天就要分开了,我恐怕今生也不会再来这里了。你能不能带我到那个山顶上去看看?” 我犹豫了一下,说,“现在?” 小妮坚定地点点头,说,“现在!” 我看着小妮坚定的神色,不忍她在心里带着一个失望离开。便拉起她的手,乘风向那个山顶滑去。 小妮的手紧紧地握着我,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感觉到了她的紧张。 我们在这个山顶上站住。山顶上光秃秃的,有一片小小的空地,和一块巨石。小妮先是想站到巨石的顶上去,但被我制止。我说,“那里风太大,会把你吹跑的。我可不想追着风去救你。” 小妮没太在意,又在那片小小的空地上巡视起来。说,“此时此地,此情此景,要是这里能有几把椅子,让我们相对而坐,椅子前有一张小桌,小桌上一杯美酒,那就完美了。” 我笑了,“是不是还要来点音乐?!” 小妮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说,“音乐就不必了。音乐会让人伤感。” 我把小妮拉到一边,说,“你闭上眼睛,我送你一个礼物。” 小妮把眼睛闭上后,我便用灵气让空地的中间长出了几块石头,让石头成为石凳石桌玉壶玉杯。再让山上的野果溶集成酒,注满石壶石杯。 小妮睁开眼睛,看到了空地上多出的石凳石桌石壶石杯,拍手蹦了起来。说,“姐夫,你太神了!你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最神奇的魔术师!” 我说,“大自然才是最神奇的魔术师!” 小妮坐到石凳上,拿起玉杯轻轻地呡了一口杯中的酒,闭上眼睛细细地品味着。“这感觉,太美妙了!”说着,她忽地睁开眼睛,“姐夫,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也就是说,这是我的了。我在这里想干什么都行,对吗?” 我看小妮兴致勃勃的样子,知道她心里又有了什么古怪的念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今天晚上我一定让你尽兴!” 小妮一伸手,指着那块巨石,“我要在那上面写几个字。” 我问小妮为什么要在石头上写字? 小妮说,“千百年后,世界上早已没有了我。没有人知道我曾经在这个世界的存在。但这块石头千百年后还会在这里。所以,我要在这里留下我的印记,让千百年后的人都知道,这个世界,我曾经来过!” 我想了想小妮的话,明白了她的意思。我说,“行,你想写什么字?” 小妮抬头看了看天空上星星,做了一个伸手采撷的动作,然后又侧头看了看我,说,“就写小妮伴星,乘风来去几个字吧。” 我沉吟了一下,将巨石的一面变得光滑如镜,然后我把小妮说的这几个字写了上去。在这几个大字后,我又写了几行小字。小妮逢缘,至此受点,得道。终成人间第一飞人。我再将小妮的影像拓在了石面上。最后,我让巨石变成坚硬无比。我这样做,是不想后来人在此用工具刻划上别人的痕迹。我让这块巨大成为一块最坚硬的物体,任何利器都不能在这上面划出痕迹。 做完这些,我说,“现在,千百年后的人不但知道你曾经存在,还知道你长得什么模样,不会胡乱猜测,张冠李戴。” 小妮看着我写的几行小字,有些不解。说,“人间第一飞人?姐夫,你就对我这么有信心?” 我说,“我不是对你有信心,而是对我自己有信心。” 小妮还是有点不明白,“那也应该是第一女飞人,为什么是人间第一飞人?” 我说,“因为这世界,不会有人比你更快。男人也比不过你。之前之后都是如此。你将成为人类无法超越的极限。所以,是人间第一飞人。” 小妮看着我,“姐夫,我还能快过你?” 我说,“这不一样,你是这个世界最快的,而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现在,有两个人比你更快,以后,还会有人比你快。但这些比你快的人,都和你的世界无关。所以,你永远是人间第一飞人。” 小妮微微皱起了眉头,“你比我快是肯定的。但现在另一个比我快的人又是谁?还有,以后会比我快的又是谁呢?” 我说,“现在,艾雅就比你快啊,你怎么会不知道?!以后,你姐姐、多勒,还有别的人也会比你快。” 小妮点点头,说,“姐夫,我想成为和你一样的人。” 我说,“现在可不行,这里面有很多的因素,需要一个非常漫长而且极其艰难凶险的过程。如果你以后愿意,我和你姐姐当然都会帮你的。” 小妮没有出声,而是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良久,终于又目光炯炯地看着我,说,“姐夫!今天,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诉你。” ------------ 第五章:战后的事:二十九、小妮告白 我看着小妮,不知道小妮心里又冒出了什么古怪的念头。 小妮低下头,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再抬头看着我。“也许,我不应该告诉你。但我要是今天不告诉你,以后就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我笑了,我说,“我们之间有什么不能直说,还需要这样吞吞吐吐?”但话一出口,我就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妥。 小妮看着我,轻轻地说,“姐夫,我爱上你了!” 听到小妮的话,我有点愣住了。我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我说,“我是你姐夫,你是阿妹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你是不能爱上我的。” 小妮说,“我知道。我也知道这样不对,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就是爱上你了!那个时候,我们在广州,我姐姐已经没了。所以我才爱上你。谁知道后来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谁知道我姐姐还可以复活?可知道这些时,一切都已经晚了。我的感情已经无法挽回。你告诉我,如果没有我姐姐复活的事,是不是会接受我的这份情感?” 我再次愣住。我心里清楚,在广州的时候,我对小妮是有一点动心的。我不否认,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这些事情。我应该会接受小妮的。为了阿妹最后时刻让我照顾好小妮的嘱托,我也不会将小妮拒之门外。何况我对小妮,也并非没有感觉。但现在毕竟不同了,面对小妮的问题,我无法回答。我只能说,“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一切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小妮点点头,“我懂了。知道你的心里有我,我知足。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明天我离开后,也许,我们今生再也不会相见了。” 我说,“不用那么悲观。以后你可以来看我和你姐姐,我和你姐姐也会找时间去看你的。” 小妮摇摇头,“不必了。见了面我们说什么?看两个我至亲至爱的人向我秀恩爱?我也是会妒忌的。这样只能增加我心里的难受,而我还要违心地说着让自己更难受的话。既然不能在一起,又何必再见面?这只会让我徒增悲伤。” 面对此时的小妮,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站在老师的面前,手足无措起来。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小妮,但知道此时此刻无论什么样的安抚,对小妮都是没有用的。 小妮又倒了一杯酒喝干。说,“姐夫,我有一个心愿,还没有完成。” 我说,“说吧,我帮你完成!” 小妮说,“真的?” 我说,“真的!” 小妮说,“我要你陪我去神湖,我要你在神湖的湖心陪我划船!” 一开始,我心里有些没底。我不知道这个时候小妮会给我出一个什么样的难题。但我决定了,不管她出一个什么样的难题,我都要帮她去完成。没想到小妮只是要我陪她去游湖。 我向小妮伸出手,“来吧!我现在就完成你这个心愿。” 小妮握住我伸出的手,“我想在我的心里,留下一个最美好的记忆!” 我拉着小妮,乘风滑到了神湖边上。 这个时候,月光下的湖面泛着波光,湖水波浪涌动。远处那光滑的水面如同一匹巨大的绸缎。这时的神湖呈现出一片奇异的色彩,湖水悄然变幻,但所有的变幻都是色彩的变幻。 我和小妮在湖边找了一块大石坐着。在这片净土的边缘,这方尚未被人类污染的净土自然地呼吸,自然地起伏。让人在这润湿的,带着一丝丝淡淡咸味的气息中陶醉。我目送着光阴流逝,看稀稀朗朗的星空下,湖心岛黑黝黝地以奇怪的方式成一片剪影。一阵阵浪潮轻柔地拍在湖岸,一声声冲击着我的心灵,如同母亲轻拍下期待入梦的童年。 我的心境在这世界里,感到一片空明,没有了说话的欲望。此时的小妮也沉默着,她靠着我的身体,我感觉到她身上透着的丝丝温暖。湖面上风在不停地吹拂着,湖水的世界显得颇为诡异。似乎是有一种越来越沉重的挤压,让脚下的湖水涌动,终于发出浩浩荡荡的声音。 这个时刻,倾听风中神湖的流淌,这是从神湖心里流动着的思想。这个夜晚,坐在这个湖边,直到风声渐大,风的疾驰和神湖的奔涌声交溶在了一起。再也分不清楚哪是风声,哪是涛声。但我的心里一片透亮。这个时刻,我听懂了神湖的波声涛语。 这个时刻,小妮看着天空中的那轮弯月,脸上露出一片痴痴的神色,她喃喃地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摇呀摇的外婆桥,有一轮明亮的月亮,那清辙的月光,水一样地流淌……”我觉得小妮的声音触动了心里的某个东西。小妮转头看了看我,在这一瞬间,我看到她的脸上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东西在闪烁,那东西迷迷蒙蒙的,让我心里忽然一动。 小妮坐在在我的边上。我感觉小妮一直在盯着自己。 小妮说,“你是在听这波浪的声音吗?这声音哗,哗,哗,哗,听起来好象是很单调的嘛!” 我没有转头去看小妮,我说,“你仔细听听,就可以听出节奏的变化,声音的层次是很丰富的。” “是吗?”小妮侧耳认真听了一会儿,说。“好象真的是这样子。” 当小妮倾听着黑暗中波涛的声音时,我却一边盯着飘浮在这静谧的空间里微微闪光的星星,一边信马由缰地胡思乱想起来。虽然我不清楚自己在寻求生命中所有的奥秘,还是在努力探索自己?不清楚自己究竟在追求着什么?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象脱缰之马一样的思想。我对着飘浮在空中的星光伸出手去,却什么也碰不到。只得默默地、反复地看,到后来便干脆闭上眼睛,希望能嗅到星星的气息。但我嗅到的,却是从小妮身上发出来的淡淡的香气。这香味,让我在这一刻觉得自己突然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我和小妮一直在石头上坐着,虽然两个人一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但谁也没有离去的意思。 ------------ 第五章:战后的事:三十、月光下的歌 这时,月亮明亮起来了,一轮弯弯的月儿,在明净的夜空上静静地飘荡。月儿的边上,有云朵起伏。 小妮手指天空,让我看。我抬头,看见头顶正有一朵朵奇云盛开。这些云朵有的象一朵焰火,一线火焰掠过蔚蓝的天空,然后砰然炸裂。有的如一叶轻舟缓缓地滑过平静的水面,悠然间烟消云散。还有的象是一团光芒,在梦里的时空千丝万缕地纠缠。高原的云彩,不断地以挑战人类想象力的形状演绎着自然的形象。小妮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高原奇云吗? 月儿在夜空中,发着水一样的光芒。夜空深遂,月色莹莹,照得四周透亮,看不见一颗星星。我和小妮坐在石上,看四周银色世界里的神态万千。比之白天的色彩变幻,月下的神湖是另有一种意境。远处的连锦山势间,有薄薄的雾霭装饰。近一些的山峰背靠着天空,成为一组组线条奇妙的剪影。近处的奇石的造型清晰可辨,就是湖中心的巨石,也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月光在那黑黝黝的颜色上镀上的一层银光。脚下的神湖,成为一道道银光闪闪的浪潮,细致地在银色的世界里慢慢涌动。带着夜晚清新的气息,带着从心底泛起来的一阵阵的轻言细语。 小妮说,如果这个时候有一条船就好了,只要一条小船,坐在小船上,在这一望无际的银色里,任小船自由地飘荡。小妮看着银光闪闪的湖面,说就让小船一直一直地飘下去,没有目的地,一直到时光的尽头。 我想了一下,决定好人做到底,说,“你闭上眼睛,我送你一条小船。” 小妮把眼睛闭上后,我便用灵气让湖的边上长出了几棵大树,再让大树成为了一条船,让船泊在了湖岸。 我让小妮睁开眼后,她看着我问,“船呢?” 我微微一笑,伸手指向湖的一侧。 小妮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湖里停泊的船。她露出了一脸的喜悦。忽然,她一手高举,一手拉起了我。我们两个人便踏着这一地月光,向脚下那个此时银光闪闪的神湖跑去。 我和小妮上船后,我便用灵力让船在湖里行驶起来。 这个夜晚,在明净的夜空下,月色映照着一片银光闪闪的神湖。神湖上,一只船儿在轻轻地摇晃。 小妮拉着我的手,站在船上。看湖水银光闪动,听波浪在船身轻轻拍打。小妮呆呆地看着夜空中的月亮,突然她冒出了一句:我想喝酒。 我指着不远处的湖心岛,说,“现在不行。一会儿我们到岛上去,我请你!” 登岛后,我和之前在山顶上一样,找了一个挡风的巨石后的一块空地,用灵气让空地的中间长出了几块石头,让石头成为石凳石桌玉壶玉杯。再让山上的野果溶集成酒,注满石壶石杯。 小妮几杯酒之后,又嚷嚷着要在石壁上题词。我按照她的意思,在石壁上写下了“水月一色”几个大字。然后又在大字后写下几行小字:小妮得悟,于此感慨。月色如水,水似月光。自然一体,万物贯通。 写完之后,小妮和我碰了一杯之后,便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掏出了几个小铃铛,将它们套在了手指上。小妮说,“我给你跳着舞吧。” 说着,小妮就站起身来,手指微微摇晃。 我听到了一阵阵悠扬的铃声。这铃声时而舒缓,时而激越,时而缠绵,时而没入风中几不可闻,犹如天籁之音。让我不禁怀疑自己是否身在梦中。 月光下的牛铃声不绝不耳。 这铃声一会儿如珠落玉盘连成一线,一会儿如雨打芭蕉响成一片,一会儿所有的铃声嘎然而止,所有的声音消散在了风里。让人心里有了那种了犹未了的意犹未尽。许久,在充满期待的沉默里,终于有了一声悠悠扬扬的铃声划破寂寞,随之传来几句低低的和声。接着,散落的铃声此起彼伏。这时,一声激越的铃声穿透所有的铃声,如同一个合唱中的领唱,在所有铃声的伴奏中,显出一种独特的气韵。铃声散而不乱,有着一种别致的韵律。铃声有时齐响,有时只是几声越众而出,这些铃声却始终保持在一个节奏上,让人听来赏心悦目,丝毫不见杂乱。 然后,小妮就唱起了歌。 月光下回旋着一阵阵在风中飘荡的歌声,这歌声悠扬,充满了穿透力,让人听了不由得生出悠然的神往。循着歌声,我却有了一种明明歌声就在前面,却怎么也走不到歌声响起的地方的感觉。 小妮歌声信马由缰,仿佛不是用嗓子在唱,而是一张口就自然而然地从心底流出。她的歌声没有苍凉忧伤,也没有高吭激昂,象是流过山涧的清溪,只是随意的挥洒,随意的吟唱。 这声音在群山间回荡,在夜空下飘扬。 随着这歌声,小妮身形舞动。 只见她时而舒展,时而飘逸地舞动,如同一个舞者,在一个静止的世界里独自地舞蹈。这舞蹈是那样的超脱,那样的从容,没有丝毫的做作和雕琢的痕迹。就象一个盛装的仙子,在一片苍郁中脱颖而出。她时而长发飞扬,时而婀娜多姿,如同是大自然深藏的一个奇观。我感觉小妮这舞蹈并不属于观众,它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舞蹈只属于舞蹈者小妮自己。这舞蹈不是为人而舞,仅仅是舞蹈者自己的快意挥洒。 小妮舞着舞着,忽然风一样地飘进了我的怀里。她双手藤蔓一样地缠住了我,我感觉她的身体在一阵接一阵地颤抖着。 良久,小妮抬起头,说,“你身上为什么会这样冰冷?” 我说,“我冷血呗。” 我抱着小妮,让我体内的灵气慢慢地进入小妮的身体,让她慢慢地不再感到我身体的冰冷。同时,我用灵气激发小妮自身的灵气自然滋长,和我之前注入的灵气融为一体。我知道,从此她将进入与自然相通的境界。但是她自己却并不知道这种力量的存在。 ------------ 第五章:战后的事:三十一、一条狗狗 我激发小妮自身体内的灵气自然滋长,并使之自然流动,自然循环之后,她的能力将有异于常人。尽管我没有告诉她,但终有一天她会发现,终有一天她身体里蕴藏的能量,将会爆发。 我和小妮在湖心岛呆到天色将明时,我才将她带回神庙。 早饭后,小妮、小弟一行就离开了神庙。 我没有和小妮、小弟告别。这是头一天晚上小妮和我的约定。她说她不喜欢告别时那种落寞的情绪,她怕到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 小妮、小弟一行走后,龙川带着多勒和那些未来的神庙守护者们,出去训练了。屋子里空荡荡的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之前艾雅特别叮嘱,叫我尽量不要和部落的人直接接触。她的意思是我得端着,从心理上与人保持距离。距离才能产生敬畏。艾雅说,如果部落的人要找我,会有阿格玛挡着。一般的事情,阿格玛会处理。阿格玛处理不了的,会交到艾雅那里。如果艾雅处理不了,艾雅到时就会找我。要不然,部落的人要是有事找我找成了习惯,尽管我精力无限,但只怕到时烦也能把我烦死。艾雅说现在博格达九部人口众多,尽管部落的人心思比较单纯,但也是各个有各人的想法,各人有各人的要求。 我觉得艾雅说的言之有理,我本来就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 所有人都走后,我想我也可以清静起来了。从离开广州开始,我的大脑就在不停地思考着各式各样的问题。这些问题让我一刻也无法停止。现在,之前的所有问题都已经解决,日后的事情也做了相应的安排,我终于可以暂时地不用去想其他的事情,可以安心地平静着。 但我最终还是没有能够清静下来。因为这时阿格玛出现了。 这天,阿格玛以她的执着,寸步不离地跟着我,甚至极尽小心地带着明显讨好的意思。我知道这个女孩子的心思。于是这天都在考虑如何和她说明白,并且不让她受到伤害。可我作了无数种设想,有过无数种说法,最后都被我一一推翻。所有的设想和说法,都不能保证阿格玛不受伤害。 这天,我和阿格玛之间,变得怪怪的。 但一条狗的出现,让我和阿格玛的关系自然起来。 中午时,龙川和多勒训练后回到神庙,我和阿格玛看到一条狗跟在他们身后,沿着过道慢慢悠悠地向前走着。多勒招呼着阿格玛,说这狗肯定是找阿格玛来的。 阿格玛抬了抬眼皮,冲那条狗吹了一声口哨。 那条狗听到阿格玛的口哨声,真的一溜小跑跑到了阿格玛跟前。 多勒说他现在终于相信,阿格玛上一辈子肯定是一个大美女。 阿格玛横了多勒一眼,问他什么意思? 多勒说要不她上一辈子的情人怎么到处都有? 阿格玛翻了一下白眼,不再搭理多勒。阿格玛从包里掏出一个小饼子,伸手招呼了一下面前的那条狗,然后将一个饼子抛向半空。就在饼子落下时,那条狗突然窜了起来,一口在半空中叼住了饼子,落地时还就势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再得意洋洋地在一傍啃起了饼子。 狗的乖巧吸引了大家的目光。阿格玛把口袋里的饼子一个个抛完,狗便一次次窜高伏低。狗吃完饼子,便乖乖地趴在了阿格玛的膝前。狗身上的毛很长,一对耳朵很尖,毛色灰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也看不出是什么品种。阿格玛伸手抚了抚它的头顶,它便把脖子靠在阿格玛的脚上,闭上了眼睛,一付懒洋洋很享受的样子。 多勒看见这狗可爱的模样,伸手想摸摸那狗。但多勒的手指头还没有触到狗的身上,那狗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冲着多勒呲牙咧嘴了一下,吓得多勒倒退一步。 阿格玛伸手拍了拍狗的脑袋,又抓着它的脖子轻轻地晃了几下,然后伸手指了指多勒。狗又闭上了眼睛,恢复了那付懒洋洋很享受的样子。阿格玛告诉多勒,多勒现在可以摸它,不会有事的。多勒却再也不敢伸手了。 多勒看见阿格玛和狗亲热的样子,非常好奇。问阿格玛是不是懂狗的语言?否则怎么可能一下就能和狗混得那么火热? 阿格玛说这是个秘密,可不能告诉多勒。 我一直好奇阿格玛捡来的那条狗到底是什么颜色,就动员阿格玛趁着有阳光有水,何不给这狗好好洗洗?并主动提供了两小包洗发水,作为对阿格玛清洁工程的支持。阿格玛想了想,便拉着我和多勒,一声吆喝招呼着这狗,领着它向神庙不远处的那个小湖边走去。 到了小湖边,我看了看那一湖清冽的水,对多勒说,阿格玛这样一洗,岂不是把水都污染了?多勒觉得有理,便追了过去,让阿格玛不要让狗狗下到湖里去。我则站在高处,看阿格玛和多勒将狗狗清洗。 阿格玛和多勒将狗狗带到湖边的一个凹处,两个人一人拿一个大水壶装了水先把狗狗浇湿,然后用洗发水细细地洗擦着狗狗身上的长毛。狗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乖乖地任由两个人摆弄,不时还闭上眼晴,一付很享受的样子。 洗涤后的污水很快就渗进了泥土,两个人带着狗狗挪了一个地方,然后再用清水给狗狗冲洗。阿格玛一边冲洗,还一边用梳子梳理着狗狗身上的长毛,半天才将狗狗收拾干净。收拾干净后的狗狗的模样,让阿格玛和多勒两个人大为惊讶。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个人脸上都堆满了疑惑,象是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面前的这个狗狗,是之前的那个狗狗吗? 两个人一住手,正想着怎么把湿漉漉的狗狗弄干,狗狗却突然全身用力晃了起来,溅出一片水珠洒得两个人满头满脸都是。多勒气得踢了狗狗一脚,狗狗一扭身躲开了多勒的一脚,然后一溜小跑跑到一边的坡上坐着晒起了太阳。狗狗一边晒着太阳,还一边不时得意地看上阿格玛和多勒几眼。 当阿格玛和多勒将狗狗再次带到我面前时,我几乎惊得目瞪口呆。 ------------ 第五章:战后的事:三十二、若雨被擒 我看见狗狗一扫之前的灰暗,它全身雪白,身上的长毛一根根白得透亮。在风中,狗狗全身的长毛微微摆动。此时的狗狗眼睛里透出一股傲气,全身心都漫着一种舍我其谁的神态。俨然是一个充满霸气的精灵。 狗狗看见我显出一种特别的亲热,围着我转起了圈圈,并拼命地摇着尾巴。看着眼前的狗狗,我忽然想起了小白。小白现在跟着艾雅在那边的神庙,现在还好吧? 我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爱怜。 我在一块石头上坐下,狗狗乖乖地趴在了我的膝前,我伸手抚了抚它的头顶,它便把脖子靠在我的脚上,闭上了眼睛,一付很享受的样子。 阿格玛和多勒两个人站在我的面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个人脸上都有一些疑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我手抚着狗狗的头顶,用灵力将狗狗的体内进行了一次清洗,让狗狗的能量超越同类,几近小白。我决定将这条重新打造的狗狗送给阿格玛,让阿格玛日后可以有一个驱使。 我为狗狗设置了一个限制的音节和呼唤的音节,将这两个音节转换成了口哨的方式。呼唤的音节是让狗狗在各种声音中,可以辨别出哪一个声音是招唤它的。限制的音节则是可以让狗狗在瞬间失去所有能量,直到这个音节消逝。这是防止日后阿格玛对它失去控制。 我将手掌从狗狗的头顶上拿开之后,伸手指了指阿格玛。狗狗呼地一起身,箭一样地窜到了阿格玛身边,然后急速地转起了圈圈。如同一片白云似的,环绕着阿格玛。 我对阿格玛说,“这个狗狗就送给你了。今后,它就只会听你一个人的使唤。你可不要小瞧了它,现在,就是一头熊也干不过它。它虽然比不上你师父的小白,但护你周全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说着,我把为狗狗设置了的限制的音节和呼唤的音节,和将这两个音节转换成了口哨的方式告诉了阿格玛。 阿格玛兴奋地蹦了起来,又恢复了以前的那种神态。 至此,我和阿格玛之前那种怪怪的局面,才算是消逝。 回神庙时,在门外碰上龙川正带着那队未来的神庙守护者出去训练。多勒自觉地加入了队列。狗狗看到这些人,居然昴着头,眼皮也不抬,跟在阿格玛身后径直走了过去。 走在队伍最后的龙川,不无惊异地看着这条此刻如此骄傲的狗狗,问我,“这是刚才那条脏兮兮的狗吗?” 我看着狗狗现在这种傲气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 龙川摇摇头,“看来,这狗越来越像人了!” 回到神庙后,阿格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狗狗在神庙的里里外外走了一圈。巡视完之后,阿格玛不无得意地说,“从现在开始,我就再也不用巡视了。这个光荣的使命,就交给狗狗。” 我说,“那你不是很无聊?你是想时时刻刻都修炼吗?那样可不行,得循序渐进,否则会物极必反的。” 阿格玛头一歪,“才不是呢!这样,我就可以一直陪着你了!” 我说,“我才不用人陪呢,当我是小朋友啊?!” 阿格玛说,“这我不管。你不带我走,还不让我多陪陪你啊。” 我说,“陪老人家很辛苦的。老人家又麻烦,又难看,会吓着你的。”说着,我将脸上堆满皱纹,两眼呆滞地看着阿格玛。 阿格玛看着我,撇了撇嘴,“当我见吓大的啊!” 我收起了怪脸,“就算是我现在的样子,老是看着,看多了也会麻木的。有一句话,叫日久生厌。” 阿格玛说,“我才不会呢。再说,也看不了多久。以后,就是想看也看不到。你这次离开,也许我这一生也看不到了。” 我说,“不用这么伤感,只要你好好修炼,我们肯定会再见的。等你修炼到和你师父现在的修为差不多的时候,我一定会来看你。我答应过,到时会带着你去外面的世界的。” 阿格玛说,“那得多久啊?到时我白发苍苍,满脸皱纹,该吓倒你了!” 我说,“只要你好好修炼,你是不会变成那个样子的。” 阿格玛一脸的不信。 我说,“这个我可以保证。你看看你师父就知道了。” 阿格玛停顿了一下,说,“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师父到底有多大?” 我说,“还是那句话,男人的财富和女人的年龄,都是不可告人的。我只能告诉你的是,你师父肯定比你大。” 阿格玛说,“这不和没说一样?!” 我笑而不答。 这时,狗狗就坐在我们中间,它乖乖的坐着,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阿格玛,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 一直到多勒他们训练回来,阿格玛才一拍狗狗的脑袋,让狗狗第一次独自去巡视神庙。 龙川还是好奇狗狗的变化,问狗狗为什么会突然间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阿格玛说,“狗狗做了洗礼,洗礼之后当然就是这样了!” 龙川不信似地看了看我。我想阿格玛这样说也行,因为狗狗确实是里里外外都彻底地清洗过一次。便点点头。 多勒说,“这狗狗应该有一个名字。” 阿格玛说,“这个,我已经想好了。以后,我就叫它宝宝。”阿格玛说着,似乎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 我在心里暗自摇摇头。 狗狗巡视回来时,阿格玛冲着狗狗喊了一声,“宝宝,过来!” 狗狗摇着尾巴便直奔阿格玛而去,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 大家都很喜欢宝宝,便一直逗弄着它。宝宝也不生气,反倒是很配合。直到夜深,大家才各自散去。 大家熟睡之后,神庙里有了前所未有的安静。 半夜时分,突然响起了宝宝的狂吠。 宝宝的狂吠之后不久,阿格玛一阵风似地刮进了我的房间。阿格玛一看见我,就兴奋地说,“抓到了,抓到了,宝宝抓到了!” 我说,“什么抓到了?还是宝宝抓到了什么了?” 阿格玛说,“抓到若雨了。宝宝抓到若雨了!” ------------ 第五章:战后的事:三十三、若雨的逃脱之路 审问若雨时,龙川、多勒和阿格玛都在边上看着。 若雨显得很平静。她告诉了我她逃脱的经过。 若雨说,神庙之战败后,退到湖边的营地,她还有一些侥幸。如果后援能够及时到达,物资能够及时补充,她并非没有扳回的可能。但到后来,援军迟迟不至,物资得不到补充,就连派往后面送信的人也如石沉大海,加上这时博格达九部开始了攻击,她就知道大势已去,援军和物资也不会再有了。所以,她就决定撤退,先退出山里,到外面去重整旗鼓。 一路上,她看到人员不断减少,就明白了我的战术意图。但这时,她已经无力回天,只能硬着头皮,不顾一切地向前冲了。在路上,她发现几具部落人的尸体,其中有一具和她身材相差不大,她就趁人不注意,扒下了尸体的衣服,穿在了里面,以防万一。 当雇佣兵的队伍在花海遇到雷区,她也知道突围已经无望。好在她对这一带都比较熟悉,她只有寻找机会潜伏起来,等战事结束后,再潜出山去。因此,队伍一冲出花海,她就借故落在了后面。 到了麦田时,她就脱下外面的衣服,只穿着那身死人身上扒下的服饰,趴在麦田里等待机会。她明白,村子那边肯定是进不去,出山的山口也应该会有布置。就算通过了山口,后面的路更险,再有些埋伏阻击的,也是死无葬身之地。她本来是想诈死等待博格达的人走过之后,再到河边一带隐藏起来的。但她没有想到博格达的人数会有如此之多,这也是她之前并不知道的。她一直以为,博格达所有的男人加在一起,也不过三四百人。这是她的错误,要不然,派出来的队伍和装备,也就不会是这样。看到麦田里不断有人冲过去,她也就只能一直趴在原地装着。她更没有想到攻击的队伍之后,还有人数不少的救护队。救护队在检查倒在地上的部落的人的伤亡时,她为了不让人发现她是女扮男装,只好由诈死改成了诈伤。她身上的服饰成功地骗过了救护人员,她也将错就错地让救护队把她抬到了作为临时救护所的祠堂里。 她知道,一旦开始救治,她的身份立马就会暴露。好在需要救治的人不少,救护所里人也挺杂,为她溜走提供了方便。她一进祠堂,就找到机会溜了出去。她清楚,她这样的身份隐藏不了多久。所以她一出祠堂,就进入祠堂侧面的森林里,并在里面留下去往另一个山脉的痕迹。然后,她再从村后绕到花海那边的小河边。一路上,她小心翼翼,消除了所有身后的痕迹。 她想博格达现在这样的架势,后面肯定会有专门的搜索人员。她就在小河边隐身,等待搜索人员经过。这时,出山口那边的激战已经停止,想必出路已被彻底堵死。应该是没有人能逃出去。剩下的漏网者,垂死挣扎而已。到这时,所有的抵抗都已经失去了意义。她想,此处也不是久留之地。从当时的局面看,出山去肯定无望,博格达一定会在这一带仔细搜索漏网者。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干脆一博。她决定反其道而行之。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出山的路上时,她偏向山里而去。她明白,部落的人在搜寻过外面后,还将在回神庙的路上进行一次更仔细,更彻底的搜查。以她的身手,根本无法做到不让那些祖祖辈辈生活在山里,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的部落的人的发现。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他们之前混入神庙。灯下黑的地方,总是安全的。 就这样,她等搜索队走过之后,便踏上了返回神庙的路。 她返回神庙的路上也不安全,甚至可以说是一路惊险。首先,她没有想到博格达跟在后面的搜索队并不止一支,而是呈阶梯形的多支。幸亏她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觉,这才一次次躲过了这些搜索队的搜索。在路上,她就多次目睹搜索队搜索到漏网的雇佣兵后,一个字都不问,就地处决。 也许是上天垂怜,她一路艰难险阻,最后还是顺利地混入了神庙。这几天,她就在神庙里躲着,她知道小妮、小弟一行已经离开,知道外面的搜寻已经开始松懈下来,知道只要再熬几天,等博格达所有的人各自回到自己的部落,她的机会也就来了。如果不是这时候出现了一条狗,也许一切都是另外一个局面。 若雨说完,看着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我吹了一声口哨,将宝宝招呼进来。宝宝一进门,冲若雨瞪眼呲牙,吓得若雨后退一步,脸色都变了。看来宝宝抓若雨时,没少让若雨吃苦头。以至于若雨心有余悸,一看见宝宝就有了条件反射。 宝宝跑到我的面前,我伸手抚着它的脑袋,以示赞许。宝宝冲着我,猛摇着尾巴。我看了看若雨,说,“它叫宝宝,多可爱啊!”说着,我指了指阿格玛,“宝宝可是她的宠物。厉害吧?” 若雨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的表情,说,“这么多人都没有找到我,结果却落在了一条狗的手里,这也算是一个莫大的讽刺了。” 阿格玛冷冷地说,“宝宝可不是一般的狗狗,你落在它的手里,不亏。” 我说,“事到如今,别的也不用多说了。若雨,好歹我们也在一起相处过那么多时间,甚至还一起经历过生死。就冲这个,只要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我也不会为难你。再加上若云的因素,你应该明白的。” 若雨说,“你想知道什么?” 我说,“这次行动是谁策划的?你的老板又是谁?” 若雨冷冷地看着我,“反正一切都是你的安排,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已经是无话可说!” 我看若雨眼前这种神态,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就叫龙川和多勒将若雨押去之前关押她的地方,让人严加看管。 ------------ 第五章:战后的事:三十四、再见若雨 第二天,我决定单独和若雨聊聊。但阿格玛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听到我要单独地见若雨,翘起了嘴,明显的不乐意。在关押若雨屋子的门口,阿格玛甚至耍起了小性子,挡在门口迟迟地不肯让开。我只好安抚她,“别闹,这可是关系到博格达未来的大事。我必须要她把那个策划这次针对博格达的人说出来。知道了这个人是谁,我们才会进行后面的布置。不然,我们怎么能知道人家后面的行动?怎么能知道人家下一次什么时候来?怎么能知道知道人家下一次以什么方式出现?不知道这些,我们又该如何应对?这人既然已经出手,必定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决不会因为这次的失败,就此收手。而这个人的事情,只有若雨一个人知道。有其他人在,她肯定是什么也不会说的。” 阿格玛不服地昂起了头,“你一个人她就能说了?!” 我说,“这我可不敢保证。但我总得试试,试过了才能知道结果。” 阿格玛看着我,一点也不放弃,“就你这样客客气气的,她什么也不会告诉你的。要不你把她交给我,我一定让她连小时候是怎么尿床的事都说出来!” 我看出了阿格玛的用意,我当然不会让阿格玛这样做。我说,“你对她一点都不了解,甚至都不知道她是谁?首先,你不能对她使用你的那些方法。其次,你的那些方法对她根本就不起作用。要是这样有用,难道我不会?” 阿格玛有点疑惑起来,“那她到底是谁?有什么来头?” 我说,“你想知道?问你师父去!” 阿格玛嘟囔道,“不说就不说吧!还让我去问师父?你明知我不敢问师父的!” 我笑了,“天不怕地不怕的阿格玛,原来也是有怕的人的。” 阿格玛说,“那是我师父,我有什么办法?!” 我看着阿格玛,笑而不答。阿格玛明白了我的意思,岔开了话题。她说,“屋里的这位,不会是你的旧情人吧?你这是旧情难忘,才找了一堆借口,其实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单独和旧情人叙旧?要是这样,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我说,“随你怎么说,反正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在外面呆着。我没有叫你,不许进去。”说着,我微一使力,拉开了挡在门前的阿格玛。 我走进屋子,若雨看到我的到来,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似乎这早就在她的料想之中。她看了看我,冷冷地说,“说吧,打算怎么处理我?” 我说,“我现在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按照博格达的规矩,你会死得很惨。说实话,我并不希望你死。但你要不想死,总得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若雨说,“我现在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让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你让我怎么做,我也就只能怎么做。” 我说,“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若雨说,“可你并没有告诉我,在现在这种状况下,我应该告诉你什么?” 我看了看若雨,“你为什么这么说?” 若雨冷冷一笑,“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又何必再惺惺作态地表演?” 我看着若雨,叹了一口气,“你想和我玩贼咬一口,入木三分?没用的!” 若雨双眼紧盯着我,“你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其实一切一直都是在你的操控之中。只是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一面找来雇佣兵攻击这里,一面又带着这里的人消灭雇佣兵,这么费尽心机、费尽周折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说,“看来,我们也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既然你已经做出这样的决定,那你想必也已经做好了对这个决定带来的后果,进行承担了!” 若雨见我转身欲走,忽然叫住了我。“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我转身看着若雨,大为疑惑。“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什么事情?” 若雨目光中露出一片愤怒,但很快又转化成了乞求。“你出尔反尔?当初你可是答应过的,不管这件事成功与否,你都会帮我把我姐姐找回来的!” 我说,“你做这些,只是为了找到你姐姐?” 若雨瞪大眼睛,“你这是明知故问。要不是为了找到姐姐,就算是有一座金山,我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我微微一笑,“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姐姐若云的事情。” 若雨忽然冲上前,大用地摇晃着我,“那你快说,我姐姐现在在哪里?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我轻轻一挣,从失态的若雨手中挣脱出来。“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以前说过的那个平行空间,确实是存在的。博格达就可以证明这一点。真实的博格达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在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空间,另一部分在另一个空间。博格达是一个象征,由长老会共同治理。长老会共有十六名成员组成,在长老会里,我排名第三,而排在我后面的,就是你的姐姐若云。也就是说,博格达九部不仅是我的子民,也是你姐姐若云的子民。你伙同外人惨害你姐姐若云的子民,如果她在另外一个空间里知道了这件事,你说她会怎么想?她又会怎么做?她该如何向博格达的长老会交待?你姐姐的脾气,你可比我更了解。” 若雨再一次扑向我,“你明明知道事情是这样,为什么要害我?” 我伸手推开若雨,“有的事情,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告诉你。但我可以明确地说,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说的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有和你有过什么约定,也从来没有答应过你什么。更不会想着去害你。你所说的那些,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要是试图用这种方式来解脱自己,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若雨双目喷火,一边怒骂一边又一次扑向我。“你这个流氓!王八蛋!……” 这时,门开了,阿格玛风一样地卷了进来。阿格玛一伸手,将正扑向我的若雨一把扔到了墙角。 ------------ 第五章:战后的事:三十五、阿格玛的处罚 若雨被阿格玛这一摔,在墙角昏了过去。 阿格玛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原来老情人相会的场面是这样特别的。看来,你们都是重口味的人啊!” 我没好气地看了一眼阿格玛,“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瓜子里面,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古灵精怪的事情?!小心我让你师父把你关进修行地,此后一天都不让你出来!” 阿格玛吐了吐舌头,“我都说你这个办法不灵的。还是把她交给我吧,我一定让她乖乖地听话。” 我横了阿格玛一眼,“当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你要是把她弄死了,我就用博格达最严励的处罚处理你!” 阿格玛一边笑着,一边将我往外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我看了一眼蜷缩在墙角,依然昏迷的若雨,知道再呆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便离开了关押若雨的屋子。 中午时,龙川和多勒训练结束后回到了神庙。随后,阿格玛带着宝宝也笑眯眯地走了过来。看到我,阿格玛便一拍宝宝。宝宝呼地一下就窜到了我身边,竟人立着摇起了尾巴。 宝宝的神态把我逗乐了。 这时,阿格玛凑到龙川身边,悄悄地和他耳语起来。 多勒问他们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的?不能说出来大家听听? 阿格玛说,“我是在向龙川请教一些问题。” 龙川说,“阿格玛是在问我,外面的世界里,对最坏的那种人,也就是最罪大恶极的那种人,都是怎么处罚的?” 我盯着阿格玛,我知道她满脑子的古怪念头,决不会无的放矢,一定是正在打着什么鬼主意。我没有插话,我要看看她怎么往下演。 龙川说,“历史以来,对这些人,一般都是处以死刑。但也有的国家和地区认为生命是上天赋予的,谁也无权剥夺。所以只是终身监禁。也有的国家和地区认为监禁既达不到警示世人作用,恐怕连让罪犯忏悔的作用都不大。而死刑虽然可以警示世人,但对罪犯自己却是一种痛痛快快的解脱。人一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这些国家和地区是采取一些特殊的手段,让罪犯活着,却再也不能害人。但真正绝顶坏的人,却是不会受到处理的。因为他们都是处理别人的人。” 阿格玛忽闪着大眼睛,似乎成了一个无稚少女。她问,“那他们采取的特殊手段,又是一些什么样的手段呢?” 龙川摇摇头,“具体就不用说了,反正犯人肯定是没有了行动能力,可思想和意识、感觉都清清楚楚,又只能混吃等死。” 阿格玛皱起了眉头,看看龙川,又看看多勒。“那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能起到这样的作用呢?” 龙川笑了笑,看了看我,“这样的办法太多了。你自己想吧!” 多勒说,“如果一个人罪大恶极,直接把他杀了,确实是太便宜他了。应该让他活着。留着他的眼睛能看,留着他的耳朵能听,但是要废去他的双手,让他伤不了别人,废去他的双脚,让他不能逃脱。最好再割去他的舌头,让他不能胡说八道。让他就这样活着,看得见听得见,却再也不能害人。让他在这样的日子里忏悔自己的罪恶。” 多勒一开口,我终于明白了阿格玛的用意。我冷笑了一声,“你们配合得倒是很默契啊!” 多勒一听到我的冷笑,便立即收声。他一脸畏惧地看着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触犯到我了。 我冷冷地看着阿格玛,“你把若雨怎么样了?” 阿格玛一看我发作的样子,终于有些害怕起来。她低下头,嗫嚅着。“也没怎么样。就是我审她的时候,她骂我,骂得很难听。我一气之下,就把她的舌头废了,让她从此再也不能骂人。后来,她又用手挠我,我就把她的双手废了。接着,她又用脚踢我,我只好把她的双脚也废了。她现在就像师叔说的那样,双手废了,伤不了别人,废去双脚,不能逃脱。废去舌头,不能胡说八道。她以后就将这样活着,看得见听得见,却再也不能害人。不过,她的双脚还能站立,能慢慢地行走。她的双手吃饭什么的还是没有问题的。” 我说,“那我是不是还该谢谢你手下留情了啊?!” 阿格玛终于不再吭声。 我说,“博格达的规矩你应该知道,像这种情况你是不能擅自处理的。何况,我已经警告过你,你了解她的情况吗?你知道她是谁吗?” 阿格玛嘟囔着说,“可你又没有告诉我她到底是谁!” 我瞪着阿格玛,“到现在,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你错的并不是不知道她是谁。而是你在这种情况下是不能擅自处理她的。这是博格达的规矩,违反者必须受到惩处。” 阿格玛一听要惩罚,她当然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惩罚。这是她难以承受的。她一下吓得脸都白了。 多勒在边上说,“师父,你就帮帮阿格玛吧!” 我看着多勒,叹了一口气。“傻孩子,你一定要记住阿格玛的这次教训。在处理一件事情之前,一定要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想清楚。不要轻率处理。否则,就可能是害人害己。” 多勒看着一脸严肃的我,认真地点点头。 我心里清楚,阿格玛的行为完全是因为我。实际上她还只是一个孩子,是我平时任由她胡闹,把她惯坏了。她本质上并不是一个残忍的人,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是非观不清晰,加上在心里和我闹着一点小情绪,就把一口气一古脑地撒在了若雨的身上去了。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以为大不了就和以前一样,对我撒撒娇,也就过去了。她的这种行为,其实也是故意做给我看的。阿格玛的心里对我是有想法的,在明确了不能跟着我之后,她心里一直就有一种情绪,这种情绪需要发泄。只是她在一个错误的时间,一个错误的地点,做了一件错误的事情。 ------------ 第五章:战后的事:三十六、承担 我停顿了一下,对多勒说,“这件事,师父也不能罩着她。她这个漏子捅得很大。不仅是她要受到处罚,恐怕连她的部落,她的师父都要受到牵连。” 多勒和阿格玛都瞪大睁眼看着我,似乎不相信后果会这么严重。 我看了看多勒,说,“有些事情,你现在还不知道。”说着,我又转向了阿格玛,“博格达神庙里,供着的第四幅神像你应该知道的。若雨就是那人的亲妹妹。在博格达长老会中,有两个最难缠的人。其中一个,就是那人。你竟敢擅自向那人的妹妹下手?这真的是一个很大的麻烦!” 阿格玛这时才真正的手足无措起来。 这时龙川听着我们的说话,一会儿看看多勒,一会儿看看阿格玛,一会儿又看看我,显然是一头的雾水。 多勒还是坚持为阿格玛说情,“师父,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说,“能有什么办法?这事瞒是瞒不住的,那人早晚会知道。” 多勒说,“那人知道了会怎么样?毕竟若雨对博格达做下的事情,让博格达蒙受了这么大的损失,难道就不应该受到处罚?” 我说,“问题就在这里了。若雨对博格达做下的事情,让博格达蒙受了这么大的损失,应该受到处罚。阿格玛这样做了,算是对若雨的处罚,还是不算?如果不算,那人必定揪住阿格玛擅用私刑,不依不饶。艾雅会因为这事,受到牵涉。阿格玛的部落,必定受到处罚。” 多勒说,“我姐也会受到处罚吗?” 我说,“不会。因为我的缘故,最多也就是训斥几句,说她管教不严什么的。那人要是为难艾雅,这事反倒好办了。” 多勒问,“为什么那人为难我姐,事情反倒好办?” 我说,“艾雅从会走路,就跟着我和他们一起混。这事艾雅事先又不知道,况且现在是艾雅打理这边部落的事,有权做任何处理。那人要是为难艾雅,不就是为难我吗?那人又没有我的拳头硬,才不会做这种傻事。要是闹将起来,那人能奈我何?只要那人一闹,大家也就跟着没事了。那人是个很敏锐的人,绝对不会做这种傻事的。只会静待处理的结果,然后将更严励的手段,使用到阿格玛和她的部落身上。” 多勒说,“要是认可这就是对若雨的处罚呢?” 我说,“如果认可这就是对若雨的处罚,那就面临着两个问题。首先是助长了任意妄为之风气。博格达是有规矩的,在规矩面前,能不能网开一面?那以后呢?规矩还有什么用?其次,要是认可这就是对若雨的处罚,那就意味着不能再对若雨进行处理。这样,那人倒是不会有什么不满,阿格玛和她的部落也能逃过一劫。可若雨就得不到应有的惩罚了。日后人家要是把若雨带走,我们也就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拦了。那人要是带走若雨,就凭阿格玛这手小把戏,还能难得住人家?你想,若是让若雨回去了,她会做些什么呢?” 多勒挠挠头,说,“她会带更多的雇佣兵来。” 我说,“如果她带更多的雇佣兵来的时候,我和艾雅又都不在这里,你有几成的把握,能够将那些人全部消灭。” 多勒想了想,说,“我现在还不行。” 我问多勒,“那你告诉我,谁行?” 多勒又想了想,说,“我不知道!” 我说,“如果没有人行,就意味着雇佣兵的胜利。你知道战败的后果吗?” 多勒摇摇头。 我把头转向龙川,“你告诉他们,战败后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龙川说,“按照惯例,这样的行动,在行动的目的达到之后,为了保守秘密,将毁掉所有的建筑,不留一个活口。” 阿格玛终于流下了眼泪,她先是低低的啜泣,然后便号啕大哭起来。 看着一直是没心没肺的阿格玛,哭成现在这种伤心的样子,我心中有些不忍。但我没有制止,也没有安抚。人生就是这样,许多事情必须自己经历,自己感受。只有亲身体会过,才会明白。明白了,就长大了,成熟了。我想,阿格玛应该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哭过了,她也就体会过了。 阿格玛止住哭声之后,抬头看着我。我看到她的眼里,有一种坚毅的光芒。 阿格玛说,“我愿意接受任何的惩罚。所有的后果由我一个人承担,希望我的事,不要连累师父和我的部落。” 我点点头。看到阿格玛梨花带雨的样子,我心软了。 我说,“你现在就去你师父那里,把这里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她。” 阿格玛点点头。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毕竟我还是很喜欢这个女孩子的,不忍也不愿她受到太多的磨难。我说,“告诉你师父我的决定,将若雨以现在的状况,永久地囚禁在这边的神庙里。你从明天开始,在圣水面壁思过。没有我和你师父发话,不准离开圣水一步!” 阿格玛显得有些意外,“就这些?” 我说,“你显处罚轻了?!” 阿格玛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以为至少会让师父把我逐出神庙的。” 我说,“要是那样,你就死定了!” 阿格玛看着我,目光中充满了感激。 我说,“惩罚只是手段,并不是目的。只要你真的知错,以后不再犯也就是了。我希望通过这件事,明白三个道理。一是在处理事情前先想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二是明白没有人可以真的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三是一个人做了事,就必须承担事情的任何后果。” 阿格玛使劲地点点头,她嗫嚅了半天,似乎想对我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阿格玛走后,龙川说,“你是把事情替她扛下了!” 我点点头,“她还小,一生还很长。” 多勒有些兴奋,“就知道师父不会见死不救的。” 我说,“你都帮她求情了,我还能怎么样?!不看金面也得看你这个佛面啊!” 多勒嘿嘿地笑了。 ------------ 第六章:我的复仇:三十七、喜事 转眼离和小妮、小弟他们约定的日子就近了。神庙这边,艾雅派来了另一个圣女,打点日常的事务。龙川完成了对那些未来的神庙守护者的训练之后,从中抽出了几个人协助他开始对各个部落的轮训。其他的神庙守护者,则返回各自的部落,开始了往神庙新居地的迁徙。很快,龙川抽出的那几个人,就可以独立地对部落参加轮训的人,进行训练了。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让龙川把训练的工作交给了他抽出的几个人,便带着龙川和多勒出山,准备迎接阿妹的棺椁。 经过狼族居住的村落时,我们几个进村呆了一天。我让多勒回家去看看,顺便找几个去过山外的年轻人,随我们一起出山。 我先去看了那个被我抓获的雇佣兵凯恩。凯恩在这里并没有被关押,只要不出村子,他的行动还是基本自由的。但是部落派了两个人跟随着他的行动。凯恩和村里的人相处得很好,他的性格随和,本是学建筑出身,在村里进行战后的修缮时,忍不住加入进去,竟然忙得不亦乐乎。凯恩的付出,也得到了村里人的认可。只是大家对他这种高鼻深目的长相,好奇心一直没有减,都纳闷他那一头金色的头发,高得出奇的鼻子和蓝色的眼睛,到底是怎么长出来的。我看到凯恩时,他正在和一群孩子们玩得热火朝天。当我告诉他,过些日子,我就可以送他回国时,他竟然一口拒绝了。他说他那里都不去,他要留下来。他喜欢这个地方。看着这个脱去军服,一身部落人装束的凯恩,我想,那就随他去吧。 在村里,我意外地看到了被小妮、小弟拉下的那个香港女孩子梁家惠。由于她一直是随狼族的女人和孩子们一起行动,和小妮、小弟他们分开后就没再见面。小妮、小弟他们离开之前,曾让人告知过她,但她回信说是想在这里呆一段时间,过些日子她会自行回港。见到梁家惠之后,我才知道她和村里的孩子们相处得很好,她决定留下来,就是因为这些孩子们。她想在村里的学校做一年的义教,教孩子们一些现代的科学知识。我觉得梁家惠的想法不错,就告诉她,我可以协调让她公司将这个学校作为一个扶持的点,她可以作为公司的派员,工作的时限由她自己决定。如果她要离开时,公司就派人来接替她在这里的工作。这样,也可以保证孩子们学习的延续性。最后,我让梁家惠列出一份孩子们学习需要物品的清单,算是我对她的支持。 从梁家惠的口中,我知道她回到村里后,一直和娟子住在一起。娟子本来是在这段时间成婚的,由于战事,只好将婚期推迟。不幸的是,娟子的未婚夫在最后围歼雇佣兵的战斗中负了重伤,且伤势一直不见好转。看来,娟子的婚事只能一推再推,直到她的未婚夫伤势痊愈了。 和梁家惠分开后,我就直接去了娟子的新家。我想,娟子是跟我来到这里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她要嫁在这里,我也算是她的娘家人了。作为娘家人,我当然应该为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我走进娟子的新家时,娟子看见我很高兴。但我发现她的脸上有着明显的倦意,想必是照顾伤者,疲劳所致。她带我看了她躺在床上的未婚夫。娟子的未婚夫正好醒着,看见我就挣扎着要坐起来。我伸手按住他,示意他不用动。我看了一看娟子的未婚夫,是胸前中弹。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肺部穿过,没有什么大碍。我对娟子说,“不用担心,这事交给我了,我保证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老公。” 娟子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未婚夫,又看了看我。说,“你现在好像很厉害啊?” 我说,“一般一般,亚洲第一,世界第三。” 娟子笑了,“还是那样贫。你说,以前我们怎么就不知道你这么厉害呢?” 我说,“不奇怪,以前我也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厉害的!” 娟子说,“你这一身厉害的本事是在哪里学的?” 我说,“这我可不能告诉你,要是大家都知道了,以后我还怎么混饭吃?” 娟子咧嘴一笑,“还是那样没正形。” 娟子的未婚夫听了娟子的话,有点急了。说娟子不能这样无礼。一边说着,一边又挣扎着要起来代娟子赔罪。我再次伸手按住了他,说,“我和娟子是朋友,我们一直都是这样说话的,你不用责怪她。”我一边说着,一边用灵气修复着娟子的未婚夫的伤口。 娟子有些歉疚地看了看未婚夫,转移了话题,说,“他这个伤,要多久才能全部好起来啊?” 我说,“这么急着嫁人啊?!要不这样,你先定一个结婚的日子,我在这个日子之前把他治好,决不耽误你们成亲,怎么样?” 娟子目光中露出了欣喜,“真的?” 我说,“一言既出,童叟无欺!” 娟子说,“三天,三天后我就成亲。” 我说,“这么猴急?” 娟子说,“这可是你说的,我选日子,你在这个日子之前把他治好,不耽误我们成亲的!” 我想了一下,说,“我可以在之前把他治好,但你成亲得在五天后。” 娟子说,“这是为什么?” 我说,“因为时间太仓促了。你是我带来的人,我可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就把你嫁了。你怎么也得出山去采办一些结婚用的东西吧?到时,你们的婚礼就在神庙那边办吧。我让所有的部落头领来给你们证婚。这可是博格达庆祝胜利的婚礼,意义非同凡响,必须要让博格达所有的人都感受到这喜庆。” 娟子说,“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我说,“我就是要给你们办一场全部落规模最大的婚礼。” 娟子说,“我听你的。” 我说,“听我的没错。现在,我就把一个活蹦乱跳的老公还给你。”说着,我一松手,让已经治好的娟子的未婚夫从床上蹦了起来。 ------------ 第六章:我的复仇:三十八、失棺 从娟子的家里出来后,我去找了狼族的头领。让他派人给艾雅送信,告诉艾雅安排五天后娟子在战后的神庙进行结婚典礼,并请博格达九部的头领共同为其证婚。狼族的头领听到我让他部落的人在战后的神庙进行结婚典礼,并由博格达九部的头领共同证婚。显得特别开心。随后,我又让他找一些人,到东久沟那边接应物资。我告诉狼族的头领,这一次,是博格达庆祝胜利的婚礼,意义非同凡响,必须要让博格达所有的人,都感受到这喜庆的气氛。 次日一早,我和龙川、多勒先行一步。后面是娟子和她未婚夫浩浩荡荡的采购队伍。我们三人的速度比较快,当天就赶到了林芝市里。娟子和她未婚夫的队伍,到第二天晚上才到。 我和龙川、多勒三人到了林芝市后,先按照梁家惠开出的清单,购齐了所有孩子们需要的学习用品。然后我们就找了一家酒店住下。 多勒从来没有来过外面的世界,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从商场到酒楼,从灯火到大街,从酒店里的床到抽水马桶,总之,只要是眼睛看到的,他都好奇。我决定放纵他一次,彻底地满足他的好奇心。在酒店住下后,安顿好采购好的物品,我便拿了一张卡给龙川,让他带着多勒出去疯一次。我告诉龙川,只要是多勒想买的东西,除了汽车和房子,其他的都可以买。多勒想吃什么,就让他吃什么。另处,让多勒挑喜欢的东西,也给阿格玛买一些。龙川有些惊诧地看着我,说这样会不会把孩子宠坏了?让他不知道物质得到并不是容易的事?我说我希望多勒保持天性,不要对利益产生追求。 第二天几乎一整天,龙川和多勒不知疲倦地,一趟趟往酒店里,大包小包地搬运着东西。直到娟子一行到达,他们才算作罢。 再住了一晚,我就要赶去鲁朗。这天,是我和小妮、小弟约定在鲁朗见面的日子。这天,小妮、小弟将运送阿妹的棺椁到达。 早饭后,我就和娟子一行分别。我把所有采购的东西都留在了酒店,让娟子一起带回部落。狼族的头领已经做了安排,会派出足够的人手,到东久沟的公路边接应物资。临走时,我留给娟子一张卡,那上面还有多勒没有花完的二十来万。娟子开始不肯收,说她自己这些年有一些积蓄,足够应付婚礼的开支。我说,部落的人多,也极少有人出来,趁这个机会,多买一些吃的喝的,让大家吃得丰富一些,尽量让大家尽尽兴。娟子这才收下,说她到时会告诉所有的人,婚宴也是我给大家办的庆功宴。 我带着龙川和多勒,来到了鲁朗那个我来时住过的客栈。 我们三人在客栈里等了一整天,也没有见到小妮和小弟他们的影子。直到龙川和多勒进入了梦乡,小妮和小弟他们还是全无音讯。 半夜时分,小弟他们终于露面。我看到只有小弟和无脸两个人,且他们一付狼狈的样子,就明白,他们出事了。 他们一开口,果然,他们把阿妹的棺椁弄丢了。 小弟说,“小妮这次没有来。是我和无脸、小削和老人带着几个人护送阿妹的棺椁。为了保险起见,我们选择了开着一辆恒温的车子过来。这一路都很顺利,没有任何的不妥之处。只是在过芒康后,发生了一件事。当时我们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到后来才明白,这事确实很蹊跷。”小弟一边说着,一边懊悔不已。 无脸接着了小弟的话题说,“前天天黑后,我们从芒康出发,翻越第一座海拔五千米的山峰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钟。我们在海拔五千米处稍作停留,领略了一下高处的寒冷,车子便直奔然乌而去。但车在下坡的拐弯处,车灯远远地便照见一个穿冲锋衣背双肩包的女孩子在黑影中行走。女孩子看见车子,停住了脚步,她站在路边举起了手。小弟也是好心,让我们的车子收容了这个女孩。女孩子衣衫不整,楚楚可怜的模样让车上的人都心生怜惜。女孩一上车,车上的人便七嘴八舌地问她去哪里?为什么这个时间还一个人在路上走?女孩子带着哭腔说,她要去林芝,在芒康搭了一辆四川牌照的自驾游的车子,天黑后翻过那座海拔五千米的山峰后,她就被赶下车。一直到现在,路上没有遇到一辆同方向的过路车。车上有人问她为什么会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被赶下车?女孩子抽泣着说,那个车上有几个男人。想要非礼她。她誓死不从,所以被赶下了车。后来我们在山下的一个小镇上住了一晚,这个女孩子就一直跟着我们。昨天我们上路后,路上不时堵车,到波密时,天已经黑了,我们看离约定的时间还来得及,就在波密住下。这一路上,这个女孩子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直和大家聊得火热。其间也就接过一二个电话,都是很简短、很平常的那种说话。” 无脸说到这里,龙川和多勒也已经醒来,两个人一起进了我住的房间。这时,小弟也渐渐地缓过神来。 小弟接过了无脸的话,“今天上午,我们离开波密后,很快就抵近号称‘中国第一公路天险’的通麦路段。通麦路段之所以被称为‘中国第一公路天险’,是因为此路段在数十公里的范围内山路险峻,有悬崖、吊桥,山体滑坡、滚石、泥石流多处,随时都会发作,我们一路上走走停停,好几处都有施工队正在抢修。一路的风光绮丽,奇山怪石、苍松翠木姿态万方。公路依山而行,脚下是一道咆哮的雅鲁藏布江的支流。公路多处窄狭,仅容一辆车子前行,这样的路段两头常有人维持秩序,一头的车辆通过时,另一头的车辆只能耐心等待。我们怎么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个地方出事。” ------------ 第六章:我的复仇:三十九、追棺 小弟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接着说,“我们在一处刚刚暴发泥石流的路段等待通车时,遇到一位来自广西自驾游的小伙子,他正站在一堆大大小小的纸箱前,一脸沮丧地看着自己被泥石流弄得一塌糊涂的车子无可奈何。小伙子告诉我们,他是泥石流刚发作时闯进这一路段的,车子一进去就被陷住了。他眼睁睁地看着泥石流慢慢地从山坡涌下,不一会就漫过了一侧的车轮,封住了一侧的车门。他只好先把车上的物品抢救出来,尽量减少一些损失。幸亏抢救的推土机来得及时,才把他的车子从泥石流中抢救出来。幸运的是车还能走动,他只能收拾一下调头回波密,检修好车辆再向前走。在他前面有两个骑行者,在推土机到来前,自行车被陷后没有办法拖出来,还好人跑开了,自行车和捆绑在车上的行李都被泥石流推进了江里。广西的小伙子说他本来不会这么狼狈的,他车上搭了两个从然乌上车的旅行者,但这两个家伙一看车被陷住,仅帮他打了一个报警电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连帮他抢救一下车里的物品也不干,害得他手忙脚乱。广西的小伙子告诉我们,现在泥石流已经小了,刚才那一会才吓人,第一辆赶到救了他的那辆推土机都被陷住。他目送着那辆推土机慢慢地被泥石流推动,慢慢地被泥石流倾覆到江里。我们都为小伙子的遭遇感到同情。小伙子的车被泥石流这么一弄,已经开动不了,只好打电话,等着拖车来拖了。” 说到这里,小弟不住地摇头,似乎再也说不下去。无脸见状,又接过了话题。“当时,因为车子前后被阻,看样子一时半会也通不了车,所以大家都下了车,车上只留了一个司机看守。但大家都围在车子周围,并未远离。我跟着小弟在前面,向那个广西的小伙子了解情况。在拖车未到时,泥石流已被清理,对面方向已有车慢慢地开过来。就在这个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迎面开来的一辆面包车快速地驰过我们的车后,突然停了下来。跟在后面的一辆小车一过泥石流就熄了火,半天也打不着。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辆停下的面包车上就跳下了几个个大汉,每个人手里都提着枪。就在这时,那个广西的小伙子忽然从身上掏出手枪,对准了小弟。幸亏我反应及时,一手打掉了那个广西小伙子的手枪,再一拳将他打倒。几乎是同时,停在我们车子后面的那辆卡车突然启动,猛地冲向我们的车。最先发现情况不对的是小削,但他刚刚大叫一声:是雇佣兵!就被身后的那个在路上捡的女孩子一枪放倒。其他人基本都是在毫无反应的情况下,被卡车上和面包车上下来的人开枪击中。那辆卡车也将我们的车一下就顶到了江里。我们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伴在瞬间倒下,看着车子坠入滚滚的江水,看着那些人迅速地将同伴的尸身抛入江中,看着那些人登上面包车扬长而去。” 听着小弟和无脸述说了事情的经过,我心里已经有一个大致的轮廓。我说,“从那个半路上捡来的女孩子,到那个泥石流前的广西小伙子。再从跟在你们后面的卡车,到迎面开来的面包车和突然熄火的小车,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计划。毫无疑问,这个计划是冲你们而去的,但你们应该不是计划的目的。因为仅仅是要干掉你们,根本不需要这么复杂的手段。从那些人在将车子顶入江中后,而是离去,并没有追杀你们,也可以证明这一点。但如果只是为了毁掉你们的车子,就更不需要这么麻烦。那些行动人员的身份,小削在临死之前已经告诉我们,是雇佣兵。这就可以判断出,这些行动人员的后台,和上次派出雇佣兵攻击博格达的是同一个人。如果是这样,他们的目的就不是你们,而是车上的阿妹。” 小弟说,“我们这次的行动非常隐秘,知道我们行程没有几个人。除了死去的那些,就只有我和无脸两个人了。此外,家族里也就小妮和她父亲,还有我的父亲知道这件事。难道我们之中还会有奸细?” 我不希望大家在这件事上因互相猜忌而产生隔阂,我知道一旦有了怀疑,首当其冲的就是无脸。但我相信无脸。我说,“首先,谁能确定所有的人真的死亡?其中是不是有诈死的假象?此外,就算是所有的人真的死亡,其中又有没有杀人灭口的可能?排除这些,也还有许多的方法可以知道你们的行动,比如通讯监测。我相信你们都没有问题,我们不用在这件事情上纠缠。我们现在更需要知道的是,那些人为什么会盯上阿妹的棺椁?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说到这里,我忽然心里隐隐约约地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劲,决不是为了把阿妹的棺椁这样毁掉,他们应该另有目的。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的那辆车在被推进江时,车上已经没有阿妹的棺椁。他们在将你们的那辆车推进江之前,已经将阿妹的棺椁转移。他们之所以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混淆我们的视线,同时也为他们转移和藏匿阿妹的棺椁,争取更多的时间。” 这时,我的心里一片清明,我知道这个派雇佣兵攻击博格达,夺走阿妹的棺椁的人必定知道《归藏》这部书是怎么回事。他从我们运送阿妹的棺椁,推想到我的目的,并由此断定《归藏》这部书在我的手里。他之所以夺走阿妹的棺椁,最终的目的是以此要挟,逼我拿《归藏》这部书交换。 小弟说,“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说,“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们讨论。你们就在这里等我的消息,我去追阿妹的棺椁。” ------------ 第六章:我的复仇:四十、穿光袍的人 为证实我的猜想,我离开小弟几个后,乘着夜色,先到了小弟他们出事的地方。我先巡视了一下江两岸和江面,没有发现一具尸体。想必这些尸体已经被湍急的流水,冲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我在离出事地点不远的江底,发现了小弟他们的车子。车子被江底的几块巨石卡住,虽然有些变形,但基本还算完好。车门是关闭的,车内只有一个司机。这个司机人已经不成形,显然无法救治。车内的情况证实了我的判断,阿妹的棺椁确实是在车子被翻入江水之前,就已经转移走了。我在心里大体估算了一下逃跑车辆行使的速度,觉得在天亮之前,应该还能追上。于是我沿着公路,向然乌方向一路追了下去。 我一口气追过然乌,然后在芒康附近,终于发现了这辆可疑的面包车。 就在我准备扑向这辆面包车时,车内的人似乎发现了我的追击。只见黑暗中一道闪光,一个人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人身披一件闪闪发光的长袍,长袍上有无数的光线在流动。这人的全身都被那件发光的长袍包裹着,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他站在飞驰的车顶上,面对着我,双手抱在胸前。我只好一顿身形,随即放慢了速度,只是在空中尾随着这辆车。这人站在车顶上,一动不动,只是看着我。他的双眼,在黑暗中也泛着一种淡淡的光芒。我看到这双眼睛,心里忽然有一种很亲近,很熟悉的感觉。 这人看着在空中尾随的我,说,“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这人一开口,我发现这个声音也是很熟悉的声音,只是我一下想不起来这是谁的声音。