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过关 作者: 飞翔的浪漫 第1章隐忍(一) 冯喆决定做件事,一件酝酿了三年的事情。 他准备了三年的时间要报复一个人。 这个复仇行动针对的是岭南大学的副校长张光北。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了三年,如今就要毕业离校,所以冯喆选择在今夜下手。 …… 冯喆趁着夜色掂着暖水壶到了校园里的热水供应处,他尽量的不让人注意自己,等确认热水接满,周围没有一个人,他将热水又往出倒了一些,再打开凉水管,往里面注水。 过了一会,壶水满了,冷热相济,他将壶提起,伸手试了试水温,觉得是自己想要的温度,盖好壶塞顺着原路返。 走到了宿舍楼和教学楼的拐角处,冯喆借着树影的遮挡,迅速的从教学楼楼道里穿过,然后到了楼顶。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学校里的气氛就有些不能控制,即将离校的学生仿佛要将对大学积攒的感情在这几天完全的爆发出来似的,而校方也尽量的不去招惹这些即将踏入社会的学生们,对他们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至于宿舍楼里成群结队唱歌的、打麻将的、哭着闹着谈恋爱表白分手的,这些往常不能光明正大进行的事物这会完全变成了合理合法的存在。 但是这样还不算完,今天是离校最后的一夜,按照南大不成文的传统,今夜学生们将会在午夜到来之时,有一次完全彻底的爆发,这样的临界行动是谁都阻止不了的一种疯狂,校方对此的反应仅仅只能是遏制失态扩大化,将不稳定的情绪尽量的控制在能够接受的范围里。 夜风徐徐,冯喆站在顶楼看着学习了四年的学校,听着远处飘来一阵阵的歌声,这些歌声唱的内容都不必细听,歌唱者只是在寻找一种发泄的途径。 刚刚,就在冯喆打水悄悄溜到教学楼之前,他在寝室里和其他的几位同学痛痛快快的喝了一场酒,这些酒是李德双提供的,准确的说是李德双家的司机开着车送来的。 李德双的父亲是省里有名的企业家,省政协委员,还是人大代表,头上的衔位众多,别人毕业就失业,李德双却不会有这种顾虑,几个舍友笑闹着要李德双将哥几个的后半生生活给包了,李德双醉醺醺大咧咧的挥手:“行!都到咱的公司上班去。” 冯喆和大家一起对着已经喝多的李德双鞠躬答谢:“谢资本家!”心里却怅然若失。 说笑归说笑,要真的一窝蜂到李德双父亲的公司去,这些人里恐怕没有几个。 比如像赵枫林,他的父亲是五陵市政府一位主要领导,赵枫林作为南大学生会副主席,已经是政府选调生,很快的就要到机关部门工作了。 选调生,就是各级政府组织部门,有计划的从高等院校选调品学兼优的应届大学毕业生到基层工作,作为各级党政领导干部后备人选的主要来源进行重点培养,从中挑选出优秀分子,逐级补充到各级党政领导干部队伍一种政策。 而且,选调生和报考的公务员不同,选调生没有一年的实习期,工资直接定为科员,而招考录用的公务员,第一年是实习期,只有实习期的工资,第二年才成为正式科员。 所以赵枫林从此后必然一帆风顺,前程似锦,起码不必忧心寻找工作。 再比如成绩一直优异的莫海威,已经明确了要考律师,其他的几位室友,也各有志向。 尽管喝了很多酒,赵枫林依旧带着那种常挂在脸上矜持的笑,这种笑别人没觉得什么,却让经常游走于市井街头的冯喆总觉察到赵枫林那种不经意流出来和大家的距离感。 就是距离感,尽管貌似亲切,但是却骨子里透露着疏远。 冯喆平时就不怎么回宿舍,这会同学们即将各奔东西,心思各异,他更加觉得索然无味,本来他今晚就别有目的,趁着大家都在说酒话,借着尿遁走了出去。 时间差不多了,他要进行自己的计划。 冯喆其实酒量还行,但是他没必要让大家知道这个,就像他一直在外面充半仙算卦赚钱,却从来没有在南大显露过这一谋生技能一样。 他这会故作不胜酒力,脚步摇晃着,就要走出宿舍时,后面传来:“马蜂不要飞到女生洗手间里去”的笑闹。 马蜂是同学们给冯喆起的绰号,冯喆头也不回的摆手:“你们别管我,四年了,俺老冯早就有这心思去女生洗手间开开眼,酒壮胆气,今个一定圆了这个梦……” 冯喆装模作样的在洗手间呆了一会,下了楼到绿化带里拿出早就藏好的暖水壶。 这个暖水壶是他前几天从别人的宿舍里顺手拎出来的,反正大家都要离校,许多东西都丢下不要了,也没人注意一个用了几年的暖水壶去向何方。 既然做坏,就不能留下把柄,好歹是学法律专业的,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给同行们留下。 在去往热水供应处的路上,冯喆不断的看到旁若无人的男女抱在一起接吻乱啃,更有分手的人伤心欲绝的从自己身边悲戚地跑过。 几人欢喜几人愁。 一切顺利,就等着时机到来。 终于,宿舍楼里有人大叫一声,往楼下的空地扔了一沓参考资料之类的东西,那些纸张在空中翻飞着,引发了混乱的开始。 接下来,不停的有人从宿舍里将今后用不着的物品往楼下扔,稀里哗啦嘁哩喀喳的声响和同学们的叫喊声立即充斥了整个校园。 冯喆蹲在教学楼上看的很清楚,李德双在第一时间一分钟之内往宿舍楼下至少抛掷了二十个啤酒瓶子,有人更是夸张,将没有开启的酒瓶也扔了出来,落地之后,酒液四溅,发出来更为刺激的响动,男女同学的叫喊声此起彼伏,混乱不堪,学校纠察队的人看了看就离开了,按照过去的经验和惯例,他们根本没有能力制止这场越演越烈的骚乱。 终于,冯喆蛰伏在楼顶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 副校长张光北冷峻着脸带着纠察队的人从教学楼的一角走了过来,张光北谢顶的头颅光光秃秃的极易辨认。 每年的这一天,张光北都要从这个位置凶巴巴气势汹汹的带队而来,然后对着纷乱的学生们大呼小叫一些劝勉不要闹事保持南大优良纪律的话来。 三年等一回,冯喆等的就是这一刻。 事不宜迟,角度正好,冯喆拔开暖水壶的塞子,看准了张光北的秃头,将灌满了水的壶对着他的位置就扔了下去,然后急忙的就闪过一旁,准备开溜。 “嘭!” “哗啦” “哎呦!” “我操,这谁他妈干的!要砸死人呀!” “差点就砸头上,校长你胳膊没事吧?” 楼下立即传来了质问声,冯喆听的清清楚楚,张光北在气急败坏的喊叫:“谁!这是谁干的!” “这是可耻的偷袭,绝不是意外!” 但是回答张光北的是四下掩盖不住的哄笑声和尖叫声,更有人对着张光北在打着唿哨,像是对始作俑者的支持。 教学楼比其他的楼房高,所以冯喆并不担心有人能够看到自己这个阴谋实施者。 三年前,冯喆从校外进来赶着上课,经过校园的花池边时,有一个花盆碎了,他急着要走,踩到了花盆碎片上,被正好走过来的张光北看到,张光北认为这个花盆是冯喆在慌张之间给踢碎的,就将冯喆叫住,质问了他好一会,在半信半疑的不肯定是冯喆的错后,还是诘责他不爱护学校财产,没有公德心,说事情虽然也许不是冯喆干的,但他至少能够,也应该将花盆的碎片收拾一下,免得让别人踩到摔了身体发生不必要的危险,所以出于这一点考虑,冯喆还是有错。 张光北是南大副校长,级别是正厅级,放在地方就是市级干部,但是他说的话做的事偏偏让冯喆一点都感受不到厅级干部应该具备的素养,况且张光北本身就是教师出身,自身的涵养和素质修为应该更加的具有言传身教的示范作用,冯喆怎么都想不通,一个大学副校长为何喜欢和一个学生在一个花盆的问题上喋喋不休纠缠不清,这里面不光牵扯到了张光北的身份是否崇高,更是让冯喆觉得张光北是不是借题发挥,也许是在别的地方受了气,所以拿着自己这个偶遇随机的路人当出气筒。 同时冯喆认为,自己在经过花池之前,难免也许还有别的人经过,那么为何别人没有停留下来将碎了的花盆收拾好,至少自己赶时间上课,还算是情有可原,那么在这之前的哪个人的时间总是比自己充足一些吧?到了张光北这里就成了自己的错误,难道别的人素质就很高,别的人就不怕这些碎片会对后来的某一个经过者造成可能、大概、也许的人身伤害和不必要的危险?而受不受学院副校长诘问的唯一区别就是有没有被发现的问题,难道不被发现的错误就是可以免于兴师问罪的,而自己这个恰好路过的倒霉蛋就应该为张光北副校长提供一个展示他道德高大上形象伟光正的机会?这样的话,某种程度上代表南大的张光北副校长是不是在宣扬一种“凡是没有被发现的错误都是可以悄悄实施的而不被谴责”的思想呢?至于那个真正让花盆破碎的人,不管他是无心还是故意的,倒是可以正大光明的逃脱校方义正言辞的追究了,因为张光北自始至终和冯喆的谈话里就没有被提及。 这件事的结果是冯喆写了一篇五百字的检查交给了张光北,当然交检查的时候,在张光北的办公室里又接受了副校长同志良久的苦口婆心素质教育。 (新书上传,呼唤各种支持!) ------------ 第2章隐忍(二) 【飞翔俗务太多,《过关》力求每天都更新,如有例外,另行通知。新书上传,呼唤一切支持!】 花盆事件让冯喆想了很久,得出了一个结论:张光北的思想再有错,行为再不正确,他也是代表了校方的领导,自己纵然再委屈,再抗辩,也是徒劳的,自己是弱势的一方,只是大二的学生,因此,在双方地位不对等的情况下,掌握的可支配资源是天壤之别的时候,不要和比自己强势的人正面进行冲突,那样只会让自己更加的体无完肤而于事无补。 所以,实力,很重要,资本,很重要,位置,很重要。 这件事过去不久,法律系组织了一场关于审判盗窃犯罪嫌疑人的模拟法庭辩论赛,冯喆一向对这种一哄而上的群辩活动不感兴趣,他觉得同学们简直就是在群魔乱舞,因为在真正的法庭审判中,是不可能出现旁听者不顾法庭纪律对着被审嫌疑人进行质问的,这项权力应该由代表国家公诉的检察机关和辩护人代为行使,而代表公诉机关的检察院同学和辩护代理人同学竟然鸦雀无声,主持审判的审判长同学更是忘记了法律赋予自己的职责,干脆的在看着大家吵吵嚷嚷,仿佛在欣赏戏曲表演一样还张嘴乐呵呵的兴高采烈。 同学们的表现让冯喆觉得自己正处于讨价还价混乱的菜市场里,一切都索然无趣让人郁闷,纯粹是在浪费时间,大家都将这个模拟的法庭现场当成了展示自己高超渊博法律知识的竞技场,唯恐没有自己表现的机会被别人抢了风头,这倒像西方国家议会里的议员为了某项议案的通过在不停的打着口水仗甚至演绎到拳脚相加一般,却忘记了最基本的法庭秩序和践踏了诉讼正常程序的实施。 所以,冯喆没在旁听席上坐多大一会,就溜号了。 然而,他刚出去就碰到了张光北。 冯喆不确定张光北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他本能的想疾步走开躲过张光北,但心里再一转念,用消极的方式面对一位副校长,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即便讨厌一个人也不能做的太过于明显,那太不成熟。 所以,冯喆以正常的速度走着,等张光北就要经过自己身边时,他站住,身体稍微侧着,以示对张光北的尊重,可是主动问候张光北的话,就免了。 张光北平静的就要从冯喆身边走过的时候,却站住了,回头问:“你是法律系的吧?” “是,张校长,”冯喆表面恭敬的回答着,心说你难道真的记不清老子?水仙不开花装什么蒜! “你们系里这会是不是在搞一个模拟法庭?” “是,校长。” 张光北的眼神在冯喆身上扫视了一下:“那你怎么不参与?” 冯喆解释说:“我这是要去一下洗手间。” “哦,”张光北听了又走了几步,再次停住说:“你去,我等你。” 冯喆听了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有到洗手间胡乱的解决了一下,再出来,张光北果然还在原地等着他。 模拟法庭的同学因为副校长的到来越发的兴高采烈,张光北简短的讲了几句话,就让法庭辩论继续,他手指着已经到了座位上的冯喆说:“这位同学,你来做审判长,主持一下审判活动。” 张光北的指名道姓让法律系的学生们对冯喆另眼相待,这似乎是一位校长对学生的特别照顾了,于是好多人都在猜测冯喆是不是张光北的什么亲戚。 而冯喆几乎懵了。 他倒不是悚心,因为他根本没什么胆心的,那些法律法规在他的大脑中挥手即来,而且他也不会怯场,那时候他跟赵凤康赵半仙给人算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面对的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算得上成百上千,比相对单纯一些的同学们难对付的多。 冯喆只是觉得非常为难,几乎在张光北点名自己的那一刻,他心里就泛起了张光北要整自己的念头。 这个模拟的法庭辩论实际上是非常不规范的,即使刚刚在张光北进来之后,学生们的现场秩序和冯喆刚才离开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分别,而且还有更加喧闹的势态,冯喆这会为难的是,他自己并不怕站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一种变相的审视,而是有些不知道应该按照那种模式继续这场辩论。 要是自己主持模拟审判,冯喆分析会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自己就按照同学们既往的风格延续下去,保持模拟法庭现场依旧的“热火朝天”,旁听庭审的“观众”们还可以对法庭指指点点口若悬河的发表各自的意见,这样的话,倒是将自己和同学们归类在了一起,但是张光北身为副校长,他本身也是搞法律出身的,据说还兼职做律师,他会不会在自己主持审判的过程里借题发挥,当众将自己训斥一顿,批评自己根本不懂庭审的法律程序不顾及法庭纪律?那样的话自己该怎么办?恐怕只能白白被当做标靶臭屁一次还不能解释什么,就像上次那个该死的花盆事件里一样郁闷。 再有一种情况,就是冯喆严格的按照真正的庭审程序要求所有在场的人,那样的话,张光北可能不说什么,当然也可能在庭审结束后借故挑几个小毛病发挥一下,毕竟他是副校长,指导学生们是正常的行为,而现实中的法庭审理也难免出现一些问题,何况是没有走出学门的学生?可是那样的话,冯喆担心的是同学们会怎么看待自己,这些同学会不会想,就你冯喆能行,张校长刚才没来的时候,法庭辩论也是这样举行的,你不没说什么吗,怎么一会你和张校长一起到了,行事作风就彻底的变了一个样?就你会表现自己? 这样一来,同学们会不会觉得张校长是冯喆专门“请”来的,然后看似寻常实则故意的安排好了这样的情形来凸显冯喆个人对法律的理解比其他同学要透彻,比其他人的学习要好的多?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冯喆今后在系里恐怕是很难立足了。 枪打出头鸟,猪总挑肥的宰,冯喆绝对没有当着大家的面壁虎爬窗,小露一手的意思,他平时为人就很低调,务虚名招实祸的事情绝对不去干,因此这会他觉得张光北其实是有意将自己推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冯喆,冯喆马上就决定装怂,他决定退却。 “张校长,我,我不行啊,我,我做不来。” 张光北一听冯喆的话,眉头轻蹙了一下:“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没有谁生下来就什么都行嘛。” 冯喆站在那里不吭声,张光北瞧瞧他,说道:“你是胆小不愿见人,还是学业一塌糊涂?” 冯喆决定再不说话,不论张光北今天说什么,自己都以沉默应对。张光北见冯喆一直不语,挥手说:“庞德说过,民众对权利和审判的漠不关心的态度对法律来说,是一个坏兆头,从而对于我们学生而言,学习中不勇于参与而且还裹足不前借故畏缩,这才是大大的坏兆头。” 张光北说完,起身像是就要离开,然后又说了一句:“躲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厕所的门一直开着,可是通往成功的门,却只会留给不断进取有准备的人。” 张光北说完就走了,同学们看着冯喆的眼光都很复杂,冯喆一屁股坐到了位置上,心里明白了,这个张光北是记住自己了,什么厕所的门一直开着,什么通往成功的门只留给有准备的人,这都是冠冕堂皇的废话,今天自己无论做什么,估计都是错的,他都会找个话题来训诫自己。 张光北就这样的小肚鸡肠! 这让冯喆十分气愤,一个大学校长,尽管是副职的,也不应该对一个“可能”犯有错误的学生一直的穷追猛打,这太不符合他的身份。 从上大学到毕业,冯喆还真的没有和任何人发生过口角,但是为何偏偏被副校长张光北认准了不看好,这真是让冯喆感到愤懑郁结。 但是冯喆绝对不是那种任人宰割又一声不吭的人,逼急了兔子也会装死踹死攻击自己的雄鹰。 不过在校期间和张光北发生冲突是不理智的,所以他计划了很久,今天终于实施了自己对张光北的报复,用暖水壶砸张光北! 壶里的水既不烫也不凉,热乎乎的正好能给人一种开水的错觉,绝对能惊吓到张光北,但是绝对不会烫伤他,泄愤却导致犯罪就得不偿失了,而此时满校园都是人声鼎沸,宿舍楼里到处是被抛掷的各种物品,没人会注意这个从天而降的水壶究竟是来自于何方,又是谁对准了张光北扔下的,恐怕张光北要是被砸伤流血致使轻微伤,同学们会更加的兴奋而不是偃旗息鼓冷静下来,就算张光北今后怀疑起来,明天,冯喆这一批学生已经彻底离开南大了。 事情已经做了,冯喆准备离开教学楼顶,但是他刚走了几步,就发现前面过来了一个人,这人已经到了楼顶,冯喆想躲,也躲不开了,于是他急忙的站住,像是一个人在吹夜风一样的,表现的若无其事。 这人上了楼顶后,走的很慢,冯喆用余光一瞥,看到来的是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子。 【!】 ------------ 第3章哦,你也在这里啊 这会来顶楼的只要不是学生会或者纠察队的人就好,冯喆当即准备离开,等他转过头,才发现来的这个人是柴可静。 在南大好事者评选的校花级美女中,不论版本怎么更迭,有两个人一直榜上有名,一个就是柴可静,另一个叫那敏。 柴可静和那敏两个属于迥乎不同的类型,柴可静恬静婉约,属于知性的那种,为人做事总是淡淡的,不张扬,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而那敏则是活波生动的,为人热情奔放,好像走到哪里都能带给人笑声激情,两个人的长相也很有代表性,柴可静苗条秀丽,那敏圆润丰满,如果柴可静像是梨花夏荷冬梅的话,那敏就是玫瑰海棠牡丹,不过冯喆从来没有像别的男同学一样勇于追求过这两人,因为他一直不做不可能的事情,那样为自己徒增烦恼,几年来好像和这两个美女也从来没有说过话。 那此时,分别在即,又是刚刚做了坏事,砸了张光北的脑壳的时候,柴可静突然出现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冯喆决定以不变应万变,这会要立即从顶楼离开,好像给人一种有什么秘密不想被发现的意味,倒是等几分钟后,或许会让柴可静理解成独处的环境被侵占,那时离去,一切才会顺理成章些。 冯喆没有正眼看柴可静,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她的到来,注视着前方的校舍。 可是柴可静走到冯喆身后五步左右的地方停住了,夜风袭来,冯喆嗅到了来自于柴可静身上的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桂花的味道,又像是茉莉花香,反正还很好闻。 这样,冯喆就不能故作无视柴可静了,他侧过身体看了一眼柴可静,发现,柴可静正在瞧着自己。 冯喆愣了一下,心里有两秒钟的迟疑,不知柴可静要做什么,就听她说:“哦,你也在这里啊。” 柴可静的表情非常自然,语气淡淡的,像是路上偶遇的熟人见面彼此打招呼问候一样,可是对于冯喆而言,她就有些突兀,因为两人几年来似乎从来就没有什么交集,最多也只是熟悉的陌生人。 柴可静除了长相出众,成绩也很优异,身边更是一直就围绕着众多的追求者,而冯喆从来都表现的普普通通,对学校的各类团体组织一概不参加,更没有什么特别引人瞩目的表现,两人纯粹像是哈雷彗星和地球之间六七十年碰一次面的模式,即使有什么偶尔的接触,也是匆匆再匆匆,冯喆也绝不会自作多情到认为柴可静这会来到教学楼顶,就是来向自己说这样的一句“你也在这里”不咸不淡的话借以还有别的深刻含义在里面。 因此,冯喆知道,柴可静也许就是想在此时,在即将离校的这个特别的时刻,从这个特别的角度来俯视曾经生活了四年的校园,回味一下过往的岁月罢了,而恰好的,自己先来一步,正巧在这里出现了。 “你好。” 冯喆对着柴可静点了一下头,就准备走,这时,通往顶楼的过道穿出了纷杂的脚步声,很快的几个人就出现在冯喆的眼前。 这几个人冯喆也认不全,大约他们都是学校学生会和纠察队的成员。 这几个人一上来都相互愕然了,他们本来是想从教学楼顶找找有没有对张光北副校长实施攻击的不良学生的,谁知道竟然看到了校花柴可静和一个叫不上名字的男同学在一起站着,几人同时都有一个念头:这一对孤男寡女在这里幽会! 校花柴可静,一向高不可攀的冷美人竟然在和一个几乎没人知道叫什么名字的男同学在教学顶楼上幽会! 这个场景太出人意料,所以纠察队和学生会的几个人明显的有些惊讶,而且,他们觉察到,柴可静和这个男同学似乎发生了争执,两人好像就要吵起来似得,要不是自己这些人不期而至,恐怕一场泪水挥洒劳燕分飞的苦情剧就会在这里上演,因为按照常理推断,没有情侣两个身体间距离几米远谈话的,除非是两人之间有了争执和龌龊。 冯喆看到了他们的表情,对着柴可静点了一下头,抬脚就走,他的步伐从容不迫,目不斜视,下到楼下,也不往宿舍返回,出了校园,如同往日一样,跑着往月月巷回。 …… 冯喆今夜将压抑了三年之久的怨气给发泄了,加上终于毕业,人生中的一个重要阶段终于告一段落,心中有些惬意,不过因为喝了酒的原因,跑了一会酒意上升,头有些疼,浑身发热,他用自来水冲了脸,冷静了一会,看看凄清的街道,忽然一股难以遏制的孤独感就袭上心头,想来想去的,发觉自己无处可去,思量再三,就敲了杨凌已经别住的门…… …… 每天到了这个时候,隔壁屋就如期而至的传来女人逐渐疯狂的呻*吟声、男人急促却压抑不住的喘*息声,还有晃动的床铺撞击墙壁的嘭嘭声。 往常,这三种声音像是钟表的时针、分针、秒针一样,将冯喆给唤醒。 只是今天,有些不同。 冯喆的眼睛一直睁开着,他一宿没睡,但也许是睡着了,他有些不确定,因为昨夜和女人身体亲密接触这种事情在他的人生中是第一次,而且此时此地,他的身边,依旧躺着那个和他一样赤*身*裸*体的女人。 也许这是自己许久一来期盼的结果,可冯喆有些恍惚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昨天晚上和岭南大学的七个宿友喝毕业酒,稍微有些头昏,加上又秘密实施了一个针对副校长张光北的阴谋,从而长久压抑的愤懑得到宣泄,以至于后来和杨凌之间所发生的一切,让冯喆感觉有些不真实。 冯喆下意识的再一次将视线投向身边这个青春健美的女性身体——“她真美!” 冯喆心里再次赞叹。 杨凌即使侧卧着,漂亮的胸也挺起饱满,丝毫不下垂,丰硕的让冯喆一只手也难以掌控,她紧致平滑弹性十足的小腹,丰润修长的双腿,曲曲折折起起伏伏女人柔滑优美身体的曲线,这一切让冯喆再次有一种兴致昂扬的冲动。 “昨夜和她,究竟做了几次?” “五次?还是六次?” “要不然,就是上去了一直没停止?” 仿佛清楚近在咫尺的男子目光炯炯的在想什么,杨凌闭着的眼睛上,扇贝一样的眼睫毛轻轻抖动了一下,她的脸色倏然的通红起来。 冯喆想,她总是爱脸红。 杨凌的皮肤非常的白,非常的光滑,几乎没有一点的瑕疵,让冯喆每每接触后都有一种不紧紧攫着她、全力以赴的拥抱着她、就会有被甩下去的危险。 尽管此时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光线还很昏暗,冯喆依然感受到了杨凌因为羞赧而散发的体热是多么的炽热,她的身体似乎还能发光,像看不到火焰却燃烧的木炭。 “她果然也醒着。” 杨凌真的很漂亮。 冯喆心目中的“漂亮”这个词语不是随随便便就冠以某一个女人的,在他二十余岁的生涯中,也就是如今大学里的柴可静和那敏能和杨凌媲美,虽然三个女子美的各有不同,但杨凌唇红齿白,性格温柔,更具有传统女性那种含蓄婉约的美。 “啊!……” “嗷!……” 隔壁房间猛然的这两声感触达到某一个顶点因而抑制不住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低吼让杨凌情不自禁的睁开了眼睛,正好就和冯喆的视线碰撞在一起。 杨凌急忙的又闭上了眼睛,羞涩的甚至脸胸膛都泛红了,仿佛刚才听到愉悦之极的呐喊声不是来自隔壁自己的亲姨,而是来自于自己的喉咙,这种莫名的难堪让她身体情不自禁的抖动了一下,这样她的小手指在狭小的床铺上就碰到了冯喆的身体,于是她有些惊慌的又将手臂往自己跟前挪了一下。 杨凌喜欢和冯喆在一起。 有些人只见过一面,却让彼此有认识了几个世纪的感觉,杨凌就觉得冯喆和自己上辈子必然是熟悉的,今生在此时又重新的走到一起了。 看着杨凌的羞赧无助,冯喆的心里油然又涌起了一股难以遏制的柔情与冲动,探着嘴唇过去在杨凌的额头轻吻一下。 杨凌浑身又是一阵抖动,下意识的,手抓住了冯喆,鼻孔里似有若无的“嗯”了一声。 这一声轻哼像是唱响再次作战的号角一样,冯喆一刻也按捺不住,伸臂揽住了杨凌细弱而丰腻的腰身,贪婪而粗野的寻找着杨凌的唇,杨凌笨拙热烈的回应着他,两人瞬间电光石火的唇舌痴缠,火热的身躯密不透风的纠结在了一起…… 【呼唤各种支持!!】 ------------ 第4章盛夏光年(一) 冯喆第一次见到杨凌的时候,是一个月前的一个周末。 那天阳光非常的好,五月的落日余晖下,街道氤氲迷离,人流匆匆,车水马龙,让一切都沉寂在一种虚幻的气氛中,以至于坐在“麻衣神算赵半仙”布片做的招牌后的冯喆感觉似乎将有什么事情不可遏制的就要发生的了悟,他抬起头,从端坐在自己面前等着解卦的一对青年男女的身影中穿过,停留了五秒钟后,就看到了一片灿烂阳光的映像中,一个穿着朴素,满脸带汗的女子站在离自己有三步远的地方,手里掂着一个说不上是什么颜色的包。 当时冯喆就有一种惊艳的感觉,这女子太符合清水出芙蓉这句诗的描写了。 冯喆这会的第六感感到这个清丽的女子似乎在寻找什么,于是用平稳却肯定的语气说道:“咸卦:亨通,吉利的占问。娶女为妻。吉利。” “那,这个‘咸’是什么意思呢?到底是好不好?”面前问卦的男子有些亟不可待。 冯喆回答说:“咸的意思就是交感,柔在上而刚在下,山泽而起相互感应融合,节制又愉悦,男子位于女子之下,所以就说‘亨,利贞,取女吉也’,这上卦是兑,兑就是少女,上卦为艮,艮就是少男,因此象征着男女相互感应至深,两情相悦。” 坐在冯喆身前的男女依偎着对视了一眼,女子笑笑的说:“那师傅的意思,就是说我们的婚姻将会很美满了?” 问卦的女子看着冯喆刀削一样的额头,瞄着他雕塑一样深邃的眼睛,似乎怕从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子口中得到什么不利的话来。 “艮为笃实,代表男子的一心一意和厚道,兑为喜悦,表示女子不会三心二意,在我们的社会中,先有人类才有夫妇、父子、才有林林总总的人际关系,如何很好的和别人沟通呢?这就要善于交流情感,朋友之间的一见如故是因为有感觉,男女之间的忠贞不渝是因为有感情,感觉、感情、感受、感动,这些都是本卦里感应的折射。” 看着这对男女手指紧扣,冯喆决定很快的结束这场解卦活动:“你们的这一卦其实很形象的阐述了人与人之间沟通情感的几个步骤:男女间感应刚开始的时候,就像是一个脚拇指的感应,但是一个脚拇指不足以指挥全身的行动,紧接着,这种感应和感觉到了腿肚子上,虽然还是不能指挥全身,但是情感的累计已经比原来多得多了,比原来的感触深了些,可是此时还不能有所行动,不能轻举妄动,这就是俗话说的情不可强求,但是接下来这种感觉已经升级到了大腿,就非常有力量了,这时采取行动就有所必要了。” “总而言之,端正态度,戒骄戒躁,戒盲动,戒盲从,去私心,更不能在情感生活中言不由衷的说空话,这就是沟通情感保持两情相悦的良好方式。” 问卦的男女满脸喜悦的丢下了五十块钱离去了,身后留下了隐隐约约一句“这个小冯半仙是赵半仙的徒弟,解卦很灵的……” 师傅才是半仙,徒弟也是半仙,这句话其实听着有些绕口。冯喆将钱捏在手里,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这个美丽的女子。 “你好,俄(我)想问一下,这是不是八里铺?” 看到冯喆点头,女子又问:“那,这里有没有一个月月巷?” 冯喆又点头,女子再问:“麻烦你给俄指一下路好不?我要找一个人。” “她叫令小泉。” 冯喆听了站了起来,他看看四周,见路对面的赵凤康趿拉着步子摇晃着从公共厕所过来,就说:“你稍等,我一会带你去。” “那,真是多谢你了。” “不用,我正好顺路。” 赵凤康走了过来,瘦瘦的脸盘上细密的小眼盯了一眼冯喆和这个俏丽的女孩,确认了这个水灵的女子不是来算卦后,讶然说:“好怂!我就说你别去上什么大学,早点跟我学算卦行走江湖降妖除魔,早点发家致富,你这方面有天赋呢!” 冯喆将五十块钱递过去:“我的天赋多的我自己都吃惊,我倒觉得你应该上大学,你也很有天赋呢!” 赵凤康嘴里嘁了一声:“你赵师父我是上楼梯*操*屁*股——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要年轻四十年,大学里拿个学霸那是轻轻松松分分秒秒的事!” 赵凤康不由分说的从冯喆手里接过了五十元钱,摇头啧啧的说:“我半天才弄了三十,你这一泡尿的功夫就得了五十,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你又说错了,是我在你一泡尿的功夫得了五十,你这个话说的水平!我不可能一边撒尿一边给人看相,同样我也没见你那样做过。再有你是赵半仙,我是冯半仙,我天赋异禀自学成才,你这样乱认徒弟可不好,举头三尺有神明,为人不能睁眼说瞎话,咱们之间不存在隶属关系,Doyouundestand?(你明白吗?)赵半仙赵学霸。” 拿包的女子搞不懂冯喆和赵凤康是什么关系,看到这个瘦小老头急忙的将钱往兜里揣就瞧着他的动作,但是立即又对冯喆贬谪赵凤康的话感到好笑。 显然年过半百的赵凤康是搞不懂听似“赌友俺的死蛋”(Doyouundestand)是个什么蛋,就不理冯喆。 冯喆也没有和赵凤康继续闲扯的意思,对着女子点头就走,赵凤康在身后一边抖动着分辨不出颜色的一幅麻衣神算的招牌,眼睛瞄着女子普通材质的布料下也难以遮掩的圆滚翘翘的臀部,一面说:“晚上喝酒啊,你别去学校了……” 一路上,总有人和冯喆打招呼,紧跟在他身后的女孩子知道,这个长相英俊的青年男子竟然是一个即将毕业的大学生,那他怎么又在街上摆摊给人算命呢?他和那个江湖术士模样的老头,又是什么关系? “我要找的人叫令小泉,她说她就住在这一片地方。” “我叫杨凌,令小泉是俺姨……是亲姨。” 听着杨凌的话,冯喆在一幢三层楼房前停下了脚步:“那,你是陕西人?米脂的?” 杨凌点点头:“冯……半仙,你知道俺姨?” “我叫冯喆,你姨就住在三楼。” 冯喆和杨凌正说着话,楼上下来了一个模样普通穿着却讲究的女子,这女子见到冯喆就说:“冯大学没去学?哦,今天是礼拜天,毕业后找工作我来帮你啊!我还是认识几个人的。” 这女的说着话眼睛却在杨凌身上溜,故作深谙其道的说:“冯大学的女朋友?亲戚?长得真漂亮!” 杨凌立即红了脸,犹豫不定要不要和这个女子交谈,冯喆答非所问的说:“你下月房租该交了……” 这女子眨着眼说:“我听说咱们这一块就要拆迁了?” “拆迁了房租我会退你的。” 冯喆说着就往楼上走,杨凌紧随其后,那个女子又瞧瞧杨凌,下楼去了。 快到三楼的时候,冯喆慢了一下脚步,像是随意的说:“杨凌,你是第一次来岭南吧?” 见杨凌明亮的大眼忽闪忽闪的不说话,冯喆又说:“大城市很复杂……哦,刚才那个女的叫小山,也在三楼住,和你姨是隔壁。” 冯喆的话有些糊里糊涂,但是含义总是好的,杨凌就点点头。 似乎是因为自己的关心,这一刻,冯喆发现杨凌的脸色又红了。 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这两个地区以男女优秀的基因而响誉四方,杨凌不但漂亮,而且看起来很单纯,但想到她的姨就是令小泉,冯喆心里有些叹息,两人就到了三楼。 、 、 、 ------------ 第5章盛夏光年(二) 三楼一共有四个住户,冯喆指了一个房间的门,还没说话,那个门里就传出来一声奇怪的喊叫。 这声音闷闷的像是有人被捂着嘴憋着气发出的,又像是被人掐着身体某个敏感的地方想要叫喊却搞不清楚是舒服还是难受,因此十分怪异。 杨凌听到这个声音后瞪大了眼睛,她分辨出了这是自己要投奔的母亲的妹妹发出的声音,但是她不确定这个声音是在什么样的一种情形下发出的,因此表情有些懵懵懂懂。 冯喆似乎见怪不怪,手臂落了下来,他走到楼梯拐角处,打开了一个小小的门,说:“你等一下,你姨……她在家。” 杨凌看出,冯喆进到的那个地方是楼道夹槽的过道,那里属于楼房建筑空余,是放置杂物的地方,里面的空间非常狭小,好像只容下了一张床铺。 杨凌不明白,刚才听那个叫小山的女子说,冯喆应该是这栋楼收取房租的房东,那他为什么住在这样的一个条件艰苦的地方呢? 杨凌正想着,刚刚发出嘶哑喊声的房间里又传出“咚”“咚”“咚”一声快似一声的响动,这声音像是摇曳的床接连不断撞击墙壁的声音,而女人的呼喊声更加急促。 杨凌再不经人事,这会也知道这间屋里的人是在做什么了。 怪不得刚才冯喆对自己说话欲言又止,原来,姨在这里找了别的男人,现在应该正是在办男女之间的那种事情,而且,好像已经到了难解难分冲刺的时候。 杨凌的脸又红了起来,她恍惚了一下,看了一眼冯喆虚掩的房门,听到了姨屋里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还有脚步走动的声音,由于不确定要开门出来的人是谁,情急之下,就疾步从天台门钻了出去,站到了楼顶上面。 听到门打开,有人从里面走出下了楼,杨凌瞄了一眼,确认了这会站在楼梯口往下看的是自己千里迢迢要投奔的姨,就重新钻下去叫了一声。 令小泉这会只披着一件几乎是透明的睡衣,半截白白汹涌澎湃的胸露在外面,头发凌乱,脸上潮红,两条长腿上很醒目的有着两个手掌长久紧抓过的印迹,一副心神满足的模样,她一见杨凌就吃了一惊,嘴里问着你来了!你怎么就来了,什么时候到,就将杨凌往屋里引。 杨凌一见令小泉眼圈就红了,眼泪很快从眼眶流淌了下来,令小泉本来是想赶紧收拾乱七八糟的屋子的,听到杨凌的哭声就问怎么回事。 杨凌期期艾艾,伤心了好大一会,才止住悲伤说:“姨,我再也不回去了!” 令小泉终于将屋子拾掇好,带着杨凌,出去在饭馆吃饭,出门的时候杨凌发现冯喆那间算是小屋的房门紧闭,门上的锁是带把手的那种,似乎已经上了锁。 两人吃饱喝足,令小泉就说:“不回就不回,地球离开谁都照样转,日子没有谁都要过,姨我和那个死鬼分开,不比以前好?离开张屠夫还吃不上褪毛肉?你歇几天,姨给你找个活,咱一不等,二不靠,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女人当自强,自个养活自个。” 可是,令小泉似乎和那位身份还是姨夫的人没有办离婚手续。 杨凌沉默了。 晚上,杨凌和令小泉躺在床上,月光从玻璃窗撒下来,由于担心令小泉的男友不知什么时候会来,也因为对陌生环境的警觉,杨凌死活没脱衣服,令小泉却穿着一个几乎是透明的奶*罩,下面攀着一个聊胜于无的丁字内裤,四脚八叉袒露白花花的一身肉着和杨凌说话。 “姨,那个冯喆,是什么人?” “你问他做什么?一个小骗子。” “骗子?那,怎么有人说他是大学生呢?” 令小泉冷笑说:“大学生?大学生怎么了?如今在街上蹬三轮车拉货的都是大学生!见人就发小广告的也大学生!迎宾馆门口一拉溜那些女的长得多水灵?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旗袍开叉到遮不住屁股!巴不得有人看!那是在拉生意赚钱!姨给你说,那些女人至少文凭都是本科!还不一样弯腰笑眯眯的鞠躬说‘欢迎光临!请多关照!’关照啥?就差脱光了!大学生不值钱的。” “那他不是收房租的?” “收房租的就是房东?银行柜员每天经手多少钱能是自个的吗?你爹在农村种地难道地球就是你家的?你爹妈逼你和那个瘸子订婚,你就是瘸子的媳妇了?” 杨凌半天不说话,令小泉说:“他老家不知是哪的,这栋楼是他一个远房亲戚的房产,他那个亲戚老的不行了,住在养老院,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在外地工作,冯喆只是负责收取房租,然后每月按时将房租给人家寄过去。” “那他等于给亲戚打工了?” 令小泉又冷笑一声:“谁知道!反正一年四季也没见他离开过这里,住在那个旮旯里,估计老家已经没人了。” “他是孤儿?那他怎么还在街上给人算命?” “这就是姨要给你说的!这小子看着人模狗样,其实贼着呢!” “怎么个‘贼’?” “他在岭南大学学的是法律专业,给人算命是为了锻炼口才!还不是为了察言观色骗人钱?和楼下住的那个赵半仙一样走江湖!你没见他平时和人说话一套一套的,要起房租来就像和你谈对象似得黏黏糊糊,话在他嘴里滔滔不绝,烦死人了!” 令小泉说着就张嘴打哈欠,杨凌问:“那他还给我说……那个小山……” “的是!这栋楼里就没好人,隔壁那个小山绝对不是个东西,一天神经兮兮的,没事总要热心给人找工作,仿佛是人事局局长兼书记!她年纪轻轻的,其实就是个卖黄碟的,自个照顾不了自个,以为自己是联合国秘书长的妈!这小婊*子有个绰号叫什么日行一善?一听就是挨刀子的,缺德事做多了才想日行一善积阴德!住在这种地方标榜自己是善人!拽的以为自己是旧社会地主还是新时代亿万富翁……” 令小泉很快睡着了,杨凌看着窗外如银的月色思绪万千。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杨凌找工作非常不顺利,先是在一个饭馆做服务员,吃饭的客人总有意无意在她身上揩油,还有人谄着脸要和她耍对象,一天没到头杨凌就离开了那里。 后来杨凌应聘给别人卖衣服看摊位,老板在的时候服装店几乎无人问津,剩下杨凌一人时,店里忽然就光顾了许多顾客,只是杨凌忙来忙去的一件衣服也没卖掉,老板回来一看,衣服倒是丢了好几件…… 还有人在街上拦着杨凌,说自己是哪个文化传播公司的星探,要让杨凌当大明星,从此日进斗金,扬名国际,响誉全球,好说歹说的,杨凌只是留下这人的电话号码,回去给令小泉一讲,令小泉当即就呸了一口痰在那张名片上,顺手将那个号码从窗户扔到了楼下,乜眼对杨凌说,这种人纯粹是给有钱人找**介绍小蜜的,信了你就日了鬼了。 找不到工作,杨凌有些度日如年,而且岭南这个地方真的像冯喆说的那样,很是复杂,杨凌觉得自己一时半会的,还适应不了这里的环境。 最让杨凌难堪的是,令小泉婚姻不幸福,离家万里,来到这个大城市到不是做了专职野*鸡,她有比较固定的男朋友,但却是两个,而这两个男子似乎是私下商量好了,一个几乎总是在白天下午的八点前到来寻欢,另一个就在凌晨五点左右出现作乐,当然时间有时候也会有所改动,但是这两人从来没有碰过面,所以令小泉也就省去了解释的尴尬,从容的在两个情人中间游刃有余,然后从他们手里接过或多或少的人民币供自己开销。 这样,杨凌的休息就成了问题,在令小泉和她男友“约会”的时候,杨凌就只能躲开,白天好打发,到了夜里没地方去,又不敢跑远,在这一个街区里某个地方眯一会,等着时光流逝,等着黎明朝阳。 终于这样出了事,一天夜里,杨凌在街口路灯拐角处蹲着,三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过来问她打一炮多少钱,杨凌吓的赶紧就走,却被这三个醉汉拦住了,他们见杨凌清纯漂亮,虽然穿的普通,可是身体却发育的异常出类拔萃,酒壮色胆,于是三个男性占有欲急剧膨胀,将杨凌挟持着,堵住她的嘴就往黑暗处纠缠,几只手一边在她身上乱摸,一边撕她的裤子。 杨凌几乎崩溃,叫又叫不出来,挣也挣不过,就在绝望的那会,冯喆不知从哪里出现,手里操着砖头就把这三个醉鬼打的头破血流,拉着杨凌就跑,将杨凌给救了。 冯喆平时看起来瘦瘦弱弱的,那晚下手狠的像是进击的野狼,杨凌很感激冯喆,却没法给令小泉说这件事,只有更加用心的找工作,找住处。 冯喆也没提过这件事,杨凌更加注意他,发现冯喆每天都很早从那间“单人房”里起床,下楼后就跑步离开,晚上很晚了再回来。 后来杨凌才知道冯喆这是要跑着去大学上课,而学校离这里的距离不算近,心说难道他这几年一直就是这样过来的?那这个男孩子心劲可真是坚韧。 、 新书期间,推荐票很重要,求各种支持! ------------ 第6章盛夏光年(三) 【呼唤支持!】 有一天夜里,天下着雨,冯喆从外面回来,看到顶楼有一个人影,他刚开始以为是贼,接下来听到令小泉照旧在屋里发出不知是痛苦还是开心的吟叫后,知道楼上那个蜷缩着的人是杨凌。 冯喆想了想,拿毛巾擦着头发上的雨水,也到了楼顶。 听到有人来,杨凌像是被惊吓的鸽子一样起身,等看清了是冯喆,嘴唇嗫嗫的,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冯喆陪着杨凌静静的站了一会,问:“找到工作了吗?” 杨凌摇摇头,呆呆看着弥漫的雨丝从漆黑的夜空针线一样的落下。 “人生有时候就像拉屎,你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出来的却是个屁,”冯喆望着雨丝说。 杨凌想笑,却笑不出来,她觉得自己此刻脸上的笑容也许比哭还难看。 独在异乡为异客,在这个凄清的夜里,杨凌又有一种哭的冲动。 杨凌的身上披着一件明显是令小泉的衣服,这让她看起来更加的孤独无助,冯喆看看她,说:“要不,你和我一起做事?” “嗯?”杨凌有些狐疑“你不是还上学着吗?做什么呢?” “我快毕业了,大家都在找实习单位,可是工作吗,你知道,真的不好找,我觉得那太累,准备自己创业,但是现在需要一位帮手。” 这会冯喆上身只是一个背心,露出了结实的胸肌和宽阔的肩膀,杨凌心说这就是穿衣显瘦脱衣露肉了,怪不得那晚他那么勇敢,于是回答说:“我能做什么呢?我初中毕业,在这里还没暂住证,什么都不会……我真的很笨……” 冯喆摇头:“我的公司暂名是‘中华易经研究理事会驻岭南麻衣分会分属总领事办公全权特派处直辖分所第一常务机构联络站’,公司前景非常乐观,潜在市场广阔,至于工作时间更是自由,你这个职位学历高还做不好呢,要求却简单,说话你总会吧?你每天的工作只是负责说几句话,就像接线员,那样就行。” “啊!那么简单?” “是,很简单。” “中华易经研究理事会驻岭南麻衣分会分属总领事办公全权特派处直辖分所第一常务机构联络站”的名头很唬人,冯喆要杨凌做的事更是“唬人”,她每天尾随冯喆在一些诸如天桥、大商场的背街,甚至某些学校的门口,场地选择的既不繁华也不僻静,都是人可以站住脚的地方,等冯喆往地上铺好了“解卦问姻缘平安健康冯半仙”的招牌布,就一脸虔诚的过去让冯喆给自己算卦,看有人真的围上来想要让冯喆解卦算命时,杨凌就急流勇退,一副“冯半仙神卦解我心中疑惑南无阿弥陀佛大吉大利”的样子,然后千恩万谢丢下早就准备好的一百或者五十块钱,功成身退。 原来冯喆让杨凌做一个“卦托”。 虽然杨凌的表演很是青涩,不过,冯喆这样的招数似乎还有效果,旗开就得胜,两人每天的收入颇丰,总之冯喆给杨凌的报酬比她自己端盘子站柜台的要多的多,而且,还很轻松,要看的也只是冯喆一个人的脸色。 到了第三天,冯喆带着杨凌给她买了两套衣服,还做了发型,本来就清新脱俗的杨凌立即形象气质大变化,原来清纯的村姑恍然立即就成了像是大学在校生一样,于是两人与时俱进,公司的业务就转移到了城市的几个大学校园附近。 杨凌本来觉得大学生都属于高等人才,学识渊博,不会信什么算命之类的子虚乌有和神棍的糊弄,可是结果让杨凌再次目瞪口呆,每天围着冯喆的人几乎络绎不绝,而且问卦算命的清一色都是女学生,出手还更为大方,这让杨凌非常费解,于是心里对冯喆就有了一种盲目的信赖和崇敬。 有一天,几个女学生在听完冯喆冯半仙的相面解惑后,彼此叽叽咕咕几句,问冯喆:“半仙,你有女朋友吗?” 这样的问题让杨凌甚为诧异,冯喆指了指早已经光荣退休亭亭玉立在一边的杨凌说:“谢谢,那是我结发媳妇糟糠之妻。” 几个女生很快的一脸懊悔,一副被人抢先了的模样,而且自付自己的条件和冯半仙的媳妇差距太过明显,就断了持续进攻改朝换代的心思,在放下卦钱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面红耳赤的杨凌分明还听到那几个女孩说冯喆的脸像是什么米开朗基罗的大卫雕像一样齐整。 这样的日子继续了一段时间,杨凌有些自得其乐和冯喆的这种合作关系,甚至有些依赖,她觉得这些日子是自己有生以来最快乐最满足的时光,她慢慢的也觉察到,冯喆的肚子里的确有很多知识,这些学识体系很是庞杂,因为有时候很长时间也没人来围观问卦的,冯喆却能对着杨凌的脸滔滔不绝接连不断的说几个小时的卦解而且说辞都不重复。 终于,杨凌忍耐不住问冯喆,为什么“工作”只是半天的时间而不是全天侯的,难道跟钱有仇?冯喆解释说:“算卦的只能在上午,下午浊气上升,卦就不灵了,你见过谁烧香磕头拜神的在晚上?那是拜鬼。” 杨凌半信半疑,以为冯喆每天赚钱之余还要留时间学习,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刚刚认识冯喆那天傍晚,他不就替赵半仙在看摊给一对男女说姻缘吗? 冯喆像是知道杨凌在想什么,解释说:“月盈则亏,水满则溢,什么事都是过之犹不及,见好就收吧,本半仙很讲职业道德的,不过偶尔会助纣为虐。” 冯喆的话似乎很有道理,他的言下之意就是说赵凤康没有职业道德,除了赚钱什么都不顾忌。杨凌很是听他的话,默默跟在冯喆身边。 过了一会,冯喆说:“这一段我要毕业了,很忙,不怎么回来,你要是愿意,晚上就睡我那里,也好替我看门。” 杨凌脸红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冯喆果然几乎有半个月的时间晚上都不回来住,而这时杨凌才发现,他那间小屋子的门锁就是聋子的耳朵,是看相,根本就锁不住,从外面一推一拉就能拧开门,进去后只要从里面关了插销就管牢了门扇做到与世隔绝。 虽然地方狭小,可是冯喆将里面整理的很干净,里面也没什么多余的东西,当然本来也放不下什么杂物,床铺上的被褥很是陈旧,但颇为整洁,床头放了一些《麻衣神相》《易经解读》《鬼谷子神算》之类的书,倒是没有一本和大学学业有关的书籍,唯一有些另类的,是一本厚厚的《公务员报考答题解难》。 令小泉和她的两个男友继续白天黑夜的纠缠不清,一面却信誓旦旦苦口婆心的对杨凌说男人不是好东西尤其不要让冯喆欺负了就算要找也要找个特有钱的之类的话。 杨凌每天躺在冯喆的床上,听着隔壁自己的亲姨和不同的男人肉搏厮杀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动静,每每都辗转反侧。 以前没地方睡觉发愁,如今有了可以安心休憩的地方,杨凌反而彻夜难眠了。 …… 这一夜,到了零点左右,墙壁上激烈的又传来隔壁澎湃的撞击声,杨凌叹了口气,就听到有人敲门。 这一声很是突兀,杨凌心惊胆寒的,从床上爬起,站到门后轻声问:“是谁?” 外面是冯喆的回答,杨凌答应了一声,看看自己穿戴整齐的睡衣,就拉开了门。 冯喆显然是喝了酒,他进门后对着杨凌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坐在床上半天不吭声。 杨凌在门后站了一会,听着隔壁姨的叫喊声越来越大,就问:“要不,我,出去……” “不用,我一会就走。” 两人没有开灯,杨凌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冯喆似乎满腹心事,于是像是开玩笑的,说了一句:“怎么,失恋了?” 毕业就是失业的开端,毕业也是无数大学情侣们分手的时节,杨凌这句话其实还是听冯喆说过。 “我刚扔了一个暖水壶……不是,今晚我们几个舍友喝分别酒,大家同窗四载,离别在即,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那,失恋是假,为友谊难受伤心是真了。” 冯喆看看杨凌,说:“如今假的东西太多了,就王八是真的,却还叫甲鱼。” 杨凌一看到冯喆心情就变的很好,这会忍不住“噗嗤”的就笑了出来,高耸的胸在薄薄的睡衣下颤颤的抖动。 冯喆看看杨凌,说:“你上床吧,站那冷。” 杨凌听了就从冯喆身前过,冯喆站起来要给杨凌让位,两人身体就碰在一起,冯喆分明感受到了杨凌胸部那弹性十足的柔软。 黑暗中,冯喆感觉到杨凌的脸又红的发烫,自己的喉咙一阵发干,就侧过身让她过去。 杨凌坐在床上,用毛巾被裹住自己,没话找话的说:“那你毕业后,会去哪里工作?” “怎么?你想退伙?公司的业务可是要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必然扩展到五湖四海的。” 听到冯喆这样说,杨凌羞羞的笑了一下,手抚弄了一下垂下来的长发,说:“你是大学生,总要找个正经工作,我不可能就这样一直赖着你……” “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米脂那里,生活不好吗?”冯喆答非所问。 杨凌低了一下头,幽幽的说:“我家穷,我爹将我当做摇钱树,当做货物卖,定了退,退了又定,赖人家订婚钱不还,后来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结果认亲那天,到了他家才知道那人是个瘸子。” “那瘸子比我整整大十多岁,而且还很……坏,第一次见面,就脱我裤子,我将他推倒了,他的头碰到了床沿,流了很多血,我,我很害怕,也实在够了,就从家乡跑了出来,投奔我姨了。”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杨凌问:“那,你呢,我听说,你一直就在这里住,好几年没有回过家?” “你家,是哪里的?” ------------ 第7章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冯喆再一次的沉默,杨凌说:“对不起,你不想说,就算了。” “不是,我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其实,我今晚特别想和人说说话,可是学校的人都喝醉了,大家吵吵闹闹的,我不知怎么的,无处可去,就回来了。” 杨凌抬头看看冯喆,见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有着和年纪不相趁的沧桑,眼睛在黑暗中发着亮亮的光,这视线仿佛要从自己的眼睛看穿自己的灵魂,杨凌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击中了一样,呼吸猛然的就有些急促,有一种眩晕的感觉,她觉得自己真的想了解这个迷一样的男子。 “我看你也没喝醉……”杨凌再次没话找话。 “那是,同学们全都眼眦瞪,舌头硬,走路拐弯,尿泡画圈,我只是没有和他们同流合污罢了,心里倒是非常赞赏他们大无畏的革命精神的。” 杨凌又笑了:“你这样优秀,在学校肯定有许多女孩子喜欢你,大学生活必然多姿多彩。” 冯喆听了像是非常失落,好久才说:“我只有大学,没有青春,更谈不上多姿多彩,我每天除了按部就班,按图索骥,否则混混沌沌,就是度日如年。” 杨凌几乎就要冲口而出“我和你一样度日如年,”可是在嘴巴边又咽下了肚里。 令小泉在隔壁又大声的接连不断的喊叫着,杨凌愈发的尴尬,想说你太悲观了,可是依然没有出口。 冯喆看着杨凌说:“世界是人家的,生活是自己的。你觉得我多姿多彩,其实我顶多只能龟缩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小屋里胡思乱想,你觉得我口才凸出,我到宁愿终日沉默哑口无言,如果可以,我愿意永远的闭嘴不再对人说一些天花乱坠的话察言观色来讨人喜欢换取金钱。我这些年从来没有搀和什么诸如大学生辩论赛和类似的各种团体以此来显示自己的聪明和与众不同,我知道我永远不会也不必成为那种场合的主角,我所有的技能只愿也只想投入在赚些钱改善自己穷困潦倒的生活上,我也许能够长篇大论滔滔不绝,辩论会也可能会让我赢得别人的尊重,可是对于填饱自己的肚皮却一点益处也没有。所以我算卦相面的本事和才能无关只能归于一种生存的需要。我也需要友谊,需要朋友,可是我经过长久细致的观察后,却觉得自己根本找不到能够深入交往的人来相敬如宾,我很苦恼的看到有几个和我一样来自穷乡僻壤的学生一心想要脱变过去的自己,想要竭力的融入某一个或者某几个所谓的圈子来抹去身上叫做自卑的东西,从而想能够获得一个叫做高尚的光环,但那些人往往最后获得的往往只是叫做虚荣的肥皂泡,或者是自我膨胀的闭门造车于事无补还迷失了自我,我不认为那样做真的有必要。我游走于这个城市之中,但是我觉得自己已经彻底的和时代脱节,几年的时光里我就像是这个城市里的流浪汉,别人的繁华和热闹精彩和掌声统统和我无关。我也渴望某一位善良女子的爱情,可是我不知道我的渺小、可怜的自尊心能否承受别人对我的关怀,我会审视她接近我的目的是出于怜悯还是恶作剧的假意窥探,因为我知道我受伤不起。我神经兮兮小心翼翼,每天重复着枯燥和苍白无味,也许这种自我沉沦的生活方式是青春生涯必须的、或者错误的历练,可是我像是陷进了无边沼泽中的垂死挣扎的野兽一样,就这样慢慢的将自己葬送在时间的海洋之中,再也难以自拔和重见光明进行自我救赎。” 杨凌怔怔的看着冯喆,冯喆低沉黯淡的语音仿佛具有某种魔力在吸引着她,她还不能消化吸收冯喆话语里的全部含义,但是她觉得冯喆这会给自己倾诉的,的确是他心里一直隐藏却不被人所知的真实写照。 “他其实很孤独。” 正在这时,令小泉在隔壁像是要死了一样的歇斯底里喊叫一声,终于归于寂静,冯喆同时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刚才因为隔壁有噪音,冯喆刚才说话声音就有些大,这会周围变得幽静起来,他的声音就小了,所以杨凌就没有听清楚,于是她身体朝前倾了一下,细声问:“你说什么?” 冯喆也不希望令小泉听到自己回来和杨凌在说话,于是也将身体往前倾斜了一下,两人的头几乎就碰到了一起,脸颊距离很近,冯喆说着话,口里的热气喷在杨凌的脸颊上,脖子上,耳朵里,让她有些痒痒,继而全身像是被这种痒痒的感觉传染了似的,很难受,但是几乎却偏偏想要迷醉在这种麻木的感觉而不能动弹。 “快乐是被许多人追求的少女,她忙碌的从来不肯在你门前过多停留,而忧伤则是一个老太太,她说她整天没什么事,就坐在你家门口,织着毛衣,给你说说过去的事情……” 然而杨凌一个字眼也没听清冯喆到底在说什么,她似乎闻到冯喆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气味,这种味道让杨凌眼神低迷,心跳加速,以至于她看着冯喆蠕动的双唇,呼吸逐渐的急促,好像他的嘴不是在讲话,而是在散播着一种叫人迷醉的咒语。 杨凌身上披的毛巾被不知何时滑落在了床上,宽大的睡衣领口不能遮挡起起伏伏的美妙身躯,冯喆甚至轻易的就看到了她那挺拔丰隆的乳丘和深不见底的沟壑,还有傲人的乳*峰上那不能忽视的一对粉红,这一切和她消瘦美丽的肩胛骨和伶俐的身躯有着极为强烈的对比。 杨凌觉得自己在冯喆的注视下,全身的皮肤每个毫厘之间都发烫变红了,她的两只手在身体两侧紧紧的抓着床单,不停的在扣弄搅动,似乎想将床单撕开一个洞,然后将自己埋葬进去。 杨凌全身产生了一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即将崩溃的窒息感,她觉得冯喆要是再不注意自己的表情,再对自己没有回应,她就要与光同尘,就要昏厥过去,甚至干脆不如死了,于是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说了一句:“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可是杨凌的话却像是夜花绽放时花瓣的轻微响动一样几近于无。 冯喆终于分辨到了眼前这个美丽少女和自己一样的异样,他迟疑了一下,确认杨凌是对自己充满了期待而不是排斥,于是试探着侧着脸,眼神和杨凌触碰交融,然后两人都看着对方的唇,相互传染似得气喘如牛,轻轻的,笨拙的,吻在一起…… …… 最后一次,冯喆和杨凌做的时间更长些,经过了前面五六次深入浅出的磨合探索之后,两人都慢慢熟悉和热爱上了彼此年轻充满活力的身体,而愈加的深入体会到男人的必不可少和女人的妙不可言。 终于再次鏖战完结,无边无际的幸福感像潮水一样将两人紧紧包围,两人错开身体,让汗水挥发,窗外已经天色发白,冯喆轻吻了闭眼蜷缩在自己臂弯里的杨凌嘴唇,起身开始穿衣。 “你休息,我要到学校去一趟,”冯喆说着,眼神在杨凌美伦绝焕的身体上巡游着,觉得自己似乎又要冲动,就拉了毛巾被要给杨凌盖上。 但是他看到杨凌身下雪白的腿上有一片片暗红,床单上也是红色斑斑,就怔在那里。 杨凌好大一会也不见冯喆有动静,睁眼一瞧,看到冯喆的样子就大羞,胡乱扯了毛巾被就往自己身上盖,捂住了头再也不敢动弹。 过了一会,杨凌听到冯喆坐在自己跟前,听他轻轻说道:“杨凌,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这并不能阻挡感情在我们之间产生,你知道我喜欢你,同样的我也明白你喜欢我,我想说的是,从来没有哪个像你这样美丽、温柔、善解人意、优秀的女孩让我近距离的接近……你不知道我的过去,那真是糟透了……也许我们都曾经面对绝望,但我们正是怀揣着希望在这里出现……我有很多的话要对你讲,请原谅我的语无伦次,今天最后一次到学校去,我要走了,这张银行卡放在这里,你一会起来,自己去买点需要的东西……” “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等我回来。” “我走了,你把门关好,好好休息。” 杨凌听到冯喆的脚步声下了楼,才将蒙住脸的毛巾被拉下来,她脸色通红,带着幸福的微笑,好大一会,自言自语的说:“我也有好多的话,要给你说呢……” 、 、 推荐票! ------------ 第8章太多太多的话还没有说 冯喆走后,杨凌到底没有再睡着,她起身关好门,躺在床上,仔细回忆昨夜的一切,一个人翻来覆去了一会,终于起身洗漱。 杨凌平时总是暗自埋怨自己的姨和男人一起时发出的声音太大,搞得四邻不安,这会想想,好像自己昨夜也忍不住叫了好几次,可是自己想忍,却忍不住的,所以杨凌这会就有些羞于见令小泉。 不过也凑巧,令小泉今早竟然早早起床了,不在家,这让杨凌长出一口气,省却了见面的尴尬。 杨凌洗漱完,将冯喆给自己的银行卡拿好,将床重新铺了一下。 床上昨夜疯狂所留下的痕迹太显眼,杨凌揭了床单,整整床,抿抿嘴唇,关好门就去街上。 她决定了,要给冯喆好好的买床被褥床单被罩,她要将冯喆这个小的可怜的屋子彻底的整理一下,而这一段因为做“卦托”,冯喆给自己的酬劳也不少,所以她不会用冯喆卡上的钱,唯独可惜对这个城市还是太不熟悉,否则买了棉花,就亲自给冯喆做床夏天盖的薄被子和身底下铺的褥子来,那比买的要好用的多。 杨凌也没走多远,在附近几个大商场转,买了一条纯棉的床单,纯棉布吸汗,睡上去还舒服,还给冯喆挑了一条毛巾,因为她看到冯喆屋里挂的那条毛巾虽然干净,可几乎没有了毛,显然不知用了多久了。 就这样,竟然用去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杨凌决定先回去,将冯喆的枕套什么的洗一下,再有家乡的女人都有将结婚初*夜的床单收拾起压进箱底珍藏的习惯,不知冯喆,会怎么看待自己的这个举动…… 杨凌胡思乱想着,忽然有人在身后叫她,回头一看,是赵凤康。 赵凤康走到杨凌身边,眼睛又瞅瞅周围,低声说:“你去哪了?你姨呢?” 杨凌还没回答,赵凤康又问:“冯喆去学了吧?我没见他回来。” 听赵凤康说冯喆,杨凌情不自禁的脸上发烫,赵凤康却没等她回答,伸手扯着她的衣袖将她拉到街边的僻静处说:“出事了!咱那里刚死了个人。” “啊!” 杨凌一脸惊讶,赵凤康皱眉说:“别一惊一乍的,自然点!警察这会已经将咱那一块给戒严了。” “死人了?谁死了?” 赵凤康点点头:“就你姨隔壁那个女的,被人捅死了!” “小山!” 赵凤康点头:“就是小山。” 小山被人杀了?杨凌一阵胆寒,问:“我早上出来还见她的,怎么回事?” “谁知道怎么回事!咱们那幢楼里住的人,哪个身上没点故事?这会不死,也不知会死在哪。” 赵凤康摆摆手:“你这会别问来问去的了,赶紧找你姨,见她就叫她别回去了,有多远走多远,换个地方躲一阵子。” 杨凌不解的问:“你是说我姨杀的小山?” “你胡扯什么!”赵凤康不耐烦了:“你姨和小山无冤无仇的,割小山脖子作甚?你姨是吃哪碗饭的,她有杀人的胆子?” 赵凤康的话让杨凌明白了一些,赵凤康恨铁不成钢的说:“冯喆那小子恁聪明,就差长尾巴变猴了,怎么有你这样的笨媳妇!” 杨凌的脸唰的就红了,原来自己和冯喆的事躲不过老江湖的眼睛。 赵凤康也不管杨凌的难堪,自顾的说:“你赵叔我话糙,你别见怪,你姨是干嘛的?咱楼里死了人啊!人命关天,那警察还不逮人就问?咱们住一栋楼,近水楼台的,警察还不先将咱们列为嫌疑人?这嫌疑人进了警察局,自身要清白,那没话说,要是自个儿本来就带着毛病,这一下进去,你没杀人,还没犯点别的事?谁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出来。” 赵凤康看杨凌终于明白,就说:“我也要走了,反正我到哪都是靠俩嘴皮吃饭,屋里放的都是破铜烂铁,等过一段风平浪静了,再回来,眼下,赶紧远离是非的好。” 赵凤康说完就走,走了几步见杨凌还在发呆,又拐回来说:“你这闺女!快去找你姨啊!那屋里别说没什么贵重东西,就算有,也不能要了,别背上鼓寻锤,自投罗网。” 赵凤康说完走了,杨凌急忙的往月月巷回,一边留心令小泉。 果然,月月巷整个巷子都被警察戒严了,杨凌远远的看的明白,有两个在二楼住着的人就被警察带到了警车里。 杨凌猛然心慌意乱,胸口憋闷,转身就朝月月巷相反的地方走,她越走越快,后来几乎是小跑。 终于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杨凌喘着气蹲在墙角,心说不知自己在家乡推到撞头的那个色鬼瘸子有没有事,别流血过多死了,警察会不会由此找到自己…… 杨凌越想越怕,猛的站起来,就要继续找令小泉,听到有人叫了自己一声,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拍。 杨凌仔细一看,不是令小泉是谁。 令小泉的打扮让杨凌诧异,她的头上戴着长长的假发,脸上扣着一副硕大的墨镜,猛一看几乎认不出来。 “你去哪了?让姨四处找!”令小泉一把拉着杨凌就恼,看着杨凌手里的袋子说:“快跟姨走,这城市咱娘俩不能呆了。” 杨凌听了就站住,令小泉问:“你还有啥拉下来了?这身衣服就挺好——该不是在冯喆那小骗子屋放钱了吧?” 杨凌摇头,说:“没有,我的钱都在我身上。” “那你还愣着干嘛?” “我……” 令小泉看看杨凌说:“舍不得他?你怎么那么傻,他一个穷光蛋,破学生,你怎么昨夜就给了他!” 原来令小泉也知道了! 杨凌沉默着,令小泉着急的几乎要喊:“行行行,姨不说你,快走,你等着姨叫警察给抓喽?咱又不是不回来了,你总会见到他的。” “我……” 令小泉恼怒地说:“世上小白脸多的是,长得帅能顶饭吃?你怎么那么死心眼,就不能现实点?姨给你说,过一段警察抓了真凶,管的不严了,咱再回来,姨这不还有几个朋友要联系么?” 令小泉看杨凌犹犹豫豫,皱眉说:“你不走,要是核对户口,警察就和家里派出所的人通话了,那个死瘸子不知到底怎么样,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就算是没死受了伤,他要你赔医药费,赖住你,我看你怎么办!” 杨凌摸着兜里冯喆给的那张银行卡,心里煎熬着,被令小泉半拉半拖的,走了。 冯喆从学校回来,到了八里铺就知道楼上死人了,等到了巷口,确认了出事的不是杨凌和令小泉其中的一位,就有警察过来问他的话,询问了几句,冯喆被带到一个身材高大的警察跟前,冯喆听别人叫这个三十来岁的警察为刘队。 “冯喆,岭南大学学生?” 冯喆点点头,这个刘队从冯喆手里拿过刚颁发的毕业证,翻看了一下,随口问:“今天刚毕业,那是刚从学校回来,这栋楼里住的人,你都清楚?” 冯喆听他的意思是排除了自己作案的时间,就回答:“我替亲戚看房子,里面住的人我登记了姓名身份证号码,负责收取房租。” “哦,到底是学法律的,你知道记录租客的身份证号,这个不错,他们从事什么职业,你明白?” “这不知道。” “潘霜霜,你和他将租赁户登记本拿来。” 一个齐耳短发,眼睛大大,穿警服的女子答应一声走了过来,冯喆就和她往楼上走。 三楼案发现场已经勘察完毕了,冯喆看了一眼,也没看到死了的小山是什么样,见令小泉的屋子门锁着,冯喆将自己的房门打开,发现里面变了一个模样,整洁了许多,明显的,是杨凌起来后整理过。 潘霜霜跟着冯喆进去,她没想到里面的空间这样狭小,就站在那里等,这时就发现这个长相出众的大学毕业生似乎总在看一个地方,出于警察的敏感,潘霜霜定睛一瞧,立即觉得有异常,她伸手就抓起床上叠的整整齐齐的床单,果然有血迹! 潘霜霜抖开了床单就要问冯喆上面的血迹是怎么来的,但是,她的脸猛的红了,眉头一皱,手像被电击一样丢了床单,拧身走了出去,嘴里愤愤的说了一句:“下流!” 那床单上不但沾染着杨凌的处*女*血,还有许多男女分泌的体液痕迹,那股男女交媾遗留物散发出的独特气味让潘霜霜非常难堪,不用想都知道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这小屋里分明还弥漫着杨凌身上的体味,冯喆将床单再次叠好,拿着租客名单走出去,面不改色的带上门,随着潘霜霜下了楼。 楼下,一个长发美女手里握着一只录音笔对着姓刘的刑警队长说话:“刘恒,我今个再采访不到有价值的东西,主编就让我下岗了!” “这是刑事案件,现在怎么能给你透露什么?”刘恒这会笑笑的,没有了刚才面对冯喆时的冷峻。 “那我不管,法制日报不就报道和法制有关的新闻吗?要不,你露点料,回头,我给你来个专访,让全省乃至全国人民都知道你这英俊潇洒的刑警队长?” “秦致知,你老人家就饶了我吧,我就不玷污全国人民的眼睛了,我一良民,也不是大熊猫。” 刘恒说着接住了冯喆手里的租客记录本,说:“你联系一下产权人,我们要了解一点情况。” “潘霜霜,你给他做一下笔录。” 潘霜霜很不情愿的叫冯喆到一边,那个法制日报的秦致知约摸冯喆和案件有关,是知情人,于是就往潘霜霜这边凑,刘恒不动声色的说:“潘霜霜,注意纪律。” 秦致知恼怒的盯了刘恒一眼叫:“刘恒,你不是我姐夫!” 刘恒又笑了:“给你透露一点小道消息,这一块就要拆迁了,你想,这住的人龙蛇混杂的,是有很多安全隐患……” “你是刑警队的,怎么说话语气像消防队的?”秦致知撇嘴说:“隐患?城中村改造是什么新闻?和我今天的采访风马牛不相及,还小道消息!” 秦致知说完回头一看,潘霜霜带着冯喆已经进到了一辆警车里,而且还锁了车门,秦致知一跺脚,气冲冲的走了。 (关于“日行一善”小山的故事,请参阅拙著《伪官》) 呼唤支持! ------------ 第9章孙悟空(一) (呼唤推荐票支持) 潘霜霜给冯喆录完笔录,冷冰冰的说了句不要远离,随时可能找你了解情况就让冯喆下车。 冯喆懒得和一个带着情绪的少女斗气,虽然她的职业很强势,只是她的工作方式却做的不强势,冯喆知道,做询问笔录是需要两名警察共同来完成的,就凭潘霜霜的工作态度,冯喆都能想象她吃瘪的日子在后头。 虽然冯喆很期盼,但是他也明白,令小泉恐怕是带着杨凌暂时的离开岭南了,而且,这幢楼上的租户在小山被杀后几乎有一半的人当夜都没回来。 冯喆在期待和失望中过了一段日子,警察就不怎么找他了,因为不久后离八里铺不远的地方又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一个男子被人用某种器械割掉了头颅,死的非常恐怖,而后警察展开了调查,那名死的男子和小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警察认为两个案子是同一凶手所为,就并案侦查了,继而锁定的疑犯目标不在本地,冯喆和这幢楼房里的住户逐渐就被警察遗忘。 冯喆那位远房亲戚的女儿终于从另一个省赶来,不过她来岭南有三件事,一是配合警察关于小山一案的询问,二是因为八里铺这一块已经被列入城中村改造范围,她回来的主要目的是和政府有关部门就拆迁赔偿金进行协商的。 还有最后一件事,因为拆迁得到了一些赔偿款,她就将一直送在养老院中的老母亲接到自己生活的城市里去了。 虽然八里铺、月月巷被列入了拆迁范围,但毕竟搬迁工作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就这样冯喆又在这里等了两个月,直到他参加完公务员考试,也没有等到杨凌回来。 终于,在冯喆要到武陵市司法局报到的前一天,这幢让冯喆住宿了四年之久的楼层,被轰鸣的钩机和铲车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夷为平地。 极目所视,远近往日的高楼大厦已经变成了废墟,因此视野也就豁然开朗,冯喆在旧楼的破砖烂瓦断壁残垣上伫立很久,心中千万次的问:杨凌,我要走了,你在哪里? 天空中,自由飞翔的鸟儿扑棱着翅膀渐飞渐远,最终成为一个个黑点,消失不见。 …… 三年前,冯喆因为一个破花盆被副校长张光北莫名其妙的斥责后,他就有了自己今后要当领导,要让张光北有朝一日对自己俯首称臣的念头,接下来的某一个日子,张光北再一次当着法律系的同学们侃侃而谈另有所指的对冯喆说厕所的门一直敞开着,言下之意仿佛是说冯喆这一生只能低贱,面对事情只能逃避,这就更加刺激了冯喆。 冯喆思量很久,再一次确认了自己今后人生道路的发展方向就是要当公务员,自己要做官,至少要做一个厅级以上的官,然后找机会光明正大的当着副厅级干部张光北的面踢碎一个花盆,再问张光北你知道厕所门在哪里吗?到那个时候,看他会拿自己怎么办。 不过,在后来的日子里冯喆慢慢捋清了思路,尤其同寝室的赵枫林一直顺风顺水的境遇让冯喆坚定不移了这一信念。 冯喆探听了解了赵枫林的简历,他掌握到,自从幼儿园开始,小学中学乃至到南大,赵枫林一直就是他所在学校的班干部、学生会领导,他学习成绩未必是同学中最优异的,但无疑一直是众目睽睽的焦点,运气好的出奇,而大学临近毕业,别的同学都在为今后的职业去向和人生生计发愁,赵枫林却已经可以大摇大摆潇潇洒洒的到武陵市政府的某个机关单位上班,端铁饭碗了。 生活中一个人要是比较牛逼,要么他自身本事过硬,要么他身后的某个人能力过硬,冯喆清楚,赵枫林二十来岁的生命旅程之所以一直一帆风顺,其实他自己没什么过人之处,了不起的另有其人,那就是赵枫林的父亲赵观海。 赵观海是武陵市的一个副市长,就是赵观海的原因才让赵枫林前程无忧的,因此,冯喆觉得自己就算不为在今后某个日子臭屁一下张光北,也要像赵观海一样,成为一个具有能力的人。 所以,从那时开始,冯喆就暗自为毕业后考公务员做准备。 冯喆要当官的这个初衷是有些可笑和完全是出于一时的气愤,而且最初他要做公务员的动机有些上不了台面,仅仅是为了对付张光北这个人,不过人生总是充满了不确定的变数:如果冯喆自己一直考不上公务员怎么办,如果侥幸考上公务员却一辈子也做不到厅级干部无法在张光北面前扬眉吐气怎么办,如果冯喆做到厅级干部后张光北成了省部级干部,那又怎么办,更或者张光北忽然呜呼哀哉没等到冯喆飞黄腾达报仇雪恨就驾鹤西游被送进火化炉烧成了一把骨灰,那又怎么办? 要是这样,张光北给予自己的闷气就一直憋着?那显然是冯喆所不能接受的,也不是他做人的风格,所以,才有了在毕业前一晚上冯喆在教学楼上对张光北扔暖水壶的行动。 冯喆这次参加五陵市的公务员考试,结合自身的条件,他报考的是司法局,成绩出来后他自己觉得还可以,笔试第一,面试第二,可是过了好几天还没有公布他考上的名单,冯喆不清楚怎么回事,想也许是考砸了,自己安慰自己说失败是成功的妈妈,为了张光北自己都应该今后坚持不怠继续考,事业尚未成功,男儿自当努力。 正当冯喆对这次公务员考试已经失去信心的时候,要他到武陵市司法局报到的通知却来了。 虽然通知来的晚了,但毕竟是好消息,冯喆理解是好事多磨,几百个人争一个岗位,资源有限,自己成功了,别人就失败了,自己也算是胜利者,为此多等几日,今后就有了稳定的工资可以拿,旱涝保收的,等待也是值得的。 经过一个多礼拜的上岗培训,冯喆开始工作,他被分配到了武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 老干部处这个岗位和当初参加考试前明示的位置有些出入,那时公布的招考位置是司法局办公室,那绝对是一个非常接近局领导,容易出成绩的地方,因为无论哪个人没事总在领导眼前晃荡,领导就容易记住你,起码可以混个脸熟,有事了领导就会找个比较熟的人去办,这样提拔的可能性就增加了,机会就比别人多。 至于实际落实的时候怎么就被分配到老干部处,冯喆百思不得其解,但毕竟可以上班了,这是好事,就不再多想。 武陵司法局老干部处在冯喆报到前有一个处长两个副处长,加上一个内勤共四个人,三个领导一个兵,属于头重脚轻,处长姓吕,叫吕操,五十多岁,全身肉乎乎的,脸也很圆,眼睛有些小,一笑就只见肉脸不见眼珠,总领处里的工作,两位副处长分别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出头,叫花满勤,身形消瘦,不苟言笑,看上去很严肃的样子,倒是和正处长吕操总是笑眯眯的模样形成了很强烈的对比,牛副处长就说其实花满勤才像是正处长,含而不露,有官威,另外“满勤”就是全勤,即是领导,全勤了工资又多,真是一举两得。 牛副处长叫牛阑珊,冯喆记得有一个白酒的品牌就是叫牛栏山的,这和牛副处长的名字倒是谐音,很好记。 不过牛阑珊副处是个女的,三十多岁,她给冯喆说自己不喝酒,是六不女干部:人长得不丑不俊,不黑不白,不老不少,所以为之六不,冯喆心说六不明明加一条不喝酒,这不是七不了?那牛副处这样强调个人的六个特点,究竟是什么意思?不知道牛副处还有什么“不”没有展现出来的,总之牛阑珊副处长说话总是有些偏离主题,有些虚无缥缈,冯喆逐渐就习惯了。 老干部处还有一个内勤叫尚静,是办事员,这也是冯喆去老干部处之前那里唯一的兵,尚静和冯喆同龄,人长得明眸善睐,左脸蛋上隐隐约约还有一个酒窝,模样很甜美的样子,不过她也几乎不笑,和花满勤副处长冷峻的脸倒是有的一拼。 尚静比冯喆参加工作早一年。 冯喆到了老干部处的当天,牛阑珊一看冯喆的简历就拍了桌子,将屋里其他人几乎都吓了一跳,牛阑珊说:“原来是个孙悟空!” 当时老干部处全体人员加上冯喆五个人都在吕操的办公室,大家都不明白牛阑珊在说什么,牛阑珊解释说:“你们看,冯喆他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还没结婚,当然没有孩子,无前无后,独一无二,这不跟孙悟空一样?” 牛阑珊说着就笑了起来,吕操嘴角弯了一下,也不知是笑还是觉得牛阑珊说话过分。 《西游记》里的孙悟空是天地所孕育,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没有父母兄弟姐妹很正常,冯喆独身一个,父母应该是不健在了,这和孙悟空根本没有可比性,拿新来的同事比作齐天大圣还有情可原,可以解释为神通广大,不过牛阑珊直接说冯喆是孙悟空,这就有些暗喻冯喆没父母,没父母可不就是私生子?冯喆是哪来的?这是骂人的话,牛阑珊这个比喻有些过了。 ------------ 第10章孙悟空(二) 吕操咳嗽一声,似笑非笑的就要说话,牛阑珊又“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手,将众人的视线再次吸引到了她身上,张口说:“吕处,正好小冯今个来了,咱们处里是不是借此机会将办公室的问题解决一下?你看,咱们老干部处明明有五间房,除却给老干部们活动的那个大会议室不说,以前四个人挤在三个房间里,你是领导,你单独一间我们都没意见,那是工作需要,可是我和花满勤同志挤在一起,小尚她也一个人一间房,这不合适吧?小尚,”牛阑珊转过身子看着尚静说:“大姐可不是对你有意见,你别多想,我的意思就是从今天起,咱一人一间办公室,人人有份,**平均分配嘛,你们说是不是?” 吕操听了,看看尚静,说:“让牛副处和花副处在一个办公室,是有点挤,那时处里主要考虑小尚屋里办公用品多,才让她一个人一间,这样……” “这样就是个擀面杖!我们两头扁中间圆,吕处和小尚一人一边,两个副处长在中间,可不就像是卖烧饼擀面使唤的擀杖?” 吕操准备说话,牛阑珊又说:“我看我们处就像一个头小脚轻肚子大的畸形人,你说是不是?太不合理了。” 牛阑珊在吕操那里得不到回应,花满勤和尚静也没动静,就看着冯喆,冯喆和牛阑珊眼神接触了一下,牛阑珊就对着冯喆点了一下头。 吕操见牛阑珊再不说话,就说:“小冯刚到,一个人一间,倒是也行,牛副处和花副处要分开,也有道理……” “让冯喆和尚静在一起办公,办公用品再放一间,这样有效利用了资源,在工作上尚静还可以带带冯喆,让他尽快的熟悉业务,我们也就头轻脚重,站得稳了,即便局里有人问,也说的过去。” 花满勤猛然的来了这么一句,他的意思也赞同和牛阑珊分开办公,只是否定了牛阑珊提出的一人一间办公室的建议。 吕操喝了口水,仿佛在沉思,冯喆分明瞧见了吕操的视线几次在尚静的脸上扫过。 “我看行!”牛阑珊又啪的拍了一下手,问尚静:“小尚,你怎么说?” “我听从领导的意见。”尚静淡然的说了一句。 “好吧,既然同志们都强烈要求,处里就顺从民意。” 说完了这件事,吕操问牛阑珊,冯喆的住宿情况怎么安排。 “这个你就别管了,知道小冯来,后勤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一会就给小冯安置好。” 吕操又对冯喆交代了几句工作中注意的事情,这个简单的见面会就结束了,几人走到门口,花满勤说:“我到政治部去一下,”就离开了,牛阑珊对着花满勤的背身挤了一下眼,然后笑着对冯喆说:“小冯啊,一会大姐带你去看你的宿舍啊,别急,来,大姐先给你说说咱们处里的具体工作。” 冯喆对吕操点点头跟着牛阑珊出去,尚静跟在背后,冯喆觉得尚静似乎没有和自己说话的意思,就对着她也点了一下头,果然尚静眼神清明的没反应,牛阑珊这会已经推开了她办公室的门,笑着让冯喆进去,然后随手就将门又关上了,看来她没打算让尚静进来。 “有些人啊!他不想离开,我还不想呆在这呢,他不走我走,人挪活树挪死,整天对着他那张臭脸,再下去,这屋里都有晦气了!” 牛阑珊一关门就皱眉:“去政治部?哼,玩什么心眼,以为这样就能难住我,好在我有小冯,这就叫得道多助,你说是吧小冯?” 冯喆听懂了牛阑珊这似乎是无的放矢又对自己示好的话,心说这么快自己就被烙上了牛副处长的印记了,牛阑珊当着自己这个新来人的面说花满勤的不是,他们之间往日该积攒了多大的仇怨,什么是好在有小冯,不就是想搬东西到另外一间屋里去,自己被抓了壮丁嘛,这办公室政治简直无处不在,真是人生处处有惊险,一不留神就会被站队,那个花满勤也做的绝,知道牛阑珊热心着要分办公室,他干脆找借口离开了,任由牛阑珊折腾,不过牛阑珊为什么似乎对尚静有意见,她也没有让尚静搭把手帮忙的意思,看来这老干处,人心是分崩离析,没凝聚力。 冯喆也不多说话,牛阑珊早就看好了往哪间屋里搬,里面桌椅都齐全,这倒省力了,她的东西到不重,就是有些杂,冯喆前前后后的打扫了卫生,就将牛阑珊的物品一件件的挪了过去,刚好快到中午,牛阑珊就低声说:“小冯,你今第一天来,就解决了大姐的的问题,待会看了你的宿舍,咱姐弟俩去外面吃点,大姐正好给你说说这局里面和处里的事情。” 冯喆点点头,见牛阑珊将几张照片往桌子的玻璃镜下放,借口洗手走了出来。 洗手间在楼层尾部,冯喆见尚静在办公室里像是整理东西,他匆匆一瞥,觉得里面要挪走的用品也不多,等从洗手间回来就进去,站在那里看着尚静,也不说话。 尚静意识到屋里进了人,抬起头看着冯喆,冯喆这才说:“你好,我刚来也不熟悉,你看哪些物品要挪走,挪到哪个具体位置,你受累规划一下,活下午我来干。” 尚静在冯喆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冯喆的脸,而冯喆也一直没有回避她的视线,两人就互相注视着。 尚静没有像一般的女孩子被人盯着时间稍微长了会借别的事情错一下眼睛,这让冯喆觉得很有意思,看来这个尚静不但人样长得好,内心只怕也很强大。 冯喆说完了没有走,尚静看着他,沉默了几秒钟,点头说:“好。” 冯喆这才也对尚静点头,走了出去。 武陵市司法局的办公楼临街而建,办公楼后面就是住宿楼,只不过这里住的都是普通科员和办事员,单人单间,房间里面倒是有一个小小的洗手间,就是没厨房,冯喆看到有人在过道里放了煤气罐和简单的厨房用具,看来是有效利用空间寸土必争了。 单身宿舍的后面是一条小街,牛阑珊说这条道早先就叫司法路,可是因为绿树成荫环境幽雅,比较僻静,而且机动车也不适合通过,许多谈恋爱的就将这里当做了一个聚集地,于是天长日久的,这里倒是略有小名,有人就叫这条路是情人路,可是来这里的男女也未必都是未婚男女,总有红杏出墙的女人或者是猎*艳寻芳的男子,有人就给这条司法路叫成了二*奶街,这名字朗朗上口,就叫开了,以至于当初的名号逐渐的被人遗忘,有不熟悉武陵市的人来司法局办事找不到地的,指路的就直接说是二*奶街那,于是二*奶街边有一个司法局而不是司法局背后有个二*奶街,这在武陵市就有了名头。 司法局单身宿舍一共五层,牛阑珊带着冯喆到了四楼靠东的一个房间,打开门进去,二十多平的面积,里面床、桌子衣柜都是现成的,冯喆觉得还行,比自己从前睡的楼梯夹槽不知要好多少倍。 “好了,大姐任务完成了,”牛阑珊一边将后窗打开一边说:“本来后勤要给你分到五楼,我就说那不行,我们冯喆好歹大学生,正经的科员,这五楼是顶楼,夏天热冬天冷的,怎么能住人?不过到底人家还算是给你大姐的面子,怎么样?满意不?” 冯喆就说很满意,谢谢牛处长。 牛阑珊一看时间,就要带冯喆出去吃饭,两人到了离司法局比较近的一个饭店,牛阑珊似乎和这里的老板很熟悉,直接就被让到楼上一个雅间,牛阑珊让冯喆点菜,冯喆说自己初来乍到,对什么都不熟,再说也不知道牛处长的口味如何,还是请处长点吧。 牛阑珊听了眉开眼笑:“小冯这倒是实事求是,大姐知道这家菜做的不错呢,那大姐就抛砖引玉,不客气了。” 冯喆没有称呼牛阑珊为副处长而是处长,省略了一个“副”字,这让牛阑珊觉得冯喆不但人长得精神,脑筋也活泛,脸上笑笑的点了几个菜,又让冯喆看还要什么,冯喆就要了两个菜加一个汤,脸上犹豫了一下,就被牛阑珊看到了,冯喆不等牛阑珊问就说:“今天第一次和处长吃饭,不知该不该喝点酒,正犹豫呢,想起处长说你是不喝酒的,这个……” 牛阑珊听了就说:“瞧瞧,这大学生就是不一样,和有些人区别大了,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得,今天高兴,就破回例,陪小冯喝点,也不影响下午工作。” 牛阑珊说着就要了瓶红酒,冯喆一看,不太贵,中档酒,就起身离座给牛阑珊斟上。 两人吃着喝着说着,酒下去了一半,冯喆肚里略饱,觉得差不多了,借故出去到楼下把账结了,再上来,牛阑珊问:“小冯,你这次公务员考试,成绩不错的,可,你知道为什么你来报到的这么晚吗?” 冯喆就摇头,牛阑珊说:“事就是这么个事,原来司法局的这个职位原本是给一位领导的子女预留的,可是呢,这位领导的子女却又不愿意到司法局上班了,于是,你才再次的获得了这个任职的机会。” ------------ 第11章熊样(一) 【书友们:由于各种原因,飞翔在上传新章节的同时会对发表过的章节词句和内容进行修改,所以请大家到起点阅读本书,以免出现前后情节内容不对应的情况。同时,要是喜欢,请予以支持,让《过关》取得良好成绩,让飞翔能更有热情搞创作。谢谢!】 冯喆点头,脸上做恍然大悟状,牛阑珊又说:“你知道本来招考的是局里办公室的岗位,怎么就将你送到老干处了吗?” 冯喆再次摇头,说:“去哪都是干,我一初出茅庐学生,能找到工作就不错了。” 牛阑珊摇头:“你是不错的!几百人中脱颖而出,可是小冯呀,不是大姐说你,老干处的性质能和办公室比吗?” “根本不能比!” “大学生怎么滴?你不要妄自菲薄嘛,如今大学生虽然多的普遍,可大学生和大学生是不一样的,人生重要处往往也就是几步路,起点不一样,过程自然就不一样,结果,能一样吗?” “你和大姐不一样,你来日方长,自然年轻有为,而大姐一平常女人,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就行,老干局,真不是你呆的。” 冯喆说:“处长您今年有三十?我不懂的,不过我觉得咱们处里吕处长五十多了吧?他总要先离休的,花副处长年纪也不小,处长你工作能力没的说,局里人都熟,我这房子不就你亲自要来的?不是说机关里年龄是个宝吗?要是提干,政策对女干部也是倾斜的,我看牛处长绝对就是未来老干处一把手了。” 牛阑珊听了笑眯眯的点头:“什么呀,你大姐我三十多了……” 冯喆很真诚的一脸惊讶:“啊?不像啊,哪有?不能吧?不会!三十多?” 牛阑珊喝了一大口酒说:“真三十多了,可别说一把手,咱们局里有个典故,以前,老局长不是退了吗,得了一种老年病,走路一只手举起,一只手又垂下,浑身一颠一颠的,”牛阑珊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你瞧,这像什么?” 冯喆说:“举盘子上菜?” 牛阑珊捂嘴哈哈一笑:“你说的倒是也形象,我刚开始说这是托塔李天王,因为那个老局长就是姓李嘛,后来,有人说这就是‘一把手’。” 冯喆想了一下,就点头:“果然是。” 牛阑珊笑说:“你看,老局长,一只手上一只手下,这样,还不就是‘一把手’?你知道谁这样说老局长吗?” “谁呀?” 牛阑珊立即冷笑了:“嘁,花满勤,这人平时板着脸,其实最不是东西了。” 牛阑珊却没说花满勤到底怎么一个不是东西:“反正啊,办公室和老干部处,差别太大了,都说是人就不去办公室,办公室的不是人,可谁不想去办公室。” 冯喆沉默着,牛阑珊说:“办公室的人自己成天埋怨是像牛一样干活,像狗一样看家,像兔子一样奔跑,像王八一样憋气,可也没见谁主动调离的。” 酒足饭饱,牛阑珊霞飞双颊,倒是有些成熟女人的风姿,两人到了楼下去,吧台说冯喆已经结过账了。 牛阑珊心里喜欢,眉头却皱,嘴上说:“小冯怎么这样!说好了大姐请你的。” 牛阑珊说着就掏钱要给冯喆,冯喆见她将钱都拿出来了,心说这女人也不是很市侩,一边拦一边说:“今天处长帮我解决了住的问题,我在老干处也算有个家了,这就是大事、喜事,在我们那叫乔迁,主人是要请客的,所以,处长可不能跟我争,这是原则问题,领导不能让我刚工作就犯错误。” 牛阑珊听了更加喜欢,心说这小冯年纪小,真挺懂事,话说的自己吃他还是帮他的忙,于是就不再谦让。 来的时候走路,回去牛阑珊说还是步行,一是消食,二是再和冯喆说说话。 下午上了班,冯喆就开始挪办公室用品,那间屋里放了一些杂物,也好收拾,和尚静忙了两个小时,终于一切妥当,歇了一会,冯喆对尚静说自己要去买点东西,尚静看也不看冯喆,说:“你去找吕操。” 冯喆心说这女的整个一白雪公主,有白雪皑皑的冷,有公主的傲,不过没有白雪公主的温柔,我一科员,你只是个办事员,就算你长得好,我又不打算追你,你在我跟前一副苦大仇深的,要干嘛?我出去给你说一声,是礼貌,你却把我的礼貌当鸿毛,我不知道找吕操? 而且,她称呼吕操不叫职务,直呼其名,这是什么意思? 冯喆去了吕操那,办公室门锁着,花满勤也不在,就去了牛阑珊那里,敲了门,进去牛阑珊就说:“敲什么门,以后别这样,怎么和大姐都客气。” 冯喆就说了来意,牛阑珊说:“呀!这倒是大姐的失误了,你尽管去,甭着急,今礼拜三,今天肯定忙不完,下礼拜再来上班,乔迁嘛,大姐给你做主了,要帮忙吱一声啊!” 冯喆谢过牛阑珊,买了用品从**路拐进了单身宿舍楼,既然牛阑珊说自己是孙悟空,那冯喆这就算是回到了自己的水帘洞。 进水帘洞后自然又是一番打扫卫生,随既洗了洗,躺在床上,冯喆想自己这一段的际遇。 武陵市市司法局机关司法行政专项编制为七十六人,这里面含有警察编制十七名,局长兼局党委书记谢海生是武陵市政法委副书记,正厅级干部,下来副局长七名,纪委书记一名,政治部主任一名,这些领导都是副局级待遇,其中政治部副主任、机关党委专职副书记、纪检监察负责人、监狱劳动教养工作管理处处长、市依法治市领导小组办公室专职副主任兼法制宣传处处长各一名,这些人都是高配正、副县级,而后的领导职十二个,像监狱劳动教养工作管理处副处长,法制宣传处副处长,老干部处的处长全是高配正科级。 也就是说,冯喆所在的老干部处在司法局里只是个科级单位,处长就是科长,而不是县处级干部,不过称呼上叫处长总比科长好听些,就像在地方,叫人乡长镇长的,哪有县长听着来劲舒坦上档次。 所以,吕操是正科级,到了地方就相当于镇长乡长,花满勤和牛阑珊属于副科长,相当于副乡长副镇长,冯喆是科员,尚静只是办事员。 科员是指一个科里不是领导的成员,科员其实就是一般工作人员,不是领导干部,副科级才是领导职务,县乡一级政府体系里的干部有四级:副科级、正科级、副处级、正处级,这个四级别的人员配置,每个级别只有四五个岗位。 按照规定,晋升乡科级正职领导职务的,应当担任副乡科级职务两年以上;晋升乡科级副职领导职务的,应当担任科员级职务三年以上。大学本科毕业生考公务员对应是科员,其他晋升科员职务,应当任办事员三年以上。 也就是说,从办事员到正科级别,正常升迁的话,需要八年时间。 在县级干部序列中,提拔为副科级后,干部档案就会从人劳局移到组织部,成为组织部管理的正式领导干部。 冯喆粗略算了一下,这个时候,全国科级干部大约有九十余万人,想成为只有四万个的县处级干部后备人选,几率小于百分之五,而从一个普通科员成长为一位正厅局级官员,顺利的升迁,大约需要二十五年。 眼下全国公务员总数已达到七百零九万人,超过百分之九十属于科员及科员以下职务,而且,有百分之六十的,是在县级以下政府机关。 冯喆就是这七百零九万分之一,如果能做到正科级,要保证在四年左右升到副处,然后如果能在三四年的时间里再晋升为正处,那么他到时候年龄大约是三十五岁左右。 在全国六十余万县处级公务员中,其中有且只有大约六千人可以成为厅局级后备干部,这样来说,冯喆就是在三十五六岁成为正处级干部,至少再要十一年才能升到正厅局级。 再往后的升迁就更难了,全国大约四万个厅局级干部中只有一千余人能成为省部级后备干部,而跨入省部行列,需要更快更年轻,假如一个相当于地级市市委书记的人职务年龄是四十岁,就是说他要在每一个层级上都要领先别人五到十年,这样,才能保证在大概五十三岁左右升至正省部级。 了解到了公务员晋升规则,冯喆不禁为自己过往发下的豪情壮志感到好笑,岭南大学副校长张光北是正厅级别,相当于武陵市司法局长的职务,自己今后要是按照正常程序一帆风顺的被提拔,到了正厅级岗位上,也应该是四十七八岁了,那时张光北这个对于自己来说是小肚鸡肠的家伙会在哪里?也许会在某个老干部处单手朝天的做“一把手”吧? 再想冷冰冰的尚静,这个女人参加工作一年了,也就是说她需要再干两年,才能和自己平起平坐,成为科员,那她在处里整天拉着脸,难道谁欠她三斤绿豆?摆谱给谁看? 不过冯喆又想,既然政策规定了有正常的升迁,也就是说与之匹配的就有特别的提拔方式,难道尚静有什么强大的道行和后盾? 想了一会,冯喆打开窗户,眺望了一会星空,吹了吹夜风,摊开纸,拿出笔,将吕操、花满勤、牛阑珊、尚静这几个人的名字、年龄、已知性格、秉性、爱好分行写出来。 这样不知不觉就零点了,冯喆望望满满横七竖八字迹的纸,再看了一遍,到洗手间将纸点燃,烧成灰,扔进马桶,一通水下去,什么都没有了。 ------------ 第12章熊样(二) 司法局老年干部处归司法局政治部主任负责,同时政治部主任还分管着局政工、组织、人事、工青妇联一些机构,冯喆留心观察,发现副处长花满勤有事没事总是喜欢往政治部那边跑,这样看来,花满勤也并不只是在自己刚到的那天借故逃避分办公室离开的。 牛阑珊倒是比较安静,不乱走动,她喜欢看家庭剧和爱情剧,每天在办公室上上网,然后将冯喆叫过去,给他说说一些电视剧里都演了什么,那些演员都怎么穿着打扮,哪个明星和哪个导演或者富豪之间又传出了绯闻,谁和谁又有了绯闻,谁和谁又被谁劈了腿,牛阑珊往往一讲就一半个小时,冯喆总是耐心的倾听着,间或发表一点可有可无的见解,他这似懂非懂的话就更加激励了牛阑珊的倾吐欲,于是没多久,每天在牛阑珊办公室静坐一会就成了冯喆的固定工作之一。 冯喆本来是不想总去牛阑珊那里的,因为牛阑珊是副处长,花满勤也是副处长,他们两人明显不对付,再说正处长吕操还没离职,花满勤和牛阑珊两人也不知道哪个在未来会做处里的一把手,冯喆要做的明显接近他们之间一个,这都对今后自己的处境不利。 可是冯喆不去牛阑珊那里,似乎也不好了,因为他初来乍到,局里根本不认识谁,而且致使他不能总待在自己办公室的,还有一个原因。 这天早上,冯喆到了处里就翻看老干部处以前的工作记录,他需要尽快的熟悉业务,没一会,尚静就到了。 尚静今天淡淡的画了妆,涂了眼影,穿了高领毛衣,她脖子细伶,也不显得臃肿,身材婀娜,冯喆就看了她一眼。 尚静一直是素面朝天的,这和局里其他女性不太一样,办公室里立即逸散着一股淡淡的香味,闻香识女人,其实尚静平时也很低调,所以冯喆觉得尚静今天有些特别。 这时,办公室门被推开了。 机关里普通同事互相走动进门都会敲门,除非彼此很熟悉,不敲门就进的,那几乎就是领导了,而高级别的领导有事不会亲自来找下属,这样,冯喆觉得进来的人,职位不高不低,于是他就装作聚精会神的看资料。 冯喆这样做有点讲究,要是来人进门就注视对方,会让来人觉得你终日无所事事,像是等人来似的,而你要故作忙碌,没注意对方,一会表现的忽然被打扰似的很吃惊,对方到会觉得你工作认真,到似他惊扰了你。 这个身影出现在冯喆办公桌一侧,冯喆仍是装作没看到。冯喆和尚静的办公桌面对面,这人进来,冯喆没抬头,尚静也没动静,这就有些意思了,看来尚静也深谙其道。 冯喆故作翻资料,瞄了一下桌子边的人腿,见到了一个半圆形的腹部,这绝对不是属于某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的,排比了一下,心里知道来人必是处长吕操无疑。 冯喆心里盘算,总这样也不好,可是吕操为什么进来总不说话,尚静,又在做什么? “处长!”冯喆终于恍然的抬头注视着吕操,一脸吃惊的站起来。 吕操圆圆的脸上满是笑:“工作很认真,好,感觉还好吧?” 吕操这话问的很笼统,可以理解为对单位的感觉,对吕操这个处长的感觉,对同事的感觉、甚至是参加工作后冯喆自己本身的自我感觉,冯喆正想着怎么回答吕操,就看到尚静目不斜视盯着电脑屏幕,心中猛的就冒出了吕操不是来找自己谈话,而是来看尚静的这个念头。 想到这里,冯喆回答说:“还好。” 冯喆的回答简短凝练,吕操果然对冯喆点点头,就转向了尚静,笑笑的问:“小尚在做什么啊?” 冯喆注视了吕操两秒钟,见他不再关注自己,就重新坐下,视线投在档案上,耳朵却不自觉的听着尚静怎么回答吕操。 但是尚静一直没说话。 吕操呵呵的笑了笑,说:“工作很认真,好,好。” 吕操对尚静说的话几乎就是对冯喆说话的原版了,只是多了一个好字,省略了感觉怎么样。冯喆心想,吕操说自己工作认真,这还有情可原,毕竟自己的确在看资料,可自己坐在尚静对面都知道尚静这会在电脑上究竟干什么——尚静非常喜欢看牛阑珊屋里的电脑喇叭总发出电视剧人物的说话声不同,尚静看安静的——吕操站在两个桌子中间,能瞧不见尚静在做与工作无关的事情?还说了两个“好”! 冯喆借着翻页,视线的余光扫了一下吕操,吕操的脸上仍旧带着笑,眼睛几乎全陷进肉里,有些看不见,他往尚静那边挪了几步,就到了尚静的身边。 尚静个头高,即便坐在那里,似乎也能够到吕操的胸部,冯喆坐在对面,就能从电脑屏幕顶上隐约的瞧见尚静的眼睛,他瞧见尚静的眼睛轻微的眯了一下,但仍旧没说话。 吕操这时已经到了尚静的身后,他前倾着身子,似乎很是关心尚静在看什么,嘴里嘀咕了一声:“哦,这样啊……” 冯喆以为吕操这下会指责尚静不务正业,但是他竟然伏在尚静身后,和尚静一起看起电脑屏幕来。 “怎么?”冯喆心里一惊,有些呆不住了,但是又不能就这样离开,他将放在桌边的笔用胳膊一扛,签字笔就掉在地板上。 冯喆弯腰去捡笔,眼睛从桌子中间的地方看过去,就看到吕操圆鼓鼓的肚皮隔着衣服紧紧蹭在尚静同样圆滚滚的臀部和细腰上。 竟然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也许一直这样。 冯喆捡起笔,在纸上划了几下,嘴里啧了一声,好像是笔不下水了,然后一脸平静的走出了办公室,出去还轻轻带上了门。 怪不得尚静一个办事员独自拥有一间办公室,而牛阑珊和花满勤却挤在一起,说什么尚静屋里办公用具多,原来都是借口,是为了吕操和她接触起来方便。 记得自己第一天来的时候就留意到吕操看向尚静的眼神有些特别,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这样大胆,当着自己的面在办公室里磨磨蹭蹭。 尚静看来对吕操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们必然不是第一次,那么,吕操和尚静这样,牛阑珊和花满勤,知道不知道? 冯喆忽然想骂人,他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吕操和尚静在办公室里**,视自己如同无物,那自己是什么? 真是他们俩母亲的,胆子也太大了,太明目张胆了。 不过,以前要花满勤和牛阑珊在一个办公室里办公的理由不太充分啊,处里之前也有空余的房间,那为什么不给两位副处长分开呢? 还有,吕操和尚静这样,为什么不去他自己办公室呢,那多方便,没人打扰……冯喆一时还想不明白。 冯喆在外面站了一分钟,他看到花满勤又朝政治部那边去了,就进到了牛阑珊的办公室。 牛阑珊今天却没看连续剧,冯喆进屋,她正在打电话,嘴里发出了:“嗯,嗯,唔,哦,回头再看看吧”这样的话。 冯喆转身就要离开,牛阑珊却已经放下电话叫住了他:“怎么又走?” 冯喆转身说:“不知道处长忙着,叨扰办公了。” 牛阑珊摇手说:“就是下面县的一个企业家,缠着让办点事,唉,不接电话也不行。” 下面“县”的一个企业家?一个县能有多大的企业家? 冯喆说:“那是处长善于联系群众,大家才容易并乐于和处长接触汇报工作,也是处长在老干处工作精湛,业务熟练,你看我,到处里这么久,只接到过一个电话,不过,还让人很难堪。” “怎么回事?”牛阑珊对难堪一类的话题很感兴趣。 冯喆苦恼了一下说:“我也只在处长你这里说,那天,我终于接了一电话,我高兴的说:你好,老干处!人家到不乐意了,闷闷的说:哪能,哪有那么多‘处’让你干!” “我一听就懵了,那边却挂了电话,我想,可能是我话没讲清楚,别耽误了处里的大事,于是就回拨回去,这下,对方一接通我就更加认真的说,你好,我这里是武陵市司法局老年干部处,请问你是哪里?” “那边说:大哥呀,我错了,我不就拨错号码吗,你不用一会江湖一会政府的恐吓我呀,这老年干部处还采阴补阳呢?听你声音都嫩死了,这得怎么干才返老还童啊!您得有多清闲,还回拨追过来死缠烂打,干部哥,咱就悠着点呗,你放过我,阿!” 牛阑珊听完,捂住嘴就笑了起来。 冯喆在牛阑珊面前一直恭敬,没讲过什么过分的话,今天却因为尚静和吕操的原因,心里憋了一股邪火,就杜撰了这个故事。 这老年干部处简称叫就是老干处,有时候就容易让人发生误解,牛阑珊笑了一会,脸上泛红的说:“你呀,怎么那么倒霉。” 冯喆心说我可不就一直这么倒霉嘛。 、 、 呼唤支持! ------------ 第13章熊样(三) 到了第二天,吕操又悄声无息的进了冯喆的办公室,这回冯喆很自觉,在吕操进门的时候就站起来,对着吕操一点头,一副出去办事的模样离开了。 牛阑珊的办公室不能一直去,冯喆也不好一直站在走廊里,他想了想,就到了司法局老年干部活动中心。 这些司法局老干部从前都是风云人物,只是年老体迈,不得不退下来,可是机关里对事物评头论足和指点江山的习惯却一下是改不过去的,正好老干部处提供的这个活动中心很应景,老干部们没事就聚在一起,下棋品茶看报纸,谈论一些时事政治和武陵司法局的事物,也算是发挥余热。 喝茶聊天看报纸的,冯喆和人家不熟,不好凑过去,就在活动处老干部们下棋的位置边绕来绕去,这些老干部下什么棋的都有,以围棋、象棋、军旗为主,也有下五子棋的,冯喆转了几圈,就在围棋位置上驻步了。 日子过去,下棋的老干部看着冯喆年轻,也不说话,眉眼周正,不讨嫌,就问他是哪个部门的,冯喆老老实实回答了,一个老干部说:“哦,是组织关心我们来了。” 冯喆点头不吭声,一心看下棋,时间久了,有老干部早走晚来的,难以开棋局,就有人让冯喆顶数,冯喆也不推脱,上去毕恭毕敬的坐着对弈,等真正的棋手来了,就退位让贤,这样下来,越发显得冯喆礼貌,倒是认识了几个老领导,棋艺也有了进展。 这天吕操又到了冯喆办公室,尚静依然那副平淡如水的模样,冯喆拿了档案就走,心说你们俩累不累,找地方实地解决啊!偷偷摸摸的,害人害己,你们自己不痛快让别人也没地方去。 冯喆是打算到老干部活动中心的,可经过牛阑珊的门口,意外的见门开着,往里面一看,牛阑珊一脸严肃的在办公桌后正襟危坐,前面的沙发上杵着一个很圆的男人。 吕操已经很胖了,这个男人似乎比吕操还丰润一些,主要是这人个头可能有些矮,以至于整个人像是夯在沙发里的一个肉丸子。 牛阑珊办公室门一般不开的,一方面她看连续剧不想让人知道。上班干一些与工作无关的事,没人管不说,你好我也好,逮到了,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门关着,有人来的时候,就会有缓冲期,隐蔽也来得及。 二来牛阑珊常年四季将屋里的空调开着,下班也不关,不是她忘记了,而是有意不关,她给冯喆说过,如今武陵市的空气质量太不好,灰尘不说,一年里过了年没感觉到春天就到了酷暑,还没领略到秋色就面临着严寒,女人嘛,要对自己好一点,多多保养是正理,防微杜渐,所以,她不关空调,进到办公室就能呼吸到清新空气。 