这个时候,我也没有时间多想。 这人似乎了解我心中所想,“你不用多想,就是想破了头也没有用。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 我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劫持阿妹的棺椁?” 这人说,“想知道吗?我就不告诉你!我急死你!” 看这人的神态,我知道多说无益。我双眼死死地盯着这人,心中飞快地盘算着如何尽快地打破眼睛这个僵局。 这人好像真的能洞悉我的心事。他说,“你是在想用什么办法能打倒我,逼停车子,夺回阿妹的棺椁吧?!” 我心里微微一澶,我知道现在遇到了我生平最大的对手。我不由得格外地小心翼翼起来。 这人说,“你心里不要这么充满敌意。我们从来就不是敌人。准确地说,我们还应该是亲人才对。” 我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盯着这人。 这人又说,“你是在想,先向我发起攻击,把我收拾掉以后,再让车子停下,然后夺取阿妹的棺椁?想法不错,以你的能力也完全可以做到。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别想这些没有用的!首先,我现在不会和你动手。我知道我打不过你。我只有脚底板抹油,先行开溜。”这人说着,真的身形一闪,从车顶上飘开,站在了远远的空中。 我扑到车上,发现车里是空的,只有一个司机在开着车。我气得一脚踢翻了这辆还在向前急驰的面包车。 这人笑了,“千万别生气,气大伤身。想知道阿妹的下落吗?你追我啊,你追上了我,我就告诉你。”这人说完,转身就一掠而去。 我微微一惊,这人的速度奇快,转眼间那件闪闪发光的长袍就消逝在了黑暗中。我顾不上多想,顺着这人逃离的方向就追了下去。 不一会儿,我就看见了那件闪闪发光的长袍在黑暗中的晃动。再追了一程,我就可以清晰地看到,有无数的光线在长袍上流动。 这人似乎有意把我引到怒江边上。在一个悬崖上,这人停止了前行,他一个转身,背靠着滚滚的怒江,面对着我。 我也停止了追逐,我看着伫立不动的这人,说,“你就是跑到天边,我也会追你到天边。” 这人说,“你想知道阿妹的下落吗?我不告诉你!我就急死你!”这人说完,后退一步,飘下了悬崖。 我扑到悬崖边上,只见下面是一江滚滚的怒江水,哪里还有这人的身影。我在两岸搜索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发现这人留下的丝毫踪迹。看着天边露出的微微晨曦,我只有对天长叹一声。 天亮时,我回到了在鲁朗住的小客栈。小弟几个人因为在等我的消息,所以一直都没有睡觉。看见我两手空空地回来,他们脸上虽然有一些失望,同时也有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我告诉他们,阿妹的棺椁虽然没有寻回,但也是有了很大的收获。一是证实了阿妹的棺椁确实是被人劫走了。二是见到了这个劫走阿妹的棺椁的人。这人就算不是派雇佣兵攻击博格达的幕后黑手,至少也是直接的参与者。 我把追击那个穿着闪闪发光的长袍的人的事情和大家说了。大家先是为这样的一个人出现感到吃惊,后来又为这人投入怒江而感到惋惜。 我说,“现在,我们总算知道我们真正的敌人是谁了。虽然没有看到他的真面目,但对他已经有了一些了解。顺着这条线索追下去,一定会有更大的收获。” 说到这人,我的心里就有一个解不开的疑团。这个人的眼睛,身形,说话的声音都是那样熟悉。他一定是一个我非常熟悉,而且对我也非常了解的人。不然,他不可能准确地猜测到我的想法。他到底是谁呢? 小弟听了我的讲述,问,“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呢?” 我想了一下,说,“现在,阿妹的棺椁失去了线索,我们只能暂时地放一下。我想,这人劫走阿妹的棺椁,他的目的并不是阿妹的棺椁本身。他只是要以阿妹的棺椁作一个筹码。他最终的目的没有明确之前,阿妹的棺椁还是安全的。既然他另有目的,他就必然还会再来找我。只要他再来找我,就必定会说出他劫持阿妹的棺椁的真正用意。所以,我们可以等他来找我们时,再作打算。现在我们要先做另外一件事情。” ------------ 第六章:我的复仇:四十一、博格达宣言 小弟说,“什么事情?” 我说,“从攻击博格达到劫走阿妹的棺椁,雇佣兵的影子无处不在。我现在要他们血债血偿,我要对这些派出了人的雇佣兵公司进行报复。” 小弟说,“有这个必要吗?那些雇佣兵公司是认钱不认人的,谁出钱他们就替谁干活的。” 我说,“太有必要了。我这次要将这几个派出了人的雇佣兵公司彻底铲除。我要以最残酷的手段,对这几个雇佣兵公司进行惩罚。我要告诉所有的雇佣兵公司,冒犯博格达之后,得承受一个什么样的后果。我要所有的雇佣兵公司,从此听到博格达三个字心里就发怵,就算是有人搬出金山银出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敢向博格达派出一兵一卒。我要那人就算手里再怎么有钱,也找不到一家雇佣兵公司为他服务。因为哪一家雇佣兵公司胆敢为这人提供一颗子弹,只要这颗子弹是射向博格达的,这家雇佣兵公司就将从地球上消逝。” 小弟说,“这么大的动作,得动用多少人力物力?姐夫,是不是有点夸张?” 我说,“要那么多人力物力干吗?你当我们是去给人家搬家啊?没有什么多少人,就三个人,我和艾雅加上一个向导。” 我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用惊异的目光看着我。 小弟说,“三个人还有一个是向导,是不是人太少了?要不,我也带一些人和你一起去,起码也能打个掩护什么的!” 我看着小弟说,“我倒是想带上你。可是你能干什么?你能从监视器前走过而监视器不能发现,还是子弹穿过你的身体而你的身体没有任何损伤?” 小弟明白了我的意思,不无沮丧地低下了头。 我伸手拍了拍小弟的肩膀,说,“你也不用那么垂头丧气。你不能冲锋陷阵,但还是有事情做的。你要做的事情可能更为重要。” 小弟听到有重要的事情给他做,一下又兴奋起来。 我说,“我要你先回美国去,有两件事要交给你办。第一件事,这次派出了雇佣兵的公司一共有五家,一家在金三角,二家在美国,一家在菲律宾,一家在欧洲。现在我还有二家公司的情况不太了解,需要你把这二家公司的详细情况,都帮我调查清楚。”说着,我看了看无脸,“这次,你恐怕还不能留下来。你得帮我护送小弟回去,保护好他的安全。到时我们在美国汇合。” 无脸点点头,说,“放心吧,我一定会护小弟周全。” 小弟说,“这个没有问题,以我们家族的力量,一定能把这些公司的头头脑脑的祖宗八代都查个清清楚楚。” 我说,“不过,你在香港还要先做一件事。你在那里想办法在网上给我发布一个博格达宣言。你必须要让这个宣言在网上形成影响,同时,决不能让任何人或机构查到宣言的出处。” 小弟说,“这个更容易了,只是我不太明白,这个宣言为什么要在香港的网上发,而不是其它的什么地方?” 我说,“这个,你以后会明白的。” 小弟说,“这个宣言是什么内容?” 我想了想,说,“宣言的主要内容是,博格达是神的领地,博格达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神圣的。任何染指博格达的人,都必定受到神的惩罚。然后你把那五家公司的名称列上去,说他们冒犯了博格达,神的使者将让他们在地球上消失,同时标明神的使者对他们惩罚的日期,以及惩罚的手段。最后说明,博格达是热爱和平的,一直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原则。对胆敢窥视者,决不会心慈手软。” 小弟说,“这种指名道姓并标明明确的惩罚的日期,以及惩罚的手段的帖子,只要第一家公司在指定的日期应验了惩罚和惩罚的手段,必定会成为全球最火的帖子。这里面可有全球知名的公司啊。” 我看着龙川,说,“这一次,是从离我们最近的金三角开始。你以前是为那里服务的,能不能给我一点建议?” 龙川说,“金三角一直都掌握在那几个家族里,那几个家族对当地人欺压盘剥,无恶不作,当地人都恨死他们了。要是能将他们连根拔除,当地人可就要拍手称快了。我只希望这次的惩罚尽量不要累及到当地那些无辜的人,其实,他们也很可怜的。” 我说,“没想到,你还是挺有慈悲心肠的。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顺便也把你的家人接过来,省得你的家人在那边没人照顾。” 龙川不无感激地看着我,“其实,我的家人都已经不在了,只有一个小妹妹,今年才七岁,一直寄养在一个亲戚家。要是能把她带过来,我就再也没有什么挂心的事情了。” 我说,“那就这样吧,你和我一起去。事情办完后,你就带着你妹妹回来。” 说完龙川的事情,我就交待多勒,让他安排好接应娟子的事情后,就先行返回部落,通知艾雅安排好娟子的婚礼时,也要安排好部落的防御,以免那个穿着发光长袍的家伙,趁我不在的时候,跑进去捣乱。让艾雅安排好这些,便带着那个凯恩,到鲁朗来和我汇合。另外,叫艾雅再带上那些神庙的守护者,我让这些人也去进行实战训练。” 安排好这些之后,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让多勒先行出发,去东久沟那边安排接应物资的人和事。 多勒走后,我又找客栈的老板,让他帮忙雇了一辆车,将小弟和无脸两个人送到林芝。小弟和无脸二人将从林芝搭乘飞往广州的航班,再从广州转道香港。 所有人都离开后,客栈里就只剩下了我和龙川两个人。我们将在这里等着艾雅带人过来汇合,然后再从这里取道云南,去最近的金三角地区。 我和龙川在客栈里闲来无事,我就对龙川说,“现在反正没什么事,你就和我说说金三角的事情吧?!” ------------ 第六章:我的复仇:四十二、龙川口里的金三角 泰国北部清莱府有一个名叫美斯乐的小村,这里住满国民党军队后裔,那里的村民说一口纯正的汉语普通话,在他们的言谈举止和生活习惯上,仍然保留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他们是国民党在云南的93师残部及其后裔。 93师隶属于原国民党云南地区的第八军,在1949年战败后由于没有退路不得已进入现在的金三角地区 滞留在当地的原国民党抗日远征军残部合并为93师。1949年后,他们作为国民党残部由于无法退回台湾岛,被蒋介石训令畏缩于金三角地区,等待“光复大陆”时东山再起。由于当时台湾地区作为联合国的成员国,因此先后两次以“非法在他国领土驻军”被泰国政府上诉联合国,台湾对于这个客观的军事力量的存在也无法否认,先后派出两任原第八军高官要求他们一路撤回台湾。由于种种原因,只有极小部分人员经历千辛万险抵达了台湾,绝大部分人留下来保留军事力量以防止泰国武装围剿。在解放军手下屡战屡败的国民党残部93师对于几倍于自己的泰国军队却是小试牛刀,让泰国政府不敢小视。终于,泰国政府明白他们不是93师的对手,于是主动谋和了。泰政府愿意提供一片地区供93师定居,但不得离开圈地。唯一的条件是要求93师作为雇佣军围剿让泰政府军也同样感到棘手的泰共游击队。93师为了自己的生存,不得已答应在别国的领土上为别国政府去出生入死,由此换取了栖身之地,也就是今天著名的金三角地区中的一个山头。残酷的历史背景把装备精良的93师丢在南亚,当“蒋委员长”的反攻大陆美梦破灭之后,这部分在异国的部队便成了“无奶之娘”的孩子。由于金三角地区由于过度贫穷,根本无法种植粮食,加上当地缺医少药,93师当地人不得已种植罂粟为生并作为主要的药品服用。久而久之,93师的后裔普遍成为瘾君子。而坤沙自认为他是在从事第二次“鸦片战争”。他要把英国人引入中国金三角的鸦片重新贩卖回欧美国家,利用这种特殊的方式为先辈索回百年前的屈辱损失。必须承认的是,如果当初不是种植罂粟,我们的同胞可能早就全饿死了。这些农民把采集的“庄稼”完全卖给当地的贩子,由他们出口牟利。逐渐地,坤沙成为当地唯一的毒品收购者,并最终控制了世界上70%的毒品供应! 1981年,国民党93师要员们向泰国政府提出要国籍的请求,泰国出台了一个君子协定:即由国民党军队把泰北的缅甸、泰国游击队赶出泰国领土为代价。93师以血的代价换取了30万华人国籍指标,尚有近20万人到目前仍然没有取得国籍,我们所看到的都是非常简陋的房舍,在他们的房舍后面大字书写“换我国际”。如今,美斯乐已成为旅游景点,逐渐摆脱了贫困,但93师残部及其后裔们的生活却仍充满艰辛。这些93师的后裔和其他在泰国的华人有很大不同,他们从小就被限制在偏远荒凉的山区,遭受了其他群体不曾经历的不公平对待,心中充满委屈和辛酸。他们不愿意提起父辈当年的经历,对他们而言,有合法的身份,堂堂正正的生活才真正有意义。 他们想走出山区,强大的祖国是他们精神寄托,希望台湾早日回到祖国的怀抱,希望有一天可以回到祖国。 向我们介绍这段历史的是一位云南籍老兵的后代,提及悲伤之处满含热泪,也令我这个曾是军人的游客心中酸楚。分别时我们互相敬礼并拥抱,当时,我的眼睛是湿润的。我请求诸位网友,如果到泰国旅游一定去看看他们,我们都是炎黄子孙。 在泰国的金山角风情园里看到的一景,金山角风情园占地不大,大概四五百平米,逛一圈也就逛完了,但是它是我在泰国旅游途中印象颇为深刻的一站 那是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是毛主席和蒋介石那场战争造成的后果,他们的亲人都在台湾,当他们想要回到台湾,蒋介石不同意,说他们是张学良部队的人,是共产党那边的人而共产党那边却说是蒋介石的部下,就由蒋来解决他们的去留,于是他们成了无家可归的,所以他们说,将这笔账记在毛主席和蒋介石二老账上 因此那个园子门口有两副联写: 一是"国军之后是孤军;孤军之后是残军;残军之后" 二是"理不清台湾情,斩不断中国结" 他们如此深刻的思念着家乡的亲人,牵挂着边境那头的中国,明明近在眼前的家园,却感觉咫尺天涯!翘首以待何时才是归程! 直到现在他们一直居留在这里,没有身份证,没有被认可的国籍,能活动的范围就在这片家园里,贫穷,孤独,无助 其中有个地方就建着一个叫"有间客栈",被金三角政府认可为五星级,大家经过时都大笑,我也一样笑了,突然感觉到战争的残酷无情和历史问题,有点酸楚 大陆不承认他们,台湾不承认他们,留在别人的领土,自然也不会得到别国的认同。他们没有国籍,自然也只能局限在那一片狭小的弹丸之地。国籍的概念,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但是当你因为没有国籍必须封闭在那一片小小的土地时,因为没有国籍想要从善也变的不可能时,你就会意识到国籍,其实是那么的重要。 因为如此,他们为了合法的国籍身份,帮泰国当雇佣军,付出生命,却只换回20万个名额,剩余的只能期待领国的再次战争,因为只有战争,他们才有资格当雇用军,而得到的回报只是为了换到更多的合法国籍身份。 他们没有放弃自己是一名中国人,他们至今还在追求回到祖国的怀抱,即便身处异乡,他们还在坚持使用中文,外族要他们改用泰语,他们却在悄悄的办华语学校。即便加入泰国籍,他们的心中还是中国人。 更多的他们仍在等待,姓资或姓社对于他们已经不再重要。他们坦言,曾经也联系过两岸,但得到的回复却是说不清道不明,他们只能选择等待,等待祖国的统一,等待一个中国前提下的包容,但愿这一天不会太远。 斩不断中国结,理不清台湾情!! 1948年底的徐蚌会战,国民党军惨败,1949年大陆河山变色,中华民国政府的首都从南京搬到广州,再迁至重庆,最后撤到台北。然而,就在此时,却有一支中华民国的孤军,坚守在滇缅边境,开创出反攻的新天地,甚至两次大败缅甸军,轰动国际视听,最后还得要惊动联合国的仲裁,才逼得这批孤军一部份撤到台湾。 孤军的形成 1949年,国民党政府退守西南,希望能坚守四川、西康、云南等地伺机反攻,没想到云南省主席卢汉在1949年12月29日宣布投降,而当时驻防在昆明的国民党军部队第26军及第8军两支部队由于错判情势,于是撤退中缅边境的元江,但由于6万多人的大军越过无数的丛山峻岭,历经十几个昼夜的急行军,队伍又夹杂着许多老弱妇儒,不幸被共产党军部队追上,最后只剩下26军93师278团,8军237师709团,共一千多人退入缅甸。这支残军的主帅是第8军237师709团的李国辉团长,从一千多人发展到极盛的两万多人,是日后孤军的灵魂人物。 第一次中缅大战 1950年6月8日,中国缅甸正式建交,缅甸要求国民党军撤出缅甸并擅自逮捕孤军谈判代表丁作韶、马鼎臣。于是于1950年6月16日缅甸军一直打到8月23日,孤军以残缺不全的阵容胜利。 第二次中缅大战 1951年孤军在得到美国军火协助,士气大振,李弥将军在3月18日发布命令,向云南反攻,由于兵力太少,虽然能一再攻占县城,却无法分兵驻守。因此,撤回缅北猛撒基地。孤军为求生存,私底下反抗缅甸政府的克伦族和蒙族合作,犯了缅甸政府的大忌,缅甸动员一万人以上的精锐兵力,中缅又展开一场为期一月的中缅大战。 撤退到台湾 孤军原本以为胜利后会有一段时间的安定局面,没想到缅甸政府向联合国提出控告,指孤军侵占缅甸国土,紧接着在曼谷召开四国会议,由美国、中华民国、泰国及缅甸会商:中华民国政府必须要将孤军撤回,其中以孤军的长者丁作韶反对最烈,然而在国际间的压力下,中华民国政府不得不展开撤军行动,从1953年11月7日至1954年6月3日,撤出6750人到台湾。在表面上,台湾方面虽说已将孤军撤回,但实际上国防部又派出新的最高指挥官柳元麟将军前去领导留下的孤军。 1960年缅甸政府联合中国解放军南北夹攻孤军,孤军撤退到泰国境内,中华民国政府不得不将残余孤军再次撤来台湾,第二次撤军行动从1961年3月17日到4月30日,共撤出4406人。 其实,最悲惨的是那些还留在泰国的金三角美斯乐的孤军,他们没有身分,没有家;饱受当时的解放军及缅甸军的夹击,没有弹薬支援,没有薪饷,却一心效忠领袖,而今中国不承认他们,台湾也没有接纳他们,他们的血就这样流进湄南河和清菜的丛林里 身为中国人,却要为泰国人打仗?? 走进文史馆里,顺时针开始逛,最早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幕幕发黄的照片,从当年云南昆明事变开始93师撤守缅甸,两度击退缅甸政府的军队,并且以反共救国军的名义数度反攻云南,接着在联合国的压力下,分批撤回台湾,而第三、五军部份未能撤回台湾的官兵,则转进到泰北,成为作家柏杨笔下的孤军。 随着馆长曾化仪婉婉叙述那一段历史,彷佛走进时光隧道,发黄的照片拉近了时间的距离,瞬间似乎枪声大作,走在枪林弹雨中,感受当年孤军的奋战。 当年担任第三军参谋长第五军副指挥官的陈茂修,虽然已经高龄88岁,但提起当年那一段历史,还是声如洪钟,精神奕奕,尤其说到协助泰国政府剿灭苗共,获得泰国政府认同,取得泰国居住权的往事,更显激动。 陈茂修指出,那是一场关键的战役,胜了,就能在泰国落地生根;若是战败,天下之大,恐怕连立足之地都没有。幸好孤军训练有素,泰国政府花了七、八年都无法剿灭的苗共,孤军只用了35天,彻底予以瓦解,当年的孤军在考牙山的光荣战史,至今仍是泰国军中的传说。 柏杨曾经这样形容孤军:「」生动地描述了当年孤军的处境。时隔数十年,孤军已经写入史页,也成为泰北孤军后裔永远不会忘记的痛。 身为中国人,却为了"身分和居留"就要成为泰国的佣兵,牺牲中国人的生命,流中国人的血,打胜仗或战死沙场都是一样的结局,这时,两岸不该在有50年代的感情纠葛,想想中国人的尊严,想想手足同胞在别人土地上的悲凉才是啊 令人心酸的无奈控诉 ------------ 第六章:我的复仇:四十三、一个沉重的地名 四十三、一个沉重的地名 龙川看着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我发现,龙川虽然是看着我,但他的目光却穿透了我,停在我身后一个遥远的地方。 龙川停顿了一会儿,又慢慢地说,“后来,缅甸政府就想通过收编93师老兵的方法提高自己的战力,但是93师的将士不愿放弃自己的祖国,拒绝加入缅甸籍。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从来都没有忘记自己是中国人!第二批人员撤往台湾后,为了避开缅军和泰国政府军的追剿,这支历经磨难和沧桑的军队撤到了一个仅有20多户人家的傈僳人的村子,这个村子叫密索隆。密索隆易守难攻,到处都是原始森林,虽然常有老虎出没,却可以开垦山地。按照汉语发音,一个军官给这里取了个吉祥的名字:美斯乐。93师在缅甸站不住脚,泰国政府竟然允许这支外国部队驻扎在自己的领土,这本身就是很不寻常的。那时的泰国政府的外交是跟着美国走,他们想借国民党这支反共部队来阻断缅共、泰共、老共之间的联系,帮助泰国政府清剿泰共游击队和泰老边界的老挝共产党部队。泰国士兵的战斗力很差,93师虽然在解放军面前总是被打得落花流水,但打泰共却一点都不含糊,最后顺利完成了清剿。93师因此在泰国有了可靠的栖身之处,美斯乐成了泰国的国中国,完全由这批逃难而来的中国人控制。为了生存,93师开始种植起鸦片,对过路的走私马队强行征税。据老人说,那时田边还有吸食鸦片的茅屋,游客品尝吸食每次10铢。但当时的93师并没有得到真正的安定。先是为了地盘与泰国政府军打,站住脚后为了争夺押运毒品的渠道和毒贩打,最后是为了生存权与泰国共产党打。93师经历了多次决定命运的战役。直到后来,著名的叭当战役开战,泰国国防部为了取胜,作出一个大胆的决定:邀93师出战。条件是收复叭当后,93师可成立泰北民众自卫队。对93师来说,还有什么比能保留枪支和有一个稳固如驻地更有诱惑的?此后的几年中,93师6次出征,为泰国政府夺回了叭当,令泰方朝野皆震。庆幸的是,泰国政府履约了。于是就有了今天著名的金三角地区,有了美斯乐镇。当年,93师的总部和全部眷属都驻扎在这里。再后来,经泰国皇室出面、泰国国王拉玛九世亲自招安,占据金三角的93师余部,终于向泰国政府交出了全部作战武器,全体将士和所有眷属加入泰国国籍,享受与泰国军队及家属同样的待遇。当年,这一条新闻,曾占据了当天世界各大传媒的显著位置。至此,这个由兵败大陆溃逃到金三角地区、曾创造了金三角神话的国民党军队93师,终于正式解体。” 看着神色黯然的龙川,我说,“一切都过去了!” 龙川慢慢地摇摇头,“有些事情,有些经历,只有亲身体会过才能明白,那是过不去的。永远也不可能过去。” 我理解,这些经历,已经成了一个烙印,深深地烙在龙川的心里。 龙川说,“我曾经去过美斯乐,当时那感觉让人无法释怀。这些93师的将士虽然加入了泰国籍,但他们丝毫不掩饰他们想念故国的心情。那里面有成排成排堆积着厚厚的灰尘的枪炮。他们的大门口贴着一幅对联:孤儿是我们的名字,回家是梦里的呼唤。这些文字让人看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酸。感到就像弃儿,只能在梦里露出苦笑。在美斯乐,当地人绝大多数都是华人,其中又以云南人为主。普通话和云南话是这里的“官方语言”,就连周围的少数民族都会说上几句。在这里,房子是中式的,家家户户的门口还贴着大红色的春联。至于吃的更不用说,以云南菜为主,外加几道中泰合璧的新鲜菜。那里的农贸市场摆摊的不仅有华人,还有周围的苗族、瑶族和阿卡族等,大家相处得很融洽,都说着中文。市场上玉米、南瓜、西葫芦、笋、莲白、咸菜、各种干货等等应有尽有。但在那里,给人印象最深的还是学校。当年93师来到美斯乐的时候,许多将士已经有了眷属。小孩子的教育问题摆在了面前。为了能够在异国他乡保留住中华文化的根,有人创办了兴华学校。这所学校包括了从幼儿园到中学的全部年级,学生们在这里接受与台湾小孩同样的中文教育。兴华学校如今的教师大多是从台湾等地过来的华人义工。记得那天,我参观学校的时候还没有到上课时间,所以诺大的操场上空无一人。教室大都锁着门,我只好透过窗户往里瞧。教室是按照台湾学校的风格设置的。课桌和椅子都很简陋,有些椅子还是塑料做的,看起来就像中国的乡村学校一样。看到美斯乐,我不能不想到我出生的地方,滇缅边区的一个小镇。小镇上,还有许多93师的老兵,当年,就是他们不愿放弃自己的祖国,拒绝加入缅甸籍。就是当他们已经成为花甲之年时。他们仍一次次向祖国提出,希望回到自己的祖国,毕竟几十年前的那场战争,已经成为了过去。但是,他们的要求一次次被拒绝。终于,留守滇缅边区的93师的这一部分官兵,成了一只没有祖国的军队。多少年来,他们为了生存,进行着不懈的战斗,体现着龙的传人的坚韧和坚忍。在异国他乡,他们不得不和缅甸政府军开战、和印缅联军开战、他们和黑帮开战、他们和缅共开战。但他们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他们是炎黄子孙,他们每年还在过着春节、端午、中秋,唱着中国的民歌,说着汉语。” 龙川低下了头,接着说,“我就是他们的后裔。我就是那些被祖国抛弃的,没有国籍的人中的一员。你没有体会过这些,不会知道,我只要想起这些,我的心里会有多痛!” ------------ 第六章:我的复仇:四十四、毒源 过了许久,龙川才渐渐地平静下来。他说, “93师注定是一个历史的悲剧。虽然他们的遭遇中让人不无怜惜,但当年为了生存,他们种植鸦片,使毒品泛滥,并让日后这一带成了世界毒品之源。”我说, “给我详细地说说这方面的情况吧?”龙川点点头,说, “金三角处于缅甸泰国和老挝三个国家的交界之处。因为处在这样复杂的地域之中,对于管理者,是很难真正深入进行统治。所以,当地的治安非常混乱。一直以来,这里的毒品泛滥,当地人也觉得吸毒贩毒这件事理所当然,这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由于炼制毒品的厂子,大部分都设置在深山中,所以也就逃避了当地政府的搜查。茂密的树林是最好的掩护,同时,警卫严格,稍有风吹草动,就可以随时搬迁。同时,厂子都有很多自用的军队,这些军队除了打战之外,更多的是给自己工厂当保卫。有的厂子为了让这些士兵认真卖命,给他们的报酬也很优厚,甚至可以根据毒品的利润进行分红。所以,大多数士兵的生活过的也算宽裕。毒贩们在自己管辖区域种植了大量罂粟,不仅如此,他们还设置了毒品过境税收,甚至在此基础上,打造自己的品牌。我之前服务的那个公司,自然也有自己的海洛因、吗啡提炼厂,厂子设在公司控制区内的一个深山密林中,厂区警卫森严,外人根本无法接近。我曾经在其中的一个厂子做过守卫,那个提炼厂很简陋,为了方便可以随时搬迁,设在几栋茅草屋中。我亲眼看到过鸦片、吗啡、海洛因提炼过程。第一间草屋里,几个人先用大铁锅煮着生鸦片。边上,一大堆生鸦片像排球一样大,用塑料袋裹着,堆在屋子里。一个人把生鸦片放入铁桶中,桶里已放了水。放好后,另一个人把铁桶放入一个正在烧煮着热水的大铁锅中,利用锅中的热水,把铁桶里的水加热。据说水温要保持在80摄氏度左右,因为水温若超过85度,吗啡的品质就会变得很低劣。一个男人不断地用一根木棒将铁桶里的生鸦片搅动,生鸦片逐渐溶于水中,另一个人则不断注意锅里的温度计以及锅下的柴火。生鸦片完全溶化后,第三个人倒了一大瓢的生石灰入铁桶里,拿木棒的人则不停地搅拌着,这时生石灰把鸦片液分解成吗啡和少许可卡因。这时,鸦片液呈乳浊色。于是木棒不再搅动,鸦片液里的其他生物碱、硫酸钙、及不溶解的胶质物都沉淀到桶底,鸦片液变成淡茶色了。第一个人提起铁桶,把鸦片液从一块绷着布的木框上倒入另一桶里,鸦片液经过这些紧绷的布滤过,把沉淀物过滤掉。滤好的鸦片液又重新如第一次一样在稍加热,第三个人放入两大瓢的氯化铵并加以搅拌。氯化铵使吗啡结晶而沉淀,再经过布的过滤,吗啡就自溶液中分离出来,这些灰黄色的结晶物就是吗啡了。听这些人说,普通10公斤重的生鸦片只能炼出1公斤左右的吗啡。这种第一道炼出来的吗啡呈灰黄色,并非100%的纯品,它仍含有一部分的可卡因。把这种吗啡压成块状后,金三角的人通称为黄批。精制吗啡结晶有一部分送到隔壁的房间里去提炼成更纯的吗啡,而大部分就这样装成一包一包运到隐藏在其他地方的海洛因工厂去了。在另一间草房里,我看到一个工人用一个量筒,把量好的丙酮倒入大搪瓷盆的精制吗啡中,然后轻轻搅拌,让混合物自动起化学作用,再把溶液经过滤纸滤过后就得到了雪白色。这个工人告诉我,这就是纯度在99%以上的吗啡了。这种吗啡压成块,就称为白块。把吗啡提炼成海洛因,则需要加入醋酸酥等化学药品,经过滤,结晶而成。其中最高级的海洛因称为 “白粉”, “中国面粉”,其海洛因含量可达90%以上。进入60年代以后, “金三角”的毒品发展更快,产量大幅度上升。其中心地区时常商贾云集,八方聚会。 缅甸、泰国、老挝的人自不必说,凡是到这里旅行的人都可前去游览。 许多外国毒品贩子便乘机把毒品夹带出去。同时,毒贩们还利用交通便利、对外开放、与西方国家关系密切等有利条件,把毒品改由曼谷出口。 之后,曼谷便取代西贡而成为东南亚的毒品之都。金三角的毒品在60年代后的黄金时代里,它生产的各种毒品无声无息地向西方各国和世界各地涌去,震撼了世界。 当时在这块杀机四伏、神秘莫测的三不管地带,主要有三股力量。一股力量是当地的山地民族,他们是种植罂粟的主力。 他们经济落后,生活贫困,无文化教育可言。种植罂粟是当地人主要的经济来源。 他们把鸦片当成医治百病的灵丹妙药,因此导致许多人从小吸食成瘾。 这也是这一带对毒品禁而不绝的一个重要原因。第二股力量是93师。 他们涉足毒品,除了生存本能的要求之外,还有深刻的历史根源。因为93师骨干成员不少是云南出逃的地主恶霸、马帮首领、大烟贩、旧军官,经过旧中国的大烟熏陶,他们对罂粟并不陌生。 在残军拼凑的人马中,也有一些当地的天真好奇的少年,投入残军门下。 不容忽视的是,正是在这些跟随残军摸爬滚打的孩子中,成长出后来金三角最负盛名的鸦片将军和鸦片大王,他们的名字一个叫罗兴汉,一个叫坤沙。 第三股力量是各种武装贩毒集团。自从金三角的毒品贸易兴起以来,许多人看到其中有大油水,便纷纷成立走私武装,进行毒品贸易,控制毒品的收购、提炼。 但随着毒贩们对利益的追逐,经过无数人无数次血腥的角逐之后,金三角地区也渐渐地进入一个新的时代。” ------------ 第六章:我的复仇:四十五、毒枭 龙川停顿了一下,又说, “说到金三角的毒品,就不能不说坤沙这个人。二十世纪60年代到90年代初他控制着金三角的毒品制造与流通,被人称作:世界第一毒枭。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美国曾经估计,美国本土的海洛因绝大部分都是在坤沙控制的地区进行提炼的,前美国驻泰国大使威廉?布朗则称坤沙为:全世界最可怕的敌人。但坤沙,自己却说:世界上最痛恨毒品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吸毒者的母亲,一个是我。据说,见过坤沙的人,都不会觉得他是一个残忍的人。坤沙的五官面目,犹如一个白面书生,和他的性格以及为人处事完全背道相驰。虽然,他的文化水平不高,但对于读书人,他却十分尊重。或许正是验证了那句话,一个人缺失什么,那么就会向往什么。据称他对其同伴讲义气,对掸族人重感情,待人随和,甚至常嘘寒问暖以示关怀,颇有些草莽英雄的气概。在他的黄金年代中,拥有上千精兵,在缅甸,从南边到北边,有上万的士兵都归属在他的门下。坤沙有三个名字,中文名字叫张奇夫,缅甸名字为关约,坤沙则是他的泰国名字。坤沙出生于缅甸掸邦莱莫山弄掌大寨,母亲是汉人,父亲则是傣人。坤沙从小未读过书,幼年时失去了母亲,生活在一个破裂的家庭中。后来由其父亲的一个名叫昆山的亲戚抚养成人。作为混血儿的他从一开始就注定不平凡。他从小就生活在一个不凡的环境中,除了打打杀杀还是打打杀杀。50年代初,坤沙曾一度混迹于流窜掸帮的国民党残部中,学会了一些军事常识和技术。后来,他拉了一支专门护送毒品的小小贩毒武装。1962年,坤沙向缅甸政府宣誓效忠,被任命为弄亮地区民众自卫队指挥官,坤沙得到此合法身份,简直如鱼得水。他一方面在自己的控制区大力发展罂粟种植,并设关建卡,征收毒品过境税,建立吗啡和海洛因提炼厂,直接生产和销售毒品,另一方面他击败和收编各地小股贩毒武装,扩大自己的势力。1967年坤沙贩毒集团与大毒枭罗兴汉大战一场,得胜后他逐渐地成为金三角最大的毒贩,他控制了金三角70%的毒品生产和大部分贩运业务。金三角毒品贸易达到最高峰时,坤沙控制了整个金三角地区毒品贸易的80%,当时的美国悬赏200万美元捉拿这位世界第一毒枭。因此,他曾得意地自称为:鸦片大王。坤沙曾和国民党当局及在缅甸、泰国的特务机关、外交机构等都有过勾结。为此,1969年,台湾当局曾委托坤沙为华侨协会联合会第四届执行委员会委员。以此拉拢坤沙为台湾当局的反攻大陆和破坏活动效劳。而坤沙也同台湾当局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以求抬高身价。上世纪八十年代,是坤沙跨国毒品犯罪集团最强盛的时期,为积极谋求独立,建立自己的王国,坤沙开始大肆招揽各方面的人才。值得一提的是,虽然他是做毒品的,但是,他不允许自己的手下人吸毒。因为他深知这种东西对人体的伤害。他清清楚楚,如果自己的军队也吸了毒,怕是自己的事业就维持不久了,所以,如果发现自己的手下人吸毒,就会立即将其处死,绝不姑息。上世纪80年代,坤沙控制了长达400公里的泰缅边界线,缅甸掸邦东部与泰国清迈、清莱、夜丰颂三府接壤的狭长地带都成了他的独立王国。坤沙在泰国清莱府夜庄县麦开区选择了万欣德村作为其王国的都城。坤沙集团在泰国境内的贩毒活动,引起了泰国政府的极大忧虑和不安。前任总理炳?廷素拉暖于1982年1月公开承认:这个毒贩运集团对我国是危险的,他们长期以来在我国从事毒品贸易……我们长期忽视了这一形势。为了把坤沙集团驱逐出泰国国境,泰国政府曾经采取了一系列措施。1978年2月,300余名泰、缅军队乘美国提供的直升飞机对金三角进行了一次大规模扫荡;1982年7月,泰国政府拨出50万株泰币(折合2.5万美元)悬赏坤沙的头颅;同年10月,正当炳?延素拉暖总理在美国访问期间,泰国军警组织特遣队深入万欣德镇擒拿坤沙,但未成功。后来,泰国军警又搜查了坤沙在曼谷的住家,也未能发现坤沙的踪影。特别是1982年1月21日.在美国政府的强烈要求下,泰国军队出动重兵,一举占领了坤沙集团的老剿万欣德镇,将坤沙贩毒集团主力赶进北部梁山。1985年,有传说坤沙身患疾病,卧病不起,最终死于糖尿病。毒枭死亡的消息震惊了整个金三角地区。几乎所有的泰国报纸都报道说,鸦片大王坤沙因长期患糖尿病卧床不起,已于1月16日死于金三角的黎兰山区,终年52岁,其亲友已去泰国北部欣德镇建穴造墓,筹备举行隆重葬礼,泰国警方特派人员前往核实,等等。一时,有关国家也总算松了一口气。然而,就在大家都对他的死亡深信不疑时,他却突然出现在镜头内,让世界着实吓了一跳。坤沙在掸邦新的巢穴接受记者采访,宣称他已经洗手不干毒品勾当了,而是正在计划建立一个掸邦共和国。几年后,坤沙公开宣布成立掸邦共和国,他自任总统。他的军队叫掸邦革命军。但他的内部却开始走向瓦解,后来他被迫卸下****和军队总司令的头衔。1995年12月,政府军对坤沙采取新的军事行动。1996年,缅甸政府向坤沙提出了特赦。同年,坤沙领导的蒙泰武装开始向政府投降,共有9749人向政府缴械,共交出轻重武器6004件,其中包括地对空导弹。出席在他总部洪孟举行的受降仪式后,坤沙便隐居于仰光。2007年10月27日,坤沙在仰光逝世,这位曾被称为世界第一毒枭的传奇终于画上了句号。” ------------ 第六章:我的复仇:四十六、出境 龙川说,“坤沙投降后,金三角的毒品并没有得到更好的治理,反而是形成群雄割据的局面。有意思的是,坤沙投降缅甸政府之后,他的4个子女却并没有跟随他一起投降。坤沙的大女儿如今在做什么生意,在哪里生活,金三角的黑帮之中并没有确切的说法。但在各方的势力当中却流传着一个说法,坤沙的大女儿只要开口,她的面子大家就都要给。坤沙的大儿子,是坤沙几个儿女中最没有出息的一个。因先天性的残疾,坤沙的大儿子被金三角当地的黑帮成员称为扶不起的阿斗。坤沙的二儿子,曾在美国西点军校就读。坤沙独霸金三角时,这位二少爷就担任其部队教育总长的职务,负责训练士兵。但在金三角生存,坤沙的二儿子却并不被其他黑帮成员看好,原因是二少爷太善良了。但在金三角一带,二少爷的人脉却极广,当金三角其他势力之间产生矛盾时,二少爷有时还会出面调解。据说,就在缅甸的一个新毒枭糯康向老挝的新毒枭赵伟动手之前,听到风声的坤沙二少爷还专门前往金木棉赌场找到赵伟,提醒他要留意糯康,并规劝他适当交些保护费。然而赵伟当时拒绝了二少爷的提议。之后,糯康便针对赵伟采取了一系列的疯狂行动。在坤沙的4个儿女中,接收坤沙遗留武装力量最多的,就是其三儿子。三少爷也曾在美国西点军校就读,他回到坤沙身边后就一直在部队直接领兵。坤沙向缅甸政府投降时,坤沙的三儿子就带了一支两万多人的部队,隐藏在了泰国北部的一个山区内。如今,这支由坤沙三儿子统领的武装也是金三角地区最为神秘的武装力量,这位三少爷擅长在山区游击作战,令人难以捉摸。周边的几个国家都对他无可奈何。” 龙川详细地给我讲述了金三角一带的情况,几乎到夜里才算说了个七七八八。我一边听着龙川讲述,脑子里一边盘算。 深夜时分,艾雅就来到了鲁朗与我汇合。她说她一接到多勒的传讯,就赶过来了。另外,她从神庙的守护者中,挑了十个人。这些人在明天也会带着那个叫凯恩的人,一起赶到鲁朗。看艾雅赶来的速度,我就知道她的修炼已经大功告成。她的能量,已和我相差无几。 我简单地把我的想法和这边的情况告诉了艾雅。艾雅听到有一个穿着发光的长袍的人,居然能从我的手里逃脱,立即表示了极大的兴趣。 第二天夜里,神庙的守护者带着那个凯恩,来到了鲁朗。有意思的是,这个凯恩听到要把他送回国,竟然断然拒绝。当我告诉他,我需要他的帮助时,他居然和我讨价还价起来。明确表示,我必须把他带回部落,否则,他拒绝回国,并不会向我提供任何的信息和其它的帮助。直到我同意了他的要求,他才答应随着我们一起行动。 所有人到齐后,我们便开始向这次报复行动的第一站缅甸出发。我们一行先是乘车沿318国道向前,之后进入云南,再从云南进入缅甸的果敢地区。 龙川告诉我们。果敢又名麻栗坝。关于“果敢”名字的由来有两种说法:“果敢”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后英国殖民统治者引用的新名,英文名称叫“Kokang ”,来源于科干山的音译;“果敢”二字系由掸语变音而来,“果”是掸语的九,“敢”是户口,意思是这个地区由九户人家组成。果敢全称“缅甸掸邦果敢自治区”,首府老街市,位于缅甸与中国之间的掸邦高原,紧邻中国云南省,面积约2700平方公里。果敢约有25万人左右,其中90%人口为华人(缅甸谓之果敢人、果敢族)。龙川说,果敢地区原为中国领土,隶属中国云南省。13世纪至14世纪,为中国元朝云南行省大理金齿等处宣慰司镇康路军民总管府和孟定路军民总管府的领地。14世纪至17世纪,为中国明朝镇康府(州)和孟定府的领地。17世纪至19世纪,为中国清朝云南省永昌府镇康土知州的“六户”领地。明永历十二年(1658年),明永历帝朱由榔出逃缅甸。1662年,吴三桂率10万清兵进入缅甸,迫使缅人交出朱由榔。之后,朱由榔的绝大部分官兵百姓留在了缅北。果敢地区的汉人便是这些明末官兵的后裔,随永历帝逃难的明朝将领杨高学家族统治果敢,果敢由此进入杨氏土司政权时代。1894年,中、英双方重新划定边界,在伦敦签订了《中缅边界条约》规定果敢地区为中国领土。1897年,中、英双方在北京重议边界问题,英国强迫中国与其签订了《续议滇缅界务条约附款》,将果敢地区划入英属缅甸。果敢地区使用果敢语(汉语),流通人民币,通讯采用中国移动号码,电力由中国南方电网通过云南电网输送。1960年,中缅两国签订了边界协定,果敢被正式划入缅甸。1962年,中缅两国划界,本着“尊重历史,照顾现实”的精神,果敢被正式划入缅甸版图。现在,那里的生意也基本就是中国人在做,开旅店90%以上是湖南人,饮食、小吃、饭店基本都是四川人,少量的出租是安徽人的天下。在电视方面,果敢地区先后出现了果敢特区电视台和老街电视台,都是私人办的电视台。果敢特区电视台建在老街澳洲娱乐城。老街电视台分别建在老街双凤城和南天门山。由缅甸政府主办的缅语电视台建在老街东城,主要转播缅甸政府办的缅语节目。老街电视台和果敢特区电视台播出的节目内容主要是特区的政策法规、奇闻轶事、开业庆典、婚丧嫁娶以及港澳台故事片。在果敢地区老街市,可以收看20多个电视台的节目。除上述果敢特区台、老街电视台、缅甸政府办的缅语电视台外,可以收看香港地区和中国的多个卫视。 ------------ 第六章:我的复仇:四十七、遭遇抢劫 在果敢,我们包下了一个小旅馆。我们在小旅馆和老板聊天,老板是湖南人,很热心。老板告诉我们,现在有些缅甸的本地人对国内过来的人,包括对当地的果敢人,都非常的狠,如果在没有人的僻静之处,要人命都是正常的。当地的赌场对输了还不起钱的人,也是很残忍的,各种手段让人不胜感慨。 艾雅一时兴起,非要出去见识见识。 我和艾雅走到街上,街上有三三二二背着长枪戓腰里插着手枪的人走过。我看见艾雅的眼珠子在滴溜溜乱转,就知道她想惹事。我赶紧提醒她,不要惹事,别忘了我们的正事。 艾雅不满地瞪了我一眼。 我说:“你怎么和阿格玛似的,唯恐天下不乱?” 艾雅又瞪了我一眼:“她是我徒弟,当然和我一样。” 我们说话间,发现有人在后尾随。艾雅捂着嘴偷乐,说,“这可是他们找上我的,你可别怪我。” 我无奈地摇摇头。 艾雅拉着我,故意往偏僻的地方走去。我们在一个小巷里转了几个弯,突然两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冒了出来, 在这个拐角处,两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用手枪指着我和艾雅,让我们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放在地上,慢慢后退离开。 艾雅格格格格地笑了起来,说,“可是我们身上都沒有钱啊,小弟弟,你们说这可怎么办?” 其中一个男孩子用手枪指着艾雅,说,“别废话,老老实实把钱拿出来,要不然我就开枪了!” 看这两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的架势,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亊情。如果不给钱的话,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我瞄了艾雅一眼,知道她已经拿定了主意。我沒有阻止她,这样的孩子,应该得到惩罚。 艾雅笑着看着这两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说,“你们是拿着两把木头手枪吓唬人吗?我们可不怕!” 这两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惊异地发现自己手里的手枪,果然变成了两把木头手枪。但他们似乎并不惧怕,而是对视一眼,突然拔出腰间的匕首,分别向我和艾雅扑了过来。 艾雅身形一闪,在这两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身后一伸手,搭在他们肩上,按住了他们。两个男孩子似乎心意相通,反手一刀刺向艾雅。艾雅轻叱了一句,“真是不知道死活!”她手上一用功,其中一个男孩子迅速变成了一座石像。另一个男孩子看到同伴的模样,眼里顿时露出了恐惧的神色。艾雅冷冷地说,“害怕了吧?晚了!”说着,手上再一用功,将另一个男孩子也变成了一座石像。 看到艾雅显露的功力,看来这一次的修炼,她已有了重大的突破,能量和我所差无几。足以和那个身穿发光的长袍者分庭抗礼。想到艾雅能够和那个身穿发光的长袍者对抗,我心里对日后夺回阿妹的棺椁,又有了更多的把握。 做完这些,艾雅拍了拍手,似在拍去手上的灰尘。她歪着脑袋端详了一下这两座石像,这两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变成的石像,正保持着反手刺刀的姿态。艾雅看着我,不无得意地说,“你说,明天天一亮,人们发现了这两座妙维妙肖的石像,是会奇怪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是会猜这是哪个大神的作品?” 我说,“恐怕人家会骂,是谁这么缺德,搬两块石头在这里吓人?还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艾雅看着我,捂着嘴直乐。 我们回到旅馆后,艾雅还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我们回到旅馆时,龙川正在和那些神庙的守护者,讲述他昔日老板的事情。看见我和艾雅回来,龙川停止了讲述。我示意龙川不要停止,继续讲述下去,因为我也想知道,他昔日老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龙川说,“我昔日的老板叫坎诺。说到坎诺,就得从一件事情说起。当年,坤沙控制了金三角的毒品生产和贩运后,曾组织了至今仍被人们称为世纪商队的贩毒队伍。以500名武装人员,护送几百头骡马驮着16吨鸦片到老挝,出售给当时的老挝王国政府军总司令温·拉迪功将军。?当时,坤沙的骡马队由缅甸境内的永弄起程,向着100多公里外的老挝境内的班广进发。班广是老挝境内一个盛产木材的村寨,位于媚公河畔。这里是温·拉迪功将军向坤沙订购鸦片的交货地点。当这支队伍经过国民党军93师部控制区时,因为坤沙一方不肯交纳买路钱,双方发生了大规模的武装冲突。此时,温·拉迪功将军大建议当时的老挝王国政府首相富马以毒攻毒,派遣老挝王国政府武装对坤沙集团和国民党军93师进行围剿。于是,老挝王国政府军动用飞机对正在激战的双方发动突然袭击。此战之后,形成了金三角的新格局。坤沙的军队退回了缅甸,国民党军93师部则退到了泰国,坤沙的16吨鸦片,也成了温·拉迪功将军的战利品。此战之后,温·拉迪功就成了金三角的老大。此后,他经营的海洛因源源不断地供应给驻在越南的数十万美军过瘾。成为当时东南亚海洛因黑市上赫赫有名的产品。直到1971年,案情败露,这位老挝王国政府军总司令才被迫辞职。此时,一直在为温·拉迪功将军服务的坎诺,开始了自己的事业。此时的坤沙因缅甸政府派遣军队死死追剿,其他反政府武装也从缅甸北部南下。坤沙迎战不胜,节节向南败退,最后退入泰国境内,选定国民党军93师部曾经立足过的泰缅边境那一片地区为基地,休养生息。这一带地区,泰国军队鞭长莫及,胜利了的缅甸军队又忙于巩固东部地区,以对付其他反政府武装,一时无暇南顾。特别是1978年底,越南军队悍然入侵柬埔寨,缅甸、泰国的注意力移到与印度支那毗邻的地区去了。这便成了坎诺大显身手的好时机。从此,坎诺便不显山不露水地兴起。” ------------ 第六章:我的复仇:四十八、一个传奇 坎诺在金三角兴起时,几乎沒有人知道他的来历,所以,也没有人怎么在意他。 但坎诺此时,已是羽翼渐丰。经过多年的苦心经营,坎诺在泰缅边境地区建立了一支上千人的武装,使缅甸与泰国接壤的一个地带成为其经营中心,坎诺控制了十多个村庄,并选择其中一个村,扩建成为一个集镇。 这个集镇在一个山谷中,四面环山,森林密布,地势险要,水源丰富。 这里集中居住着坎诺集团的成员及其家属。镇里有几百幢房屋,都是钢筋水泥柱和砖墙結构的平房。 屋里有电灯、液化石油气、自来水,还有电视机。镇里有集贸市场、有医院和学校、有广场和寺庙,甚至还有一个足球场。 镇子里也有武器库、军事训练场。坎诺利用出卖毒品所得暴利,建立了一支训练有素的彪悍的武装。 因为坎诺深知,在金三角这样复杂的地界,没有枪杆子就没有一切。坎诺这支以缅甸山地少数民族青年人为主的军队,在职业军事教官的训练下,战斗力日益增强。 坎诺治军威恩并重。平时待人随和,尽管贩毒无数,本人却不吸毒,也不准其部下吸毒。 规定任何人发现其部下吸毒均可当场处决。坎诺的军队实行供给制,每个士兵每月发给津贴。 中层以上官员按职务大小在海洛因提炼厂戓其他经营中占有股份,按股分红。 因此坎诺的手下经济都十分宽裕,所以大多人都死心塌地为坎诺卖命。 当然,坎诺也曾受到过政府军的围剿,但他们耳目众多,消息灵通。当缅军从缅方一侧进剿时,他们就溜到泰国;当泰缅军合力围剿时,他们又潜入老挝,加上各国政府对他也不是很重视,所以坎诺一直没有什么损失。 ?坎诺能在金三角崛起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他巧妙地利用了金三角长期存在的民族问题和民族矛盾。 在羽翼渐丰之后,坎诺听从了他的得力助手平纳的建议,在政治上入局,把武装冠名为民族革命军。 同时宣称:为山地少数民族同胞的自由独立斗争。他们制造和贩运毒品只不过是为山地少数民族的独立革命运动筹措经费。 这样,坎诺就由毒袅变成了民族英雄,把从事的制造贩运毒品活动,转化为神圣的争取民族独立的斗争过程。 因此,坎诺虽然遭受到缅甸政府军的围剿,但却博得了山地少数民族和反政府人士的拥戴。 不能否认,坎诺的这种投机行为,也的确是一次颇为高明的,成功的政治突破。 他的政治投机,赢得国外一些人的钦佩和承认。据说,美国根据保护人权的原则,曾派遣一个非正式代表团去金三角调查坎诺的民族独立革命运动和贩毒之间的关系。 后来在这个美国代表团的考察报告中,竟然充满了对坎诺的同情。此时,坎诺的生意越做越大,势力开始进入泰国。 坎诺的生意进入泰国以后,金三角的毒品发展更快,产量大幅度上升。 坎诺还利用泰国交通便利、对外开放、与西方国家关系密切等有利条件,把毒品改由曼谷出口。 使泰国毒品问题日趋严重,使泰国国内外对泰国政府的批评纷至沓来。 坎诺的生意引起了泰国政府的极大忧虑和不安。泰国前总理指出:我们长期忽视了这一形势,一直认为坎诺只是小小的集团,不见有什么危害。 就好像人身上的肉瘤,开始时以为是普通肉粒,但现在终于变成癌了。 这对我国是十分危险的。为了把坎诺的生意驱逐出泰国国境,泰国政府采取了一些措施。 1978年,几百名泰、缅军队乘美国提供的直升飞机对坎诺在泰国的基地进行了一次大规模扫荡;之后,泰国政府又悬赏坎诺的头颅;泰国军警组织特遣队深入坎诺在泰国的基地擒拿坎诺,但未成功。 后来,泰国军警又搜查了坎诺在曼谷的住宅,也未能发现坎诺的踪影。 再后来,在美国政府的强烈要求下,泰国军队出动重兵,一举占领了坎诺在泰国的基地,将坎诺的主力赶进缅甸。 然而,坎诺并未受到毁灭性打击,他指挥部下抵抗了一阵之后,派出小股武装和泰国军警打起了麻雀战来。 他先派部队从缅泰边境过河袭击夜赛县和液湛市的警察署和泰化农民银行,打死多名警察和平民,烧毁汽车多辆;之后又多次派兵烧毁在公路上行驶的汽车,闯入村庄洗劫农户,使得居民纷纷关闭门户,游客绝迹。 坎诺还扬言将派兵进攻清莱府,洗劫清迈市。坎诺的几次袭击和恫吓,使泰国北部城镇风声鹤戾,居民纷纷南逃。 甚至联合国肃毒组织清迈办事处和美国驻清迈领事馆也恐惧不安,将家属及一般工作人员撤到曼谷,并要求泰国军警对其留在清迈的机构加强保护。 之后,坎诺并沒有釆取任何行动,而是息事宁人,一年多沓无音讯。直到二年后,其大名才又出现在泰国的一家报纸上。 为了向外界树立自己的形象,宣传自己的主张,坎诺会见了这家报的记者。 坎诺声称:多年以来,我们着手民族独立革命运动,我们号召脱离缅甸争取独立,并希望缅甸能承认我们。 但是,我们不仅没有获得解放,反而遭到逮捕和监禁,于是被迫拿起武器来。 最初我们只有几十个人。今天,我们已经成了正规部队。缅甸想把我们征服,因为他们知道我们这里的土地非常富庶,有森林、有金、铜、铀等矿藏,有玉石、红宝石,还可以发展农业。 我们愿向他们出口,也需要援助,因为我们什么都缺。没有医生,没有药品,没有教员,也没有学校。 我曾写信给仰光政府,想和他们谈判做生意,结果他们却派大军来围剿我。 既然他们不给我们和平,那就战斗吧!我愿我的人民幸福。我们生产鸦片、出卖鸦片是为了支持我们的战争,赢得我们的战争。 。我们的心是勇敢无畏的。? ------------ 第六章:我的复仇:四十九、斗智 至于坎诺,虽损兵折财退回缅甸,但元气并未大损,所以很快又恢复了昔日声威。 原来坎诺主力撤出泰国后,沿着泰缅边界缅方一侧西行到达一个名叫依朗的大村寨。 该村南有一个横跨泰缅边界的小山,曾为一支反政府武装占据,坎诺派部队将他们赶走,于是就以依朗村作为新的总部。 坎诺选择这个村子作为总部后就开始扩大地盘,统领周围几个村寨,宣布独立,不受缅甸政府管理。 因而使缅甸政府深感疑惧,决心铲除这颗毒瘤。这时,新上任的缅甸东北军区司令官,从司令部所在地东枝发出邀请电报,但这份电报是发给平纳的。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和坎诺一贯不显山不露水的行事风格有关。 一直以来,从没有人知道坎诺的真实底细,甚至沒有人知道,坎诺的真实姓名究竟是不是叫坎诺。 在内部事务处理时,他基本上都是让平纳出面。处理外部事务时,坎诺也极少露面,就是露面时也一定是和平纳一起出现,并处处表示出对平纳特别的尊重。 这在相当的一段时间里,让外界认为平纳才是这支队伍的实际领导人。 所以,才让缅甸政府出现了这种错误的判断,将邀请电报发给了平纳,而不是坎诺。 新上任的缅甸东北军区司令官,请平纳前往参加双方未来和平共处的商谈,并派飞机到腊戍迎候。 这可是一项非常隆重的礼遇,坎诺和平纳商量之下,决定还是让平纳前往,那怕这隆重的礼遇是一个陷阱。 毕竟,双方未来和平共处的商谈这个招牌太有诱惑力,他们实在是需要一个不是四面楚歌的环境。 但平纳一到东枝,就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双方未来和平共处的商谈,缅甸政府为平纳摆下了鸿门宴。 迎接平纳的,将是未来的铁窗生涯。就在捕获平纳的同时,缅甸政府军对坎诺进行了大规模军事扫荡。 缅甸政府认为,平纳被捕,此时群龙无首,正是一举歼灭这个武装组织的大好时机。 然而,坎诺已经想到了缅甸政府可能会来这一手,提前将队伍撤往丛山荒野,暂时蛰居起来。 缅甸政府军所到之处,处处扑空,最后只好铩羽而归。第二年4月缅甸泼水节期间,坎诺突然出手,派遣了一支特遣队,在缅甸东枝高级宅区的一次盛大宴会上,将两名莫斯科派来帮助缅甸政府工作的苏联人绑架。 坎诺对苏联人并无恶感,他是希望通过此举造成一次国际纠纷,然后通过国际舆论的压力,釆取交换人质的办法,迫使缅甸政府释放平纳。 但事情后来的发展,却出乎坎诺的意料。首先,苏联对此事颇为冷漠,甚至没有任何表示。 而缅甸政府则对坎诺施以猛列的军事进剿来解救人质。大家都心知肚明,缅甸政府不是在营救人质,而是在借刀杀人,置人质于死地,使心怀叵测的苏联人和坎诺之间发生矛盾,以免今后节外生枝。 而对于坎诺来说,两名苏联人质就成了烫手的山芋,吃又吃不得,扔又扔不得。 这件事僵持了一年多,逐渐引起了国际舆论的注意。许多国际报刊对此事大肆宣扬,既谴责苏联对待人质冷漠无情,又不满缅甸政府的不人道态度。 这个时候,坎诺调整策略,做了一件事,他对缅甸政府军实行坚决的打击,并吞并缅甸境内多股小的地方武装。 而对泰国则实行睦邻政策。泰国军队所到之处,他都退避三舍。同时,他还欢迎泰国商贩越境到他控制的地方做买卖,每天从早晨到晚间8时均对泰国边民开放。 缅甸佛节时,坎诺在一个村子举行了大规模的缅甸佛节的庆祝活动,并邀请边界对面泰方一侧的泰国村民及社会贤达人士前来联欢。 这天夜里,坎诺的士兵鸣枪庆祝节日后,他的文工队便在临时舞台上表演歌舞,泰方居民也带来了节目助兴。 然后是几百名坎诺的官兵在锣鼓声中与老百姓共跳民间舞蹈。虽然坎诺本人没有出席这次晚会,但派人在场上宣读了他的一封信。 ?信中说:我们只是追求自己民族的独立自由,对泰国本无仇恨,我们的民族与泰国人唇齿相依,虽然有时候牙齿也免不了会咬到舌头。 但我们会淡忘过去不愉快的事情,今后力求避免与泰国军队作战。坎诺通过这种方式,再派人专门在曼谷对泰国政府高层进行运作活动,并与之达成协议,坎诺保证他的毒品不进入泰国,泰国军方出面,对坎诺和缅甸政府交换人质一事,居中斡旋。 很快,泰国政府军的总参谋长亲自乘直升飞机到坎诺的地盘接回两位养得白白胖胖的苏联人,将他们带到曼谷交给苏联大使馆,同时敦促缅甸政府尽快释放平纳。 缅甸政府在保全了颜面的情况下,将平纳释放出狱。但要他定居仰光,并每月向缅甸保安部门报告自己的行踪。 双方都清楚,平纳,这位纵横金三角多年的人,当然不会安于蛰居状态。 就是平纳愿意,坎诺也不会允许。这样做,只不过是双方之间的一个台阶。 果然,几个月后,一辆商用吉普车把平纳送到缅甸腊戍附近的一个山谷里,他从容地回到丛山密林中与坎诺会师了。 这广阔而神秘的山林,又成为他们大显身手的场所。?此后,坎诺开始扩大军队,更新武器。 还购买了苏联的地对空火箭,秘密地布置在多个基地里。事实上,一直在隐忍的坎诺,在平纳回归后便决定不再隐忍。 他以蒙古可汗式的无情手段迅速扫清了缅甸边境缅方一侧大片地区,为其组织建立了一连串的新基地。 至此,坎诺的事业如日中天,走私翡翠、宝石、贩运军火。鼓励当地人种植鸦片,征收鸦片税。 在辖区内开设关卡,征收各种税费。开设秘密雇佣军基地。他的生意越来越大,现在的缅甸政府对坎诺已经是彻底的无可奈何。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五十、风雪夜行 听了龙川的的坎诺传奇,大家都不胜唏嘘。 龙川说完,把头转向我,“我现在也是博格达的人了,能不能告诉我一些博格达的事情?我相信,那一定是有着无数传奇的地方!” 听龙川提到了博格达的事情,所有的神庙守护者,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我侧眼看见身边的艾雅正笑眯眯地看着我,就说,“你们要想知道博格达的事情,就问艾雅吧。在博格达,她可是最有名的人。上知天文地理,下知人间的一切鸡毛蒜皮!” 龙川和所有的神庙守护者,又把目光集中到了艾雅的身上。 艾雅斜了我一眼,说,“说就说,好像谁怕似的” 艾雅想了想,说,“我给大家讲一段博格达大闹东京汴梁的事吧!” 那年初春,草原的深处,一层厚厚的白雪,像巨大的轻软的羊毛毯子,覆盖在这广漠的草原上,依稀闪着寒冷的银光。虽说早已开春,但这北方的草原上仍然是寒冷无比,空气也似乎要凝固起来。寒风刺骨,像针一样穿透心灵,这天气,路上的行人已经绝迹,就连飞鸟,走兽,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边的雪地上,有两个人在行走。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和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两人互相搀扶着,在过膝的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在身后留着二道长长的歪歪斜斜的脚印。 这时刚近黄昏,天空开始发暗,北风凛冽。天空中一朵小云变成了一片白色的浓云,慢慢地升了起来,扩大起来,银灰色的云块在天空中奔腾驰骋,寒流滚滚,似乎正酝酿着一场大雪。几片乌云飘到了正空,呼地把太阳盖住了,太阳只是无扎了几下就被乌云笼罩住了顿时天变得阴沉沉的。不一会儿,天空飘起了雪花,在风中像一只只迷途的蝴蝶漫无目的的飞舞,一片又一片落在地上。风在草原上号鸣,雪时稀时密,时小时大的降着。可是风越来越大了。陡然间,落起大块的雪片来了。突然,一阵大风越刮越猛把雪花刮的横飞起来。风呜呜地吼了起来,暴风雪来了。暗黑的天空同雪海打成了一片。一切都看不见了。四周的一切完全消失于混沌之中,云雾中穿来穿去飞舞着白色的雪片,天地溶成了一体…… 浓黑的天气,笼罩着草原的深处。 天阴沉沉的,大块大块的乌云,象一道要塌下来的巨大的墙。迎面的寒风,呼呼地吹着,掀起密集的碎雪,撕扯着行人衣服,扫打着他们冻紫的脸面。 一老一少两人在黑暗的风雪中艰难地行走着,女孩子紧紧地扯着老者的手臂,说,“爹,我们这样,能逃离后面的人追踪吗?” 风雪中,女孩子的声音听着模模糊糊的。但老者的耳力似乎很好,他听清了女孩子的话。老者说,“这帮龟孙子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这样的鬼天气,他们肯定是在屋子里烤着火,打死也不肯出门的。正好,趁着这样的天气,我们可以把他们甩得远远地,让他们再也找不到我们的踪迹。” 女孩子说,“可是爹,这天气实在是太冷,我有点受不了了。” 老者说,“好孩子,再忍一忍吧,我们已经把那些龟孙子甩开有二天的路程了,到前面有人家的地方,我们就可以好好地歇一歇,烤烤火,喝一碗热汤。” 老者的话说得女孩子向往起来。女孩子说,“我要热一壶酒,再来一盘牛肉,好好地干几碗。” 老者说,“这孩子,就知道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哪里像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嗔道,“爹,看你说的,女孩子怎么就不可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了?” 这时风已渐小,空中透出微微的光来,在雪地的反映下,可以看到空中飘着干燥的雪花。天气开始上冻,老者和女孩子的鼻子和面颊冻得更厉害了,凛冽的冷空气更加频繁地灌进他们的衣服里,他们需要把衣服裹得紧些,更紧些。 老者从腰间解下一个酒葫芦,仰头咕噜咕噜喝了几口,然后递给女孩子,说,“好孩子,将就着喝几口,去去寒。” 女孩子接过酒葫芦喝了几口,觉得身上有丝丝暖气升起。她说,“爹,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有人家的地方啊?” 老者说,“照前天在客店打听的情况,应该再走一二个时辰,就可以到有人家的地方了。” 女孩子说,“这雪地实在是太难走了,要是昨天不把马丢掉就好了,说不定我们早就到了有人家的地方了。” 老者笑了,说,“傻孩子,这么深的雪,马也不好走,一不小心还可能成了累赘,反耽误了行程。不如这样丢弃,让马西行,我们北上。那些龟孙子们肯定想不到我们会不骑马步行,一定会循着雪地上的马蹄印追去。等这些龟孙子发觉上了当,我们早就到达博格达了。” 女孩子心里似乎有些忐忑,说,“爹,你说博格达真有传说中那么神奇吗?” 老者说,“江湖传言必有它的道理,否则,它的声势也就不可能超过当年的梁山泊。” 女孩子还是心里有点不踏实,说,“爹,我们就这样去投奔博格达,博格达会收留我们吗?” 老者说,“放心吧,不要说我们爷俩有一身的本事,就是寻常百姓落难,博格达也不会拒之门处的。” 女孩子又好奇起来,“爹,你说博格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老者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说那里的人个个豪气冲天,人人都似兄弟姐妹。” 渐渐地,风雪停止了,一轮明月出现在夜空。老者停住了脚步,仿佛觉得有一种强烈的光照耀着雪白的原野。地平线开阔,又低又黑的天幕消失,四面八方只看见落雪形成的一条条白色斜线,前面不远处山的轮廓显得更清楚了。老者往上望望,一刹那觉得乌云飞散,只有那轮明月冷冷的清辉在天空闪烁。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五十一、雪原深处的客栈 这时,又起风了,不远处一株山边斜歪着的大树,倒折下来。山上的雪被风吹着,象要埋葬这傍山的大树似的。风灌进峡谷里,呼啸着,刮起一团团雪雾。不一会儿,大树就没入迷雾中。迷雾好象波浪,越来越浓,从山边滚滚而来。这风的怒号和呼啸,如同一阵阵凄苦的声音,仿佛狼号,又仿佛悲壮的马嘶。 老者和女孩子走进峡谷,看见了点点的灯火。原来这小小的峡谷里,竟然是别有洞天。 一堵低矮的围墙后,是一片灯火闪烁的房屋。 老者和女孩子走进院子,冷月在几片稀松的冻云中间浮动,几点疏星远远地躲在天角。院内有一根柱子,柱上悬着一盏风灯,方形玻璃罩子里,油灯的光在寒风中显得更孤寂,灯柱的影子淡淡地躺在雪地上。院中寥寥的留了一些脚印在雪上,深深的脚迹疲倦地睡在那里,动也不想动一动,直到新的脚印来压在它们的身上,它们才会发出一阵低微的叹声,被压碎成奇怪的形状,在这一片白茫茫的院内,没有清清楚楚的脚印,只有大的和小的黑洞。上一个冬天的雪还没有消融,映着月光,白皑皑的照得院内如同白昼一般,夜来的朔风已将这满地的残雪吹冻,踏上去咔嚓咔嚓地作响。 老者和女孩子走到屋前,老者一掀门上的棉帘,和女孩子一起钻了进去。 老者和女孩子一进屋,就感到屋里正漾溢着一种融融的暖意,让两个正从冰天雪地里穿出的人顿时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惬意。 这两人一掀门帘进屋,带进一阵冷风,让屋里的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老者一进屋,如电的目光迅速的打扫了一下屋里。只见屋里坐着二三十个人,有的围着桌子喝酒,有的围着火炉烤火,还有的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屋子里很宽敞,即便是坐了二三十个人,一点也不显得拥挤,边上还有几张桌子是空落落的。? 屋里的人见了老者和女孩子进屋,就有人高喊,“老板,来客人了!”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从里屋走出来。 老者说,“老板,来二间客房。” 小伙子说,“实在对不起二位,小店的客房早就客满了。”小伙子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屋里的人,说,“这些客人都是没住上客房的,只能在大厅里凑合一个晚上了。” 老者和女孩子对视一眼,显得颇为无奈。 小伙子说,“外面冰天雪地的,这附近不要说客店,就连人家也没有。二位要不嫌弃,就和大伙儿一起,在大厅里对付一宿如何?” 老者点点头,表示也只能如此了。 老者和女孩子在一张空桌子前坐下,老者让小伙子有好酒好肉尽管拿来。小伙子说,“酒肉都是现成的,只是这个时候,热的却是没有。要不,我给二位拿一个火炉过来,你们自己边热边吃?” 女孩子看了看老者,说,“出门在外,也顾虑不了那么多了,先切两斤牛肉,再打几壶好酒上来吧。” 小伙子很快就生了一个火炉端出来,接着拿了两壶酒和两大盘牛肉放在火炉边上,告诉老者和女孩子,牛肉和酒一会儿就能热。 老者和女孩子没有理会火炉边的牛肉,而是一人先抓起一个酒壶,碗也不用,直接嘴对嘴将一壶酒喝得干干净净。然后让小伙子多拿几壶过来。 女孩子喝酒的架势引起了屋里其他人的注意,大家纷纷把目光朝这个女孩子投过来。 老者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言语中,听到几声冷笑。老者朝笑声看去,只见一个原先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抬起了头,正对着自己嗬嗬冷笑。老者一看到这个人的脸,心里一惊,面色立变。 这时,女孩子也发现了那个冷笑者,她双目一睁,就要站起身来,却被老者一手按住了。老者压低了嗓子,说,“既然躲不过去,那就放手一搏。不过现在却不是时候,不如我们吃饱喝足,再养足精神,到时再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砍一双。” 两人再不看他人,自顾自地吃喝起来。 另一个火炉傍,一个身材削瘦面容俊俏的年轻人站起身来,他拿着一盘土豆,放在老者面前,说,“这东西烤起来香喷喷的,在酒后吃来却是最有滋味。” 老者看着年轻人的面容,呆了一下。没作任何表示。倒是女孩子客气地说,“如此,便谢过这位小哥了。” 年轻人拖了一条板凳,在火炉前坐下,说,“在下姓花,名逢春,山东人氏。听二位的口音,我们该是老乡吧。” 年轻人一报姓名,老者和女孩子都是一怔。老者说,“在下姓萧,单名一个恩字。这是小女桂英。” 花逢春听到两人的名字,点了点头。萧桂英看了看花逢春,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老者给花逢春倒了一碗酒,说,“他乡遇故人,也是人生一大快事。何不痛痛快快大喝一场。” 花逢春笑了笑,说,“还是老人家痛快。” 先前那个对着萧恩冷笑的人旁边,一个中年汉子突然插话说,“只怕人家杀起人来,也是如砍瓜切菜般痛痛快快。” 中年汉子的话顿时让大厅里的气氛紧张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中年汉子。中年汉子一句话之后,竟又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片刻之间,便打起了呼噜声。众人面面相觑,大厅里一片沉寂,只有那中年汉子的呼噜声不紧不慢地响着。 另一个火炉边,萧恩父女和花逢春推杯换盏,似乎对四周的一切充耳不闻。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马的嘶鸣。 人群中有人说:“又有客人来了。” 那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又从里屋跑了出来,边说还边念叨着,“今天这是见什么鬼了,这冻死人的天气,还有这么多人一个劲往外跑。” 话音未落,门帘开处,一个男人带着二个小孩出现在大家面前。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五十二、围炉夜话 男人说:“老板,备两间宽敞干净的房间。” 小伙子笑道:“实在对不住,小店早住得满满的,腾不出房间来了。” 那男人说:“那么,帮我们找一间好了。” 小伙子道:“真的对不起,要是平常,象你这样的贵客,小店是请也请不到的,可是今天实在是客人太多,所有房间都住满了。就连我们自己的住房都让了出来,我也只能在大厅里和大家伙一起凑合一夜了。” 那男人一手牵一个小孩,大声呵斥道:“你连客房都没有,还开什么客店?要不,你叫人让一间出来,我们多给你一些钱就是了。” 众人见到这男人,心里都是一怔,只见他年纪四十有余,面若满月,目若流星,身穿貂皮皮袄,服饰甚为华贵。 这男人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都是十来岁年纪,一般的清雅秀丽。众人为这男人的气势所慑,本在说话的人也都住口不言,呆呆的望着这三个人。 小伙子笑道:“这位大爷,你看看,这些客人都是找不到客房住的。你三位要是不嫌委屈,就在这里烤烤火,胡乱对付一个晚上,你要是不急着赶路,等明天客人们退房了,你再好好能歇几天就是了。” 那男人心中颇不耐烦,但看眼前这情景却也知道店家说的确是实情,便蹙着眉头不再言语。 萧桂英看这两个小孩颇为可爱,便说:“小弟弟,小妹妹,你们过来,先烤烤火,赶了寒气再说吧。” 那男人感激地看了萧桂英一眼,抱拳道:“好,多谢啦!” 坐在萧桂英身旁的花逢春和萧恩都向旁挪移着,让出了一片地方。 三人坐下,那男人自报了家门,说是姓任名延,河北人氏。却没有介绍那两个小孩。萧恩父女和花逢春也各自做了介绍。那男人叫了酒菜,邀三人同饮。萧恩父女和花逢春也不客气,与任延对饮起来。那任延酒量甚豪,喝了一碗又是一碗,那两个小孩也陪着大家喝了一些,听两人称呼,乃是姊弟。那男孩子年纪看着似乎比女孩子大些,但却叫女孩子为“姐姐”。 屋子里,众人围坐在几个火炉之旁,听着屋外的北风声呼呼而响,一时都没有了睡意。 一个河南口音的青年汉子说:“这鬼天气真是折腾人,冻得人鼻子都快掉了。这老天爷可真不给人好日子过啊。”另一个河南口音的中年汉子说,“忍忍吧,等到了博格达就好了。”一个山西口音的年长者说道:“你也别怨天怨地啦,要不是有博格达在,让我们在这里有个热火烤,有口安稳饭吃,我们换个地方试试?只怕到时候想来,这里已是梦寐以求的安乐窝了。” 任延听到“博格达”二字,向二个小孩子看了一眼。萧恩父女和花逢春也是面面相觑。 那个河南口音的青年汉子说:“也是,如果不是有博格达在,现在这个三国的交界处,早已是打得不可开交。哪里还有人敢在此居住?又哪里会有眼前这个世外桃源?” 那个山西口音的年长者说,“大宋和西夏边境还好些,大宋和大辽的边境上,边民所处的差不多已是人间地狱了。” 河南口音的中年汉子说:“不会吧?宋辽边境不是由杨家将世代镇守,历来平稳吗?” 那个山西口音的年长者叹了一口气,“那是从前了,去年,杨家将遭人陷害,被朝廷满门抄斩后,如今的大辽早已在边境枕戈待旦。现在的辽兵差不多每天都进入宋境打草谷,当地的边民苦不士堪言,开始逃之夭夭了。” 河南口音的中年汉子也叹了一口气,“想那杨家将在时,又岂能容得这些辽兵如此猖狂。” 那个山西口音的年长者说,“谁能想大宋朝廷竟会自毁长城,只是苦了当地的百姓。” 河南口音的青年汉子说:“如今大辽屯兵边境,不知道会不会波及到博格达?” 山西口音的年长者说,“博格达可不似大宋朝廷那般无能,当年西夏和大辽都曾重兵进犯,结果都是全军覆灭。后来两国都是对其拼命拉拢,生怕博格达为对方所用。也幸亏有一个博格达存在,大辽和西夏多年没有开战,让这一带的人免去了生灵荼炭之苦。” 河南口音的青年汉子又说:“只是现在大辽对大宋虎视眈眈,西夏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所动作?” 山西口音的年长者说,“大宋的西北边陲一直稳定,虽说范公早已不在,但康定军威风不减。只要有康定军在,西夏人就不敢轻举妄动。” 萧桂英听到众人言语,忍不住低声问花逢春,“范公是谁?康定军又是怎么一回事?” 花逢春正要开口,对面的那个小男孩突然播话,说,“这事说来话长。”小男孩说着,看了任延一眼。见任延并无阻止的意思,才又继续说了下去。 “宝元元年,党项人李元昊称帝,建国号大夏,定都兴庆,与宋朝的关系正式破裂。次年,为逼迫宋朝承认西夏的地位,李元昊率兵进犯北宋边境,于三川口大败宋兵。随即集兵于延州城下,准备攻城。消息传至京师,朝野震惊。康定元年,范仲淹奉调西北前线,担任边防主帅。范仲淹就是以先天下之忧而忧,而天下之乐而乐名动天下,对后世影响深远的范希文,后世尊称为范公。范公针对西北地区地广人稀、山谷交错、地势险要的特点,范仲淹提出“积极防御”的守边方略,即在要害之地修筑城寨,加强防御工事,训练边塞军队,以达到以守为攻的目的。