冯喆前几天听那些老干部说,局里某些科室,在今年春节期间空调都没关的,结果压缩机就坏了几个,开了假让卖空调售后的来维修,有个小维修工嘟囔说就你们这些单位的机器容易坏,三天两头的修,结果那个小维修工回去就被开除了,售后经理对他说,今给你上一课,你这样,永远都赚不到钱。 那么牛阑珊今天反常的开着门,是牺牲自己的健康,要换取什么东西呢? 冯喆从牛阑珊门前走过,牛阑珊对着冯喆轻轻的点了一下头,一瞬间,冯喆觉得牛阑珊似乎想要自己进去。 冯喆没有迟疑,进到屋里站在屋中间以请示的语气说:“处长,那边忙完了,我现在将文件归档,您还有什么指示?” 冯喆说着话,那个坐在沙发上的男子就一直盯着他,冯喆目不斜视,牛阑珊手臂抬了一下,手又放下去了,似乎在思考,冯喆就将档案袋放下,拿了牛阑珊的水杯给她续水。 牛阑珊用的是紫砂杯,她这个杯子据说是从首都带回来的,一共两个,前不久送给了冯喆一个,冯喆将和牛阑珊一模一样的紫砂杯放在宿舍,在单位用的还是普通玻璃杯,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和牛阑珊走的太近,牛阑珊有回问他怎么不见用紫砂杯喝水,冯喆就回答:处长给的东西,珍贵着呢,舍不得用,牛阑珊嘴上说这小冯啊,脸上却带着笑。 冯喆给牛阑珊紫砂杯里续了水,然后又给这个圆乎乎的人座位边上的杯子里续水,这人一看冯喆为自己服务,立即站了起来,嘴里说:“哦呦!可不敢让领导动手,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这人一站起,果真个头很矮,大约一米五的样子,他的身上穿着一套料子很高级的西装,不过好像袖口的商标还没有去掉,而且这人的皮鞋,亮的真是可以照见冯喆的脸了。 这人长相倒是和吕操有些相似,五十来岁,估计胖人都一溜圆,不过他的眼睛比吕操要大,眼睛很有神,嘴里说着话,眼睛却一直在找冯喆视线的焦点。 冯喆知道这人在社会上混的久了,是个人精,嘴里就说:“您请坐,你是处长的客人,和处长谈工作,我为您服务,是应该的。” 这人一听冯喆说话,脸上就堆了笑,满脸的肉不见褶子,看来生活水平真的很好:“谢谢,真是谢谢领导。” 冯喆再次说:“我不是领导,您请坐。” 冯喆揭开茶杯盖,见里面的水几乎可以见底了,知道这人在牛阑珊这里已经坐了有一段时间,不然就是再口渴,也不能将烫嘴的水喝的精光。 冯喆续了水后看着牛阑珊,牛阑珊果然说:“马总,这事,我再考虑一下……” 这位被称为马总的脸上就着急,冯喆看自己在这里的作用已经达到,就说:“处长,那我先出去了。” 牛阑珊点头嗯了一声,冯喆对着马总点头示意,走了出去,马总似乎想送冯喆,被冯喆点头挡住,就下了楼。 冯喆慢慢的往楼下走,他刚才的表现一是给牛阑珊挣足了面子,这马总来的时候冯喆并不在场,估计他们的茶是牛阑珊沏的,所以冯喆说自己那边忙完了,意思是自己刚才是奉了牛阑珊的指示去别的地方工作了,所以没有接待马总,续着添水就顺理成章,这会忙完了,就看牛阑珊还有什么任务要派遣。 再有冯喆在屋里呆了那一回,是让马总有一种窘迫感,意思是牛阑珊的时间很宝贵的,我们之间还有工作谈,你差不多该走了,这应该是牛阑珊也希望看到的效应,估计马总有话也不好再说了。 这种琢磨人心的伎俩冯喆从前跟着赵凤康学的多了,社会就是一个大课堂,他后来离开赵凤康自己走街串巷测字看相的日子里,将自己的脸皮和内心已经磨练的和玩嘴皮子赚来的钱成正比例。 刚才,反正就是当着牛阑珊和马总的面说几句话,也不费什么事,就能让牛阑珊在马总那里立即形象高大巍峨起来,自己为什么不去做?那没有理由,冯喆觉得君子应该有成人之美,自己是不是君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刚才能让牛阑珊感觉到心里“美”,那样就好。 而且,这个马总,的的确确的像是一个暴发户,应该还是一个有求于牛阑珊的暴发户,如果自己这一下能够有促进马总更加的依赖牛阑珊的心思,而牛阑珊恰好办成了马总所求的事情,马总必然感谢牛阑珊,牛阑珊,此后也会更加的善待自己。 冯喆在外面随便的转悠了一下,就往办公室回,但是吕操看来还是没有和尚静分开,冯喆心里盘算着,就听到牛阑珊在屋里叫自己。 牛阑珊这会的屋门已经关了,冯喆推门进去,那个圆乎乎的马总果然走了,牛阑珊的脸上似乎带着笑,冯喆就说:“处长,你叫我?” 牛阑珊看着冯喆不说话,冯喆眼睛看了一下茶几,说:“处长,我将这个茶杯收拾一下。” 牛阑珊没有阻拦冯喆,冯喆到了洗手间将茶底倒掉,将杯子洗了,路过自己的办公室的时候,好像看到尚静和吕操在屋里说着什么,依稀间尚静的表情依旧很是平静,吕操圆滚滚的背部一颠一颠,手臂在挥舞,好像有些激动,但是在外面听不到屋里到底在说什么。 冯喆到了牛阑珊屋里,将茶杯放好,顺势到牛阑珊办公桌前揭起紫砂杯盖,看了一下里面的水还满着,就又给合上,到一边拿起了抹布擦了擦马总刚才放茶杯的地方,再放好抹布,看着牛阑珊。 牛阑珊这会没看连续剧,她电脑的桌面上是一副咧嘴大笑的卡通人物,一边打着两个字:熊样! 牛阑珊看着冯喆,却一直不说话,冯喆显得莫名其妙,慢慢的拘束的表情就上了脸,就要问话,牛阑珊点头说:“小冯,你很好。” 这时吕操从走廊里走过,回到他自己的办公室去了,牛阑珊本来想说什么的,又沉默了,说:“你去忙吧。” 冯喆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好闻的味道,冯喆知道那是尚静身上散发出来的,可是心里想着尚静和吕操刚才在这个屋里不知在做什么,那股好闻的味道就变得似乎有些刺鼻。 谢谢大家 ------------ 第14章熊样(四)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尚静出去了,冯喆知道她是去了洗手间,按照最近对尚静的观察,她这几天应该是到了生理期,所以每次去洗手间时间就略微的长一些,这时牛阑珊也从门前走过,也是去了洗手间,一会她就拐回来了,在屋外看了冯喆屋里一眼,冯喆装作很忙,没留意牛阑珊的观察,其实他用笔在纸上写的是两个字:熊样。 等牛阑珊走过去,冯喆听到她关门的声音,看着自己眼前的熊样两个字,将纸撕了揉揉,就要丢进纸篓,这时桌上的电话猛地响了。 “你好,老年干部处。” 冯喆说着话,那边出传来了笑声:“嗯,有改进,没简略称呼。” “处长?” 话筒里传出的是牛阑珊的声音,冯喆故作诧异的叫了一声。 电话机上是有来电显示的,不过一般坐办公室的人接电话都不看来电号码,尤其是像老干处这种比较边缘化的科室,一般没什么主要领导打电话过来,拿起话筒都是直接问哪一位,找谁谁,少了客气和敬语。 机关里除非是比较特别的岗位会很在意打电话的人是谁,是那个单位打来的,比如说领导的秘书,他们会看来电号码,从而事先决定要不要接这个电话,或者在接电话前心里先想好来人会说什么事情,准备好应对方法,打好腹稿,这些知识体系大学书本上不会讲,冯喆也是最近才从机关事物中参悟到的。 冯喆自然有看来电显示上号码的习惯,小心无大错,打来电话的人不同,回答时的语气也就要有区别,他也清楚这个电话是牛阑珊的号码,只是故意的没有主动叫出来。 “嗯,小冯晚上没事吧?” “没有,我下了班吃了饭,就在宿舍看看书,然后睡觉。” “还得说是大学生啊,学习有热情,觉悟高……这样啊,小冯,今天先别吃晚饭了,晚上七点半,到上次我们吃饭的那个饭店去,大姐有事和你说。” 牛阑珊说完挂了电话,冯喆想了想,将座机这一条的来电显示给删除了。 他觉察到牛阑珊有话对自己说,可是这样神神秘秘的不直接叫自己过去当面谈,还通过电话这种方式,可能她刚才去洗手间知道尚静不在办公室里才这样做的,那她在晚上会对自己说什么呢? 冯喆在晚上七点半准时到了饭店门前,一个人就从大堂里出来满脸带笑的说:“冯领导来了,有失远迎,快快请进。” 这人竟然是下午在牛阑珊屋里的那个胖乎乎的马总。 马总很热情的双手和冯喆握着手,冯喆觉得牛阑珊今晚叫自己来这里和这个马总有关系,但却不想对牛阑珊和他之间的事情看似一无所知,就不咸不淡的和他说着话,马总一边将冯喆往里面让,一边对着身边站立的一个打扮的非常艳丽的女子说:“还不赶紧为领导带路。” 那个妖冶的女子听了红唇一笑,露出白白的牙,说:“领导,请跟小妹来。” 这女的声音太有特色了,有点像南方某一个地带的口音,可是用的却是北方的吐字方式,听起来非常悦耳缠绵,要是不看她花枝招展的模样,光听声音你会以为这是某个知名媒体的女播音员。 冯喆一听就站住了,对马总说:“我要等处长。” 冯喆既没说牛阑珊让自己来的,也没拒绝和马总继续寒暄,反正不能不明不白的就和他们俩到某个地方去,这个马总一听,挥手说:“好,毕竟是政府的人,有组织观念,那咱们先坐一下,等牛处长来了,一起上去。” 三个人坐在大堂里,和马总一起来的女人束腰收腿,很是端庄的浅坐在一边,身材越发凸凹有致,可是反正怎么看都觉得她是在做作,像是卖弄风骚。 “冯领导,这是鄙人的名片,今后,还请领导多多关照。” 冯喆说声不敢,双手接过了名片,一看,上面烙金的几行字: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 这个名片上显露出来的信息量太大,冯喆猜测,这个叫马光华的人应该是五陵市梅山县人,以肉类加工开始,生意慢慢做大,搞了餐饮之类的服务行业,然后现在又在五陵市涉足了文化娱乐项目。 “我叫冯喆。” 冯喆将马光华的名片收好,简短的介绍了自己,那个女子就在冯喆视线投向自己的时候,极其快速的冲着冯喆微笑,这笑容有些职业性。 这样过了有十分钟,牛阑珊就到了门口,马光华和那个女子又过去迎接,冯喆跟在他们身后,牛阑珊进来点点头,也不说话,马光华就带着两人往楼上走,冯喆跟在牛阑珊身后,那个女子在最后,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在上楼拐弯的时候,那女子仿佛走的急,用胸顶了冯喆后背一下,冯喆想想没回头,省得给她和自己攀谈的机会。 牛阑珊和冯喆被带到了一个足有四十平的包间里,里面还有一个小舞池,能唱歌,牛阑珊看来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自然坐了首位,然后冯喆和马光华一左一右坐在牛阑珊身边,那个女子就要坐在马光华的身侧,却被马光华一个眼神,她圆圆的屁股一欠挪,手里提着水壶又到了冯喆身边坐下。 菜很快上来,自然丰盛,马光华就问喝什么酒,牛阑珊眼睛就看着冯喆。 冯喆心说你看我干什么,平时你出口成章连绵不绝像是用字砸人一样的发表演说,但是从马光华出现后你就成了徐庶进曹营,一语不发,太矜持了,变成惜字如金的世外高人。 牛阑珊是“七不”女干部,但是不喝酒这个嗜好恐怕别人不太清楚,既然牛阑珊继续在扮演高人,那俗人的事只能由冯喆来开口。 冯喆就说:“红酒养颜,女士优先,咱们这里两位女士,我替领导做主,就喝红酒好了。” 冯喆说完话,自己都觉得自己自从到了老干处后说话逐渐“制度”了,古人有士农工商的排位次序,自己这个科员放在古代就是个衙役之类的跟班,马光华纵然有钱,也是排名末尾的“商”,而马光华绝对是有求于牛阑珊什么,那么自己就代表了牛阑珊和她掌控了的却被马光华祈求想要得到的那种高高在上的好处,因此冯喆似乎是在和马光华商量喝什么酒,其实却用一种指示的,不容质疑的口气在吩咐了,马光华立即笑:“好好,果然冯领导会体恤人心,怪不得牛处长很举荐你。” “妇女能顶半边天,有牛处长在,半边天那是容不下的,绝对一多半天,就上红酒。” 冯喆心说牛阑珊举荐我什么? 喝着酒吃着菜,冯喆几乎不说话,马光华也没有叫服务人员进来服务,那个至今都不知道叫什么姓什么的女子就充当了服务员的角色,为三人添酒夹菜清理跟前的残渣,倒是做得很到位,冯喆怀疑她从前要么是专门学过酒店业管理,要么,就是有实干的操作经验。 酒过三巡,马光华的话就多了,果然不出冯喆的预料,这个马光华的的确确就是从肉类食品加工开始起家的。不过这个肉类食品加工不是办工厂,而是搞屠宰,就是猪屠夫,杀猪的,而后从杀猪职业慢慢转变成了屠夫兼猪贩子,再到办养猪场,随即又开了几家饭店,真是连锁的自产自销,渐渐的在梅山县的餐饮业中有了一席之地。 马光华这次找牛阑珊是因为他在梅山县餐饮行业中挣了些钱,可是梅山县的人都知道他从前是做什么的,他自己觉得有了钱有了地位后,似乎总有人在指指点点他的出身,于是想来想去的,觉得别人不就是说自己没文化粗鲁是个杀猪的吗,那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马光华想了很久,决定在五陵市开办一个文化公司,洗白自己。 “真正的文化公司,我是不懂的,不过我到过南方一些开放早的城市转,觉得那里的一些先进经验可以借鉴一下,比如说开茶楼,茶楼很高雅吧?再搞个麻将馆,大家在里面听听音乐,打打牌,喝点茶,修身养性,谈谈生意,这总是有文化的人干的事情吧,我这个文化传播公司,就是奔着这个来的。” 说来说去的,马光华对文化一词的理解就是在喝茶打麻将这个层面上,冯喆听了就看着牛阑珊,马光华却注意到了冯喆的眼神,说:“说一千道一万,这个搞文化传播也是为了赚钱,但是和我从前涉足的那些东西一点不沾边,我求到牛处长这里,就是要牛处长为了出主意,想办法,拿策略来了。” 话说到这里,马光华倒是一套一套的,牛阑珊看着冯喆说:“马总的设想是,在市里开办一个休闲娱乐中心,里面有茶社、麻将馆、棋艺之类的活动,这个想法,很是时尚嘛。” 冯喆点点头,心说这个创意和老干部处的七不女干部有什么关系? 、 新书期间,各种支持都很重要,谢谢大家! ------------ 第15章迂回曲折(一) 朋友们,周末愉快! “我和牛处长是同乡,算起来我得叫她一声姑,是正经亲戚,在正式场合攀亲论辈的,不好,我得为我姑避嫌。这不,我在市里也只有姑这一个亲人了,有事不找她,找别人也不对劲啊,要是娱乐中心开始了,没有给处长说,没有处长的关照,那是很不尊敬长辈、很不得体的,再有,从生意角度来看,咱们老干部处不就有现成的客源吗——这个我要解释一下,我说的这个客源可是代称,咱们司法局老干部要是去娱乐中心,绝对是不收费的,而且我们还会将老干部们伺候的舒舒坦坦,让老干部们以娱乐中心为家,乐不思归。” 牛阑珊听了马光华说完,笑:“马总文化底蕴很强,出口成章,我看这个文化娱乐公司,似乎有些搞头。” 马光华听了就举杯敬牛阑珊。 冯喆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马光华果然有些头脑,他的茶社讲究的就是人气,没人怎么能赚钱,而司法局老干部们整天没事干,要是都在他那里窝着喝喝水打打牌,可不就是一种吸引人的手段? 再有,离休的老干部们有些曾经在司法局也是说一不二的,即便此时退下了,有些时候有关单位也是要给他们一些面子的,因为有关单位的在职人员,难免以前就是在老干部们的领导下成长起来的,更有些人恐怕就是被老干部们提携过的,万一茶社里有了什么事,有老干部们在,有些面子,还是要给的。 司法局虽然不像公安、检察、法院这三个单位强势,可是也算是司法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打断骨头连着筋,公检法是一家,司法局和他们也是兄弟单位,也算是一家,起码就像是堂兄弟的关系,如今的五陵市司法局长、党委书记就是五陵市政法委副书记,在行政上是有指导公安、检察、法院工作职权的,牛阑珊正好就是司法局老年干部处副处长,这个马光华能找到牛阑珊说这件事要帮忙,除了和牛阑珊有同乡之谊、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也算得上是头削溜尖找门路的行家里手,马光华觉得在老干局找到了能够说上话的人。 可能马光华觉得行政性的决策比一个一个拉人宣传要事半功倍,因此,他就想让牛阑珊帮忙斡旋这事,由司法局老年干部处发明文宣告一下他的茶楼麻将馆,将做生意上升到为老年干部热心服务的层次。 冯喆看到在牛阑珊刚才笑过后,马光华的脸色明显的是轻松了一些,心说这人真是会顺着杆往上爬,这一阵子以来似乎牛阑珊一直在推脱马光华,矜持而冷漠,但这会一顿饭,一瓶红酒,牛阑珊就给了马光华一个笑脸,这情形改变的有些快,似乎有些不妥。 如果自己本来不知道,那什么都不用管,可是牛阑珊将自己叫来了,无论是不是凑数的撑场面的,自己总归是来了,既来之则安之,到了这个位置上就要考虑这个位置上应该想到的事情,屁股决定脑袋,就算为了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冯喆觉得都有必要提醒一下有些得意忘形的牛阑珊。 “这酒是好,不过不能贪杯。” 冯喆借用了一句广告词,说着将杯子一捂,挡住了给自己倒酒的女人,说:“我不胜酒力,再喝,今晚就回不去了。” 马光华听了立即对那女子说:“小娜,你今晚要将冯领导照顾好,领导要是没喝好,怪你,领导醉酒了没休息好,也怪你,不管怎么样,领导不舒服,明天开除你。” 马光华这句话说得涵义很多,醉了酒没休息好,醉酒怎么能休息好?至于舒服,怎么才算舒服? 冯喆心说原来这个女子叫小娜,小娜听了马光华的话马上就做了楚楚可怜状,冯喆正要说话,小娜说:“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领导哥哥,你别让小妹丢了饭碗啊。” 小娜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可是冯喆却不能中了她的**计,只不过冯喆还真没想到这女的说出了“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这样的话来,就看着牛阑珊说:“处长,如今就要年底,老干处事多,老干部们也要进行例行的体检,马总这事是好事,处长就要多做工作的,我自然以处长马首是瞻。” 牛阑珊到底在机关里呆的久了,一听就明白了冯喆的话中含义,说:“这瓶喝完,明天还要工作,小冯,你就怜香惜玉些。” 牛阑珊说着话又拐了弯,小娜听了就笑着看牛阑珊,像是谢谢她,冯喆将杯子放开,小娜给里面倒了酒,又给牛阑珊斟满,其余的就给了马光华和自己。 马光华在小娜给自己倒酒的时候对她眨了眨眼,小娜端起酒杯说:“这一杯我敬两位领导……” 冯喆说:“叫我小冯就好。” 马光华大笑:“小冯小娜,好,好。” 马光华说了俩个好,小娜的脸上就有了红晕,她瞄了一眼冯喆,说:“女人大点口,男人全进去,干了。” 冯喆正在喝酒,酒杯在唇边,听到小娜这样说差点喷了出来,刚刚还想小娜有些文采,这会就露了马脚,什么女人大点口,男人全进去,也太有暗示性和误导性了。 牛阑珊听了小娜的话就要笑,马光华却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牛阑珊就看了冯喆一眼,见他正在喝酒,心里就鄙视马光华。 小娜喝完酒就出去了,牛阑珊说:“这事马总说了几次,咱们又是乡亲,我尽量促成,不过毕竟处里事多,就是提议到了处里后,这事还要请示政治部、局党委,马总要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马光华连连称是,三人再坐了几分钟,就起身离开。 马光华将牛阑珊和冯喆送到了大堂口,小娜已经在那里叫了两辆出租车等着了,马光华说:“本来是要用自己的车送二位领导的,不过咱们这是亲戚叙旧,我就没让外人参与,只有委屈两位坐出租了。” 马光华虽然这样说,冯喆却觉得马光华没有动用他的车送牛阑珊和自己的原因可能是马光华不明确牛阑珊和自己是否同路,要是先送这个冷落另一个,看似没事,可遇到心眼小的,难免会对马光华的安排产生意见,所以干脆都用出租车。 还有,马光华说没让外人参与,那小娜就是“内人”了,而且只能是马光华他的内人,冯喆不会也不可能见了小娜第一次就当着牛阑珊的面将小娜带走将她实质性的解决了身份内外的问题。 这个马光华,说话间总是不经意的就流露出很多信息,冯喆觉得自己应该引以为戒。 牛阑珊本来和冯喆不同路的,可是她却让冯喆上了一辆车,小娜已经将车钱给了司机,又从冯喆那边窗口递进来一个提兜,说:“小小意思,请领导和冯哥哥笑纳。” 冯喆正要推脱,小娜笑着倒退一步,拍了一下车顶,马光华也笑着摇手,车子就驶了出去。 冯喆和牛阑珊一时都没说话,快到司法局的时候,冯喆将小娜几乎是塞进来的提兜放在牛阑珊跟前,牛阑珊看了一下冯喆,说:“那是小娜给小冯哥哥的。” 牛阑珊说了就笑,她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冯喆没有回话,牛阑珊伸手打开提兜,里面是一模一样的两个盒子,她也没细看,就给了冯喆一个,自己将另外的盒子重新放进提兜里,说:“好了,就算是大姐给你的,不是小娜美女给你的。” 冯喆也不矫情,心说不要倒是让牛阑珊今后没法在自己跟前做人了,反正她今晚叫自己去就是让自己为她壮大声势,这东西退也退不回,今后有好事坏事的,自己在马光华这件事上,和牛阑珊就是一条战线了。 冯喆说:“谢谢大姐。” 这是冯喆第一次叫牛阑珊为大姐,因为在出租车上,冯喆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和牛阑珊是什么关系,而且言下之意这东西是牛阑珊给自己的,自个并不领马光华的情。 牛阑珊听了很高兴,伸手拍了一下冯喆的肩膀,车就到了司法局路口,冯喆下车,看着牛阑珊坐车离开了。 刚才没仔细看,这会冯喆一瞧盒子,似乎是手机的包装,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一款时下流行的有拍照功能的手机。 冯喆将盒子盖好,心说要早些有手机,杨凌哪能不知道自己的联系方式,自己怎么能和杨凌失去联系…… 这个深秋的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点酒的原因,冯喆浑身有些燥热,顺着二*奶路往回走,果然街角的隐秘处总能看到隐隐约约的男女搂抱痴缠,说着呢呢喃喃听不真切的情话,冯喆因为想起了杨凌,心情不好,想快速回去冲凉水澡,到了后院入口附近,看到有个人蹲着靠在一棵女桢树下,一晃一晃的。 冯喆老远就闻到了一股酒味,绕了几步,从这人身边走过,结果就听到身后又是一声呕吐,还伴随着几声咳嗽。 这声音有些熟悉,似乎是尚静。 冯喆回头看了一下,真是尚静。 ------------ 第16章迂回曲折(二) 【晚上还有一章,呼唤支持!】 原来这尚静还是个喜欢杯中物的女酒鬼,冯喆心里腹诽,不过这几天她还在生理期,喝的酩酊大醉,对身体也太不负责了。 尚静这会顺着树身往下滑,身子倒在一边,似乎酒劲发作,冯喆本来欲走,想想就来到尚静身边,见尚静眼睛闭着,胸前沾染着一些呕吐物,刺鼻的很。 “尚静,尚静。” 冯喆叫了两声,尚静一点反应也没有,冯喆蹲下,伸手在尚静的鼻孔下探了探,确定她没有窒息,就又叫了两声,尚静似乎眼睛眯着看了自己一眼,冯喆伸手在尚静脸上拍拍,看看四周,想了想,伸手从尚静胳膊下穿过,搀着她起来,而尚静浑身软的像是面条,整个人几乎就是挂在冯喆身上,被他抱进了单位院子。 冯喆知道尚静住在五楼的房间,这单身楼没有电梯,就费力将尚静弄到她门口,伸手就在尚静身上找钥匙。 尚静平时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身体却很有弹性,很有质感,摸起来手感不错,冯喆找到了钥匙,打开门抱她进去,就将尚静放到床上。 司法局单身宿舍房间格局基本一样,尚静屋里也没有什么装饰,简简单单,她外衣沾了东西,有些臭,冯喆想想,就将尚静的外套褪下。 尚静仰卧着,胸围很有些汹涌澎湃的样子,不过毛衣上依旧有脏东西,冯喆干脆就将她毛衣也扒掉,眼前出现了更加真切峰峦起伏的胸峰,尽管隔着秋衣,还是能看到这对乳*房的规模实在不小。 冯喆看看沉睡的尚静,从她细伶的脖子,高挺的胸一直看到平坦的腹部,细细的似乎一用力就会被扭折的蛮腰,却连着极圆的一个胯,修长的腿,他上前一步,弯腰再将尚静的鞋脱掉,抬头就看到尚静那突兀的胸耸立在身体的最高处。 这视觉的冲击太强烈,冯喆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了,血液沸腾的抑制不住,做贼一样伸手就在尚静饱满的胸上结结实实抓了一把,果然,尚静的乳大的一只手也抓不完,给冯喆以掌控不住的感觉,手感绵绵弹弹的,很是刺激和令人满足。 “让你平时装清高,让你和吕操勾勾搭搭不将我放在眼里!” 冯喆觉得自己呼吸有些急促,另一只手也在尚静另外的一个胸上揉捏了几下,才强行忍住了冲动,没有将尚静的秋衣掀起看看她裸*胸到底长的什么样。 冷静了一下,冯喆就拿着尚静的毛衣和外套进到洗手间,放在洗脸池上,给自己洗了洗手,抬头间不经意的就看到一个黑色蕾丝的胸罩,还有一个细细小小的内裤挂在衣架上。 这个胸罩真是大,冯喆仿佛从这黑色的胸罩上看到了尚静那白白大大的**,按照现在农贸市场卖的五角钱一个馒头衡量,尚静的胸罩大小能放进一块五的馒头。 而尚静的臀部极圆,极具张力,那这个小到可怜的内裤,怎么能包裹的住她那丰硕的屁股呢? 冯喆刚刚熄灭的欲念被这晾着还没完全干透的一对私密用品给重新点燃了,他觉得自己下身茁壮的蓬*勃*起来不受控制,拉开洗手间门就站到了尚静面前。 由衷的说,尚静是很耐看的,刚才捏她乳*房的美妙手感依稀还在,冯喆深深吸了一口气,骂了一句小*逼的,扯了被子将尚静盖住,转身就逃一样的要离开。 这时,冯喆听到哪里嗡嗡嗡的响。 冯喆刚好走到洗手间和房间的门口,那声音像是从洗手间里传出来的,冯喆进去,在尚静的衣兜里掏出来一个手机,颜色样式和马光华送给自己的,一模一样,但冯喆平时在单位没见尚静用过。 手机这会刚刚停止了震动,冯喆一看,上面显示着“老虎”两个字,他心里一动,查看了一下号码,记住了,又翻看尚静手机里储存的其他号码。 尚静手机里的号码一共五个,其中两个还是老干处的,因此另外三个很好记,冯喆将这三个号码输入到自己的手机里,将尚静的手机放好,出来看看尚静没有异常,还是那样躺着,就锁门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尚静到了办公室,一如往常的做事,但冯喆总觉得她在暗暗的注意自己,就表现的若无其事。 一会儿,好像听到吕操的办公室有人吵闹,冯喆抬起头侧耳想听仔细,正好就看到尚静也一副倾听的样子,冯喆和尚静的视线就交织在一起。 尚静没说话,保持着原来的姿态,冯喆也不动,两人隔着各自的办公桌和两台显示屏互相对视,眼睛都一眨不眨。 冯喆觉得尚静今天皮肤更加的白了,没什么血色,显然是昨夜醉酒的后遗症,衣服自然不是昨晚穿的那身,宽宽大大的,脖子也被围着,倒是看不到上身轮廓,像是石头桩子上裹着一个大布袋。 冯喆忽然发现,尚静的脸颊上隐隐约约有一个印记,这印记像是某种创伤,但是已经非常淡,他不由地想起前一段尚静涂脂抹粉过,难道是在遮掩?而在自己第一天上班起,尚静就是不化妆的,那时她的脸上也没有发现有这个疤痕。 同时,就是她化妆的那几天开始,吕操就开始往这边的办公室溜达了,这中间有什么内在的联系? 冯喆想着,眼睛还是看着尚静. 自从第一天上班开始得到冷遇,冯喆就没有认真的再瞧过这个和自己每天都朝夕相处的女人,就算是昨夜那种情况,也没有。 既然她这会想和自己玩心理战术,冯喆绝没有退缩的理由——昨夜自己做好事了,就算摸她,她也没证据证明吃了什么亏,她现在不感谢自己没让她露宿街头,还盯着自己不言不语,难道是要自己心理屈服自动招供什么? 冯喆心说咱是学法律出身,犯罪证据学说那一套,咱也懂点。 但是尚静一直没有别的动作,也不说话,就是盯着冯喆看,冯喆想,赵凤康赵半仙在第一次要给自己算卦时,就用过这一套,黄褐色的老眼珠子瞪着自己,嘴里说着模棱两可天花乱坠的话,试图在自己眼睛里得到某种肯定和认可以及有用的信息,可惜他失败了! 你这小丫头片子今天想在我这里获得成功? “呯”的一声,外面传来响动,尚静的眼睛眨了一下,她终于结束了和冯喆的这场没有硝烟的心理战争,低了头,转为做别的事情。 冯喆知道刚才的响声是出自牛阑珊关门的声音,但是这一声和平时相比较的确有些大,还有牛阑珊刚才回她自己办公室的脚步声有些凌乱,可见心情不好,而牛阑珊是不可能去花满勤办公室说话的,两人一者不合,二者花满勤根本这会就不在办公室里,因此,冯喆推断出牛阑珊是从吕操的办公室出来。 那牛阑珊去找吕操,是不是商谈昨夜答应了马光华的事情,并且,事情进行的并不顺利? 冯喆在办公室坐了有半个小时,起身往外走,在快要到门口的时候,他猛的回过身,重新走到办公桌前,取了一支笔,再往外走。 在这一来一回的过程中,冯喆看到了,尚静果然在背后看着自己,但是这次冯喆没有再和尚静对视,那没有必要,因为,在刚才的目光交锋中,尚静已经输了。 冯喆去了洗手间,他并没有解手的意图,只是在等时间。 冯喆一边洗着手,一边聆听外面走廊的动静,果然,有五分钟的时间之后,吕操的脚步声从他的办公室出来,进到了冯喆的办公室里。 冯喆又等了一分钟,从洗手间出来,穿过老干处的几间办公室,到了楼下。 冯喆觉得,牛阑珊出师不利,和吕操发生争执,从种种迹象表明,她这会心情正起伏不定,所以冯喆才不打算去找牛阑珊,那样可能会成为发泄郁闷的出气筒。何况,凭着对牛阑珊的了解,冯喆不能保证牛阑珊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会说出什么来,隔墙有耳,冯喆不希望别人从牛阑珊的话语中猜测到什么,所以,他选择了离开。 至于吕操,必然和牛阑珊是绊了嘴的,不过半个小时已经可以稍微平静一下,他可能会找尚静寻找某种慰藉,所以,冯喆算准了时间就走,在洗手间听见吕操真的找尚静去了。 冯喆决定去老干处活动中心,等快下班了,再回来。 司法局老年干部活动中心里的人基本都认识了冯喆,今天到活动中心的人比往常多,冯喆意外的竟然看到了“一把手”,那个被牛阑珊称作托塔李天王的老局长。 李局长那只手依旧的举高着坦露在身体前端,不过另一只手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神经性抖动,他在和人下着围棋,只是围观的人并不多,冯喆想了一下,就走过去站在那里。 虎死威不倒。李局长的身体虽然有些老朽了,但整个人还有一种气势,这是长久做上位者发号施令养成的,即便他这会已经退了休,但面对着的还是往日的老部下,他棋下的老当益壮,接连的所向披靡,和他对弈的人接连输了两局,说什么也不下了,李局长就一副高手寂寞的样子左顾右盼,却没人再上接阵的。 冯喆看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就往回走。 ------------ 第17章迂回曲折(三) 冯喆到办公楼上了楼梯,看到有个胖胖的妇人在前面,这妇人走的很慢,冯喆有心捱时间,就一直跟在她背后,到了楼道拐弯的时候,那妇人回头看了冯喆一眼,冯喆却不认识她,这女人有五十来岁,颧骨有些高,两条眉毛被刻意的画粗了,黑乎乎的,于是凸显的眼睛更细眯,她整个脸部的感觉有些奇怪,该大的地方不大,该小的地方不小,观感有些别扭。 冯喆跟着这妇女一前一后的到了老干部处的楼层,这女人伸手推了一下吕操的办公室,但是门锁着,瞧她的模样,像是经常来老干部处的熟人,冯喆快走几步就到了前面。 一路过来,冯喆发现吕操不在、花满勤不在、牛阑珊也不在,冯喆进到了办公室,尚静似乎盯着电脑屏幕还在看刚坐下,有人就站在了门口。 天有些凉了,但这一段时间以来,冯喆一般要是和尚静在屋里,他还是不关闭办公室的门的,因为他和尚静都是未婚,孤男寡女的,他不想给别人说自己和尚静闲话的机会,何况还有吕操这个每日前来报道的领导会随时出现,吕操来了,反而会将门关上,绝不会忘,冯喆这时多数会离开,这样,这扇门门开着的时候冯喆就在办公室里,门关上,冯喆就是出去了。 这会站在门口的是那个在楼道上碰到的妇人,她从吕操的门前走到了这里,这妇人看看尚静和冯喆,冯喆审视了一下,就要说话问她找谁,却觉得这女人的眼神一直盯着尚静在看。 尚静只是瞄了一眼门口的女人,回头继续的看着屏幕,那女人足足注视了尚静有一分钟,冯喆也觉得有些奇怪了,但是越奇怪就越不能打破沉默,他选择了闭嘴。 门口的妇人终于一声不吭的转身走了,就像她莫名其妙的来一样,莫名其妙的又离开了。 楼道中的脚步声渐渐离去,过了三分钟之后,尚静站起来,拉开椅子出去,像是布袋片一样的衣摆将她桌上的几张纸给带到挥舞而起,雪片一样的飞落在地上,尚静浑然不觉。 牛阑珊终于没有忍耐住,在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将冯喆叫到她的办公室里,这个时候冯喆刚刚从老干部处活动中心回来,他进门很自然的走到牛阑珊办公桌前,揭开紫砂杯盖一瞧,杯子里还有些水,就为牛阑珊续满了,嘴里平静的说:“处长,外面起风了。” 牛阑珊看样子很不平静,听了冯喆的话,往窗外看了看,摇头说:“有些人尸位素餐,昏庸无能,真不知一天都在想些什么。” 冯喆心说果然是因为马光华的事情,牛阑珊说道:“小冯,你说,我一心想做好工作,兢兢业业的为处里、为老干部的事情操碎了心,怎么就得不到理解,得不到支持呢?” 兢兢业业、操碎了心这样的话似乎不合适自己用在自己身上,冯喆听了说:“处长,你是说马总那件事?” 冯喆问着,牛阑珊点点头,叹气道:“早上我去问他,他说要考虑,下午,我又去,他直接回复我说,老干部处有活动中心,要是和私人合作,这不是给别人说我们老干部处工作做的不到位?这不是丢老干部处的脸?那我们老干部处存在的意义何在?不如撤销了老干处大家都去给私人老板打工得了。” “小冯,你说说这都是什么话,这是一个处长应该有的素质吗?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一副老子天下第一,世界无论如何改变,我自岿然不动,这不符合辩证法嘛!” “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有些人的观念还是计划经济的模式!就算是给私人老板打工又怎么样?这叫搞活经济,是市场经济!这是国家政策允许的嘛。” “闭关自守,拒绝创新,拒绝改变,这迟早是要被历史所抛弃的,他迟早会成为历史的罪人!” 牛阑珊将老干处能不能和马光华合作上升到了历史和改革的层面,吕操一下子就成了历史的罪人,冯喆无法响应她的话题,停了一下,说:“马总的事,吕处长不同意?” “吕处长?日处长!” 牛阑珊猛的骂了一句,她“蹭”的站起来,说“我要到政治部去!我还不信,他吕某人要在老干处搞独裁,搞一言堂,那绝不成!无数的历史事件证明,脱离群众,不得人心的举措那是注定要遭到可耻的失败的。” 牛阑珊竟然爆了粗口! 吕处长,日处长!这话从牛阑珊口中说出,冯喆觉得这才是牛阑珊真正的水平,昨晚在马光华面前沉默是金的表现,真是有些为难牛阑珊了。 牛阑珊反应的强烈让冯喆有一种想法,他觉得牛阑珊可能从马光华那里得到的好处,不仅仅只是自己见到的一个流行的手机那么简单,要是解释为她和马光华是同乡,是亲戚,就热心促成此事,那就更不可信了,前一段时间,牛阑珊接到马光华的电话,总是一副推脱的样子,一顿饭,一个手机,还不至于让牛阑珊立即改变立场到态度狂热,以至于和正处长吕操发生激烈交锋的境地。 司法局老干部处并不是什么热门单位,应该说是被边缘的,没有什么实权的二级或者三级机构,平时处里就没什么事,门可罗雀,每年忙碌的时候也就是全国人民都忙碌的时候,那就是春节前后几天,因为那时候机关单位的领导们会给离退休的老干部们开团拜会,会慰问老干部们,所以在那个时候,老年干部处才算是真正的有事可做,有事可做的原因还是因为老干部们需要在公众面前亮相了,老干处的人需要出面调停有关领导和老干部之间的事宜,平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老干处的工作人员倒是有三百三十天是在坐冷板凳的,似乎就是和老干部们一样被养老了,这也就是冯喆刚刚到老干处时牛阑珊诧异他年轻力壮成绩优异却没去局办公室的原因。 牛阑珊在老干处坐冷板凳,被冷落太久了,马光华让她感受到了被尊崇,被“有用”,被人需求的地位感,她要逮住这个机会证明自己的存在。 牛阑珊可以因为这样表现的很激动,冯喆却不能,事实上,冯喆觉得牛阑珊继续简单的亢奋下去,有些无济于事。 冯喆不能看着,不能允许牛阑珊将这件事搞砸。 冯喆这才刚刚参加工作,他间接的收了马光华一个手机,那晚小娜的确是将提兜从冯喆坐的位置递进来的,却是获得了牛阑珊首肯的,这个礼物对别人而言也许不算什么,但是对冯喆,意义非凡,因为这是他参加工作后第一次有人送东西给他,手机算是一个更具有象征意义的特定物,意义大于物体的具体价值。 马光华和牛阑珊用一个手机将本来和这事毫无关系的冯喆给卷了进来,事实上要是牛阑珊给马光华说冯喆能在这件事里起到什么作用,马光华绝对会哈哈大笑,马光华可能只将冯喆当做牛阑珊的一个随从、一个跟班看待,最多心里不得罪冯喆,将冯喆当做今后某个时候也许能帮自己忙的人。 但是他们都忽略了冯喆本身,这件本来是牛阑珊揽下的事情,可从那个手机到了冯喆手中后,冯喆已经参与了进来,这就变成了冯喆参加工作后遇到的第一件事情。 在冯喆的下意识中,凡事都有第一次,无论做什么第一次都很重要,马光华拜托牛阑珊牵连到冯喆的事情就是一个开头,一个征兆,第一次不顺利,今后事事都不顺利,如果马光华这件事办不好,冯喆就觉得是自己今后在老干处乃至于公务员这个职业生涯中都将处处受到肘折,步步都将不顺。 还有一点不足为外人道知,这个忽然而至高端的通讯工具让冯喆想起了和他分开的失去联系的女友杨凌。 第一次总是让人难忘的,冯喆甚至在想着这个手机具有某种象征意义的地方在于,手机代表着自己和杨凌很快的就会重新见面,会很快联系上彼此,千里姻缘,就像五月的那个下午,她悄然的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一样。 所以,如果牛阑珊失败了,某种程度上也就是冯喆失败了,本来冯喆要是没参与进来,他也懒得看牛阑珊怎么折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是此时,冯喆不会再让事态朝着没法控制和朝着自己不愿意见到的那一方向发展,他内心里不能接受这样一种暗示:牛阑珊失败,自己失败,杨凌会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 虽然有些牵强,这种悲观毫无道理的宿命理论的的确确的在潜意识里影响着冯喆。 “处长,你看。” 冯喆指了一下时间,牛阑珊一瞧,已经下班了,局里政治部自然就没人了,牛阑珊嘴里就叹了口气。 本来冯喆准备给牛阑珊说些话,可是看看她那一副即将被吹爆的气球模样,情绪一会高亢一会低迷的,冯喆就闭嘴了。 “处长,最近没留意过老干部活动中心吧?” ------------ 第18章迂回曲折(四) 牛阑珊有些不明就里的看着冯喆,说:“活动中心怎么了?” 冯喆心里想,你要办的事情和老干部活动中心有关,却不关心那里的情况,如果事情能办成,只能说是你运气绝佳,但绝对不是你积极运行操作促成的。 牛阑珊办事的思路和方法,冯喆觉得很成问题。 “没什么,”冯喆低了一下头说:“这两天看到‘一把手’了,刚才想起来,就和领导汇报一下。” 牛阑珊心不在焉的点头,她不知道冯喆这会提那个行将就木的托塔李天王干什么,事实上一年三百六十五日,牛阑珊真的有三百三十天没去过老干部活动中心,她这会也没心情和冯喆说笑,收拾东西准备走,冯喆本来还有给牛阑珊倒掉紫砂杯里的茶底子,再和她攀谈几句的想法,可是牛阑珊这样,冯喆就走了出去。 夜里十一点多,冯喆打开窗户,关着灯,任由夜风簌簌的吹进屋里,夜空墨黑,一场风雨似乎即将到来,后面小街上失去了往日人影婆娑的景象。 又是一阵狂风,终于,雨点唰唰的落了下来,转眼地面上积水成潭,被路灯照射的一晃一晃,像是人在眨眼。 一个人影从院外跑进来,在即将消失在楼体拐角时,这人抬起头看了一眼冯喆的窗户。 冯喆本来在她进后门的时候就要躲在窗户后面的,可是再一想,就站着没动,于是,他的视线和那人看过来的视线交织在一起,那人明显的愣了一下,就消失在拐角处。 一会,外面传来有人上楼的脚步声,接着五楼某个房间的门很清晰的被关闭了。 刚才冒雨回来,那个看向冯喆的人,是尚静。 连续几天,冯喆都按时的在老干部处活动中心出现,早上、下午都是亦然,所以退休了的老李局长也熟悉了这个不苟言笑的小伙子,知道他是局里老干处的,而冯喆总是在李局长每每落下一步妙招的时候,不动声色又恰到好处的点头,眉眼带喜,让李局长有了一种得到共鸣的愉悦感,就像说相声里的逗哏、捧哏之间的关系,相互起作用,李局长如果棋局失利,冯喆则拧身忙碌,或者故作没有看到,这就让李局长有一种错觉,这个小青年要是在自己身边,自己每局必胜,而且冯喆腿脚勤快,李局长要是有了喝水、要某一样物品的需要时,冯喆就会将杯子或什么物品递给李局长,像是一个合格的勤务员。 老李局长虽然退休了,也还是李局长,周围的老干部们对有人总是为老领导服务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所以冯喆怎么对待老李局长,别人都视如未见一般,相反的要没人伺候老领导,倒是有些奇迹怪哉了。 老李局长今天手气依然强健,和两人下三盘,局局获胜,这样就没了对手,李局长意犹未尽,手里接过冯喆递过来已经拧开了盖子的水杯喝着水,嘴里叨念着“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英雄迟暮,壮心未已”的话,颇为高手寂寞。 可是真的没人再和老李局长对弈了,老李局长看看观看棋局的冯喆,说:“小同志,你来,咱们切磋一下,如何?” “局长慨以当慷,高瞻远瞩,我不行的,哪里能和局长切磋,让局长指点倒是真的。” 冯喆说着一屁股坐到老李局长对面,收拾好棋子,嘴上说:“切磋的话,我要再跟局长学二十年,恐怕也拍马难及。” 老李局长哈哈一笑,一边下棋一边问:“小伙子刚到局里?” “是,局长,一个多月。” “工作顺利吧?” “谢谢局长关心,好。” 老李局长问一句,冯喆就答一句,绝不多说,等棋下一半,冯喆明显的相形见拙,败绩显露了,说道:“我刚来那一阵,没见过局长面,要是那时候局长来指导我几下,我这棋也不能下的像现在这样,丢盔弃甲,一败千里,起码会强撑一阵。” 老李局长哈哈一笑,语速慢条斯理像是在作报告:“前一段去首都修养了一段……不过这下棋可不能讲究速成,和做人办事一个道理,要讲究循序渐进,工作中哪有一蹴而就的,要戒骄戒躁啊——” 冯喆点头称是,但是终究还是败给了老李局长,脸上就有些颓丧,老李局长兴致更大,说:“再来!” 再来的结果仍旧是冯喆输了,老李局长一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模样,几根长长的白眉遮住了眼睛,倒是有了几分仙风道骨的长者风姿,神采飞扬的看起来心情非常好,冯喆一看时间说:“局长该休息了。” “下午,我们再继续?”老李局长来了兴致,冯喆犹豫着点头说:“我是想和局长学习的,不过,就我这样,也只能是陪练。” 老李局长问:“怎么,不愿意陪我练?” 冯喆急忙说:“不是,我的意思是,局长这棋艺,在局里恐怕是没有对手了,要得显出水平,那得走出司法局,走向五陵市。” “哈哈哈,你这个小鬼说的有趣,走向五陵市?五陵市里下棋的那几个人,我也知道,嗯……” 老李局长沉思了一下:“还真是有几个老对手,不过,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了……” 老李局长在没退休时在五陵市也是十分有分量的人物,寻常人哪里能有机会和他博弈,这会他说有几个老对手,自然在身份上和老李局长是等同重量级别的,冯喆眉头皱着,像是在思考着说:“好像,大概,对不起,局长你知道,我这刚刚参加工作,对咱们局里的情况不清楚……” 冯喆说话的时候,老李局长就看着冯喆,冯喆挠了一下头说:“我隐隐约约的听说,局里要在春节前组织一次老干部活动的,好像就是让老领导们在一起聚一聚,搞个棋艺比赛。” “可是,局长你知道,我初来乍到,实在是不了解情况,大致,就这样。” 冯喆说的隐隐约约,老李局长已经听出来大概。 下午冯喆得知,牛阑珊真的在早上去了政治部,找主管老干处的副部长反应要和马光华合作在他的茶楼里开个司法局老干部之家的提议,但是被政治部副部长给否决了。 牛阑珊整个下午都将她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不出来,她终于认识到自己的严重失败,答应马光华的事情处里吕操这里通不过,政治部那里也没有了希望,牛阑珊觉得人生顿时灰暗了,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马光华,甚至不知该怎么面对单位新来的冯喆,她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的,如今貌似已经没有了希望。 不过好像牛阑珊上班一直这样喜欢呆在自己的屋里,因此处里别的人也没在意。吕操更是满脸笑容的到冯喆屋里关心尚静工作了,显然他已经知道政治部的领导和自己是一条战线,爱饶舌的牛阑珊彻底的遭遇了人生的滑铁卢,吕操心里无法不愉悦。 冯喆这会总在吕操到来之前就出去,免得和吕操碰面。两人这样的一来一往,冯喆恍然的有一种武大郎躲闪西门庆给西门庆和潘金莲制造机会幽会的感觉,但是这种情况却不知道哪天才是个头,虽然尚静和自己一点关系没有,她不是潘金莲,自己也不是武大郎,不过他们相处密会的办公室还有自己一半,吕操是不是在鸠占鹊巢?西门庆和潘金莲都光明正大的不尴尬,自己躲个什么?难道自己真是武大郎?冯喆有些小小的郁闷。 走过老干处的走廊,冯喆知道,牛阑珊在屋里看电脑,花满勤不在,可能又去机关某处闲聊了,吕操已经和尚静“蹭”在一起开始学习老干处对于某些人来讲真的像是垂垂老矣的耋耄老朽一样,散发着腐朽和行将就木的气息。 到了老干部活动中心,下午老李局长来的挺早,一如往常的和别人杀了几盘,像是很随意的,老李局长问冯喆:“那个活动怎么样?” 冯喆恍然了一下,皱眉说:“听说局里,又不怎么同意了……” “又不怎么同意”的言下之意就是说局里曾经可能考虑过要赞成,但是毕竟不同意了。 老李局长好大一会没吭声,棋局仍旧是他赢了,自然换了对手,老李局长岿然不动,隔了好久又问:“怎么回事?” 冯喆见老李局长下棋的右手一攥一攥的,知道这是老局长要喝水的征兆,就将水杯子拿起来递过去,杯子到了老李局长的手上时,才将杯子盖揭开,拿在自己的手里。 冯喆在老干处的工作性质本身就是为司法局离退休老干部们服务的,因此他的所作所为也并不是一种阿谀,相反冯喆还做得很自然。 司法局有老年干部处,这是科级机构,在五陵市政府里,还有老年干部局,副厅局级配置。 往细了说,五陵市老年干部局负责离休干部政治待遇的落实工作,贯彻执行上级关于离退休干部工作的方针、政策和规定,结合本市实际提出具体实施意见,负责老干部信访工作,负责老年教育和离退休干部党员教育培训工作,组织老干部开展丰富多彩的文体活动,加强老干部工作队伍的自身建设。 ~晚上还有一章,等不到的朋友明天再看~ ------------ 第19章迂回曲折(五) 市里的老年干部局下属还有干休所,就是干部休养所。老李局长这个级别绝对可以到市里的干休所去疗养,不过老李局长说过前一段他到首都休养的话,言下之意就是,市里的干休所,他是不愿意去的,或者就是因为那里的条件不够优越,还不如每天来司法局老干处的活动中心自在,起码熟人众多,而且这些熟人都是他曾经的下属,如此老李局长在司法局老干部处活动中心就有一种活在过去掌控一切的心理作用里。 等老局长水喝好,冯喆将杯子又接了过去,甄词酌句的说:“老干部处每年都在春节前举行团拜会,处里的一个领导说这样年复一年的,没有新意,就像是为了工作而工作,对老干部们有些不尊重,老干部们虽然从岗位上退下来了,可是他们仍旧心系局里,还在为局里的事情散发光热,操心局里的事宜,老干部是司法局组成不可分割的重要部分,所以她就提出要将今年的活动搞得新颖、别致一些,嗯,主要好像是说,要给老干部们举行一个棋艺比赛……” 冯喆说着看着老李局长:“……这个棋艺比赛,当然只是我们本单位的老干部们参加,那是远远不够的,处里的那个领导就说,要搞成一个全市司法系统老干部们的大联欢,可是,这样一来,举办的场地就成了问题,我们局里的老干处条件倒是不说,场地的面积,就十分有限,容纳不了那么多人……” 冯喆说着,老李局长不动声色的,偶尔的眼睛一睁,沉着落子,可是冯喆还是能看出老李局长对自己说的十分感兴趣,就像当初在街头察言观色根据被相面的人情绪动作来判断自己解卦说辞如何,下来该说什么方面的内容是一个道理,冯喆接着说:“处里的那个领导就在外面联系了一些地方,看看哪里适合举办这样的一个祥和、热烈、喜庆又隆重的活动,场地好像倒是找到了,那是个私营的茶社,条件也不错,人家那里的负责人一听是我们局里老年干部要在用场子,十分的赞成,分文不取,还保证会热心周到的服务,算是对老干部们的敬意,可是,万事俱备了,局里的领导却说,和社会上的企业合作办理这样的活动,前所未有,似乎有些不宜,事情就是这样。” 冯喆说完了,老局长一直没吭声,过了一会,他又赢了冯喆,抬头微笑着说:“光搞一个棋艺比赛,有什么意思?应该再举办一个,啊,那什么,比如说书法大赛嘛,这样调动了不同类型爱好的老干部们,争取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这样的活动,才会有意义,才能显示出我们司法局的气魄嘛,你说是不是,小同志?” 冯喆急忙说是,老局长沉吟着,也不下棋了,问:“你说处里的那个人,叫什么?” 冯喆知道这是问牛阑珊,就说了名字,老局长点头,再不言语,又示意冯喆开局,等棋下一半,淡然说道:“这个小牛,很有想法嘛。” 冯喆知道老局长误会了,说:“我们牛处长,是个女同志。” “女同志?嗯,妇女能顶半边天,新社会新气象,要的很。” 接下来的整整两天,冯喆都没去老干部活动中心,牛阑珊在单位里似乎更加的有些焦躁不安,冯喆上了班报道后就出了办公室,找个地方一待就是几个钟头,终于在第三天早上上班了一会后,他听到牛阑珊在那边屋里拍了桌子,不知道在骂谁,于是冯喆又走了出去,他刚下到楼下就听牛阑珊在吕操的办公室里大声说着:“我屋里那是个什么空调?质量很不好,冬天没暖气还叫空调?要管理处的人来瞧瞧,等了两天都没见人,这简直就是极不负责任的态度,工作怎么能这样?老干部处负责全局老干部服务的重要工作,这样下去我们还做事不做事了?我们不做事,老干部们就没人服务,老干部们有了异常,这个责任谁负?太不把人当回事,太官僚,太不负责任,太目无组织纪律了!” “小牛你就先克服一下嘛,在国外的,其实空调只叫制冷机,是没有制热功能的,我们国家……” “怎么克服?如今气候越来越恶劣,我想克服可是身体不答应,再这样我就要得病住院了,一会厄尔尼诺一会沙尘暴的,雾霾重重,难道让我坐办公室还要带面罩?这不是严重的对人身安全造成重大威胁嘛?这是工作中存在的安全隐患,是要不得的。” “小牛不要那么激动,现在不到供暖的时间,沙尘暴什么的,你夸大了,我看……” “吕处长,我可没夸大其词,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受得了这种气候,做什么事情况都要个别分析分析,不能以偏概全,更不能以点带面,这岭南种的橘子到了岭北它还叫橘子吗?你不知道这男女有别,不是说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巴嘛?水是清是柔,泥巴又是什么东西……” 泥巴是什么东西? 带着这个问题冯喆一路思考着,溜回宿舍里小睡了一觉。 到了快中午,冯喆在四楼屋里老远的看到老李局长从活动中心过来了,就计算了一下时间,等到老李局长走到办公楼里的人看不到的地方,他就低着头到了李老局长面前。 “小冯?”老李局长一眼就看到了面前这个精神似乎不振的年轻人,站住问:“怎么回事?” 李老局长问的很艺术,因为谁都能看出冯喆有些闷闷不乐、满腹心事的样子。 冯喆恍然的抬起头,看起来人后,恭敬的叫了一声局长,脸色十分尴尬。 “这几天,没到活动中心,工作很忙?”老李局长问。 “不是,去活动中心,也是我的工作……”冯喆回答。 “年底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老李局长又问。 冯喆脸色更加难堪,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老李局长很有耐心的看着他。 仿佛被老李局长温吞的工作方式感化,冯喆挠头说:“这几天在处里,主要是,前两天受了批评。” “嗯?” “领导说我,不务正业,自由涣散,处里多少事忙不完,去,去活动中心,搞什么?瞎忙。” 老李局长呵呵一笑:“领导的话要听的,那个棋艺书法比赛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冯喆的头低的快抵住胸膛:“我给局长您说过跑活动的那个牛处长被批评了,上面的领导说,说她乱弹琴,我也被批评了……” 老李局长这次没听冯喆说完,脸色一板,一只手举着,有些严肃的说:“领导的话,是要听的!”走了。 冯喆看着老李局长的背影,心说老李局长虽然退休,但也是领导,领导的话,自然是要听的,不过看听的那个人执行不执行领导的战略意图,还有执行的力度能达到哪种深度。 自己给老李局长说的只是棋艺比赛,什么时候就成了“棋艺书法比赛”?这老领导讲话将意识形态转化的范畴上升扩大的速度够快的。 下午,冯喆见牛阑珊在屋里,就敲门进去,他觉得这时候天气凉爽的还没到不堪忍受的地步,牛阑珊办公室里的空调制热功能却运转着,人在屋里时间短了不觉得,时间一长,就有些燥热。 牛阑珊的脸色绯红,这让她普通的面貌有了一些属于女人妩媚的成分,这也让冯喆想起了牛阑珊在自己第一天报道时和自己喝酒后流露出来的那种婉约,只是那些情形在牛阑珊的面貌中只是偶然而不是常态。 冯喆进了门,叫声处长后,习惯性的为牛阑珊续水,然后收拾屋里一些牛阑珊平时没有注意到的卫生问题,他做的很细致,很从容不迫,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牛阑珊一直在看着自己的身体在屋里来来回回的巡游。 牛阑珊盯着冯喆一会,伸手拿起紫砂杯,抿了一口水,问道:“小冯最近,很忙啊?” “没有啊,处长,”冯喆抹着茶几没有抬头:“我来了处长这里几次,可是见处长总是有事,基本不在。” “我在处里、局里也没什么熟人,这几天就到活动中心那边去看看,”冯喆说着抬起头,环视了一下屋里,看那些地方还需要清理。 牛阑珊一想,似乎真是这样,冯喆哪能知道自己在吕操和政治部遇到的挫折?他又怎么会势利到自己遭遇不顺就连这个屋子都不进来了呢? 他一个刚出学校门的学生,社会阅历几乎为零,他懂个什么? 牛阑珊想到这里,心情稍微好了些,可是马光华的事情仍旧没有转机,至于冯喆说去活动中心的话,牛阑珊一点也没往心里去。 “处长最近看什么剧?” 牛阑珊摇头:“没什么好看的,千遍一律,婆婆妈妈,几句话能说清的事非得演绎好几集,剧情拖拖拉拉,真不知道那些编剧导演怎么搞的,还有那些演员,演的不知道累不累。” “反正我看着烦,干脆不看了,眼不见心不乱。” ~新的一周,呼唤支持!!~ ------------ 第20章敬而远之(一) ~新的一周,新的起点,呼唤朋友们的支持!~ 牛阑珊说了几句,心情好了些,冯喆说:“我喜欢看电影,讲究一个短平快,一两个小时里说完一件事,快刀斩乱麻,生活节奏这样快,哪有时间总在絮叨没完的事情上耽搁时间?我最烦办事拖曳了,心劲都耗没了,还不见结果,真是等到花儿都死了。” 牛阑珊深有同感,说道:“小冯说的是,大姐有一亲戚,做小买卖,需要办营业执照,可去工商所盖个章,竟然前前后后跑了一个月,二十多次都没搞好,最后还是找我,大姐在下面认识个街道办的,才将事办完……” 牛阑珊说着,桌上的电话响了,牛阑珊有些不耐烦的,等铃声响了好几下才接住,问了一句:“哪里……” 电话的那一头不知说了什么,牛阑珊脸上惊讶,立即站了起来,嘴里不住的说:“是,嗯,好的,是,是,嗯,好,我这就到,嗯,再见!” 牛阑珊挂了电话,脸上的茫然逐渐变成了欣喜,她有些手足无措的在找什么东西,冯喆站在那里看着她,牛阑珊好像这才意识到屋里还有一个人,就说:“小冯,你去忙吧,我这有点事……” 牛阑珊说着,像是炫耀的,加了一句:“我要到局党委办公室去,给领导汇报点处里的事情……” 冯喆看着牛阑珊,心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老李局长那里起到了作用,领导的话是要听的!看来‘一把手’真是个不甘寂寞的人,着急要在众人的视线里发挥余热,本来自己还以为要将牛阑珊想法子带到老李局长面前再加把劲的,没想到后续的几个手段还没来得及实施,老李局长这么快的就找局里有关人士落实他的棋局和书法大赛的意图。 看来做事找对了人的确会省却许多不必要的时间和繁文琐节,要不是那个“公检法司法系统老干部棋艺书法比赛”的事情,局党委办公室找牛阑珊干嘛,总不会听她讲电视剧剧情。 “处长,这几天我在活动中心碰到了老李局长,他对全市司法系统老干部棋艺书法比赛的事情,很感兴趣……” 冯喆似有似无的说了一句,牛阑珊已经急急忙忙的要往外走了,一听,就站住脚,猛的回头说:“什么?” “托塔李天王喜欢下棋和书法,我对他说了处长竭力的在筹备一场老干部棋艺比赛,他说光是棋艺没意思,书法比赛能带动更多司法系统老干部的参与……怎么了?处长?”冯喆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牛阑珊仔细的看看冯喆,笑逐颜开:“哎呀,无心栽树柳成荫!小冯,你呀,这次真的帮了大姐大忙了!” “不说了,回来,姐请你吃饭!” “还请吃饭?”冯喆看着牛阑珊风风火火的走了,慢慢的朝自己办公室回,到了门口,他又改变了主意,直接去了洗手间。 在经过窗户的时候,冯喆眼睛余光看到,吕操靠在尚静的办公桌边,和尚静在说着什么,尚静的脸正对着门,在冯喆过去的时候,一直就看着冯喆窗外的身影。 冯喆从洗手间出来后发现吕操已经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回到属于他的房间,但是冯喆一点也不想进自己的屋子,直接下了楼,回宿舍睡觉去了。 冯喆这一觉好睡,直到敲门声将他吵醒,出门一看,是满脸喜色的牛阑珊。 “这么快就休息,天还没黑呢!” “走,洗把脸和大姐走,不是说好了去吃饭吗?” 冯喆将牛阑珊让进屋里,看到其实天色这会已经黑了。 牛阑珊一边说一边打量,觉得冯喆屋里还干净,没有邋遢的迹象,就点点头看着冯喆:“还不快点,去洗洗。” 冯喆点着头让牛阑珊坐,自己进了洗手间,心说她有三十多岁,在机关工作也有些年头了,心里却整个藏不住事。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她这是怕单位里的人不知道老干处最近要忙碌起来了,屋里吹喇叭,巴不得让所有人知道她有事做。 这时牛阑珊在外面讲:“今天,要让马光华好好破费一下,这回可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冯喆心里叹了口气,想怎么这样,一会帮了这个大忙一会帮了那个大忙,这都在忙什么呢?原以为还是自己掏钱牛阑珊请客,没想到她这么心急就让马光华出血,马光华的饭是随便吃的吗?别人有求与你,你不会拿捏一下!太急功近利了。 牛阑珊在外面继续的絮絮叨叨,冯喆有一声没一声的答应着,一会从洗手间出来,脸色故作有些疲惫,可是牛阑珊却没有注意到,又催着走,还从包里拿出一个手机,似乎在看时间,这个手机就是上次马光华送的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那个。 冯喆越发觉得牛阑珊有些烦,一点沉不住气,嘴上问:“处长,今天,究竟什么情况?” 牛阑珊这才恍然大悟,笑说:“这个倒是忘了说,马光华那事你知道了,大姐这几天不就忙这个吗,但是很难啊,你不总去活动中心?那托塔李天王前一段去首都做了手术,‘一把手’的情况有所缓解,回来后就不甘寂寞了,要搞棋赛,还要搞书法展,这不就倡议到局领导那里了,你大姐这一段活动的力度也不小,虽然政治部和吕操通不过,但毕竟有影响,局里的领导有所耳闻了,这歪打正着,觉得两件事竟然异曲同工,要关心老干部离休的生活和合理要求嘛!局里领导们认为我对这事这有准备,就将这事交给大姐操作了。” “还有,”牛阑珊笑眯眯的说:“也是咱局里领导有气魄,说既然是办,就办的热火朝天,办的像个样子,于是联系了公安、检察、法院,再通过市老干局协调,决定从今年起,每年都举行一次司法系统的老干部棋艺书法大赛,这要搞成一个传统,市委那边,书记也拍板了,司法局是倡导者,今年就由咱们局开始,负责组织,要弄一个章程,形成一种模式,便于后来操作借鉴。” “今天整个下午,大姐就是在公安、检察、法院和市里老干局跑来跑去的,可真是跑瘦了腿,跑累了腰,真是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跑出来的。” “你说,这是不是个好事?” 看着牛阑珊这张愈加兴奋的脸,冯喆想脚上的泡真是自己跑出来的,这人怎么就没有点自知之明,如果不是这一段自己因为没地可去,到了活动中心,然后因为马光华的事情有意接近托塔李天王,而老李局长有意于自己所说的棋艺比赛,而且老李局长明显的是想借着要从一场比赛中彰显一下老干部的存在感,获取当年做一把手的威严,这样许多的前因后果结合在一起,事情产生了量变到质变的反应的话,就是有十个牛阑珊,就是能忙到过完春节,你能将这件看似简单的事情促成? 明明是这样浅显易懂的道理,自己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都知道,牛阑珊这个副科级的干部,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领导一句话,下属跑断腿,就是个跑腿的命,牛阑珊似乎已经十分满足了。 还有马光华的事情,马光华这几天必然已经催促了牛阑珊好多次了,现在好容易有了比预先设想的还要大的多的结果,马光华知道了不欣喜若狂?牛阑珊作为一个女人,怎么就不知道矜持一些,或者说奇货可居一点呢? 冯喆简直看着牛阑珊心里有些非常的无语了,他几乎丧失了和牛阑珊谈话的兴趣,一点也提不起兴趣和她继续交谈,这会只想让牛阑珊赶紧离开自己这个屋子,从自己的眼前消失,让自己清净一下。 可是,冯喆深知自己不能那么做,他今后还要与牛阑珊共事,牛阑珊还是自己的领导,他必须要用婉转、委婉的方式提醒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这个女人:高处不胜寒,水满则溢,凡事不能高兴的太早,就算是给别人办了好事,要别人心甘情愿的给你送礼物,也得讲究方法策略吧,你让别人心甘情愿主动的给你“送”的好,还是你携恩持重,主动问别人要好处的好呢?虽然都是主动,可主动要分前后,要讲究艺术,要容易让别人接受,这样才好吧? 今晚这顿饭绝对是不能和牛阑珊一起出去吃了。 本来牛阑珊中午说了是她请冯喆吃饭,这会演变成了让马光华请,这中间的意义太不同了,冯喆相信原本牛阑珊是有请自己吃饭的准备的,可能之后在局里事情办得成功,牛阑珊迫不及待的向马光华邀功,于是变成了马光华请客,牛阑珊正好就省了一顿饭钱。 和牛阑珊吃饭叫增进同事情感,和马光华吃饭,叫接收宴请,广义的说就是受贿,冯喆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在参与工作后的第一件事情上就栽跟头,小心行的万年船,牛阑珊这样大大咧咧的做事,很是不对冯喆的心思。 冯喆觉得自己有必要和牛阑珊拉开距离。 见好就收,急流勇退,冯喆觉得现在就是自己和牛阑珊以及马光华撇开关系的时候了,对于马光华而言,他原本想和司法局老干处合作的意愿这会已经变成了对全五陵市公检法司法系统老年干部服务这个巨大的范畴,冯喆接受了牛阑珊转交的那个来自马光华的手机,经过这几天明里暗里的操作,这会已经让马光华物超所值获得了回报,所以,冯喆认为自己应该立即退出这场原本自己就不打算参与进去的“老干部棋艺事件”。 ------------ 第21章敬而远之(二) “处长,阿嚏!” 冯喆说着话,猛然的就打了一个喷嚏,牛阑珊看着他,冯喆要说话,又是张嘴,牛阑珊诧异的说:“哎呀,小冯,你可别是感冒了吧?” “阿嚏!”冯喆又打了喷嚏,一脸的憔悴模样,牛阑珊皱眉:“可不是感冒了!我就说你天没黑就睡觉——家里有药没有?” 冯喆摆手说:“处长,我这会全身没劲,药我下午就吃了,头疼,睡一会就没事了。” 牛阑珊说:“是,这一段气温温差大,一早一晚的,是要注意,我就说处里的空调不得力,吕胖子还振振有词的说什么将就,这能将就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是工作的机器,机器坏了,本钱没了,还怎么做事?” 冯喆懒懒的坐在床上,牛阑珊想想,说:“真的去不了了?那好,你休息,我,嗯,我今晚也不去了,改天再见马光华。” “反正今个下午,可把我忙的够呛。” 牛阑珊说着也是一脸疲惫,又问了一句:“家里还有药没,要不大姐出去给你买点?” 冯喆说了不用,牛阑珊就走,冯喆将她送到门前,牛阑珊说别出来了,拉上门离开了。 第二天冯喆到了单位,吕操就宣布了处里和公检法兄弟单位联合起来共同举办第一节五陵市司法系统老干部棋艺书法大赛的事情,并着重强调司法局这边是主办方,局里的意思是要将这次活动办得圆满、成功、胜利,因此今后一段时间处里的主要工作都要围绕着局里的这个指示精神展开工作。 牛阑珊一脸喜气,精神很好,在吕操讲完话后她立即也开始发言,但是具体讲了什么,冯喆真到是一句没听进去,接下来花满勤也讲话,主要是表姿态,说认真执行市里、局里、部里和处里的决定,不折不扣的认真贯彻落实。 花满勤说完了,吕操注视着尚静和冯喆,牛阑珊就说小冯和尚静也说几句嘛,毕竟这是我们局里年底的重要任务,大家都要有所表示的。 尚静沉默着,眼神虚无缥缈的没有固定的焦点,看来没有谈话的意思,冯喆就说坚决拥护和服从处里领导的指挥,说着还咳嗽了几声,精神萎靡的样子。 散了会,牛阑珊将冯喆叫到自己办公室,问冯喆身体怎么样了,冯喆说身上还是没劲,难受的很。 牛阑珊说:“原想让你和我一起跑外围的,可是你现在这样……” “处长的关心,我感同身受,但是不能因为我就耽搁了处里的大事,真是不好意思。” 牛阑珊想了想说:“那这样,你暂时在家里统筹一下各局老干部报名的事宜,我,嗯,就和尚静出去联系场地和其他的事项。” 冯喆诧异说:“处长别考虑我,这事处长操心那么久,前前后后的,再说市里的指示很明确,时间紧张,不好耽误的,处长应该以工作为重,我在家里,也一样的,是工作需要。” 牛阑珊的原意是要和冯喆一起出去,在外面的事由多,车水马龙迎来送往的,自然比在单位里呆着要好,何况马光华的事情冯喆一开始就参与进来了,这会水到渠成,正是丰收在望收获果实的时刻,这样一来好像将冯喆排外了,再说让尚静跟着自己,牛阑珊有些顾虑。 冯喆打定主意是要龟缩了,牛阑珊想想也就作罢,反正这事总要在自己的一手操办中尽快搞成,今后有机会,再提携冯喆就好。 接下来的一段司法局老干处乃至司法局政治部的人都为第一届全市司法系统老娘干部棋艺书法大赛忙碌了起来,涉外场地的选择,马光华的茶楼自然是比赛场地之一,但也只能是之一,因为参赛的机构多了三个单位,人员增加,马光华那里也消化不掉,不过,这样的结果已经让马光华喜出望外了,绝对是意外的惊喜,原本想和司法局接上头,这下一下就和公安、检察、法院三个机构都有了合作,牛阑珊给马光华的回报是物超所值,至于曾经和牛阑珊一起被宴请的那个冯喆,就淡出了马光华的视线,有些被想不起来了。 轰轰烈烈的第一届全市司法系统老干部棋艺书法比赛落下了帷幕后,转眼就是春节了,这是自己参加工作的第一个年头,除了手头比往年多了些可以支配的钞票外,还有就是有了一间稍微不错的单身房间,其余的,冯喆没有觉得和过去有什么不同。 布置了节日期间的值班计划,分发了福利,老干处就正式放假,冯喆一个人也没什么可准备的,机关已经人去楼空,大家都回家过年了,守着空空如也的宿舍楼,冯喆似乎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半年前替亲戚守楼的岁月,只是如今单位的宿舍楼自己不可能取房租了,就能省些心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独自在宿舍里睡了醒醒了睡的两天之后,冯喆去了趟岭南省城,他回到了八里铺月月巷,可是这里如今已经到处是参差不齐的建筑物半成品,有些地方还完全只是挖了偌大的坑,平了地基,还没有开始建设,高的高凹的凹,一副世界末日遭受核弹洗劫的模样,往日熟悉无比的街道早已经面目全非。 冯喆知道自己碰到杨凌的机会是微乎其微的,他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徒劳无功的事情,可是有些事情明知是没有结果的,心里还是忍不住要去尝试一下,也许是在期待能有意外出现,或者,会有什么奇迹。 明知不可能还怀抱着幻想,这很有意思,会让人疲惫,冯喆心说希望这个东西真是王八蛋,就像过年一样,明明每年都平平淡淡的过着,可是每当新年到来的时候,人们却都还对来年充满了希冀,这是一种自我挣扎的矛盾,也是一种无奈的苦楚。 冯喆看看手里的手机,希望它能忽然的响起,里面最好传出来的是杨凌的声音,但这只是一种臆想。 没人知道冯喆手机的号码,这个手机里一个号码也没有存,他只当做看时间的闹钟使用,孤独和寂寥像是苍白的天空一样,但是似乎手机和冯喆这个人一样相得益彰,形影相吊,被整个世界孤立于有联系和没联系之间,徘徊不定,任由当事者自己选择存在的模式。 漫无目的的在大街小巷晃荡了几个小时候,天色昏暗了起来,冯喆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到了长途站的地方,看来潜意识里还是知道自己要去往哪里的,于是冯喆决定买票,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就在这时,冯喆看到街对面闪现了一个自己熟悉人的身影,冯喆再次看了那人一眼,见到她手里提着大小的包,心说她家是在岭南的一个小城市里,这会来省城,难道和自己一样寻找什么往日的缘分?而这样一副满载而归的模样,看来她在这个世界上比自己活的幸福,起码此刻比自己有归属感。 冯喆看到的熟人是尚静,他没有过去和尚静说话的意图,平时在单位几乎都彼此视若无睹,此刻更是当做陌路人的好。 “啊!” 对面的尚静忽然叫了一声,紧接着就是一阵的吵闹,冯喆看过去,只见几个高矮胖瘦不一的女人将尚静围在中间,嘴里不停的骂着“小**”“破鞋”之类的话,伸手不停的在撕扯尚静的衣服,挠她的脸。 尚静手里提着的东西已经完全的被扔在地上,一些食物和衣服散落滚了一地,被行人和那几个凶悍的女人践踏着,尚静伸手不停的反抗,可是很难保护自己。 有个女人一把抓住了尚静的头发,拉着将尚静拖在地上,另外几个女人不停的用手拧着尚静的脸和身体,还不断的扯着她的衣服,用脚揣着尚静的身体,尚静很快的就有些衣不蔽体,嘴里大声的尖叫着,可是没有具体的语句。 冯喆看了一下,围观的路人只是看热闹和指指点点,没人参与阻止这场莫名其妙的街头闹剧,有个胖胖的女人忽然伸手搧了尚静一巴掌,嘴里骂了一声:“让你勾引别人的老公!” “你这个不要脸的破鞋!” “做小三很过瘾吗?**的,你这小逼养的!” “将她衣服扒光,让大家看看这一身烂肉怎么勾人别人的男人,怎么和人家睡觉!” 拥挤的人越来越多,可是没一个人上去阻挡,更有人指指点点的说着小三可耻、打死这个不要脸的之类的话,冯喆终于忍耐不住,冲了进去。 ------------ 第22章请你不要走(一) “哎呀!你谁啊你!” “快走开,这小娼*妇勾引人家男人,你干嘛的?” 冯喆没说话,一边用力的分开撕扯尚静衣服的那几只手,一边捡了尚静的衣服将她裸露的身体遮盖了起来,忙乱间身体还被这几个女人给打了几下。 尚静这会已经有些痴痴呆呆,一点也没有了往日总是波澜不惊的模样,脸上一道红一道青的,还有些血迹,眼里都是眼泪,冯喆将她抱在怀里,伸手护着尚静的头,盯着尚静的眼睛问:“要不要报警?” 尚静迷茫的看了冯喆一眼,似乎有些懵了,下意识的点头,可是立即又摇头,冯喆得到了她的确认,猛地冲着那几个还在撒泼的女人喊了一句:“滚!” 这几个骂骂咧咧的女人被突如其来的这个男人搞的有些难以适应,她们见冯喆怒目相向,就纷纷还嘴对骂,语言污浊不堪,冯喆从兜里掏出手机就对着这几个女人拍照。 周围的人本来以为这个冲过来救护美女的青年会报警,可是他只选择了拍照,就议论纷纷,那几个行凶的女人都在三十岁往上,年龄大的有五十多,一个个穿的很是普通,相貌也没有特点,见冯喆这样,就过来想抢冯喆的手机。 冯喆猛地站了起来,眯眼说:“谁先来,我先弄死谁!” 离冯喆最近的一个女人有三十多,她听了冯喆的话,先是呆了一下,然后伸手就挠冯喆的脸。 冯喆伸腿对着这个胖乎乎的女人小腹就是一脚,只听得一声惨叫,这女人噗通就倒在地上,翻滚着哀嚎起来。 其余的几个女人一看,心说这男的一脸漠然,下脚却狠,都犹豫了一下,围观的人群倒是发出了“敢打女人”“这男的下手真黑”这样的话,冯喆又说:“谁还来?” 这几个女人终于胆怯了,有一个猛然转身就钻进了人群,其余两个搀扶起地上还在喊叫的女人就走。 看热闹的人似乎不满意这样草草了事,有人就嗷嗷的叫着,喊怎么不打了队伍一点不团结,另一边有人就喊“打你妈团你妈啊,大过年的,”于是本来互不相干的两波人立刻开始了对骂。 冯喆等那几个妇女都离开,脱下自己的羽绒服套在尚静身上给她穿好,遮住了尚静大部分的肌肤,捡了地上的包扶着尚静就走。 看着尚静姣好的脸蛋和白白裸露出来的嫩腿,人群里发出了刺耳暧昧的笑闹,有人说搞小三的事主来护侧室了,有人说冯喆是英雄救美,还有说冯喆和被打的尚静是属于仙人跳团伙的,专门以美色敲诈老男人结果被人家家人识破了的,有人就鄙夷的说屁,刚才那几个老女人是省城的泼妇糟娘们,专门收别人钱帮闲骂账哭假坟无恶不作的,不然吃了亏为嘛就走,有人就问什么是哭假坟,刚才说话的就笑笑的回答传疑解惑每次收费一百块谢谢,问话的人就转身瞪眼吐唾沫骂趁火打劫卖弄学问臭老九不得好死,一晃间乱七八糟的说什么都有。 冯喆伸手拦了出租车,拥着尚静上去离开,尚静上了车一直不说话,紧紧靠在冯喆的胸膛上,像是一只猫一样安静。 冯喆本来要问尚静去哪里,可是再一想,就找了一家宾馆开房间住进,到了屋里,尚静缩到沙发上一声不吭,冯喆就进盥洗室里洗脸。 镜子里,冯喆的头发刚才被那几个妇人抓了几把,乱乱的像是茅草窝,脖子上也有了指甲划过的印迹,冯喆洗了头,毛巾用热水泡了,拿出来准备给尚静擦脸。 尚静这会却到了床上,她扯了被子将自己紧紧的捂在里面,只露出了脸和头,看到冯喆出来,两只黑漆漆的眼睛就瞧着冯喆,一眨不眨。 冯喆将毛巾扬了扬,还没说话,忽然屋里传出一阵音乐声,是尚静的手机响了。 尚静看着冯喆,冯喆将毛巾放在床头柜上,就走出了屋子。 冯喆拉了门靠在外面,听到尚静在屋里接通电话大声叫了一句:“你让我死了算了!”然后就是接连不断压制不住的哭泣和幽幽怨怨的诅咒。 冯喆觉得尚静骂人的话很有水平,看样子是久经沙场从而熟能生巧,每一句都不重样新意十足,光听她骂人很难和在单位那文静冷漠的样子印合起来,这有太大差别,而且冯喆觉得尚静一方面在诉苦的同时将对方的家人齐齐谩骂了个遍,偏偏让对方还说不出一句尚静的不是,倒像尚静不埋怨几句对方就愧疚的难以面对来年的太阳。 逐渐的尚静的声音小了下去,电话那头到好像是一直在给尚静解释什么,尚静却再也一言不发。 又过了一会,冯喆听里面一点动静没有,就进去,瞧见尚静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手机背朝上在床边放着,像是被扔在那里的。 冯喆看着尚静,尚静低头盯着洁白的床单,两人都沉默着,于是冯喆说:“还需要我做什么?” 冯喆的意思就是我要走了,尚静抬头看着冯喆,说:“麻烦你出去给我买身穿的。” 尚静说着从被子里探出身子,她的上身还套着冯喆的羽绒服,腿上却光光的什么也没穿,看来她是将已经被撕烂的内衣裤扔掉了,大半截光滑大腿和晶莹匀称的小腿在灯光和洁白床单的衬托中十分养眼。 冯喆几乎想咳嗽几声来掩饰自己的异样,可是又极力的掩饰着,他不想让自己一直在尚静面前维持的冷漠淡然的样子在瞬间坍塌于无形。 尚静自顾的取了包,跪坐着拉开,包里面竟然是一沓一沓的钱,至少有十万,她伸手取出一叠来,递着给冯喆。 冯喆看了一眼尚静,确认她就是要给自己一万块,就随手接过,尚静开始将冯喆的羽绒服脱下。 尚静脱衣服的这个动作很慢,冯喆觉得她是有意为之,于是在这缓慢的过程中就看到了尚静的全身像是黑白分明的激光一样刺激着自己的眼睛。 尚静将羽绒服递给冯喆,眼睛看着他,身体并不急着钻进被子里,冯喆心里告诫自己更加不能在这个鬼精鬼精的女人面前露出一丁点的异常,像是在游泳馆里面对泳装美女一样非常平静的接过衣服。 冯喆穿上羽绒服,转身走出屋子,一直到了外面大街上,才张嘴深深的呼吸了几下,浑身有些亢奋的感觉恢复了点正常。 尚静这个女人真是太复杂了,就像是一个女妖精。 冯喆有一种感觉,他觉得尚静绝对是个很有经历的女人,她的身上必然有非常深刻异乎常人的往事。 没有哪个工薪阶层的女人随随便便包里放着十多万的现金在大街上晃悠的,虽然临近春节也不至于置办年货要用这样多的现金支付,如果今天那几个攻击尚静的女人目标不是尚静本身而是她手里的包,那么这些钱这会很可能已经不在尚静的手里,这些钱对于任何一个普通人来说,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冯喆想起了下午围观人群里有人说行凶的那几个女人是有人出钱雇佣来专门针对尚静的说法,这一点冯喆在街对面观看的第一时间就有了这种感觉,所以当他一脚蹬在那个女人致命处的时候,其余的几个女子并没有像为一家人或者好朋友两肋插刀的样子冲上前来对付冯喆,反而一个个选择了退却,这一点很不正常。 冯喆猛然想起了曾经有一个胖胖的老女人到老干处推吕操办公室的门,后来在自己面前对尚静有几乎长达一分钟审视的事情。 难道今天的事情和那个老女人有关? 冯喆买了衣服回到了宾馆,进屋之后闻到一股馥郁的洗发水气味,尚静还是将她捂在被子里,但是头上裹着毛巾,像是洗了澡在等待头发干,不过她的样子猛一看就只有两只乌溜溜的眼珠在转动,冯喆的心里又说了一句:女妖精。 冯喆将衣物袋放下,将剩余的钱也放在床上走出了屋子,尚静打开袋子,觉得冯喆给买的衣服还适合自己的品位,可见冯喆的审美观还行,而且,尚静看到那些剩余的钱上放置着购衣服的小票,心说他倒是清清白白,一点不沾自己的便宜。 冯喆再次进来,看到尚静一身新衣的模样,顿了顿,张口就要告别。 “能不能帮我要点吃的?”尚静见状抢先说:“你晚上吃过饭了吗?” 冯喆摇摇头:“这里没有客房服务。” “那,你能不能陪我去?” 冯喆点点头,和尚静一前一后的到了宾馆餐厅。 这时已经接近晚上十二点了,临近春节,宾馆里的人并不多,两人叫了东西随便的吃了点,冯喆将尚静送回房间,再次准备告辞,尚静说:“你今晚,不要走。” ------------ 第23章请你不要走(二) 冯喆心里猛然跳了几下,脸色如常的看着尚静,尚静说:“我有些害怕。” 冯喆迟疑了一下,说:“好,”准备再要一间房,尚静说:“你就睡这里。” 冯喆再次看着尚静,眼神里都是质疑,尚静说:“我害怕……我可以睡沙发的。” 冯喆再不言语,脱了外套就去梳洗,心说她一个女人都不怕,我有什么可躲闪的。 一会出了盥洗室,看到尚静已经抱了一床被子躺在了沙发上,张嘴要说和她颠倒一下让她睡床的,可是最后也没有说出来。 今天经历了很多事,主要是因为故地重游的原因,冯喆有些累,头挨着枕头很快就睡着了,一觉醒来,睁开眼的时候,屋里有些亮光,他瞅瞅外面,天还黑着,于是撑起身子一看,亮光是尚静的手机发出来的,有人正在给她打电话,可是尚静的手机调成了静音。 沙发上只有被子,冯喆仔细听了一下,尚静是在洗手间里。 由于沙发和床的位置比较近,冯喆一眼就看到尚静手机上来电人的姓名是老虎。 这个时候是凌晨四点多,冯喆重新躺下,过一会尚静就从洗手间出来了,手机早就停止了闪烁,冯喆闭着眼,但是能感觉到尚静来到了自己跟前,在俯视自己。 尚静身上有一股体香,这种属于个人的气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有些浓郁,想想尚静那成熟丰润的身体,冯喆不禁有些期待,心想自己要是一伸手,这个女人就会被自己抱在怀里继而压在身下,想要占有她,在今夜似乎并不是怎么困难。 但是冯喆明白,虽然不知道尚静站在自己身边想要做什么,可要是对自己投怀送抱好像还不至于,冯喆觉得尚静不是那种容易发花痴的人。 尚静静静的注视了冯喆一会,躺在沙发上继续睡觉了。 本来冯喆睡得好好的,这会被尚静这样神神经经的一搞,却怎么也再睡不着,心里胡思乱想着,一会想起了不知去向的杨凌如何温柔旖旎,一会又想到了近在咫尺的尚静怎么妖冶坦荡,最后两个女人的印象重合在一起,冯喆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色已亮,双腿之间湿漉漉的难受,竟然遗*精了。 冯喆本能的觉到这屋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了,果然抬头一看,沙发上空空如也,原本尚静盖的被子整整齐齐的叠放在那里,属于尚静的物品和她的人一起已经不见了。 冯喆起身到洗手间昂扬不屈服的痛快淋漓尿了一回,黄色的尿液如同瀑布飞流而下射进白色的马桶,冯喆莫名其妙的想起了一句大珠小珠落玉盘的诗,他尿的时间很久,这一现象宣告了这具身体极其的健康,冯喆猛然觉得要一个正常的男人和一个美丽的异性同处一室还什么都不做,那就是对这个男人最大的考验。 昨晚给尚静买衣服的时候,怎么没给自己带条内裤?好在屋里有暖气,洗了之后,一会就干了。 外面起了雾,白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冯喆到了长途站买了票,在等车的时候想调出昨天拍摄的那几个辱骂尚静的女人照片,可是手机里一张图片都没有。 怎么回事? 冯喆再次浏览了一下所有的媒体文件,但是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里面根本没有任何的图片。 难道昨天图片拍摄的时候没有保存好?还是,昨夜尚静拿了自己的手机,有意或者无意的,将图片给删除了? 冯喆想了一会,心说还好,起码当初从尚静手机里得到的那几个号码被记载在了记事簿里,手机里的早被删除了,否则,要昨夜真是尚静翻了自己的手机,发现了那几个号码,她不知会做何感想? 过完年第一天上班,花满勤和牛阑珊就在老干处吵了起来。 冯喆听到牛阑珊尖利声音的时候在办公室里并不打算出去看,他如今决心尽量的不和牛阑珊这个六不或者是七不女干部产生任何的交集,因为冯喆觉得牛阑珊不管能够保持原则的究竟能有几“不”,但是有一条牛阑珊是绝对不能对她自己令行禁止的,那就是她喜欢得意忘形,而且常常口无遮拦,说话有些尖酸刻薄。 冯喆觉得胡乱说话这个习惯是机关单位生存的大忌。 再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己和牛阑珊走的太近,未必有人会说自己和她有暧昧的男女关系,但难免被别人将自己归到“大嘴巴、爱说话”的类型中去。 一个对自己要求严格的男人要管好自己的鸡*巴、嘴巴和尾巴。 尽管只工作了小半年,冯喆已经深知所谓的办公室政治是多么的尔虞我诈防不胜防,稍不留心,你的嘴巴可能就会说错话,就会给别人和潜在的对手留下可以揪住你的尾巴,到了时机成熟的时刻,这些平时不会在意的错话废话就会被无限的放大,然后众口铄金,你就会尾大不掉,结果可能就是你今后成了被孤立的孤家寡人,只能郁闷到没有朋友没有盟友自己玩自己的**。 就在侧耳倾听外面吵闹的时候,冯喆觉得坐在对面的尚静在看自己。 尚静和年前相比没有什么变化,依旧的淡定和冷漠,对待冯喆的态度和从前没有什么区别。 过年的时候冯喆一个人在宿舍屋里,偶尔的也想尚静笑起来那个脸颊上的酒涡是不是能放进两钱酒进去,可是到底也没有机会亲手施为再一饱眼福,这只是一个男人在无聊时对美丽异性无伤大雅的遐想,于是这会冯喆就抬头从显示屏上看过去,瞧着尚静。 尚静没有躲闪她的眼神,和冯喆的视线对碰。 像是往常一样,两人就像是用视力搏斗一样的持续了一会,尚静低了头。 冯喆心里有些遗憾,他其实已经准备在尚静的视线中落败了,因为去年经过了省城的那件事,他觉得尚静这个人很是复杂,比原来想想的更为难以琢磨,原来在这个对视小游戏的结局他还有获胜感,就像是一个纨绔恶少恣意的挑逗一个妙龄少女是想听到她无助的尖叫和看到她楚楚可怜羞涩的模样来满足自己的恶趣味快感,可是这会觉得自己在已经完全没有必要。 时过境迁的,有些行为失去了坚持的意义,也许那个被恶少拦截的少女隐藏的不止是很深,很可能是一个江湖中人人谈虎色变的超级女魔头,恶少挑逗起来激发了女魔头的狂性后,事情会怎么发展,实在令人难以猜测。 冯喆决定上一下洗手间,借以离开身边这个“女魔头”,再者可以到外面看一下牛阑珊和花满勤两位副处长吵闹的级别达到了哪种程度。 冯喆走了出去,花满勤正好怒火填膺的伸手拦着牛阑珊指向自己鼻尖的手,嘴里闷闷的说:“牛阑珊,你不要得寸进尺!请注意自己的身份!” 牛阑珊给冯喆的是一个背身,她听着花满勤的话身体朝着花满勤更近了一步,花满勤脸一扭,牛阑珊的手指尖就戳到了花满勤的脖子上:“我什么身份!我怎么得寸进尺了?你也知道我的身份,那你还和我挣什么?你还是不是男人!” 牛阑珊咄咄逼人,花满勤再无退路,身后就是墙壁,皱眉双手一推,吒道:“你有完没完!我是不是男人还要经过你检验……” 牛阑珊到底是女人,被花满勤一推,倒退了几步,身体撞到了走廊的栏杆,嘴里一声尖叫,上身就歪斜到了栏杆的外面。 老年干部处的走廊并没有封闭起来,护栏栏杆只有一米左右的高度,牛阑珊头重脚轻的,就要掉下楼去。 远处不知是谁看到牛阑珊这惊险的一幕,歇斯底里的叫了一声,花满勤这会也惊呆了,牛阑珊一脸错愕不能相信的就往楼下坠。 冯喆疾步跑过去,蹦起来一下伸手抓住了牛阑珊翘起的一只脚,死命的拽住,所幸牛阑珊体重比较轻,冯喆将她拉住了就蹲下,接住栏杆的阻挡撑着,不过由于牛阑珊的身体下坠重力太大,将冯喆拽的头碰到栏杆上,发出了“咚”的一声响。 “啊!” 牛阑珊终于惊恐的尖叫了起来,她多半身体悬在栏杆外面,因为害怕,出于生存的本能,浑身在不停的挣扎,双腿双脚不住的胡乱踢,有几脚踹在冯喆的身上,冯喆就大喊:“别乱动!”然后对着花满勤喊:“花处长,还不赶紧救人!” 花满勤终于醒悟了过来,冲过来抓住了牛阑珊的另一只腿,使劲的将牛阑珊往栏杆里拽,这时不知谁在楼上往下看牛阑珊的险象,一不留神将一个花盆碰了下来,花盆擦着牛阑珊的头掉下了楼,远近又是一阵惊呼,冯喆就听到尚静的声音对着楼上喊:“要死啊!” “还不过来救人!” ------------ 第24章近交远攻(一) 尚静的这一句不知是对谁喊的,语句和冯喆喊叫花满勤的一字不差,尚静一边喊叫一边过来从冯喆的头顶拉牛阑珊的手臂,因为冯喆这会是抱着牛阑珊的一条腿蹲在栏杆里面,动也不能动,尚静过来后使劲拉牛阑珊的胳膊,用着力双腿就分开,慌乱中一前一后的夹着冯喆的头,尚静穿的又是裙子,裙摆一晃一晃的,将冯喆的头全部包裹了起来,冯喆的眼睛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整个脸和鼻尖、嘴巴在尚静穿着紧身保暖裤的大腿内侧蹭来蹭去的,心里在想着救人,感觉却十分的怪异,一会就出了一身的汗。 牛阑珊终于被拉了上来,瘫倒倒在走廊里,眼睛泛白,口吐白沫,冯喆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气看着围上来的人,才知道刚才和尚静一起救人的是局里的一个小司机。 没有过正月十五就不算过完年,大过年的单位就出了事,司法局的领导非常震怒,当即就对在局里参加会议的吕操发了话,要求老干处迅速查明事情原因,做一个汇报,另外勒令花满勤停职反省,到组织部门接受调查。 牛阑珊被送进了医院后,经检查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到惊吓,修养一下就好了,牛阑珊的家属立即跑到了司法局,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去找那个肇事者花满勤理论,这并不是因为找不到花满勤,花满勤在局里接受事故质询,没有被隔离审查,没有消失了难以见面,所以牛阑珊的这些亲属不找花满勤反而是去了局里的政治部去闹腾,这让冯喆有些奇怪。 冯喆作为牛阑珊坠楼事件的当事人之一,接受了政治部的询问,这样,冯喆就明白了牛阑珊和花满勤当天为什么会起争执。 五陵市体制内流行这样一句话:肚子大,头发白,你不下台谁下台;老干部,你别怕,不是政协是人大。 司法局老年干部处是科级机构,处长吕操今年五十三岁,肚子有些大,头发,也有些白,以科长的身份在老年干部处主持工作已经有七年了,吕操觉得因为老干处实在是一个很冷僻很边缘部门,他不想在老干处这个适合养老地方一直待到退休,所以就一直在活动,想调到局里别的位置上,也就是想进步一下,弄个实实在在的副处级职位干干。 如果吕操能操作从正科提半级,他的政治生涯还有五六年时间,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在离休前当上正处级干部,然后能到政协和人大哪个部门去真正的养老,那也算是这辈子没有遗憾了。 搁在古代,正处级干部就是县太爷,七品官,听起来也舒服,最不济的,吕操觉得自己在哪个副处级的位置上干几年后,面临离退休了可以享受处级干部的待遇,这个结局也好,否则就只能是在老年干部处处长这个位置上直接的退休成为老干部的一员被服务起来,那多没意思。 花满勤和牛阑珊这两个副处长都是老干部处副科级别的干部,按照新旧更替前赴后继的人事更迭程序,吕操如果离开老干处,处长的职位一般来说就会从牛阑珊和花满勤两位副处长中产生。 吕操想调离老年干部处,起码吕操在老干处熬到了正科,牛阑珊和花满勤还只是副科,能调动的机会很小,就等于绝了外援,于是牛阑珊和花满勤两人就在内需上花费心思,挣夺正处长这个位置,因此两人之间关系一直紧张,卖石灰的见不得卖面的。 牛阑珊这次险些发生的坠楼事件起因和去年的全是司法系统老年干部棋艺书法大赛有关。 去年的那场大赛,举办的非常成功,非常圆满,市委市政府和四大班子的领导在大赛结束时莅临赛场,为获得名次的老干部们颁发了荣誉证书和奖品,同时做了热情洋溢的重要讲话,还和与会老干部们合了影,司法局老年干部处作为这次活动的承接方和主办方,自然也受到了市委、市政府领导们的亲切接见,吕操、牛阑珊和花满勤也同市委书记和市长合了影。 春节过后的第一天上班,司法局政治部让老干处的人去取去年和市里领导合影照,花满勤平时就总黏在政治部,加上这是春节后第一天上班,自然更免不了在部里联络感情,于是就将和领导的合影照带回了老干处。 兴许是新春伊始,万象更新,平时不怎么和花满勤说话的牛阑珊这天心情可能很好,看到花满勤后竟然主动的和花满勤问候了一句,花满勤当时就有些发愣,机械的回答了一句,牛阑珊就看到了花满勤手里的照片,随口就问这是什么。 花满勤就说这是去年活动中和市委市政府领导的合影照,牛阑珊一听就兴奋了,伸手就说快给我看看。 牛阑珊本来这个要求是十分普通不过的,可是这个普通的动作忽然的更让花满勤感到尴尬了,因为这时花满勤才发现,政治部给自己的,只有两张照片。 这张和市领导的照片中,老干部处里除了尚静和冯喆没有参与合影,吕操、花满勤和牛阑珊三人都位列其中,既然三人都照了相,那么就应该每人一张照片,以作留念,可是现在花满勤手里只有两张照片,要是给了牛阑珊一张,自然也应该给牛阑珊一张,但是牛阑珊拿走了后,花满勤这里就剩余下了一份,这剩余下的一张照片,花满勤是留给自己,还是给吕操? 花满勤心里犯了难。 如果给牛阑珊解释只有两张照片,牛阑珊会发扬风格说回头再给政治部要一张吗?可要是给牛阑珊一份,余留的这一张必然是要留给处长吕操的,那花满勤自己眼下可就没有了,花满勤如今还想拿着这张照片四处炫耀的,毕竟不是人人有机会和市里主要领导合影留念,这张照片就是一个谈资,就是一种潜在的资本,也会让花满勤在别的机构同事面前小小的扬眉吐气一把。 怎么办?再说真的将为数不多的照片给了牛阑珊,现在政治部还有多余的存留吗?如果没有现成的照片,自己等到再次拿到这个照片,会是哪一天? 办公室的风云变幻莫测,有些新闻是很具有时效性的,这张照片在此时,在眼下可能起到的作用似乎是不能估量的,那么假以时日后,这东西估计也就只是一个留影罢了,形同鸡肋,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 想到这里,花满勤权衡利弊了一下,就说:“小牛啊,我刚才没留心,从政治部只带回了两张照片,你看……” 花满勤比牛阑珊年纪大,叫牛阑珊为小牛,然后顿了顿,言下之意是要不你自己去政治部一趟? 牛阑珊本来兴冲冲的脸登时晴转多云,朝着花满勤伸出的手直接拐弯,朝着花满勤的手里抓去。 花满勤往后退了一步,说:“小牛,要文斗不要武斗,你这是做什么?” 牛阑珊又抓了几把,但是没抓到,怒气冲冲的说:“花满勤,你做的好事啊!” “我做什么好事?牛阑珊,你别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政治部只给了两张照片?那是政治部原本只有两张,还是你只带回了两张?” 花满勤瞪眼:“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私藏了?还是丢弃了一张?我告诉你,这犯不着!” “谁知道你犯得着犯不着,为什么三个人照的相照片只有两张?是没有你还是漏掉了我?我就说你怎么那么好心,原来是故意大过年的气我!” 牛阑珊说着声音就大了:“我不管!花满勤,今天这照片,你就得给我,不然,咱们没完!” 花满勤眼睛翻了牛阑珊一下,绕过她就朝自己办公室走,牛阑珊紧紧跟在花满勤身后,两人就到了老干处。 花满勤打开门,牛阑珊一副紧跟着要进的样子,花满勤不想和她纠缠,干脆只开了半截门,将两张照片往屋里一扔,伸手一拉,将门又锁上了。 牛阑珊气的脸色通红,伸手指着花满勤:“花满勤,你卑鄙!” 花满勤摇摇头就走,牛阑珊继续纠缠着骂:“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低级下流的男人!你根本就不算男人!” 花满勤本来觉得这件事有些说不清楚,任由牛阑珊发泄几句也就是了,可是牛阑珊这会对自己进行了人身攻击,花满勤就难以忍受,和牛阑珊在老年干部处过道里理论了起来。 牛阑珊说话间手舞足蹈的,花满勤不堪忍受,就推了牛阑珊一下,谁知道就发生了危险,要不是冯喆见机的快,反应灵敏,这下牛阑珊恐怕不死也的残废。 政治部的副部长梁志国是老干部处的直接领导,他听完了冯喆的叙述点头说:“小冯不错。这牛阑珊和花满勤简直就是胡闹!” 这时一边有个工作人员揶揄的说:“部长,牛阑珊的家人又来了部里,要求部里给他们一个说法。” “部里给他们什么说法?他们的意思是政治部将牛阑珊给推下楼了?” 梁志国说着对冯喆摆手:“你先回去,好好工作。” 冯喆点头起身离开,在出门的时候,听到刚才那个人对梁志国说:“牛阑珊家人的意思,是要求部里解决一下牛阑珊的科级问题,否则他们不服,就会上访,去局里、去市里告状,将事情搞大,还有,他们要求赔偿,说牛阑珊可能这下会遗留一些隐疾,需要持续的治疗……” 梁志国冷笑:“他们的意思?要是依照了他们的意思,那政治部只怕就会很没意思,政治部要是没有了意思,他们的意思还能有什么意思?他们有没有什么意思和政治部有没有什么意思对于解决牛阑珊这件事到底又有什么意思?他们的意思就是又要位子又要票子,有这种好事,政治部的意思就是不如每个人都去跳楼争取上级的意思!级别问题能说解决就解决吗?关于后续治疗,局里有规定的,他们想狮子大开口胡搅蛮缠?那就让他们去找局长意思意思……” ------------ 第25章近交远攻(二) ~大家周末愉快!今夜加班码字,明天两更~ 冯喆走在路上,心说牛阑珊的家人果然和牛阑珊一脉相承,这种借事要挟领导的做法,实在是不入流之极,太急功近利了,只怕最后不但达不到目的,还会让领导对你留下极坏的印象,今后在工作中不给你找茬,那才有意思了。 虽然心里想着牛阑珊的不是,可该去探望牛阑珊,还是要去的,毕竟牛阑珊是自己的领导、同事,出于人之常情,也要去医院瞧瞧。 回到办公室,尚静在屋里正对着电脑在看喆进门时看到尚静穿着长裙端庄的样子,不由的想起了救牛阑珊时自己钻到她裙下的那一幕。 冯喆投向尚静的视线一闪而逝,尚静却留意到了,她看着冯喆回到了位置上,忽然的说:“花满勤其实一直想离开老干处,他没有和六不女干部争权夺利的意思。” 冯喆抬头看着尚静,这是尚静在单位第一次主动和自己说话,说的还是这种时下局里流行热门的关于牛阑珊和花满勤的纷争话题,冯喆就觉得尚静其实掌握的办公室秘闻,还是很多的,至少自己就不知道花满勤原来是想调离老年干部处,那牛阑珊将花满勤一直作为她仕途上的一个竞争对手,明显的是假想失败。 尚静称呼牛阑珊为六不女干部,这个很是有意思,一方面是调侃牛阑珊,证明牛阑珊在尚静的心目中是不值得尊重的,另一方面,让冯喆感受到尚静是在对自己流露出一种善意,因为在同事之间称呼一个领导的绰号,除非两人关系莫逆,无话不谈,彼此信任,否则这样轻佻的对话就会给自己可能带来不良的后果。 冯喆看着尚静,没有回答,尚静黑漆漆的眼睛瞅着他又说:“如果有机会,你是想继续留在老干处,还是另寻出路?” 如果有机会调离老干处,是不是离开? 这个问题冯喆没有仔细的想过。 对于冯喆而言,能够有一个固定工作,有一份差不多的工资,还有住房,这几乎就是他从少年时就存在的梦想了,司*法*局老年干*部*处对某些人来说死气沉沉的,职位上上升的空间很小,但其实老干处的待遇福利还真是不错的。 参加工作久了,才知道当初立誓要赶超过张光北做大官的雄伟宏图勾画的是多么不切实际。 留下,就这样安稳的活着,但是仅限于此。 离开,前程茫茫,又能去向哪里? 当初自己明明报考的是局办公室,实际上却来了老年干部处,有选择的余地吗?决定权似乎不在自己手中。 因此,面对尚静有些突然的提问,冯喆无法回答。 冯喆看着尚静,尚静也瞧着冯喆,冯喆觉得,其实尚静的形象比较甜美,脸上的那个酒涡更是让她容易受到别人的欣赏,也更能获得绝大多数异性的青睐,但是从相术上讲,有酒涡的人尤其是女性遭遇到情感波折的几率是非常大的,同样的是桃花运,有酒涡的女人就是烂桃花,会遇人不淑,而且和人发生争执的机会会很多,晚年都不怎么幸福。 冯喆收回了缥缈的思绪,认真的回答尚静说:“我真的还没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 很奇怪的,今天冯喆似乎从尚静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些让自己难以确定的内容,尚静此时的眼神中不是空洞的、单纯的凝望,可是在冯喆试图再仔细分辨一下,想追问一句“你有什么打算”的时候,尚静就低下了头,于是再也没有言语。 傍晚冯喆到了医院去探望牛阑珊,牛阑珊躺在病床上表情是奄奄一息,其实冯喆知道她身体绝对的生龙活虎,不但因为牛阑珊平时面无血色,只有激动和一些特别的时候脸上才会有红晕,而她此时脸色就绯红,这绝对是身体健康的外在表现,还因为在牛阑珊身边的床头柜上放着半碗鸡汤,里面有一只只剩下一点点鸡肉的鸡骨头,这个几乎只有鸡的大腿骨的碗暴露了牛阑珊真实的身体情况。 一个貌似行将就木、浑身无力、需要别人扶持的病人是不可能独自一人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鸡汤连着鸡肉咀嚼入腹的,更别说还面泛红光,除非是回光返照,可笑的是牛阑珊做的有些过了,冯喆想她可能将自己看做带有特殊使命的一个特务,一个肩负着司*法*局*政*治*部*领导重托的密使,目的就是要探看牛阑珊同志是不是真的身负重疾生活无法自理,从而需要在级别上予以及时照顾在金钱上给予非常厚重的弥补,但是冯喆从进门开始到现在,十多分钟里没有见到牛阑珊副处长有一个家人出现,那么在这之前,是谁在病房里喂食牛阑珊连汤带肉的吃了那么多的食物呢? 看来这是一个有些匪夷所思并值得深入研究的问题,只是冯喆觉得自己不必再想了,他想牛阑珊太不注重细节了,细节往往决定成败,连装病都不会,还闹着要政*治部给她意思一下,这明显是行不通的。 冯喆对着出气多进气少的牛阑珊做出了一贯的尊敬与谦卑,问候了一些探望病人常说的话语,但是听着牛阑珊嗯嗯啊啊回答的时候,冯喆的思想忽然的又有些抛锚了,他觉得今天哪里好像有些不对劲,当然这种不对劲不是指这个可能要在医院里待一段的牛副处长,而是发生在老年干部处。 是什么呢?哪里不对劲呢? 牛阑珊的家人终于出现了,冯喆一见到这人就决定离开。 来人是一个五十余岁的妇女,一脸的咒怨模样,手里提着一个暖壶明显的是打热水去了,看到冯喆,明确了冯喆的身份就说司*法*局里的人没一个好东西,冯喆听她的意思,自己来探望牛阑珊就不是好东西,那么言下之意牛阑珊也不是好东西? 不过人就是人,当然不是东西,好坏也就无所谓,冯喆不在意这老妇人是不是在指桑骂槐,也不必和她斤斤计较。 和她搭着话,听着这妇人不住的唠叨花满勤是要杀人的刽子手司*法*局*政*治*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老干部处是没有人情味的冰冷机器,冯喆才瞬间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想到的不对劲是来自吕操。 吕操这一天都没有到自己和尚静的办公室去了,这有些非同寻常。 冯喆记得非常清楚,从去年到老干处工作开始,吕操没有一天不到自己的办公室里逗留片刻指导一下尚静的看的,这个行动是风雨无阻,可是今天怎么了?难道仅仅是因为牛阑珊坠楼未果?就算吕操前半天忙碌,可后半天里,冯喆确确实实是知道吕操处长是在他的处长室里呆着的。 吕处长这是怎么了? 那个看护牛阑珊的妇人没有将冯喆送出多远,仅仅到了病房门口就回去了,冯喆却并没有离开,他站在病房门口的侧面,像是警戒站岗的卫兵伫立,耳朵听到老妇人在里面说:“你们单位的人就提一袋水果来看你?好歹你也是他的直接上司,这小青年太不懂礼数了,对领导怎么这样不尊重?就这样今后还怎么上进?起码带些鸡蛋肉类的,那多实惠,我听说有些人探望病号直接送购物卡的,怎么拿着也方便吧?” 冯喆看看忙忙碌碌的人们,闻着福尔马林的气味,走了几步,拦住一个眼睛大大的护士,问:“您好,打扰了,咱这打开水的地方在哪里?” 小护士看着英俊的冯喆,猛然间因为一位很帅气的同龄男子和自己说话有些不适应,脸上带着拘谨的笑说:“哎呀,不好意思,楼层里本来有开水供应处的,可是烧水器昨天坏了还没修好……你现在要是用水的话,我那还有一壶,要不,你先拿去?” 冯喆摇头说:“谢谢您,我这会倒是不急,你告诉我就近哪里能打热水就成。” “这样啊,嗯,从这里坐电梯下去,绕过三号楼那里,拐了弯,穿过绿化带,然后再……要不,你等会,我放个记录带你去?” 冯喆说:“哎呀,那多不好意思?” “没事,我正好去那边有点事。” 小护士甜甜笑了一下,去了护士站,一会出来,冯喆就说:“要不,你要是需要打热水的,我这会给你带几壶?” 女护士的脸上飞上了两朵红晕,摇头说:“不用了,我快下班了。” 冯喆看了一下时间,和护士一起到了热水站,然后再一瞧,用了八分钟,也就是说,看护牛阑珊的那个妇人打热水一来一回的,至少需要十五到二十分钟的时间。 刚才牛阑珊绝对是自己在进食了。 冯喆心里忽然想自己到底有多无聊,证实这种猜测究竟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呢? 小护士将冯喆带到了热水站,手插在衣兜里,抿嘴看着冯喆不说话,冯喆再次说了谢谢,护士笑了笑说:“你在护理家人?” 冯喆心里有些歉意,说:“不是,是同事。” “哦,我叫严然,就是负责重症区那一块的,有事可以找我。” “严然?嫣然?嫣然一笑,朗朗上口,这名字好。我叫冯喆。” “是两点水万马奔腾,加上两个土两个口的冯喆吗?” 冯喆觉得这个严然很有意思,说:“答对了,加十分。” 严然果真就嫣然一笑,特别白净的脸盘一副粲然明亮的样子,脚尖掂起来顿了顿,身体就往上拔高了一些又下去,歪着头说:“好吧,那,冯喆,再见。” “再见,严然,谢谢您。” “说‘你’就成了,别您来您去的,愿你的同事早日康复。” 冯喆点点头,心说但愿吧。 ------------ 第26章近交远攻(三) ~晚上还有一章~ 牛阑珊住在医院了,一时半会不会来上班,接下来的好几天里冯喆都没有看到花满勤,后来才知道他是被停职了,按照尚静的说法,花满勤一直是想调离老年干部处的,这下干脆不用来了,处里这又少了一个人。 吕操果然不到这边来关怀尚静了,于是冯喆更加的觉得司*法局老年干部处哪里怪怪的,好像整个处里就剩下了自己和尚静两个人在办公,完全是两人世界。 可惜冯喆和尚静不是恋人,他觉得自己和尚静顶多是黑白无常或者是足不出户吕操处长的哼哈二将。 再有,除了冯喆自己,现在老干处就剩下了尚静和吕操,冯喆又将这两人联系在了一起,想吕操之所以不来纠缠尚静,会不会和去年省城里发生的那件事有关,那几个寻衅滋事的女人,难道是吕操的家人找去对付尚静的?可是尚静和吕操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情人?没见两人出去开房间;暧昧?搞办公室忘年恋情?可在办公室里,两人究竟能做出什么事来? 这世界变化太快,越是活着,越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懂,有些事情只有深入的身体力行了,才能渐入窥境,那种感觉学校里书本上真是学习不到的。 冯喆如今唯一能明白的就是尚静的的确确的是和自己改善关系了,偶尔会和自己说话,冯喆觉得辩证法在老干处已经出显现了具体作用,失去一些,就会获得一些,和自己说话的人远走了絮絮叨叨的牛阑珊,接近了一个惜字如金的尚静。看来生活有时候也在玩平衡。 眼下老年干部处里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支持全市*人*大和政*协会议的召开,冯喆和尚静的任务是协助、配合政*治部做好老干部们的选举投票顺利进行。 冯喆刚刚参加工作,对待自己不懂没经历过的事情都是虚心学习、观察分析再动手,跟着别人身后去做,小心无大错。 花满勤被停职,牛阑珊还在医院,不遇上事不觉得,如今两会就要召开,老年干部处的工作量猛然间就增加了不少。 局*党*委,政*治部的几位主要领导最近几天接连在老干处开了好几次会议,现场办公,听取老干部工作汇报,每天的时间都安排的非常紧凑,以至于冯喆感觉自己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用武陵土话说就是连放屁的时间都没有了。 这天处里又开了一个老干部座谈会,这个会是由政*治部梁副*部*长亲自主持的,会议上明确了几点老干部们提出的要求,一是按政策,该给老干部们的待遇,要逐项坚决落实下去,二是近期组织老干部们搞一次全面彻底的身体检查,三是请老干部们给在职干部职工做一次传统革命教育,第四,今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局里出面组织老干部们到赣南省的天门山旅游一次,让老干部们走出去,感受大自然的美好,从而焕发第二青春,为司*法局的工作继续贡献力量。 开会期间,冯喆作为老干处的工作人员,一直在为老干部们做服务,跑前跑后,添水续茶,守在一边全神贯注。一会抽个空,冯喆去上厕所,出了门就见局办公室的人急匆匆的跑过来,这人认识冯喆,问:“梁部*长呢?” “正在开会。” 来人挥手说:“你叫梁部*长出来。” 局办公室是为局领导服务的,是领导身边的人,宰相家里看门的也是七品官,局办公室的人就算是一般科员,也比普通科室的人高半级。 梁志国虽然是副部*长,但主管老干处工作,是直接领导,冯喆见这人来的气势汹汹,满脸冒汗,必然有急事了,就答应一声,憋着尿拐回会议场所。 正巧这会是一个老干部在慷慨激昂的发言,冯喆掂着水壶装作续水的模样,到了梁志国跟前,附耳低声说:“部*长,局办公室的人找您。” 梁志国看了冯喆一眼,没动静,冯喆继续给几个人添了水,看到梁志国附和着其他人为那个发言的老干部鼓了几次掌,脸上笑笑的出去了。 冯喆在里面又呆了一会,觉得会议室的气氛并没有因为梁志国的离去而冷场,心说这些老干部在机关工作几十年,都是做领导做惯了的,见得大场面多了去了,讲起理论知识政策水平比梁志国这些在职干部还要高,只不过如今退了,没有了往日风光,一旦有了展现自己风采的场合绝对不会寡言少语,因此局里和政*治部为他们提供这个表现的平台似乎比哪一位领导在座更加受老干部们的欢迎,这也许就是去年老李局长热衷于“棋艺书法比赛”的终极原因,所以,去年冯喆能在“一把手”那里轻而易举的进行旁敲侧击达到借力打力促使牛阑珊为马光华办成了事,归根结底还是老李局长不甘于退出众人的视线这个因素起了决定性作用。 冯喆转身也走了出来,他到了外面拐角处就听到梁志国压低声音在说话:“领导,我不给你说我关机了吗?我在开会,开着机正说话手机乱震,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这是什么场合,这些老领导发起脾气谁拦得住,去年市里那事你没忘吧?教训历历在目啊!” “我知道,部*长大人,你才是领导,你现在就给个准话,那几个人可都被市信访给劝到一边了,你要不赶紧消化掉,出了事,你给局里领导交代。” 梁志国问:“局长怎么说?” “局长不正在市里开会?让我给你打电话,你瞧瞧你的来电显示,我都急得要跳楼,要不我能跑过来?” 梁志国说:“别,有一个没跳成的就够我受的,这事不能成双。前院撵狼后院进虎,不管毬了,让信访办先将那几个家伙送劳教所,等人大会开完再说。” “你不管我也管不着,不过我提醒你,咱司*法局的家属,哪个不熟悉劳教监狱?你要是处里不当,今这事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说怎么办?” 梁志国脚在地上踩了一下说:“他妈的牛阑珊,这小妖妇平时不显山露水,狗不理的样子,关键时候给我来这个,恼了我,直接开除了丫。” “你这会说这个有用?眼前先别让她闹再说,过了这十多天,你管她上天入地?她就是脱光了裸奔,那才好,神经有问题有专门治疗神经病的地。” 梁志国听了嘿嘿一笑,那办公室的人也笑了:“都挺纯洁的人,不能有不良思想啊!我说,你倒是赶紧想办法,我先走了,你看,电话又来了……你好,嗯,我是,好的,嗯嗯,好……” 冯喆本来是要去洗手间的,听到这些后又进了会议室,进门后才发现尚静正背对着自己,冯喆想了想,就站在尚静身后。 尚静今天穿了一身工作装,合身的衣服将她姣好的腰身显露的一览无余,冯喆从她的脚一直看到了她的肩膀,这时才发现,原来尚静的脖子也长得很好看,平时总是正对着她,倒是没有机会好好欣赏。 尚静的脖子上有着细绒的头发毛茬,越发显得她皮肤嫩,再往上才是黑黑的长发,被梳的很齐整,黑油黑油的,似乎能反光一样,头发是头发脖子是脖子的,泾渭分明,冯喆想书里说有些女人的“云鬓”,应该就是指尚静这一类型的女人了,尚静这种女人要是去理发店做头发那叫美发、修饰,其余的女人,也就是打扮、折腾。 冯喆在胡思乱想着,尚静像是感知到身后有人在窥视自己,轻轻侧了身子,将脊背对着墙,就给了冯喆一个凸凹有致的侧影。 这一下尚静的影像更加直观生动了起来,不过冯喆倒是不好再明目张胆的看了,将视线看向别处,瞅见吕操拿着手机急急的走了出去。 尚静这时忽然看了冯喆一眼,这一段冯喆和尚静之间已经不是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模式了,于是冯喆就回望过去,觉得尚静黑白分明的眼里似乎有所暗示。 尚静往外走,冯喆一直看着她,想想就跟了出来,不过出来后尚静没和冯喆说话,径直往前走。 洗手间在会议室前方,要去洗手间就要在梁志国面前穿过,刚才冯喆心有顾虑才没去解手,这会看到尚静在前,于是有了屏障,跟在尚静身后就走。 梁志国果然在和吕操说话,听到脚步声就闭了嘴,看到是尚静和冯喆,才又张开嘴说着什么。 冯喆已经知道梁志国和吕操谈话的大概,一脸心无旁骛的低姿态走过去,进了洗手间就听到那边传来哗哗的流水声,急忙掏了有些憋硬了的家伙开始放水,心说尚静这是尿长江还是排黄河?水流量很大啊。 这一泡尿憋的久了,尿的时间也长,冯喆这才听出来女洗手间那边是水管在放水,心里就好笑自己以己度人,尚静这小女子怎么能有那么大的蓄水量。 ------------ 第27章近交远攻(四) 会议室这边的厕所是前女后男,因为空间有限,男厕就没有设置小解的地方,这时冯喆看到厕位的木板隔断上写着几行字,仔细看了,上面写着:任你贞洁烈妇到此宽衣解带,管你王侯将相也需五谷轮回。 这字写的倒是很好,意思也浅显易懂,说的也不无道理,冯喆就发现一边还有几行字,这一下字迹有些不同,内容是:半山丛林一老翁,终日吊在半空中,虽说不是神仙位,神仙造死他造生。 紧接着又写着:打一吊(那个字章节显露不出来)。 这个却是一个谜语了,可是又显摆的立即给了答案,看来是出谜人不想太折磨猜谜的观众,知道来这里办事的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从而就节省了读者思考的时间。 冯喆出来洗着手,心说这个谜语意思大众化,不过遣词造句有些不对,不能因为让语句押韵就乱用字句,第一句就错了,为什么是“半山丛林一老翁”呢?自己的就不老,分明很年轻嘛,难道说题诗的人是位老者?他是在自娱自乐?可能到这里的老者都是什么人,全是局里的老干部啊,由此可见老干部们也是人,也是从年轻走过来的,也不知这位老干部一辈子和几位女同胞造了多少生。 再有,最后一句也不对,神仙造死他造生,造死,不应该啊,造是创造,开发,赋予的意思,哪能让谁死了还说我将你开发赋予了呢?所以用“灭”“湮”“毙”这些字稍微适当贴切些。 女洗手间的流水声终于停止了,冯喆想这个尚静也许根本没解手,那她出来就是为了洗手?自己想让她先回去做挡箭牌,她倒好,一洗洗了十来分钟,和自己猜谜耽搁的时间一样。 这样,冯喆出了洗手间,尚静也跟了出来,冯喆再次有了看不透这个女人的感觉。 梁志国还在和吕操说话,不过这会语气和刚才跟局办公室人说话的姿态完全不一样了:“行了,就这样,你去将人弄回来,我只要结果,不问过程。” “你的人,你的事,你解决。” “如果在两会期间再出现这种情况,不用局里处分,我自个从老干部处跳下去,不过在我跳楼之前,我先处理了你。” 吕操肉脸上都是油,不知是内分泌过剩还是热的冒汗,这会一阵的抽搐,他对梁志国点头打哈哈,眼睛就斜过来看着冯喆和尚静,嘴上说:“是,是,梁部长,今天这会意义重大,既然是老干部座谈,我这一线人员不在,也是对老干部不尊重,再者人不是让信访局控制了吗,我叫人将他们带回,就是了。” 梁志国看着吕操,吕操又急忙解释:“牛阑珊家人找我好几次,还去我家闹过,我实在不好开展工作,到了那里,要是激发矛盾,搞得不可收拾,那,真是裁缝搬家,依依(衣衣)不舍,从市里怎么走的了?” 梁志国看看吕操,再瞧瞧冯喆和尚静,不吭声就进了会议室。 梁志国的意思是让吕操全权处理了,他只要结果。吕操对着冯喆就说:“牛阑珊同志的家人在市信访局,小冯你去看看,将人带回,有什么话,告诉他们回来再说,组织上会协调的。” 冯喆答应一声,吕操又说:“小冯你告诉他们,人民内部矛盾就内部解决,要是激化起来,内部消耗不了,牛阑珊还是处里人,要注意影响,否则后果自负。” 冯喆心说牛阑珊那边去市里上访不知几个人,局长打电话让梁志国去,梁志国让你去,你又让我去,我真的是孙悟空?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带这样玩的。 可是冯喆想想也没说话,一副勇于完成领导交付的任务模样,要是这会有镜子看,冯喆觉得自己的表情绝对是英勇而壮烈的。 吕操对冯喆的反应很满意,尚静这时说:“我和你去。” 冯喆发现吕操一直就没看尚静,听了这话,不置可否,低头走了。 多个人多点力量,尚静自告奋勇,冯喆自然赞同。 两人一起朝着楼下走,初春的风还是有些寒气,冯喆看着尚静发端被风吹着,说:“回去加件衣服,外面凉,再说,可能牛副处家人不怎么好说话,回来就晚了,身体要紧。” 尚静听了,很仔细的看着冯喆,冯喆觉得尚静似乎眼神中有审视的意味,他和尚静玩对视线的游戏不是一回两回了,当然不胆怯,可是他立即就想起了自己有要向尚静投降的意愿,尚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女人,自己在这些小把戏上赢了她,终究没什么实际意义,就和尚静的眼神交错了一下,低下了头,旋即看向一边。 尚静却一直看着冯喆,眼睛没放过他,在尚静的眼里,冯喆刚才说加衣服的话无疑是一种关心,他这会的神情和电影里对女子心存爱慕的男子没什么区别,不敢直视女人的眼睛,明显的心里有鬼了。 尚静就往宿舍那边去,冯喆看看自己,也回去换了一双舒服点的鞋,穿了羽绒服,站在楼梯口等尚静。 女孩子换衣服时间都长,等了一会,尚静下来,冯喆才发现她穿的是自己去年冬天在省城给她买的那一身,于是就多看了几眼,心说自己的格调还行,尚静人长得也好,这衣服穿在尚静身上,还挺适合她。 两人从后面的**路往前大街走,好几分钟都没说话,幽静的小路很快倒头,冯喆站住说:“我们先不去市信访局。” 尚静听了看着冯喆,冯喆说:“首先,牛副处长家属不是老干处工作人员,是社会人员,咱们俩是司法编制公务员,不是司法执法人员,也不是司法局信访处的,名不正言不顺的,今天这人,咱们怎么带?其次,牛副处长的家人在市信访局上访,不知去了几个,我觉得就我们俩,力量悬殊,可能根本带不回人,还有,我查过一些处理信访人员的流程,一般都是有关机构去几个人,还配车,到了那由信访局的同事协助将人带上车,直接用单位的车,将人带到某一个地方,这算完成任务。” “吕处长今天将工作分配下来,什么都没交代,让我单枪匹马的去,我不是关云长,没过五关斩六将的本事,幸好,你也来了。” 尚静沉默了一下说:“你这样说,我觉得我像是陪你去单刀赴会的?” 三国关羽关云长单刀赴会,去的是东吴,陪着的是扛青龙偃月刀的周仓,一路有惊无险,顺利而归,尚静这样说,有和冯喆慷慨一起面对困境的意思。 其实本来这事就是吕操让冯喆一个人去的,尚静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自己加了进来,但是无论如何,冯喆都感谢尚静的这份自告奋勇,因此,在没有开始之前,他要将自己心里的计划告诉尚静。 “不去信访局,那,你准备去医院?” 冯喆这才真的确信这个尚静非常有思想,点头说:“是,辩证唯物主义告诉我们事物有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解决问题,要是抓住了主要矛盾,解决了主要问题,次要矛盾就不是矛盾。牛副处长是原因,他的家人在市里上访,那是形式,是表象,如果在信访局那里的人是风筝,牛副处就是扯线的,本来我们人手和力量就不够,到了市里后如果竹篮打水,还不如不去,所以,到医院找牛副处长,看她的要求到底是什么,对什么不满,我们有的放矢,也许能事半功倍。” 尚静没说话,看着远处来的出租车,冯喆知道她是同意了,上了车,尚静没头没脑的说:“处里,真没人了。” 尚静这句话不知什么意思,是说处里派不出别的人手去做事了,还是说让冯喆去办这事件是不合适的,冯喆听了没说话。 一会,尚静让出租车在离医院比较近的一个大超市跟前停了车,冯喆心说也是,去医院看病人,不带礼物是不好的,上次自己去牛阑珊那里,提了水果什么的,还让牛阑珊的家属鄙夷。 但是尚静却直接要了一千块钱的购物卷,还要了发票,出来分给冯喆五百,说:“待会你看情况,先给牛阑珊五百,但是,我觉得不要说是处里的意思,就说是你自己来看领导的一点心意……” 冯喆这到真有些吃惊了,听尚静的言下之意是,这些购物卷今后是要报账的,但是不能让牛阑珊知道这是老干部处来慰问给的好处,是冯喆出于对领导的尊崇和爱戴一点小小的心意。 冯喆吃惊的是尚静处理事情运用的手段和魄力,吕操在走的时候没有交代冯喆怎么来办这件事,尚静这会却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真是将在外不由帅,可是这些钱后来能报的了吗? “领导这会只要结果不问过程,如果连这一千块的经费都卡克,那咱们不如回去,看谁能办的了这事,让谁来。” 如今是人代会和政*协会议就要召开的重要时刻,领导当然不希望这时发生什么事情,从局里办公室来找梁志国的人到梁志国和吕操的对话,冯喆也能意识到眼下的形式怎么样,他只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虽然自己心里想着策略,当到底没谱,心里觉得尚静说的也对,真不行,最后自己将这些钱出了,算是交了一次学费。 ------------ 第28章近交远攻(五) “你觉得牛阑珊闹到最后,她的要求和出发点,到底是什么?又能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冯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真的有些不明白,按说花满勤副处和牛副处之间发生了争执,牛副处差点掉下楼,那是意外,就算是要承担责任,也应该是花满勤副处长一个人的事情,这不政治部已经将花副处长停职了吗?我搞不懂牛副处想做什么。” 尚静瞥了冯喆一眼,问:“牛阑珊出事到现在,咱们处里,谁去看过她?” 冯喆瞧瞧尚静,老老实实的说:“别人我不知道,我去探望过牛副处。” “是啊,除了你,据我所知,再也没有别人了!” 冯喆沉默了一下,尚静晒然:“人情冷漠,世态炎凉,这虽然说明了咱们处里办事有问题,可是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了,牛阑珊这人平时在处里怎么样,她好歹在单位十多年了,出了这样的事情,竟然没有一个人去瞧瞧她,当然你除外。要换成了别人,心里会怎么想?至少我觉得牛阑珊不会从自身的原因考虑平时的人际关系,她只会想处里就是希望她出事,她以为花满勤这些年一直在政*治部、在高层活动就是想着吕操的位置,想排挤她,而处里和局里的领导都被花满勤给腐蚀了,是穿着一条裤子,因此心里必然有想法。” “这样想,有些偏激。” “偏激?你不是牛阑珊,你怎么知道她怎么不偏激,你不是女人,你怎么知道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冯喆心说我不是女人,我要是女人,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尚静手背后走着,将腰身拤的很细,鼓鼓的臀和冯喆的身体偶尔有些触碰,她看着身边的女桢树说:“牛阑珊一来心里对处里有气,二来,觉得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她这次没死,但是有看不见的内伤,这些内伤还是心灵上的,她会觉得整个老干部处都没人情味,花满勤最多能给她赔几个钱,而她的目的是想让处里、政治部里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她就是想做老干处处长,让花满勤没有机会。至于处里和部里赔多少医药费,那个恐怕不是牛阑珊考虑最多的。” “牛阑珊挑的时机好,两会期间,都在维稳,所以从一开始牛阑珊的家人就直接找到了政*治部而不是针对花满勤个人,局里的信访处不拿她没办法?政*治部要是满足了牛阑珊的要求,那没话说,要是不,这样的结果,你也看到了。” “牛副处想法是对的,可是方法好像错了,”冯喆点头,他觉得尚静说牛阑珊心灵上有看不见的内伤这句很有深意,就说:“听君一席话,自挂东南枝,受教了。” 听君一席话可以理解,自挂东南枝却是孔雀东南飞里的一句,两者风马牛不相及,意思是听了你的说辞,我可以自己将自己吊死在树枝上。 尚静听了又沉默,冯喆就转变话题说:“那,我们进去,怎么和她讲?” 尚静却再不言语,两人闷闷的一直到了牛阑珊的病房前,尚静才说:“领导不管谁自挂东南枝,只要结果。” 冯喆心说谁自挂了都行,你绝对不会自挂的,“自挂”的只有完不成任务的我和惹事生非的牛阑珊。 不过尚静的话再次提醒了冯喆,领导在这个非常时期,只要结果,才不管你怎么办的事。 牛阑珊的病房没有别人,一进去冯喆就发现牛阑珊似乎脸型胖了些,正坐在床上看着窗外,不知想什么,冯喆就要张嘴,尚静就说:“处长,我来看你,没想到在医院门口碰到小冯,就一起来了。” 冯喆不知尚静为什么这样说,不过仔细看牛阑珊,确实是胖了,而且脸色红润,气色很好。 牛阑珊让冯喆和尚静坐,自己却顺势的又躺在床上,软溜溜被剔了骨头的样子。 冯喆伸手掂了掂暖水壶,里面的水满着,就要给牛阑珊倒水,问:“处长下午吃了没?想吃什么,我去买。” 牛阑珊摇头,尚静也不管牛阑珊不爱搭理自己,站在床边说:“这里的环境不太好,不如转院,到省里去,那里的条件好,医术力量大,处长你可要好好调养,这是对老干处的负责。” 冯喆更是不知道尚静要说什么了,不让牛阑珊出院还让她去省里治疗,难道是欲擒故纵? 牛阑珊说:“去什么省里,市医院就行,咱也不是什么大领导,将就着对付。” “不是啊,领导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领导好了,头带的好,我们这下下属工作也就有了指路的明灯,不是说大海航行靠舵手吗?眼下这节骨眼上,牛处长你可要沉得住气。” 牛阑珊心里疑惑,这尚静从来眼高于顶的,在处里不怎么搭理人,这会怎么对自己这样关心?话说的一缕一缕的,什么节骨眼? 尚静嘴里哎呦一声,从兜里掏出了两张购物卷,笑着说:“来的匆忙,没带什么,处长回头让家里弄些鸡蛋什么的补补。” 牛阑珊终于确认了,尚静心里绝对有鬼,尚静到了老干部处一年多,从来是没有给谁送过礼的,也没对谁假以颜色,那今天她这样,是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三人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话,事出反常,想来想去的,牛阑珊决定将尚静给支开,问问冯喆处里这几天发什么了什么,也许,是家里那位在市局闹得有些结果,也不一定。 “小尚,你来。” 尚静听了走到牛阑珊跟前,牛阑珊轻声的说了一句,尚静点点头,牛阑珊就将刚才尚静放下的购物卷递给尚静,尚静摆手不要,出去了。 冯喆见牛阑珊给尚静购物卷就叹息,牛阑珊这就顺势将尚静给的两张购物卷当成自己的了?她连简单的客套都不讲了。 尚静刚才说话也有意思,让牛阑珊买鸡蛋补补,在武陵市让女人吃鸡蛋补身体那是说女人生了孩子坐月子的话,这个尚静,不张嘴是冷若冰霜,一开口就是暗藏机锋。 接着下来隐隐约约的听见牛阑珊是要尚静出去买女人用的东西,冯喆心里更加有些好笑,女人身上来了月事应该是贫血了,牛阑珊这样脸色红润的,那是贫血?那叫血多,都可以献血去了,不过她将尚静打发出去,必然有话和自己说。 尚静出去,牛阑珊问冯喆:“这几天工作好?” “还行,就是有些忙,处里每天开会,要不我会多来看处长的。” 牛阑珊哦了一声:“处里没什么事吧?” 冯喆听不懂的看着牛阑珊,牛阑珊只有问的更加直白些:“处里,怎么对待我这件事?” 牛阑珊问了就后悔了,冯喆只是一个小科员,自己的事情,他知道什么?真是问道于盲。 “我不清楚啊,”冯喆脸上疑惑,还有些愧疚。 牛阑珊脸上有些失望,冯喆一看,心说自己来着干嘛来了,自己是执行梁副部长和处长的命令来了!领导只要结果,其他的,等牛阑珊出去了,她和上面怎么闹,那是他们的事,反正今天既然自己来了,全权处理,有些话可能往真里说,当然这些话也能说是假的,真真假假,未来充满了变数,今天假话可能就是明天的真话,就像当初给人算命糊弄钱一样目的达到就行,再者就是牛阑珊恐怕也不希望她的家人被信访局拦截着关在哪里不回家吧? “吕主任可能要调离……” 冯喆起身拿了一个苹果削着皮,面无表情的说。 “嗯?怎么回事?” 冯喆一边低头削皮一边说:“我是下午听梁部*长和局里的一个人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我看他们在楼道里说话,后来局办公室的人走了,吕处长却出来了,梁部*长就说这事,意思是局长打电话说的,局里办公室的人来和梁部长通通气,就这样。” “吕操要去哪?”牛阑珊不由的坐了起来。 “我没听见,吕处长看起来心情很好,满脸红光的,想来是高升了。” 吕操一直想离开老干处,追求进步,这事牛阑珊知道,眼下马上要开人代会,人代会就是要解决一些官员位置问题的,所以牛阑珊觉得冯喆的话有几分真。 吕操要走的话要是尚静说出来,牛阑珊绝对会怀疑,可是她觉得冯喆是个脑子单纯的大学毕业生,从到了单位之后自己对他一直不错,冯喆没有欺骗自己的可能,再说这事和冯喆有什么关系?他骗自己没有道理。 “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时在洗手间,梁部*长和局里的人说话,我听到了,然后吕处长被梁部长叫了出来。” 冯喆削好了苹果递给牛阑珊,摇头说:“处长你不在,这几天把我累坏了,天天开会,花副处长也不在,那么多老干部往那一坐,个个都是大神,哪个服务不周到都不行,神仙一生气,老百姓日子该怎么过?” “怎么,想大姐了?” 牛阑珊这话说的有些歧义,说完脸上就有些红,不过她本来脸色就绯红,冯喆也看不出来什么,点头说:“那是,处长,你说要是吕处长调走了,咱们处里……” 冯喆的话没说完,尚静就推门进来了,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小袋子,果然她是给牛阑珊买月事用品了。 ------------ 第29章近交远攻(六) 尚静回来,屋里多了一个人,牛阑珊的话没法问,刚才说话的尴尬也就没有了,她想了一下,对冯喆说:“小冯,麻烦你,这壶里的水是昨天的,你给换一下。” 这明显的是打发冯喆离开了,冯喆答应了一声,趁着转身的机会和尚静对了一眼,尚静很是平静的看着冯喆,目光里什么都没有,冯喆心说不管了,反正听到梁志国和吕操以及局办公室人的话,只有自己知道,尚静那里,牛阑珊也问不到什么,所以也不怕她拆穿谎言,再说,自己这就是谎言,也是善意的,牛阑珊一直这样闹下去,才真是对她自己不负责,绝对没有好结果。 看到冯喆出去,尚静脸色欣喜的说:“牛处长,这回你真是牛处长了!” 牛阑珊吃了一惊:“怎么?小尚,你听到什么了吗?” 尚静嘴角微弯,说:“吕操要调离了,但是不知去哪,这事我听说了!” 尚静和冯喆的话如出一辙。 牛阑珊终于确认了冯喆的话不是空穴来风,尚静和冯喆平时怎么样,牛阑珊一清二楚,他们俩看似在一个屋里工作,可是和自己当年同花满勤的关系是一样的,就像是门扇上的两尊门神,关了门并肩一起,一推开,两两相望,老死不相往来,就连刚才到医院,他们都是恰好碰到了。 而且牛阑珊觉得,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尚静要是不为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她才不会下血本拿着购物卡来医院瞧自己这个病人的,除非,真的吕操是要调离了,而尚静这个人精是想提前和自己这个有可能当上处长的人搞好关系,这叫提前投资。 心里喜悦,可是表面上牛阑珊还要矜持,嘴上说:“什么牛处长,处里就算吕操走了,不是还有花满勤?再说,从别的地再调来一个领导,也是有的。” 尚静嘴角的微笑不见了:“花满勤?这回别说出事已经停职,就是没这事恐怕处长的位置也轮不到他啊。” 牛阑珊再次吃惊了:“小尚,你知道什么?” 尚静坐下,头杵了一下,再抬起来看着牛阑珊说:“处长,都是女人,我说你两句,其实吧,这次这事,没必要……怎么讲,吕操,他是要走的,而花满勤,这些年一直想离开老干部处。” “嗯?我怎么不知道?”牛阑珊又坐了起来。 尚静心说你什么都知道了,哪会有今天这事? “花满勤有一个同学在梅山县公安局是副局长,两人关系很好,据说那人有扶正的可能,花满勤一直想去梅山县司法局。” 牛阑珊明白了,一般公安局长都是由政法委书记兼任的,政法委书记管着司法系统,如果花满勤到了梅山县,有了他老同学的照应,级别应该在梅山县司法局有所提高。 原来自己一直都杯弓蛇影了。 牛阑珊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听到了关于单位里两个重要人士的去留问题,真是让她有些欣喜若狂,并且患得患失,如果吕操走了,花满勤也走了,那么处里的处长一职,可不就是自己的了?这叫论资排辈,就算是局里另外派来人,那怎么着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感受吧,就是真来了新人要开展工作的话,总是自己这个熟悉情况的老人能叫得响些。 牛阑珊心驰神往,尚静猛然说:“牛处,这个时候,你可得抓紧时机,不然,外面要是来了和尚,会不会念经难说,机会可稍纵即逝。” 牛阑珊一听就皱眉,心说对,这个时候很关键,自己要赶紧和有关的领导谈谈,不然事情还没决定,可能煮熟的鸭子就飞了,可是自己在医院里领导是不会来的,只有自己出院去,主动出击。 牛阑珊心里有些懊悔让自己的家人去市里闹了,此一时彼一时,以前闹是要位置,可是那时候有两个强敌伺候,强敌现在已经不存在了,再闹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就会让领导失去对自己的印象分,那可大为不妙。 牛阑珊有些坐不住,几乎出于本能的就要掏手机,可终于还是冷静了一下,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我扶你啊,处长。” 牛阑珊摆手说不用,手里摸着手机就进去了,尚静一看,自己刚刚买的卫生巾牛阑珊都没拿。 “官迷!” 尚静冷冷的看着洗手间的门,冯喆却推门进来了,见尚静一副苦大仇深横眉冷对的模样,以为她和牛阑珊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闹矛盾了。 尚静看看冯喆,轻轻的往洗手间走了过去,侧耳倾听了一会,又轻轻过来,点了点头,伸长脖子在冯喆耳边轻声说:“搞定!” 尚静现在的样子和平时差异太大,行为符合她的年龄,但是她马上和冯喆分开,坐在床边,牛阑珊就从洗手间出来,看着冯喆说:“我感觉这几天身体恢复的也不错了,小冯刚才说了,处里这几天很忙,工作重要啊,是不是?我准备今天就出院。” 冯喆皱眉:“不能啊处长,你还是多休养几天才好,要不,咱们就去省里瞧瞧?再检查一下嘛。” 牛阑珊还没说话,尚静就说:“处长,真的好了就回去,家里事还多着呢,很多情况,需要你拍板定论的,在医院里,多不方便,你说是吧?处长。” 冯喆劝牛阑珊继续留院观察,尚静却劝她赶紧出去活动,刚进门的时候,尚静可是说过让牛阑珊到省里继续治疗的,可见尚静那时的话,只是一种对领导的阿谀。 牛阑珊从冯喆和尚静这迥乎不同的说辞里看到了两者的人心。 冯喆朴实敦厚,从自己的身体着想,是真关心自己,尚静唯利是图,自己要有了地位,就想从中获利,如此而已。 不管怎么说,冯喆和尚静今天的到来,实在是来的太好了。 三人又坐着,说了一些闲话,牛阑珊的那个嘴巴总是絮絮叨叨对什么都不满意的老妇人家属回来了,冯喆就起身告辞,尚静倒是做出要多留一会的姿态,但是被牛阑珊拒绝了。 尚静走出了病房,心说就你这样,也就是年纪比我大,其余还有什么?你不上访谁上访。 到了医院外面,尚静掏出手机拨了号,冯喆听她是和市里信访局那边通话,果然,牛阑珊的家人已经自行离开了。 工作,就这样完成了? 看到尚静打电话的模样,冯喆心里又想起了尚静手机里的那个“老虎”的号码,这人是谁呢?还有,去年在省城宾馆的那一夜,尚静在自己床前站了好大一会,究竟是在看自己睡觉的模样,还是存心想删除自己手机里的图片呢? 尚静打完电话,回头张口准备说什么,看到冯喆瞧着自己,原本有些喜悦的表情猛然的就冰冷了起来,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个女人真是太奇怪了,说走就走,冯喆原本看天色还早,还准备和尚静一起吃饭的,毕竟算算只花了二百多块钱就办成了事情,无论如何要是没有她的帮助,今天都不可能这样顺利,还有五百块的购物卷揣在自己的口袋里没用呢。 第二天,牛阑珊早早的就来上班了,但是她基本上都不在老年干部处,应该是去活动了,她这一段不在单位,的确是有很多事情要做。 今天倒是没有什么会要开,暂时处里也没有分配什么工作,冯喆就坐在屋里,尚静一会进来,不知在忙什么,冯喆正准备起身倒点水喝,尚静从显示屏上面扔过来一个东西,“啪”的一声,落在冯喆的面前。 原来是几张花花绿绿的钞票。 冯喆抬头看着尚静,尚静说:“昨天先是买了一千的购物卷,你我各五百,我给了牛阑珊二百,坐车、买杂物花了几十块,就算是一百吧,那就是用了三百,还有七百,我这里就剩了两百。” “现在在你面前的是三百五十块,你点一下。” 冯喆说:“我这原来有五百,加上三百五,那就是八百五十块,你给我这么多,干什么?” “我刚刚从财务又报了一千块,和昨天原来的一千合在一起,就是两千,减去三百,就是一千七,一千七两个人分,一人八百五,你那原来有五百,我就再给你三百五,对不对?” 尚静一下就在财务报了两千块钱。 冯喆默默的看着尚静,尚静也看着他,冯喆低下头,将三百五十块拿在手里,抬起头,见尚静还在瞧着自己,就说:“其实,我昨天没做什么,功劳都是你的。” “要是没有你得了领导指示,我也没有发小财的机会啊,我正不想在会议室里呆着,跟你出去散心,还捞了外快,其实我是沾了你的光,不然,你要不乐意这样的分法,我再给你匀点?” 冯喆摇头,然后又低头,心说这样两人就各自进账八百五十块?这种事真是比在会议室里给人添茶续水的,要有意思的多。 这个尚静,真是太会办事了。 早上果真没有别的事,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冯喆看出尚静有走的意思,就说:“尚静,那什么,你一般,中午吃饭吧?” 尚静听了,收拾好就站起来看着冯喆,冯喆心里明白她是同意了。 ------------ 第30章似是而非(一) 时值中午,正是饭点,差不多的饭点基本都爆满,冯喆心想自己请客,还是要有些自己的主意,如果问尚静喜欢吃什么,那虽然看着礼貌,可是会让她觉得自己没有诚意,像是临时起意,于是和尚静上了车,一直有十几分钟,到了一个地方,尚静一看,是五陵市高级中学外面。 冯喆领着尚静到了一家饺子馆,里面人不是很多,基本都是学生,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但是布置的很古朴的样子,尚静觉得这里气氛很好,比较随意自然,就到了雅间里面。 饺子这种食物一般人都不会拒绝,冯喆拉了椅子请尚静坐下,然后抽了纸巾将尚静面前的桌子面又擦拭了一下,才自己坐过去。 尚静也瞧见了那纸上没什么脏东西,心说冯喆果然是个细心的人。 冯喆点了四个菜,问尚静,尚静摇头,只说主食要韭菜鸡蛋馅的,菜多了吃不了,冯喆自己点了牛肉馅的饺子。 一会菜上来,尚静眼观觉得还行,一尝味道果然不错,看看冯喆,说:“喝酒吧?” 冯喆心里一愣,嘴上说好,尚静叫了服务员,问有没有二锅头。 这下冯喆心里更是发愣,原本以为尚静会喝红酒,没想到她这样豪爽。 服务员说有红星二锅头还有牛栏山二锅头,尚静面不改色的说:“就牛栏山。” 今天这顿吃的可不就是牛阑珊? 牛栏山二锅头的档次分好几种,瞧尚静的意思,冯喆要了一百多块钱的那种,尚静也不让冯喆,自己倒了酒,喝了一杯,然后就吃菜,冯喆也依葫芦画瓢,自斟自饮,一会就半瓶下肚,尚静的脸绯红的像是这个季节盛开的桃花,眼睛仿佛能滴出水来似的,妩媚而艳丽。 “你干嘛不笑?”尚静猛然的问冯喆:“快一年了,我怎么就没见你笑过?” “我可能是笑神经有些短路,”冯喆看看尚静,举着杯子说:“平淡是常态,喜悦倒是意外,也可能就是这样,才笑不出来。” “那好,我就敬你这不笑。” 尚静和冯喆碰了杯子,一饮而尽,然后又是闷闷的吃东西。 尚静是一个聪慧而睿智的女人,所以在她面前,冯喆觉得还是自然就好,不要玩什么心机和花招,否则,她很快的就会识破你在做什么,想要做什么,一旦她觉得你对她不真诚,别有用心,恐怕今后连在一起吃饭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我听梁领导和局里办公室的一个人说什么,去年,不对,应该是前年,咱们市里发生过什么事,嗯,这件事可能和选举有关,准确的说,还可能和老干部处有关?” 尚静夹了一个饺子放进嘴里,红红的唇不住的蠕动,眉可入画的脸,很是有一种视觉冲击,冯喆心说原来一个女人吃饭都可以这样优美。 尚静将那个饺子吃完,点头说:“是有这么一件事,和选举有关,不过不是老干部处,是市里老干部局里的人搞起来的。” 这家饺子馆很有意思,一般饭店里提供的是茶水或者白开水,这里给客人喝的是下饺子的面汤,经济实惠,节省了开支,饭店的解释是原汤化原食,冯喆为尚静倒了一小碗面汤,看着她嘬了一小口。 “有人说,政协只管拍手,人大只管举手,这话不全面。政协是议政的,人代会则主要是选举政府领导,选举中最怕组织意图得不到实现,不管等额差额选举,要有人存心搞事,你都会防不胜防,所以一般到了两会期间,单位中气氛就格外的紧张,如临大敌,领导们都会针对不安分分子个别谈话,以求大会顺利举行。” “而选举中途有人捣乱,一般和自己没多大关系的,不会去拉票跑关系,但是也不能说没有例外,这种例外就是有那么一种人,不图实际利益,他就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存在感,故意的去为了让某人当选不上而四处活动,反正就是和组织,和党委,和在位的领导过不去。” “你是说,那些老干部?” “是,你要觉得这些老干部们已经没有实权了,根本不用在意了,你就错了。他们都活的快成精了,‘老而不死是为贼,’什么意思?他们什么饭没吃过,什么路没走过,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有经历改过?贼精贼精的,就是说这些老家伙们。” 冯喆觉得尚静一点没有喝多的样子,于是问:“仅仅为了显示存在感,他们就为两会添乱?” 尚静用筷子点了一下酒杯,问:“你觉得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冯喆摇头说:“一千个人心目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人活着的意义,谁说的清楚?” “我在问你!别扯哈姆雷特,还莎士比亚呢。” 尚静对冯喆不依不饶,冯喆反问:“你问我,那你觉得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你能说得清楚吗?” 尚静用筷子夹着菜说:“意义?当你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会被别人当一盘菜看待,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就是一菜盘子,努力的活着,让别人总觉得你有用,将你当盘菜而不是菜盘子,这就是人生的意义。” 尚静的话让冯喆沉默了,她是这样说的,可是她是这样做的吗?越是离得近,冯喆觉得自己反而越来越看不清楚这个美丽、喝了酒还十分妖娆,词语犀利的女人了。 “那些老干部们在机关呆的时间长了,享受贯了颐气指使、一呼百应的生活,离退休回家之后,猛然的没有了人听他做汇报,做指示,做讲演,这就有落差,就有心理差异,在位的时候说一不二,下去后门可罗雀,这就有逆反。” “你觉得为什么老干处的福利待遇在别的机构里是比较好的?那就是领导的一种策略,这叫安抚,可是物质上的丰富有时候也不能代替精神上的满足,所以呢,有些离退的老干部总是觉得现任的领导不重视自己了,不像过去那样对自己恭敬了,反过来这些老干部也不想想,他们之前在位的时候,是时时刻刻将比他们更老的老干部们的话记在心上的吗?这样,到底你是现任领导管事,还是老干部?从前的老思想能套用在现代吗?” “他们还讲不讲与时俱进?懂不懂世界在飞速的发展?” “于是,这些老干部们就在你最怕什么地方出事的地给你使绊子,捅刀子,撂挑子,反正就是让你不快活,让你头疼,他们不在其位,精力旺盛,四处走动,煽风点火,出了事跟他们没关系,你能将他们怎么着?” “现任的市长在前年两会举行时还是代市长,咱们市的老干部们就相互串联,互相谋定,利用自己的老关系老影响给下面的人施加压力,那次还差点被他们做成了,当时要不是发现的早,如今的市长就不知道是哪位了。” “这么严重?”冯喆有些惊讶。 “当时市长的有效选票差点不能过半,这还是正在投票的时候有人向市委书记透露了这一消息,书记是选举第一责任人,组织意图不能实现,书记是有不可推卸责任的,于是书记在大会上突然站起来讲话,恩威并施的,算是扳回了一些人心,否则,代市长落选,真是五陵市人大会上的笑话了。” 尚静和自己同龄,在单位沉默寡言,可真的知道的太多了,冯喆有心问她很多事情,可是知道循序渐进的道理,她今天能和自己出来吃饭,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尚静的饺子没吃几个,酒喝了倒是不少,菜也吃了很多,冯喆将自己的牛肉饺子消灭完,就听到尚静打了一个饱嗝。 这一声饱嗝很是突兀,很响亮,冯喆就看着尚静,尚静的脸越发红了,她端着碗喝点汤,眨眼说:“这饺子很好吃,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冯喆说:“刚到五陵那会,什么人都不认识,一天除了上班也没事干,就信马由缰的乱转,可能是学校这里的环境让我想起了大学的生活,有了熟悉的感觉,有了归属感,那天就在这里吃了顿饭,自己觉得还行,今天,也算是胆大妄为了,希望你还能满意。” “归属感?……你还知道哪里的饭有特色?” 冯喆看着尚静红扑扑的脸,郑重的点头说:“那下午咱们继续。” 尚静嘴角带笑,冯喆问:“饱了?” “嗯。” “真的?” “嗯!” 冯喆听了说:“那你别介意”就伸手朝着尚静这边过来,尚静吃了一惊,急忙的将身子往后退,眼睛就盯着冯喆,冯喆却是将她面前剩余的饺子端过来放在自己的盘子里,一边用筷子夹着往嘴里送,一边说:“我这人有个毛病,见不得剩饭,这饺子要是不吃完,我下午上班都会心神不宁的,再者我也没吃饱,你见谅。” 尚静就有些怔怔的看着冯喆,看到他真的一个个将自己吃剩下的饺子全狼吞虎咽了,才知道他真的所言不假。 不过他到底是真的看不惯自己剩饭,还是就想吃自己剩下的饺子? 他是节俭成性,还就是想吃自己的口水? 这是一种示好,还是一种调戏? …… ------------ 第31章似是而非(二) 两会终于开完了,一切似乎又回归到了平时的状态中,这天冯喆和尚静正在组织司法局的老干部们到市医院去检查身体,忽然听到有人在楼上咆哮了一声。 这一声很是突兀,本来老干部们都嗡嗡嗡的说着话,有些吵杂,所以冯喆就有些没在意,一会牛阑珊从楼上喜气洋洋的下来,眉眼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见老干部们已经全部上了车,她也坐上去,等就要开车的那会,伸手招来了冯喆。 冯喆是在后面的一辆车上的,过来后,牛阑珊笑笑的低声说:“小冯啊……” 说了这三个字,牛阑珊就一直笑吟吟的,也不说话,冯喆一副倾听的样子,牛阑珊终于说:“吕操调走了。” “哦——嗯?” 牛阑珊非常满意冯喆由平静变换成诧异的表情:“去了市法学会……吕处长……好了,不说了,开车吧。” 冯喆为牛阑珊关上车门,再次看了牛阑珊一眼,他以为牛阑珊嘴里会再次丢出一个“吕处长,日处长”的话来。 牛阑珊在车里对着冯喆又是一笑,挥手让他上车,冯喆坐进车里,知道刚才楼上那一声喊叫原来竟是吕操发出来的。 到了市医院后,医院开始给老干部们检查身体,冯喆就没什么事了,只等待会再将老干部们送回去,牛阑珊和医院负责给老干部们体检的医生说话去了。 冯喆坐进车里休息,想吕操的事情。 没一会,冯喆从倒车镜里瞄到尚静往自己这里看,不过因为外面阳光反射的原因,冯喆觉得尚静可能看不清楚自己的表情,就挑了两下眉毛。 这挑眉的动作其实有些轻佻,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因为冯喆和尚静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一本正经的,他做这个动作不是要挑逗尚静,可是尚静却走了过来,拉开车门也上了车,问:“什么事?” 尚静看到了自己的动作! 什么事?什么事都没有,冯喆没想到会这样,只有说:“一语成谶。” “一语成谶?”尚静反问。 “是,我那时到医院给牛副处说吕处要调离的,没想到吕处真的要走了。” 尚静没说话,冯喆再说:“而且,还是去了法学会!” 冯喆着重的说了法学会三个字,可是尚静一点也没惊奇:“是法学会的联络员。” “法学会的联络员?” 联络员能比得上老干部处处长惬意吗?尚静果然知道的比自己多,她这样淡然,冯喆反而不知该说什么了。 尚静在身边坐着,阳光暖暖的透过车玻璃照在身上,冯喆觉得自己懒洋洋的有些睡意,回头一看,尚静似乎已经睡着了。 “可是吕操怎么会去了法学会?” 武陵市司法局可以分为业务处室、直属机构、管理机构和代管机构这几个部分,业务处室有办公室、法制处、研究室、法制宣传处、律管处、公管处、基层处、司法考试处、计财处、法援处、审计处、行政处、组织处、人事警务处、宣教处、老干部处、纪检委也就是监察处。 司法局的直属机构有律师协会、公证处、市律师培训中心、市法律援助中心等。 司法局的管理机构有:市监狱管理局、市劳动教养工作管理局,代管机构有市法学会,法学杂志社。 吕操是正科级的干部,原本是主管司法局业务的一个处室负责人,怎么调动工作后竟然去了基本是搞理论的法学会? 五陵市法学会是一个人民团体,是五陵市法学界、法律界的群众团体和学术团体,是五陵市委和市政府联系广**学工作者、法律工作者的桥梁和纽带,是五陵市政法战线的组成部分,五陵法学会由五陵市司法局代管,现任会长为五陵市司法局局长、市政法委副书记谢海生。 关键是,吕操从一个主管老年干部处的处长一下子给送到性质是社会团体组织的一个协会中,去干什么? 联络员?联络法学会成员开会吗? 武陵市法学会的组成人员都是专业性很强的法律工作者,但法学会结构松散,不像国家或者岭南省法学会那样有法学常任理事相应的办事机构,它不以常态的形式存在,吕操这个编制内的公务员,到了法学会之后,就像是飞翔在云端的鸟一样,好像四处都是自己的栖息地,可是法学会的哪个人才是真正属于吕操管的?哪里才是吕操真正落脚的地方? 吕操今后在法学会,能做什么?要做什么?怎么去做? 这是发配,还是流放? 冯喆觉得吕操刚才在老年干部处办公室里的那一声咆哮如在耳边,可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是牛阑珊从医院出来后活动的力度太大,将吕操给挤得没地方可去? 不会,冯喆觉得这不会和牛阑珊有关,那吕操究竟犯了什么错,还是得罪了什么人? 怎么会这样? 尚静看来真睡着了,冯喆轻轻下了车,关上车门,一阵微风吹来,远处假山那里的几树花开的正烂漫,冯喆就走了过去。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林荫小道这会这一块倒是没人,冯喆在一颗山石后坐下,眯着眼想事情。 花满勤自从背了处分后,就请了病假,一直没有来单位,吕操又要调离,今天的这次为老干部体检其实就是牛阑珊带队的,也由不得她要高兴,不过尚静刚才对自己说的话,也是波澜不惊。 “她原本与吕操是很熟悉的,也许早就知道了吕操要走这件事。” 吕操走了,牛阑珊和花满勤两个副处长,哪个会被扶正呢? 看情形,难道真会是牛阑珊? 不管牛阑珊还是花满勤,其实谁做处长和自己都没多大关系,但如果牛阑珊真的做了老年干部处的一把手,她看似对自己友善,可冯喆觉得这未必是一件好事。 牛阑珊是一个家庭妇女型的领导干部,说她志大才疏都是过誉了,冯喆觉得牛阑珊考虑问题的方式常常莫名其妙,从而得出的结论更是匪夷所思。 本来牛阑珊是个什么样的人,无所谓,可要是作为老干处的领导,自己又在老年干部处工作,这就和自己今后的一切息息相关了,那她今后会带领着老干处走向哪里?就好比马光华的那件事,如果最后棋艺比赛书法比赛的,没有操作成功呢? 那自己收到的那个手机,要不要退回去? 假如在牛阑珊的领导下,今后如果再遇到类似的这种事情,自己该怎么办? 跟着狼吃肉,跟着狗吃屎。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冯喆觉得自己不能栽跟头,说的长远些,这样下去,有朝一日羞辱张光北的计划,还怎么能实施下去?岂不是要半道夭折。 要说的实际点,自己好不容易千辛万苦的上完大学,可不是为了跟在某个人身后随着他瞎胡闹,陪他殉葬的。 冯喆不由得想起尚静曾经问过自己的话,要是有机会,是留在老干处,还是另寻出路? 可自己能去哪里? “冯——喆”,一个声音在身边轻轻叫了一下,冯喆睁开眼睛,一张年轻生动的脸就闪现在面前。 “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原来医院重症监护区的护士严然,她穿着米黄色的上衣,青粉的裤子,看起来十分青春靓丽,冯喆站起来说:“呀!严然,你好,你怎么没穿衣服。” 严然听冯喆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很是高兴,眼睛就眯成了月牙形状,可是冯喆下来的话,又让她脸红了一下。 “不是,我是说,你怎么今天没穿护士服?休息啊?” 严然点点头,又问了一句:“你怎么睡这?小心感冒了。” “不怕,这不是医院吗?你不也在这里?病了就找你。”冯喆说着,没等严然回话就解释:“今天我是陪着……” “陪着那些老干部来体检的。” 冯喆就做了一个佩服的表情:“我也没睡着,就是……” “就是打了个盹!咯咯咯……” 严然笑了,冯喆瞧着她唇红齿白的样子,心情也好了些。 严然说:“如今温度不低,太阳晒得人身上还暖乎乎的,最容易发困,可你坐在石头上,凉气顺着身体就运行到了四肢,静脉中就会留下寒气,这样冷热相激……” “冷热相激,打通奇经八脉,任督龙虎相会,从此内力犹如长江大河一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天下谁人还是吾辈敌手,唉,此后也只是一介独孤求败罢了。” 听冯喆说着,严然睁着大眼又是咯咯的笑,冯喆就问:“你怎么知道我陪那些老干部体检?你今天休息?” “你那天看的病人不就是司法局老干部处的?今天又是司法局老干部统一检查身体的日子,这很好推理的。” 严然说着,看看冯喆,忽然又笑了,冯喆问:“你笑什么?” 严然双手插兜,两脚并拢,脚尖往上翘了翘,身体就忽高忽低的,梳成马尾巴似得头发在身后摆来摆去,她低了一下头说:“你问了我两次今天休息了。” 冯喆脸上尴尬,心说正无聊的时候,一个活波的少女在自己跟前陪着聊天,总是件好事,自己说什么无所谓,只要有话题就成。 ------------ 第32章似是而非(三) 于是冯喆严肃的说:“严然,想请你帮个忙。” “干嘛?”严然眨着眼说:“哪个老干部是你的亲属,你想插队提前让他检查身体是吧?” 冯喆摇头:“老人都是怕死爱钱不睡觉,最怕寂寞,老干部们不会着急体检的,在一起还能聊聊天。” “是这样,如果你遇到有一个人,这个人说不上是讨厌还是令人喜欢,可是呢,你实在是不愿意面对她,可是又不能逃避,要是你,你会怎么办?” 严然嘴里重复了一下“怕死爱钱不睡觉”,疑惑的看看冯喆:“怎么,谁向你求爱了?” “不是,谁能看上我啊——这事和男女之间的情感没关系。” “这个人让你觉得很烦吗?” 冯喆点头,又摇头:“偶尔吧,有一点。” “那你不见她不就得啦?” “可是又不能不见,我刚才说了逃避不了的。” “你不能不见她,那么,能不能给她说明白,让她自己离开呢?起码离你远点?” 冯喆又摇头:“不行啊。” 严然又咯咯的笑了:“那你一天得有多痛苦啊,不能不见,却不想见,不想面对,又不能逃避,明明很烦,却不能对她说明自己的感受,让她离开,你又开不了口,这样我帮不了你,你这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找难受的嘛,就叫作茧自缚。” 冯喆点头,想了想说:“的确是,我也觉得自己自作自受,作茧自缚。” “是疮就要流脓,算了,听你这样一说,我感觉好多了,随她去吧。” 一阵风吹过来,树上飘下几朵花瓣,落在严然和冯喆的头上身上,严然说:“我觉得那人要么知道你烦他,要么不知道,如果不知道,那人家活得很自在,你痛苦就白白痛苦,可要是那人知道你烦他的话,就是故意要折磨你了,你只有自求多福了,谁让你心软面皮薄嘴巴笨呢?” 冯喆摇头抖落了头上的花瓣疑惑的说:“一个男人笨拙点,让人觉得厚道点,宅心仁厚些,值得信赖,难道不好吗?” 严然摇头看看冯喆:“你这都是哪一年的处世标准了?你没听说吗,现在这个时代说谁是好人,那是骂人的,意思就是说你人畜无害,对谁都造不成威胁,就是没本事碌碌无为的代名词,你朋友没告诉你这些吗?” “我没朋友。” “嗯,是帅到没朋友。”严然说了又笑。 冯喆认真的说:“我在五陵参加工作没多久,真是没什么朋友,才见你两次,要不然就不会贸然的请教你了。” 严然听冯喆的意思是自己算是他的朋友,伸手将飘落自己胸前的一个花瓣捻在手里,眼睛瞧着,嘴巴一噘,一副了然的样子。 “你是五陵市人吗?”冯喆问。 “是啊,我就住在那边,”严然手一指,冯喆随着她指的方向看,医院的不远处有一片住宅区,就说:“那倒是很近,上下班方便。” “你呢?你家哪里的?” “浪迹江湖,四海为家。” 严然听了又笑:“你还宅心仁厚?一会独孤求败一会浪迹江湖的,不怎么见得厚道啊?” 冯喆郑重的说:“其实是词语匮乏,面对白衣天使脑筋短路,不知道该说什么,因此就胡言乱语,罪过罪过。” “好,我原谅你了,你家到底哪里的?”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严然眼睛一瞪,有些恼怒的撇撇嘴,转身就走,没走两步又停下来,回身对着望着自己的冯喆说:“冯喆,五陵市司法局老年干部处工作人员,肯定是住司法局单身宿舍的,那不是有个二*奶路?还不知道自己在哪?哼。” 严然说完,又笑了,摆手说:“我要走了,你们今天中午肯定是体检不完的,看来下午你还得来‘冯喆葬花’,你枉自犹怜吧。” 严然说着又走了回来,伸手将捻着的花瓣放在冯喆的手里,又是一笑,转身走了。 冯喆看着手掌中的花瓣,心说这个严然无忧无虑的,倒是快快乐乐的样子,不过,自己是期期艾艾的林黛玉吗? 严然给的这瓣花长的很好看,冯喆心说我偏不葬花,就将花瓣夹在钱包里,看看时间,往车子那边走。 风和日丽,阳光灿烂,车子的玻璃反射着璀璨的光,冯喆在这一片光明中,瞧见尚静靠在车座上,静静的在看着自己,但是当冯喆走近的时候,尚静又闭上了眼睛。 司法局老干部处的吕操真的是去市法学会做联络员了,但是对于谁继任处长一职,局里和政治部一直没有明确的表态,花满勤仍旧的请了病假没有上班,所以老年干部处就是牛阑珊和冯喆尚静三个人,因为牛阑珊是副处长,显而易见的暂时由牛阑珊主持工作。 牛阑珊也以老年干部处处长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对于冯喆而言,牛阑珊还是牛阑珊,她是不是处长,自己都一样的对待她,而尚静,自从那次在医院里探望过牛阑珊之后,仍旧在处里板着脸,对牛阑珊不假颜色,但是对于冯喆,态度也恢复到了过年前的状态,除了必要的交流之外,基本不和冯喆说话,冯喆有时候就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他怀疑自己和尚静出去吃的几次饭到底是存在过的,而且在吃饭时候尚静嬉笑妍妍的,有时候还和自己开一些玩笑的场景,仿佛是一种虚幻了。 处里就三个人,两个女人性格十分迥异,冯喆心说也许老干部处这个地方的风水实在成问题,可是往日自己学的都是算命看卦的本事,没有涉猎过阴阳宅学大全。 有时候静极思动的站在远处看看,冯喆也觉得司法局这楼盖的似乎就是有些问题,西高东低,西面是一片开阔地,东面还有一片楼房挡住了风和阳光。 国人讲究紫气东来,东面形式欠佳,西面为背,背就是阴,阴阳阴阳,阴升阳就衰,阴是女人阳就是男人,可不就是说男人萎靡不振不如女人强势过的舒坦? 冯喆觉得自己在有时候忽然高兴的疯癫的牛阑珊和一直冷若冰霜的尚静之间快历练成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经受磨难的佛陀一样具有金刚不坏之身的时候,局里传出了一个消息:吕操疯了! 早上来上班的时候冯喆就听到有人嘀嘀咕咕的,到了处里后,牛阑珊叫住了他。 冯喆到了牛阑珊屋里,有些诧异这个还不是老年干部处处长却以处长身份自居的女人为何今天来单位这么早。 “吕操疯了,”牛阑珊坐在办公桌后看着冯喆,像是想笑,可是极力忍着,这个表情就有些值得玩味。 吕操疯了?冯喆“啊!”了一声。 牛阑珊似乎很满意冯喆的反应,点头说:“是真的,我早上给市医院打了电话,那边确认吕操精神狂躁,正在诊治。” 市医院是有神经科的,难道吕操的病是牛阑珊今早早早上班的缘由? 果然牛阑珊说:“吕操昨晚去了梁志国家里。” 经过将近一年的相处,冯喆已经明确牛阑珊十足是一个异常八卦的女人,而且她有着很强的倾诉**,就吕操疯掉进了医院这件事,冯喆今早要是不让她痛痛快快的将话说完,冯喆估计牛阑珊会郁闷的恨自己。 “吕处住院了,这和梁领导有什么关系?” 牛阑珊很满意冯喆这个听众的适时发问,但是她没有意识到冯喆只是说吕操住院,而不是说吕操疯了。 牛阑珊正要说话,一个身影从走廊过去,冯喆没回头看,他听脚步声知道是尚静。 牛阑珊皱着眉看尚静走过去。因为冯喆刚刚进来没有关门,这时候气温已经回升,温度适宜,刚才牛阑珊叫住自己的时候门就开着,因此冯喆觉得牛阑珊的意思是如今这个季节是不需要关门的,于是尚静的脚步声就有些大。 冯喆一看牛阑珊的表情,将门闭上,牛阑珊叹了一口气说:“小冯啊,你很好!” 今天牛阑珊的思维跳跃的太厉害,嘴里的话一会这个一会那个的,冯喆波澜不惊了。 “小冯啊,这找对象可要仔细,你想想,人这一辈子,前半生的幸福,主要靠父母,而后半生,就要靠爱人,要是另一半不合适的话,后半生的幸福就岌岌可危了。” 冯喆知道牛阑珊想说什么,在今天之前,牛阑珊曾经在语言中暗示过尚静可能和吕操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要冯喆离尚静远些,但是这种话题往往点到为止,这只能说明牛阑珊也不确定尚静到底和吕操都“干”了,还是没干什么,否则依照牛阑珊的秉性,她绝对会知无不言。 其实冯喆一直很希望有人给自己解说一下吕操和尚静到底是什么关系的,可是从未有人能解释的淋漓尽致。 由此可见,尚静和吕操之间,可能真没什么,至多就是尚静在诱惑吕操这个上司,想获得一些好处,就像去探视牛阑珊那次报账两千块很容易一样;或者是吕操在骚扰尚静,但仅此而已。 按照冯喆的思维方式,自己要是吕操,和尚静这样的女下属有了突破性的关系后,绝对在人前会做的滴水不漏而不会继续到她办公室里近距离接触,否则,结果就是自己要和原配老婆离婚,或者是拿自己的政治前程不当回事,再要么,就是要疯了,做事已经不按照正常的逻辑来。 可是吕操真的就疯了。 ------------ 第33章神经病(一) 冯喆点头说:“领导说的是,我老家有句话说,‘娶妻不照,一辈大臊’,不照就是不合适的意思,大臊,就是太晦气。赶明个要找对象,一定让领导给把把关,先接受组织审查。” 牛阑珊一笑,让冯喆坐下,她起来也坐到冯喆跟前:“吕操昨夜去梁副领导家,是三点多!” 冯喆疑惑的看着牛阑珊,牛阑珊点头说:“是凌晨三点多!” 吕操凌晨三点多去梁志国家里做什么? “但是领导昨晚并不在家。” 冯喆这下真的被牛阑珊调动起了倾听的**。 “吕操到了领导家门口一直按门铃,结果梁领导的老婆睡得迷迷糊糊,在屋里说了梁副开会不在家,吕操却不信,嚷嚷说他了解领导的工作行程,昨天领导根本没会开,他只见一面领导,说几句话就走。” “梁领导的老婆怒了,骂吕操神经病,说梁志国真的不在家,都几点了,你有事白天不能来?吕操就不走,还伸手拍门,闹得厉害,梁志国的老婆没办法,只有打开门让吕操进去,说你查吧!吕操到了屋里就乱嚷嚷,还真往卧室里闯,但是领导不在卧室,吕操还不信,觉得领导和他老婆是分床睡的,就将梁家的屋子给找了个遍,最后还是不见人,他坐在客厅不走了,说要等领导回来。” 司法局的住房配置是按照级别分配的,科级干部八十五平方,处级干部是一百零五平方,局级干部就是一百四十平方,冯喆和尚静这样的一般人员就住在单身宿舍里,一路相隔的另一边,司法局有一个住宅区,那边有几幢楼,吕操和梁志国这些领导就在那边住着,因此吕操晚上去找梁志国,同一个小区的,很是方便。 吕操夜里到梁志国家,梁志国不在,但是吕操不离开,还要坐等梁志国回来,冯喆觉得如果吕操真的是疯了的话,那个时候已经有所显露了。 “吕操这样一闹,那边楼上楼下的都睡不着了,有人就过去看,大家都熟悉,劝吕操先走,有事天明了到单位去说,你猜怎么着,吕操回答说我还有单位吗?我已经无家可归,被司法局抛弃了。” 牛阑珊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有得意的表情,冯喆无动于衷,脸上漠然,听牛阑珊继续说:“有人就说什么抛弃,你不还是司法人员,编制还在局里嘛。吕操就蹦起来,说梁志国不是东西,收了钱不办事,说好了将他调到人事处的,可最后竟然被发配到法学会,那法学会是人呆的地吗?” 吕操给梁志国送钱了? 牛阑珊一副惋惜的模样:“梁志国老婆一听就骂开了,说吕操这是诬陷,是诽谤,要吕操拿出证据,吕操说这事哪有证据,哪需要证据,大家心知肚明,梁领导的老婆说梁志国有那么大权利将吕操调动到人事处吗?吕操说那自己管不着,梁志国老婆就给梁志国打手机,可总也打不通,而吕操也不走,领导夫人一怒之下,就报警了。” “领导夫人的原话是这样说的,说老梁要真收了你吕操的钱,你们明天到监察部,到市纪检委,或者到检察院去说,不要耽误我休息,吕操说那我不管,拿钱不办事,我今晚就要个说法,于是,一来二去的,梁志国的老婆就报警了。” “警察来了,将吕操带到公安分局,可是一会就发现吕操精神有问题,他在里面不停的说话,自言自语,还当众解手,到底都是司法系统的,警察觉得吕操也没对梁家造成什么危害,就将他送进医院了。” 牛阑珊叹气道:“小冯,你说吕操这是何苦呢?不就去了法学会吗?到哪了不是工作?组织上这样安排,总是有组织上的考虑的,吕操也太过了。” “过了!” 过了吗? 冯喆看着牛阑珊,心说要是你换做了吕操,恐怕就不仅仅是三更半夜到梁志国家里去闹那么简单,你直接会抱着梁志国的老婆跳楼。 不过冯喆这会倒是有些怀疑吕操是不是真的疯了。 如果当时吕操有些话是怒极攻心、口不择言说出来的,听到的人又不止梁志国老婆一个,冯喆完全可以理解吕操到了公安局后会假装疯掉这种可能。 吕操要假装疯了的话,他和梁志国之间行贿和受贿的事情,也许会被当做疯人疯语,不会被当真。 牛阑珊还要说话,桌上的电话响了,牛阑珊接了之后,脸上喜气更盛:“领导的!我去一下。” 牛阑珊没有吐露电话的内容,冯喆也没有问的兴趣,他对牛阑珊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产生了一种视觉、语言到心理上的疲劳感。 走出牛阑珊的屋子,冯喆径直的进到了洗手间,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和此时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老干部活动中心的女厕所里,会有男厕所里类似打油诗那种的猜谜绝句吗? 要是有,会不会和男厕所的一样内容?如果内容不相同,那又会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还不和男女生殖器官脱不了干系!” 冯喆心情忽然变得很糟糕,仿佛昨夜疯掉的不是吕操而是自己,洗洗手进了办公室,冯喆知道尚静一直在看着自己,但是他视若无睹,他也有些受够了尚静的忽冷忽热,心说你就是再有故事,再有过去,思想再深刻,可我究竟怎么你了?我想不着痕迹潜移默化的和你改善关系,你却将我的好意当做什么?世界是围绕着你旋转的吗? 老子从懂事开始见过的出众女人多了去了,你漂亮我就要迁就你?这事我还真没干过!你一身好肉难道是为我长的!你优秀或者卓绝跟老子有鸟关系! 要不是同单位同一个屋,猪才一直忍你! 冯喆不清楚自己是在烦牛阑珊还是在烦尚静,或者是在烦自己,他觉得自己似乎选择的这个职业有些错误了,每日千遍一律,整点来去,像是机器,一直重复,看不到终点,至今为止实习期还没结束,当初那个要做大官的宏伟蓝图似乎有些不切实际! 除了脚踏实地做好本职工作获得升迁,事实上冯喆发现,在机关单位里想接触高层领导以求快速平步青云,看着简单,其实做起来不易。领导们每天日程都很紧促,在单位会见某个人、几点做什么事,都是由办公室安排统筹,一般人员不通报就直闯领导房间的事情几乎不可能发生,即便是领导出行,不说是前呼后拥也是车接车送,寻常的基层人员平日怎么能接近领导的身边?要不怎么说宰相家看门的人都是七品官,因为他们拥有通禀领导见你或者不见你的权力,而你想和领导身边的人搞关系也不容易,那些人平日里见到的都是有实职的人物,像冯喆这种小公务员,你凭什么和人家关联上攀关系? 而国家最不缺少的,就是人!每个人都在寻找上升的机会,眼睛都擦的雪亮,没人打瞌睡犯迷糊,位置就是那么几个,都在伺机而动,就看谁赶早了,能抢先坐上去。 近乎一年的隐忍,却似乎总是、只是在见证着小范围内牛阑珊和尚静、吕操以及花满勤的扯皮,所以冯喆觉得,自己一直有些高看自己了,真正踏入了社会,才更加深刻体会到做每一事情,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牛阑珊出去直到中午也没回来,冯喆一如往常的到了下班,就直接去了市医院,他觉得不管吕操真的或者作伪的疯了,自己都应该去看看这位老领导。 武陵市医院的神经科是刚刚开辟的科室,条件还好,但是病源很少,这有一个日积月累的过程,就跟去找老医生看病的人多是一个道理。冯喆以为自己去了后会看到吕操装疯卖傻或者真傻真疯的场景,可是冯喆臆想错了,吕操很安静的睡在病床上,鼾声如雷。 想想也对,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折腾了一夜,怎么着也会累的。 吕操的老婆真的就是那次莫名其妙的到老干处办公室巡察并且审视了尚静将近一分钟的那个妇人,对于冯喆的到来,她显示的很是平静,对冯喆表现出应有的礼貌。 冯喆这会才觉得自己其实不是一个好下属,别人逢年过节的都到领导家里走动走动,联络一下情感,起码混个脸熟,而自己却没有,不然,要不是吕操夫人去年在老干处的那次奇异行程,自己见了她也很难将这个明显很有内涵的女人同吕操联系在一起。 冯喆来并没有带任何的礼物,这并不是因为吕操如今已经不是老干处的领导,管不住自己,不需要送礼了,而是因为冯喆不知道来见一个精神病患者应该带什么样的礼物合适。 而且,要是吕操真的是装疯呢?冯喆就更难以确定自己该怎么做了,也许,在来之前应该询问一下重症区的小护士严然,她也许触类旁通的,能够指点自己一下有关于这方面的人情世故。 “谢谢你来探望老吕,他最近是有些累了。” 吕操的夫人言下之意是说吕操这是在放松,在休息。 冯喆觉得自己什么话都不必说,有时候言多必失,人来了,行为上已经表现出来足够的诚意,话多了反而像是显摆,有画蛇添足的嫌疑,尤其是像吕操如今的处境,不管真疯假疯,今后他在司法局都将十分尴尬了,自己说多了,吕操的妻子会不会想的多,误会自己呢? 待了一会,冯喆告辞,吕操的内人将他送到楼道口,冯喆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礼遇,更让冯喆觉得讶然的,是她伸出手和冯喆握别。 冯喆觉得吕操夫人的手很软,让人产生一种亲切感。 ------------ 第34章神经病(二) 俗语说好汉无好妻,吕操油腻腻圆乎乎的那个样子,他妇人却很有修养,冯喆由衷地觉得,吕操真的有些配不上这个女人,而且,自己心里称呼她为“夫人”而不是“吕操的老婆”,无疑是正确的。 去年冬天在省城里,尚静被人围攻的事,不会是吕操夫人指使的,冯喆越发确认了这一点,因为这样的一个女人,不会在大过年的时候调兵遣将在省城里光天化日之下群殴一个妙龄女子,尽管这个妙龄女子可能会让自己的家庭遭受一定程度上的危机,但冯喆认定了她不会去做,就像那次到了单位,她只是审视了尚静一眼,而尚静就已经有些慌乱。 冯喆离开了神经科,暮春的气候有些微热,远处那曾经让冯喆在树下臆想的花朵已经凋零不见了,只有了葳蕤茂盛的绿,虽然中午还没吃饭,可是他一点没有觉得饿。 毕业了这么久,吃、穿、住的问题似乎已经不成为问题,衣食无忧、思想就会格外的活跃起来,老祖宗说的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果然有点道理。 冯喆伫立在医院的楼道里,考虑自己下来该去哪里,是回宿舍休息,还是直接去单位? 以前在学校按部就班的学习,如今是按部就班的上班。 吕操刚开始被调动工作到了法学会那会,冯喆还只是觉得生活就是如此无常,自己从小到大经历诸如这样的事情多了,人情世故世态炎凉,他并没有觉得吕操离开,自己在老干处就会多了一个晋级的机会,因为他还只是在实习期,需要的是不出错,平稳过渡。 吕操疯了,住进了医院,冯喆觉得对于吕操的夫人来说,残酷未免也太直接了。 冯喆知道自己不是婆婆妈妈优柔寡断,而是触景生情,有感而发。 “冯喆?你好!” 严然一脸惊喜的出现在冯喆的视线里,一身白色护士服宛然如雪,等冯喆看着自己,问:“怎么,你哪位同事,又住院了吗?” 冯喆点点头说:“是的。” 冯喆本想说不然怎么能“又”见到你,可是觉得那样说太轻浮了,不符合自己的形象。 严然看了身边一个同行的女护士一眼,继续说:“你见到了同事吗?在哪个科室?” 冯喆对着严然一起的护士点点头,说:“见到了,是神经科。” “神经科?哎,那不是你的科室?” 严然对着身边的女护士笑,那个护士立即反驳说:“你的科室!你才神经科!” 严然说:“好好,是我的科室,但是是你的神经——你同事叫什么名字,好让我们的大护士照顾一下。” 冯喆说了吕操的名字,那个护士说:“哦,那人是司法局的,他老婆是劳动局的,我知道,今早送来的,这会安静多了。” 冯喆本想问吕操的一些情况,严然倒是先问了:“怎么样?没多大事吧?” 那个护士瞥了严然一眼:“能有多大事?人是高等动物,神经上的事情,谁能说的明白?然然你别看我,我只是护士,护理病人是我的职责,看病,还得找大夫。” 这个女护士比严然看起来大些,说话平平淡淡的,叫严然为然然,然然听起来又像是苒苒,在五陵话里有黏糊扯不清的意思,两人看起来很熟。 冯喆就准备离开,严然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等冯喆看着她的时候,她又闭嘴了。 冯喆和她们俩告别,下了楼道,听那个女护士问严然:“行啊,不显山露水的!挺帅啊,你们到了那种程度了?” “啊呀!什么哪种程度,什么都没有,就萍水相逢,普通朋友而已。” “得了你!瞧你那小眼神聚光灯似的盯着人家,还萍水相逢?普通朋友还是普通炮友?约了几次?‘露水’、‘一夜’那种了吧……” “哎呀,你要死啊!” “死就死,那么帅,瞧得我春*心荡漾,你不要,我可上了啊……” “呸呸呸!真不害臊,你是女护士还是女阿飞,你去啊。” …… 司法局临近开了一个整风会议,会上梁志国做了慷慨激昂的发言,强调最近处里歪风邪气猖獗,邪门歪道横行,邪气凛然,此风绝不可长。 梁志国在台上义正言辞,下面的人都有些不以为然,谁都知道今天这个会主要针对的是什么,老干部处的吕操调动后去了法学会,结果没几天就夜闹梁志国家,当着许多人的面说梁志国受贿还不办事,这对梁志国的负面影响很大,但是吕操疯了,疯子的话无可对证,结果不了了之,梁志国出来做一个澄清,还是有必要的。 这个会开了半天时间,散了会就下班了,冯喆到了办公室就听到电话响,见尚静在里面,他就准备离开,这时听尚静说:“冯喆?哦,他在。” 这个电话是找自己的? 冯喆心里有些疑惑,刚才尚静已经要下班走了,这会接了电话又坐下忙碌,不知在做什么,有些监听的味道。 “你好,我是冯喆。” “冯喆,我是严然。” 话筒里传出了严然清脆的声音。 冯喆疑惑从来没有给严然说过自己办公室的联系方式,她怎么知道的?不过这个是办公电话,似乎也不难查找。 “你好。”冯喆问候了之后就不说话,沉默着,严然也不说话,等了一会才问:“明晚,你有空吗?” “这个,现在还不能确定,你有事请讲。” “这样啊……”严然又沉默了一下,终于再次开口:“明晚,想请你帮个忙……你能来一下医院这边吗?晚七点,大门口。” 冯喆思付了一下,答应了。 吕操的精神是真的出问题了。 牛阑珊说过武陵市的四季过渡非常不明显,过了冬季就是酷夏,春天几乎是感受不到的,所以她办公室的门几乎总是关闭着,空调也总是工作状态。最近几天武陵的气温忽然的升高,像是在验证牛阑珊的话一样,真的有夏天的炎热感,春天是怎么都感受不到了,因此下午上班后大院里几乎不见一个人,办公室的门都关着,空调几乎都开了,大家似乎都在避暑。 后来想想,这天也该出事,无数的偶然聚集在一起,造成了必然,量变升级成了质变。 司法局门岗的守卫一班本来两个人,职责是一个负责站岗、指挥进出车辆,一个负责来客登记、签收信件还做一些必要的传达工作,岗位两个小时轮换一次。这会负责登记的保安签收到一封办公室的快递,而办公室应该下来接受快递的人员是个女的,怀孕五个月了,保安打了内线电话通知后,那女工作人员一是因为天热,二来行动不便,就让保安将快递给送到办公室去,大家都很熟悉,保安就去了。 到办公室送快递原本用不了几分钟,剩下站岗的这个保安中午不知吃了什么东西,这会肚子忽然不舒服起来,等了一会,那个去办公室送快递的保安还不回来,打电话过去,没人接,留守的保安肚子翻江倒海,有些憋不住了,心想既然没人接电话,那说明同行是在回来的路上,门岗这边是没有洗手间的,于是他就急匆匆的冲进了办公楼里解手,于是,两人都脱岗了。 吕操就是这个时候回到司法局的,大门那里没有人站岗,空空如也,否则看到吕操,绝对会将他给拦截住。 早上冯喆接了严然的电话,下午到了单位,总觉得坐在对面的尚静有些异样。 冯喆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应,他对自己的观察力还是很自信的。 有一个理论说其实男人才是感性动物,女人则是理性的,男人一般谈论感情往往就是仅仅凭着第一眼的印象就决定了是不是对某一个异性展开追求,比如看到的某个女人很漂亮,很性感,身材很好,或者她很温柔,这样在心里产生了好感,就会付诸实施,行动起来。 而女人不同,女人认识一个男子后,会思前想后,在经过种种的考验测试,犹犹豫豫的再三比较,才决定是否和一个男人建立情感关系,至于最后是否谈婚论嫁,那还得满足女方的许多条件,所以说,女人比男人更加的理性一些,想的更多些。 因此,男人一般比女人更容易感觉灵敏,浮想联翩。 严然的电话是冯喆到了司法局老年干部处工作后接到的第一个专门找他的女性电话,听声音就能判别给冯喆打电话的是一个青春活波的女子,所以冯喆觉得尚静心里对自己有想法很正常,一个单身男人总是没有女性相约才不正常。 对于严然给冯喆打电话这件事,尚静已经表现的太过于冷漠了,如果尚静是牛阑珊,恐怕早上就会追问严然是谁,家住哪里,在哪里工作,和冯喆相识了多久,两人的关系是否已经很亲密,明天晚上会去哪里约会等等。 冯喆泰然自若,他伏案在纸上写着什么,尚静一如往常的对着电脑看,目光偶尔的停留在冯喆的脸盘上,屋里非常安静。 这时,牛阑珊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喊叫,而且,很快的就是第二声,第三声,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高,此起彼伏,这声音太过于刺耳,在这个静谧的午后肆无忌惮的像横行霸道的妖怪一样肆虐响彻在局办公楼的空气中。 ------------ 第35章神经病(三) ~谢谢我姐姐是萱萱老朋友送的桂花酒!飞翔也在此祝各位书友人圆月圆,团团圆圆,和和睦睦,美美满满!嗯,飞翔会努力多更章节回馈朋友们。另:如果方便,请书友们加评论区公布的群,并非纯聊天,进群就知道端详,否则可能有所错过~ 冯喆抬起头,就和尚静的目光碰撞在一起,两人都从对方的视线里看到了惊异。 牛阑珊的声音冯喆太熟悉了,因此知道是她在叫,可是牛阑珊为什么要叫,这种惊恐的喊叫以前牛阑珊差点摔下楼时听到过,难道是被处分一直请假在家的花满勤来单位找牛阑珊的麻烦? 冯喆从尚静的眼神里读出了紧迫,立即就站了起来,急忙的就朝外面跑,尚静也紧紧的跟在冯喆身后,两人同时都想到了,不会是花满勤又要将牛阑珊往楼下推吧! 可是冯喆一出去就愣住了,他看到空旷的走廊里站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上身穿的非常整齐,浅灰色熨烫的板正的西装,里面是洁白的衬衣,衣领挺直,脖子上打着暗红色的领带,领带夹闪闪发光,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但是,这个男人的下半身却是一丝不挂的,什么也没有穿,光溜溜的,裸露着毛茸茸肥嘟嘟短短的粗腿,然后,脚上是一双锃明瓦亮的皮鞋,这算皮鞋的牌子冯喆认识,是古驰的,价格不菲。 这个上半身穿衣下半身精赤穿着名牌皮鞋的男人正是司法局老年干部处从前的主管领导吕操,不是花满勤。 吕操手里还掂着一个公文包,看到了冯喆和尚静后,他扭过头对着两人点点头,脸上带着笑,说:“小冯和小尚也在啊,你们看,我出了趟差,回来发现办公室的钥匙没带,小冯是不是通知一下后勤,将后备钥匙送过来啊?” “这一段我不在家,处里还好吧?” 吕操的问话吐字清楚,语速适中,和之前他在处里做领导时说话是一个腔调,如果不是他没有穿裤子的原因,冯喆几乎以为吕操是正常的,或者会以为自己才精神错乱了,可是现在吕操的样子就太过于诡异了。 吕操的话刚说完,牛阑珊听到了冯喆和尚静的脚步声,在屋里歇斯底里的喊:“小冯!快把他弄走!弄走,快啊!” 吕操扭头看了一眼牛阑珊的屋里,对着牛阑珊说:“牛副怎么了?反应这样大。” “我说过过早开空调对身体不好,牛副处总说五陵空气质量不好,这次去了一趟省会,那里的空气质量才是不好,你看你肝火上升,喉咙都沙哑了,我这带有地道的白茶,一会给你一包,多喝水就会好,哦,对了,小尚,你一会将我在省里的会议记录整理一下,我要给处里做个汇报。” “花副处长去了哪里?怎么门也不开?” 冯喆感觉到吕操在对着尚静说话的时候,尚静就紧紧的贴在自己身后,伸手抓着自己的胳膊,于是冯喆伸手在尚静的手臂上轻拍了一下,嘴里说:“领导辛苦了,刚才有个电话,说你回来后先到梁处那里一趟,领导要和你谈谈省里会议的精神,你看是不是先去一下,至于你办公室的钥匙,我马上就去找后勤。” 吕操听了冯喆的话,点点头,嘴上说:“哦,这样啊,既然领导有指示,我就先去了,牛副处,这茶叶先给你……” 吕操说着就朝牛阑珊办公室里进,牛阑珊又发出了尖叫:“我不要!别过来!别过来!小冯,小冯!你快让他别过来!” 吕操一边走一边打开了公文包,他从里面真的拿出了一包茶叶!至于是不是白茶,冯喆没有看仔细,他也随着吕操进到了牛阑珊屋里,防止吕操会对牛阑珊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尚静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一直紧紧的抓着冯喆,半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后,吕操将茶叶掏出,要伸手递给牛阑珊,牛阑珊已经后退靠在墙上,哪里肯过来接,嘴里一个劲的说:“我不要,我不要!你快走,你快走。” 吕操看牛阑珊这样,就将茶叶放在桌子上,转身就朝着外面走,但是没走几步,他又停下问:“我看这样,我给梁处做汇报,必然领导会有精神的,牛副还是和我一起去,万一我记录的不完整,也好做一个补充嘛。” “我不去!我不去!”牛阑珊倒像是快要疯了一样喊叫,吕操就皱眉:“你不去,满勤也不在,那就让小尚和我一起吧。” 尚静一直没吭声,听到这句明显的身体抖了一下,双手一伸,将冯喆的腰抱得紧紧的,手掐着冯喆的腰。 冯喆心说你抱我干嘛,但是这会也不能责备尚静,心里想着,嘴上说:“领导,你这次参加会议好几天,回来的事,家里知道吗?” 吕操就摇头:“还没顾得上给你老嫂子说。” “这样啊,领导,你看我和你去梁处那里好不好,牛处去不了,尚静正好有一个文件要赶出来,很急的。” 吕操就看着冯喆,冯喆伸手再拍尚静的胳膊,眼睛看着吕操,嘴里说着:“尚静,你快去屋里给梁处打个电话,说我和领导马上就到,然后,再给领导家里通知一下,快去!” 尚静嘴里嗯啊着,明白了冯喆这是让自己脱身,然后通知上级领导和吕操的家属,就要往外走。 “你看你,糊涂了,要打电话,牛副处这里不就有?干嘛舍近求远?”吕操说着就指着牛阑珊桌上的电话机。 尚静愣住了。 冯喆一推尚静的腰,尚静再次醒悟,不答话急急出门去了,冯喆走到吕操的面前,给牛阑珊使眼色,意思是自己挡住吕操,让牛阑珊赶紧出去,但是牛阑珊却不明白冯喆挤眉弄眼的是做什么,冯喆只有说:“尚静已经去打电话了,领导,咱们走吧?” 吕操点点头,将手里的包递给冯喆,就朝外面走,冯喆紧跟在吕操背后,刚出门,就听到牛阑珊身体滑到在地上的声音。 这时外面已经站了一些人,他们都是听到牛阑珊的喊叫出来看发生了什么的,一见吕操的模样,都发出了轻呼,吕操看到局里各处几乎都有人站在外面,脸上笑笑的说:“大家好,大家都忙去吧,我给领导做完汇报,再去看大家。” 吕操一边走一边对着众人挥手,有人就要过来试图将吕操制服,冯喆在吕操身后急忙的摆手,有人就说:“不能去,在楼上要是发生意外怎么办?” 有牛阑珊和花满勤的前车之鉴,加上冯喆在吕操身后示意,冯喆就这样和吕操到了梁志国办公室,一进屋里,冯喆看到梁志国皱着眉坐在办公桌后,脸色发青,屋里还有几个人站着,吕操急忙的弯腰笑道:“领导,天气很热啊,我刚回来,来给你做一个汇报……” 这时,那几个人猛地向前将吕操扑到,将吕操给控制了起来。 吕操撅着光屁股,嘴里喊着:“领导,领导,我是来给你做汇报的,你让他们将我放开!” 吕操在地上不停的翻腾,嘴里大喊大叫,和几个人纠缠在一起,十分的凌乱,冯喆站在门口看着,瞅瞅梁志国的表情,就走出了屋外。 “我要给领导做汇报!领导!梁……唔唔……” 吕操的嘴巴被堵了起来,但是那几个人不能松手,任由吕操在地上踢腾,没一会楼下上来了几个人,冯喆认识这些人都是司法局的,他们抬着一副担架,到屋里将吕操嵌固在担架上,用薄被遮挡着吕操的身体,将他抬了下去。 冯喆趁着混乱,回到了老干部处,牛阑珊在屋里坐在沙发上,神情萎靡,门大开着,看样子从吕操和冯喆出去,她就没有出这个门,冯喆看看她,想想也没进去安慰牛阑珊,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尚静也在屋里坐着,她一见冯喆就问:“好了吗?好了吗?” 冯喆回答:“被抬走了。” 冯喆说着,端起水杯就往嘴里灌,尚静呆呆看着冯喆,嘴里说:“好了,好了。” 吕操被再次送进了医院,局里立即来人调查这次事件,询问了冯喆,尚静和牛阑珊,同时也到医院查询为什么将吕操放出来不继续进行治疗。 医院神经科主治大夫的回答是,吕操在那天被公安分局的干警强制送进病房后表现的很稳定,几乎一直在睡觉,醒来后也积极配合治疗,没有什么情绪激动的事情和言行,认知、语言、思维逻辑非常清晰,所以用了一些药观察了几天后,就让人出院了。 去医院做调查的工作人员诘问那个主治大夫,凭什么判断病人已经康复了,不会对他人造成威胁,大夫回答工作人员,医院医生对待病人康复自然有严格的行业标准,病好了自然要让病人离开医院,并且反问,难道一个正常人就不会对他人对社会造成威胁?对社会对他人造成威胁的,难道都是精神病人? 工作人员又到了吕操家属那里了解情况,吕操的妻子是武陵市劳动局的,她的回答是,既然医院都说吕操没病,难道自己作为家属一定要觉得吕操不正常?哪有家人强烈要求自己家属是神经病的道理?吕操既然从医院治疗回家,自己有工作还要上班,吕操又是成年人,难道还需要特别的监护?再有,吕操发病那天半夜为什么去的是梁志国家里而不是去找别的人,为什么在医院确认已经康复的情况下再次去了司法局找梁志国,那么梁志国到底对吕操做了什么才让他耿耿于怀乃至于神经再次错乱,梁志国是不是有责任?事发之后司法局没有一个领导对吕操进行慰问、关心,那吕操究竟还是不是司法局编制成员,司法局是不是要给自己一个说法。 ------------ 第36章进退两难(一) 司法局对吕操重回老干处的事情暂时没有处置结果,不过门岗的保安很快的增加了人手,加强了责任制度。 牛阑珊在吕操事件当天就请假了,连着两天都没上班,尚静似乎也有些坐立不安,冯喆看着她在座位上拧拧呲呲的,就说:“你去休息一下。” 尚静就看着冯喆,好大一会才说:“老干处是不能呆了。” 冯喆考虑她是对她自己说这句话的成份多,还是对自己说的,就问:“那能去哪里?” 尚静听了又问:“冯喆,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这句话问的有些笼统,冯喆就想她为什么这会问这个问题,就认真的回答说:“你是我见过的,为数不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比较能克制自己的女性。” “还有谁和我一样吗?”尚静不答反问。 冯喆摇头说:“这世上相同的两个人是不存在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秉性,要说外貌,我认识的能和你相比较的同龄女性,大约不超过五个,要论别的,我说不准,不能确定。” “不过,你的确是比较特别的。” 尚静听了似乎很满意,嘴角弯了一下,脸上的酒涡忽明忽现,停了好大一会,说:“如果可以,你会选择去哪里工作?” 这个问题的言下之意还是说老年干部处这个工作环境是不行的,而且尚静就这问题曾经问过冯喆,冯喆最近也一直在考虑如果可能,自己去哪里能较适合今后的发展,可是想来想去的,两眼乌黑,总是没有结果,于是冯喆就回答说:“我不知道。” 尚静将身体靠在椅子上,冯喆视线在她曼妙的身上滑过,低了一下头说:“我们做事情,选择权总不是在自己手里的,我那时考的是局办公室,到了实际落实,却来了老干处,其实按照牛副的说辞,我差点都连老干处的职位都得不到。实力和能力永远是不对等的,每个人都想出类拔萃,可是成功的机会总是微乎其微,有时候人们除了随波逐流,似乎什么都不能做,也许这样才是生活的真谛,你可以有很多想法,但是更多的时候,你只能选择没作为。” 尚静静静的看着冯喆,眼里似乎有很多内容,冯喆说:“比如说吕操,他是想着要去某个副处级的位置上,可是却到了法学会做联络员……” 冯喆说到这里,尚静插话说:“你觉得吕操可惜了?” “我只是说事不由人愿,”冯喆心说吕操有什么可惜的,五十多岁了脑子还那么简单,思想那么不成熟,他那是得有多紧迫,竟然选择凌晨敲梁志国的家门,在得知梁志国不在家的情况下还赖在人家家不走,他想做什么?那种情况下又能做什么?就凭这一点,吕操都应该被关起来检查一下脑袋是不是思维短路。 冯喆觉得自己的话说的很清楚了,就不再言语,尚静过了一会说道:“有只河蚌在沙滩上晒太阳,一只乌龟过去,就被河蚌夹住了尾巴,怎么也甩不掉,只好走到哪里都拖着河蚌,河里的生灵看到了,都说乌龟,你几时做上领导了,出门还夹着个公文包?” 尚静这是在说吕操只穿上衣光着四肢掂着公文包来老干部处的事情了,这个小故事到很贴切的说明了吕操的表现,可吕操以前确实都是这样每天到老年干部处上班的。不过尚静对冯喆讲故事,这是两人之间的第一次,尚静在骂吕操是乌龟,是王八,冯喆只能看看她,说了两个字:“精辟。” 精辟可以理解是对故事的赞颂,也可以理解成对尚静暗喻的赞同,尚静看看冯喆,倏然的一脸笑容,脸颊上的那个酒涡就十分明显,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冯喆多看了她几眼,尚静站起来,去了洗手间。 吕操真的神经有了问题,尚静看起来很是高兴? 想想他们之前在这间屋里暧昧的样子,冯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来评价这个十分复杂的女人,但如果吕操之前就有隐性的精神病症状,那他明目张胆的在办公室里骚扰尚静,这个就可以理解了…… 冯喆到了市医院大门前的时候,差五分钟七点,不过严然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严然今天穿了裙装,形象大变,猛然间成熟了许多,见到冯喆后就矜持的笑,冯喆说:“形象一变,撂倒一片!美女要小的来,有何指示?” 严然叫冯喆来必然有事,而且又是一副刻意装扮的样子,所以冯喆就开玩笑,让气氛缓和些。 听到冯喆这样说,严然果然自然了很多,问:“还没吃饭吧?” “没有,从昨天接完电话就一直饿着呢!” 严然就笑,两脚并拢,身体往上挺了挺,变成了那个没有心机清纯少女的样子,抿嘴说:“好,这就带你去吃大餐。” “吃饭不急,先说什么事,别宴无好宴,吃了后不好消化,那就麻烦了。” 严然一听,脸上又拘谨了,看看冯喆明亮的眼睛,说:“冯喆,你有女朋友吗?” “你不就是?”冯喆立即回答:“我来武陵工作,认识的人不多,你要是乐意,算是我的朋友之一。” 冯喆在偷换概念,严然的意思是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他却回答的是普通的朋友,不过严然又高兴了起来:“那好,我今天,就是让你做我的男朋友的。” “嗯?” 严然解释说:“今天,我有一个同学会,大家说好了都带自己的另一半,所以,我想来想去的,就请你帮个忙……” “哎呀!你竟然没有男朋友!五陵的男孩子真没眼光啊,不过,假凤虚凰,了解!” “你答应了?”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啊,严然姑娘这么漂亮,再说,我从昨天开始都没吃饭了,就等着你那大餐呢!” 严然一笑,伸手招来了出租车,上了车说了一个酒店的名字,然后问:“你的那个同事又被送回来了,李玉气的不行,今天对我唠叨了好几次,说你们司法局的人全都是凶神恶煞,和人说话像是审贼似的,太气人了。” 李玉就是市医院精神科的那个护士了,冯喆知道严然说的是吕操,就呃了一声,严然又说:“你们局带队的那个人不知是什么领导,看样子很凶,和我们神经科的主治医生谈完话,出门时说要将神经科给撤掉,说医生没医德,李玉说那人好像是希望将你们单位的那个胖老头给关进专门的精神病医院不要再放出来了。” “那人以前有过神经病史吗?” 冯喆不想谈论这个问题,就问一会自己该怎么做,严然忽然有些羞涩,看看车窗外说:“我也不知道……我以为,你有经验的。” 冯喆就一脸愕然:“怎么,我像是情场浪子吗?凭什么我就有经验?” “我看你这样,怎么着,在大学那会也要谈十场八场恋爱吧?” 严然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看着冯喆,冯喆疑惑的问:“我这样?我很油腔滑调,或者像是恋爱专家吗?” “那倒不是,你显得很成熟,我总是觉得只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才能让人深刻起来的,所以,我以为你久经沙场了。” 冯喆听了心情猛地不好起来,不过严然没有觉察到他有什么不同,因为冯喆的脸总是刻板着,虽然有时候语言夸张,可是从来就没有笑容,因此一般人很少能看出冯喆的情绪波动。 接下来到了一家宾馆,果然好多的人,严然见了他们热情寒暄,彼此作了介绍,冯喆听出严然的这些同学大部分都在医疗卫生系统上班,还有继续上学深造的,就做好了护花使者的角色,基本不说话,任由别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 到了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同学聚会终于结束了,大家相互作别,严然和冯喆坐车到了住宅小区外。 夜风徐徐,星月如画,严然双手打结,放在身前,缓步的走着,冯喆跟在她身边,良久,严然说:“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我还要谢你呢,不花钱就白白大吃一顿,我赚翻了。” 严然笑了笑,停住步子看着冯喆,冯喆回顾左右,问:“干嘛,我脸上有花?” 严然摇头:“我觉得你就像是一个谜一样。” “谜就是谜,你不去猜,不去注重,它就只是一个谜,对你造不成困惑。人人都是谜,不用我们劳神去一个一个的解开,或许熟悉了后,你觉得谜根本不是谜,而是你心里的执念,放下了就好。” ------------ 第37章进退两难(二) 谢谢一路彩虹朋友专程送来的美酒! 严然听了低下头,心说可我就想解开你这个谜啊,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一些事情,好让我不再困惑呢?” 冯喆看着严然说:“我又不会消失,认识时间长了,自然会相互了解的,你就住在这个小区啊?看起来不错。” 冯喆又转换了话题,严然看着他,说:“那好,那,再见?” “再见,晚安。” 严然看着冯喆,看到他平静的看着自己,心里突然涌动着一股抑制不住的情感,伸手握住了冯喆的手。 …… 等冯喆再次看着严然,她抿着嘴唇,脸上红扑扑的一笑,转身就朝着小区里走。 冯喆站在原地看着严然的背影走远,严然猛地站住,回身看冯喆还在那里,就挥了一下手臂,这回却是跑着离开了,一会就消失在夜幕里。 告别了严然,冯喆没有坐车,他跑着回到了司法路,全身大汗淋漓,在单身宿舍的墙外伫立很久,等身上的汗基本渗干了,才往院子里走。 这时,冯喆心神不宁,他抬头一看,五楼尚静的窗户开着,虽然没有开灯,但是尚静隐隐约约的身影还是被冯喆看了个仔细,等再看时,尚静已经离开了窗户边,留下黑漆漆的一个窟窿。 第二天上班,冯喆又感受到了尚静的冷漠,心说美女大小姐又故态复萌了。 因为吕操的事情,老年干部处最近在司法局里成了风口浪尖上的机构,有几个好事者有事没事的总往这边走动几下,他们最多的是去牛阑珊那里,因为尚静和冯喆对这些人几乎是理都不理的。 牛阑珊似乎也乐得和别人分享那天吕操奇异的装扮和最是平常不过的言谈,不过关于吕操的话题说着说着总要转换到老年干部处究竟是谁能继任处长的这个位置上,因此,当好事者不厌其烦的话题是和牛阑珊讨论一些吕操衣着言行的细节问题时,牛阑珊有些心不在焉了。 只要一天组织上的任命没有下来,牛阑珊就有巨大的危机感,所以,她觉得自己当前的主要任务还是去走上层路线,多到上面跑动跑动,争取早日将处长的位置坐实。 这天下班,冯喆和尚静一前一后的往楼下走,因为这一段总有人会热心的、莫名其妙的过来攀谈,目的还是问吕操到底是真的疯了还是假的疯了的话,于是他们俩都有意的迟一点离开单位,躲开众人,这下正走着,就听到有人上楼,冯喆心说怎么听声音像是牛阑珊? 果然是牛阑珊,她一脸喜气的,见了冯喆就招手:“小冯!” 冯喆过去,站在牛阑珊身边,牛阑珊低声说:“吕操确诊了,被送到了省安定医院,就是下午!” 岭南安定医院是专门治疗神经疾病的医疗机构,吕操有精神疾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是这个消息牛阑珊需要这样神神秘秘的扩散吗?吕操进了医院,并不代表着牛阑珊就一定是老干处的处长,她高兴什么呢? 这个牛阑珊。 “噯!市医院的神经科,马上就要被卫生局给撤销了,什么医生啊,怎么看的病,你说是吧小冯?太不负责任了,这样的医院,这样的医生就得被处罚,否则是对患者不负责,是对全市的人民不负责嘛,谁以后还敢去瞧病,那万一要是误诊了什么的,该怎么办?病没治好就放出来,这不祸害社会吗?” 冯喆心说你不就在市医院看过病,还住过一段时间的院吗?你到底有没有被误诊呢?这打击面也太广了些,说的是神经科,可是将市医院全面的都给否定了。 牛阑珊正说着,尚静就往楼下走,牛阑珊一看,对冯喆说:“小冯要下班啊,那好,你先走,我上去取个文件。” 牛阑珊说着话,尚静就从冯喆和牛阑珊身边走过去,牛阑珊看了尚静背身一眼,眼里都是鄙夷,转身上楼了。 这一段冯喆也学着别人在宿舍里做饭,不过他一般只是弄个小锅煮些面条,或者搞一个小火锅炖些菜之类的,不炒菜,那样动静太大,油烟也不好挥发,对宿舍的污染厉害,因此下了班之后就会到不远的菜市场买些东西。 告别了牛阑珊,冯喆就到了菜市场,一会就买好了需要的,转身就看到尚静在水产店前蹲着。 尚静也在买菜?本来是要直行的,冯喆决定后退,从别的地方绕过去。 就在这时,有几个人猛地冲过来,其中一个年轻男子一伸手,将尚静就推倒在放着活鱼的大水池里。 “啊!”尚静噗通的就趴在了水池里,那些鱼扑棱着乱蹦,许多条就窜到尚静的身上。 “我操,你怎么回事,脸上长得是黑豆,占地呢!” “你是老板?你别急,损失我陪,你一边站着没事!” 冯喆一看,是几个青年人,有男有女,当中的一个对着水盆里的尚静就踹,也不说话。 菜市场立即热闹了起来,本来这就是人流密集的地方,很快的就围了很多人,这情景让冯喆想起了去年春节在省城里的一幕。 “怎么回事啊这?” “小青年抢对象,打起来了呗。” “我看不是,也许是**呢!” 扑倒在水盆里的尚静根本起不来,她嘴里尖叫着,被鱼包围着,模样十分狼狈。 这些找事的青年人几乎都不说话,就是将尚静围起来,将她和众人分别开,一旦有人想要接近,就被拦住了,嘴里说:“没什么好看的,大家都走开。” 这些人仿佛是有组织的,冯喆仔细观看了一下,觉得当中那个青年有些像一个人,可是又不确定,就挤了过去,再次辨认了一下,装作和和身边一个人是熟人的样子说:“是姓吕的在闹事。” 果然,冯喆这样一说,离他最近的一个女子就看着冯喆,瞪眼问:“你谁呀你?” 冯喆不吭声了,看着尚静被那个男子一下一下的推进水池里起不来,呛得连连咳嗽,就转身到了一边卖调料的摊位前,一提有小半袋的胡椒粉问:“这多少钱一斤?” 老板正在看热闹,见来了买卖,说了个实诚价,冯喆也不多说,掏了钱提着就走,边走边将上衣脱了蒙住头和脸,只露出了眼睛,找了一个石墩子站上去,从袋里掬了一把胡椒粉对着这群人就撒了过去。 “咳咳,我靠,这什么?” “呛死人了,谁这么缺德!” 人群立即乱了套,冯喆一连扔了好几把,本来围起来的人几乎都跑在一边,围环着尚静的几个青年也被迷了眼,呛得蹲在地上乱摸,嘴里乱骂,冯喆见机三步并作两步,将剩下的胡椒粉对着领头的青年脑袋罩了下去,然后伸手拉起同样睁不开眼的尚静就跑。 “咦!” “喂,是这家伙捣鬼!” “抓住他!” 更有看热闹的人嗷嗷乱叫,场面十分吵杂,菜市场整个乱了套。 冯喆拉着尚静,尚静刚开始不知道是谁在牵着自己的手,眼睛迷离间看到冯喆衣服包着头的样子,心里恍然大悟,就紧紧跟随着他。 这时那几个青年有俩反应过来,就追冯喆和尚静,冯喆从兜里一掏,一把零钱,朝着青年追过来的方向一扔,嘴里喊着:“捡钱喽!好多的钱啊!不要白不要!” 看热闹的人一看,果真有人扔钱,就都冲过去捡拾,于是就将那几个青年给阻隔了起来,他们本来就被呛得鼻涕眼泪,这会更是恼羞成怒,但是没有办法,流着鼻涕眼泪的看着蒙着脸的冯喆和尚静跑得没影了。 ------------ 第38章进退两难(三) ~祝书友们月圆人圆,团团圆圆!《过关》到十·一发书就一个月了,感谢大家一路的支持!再问一下,大家手里还有推荐票没有?~ 跑出了菜市场,冯喆就拦车,好几辆出租车过去都不停,大概是看到冯喆衣衫不整,尚静一身水的样子,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挣钱都不容易,谁都不想多事。 