军队制度上,取缔按官职带兵旧制,改为根据敌情选择战将的应变战术;建立营田制,解决军需问题,使军队面貌一新,应变能力和作战能力大大提高。防御工事方面,构筑城寨、修葺城池、建烽火墩,形成以大顺城为中心、堡寨呼应的坚固战略体系。”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五十三、杨家将的遭遇 “范仲淹对沿边少数民族,诚心团结,慷慨优惠,严立赏罚公约,使其安心归宋。同时,范仲淹精选将帅、大力提拔军队将领,使军中涌现出狄青、种世衡等名将,又训练出一批强悍敢战的士兵,仁宗诏命这支军队为康定军。一直以来,康定军都是大宋朝最强的劲旅之一,与杨家将之军齐名。范仲淹利用筑城修寨进行积极防御的方法,使西北军事防务形势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边境局势大为改观。庆历四年,北宋与西夏最终缔署合约,西北边疆从此得以稳定。” 小男孩声音清脆,虽然声音不大,但屋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样的见识从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嘴里吐出,不仅使萧恩父女和花逢春大感惊讶,就连刚才对着萧恩父女冷笑的那人,眼里也不禁流露出一丝惊异。 那山西口音的年长者说:“幸亏西北有康定军在,才保当地的平安。但东北边境现在没有了杨家将,大辽士兵的残暴,想来各位都有闻,也不用多说。只是苦了那些边境上的大宋百姓,有的合家被毁,财物被劫掠一空,男子被杀,女子被掠为奴。如今的守军是个昏庸无能之徒,只管自己保命,任凭辽人为所欲为,那里理会百姓的死活……” 那两个小孩又听到“杨家将”的名字,神色又是一动。 那河南口音的青年汉子道:“我大宋地广人多,倘若人人都不怕死,辽人再凶狠百倍,也不能欺我大宋子民。” 河南口音的中年汉子又叹了一口气,道:“是啊,老百姓都是不怕和辽人拚命的。你看杨家将镇守边关时,百姓支持,辽人就是来犯,也次次都被打得屁滚尿流。多年不敢越雷池一步。” 众人纷纷问起当年边关的情形,那河南口音的中年汉子说得有声有色,把杨家将夸得便如天神一般,令众人赞声不绝。 只听那山西口音的年长者又道:“可惜我们大宋防的不是外邦,而是百姓。一个禁武今禁止普通百姓练武,就连家里买一把菜刀都要登记在册,多买一把都不行。就算是百姓有心拼命,又拿什么和以武为傲的辽人去拼?难道用自己的脑袋去挡辽人的刀锋?” 众人一齐看着他,心知他言之在理,不由得都默然无语。 这时,任延忽然叹道:“可惜朝廷忠奸不分,往往奸臣享尽荣华富贵,忠臣却含冤而死。” 那山西口音的年长者道:“是啊。从大宋立国以来,全赖杨家将守御边关,边境这才平安,辽人的阴谋才不能得逞。哪知当今皇上却信奸臣蔡京、童贯、杨戬的话,说杨家将帅甚么擅权,甚么飞扬跋扈,甚么与辽人明来暗往,赐下药酒,逼得主将自杀,将他全家逮捕下狱了。”他说到这里,声音竟有些呜咽,众人同声叹息。 那河南口音的青年汉子愤愤的道:“国家大事,便坏在这些奸臣手里。” 一个锦衣少年一直在旁听着,默不作声,这时插口道:“不错,朝中奸臣以蔡京、童贯、杨戬三人居首。东京汴梁人给他们名字取了个名字,叫大宋‘三祸’。” 众人听到这里都笑了起来。 那河南口音的青年汉子道:“听老弟口音,是东京汴梁人氏了。”那少年说:“是的。” 那山西口音的年长者道:“当时杨家将的天波府被抄后,杨家将家人的情况,老弟可曾听人说起过?” 那少年道:“小弟还是亲眼看见当时的情形,杨家将真的是满门忠烈。就是府里的丫鬟佣人,也是那怕刑具加身,仍然一个个脸色不变,威风凛凛,大骂蔡京、童贯、杨戬三人祸国殃民,陷害忠良。后来,还出了一件奇怪的事。” 大家忍不住齐声问道:“出什么奇怪的事了?” 那少年道:“杨家将的副将在被下天牢时,在长街上高声大叫,说死后要向玉皇大帝诉冤。杨家将全家数百口人被下天牢的第三天,那副将和杨家最小的公子和小姐突然在天牢中凭空消逝。都说是玉皇大帝知道杨家将一门冤屈,派神仙将那副将和杨家最小的公子和小姐从天牢中带走了。” 大家都啧啧称奇。也有人不以为然。那少年说:“此事汴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不是我编造的。各位若是有时间到汴梁去,这事一问便知。” 任延摇了摇头,道:“这位老弟的话的确不错。只不过从天牢中将那副将和杨家最小的公子和小姐救走的,并不是什么神仙,而是一帮英雄豪杰。” 那少年摇了摇头,说:“想那天牢是什么地方,兵丁衙役,高墙坚壁,防卫何等周密,寻常人就是进也进不去,怎么可能有人能从里面把人救出来?再说,要把人从里面救出,除非是生了翅膀,才有这种可能。那个地方高墙坚壁,铁笼囚固,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为。如果不是玉皇大帝派的神仙,却又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呢?” 任延说道:“本领非凡的奇人异士,世上还是有的。但若不是亲眼所见,可也真的是让人难以置信。” 那锦衣少年颇为收惊奇:“你亲眼见有人从天牢中将那副将和杨家最小的公子和小姐救走的?你怎么会亲眼看见的?” 任延微微一迟疑,还是说:“就在朝廷赐下药酒,逼得边关主将自杀时,副将就知杨家在劫难逃,他自己快马到天波府报信,同时修书一书,写明杨家将忠心卫国、却被奸臣陷害之事。差人连夜赶赴博格达,想要搭救杨家满门,但最后还是迟了,杨家满门已经被下天牢。博格达的人一怒之下,当晚便去了天牢,只是天牢防范实在太严,博格达的人实在无法救出杨家满门,只救走了那副将和杨家最小的公子和小姐。” 那锦衣少年问:“这博格达的人是怎么从天牢中将那副将和杨家最小的公子和小姐救走的?” 任延道:“这个,我对人有过允诺,却不能说。”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五十四、博格达使者 锦衣少年点了点头,说,“那副将和杨家最小的公子和小姐得博格达的人救护,也算是老天有眼,给杨家留下了一点血脉。只是那个副将一封书信便能招来博格达的人千里驰援,想必是他们的交情非浅。” 任延道:“其实,那个副将和博格达从无交往,只是情急之下慕名求助,本也不做多大指望,不过是当时实在无人可求,侥幸为之而已。没想到博格达果然出手。当那个副将见到博格达的人时,还恍若梦中。那个副将一直都不知道这些博格达的人的名字,只知道他们自称是博格达使者,一个个衣貌奇特,头戴一顶圆盔。……” 他话音未落,那山西口音的年长者便大声说道:“不错,这便是赫赫有名的‘博格达使者’!” 那锦衣少年问:“‘博格达使者’?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 那山西口音的年长者说:“他们行侠仗义,好打抱不平,可是从来都不肯说自己姓名,做了事情,只报一个‘博格达使者’的号。在江湖上,‘博格达使者’无异就是救苦救难的代名词。” 那个之前对着萧恩冷笑的汉子边上趴着睡觉的那人又抬起头,插口道:“你也是救苦救难,我也是救苦救难,哼,大家伙儿这是在说观世音菩萨吧。” 那山西口音的年长者凛然道,“这位朋友这是说的哪里话?江湖上的事小人虽然不懂,但善恶还是分得清楚的。我来说一件我亲眼目睹之事吧。我是山西太原府人氏,在太原老街上,有一家卖纸墨的老店,老店的少主拜在一个名宿的门下,准备考取功名。父母替他聘下了邻居的一个美貌姑娘。准备来年春暖花开就要给他完婚。这年腊月,老店的少主有一个同门,平时相交甚好。这个同门家境阔绰,家里又开当铺,又开酒楼。这天说是家中喜事,请老店的少主和另外几个同门一起喝酒庆贺。席间他醉倒,待醒来时已是深夜。此时众人已经离去,他正要回家,突然同门家里后院有许多人叫了起来,说是,‘有贼!’同门叫他在家里帮忙捉贼。他一奔进后院,就给人几棍子打倒了。他头上挨了几棍,便昏迷了过去,待醒来时,发现身边有许多金银首饰,说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说他是‘贼骨头’,用棍子打得他遍体鳞伤,还打断了几根肋骨。又将他送进了衙门。赃物在身,他也分辨不来,被收进了监牢。最后被发配充军。而他的家也被查抄充公,母亲活活气死,父亲流落街头。后来,他父亲因为儿子发配后,他的未婚妻被儿子的同门逼娶,儿子的未婚妻守节投河而亡,才从她父母那里得知,一切都是同门的一个圈套,那个同门陷害他之后。不断贿赂衙门的公人,将他弄得家破人亡,以免后患。幸而他在发配的路上,碰到博格达使者,才救了他出来。并杀了那个陷害他的同门和受贿的公人,安顿了他的老父亲。似这等行为,大家说称一声救苦救难是不是为过呢?” 那之前趴着睡觉的那人哼了一声,待要驳斥,任延身旁的那个女孩子说:“博格达使者如此作为,那也当得起称一声‘救苦救难’了。”女孩子的声音清脆,一入人耳中,便让人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悦耳好听。 那之前趴着睡觉的那人说:“你懂得甚么?”转头又向那山西口音的年长者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还不都是道听途说?这些江湖上的传闻,又有几成是靠的住的?!” 那山西口音的年长者沉吟半晌,正色道,“小姓王,名贵,故事中的那人便是犬子。我便是那个被贪官陷害家破人亡流落街头的老人。我父子二人的性命都是博格达使者所救,观世音菩萨是如何救苦救难的我不曾见过,但博格达使者所为,却是我亲身所历。” 这时,任延终于按奈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任延刚站起身,却被身边的那个小男孩扯住。小男孩站起身来,双手团团一抱拳, 正色道,“我姓杨,草字再兴,便是杨家将最后的血脉。我的性命是博格达所救。虽然我现在身为钦犯,朝廷颁下海捕文书,要我的项上人头,但涉及到我救命恩人的名声,杨家后人决不会贪生怕死,隐瞒不说。博格达使者,救苦救难四个字,当之无愧。” 大家听杨再兴这么一说,都是呆了一呆。那河南口音的中年人大拇指一翘,大声说:“小杨将军虽然年幼,却敢作敢当,是个好汉。英雄出自少年,不愧是杨家将的后人。要是有哪个不要脸的胆敢去向官府告密,大家伙就给他一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如何。” 大家轰然称是。 那之前趴着睡觉的那人听杨再兴如此说来,正要反驳,却被那个曾对着萧恩冷笑的汉子制止。后者低声说,“我们只管看着正点子,不要节外生枝。” 前者点点头,站起身来,说:“尽管各位把博格达说得如此之义,我还是不信。”他一边说着,一边向萧恩这边走了过来。 萧恩扭头看着杨再兴,只当是没有看见那人的靠近。 那河南口音的中年人道:“这位兄台不知如何称呼?为何会对博格达有如此的偏见?” 那人笑笑,没有回答,只是靠近了萧恩身后,突然伸出右手,向萧恩背后抓去。萧恩头也没回,左手呼地向后掠出。那人左手拿萧恩手腕,右手继续向萧恩背后抓去。萧恩右肘微沉,压向那人的臂弯。那人的手臂一翻,避开了萧恩的一压。顷刻之间,两人你来我往地出了十几招,使的都是小巧的擒拿工夫,两人的姿式都好看之极。但那人固然抓不到萧恩,萧恩却也抓不着那人的手腕。 众人都看得有些呆了,突然屋角有人低低地喝了声:“好功夫!”大家都向屋角看去,只见三人趴在一张桌上,正自沉沉大睡。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五十五、逼上博格达 大家看不见他们的脸孔,也见不知这一声喝彩是他们中的哪一个人所发。 这时,袭击萧恩的那人突然收手,退回到之前坐的桌前坐下来,说,“果然有些手段。” 萧恩哼了一声,没有作答。萧桂英冷冷地说,“藏头露尾,背后出手的家伙,也不过如此。” 袭击萧恩的那人这时才向那河南口音的中年人拱了拱手,说,“在下邓子奇,山东人。在下之前对博格达并无所知,只是眼见杀人越货者,诈骗狡诈之徒被朝廷通缉之后均往博格达而去,料想那不是欺世盗名之处,实则藏污纳垢。” “兄台这话可有依据?此处可是已属博格达范围,如果空口白牙信口雌黄,传到博格达耳中,可是要给大家添麻烦的。”话音起处,大家只见三人从里屋款款而出,走在前面的一人瘦长身材,面容俊美。第二个中等身材,眉宇清秀,神情颇为脱俗,似已无烟火之气。第三人身体魁梧,浓眉大眼,目光凌厉。 萧桂英听来人说此处已属博格达范围,便低声打花逢春打听起来。花逢春告诉萧桂英,这里距博格达尚有一百多里,但中间隔着一个大湖,实际还要二日路程。这里其实还是大宋的范围,只是大宋软弱,从来不曾在此处设防。再往前走,就是西夏和大辽的边境。博格达其实就是西夏和大辽的分界处。只是因为博格达的实力,西夏和大辽都在拼命拉拢,对其卖好,所以这一带俨然已成博格达的地盘。 就在两人低语间,从里屋走出的三人也找了一张桌子坐下。走在前面的那人对大家团团一抱拳,“不好意思,打扰各位的谈兴了。在下毕榫。”说着,指了指中等身材的男人和身材魁梧者,“这位是文晶镜,这位是郝云飞,我们三人都来自江南,游历至此。适才听到那位兄台的言论,忍不住好奇,打扰大家了。”说完,吩咐客店的小伙子,说是和大家有缘,多拿些酒肉来,今晚大家所有的开销都由他包了。 邓子奇冷冷地一笑,说,“多谢毕兄的好意,只是我们兄弟却不敢受领。毕兄既然对兄弟的话好奇,兄弟也不用藏着掖着。”说着,目光一扫屋里的众人,“屋里的这些人,恐怕大都是来投奔博格达的吧?!” 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只有任延、萧恩和王贵不约而同地说,“是又怎么样?” 邓子奇说,“不怎么样。就这些人里,杀人越货者,诈骗狡诈者皆有。这等人都是去往博格达,说博格达藏污纳垢还是好听的了。” 郝云飞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变。毕榫笑了笑,说,“邓兄说这话有什么依据?可否明示。” 邓延和萧恩呼地站起身来,邓延说,“姓邓的嘴巴放干净点,我们杨家从大宋立国以来,虽然杀人无数,但杀的都是辽兵辽将,从未滥杀无辜,也从未出过一个作奸范科之人。我们虽然是朝廷钦犯,但杀人越货,诈骗狡诈这八个字却和我们沾不上边。” 萧恩说,“我只杀该杀之人,杀人越货,诈骗狡诈这八个字原字奉还。” 萧桂英冷冷地哼了一声,说,“你们一伙一路上鬼鬼祟祟地跟着我们,当我们不知道?!我们只是不愿多做杀孽,真当我们怕了你们不成!” 邓子奇却看也没看他们,只是面对着毕榫说,“在东京汴梁一带,有一个贼人,因为长相俊美,常常扮作妇人,以落难为由,入人家宅,然后花言巧语,坏人名节,卷人钱财。从寻常人家到豪门深闺,均有人受害。多人为失节而投环溺水。似这等人,算不算诈骗狡诈?” 人群中有一人说,“我在东京汴梁时也听说过此事,外号赛西施,专门男扮女妆害人名节,诈骗钱财,人人憎恨。” 毕榫说,“如此说来,这个赛西施也在这里了?” 邓子奇说,“正是。” 毕榫说,“邓兄既然有此把握,何不将此人指出来?” 邓子奇双目灼灼,紧盯着那锦衣少年。 那锦衣少年神态侷促起来,说,“邓兄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什么赛西施。” 邓子奇嗬嗬一笑,说,“事已至此,你抵赖还有什么用。” 那锦衣少年也笑了,说,“就算我是赛西施又怎么样?此处已是博格达范围,又不是东京汴梁。”言下之意自然是能奈他何。 这时,那河南口音的中年人站起身来,对着邓子奇一抱拳,说,“多谢邓兄明示。在下朱柱庭,只是博格达的一个小卒。想必邓兄误会了,博格达肩担道义,象赛西施这样的人渣,是决不会收留的。” 赛西施有点急了,站起身来,说,“朱兄,在下可是带了重礼来投博格达的。” 朱柱庭一挥手,制止了赛西施的话。朱柱庭说,“你当博格达是什么地方?!岂会收留你这等猪狗不如之人。” 赛西施听了朱柱庭的话,突然双手一按坐下的板凳,箭一样地朝大门口射去。他到门口几步前,忽然发现前面多了一条板凳。他不及闪避,被板凳一下绊倒。接着一只大手象一座山似的压住了他。 原来赛西施一窜出,朱柱庭不慌不忙,随手抓起坐下的那条板凳甩了出去,正好绊倒了赛西施。然后他纵身一跃,伸手抓住了赛西施,拎着一只小鸡似的将赛西施拎到了邓子奇的面前,说,“在下因有事在身,就劳烦邓兄将此人带回东京汴梁,绳之以法,如何?” 赛西施在朱柱庭的手下,显是十分痛楚。他咬牙切齿地说,“朱兄如此待我,就不怕冷了天下要投博格达之人的心吗?” 朱柱庭冷笑一声,说,“博格达从来只纳仁义之士,像你这样的人,不来便罢,也省却了我们的麻烦。不然,也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邓子奇从朱柱庭手里接过赛西施,掏出一根绳索将其捆了个结结实实。 不远处的毕榫抚掌大笑,说,“好,果然是有诈骗狡诈之徒。只是不知杀人越货者又在哪里?”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五十六、追捕者 邓子奇先是对朱庭柱拱了拱手,以示谢意。然后转向毕榫,说,“看来毕兄的好奇心真的是很强。” 邓子奇说着,目光盯住了屋角的一侧正在烤火的萧恩笑了笑,说,“营湖丁家楼丁家十几口一夜之前被杀,可是阁下的杰作。” 萧恩笑了笑,说,“不错,是我干的。但就凭你那手三脚猫的工夫,又能拿我怎么样?” 邓子奇也笑了,说,“好大的口气。”说着又要向萧恩走去。 朱庭柱挺身挡住了邓子奇,说,“博格达脚下,自有博格达人在。哪里能让客人在这里出手。” 萧恩说,“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朱庭柱说,“知道,刑部的衙役。” 萧恩说,“你要帮官府拿我?” 朱庭柱说,“不是帮官府,是帮那些被你残杀的冤魂拿你!” 萧恩仰天长叹一声,“我只怕是瞎了眼,误听江湖之言,以为博格达是咱们百姓可以依靠的地方。没有想到竟与官府是一丘之貉。” 萧桂英站起身来,说,“既然博格达与官府一般,爹,咱们走就是。” 朱庭恩上前一步,说,“你们以为博格达是什么地方?由着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萧桂英冷笑一声,“博格达既然是官府的走狗,我们大不了一死。动手吧。” 这时,花逢春站起身来,哈哈大笑。“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日一见,博格达不过如此。” 朱庭恩双眼一瞪,“这位兄弟,为何如此说博格达?” 花逢春说,“不是我如此说,而是博格达如此做。难道博格达能做,我们连说都不能说吗?” 朱庭恩瞪着花逢春,“博格达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不齿的事?今天你可得把话说个明白。博格达可不是任人信口雌黄的。” 花逢春笑了,“朱兄这是威胁吗?但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官府动动口,博格达就动手。这里的所有人都是看见了的,难道朱兄要把这里的人都杀了灭口,以堵住世人悠悠之口吗?” 朱庭恩凛然道,“以赛西施的作为,博格达拿错了吗?” 花逢春说,“博格达拿赛西施自然无可厚非。但拿其他人吗,哼哼!……” 朱庭恩说,“一夜连杀人一家十几口,难道不该拿?” 花逢春冷冷一笑,“如果杀人就该拿,那博格达这些年也杀过不少人吧?这又该如何?是不是这世上只有博格达才有杀人的权利?” 朱庭恩说,“博格达只杀该杀之人,岂可乱作比较。” 花逢春又是冷冷地一笑,说,“哼,博格达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别人杀的就是不该杀之人?” 朱庭恩听了花逢春这话,愣住了。这时,他的眼中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杨再兴也站起身来,说,“我觉得这位萧姐姐也不是滥杀之人,肯定其中另有隐情。最起码也应该让人把话说清楚。” 朱庭柱对着花逢春拱了拱手,说,“花兄,适才是兄弟鲁莽了,请花兄不要见怪。花兄言之有理,就由杨小将军所言,请萧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说,然后大家一起来评评这个理,如何?” 朱庭柱态度的大转变,让所有的人都颇为诧异,只是不知道这个朱庭柱何以会如此。只有朱庭柱自己心里清楚,刚才,有人用传音入密的工夫,以博格达的名义,令他如此作为。朱庭柱静下心来,也觉得令他作为之人,确实处理眼前之事的方式比他高明。 萧桂英感激地看了看杨再兴,款款地说了起来: 小女子叫萧桂英,家住官湖。官湖是一片大湖,湖边的渔民都是靠打鱼为生。在湖的东岸。有个庄子叫丁家楼庄,庄上,住着一个渔霸叫丁三豹,他勾结当地官府,专门征收渔民的渔税,残酷地欺压渔民。小女子从小随父亲一起在官湖里打鱼,苦熬日月。在官湖的西岸,有个叫“三圣堂”的地方,地势最高,这里有一棵大柳树,盖有三间茅草棚。小女子和父亲打鱼打累了,就会把船摇到这里来歇息,把鱼网扯到柳树上晾晒。去年,父亲生了重病,卧床几月不起,不能下湖打鱼了,只好靠借贷度日,渔税就更没法交了。一来二去,就欠了渔霸丁三豹的税银六十两。丁三豹三天两头派人向肖恩催要渔税。肖恩只好强撑病体下湖打鱼,谁知当时天气太早,湖水下降,鱼不上网。肖恩连打了几天,连一条鱼也没打着。小女子见父亲累得腰酸腿疼,想到爹爹这么大年纪还在为生计奔忙,不由心疼地说:“您这么大年纪了,往后就别再干这打鱼的累活儿了。”父亲听了不由叹口气,说:“傻孩子,爹爹也不愿意这么累啊,可不打鱼咱们父女俩吃什么啊。”一句话触动了小女子的伤心处,想到母亲早亡,父女俩艰难度日,眼见爹爹年岁一年比一年老,可家中却是一贫如洗,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这一天,父亲的老朋友李叔叔和倪叔叔来看父亲,他们弟兄们分手多年,难得一见,但父亲却是连买酒请他们的钱也没有。三人正谈说着,忽听岸上有人大声呼喊父亲的名字。原来是丁府的家丁又来催讨渔税银子了,父亲下船陪笑说道:“这几天天旱水浅,鱼不上网,待改日有了钱一定送上府去。”李叔叔在一旁听了气不过,便下船把丁府的家丁喊住,道:“你们一无圣上旨意,二无户部公文,凭什么来收这渔税银子!“丁府的家丁把眼一瞪,蛮横地说道:“什么也不凭,就凭本县县太爷当堂所断。”李叔叔和倪叔叔见父亲竟遭受这些恶人的欺负,心中十分不平,都劝他别再干这打鱼的生计了。父亲叹了口气,面带愧色地说道:“实不相瞒,家中一贫如洗,我父女就靠打鱼吃饭了。” 第二天丁府的管家带着一帮家丁气势汹汹地找上了门。父亲从那叫门声中听出来者不善,忙迎上前去。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五十七、冲天一怒 管家知道父亲不是好惹的;一付笑脸说明来意,暗中却吩咐家丁们准备好,只等他将锁链套住父亲的脖子,便一齐上前拉走。不料,管家的锁链没有锁住父亲,反被父亲将锁链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管家让家丁们把父亲团团围住。父亲忍无可忍只好应战,管家依仗人多势众,呐喊着一拥而上。父亲抖擞起精神一阵拳打脚踢,管家和他的那些家丁们被打得东倒西歪,狼狈不堪。打跑了丁府的爪牙,父亲知道丁员外决不会善罢甘休,当即赶到县里去告状。那天,小女子在家中提心吊胆地等着父亲回来,一直到天快黑才见父亲,父亲步履踉跄地回到家中,小女子吃了一惊,忙迎上前搀扶着父亲问道:“官司打得怎么样了?”父亲气得浑身直哆嗦,半天才愤愤地说道:“那狗官与丁府狼狈为奸,上堂不问青红皂白先打了我四十大板。”小女子一听便心疼地哭了起来。父亲悲愤地接着说道:“这还不算,狗官他还要我连夜过江到丁府去赔罪,还要将你送去丁府为妾抵债。这口气叫人如何咽得下去!”父亲越说越气愤,不禁脱口道:“我真恨不得马上飞过江去杀了他的全家,方解我心头之恨。”小女子一听父亲要去杀人,吓了一跳,忙劝阻说:“爹爹,他家有钱有势,咱们惹不起,还是忍耐了吧。”父亲说,“如今已是忍无可忍,我怎么会把你送进火坑里去。”小女子听父亲这么一说,不由伤心地哭了起来。父亲让小女子好好看家,他要连夜过江报仇雪恨。小女子担心父亲遭遇不测,咬了咬牙,把心一横,便随父亲带上戒刀一同过江。 那天,小女子父女二人来到江边解缆登舟,朝对岸划去。大江之上夜色茫茫,小船破浪而行。小女子想到马上要去杀人时不由得有些害怕起来。船到江心小女子突然放下船帆问父亲道:“咱们过江杀人,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父亲诧异地说道:“不是说过了吗,事到如今,别无他法,怎么能是假的呢?”小女子哭着说:“孩儿心中有些害怕,我……不去了。”父亲长叹一声,“没办法,只好先送你回去了。”说着拨桨调转船头。父亲刚把船头转过去,小女子却又把船调转了回来。父亲不解地问道:“你这又是为的什么?”小女子哽咽着说道:“孩儿我舍不得爹爹呀。”父亲听罢顿觉心中一阵酸楚,忍不住老泪纵横。这些年来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只求过个安生日子,不想却被那些贪官、豪门逼得没有活路,女儿小小年纪也跟着遭受牵累,到如今有冤难伸、有家难归。想到这些,父亲心里越发悲愤难禁,不由得把脚一跺,决心拼它个鱼死网破。那天夜里,小女子和父亲摸进了丁府。劈死了丁三豹,杀了跟着丁三豹的十几个家丁和那个管家。从此,小女子和父亲便踏上了亡命天涯的艰辛之路。 萧恩双手抱拳,团团作了一个揖,“事到今日,在下也不作隐瞒,萧恩只是在下的化名,在下实名阮小七,乃是当年水泊梁山之人。当年梁山众兄弟接受朝廷的招安后,为朝廷四处征战,后大小头领都被授予了官职。兄弟因不愿为官,便辞去官职,带着女儿桂英回到故乡一带,找了个僻静的渔村,改名为萧恩,重操打鱼的旧业,过着自食其力的隐居生活。只是没有想到,如此受人欺凌,无奈之下这才动手。大家给评评理,我该不该杀这些人?” 萧桂英娓娓说道,声音里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情绪,让大家的心里都有了一股悲壮之气。 “因小忿而杀戳,要朝廷法度何用?”那个之前对着萧恩冷笑的汉子终于站起身来,“在下王中孚,受命协助缉拿要犯萧恩。在下并不赞同这种做法,无论身受何种冤屈,都不是杀人的理由。” “杀得好,杀得痛快。”之前一直趴在桌上睡觉的一个大汉站起身来,“在下并不赞同王兄的说法,大好男儿,自当自强,何必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别人的手上。”大汉说着走到萧恩身前,双手一拱,“在下女真人完颜阿骨打,萧兄这等人材,不如随兄弟北去,纵马天地之间,打鱼捕猎,无人欺压,何等快活,何必受那些小人这种鸟气。” 此时女真人尚未崛起,屋内之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女真人是什么来头,在什么地方而居。 “世无法度,必是蛮荒之地。”王中孚直视完颜阿骨打。“谁要触犯大宋律法,我王中孚必将真绳之以法。” 完颜阿骨打回身看着王中孚,“哼,有我完颜阿骨打在此,倒要看看阁下有几斤几两,敢对萧兄无礼。” 邓子奇闪身在王中孚身前,说,“大言炎炎,也不怕闪了舌头。你若有种,就动手试试。” 就在王中孚和完颜阿骨打针锋相对时,毕榫和文晶镜、郝云飞三人却在低声交头接耳。 文晶镜奇了,说,“今天可是奇了,今晚在这个荒野小店里,怎么聚集了这么多一个个都是大有来头的人物?!” 毕榫说,“卖什么关子,还不赶快说来听听。” 文晶镜说,“咱们一个个说过去。先说第一个萧恩,他虽算不上历史名人,但在日后的名气却是很大的。水泊梁山的阮小七加上《打渔杀家》中的萧恩,哪一个都是响当当的。” 毕榫说,“难怪刚才听萧桂英说的事就觉得很熟悉,只是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原来是从京剧《打渔杀家》中跑出来的。这么说那个花逢春就是水泊梁山的小李广花荣之子,与萧桂英有婚约的那位了?!” 文晶镜点点头,“这第二位也是大名鼎鼎的,杨家将后人杨再兴,日后岳飞手下的一员大将,一个武艺超人的英雄。京剧《小商河》说的就是他的故事,《岳飞传》里也有他的事迹表述。”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五十八、名人相聚 毕榫说,“杨再兴,这人我知道,岳飞手下最为神勇的将军,最后死在了小商河里。” 文晶镜说,“第三位就更厉害了。王中孚,字允卿。后改名世雄,字德威。入道后,改名嚞,字知明,号重阳子。后人称之为王重阳,道教全真道创始人。” 郝云飞吐了吐舌头,说,“这一位我知道,在金庸的武侠里有他,建了一座活死人墓,被称为天下武功第一的中神通。我一直以为是家虚构的人物,没有想到历史上真有其人。” 文晶镜说,“王重阳在历史上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王重阳,祖籍陕西咸阳大魏村,出生于庶族地主家庭,后迁终南县刘蒋村。王重阳自幼好读书,后入府学,中了进士。公元1138年,他应武举,中状元为官,易名世雄。王重阳是中国历史上寥寥几个身中文武双进士者之一。在47岁那年,他深感“天遣文武之进两无成焉”,愤然辞职,慨然入道,隐栖山林。他隐修终南山,在鄠县刘蒋村附近掘地为穴,居于其中修道,榜其所居为“活死人墓”,又号“行菆”,自居其中,潜心修持。三年,功成丹圆,迁居刘蒋村。七年,独自乞食,东出潼关,前往山东布教,数年后,广收门徒,组织建立了世界道教主流——全真道。后又云游四方,在山东、河南等地传道,王重阳善于随机施教,尤其长于以诗词歌曲劝诱世人,以神奇诡异惊世骇俗。他有七位著名的弟子,在道教历史上称为北七真,又称全真七子。其弟子遵从师命,各立门户,分创遇仙、南无、随山、龙门、蝓山、华山、清静七大流派,徒众遍布全国。王重阳揉合儒家和道、释的思想,主张三教合一。指出“儒门释户道相通,三教从来一祖风”。认为“人心常许依清静,便是修行真捷径”。十年携弟子马钰、谭处端、刘处玄、邱处机4人返归关中,卒于开封途中,弟子将其灵柩运回鄠县,葬于终南刘蒋村故庵。后金章宗赐庵名为灵虚观,元太宗加封为重阳万寿宫,全真道尊为祖庵或祖庭。元世祖封王重阳为重阳全真开化真君,后又加封为重阳全真开化辅极帝君。” 毕榫和郝云飞看着屋里的众人,毕榫说,“今晚果然是牛人云集。” 文晶镜说,“最后这位才是最牛的。完颜阿骨打,后世史学有人称之为中国历史上第一名将,大金帝国的创始人。” 郝云飞说,“这个人他知道。” 毕榫有些不相信地看着郝云飞。 郝云飞说,“这个人我是真的知道。完颜阿骨打:女真族,是完颜劾里钵和拿懒氏之子,金朝开国皇帝。公元1068年8月生人,公元1123年殁。完颜阿骨打公元1114年起兵反抗辽朝,公元1115年,建国号“金”,年号“收国”,建都会宁府。同年十二月,加号大圣皇帝,次年改年号为天辅。在位期间,把猛安谋克制度改为军事行政组织。公元1119年,颁行女真文字。公元1123年,领兵返回上京,行经部堵泺西行宫,病死于途中。九月,葬于上京宫城西南。谥武元皇帝,庙号太祖,葬于睿陵。” 听了郝云飞的话,文晶镜也有些惊异。文晶镜说,“《金史》记载:“太祖英谟睿略,豁达大度,知人善任,人乐为用。世祖阴有取辽之志,是以兄弟相授,传及康宗,遂及太祖。临终以太祖属穆宗,其素志盖如是也。初定东京,即除去辽法,减省租税,用本国制度。辽主播越,宋纳岁币,以幽、蓟、武、朔等州与宋,而置南京于平州。宋人终不能守燕、代,卒之辽主见获,宋主被执。虽功成于天会间,而规摹运为宾自此始。金有天下百十有九年,太祖数年之间算无遗策,兵无留行,底定大业,传之子孙。鸣呼,雄哉!” 文晶镜看了看郝云飞,郝云飞接着说,“相传完颜阿骨打出生时,曾经有五色云气在东方出现,形状像容量为二千斛的圆形大谷仓,司天孔致和私下对别人说:“这片五色云气下面应当有不同寻常的人出生,创建不寻常的事业。老天用气象告诉我们,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不久,完颜阿骨打出生。阿骨打是一名特别才能出众的将领,他善于抓住对手因指挥失策、御众过苛、组织涣散等因素而虚弱的机会来取胜。公元1114年,完颜阿骨打揭竿而起。他以2500人的军队,首战渤海宁江州。结果是:宁江到手,扩军至3700人。丢盔弃甲的辽国守军,心急火燎跑回天祚帝面前,哭诉女真造反。天祚帝漫不经心:造反?我们辽国是不败之国。他们不过3700人,我们派10万人去教训教训他。而3700名女真骑兵,在完颜阿骨打“神灵托梦、连夜出兵、必胜无疑”的鼓动下,迎风踏雪,神兵天降。出河店之战,阿骨打大捷。公元1115年,他趁势建立金国,立国后第一件事,就是出兵黄龙府。他采纳了“围点打援”之计:对黄龙府,只围不攻;对援军,务必全歼。一旦外围被扫清,即使再怎样炮坚壕深,也不过一座孤城。果然,围困之下,粮草断绝,辽军弃城而逃。得知黄龙府失守的消息,辽天祚帝亲率70万大军,几乎倾其全部兵力,企图一举消灭新生的金政权。当时金国只有2万人,两军比例是1比35,这是人类战争史上最不可思议的对抗战。完颜阿骨打认为,虽然辽兵数十倍于我,又来势汹汹,但却是乌合之众,庸将怯兵,不足为惧。若是主动出击,成功有望。两军交战后,金军将士个个冲锋在前,杀出一条条血路,辽兵如潮水般,退潮又涨潮。正当两军打得正酣时,辽朝内部出现政治纷争,天祚帝放弃这消灭金军千载良机,回军自救,阿骨打抓住良机,紧追猛打,终于在护步答冈追上辽军,与辽军短兵相接,左右包抄,辽军大败。”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五十九、不知博格达是何山 郝云飞停顿了一下,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说,“机遇稍纵即逝,完颜阿骨打在护步答冈追上辽军,左右包抄,几乎全歼70万辽军。护步答冈之战,是人类史上不可思议的对抗战。此役显示出阿骨打超常的胆略和杰出的军事才能,也创造了世界军事史上以少胜多的奇迹。此战之后,曾在北中国不可一世200多年的大辽国一蹶不振,直至灭亡。” 听了郝云飞的话,文晶镜也不禁竖起了大拇指,说,“今天这席话,可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毕榫也说,“我一直以为你只是能打,最多也就看过一些武侠之类,没想到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郝云飞忍不住笑了,“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其实我知道这些并不奇怪,因为我是满族人,完颜阿骨打是我的祖先,他老人家的事迹,我可是从小就耳熟能详的。” 三个人交头接耳间,那边的完颜阿骨打和邓子奇已是怒目相向。客店的老板,那个瘦瘦的小伙子从里面跑了出来,说,“大家伙这是要打架么?是不是怪我招呼不周,要拆我的小店?要是这样,我这里给大家赔罪,大家伙怎么着罚我都行,只是千万不要砸了小店,这可是我一家十几口的立身之本啊。” 邓子奇哼了一声,说,“店家,这事和你没有关系,你还是躲开一点。” 客店的老板说,“怎么和我没有关系?你们动起手来,难保不打坏我店里的家伙什,这可我吃饭的家伙。” 邓子奇说,“打坏了我赔你。” 客店的老板说,“那你先拿钱来,要不然你们打完架拍拍屁股走了,我上哪里找你们去?” 邓子奇一言不发,从怀里掏出一锭五两的银子,塞到了店老板的手里。店老板将银子收起,一伸出拖过邓子奇身后的板凳,也不见他怎么用力,就将板凳的一条腿拿在了手中,然后将凳腿放在了邓子奇手上,说,“这个属于你了,你爱怎么弄就怎么弄,只是别弄坏了其他的家伙什就行。” 大家这才看出这个店老板也身怀绝技。邓子奇将手上的凳腿掂了掂,冷冷地说,“你这是黑店吗?!” 店老板说,“什么黑店白店,本店就这个价,你要是没钱,大可上外面去打,不要在我店里动手便是。就是打个乌龟不见王八,也不关小店的事。” 完颜阿骨打一听店小二此言,率先大步向门外走去。邓子奇也随之而去。 完颜阿骨打刚走到门口,朱庭柱快步上前,挡在他身前。朱庭柱对着完颜阿骨打和邓子奇作了个揖,说,“两位好汉,既然来到博格达脚下,就是博格达的客人。博格达是个讲理的地方,可不是个持强凌弱的去处。两位要是有什么说不开的,博格达愿意当个和事佬。” 邓子奇冷冷一笑,说,“博格达是不是拿自己当官府了?” 朱庭柱正色道,“博格达不是官府,博格达就是博格达。官府是为有钱人作主的地方,博格达是天下苍生一视同仁。博格达有博格达的规矩,是博格达的朋友,就请尊重博格达的规矩。不尊重博格达的规矩,就是博格达的敌人。博格达爱憎分明,朋友来了有好酒,敌人来了有刀枪。” 客店的老板也走上前来,说,“就是嘛,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何必要打打杀杀?打打杀杀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大家何不坐下来,拿一碗酒,边喝边聊。这世上,又有什么是说不开的?” 完颜阿骨打呵呵一笑,说,“冲朱兄这话,你这朋友我认了。”说着大步走回原来的坐处。 邓子奇有些不服,但被随后的王中孚拉了回去。王中孚在邓子奇耳边低低地嘀咕了几句之后,邓子奇便不再作声,坐在桌前大口地喝起酒来。 完颜阿骨打刚坐下,郝云飞就拿着一壶酒走了过来,说,“拿得起,放得下,果然是大英雄本色。在下敬这位大英雄一碗。”完颜阿骨打又站起身来,说,“说大英雄可不敢当,大酒缸却是名副其实。” 两人坐在一起,一边喝酒,一边云山雾海地聊了起来。言谈中,郝云飞得知完颜阿骨打是途经此地,他的目的地也是东京汴梁。 就在郝云飞和完颜阿骨打聊得投机时,另一边的杨再兴和他的小姐姐却缠着朱庭柱,要他讲讲博格达的事情。朱庭柱在任延和花逢春让出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接过萧桂英递过来的一碗酒,边喝边说了起来。 朱庭柱说,“博格达是一座山,博格达是草原上的语言,用汉人的话就是神山的意思。博格达是一座险峻的大山,草原上的人祖祖辈辈从来没有人进入过山里,就连最勇敢的驯鹰者,也到不了山的半腰。因此,关于博格达,草原上一直有着许许多多神奇的传说。博格达山下,是一条滋润着草原的小河。许多年前,有一群人迁徙到了山脚下,在这里居住下来。没有人知道这些人的来历,他们在博格达定居后,收留无家可归者,帮助所有需要帮助的人,不分民族不分贵贱。很快,就在山下形成了一个人口混居的部落。大辽闻讯便派来了官吏,要接管这个部落,并要求部落缴纳赋税。但大辽的官吏连部落的门都没有进,就被赶走。随后大辽便派来了一支军队,想要征服这个部落。那时部落只有几百户人家,全部青壮年男子也不过三四百人,要面对的是辽国的一个千人队。但大家毫不畏惧,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一个个奋勇向前,一战歼灭了这个千人队,只跑了几个当官的。很快,辽国就派来了两个万人队。这一战垫定了博格达的基石,三百博格达勇士一夜之间全歼了辽国的两个万人队,使所谓的战无不胜的大辽再也不敢派兵再犯,不得不承认博格达的存在。” 朱庭柱说得眉飞色舞,听得杨再兴悠然神往。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六十、战争的艺术 就连不远处的王中孚听了,也大为好奇,忍不住说,“大辽兵将的战斗力我们都是知道的,博格达以三百人胜二万,内中肯定有一位用兵大家,出奇制胜。只是不知道这一仗是怎么打的?博格达的伤亡有多少?” 朱庭柱面有憾色,说,“其实那时我还不在博格达,还在老家河南要饭。我并没有亲历那一战,这些都是听博格达的前辈们说的。那一战博格达伤了十几个人,无一人死亡。至于是怎么打的,我却不知道。” 邓子奇冷哼了一声,说,“这是逗小孩子玩呢?二万人?就是二万头猪在那里,恐怕一夜之间也杀不完吧?!” 朱庭柱正色道,“朋友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但那一战博格达的三百勇士引天雷地火,杀得二万辽兵无一人生还却是不争的事实。否则以大辽的强悍,岂能容得下博格达的存在?” 邓子奇插话说,“果然编得好故事。引着天雷地火,这是人吗?这是一帮神仙下凡了吧!” 王中孚扯了一下邓子奇,“所谓的天雷地火,也许就是火炮加在地上预先埋设的火药,如果运用得当,加上出奇不意,也不是不可能全歼二万人的。” 王中孚的话,吸引了屋里所有人的目光,特别是朱庭柱,也大感惊异。邓子奇说,“王兄,这种鬼话你也信?” 王中孚皱起眉头,说,“邓兄,虽然其中的一些关节我还没有想明白,但天下尽有能人异士,这种事情也不能算是天方夜谭。” 邓子奇有点不服,说,“如果天下真有这等人才,那朝廷还能不用?又何惧什么大辽西夏之流?” 王中孚叹了一口气,说,“只怕这等人才,是轻易不肯为朝廷出力的。” “王兄这话在理,如今的朝廷连杨家将这样的世代忠良都容不下,别的人就算天纵其才,要么是报效无门,要么是被人陷害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如此,真正的有才识之士,又有谁会去为朝廷出力。”毕榫听了王中孚的话,站起身来,说,“就像王兄这等人才,文武双进士,只因没有去攀那些权贵的门槛,也只能在刑部做个捕快。” 王中孚听罢,默然无语,低下头去。 邓子奇仍然是一付不服的模样,说,“我仍是不信,就算不是神仙下凡,也不勉夸大其辞。” 另一边和郝云飞正聊得起劲的完颜阿骨打也被朱庭柱绘声绘色的讲述吸引过来,伸手一拍桌子,说,“博格达三百勇士固然个个英雄好汉,但博格达的首领更是一个大大的英雄。草原上有一位这样的大英雄,我完颜阿骨打如果不能结识,岂不是一生的遗憾。这位朱兄弟,能否告知我这位大英雄姓甚名谁,他日我一定要登门拜访。” 听了完颜阿骨打这话,朱庭柱不由得面有难色。完颜阿骨打说,“朱兄弟这也为难吗?” 邓子奇有些得意,“是信口开河,圆不回去了吧?好好想想?免得露了馅,让自己下不来台。” 朱庭柱朝完颜阿骨打拱了拱手,正色道,“非是兄弟不肯说,而是博格达从来就没有过首领。” 邓子奇说,“朱兄这是越说越离谱了,如果博格达连个首领都没有,那又是谁来发号施令?” 朱庭柱说,“在博格达,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博格达所有的事务,有十六位长老共同打理。十六位长老组成长老会。所有的指令,都是由长老会发出的。” 大家听了这话,都觉得不可思议。完颜阿骨打更是好奇,他说,“朱兄弟,这么多人不会各有各的打算?如此,下达的指令不会乱套?” 朱庭柱笑了,“这是兄台不了解博格达。在博格达,人人都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所有博格达人都相亲相爱。在博格达,没有游手好闲者,也没有人欺负人。不论男女老幼,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做,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的责任之所在。比如孩童,他的主要职责就是学习,他只要努力学好师长传授的课业,就是完成了自己的职责。” 完颜阿骨打说,“所有的孩童家都出得起请师傅的费用?” 朱庭柱说,“在博格达,孩童去学馆学习都是免费的。长老会每年都会拨出一笔资金,专供所有的孩童学习之用。” 完颜阿骨打点了点头,又说,“如果遇上战事,博格达又是如何征召?如何应对的?” 朱庭柱说,“在博格达,所有适龄男人都是兵员,他们平时一半时间参加军事训练,一半时间从事其他工作。一旦遇上情况,不用号召,他们也会自动进入自己的角色。如果战事来临,女人们也会从事后勤和搬运方面的工作。” 完颜阿骨打拍手称赞,说,“好一个全民皆兵的体制。如此,每一个人确实都能发挥自己最大的作用。” 邓子奇摇了摇头,“这不过是纸上谈兵。试问,有多少人愿意当兵打仗,不想过自己的小日子?就这样一团和气下,又能让谁去拼命?” 朱庭柱又笑了笑,“博格达不存在这样的问题。因为博格达人虽说来自不同的地域,不同的民族。但所有到博格达的人都是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的,在博格达在过上了自由自在的日子,所有人都明白,只有在博格达才有这样的日子过。所有人参加打仗是保卫博格达,更是保卫自己的好日子。” 朱庭柱停顿了一下,说,“我和大家讲一件事情,大家听了就明白了。” 朱庭柱说,“前些年,有一次大宋朝廷赏赐给西夏的岁币,在西夏境内全部被劫一事,大家伙不知道听说过没有?”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朱庭柱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任延说,“这事我听说过,那年西夏使者到大宋朝廷进贡后,带着大宋朝廷赏赐的各种财物回了西夏,但刚进入西夏境内不久,所有的财物和护送使者的千余人的队伍便神秘失踪。”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六十一、博格达保卫战 朱庭柱说,“为此,西夏朝廷还不依不饶,硬说是大宋朝廷扣押了西夏进贡使者,最后大宋朝廷另行赏赐了一批财物,这才了事。” 完颜阿骨打冷笑了一声,“什么进贡?什么赏赐?大宋朝廷只怕是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吧。西夏人只以区区的几千张牛羊皮加一句称臣,便换取了大宋无数的金银和布匹物资,这到底是谁向谁进贡?” 邓子奇又冷眼相向,说,“尔等化外蛮夷,懂什么军国大计?想我大宋朝乃泱泱大国,为了教化那些未开化的部落,为了百姓安稳,拿一些金银安抚,又能算得了什么?!” 郝云飞接口说,“拿一些金银?邓兄好大的口气。邓兄能说得如此轻松,只怕是不知道这一些金银到底有多少吧?大宋朝廷软弱这是不争的事实,为了朝廷的安稳,对外不敢挺起腰杆,对百姓却残酷压迫。因为惧怕西夏人开战,朝廷怕自己坐不稳,每年给西夏的赏赐,几乎是大宋朝廷全年收入的三分之一。朝廷自己又不产金银,这些金银还不是转嫁到了老百姓的头上。” 邓子奇一拍桌子又站了起来,“满口胡言,朝廷赏赐西夏的金银数量都是机密,你怎么可能知道?!我看你是在这里造谣生事,诋毁朝廷。你想要造反吗!” 完颜阿骨打也一拍桌子站了起,“我们又不是你们大宋人,你那个朝廷管我不着。我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你要是不服,大可让你那个朝廷派兵前来,我们好好地打上一仗。” 郝云飞也站起身来,“你当天下人都象你一样无知吗?你这种人,除了动不动扣人造反的帽子,欺压欺压百姓之外,你还会做什么?” 邓子奇脸上挂不住了,就要向郝云飞扑过去,却被王中孚伸手拉住。王中孚低声告诉邓子奇,“朝廷赏赐西夏的金银数量,我也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得知的。这位郝兄弟说话虽然不太好听,确并无半点虚言。” 眼见又出现了争执,朱庭柱忙出来打圆场。朱庭柱说,“大家稍安勿躁,还是听我把故事说完吧。” 朱庭柱说:“不瞒大家,那次大宋朝廷赏赐西夏的金银和布匹等物资,是我们博格达劫走的。当我们把东西运回博格达,打开一看,在场的所有人都傻眼了。这些东西博格达恐怕二十年都用不完。” 杨再兴在一傍插话道,“朱大叔,你能不能把博格达劫大宋朝廷赏赐西夏的金银和布匹的事情说来听听?” 朱庭柱摇了摇头,“这事涉及到别的事情,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要是真想知道,等你到了博格达之后,自然就可以知道。” 杨再兴眼睛忽闪了几下,还是闭住了嘴。 朱庭柱接着说:“大宋朝廷赏赐西夏的金银和布匹运回博格达不久,西夏的军队也随之而来。这次西夏围剿博格达的军队也是两个万人队。由于有了上一次全歼大辽两个万人队垫底,所有博格达人一点也不紧张。长老会决定这一仗要打出博格达的士气,打出博格达的威风,所以要面对面地和西夏人打一场硬仗。长老会一次派出了六个长老统军。六个长老一起出现,这在博格达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可见长老会对这一仗的重视。” 完颜阿骨打忍不住又问,“博格达还是三百勇士出战?” 朱庭柱笑了笑,“这时候,我已经到了博格达,博格达能出战的男人也远不止三百人了。这一战,博格达所有的十八岁到四十岁的男人和女人都参战了。三千多男人在五个长老的率领下,在河对岸与西夏人对战,女人们则在另一个长老的率领下,一部分在河边守卫,一部分负责远程炮火。由于博格达的远程炮火比西夏人的炮火打得远,西夏人的火炮刚架起来,就被博格达女人的火炮给炸了个稀巴烂。” 王中孚也忍不住好奇,“博格达的女人也要打仗?” 朱庭柱点了点头,“我之前不是说了,博格达没有废人。在博格达,女人和男人也是一样平等的,每一个人都有他存在的作用。” 王中孚也点点头,“受教了!” 朱庭柱接着说:“那一战,在河对岸作战的博格达人分成了五个部分,四个长老各带三百人头一天晚上悄悄地渡河,在之前早就准备好的藏兵洞躲了起来。其余的人由长老会的战神率领,背靠河水摆开架势和西夏人对峙。那一天,我就跟在战神的身边。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打仗,我很紧张。战神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只要把西夏人想成一群羊,就不会紧张了。到时候我只用跟在他身后,给那些羊补上一刀就行。开战后,我们阵前的大盾牌挡住了西夏人的箭雨。西夏人先是派出一个骑兵千人队冲击我们,但我们的近距离火炮炸得西夏人人仰马翻,很快就退了回去。这时,河那边的女人们用远距离火炮开始轰击西夏人的后队,密集的炮火逼得西夏人只能往前冲。西夏人稍微靠近一些,我们的近距离火炮就开始发威。刚开始,西夏人还想从两翼包抄我们,可四个长老率人分别从四个不同的方向杀过来,西夏人一下就乱成了一团。战神一挥手,就率先驾着战车向西夏人冲了过去。战车所到处,西夏人非死即伤。我们跟在战车后面,只要对还有气的西夏人补上一刀就行了。不到半天工夫,西夏人就彻底完蛋,只有一二千人逃了回去。这还是战神下令不让追赶,说是让这些人回去报信,让西夏人派更多的军队过来。否则,这些西夏人一个也别想逃走。” 完颜阿骨打听得大呼过瘾。 王中孚也说,“以此战法,此战博格达人伤亡只怕也是极少的。” 朱庭柱说,“确实,此战博格达伤了一百多人,死者不到十人。” 邓子奇仍然不以为然,说,“你就可劲儿吹吧。”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六十二、一战定乾坤 朱庭柱也不客气,说,“到底是井底之蛙,哪里会知道世界之大。” 杨再兴听得一脸神往,说,“朱大叔,后来呢?西夏人有没有再派兵前来?” 朱庭柱说得有些口干,拿起面前的酒碗咕嘟喝了一大口,用袖子擦了擦嘴,说,“此战后不久,西夏人就派出了十万大军,这几乎是西夏倾全国的精锐之师而来了。不过这也是长老会所希望的。在西夏第一次来犯时,长老会就决定要将西夏打得伤肺动腑,打得西夏人不止无力再犯,而是听到博格达三字就害怕。” 朱庭柱说到这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在问这一仗是怎么打的?虽然大家心里都清清楚楚,这一仗肯定又是以西夏人的失败而告终。但大家还是都想知道,博格达的几千人,到底是怎么样打败这西夏人的十万大军的。 朱庭柱说:“其实这一仗波澜不惊,真没有什么说头。总之,西夏人的十万大军全军覆灭,博格达只有一人负了点伤。”朱庭柱说到这里,卖起了关子。 朱庭柱说到这里,大家几乎全都不信。邓子奇哈哈大笑起来,说,“这不是越说越离谱,而是没谱了。我知道了,肯定是博格达一声令下,西夏的十万大军便集体拔刀自刎。”完颜阿骨打也说,“朱兄弟说得有些过了,莫非是其中另有什么内情?”王中孚皱着眉头,似乎思索着这一仗为什么会是这种结果。 朱庭柱说,“我说的是实话,准确地说,这一仗根本就没有打。面对着西夏人的十万大军,博格达人全体出动,只做了两件事,搬家和修了一个湖。” 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等着朱庭柱往下说,不知道这两件事和西夏人的十万大军覆灭有什么关系。 王中孚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我明白了,博格达这一战,是放水淹灭了西夏人的十万大军。” 朱庭柱看了看王中孚,“这位王兄果然是绝顶聪明,一点就透。博格达正是放水成湖,从而将西夏人的十万大军葬身湖底。从此,博格达脚下少了一片草原,却多了一个方圆数十里的大湖。后来,博格达在湖里养起了鱼。现在湖里的鱼早已长大,滋味是特别的鲜美。此战之后,西夏再也无力来犯。从此,每年大宋的岁币送到西夏之后,西夏也会乖乖地将其中的一半送到博格达,只求博格达不要去犯西夏。” 王中孚想了一下,“我还是有点不明白,就算是在夜里,就算是西夏人毫无防备,但要让这十万人中无人逃出还是非常难的。博格达人是如何做到的?” 朱庭柱说,“其实之前,没有人想到会是这种结果。记得西夏十万大军到达的前二天,长老会让所有人把东西搬到山上时,大家心里便有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紧张。虽然大家并不畏惧,但都知道下面的一仗肯定会打得很艰苦。所有人几乎都已经做好了献身的准备。大家把家私搬到山上后,长老会却让所有人返回到自己家中。尽管大家不明白长老会的用意,但大家都相信长老会。所以,大家回到各自的家中,按长老会的安排,作好了作战的准备。西夏大军到达的前一天,长老会派出了四个长老,各领着三百人绕道去了西夏大军的后路上。西夏大军到达的那天,博格达没有渡河接战,而是在河岸坚守。当天晚上,长老会突然通知所有妇孺老者立刻撤到山上,所有适龄男人带上工具随长老会派出的三个长老出发。那天夜里,我随战神来到几年前封闭的一道河源,战神让大家以最快的速度把河坝挖开。大家都不明白,战神为什么不带着大家去打仗,却带着大家半夜三更来毁河坝?战神告诉大家,前些日子,他已带人把河的下游堵塞了。今夜,河水的三处源头水坝将全部扒开。到明天,蓄了几年的河水将在大家居住的那一带形成一个大湖,西夏的十万大军将葬身湖底。只是害大家过不了打仗的瘾,还要累大家重建家园。到这个时候,大家才明白了长老会的用意。虽说家毁了,以后还可以重建。大家伙都拚命干起了活。一位仁兄拚命之下,一不小心用镐头砸到了自己的脚。这就是这次唯一的伤者。第二天天亮后,战神将大家带到了高处观看。只见三道巨大的河流喷薄而出,在一片巨大的草原上形成一股浩浩荡荡的旋涡。原先的草原不见了,原先的家也不见了,头一天驻扎的十万西夏大军也无影无踪。天地间,只有一片一望无际的水流。” 王中孚眉头一展,“我明白了,博格达是利用地势,将三道河流顺势由外向内回旋,其实是先用激流将西夏十万大军围住,而后才行淹没。用兵用到如此,已臻天境,战神也实在无愧于战神这二字。有了此湖作屏障,博格达从此可高枕无忧。草原上的民族均善骑射,却无一个民族可水战。多年前就已谋定,蓄水积势。恐怕之前的二次大战,博格达大量地使用火炮,也不仅仅是杀敌那么简单,似乎还有其他的用意。可惜我不能去当年的战场实地士勘察,无法受教。如果我没有猜错,博格达脚下的这个大湖,湖底肯定另有玄机。就算西夏或大辽能将战船运来此湖,只怕也是凶多吉少。博格达应该早就预谋好了应对之策,西夏或大辽兵马不来则罢,要是来了,恐怕结果还是与之前一样。能将战争之法运用如斯,不敢说后无来者,但肯定是前无古人。”说到这里,王中孚仰天长叹,“枉我自幼熟读兵书,自负不逊当世任何一位兵家。可今日闻说此人,只能自愧不如。” 另一桌上的毕榫听了王中孚一席话,举杯相邀,“王兄的见解,让我等大开眼界。王兄不如过来一起喝一杯,如何?” 王中孚说,“那就讨扰了。”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六十三、不速之客 王中孚说着,走到毕榫一桌坐下,看见同桌的文晶镜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自己。王中孚说,“文兄如何这样看着我?可是兄弟哪里有何不妥?” 文晶镜说,“王兄并无不妥,我只是奇怪,以王兄这等人物,何以甘愿自汅,做一个朝廷的小小捕头。” 王中孚说,“文兄误会了,兄弟并不是捕头,兄弟在军中另有职务,这次只是受朋友之托,临时借调刑部。” 文晶镜摇了摇头,说,“军中一个百夫长,那也差不多,不说也罢。” 毕榫见王中孚有些不悦,说,“王兄别见气,这位文兄可是一位奇人,寻常人物他可是看都不看一眼的。能入他法眼的都不是等闲之辈。不瞒王兄,适才还是文兄让我相邀王兄的。其实文兄另有一个字号,叫方圆之。不知道王兄在汴梁时有没有听说过?” 王中孚一听方圆之三个字,立时肃然起敬。方圆之在东京汴梁的朝野权贵中,可是备受敬重的世外高人,能预知世人的过去未来,就是花重金,也难求他的一言指点。但只要他金口一开,无不灵验。王中孚知道,方圆之当年出世,便是预言当时被贬惠州的大学士苏轼。传说他有言西湖栖朝云,不得归汴京。同时留下一笺在东京汴梁,其中有几句冰轮横海阔,香雾入楼寒。停鞭且莫上,照我一杯残。后来全部应验,苏轼在惠州修了西湖,他最爱的女人王朝云死于惠州,葬在西湖孤山。这几句诗也出现在苏轼的《江月五首》中。徽宗即位后,苏轼被调廉州安置、舒州团练副使、永州安置。元符三年四月大赦,复任朝奉郎,北归途中,于建中靖国元年七月二十八日卒于常州。最终还是不能回归东京汴梁。此后朝中权贵便对方圆之趋之若鹜。但方圆之轻易不言,言之每每却是关键。加之其常常出外云游,不在别院,寻常找他也找不到。王中孚想,难怪这个方圆之一旦云游便如泥牛入海,原来是改妆易名混迹在世人中,确实是让人无从查找。王中孚一直以为方圆之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没想到看着只是一个貌似及冠之人。看来传言非虚,这个方圆之已然习得不老之术。 王中孚站起身来要行大礼,被方圆之制止了,方圆之说,“我现在是文晶镜,王兄注意举止,切莫惹人起疑。”王中孚见文晶镜嘴唇微微嚅动,自己听得真真切切,而边上的毕榫却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方知文晶镜这是用的传说中的传音入密的功夫在和自己说话。王中孚点头示意明白了,两人便压低了嗓子,轻轻地聊了起来。由于另一边杨再兴依然兴致勃勃地缠着朱庭柱说着博格达的故事,这边王中孚和文晶镜说的什么,也没有人去注意。 两人没聊多久,文晶镜便让店老板拿来纸墨,写了几句话在纸上,然后把纸递给王中孚。王中孚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终南山下寻,活死人墓求。他日得道出,重阳天下知。王中孚呆思片刻,站起身来,对着文晶镜和毕榫双手一抱拳,“今日有幸,得听文兄指点,如同醍醐灌顶。兄弟已有去处,怕是要先行一步了。只是我的那位兄弟带着犯人,回东京汴梁的路上,还望各位能给一些关照为盼!”文晶镜问王中孚是否已经确定?王中孚坚定地点了点头。 王中孚走回邓子奇桌前,告诉邓子奇他另有要事,邓子奇只能独自押着犯人回汴京。说罢,便背起包袱,也不理会邓子奇的挽留,大踏步地向屋外走去。片刻之后,便在屋外传出王中孚的大笑声。雪夜中,王中孚大声的吟诵声传来:仰天大笑出门来,不知蓬莱是蓬莱。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渐归寂静,显是王中孚在雪夜里已然走远。 王中孚走后不久,客店的棉帘又被掀开,一股冷气直扑进来,让靠近门边的几个人不禁打了个冷战。棉帘掀开处,四个穿着大辽服饰的大汉闯了进来。为首的大汉先扫了屋里一眼,然后盯着杨再兴几个哈哈大笑起来,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要找的人果真在这里。” 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四个人身上。内中一个大胡子大汉说,“我们是大辽的官差,奉命到这里办事,希望大家配合一点。” 邓子奇冷冷地说,“笑话,大辽的官差到大宋的土地上来办差。” 大胡子大汉说,“我们本就是应了大宋朝廷之请,协助捉拿两名从大宋天牢中越狱的逃犯。现在逃犯就在这里,希望无关者不要多事。”说着,向杨再兴一桌走了过去。 朱庭柱站起身来,挡在大胡子大汉的面前,“阁下要在博格达脚下拿人,也不问问博格达答应不答应?” 大胡子大汉说,“博格达距此百里之遥,这脚下也未免太长了点吧?” 朱庭柱双手一抱拳,“在下是博格达中洲使者属下朱庭柱,这两个孩子是博格达的贵客,还请各位手下留情,日后博格达必有回报。” 为首的大汉也一抱拳,“在下大辽北院大王属下耶律那纳。朱兄的这个面子是要给的,只是这两人是大辽世仇的后人,北院大王已下严令,兄弟若是带不回这二人,实在无法交差。博格达如果需要,大可派人与北院大王交渉要人。兄弟答应,决不难为这二人便是。” 杨再兴也站起身,说,“朱大叔不必和这些人浪费口舌,他们要拿人,也得要有拿人的本事才行。” 这时,任延、萧恩、花逢春也纷纷站起身来。花逢春一伸手掏出一把精巧的折叠小弓,射出一枚弹子。弹子在屋内的几根柱子上碰撞了几下后,便直向大胡子大汉的脑后奔去。 大胡子大汉只顾盯着杨再兴,对飞向脑后的弹子似乎浑然不知。眼见花逢春射出的弹子就要击中大胡子大汉,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硬生生将那颗弹子抓在了手中。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六十四、拳头说话 出手的是耶律那纳。耶律那纳将弹子放在掌心,呵呵一笑,说,“中原的孩子就是顽皮,什么时候都不忘打个弹子玩玩。” 屋里的见花逢春露出的这一手,都不禁暗自称好。待见了耶律那纳出手,又是暗暗惊奇。花逢春看见耶律那纳接弹子的手法,心里也是微微一惊。他咬了咬牙,说,“好,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中原孩子的厉害。”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把弹子,快捷无比地射出。 众人看得眼花缭乱,只听得弹子在屋里噼噼啪啪地响成一片,然后一颗颗地向耶律那纳飞去,瞬间从四面八方围住了耶律那纳。耶律那纳仿佛并不在意,只是待弹子到了身前时用手一拨,那一颗颗弹子便齐齐地向花逢春激射而去。 花逢春冷冷一笑,将飞来的弹子接在手中,又迅捷从弓中射出。这次,他换了一种手法,加入几颗穿了孔的弹珠。穿了孔的弹珠发出一声声尖锐的啸声,从四面八方向耶律那纳飞去。但这些穿了孔的弹珠速度并不是最快的,它们只是花逢春用来干扰耶律那纳的心神,后发的弹珠才是花逢春的杀手。花逢春随后发出的弹珠分成二层,一层在屋里噼噼啪啪地撞击着飞向耶律那纳,另一层则悄无声息却后发先至地飞向耶律那纳。百忙中,花逢春还掏出一枚特制的弹珠,夹在最后发出的弹珠中,目标却是射向那个大胡子大汉。 屋里所有的人都是大气不出,一动不动,生怕一个动弹,不小心就撞到了乱飞的弹珠下。 耶律那纳终于不能再从容地将弹珠拨转反射花逢春,他展开双袖,身形旋转,将所有的弹子呼呼地卷入了袖中。几乎就在同时,他旁边的大胡子大汉却发出了一声惨呼。 原来大胡子大汉看得眼花缭乱时,感觉一颗弹珠飞向自己,他想也没想,一伸手就将弹珠握在了手中。不料花逢春射向他的这颗弹珠上,在四个不同的方向都装有锋利的尖刺。大胡子大汉立时中招,这一下痛入骨髓,大胡子大汉忍不住惨叫了一声。 耶律那纳转头看向大胡子大汉,只见大胡子大汉一只手掌鲜血淋淋,那颗弹珠已被甩在地上。耶律那纳长啸一声,将满袖的弹珠甩向一端的墙壁。一声响亮之后,所有的弹珠深深地嵌入了墙壁之中。 耶律那纳露的这一手,让屋里所有的人都大为叹服。他这以袖甩出之力,实在不亚于花逢春用弓射出之力。 耶律那纳看了一眼那颗被大胡子大汉甩在地上的弹珠,冷冷地说,“中原小子,果然奸诈无比。” 花逢春微微一笑,“奸诈二字不敢当,我本来就是打他,是你中间多事,关我什么事?” “是谁大半夜在这里吵吵嚷嚷?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一个不满的声音从里屋传来。随着声音,三个人先后从里屋走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只见她眉目姣好,戴一顶狐皮高帽,披一件狐皮大敞,露出里面一身紧身的衣饰。她一出现,就让屋里所有的人眼睛一亮。只是从她的穿着上,却看不出是宋人,还是辽人或西夏人。 女孩子的身后,是一个皮肤白皙,貌似文弱书生的一个年轻人,穿着一件黑色的熊皮大敞,内中也是一身紧身装束。和女孩子一般,也是看不出是宋人,还是辽人或西夏人。 最后一个却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轻衣小帽,看模样象似年轻人的书僮。 这三个人一出现,店老板马上跑过去,在女孩子的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女孩子听着,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却向耶律那纳几个扫了过来。女孩子听店老板说完后,伸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似是困意未尽。众人才在看见,女孩子的手上,戴着一付黑色的极为精巧的皮手套。女孩子懒洋洋地说,“扰人清梦,肯定不是什么好鸟。店家,给我把这几只乌鸦轰出去。” 店家显然不敢违逆这个女孩子的话,他一步步走到耶律那纳面前,说,“几位,这就请吧!” 大胡子大汉的手这时已被另外二个大汉包扎好,大胡子大汉抢上一步,“哪里来的野丫头,敢在这里吆三喝四,指手划脚?!” 女孩子看见大胡子大汉包着的手,扑哧一笑,说,“我是美女,可不是什么野丫头。你这是看见了美女,就做了红烧熊掌来孝顺吗?” 大胡子大汉心里本来就有火,听女孩子这么一说,忍禁不住,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就向女孩子抓了过去。“我让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女孩子看着气势汹汹的大胡子大汉扑过来,却一点也不害怕,双手缩在大敞里,好像这事和她没有一点关系。 大胡子大汉向前一扑,却被中间的店老板横地里用肩一撞,砰地一声摔到地上,半天也爬不起来。这一变故,让屋里众人都是大吃一惊,谁也没有想到这个见人点头哈腰的店老板,竟然是个身怀绝技之人。耶律那纳也是吃了一惊,说,“店家果然是深藏不露。只是店家打伤了我的下属,我只有替下属出头了,要不日后他们也不会服我。我这就陪店家玩玩吧。” 店老板心知不是耶律那纳的对手,后退一步,“几手三脚猫的把戏,让大家见笑了。我可不是耶律大人的对手。” 女孩子见状,说,“你要是不行就一边呆着去,不用向人低三下四的,还是让我来会会这个耶律娜娜什么的。” 店老板说,“还是让我上吧,在这里无论如何也不能劳您老人家动手。万一您老人家有个内失,我就是死一百次也无法弥补啊!” 女孩子乜了店老板一眼,微微一笑,女孩子上前一步,说,“你倒是会说话。你就那么对我没有信心?你要是不怕丢人现眼你就上吧!只是你要是被人家打得断胳膊断腿的,我可丢不起那人。” 店老板咧嘴笑了笑,还是退了开去。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六十五、比跤 女孩子又上前一步,对着耶律那纳,“这一架我们打正好合适。这家店开时,我家里也出了些钱,我也算是个东家。你的属下打不过,你就出头。我的伙计打不过你,我也只好出头了。我是绝世妖精,你是耶律娜娜,我们正好门当户对,棋逢对手。” 众人听女孩子满口跑马车,只当是她插诨打科,另有盘算。耶律那纳的本事大家都是看到了的,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哪里经得起耶律那纳这种壮汉中的壮汉之手,恐怕一掌就成了一滩肉泥。大家都心有不忍,但自衬不是耶律那纳的对手,因此无人挺身而出。 耶律那纳笑了,说,“既然姑娘有这个兴致,我也不能扫了姑娘的兴。只是不知道姑娘擅长那种武夫?” 女孩子慢慢地走近耶律那纳,“我们都是有身份的人,那种砍砍杀杀的事,还是让下人们去做好了。” 耶律那纳说,“如何比跳舞、绣花,那我还是认输好了。” 女孩子乜了耶律那纳一眼,“跳舞你已经认输,绣花我也不行,我只会绣瞎子。不如我们玩个跤吧?” 女孩子此言一出,全屋顿时哑然。众人都知道,辽人一向擅长摔跤,从幼年开始,人人精于此术。众人都道女孩子此举,无异是送羊入虎口。 耶律那纳听了女孩子的话,却不敢再托大。心道她既然敢说比跤,必定有什么厉害招数,决不会自找苦吃。他暗自做好戒备,说,“既然姑娘开了口,在下必当尽力奉陪就是。” 女孩子说,“男女授受不亲,我可不想碰到你的身体。我戴着手套和你比跤,你不会介意吧?” 耶律那纳说,“姑娘随意好了!” 女孩子走到耶律那纳面前,大敞也不解,伸出一双戴着黑色精致手套的纤纤细指,缓缓地向耶律那纳的手臂抓去。耶律那纳也不敢怠慢,伸出双臂迎了上去。两人四臂相握。这时,屋里所有人看到耶律那纳的脸上突然露出一种古怪的表情,似乎是看到了一件极不可思议的事情。随即,就见耶律那纳咕咚一下,一头栽倒在地上。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女孩子用了什么法子,一招都没用,就将一个武功高强的耶律那纳放倒在地。 耶律那纳被手下的二个大汉扶到墙边靠墙坐下,双眼紧闭。女孩子双手拍了拍,回头对店老板说,“怎么样?我这一手还算漂亮吧?” 店老板笑得嘴都合不上了,迎上前说,“漂亮,漂亮极了!还是您老人家厉害,今天让我们大开眼界!” 耶律那纳手下的一个壮汉见耶律那纳良久未醒,伸手入口打了个呼哨。屋处呼拉拉一下子闯进七八个提刀的大汉,一齐向女孩子逼了过来。 女孩子见状,哇哇大叫起来。“郝九,还不出来?我可不想和这一帮臭男人纠缠。你再不滚出来,我可要骂人了!” 声说,“不好意思,这是我小妹,一直喜欢胡闹,我得给她帮忙去了。”他见完颜阿骨打也站起身要帮他,伸手在完颜阿骨打肩上一拍,说,“我一个人就行了。”说着,快步走到女孩子身边站住。屋里众人这才发现,从屋里出来的两拨人原来是一伙的。只是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历,一个个看着都与众不同。 郝云飞说,“你这个小妖精,就知道闯祸,每次都要我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女孩子说,“谁让你是哥呢?再说,你总不会让我去和这一堆臭男人打架吧?这一堆臭男人,臭都臭死人了,还打什么打?”女孩子说着,一手捂着口鼻,款款地退了口去。冲同来的少年做了一个怪脸,逗得那个少年笑脸。此时,那个文弱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和毕榫、文晶镜坐到了一起,三个人正低低地说着什么。 这边,女孩子一退开,郝云飞突然向前一冲,挤进那七八个提着刀的大汉中间。只见他东一挤西一撞,迅疾地又从人群中穿了出来,只是肋下夹着了七八把长刀。只是他的动作实在太快,屋里众人只觉得眼一花,郝云飞已笑吟吟地站在了原处。郝云飞穿出人群后,那七八个大汉才喝醉了酒似的,摇摇晃晃地一个个跌坐在地上。郝云飞走到店老板面前,将那些长刀扔下,说,“店家,这些家伙就送给你切菜吧!” 店老板拿起一把长刀在手上挥了挥,说,“这个玩意切菜我可用不了,剁猪食还差不多。” 郝云飞走回完颜阿骨打桌前,完颜阿骨打早已双手举了一碗酒过来,“为郝兄的身手,干一碗!” 这时,靠在墙上的耶律那纳悠悠醒来,他看着倒了一地的手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站起身来,挥了挥手,低声说了声,“我们走!”说着,率先走了出去。 和女孩子同来的那个少年也紧随耶律那纳几个走了出去。少年走出门口,看见有人站在院内,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用火石点着。少年听到一声尖锐的呼啸直冲天空,然后一团美丽的焰火在空中炸了开来。少年笑了,说,“以为就你们家里有焰火啊?我家里也有!”少年说着,也从怀里掏出一个焰火放了起来。 少年放完焰火回到屋里,告诉正在低声说事的毕榫几个,“刚才那些人在外面发了信号,想必他们的人马离这里不远,应该很快就可以赶到。” 毕榫几个互相看了一眼,文晶镜低声说,“走,我们回屋里合计一下。”说完,几个人先后走进里屋。走在最后的女孩子向郝云飞招了招手,示意他进里屋商量事情。 郝云飞向完颜阿骨打告了辞,也随后走进了里屋。 里屋有一条长长的走廊,廊边是一排客房,走到底是一个套间,套间里面一间是卧房,外面一间是客厅。客厅里有一张八仙桌。郝云飞走进去时,屋里的人正围桌而坐,听文晶镜说着话。 郝云飞在八仙桌前坐下后,那个少年便走了出去,在门外留神着外面的动静。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六十六、长老会七长老 八仙桌前一共坐了七个人,分别是文晶镜、毕榫、郝云飞,还有两个女孩子,身材高挑瓜子脸的那个叫章张,中等身体圆脸的那个叫若云。加上刚才打架的那个女孩子,她叫柳亚男。还有那个文弱书生,叫闻一鸣。这七个人都是博格达长老会的成员。 博格达长老会共有十六人,他们均不是大宋时代的人,全部来自二十一世纪。那年,他们参加了一个沙漠戈壁的户外探险队,全队共有二十个人,后来在沙漠中遇到风暴,被集体卷到了大宋时代的博格达山区,其中有四人先后遇难。他们在博格达经营多年,已经将博格达打造成了一个超越的世界。这次,他们是奉长老会的决定,到东京汴梁进行一项重要的计划。 这七个人各有所长,都将在这项计划中独当一面。 七人中为首的是闻一鸣,他在七人中年龄最长,在长老会排名第二,对外称闻小二。闻一鸣在长老会的分工是负责整个博格达的运转和经营。闻一鸣是企业管理专业毕业,善于听取他人意见,团队精神强,有主见,有大局观,有化解各种危机的能力。 坐在闻一鸣左手的若云,在长老会排名在战神之后,对外称云四小姐。在长老会分工协助闻一鸣进行博格达的运转和经营,负责打理整个博格达的人事。若云是大学中文系毕业的,聪明伶俐,能言善辨,亲和力强,长于沟通,善于和各种人物打交道。 坐在闻一鸣右手的文晶镜,在长老会排名第五,对外称文老五。在长老会分工负责各种类型信息的收集。由于文晶镜身份特殊,在博格达以外地区的名号为方圆之。文晶镜为历史系研究生,熟悉中国历史中各事件及重要人物生平。他平易近人且亲和力强,遇事认真谨慎,是最先进入大宋京城经营者。在大宋,他以世外高人形象与达官贵人交往。 坐在文晶镜另一边的是毕榫,毕榫在长老会排名第六,对外称毕六少。在长老会负责对外进行特别行动,协助文晶镜进行信息整理和分析,为长老会决策提供信息依据。毕榫是退伍军人,思维缜密,善于搏击,精通各种武器。他性格刚毅大度,爱玩幽默。 坐在若云另一边的就是郝云飞,郝云飞在长老会排名第九,对外称郝九。在长老会分工为博格达的功夫总教练,负责博格达的内部安全保卫。他创立的飞云卫,是博格达护卫安全的中坚力量。他创出的飞云九式以简单快捷的方式,在博格达初期为提升战士战力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郝云飞出身武术世家,毕业于体育学院,在国内多种自由搏击比赛中进入过前三甲。 坐在郝云飞另一边的是柳亚男,柳亚男在长老会排名第十一位,因一同幺,由于性格的缘故,被戏称小妖,她干脆自称小妖精。她在长老会分工是若云的助手,负责打理博格达长老会的日常事务。柳亚男学历不详,她大方可爱、搞笑,善闹笑话,善闯祸,是博格达的快乐添加剂。 坐在柳亚男另一边的是章张。章张在长老会排名第十六,对外称十六妹。章张在长老会分工是协助另一位长老打理博格达女部的日常事务,负责博格达人的歌舞训练。章张是音乐学院音乐舞蹈专业学生,精于各种舞蹈,熟悉多种乐器。 另外在门外警戒的那个少年叫波尔,是闻一鸣的护卫。这个波尔来历神秘,但天资聪颖,特别机灵,身手也异常敏捷,大家都很喜欢他。 七个人凑在一起,正是商量既将出现的变故。本来之前在博格达,长老会就已安排好了到东京汴梁之间沿途所有的事项。但杨家将的突发事件,让这七人的行程出现了变故。虽然将大宋朝廷的追兵引向了他处,但没有想到大辽会介入追击杨家将的后人,且一付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事态的发展,让大家陷入了一场危局。之前由于众人的过于自信,对这种意外事情的估计不足,大家在这样的气候里,都有一种明显的倦怠。幸亏最早入睡的闻一鸣做了一个梦,梦见波尔从满天风雪中钻出来,说远处有一支军队正在向这里进发,让他快快起来准备迎敌。因为闻一鸣并不是第一次梦见波尔在梦里示警,之前也有过几次,且每一次都得到了应验。所以,这一次闻一鸣也不敢大意。闻一鸣叫起了毕榫,让他先派人出去打探消息,自己则派出另一个护卫,联络在后面暗中保护大家的战神。 毕榫派出查探消息的人后,听得前厅有吵闹的声音,便叫上文晶镜和郝云飞一起来到前厅,一面查看前厅的动静,一面等待查探消息的回报。 因为事发突然,又不能确实事情的确切状况,闻一鸣就暂时没有告诉那三个女孩子。不想后来前厅的动静太大,惊醒了房间靠近前厅,已经入睡的柳亚男。柳亚男不满地起了身。尽管闻一鸣听到动静,带着波尔也随之而出,却不好制止柳亚男的发泄。只好听任事情的发展。最后,柳亚男的出手,导致这家博格达苦心经营多年的客店暴露给了辽人。闻一鸣心里清清楚楚,柳亚男并不明白这家客店对于博格达的重要性,但自己却知道,这家客店是博格达连接大宋地域的唯一连接点。客店不仅负有收集大宋、大辽、西夏各类信息的使命,还是博格达和大宋地域的物资转运点。这家客店一直都是由毕榫直接掌管,店里的人手也是由毕榫亲自调配。如果失去了这个客店,对博格达的损失是难以言喻的。 几个人在说了自己在前厅的发现和分析之后,大家便商量起了应对之策。 这时,派出打探的人也有了消息。因为打探者使用灯语联络,不用往返奔波,所以消息很快就传了回来。据打探者回报,有一支五百人左右的大辽骑兵队,正在向客店方向急行,距离只有十几里地。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六十七、转移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没有想到大辽为了杨家将的二个后人,会如此兴师动众,可见辽人对杨家将的仇恨之深。 闻一鸣一面让人通知战神行动,一面带着大家从客栈的密道走到山谷外,准备在这里阻击大辽骑兵队。 一行人刚走到山谷外,只见当路站着一人,身旁各蹲着一头白色的狼。双狼呜呜地发出威慑之声。那人脸上,戴着一张凶神恶煞的面具,在这样雪光映照的夜晚,有一种说不上的诡异,让人心里不自禁地生出畏惧。那人肩上,坐着一只小小的野兽。陡然间白影一闪,那条小小的野兽从那人肩上冲了出来,在大家面前疾掠而过。身法之快,当真是有如电闪。大家吃了一惊。柳亚男俯身伸手去捉,那小兽早已奔在她身前数丈之外。它一站定,忽地回头望着柳亚男,圆圆的眼珠红红的,骨溜溜地转个不停,黑夜之中,宛如两点火星。 这时,从那人的身后,闪出了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手里提着一条长鞭,她看了看大家,一招手,那个小小的野兽又嗖地一下窜回到那人肩上。 大家都知道,这个戴着一张凶神恶煞的面具的人,就是博格达的战神。他左右蹲着的两头白色的狼,一头叫大白,一头叫小白。坐在战神肩上的小野兽,叫千面兽。在战神身后的小女孩,是战神的养女艾雅。在战场上,博格达人都知道,战神的这个组合,就是一台绞肉机。敌人只要一接近,就注定要成为绞肉机里的肉沫。其实就算是博格达的人,也只是知道战神的这个组合,威力巨大。但战神的这个组合,威力到底有多大?却没有人知道。就是这个组合中看似最弱的艾雅,曾因郝云飞言语中对战神有所不敬,直接向他发起挑战。郝云飞在长老会排名第九,对外称郝九。在长老会分工为博格达的功夫总教练,负责博格达的内部安全保卫。他创立的飞云卫,是博格达护卫安全的中坚力量。由此,郝云飞的功夫可见一斑。当时在博格达,大多数人都认为博格达最能打的两个人,无疑是战神和郝云飞,这两个人各有千秋。也有人认为战神强些,也有人认为郝云飞强些。就连郝云飞自己,对战神的功夫,也时有不屑之意。这才有了艾雅的愤而挑战。这一战,一直认为自己的功夫才是博格达第一的郝云飞,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艾雅打得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要不是战神出现,郝云飞最后的结局将会是颜面扫地。这一战,让郝云飞认识到战神一直是不和他一般见识,其实他和战神的功夫,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这一战,也奠定了战神在博格达军事老大的地位。在之后的一次次战斗中,战神带着他的狼族,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博格达神话。确立了博格达在大草原铁打的地位。 艾雅看见了大家,格格格格地笑了起来,说大家这个时候才过来,黄花菜早就凉透了。 大家这才知道,就在大家从从客栈的密道走到山谷外的功夫,战神带着他的狼族战队,已经全歼了大辽骑兵队。现在,战神的狼族战队,正在处理大辽骑兵队的后事,不让任何消息泄露出去。 战神和大家见面后,大家调整了计划,所有人不再返回客栈,而是由战神护送,乘雪橇直奔雁门关而去。 进入雁门关之后,大家就调换了身份,分开行动,三三二二地向东京汴梁而去。由于之前的安排和部署,所有人都顺利地进入了东京汴梁。 若云进入了东京汴梁之后,被安排在一个小庭院里,直到几天后,才接到了毕榫见面的通知。约若云见面的,是闻一鸣。 见面的地方是长长的一溜窄巷,家家户户的廊檐下却都悬挂着独树一帜的幌子。这些绣有各种字体的招牌,其中不乏当时盛极的米赵苏蔡四大名家的字迹。这些招牌在疏离的灯影与星光的映照下,摇曳着它们或长或方或椭圆形的旗帜,发出变异了的赤橙黄绿紫的炫彩。女扮男装的若云,坐在一张两面靠窗的八仙桌前。新漆的八仙桌油亮得可以当镜子照,隐隐中透出一股桐油的清香。即使坐在温暖的室内,她也没有摘下头上罩着的斗篷。她喜欢把自己清秀的脸藏在斗篷的阴影里,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的一切。这个位置在店堂的尽头处,背面和左手边皆有一扇凌空的雕花木窗,只需眼角轻轻一扫,巷中一切尽收眼底。若遭突变,两扇窗就是最好的退路,不易为人暗算。右手边,是一道画了八仙过海图案的方柱,恰好杜绝了邻座窥探自己的可能。而她的目光却可越过方柱,看见除紧邻之外的所有桌面,比如饮酒划拳的食客、拨弄着琴弦卖唱赔笑的风尘女子、肩上搭着条汗巾忙上忙下顾不上擦汗的店小二,还有窝在右手边长长的吧台后面,就着摇曳的烛火只管埋头扒拉着算盘的中年老板,甚至连他胖乎乎的脸蛋上坑坑洼洼的毛孔都清晰可辨。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而闻一鸣却还没有如约而至。若云抑制着心头叠加的焦虑,轻捏眼前的高脚小酒盅,仰头饮下一杯暖黄色的桂花酒。这时,她听到了方圆之的唇语隔着那条画着八仙过海的方柱传了过来,倒像是那个倒骑驴的吕洞宾突然对她张了口:“你现在就出去,下楼。酒坊的斜对面揽云阁门前的第三棵柳树下拴着匹追月驹,解开缰绳的时候,别忘了在它耳边说一句‘唐宋元明清’,它就会乖乖地听你指挥了。朝正南方向骑行二十里,穿过一片黑松林,有座破旧的土地庙,你就在那等着。” 若云收到指令,匆匆放下酒杯,扔给前来结账的店小二一角碎银,拂袖而去。下楼后,果然在斜对面的揽云阁看见一匹全身雪也般洁白的马拴在柳树下不安地捣动四蹄。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六十八、遇险 这匹四肢均匀有力、毛体洁白如月的追月驹,一看就是匹有个性的烈马。但幸好“唐宋月明清”这句话对它来说完全等同于唐僧念给孙悟空的紧箍咒,及时把它已经弹跳到半空,准备对着若云踢出去的蹄子收了回来,高昂着的马头蹭到若云的怀里,还打了个响亮的喷鼻,把一团暖暖的热气喷了若云一脸,一把蓬松的马尾也开始献媚般地摇晃了起来。 若云顾不上在内心去赞方之圆的神奇驯马术,就心急火燎地跨上了马背。一声“驾”刚刚脱口,追月驹就箭一般射向了远方,奔跑的速度果然是风一般的时速。 宋朝的街道,在明灭的灯影中勾勒出炭笔画的简约线条。行人、道旁的树木瞬间一晃而过。若云,这个穿着宋朝衣裳、骑着追月驹的现代女子,朝着汴梁西南郊的方向一路狂奔。 就在若云全神贯注往前疾驰的时候,一道状似葫芦口的山峁处,冷不丁地蹿出个黑影拦住了她的去路。在皎洁的月色映照下,她看清了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手里挥动一把锈迹斑斑、且全是豁口的菜刀行劫。“汰!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此路过,须留买路财!” 若云呵呵地冷笑了两声。若不是此行过于匆忙,她倒想留下来戏弄这个不知死活的小贼一番。聪明的若云,一眼就可看出这个毛贼出身贫贱。若按宋时法令,平民不可习武。若云来宋朝之前完全不谙武功,来之后屡遭险阻,与之一同误入宋朝的退伍军人肖国教了她几招擒拿手护身,之后在博格达更是勤学苦练,不要说对付一般的毛贼,就算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对付几个也是绰绰有余。 因此,她只呵呵冷笑了两声,夹紧马肚,往前猛冲。谁想哗啦啦一声巨响,她连人带马一起跌入一口被小贼用落叶和枯枝掩饰得不见缝隙的深坑之中。 这下,轮到小贼嘿嘿冷笑了。他把那口满是豁口的菜刀往胸前的衣襟上蹭了蹭,大概算是自欺欺人地磨刀了罢,似乎并不急着下手。 这个坑似是一口采挖过什么石头的废井,不大,却非常深,堪堪好把若云和胯下的追云驹挤压得死死的。那马想打个转都做不到,心中空自焦躁却无法动弹,只不停地仰天长嘶。若云被困井中,心知不好,嘴里却大声喝令小贼放她出去,否则救兵一到,杀他个片甲不留。毛贼年纪虽小,却不像是被吓大的,反倒笑得更欢:“果然瞎眼阿爹今日起课极为灵验,逮着一只肥羊,且是一只母羊。待我黑头哥哥赶到,可捉去匹配,生个小毛贼。哈哈,到时可喊我燕子二叔,岂不快哉!喂,井下的姐姐,怀里可有金叶子做陪嫁?有就趁早拿出,莫等到小哥我兴起,亲自动手去摸可就不雅了!” 若云猜想定是方才一时情急,声音忘了掩饰,让他听出自己的女音。此刻尽管气恼却也不再惊慌失措。来大宋朝这段时间,经历过的各种苦难和危险写出来足有一本书的厚度,因此,早已把她磨练得冷静沉着。面对危险,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该如何安全脱险,而不是怨天尤人。因此,脑袋里略转了转,她就有了主意:“一看兄弟你就是个晓事的,姐姐也就不瞒你了。姐姐是蔡京蔡大人跟前的女侍,奉主人的差遣前往骆驼镇公干。若兄弟此刻放姐姐上去,管保你一生荣华富贵。别说金叶子,就是金錁子、金砖也是有的;若兄弟执迷不悟,延误了国家大事,惹怒了蔡大人,遣大军压境,那时只怕尔等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哟,得罪了!原来姐姐是蔡京老贼跟前的红人啊!那正好,且请姐姐在此盘桓数日,待小弟我取了老贼父子项上人头,再来给姐姐请安。哈哈哈哈……”若云没想到这小小毛贼,竟是油盐不进。只得寻思着换过怎样一种说辞,哄得小贼放她上去了再说。恰在这时,一个雷鸣般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震得井上土坷垃纷纷往下掉落,也把井下那匹雪白的追月驹惊得愈发烦躁不安,发出的嘶鸣声愈发显得悲怆。而树叶与土坷垃反过来又受马嘶影响,扑簌簌地往井下直落。一时间,尘埃四起,迷得若云的眼睛都张不开,哗哗地往下淌泪水。 若云脏兮兮的手背忙着擦被尘沙呛出来的泪水,在井上的两个人看来是在哭泣。后来的那人就用力敲了一下先头那个人的脑壳,恶声恶气地说:“你个臭小子说了什么了?把肥羊都吓哭了?不是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吗?宰羊之前一定要让羊保持心情愉悦,那样肉才不会酸。现在把羊吓尿了,酸不拉唧的谁吃得下去啊?” 这几句话把若云吓得魂飞魄散。不知这人可是梁山好汉中菜园子张青一类的人物?劫财也就罢了,再无耻些劫色,再再无耻些害命,但吃人肉的在现代人眼里是怎么都无法理解的。浑身正瘫软着,突然感觉蛇一样的东西绕到了身上,越锁越紧。甚至还来不及喘口气,若云就被人拎了出来。倘若此时可以选择,若云宁愿呆在幽闭暗黑的废井之中。 月亮底下,若云把站在自己对面的大汉看得清清楚楚。即便是银子般亮晶晶的月色,也洗不白这大汉的黑脸,因为他根本就是现代人所说的返祖现象,全身全脸的毛发浓密得比原始森林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他的脸简直就是一个长满黑毛发的大圆球,在月亮的清辉下愈显恐怖渗人。若云仅凭这大黑球拉自己上来的招式中就知道对方是个练家子,自己初学的那一套擒拿手还是别拿出来献丑的好。她的脸藏在斗篷的阴影处,头脑却在转得飞快。她必须在对方对她进行恶意处置前,尽量将自己脱离险境。 大黑球把她拉出后,并没顾得上为难她,而是继续把拉自己上来的那条银练投入井底,打捞那匹追月驹。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六十九、柳暗未必花明 若云看得出来,大黑球对那匹追月驹的兴趣明显高出自己。井壁狭窄,正好一个马身子的宽度,马因此也被井壁卡得死死的,半天上不来。 大黑球嘴里叨咕一句“直娘贼”,就一头跳进了井里。小毛贼明显是想过去看,又怕若云趁机逃走,遂走过来推着若云一起走到井口处。若云本想趁机使出擒拿手,一两招之内把他搞定,自己先赶到汇合点,再搬兵过来营救宝马也不迟。可是受好奇心驱使,她也想知道,那个大毛贼黑头用什么怪招才能把追月驹弄出来?小毛贼押着若云一起趴在井边往里看。井真的很深,视力尚可的若云瞪大了眼睛也没看清大黑球究竟在井里的什么位置。她能看见的唯有月光照在井壁发出的一个类似舞台剧上的椭圆形的追光。 风在嘶嘶地吐着冷气,月亮好像也打起了寒噤,整个峡谷仿佛突然之间被一层迷雾笼罩。就连近在咫尺的小毛贼好像也突然失去了影踪,唯一能证明他的存在的是他呼出的气息,有如一股不小的气流,吹动着若云头上带着的秀士巾。不远处,一声异常令人惊怖的啼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看不清人影的小毛贼牙齿开始咔嗒咔嗒捉对打架,他口齿不清地对井底说,声音小到几近是耳语:“黑头哥,快快上来,狻猊来了。” 若云听得分明,神色一凛,心道,莫非小贼口中的狻猊就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兽吗?若云是中文系毕业生,所以她非常了解,“狻猊”为传说中的龙生九子之五,形似狮子,喜静,好坐和喜食烟火。通常作为一种吉兽图案雕刻在香炉上,据北宋徐兢《宣和奉使高丽图经》“陶炉”载:“狻猊出香亦翡色也,上为蹲兽,下有仰莲以承之,诸器唯此物最精绝。” 正欲开口询问,刚还在井边惊慌失措的小贼已噗通一声跳进了井底。若云正自犹疑,一头人立的银兽已悾悾地走来。银白的月色下,银白的怪兽竖起了前爪,仿佛随时都可以拍了过来。额头上的角,锋利有如一把匕首,直指星空。若云呆若木鸡,只担心那把犀利有如匕首的独角,果然把星空捅出一个大窟窿。 若云站在如银一般的星空下,仿佛中了某种蛊术一般,迈不动脚。凭着本能,她明明知道应该跟着小贼跳进深井。可奇怪的是,任凭她集中所有的意志力,拼命想往废井里跳,身体还是不听使唤。她只能悲哀而无助地站在光华如水的月色下,望着那头银白的怪兽踩着月色,悾悾地走来。 恍惚中,她听见了底下有人骂她笨婆娘,一根熟悉的银练就倏地缠住了她的脚踝,她的身体就像颗倒栽葱般往下坠去。说时迟那时快,一只长满银毛的爪子一把拽住了她的另一只脚踝。两边各一用力,若云就听见自己细细的骨骼发出嘎嘎的声响。她吓得魂飞魄散,嘴里尖叫着快放手,你们要把我撕碎了! 撕扯的力道还是不能势均力敌,井下的两人明显已拉不住她。她隐约听到一句“放手罢”,果然,朝下坠的力道突然就消失了。然后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被怪兽拎了上来。怪兽把她拎上来之后,轻轻一个巴掌就把她拍得滴溜溜转。当她像个笨拙的卡哇伊在月色下打转的时候,怪兽喉咙里发出类似人类呵呵的笑声来,又伸出巨掌随意一拦,若云就止住了打转,却仍止不住摇摆,噗通一声重心失衡,再次像个笨娃娃般倒在怪兽的脚下。 看来怪兽童心未泯,很喜欢这个游戏,也不急着掏若云的脑髓吃,只一味提溜着若云玩类似冰上滑翔的游戏。一掌把她拍出去,任她滴溜溜地转几圈,然后再一把拉住,看她因为惯性一时收不住脚,噗通一声栽倒在脚下,仿佛乐此不疲。聪明的若云发现这个秘密后,再旋转的时候就加上了几分刻意。到后来,她居然把小时候练过芭蕾的功底都拿了出来,交叉高举双臂,轻踮一只脚尖,动作优美得简直像一只美丽的白天鹅。怪兽果然愈发痴迷,站在月色望她的眼神里也渐升腾起雾一般的东西。再把她拦住的时候,动作仿佛也变得轻柔了几分。只是天资聪颖的若云自己刻意装出摔跤的样子,以一副绝对的憨态讨好着怪兽。怪兽果然没有伤害她,玩腻了之后拦腰把她抱住,往肩上一扛,迈开大步,悾悾地往林中走去。若云尽管慌张,却没有失去理智。她被怪兽拦腰扛在肩上,头朝下,底下的路看得清清楚楚。“我一定要做些记号,让一鸣他们能循迹找到我,救我出去!这是我唯一的活路。” 若云先想咬破食指滴血做路标,随后又担心血腥味会被这怪兽发现即刻把自己吧唧了。想想身上,一根簪环也难以指明道路。一时后悔自己女扮男装,若自己头上戴着朵花就好了,可以一路撕扯成若干瓣,不愁指不了路。也是命不该绝,若云正自心焦的时候,怪兽夹着她走过一棵油茶树下。白色重瓣的花朵堪堪擦到她的手背。她一时欣喜若狂,暗地里道一声“惭愧”,顺手摘了两朵下来。第一朵她连同发簪一起丢在了草地上,第二朵则被她一瓣瓣地拆分下来,撒下一路花雨。以至最后自己怎么被怪兽扛进洞的,她都稀里糊涂了。 四壁长满石笋的山洞内中间有一张天然石塌,通体莹绿、澄澈,几无半点瑕疵。塌下铺满了层层叠叠的虎皮,虎皮上一只同样也是全身银白毛发的成年怪兽正搂着一只毛发还是浅粉色的幼兽,手里拿着一个鹅蛋那般大的夜光珠,一上一下抛着玩耍。幼兽的眼睛只管盯着那一上一下的夜光珠转着,时不时地伸出毛绒绒的爪子去接一下。接住了就哈哈大笑,没接住就任凭那球在虎皮上滴溜溜地转,而小家伙的头只管歪着看球滚动的轨迹,时不时地拿爪子拦截或拨弄一下,可谓憨态可掬。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七十、游戏规则 若云突然明白了大怪兽缘何没有一掌拍死自己,吸取脑髓,完全是因为自己滴溜溜地转的样子,一如爱子挚爱的宝贝。 若云的判断果然无误,她被怪兽当宝般献给了母兽和幼兽。母兽和小兽把她按在地上,撕扯她的头发和衣物,不一会儿她盘成男式的发髻就被扯得四散纷披,痛得她直流眼泪,衣裳也凌乱得让自己感到羞耻。这时,她不再觉得小兽可爱,恨不得一脚把它踹到阴暗的钟乳石后面去。也许是抓她来的那只公兽还有那么点怜香惜玉之心,走过来把她从母兽和小兽手中扯了出来,虽然这扯的力度很大,疼得她呲牙咧嘴。 公兽把她推到一块没有铺虎皮的石地上,把她抻抻直,然后一巴掌扇过去。若云早已掌握了这个游戏规则,因此聪明地在他巴掌还未真正扇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就自动如小时候玩过的八音盒上那永远交叉高举手臂,踮起脚尖跳芭蕾舞的卡哇伊一样,旋转个不停。等公兽一把把她拽住的时候,她也学会假装笨笨地摔下。她用自己的优雅和狼狈取悦怪兽全家,为了保存自己的生命。 玩了好大一会功夫,她早已在几只怪兽的折磨下摔得鼻青脸肿。许是小兽玩厌了这个游戏,开始不耐烦地呜呜起来。母兽一扭头,公兽随即会意,如神话般,推开一面绿萝掩映的活动墙,屁大的功夫,牵出一只吊颈白额虎来。 若云这一惊,一屁股坐到了地下,连大气也不敢出。可是这只庞然大物,连她在野生动物园看见过的老虎都比不了,空有一副偌大的虎架子,却无半点虎威。相反之下,每走一步身子都打抖,活像老态龙钟的老婆婆。小兽环生在两额的暴眼突然一亮,喉咙里又发出嗬嗬的欢呼声,辛夷花骨朵般的尾巴尖刷刷地摆动着,然后以眼花缭乱的速度,没等若云看清楚,它已闪电般骑在了老虎的背上。两只大兽并不参与其中,它们依偎着蜷缩在虎皮堆里,互相舔舐对方,可谓含情脉脉。 若云早已抱膝缩成一小团,躲在一块长满了青苔的钟乳石后,密切关注怪兽一家的举动。她看见幼兽趾高气昂地凌驾于吊睛白额虎背上,用小小的利爪拍打驱赶老虎绕洞前行。让她哭笑不得的是,小兽分明知道她藏身之所,途径的时候特意顽皮地调转身,用尾部对着她,放了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响屁,恰好砸在她藏身的石笋上,无形的屁顿然变得五光十色起来,闪出一串赤橙黄绿紫的火花。奇怪的是,幼兽的屁里不知参杂着什么化学成分,好像一道神奇的催眠符,把若云的神智弄迷糊了起来。失去意识的刹那,她还是看见了那顽皮的小兽,从容不迫地挖开了同样迷糊了神智的老虎的天灵盖,掏出一把白花花、亮晶晶的脑髓往嘴里填。她看见了这名为狻猊的神兽怪异而天真的笑容,让人即使在梦中,亦是不寒而栗。 梦很冗长。梦见各种可怕的东西,狻猊、老虎、大黑球、小毛贼,统统围着她哈哈大笑,爪子和那把破菜刀都对准了她。渐渐,她感觉到肉体的支离破碎和疼痛感。血如潮水般汩汩而出,五脏六腑浸泡在血里,就变成了一条条活动的橡皮船,在血泊中航行。这时,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尖利、冰冷,简直像冰川世纪的浪涛。她全身剧痛而冰冷,潜游在自己的血海中漂泊,怎样也找不到岸。潜意识里,她反复念叨一个名字,而他却不知在何方。正在这时,一个人影悄悄潜进她的梦里。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用一根鱼骨天线把她正在血泊里破浪前行的五脏六腑引导回了故乡,血海也顿时消失。 即使在梦里,她仍能感觉到闻一鸣这个侍卫的与众不同。在她的映像中,波尔简直是万能的,每一次遇到危险的时候,只要波尔能及时出现,所有的困难随即迎刃而解。现在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赶紧逃出去,赶到黑松林和闻一鸣回合。波尔显然猜透了她的心思,再次用鱼骨天线在她眼前晃晃,给她指了指洞东南角,然后又指了指对面,随即就如雾气般消失不见了。醒来她才发现其实已经天亮了。外面的晨光透过洞顶的罅隙处钻了进来,洞里一切已经隐约可辨。 看不清之前还没什么,一看清她才真的吓一跳。原来她和两只大老虎同居一室,中间只隔着一堵水晶墙。一只老虎无动于衷地横卧在地,另一只老虎却正人立着趴在透明的水晶墙上向自己窥探。 这时她才想起波尔临走时指给她的出路,竟然在虎穴! 明知不可为却不得不为之,因为无数次的脱险经历见证了波尔的神奇——他就是要把所有的不可能变成可能。她记得波尔离开前留下的暗示,于是按照他指点的顺序先到西南角认真地摸索。如果逃生之门在这里,她就可避免和老虎正面交锋。 可是她找遍了西南角,也只看见一棵小草,但见其叶如松,青翠异常。叶上生著—子,大如芥子。若云一时好奇,采下托于掌心。盯着这枚青草,她死也想不通波尔暗示的是什么。禁不住就自己叹了口气,登时从那子中生出一枝青草也如松叶.约长一尺;再吹一口,又长一尺;一连吹气三口,共有三尺之长。一切豁然开朗。她不再多想,即刻把这株草全部吞入腹中。吃完,她怀着激动的心情往上一窜,果然如一只巨鸟般悬在了空中。 “哈哈,原来这就是镜花缘中唐敖吃过的蹑空草!这下我可以得救了!”若云信心满满地走到水晶墙前,用眼睛仔细捕捉可疑之处。果然,聪明的她一下就找到了破绽,通体透明洁净的水晶墙上,除了一个狻猊的爪印再无其他!若云想也没想,把手放到狻猊爪印上左右一扒拉,墙体果然应声而开。正趴在透明墙体上窥伺她的老虎吓了一大跳,随即一个虎跃,向若云扑了过来。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七十一、谜踪疑云 若云使劲一纵,飞上了半空。老虎只能望人兴叹,气得四爪把脚下的石子抠得四处乱飞。 若云望着老虎的囧态,忍不住莞儿一笑。谁想这一笑,空中再也立不住,整个身子就往下直坠。那只生气的老虎和横卧当中打瞌睡的老虎,一起扑到了她即将落下的位置,双双张开了血盆巨口,只待将她分而食之。 底下,两只老虎已张开了巨口。空中,若云已如一片落叶下坠。命运,似乎已写下了结局。 在这最危急的时刻,若云没时间细想,求生的欲望和本能在她体内重新聚集一股力量,倏地又往上蹿了一米高,把老虎仰望的头颅甩在了脚下。 但若云早已不敢掉以轻心,趁自己还能浮在半空的时候,眼睛赶紧四处梭巡,寻找安全落脚点。这一望之下,心中暗自叫苦。这半边囚居老虎的山洞,一马平川,连块大点的山石都没有。唯有洞的尽头,有一股长年不息的涓涓细流,叮叮咚咚地落入底下一个只有井沿般大小的深潭。 若云顿时沮丧万分。因为她明白,仅凭蹑空草的功效,不可能支撑自己长时间停留空间。为了以防即刻坠地,她不得不在空间一纵一跃走着之字。她害怕自己力气殆尽,终将落入虎口。 一只好动的老虎在底下不停地追踪她的位置,时不时地发出一两声虎啸震慑她的心魂。另一只好静的老虎则以逸待劳,安卧洞中。 就在若云感觉所有的体力已抽丝剥茧般层层耗尽之时,捉她进来的那只公狻猊突然出现。它那聚集电光火石般的巨眼环视一周,两只老虎即刻噤若寒蝉。就连若云都中了蛊一般,无思无想,任由自己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坠地。坠地之前,她仿佛看见了波尔,手执他的鱼骨天线远远地晃了晃。紧接着,她就噗通一声落入底下的深潭,溅起一朵极大的水花,把追踪而来的狻猊溅了一身的水。落入深潭的瞬间,若云自道必死,心中万千杂念如雷般碾过心房。冰冷刺骨的潭水、通过水纹扩大了许多倍的狻猊的怒吼,强烈冲击着她的心魂。在彻骨的激流冲刷下,她像一枚铅弹般急速往下坠。一群头大若芭斗、身子细弱水蛇、还长了带蹼四肢的怪物被她根根竖起如戟似剑的长发吓得分头四窜。一个全身暗红、一只独眼突出有如照相机长镜头的水鬼用如炬的眼光灼灼地瞪着她,把她吓得哇哇大叫。水从她张开的口里倒灌进去,又从她的耳孔喷出,那副狼狈的样子,惹得一只用长尾巴倒掉在洞壁的水猴发出刺耳的大笑。 一群大如成年男子掌心的蝌蚪如影随形地跟在她脚后跟,时不时地伸出一排锋利的牙齿扯下她身上一道衣边,时不时地用牙咬开她的脚后跟,吸食流出的鲜血。 短短的几分钟历程,对若云来说却不亚于一个世纪的煎熬。一切恍若一场最恐怖的惊悚片,而她至始至终都是这噩梦中独一无二的主角。当她终于冲出险象环生的潭洞,落入一块倒映着蓝天、碧树的平静水面时,早已筋疲力尽的她终于喘了一口长气,庆幸自己又一次死里逃生。甚至顾不上身上的衣物已被激流和巨型蝌蚪撕扯得几近一丝不挂的尴尬局面,就枕着岸边一块恰如弯月般的青石,沉沉睡去。 一只到溪水边饮水的梅花鹿踏着晨间尚未完全消失的露水而来。它看见若云枕着青石酣然睡去的样子表示出几分好奇心,轻俏地走了过来。柔软的舌心舔到若云脸上的时候,若云顿然惊醒,本能地一跃而起,把那只梅花鹿吓得倒退几步,继而一溜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清醒过来的若云略感遗憾,没能把那只美丽的小生物留在身边。之前满眼是丑陋的生物让她倒足了胃口,和眼前的清朗世界鸟语花香形成巨大的反差,让她难免产生一种不知是在梦中还是现实的困惑。一只草號立于潭边一棵孤立无援的山松之上,歪着头对她呱呱怪笑,把她又吓了一跳。她决定立刻离开这块看起来如此祥和宁静的空间,因为她不知道下一秒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出现。只是,她面临的是怎么才能走出去的困境。望着水中自己姣好却一丝不挂的胴体,她羞得无地自容,赶紧用一头长发遮盖胸前。此刻,迫在眉睫的是找到蔽体的东西。环视一周,看见岸边除了松树还有一大蓬密密匝匝的爬藤植物。一时大喜过望,趟着水走到了那丛绿萝边。谁想山间绿萝都粗皮硬骨,手头没有任何的工具还很难折断这些不知生长了多少个年头的藤条。幸好潭边不乏一些锋利如刀的石块,被她拿来当刀使。这下就好办了许多,没一会就被她砍下了几根枝叶茂盛的藤条,赶紧在要害部位缠绕几圈,披挂了上去,才总算把那身洁白如瓷的躯体藏进了绿叶的保护之中。 刚刚喘口气,她就听到了隐约传来的人声,赶紧隐藏进了藤萝的深处。透过树叶的罅隙,她看见了昨晚拦截她的小贼和那个全身毛发比猿猴还密的大黑球,牵着她的追月驹走到潭边饮水。她诧异的是,那匹异常刚烈的追月驹怎么会乖乖地听毛贼的话?因而密切地关注着他们的举动。 只听小毛贼说道:“黑头哥哥,现下逮着的肥羊被山上雪怪抢走了,咱沿着肥羊留下的花瓣找了一路也没找着雪怪的老巢,明显咱是救不出她来了。要怪也只能怪她命不好,还害得咱俩饿着肚子走了这一大遭。眼见得到手的横财飞了,麻风村那些可怜的人又没盘缠过活了。不如把这匹晓事的马儿牵去集市上卖了罢,看样子倒比那肥羊更值钱些。” 若云躲在藤蔓之后,屏住呼吸偷听到大小毛贼的对话,才发现自己看错了他们。若不是身无寸缕,她就要现身相见。可是此刻自己身披藤萝,终是鼓不起勇气出去见人。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七十二、黑子和二子 那个被小贼唤作黑子哥哥的毛人半天没做声,只哗啦啦地捧水洗着自己毛绒绒的黑脸,半晌才听见他说:“我们原本是为了救麻风村一村人的性命,无可奈何才在林间干些剪径的勾当,向来遵循瞎眼老爹的教诲,从不敢伤人性命。而今,那女子因我们被雪怪掳走,生死未卜。若为救人反伤人,实是罪过。愿天可怜见,保佑她平安。至于这匹善通人性的宝马,还是牵回去让瞎眼老爹发落为好。” 这时她看见大小毛贼都脱光了衣裳走入了水底,还游到了潭中央,立刻箭一般地冲出,抓起地上一堆衣裳就跑,边跑边高呼“唐宋元明清”,正在饮水甩尾巴花玩的追月驹立刻丢下大小毛贼,撒着欢轻轻松松地追上了若云。若云大喜过望,倏地翻身上马,大喊一句“小兄弟们对不住了,姐姐借你几件衣裳穿,回头办完事会加倍奉还……”说罢,人和马即刻扬长而去,丢下那兄弟二人在水中半恼半喜,面面相觑。 从此地再到黑松林不过一袋烟的功夫,若云几乎没费力就找到了方圆之指定的土地庙。只是此间早已人去庙空,别说没看见闻一鸣的人影,就连以前约定的路标指示也未留下一个。若云想着自己之前的遭遇,不禁担心起闻一鸣的安危。她知道波尔这段时间忙着联络当时一起误入宋朝的各路伙伴,不可能随时陪护在闻一鸣的身边。和自己一样没有多少功夫的闻一鸣,月夜独自一人在这神秘莫测的黑松林,也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若云心中蓦地升起一股很强烈的不祥感,急得她眼泪都掉了下来。她害怕这片神秘的土地上冒出了类似狻猊一样的怪物,伤害了闻一鸣。这时,她后悔出门怎么没带信鸽阿呆出来,否则可以发送信息回去给方圆之,请足智多谋的他想个应对之策。而今,她不敢匆匆离去,怕错过了解救闻一鸣的机会。又不敢独自停留在此,害怕类似昨晚的狻猊或食肉恐龙一类的怪物悾悾而来。正在犹疑难定时,一个已经非常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又把她吓了一跳:“哈哈大肥羊,兄弟好不容易在这里把你逮到了,快快还我衣裳来!” 回头望去,大黑球在后,小毛贼在前,只离她一箭之地。若云看见他们的到来,反而松了口气。毕竟遇见两个会说话并且看起来并无太大恶意的人类,总比遇见那些面目丑陋古怪的史前动物为好。因此她只快速骑上了马当做唯一的防范,微笑着对小毛贼说:“对不起小兄弟,姐姐也是一时情急,借用小弟衣裳蔽体。此刻姐姐身上一无所有,赶明儿遇见了朋友取了银两再多多致谢。” 小毛贼说那可不行,要么留下胯下宝马赔偿,要么留下自己以身相许,嫁给黑子哥哥方可饶你性命。 若云之前已偷听到他兄弟二人的对话,知道这孩子喜欢油腔滑调,倒也不以为意,继续连人带马立于当下。 黑子走了过来,对若云拱了拱手道:“姑娘莫以二子戏言为真,他年纪尚小,素来口无遮拦,千祈恕罪则个。黑子我长相粗鄙,却非那唯利是图的贼人,姑娘不必忧心。我等兄弟跟踪而来,是害怕姑娘方出虎口又入狼窝,特来指路的。” 若云一听之下大喜过望,随即下马就拜,告知本拟昨夜在此与一朋友会合,谁想此刻影踪皆无,甚是忧心。 黑子伸出毛绒绒的爪子挠了挠头,说此处绝非善地,总有人口或牲畜在此消失。前一个月就有一新升任的小官,带着一个仆从兴匆匆赶去邻县上任。谁想途经此地突然失踪,前两天才发现他的官服撕成烂布条,挂在土地爷头上,可谓猖狂至极。至今也没搞明白究竟是啥回事。因此他们才不放心若云一人乱闯,特意赶来相告。若云脸色顿然变得凝然,她好害怕闻一鸣就此从她眼前消失。黑子俩兄弟劝她和他们一起下山,搬来救兵再做道理。可若云坚执不从,她一定要找到闻一鸣才肯罢休。 黑子道:“也罢,姑娘若是坚持留下来寻找令友,今日黑子也定当奉陪。一来,是为了昨日我兄弟设计羁留了姑娘,耽误了姑娘与友会合,且差点害你性命,权当赔罪;二来是我也想查个究竟,为民除害。” 若云千恩万谢,心想果然不可以貌取人。于是,三人商量着兵分二路,黑子武艺高强,独自一人围着土地庙的左路搜寻;二子武功不济,却机智过人,陪着若云从右路展开地毯式搜索。 计较已罢,三人各自分头寻找。 右边林子比较稀疏,目力不至受阻。若云和二子一前一后,踩着地上的落叶飒飒作响。眼尖的二子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棵老榕树对若云说:“姐姐,你看见了没?那榕树的气根上怎么挂着一条头巾?” 若云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一阵凉气嗖嗖地从脚底升起,空中顿然黑得不见五指。二子大喊一声:姐姐快快与我背靠背来!若云听命果然靠紧了二子的背。二子早已摘下挂在腰间藤条上的那把缺口的破菜刀握在手心。若云手无寸铁,唯有握紧拳头时刻准备着,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追月驹发出一声短促而怪异的嘶鸣,像被人一剑洞穿了咽喉。奇怪的是,这声极为短促的嘶鸣遽然消失在黑暗中之后,天空骤然变得光亮如初。若云与二子面面相觑,不知刚才遭遇到什么怪异。四周景物似乎一切未变,但骑来的追月驹真的不翼而飞,连一根鬃毛也未能留下。 两人面面相觑,商议着还是依原路返回,与黑子会合在一起再说。可是明明刚刚还在的路,突然就消失不见了。来时还很稀疏的树林不知怎么突然变得拥挤起来。明明看不见树动的,可是每一棵树好像都会走路,瞬间就把两人挤在一个仅容两人背靠背站立的位置。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七十三、黑松林 他们的脚下,突然冒出一朵又一朵的白蘑菇、红蘑菇与蓝蘑菇。这些怪异的小蘑菇一个个地像扛着把毒伞的小妖,拼命地生长。渐渐地从地下长高,把若云二人一个劲地往上顶。而树也在继续生长,把两个人拼命往中间挤。渐渐的,两个背靠背的人被挤得骨头都嘎吱作响,看来要不了多大功夫,两人势将被挤成一张肉饼。更为厉害的是,密林的顶处也伸出一根根带刺的藤条,粗如成年男子的手臂,张牙舞爪地向他们抓来。眼看着底下的蘑菇就要穿透他们的身体,密林要把他们压成一张肉饼,藤条将要扼住他们的咽喉。 这时,他们听见了黑子在林外大声喊着他们,他们也慌不迭地回答。可是林子已变得铁桶一般严实,声音发出立即被消音。别说困在林外不得进来的黑子,就连若云和二子两人互相之间也无法听见自己的声音。此刻,万籁俱寂。这些恶毒的植物如哑巴一般加紧迫害他们,而绝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若云的悲哀无从说起。她真的没想到离大宋朝的都城不过二十里地的此间,居然有如许多的听到过和没听到过的稀奇物种。而身负加速大宋朝灭亡使命的自己,竟将以某种闻所未闻的死法葬身于此!莫非,闻一鸣昨晚也以这种狼狈的死法葬身于此吗?一想到此,她再也无法坚强,眼泪如洪水般决堤而下。 二子感知到了她的眼泪。一种强烈的想要保护她的愿望倏地从心底升起,瞬间爆发出一股力量,使他神奇般抽出那只被树林夹紧、无力下垂着的握刀的手。他手握那把缺了三个大口、四个小口的菜刀,疯狂地向面前的树林和倒吊在头上藤条砍去,完全不抱任何希望,纯属狂怒之后的发泄而已。谁想,这把不三不四的破菜刀,恰是破除这片妖林的无上法宝。刚还寂静无声,只一个劲地挤压他们的树林,突然发出海啸一般呼天抢地的怪声,震得两人耳膜生痛。紧接着,被不三不四刀砍过的枝条一起折断,纷纷坠地。断口出奔涌出大面积呈喷井状的暗绿色浓密汁液,落下之处,那些扛着白、红、蓝色毒伞的蘑菇顿然焦黑成一个个光秃秃的光杆司令,继而又消失不见。 这时,所有的树林害怕被传染般迅速回到了原处,无辜得像一个个刚出生的孩子,揉着惺忪的睡眼,款款地伸着懒腰。两人不敢掉以轻心,仍然手牵着手朝已经重新显露出来的来时路撤退。二子手里提着的缺口菜刀,一路滴答着淌下妖林暗绿色的血液,每走一步就消灭一片毒蘑菇。走了好长时间他们也没有走出这片妖林,耳边倒是不时地听见黑子的声音,满是焦虑地呼喊他们的名字。若云和二子一声声地回答,可是仍然和以前一样,妖林就像一块巨大的消音壁,不动声色地消弭了所有的声音。到后来俩人都聪明地闭上了嘴巴,只管加快脚步往前冲。可是见了鬼一般,两人尽了一切努力,刀刻树身做印记也好,丢下石头做路标也好,这些树林就是会使幺蛾子,使出千变万化来迷惑他们,走来走去都是离林外一箭之遥。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左边的林子看起来密很多,长满了清一色的黑松林。遒劲而粗壮的枝干,粗糙的树皮呈密集的鱼鳞状,松针、松果落满林间。黑子走进这个林子,一股密不透风的陈腐气就扑了过来,简直令人窒息。幸亏黑子天生返祖,外貌体型都酷似猿人,对森林的自然气味浑不在意。他只管大踏步地往前走,把一双在黑暗中仍然视物清晰明亮的眼睛扫视四周,唯恐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起先,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兆。黑松林暗沉,寂静,唯有零星的几只大黄蜂嘤嘤嗡嗡地飞过。他走着走着,密不透风的黑松林憋得他长满密集毛发的身体淌出汗来,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味,在密不透风的林间弥漫开来。 啪嗒一声,一朵暗红色松花开在枝头;又是啪嗒一声,又一朵松花开在枝头。紧接着整个林子如着了魔一般,所有的枝头呼啦啦地开满了沉重的花朵。这时,整个松林里的大黄蜂如同得到了号令般倾巢而出。一个个如同一部轰炸机,爆炸般冲向了黑子。他情知不妙,赶紧挥起了手中的银练。他的功夫得自世外高人,也是他和二子养父瞎眼阿爹的真传,一根银练早已使得刀枪不入、水泼不进。因此,尽管大黄蜂嚣张霸道,一时倒也无奈他何。他且战且退,不放心两个没啥真功夫的少年和女子走在那神秘莫测的树林中。就在他即将退出松林的时候,才发现整个松林已被密实得不透半点缝隙的蜘蛛网封死。围攻黑子的大黄蜂一不小心就自投罗网,被当做胜利品悬挂在亮晶晶的蛛网上。越来越多的大黄蜂自投罗网,成串成片的悬挂成别开生面的卷珠帘。这时,一直不知隐藏在何处的黑蜘蛛成群结队地蜂拥而至。这种不会发出声音的昆虫,极其恶毒地肢解大黄蜂的躯干,可谓兵不血刃,瞬间即可把这些血肉丰满之前还不可一世的大黄蜂分解得干瘪犹如一具上古的木乃伊。饶是艺高人胆大的黑子,也吓得不寒而栗。因为他知道这种俗称“黑寡妇”的毒蜘蛛,可是森林杀手,身含剧毒。一旦被它咬伤,几步之内即可毙命。 蜘蛛可是爬行类节肢动物,对付它们,银练可不起半点作用。网上悬挂着的那么多的大黄蜂,还没用到几分钟就被这些毒虫吸食得干干净净。黑子全身的鸡皮疙瘩瞬间在浓密绵长的毛发间暴长。如何消灭这些毒虫成了当务之急。金木水火土,现下唯一的办法似乎只有火攻。黑子一只手继续不停地挥舞银练阻碍大黄蜂不知死活的进攻,一面努力向一棵结满松脂的大松树靠近。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七十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好容易靠近了大松树,一时半会又找不着火源。而黑蜘蛛们已集结好密密麻麻的队伍,大刀阔斧地向他冲来。他只能纵身一跃,先跳到枝头再说。蜘蛛果然是暂时挡在了树下,可是不肯死心的大黄蜂却趁隙而入,有几只反应快的已经举起毒针准备刺进他的肌肤。幸好他天生异禀,全身毛发细密柔韧,有如一张天然的保护网,可抵挡普通的刀枪,就连大黄蜂的毒针一时也螫不进去。 这为黑子带来生机。他抓紧时间从怀里掏出把铁锉子,用力在松皮上摩擦起火。趁火星亮起的瞬间,银练舞动,将火星送达松脂结晶处。火遇松脂,立刻燃烧得无遮无挡。瞬间,整座黑松林里所有潜藏的生物,全部四处逃逸。黑蜘蛛与大黄蜂,同样吓得屁滚尿流,瞬间就退得一干二净。可是这时候黑松林里的火,已在邪风的鼓动下,烧起了性子,把黑子周边所有的退路都切死。好个黑子,可谓临危不惧。从这棵松树跃到那棵松树,充分发挥了他类似猿人的特长。几个纵跃之后,他已来到松林的最边缘。这时他在树顶上站直了身子,挥出长长的白练,勾住了对面另一座树林的枝干,扯着白练飞了出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逃生的黑子,立刻赶往右边的松林。凭着直觉他就知道二弟癞子和那位姑娘肯定面临着巨大的危险。可是,那座林子被神秘地封锁了,他在外面想尽了办法,无论是火烧或是刀砍,整座林子就是不受干扰。他只能无助地在外面高声呼喊二子和姑娘,直至声嘶力竭也不肯轻易放弃。就这样,他在外面喊破了喉咙也得不到若云他们的半点回应。而若云和二子在里面喊破了喉咙,外面的黑子也听不见。这座该死的妖林,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上,乐此不疲。 若云终于耗尽了全身的体力,她委顿地倒于一片毒蘑菇丛中昏然睡去。梦里,她梦见了五方佛。大日如来佛,白身居中央;东方不动蓝身如来佛;南方宝生金身如来佛;西方红色阿弥陀佛;北方绿身不空成就佛。五色云朵流光溢彩,佛音纶语响彻天空。五彩的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一场五彩雨,冰冷的雨水滴落在她眼睑上,她醒来的时候终是分不清那是真还是幻?梦中隐约响起的金刚萨埵心咒开始在她耳边轮回响起。从不曾背过经书的她有如神助,一遍遍地背诵了出来。念到第六遍的时候,妖林不攻自破。 三人劫后余生,喜极而泣。黑子说,如今我们不再分离,哪怕死也要死在一块! 若云感动得一塌糊涂。人丑并不代表心丑,今后绝不可以貌取人。若云没有找到闻一鸣的下落,终是不肯死心。黑子明白这一点,决定再冒一次险,陪若云走进土地庙再仔细查一遍。其实土地庙若云早已仔细搜过一遍,没看见有什么能证明闻一鸣呆过的痕迹。再进去仍然感觉它和普通土地庙没有任何的区别。可是黑子就是感觉不对劲,对着土地公公的耳朵仔细瞧了半天。突然,他招呼大家上前,指着土地公公的耳朵说:“你们可有发现与别处不同之处?” 若云依言凑上去盯着土地公公的耳朵看,从左耳看到了右耳,依然没感觉到有不正常的地方。黑子摇摇头说:“你们观察事物还是太粗心了些。这对耳朵,从正面看耳廓、耳垂、耳蜗全正常。但你若仔细看,就能发现右耳比左耳大了一小指甲盖那么多。”若云闻言后又凑到跟前审视了一番,才发现果如其言。就笑着说:“你怎么那么厉害,这点差异你也看得出来?再说,即使一只耳朵略大些也不能代表什么吧?完全有可能是工匠一时疏忽所至。” 二子却抢在黑子之前回了话:“姐姐你这就有所不知了。我黑子哥哥虽然人看起来粗陋,其实心细如发,他说了有异那定然有异。” 黑子摆了摆手,说自己其实也是猜的,只是因为习武之人,眼力比普通人好,略注意些就能看出差异来。至于其中究竟有些什么差异,我也说不出个二五六来。俗话说,三个臭皮匠抵上一个诸葛亮,莫如我们仨个好好商量下,千万别和方才那般莽撞,差点小命不保。 若云点头称是。于是三个人都围着那耳朵左打量右打量,还用手试着拧啊移啊什么的,都无济于事。二子一时急躁,对着耳朵大喊一声“直娘贼,他娘的土地老爷你究竟搞什么玄虚吗?”不知二子的这一声喊引发了什么机关,那耳蜗处突然变得胀大起来,还没等在场的人反应过来,耳孔就长成了一只西藏密宗的大喇叭,突突地往外延伸。紧接着,念经声就铺天盖地地从耳朵里冒出来,声音巨大,震人心神。黑子大叫一声“不好”,赶紧一手拉住一个,拽着若云和二子就往外跑。 还没跑出几步,喇叭里就释放出一种看不见的吸力,把三个往外奔逃的人往回拽。 黑子发现大事不妙,赶紧扎起马步,使出全身内力握紧二人的手。可是来自喇叭的吸力简直比飓风还可怕,二子的衣服在潭边洗澡的时候被若云“借走”了没还,身上只系着几串绿萝叶遮羞。这看不见的吸力只一卷,就把他剥成了个光腚,羞得他赶紧挣脱黑子的手,手刚松开,他还没来得及用那把不三不四的破菜刀遮挡羞处,人就被吸入那只可怖的喇叭式耳朵。 关心则乱,黑子情不自禁扭头查看被吸走的小弟时,一阵带着巨大啸声的吸力又倏忽而至,袭击了二人。黑子用一只空出来了的手从怀里摸出银练,一卷卷住了大门上的铜环。可是若云的手已经握不住了,随后,若云也被吸尽了怪耳。 看见自己保护的两个人都被吸了进去,黑子索性收回了银练,他也想跟着进去。可煞是奇怪,就在他放弃挣扎时那股看不见的吸力戛然而止了!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七十五、世外桃源 被摈弃在怪耳之外的黑子气得用脚踹、用掌捶、用手扯,那怪耳都毫无动静,好像它从来都那样平凡安静。 再说若云,被吸力狂暴地卷入扩张成一根水管般粗细的怪耳之后,就像前年在江西大觉山漂流那般克制不住地往旋窝里冲。怪耳内不断地落下许多灰屑,迷得她眼睛根本不敢张开,两眼一抹黑地只管往下溜。约莫三五分钟的下滑速度,可她觉得犹如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迎接她的是一块沼泽地和几只长勾,七手八脚地把她勾上了岸。上岸后,她才宽慰了许多。因为她看见小兄弟二子满身黑泥,手里却很可笑地握着他那口满是缺口的破菜刀,安然无恙地斜倚在一棵柳树下,旁边桃红柳绿的姑娘围了一大圈。 “公子,你也跟着兄弟到这桃花源来做客了?哈哈,好好好!此地可是莺歌燕舞、春光明媚,好过我们在那大宋朝苦撑苦熬。久闻桃花源乃世外桃源,风景如画,向来只产女子,可是外界男子们心心念念的天堂呢!哈哈,久仰其名可惜一直未得其门而入,今日你我机缘巧合,终于可以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也!” 若云听得是一头雾水。可是一向聪颖过人的她还是听出了二子话中有强烈的暗示。第一,此间唤作“桃花源”;其二,此间只有女子,类似《西游记》中女儿国的模样;其三,他喊自己是公子,而不是姐姐!要知道,二子是一个高智商的少年,他绝不会无缘无故把自己喊成男性。因此,若云顺着他的口风答道:“燕子兄弟,谁说不是呢?久仰此间艳名,向往之至。感谢兄弟今日带契哥哥到此闲耍几日,端的过瘾。”两人相视大笑。若云分明看见了二子的眼底掠过一道赞许之中又夹杂着隐忧的眼神。 两人分别被簇拥进一个紧邻的院落。若云的是“倚晴阁”,院子里一池睡莲正开出嫩粉色的花朵。院角几杆修竹,一角疏离,爬满金银花、木槿花。中间是一栋精巧雅致的小楼,红柱白墙黛瓦,一派富贵雍容的气度。把她勾上来的几个丫鬟们并没有直接带她登堂入室,而是领进了偏厅。当下就有三对丫鬟各抬着一桶浴汤摇摇晃晃地走进了一角画着工笔山水的屏风后,接着听见哗哗倒水的声音。这些丫鬟倒好水,齐齐过来不由分说就把她簇拥进屏风后,七手八脚地准备给她脱衣盥洗。她害怕自己女扮男装露陷,赶紧挡驾轰她们出去,说自己打小就害羞,从不要女子伺候。丫鬟们看若云坚持,也就把绣着金丝银线的新衣搭在屏风后,再一齐福了个万福,全部告退了。待她们走到院中,若云才敢脱衣就浴。仰躺在酸枣木大澡盆中,大瓣的芍药、小朵的茉莉、还有紫红色的玫瑰花瓣飘在不冷不热的水面上,和她白嫩的肌肤相得益彰。这时,她才真正领会到古人的奢侈。平时洗个澡都要那么多丫鬟伺候,桶旁是一只盛满美酒的白玉壶和一盘装满红樱桃的碧玉雕花盆,色泽艳丽清雅。靠墙,是一张铺了厚厚一层蜀绣织锦缎的紫檀睡榻。那张外面看来是工笔山水的屏风,里面则是一幅不知出自何人之手的旖旎春宫图。令人拍案称绝的是,此画虽为春宫图,却绝无半点猥琐之意。一扇小轩窗,窗外一丛碧绿可喜的芭蕉叶;芭蕉叶上一只探头望向里边的小喜鹊;屋内,一个精雕细刻的酸枣木浴盆内,斜躺着一位丰腴白美的妇人,吹弹可破的肌肤,高挽的云鬓有着几分刻意的蓬松,黛眉如画、眼角上挑的丹凤眼似睡非睡。她的背后,一位蜂腰秀士站在她背后给她捏腰捶背,满脸暖暖的春意。女子一双天足,一只翘在盆沿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一只勾起似在点水,或者即将泼向前方,或者顽皮地泼向身后男子。谁知道呢,这幅画的意境因此改变,不仅是普通男女之间的狎昵,亦凭空多出份春意满园,人间暖暖的画面。 突然,她发现这幅图和自己身处的场景非常相似,因此,她猜想画中人可能就是此间的女子。 正在此时,一个绿衣丫鬟走了进来,吓得正在胡思乱想的若云赶紧往水底钻,只露出一张脸。那丫鬟笑道:“公子,旗帜夫人让奴婢前来伺候公子更衣,请勿推却。”若云知道此时拒绝不太合适,只得采取拖延之术。装作还没洗过瘾的样子,说烦请姑娘再去打桶水来。丫鬟领命果然退了出去。 丫鬟前脚跨出门槛,她后脚就跳了起来,连身上的水珠都没来得及擦干,就把丫鬟们搭在屏风上的华服套上了身。还在扣腰带时,绿衣丫鬟就领着两个抬水的小丫鬟走了进来。看见她已穿好衣裳,满脸惊诧,却也没说什么,只挥手吩咐小丫鬟们把水又抬出去。然后她拍拍掌,屋外一下子涌进四个丫鬟来。这些丫鬟们手里都执着一架尚未点燃的红灯笼,齐齐排在若云的身后。这画面挺熟悉的,和她以往在电视剧里看见的大户人家的排场一样,后来到了宋朝,也在京城那些大户人家看见过。但唯一让她纳闷的是:虽然天已经快傍晚,但晚霞还在天边红彤彤地亮着,这些执事丫鬟们一人提着一只不点蜡烛的灯笼是为那般? 绿衣丫鬟看起来地位明显比所有丫鬟高,想必是红楼梦里平儿、袭人一流的角色。她已站在了若云的前头,用轻柔得好像天边云朵一般的声音对她说:“公子,请跟着奴婢走。” 到得此时,若云只有惟命是从。在她想来,此间如此美丽精致,所有的女子又都如此温婉可人,再怎么也比那些怪兽好些。充其量是女儿国的故事,想留自己下来招女婿罢了。 二子的际遇也和若云差不多。他连之前拦在腰间遮羞的藤条都没怪风吸走了,只仗着一身厚厚的黑泥和把破菜刀遮遮羞,走得难免有些缩手缩脚。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七十六、“旗帜”夫人 安排二子的庭院唤作弄珠庭,看起来没有迎接若云的那栋屋子雅致,却似乎更富丽堂皇些。 二子活到虚岁十四岁,还从没见识过如此大阵仗。五六个紫色衣裳的女子手忙脚乱地给他冲洗掉泥垢,然后五六双手一起把他架起来丢到浴桶里去。二子当着这群女子的面赤身条条的,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他喊她们下去,可是一个也不肯听他的,一个个笑得花枝乱颤,争着帮他洗脸、擦背、搓脚。顽皮的,还偷偷在水里吃他豆腐,或是拧他一下屁股,或是掐他大腿内侧一下。气得他跺出一片水花里,泼得丫鬟们脸上身上都是他的洗澡水。这下丫鬟们闹腾得更凶了,一个个上去摁头的摁头,按脚的按脚,胳膊腿全部拧成一个大字型,把个平时油嘴滑舌惯了的小厮吓得大喊姐姐们饶命,小弟我还是个童子鸡呢。有个最顽皮的丫鬟说,姐姐们喜欢的就是童子鸡呢,老了准保一刀剁下来喂狗吃。说完还笑眯眯地拧他小耳垂一把。 直到外面进来一个老成的大丫鬟,板着脸说臭丫头们闹够了没有?罗盘夫人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这些丫鬟们才嘻嘻笑着作罢,接着一窝蜂地给他换上一身锦绣衣裳,头上还给他束了一顶瓒金流云冠,中间镶嵌着一颗偌大的红宝石。临出门时,紫衣丫鬟们推他到一面纹饰铜镜前照了照,有的还伸手拧他一把脸蛋或屁股蛋,唬得他一蹦三尺高,逗得那些丫鬟们又格格地笑个不停。那个领头的大丫鬟清了清嗓子,疯疯癫癫的紫衣丫鬟们才一起鸦雀无声。于是,大丫鬟在前面引路,六个紫衣丫鬟们尾随在后,排起的阵势让还未成年的二子轻飘飘起来,走路也就学着官家大摇大摆起来。绣满蝙蝠的宽幅袖子一甩一甩的,倒是有了几分皇家的气度。 但二子心里一直打着的小九九,是怎样把这顶珍贵的冠子弄出去,可以换多少钱粮,供麻风村的病人们过活多长的时间? 上楼梯的时候,恰好与对面的若云四目相对。这一对互相注视的眼睛里,彼此都有着太多的疑云。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醇酒妇人,还是妖魔鬼怪? 小轩窗,一枝晚春的桃花斜逸了进来,为这将暗未暗的香闺增添一抹春天的粉彩。一位白衣女子,头挽一束斜云髻,簪着一根素净的白玉簪子,身上穿的也是一套白衣白裙,背对屋外,在叮叮咚咚地弹奏古筝。乐声悠远古朴,颇有上秦之风。她的身旁,一只鬼脸瓮插着一簇异常茂盛的黄色花朵,似乎张开了每一瓣花瓣,拼命地吸食案几上鹤嘴铜炉中飘散出来的袅袅香烟。 一切看起来如此美好,恍若世外仙境。若云被绿衣丫鬟和一群手提没有点燃烛火的灯笼的小丫鬟们前呼后拥地引进来,站在没过脚踝的长绒地毯上,居然感觉到自惭形秽。与这样清幽直若隔绝尘世的仙境一比,自己恍然变成红尘中一名俗不可耐的匆匆过客。女子弹罢一曲,才缓缓起身面对垂手而立的若云。一张简直不像是来自人间的脸,有着超凡脱俗的清丽,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恍若天籁,让人不敢轻易出气,害怕呼出的气息过于粗重,会惊扰这玉一般温润流淌的声音。 这位被绿衣丫鬟称为“旗帜”夫人的女子,脸上根本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你无从判断她是一位姿色绝佳的妙龄女子还是久经岁月侵淫而仍能得天独厚的沧桑女子。总之她身上混含着的是绝代的姿容、吹弹可破的肌肤,却有着一种仿若案几上那尊日月久远的青铜才能衍生出的厚重度。她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与若云互相见礼。然后轻击玉掌,门外守候着的提灯笼的女子全部走了进来,一一把六盏灯笼点燃悬挂在屋内显然是专为挂灯笼而打就的银钩上。瞬间浓郁的花香就弥漫在渐渐涌入的夜色中。若云猜想灯笼里的蜡烛一定是花油提炼的,只是闻不出是哪一种花香。女子似乎会读心术,一下子就猜中了她的心事,抿着樱桃小口笑道:“此烛芯乃本夫人亲自于园中采撷百花蕊提炼而成,此精油可沐浴、可喷于被褥、衣裳或发肤上,若遇汗液,反而更香。”若云心中暗道惭愧,原来香精、香水在北宋时期就有了,亏得后人还津津乐道于自己的发明。 灯亮起来之后,丫鬟们鱼贯着送入许多看起来五颜六色的食品。旗帜夫人指着黄花梨圆台上的菜肴对她说:“这些食材全部是花做的,公子请看,这白颜色的是梨花糕、这粉色的是桃花羹,这紫红色的玫瑰酪,这暗红的就是樱花露了。还有茯苓酥与藕盒子,都很好吃的,外间是花再多的银两也吃不到的。明日白天本夫人可带公子到外间走走,你就会知道缘何此间女子全是花骨朵一般的女子,经久不衰的。我们只食花朵与果品,不食荤腥,喝的水也是百花溪水,酒也是百花酿造的酒。” 面对这一桌子五颜六色的佳肴糕点,腹中早已唱罢多时空城计的若云也就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她想,身在此中,人家若想害你有无数种方法,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在食品里下毒。不一会工夫,若云就把每一道佳肴尝了个遍,味道果然极佳。但那些五颜六色的玉胎瓷瓶里的花酒,她一口也不敢喝,她害怕自己会醉,失去意识之后就只能任人摆布了。旗帜夫人劝了几次酒,看她坚执不喝,自己就自斟自饮了几杯,喝得两颊酡红。不知是不是旗帜夫人的套路,酒醉之后她的眼光就变得迷离起来,一泓春色泛滥在她眼底,汹涌如潮。 若云的心间开始打鼓,不知接下来她发现自己是女的会怎生处置自己? 若云被旗帜夫人牵着手往里间走,心急若焚。路过窗口的时候,她恨不得用力挣脱这个说不清年龄的妖精往下一跳,无奈看起来温柔似水的旗帜夫人手握的力度非常大,估计也不容易挣脱。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七十七、地牢相会 若云正自焦急,敞开的窗口砰地一声跃进一个人来,恰是那鬼灵精怪的小兄弟二子。他二话不说,举着那把不三不四刀,对着旗帜夫人的芊芊素手就砍了下去。若云也没看见旗帜夫人是怎么动的,一下子就轻松避开二子的突袭,站到了他的背后。她嬉笑着说:“好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正好我对眼前这个毛丫头下不了手,天可怜见,倒主动给我送上只童子鸡来!” 言罢,笋尖一般好看的手就搭上了二子的肩头。二子也嬉皮笑脸地说,那正好啊,姐姐如此美丽,也让兄弟见识见识千年老妖的手段。二子嘴里说笑着,手下却绝不留情,反手就将那把破菜刀往身后捅去。别看他那把三个大豁口、四个小缺口的破刀,倒天生是树妖花妖的克星。在若云看来杀人都不流血的刀,对旗帜夫人却是莫大的震慑。虽然刀子还未能伤到她,她已以手掩面,接连往后倒退了几步。 说时迟那时快,二子趁她退却的刹那,已赶紧拉住若云的手,往窗口处跳去。若云被二子握住手往下跳,吓得两眼一闭,口里还不敢喊出声来。好在窗口那棵桃树可以借力,二子拉着若云已经安然跳到了地下。谁想那旗帜夫人不肯善罢甘休,早已甩开一头长发,变成无数根绳索,将二人捆成粽子一般又提了上去。 这下二子的破菜刀已无用武之地,无可奈何地望着旗帜夫人一脚将它踢出了窗外。旗帜夫人双手叉腰,指着二子的鼻子骂道:“你是罗盘夫人劫来的小羊,老娘本不便插手。如今老娘不曾招惹你你偏来老虎头上拔毛。今天老娘就要把你做了,赶明你去阎王殿跟前的时候莫喊冤,是你自投罗网的,须怨不得别人!这臭丫头是我的人,若不是看在她和寂冷长得有八九分相识,我早把她赏给宫女们玩儿去了,还会在这和她做戏?恁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说着说着,旗帜夫人就把长袖一甩,之前挂在银钩上的六只红灯笼就刷刷地朝二人飞了过来。 之前闻着醒脑提神的淡淡花香,此刻变得浓香难忍。若云晕倒之前,脑海里兀自还盘旋着一句话:香水有毒,花香也有毒。 醒来,看见自己已被打入一座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之中,一双手正被一位男子握在手中。她非但不怕反而欣喜若狂,因为凭着本能她已认出了这个看不见半点轮廓的人,恰是自己费了一天两夜的功夫寻找的闻一鸣。“一鸣,终于找到你了,我好开心啊!”在黑暗中她牵着那张握住自己手的那双手贴到自己滚烫的脸颊上,喜极而泣。 黑暗中开口的人果然是闻一鸣。他抽出一只手摸着她扎成男式发髻的头发,低沉而温柔地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也延误了整个团队那么长时间……” 若云有太多的疑惑急待解决,可是她没有问出口。因为她知道,目前的关键是如何逃脱这囚牢,去解救可能比他们更危险的二子。她在地牢里摸索缝隙,可是一鸣说别白费力气了。因为该找的他都找过了。他认为这时一座黑铁铸就的屋子,四壁没有门,只有顶上有一个洞口,而且只能从外面打开。二人若想没有外援的情况下逃出去,简直是痴心妄想。既然无法出去,若云也就镇定了下来。若命中注定自己要死在大宋朝,反正是和一鸣在一起,她也就感觉完全无所畏惧了。一鸣简单地说了下自己的遭遇,说自己那天接到方圆之的飞鸽传书,派波尔去了大漠,自己赶到这个土地庙等着与若云回合,寻找一位隐居此间的世外高人。没想到一等等了许久不见若云影踪,心下焦躁,又不敢离开,怕若云随时赶到两下错过。闲来无事就围着不大的土地庙打转。转了三圈,他就听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念经声从土地公公的耳朵里传来,接着看见土地公公的右耳越变越大,变成一只大喇叭的样子。他心知必有妖异,打算逃跑的时候却被怪啸声卷了进去。接下来的遭遇和若云他们差不多,也是被人勾出黑沼泽,拖到一个叫做什么观星楼的大殿里,上面端坐一个头发扎起来还拖到地的老妖婆,满脸绿绣之色,让人望而生畏。也是几个丫鬟强行摁着他洗澡,打着六只没点燃的蜡烛把他送到绿脸老妖婆的房间。一切都是若云经历过的翻版,只是他遇见的绿脸老妖婆比若云遇见的旗帜夫人丑陋、憎厌一百倍。 老妖婆求欢,他宁死不从。老妖婆就点燃了灯笼里的蜡烛,据她自己说那是催情草,任你刚烈男子,一炷香的功夫自会欲火焚身,若不主动媾合就会毒发身亡。但你即使屈从了仍然难免一死,因为这个被花妖们唤作桃花源的隐秘之地,其实就是花妖们的魔窟,专拣年轻标致的男子与之交欢,才能芳颜永驻。这个绿脸的花妖就是这个魔窟的老大,修行已有千年,人称花魁夫人。弄珠庭的罗盘夫人也已修行了五百年。唯有那倚晴阁的旗帜夫人,还是只修行了三百年的小妖,还有着些人类的弱点。三十年前爱上过一名误入此间的男子寂冷,没舍得动用妖术吸食他的精气,只认认真真地和他谈了场天崩地裂的爱情。但寂冷最终还是被花魁夫人耍个花招,巧取豪夺弄到自己府上,不出一个礼拜就把寂冷折磨致死。因此,旗帜夫人心中很是记恨花魁夫人,却因道行不深,无力与之公开翻脸,只能暂时隐忍罢了。这些,都是他未打入地牢之前听摘星阁的杂役茑萝姑娘趁罗盘夫人、旗帜夫人前来道贺讨杯喜酒喝之际,偷偷地告诉他的,因为茑萝也是被花妖逮来的凡间女子,一心渴望能将她解救出去。借着倒茶之际给了他催情草的解药化情丹。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七十八、血战 结果,花魁夫人应酬完姐妹,心急火燎地往厢房赶的时候,本以为闻一鸣会乖乖就范,主动投怀送抱,谁想他一点影响也没有,还破口大骂她老淫贼。一时恼羞成怒,把他打入地牢,准备饿他几天,清空肠胃,再不就范就要割破他十个指尖,让他慢慢流血而死,流下的血当做祭品祭奠花神。 若云听得目瞪口呆,庆幸闻一鸣为那个茑萝姑娘所救,也庆幸自己被旗帜夫人发配黑牢,得与与闻一鸣回合。从这个意义来说,她并不记恨旗帜夫人。两人在黑暗中待着,只管紧握双手互相安慰。若云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宁,甚至连想出去的念头都不再兴起。她不知自己这时怎么了?明明身处暗黑与危险之中,却仿若天地清明,万物润泽。只想着,哪怕如此过一生,也是好的。 可是,危险就如小兽潜伏在暗处,一步步地向他们逼来。黑暗的铁屋子突然变得炙热起来。一股呛人的浓烟也从看不见的缝隙里倒灌进来,呛得他们呼吸一下比一下艰难。眼见得铁屋变成了大烤炉,被困在里面的两个人都逐渐透不过气来,身体和器官仿佛也被烧焦了,随时会爆炸一般。 情急之下,闻一鸣要若云踩到他背上,试着让她去捅地窖顶。若云到此时才想起自己吃过蹑空草,站在闻一鸣的肩膀上往上死劲地弹跳,谁想却噗通一声落到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原来,这蹑空草只有短暂的时效。这下俩人绝望了,只能尽量站在地窖的最中心,尽可能地躲避热浪。 还没过一分钟,若云就受不了了,呼吸急促,一双脚也站立不稳。闻一鸣心疼她,尽管自己一同样的狼狈不堪,仍然要她踩在自己的脚背上,减少一分来自地底的热浪。若云拗不过闻一鸣的固执,果然依言站在了他的脚背上。 屋外的热浪像只穷凶极恶的火魔,无比猛烈地舔舐、吞噬这座铁窖。里面,两个在日常交往中渐生情愫的二人在外是火焰、内是黑暗的煎熬中两两相拥。若云借着无边的黑暗深情地望着闻一鸣的眼睛,尽管她什么也看不见,但她能感知他目光中定然包含着她乐于看见的情愫。事实上,闻一鸣的确是在含情脉脉地望着她。只是眼神里饱含着苦痛与怜惜。他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若云”,语调里的柔情无遮无挡。敏感的若云立刻听出了这一声呼喊里超越过往的温柔。因此,也无限浓情蜜意地轻柔地回了一句“嗯”。这一声嗯,饱含着太多太多没有说出口的话。 这不是他们彼此矜持,而是有外灌入内的浓烟已经让他们无法开口。 若云尽管站在闻一鸣的脚背上,可滚滚而来的浓烟已经熏得她喘不过气来,一下子就晕倒了。闻一鸣还来不及拽她,她已如一滩烂泥般委顿与地。就在闻一鸣束手无策的时候,头顶倒扣的铁门发出刺耳的撞击声。一根看起来很细的银绳垂了下来。闻一鸣大喜过望,生还有望的念头刺激得他心坎发痛。他赶紧把那根细银绳捆在若云的腰间,然后拽了拽绳子发信号。上面的人果然领会了他的意思,三两下就把若云拽了上去。随后,银绳又放了下来,他赶紧抓住又晃了晃,随即被拽了上去。刚从纯黑的封闭地窖出来,四周的火光发出的光芒过于猛烈,闻一鸣的眼睛有片刻功夫看不清任何东西。幸好,救他上去的两个人拽着他就飞也似跑出了火光源。这时,背后响起一阵异常猛烈的坍塌声。火光与爆炸声引发的巨大声浪,把众人一起往外冲出了十几米远。 闻一鸣的眼睛刚刚还原,能就着背后冲天的火光能看见点东西了,耳朵又被气浪冲得嗡嗡直响。其实一切加起来不过几分钟的事情,只是因为瞬间经历了太多,让他产生的错觉罢了。还没来得及细问救他和若云出来的两个人是什么人,就发现自己一伙人被花魁夫人领着手下围得严严实实。背上背着若云的人长得很奇怪,活脱脱就是一个大猿人。可是他会说话会武功,一下子就把若云塞进了闻一鸣的怀里,交代他保护好若云。然后他就变魔术般手里多出了条银练,恰好与花魁那个老妖婆拖地的长发有得一拼。另一位道士模样的人在黑暗中沉默不语,手执一柄佛尘,以静制动。 虽然闻一鸣并没有什么武功,可是他看得出来,那位很少动手的道人才是真正的高手。他气定神闲,怀抱佛尘立于当下,从不主动出手,但若有武器出现在他佛尘范围之内,他的佛尘就飞了出去,百发百中。然后一收掌,佛尘又飞了回来。倒是那位使银练的,忙了个不亦乐乎。一根银练使得密不透风,煞是好看。可是架不住葵花夫人这个老妖婆的三千长发,每一根都可当枪使、当刀剁、当绳子捆人,还可当针般扎人,可谓歹毒霸道之极。可怜那位大黑球一般的猿人,银练舞的章法越来越乱,明显已不是对手。他嚷嚷着让同伴“瞎眼老道”赶紧出手相救。可老头硬是和没听见一样,仍然只在对方进入他防范范围之内才出手一招。 大黑球急得要跳脚,一边把银练舞成个银蛇狂舞。说你老人家咋这样?啥辰光了你还要遵守啥劳什子道义?老妖婆早和你恩断义绝,你又何必拘泥于当初的誓言?老妖婆听说,气得妖目四射,大声呵斥道:“你个不知死活的丑货,居然敢挑唆本宫与至善多年的恩情。快快给我纳命来!” 言罢,所有的头发丝都化成了利箭,花样百出地朝他们袭来。一束长发有力地抽打在若云的脸上,把她痛醒了,嘴里发出一声惨呼,瞪眼望着老妖婆把一头长发使得出神入化,也算令人叹为观止了。 当老妖婆把长发当箭再次向闻一鸣和若云身上使来的时候,一直守株待兔的道长突然纵了过来。佛尘上的一束马尾登时也变成了一把把银针,向老妖婆的长发斩去。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七十九、葵花夫人和罗盘夫人 立刻,老妖婆的长发就耍耍地断了一片,心疼得老妖直跳脚。大骂至善违背当初的誓言,不是一个守信君子,让人鄙夷加齿冷。 老道闻言果然收回了佛尘,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若不出手攻击那两个不会功夫的凡人,我是不打算出手对付你的,是你自己这些年来做事太过分了。前日夜观星象,已知你命不久矣,因此也懒得和你一般见识。只是你现在走得越来越远了。葵花,你若肯听老道一句劝,放下屠刀立地可成佛。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人欺负你。若你执迷不悟,对不起葵花,今日就将是你命陨之时。天理昭昭,疏而不漏,我亦爱莫能助。” 葵花夫人气得几乎要咬碎一地银牙。更不打话,把全身的怨气和戾气统统倾泻在如藤的长发里,从上下左右的方向去攻击道长。 道长长叹一声道:“天作孽犹可说,妖作孽不可活!也罢,你我早已恩断义绝,我也就不必再念旧情了。这么多年来我任由你在眼皮底下兴风作浪,已是违了天理道义,是时候还百姓一个公道了!”言罢,口诵真经,佛尘根根竖起,如戟似剑,朝着葵花夫人齐齐射去。刹时间,青丝剑,佛尘戟,牢牢纠缠,各不相让,打得是惊心动魄、地动山摇。若云握着闻一鸣的手,一直在微颤着。 半盏茶的功夫,葵花夫人已露败绩。她赶紧从怀里掏出一根穿了七孔的人的腿胫骨,放在嘴里呜呜地吹了起来。声音非常凄厉刺耳,让人掩耳不迭。别说闻一鸣和若云这两个没有功夫的菜鸟,就连葵花夫人自己的手下也一个个以手掩耳,脸色变得煞白。还没眨眼的功夫,一身红衣的罗盘夫人就从地底冒了出来。她怪异的行为和怪异的着装委实让两个现代人吓了一大跳。但见罗盘夫人一身红衣红得是那样的怵目惊心,混身湿漉漉的,仿佛是新鲜的血在她衣服上流淌。这都不算什么,真正让人不忍猝睹的是她的肩窝处钻出七八条双头赤练蛇来,每条蛇的两个三角形的脑袋上都伸出两条红红的蛇信,四下里寻找攻击目标。 若云从小就最怕蛇,吓得脸色惨白,浑身筛糠一般抖动。闻一鸣虽然内心也万分畏惧,却勇敢地把她藏在自己的身后。两人相握的手心里满是汗,互相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颤抖。 原来罗盘夫人的武功居然比葵花夫人更好。她一出手黑子就无招架之力,赶紧和老道换了个位置。老道对付葵花夫人其实还是留了几分力道,换了妖异淫邪的罗盘夫人做对手,他的佛尘不再讲究慈悲为怀,招招稳准狠,对着罗盘夫人和她的双头蛇们毫不留情地杀去。黑子这里,对付葵花夫人很是不易,不一会就显得独力难支。老道时不时地要分心过来救助黑子,因此也难再如前番那般从容镇定。 手下丫鬟们也伺机而动,她们对付不了老道与黑子,就趁二人力战二妖的时候偷偷逼近闻一鸣和若云二人。到得此时,尽管二人心惊胆颤,也不得不强打起精神迎战。幸好,两人在肖国和波尔的调教下多少会点擒拿手、跆拳道什么的,对着丫鬟小妖们跳跃腾挪,摆好了格斗的架势。生活在大宋朝的小妖们没看见过这么奇怪的路数,感觉两个人一个劲地耸起肩膀蹦蹦跳跳的,不像是与人搏击,到更像是在跳舞。这些花草幻化成妖的丫鬟们还不足百年,在人类里相当于婴幼儿,应变及判断能力差许多。