冯喆丢开尚静的手,将衣服穿好,尚静却已经伸手摸了过来,又紧紧的抓着了冯喆。 终于拦下了一辆车,两人上去,尚静就说去富临小区,然后看着冯喆。 冯喆这时一看,自己撒的胡椒面其实没有给尚静造成什么伤害,因为她刚才几乎全身都泡在水里,自己洒胡椒粉的方向重点又不是她,所以尚静脸上的胡椒粉基本都被冲没了,只是头发上沾了一丁点,还有眼睛有些难受,不过不是太刺激,虽然有些红,不影响视觉。 “她要去富临小区?”冯喆听了就对尚静说:“你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冯喆的话没说完尚静就再次抓着冯喆的手,眼睛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冯喆就不吭声了。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尚静太复杂,冯喆内心只是不想和尚静过渡纠缠不清,但是此刻要是撇下她离开,似乎也是不妥。 只不过,冯喆觉得尚静经过了最初的慌乱,这会心情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否则她不会一上车就说去富临小区,而不是回司法局单身宿舍,想来她也知道现在狼狈的样子要是被局里的人看到,那又会引起多少议论。 富临小区,尚静在那里有住所?严然就是住在这个小区里面,不过尚静让车子是从小区另一边的门进去的,门岗盘查的比较严,车子直接开到楼下,冯喆匆匆略略看了几眼,这个小区规划的比较独具匠心,绿化很好,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还有保安在巡逻,小区里停放的车辆不多,但都是好车,看来里面住的人都非富即贵。 刚才冯喆为了阻拦那几个青年人的追赶,将兜里的钱都扔了,所以要付车资的时候,他就看着尚静,尚静一进小区就不知在想什么,见到冯喆的眼神,才意识到了他的窘迫,拉开手上挂着的小包,从里面拿出来一叠湿漉漉的钞票。 司机一看,女的包里钱还不少,心说这小两口今天准是吵架了,女的跳了河,男的就急了。这又何苦?长得好,钱又多,住的地方不赖,怎么就不好好过日子呢? 钱虽然是湿的,和女人一样还有鱼腥气,但是验明了是真的,人民的币人民爱,晾干一样用。冯喆和尚静下了车,司机就将车开走,从观后镜中看到那女的一直紧紧攀着男的胳膊,仿佛怕男的跑了似得,司机嘴上就骂:“贱!都恨的跳河了,这会又爱的怕丢了似得黏糊上了,怎么这样不自尊!” “该你让男人骑!该你还跳河!该你胡折腾!” 进楼体使用的是密码操作,尚静带着冯喆进了电梯,还是攀着冯喆的胳膊,浑然不觉丝毫的异样,冯喆倒是想摆脱开尚静的手臂,可是又忍住了。 一直到了十七楼,开门还是输入的密码,一进屋,尚静就反身将门锁上,说了声你随便,我去洗洗。 冯喆大略看了几眼,房屋的结构是复式的,十分宽阔坦畅,不过家具摆设的很简单,客厅放了一台宽屏电视机,还配备了音响,明净的玻璃窗外视野开阔,似乎整个城市都一览无余。 能忍非常事,必有非常谋,尚静放着这么好的房子不住,成天挤在单身宿舍里,做什么? 临近夏日,黄昏走的有些晚,但是黑夜还是要来,终于将暮霭吞噬,整个城市就被绚丽的灯火映照,宛如置身星光组成的长河一样。 冯喆在窗前站了很久,听到身后的动静,就看到尚静穿了宽大的真丝睡袍走了过来,睡袍的质地很好,走动间无风自摆,冯喆就准备告辞。 “你也去洗一下。” 冯喆就说不用了,尚静说:“我水都给你调好了,起码,你要冲一下吧,那些鱼腥气和胡椒面,黏合在身上,你不难受?” 冯喆又要说话,尚静说:“要不要喝点什么?” 冯喆到是真的有些口渴,尚静没等冯喆表示就走到了一个屋子里,那里似乎是厨房,从打开的门里能看见一个双开门的冰箱,冰箱里面倒是琳琅满目的,尚静问:“你喝什么?喝点奶吧,补充一下体力。” 冯喆心说你这样,我有的选择吗? 屋里这会有些暗,尚静拉开冰箱的时候,冰箱里的灯光投射出来,将尚静身体的轮廓映照的更加显眼。 但是越是对自己造成诱惑或威胁的事物,冯喆在表面上越是显得无所谓,这种伪装和蒙蔽源自长久来的自我保护,形成了一种习惯。 尚静将牛奶倒进杯子端了过来,眼睛在灰暗中熠熠生辉,冯喆接过杯子就喝,咕嘟咕嘟的就将一杯奶喝完,尚静瞧瞧他,将手里的那个杯子也递了过来。 “不喝了,我……” “那好,你拿着在里面洗着澡,口干了再喝。” 冯喆就看着尚静,尚静又说:“不要开灯,我不想让谁知道有人在这里。” 仿佛是解释,尚静又说:“我在这里从来不开灯。”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冯喆干脆什么都不说了,接过尚静手里的牛奶就随着尚静的指引,到了浴室。 浴室里的装修和客厅的大为不同,即使在昏暗中也能瞧见里面的用品十分高档,冯喆也不细看,鼻子闻着尚静刚才余留下的馥郁香味,冲了澡,就听尚静在门外问:“我把你衣服给洗了,不然,你洗澡就没意义了,还不是照样串味。” 衣服洗了自己穿什么?这女人也太会替人拿主意了。 “我这没男人衣服,你披着浴巾,我有烘干机,顶多半个小时,衣服就会干的,我做了饭,你吃了正好衣服就可以穿。” 冯喆干脆裹着浴巾就开了门,心说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尚静眼睛根本不瞧冯喆,进来拿了冯喆的衣服就走。 “不对,尚静这样,究竟要做什么?” 冯喆胡思乱想的头脑猛的清醒了起来,出了浴室,外面有些黑,尚静果然没开灯,不过室外灯火映照的氤氤氲氲,也能辨别屋里的摆设。 尚静很快从一边过来,说:“你坐下,我给你吹一下头发,干了好吃饭。” 尚静看来一切都计划好了,冯喆不再多想,任凭尚静在自己的头弄来弄去,尚静的手纤长灵活,感觉还真舒服。 尚静做的菜味道还行,冯喆觉得她不开灯能这么快做出这几样菜,还真是难为她了。 “没有新鲜蔬菜,你将就吃点,喝点酒吧,要不,还是牛栏山?” 尚静的话一下将冯喆的记忆拉回到了以前,尚静又是没等冯喆搭话就起身取来了酒,为自己和冯喆斟了,说:“冯喆,谢谢你!” 在富临小区住的两个女人都说谢谢自己了!冯喆端起酒杯就喝,他准备既来之则安之,洗澡就洗澡,吹头就吹头,吃饭就吃饭,喝酒就喝酒。 但是有些话还是要说的,冯喆看着尚静淡淡的说:“下午那几个人里,有一个男的姓吕。” 尚静说:“是吕操的儿子,叫吕大钟。” 尚静竟然知道! 冯喆就问:“吕处长下午被送到省里安定医院去了,吕大钟竟然不去陪护?” “吕处长,日处长!” “吕大钟,狗杂种!” 尚静和牛阑珊一样叫吕操为日处长,她冷哼一声,将酒一饮而尽,说:“我进司法局的时候,吕操帮过我,但是我付了钱。我只有中专文凭,和你是不一样的。” 原来是这样,吕操帮尚静进入司法局工作,怪不得他们在办公室里那样,尚静是有痛脚捏在吕操手里,也就是说吕操收了尚静的钱,那还想要她这个人?财色兼收? 不知得逞了没有? 这个问题有些扯蛋,冯喆觉得吕操可能没有得手,不然还在办公室里干磨叽的触触碰碰? 不过尚静的身材还真的很美,冯喆又看了尚静一眼。 “咱们老干处,乃至上一级,好人没几个。” 听尚静这样坦白,冯喆就不说话了。什么是好人,好人的标准是什么?这是个伪命题,一旦开了头就会争论不休,还不如由她去说。 ------------ 第39章进退两难(四) 喝白酒如同喝白开水一样的女人是惹不起的,能敞开心扉对自己侃侃而谈隐蔽过往的女人,更是惹不起的,人贵有自知之明,尚静活的这样清楚明白,冯喆自问又能对她的话发表什么评论? 不如沉默,不如倾听。 “表面上的东西和人人都知道的规则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没有任何的意义,”尚静又喝了一杯酒:“你还是离开这里的好,你有能力,也有心机,只是缺少机会,你注定不平凡,你不能在这里耽搁自己的时间。” 话题怎么就绕到自己身上?冯喆回答:“你太高看我了,不过人人都在寻找机会,我又能去哪,我连实习期都没满,吕操走了,法学会这下倒是有了空缺。” 尚静看看冯喆,忽然笑到:“官场中最缺的是官位,最不缺的是迫不及待的屁股,你是孙悟空,一定有通天本领的。” “我希望自己孙悟空,”冯喆想说那你是什么的,却改口成了“就算是也只有弼马温的命。” “那我就是女妖精,”尚静咯咯的笑。 冯喆觉得尚静今晚非常失态,但是尚静还在不住的喝酒:“孙悟空,弼马温,其实你只是没有被唐僧从五行山下放出来,或者说,你还没遇到能给你三颗痣的人,不然,你就会成为盖世英雄的……” 尚静有些胡拉八扯,她从来没有和冯喆说过这么多的话,冯喆只想聆听这个一直伪善的面对众生的女人内心究竟都隐藏着什么,可是尚静的话飘忽悠然,以至于冯喆想到了尚静是装醉来迷惑自己。 “女人最大的苦恼不是有人骚扰,而是没人骚扰,男人最大的苦恼是想骚扰而不敢骚扰。” “学生知识就是力量,男人权力就是力量,没有力量就没有一切,搞的不好就不是显眼,而是现眼。” 冯喆想加一句“女人美貌就是力量,”但是没说。 尚静趴在餐桌上将腰身伸的长长的问:“冯喆,你说我漂亮吗?” 冯喆说:“漂亮,而且很特别,以前告诉过你的。” “那我就是特别的漂亮了,那你怎么从来就不骚扰我呢?你有没有想过骚扰我?” 冯喆心里一跳,嘴上说:“你喝多了,我的衣服干了吧,我该走了。” “别走,今晚就睡这里,”尚静说着站起来,晃晃的走到冯喆身边,俯身凝视着冯喆说:“小冯同志,你活的真累。” 睡这里?睡哪里?怎么睡?冯喆回答说:“哦,是,我也觉得这样,可谁活的不累呢?你活的很顺心很为所欲为吗?” “我呀,”尚静又是一笑,胳膊撑在餐桌上说:“我想像下雨打伞有人罩着,妇人穿衣前面有人抱着,如同日本女人穿和服,后面有人靠着,你说我过得开心吗?” “我不知道你,我只能管住我自己,但是我连自己都不明白。” 冯喆不知道自己在和这个女人在谈论什么,还是在啰嗦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尚静是自己的同事,自己不想得罪她,还是因为她很神秘,自己想要了解她,更或者,她明显的是在诱惑自己,自己就是放任着想骑上她?现在这些废话就是暧昧的前奏? “一个不成熟男人的标志是他愿意为事业英勇牺牲自己,一个成熟男人的标志是他愿意为事业卑贱的活着,你觉得你是哪一种?小冯同志,你一到老干处……老干处……咯咯咯……” 尚静又是肆无忌惮的笑,手里的酒杯酒洒了出来,冯喆心说她连老干处这个随机编篡的故事都知道了,可是她几乎不和牛阑珊交流啊! “你一来,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故事的人……你非常隐忍,你总归会获得成功的。” 冯喆终于站了起来,说:“尚静,你喝多了,你休息,我走了。” “别走!冯喆,”尚静说着眼睛闭上说:“我很孤独,我怕黑夜,你陪陪我……哪怕就像去年那样,好不好?” 尚静猛地抬头看着冯喆,像是祈求,冯喆问:“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恐怕天一亮,你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你和我之间的关系了。” “不会的,我知道你知道我……我平时对你冷若冰霜,其实你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 “……今晚别走,好吗?我怕孤单,我其实很脆弱……” “你陪陪我,陪陪我……” 尚静的说话声越来越小,身体软软的像煮熟的面条一样往地下滑。 尚静迷迷糊糊的说:“我相信你,从去年开始就信你了。” “这世界上要是没有个能信赖的人,就太可悲了,每个人都那么自私自利,总该留一点希望、留一些道理给世界讲,否则世界太可怜了,我们也都太可怜了……” 冯喆听尚静说出这样几句话,心里就叹了口气,将尚静扶着起来,也不知道尚静的主卧在哪里,就随便的找了个房间,为她盖好,自己去了盥洗室又冲了个凉水澡,才另外找了间屋子睡了过去。 冯喆不知道今晚尚静这种勇于献身是喝酒多了还是思想真实的写照,他不是不想要尚静,和这个女人谈论感情探讨人生那是胡扯,那是自欺欺人,但冯喆想在她清醒的时候做,否则,那就太没意思了,更何况,今后还在一个办公室,她没有那种意思自己却和她做了那种事情,自己就那么亟不可待?大学几年不是都这样过来了么?不能一夜风流今后没得朋友做,那不值得。 尚静身上还有许多的谜团没有被解开,严然说冯喆是谜,其实人人都是谜,就看你这个谜在别人心目中有没有要被解开的必要,有没有被深切的关注欲念,否则谜也没有了存在的价值,就只能是属于自己的谜,不被人惦记。 这一觉睡得很香甜,尚静屋里的床很温软,睡在上面很舒坦,于是冯喆很清醒的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了和久别的杨凌两情相悦。 冯喆终于幸福的睁开了眼,可是入眼的不是已经不见快一年的那个温柔如水的杨凌,而是眉可入画的尚静! 冯喆立刻就清醒了,这怎么回事?自己记得很清楚昨夜和她没睡在一起。 尚静伏在那里睡得正香,脸上带着笑,不知也梦到了什么,和平日总板着脸的模样一点不同。 冯喆吃了一惊,这女妖精是什么时候到了这个房间,什么时候上了自己的床,什么时候又和自己睡在了一起,她是无意喝酒多了走错门,还是刻意的来找自己亲近的,那刚才那个梦,是和她一起在现实里做的吗?还是仅仅是个梦?要是真切的,那可太亏了,还不如昨夜在眼睛睁开的时候清清楚楚的疯狂一回,怎么能搞成这样一点印象都没有。 冯喆有些恼火,但是再一想,就作罢了,轻手轻脚的站在床下。 ------------ 第40章进退两难(五) 冯喆去洗漱,温热的水从头顶落下,他胡思乱想着,洗完了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到屋里去,就从门口透了一眼,见到尚静还趴在那里,于是就在空荡荡的房间光明正大的去找自己的衣服。 昨晚没仔细看,这会对着十来个门竟然一时半会找不到哪里是洗衣间,拉开一个门再拉开一个门的排查,终于在阳台上看到自己晾晒的衣服,冯喆瞧了瞧,确认楼外的人从有色玻璃中看不到自己,就过去将衣服收下来穿上。 这里悬挂着一些尚静的衣服,也有内衣裤,冯喆穿着衣服看着,等穿好出来,发现自己睡的那个屋已经不见了尚静的人。 床上小人,床下君子。 穿上了衣服之后,冯喆觉得自己衣冠楚楚的,没有了光着身子的窘迫,心理上都自然了很多,就鄙夷自己内心还是不强大,脸皮还是不够厚。 尚静不知去了哪个房间,冯喆巡弋了一下,想想还是等尚静出来,给她道个别,最重要的是,自己身无分文,大白天的,总不能跑着或走着回单位。 “在这里陪了她一夜,起码要给点过夜费吧?那我不成午夜牛郎了。” 冯喆正想着,尚静从盥洗室出来,但是已经穿戴齐整,冯喆的内心有些失望,原本以为她还会春光乍泄的,这下不能再饱眼福了。 “你先走,我这里的东西昨夜都吃完了,也做不成早餐,”尚静抬着胳膊挽着头发,若无其事的说着话,眼睛在冯喆脸上游移一下,很快的看向别的地方。 听到她又恢复到了平日的模样,冯喆心里放松了,就说:“来点路费,我身无分文了。” 尚静一听就进了房间,拿了包出来,拉开看着冯喆,冯喆心说你这样什么意思,难道是看我要多少过夜费?于是说:“从这到单位要多少钱?” 尚静听了就抽出一百元钱,说:“去吃点早餐。” 富临小区到司法局车费自然不会有一百,尚静说的很贴切,多出的钱让冯喆去吃饭,她也意识到不能多给钱,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传递一个意念,否则这举动就会变了性质。 尚静昨夜那么狂放不说,这很能说明一种心理倾向,但是话没挑明,这会两人都觉得有些不自然。 果然有些事情是需要趁着夜色去做的,不然老祖宗不会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作就是劳动,就是干活,日落而息,息就是睡觉、休息,冯喆觉得这个息字上“自”下“心”,可不就是要在晚上自己压制住自己的羞耻心,要做非常勾当的意思?可见古人都比现在的人活得明白,从创造的字上就说明了内心含蓄的暗示和真实的意图。 尚静给了一百,冯喆心里就嘘处一口气,她要是给多了,冯喆指不定就会发火,那岂不真是将自己当男妓,于是就说那我先走了,就朝着门口走,尚静在身后送他。 到了门后,冯喆就要开门,却听到外面有人走动,他下意识的顺着猫眼一瞧,心里咯噔一下:怎么那么巧? 外面这会有个人,这个人就是市医院的护士严然。 严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冯喆站住,心说莫非严然住在尚静对面,不然上下楼层直接坐电梯就走了,或者严然昨晚看到自己进了尚静家,今早来堵门? 这有些不可能,严然喜欢自己,可两人的关系还没发展到要捉奸的地步,再者冯喆扪心自问,自己真的想要和严然展开一段恋情了吗? 果然,外面的脚步声到了电梯跟前,可是电梯没来,严然就在那里等。 冯喆站在门后,他想自己现在不能出去,开了门严然不但会看到自己,还会看到尚静,不论如何,没有必要这样刺激一个对自己心怀好感的单纯女孩子。 这时尚静从身后伸出手,拉住了冯喆的手。 尚静不知道外面等电梯的人就是打电话约冯喆的那个女孩子,她误会了冯喆,以为冯喆一直想着和她之间发生的一切,所以在门后不知道是不是该就此离开,于是尚静就勇敢了起来:昨晚放肆的很了,如今也就顾不得矜持和脸面了。 尚静和冯喆就那样奇怪的站着,一刹那冯喆忽然明白了,尚静是真的喜欢自己。 冯喆一直在想,昨晚尚静那放浪形骸的举动要是喝酒多了的表现,那后来发生的一切,算是什么? 关键是尚静这个人太复杂了,聪明不说,做事胆大妄为,因此冯喆和她打交道必须要时时小心,生怕掉入什么圈套之中。 直到此时,冯喆明白了尚静的内心对待自己真正的态度。 对于尚静而言,这个简单的牵手没有一点龌龊的成份,纯粹来自于心灵需要,和昨夜絮絮叨叨的言语挑逗毫无瓜葛,那些归结于酒精的激励。 尚静似乎很享受这样简单的接触,她觉得,冯喆没有摔开自己就是一个印证:这个男人不讨厌自己。 这时,冯喆听到外面严然已经上了电梯,离开了。 但是冯喆觉得,自己必须走了,不然今早可能就不会走出这间屋子。 “要迟到了……”冯喆轻轻的说。 尚静听了,终于松手,低下头,然后又抬起头,脸上已经是一片决然,说:“我这里,除了最开始的装修工,还没别的男的来过……” “你先走,我再等一会……” 冯喆听了心里喜悦,男人的独占和排他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不管这个女人怎么复杂,在她的这个空间里,自己是强悍的闯入者和有效的占领者。 冯喆再不迟疑,拉开门就出去,顺手关了门。 到电梯里出来,冯喆看看四周,又瞧瞧外面,觉得严然早已经离开,才从昨日来的门口出了小区。 冯喆以为今天到单位会迟到,但是却还提前了不少,于是他就开始打扫卫生。 上班两件事,打扫卫生,开始办公。 老年干部处是科级单位,自然卫生的事要自己完成,冯喆是科员,级别低,很多日常性的工作都非他莫属,当然就包括打扫办公室。 一边干活,一边胡思乱想着,冯喆到洗手间放拖把,刚出去就看到花满勤走了过来。 花满勤已经很久没有上班了,不过从前他就是在老年干部处也和不在一样,整天泡在别的科室,寻找机会就会到政治处去遛弯,倒像是科室传达员,不像是副处长。 “花处长好,”冯喆问候了一声,他称呼花满勤是“花处长”而不是“处长”,也不是“花副处长”,这样既能体现自己对花满勤的尊敬,也省却了直接叫职位带给别人的不愉快。 花满勤到底只是副处长,他和牛阑珊之间必定有一个会扶正的,所以不管他们俩哪个当了处长或者不当,冯喆都需要和他们搞好关系,起码不被厌恶。 花满勤一边开门一边说:“小冯来的早。” 冯喆想了一下,跟着进去,不言语就开始给花满勤收拾办公室,花满勤许久没来了,屋里落了很多灰,收拾当然需要时间,有冯喆帮忙,花满勤感到轻松多了。 只是花满勤和牛阑珊不一样,很少说话,冯喆进进出出的擦桌子摆抹布,他只是站在一边看着。 ------------ 第41章抉择(一) 冯喆拿着抹布到洗手间里清洗的时候,尚静从楼下上来,她经过花满勤房间的时候没有停留,直接进了办公室,而冯喆从洗手间外水管那里拧着抹布出来,就正好碰到牛阑珊。 牛阑珊原本一脸喜气,见到了冯喆就要说话,可是一眼就看到花满勤的房间门开着,她往里面一瞅,脸色就变了,再看看冯喆一副劳动的模样,就皱着眉从冯喆身边走过,连冯喆和她问好也没有答应。 终于将花满勤房间收拾好,花满勤对着冯喆微笑了一下,这一瞬间冯喆发现花满勤好像比以前苍老了许多。 冯喆走出花满勤的办公室,这时太阳已经升起,远处的阳光有些刺眼,近处的天空却弥漫着灰黑的乌云,天空是阴阳脸,空气有些闷热,没有一丝风,也许今天就会有一场骤雨。 冯喆再次洗了手,推开了自己屋子的门,尚静一如往常的坐在她的位置上,表面上和以往没有任何的不同,但是冯喆心里知道尚静有些不一样,因为,房间的空调开着,冷气“嘶嘶”的往外吹,办公室里比较凉爽,感觉很舒服。 尚静知道冯喆给花满勤打扫卫生了,劳动了就身体发热,可能出汗,所以就开了空调制冷,在以往,她是没有这种习惯的。 就是开空调这个小事,表明了一种态度。 冯喆关了门,尚静还是盯着她的显示屏,于是冯喆走到自己的桌子前,停了几秒,看着尚静就说:“你吃了吗?” 可是尚静也同时放弃了看电脑屏幕,抬头问冯喆:“你吃了吗?” 两句话重合在一起,两人的视线交集,冯喆从尚静的眼中看到了掩饰不住的笑意。 两个人都清楚,自此以后,相互间的关系再也不比往常了。 于是冯喆说:“没有,我怕时间不够,可没想到还来的早了。” “你呢?怎么也不吃?” “我不想吃,吃不下,也是怕来晚了。” 冯喆坐下,看着尚静,忽然就明白自己为什么早上不想让门外的严然看到自己和尚静在一起了,那并不是简单的不想让严然质疑自己和尚静相好蒙蔽严然,而是因为将尚静和严然相比较,自己心里更容易接纳尚静。 严然单纯,尚静复杂,容易接纳尚静的原因,是冯喆觉得自己其实和尚静很相像,有心理缺陷,准确的说,是有些自卑。 严然很正常,单纯可爱,从那晚的同学会就能看出有很多人喜欢她,可是冯喆知道,自己的内心,有些不正常。 正常和不正常,是难以吻合的。冯喆觉得严然和自己生活差异太大,她是阳光自己就是阴影,她是花园里被精心培育绽放的花卉,自己就是野外荒原中自生自灭的杂草。 严然的世界和自己的世界就像两个不能重合的平行空间。 因为生活的坎坷,从来没有人关心自己,所以冯喆养成了自我保护的习惯,而身份卑微的、生活境遇不太好的女孩,能够让冯喆内心产生是同一类人的感触,他觉得会和自己具有一样人生蹉跎经历的女子之间比较容易找到共同话题,可以很方便的沟通心灵,做事情会在同一起跑线上,譬如像背井离乡以为打自己死人的杨凌和心机重重一直冷脸对人的尚静,这些奇怪的思想方式其实就是源自于冯喆浓浓的自卑感,如同他在大学那样,尽量的不去招惹别人,尽量的远离人群,尽量的不被关注,尽量的减少情感的付出减少被伤害的可能。 严然不是不好,只是,冯喆觉得自己好像很难和她走到一起,除非就是单纯的想在严然身上耍流氓,而且冯喆可以确定自己要是有流氓的心思付诸流氓行动的话,就能够轻而易举在严然那里获得流氓的结果,可那样,冯喆会觉得自己真的单纯的就成了流氓,而且这样根本改变不了什么,感官在**之后很快的会陷入低谷,而后只能在征服女人的身体中证明自己的存在感,于心理上的自卑没有一点益处,那很没有意思。 虽然杨凌不知所踪,但毫无疑虑,冯喆知道自己喜欢杨凌,不过自己是不是像喜欢杨凌那样喜欢尚静,他觉得并不是,他是喜欢尚静身体里某些冷静睿智的成分,尚静的复杂让他感到有共鸣感。 冯喆觉得自己如今也许只想和一个女人亲密,做**上的接触,显然尚静比严然更适合这个角色,虽然这样想很私欲,但他确定自己不是想现在进行一场死去活来的爱情传奇,再说严然显然是代替不了杨凌的,而事实上谁也代替不了谁,一开始冯喆就没打算接纳严然,严然就像一个路人,虽然这个路人也是很吸引人的,但路人就是路人。 像完美的爱情电影,或者王子公主的童话故事一样的情感自己给不了单纯的严然,也不可能交付给严然,冯喆觉得严然应该在春暖花开里和人山盟海誓过上幸福的生活,而自己则要于秋风凄雨中与恋人颠仆流离,事实上自己二十多年的生活一直如此多舛,命运一直就这样安排着,冯喆觉得自己反抗无力,于是既然没打算接纳,就不要浪费时间,让路人从此就是路人。 “六不女干部只怕要找你谈话……” 尚静不知道瞬间冯喆就想了这么多,她刚说了这个,桌上的电话就响了,冯喆一看,是牛阑珊打来的,就对尚静做了一个你料事如神的表情。 尚静就笑了,冯喆揶揄地说:“我不应该给花领导打扫卫生吗?我是牛长官的私人附属物吗?” 冯喆说着就揭起了话筒,里面传出牛阑珊严肃的声音:“小冯,你过来一下。” 放下话筒,冯喆站起来:“那么自信,怎么不说小尚?就知道是小冯接电话?” 经过了昨夜,尚静见自己和冯喆沟通毫不费力,心里更加喜欢,瞧着他说:“你是在说自己一直勤劳,还是在埋怨我的懒惰?” 冯喆说:“我是在褒扬小冯同志的积极,自我勉励——小尚难道不在小冯临行前嘱托几句?” “嗯,好吧,风萧萧兮易水寒……”尚静说着又笑,冯喆点头说:“借你吉言,”就走了出去。 牛阑珊坐在办公桌后看着一份报表,眉头蹙在一起,冯喆进去,本想叫一声处长,但还是没吭声。 故作没事和讨好的阿谀,没有意义,牛阑珊不会因为那样该说的话就不说,还可能更加看不起自己而变本加厉。 “小冯,你怎么回事?”牛阑珊抬起头问:“你做的这个老干部统计表格,内容很不完善嘛。” 冯喆看着牛阑珊,等待着她进一步说明,可是牛阑珊却不讲了,她将那份表格往桌上一放,靠在椅子上,仿佛很生气。 可是冯喆也不说话,牛阑珊喝了一口水说:“处里一再强调,无论现在是居住在五陵地区的老干部,还是不在五陵居住的老干部,都要完全的统计,你怎么不按照领导的意图做事?这样很危险!这样是要出纰漏的,你这样,处里接下来的工作,怎么能进行?” 今年开人大政协会议的时候,梁志国批示了几项对司法局老干部的政策,比如说给老干部们体检,比如说在春暖花开的时候,局里负责组织老干部们到天门山旅游一次。其他的几条都兑现了,但是由于种种的客观原因和条件约束,这条旅游的工作任务一直就没有落实下去,而且原本答应老干部们是春游,如今已经到了夏季,局里还没有动静,有些老干部们意见就很大,说局里是过河拆桥,两会开过了,老干部们就没用处了,就不再重视老干部的作用了,怨声载道,负面情绪很大。 对于组织老干部旅游的事情,是梁志国主导,老干部处负责落实的,可是过完年到现在,司法局老年干部处的事情层出不穷,主要几个领导先是牛阑珊被跳楼、住院、病了,下来花满勤被停职反省、请病假,后来吕操也病了、神经了、出院后再次病入膏肓大闹司法局,三个领导就像是争先恐后比赛看谁会折腾一样,所以实际上老干处真正在工作的,也只有冯喆和尚静两个人,老干部们旅游的事情,就无法实施下去。 “小冯啊,工作中马马虎虎的态度,是要不得的,做事情要抓住主要的事项嘛,你三心两意,得陇望蜀,想要两全其美,那怎么能够?” 牛阑珊说话的暗示性太明显了,意思就是冯喆不能即对自己服务,又去讨好花满勤,你想左右逢源,那不成! 冯喆点头说:“领导批评的对,我一定虚心认识错误,认真改正错误,接受领导正确的高瞻远瞩说服教育,今后将工作做好。” 牛阑珊的脸色缓和了一下,问:“总体来说,名单没大错,但是,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冯喆过去一看,见牛阑珊在老干部的名单上划了两个框框。 一看名字,冯喆就知道了缘由,刚才牛阑珊说的那些话南辕北辙,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正准备解释,有人在敲门。 冯喆就看了牛阑珊一眼,牛阑珊问谁呀,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女人,冯喆一看,认识,这女的叫小娜,就是梅山县企业家马光华的专职秘书。 ~没有修改的部分初稿章节内容发布在群里,有兴趣的朋友加群阅览~ ------------ 第42章抉择(二) 小娜一进门看到冯喆,脸上生动起来,就带着笑,说:“小冯哥哥,好长时间没见了,你工作顺利啊。” 小娜一张口,冯喆就想人的秉性是改变了的,“小冯哥哥”这样的称呼怎么能在机关里随便的叫,再说自己和她很熟吗?怎么一进门不称呼牛阑珊,反而叫自己,自己比牛阑珊的职务大吗?这可是牛阑珊的办公室,也许小娜性格率真,可是这样做真的不好。 冯喆对着小娜一点头,说了一声:“你好,”继续的将牛阑珊桌上的名单拿在了手里。 牛阑珊这时问:“有事吗,小娜,大早上的来。” 小娜身上散发着一股香味,冯喆记得上一次在吃饭的时候闻到小娜身上的味道特别浓,这会倒是清淡了些,像是月季花香,心说这一点上这个女人倒是会审时度势,大夏天的搞得香气四溢闻风十里,谁能受得了,看来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不用教都有因地制宜的随机应变的天赋。 小娜笑着甩了一下头发,说:“大姐,昨天闲逛,在大世界那里看到有一款帽子,我一看就喜欢了,可是怎么戴,都觉得不适合我,怎么说呢,这帽子的气质是我驽驾不了的,可是我又实在喜欢,舍不得错过,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大姐你。” 小娜说着从手提的袋里掏出一顶女士帽子,笑着说:“所以呢,我就买回来专程的送给大姐你了,咱们不能让别人将美给独占了,那我可真是要气得不行……你戴上我瞧瞧。” 原来小娜和牛阑珊已经这样熟悉了,都叫上大姐了,这个小娜虽然有时候说话粗俗,可是办事的方式却很合牛阑珊的意。 牛阑珊看到小娜大早上的一上班就给自己送东西,心里美滋滋的,嘴上说着不要吧,人却已经站了起来,冯喆就退后一步,小娜将帽子戴到牛阑珊头顶,左右的摆弄,牛阑珊就说:“可惜没有镜子。” 冯喆一听牛阑珊这样说,心里就想起一个笑话,说的是要让一个女人发疯,就给她许多新衣服,但是不给她镜子,这女的很快就会急疯掉。 自从觉得牛阑珊办事能力不行后,冯喆就极力的在和牛阑珊保持距离,尽量不参合到诸如马光华吃请一类的事项中去,因此对于小娜和牛阑珊以及马光华之间今天的关系究竟到了那种程度,冯喆是不清楚的。 不过,小娜既然来了,总不是白来的,必然有事情找牛阑珊,也不知道什么事情不能在电话里商谈,或者找个私人的地方商量好,非得追到单位里让别人看到她们之间关系亲密,送礼也不是这样送的吧?这一点冯喆觉得小娜还是考虑不周到,而牛阑珊,似乎也不以为意。 “女人穿衣,男人欣赏,没镜子好办啊,这不是冯哥哥吗,你快说说,大姐戴着这帽子怎么样?美吧?” 小娜将自己拉进了这场戴帽审美测试做评委,冯喆只有装作努力欣赏的样子,心说什么女人穿衣男人欣赏,我可从来没有欣赏过你们俩。 “不错,我觉得好,再有这个季节一顶漂亮的帽子是女士们必备的,天太热了,要注意防晒保护皮肤。” 冯喆的话避重就轻,其实还是没有说这顶帽子到底好不好,倒是说了两句人人都没法反驳的事实,因此牛阑珊改掉刚才对冯喆的冷脸,笑了起来。 “你看你,专门的就来给我送帽子。” 牛阑珊将帽子拿在手里,左右的审视,小娜就笑:“也不全是,我们马总要我来和大姐说……” 牛阑珊这时猛地咳嗽了一声,冯喆装作没留意,眼睛在看着手里的老干部名单,牛阑珊说:“小冯,就那两个人,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尽快,处里已经催了好几次了。” “好,我这就去。” 冯喆说着对小娜一点头,就出去将门关上,也不管小娜对自己笑的多么妩媚。 以前马光华找牛阑珊办事都是亲力亲为的,如今只让一个女秘书出面送帽子就可以搞定了? 想到这里,冯喆更是坚定了自己当初远离马光华和牛阑珊的决定,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 不管小娜找牛阑珊做什么,反正和自己没关系,冯喆进了自己屋里,尚静抬头看着他,冯喆就说:“可惜,冯某人去而复返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这句话本来是荆轲刺秦王的语句,当然荆轲到了秦国就被杀了,刚才尚静调侃冯喆,说他风萧萧兮易水寒,意思是冯喆去了牛阑珊那里凶多吉少的意思,冯喆回来说自己去而复返,算是对尚静刚才的话的回复。 “嗯,那是,你是孙悟空,比荆轲高明多了,怎么都打不死的。” 尚静说着,毛毛的大眼就一直看着冯喆,冯喆嘴角抽了抽,话到底没说出来。 虽然经过了昨夜,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突飞猛进,其实也就和实质性的进步仅差一丁点突破了,可是冯喆觉得还是不适合在办公室里说一些亲密的话,虽然其实普通同事之间也可以互相开玩笑的,但是冯喆觉得小心无大错,还是谨慎一些的好,再说男女之间的相处是需要慢慢的培养的,一下子就全无顾忌为所欲为,冯喆觉得必然丧失了体验过程的那种心境。 尚静觉察到了冯喆是要说自己是女妖精什么的,可是他什么也没说,正巧,这时电话响了,尚静就伸手过去,说:“你看,我也是很勤奋的。” 尚静以为还是牛阑珊打来的电话,可是接了后却发觉不是,伸手就将话筒递了过来,冯喆接过来,说了声你好,才发觉尚静的表情有些黯然。 里面传出了严然甜美的声音:“冯喆,你好,在忙吗?” “是,你好。” “嗯,我们院里组织人去西峡水谷漂流,就这个礼拜天,不知你有空去没有?” 不问冯喆有没有兴趣而是问有没有空,严然对于自己的邀请也是很自信的,冯喆回答说:“我最近很忙,现在不能确定,单位有件事从三月拖到现在,是我负责的,有些麻烦,刚刚还被领导批评了。” “啊呀,心情不好?要不,我请你吃饭,我心情一不好就大吃特吃东西,疗效特别好,怎么样?” “你这诊断不错,看来今后医院可以直接改饭堂了。我现在就要出去,不知道会忙到什么时候,回头我联系你。” 严然听了就笑说:“那你注意防暑啊,有事及时联系本护士,免费给你打针,嗯,我可不是希望你得病啊!”严然咯咯一笑,就挂了电话。 屋里的气氛有些异样,尚静盯着电脑屏幕不吭声,冯喆扬着手里的名单,恍然未觉的说:“领导说了,这事要尽快,梁领导已经催了好几次了。” “不能够吧?”尚静起身要接冯喆手里的名单,冯喆也站起来给她递了过去,尚静就看着冯喆,心说他真是体贴。 尚静看完了名单,问:“这是六不干部做的好事?” “然也!” “也就这水平!”尚静说着就拿来橡皮将牛阑珊在名单上圈的两个名字印迹给涂抹掉了:“将人名字用2B铅笔圈起来,而且还是圈的长方形,也亏她想的出做得到,这种方式是对死人用的,你要是拿着这份名单出去,要是让老干部见了,还不要将你生吞活剥喽?” 冯喆就点头:“嗯,秦王看来不想自个杀荆轲,要借刀杀人,让五陵司法局的老干部们食其肉,喝其血。” 尚静一听就看着冯喆。 冯喆没想到尚静反应这么大,比自己都敏感,连忙说:“你别介意,我知道你没别的意思,不就风萧萧兮易水寒嘛,我都从秦国回来了。咱们刚开始不都好好的吗,我就是借话赶话,说到这里了,纯粹开玩笑,你要让我闭嘴,我就不说好了。” 尚静看着冯喆认真的样子,脸上又浮现了笑容,说:“那什么,你中午,一般吃饭吗?” 刚才严然在电话里邀请冯喆吃饭的,冯喆觉得尚静一定听到了,她这会又用以前自己对她说的话来问自己,冯喆就点头:“那要看和谁吃,去哪?” 冯喆拒绝了严然却答应了自己,而且说话的意思将以前自己答应和他吃饭的心理提拔到了相互一致的程度,尚静很高兴,说:“待定,不过我先将这个重新打印一下。” “不用麻烦吧?我就用这个也行。” “不能,你还不知道咱们局里的这些老干部们,有些事情他们视若无睹,有的事情却非常认真,万一这两人看到这个名单上有这样的划痕,会不会就此发难?虽然事不是你做的,可活是你干的,你得首当其冲,就是其他老干部看到了,也难免会议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冯喆见尚静坚持,就由她去了,说:“那让你倒是多一事了,谢谢。” 尚静看看冯喆,一边打字一边问:“二锅头是说上面很急,催了好几次?” ------------ 第43章抉择(三) 尚静给牛阑珊又起了一个二锅头的绰号,冯喆就点头,尚静说:“上面都催好几次了,今天才叫你?干嘛压那么久?这不是故意刁难?万一再催促,埋怨下来,她就会说是你工作没做好,将责任全推给你。” “那也不一定,看上面的领导怎么看待这事。” 尚静就看着冯喆:“怎么说?” “上司将工作布置下去,中层没完成,基层下属自然有错,但是中层领导就没责任?如果上司不和你计较,那就转嫁责任,将最下面基层办事的批评一顿,基层办事的自然倒霉,可是上司要是精明,就会怪中层领导无方。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不骂中层领导而责备基层办事的人,你说这是个什么道理,部里不会不知道吧?” 尚静就微笑:“那你说,部里的是精明的,还是熊?” 冯喆问:“这是测试?”然后若无其事的说:“你比我在单位时间长,就吕操那件事,你说处里是什么?” 冯喆的意思是梁志国在处理吕操事件中处置方法非常有问题,当然也许梁志国自身也有问题,否则怎么吕操坚持去梁志国家里找他说事,纠缠不休? 冯喆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虽然关起门两人私密说话,但到底不能像富临小区尚静家里一样肆无忌惮。 尚静将名单打完,说:“现在快中午了,等下午凉快点再去办事……我们,去哪吃饭?” “我们去哪吃饭”的话问的像是早上出门时握手那会一样的温柔,冯喆就看着尚静,尚静的脸猛地红了,促狭的说:“要不,局里食堂?” 冯喆听尚静和自己开玩笑,心说这样心里强大的人竟然还会脸红,眉毛就挑了挑,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 当初统计司法局老干部的具体人数、居住地址、健康状况,这个工作是冯喆去做的,现在牛阑珊要求重新排查,冯喆因为心里有数,也不费力。老干部们离休了,有的还住在单位,有些就和儿女在一起,还有的就去了外地,这里的健康状况其实指的就是是不是存在病危的情况,处里必须掌握这一点。 名单里被牛阑珊圈划着的两个老干部,其中一个在当时冯喆进行统计的时候,并不在武陵市住,他和在外地的儿子一起生活,冯喆也电话联系过,这个老干部说对局里组织的春游不感兴趣,不会报名参加,冯喆给吕操汇报过,可是时过境迁的,这个老干部又回武陵住了,又要参加集体旅游,所以名单上就要将他增加进去。 这一个不难,费周折的是另一个老干部,这位老干部的妻子去年去世了,很多人都听说过这老干部扬言老伴死了他绝对不会续弦的,要为结发妻子守身如玉保持晚节之类的话,可不到三个月,这老干部和原来在他家做保姆的女人办了结婚证。 有人有感于老干部从前对前妻许下的诺言还历历在耳,就调侃他是“二八新娘八二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无水戏,一只梨花压海棠”,其实老干部和新婚妻子两人的年纪没有二十八八十二那么大的差距,这位老干部家的原保姆比老干部小二十多岁,也就四十来岁。 还有人更绝,干脆就说他们是“一对新夫妻,两样旧东西。” 这些话传到了老干部耳中,他十分生气,但是有气却不知对谁发,正好老干部处组织旅游,他就要求将自己的新婚妻子带着一起去。 这位老干部以前的妻子也是司法局的,他如今要新妻子享受和前妻同样的待遇,其实就是要给别人说我就这样,你们怎么样,而且还有一个意思,就是让新妻子觉得自己对她和从前的老伴一视同仁,甚至更好,毕竟保姆出身的夫人不是司法局编制,要是参加了这次旅游,可不就是享受了司法局的待遇? 但是老干部的这一要求遭到处里的否决,认为这不符合要求,所以,这位老干部就到处告状,说老干部处不将老干部的事情当回事,是官僚主义。 其实这两件事在冯喆看来根本不算是事,牛阑珊在办公室里就能解决,但是领导让自己去再做一遍,冯喆只有照办。 上边一句话,下边跑断腿。 和冯喆预想的一样,到了下午,滂沱大雨从天而降,整个武陵市就弥漫在无穷无尽的烟雨水雾里。 雨势太大,冯喆回到单位已经下班了,他想了想就没有去办公室,直接回了宿舍。 第二天是星期六,接连两天都休息,雨也没停,冯喆就窝在屋里,哪里都没去,也没人来找他。 这场雨竟然不能停了,又持续了五天,结果有消息传来说武陵好几个县山区都发了山洪,还有泥石流、塌方的,整个市几乎每个县区都遭灾了。 武陵市委市政府紧急通知,要求武陵市各机关单位抽调中青年人员,到各县去增援救灾工作,司法局将这一任务派给了政治处,政治处就选择了老年干部处,而老年干部处中花满勤和冯喆就被选中。 冯喆和花满勤被派到梅山县进行救灾活动,老干处的两位女同志牛阑珊和尚静则在家留守,正常办理业务,老干部们的旅游活动,只能再次推后。 到了梅山县,冯喆才发现,其实和自己一样来自市直机关的人,基本没事可干,就是到处走走看看,像古代钦差御史,或者督察,起到一个象征性的作用,实际的工作绝大部分都由熟悉情况的当地政府工作人员和村民们自己完成了,当然还有武警战士和基层民警也起到了巨大作用。 冯喆和花满勤在梅山县停留了一个来礼拜,七天之后,才回到了市里,接下来市委市政府又召开了“洪水无情人间有情武陵市赈灾救援总结大会暨先进人物事迹表彰大会”,参与了县区赈灾救援活动的花满勤和冯喆也参加了本次大会,自然又是一番忙碌,这样前前后后的,一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这天,牛阑珊将赈灾前冯喆递上来的老干部报表拿出来,让冯喆再次逐一甄别一下,如果无误,后天就由她带队前往天门山景区。 如今已经是夏日高照,酷暑高温了,冯喆心里恍惚的想政治处这样拖延让老干部们去游览的时间,是不是算准了天热,老干部们耐不住炎热的气候,就不去了,这样处里就能省点事? 牛阑珊交待完这些,看着冯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冯喆就说:“领导,你还有什么指示?” 牛阑珊就笑了,伸手划拉了一下头发,冯喆觉得牛阑珊的发型似乎是新作的,就顺口说:“领导,我一进门就注意到了,哪里做的?很是适合你。” “真的?” “是,发质改善了,嗯,效果好像都好多了。” 牛阑珊情不自禁的摸摸发稍,嘴里吸了一口气,问:“小冯啊,工作一年了,不知,个人问题,有什么动向没有?” 冯喆就摇头:“处长,如今的女孩子都那么现实,我一穷二白,谁能看的上我呀。”牛阑珊一笑,说:“我怎么听说,你和尚静,走的很近?” 原来牛阑珊想说这个。 冯喆就皱眉:“我和尚静?这谁说的?” 牛阑珊就笑:“不是吗?” “纸里能包住火吗?”冯喆表情黯淡:“领导你在我隔壁,有什么动静,你肯定第一个知道啊!” 牛阑珊听了点头:“我也不信,我就说真有这事,我能不知道?我还是了解小冯的嘛。” “吕操到安定也有一段时间了,”冯喆一听,牛阑珊好端端的提吕操做什么,听她接着说:“吕操有个孩子叫吕大钟,刚刚被劳教了,如果不是因为吕操以前在咱们司法局还认识几个人的话,判有期,也不无可能。” “吕大钟?吕处长的孩子?他怎么了?” 牛阑珊的脸上似笑非笑:“看来小冯真的不了解,你没看过尚静的档案吗?” 冯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牛阑珊说:“尚静比你到处里早,不知走谁的门路进的司法局,那会吕操想将尚静介绍给吕大钟,就央级我做介绍人,可尚静看不上吕操,一口回绝了,可吕操对尚静,可真是喜爱啊……” 冯喆面无表情的看着牛阑珊,他相信,这个女人今天所说的一切都将是有目的的,她每次要做一件事时,就会装扮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女诸葛亮的架势,试图让被说服者不知不觉的受到她强势的影响,可是她却不知道,她的手段对于冯喆而言,几乎没有任何的效果,还让冯喆更加的觉得她很好笑。 果然,牛阑珊虚晃一枪,调换了话题:“大姐看了你一年,真是觉得你不错,就自作主张,为你当一回红娘,嗯,那个小娜,你觉得怎么样?” “小娜?”冯喆瞬间有被牛阑珊击败的感觉,心说牛阑珊大红娘,你真是识人有术,你从哪里看出我和小娜准能够走到一块的?我究竟和她都有什么共同点?我改! ------------ 第44章绝顶山色去意迟(一) “怎么?惊喜吧?我瞧着小娜对你有意思呢!大姐这眼睛也很刁钻的,你呢,男大当婚嘛,你别说你对小娜没留意过啊。” 冯喆心里有些啼笑皆非,他有些失神,一晃忽看着牛阑珊的嘴巴在动,可是听不到她在说什么:“我留意过小娜什么,留意‘女人口大点,男人全进去?’” “那就这样,这次旅游回来,我费事约个时间,你们见个面,都是年轻人,你们有话也好说,我就不参合了。” 你费事,谁让你费事了,你还不参合,有这么乱点鸳鸯的吗?介绍对象是好事,起码要看看双方性格爱好性情,掂量一下看能不能撮合在一起吧? 牛阑珊一说小娜,冯喆倒是差点将刚才吕大钟的事情给忘了,问:“处长你说,吕大钟被劳教了?” “前一段吕大钟和人聚众淫*乱,影响极坏,被公安机关立案侦查,这刚被劳教没几天,就是你去梅山县那个时候的事情。” 走出了牛阑珊办公室,冯喆心里在想,吕大钟聚众淫*乱被劳教?怎么不是寻衅滋事聚众斗殴扰乱社会治安吗? 司法局老干部处终于确定了老干部们去天门山旅游的日子,副处长花满勤这会又请了假,他说自己不舒服,于是,带队的事情自然的就落在了另一位副处长牛阑珊的肩上,在出发前,冯喆作为先遣人员,领先一步到位于赣南省的天门山进行联络,和天门山风景区接待处商洽老干部们到后的各种接待事宜,以及行程安排。 在明确了各项活动细节后,冯喆又从天门山回到武陵市,将情况对处里以及政治部做了回报,得到了领导的批准,这样,老干部们终于在夏日将尽的一个早晨,坐上了两辆豪华旅游大巴,开始了浩浩荡荡的天门山之行。 原来牛阑珊预测这次因为天气炎热的原因,参加游览的老干部们人数不会太多,可是结果不然,所有的老干部们一个不拉,全都参加了活动,那个娶了比自己小二十多岁保姆的老干部,经过领导的批准,也和他新婚的妻子一起来了。 牛阑珊作为带队,她坐在后面的车上压阵,尚静比较自由,但是见牛阑珊在后面,她就上了前面的这辆车。 由于冯喆忙着指引老干部们,等大家都上车坐好,他才上去,一看也就是临近门口有一个座位了,仔细再一瞧,尚静靠着窗边坐着,冯喆就坐在了挨着过道的那个位置上。 路途遥远,尽管出发的早,可是到了快到中午,路程还有三分之一,外面骄阳似火,大巴车里有冷气,倒也不怕。本来冯喆打过前哨,坐在前面的一辆车上,算是开路先锋,不过走的是高速路,直达,这个前锋的作用倒是不太明显。 行程漫长,百无聊赖,刚上车时老干部们还精神矍铄,一个个谈古论今,说一些时政新闻,人文逸事,可没一会一个个都放低座位,躺下开始假寐了,甚至还有人打起了呼噜。 冯喆和尚静坐在一起后,两人一直没说话,冯喆看着窗外飞驰倒后的景色,瞧见尚静靠着窗户,闭着眼,也许睡着了。 这时,冯喆听到身后有人低声交谈,说话的是一男一女,听口音,就是娶了自己家保姆的那老干部两位。 “怎么不和别人坐一起,非得在前面,多不利于交流?” “交流什么?和他们有什么好交流的?” “你这脾气要改。” “是,我改,再不改来不及了,我听话还不成吗?” 冯喆听了,觉得这老干部还挺有觉悟,会哄老婆高兴。 “我也不全是嫌他们烦,这不为你好吗?” “少贫,怎么和我有关系了?” “呀,这你就不知道了。” “我是不知道,你倒是说说。” “那你亲我一下。” “去,你不看这是哪?” “哪?哪有人注意!都睡着了,就是没睡,一个个耳朵也背着呢,听不见。” 接下来是一会的沉默,冯喆知道老干部得逞了,接着,冯喆听老干部说:“力学原理知道吗?” “不知道。” “简单说吧,坐前面,车震动小,对人体影响少,省的晕车,除非想减肥。” “我就想减肥呢!你真是。” “你哪胖,我看挺好的。” “就胖,我就胖,你不支持我自我提高,不好。” “胖也好啊,你不知道好女一身膘,好男一身毛吗?” “老不正经的!那你这么瘦,咱两匀匀?” “那到不用,胖人能吃,瘦人能日,我都六十多了,累了我一个,幸福咱们俩……哎呦,别掐我,疼呢,我不说了。” 冯喆觉得这老干部和老婆调笑的还真有意思,正巧就看到尚静的嘴角弯了一下,知道她没睡着,也在听后面老两口说情话呢。 自从那晚在富临小区尚静那里渡过了一个混乱而奇怪的夜晚后,冯喆就在没有和尚静在一起过,原因是工作很忙,他被下派了,从梅山县回来后又是一阵忙碌,冯喆觉得要是刻意的想制造机会和尚静在一起,似乎没有那个必要。 于是两人就继续着一份隐秘的办公室暧昧,只是在单位里相互之间偶尔说几句只有两人自己听得懂含义的话,或者有几个稍微亲密的眼神,但仅限于此,冯喆觉得尚静很复杂,尚静也可能觉得冯喆很神秘,两个人以前都是孤芳自赏眼高于顶的,这会忽然有了棋逢对手的感触,似乎想将这份暧昧进行到底。 过了一会,后面的老干部又开始说话了:“我瞧见了,都睡着了,这些老东西一个个昨夜兴奋的很晚才睡,现在都蔫了,至于吗,不就旅游,像小孩子盼过年一样。” “你不也很晚才睡?” “我那不是有事吗?” “有事?就知道缠我,我这会倒是犯困。” “哦,那我抱你歇会,我一会叫你。” 老小孩,老小孩,人老了有时候心性就像小孩子一样,冯喆以为后面这两位要休息了,就伸了一下腿,背往后面靠了一下,结果大腿就和尚静的腿碰在一起,冯喆就看了尚静一眼,见她还是闭着眼,于是就挪了一下,没想到,一会尚静的腿竟然往冯喆这边一偏,挨住了冯喆。 “靠着我舒服吗?……嗯?应该快了,要不我让司机停车?这还豪华车,也没个厕所在上面。” 老干部又在说话,看来是新婚妻子内急,冯喆一看,的确是快到地点了。 “不用?那好,我给你讲个故事分散一下注意力,以前,我在阳守一个司法所上班,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当时也是坐车,那种公共汽车,路太远,车又慢,结果没到地总有人下车方便的,也不是每次都能正好看到厕所,荒郊野外的,怎么办呢?集体解决,以车为界,男左女右,全都下去,省的有人心存不良偷看。” “结果,有个老太太带着十七八岁的姑娘正脱裤子,有个小子可能是故意捣蛋,就到了女的这边,老太太骂小伙子流氓,小伙说,奶奶,我毛都没长全,怎么流氓?那大姑娘不乐意了,说,毛没长全,以为我不懂?你那毛卷起来了,黑不溜秋,还说不流氓,你老流氓了。” 老干部说完,新婚妻子就说你真是个老鬼,尚静挨着冯喆的那条腿忽然抬了一下,又落下,脚尖就踩到了冯喆的脚面上。 冯喆当时就疼的咧嘴,看着尚静,心说你出门旅游穿着高跟鞋干嘛呢! 尚静却仿佛没有意识到这些,闭着眼一直靠在那里。 冯喆知道,尚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老干部和他妻子的谈话,尚静一句都没拉下,她心里想笑,控制不住了,才不小心踩了自己,还欲盖弥彰。 ------------ 第45章绝顶山色去意迟(二) 天门山海拔比较高,一天里温差大,山势险峻,奇峰凸起,山上每每意想不到的地方温泉泛滥,花草瑰丽,这几年搞生态旅游,经营的有些章法,游客众多,颇有些人满为患,不过老干部们早有司法局安排好游览路线日程,什么都不用操心,自然有人为自己服务。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先住进房间,发觉环境还好,为了便于服务和管理,老干部们住在两个相对独立的温泉区,这两个小区一左一右的对称,中间就隔了一道长廊。房间后面宽大的落地玻璃门拉开,略走几步,就可以直接到一个个大小不一独立的露天温泉中洗浴,设计的独具匠心。 鸟鸣山幽,古树参天,烟霭缭绕,令人心旷神怡,有人就说局里早就应该将老干部送到这里旅游旅游了,也好让老干部们身心好好休息,为司法事业继续贡献力量。 虽然大家都急着上山观赏美景,但毕竟年龄不饶人,体力不支,于是牛阑珊拍板决定,安顿好了先吃饭,下午自由活动,明天一早,准时集合,列队正式游览天门山。 冯喆作为三个工作人员中唯一的男性,加上原来打前站的是他,事情就有些多,等忙完了回到房间休息,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这个住宿区三面被山峦包围,所以天色就黑暗的早,外面有老干部早早亟不可待的在温泉里泡着,冯喆却没有兴致,他这些天确实有些累了,在房间里洗了脸和脚,胡乱擦了一下,拉了拖地的帘子,将世界与自己隔绝,就倒在床上睡觉。 一觉醒来,四周很是安静,冯喆起身坐在床上,清醒了一会,一看时间,竟然夜里零点半了。 山里的夜晚气温有些低,冯喆也不开灯,拉开玻璃门出去,浑身一激灵,差点打了个喷嚏,浑身的汗毛倒竖,竟有些寒冷的架势。 老年人都睡得早,所以这会极目四眺,小院里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幽幽暗暗的灯火朦朦胧胧的辉映着,冯喆在门口站了一会,走到院子中间,抬头看四周隐隐约约的山峦,觉得越是看不清,越是觉得能激发想像,这些山峰似乎什么都像,又似乎什么都不是,而头顶的星光更是像在眨眼一样,对自己传递着难以言喻的神秘的信息,只是,冯喆觉得自己猜测不透这些内涵。 站了一会,虽然看不见水汽,但是冯喆觉得自己脸上竟然湿湿的,再一模头发,果然像是淋了细雨一样,衣服也润润的,心说这里的工作人员必然身体都不错,呼吸的都是新鲜空气,寿命自然长些,这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了。 夜越来越深,冯喆也觉得越来越冷,很久没有一个人静静的冥思过了,想想明天还有许多事,冯喆就准备回去睡觉。 这时,一边传来“哗”的一声水响。 院里还有别人? 冯喆循声走了过去,就看到一个小小圆圆的温泉水波上露着一张极其生动的脸,这张动人的脸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就像夜晚猫科动物的眼睛一样在发着摄人魂魄的光。 原来是尚静在泡温泉。 已经这个时候,尚静还在泡温泉? 冯喆的视线在水光上看下去,似乎看到了一具玲珑剔透的身躯,嘴上就说:“好雅兴。” 虽然冯喆说话声音很小,可是听起来仍旧嗡嗡的,有些回响。 “子夜而出,夜观星象,志当高远。” 原来她一直都在暗处看着自己,冯喆就说:“那是,怀念当初威慑天宫的日子。” 尚静听了嘴角一弯,小声说:“……” 冯喆没听清她说什么,将头一探,意思是你再说一遍,尚静却不说话了,冯喆只有重新站好,说:“不早了,明早还要到山上操练,许久不回洞府,拳脚生疏,回去琢磨一下棍棒功夫,免得让孩儿们小瞧了。” “要不要泡一下,以便明天精神抖擞出现,省得邋遢。” “没带泳衣,十分不便。” 夜深人静,天地间仿佛只有自己和尚静两个,冯喆说话就有些直白和调侃,没想到尚静顺着自己的语句往下溜,冯喆越发觉得尚静有意思。 尚静就站了起来,即使在黑夜里,冯喆仍旧看到她起起伏伏的身体像天门山一样层峦叠嶂,秀丽异常,每一处都是景点,每一点都有看头。 尚静从水里出来披了毯子,说:“大圣稍等,”就走。 大圣? 冯喆看着她,心里就有了那你是女妖,还是神仙姐姐或妹妹的念头。 尚静的房间在这个小院的最前边,一会她仍旧披着毯子过来,直接进了水里,冯喆就看她,尚静说:“呶?” 看着冯喆有些丈二和尚,尚静嘴巴努了一下,示意冯喆的房间:“我给你放在门口了。” 这个女人! 冯喆到了房间门前,果然见了一个男士泳裤,这个泳裤的样式和颜色一看就是年轻人用的,在老干处来天门山这些男人中,除了自己,都是老年人,那尚静就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泳裤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买的,她还真是有心。 冯喆换好了泳裤出来,身上也没披什么,有了思想准备也就不怕夜里的寒气,因为经常跑步,他腿部肌肉很强健,线条粗犷,非常结实,很有视觉的美感。 尚静的眼睛一直看着冯喆的身体,有些挪不开。 冯喆进到了水里,水温稍微的有些热,不过外面气温冷,一会就觉得舒服,池子里面水流暗涌,具有冲击按摩的功能,冯喆正襟危坐,眼睛闭着,水刚刚遮住了他的肩膀,尚静看着他雕塑一样的脸和水下宽阔的胸膛,好大一会也没有移开视线。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在水里好久,都没说话,一切都静谧的出奇。 猛地夜空一声猫头鹰的啼叫,冯喆睁开了眼,看到尚静似乎睡着了,长长的睫毛上沾着几滴水珠,就像是荷花带露, 冯喆觉得尚静不能怪自己轻薄,要怪就怪天门山风景区当初设计的温泉太小,或者,设计者就是存心不良,有意给男女制造亲密的机会的。 等冯喆又闭上眼,尚静却睁开了眼睛,她看着冯喆,忽然想到一句话,对于感情,男的主动叫赴汤蹈火,女的主动,叫自投罗网。 这时又是一声猫头鹰的叫声,不知这声音引起了什么鸟群的警鸣,黑压压突刺刺的在头顶盘旋起来,这下冯喆和尚静都睁开了眼,两人抬头看了一阵,再低头才发觉各自的坐姿其实都很奇怪,相互间似乎就是一只树杆分开了枝桠一样,长成了两个雌雄不同的树冠,而下面是盘根错节在一起的根。 ------------ 第46章绝顶山色去意迟(三) 两人的距离太近了,尚静的呼吸慢慢有些不自然,就听冯喆说:“谢谢。” 尚静不解的看着冯喆,冯喆又说:“泳裤。” “不客气。” 冯喆忽然说:“二锅头说我们两个关系不正常。” “不正常吗?”尚静停了一会才回答:“那我应该为此向二锅头或者别人道歉吗?” “你说呢?” “这个,不重要。” “那你觉得什么重要?”冯喆问。 “你觉得什么重要,什么就重要,你觉得什么不重要,那就不重要。”尚静的回答像是参禅,又像是绕口令。 “那你说我们是应该正常,还是应该不正常?” “你希望我们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什么是正常,什么又是不正常?”冯喆说着腿在水下轻轻动了一下:“我希望怎么样,就能怎么样了吗?” “有的事你怀抱着希望,才会看到希望。” 冯喆说:“我要是本来就不正常,那么做的事情对于别人来说不管怎么都不正常,我要本来就正常,做的事情要是不正常了,也许是我的错,也许,是别人的错。” “那你要正常,是个什么样的正常人,要是不正常,又是个什么样不正常的人,总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尚静问。 冯喆看着尚静说:“首先,我应该是个男人,其他的,鬼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尚静接着冯喆的话说:“那么,我应该是个女人,其他的,有人做了鬼都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当然我也不在乎有人做鬼还是做什么,反正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冯喆和尚静再次目光对视在一起,这时,不知哪个房间的灯忽然亮了起来。 本来小院幽暗迷离,这灯光瞬间将温泉这一块照射的如同白昼,冯喆和尚静心里一惊,几乎同时的就伏低了身体,改变了身体坐在温泉里的姿势,潜在水下,都只露出了鼻子和眼睛,这样,两人的身体就一起蹲在小温泉的中央,你挨着我,我蹭着你,尚静的手因为心里紧张,就抓住了冯喆的手,接着往下滑,两人十指交叉着,四只眼睛齐齐的看着亮灯的房间。 可是那个房间的灯只是亮了十多秒,就熄灭了,没人出走出来,当然也没人发现他们俩隐藏在这小水池里。 因为灯光熄灭,眼前忽然又黑暗起来,两人同时松懈了一口气,这时两人才发现彼此的手在水里紧握在一块,但是没有分开的意思,尚静竭力保持平静,视线缓缓的从远处收回来,投射到翻滚的水面上,然后,静静的看着冯喆,见到冯喆也和自己一样,瞧着自己的眼睛,鼻子和嘴唇。 …… 这时,哪间屋子的灯又亮了。 几乎同时,冯喆和尚静都扭头看着亮灯的那个房间,这回那个房间的灯却一直没有熄灭,好像,里面的人还有出来的意思。 冯喆仔细看了一会,俯在尚静耳边轻轻说:“是一枝梨花压海棠。” 其实冯喆的呼吸也很急促,尚静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缓和了一下自己,知道冯喆说的一枝梨花压海棠就是那个娶了比自己小二十岁的保姆老干部,就说:“他们要出来泡温泉!” 尚静一说,两人同时从对方眼中都看明白了同样的心思,于是轻轻分开,生怕带动水发出响声,从水中出来,尚静抓了毛毯就朝着自己的房间溜,冯喆离房间比较近,三步并作两步的,轻手轻脚的也到了自己房间里面。 两人都年轻,动作迅速,比那老干部两口快,趁着屋里黑暗,身子借着帘子往外看。 只见院里灯光一暗,几分钟之后,果然是那个新婚燕尔的老干部夫妇出来了,他们俩披着同一个毯子,慢慢的到了一个温泉边,老干部伸手扶着妻子进到了水里。 尚静看着这一切,虽然很是失望,有些懊恼这一对老夫妻惊扰了自己和冯喆,但心里忽然就有抑制不住的笑意,捂着嘴在屋里吭吭哧哧的笑,先是靠在了床边,接着就躺在床上,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仔细回忆着刚才和冯喆在一起的情形,好大一会才想,自己怎么那么笨,怎么不知道冯喆的房间离温泉近,应该去他那里的,可是,要是进了他的房间,老干部俩要是一直不走,那自己怎能么能出来…… 冯喆在屋里听到尚静屋里发出的几声断断续续的笑声,想想刚才的情形,也真是有些好笑。 冯喆的身体怎么也放松不下来,在屋里走了几步,胡思乱想着,怎么自己刚刚没有跟着尚静去她那里?不过,有了外界的刺激,尚静和自己都选择了回到各自的房间,是不是意味着,两人都太敏感,太善于保护自个? “你听见哪有人哭了吗?”外面温泉中的妇人看看黑乎乎的夜色问。 “哪有人?就咱俩。”老干部回答。 “不会是山里的野鬼吧?” “哪有野鬼,别胡说。” “我真的听到啥声音了,像是有人捂着嘴在哭。” “别疑神疑鬼,唯物主义无神论,不信那个。三更半夜谁哭还捂着嘴?那不科学。” “你科学,你科学下午睡觉,晚上醒了就折腾我也不睡?” “这晚上不安静吗?新婚蜜月的,咱们也体验一下二人世界,不就就图个清静。” “哼……” “你看你,这一泡,皮肤都好多了……” “死相!” …… 第二天早上起来先集体用餐,冯喆和尚静发觉对方的眼睛里有些血丝,就明白昨夜各自都没休息好。 接下来就是组队开始游览天门山各个景点,老干部们都兴致勃勃,冯喆也彻底放松了,因为其实从小到大,他基本上就没有怎么游玩过,所以这次的天门山之行,对冯喆而言,也有特别的意义。 一天过去了,山里恢复了平静,晚上吃饭的时候因为要安排明天的行程,和天门山景区的人协调一下,所以冯喆就没看到尚静,等一切整理妥当,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到底是年轻,身体又好,老干部们都有早睡的习惯,冯喆却有些睡不着,可是他拉开玻璃门看了几眼,尚静的房间灯暗着,外面也没有她的影子,心说也许她出去了,就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冯喆看过一个权威机构的调查,说凡是经历过了性生活的男女,不和异性接触的时间,男的从最后一次算起,能忍受三个月,而女人时间长一些,可以忍受八个月。 那自己是想尚静想的睡不着吗? 夜是这样的静谧和漫长,冯喆在床上翻来覆去,终于有些迷迷糊糊了。 不知过了多久,冯喆听到了轻微的“嘣嘣”声,他一个激灵就翻身看,玻璃门外有一个黑影。 其实这玻璃门根本就没关,冯喆光着脚踩着地毯过去,外面果然是尚静。 冯喆一拉,门无声无息的开了,尚静像是幽灵一样的就飘进来,随手将门闭上。 冯喆见她衣裳整齐,进门就盯着自己,那眼神流露出来的内容十分简单狂热…… 冯喆不小心碰到了床,而这床发出了大的惊人的“咚”“咯吱”两声响,顿时将两人吓了一大跳…… ------------ 第47章绝顶山色去意迟(四) 第二天游览的是圣女峰,上山有缆车,许多老干部却要求徒步攀登,说登山登山,不蹬怎么算登山,最后协调了一下,出于安全因素,大家终于还是选择坐缆车上去。 冯喆在照顾老干部们坐缆车,尚静就有意盘算,拉在众人后面,所以最后一辆车上就剩下了她和冯喆,两人被缆车带着到了高空,前后上下一片空阔,如同飞翔在云端,尚静的手就伸过去,和冯喆的手握在一起。 “真美啊,”尚静赞叹了一句,说:“要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阳光不是太强,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将两人的头发吹的随风翻飞,冯喆看着尚静,尚静却不再说话,轻轻靠在冯喆的肩头,一直到了峰顶。 一天又过去,到了傍晚,吃完了饭,尚静趁着没人注意,给冯喆悄悄说:“晚上去我那里。” 冯喆心领福至,自己的床太响了。 到了晚上十一点多,看看小院里没有动静,就穿着背心短裤到了尚静门前,一副游泳的模样。 尚静的门果然也没关,一拉就开,里面没开灯,朦朦胧胧的,进去后冯喆发现尚静长发披散着,穿着睡衣盘膝坐在床上,两只眼睛特别的亮,像是等待着君王临幸的妃子,又像夜的精灵…… …… …… 原本老干部这次活动安排的是七天,到了第五天快中午,牛阑珊接到了局里的一个电话,让她回去,说是明天去省里参加一个会议。 牛阑珊是还想玩几天的,可是代表处里去省里开会的机会更是难得,她觉得这是局里对自己的一个暗示和照顾,花满勤不就在武陵吗,自己在天门山,怎么开会不叫花满勤去,由此可见,老干部处处长的位置对自己来说已经指日可待了,再者反正再一天大家就回去了,牛阑珊兴高采烈的给冯喆交代了几句,饭都没吃,兴冲冲坐车走了。 冯喆送走了牛阑珊,这才顾得吃午饭,这时尚静走了过来,说:“领导,给你汇报个事!” 冯喆看着尚静,见她眼里都是促狭,脸上却一本正经,就说:“我才不是领导。” “这话说的,你怎么不是领导,你就是!”尚静听了皱眉。 “我怎么是?说我是我就是?你吃了吗?” 尚静却不回答,这时一个老干部吃完了正要离开,听到两人的对话就说:“小冯啊,这我可就要批评你几句了,你怎么不是领导呢?你虽然只是科员,没有领导职务,可小牛走了,你们俩就你级别高,科员也是科,她办事员,她是下级就要服从上级,小尚她就是要接受你的领导嘛!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干工作缺少了带头兵,那是很要不得的,小同志在工作中一定要勇于承担责任,这样才能有利于个人的迅速成长,科员很快的就是副科,正科也就不远,所以说呢……你说我讲的对不对?” 冯喆在这位老干部讲话的时候就站了起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老干部说了几句,发现冯喆还没吃好,就摆摆手,走了。 冯喆看着尚静,问:“领导可以吃饭了吗?” 尚静点头,又摇头:“没人不让领导吃饭,我只是来汇报个工作,算了,一会等领导吃完再说吧。” 尚静走了,冯喆又坐下,这时餐厅还有几个老干部在座,他们看到刚才发生的,都觉得牛阑珊走了,冯喆领导不了和他同龄的尚静,没有威信,可冯喆心里明白尚静这是做什么,她就是为自己和她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寻找借口。 冯喆吃完饭直接去了尚静房间,门没关,冯喆进去,尚静在门后站着,要走过来,冯喆说:“下级要服从上级……”话就被打断了。 …… 尚静听到了冯喆有力的心跳,说:“领导,要是有一天我们分开了,我会想你的。” “你呢?你会不会想我?” 冯喆听了站到床下开始穿衣服,说:“那就别分开。” 尚静侧卧着,看着冯喆穿好,说:“你不会在老干部处呆一辈子的。” “为什么不会,我才刚刚熟悉工作,准备大干三十年,为老干部处贡献我火热的青春。” “在老干处这种机构要出成绩很难,有机会还是要到基层工作,我研究过,党政一把手几乎都是有第一线作经验的……我……也不会在这呆一辈子的。” “那领导就跟着你。” 尚静一听,好大一会才说:“好,我让你一直做我上级。” 没想到下午在景点游览了一半的时候,天开始下雨了,本来这几天大家也玩的差不多了,一下雨倒是来了兴致,结果冒着细雨在一些景物不俗的地方照了很多像,冯喆和尚静也合了影,最后在歘歘的雨中,大家回到了住宿处。 这场雨一下就没有停,于是最后一天的活动,就只有取消了,这样倒是成全了冯喆和尚静,两人终于不再牵挂白天还有工作要做,彻底的放开了的腻在一起。 总体来说,老干部们对这次天门山之行还满意,在回去的车上,尚静不管牛阑珊不在,她要和冯喆一人跟一辆车的规定,和冯喆坐在一起,手一直隐蔽的抓着冯喆的手,几乎没有分开。 冯喆看得出,尚静很是留恋这一次的旅行,有时候语言可以欺骗一个人,可是身体却不会,有人曾说过征服一个女人心灵最简短最有效的途径就是征服她的身体,不知道这句话的对与错,只是和尚静在一起的这几个日日夜夜里,冯喆明白,尚静真的爱上了自己。 回到武陵是中午时分,下午冯喆没去上班,休息了一下,到了第二天,整个一天单位里就冯喆一个人,牛阑珊去省里没回来,花满勤请了病假,尚静也没来,到了第三天,还是这样,冯喆心说老干处成了自己的独立王国,自己是这里的孤家寡人。 到了星期五快中午的时候,冯喆正在想今晚是不是去富临小区那找尚静,可是再一想觉得还是算了,尚静的手机号她从来没给自己说过,自己虽然知道,但是还是不要打的好。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的竟然是严然。 算算也有一个多月没见严然了,冯喆忙请她坐,就要给严然倒水,严然双手背后,脚尖垫着在屋里转了两圈,说:“嗯,这就是你办公室啊,还行。” 冯喆倒好了水,就放在桌上,指着自己的位置说:“条件简陋,请大护士将就点。” 严然没有客气,坐到冯喆的位置上,审视了一下,点头说:“哦,感觉还行,小伙子继续努力。” 严然说了就笑,冯喆说:“这一段处里有些忙,我……” “我知道,”严然瞧着冯喆的眼睛,又是一笑:“先去了梅山县,后来又是天门山,辛苦了。” 冯喆看着巧笑兮然的严然,猛然间有种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的感觉,就到了尚静这边,坐在那看着严然。 “一会去吃饭吧?早就说请你的。” “我请你,来的是客,你到了我这里,我该一尽地主之谊。” “这不算吗?”严然拿起了冯喆给自己倒的水,笑:“别和我挣这个,我今天有一件事要和你宣布。” “嗯?” “不过,现在不说,一会再揭晓。” ------------ 第48章前程无亮(一) 看着严然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冯喆恍惚的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好像自己又回到了大学时代,严然就像众多大学女生中的一个,而自己对她们总是敬而远之,从不与她们接近,也不让她们接近自己。 为什么这样呢? 那种浓浓的自卑感又从心底某个角落油然而生,严然笑的越是爽朗,越是开心,冯喆心里就越发焦躁,他有起身离开这里的冲动,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因为,这是司法局老干部处,这是自己的办公室,面前这个靓丽的女孩子还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好了,到时间下班!” 严然看看手表站了起来,问:“说吧,想吃什么?” 冯喆如梦方醒,起身站立,说:“你做主吧。” 严然看着冯喆有些拘束的样子,心里对冯喆越发满意,要是别的男子,从认识开始到现在,对自己都不知该怎么大献殷勤了。 显然严然是有备而来,出了门坐车到了一个地方,竟然是桃源酒店,严然好像对这里很熟,两人很快的就到了餐厅部进了一个小包间。 古人有篇桃花源记,里面说的就是一个武陵人误入世外桃源的故事,不知武陵市和那个故事里的武陵人有什么关系,武陵市委市政府为了提升城市知名度,就大打历史牌,宣传武陵的历史悠久,这种做法也是别的兄弟地区通用手段,因此武陵市各种以桃花源为噱头的商铺店面多不胜数,而这会严然和冯喆到的桃源宾馆,却是武陵市如今唯一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我调动工作了,怕你今后找不到我,今天专程通知,也算是为自己庆贺。” “到哪里高就?卫生局?” 严然一听就吃惊的看着冯喆:“你怎么知道?” 冯喆哪里知道,只是乱猜,严然本来在的市医院就是武陵市最好最大的医院,她今天兴冲冲的来找自己请吃饭,除了岗位调整的更高,待遇变更好一些,否则怎么会这样高兴? “是,我去了药监局。” 这下真的轮到冯喆诧异,卫生局管着医院,严然能从一个护士直接到药监局工作,看似简单,其实这中间一点不简单。 冯喆和严然吃着饭,在旁敲侧击之下,得知了严然的爷爷以前是武陵市卫生局长,她的父亲是武陵市阳守县副县长,母亲是武陵市财政局的。 “你喜欢护士这个职业?” 严然又吃了一惊:“冯喆,你真神奇!” 冯喆心说这一点都不神奇,依照严然的家庭情况,要不是她自己坚持,怎么也会直接在行政部门做事,而不是去当什么护士。 “要不是做护士,我们就不能认识了……” 冯喆默然。 这顿饭基本都是严然在说话,冯喆倾听,严然越发觉得冯喆身上那种沉稳内敛的气度是自己从前接触到的年轻人中所没有的。 “明天,有什么安排没有?”严然笑笑的说:“不如,我们去看电影啊?” 自己有拒绝的理由吗?似乎没有。 吃了饭出来,两人刚出电梯,冯喆就看到大厅有几个熟悉的身影,这几个人是牛阑珊,马光华和小娜。 牛阑珊回来了?她什么时候从省里回来的,怎么会和马光华小娜出现在这里? 冯喆一看牛阑珊的脸色就知道她刚刚喝过酒,心里忽然就有了一个想法,稍微加快了步伐,和严然跟到了牛阑珊身后。 “明天不知会上映什么?”冯喆转头看着严然,严然笑:“我和你一样,不——知——道。” 严然的心情很好,说着就笑,前面的马光华和小娜就回过头,马光华在看严然,小娜在看冯喆。 “小冯?” 小娜嘴里就叫冯喆,冯喆心说这女人今天怎么这么惜字如金,小冯后面的那两个“哥哥”怎么就省略了? 马光华的身高很有特点,在场的每个人平行视线都超越了他的头顶,经过去年那次棋艺书法大赛后,他就没再见过冯喆,而如今他与牛阑珊之间关系早就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对冯喆的态度就比较冷淡,只是多看了严然几眼。 “小冯?”牛阑珊转回头一看,问:“你怎么在这?” 你这个本应该在省城的人都神出鬼没在这里,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我在这里又怎么了? 认识牛阑珊的时间越长,冯喆越是对牛阑珊产生一种必须远离她的感触。 冯喆没有说话,牛阑珊又看着严然,严然落落大方的说:“你好,我是严然。” 严然当然认得牛阑珊,可是牛阑珊对严然却没有一点印象,她对严然点了下头,问冯喆:“处里没事没事吧?” 处里能有什么事?牛阑珊这分明是想在外人面前摆谱,冯喆说:“我说不准,处长你不在,大事上级领导不会和我讲,小事对于处长来说又不算事,所以,可能没事吧,运转正常就好。” 冯喆的这句话和态度让牛阑珊很满意,但是她显然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下去,就看了小娜一眼,说:“你女朋友啊?” 牛阑珊看着小娜,话却说的是严然,小娜的脸色就变了,抬步就走,冯喆看自己的目的达到,也不否认,也不承认,说:“处长回来就好。” 牛阑珊说:“有事及时汇报,我和马先生还有些事。” “处长你忙,我不打扰了。” 虽然这样说,冯喆还是跟在牛阑珊身后,出门看着他们上了马光华的车,才离开。 “那个女的,喜欢你。” 女人果然都是敏感型的,冯喆说:“哦,是吗?” “被人喜欢总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是吗?” 严然瞧瞧冯喆,笑:“我说的不是吗?” “不知道,我和她只是认识,不熟,也不必猜测她的喜好。” “咱们熟吗?” “嗯。” “我喜欢你。” 严然这么坦然的说出了对自己的情感,就像那晚在富临小区前那个吻一样忽然,冯喆不能再视若无睹,但是不知该怎么面对,因为严然的那种喜欢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喜欢,总之觉得很淡泊,离自己很远。 严然眼睛亮亮的看着冯喆,冯喆只有回答:“天气怎么忽然就有些凉了?” 下午下了班,冯喆回到宿舍,打开门发现门缝下放着一封信,上面写着:本想当面告别,可是没有勇气。无论如何,相识之后,我对你一直真诚。人生艰难,我们都应该过得很好。纸短话长。我爱你,再见! 这封信没头没尾,也没有署名,可冯喆知道这是尚静写的。 冯喆进到屋里,将这封信夹到书扉里,推开窗户,一股风吹了进来,天色竟然有些昏暗,秋天终于来了。 尚静终于还是走了。 在见到尚静的那一刻开始,冯喆就知道这个女人迟早会从老干处离开,她不属于这里,就如同自己也一刻不想在这里停留一样,但是没想到会是今天,会是现在。 这个迄今为止冯喆认识的最为复杂的女人,以这种方式离开了。 冯喆知道,就如同尚静所说,不管她再复杂,再有故事,但是她对自己是真诚的,她喜欢自己,不然她和自己在一起图什么?就以男女之间的事情来说,按照传统观念,好像占便宜的是自己,作为弱势一方,尚静是吃了亏的。 关于尚静,冯喆心里很多疑问,只是,很多事都不必细想了,他有一种感觉,自己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和尚静重逢。 …… 电影院的人并不是很多,稀稀落落的,基本都是像冯喆和严然这样一对对的男女,而且冯喆发现,这些情侣中多以中年人占多数,他们旁若无人的搂抱在一起,更有些公然的在接吻,于是冯喆断定他们十有八*九不会是两口子。 电影都开始了一会,冯喆都不知道这个影片究竟在讲述一个什么样的故事,虽然字幕上的导演名字如雷贯耳,可是这个电影绝对是该导演的失意之作了,而且所谓的人气演员表演的矫揉造作,一点也不自然,好像就是在耍酷和卖弄风骚,场面的恢宏越发彰显了内涵的苍白无力,不知道观众从中是看到了情节的曲折动人还是人物刻画的入木三分。 前一段也知道这部片子大力宣传的,这会看了却倒胃口至极,冯喆对这种圈钱似得炒作厌烦透顶,思想一点集中不到银幕上,心想这投资方倒霉了,恐怕会血本无归,不过再一想,觉得未必,里面明的暗的隐性广告太多,说不定人家早就从广告商那里已经赚够了钱,也就不在乎电影的上座率究竟怎么样了,所以媒体上说的这个片子投资多少个亿,已赚回多少个亿,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严然似乎看的津津有味。 她到底是喜欢看这个电影,还是喜欢和自己在一起看一场电影?一瞬间,一切都索然无味,冯喆觉得自己和严然之间的距离,有南极到北极那么遥远。 …… 老干处又少了一个人,可是牛阑珊似乎也说不清尚静去了哪里,冯喆觉得牛阑珊也不在乎尚静的去向,反正尚静不是花满勤,只要对她的升迁造不成威胁,尚静就是被调到了省政府,牛阑珊也不会关心。 可是,牛阑珊仅仅在星期一上了一天班,星期二和星期三都没有到单位来,花满勤还是请着病假,这两天处里又剩下冯喆一个人在独守空房。 礼拜四的早上,冯喆刚到办公室,准备打扫卫生,就接到一个电话,是梁志国打来的,要他立即到政治处去一趟。 ------------ 第49章前程无亮(二) 梁志国直接找自己的情况,冯喆还没遇到过,到了之后,冯喆发现梁志国的办公室一共坐了五个人,除了梁志国,还有处里的一个,局里监察处的一个,另外两个男的,看上去普普通通,冯喆没见过。 “小冯,这两位是省安全局的同志,找你了解一下有关情况,你配合一下。” 省安全局?找自己了解情况? 冯喆思想有些短路,接着梁志国让处里的工作人员带着冯喆和那两位安全局的人到了小会议室,为他们倒了水,拉门出去了。 “小冯同志,请坐,我们随便聊聊。” 这两个安全局的人一个一言不发,一个和蔼亲切,典型的一冷一热,是审讯工作的经典模式。 随便聊聊的话,冯喆是不信的,安全局的人没事找自己聊天,他们得有多闲? 冯喆就说:“好,我会配合领导的工作。” 这人自我介绍了一下,让冯喆看了自己的工作证,冯喆知道这人姓李,另一个总沉默的,姓王。 姓李的和冯喆东一句西一句的随便说着,冯喆也有问必答,但是冯喆知道,这人看似漫不经心的每句话都是有着特别的用心的。 “小冯考上公务员,也一年了,很不错,咱们岭大高材生嘛……” “那个吕操,以前你发现过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有,在出事之前,吕处长一直很正常的。” 难道他们是来调查吕操?不会,吕操已经疯了,调查一个精神病人还有什么意义呢?那难道是要调查和吕操有联系的人? 难道是查尚静! 尚静真的太神秘了,年纪轻轻,一个女人,住豪宅,出手大方,还被人在集市上多次殴打,行事作风老练,心理年龄绝对成熟,即便像自己和尚静已经关系密切,但是自己还不了解她。 尚静会是间谍? 如果是,自己和尚静之间可真的就要有些说法了。 “花满勤呢?这位同志,你怎么看?” 要说起来,老干部处的几个人,冯喆最不了解的,就是花满勤了,这人平时似乎思路清晰,可是每每要紧处做起事却糊涂,难道这两人来调查花满勤? 不会吧? 果然,姓李的问了几句,又说起了牛阑珊。 “牛阑珊和哪些人接触的多?” “牛副处平时接触的,也就是和工作有关的几个人。” “我说的接触,不限于单位,社会上的人也可以的,你想想,都有哪些?” 牛阑珊能有什么事?这个女人简单到只想做老干部处处长,喜欢自高自大被人捧着,能力大于**,她有什么可说的。 不过,这姓李的和姓王的在来司法局之前,一定是做了一番工作了,再说梁志国是不是和他们说了什么,冯喆是不清楚的。 冯喆觉得实话实说,当然实话也要捡着说,但是说出来的话,就得经得起检验,经得起考证。 “牛副处长在社会上接触的人,我知道的,只有一个。” “嗯。”姓李的答应了一声,鼓励冯喆继续。 “那个人叫马光华,是梅山县一个企业家,去年市司法系统举办一个老干部活动,因为场地问题,我和牛副处长一起联系过他。” 冯喆心里有些紧张,不知是不是该将马光华经小娜手送自己手机的事情说出去,但是再一想,这两人是安全局,不是检察院反贪局,也不是纪检委,他们似乎不会关心行贿收贿的事情。 再说,那手机自己除了去年去省城时为救尚静拍了一回照,以后再没用过,跟他们的调查,应该一点关系没有。 接下来,这姓李的不咸不淡的又问了几句,就和姓王的起来和冯喆握手,结束了这次对于冯喆而言是莫名其妙的谈话。 而这个姓王的,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 结束了谈话,冯喆又来到了梁志国的办公室,梁志国眉头紧皱,不知在考虑什么,见了冯喆,好大一会不说话,冯喆就站在那里不吭声。 倏然,梁志国桌上的电话响了,冯喆以为自己要回避,梁志国却直接接起了电话,应对了几句,将电话挂了,似乎才想起屋里还有一个人。 “小冯,谈完了?你……先回去,这一段,老干部处的事情,要及时汇报……” 什么意思?冯喆想着就说:“是,有事我会及时向领导汇报的。” 冯喆的回答中规中矩,梁志国听了,就让冯喆走,可是刚走几步,梁志国又说:“小冯,你对法学会有什么认识?” 冯喆的心猛的收缩起来。 吕操去了法学会后疯了,梁志国不会是想让自己去顶吕操的位置吧?可是吕操在法学会是联络员,有位置可言吗?自己去“顶”什么,能做什么? “我说不好,我去年考上公务员,就到了咱们处里,在处长你的领导下,这才刚刚一年,至于处里的工作,也不敢说都熟悉,唯有兢兢业业,竭尽全力,就这样还总有压力,怕完不成领导交付的任务,所以对处里以外的事物,我还真说不好。” “嗯,你是去年考的公务员……分到咱们处的……” 梁志国又沉默了一下,摆摆手,冯喆就走了出去。 老干部处到底发生什么了? 冯喆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如果梁志国真的考虑要自己去法学会,自己该怎么办? 当初到老干处工作,和局办公室相比已经是被边缘了,如今要再去了市法学会,那就不是被边缘,那就是被发配,被流放。 但愿,自己刚才给梁志国说的那一番话能起到一些作用。 “姥姥!真做不成公务员,老子就重操旧业,像赵凤康一样行走江湖去,那也比这一天赚钱多。” 不过真要是这样,这一辈子恐怕都不能在岭南大学系主任张光北面前扬眉吐气了。 到了下午,花满勤竟然来上班了。 冯喆本来已经走了过去,可是隐隐约约觉得花满勤办公室有人,就倒了回来,敲敲门,花满勤就在里面搭腔了。 “花处长。” 冯喆进去称呼一声,站在那里不说话,等着花满勤回话。 “什么事?”花满勤面无表情的看着冯喆。 冯喆哪有什么事找他,只是进来打个招呼,见花满勤语气冷淡,就说:“处里就处长您和我,我想请示一下看下午都有什么要做的。” 花满勤低着头,拿水杯喝了一口水:“怎么,我平时不在,你就不工作了吗?” 花满勤的语气愈加冷峻,冯喆就说:“以前不管花处长您在不在处里,处里都有其他领导在,如今,就是您一位处长,我怎么做,做什么,应该给您汇报请示一下。” 冯喆说了这几句,花满勤抬起头,忽然笑了:“小冯,你虽然年轻,我知道你有能力,你当初没去局办公室却被分到老干部处,心里有想法——你不用辩解,大家将心比心,我今天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我要离开这里,当然,你可能、也应该知道我一直在想法子调离,都是明白人,因此有些话捅开了说。” “吕操出事,是迟早的,原因,我不想多说,至于他这个人怎么样,你应该清楚——吕处长,日处长,别的不说,只一件:收了人家钱牵线搭桥的,人家进来工作了,他又觉得人才了得,想让这人做他儿媳妇,且不说他那儿子配不配得上人家,试问有这么办事的吗?想人财两得?后来怎么着,儿媳妇还没当,就想先扒灰?” 花满勤耻笑一声:“你那时候在办公室坐的住吗?是不是总往老干部活动中心跑?” “吕操最后是精神出了状况,否则,他肯定会在别的地方出状况。” “你难道没有从吕操调进法学会这件事里悟到什么?” 冯喆一脸平静,既然花满勤对自己坦诚相待,自己再做什么都不懂状,就没意思了。 花满勤说:“那会都盛传他要在局里升半级的,可是呢?吕操和处里人熟,但是处里也归局里管,局里还归市里管,如果是上面的某位领导不同意,处里能有什么办法?非不为也,实不能也!他三更半夜跑人家家里闹,这是游戏规则吗?再说就算去了法学会又怎么样,只要关系还在,人家觉得欠你的,你的姿态高一点,难道不能再调回去?” “所以,说他是日处长,还得加一句更是疯处长。” 花满勤什么意思?吕操和尚静之间的事情,冯喆知道一些,花满勤是说吕操想做副处级干部,几乎要成功了,却被局里的某位领导干预,于是功败垂成? ——可是,冯喆怎么听花满勤说的意思,吕操去了法学会是和他一直骚扰尚静有关? 并且尚静和哪位局里的领导有关系?关系还不一般,同时,这种关系是在进入了司法局老干部处之后才发生的。 原来这样! 刹那间,关于尚静的许多疑问都云开日出了。 但是,冯喆不再多想尚静的问题,尚静以怎么样的方式活着,和自己无关,就像尚静的留言,她对自己一直真诚,不会害自己,那就足够了。 不然还怎样? 自己要娶她吗?自己能娶她吗?就算尚静要嫁给自己,如今的自己,能够给尚静什么呢?自己爱尚静吗? 尚静其实也清楚和自己是不会有结果的,所以在一起的时候,她一直很冷静,尽管她爱自己,但是她也知道两人是不可能的,因此急流勇退,在情感最浓郁的时刻,选择了离开。 其实,尚静一直就在企划离开,她以前总有意无意的问自己离开老干部处想到哪里工作的。 “再说牛阑珊,这个女人,就是田地里种地目不识丁的农家妇人,都活的比她明白!” 花满勤有些激动,但是他叹了口气,喝了口水说:“算了,不提了,过去的事情了,我知道她迟早要出事的,果然,报应来了吧?” ------------ 第50章前程无亮(三) 报应?牛阑珊出事了,算是报应吗?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吕操进了安定医院,花满勤又来上班,尚静离开了,处里还有自己,这些归纳起来,其实冯喆已经察觉出安全局的人是来调查牛阑珊的,可是他不能确定,牛阑珊,她能做出什么有损于国家的事情呢? 见冯喆懵懵懂懂,花满勤笑:“我不应该笑,我不是在对牛阑珊落井下石,我也不习惯在背后议论别人,但是她出事的方式真的很好笑,想想,也符合她的为人。” 牛阑珊出事的方式很可笑?怎么就符合她的为人,冯喆不明就里。 “你们去了天门山,对吧?” 冯喆回答是,花满勤又问:“几天后牛阑珊接到局里一个电话,要她去省里参加一个会议,对吧?” 冯喆又回答是,花满勤说:“她是去省里开会了,可就在回来的路上,她犯了一个符合她为人和性格的错误。” “牛阑珊这人爱占小便宜,这次去省里,她坐的是火车去的,当然她去之前要求局里给她派辆车,只是局里没有同意,为什么局里没同意,也许是因为她级别不够,也许,是出于其他因素的考虑。自然,开完了会牛阑珊也是坐火车回来的,是卧铺,和她同层的一个男子在半道下了车,也是这个男的糊涂,将一个牛皮的信封留置在了床铺上,恰好,牛阑珊就看到了,于是,你也能猜到结果,牛阑珊将那个信封拿了过去,带走了。” “拿了过去这种说辞,是我的想法,现在我可以告诉你,这个男人的身份是省国安局的,他怎么糊涂怎么渎职,这个咱们不说,安全局这会是以盗窃国家机密文件罪逮捕了牛阑珊,说她是间谍,是在危害国家安全,是窃取国家机密。” 间谍,窃取国家机密? 怎么会这样? 冯喆心说花满勤分析的很对,牛阑珊只可能贪图小便宜“拿”走那个信封,而不会涉及到国家安全级别上做间谍。 “牛阑珊将安全局工作人员的信窃为己有,虽然我相信她不会做间谍,但她这也绝不是拾遗,起码是不当得利,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信封里有一些现金,你是法律专业出身,应该比我了解不当得利这个概念的含义,就算她是捡的,可她也没有交给乘警或者有关部门,现在她被抓起来的原因是,这个信封里不但有现金,还有一些机密文件!牛阑珊将现金窃为己有了,那份机密文件她没有扔,可能扔了这会情况会对她更加不利,那些机密就会泄露,她作为国家工作人员,应该能分辨出那些文件的重要性,所以,她没有扔掉文件,而是将文件带回了家,藏了起来。” 竟然这样? “这样,牛阑珊还能说的清楚吗?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了,安全局的人是吃素的吗?不到一天,他们就锁定了牛阑珊,并且从她家将那封信搜了出来,安全局具体怎么办案,咱们不懂,可是牛阑珊作为一个公务人员,在捡到了有关国家机密文件的情况下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说,她的未来,将会是什么样子?” “现在所有人都会觉得牛阑珊不值!办公室里没有秘密,局里人很快就都会知道牛阑珊出了什么事,她就是一块钱十一个,一毛不值!可是能怪谁,你到处里一年了,你说牛阑珊这样,到底是不是她自己日积月累的秉性造成的?” 冯喆沉默了,花满勤的话让他感觉到,牛阑珊这次恐怕真的是在劫难逃了,花满勤说的没错,捡钱不还,是道德问题,可是作为公务员却做出有意图泄露国家机密的举动,就是难以被原谅的了,现在安全局以窃取国家机密罪对她进行侦查,她怎么说得清?就是说得清楚,今后将怎么办? “话就说到这,你该干什么,你就去,就当我不在处里。” “再啰嗦一句,小冯,你不觉得咱们这个老干部处,风水有些问题吗?怎么老是出事?” 老干部处风水问题冯喆以前也考虑过,本来大家都是无神论,可处里接二连三的出事,总会让人心里产生疲惫。 花满勤是在暗示自己,让自己也离开老年干部处吗? 司法局老干部处副处长牛阑珊被省安全局立案侦查的事情,果真很快的在机关散播开了,绝大部分人都和花满勤分析的那样,认为牛阑珊只是贪图便宜,爱钱,绝不会有做间谍的图谋。 可是议论只是议论,牛阑珊事件的定性权利不在武陵市司法局,局里的人说说,也只是说说。 安全局的那两位工作人员没有再来找过冯喆谈话,老干部处里就剩下冯喆一个人在正常上班,花满勤有时候来,有时候不来,冯喆也不清楚花满勤什么时候会调走,权当真的就是自己一个人在老干部处一夫当关了。 今年的中秋节和国庆节衔接在一起,于是接连放了几天假,冯喆故地重游,到曾经的八里铺去了一趟,这里早就面目全非,高楼大厦建设的速度异乎寻常的快,早就找不到一点往日的痕迹,唯有的一丝印象也只存于心里。 杨凌是不会回来了吗?她又会在哪里? 冯喆逗留半日,重新回到武陵,满大街都是节日的喜庆气氛,他百无聊赖,在宿舍里睡了两天没出门。 “呯呯”,传来了敲门声,冯喆将桌上写了好几页的纸收进抽屉,拉开门,一张生动的笑脸就呈现在眼前。 “不会在家闭门造车吧?”严然一脸笑意的看着冯喆,冯喆错身让她进来,回答说:“那倒没有,就是金屋藏娇了一下。” “嗯?在哪呢?谁呀,我瞧瞧。” 严然说着就往屋里走,但是谁也没看见,冯喆就说:“这不远在天边嘛。” 严然听了又笑:“就你会说。” 严然的语气有娇嗔的味道,冯喆让她坐,就拿了一个紫砂杯去洗洗,给严然泡茶。 “嗯,对我还是特殊照顾,喝水杯子是新的,没人用过。” “你是卫生系统的人,用的东西必然都讲究卫生,对你当然要特殊对待,不光这杯子没人用过,连着这屋子,从我住进来之后,你是第二个来的女士,当然,也是最漂亮的。” 严然听了一呶嘴:“那第一个女人是谁?” “这个……” 严然大眼看着冯喆,冯喆不说话,严然脸色一暗,冯喆转身坐到桌前,说:“嗯,本来是局里的机密,现在我就不妨透露给你,反正,你也不是外人。” “那个女人,其实你也认识……” “是不是那个小娜?” 冯喆心里好笑,脸上严肃的说:“嗯,是牛阑珊,我们处副处长。” 严然一听就跳起来,作势要打冯喆,但是又收回了手:“你呀,真是!” “牛处长在我刚到的时候,带我进的这个门,你说小娜,那个小娜干嘛要来我这里,再说,她要来,我就让她来吗?” “前两天我来找过你的,可是你不在,今天八号了,我想你就是回去和家人团聚,也该回来了,”严然说着一笑:“家里一切都好吧?” 冯喆试着和严然相处的轻松些,可是严然提及家人的话让他有些郁结,就打岔说:“那你还不算是三顾茅庐!算好事成双而已,不过正好你来了,不然想请你吃饭都不知去哪找你。” “去我单位、去富临小区我家找我呀,你怎么要请我吃饭?” “你这不是高就了吗,趁早巴结,不然哪天你做了药品监察局局长,哪能轮到我伺候。” “这样啊,嗯,本未来局长就把手机号告诉你,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你号多少,我直接打过去?” 冯喆拿起笔说:“我没有,你说,我记一下。” 严然说了号码,冯喆问:“你单位十一期间上班呀?富临小区到是知道,要不去的时候拿个高音喇叭,在小区院里喊‘嫣然一笑的严然,你在哪栋楼,几层几号,小的冯喆来了,麻烦你老人家接见’”。 冯喆说着严然就咯咯的笑,冯喆看看时间,起身说:“走,请未来局长轻移莲步,咱们用膳去也。” “听你说话我觉得我不像是什么局长,倒像是慈禧太后似得。” “哪能,有这么漂亮的慈禧太后吗?大清国民多幸福啊!” “呀!冯喆,你敢笑我!” 两人说说笑笑的,坐车就到了桃源宾馆,冯喆刚进门就看到梁志国和几个人在大厅说话,梁志国也一眼就看到了冯喆,冯喆在想,是不是要过去打个招呼,严然却眼睛一亮,拉着冯喆的胳膊就朝着梁志国这几个人快步走了过去。 “老舅!” 老舅?这些人哪个是严然的舅舅,难道是梁志国? 严然到了一个人的身前伸手就抱住这人的胳膊,冯喆一看,严然抱住的,是省安全局的那个不苟言笑姓王的人。 这人原来是严然的舅舅。 冯喆瞧其他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就叫了一声处长,梁志国看看严然,对冯喆点点头。 “然然,你来这里做什么?”那个姓王的问严然,严然说:“来宾馆自然是吃饭啊!怎么就你能来?那宾馆可不就倒闭了。” ------------ 第51章前程无亮(四) 严然的舅舅看看严然,再看看冯喆,就对他伸出手,冯喆忙过去和他双手一握,姓王的说:“冯喆,你好。” 梁志国这时插话说:“小冯去年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我们处里,表现一直不错。” 梁志国的这句话完全是对严然的舅舅说的,严然和她舅舅不知低声说了什么,严然摇头,梁志国和这些人就走了。 冯喆与严然坐好点了菜,严然问:“你认识我舅舅?” “见过。” “我就说他怎么知道你的名字。” 冯喆就说了牛阑珊的事情,严然讶然:“你们的领导就是这样的人?怪不得,那次住院,她其实根本没什么病,就是在医院不走,跟疗养似得。” 两人吃着闲聊,严然忽然就笑,冯喆看着她,她说:“你知道我舅舅叫什么吗?” 冯喆摇头,严然说:“王全安,听出什么没有?” 冯喆又摇头。 “你把他名字倒过去念。 “全安,安全,安全局?” “你看,有意思吧?我姥爷就说舅舅生下来就是做安全保卫的料,名字都含有深意。” 严然掏出手机,在上面按了一阵子,冯喆也没问,一会,王全安竟然走了过来,冯喆知道严然刚才是给王全安发短信了。 王全安坐下和严然说了几句话,转过身看着冯喆说:“老梁说你在局里表现的不错啊。” 冯喆心说梁志国这是在卖顺水人情,王全安是严然的舅舅,王全安不知在安全局是什么身份,但看起来也算一个人物,自己和王全安的外甥女一起,梁志国就以为严然和自己关系亲密,于是,在王全安面前必然是说了不少好话的。 “谢谢,我做的还不够好,有待学习提高。” 冯喆想了想,说道:“有些关于我们处牛阑珊副处长的事情,我想汇报一下,可以吗?” 王全安点头,完全没有了当初在司法局的冷峻,冯喆组织了一下语言说:“牛阑珊这次发生的事,局里这一段都在议论,我觉得,她在火车上捡到一个档案,基本就是出于贪图便宜的心理作祟,至于后来更是贪财和害怕承担责任,所以没有向有关部门报告,她不是想盗窃国家机密的而实施犯罪行为,也不是想将机密文件藏匿准备伺机出卖资敌,所以,牛阑珊不会是间谍,也不具备做危害国家安全的动机,这一点,请领导能够充分考虑。” 王全安点头说:“好,你说的,我会考虑。” “你们老干部处,在职的花满勤,去了阳守县城关派出所做副所长的尚静,都没有在调查中说这一番为牛阑珊辩解的话,你能这样,是有些特别。” 尚静去了阳守县?还做了副所长,副所长是副科级别,尚静以办事员的身份一下就越过科员,成了副科? 王全安坐了没几分钟就走了,严然问冯喆:“牛阑珊那样的人,你为什么还替她说好话,求情?” 冯喆摇头说:“首先我觉得牛阑珊主观上没有窃取国家机密的故意,她的目的是信封里的钱,而不是文件,客观上,她只是将机密藏在自己家里,没有造成外泄,也就没有严重后果,因此,说牛阑珊是间谍,这是不合适的,再有,从私人情感来说,毕竟她是我的领导,你忘了吗,我那房间她是第一个进去的女人……” 严然听到这里就笑,冯喆说:“所以错就是错了,但罪不致死,更不是要里通外国,如果这件事里有经验教训,相信这一段给她的已经足够了,就不要将人打入十八层地狱。” “你说的是,是应该给她一点机会,这件事,估计她已经很难受了。” 两人一会出来,冯喆去结账,竟然得知餐费已经有人结过了,严然一拉冯喆就走,冯喆知道,严然是让她舅舅将自己的钱也结了,不过,也未必是王全安,兴许是梁志国才对。 过了十一一上班,冯喆就接到通知去见梁志国,梁志国先说了一大通赞誉冯喆的话,他越说,冯喆的心里就越没谱,捧得高摔的响这个道理,冯喆还是明白的。 果然,梁志国的脸色一凝:“根据岭南省委省政府,五陵市委市政府关于精兵简政的大方针,结合咱们处里的实际情况,根据市委市政府的精神,局里决定,老干部处要实行人员分流,今后,只保留一个人员编配,级别副科,主要配合市老干部局统一协调服务,对于老干部们的管理权,主要就在市里了。” “所以,对你的去向,今天处里找你来,先行谈一下,你有什么意见和想法,可以反映一下。” 冯喆心说我说的有用吗?司法局老干部处已经被市里给撤了,名存实亡,那个副科的编制绝对不会是给我留下的。 人员分流,自己能去哪? “我服从组织安排。” 梁志国听了,看了冯喆一眼,起身在办公室踱步,一会好像下定决心一样,回到座位上说:“局里人事处本来是要你去市法学会的,不过我认为让年轻人多加锻炼,这样对我们的工作和事业都有好处。” “所以,局里研究决定,你去梅山县,下基层,怎么样?” “梅山县?” “对,前不久你去过那里救灾,梅山县基层司法工作人员薄弱,你去了,应该能有所作为。” 应该能有所作为,也可能应该不会有所作为,成功与失败是相对论,就这样的安排已经是梁志国看在王全安的面子上了。 冯喆相信,如果不是那天和严然吃饭遇到了王全安,自己这回必然是要到市法学会做联络员了。 出了梁志国的门,冯喆信步往老年干部处回,无意的抬头看天,万里无云,想想自己这一年在老年干部处都做了什么,竟然没有一点的印象。 一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 老干部处只留一个人,冯喆没想到这个留守的竟然是花满勤。 生活真会开玩笑,花满勤一直想离开司法局老年干部处,谁知道最后岿然不动的,仍旧是他。 而老干处今后的建制是副科,花满勤现在就是副科,那不知道花满勤什么时候才有更上一层楼的机遇,不过冯喆一直想,局里这会之所以还保留老干处这个机构,恐怕也是为了和市老干部局顺利的交接工作,至于今后,司法局老干部处是不是还存在着,谁也不知道。 牛阑珊的事情还没有结论,就是有结论,对牛阑珊就是没有刑事处罚,她今后也不知会何去何从,牛阑珊不可能回到老干处了,不仅仅是没有了她的位置,更重要的是,她可能也不好意思回来。 尚静说过,有机会的话,还是要到基层去工作,她已经领先一步去了,那么,也许自己这回的变动,未必是坏事? 冯喆一直都试图将一切都看的淡些,但前路茫茫,前程未卜,只有默念塞翁失马,踏上了去往梅山县的路。 【冯喆新的人生之路即将开启,朋友们,谢谢大家的支持!】 ------------ 第52章人才济济(一) 这次武陵市司法部门的人员精简分流并不是个案,而是全国全省范围内对政法系统的一次整顿,由上到下,一杆子到底,目的就是提高执法者的整体素质,去除机构臃肿,人员庞杂的弊端,就是精兵简政,提高政府工作机能。 冯喆刚实习期满,才熟悉了老干部处的业务,就被分流、被挪窝,是大形势下波及到个人的影响,不能说是时运不济,只是夜里吃面条,赶(擀)上了。 冯喆被下派到了梅山县半间房镇司法所。 乍一听半间房镇这个地名,冯喆以为是什么深山老林偏远山沟里的小村镇,谁知到了才发现自己错了,半间房镇是梅山县几个为数不多比较富裕的镇之一,这里的支柱产业有白云岩,滑石矿,银矿和铅锌矿,有大大小小的企业十七八家,养殖业渔业也比较发达,一条房河贯穿整个镇子,离镇区边缘的地方有一座国家二级水库,在和阳守县交界的地方,还有煤矿,现已探明的储藏量就非常可观。 在深入的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冯喆觉得梁志国真是为自己的去向问题动了一番心思的,分流减政是大政策,具体到某个人往哪分流,往何处去,这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有伸缩性了。 如今乡镇一级的基层司法所有两种性质,一种是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或者街道办事处设立的派出机构,这种类型的派出机构有的叫直派司法所,有的叫直属司法所,还有的被称为司法行政派出所,再有一种是乡、镇、街道办事处的内设机构,这种类型的以挂靠乡镇街道综治办形式存在,人事、经费就归乡镇街道管理,司法所工作人员也一般由乡镇街道办事处中的有关人员兼任。 半间房镇司法所属于前一种形式,不过在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和镇直机关都在镇党委镇政府大楼里办公。 具体一些讲,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街道办事处的派出机构司法所,实行的是市、县区司法局与乡镇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双重领导,市县区司法局为主的管理体制,就是司法所人员编制管理和业务指导由上级司法局负责,司法所人员的党团关系由乡、镇、街道办事处管理,人员任免调动,上级司法局须要征求镇、乡党委的意见,按干部管理权限办理。至于财务上,根据事权划分的原则,司法所正常公用经费由市县区街道办事处两级财政共同负担,人员经费则列入县级财政预算,司法所人员的工资关系随编制列入县市区司法局统一管理。 半间房镇司法所是副科建制,冯喆是科员,基本工资全国科员几乎一个样,从这一点来说,在哪干都没什么区别,不过待遇和补贴上,就要看工作所在地的经济实力了。 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不错,所以,冯喆觉得应该感谢梁志国。 半间房镇镇政府主体楼四层,盖得算是气派,司法所就在一楼占了三间屋子办公,所长、副所长、矫正专职社工、专职调解员一共四个人,加上冯喆,正好五个。 有些基层司法所配备有专职干警,但是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按照所长林晓全的说法,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的警员,包括基层法庭的法警全都是司法所的干警,一个司法系统的,随叫随到,司法所要那么多人干嘛,人多还惹眼,打架呢? “他们平时替咱养着人,天下劳苦大众是一家,关键时候,咱不费一粒粮食也能召唤到雄兵百万。” 林晓全一说就朝着冯喆笑:“你所长我就是这脾气,说话直,我可不是嫌弃你来了,咱这本来是四*人*帮,这会就成了五指山,攥成拳头打出去,那得多有力啊,五指山,连孙悟空都能降服,还怕区区半间房的宵小之辈?” “再说了,要人就要小冯你这样有专业法律知识的,咱又不是一线办案,只说服帮教,靠的是嘴上功夫,养个警察干嘛?激化矛盾逮人的事,不利于司法所和社会共同建造和谐局面。”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 第53章人才济济(二) 冯喆一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赵曼这时也看着胡端问:“谁是老二?你说谁是老二?” 在本地话里老二有生殖器官的意思,胡端就解释:“老大,你是老大,你是我在司法所的亲大姐,我是老二,我全身都是老二!” 林晓全插话说:“你们瞎掰什么?一曼同志,你说,我们怎么对小冯有意见了?今天说不出子丑卯寅来,我就要行驶所长的权力了!” 林晓全叫赵曼为赵一曼?冯喆又涨了见识。 赵曼圆圆的大眼看了一下林晓全,又瞧瞧一脸平静的冯喆,嘻嘻一笑,说:“我可不想当烈士,我说可以,不过司法所今后的天,可就不是男女各一半了。” “什么跟什么啊,就一句话,妇女就不顶半边天了,改成妇女称霸全司法所了,你们也真狠。” “要不,我说出来你和胡端就自干三杯?” 林晓全看看胡端,胡端点头:“所长,今天我这一百多斤,就卖给你了,今后,初一十五的,你多去家里瞧瞧弟妹。” “去你的,胡毬说。” 胡端也觉得这话有漏洞,赵曼立即用筷子一敲说:“看,我做见证,是胡端说了让你今后多去他家看看他老婆的,你不去,那不是对不起胡端。” 林晓全连忙摆手:“我不去,那是弟妹,太熟了我害羞,下不去手,兔子不吃窝边草,你说,我喝酒就行,别让冯喆刚来就觉得我们所男人不像男人。” 赵曼又是一笑:“这话不对,既然窝边有草,何必让兔子满山跑?你该吃还得吃。” 胡端就说:“副统领,你看让我吃那个好?”冯喆借着喝水看四个人的反应,李雪琴一拉赵曼,赵曼才觉得自己的话将自己和李雪琴给套进去了,就打岔说:“所长,你刚才是不是说,毬,掌声不热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对不对?” “对,我认,正宗半间房镇国语,怎么啦?” “这里除了你们男的,我俩哪有那什么啊,你是不是在问自己,还说!是不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林晓全和胡端一听,都笑了,端起酒就喝,冯喆也陪了一杯,林晓全就说冯喆不错,胡端却对着李雪琴说:“琴啊,你刚才说你才不怕短,你才用不着,那我小胡就当着大家面问你了,你在家,一直用的是什么啊?” “呀,要死了你!”李雪琴立即站起来要拧胡端的嘴,胡端起来就跑,站到林晓全身后说:“我们家半夜的才不用找黄瓜,我们家有的是擀面杖,比黄瓜结实耐用多了,黄瓜能崴断,擀面杖能吗?不过你们家那位胳膊下还别着一把枪,那才叫上下一起发动,全方位射击,你得多性福啊。” 李雪琴的老公是梅山县刑警队的,配备有枪,胡端的笑话让大家又乐了一会,李雪琴就坐下,瞪着胡端说:“有本事你别被老娘逮住!” “妹子,你比我小,良家小妇人一个,在小冯那自称老娘,也有些嫩啊,你要逮住我顶多压住我,在上面收拾我,我随你便,要糟蹋,要蹂躏,就当为国捐躯了。” “打住打住!我这话到底没说完,你们就打岔,让小冯怎么看我这个所长,我的威严哪里去了?”林晓全说着就板脸,等大家不笑了,才继续说:“百年修得同场喝酒,千年修得睡一个枕头,就是睡一个枕头的,也不是天天见面吧?我们在一个机构里每天大眼瞪小眼,嗯,赵一曼的苦大仇深,眼睛瞪得大些……” “你跑题了!”赵曼不满的提醒。 “是,是,我接着说,那个什么,我觉得吧,能在一起工作,那是得修行一万年,至少一万年才能整天在一个屋里进进出出,所以呢,两口子那是最亲的吧,可是两口子还打架吵嘴磕磕碰碰的,我们这在一起工作的,也没见谁把谁按地上往死里揍,因此呢,我觉得我们应该互相敬几杯酒,为了我们在一起工作,在一个房檐下共同生活,干杯!” 冯喆有些怀疑这四个人是不是都有酒瘾,找法子往自个肚子里灌酒,要不,可能半间房这里的风气就这样,人人都好杯中之物,都能喝几两。 五个人都举杯喝了,下来依照着官职从大到小的规矩,从林晓全那里往下开始走圈,不过胡端赵曼和李雪琴都不和林晓全划拳猜媒,大家都是相互碰了一杯,到了冯喆跟前,他站起来说:“所长刚才说的好,两口子也不是整天见面的,好朋友不一定能够成为好搭档,好搭档不一定能够成为好夫妻,我能来到半间房这,能在所长你的领导下,和所里的其他几位一起工作,心里觉得十分荣幸,今天初来乍到,话就不多说,你随意,我干了。” 冯喆连喝三杯,林晓全眼睛就亮了,因为这每一杯都有小二两左右,胡端一拍桌子就吼:“好!李雪琴,下次你揣着两把枪的男人来了,我就让小冯去迎战,看他还敢说半间房司法所无人!” “无男人还有女人,怎么就没人了?”赵曼说着就看冯喆,笑道:“这个胡端说话总是有毛病,夹枪带棒,小冯先歇会,下来我走圈,所长大人,你来啊。” 林晓全皱眉说:“来就来,不过我行使一下所长的权力啊,我看,咱们猜拳行酒令,你们女人不会,那咱就来文的,要文斗不要武斗嘛,你我都讲故事,或者笑话,讲的好的,就不喝酒,讲的不好的,那蹦叽歪。” 赵曼就说好,林晓全先说:“我就四句话,说出来你们看是不是这样的道理,说我们喝酒这件事,是不论时间,不论场合,不论和谁,不论啥酒,绝不缩头。” 林晓全说完了,大家都说好,赵曼就喝了一杯,脸色顿时红了,冯喆觉得她愈加像是玩具假娃娃。 接下来是胡端,胡端说:“有一头公牛和一头母牛带着他们的小牛犊子在田间吃草,过来一辆高级轿车,公牛说:不好,你俩吃吧,我走了,县里下来干部了。母牛问:你吃你的,下来干部有什么可怕的?公牛说:你不知道,我吃素食,他们一下来就吃牛鞭,这不比杀了我还难受。母牛说:那我也得跑,公牛问:你怕什么?你又没有牛鞭!母牛说:你不知道,这些干部吃完牛鞭就吹牛逼!这时小牛说:那我也得跟你们走,公牛和母牛问:你走啥?小牛说:你们不知道,他们吹完牛逼就扯犊子!” 胡端说完,几个人都没笑,胡端一个人在那乐,乐完了,看着大家说:“不好笑吗?” “好笑吗?”李雪琴鄙夷的说:“知道的明白你是说县里的,不知道的,以为你骂我们呢,我们和你说的县里的人,有多大差别?还是你嫌弃这桌上没牛那玩意?” 胡端一听就傻脸,自己喝了酒说:“毬,我这不是自讨苦吃嘛。” “你那是自讨酒喝。” 赵曼说着就看着李雪琴,李雪琴笑笑说:“我讲一个故事,说一个小姐走进银行,要将一百块钱换成小面额的,银行职员看过后说,小姐,你这张是**,小姐听了就尖叫一起来,说:天!白玩?我被强*奸了。” 林晓全和赵曼听了,哈哈大笑,胡端却说没意思,要李雪琴再讲一个,李雪琴就说:“没意思?就你难为人!” “你讲不讲吧?不讲就喝酒!” 李雪琴撇着嘴说:“好,让你心服口服!村里生产队买了一头公*驴,可是没几天就死了,刚好母*驴发*情,于是村里人急忙给在县里开会的村支书打电话:支书啊!母*驴发情,公*驴死了,现在是先买公*驴,还是等你回来?” 这下胡端也笑了,冯喆心说这司法所都是人才,出去男女通吃,绝对大杀四方,待会轮到自己,要是放不开,今后可能很难和他们融在一起,要是太俗,可又有点违背自己的意思,自己要好好想想。 李雪琴说完了,赵曼就要喝酒,李雪琴就拦着说:“我陪大姐一起喝,匀一下,咱两一人半杯。” 冯喆一看,这个李雪琴虽小,但是心思细腻,知道护人。 赵曼喝了酒就看着冯喆,冯喆说:“赵姐刚喝完,有些猛,我也说一个,说妻子、小姨子小舅子,打一自然现象。” 赵曼几个一听就皱眉,胡端问:“这是什么谜语?自然现象?姊妹几个开会?” “开什么会!自然现象自然现象,你听懂了没?”林晓全就瞪胡端,李雪琴看着冯喆就笑:“到底是市里来的,见过大世面,怎么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三个人,就把我们四个都难住了呢?” 李雪琴也就二十四五岁,喝了酒唇红齿白的,很是养眼,冯喆看着她也不说话,一副秉公执法黑脸包公的样子,李雪琴就看赵曼,赵曼只有看胡端和林晓全,见大家都摇头,就说:“看来这酒我是喝定了。” .qidianmqidianm阅读。 ------------ 第54章人才济济(三) 冯喆也不让大家久等,就说:“妻子、小姨子小舅子,打一自然现象,谜底就是泰山日出。” “泰山日出?” 胡端还在重复,李雪琴和赵曼就已经笑了起来,林晓全一拍桌子叫:“毬,可不就是泰山日出的吗!小姨子老婆和小舅子,都是丈母娘生的,可不就是老丈人日出来的!小冯,有你的,哈哈哈……” 几人都是大笑,冯喆也没让赵曼一个人喝酒,学着李雪琴那样和赵曼分了一半酒,刚喝下去,李雪琴在一边眉头一皱,捂着嘴就往外跑,胡端嘴里说:“平时不这样啊,今天酒量变小了?” 林晓全看看没说话,赵曼跟着走了出去,半道说胡端:“小心人家持枪来揍你。” “我怎么了,招谁惹谁了?”胡端纳闷,赵曼说:“李雪琴怀孕了。” 胡端这才哦了一声:“原来这样,妊娠反应,持枪的也会玩阴谋了,还在这暗地里隐藏一小特务。” 林晓全皱眉,冯喆心说怀孕了还喝酒?林晓全就说:“小冯来了,学琴怀孕,眼看着咱们所又成四*人帮。” 生了孩子就要歇产假,所以未来某一天司法所就又成了四个人,不过冯喆觉得林晓全说的话里面有些语病,似乎李雪琴怀孕的原因是自己造成的。 正说着,从包间外进来一个男的,一进来就说:“林司法,你摆酒敢不叫我?” 这人身材高,体型偏瘦,声音洪亮,看起来很有势头,林晓全眼睛一睁:“怎么哪都能见到你!” 胡端就叫了一声唐所长,冯喆站了起来,心说这人莫非是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所长? 这人一拍胡端的肩,对着冯喆点下头,目光里都是审视,冯喆更加确定了这人的职业。 “小冯,这位不请自来的,是半间房的土霸王,派出所唐经天所长,老唐,这是我们所刚来的小冯。” “唐所长好。” 冯喆和唐经天打了招呼,唐经天一屁股坐在林晓全身边,问:“在街上都能听见你的笑声,把我的车轱辘都吓得要放炮,差点撞墙,林司法,你得赔我精神损失费。” 林晓全这时已经拿了一个酒杯为唐经天倒酒,咧嘴说:“你拉到吧,讹人也不看地方。” “这么多,够不够?” 唐经天眼睛一乜,说:“下马威?” “进门一杯酒,不喝你就走。” 林晓全说着冲胡端挤眼,胡端端起自己的杯子说:“我也敬唐所长一杯。” 胡端这个举动让冯喆觉得他很有眼色,既敬了酒,又不让林晓全给唐经天倒的酒显得是硬灌。 唐经天喝胡端碰了,一饮而尽,林晓全就笑:“喝酒一口干,准是抓公安,你也就公安的命。” “那是,你眼馋还是怎么,要不咱俩换换?” 唐经天一边说一边吃菜:“今天把我累死了,一个会一直开到现在,正想找点吃的,嘿,就听见你在这屋里笑,被我抓了现行。” “你胡扯,今是镇里开的那个环境综治会吧?能一直开到这会?” 唐经天一副自然如此的样子,林晓全揶揄的说:“八点开会九点到,十点出门去撒尿,你今天这么老实?这不符合常识。” 唐经天听了就要反驳,赵曼和李雪琴进来了,唐经天看着赵曼就说:“我就闻着一股香味,进来不见人,以为你们所长金屋藏娇了,原来赵一曼同志是和师妹排洪抗涝去了。”赵曼也不和唐经天说话,冯喆约么差不多了,就端酒起身说:“唐所长,我初来乍到,请你今后多多关照。” 唐经天喝了酒,算是和冯喆认识了,赵曼这时说:“让上两盒奶,我和学琴就不喝酒了。” “你那不是有俩奶吗,怎么还要?”唐经天又针对赵曼,林晓全和胡端就哈哈笑,赵曼就说:“差不多行了你,刘副镇长在那边找你,你却躲我们这拿下属打趣。” “哪里有下属,这都是我领导!”唐经天兀自争辩,林晓全就骂:“我就知道你小子奸滑,还说开会,还说在大街上就能听见我说话声,原来你早就在隔壁啊!” “不行,胡端,给唐所长换大杯。” “凭什么啊,我这不是和兄弟姐妹们联络感情来了吗?你说是不,一曼?” 林晓全哪管唐经天说什么,只管倒酒,唐经天就说:“那……手机来电话了,我出去接一下。” 林晓全一把扯住唐经天笑:“你小子别玩里格朗,电话在哪?我瞧瞧是方书记打来的不是?” 梅山县县委书记叫方旭,唐经天看走不脱,重新坐下说:“这电话又挂了,看来没什么大事,嗳,公安不好干啊。” 几个人就朝着唐经天劝酒,唐经天本来到这边就是为了躲酒的,哪里肯喝,嘴里就胡乱打岔:“刚才老林说喝酒一口干,准是抓公安,我总结了一下,今天就将这么多年的心得体会给各位领导汇报汇报,要是说的有那么一点正确,各位,你就行行好放我走?” 林晓全知道逼急了唐经天也没意思,大家在一起太熟,本来就是笑闹,于是就听唐经天说:“喝酒像喝汤,一般抓工商;喝酒像喝水,一般抓纪委;喝酒像喝茶,一般抓检察;喝酒不用劝,一般抓法院;喝酒一口干,一般抓公安;喝酒喝得直,一般抓组织;喝酒喝得凶,一般抓政工;喝酒用大碗,一般抓城管;一口三两五,一般抓国土;三斤都不醉,一般抓财税;三顿不喊累,一般抓收费;醉酒不受伤,一般抓县乡;喝酒不叫苦,打坐在政府;国酒加洋酒,是个一把手;只肯喝茅台,领导上面来。” 唐经天一说,屋里人都笑,唐经天见差不多了,准备走,这时看到了冯喆,心说进了门就发现这人不苟言笑,说话彬彬有礼,年轻不说,人也精神,于是端起杯子说:“今天头一次见面,我本想多坐,可是那边通缉我这边撵我,我就落荒而逃了,走之前和小兄弟碰一杯。” 唐经天不只是有意还是无心,手里拿着的是刚才林晓全预备的大杯,差不多有四两左右,冯喆想他本来就是来躲酒的,让他喝多了不好,再说林晓全几个也瞧着自己,目光里都有考究的意思,于是就决定,今天怎么也要撑起场面,输人不输阵。 冯喆端起小酒杯过去和唐经天换了,说:“司法系统是一家,唐所长是派出所长,那也就是我的领导,领导肩负半间房镇二百平方公里治安重任,时时刻刻要保持清醒的头脑,活,领导多干了,酒,就让我多喝了,领导这是体恤下属,关心下级健康成长呢。” 唐经天听了就笑,胡端问:“不对啊,酒多了不晕?怎么就体恤下属?” 林晓全和赵曼就等冯喆怎么回答,冯喆说:“酒是粮食精,越喝人越精。” 唐经天听了就喝酒,冯喆将四两的酒一饮而尽,唐经天一拍冯喆,就要走,林晓全忽然说:“老婆小姨子小舅子,打一自然现象,你知道是什么?” 唐经天一愣,嘴里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领导忙着呢!” 唐经天就走,林晓全几个大笑,赵曼将自己那桶奶递给冯喆让他喝,说是养胃。 接下来,冯喆感觉到林晓全几个对自己的态度扭转了不少,心里明白,这些人开始接受自己了。 五个人加上刚才的唐经天一共喝了五瓶酒,在场的都知道今天冯喆喝的不少,林晓全看看差不多了,就说:“小冯初来,咱们将今后的工作明确一下,之前呢,我主抓司法所全面工作,日常工作侧重于法律服务、法律援助、社会矛盾化解及法治创建这一块,赵曼同志是协助我的,平时侧重于社区矫正、安置帮教、人民调解及内勤工作。” “胡端是社区矫正社工,负责社区矫正、安置帮教工作台帐的建立,负责镇上矫正社会、安置帮教工作。学琴是专职调解员,负责来访登记、接待及人民调解工作,直调案件的卷宗整理工作。” “这样,还有法制创建及依法行政工作,指导各村子法制创建,法律援助这一块其实就是大家都在搞的,我的意思是暂时同志们还各司其职,小冯呐,也不做具体分工,哪个地方有事,就去哪,这样就能很快的熟悉业务,大家说怎么样?” 几个人都没意见,冯喆也觉得林晓全安排的好,其实按照林晓全的布置,司法所法制创建及依法行政工作,指导各村法制创建,法律援助这一块今后就是自己负责了。 林晓全见大家都没异议就说:“那就这样,将分工给县司法局和镇里主抓司法的刘副镇长汇报一下,同志们散会。” 林晓全说完,赵曼就笑,林晓全说:“习惯了,在酒桌上办公,在办公室聊天,这也是我们一大特色。” 这顿饭从下午五点多一直吃到晚上十一点,冯喆回去的时候在路边一个商店买了两盒本镇比较上台面的烟,果然老镇政府看大门的老刘一见烟就眯眼睛笑,说冯司法太客气,冯喆说这也是从酒桌上拿的,今后进进出出还得多麻烦你,老刘嘴里就谢,心说这新来的冯司法员年纪小却挺会来事。 ------------ 第55章佶屈聱牙,吠影吠声(一) 冯喆正式在司法所上班,先熟悉工作,其实套路和老干部处没什么区别,几天下来冯喆就进入了角色。 林晓全说基层工作主要得下去多看看,和村里干部村民以及重点帮教对象多接触,第一手的资料很重要,而且基层有很多事情办起来不能以“办公室”式的方法去做,应该按照“土办法”干,就像书本和现实之间的区别一样,入乡随俗,怎么随,什么是俗,这要个人好好去悟,大道理都会讲,但不一定管用,因为大道理不亲民,不贴切,群众就会和你有距离,有了距离,你就不好开展工作,在基层工作方法很重要。 冯喆深以为然,不过这一段天气情况不好,小雨淅淅沥沥的,每天只有窝在所里和大家聊天,说一些闲话。 其实说闲话也是一种工作,很多的讯息就是闲话里得到的,再说像和尚静那时候在单位整天你不言我不语的,肯定是不正常。 林晓全本来就是半间房镇人,在半间房镇司法所已经工作了十几年了,有一个女儿,老婆在镇上的一个滑石厂做会计。 赵曼和她的老公也都是半间房镇人,她老公本来是在半间房镇镇政府工作,一年前被调到县财政局去了,生有一个男孩在镇小学学习。 胡端也是半间房镇人,他大伯以前做过梅山县检察院副院长,如今在县政协,因此胡端算是几个人中上面有人的人,家里在镇大街上开了一家小超市,他媳妇在经营着。 李雪琴娘家是半间房镇前店子村的,嫁到了县里,老公是县刑警队的,办起案子几天不回家,所以李雪琴几乎就住在娘家,胡端就说李雪琴是赖在半间房镇不想挪窝,生于此长于此工作于此还准备葬于此,早知道当初别嫁出去,省了一道工序,肥水流了外人田,还得了一个县城里媳妇的恶名。 李雪琴听了就问:“你的意思,是说我当初应该嫁给你不是?” “是呀!朝夕相处好多年,你怎么才反应过来?” “也不晚啊,你去把你家那位休了,我这就到隔壁和你领证。” 司法所隔壁就是民政所,胡端就认真的问:“能不能不休她,咱两也成了好事?” 李雪琴还没回答,大院里就传来一声咆哮:“哎呀,我不活了,刘奋斗啊,我死了你就早早的和你的骚女人成了好事啊!……” 胡端几个就面面相觑,李雪琴笑:“去啊,有人和你成好事的。” 胡端挠头站起来:“刘镇长老婆又来闹了。” 外面的吵闹声太大,冯喆就随着李雪琴几个出去看,大院里这会已经站了一些人,当中的一个女人四十来岁,皮肤白白的,模样一般,穿的也好,就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嘴里正在骂:“刘奋斗,你这个到处骚情的,你怎么不痨死呀你,你白天围着酒桌转,晚上围着裙子转,老娘在家早晚绕着锅头转,还要绕着地里转,老娘越转越瘦,你越转越肥,你良心被狗吃了。” “刘奋斗,大流氓,你给我出来!” 有人就劝说刘镇长不在镇里,去县里开会了,刘奋斗的老婆说:“你别帮你们领导骗人,他房间被窝还摊开着,有热气,那证明人刚刚还在,去县里开会?是去女人裤裆里开会了!” “不能吧,嫂子,刘镇长的门是锁着的……” “我翻窗户进去的,我都看见了,锁着门迷惑我,演空城计?少来!” 李雪琴和刘副镇长的家离得不远,就过去说:“花姐,有事回去说,你这样,镇长今后还怎么在镇里开展工作?” 刘副镇长的老婆叫刘桂花,她看着李雪琴说:“雪琴啊,你评评理,我到店子刘家,哪点对不起他刘奋斗?生了一儿一女,尽了女人本分,他老妈子瘫炕上五六年,我端屎盆子任劳任怨,家里事从来没有让他操过心,我哪点对不起他?” 刘桂花说着就抹眼睛,可是冯喆瞧得清清楚楚,刘桂花眼里干巴巴的根本没眼泪。 “嫂子,你怎么样我们都知道,可是镇长也不是那种男人呀,你别没真凭实据就在外面乱说,他今后那还有威信?” “我怎么没证据?以前他屋里那长头发,总不能是他自个的!” “屋里有长头发也不能证明什么啊?你不也是长发?我就长头发,我去镇长那汇报工作,要是落了几根,这不很自然吗?” 刘桂花冷笑:“我有第六感,反正我就是知道,我们两口子的事!” “那你今天到了镇长屋里,发现长头发了没?他又不在,你在这说啥呢?” “我知道他在,我就是让听,没发现什么?那是他学狡猾了,连尼姑都不放过!” 听的人就笑,冯喆有些明白了,这个刘镇长的妻子似乎就是得了妄想症,怕自己的男人在外有别的女人,爱自己男人爱的要死,恨别的女人恨得发疯,见了有洞的东西都觉得是诱惑男人变质的器物。 刘桂花说:“嫁个庄稼汉,一日三餐都能见,嫁个读书郎,一年四季守空房,原想着他有文化,谁知道如今——刘奋斗,你别跑!” 刘桂花猛的大叫一声,推开李雪琴就往院子外跑,李雪琴一个趔辄差点摔倒,冯喆急忙伸手扶住李雪琴的腰背。 大院外,一辆汽车刚刚启动,恍惚间好像是刘副镇长关门坐了进去,刘桂花撵出去,车子已经驶出了很远,刘桂花就在后面一边追,一边骂。 事主走了,院里的人就散开,胡端往回走着就说:“刘镇长怎么就娶了她!” 李雪琴说:“前些年刘镇长家不富裕,穷不择妻饥不择食,要说本来过得好好的,谁知道现在刘嫂子就这样了。” “离婚!要我就离婚!”胡端就愤愤不平。 李雪琴看着胡端问:“说大话呢你,说离就离,你倒是离一个我看看?” “那要看你的意思了,你要同意了咱俩的事,我后天就离婚……” 胡端正说着就进了办公室,嘴里就“咦”了一声,问:“老疙瘩,你怎么又来了?你儿子呢?” 屋里当中圪蹴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他穿了一双满是泥巴的拖鞋,将地面弄的有些狼藉,胡端和他说话他也不理,瞅着李雪琴不吭声。 李雪琴进门就问:“老胡叔,你来了,我都没见你,吃饭了没有?” 蹲着的老胡不吭声,李雪琴就拉了椅子让他坐,老胡咳嗽一声,从上衣兜里掏出一盒皱巴巴的烟,摸出一颗就点,胡端制止说:“老疙瘩,这是公共场合,不能吸烟,怎么每次你都明知故犯?” “我儿子是武警!”老疙瘩忽然开了腔,声音就像是从瓮缸里传出来的一样,胡端就皱眉:“你儿子武警怎么了?武警能管的住你吸烟不吸烟?你这犟劲怎么老改不了,要不是因为你,你儿子能被缓刑?” 老胡噌地就站起来,看看胡端,又歪着头瞄了瞄冯喆,大概是觉得冯喆脸生,吃不准是干什么的,就又蹲了下去。 “我儿子是武警!” “还是缓刑人员,并且早就退伍了!”胡端和老疙瘩针锋相对。 “我儿子……是武警……” 李雪琴制止了胡端,对冯喆使了个眼色,和胡端走了出去,冯喆就坐在办公桌后看着老胡。 冯喆看着老胡目不转睛,并且面无表情,屋子中间的老胡将烟在手里捏来捏去,踌躇着就是不好往嘴里放,他每次抬头,都看到冯喆盯着自己,这样屡次三番的,老胡心里打鼓,不知这个年轻人是干什么,怎么样子这样瘆人,哪有一个人看一个人几分钟总保持同一个动作还动也不动的? “我儿子……是武警……他是……武警……” 老胡终于决定离开,他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回头一看,那个城隍庙土地公一样无动于衷的年轻人仍旧看着自己,但是自付远离了不知名的危险,老疙瘩的声音大了些,说:“我儿子……是武警!” 老疙瘩像是抗议一样说着,拖鞋踢啦着地面,终于远离了,冯喆心说你儿子是武警,你人虽老心理承受能力可不行。 ------------ 第56章佶屈聱牙,吠影吠声(二) 没过一会李雪琴提着几个烧饼回来了,一看就问冯喆老疙瘩哪去了,冯喆就回答不知道。 “那你跟他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 “那他说什么了?怎么就走了?” “我儿子是武警。” 李雪琴半信半疑的摇头:“怎么回事?就这样?” 冯喆又重申了一句:“我儿子是武警。” 胡端正好进来,见了李雪琴桌上的烧饼就撇嘴:“他儿子还是矿主!——你又给他买东西!他迟早将司法所当成饭店。” 李雪琴不说话,胡端又说:“瞧瞧,爱心泛滥不是?你让人说你什么好?怎么就不对我泛滥一回?” 胡端说着就拉桌子抽屉,咔咔嚓嚓的,李雪琴就问他找什么,胡端说:“人有三急,找纸。” 李雪琴就拿了自己的给他,说:“翻箱倒柜的,我这算不算对你也爱心泛滥了一回?” 胡端嘻嘻笑着走了,李雪琴看着冯喆说:“老疙瘩姓胡,我是前店子村的,他是后店子村,我家有块地就在他家门口,小时候跟大人去地里干活,我没少去他家玩。” “县陈副书记之前是在咱们镇上做一把手的,那时候倡导‘三农’思想,农民农业农村,要深化改革,要将农业产业化,于是镇里动员各村都种果树,种果树一两年内是得不到经济效益的,不过树种起来了这就是成绩,陈书记就被调到县里干了主抓农业的副县长,这会又做了县委副书记。” “但是镇里事与愿违,咱们半间房不适合种植果木林,因为后来探明地下全是矿,地下有矿是客观存在,土壤没养分,树当然就长得不好,那满山的树怎么办,陈副书记和镇上一合计,又搞食用菌生产,那些果木林能用到食用菌上的,就有效利用,用不上的就烧木炭,卖到市里去了。” “疙瘩叔的事情就出在这,我们镇上的食用菌那时都是从相隔的朱阳关镇搞来的,那边食用菌养殖已经上了规模,对于我们镇提供了大力支持,可是刚开始做一件事,没有经验,当然会走一些弯路,养殖了食用菌之后,当年我们镇上有些养殖户赚了钱,有些就没有,老胡就是没有赚到钱的农户之一。” “别人没赚钱原因各式各样,老胡没赚到钱的因素有这几个,一,就是他不懂技术,二,那时他唯一的儿子还在部队,家里没劳动力,第三,你也看到了,他太倔,别人说什么他也不听,但是他不把不能挣钱的原因客观化好好认识一下,他认为提供原料的供货商给自己的原料有问题,就几次三番的到朱阳关镇去闹,搞得人家没法做生意,也不知是那家的哪个人嫌他啰嗦,就推了他一把,老疙瘩就倒在地上,当时没什么,可他儿子胡红伟一复员回来,老胡就犯了病。” 李雪琴看着冯喆解释:“老胡那是真的病了,腰疼,住了医院,花了不少钱,这时他才给胡红伟说自己以前被朱阳关镇的人给打了的事情,胡红伟就去找那家人问情况,到了那,结果胡红伟和那家人就打了起来,伤了人,胡红伟就被抓了,最后判刑两年缓期执行三年。” “那老胡来咱们这是给他儿子喊冤?” 李雪琴摇头:“都有,说不清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意思,胡红伟不是还要到咱们所里帮教吗,大概他觉得这是儿子的一个污点,所以老胡比他儿子来的次数还要多。” 李雪琴能给老疙瘩买吃的,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小时候经常到老疙瘩家里玩,平时她和胡端玩笑开的嘴像刀子似得,冯喆觉得其实她内心很善良。 过了中午,天色放晴,林晓全就叫了冯喆,说要带他去下面村里转转,胡端当司机,结果李雪琴也说要去,林晓全就说:“你不好好休息,跑下面作甚?再说你也喝不了酒,今个不带你。” 李雪琴就说自己要回家一趟,胡端问:“你回家那是往西走,我们下乡要往东,你东西都分不清?都说女人怀孕了体温就高,来,让哥给你摸摸,是不是发烧了。” 李雪琴就瞪胡端,说自己回娘家,胡端又说:“不早说清楚,我以为你背着我又跟了谁,我正伤心呢,也不用揣枪的回来,看我先不扒了谁的皮!” 几人说笑几句,留下赵曼看家,四个人就坐着胡端的车往村子里跑。 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配车,林晓全就和赵曼商量了一下,每次有事让胡端开着他那辆面包车用,一个月给胡端一些油钱和车辆使用费,这也就是冯喆刚到那天胡端说私车公用的原因。 李雪琴既然要回家,胡端就先送她,林晓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上车就让胡端放音乐,马上车里嘁里哐啷的就响彻着摇滚乐的节奏,胡端跟着乱哼唧,李雪琴就说这是噪音,让胡端换个轻柔的,胡端说:“轻柔的?你不嫁我我都活的没激情了,还怎么柔?”话是这样讲,他到底还是换了一个月亮代表我的心,嘴上又说:“我就这么倒霉,月亮能代表我的心吗?阴晴圆缺的,我的心应该是太阳!永放光芒!” “那你的心也应该是乌云背后的太阳,就像这几天的天气。”李雪琴冷不丁的兑了胡端一句,胡端正要反驳,已经到了李雪琴家门口,她就邀冯喆几个下来坐,林晓全说回头,今天去的地方多,时间不够用。 李雪琴就看着冯喆,冯喆说:“改天一定登门拜访。” “你登哪个门?她这是娘家,城里是原家,我那是野家,就看……”胡端没说完,李雪琴就关了车门,扭头走了,胡端就笑:“我忘了保密工作,泄露了我和她之间的特殊关系,看,恼羞成怒了。” 接下来林晓全带着胡端和冯喆走了好几个村子,好在半间房镇基本上都通了公路,开车来回之间也方便,不然光是走路,就得几天时间。 眼看着日照西斜,林晓全说:“胡红伟刚刚承包了店子村的滑石矿,今晚这顿饭,就去他那里了。” 冯喆想胡红伟是缓刑期,要说今天下去去他那里,也对,不过要让胡红伟请吃饭,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所长发了话,胡端就只管开车,冯喆以为林晓全不知道早上胡红伟的父亲老疙瘩去所里的事情,就说了一遍,林晓全点头说:“胡红伟和他父亲不一样。” 但是胡红伟怎么和老疙瘩不一样,林晓全却没说。 车子很快到了一个临山而建的滑石厂,林晓全看着车外就说:“巧了,刘镇长也在,今这顿饭胡红伟管定了。” 冯喆下车左右看看,这个滑石厂后边就是滑石矿,谈不上规模,算是典型的镇办企业,瞧着工人忙碌的样子,效益应该可以。 “怎么我到哪你到哪?是不是闻着酒香了?”刘副镇长刘奋斗正和几个人站在两间板房门前说话,看到林晓全就大声喊,林晓全笑:“牵着领导手,跟着领导走,镇长到了,我哪敢不来,思想路线就成问题,那还想不想进步?” 冯喆仔细看,刘奋斗也就四十多岁,是稍稍有些发福,不过人样还行,要是将刘桂花和他联系起来,就会觉得刘桂花有些配不上他。 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就从众人中间走出来,伸手和林晓全一握,笑说:“政府来了,我这就汇报思想工作。” “政府早就来了!汇报不急,我口渴了,先上两瓶茅台润润喉咙。” 刘奋斗听了就骂:“我刚来也不过一人一瓶健力宝,到你这怎么就茅台,你这所长也太黑,还当着我这主管领导的面,这是不是巧取豪夺?” 林晓全又笑:“漫天要价,落地还钱,我要不说茅台,怎么知道有健力宝?红伟要是这会拿出了茅台也没啥,你那会没有,兴许刚刚人家去买了呢?” 原来这个青年人就是胡红伟,也是这个滑石厂的承包人,冯喆明白林晓全是因为胡红伟当过兵,再者说,胡红伟因为他父亲的事情和人发生争执,和别的打人故意伤害判刑不一样,所以对胡红伟很是客气。 听了林晓全的话几个人都笑,胡红伟就让人从屋里拿了几听健力宝出来,他自己亲手给林晓全胡端和冯喆递到手里。 胡红伟没见过冯喆,给冯喆健力宝的时候冲着冯喆笑了笑,冯喆就和他握手。 冯喆觉得胡红伟的手很有力,笑起来牙齿白白的,果然和他父亲老疙瘩有区别。 几个人插诨打科几句,胡红伟就说已经安排好了,天色已晚,请各位领导将就吃点饭。 刘奋斗本来和胡红伟就是前后村,熟悉,自然不客气,林晓全本来就是准备吃胡红伟的,冯喆就随着众人往山坳那边走,拐过山头就看到十几间平方,还停着几辆车,原来这里别有洞天,竟然有一个饭店。 刘奋斗虽说是管着司法的,可毕竟司法所受县里司法局垂直领导的多些,冯喆看林晓全和刘奋斗说话随意,就再暗自观察和刘奋斗一起来的镇里那两个工作人员,结果平平常常,暂时还看不出什么特别。 ------------ 第57章佶屈聱牙,吠影吠声(三) 刘奋斗那里三个人,林晓全胡端冯喆也是三个,胡红伟也叫了厂里的两个人,一个是财务,一个是安全生产员,九个人到饭店里坐定,满满的一桌。 菜一上,冯喆就想果然麻雀小五脏俱全,半间房镇上的饭店水准就堪比武陵市里了,这个小小村落里山坳后隐藏着的饭馆外观看起来没特色,菜却做的实在不凡,果然是熙熙攘攘,利来利往,店子村这里有矿,能挣到钱,特级厨师都能在这呆的住。 “开饭前我先开宗明意,话不说透我吃不下,红伟也知道,我如今是赶鸭子上架,万般无奈的抓了咱们镇企业这一块,领导叫咱管这一块可不是让我架在火上烤?你们不知道,咱们半间房如今屋里吹喇叭名声在外,其实绣花枕头皮外光,你知道去年镇财政收入是多少?反正今天能来的都不是外人,我这也不算泄密,二百三十多万!可是支出你们知道是多少?” 刘奋斗说着就环视一周,最后盯着胡红伟说:“支出三百多万,这不是财政赤字吗?赤字怎么办?凉拌,乡镇企业这一块是大头,你们看我像大头吗?” “入不敷出,你说,你们说,就这样,我被搞到这个位置上,能好吗?” “镇长不好干啊,都想当领导,可是坐到这位置上,你就知道压力有多大了。” 林晓全眨眼说:“那你也白急,让红伟这些乡镇企业想法给你牙缝里掏点,你不就好过点吗?” 胡红伟没吭声,刘奋斗接着说:“别的厂矿我都去了,红伟这我是最后一个来的,为啥?我们是一个村的,我不好意思,他今年也是刚刚接住这厂矿,承包费这就涨了,你说我怎么来?” 林晓全看看场面一片寂静,掂起筷子说:“那你说你的,我是饿了,虽然没茅台,但菜不错,我能不能先吃?” 刘奋斗一听,拍手说:“好,我倒是惭愧了,咱们放着酒菜不吃不喝听我唠叨,我错了,我先干一杯,对不起大家。” 冯喆一时间觉得林晓全今天带着自己到各村熟悉工作并不是真正的目的,他的目的似乎是要和刘奋斗汇合,一起向胡红伟要矿产承包费来了。 刘奋斗的职位最高,他带头喝酒,气氛就活跃了很多,七八瓶酒下肚,在场每人平均多半瓶,场面就热火朝天,冯喆借机给刘奋斗敬了酒。 刘奋斗心里有事,一会又和胡红伟抵头在一起说话,冯喆隐隐约约听到刘奋斗说去年滑石矿承包费是八万,今年要十二万,并且说这已经是自己为胡红伟争取好几次的结果了,如今什么都在涨,行情如此,自己也没辙。 胡红伟当然打听过刘奋斗收取别家矿厂承包费的事情,知道刘奋斗没骗自己,但是他沉默着不吭声,过了一会招手要来三瓶酒,拆开分别倒在六个杯子里,说道:“刘镇长的话,我是听的,我是店子人,也是当兵出身,在部队别的没学好,就学会了坚决执行上级命令,这六杯酒,我们矿上三杯,其余的镇长你看着分配,我们一起干了,这就算是上下一心,所向披靡。” 刘奋斗一看瞠目结舌,本来每人喝的就不少,要是这小半斤下去,那还不睡桌底下去。 但是这酒不喝似乎也不行,胡红伟已经将三杯拿到了自己跟前,和滑石厂的财务安检各执一杯,就在等着刘奋斗。 “镇长,滑石厂效益怎么样,我这几年不在家,你一直在镇上,情况你了解,今天你来了,吐口唾沫砸个坑,我没二话,就等你了。” 刘奋斗看看政府和司法所的几个人,自己带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已经趴在桌上打起了呼噜,另一个眼睛通红,有些痴痴呆呆的,再喝肯定是不行了,林晓全看起来还精神,胡端也不成,他还要开车,就剩那个年轻的冯喆还面不改色。 如今不行也得行了,刘奋斗将酒往林晓全面前一放,林晓全叫着说:“什么意思?以权压人!我可是司法系统,你政府可不能仗势欺人,哪有这样的?再说这是你和红伟之间的事情,我可不想掺和。” 刘奋斗也不说话,看着林晓全,林晓全叹了口气,瞧瞧胡端和冯喆,冯喆自觉的站起来接过了酒,然后放下,将其余两杯的酒往自己的杯子里分别倒了一些,于是冯喆的杯子就满了,其余两个杯子里也就剩二两多不到三两。 刘奋斗一看眼睛就亮了,啪的一拍林晓全,端起酒就喝,刘奋斗那边也喝了酒,大家都看着冯喆,只见他缓缓的将满满一杯酒喝光,面色如常。 林晓全看着就说了一句:“小冯,行啊!你这是小孩子的鸡*巴对石头,硬对硬!” 林晓全也许真的是喝多了,这种糙话都说了出来,胡红伟自从冯喆往一个杯子里匀酒就看着他,只等冯喆将酒喝光,心里就说这人真有股狠劲,刚进门时文质彬彬的,自己真的还有些看走了眼! 刘奋斗这时拉开门就往外跑,众人就听到他在外面的呕吐声。 回到镇上已经午夜,胡端将冯喆放在老政府门口走了。 已经濒临十一月,镇里的空气新鲜,夜就很清冷,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好,四面八方哪里来这赚钱的人都有,所以远处街道依旧灯火辉煌,人影绰约,老政府大门已经锁上,冯喆推开小铁门进去,看门的老刘闻声出来,闻到冯喆满身酒气,心里嘀咕着你怎么天天有酒喝,我怎么就没这待遇,怎么不喝死你,嘴上却亲热的问冯司法回来了,冯司法辛苦啦。 冯喆嗯了一声,走出去很远,又拐了回来,从兜里摸出一盒烟递给老刘,老刘连声道谢,一看是软云,嘴上更是笑,冯喆摆摆手却走远了。 冯喆在半间房镇住的这间屋子可能是年代久远的原因,总是有一股霉味,今夜喝酒多了,本应该麻木的,可是嗅觉却格外的灵敏,冯喆觉得屋里的气味有些刺鼻,就打开门窗通风,也不开灯,搬了椅子坐在门口,看着烂漫星空发呆。 一会,一个黑影从茅厕那边走了过来,冯喆一看是老县长屯一山,本想说话,但是又闭了嘴。 屯一山看看黑暗中的冯喆,也没说话就进屋了,一回冯喆听到屯一山屋里传出收音机的调频声呜哩哇啦的乱唱。 第二天是星期六,冯喆睡到十点多才起来,拿了脸盆到院子里洗漱,就看到屯一山蹲在他开辟的那片菜地里施肥。 由于屯一山用的是农家肥,气味就有些浓郁,有几个政府里的人同样也起的晚了,刷着牙洗着脸的就小声埋怨,说屯一山放着城里的好条件不享受却在半间房祸害人,真是个老变态。 冯喆洗完就到街上吃饭,吃了饭随便溜达几圈,又回到老政府关门继续睡觉。 昨夜酒喝的有些多,虽然强撑着,但到底有些头疼,所以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四点多,口干舌燥的也没开水,出来到院里最对着水龙头就喝。 咕咚咕咚几口下肚,肚子里好受了很多,回过头,冯喆看到屯一山坐在他门前一个木凳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到老政府住了这么久,冯喆从没和屯一山说过话,这会这种情形,冯喆就对着屯一山点点头,说老县长好。 屯一山却没有回答,冯喆心说这真是个怪人,就在屯一山的注视下回到屋里,在床上又睡了一会,看到窗影发暗,才又出去吃晚饭。 这时,就闻到屯一山那边传来的香味,像是烧青菜炖蘑菇,清香扑鼻,冯喆觉得屯一山很是懂得自给自足。 第二天星期天,冯喆一夜好睡,就起得早,到了院里发现屯一山在浇地,捅了一根长水管在水龙头上直接放水到了菜地里。 因此,洗漱的人就没水用了,有人想将老县长的水管子给拔掉,可是犹豫了很久也没有付诸行动。 冯喆看了看,放下东西就到了街上,一会回来手里就拿着一个水龙头三通分头,将水管拽掉捅上三通,再将水管接上,既不耽误屯一山浇地,也能洗脸刷牙。 这一天又快过去,傍晚冯喆拿了本书在屋里看,手里握着笔一笔一笔的抄写书上的内容,外面有人在喊:“小娃,会下棋不会?” 冯喆愣了一下,心说难道是屯一山,答应一声出去,果然是屯一山,只见他已经坐在了自己的门前,眼前摆着一副象棋,楚河汉界的已经摆好了棋子。 冯喆心说你这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吗?还叫我小娃?当下也不客气,将笔插进兜里坐下和屯一山对峙起来。 在五陵司法局老干部处那会,冯喆是学过几天围棋的,象棋虽然会,但是并不精,所以和屯一山下了一会,就丢盔弃甲。 但是屯一山没有停手的意思,又和冯喆下了一局,这次冯喆依旧的输了。 这会天色已经晚了,冯喆有心不来了,可是又觉得离开有些不好,就再次和屯一山摆棋,最后冯喆还是输了,屯一山就看着冯喆说:“你不行。” “是,我基本没下过。” “你说这不对,象走田马走日炮隔山車横行,只要知道套路,用不着经常下,这又不是熟能生巧的事情,而是要用心。” 冯喆看看屯一山,就说:“那再来?” 屯一山欣然应允,但是这次冯喆输的更惨,很快的就被屯一山攻城掠地,只剩下老将孤守城门,冯喆就不动了,看着屯一山。 “你用心了?” “嗯。” “我看没有。” “有。” “我就说是没有。” “真的有。” 屯一山就站了起来,说:“那你自己知道。吃饭。” 吃饭?吃什么饭?吃谁的饭?怎么吃? 冯喆正在琢磨,屯一山扯着门帘让冯喆进自己的屋里,冯喆进去,发觉屯一山俩间房子中间有一道门,分为内外,外间的屋中央放着一张古朴的木桌,上面扣着几个碟子,屯一山将碟子上的碗揭开,竟然都是拌好的凉菜,屯一山又到了后屋端过来一个冒着热气的大砂锅,里面竟然是冒着热气的鸡炖蘑菇。 难道屯一山一直在炖着这砂锅,就在等这道菜?那他叫自己下棋,就是为了等到这时候和自己一起分享? 冯喆真是有些不懂了。 .qidianmqidianm阅读。 ------------ 第58章赣南之行(一) {消失了两天,《过关》又得以出现,谢谢朋友们的鼓励支持。} 鸡是家鸡,蘑菇也都新鲜,汤味浓郁鲜美,喝到肚子里很舒服,两人吃着饭,屯一山不说话,冯喆也就不言语,完了冯喆自觉的就去刷碗洗锅,心里还是不懂屯一山这唱的是哪一出。 今年武陵的雨似乎特别多,这天冯喆正在整理卷宗,李雪琴让他接电话,一听里面就是严然的笑声。 严然似乎总是很开心,但是她的快乐感染不了冯喆,冯喆想问严然怎么知道这个电话,因为他离开武陵市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严然,当然更没有可能给严然说自己的去向,但是最终没问,因为他觉得这样会让严然觉得自己很蠢,半间房镇司法所的电话号码并不难查,有王全安这样的一个舅舅,严然怎么能不清楚冯喆的去了哪里,再说自己如今能到半间房工作,王全安起到了什么潜移默化的作用,这个别人不知道,冯喆心里是清楚的。 有时候想想决定自己命运和前程的竟然是和自己生活几乎毫无关联的人,冯喆就有些懊恼。 和严然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冯喆就有语塞的感觉,觉得自己和严然的对话好像只能谈论天气的好坏,而办公室里有别人,冯喆连继续寒暄都失去了兴趣,干脆的就沉默了。 “你记得那个李玉吗?就是医院精神病科的那个。” “嗯,有点印象。” “李玉现在去你们梅山县医院上班了。” “哦。” “昨天李玉给我打电话说了一事,把我笑死了。” “是吗?什么事?” “李玉的同事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那男的和她见面,她觉得印象还成,于是就一起吃了顿饭,结果聊着聊着,李玉就问男的有房吗?你知道这男的说什么?!” “什么?” 严然咯咯的笑了一阵才说:“那男的说,房已经开好了,走吧。” 严然说着又笑,接着问冯喆这一段怎么样,冯喆就说好,严然和他再聊了几句,絮絮叨叨的,有些意犹未尽,最后还是挂了电话。 冯喆觉得,自己到半间房上班,来的时候都没有通知严然,这绝对不是匆忙造成的,以她的聪明,应该知道两人之间是不可能的,冯喆不想当面拒绝她,可是严然却恍然未觉的打了电话过来,这样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严然喜欢自己,也许陷入情感中的女人都是糊涂的,但是冯喆觉得,喜欢上一个人,似乎不应该像严然对自己的这个样子,这顶多也就是喜欢,只能算作是好感,跟“爱”这个距离,还很远。 “女朋友?”李雪琴看着冯喆问,冯喆收拾了心神,摇头说:“朋友,女性,但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女朋友。” “不能吧?我要记得没错,这个女孩是你到了半间房后第一个给你打电话的女性,寻常朋友,她有那么牵挂你?” 冯喆不想和李雪琴继续这个话题,问:“都说女性怀孕了会有很大反应,你怎么一如往常呢?” 李雪琴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点头说:“你问的对,我待会要好好查查。” 冯喆觉得李雪琴还是没有放弃询问严然的迹象,就难能可贵的对李雪琴开了玩笑:“嗯,下一次就有经验了。” 李雪琴果然笑了:“下一次?你还想超生?公职不要了?我还想在司法所多干几年呢。” 冯喆又说:“对了,有一件事一直想请教你,我隔壁住的老县长,怎么回事?” “你说他啊,我只知道老县长以前在咱们还是半间房乡的时候做过乡长,后来到县里做了县长,退下来就一直住在老政府院子里,别的,和你了解的一样多。” “他的家人呢?” “嗯,老县长有个儿子在哪来着,好像是在哪个大学教书,逢年过节的,也回来看看,就这样。” 两人正说着,胡端就进来,冲着冯喆说:“长官有令,让你火速前去报道。” “去,老没正经过,哪个长官有令,去哪啊?”李雪琴不满的问,胡端就笑:“林所长和刘镇长都叫冯喆了,我应该说两个长官有令才对。” 林晓全和刘奋斗叫自己做什么?正好就能摆脱李雪琴的追问,冯喆答应着就往外走。 胡红伟的父亲老疙瘩那天到所里来,胡端是制止了他吸烟的,但是林晓全其实就是个正宗而顽强的烟民,冯喆进去后发现林晓全屋里烟雾缭绕,但仍旧将门关上,刘奋斗赫然在座,见到冯喆让他坐下,说:“小冯不错,跟我去一趟赣南吧。” 要出差?冯喆就看林晓全,林晓全说:“这样,刘镇长今年抓了乡镇企业这一块,那天在胡红伟滑石矿那的情况你也见了,阻力很大。” 冯喆听了就看刘奋斗,刘奋斗吸了一口烟说:“镇上除了文远白云岩厂,其他的承包费都到账了,这次赣南之行,就要披荆斩棘。” 那天在胡红伟那不是说半间房镇镇办企业承包费全都收了吗?再说要承包费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风马牛不相及,难度大给自己说做什么? 林晓全就笑:“差旅费全报,工资照拿,吃吃喝喝出省转一圈就回来了,小冯,这可是个接近领导的机会。” 刘奋斗说:“镇上这家承包白云岩矿的是赣南泾川市的文远公司,咱们这里矿上的矿长只是一个管事的但不拿事,就是丫鬟拿钥匙,要钱还是得去赣南泾川总公司那里,我们镇今年的财政收入能不能完成,就看这一次赣南之行了。” 主管镇长和直系所长一唱一和,冯喆没有理由说不去,林晓全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吃吃喝喝的到赣南转一圈就回来了,有这种轻松惬意的好事,林晓全干嘛不自己跟刘奋斗一起去呢? 冯喆心里明白了,刘奋斗之所以让自己跟着去要账,出发点不在乎一个,那就是,自己在胡红伟滑石矿那场酒宴中喝酒的举动,表现的太突出了,出去要账难免喝酒,自己就是刘奋斗带去挡酒的典韦。 第二天,刘奋斗从镇上一个养殖户那里借了一辆金杯车,带着镇上的两个工作人员,加上冯喆和司机一共五个人,就出发了。 赣南省泾川市局里岭南武陵市也不算远,虽然隔省,上了高速两个多小时就到了,去之前冯喆就听说泾川市经济发展的很迅猛,到了后发现果然名不虚传,市里五星级酒店就好几家,后来才知道,泾川市方家河县盛产黄金,产量品位在全国都能挂的上名次。 由于事先知道刘奋斗几个要来,泾川市文远公司这边早有准备,派了一个副总经理全程接待。 这个副总经理是个女的,也就二十五六岁,皮肤很白,长得勾魂摄魄,似乎特别善于施展女性魅力,眼睛毛毛的看着每个男人都像在看自己的初恋情人,还没说话就先笑,声音甜美的像是中央新闻学院播音系研究生,冯喆一见知道这次泾川之行绝对困难了,这摆明了是个温柔乡女儿国,看着刘奋斗和其余几个人略显紧张的样子,冯喆有些觉得刘奋斗的老婆刘桂花怀疑刘奋斗外面有女人也未必是瞎胡闹,因为刘奋斗平时看着正常,可见了漂亮女人就没有了定力,起码现在就很不安然,这样恐怕很容易遭到一种类型的侵蚀从而投降做一种俘虏。 冯喆暗想,不就一个有点姿色的女人吗?紧张什么?来讨账的一接触女人就少了锐气,接下来还怎么继续?这个文远公司将这样一个女人放置在这样的位置上,已经是司马昭之心了。 问题是刘奋斗才是这次讨账的主帅,除了喝酒,别的事冯喆也不想插手,再说也没必要插手,也插不了手,自己是司法所的,乡镇副职的刘奋斗见了市一级花枝招展的女人心里有障碍,这种事除了多历练外别人似乎帮不上忙。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刘奋斗几个的表现就验证了冯喆心里的预测。 文远公司的副总经理叫邱玉如,将刘奋斗几个安排在泾川一家条件很不错的宾馆里,五个人每人一个单间,连冯喆和司机小王都是单独的房间,服务周到至极,洗漱后就到餐厅雅间用餐,还没进门雅间,门前就五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一个个穿着旗袍热情洋溢,几乎是半拥半抱的将刘奋斗几个让进了雅间,邱玉如已经在里面站着等候了,亲手牵着刘奋斗入了主位,接着招呼其余的四个人入座。 四十多平方的雅间坐了十一个人,五男六女,这六个女人除了邱玉如穿的还算是传统,其余的四五个女人都穿着旗袍,很有特色,于是五个女人婀娜多姿在大庭广众之下,惹得刘奋斗几个全都正襟危坐,仿佛在接受检阅的部队一样。 邱玉如当先敬酒,三杯下肚,邱玉如说自己不胜酒力,让自己的几个姐妹陪刘镇长和几位领导喝,那五个女人就妖娆起来,转身都对着自己身边的男人发起了攻势。 “先生贵姓?” 冯喆身边的女人笑吟吟的问,冯喆两只胳膊撑在桌上,手里掂着筷子说:“肚子饿了,我先吃饭,一会聊,你别客气,请自便。” 这女子也没多想,看着冯喆慢条斯理的大快朵颐。 其他的人可没冯喆这么安静,刘奋斗左边是邱玉如,右边是一个旗袍女人,邱玉如巧舌如簧,右边的女人严阵以待,两面夹击,刘奋斗没一会就有些凌乱了,被灌得脸红脖子粗,已经口不成句。 冯喆又吃了一会,心里知道今天绝对不会谈承包费的事了,主将沦陷,兵士无力,就借口洗手走了出去,结果直接回房间再没出去。 ------------ 第59章赣南之行(二) 第二天刘奋斗几个醒来已经是快中午了,昨天陪着他们喝酒的几个女人直接到了房间服侍刘奋斗几个穿衣服洗漱,然后攀着胳膊就拉到了餐厅,继续昨天的酒宴,本来刘奋斗就不胜酒力,死活不喝了,这一下邱玉如换了红酒,说这不上头,刘奋斗经不住劝,又喝上了,别的人看镇长这样,自然以刘奋斗马首是瞻,于是到了傍晚,四个人又晕乎乎的被送进了房间。 这天冯喆在酒桌上总板着脸,像是和谁有仇,根本不听身边女人的劝,所以几乎没有喝酒,这女人问他为什么不喝酒,是不是对自己不满意,冯喆就说自己酒精过敏,而且刚刚失恋,心情不好,见到女性就想起绝情抛弃自己的恋人,五内具伤,心情低落,恨屋及乌,只有对不起了。 当天夜里,说晚不晚的时分,冯喆还没脱衣服,躺在床上看电视,听到有人敲门,拉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两个打扮的截然不同的女人,年纪都不大,一个显得清纯,一个性感,看到冯喆就问:“帅哥,要不要玩玩?” 冯喆摇头说不玩,不耽搁你们宝贵时间了。 “没事的帅哥,出门在外耍一下,女朋友不会知道的,人不那个啥枉少年呢,我们这里很安全的。” “真的不要,谢谢。” 冯喆就要关门,那个穿着暴露的女子伸手一按门,身子就靠在门一侧,胸往冯喆身上蹭,说:“老板,可以报销的,我们有发票。” “嗯?”这下冯喆倒是纳闷了,那个清纯一点的女孩就伸手拉开小包,冯喆一瞧,果然有一些发票,包里还有几个没拆封的套套,还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像是情趣用品。 “办公用品发票,比餐饮的好报销,我们都替你想好了,帅哥,你喜欢哪种类型的?火辣纯情的,随便挑……要不我们两个人都陪你,只这个数,怎么玩都成,包你爽。” 性感的女子说着用手拉了一下衣服,果然养眼,冯喆看看周围没摄像头,依然摇头说:“真对不起,我这几天身上不舒服……” 站在冯喆面前清纯点的女子就笑:“大哥每月身上也会来亲戚吗?” 性感的女子就咯咯的笑,冯喆一本正经的说:“我也想,两位美女,不过我刚割了包皮,有玩的心没玩的资本,不能带伤上战场,所以玩不成。” “哈哈……”这两个女人一听就笑,那个穿着暴露的在冯喆脸上摸了一下,说:“这么老实又这么帅男人,如今真少见,这种**都对美眉说,拜拜,那就相见不如怀念喽,”说着就和清纯女子攀着走了。 第三天一大早,刘奋斗就将冯喆几个叫到自己房间:“不能这样下去了,几天过去还没说到正题,这样要搞到哪一天?” 刘奋斗两眼通红,头发凌乱,精神萎靡,只穿着大裤衩盘膝坐在床上,随行的老高就说:“镇长,我也明白了,文远公司这是糖衣炮弹啊,我们得和资产阶级腐朽思想划清界限。” “对,今天一定严防死守,绝对不能再上酒桌了,”另一个工作人员老田也斩钉截铁的附和。 司机小王说:“就是,再这样下去,我回去就开不成车了,被灌出酒瘾了。” 小王是县里一位领导的亲戚,刘奋斗也不将他当外人,几个人正商议着,就有人敲门,进来的是这两天一直陪刘奋斗的那个胸很大的女子小丽,不过今天她穿的倒是很正统,一身职业装,刘奋斗急忙用被子将自己捂起来,小丽笑笑的对刘奋斗说:“刘总,早餐给您送房间里来了,请慢用,你们几位先生的早点也送到各自房间,还是在这里一起?” 吃早饭凑在一起干嘛?不是叫喝酒?刘奋斗一挥手,屋里人就走光了。 等大家吃好,小丽又进来对刘奋斗说,今天邱经理有事去了省城,临走时专门交代要自己招待好刘总几个,所以就擅做主张,今天请刘总几个到天门山游览一下,放松放松。 刘奋斗沉默了一下,说:“今天再耽搁一天,明天要是你们副总还不就承包费的事情和我洽谈,那我们就打道回府了,今后的事,只能在我们那里谈。” “不会的,我们邱总确实有急事去了省里,晚上一定赶回来,刘总是我们尊贵的客人,不存在怠慢的意思。” 既来之则安之,刘奋斗将话说死,面子上过得去,心里有了底,再说好歹出来一趟,不玩一下也对不起自己,还会让老高几个心想自己不会办事,于是最后一天就由小丽安排,一行人坐车很快就到了天门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因为有女伴陪着的原因也不觉得漫长。 这个季节草木已经凋零,但天门山有温泉,气候和别的地方迥异,因此依旧绿色茵茵,冯喆以前来过,到了后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小丽关切之后,就安排他住下,和刘奋斗几个找景点游玩去了。 一晃就是下午,刘奋斗几个兴致勃勃的回来,这下倒是随便的吃了点饭,小丽就说走了大半天,就泡个温泉按摩一下,可以缓解疲劳,对身体很有好处,休息好了,就回去,邱总也差不多就从省里回来了。 刘奋斗听了就问老高几个的意思,老高说:“刘总几个按按也好,不过,我不按。” 老高这几天觉得小丽总叫刘奋斗是刘总这个称呼很好,免得泄露了刘奋斗的身份,就现学现卖,老田就问老高干嘛不按,老高说:“我怕痒,痒了就叫,忍不住的。” 刘奋斗看着老高说:“叫一叫怎么了?谁叫都是叫,叫的地方不一样,性质就不同,在山上叫那是撵狼,在坟地就是喊鬼,在猪圈里叫大家知道是要吃肉了,可见怎么叫在哪里叫,很不一样,这么多人,大庭广众的,你随便叫,谁还会想歪了?再说,你不让按摩师给你按,你还不能主动给她按?” 刘奋斗的话让大家都是一笑,既然领导定了基调,众人都悻悻听命,冯喆上次来主要为老干部们服务,基本没有享受过什么,这两天一直装不舒服,眼下也不好总是和别人不合拍,再说已经睡了半天,就跟着一起去了,结果泡泡澡后单人单间的做了按摩,果然全身舒坦,神清气爽,有一种全身经脉都被打通的感觉,心说按摩的女子还真是专业,身材好皮肤好手底下的活也好,接下来女按摩师就问冯喆还要不要别的服务,冯喆心说果然如此,服务项目搞得很周到,就说不用了,女按摩师也没有勉强,冯喆奇怪怎么到底没听到老高的喊叫声,也不知房间的隔音效果好还是老高最终反客为主的给女按摩师按了一回。 小丽说的话果然算数,天黑之后众人回到泾川,邱玉如已经设好酒席在等着了,刘奋斗这次死活不上桌前坐,邱玉如就说今天大家随意,明早就和刘总洽谈承包费的事宜,再说饭总要吃吧?刘奋斗这才勉为其难的坐下。 几天下来,大家都熟悉了,再说此行目的即将达到,刘奋斗心情放松,拿捏了一会姿态就该喝酒就喝酒,该吃菜就吃菜,屋里气氛就热烈了起来,小丽瞅了个机会就对刘奋斗说这几天觉得刘总的人很不错,真是男人中的男人,真是有点舍不得刘总离开,邱玉如就笑:“舍不得也不行啊,刘总这么优秀,女人都爱,可家有鲜花,小丽你就抓住机会,趁刘总在外的时刻绽放一下,珍惜当下眼前人吧。” 今天去了天门山游览,这些女子都穿的随便,各式各样的衣服都有,小丽外面是套装,里面是黑色的类似裹胸一样的衣服,听了邱玉如的话小丽就举杯要和刘奋斗喝酒,刘奋斗端起杯,小丽说这样不亲切,刘奋斗就问怎么才亲切,小丽也不知是羞涩的原因还是喝酒的原因,脸色通红,声音很小的说要和刘奋斗喝一个交杯酒。 刘奋斗当时就有些愣,邱玉如就拍手说好,几个女人就都鼓臊起来,老高脸红脖子粗的说:“和尚还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刘镇……刘总你就入乡随俗,反正只是喝酒,又没做什么,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们大家都可以为你作证的!” 老高这些话像是针对刘奋斗下午鼓动自己按摩的回应,刘奋斗被老高一说,仿佛下了决心,说:“喝就喝,不然失礼了。” 当下刘奋斗就站起来和小丽胳膊相套,将交杯酒喝了,众人都齐声叫好,刘奋斗心里想这和结婚酒宴上的情形没什么区别,恍然有当新郎的感觉,再看小丽面如桃花的看着自己,眼睛里仿佛能滴出水,刘奋斗心里就打了个突,全身热烘烘的有些不自在起来。 这时坐在老高身边的女子一直挤着老高,说自己也要和老高喝酒,老高说:“喝就喝,按摩都按了,算是过了一关,我竟然没叫,那我还害怕你?” 端起杯子,女人却说老高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是个文化人,喝酒当然要讲究情调,要符合文人风范,老高就问:“你说怎么个文人方法?” 这女子就说:“伯牙子期的事情大哥总知道”,老高说:“那是,知音难觅嘛。” 女子就说:“今天我要和大哥来个高山流水遇知音,”老高来了兴趣,说:“你能高山流水,我就敢当知音!” 女子一听就将斟满了酒的杯子往下巴一夹,笑吟吟的看着老高。 老高一看热血上涌,心里明白了什么叫高山流水,就扭头看刘奋斗。 刘奋斗这会刚刚几杯酒下肚,瞧见老高和女子的情形,心说不能光我一个人丢丑,就笑:“你找你的知音,看我干嘛?难道是我碍眼?” 刘奋斗一说,屋里的人都看着老高,老高心说领导都发话了,再说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话,就鼓足勇气,探头一个吸溜,一杯酒就到了嘴里,全身都热乎乎的。 不过犹由于紧张,还是有少许酒洒在女人身上,流淌了下来,邱玉如就说:“这真才是高山流水,这下两位真的可算是知音了。” ------------ 第60章赣南之行(三) 刘奋斗和老高既然带头,老田身边的女人也要和老田喝个与众不同的,老田急忙摆手:“我比不得刘总和高经理,我不行的。” 老高觉得自己刚刚慷慨了一回,忍不住说道:“你怎么不行?男人哪能说自己不行!你还没上就不行?行不行也要以实际行动检测一下吧?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老田不听老高的挤兑,对着身边的女子说:“咱俩说说话,交流交流感情就好。” “好啊,小妹就和大哥交流交流,咱们一个交,一个流,看是交的多,还是流的多。” 这话说的非常有歧义,老田急忙辩解:“不是,我是说……瞧你挺文静的,咱们不如谈谈心?” “好啊,我就和大哥谈谈性。” 老田正在想是谈心还是谈性,女子又问:“大哥,你知道疯牛病怎么得的?” 老田听了就摇头,女子说:“哎呀我的哥,当然是急疯的啊!” “急病的?” “是啊,大哥你想啊,整天有人挤着按摩胸却不干事,牛怎么能不疯呢?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大哥。” 老高和其余的人就哄笑,老田心说这个女的更难打发,表面越是文静的女人怎么发起疯来越是火热难缠,就说:“你这是肚脐眼插钥匙,会开心。” 老田身边的女子听了就笑:“小妹这是想到哪说到那,那咱猜个谜语吧,大哥,你说新婚之夜打六个水浒人名,都是谁啊?” 老田知道这话里有陷阱,女子又说:“猜不准要喝酒的。” 老田想了一会就弃权了,屋里人也都想知道新婚之夜和六个水浒人名的关系,就都嚷着要老田喝酒,老田无奈,就要举杯,身边的女子说:“哪能让大哥一个人喝呢,那多寂寞,小妹陪你,”说着就自顾的和老田的胳膊套在一起,算是也喝了个交杯酒,然后揭露谜底说:“新婚之夜那几个水浒人物依次是:杨雄、柴进、史进、宋江、阮小二、吴用。” 众人听了都说很是,冯喆心想这个赣南泾川市的文远公司真不简单,仅仅就一个副经理带着一杆子公关女子就将半间房镇的人搞得人仰马翻,也不知道刘奋斗这次到底要多少承包费,自己本来的目的是替刘奋斗挡酒的,可是这种情形怎么挡得住?从哪开始挡? 邱玉如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冯喆身边的女子换了位置,眼看着她就要对自己说话,冯喆主动说:“邱总,我这也有一个关于新婚之夜的谜语,你可要猜一猜?” 邱玉如笑笑的说:“好呀,今晚两个新婚之夜,那才是双喜临门呢。” 冯喆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就说:“新婚之夜,打三个国家名。” 邱玉如还没说话,坐在刘奋斗身边的小丽就隔桌子笑:“新婚之夜和新婚之夜不同,小冯哥这个新婚之夜的难度很大,世界上国家地区名多了,你只要选三个,比水浒一零八将多,这叫人刺窝里摘花,你说是不是,刘总?” 刘奋斗就笑:“让我说,小冯的这个新婚之夜必然和老田的那个新婚之夜有异曲同工之妙。” 小丽就说:“我看是的,小冯哥,我们都猜不到,你就揭秘吧。” 老田这时叫:“那不行,猜不出就要喝酒,你们文远的几个全喝!” 冯喆看看刘奋斗,见差不多了,就说:“这三个国家是日本,德国,美国。” 邱玉如离冯喆最近,嘴里就念着“日本德国美国,日、德、美?” 邱玉如一说,众人狂笑,老高说:“新婚之夜可不就是‘日的美’嘛。” 邱玉如毕竟是见过场面的,轻轻笑笑,脸色如常,冯喆这时夹了一筷子炒牛鞭,手一抖,肉就不偏不倚的落在邱玉如的双腿中间,冯喆就急忙说:“对不住,对不住,喝多了,手抖,筷子都拿不稳了。” 邱玉如就说没关系,起身就拿纸巾将肉捏起来放在桌上,冯喆面不改色的说:“这东西也算禀性难移,都炒熟了,怎么还自己认路找地方。” 邱玉如一怔,刘奋斗和老高老田几个就又大笑起来,刘奋斗几乎笑的岔了气,邱玉如这下瞬间就红了脸,但是拿了酒遮掩的就要和冯喆碰杯,冯喆端起酒就要站起来,邱玉如说:“不敢,赣南的规矩是站着不喝酒的。” 冯喆要坐不坐的时候,手又是一抖,和邱玉如的胳膊碰在一起,酒就洒到邱玉如的身上,冯喆急忙的说道:“不胜酒力,不胜酒力,真真对不起,你们看,邱经理的裤子都湿了。” 这下不光是刘奋斗几个笑,连小丽几个也笑了起来,邱玉如再也坐不住了,心说咬人的狗儿不露齿,果然这个一直不吭声的家伙是最难对付的,起身微笑说自己去一下洗手间。 就在邱玉如要出门的时候,冯喆又说:“邱女士是该好好洗一下,不然黏糊糊的难受。” 冯喆这一波接一波的让邱玉茹应接不暇,邱玉茹离开后,刘奋斗这才认真的看起了冯喆,心说这小子真是个人才,这次带他来还真带对了。 这晚的酒大家都是适可而止,冯喆回到房间刚刚洗了脸,听到有人敲门,心里还以为还是那晚那两个毛遂自荐的女人,就不搭理,不过一会门还响,冯喆就开开门,却见到是邱玉如站在门前。 “欢迎我来坐坐吗?”邱玉如笑笑的问。 冯喆心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嘴上就答话说:“当然欢迎……”邱玉如就往里面走,带起了一股香风,冯喆接着说:“邱总洗干净了吗?” 邱玉如扭头就看冯喆,冯喆盯着邱玉如的眼睛丝毫不躲避。 邱玉如到底心里有事,就低头笑了一下,进到屋里问:“你是怕我不干净,还是希望我洗干净了?” 冯喆问的有歧义,邱玉如回答的也有歧义,冯喆看看外面没人,想是关门还是半掩着,但是还是把门关上,进来看到邱玉如站在屋中间,也没坐,明白她对自己不是太随便,于是也不接她刚才的话了,客气的说:“邱总喝点什么?茶还是?……” “有橙汁吗?喝酒多了胃有些难受。” 冯喆答到:“也是,晚上喝茶不利于睡眠。” 冯喆从冰箱里拿了橙汁打开,邱玉如已经拿了杯子过来,冯喆一瞧是两个,就往两个杯子里都倒了些,和邱玉如一人一杯,坐下喝了起来。 邱玉如没有让冯喆发话,也没冷场,问:“听说您是半间房镇司法所的?” 邱玉如果然将自己的来历打听了,她问的直接,冯喆就剪短的说了:“是。” “您是刚到半间房镇工作吗?” “是。” “听说您之前是在武陵市司法局?” “是。” 冯喆对邱玉如的问话有问必答,邱玉如倒是有些不知该怎么说话了。 “白云岩是金属镁的主要原料,镁主要用于制造铝合金,镁作为合金元素可以提高铝的机械强度,改善机械加工及耐碱腐蚀性能,近来市场经济活跃,建材走俏,所以对白云岩原料的需求就很大。” “不过,在半间房镇,白云岩的出产率并不是太高,我们文远公司是泾川的利税大户,但是半间房那个厂,说实话,实在是鸡肋,效益不是很好,也就勉强持平,当初在那建厂,有些失策……” 冯喆光听不吭声,邱玉如笑了一下:“您年轻有为,前程不可限量,我希望,这次的相逢,能够是我们深厚友谊的开始,我个人,也很欣赏你的才能。” “我也觉得邱女士人才难得,不过有些话你对我说,实在没有必要。” 冯喆看着邱玉如弯弯的眉毛,好一会才继续:“我很感谢邱总对不才的欣赏,我也以同样的眼光看待邱总。” “我,只是跟着刘总几个到赣南游玩开眼界的,这一点,务必请邱女士做到心里有数。” 邱玉如又笑,低下头看看手里的杯子,将橙汁一饮而尽,慢慢站起来说:“好,不打扰您休息了,在泾川有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希望能和您成为朋友。” 邱玉如说着双手递过来一张名片,冯喆接过,上面只印着邱玉如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其他什么都没有,就说:“我可没有这个,只有办公室电话,在泾川看来是我要麻烦您的地方多些,我当然也希望和邱总成为朋友。” 邱玉如轻轻一笑,就点头就告辞,冯喆说:“邱总只是文远公司的副总经理?” “不然呢?” 冯喆说:“我要是文远公司的董事长,就会让你做总经理,否则有些屈才。” 邱玉如笑了:“那我等冯董事长来提拔我。” 冯喆到门口拉开门,邱玉如伸出手和冯喆一握,冯喆觉得邱玉如的手柔若无骨,看着自己的眼神清澈的能够见底,和酒宴上的表现很不相同,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她,或许自己见到的都不是真正的她。 将邱玉如送到门外,然后进去将门关了,冯喆想这女人真是有意思,竟然来探自己的底,不过自己也真是沉不住气,惹邱玉如干什么,邱玉如又没有强行灌谁的酒,就算刘奋斗几个被邱玉如耍的团团转,和自己其实是没多大关系的,这次赣南之行要多少承包费又不是进了自己的口袋,半间房镇政府也不会给自己什么奖励提成,再说政府和司法系统人员编制又不在一起,刘奋斗就是欣赏自己又能如何,难道自己能被调动到政府里去,表现的那样突出又有什么意思? ------------ 第61章独自在风雨中(一) 公务员只有到了副科一级的时候,关系才会被调入组织部门,被纳进组织视线,这才成为人们平常所说的干部,否则人事关系是在劳动局和有关的人事部门,就是一般普通的工作人员。 冯喆觉得自己还是年轻气盛了,刺激邱玉如这个社会经验丰富的女人,到底图什么,实在没有必要,邱玉如刚才还说文远公司是泾川市的利税大户,半间房的白云岩厂就是鸡肋,意思是她们公司不在乎半间房那边的效益,那么言下之意是说不会多给刘奋斗承包费吗? 冯喆伸手将邱玉如用过的杯子收拾了,这时就发现刚才邱玉如坐过的沙发内侧有一个东西,他拿起来一看,是一个信封,里面有一沓钱。 冯喆一数,整整两千。 冯喆心里一惊,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刚才自己在邱玉如跟前有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可是想想还真没有,这样就算是被她偷偷录音了,也不会给自己造成什么不良后果。 至于偷拍……冯喆觉得可能性不大,自己衣冠齐整,邱玉如也没脱衣服,两人也没有身体接触,不存在**问题,她偷拍也拍不到什么。 那她为什么要给自己送钱? 自己可不是这次要承包费的负责人。 这些钱该怎么处里? 想来想去,冯喆决定见机行事,看看刘奋斗明天和邱玉如商谈的结果怎么样,再做决定。 但是第二天的情况出乎冯喆的预料。 早上服务员将早餐送进房间,冯喆吃好后就到了刘奋斗那里,屋里除了司机小王,其余人都在,刘奋斗正在接电话,冯喆坐下,就听老高悄悄说:“钱已经打过去了。” “嗯?”冯喆疑惑不解,这时刘奋斗挂了电话说:“好了,文远公司已经将承包款汇到我们账号上了,我们这次泾川之行,就算是功成圆满。” 承包款已经打到半间房那边了? 这么快? 形式就这样急转而下,刘奋斗来的时候还说这次泾川之行难度很大,冯喆也觉得困难重重,可是现在,怎么回事? 刘奋斗的脸上都是喜色,冯喆心里有很多疑问,可是刘奋斗不说,他只有闷在心里。 接下来,刘奋斗让老高老田几个自由活动,说好不容易来泾川一趟,大家都出去溜达溜达,中午在酒店集合,下午准时打道回府。 冯喆没有和老高几个一起到泾川市里转,他想自己也许能等到邱玉如出现,可是最后离开泾川的时候也只是小丽几个代表邱玉如来送半间房众人,他想过要问询小丽邱玉茹的去向的,可是觉得不合适,于是到底还是没问。 在回去的路上,冯喆从刘奋斗几个的言谈中得知,邱玉如昨夜就去了赣南省城,至于文远公司在半间房的那个白云岩矿厂的承包费,邱玉如也是和刘奋斗在电话里敲定了三十五万的数目,随后钱就从银行划了过去,承包合同则由半间房那边厂的人和刘奋斗签署。 看着刘奋斗惬意的表情,冯喆知道文远公司给的钱绝对是达到半间房镇政府的预期,刘奋斗不辱使命,满载而归。 既然这样,邱玉如半夜找自己给自己送两千块钱,是什么意思?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路途遥遥,老高闲来无事,就整理票据,冯喆坐在车子最后一排,晃眼就看到,这些票据里面有几张办公用品的发票。 ——这发票也不知是老高、老田,还是小王,或者是刘奋斗的…… 在赣南的时候天气晴朗,车子到了岭南境内,天色就阴沉了起来,越往武陵走,慢慢的就有了雨,先是毛毛细雨飘洒不停,到了梅山县就成了瓢泼大雨,刘奋斗就给小王说到了老政府将冯喆放下去,这一段辛苦了,让冯喆回去好好休息几天。 冯喆点头答应,进了老政府大院就看到屯一山在冒雨给菜地泼粪。 屯一山戴着蓑笠,模样像是地道的乡下老农民,冯喆回屋放了东西出来撑着伞帮忙,屯一山也不制止,但是脸上也没流露出高兴。 等干完活天也黑了,雨更大了,电闪雷鸣的,冯喆不想吃晚饭,就洗洗睡下。 到了半夜,忽然听到屋顶上高音喇叭广播的吵杂声,冯喆仔细听了一阵,分辨出喇叭广播的内容是让镇上的工作人员到镇政府集合。 夜雨滂沱,冯喆没开灯拉开门,帘外雨潺潺,大院里已经有几个镇上的工作人员穿了雨衣撑着伞往外走了,嘴里嘟嘟囔囔的都有些不情愿。 雨水打击着房檐和树木的声音愈加急促,远处的天空一道接一道的闪电,将本来隐蔽在黑暗中的山峦照的无所遁形,一股人粪尿的气味穿过竹帘子飘进了屋里,冯喆借着闪电的光亮看到屯一山开辟的菜地里雨水累积了半畦深,心说这老头真是会干农家活。 广播喊叫的是政府的工作人员,冯喆属于司法所,和镇政府不是一个系统,所以他就继续睡觉,但是偏偏的就有些睡不着,就这样伴着雨声朦朦胧胧的躺到了天亮,雨一点没有停的意思,反而更加急剧了。 虽然刘奋斗说让冯喆休息几天,可冯喆决定还是到单位去一趟。 远近的景色能见度很低,到了单位,自己的办公室门锁着,李雪琴和胡端都不在,冯喆听到林晓全那里有人说话,敲门进去后见林晓全和赵曼在里面。 “小冯,你来了好,我正要叫你。” 林晓全手里夹着烟让那个冯喆坐下:“这两天因为降雨量太大,房河流量大增,怕出事,镇上昨夜紧急召集了人手都到房河堤坝上巡查去了,今天县上来了通知,要我们所有在家的工作人员全部上岗待命,主要还是巡查房河堤坝,严防死守,防止出现溃蹦洪涝,还有就是到几个比较偏远的村去看看,以防出现什么问题。” “我昨天见到刘镇长了,他对你这次去泾川的表现很满意啊,”林晓全说着就笑:“刘镇长说了,等过几天和钱书记商量一下,把镇上那个桑塔纳给我们所,从今后,我们所也算是有车一族了。” 这时赵曼说:“那还不是这次承包款任务超额完成了?镇上有了钱,这是要换新车,就将那辆旧车给了咱们,不然有什么理由买新的?” “咱不管那个,反正有车就好,咱们局里不给,我还不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其他多少单位都眼睁着呢,我这都在刘镇长跟前哭了多少次才哭来的!再说,用咱们的人还不给点劳务费?他这次要账,小冯可是所里主力呢。”林晓全吸了口烟说:“我呢,一会要和刘镇长去坝上,赵副所在家留守,镇上人手不够,小冯你待会和镇上其他同志一起,看到下面哪个村去。” “本来呢,你这几天出去辛苦,回来要让你多休息的,可胡端的孩子发烧,他带着孩子去了县医院,李雪琴也怀孕了,请了假,下乡的事就只有你了。” 冯喆点头答应着,李雪琴推门进来,手就挥着搧烟:“所长,以后能不能少抽点?” “你怎么来了?”林晓全说着将烟灭了。 “雨这么大,我听说水库那里又开闸放水了,想着镇上可能有事,就来了。” 赵曼一听就说:“后山那块连续下暴雨,水库水位急剧增高,所以要放水,堤坝的危险系数就增加了,市气象局说这几天雨量还会增加,县委县政府高度重视,几位主要领导已经分赴几个乡镇去了,林所刚刚分派完任务,小冯和镇上的人一会去村里看看。” “呀,前年后店子村因为大雨就有过泥石流,不过没出人员伤亡事故,”李雪琴心有余悸的说:“这几年挖矿的发了疯,将咱们镇地下和山体几乎全挖空了,水大了直接灌进去,整个山瞬间都陷没了,愚公移山里的神仙都没这样快,想想还真是让人害怕。” “那没办法,”林晓全站起来说:“有利就有弊,发展经济就难免带来一些遗症,别的地区还不知道怎么羡慕我们半间房呢,这矿产资源,那哪能说有就有,矿卖的多了才能让山体中空,就像人长得美不美,也不由他自个啊,长得好看追求的人就多了,你要是嫌烦,别的长得丑的会骂你得了便宜还卖乖,矫情。” 李雪琴和赵曼听了就笑,四个人说着就朝外走,林晓全说:“雨太大,学琴你还是回去,反正你请了假,咱们所五个人贡献了三个,也算是为半间房镇贡献了力量,路上注意安全,别让你那位带枪的怨我不体恤下属。” 赵曼说:“雨大到没什么,就是这个季节本来天凉,这要是一冻,那可真不好受。” 一楼大厅门口有人在分发雨衣雨鞋,已经聚集了许多镇上的工作人员,赵曼和林晓全走了,冯喆过去明确了任务,是让他和妇联的一个叫刘再芬的女同志到后店子村做工作。 这时李雪琴一拉冯喆说:“别和他们挤了,一会坐我的车。” 冯喆就看着李雪琴,李雪琴笑:“怎么,准你在市里上过班,还不准我能开车?” 冯喆说:“这倒不是,我是诧异你什么时候有车了?怎么一点动静没有?” 李雪琴点头:“难道我有了车要像那个谁一样搞的四邻皆知,我还不想胡乱的发扬风格。” “说的也是,财不外露。那我得谢谢你。” 李雪琴就笑:“什么跟什么,我哪有什么财?嗳,那不是刘姐,刘姐!” 这个被李雪琴称为刘姐的女人就是刘再芬,是镇上妇联的,四十来岁,戴着一副八百度的眼镜,和冯喆见了面,嘴上就说:“这么大的雨,后店子那么远,又这么多人,车子那么小,待会要下饺子了。” 李雪琴知道她不想和人挤坐车,也许她根本就不想去后店子村去,就悄悄说了自己有车,送冯喆和她,刘再芬才高兴了一些。 ------------ 第62章独自在风雨中(二) 位于半间房镇的房河水库是国家二级水库,虽然已经实行了属地管理,可是有些行政性的规章制度却还没有严格的执行下来,梅山县委已经和水库管理处协调了,要管理处泄洪的时候将房河堤坝的抗洪能力充分考虑,但是就这样,县里仍旧不敢掉以轻心,在车上,李雪琴说这些年县狠抓了房河大坝的加固工作,危险应该是没有,但是还是防字为主,出了问题谁都承担不起责任。 刘再芬就说是,县里的代*县长昨夜给镇上的刘书记打电话专门询问了半间房一带的防洪工作,刘书记就让镇里的人半夜都回去待命,所以昨夜自己就没睡好觉。 李雪琴就说:“刘姐你眯一会,到了店子我叫你。” 李雪琴开的是一辆奇瑞,车小灵活,车里面散发着缕缕幽香,和李雪琴身上的味道一样,但是车窗外风急雨骤的,小车就像是汪洋中的一条小船一样,雨点不停的像是箭一样密集的射过来,雨刷左右摆动着,玻璃上还是水流如注,像是瀑布一样,冯喆就说:“没想到你的车技这么好,改天我得学学。” “嗯,是应该学,有了它的确去哪方便多了,不过这车也就适合我,你要买车,还是要那种男人开的好,大气一点。” “我觉得奇瑞也不错啊,至于大气,车子也就是一个代步工具,多少钱,什么模样,我倒是没研究。” “哪呢?你不知道吗,我买了车有人就给我说,奇瑞奇瑞,修车排队,这不成心气我?早点干嘛去了?” 冯喆一听,这说话的语气像是胡端的,不好接话,就只有沉默不语。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后店子村,刘再芬身材娇小,睡着了打鼾声却嘹亮,看来昨夜真的是很劳累。 进了后店子村,冯喆发现这个村规划的还行,家家户户都是两层的红砖小楼,门前街巷全部水泥封面,虽然雨下的大,也没见有积水成潭的样子,可见排水系统都很通畅,而房河河道离店子村子有两里多的缓冲距离,村子的地势又比河体高出不少,整体成三十多度斜坡状,所以就算是房河堤坝决堤了,水也淹不到这里,除非是房河水库彻底坍塌了,不过那似乎有些不可能,刘再芬觉得这次到后店子村工作难度系数不是很大,脸上就有了笑意。 后店子村村委的人和李雪琴很熟,对刘再芬反而没那么热情,知道冯喆是和刘再芬一起来村里搞巡查协助排险的,就招呼三人先吃饭。 冯喆早上的确没吃,刘再芬也劳累了一夜,李雪琴反正回去也没事,就和后店子村的村委主任、委员几个到了一家卖羊肉汤的店里,刚刚坐下,村里的支书胡德全和治保主任胡栓旺也来了,大家一边吃一边将工作分派了出去。 后店子村村支书胡德全已经六十多岁,是位老支书,他一边呼噜呼噜的喝着羊汤一边说:“镇上刘书记电话来了,要我们务必将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放在第一位,我们都醒得的很。” “咱这里没别的事,唯一的一点,就是老村老炮台那里,那里还住着十几户人到现在还没搬迁到新村,房屋老旧,思想也老旧!尤其是老疙瘩,我做了几次工作,说雨大了小心房塌,小心泥石流!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老疙瘩却说死了不用我负责,有泥石流更好,省的再埋了。” 胡栓旺就骂:“怂!整天说他儿子是武警,武警难道是神仙,能保佑他不死?” 胡德全看着刘再芬和冯喆说:“死了不用咱们负责?这话是他们说说,真要死了,咱们这几个哪个能跑了?没责任,鬼才信。”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胡栓旺说:“就他妈的老疙瘩倔,带头不把老书记的话放在眼里!他还想的美,省的再埋?坐飞机出事那是死了不用埋,老炮台那要是山体滑坡了,那是埋了没有死,是活埋,看他到时候能自己从地底下钻出来,还是让他武警儿子把他挖出来?” 冯喆觉得胡栓旺有些激动,说话语句不通,再看看这几个村委会成员,觉得有些奇怪,这些人的年纪明显的都有些偏大,就这个治保主任胡栓旺还算年轻,不过也五十多了。 李雪琴这时问:“胡伯,炮台那年不就出过一回事吗?怎么这会上面还住着人?” “可是!”胡德全皱眉说:“矿挖的厉害!前年下大雨,老炮台有一整座山头都塌没了!所以村委才决定集体搬迁。住下来多好,好规划,好管理,新农村新气象嘛!” “可就是有十几家不想挪窝,我怎么做工作,怎么好说歹说的,那几个老乡亲却怎么都说不动,怎么都不行。” 刘再芬这时说:“这也不能全怪他们,咱们国人都有恋旧心里,觉得故土难离,越是老了越要讲究叶落归根,他们住那住习惯了,情有可原。” 刘再芬的话里有胡德全工作没有做到家的意思,胡德全就看了刘再芬一眼,嘴里问:“今天羊肉汤怎么不放辣子,这有什么味道!” 李雪琴就说:“那胡伯你没给胡红伟说说?胡红伟总比老疙瘩好讲理吧?要是老炮台那些老住户是老疙瘩带头不搬,那就和他们签协议,出了事自己负责,别到镇上闹。” 胡德全笑了:“胡红伟这小子从当兵回来,牛气着哩,眼睛长在脑门上,我去找了他几次让他进村委会的,他总爱理不理的,像是我有阴谋诡计。这不,后来因为老疙瘩他和人打架又出了事,弄了个缓刑,他自己不争气。这一段他干脆在滑石厂不回来,他家宅基地批了他也不盖房,我还怎么做工作?我没法做工作。” “刘书记早上电话打到村里让老支书保证不出事,要我说咱们村绝对没事,能有啥事?水淹不了,有事也就是在老炮台上,不过老炮台已经独立成后店子老村了,不听新村管了。” 胡栓旺说着见胡德全脸色不对,就改口:“要不,老村反正就剩下老门老户的十来个老家伙,这是站得高也尿不远,家伙不顶用了!不行找人将他们捆下来!不能出了事让老支书顶尿盆子。” “胡说啥!”胡德全瞪了胡栓旺一眼,看着刘再芬和冯喆:“还是那句话,这次房河泄洪,我能保证新村这边不会有一家人出事,可老炮台上的人,我就不敢打包票了,所以,请镇上的俩位领导想想办法,看怎么办。” 冯喆听了想,老炮台上的人不是店子村的?新村老村还是一个村委,怎么胡德全将责任往自己和刘再芬身上推?自己是镇上的领导吗?今天要是自己和刘再芬不来,胡德全会怎么做? 冯喆吃饭有些快,喝完了羊汤全身暖和了不少,而刘再芬的速度很慢,其他人都在边吃边说着杂七杂八的话,本来冯喆还在倾听,可后来他们说着说着就拐了弯,话语里就是别人哪家媳妇长哪家媳妇短,冯喆不想再听,就走到外面,站在走廊看着远处淫雨霏霏中的山。 “那雾影里的山就是老炮台,”李雪琴嫌里面空气不好,跟着冯喆出来,顺手一指,冯喆看了问:“老炮台上有窑洞?要是那也冬暖夏凉。” 李雪琴就笑了:“不是的,咱们岭南哪有那么多窑洞?其实老炮台那块早先是一个大地主住宅的主院,房屋众多,毗连了几乎整个山头,算的是文物,据说地下埋了很多金银财宝,所以有人说老村那些人不愿意走,是想能找到那些地下的东西发财的。” “嗯?”这信息倒是新鲜。 李雪琴点头说:“哪有什么埋藏的财宝?净是做梦娶媳妇,以前有人就在老炮台那儿挖过,可刨了许多坑,什么都没见到。” 冯喆说:“生命总归是第一重要的,要是没有了安全保障,要钱又有什么用?你说那以前山体滑坡过,这几天雨下的,别出事才好,镇上领导也可能就是这样考虑的。” “是,有些人觉得,自己要是发了财,就将钱留给子孙,那是自己生命的延续,自己过不好得让后辈过得好,所以钱看的比命重要。” “想下来住的原因千种万种,不想下来的原因只有一个——不乐意,”李雪琴说着一笑,将衣领紧了紧。 冯喆本来还想问李雪琴一些话的,可是胡德全几个吃好,已经出来了。 冯喆就对李雪琴说:“天凉,你还是先回去吧。” 李雪琴就说:“也好,等你们工作做完,下午我再来接你们,将你们送回镇上。” 这时天空忽然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雳,将众人的耳膜几乎震破,有个村委成员就骂了一句:“响你妈个逼!”胡德全就说:“谁他妈的逼也不能这样乱响。” 大家听了都笑,刘再芬看看天色说:“要去趁早,老炮台上一共多少人还在?” 胡栓旺就说:“连毛带草的有十七八个。” 刘再芬就皱眉:“那村里要多派几个人和我们一起上去,不然一家五分钟,顺利的话,中午前也下不来的。” “那是,这会雨小了,待会再下大,路就不好走了。” 胡德全点了几个人和冯喆刘再芬一起上老炮台,还说自己再回去召集人手,李雪琴就和冯喆刘再芬告别,开车走了。 后店子村原本是在老炮台山上的,后来统一搬迁到了山下平坦点的地方,所以上山的路还算是宽敞,只是因为雨水冲刷了好几天,脚下泥泞不堪,刘再芬在上坡的时候几次都要摔倒,都被人扶住了,嘴里就埋怨不停,村委的几个人也满腹牢骚,借着刘再芬的话骂山上的人没事找事,净是给人找麻烦。 冯喆留意了一下,房河大坝里老炮台这里,有四到五里的距离,所以,被水淹的可能,几乎没有。 ------------ 第63章独自在风雨中(三) 这时候已经快中午十二点,天色更加阴沉,密密匝匝的乌云好像就在几个人头顶伸手可及的地方,雨点打在雨衣上发出歘歘的声响,老炮台上有些地方已经积水成潭,有些地方却咧开几道裂缝,水顺着那些裂缝不知流到哪里去了。 冯喆看看店子老村已经有些破败的泥瓦老房,就和刘再芬几个分开行动,挨家挨户的对留守不走的人们动员劝离。 尽管众人苦口婆心,可是几乎没效果,留下来的基本都是些六七十岁的老人,顽固的不行,其中就有胡红伟的父亲老疙瘩,他一见冯喆倒是愣了一下,嘴里又是一句:“我儿子……” “你儿子让我来接你下山。” 老疙瘩摇头:“我想住哪就住哪,我没犯法,这是我家!” 雨势这会更急了,山上的风刮的像是在鬼哭一样,恰好这时就听到“轰隆”的一声,跟着冯喆的村委员就骂:“疙瘩,你听,哪家的房子倒了,犯法也不至于被活埋!” “小冯!” “小冯!” 远远的传来了刘再芬的喊叫,冯喆一脚深一脚浅的过去,刘再芬伸手将冯喆拉在一边,说:“这样不行!你听到刚才那声响了吗?” “刘姐,你有什么主意?” 刘再芬说:“我们的方法不正确!应该特别时刻用特别手段!” “怎么说?” “要是三四个人抬一个人下山,这会也抬了一半了!” 冯喆明白了刘再芬的意思,说:“我们上来的一共七个人……” “打电话让胡德全再派几个人来!他不是说再叫几个人吗?” 几个村干部一听刘再芬的话,早就不耐烦了,就冲进一间院子,将里面的一个老头半推半架了出来,这老头不停的挣扎,还骂,说自己就是想死在老炮台,用不着别人管,村委的人也不和他废话,直接的就将他拉向下山的方向走。 老疙瘩一看,嘴里说:“我不走,反正我不走,”说着就将自己关在屋里。 村委的那几个委员本来也都年纪大了,他们拉着那个老人,像是一群老头在打架,没走多远就全都摔在泥水里,有几个闻声出门的人看到这一情形都哈哈笑,有个村干部就骂:“不管了!急着投胎随便你!” 刘再芬这时打通了胡德全的电话,大声喊说:“老胡,老炮台都有哪些家有人住,都是谁,你最清楚,你现在给他们的家人亲戚挨个通知,说上面房屋已经倒塌不少了,今天这情况房子塌不死人雨也将人给淋死!要是不想家人今天出事,就都上来叫人,否则后果自负!” 刘再芬说着,近处又有一间房子噗通的就倒塌了,将刘再芬和那个村干部吓了一跳, 刘再芬就骂了一句脏话,冯喆想想,就走到一边,眨眼消失在雨中,不见了。 刚才那几个架人离开的村干部一瘸一拐的回来,全都一身泥,治保主任胡栓旺就说:“没工夫耽搁!不如我们卸了门板,将人绑在上面,用绳子拽着将人溜下坡,这样快些,让他们坐土飞机。” 刘再芬听了就和胡栓旺几个笑,这时远处又是一阵轰鸣,像是一间瓦房倒塌了,只听一个声音在大声的喊:“房子塌了,出事了,快走啊!” 胡栓旺几个一听就要往那里跑,刘再芬疾走了几步想想不对,听出来那是冯喆的声音,知道是冯喆故意在制造危机感,就叫住了胡栓旺,接着她也大声喊了起来。 胡栓旺几个顿时明白了,异口同声的喊起来:“快跑啊!房子塌死人了!” 这样一来,有几个老人从自家院子里走了出来,胡栓旺不等刘再芬吩咐,上去就搀着老人们离开。 一会冯喆就走了过来,刘再芬笑:“到底是大学生,市里来的,有头脑。” 冯喆没接刘再芬的话,再次到刚才确认有人的院子里劝离,这下工作倒真是顺利多了。 前前后后的,又过去了半个小时,老炮台上来了许多从山下来的人,胡栓旺几个心里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有人在远处喊:“捣鬼呐!房子没塌,捣鬼呐!” “老疙瘩,你胡说你娘个屁!”胡栓旺一听声就骂:“这么大雨,我们几个不好好在山下歇,跑上老炮台捣鬼?捣你妈!你个老东西!” 老疙瘩就手指着冯喆,说:“就是他!他……” 冯喆立即大声说:“大家抓紧时间撤离,这里太危险了!” “那墙是他推倒的,不是自己塌的!” 老疙瘩指着冯喆喊,雨地里站的人都看着冯喆,几个已经要离开的人又重新往院子里进,冯喆就大声说:“你看花眼了!” “大家快走,这里不安全!” “就不走!我就死到这!你不是好人,我儿子……” “你儿子是武警你也不能将自己的命不当命!”冯喆盯着老疙瘩喊:“你不要再造谣惑众!不要因为个人的固执让别人跟着你倒霉!不要因为你的错误让你儿子在人前抬不起头!” 老疙瘩听了手指着冯喆,嘴哆哆嗦嗦说不出话,冯喆转身对着众人大声说:“大家快走!危险说来就来,谁都控制不了,人命只有一条。” “有毬危险!到老房子里躲会雨再下去!” “这群村干部净是没事找事!” 但是本来已经要撤离的人在老疙瘩和冯喆说话的时候,又从人群中离开了。 “我儿子是武警……你不是好人……” 就在这时,老炮台上的人全都感到了一阵颤动,有人尖叫着倒在泥水里,胡栓旺惊慌的喊:“地震!——不是,是塌方!” “快跑啊!” 人群顿时惊恐了起来,这下不用动员,全争先恐后的往山下跑,冯喆本能的随大家跑了几步又拐回去,往老疙瘩家的方向冲,嘴里喊:“老疙瘩,快过来!” 可是人全慌张起来,将冯喆推得跑不动,接着又是一阵天摇地动,冯喆被摔倒在地,嘴里鼻孔中都是泥水,身后更是一片混乱,冯喆回头大声喊:“不要慌,快救人!” 但是根本没人听冯喆的,大家都在逃命,地下传来了像是布帛被撕扯的声音,又像是金戈交鸣的打击声,“轰隆”一声,山腰上的一坯土就倒了下来,尽管已经下了几天雨,还是一阵的土冒灰尘,呛得人直咳嗽,有人又是大声的喊叫,也看不见是不是伤到了人。 冯喆挣扎着站起来,脚下猛的陷落,他又被摔倒,随即眼前毫无征兆的就出现了一个三四米宽的壕沟! 地裂! 塌方! 这条猛然出现的宽宽的沟将几个人阻挡在另一边,山腰上的土坷垃不停往下坠,壕沟对面那几个人嘴里喊着救命却不敢从对面往这边跳。 “别慌!冷静!” 冯喆喊着冲进一个院子,在倒塌的房檐下找到了一卷粗麻绳,出去绑在一颗歪脖老槐树上,将另一头扔过黑黝黝的断裂带,嘴里喊着“将绳子那头找树绑紧!不要急,越急越慢!” 好在老炮台本来树就多,那几个人立即明白了冯喆的用意,绑好绳子就抓着绳子爬了过来。 这几个人刚刚过来,地面又是一阵颤动,绑在树上粗粗的麻绳“呜”的一声就蹦断了,地面的沟又裂了一大截。 经过最初慌乱的人们这会清醒了起来,他们一面找自己的家人,一面寻找着逃往山下的路。 那几个被壕沟阻隔被救的人惊魂未定的看着冯喆,冯喆就要说话,一个人影嘴里也不知喊着什么,猛的冲到壕沟边缘,收拾不住,差点就掉进深渊,冯喆一把拉住了他。 “我爹还在那边,快去救他!”冯喆一看,这人是胡红伟,他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老炮台:“快想办法救我爹啊!” 胡红伟大声的叫着,站在冯喆身边的人就喊:“怎么救?你飞过去!” “爸!我爸呢?我爸不见了,他肯定在那边!”接着有两个人也跑过来大声喊着:“爸,爸!——政府!快过去找我爸吧!要救救他!” 壕沟两边又是一阵摇晃,整个老炮台似乎都在簌簌发抖,数不清的土块从头顶掉落,众人都望天空看,又是一大坯山土正缓缓的脱离山体在滑落。 ”快走!”冯喆喊着推搡众人,胡红伟一把抓住冯喆的胳膊:“不!一定想想办法,要救救我爹,大家帮帮忙!” “怎么救?”有人就骂胡红伟问:“怎么救?你爹他自己不走,还要别人殉葬?” 胡红伟眼睛被雨水淋的睁不开,嘴里嗫嗫的就要说话,刚才那个喊爸爸的弟兄俩喊到:“我不管!他是公务员,他是政府的人,他要给老百姓做主!他得去!” “那他是不是要替你老子送命!”刚刚被冯喆救的人义愤填膺:“滚你妈!早干嘛去了!将你爹扔这不管,这会怕出事了别人笑话你们不孝顺!” “再不走,我们全死这!” “不走!”这弟兄俩冲着冯喆说:“你有责任!都是你,你不是早就来了吗?为什么不早点将我爸带下去?” “都怪你,都怨你,你不救人,就是杀人犯!” “你还我父亲!” 正在纠缠着,众人头顶的土坯砸了下来,冯喆将这人推着,大家躲过了泥土的袭击。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你说,你一定有办法的!”胡红伟脱离了险境,又在问冯喆,刚才被冯喆救的几个人已经跑远了。 “我有什么办法!现在别说没办法,就是有,谁能保证过去了就能救下人?即使救了人,那过去救人的人生命安全,谁能保证?”冯喆看着激动的胡红伟问:“你当过兵,常识性的知识总是懂,你冷静一下,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 ------------ 第64章独自在风雨中(四) 胡红伟被冯喆质问的面如死灰,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他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手将冯喆抓的很紧,那弟兄两个还在咒骂冯喆:“你们早就来了呀!你们怎么不早点让我爸下山!” “都怪你们!都是你!你这是不作为!” “不对!老疙瘩说你刚刚故意推倒墙,一定是那时候就将我爸压死了!你这杀人犯!你就是凶手!你要偿命……” “轰——” 宽宽的壕沟对面断裂的那部分地面瞬间就倒塌了下去,眨眼间就消失在众人的眼前,人们都更加惊惧的朝山下跑去,有些人甚至就是从山坡滚了下去,刚刚还咒骂冯喆不救自己父亲的弟兄俩也惊慌失措的跑了,眼前的老炮台,在几分钟之内已经土崩瓦解,面目全非。 …… 雨还在下着,冯喆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眼前这座几乎像是被刀劈了一样的山岭。 老炮台有一大半在坍塌中夷为平地,已经消失在视野中,后店子村支书胡德全已经派人清点了人数,失踪了三个人,但是现在,却没法到事故现场去找人,谁也不想去冒那个险,再说,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些失踪的人。 公路上开过来一辆车,接着人群鼎沸起来,冯喆听人们说话的意思是代*县长来探望大家来了,来视察灾情来了。 冯喆动也没动,他的浑身湿透,泥巴沾满了身体,甚至头上脸上都是,真的就像是被如来佛祖在五行山压制了五百年的那只猴子,面目全非。 “乡亲们,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老百姓……一定排除万难,坚决将人找到……” “乡亲们,请你们相信,我们有责任,有能力,有恒心,发扬不怕苦,不怕死的精神,一定……” “救援队伍马上就到,请乡亲们让开,不要耽误武警指战员们宝贵的时机……” “县长,你救救我父亲吧!” “你们镇上的那个人,他贻误时机,他是渎职,是杀人害命!” “那人是凶手!” “可怜我那老父亲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放心吧老乡,要相信我们,不到最后,绝不放弃!” 冯喆听到那个被人称作县长的女人一路安抚着店子村的老百姓,就要到自己这边来了,他缓缓站了起来。 雨似乎小了些,天空依旧阴霾重重,几个人簇拥着一个年青的女子到了冯喆面前,冯喆认得这些人中有镇上的刘依然书记,公安派出所长唐经天,副镇长刘奋斗,还有司法所的林晓全。 这个女子,就是梅山县代*县长裘樟清? “赵局长,你指挥武警指战员和公安公安干警救人,务必将那三个失踪的乡亲找到。” “刘书记,半间房镇工作人员就由你指挥,配合一下赵局长。” “后店子村支书来了吗?嗯,老支书,你对现场情况了解,你和刘书记一起去,注意安全。” 裘樟清下达了一连串的指示,旁边的一个工作人员说:“县长,市委翟书记马上就到,你看是不是去接车?” 裘樟清点头说:“告诉大家注意安全,一定要将梅山县积极向上的一面展现出来,要注意形象。” 身边的人答应着走了,裘樟清问:“你们镇上派来巡查后店子村的人呢?” “在,他在,刘再芬……” 一身泥巴的刘再芬出现在裘樟清的面前,裘樟清本来想发火,可是看到刘再芬狼狈的模样,甚至近视眼镜片上都是泥水的痕迹,就压抑着,问:“怎么回事?” 刘再芬面对着这个不到三十岁的代*县长,那种劫后余生的恐慌让她一时难以说话,刘奋斗就皱眉:“县长问你话,你倒是说啊?” 刘再芬抽了一下鼻子,眼泪就流了出来:“县长,我们到了老炮台,劝群众离开,好说歹说,可是刚刚开始转移,就遇到了塌方,我,我……” 裘樟清看着刘奋斗说:“让她先回去休息,那个叫冯喆的呢?” 冯喆走了过去,说:“我在。” 冯喆比刘再芬的形象还要邋遢,裘樟清几乎看不清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的脸,皱眉问:“你怎么回事?” 我什么怎么回事?冯喆沉默着。 “为什么?为什么老乡说你贻误时机?” 冯喆不回答裘樟清的话,他的视线在这个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人脸上巡移了几眼,就看向一边。 “为什么有人说你渎职?” 冯喆还是不说话。 “你代表半间房镇到老炮台转移群众,就要为他们生命负责!” “你怎么可以这样!” 冯喆的沉默让裘樟清终于怒了,她瞪着冯喆,手臂抬起来,似乎想用手指着冯喆,但是又放下去,说:“你给我回去,将情况详细的以书面的形式给我写清楚!” “你这是在草菅人命!” 裘樟清转身离开了,所有人都随着裘樟清走了,冯喆一个人站在原地,雨不知何时停了,原本在老炮台山峦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道彩虹,但是这绚丽的彩虹转眼既逝。 救援的场面热烈有序,就在冯喆独自顺着公路往半间房镇上回的时候,几辆车开了过来,裘樟清带着人迎了上去,听称呼是市委的翟副书记来了,随行的还有武陵电视台的记者,那个忙来忙去的记者冯喆倒是认识,好像叫秦致知,以前在省城见过一次,那会她应该是省法制日报社的,小山被杀的时候,她曾在八里铺搞采访,这会却成了武陵电视台的记者。 没人注意冯喆,也没人在意他,冯喆就那样穿着沾满了泥巴的衣服一步步走回了半间房镇上。 天黑了,起了风,冯喆回到老政府院子,进屋洗洗换了衣服,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听着窗外的风呼啸而过…… 第二天早上,冯喆到了司法所,所里没有一个人,他坐在桌前,摊开纸,拿起笔,可是一个多小时过去,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门哐当的被推开,胡端走了进来,他看到冯喆后愣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可到底什么都没说,在抽屉里拿了什么东西又离开了。 