只管你捱我我捱你的,不敢轻易上前招呼这对怪异的男女。这为大家赢取了宝贵的时间。两伙人分成三队厮杀,煞是惊天地泣鬼神,直打了个地动山摇。 罗盘夫人的双头赤练蛇煞是诡异,它们仿佛修炼过孙子兵法般,懂得声东击西。老道毕竟是眼瞎之人,行动全靠听音辨识方向。谁想有一条赤练蛇,居然屏住一切声息,悄悄地游走到了闻一鸣和若云二人跟前。这个蛇妖足以令人胆寒。它高昂起的两个蛇头突然变得无限延伸,正好一边一个对准了二人的咽喉。蛇嘴里发出胜利的嘶嘶声,分叉的蛇信火一般的红,向着呆若木鸡的二人疾射出去。此刻,瞎眼老道和罗盘夫人战到了紧要关头,一柄佛尘在手既发不出去又收不回来,力道全在对歭之中,实在无暇他顾。黑子就更窘迫。他的白练已被葵花夫人的头发绞断成好几截,手里握着的长度已舞不出大圆圈,眼睁睁地望着狞笑着的老妖婆步步紧逼。 死神已带着阴森湿冷之气,吻上了闻一鸣和若云的脸颊。生命的最后一刻,似乎只够给他们彼此相望七秒钟。这七秒钟仿佛成为一个永恒,记录下两人想说出却已没有时间说出的告白。 二子亲眼看见若云无端端地晕倒在地,立刻冲过去想要救她。谁想旗帜夫人只轻挥衣袖就把他甩到了床上。紧接着,旗帜夫人拍了拍巴掌,绿衣丫鬟就带着俩小丫鬟进来把昏迷过去的若云拖了出去。 二子听着雕花木门咯吱一声被关上,有些慌神,大声质问道:“你这贼婆娘想把我若云姐姐拘到何处去啊?人家花骨朵一般的女子,你可千万别下黑手啊!” 旗帜夫人笑道:“喲嗬,姐姐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个童子鸡,连催情散加黄杜鹃都对你不起半点作用。没想到你还懂得怜香惜玉啊!不错不错,看来情窦已开,可供姐姐一乐。或许你服侍得好了,我会考虑放过她。毕竟她和寂冷简直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说完,旗帜夫人一边伸手去解头上的斜云髻,一边挥袖吹熄烛火,格格娇笑着向二子逼近。 二子吓得大声喊娘,赌咒发誓说自己是丙申年腊月初九生的,还没满十四岁,真的不通人事。姐姐你若不相信,想想为啥催情草对我半点用也不管? 旗帜夫人说,不到十四岁也没关系,本夫人自有灵丹妙药可以补救。别急,我这就去拿丹来。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八十、母子相认 言罢,旗帜夫人就起身到外间去取药。二子趁这会子功夫不要命地就往窗口逃。旗帜夫人咦了一声,顺手抓起案几上的古筝丢了过去,啪嗒一声就把二子打了下来。幸运的是,旗帜夫人的九阳丹已经用完了。她拍着脑门说哟真是的,还没老就糊涂了,可不是上月那上任的小官带来的小厮吃了嘛,好个眉清目秀的孩子。可惜了,没两天就死翘翘了。得,这下还得另配过。不过小兔崽子你太能整了,本夫人不得不把你捆一捆。说完,她果然找了根野牛筋加草药熬制成的绳子把二子捆了个严严实实,还警告说你若瞎闹腾,绳子上九淬毒药散发开来,渗入肌肤必死无疑。别赖我没告诉你哈!临走,她还是不放心,就把他塞到被子里盖得严严实实,还放下帐子。自己旋开床头一个暗钮,人就消失不见了。 原来,旗帜夫人还有一间秘密炼丹房。进去后她就忙着把林檎、刺猬皮、紫河车、锁阳、千年何首乌、千年白茯苓、蚕蛹、鹿角胶、麒麟筋等十八味药材放一个大银钵里捣碎,加上她秘制的百花酒和兽鞭酒浸泡。这些忙完后,她开始点燃一个很精致的红泥小火炉,把银钵加上盖,猛火煮起来。煮的时候她不放心,跑出去看二子有没有使出什么新的幺蛾子。 二子起先的确动过各种念头,比如火烧、刀割什么的,一一试过之后才知道旗帜夫人的绳索果然厉害,也就老实了下来。毕竟是孩子,一安静就睡着了,口里还流出了口水。 旗帜夫人端详着二子的睡相,心里不知怎地突然颤了一下,感觉这孩子好面善。 莫名其妙的柔情涌上心头,让她对他突然产生一种怜惜之情。她情不自禁地俯过身去,在他绒毛尚未褪尽的额角轻轻一吻。她心底暗暗嘲笑自己:你是妖,怎么可以有人的情感?于是,她狠狠心,又进了炼丹房。过了一个时辰,再换上小火炖。这期间,外面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她却躲在密室里毫无察觉。丹终于熬好了。她心急火燎地倾倒在一个银盏里,等着摊凉。然后走到床前,把二子摇醒。 二子心知躲不过去了,气得破口大骂:“从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贼婆娘,淫贱、无耻!老子都说了是丙申年腊月初九生人,现在还豆芽儿菜的年龄,亏你下得了手!” 旗帜夫人手已高高扬起,突又停在半空中,愣怔了一会。这时一阵刺耳的乐声响起,她听得出是老大呼救的暗号。但她并没有急着出马,因为她一直深恨花魁夫人不顾姐妹道义,非从她手里把挚爱的男子寂冷夺了去,害他性命。 她只推开窗户望了望,发现外面居然是火光冲天,像是出了大事。但她终究选择转身,盯着二子仔细瞧。越看越觉得他面善。她一把抓住二子的下巴,厉声追问道:“你老实说来,究竟是何年何月何生辰出生之人?” 二子诧异道:“老子我不刚刚说过了嘛!丙申年腊月初九酉时生人!你个妖精也是奇怪,外面都闹翻了天,你不去相帮倒在这里问个不休!” 旗帜夫人的手变得抖动起来。她不再言语,只管把二子往床上一推,面目因心急而变得狰狞起来。二子心中大急,只管把一双脚朝着旗帜夫人跺去。旗帜夫人一把扯住他的左脚,高高举起。二子以为她想撕开自己的双腿,大喊老妖婆你想杀我就给我来个痛快的,别吓折磨你小爷爷。谁想旗帜夫人却变得很怪异。非但没有杀他的半点意思,反握着他的脚只管把脸凑过去。她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啃他的脚,而是对着他脚底的三颗红痣、四颗黑痣亲了又亲。嘴里连声喊道:“我的儿,娘让你受苦了!” 二子怒道:“小爷我是个孤儿,你个老贼婆别来占小爷的便宜。人在你手里要杀要剐随你便!” “儿啊,你真的是为娘的亲生。丙申年腊月初九的酉时,那时你亲爹寂冷已被葵花那个老妖婆折磨致死许久,你是遗腹子。为娘的惧于老大老二的淫威,身怀六甲之事从没敢透露半分。要知道,此间无论生男生女都是留不得的。女婴她们会想方设法弄到手祭献给花神;男婴她们会等着他长大再荼毒。因此,为娘的只能在一个风雨飘摇夜将你偷偷送走,挂在汴梁城沈百万家门口。因为知道他家没有男丁,相信他会善待你。这一别十三载有余,没想到今日在这种机缘下相见。为娘的实在羞愧死!” 旗帜夫人的这席话把二子惊得目瞪口呆。他现在已经相信眼前这个貌美如花却心如蛇蝎的妖精真的是自己的娘亲。因为他小时候的事情他记得,五岁之前真的是在沈百万家做独一无二的大公子。是后来徽宗老儿听信奸臣蔡京的谗言,把沈百万斩杀于菜市场,全家男的流放、女的入官为奴,家财也全部充公。是义父兼师傅瞎眼老道在雁门关外将他领回,抚养至今。二子聪明过人,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不再怨天尤人。他只急着若云姐姐的安危,外面火光冲天,打斗声不断。因此他恳求旗帜夫人解开他身上的绳索,让他出去解救朋友再说。 旗帜夫人连声答应,立即解开二子身上的绳索,怀抱一具古筝,对二子说:“儿的朋友就是为娘的朋友,如今说不得要和老妖婆翻脸了。其实自打你爹被她谋害致死以后,为娘的一心想报仇,每日躲在密实里勤练武功,对付其中一个应该不在话下。倒是那罗盘夫人,天生异秉。驯养的双头赤练蛇非常歹毒,一旦咬人,顷刻致命。” 二子听说,愈发急得跳脚。夫人拉着二子就往窗下跳去,二子的那把不三不四的缺口菜刀还在那棵桃花树下闪着微光。二子赶紧捡了起来,两母子就飞奔而去。 两人赶到的时间堪堪好。那边老妖婆花魁夫人看见旗帜夫人的到来,高兴得大叫:“三儿来的正好,赶紧给我把这几个贼人拿下!”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八十一、复仇 花魁嘴里应承着,笑得恍若银铃。走近前时却突然把怀里古筝的二十一根琴弦全部向在场的花妖们弹了出去。说时迟那时快,两根带着啸声的琴弦箭一般射向了正对着闻一鸣和若云的两个蛇头。 闻一鸣与若云果真只对视了七秒。这生死七秒钟,已超越了生死本身。 形势急转直下,因旗帜夫人的临阵倒戈,老道这边已是神算在握。葵花夫人和罗盘夫人气得七窍生烟,双双丢下众人,齐齐杀向旗帜夫人。她们一边手下毫不留情,招招致命地攻向旗帜夫人,一边破口大骂她是个小贱人,吃里扒外、忘恩负义。旗帜夫人一时被二人所困,顾不上搭话,只管打起十二分精神应战。二子却有足够的力气回骂。他口口声声老贼婆、老妖婆不肯珍惜自己修炼千年的道行,非要危害人间,还硬非要拆散他的爹爹与年亲,并害爹爹惨死。此仇不报,妄为人子云云。 两个老妖听得目瞪口呆,不知旗帜小蹄子何时跑出来个亲儿子。 老道和黑子也早已重新加入激战。三敌二,道长这边略占上风。倒是那些歹毒的双头赤练蛇,仍然是最大隐忧。好个二子,掀起袍子就对着身边的毒蛇一阵猛淋。霎时怪声,赤练蛇果然怕他的童子尿。凡是被射中的顿时化为一阵青烟,无踪无影。若云又惊又喜,心下突然明白二子雅号的由来了。 毒蛇受制,战事再次发生翻天地覆的改变。现下的打斗格局是:瞎眼老道独力对付失去了赤练蛇为助的罗盘夫人,已可稳操胜卷。对葵花夫人心怀刻骨仇恨的旗帜夫人,单打独斗未必是葵花的对手。可是此刻的她将多年的仇恨聚集一块,拼了命只管向葵花夫人下狠手,何况还有黑子从旁配合。虽然黑子的银练已被葵花斩断,近旁袭击还是可以当刀剑使的。 老道那边没用到半盏茶的功夫,就将失去毒牙的罗盘夫人毙于拂尘之下。罗盘倒下的地方,瞬间变成一朵枯萎的曼陀罗。老道收拾完罗盘,退居一旁默不出声,神情似乎还略有不忍,并不上前相帮。 若云明白他终是不忍亲手杀死自己爱过的人。虽然她是妖,可毕竟也有过人类的爱恨情仇。 二子可不管那么多。收拾完了罗盘夫人,他像只弹弓般射向了葵花夫人。“老妖婆,还我爹爹的命来!”说着,一把破破烂烂的不三不四刀在空中翻着跟斗,嗖嗖地射向了本就落于下风、却仍在苦苦挣扎的老妖葵花夫人。哎哟一声。一滩散发着奇臭无比的气味的浓绿色汁液,从葵花夫人满是破洞的身体里哗哗地淌了出来,恶心得在场的人无不想吐。就在花魁夫人即将倒下的时候,她突然从嘴里吐出一颗心状的物事,堪堪对着二子的胸口射来。 就在若云和闻一鸣生死存亡之际,身处东京汴梁城另一端的章张却在另外一种生活里纠结。 第一眼看见司马台的时候,时间就慢了下来。章张从没想到过一个男子能有如许风采。他一袭白衣胜雪,一管玉箫悬在腰间。乌黑发亮的长发,比黑发更黑的是他的剑眉,还有那双比最深的湖水还要幽深的眼睛,简直就是一汪深蓝的海洋。章张醉了。醉倒在司马台那一泓深蓝色的海洋里。司马台却不苟言笑。教习章张和柳亚男二人歌舞的时候,几乎没有一句完整的话,只用眼或用手示意。若万不得已非要开口回答问题的时候,一般只是“嗯”或是“可”与“否”。师从他习练歌舞一月有余,章张居然想不起来他何时对自己笑过,更别指望他表扬一声自己。从当代穿越到宋朝,一路走下来已经历了太多。欢笑、眼泪、危险、困厄,也体验到互相扶持、互相帮助等浓浓的友情。唯独,没有体验过这种令她怦然心动,有点甜、有点酸,又有点苦的感觉。她很热切地期盼逢到司马台前来教习的日子。又很害怕那让人心情愉悦的时辰长出飞鸟一般的翅膀,倏地就飞出了她的掌心。每逢一、五十的日子,司马台准时于未时前来紫竹巷为章张和柳亚男二人教习歌舞。 紫竹巷,地处汴梁城最繁花地段,却又因小巷曲折幽深,里面又全是达官贵人的高门大院,安静到几乎可以倾听到花开花落的声音,属于汴梁城内的高档住宅区。 当初租适合大家联络、隐藏的居所之时,方圆之大费周章,几乎走遍整个汴梁城,才找到这个既处闹市、又不容易被人发现影踪、且四通八达、进退便利的小巷来。只是这栋房子的租金高昂得惊人,不是一般穷家小户所能承担得起的。屋主就是《水浒传》中有记载收集二十万金珠宝贝贿送当朝宰相蔡京的大名府贪官梁中书。方圆之历史知识渊博,对每个朝代的宏观与微观的脉络都有非常清晰独到的了解。因此,自他穿越宋朝之后,混迹官僚与商贾之间,可谓如鱼得水。总是能在事态发展之先就道破天机,几乎为百发百中。这为他赢得了个“世外高人”的尊崇地位。在汴梁,不仅宋徽宗本人对他极为欣赏,就连整个朝廷大小官员对他都很信服。但凡遇着些想不开破解不了的难题,就会带着厚礼上门求见。而他有求必应,是以人缘极佳。 方圆之在汴梁行走多时,大街小巷无处不曾留下他的足迹。他看见了大宋朝完美的躯壳之下,一颗腐烂发臭的心脏。皇帝老儿宋徽宗的荒淫好色、疏于政务;奸臣蔡京父子与其他大臣互相勾结,欺上瞒下,权倾朝野等等表象,令方圆之获得的直观映像就是:整个大宋朝已如一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柑橘,徒留其表。方圆之联络当初一起穿越宋朝的原班人马商议后,共同商定尽早从掏空宋朝经济及诱使他们生活愈加腐败入手,加速北宋的灭亡。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八十二、人肉炸弹 为了行事方便,在京城经营多年并取得巨大成效的方圆之毫不吝惜地租下这栋房子。能歌善舞的章张和柳亚男就是他们准备的“人肉炮弹”。这栋有着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的庭院式深宅,就成为着力培养“人肉炸弹”的场所,准备投宋徽宗所好,给他及整个北宋朝野来个爆炸式的震撼。 应该说,方圆之的确是个有才干的人,眼光精准。他聘请的司马台是当时大宋朝名噪各大教坊的第一歌舞教习。就连艳名远播、宋徽宗爱愈珍宝的名妓李师师都是他的女弟子。司马台精通乐理及所有的乐器,尤其是那一管玉箫,吹奏起来可以荡人心魂,可以诱哄得天上的星星都掉泪。他教习的歌舞亦是一流,编排出来的舞蹈总是能令所有人拍案叫绝。在从音乐学院毕业出来的专业人才章张的眼里看来,他编的歌舞不仅有古文化的灿烂悠远,还莫名地揉入了许多现代甚至后现代的元素,绝对的超前,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就连大咧咧的柳亚男都发现了这点。某日司马台授课完毕,长袖飘飘地绝尘而去的时候,亚男就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说出了那么一句话:“好奇怪的人!宋朝的舞蹈,怎么揉合了现代芭蕾的调法?刚刚第二段春思里不就加入了现代芭蕾中的小跳一号及五号吗?还有那堪称芭蕾舞难度的极致——单脚旋转32圈名叫“挥鞭转”,不分明是柴可夫斯基的芭蕾舞裙天鹅舞中的招牌动作吗?奇怪!宋朝人怎么会的?究竟是现代人抄袭了古人的创意,还是司马台穿越过现代?” 章张虽然没有接话,可心里仍然认同亚男的这些观点。但相较来说更为细心的她来说,她能从司马台的音舞中悟出更多属于后现代范畴的东西,即使对她这个音乐系的高材生来说也是没接触过的内容。因此,司马台留给她的,不仅是外衣白衣胜雪、相貌超凡脱俗的映像,更多的是一种猜不透、摸不清的谜一般的因素。 但这些并不妨碍她对司马台心生好感,总是一下课就期盼着再次上课,上课时又经常是心猿意马。因此,习舞之时反而没有非科班出身的亚男快。她总是第一时间就能心领神悟,并很快就跳的像模像样。相形之下,章张就显得笨了许多,总是逼得司马台皱起好看的剑眉,走到她身边手把手地教。越是这样章张显得越笨,她非常享受他立于身旁扶着她手臂或是小腹处纠正、示范舞姿时的静美时光。他长长的发丝不经意间飘到她脸颊的时候,他有如兰花般芳香清新的气息,他温热的掌心等等,这一切都令她心醉。因此,在司马台面前,她愿意做一个永远的笨学生。 司马台何其敏锐之人,几乎于一眼之间就洞悉了她的内心。面对章张的小把戏,他不揭破也不纵容。手把手教过两次之后就只淡淡地说句,自己细心领悟,然后如云一般逸去,洒脱而从容。习练歌舞刚满一个月的时候,方圆之为二人举办过一次小小的聚会。宴请当朝重臣有如蔡京、高球、王黼、周彦邦等人到燕语坊喝了顿花酒。那日众人酒至半酣,二人在方圆之的示意之下闪亮登场。她们穿着自己设计的裙赏,揉合了古典与现代礼服的精华部分,露出了可以露的部分,又把关键部位用鲜花和褶皱巧妙地遮挡了起来。大胆而显得奇异的服侍,令在场所有男人瞠目结舌,眼睛里都伸出一把刀来,似欲割碎她们身上的衣裳。 那天献舞很成功,两人合力跳了一曲苏东坡的“水调歌头”。在清越嘹亮的乐曲声中,舞出一段如仙似梦的意境。结尾的时候,两人突然打破司马台事先编排好的舞步,加了小段现代热辣的伦巴进去,越发引得在场的官员们心醉神迷。章张和柳亚男,因此声明鹊起。每日倒也有不少人慕名求见。但两人不耐烦见大宋朝这些迂腐而脑满肠肥的政客,大都挡驾不见。这一来,为她们树敌不少。 此刻,章张正在自己专用的化妆室上妆。服侍她的,是任职大晟府乐正的风流词人周彦邦特意从府上精心挑选出来的丫鬟怀璧和怀玉。怀璧在给她描眉,怀玉打着铜镜给她前后左右地照着。她长着张标准的杏仁脸,尖尖的下巴,挺鼻梁,一双眼睛秋水盈盈勾人魂魄。她左顾右盼,只管对着镜中的自己巧笑嫣然,今天的好心情,只是因为恰逢廿五,又是司马台上门教习的日子。 怀璧给她画好了眉,怀玉正在她的抓云髻上斜插一支穿云点翠金凤钗。柳亚男突然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衣服居然还穿着她从现代穿来的一件低背公主裙。柳亚男有着张人见人爱的小圆脸,一双眼睛就像是那些日本动漫片中的女主角,眨巴着的时候显得特别单纯可爱。 “章张姐姐,你怎么如此磨叽?他早已经到了府上,此刻正在前厅恭候姐姐大驾呢!”章张心底一惊,旋即喜上眉梢。往日里司马台可是准时得不差分秒之人,今日缘何午时未过,他就移驾此地?面对柳亚男的焦躁,章张笑着辩解道:“时辰未到,须怨不得我。也罢,我已收拾好头脸,无非是叫怀璧给我取那件刚缝好的杏黄色裙衫来即可。咦,你怎么还不换衣服,又穿你这件奇装异服?” 在她说话的功夫,亚男早已花蝴蝶般飞了出去,把章张的唠叨丢给了四壁。章张愉快地叹了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张开双臂,在怀璧和怀玉的伺候下换好了见客的衣裳。临出门的时候她照了最后一次镜子:肌肤胜雪、笑脸盈盈,一双眼睛温柔得似要滴出水来。身上那件大宋朝最有名的绣娘蕙娘亲手刺绣、缝制的杏黄色舞裙,上面缀满了珍珠玛瑙,金丝银线。因此这件雅致而富丽的衣裳为她平添一份妩媚与紫气东来的华彩,美艳得不可方物。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八十三、那时京华 当章张袅袅婷婷走到厅堂的时候,却只看见柳亚男在和一位挺胸凸肚的中年男子攀谈。走近才发现那人是前段时间在方圆之府上宴请时结识的御前宠臣洪太尉。她顿感扫兴,却也不便即刻转身回去,只得遥遥地对着洪太尉万福、请安。太尉大人手拈颔下几缕长须,笑容中兀自带着几分矜持。待章张走到身边,他才略拱了拱手说:“下官今日造次前来,乃是想烦请姑娘们到金钱巷师师府中小酌一番。” 章张与柳亚男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知道机会到了。洪太尉口中的师师肯定是宋徽宗赵佶的老相好,在大宋朝艳帜高树的一代名伎李师师。若只是他本人相邀,想必派个仆从也就够了。既然亲自前来,必定是比他地位更尊崇的人差遣。久等的机会终于提前来了,章张不可能因为司马台而推却这场约会,只能转身吩咐怀璧去内室取件淡青色斗篷出来。 不一会,章张和柳亚男一起被请上了洪太尉的乌木雕花,顶上装饰着八宝璎珞的豪华大马车,从她们居住的幽深曲巷紫竹巷一路迤逦着驶向金钱巷的李师师府中。车上,章张用唇语对亚男说,此去完全有可能见到宋徽宗这个老儿,他再怎么荒唐也是握有大权的皇帝老儿。因此,妹妹说话千万不可莽撞,以免惹祸上身坏了大事。 柳亚男没有以唇语回复,只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意思是“我知道了,啰嗦!” 李师师家住烟火柳巷金钱巷中居中位置。后有小山,前有流水,也算大宋朝一个极为雅致的去处。师师本是汴梁城染匠王寅的女儿,四岁时父亲因罪死于狱中,颠沛流离于街头。后遇教坊李蕴收为养女,延请名师调教,不仅出落得亭亭玉立,芳华绝代,且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是以名动京城,高官巨贾,无不千金买醉。 后机缘巧合,在内侍官张迪的引荐下见识了大宋天子赵佶,更是身价千倍,荣登大宋国第一名伎的宝座。因身份特殊,成为人人竞相拍马、结识的对象。 到李师师府上的时候,午后的春日阳光明媚和煦,为她府上的杨柳、草地、石桌石凳、屋舍俱镀上一层金光。李妈妈打老远就笑眯眯地迎了过来,满头的珠翠也跟着颤颤悠悠的。先对着洪太尉福了万福,又和两位姑娘打了招呼,一双精明外露的眼睛只管贼兮兮地上下打量俩人。那神情分明不是打量人,倒更像是打量待处的奇货。章张倒还罢了,只管抿着嘴走着;亚男却把眼睛瞪成了两支利箭,刷刷地朝着老鸨射了过去。 李妈妈经受不住柳亚男的瞪视,露出个略显尴尬的笑容,指了指前方,就留在了原处。洪太尉微微颔首,领着二人走进了一个百花盛开的后花园。柳亚男眼尖,远远看见八角亭内有一白衣女子抚琴,一华服男子立于几案前,手持一根碧玉萧,吹得有如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章张几个走到跟前的时候,亭内琴声箫声堪堪停歇。宋徽宗与那白衣女子双眼齐齐投向了章张她们。宋徽宗的帝王之相霸气泄露。别说此处只有他一个男子,哪怕他置身与万千人之间也还是一眼能感知他与众不同的气度与华采。 李师师立起身来,向章张她们轻绽一个笑容,果然美艳惊人。她步出庭外,如一只穿花拂柳的玉蝶,上前牵住章张二人的人拉进了亭内。李师师指着宋微宗笑着给二位引见,说这位是汴梁城内有名的大员外贾老爷。近日听见坊间四处传诵两位姑娘芳名,心生渴慕。恰好朝中洪太尉在此间,说起两位姑娘,姐姐一时好奇,也想拜识二位姑娘。因此冒昧相请,还请姑娘们恕罪则个。章张和柳亚男相视一笑。双双给那位自称为贾商人的宋徽宗道了个深深的万福。宋徽宗倒也谦谦有礼,居然也给二人回了个礼。 不知从何处涌来的丫鬟一下就端出了十几个托盘,霎时把凉亭中一个圆桌摆得满满当当。全是当时各种精巧的小吃和点心,最后,捧出的是木芙蓉花式雕漆填金二龙抢珠的小茶盘,里面放一套汝窑小盖钟,一看就是上上之品。它造型古朴大方,以名贵玛瑙为釉,色泽独特。随光变幻,观其釉色,犹如“雨过天晴云**”,“千峰碧波翠色来”之美妙,土质细润,其釉厚而声如磬,明亮而不刺目。器表呈蝉翼纹细小开片,有“梨皮、蟹爪、芝麻花”之特点,被世人称为“似玉、非玉、而胜玉”。 章张端盏在手,细细把玩了一番,低头品了品茶,方笑道:“此茶具一看就是当世稀品,像是皇室珍藏、贡品一类,绝非平常富贵人家所能拥有的。以此可见姐姐的不凡。此茶应为旧年的雪水所泡的雨前新茶罢?”师师诧道:“果然是的。茶具是当朝大官赠送的据说是皇上赏赐的精品汝瓷;此水乃是我去冬在园子里梅花上收集的雪水,统共收了一花瓶。平时舍不得拿出来煎水喝,今儿是贵客临门,特为拿出来待客的。没想到姑娘一尝就尝出来了,果非凡人,想是有些来历的。” 柳亚男也把她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瞪了瞪,奇道:“章张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连雪水泡茶都喝得出来?我怎么喝得和自来水也差不多?只觉得味道略清淡些。”章张在底下用脚踢了下柳亚男,她才醒悟到自己刚刚不小心说出了现代语。遂立刻闭嘴只管牛饮。章张才款款回道:“雪水喝去比所有的水都更清泠些,口感也更轻些,如雪花飘在唇舌之上,感觉与喝雨水、井水是断断不同的。” 宋徽宗禁不住鼓掌称好,说今日果然不负此行,见识了两位奇女子。章张只略低低头,莞儿一笑,不再言语。而柳亚男却快人快语:“其实我们今天也不虚此行啊,见识了您这么个大贵人!” 徽宗道:“某不过是平凡一商贾,手中略有薄财罢了。不知姑娘从何判断某乃贵人?”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八十四、这个皇上有点浪 柳亚男歪着个脑壳,斜眼瞧他说:“我虽然心直口快,却不是个傻子。您看您那一身行头,虽看起来款式简单,可上面的刺绣和手工绝非民间凡品;再则您脸上的富贵之气,印堂高亮,岂是凡人可比?再听您开口,声若龙吟。举止投足,都透着官家气度。还有,洪太尉是何许人也?当朝正二品以上官员,任您家财万贯,想是亦无法支使堂堂朝廷重臣为你跑腿吧?那么,依我猜想,您最少比他官大。再看这套饮茶的茶具,师师姑娘虽说是朝中大臣所送的皇家贡品,可细想想,谁敢把皇上赏赐的玩意儿随意送人?他还要不要脑袋了?因此,本姑娘判断,大人您当是大宋皇室之人。不知我可有说错?” “哈哈哈哈,没想到看起来个咋咋呼呼的小丫头也恁般精明。行,今天朕认输了,行藏居然被俩小丫头窥破了,惭愧。好了,既然朕的身份已然被你俩丫头猜中,明人不做暗事,朕就认了罢。”说完,拍拍掌,大喊一声“赏!”内侍官张迪就领着两个端着托盘的小太监出来了。每个托盘上都摆着十个状元及第的金錁子,金钗玉钗各两对;精美蜀绣、苏绣各两匹;还有一柄玉如意。 章张和亚男都目瞪口呆,没想到宋徽宗这个败家子皇帝果然出手豪阔,一下子就赏了这么多值钱的玩意。双双对视了一眼,赶紧抢出座位,跪在地上磕头谢恩。 徽宗看起来心情极好,呵呵笑着说两位姑娘免礼,今日坐在尔等面前的,只是商人老贾,而非宋室皇帝尔。出去切莫和人提起在师师府上遇见过朕方好。边说,边用双手替换着捻须,捻了一把又一把。 章张等俱回道:“自然谨遵皇上谕令。小女子二人虽说年轻,可知道轻重,绝不会出去胡意妄为的。圣上请放心!” 这时,师师插言道:“春日苦短,日头眼看就要下山了。大家何苦在此只管说这些有油无盐的话?莫如叫小的们弹奏起来,让两位妹妹们献唱献舞取个乐子如何?” 徽宗一拍大腿,猛然醒悟道:“对!还是师师提醒得对!今日朕召二位姑娘来此,为的就是想大饱眼福。快快来人,把全套乐器摆起来!”皇帝的敕令一下,师师府上的奴才顿然惶急如骤雨,三两下就全部布置停当。 章张也就解开了斗篷,款款起立,袅袅婷婷地走到了中间空旷之地。柳亚男也连蹦带跳地蹿到了章张的面前,吩咐乐师们弹奏一曲“水调歌头”。 在月亮一般清澈如水的曲调声中,两人开始了一段缠绵悱恻却又激扬热辣的舞蹈,可谓集古典舞之典雅静美、现代舞之热辣奔放为一体。两人配合默契,跳得又全心全意,把现场的的气氛调得热烈无比。别说宋微宗看得如痴如醉,就连李师师这个欢场老手都看得热血沸腾,禁不住双手击案,大声喊“妙极、美极!不胜快哉!”不知不觉中,李师师也受到感染,情不自禁地加入舞池。她虽然不会章张她们的舞蹈,却也能凭着自己对音乐和舞曲的领悟,跳出一段步法与之前完全不同的舞曲来。 徽宗更是龙颜大悦,哈哈大笑着加入了舞池。学着章张和柳亚男的舞姿,一下子拉拉这个的手,一下子又拉拉那个。然后也对着其中的一个,很夸张地扭动胯部,跳了个不亦乐乎。这段音乐反反复复弹了三遍。四人嘻嘻哈哈地重复跳了三遍舞蹈。越后来这舞步越没有章法,但大家反倒越跳越开心,跳的舞步反而越来越好看、繁复,热辣奔放,青春的活力肆意飞扬。跳到尽兴之后,徽宗一屁股坐在地上捧腹大笑,说亏了你两个小妮子,让朕终于体会到青春重新回归的快感。好极,妙极! 跳舞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一会子功夫,这里果然不再有皇帝和平民的距离。 夜幕渐渐升了上来,徽宗一声令下,酒席移到了李师师的独立小楼。这时撤去残酒,换上热菜佳肴,继续饮酒作乐,吟诗作对。这时,李师师的才华才充分显露出来。徽宗吟一句,她即可对下一句。席间,她还亲自怀抱琵琶弹奏了一曲李清照的《如梦令》,声音清丽婉约,情感真挚饱满,恍若仙音缈缈,夺人心魄。 章张心道,难怪皇帝老儿后宫佳丽三千,也要出来和师师约会。光她这一副歌喉就足以夺人心魄,何况她还有绝丽姿容、盖世才华,气质幽静高雅。更重要的是她善解人意,温柔和婉。因此,她对宋徽宗突然多出份谅解来。可是,她们此行的意义何在?不就是为了加速宋朝的灭亡吗?又岂能以妇人之仁对他心生怜悯?他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尤其在字画上造诣非凡。独创的瘦金体字体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的花押更是别具一格,颇像一个拉长了的“天”字,细看就像是“天下一人”四字,也算开了历史之先河。可是,有才华的人未必适合当皇帝,南唐后主李煜就是前车之鉴。他也是善诗词歌赋,喜欢琴棋书画之人。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这又是一个即将失去自己故国的“李煜”。章张的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忧伤与惆怅。 这时,熟悉的箫声在她耳边响起,由远及近。 章张一下就听出来了是司马台的箫声。紧接着,屋内的人全听出了司马台的箫声。宋徽宗侧耳细听了一回,方道:“司马台的箫声越发出神入化了,朕是每听一会就喜欢一会,也感动一会。按说朕在音律方面也算是极为精通的了,在司马台的面前还是甘拜下风。李爱卿,听这箫声应该是对门柳歌子家传来的,此刻月朗风清,我们以箫声佐酒,果有苏学士的水调歌头之境啊,妙哉妙哉!”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八十五、乔装打扮 柳亚男却抢在李师师之前说了话:“圣上,我听对面不仅箫声清越,且是端的热闹繁花。莫如请圣上移驾对门,凑个热闹也是好的。” 李师师的脸上露出些许不悦来,却没有言语。宋徽宗早已看出了她的脸色,遂摇头说,这你就不懂了,听箫非得远远的才有味道,尤其要隔着一面水才更好听。 章张因心下非常想见到司马台,因此插话道:“圣上所言乃是常理,但在此间却行不通。”宋微宗诧道“为何?愿闻其详!”章张笑道:“若是空旷之地远听箫声,果是比近听更多了份悠远、空濛的雅韵。但如今只是隔着一条闹巷,且中间还隔着几栋楼舍,这音就如被盾拦截回来的箭矢,落地唯有噗噗的闷音了。因此,若要全心雅赏,必得移驾或是召他过来方可。”徽宗为难道:“朕在此间属于机密,除了朕的心腹洪太尉和张内侍之外,并无人知晓。若唤他进来,破了行藏不好!可过去又怕有人认出朕来,多有不便。” 柳亚男道:“圣上若是为这点小事,小女子自有破解之法。”宋徽宗听说,也就动了心,只管拿眼瞅着李师师。师师天生冰雪聪明,一下读出了圣上的心意。于是也就顺水推舟,应承了下来。这就是她识大体,得人喜欢之处了。 于是,在柳亚男的装扮下,宋徽宗还算俊逸的长方脸上突然多了蓬乱糟糟的假胡子,那是柳亚男强行从自己带来的丫鬟碧桃和碧柳头上剪下来的,害得俩人吓得差点哭了起来。要知道,古代人把头发看得和命一样。正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还是徽宗赏二人或家人一次免死机会,才勉强让主子动手剪了下来。一行人除了宋徽宗,大家皆无须装扮,一齐簇拥着装了部吓人的大胡子的宋徽宗浩浩荡荡地移驾对面的柳歌子府上。章张听说过这柳歌子教坊其实是朝中权臣蔡京的产业。进去一看果然从气派上可以压倒对门的师师府。中间一个大厅,起码比师师家的大上一半来。中间一个大戏台,一条红地毯一路铺到跟前。老鸨子就是柳歌子本人,三十出头,长得很妖艳,目测起来什么都比师师大一号,但相对来说没有师师那种虽落于红尘却没有半点红尘气的超凡脱俗的气质。 看见师师领着一伙人走了进来,一双风情万种的吊梢眼顿时流光溢彩,从老远就给他们请安,嘴里连说今天是什么风把妹妹你给吹了过来了,难怪今儿大早就喜鹊叫。师师说,自然是姐姐你这道香风了。借着把宋徽宗当商人老贾给介绍了出去。但凡做老鸨的,都是有眼力的。何况柳歌子在京城13岁出道,榜过京都几位大佬,也是红极一时的窑姐儿。如今又是蔡京的相好,什么样的阵仗她没见过?再说师师那点事京师谁不知道啊?所谓密不透风不过是徽宗自欺欺人罢了。因此,柳歌子媚笑得简直让人骨头都要酥了,一双特大号的胸脯就对着宋徽宗贴了上去。除了徽宗本人很惬意外,其余几个女的都恶心得像心里吞了只苍蝇。 台上正跳着古代艳舞。来自波斯的两位美貌女子神目勾鼻,各穿一件火红的曳地长裙,肩颈处露出雪一样的白来,诱得徽宗一双眼睛只管穿梭在柳歌子和那两位波斯女子的身上。 师师饶是气度大,此刻脸上也带出恼来,于是托辞腹疼,要先回去休息了。徽宗此时也顾不得师师所想,挥挥手准了。师师走后,徽宗明显放浪了许多。他一面由着柳歌子的殷勤伺候,一边色迷迷地望着台上异域风情的热辣表扬,很是惬意的样子。 章张才没工夫管他这些闲帐呢,一双眼睛只管睃寻司马台的影子。堪堪作怪,来之前明明是听着他的箫声引导过来的,缘何到了反未见其人?就连箫声也失去了影踪。只是徽宗本人早忘了到此的初衷了。章张忍不住在心底痛骂他的荒淫无道,为自己方才的刹那同情而感到可笑。 台上的舞蹈跳到了高潮。两个红衣女子各从相向的方向手拽一根红丝带跃向了高空。她们都踢出了一只雪白细嫩的长腿,在空中互相勾在了一起,身子向后仰。腿与大半个胸脯都露了出来。胜雪的肌肤与火红的裙子构成巨大的视觉反差。顿时,台下叫好声一片,打赏的银子白花花地扔了一大片上台。 接着,就有几个泼皮一样的人蜂拥上台,把银票或白花花的银子往两位波斯舞姬高挺的双乳中间塞,吃点豆腐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这边徽宗馋得哈喇子流了一地,就差没流鼻血了。忍了半晌没忍住,一下子也蹦上了台。一错眼的功夫,事情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在宋徽宗将两只手往两人胸脯上各伸了一只过去的时候,刚还媚眼如丝,做出万千风情的两位波斯舞姬,突然就翻脸无情。二人同时出手如风,一下子各抓紧宋徽宗一只手,双双如燕子一般提溜着宋徽宗飞了出去,把柳歌子家精雕细刻的窗户撞了个大窟窿。 章张和柳亚男一下子变得呆若木鸡。俩人万万没想到自己怂恿皇帝老儿过来瞧瞧热闹,没想到把个大宋朝老大看没了。这可不好交差!反应过来二人就追了出去。可是她俩只会跳舞,又不会轻功,眼看着追不上了。那厢随行的洪太尉和张内侍,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急慌慌地出去找人救驾去了。 就在章张和亚男束手无策之时,她俩的舞蹈教习司马台仿佛从地上冒了出来。他依然那样俊朗非凡,一袭白衣,长发飘飘,眼睛灿若星辰。当着俩人的面,他飞着追了出去,怀抱他的一管玉箫。对,这绝对是飞,而不是轻功。因为章张她们到大宋朝以来,已经见识过许多武林高手高超绝顶的轻功了。但是轻功有一特点,要不停地上下起跳,借力找力,而不是司马台这种随随便便就飞到了半空,丝毫没看见他在空中纵跃借力的迹象。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八十六、一路追 章张再不犹豫,拔脚狂追。亚男也跟着追了过去。可是,刚追出柳歌子家这栋妓馆而已,两路人马都了无影踪。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何去何从。亚男主张先找师师商量之后再说。章张却关心这司马台的安危,不肯耽误时间。于是两人各行其是,一个继续追,一个回了师师府搬救兵。 章张仔细观察了一下,判断波斯舞姬是朝着西南方向把皇帝老儿掳走的。因为她看见了西南人家屋脊的鸱吻上,挂着一丝大红布条。她断定那一定是她们匆忙逃逸时挂破的裙裾。确定了路线,她就义无反顾地追了下去。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哪是为了救那荒淫的徽宗,分明是不放心白衣胜雪的司马台。一路追下去,渐渐已没有了人家。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追错了方向,而且即使方向是对的,刚刚那一大片鱼鳞般密集的房屋,谁知道有没有其中一栋就是她们的老巢?更重要的是,她要找的人应该是司马台,而不是宋徽宗。即使找到宋徽宗,她那三脚猫的防御功夫肯定也不是别人的对手。唯有找到司马台,她才可以放心并且得到保护。 在一片旷野之中,又是月朗星稀的夜晚,她有些害怕起来。再走下去前面就是一片暧昧不明的树林了,而司马台的影子也没看见一个。她选择转身,依原路返回。刚转身的时候,眼角就瞄见一袭白袍,在树林处一闪即逝。她大喜过望,口中连呼“司马大人!”可是并没有听见司马的回音。她又迟疑了下来,不敢轻易向密林中迈步。 突然,一声很短促的“啊”传到她耳里。此地静如鬼魅,突然冒出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啊”,把她吓得不轻。关心则乱。如此聪明伶俐的她,明知道夜晚的密林不可轻易进去。可是,白衣和那声短促到听不出谁的声音来的怪音,还是把她诱引了进去。 刚进密林,阴风就四起。紧接着无数道白影子围着她团团打转,一个个连头上都带着白孝布一般的帽子。从白帽子底下射出的是一双双碧绿的眼睛,在密不透光的树林里,阴森恐怖到极点。她听到自己“啊”地发出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人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吓晕了过去。醒来,她才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伙衣着白麻孝服的人手中。端坐在厅堂正中的一位白纱遮住了半边脸、看不清是男是女的人显然是这伙人的头目。她一开口章张就听出来了她是女的,声音甜润得比音乐学院出身的章张好听不知多少倍。但她说出的话,却比世上最冷的寒冰还要冷:“贱婢,你终于也有落入本宫之手的时候!哈哈哈哈,痛快!想那赵佶,当初曾与我海誓山盟,天天与我耳鬓厮磨、琴棋书画。自从纳了小刘氏那个贱人,对我一日差了一日。这倒也罢了,小刘氏那个贱婢,还不知足,设计把我害成了这样。你瞧瞧本宫…….” 说着,她果然掀起头上的白纱布。这一看之下,把章张吓得只退三大步。这张脸绝不是简单的丑与不丑,而是人与非人之间。正所谓“一半是冰山,一半是火海”,很鲜明的对比。左边可谓完好如初,肤白唇红,眉目如画,直如春暖花开;右边却是一幅活生生的地狱图:每个毛孔都被放大成一个深坑,每个坑里都按比例从额头处往下递生出一个五颜六色的菠萝刺出来。越到下巴处的菠萝刺长得越大,大得都拖到了脖子上。 这一看之下,恶心得章张只想吐。心说如果自己被人害成了这样宁愿死。那人好像会读心术,马上道破了她的心事:“本宫当初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差点投河自尽。是灵鹫尊者救我一命,授我武功,让我重获新生。仇人未曾剪除,本宫岂能自寻短见,让那贱婢逍遥法外?如今,本宫卧薪尝胆三年整,是时候报仇雪恨了!哈哈哈哈……” 章张想,这仇是应该报,可是冤有头债有主,你报仇也该找那个什么小刘氏,与我何干?那怪脸人果然会读心术,再次读出了她的心事:“按说是冤有头债有主,可是大内之中有神灵护着,我即使武术再高强,现在这副尊容也进不去。小刘氏那贱婢有从不出宫,为了报仇我不得不依仗各位处子的元红来解毒。因此得罪了,要怨可别怨我,怨小刘氏去!” 简直是不可理喻的事情。章张很难想象古人这些采阳采阴的巫蛊术。她才不想自己被这比鬼还丑恶的女子采了元红去呢。眼睛咕噜一转,她想说自己早不是什么处女了。在读大学的时候就和学长偷尝禁果了。谁想那怪脸人嘿嘿冷笑了两下,说这里不是处女的立刻拖下去喂狗吃了。是处女的虽然会被灵鹫尊者夺去元红,起码不会立刻死去,无非是脸上也和她们一样,长一个菠萝包而已。我算了,再找七七四十九个处女,我脸上的菠萝包就可完全平复。灵鹫尊者答应我,那时再教我驻颜术,我会变成普天之下最美的女子。那时什么小刘氏,乔贵妃,还有那出身卑贱的李师师,统统要让她们死得难看!不,不让她们死,只把她们变成我现在这样,让她们眼睁睁地看着,赵佶那负心郎只专宠我一人!哈哈哈哈,想想都解气!” 她是解气了,可把章张吓得半死。既然可以选择,她宁愿死在狗嘴之下,被撕成碎末,也不愿意被那什么灵鹫尊者采取元红。这种专门靠采阴滋补自身的人一定是无耻至极的败类。怪脸人又读出了她的心声,说由不得你选择,想死在狗嘴里也得等尊者采完了元红,帮本宫移除了一个毒瘤再说。说完,她击掌召来了个属下,吩咐说把这个贱婢给我送到灵鹫尊者的庭院里关起来。也算这贱婢运气好,尊者刚好闭关修炼去了,须到明日亥时才能出关。也罢,看她貌美如花的份上,且让她逍遥一日。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八十七、困在邪谷 属下低声应诺,果然押着章张穿过一条长而黑暗的洞壁,底下的路坑坑洼洼不说,关键是两旁还各有一条深不可见的山涧。幽深的水底,时不时地发出一声很刺耳的声音。你可以把它理解成蛙声,也可理解为更玄妙的声音。除了声音之外,就是可疑的影子,在幽暗的洞壁处张牙舞爪。这宽不到一米的小段路程,走得她是胆战心惊。害怕一不留神,就会被水底的怪物拖了下去。 幸好路不长,约莫着不到两百米的距离,来到一堵爬满各种软体动物的山墙面前。奇怪的是,这蒙面女子根本没有打算停下来的意思,径直对着墙壁穿了过去。章张吓一跳,猛地收住脚。她本能地害怕撞到这面爬满软体动物的山墙上。可是一股霸道的吸力不由分说就把她拽进了墙内,她甚至自己是怎么穿墙而过的都不知道。那蒙脸女子也不言语,只歪着头示意她跟上,又继续前行。章张真心想拒绝前行,可大脑完全不听自己指挥,如同中了某种邪术般跟着她一路前行。 又是一道山墙。只是这里盘踞的不再是那些普通的软体动物,而是一些只长着两只前肢,嘴里不断地喷出一团团火焰来的怪物。看见章张她们走过来,居然喷着火球哈哈怪笑,还用两只仅有的前肢鼓掌。这时,章张连停顿的意思都没有,跟着蒙脸女子就一头撞进了墙内。没想到这里倒是别有洞天,整个山洞洁净明亮,墙壁上到处挂着珊瑚灯,洞顶上垂下来许多绿莹莹的植物,看起来很像爬山虎。但每片叶子都像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耳朵,耳廓、耳轮、耳蜗,都酷似一只完整的人类的耳朵。 蒙脸人把她领到这,就面无表情地径直返回原路。章张目瞪口呆地望着她毫不费力地穿墙而出,连山洞洞穿过的痕迹都没有,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章张屏住呼吸等了好一会,里面什么怪异的东西也没遇见。渐渐地,她变得胆壮了起来,悄悄对着来时的墙壁走去。只是这次也不知怎地,明明是来时一样的方向,她被这坚硬的花岗岩洞壁撞了个眼冒金星。这下她老实了,再不敢学着崂山道士般练习穿墙术。不肯死心的她就开始用手去摸洞壁。谁想,摸到左边的时候,刺骨的寒冷有如一把钢刀,一下把她冻得手都差点掉下来。摸右边,灼热的墙体就像是一座活火山,一下子在她手上燎出一串水泡来。她绝望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再也不想起来。她宁可马上死掉,也不想这样独自面对这可怕的境地。 这时,她突然很恨很恨司马台。若不是他的箫声,她本应该是和柳亚男一起,陪着那混昏庸的皇帝老儿饮酒作乐,或是已经回到了自己温暖雅致的紫竹巷内,甜甜地入睡。司马台,你在哪里?怎么还不来救我?不,他还是别来了,这里不是凡人应该进来的地方,简直比地域还可怕。如此胡思乱想着,她居然躺地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里,她感觉到有很多双黏滑而柔软的手臂紧紧拥抱着她,把她推进了另一间黑咕隆咚的山洞。洞里只有一个泛着绿光的湖,湖的尽头有微光,好像是洞口的阳光射了进来。她很想走到那洞口,可惜没有看见船。那湖水绿得太可怕了,因此她不敢想像涉水过湖。再说,湖水深浅无法预测,因此她只能在湖边徘徊。突然,她看见湖底伸出一只又一只惨白的手臂,一寸寸地变长,眼看还差那么两寸就能握住她的脚踝。她吓得发出足可以山天动地的惊叫。于是,她突然醒来。分明看见许多枝枝蔓蔓的珊瑚虫迅速从她身上逃逸,迅速蹿回墙上。等她彻底清醒过来再看的时候,墙上珊瑚灯似乎比之前更明亮。好像还有一两只珊瑚虫在灯影里缓缓地蠕动。 方才那个梦太逼真了,让章张很是纠结,究竟是梦还是真。她总觉得,刚刚那个怪梦是喻示她出逃之路。可是,别提她不知道洞在哪里,即使知道她也不敢轻易闯入。要知道,刚刚那绣绿的湖水带给她内心的恐怖可不是一点点,还有那一只只惨白的能长能短的手臂,端的可怕。漫漫长夜,被囚居在内的章张简直要疯了。她不敢再入睡,害怕又跌入那不知是真是幻的梦境。可从另一方面来说,她又不敢太清醒。她害怕面对随时可能出现的灵异。 莫名出现一滴水滴在石头上的声音,居然也能在她心里激起千层浪。因为她记得很清楚,进入这个山洞一来,一直非常地安静。安静到只有自己的呼吸声。这滴水的声音一定透着古怪。于是,她立刻振作起来,四下寻找那滴水滴落的位置。绕洞一圈,她也没能发现那滴水渍。她停下,竖起耳朵再听。这次,她没有听见滴水的声音,掌心却接到了一滴有些黏黏的液体。她举起手仔细端详,猛地发现,滴落掌心的不是透明的水,而是浓稠度极高的暗红色液体,分明就是鲜血。这密室之中何来鲜血?如此想来,又把章张吓得够呛。她站在原处,眼睛只管朝上盯着。山洞的天花板上,依然只有一串串人耳般莹然翠绿的植物在无风自摇,并没看见什么可疑之处。 为了证实自己不是眼花,她再三把那只沾上了血一般液体的手举到眼前反复打量。这时,手掌上再次滴入这样一滴血一般的液体。这时她在仰头望时,发现了滴落源。果然在她头顶的正上方,一片人耳叶片上还悬挂着一滴同样的液体。这真让她抓狂。她赶紧挪过一块地方,没想到那片叶子即刻跟踪她到了那块地方。从此,这片带血的叶子就如同鬼魅般如影随形,无论她躲到哪都逃不脱这片耳朵的追踪。被逼不过,她的倔脾气一下子爆发出来。脱下身上的蚕丝斗篷,用头上的金叉挑开一个头,就把这件蚕丝衣物里面的蚕丝一根根抽了出来。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八十八、逃脱 这时,绿叶耳朵仿佛知道了她的打算,突然所有的绿色耳朵倾巢而出,从里面滴出一大片的血水来,把章张和她手里的蚕丝全染成了血红色。章张已顾不上那么多,强忍着内心的厌恶与恶心,把那已经抽出来的蚕丝扭成一根细绳子。她拿着那根细绳子拼命地抽打顶上的绿耳朵,抽得那些耳朵发出一片片海浪拍岸的喧哗声。后来,一片片绿叶耳朵生长了手臂一般的藤蔓,缠绕在章张的身上,把她一个劲地往上拉。 尽管形势对章张非常不利,但她还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来面对。每一片伸过来的落叶,都被章张毫不留情地拔掉。可每拔掉一片落叶,断口处立刻再生出一蓬带手脚的绿叶来。眼见得耳朵型绿叶越繁殖越多,很快将呈合围之势将她环抱成一个大粽子。情急生智,她突然冲到一盏珊瑚灯跟前,把临时搓成的蚕丝绳浸到了油灯里。蚕丝绳瞬间被点燃。章张如获至宝,赶紧挥舞着着火的蚕丝绳一路杀了过去。被火点燃的绿叶耳朵,果然发出惨呼声,纷纷跌落在地,化为灰烬。顿时,整个空间弥漫起一股烧焦了的皮臭味,令人作呕。眼见得,头顶上的绿叶植物已被她烧出一个大洞来。突然,啪嗒一声,从上面落下一个全身爬满蛆虫的怪物来,正瞪着满是蛆虫在游走的空眼眶,悾悾地向着章张逼了过来。 章张被逼到了绝路。在这无遮无挡、空无一物的洞穴里,她已无处可逃,四面都是坚硬的墙壁。 蛆虫纷落如雪,落在地上互相堆叠,像一波又一波灰白色的浪花,蠕动着向章张涌来。而那个满身蛆虫,只剩空眼眶的怪物,也满脸空茫地跟在蛆虫的后面,扑腾着过来。看得出来,这怪物全身没有关节,走路不能转弯,细长的胳膊也无法拐弯。这为心胆俱寒的章张赢取到一点宝贵时间。 每当怪物要逼近她的时候,她总是能弯下腰从怪物的腋窝处逃出。于是,大片的蛆虫引领着一只特大号的蛆虫怪,如一片妖异的浪花,前赴后继地涌来。章张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自己的力气终将耗尽,那时该怎么办?她尽量绕着弯走。可蛆虫怪好打发,蛆虫却不易躲开。很多蛆虫已经爬上了她的鞋面,只管埋头往她裤脚里钻。这种感觉简直生不如死。当蛆虫怪再次在墙角逼近了她的时候,章张居然一反常态,没有从他弯不下来的腋部钻过去,反而把那件抽了一半蚕丝出来的斗篷朝蛆虫怪身上蒙头罩去。蛆虫怪反应很迟钝,对突如其来的变化拐不过弯来,而章张已趁他发愣的功夫,隔着斗篷跃到他肩膀上,借着他的高度索性逃到了蛆虫怪落下来的天花板上。 天花板上也不是好去处。到处是断肢残躯,上面一样蠕满了层层叠叠的蛆虫。极度的恶臭,熏得章张差点掉回山洞去。可是她看见那个蛆虫怪正滑稽可笑地撤掉罩住他脑壳的斗篷,呲牙咧嘴地朝她站着的位置撵来,就强忍着剧烈的恶心,只管埋头前行。 她看见一个衣着还算完整的女子被吊在另一层顶上,胸口却被人掏光了里面的两坨肉,只剩下一对打着褶子的空皮囊在黑暗中摆来摆去,吓得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一块金属物质恰好硌疼了她的膝盖骨。她凭着本能捡起这件硬物,发现是一块很精美的玉佩。即使在黑暗中也能微微地看见它莹然水绿的光泽度。她没时间细想,只顺手把它捏进掌心。 蛆虫怪已在下面发出怒吼,巨大的吼声把之前捅破的洞口又震塌了一些。刚刚还笨拙无比的蛆虫怪突然在底下拔足狂奔,慌得章张没命地逃窜。于是,一人一怪,一个在上层一个在下面,开始了赛跑。章张跑得异常艰难,因为洞里蛆虫都铺成了会动的地毯,每脚踩上去的感觉都是生不如死。还有那些断肢残臂,时不时地使个绊子,把章张跌得个四荤八素。 蛆虫怪终于爬到了上层洞,回到了他幽居的老巢。这时情形就对章张愈发不利。对章张来说,这洞顶是陌生的,黑暗的,她左奔右突也找不到出路。而对蛆虫怪来说,他本来就没有眼睛,是靠嗅觉来寻找目标的。洞顶是他穴居的老巢,每个褶皱他都是熟悉的。因此,要不了一会他就追上了章张。 在狭窄的洞顶,章张再也找不到可供周旋弯腰逃逸的空档。当蛆虫怪再一次把她堵死在一堵墙壁的时候,她无限悲凉地闭上眼睛,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手掌在绝境中盲目而疯狂地对着蛆虫怪劈了过去。就在她手掌击落在蛆虫怪身上的瞬间,蛆虫怪发出比章张更撕心裂肺的狂呼。这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惊呼,为章张打开了通往底下的一扇门。章张毫无防备地往下落,而在她落下的瞬间,看见了蛆虫怪正全身着火,不到一秒钟的功夫就化为了灰烬。蛆虫怪成为灰烬的瞬间,身子往下坠落的章张觉察出了身上所有的蛆虫也跟着灰飞烟灭。她的身心顿感一空,人就啪嗒一声落在了一间密室里,堪堪把盘膝坐在蒲团上闭关修炼的一位男子掀翻在地。 那男子口吐白沫,身子缩成了一坨,不住地打颤。章张自己也着实唬了一跳。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歪打正着就把个蛆虫怪消灭掉了。也不知自己怎么就把这闭关修炼的男子给撂倒了。她猜想这位道士打扮的闭关者就是灵鹫尊者了。因为他身上的黑色道袍上,前胸绣着一只恶狠狠的灵鹫。头上戴着的头箍正中,也立着只灵鹫的标志。何况他勾鼻深目,长得也像极了一只食腐凶禽,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想起他是专靠采取少女元红修炼的恶道,章张的第一反应是赶紧逃离。可是灵鹫尊者的三重洞宫,都找不到洞口进出。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八十九、武器为辅 既然出逃无望,章张想,还不如干脆把这个恶人结果掉去,免得给更多的姐妹留下祸患,且帮无数个受害的宋朝姐妹报仇。 于是,章张鼓起了勇气,觉得把灵鹫尊者干掉。可是她手里除了放在在洞顶的暗道上捡来的一块玉佩,别的啥也没有。玉佩总不能当武器使吧?不过在灵鹫尊者的这间光线充足的洞宫中,她看清楚了掌心的那块玉佩,是块绝品冰种翡翠,没有半点杂质,握在手心有玉质的温润感。上面的纹饰也很美,每片绿叶都栩栩如生。她小心翼翼地把玉佩藏进了胸口,然后在灵鹫尊者的洞宫内寻找可以致命的武器。也是作怪,这个死尊者偌大的洞宫除了生活必需品,并没看见能充当武器的玩意儿。莫非他已练就惊世骇俗的武功,不需要任何武器为辅了? 一架多宝阁,一分为二地劈为两用。一半全是古典线装书,大都是医学、毒药原理,还有关于采阴采阳修炼的羊皮书;另一半就是五颜六色的玉瓶,上面贴了药物的标签。章张灵光乍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毒药一齐给他灌下去,不怕他不会被毒死。说干就干!她把那几个标识了七星海棠、丹顶鹤、番木鳖等瓶瓶罐罐全部打开,用书架上找来的一把玉尺撬开灵鹫尊者的嘴巴,然后把那几瓶药倒豆子般塞进他的嘴巴,又用玉盏倒了杯浸有五步蛇的暗红色酒水给他灌了进去。做完这些事,她心中虽然忐忑,却没有多少罪恶感。为了避开他死亡前的痛苦挣扎,她又躲到多宝阁边上翻检,看见特别可爱的玉瓶就顺手往袖袋里塞,也没细看药瓶上标识的药品名称。 因为好奇,她取出那卷题为“阴阳调和真经”的羊皮纸在手中翻看。陈旧发黄的羊皮纸卷,油光水滑,看样子经常被人翻看。字是蝌蚪文,章张一个字也认不出。可是里面有很多图,既有单个男女的身体构造图,标识了每一个关节与穴位,也有很多男女和合的各种图案。章张想,难怪灵鹫尊者变得如此淫毒。一天到晚钻研这些个,不变怪物才怪呢。因此,随手往架上一丢。 这时,背后响起一声低沉却非常恐怖的笑声:“哈哈哈哈,小美人你是不请自来啊!正好,尊者我马上就要把你带入仙境,让你见识到什么是飘飘欲仙的滋味,权当报答小美人适才解救之恩。” 章张心道不好,不懂药理常识的自己给他一气灌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毒药毒酒下去,怕是有些毒药相冲相克,反而误打误撞地给他解开了走火入魔之厄罢?尽管头皮发麻,她还是不得不转身面对。她强自镇定,微笑着对他说:“原来您果然就是我仰慕多时的灵鹫尊者,女弟子非常荣幸今日机缘巧合,能救下尊者一命。如此,我回去也可像我师傅交代了。她老人家一向想念尊者得紧,特特命我下山前来拜偈。” 灵鹫尊者显然没想到会遇到一个面带微笑的美丽女子。他见得太多在他淫威之下全身颤栗的女子。因此,他反倒有些挠头,加上章张口里说着是奉师命前来,他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因此他也抱拳致意,小心翼翼地追问,姑娘的仙师是哪位?章张根本无法往下编,却故作神秘,说你猜猜猜。说这话的时候她歪侧着头,看起来异常地娇憨可爱。霎时引诱得灵鹫尊者心痒难耐,根本无心过问她师傅是谁,一心只想霸王硬上弓。章张索性娇笑着,伸出双掌去阻挡灵鹫尊者的进攻,嘴里发嗲着:“尊者不要嘛,您是我敬仰的老师,是我恩师的老情人,女弟子可万万不敢分了师尊的心头爱。” 灵鹫尊者闻言果然停留下来,愣在当地挠头道:“莫非你是采霞师妹的女弟子?还是掬月仙姑的女弟子?要不就是羽童的关门女弟子,是否?” 章张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说,都不是啊!你怎么这么笨呢!还灵鹫呢,我看啊,比那乌鸦还要笨! 哈哈哈哈……灵鹫尊者不怒反笑,直说这个小妮子太有意思了,是他生平仅见。他大声宣布说,现在管你是哪位老妖的女弟子,本仙是享用定了。这世上,除了生我者和我生者,别的概无禁忌。说完就毫不客气地朝章张逼近。章张情急,赶紧改口直呼“父亲!”灵鹫停了步子,愣了愣,然后嬉皮笑脸道:“小妮子少和道爷来这一套!今儿别说你不是我生的,就算是,老子也要……” 说完再补客气,双手直往章张的胸前逼近。章张往左边闪,灵鹫尊者更快,人早已堵住了左边;往右,尊者就站在了右边。气得章张直跺脚,娇嗔道:“我真要回去和师傅说了,她老人家会更恨你的!” “恨我?那是谁?莫非你的布布的徒儿?”章张赶紧接口道:“对,我就是她老人家的女孩儿,奉母命前来找你。她老人家说要我杀了你……” 灵鹫尊者果然中枪,站在当地神伤了许久。半晌才开口道:“布布一切还安好吧?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怎地还在恨我?最后一次华山相见,她不是折簪发誓说,今后与我一刀两断,互不干涉了的吗?” 章张眼睛骨碌一转,继续圆谎道:“您没听说过爱之深所以恨之切吗?她老人家虽嘴里说要我下山来娶您性命,但依我揣测,怕是相见您想得紧。” “哈哈你个小妮子,差点把老子骗过了!”说完,灵鹫尊者再不迟疑,一袖子甩出,就把章张裹到了跟前。先前的腾挪是和章张闹着玩。以他的功力,尽管刚刚走火入魔,但对付一个不会武功的章张根本不在话下,只是不能调息内功而已。 章张眼见得难逃他的毒手,急得低头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尊者本能地伸手往她胸口击了一掌。没想到堪堪击中她怀中藏着的那块玉佩。玉佩应声而碎,掌击玉佩的尊者也应声而倒。一阵有若龙吟的箫声响彻了灵鹫尊者的木叶宫。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九十、往生佩 章张吓了一跳,没想到灵鹫尊者这么脆弱,一掌拍来没把她拍成怎样,自己倒如一片落叶般溃烂于地。她小心翼翼围着灵鹫尊者转了几圈,发现他果然筋脉全断,全身的穴道都在往外喷血。灵鹫尊者全身筋脉皆废,除了一双眼睛还可以转动外,和死人已无区别。他痛苦地呻吟,求章张给他到多宝格取个蓝紫色嵌梅花的玉瓶来,让他死得痛快些。章张想起那个瓶子因为特别美,早已被她珍藏在袖袋内,因此问他那是什么药? 灵鹫尊者呻吟着说,那是集天下最毒的十二种药炼制而成的毒药大全,名唤十二枝金钱梅。只要一颗就能令人瞬间毒发,化为一滩浓水,再无解药。 章张暗暗称奇,一种毒药也取这么美的名字,古代人真有情调。但是她并不打算按他的话去做。因为之间自己以为可以毒死他的药反而把他误打误撞地从走火入魔的状态中解救出来,谁知道给他喂下这十二枝金钱梅会不会再把他救活呢?因此,她没急着动手,反而追问他是怎么发现她的破绽的? 尊者说,都什么时候了还要问这个?你赶快给我毒药再说。章张说毒药把你毒死了还说个屁啊?赶紧告诉我答案才给你毒药送你回老家。 灵鹫尊者无奈,只得强忍着痛苦断断续续地说,他和布布是同门师兄妹,彼此有过一段最美好纯真的感情。是自己把师父隐藏在冰溪之下的那本《魔芋笛经》翻了出来,触怒了师父,被挑断了手筋并逐出了师门。小师妹布布爱他胜过了一切,想方设法从师父,也是她的亲生父亲手里又弄出了这本书,心甘情愿地为他献上了第一个元红,他的武功才因此复原。 布布万万没想到,自己为救他而成为他习练阴功的第一位牺牲者。他从此尝到了甜头,总是背着她引诱良家女子。练功到后来,变得非要日日采集元红方可续命,增强功力。被布布发现后,伤心欲绝。若不是她已怀有身孕,差点把他一剑洞穿。后来布布挺着肚子跪在父亲昆仑鹤的面前,恳求父亲为师兄解除非要采集元红才能练功的毒瘾。师父疼爱唯一的女儿,只得答应。只是他约法三章,不许灵鹫再下山,也不许灵鹫再偷练这种武功,并制作了一枚往生佩交给布布,专为克制他有朝一日重返迷途的。 于是,他被师父散尽全身原有的功力,又给他吃了麒麟角狴犴心及朝天犼的筋调制而成的三宝丸,从此他的功力突飞猛进,早已非常人可比。师父一死,他就旧病复发。又背着布布私下山间,四下寻找元红。被布布发现后,两人彻底决绝。布布说若不是看孩子面上,她就请出了父亲生前留下的往生佩,消灭他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这提醒了灵鹫尊者。因此他就远离了昆仑山,来到大宋的国都汴梁,费尽苦心,布置出这么一座魔宫。小刘氏入宫前曾是他的女弟子,也是他倾囊以授艳功的女子,极得自己的欢心。可是她贪恋人间富贵繁华,不肯陪他幽居山洞。因此,成了魅惑后宫的妖精。为了专宠,小刘氏不惜把和自己势均力敌的万贵妃变成了菠萝芽怪,那是最霸道的蛊毒,别说别人,就是下蛊的人自己都无法一次性给她清除完毒素。 灵鹫尊者因爱成恨,怨恨小刘氏抛开自己去追求了荣华富贵,因此他收留了走投无路准备跳河自尽的万贵妃,借她心中的怨毒,培养她成为自己的枪手。从此他不必再费心外出寻找,只坐享其成。每当万贵妃献上一名处女的时候,他就帮她转移一枚菠萝芽到他采过元红的女子脸上。而那女子也就此沦为他和万贵妃的奴隶,再也无从脱离。在他这座名为三叶宫的魔宫,菠萝芽就是符咒,可以任意从任何一个角落穿墙而入。至于那些被抓错的非处女的女子,他只用分花拂柳手取出该女子胸口的两坨肉享用,剩下的直接丢给他奍养在洞顶的蛆虫怪。每夜子时蛆虫怪吐出的蛆丹就是化解他修炼魔芋笛经第七重以后,体内淤积的阴毒太炙,无法排解时吞服的解药。他还差七七四十九枚元红。采完后,他就练成了九重魔芋笛经,再也不需食人间烟火,可得道成仙。 今夜,本是他躲在玉叶宫中修炼完结第八重魔芋笛经的好日子。没想到被她这个怪妮子给破解了。也是天理昭昭,自己命数已至,不然,怎会让师父的往生佩落入你这个不懂武功的臭丫头手里?本以为你误打误撞把我从走火入魔中解救出来,我可以逃出此厄。没想到还是命丧你手!布布和我的女孩儿虽已隔百年未见,但绝不会是你。你最后一段话破绽百出,因此我知道你是撒谎。现今我也纳闷,既然你非布布的女儿,手里怎会有她从不示人的往生佩? 章张耐心听完灵鹫尊者的这席话,惊得目瞪口呆。原来这个魔宫中藏着这许多的曲折和恩爱情仇。至于这块往生佩落入自己的手里,应该真的是天意了。那个被他用什么分花拂柳手采去胸头肉的女子,不知会不会是布布和这个魔头的亲生女儿?因她惨死在生父手中,所以触怒上天,才假借自己之手来完结这恶魔的一生?只是,这些已经无从考证,一切已成为一个永远无法破解的谜了。 听完这恶魔的供述,章张更不打算给他什么立即毙命的毒药,她打算留他一个人受尽折磨而死,也算是为大宋朝那些被他荼毒的女子报仇。因此,她假意应允,只是说必须要先告诉她安全逃出此地的路线才给他。说完,她就从那只蓝紫色嵌梅花的瓶子里倒出一颗色泽缤纷、有广东濑尿牛丸那么大的药丸来,拿在手里,悬在他的口鼻之上。灵鹫尊者全身已经起了阴火,烧得他每一寸筋骨都痛彻心扉。万般煎熬之下,他只得告诉章张说,从原路你是无法退出的,即使我给你破解门的咒语也不行。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九十一、脱逃的方法 灵鹫尊者告诉章张说,金叶宫的喷火蚺和木叶宫的蚰蜒怪就能把你吞得连骨头渣也找不到。即使侥幸逃脱那两道门,路旁的阴阳沟里,左边养的是牛头马面蛙,右边养的是死婴灵。你知道什么是死婴灵吗?就是各种各样原因没能脱胎成人的死胎,这种妖灵怨气最大,吸食人的手法最可怖。一根脐带能玩出一百种花样。再说,即使这几关你闯出去了,万贵妃那里还不是等着你再入落网? 章张厉声道,那就不要废话,告诉我最安全脱逃的方法,或许我就能让你死得痛快些! “好吧,只要你说话算话,给我一枚十二枝金钱梅,我就指给你一条生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呢。这洞下面还有一个洞,洞里有一块死人湖。湖里有一条船,上船后,船会带着你自动流回人间。只是你千万不要让那面湖的水溅到你身上,否则你的皮肤会一寸寸地长出鱼鳞,每至阴雨天气那些鱼鳞会变幻成一只活的虷,在你血液中四处游走,会让你生不如死。也千万不要让那些死人抓住你的脚,否则后果你知道了。这湖里的死人喜欢听一种声音,就是布谷鸟的的歌声,当他们伸出手臂来追赶你的时候,你一定要记得布谷布谷地唱,它们就会以为是春天来了,把自己当成一粒种子种回水里,期待重新发芽。好了,该说的我已经全部说了,姑娘你就给我这枚毒药吧,让我早一刻解脱,也是积阴德的一件事情。” 章张听得是毛骨悚然。但两者相较之下,她还是觉得从洞下面死人湖逃出去略简单些。因此她直起身说,那就谢谢你这个作恶多端的老淫贼了,姑娘我这就去了。说完她就转身欲走。 瘫痪在地的灵鹫尊者急道:“姑娘方才不是说了赐毒药给我的吗?怎能出尔反尔?”章张冷笑道,你这个老贼一生又守信了几次?我才不上你的当呢!这药丸芳香扑鼻,哪像毒药了?万一是解药我不又要重新落入你手?当我是傻子呢?说完就走。灵鹫尊者一急,蓄积全身最后一点力道,从口里喷出一道口水,堪堪把章张手里握着的药丸子击落。章张知道不好,赶紧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恰好赶在药丸掉在他口边的时候。一个扫堂腿,药丸就骨碌碌地滚到了洞的一个角落,恨得灵鹫尊者张口就咬住了章张的裙边。一个死命咬住不放,一个拼命拽着裙角往外挣脱,相持许久。最后,是裙子受不了双方的力道,撕拉一声破了。来自灵鹫尊者齿缝间的一道巨力,突然消弭于无形,反而把一只脚站着的章张往背后的多宝格撞去。这一撞,成全了她。堪堪撞开了灵鹫尊者不曾说出的机关,她直接落入了下层的另一个洞。 这一摔,把她摔得半死。底下全是锋利无比的石块,割破了她后脑勺和身上好几处皮肤,血汩汩地流了出来。这时她惊奇地发现,脚旁几米远处,就有一个大湖,湖面锈绿锈绿的,很是恐怖。一只白森森的船,很像是人骨打造,离湖边还有个几米远,没有缆绳,却可以停留在尚在流动的湖水上原地不动。这本身就是很吓人的一个画面。这一切仿佛很眼熟,好像在那里看见过。 当第一只白森森的死人胳膊浮出水面的时候,她终于想起来了,是在灵鹫尊者的三叶宫之一的木叶宫中迷迷糊糊睡着后梦见过的地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整个湖面突然竖起成千上万只白森森的死人手臂,像得了敕令般,齐齐朝着章张涌了过来。章张傻眼了。船在距离自己有三米远的地方,她不会轻功,飞不到船上去。她又不能趟水过去,因为水面死人手都竖起了一座森林。而且那湖绣绿的死水本身就是潜在的危险。现在留给她的选择,似乎唯有返回玉叶宫这条路。已经容不得她多想了,本能促使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扭头就跑。可是跑到原来的入口的时候,才发现那道门是只能从里面打开的。无论她用什么样的力气,都无法撼动分毫。她已欲哭无泪。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死人手臂只能在湖边游弋,上不了岸。这多少给了点时间思考自己的出路。 眼前是一个呈圆球状的山洞。除了面前还有三米距离的岸之外,其余四面环水。一条白骨打造的外形很像一只半封闭的潜水艇的船静卧水面。无论水流怎么推它,它都只在原地打转。从船到湖岸这短短的三米距离间,死人手臂数也数不清,正在岸边对着她的位置啪啪地打水。记得灵鹫尊者说过,千万不能让水沾染皮肤。可是这几米的距离,已经很难让她完全避开水溅身上的厄运了。四面楚歌之际,章张恨不得底下裂开一个洞来。她仰头望洞顶,却发现那洞高得望不见顶,却连钟乳石也没有块,能看得见的洞体全是很光滑的壁面。彻骨的寒意从她脚底升起。她听见了死神的脚步声,响彻了山谷。她不记得身上是怎样被那些死人骨头溅上了第一滴水。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第四滴水,最后是大面积的水泼到了她身上。她从第一滴水的剧痛与恐惧,到后来的麻木与颓废,前前后后加起来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向命运交了白旗,等着被那些死人骨头拖入水中,撕碎或吞噬。 渐渐地,她感觉到身上果然起了变化。全身真的长出大面积的鱼鳞来,一片片地呛起。这时,她心里涌起一种很奇怪的念头,就是非常想一头扎进湖水里游个痛快。缺水的感觉让她几乎窒息,全身的鳞片又痒又疼,让她生不如死。 其实,章张心里明白走下水去就是死路一条。在理智尚未完全丧失前,她强忍着身心的煎熬,死守在离湖边最远的一个角落。 可是,形势已经发生了改变。那些死人手臂不知怎么变聪明了起来,可以一根一根地连接起来。于是,加长了的死人手臂很轻松地就把已经长满了鳞片的她抓住,又迅速地拖入了水里。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九十二、美人鱼之斗 一到水里,她反而变得欢快起来,全身的鳞片也因得到湖水的滋润变得异常滑溜。那些断臂反而抓不住她了。 她索性心一横,顶着这些断臂的阻力奋力游向几米之外的白骨小船。断臂太多,挤挤挨挨。它们彼此之间互不相让,都想分一杯羹。正因如此,反而给章张一点可乘之机。她利用自己在水里变成一只鱼的优势,在断臂间挣扎、躲闪,见缝插针地逃窜。幸运的是,经过一番左冲右突后,居然被她抓住了白骨船舷。那些断臂没有眼睛,可是它们感觉得到她已握住了船舷,突然一齐在水里拍出巨大的水花来,地动山摇。本来还算平静的锈水突然发怒。一种仿佛来自湖底深处的巨大啸声铺天盖地而来。所有的断臂残躯集体吓得噤如寒蝉,全部停下了对章张的进攻。然后,好像它们突然接到了后退的命令,齐刷刷地潜入了水底,半点影踪也无。凭直觉章张知道肯定有更大的危险来临。可是她没时间想这么多。滔天的巨浪打来,想把她掀进水底。可现在她幸好已变成了一个人头鱼身的美人鱼,浪已奈何不了她。相反,因为巨浪的力量,白骨船已开始顺着水流朝外涌去。章张拼尽全身所有的力量,抱紧船舷跨了上去。 这只骨船造型很别致,就像是一只现代的潜水艇,船舷非常高,入口处只有一道窄缝。若不是她已变成了一条粘滑的鱼,可能还会卡住身子进不去。可是根本来不及喘气,水底就直立起一个怪物来:头大如斗,眼睛比豪宅门前的石狮子还大还要突出。头上也长满石狮子头上的那样的圆卵石疙瘩。这些都没什么,它的道术在于它嘴里伸出的一条长舌头,起码有一丈长,且舍身全是锋利的牙齿,舌尖分叉。看见长舌怪甩动长长的舌头向自己卷来,吓得章张魂不附体。她赶紧往骨船里一猫腰,让长舌怪落了个空。看来长舌怪脾气很暴躁,一击落空就甩着那根长舌把水拍打得更高。白骨船在他长舌的控制下,滴溜溜地转,再也无法前行。 她无计可施,似乎只能束手待毙了。就在长舌怪已经用带刺的舌身卷住她的鱼身,并撕开了鱼鳞之后,鲜血汩汩地滴入了湖水。那些残肢断臂嗅到新鲜血液的香甜气息,又被鼓起了贪婪的欲望,重新竖起了白森森的骨头,步步逼近。一个长舌怪已然难以对付,再冒出这些白骨来简直要让人疯狂。 情急之下,她突然想起灵鹫尊者说过,死人骨头听见布谷布谷就会安静下来。于是,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不住嘴地布谷布谷起来。情形再次发生改变。这些白骨精们非但没有在听见布谷鸟的歌声后潜回水底,反而疯了一般只管向前冲。它们抓到什么就打什么,既攻向章张的骨船,又攻向长舌怪,也互相打个你死我活。 场面虽然变得非常混乱,可是反而对章张有利。最少,那个长舌怪就自顾不暇了。无数双断臂抓住了它的长舌,用力地撕扯。而长舌怪力大无穷,反过来又用长舌卷起无数白骨,举到空中用舌头搅得粉碎。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怜的章张因祸得福,乘着骨船朝洞口处飘了过去。灵鹫尊者骗了她,布谷布谷非但不是平息死人骨头的追击,反而是召唤它们的符咒。若不是节外生枝冒出个长舌怪,她就死在误信贼人上了。 那些断臂残肢的白骨们,还在不屈不挠地和长舌怪、和自己以及章张搏斗。它们在拆章张乘坐的那只骨船。渐渐地,潜水艇一样的骨船被这样可怖的断臂拆成了普通的浅口船。章张借以躲避进攻的屏障荡然无存。她身上的鱼鳞也开始蜕皮,鲜血大面积地涌出。她知道在这潭毒水里自己失去了鳞片的保护,会死得更快。 长舌怪乘隙又将带刺的舌头卷了过来。幸好有无数只断臂自动为她挡驾,长舌怪只来得及卷走章张前胸的一块衣襟。藏在怀里的几只玉瓶啪嗒落在地上。尤其是那只蓝紫色嵌梅花的玉瓶,因为个大,特别易碎,落在坚硬的白骨船上应声而碎。 瓶里散落出两颗十二种颜色混杂、芳香扑鼻的药丸来,恰好和广东的濑尿牛丸那般大。章张突然想到灵鹫尊者倒在地上的时候千方百计想要这种药吃,以他狡诈狠毒的个性来判断,他说是毒药一定是骗人的假话,就像他之前骗她布谷鸟的歌声可以平息断臂的攻击一样,完全是颠倒的假话。因此,章张不再多想,赶紧伸手去捡。幸好她手快,只差半秒钟就要被白骨们夺走。 她一手攥着一颗多彩药丸,还没来得及往肚子里吞,断臂和长舌怪就突然联合起来,一致对外,只专心攻击她一人。她赤手空拳,半蹲半坐在骨船上。风大浪大,她的手因攥紧了两颗药丸,连船舷都没法去抓,眼见得就要跌入水中。她张开了双臂,拼命晃动着借以平衡身体不至于落入水底。谁想,这些断臂连同长舌怪倒似害怕什么,齐齐往水里退去,瞬间退得干干净净,就连水也平静了下来。突然而来的平静,让章张有种更加不祥的预感。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令这些可怕的怪物突然销声匿迹。现在,偌大的山洞,只剩下一人一船,慢悠悠地顺流而下。整个湖面,只剩下绣绿绣绿的湖水,再无其他,连水流应有的哗哗声都没有。章张这时候才知道,绝对的静默也是如此的可怕。这完全的妖异的死寂,而非正常祥和的宁静。她不敢掉以轻心,可是又无从去预防什么。因为她赤手空拳,而且不会武功。因为她知道,她们这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当代人,跟着肖国学习的那点防身术,根本算不得武艺。 哦,不,她手里还有两颗十二枝金钱梅。好古怪的名字,好芳香的色泽。她真的好想吃掉它,却担心万一真的是毒药。不然那些妖灵们怎么只在她攥着药丸的时候随意挥了挥手,就消失不见了呢?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九十三、冲出绝地 两难间,船已来到了一个峡口。本来一点声音也没有的湖水到了此处也发出异常湍急的声音。所有的水挤到了一个小小的豁口,刚刚好仅容这条船通过的宽度。 在这里,水的巨大力量势不可挡,一下就把船从豁口抛到了底下一条岔道。原来,这个湖到了此处,分了三道水域。 章张不幸的是,偏偏被巨流抛到了右边的溪流。就在她还弄不清状况的时候,她的耳旁就突然响起一片极为可怖的儿哭声,紧接着,她发现自己被一群血肉模糊的圆球包围了。它们经管千奇百怪的模样,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半成型的颈部绕着一条长长的脐带。章张突然明白了,这就是灵鹫尊者说过的婴灵,正发出比鬼还可怖的哭笑难辨的声音,嘎嘎地向她逼来。 婴灵果然歹毒,它们以多欺寡,一招取胜。齐齐用尚未成型的还在一层薄膜里包裹着的手掌,取下绕在颈上的脐带,铺天盖地般地向章张脖颈上套去。章张见势不好,赶紧把手握的两颗药丸塞进嘴里,空出手来去抓那些套过来的脐带。脐带还没勒死他,喉咙口堵着的两颗十二枝金钱梅就差点先把她噎死。好在,这种药丸进口即溶,哽在喉咙口没多大功夫也就被唾沫吸收了,咕嘟一声滚进了胃里。只是,婴灵的脐带已经把她从头到脚捆成了个粽子。 这些阴毒的家伙,已经取得决定性胜利后,并不急着弄死她,而是把她当球玩。一下抛高,一下又把她摁进水里,呛得她半死。然后把她拉到东边,又把她拖到西边,用各种稀奇古怪的阴招玩她。一下各人手里变出个半软半硬的挠痒痒的玩意,用硬的一边刺破她的皮肤,用软的一面给她挠痒,而且上面不知附有什么药物,粘着皮肤奇痒难耐。玩这些阴招也罢了,它们还把章张固定在水面上,然后一个个排队过来,对着她放一个不响却奇臭无比的屁,气得她抓狂却又无可奈何,臭屁源源不断地从她鼻孔里灌入,熏得她肚子里翻江倒海地要吐,它们却闭紧她的嘴巴,不许她吐出来。然后它们就围着章张,快乐地直蹦达。 章张简直要疯了。几个婴灵用那怪武器一刺破她一块皮肤,又撒点痒药下去,弄得她又痛又痒;这边还派两个小鬼闭紧她的嘴巴,然后挨个过去对她狂喷臭屁。这屁带尽了因各自原因不能降生的婴儿的胎毒,真的歹毒无比,堪比现代化的生化武器。最后,一个几乎和正常婴儿没什么区别的婴灵飘了过来,一个屁股有人家的一个半大,果然屁也比别人的绵长劲道。这一屁打过去,对章张来说简直有如五雷轰顶。她的肠胃再也经受不住,被强迫吸收进去的污浊之气顶得她肠胃翻江倒海,终于化作一股巨力,喷薄而出。身旁的婴灵首当其冲,被这股翻江倒海冲出的污浊之气掀翻进水底。紧接着,是那些婴灵没命得逃。可是它们的脐带大都还缠绕在章张身上,纷纷把自己绊倒。无辜的章张还是可怜兮兮地被它们的逃逸拖得要死要活。 章张不停地吐着,嘴里从原来的污浊物里吐出一个个形态各异的小怪物来,它们见水就开始变得膨胀,就像传说中的哪咤,见风就长。不多会就变成了一群庞然大物。婴灵们急得自断脐带。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这些没见过的怪物有如风卷残云,一个个张开巨口,只一吸,就把所有的婴灵吸入了腹中。 章张吓得手脚发软,也吐得全身发软,在水中根本没法浮住,渐渐地在往水底沉去。谁想,一只分水兽一般的怪物向她凫来,毫不费力地就把章张面前的水分成一条底下铺了卵石、贝壳与软体动物尸骨的烂泥巴路。章张正自诧异的时候,那群怪物已经将她合围。章张痛骂老天,给她这么多的磨难,最后还是要让她碰上一种最残忍的死法。她数了数,正好九只怪兽。看来,自己给它们塞牙缝也不够了。在她欲哭无泪的时候,那只分水过来的怪兽率先跪了下来,似乎是请她爬上背去。吓呆了的章张不敢置信,傻愣在当下。这时,其余的怪兽一起跪下,对着她摇头摆尾。 章张惊魂甫定,开始细细打量这些怪兽。突然她认出了这些怪兽就是民间传说的龙生九子的九个代表: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狻猊,赑屃,狴犴,负屃,螭吻。最少囚牛是她这个音乐系毕业的高材生熟悉的图案,是胡琴上的标志。她只是想不通,这伙怪兽怎么跪倒拜她?龙的九子虽然不成龙,毕竟是龙的子孙,血统高贵啊!难道,因为是自己把它们吐出来了,它们就把她当成了母亲?还有,她也想不通自己是怎么吐出了这九个庞然大物?她尽管迟疑着,几个怪兽却已齐齐鸣叫起来。它们的声音都很怪,没有一个是相同的,看它们的意思是非要拱她上赑屃身上去。 好吧,到得此时,只能听天由命了。她可不想激怒这些怪兽,听声音它们已经开始狂躁了。于是她果然听话,骑在在赑屃的背上。那些怪兽也就欢欣鼓舞,舞之蹈之了。赑屃力大,坐在它身上可谓四平八稳。赑屃奔跑起来如行走在云层里一样,一下子就奔出了老远。章张不知该喜还是悲,只能紧逼双眼,任赑屃背着自己如腾云驾雾般在分水疾行。 渐渐,赑屃放慢了脚步,她身后的龙八子们也统统驻足不前。这时她才敢睁开眼睛,看见自己已将至岸边,不到百米的距离了。从黑暗和险境中出来,章张才发现天空分外地蓝,岸边的树木也格外地绿。一时禁不住百感交集。 突然,一阵很嘈杂的声音传来,柳亚男满含惊喜的嗓门大得声震云霄:“章张姐,她还活着!” 果然,一大群人都冲了过来。她已经看清了自己那伙从现代穿越过来的朋友几乎都在,还有一大堆的禁军。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九十四、九子之母 那些禁军卫士们已经把箭搭在了弦上,章张吓得大喊大叫,张开双臂阻止他们射箭。龙的九子们又齐齐发出一声怪吼,吼得是地动山摇。刚刚还分开了的水一下子合拢了起来。赑屃凫水把章张送到了岸边,对着她最后摆摆头,就跟着其余的龙八子们潜入水中,瞬间不见了。 同伴们冲上来把她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询问她经过。她却早已筋疲力尽,不想说话。只是看见久违了的若云,倍感亲切。一下扑在若云身上嘤嘤地哭泣起来。 若云和她也有着类似的经历,刚刚从九死一生中逃脱出来,因此特别理解她的感受。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柔声说:“妹妹别怕,现在大家都安全了,先好好休息,身体更重要。我在昨天也是和妹妹一样,差点死了几个轮回了。幸亏这位黑子兄弟和他们的师父出手相救,非常后果不堪设想啊!” 章张这才知道,若云也是死里逃生。难怪她身后站着几个奇奇怪怪的人。 一位道长模样的瞎子挤到她跟前,问她刚刚龙之九子怎么对她那么恭敬,行的都是大礼。章张只得平静下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如竹筒倒豆子般全部倒了出来。瞎眼道长点点头,拈着胡须道:“是了,原来姑娘有此奇遇,也是大公德一件。这龙之九子想是被姑娘所说的什么灵鹫道长逮住入了药,幸得姑娘机缘巧合将它们呕出,等于是给了它们新生,因此把姑娘尊为高堂。如今,我们急需找到姑娘所说的这个魔窟,把这些大小魔头一齐铲平,为免遗祸人间才好!” 章张听到要去铲平这些怪物,马上来了精神,要求立刻带路前往。朋友们都担心她遍体鳞伤的身体支撑不住,她却感觉自己除了外创未曾结痂外,体内已舒泰。道长不放心,帮她号了号脉,方信她身体已无大碍。道长说,幸亏她吞食了两枚世间第一奇药,就是那个老鸟灵鹫尊者说的什么十二枝金钱梅了,在上古医书里有记载,用的要乃龙九子的脑髓加三味千年植物(一为天山绝壁之上的千年雪莲;一为昆仑池底千年碧灵芝;一为西域之路上千年火山藻,都是极为难得之物)。也不知灵鹫这个老妖鸟花了多长时间收集的。这药能解天下百毒,还能起死回生。如果你吃下去没吐出来,就可得道成仙,可惜你已经吐出来了,龙九子才亏得那三味灵药以及你处子之血供养还生,是以龙九子要把你奉为生身之母,就是此意了。不过你现今虽然吐出了灵药,可是好歹吸收了些,起码植物类药性还在,也可保你强身健体,百毒不侵,足以长命百岁了。而且,从此龙九子百里之内可随时听从你的差遣,实乃因祸得福。 瞎眼老道一席话,说得大家云山雾罩。不过大家都替章张高兴。章张听从老道建议,果然站在岸边用老道新教的符咒:“囚睚嘲蒲狻赑狴负螭,牛眦风牢猊屃犴屃吻”接连念了三遍,刚刚还平静有如死水的湖面立刻喧哗了起来。那九条怪兽果然踏浪而来。老道分派众人,每两个人合骑在一头怪兽上。穿越宋朝的伙伴共计十一人,道长一行三人,最后只能再安排四名禁卫高手随行。老道说,剩余的禁军侍卫坐不下了,不如就让他们沿着两岸搜索,看见可疑的人先拿下再说。于是,大家果然依计而行。黑子在前开路,老道在后断后。一行十八人,乘坐在龙九子上,浩浩荡荡地杀回灵鹫尊者的三叶宫。 黑子伙着章张坐在老大囚牛的背上,眼盯前方。但凡出现惊慌失措的小妖,就被他银练挥去,击得脑浆碎裂或是身体分家。郝云飞和肖国两位搏击能手,在怪兽背上却无所作为,颇有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这里真正发挥作用的是道长一行三人,连禁军高手也是一样,只能自保不能攻击水底怪兽。幸好龙九子们本身就是神兽,水底这些怪物闻之丧胆,要不了几个回合,就被人和神兽相结合,把它们追杀个不亦乐乎。 这行人的围剿行动,仍然从右边的这条婴灵沟搜起。大大小小的婴灵,顷刻间灰飞烟灭,此起彼伏的婴儿哭声,万分悲切、凄惨,倒是无来由地把众人哭得个柔肠寸断,心有不忍。右边沟清理完毕,战场转到了左边的牛头马面蛙沟。道长说中间的外沟是活路,本无妖异。众人甫入牛头马面沟,那条溪流就噪声大作。呱呱的叫声震得除了道长一人之外,所有人头皮都发麻,心尖发颤。 水的中间是一个大潭。突然从潭中心冒出一只顶着牛头、长着马面,躯干部位为蛙的怪兽来。它仰头大大地“哇”了两声,数不清的牛头马面蛙就齐齐地从水底钻出,把大家围了个密不透风。大伙着实吓一跳,因为这怪蛙长得实在太像传说中的牛头马面了,偏还长着青蛙的身子,满背的花绿条纹,叫喊声也是放大了一百倍的蛙鸣。别说其他,光这声震天地江湖的怪声就能让人浑身直打寒噤,一个个头皮发炸,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瞎眼老道很是镇定,他赶紧用一种大家听不懂的语言和龙子们沟通了下,龙子们很配合,马上就按他的要求一致头朝外排成了个圆圈。牛头马面蛙们开始了第一轮攻击。它们外形有一只哈巴狗那么大,但特别会蹦达,而且互相之间配合得很好,倒像是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它们分批起跳,而且是第一批攻击头部,第二批紧接着跃起,攻击颈部,第三批起跳,攻击的是人们的腰腹部。幸好,每只神兽身上配有一位武功高强的人,他们就担负起护卫、防攻击的任务,暂时抵挡了一阵。 只是,蛙们越来越多,简直像放大了的跳蚤,也不怕死,消灭了一批又来了一批。渐渐,众人就有些乱了阵脚,因为怪蛙数量实在是太多,光靠每只神兽上的一双手,还要保护同伴,实在是力有不逮,不一会就手忙脚乱起来。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九十五、灭魔 怪蛙们乘隙而入,狡猾的几只蛙已从间隙处跳到了人们的背后。它们并不咬人,专挑神兽的后臀及后脚下口,把神兽激怒得直跳脚。上面的人一下没坐稳,人就跌入了水里。潜伏在水底的怪蛙就闪电般冲了过来,嘴里的獠牙甚为可怖。调入水中的柳亚男吓得哇哇大叫,幸亏老道及时飞起,用佛尘把她拉倒自己乘坐的怪兽上。可是这边刚刚平息,那边向南又掉进了河里。黑子一银练飞过去,先把已经叼住了向南肩膀的一只怪蛙击退,随后才把他卷了过来,也是三人乘坐一只神兽。已经有两只神兽身上乘坐三人了。这让有功力的那位越发甩不开手脚。他们互相探讨的声音早被这震天的蛙鸣及喧哗的水声盖住,谁也听不见谁的声音。这时,老道用传音入密的方式清清楚楚地传达指令给所有人:“大家稍安勿躁,千万不能乱了阵脚,否则真的要葬身此地了。本来龙之九子对付任何怪兽都没问题,可是它们唯独畏惧牛头马面蛙,因为它们几个都是死而复生的怪兽,见识过阴间的牛头马面,本能上还存着惧意,所以至今没敢下嘴。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赶紧想法子把神兽们的眼睛蒙上,让它们看不见了心中才会无所畏惧,那样形势就会很快就扭转的。” 大家听说,果然依计行事,乘坐在神兽背上不会武功的那位就负责解下腰带来蒙怪兽的眼睛。章张乘坐的囚牛非常配合,章张的手一伸到它眼前它就乖乖闭上了眼睛,让章张蒙了个结结实实。老道武功高强,亦是不在话下,他乘坐的那只睚眦刚想跳起来就被他一佛尘搞定,也乖乖地让他蒙住了眼睛。别的几只就没那么听话了,本能地躲闪着,还烦躁地捣动四蹄。有功夫的又空不出手来,光蜂拥而上的牛头马面蛙就够他们手忙脚乱。 老道再次传音入密,吩咐黑子护送章张送到那些不肯就范的神兽上,一只只地解决。姜果然是老的辣。黑子一只胳膊夹着章张,一只手挥动银练击敌,纵跃之间就跳到了另一只神兽的身上。而神兽身上原来的乘客就跳到他们先前的坐骑身上。以此转了一圈下来,神兽的眼睛全部被五彩缤纷的腰带绑了个严严实实。果然,形势立刻发生天翻地覆的逆转。这些绑住了眼睛的神兽立刻变得勇猛无敌,一个个张开了巨口,湖水立刻变成了两堵墙贴到了洞壁上,尽管汹涌着却下不来。怪蛙们悉数被暴露在泥地上。这下,怪兽张口就吸,有如风卷残云。怪蛙们看见大势已去,吓得屁滚尿流,赶紧抱着牛头鼠窜。这时,老道早已跳到地下,拔足追去。有武功的几位伙着禁军侍卫,一起跳下烂泥地里,四散赶去追杀怪蛙。没有功夫的章张、若云和闻一鸣他们几个,就指挥着看不见的神兽往怪蛙密集的方向杀去。眨眼功夫,怪蛙就被人与神兽合作,把它们杀了个片甲不留。 洞外的怪物全部消灭殆尽了,老道方吩咐大家把神兽的蒙眼布摘除。然后重新按之前的队列,每二人合骑一只神兽排着队通过那道极为狭窄的排水口。要知道,章张先前出来的时候是顺流而下,被巨大的激流掀到了右边的婴灵沟。此刻,大家等同于是逆水行舟,从巨大的水流冲力下逆行到上游去,非常的有难度。道长先指挥神兽们站到水流排泄口张开大口吸水。可是发现这水流过于巨大与湍急,第一只站过去的神兽刚刚张开嘴巴吸第一口,过于猛烈的激流就猛地冲进它口里,然后把它一下掀翻在地,紧接着巨流就把它淹没了。若不是神兽天生善水,想必也会被巨浪吞噬。 道长见状,知道靠神兽吸水已经行不通,只得吩咐不会武功的那个要用腰带绑在会武功的人身上,然后大家四只手都要抓紧神兽身上的鬃毛或角,四只脚也死死地夹着神兽的肚子。全部准备妥当后,才重新指挥神兽们排队钻入激流中,逆行了上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老道带着若云乘坐的第一只神兽赑屃力气最大,率先顶着逆流冲到了较为平缓的上游。然后老道就施展开神功,解下腰带甩到第二只神兽的颈下,把他们连人带兽拖了上来。 就这样,一拨拨地被拉了上来。上来后,大家重新整好队,在章张的带领下向前凫水而行。等待大家的,是那原始森林般高高举起的死人骨头,在幽暗的洞里闪着耀眼的白光。初见这副场景的人们已惊呼起来。老道却无比镇定,轻轻一笑说,这个留给我来解决好了,只消我念几道经书就可把它们及它们的业障消除。果然,在这些白骨长风破浪而来的时候,老道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大把画好了的符,对着这片蚂蚁般密密麻麻的死人骨头撒了过去。被符贴到了的白骨们立刻停在水面上滴溜溜地转,把后面涌动着想上前的白骨拦在了后面。 然后老道就开始念起了经文。庄严的诵经声响起,所有的白骨都停止了攻击。念完一段经文,道长又接着念起另一段经。每念完一道经书,死人骨头就矮下去一大截,最后一道经书念完,那些白骨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刹那间,一潭绣绿且散发着恶臭的水即刻清可见底,水藻与卵石,嫩绿与洁白。从外观上看已和平常湖水毫无二致。唯一不同的是,此湖没有一只鱼儿。刚刚人们还全身作痒,刚刚长出的鱼鳞全部消失了。章张到此时方长长叹出一口气。 上岸了,却找不到通往灵鹫尊者的寝宫——三叶宫之一的玉叶宫的大门。以看见过内里情形的章张判断,门应该是只能从内至外打开的。 这时方圆之笑道:“这还不简单,让楚天配点炸药出把山炸开去!”一语点醒梦中人,现代人一齐拍手叫好。倒是宋人有些张二摸不着头脑。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九十六、布布仙子 楚天四下打量了下,心中已计算出炸药所需原材料的份额。他笑着对大家说,幸好怀里还备有两颗小型炸弹,炸开一个人可以通过的小门绝对没问题。 说干就干。他吩咐众人退后到安全地带,他一个人拧开一颗炸弹,准备点火的时候却发现引线受潮,这颗已成了哑弹。无奈,他又拧开了第二颗炸弹,幸好这颗虽然也有轻度地受潮,但还能被点着。他是制造弹药的高手,对弹药的抛物线状态也了如指掌,只轻轻往后跑了几步,炸弹就炸响了,刚好把山体炸开了一个比人头略大一些的洞口。 禁军侍卫头子姓郭,来的路上听章张形容过玉叶宫的情形,急着要进去捞他一票金银宝贝再说。因此,身形偏瘦小的他自告奋勇,抢先钻了进去。 他是大内中罕见的高手,这个比人头略大一点的洞难不倒他,略一缩骨头就掉了进去,然后就销声匿迹,半点声音也没有了。 余下的侍卫见状,也急着进去想分一杯羹。道长却用佛尘一挡说,你们没发现蹊跷吗?那么大一个人,进去了哪怕走路也会发出声响的吧?为甚他进去后里面安静得像坟墓一样? 这样一说,其余的三个禁军侍卫也就不敢上前了。道长说,不如先把洞砸大些,仍然每二人一组,和先前一样搭配,放保大家周全。众人应诺,果然由两个侍卫用手中画戟和朝天斧把洞开大,然后黑子伙着章张走在最前,穿过这条窄窄的巷道,来到了灵鹫尊者的玉叶宫。 那位禁军头目果然不见了踪影,就连本该倒在玉叶宫多宝格下血尽而忘的灵鹫尊者也不见了踪影。 章张大惊失色道:“之前灵鹫尊者明明倒在此地全身筋脉尽断,血流不止的。为何现在这淫贼不见了踪影?看,他的黑血还干在地上呢!莫不是滚在地上的那颗十二枝金钱梅被他捡来吃了,恢复了功力?” 瞎眼老道闻言,脸色亦变得端凝了起来。他拈着胡须凝想了半晌,方道:“如今看来,灵鹫老贼吞食了仙丹的可能性极大,恢复了武功。那样我们可能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了。先师智蝉上人曾经和我说过,千年前他和昆仑山的牛鼻子老道昆仑松抢过一部天书宝典《魔芋笛音》,被昆仑松抢先一步珍藏了起来。先师说,这本宝典极为霸道,修炼不易,要坏无数条性命方可修炼成型。一旦修炼成功,可独步天下。他之所以想抢到手,是为了毁掉它而不是为了修炼。只是后来和昆仑松说好了,谁也不许修炼,只能将它藏于冰川之下或是溪流之中方可。据我所知,昆仑道长果是信守了诺言。没想到他师门不幸,教徒不严,让昆仑派出了个大魔头。” 大家七嘴八舌说,我们这么多武林高手在内,不相信会连一个淫贼也灭不了。老道苦笑道,既已到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打不打得过都要拼一次了。只是各位施主们要打起精神了。 这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天而降,把大家着实吓了一跳。眼睛齐刷刷地投向空中,看见一位美貌到极致的黑衣女子飘然而下。这女子实在太美了,美得超凡脱俗,一看就是世外仙姝。没看见这位黑衣女子前,大家都以为师师是角色了,没想到这女子一出现,大家都觉得在这位神仙姐姐面前,李师师都只配给她提鞋了,美貌可甩师师几条街。 但这位黑衣女子外形很冷,神色也非常地悲哀。她那种冷与悲哀,看起来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东西,让人看了身受感染。老道率先打了个问询:“布布仙姑别来无恙?自上次华山论剑一晤之后,迄今又有近百年的岁月流逝了。不知今日吹了什么风,把仙姑的芳驾也吹了过来?” “道长何须明知故问?我今日下山自然是为了清算一笔旧账而来。” 章张听到布布这个名字,立刻醒悟出她就是灵鹫的同门师门,也是世外高人昆仑派掌门人昆仑松道长的独生女儿。许多年前因与灵鹫同门学艺,不小心结下一笔孽缘。只是她为何偏偏今天赶来与灵鹫清算旧账? 布布说完那句话后不再解释,长袖一拂,一道黑影就闪了出去,不见踪影。这边老道紧锁的眉头却舒展开来,捻须一笑:“看来今朝就是灵鹫恶贯满盈之日了。布布曾是他先师的独生女儿,曾经爱他胜过世上一切。偏这灵鹫不识好歹,亏负与布布。听说昆仑松老道临终前留下过法宝来对付灵鹫这个恶人的,只是布布爱之深,不忍加害曾经的情郎。今日真不知是抽什么疯,亲自前来收拾灵鹫了。哈哈哈哈…….” 章张却不乐观。她说那块专为对付灵鹫的碧玉已在灵鹫的掌击下化作数段,灵鹫当时只是筋脉皆断,不知怎地还吃到了那粒仙丹,功力反倒有增无减。老道说,事已至此,我们在这猜上一年也是没用的,不如早早找到灵鹫向他本人讨个答案再说。大家齐声称是,于是又重整队伍向前。老道方才看见黑衣女子布布穿墙而过的步法,心中已是了然。于是他走到洞壁前,口诵八字开门经,佛尘一指,门就应声而开。 众人一下就进入了金叶宫。转过一道柱子,大家几乎同时看见那位抢先进来的侍卫背对着大家,全身爬满了灰白色的珊瑚虫在蠕动。大家赶紧上前相助。赶到跟前才发现他早已命丧黄泉。全身七窍流血,被珊瑚虫开膛破肚,肠子流了一地,头上的侍卫帽看起来完好,底下却蠕动着数不清的珊瑚虫,在吸食他的脑髓,这副悲惨的情形非常可怖。 就在大家愣神伤感的刹那功夫,墙上的珊瑚灯突然全部变成了活的珊瑚虫。这些珊瑚非常美丽,五颜六色。它们扭动着缤纷的软体妙曼而来,倒像是些踏歌的舞者在狂欢。美丽的珊瑚虫,行为却不美丽。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九十七、美丽的珊瑚虫 它们摆开了阵势,就如蛇舞一般齐刷刷地左摇右摆,本就无比艳丽的色彩晃得大家眼睛花得看不见。它们的触须更是厉害,一旦粘到人体,再不肯放,巨大的吸力把人的衣服扯破,然后是吸破人的肌肤,最后是掏空人的肚肠和五脏,非常可怕。对付这种柔软的动物,老道师徒外带禁军侍卫和波尔、肖国、郝云飞几位武功高手俱是一筹莫展。一个个被数不胜数的珊瑚虫裹得严严实实。 这些人已经全部变得衣不蔽体了,就像是一群叫花子陷落在缤纷的彩绸上。老道说,这样可不行,必须得想什么法子破解这珊瑚虫阵,否则大家伙还真的要被这些软虫吸空了脑髓,在阴沟里翻了船。 闻一鸣就问,珊瑚虫历来怕什么?老道摇摇头说他也不知。倒是柳亚男一拍脑壳,说这种软体动物一般会怕盐、硫酸一类的东西。 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家齐声喝彩,说看起来这么粗心的一个丫头居然有此慧根,这下大家要对她刮目相看了,以后再不会说她是没心没肺的傻丫头一个了。有了可行的解决方案,可是大家并没有现成的溶液。大家眼睛都投向了楚天,手里仍不忘和珊瑚虫做着无谓的抵抗。楚天没有现成的配料,眼睛盯着洞壁打量了半天,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说天不绝我等! 原来,灵鹫的这座魔宫是天然矿井改建而成。制作硫酸铜溶液的原材料胆矾大都源自铜矿床的氧化带,矿井的巷道内壁和支柱上。此刻,呈板状或短柱状的这些晶体大面积地依附在墙壁上,需要的是把它们弄下来而已。 来自未来的波尔马上明白了楚天的意思。他立刻抽出鱼骨天线对着洞壁那些水晶体扫去,然后身子也跟着纵跃了过去。身手极为敏捷的他在矿石落地之前已截取了一部分到宽袖子里,然后跃回。这下,士气大振。大家打起十二分精神对付珊瑚虫,让楚天和助手项相音二人腾出手来配制硫酸溶液。楚天试图二人在一旁忙得手忙脚乱,不是少了这个就是少了那种原材料。时间紧迫,大批的珊瑚虫不惧死活,前赴后继地奔来。还是波尔动用了未来世界的法宝,用他几乎是万能的鱼骨天线给溶解掉了矿石,制作出了最简便的硫酸铜溶液。有了对付珊瑚虫的溶液,果然不消屁大的功夫就把珊瑚虫全部解决掉。再往前走,几乎就没有任何的难度了。因为金叶宫的法宝蛆虫怪早在章张一个人的时候就误打误撞给消灭掉了,现在木叶宫的珊瑚虫又被消灭殆尽,通往以前的万贵妃、现在的菠萝怪的外宫,除了一条黑咕隆咚、坑洼不平的路也没遇见什么怪物了。 华彩的灯光下,一身黑衣的布布正和一身丧服、身披白纱的万贵妃斗在一起。十几个同样装扮的女子在旁边掠阵,若按真实武功来说,万贵妃根本不是布布的对手。但她很疯,出手狠辣,招招致命,且有不少小喽啰相帮。而布布修行多年,外表看起来很冷,内心却以慈悲为怀,处处留有余地。因此,从外表上看来俩人还算势均力敌。 随着以老道为首的一行人前来,形势立刻发生了改变。万贵妃明显慌了手脚。布布却冷冷地说:“我向来以一对一,不喜欢别人插手。”有她这句话,大家自然不便插手,只派剩下的三个禁军侍卫控制着侍女们不能上前相帮,其余只作壁上观。 但万贵妃心知大势已去,无心恋战。于是趁作战间隙,撩开她的蒙面长头巾。丑陋狰狞的模样让超凡脱俗的布布一见之下就百感交集。万贵妃却趁她略一分神的空档,从怀里摸出个万花筒般的玩意来。牙一咬,里面就冒出一股奇臭无比的黑烟雾出来。 在场众人连忙伸手去捂鼻子。万贵妃就趁这空档凭空消失了。跟着撤离的还有她贴身的两个白衣怪,其余的仍然呆在原地不知所措,一问摇头三不知。大家分开来仔细搜。最后还是布布猜对了,机关根本没在大家关注的神龛、香案、和背景上,其实就在万贵妃本人站过的那块地砖上。因为那个机关没任何的印记,一般人很难想到机关的出入口就在一块毫不起眼的地砖上。因布布是修炼多年的仙姑,眼睛特别好,可以清晰地看出表面上看去差不多的事物本质上的区别。细心且火眼金睛的她看出了那块地砖上有个很浅的色差,恰是一双脚的大小。于是她断定菠萝怪万贵妃是借这块地砖逃遁。就在大家跃跃欲试寻找打开这个入口的方式的时候,一身白衣的司马台护着宋徽宗突然闯了进来,身后还有一大堆的禁军侍卫。原来,留在湖外围搜索的禁军卫士终于和司马台及另一伙侍卫一起回合,救出了毫发无损的宋徽宗。 章张一见司马台,内心百感交集,为自己终于再看到他的平安出现而嘘唏。现在各路人马一起回合,可谓声势浩大。宋徽宗咬着牙颁下圣旨,说务必要把这伙贼人消灭个片甲不留。他说万万没想到太平盛世,朗朗乾坤,居然在天子脚下隐匿着这么多令人发指的妖孽。 布布冷笑一声,懒得搭理,自顾自围着地砖寻找入口。谁想她这一声冷哼,早把好色的宋徽宗勾得魂飞魄散,身子都酥了半边。只管涎着脸追问姑娘是谁?众人忙着找入口,没人愿意搭理这个皇帝,弄得他很是窝火,大发雷霆,吓得一众侍卫齐刷刷地跪了一地。布布眼里射过一道冷光,直如万年寒冰。她冷冷地道:“本仙姑姓甚名谁与你这个倒霉皇帝何干?不好好治理你的国家,只耽于声色犬马,我看你也没几天好快活了,因此懒得与你计较。若再敢多言,我就提前送你去见阎罗君。”言罢,拈起兰花指,轻轻一弹,指尖也不见飞出什么东西,就把宋徽宗戴歪了的帽子弹飞了出去。破空之声强劲有力,吓得宋徽宗把头一缩,果真不敢再多言。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九十八、灭绝人伦的死 就在这个时候,布布站着的那块地砖应声而开,把布布一个人陷落了下去,随即又关得严丝合缝。这下众人皆慌。就连刚挨布布毫不留情地训斥过的宋徽宗仍然难掩关怀之意,跳着脚命令众人赶紧想法搭救。 方圆之请大家稍安勿躁,以布布武功和胆识,就是落单一会也无大碍。现下最要紧的是抓紧时间把这破地砖撬开再说。说完,他就拔下头上的金簪,趴到地上寻找那几乎看不见的缝隙。找到后用金簪轻轻一划,划出条较明显的道道来,才唤众卫士上前用手里的钢刀只管刮,刮出一道约莫二指宽的缝隙后,就从项相音的怀里掏摸出一个雷公炮仗来。 没有巧办法的时候,暴力也不失为一种最简单的解决方式。爆炸声后,洞口大开,大家一窝蜂地涌了进去。穿过一条狭窄黑暗的通道,恍然就进入了一个水晶宫一般的世界。原来,这里才是灵鹫尊者真正的寝宫,那由木、金、玉三宫组成的三叶宫,其实只是他修炼及炼丹之所。那三道宫和这里比起来可就逊色了不少。灵鹫所受的伤并未完全好,看来他师父昆仑松留下的玉佩果是蓄意置他于死地的恶咒。若不是菠萝怪万贵妃听见了动静循声前往观看,将他救出,喂了章张被撞掉落与地的那颗仙丹“十二枝金钱梅”,他早已血尽而亡。 此刻,布布和万贵妃激战正酣,灵鹫这个大魔头半躺在他翡翠白玉榻上病恹恹的全无血色,脸上比章张之前见过的老了起码一个甲子的模样。章张看见这个大魔头还没死,恨得牙齿咬得咯咯响。想起自己之前几次三番差点为其所害,即刻抽出离她最近的司马台身上的长剑冲了过去。司马台不放心,紧随其后。就在她执剑向灵鹫胸腹处刺去的时候,正在忙着打斗的两人都同时罢手,纵身向她扑来。 幸好司马台守在她的身边,非常她的小命准被这两个疯女人给取了去。布布满脸冷若宾塞,厉声道:“灵鹫是我的,自有本仙姑动手,就不劳各位了。谨记,但凡再有轻举妄动者,别怪布布我决不留情!” 此言一出,众人值得再作壁上观。 刚为灵鹫停战的两个女人又接着缠斗了起来。这下两人都急着取胜,全用上了真力。没一会白纱蒙头的菠萝脸万贵妃就落入了险境,好几次都差点命丧布布之手。 后来,布布一掌击飞了她头上长长的遮脸布,一张举世最丑陋的脸暴露无疑。在场众人全都倒吸一口冷气,心里有说不出的恶心。就连正和她交手的布布,都情不自禁地停了下手。 这时,宋徽宗大喊:“快快帮朕把这丑脸妖怪给砍死去。朕生平最恶奇丑之人,让人全身鸡皮疙瘩都起了。” 万贵妃本就处于劣势,此刻听到昔日千般恩爱,朝夕相处的郎君说出如此恶毒之言,心中大恸。一时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眼泪只管簌簌掉了下来。丑人掉泪,因为其本来面目就已丑到了极致,此刻再落泪就更加狰狞可怖,让人说不出什么滋味。若是美人掉泪,徽宗早软了半边身子,而今如此丑妇立于跟前,他只想除之而后快。再三喊着要众人将她杀了。 布布倒似动了恻隐之心,把掌力悉数收了回来。那边厢,丑人万贵妃已哭成了个泪狮子,嘴里悲悲切切地喊道:“十一郎,三年未见,如今居然连一点情面都不肯留给臣妾,实在让人情何以堪啊!想当年,小刘氏那小贱人尚未出现的时候,十一郎和臣妾花前月下,晓得发过几多的誓言。而今,亦只能是小楼一夜又东风,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了!” 此时,宋徽宗才知道眼前这个奇丑无比的妖怪曾是他最宠爱过的万贵妃,一时倒也不知该如何处置才好。生性喜爱美好事物的宋微宗,终是难以面对眼前这个丑得让人心生恶念的女子。遂转身不再看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若你真是那曾经花一般容颜的万爱卿,早就该在毁容之初自裁,何须以此面目出现在朕的面前?让朕不知是该恨你还是怜悯你!” 万贵妃闻言,丑脸上更是泪雨纷飞。哭了半晌,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是你赵十一郎未能保护好我,让身边的狐媚子把妾身害成这样,亏你还好意思来指责妾身的今日。也罢,既然你早已无情,妾身又何必苦苦怀念?既然圣上要臣妾自裁,臣妾不敢不从。只是,臣妾今日即将赴死,必得向圣上讨要一件心爱之物!” 说完,也不等徽宗搭话,早已飞身而起,将手中的飘带朝着宋徽宗的脖颈扰乱过去。此时,老道的佛尘与黑子的银练已同时赶到,银练拦住了万贵妃挥出的飘带,佛尘已集中了她的胸口。顿时,大量的鲜血从她口中喷出,呈扇状均匀地洒向四方。她满脸怨怼及悲哀地缓缓倒下,丑陋到极致的脸上流出的表情累倒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谁都不忍心再看这样一张写满爱恨情仇的脸。奇怪的是,当她全身血尽而亡的时候,脸上那些恶毒奇丑无比的菠萝包居然完全平复了,脸上重新光洁如初,美得让人怜惜扼腕。 这时,宋徽宗才掉下一点泪来,挥挥手吩咐下去,给万贵妃以嫔妃之礼厚葬。言罢,就黯然神伤地领着他的禁军侍卫们退去,不再管此间的生死对决。只是,走的时候还分别望向了倒地而亡的万贵妃及身穿黑衣、负手而立,满脸酸楚的布布一眼。 莫名的冷席卷整个空间,让所有的人心头都有一种深刻入骨的压抑感。剩下的是布布面对她爱了几百年又恨了几百年的人。如果说,以前的恨还带着某种软弱与幻想,那么现在的恨早已成了一种惨痛与决绝。她非常后悔自己低估了人性的恶,后悔自己潜意识里还把灵鹫当成少年时对她一往情深的同门师兄,心血来潮地派已出嫁的女儿前来探望生身之父,假意说报仇,实际是让女儿前来与父亲相认的,希望可以借助父女亲情,感化灵鹫,寄望他会迷途知返。谁想自己这一动念,居然让女儿惨死在亲身父亲的手里,且是种灭绝人伦的死法。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九十九、伏诛 因此,此刻的恨是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她之所以不许别人插手,那是因为她要自己亲手给女儿讨回一个公道。当她面带寒冰,一步步地走向灵鹫的时候,灵鹫知道自己已经恶贯满盈,到了该还债的日子,因此倒也笑得从容。 他说:“师妹,你仍然是那么地美!现下想起来我倒是恨师父,好端端地收藏那么歹毒的经书干嘛?害我一生从此不能自已,一步步堕入魔道。若那年师父逮我回去,把经书毁了也好,彼时我中毒尚浅,可能熬过一段时间也就可以和你花前月下,过那竹篱茅舍,耕田织布的平凡日子!唉,如今说啥都晚了,师妹你终于还是硬起心肠要来收拾愚兄了。前日得罪,悔不该错手杀了你的弟子。实在是因为前日愚兄生辰,洞里女子们左一杯、右一杯地给我灌酒,喝醉了。恰逢你派了弟子来说要收拾我的性命,想着师妹不来给愚兄庆贺生日倒也罢了,还派个杀手来。一时气急,酒醉之人不知轻重,恰恰把她击倒在我练功的尖刀梅花桩里,眼见得不能活了。心想别浪费,就割她心头之肉取来下酒了。如今愚兄知错了,任打任杀绝无二话。” 一向冷若冰霜并无别样表情的布布突然变得极度愤慨起来,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脸蛋也气得扭曲变形。她再也无法克制内心淤积多年的爱恨情仇,声泪俱下地控诉她生命中唯一爱过的男人:“自己人品底下不说,还好意思怪先父?他生前如何教导你你忘了?他收藏的经书都藏在冰川下了,和毁了有什么区别?是谁冒着生命危险去偷出来的?是谁被师父逐出师门求我跪在他老人家面前祈求他的原谅的?是谁抱着孩子对我发誓说从今以后要好好孝敬先父、珍爱我和孩子的?言犹在耳,转眼你就违背的誓言,辜负了我全家都你的宽容与爱!这些旧账我本来早不想和你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谁想,前日我想起是你生日,突然念起许多年前,我过生日的时候你不惜跑千里之外给我找来我想吃的江南红樱桃,一时感念,也可怜女儿打小就失去亲身父亲,找个借口让她来看看你。再三叮嘱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动用外公留下来的碧玉劫来伤你。谁想女儿听命却枉送了自己的性命!你这无耻之人,口说误杀女儿也就罢了,居然,居然…….” 想是后面的话她已说不出口,已气得全身筛糠也似抖动。 这时,灵鹫方知前日被自己挖去双乳并把剩余残躯送给蛆虫怪蚕食的居然是自己和布布唯一的亲手女儿,内心登时也感觉万分悔恨和痛苦。众目睽睽之下,他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咬断自己的舌头,呜呜着想说出什么话来却终究已是说不出,血汩汩地从他口里喷出又倒灌进去,没几下就断了气。 布布亲眼望着他死去,帮他阖上了圆睁着的双眼,就从怀里取出一个黑陶罐子,釉质有着黑玉的温润与亮度。 奇怪的是,她轻轻地念着什么咒语,灵鹫尊者那么庞大的身躯,就化成了一股烟般的东西,悠悠地飞进瓶口去了。 布布旋紧了瓶盖,放对瞎眼老道说:“此去我不会再下昆仑山一步的了。他们父女俩都被我收入了这炼化瓶中,以后再也无法出来害人了。那本魔芋笛音我也带回去一并毁了,让他们就此长相伴在昆仑高原的万丈冰川之下罢。告辞!”言罢,她就扬长而去。黑色的身影渐行渐远,仿佛每一个步子里都带着无比的沉重和哀痛。夕阳西下,各自经历过一段段生死一瞬间的人们庆幸自己重新回到了人间。宋朝都城的车马来来往往,一片繁荣富庶的景象。可是那一条条看起来美丽、流光溢彩的街道的黑暗处,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丑恶与贫穷? 他们感概着,一起走向了莺歌巷的长歌坊。他们要一醉方休,互相道一道别后经历过的生死危难。 这天,残阳似血,倦鸟归林。一行奇奇怪怪的队伍拖沓着脚步向繁花热闹的市区走去。这些人全衣衫褴褛,装扮也透着各种稀奇古怪。有道士风格、有武士风格、有富商风格、有文士风格,也有唯美风格和后现代风格。这些人的出现,立刻引起汴梁城内大小闲人的关注,纷纷涌出街头围观。方圆之在本地经商已颇有成效,因此也有一些人认识他,纷纷追上来问好请安。他一一陪上笑脸给打发掉了,然后果断对众人说,必须先找家成衣铺,把大家身上的破烂行头换了方可。 问过路人,有人遥指一条深巷,说那条唤作“麦秸巷”的深巷之中,有一位卫氏裁缝铺,里间各色衣物应有尽有。于是,众人按照指点,找到了卫氏裁缝铺。这是一间只有一个小门脸、后面带着两间窄屋的小店铺。 老板是位细竹竿般的瘦子,酷似老鼠的尖嘴上还长着对老鼠须。看见一次性涌入这些大主顾,高兴地哇哇直叫唤,把他蓬头垢面、满身油腻的拙妻也喊出来相帮着找衣服伺候这些大爷小姐更衣。一位垂髫的孩童显见得是店主夫妻的儿子,有着乃父的贼眉鼠眼和乃母的敦实与邋遢。他只管在每一个客人身边蹭来蹭去,丝毫不讨人喜欢。 众人几乎是捏着鼻子各自挑了套将就能穿的衣物,若云和章张、亚男三位女的就被那浑身油腻,看起来脏兮兮的婆娘引进了内室更衣。大家更衣已毕,齐齐就往外涌。方圆之从怀里摸出一卷银票,打开一看最小的都百两一张,因急着离开他这满是酸腐气味的店铺,也懒得计较,说剩余的寄存在此,下次有需要再来罢。 卫氏裁缝夫妻欢天喜地,千恩万谢望着众人远去。 到长歌坊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时分。恰是酒店生意最好的时候。店家钱胖子和方圆之有过生意上的往来,彼此都非常熟悉。因此,亲自趋前伺奉,领着众人穿过一座院子,引至后花园,内有一间四面临水的镂空花厅,里面装饰得非常雅致,且四面环水,水边花树繁复,是个极好的所在。闲常非王公巨贾概莫能到。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一00、回首往事不如烟 上齐菜后,方圆之挥手屏退小二,大家才敞开肚皮吃喝、说话。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是以每个人都有死后重生之感,且近日颠沛流离,饥肠辘辘。 一下子所有人等食指大动,吃喝了个酣畅淋漓。酒过三巡,大家均已酒足饭饱。 这时,好容易再聚一起的朋友们各自倾诉起自己的经历。先是黑子告诉大家,在黑松林土地庙发生突然事件的夜晚,若云和师弟二子被土地老爷突然变长的耳朵吸走了以后,他几乎把土地老爷砸烂了也找不到入口。 无奈只能赶回道观,求援师父。老道本来早已发誓不再干涉红尘中事,尤其与黑松林的葵花夫人定下过老死不相往来、互不干涉的契约,但这次把他一向最宠爱的关门弟子二子给摄了去,他自然不能坐视。 且这两年听闻黑松林已出现过许多失踪人口的消息,知是葵花老妖兴风作浪,祸害人间。 以前碍着誓言不便过问,而今是老妖自己破了誓言,先加害自己的弟子,岂能再放任自流? 因此,老道在老祖前烧了柱香,起课之后跟着黑子下了山。老道年轻时曾是葵花的情人,因此对葵花的性情和老巢了如指掌。 他领着黑子直接步入黑松林的右边。他告诉黑子,土地庙那边的耳朵魔道是只吸引年轻貌美、唇红齿白的书生的,这就是黑子没被跟着吸入怪耳的症结所在。 他是返古人,全身黑毛裹身,鼻塌唇裂,外形酷似一只远古的大猩猩。 自封为 “世外桃源三仙姝”的三位老妖们,都是贪恋男色的家伙,丑人是不会要的。 因此,她们在制作吸人怪耳的时候,早已安装了一个类似分辨器的东西,长相不达标的,怪耳会自动屏蔽,放他一条生路。 而到得此间的美貌男子则无一能够幸免,会被怪耳自动识别,放出吸力把美男子吸入进去,供姐妹仨老妖一起享用。 为了彼此间的和平,三妖们是立下了规矩的。但凡听见怪耳传来尖叫,知是猎物上门。 于是从老大葵花始起,渐至老二罗盘,然后才轮到老三旗帜。如此,也算公平合理,于是三妖得以平安无事。 走进右边那条道,曾经对付过若云和二子的怪树、藤妖和毒蘑菇又齐齐出现。 不过这些障眼法对已经得道多年的瞎眼老道来说不起丝毫作用,轻轻一道咒语,所有的怪异退回原处。 唯有之前若云和二子看到过挂有闻一鸣头巾的老榕树,还透着丝诡秘来。 闻一鸣的头巾,早被二子的破衣取代。这令黑子非常诧异,因为他明明知道这件破衣裳一直穿在若云的身上,而若云和二子离开此间的时候,衣裳还在若云的身上。 瞎眼老道似已知晓他的疑惑,平静地告诉他这本身就是一棵魔树。它会对着每一位路过的人展示对方最关心的人的物件,所谓关心则乱,首先起到的就是扰乱心神的作用,令人容易失去理智,更容易深陷魔道。 这时瞎眼老道微笑道,这棵魔树等同于一面镜子,它能照出你内心深处最在乎的人。 黑子有些脸红了,虽然他满脸毛发,师父又是个瞎子。但他自己觉察出自己的窘迫。 于是他反过来问师父,你老人家看见的是什么?师父道:“我是个瞽人,什么也看不见。”黑子登时就哑了。 道长也不再多言,只管径直走到榕树下。生有千万条气根的榕树突然变得疯狂起来,每一条气根都变成一只手臂,来扼老道和黑子的脖颈。 老道大念一声 “无量寿佛”,佛尘刷刷地舞出十八道花样来,最后 “咄”的一声,从嘴里疾射出三十六道银针,把树的三十六个穴位全部钉死,老榕树就瘫软下来,从朝南的底部洞开一道拱形小门。 老道方领着黑子长驱而入,进入了三妖的百花宫。许多年前老道在此曾和葵花有过一段浓情蜜意,因此,对此地熟悉得不得了。 尽管他眼睛在离开此间的时候,被爱恨交织的葵花毒伤,但主要的路径他仍然了然于胸。 他领着徒儿先摸到了葵花的府中,没发现异常,就没惊扰葵花,悄悄地往罗盘夫人的妖宫摸去。 谁想中途就看见地牢方向起火。两人猜想二子他们就关在那里,于是匆匆赶到,先把守着的两小妖结果掉,才找到洞口,放下银练将二人救出。 随后葵花老妖赶到,看见曾经的老相好瞎眼老道违背了自己的誓言,主动上门寻衅,一时爱恨交织,拼了老命要置众人于死地。 罗盘在葵花的召唤下也加入了打斗,但都没能占到便宜,最多只能算的是势均力敌。 但旗帜夫人赶到,整场争斗即将发生决定性的改变。就在老道和黑子自以为必输无疑的时候,旗帜夫人临阵倒戈,让形势起了个戏剧性的变化,可谓翻天地覆。 老道为爱徒二子能与生母相认感到由衷的喜悦。因此,两下里再动手的时候,己方取胜已毫无悬念。 谁想,葵花这个千年老妖,一生害人无数,临终前仍不肯放下屠刀,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自己修炼了一千年的内丹向二子射去。 老道虽然眼瞎,可是耳力极好,立刻听出了风声所向,心知不好,一柄佛尘即刻循声击去。 那边厢,二子的生母旗帜夫人爱子心切,早已拔地而起,整个身子飞了出去截取葵花吐出的剧毒内丹。 二子是何等机灵之人?他虽然武功不见得高强,反应却在所有人之上,早已一个燕子翻身,堪堪避开那枚黄绿色的内丹。 但听啪嗒一声,内丹落空之后坠地应声而裂,里面黄绿色的汁液溅了一地。 围斗的丫鬟小妖们,没来得及躲闪的,但凡粘到一滴汁液,立刻毒发身亡,身体随后也就化为一滩绿水。 随着内丹的碎裂,千年老妖葵花夫人终于也迎来了彻底的灭亡。众人亲眼看见她的一头长发瞬间化为灰烬;紧接着她的罗裳和躯体也长出了霉斑,然后起呛,如一片片老了的树皮呛起,又脱落。 最后干枯成一截焦炭。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一0一、寻人 在葵花全身呛起树皮的瞬间,在场的众人,无不看见了她眼神里射出的那道饱含五味杂陈的光。老道即使眼瞎多年,却似早有感知,默默地转身背对葵花的毁灭。把一生的爱恨情仇割舍在这远离红尘的隐秘之所。 葵花夫人、罗盘夫人已死,唯独剩下二子的生母旗帜夫人。旗帜夫人说,愿意洗心革面,从此吃长斋念佛经度日,以消罪孽。老道说,看在你是二子的生母份上,既往不咎。但希望你能真的遵守誓言,别再危害良善百姓。否则,老道的佛尘可不留情面。老道允许旗帜夫人仍然留在此间修行,只是命令她废除此间布下的所有妖法,还人间一个太平。旗帜夫人发誓赌咒绝不会再祸害人间。于是老道亲自动手,在她体内种下一道“往生符”,以防她日后再成精怪害人。处理好一切之后,众人离开这个神秘的魔宫,并带那个曾救助过闻一鸣的凡尘姑娘,把她送回了家中。 闻一鸣和若云二人深谢道长及弟子们的救命之恩,然后欲别去和朋友们会合。当时若云接到方圆之的指令,是到这黑松林土地庙与等候其中的闻一鸣会合,然后二人又将到河阳府去找李彦邦。此人最善阿谀拍马,一向甚得徽宗及蔡京等人的欢心,只是素与王黼不和,因此被王黼指使他人弹劾其“行为不检”,出知河阳。 闻一鸣与若云此行的计划,就是启动这枚棋子,加速宋朝的灭亡。黑子及二子均有不舍之意,老道眼睛虽瞎,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也不知他作何打算,突然决定要陪同二位一起去河阳府,找那后来成为有名的浪子宰相的李彦邦。 不知是因为道长在的原因还是前路本来就是坦途,一行人前往河阳府很是顺利。到得河阳府的时候,已是次日傍晚时分。大家在一条叫做“乌龙背”的街上找了家客栈歇脚。老道带着二子住在若云的上手,闻一鸣和黑子住在她的下手房间,安排可谓滴水不漏。 请教了店家,知道此去不到二华里就是黄河口了。那里有家酒楼叫做“龟鹤楼”,那里有道名菜唤作“鲤鱼跳龙门”。于是乎,大家决定去登龟鹤楼,吃新鲜的黄河鲤鱼。为方便起见,若云又是换上了男装,和大家一起,于夜色里不急不缓地向黄河边上走去。到得黄河岸边才发现,此地是个极为热闹的所在。有道观,还有座极大的龙王庙。临河的一面是一长条街,各色吃的、用的应有尽有。若云终究是女孩儿心性,看见热闹就想凑。于是兵分两路,老道带着长相丑陋的黑子先去酒店占座,贪玩的小弟子二子就尾着若云和闻一鸣在街上逛游。 这条长约一里的街道摆满了各种好吃的零嘴儿,有荸荠糕、金黄饽饽、板栗酥、糖炒栗子、茯苓霜、甜柿饼、和各种口味的凉皮,都是若云最爱吃的东西。若云领着二子一路吃下去,闻一鸣就跟在后边会钞。在一家吹糖人的小摊前,二子根本就走不动了,一口气要了个琵琶精、猫脸儿怪和只小猕猴。拿在手里也舍不得吃,只一路拿在手里傻乐。逛到一家卖羊肉糊汤的摊前,浓郁的肉香味又扑了个满鼻。二子嚷嚷着要进去喝碗糊汤,若云和一鸣也就跟着进去了。他们想着马上要转身去龟鹤楼吃黄河鲤,就只喊了一碗羊肉糊汤,让老板送上三副碗筷来。老板倒没说什么,旁边的吃客笑得“噗嗤”一声,很大声地说:“一碗糊汤三个人分,这一家子过日子也忒精了些。” 若云和闻一鸣倒不以为意,二子这个促狭儿却不干了。平时只有他笑别人,岂肯任由别人笑自己?因此眼睛一瞪,桌子一拍:“直娘贼,小爷几个人吃碗糊汤关你鸟事?有得没得在此胡唚!晓事的,赶紧埋头喝你的糊糊去,休惹得小爷兴发,打烂你个狗头!” 那人本要取笑他人,谁知反被一个毛头小子取笑羞辱了一番,岂肯善罢甘休。也立起身来,把桌子拍得更响,叫板道:“想是你个黄口小儿不想活了!也不打听打听,你孙爷爷我是谁?平常只有爷爷欺负别人的,断无人敢太岁爷头上动土!” 说完,手里端着的大半碗糊糊汤就对着二子他们扔了过来。二子武功虽不算一流,轻功却是一流,早已一个鹞子翻身,飞到半空中使了招非常漂亮的招式:燕子剪水。一碗糊糊汤就越过燕子李砸向了燕子李身后的客人。 那人怪叫一声,杀气腾腾地转过身来,直奔那闯祸的泼皮。俩汉子厮打在一起,一看都是没功夫的市井小人。只是被砸的那位块头明显没有扔碗的那位块头大,交手就已露败像。 二子心想事情因己而起,不能让行凶者得逞,就走上前去一个扫堂腿就把那惹事的扫了个狗啃泥。倒地的汉子不服,起身就照着二子的脸劈了一记掌心雷下去。那被救的汉子嘴里啊了一声,想是担心二子的安危。二子对他轻轻一笑,表示感谢。旋即一闪身,惹事的汉子因用力过猛,没收住脚,又一个狗啃泥,扑到在地。二子顺势再踏上一脚,踩得那汉子杀猪也般叫喊。 这时,店家急忙走出协调,再三作揖求小英雄得饶人处且饶人,莫给他惹下事来。闻一鸣想想也是,就拉住了二子,放那人灰溜溜地走了。这时,那被扔的汉子走过来向大家道谢。非要请三人一人来碗羊肉糊糊汤。若云说:“大家这一路吃下来,肚子早撑圆了,是以才只要一碗糊糊汤尝尝滋味儿就好,并非缺钱。好意心领了,我们的同伴还在龟鹤楼等着我们去坐席呢,谢谢兄台好意,我们就此别过。” 于是,三人索性连那碗糊糊汤也没喝,扔下几个小钱就返身往龟鹤楼走去。谁想,还走在半路上,那惹事的汉子就纠集了一伙泼皮来,把若云仨围了个严严实实。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一0二、争斗 那惹事的汉子纠集了一伙泼皮,为首的是个胖大和尚,头皮刮得铁青,胡子却留了个满腮。这胖大和尚一看就是有些力量的,气沉丹田,双目灼灼,手里还拄着一对日月铲。闻一鸣抱拳向对方打话:“我们几个初来贵宝地,并未存心招惹谁。是这位兄弟先取笑我等,我家小兄弟性燥,只回了两句话。是你家兄弟先出手伤人,我家小兄弟才出手招架的。若论年纪与个头,自是你家兄弟大,却输在一个总角小儿手里,算不得我们的错。如今尔等十数人众,将我等合围,莫非想仗着人多势众,欺负外地人吗?” 胖大和尚闻言有些气短,遂回头看着那个惹事的泼皮。那泼皮刚刚当着众人的面,折在一个孩子手里,怎肯善罢甘休?于是对胖大和尚说:“师父若是觉得牛二兄弟是那撒谎小人,兄弟就啥也不说了。分明是这小贼要讨兄弟手里的羊肉糊汤喝,兄弟不肯,他就趁着兄弟不备,把兄弟坐着的凳子抽掉,害兄弟我摔了个仰面八叉。待兄弟我想起来,这小贼又仗着人多势众将脚踩在兄弟背上,至今疼痛难忍。若师父今日不替兄弟报这个仇,少不得兄弟自个和他们拼了。若兄弟不慎有个三长两短,家中八十岁的老娘还望师父看望则个。” 胖大和尚听得牛二如此说来,早已深信不疑,高举一对日月铲对着三人一起扫来。 这一出手,对武功只停留在现代的几招擒拿手的闻一鸣和若云来说,已如泰山压顶之势。两人齐齐向外一跳,胖大和尚的日月铲又如影随形,紧追而来。二子身轻如燕,日月铲倒是难不倒他。他几个起跳,就蹦到了胖和尚的身后。胖和尚必得回身对付二子,若云和闻一鸣才能略松口气。可是牛二领着众泼皮将三人合围,圈子越缩越小,眼见得连二子也因圈子缩小,越来越难跳起来了。 二子大声喊让他们两个赶紧跑到龟鹤楼去请师父他们来,让他一个人对付这伙人反倒比三人在更轻松些。闻一鸣他们感觉二子言之有理,他俩在非但不能帮忙反倒限制了二子的发挥。于是两人不再与泼皮们厮缠,一心只想觑个间隙冲出包围圈去。可是众泼皮听出了他们的打算,早已把他们围得是水泄不通。 一条街都因这伙人的群殴而住手。胆小的已在收着摊子,生怕被打斗所累,损毁了家什,可难找人陪去。胆大的早当热闹来看,里三层外三层地把两伙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正僵持着,听见外面一阵马蹄响,围观的众人立刻哗啦一声闪出个大缺口来。嘴里嚷嚷着道:“官兵来了,扯呼。”这下,围观的人倒走了一半。正在闹事的泼皮听见官兵来了,也撤了一半,只剩下几个反应迟钝的和胖大和尚。 官兵们骑着黄河边上的小种马,得儿得儿地将正在厮斗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为首的正是方才那被泼皮羊肉汤砸中的年轻后生。 牛二见势不好,欲拔脚开溜。只是到得此时怎能轻易逃脱?早被那后生一声令下,把他捆了个严严实实。那胖大和尚,兀自嚷嚷着说,兄弟几个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官兵都是干什么吃的?平白欺负好人! 坐在马上的后生大喝一声:“放屁!明明是这泼皮无事生非,一碗羊肉汤都敢扔小爷我身上,太岁头上动土,今日岂有轻轻放过之礼!来人,给我悉数捆了,发到老爷手上去,给这些直娘贼来个发配充军,看他还敢在小爷我的地盘上作祟不?”官兵们果然一拥而上,将泼皮们捆了个结结实实。胖大和尚见势不好,跺了跺脚,大骂一声“死牛二,看佛爷为我改天怎生收拾你!”言罢,就驮着他的日月铲终身一跃,若一只胖大的鸟儿,飞了出去。 官兵也不追赶,放他去了。这里,骑在马上的后生下来见礼,倒是要和二子结为异性兄弟,感谢他之前的相救。闻一鸣于是请他去龟鹤楼坐下说话。这后生倒也爽利,一口应诺,吩咐这些官兵们把泼皮们押往牢下,明日禀告过知府老爷,再给他们定罪。 快到龟鹤楼时,才发现黑子已奉师父之命,过来找他们几个。看见大家都相安无事也就放下心来。瞎眼老道早已坐在临窗的桌子上等着,桌上的菜早已上过多时。等众人互相见过礼,堪堪坐下,此间的名菜鲤鱼跳龙门就被小二用只底下烧着火的炭炉子端了出来。 原来这道菜是以白萝卜雕刻4个龙头,将粉丝扎成大拇指粗、尺把长的龙骨,下油锅炸膨胀,取出用鸡蛋皮缠紧,作为龙身,龙的鳞甲用香菜叶摆成,龙爪用鸡爪代替,取两个白萝卜墩,上面插上竹签备用。然后.将鸡汤加绍酒、精盐放在汤锅内烧沸,加味精出锅,倒入专用的鱼锅内,坐在炭火炉中。再将活鲤鱼捞出,快速从背部开刀,顺鱼脊骨直剥,另一刀从鱼皮下直剥,取出两块鲜鱼肉,切成蝴蝶花刀片,再装回鱼身原处,将鱼头、尾部各插入竹签上,放在两条龙的中间,摆成鲤鱼跃龙门的姿势,即时上桌。这时,小二上前快速用筷子剥出活鱼皮下的鲜鱼片,放入已烧沸的鸡汤锅内,盖上锅盖。等锅开时,用勺给每人盛一小碗鲜汤和鱼片。方始退去。 这里,众人边吃边聊。然后那后生说,自己是此间府尹李大人的贴身小厮,名唤永红。今日闲来无事,向主子告假来逛个庙会,没想喝碗羊肉汤被那泼皮误伤,实在气人。幸亏几位兄弟出手相帮,否则定会吃了眼前亏。然后坚执着要自己会钞。众人拗不过,也就吃了他这次请,只是说好明日再回请。因听说他就是李彦邦身边的红人,索性托他明日引见,说受东京方圆之大人所托,前来送个大大的富贵给李爷。那永红见说,一口应诺,说引见之事只管包在他身上。 是夜,众人尽兴归去。言定次日卯时三刻,待老爷下堂即可相见。 夜,静了下来。一轮残月无比凄清地映照在窗边。黄河的涛声隐隐传来。一墙之隔的闻一鸣与若云,都在辗转难眠。 三更的鼓声,梆梆地响了起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更夫拖长了的音调,在静寂的夜晚显得那样的悠长,由远及近。 ------------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一0三、只是个故事而已 听着艾雅说的博格达传奇,大家都不胜感慨。 龙川听着,把头转向我,“我现在是博格达的人了,但却是第一次听到关于博格达的事情!我知道那是一个有着无数传奇的地方!” 我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也许是我的笑有点怪异,所有的神庙守护者,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我侧眼看见身边的艾雅正笑眯眯地看着我,就说,“这只是一个故事而已。” 龙川和所有的神庙守护者,又把目光集中到了艾雅的身上。 艾雅斜了我一眼,若无其事地说,“是啊,这只是一个故事而已。” 在场的所有人,这才知道,这不过是一个故事而已。和博格达并没有什么关联。我看到大家有些兴趣索然,便压低嗓门问龙川,“这里有没有什么可以放松的地方?” 龙川有些惊诧地看着我,说,“当然有。” 很快,龙川就开了一辆不知道从那里搞来的红色小车来接我。 我坐上车,说,“干吗搞得这么夸张?” 龙川笑了笑,“不好意思,只搞到这个。” 我看了看龙川,从他说话的口气中,我意识到这辆车不是龙川偷来的,就是他劫来的。 龙川看着我眉头皱了起来,说,“我用完之后还回去就是。” 车子上路后,我看着窗外的灯光,觉得有一种在太空漫游的感觉,无数的星光扑面而来,又擦肩而去。 龙川说“我觉得果敢这个地方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在果敢时看这里不顺眼,看那里不顺心,恨不能将果敢砸个粉碎。可一旦离开了果敢,便又忍不住想他娘的果敢。” 我说“你能不能少发感慨,把车开快点?”我说我喜欢快得象是让一切都凝固了的那种速度,现在这样象蜗牛爬似的,坐得人心里都憋屈死了。 龙川说,“我也喜欢飞车,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的?对了,象风一样地奔跑。象风一样地奔跑,那是一个多美的意境……” 我说,“那你他娘的还等什么?” 龙川苦笑了一下,说,“我也希望开的是飞机。可你看,这可是一条十足的按摩路啊!” 说话间,车子颠播着驰出了市区。 我有些纳闷起来,问龙川,“你要带我去的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龙川说,“当然是个好地方。是个假面俱乐部,里面一切应有尽有,就是闹它个翻天覆地,也不会有人过问的。” 车子驰出了市区后,沿着一条黑黝黝的林间公路前行,车灯照得路边的一排排树木的影子象是一个个从天上扑下的巨人。我打开车窗,听风声呼呼地从耳边刮过。四周没有一丝灯火,只听蛙声虫鸣此起彼伏。呼呼的风夹着乡间清新的树木和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直灌车内,深深地吸一口,肺腑之间顿时被这清新充盈。 在一个十字路囗,龙川忽然将车子停了下来。 我问龙川,“怎么回事?” 龙川说他不知道该往那条路走了。他说他只来过一次,是白天的时候坐人家的车来的。现在黑灯瞎火的,他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他把车子靠到路边熄了火,拿起手机拨了一串号码。但拨了半天,对方的电话始终占线。龙川有些趄丧,说中国的发展到了迷茫的时期,一边是社会主义的道路,一边是资本主义的道路,直走是帝国主义的道路,中国将向何处去? 我说,“干脆我们赌一把好了,选一条路走下去,不行再倒回来,只要找到了目的地,我们想叫它什么主义的道路它就是什么主义的道路。” 龙川说,“不行,万一走了资本主义的道路,资本主义的腐蚀性太强,到时我们恐怕就舍不得回来了。” 龙川说着,又拨了一遍电话号码,这次打通了。龙川有些气急败坏地冲着手机大呼小叫起来。龙川问清了方向,重新发动了车子。 车子向左一拐,又在黑黝黝的林间公路上行驶起来。片刻之后,车子便驶向了山脚处一个灯火通明的别墅区。车子进入别墅区后,龙川把车子停在了一个林荫处。 我问龙川,“是不是到了?” 龙川点点头,说,“我已经弄到了几套装备,我们先在车子里换好衣服,化好妆,否则等一会儿到了门口就不让进了。”龙川说着,爬到后座上换起衣服来。 我对这种事不太讲究,所以比较简单。我穿了一身黑色的唐装,扎了一个佐罗式的遮住半张脸的眼罩,贴了一个鲁迅式的胡子,戴了一顶黑色的礼帽,礼帽的后面拖着一条长辫。关键是我的鼻子和嘴巴露在外面,呼吸和吃东西方便。 不一会龙川也穿戴好了,我一看他的打扮,实在忍俊不禁。只见龙川穿了一身京剧舞台上的黑衣黑甲,戴一顶黑色的头盔,脖子上扎着一条鲜红的丝巾,脸上套着一个猪八戒的面具。他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付天篷元帅的模样。 我说,“戒子,你的钉耙呢?” 龙川楞了一下,说,“什么戒子?” 我笑他老土了,亏他还这付装扮,现在八戒不叫八戒了,而是叫戒子。 龙川听了,嗬嗬地笑了。 我们装扮停当,便继续开车前进。好在这是晚上,昏暗的路灯也照不清什么,加上别墅区里大都别墅都是黑灯瞎火的,道路上也没有行人。要是白天,猛一看见我和龙川这时的模样,非把人家吓傻了不可。 在车上,龙川不停地取笑我没品味,说我这付模样那里象是去参加假面舞会,说是去抢劫银行还差不多。 我笑了笑,没有理会龙川的罗嗦。 车子在一栋感觉有些阴森森的别墅前停了下来。别墅前的道路边,横七竖八地停了八九辆各式各样的车了。我和龙川走进别墅,沿着那条鹅卵石铺就的路径缓缓走着,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我觉得有点意思。一个不知道来的不知道是些什么人的地方,大家相互之间大都不知道谁是谁,没有了顾忌,人人都可以放得开。就是出现了什么意外,人人都可以矢口否认。活动一定很疯很刺激。 ------------ 第八章:同生共死:一0四、诡异的别墅 这是一幢仿哥特式建筑的别墅,院子很大,主建筑在院子的中央,四周散落着几株大树,大树的底下,散落着几张石凳。别墅背靠着大山,围墙也建得很有特色。路灯虽然微弱,但四周的一切依稀可见。 看来别墅的主人是个很讲究的人,光那些错落有致的大树和石凳就足见雅致。主人对别墅的布局,显然是花了不少心血和功夫的。那条鹅卵石铺就的路径,在院子里四处延伸,看起来象是刻意设计的,但随步而行,又感觉路径异常,随意而去。那几株挂满长须的大榕树一看就有百年以上的树龄,以它在院子里的布局点来看,显然也是从别处移植而来。是别墅主人刻意的装饰。 夜风起处,有些凉意了。地上的几片落叶随风滚动,一路萧瑟。 不远处的别墅黑沉沉的,除了敞开的大门透出些许昏黄的光芒,其他地方包括窗户都是一点光亮也无。 我感觉这场景有些象某部港产的鬼片。 当我和龙川踏进别墅的大厅时,只听得一声铃响,大门在我们身后缓缓地合上了。 我和龙川走进大厅,只见大厅里空无一人,只有灰蒙蒙的墙壁上挂着二盏古老的气死风油灯,暗淡的灯光照着偌大个客厅。空旷的客厅里,几张镶着大理石图案的红木椅子和茶几孤零零地摆在那里,墙上装饰着几幅看不出什么头绪的抽象画,沉重的深色窗帘垂地,把四周的窗户掩得严严实实,怪不得从外面看不到一丝光亮。那暗淡的有些残白的灯光映着偌大个空间,渲染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在客厅的另一端,站着二个画成僵尸脸,背上背着一对小翅膀的女孩子。见我和不到走近,其中一个女孩子侧过身去,露出了一个入口的阶梯。 另一个女孩子领着我和龙川拾级而下。 别墅的底下,有一个巨大的地下室。 地下室的墙壁是那种吸音装修,天花板上是一条条纱巾,纱巾的后面散落着一些细小的灯光,星星似地闪烁。四周的地灯映着光亮如镜的地面,可以清晰地看到靠墙四周的五花八门的椅子脚和搁在地面上的一双双各种各样的人脚。在地下室的另一端,有一张用天鹅绒覆盖的长条桌,桌上摆满了酒水、点心和水果。 我和龙川进入的时候,没有人招呼我们,我们也没向人招呼,一个个奇形怪状的面具下,谁知道谁是谁。 画成僵尸脸,背上背着一对小翅膀的女孩子把我和龙川领到二个空位置前,就幽灵一样地走了,自始至终也没有出声。 我坐下来后,开始打量着四周的人。 四周的椅子上,坐着有二三十个人,其中女性打扮的比男性略多。这些人的打扮各不相同,有扮成超人的,有扮成狐狸精的,也有画着脸谱的,还有扮成非洲土著的,但基本上都是在扮着电影里的某个人物。 音箱里,飘着一种象是从一个遥远的什么地方传来的音乐。 大家都正襟危坐,互不搭讪,等待着舞会的开始。 等待中,几个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画着僵尸脸背着翅膀的女孩子流水似地把大杯的酒水送到大家的手中。 我呷了一口,只觉一团火焰沿着食管燃烧到了胃里。酒水竟然是六十多度的伏特加。 终于音箱里传来主持人的声音,那是一种被处理过的声音。 主持人在音箱里向大家问好,欢迎大家的参与。主持人说这是一个特别的舞会,没有主持人,每个参与者就是自己的主持人。主持人提议为了这个特别的夜晚干一杯。 一大杯伏特加下肚,画着僵尸脸背着翅膀的女孩子流水似地把空杯收走,再把另一大杯的酒水送到大家的手中。 主持人说大家可以尽情地舞蹈,尽情地疯狂。如果渴了、饿了,有足够的饮料和食物。如果累了,楼上有供大家休息的客房。希望大家可以尽兴。如果有人有兴致,楼里还可以提供让你一掷千金的快乐! 随后,主持人再次重审了游戏规则。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好自己的形象,不要摘下自己的面具,那怕是吃喝休息时,也不要让人看见自己真实的面孔。不能互相打听姓名和职业,不能做与舞会无关的交谈。不准使用任何工具照明,包括打火机、手机、小手电。不准使用任何方式刺探别人的身份和真实形象。 主持人的声音消逝后,音箱里传出了海浪的声音,接着是极具感染,撩人心弦的音乐…… 一个极富煽动性的声音响起。 这是一个疯狂的夜晚,这是一个充满想象的夜晚。这是一个世界末日前的最后一个夜晚。你们只有一个夜晚。当明天日出的时候,你们所有的财富,所有的亲朋好友,包括你们自己,一切都将成为灰尘。也许是核战,也许是天崩地裂,也许是星球相撞,也许明天连日出也不再有了。你们的全命只有一个夜晚,你们所能够拥有的只有一个夜晚。在这个最后的夜晚里,把你们的一生,把你们的全部能量都释放出来吧。 在这个声音的煽动下,所有的人开始蠢蠢欲动。 这个声音还在继续。 来吧,还等什么呢?!喝干你们杯中的酒,抛弃你们的名誉,抛弃你们的虚伪,抛弃你们的羞耻,尽情疯狂,尽情发泄,尽情享受这个夜晚…… 音乐疯狂地响起。 疯狂的音乐声中,伏特加开始在大家的血液中燃烧了。 一阵烟雾起处,一个面戴飞天面具的女孩子在烟浓处现身。她穿着一条白色的紧身长裤,一件白色的紧身上衣,袒胸露腹,披着一条白色的透明纱巾。她一挥纱巾,露出身上结实的肌肉。在疯狂的音乐声中,她长发甩动,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随节奏跳动。舞动几圈之后,她手臂一挥,身上的紧身衣服甩到了一边。随即,她一个转身,手一挥,身上的白色紧身长裤也离开了身体。她身上只剩下一件小小的比基尼。 ------------ 第八章:同生共死:一0五、假面舞会 她戴着面具,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从她身体的扭动中,可以看出她的投入和疯狂。片刻之后,她的身上已是一丝不挂。 这时,音箱里又响起那个竭斯底里的声音。 你们还在等待什么?在这生命的最后一个夜晚,快用你们的身体,用你们的力量,用你们的所有投入进去吧…… 血液中燃烧着伏特加的人们在那个女孩子疯狂的诱惑和那个竭斯底里的声音的煽动下,一个个加入了疯狂之中。 坐椅上转眼之间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一阵白色的烟雾再起,在疯动的人群中弥漫。 我看着在烟雾中时隐时现的人群,各种面具交替,让我疑心自己是身在《西游记》或《封神演义》中的某个洞府之中。 我看到那个龙川扮的戒子象一只猎犬似的围着一个个女妖怪团团转着,不停地寻找着他中意的目标,这倒也和他扮的角色本性相符。 一个画着卡通面具的瘦瘦小小的女孩子从烟雾中钻出,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几乎吓了我一跳。 那个女孩子大声问我是不是在扮众人皆醉我独醒? 我说不是,是世人皆醒我独醉。 那个女孩子向我伸出了一只手。我拉着这只手,随她进入疯狂之中。 这个女孩子身体异常的柔软,她的扭动和旋转常常会达到让人意想不到的角度。她的疯狂让我感觉她是独立于疯狂的人群之外的。 狂热的音乐一个高潮接着一个高潮。 我的全身心渐渐地感到了一种感应,那热烈的节奏和氛围和血液中熊熊燃烧的伏特加溶合到了一起。我也随节奏开始了扭动和摇摆。我伸手搂住了那个一直围着我跳动的那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的腰。在那一刻,我感觉到了她有一个明显的停顿。但旋即她就顺应了我的节奏,在我的臂弯内自如地扭动和旋转。直至音乐嘎然而止。 在休息的间隙,龙川仍象条猎犬似的在四处东闻西嗅。那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拿了二杯伏特加坐到了我的身边,塞了一杯到我的手里,象个小母鸡似的咯咯笑着,不由分说就一饮而尽。挤兑得我只好喝了一杯。接下来的不是疯狂的节奏,而是节奏异常缓慢的情人舞。 喘息了一会的人们开始一对一对地下场。 主持人的安排确实颇具匠心,一开始就用烈酒和狂舞调动起了大家的情绪,然后营造了另一种的浪漫的情调,让大家跟着感觉走。至于会走到那里,老天知道。 龙川早早地就搂着一个打扮成狐狸精模样的女孩子下了场。在迷离的灯光和迷离的音乐中,我看到龙川搂着那个狐狸精悠悠地晃着,他的手掌在狐狸精裸露的后背上很技术地抚动着,那个狐狸精象个连体婴儿似地贴在了龙川的身上。 那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一直坐在我的身边,若即若离。我拉起她的手,进入那令人陶然的旋律。 我搂着那个女孩子,她的身体在我的怀抱中有些僵硬,象棵风中的树。她的双手很技巧地搭在我的肩上,随节奏缓缓地晃悠着。我的手掌在她光滑的后背上缓缓地划动。渐渐地,缓慢的音乐让人心里有些麻醉有些昏昏然的感觉,但身体却有了一阵阵不安份的悸动。那个女孩子在我的怀抱中身体越来越软,她的双手放弃了技术,紧紧地搂着我的脖子,她的头贴在我的肩上。我感到了她的身体里的骚动浪涛似的起伏。 那个女孩趴在我的肩上梦呓似地说,“我有点累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我贴在她耳边说,“好吧。” 当我们下场的时候,她的手臂很自然地挽住了我。我知道,这已不是象在大街上行走时技术型的那种,而是情侣之间的带着某种意味的亲密。我随着那个女孩子,在微弱的光线下,在别墅里转了整整一圈。几乎所有的房间都是已经从里面反锁,一敲之下都有人回音,只有一间房间门轻轻地一推就开了。 当我和那个女孩子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却听到里面有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人不绝的呻吟声。那个女孩子伸手捂住自己的嘴,象是怕自己忍不住会发出笑声。我拉着那个女孩子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再轻轻地关上房门。 那个女孩子一出房间,便捧着肚子蹲到了地上。我轻轻地拉了拉她,她抬起头来,在不知从那里发出的微弱光芒下,我看见她画着卡通面具的脸对我怪模怪样地笑着。她呲牙咧嘴的,显然是憋笑憋得异常难受。 我们在别墅里转了一圈,似乎除了地下室出口处那个空旷的大厅之外,再也找不到我们的容身之处。 我们有些懊丧地在别墅里转来转去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一道小门。 打开门,是别墅的后院。 后院里,有一株很大的榕树,榕树下,有一张可容二人并肩而坐的石凳。 我们在树后的浓荫里的这张石凳上坐下。 我的心里,突然有些莫名的不安。 那个女孩子喃喃地如同梦呓。她说这种感觉真好,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她就象在做梦。女孩说一切和她梦里一模一样。她说她等待这个时光等了好久,有一辈子那么长了,她终于等到了。 终于,女孩子停止了自言自语。她意识到了我的静止。她睁开了眼睛,她看着我,她有些惊异,她问我怎么啦? 我说没什么,外面太凉了,我们还是进去吧。 女孩子问我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我说不是,是我的问题,不关她的事。 女孩子问我是不是已经结婚了?是不是背着老婆和别人在一起有心理障碍? 我让她问得有些哭笑不得。我说她违反今晚的游戏规则了,不能互相打听姓名和职业,不能做与舞会无关的交谈的。 女孩子的嘴巴翘了起来,她说她又没有打听我的姓名和职业。说到这里,女孩子的语气缓了缓,她说如果她想解开我的眼罩,拿掉我夸张的假胡子,看看我长得什么模样,我会不会让她看? ------------ 第八章:同生共死:一0六、赌场 我说她是想让我违反游戏规则了,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好自己的形象,不能摘下自己的面具,那怕是吃喝休息时,也不能让人看见自己真实的面孔的。 女孩子无奈地吐了吐舌头。 我说好了,我们该进去了。 女孩子仍磨磨蹭蹭地不想离开。 我说她再不走我就把她一个人扔这里。她这才不情不愿地跟着我走了。 没走几步,女孩子又停住了脚步,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说完,不由分说,拉起我就走。没走几步,我们就来到一个紧闭的门外。门外站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 我们还没有走进门去,就听见里面的吆喝声一片,有的人在兴奋的大喊大叫,有的人则是激动的咆哮着。我知道了这里面是一个赌场,赌场里的状态,我见过许多,所以没有什么反应。我侧头看了看那个女孩子,只见她一把扯下脸上的面具,扔到了地上,露出一张清瘦的,黑黝黝的面孔。 女孩子看见我不动声色的模样,说,“去它的破面具,戴着它真的是难受死了。现在,我们终于可以不受这破规矩的约束。”她一边说着,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明白女孩子的意思,犹豫了片刻,还是缓缓地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女孩子看着摘下了脸上面具的我,点点头,说,“和我想象的差不多。” 我们一进门,顿时感觉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的,其中还夹杂着一阵说不上的气味。门里是一个大厅,里面摆放着几十张赌桌,赌桌周围聚集着近百人,看样子这个赌场还是有声有色的。十几个衣着暴露的性感美女在陪同着赌客,更多满脸横肉的壮汉打手在到处巡视。我一扫视,看见在赌场的角落都安装了监控探头的。 赌场里的赌客大多数衣着高档,一个个看起来都是身家不菲。赌场里人头涌涌。我开始在这个赌厅里面走动了起来,寻找着合适的切入点。赌场的设置并不简单,有赌客喜欢玩的俄罗斯轮盘、老虎机之类。也有类似于棱哈、德州扑克这样的扑克玩法。甚至还有赌骰子大小赌单双、玩牌九、炸金花。这些玩法都是非常流行,也是最为常见的玩法。一般来说,对普通的赌客,他们在认知程度和玩法上手都没有什么难度。我大致的转了一圈,就已经将这里主要的赌法都搞清楚了。 我和那个女孩子在赌场里转了半天,才找到一个空位坐下来。 