又过了一会,李雪琴走了进来,冯喆低头看着稿子,李雪琴等了一会,轻生说:“小冯,我知道你尽力了……老疙瘩的死,是他自己造成的。” “你并没有推倒房子,将人埋在里面,对吗?” 冯喆仍旧低着头,李雪琴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你不会的,怎么可能呢?” “死了一个,失踪了两个人,怎么会这样?” 这时,赵曼在叫李雪琴,她答应一声出去了。 办公室复归于安静。 到了中午快下班,桌上的电话响了,冯喆一接听,里面传出了严然的声音:“冯喆,你没有杀人,对吗?” 冯喆沉默着,严然又说:“那你为什么不救人?” “你怎么可以这样?” 冯喆将话筒拿在脸前,注视着,似乎从话筒里就能看到严然此刻激动的脸。 “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严然挂了电话,话筒出现了忙音,冯喆瞧瞧时间,可以下班了,就锁门往外走。 严然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半间房的事情? 太阳在厚重的云层后面一会出一会隐藏,像是和谁在捉迷藏,但似乎没人理会阳光的自作多情,每个人都忙忙碌碌。 下午,冯喆还是一个人在所里静坐了半天。 第二天早上十点多,赵曼砰的一声推开门,说道:“县里通知要求在家的同志全上一线,倒老炮台现场开会,快走。” 赵曼没有叫冯喆名字,也没称呼“小冯”,似乎很不愿意和他说话,并且说完就走了,好像是在这个地方多待一分钟,都会沾染上一些霉气或者噩运。 …… 救援工作基本结束了,现在已经明确的是在老炮台坍塌事件中有一人死亡两人失踪,县里领导指示不到最后,绝不放弃搜救,有一分希望,就要投入千倍万倍的努力。 但是人们心里都清楚,搜寻到失踪者的希望不大。 天气一直就没好,这几天太阳到底都没有老老实实的出来过,乌云一直占领着天空,这会淅淅沥沥的又开始下起小雨,冯喆顺着那天上老炮台的路前行着,一脚高一脚低的,到了那天拉绳子救人的位置时,路就彻底断了,那一截麻绳像死蛇一样的还紧紧绑缚在歪歪的老槐树上,蹦断的另一头垂在那天地陷壕沟的位置,随风摆动着。 眼前地面的断层齐刷刷的展露于冯喆的视线中,即使真的用巨大的刀削斧子砍,似乎也不能做到这样整齐。 淫雨霏霏,由于半座山头都塌陷,因此视线就极其的开阔起来,冯喆看到裘樟清站在不远处一个高地上对围着她的人说着什么,手还指指点点的,一刹间,两人的目光有些交织,裘樟清的视线似乎在冯喆的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继续开始做指示。 山下的滑下泥土几乎被彻底的挖掘移位,但是没有见到有人的踪迹,本来县里布置工作重点是严防死守房河大坝决堤的,可是大坝丝毫没有险情,老炮台倒是出了事情,祸出突然,灾难总是防不胜防。 世间事总是不由人。冯喆准备顺原路返回,裘樟清和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走了过来,冯喆站在歪脖槐树下注视着裘樟清。 ------------ 第65章独自在风雨中(五) 【这几天飞翔要外出,更新时间不定,本可以后台定时发布的,不过后台有时候会抽风,希望朋友们原谅。】 “这里很危险,你怎么上来了,快下去。” 裘樟清显然并没有认出眼前这个俊朗的年轻人就是前天在山下被自己训斥的那个土行孙一样的泥猴子。 “你赶紧下去!”随着裘樟清的眼镜男像是县府办公室的,他皱眉也喊了冯喆一句,转过头对裘樟清说:“县长,你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呢……”这个跟在裘樟清身边眼镜男子三十多岁,看上去文质彬彬,他并没有再理会冯喆,看出来他也不知道冯喆是谁。 “让司机去买点包子来,车上还有矿泉水,随便解决一下……” 眼镜男说:“县长,那怎么行,身体重要……” 裘樟清不等眼镜男说完:“千防万放,没想到在最不应该出现问题的地方出事。” “县长,这次纯粹是意外,半间房镇的依然书记说了,这里前年出现过一次山体滑坡,但是当时没有人员伤亡,于是半间房镇里投入了大量的人力财力,做了很多工作,才将后店子村搬迁到了新村去,在这一点上,半间房镇的领导集体还是有远见卓识的。” “事故就是事故,出了事情就要分析原因,承担责任,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一万个功绩也会被一次小小的失误抹杀!”裘樟清看着山下说:“后店子村基层的工作还是有瑕疵的,基层组织老龄化,几年了都没发展新鲜血液,这就很说明问题,有了事情执行能力低下,为什么这样?如果后店子村组织里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在塌方事故中就不会是在山下遥控指挥。” 眼镜男听了不说话,裘樟清又说:“思想意识层面从来就要紧抓不懈,不然就会失去阵地,那天我批评的那个人原来是司法所借调来的,我们县基层力量薄弱由此可见一斑,体滑坡是只是一个事故,但是要从这中间吸取教训,深刻反思,自我检查,自我检讨,看看我们的工作还有什么地方有缺陷,亟待改进完善,这才是重要的。” “平时看不出来,每每都是最关键的时候才烈火出真金,那个司法员不但自己不救人,畏缩退后,还阻挡大家不去救人,贻误战机,则是冷血,这种人要坚决的予以问责,警示我们的同志以此为戒。” 裘樟清说着,目光再次看见了冯喆,就问:“年轻人,你怎么还不下去?” 裘樟清其实比冯喆大不了几岁,却老气横秋的对冯喆说话。 冯喆刚要回答,忽然的就觉得脚下松动,眼前的裘樟清猛地比自己挨了半截,往山崖下直直掉了下去。 冯喆大惊:“危险!山体滑坡!” 冯喆警觉的早,但是已经晚了,裘樟清已经尖叫一声身体往下坠落,冯喆一眼看到了那耷拉在断层处的半截绳子,身子就扑倒,一只手刚抓住绳子,他脚下的那一块土壤也都滑下了山坡。 说时迟那时快,裘樟清眼看着就要从山顶坠下,冯喆一手抓绳子一只手就抓到了裘樟清的手腕,冯喆很清晰的听到了裘樟清胳膊脱臼的声音,大声喊着:“赶紧救人,你在干嘛!” 冯喆的这一句是冲着眼镜男喊的。 眼镜男一直站在裘樟清身后听着她说话,距离陡峭的土崖远,所以这会反而是安全的,他看着冯喆爬在那里一手抓着绳头一手抓着裘樟清的样子,似乎吓呆了,等冯喆吼叫,才清醒了一些,可是他慌慌张张的,不知道怎么来救援两人。 裘樟清脸色惨白的,全身悬挂在土崖壁上,脸上冒出了冷汗,那只悬空的手紧紧抓着土崖上的凹凸处,脚在下面乱蹬,减轻着身体的重力。 “拉绳子!快!”冯喆又吼了一声,眼镜男恍然大悟,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歪脖子槐树,全力拽着绳子往上拉,但是基本没有什么效果。 冯喆觉得自己的手有些出汗,裘樟清这会经过了最初的慌乱,倒是清醒了很多,忍着疼痛,嘴里喊道:“钱主任,快打电话叫人!” 这个被称作钱主任的男子嘴里答应着就要掏手机,冯喆叫道:“先别打,来不及了,你把绳子头扯上来,想法攀住我,我好受力拉裘县长上来。” 钱主任觉得还是冯喆的话有实际操作性,他艰难的趴在地上,将麻绳头扯了上去,冯喆喊:“打一个活结,套在我身上!” 幸好那天冯喆找到的绳子很长,崩断后还有长长的一大截,钱主任弄好后一扔,但是没套在冯喆身上。 冯喆趴在斜坡上,感觉自己的手已经快没有力气,就叫:“不要管那么多了,直接套我脖子!” 钱主任呆了一下,冯喆又喊:“你只管套!我死不了!” 有了冯喆这句话,钱主任终于颤颤巍巍的将绳套套在了冯喆脖子和肩膀上。 冯喆两只手都腾不出来,头不住的晃动着,将绳索往自己身上多套一些,又叫道:“将剩余的绳子往山坡下挑,让县长那只手抓住绳子!” 裘樟清听冯喆在慌乱中说话头头是道,头脑清晰,猛然想起了冯喆是谁,嘴里就“啊”了一声。 “别慌,我们一定会成的……钱主任,找树枝将绳子往县长跟前挑,让她能抓住!” “……好,现在赶紧打电话叫人。” 绳索多余的部分已经到了裘樟清身边,她急忙紧紧抓住,可是因为她的扯动,套在冯喆脖子上的绳套就紧了,裘樟清感觉冯喆抓着自己的那只手送了一下,正在惊恐,却见冯喆做了一个十分大胆的举动——他那只扯着绳子的手猛地松开,胳膊飞快的从绳套中穿过,但是身体失控,整个人就从裘樟清头顶翻了过去,“嘭”的一下就撞到了土崖壁上。 这下成了冯喆被吊在下面,裘樟清反而在上面。 裘樟清又是一声叫喊:“你没事吧?” 老炮台下面终于有人看到了这惊险的一幕,有人已经急匆匆的跑了上来,更多的人在下面屏神静气的满面肃然,仰头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切。 那绳索攀着冯喆的胳膊,从脖子上斜斜攀下来,由于撞击,将他勒的几乎喘不过气,听了裘樟清的话就叫:“你……抓紧……咳咳……” 裘樟清这会比刚才能好受些,心说他这样勇于救自己,那么那天怎么可能撞毁房屋造成坍塌死人? 冯喆终于用绳索将自己系牢,他抓住绳子往上攀岩,用多余的绳索套了一个圈,然后从裘樟清的双腿中套过,渐渐蹭着裘樟清的身体和她平行。 裘樟清刚开始不知冯喆在做什么,后来觉得自己的腰上套了绳索,再看看又变成土头土脑的冯喆,脑海中将这人和前天的形象做了一个重合,终于确定了眼前救自己的就是那天那个“贻误战机而又渎职”的司法员。 冯喆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着裘樟清说:“好了,这下你那只手可以放松了,那只手腕是不是被我抓脱臼了?” 裘樟清摇头说:“没事!”问冯喆:“你还好吧?” 冯喆还没有回答,上面土崖上已经有人在喊了:“裘县长,你在下面怎么样?我们正想办法拉你上来。” “好的!可以拉了。” 裘樟清答应着,看看脚下悬空有几十米高的距离,忽然全身觉得发软,嘴里长长的“嗬嗬”喘气,再看着一脸土又被流淌的汗水搞的一道道印迹的冯喆说:“谢谢你!” …… 冯喆和裘樟清被救上去后被这几天一直参加救援的医生做了粗略的检查,冯喆基本没事,都是皮外擦伤,而裘樟清的确手腕脱臼了,瘀肿淤血,血压偏低,被立即送往县医院进行医治,在临走前,裘樟清确认冯喆不需要到医院进一步治疗,就让人派车将他送回去,要他好好休息。 …… 傍晚的时候天空又是电闪雷鸣,但是雨却一直没下来,冯喆坐在屋里,他将前门和后窗都打开,风呼呼的往里刮着,接连不断树枝状的闪电将他的脸照映的忽明忽暗,这时外面传来了屯一山的声音。 “小娃,出来。” 这时候天已经有些冷了,屯一山披着一件绿色的军用棉大衣坐在屋前,他的跟前放着两个凳子,其中的一个上面放着一碟油炸花生米,旁边还放着一瓶酒。 冯喆坐下,就闻到了一股酒香,他拿起这瓶酒,却看不到任何的商标,没有名号,但是酒的香味却透瓶而出,很醇厚。 冯喆看了一眼屯一山,将酒打开,给屯一山和自己都倒了酒,屯一山端起来就喝,冯喆习惯了屯一山的沉默,也将酒喝了,果然入口绵软,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两个人一直都没说话,这样半瓶子酒就下了肚。 平时冯喆喝酒基本都不醉,可是今天喝了半斤,却有些头脑模糊,心说屯一山这瓶酒也不知什么时候珍藏的,酒劲这么大。 “有些时候,英勇牺牲,比冷静的权衡利弊要容易被人接受。” 屯一山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然后又是一阵的沉默。 冯喆深以为然,他觉得屯一山说的,就是自己这几天在老炮台上的遭遇。 “有时候做事出发点是好的,可是还要懂什么叫时政,审时度势并不意味就是要做一个投机分子。” “现实往往就是残酷的,认真做事是基础,有时候也需要讲究手段,策略,方法。” “往往做好事的目的并不是沽名钓誉,也许出发点也不是为了口碑和人心,但是有些时候确实是需要牺牲一些什么、浪费一些什么、来换取一些什么、从而达到一些什么目的。” 一瓶酒很快见底,屯一山寥寥几句,再不言语,披着棉大衣进了屋里,没有出来。 冯喆坐在走廊里,一个人把酒独斟、细品。 屯一山这是在肯定自己?还是在提醒自己? 花生米吃完了,酒也全部落肚,冯喆晕晕乎乎的回屋睡觉。 这一夜的风刮了整整一个晚上,闪电雷鸣的也是一个晚上,可到底雨也没落下来。 ------------ 第66章独自在风雨中(六) 【刚回来……】 昨天没什么感觉,早上醒来,冯喆发现肩膀和胸前有一道血样,火辣辣的,这是昨天麻绳勒下的痕迹。 出了门就看见屯一山拿着一柄明晃晃的大刀在院子里舞动,动作凌厉豪迈,天空和往日相比好像有些晴朗,冯喆在水管那里刷着牙洗着脸,看着屯一山挥刀的姿势,有板有眼的,像是练了很多年,不过以前倒是没见他显露过。 到了单位,办公室里没一个人,冯喆坐下整理了一下东西,安安静静的,就这样一直到了十点多,赵曼推门进来,脸上带着笑:“小冯!好消息!” 冯喆抬头看着赵曼,赵曼挥手说:“我刚听说,那天说被你推房子活埋人的那个老人,竟然活着!” 赵曼的这句话有些绕口,但是冯喆听明白了。 赵曼走到冯喆办公桌前,在冯喆身边说:“其实不是那样,那弟兄俩不是闹吗,说你害死了他们的父亲,可是他们的父亲根本没死,还活着,活的好好的……” 赵曼正说着,李雪琴一脸笑容的走了进来:“冯喆!赵姐,你们听说了吗?老炮台失踪的人里,有一个被找到了。” 赵曼就笑:“我正和小冯说这事呢!原来,那老头子在塌方之前,去老炮台后山不知干嘛去了,结果天下雨,路滑,他就掉到一个坑里,怎么也爬不出来,他那两儿子就说是你将他们父亲给活埋了,这真是胡说八道!” “没凭没据的,怎么能乱说呢!” “结果怎么着,这下老头被救援队发现了,他们没话说了!” 李雪琴听了就冷笑:“人没找到就说别人是杀人犯,找到了连一句对不起道歉的话都没有,什么人嘛!” 这时林晓全也走了进来,嘴里哈哈着:“怎么?司法所扩大会?怎么没叫我?” “领导,老炮台失踪的一个老头子找到了,没死,不是被冯喆推房子压死了,再说哪是推房子,是推墙!谁那么力气推房子,冯喆也不怕房子将自己埋里面?他们弟兄俩推一个我看看!真是无稽之谈,他们真会冤枉人!真太气人了!” 林晓全点头:“我刚知道,刘书记已经向县里汇报了。” 冯喆就说:“可是毕竟还有一个人没找到,再有,胡红伟的父亲也去世了。” 李雪琴一听冯喆这样说,皱眉问:“那还要怎样?刘再芬刚才已经重新给镇里领导都汇报了当时救援的详细情况,老疙瘩当时赖在山上不下去,你们总不能绑架他!” “都是人,他们的命是命,别人的就不是命?他们的命就那么值钱?别人去救他,去做工作倒是犯了错?什么道理!” 林晓全看看义愤填膺的李雪琴,再瞧瞧冯喆,笑道:“总之找到一个失踪的人,还算皆大欢喜,这样,我们中午去聚一下,怎么样?——不过雪琴就不去了吧?” “凭什么啊?干嘛我不去?”李雪琴瞪眼。 林晓全笑:“你不是不喝酒吗?去了干坐着?” “你们干喝酒不吃菜的吗?” 赵曼笑:“光喝酒那饭店可不怎么欢迎我们。” 找到一个失踪的人怎么就皆大欢喜?这和司法所有什么必然的关系?林晓全他们有什么可庆祝可聚的? 林晓全插诨打科的本事绝对能够匹配所长这个职务。冯喆面不改色的跟着众人,几个人说笑着,就到了下班时间,出门的时候,冯喆远远的看到了刘再芬。 刘再芬一见冯喆就站住了,瞧着冯喆,脸上都是惭愧。 冯喆心里明白,其实那天刘再芬对着裘樟清没解释清楚,主要是当时的场面很混乱,自己受到批评和责难,也不能全怪刘再芬。 冯喆对着刘再芬点点头,这才随着林晓全几个走了。 到了饭店刚刚坐定,胡端就打了林晓全的电话,知道了吃饭的地点,一会也就来了,李雪琴见了就说胡端干活的时候见不到,吃饭的时候哪次都没拉下。 胡端嘿嘿的笑着:“这次不能怨我,我儿子病了,我总得管吧?我那可是亲生的!” “嘁!说的也是,是你老婆亲自生的,可是不是你种下的,就不清楚了!” 大家听了就笑,胡端也不恼火,嘻嘻说道:“那没关系,那个我不清楚,你肚子里的这个,我还是有把握的。” 林晓全就哈哈大笑,赵曼摇头说:“胡端,你完了,人家那口子端着枪正往这里杀奔而来,你等着跪地求饶,狼奔豕突吧!” 几个人正说着话,有人拉开门就走了进来,众人一看,是刘奋斗。 “好嘛,喝酒不叫我,还有没有将领导放在眼里?” 赵曼几个都站起来请刘奋斗进来坐,林晓全笑:“我们司法所聚餐,你这个非司法所成员不请自来,算什么?” 嘴里埋怨,林晓全说着手将刘奋斗往自己跟前拉:“再说,对领导的尊敬是要敬在心里的,只放在眼里,那哪成?” 刘奋斗坐下,众人就向他敬酒,到了赵曼跟前,林晓全就笑:“男人们喝酒,女士就算了,省的镇长夫人找麻烦。” 刘奋斗听了就在林晓全肩膀上拍了一巴掌:“你吃菜喝酒还占不住那张嘴不是?” 赵曼就说:“那这酒就不喝了吧?” 林晓全摆手:“别!心中无私天地宽,你们坦坦荡荡,干嘛不喝,还要喝个交杯酒呢!” “去你的!这哪像所长说的话!” 林晓全笑:“这话也就是所长说,别人能说吗?不能吧?” 赵曼和刘奋斗将酒喝了,刘奋斗就看着冯喆:“我对小冯可是印象深刻!哎对了,这几天我要去省里办点事,怎么,让小冯跟我去一趟吧?” 林晓全听了瞪眼:“这是我司法所的人,你凭什么说要带走就带走?再说了,上次的好处费,兑现了吗?” 刘奋斗撇嘴说:“车,是一定要给的,不过,给了后也只能让小冯开,那是他挣来的好处,赣南之行,小冯功不可没——你急什么急!” “你堂堂镇长,说话没水平,我这不是努力为属下着想,为属下争取利益吗?属下好了,我这脸上也带光彩,再说,小冯会开车吗?那还不得我们几个关心他?手把手教他?” “你车到底什么时候给吧?” 林晓全说着,刘奋斗就沉吟,林晓全一指冯喆,冯喆就站起来,双手端着酒敬刘奋斗。 刘奋斗呵呵一笑,说:“瞧,多机灵,也就是小冯的面子,下午,你去开车。” 林晓全和赵曼都有些喜出望外,就笑了起来:“君子一言!” 刘奋斗摇头说:“本镇不会说瞎话。” “谁在说本镇?”外面又有人拉开门进来,当头的一个方脸大耳,竟然是半间房镇刘依然书记,后面跟着的,是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所长唐经天。 在各级政府机构中,乡镇一级是最低的,也是基层,但是政府职能和上面的几级几乎没有任何差别,除了没有军队外,政府部门该有的架构乡镇一级都有,只不过在名称上可能叫的不同,还有就是管理者分的不是很细,一人兼职几个部门的事物的情况比较普遍。 可有一点是明确的,刘依然是半间房镇委书记,就是半间房镇真正的一把手。 刘依然进门,屋里的人全站了起来,刘奋斗嘴上就笑:“刘书记来了,什么都能镇得住,我就不镇了。” 刘依然就说:“你该镇继续镇,我又不是老虎,屁股就这么大一点,坐在哪里也就镇哪里,屁大的地方。” 赵曼笑着说:“刘书记镇全镇,刘镇长挨着书记的身边镇一片。” 刘依然到了主位坐下,问:“那他镇哪里?” 刘奋斗说:“书记说我镇哪里,我就镇哪里。” “他镇关西,”赵曼一说,屋里人都笑,刘奋斗说:“那我就镇关西。” 唐经天就说:“好,镇关西好。” 《水浒》里有个镇关西,那是反面角色,欺男霸女,被花和尚鲁智深三拳头给打死了,刘奋斗这个副镇长坦诚自己是镇关西,倒是有些能大能小的意味。 司法所原本五个人,这会加上刘奋斗刘依然唐经天,就是八个,但是包间大,也显不出紧促,冯喆心里隐隐的感觉,今天这顿饭,这几位领导看似都是无意来到的,其实也许就是事先安排好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接近自己。 而接近自己的原因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昨天在老炮台拽住了要掉下土崖的女县长裘樟清。 那天被裘樟清批评之后,所有人都像是无视了自己,而现在,以前从未和自己照面的刘依然都出现在了同一个饭桌上,要说是偶然,那么这个偶然也来的太是时候了。 刘依然既然到场,一切自然以他为中心,在座的两个女人中李雪琴这下倒是安静了很多,年纪大一点的赵曼就显得活跃起来,当然话题总是围绕着刘依然。 唐经天拿出来烟给众人分,在场男的独有冯喆不吸烟,刘依然就说:“不吸烟的好。我这养成习惯了,戒不了,要是手里没什么,心里就像缺少了什么。” “那是,书记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咱们镇镇计民生,所以心有所属,所以日有所思,从而心中常常有所牵挂,这才像是少了什么。” 赵曼一说,唐经天就附和,刘依然面无表情的说:“那我要多吸?” 赵曼就说:“吸不吸在领导,给不给,在唐所。” 刘依然一语多意,赵曼将问题转嫁给了唐经天。 林晓全就笑:“你瞧,这唐所拿的是什么?中华啊。” “怎么,档次不够?你抽不抽吧你!”唐经天就用眼斜乜着林晓全,林晓全却看着刘依然:“怎么不抽?你没听说吗?说抽的大熊猫,待的位置高;抽的大中华,正在往上爬;抽的红塔山,小车上下班;抽的芙蓉王,吃喝嫖赌日夜忙;抽的精白沙,白吃白喝还白拿,今我和书记一起吸中华,那首歌怎么唱,月亮走我也走,那书记走我也走,跟着刘书记,进步还不指日可待?” ------------ 第67章是福不是祸(一) 众人说说笑笑,再要了酒菜,都敬刘依然,刘依然就说:“好,今天我算融进司法所内部了,要和所里同事好好喝几杯。” 刘依然说着,特意对着冯喆举了一下杯子,和冯喆都喝了,赵曼说:“书记深入我们所里,和我们打成一片,这让我也想起一段话,说进班子没有进圈子,等于没有进班子,进了圈子没有进班子,等于进了班子,进了班子又进了圈子,等于是班子中的班子,没进班子也没进圈子,搞不好一辈子当孙子!如今书记既进了司法所班子,又进了我们所里这个圈子,我们今后就更加坚定的以刘书记为中心,咬定青山不放松,要学泰山顶上一青松。” 冯喆早知道赵曼能说,可没想到她这样长袖善舞,平时她不显山露水的,见了刘依然就这样,真是能把握时机。 林晓全这时猛地就笑,众人都看着他,他嘴里急忙对着刘依然说对不起:“刘书记,赵一曼同志说的要学泰山顶上一青松,我想起了一个谜语,那什么,还是小冯给我说的。” “哦?什么谜语?”刘依然来了兴致。 林晓全就说了“泰山日出”的笑话,刘依然果然觉得有意思,大家都呵呵作乐,跟着也说了几个段子,不过冯喆觉得刘依然显然知道泰山日出的谜底,只是在附和大家罢了。 一顿饭吃的兴高采烈,酒也喝的七七八八,刘依然在喝酒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和冯喆碰了几杯,看上去很自然。 一镇之长和一个司法所的小科员觥筹交错,像是没有身价,放低身份,本身就很不同寻常,众人都显得没有特别注意这些,但其实都意识到了。 出了饭店已经日照西斜,大家各奔东西,冯喆回到老镇政府院子,浑身燥热的,从屯一山的窗台下拿了把锄头就去菜地锄地,一直到了天黑看不见,才作罢。 今晚的大院格外的寂静,月亮难得的露出来,屯一山不知去了哪里,唯有大门口老刘的小房子里传出微弱的灯光和隐隐约约的戏曲声。 冯喆坐在廊下,透过斑驳的树枝看着夜空中月亮的影迹,鼻孔里呼出的气息白白的在空气中瞬间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口那里射过来一道亮光,一会一辆小车就到了院子里,冯喆看到老刘从屋里出来和司机交涉停车费的事情,一个人影就缓缓的从车子的另一边过来,在院子里走了过来。 这人走的很慢,一边走一边在看,清风吹拂,将她的头发吹起,这人就随手拨弄了一下,冯喆站了起来,静静的看着这个走近的女人。 月影婆娑,夜凉似水,冯喆张口说道:“裘县长好,”接着就从廊上台阶走了下来。 来的人是梅山县代*县长裘樟清。 裘樟清的脸色在夜色中凸立生动,和上两次见到刻板严肃的模样很是不同,眉眼之间竟有些女性特有的婉约,这让人很容易忘记她县长的身份而将她只视为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端庄女人。 裘樟清看着冯喆,问:“小冯,晚上吃过了吧?” “是,县长。” 冯喆说着站到了裘樟清面前,身子稍微侧着,等候着裘樟清的下一步身体指引,看她是要在原地站着,还是要去哪里。 裘樟清显然没有和冯喆握手的意图,往廊下走了一步,冯喆就说:“请县长到我屋里坐坐。” 裘樟清不再说话,看着冯喆掀起竹帘子,开了灯,裘樟清进去,冯喆解释说:“虽然天气冷了,可是秋虫很多,这个竹帘子还是能起到防范阻隔的作用的。” 冯喆屋里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裘樟清扫视了一下冯喆的房间,觉得里面收拾的干净而没有男人特有的气味,不邋遢,就到了桌子前。 这张桌子是屋子的中心,冯喆心说裘樟清到底是县长,很具有掌控全局的意识,她站在屋子中间,仿佛自己倒像是客人。 冯喆就请裘樟清坐,拿了杯子给裘樟清泡水。 这时裘樟清看到冯喆的桌上摊开了一页纸,上面写了一行字,字迹清隽而有力,嘴里就念了出来:“八个党员七颗牙。” “识不足则多虑,威不足则多怒,信不足则多言,哦,这是弘一法师的话。” “那这‘八个党员七颗牙?’”裘樟清重复着看着冯喆。 冯喆将紫砂杯放在裘樟清面前,裘樟清将视线从冯喆身上投射到了紫砂杯上,冯喆就说:“这个杯子是刚买回来的。” “我这只有毛尖,也不知县长喝的惯不惯。” 冯喆撒了谎,这个紫砂杯是牛阑珊送给他的,严然曾经用过,但是裘樟清今晚来的很忽然,冯喆也没机会找干净的杯子给裘樟清倒水喝,而女人总是爱洁净的,裘樟清身份特殊,冯喆这样说,想来裘樟清会喜欢。 裘樟清看了一眼冯喆放在桌上的紫砂杯,视线再次投向了冯喆,冯喆就解释:“后店子村那里的村委几乎都是上年纪的老人,就是满口有牙,也是假牙,就治保主任胡栓旺五十来岁,所以印象就深刻点。” 听了冯喆的解释,裘樟清就坐下。 冯喆不想让裘樟清觉得自己对于后店子村老炮台的事情耿耿于怀,虽然纸上写了那些字,可是那纯属一时兴起,关心的不是事故而是别的方面,于是出去到外面拿了刚才坐的那个木凳子进来,这样也避免了直接坐在床上,那显得有些随便。 “县长身体好些了吗?”冯喆首先问了一句。 “我没事。你以前在市司法局?” “是,县长,司法局精简,我就来了咱们镇,有一个来月。” “你是去年考上公务员的?” “是,县长,我去年岭南大学毕业,到了市局老干部处。今年夏季排涝赈灾的时候,到过咱们县。” 冯喆夏季到梅山县的时候,裘樟清还没来梅山县代理这个县长。 裘樟清随便问了几句,一直没说冯喆的身体怎么样,拿起紫砂杯,看到杯子底茶叶不多不少,这样既避免了茶味浓郁难以下咽,也避免了清淡无味,就轻轻抿了一口,茶味果然淡雅悠远,裘樟清心说这个冯喆果然是个留心细节的人。 本来裘樟清今晚来看冯喆,一来是考校,第二才是感谢,当然两者都有,不然不用亲自登门。 不过自从见了面后,发觉冯喆表现的不亢不卑,加上他的字非常漂亮,俗话说字如其人,结合了那天救自己时那冷静的表现,裘樟清就对冯喆更加的肯定。 “你到县里工作,怎么样?” 裘樟清这句话有些突兀,冯喆看着裘樟清,裘樟清喝了口水说:“你当初考司法局笔试面试成绩都很好,在市司法局的工作,我有所了解,梁志国处长对你的能力还是肯定了的。” “精简分流是政府职能转换,基层能锻炼人,市局的决定是正确的。” 冯喆听了点头,市局的决定正确不正确,反正自己已经来了半间房,既来之则安之,但是谁能想到不到一个月就出了这么多事。 “县里正在举办第三次文化节,你到文化局去,补充一下人力不足的问题。” 文化局是政府职能机构,冯喆的编制却在司法局,如果按照裘樟清的说法,就是让冯喆今后从司法系统转入文化局了,这样,冯喆的人事关系从今后就从司法这边转移到了政府那边,这个对于普通人虽然比较难操作,但是对裘樟清这个女县长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到县里文化局工作还是在半间房镇司法所呆下去,这似乎不需要很长的考虑时间,况且还是裘樟清亲自来说的,冯喆当即就表示服从领导的安排。 裘樟清将话说完,就站了起来:“你写的八个党员七颗牙,这个很形象。” 冯喆跟着裘樟清往外走,到了门前再次率先掀开了帘子,让裘樟清出去,嘴里答应着:“我也就是自己想想。” “有些地方基层组织排他性很强,班子团结固然是好事,可没有了新鲜血液,就缺少了生命力和能动性,容易出现断层,不利于继续开展工作。” 裘樟清听了,再次看了冯喆一眼,觉得冯喆说的是,他在纸上写的字,就是给他自己看的,不是有意外传,要不是自己恰好今夜来了,也就无从知晓这一点。 那么他在出门时说的这一番话,也是随便说说? 冯喆的脸在灯光和月色的相互辉映下明明暗暗的,裘樟清就问:“有驾照吗?” 冯喆几乎没有想就冲口而出:“正在考。” 其实冯喆根本就没有考驾照,但是裘樟清之所以这样问,必然有她的道理,所以冯喆就肯定的回答了。 裘樟清就说:“好。” 裘樟清说着话就到了院子里,月色很亮,将院子照的如同白昼,冯喆看到司机已经将车子驶了过来,稳稳的停在了裘樟清面前,裘樟清慢了一步,说:“后天到县里,找钱主任。” 冯喆答应着,觉得裘樟清没什么可对自己讲了,就从裘樟清身边走过,伸手给裘樟清拉开了门,趁着开门的机会看了一眼前座的司机,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年轻人,腮帮子鼓动着,像是在嚼口香糖,车里似乎有一股淡淡的烟味。 冯喆伸手护在车门顶上,防止裘樟清进车的时候碰到头。 裘樟清再次看了一眼冯喆,她个子算是高挑,只比冯喆低半头,目光里说不清是什么内容,两人离得很近,但是冯喆表面一点没有压迫感,平静的看着裘樟清。 冯喆有自己的精神胜利法,面对对自己造成压力的人和事物,他就在心里想对方的弱点,想着对方哪里不如自己,这样就能在脑海里泛出优越感,虽然有些自欺欺人,其实这样做正是自卑和不自信的表现,但大多数时候也比较有效。 裘樟清虽然是县长,可她首先是个女人,从生物学的观点来看,男人总是比女人有力气,自己还救过她,所以这一点上,自己是强大的,是有心里优势的,这样,冯喆面对裘樟清的时候就坦然了许多。 【《过关》9.1日开始上传,再几天整整两个月,也二十万字了,因为众所周知的大环境因素,《过关》从发书到现在没有得到网站的一个推荐,责编也很作难,他人很好,在很多方面都予以本书无私的指导,一开始要没有他的支持,这本书根本就没有面世的机会。我能理解他,也很感谢他。情况如此,非你我之力可以左右,点点滴滴,飞翔铭记在心。接下来我想说的是,要不是一路走来支持我的那几个老朋友们一直不间断的鼓励,我可能坚持不下去,几次面临屏蔽,几次大幅度修改,几次又得以出现,六十来个日日夜夜,更别说还有前期存稿写大纲的日子,个中滋味,难以一一尽述。写书不是我的本职,如果孤独和寂寞是人生必须经历的,但全因有每一个你,才让我有继续下去的动力,因此,在这个潇潇夜雨洒江天的时刻,让飞翔衷心的说一声:“谢谢,谢谢朋友们!”无论如何,就像开篇题记写的那样,即使做一件简单的事,一旦开始做了,就要坚持到底。谨此以上——飞翔的浪漫于10.25零点二十一分】 ------------ 第68章是福不是祸(二) 等裘樟清进到车里去,冯喆看着她,见裘樟清再没有话说,就轻声说县长再见,关上了门。 车子一晃眼就驶出了大院,老刘鼻梁上驾着老花镜走了过来,嘴里叼着烟,咳咳的问:“冯司法,那找你的人,谁呀?” 原来老刘没有看到裘樟清,那个司机也没有透露裘樟清的身份,再说冯喆也留意了,裘樟清坐的车不是县长的小号车,于是就说:“我的一个朋友。” “我就说。我问司机要停车费,他问我有没有停车发票,我就说没有,他说没票怎么报销,结果,给了我一盒烟。” “冯司法,我不知道那人是找你的,他也没说啊,要不,我哪能收他的停车费,再说他也没停多大一会,你说这真是……” 老刘手里拿着一盒黄鹤楼,冯喆点头说:“给你的你就吸吧,反正他就是烟多。” 老刘呵呵笑着:“冯司法的朋友不错!黄鹤楼呀……” 冯喆面无表情,转身就走了回去。 到了屋里,冯喆坐下,看着纸上的“八个党员七颗牙”那几个字,左手拿起笔,又写了一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问君能有几多愁,白云千载空悠悠。” 停了一会,冯喆又写道:“一:驾照。” “二:后天找钱主任。” “三:裘樟清不喜欢现在的司机?这个司机是不是她的专职司机?” “四:为何要让自己去文化局?” “五:文化节?补充人力?为谁补充?文化局,还是裘樟清自己?” “她这是感谢自己,还是别有它意?” 冯喆想了想,又在第二条后面划了一个问号,写道:“钱主任?” 钱主任就是那天在老炮台上和裘樟清一起的那个戴眼镜的男子,因为冯喆是司法部门,来梅山县的时间短,对县政府人事并不知晓,尤其这几天事多,别人都疏远他,他猜测这个钱主任应该是县政府办公室的人物。 县委书记秘书一般由县委办副主任兼任,县长副县长秘书一般由县府办副主任兼任,这是一种惯例,跟着裘樟清的人自然是县府这边的人,那钱主任应该就是专门为裘樟清服务的,只是不知钱主任是县府办的一号主任,还是裘樟清的专职秘书。 钱主任要是裘樟清专职秘书的话,为何今晚裘樟清没有带着他来?而那天裘樟清在慌乱之中是喊了一句钱主任的,那么冯喆猜测这个钱主任不是裘樟清专职秘书的成分大一些。 这样的话,裘樟清难道没有随行秘书? 再有,如果是裘樟清有意的不带钱主任一道来半间房,那样是说明这个钱主任并没有和裘樟清走得太近? 今晚纯粹是私人性质的会面? 冯喆陷入了沉思。 冯喆左手写的这些字和“八个党员七颗牙”笔迹完全不一样,风格不同,原来的几个字结构工整,一笔一划,颇为严谨敦厚,现在左手写的字却有些飘逸不群,龙飞凤舞,在纸上呼之欲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没人能认出这两种字体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思考了一会,冯喆把写满字迹的纸撕碎,将紫砂杯拿出去,倒掉了茶叶残渣,清洗好杯子,心说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没钱,连招待人喝水的杯子都是牛阑珊送的,而且这个紫砂杯已经被自己“第一次”使用了两回,一次是对严然,这一次,是对裘樟清。 撒谎不是冯喆的本意,可是有些时候,谎言比真实更容易让人接受,戈培尔说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如果不是真的没有办法,冯喆认为没人愿意撒谎,除非这人本身做的事情具有非常巨大的不可告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说谎而说谎。 裘樟清让冯喆第三天到县里去,冯喆第二天中午就动身了。 冯喆是这样理解的:裘樟清没说让自己是第三天早上、还是中午,还是下午到县里,也没说具体的钟点,所以他思索,要是第三天早上动身的话,恐怕到了县府也就是午时了,找不找得到钱主任不说,把时间全都耽搁了,如果裘樟清需要早上见自己,或者早上过问自己是否到了钱主任那里,自己却还在路上,这样就可能让裘樟清留下自己办事邋遢不积极的印象,这样是要不得的。 防微杜渐,细节决定成败,冯喆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在裘樟清面前有一点的闪失,让她对自己产生任何的不正面的看法。 再说自己就要离开半间房司法所了,半间房也没什么事让自己留恋的。 考上公务员已经一年多了,当初市司法局里的同事对自己就是真实的冷漠而疏远,现在半间房镇司法所的这些人对自己是热情而虚伪,归根到底还是冷漠和疏远,既然无牵无挂,所以晚走不如早走。 林晓全开了刘奋斗给司法所的桑塔纳不知去哪里了,冯喆就给赵曼说自己办些事,请了假,就坐上了去往县城的班车。 梅山县整体经济比较发达,县城颇具规模,冯喆听说县里如今在申报晋升县级市的,早先在司法局的时候来梅山县抗灾就有所印象,到了县里,到处都能看到请庆祝梅山县第三届文化节圆满成功的横幅标语,冯喆就到了县宾馆住下,休息了一会,上网查询政府有关领导的简历。 这一看,冯喆才发现,裘樟清竟然今年才二十八岁。 在仕途上想要发展,需要三个“行”:第一,自己能行,要有真本事,就是有人要提拔你,你要是烂泥糊不上墙,那不行;第二,需要有人说你行,就是要有人赏识你,这是机遇;第三,说你行、赏识你的人要行,就是赏识你说你行的人要能行,要有话语权,能够一锤定音。 二十八岁的dai县长,还是女的,这意味着什么? 冯喆记得很清楚,自己刚刚到五陵司法局的时候算过一笔升迁的帐,要是一切顺利,马不停蹄的话,自己想要做到处级干部这个级别,起码要到三十岁以后了。 冯喆盯着电脑荧屏上裘樟清那自信的眼睛看了好大一会,瞧瞧时间,就出了门。 上了出租车,和司机聊了几句,询问了一下,这司机很热心的给冯喆带到了一个驾校,冯喆到了驾校里一看,果然有很多人正在偌大的场地上学开车,他观察一会,到了一个教练模样的人跟前站着,听大家都叫他王教练,等这人落单,掏了烟递过去。 这王教练三十多岁,以为冯喆是驾校的学员,看看冯喆递过来的烟不错,就不客气的让冯喆给自己点上,冯喆问:“教练,每天一个学员人乱换着,也就能上车练一个小时,时间明显紧张啊。” 冯喆说着话将整盒烟放到这人手里,这人就问:“那没法,狼多肉少,小车一个车基本十多个学员,大车更紧张,你学的是什么照?” “关键是时间不能集中,比如说我一下就练一个小时,然后有事就可以走了,不然在这白白呆一天。” “你跟着哪个车?”王教练又问,冯喆就说:“我正准备报名,先看看。” 王教练听了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冯喆,说:“还没报名?” “嗯。” “听你的意思,是说没时间?” “王教练能不能照顾我一下,我这情况特殊。” “这样……你来。” 冯喆跟着这人走了几步,到了一个车里,两人坐在正副驾驶上,王教练说:“我叫王晚春,你瞧,这是我的教练证……这是我的身份证,你想学大车小车?” 王晚春将身份证都让自己看了,冯喆心说这人有图谋,就回答说小车。 “小车啊,那正规的、走手续的**,连学习到出照是三个月,两千四的学费,情况你也见了,你不特殊情况吗?而我能特殊对待,你,把钱交给我,”王晚春的眼睛看着冯喆不眨:“我负责单独教你,每天连续上车不小于一个小时,最快的话,保证你一个半月拿到驾照,你看怎么样?” 冯喆看看王晚春,王晚春眯着眼说:“我说话算数,这驾校是我姐夫的,我这也算是近水楼台,给你开个单灶。” 冯喆考虑了一下就点头,王晚春说:“那你什么时候……” “就这两天吧。” 冯喆说着就要下车,王晚春又说:“喏,这是我的名片,考虑好了就来,我一般不带学员出车上路。” 冯喆下了车,王晚春也下来,这时远处有人叫他,像是车子熄火了,王晚春答应一声,回头对冯喆说:“看你是实诚人,我刚才说的那话,你懂的?” 冯喆点头说:“明白,法不传六耳。” 王晚春笑笑的走了,冯喆瞅着他到了那熄火的汽车旁边开了引擎盖拧呲几下,车子就打着火了,十来个学车的学员就在那笑说王教练真行的话。 这个王晚春还真有意思,在自己姐夫的驾校里干着损公利私的活,不过这个和冯喆没关系,冯喆要的就是这种结果,能很快的拿到驾照还能集中时间学车,在这一点上王晚春显然就是冯喆所寻找的目标。 到了驾校大门口,一个风姿绰约的长发女子迎面走了过来,戴着一柄大大的墨镜,冯喆目不斜视的走过,这时擦身而过的女子忽然张开了口:“冯喆?” ------------ 第69章是福不是祸(三) 冯喆站住回头看这女子,只见她伸手抹了一下发端,低着头眼睛从墨镜后泛白看着冯喆,说:“贵人多忘事,眼高于顶。” 冯喆这下就认出了这个女子是谁了,自己和她见过一面,那是几个月前在五陵市医院里,这女子和严然在一起,只不过那时她穿着护士服,这会却是一身便装。 “你好,李玉。” “没你潇洒,”冯喆一下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李玉上下审视着冯喆,嘴里问:“你怎么在这?被停职了?” 李玉能知道自己被停职的事情,必然是严然告诉她的,但是李玉显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所以冯喆就没吭声。 “没事找事干也好。学车?学车就要避免心浮气躁,不然今后就是拿了驾照,上了路还不知会出什么事。” “这责任心不强啊,到哪都干不好,都干不成,都是兔子尾巴。” 李玉的话里有话,冷嘲暗讽。 严然那天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冯喆在后店子村被裘樟清斥责的消息,于是满腹怨言的打电话质问冯喆,语气之中对冯喆极为失望。 可是冯喆什么时候答应或者表示让严然对自己充满期待了? 抛却了男女之间的情感不提,仅仅有一点冯喆对严然怀着感谢的,就是梁志国可能是受到了严然舅舅王全安的影响将冯喆分流到了半间房镇司法所,不然很可能这会冯喆就是在五陵市法学会做联络员。 考虑有这一点,冯喆那天在严然诘问“你怎么可以这样”的时候才没有发火,才没有主动挂了电话,这已经给严然留了面子。 从始至终,冯喆都没有打算和严然做进一步的接触,只是以普通朋友相处,虽然思想上有过动摇,但是最后还是觉得和严然之间是不可能的,因为无论是从哪方面来讲,两人之间的差距都太大了。 冯喆觉得严然是个单纯而善良的女子,但是单纯和善良在某种程度上也就是容易受到蒙蔽和蛊惑、容易人云亦云的那一类人的代名词。 冯喆在大学的专业是法律,以冯喆的观念来看待“纯真”这个词语,就会得到这样的一个结论:纯真也许值得褒扬,除却了幼儿和青少年,纯真对于十八岁后具有完全行为能力的人就是贬义,就是简单的环境造就了空空如也的脑瓜。 即便纯真,也要看对谁、对什么事情。 所以,冯喆一直的不想狠心拒绝严然,可是优柔寡断造成的结果竟然是让严然鄙夷自己,因此,那天严然的那个电话之后,在冯喆一贯要强的自尊心里,已经将严然从他的生活中完全剔除了出去。 那么,这个李玉这会是为了严然不值,来打抱不平来了? “咱们也不太熟,没事的话,你忙你的。” 冯喆说着就要走,李玉摘掉了眼镜冷笑:“吃干抹净不认账了?没见过你这种流氓男人。” 冯喆站住慢慢的回过头,李玉一只腿晃着斜眼笑说:“怎么?庐山真面目出来了?想乱来?这是我家的驾校,你动我一下试试!” “动你?你就那么自信能引起我的兴趣?” “我怎么就吃干抹净了?我吃了谁?抹干净什么?我对你耍流氓了吗?你亲身体会到了我的流氓?” 李玉就要耻笑你没那个资格,冯喆不容她说话又问:“你当初在五陵市医院神经科做的好好的,为什么会来到梅山县医院?” “是,你可以解释为正常的工作调动,可是五陵市医院的神经科现在还存在吗?神经科为什么被卫生部门给撤销了?你自认为对工作一直兢兢业业对吧?你是没错的对吧?那你为什么会来到梅山呢?你被误解过吗?你被冤屈过吗?你受过挫折吗?你的人生尝试过失败吗?——你一贯正确,你应该留在市医院继续提升自己职业素养升职成为护士长才是呀!” 冯喆说话的语气很平静,脸上也波澜不惊,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李玉气恼无比,但是冯喆根本就不容她辩解,又说道:“情感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别人能了解多少?朋友之间可以为好友出谋划策,但是不是应该有个分寸?” “你今天这样对我,你就认定了我是你所想象的那种人?” “假如,我和严然之间今后会有所发展,或许谈婚论嫁,我当然并不觉得她当日指责我我该有多难堪,爱之深恨之切,可是你呢?你觉得你今后是要以一个怎么样的面目来对待我呢?就你是一个会仗义执言的诤友?我应该感谢你?严然也要对你感恩戴德?” 李玉本来气的想喊叫,可是等冯喆说着,她又瞠目结舌。 冯喆可以隐忍三年的时间寻找机会对付岭南大学的张光北,也可以忍受寂寞和非议在大学里不谈恋爱,更能忍住裘樟清对自己的严词批判和误解,这些是因为他心里有所期待,但是却不能容忍眼前这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李玉对自己和严然之间的“情感”问题指手划脚。 有些事情时间长了自然会云开日出真相大白,那样你的忍受别人会了解,你的秉性别人会赞赏,但是有些事则不需要有云开日出的一天,因为冯喆没打算和李玉今后有什么交集——从前没有,今后没必要——所以对她的指责无需隐忍。 李玉因为在工作问题上得到过严然的帮助,所以觉得自己有义务训斥对待严然心怀叵测并始乱终弃的渣男,在她看来,这个冯喆除了长得帅外一无所是。但是李玉今天觉得似乎自己错了,而且这个男人牙尖嘴利的程度是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冯喆再次看了李玉一眼,转身就走,撇下了一句:“不管你是不是习惯一见人就问对方的收入和有没有房产,但是并不是所有见到你的男人一开始就要和你开房的。” 冯喆说着就拦车坐上没影了,李玉怔怔的站了一大会,气冲冲的到了驾校的门房中,进门扔了包就骂:“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这谁又将枕头乱扔!这电视没人看怎么老开着!这屋里怎么这么脏!” 李玉往床上一躺,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进来问:“李玉,谁又招惹你了?” 这女人是李玉的嫂子,也是王晚春的姐姐,李玉就说:“都惹我了!全世界都对不起我!” “谁敢啊!”王晚春笑嘻嘻的走了进来,眼神在李玉起伏有致的身上看着,笑说:“别生气了,我那又进了一批好碟,走,我带你看看去?” “不去!你除了卖huang碟还能进什么好碟片!” 王晚春正色道:“什么黄die?那是爱情动作片!再说,存在就是道理!有需才有求,对吧?你就说那些农民工,整年不在家,出门在外的,你要说找小姐,一是体力活,二者这也是高消费啊,拐回来说,几块钱一张碟,看了就过瘾了,还解馋,化解了不安定因素,我这不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王晚春的姐姐就骂说:“你这都说的什么?给李玉说这你不脸红?” 王晚春就嘻嘻的笑:“姐,这都什么年代了……” “什么年代也不能乱说!嘴上也没个把门的!” 李玉站起来就走,说:“赶明让公安局将你抓起来,你这卖小电影的!” 王晚春耸耸肩追了出去:“是爱情动作片!你去哪?我送你啊……” …… 早上七点五十分,冯喆到了梅山县政府找到了钱一夫。 钱一夫的名字有些绕口,听起来像是说钱已付,是县府办公室主任,他的办公室在县政府办公楼的三楼,见到冯喆后就让冯喆先坐,自己就出去了。 由于门没关,从楼道里过的人来来往往的,就都看到了冯喆,冯喆在里面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这样等了大约半个小时,钱一夫回来,说道:“县长今天去了市里,没时间见你了。” “裘县长批示,你的人事手续已经在办了。我和你到文化市场那边,咱们这就走?” 原本简单的人事调动,一个单位和另外一个单位用商调表批了就可以,主管领导写了同意调人,下来人事、编制、财政、给予办理就行,冯喆的事有裘樟清过问,县府办公室主任亲自操作,这就不算事了。 钱一夫的话是询问的语气,但是表达的内容是不容质疑的,冯喆跟着钱一夫坐着电梯到了七楼,钱一夫说:“县长让你去文化局的市场管理办,这是个很重要的工作岗位。” 冯喆听着钱一夫的话一直点头答应,两人到了文化市场管理办公室,屋里有两个人,一男一女,见到了钱一夫都起来打招呼,这时从对面屋出来一个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钱一夫指着说:“这是市场办的张主任,张主任,这是冯喆。” 钱一夫和张主任轻轻一握手,张主任对着冯喆点头说:“我是张向明,小冯你好。” 钱一夫等冯喆和其余两个人认识后,说:“那就这?裘县长和李局去了市里,小冯就由张主任安排。” “我那里还有事,先走了。” 钱一夫说的李局就是文化局长兼dang委书记李显贵,显然冯喆到文化局市场办的事情裘樟清早就安排好了,张向明不可能不知道。 张向明几个将钱一夫送到外面,冯喆也跟着,等钱一夫进了电梯,张向明说:“最近适逢县里文化节,咱们市场办人手不够,小冯来得好。” “我这会要去县委宣传bu那边汇报一下工作,小冯你先熟悉一下,回头我们再谈。” 张向明说着也走了,屋里的一男一女就和冯喆重新认识。 这两人男的二十多岁,叫张长玉,脸上有些青春痘,女的三十出头,叫曹金凤,身材苗条,三人寒暄了几句,冯喆知道文化局文化市场办公室一共七个人,张向明是办公室主任,原来的副主任最近刚刚被调到市局去了,还有三个成员,两男一女,两男的早上出去到市场上通知缴纳明年的文化市场管理费,剩下的一个女的在行政审批中心当值。 这样,那个副主任离开,冯喆来了,市场办等于还是七个人。 梅山县文化局和梅山县广播电视局、旅游局、体育局都归属梅山宣传bu管,文化局主管全县文化事业,职责范围有县图书馆、归口管理全县文化市场、文物事业、电影发行和放映、音响印刷制品以及对外文化艺术交流等。 张向明说去县委那边汇报工作,到了中午下班也没回来,张长玉和曹金凤到了十一点出头,就一前一后的没影了,冯喆估计他们是下班回家了,于是一个人枯坐到了十二点,将门锁了到街上吃饭。 ------------ 第70章是祸躲不过(一) 下午应该是两点半上班的,可是到了三点多曹金凤才来到办公室,这时冯喆在门口已经站了有半个小时了,曹金凤看着冯喆就说:“呀,早上事多,忘了,该给你一把钥匙才对。” 但是曹金凤也只是说说,进到屋里泡了茶看电脑打游戏,冯喆就坐在那里看报纸,瞧这样子,曹金凤应该是市场办的内勤。 梅山县文化局市场管理有两间办公室,主任和副主任一间,其余的几个人一间,张向明的办公室就在对面,冯喆看着报纸留心着,不过张向明一直就没有来,而且早上见过的那个张长玉也没来上班,其余的那两个催缴管理费的,更是没个影。 到了十七点,曹金凤将电脑关了,冯喆觉得她似乎是下班的架势,果然曹金凤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到包里站了起来,拿了杯子到外面洗手间倒茶底子去了。 濒临冬季,屋里已经供暖,夕阳从玻璃窗投射进来,照的人身上暖洋洋的,冯喆看着窗外县府大院,有一瞬间的失神,耳边听到曹金凤的脚步声,又将视线投向了报纸。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响彻,冯喆置若罔闻,曹金凤看了他一眼,过来接起了电话,嘴里答道:“钱主任?哦,冯喆?是——小冯,钱主任找你!” 这个钱主任只能是钱一夫,冯喆接了电话,钱一夫在里面说,让冯喆现在到自己的办公室来,冯喆就答应着。 冯喆从开始接电话到走出门,曹金凤一直就在注意着他,本来曹金凤是要提前下班的,这会却临时改变了主意。 曹金凤在早上冯喆到来的时候并不知道冯喆是什么人,中午到家才听说冯喆就是前几天在半间房救了县长裘樟清的那个年轻人。 梅山县文化局的执行机构也就是一个文化市场办公室,前一段市场办的副主任调离了,曹金凤算是市场办的老人了,就对副主任这个位置有些想法。 钱一夫这会找冯喆做什么?曹金凤想着又坐到了位置上,看着电脑,停了一会又瞅着窗外,心神不定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这样过了十多分钟,曹金凤终于还是站起来掂包锁门,心说这个小冯受到钱主任青睐关自己什么事?难道自己能在冯喆身上沾到什么光?冯喆纵然在半间房镇救过裘县长又怎么样?裘樟清初来乍到,对梅山县的情况还不了解,又能在梅山县搅起多大风浪,恐怕裘樟清一时半会的影响力也不会有多大,难道裘樟清会让冯喆做文化市场办公室副主任吗?这不可能。 冯喆到了钱一夫办公室,但是钱一夫却不在,于是就站在门口没进去,一会钱一夫从一边过来,看到冯喆冲着他点点头,进到屋里说:“裘县长要见你。” 钱一夫停顿了一下又说:“裘县长刚从市里回来。” 钱一夫说的话没有一点营养,冯喆觉得可能是有什么暗示,但也可能纯粹是没话找话,或者就是简单的传达裘樟清的动向,这意思总不会是说裘樟清早就想见自己,而因为今天一直忙,所以就安排到了现在。 冯喆觉得自己没有那么重要,他提醒自己,不要以县长救命恩人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那样是很愚蠢的。 钱一夫说着让冯喆坐下,就在看什么东西,这样又过了五分钟,钱一夫起身说:“走吧。” 裘樟清的办公室在三楼的西侧,两人到了裘樟清的门口,从里面出来一个年轻人,长的白白净净,头发梳理的很整齐,西装领带的,见了钱一夫就叫了一声主任,眼睛却在冯喆身上扫视。 钱一夫嗯了一声,显然没有给这年轻人介绍冯喆的意思,问:“县长这会忙着吗?” 这年轻人回答:“刘副和李局还在里面。” “你去吧。” 听钱一夫一说,这年轻人有一瞬间的失神,迟疑了一下,钱一夫却推门已经进去了,冯喆就跟在后面,心里在猜想这个打扮的像是新郎一样的年轻人是谁。 裘樟清的办公室有四十平房左右,里面比较敞亮,她这会坐在办公桌后面,她的对面老板椅上是一个体型稍胖的男子,相貌威严,屋子里的沙发上还有两个人,其中的一个冯喆认识,就是文化市场办的张向明。 裘樟清没有理会钱一夫和冯喆,对着眼前的男子说:“刘bu长按照以前的程序去和那个演出公司接洽,看对方态度,我只要求一点:钱少花,事要办。” 被称作刘bu长的人没吭声,沙发上的那个男子开了口:“县长,文艺演出以前有标准,这次要是钱少了,演出的规格就达不到,档次就上不去了,这个,对县里只怕很难交待。” 裘樟清一听就看着这人:“李局是怕对县里谁不好交待?” 原来这人就是梅山县文化局长李显贵,那么这个坐在裘樟清面前的,应该就是县委宣传bu的刘副bu长了。 裘樟清一问,李显贵就皱了眉:“县长,我的意思是前面有车,自然后面得有辙,文化节办了三年,都很成功,这对宣传我县的风采,展现我县的精神面貌是起到了肯定的作用的,如果今年经费减少,恐怕出来的效果就不如从前了,影响力自然大打折扣。” “还有,如今文化市场的风气是有些浮夸,但全国都这样,要是让一般的演出团队来,花费倒是减少了,可是知名度就不行,我们文化节力度就达不到,如果请一两个国内知名度较高的明星,也不说一线的,就是二线三线的,哪个出场费都在二三十万,还得安排住宿、餐饮,这都是开支。” “前一段省城一个大商场开业,从京城里请了一个最近很风头狠劲的女星,这女明星就在那剪了一个彩,露了一面,说了三句话,结果就拿走了七十多万,要是这样算,我们这个文化节预算才两百多万,真是少的。” “所以,要是按照县里的要求办,这次到省城,恐怕是很难有成效。” 张向明在钱一夫和冯喆进门后就对着两人点头,钱一夫是县府办公室主任,正科级,张向明只是副科级别,钱一夫职务比张向明高,张向明似乎想起身,但是屁股挪了一下还是坐着。 李显贵看裘樟清没说话,就接着说:“现在的人胃口都刁着呢,见多识广,不好糊弄,因为网luo太发达,传媒迅速,资讯传播的速度让人吃惊,比如你在梅山大街上放个屁砸了脚后跟,几秒钟后千里之外的京城都能知道,为什么?就有那么一帮子闲人拿着手机专门在大街上寻找稀奇事物,对着你屁股后拍你,生怕你不出丑,按说放屁看不到啊,他就在照片后加上一句:此人放屁太浓,兑水勾芡后都能吃饱三个人!” “于是你就火了,你出丑他拍了才能显摆啊,他这么一拍,放到网上,结果,你放完了屁继续生活了,你却不知道你无意间在全国网民面前都出名了,再说省城里那个商场,那天那个女明星一到,那叫一个轰动,人山人海的,警察维持现场都出动了几百个人,当然那天那个商场的购物场面也是很可观的,这就是明星效应。” “我说的意思就是,如果这次我们的演出规格降低了,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明星,造不成轰动,看演出的人这么一拍,发到网上,如果再加上几行字,说梅山县文化节办的不行了,是不是整体实力不行了?这对我县的负面影响就形成了,这对县长你来讲,也是不好的。” 李显贵说完,裘樟清说:“文化节成功与否是以花的钱多少衡量?刘部长?” 李显贵刚才说了那么多,看来是被裘樟清否定了。 宣传bu的刘副bu长叫刘奇才,是宣传bu常务副bu长,兼着县广电局局长,级别是正科,李显贵也是正科级,但是文化系统从归属上属于宣传bu,按照位高者最后发言总结的顺序,因此李显贵说完了,裘樟清就询问刘奇才的看法。 “李局说的是吧,不过,我觉得我们也要充分考虑县里的思路,不能单单的将文化节办成一台高价的文艺汇演,因此,我觉得还是到省里再接触一下演出公司。” 刘奇才的话说了等于没说,因为裘樟清已经定了调子,他顺着裘樟清的话往下溜。 裘樟清将手里的笔放下:“张主任呢?” 张向明抬头,身子往前挺了一下,毕恭毕敬的样子,说:“现在的文化市场真的很混乱,需要治理,我觉得,李局说的,是一种普遍现象,还是有代表性的。” “那就这样,原则不变,刘部长你带队,李局、张主任还有小冯,明天就到省里接洽演出的事情。” 李显贵一听眼睛挤了一下,眼神从裘樟清身上投向了站在一边的冯喆。 刘奇才知道裘樟清的话问完了,站起来说:“好,我会随时向县长汇报和演出公司的商谈进展。” 刘奇才和李显贵张向明走了出去,裘樟清对着钱一夫说:“钱主任负责和刘bu长沟通此事。” “方书记什么时候回来?” “县委那边说是明天下午。” 裘樟清听了点头,再不说话,钱一夫等了一下,说:“县长要是没别的指示,我先出去了。” 裘樟清没吭声,钱一夫就离开了,出去还带上了门,冯喆站着那里,正想着自己应该做什么,裘樟清抬头、微笑:“坐吧。” 刚才裘樟清连看都没看自己,这会这么客气,冯喆的脑海里立即涌上一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冯喆想自己不能坐在刘奇才刚刚的位置上,就坐到张向明坐的沙发那里,这时门轻轻的被推开了,刚才那个穿着齐整的年轻人进来站在门口,笑着问:“县长,财政局的马局长来了。” “让他等会。” 这青年依旧笑着点头,眼神再次瞄了冯喆一眼,转身出去了。 “你早上到县里?” 冯喆回答说:“昨天中午到的。” “哦?住在哪里?” “县宾馆。” “怪不得林晓全说你请假了。” ------------ 第71章是祸躲不过(二) 听到裘樟清这样讲,冯喆心里打了个突,说道:“县长说让我今天来,要是今早从半间房出发的话,我怕来迟了。” 裘樟清未置可否:“你暂时还住县宾馆,等从省里回来,再给你安排。” 冯喆迟疑了一下说:“我自己找地方就好,就不麻烦县长了。” 裘樟清看着冯喆,停了一会说:“县里文化节办了三届,目的是为了宣传梅山的整体形象,这个文化节的前身是梅山县金果节,金果节是以果为媒介,现在是以文化为媒介,算是殊途同归。” “你和刘bu长他们到省里去接洽演出,算是工作的开端,文化节这一块是县里整体形象的缩影。” 裘樟清说着拿笔写着什么,问:“你的手机号多少?” “我没有手机。” 冯喆再次对裘樟清撒了谎,第一次是裘樟清夜晚去半间房看他的时候,关于那个紫砂杯的,现在是第二次,因为他那个手机的来历有些问题,况且他一直就没用过。 裘樟清再次看着冯喆,然后扬起手:“这是我的号码,”冯喆就起来走过去,从裘樟清的手里接过了纸条,上面果然是电话号码,看了一眼,将纸条折好放进胸前内衣兜里,裘樟清也起身,说:“有事就打这个电话。” 冯喆正想裘樟清给自己电话号码的意思是什么,在有什么事的情况下给她打电话,听裘樟清又说:“去买一个手机,回头……你先去吧。” 冯喆看着裘樟清,裘樟清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说:“工作中有什么困难,要告诉我。” 冯喆低了一下头,说:“好。” “我还有事,你去吧。” 裘樟清刚才对着刘奇才和李显贵的时候都是不苟言笑的,这会对自己起身交谈,还多加关心,冯喆感受到了裘樟清的善意,就点点头,说声:“好,县长,我先走了。” 冯喆拉开门,那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就在门外两步的距离,一副往裘樟清屋里进的架势,冯喆猜测这人应该是县府办秘书科的,也许就是裘樟清的专职秘书,本来想和这人点头致意,但是看到他的眼里没有焦点,似乎根本没有注意自己,就改了主意,离开了。 这个年轻人看着冯喆离去,他原来是要进到裘樟清屋里的,这会却站着没动,目送着冯喆离开,他又拐了回去,到隔壁办公室叫了等待的财政局的局长,说县长现在有空了,可以见你了。 冯喆回到了七楼,果然市场办公室的门已经锁上了,张向明的屋也锁着,没人,冯喆就到了一边的楼道拐角那里,瞅着大院里的景物。 文化市场办公室位于县府最高一层,这个地方这会很是冷清,冯喆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在裘樟清办公室里所发生的一切。 总体来说,裘樟清表现的很是强势,李显贵对裘樟清在处理文化节的问题上似乎有些不满,但是却无可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而那个刘奇才似乎很中庸,就是在和稀泥,市场办的张向明以李显贵马首是瞻。 这些原本都和冯喆无关,关键这会的情况是:刘奇才是县委宣传bu常务副bu长兼着县广电局长,李显贵是文化局长dang委书记,张向明是市场办主任,都是冯喆的领导,他们到省里开展工作,顺理成章,裘樟清让自己这个初来乍到的小科员跟着这些领导去,什么意思?自己对文化这一板块,又懂得什么? 冯喆觉得,裘樟清让自己配备手机,还给了她的电话号码,似乎是想让自己到这三个人身边做一个很显眼的暗探,将他们在省里和演出公司的动向汇报给裘樟清。 从某种意义上说,冯喆答应了裘樟清到县里工作之后,已经归属于裘樟清这个县长的阵营了,现在梅山县政府机构里的人应该都知道他当天在老炮台救了裘樟清,冯喆身上就烙下了裘樟清的印记。 明天跟着刘奇才他们到省里去,刘奇才这些人怎么看待自己? 李显贵在离开裘樟清办公室的时候盯了冯喆一眼,冯喆从李显贵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屑与敌视,张向明明显的是李显贵的附庸。 李显贵不屑自己什么?敌视又从何而来?不屑还好理解,因为自己的身份地位对李显贵够不成丝毫威胁;敌视,那只能说明是针对裘樟清的,自己跟着李显贵纯粹像是裘樟清的化身,就是一个可以让李显贵开枪发泄的标靶。 裘樟清是县长,可是李显贵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张向明更是自己的直接领导,县官不如现管,裘樟清这样做,是拿自己往火上烤。 可是自己又能怎么样?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被发配分流到半间房镇后就诸事不顺利,先遭到裘樟清误解,大家都疏远自己,接下来阴差阳错的又救了裘樟清,洗脱了草菅人命渎职的骂名,仿佛依傍上了县长这个航空母舰,从应该此风雨不惧了,工作也被调入县府,可是转眼间就面临更多的考验。 冯喆觉得这会要是有人看到自己,会发觉自己貌似平静的脸上有着一丝难言的苦涩。 自己从懂事开始,这些年哪里曾经顺利过? 人生里到处都是考验。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生活总要过下去,日子还要继续,一马平川的日子,似乎从来和自己无缘。 第二天,刘奇才、李显贵和张向明,冯喆,还有县里电视台的一个女播音员一道踏上了去往省城的路。 几个人一共开了两辆车。 刘奇才是有车的,李显贵也有,文化市场这边也有一辆桑塔纳,可是张向明犹豫再三,还是没开,准备和冯喆坐李显贵的车。 李显贵在出了县府办公楼大门,远远的看到了站在自己车跟前的张向明和冯喆,就径直的到了刘奇才的车子那里,拉开车门上去,然后刘奇才的车子启动,一溜烟的就出了县政府大院。 张向明目睹了这一切,就上了车,明白李显贵是不想和冯喆在一起,可是自己却不能躲开冯喆,心里就有些懊恼,因为冯喆让他丧失了一个近距离接触领导的机会,早知道让冯喆开市场办的桑塔纳才是。 冯喆面无表情,他等张向明坐到后面,就进到了副驾驶上,这样一来是为了表示对张向明的尊重,二来,也可以避免两人过多的有肢体和视线上的交集。 一路上张向明没有说一句话,冯喆在观后镜中看到张向明一直在玩手机,有些不亦乐乎。 昨天下午冯喆就到营业厅办了手机卡,早上从出了宾馆开始他就将手机调成静音,虽然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电话号码,可是冯喆觉得还是小心为妙。 这个手机到手已经有一年,现在才开始发挥作用,果然,一路上手机还是震动了几下,到了省里梅山县驻省办,冯喆找个机会掏出手机一看,里面全是开通服务的通知短信。 梅山县驻省办将刘奇才几个安排好住宿,冯喆到房间里洗漱出来,省办的人就请冯喆用餐。 这时,冯喆才发现从梅山县来的人中,只有自己一个人,刘奇才、李显贵、张向明,全都不见踪影,于是他就问,果然,驻省办的人就回答说,这三个人还有电视台的那个女播音员刚刚在冯喆进房间的时候,就出了省办,出去办事了。 李显贵这几个人竟然完全的撇开了自己! 防贼呢! 一瞬间冯喆有一些愤怒,但是他很快的冷静了起来,慢条斯理的吃完了饭,进到房间里想了想,觉得刘奇才这几个人其实非常的愚蠢。 冯喆是裘樟清点名和刘奇才李显贵张向明三个一起到省里接洽梅山县文艺汇演事宜的,就算是他们对裘樟清有什么不满,怎么可以将自己完全的放在一边不理不睬呢? 就是不想带着自己,完全可以先打个招呼,随便的找个理由让自己回避吧。 这样简单粗暴的做法,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简直就是不入流之极。 这三人竟然没有一点点的政zhi觉悟,这是在让自己难堪吗? ——这是在打裘樟清这个女县长的脸! 他们这样做,究竟将裘樟清置于何种地步?他们这样对待一县之长的吩咐,连阳奉阴违都谈不上,这是赤luo裸的反抗、对峙。 冯喆这个文化市场的人,甚至比不上那个没有被裘樟清点名的广播电视局的女职员重要。 如果自己是被刘奇才李显贵几个彻底无视的,可是他们最后能绕得过裘樟清那一关吗? 这几个人真是太可笑了!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宠辱不惊!宠辱不惊!” 冯喆默念了几句让自己宽心的话,干脆出门找省办的人聊天,仿佛什么事都没有。 这样,冯喆倒是有了一些收获,知道李显贵他们一直在和省里的万邦文化娱乐有限公司接洽,而万邦文化娱乐有限公司似乎是省里某个领导的公子开的,这几年,梅山县的文化节文艺演出一直就是由万邦承接。 冯喆从省办的人口中了解到,如今的梅山县文化节是从县委书记方旭当初当县长转县委书记那会开始举办,而文化节的前身则是梅山县金果节。 以前梅山县的宣传口号是以果富农,以农带工,以工振县,不过后来这个金果节越办越虎头蛇尾,因为梅山县出产的水果越来越少,工业化程度越来越高,这个口号就徒有其名,方旭做了县委书记后,就扬弃了这个徒有其名的“金果节”,将它改头换面的,搞成了梅山县文化节。 无论是金果节还是文化节,举办的初衷都是招商引资,吸引外商对梅山的注意力。 冯喆觉得,裘樟清从心里是反对大操大办的,以前梅山每次文艺节光是和万邦文化娱乐公司的演出合约费用就是二百多万,裘樟清认为这些钱花得不值得。 那李显贵为什么有和裘樟清唱反调的意思? 难道是因为文化节是方旭提倡的?裘樟清和方旭有矛盾?或者,他们几个和万邦这个公司,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 凡事无不可对人言,冯喆觉得刘奇才和李显贵几个在这件事上,做得太差劲了。 刘奇才几个一直到了很晚才回来,冯喆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想来想去的,冯喆给裘樟清的号码发了一个短信:我是冯喆。刘、李、张,还有电视台的小姜自中午到达驻省办就出去不知去向。这会他们刚回来。据我所知,他们是和万邦商谈演出去了。我一直在驻省办休息。 ------------ 第72章是祸躲不过(三) 冯喆觉得,裘樟清必然能读懂“我一直在省办休息”这句话的含义。 冯喆觉得自己的措辞还是客气的,没有说他们将自己撇开偷偷的溜走。 暗探就暗探,奸细就奸细,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是属于裘樟清一派的了,李显贵他们想孤立自己,那随他们的便。 不过,或许裘樟清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不然给了自己一个电话号码作用何在? 冯喆有些讶然失笑,真是神仙打架,殃及池鱼,自己只是一个小科员啊。 果然,第二天冯喆起床吃了饭,李显贵几个又出去了,这一次他们没有躲开冯喆,冯喆也漠然视之。 不过这次李显贵几个晚上没有一起回来,刘奇才和电视台的小姜回来的稍微早一些,李显贵和张向明仍旧是晚上零点左右才进了门。 这样,冯喆就第二次给裘樟清发了短信,如实汇报了刘、李、张、姜的情况。 到了第三天,一如既往,只不过到了下午的时候,张向明回来给冯喆说,收拾一下,一会和领导回梅山县去。 收拾一下?有什么好收拾的?他们和万邦谈妥了? 几个人就这样在天黑之前回到了梅山,冯喆再次给裘樟清发了“已回来”的信息。 从省里回到梅山的第二天,冯喆早上照常上班,到了市场办,就看到有个人站在门口,这人一见到冯喆就愣了,接着满脸堆笑,从兜里掏烟请冯喆吸,冯喆摆手,问:“王教练?你有事?” 这个站在市场办门口的就是冯喆那天想学开车去的驾校碰到的王晚春。 “有事,有事,也没多大的事,你这是……您在这上班?” 冯喆就点头,王晚春笑着说:“我这几天还一直想着你呢,等你去,却没想到在这里碰到,看来你这真是公务繁忙啊。”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学车?你看,咱们这不都是熟人了么?你就放心,我绝对细心耐心乃至诚心,包你很快的学好车,而且,那什么,学费的事,你就别多想了,我心里有数。” 王晚春嬉皮笑脸的,冯喆没有说话,这时曹金凤到了门口,王晚春就张口闭口曹大姐的叫,进了门,曹金凤就问:“小冯早来了?王老板大驾光临,有事请指示。” 王晚春急忙笑说:“哪敢,我这不就在文化市场办的领导下混口饭吃,那什么,前天咱们市场办的老张和何林达不是去了我店吗,说起了审验文化许可证和缴纳明年管理费的问题,我这昨天忙,这不,今天就来了。” “那你等一会,他们还没来。” 曹金凤像是不愿意和王晚春多说话,走了出去,冯喆就请王晚春坐,王晚春又给冯喆掏烟,冯喆正色说:“王教练,我真的不吸烟。” 王晚春有些讪讪的:“还没请教你贵姓?你姓冯是吧?” “不敢,我叫冯喆。” “你是刚调来的吧?” “是。” 王晚春一副恍然了解的样子,冯喆问:“你还有一个什么店?” “混口饭吃,混口饭吃,我那口子不是没事吗,就在街上开了一个音像店,卖影碟什么的……” 王晚春正说着,从外面进来了三个人,当前的一个女子二十来岁,长的倒是有些赏心悦目,另外的两人都是男的,一个三十多,一个二十出头,面貌普通,见到了王晚春,那个三十多的男子就皱眉:“王晚春,检证?钱带来了吗?” 这时那个女子问冯喆:“你干嘛的?这不还没上班,你怎么就坐上了,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这地是你随便坐的吗?” 王晚春本来想回答男子的问话,可是听了这女子斥责冯喆,就有些诧异,这女子又说:“起来!出去!我们要开会,有事一会再来。” “真是的,现在的人真是没教养!你看看这文化市场都乱成什么了!” 冯喆也不辩解,站起来就走到门外,王晚春嘴巴张得能放下一个核桃,那个问话的男子瞪眼说:“看什么?你也出去,一会再说你那事。” 王晚春急忙的掏烟,女子吒到:“干什么?公共场合不许吸烟!出去!” 王晚春只有出了门,里面不知谁就“呯”的一声将门关上了,接着传出了嘻嘻哈哈的说笑声,王晚春看着站在走廊尽头的冯喆,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回事啊?冯领导,他们竟然不认识你?” “我的确和他们三个没见过面。” “我就说!哪有人冒充文化局的?再说,刚才曹金凤不是还让你进了办公室的?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王晚春觉得冯喆挺有意思:“这三个人,那个年纪大的叫张发奎,小的叫何林达,那女的,叫秦婉秋。” 王晚春说着就眼睛一直盯着冯喆,仿佛要从他的脸上看出花来:“哦,对了,他们市场办还有一个小伙子叫张长玉,主任叫张向明……” 王晚春正说着,从楼道传来了脚步声,上来了几个人,这几人见到了王晚春就说:“老王,你积极啊。” 冯喆一听,知道这些人都是梅山县文化制品经营者。 王晚春眨眨眼,有心不给这些人介绍冯喆,看着冯喆也站在这里不动声色的,就笑:“是啊,我一直积极,配合市场办的工作是我们音像经营者无上光荣的事情嘛。” “你拉倒吧你,你老实告诉我,在你姐夫的驾校,又勾搭上了几个小媳妇?” 王晚春正色道:“说什么呢?哪能?” “什么哪能?上个月,有人看到你在房河滩那儿练车,结果练着练着只见车一颠一颠的不走,还以为车坏了,准备去帮忙的,结果走近,你露出头了,慌里慌张的,你说,你在里面是干嘛呢?” 王晚春眼睛一瞪,倏地又笑:“干嘛?你走近都没看清?” 王晚春说着给这几个人散烟,这几个人就笑:“算了,吃了人家的嘴软,那不是不忍心坏了你的好事吗?” “咦,就来了这几个?” 王晚春不解的问:“怎么?” “你不知道?不是昨天张发奎说今天经营音像制品的来文化局开会的吗?人没到齐啊。” 王晚春一瞧:“这不才八点半吗?” “我说,我们今年的管理费是不是有点多?这行业迟早要完蛋,你不看如今网吧的生意多好?” “你想开网吧?” “我倒是有那心思,不过,投资太大,还有,管理费,不好缴啊。” 有人就嗤笑:“你知道光办那个网吧的许可证要多少钱?那不是咱们玩的。” “鸡ba毛!要多少钱?那还不是张主任一句话的事?” “文化市场就是张主任的韭菜园子,割了一茬又一茬,嘿嘿,今天是咱们卖碟的,明天来的,可都是网吧那些人,哪年这时候能躲过去?市场办的也得过年啊。” 王晚春这时就不吭声了,接着楼下又上来几个人,有人就直接去市场办公室敲门,那个秦婉秋仍旧在里面喊:“等会!” 外面的人就回答:“不是说八点开会吗?这不都九点了?” “九点你才来!领导没到,你们急什么?开会是你们说了算吗?” 屋外的人满脸鄙夷了一下,嘴里嘟囔着往楼道这边来,到了冯喆几个身边才小声说:“小bi的!说八点却改成九点,拿我们当猴耍,你们坐办公室,我们站着这喝西北风,回去还得做生意。” 冯喆看看这些人,觉得没法再待下去了,就要离开,这时曹金凤从楼道那边走了过来,这些人就都笑着,有人就叫曹金凤,曹金凤点头说:“对不起了,今早县里临时有个会,所以原定给你们开会的事,就推到明天了。” 一些人听了就下楼,还有的想和曹金凤说什么,曹金凤却转身就离开,心说冯喆和这些人在一起做什么? 王晚春本来想和冯喆告别,但是又觉得人多嘴杂,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和冯喆认识,就拧身到七楼的厕所里去了。 但是一会从厕所出来,王晚春再没见到冯喆。 这个时候,张长玉才来姗姗来迟,紧随着曹金凤进了办公室,冯喆也跟着进去了,那个秦婉秋看到张长玉就问:“小张,怎么样啊,昨天见了面,姐给你介绍的美女怎么样?” 张长玉搔搔头说:“我觉得人家挺好,可是,估计我们没戏。” “怎么?我们小张要长相有长相,要工作有工作的。” “人家说结婚必须要买房,我家这条件?算了,甭提了。” 张长玉一脸的沮丧,何林达就打趣:“我看老秦心里不实诚,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不也没家吗,干嘛不和小张好,这就省了介绍来介绍去的,多好。” 何林达的话让屋里的人都笑,张发奎就问:“张主任回来了?不是说今早开会的吗,怎么这会还没见人?”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你怎么又进来了?”秦婉秋又瞅见了冯喆,曹金凤一看就笑了:“婉秋,这是冯喆!是咱们市场办刚来的新人。” “嗯?” 秦婉秋就打量着冯喆,嘴上说:“呀,他是冯喆,怎么不早说。” 接下来大家都认识了,可是张向明到了中午都没有来。曹金凤用桌上的电话给张向明拨了手机,张向明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曹金凤就问冯喆:“小冯,你昨天和李局他们从省里回来了呀?” 冯喆就点头,张发奎几个看着冯喆,冯喆说:“是回来了,不过很晚,也许,张主任和李局、刘bu长在县长那里汇报工作也不一定。” 张发奎听了就说:“这个有可能,那我们再等一会,还有几个乡镇的点没跑到,下午还得去。” 秦婉秋就说:“现在的黑网吧太猖獗,我听说有些网吧隐藏在居民宅里,你查也没法查,上面有明文规定,学校周围一定范围内不许开设网吧,有些人就是要钱不要命,专门在学校周围开,这不荼毒孩子?梅山这么大,我们这几个人,能查的过来吗?” 但是直到下班,张向明都没出现,几人就准备走,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曹金凤一接,满脸吃惊,嗯嗯啊啊着,眼睛从屋里这几人身上扫过,停留在冯喆身上。 等曹金凤挂了电话,秦婉秋问:“怎么了曹姐?魂不守舍的。” 曹金凤说:“张主任出事了……张……张向明,他被检察院查了。” ------------ 第73章一波才动万波随(一) 机关没隐秘,张向明是在等待给裘樟清汇报工作的时候被检察院的人带走的,这个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很快的就传遍了梅山县各个单位,甚至大街小巷。 裘樟清的办公室在县府办公楼三楼的西侧,出于最末尾的位置,县府办公室主任钱一夫的办公室和裘樟清的房间相隔两个房间,这两个房间一个是县府办的秘书科,另一个是裘樟清专职秘书的房间,这个格局是从如今的县委书记方旭做县长的时候形成的传统,裘樟清代理了县长之后,有人曾经提议说要将这个模式改变一下,裘樟清专职秘书的房间可以不做调整,但是可以将秘书科给挪个地方,因为秘书科还要为其他的几位常务县长副县长服务,都挤在离裘樟清房间不远的地方,每天人来人往的,就有些吵杂,可能会影响裘樟清办公。 这个提议裘樟清没有同意。 按照梅山县不成文的惯例,每新来一位县长,在开始工作之前,办公场所是要进行重新修葺的,里面的家具、办公设备也要进行更换,虽然裘樟清只是个“代理”,但谁都知道这个代理迟早会被去掉。 这个修缮的工作,原则上裘樟清也没有同意,只是让钱一夫将办公坐椅换了,并且在屋子的角落多放了两盆绿色植物,窗帘的颜色,也更换的淡雅了一些。 这天早上,张向明预先到了裘樟清办公室外,等待着给裘樟清汇报去省里和万邦娱乐公司商谈梅山县文化节演出的相关事宜,大致情况昨天李显贵已经给钱一夫电话汇报过了,今天来,是谈具体细节。 但是今早裘樟清的事情特别的多,加上张向明的汇报是要和刘奇才和李显贵两位领导一起,并在两位领导汇报完了做补充的,本来张向明对李显贵和刘奇才就是个陪衬,因此刘奇才和李显贵在没有到来之前,他只有等待。 裘樟清的专职秘书卢万帅给张向明通知的汇报时间是早上九点半,张向明九点二十到了秘书科。 张向明今早睡了个懒觉,这一段一直在外面应酬,家里结发妻子疏于照应,从心灵和身体上,张向明都要尽一下做丈夫的职责,因此昨夜吃了一颗这回去省里带回来的蓝色小药丸,果然雄风猛振,攻城略地的坚韧不拔,让如狼似虎的老婆轰然倒塌并酣然睡去,张向明也坦然的直到早上八点半才睁开眼,那久经沙场的尘gen竟然依旧的昂然tin立。 家里早就没人,心满意足的老婆上班去了,女儿住校,一个礼拜才回来一次,张向明在床上再次和卢万帅通了电话,知道女县长也是刚刚到办公室,于是慢条斯理的梳洗完毕,想来想去的,步行到早市上喝粥吃油条嚼小菜. 时光荏苒,岁月流逝,有些生活习惯是改不了的,比如和人挤着来喝豆浆,吃油条,就这今早还碰到了好些熟人,结果也不知道是谁将张向明的早餐钱垫付了。 这样,张向明觉得人生比较惬意,看看时间,往县府办走,他并不想去市场办公室那里,市场办的工作,自然有那些下属去干,自己每日的重点只要将李显贵给服务好就行了,整天忙着市场办的事情,升职的决定权是在那些人手里吗?自己都干了,要那些下属干什么?再说,那个新来的冯喆从骨子里透着一股邪气,让张向明有些摸糊不着,他隐隐约约的总觉得这个冯喆哪儿有些不对劲,可是却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不对。 还有,冯喆明显是裘樟清的人,在很多事情没有明朗化之前,和这个冯喆还是少接触的好。 张向明是县府的老人了,在梅山县文化市场办已经工作了十多年,县府秘书科的人和他都熟悉,张向明和大家攀谈几句,就找到了卢万帅那里。 张向明觉得,卢万帅人长得精神,也懂进退,是个好青年,如今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是副科了,自己熬了这么多年才是个副科,人比人气死人,而且卢万帅的爷爷曾在县里做过副县长,人脉宽广,卢万帅给县长做专职,来日方长,前程无量,因此无论从哪方面讲,这小青年都是自己重点结识的对象。 和卢万帅说笑了几句,趁着卢万帅去裘樟清房间的机会,张向明分别给李显贵和刘奇才打了电话,但是李显贵的手机没人接,刘奇才的通了,张向明就请示说自己已经到了三楼,bu长您看自己是不是需要过去接你一下? 刘奇才说了一句我一会就到,就挂了电话。 张向明并不在意刘奇才对自己的态度和语气怎么样,关键是要让刘奇才知道自己对他的态度是怎么样的。 对待领导,问题都不在大小,关键在于态度,态度如何,积极与否,这是决定性的,很关键。 挂了电话,张向明手机还没离开耳朵,就响了,一看这个号码不认识,有心不接,但唯恐错过了什么,接通后里面传来了一个很客气的声音:“张主任,你早啊。” 九点半了,还早?张向明也客气的问:“你哪位,有事请讲,我这不方便,给领导汇报工作呢。” “我是城关金典网吧的金鑫啊,张主任,我这几天一直找你,去了你家,可你不在啊。” “嗯,嗯。” “张主任,你看明年管理费的问题,是不是……呵呵……” “忙着呢,我先挂了。” “呵呵!”张向明皱了眉头,我一直不在家,可我老婆在家,有事不能给我老婆说?你的意思到了,我老婆难道不会给我转达?非得见我?还不就是送什么送多少的事情?这人自从收了他几次礼后就变得特黏糊,谁跟你很熟?再说,下面每个人都见我,我还做事不做事?这死脑壳。 张向明想了想,将手机关机了。 说是九点半给裘樟清做汇报的,可裘樟清接见了几个人,就从办公室出去了,因为方书记从外地提前回来了。 方旭书记这次去南方考察,一走半个月,裘樟清必然有很多事要和方书记说,张向明想李显贵和刘奇才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方书记今早要回来,不然他们干嘛十点都没到这里来?那为嘛也不给自己说一下呢? 张向明站起来要离开卢万帅的办公室,天知道女县长和书记这一席话会谈到什么时候,自己可不能傻婆娘等汉子在这干等。 这时卢万帅进了门,张向明问:“领导,拉下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这会没事,我歇会。” 没事?歇会?怎么裘樟清去方旭那里,卢万帅没有跟着?张向明有心问,可是嘴上没说,这话说出来,准是得罪人的:秘书不紧跟着老板,要这秘书有什么用? “哦对了老张,老板说了,让你在这里等会。” 卢万帅说的老板指的就是裘樟清,张向明欣然答应,这时刘奇才和李显贵也一前一后的过来了,卢万帅就和他们说话,说了裘樟清的去向,李显贵说:“书记回来了?那我们的汇报要往后推迟了,那个小张,你在这,一会县长回来,你通知我。” 李显贵其实和张向明年纪差不了多少,但是他却叫张向明是小张,说着就去了四楼。 张向明知道李显贵是去县委副书记陈飞青那里去了,刘奇才也转身走了,张向明就在卢万帅这里枯坐,他这下真的不好离开,因为裘樟清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加上李显贵交待让他见了裘樟清就通知的,这不等于给自己画地为牢了。 张向明这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到了十一点一刻左右,门口来了两个衣着整齐的检察院的人,这会刚刚好卢万帅也不在,张向明以为这两人是找卢万帅的,就说:“卢科长出去了,你二位是?……” 卢万帅是裘樟清的秘书,职务是县府办秘书科的副科长,但是这两人面无表情的对着张向明说:“请问你是张向明同志吗?” 张向明立即有些懵了,这两位话说的太客气,太客气了反而让张向明心里发毛,他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嘴嗫嗫的,费了很大劲才说:“……我是。” “我们是县检察院的,有些事情请你协助调查。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走一趟?去哪?这是怎么回事? 张向明有些想喊叫,但是声音在嘴里发不出来,好像这两人还说了些什么,张向明却一句也听不进去了,直到浑浑沌沌的到了下面坐上了丝毫没有明显标致的车子,张向明心说他们还为自己留了面子,没有大张旗鼓的开警车,不然自己今后该得多难堪。 这时有一个人将张向明的手机给要了过去,张向明才觉得大事不妙,问:“我犯了什么事,难道不需要经过纪律检查机关审查吗?” 但是没人回答他,张向明又自言自语的说:“哦,我只是个副科,我还没有被双规的那个资格……” …… 冯喆觉得曹金凤接那个通报张向明被检察院带走的电话时,表情很丰富,很有内涵,可她干嘛盯着自己呢?好像张向明的事情自己应该是知情的,又或者张向明的倒霉是因为自己。 可自己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有些怪怪的,本来六个人都要下班了,这会却在屋里挪不开步子,张发奎猛然的说:“小冯初来,我说,我们是不是得在一起聚聚啊?” 众人猛然的恍然大悟,都觉得张发奎这个提议好,因为所有人这会都意识到了,这个初来乍到的冯喆可是救了裘樟清一命的,而且冯喆这几天一直陪着李局刘副部和张向明在省里,这就是一种自我价值体现。 不管张向明是因为什么出了事,总之冯喆来了张向明就倒霉了,这中间似乎不需要过多的费周折考虑。 所有人本能的觉得今后应该以非常姿态对待这个不怎么说话的冯喆,就算心里有什么想法,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到的。 “嗯,谢谢大家,中午我还有事,不如晚上吧?地点的话,我对县里不熟,大家看在哪里合适?” 原本以为冯喆要拒绝,但是他竟然同意了,只不过时间推迟了一些,于是大家顿时都觉得轻松了起来,可是为什么压抑,又为什么觉得轻松,这个没人仔细去想。 ------------ 第74章一波才动万波随(二) 冯喆的确有很多事要办。 今后就到文化局市场管理办公室上班了,那就不能总住在县宾馆,裘樟清也说过给自己安排住处的,这显然是不能答应的。 如果说裘樟清给自己调整工作是在报恩,那么既然工作都调整了,再让她管这管那的,是不是有些不知进退? 冯喆觉得自己不能贪得无厌。 中午吃了饭,冯喆就找那些租住房信息,最后比较选择了一下,看中了离政府不远的一个小区,实地一看,觉得还行,六十多平方的屋里干净而又设施齐全,一切都通过房屋中介,没有和出租者商谈,这样到省事,交了押金和房租,钥匙就拿到手了。 一个人就是方便,孤身来去,无牵无挂,现在已经在县里“安家落户”了,找个机会到半间房去将自己的东西拿来,在半间房那里就没有瓜葛了。 下午上班,张发奎和何林达又出去了,虽然市场办的主任被查,但是工作仍旧要继续,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几个乡镇的网吧和音像店还需要去一趟,秦婉秋也去了行政审批中心。 张长玉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也许身处于恋爱的年龄,一会接了一个电话就出去没影了。 这时,曹金凤抓住了机会,问冯喆:“听说,张向明被查,是因为有人举报他。” 冯喆听了就看着曹金凤,曹金凤笑笑说:“我这也是中午听别人说的,如今文化市场也就是办网吧赚钱,上面对办理这个证要求的就比较严,可能张向明在这个中间有违纪的地方,不过到底陷得多深,谁知道呢。” “我听说,小冯以前是在市司法局?” “是,被分流到了半间房,这不,屁股没坐稳,又来了咱们市场办。” 曹金凤听了一笑:“活动活动,经常动,才能活,不是说人挪活树挪死吗?” “小冯有对象吗?” “没有。” “呀,这可要抓紧了,你瞧小张这一段心神不宁的,呵呵,安居乐业,成家立业,这些话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冯喆点头称是,和曹金凤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曹金凤本能的就看冯喆。 冯喆心说你看我做什么?难道这个电话是找我的?你倒是会未卜先知。 曹金凤看冯喆没有接电话的意思,其实这个电话机就在曹金凤的手边,市场办按照资历排位置,女性里面,曹金凤当之无愧的就是第一人,也是内勤,这个电话基本就是她在掌控的。 但是这个电话真的就是找冯喆的,仍旧是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钱一夫打来的,要冯喆这会下去,裘县长要见他。 冯喆出去了,曹金凤想这个钱一夫最近往市场办通话的次数何其多,以前哪里有过这事? 这个冯喆,眼前真是裘县长跟前的红人了,那么干嘛不直接将他放在身边做秘书呢?将他丢在市场办,这不是给自己上升的渠道添堵? 多好的机会啊,副主任调离,正主任被检察院带走…… 曹金凤更加的闷闷不乐起来。 冯喆先到了钱一夫的办公室外,敲门进去,这屋里还有其他人,钱一夫和这人正在谈什么,让冯喆先坐,冯喆没有仔细听他们的谈话,他们说的也很隐晦,一会这人离开,钱一夫看着冯喆说:“裘县长不是让你去她那里?” “我还是先来见一下主任。” 裘樟清让自己去见她的话是钱一夫通知的,这会钱一夫却说了这样的话,仿佛这事和他一点关系没有,冯喆想我真是多此一举吗?那裘樟清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自己呢?况且,你刚才的电话里也没说让我直接到裘樟清办公室里去啊。 钱一夫听了,手拿着笔在写着什么,有了一会儿,他往身后一靠,摘下眼镜揉揉眼睛,伸了一个懒腰,站起来说:“走吧。” 冯喆跟着钱一夫就到了裘樟清的门外,这回倒是没碰到卢万帅,属于卢万帅的这间屋子门锁着,两人敲门进去,除了裘樟清外没有其余的人,钱一夫就叫了一声县长,将手里的一份打印稿递了过去说:“这篇稿子我又修改了一下,县长你看看能不能用。” “检察院那边怎么说?” 冯喆一听裘樟清的话耳朵就竖了起来,很明显的,裘樟清这是问张向明的事情了,而且,她问这样的话还不避开自己,那么就是真的不将自己当外人了。 “本来举报的材料就很详实,又是实名举报,还有录音,张向明一进去就承认了索贿的实事,检察院这会还在继续深挖。” 裘樟清听了没说话,钱一夫想了想说:“至于其他的,高检还没有给我通告。” “你给高检打个电话,让他——”裘樟清看了一下时间说:“在三点半来我这里。” 钱一夫答应着,裘樟清点头说:“那你去吧。” 钱一夫出去了,裘樟清将钱一夫刚刚给自己的那份稿件递给冯喆说:“你看看,替我修改一下。” 冯喆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不能相信,裘樟清笑笑解释:“怎么?有难度?这是一个发言稿,你在学校总学过公文格式和文书写作吧?你就按照你写作的习惯,将里面的内容删改一下,润润笔,嗯?” “你的字不是很不错吗?” 自己改办公室主任的稿子? 冯喆听了只有双手接过稿件,心说这样要是被钱一夫看到了,还不知怎么想自己。 可是裘樟清要求自己做的,不干似乎说不过去,冯喆就问:“那县长有什么要求?” “你自己斟酌,”裘樟清喝了口水淡然的说。 冯喆就从裘樟清的笔筒里抽了一支笔,也不好坐在裘樟清的对面,就到了沙发那里,趴在茶几上。 等就要开始阅稿的时候,冯喆又站了起来,到裘樟清的桌上拿了她的喝水杯子,走到饮水机那里为她续了水,又放到裘樟清的桌上,才再次坐下。 “你喝水自己去接。” “谢谢县长,我不渴。” 裘樟清再次看了冯喆一眼,低头不语了。 这的确是一份发言稿,内容是关于裘樟清代理梅山县县长的发言内容,冯喆很仔细的看了一遍,心里大概有了一个认识,不过要自己修改,裘樟清没有给自己什么素材,这不是刺窝里摘花,怎么下手? 裘樟清的发言稿让自己来修改,这也太儿戏了吧?冯喆还以为让自己来是说去省里的经过的。 要是改稿,一者是在原来的基础上润笔,无非就是修改辞藻和语句语气,这无足轻重,二者,就是文章的内容数据方面有很大的出入,一改就是伤筋动骨。 这发言稿,要自己改动,怎么改?改个面目全非?关键是自己从来没有做过这事,这不是大姑娘上轿? 难道裘樟清对钱一夫的稿子根本不满意,连看都不想看一下? 还有,这篇稿子,似乎应该是裘樟清的专职秘书卢万帅的手笔吧?卢万帅的一个职责不就应该为裘樟清写稿子吗?如果这样,那就是说这稿子在钱一夫那里已经是二稿?或者三稿? 冯喆再次看了一遍发言稿的内容,抬头看了一下裘樟清,心里忽然的就有了一点了悟:裘樟清是个比较务实的人,她不喜欢铺张浪费,也就是说不喜欢大话空话和废话。 思想决定性格,性格在一定程度上表现出来就是说话做事的风格,那么从这方面理解的话,这篇稿子就有些浮夸了,华丽的辞藻太多,就职讲话又不是写样的写法不太符合裘樟清平时的作风。 冯喆拿定了主意,既然这样,还不如自己照着这个稿子的模式,以自己对裘樟清的理解程度重新写一篇。 裘樟清看冯喆又站了起来,就说:“那边有杯子,你不要客气。” “我要一些信纸。” 裘樟清点了一下桌上,冯喆就拿了空白的稿子坐了回去。 裘樟清的办公室今天是难的的清静,多半个小时内除了不时响起的电话铃声外,没有人来,这让裘樟清自己都感到诧异了。 一会又接了一个电话后,裘樟清拿着水杯喝着水,看着远处沙沙写字的冯喆,觉得冯喆的侧影真是十分出众的。 冯喆正好的就抬起了头,裘樟清借着喝水,眼睛眨了一下,转移了视线,冯喆就走了过来。 “写好了?速度很快嘛。” 这时有人在敲门,就在裘樟清让人进来的时候,冯喆飞快的将自己的稿子叠在钱一夫的稿件下面,一起放在了了裘樟清的面前,然后退到了一边。 冯喆的这个举动让裘樟清有些好笑,不过也有些欣赏,觉得他真是机灵。 进来的人是钱一夫和梅山县检察院的副检察长高建民,钱一夫说声:“县长,高检来了,”裘樟清就起身过来和高建民握手,然后请高建民坐,对着冯喆说:“你先坐,我一会和你说。” 冯喆只有再次坐下,钱一夫心说县长和冯喆说什么就说了大半个小时,但是表面不动声色,就给高建民沏茶,但是没有问冯喆要不要。 钱一夫在一定程度上就是裘樟清的大管家、大秘书,卢万帅不在,他对裘樟清服务是应该的,高建民是裘樟清的客人,所以钱一夫就为高建民服务,这是待客之道,因此冯喆觉得自己在钱一夫的眼里,不算是裘樟清的客人,只能是下属,而且,要钱一夫为自己倒水,冯喆觉得钱一夫恐怕都没有那个觉悟,更不可能产生那个念头,自己也没那个资格。 高建民已经五十多岁了,在检察系统工作了三十来年,对事物有着很强的洞察力,他见裘樟清不让那个小青年离开,知道这人是裘樟清的知己人,而自己汇报的事情原来也不需要躲开钱一夫这个办公室主任,于是就开门见山:“张向明的问题基本查清,举报人说他索贿两万,那只是张向明说开网吧**的钱,其余的费用另外出。” “张向明自己交代,历年来音像制品经营机构,除了有限的一两个单位,像除了邮电系统下属的音像出售租赁店外,各个个体经营者在换证检证、缴纳年费的时候,都不同程度有向张向明的送礼行贿的举动。” “办个许可证就要两万?他也真敢!还牵扯到了其他人没有?” 裘樟清的这句话问的有些笼统,也很艺术,可以理解是文化市场内部还有人是否牵扯到了贪污渎职,也可以理解成张向明有没有供述出其他的人有违法犯罪的问题。 高建民沉默着,像是在组织语言,裘樟清看看钱一夫,说:“张向明有没有说万邦娱乐公司?” 冯喆听了就盯着裘樟清,他似乎有些明白了裘樟清是要做什么了。 ------------ 第75章一波才动万波随(三) 【《过关》从发书到现在只获得了这一次网站推荐,估计今后很长时间也就这一个推荐了,环境使然,这已经是责编为本书努力争取的结果,谢谢烈手君!喜欢现实作品的读者,请将本书加入书架,此后本书将淹没于茫茫书海之中;《过关》的封面是飞翔自己做的,一个女子头像的轮廓里面隐藏着一个男子的头像,喻意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思恋的人,自我感觉没有多大的视觉冲击力。再次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高建民在检察院干了三十年,像张向明这样的一般干部贪污受贿的事情,见得也多了,至于裘樟清问自己话的目的,他也清楚。 不过高建民这会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早上上班离开家的时候,老伴的风湿病又发作了,几乎下不了床。 老伴和自己同甘共苦了几十年,那时候自己家庭情况可不好,她还是跟了自己这个穷小子。 想当年儿女都小,自己的工资也不多,成天办案在外,顾不上家,老伴是老实人,工作问题一直解决不了,就在外面给人帮忙打零工贴补家用,这样日复一日的,这些年终于熬过来了,儿女也都大了,可是老伴也落下了病根,身体不行了。 工作总是要做的,自己也很快的要退休了,退休后就可以不上班,那就有时间好好陪陪她了。 儿子说洗温泉对治疗风湿有好处,还说赣南天门山那里就不错,赣南和岭南距离也不远,那要不早点办个内退? 工作总是做不完的,老伴却只有一个,自己欠她的太多了…… 高建民对类似于张向明这种干部,一眼就能将他们看的七七八八,因此他知道张向明要是能平安无事的从检察院走出去,那是不可能的,谁的屁股下面没有屎?只看上面查不查,不查都是两袖清风,一查都是万贯家私,张向明要是安然无恙的从检察院出去了,那岂不是说领导错了?还是说自己这些检察人员无能?显然这两者都不可取,那张向明只能认罪伏法,关键是定什么罪,定多大的罪,罪责是在什么样的一个范围内,这个就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因素了。 不管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到东风,风向是可以转变的,风却是不能停止的,世界是运动的,也是矛盾的,这是辩证的统一,唯物史观对于这一点说的很清楚。 这个县长年轻啊,是中yang哪个bu委直接下来的?前一段省里的一个老朋友打电话聊家常,像是无意的说让自己在工作中多谏劝她,自己谏劝县长什么?可惜当时老伴要去医院,自己老眼昏花的,也没有在意听,在工作中多配合她就行了……这些领导来的来走的走,自己关心那么多干嘛,谁也不能代替老伴的位置……张向明的事情算不算对她的配合?等过了春节开了人代会,她这个“代”字就会去掉,她就是梅山名正言顺的县长了——要是自己没记错,她应该是梅山最年轻的女县长了,还那么的漂亮,朝气蓬勃的,未来的路对于她来说是坦坦荡荡的,也应该是一马平川的。 那么要查张向明的目的是什么呢?从来就没有无缘故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牵一发动全身的事情,自己见得少吗?梅山文化节还有举办的意义吗?方旭之前的县委书记那会一力的主张办金果节,那还有个噱头,毕竟那些年梅山果树成荫,不管到底大力种植果木林的成绩如何,果品到底为县里创收了多少的效益,总是要打一个响亮的标语口号出去吧?不然怎么样,努力的干了,却没有成绩,总比什么都不干无所作为要好吧,屡战屡败和屡败屡战,一个字位置上的差别就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意思,一个总是失败无能,一个却顽强不屈,这又是辩证法的胜利。 无论把谁放到这个位置,你占用了几百万人口的资源,碌碌无为只能让上面觉得你是个庸才,不断的翻新花样让上面注意你,你才有上升的机会啊,谈对象还要讲究一个吸引的问题,孔雀开屏是为了什么?吸引异性,所以那个书记很快的就上升到市里了,这些年过去,听说他这会到了省里?是哪个实权厅的厅长来着? 人老了,真的记性不好了,不过这些和自己也没多大关系,检察长说了,张向明的案子方旭书记已经过问了,要从严从重处理,那这会女县长问的话,也只是走一个形式,自己应该知无不言才是。 刚才想到方旭,方旭也难啊,老书记到了新的岗位上去了,他接了一个表面欣欣向荣实际上积重难返的摊子,像金果会,已经是个鸡肋了,可是也不好直接枪毙,不办下去不好啊,那让老书记的面子往哪里搁?老书记有事没事的还给县里打电话的,毕竟这里是他的第二故乡嘛,是的,他就是这样说的,县里有很多事还得依仗这个从故乡出去的领导,那这个从金果节转型来的文化节,就是方旭对老领导开创事物的承接和探索了。 梅山现在一半是没有了产量的果木林,一半是迅猛发展的厂矿企业,文化的噱头在哪里呢?人文景点几乎没有啊,让莫名其妙的文化公司组织几个搔首弄姿的所谓明星来县里走秀一下,扭扭屁股吼几声,卷走了不菲的走穴费,这就是梅山县文化艺术节圆满举办成功了?但是还能怎样,总不能搞成矿产节。都挺难的,谁都不容易。 方旭是书记,但他和自己一样年纪了,他总要老去和调离的,屯老县长不就在半间房那里种菜钓鱼享清福?这案子完了倒是要去看看老县长,有一段没见过了,那会要是没有他,自己怎么能当科长,没有当科长,现在哪能是副检?事物都是循序渐进的,可总是有个起步的台阶,台阶很重要,没有人引路,有些人一辈子不就徘徊于原地踏步? 又想远了。老了,思想总跑神。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但总归是属于裘樟清这些年轻人的,女县长就爱启用新人,她的那个秘书就很年轻嘛,还有这个坐在那里的小青年,后生可畏……听谁说方旭要去市政协?那这个县长是要党政一把抓了?万邦公司是省里哪个领导的孩子搞的?县里能让这个公司承接文艺演出,不就是冲着那个领导去的?让领导的孩子挣了钱,领导在职责范围内对县里政策上倾斜一下,这资金又就回来了,周而复始,那县里到底哪里亏了?这账有些糊涂…… “张向明有没有说万邦娱乐公司?” 高建民回答了裘樟清的问话:“万邦公司承接了我们县好几届的文化节演出,张向明是文化局市场办的,和万邦有接触。” “张向明交待,这次到省里,主要是李显贵局长和刘奇才局长在主导,他只是陪同,关于这次文化演出的合同,是李显贵和万邦具体谈,约定三百万的演出费,也是李显贵拿的主意,张向明说自己不知情。” 裘樟清看着高建民,没有出声,高建民知道她想听什么:“李显贵、刘奇才张向明几个到了省里,万邦那里就派人将他们接到了鸿途酒店,吃请是有的,那是工作需要,至于有没有伸手拿,那边有没有送,涉及到了谁,这个张向明还没有交待。” 话说到这里,裘樟清明白,张向明是在劫难逃,下来的事情就不是在这里能够决定了,即便张向明说了什么,那也需要给方旭书记汇报一下,事关县里两位正科级干部,高建民的慎重是必须的,同时这也是对自己的负责任,有些问题涉及到了违纪,但是却不触犯法律,或许已经触犯了法律,那么接下来怎么做,还是要慎重,要经过组织程序。 “一会我会给方书记做一个汇报,你准备一下,和我一起去。” 高建民答应一声,等裘樟清说完,就起身:“那我回去再准备一下,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新的情况,一会来he县长汇合。” 高建民走了,钱一夫看没事,也要离开,裘樟清说:“钱主任,小卢请假了?” “是,县长,卢万帅的姑母住了院,他去探视了,请了两天假。” “哦,你先去吧。” 人有旦夕祸福,冯喆早上还看到卢万帅在上班的,这会却请假了。 所有的人都离开了,裘樟清沉思了一下,将钱一夫和冯喆的稿件拿了起来,一目十行的看过去,然后抬头看着已经站到自己桌子边的冯喆,说:“小冯,你的字不错呀。” “嗯,还有理有据,‘市委决定由我担任dai县长,我感到责任重大,深深感谢市委的信任,深深感谢梅山县广大干部群众的支持。’这句话说得很好,‘梅山县是美丽而又富饶的县,如何把梅山县的发展态势保持好,如何把梅山县的历史传承好,如何同大家一起埋头苦干,把梅山县带到一个新的高度,这是一份历史责任,也是一个崭新课题。’” “在市委、市政府的坚强领导下,梅山经过历届班子的不懈努力,通过全县人民的长期奋斗,以果富农?以矿fu县,已是独具魅力。在过去发展的基础上,我们如何承担起这份历史责任,如何破解好这个崭新课题,这是一场大考。” “为了履行好责任,我要在四个方面与大家共勉:一是心中有党,忠诚履职。认真学习领会习党中央一系列重要指示精神,切实把思想统一到系列重要讲话精神上来……” “二是心中有民,倾力发展。始终把人民群众放在心中最高位置,将民之所望作为工作所向,始终坚持以人为本,着力保障基本公共服务有效供给,保障民生资金投入,着力解决好人民最关心、最直接、最现实的利益问题,让全体人民生活更美好、有更多获得感……” “三是心中有责,勇于担当。经济新常态下,我们发展中需要破解的问题越来越多,不管哪个岗位,无论什么工作,都会遇到一些新的问题,这时候更需要一种担当精神,需要每一位同志站位全局,服务大局,守土有责、守土负责、守土尽责,主动把各自的责任扛在肩上……” “四是心中有戒,廉洁从政。在反**这个大是大非问题上,必须头脑清醒,立场坚定,旗帜鲜明,把廉洁从政成为一种习惯,成为一种自觉,成为一种文化,成为一种氛围,渗透到大家的血液之中。切实落实全面从严治党的要求,把党风廉政建设的主体责任牢牢地扛在肩上、落实在行动上……” “让我们在市委、市政府的坚强领导下,紧紧依靠四大班子的密切配合,紧紧依靠各级党员干部的共同奋斗,紧紧依靠全县人民的鼎力支持,履职尽责,埋头苦干,为促进全县经济社会持续健康较快发展作出新的更大贡献。” 冯喆这个发言稿也就是一页多一点,裘樟清念完后看着他说:“你去主持文化市场办的工作,怎么样?” ------------ 第76章一波才动万波随(四) 裘樟清的思维跳跃性太强,看着眼前的稿子却说了对冯喆的工作安排。 冯喆愣了一下,思想虽然有些转不过弯,心里却高兴,但是想裘樟清的这个安排是早就筹谋好的,还是顺水推舟? 从那天夜晚到半间房找自己,让自己来县里工作,接下来和张向明几个去省里、回来、张向明出事,这满打满算的也不到一个星期,要说裘樟清这样安排没有准备,这似乎有些不可能。 那么裘樟清是早就想拿张向明开刀了? 不对,应该说裘樟清的目标是李显贵,或者有更大的图谋,她应该是早就想好了,不管有没有自己的出现,也会有别人去顶替张向明的位置。 “县长,恐怕我的能力有限,我没有经验,怕做不好。” “能力是需要在压力下体现的,你不要有顾虑,至少,你的字写得很好,文章也不错呀。” “至于经验,我也没当过县长啊?” 裘樟清再一次在冯喆面前展现了她面对别人时不曾表露过的一面。 字写得好就能当领导?那秦桧倒是实至名归了;文章不错就能做官?那秘书科那些写材料的,每一个出去都应该是一方大员。 想归想,冯喆在心里还是很感谢裘樟清:“谢谢县长,我一定兢兢业业,不辜负领导对我的期望。” “我会及时对县长汇报工作,请县长为我多多把关。” 裘樟清微微一笑,打了内线,钱一夫走了进来:“县长,你叫我。” “文化市场现在工作很重要,蛇无头不行,由冯喆暂时主持市场办的工作。” 裘樟清的话是将张向明在文化市场办主任这个职务上判了死刑。 文化市场什么时候的工作又是不重要的?裘樟清用的是不容质疑的语气。 钱一夫眼神在冯喆身上停留一下,张口说:“小冯是科员,我是说,以哪种方式让他文化去市场办?” “副主任科员吧,你看怎么样?方书记那里,我去说。” 这是征求意见?这个意见需要征求吗?这分明是要求钱一夫执行。 裘樟清是县长,是梅山的二把手,虽然还“代”着,但她要冯喆上去,她还会he县委方书记亲自提及这事,方书记会不答应?还只是提一个副主任科员。 下面的乡镇书记就有权力把办公室主任推举为副科级别,然后通过组织选举正式将这人提拔为副科领导,裘樟清让冯喆这个科员做一个副主任科员,很难办吗? 官员晋升,有两个关键,一个看组织部门,另一个就是主要领导。 县里提拔干部,一般先由县委组织部提名,相关部门再配合组织部去单位进行考察,进行民主推荐、测评后,然后通过。 人事更迭,主管领导起的作用是至关重要的,决定前会开书记碰头会,县委书记、县长、纪委书记这些重要领导会参加,讨论完后才开常委会。 无论是组织部门提名还是书记会议讨论,没有赏识提拔你的领导,你怎么能纳入组织视线?所以,没有领导的首肯,一切都归于零。 副主任科员是副科级非领导职务,可擢升副科、副局长,副主任科员享受副科局级待遇,但不是领导职位,而是非领导职位,比如说像半间房镇司法所的李曼,她就是副主任科员。 张向明在文化市场办的时候,也只是副科级别,这会文化局文化市场管理办公室实质上已经没有了主任,张向明是戴罪之身,市场办也没有了副主任,说群龙无首也不为过。 裘樟清让冯喆以副主任科员的身份去主持文化市场管理办公室的事物,无论如何,权限总是有了,除却了县文化局对市场办的管理外,冯喆可以说会一言九鼎。 这对冯喆而言,是一个提升。 “好,人事和组织那里我去办,李局长那里……” 钱一夫的话没说完,门被推开了,一个人几乎是冲了进来。 钱一夫是背对着裘樟清屋子门的,他听到门被剧烈的推开声,本能的扭回头,结果心里就有了“世界上跑得最快的人,还得是曹操”这句话。 说曹操曹操到,钱一夫正在说李显贵,李显贵就不请自来。 一般人到级别高的领导那里,是需要领导秘书或者其他工作人员通报的,起码在进门的时候要敲一敲,动作幅度轻缓一些,这是对领导的尊重,也是自己素质的体现,而李显贵这样动作剧烈的几乎是闯了进来,实在是非常的失礼。 “裘县长!张向明为什么被检察院批捕了?他犯了什么错误?和万邦公司接头是梅山县委县政府一致同意的,这个传统已经保持了好几年,我们文化局没有做错什么,你这样做,会让我的工作陷入被动。” 裘樟清没有吭声,她坐在那里看着情绪激动的李显贵,钱一夫轻声说:“李局,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还想问问你们我是怎么了!我在省里含辛茹苦的跑合作,家里就这样给我们捅刀子,要是不相信我,那就换人,那就不和万邦合作,你们爱让谁去就让谁去。” “张向明是我一手提拔的,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工作中有一点过错,这是允许的!没经过县里纪检组织的审核就将人弄到检察院去了,这不利于保护我们的干部吧?再说,文化局里也有纪检部门,你们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钱一夫皱眉说:“李局,你小点声,不要这样冲动……” “我一点没冲动!要是你的人被抓了,你还能这样冷静?县长不就是反对大操大办吗?觉得我们的文化节办的奢侈,可是全国上下哪里的情况不这样?不花钱能办成事?经济社会,经济不就是钱?没钱我对着人家笑一笑那些明星就跟着我来演出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一分钱不花,去试试?” “你让谁去试试?”一个沉闷的声音在屋子门口响起,李显贵转身望去,嘴里说了一声:“方书记!” 方旭阴沉着脸站在门口,李显贵这才发现门外站了一些人,几乎将过道挤得水泄不通。 方旭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县检察院的高建民,还有县纪检委书记马文,政法委书记、县总工会主席潘守约,县委常委、组织部长易本初。 一下子,裘樟清的房间几乎就是梅山县县委常委开会的格局。 裘樟清这才站了起来,叫了一声方书记。 方旭点点头,说了声:“把门关上。” 走在最后的易本初听了关上门,方旭看着钱一夫说:“你不冲动?你很冷静?那好,我们几个常委都在,你给我们说说,你都是怎么工作的。” 冯喆本来想出去的,这下也走不了了,只能站在那里往墙角缩了缩。 方旭说着,径直的走到沙发上坐下,其余的几个人也都找了位置,这下,屋里就剩下裘樟清的位置和她办公桌前的椅子没人坐了,钱一夫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孟浪,他看看四周,这分明是常委听取自己工作汇报的架势。 “裘樟清肯定是早就看到方旭到了门口了,她竟然这样沉得住气,让自己丢丑!方书记来这干什么?”李显贵愤愤的想:自己是坐在眼前的这个位置上,还是站着?这不是审判的架势? 冯喆站在角落一直盯着裘樟清看,对于李显贵的手足无措,他看在眼里,这时裘樟清也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像是无意的对着冯喆看了一眼,然后伸手拿了自己的喝水杯子。 冯喆心里猛地一个激灵!眼睛就扫视了一下裘樟清的办公室,发现在钱一夫身后的角落里,有着一个小保鲜柜,里面放着几套茶具! 是啊,自己应该过去为这些领导沏茶倒水,可是怎么走过去?自己又不是裘樟清的专职秘书,要是那样做的话,是不是有些太过于表现自己? 冯喆的眼睛就看向了钱一夫。 四十多平房的屋子这会十分的沉静,刚才的喧嚣忽然的鸦雀无声,李显贵不知道该怎么开头,而屋里的人神情各异,但是除了方旭没有一个人正眼看李显贵。 气氛沉闷到了极点。 钱一夫也站在屋子一角。在屋里这些人里,除了李显贵、高建民和自己,其余人都是自己的领导,自己是正科级别,李显贵也是正科级别,高建民虽然从行政上属于正科,但是却享受着副县级的待遇,所以,也算是自己的领导。 哦,忘了还有一个副主任科员的冯喆——钱一夫的视线就看向了对面同自己一样缩在屋角的冯喆。 “嗯?他这是什么意思?这眼神……” 钱一夫看到了冯喆在对自己挤眉弄眼,想了一下,视线随着冯喆的眼光看向了正在喝水的裘樟清。 ——钱一夫恍然大悟!他立即转身,走向了身后的保鲜柜,心说裘樟清能看上这个冯喆,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小伙子果然有些小聪明。 对了,冯喆既然意识到了要给各位领导沏茶,他完全可以自己过来做啊,那么他先示意自己,这就是让自己先挑头了! 这个小伙子有点意思! “方书记怎么这会过来?是不是裘县长让他过来的?这也来的太巧了……不管那些,先泡茶再说。” 看到钱一夫的举动,冯喆终于暗暗嘘出一口气,他从容的在屋里穿行,径直的从站立着的李显贵面前走过,到了钱一夫身边。 钱一夫拿起一个水杯一看,还好,这些杯子还干净,伸手就将自己房门的钥匙摘下,遮挡住众人的视线说:“这里的热水不够,我屋里有热水器!” 冯喆没吭声,看看茶杯的数量,刚好够用,伸手接过了钱一夫手里的钥匙,缓缓的拉开门走了出去,又轻轻的将门带上。 一直到了钱一夫的屋里,冯喆才长出一口气,但是他没有停歇,急急忙忙的找了泡茶的大水杯,用热水又冲洗了一下,就从钱一夫房间的热水器上接水,算算裘樟清屋里的热水量,应该够那七个人暂时沏茶用了。 ------------ 第77章一波才动万波随(五) 这样,冯喆又迅速的回到了裘樟清的房间,钱一夫已经泡了几杯水,正在往几个领导跟前端,冯喆的热水来的正是时候,不过冯喆觉得端茶这个工作还是要由钱一夫去做,自己没理由抢钱一夫的风头,应该让办公室主任为几位领导服务,让钱一夫在众人眼里留下深刻的印象才是。 于是冯喆就继续的往已经放了茶叶的杯子里注入开水。 屋里加上冯喆一共是九个人,冯喆自己是不喝水的,钱一夫看情况也不会喝,就是喝,他的房间很近,完全可以回到自己房间冲泡好再来,裘樟清本来杯子里就有水,那她暂时可以不用考虑,至于李显贵,应该给他泡一杯茶,这是礼貌。 果然,裘樟清屋里的热水和冯喆带过来的热水刚刚好的为众人都泡了一杯茶,这下热水器一直开着,供应应该是不成问题了。 这时,就要为李显贵送水的钱一夫瞬间有了一些踌躇——其实钱一夫一直就在考虑这个问题,这会这个问题迫在眉睫的要解决:李显贵是站在裘樟清办公桌对面的位置的,也是屋子的正中央,钱一夫考虑将给李显贵的茶水应该放在哪个位置上,是放在裘樟清的办公桌上?还是放在哪里? 钱一夫想了一下,将水杯递给了冯喆。 钱一夫这个动作也很自然,像是他送完了几杯,也该轮到冯喆去服务的感觉。 冯喆接过了钱一夫的茶杯,心说你老人家真能看得起我! 但是这个时候不能停顿,不管在场的人有没有注意自己,自己的表现却一定要自然而大方,不然的话,丢脸的就不是自己一个人,而是将提拔自己的裘樟清也给套了进去。 冯喆瞬间思付了一下,个人的茶杯还是放在个人的身边为好,要是将李显贵的茶杯放在别的地方,那李显贵喝水难道还要走到一边去取?无论如何,李显贵还是自己部门的领导,起码的尊重,还是要给的。 冯喆将最后的一杯茶放在了离李显贵身边不远的办公桌边,就在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却看到裘樟清将自己撰写的那份发言稿放在了钱一夫修改的发言稿下面。 冯喆就抬头很自然的看了一眼裘樟清,裘樟清却没有看冯喆,她的视线似乎从李显贵的腰背后看着一脸沉寂的方旭。 方旭是县委书记,是梅山县真正的掌舵人,其余的人是跟着方旭进来的,方旭不说话,别人也就没有发言的可能,除非,有人想主动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 可是,这种局面需要别人打破吗?那这个人和李显贵的交情,需要有多铁?才会为李显贵解围? “李局长不是在问张向明为什么被检察院批捕了吗?老高,你给他说一下,也让我们这些不明就里的同志做一个了解。” 方旭给李显贵称作局长,却给高建民叫老高,不过他终于开口了,屋里的众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高建民一板一眼的说:“是,方书记。” “我先解释一下,我们检察院之所以要带走张向明同志,是因为接到了实名举报,这个举报的人是谁,因为涉及保密,我就不公开了,但是举报的内容,经过核实,确有其事。” “我们有证据证明张向明同志在担任梅山县文化局市场管理办公室主任期间,索贿受贿,生活**,不但违反了党纪,而且还触犯了国家法律法规,应当受到惩处。” 李显贵心里知道高建民说的不会错了,但是还要分辨几句,站着看着高建民说:“高副检,会不会搞错啊?这怎么可能?” 高建民看着李显贵说:“我重申一遍,我们有证据,这些证据能够证明张向明同志犯了什么样的错误,而且证据的真实性,是通过了检测的,证据的内容,是经过了严格缜密的核实的,本来这些事情是要和裘县长一起向方书记汇报,这会地点改在了这里。” 李显贵皱了一下眉头,高建民最后的这一句是什么意思?什么是地点改在了这里?那是迫不得已吗?这要怪我?我要对此承担责任?笑话! “现在这个时候对张向明执行批捕,我觉得时机就是有问题!” “什么时机?抓捕一个隐藏在我们肌体里的蛀虫,需要讲什么时机?你牙疼吃不下饭的时候,你需要向蛀虫征求意见问什么时候拔牙吗?”方旭厉声问李显贵。 李显贵不吭声了,与方旭做抗争是不明智的,李显贵还没那么傻,关键自己不是针对方旭啊,他半路杀出来为裘樟清保驾护航,凭什么啊! “怎么?不吭声了?” 李显贵脸上忽然的堆起了笑:“书记,我错了,我这不是护犊子吗?这早上还好好的,还说给您汇报去省里的工作情况的,可到了下午却被告知张向明这小子被抓了,你说,我这心里能好受吗?” “再怎么说,张向明也是在我手下干了十几年的老兵了,我要是不为他说几句,这不让大家心寒?” 李显贵嘿嘿的笑着,一脸的肉没有褶子,显得油光水滑,让冯喆想起了省水族馆里滑不溜秋的海豹。 “少嬉皮笑脸的!你在县长这里大吵大闹,还有理了?你明天是不是要去我那里喊呢?” 李显贵弯腰笑:“不敢,我这人就犯浑,我错了,我错了!” “你没错!你对我说错了干什么?” 李显贵急忙转身对着裘樟清说:“县长,我错了,我今后注意工作方法。” 裘樟清笑了笑,摆手说:“李局请坐下说话。” 李显贵耸了一下鼻子,看看屋里的众人,犹豫了一下,方旭说:“你坐不坐?你是居高临下给我们演讲呢?” 李显贵再次笑了,忙说:“我坐,我坐。” 李显贵一屁股坐在老板椅上,想想不对,又站起来,将椅子拉到了屋子的一边,然后才重新坐下,看着众人。 方旭这时说:“对**问题,我们坚决不姑息,查处一个,处理一个,该抓的抓,该判刑的判刑,这就是一条红线,谁触犯了,那谁就别怪dang纪国法无情。” 纪检委书记马文跟着说:“方书记强调的很对。现在我们有一些干部,身在其位不谋其政,思想浮夸,作风歪曲,行事乖张,很不严肃,哪里像是为人民服务嘛?我觉得应该借着这次张向明的事件,在全县范围开展一起廉洁奉公活动,正风气,讲正气,将方书记的重要指示切实的贯彻落实,不能搞表面功夫,潘书记,你说呢?” 政法委书记、县总工会主席潘守约点头说:“是,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我们每个干部都应该以张向明为戒,严于律己,作风要强,不能让老百姓戳我们的脊梁骨骂娘。” 县委常委、组织部长易本初等潘守约讲完了,跟着说:“富生良心,穷生奸计,这话听着不舒服,其实很有道理,张向明这样的干部是缺衣少食吗?不是,他缺少的坚定的信念,他已经忘了当初自己发下的旦旦誓言,忘记了为什么参加工作,怎么样做干部。”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因此,加强思想教育建设,是很有必要的,是时时刻刻都要紧抓不懈的。” 大家说话都滔滔不绝,可是却没人喝水,也许这时候天气寒冷,所谓饥屁冷尿热瞌睡,众人都不想在讨论热烈的时候离场,从而错过了什么。 冯喆觉得自己应该离开,因为自己在这里完全是多余的,刚开始没走,那是没法走,这会走就有了充分的理由:出去烧开水。 但是,裘樟清下来的话让冯喆打消了这个念头。 “各位领导都发了言,我也说几句,算是对李局长刚才问我问题的回答。” “首先我要说,切实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勇于揭露和纠正工作中的缺点、错误,坚决同消极**现象作斗争,这是我们每个在座干部都应该具有的基本品质,而有根据的批评、揭发、检举任何人任何违法乱纪的事实,要求处分违法乱纪的干部,要求罢免或撤换不称职的干部,也是我们的神圣权利。” “第一,李局长刚才问我,张向明为什么被检察院批捕了?张向明犯了什么错误?这是两个问题,但其实还是一个问题,关于这一点,高建民同志刚才已经回答了,我再补充一下:有关张向明同志贪污问题的举报材料,并不是交到我这里的,虽然我的职责是协助、配合方书记管理全县的各项事务,但是术业有专攻,关于个人的犯罪问题,我认为应该由专门的法律机关来侦查,来处理,他们会比我更专业,这样一来能有助于查清事实,二来也能有效的保护我们的干部,而且,让我去审查一个干部是不是合格,是不是有违法犯罪行为,这不现实。” “李局长犯了一个错误,司法机关在实施对某个人的侦查批捕时候,是有专项规定的,在没有对案件合法的侦查、审讯、查明事实,完结案子的时候,他们有权利不对外公开案件的侦破过程,任何人无关的人,没权利强行让他们通报案件的任何细节问题,这是我们做干部应该具有的常识。我既然知道了,就应该保留秘密,不应向外随意传播。” 李显贵听着,眼睛挤了一下,裘樟清没看他,接着说:“辛苦的工作是一回事,但是权力需不需要监督?有了问题需不需要查清楚?怎么能叫背后捅刀子?我们这是内部矛盾,是治病救人,还是敌我矛盾?这实际上是我要说的,也是所回答的第二个问题:你怎么了?相不相信你?” “你怎了?不知道李局长的这个问话指的是什么,你是在疑问自己的身体,还是思想?你是在自问,还是在问当时在屋里的三个人?只有区分了这个,我才能回答你问的。李局长?” 李显贵有些坐立不安,他没想到这个到了梅山县没几天的女县长这样的伶牙俐齿,可是不回答这个问题是不行的,那自己该怎么办? 李显贵游移不定的,盯住了冯喆! ------------ 第78章一波才动万波随(六) “张向明是去省里之后,回到县里被批捕的,我以为是因为在省城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这次去省里一共去了好几个人,张向明只是其中之一,比如说刘副bu长、眼前的小冯,而小冯就没事嘛,所以我觉得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情绪就激动了些。” 李显贵看着裘樟清侃侃而谈,视线在其他人脸上环绕了一圈。 冯喆一听,心里想起了一个词语:“转嫁矛盾。” 裘樟清没有理会李显贵的左顾而言其他:“李局长当时说的很清楚,你们文化局没有做错什么,我这样做,会让你的工作陷入被动,对吧?我刚才已经解释了,张向明的问题不是我怎么做造成的,那是法律问题,而如果小冯能够让你的工作陷入被动,这个小冯在文化局的能量,还真是不小,他所负责的工作,应该是不可替代的。” “既然这样,我再问一句,小冯在省里,在与万邦公司的接触中,起到了哪些重大的作用呢?” 李显贵再次语塞,裘樟清问:“我想李局长所谈的,让你们文化局工作陷入被动的,是指的张向明吧?” “小冯,你讲一下和李局到省里接触万邦娱乐有限公司的经过。” 冯喆这次是被裘樟清点了名,他点头说:“是,县长。尊敬的方书记,各位领导,我叫冯喆,刚刚调入文化局市场管理办公室工作,就这次随同我们李局长到省里接洽万邦公司文艺演出一事,向各位领导做一个简要汇报。” “前几天,裘县长让我随行宣传bu的刘bu长、我们局的李局长,还有市场办的主任张向明、电视台的小姜一起到省里和万邦公司谈演出合约的事项,同行的,还有两位司机。我们当天中午到的驻省办,而后我们被驻省办的同志安排住下,就在我洗完了脸出了房间之后,发现李局、刘bu长和张主任、小姜包括司机,全都离开了驻省办,没有通知我去哪里了,直到夜里零点多,他们几个才回来。” 冯喆真想在后面加上一句“领导们真辛苦”,但是觉得这样丝毫没有意义,还显得自己嘴刁。 李显贵眼睛挤着,这时易本初问道:“你们中午到,一入住驻省办,他们就再次出去了?没有停留?” “是,领导。” 易本初又问:“你是说他们有意的甩开了你?” “不是,但是他们去哪里没有告诉我,也没有对我做任何形式的通知,事后也没有什么解释。” “会不会他们当时告诉你了,你却没有听到?我是说毕竟坐了半天的车,你们都很累了,疏忽是有可能的。” “易bu长,我觉得要是累,大家都一样的累,况且领导们都能坚持工作,我没有理由休息,再有,电视台的小姜还是女同志,她都能坚持工作,我这个年轻小伙子也能,也应该继续胜任累一些的活动。” 易本初点点头,李显贵忽然问:“就算是我们匆忙离开没有告诉你,你后来也没有问我们去了哪里!你不懂的要请示领导?你这样,是对工作负责任的态度吗?你去省里是干嘛的?游山玩水?你这是渎职!” 冯喆平静的说:“李局长,你批评的有道理,不过当时我觉得,我只是下级,是跟着领导们去做工作的,领导要是不交待的事情,我坚决不能去做,不该知道的事情,我也不会去打听,不该问的话,我坚决不去问,加上我刚进入文化局,对局里的事情还有些模糊,把握不清,我想领导们做事总是有着领导层面的考虑的,我和领导一起进入驻省办,领导们进房间,我也进房间,我没想到、也预料不到领导们洗漱的时间那么短,或者忙着去工作而没有洗漱。” “我洗漱的时间大约就是五分钟左右,我从房间一出来,领导们就已经离开了驻省办,我以为自己错了,没有听到领导们的通知,就询问了驻省办的工作人员,结果不止一个工作人员告诉我,几位领导在我进房间之后就重新坐进了汽车,驶离了驻省办。” 李显贵说:“那你怎么解释接下来的几天你都没有询问我们的去向?我们是透明的?你是哑巴?” 冯喆脸上更加坦然,回答:“李局长,领导不对我说什么,我就要有保密意识,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与,这不仅仅是礼仪问题,还有出于对领导的尊重。如果不是第三天下午张主任对我说收拾一下我们回梅山的话,不管领导们去了哪里,我会一直住在驻省办的。” 这时高建民咳嗽了几声,冯喆看过去,发现高建民用手捂着嘴,冯喆觉得高建民是在笑,咳嗽只是掩饰,而屋里的其他人也面色各异,有人就低了头,有人伸手拿水杯喝水,看情形他们的确有人是在笑。 李显贵恼怒之极! 一丘之貉! 方旭他们绝对是裘樟清叫过来整自己的! 还有,本来以为这个小青年是个可以用来抵挡的靶子,却没想到他和裘樟清一样是个尖酸刻薄的小混蛋! 裘樟清看李显贵再没有问话的意思,就接过了话:“小冯同志是和李局们一起去了省里,张向明被批捕,李局长就觉得是不是有误会,为什么李局长觉得张向明出了事就是有误会呢?你们一共去了几个人,难道其他人出了事,被检察院批捕,就不存在误会吗?” 李显贵再也没法说话,他这时才发现自己错了,怎么就和裘樟清对着干呢?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唯鳏夫与寡妇难教也!这话书上都写了几千年了,怎么自己就没有吸取教训呢? “请李局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刚才进门时问的‘你怎么了?’指的是什么?你是在自问,还是在问当时在屋里的三个人?” 李显贵不吭声,屋里的人都看着裘樟清。 “李局长不回答?我记得你刚刚说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工作中有一点过错,这是允许的?我太不同意你的这个观点。” “工作中有过错,或者因为个人水平,或者因为认知程度,或者因为条件约束,或者因为事件的不可逆转和突发性,过错和失误是两个概念,贪污受贿乃至于渎职,能用过错这个词语形容吗?” “接下来我再谈第三个问题:关于纪律检查的问题。既然李局长说张向明是你一手提拔的,那么张向明有了今天的错误,触犯了法律,你这个提拔他的人,要负什么样的责任?他在你的手下工作了十几年,错误不是一两天,你要负什么责任?你们文化局是有纪检部门的,那么你们的纪检部门究竟在防范干部触犯法律和法纪的平日工作中,都做了什么?你这个局长,dang委书记,第一责任人,究竟应该负什么责任?” 裘樟清环视了一下屋里的众人,对着方旭说:“方书记,马书记,我提议,除了已经被检察院批捕的张向明,其余去和万邦谈合约的几位同志,包括两名司机,全部进行纪律审核,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这也是保护我们同志的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 马文不说话,看着方旭,方旭心说,何必呢?有些人这是何苦呢?非要闹到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吗?你们难道真的不知道这位的来头有多大吗?鱼死网破,对谁有好处呢?你们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坐上了县里的主要领导岗位的?难道都是用屁股想事情,用脑袋坐板凳的吗! 裘樟清的话,肯定了不好,不回答,也不好,方旭的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乱的一团糟:我这个县委书记,也难做啊。什么人有什么人的难处,在座的都四五十岁的年纪了,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你们一辈子能见过几个二十几岁的女县长?她能在这个位置上,很简单吗?我安安生生的做几年书记,你们就那么不让我消停? “关键是,裘樟清她站在了道义的制高点,她的话是没有缺陷的,行事更是没有瑕疵的,我为什么不同意她的提议?我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她的提议?” “李显贵这个笨蛋,去一趟省城都能惹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方旭的脸上在进屋之后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我原则上同意裘县长的提议,不过,监察的范围,就不要扩大化了,比如说这个刚刚到文化局市场办的小冯同志,审核什么?这个完全没有必要嘛。” 马文跟着说:“是,方书记说的有理。” 潘守约也说:“我也觉得是,裘县长不要矫枉过正了,呵呵。” 潘守约说着笑了起来,方旭看了在座的几个人,问:“我看,既然文化部门出了事,就针对文化局一个单位吧,刘奇才那里,没必要涉及,再说那两个开车的司机,更是殃及池鱼么。” 马文几个再次的附和,冯喆心说,就这样将刘奇才给删除掉了?你们保护的好啊,刘奇才是县委那边的副bu长,相比之下比李显贵这个局长级别高一些,这是不是弃卒保车?还有那个电视台的小姜,她和刘奇才之间能干净了? 完了!县里的五位常委同意对自己进行纪律检查,李显贵觉得世界顿时无比黑暗,可是有什么办法能扭转这个糟糕的处境呢? 李显贵觉得一筹莫展。 这时,有人在外面敲门,裘樟清就说了请进,推门进来的是一个面貌清隽的中年男人,身高一米八左右,穿着黑西装,十分精神,进来就笑:“呦呵,我是不是来迟了?怎么在裘县长这里提前开团拜会呢?” 屋里的人除了方旭和裘樟清外,全都站了起来,李显贵就叫了一声:“陈书记。” 来人是梅山县县委副书记陈飞青,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正是县委宣传bu常务副bu长,县广播电视局局长刘奇才。 ------------ 第79章这厢唱罢那厢登场(一) 一般人会觉得这些县领导都在一个办公楼,在一个县政府大院里,每天见面是十分容易的事情,其实不然,每个领导都有自己负责的那一块工作,对下级要管理,对县委县府要负责,对上级更要随时汇报工作动向,琐事繁杂,这个会那个会的不间断,还要下乡镇深入基层、厂矿、单位,要外出考察,要搞接待,真正能坐在一起的机会,也就是开常委会或者有重大事件需要讨论,上级领导来视察的时候,你需要陪同,还有就是每年固定的几个人大政协会议,因此平时碰面的机会非常少。 陈飞青是梅山县的老领导,在梅山的时间比书记方旭都长,如今在县委副书记的位置上也有些年了,他今天能走到裘樟清的办公室里,也是裘樟清到了梅山的第一次,兴许就是因为刘奇才的原因他才来的。 “陈书记来了好,我同意对李显贵同志进行纪律审查,不将问题扩大化。” 陈飞青的到来并没有阻挡裘樟清将她想要说的事情说完,李显贵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一下,陈飞青看看大家,笑:“我错过了什么?” 方旭说:“人多了,这样,我们去会议室怎么样?县长这里地方虽然好,可是有点小,需要扩大化。” 众人都笑,裘樟清也微笑说:“看来我这里是风水宝地喽,没法子,庙小神仙多。” 陈飞青说:“那是,你没看这么多人都在这聆听县长的教诲嘛。” 钱一夫这时就往外面走,县委办公室主任没到,他是县府办公室主任,就需提前去安排会议室,冯喆站在那里没动,想着这些领导走了,自己将裘樟清的屋子收拾一下。 方旭下了指示,众人都要出去,本来方旭是应该第一个离开的,裘樟清叫住了他,陈飞青就笑:“瞧见没有?两位领导要密谈,我们还不赶紧撤?” 众人又笑,裘樟清也不辩解,马文说:“我们打头阵,领导断后嘛,这叫身先士卒,再说,领导哪里能先到会议室等我们?我们应该一马当先。” “走前走后都让马书记说了,那我们先鸣锣开道?” 屋里的人除了裘樟清和方旭就都离开了,冯喆收拾茶杯,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门的时候,听到裘樟清说:“书记,这个小冯……” 冯喆身形一顿,压制住心里的狂跳,轻轻的将门带上。 刚才拿了钱一夫办公室的钥匙并没有还给他,冯喆将大水杯放进去,在里面停了一会,听裘樟清和方旭一起从门前走过,去了会议室,他才出来,再次到了裘樟清的屋里关上门,径直的在裘樟清的桌上一看,钱一夫改的那篇稿子和自己笔写的那份稿件全不见了。 冯喆又是长出一口气,接着继续收拾裘樟清的屋子。 等冯喆收拾的快完的时候,钱一夫回来了,冯喆将钥匙还给他,钱一夫点头说:“小冯,好好干。” 冯喆心里喜悦,知道自己的事情方旭是同意了,就说:“多谢钱主任。” 钱一夫拍了一下冯喆的肩膀,这个举动有些亲密的意味,然后看了一下裘樟清的屋子,觉得很干净,也很整齐,可见冯喆是用了心的,就说:“我看,你很适合做这个工作嘛。” 钱一夫的话外之音是冯喆应该做裘樟清的秘书,冯喆故作不懂,说:“为领导服务是应该的,请主任多批评。” 这时冯喆已经打扫完了,就要出去,钱一夫和他一起到了门外,冯喆说:“主任看还有什么要我做的?” 钱一夫摇头说:“我要去会议室那里,你先回去吧。” 钱一夫说着就走了,冯喆从楼梯上慢慢的往七楼走,边走边想:裘樟清让自己在市场办这里任职,必然有她的考虑,钱一夫说的意思是自己比卢万帅表现的好?自己的确要比别人做得好!那也不能得陇望蜀,自己做什么,干什么,裘樟清是会有安排的,尽管在裘樟清身边对自己有莫大的好处,但是每走一步就要走好每一步,自己才到县里几天?这不已经是副主任科员了,要是再跳到裘樟清身边,那多显眼?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不想死得快,就得稳住心态,职位总得和能力相匹配才是,县长的专职秘书得是副科长,自己想干嘛?一口吃成胖子?拔苗助长有好处吗?相反不管钱一夫说的话是什么含义,自己要多留心眼,恭维你的人未必都是对你好的,好听的话人人会说,自己要学会并善于逆向思考问题、换位思考问题。 到了七楼之后,冯喆并不急着去市场办,他拐进了洗手间,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暗暗的对自己说:“你要沉着!你要冷静!你还是你!你不要得意忘形!多少人穷困容易熬富贵难以守,你才是个副主任科员,离张光北的级别,还差的远呢!尚静不还比你的级别高吗!” “努力!奋斗!” 文化市场管理办公室今天下午的人很全,还有两个像是隔壁哪个科室的妙龄女青年,冯喆一推门,屋里就有人说:“冯主任回来了。” “冯主任请坐。” “主任应该在那边的办公室,这里往那座?” 曹金凤说着拿着钥匙就要往外走,冯喆想拦住,可是到底没动,心说这消息传的这样快? 张向明立马的就成了过眼云烟? 那两个女青年在一边嘀嘀咕咕的说着话一边眼睛看着冯喆就往门口出,到了门边,一个女子笑着说:“冯主任,再见。” 冯喆连忙点点头回答再见,两位好走,一阵香风拂过,目送着两人离开了,张发奎就说:“现在时间差不多了,领导,我和何林达今天下午那叫一个累,不过幸不辱命,将全县该去的乡镇全跑遍了,该发的通知,该传达的,都说到了。” 秦婉秋就笑:“哟,这是向领导请功呢?” 冯喆就点头:“辛苦啊,真是对不住大家,中午没时间,刚刚在下面忙,不知大家商量好了地方没有?” 曹金凤这时从对面的屋出来,笑着说:“主任,麻烦你看一下,这屋子我们几个刚刚打扫了一下,你看满意不满意?” 冯喆瞧着大家都在看自己,要是不去,反倒是矫情,就过去一瞧,果然窗明几净,有办公桌椅,档案文具柜,有电脑,有会客的沙发,有饮水机,一切井井有序,就说:“真是麻烦大家了,嗯,要是没别的事,请大家轻移尊步,我们鸣锣开道?” 刚才在裘樟清的办公室,陈飞青那自信的表现让冯喆印象深刻,这个“鸣锣开道”让冯喆这会现学现卖,众人都笑,过去收拾,准备下班、聚餐。 曹金凤这时看到屋里没人,轻声的说:“冯主任,因为张向明那里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交接,因此暂时咱们这一些章程没法协调,另外和局里的一些手续,需要后续办理。” 冯喆说:“好。曹姐之前是咱们市场办的内勤?” 以前没这样客气,做了科室领导就叫自己曹姐,曹金凤心里一阵恍惚,就点头,冯喆继续说:“那今后曹姐受累,还负责这一块。” 曹金凤再次点头,冯喆又说:“之前咱们的财务,是谁管理的?” 一个单位、一个机构无非就是人事和财政权,文化市场办无所谓人事,基本就是收取市场管理费用和证件的年审以及相关费用,还有其他的演出管理费用、各项经费,这个中间能掌控的弹性操作余地很大,其实就是张向明一个人说了算,这一点其实冯喆非常明白,那天王晚春几个在楼道里说市场办就是张向明的韭菜园子,割了一茬又一茬,但是怎么割,割多少,每一个小韭菜园子怎么区别对待,什么时候割,还是要看张向明的意思。 既然财务问题只有张向明在管理,大权不旁落,所以这会冯喆是有意问曹金凤。 果然曹金凤就说了这一点:“主要签字权在张向明那里,我们只负责做事。” 有主要的,就也有次要的。曹金凤以为冯喆会说什么,但是冯喆却说:“等财务审计出来后再谈这个事吧,我们先去吃饭,不能让大家等久了。” 新官上任,对遗留的财政问题要审查清楚,不然会留下许多的糊涂账,冯喆这样说,曹金凤明白这个冯喆虽小,但是肚子里清楚,倒是收了轻视的心里,觉得这人也并不是单单靠着裘樟清才升职的。 文化市场有两辆车,一辆是桑塔纳,属于主任的专车,另一辆是面包,就是公务专用,面包车一般谁用谁开,可桑塔纳却是老虎的屁股,一般人是摸不得的,张向明将车子钥匙还没有交还,曹金凤将桑塔纳的备用钥匙给了冯喆,冯喆不想让人知道自己不会开车,下楼前就对大家说:“我对县里情况不了解,是个路痴,哪位受累,给我当一下司机?鄙人万分感谢。” 曹金凤正在犹豫,秦婉秋就大方的从冯喆的手里将车钥匙拿了过去,笑着说:“我毛遂自荐了。” 这样,秦婉秋、曹金凤和冯喆坐了桑塔纳,其余的张发奎、何林达、张长玉就开了面包车,眨眼就出了县政府大院。 本来文化市场几个人出来吃饭是有定点饭店的,可是今天张发奎几个却有意带着冯喆到了一个从来没去过的地方,冯喆对此并不知情,到了地方六个人按照顺序坐下开吃,先是冯喆说了几句客气话,然后大家互碰杯,接着冯喆送关,一圈下来冯喆面不改色,酒品印证人品,倒是让“酒精”考验的张发奎起了钦佩的意思。 ------------ 第80章这厢唱罢那厢登场(二) 市场办的人将冯喆拉到一个没去过的饭店是动了小心思的,他们还不了解冯喆的为人,不想让他知道市场办从前的一些事情,再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以前的地方张向明喜欢去,新走马上任的冯喆未必喜欢,这样也算一举两得。 “发财要乱来,当官要后台,今后我在市场办的幸福生活指数,就要仰仗冯主任了。” 酒喝进肚子,话就多了起来,何林达和张发奎总在外面市场上跑,年纪也大点,比起张长玉来要能说会道一些,冯喆回答说:“刚才在单位,不好意思乱讲,这会咱们一家人一起好说话,我不是什么主任,你们也别把我当什么主任,我只是暂代这个职务,大家伙以前该怎么干,现在、今后也一样。” “我参加工作的时间短,论经验,那是没有的,大家今后要对我多批评,多监督,我虚心接受。” 冯喆的话说的客气,但是在座的哪个能将他的谦虚当回事?不过领导放下身段,下属自然配合,场面更加的融洽起来,于是屋里一副其乐融融,打成一片的样子。 曹金凤的心态有些复杂,张向明毫无征兆的就出了事,这个到了市场办不到一星期的青年坐火箭一样的就当了自己的领导,说世事难料那有些无病**,事实就是事实,对现实你不正确面对就要碰壁,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讲,冯喆是新来的,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他就是做了主任,总得有个副手吧?那么谁有可能做冯喆的副手呢?论资历何林达和张发奎都有可能,可是从性别上来言,自己的优势还是很多的,再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同等的条件下自己是有胜出的把握的,何况,本来自己就是内勤。 这顿酒喝的即热情又矜持,看上去大家都尽兴了,于是出门结账,冯喆就要掏钱,曹金凤笑说自己刚才已经将付了账,冯喆就要将钱给曹金凤,说:“说好了是我请大家的,哪能让曹姐付账?” 曹金凤只是不接冯喆的钱,笑说回头再说,就走出了门。 冯喆想了想,就没有坚持。 冯喆让张发奎开车载着张长玉和何林达先走了,然后给秦婉秋说先送曹金凤回去,秦婉秋说:“哪啊,应该先送领导才是。” 冯喆一是不想让这两人知道自己住在哪里,二者,他心里有事,就再次重申了一下,秦婉秋就从命了。 夜色阑珊,灯影绰约,秦婉秋的脸在一闪一晃的灯光下赏心悦目,她一边开车一边说:“主任,夫人在哪上班?” “我还没有对象。” 秦婉秋就咯咯的笑:“哪能呢?主任这样优秀,怎么,是怕我给你介绍?” “不是,真不是。” 冯喆不想谈论这个话题,秦婉秋却说个没完:“今天下午那俩女孩你看见了吗?” “哪俩?” “就是来咱们市场办的呀?” “哦,看到了,不过没大注意。” “美女吧?” “还行。” “那,领导的标准是什么?我给你参谋参谋?” “活的、女的。” 冯喆一说,秦婉秋就笑,曹金凤也笑了,曹金凤说:“小秦忙着给别人介绍对象,你的意中人倒是在哪呢?” “哎呀曹姐,你别打岔,我和领导讨论严肃的问题呢!领导的标准是什么?” 冯喆摸摸额头说:“我的条件不好,我看暂时不考虑这个……” “哎呀!你的条件还不好?你多大?你不副科了?怎么个条件才是好的?我们市场办不硬?你要是放了话,我敢说全县未婚女性全都排队来市场办门口等待呢。” 曹金凤看出了冯喆的心不在焉,于是就问:“呀,那包括不包括小秦同志呢?” 秦婉秋咯咯的又笑,扭头看了冯喆一眼,冯喆觉得她的眼神中带着什么情愫,就看着前方说:“说起咱们单位,我想起一个段子,这文化市场办公室的到下面去工作,半路上遇到许多牛拦路,去了很多人驱赶都不顶用,结果还是市场办的主任过去了,说牛啊牛,你要是再不让路,我下辈子让你变成市场办主任,这牛就跑了。” 秦婉秋听了笑:“至于嘛!领导,你真幽默!” 曹金凤也笑,心里却说这人年纪轻轻的就能自我调侃,随便就能绉来一个段子,又像是在说秦婉秋不好好开车,刚开始自己竟然没有看出来,这种人自己今后一定要小心对待。 前面的路段像是出了车祸,过不去了,曹金凤就要下车,秦婉秋说:“等会呗姐,我打喇叭,这人就散了,他们难道还不如牛?咱们国家什么不多,就人多,还爱凑热闹。” “不用,我也没多远了,原想着请两位到我家坐坐的,看来只能改日了。” 冯喆就问:“真的不远了?” 曹金凤点头:“小秦送领导回去,路上慢点。” “知道!那还用你说。” 曹金凤下了车,冯喆也下来了:“曹姐,也没将你送到地方。” 冯喆越是客气,就越是显得他和张向明那些人不一样,曹金凤笑说:“刚刚吃完饭,我走几步,也算是运动。” 等曹金凤走了几步,冯喆才进车去,前行已经不可能,秦婉秋就倒车,但是后面的车挤了过来,秦婉秋有些费劲,她嘴里就细细碎碎的嘀咕,冯喆觉得要是自己不在车上,秦婉秋会大声的咒骂。 幸好终于掉过了头,冯喆就说:“你的车技不错。” “那是,领导,你住哪?” “你把我送回县里,我还有点事,然后,你把车开家里,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也不方便。” 秦婉秋一听就睁大眼:“领导,你真好!” “不过要注意安全,你慢点。” “是!水能载舟,亦能煮粥!子在川上曰:‘有船多好!’” 秦婉秋一高兴嘴里也不知都在说什么,一会就到了县府门口,冯喆没让秦婉秋进大院,就在路边下了车,秦婉秋笑笑的瞅着冯喆说了声拜拜,车子一溜烟的就没影了。 风大,有些冷,主体楼上会议室的灯光还亮着,看看时间,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了,看来那个关于怎么处理李显贵、和万邦娱乐公司的合约、甚至于梅山县文化节的讨论还没有结束。 冯喆缓缓的从靠着市场办的这一侧楼梯上了七楼,将属于自己的办公室门打开,进去也不开灯,关上门,借着路灯的亮光坐到了椅子上。 “这是属于自己的办公室了!” 晚上楼上还有人值班,冯喆枯坐到了十点多才往楼下去。 会议室的灯仍旧亮着,冯喆在院子里停伫凝望,心说在那个位置才知道那个位置的酸甜苦辣,表面上看着都衣着光鲜的,其实一切都不容易。 活着,谁都不容易。 文化局市场办公室主任张向明被批捕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梅山县最新的时政要闻是,文化局长李显贵被停职检查了。 另外,梅山县举办了好几届的文化艺术节,今年很可能不再举办。 第二天上班,县府里的人都在议论文化节的事情,昨夜县委常委们的会议一直开到了凌晨一点多,据可靠消息,dai县长在会上强硬的要求彻查张向明、李显贵等人的徇私舞弊渎职行为。 张向明的渎职已经人尽皆知,而牵扯到了李显贵,这对不知内情的人就是新闻,裘樟清认为李显贵渎职的一个主要体现就是识人不明,用人不当,对文化部门出现了像张向明这样的害群之马是负有领导责任的,起码是失察,因此李显贵暂停工作,接受有关部门的监察和审核,同时县里派出了审计小组,入驻文化局,对文化局的账目进行审核。 有人在会上提出了异议,认为县文化节举办在即,将李显贵这个主要负责人拿下,让他停职反省,这不利于当前开展的工作,裘樟清旗帜鲜明的指出,正是因为梅山县文化节以往各届的举办主要承办者是李显贵,而目前该部门暴露出来的问题这么多,所以为了慎重,为了对全县人民负责,文化节可以暂且停办。因此,常委们的意见不能统一。 冯喆坐在办公室里,今天市场办的这些人上班的时间都很准时,这让冯喆觉得有作秀的感觉,不过他也不好说,大家在他上任之初表现一下,也是无可厚非的,要是还和以前拖拖拉拉的,可能冯喆自己都觉得哪有些不对劲了。 曹金凤进门来,手里拿着一个比较精致的杯子,一看就是新的:“这是局里前一段发给各个科室领导的,因为原本的副主任调离了,虽然名额上有他,但是实际上发东西时候他已经离开了,东西他没带走,我就一直保存着。领导暂时用着,这叫顺水推舟,也是移花接木。” 又是一个水杯! 又一个女人给的! 不过这个水杯非那个紫砂杯。 面对曹金凤的好意,冯喆不想多说什么,至于这个水杯到底是文化局的福利还是别的,问得太清楚了也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水至清则无鱼,就是自己打破砂锅问到底,曹金凤也能找出永远说得过去的理由让自己收下这个水杯,那么何必多此一举呢? “还有一件事要给主任……” “是小冯!”冯喆打断了曹金凤。 曹金凤笑笑说:“好吧,小冯,还有一件事要给小冯领导汇报一下。” “曹姐请坐,干嘛那么客气?” 曹金凤又笑,拿着杯子就拆了封要去洗刷,被冯喆拦住了:“曹姐,咱先说正事。” 曹金凤坐到了冯喆的对面。 这屋里原本就有两张办公桌,一张属于正主任,一张是副主任的,曹金凤就坐到了副主任的位置上:“第一,你看这张桌子是不是要挪走?用不着,还占地方?” “不用,咱们这不是还缺一位领导吗?如今挪走,到时候再挪回来,多麻烦,就搁这,省得挪来挪去的。” ------------ 第81章这厢唱罢那厢登场(三) 【这一章本来是明天的,可接到通知明天要上架,所以这章今晚就发了,希望大家喜欢】 其实关于这张桌子的去留问题冯喆曾经想过,觉得还是留下保持原样的好。 现在市场办就是自己一个领导,改明天再来一个怎么办?将桌子再挪回来?这是一,第二,自己在屋里的位置已经是领导的主导座位了,来了客人不说,要是曹金凤他们几个进来谈工作,是让他们站着,还是坐在沙发上? 站着不好,太没礼貌,要是坐在沙发上,那又显得自己官架子大、摆谱,没有亲和感,有那个必要吗?还不如像现在这样自己这边,曹金凤那边,两人平行相对,没有高下之分,就是再来人了随便坐那,反正是这人也只能坐下方,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不是出于自己的怠慢,这样多好。 冯喆说的缺一位领导的话,曹金凤可以一笑了之,冯喆是副主任科员,在当前文化局的形式下,市场办会来一位正主任?曹金凤觉得暂时没有那个可能,文化局乃至于县委宣传bu门从今天开始没有人人自危都是好的了,谁还敢对冯喆的身边位置起主意,那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我要汇报的第二件事,就是昨晚的那顿饭钱。” 冯喆一听就要掏钱,曹金凤摆手说:“领导能不能先让我把话说完,你这样,我很拘束的。” 能说出来的拘束就不是拘束,冯喆看看曹金凤,耸耸肩,曹金凤就说:“张向明出事了,不知你听说了没有,李局长昨晚也被停职了,咱们这的财务要审核,局里的也要审核,这要有一个过程,但是正常的工作要做,比如收取管理费,换证检证的手续费,正常的开支等等,以前不是涉及重大问题,在之前还是有一定的支配权的,譬如说我们科室接待上级领导视察,到下面乡镇去执行工作,同志们加班了在一起聚餐,这都要有经费,这些钱就是我们市场办自由管理的支出。” 冯喆明白了,曹金凤说的是单位的小金库。 小金库这个归属是属于“灰色”地带,严格上就是属于公款,可是礼尚往来又是一种实际存在,迎来送往的要是单位连买水果茶叶的钱都没有,那简直会让别人觉得你是从火星穿越到地球上的。 冯喆点点头,说:“这事还是由曹姐掌握,该注意的,要注意。” 曹金凤听了喜悦,该注意的地方自己一定会注意的,这个不要冯喆交待,账面上的事情,自己会小心处理。 冯喆这样,实际上就是将一定意义上的财权交给了自己,瞧冯喆这样子,他不可能像张向明那样事无巨细的抠住一切,和这种人打交道要比张向明那个家伙惬意多了。 而且,曹金凤明白了,像冯喆这种人是不会在文化市场这个地方呆多久的,他必然会在不远的将来上升到某个更重要的位置上去,这不但是因为他还太年轻,也不是仅仅因为他会做人,更重要的是因为他的身后那个女人在这一段已经显露出了足够的气势。 生命在于运动,当官在于活动,自己可以随便的活动自己的身体,只要身体能承受的住,可是自己想当官,往哪活动?谁理你?冯喆就能,起码如今在梅山县他有可以活动的对象,有可以依赖的靠山。 曹金凤出去了,昨晚的餐费谁也没再提起。 曹金凤走了,冯喆因为曹金凤的小金库话题想到了另外的一件事:当天裘樟清让自己配备一个手机,她说了声“回头”怎么的,可是话题又转了,那么裘樟清当时是想说什么呢?她是不是已经想到了今天的这种情况,暗示自己可以将买手机的钱在市场办“小金库”里冲掉? 这个问题有些扯,冯喆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想裘樟清,可是却忍不住不去想。 的确,自己没有从政和当领导的经验,面对很多事情都是出于本能,基本是在摸着石头过河,裘樟清就是自己的引路人,她的一言一行,对自己真的有模范的作用。 这几天正是收缴明年的文化市场管理费的时期,也是检验证照的日子,忙了一个早上,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冯喆正在听曹金凤汇报事情,一个人就站在了他的办公室门前,冯喆一看,就站了起来。 门口站了一个有些丰润的女人,笑笑的看着冯喆,曹金凤不知他们之间的关系,就站起来说:“主任,我再核对一下数据,一会再来汇报。” 曹金凤在出门的时候对着这个女子微笑一下,走到对面屋子的时候听着后面女子说:“大领导,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快请进,我正想这两天回去一下的,根据地就来人了。” 来找冯喆的人是李雪琴,李雪琴进门打量了一下说:“嗯,人往高处走,领导就是好,司法所哪能和这比,单人单间,没烟味,我喜欢。” 因为天冷,李雪琴穿的厚,看不出腰围怎么样,脸上明显的是胖了些,冯喆就请李雪琴坐,李雪琴摆手:“不了?走吧?” “去哪?” “吃饭啊!” 冯喆就看时间,李雪琴说:“咱所里的人都来了,在外面没进来,派我这个代表来恭迎圣驾。” 司法所的人都来了?冯喆就说失礼,关了电脑到对面和曹金凤说了一声,锁门和李雪琴往电梯那走:“七楼啊,怎么叫你来?” “没事,我没那么矫揉造作,哪像有些女的怀了孕就像提了十几斤鸡蛋小心翼翼,这不有电梯?我也想来看看你,这不先睹为快?” 李雪琴说着就笑,冯喆见她说的真切,一边按电梯按键一边问:“我还不是老样子?怎么先睹为快?” “你都从山野孤僻之地征召进了七品县衙了,一入侯门深似海,我还不赶紧来攀亲戚?幸好时间短,长了老死不相往来的,这亲戚就断了,今后你还认识我是谁?” 在半间房那会,也就李雪琴对自己直率,所以她这样说冯喆也不辩驳,电梯来了,就请李雪琴先进去,李雪琴一边笑一边想,还得是人家进步的快,这细心的样子所里哪个人比得上? 冯喆和李雪琴一走,曹金凤想原来这女的是半间房司法所的,看他们俩谈笑生风,可见冯喆在半间房也是很有人缘的。 这时快下班了,因为这几天换证检证的人多,门就没关,门口就有一个人影晃了一下,曹金凤没有在意,可是过了一会,这个人影又晃了一下,曹金凤就抬起头看。 文化市场办是在七楼最边的地方,紧挨着的就是下楼的楼梯,平时人大多都坐电梯,这边人就很少,这个人一晃一晃的,而且也没有听到脚步声,曹金凤心说难道有贼?大白天的,这是县政府,不会呀。 结果这时这个人又透了一下,曹金凤看的仔细了,嘴里就说:“王晚春,你干嘛呢!” 王晚春一听,嘻嘻笑着就站在门口。 “你要吓死我!你缴费还是检证?” 王晚春从半开的门缝里挤进来说:“我去办点事,见大姐在屋里坐着,检证的话,要下午,我证没带。” 去哪办事要跑七楼?南辕北辙,曹金凤懒得和王晚春多说:“那好,你下午来吧,我这也下班了。” “那个冯主任,今天在?” 听话听音,曹金凤心说这个王晚春难道和冯喆以前认识?本来要说我有那么老吗,你给我叫大姐,也忍住了。 “冯主任有事出去了,找他的话下午来吧。” 王晚春听了笑:“那好,那好,你忙,我先走了。” 每年这个时候找领导找熟人说事的人多了,都还不是因为想少掏点管理费,说到底都是钱的事,因此曹金凤对王晚春的言行也不以为意。 其实冯喆和李雪琴坐电梯下去,正好王晚春从这边的楼梯上来,两人走了两叉。 下午一上班,曹金凤就接到了冯喆的电话,冯喆说中午原来单位来了几个人,自己要应酬,所以可能回去会晚一些,曹金凤笑着说没事,挂了电话心说张向明以前一走一天半天的不见人,什么时候给家里说过他的去向?张向明眼里只有领导,哪理过自己这些人?这就是尊重!这就是差别! 曹金凤正愤愤的拿冯喆和张向明作对比,王晚春又站到了门口,曹金凤就说:“来吧,下午你是第一个,把文化市场经营许可证副本拿来。” “曹大姐,冯主任来了吗?”王晚春答非所问。 “你是找冯主任,还是检证?” 王晚春还是笑嘻嘻的样子:“我中午没回店里,去了驾校,证还没拿。” “冯主任办公室在对面。” 王晚春嗯嗯啊啊的,曹金凤看看他,开始办公,王晚春说:“冯主任手机号不知多少?” “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你不知道你领导的电话?王晚春心里恼怒:拽什么拽!脸上仍旧笑着,说:“那我一会来,一会来。” 这时走廊传来了脚步声,王晚春一看跐溜就没影了。 张发奎和何林达、张长玉走了进来:“我瞧刚才门口站的是王晚春?” “准是他,这老小子。” 曹金凤就问:“怎么了?” “这臭屁教练,卖盗版,我们正好去他那一块转,恰好就被我们几个逮住了。” 卖盗版碟的情况很普遍,所以曹金凤也没放在心上,王晚春真的是找冯喆想求情的,说话遮遮掩掩的,真是没意思。 冯喆和李雪琴到了楼下,这才知道自己到文化局市场管理办公室任副主任科员的公示已经出来了。 一般岗位调整任职的公示需要一个星期左右,在公示期间,有的岗位缺人,公示者就会提前上班,比如像公安一些特殊机构,有的人公示过去半年一年的都没有实际任职,情况不一。 一路上总有不认识的人和冯喆点头示意,还有过来问好的,冯喆都礼貌的回应,心说这些人都是谁?他们是冲着自己这个文化市场办公室副主任科员的身份来的,还是另有所图,不管怎么样,进了这个圈子,就要遵循这个圈子的行事方式,不然就会被排斥,被边缘,且不可自高自大。 李雪琴和冯喆说说笑笑的到了县府外面,她那辆奇瑞停在一边,冯喆并没有看到林晓全几个,李雪琴就说大伙是在饭店,刚才在单位不好明说。 “你那时学车用了多久?” “一共去了一个月,谁有车整天呆在驾校死等?驾校的车一天能摸十把都是好的了,纯浪费时间。” “最近还好吧?” “我?就那样,没你惬意,咯咯,我其实早觉得你不会在司法所呆多久的。” 冯喆就奇怪了:“呀,你未卜先知?” “嗯哼,我会看相。” 看相?冯喆猛然的被李雪琴触动了心底那根最敏感的弦,可是杨凌,这会又会在哪里? ------------ 第82章这厢唱罢那厢登场(四) 一会到了饭店门口,李雪琴就要打手机,这时胡端已经站在门前等着了,门口那停着那辆原来属于刘奋斗现在却归了司法所的车子。 三人到了里面,果然没有其他人,就是林晓全、李曼两个,见了冯喆两人就起身相迎,还非得让冯喆坐主位,几经推让,冯喆坐在了林晓全身边,赵曼笑说:“林所原本想晚上来,可我们大家都急着见你,就选了中午这会,林所这件事上倒是发挥了一次民主风格。” 林晓全皱眉:“这话听着真是别扭,乍一听是夸我,再一听就是离间我和小冯神圣不可动摇的革命情感,我怎么就阻挠民主进程了?你们都急着来,我拖后腿?赵一曼同志要喝酒!” “你说要晚上来的,怎么不承认?我凭什么喝酒!喝酒要喝,还要和小冯多喝,但也不能不明不白的喝,你说是吧小冯?” “嘁!拿着糊涂装明白,你以为到了县里还和乡镇一样没人管?下午办公能喝酒吗?不做事了?领导这有考虑的。” 赵曼几个就瞪眼:“还领导!你也就领导我们,小冯就不堪忍受,这不脱离魔掌了!” 林晓全呲牙笑,赵曼又说:“领导!也不早说,这不是让小冯犯错误?” “他犯了错误也是被你们逼的。” “那我们怎么办,回去?” “我不回,要回你们回,我在这等小冯下午下班。” 林晓全说完哈哈大笑,赵曼和李雪琴胡端都笑了,冯喆说:“禁令是禁令,但是政策是活学活用的,红绿灯中间还有一个黄灯的,规矩不是人定的?再说今天老领导和胡哥雪琴姐都来了,我陪你们是应该的,国法不过人情,法律不也是道德规范长久演变形成的规章制度。” 李雪琴看着冯喆说:“还是小冯水平高。” 胡端进来就没怎么说话。听冯喆叫自己胡哥,端酒就和冯喆碰杯,林晓全就喊:“僭越了僭越了啊,本领导还没开始。你急什么?” “我这不是和我兄弟碰杯嘛,领导能亲过我一家人?” 林晓全笑:“今天全反了,一个个都不听话,想干嘛?得,闲话少叙。咱言归正传,这得从小冯开始走圈。” 林晓全让冯喆先走圈,冯喆不答应,到底还是林晓全开头,就是李雪琴没喝,她要了瓶奶,胡端就说喝啥补啥,是要对自己孩子好点,李雪琴就说那你得喝醋,因为我没跟你跟了别人。你得掉醋坛子里。 “男人多吃醋,做人有觉悟;女人多吃醋,家庭才和睦;领导多吃醋,工作有思路;干部多吃醋,年年有进步。”胡端说完自己笑嘻嘻的,李雪琴想你还喝醋,你也只能喝醋了!赶明让你老婆给你戴个绿帽子才对!让你嘚瑟! 李雪琴眼睛剜了胡端一眼,被冯喆看在眼里,接下来赵曼非让冯喆走圈,说冯喆这会和自己一样都是副主任科员。但是自己前面有一个林所杵着,冯喆在文化市场那说一不二,应该列在前面。 冯喆只是不愿意,赵曼又说:“如今你在县里。我们到了你的地盘,你得一尽地主之宜,你排我前面天经地义。” 冯喆推辞不过,就只能过关,林晓全说:“总喝酒没意思,你下午还上班。我们倒是没什么事,天王老子我说了算,所以呢,咱们意思意思就行,这样,你讲故事,让大伙评论,讲的好听,好笑,有意义,你就不喝酒,你说咋个样?” 冯喆还没说话,李雪琴就说好,赵曼就用胳膊攀住了李雪琴的肩膀,笑吟吟的在李雪琴身边轻声问:“你多长时间没出过货了?” 李雪琴听了怔了一下,用手在赵曼腿上捏。 出货是两人之间的私密话,就是两口子做那事,赵曼轻声说:“怀孕其实不耽搁做那事的,有的人因为怀孕兴趣还增强了,我看你阴阳失调,头昏脑胀了。” 李雪琴不理解,赵曼又说:“你想让小冯少喝点,可是他送关,要是别人都学林所,不是见一个人要说一个故事?他有那么多的故事笑话讲吗?你是为他还是害他?” 李雪琴听了就怔了,心说还真是这样,再一想赵曼说这话什么意思,就装作没有听懂。 这时冯喆已经开始讲了,可是被林晓全打断:“我有个要求,就喜欢你那时说的那个泰山日出的段子,你这次对我,要在比照那个给我说一个。” “你这是难为人!哪有那么多相同的段子?”李雪琴就喊。 “打抱不平?那你替他喝酒?我这是命题作文你懂不懂?” 冯喆就摆手:“林所,我这倒是真有一个,你看行不行啊。” “说:李白的老婆姓啥叫啥?他的女儿又叫啥?” 林晓全听了就哈哈笑,问:“李白?我还杜甫呢!哎,你们知道李白的老婆叫啥?话说李白有老婆没有,还是有几个老婆?我哪知道?我又不搞文学又不懂历史的。” 几个人都猜了半天,也没有猜出来,冯喆就说:“其实李白的老婆姓赵,叫香炉,至于他女儿的闺名,就叫紫烟。” 胡端问:“香炉?紫烟?这奇怪的名字。” 冯喆说:“这是有出处的,那个《望庐山瀑布》说得很清楚,‘日照香炉生紫烟’,你们看,日,赵香炉,生,紫烟。” 几个人顿时面面相觑,都忘了笑,林晓全一拍大腿说:“冯喆,我今天才真是服了你,这酒我喝。我心服口服。” 下来该到赵曼,赵曼说:“我也听你讲个故事。” 赵曼说着瞄了李雪琴一眼,冯喆就说:“好,我这真有一个故事憋了很久,想给人说说呢。” 赵曼就笑:“哎呀,这真是有求必应,有舍有得,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这要出货,我这里就有人接货,感情好。” 冯喆不知道赵曼说的话里有什么讲究。李雪琴却知道,心说这赵曼今天总是将我和冯喆联系一起干嘛?乱点鸳鸯谱也不是这样点的,我嫁人都身怀有孕了,要放在没结婚。像冯喆这样的我倒是想啊。这都什么跟什么? 冯喆说:“清代有个叫计六奇的人写了一本《明季南略》,这书第十卷中记载着这样一个故事……” “你等会,你先等会,这书你看过?这么绕口。” 胡端一问,李雪琴就笑:“你听不听?他没看过能从书里摘故事给你讲?” 胡端摇头:“光这书名我就知道我不会去看这书。绕口,我倒是知道清代有个吴六奇,反清复明,不过这个吴六奇不会写书,倒是和韦小宝的老婆双儿结伴成了兄妹……” 冯喆说:“其实我也是大学时打发时间没事找事,我看的这本《明季南略》的版本是中华书局八四年版的,我说的这个事写在三百五十六页到三百五十七页上,因为记忆很深,所以连页码都记得。胡哥说的吴六奇历史上真有这人,这人先是在明代永历皇帝那会做了总兵。后来投降了满清,受到顺治皇帝的宠信,康熙的时候才去世,官做的很大。” “是啊,我就说吴六奇那会碰到了韦小宝嘛,行了,我不打岔,你继续。” 林晓全说:“你还不打岔?你赶紧闭嘴吧你!” 胡端一笑,冯喆说道:“张献忠是明末农民起义军领袖,公元一六四四年在成dou建国称帝。国号大西,他有个手下叫刘进忠的,打了败仗跑回来,张献忠就非常恼火。就让伪翰林写诏书批评刘进忠。” “为什么说是‘伪翰林’呢,因为张献忠最后不是死在清朝的豪格亲王之手吗,所以从满清的观念来看,张献忠的大西国就是叛逆,成王败寇,所以他的政权也是反叛的。因此张献忠的翰林就是‘伪’的,假的。” “关键是,张献忠这人一个字不认识,他平时要是发诏书给臣子们,一定要自己口述,他怕有人篡改自己的意思,就命令谁要是敢改他口述诏书的一个字,就要杀谁的头,为了保证自己的意思贯彻下去,他还经常的突击检查,将写好的诏书拿过来看……” “不对,你不是说张献忠不认识字吗?他看什么?” “胡哥问的是,张献忠他是不认识字,可是他认识数啊,他将写好的诏书一个字一个字的数一遍,要是多一个字,少一个字,他就砍这拟诏翰林的头。” “我靠!他倒是有自己的法子。” “对,因为这样呢,不管张献忠说的话有多粗鄙,多难听,多稀奇古怪,哪个拟诏的人敢改动他的一个字一句话啊,这样就经常闹出了笑话。刚才说那个刘进忠打了败仗,部队退缩在遂宁这个地方,忽然大西王朝朝廷的诏书就到了,刘进忠急忙的召集全城官吏乡绅和士民出城三十里,摆上香案,供上献品,又跳舞又歌唱的欢迎送诏书的人,接着让秀才沐浴更衣,登上祭拜的天坛,大声的宣读张献忠的圣旨,于是官吏和百姓就跪在地上听。” “只听到上面高坛上的秀才大声读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咱老子叫你不要往汉中去,你强要往汉中去,如今果然折了许多兵马,驴毬子,入你妈妈的bi!钦哉。’” 赵曼几个一听,哈哈大笑,胡端说这绝对是冯喆杜撰出来的,哪有这样写圣旨的,赵曼说:“我觉得也有可能,咱们历史几千年,地大物博的,什么人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你没碰到小冯前,你知道这世界上有小冯这人吗?你不知道不能就不存在吧?小冯说是书上看到的,那书还有名有姓的,既然是清代的人写的,我看没错。” 胡端就说:“那我回头找这书查查去。” 赵曼觉得冯喆的故事很新颖,蛮有意思的,就喝酒,冯喆还是陪了她一杯。 ------------ 第83章这厢唱罢那厢登场(五) 接下来冯喆对胡端,胡端说:“你给我讲个俗的。” 冯喆就说:“好,胡哥说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差别是什么,要用成语表达。” “你这是俗的吗?还成语?”赵曼这时咯咯的笑,胡端看着赵曼,冯喆就说:“我喝了。” 胡端还有些莫名其妙的,赵曼就用手比划:“男人和女人,这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呀。” 胡端这才笑了,心说这中年女人真是见多识广,赵曼这样的,在床上不知道有多放得开,花样必然也不少。想归想,他倒是陪着冯喆喝了一杯。 李雪琴总觉得冯喆到了县里之后变了很多,但是具体说不上来,也许是性格比之前开朗了,也可能是自信了很多,不是说小女子不可一日无钱,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吗,他的变化让他增添了一些别样的东西,比以前更加的让人模糊不定,不过也更有气质了。 “我呀,也喜欢你说的那个咬文嚼字的故事,你还有吗?” “雪琴姐有令,我没有也得找一个。说呀,有个秀才年近七十喜得子,就取名‘年纪’,第二年又生一个,看模样像个读书人,就取名叫‘学问’没想到第三年又生了老三,老秀才说:‘这把年纪还生儿子,真是笑话,’于是三儿子就取名‘笑话’。逐渐老秀才的三个儿子长大了,一天他们上山打柴,打柴回来后,老秀才问妻子:‘哪个孩子打的柴多呀?’,秀才妻子答道:‘年纪有了一些,学问一点没有,笑话倒有一担。’” 冯喆说完,大家都笑,胡端说:“说来说去的,就这个故事最好,有意思。” 这顿饭冯喆隐隐的已经成为了主角。其实大家不说,心里全有数,林晓全他们之所以能全部出动来县里和冯喆吃饭,抱的目的就是和冯喆联络感情。冯喆那天是请假办事的,可一请假就没了影,工作单位就跑到县里了,眼前的几个人谁有这本事? 虽然说下午上班不喝酒的,可一喝起来也不能说停就停。结果到了十五点多的时候,大家都尽兴了,于是都起身离开,冯喆说要结账的,赵曼却已经去付了款,林晓全说让冯喆下次再请,冯喆也就没坚持,知道这钱也不会是他们自己掏腰包,自己下次请回去就是了,这也算是礼尚往来。 李雪琴给林晓全说既然自己回来了。今天就在县里不回去,让林晓全他们先走,众人作别,李雪琴又开车将冯喆送回了县府门口。 冯喆就要下车,李雪琴说:“你的手机号呢?我存一下,不然下次要找你,还得我上七楼,你要是不在单位,这么大一个县城,也不好找啊。” 冯喆本来有心不给任何人说自己的号码的。可是眼看也不现实了,于是将手机拿出来,问了李雪琴的号,拨打了过去。李雪琴就在上面标注了“冯主任”三个字,眼睛一瞄,见冯喆输入的是“雪琴姐”,心里就很高兴:“你下午要是有空的话,去我家,我那口子不在。我反正总要做饭,你反正总要吃饭的,就别出去了,咱俩凑一块解决。” 冯喆想想就答应了,李雪琴说:“那到时候你打电话,我来接你。” 等李雪琴开车离开,冯喆才回到县府里,一到办公室外,张发奎就出来叫了声主任,冯喆知道他有事,就开了门进去,让张发奎坐,张发奎将门一关,说:“领导,有一事想跟你请示一下。” “请讲,怎么那么客气?” 冯喆喝了酒,头脑很清醒,但是说话随便了些,张发奎就说:“这不是收明年的市场管理费吗,我在步行街那有一亲戚开了一个音像店,家庭呢,有些困难,老大不容易的,生意也是刚起步,所以,这管理费,想请主任酌情减免一些。” “不好意思,领导刚刚上任,我就给你添麻烦了。” 张发奎嘿嘿的笑着,冯喆再次的让他坐,自己也坐到了桌子后,张发奎就拿了冯喆的水杯给他接水,冯喆想站起来自己动手,可是又没动,拒绝张发奎的好意自己丰衣足食的,就显得自己很“亲民”吗?那么虚伪干嘛。再说张发奎说的人真是他的亲戚吗?难道不是一个试探?不过就算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在文化市场干久了,谁没有两个关系户,自己要是不答应,反而是不近人情了。 等张发奎将水放在冯喆跟前,见冯喆面不改色的,心里就紧张,有些打鼓,心说这新主任年纪虽小但是做事总不动声色,真还让自己摸不透他,别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把火就烧到自己头上,他要是给自己来个坚持原则,那自己可是热脸碰了冷屁股,自讨没趣。 “坐下说话,”冯喆点了一下桌子,身子往后一靠,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张发奎的心里更紧张了,于是就坐到了对面,冯喆一看,心说果然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这人在心理上都有和别人平起平坐的念头,不管表面怎么样,心里上还是会有一杆天枰的,那不是有沙发,张发奎为什么不坐呢?坐在自己对面,就可以很好的和自己交流,可见要在细节上多做功夫,细节就是决定不了成败,也很能体现出做人做事的风格,做人做事的风格要是形成了特有的秉性,让大家都认同,你的独有的人格就形成了。 张发奎哪知道冯喆在在想什么,等了快一分钟,冯喆开口说:“对不起,中午喝了酒,脑子有些糊涂,就你说的这事,我觉得我的工作方法还有待进步,我自己也在市场办需要学习,今后你得多提醒我。” “你看,这本来是一个我应该先问你的事情,这会却让你来问我……”张发奎就要说话,冯喆摆手说:“我的工作真的有问题,你想,你在文化市场的时间比我长,我刚来,情况不了解,这事就没考虑周到,这人都是吃五谷杂粮。又不是神仙,怎么能没有一个三亲六故的?这样说也不对,有句老话不是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见神仙也要照顾家人的。我们凡夫俗子的哪能免俗?你看还让你作难了,我要先行一步将有些话讲开了,你不就不用心里忐忑的来找我了吗?” “不过来找我也对,你有事不给我说,我倒是不好意思了。那证明你不将我当自己人看,这只有自己人才给自己人说心里话,你有难处,你亲戚有难处,你能当面锣对面鼓的直接找我,我就高兴。” “对不起,我真的有些酒精上头,语言组织的不太好,不过意思你能明白?哦,明白就好。” 张发奎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冯喆的话非常朴实,就像是两个多年的朋友在拉家常,冯喆的表情也很庄重,语气也很认真,这真是一点的官架子都没有,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期待,这样的领导能让自己碰上,真是好事。 “你看一下,咱们缴费不是有标准吗?你平时对这些总是了解的,张主任在的时候。对像咱们市场办工作人员的关系户都怎么照顾?——算了!”冯喆又摆了一下手:“不提他,你自己想个数,不管政策允许不允许,咱尽量满足。让亲戚觉得你这亲戚没白找,总得够亲戚情谊吧,别办不好事见了面都觉得对不起人,让亲戚在别的亲戚跟前说咱不算一回事,有能用得上的地方却不帮亲戚的忙,那算什么?过年走亲戚还见不见?以后这亲戚还来往不来往?你说是吧?” 张发奎哑口无言。冯喆揉了揉眼睛就喝水,张发奎说:“你看!这屋里真应该有张床才是,万一你要是累了,躺会多好?” 冯喆就靠在椅子上:“不敢!这话也就是在这里说说,我心领了,这屋要是有床,那还不得让人恨?你市场办就那么舒服?” 张发奎就笑:“也不全是,有些科室晚上有值班的,我们没有罢了,他们有时候累了就在床上眯一会的。” “那好,我就按你的指示办?你忙,我出去了。” 张发奎要走,冯喆叫住了他:“刚才这话我也就不一个个的说了,你给咱市场办的人传达一下,遇到像类似的情况,大家自己拿主意,只要不是原则问题,不,就是原则问题,我也会酌情为大家倾斜,大家都好商量,我绝没二话。” 张发奎点头答应,乐呵呵的走了,心说这冯喆真会做人。 冯喆想,要是没什么好处,谁跟着你拼命的干?如今的社会这么现实,你不能给别人带来好处,你不能作为一个有用的人被人记起,谁想得起你。就是这些所谓的下属,你在这个位置上就算是没有雁过拔毛,他们信吗?他们会不会想你吃肉都不让他们喝点汤? 当官不用权? 打牌不来钱? 炒菜不放盐? ——有劲吗! 这是什么年代?这是生存的年代! 地球的发展史就是一部生存的斗争史。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斗来斗去的还不都是为了生存?除了生存还有什么? 当世间的一切都在现实中展现的时候,什么精神需求,什么幻想需要,除了想想还能剩下什么?自己别再自欺欺人了! 要是那时有能力,自己能住楼道夹槽?天天从学校跑来跑去的,好玩吗? 大学四年,追求呢?人生呢?爱情呢? ——杨凌呢? 冯喆觉得自己有些浑浑噩噩,他猛地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冬日阳光。 不遵循社会发展的规则,就要被社会所抛弃,真实的东西从来不在感情的需要中出现,环绕身边的总是无边无尽的实际利益,规则是一种说法,像是华丽的装饰一样让人目眩神迷,可是到了特定的时候,规则不也会转化? 哲学上的扬弃不就能解释所谓的规则,事物总是螺旋状上升的,今天认定的规则到了明天可能就会成为桎梏。 什么是政zhi?zheng治就是将自己的人弄的多多的,将敌人孤立的少少的,张发奎求到自己跟前要是自己不能把握机会的话,那不是将他推到对立面去? 干嘛要得罪人? 需要得罪人吗? 会审时度势吗? 会与时俱进吗? 要是剩下自己孤家寡人的,别人除了冷眼相对,继而门前冷落,自己还能剩下什么? 光有裘樟清的支持自己就所向披靡了? 玻璃窗中的人影隐隐约约的在哭丧着脸,冯喆看着自己的影像问自己:你整天板着脸,是想做什么?你苦了二十多年,你感动了谁?你对得起以往的岁月吗? 你还不清醒?还不把握机会,你到底准备要什么?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 第84章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一) 今天下午冯喆情绪有些激动,胡思乱想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但是他一贯的隐藏很深,习惯了表面上不动声色,曹金凤几个进进出出的拿着手续让他签字、审批,忙忙碌碌的就到了十七点左右,起身接水喝,一转身就看到胡红伟站在门口。 “胡厂长!……你好,请进!” 胡红伟看上去还是那么的精神,进来主动伸手,和冯喆紧紧一握:“才知道你到了县里……一切都好?” 虽然和胡红伟只有两面之缘,可是冯喆觉得这个胡红伟是一个非常有担当的男人,也许是当过兵的原因,胡红伟整个人给冯喆的印象是健康而刚毅,很具有男子汉的气度。 但是因为胡红伟父亲,冯喆的心里面对胡红伟总有些难以释怀。 我没有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无论如何,老疙瘩丧命于老炮台,自己当时在救援现场,如果表现的再强势一些,可能老疙瘩也不至于死。 看着胡红伟的眼睛,冯喆就想起了他那天在雨中绝望的请求自己想法子救他父亲的模样。 “快请坐,喝茶吧?” “不了,不知你方便不方便,我想和你坐坐。” “好。” 冯喆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曹金凤又拿着几个审批表格走了过来,冯喆让胡红伟坐,请他稍等,等签完了字,说道:“曹姐,朋友来看我,我先出去一下,家里有什么事,你处理,哦,对了……”冯喆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写了出来,递给曹金凤说:“万一有事,就打电话。” 这就是放权了?曹金凤点头答应,出门时冲着胡红伟笑了笑。 两人结伴从楼道下去。一路都没说话,胡红伟开着一辆皮卡,外观上都是泥,上了车。就径直的驶向一个饭馆,找了一个僻静的小包间坐下,要了几个菜,胡红伟就问冯喆喝什么酒。 “无所谓,你呢?” 胡红伟也不犹豫。就点了牛栏山,两人一人一瓶。 胡红伟是知道冯喆的酒量的,他拧开酒盖给冯喆和自己一人倒一杯,说:“先吃菜,慢慢喝。” 冯喆和胡红伟刚刚离开,王晚春就到了七楼,上几回他和冯喆总是阴差阳错的没见面,他走楼道冯喆就坐电梯,他坐电梯,冯喆又走楼道。总是两叉,这下到了冯喆办公室门口一瞧,王晚春又沮丧了:刘备找诸葛亮才三顾茅庐,人家都得偿心愿了,这个小冯喆怎么就这么难找! 这时张发奎正巧从厕所出来,皱着眉站到一脸晦气的王晚春身后,冷眼看着他转过身,然后猛地说:“明天将你那门关了,不要营业,听到没?等待处理。” 王晚春被吓了一跳。等看清张发奎的脸,就笑,可是张发奎的话一说,王晚春一边掏烟一边说:“张哥。关门不关门的,你说了算……一会下班,咱再一起说说?” 张发奎从王晚春手里接过烟,王晚春又说:“你看,盗版碟哪都有,市场不统一。我不卖,别人卖,太贵,他不挣钱啊,你看,怎么处理你说了算,那些碟,要不,你让我先拿回去?” “你会扯!我们市场办就是打击盗版音像制品的,没收了再还给你?你抽风还是我抽风了?” 王晚春呲着脸笑,张发奎说:“记着,明天不准开门了,敢开我申报拘留你,啊!” 王晚春有些急,正要说话,前面来了一个胖子,这胖子见了张发奎老远的就笑,伸出手和张发奎握。 王晚春认识这胖子是一个网吧的老板,心说你妈的,网吧挣钱容易,你们不去多宰他们,在我这个小店上盯着不走,我日! 关键是没资金,不然老子也开网吧,你媳妇的。 张发奎不理王晚春,和网吧的老板进屋去了,王晚春站了一会,等到了下班也没见冯喆回来,于是闷闷不乐的就开着驾校的车往回走,结果一不留神差点在路口撞到一个骑电动车的女孩,王晚春还没说话,这个女子就单脚着地对着王晚春骂:“长眼睛没?” “会不会开车?” “抢着要投胎?” 王晚春一听反而不怒了,伸出头趴在车窗上说:“是,你生了我,我这会想吃nai呢。” 这姑娘没想到王晚春这样说话,脸当下通红,骂了一句流氓就要走,王晚春还不依不饶:“你别走,来上车,老子带你去个地方i不死你!” “逼不好,毛不少!上边下面都你ma的这样臭!我撞到你没?叫ni妈啊,昨晚在床上一声不吭的,这会喊什么?闷sao!急着回家洗pi股?操!” 王晚春骂了一通,那女的早就没影了,就开车准备去店里,这时他姐的电话打过来,说有辆车总是熄火,让他赶紧回去看看。 “都几点了?事情真是多!我店里的事还忙不完!” 说归说,姐姐的话还是要听的,一路上王晚春寻思,自己这些年给张向明进贡的也不算少,可那老小子怎么说出事就出事,这就打水漂了?还有那个张发奎,他妈的他是嫌弃以前老子不吊他是吧?你怎么不是主任?给你送礼你说话管用吗?再说平时也没得罪他呀,哪次他从店里拿东西自己要过钱?那这下他犯什么病了?盗版总在卖,如今想起来查了?怂货不是新官上任他想在新领导那里表现吧? 王晚春到了驾校,一看那车还是老毛病,捣鼓几下就打着火了,心里又在想,这事还得找冯喆,张发奎和市场办的那个何林达抱走的那箱子盗版碟里夹了一些内容带色的片子,他们肯定还没来得及开箱检验,不然这会能对自己这样说话,恐怕直接带人去封店了吧? 那怎么办呢? 这冯喆刚到市场办,自己也不知道他的电话,想上天没梯子,干着急。 到了门卫室外,王晚春站在外面吸烟,他姐在屋里说:“你一天也别总往外跑,驾校的事你要多操心,你哥将这摊子交给你,你不用心可不行。” “我怎么不用心?我心都操碎了,我这不忙吗?我又没有三头六臂,你要是实在忙不过来,就给我哥说,对了,咱家出了两人,他家一个没有,不能让李玉来?你不就省点心?” “我从这拿工资了吗?什么你家他家的,嫂子是李家的还是王家的,嫂子不是一个人,你是王家的,正好一家一个,你不想干,就再招聘教练!” 王晚春怔了一下,他没想到也没看到李玉在屋里,掀开门帘进去,李玉斜躺在床上,王晚春就笑:“大小姐在呢?” “你拿着驾校的工资一整天找不到人?嫂子都忙成什么了?要是会修车,谁叫你?我要是没工作,以为我不想回来?” 看着李玉婀娜的样子,王晚春猛地想起了一件事,上次隐隐约约的看到冯喆和李玉在门口说话来着,于是就问:“你是不是和那个冯喆认识?” 李玉坐起来问:“你提他干什么?” 果然认识!王晚春有了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感觉:“我有事想找他,可总是找不到人,你给约一下?” “我不认识他。” 王晚春笑了:“这男女吵架,过几天消消气也就行了,小冯这人挺好的,年轻有为,这会都市场办主任了,我看你俩挺般配。” “你这都是哪跟哪?我说了和他不熟。” “不管熟不熟,再熟就成一家人了!我这事你一定得帮忙……” 李玉冷笑:“卖你那爱情动作片出事了吧?我还嫌丢人呢!活该!” “你的事我管不了。” “你不管我那边关门大吉,我和老婆住驾校,一家三口你家都得管饭!” 李玉起身就要走,王晚春急了,知道这大小姐脾气火爆,她说不管就不管,就给姐姐使眼色。 王晚春的姐还没说话,李玉就说:“来呀,驾校正好缺人手,你那店被封了正好就再别祸国殃民了,多大快人心。” 王晚春音像店的生意还行,要不哪能费尽心思找冯喆,听了就急了:“我知道了!街上那么多卖盗版碟的干嘛文化局都不查,单单查我家,都是因为你!” 李玉本来已经出去,一听又回来,瞪眼说:“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能指挥文化局?” “就是因为你和冯喆闹掰了,他才让手下去查我的!” “你胡说!” “我哪胡说?你那天和他在这吵架,这会我店就被查了,他拿你没法,还不能找我出气?谁让咱两是亲戚,我就该倒霉!” 李玉一听就愣了,仔细一想,也有可能,冯喆也许就是拐着弯的报复自己,但是嘴上却不改口,王晚春好说歹说的,但是没见凑效,他姐就给他使眼色,王晚春唉声叹气的走了。 过了一会,王晚春的姐姐给李玉说了几句好话,李玉想,不为王晚春,自己也应该去找一下冯喆。冯喆那天说的话也有些道理,关键是万一今后严然真的和冯喆好了,两人结了婚,自己该怎么面对冯喆?总不能冯喆不在家的时候去找严然吧?偷偷摸摸的算什么? 道个歉说句服软的话,身上也少不了一两肉,抛却了冯喆这方面的因素不说,今后自己仰仗严然的地方,显然还多得很,这样和冯喆不尴不尬的,也不是长远之道,还会让严然难以做人。 ------------ 第85章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二) 冯喆中午已经喝了酒,这会面对胡红伟也没有表现出一点不胜酒力的样子,每人跟前的一瓶牛栏山快要见底,胡红伟说:“求你办个事。” 胡红伟很直接,冯喆点头说:“行,只要我办得到。” “后店子大致情况你也了解,村基层组织严重老化,说大了,不利于开展工作,没有闯劲,说小了,我看不惯胡德全,看不惯胡德全那一帮子人。” “我刚复原回来那阵子,胡德全找过我,让我进村里做一个委员,每年下来有一千多块的工资,我没干,后来我就承包了滑石矿,胡德全在很多方面都卡我,要不是和刘副镇长熟,我那个矿可能今年就承包不了了。” 冯喆对后店子的确印象深刻,他自己还写了八个dang员七颗牙的话,被裘樟清看到了。 “为什么针对你?” “他不是针对我一个人,这老家伙只要觉得有人会威胁到他的支书位置,就先给你点小恩小惠的笼络你,让你在他的手下做事,如果你不就范,他就排挤你。” “你知道后店子这几年发展了多少dang员吗?” “多少?” “没有一个。” “嗯?”冯喆皱了眉:“这不正常啊?没人说?” 胡红伟和冯喆碰了一杯,一边喝一边说:“谁说?镇上能管得着吗?实际上村基层是最难管理和渗透的,因为一个村里发展新人的范围就仅限于村,你能用命令说今年你村必须要完成几个预备dang员的指标吗?我要不是在部队已经入了dang,我看在村里一辈子也别想进步。” “你是说胡德全已经将你们村搞成了家族式,或者垄断式的一言堂?” “胡德全就是后店子的土皇帝,关键是老家伙因循守旧,思想跟不上形势发展,他这么多年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将老村挪到了新村。” “你要帮我。” “你说,怎么帮?” “实际上基层村里的决定权还是在镇上。镇上又听县里,镇上管不了村里的具体事务,但是直接的责任人还是能调整的。” 冯喆明白了,每个人现在都知道自己和裘樟清走的近。可是裘樟清已经解决了自己副主任科员的问题,要是牵扯到具体的地方事务和人员调整,怎么和裘樟清说?裘樟清能听自己的吗? “我爹的事不能怪你……其实这也就是我想让胡德全走人的主要原因,思想老化,行动迟缓。该下来歇歇了。” 冯喆点点头,胡红伟举杯说:“不管怎么样,我都谢谢你,我这一段想了很多,觉得你这人能交。” “我在部队那会就认一个理,能喝酒还不乱说话的人,都有担当。” “村里有几个人是看到你那天的表现的,如果你后来要是被处分了,我会和那些人去为你到县长那里说清楚。” 冯喆再也无言,两人将酒喝完。坐了很久,离开时已经是星光满天。 …… 张向明是被人举报才倒霉的,至于是被谁举报,虽然检察院那边有保密规定,可是作为直接的责任机构,文化市场办这边还是能觉察到一点蛛丝马迹。 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能保守秘密的永远只有死人,像冯喆自己在裘樟清那里刚刚被提及到文化市场这边做副主任科员,没一会的功夫市场办的人竟然全知道了。 有些人传播某种讯息是为了在别人面前显摆,表示我就是知道的多。从而为了将自己从众人中间“脱颖而出”,吸引眼球,达到一种虚荣的满足感,而有些人传播信息。可能是出于无意识,也可能就是故意而为之。 这种故意而为之的人,目的就很隐晦,可能是为了自己,或者为了和自己有关的人。 早上一上班,曹金凤就对来到了冯喆的办公室。她随手将门关上,拿了一沓文化市场经营许可证的副本让冯喆签字,然后轻声的说:“举报张向明的人,是金典网吧的老板,叫金鑫。” 冯喆听了就看着曹金凤,他一是不明白曹金凤怎么会知道这个叫金鑫的人举报张向明,二来不知道曹金凤给自己说这个的目的是什么。 “总有人会关心一些问题的,张向明出事,也许是自作自受,但是要是没有金鑫这个催化剂,他起码在主任这个位置上会多呆几年,其实这几天咱们市场办的人都在查谁是那个举报了张向明的人,这倒不是准备为张向明打抱不平,而是出于一种自卫。” “自卫?”冯喆觉得这个词语有些新鲜。 “是自卫,这个词可能不确切,但是意思可以理解。你想,张向明就是再贪污,再渎职,再该坐牢,他也是咱们市场办的人,他出去代表的就是市场办,有人举报他,其实就是看不惯我们市场办的行事作风,总是我们损害了一些人的利益。不管怎么说,那个举报的人今天能举报张向明,明天呢?就能举报市场办的任何一个人,这种事在一定意义上,必须得到遏制。” 冯喆明白了,这其实就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能确定?” “能。” 曹金凤解释说:“给你汇报的意思是,可能咱们的人会对金鑫那个网吧实施一些措施,比仿说未成年人进网吧是不允许的,可市场上每个网吧都有未成年人,这些未成年人还是网吧的主要消费者,说不允许其实根本禁制不了,就像盗版碟,盗版书,甚至盗版文学作品,屡禁不止,为什么,因为总有利益在里面,打击一批总会再冒出一批,就像割韭菜一样。” “还是以未成年人进入网吧来说事,如果我们限制了这一点,看的紧一点,那些网吧的收入就会大打折扣,这就是一个度的问题,关键是看这个度的掌握尺寸是多少。” “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有些人可能会自鸣得意,而且,咱们的人心里会很不舒服。” 张向明被查,自己才有机会到市场办来,但是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冯喆就不能不考虑曹金凤所说的话。 曹金凤说的有道理,市场办其余的人已经在议论这件事,或许,已经在商量着怎么着手对付金鑫了,因为市场办的人在别人面前就是一个整体,金鑫举报张向明,大家就同仇敌忾,他们之所以不给自己说,恰恰就是因为自己其实和张向明之间的这种承接关系。 冯喆一边签字一边想,曹金凤车开了话题:“你的字真的很漂亮,我觉得简直就像是印刷版一样。” “嗯,是有些古板。” “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反正看着赏心悦目的。哦,明天县里要召开会议,裘县长做代li县长的正式见面会,按照传统,全县fu县级以上领导干部,镇、乡、县直各单位党政正职,县纪委派出纪检组组长,县委巡察机构和部分垂管单位负责人都要出席会议,听说市里翟副书记也要来。” 冯喆猛然问:“明天是星期五?” “对,今天星期四。” “是个好日子。” 冯喆说着,看着曹金凤,曹金凤不知道冯喆什么意思。 这时,有人敲门,冯喆说声请进,曹金凤就过去开门,门口站着张长玉和一个女人,曹金凤就问什么事。 张长玉说:“这人找主任。” 曹金凤心说我知道,可是关你什么事?她找冯喆需要你陪着?你急什么? 可这女子长的还真是不错,曹金凤对着她微笑了一下,回头看冯喆,冯喆正好在一堆证件后面,他抬起头一看,就说:“你有事吗?” 曹金凤这一段见惯了冯喆的彬彬有礼,听他这样说这个女子,知道这人可能不怎么讨冯喆喜欢,于是就打算回避,张长玉却还站在门口,曹金凤皱眉,心说你怎么这样不知死活,你和冯喆年纪差不多,可智商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门口站的是李玉,她今早上没有去单位来找冯喆,见了面冯喆这样冷淡,原本想着怎么破解尴尬的话当着外人也说不出了。 这时冯喆又说话了,可是却不是对李玉说的,而是对曹金凤和张长玉:“曹姐,小张,这样,明天县里不是开会吗,等那个会议完了后,我们市场办是不是也开个会?” “嗯,好,这样正好集体学习一下县里的会议精神,再者,主任你也该和我们正式的见个面,说几句了。” “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冯喆点头,曹金凤出去径直的走到对面屋里,张长玉也没觉得冯喆叫自己小张有什么不妥,其实他比冯喆还大一些,但是等李玉进到了冯喆屋里,张长玉终于还是拐了回去,坐在位子上还在瞄对面美女的身影,可是李玉一会就将门关上了。 “瞧什么呢你瞧!”曹金凤皱眉,张长玉对曹金凤没有畏惧,嘻嘻笑着说:“大姐,你认识的人里,有这样的女孩吗?” “嗯……”曹金凤一副沉思的样子,然后肯定的说:“有。” “哎,那,给我介绍介绍吧?我请你吃饭!” “你不前两天小秦刚刚给你提了一个吗?” “吹了,看不上我,我两没有共同语言,尿不到一个壶里。” “说什么呢?” 张长玉就笑:“是说不到一块!怎么样,给我说说?” “行啊,不过……等她离婚?可是人家和老公的感情很好啊?这怎么办?” 张长玉一听坐下就不吭声了,曹金凤嗬嗬的就笑个不停。 李玉见门口没人就将门关上了,说:“挺忙?” 冯喆点头:“你说。” ------------ 第86章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三) 李玉没有见过像冯喆这样对待自己冷漠的男子,可是她真是不了解冯喆在大学的时候是怎么对待那些意图接近自己的女同学的,今天冯喆还和她说话,已经是因为这是公共场合,还有这是在他自己的办公室,不然,他根本不会理这个脸上似乎写着“我漂亮男人都应该让着我”的女人。 李玉当场气结,停了一会说:“那什么,对不起啊。” 冯喆漠然的说:“没关系,你不是第一个误解我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有事就说,我这还忙着,如果就是为了那些不用再提的所谓误会,你可以选择沉默。” “为什么?”李玉有些奇怪:“我道歉还不行?” “你没有必要道歉,其实站在你的位置上,训斥我是没错的。” “那又是为了什么?” “你是为了你的朋友,而你指责的那个人是我,这就是为什么。” 李玉被冯喆啰嗦的笑了:“这不还是没接受我的道歉?” 冯喆挺了一下腰杆,正色看着李玉说:“你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指责任何一个你认为有必要指责的人,那是你的自由,而我因为你的指责从今后没必要再和你做任何的交流。” 李玉有些火了,冯喆继续说道:“你觉得你指责了我回头道个歉就没事了?是,我就是这样一个小心眼的人。每个人为人处事都有自己的原则,我的原则就是,我认为我做的没错,有人对我的人生和生活莫名其妙的指手划脚,我是不会接受的。你这会来要我接受你的道歉,就像你那天不明所以的斥责我一样,我要是客气或者虚伪的表示,那就不是我。有的人我会忍受她对我的伤害,但这种伤害也是有限度的,比如说达到一定的次数。超越了我的容忍,我就不会再理这个人。你和我原本就不熟悉,仅仅是因为其他人才会有交集,而这种交集也只是存在于萍水相逢。我们原本就没有深入的认识,所以也没必要在一件已经过去的事情上继续纠缠不休。” “我想我说的很清楚了,大家都很忙,所以……” 李玉明白了,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见过的表面沉稳、仿佛人畜无害。可是内心深处里却是非常傲气的一个男人,这个人的自傲已经深入骨髓,他冷静的自我保护意识已经深深的刻入了他的灵魂,他甚至比自己都还要“洁身自好”或者“目空一切”,他就像刺猬一样,一旦有了外界的刺激,就会将自己完全的保护起来,直到危险消除,但是当再次见到能够给他带来危险的事物,就不会再允许那个危险出现、接近、直接的闪身避过。将隐患消除于无形。 这个冯喆真是活的太冷静了。 像他这种人,你很难走进他的心灵深处,而且能到达他灵魂内部的,似乎也没有什么行之有效的捷径。 李玉再没有说话,她认真的看着冯喆,冯喆也平静的看着李玉,李玉忽然觉得冯喆似乎一直就很“平静”,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不平静”。 李玉拉开门就走了出去,本来她是坐电梯上来的,可是下楼却是走的楼梯。 一步一步的走着。李玉心说严然,你这个小傻瓜,你真的错过了什么,可是你知道你的错过吗? 可是再一想。李玉又觉得自己好笑,严然和冯喆真的能走到一起吗?严然要是能嫁给冯喆,冯喆绝对会对她好一辈子,可是冯喆一直以来是否爱严然,这就是一个很玄乎的命题了。 李玉已经非常明白,严然和冯喆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俩人生的轨迹根本不可能重合。 可是严然怎么办? 李玉到了单位,想来想去的,还是给严然打了一个电话,听出来严然依旧的情绪低落,闲聊了几句,李玉还是提到了冯喆。 严然果然关心冯喆的动向,可是嘴上还是说着“你干嘛提他”之类的话,李玉心里叹息着解释:“冯喆那件事其实是有内情的,这会在梅山,大家都传开了,而且,他现在也调动了工作。” 等李玉将冯喆的事说完,严然有些高兴了,心说他果然不是那种冷血的人,嘴上却还在说:“那又怎么样,我说他他怎么都不解释?” 李玉心里又叹气,可是这话却没法直接说,总不能说他其实根本就不爱你,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在一个生活空间的人吧,你又为什么要指责他?就因为你喜欢他?你喜欢他他就要变成你想要的那个样子?你是他的女朋友可不是他妈,作为一个朋友你没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就对人家指手划脚,他没吼你已经是很绅士的作风了,而以往你们的接触都是你在采取主动,都是你在一厢情愿啊大小姐! “我觉得,你还是来梅山一趟……” 严然自然决定了要来梅山,李玉总要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要给严然说这些话,于是她就说了王晚春的事情,严然笑说这点小事,你急什么? 小事?李玉有些无语,在严然看来的有些所谓小事,对于其他人来说就是关乎今后生活的大事。 李玉仿佛已经看到了严然改天来到梅山的结局了,可是这种事自己也没法子帮这位好朋友,严然活的太一帆风顺了。 自己的人生之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别人真的帮不上忙。 和李玉通完电话,严然坐立不安,什么都觉得索然无味,于是看着窗外的天色很好,干脆的就出了单位,打了的直奔梅山而来。 冯喆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心里有些烦躁,他觉得严然可能会在未来的某个日子来看自己,而相见之后的情景自己可以预想,结果已经知道,就是今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而这种情形实际是自己一直在回避的,这也就是在大学时一直不谈恋爱不接近女同学的原因之一。 你什么都给不了别人,凭什么要对方为你付出青春和年华? “这个理由是不是有些扯?那遇到了杨凌之后,自己就不是一无所有了吗?” 冯喆从屋里走了出来,想想又回去,拿了喝水杯子到了对面市场办的屋里,一屋的人正在忙,也在聊天,都在说检证办照,缴费收费,这日复一日的事情,不知那年是个头,真累。 冯喆听着大家说了几句,就附和,这时何林达说:“我这想起了一个笑话,古时候有一个乡下人做了巡捕,负责看守都察院的大门,虽然已经学了很多礼仪,但是还有所欠缺,这天都察史来了,他就跪着报告说:‘太老官人进。’太守很生气,因为老官这话是乡下土语,不能叫的,就下令打他十大板。第二天,都察史又来了,他跪着又报告说:‘太公祖进。’都察史又打了他。到第三天,都察史再来,这人考虑到乡下土话不行,书面语也不行,所以就喊说:‘前天来的,昨天来的,今天又来了。’” 何林达说的很有趣,大家都在笑,曹金凤就说:“来的人越多,证明我们文化市场越是兴荣,不过老爷都察史的就不必了,省得打板子。” 众人又笑,何林达就说:“前天来的,昨天来的,今天又来的,明天未必就来。” 曹金凤就说:“你说的这个倒是,有些人今天能见,昨天能见,明天可能就见不到了。” 曹金凤说完,心里觉得自己说的可能有些似有所指,虽然无心,可知道冯喆聪明,担心他联想到张向明,其实原本自己没那个意思的,就要打岔,张长玉说:“曹姐怎么说的这样深奥,像是学校老师讲课一样。” 曹金凤赶紧说:“我这也有一个古代的笑话,徽州这地方有户人家连年同别人打官司,打得又是怨恨又是厌烦。大年三十夜里,父子三人商议说,明年新年,我们都要说些吉利话,好保佑来年好运气,不惹官司。儿子们就说:老爹你先说个样子,开个头,父亲就说道:今年好;大儿子接道:晦气少;小儿子也道:不得打官司。他们把三句话十一个字写了一条横幅,贴在中堂上,叫家人时时朗声念诵,好讨个吉利。