小赌怡情。和所有的男人一样,我的血液里也是有一些赌性的。女孩子告诉我,赌场里的许多设施都是为赌服务的。在赌场里面,设有餐厅和客房,在房间里,一打开电视,有一个专门的频道,介绍着赌场里的各种赌法入门。在床头的小柜子上,也放着二本小册子,详细地讲解着各种赌场和赌法。 我是一个简单的人,喜欢简单地做事,简单地生活。对赌法也一样,我对那些煞费心机的玩法了无兴趣。 我只玩最简单的三公和大小。 那个女孩子在赌场时她表现了从来没有过的安静,似乎表现了她对赌更没有兴致。她默默地站在我身后一言不发,一声不吭。 上赌桌时,我预设了一个目标。我的手气不错,我买了一千美金筹码,十分钟不到就变成了三千五百元的筹码。我随即收手起身。 那个女孩子说我这么快就搞掂? 我说那是,老祖宗说的不错,情场上失意,赌场上就得意。 那个女孩子微微一笑,说我是不是还是一个单身狗?为什么不找一个人? 我说拜托,别塞陷害卡给我了。 那个女孩子立即杏眼圆睁,问我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她是想陷害我?!真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我说我不是那意思。我当年只是逢赌必输,号称东方必败。所以那些年我的朋友特多,我在朋友中特受欢迎。 这时,大厅的一角传来一阵喧哗。我看见那里摆了一张桌子,围坐着几个人,桌上摆了一大堆的筹码,看样子数量已过百万。桌子边上,蹲了好几个人。 女孩子告诉我,有的人输光,就打了欠条,借一笔高利贷。虽然明知道自己借的是高利贷,可是赌红了眼,似乎拿到了这钱就能立刻翻本。但越是借了高利贷的人,就越是不可能赢,只会越输越多。蹲着的那几个人,看样子就是借了高利贷,又输了还不上的。 片刻之后,蹲着的那几个人就被几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打手带到大厅里面的一个门里去了。我问那个女孩子,等待那几个人的命运会是什么样的? 那个女孩子撇了撇嘴,说,“至少是暴打一顿,逼他们想办法还钱。要是不如意,砍个胳膊腿下来也不是什么怪事。” 听女孩子这么轻描淡写地说着,我有些惊异。看来,她对这样的事情已经司空见惯,早已见怪不怪。从女孩子的神情来看,她对这里是非常熟悉的,显然不是第一次到来。看来,这个女孩子的背景很不简单。我不禁对这个女孩子的身份好奇起来。 “先生你好!”,在我一面打量着赌场里的环境,一面猜测女孩子的身份的时候,有人走了过来,非常客气的向我招呼。来人的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他的衣着和赌客明显不同,也有别于赌场里的荷官,看起来倒像是一些赌场里的领班。他看着我身边的女孩子,微微笑了笑。但我感觉到他们是认识的,不但认识,还很熟悉。我眼角一扫,发现女孩子正在偷偷地对来人使着眼色。女孩子的表现,证实了我的判断。 “先生你好,要不要给你安排去里面玩?”,年轻人微笑着,显得彬彬有礼。我知道这样的赌场里面都会设置贵宾室,里面很豪华,当然赌注也是水涨船高,赌局的注码甚至会达到相当骇人的程度。 “不用了,我还是在外面转转吧。”我摆了摆手拒绝了。 女孩子又挽起我的手,说是她想下场试试手气,看了这么久,她早就心里痒痒了。 ------------ 第八章:同生共死:一0七、人生就是一场豪赌 女孩子找了一张桌子坐下,递给那个年轻人一张卡。片刻之后,年轻人就捧着一盒筹码回来。我看了看盒中筹码的数额,心里微微有些诧异。这个女孩子果然大有背景,出手异常阔绰。 女孩子开始下注后,我就在她边上看着。 我对赌场里的事情非常了解。我知道一个高手来到赌场,是绝对不会先进所谓的贵宾厅的。他会选择在外面的赌桌先玩玩,这样做的目的是先摸一摸情况,如果发现这里有老千出现,而且老千数量比较多的话,他会立即转身离开。在赌场里,老千碰老千是犯忌讳的事情,除非双方有什么过节,希望通过赌的方式来解决个人恩怨。但往往这种方式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使双方结怨更深。当然,要是有人自认为千术高超,也会露出一手绝活,以震慑对方,使对方知难而退。 我坐在女孩子边上,看女孩子满不在乎地将一把把筹码输出去。那个之前招呼我的年轻人不再看我,显然他并没有把我放在心上。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女孩子的身上。我察觉出,女孩子似乎是他的目标。因为他在边上看女孩子的目光,就像在看着一只拔了毛的鸡。 看着女孩子不断地输着,我隐隐地感觉到有些不妥。似乎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在窥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我的心里一动,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画面。一个人正面对着我,双手抱在胸前。他身披一件闪闪发光的长袍,长袍上有无数的光线在流动。他的全身都被那件发光的长袍包裹着,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他的双眼,在黑暗中也泛着一种淡淡的光芒。我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呼地一下站起身来,极目四顾,寻找着那双在黑暗中窥视着我们一举一动的眼睛。但四周嘈杂,荷官的吆喝声,兴奋的大喊大叫,激动的咆哮声响成一片,那里有人在窥探?就在这一瞬间,我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也突然消逝得无影无踪。 我重新坐下来时,女孩子转头看了我一眼,看她的神情,似乎在我面前输得这样惨,很没有面子。她把剩下的筹码推到我的面前,有些赌气地说,“我不玩了,你来。给我报仇。” 我瞄了她剩下的那些筹码一眼,还有五千美元左右,我说,“你是想我怎么给你报仇啊?” 女孩子说,“当然是给我赢,而且是赢得越多越好,最好把这个赌场都给我赢过来,赢得让这里的老板肉痛。” 我笑了,“你这是给我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女孩子嫣然一笑,“我看好你!” 我拉着女孩子四处转了转,将各种玩法都大致的看了看,最后停靠在赌骰子的那一桌。骰子的玩法有很多种,这里从最简单的三颗骰子到六颗骰子都有。我清楚骰子的玩法出千几率是最高的,庄家只要暗中操控一下,就可以更改骰盅里面的一个颗、甚至几颗骰子的点数。 之前我说过,我是一个简单的人,喜欢简单的玩法。所以,我选择了最简单的三颗骰子的玩法。这种玩法最简单,三颗骰子一共有十八点。最小的是三点,最大为十八点,一共有十六个点数的可能性,所以三到十为小十一到十八为大。在这种玩法中,难度最高、赔率最高的是赌具体的点数。三颗骰子具体的骰子点数的组合有十六个种,在这个赌场里,从九到十四的区间里,赔率要低很多,只有一赔三、一赔四,而点数越小或是越大,赔率相对较高,有一赔七、一赔八。三个点数相同这样的骰子,赔率稍微高一些。而三点、十八点是直接一赔十。 总的说来,赌场是稳赢不输的。 这一点,我看的很清楚。但今天的这个赌场非常的不幸,因为遇上了我。我决定通过这种方式,来证实我刚才的那个感觉。 “买定离手啦!”,荷官在那里似乎有些不耐烦的吆喝着。骰盅停放在赌桌上,等待赌客各自买好了,他便要表演似地耍起骰盅,然后在赌客们伸长脖子的期待中,揭开谜底。 我定晴一看荷官面前的骰盅,心里忍不住暗笑。这个骰盅里的骰子竟然是电子遥控的。我将女孩子剩下的五千美元左右筹码直接扔到了十八点上。 荷官抬头看了我一眼,显然没当一回事。这赌桌之上,下注在一万美元一注的就有好几个人。倒是那个女孩子看到我压的十八点,微微有些惊讶。 荷官又吆喝了一声,也不再有人下注了,立即拿起骰盅表演似地耍了几手,然后将骰盅停放在桌上。就在这一瞬间,我一凝神,看见骰盅里的骰子又跳动了几下,显然是有人在控制骰子的点数。我顺着信号来源迅速找到了控制室。我微微一笑,在荷官即将掀开骰盅的时刻,我用灵力将三粒骰子翻成六个点朝上,并切断了骰子的信号来源。 荷官一掀开骰盅,看见三粒六个点朝上的骰子,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这样,我下的五千美元变成了五万美元。赔付的过程很快的,荷官旁边有专人在帮着记录和办理赔付。 随着荷官的又一吆喝,心急的赌客纷纷开始下注。我身边的女孩子看着我,看神情是想知道我这一次会怎么下注。 我并不着急,只是静静的等到所有的赌客都下完注之后,才慢悠悠的将面前的那五万美元筹码又推到了那个十八点上。 再次下注时,那个荷官终于开始打量起我来。当我将面前的那五万美元筹码又推到了那个十八点上。荷官已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而其他的赌客则是用像看一个怪物似的目光,看着我的举动。就连我身边的那个女孩子,看着我,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但毫无疑问,荷官再次掀开了骰盅之后,结果依然是我赢了。我面前的五万美元筹码,变成了五十万美元的筹码。 ------------ 第八章:同生共死:一0八、乘胜追击 这一次,荷官的脸色变得惨白,大颗大颗的汗珠在他的额头上渗出。 这个荷官显然低估了我,以为我第一局赢得不过是侥幸。这一次,他终于知道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我二局全中,那五千美元更是直接翻了百倍,筹码在我的面前堆了一大堆。 这时,一个年龄大一些的男人走了过来,和之前的荷官低声交谈了几句。我定了定神,听到之前的荷官告诉后来的男人,说我这个人有些古怪,像是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高手。后来的男人看了我一眼,让之前的荷官让开位置,他站到了庄家的位置上。 换了一个荷官后,赌局重新开始。新的荷官放开了嗓子,“赔付完毕,大家可以继续下注了!” 我身边的女孩子看着我面前堆了一大堆筹码,又有些跃跃欲试。我知道赌场上的赌客的心态,虽然他们也会隐约的感觉到赌场可能会出千坑他们,但他们更相信自己的运气。我微笑着看了看那个女孩子,示意她如果有兴趣的话,现在可以让她出手玩玩。 女孩子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把手伸向了桌上的筹码,她先一把将所有的筹码搂到自己的面前,然后将一万美元的筹码押了出去。这是许多赌客都很喜欢玩的方式,他们觉得这只要这筹码不离开桌子,运气就不会离开自己。尽管这个方式没有任何的依据,但他们就是喜欢这样做。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习惯或者心理依赖吧。女孩子现在的表现就是这种赌客的行为代表。她心里也许也很清楚,运气这东西是很难说,当你运气好的时候,怎么下注就可以怎么赢。当运气很霉的时候,怎么下注就会怎么输。 新来的荷官只是看了看,也不怎么在意。对一个荷官来说,他们是不会相信什么运气的,因为他们熟知赌场做的一切手脚。 女孩子这一局输了。 接下来,女孩子连输十来局,她无奈之下,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我。我暗中故技重施了几次,让女孩子输输赢赢地将输了的筹码又赢了回来。 随后,从我让女孩子连赢三局之后,其他下注的赌客似乎意识到女孩子现在的运气很好,陆陆续续的就有不少人跟着女孩子下注。这些跟风的人,也就全部都跟着女孩子一起赢了。也有人觉得女孩子的运气该用完了,下一次肯定会输,所以刻意地跟女孩子反着下。但这些人结果全都输了。连续几次下来,女孩子的好运气不但没有结束,反而显得越来越强大。渐渐地,跟注的人也就越来越多。到后来,几乎所有玩散子的赌客,都在跟着女孩子下注了。 新来的荷官也显得越来越紧张。 那个新来的荷官却被我折腾得,似乎连摇投子的力气好像都没有了,一张脸变得苍白,还不时有汗珠滴下。我知道,像这些荷官,都是一些受过训练的,手上的技艺跟真正的老千相比,也相差无几。不是他技不如人,而是他今天运气不好,撞上的是我。这世界对我几无秘密,何况赌场的这种小把戏。 “还愣着干吗?赶紧摇骰子啊!”赌客中有人不耐烦了。 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荷官,我非常同情他的遭遇。但谁让他遇到我,只能算他倒霉了。 我看着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她仍然保持着一付兴致勃勃的神情。我暗自摇摇头,还是决定尽快结束这个游戏。在所有赌客跟着女孩子下注之后,我叫停了正要摇骰盅的荷官,将面前所有的筹码再次押到了十八点上。 那个新来的荷官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动作也僵硬了。 “先生,外面的赌桌是限注的,十万上限。你就不要为难我们的荷官了。如果你想玩大一点的话,不妨去里面的贵宾室。”说话间,之前和我招呼过的那年轻人这时候又出现了。他在几个膀大腰圆的打手的护卫下,走到了我的跟前。 一进来,我就发现赌场里的打手不少。对赌场来说,这是一种强力震慑,可以让人不敢在这里太嚣张。不然,这些打手可真的不是吃素的。如果赌场碰上捣乱的赌客,这些打手就可以大显身手了。我知道,我现在虽然说不上算是捣乱,可在赌场的眼里,比捣乱更可恶,更像是来砸场子的。毫无疑问,我的出现,已经严重影地响了赌场的经营。要是我再继续这样赌下去的话,恐怕是赌场就不得不采用一些强制性的手段,当然是比较暴力的那种。 “限注啊?居然十万就限注?这也太没意思了吧?!”我故意嘟嘟囔囔的叫了起来,表示着我的不满。 “你要是嫌小的话,可以去里面的贵宾室,那边下的注码比较大,就是无上限也是可以的。”那个年轻人依然脸上挂着笑容,语气也是显得非常客气。 “那行,就去里面的贵宾室玩玩。”我当然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知道再坚持下去就可能是适得其反了。 有了我这样一句话,那个年轻人当然是明白我的意思,也就觉得没必要再纠缠。我知道,如果赌场认定了一个赌客是老千,但又无法当面拆穿人家的手法,必然会有所准备,针对这样的老千做出一些特定的安排。或者安排一些千术高超的高手,用来专门对付这种老千。要是只是靠运气,或者是一个老千,那么到了后面的场子,注定了就只有一个悲剧下场。我想,里面的贵宾厅只怕早已经安排好了专门针对我的手段。 我身边的女孩子并不知道我另有目的,只是觉察出了赌场的用心不良,一个劲地朝我使着眼色,示意我不要跟着那些人进贵宾室。但我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女孩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在了我的后面。 临走时,我朝周围的赌客抱了抱拳,以示感谢大家的捧场。 随后,我和那个女孩子在那个年轻人的引领之下,来到了后面的贵宾室。 ------------ 第八章:同生共死:一0九、我怕谁 贵宾厅的服务明显的不一样,由于出入这里的当然都是一些身价不菲,且出手阔绰的人物,在赌场的眼里,这些人自然都是他们的财神爷,得好好地供着。所以里面的服务员全都是年轻的女人。她的穿着性感暴露的服装,游走在一个个财神爷之间。这些人要是赢了,有人会抓起一把眼前的筹码,塞进了这些女人胸前深,的沟壑之中,那些女人们一个个都不以为然,像是早已经习惯如此,反倒是媚笑不已,似乎很享受的模样。 从这里的环境来说,就已经很有点不像是赌场的感觉,更像是一个烟花之地。 “先生想玩点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安排。”那个年轻人微笑着说。 我知道,对于赌场的高手来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强项,但对每一种玩法也都会精通。这个年轻人敢这样说,自然是成竹在胸,早已经有了对付我的人选和办法。我心中暗暗想笑。他们显然把我当成了一个来砸场子的人,等一会儿他们就会知道他们又犯了一个错误,而且这个错误犯得有多大。 “这里的一注的上限是多少?”我一边四处打量着里面的环境,一边和那个年轻人装模作样地打着哈哈。 那个年轻人依然微笑着说,“这里不限注,你爱下多少就下多少。” “还是玩骰子吧,简单直接,我也就会玩这个。”我继续和那个年轻人装模作样地打着哈哈。 “好的,我这就安排,”,那个年轻人轻轻的点了点头,便转身去安排了。 看得出,这小子在这里混得不错,基本上贵宾厅的每个赌客他都是认识的,当然也包括他们每个人喜欢的玩法了。 我在一张赌桌前坐下来的,等待着那个年轻人的到来。 那个年轻人在一些正在玩的赌客那边说了一下,很快,就叫来了三个人,算上我自己,一共是四个人。 当其他三个人坐下来之后,我在心里将每一个人的身份做了一个确认。这样的赌,说赌场里不派人,我自己都不会相信。我细细一打量,已经辨别出来的三个人都是赌场里的老千的身份。 这一次的玩法很简单,就是我们四个人对赌,每个人一个骰盅,每个骰盅里三粒骰子,所有人都是自己摇骰盅,最后由荷官揭开比大小,以点数多者为胜。如若点数多者有二人以上,则平分桌上下注的筹码。这种玩法基本每个赌客都是非常熟悉的,最合适的人数就是四个人。因为人数太少了可能不够激烈,如果人数太多了又会很麻烦。这个人数也是在赌客们最能接受的范围。 所有人都坐下来之后,赌场安排了一个荷官。这个荷官是个年纪大约在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她让人看起来是一脸的憨厚。要不是在赌场看到她的话,放在外面绝对不会将她跟赌场联系到一起,只会认为这是一个贤妻良母。 当她出现的时候,我的眼神在她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在那一刻,我发现她那眼神似乎看谁都像是在看拨光了毛的鸡。 那三个老千当然注意到了我,他们的眼神似乎只是不经意的交流了一下。毫无疑问,我在前面的事情,他们都已经知道了。但从他们的眼光中我也看出,他们并不怎么在乎,显然他们只是认为我不过是运气好,碰巧蒙了两把。如果我想靠运气赢他们,那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这一场赌局由我来做荷官,为了保证这个局的公平性,我只负责开盅,而摇盅由各位自己进行。”荷官简要的介绍了一下这个局的规则。当然她也是将自己首先排除,就像自己所说的那样,这是为了保证这个局的公平性。 所有人都互相看了看,似乎这样的规则是比较公平的,可以排除有人利用作弊的可能。我看着这三个装模作样的老千,心里暗自发笑。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看他们怎么往下演。 我当然知道这个荷官为什么要这么说,一是可以撇清赌场的关系,因为除我之外,其他人全都是赌场的人,实际上也就是赌场在和我对赌,也就没必要再让这个荷官来作弊了。再则,这个荷官只怕是针对着我,就是专门来盯着我的,看看我是否会出千,是怎么出千的。 因为是贵宾室,这里的注码比较大。所以我们第一把就是五万美元的筹码开始。毕竟这才是第一局,大家都不太习惯,大都是以试探为主。何况每一个人赌的习惯也都不太一样,所以不会搞得太大。 我一看那三位摇骰盅的力道和手法,就知道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三人都是赌场上的职业高手。尽管他们都在竭力掩饰自己的实力,但我明白他们这是在扮猪吃老虎。既然他们要这样玩,我就陪他们玩玩好了。我仍然装模作样地扮着一个纯粹靠运气赌钱的人,由于在前面的表现,这些人包括荷官也都毫不怀疑。 第一局我输了。我借此看着这些人的反应,发现这三个人虽然脸上不动声色,但他们的眼睛却出卖了他们。我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倒是我边上的那个女孩子,变得有些侷促不安起来。 第二局开始前,那三个人还在得意时,我把面前所有的筹码都推了出去。我这么突然的加注,让这三个人都很惊讶的看着我。我知道在赌的时候,除了赌运气,也在赌心理。一个高明的对手,可以通过你的任何一个细微的举动,来判断出你的气场是大还是小。这三个人全都是赌场高手,这个道理自然都明白。其中一个人明显的不甘示弱,想在气势上压住我,紧跟我之后选择了跟注。这个人一跟,其他人也就不好反对了。 接下来,也就是看谁学艺更精。当然,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和他们赌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赌术。我对付他们的,是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的方式。 ------------ 第八章:同生共死:一一0、猪吃老虎 一下完注,那三个人立刻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一个个都两眼发光,连之前的装模作样都免了。一个个拿起骰盅,舞动出各种花样。听着一粒粒骰子在骰盅里有节奏滚动的旋律,如同一首让人心跳加速的曲子。看这三个人摇动骰盅的架势,可比那些荷官高明了许多。 看见这三个人玩魔术似的舞动着骰盅,我身边的那个女孩子神色有点紧张起来。她睁大了眼睛,似乎有点透不过气了。 我没有做任何的耍弄,只是老老实实地拿起骰子,随意地摇动了几下,然后放在了桌上。我不想玩什么花活,也用不着玩什么花活。何况,我现在才是真正的在扮猪吃老虎,得有始有终。我心里戒备的当然不是这三个老千。说实话,这三个人我还不放在心上。我心里真正戒备的,是我身边的这个女孩子。从她的出现,到她拉我离开舞场,到让我脱下面具,再到她在赌场里的表现,让我不能不感觉到她的不简单。 在开局之前,我就用灵力探查过我们四个人手中的骰盅和骰子,知道我们四个人手中都是普通的骰盅和骰子。赌场在骰盅和骰子上并没有做手脚,也许是他们对这三个人的赌术充满信心,不屑再做其他的手脚。那三个人一放下骰盅,我就看清了他们的点数。好家伙,果然都是高手。这三个人摇出来的点数一个是十七点,另外两个都是十八点。我用灵力飞快地改变了他们的点数,再用灵力护住骰子,以防他们再做什么手脚。 荷官首先揭开的是我的骰盅,十一点。那三个人一看我的骰子点数,都不无得意地微笑着。我知道他们心里此刻肯定都认定了自己已经是稳操胜券了。 当荷官揭开他们中的第一个骰盅时,那个正一脸得意地微笑的人,笑容突然在脸上凝固了。他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自己刚刚摇出来的骰子,像是看到了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十点。他输了。荷官随即揭开了他们的第二个骰盅。第二个人也是像见了鬼一样的表情。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双手将眼睛擦了又擦。但他再怎么擦眼睛也改变不了骰子的点数。八点。比第一个点数更小。第三个人更惨,他看到自己的点数时,脸都绿了,差一点没背过气去。幸亏那个荷官手脚快,他才没有倒下去。在荷官的一扶之下,第三个人才借力站稳。但他很快便缓过了气,双眼里又露出一股不服的狠劲。 这一局,点数最大的那个是我! 我傍边的那个女孩子开始看到我的点数时,明显在为我捏了一把汗。但一看到这一局我竟然赢了,忍不住一声狂呼,伸手和我互击了一下。 按照自己特殊的手法摇骰盅的那三个人虽然心里纳闷,但似乎并不相信我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作弊,只是以为自己偶然地失手了。当然,这也让他们更加认为我不过就是单纯的靠运气取胜而已。 这三个老千并没有放弃,依然摆出一付不休不止,要和我战斗到底的样子。但我心里清楚,他们摆出这种架势,就是要从气势上压住我。但他们摆出这种架势,说明他们心里已经有些发虚了。这个时刻,在他们的眼里,我的神态,就是一副欠扁的样子。 我面前桌面上的筹码越来越多,我还是摆着那种德行,一边将那些筹码揽到了自己的跟前,嘴里面还嘀嘀咕咕的,“老子现在是鸿运当头,有多少我就赢多少。” 让那三个人心里气得咬牙切齿的。 那三个人相互瞅了一眼,用眼神做了一个简单的交流,象是又有了新的打算。这世界,想要让对手毁灭,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爬到最巅峰时,突然地摔下来,那他就粉身碎骨了。这三个人正是要用这种办法对付我。 看着这三个人的神态,决定不再陪他们玩了。我把桌上所有的筹码都推了出去,说,“我累了,输赢就这一把。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我这一手,一下把那三个人将住了。他们没想到我会来这一手,神色中有些慌乱起来。我不客气地加了一把火,“你们要么就跟,要么现在就散伙,趁早还来得及回去吃个宵夜什么的。”我一边说着,一边冷冷地看着这三个人面前已经不多的筹码。言下之意自然是,你们还有钱吗?没钱就回家凉快去。 我这话一出,这三个人的脸上就挂不住了。 其中一个人呼地站起身来,“来就来,我就不信你的运气能这样好下去!” 我冷冷地一笑,说,“这可难说,有一句俗话你没有听说过?运气来时,可是连门板也都挡不住的。” 另外一个人啪的一拍桌子,显然也是非常气愤。还有一个人瞪着我,一脸铁青,像是要把我吃到肚子里去似的。他们对视了一眼,像是下定了决心。第一个人把荷官叫了过去,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后,荷官就走开了。 我知道,他们是叫荷官去拿筹码去了。 很快,荷官就带着几个人送来几盒筹码。 第三局,也是最后一局开始了。这次,那三个人再不敢大意,每个人拿起骰盅都似乎使尽了浑身的解数。毕竟这一注二三百万美元,可不是一个小的数目。但我还是像之前一样,随意地摇动了几下,然后便放在了桌上。 那三个人一边摇着骰盅,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看着那三个人把骰盅摇得昏天黑地的样子,我不禁同情起他们手里的骰盅里的骰子,幸亏这些骰子不会呕吐。我忍不住笑了,说,“你们是在玩杂技吗?是不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换个心情?” 我转头对身边的女孩子压低了声音说,“都是一些唬小孩子的把戏。他们就是摇死了也没有用,这一把我赢定了。” 女孩子一脸的不信。 我说,“我现在的点数是十二点,但他们摇出来的点数会是七点、十点和十一点。所以这一局是我赢定了。” ------------ 第八章:同生共死:一一一、终于忍不住了 女孩子看着还在摇骰盅的那三个人,说,“我知道,这也是战术,叫自我心理安慰,对不对?!” 我笑了笑,“你只要不把自我心理安慰简称就对。” 女孩子愣了一下,随即脸红了红。我装作没有看见,目光投向那三个终于把骰盅放在了桌子上的人。 荷官还是首先揭开了我的骰盅,正好是十二点。我故作兴奋地大叫一声,“哇,果然我今天是好运,比上一把又大了一个点!” 女孩子看见我的点数真的是十二点,神色有些惊异。 接下来那三个人的骰盅揭开,分别是七点、十点和十一点。这一下,那个女孩子张着口,两眼发直,似乎看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伏在我耳边悄悄地说,“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说,“我不是人也不是鬼,我是神,真正的赌神。” 女孩子伸手捶了我一下,没再开口。 这时,那三个人还在呆呆地看着自己骰盅里摇出来的骰子的点数。估计他们这时候心里要么是在怀疑师父当年教错了,要么是怀疑自己练错了,甚至在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了。 荷官也是一脸诧异地看着我,像是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我顺手抓起一把筹码扔给了她,算是今晚的赏钱。荷官看着面前那一把一千、五千数额的筹码,双眼都亮了起来,但却不敢伸手去拿。 这时,那三个人中的一个站起身来,长叹了一口气,说,“愿赌服输。谁让我技不如人呢!”说完,大步走了出去。另一个一言不发,也跟着走出去。还有一个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我知道今天的输,不是我自己的问题。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明白这个人的意思,“如果我们以后还能见到,我一定告诉你。” 这个人走后,我就让荷官找人把筹码装好,再让那个女孩子去兑现。但那个女孩子刚起身,先前那个招呼过我,把我带进贵宾室的小伙子又带着那几个壮汉过来了。小伙子走到女孩子身边,说,“坎纳小姐,我们老板请你过去一下。” 我这才知道,这个女孩子的名字叫坎纳。我想起龙川说的金三角的巨头们,其中一个巨头有一个女儿就叫坎纳,莫非就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子? 坎纳冷冷地看了小伙子一眼,“找我什么事?” 小伙子看了看坎纳,又看了看我,没有说话。 坎纳笑了,“你们老板不会以为是我把他找来和你们过不去的吧?” 小伙子说,“你不会说你们不是一起的吧?!” 坎纳说,“我们是一起来的,还真的不是一起的。” 我清楚,赌场是打算换手段了。我今晚看来是赢得他们肉痛了。我坐在桌前一动不动,头也不回地说,“你可是错怪坎纳小姐了,她只是给我带个路而己。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我是谁。” 小伙子有些疑惑地看着我,“你又是谁?是什么人派你来的?” 我说,“我就是我。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够指派我。” 小伙子说,“你到底是谁?” 我仍然没有回头,“你管我是谁!说那么多废话干吗?拖延时间还是压根就不想给我兑现?!” 小伙子立即做出了判断,“你是老千!”尽管他们从对赌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在盯着在我的动作,包括室内多个探头都对准了我。可他始终都没有找到我哪怕是一点点的破绽。这个小伙子显然凭的只是他的直觉。 我哈哈一笑,“老千?老子鸿运当头!老子早说了,跟我斗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怎么,玩不起?输了想不认帐?” 看来,他这样认定了,恐怕隐藏在赌场背后的老板也就这样认定了。小伙子啪啪一拍手掌,那几个大汉就团团围住了我。同时,门口又走进来几个敞开上衣,露出皮带上插着手枪的大汉。 “坎纳小姐,我们老板有请!”这个时候,那个小伙子又开口了,态度依然是非常的谦逊,语气也是非常的恭敬。 我仍然端坐不动,倒是坎纳呼地一下站起身来,瞪了那个小伙子一眼,“走就走,看你们能把我怎么着。” 我一伸手拦住了坎纳,“这是我的事情,我自己能解决,不用你给我扛。”说完,我又一伸手,隔空从对面的一个大汉身上抓过来一把手枪和一包烟。我慢慢地取出一支烟叼在嘴上,然后用枪口对准烟头一扣板机。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我这个怪异的动作。 只听“噗”的一声,枪口冒出一团蓝色的火苗。我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地吐了出来。说,“什么不好学,学人家用玩具枪吓唬人!” 这些人不知道,就在我刚才隔空抓大汉身上的手枪和烟的同时,已经用灵力将所有人身上的手枪,变成了手枪式的打火机。 站在我近处的一个大汉似乎不相信我的话,掏出腰里的手枪对着我的腿扣动了板机。他的枪口依然是冒出一团蓝色的火焰。他不无惊愕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手枪,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用灵力将这个大汉困住,让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和表情。我说,“是不是有人还要试试?” 其余的大汉纷纷拔出手枪,对天开了一枪。无一例外,所有人的手枪都是打火机,枪口冒出的都是一团蓝色的火焰。 我说,“很好!很好!”说着,我把头向坎纳,“为了今天认识的缘分,我送你一个礼物吧!” 这时,坎纳和在场的所有人一样,在惊愕中还没有缓过劲。听到我的话,她才缓过了神。“什么礼物?” 我伸手指了指那个刚才对我开枪的大汉,“就是这个礼物!” 坎纳斜了那个大汉一眼,“一个臭男人,我要他干什么?” 我说,“错!这是一尊雕像,是我亲手制作的作品。” 坎纳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仔细看看!” ------------ 第八章:同生共死:一一二、又见光袍人 就在这一瞬间,我用灵力将刚才对我开枪的大汉,变成了一尊石像。但让他仍然保持着这个姿势和表情。 在场的所有人看见这一幕,都几乎惊呆了。有人大呼一声,“妖怪!……”。然后大家发一声喊,就要向外跑去。这时,他们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像是被牢牢地钉在了地上,无论他们怎么用力,却是一步的迈不出去。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高档西服的男子走了进来。 我淡淡的一笑,对这个人的出现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这是我们老板。”那个小伙子最先缓过神,恭恭敬敬的给我介绍了一下。 看这位身着高档西服的男子的样子,他的年纪并不是很大,大约三十多岁。他身材清瘦,一双眼睛露出凌厉的光芒,给人一种相当机敏、睿智的感觉。 这个身着高档西服的男子走到我的跟前,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热情地向我伸出了双手。 我冷冷地看了伸过来的双手一眼,没有动弹。 男子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说,“请问先生怎么称呼?” 我也很客气的说,“在这个世界上同一个姓氏的人太多了,有的姓氏人更是多的离谱,比一个小国家的人都要多。就算是同名的人也是相当多的。我就是报一个名字,你也是不会相信的,心里仍然会想,天知道这人到底是谁!其实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罢了。你要是有兴趣,张三李四王五你随便叫。” 男子还是微笑着,“高人就是高人!见识和我们凡夫俗子就是不一样。”男子说着,一招手,又有几个提着皮箱的大汉走了进来。 我看了几个大汉一眼,“你这算是什么意思?” 男子一摆手,几个大汉打开了手里的皮箱。每个皮箱里都装满了美钞。“其实呢,也没有别的意思……” 我一摆手,打断了男子的话,“咱们还是开门见山吧!什么条件,说出来听听?” 男子笑了笑,非常淡定的说,“我这个人是非常热爱和平的,从来不想暴力的事情发生。我想先生也是明白人,很简单,放了我的这些手下,拿上这一千万美元离开这里,就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这个男子显得很是平静,说这些话的时候,非常的淡定和从容。 也许在他看来,这样一笔钱已经是非常有诱惑力的了,这个条件几乎等于是没有,钱也是白送的,这种诱惑谁也不能抵挡。 我看了男人一眼,“这个条件貌似不错。”我说着,站起身来,走到一个端着皮箱的大汉面前,从箱子里拿出了一叠钱,哗啦啦的拨弄了几下,“可是,我要是说不呢?” 男子顿时愣住了,他似乎完全没想到,我面对着这么多美元还能如此的淡定,好像在我的眼里,看到的不是一千万美元,而是一堆废纸。 男子瞪大了眼睛,“你说不?那你要什么条件?”男子的目光直视着我。 我也直视着这个男子,一直这样看到他目光闪避,我才开了口。“想跟我谈条件,那就叫那个能做主的人出来吧!” 我这一句话,顿时让那个男子愣住,随即他的瞳孔收缩了起来,身上的气势也从之前的那种温文尔雅,迅速的变成了一种凛然的杀气。这样突然的变化,一般人根本无法想象的。 我啪的一下扣上了那个装满美元的皮箱,“你不用和我大眼瞪小眼,没用!还是去把那个能做主的人叫来吧。” 之前那个小伙子说这个男子是这个赌场的老板,可我的意思却很明显,这个男子并不是真正的老板,那个真正的老板依然躲在幕后。 想要我离开是不可能的,我必须要见到那个我已经感觉到他的存在的那个人。 男子怒视着我,一双眼睛里似要喷出熊熊火焰。那眼神,似乎我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随时都可能噬人的凶兽。 但我却根本就没有把男人放在心上,只是缓步走回坎纳身边,在之前坐过的椅上坐下来。顺便冲着坎纳微微一笑。 我在赌桌前坐下后,眼光直视贵宾室的入口。我说,“出来吧!和你能感觉到我的存在一样,我也能感觉到你的存在。” 我话音刚落,“啪啪啪”,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鼓掌声。随着掌声,一个男人一边拍着巴掌,一边从外面走了进来。只见他身披一件闪闪发光的长袍,长袍上有无数的光线在流动。他的全身都被那件发光的长袍包裹着,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他的双眼,泛着一种淡淡的光芒。 “老板!”刚才还对我怒目而视的男人,立即收敛了自己身上的杀气,弯下了身段,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老板后,随即站到了这个光袍人的身后。但有一点没有改变的是,他看我的眼神还是那样仇视,似乎只要光袍人一声令下,他就可以扑上来将我撕成碎片。 “果然是你!”看到这个光袍人的出现,我心里就觉得有一团火在升起来。 光袍人在我的对面坐下来,“这算是我们第一次面对面地坐下来吧,要不要来一杯?” 我说,“我从来不和我的敌人共同举杯。” “敌人?”光袍人看着我,像看着一个怪物似的。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那是因为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其实,我们非但不是敌人。我们才是最亲近的人。” 我没有被光袍人的话打动,“你到底是谁?” 光袍人看着我,没有回答我的问话。他突然叹了一口气,“也许,我们早就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在我们之间,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谈不开的。” 在光袍人叹气的那一刻,我感觉到他并没有骗我。他似乎真的是我一个非常熟悉,非常亲近的人。但他到底是谁,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光袍人看着我,目光变得非常的柔和,“你不用想了,你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有用。等我们把事情谈开了之后,我会告诉你,我到底是谁!” ------------ 第八章:同生共死:一一三、谈不开的问题 我看着光袍人,“把你的帽子和面具摘下来。否则,我不会和一个藏头露尾,不敢以真实面目示人者,谈任何的事情。” 光袍人又叹了一口气,“我并不是不敢面对你,而是很久以前我受了一次伤,我身体的任何部分都不能见光。我只能把自己包裹成这个样子。但我的伤就快要好了,也许下一次见面,你就可以看到我的真面目。” 我感觉到光袍人说的是实话。我定了定神,双眼紧盯着光袍人,“阿妹在哪里?她现在怎么样了?” 光袍人嗬嗬一笑,看了看我身边的坎纳,“身边有美女相伴,亏你还想得起阿妹。以为你早就把阿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说,“这是我的问题,和你无关。” 光袍人看着我,突然有些伤感起来,“无关?谁又说得清楚,你的问题会不会也是我的问题?” 看着突然伤感起来的光袍人,我有些困惑起来。 光袍人很快就恢复了状态,他把目光又转向我,“放心吧,我知道你是要复活她,我把她保管得很好。我保证不会让她受任何的影响。” 我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光袍人说,“你把《归藏》给我,我把阿妹给你。” 听了光袍人的话,我再次疑惑起来。“你凭什么说《归藏》在我的手里?” 光袍人说,“我不但知道《归藏》在你的手里,还知道你已经练成了。既然你已经练成,把它给我你也没受什么损失。” 我说,“这个,我得好好想想。”我一边说着,心里却飞快地盘算着,如何一击而中,逼这个光袍人就范。 这时,光袍人突然身子一晃,一下飘到了门外。 我笑了,“怎么,不谈了?” 光袍人也笑了,“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我打不过你,也不想和你打。但你也追不上我,大家还是省点力气吧。” 我不想放弃这样的机会,起身要扑过去。 光袍人说,“你就不想想身边那个可爱的女孩子?如果你离开了,没有一个人保护,她会怎么样?” 我看了一眼身边的坎纳,叹了一口气,颓然坐回到椅子上。 光袍人又笑了,“这就对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我的提议吧。我还可以退一步,我不拿走《归藏》,我就在你那里看几天也行。反正《归藏》也不止你一个人在看,哎呀呀不是也在看吗?多我一个人看看又打什么紧?” 光袍人一提到艾雅,我的心马上缩了起来。这个人居然还知道哎呀呀,知道她看了《归藏》,他到底是谁? 光袍人话音末落,人已经消逝得无影无踪。 我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再次叹了一口气。然后,我起身向外走去。坎纳也起身跟在我的身后。 大厅里也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只有那一张张赌桌在明亮的灯光下静静地站着。想必是我刚才在贵宾室出手的时候,光袍人已经让人清了场。 我和坎纳在赌场外捡起丢弃的面目,向假面舞会的会所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坎纳停住了脚步。 我回过头去,坎纳说她想抱抱我。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了双臂。她鸟一样地扑了过来。 她双手环抱着我,闭起了双眼,像呓语一样地说,“今天晚上,真的像在做梦一样。但这个梦,很美!” 我苦笑了一下,我说,“你还是个孩子,玩这种成年人的游戏太危险了,这样只会毁了你。一个不小心,骨头碴都不会给你留下的。” 坎纳惊异地看着我,说,“你都看出来了?” 我说,“你是不是拿我当傻子了?” 坎纳扑吃一下笑出声来,说,“我只是一时好奇,想偿试一下。我想体验一下另一种和我环境完全不同的生活。但既然被识被了,那就不好玩了。” 我说,“这本来就不是你该玩的。” 坎纳又笑了,“我忘了,你是赌神。以前我总以为这世界根本不会有什么神,一切都是大人骗小孩子的。现在我相信了,这世界是真的有神存在的。”她说着,歪着脑袋看了看我,“赌神,走吧,”说着,她挽起了我的手臂,就象女儿挽着父亲一样。她象一只小母鸡似的咯咯地笑着把我拉回了地下室。 我和坎纳回到地下室时,音箱里正播放着抒情的钢琴曲,所有的人正在围攻着那张长桌上的食物。转眼之间,坎纳便悄然离去。当我回头再看时,人群中以经没有了那张卡通面具。 我想,我应该离开这个地方了。 我在人丛中找到了龙川。 龙川这个倒霉蛋坐在狐狸精的傍边,由于戴着头套,要遵守游戏规则,所以只能看那个狐狸精津津有味的吃着食物。 我走到龙川面前,向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该走了。 在回市区的车上,龙川显得很是兴奋。他说今天晚上真是没有白来。我笑他,是不是因为认识了那个狐狸精?龙川说不是认识,是见到。 龙川不无得意地看着我,说,“那个狐狸精可是我以前的老板的情人,虽然她没有认出我,可我却认出了她。幸亏我们今晚来了这里,不然我们的这次行动就可能要落空。” 龙川从他以前的老板的情人口中了解到,那个基地已经从网上看到了我们要报复的消息,已经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在新的地方,基地设置了多种防卫措施,沿途也布满了各种障碍。不过新的那个地方他知道,还有一条不为人知的小道,可以直接插向那个地方的背后。 我说,“看来,我们的计划该做一下调整了。”我没有告诉龙川我遇见坎纳,和她去了赌场,在赌场遇见光袍人的事情。我只是说,“既然人家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攻击,肯定会有针对性的布置。我们只有以最快的方式,在他们意想不到的时间和地点出现,才能达到奇袭的效果。” 回到住处后,我立即召集了所有的人,让龙川弄来一辆大车,连夜向那个新的基地进发。 ------------ 第八章:同生共死:一一四、潜行 我们一行连夜来到缅甸北部的一个小山寨,这里属于山区,比果敢要落后许多,经济来源以原始种植为主,当地山民种的是鸦片。这个小山寨叫卡地。卡地村的景色幽美,民风淳朴。整个卡地村和氏族社会差不多,由德高望重的人担任家族族长,由族长信任的人担任家族内的重要角色。卡地村的村民属于半兵半民,外来人想上山打探什么,但村民的警惕性都很高,任何陌生的面孔,都休想在他们的眼皮下溜进山寨。幸亏龙川和这里的人交好,将我们一行带进小山寨。卡地村是典型的热带山村,清一色的土路。这里的屋子是用竹子或者树木搭建框架,再在上面盖上茅草。这里的族长竟然是一个见闻非常广博的人,他告诉我们,基地里其实是雇佣兵的天下。说起雇佣兵,族长就滔滔不绝。族长说,在这一带最有战斗力的就是雇佣兵。雇佣兵在这一带的历史源远流长,早在16世纪时,就有来自欧洲、中东地区的人,受雇于农场园主,充当农场的保护者,这是雇佣兵的起源。20世纪战争频繁,尤其是中东地区的动乱让雇佣兵这个职业兴旺,他们中大都是退役军人,亡命徒和平民。他们多数是退役的陆军,还有空军和海军陆战队,和退役的特种兵。我知道,所谓的雇佣兵,其实就是一群“靠打仗吃饭”的职业杀手,在他们的意识里是谁有钱就为谁卖命。龙川想在这里打探新的基地的进一步的情况,比如士兵数量,军备武器,弹药库,粮库等等。但卡地村的人都是什么也不知道。我想既然再进一步的打探是徒劳,不如稍作休整后就马上出发。 离开村子后不久,我们一行就进入原始森林。这个原始森林位于北回归线附近,据龙川介绍,这显常年闷热多雨,加上从吹来的海洋风,使这个原始森林的降雨量高于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区。由于独特的气候,孕育了这一片原始森林,同时也孕育出一个让人谈虎色变的死亡区域。森林里气温高热,有蚂蝗、巨蟒、瘴气、等,沼泽随处可见,闷热的空气让人喘不过气,汗水直流,但很快就又蒸发,只留下一层盐渍。据说问题严重时,会让人看着眼前的景物涣散,一个在模糊之间会变幻出两个或者更多,然后再让人神志不清。二战时曾让美国大兵吃尽了苦头。龙川说如果太渴了,在这个原始森林里有一种植物,那种植物体内含有的水分在百分之八十左右,可以用于补充缺水,但是不可以下咽,因为它含有人类的胃液中不能消化的东西。 快中午的时候,我们走到了小路的尽头,那是一个悬崖,陡峭的崖壁鬼斧神工般赫然屹立在天地间,陡然直指云霄,如同擎天一柱。悬崖的那边是另一座山头,和这边的崖壁相距有十米几宽。这时,我突然感觉有些不对。我转头看了看身边的艾雅,艾雅正微微地皱起眉头。她说,“奇怪,这里怎么会出现狼群?” 我们刚向前走了几步,就看到前方的草丛在不规律的摆动,一阵阵摩擦声从里面飘出。 龙川是第一个冲上去的,他拔出挂在腰间的长刀,长刀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其他人也迅速地形成了战斗队形,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防止从其他地方冲出来的狼。 我看他们沉稳的神态,点了点头。看来,对他们的训练还是很有效果的。艾雅刚想冲上去,被我拉住了,我说,“他们会处理好的。”艾雅明白了我的意思,这次来的另一个目的,就是锻炼这些神庙的守护者。 跟着龙川的脚步前冲的只有凯恩,他手里提着一把安装了消声器的手枪握,保险已经打开。这时,一条黑影从岩石后窜出,直扑向走在最前面的龙川。卡恩对前面的龙川大呼一声“小心”,同时手枪对准飞在空中的狼扣动了扳机,子弹破膛而出,射入野狼的前胸。凯恩轻喝一声,一抹得意挂在了他的脸上。几乎是在同时,一头狼出现在凯恩的身后,它尖锐的獠牙和利爪直逼凯恩的后颈。突如其来的狼让凯恩来不及察觉,但队形中的一个神庙的守护者手里飞出的一把刀,替凯恩解了围。狼在原地摇摇晃晃挣扎了几下还是倒了下去,它身上插着一把长刀,鲜血直冒,皮毛都被染成红彤彤的一片。这头狼躺在地上,睁着眼睛,似乎正盯着远处的天空。 凯恩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走到狼的尸体前,把它的脑袋摆正,帮它他眼睛闭上。这时,一棵大树后又飞出两个黑影,直扑向蹲在狼尸前的凯恩。 在它们跃起的同时,树后又出现另一头狼,它犀利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所有的人。 狼尖利的獠牙闪着阴森的寒光,眼看就要嵌入凯恩的身体。队形中又是两把长刀飞出。两只狼一前一后从空中跌落,差点砸到凯恩的背上,他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 刚刚死去的狼的全身都完好,只是脑袋上插着长刀,鲜血不断地涌出。 树后又出现的那一头狼,眼神不经意间滑过一丝惊恐,它拿鼻子仔细嗅着空气,它的神情一变,抖擞抖擞毛发,后腿稍稍一弯曲,腾地一跃,直扑背对它的凯恩。 几乎是在同时,四周的树后冒出上百头狼,将所有的人团团围住。 这时的凯恩已经缓过神来,他变戏法般摸出一把闪着冷光的钢爪。钢爪是用精钢锻造的,锋利程度一点也不不亚于匕首。他一个转身,大吼一声,戴着钢爪的手臂一拳朝狼的胸腹间砸去,四股闪着寒光的利刃哗的刺入狼的体内。他的钢爪一插进狼的腹中,便用力横向一拖,狼的肚子就让钢爪划成了三截,连同内脏都成了几个断面。 凯恩龙川一脚把狼踹翻,看着它临死也没有闭上的眼睛,冷冷一笑。 ------------ 第八章:同生共死:一一五、杀狼 狼群开始了攻击。神庙的守护者们都知道这里距离新的基地已经不远,这个时候不能开枪,枪声会惊动新的基地。所以他们只是用刀和狼博斗。狼群对我们发动了一波一波的攻击,但都被神庙的守护者们一次次打退。在我们的周围,躺下了一圈狼的尸体。 一头狼趁队形最前面的龙川正面与几头狼纠缠时,从背后发起了偷袭。眼看龙川反应不及,艾雅终于忍不住出手,她远远地击出了一拳。只听咔嚓一声,狼的脊柱被打得粉碎,身体一折成了不规则的几段。我看见骨头刺穿了狼背部的皮毛,暴露在身体的外面,那阴森森的白骨,在鲜红的血色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 艾雅说,“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狼?你不觉得奇怪?” 我说,“应该是那个光袍人搞的鬼吧!” 艾雅转头看着我,“你怎么知道是那个光袍人搞的鬼?” 我苦笑了一下,“昨天晚上我见到他了?” 艾雅看着我,神色中满是询问。 我说,“不但见过,还进行了一次谈判。” 艾雅问我谈判的结果如何?我告诉她,结果就是我们提前出发,然后就到了这里,然后就看到了这么多狼。 很快,所有的狼就被神庙的守护者们干掉了,只剩下一头狼王。 龙川和凯恩一前一后夹击着狼王。狼王的嗓子里发出低沉的吼声,既是愤怒,也是对敌人最后的威胁。狼王龇着尖利的牙齿,那是它的武器,锋利且具杀伤力,只要进入它口中的动物,只有丢掉性命。 龙川在狼王的尾部。虽然它似乎没有注意尾部,但我和艾雅都清楚,这并不意味着它不在乎尾部的敌人,其实它是把全身的感觉器官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尾部。这是一种迷惑敌人的招数,也是狼的一种本能。这个时候,尾部的龙川实际比前面的凯恩更凶险。龙川拿着长刀缓缓地移动,他用这小小的位置移动来躲过狼王眼睛的余光。在接近攻击距离时,龙川呼的一刀劈了下去。虽然狼王反应迅速,还是有一截尾巴被锋利的刀刃削下来。狼王在刀落的瞬间反身回咬,一张大口险些就叼住了龙川的手腕。大家都暗暗为他捏了一把冷汗,还好他的反应够快,不然后果不堪想象。凯恩冲龙川使了一个眼色,做一个来回旋转的手势。龙川明白了他的意思。凯恩伸出钢爪,故意**狼王,让它转身把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身上。狼王果然上当,龇着牙对着凯恩低吼着。凯恩的目的就是先把狼王弄晕,在它失去耐心之后再干掉它。龙川对凯恩稍稍一扬下巴,表示配合他的行动。 龙川的嗓子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狼王被他吸引,钢铁般的尾巴一扫,又龇牙回身对着龙川。就在这一瞬间,龙川手里长刀在狼王尚未稳住脚步时,疾风般射了出去。长刀一直插进狼王的右眼,长刀刺进了狼王的脑袋。但狼王并没有倒下,它反而一跃而起朝正对着的龙川扑去。凯恩眼疾手快,伸臂一击,钢爪直刺狼王的屁股。连连受挫的狼王已经失去理智,掉头张嘴就咬。凯恩滚地才逃过了狼王的扑咬。龙川捡起一块石头砸向狼王已是鲜血淋漓的脑袋。狼王变成了疯狼,不再理会龙川的挑衅,依然直扑向凯恩。凯恩从地上爬起来,正对着扑到面前的狼王,一抬手钢爪就刺进它的左肋,然后顺手一拖。这时龙川也没有闲着,他提起脚,一脚踹在狼王的脑袋上,狼王终于轰然倒下。只是狼王这一倒,直接把凯恩砸在了底下。凯恩半天才推开狼王的尸体,爬起身来。他吐了一口唾沫,笑了笑,“这狼血,真他妈的难喝。” 歼灭了狼群之后,所有人顾不上打扫战场,便随着龙川绕下悬崖,走进对面的森林。龙川告诉大家,从这里开始,就进入基地的警戒范围了。 这个树林树叶茂密,里面的光线惨淡。我们一行在林中钻来钻去,向树林深处快速挪动。按照龙川了解到的情况,基地的第一道防线应该就在前面。我们一行前进的速度很快,突然,前面有细碎的脚步声走过来。我仔细一听,有人在低声私语,我打了个手势,让大家隐蔽起来。不一会儿,有三个人就向这边走来,我看得清楚正是基地的巡逻兵。只听一个人低声道:“也不知道是那一路的大神降临,搞得老板这样神经兮兮的。”另一个人说,“你不知道,老板这次得罪了一个厉害的人物,人家在网上公开要灭我们的消息,就连时间和方式都说得一清二楚。”又有一个人说,“难怪老板怕得连之前的基业都不要了,躲到这个鬼都找不到的地方来。”前面一个人又说,“能不怕吗?老板之前派了一批人去对付人家,结果一个人都没有回来,连消息都没有一点。”后面的那个人又道:“我们现在防范这么严密,就算是一只鸟也飞不进来,就算是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按照他说的时间和方式来对付我们了。何况我们还请来了大名鼎鼎的屠夫。传说他最高一次的杀人纪录超过了一百人,那还是在叙利亚战争的时候” 我心忖:“要想更详细的知道新基地的秘密,最好的方式就是抓一个俘虏。”想到这里,我朝身后的龙川做了一个手势。 龙川很快就带着二个人摸了上去。他们身形一动,就干掉了两个,拎着剩下的那个人回来了。那人吓得浑身颤抖,龙川道:“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听话,我就不杀你,不然,你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那个人非常害怕的点了点头。 龙川盘问了他一些具体的事情,包括各个防卫的地形、兵力情况。我们心中有了数,知道防卫不仅是在丛林中,还在山上,而且山后的丛林也是。按照普通的情况,要到达新的基地,必须闯过多重防卫。这多重防卫就像十八层地狱,每一层都有着无数的凶险。但我们并不是普通人,这样的防卫根本就难不倒我们。 ------------ 第八章:同生共死:一一六、山林魅影 天色渐晚,树林里开始布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我们走在渐渐湿润的土地上。松软的泥土让人觉得脚开始往下陷。龙川押着俘虏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那俘虏正走着,突然身子往下一陷。龙川一惊,正要上前拉住前面的俘虏,但那人的半个身子已经陷入了泥土之中。 “糟了!是沼泽!”后面的凯恩惊叫了一声。前面的俘虏上半身也迅速下沉,给淤泥很快淹没到了他的胸膛,又很快淹没到了他的脖子,淹没了他的脑袋。然后,又淹没了他高高举起的双手,直到整个人都不见了。 我们一行不敢再往前走。大家都已经察觉到自己的脚下,也有一种飘浮不着力的感觉。大家不知道前面的这种区域还有多大,担心再往前走,结果和那个俘虏一样。我们缓缓地退了出来。凯恩一退出沼泽地,就愤愤地说,“我们上当了,那家伙是存心的。他是要让我们全部葬身在这个沼泽地里!” 龙川抬头辨别了一下方向,说,“但这里确实是通往新的基地最近的距离,如果绕开这个区域,恐怕在今天晚上就到不了新的基地了。” 艾雅笑了,“这个容易,有我和父亲在,难不倒我们。”艾雅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做几个木筏子,从沼泽地上滑过去。 我想,既然这里有这样的天然屏障,新基地对这里的防卫就必然没有那么严密,防卫的人也就不会有太高的警觉。我同意了艾雅的办法,让大家做了两个木筏。所有人乘上木筏后,我和艾雅便用灵力推动木筏,乘着夜色向前滑行。 木筏在一个山坡前停下后,我用力收了几口空气,嗅出这里的泥土里含有的水分已经不多,便让大家都下了木筏。下了木筏后,我们继续前行,这时,我们脚下的泥土是干燥的,这里已经没有淤泥,而是坚实的土地。我们沿着坚实的土地一直走着,忽然看前面隐隐有光芒流动,似乎是月光映照河水的反光。 我们一行大喜,正要加快步伐走向前去,走在最前面的龙川突然发现一个白色的影子。只见这个影子站在一棵树前一动不动。龙川立刻停住了步伐,拔出装了消音管的手枪。白色的影子发现了龙川的举动,迅速向树后闪去。龙川心里狐疑,缓缓走上前去,手中的手枪指向那棵树后。那个白色的影子行动异常快捷,只是一闪,又闪到了另一棵树后。龙川认定这是新基地的人,手枪对准那边的树后就是一枪。那白色的影子又是一闪,闪进了后面后灌木丛内去了。白色的影子一闪进灌木丛就立刻没了动静。 在白色的影子闪动中,我看到了那白色的影子一头乌黑的长发。那头乌黑的长发证明她是个女人,但她闪避的速度证明她应该是受过专业的训练。我看着那个白色的影子闪进的灌木丛,在心里暗暗地笑了。 龙川缓缓地走进了灌木丛中,他看到那个白色的影子似乎没有武器,就不担心那个白色的影子会对自己攻击。龙川想,那个白色的影子一定不会躲在一个地方,应该在灌木丛的某处缓缓移动。那个白色的影子在灰蒙蒙的夜色中,极是醒目,只要细心,就不难发现。龙川在灌木丛中搜索前行,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似乎是一股女人身上的那种体香。龙川立刻意识到那个白色的影子是一个女人。他循着这香味向前寻去,他快步追着,那香味越来越浓,很快,前面就出现了那个白色的影子。只是那个白色的影子一闪又不见了。龙川继续追着,他在灌木丛内左拐右转,那股气味始终牵引着他。龙川的速度越来越快,那股香味似乎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身前,但他却始终再也看不到那个白色的影子。他在思衬是该放弃,还是要继续追下去? 这时,所有人都跟了上来。龙川看着我,不无遗憾地说,“那是一个女人,只可惜没有看到她的脸。她应该是和基地那边有关系的。” 我点点头,“不用管她了,我们继续前进吧。” 龙川一抬头,这才发现,在全神贯注地追击那个白色的影子过程中,已经不知不觉地绕过了所有的防卫,到了新的基地的附近。 龙川指着不远处那个不大的树林说,“穿过前面的那个树林,就到了新的基地。” 我想,既然是新的基地边上,那个不大的树林里的防卫肯定是异常严密的。对于普通的人来说,那里面几乎就是一个龙潭虎穴。 我让艾雅先去新的基地正面唯一的出入通道把守,只许人进,不让人出。她可以使用任何的手段,但不要进入新的基地。新的基地是留给神庙的守护者们的。我让龙川带着神庙的守护者们从树林向前推进,我在他们的后面守护。 龙川把神庙的守护者们分成了两队,他和凯恩各带一队,两队交替掩护。龙川一队先行进入树林后,他又将自己的一队分成二人一组,每组互为犄角。龙川这一队人进入树林后,立刻发现了雷区,里面布满了各种各样的地雷。但这些已经难不倒神庙的守护者们,他们很快就在雷区找出了一条安全通道,让凯恩的那一队人快速地进入了树林。 这时天色未亮,树林里阴森森的,二个基地的雇佣兵在里面持枪巡逻着,这时灌木丛一动,两个神庙的守护者从里面钻了出来,二把飞刀飞掷出去,正中雇佣兵的要害。但这两个神庙的守护者正要闪入灌木丛内时,不远处的一棵树后露出了一个枪管,正是基本隐藏的狙击手,而狙击手正要开枪时,他的身后刀光一闪,他的脖子一歪,就闭上了眼睛。 两个神庙的守护者战士看都没有看这也一眼,他们只是在树林中缓缓地向前移动着。看见前面又出现一队基地的雇佣兵时,两人相视点了点头,迅速向边上的两棵大树后隐藏起来。 ------------ 第八章:同生共死:一一七、树林激战 这队基地的雇佣兵正在行进时,突然四周射出一片飞刀,一队人顿时有大半中刀毙命。几乎是同时,四周飞跃出几个人影,这些人一出现,就立刻就立刻一个人勒住了一个基地的雇佣兵的脖子,一只手匕首一划,那些基地的雇佣兵随即倒地身亡。一个神庙的守护者向树后翘出了大拇指,那边神庙的守护者也回了一个。 这时,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正隐藏着一个基地的雇佣兵狙击手,这人正冷笑着准备扣动扳机。忽然,他在瞄准镜里看见有人向他招手。他一惊,但招手那人已悠然不见了。这个基地的雇佣兵狙击手连忙换了一个位置。就在他紧张的四处观望时,发现一处灌木丛后又有人向他招手,他一紧张,但那边的灌木丛中立场又就没有了动静。正当他狐疑时,远处的一棵树后又有一只手又向他摇了摇,然后又是突然消逝。但这一次他看清楚了,这只手雪白晶莹,是一个女孩子的手。 之后,这个女孩子的手没有再出现。我隐身在树上,看到了刚刚发生的这一幕。我知道这个女孩子是谁,但是不知道她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她到这里想干什么?我也知道那个基地的雇佣兵狙击手就是所谓的屠夫。我想这个屠夫为害太大,不能让他再伤了这些神庙的守护者,便悄悄地用灵力将他手里的狙击枪和他腰间的手枪变成了玩具枪。 这边龙川杀了那些基地的雇佣兵后,发现又有几个人影从远处的树后闪过,他赶紧招呼自己这一队人隐蔽起来。只见那几人都是基地的雇佣兵,正在搜查着什么。突然一棵树后闪出一个人来,几个基地的雇佣兵便一起向他开枪,但那人速度极快,基地的雇佣兵没有打中他。那人只是一闪就不见了。基地的雇佣兵放了几枪后,树林里又是一片寂静。直到这时,树林里才第一次响起了枪声。这枪声也等于是给基地示了警。龙川已看清楚那穿着神庙的守护者装的人是凯恩,决定来个夹击。反正现在已经有了枪声,也就不用顾忌让基地发现了。他举起枪对准了那些基地的雇佣兵。这时凯恩也从一棵树后露出头,枪管对准那些基地的雇佣兵,两人前后夹击,几个基地的雇佣兵全部中弹毙命。 龙川向凯恩招了招手,两人聚到一起。 凯恩说,“现在枪声一响,恐怕基地已有警觉,不如赶快集合人手,直接打进基地。再慢一步,只怕情况会不妙。如果人家全部出动,只怕我们不是对手!” 龙川点点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这时,屠夫已绕到了离龙川他们不远处的身后。龙川两人的声音虽然很小,但屠夫的耳朵很灵,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屠夫心下窃喜,悄悄扣动了板机。这一枪正好打在凯恩的太阳穴上。 凯恩觉得自已的太阳穴忽然一痛,忍不住伸手一摸,发现太阳穴上沾着一块橡皮泥,他一脸的莫名其妙。 随后,龙川也遭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就在龙川和凯恩两人摸不着头脑时,我已经指引着两个神庙的守护者将屠夫按在了地上。当这两个神庙的守护者将屠夫押到龙川和凯恩面前时,这两人还是一头的雾水。凯恩拿起屠夫的狙击枪一看,“用橡皮泥子弹的仿真玩具枪,亏你想的出来。”龙川接过屠夫的狙击枪看了看,也是纳闷,“这是什么套路?” 屠夫更是一脸的困惑,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一直随身带着,杀了无数敌人的狙击枪,怎么突然就成了一枝小孩子玩的玩具枪。 边上的一个神庙的守护者没等屠夫想明白,一刀就将他的脑袋削了下来。博格达的人,最恨的就是背后放冷箭的人。 这时不远处又传来枪声,看来基地的雇佣兵与神庙的守护者的交锋越来越多了。枪声越来越频繁,紧一阵松一阵的从树林中各处响起。龙川和凯恩两人低下身子。龙川心道不好,这样由人发现目标,回头基地的雇佣兵再倾巢出击,那么我们就无处可躲了。龙川这样想,对面的凯恩当然也想到了。但两人思忖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龙川叹了一口气,“实在不行,我们就只有硬闯了。”凯恩说,“现在,基地肯定已经做好了准备,硬闯恐怕也很难了。”龙川一愣,“难道我们就只能被困在这里?” 看见龙川和凯恩一付一筹莫展地困在那里,我来到他们身边,“他们没有那么难对付,想想,办法总比问题多。” 突然,一块小石子落到了他们的身前,他们注视着石头袭过来的那个方位,只见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那块小石子是谁扔的?这时龙川的目光一闪,似乎看一个人影一闪,就在他睁眼闭眼的瞬间,那个人影又是一闪。龙川不禁心道,好快的速度!模糊的身影使龙川感觉到这就是他之前追踪的那个白色的影子。龙川观望着四周,树林中又没了那人的踪迹。 我笑了,“还犹豫什么?人家这是在给你引路呢!” 龙川不解地看着我,“她是谁?为什么要给我们引路。” 我说,“你只管跟着去,先别管她是谁。” 龙川犹豫了一下,还是招呼着大家悄悄地朝那个人影消逝的方向而去。他刚走到那个人影消逝的地方,前面又是“噗”的一声,又一颗小石头掉在地上。龙川带头,又朝那个石头落下的地方走去。 很快,我们一行人就走到了树林一侧的边缘。基地辉煌的灯光就在眼前。 在一棵大树下,出现了一个洞口。这个洞口的伪装被揭开,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大树离树林边有几十余米,洞里有隐隐的灯光,从上面可以看得很清楚,下面并不深,只够一个人缩身下去。 龙川看着我,说,“如果我们进去,里面是人家的陷阱,我们可就是进退无路,被人家一网打尽了!” ------------ 第八章:同生共死:一一八、复仇第一战 我举目四顾,发现领着我们绕过树林里那些基地的雇佣兵防卫的女孩子,正隐藏在这棵大树之上。我说,“坎纳,出来吧!我知道你在树上。” “你们要是害怕,我带你们进去好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一株树上传了出来。 龙川一听,吃了一惊。他抬头向树上看去,微弱的光线下,只见一根斜斜的粗枝上站着一个女孩子,茂密的树叶遮住了她的半个身体。但龙川已经认了出来,这女孩子正是之前那个白色的影子。 坎纳用一根绳索从树上溜了下来,她站在我的面前,翘着嘴说,“这样都被你发现了,一点都不好玩!” 龙川不解地看了看坎纳,又看了看我。他认识坎纳,但却不明白我怎么会认识坎纳。我知道龙川心里的疑惑,说,“昨天晚上,你也看到她的。”龙川这才明白过来。 我看着坎纳,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坎纳没有接我的话,而是把头转向了龙川。“你不是去执行任务去了吗?传说你们这次失手了,去的所有的人无一生还?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龙川说,“这事说来话长,以后找机会再告诉你吧!” 坎纳又看了看我,笑了。“我明白了,你们是去攻击这个人。但这个人太厉害了,把你们全部收拾了,然后抓你带路过来复仇。” 龙川苦笑了一下,“我们去的人确实全都死了,无一生还。” 坎纳说,“你不是活蹦乱跳地在这里?难道你不是人?” 龙川说,“我的确也死了。只是后来又活了过来。” 坎纳点点头,“明白了,是这个人把你救活的,所以你就让他收编了。”坎纳说着,又把头转向我。“我来这里是给我父亲办点事。我父亲和这里有生意上的来往,我经常过来这里玩的,对这一带都很熟悉。” 我说,“你给父亲办事,夜里四处乱跑什么?” 坎纳歪着脑袋看着我,说,“我给父亲的事情办完了,就办自己的事啰。” 我说,“你有什么事需要夜里到这荒野中来办?” 坎纳不满地说,“我的事就是来给你带路。我不夜里到这荒野中来行吗?!” 我有些奇怪,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会来的?” 坎纳说,“如果你想一个晚上都站在这里,我就慢慢告诉你。”坎纳说着,又把头转向龙川,“你们跟我来吧!” 坎纳带着大家走进了地道。地道的洞口处很窄,只容得一个人通过。地道下面很深,是一个长长的斜坡,斜坡上是一层层阶梯。再往前走,里面的空间渐渐大了起来,但脚下的阶梯依然一直向下方延伸。看样子,这暗道里并没有什么机关,只是一条用来逃生的路线。地道里黑漆漆的,好在大家都带着强光手电,虽然只能缓缓行走,却没有安全之忧。地道里设施简陋,四周都是泥土,就是阶梯也是用泥土擂成的,所以大家的脚步声没有任何回音。拐过几个弯之后,脚下已是平道,而且是一条直道,似乎再不会向地下深入了,但前面漆漆黑黑的,似乎这通道还有很长。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前面的通道忽然透出了一缕光亮。走在最前面的坎纳说,再往走几十米就是出口了。坎纳率先走向出口处,到这里,地势又是向上,还是一排排的土阶梯。坎纳小心翼翼的向上走着,还不时的抬头张望。走到那个透射着光亮的洞口,坎纳的身子探了上去,我跟在坎纳身后走出了地道。周围一片寂静,我回头一看,大为惊奇。原来地道的出口竟然是一棵中间挖空了的大树,这树孤零零地伫立在一片空地之中。 我看见走在最前面的坎纳走得飞快,她正在向不远处一排亮着灯光的平房走去。我正要跟上去,突然心里感觉不妥。我定睛一看,发现平房顶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枪管,所有的枪口全是指着地道出口的方向。我急忙让大家退回到地道里。 我这时想阻止坎纳已来不及了,因为一阵刺耳的枪声已经响起,同时还夹杂着一声坎纳凄惨的叫声。我一下升到了空中,看见一缕缕红光扫射,子弹如雨点般向地道出口这边扫射过来,出口四周被打的泥点乱飞。 我一咬牙,一手向那排平房扫去,将整排平房连同房里的人深深地埋入了地下。同时,我的另一只手一吸,将远处倒在地上的坎纳吸了过来。 这时,四周的灯光都亮了起来,雪亮的灯光全部都照向地道的出口。 坎纳在我的怀里呼吸急促,她身上多处中弹,眼见是不行了。她断断续续地说,“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把你们带到这死地。相信我,我不知道这是一个陷阱。” 我说,“我相信你!但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陷阱能够陷害得了我!” 坎纳凄然一笑,“我忘了,你是神,无所不能的……” 我看着坎纳惨白的面容,说,“我会把这里所有的人全部都杀光,给你报仇!” 坎纳又笑了一下,她的声音已几不可闻。“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笑了一下,“放心,你死不了。有我呢,我可是无所不能的神!” 坎纳突然大叫了一声,“好痛!……”,然后就停止了呼吸。 这时,基地的雇佣兵的机枪在四周对着地道出口不住地射击着,子弹打的泥土石子纷飞。我怒目圆睁,一手抱着坎纳,一手用灵力将基地的雇佣兵再次射出的子弹全部回敬到他们自己身上。只是一转眼的工夫,枪声嘎然而止。基地的雇佣兵的惨叫声一轮接一轮的响起,一具具基地的雇佣兵的尸体被抛上半空,再跌落下来。 枪声一停,龙川和凯恩便带着所有神庙的守护者从地道里冲了出来。我看见他们冲出地道后,便散开朝四周的房屋扑过去。 打扫战场的事情,就让他们去做了。 我从空中降下来,将坎纳平放在地上。我许诺过她,不会让她死去的。 四周有零星的枪声和爆炸声响起,那是神庙的守护者在消灭残敌。看着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坎纳,我想,现在,我可以让她复活了。 ------------ 第八章:同生共死:一一九、造湖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打扫战场时,龙川在一间密室里发现了他之前的老板和两个保镖的尸首。看模样是被神庙的守护者发现之后,击毙在密室里的。这一战,由于神庙的守护者们对基地的仇恨,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当战斗结束后,所有的人回到我的周围。这时,我已经将坎纳救活,但为了不让她知道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我让她一直沉睡着。坎纳的身上,中了十来枪。我把从她身上取出的子弹做成了一串手链,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这次战斗,凯恩没有参加。之前,我就交待他做一件事情,用他的手机把这一仗的过程和结果,拍一些视频和照片。凯恩把他拍的东西让我看了之后,我让他把战斗过程的视频,和战斗结束后的现场场景,包括那个老板和保镖的尸体,配上声音和文字说明,并强调胆敢冒犯博格达者,虽远必诛。让凯恩做好后,立即利用基地的卫星传输讯号,发到了相关的网络平台上。 凯恩对我的做法不解,说这样不是打草惊蛇?把实力和进攻方式过早的暴露,会让人家有了针对性的防御,不利于以后的作战。 我告诉凯恩,我就是要让他们产生这样的错觉,以为我们会发起多人的进攻。所有的防卫都是按照这个套路来进行。实际上,这种套路对我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到时,我将以一种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的方式,让他们在茫然失措中毁灭。 在我们撤出基地时,坎纳还在沉睡中。我们一行找了几辆车,刚开出大门不久,就看到了奇怪的一幕。前面的公路嘎然而止,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座大山,无数级的台阶向前延伸。龙川大为不解,怎么会是这样? 我一看到面前的情景,忍不住笑了。我让大家在原地等候,我掠上了山顶。我看见艾雅正坐在一块大石上笑吟吟地看着我。 艾雅一看见我,就说,“怎么用了这么长的时间?我等得实在是无聊了,便折叠着这些公路玩了。这样,也没有人可以开着车逃跑!” 我说,“是没有人可以开着车逃跑了,但是我们的车也过不去了!” 艾雅撇了撇嘴,“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不会把车搬到山那边公路上去?” 我暗自摇摇头,“你也不怕把车上的人吓坏了?!” 艾雅满不在乎地说,“让他们闭上眼睛就是!” 这时,天色已经亮了。我站在山顶上,看着被群山环抱的基地。基地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还有几缕硝烟在废墟上飘荡。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让人有一种悲怆的感觉。看着脚下无数的台阶,艾雅的做法提醒了我。 我转头看了看此时和我并肩而立的艾雅,说,“要不,你干脆好事做到底?” 艾雅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坏主意了?” 我说,“是好主意!你看看我们的脚下,如果是一片清澈的湖水,以后人们站在这里看着,该是一件多么美的事情?!” 艾雅扑哧一下笑了,“毁尸灭迹就毁尸灭迹,还要说得这样冠冕堂皇?这可不是你的风格!不过,将这里变成一个湖,倒也挺好玩的。” 我说,“不管目的是什么,但结果都是美好的。你想想,当以后人们从这里走过,只会被这里的景色所吸引,为这片美丽的风光所陶醉。又有谁还会去想,在这个美丽的景色下面,掩藏着一个充满了罪恶的基地。” 艾雅说,“想法是好的,但我一个人一时半会儿可干不了。你得帮我。” 我把那几辆车用灵力搬到山后面的公路上,让龙川他们先走。我叫龙川先去接上他的家人,然后我会和大家在果敢的市区外面汇合。 龙川一行走后,我和艾雅就在山顶上开始造湖。 我先将基地的废墟化成泥土,深入地下,再将泥土变成一片淤泥。几乎是同时,艾雅移动地势,阻断河流,让河水在淤泥上漫延。 我看一切差不多了,用不了几天的时间,河流就会将这里淹成一个湖泊。但艾雅不干,她觉得玩得不过瘾,非拉着我将这里变成一个完整的湖泊后,她才会离开。我只好陪着她,用灵力将河流从源头吸起,让河水的流量激增。 艾雅发现了山后的另一条河流,河水的流量比我们脚下的河流更大。她便将那条河流,从山那边吸纳过来。 看着艾雅双手舞龙似的挥舞着那道河水,在空中跨过山顶喷薄而至。那巨大的水柱在阳光下内烁着金色的光芒,蔚为壮观。 很快,一个不小的山里的湖泊就形成了。 艾雅将湖水过滤,形成一种碧绿的色彩。不无得意地对我说,“这样好不好看?” 我看着阳光下这个碧绿的湖泊,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碧玉,我朝艾雅伸出了大拇指,“不错,确实很美!” 艾雅得意洋洋地笑了,“那是,也不看看这是谁干的活。” 我和艾雅赶上龙川一行时,龙川一行还正在路上颠波着。我坐进龙川的车里时,坎纳还沉睡未醒。艾雅看见坎纳,有些惊异,问我,“这人是谁?” 我说,“是带我们进入基地的向导!” 艾雅有些狐疑地看着我,“向导?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说,“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龙川听了我和艾雅的对话,抿着嘴直乐。艾雅看到龙川的笑,看着我,“你不会又给我找了一个妈吧?” 我说,“你想多了!” 艾雅看着我,“我怎么那么不信?” 我苦笑了一下,“你爱信不信!” 这时,龙川插话进来,“你们是不是把那个基地做了隐藏?” 我说,“这个世界上,已经再也没有那个地方了。那里已经成了一个湖泊。” 龙川瞪大了眼睛,回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艾雅淡淡地说,“有什么奇怪的?!我们只是将那个地方粉碎后沉入地下,再引水将那里淹没,那里不成湖泊还能成什么?” ------------ 第八章:同生共死:一二0、相隔一线 车子开到果敢市区外时停了下来。龙川找了一栋废弃的房子,让大家在里面休整。他则告别大家,去接他的家人。为了保险起见,我让艾雅陪着龙川一同前去。 艾雅和龙川走后,我看坎纳将醒,便将坎纳放进一辆车里,然后开着车带她进了市区。 车子刚进市区,坎纳就醒了。 坎纳睁开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我,“我这是在哪里?” 我说,“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昨天晚上,你喝得太多了,怎么叫都叫不醒你。又不知道把你送到哪里去,害我一直在大街上瞎转悠!” 坎纳使劲睁了睁睡眼惺忪的双眼,似乎还没有完全醒过来。“刚才,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好奇怪的梦……” 我说,“有什么奇怪的?说来听听。” 坎纳伸了一个懒腰,说,“我梦见我们跳舞后,就进了一个赌场。在赌场里,我们赢了好几箱的钱。然后,赌场里的人不干了,就叫了好多的人出来,用枪指着我们。但是你却把他们全部变成都变成了石像,带着我大摇大摆地走了。” 我笑了,“这果然是一个好梦。原来我在你的梦里这么厉害。” 坎纳笑了笑,“后来,我又梦见我们走散了。我去找你,在一个树林外面,我看见你带了一群荷枪实弹的人,正要去打仗。我就给你们带路。我把你们带进了一个地道,地道很长,里面很黑,我心里很害怕。走出地道后,我看到了一排灯火辉煌的房子。我飞快地向房子跑去,这时我听到了枪声,看见子弹光一样地射进了我的身体,然后我就倒在了地上。我躺在地上,看见你站在空中,向我伸出了手。接着,我就感觉自己死了。” 我笑了,“你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梦都是反的,这就是说,你马上就要交上好运了!” 坎纳说着,微微皱起了眉头。“不对,我好像并没有死透。迷迷糊糊中,我似乎还感觉到你把我身上的子弹全部取了出来,说是要给我串一串手链,让我留一个纪念。” 我笑眯眯地看着坎纳,“你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要是不相信,你大可以在身上使劲掐一把,看看会不会痛?!” 坎纳突然伸手,在我胳膊上使劲拧了一把。我故意很夸张的大叫起来,“你掐我有什么用?你得掐自己才灵!” 就在掐我的手上,坎纳看到了自己的手上,戴着一串用子弹头串起来的手链。她不无惊愕地地看着自己手上的手链,“天哪!这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 我说,“这就是一个梦。你手上的手链是你睡着时,我戴在你手上的。那是我从前的作品,是为了提醒自己,这世界,子弹的杀伤力并不是最大的。” 坎纳将信将疑地看着我。 我说,“你不会是还没有睡醒吧?!” 坎纳看了我一眼,说,“掉头!” 我说,“干嘛?” 坎纳说,“叫你掉头就掉头,那么多废话干吗!” 坎纳不由分说,指挥着我将车开上了那天晚上走的那条道路,一直开到那个假面舞俱乐部的房子外。坎纳拉着我走到了那个赌场的大门口,然后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我知道这时的坎纳心里充满了怀疑,她现在做的事情是在求证。但她不知道,和抹去了她的记忆一样,那天夜里离开赌场时,我就已经抹去了当时见过我和坎纳的所有人关于我们的记忆,同时消除了我们来过的所有痕迹,包括那些电子设备里和我们相关的任何信息。坎纳在这里,将一无所获。 我们一进门,使感觉到一股古怪的气味扑面而来。大门里是一个大厅,里面摆放着几十张赌桌,近百人在赌桌周围聚集,一些衣着暴露的美女在陪同着赌客,一些满脸横肉的壮汉在到处巡视。 “先生你好!”,在我们打量着赌场里的环境时,有人走了过来,非常客气的向我招呼。来人的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他的衣着和赌客明显不同,也有别于赌场里的荷官,看起来像是这个赌场里的领班。他看了看我身边的坎纳,微微笑了笑。算是和她招呼。 坎纳看了看来人,没有看出什么异样,脸上又疑惑起来。她犹豫了一下,说,“带我们去贵宾室吧!” “好的。”那个年轻人脸上挂着笑容,语气非常客气。我和坎纳在那个年轻人的引领之下,来到了后面的贵宾室。 贵宾厅里出入着一些身价不菲,出手阔绰的人物。这些人自然都是赌场的财神爷。贵宾室里面的服务员都是一些年轻的女人。她们都穿着性感暴露的服装,游走在一个个财神爷之间。这些人要是赢了,就会抓起一把眼前的筹码,塞进身边的女人胸前深深的沟壑之中。那些女人们对此一个个都不以为然,她们媚笑着,一付很享受的模样。 我和坎纳在一张赌桌前坐下来的。坎纳对年轻人说,“去,把你们老板叫来!” 很快,年轻人就跟着一位身着高档西服的男子走了进来。 “坎纳小姐,我们老板来了。”年轻人恭恭敬敬的说。 这位身着高档西服的男子年纪大约三十多岁。他身材清瘦,一双眼睛露出凌厉的光芒,给人一种相当机敏、睿智的感觉。他走到我们跟前,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坎纳看见这个人,眼睛里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坎纳小姐,好久不见!长得越来越漂亮了!你今天想玩点什么?我来给你安排。”男子微笑着说。 坎纳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古怪起来。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掩饰道,“糟糕,我把一件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说着,站起身,冲那个男人点点头。说,“不好意思,我得先去办一点事,办完事我再回来!”说完,便径直向外走去。 一上车,坎纳说,“差点误了大事。这酒喝得。我得离开这里了,我还有一件很要紧的事情得去办。” ------------ 第八章:同生共死:一二一、分手 我知道坎纳想起来的是什么事,我没有说破。还是让她保留这个美好的梦吧!反正她再也找不到那个基地了。我把车停下来,说,“你要是有事你就去办吧!” 我让坎纳把车开去。坎纳看了看我,“那你怎么办?”我说,“果敢就这么大,我走几步就到家了!” 坎纳把车向前开了几步,又倒退回来。她从车窗探出头,“我要明天才回来,到时,我去哪里把车还给你?” 我摆了摆手,“你回来就知道了!” 坎纳犹豫了一下,说,“只要你在果敢,我就会找到你的。” 我微笑着点点头,没有再吭声。 坎纳开车走了。看着车子一拐弯,在我的视线里消逝,我一转身,向一个偏僻的小巷走去。在这个无人的小巷,我闪身在风里,掠回大家休整的那个屋子。 我回到屋子不久,艾雅和龙川就回来了。龙川的妹妹大约十三、四岁,看着我们一堆人,一脸掩不住的好奇。 我让龙川他们不要在此多作停留。这一次,大家的表现都很好。但为了安全起见,所有还是应该尽管地返回部落。本来我是要带着凯恩一起去美洲的,但由于光袍人的出现,打乱了我原定的计划。我知道这个光袍人能感应到我的存在,甚至能感应到我的思想。但我却不知道光袍人的下一步会做些什么?为了防止光袍人设置障碍,我只有争取时间,尽快地完成我的复仇计划。所以,我无法再带凯恩前往。如果带着凯恩,势力要影响到我和艾雅的速度。而我现在需要的正是速度。我和艾雅必须抢在光袍人之前,到达我们的目标所在地。只有这样,光袍人才无法阻挡我们的行动。这一次对这个新的基地的行动中,从突然出现的狼群,到我们一出地道就遭到伏击,隐隐约约的都有光袍人的影子。只是因为忌惮我和艾雅,所以才始终没有露面。 就在我想着这个光袍人时,我的心里忽然一动。我似乎感觉到有一个声音在心里响起。这个声音在说:错了错了,而且大错特错。你们的这次行动,我根本就没有干预。不错,狼群和地道口伏击的事是我做的。但我只是以这种方式提醒你,有我的存在。如果我要干预,我大可以把那个老板带走,就像藏阿妹一样,把他藏起来,让你的计划落空。 我惊异地发现,这个声音来自光袍人的想法。就像光袍人可以感觉到我的想法一样,原来我也同样可以感觉到光袍人的想法。只是以前,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有了这个发现,我的自信心一下暴涨。我有了对付光袍人的办法,也找到了可以寻找到光袍人隐藏阿妹地点的主意。甚至,还有了能找到光袍人来龙去脉的设想。 想到这里,我让龙川带着所有人马上离开这里,一刻也不要停留。我要龙川改变回去的路线,不要再走来时的道路。一切由龙川在离开这里之后决定,走的路线事先不必告诉我。 大家不无惊愕地看着我,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会做出这么一个奇怪的决定。 我没有向大家解释,只是让大家立即执行。 看到所有的人离开之后,我才告诉艾雅。以前是我大意了,其实,就像光袍人可以感觉到我的存在和我的想法一样,我也是可以感觉到光袍人的存在和他的想法的。我感觉到了光袍人就在果敢,而且就在一个离我们不远的地方。现在,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摆脱他。我告诉艾雅,我已经有了对付光袍人的办法,可以找到光袍人隐藏阿妹地点,也能找到光袍人的来龙去脉。 艾雅瞪大眼睛看着我,问我,“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我说,“这个光袍人肯定和我有着什么渊源,所以能感觉到我的存在和我的思想。只是现在我还想不出问题的关键是在哪里?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能感觉到我,却不能感觉到你。所以,从现在起,我要将自己全部关闭,包括我看到的,我想到的。接下来的事情,全部由你决定。而且所有的想法和行动都不要告诉我。我从现在开始,就只是一个影子。你的影子。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艾雅“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什么影子?这叫跟屁虫!” 我瞪了艾雅一眼,她才收住了笑声。但还是用手捂着嘴偷乐。“至于吗?还弄得真像那么回事似的!吓得我这小心脏,冰凉冰凉的!” 我看着艾雅,认真地说,“我知道你要说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艾雅说,“是啊,东风吹,战鼓擂,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怕谁?” 我看着艾雅的神情,忍不住笑了。“这道理我也明白。可你能告诉我,现在兵在哪里?水又在哪里?” 艾雅歪着头看了我一眼,“你刚刚说了,从现在开始,你就只是一个影子。我的影子。我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我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所有的事情,全部由我决定。而且所有的想法和行动都不要告诉你。所以,你不用问,我也不用说!” 艾雅不无得意地看着我,大有千年的农奴翻身做了主人的架势。 我被艾雅噎得说不出话来。 我们就用这种方式,从果敢出发,先到了湄公河,再从湄公河入海。掠过了广阔的海洋之后,我们先到了南美。艾雅是用这种方式,让光袍人以为我们要进入亚玛逊流域的原始森林。在这个原始森林的深处,也有一个雇佣兵的基地。这个基地也派出了人员,参加进攻博格达部落。一路上,我们断断续续地留下一些信息,让光袍人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我们的去向。但我们一进到亚玛逊流域的原始森林里,便抹去了我们所有的痕迹,突然折向了北美。 在洛杉矶,我联系上了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的无脸。 ------------ 第八章:同生共死:一二二、全面复仇 到了洛杉矶之后,我没有见小妮和小弟,也没有和他们联系。首先,我不想在留给小妮和小弟的家族日后可能的隐患。其次,我不想再进入他们的生活。我不希望影响他们。他们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应该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在见到无脸之前,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我知道艾雅已经考虑好了全面复仇的计划。以艾雅现在的能力,对这样的行动设计,从全盘到局部再到细节,都完全能够把握好,不会有什么问题。我的感觉来自那个光袍人。虽然我封闭了自己,不让光袍人感觉到我的思想,并一路刻意留下一些蛛丝马迹,以方便光袍人追寻,以将他引上歧途。但我时时刻刻都在集中精力去感觉光袍人。奇怪的是,光袍人好象并没有追随我们。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存在,他似乎一直都在一个离我很遥远的地方做着什么。但他具体在做着什么,我却一点也感觉不出来。我知道,光袍人也和我一样,他也在用他的方式,刻意地不让我感觉到他的思想和行动。直到无脸到来后,带给我一个信息,我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光袍人的用意。 见到无脸后,无脸拿出了我需要的所有资料。看来,阿妹的家族实力确实非常强大。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不仅弄到了那几家雇佣兵公司的位置和平面结构图,还有各个公司的实力评估。包括公司的组织结构,武器装备,精通的作战方式,主要作战人员的构成。甚至还有公司所有股东的名单,股东的住址,社会背景以及家庭成员的详细状况。 无脸把资料交结我时,苦笑了一下,说,“资料非常的翔尽。但恐怕现在价值却已经不是很大了。” 我有些惊异地看着无脸,“这话怎么说?” 无脸一脸的无奈,“你可能还不知道。就在前天和昨天,欧洲和我们这边的这家雇佣兵公司,先后遭受到不明袭击。不仅公司的办公场所和基地被夷为平地,这两家公司所有的股东和高层管理人员全部丧生。据我们得到的信息,这两家公司所有的股东和高层管理人员虽然在不同的地方,但却几乎是同时死亡。现在,所有的媒体都在疯狂地报道这两件事情。各种猜测纷至沓来。博格达的宣言也被人从网上翻了出来,并联系到了一起。因为这事太过匪夷所思。所以一开始,就连我也以为是你的手笔。现在看来,你似乎还不知道这两件事情的发生。做这事的就应该是另有其人了。” 我听到这个信息,也是感到非常意外。 无脸又说,“也不知道这两家公司触怒了谁,让人家这样赶尽杀绝。不过,这人也确实是大手笔。在一夜之间让两家这样规模宏大的公司彻底毁灭,还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这能量也够神通广大的!” 我摇摇头,“我这是要替人背锅了。在这个世界上,要做到这样,有如此能力的,也就是三个人。有两个人都在这里。我的没做,自然就是那个人做的了。” 无脸不无惊愕,说,“这世界还有和你一样厉害的人?” 我说,“你不会忘了那个从你们手中夺走阿妹棺椁的人吧?当初,他可是成功地从我的手上逃之夭夭。” 无脸一脸的不解,“如此说来,这人岂不是在帮我们?但他应该是我们的敌人才对啊!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我苦笑了一下,“他这哪里是在帮我们。他这叫先下手为强。他是怕我会从这几家公司找到他的来龙去脉,所以干脆毁掉一切和他有关的信息。让我无法找到任何可能翻出他老底的可能性。” 无脸瞪大眼睛看着我,“那,这人到底是哪一路的神仙?” 我说,“我现在还不知道。但通过种种迹象,我可以肯定,他是我以前的一个熟人,甚至可能是非常亲近的人。否则,他也就不用戴着面具见我了。” 就在这时,我的心里忽然又是一动。我又感觉到那个声音在心里响起。那个声音在说:纠正你的两个错误。一、我戴着面具见你,并不是我不敢以本来面目见人。我之前已经告诉你,我是受过伤,我的皮肤不能见任何的光,所以只能把自己包裹起来。不过,现在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下一次见面,我一定满足你的好奇心,让你看到我的庐山真面目。二、那两家雇佣兵公司确实是我干掉的,但根本就不是你所说的那样。什么先下手为强。什么怕你会从这几家公司找到我的来龙去脉,所以干脆毁掉一切和我有关的信息。让你无法找到任何可能翻出我老底的可能性。因为我已经决定,在下一次见面时,我将把我的一切都告诉你。所以,我没有为了隐瞒自己去做这种事情的必要。我之所以要这样做,目的就是要帮你。因为以你掌握的信息,最多只能毁去他们的基地。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有些什么人在做这种事,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一些什么样的人。所以你所谓的复仇只是治标不治本,反而会招致更大的仇恨,给博格达带来无尽的麻烦。一栋大厦毁去可以再建一个,一个基地没了也可以重建。就是一个老板没了,也会有新的老板继任。所以我帮你把这些问题一并彻底解决,就连可能会出现的隐患也一起消除。我斩断了一切会和博格达有任何关联的人和事物。从此博格达部落就可以高枕无忧。我这样做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我要你欠我一个人情。二是让你不用无畏地浪费时间。你不要忘了,还有一个阿妹在等着你。 这个声音在我心里响着。我忽然感觉到光袍人的身形正在逐渐离我远去。我立刻意识到了光袍人下一步的行动。 我打开无脸送来的资料,迅速看了一遍另外两个雇佣兵基地的情况。现在,我又要和光袍人进行一场时间和速度的竞赛。但现在,我的目标已经不是那两个雇佣兵基地。我的目标是那个光袍人。 ------------ 第八章:同生共死:一二三、追踪光袍人 我让无脸马上返回博格达部落。我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那就是一直忽视了媒体的力量。我知道这些雇佣兵公司被攻击后,博格达的宣言已经被人从网上翻了出来,并联系到了一起。随之而来的,会是各种媒体会通过各种途径找到博格达部落。接着便是无数记者蜂拥而至。博格达的秘密将不复存在,那些记者会以生花的妙笔,将博格达千年的所有事情挖掘一空。我知道这样的情况一旦发生,对博格达部落,会是另外一种形式的灾难。我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要无脸回到博格达部落之后,立即将部落与外界的通道封闭,决不能让任何一个外人进入博格达部落。 我告诉艾雅,我已经感觉到了那个光袍人的企图。他正在赶往下一个目标,正是亚玛逊流域的原始森林的雇佣兵基地。他要在我们之前毁灭那个地方。现在,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那里。然后我们在那个地方伏击光袍人。 艾雅没有多说,随我一起全力向南美洲而去。我的依照无脸拿来的资料中提供的方位和坐标,在亚玛逊流域的原始森林中找到了这个雇佣兵基地的位置。但在这个原始森林的深处掠过时,远远地就听到了一声闷雷似的爆炸。接着就有火光冲天而起。我们立即意识到情况不妙,等我们赶到雇佣兵的基地时,果然那里已经是一片火海。虽然我们紧赶慢赶,最终还是迟了一步。基地的一切都荡然无存,那个光袍人也踪迹全无。我和艾雅分头在原始森林里仔细地搜寻了一遍,没有发现光袍人留下的任何痕迹。最后我集中全部精力,才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光袍人正在风一样地在海面上掠行。 我意识到光袍人正在全力赶赴我们要报复的最后一个雇佣兵基地。那个地方在近五十年来战火一直不断的阿富汗。我没有来得及多想,便拉着艾雅一直追了下去。 我和艾雅以最快的速度,按照无脸拿来的资料中提供的方位和坐标,在一片荒野中找到了这个雇佣兵基地的位置。 这个雇佣兵基地在阿富汗北部被称为“风之原野”的地区。无脸拿来的资料除了这个雇佣兵基地的位置和平面结构图,还有实力评估。包括他们的组织结构,武器装备,精通的作战方式,主要作战人员的构成。还有所有股东的名单,股东的住址,社会背景以及家庭成员的详细状况。资料中还有一个对这一地区的详尽介绍。介绍中说,这里是世人眼中的危险地带,武装人员到处都是,但都是普通的老百姓。介绍中说,这些人本来都在这里平静地生活,但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因为两个人打架,长老会出面进行调解。但调解会正在进行时,一伙武装人员突然冲了进来,认为是在开会反对他们,于是开枪扫射,把在场的人都打死了。事件发生后,雇佣兵基地进入这里,号召并使当地剩余的男子和周边的青壮年纷纷拿起枪,使这里成为一个外人不能进入的武装地区。这里的人从小接受家庭训练,他们在参加雇佣兵基地后,会接受雇佣兵基地的专门训练。无脸拿来的资料中还附有一份雇佣兵基地训练时使用的手册。这本手册用普什图语和英语双语写成。在作战方面,手册一开篇便是如此的定义:“军事组织必须具备以下三项要件,否则就不能成立:1、组织领袖及智囊;2、士兵(个体成员);3、清晰的战略。”手册还讲述了如何追踪目标及逃避追捕的技巧,其中一条明确规定了“如何监视一所房子及特定目标”,包括如何观察房子周围有多少轿车和人、房子的保安状况以及如何进出房子。同时对成员进行侦查、保密、伪装等方面的专业训练。手册指出,雇佣兵基地军事组织的任务是:收集敌人的信息,绑架敌方人员,刺杀敌方人员,营救被敌俘获的弟兄等等。在雇佣兵基地领导层面,则对指挥官有详细的培训内容,如要求指挥官将作战经费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用于投资以获取稳定回报,一部分严格保管,如不开战绝不动用等。无脸拿来的资料,使我和艾雅对这个雇佣兵基地有了全面的了解。 我和艾雅进入这个被称为“风之原野”的荒原后。举目看见的是一片褐黄色的荒原,无边无际的荒原起伏,渐渐地连着天际。这里所谓的道路,不过是汽车轧出来的车辙,一阵狂风后,可能就再也寻不到。四周的景色让人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荒凉。我和艾雅站在一个高处,没有看到一个行人和一辆行使的车辆,只看见前方有一股股旋风正在形成。远远地看上去,在离地面不高的地方先是出现一个气团,然后这个气团逐渐升高,如柱状地旋转上升,然后再慢慢向周围扩散,直至在空气中消失。一个个逐渐来去。 我想,荒原是粗犷的,但粗犷的另一面是严峻。荒原是空旷的,但空旷的背后却是苍凉。荒原是沉默的,但沉默并不是安静。许多的时候,荒原只是停留于艺术的虚幻和人们的想象之中,走过荒原只是一种形式,一种见证。所以,荒原似乎总是亘古不变,荒原似乎就这样一直在地老天荒。或许,期待终归只是一种妄想,荒原,将可能永远无法逃脱荒原和寂寥的宿命。但在我的眼里,荒原上的生命虽然孱弱,但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坚持。我可以听到这些生命一阵阵律动的声音,或激烈奔放,或呻吟,或无奈,或宣泄,但却像一条长河似的永不停息。宇宙的定律是没有什么会一成不变的。 艾雅站在高处,首先发现了基地的位置。在几座连绵的小山之间,有一片和荒原的色彩相近的房屋。房屋外,有全幅武装的人员在走动。 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总算是在光袍人之前赶到了这里。 ------------ 第八章:同生共死:一二四、我看见了我在那儿 看着远处一片沉寂的雇佣兵基地,就在我庆幸终于赶在光袍人之前到达这里,并在心里盘算如何伏击光袍人时,我突然发现那个雇佣兵基地升起了一团巨大的烟雾,瞬间就掩盖了那一片地区。接着,我脚下的土地发出一阵强烈的动摇。我心里一凉,知道那个光袍人还是先我一步到达。并采取了行动。 我顾不上多想,一展身形,便向那个烟雾升起的地方扑了过去。艾雅紧随在我身后。当我们赶到边上时,之前看到的那一片房子已经荡然无存。爆炸之后,这一片土地上,只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坑。 这时,我的心里忽然一动,我感觉到光袍人并未离去,他就在我的附近。我凝神定气,感觉光袍人正站在一侧的高处,观察着雇佣兵基地被炸后的情形,巡视着是否会有意外的事情发生。我朝艾雅打了个手势,告诉她我已经发现了光袍人所在的位置。我们迅速分成两路,朝光袍人站立的高处包抄过去。 光袍人很快就发现了我和艾雅,他稍微一愣,便转身向后掠去。 我和艾雅在后面紧追不舍。 这一次,我一定要追到光袍人。我不想再拖下去,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必须在今天做一个了断。我和艾雅一路夹击,终于在喜马拉雅山脉的一个山巅截住了光袍人。这个山巅上是一块巨石,巨石下是一小块平坦之地。一边是悬崖峭壁、万丈深渊。另一边是下山的小路。山上风声不断,积雪及膝。光袍人看着再逃下去也没有用,就停在了山巅的巨石上。 随后,我和艾雅也先后掠上了这块山巅的巨石。 这时,光袍人转身直面我和艾雅。说,“我说过下一次见面,就让你看到我的真面目的,今天,我就兑现我的诺言。” 光袍人说着,缓缓地解下了自己的面具。 就在光袍人解下面具的那一刻,我和艾雅都惊愕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出现在我们眼里的,是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我说,“你到底是谁?” 光袍人嘿嘿一笑,“吓到了吧?” 我说,“你为什么要装成我的模样?” 光袍人说,“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为什么要装?!” 我瞪着光袍人,“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光袍人又是嘿嘿一笑,“那是因为你确实不知道我是谁。” 艾雅厉声问到,“你到底是谁?” 光袍人看了看艾雅,然后又看向我。“其实,我们本是一体,我就是另一个你。多少年来,我们一直是同体的,只是因为你意外从另外一个空间返回时,才将我从你的身体里剥离出来。你们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将以前你们在一起时,只有你们知道的,你们说的话,你们做的事情说出来。” 听着光袍人一件件说着我和艾雅的事情,我的心一亮。我说,“我知道你是谁了。不错,你和我确实曾经是共同一体的。你就是我心里的那个杂念。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找到那部《归藏》。但你的目的永远也不会达到。” 光袍人说,“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和你一样有着打造一个清平世界的愿望,为什么你可以去做,却不让我去做?” 我说,“虽然我们曾经一体,但我们不一样。我们一直都是对立的。如果让你学会了《归藏》。但就将意味着人类将面临着一场灾难。” 光袍人说,“人类是有原罪的。我只是要让人类进行一次净化,去掉杂质,留下一个干干净净的人类。” 我说,“不,你只是想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你不尊重任何生命。如果按照你的标准,人类将会在地球上彻底消逝。” 光袍人说,“就算是这样,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会受到什么损失?!” 我瞪着光袍人,没有再说话。 光袍人看着我,哈哈一笑。“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在盘算着毁灭我。我不否认你有这个能力,但你却做不到。因为我们本是一体,毁掉了我,也就没有了你。如果你想把我抓起来囚禁,我不会让你得逞。因为我可以随时毁灭掉自己。你还是想想我们的交易,想想阿妹。我有得是时间和耐心,但阿妹恐怕就没什么时间和耐心了。” 听光袍人说着阿妹,我的心里一痛,和阿妹在一起的所有事情纷至沓来。 光袍人感觉到了我的思念,说,“多想想阿妹,这就对了。” 就在光袍人感觉着我的思想时,我突然从他的一个本能的念头里,发现了他隐藏阿妹的地方。我迅速地把这个发现传导给了艾雅,然后全力向光袍人扑了过去。 光袍人促不及防,被我用灵力困住。光袍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突然,他的脸上露出一种诡谲的笑容。我忽然意识到事情的不妙,迅速把所有的神识集中在了一起。在另一边的艾雅也察觉到了异常,全神贯注地准备着接应。几乎就在同时,只听得一声爆炸声,光袍人在我的灵力中变成了一团血雾。而我也感到从身体里,传出了一片撕裂。我只来得及将我所有的神识,破体而出,渡向艾雅。 在那个瞬间,我看到了艾雅无奈、忧伤的脸上,挂着两颗硕大的泪珠。然后,我就听到了一声爆炸。我知道,那是我的身体,炸成粉末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神识开始醒来。这时,我心怀忐忑窥视着周围的一切,我在一片温暖的水中闪闪发光,我就像一颗奇异的种子发芽开花,自由生长。直到黑暗打开一扇小小的窗口,生命之门洞开。我所有的力气凝集,冲开最后的羁绊,顺着冥冥中牵引的方向。然后,我就看到一张清瘦的脸圆圆的黑亮的双眼笑容涟漪一样地盛开。然后,我就听到一个干干净净的声音,呼唤着我干干净净的名字。 我知道这是我的母亲致敬,我早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她的模样。我在向她报到的那一刻,我用微笑代替了哭喊。我想,既便改变了容颜,她也依然能认得出我的模样。 ------------ 大结局:一、参加旅游团 现在,我很懒,懒得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朋友们约我,我懒得动,我就说寻访到了一本真经,我在家里闭门修练,以求正果。有人问我是素女心经还是道教房中术?我说罪过罪过。其实那些日子我在家里不是看盗版书就是看盗版碟。我还想写一篇文章为盗版书和盗版碟叫好,理由是盗版书和盗版碟便宜,所以才能进入寻常百姓家,否则,按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的说法去做什么国际接轨,寻常百姓要二个星期不吃不喝,还不一定在美国买得起一张正版碟。也有朋友说我,什么闭门修炼,狗屁,充其量也就是一宅男。但我的生活就是这样地日复一日。 这天,老炮打来电话。他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还是被那个女孩子的门夹偏了头。他在电话里夹杂不清,我费了好半天劲才明白了老炮的意思。 老炮说现在的广州已经不是冒险家的乐园了,一夜暴富和一夜跳楼的都成了从前的传说。现在的广州拼的是实力、智慧和想象力。 我问他,“你是不是被搞传销的给洗了脑了?” 老炮说:“你才被搞传销的给洗了脑呐!” 老炮说我永远没个正经,他找我是有正经事,让我这么一搅和,把他的思想全搅乱,他都不知道是什么事了。我说你找我能有什么事,不是那个夜总会来了新人,就是那个酒吧新开张…… 老炮说,“不是啦,今天还真有正经事……” 我问他,“什么正经事?” 老炮说,“我想策划一个活动。” 我问他,“什么活动?” 老炮说让我帮他想想。他说他想搞一个活动,搞一个自己既可以参加玩,又可以解决生存问题,还能有影响的活动。老炮说他的活动构思是,要玩就玩大的,怎么大就怎么玩,最好是玩得广州人民全都找不到北。但具体怎么搞?搞什么?他却还没有想好。我说他可以直接一点,搞一个天体宫,选一个好日子,在广州体育馆、天河体育中心和奥林匹克体育中心同时举行,让全广州人民都疯狂一下。到时候,他光卖安全套一项的收入,估计就足够他下半辈子的开销了。 老炮沉默起来,没有再吭声。 老炮那边刚挂了电话,李礼理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李礼理在电话里说,“最新发现,在喜马拉雅山脉的东端,雅鲁藏布大峡谷的深处有一个部落。这个部落比传说中的夏尔巴人部落更为神秘。到目前为止,国家有关部门只能确认这个部落不属于我国的任何一个民族,却始终不能确定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民族。有一个朋友组织了一个徒步的旅游团,要去那里看看。你想不想去?” 我一听李礼理的话,立刻来了精神。虽然我很懒,但是对这种野外活动,却是兴致勃勃,且精神十足。我当即决定加入,并问起相关的事宜。 李礼理说我们很久没有一起聚聚了,他最近失业,有的是时间,问我有没有时间,要不要去老地方放松一下?具体的事情我们可以一边放松一边聊。我说也好,反正我别的没有,就是时间有的是。 李礼理说的老地方,是开发区的一家桑拿中心。这家桑拿的设施和服务都不错,价格很便宜,这些年几乎成了我们鬼混的窝点。我们常常傍晚进去,第二天吃过早餐再出来。在里面上网、打牌,穿着浴衣唱卡拉ok。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之后,便去了那家桑拿中心。 我到了那家桑拿中心时,李礼理早就到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老炮竟然也在。我说老炮不是从良了吗?老炮说,“你才从良了呐!” 我们蒸洗之后,要了一间小房,先叫了一些吃的东西。我觉得有些无聊,便顺手打开了电视机。电视里正在直播世界田径锦标赛的颁奖仪式。站在领奖台上的是一个华裔女孩子。 老炮瞄了一下电视,说,“又是这个外星人。自这个叫小妮的女孩子出道以来,几乎参加过所有跑的项目,并拿下所有跑的项目的金牌,还把所有的跑的项目的世界纪录都破一个遍。她不仅能跑,还参加跳高跳远的项目,把这些项目的金牌也收入囊中,同样把这些项目的世界纪录也都破一个遍。现在她是全世界瞩目的大明星,只要一出现,不敢说万人空巷,但大街上交通堵塞是肯定的。传说上一届奥运会为了方便她参加所有跑和跳的比赛,组委会甚至大开绿灯,安排将她参加的比赛时间错开。结果这一届奥运会成了她一个人的舞台,她包揽了全部女子跑和跳项目的金牌,并打破了全部女子跑和跳项目的世界纪录。更让人称奇的是,新的全部女子跑和跳项目的世界纪录,成绩都超过了同项目的男子世界纪录。当时记者采访,她很霸气地说,我只是要告诉世界,什么是人类的速度!” 李礼理说,“她弟弟也很厉害的,也曾拿下过所有的男子跑的项目的金牌。她穿白她弟弟穿黑,只要这黑白双煞一出场,必定是让所有对手望风而逃,闻风丧胆。” 老炮并不在意李礼理的话,依然兴趣不减,“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小妮说,她要一直跑到八十岁。到时候,尽管她已经是一脸的皱纹,满头的白发,但世界上还是没有人跑得过她这个老太太!” 李礼理说,“那不就成了一个老妖怪了!” 老炮说,“不许污蔑她,她是仙女,即使是八十岁了,仍然是跑得像风一样快的仙女!” 李礼理说,“弱弱地问一下,你听说过满头白发的仙女吗?” 我也忍不住笑了。我说,“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其实,她姐弟俩都是我的徒弟。” 李礼理和老炮先是一愣,接着对视哈哈大笑起来。 老炮说,“知道你能吹,没想到你是什么都能吹。” 我微微一笑,没有再吭声。 ------------ 大结局:二、神秘部落 我们参加的这个旅游团一共有十人,除了我、老炮、李礼理之外,还有七个人。其中有两个女孩子,一个叫老灰,身材高挑,皮肤黝黑,身体结实,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据说有康巴人的血统。是个典型的女汉子。另一个叫阿妹,身材高高瘦瘦,皮肤很白皙,长得异常清秀,她平时一付文文静静的模样,不怎么爱说话。旅游团的负责人叫阿东,还有一个导游叫小川。至于其他的人,李礼理没有向我多做介绍。 旅游团从广州乘飞机到林芝,再从林芝乘汽车到了一个叫鲁朗的小镇。在小镇上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便开始了徒步之旅。 旅游团一行十人,从一个叫东久沟的地方开始,向着那个神秘的部落出发。我们在路上走了整整二天,一路的艰难险阻,到第三天的下午,才看到那个神秘部落的身影。 我们看见在一个巨大的山谷里,一片绿郁葱葱的森林环抱着一片金色的麦田。一望无际的蓝天下,是一望无际的麦子金黄的波浪。银色的小河在悠悠的牛铃声中,琴弦一样地在无边的金色中穿过。四周所有的山峦竞相展示着各自的风姿,在金色的阳光下婀娜多姿。在山下,各种树的叶子绿得耀眼,绿得透明。在这里,可以感受天空色彩的奇异,可以感受森林色彩的流动,可以感受田野色彩的缤纷。可以感受季节色彩的浪漫,可以感受时间色彩的空灵,可以感受空气色彩的飘逸。可以感受山的色彩凝重,可以感受水的色彩迷朦,可以感受天空的色彩变化无穷。就算是一片树叶,就算是一朵小花,就算是一枝麦穗,也可以感受它色彩的细微,也可以感受它色彩的勃勃生机。 我们站在山坡下,看到宽阔的田野,田野上,有悠闲的马,有自得其乐的牛。我头上的天空是蓝色的,蓝得发亮的天空下,是蓝得发亮的小河。一弯蓝得发亮的水从山里淌出,像一根蓝得发亮的琴弦,穿过宽阔的田野。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景致惊呆了。大家都知道,那个神秘的部落终于到了。我们慨叹天工夺巧,如果不是有人带路,决不会有人找到这个地方。在那一片艰难险阻之后,竟然又藏着这样一个人间仙境。 这时,一个悠扬的长调响起: …… 血一样的夕阳下, 我们无边的草原, 如鱼群慌乱的大海,风卷起巨大的浪花, 风暴正从天空的深处,横扫过来, 风掀起黑色的浪头,汹涌澎湃, 冲散牛羊,肆虐着草原—— 博格达之子,穿行在队伍里,嗓音清亮。…… 我们顺着不可爬攀的绝壁,我们淌着暗淡的流水。 我们已打烂许多城堡, 今后还会继续——我们的力量谁能抵挡? 让我们为了热爱的博格达—— 我们永远向前,昂首阔步,决不畏惧,决不退让!…… 歌声中充满激情,充满力量。 这时,一个女人的歌声接了起来: 博格达就在眼前, 河水边停着你们从远方捎来的花朵,灿烂一片! 你们热爱的家园,已点起千百堆篝火, 迎接吉祥的预兆。 你们的女人,正张开怀抱, 等候以不可抵御的勇敢,横扫战场的你们, 和神圣的黎明一同回来。…… 女人的声音里有一种奇特的力量,如同一个母亲在呼唤远行的游子,又如同一个女孩在期盼归途的情郎。这个声音感染了旅游团所有的人。我们在这个声音的牵引下,沿着琴弦似的小河,穿过金色的麦浪,一路前行。 导游小川带着我们登上一个山坡,山坡上有两块小山一样的巨石,在远处看像是一块,走到近处才能看出是重叠的两块。在巨石的前后重叠之间,有一道狭窄的缝隙,这就是唯一进村的道路。我们转出巨石,一个村庄便出现在眼前。这是一个完全依凭大自然这个天然屏障而建的村子。村子里住着大约四五十户人家,所有的房屋都是在几棵大树围绕之中,巧妙地利用了山石和树木的遮蔽,使外面根本看不出来这里有这样一个村庄存在。 进了村子之后,导游把我们交给了部落的头领。头领让他的儿子把我们带去祠堂,也是接待外头人的住所。祠堂位于村后,门前是一块空地,空地后的大树丛中,有一道围墙,里面是一座比较高大的建筑。我们走进大门,里面是一段过道,然后是主建筑的大厅。大厅左右各有一道小门,小门后是一个小院落。小院落的中间是一个露天的天井,左右各有一间房间。 趁着大家收拾各自东西的工夫,我一个人溜到了祠堂的大厅里。大厅的正面供着这个部落人的祖先牌位。大厅的两侧各有一组壁画,我一幅一幅地看过去,明白了这些壁画讲述的是这个部落迁徙和建设新家园的故事。在这些壁画中,每一幅显眼的位置上,画的都是一头白狼。很显然,这个部落信奉的是狼图腾。 我从最后一幅壁画往前看去,在第一幅壁画前,我停住了脚步。画面上是一个宁静的湖泊,那明镜一样的水面上,映着群山的怀抱。我把目光投在那幅湖水的画面上。良久。 “这些画里画得都是部落祖先的故事。”一个声音在我的背后响起。我回头看见是导游小川。我点点头,指着壁画中的那头白狼。导游小川说,“传说他们是狼族的后裔,画中的白狼是他们一族的保护神。” 我指着最后一幅壁画问导游小川知不知道这是哪里?导游小川笑了笑,说他当然知道,画里的山是博格达,湖是博格达湖,那是部落祖先生活的地方。 夜晚临近时,导游小川告诉大家,今天晚上,旅游团安排了一个联谊活动,就是和部落的人一起参加篝火晚会。让大家体验一下部落的歌舞和美酒。这个活动,是在广州出发之前就确定了的,所以大家都不感到意外。 ------------ 大结局:三、阿妹 篝火晚会在祠堂前的那块空地上进行。空地的中央,生着一个巨大的火堆。火光照亮了整个空地。空地的四周,还有着一个个小火堆。小火堆边上,围坐着一个个人群。所有的人都穿着盛装。唱歌的是不同年龄的女人们。她们的声音里的韵味,声音里的旋律,似乎正演绎着她们心里的欢愉、明快。那些女人唱完一曲之后,其中一些人进行着下一曲,另一些人则拿出一碗碗酒传递起来,她们一边唱着歌,一边喝着酒。难怪她们的歌声会是如此醉人。 围坐火堆的人们看到我们走近,便热情地邀我们加入。有人为我们挪出位置,有人给我们递上一碗碗酒。酒是他们家自己酿制的酒,酒精含量很低,甜中带酸,喝后让人有精神清爽的感觉。我们一行人加入到他们的行列,喝着香醇温馨的酒,觉得女人们的歌声越发地充满了浓浓的醉意。女人的歌声之后,男人们开始加入。男人们的歌声信马由缰,仿佛不是用嗓子在唱,而是一张口就自然而然地从心底流出。他们的歌声既有蒙古人歌中的苍凉忧伤,也有藏族人歌声里的高吭激昂。这歌声中有一种气势,激越催人,让人听着热血沸腾,激情四射。 接下来便是一群精壮的男人下场。这些男人全都戴着面具,裸露的上身只披着一些装饰性的东西。他们一出场就带出了一片慷慨激昂的气势。他们的舞蹈刚劲有力,更像是一场武舞。之后是一群女人下场,这些女人一个个英姿飒爽,舞蹈也是更显武功。 我另一边坐着的老炮说这个舞蹈让人看了热血沸腾,更像是团体武术。我说这本就是出征之前跳的舞,用以激励人奋勇杀敌的。更远处的阿妹凑近一点,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说舞蹈懂就是懂了,怎么懂的是没有人说得出来的。 活动进行到中间时,部落的人开始敬酒来了。我一看这架势,连忙借口方便溜了开去。我溜到了祠堂的后面。这时月色如水,群山在月光下伫立着,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神圣的感觉。我看见不远处有一个人影伫立着,但从背影上看不出来见谁。我走近一点,发现这人却是阿妹。我轻轻地叫了一声,“阿妹,你不看部落的歌舞,跑这里来干吗?” 阿妹回头看了我一眼,说,“一到这里,我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觉得这里的一切都似乎很熟悉,很亲切。” 我点点头,“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我在边上找了一块石头坐下,觉得石头的冷意不断地泛起。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围巾,垫在石头上,让阿妹也坐下。阿妹有些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轻轻地坐了下来。说,“想不到,你这个人还挺细心的。” 我说,“可不,女孩子们都夸我是个好情郎。” 阿妹说,“脸皮也够厚的。看来还经不起表扬,一表扬尾巴就翘起来了。” 我说,“其实我脸皮挺薄的,象我喜欢一个女孩子,是从来都不敢对人家说的。但经不起表扬是真的,因为从小到大,我几乎很少受到表扬。偶尔被表扬一次,自然是要表现得受宠若惊些。” 阿妹笑了,“看来,你这个人还挺虚伪。你喜欢女孩子会不敢说?一看就是死缠烂打的主,恐怕说起来比唱得还要好听。” 我说,“你这可就冤枉死我了。不敢说是假的,不说是真的。其实我这是谦让,把好机会留给女孩子。” 阿妹摇摇头,“见过脸皮厚的,还真没有见过脸皮像你这样厚的。” 我说,“别这么表扬我,我也是会骄傲的。” 这时月光已经暗淡下去,点点滴滴的星光在天空闪烁起来。阿妹说。“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宇宙的星云图画面,在宇宙里,所有的星星就是呈旋涡的形状排列的。”阿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天空,“都说人心就是一个小宇宙,我现在总算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你看,如果那就是我们的心,我们从来不会关注也不会在意自己心的光亮运行,可不管我们关注、在意与否,这些光亮都是在运行着的。这不不正是一个我们忽略了的宇宙?” 阿妹说着,她的手触动到了我的手。我一下握住了阿妹的手。我感到阿妹有一个明显的颤抖,但她并没有挣脱。我握着阿妹的手,发现她的手异常地冰凉。我让阿妹把另一只手也递给我,我用我的手掌温暖着阿妹的双手。阿妹紧抿着双唇,只是用她闪闪发亮的双眼紧盯着我。 我说,“我从第一眼看见你,就有一种很熟悉、很亲切的感觉。就像我们以前认识,甚至是我们本来就认识一样。” 阿妹点点头,说,“我也有同感。” 我说,“也许,我们上一辈子是情人!” 阿妹斜了我一眼,低下头,没有出声。 许久,阿妹才又开了口。阿妹告诉我,其实我们现在所在的村子似乎并不是一个完整的部落,仅仅只是一个部落的一部分。这个部落的主要部分,还隐居在山里。这个部落真正的名字叫做博格达。博格达共有九部,九部其实就是九族,分别是狮、虎、狼、豹、鹰、鹫、象、鲨、鳄。九族都是神庙的守护者,分住在神庙的八方。传说神庙是供奉博格达众神的地方。博格达众神一共有十六个,十六个神各有各的分工,各自掌管着不同的部族。十六神合在一起就叫博格达众神。阿妹说,在这个山里,传说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的就在神庙里。但如果没有人带路,外面的人是找不到神庙的。听说,去那里的路上有很多奇怪的东西。有的地方你会听到有精灵唱歌,但没有人可以看到精灵在什么地方唱歌。有的地方晚上会遇到幽灵,这些幽灵会把所有的花朵变成灯。还有的地方是一片花海,但人一走进去就再也走不出来。总之,咬人的花,吃人的树,奇奇怪怪的东西很多。 我知道在旅游团这次的安排中,神庙也是要去的一个点。但阿妹对神庙有如此的了解,却让我感到颇为意外。 ------------ 大结局:四、神湖之心 第二天后,我们一行在导游小川的带领下,向大山深处的神庙而去。 一路上,真如阿妹所说,有很多的奇妙。有的地方会听到有精灵唱歌,但没有人可以看到精灵在什么地方唱歌。有的地方晚上像是遇到了幽灵,这些幽灵把所有的花朵变成灯。还有的地方是一片花海,但人一走进去就有可能会再也走不出来。总之,咬人的花,吃人的树,奇奇怪怪的东西很多。 我们走了一天,第二天走到一个湖边时。所有人都被这个湖的景色所吸引,一致决定在此停留一天。导游小川拗不过大家,只好同意依山傍水地扎起了营。 藏地有着无数的湖泊。在这些湖泊中,有朝拜者络绎不绝的神湖,有傲视天下的圣湖,但更多的是不为外人所知的湖泊。这些湖泊各有各的风姿,同样的美丽动人。山里的这个湖属于高原湖泊,部落的人称之为神湖。之前,我们就听导游小川提起过。我们曾向部落里的人打听过关于湖的事情,但部落里的人也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就连我们的导游小川,也只知道那是一个漂亮的湖。这是一个没有故事和传说的湖,是一个自然湖,没有被赋于人类的任何主观色彩。这个季节,湖的色彩迷人。远远地,蓝天蓝得无边无际。蓝天下是一座张开怀抱的山;山的胸膛上,有一泓清亮的水面,如同是一颗巨大的露珠。宁静的湖泊,明镜一样的水面,映着山的怀抱,长天的纯净。 扎营后,我和阿妹绕湖而去。走到一个山坡上,我才发现,之前我们看到的湖,不过是湖的一角。从这个山坡上回望,湖面此时又像是一片蓝色的绸缎,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沿着小路,我们绕湖向前。在一个溪水与湖水交汇之处,阿妹停了下来,她在湖边的一片草丛中躺下就不肯起来了。她说她要在这里细细体味。我们在温暖的阳光下,让清爽的风从身体上抚过,听着湖水轻轻漫向岸边的旋律,确实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 阿妹躺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坐了起来。她手指着形状奇异的湖心岛,“你说,那个岛上会有些什么?有没有人去过那里?” 我说,“也许,那里会是另外一个世界。那里,有着我们意想不到的东西存在。” 阿妹斜了我一眼,说,“可惜我们上不去,只能在这里想象了。” 我想了想,指着不远处的湖心岛,说,“那也未必。只要找到一条小船,我们就可以到岛上去的。上了岛,一切都就可以真相大白。” 阿妹笑了,“可是船呢?看来,我们也只能保留一个美好的想象了!” 我把阿妹从草地上拉起来,“我们现在可以去找找。要是不找,又怎么会知道这里到底有没有船呢?” 我带着阿妹继续绕湖而去。我们一边走着,一边看湖水一层层涌上沙滩,发出一阵阵舒缓的声音,溅起一片片银亮的浪珠。我们透过波浪,可以清晰地看到近处的水底五彩的鹅卵石。很快,我们真的在一个岸边的大石间,看到一条简易的小船。 我们就划着这条简易的小船,向着湖心岛而去。 登岛后,我们发现岛上怪石丛丛,除了一阵一阵的风声,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但我们在一个挡风的巨石后的一块空地,发现竟然有几个石凳围着一张石桌。石凳石桌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些石凳石桌造型奇特,且工艺精致。其制作水平远远地超过传统的手工业制造。 更让我们奇怪的是,在那个挡风的巨石的石壁上,竟然有人题词。在石壁上写着“水月一色”几个大字。在大字下还有几行小字:小妮得悟,于此感慨。月色如水,水似月光。自然一体,万物贯通。这些文字嵌在石上,看不出来是怎么刻上去的。 阿妹看着这些题词,像是发现了一件极不可思议的事情。她呆呆地看得出了神。我问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秘密?阿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片刻之后,阿妹突然便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掏出了几个小铃铛,将它们套在了手指上。阿妹说,“我给你跳个舞吧。”说着,阿妹就站起身来,手指微微摇晃。 我听到了一阵阵悠扬的铃声。这铃声时而舒缓,时而激越,时而缠绵,时而没入风中几不可闻,犹如天籁之音。让我不禁怀疑自己是否身在梦中。这铃声一会儿如珠落玉盘连成一线,一会儿如雨打芭蕉响成一片,一会儿所有的铃声嘎然而止,所有的声音消散在了风里。让人心里有了那种了犹未了的意犹未尽。 然后,阿妹又唱起了歌。一阵阵歌声在风中飘荡着,这歌声悠扬,充满了穿透力,让人听了不由得生出悠然的神往。循着歌声,我却有了一种明明歌声就在前面,却怎么也走不到歌声响起的地方的感觉。阿妹歌声信马由缰,仿佛不是用嗓子在唱,而是一张口就自然而然地从心底流出。这声音在群山间回荡。 随着这歌声,阿妹身形舞动。只见她时而舒展,时而飘逸地舞动,如同在一个静止的世界里独自地舞蹈。这舞蹈是那样的超脱,那样的从容,没有丝毫的做作和雕琢的痕迹。就象一个盛装的仙子,在一片苍郁中脱颖而出。她时而长发飞扬,时而婀娜多姿,如同是大自然深藏的一个奇观。在这个时刻,我感觉眼前的情景是那样的熟悉。我的脑海中突然闪出一个画面。画面上是一个女孩子,在一片如水的月色中独自地舞蹈。这是一种我从来没有看过的舞蹈,或者轻舒,或者狂野,或者张驰有度。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每一个节拍都牵动着我的心跳。我感觉到了这个女孩子的忧伤,却看不到这个女孩子的面容。 我和阿妹在这个湖心岛上一直呆到夜色将近,这才划船离开。在这个湖心岛上,我的心里总有一种怪怪的感受。仿佛是两个不同的空间,在这个地方重叠在了一起。 ------------ 大结局:五、神庙 第二天,我们一行就到达了神庙。神庙坐落在一个绿树环抱的山谷里,前面是一个宽阔的广场,后面是一座说不上是什么风格建筑的神庙。神庙建得高大巍峨,屋顶是一块块巨大的石板铺就。我们走过广场,发现眼前的神庙有一种颓丧的感觉,那巨石砌成的墙面上坑坑洼洼的,似乎是布满的弹痕。那一块块黑黝黝的色彩,也像是燃烧之后的痕迹。而一角有一个明显是后来修补的缺口,更像见被炸弹炸坍。这个缺口,使得巨大的神庙,如同是一个断臂缺肢的巨人。 我问导游小川,“看这场景,这个神庙似乎有过一次非常惨烈的战斗?” 导游小川说他带团到这一带观光好几次了,起初也有过这样的疑惑,但从未听人说过这里打过什么仗。也许,这就是这个神庙的建筑特色吧。或者,当初的那个设计者,是在用这种方式,刻意地给人做着某种提示。 我看着神庙门前空荡荡的广场,脑海中又出现了一幅画面。画面里,广场上出现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尸体,我甚至闻到了那几乎让人窒息的血腥味,听到了那轰隆隆的爆炸,那呼啸着的雨点般的子弹,那燃烧的硝烟。那在硝烟中的绝望的呼喊,那在硝烟中血脉贲张的激情,那在硝烟中横飞的血肉,那在硝烟中痛苦的呻吟。我定了定神,这一切的一切,又似乎只是存在于梦中的一个幻景。但我回头看着身后的神庙,看着巨石砌成的墙面上的弹痕,燃烧之后黑黝黝的痕迹,炸弹爆炸之后的坑道,被炸弹炸坍的那个缺口。这一切又告诉我,一切都不是存在于梦中的一个幻景,一切就是真实地发生过的。尸体可以搬走,血腥会随风飘散,硝烟和弹痕、血污能够洗刷,但留在心里的痕迹,将清晰地留下。这痕迹也许是荣耀,也许是痛苦,也许是悲伤…… 我抬头看着天空,天空是一种奇怪的蓝,蓝得似乎要滴出汁液来。又蓝得似乎孕育着一个什么蠢蠢欲动的东西,仿佛随时都可能破蓝而去。在这蓝色的下面,有一丝丝白云悠闲地掠过,就像这世界无论发生什么,都和它没有任何的关系。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空气清新无比,像一股清流洗涤了我肺腑和血脉中的混浊之气。 在李礼理和老炮的招呼下,我随大家一起走进了神庙。 神庙里的大殿建得高大巍峨,房梁是一根根两人合抱的巨木,导游小川告诉大家,上面雕刻着博格达的风光图案。立柱是一根根两人合抱的石柱,石柱上雕刻的是一个个博格达征战的故事。在大殿里,一字排着十六幅和真人一般大小的画像。每一幅画像前,就摆着一个香鼎。这就是博格达众神的画像。博格达十六神,也是博格达长老会的全体成员。 在观看着这些神像时,老炮突然大叫了一声。老炮的叫声招至了所有人的围观,他们站在一幅神像前,却一起把惊诧的目光投向了我。 阿妹说,“这第三幅画像上的战神和你好像,几乎就是一模一样。” 我微微一笑,“什么好像,那本来就是我。” 我的回答招来了在场的所有人的嘘声。李礼理和老炮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说你胖,你还真的就喘上了!” 大家的嘘声后,一个女孩子出现在大家的后面。只见这个女孩子穿一身黑底镶嵌红色绣饰的装束,一头长发高盘,用一个银头饰箍着。头饰边上,插着一根精美的羽翎。 大家看见这个女孩子都觉得奇怪。导游小川说,“这是部落的大法师。” 女孩子走近时,导游小川恭恭敬敬地向女孩子行了一个礼。女孩子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大家看见这个女孩子身材瘦长,眉目清秀,只是皮肤有一种很特别的白皙。乍看之下和普通的女孩子没什么不同。如果不是导游小川介绍,我们谁也看不出来,这个女孩子竟然会是一个法师,而且是一个大法师。 大法师朝我看了一眼。我发现大法师的目光无比柔和。她看着我,脸上突然水一样地起了涟漪,目光也迅速变得惊愕起来。但她随即恢复到之前的神态。虽然这只是瞬间的变化,我却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我对大法师微笑着点点头,说,“大法师好!”大法师点点头,突然开口,“你不用叫我大法师的。”我脱口而出,“阿格玛……”。其实这时,完全是神使鬼差。我叫了大法师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大法师对我这样一开口,几乎让在场的所有人大吃一惊。而我的回应,更是让大家惊上加惊。李礼理慌忙扯了扯我,对导游小川和阿格玛说,“对不起,我这个兄弟从来没个正形,但决没有不敬的意思。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这厮,让他以后决不再胡说八道。” 阿格玛面对着我,说,“阿格玛就阿格玛吧!” 阿格玛的这种神态,让我的心里忽然一动,油然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亲近感。我仔细端详了一下阿格玛,依稀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只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阿格玛。从阿格玛看见我的那种表情和对我的态度,她也应该是认识我的。也许,还不仅仅是认识那么简单。 导游小川带着大家去了神庙的里面参观,大殿里就只剩下了我和阿格玛两人。 所有人离开后,阿格玛站在那里笑吟吟地看着我,和刚才的神态判若两人。看她此刻眼角眉梢含笑的样子,哪里像个部落的大法师,简直是一个童真未失的小姑娘。 阿格玛歪着脑袋看着我,说,“欢迎你回到博格达!” 我愣了一下,“回到博格达?我可是第一次来这里的!” 阿格玛摆摆手,“不用解释。我知道你这么做,肯定有你的道理。” 我依然是一头的雾水,“我做什么了?” 阿格玛看着我,微微一笑。“你不用说了,我懂的。” ------------ 大结局:六、高山之顶 游览完神庙后,导游小川手指边上一座突兀的山峰,说,“现在,我带大家到那个山顶上去看看。那里,会有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风景。” 上山的路异常难走。我看到阿妹有些狼狈的神色,便拉起她的手,向那个山顶走去。阿妹的手紧紧地握着我,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感觉到了她的紧张。 大家费尽力气,终于登上了山顶。 我们在这个山顶上站住。山顶上光秃秃的,有一片小小的空地,和一块巨石。阿妹先是想站到巨石的顶上去,但被我制止。我说,“那里风太大,会把你吹跑的。我可不想追着风去救你。”阿妹没太在意,又在那片小小的空地上巡视起来。 这时,巨石的后面传来了一阵惊叹。我和阿妹走到巨石后,看见石后有一块空地,空地的中间几个石凳围着一个石桌。和我们之前在神湖的湖心岛上见到的石凳石桌一模一样。大家正 围着空地上的石凳石桌观看。导游小川说,“大自然是最神奇的魔术师!据博格达的老人介绍,这个石凳石桌并不是人工制作,完全是大自然的杰作。” 阿妹坐到石凳上,闭上眼睛似在细细地品味着什么。 这时,有人发现石壁上有图案和文字。 石壁上的图案是一个女孩子的画像。一行大字是:阿妹伴星,乘风来去。在大字下还有几行小字:阿妹逢缘,至此受点,得道。终成人间第一飞人。 阿妹一伸手,指着那块巨石,却张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声音在我心里响起。这个声音在我的心里说,“千百年后,世界上早已没有了我。没有人知道我曾经在这个世界的存在。但这块石头千百年后还会在这里。所以,我要在这里留下我的印记,让千百年后的人都知道,这个世界,我曾经来过!” 听到这个声音,我的脑海中闪出一个个画面。我的脸上不自禁地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老炮和李礼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后面。 老炮说,“你一个人在这里傻笑什么呢?” 李礼理说,“有什么好笑的?说出来大家分享一下!” 我说,“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一件往事而已。” 老炮说,“什么美好的往事,能让你傻成这样?” 我说,“还记得来这里之前,你说的那个全世界瞩目的,告诉世界,什么是人类的速度,只要一出现,万人空巷,大街上交通堵塞的外星人吗。这个叫小妮的女孩子出道以来,几乎参加过所有跑的项目,并拿下所有跑的项目的金牌,还把所有的跑的项目的世界纪录都破一个遍。她还自称要一直跑到八十岁。到时候,尽管她已经是一脸的皱纹,满头的白发,但世界上还是没有人跑得过她这个老太太!” 老炮愣了一下,说,“当然记得。不过和这里又有什么关系?!” 我指着石壁上的文字和图案,让老炮仔细看看。 我说,“这里,就是我当年给她传道的地方。就是在这里,我让她成了跑得比风还快的世界第一飞人。” 老炮和李礼理端详了一下石壁上的文字和图案,李礼理背对着我摆了摆手,说,“人类失去联想,世界将会怎样?……” 老炮则摇摇头,“这人越来越不靠谱了。什么都能吹,什么都敢吹。” 老炮和李礼理两人说着,嘻嘻哈哈地转到巨石的另一边去了。 阿妹靠近我,双目炯炯地看着我,说,“虽然他们不相信,但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实话!”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阿妹,“小妮应该是你的妹妹吧?她以前的样子和她的笔迹你自然是认识的,对吗?” 阿妹依然是双目炯炯地看着我,说,“不止是因为这个。” 我再一次惊讶起来,“天呐,你不会是想起了什么吧?……” 阿妹点点头,“纠正一下,不是想起了,而是我从来就没有忘记。”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知道我是谁?……” 阿妹有些得意地笑着,“当然!你就是烧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我说,“那你还装……” 阿妹说,“你不是也在装?” 我苦笑了一下,“我还真不是装。许多事情我都忘了。直到刚才看到石壁上的文字和图案,我才慢慢地想了起来!” 阿妹不无关切地看着我,“告诉我,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一些什么?” 我叹了一口气,“这个故事说起来有点长,以后我慢慢告诉你吧!” 阿妹伸手默默地握住了我的手,没有再说话。 我看着阿妹,笑了一下,“这些年,你还好吗?” 阿妹点点头。 下山后,看时间已经来不及出山,我们应该要在神庙这边住一个晚上了。在神庙的广场上,多了一些游客模样的人在走动。导游小川说,看这些游客的神气,应该是一个来自国外的旅游团。 当我们走上神庙的广场时,我忽然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抬头看去,只见那些游客中,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风一样地刮了过来。 女孩子直接扑进了我的怀里,她仰着脸对我说,“就知道你一定在这里。我说过,你就是在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找出来的。” 我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这位姐姐,你贵姓啊?” 女孩子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笑了。“你这是和我玩失忆啊!我是坎纳,天不怕地不怕的坎纳。你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我全部都接着。” 我说,“这位姐姐,我真的不记得我们在哪里见过?” 坎纳双目圆睁,“你叫我姐姐?难道我现在就这么老吗?!” 我无奈地摇摇头,“请恕我眼拙,对不起了!这位小妹妹,你们家大人呢?” 坎纳又是一瞪眼,“你欺负我是小孩子?” 我只好又赔了个不是。 坎纳终于不再吭声,但搂着我脖子的双手却怎么也不肯松开。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似乎是看我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我一脸尴尬地看着身边的阿妹。 阿妹在边上看着我的窘样,正捂着嘴偷乐。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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