大年初二,女婿女儿来拜年,这女婿也是个文人,走到老丈人厅堂上抬头见到横幅,便朗声读道:今年好晦气,少不得打官司。父子三人急得顿脚,连声道:倒霉、倒霉!” 冯喆已经意识到曹金凤刚才想什么了,见她说笑话,就有心不让她知道自己的想法,于是也说:“我也讲一个啊,某先生平时喜欢弹琴,曾经说世上没有他的知音,总是怏怏不乐。一天闲着没事,他又弹琴消遣。忽然听到隔壁家有叹息的声音,以为遇到了知音,就敲人家门问是怎么回事。隔壁的老妇人说:我一个孤老婆子能有什么事?我没事,只是死去的儿子生前以弹棉花为生,今天你弹琴的声音特别像他弹棉花的声音,老身听了,不觉悲从中来。” 冯喆说了大家都哈哈笑,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笑了一会,冯喆将一杯水喝完,才回到自己屋里。 可该来的总要来,十点多的时候,严然就站在了冯喆的办公室门口。 ------------ 第87章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四) 严然站在门口看着冯喆伏案工作的样子,有几秒钟时间,冯喆就意识到了,他抬头一看,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集,似乎严然的目光里有些苦楚,冯喆就站起来:“来了,请进。” 严然进来,张口就说:“对不起,冯喆,我错怪你了……” “不说这个,你早上吃饭了吗?” “……没有。” “那我们出去吃点?我早上也没吃。” 严然当然高兴,冯喆关上门就和严然走,这次他没有和曹金凤交待,一是因为对面屋里的人太多,二来他也想尽快的和严然离开这里。 曹金凤看到了严然,心说怎么找冯喆的女孩一个比一个漂亮,而且还各有千秋,他也太幸运了。 冯喆和严然并没有远离,县府宾馆就在不远的地方,到了里面坐下,两人吃着饭竟然长久的都不说话,严然觉得自己有千言万语,可是却不知从何说起。 但事情总是要有个了解的,冯喆看着严然,正要说话,严然却小心翼翼的微笑着说:“李玉找你了?” “嗯。” “哎呀,谁知道他的那个亲戚竟然是卖盗版的,这可太巧了。” 李玉找自己的原因是这个?那她的所谓道歉也是有深层原因的?她目的性也太强了吧? 严然在没话找话,她觉得冯喆身上流露的有些让自己觉得寒冷的东西,她这会需要不断的找些话题来拉近自己和冯喆的距离:“她那个亲戚不好好的做教练,却搞违法乱纪的事情……你帮帮她吧?” 李玉的亲戚搞违法乱纪,你却让我帮他?冯喆就说:“嗯……她亲戚叫什么?” “王晚春啊,你记不得?” 李玉哪里说了? 这样的对话实在费劲,眼看着一顿饭吃完,冯喆终于说道:“严然,我们,今后……我觉得,你真的很好。我只是,我……” 严然明白了,冯喆觉得严然这张如花似玉的脸似乎有哭泣的迹象,可是自己真不能做违心之言。 “你很好。我自己不好,你不了解我,我的生活你根本没法想象……” “为什么呢?”严然打断了冯喆:“就是因为我在电话里说你了?我那时很生气,我心情真的不好……” “那你受了委屈,为什么不解释呢?” 是啊。自己为什么不解释?向谁解释?向你?或者给裘樟清?刘再芬当时给裘樟清说的不清楚吗?自己和她全力的让村民转移,有一个人听话吗?有人听话悲剧能上演?自己不是和刘再芬一起去后店子村的?自己不是政府派去工作人员的一员?刘再芬已经被裘樟清放过了,可是裘樟清为何当时一定要针对自己、一定要让自己回答没有渎职、没有草菅人命?自己的这份陈述和口供就那么重要吗?就是因为那两个兄弟喊着要自己担责任的话让裘樟清决定要平息民愤?自己身上的淤泥比刘再芬身上的少吗,那难道不能说明什么? 屯一山说的是,自己那时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行动做出来的事情就不需要用嘴巴去喊了,可是会哭的孩子真的就是有奶吃,刘再芬可能占了身为女性的便宜,所以裘樟清就认为自己这个男子就应该是老炮台上指挥村民撤离的主导者,所以责任也就大一些。可真的是这样吗?自己只是一个司法员,是陪着刘再芬去的,不是主导的乡镇干部啊。 还有,出事了后,没有一个人理自己,自己就是洪水猛兽?他们平时都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一出事就烈火炼真金了,连这个喜欢自己的女人都指责自己…… “自己和她真的不可能了……” 看着严然,冯喆越发的肯定了自己的内心想法。 在知道了冯喆半间房救援的事情后,严然是生了气。不想理冯喆,可是明白了真相后这会冯喆要不理自己,严然又感到恐慌,不理对方或者对方不理自己。简单的一个谁提出来的问题,就让心态情势急剧的转化。 严然说道:“对不起,你责备我都行,我们,我不想,我真的……我喜欢你……” 冯喆摇了摇头。严然激动的说:“怎么,你以为我说的是假话?我……” “不是,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你不爱我,喜欢和爱是不同的。” “你对我的,不是爱,可能,你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已。” 严然摇着头说:“不是的,我爱你,真的,我是爱你的,只是我一直说不出口。” “你需要我现在说吗?冯喆,我爱你,我爱你。” 严然很激动,冯喆没法让她冷静下来,只有静静的看着她,所幸的是吃饭的座位四周有屏风遮挡着,没人能看到他们俩的情形。 等了一会,冯喆说:“严然,我问你,你想好了再回答我。” “嗯,好,你说。” “严然,我当时在半间房镇,做了什么真的那么重要吗?假设,假设我真的是渎职了,我草菅人命,我就是一个混蛋,你现在会怎么对待我?” “你不会的。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我是假设。” “可你真的不是啊!” “严然,我为什么不会呢?我也是人,我和你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区别,别人可能会犯的错误我也会啊,我不是圣人,更不是完人,圣人也有瑕疵,我为什么会是一个完美的人呢?你不要让你强迫自己相信心里那个虚幻的东西,那只会欺骗你自己。” “我当时也想过要逃命的,只是由于人太多,我挤不过去,跑不了,这个你信吗?” 严然看着冯喆一直摇头,冯喆说:“是,那就是我真实的想法,那个念头在我心里一直的盘旋,我不想做什么英雄,我活到这一天很不容易,我不想死。只是当时在那个地方,我看到有人在灾难面前束手无策,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跑过去救人了。事实就是这样。” “你为什么这样说呢?你就是那样想了,也没错啊。” 冯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严然,你很美,也漂亮。你不应该伤心,伤心的应该是我,可能,我这会说的话,在今后某个时候,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要想起来,我不会原谅我自己……” “那就别和我说分手……” 冯喆想说我们根本就没有在恋爱,可是这样的话,还是不用、也不必说了。 “严然。我们走不到一起的真正原因,是我在那个时候,在所有人误解我的时候,我需要有一个人关心我——只是针对我这个人,对我这个人的关心!——只是针对我这个人的关怀!而不是站在社会道德和上层建筑的层面上背负着大义凛然的道义对我发出谴责。那和爱情无关。” 严然一下就愣住了。 冯喆手放在额头上揉了揉,轻声说道:“我需要一份和社会责任无关的情感呵护,我需要有个人在我被所有人误解的时候都义无反顾的站在我这边对说: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做,只是因为我相信你。” 这时,冯喆的手机开始震动了。是办公室打来的,接通之后,里面传出了曹金凤的声音:“主任你好,钱主任刚才打电话找你。让你到裘县长那里去一下,你看……” “知道了,谢谢曹姐。” 严然觉得自己这一段都昏昏然的脑海猛然被冯喆的话给说的清晰了,她似乎明白了自己和冯喆之间缺少什么。 “对不起,我们走吧?” 严然和冯喆一起走出了餐厅部,冯喆低下头。然后又抬起头,看着严然的眼睛说:“严然,再见。” 冯喆这几个字说的很慢,严然听的很清楚,她觉得自己再也说不出话来,她看着冯喆就那么的转身离开,直到很快的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裘樟清的专职秘书卢万帅还没有上班,冯喆还是先到了钱一夫那里,然后随着钱一夫进了裘樟清的办公室。 这个时候正值将近午时,明媚的阳光那么灿烂的从窗户投射进来,将裘樟清的脸映照的非常白皙,她的头发那么的乌黑靓丽,有几缕发丝在脸颊的部位不服管束的翘着,冯喆忽然想到裘樟清每天忙来忙去的,她的感情生活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县长也是人,每当看到女领导的时候,总是会忽视了她们的性别而只看到了“领导”的身份,似乎女领导是和男领导同性,或者他们都是无性的,其实这有些荒谬,但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冯喆还没有仔细的想过。 钱一夫和冯喆进去站了有一分钟,裘樟清才抬头来,钱一夫说:“县长,十分钟后你要到县宾馆去,接见县里几个民营企业厂长。” 接见民营企业厂长,又是在这个时候,其实就是说要和那些人在一起吃顿饭,裘樟清点头说知道了,看看钱一夫和冯喆,说:“你通知一下刘局长,还有电视台的那个小姜,后天,我,你,小冯,到省里去见见万邦公司的人。” 钱一夫拿着记事簿记录了一下出去了,裘樟清问冯喆:“感觉怎么样?” 什么感觉怎么样?和严然“分手”吗?虽然这样想,但是冯喆知道裘樟清问的绝对不是这个,那她询问的只能是自己在文化市场那里工作的怎么样了。 “我正在抓紧熟悉工作,谢谢县长关心。” “难度大吗?” “有难度,才有挑战,市场办的同志们都很配合我。” 其他人配合冯喆的工作,那就是没有什么困难了,业务迟早是会娴熟起来的:“你怎么看宣传和文化传播?” “县长,我的知识体系都是很抽象的,百分之九十来自于书上。” ------------ 第88章手段(一) 裘樟清看着桌面的文件,没有打断冯喆的意思,冯喆继续说道:“宣传是一个组织的先锋,永远是为达到目的的手段,文化传播是一种思想传播的过程,思想境界因人而异,文化形式也就各有不同。” “你觉得哪种文化传播形式是大众易于接受的?” “这个,我说不好,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文化传播和文化表现的形式各样。我记得小时候,村里放电影,天还没有黑,我就和小朋友搬着板凳到放电影的地方占位置,那时候大家看一场电影就很开心,还有,每年正月十五闹花灯,耍社火,那个时候几乎万人空巷,大家都在街上看表演,再像端午节的时候还有划船的比赛,这也是一种文化活动。” “只是那种记忆如今只存在于脑海里,我离家很多年,有些东西不是生疏了,或许是我有些脱离了生活。” “哦?”裘樟清抬头看着冯喆:“你脱离了生活?这话说的有意思。” 冯喆解释说:“我的这个脱离是一直在学习,在看书,反而有些不生活的意思。” “就是不接地气?” 裘樟清终于看完了稿件,往椅子靠背上一靠:“你说的这几种文化形式,我只见过划龙船,你没说到的,我倒是对安塞腰鼓很喜爱……宣传是一个组织的先锋,宣传永远只是达到目的的手段;群众对抽象的思想只有一知半解,所以他们的反应较多地表现在情感领域,情感宣传需要摆脱科学和真相的束缚,嗯,这些话要带着批判思想去看待。” 冯喆知道裘樟清说的这几句话的出处,虽然极端,但是一针见血,裘樟清说着站了起来,看看时间:“你去忙吧,我……” 裘樟清正说着。传来了嗡嗡声,这不是桌上的电话响,冯喆觉得裘樟清的手机应该放在办公桌的抽屉里。 果然,裘樟清到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手机。冯喆看看,说声县长你忙,我走了,裘樟清对着冯喆一摆手,冯喆就要关门离开的时候。他身上的手机也开始震动了,裘樟清就看了冯喆一眼,这时冯喆已经关门出去了。 这个电话是李雪琴打来的,她邀请冯喆中午到自己家里吃饭,但是冯喆刚刚吃过,因为严然的原因,冯喆也不想去见谁,因此就回绝了李雪琴。 李雪琴今天没有去半间房上班,反正她怀孕了,司法所那里没事。她给林晓全说了一声,干脆下礼拜再回半间房镇,省得过来过去。 那天叫冯喆来自己家吃晚饭的,可是冯喆有事没来,因此李雪琴再次发出了邀请,可是冯喆没有心情。 也许这间办公室真的该有一张床?到了七楼,基本市场办的人都走光了,曹金凤见冯喆回来,问:“中午去哪吃?我知道有个刚开的自助餐店,很不错的。” “你去吧。哦对了曹姐,我们是不是从王晚春那个店扣押了一些音像制品?” “哦,对,张发奎经手的。嗯——是这一箱,这上面还有张发奎打的标签。” “好,你赶紧走吧。” 曹金凤笑:“整天回家做饭,我都厌烦了,在单位工作,回到家还是职业厨子。我今天也罢工一回,一个人去吃现成的,也偷懒一次,那首歌叫‘独自去**’,我独自去吃饭。” “那更要赶紧,去晚了没座位。” 曹金凤走了,冯喆用办公电话给张发奎打了电话,张发奎显然正在吃着,以为是曹金凤打的,张口就说:“老曹,刚才叫你你不来,我这都吃上了……” “老张,我是冯喆,吃饭呢,打扰一下。” “嗯——嗯?是主任,哦,不打扰,你说?你吃了吗?” 冯喆心里笑,我这在办公室,怎么吃? “这样,你前几天是不是扣了王晚春的一些东西?” 张发奎心说,怎么,王晚春找到了你,嘴上说:“是,主任,我和何林达去的,王晚春和你熟悉?” 张发奎一说,心里鄙夷自己,冯喆刚到市场办,怎么可能和王晚春这家伙熟,肯定是王晚春托人求到了冯喆那里。 “王晚春这有些特殊情况,要是没别的,能不能酌情处理一下?” 冯喆说的很客气,张发奎忙说:“没事,你看着办吧,这事我还准备向你汇报呢,这几天不是忙吗。” “好,那你赶紧吃,再见。” 办公室里是有各个文化经营者的联系方式的,冯喆不想耽搁,拨通了王晚春的电话,让他现在来一趟市场办。 中午这会办公室没人,正适合办一些隐秘的事情,王晚春几乎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见到冯喆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坐着,满脸的笑:“主任,中午还没吃吧,我都订好了地方,咱们这就走?” “你把你的东西拿走,以后注意点。” 冯喆没有理王晚春,态度有些冷淡,王晚春一看自己的箱子,没拆封,知道里面的内容市场办的人不知情,心里就长出一口气,再次邀请冯喆去坐坐,冯喆摇头说:“就这,我还有事。你需要我帮忙吗?” 王晚春那一箱子东西体积还不小,听了急忙摇头,可是他却不能这样就走了,眼前这多好的机会!这冯喆也太好说话了,再者可不能今后每次有事都找李玉吧,文化市场这里还不是冯喆说了算? 冯喆看到王晚春从兜里摸出钱包,就要给自己掏,看着王晚春说:“你那里有多少?” “这个……主任,我这我不是感谢你吗?不然,我多不好意思?” 王晚春脑子一转,知道自己和冯喆之间还没有交情,而冯喆那里不收钱,估计也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就将钱包收回,问:“冯主任,你学车的事情有着落了吗?你看,我这都等了你多久了?你下午有空吗?” 冯喆没吭声,王晚春正色道:“我在南山那儿有个点,那清静。是个学车的好地方,你瞧,我可就等你了。” “好我的冯主任,这一码归一码。你学车,我开店,我不开店,你也要学车,这样。你算是照顾我的生意,咱们这不熟人吗?怎么样?” 冯喆问:“快的话,多久能上路?” 王晚春高兴了,知道有门:“这开车要看人的悟性,有人学了几年没拿到驾照,有人几天就行,上路谁都能开,主要是会车、移库、还有一些例如上坡停车或者技术性的知识比较难掌握,多练练,很快的。” “至于驾照。你放心,你,一个星期之内就能拿到驾照。” “好,我再考虑一下。” “别考虑啊,就这样说定了……你瞧我来得急,这样,回头我找你,将手续拿来,你给填一下,一个礼拜。就一个礼拜!包我身上。” “我再想想。” 王晚春背起箱子就走了,冯喆站在窗前,看着大院,阳光似乎愈发的耀眼了。 与此同时。梅山县县委宣传bu副bu长,广播电视局局dang委书记兼局长刘奇才正和已经被停职接受组织调查的文化局长李显贵在一起喝酒。 “钱一夫刚刚打电话,说后天和裘县长一起到省里去一趟。” “这次她亲自出马?哦,明天她要开见面会,这下名正言顺的不垂帘听政了。” 刘奇才对李显贵的话不置可否:“你太冲动了。” “我冲动?她才来几天,我对她难道不尊重?可她步步紧逼。我说几句都不行?这女的年纪不大,心够狠,还设计害我,将方书记都叫来了,还有那么多县领导,这不是整我?幸好县里的几位领导还没有完全受到她的影响,不然,我这会不知在哪呢!” “妈的,来,走一个。” 刘奇才和李显贵喝了一杯,像是很无意的说:“方书记,是我叫过去的。” “嗯?”李显贵瞪大了眼。 …… 王晚春下午两点多就开了教练车到了县府外一个僻静的地方停下,给冯喆打了电话,等冯喆到了,一溜烟就开到了他说的那个练车的地方,果然僻静,冯喆就开始试手,几把之下,对车的方向、油门和整体的感觉就上来了,王晚春夸赞说他就没见过像冯主任这样学车有天分的人,可见机械这东西不是人人都能操控的了的,悟性和灵性很重要。 裘樟清担任梅山县dai县长的见面会是在星期五的下午开始的,这个会自裘樟清到了梅山之后就应该召开的,结果延迟了一段时间,主要是前一段梅山事情太多,阴雨连绵的,到处都发生了险情,全县的机构都处于一种高负荷运转的状态,显然那时候开会有些不合时宜,而市委翟副书记一行是快中午的时候到的,梅山县委县政府在家的领导都在一楼迎接翟书记一行,随即,在梅山县会议室,翟书记做了重要讲话,并以市委和他个人的名义对梅山县前一段的工作提出了肯定,希望大家再接再厉,继续保持并发扬下去,形成一种优良传统。下来,翟副书记在梅山县县委县政府领导的陪同下,共进午餐。 下午的会开的热烈而又成功,这是一个承前继后的大会,是一个与时俱进、服从大局、根据实际的工作需要并贯彻了市委正确的领导结合了当前梅山形势的令人鼓舞的大会。 翟副书记在讲话中指出,这次让裘樟清同志代理梅山县人民政府县长,是市委通盘考虑、慎重研究决定的。裘樟清同志经历多个岗位历练,既有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又有在中yang机关统筹协调和驾驭全局的执行能力,市委认为,裘樟清同志代理梅山县县长是合适的,相信裘樟清同志一定会在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下,紧紧依靠梅山县县委、人大、政府、政协领导班子,团结带领全县广大干部群众,开拓创新,奋发有为,推动全县经济社会发展取得新的更大成绩。 接着,裘樟清做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可惜,冯喆没有列席大会的资格,不然他就会听出来,裘樟清代理xian长的讲话稿,就基本是出自自己之手,只是在具体是一些措辞上,裘樟清做了适当修改。 PS: 《过关》发书一来唯有这星期一个推荐,加上架,存稿已然用尽。这一章是刚刚码出来的,上传后赶紧写明天的章节……今后在确保一天一章的情况下,我尽量多更新,谢谢朋友们的支持! ------------ 第89章手段(二) 这个热烈而祥和的会一直开到了下午五点左右,翟副书记婉拒了梅山县委和县政府领导的挽留,离开了,这时,学车回来的冯喆要求梅山文化市场管理办公室的成员先去吃饭,吃完饭,市场全体工作人员办开一个会。 冯喆要给大家开会的事情前期已经做了通告,对此市场办的人觉得冯喆选择这个时候开会是很有时机感的,每个人都清楚冯喆是怎么当上市场办领导的,这会裘樟清已经开完了见面会,一切已经顺理成章,冯喆的这个会,似乎就是在宣告一种既定形式的来临。 吃完饭,十九点的时候市场办的人准时到了办公室,冯喆的视线在张发奎、曹金凤、何林达、张长玉、秦婉秋的脸上掠过,问大家都给家人说过单位晚上开会了吧? 大家都说是,冯喆随随即宣布会议开始,同时让大家将手机关机。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心说这难道是公安局开什么侦破大会,害怕有人泄密? 但是想归想,关手机并不是要没收手机,大家都照办了,这时冯喆拿出了一个单反相机,问:“谁会操作这个?” 秦婉秋笑说:“主任,谁都会。” “好,这个交给你。” 等秦婉秋将相机拿过去,冯喆说:“今晚,我们梅山县文化局市场管理办公室对全县文化娱乐场所进行突击抽调检查,我要求两点:一,查,记录,不表态,回头再说;二:注意保密。” “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现在说。” 众人都愣了一下,曹金凤恍然大悟,但是其他人没人吭声,冯喆宣布:“我们集中行动,到了下面。我再给大家明确检查那个区域。” “出发。” 几分钟之后,大家都坐进了车,冯喆让张发奎带路,先到县城的金典网吧。 这会谁还不明白谁就是傻瓜。心说这个冯喆平时斯斯文文的,下起手来真狠,这样的突然袭击,就是查到那个关系户那里,你也没法提前通知了。不过,先查的是金典网吧,这个很有些意思。 曹金凤坐在车上,从冯喆开始宣布关手机就想着他要做什么,然后知道了先是要去金典的话,才明白冯喆那会问她今天是不是星期五的原因。 星期五,学校都放假了,明天是休息日,网吧的人会少吗?学生,会少吗? 关键冯喆选择的这个时机太好了。裘樟清那里刚刚的开完见面会,市场办的人全都以为他是跟着县领导后面借风扬沙子,趁着大形势扩展自己的威信,可是却没想到他虚晃一枪,玩了个障眼法,实际上是要对金典下手。 这样一来,他不仅顺应了市场办的人心,还为大家出了一口恶气。 金典网吧的地理位置很好,装修的也很上档次,机器设备先进。上网速度很快,老板金鑫在开网吧办证那会被张向明要了两万的办证费用,但是那时候金鑫没有吭声,想着花钱消灾。等今后网吧办好了,还免不了要让张向明照顾,可是没想到张向明就是一个无底洞,逢年过节的就对金鑫吃拿卡要,网吧每年的管理费也没见比别人少缴,于是金鑫就有了将张向明弄进去的想法。 其实在金鑫将举报张向明的材料交给谁的问题上他曾经纠结过。想来想去的,还是选择了高建民。 高建民这人在梅山检察院工作了一辈子,声誉还行,尤其是金鑫发现,高建民非常恋家,和一般的干部不一样,金鑫跟踪了高建民一个礼拜左右,发现他基本下了班就是回家,两点一线,而且高建民自己去菜市场买菜,像是寻常老百姓一样和卖菜的人讨价还价,斤斤计较,他家里还有一个几乎是卧床不起的老婆。 这样的一个人,你能说他贪污fu败?这个金鑫真不相信,你要说他庸碌无能,他却是县检察院的副检察长,虽然金鑫自己不怎么看好高建民的严于律己,可是要达到送张向明进监狱的目的,高建民似乎就是最佳的人选。 金鑫是实名举报,这个他也有些无奈,刚开始他给高建民写匿名信,给高建民家的信筒里塞状子,检举揭发张向明的种种问题,可是过了一段根本没动静,眼看着又要到缴纳管理费的时候,金鑫有些急了,或者说是受够了张向明的贪得无厌,网吧挣钱不挣钱,那是自己劳动所得,凭什么总是给张向明分好处?于是他就有意的将自己和张向明的对话录了音及相关材料,交给了高建民。 至于dai县长裘樟清怎么就过问了这件事,其中的过程金鑫并不知情,直到张向明被检察院带走的那一天,金鑫还给张向明打了电话的,因为他以为这一次还和从前一样,自己还是不能将张向明怎么着:实名举报都不能扳倒张向明,金鑫还能怎么样? 金典网吧的工作人员是认识文化市场管理办公室的人员的,当张发奎一行人进门,这个时候正是网吧上人的时候,网管和吧台收银的人有些惊慌,网吧这会的未成年人不少,并且知道这些人以前到了会发生什么事,吃拿卡要、停业整顿是轻的,严重的话可能会吊销网吧的文化市场经营许可证。 可是这一次,文化市场的人,很是不同。 秦婉秋拿着相机对着上网的人就是一阵猛拍,曹金凤到了吧台收银处和收银员交谈,拿出了工作证和执法证,宣示了自己的身份。 接下来,这些网吧人员以为今晚的网吧会被查封,会被关门,但是他们错了,这些人只是在拍照和登记,让有关人员在执法记录簿上签字、留下联系方式和身份证号码之后,竟然就静静的离开了。 到了外面,冯喆问张发奎,附近哪有厕所,张长玉急忙的说:“主任,刚才的网吧里就有。” 张发奎瞪了一眼张长玉,张长玉就吐了一下舌头,知道自己笨,张发奎给冯喆指了一下,冯喆说:“我去去就来。” 冯喆一走,张发奎说:“我去买盒烟,”也离开了,何林达说:“谁喝饮料?没人要?那我去了啊。” 这样,几个人都有了自己离开的理由,就剩下了曹金凤。 曹金凤暗自一笑,进到了车里,拿出了电话拨通:“今晚彻查文化市场,你注意点。” 挂了电话,曹金凤想,冯喆能不知道你们这些人的小伎俩?他为什么先来金典,金典和你们哪个人有关系?他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去厕所?难道不是离开给你们制造时机让你们给关系户打电话?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的,真是显出了他的手段了。 冯喆其实知道金典网吧附近的厕所在哪,他这几天已经将金典附近观察好了,今晚的行动搞成这样,他有意如此:查金典一个就行了,其余的,总要给市场办的同事一些面子。 水至清则无鱼,做刚正无私的上司也需要讲究方式,不能一来就将人得罪完了,那不是冯喆的处事风格。 就在文化市场办公室的人刚刚离开金典网吧后,一辆警车载着几个警察停在了金典网吧门口。 接下来,冯喆带队又查了几个网吧和文化场所,和冯喆想的一样,所有违反文化bu禁令的事情,在这些单位基本都没有发现,看看时间不早,于是大家打道回府,本次市场检查行动完美结束。 市场办的人都明白了,冯喆今晚这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但是无一例外的,都对冯喆的行事风格感到赞赏。 收队回县里,冯喆对所有的人员说,今夜大家辛苦了,工作完成的很好,自己明天要出差,家里的事情,大家各司其职,然后就各自回家。 这一次去省里和万邦娱乐公司接触,由梅山县县政府代县长裘樟清带队,县委宣传bu副bu长、县广播电视局局长兼dang委书记刘奇才、梅山县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钱一夫、梅山县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卢万帅,梅山县文化局市场管理办公室代主任冯喆、梅山县广播电视局电视台主播姜笑梅随行。 这回去省城和上次去相比较,增加了一辆车,裘樟清和她的秘书卢万帅一辆、刘奇才和姜笑梅一辆,钱一夫和冯喆一辆。早上车队从梅山出发,十点多到了岭南省梅山县驻省办事处,驻省办的工作人员热情接待了裘县长一行人。 经过休息和洗漱,刘奇才就征求裘樟清的意见,现在接近午时,是不是就和万邦公司联系一下,双方见个面? 在饭桌上商谈事物是岭南的一大特色,所有主要的事项在这一次下一次吃饭的时候就已经达成意向,到了饭桌下,就剩了签署正式协作协议了。 因为来之前刘奇才已经和万邦的人通过话,虽然这次商洽是裘樟清带队,但是具体承办的问题,还是由刘奇才负责的,所以刘奇才就有此一问。 但是裘樟清却没有应允刘奇才的请求,她告诉刘奇才,你该怎么做,就按照从前的方式操作,她只负责最后的拍板。 刘奇才心说你说的也对,不过你既然来了,和万邦那里接触一下,我们下面的人就会好开展工作一些,毕竟你是代县长,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你的手里,你出面,双方都好看些。 裘樟清仿佛看出了刘奇才心中所想,说:“我要休息一下,刘bu长只管去,以前怎么办,如今还怎么办。” ------------ 第90章暗度陈仓(一) 裘樟清需要休息?刘奇才心里又浮想联翩,知道女人每个月总有几天身体不适,但是嘴上立即答应了。对同一个问题不需要问领导两次,裘樟清已经明确的表示了,自己再问,就显得啰嗦。 “这样,刘bu长和钱主任一起去,小卢,”卢万帅答应了一声,看着裘樟清,“小卢负责将会谈的事宜记录整理,回来给我做一个汇报。” “小姜上次来,主要负责什么?” 姜笑梅是电视台的女主播,长相甜美,平时能说会道的,这会面对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县长却有些紧张,刘奇才见状就回答说:“小姜主要负责和那边沟通演出节目的编排,这需要专业一点的人处理。” “那小姜这次还是这样吧。” 刘奇才见裘樟清安排完了,但是好像少了什么,就看着裘樟清,裘樟清问:“还有什么不清楚?” “没了。” 刘奇才说了声县长你好好休息,就出去了。 所有的人都鱼贯而出,到了裘樟清房间外面,刘奇才就看着冯喆,他试图在冯喆的脸上找出点什么,可惜刘奇才失望了,这个冯喆似乎永远的都是对身边的事物麻木不仁,他的脸上似乎永远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卢万帅是裘樟清的秘书,裘樟清让卢万帅跟着自己,和她亲自去似乎道理是一样的,不过这个冯喆,他上次来就在驻省办睡了三天,这次裘樟清还是没安排他做什么……是了,裘樟清其实是知道冯喆来这里没多大作用,她是生气上次李显贵没安排冯喆做什么,因此这次将冯喆带上,目的是让别人看:我是县长,我让谁干嘛,你们就得干嘛。只能是我安排别人,而不能是你们将我的安排不当回事。” 刘奇才这样一想,觉得裘樟清这个女县长有些好笑:“到底还是年纪太小了,意气用事。” 不过有钱一夫和卢万帅陪同。刘奇才就要拿出和李显贵在一起时不同的工作方法,毕竟这两个都可以算是最接近裘樟清的人,自己要谨慎一些。 梅山来的人,除了裘樟清冯喆外,全都离开了驻省办。冯喆又独自在房间里枯坐,将电视上的频道齐齐的按了一遍,然后关了,在屋里踱着步。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工作人员叫了冯喆和裘樟清,冯喆发现裘樟清的确像是刚刚睡醒的模样,气色比早上好多了。 工作人员本来将裘樟清和冯喆不是安排在一起用餐的,但是裘樟清却让冯喆坐到了自己跟前,可是吃饭就是吃饭,裘樟清也没对冯喆说什么。 吃完了饭。冯喆目送着裘樟清再次进到了她的房间,于是冯喆回到屋里继续的冥思。 到了吃下午饭的时候,依旧的是工作人员叫冯喆和裘樟清。 冯喆到了裘樟清房间那儿,发现她的门开着,冯喆犹豫了一下,就听到裘樟清叫自己进去,裘樟清坐在沙发上说:“到了梅山这么久,就是今天睡得最好。” 冯喆觉得裘樟清未必是睡得最好,估计睡得时间最长倒是真的,心说难道她来省里就是为了“偷得浮生半日闲”。躲着来睡觉来了?这倒是有点意思。 “刘奇才刚刚打电话说,万邦那里要的演出费用是二百八十万,而且没有商谈的余地,你觉得怎么样?” 冯喆这一段倒是稍稍研究了梅山县往年的文艺节演出费用的。结合了今年物价的因素,二百八十万似乎和去年比较,没有多多少。 “县长,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的这个问题。” “哦?”裘樟清笑了:“你怎么想就怎么说嘛。” “我其实,根本就没什么想法。” 裘樟清这下倒是有些意外,她认真的看着冯喆。点头说:“好,那我们去吃饭。” 吃完了饭,裘樟清到了自己门前,显然没有让冯喆离开的意思,冯喆就跟了进去,工作人员就来为裘樟清倒水,冯喆本来想代劳的,可是又没动。 等工作人员出去,裘樟清让冯喆坐下,问:“这下有了什么想法没有?” “县长指的是演出费的问题?我还是没有想法。” “你是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这样,我倒是想起了一个故事……算了,那你就当自己是我,你怎么想?” “县长问,我觉得,这不是给哪个演出公司多少钱的问题,而是这笔钱县里到底需不需要支出的问题。” 冯喆的话说的很直接,裘樟清显然没想到冯喆会这样说:“来,小冯,你坐下,谈谈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我的想法不重要,关键是你作为县长是怎么想的?你要是有积极的和万邦谈演出的计划,会让历年来一直负责这事的李显贵停职检查?都知道文化节是梅山如今迫在眉睫的大事,你这样临阵换将的,就不能等文化节结束了再查李显贵?梅山县文化系统已经七零八落了,你让我这个年纪轻轻从来没有文化系统工作经验的人主抓文化市场,让审计部门入驻文化局查账,将文化局搞的人心惶惶,这一步一步的都是为了什么?作为被你提携的人我应该感谢你,可是这里面的事情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吗? 如果李显贵只是因为不尊重你让你逮住了立威的机会,那么张向明被举报就是给你在梅山进行新官上任点上三把火的契机! 冯喆觉得裘樟清真的太善于布局了,她一环扣一环的将事情搞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似乎她什么都没有做,就是随波逐流,还让人无话可说。 李显贵被查了,那么这一次裘樟清亲自带队到省里似乎应该马到功成了吧?可她竟然在屋里休息了一天,就算是不满意李显贵之前和万邦谈的价款和条件,总得有个态度吧?可她直到这会,都有什么态度了? 冯喆似乎看到了刘奇才他们今天出去的结果:踌躇满志的去,回来必将在裘樟清这里不会得到任何明确的肯定或者否决。 她根本就没打算和万邦合作! 她根本就不打算让县里支付这笔文化节的演出费用! 那她究竟想干什么?想通过文化节,想通过查处文化系统的腐bai达到什么样的目的呢? 冯喆坐在裘樟清身边,心情非常的复杂,他不想在裘樟清面前表现成一个什么都懂似乎能看出裘樟清在这件事中究竟想做什么的能人——比领导聪明不是什么好事,就是聪明也要装糊涂。难得糊涂,这才是冯喆的生存哲学,他也不想让裘樟清觉得自己就是烂泥抹不上墙,那今后裘樟清怎么能考虑将一个笨蛋放置在更为重要的位置上? 可是裘樟清今天一直在逼自己。 “县长。我在想,我们县到底有没有必要举办如今这个文化节。一般某个地方举办哪一类型的纪念活动,都有个噱头,比如说咱们武陵市对外宣传说咱们市是陶渊明桃花源记记载的地方,那么我们县可以说其实那个桃花源的入口就是在我们梅山。或者我们县叫梅山,那么可能县里具有悠久的种植梅树的传统,梅林成荫,这让外人一到梅县就觉得名不虚传,至少我们梅县人自己先觉得梅山的确有开办这样一场纪念活动的必要。” “你是说我们的定位有误?” “县长,这不是我应该考虑的,我就是因为您问我,我就说说自己的想法,至于怎么定位,那有您。有县委,有县政府的领导把关,我只是觉得这个文化节有些不太名副其实,觉得这二百多万没必要给万邦、或者类似的这种演出公司,我觉得我们县举办这种文化节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意义,宣扬一个县的精神面貌的手段有很多种,不是说拿着钱找几个明星举办一次演出就能表现这一切了,这里面涉及到一个问题:县里的文化节是不是的确有举办的必要,文化节是不是确实活跃了群众的文化生活?” 裘樟清意识到冯喆在对自己说话的时候,称呼自己用的是“您”。 冯喆之所以会讲这么多。是根据这一段对裘樟清的观察以及自己对梅山种种发生事物的分析做出的,他本来不想说,但是裘樟清却在强迫他非说不可,说完了之后。他以为裘樟清会斥责自己,因为这些话实际上是在否定县委县政府的决策,这不是他这个副主任科员应该做的事情,他也做好了让裘樟清批评的准备,可是裘樟清却没有。 裘樟清开了口,话题却说得是另外一件事:“我刚才记起了这样一个故事:秦始皇睡觉。身上的被子掉到了地下,宫里负责执掌灯的人看到了,就过去将被子给秦始皇盖好,结果秦始皇醒来后,了解了情况,将这个掌灯的人和管给自己盖被子的人都杀了,他认为这两人一个失职,一个越权了。” “你去休息吧。” 冯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夜里十点多的时候,刘奇才带着钱一夫几个回来了,他们明显的是喝酒了,但是裘樟清兴致很浓,听取了刘奇才的汇报,却未置可否。 冯喆想,这一切真的就如自己猜想的那样:刘奇才他们在做无用功。 第二天,裘樟清还是按照昨天的安排,让刘奇才几人再去和万邦公司洽谈,具体没有什么表示,冯喆仍旧的在驻省办没事干,只是这些人离开的时候,卢万帅对着冯喆看了好几眼。 冯喆有些懂卢万帅那种眼神,在大学的时候,有一些女同学本来是追求自己的,可是在自己这里得不到反应,结果那些女同学就另外的选择了别人,而卢万帅的眼神,就像是被那些女同学选择的男学生看自己的时候一样。 “救了裘樟清,难道就应该得到她的重用?就应该取代卢万帅的位置吗?” 冯喆对卢万帅的肢体语言感到无语。 ------------ 第91章暗度陈仓(二) 刘奇才他们是八点三刻离开的驻省办,到了九点的时候,裘樟清来了两个客人,裘樟清亲自到门前迎接。这两人一男一女,男的三十多岁,女的似乎比裘樟清还小,他们在裘樟清的屋里呆了一会,然后裘樟清似乎要和他们一起出去,这个时候,裘樟清叫冯喆跟着自己,说是一会要冯喆帮个忙,并且将自己的包递给了冯喆。 这两人是开着一辆别克GL8来的,车里面很宽敞,本来冯喆觉得自己应该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可是没有专职司机,开车的人是找裘樟清的那个男的,裘樟清自己和那个女的坐在中间那排,方便和男的说话,于是冯喆想了一下,就坐在了车子的最后位置上,这样免得和裘樟清的朋友过度的接近。 裘樟清和这两人一路上谈笑晏晏,这样一会到了一个酒店,四个人要了一个雅间,这个雅间里装修比较豪华,里面还可以唱歌,这个时候裘樟清将冯喆介绍给了这两人:“这是小冯,很勇敢的,也有才。小冯,这位是我师兄,这一位,就是我千娇百媚人见人爱的师嫂,你也跟着我叫就好。” 裘樟清一说,那女的就攀着裘樟清的胳膊笑,冯喆看得出,被裘樟清称作师兄的人,脸上的笑虽然矜持,可是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裘樟清并没有说她的师兄师嫂姓甚名谁,冯喆一直在猜裘樟清的这两位男女朋友是什么身份,尤其是那个男的,身上有一种明显的书卷气息,像是大学的讲师,可是气度却比较内敛,而且说话的时候慢条斯理,似乎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要从他的口中吐露出来,都是需要一番思量,这明显的有高位者的特征。 而那个女的,非常的漂亮。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让人惊艳,冯喆觉得她这种美丽的程度已经到了那种闭月羞花的境界,和大学的同学柴可静,那敏。还有杨凌一样,各有千秋,可偏偏,这女的表现的还非常有修养,举手投足之间丝毫的不做作。随意自然,于是冯喆更加的确信,这个男的非常不简单!他得要有多大的能量才能让这样级别的女人对他婉转承欢,而且他们的年龄相差的也在十岁左右,这就更加的让冯喆小心起来:能让裘樟清喊师兄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一种人? 越是有修养的人待人接物就越是客气,职位越高的人就会越亲切,而手里稍微有些权的人自以为像是掌控了全世界一样,将自己手里“现管”的那一点权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礼貌是相对的,别人对你越是客气。你就会越发的拘束,生怕自己有失礼的地方,冯喆在一边听着三人说话,其实就是充当了一个服务员的角色,他们的话冯喆并不是插不进去,而是没有理由开口。 这样坐了一会,裘樟清说:“小冯,你去点个歌听听。” 冯喆想裘樟清这是在打发自己离得远些,还是觉察到了自己的谨慎,不过还好。她没说让自己去点首歌唱唱,于是就站了起来,到了一边看着点歌荧屏。 冯喆从小就比较迷恋音乐和阅读,也许这个和个人的成长经历有关系:外表冷漠孤独。内心就用别的东西来填充。他找了一会,将音量调控的再小点,然后就点了一首马克安东尼的《How Could I》,当舒缓的音乐声响起,冯喆又点了一首Elvis Costello的《she》,就坐在原地看屏幕上的人物图像。一边用眼神的余光注意着裘樟清那边的动向。 裘樟清三个明显的对冯喆点的音乐比较满意,三人笑的次数也明显的增多了,直到Elvis Costello沧桑的略显沙哑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裘樟清的师妹就看着那位师兄不停的笑。 冯喆心想,他们也有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吗? 这个聚会看起来是还算成功的,听音乐、聊天、吃饭,欢笑琰琰,然后那一男一女率先离去,裘樟清和冯喆将他们送到了楼下,直到车子开出去很远,消失于视线里,裘樟清才抬头看天,似乎长长的嘘出了一口气。 冯喆不知道裘樟清在叹什么气,想猜测也没有依据,站在一边静静的等着女县长的指示。 冯喆不知道裘樟清为什么不让那男的开车将自己两人送回去,坐上出租车后,裘樟清一直沉默着,一会忽然问冯喆:“《诺丁山》这个电影,很好看吗?” Elvis Costello的那首《she》是诺丁山的开篇音乐,裘樟清这样问,那就是说她没看过,冯喆回答说:“可以吧……对于生活里不可能出现的事物,人们总是喜欢产生幻想的,也可以理解成一种期待。” 裘樟清沉默了,一直到驻省办都没有再说话。 这个时候,冯喆知道,裘樟清早上出驻省办的时候说一会有事让自己帮忙的话,完全是给驻省办的工作人员听的了。 那么,是因为自己昨天下午对她说了那番话,她才让自己跟着她接触她比较私密的生活里面去吗? 这个问题很难有答案。 到了下午五点左右,刘奇才几个回来了,给裘樟清汇报说,万邦那里程序上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就是最终的款项上,要了二百七十万,这是最低的价格,如果裘县长觉得合适,他们的总经理今晚会来一下,明天就可以签订合同。 “二百七十万不能再少了?” 刘奇才见裘樟清问,就回答说:“是,这已经是对方表示的最低价格了,少于这些,他们就不谈了,其他的一些演出公司也是这样的说法,县长你看……” 裘樟清沉默了一会,问:“你们吃晚饭了吗?” 刘奇才几个都说没有。 冯喆明白,刘奇才是等着万邦那边的总经理过来和裘樟清详谈,然后双方免不了要吃吃喝喝,或者是一种惯例。 “先吃饭,一会再说。” 刘奇才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但是仍旧带着人出去了。 一会吃完了,裘樟清让钱一夫告诉所有的人,回梅山。 回梅山? 裘樟清到底什么意思?她究竟要干什么?! 刘奇才几乎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可是仍旧按照裘樟清的意思坐上了车子,驶离了省城之后,他才在车上骂了一句:“挨炮的!” 刘奇才的司机跟了他好多年,小姜更是不可能将刘奇才的言行透露出去的,因此一路上刘奇才心情十分焦躁,有一种被裘樟清玩了的感受。 辛苦了两天,竟然是这样的结果?怎么和万邦交待?怎么回去和别的领导汇报?裘樟清这是在报复从前自己对她的怠慢! 回到梅山的第二天,曹金凤来给冯喆汇报工作,随后说道:“那晚我们清查了市场之后,金鑫打了好几次我的电话,还问主任你的联系方式。” “还有,那晚上金典还被公安那边盘查了一下,据说,是查什么安全隐患。” 冯喆表示知道了,曹金凤就问:“领导辛苦了,还顺利吧?” “还行。” 两人闲聊了几句,曹金凤就出去了,没过一会,一个胖乎乎的男子来找冯喆,他自我介绍是金典网吧的老板,叫金鑫。 “冯主任,初次见面,你看咱们市场的人那晚去我那,我也不在,实在是失礼,中午咱们找地方叙叙?” 冯喆瞧着金鑫,心说你这人本事没有,倒想着给梅山文化系统捣蛋,于是冷冷的说:“你在不在没关系,我们去检查工作,例行公事,不是去找你的,我们是文化局,不是公安局,针对的是网吧这个场所,不是金老板你。” 金鑫看着冯喆这张“公事公办”的脸,心里在骂着,嘴上却笑说:“那是,那是,不过金典就是我开的,金典出了事,我有责任。” “你网吧里挂着文化市场的规章制度,里面有没有关于禁止未成年人在网吧玩的规定?” “有,有,主要是那几个网管素质不高,疏忽大意了,你看,我已经将他们辞退了,都是实习期的,临时工,临时工。” 从金鑫进门开始,冯喆就一直的在审视这个人,他想研究金鑫究竟是为了什么要举报张向明,到底是出于不堪忍受压榨,还是出于社会的良知,但是直到现在,他只看出了这个人的市侩和粗俗。 “情况你也知道了,至于对你怎么处罚,我们还要研究,你先回去。” 金鑫的脸抽动了一下,嘴上还是笑呵呵的,冯喆站起来说:“对不起,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冯主任,你看我这事……” “你不是还没有关门吗?” 金鑫语塞了,他知道,这些市场办的人将自己嫉恨上了,可是自己举报张向明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传出去的呢? 这个小青年,他其实应该感谢自己才是,要不是自己举报张向明,他怎么有机会能上台呢? 可是这会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金鑫有些无奈的离开了市场办,可是他没有回去,而是跑到下面的车里,给高建民打了个电话:“高检,你把我害死了!” ------------ 第92章暗度陈仓(三) 快到了中午的时候,冯喆接到卢万帅的电话,说裘县长要见他,让冯喆立即下来。 “立即下来?” 这是冯喆接到的裘樟清这个专职秘书的第一个电话,他到了裘樟清那里,发现裘樟清的屋里有几个人,一个是县委常委、宣传bu的bu长乔本昌,另一个是刘奇才,再一个是钱一夫。 “情况就是这样,乔bu长还有什么补充?” 乔本昌摇摇头,说:“我坚决拥护县委的决定,裘县长说的,我没意见。” “刘局长呢?” 刘奇才也摇头。 “那好,请你们尽快拿出一个可行计划,明天下午之前交给我。” 乔本昌和刘奇才点点头,站起来,离开了,钱一夫看着裘樟清说:“县长,这样的话,我们这一段的工作压力就很大。” “你和小冯说一下,文化市场那一块,这一段的工作重心就转移到艺术节,一切都为这个活动让路。” 冯喆不明白裘樟清到底在说什么,关于文化市场这一块,自己是属于文化局和宣传bu管的,虽然近期文化局事情很多,但现在裘樟清这个dai县长都直接的对自己发布起了命令,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带着种种的疑惑,冯喆跟着钱一夫走了出去,钱一夫说:“县长和方书记说了,原来文化节的举办方式改变,我们不和演出公司接洽了,也不请什么明星,咱们自己搞。” “自己搞?” 钱一夫进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面,说:“发动群众,自己排演节目,发现并挖掘隐藏在老百姓中的民间艺术家,让他们站出来,站在我们县的文艺大舞台上,尽情的释放自己的艺术才华。” “另外,各乡镇、县直机关、事业单位。都做好文艺汇演的准备,每个机构至少要遴选出三到五个节目,形式不限,原来定的在元旦举办的文化节。改在春节期间进行汇演,县里将组织代表对节目尽兴评选,获得名次的单位和个人,将会得到县委县政府颁发的荣誉证书和奖金。” “方书记已经同意了县里的这个设想,现在就是执行的问题。” 方旭同意了裘樟清的意见?那不是在否定他之前对梅山文化节的指示? 听钱一夫这样一说。冯喆彻底的明白了:其实裘樟清带着刘奇才和钱一夫自己这些人去省里,根本就不是为了和万邦合作,她根本就没打算将梅山传统意义上的文艺节再举办下去了,她一分钱都不想再掏,或者说一分钱都不想再给什么所谓的演出公司和什么明星,她真正的目的就是要将钱花在梅山县自己人的身上,而且,这些钱将会比梅山县政府历年曾经给演出公司的钱少的多得多。 这和自己猜测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没想到裘樟清竟然有这么大的魄力。要搞全县汇演。 “竟然这样?裘樟清竟然会这样!她真的是从查处李显贵那会就有了这种想法了吧?或许,是从到了梅山县担任dai县长那会开始?那自己在驻省办给裘樟清说的那番话,是不是起到了什么作用呢?” 一瞬间,裘樟清往日和自己谈话的一些片段就闪现在冯喆的脑海里:谋定而后动,她早就有了这种设想,那么,她这次和刘奇才钱一夫卢万帅这些人到了省里和万邦接触,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仅仅是为了去好好休息一下,或者,干脆的就是为了和她那个师兄师嫂见个面? 冯喆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表现的“只缘身在此山中”。还是“众人皆醉我独醒”。 县政府关于梅山县全方位开展全县人民参与第四届文化节的倡议书发布了,这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冯喆这几天是忙得不可开交,属于文化市场自身的工作尚有很多亟待完成的。宣传bu那边落实县委县政府关于文化节的指示,具体工作就落在了文化局这边,市场办更是责无旁贷,而且,他这几天学开车学上了瘾,总是忙里偷闲的。要摸上几把方向盘,市场办那辆桑塔纳在这之前他根本就没有独自坐上去过,现在倒是会趁着上下楼的机会像是在取什么东西一样坐里面磨磨唧唧,王晚春说,要是照着这样样子下去,冯喆再半个月,就可以上路了。 冯喆觉得,开车给人的的感觉很像是一个人在操控一切、掌控全局,这跟男人在女人身上获得的某种驽驾的感触是彼此相通的。 眼看着就要元旦,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新春即临的气息,冯喆踏着夜色慢慢的往回走,这几天他回来的都很晚,到了租住房的楼道里,他似乎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望了一眼,果真有一个人在后面。 “冯主任,你好。” 金鑫那肉乎乎的脸出现在拐角里,满脸没有褶子的在笑。 “他竟然在跟踪自己。” 冯喆瞬间有些恼火,不过又冷静了下来,自己住在哪里,迟早会被有心人查出来的。 “金老板有事?” 金鑫心说还好,他没有说让自己有事明天到办公室去讲:“有事,也没事,想和冯主任聊聊,可是冯主任最近很忙,所以,我这就不请自来了。” 夜深人静,在楼道里说话声音有些大,冯喆觉得拒人于千里之外也没什么意思,就打开门让金鑫进去。 “喝茶吧?我这只有茶。” 金鑫连忙说谢谢,接着看到冯喆拿了一个非常普通的白色大茶杯泡了茶端了过来。 金鑫不知道冯喆这是故意的在显露他的清贫,还是装样子让自己知道他这个主任是清廉的,这个招待人喝水的杯子己竟然这样的寒酸,但是看这屋里的情况,也确实没有什么家具和值钱的电器。 但至少冯喆对自己还客气。 “金老板有话直说,我还要休息。” 冯喆的直接让金鑫收敛了准备拉家常的词句,他笑着说:“冯主任,网吧的生意不好做啊,管的机构太多,庙小神仙多。哪个领导来了都得招待,不然,很麻烦的。” “你想说什么?” “我想,我觉得。冯主任刚刚到市场办,是不是,应该,或者对我照顾一下?鄙人将会十分感谢。” 金鑫觉得冯喆能够明白自己感谢的实质含义,可是冯喆听了就在沉默。金鑫只有伸手从兜里要掏东西,冯喆看到了,忽然问:“金老板身上有窃听器吗?” 冯喆看金鑫是两手空空来的,就疑心他会从身上掏购物卡之类的东西给自己,也防着金鑫故技重施,将对付张向明的一套施予自己身上。 金鑫一下就愣住了,手放在兜里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脸上非常尴尬:“怎么会呢?怎么会?冯主任不是别人。我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冯喆非常平静的看着金鑫,金鑫觉得这个小年轻人的眼神就像是锥子似的想要将自己的身体给戳一个窟窿。 “你如果没有违法乱纪,你怕我们查什么?你网吧里的网管是临时工?不是合同工?这样你能推卸责任了?” 金鑫不吭声了,他想起了那天和高建民的对话,高建民对自己的质问回答的是人和人是不同的,办张向明一案的人有几个,关于哪个人泄密说你举报的事情,检察院会严厉的查处,绝不姑息。 可是说那些有什么用呢?你查处你的,我的生意还做不做?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可是眼下自己还能找谁?县官不如现管。文化局这会已经成了马蜂窝,似乎除了眼前的这个小冯主任,再也没人能拿得住事了。 金鑫的脸上又呈现了笑容,冯喆觉得没有必要和他继续交谈下去了:“你请回吧。你的意思,我已经清楚,我的意思,你未必能知道,该在职权范围内照顾你,我会考虑。但是要在你奉公守法文明经营的前提下,你那个网吧位置那么显眼,你不以身作则,别人怎么帮你?” “就这样,我要休息了。” 冯喆说着站了起来,金鑫犹豫着,脸上十分的尴尬,可是也只有起身。 走到了门口,金鑫拿定了主意,他转回头看着冯喆说:“冯主任,你帮我,我给你干股。” “干股?你能给我多少呢?” 金鑫的脸抽搐了一下:“你说多少?” 冯喆摇头:“你还是不明白,我不想做、也不会做张向明。” “再见。” 金鑫终于垂头丧气了,这个冯喆简直就是油盐不进,就这样无功而返?那自己要怎么办? “冯主任,你不知道我能有今天有多难,赚钱不容易,我不能就这样啊,要是你们市场办一查,我的心血就全完了……” “哪个人都不容易,不容易也不能违法,和规章制度对着干吧?” 金鑫说:“你说得对,可是社会风气这样,在梅山,哪个网吧没有未成年人?哪个音像制品行业没有盗版、不卖huang碟?我不对,可是别人都那样,我这不让未成年人上网,他们会去别的网吧,我能怎么办?我总不能放着钱不赚给别人吧?” “冯主任,你可能大学毕业就参加了工作,不知道社会复杂,不了解没钱的滋味,我是孤儿,我从小没爹没娘,我没有去偷去抢,凭着自己的能力到今天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要是别的网吧都能做到奉公守法,我绝无二话。” 冯喆看着金鑫有一会,问:“你是在埋怨我们市场办不一视同仁?” “我不是那个意思,可是这种现象真的是存在的!你能将所有的网吧关门吗?” 冯喆觉得金鑫有些图穷匕见了,就问:“你不服气?你觉得法不责众?” “我说的是事实!”金鑫辩解。 冯喆问:“你觉得不公平,所以就走极端?张向明是你举报的吧?” ------------ 第93章疾风知劲草(一) 金鑫愣住了:“冯主任,你,你这话说的……” “你觉得你举报了张向明有功?你举报张向明的目的是什么?你举报张向明又是出于什么动机?” 金鑫有些哑然。 “你要是没有违法犯纪,怕我们查什么?” 金鑫由最初的震惊变成了愤怒,他瞪着冯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觉得和这个小年轻没什么可说的了,就要离开,冯喆却说道:“我查你,有人就会幸灾乐祸,于是他们可能就在看笑话,这一段估计没人对你做什么,会风平浪静一点,你趁着这一段还算安稳的时机,赶紧将金典转手,我觉得在这个季节,正是网吧生意兴隆的时候,转眼就是元旦,元旦过去又是春节,转手应该很容易,今后,你不要干这一行业了。” 金鑫惊呆了,问:“冯主任!……为什么?” 冯喆看着他说:“有个成语叫居安思危,还有个成语叫如履薄冰。你举报张向明应该是很隐秘的,怎么会流传出来?关注这件事的人哪个现在不清楚你?你觉得张向明是一个人吗?张向明出了事,他自己又会不会咬出一些人?你觉得,那些人会是怎么样的一些人?他们身上的能量会比张向明小吗?你惹得起吗?检察院能够保护你多久?你觉得,那些人会放过你?” “那晚我们市场办查了你之后,还有没有别的机构去找你?” 金鑫嗫嗫的说:“……有。” “你觉得这种情况是偶然的吗?” “如果,我放过你,或者说,如你的愿,我答应和你合伙,入你的干股,你觉得你的网吧就会一帆风顺的办下去?” “我不是在害你,我没那必要,你自己掂量!” 金鑫已经彻底的无语了,他看着这个比自己年龄小的多的人。眼睛里都是惊诧。 “张向明的问题还没有完全的查清楚,近来文化这边的事情很多,有人就在观望,还在等待。这个对于你来说恰恰是最为有利的时机,听我的建议,将网吧转手,世界这么大,能赚钱的行业很多。你非得干这一行?” “早点脱身,免得不堪收拾。我觉得,我说的你能够懂。” 金鑫看着冯喆,心里很难说是什么滋味,原来这样!这个年轻人想的这么周到,他那晚查自己的网吧,原来目的是这个? 可是,一下让金鑫思想转弯,他还有些做不到,更是舍不得金典网吧。但是至少这会金鑫的心情和刚刚来的时候已经截然不同了。 “回去好好想想,你说过你走到今天很不容易,我也不希望你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 “你会有正确的决定的。” 金鑫茫茫然的走出了冯喆的屋子,夜风将他的头发吹得左右摆动,他明白了,这个小冯主任真的是为了自己好。 也许他之所以这样做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举报了张向明,他才得以当上了市场办的主任。 但是不管怎么说,照目前的情况看,他的确是在帮自己。可是自己为什么之前没有想通这一点…… 对于县委县政府新的关于举办第四届梅山文化艺术节的指示,基层反响很强烈,主要是因为这个季节农村农田基本没事了,农民大部分处于储藏过冬农闲的时候。于是很多乡镇的文艺活动搞得如火如荼,加上参与汇演是在县里,那将是一个在百十万人面前露脸的机会,而且获奖的单位和个人会得到奖赏,利益之火加上出名的由头,这就让大家更加的热情高涨。都说县里这一次的决定是深入人心的。 文化市场办受县政府指派,对于梅山县各级机构的文体活动进行指导和协调,实际上也是在做一个统计,做到心里有数,于是这几天冯喆和张发奎几个几乎都奔波在去往各乡镇的路上,从一个村镇到另外一个村镇,这样,梅山县就被他们给转了个遍,冯喆趁机也在车上练手,车技也明显的有了提高。 这天冯喆和张发奎、何林达、张长玉几个从半间房镇往县里回,一路上几个人兴致比较高,说说笑笑的,因为半间房是冯喆之前工作的地方,所以刚才在半间房和林晓全几个喝了点酒,结果正喝着,镇里的刘奋斗唐经天和几个认识的领导也到了场,于是场地扩大、战况升级,你来我往的收拾不住,也不知到底喝了多少,反正后来镇上有几位已经溜的溜遁的遁,市场办的张长玉也早早的跑到车上睡上了,于是鸣鼓收金,大家兴高采烈的作别,预约好了来日再战,只是冯喆原来准备去看看屯一山,再将自己屋里的东西带走,这个愿望也就落了空。 这一段张发奎几个和冯喆混的也熟悉了,什么话都能说,彼此也放得开,互相的也能开玩笑,只是张发奎几个没见过冯喆笑过,后来知道冯喆本来就是一个冷脸,并不是对谁有意见,也就不在意冯喆的表情到底怎么样。 这会张发奎说了一个带色的笑话,众人正哈哈大笑,他吱拗的将车子往路边一停,说道:“不行了,我要就地解决一下,”然后就跑到山坳的树林子里,何林达也摇摇摆摆的下了车,往路基走了几步,掏出家伙就放水,还对着山林里看不见影的张发奎喊:“什么就地解决,你那是随地解决……小心母猴摘你桃子,狗怂拉屎跑恁远……谁稀罕你……” 张发奎就在那边回答:“……你姐……” 何林达正要回骂张发奎,一辆越野车就从他面前一掠而过,将带起了一股风,何林达一看这车是外地牌子,嘴里就不干净:“抢着吃屎!这有热的你要不要!” “你ma逼的!” 那越野车本来已经过去了,可是竟然停了下来,而且慢慢的倒了回来,何林达一看,心说我擦,难道这司机耳朵好,听到我骂他,要来干架? 不过越野车是外地的车牌,何林达心里就胆壮三分。结果这车倒回来,副驾驶上的玻璃摇了下来,一个面型偏瘦的男子问:“朋友,往半间房去。是这路吧?” 何林达本来就有气,看到人家客气他倒是涨了脾气,加上中午酒喝多了,嘴里说:“你去那干嘛?鸟不拉屎的,晚上有狼……”下面句“你那身板不够狼撒牙缝”就没出口。 “有狼?”这人挤了一下眼。笑说:“那不是有矿吗?矿上人不多?怎么可能有狼?” 何林达有心诳这个瘦不啦叽的家伙,嘴上就胡乱的说:“狼?遇到狼算是好的,那些矿上的劳工做完了班没事干,专找向你这种外地人,在路上搞个路障,放了气,然后将你掳的一丝不挂,劈开了扔矿洞里,连渣子都找不到。” 何林达这样一说,车上的人竟然有了兴趣。他将车门打开下来,给何林达掏了一根烟,何林达一看,嘿,烟还不错,就让对方给自己点上,这人看看车上的眯着眼的冯喆和睡觉的张长玉,问:“这治安就这么乱?公安不管?都出过什么事?” 何林达一想,这家伙怎么废话这么多,就皱眉说:“事多了!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你想象得到的,你在那都能碰到,哪天不出点事,那倒是菩萨显灵了……” 何林达说够了。就往车上走,这人还不依不饶:“你们县不是刚来了一个新县长,她总要有些措施吧?” “有毛措施!还不一毬样,哪个疮不流脓……老张你能快点不能?你那尿长江屙黄河呢,小心蛇将你几几咬断……” “伙计,你……”这瘦子又在说。 “你干嘛的你?怎么话恁多?”何林达斜眼看着这人。又低头看看越野车上的驾驶员,不过那个开车的是一个小青年,也不过二十来岁。 这人就笑:“我就想在那投资,做生意,所以想多了解点情况……你是说女县长也不管是吧?” “管的过来吗?” “那听说你们这里最近要搞什么全民文化节,这不挺好的吗?” 何林达听这人问到文化的问题,心里警觉了,正要说话,冯喆在车里说:“老何,让老张快点,我急着回去。” 何林达正好的就借着冯喆的话不理那人,那人一看,就笑笑上车走了。 “我怎么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呢?” 何林达看着越野车问:“这家伙问这问那的,还问裘县长,干嘛的,像日本特务,记者?” 何林达一说记者,眼睛就盯着冯喆,两人同时的说:“有可能!” “我们跟着过去看看!” 何林达知道冯喆是裘樟清的人,自己在冯喆手下,这一段大家处的不错,因此事关裘樟清,他不能不上心,就喊张发奎快点。 张发奎终于从山林里一摇一摆的出来了,见何林达已经发动了车还掉了头,就说何仙姑你是喝多了吧,县城在这边,你怎么准备倒车回去还是怎么滴? “喝死去个球,就当老丈人家死头牛!我准备回去和半间房的人继续喝!” 张发奎就笑骂:“鸡ba!我也这样想,领导,你怎么说?” “回去。” 冯喆简短的说了两个字,张发奎倒是诧异了,上了车不明白的看着冯喆和何林达,问到底怎么了,何林达就解释了刚才的事。 “不对呀?这要是记者来咱们县,宣传bu的能不给咱们通知?这不科学。” “不科学?不科学的事情多了,要是这家伙是暗访怎么办?反正小心行的万年船。” 何林达一说,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将车子开的更猛了,张发奎就喊:“你开慢点……你……” “没事……” “我是说你开得快不让人家发现了?就你这样还玩跟踪!” 何林达一听就缓了油门,可是他刚才太快,已经跟在了越野车的屁股后,冯喆就说:“到它前面。” 何林达不明所以,但是还依照冯喆的话做了,然后一直的就在越野车前面晃晃悠悠,这样快到了半间房,冯喆又说:“别停,一直走。” 那辆越野车本来似乎想停在半间房镇上,可是看到何林达的车子一直往后山开,就跟着,何林达就问:“领导,这车绝对有鬼!这下怎么办?” 冯喆皱了皱眉,心说难道将车子开到胡红伟那里去?这样倒是能甩开这家伙。 不过,胡红伟那里人多嘴杂,万一越野车跟着来了,怎么办? 冯喆拿出了手机,拨了李雪琴的号:“雪琴姐,在家呢?我今天回来,没见你。” 李雪琴就在电话那里笑,冯喆和李雪琴聊了几句,说:“我一会就到你家门口了。” “呀,你来我家了?” 冯喆说着话,给何林达指着李雪琴家的方向。 ------------ 第94章疾风知劲草(二) 李雪琴的家就在公路边,冯喆让何林达将车直接开到了房子后面,几个人在车上也不下去,这样那个越野车猛然的失去了市场办面包车的踪迹。 农村的房屋规划没有城镇里那么的规范,李雪琴娘家的房子是在原来自留地上建成的,盖在路边就图一个方便,她房子的后面零零落落的有几户人家,参差交错的,冯喆就下了车,从一侧绕到前面,李雪琴这会已经站到了家门口,看到冯喆从房子后面过来,就很诧异。 公路的远处还能看到那辆越野车的踪迹,冯喆指着让李雪琴看,然后说:“雪琴姐,你那辆奇瑞在吗?在,那好。” 这时张发奎几个也过来了,冯喆没时间解释,让张发奎几个在李雪琴家里休息,李雪琴叫自己的父母招待张发奎几个,将奇瑞车从院里开出载着冯喆,远远的跟着那辆越野车。 在车上,冯喆才给李雪琴解释了是怎么回事。 “记者暗访什么?关键咱们不知道他来半间房的目的是干嘛的呀?” 李雪琴有些小小的兴奋,这跟踪追击的事情也就是在电影电视上看过,自己也问过干刑警的老公一些破案的问题,可是那口子从不提工作上的事情,今天能和冯喆跟踪别人,李雪琴觉得很有意思。 那辆越野车到了后店子新村那里,就没有再往后面走,因为后店子村接壤的地方就是水库,车上的瘦子下来和路边一个商店门口闲坐的人说着话,李雪琴干脆的将车子驶在前面一个房子那停了车,然后自己走了下去。 李雪琴并没有往那辆越野车的地方去,好大一会的也不见人,冯喆就在车上等着。 李雪琴的车窗玻璃贴的膜是不透明的,外面很难看到里面的情况,所以冯喆也不怕万一那辆车过来会看到自己。 这样过了一会,天色有些灰暗了,可是李雪琴还是没有回来。商店的门口亮起了灯,那个瘦瘦的男人依旧的和人说个不停,还在商店里买了东西,这下他倒像是和商店的老板熟悉了。找了一个凳子坐了下去。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冯喆有些焦急的时候,李雪琴回来了,进来就说:“那人绝对是记者,问的问题涉及面很广。县里什么事他都问,重点是裘县长和文化节的事情,还问咱们镇开矿的事情。他胸口口袋别着一个录音笔。” “你怎么知道?我没见你过去啊?” 李雪琴就笑:“这个村的人,我不认识十个也熟悉八个,这村里还有我几个老亲戚呢,想打听点事,那还不容易。” “呀,这下这个家伙就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了。” 冯喆说的李雪琴一笑,问:“咱们不能老在这呆着,回去吧?” 看到冯喆有些疑虑。李雪琴说:“你放心!看到商店门口那个老伯没有?那是我姨夫。” 李雪琴又是一阵笑,冯喆就看着李雪琴的红口白牙,李雪琴脸上莫名的一热,嗔着说:“干嘛呢你?” 李雪琴怀孕有三个多月,身体圆润了很多,这样子很有些俏丽,冯喆被问的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却毫不显露,说:“雪琴姐,你要是不当刑警。真是亏大发了。” 奇瑞车掉过头,缓缓的从越野车旁边经过,冯喆掏出手机对着车子拍了一张照片,然后车子一直就到了李雪琴的娘家。张发奎何林达和张长玉在李雪琴父母的陪伴下正在看电视,见冯喆和李雪琴回来,就问怎么样了。 冯喆说了情况,张发奎就说:“这事要给领导汇报一下,不能让这家伙在咱们县胡来。” 李雪琴的父亲这时说:“你们别急,等她姨夫回了话。再决定,反正这人一时半会走不了,你们歇着。” 冯喆书:“这样,大家都累了一天,就先回去,我在这等,有什么事,咱们及时联系。” 张发奎和何林达想想,也就同意了,因为那个瘦子见过自己几个,也没法继续跟着,就带着张长玉开车离开,冯喆又交待了一下这事大家要保密的话。 冯喆李雪琴娘家又等了一个多小时,李雪琴的姨夫打电话说那个瘦子开车走了,具体都说了什么,和李雪琴刚开始了解的差不多,只是后来后店子村的支书胡德全到了商店,买东西,站了一会,不知怎么的话题就扯上了胡红伟,说杀人犯都能当矿主,这梅山县如今乱的都不是法治社会了。 冯喆一听就皱眉,让接电话的李雪琴传话问,为什么胡德全会说这样的话? “那人不是说想在后店子投资开矿吗,胡德全就说咱们这乱的很,就说到了胡红伟,哦,还有,他还说前一段老炮台出事,说是上面将事情瞒报了,死了几个人,报上连提都没提,这不是有人在一手扰天?” 挂了电话,冯喆独自走到了院子里,他有些不明白胡德全身为基层组织的书记,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说这些没有dang纪的话。 “胡德全肯定是故意的。” 李雪琴走了出来,看着月色中的冯喆说:“我爹说了,胡德全在后店子村几十年,心眼很小,得罪他的人,他都会变着法的对付。” 那么,胡德全是想针对胡红伟? “老而不死是为贼,胡德全贼精贼精的,他能看不出那个瘦子是记者?就是看不出是记者,有人在村里一坐几个小时,问这问那的,胡德全能没有一点的觉悟?就凭这一点,他也是老糊涂了。” “雪琴姐,你送我到镇上去。” 冯喆觉得这个瘦子要是记者,那么针对的目标绝对是裘樟清,但是胡德全为什么要说那一番话,还提到了老炮台的事情,无非就是想让这个人加深对梅山的误解,想将事情搞大,让上面来查梅山县,然后好让胡红伟承包不成滑石矿,就是随后上面来人查,胡德全也能死不认账。 胡德全因为一己之私竟然胡说八道,可惜他没想到李雪琴的姨夫将这一切转告给了冯喆。 两人到了半间房镇,估摸着时间,果然一会那辆越野车就到了镇上,住进了一家宾馆。 半间房经济比较发达,宾馆也建造的有些规模,冯喆想了想,问李雪琴认识这家宾馆的人不认识。 李雪琴点头说:“你在这等着。” 一会李雪琴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那两个人的姓名和身份证号码。 “我要去县里,雪琴姐你回去吧。” “你怎么走?打的?” 冯喆就点头,李雪琴生气的说:“我没事!再说,我家还在县里呢。” 李雪琴启动了车,冯喆说:“麻烦雪琴姐,不好意思。” “你呀,这人总是那么多客气,你有什么客气的?” 到了县里,冯喆看看时间不到十点,就谢过了李雪琴,等李雪琴走了,想好了措辞,他给裘樟清发了条短信:“有重要事情向你汇报!” 但是裘樟清一直的就没有回短信。 冯喆想了想,到了办公室上网,看看能不能查出那两人的资料。 没想到这一查,冯喆还真的看到了一些信息。 冯喆对着电脑屏幕呆坐了一会,心说自己这会该怎么办? 裘樟清如果在梅山遭遇了什么,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实在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短信发出了有二十多分钟了,裘樟清却一直没有回信,冯喆看着窗外黑暗中萧瑟的景象,猛然想起了一件事:这两人在半间房会不会暗访嫖ji? 这一想不要紧,冯喆觉得很有可能,如果他们真的是有备而来,存心想掌握梅山的各种情况,在半间房那间宾馆里招小姐,只招而不嫖,将这个过程内容要是录了下来,这下梅山可就真的要臭了! 半间房经济发达,那里的人龙蛇混杂,南来北往的什么人都有,有小姐是公开的秘密,查也查不完。 怎么办? 给唐经天打电话让他派人蹲点?在这两个人和小姐办事的时候抓个现行? 行不通。 自己和唐经天其实不熟,在一起喝酒归喝酒,唐经天为什么会听自己的?要是唐经天真听了自己的,可兴师动众之后却没有发现异常情况,那不是难以自圆其说,还会打草惊蛇。 再说,这两人来梅山的终极目的,到底是什么? 让裘樟清调遣公安局的人去排查? 可裘樟清到梅山的时间不长,公安局那边是不是都能听她的指挥,这个也是未知的,如果有人就是希望梅山出事,唯恐天下不乱,想让裘樟清离开呢? 裘樟清怎么还不回话? 冯喆开始有些烦躁。 这时手机猛然的震动,一看却是张发奎打过来的,问冯喆情况怎么样。 冯喆不想和张发奎吐露太多,说自己已经回来休息了,就挂了电话。 又等了十多分钟,裘樟清的短信终于回复过来了:“我在县宾馆五一九房。” 冯喆关了电脑锁门就走。 ------------ 第95章疾风知劲草(三) 梅山县宾馆是县委、县政府的重要接待窗口和会议中心,也是梅山涉外接待的定点单位和省级园林式单位,县里的领导在县宾馆是长期包有房间的,冯喆从半间房刚到县里的时候,就在这里住过几天。 尽管心里很急,到了宾馆后冯喆表现的还是很轻松的,在去往五一九房间的过程中有个女服务员询问冯喆的身份,冯喆拿出了工作证,她也没多问什么,就放行了。 五一九房间是个套间,除了客厅和卧房,似乎还有会议室和一个小餐厅,裘樟清应该刚才在洗澡,所以一直没有回复冯喆的短信,她头发还没有完全的干,红色红润,皮肤很白,穿着很休闲的衣服,和平时整齐的样子有很大出入,她给冯喆开的门,冯喆进去也没有详细的看,就简略的说了半间房的事情,裘樟清沉默了一下,让冯喆坐,她想了想,拨通了一个电话。 裘樟清的这个电话打给的是县委宣传bu的bu长乔本昌,乔本昌也是梅山县县委常委,电话通了之后,裘樟清说:“乔部zhang,文化节筹备工作进展怎么样?” 乔本昌在电话那头回答着,等那边说完,裘樟清说:“乡镇这一块反响还不错,机关单位呢?……哦。” 裘樟清打电话并没有避开冯喆,她和冯喆都坐在沙发上,冯喆想了想,起身给裘樟清到了杯水,在放水杯的时候裘樟清看着他,示意他给自己也来一杯。 “如果这次成功,就可以作为一种模式保留、发扬,是不是适时可以请有关媒体介入,也算是为我们县做一个宣传?” 裘樟清和乔本昌绕了一个圈,才说到了记者的事情上。 乔本昌在里面不知说了什么,裘樟清手里拿着冯喆刚刚交给自己的那张纸条看着,嘴里答应着:“刘局长已经着手?接待了两个记者?哦?哪个报社的?晚报?住在县宾馆?嗯,好。乔bu长高瞻远瞩,好,那你休息。” “岭南晚报有两个记者今天下午到的县里,这会就在宾馆里住着。不是你说的这两个人。” 裘樟清顺手拿起了水杯,没有喝,放在手里暖着:“乔本昌还不知道岭南晚报来人的事情,他刚刚问过了刘奇才,刘奇才给他汇报的。” 裘樟清在冯喆的面前没有称呼乔本昌为乔bu长。冯喆留心到了这个细节。 省里来了记者,宣传bu长不知道?副bu长刘奇才在招待?冯喆觉得这中间有些蹊跷,可这事不是自己这会能管得了的。 “县长,我下午在半间房那儿碰到的人,这会还住在半间房宾馆,我担心,他们还有别的动作。” 裘樟清看着冯喆,似乎想搞清楚他说的这个别的动作指的是什么,冯喆干脆的说:“半间房那里比较复杂,打个比仿。植物要是开花了,引来的不光是蜜蜂,也可能有流莺。” 裘樟清当然知道流莺指的是什么,明白了冯喆的暗示,她皱了皱眉,将电话拿起来,又放下,问:“你说的那个司法所的李雪琴,她现在在县里?” “是,县长。” 裘樟清想了一下。说:“不行,再让她去不合适,她还怀孕了,你……这两人下午见过你。也不行。” 裘樟清似乎拿定了主意,打了个电话出去:“高检,是我,休息了,有个事要麻烦你。” 裘樟清这个时候给县检察院的副检察长高建民打电话,还说是客气的“麻烦你”。这下冯喆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金鑫举报张向明的事情裘樟清能够知道了。 “尽量要稳妥,对,不要惊动对方,嗯,好,知道了。” 接下来裘樟清又打了两个电话,冯喆不知道她都是给谁打的,但是语气都很平和,和平时一板一眼的县长作风很不相同,就估计这些人都是她的熟人、或者是在身份上都是能和她随意交谈的人。 裘樟清打完了电话,起身在屋里走了几步,然后看了冯喆一眼,冯喆有些读不懂裘樟清的眼神中究竟表露着一种什么样的信息。 但是裘樟清没有再说话,屋里非常的沉寂。 两人都沉默着想事情,这样过了有十多分钟,裘樟清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 裘樟清听着电话,手将冯喆的那张纸摊开,冯喆一看,起身到一边拿了一支笔过来递给裘樟清,裘樟清再次看了冯喆一眼,一边说着话,手拿着笔在纸上记着什么,冯喆也没往她跟前凑。 “这个方千秋是法制日报的,越野车是万邦公司的,至于那个司机,是万邦的人。” 法制日报的记者方千秋怎么会坐着万邦娱乐公司的车子用万邦的司机到梅山来?这中间似乎没有多大的隐秘可言。 这几年,梅山文化节的文艺演出一直就是省里的万邦娱乐公司承接的,今年裘樟清到了梅山,却决定了文化节举办的形式完全的转变,颠覆了过去的操作模式,这样梅山就少支出一笔钱,万邦也就少了一笔收入,丝毫的没有悬念,这个方千秋就是万邦“请”到梅山,给梅山上眼药来了。 裘樟清静坐了一会,再次给高建民打了电话:“高检,那两人的情况已经清楚,其中的一个叫方千秋,是省法制日报的,司机是万邦公司的人,车也是……好。再见。” 似乎该做的自己都做了,接下来裘樟清会怎么办,就不是自己考虑的了,冯喆觉得没有必要再停留下去。这会,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三刻,冯喆就站起来说:“县长,你要没别的事,你休息。” “小冯,你坐下,”裘樟清挥手让冯喆坐下,停了一会说:“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冯喆寻思一下,回答:“方千秋迟不来早不来,这个时候到梅山,必然和万邦公司有关,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搞所谓的新闻爆料,试图对我县进行抹黑。我觉得,这件事不管今后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情形结束,这个万邦公司,是不能再接触了。” “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万邦和我们县,已经没有了仁义可谈。一个娱乐公司,在和客户谈不成生意的时候,就釜底抽薪,使用非常的手段,这个公司的行事风格十分的低劣,如果万邦是一个人的话,那么这个人的人品就很有问题,再有,以往和这个公司接触到人,是出于受到威胁,还是受到了什么诱惑?我觉得这里面隐藏的东西很多。” “至于宣传bu那边,我觉得,乔部zhang不清楚省里晚报来人,这里面是不是存在问题?晚报来人事先不和县委宣传bu那边知会一下?这有些耐人寻味。乔bu长对宣传bu管理的有些宽松?刘副bu长是接待了岭南的记者的,这个过程时间应该不会太短,即便是很仓促,现在的通讯这么发达,打一个给乔bu长汇报的电话,似乎不是很麻烦。” “原来市场办的张向明这会还在检察院交待问题,历年到省里接触万邦,刘副bu和李显贵局长总是一同去的,李局这会停了职,刘副bu今天的作为,就有些反常,当然,这些我只是推测。” 裘樟清点点头,嘴角轻轻一笑,说:“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做事总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的意思是,你的内心比你的年龄,要成熟一些。” 这是很直接的表扬了,冯喆觉得自己抓住了一个机会,说:“县长,有一件事我一直在想,不过我又犹豫,似乎不应该对你说……” “你讲。” “你曾经问过我‘八个党员七颗牙’的事情,后店子村的dang支部书记胡德全,往日不知怎么样,但是今天的作为很是不称职。” “你是说要将后店子村基层组织调整一下?” 裘樟清问的很直接,冯喆也很很坦然的说:“县长,我之所以犹豫的原因,就是这里面牵扯到了有关于私人的感情问题……” “你不会和胡德全有仇吧?” “不是,我就是一直觉得,对不起后店子村的胡红伟。” “胡红伟?” “是,县长,我承认我对你这样说,是有私心的。胡红伟这个人武警退役,在部队表现一直很好,入了dang,但是因为他父亲的原因,和人发生纠纷,被判了缓刑,这会在后店子那儿承包了一个滑石矿,上次在老炮台的事故中,胡红伟的父亲去世了……我觉得,对不起他。” “前一段时间,胡红伟找到了我,说,他并不认为他父亲的死是我的责任,说当时现场的许多人能够证明我是已经尽力了的……我想说的是,胡红伟是一个很有想法,也很有能力的年轻人,如果能够给予机会,也许,他会在适当的位置上,发挥应该有的作用。” 裘樟清在冯喆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他的眼睛,但是她发现冯喆的眼神一直很坚定,很执着,也很诚恳,没有那种心虚或者慌乱的表现,所以裘樟清认为,冯喆就是因为觉得胡红伟的父亲在老炮台去世了,他心里惭愧,所以想在今晚这个时候为胡红伟说一些好话,从而减轻心里的愧疚。 ------------ 第96章连环陷阱(一) 听了冯喆的话,裘樟清问:“你觉得,现在这件事,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刚才的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但我不是你,我不是县长,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梅山都能操控那些资源,我更不知道你的身后都是哪些人,这些人在必要的时候,在你需要援助的时候,都能给予你什么样的帮助。 我怎么回答你这个看似简单,但是却十分难以回答的问题? 这是一个考校,还是真心的询问? “县长,我觉得,我要是在工作中遇到困难,就会找县长你,这跟小孩在外面受了委屈就会回家和家长诉苦,想获得家长的抚慰和帮助是一样的道理,而县长你要是碰到了难题,给组织反映,让组织出面解决问题,这应该是顺理成章也合情合理的。” 裘樟清听了冯喆的话点点头,她刚刚似乎都忘了,其实自己只是梅山县的代li县长,还没有扶正,还没有去掉那个代字,而更为好笑的是,自己竟然将今晚所遇到的事情全部看成自己个人的一次危机,一个考验,却疏忽了自己的上面还有一个县委书记在那里摆着。 自己的危机,其实也是梅山县政府的危机。 裘樟清目光有些复杂,她似乎想说什么,可是最终也没说,站起来送冯喆离开,到了门口才讲:“路上慢点,今后有事,直接打电话。” 冯喆有些恍惚,尽管这是一次非常隐秘的会见,可是裘樟清将自己送到房间门口这个举动,还是从来没有过的。 冯喆说了好的,县长你休息,两人在门口说了再见,冯喆踩着厚厚的地毯出了宾馆。 繁星点点,夜冷似冰,冯喆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钟了。 第二天。梅山县委宣传bu长乔本昌一大早的就去了半间房镇,在半间房镇镇委书记刘依然、镇派出所所长唐经天的陪同下见到了岭南法制报的记者方千秋。 乔本昌几个到了宾馆的时候,方千秋和那个年轻的司机还没有起床,文化人都有熬夜的习惯。乔本昌也不急躁,和刘依然几个就在方千秋住所的隔壁房间里等待着,方千秋起来后,乔本昌就亲自过去请方千秋用餐。 这个时候说吃早餐有些晚了,午饭。却似乎还有些早,但是乔本昌的到来让方千秋十分的吃惊,同时,也感受到了梅山县县委和县政府的诚意。 乔本昌今早受到方旭的委派,让他将省法制报的方千秋招待好,方旭还明确的指出,方千秋要了解什么,尽管让他去了解,想去哪里采访,也尽量的满足。宣传bu那里,一定要为方千秋提供方便,肚量要大些,不要以防贼的心态对待记者,只有一条,请省里的记者不要抹黑,也不需要过度赞誉梅山,有一说一就可。 乔本昌昨夜接到了裘樟清的电话,心里想了很多,对于刘奇才接待岭南晚报的记者却没有给自己汇报一事。还是有些想法的,等早上方旭和他谈话之后,乔本昌心里有数,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乔本昌身为梅山宣传bubu长。深谙应对记者之法,加上书记和县长前后的态度,他变被动为主动,自己亲自到了半间房,去见方千秋。 到了下午,乔本昌回到了县里。对方旭和裘樟清分别进行了汇报,方千秋质疑的问题有两点,一个是梅山县文化节鼓励让单位和农民以集体和个人的名义参加,有没有强行摊派的问题? 第二,半间房镇前一段出了一死一失踪的事故,究其原因是什么?有没有人在中间徇私枉法,或者渎职,梅山县县政府对此有没有进行隐瞒不报? 方千秋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问梅山县政府对开采矿业的管理,有没有漏洞,有人反映半间房经常的有械斗行为,还有许多违法犯罪的情况,一些矿主本身就良莠不齐,是不是存在着隐患? 对于第一个问题,乔本昌的解决之道是,让方千秋自己随机的找一个村,去问问那里的村民对县里的这次文化节到底有什么意见。 对于第一个问题,裘樟清是有信心的,因为早在文化节汇演节目面向全县遴选的时候,她就让冯喆带着市场办的人到下面了解情况,而冯喆的汇报几乎都是正面的,有些基层也提出过一些问题,比如说县里能不能在文化节准备之初,拨一些款给乡镇,让乡镇组织所属的各村先进行一次初选,获得名次的,先给予一定的奖励? 对于如何奖励,乡镇基层怎么操作,这个问题,县里还在商榷之中。 关于第二个问题,乔本昌自己当场就做了回答,说明了在当时的塌方事故之后,武陵市委翟副书记到了现场指挥搜救工作,梅山县显然不会存在什么“瞒上”,而且早在事故发生之前,半间房镇就派出了有关人员动员村民们撤退,可是灾难来的很突然,事故发生了,但是政府是不存在什么舞弊问题的,这个可以到事故发生地后店子村进行调查。 于此同时,乔本昌让刘依然将后店子村的村支书胡德全叫来了,让胡德全当面给方千秋说说当时的情况。 方千秋一见到胡德全,心里就明白了很多,但是他并没有点出胡德全昨天傍晚的时候在后店子村都和自己说了什么,只询问了老炮台塌方的事情。 当着县委常委的面,当着镇委书记和镇里有关领导的面,胡德全有些懵,昨天在村头见到的这人真是个记者,他以为自己说的一些事情被县里领导知道,这是要来对质,但是幸好这个记者没说什么,胡德全这会哪还敢胡编乱造,只有机械的回答,往日在村里的那种一言九鼎自信满满早就灰飞烟灭,等离开了领导云集的房间,胡德全觉得自己的棉衣已经被汗水湿透,全身乏力,一屁股就坐在了外面的椅子上。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乔本昌没法回答方千秋,无论正面还是迂回的论述良莠不齐的事情,都是会陷入一个悖论,因此,他只能笑而不答。 方千秋没有在梅山县继续停留,到了下午,在乔本昌的陪同下吃了一顿饭,就坐车离开了梅山,乔本昌觉得,自己完成了县委方书记和裘县长交待的任务,方千秋只要不傻,他就不会乱写,至于刘奇才那里,似乎和自己没多大关系,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刘奇才昨天下午接待的是岭南晚报的记者,这两名记者一个搞文字,一个是搞图片的,一顿饭下来,刘奇才知道了,这两人是岭南晚报文化专栏的记者,知道梅山搞全民艺术活动,特地来组稿的。 刘奇才在宣传bu门干了许多年,接待的大大小小记者没有一百,也有几十,知道这些所谓的无冕之王就是打着组稿的幌子满世界的乱跑,其实还是为了一个目的,就是搞钱。要是下面接待的好,能够满足他们的条件,就互惠互利,在报上给个豆腐干大的地方来篇文字,正面歌颂一下,如果不,就臭你,挑你毛病让你恶心。 乔本昌昨晚打电话那会,刘奇才刚刚的回到家,他并不是有意要隐瞒岭南晚报记者到县里的事情,想第二天给乔本昌汇报的,可是接了乔本昌的电话后,刘奇才心里倒是有了主意。 第二天,乔本昌对着刘奇才吩咐了一通,自己去了半间房镇,刘奇才晃晃悠悠的,到了中午时候才见到了晚报的那两个记者,连饭都不管了。但是说话归说话,不管这两人再怎么暗示,刘奇才都装作不懂,最后这两个记者终于烦了,直接问岭南晚报要给梅山做一个专题,版面很大,但是经费上县里能不能给资助一些? 刘奇才干咳几声,说声他还有事,出门后再也没有见人。然后,知道这两个记者离开了梅山,刘奇才才将事情给乔本昌做了汇报。 乔本昌听到刘奇才的说辞,就将情况给方旭和裘樟清汇报了,冯喆就是乔本昌在裘樟清办公室里汇报的时候,被裘樟清叫道他办公室里去的。 “法制日报那个方千秋提出的问题,第一条,小冯就可以回答的很清楚,他这一段一直在下面协调文化节的筹备事宜;第二条,小冯之前就是在半间房工作,他自己就是后店子村老炮台事件的当事人,整个事件他自己亲身经历过,这个也能说得清,至于第三条,也由小冯来说一下具体情况。” 乔本昌是宣传bu门的领导,也是冯喆的上司,对于冯喆的来历他十分了解,等冯喆解释了胡德全为什么会给方千秋说半间房矿业很乱,矿主身负刑责,乔本昌就说:“在半间房,我感觉到胡德全有些异样,但是没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听小冯这样一说,我全明白了。” 冯喆觉得裘樟清作为县长,有些事情是没法张口的,只能点到为止,这就是领导的艺术,话里的意味需要属下自己去领悟,但是自己不同,自己是副主任科员一个,就是当官不带长,放屁也不响,所以应该少一些顾忌,于是张口说:“县长,乔bu长,我在半间房那里工作过,我听方记者昨晚下榻的宾馆服务员说,方记者的司机,还有他们乘坐的车,是属于省里的万邦娱乐公司的。” “我们今年没有和万邦达成演出协议,这个时候,法制报的记者坐着万邦公司的车来到我们县采访,还是秘密行动的,我觉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内幕?” “再有,岭南晚报的记者,和法制报的记者一起到咱们县来,这难道仅仅就只是一个巧合?” ------------ 第97章连环陷阱(二) 乔本昌沉默了一下,觉得自己是时候应该离开裘樟清这里了,就说:“县长,我去找一下刘奇才同志,具体再了解一下岭南晚报记者的一些情况。” 裘樟清看看乔本昌说:“好,乔bu长了解情况后,给方书记汇报。” 乔本昌是知道刘奇才这次从省里回来对裘樟清有意见的,这会裘樟清说让自己给方旭汇报工作,那不是说要是刘奇才有什么处理不当的地方,要让方旭去过问? 乔本昌走了,冯喆说:“县长,刚才我有个问题没有想清楚,刘副bu长说岭南晚报的记者要求我们县里出钱买版块,刘副bu长在记者提出要经费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就这个问题,请示过乔bu长?或者,请示过哪位领导?还是直接的拒绝了?” 裘樟清明白了冯喆的意思,他哪里是刚刚没想清楚,他就是不想在乔本昌面前说刘奇才的不是,这件事,他只想给自己说。 如果刘奇才故意的想造成县政府和岭南晚报的矛盾,他以粗暴简单的工作方法对待那两个要赞助费的记者,可就是其心可诛了:厌恶那两个记者,完全可以采取缓和一点的手段,没必要将人得罪的狠了。 在裘樟清看来,事情到了现在,方千秋那里似乎没有事,就算是方千秋是受万邦公司所托来梅山挑找茬的,但是经过了乔本昌这样的高接远送,他似乎没有再歪曲梅山的可能,就是有,梅山政府也可以不在乎,因为乔本昌和方千秋的接触全程有人录音,所谈的问题都可以敞开了说,如果方千秋真的要胡言乱语,自己是梅山县代县长,对方千秋这个省法制报的记者似乎是鞭长莫及,可是方千秋所在的法制报总是有人能管得着的。 麻烦的就是岭南晚报那儿了。虽然不怕事,可是没有必要惹事,晚报的那两人不知是不是万邦公司找来的,但不管是不是。刘奇才都将人家给得罪了。 这个刘奇才,做事真的这样“嫉恶如仇?” 至于万邦公司……裘樟清看着冯喆说:“看来,你那会去半间房工作,的确是去了一个好地方,那里的环境很好。” 环境好的意思就不用解释了。看来方千秋昨晚并没有做冯喆担心的那件事情,也不知高建民昨晚调动了谁到半间房去监控方千秋和那个司机。 “明天,省报将会来一个人,你陪同一下。” 省报?冯喆点头,心说裘樟清果然有准备,法制日报也好,岭南晚报也行,省报要是给梅山做了报道,和一锤定音就没什么区别了,在省报的黄钟大吕面前。其他的什么报纸都是呢喃细语、蚊蝇之声。 裘樟清说了省报的人在第二天来梅山县,但是省报的人还没到,梅山就出了事。 冯喆觉得,有时候生活里遇到一些事情,处理起来似乎都很正常,可是太正常了,反而会让他心里不安宁,这种顺利的正常往往隐藏着极不正常。 万邦公司能请得动法制日报的方千秋到梅山做暗访,阴差阳错的被何林达、被自己几个识破了,然后事情终于消散于无形。可是岭南晚报的那两个记者,真的就是碰巧就到了梅山? 可是有些话没法给裘樟清说,何况,裘樟清还说了省报要来人的事情。冯喆只有但愿所有的阴谋诡计在裘樟清那里都是阳春白雪,不堪一击。 第二天冯喆原本没有打算到文化市场管理办公室去,因为裘樟清昨天的吩咐,他今天就静候着省报的来人,一会到高速路口接车就行,因此可以偷一下懒。可是到了八点多一点,裘樟清让卢万帅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到县里去一趟。 到了县府三楼,卢万帅一脸笑意的对冯喆说:“冯主任来了,县长正在等你,哦,乔bu长,刘局长也在。” 卢万帅忽然的对自己态度这样好?县长正在等自己?这话听着让人觉得舒服,但县长是不可能会专程的“等”自己的,冯喆有自知之明:自己还没那个资格。 冯喆经常提醒自己,认不清自己身处的环境、不知道自己应该在这个环境里所扮演角色该怎么说话行事,这才真的是悲剧。 冯喆点头说谢谢,卢万帅像是有些亲密的和冯喆并肩往裘樟清办公室那里走,说:“冯主任到了县里这么久,我前几天事多,咱们找机会坐坐?” 冯喆点头说:“卢科长说的是,一定。” 卢万帅又对着冯喆笑了一下,推开了门。 进到屋里,裘樟清坐在办公桌后,乔本昌坐在裘樟清的对面,刘奇才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卢万帅说了一句:“县长,冯主任来了。” 卢万帅出去之后,裘樟清说:“小冯,你看一下这个。” 冯喆走到裘樟清面前,伸手接过了裘樟清手里的报纸。 这是一份岭南商报,在第二版的位置醒目的有一个题目:摊派何时了?副标题上写的是:梅山县见闻。 冯喆正在看,刘奇才就说:“小冯,你怎么回事!” 冯喆抬头看看刘奇才,刘奇才皱眉说:“你不是说乡镇农户都很踊跃的参加并且支持县里的文化节吗?为什么会有这篇报道?” 冯喆看看刘奇才,没有说话,继续看报纸,刘奇才这才不吭声了。 这份商报上关于梅山的报道,大意说的是说梅山县搞摊派,让农民不能生息,民不聊生,以完成任务的形式逼迫农民参加所谓的全民文艺节,致使农田荒芜,甚至还逼的农民上吊自杀云云。 “刘副bu长,法制报和岭南晚报的人,也是昨天刚刚离开我们县,这个商报今天就刊登了这样的报道,不知道商报的记者是什么时候到我们县的?” “现在不是查商报记者什么时候到县里的时候,而是要澄清上面说的农民被逼自杀的问题!” 刘奇才坐直了身子,严肃的看着冯喆:“你一直在下面落实协调文化节的相关事宜,你不是说下面的情况都很好吗?那这报纸上说的,是怎么回事?无中生有?” 冯喆说:“刘副bu长批评的是,可能我的工作没有做的仔细。事件的发生地是在朱阳关镇,能不能让我到朱阳关镇去一下,具体将事情的经过起始搞清楚,这样。也好向领导们汇报?” “你不是要给我们汇报,而是要向全省、全国的人民汇报!” 刘奇才有些火,但是他好像在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县长,乔bu长,现在。商报这样一搞,我们的工作就会很被动,这一下好,梅山直接的就呈现在大家面前,出名了!这比举办多少场文化节影响都大。” 乔本昌说:“刘局不要激动,事情还没有搞清楚,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们县现在是摆在了风口浪尖上,当前的形式很不明朗,不排除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对我们县抹黑。还是要以事实说话,当然,不排除农民自杀的可能性。这个商报没有知会我们宣传部展开秘密采访,虽然说新闻自由,可他们做的就很不地道嘛,不能说有人自杀就和县里的文化节有必然的关系,县长不是已经让公安局的人下去做工作了吗?在查明事实之前,不要随便的下结论。” 刘奇才不说话了,裘樟清说道:“乔bu长,刘副bu长。这件事你们跟进一下,和朱阳关下边的人联系,查清事实,然后。汇报给方书记。” 乔本昌答应着,起身走了,刘奇才也跟了出去,裘樟清看看时间,对着冯喆说:“你和我出去。” 两人到了外面,卢万帅正在他的屋里坐着。站起来说了一声:“县长,要出去?” 裘樟清说:“小卢去乔bu长那里,及时了解情况。” 卢万帅不知道裘樟清和冯喆要去那里,可是看裘樟清面色冷峻,知道她心情不好,就答应着,一看冯喆,见他面无表情,就准备关门,裘樟清和冯喆已经进了电梯。 坐上了裘樟清的车,等出了县府的大门,裘樟清才说:“去高速路口。” 去高速路口?那裘樟清是要亲自去接省报来的人了,冯喆觉得商报的那篇报道改变了裘樟清原来的计划,看来,省报来的人对于裘樟清的重要性,已经不言而喻,而且,裘樟清似乎不想让别人知道省报来人的事情。 车子在路上走了一段,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裘樟清对着司机说,换一下车牌。 为了方便,裘樟清的车上还备有一个普通的车牌,这个司机不是上次裘樟清到半间房那会月夜找冯喆的那个小青年了,是一个三十多的中年人,他停车到下面去换车牌的时候,冯喆就看看时间,离原先定的时间还早,就从观后镜中看裘樟清,裘樟清却闭着眼在养神。 到了高速路口,司机请示裘樟清,说自己下去吸根烟,裘樟清同意了,冯喆心说这个司机真是机灵,可自己怎么办?和裘樟清在车里坐着,总不能不说话,冯喆想难道自己也找个理由下去?裘樟清也没有和自己说话的意思。 “县长,朱阳关镇的事情,是我的疏忽。” 裘樟清看着冯喆说:“先不要下结论,加上商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咱们县就来了三波记者,这不是偶然现象。” 冯喆想说李显贵不知审查的怎么样了,可是这话不能问,有些话不是自己这个副主任科员讲的,就说:“张向明总是有错误的,他在市场办时间长,了解很多情况,县长,我觉得,所有的表面现象下面,总是隐藏着真相,万邦就是这些矛盾的源头。” “请县长允许我到朱阳关镇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断人财路,必然会遭人嫉恨,裘樟清知道冯喆想说万邦是搅事精,但是县里必然是有着既得利益者,单单查处了一个张向明,显然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对于冯喆的请求,裘樟清未置可否。 一会儿,裘樟清打了电话,得知省报的人已经快到了,就拿出湿巾,整理了一下形象。 终于,裘樟清从车上下去,对着一辆吉普车走了过去,冯喆跟在后面,从吉普车里出来了一个人,冯喆心里恍然,原来,这人就是省报的记者。 这个从吉普车上下来的人,就是上次在省里裘樟清和冯喆去陪同的那个开着别克商务车的男子。 ------------ 第98章连环陷阱(三) 可惜裘樟清的这位师兄并没有带他那个千娇百媚的女友,冯喆并不是想见到那位裘樟清的师嫂,而是觉得,要是那位美女一起到梅山来,裘樟清就会多一个陪他们的机会,这无疑是对裘樟清自己有很大的好处的。 可是与裘樟清事先想好的不一样,她的这位师兄婉拒了让冯喆陪着在梅山采稿的安排,他要一个人四处走走,有需要,再找裘樟清协调。 裘樟清和这位师兄在吉普上坐了一会,冯喆在一边相陪,吉普车上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司机,裘樟清说了商报的事情,但是这师兄没有表态,只让裘樟清去处理她自己的事情。 裘樟清只有遵从这位师兄的安排,一会三人作别,师兄倒是很和蔼的和冯喆握了手,然后吉普车一溜烟的就没影了。冯喆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对这人产生一种“和蔼”的感觉。 “我这师兄,叫常忆苦,就是忆苦思甜那个忆苦,他是省报的党组成员、纪委副书记、高级记者、省记协、新闻学会常务理事。” 裘樟清仿佛是给冯喆在解释,又像是自己给自己说。冯喆心里了然:常忆苦也不过三十多岁,就是省报业集团的党组成员、纪委副书记了,那常忆苦至少应该是副厅级别,他自己要在梅山看看,自然有他的考虑。 在上车回县里的时候,裘樟清做了这样的吩咐:“你去一下朱阳关镇,了解那个要自杀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冯喆就答应了一声:“是,县长。” 这时冯喆已经明白,上次裘樟清去省里,其实就是为了见这个常忆苦。 冯喆由常忆苦想到了自己,从裘樟清找到自己,让自己到文化市场来上班,到张向明被查处,自己又成了市场办的主管。李显贵被查,这一段发生的事情似乎都是顺理成章和水到渠成的,可是再仔细想想,又有些不太自然。要说没有什么人在后面推波助澜,似乎不可能。 那么操纵这一切的,就是裘樟清?裘樟清到梅山做了dai县长,她想要在梅山有一番作为,也许文化部门就是她入手的一个突破口。那么不管有没有自己的出现,有些事情终究会发生的。 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现,这会代替自己来接常忆苦的人,会是谁? 卢万帅?还是钱一夫? 冯喆觉得似乎两者都不可能。钱一夫的身份本来就特殊,级别在那里放着,做事就会有很多局限,而卢万帅本应该是最贴近裘樟清的人了,可是自己为什么觉得裘樟清对卢万帅并不是很放心,有些事情还不让卢万帅参与。那么会不会有一个可能,就是自己在裘樟清心目中。已经取代了卢万帅这个秘书的地位,成为裘樟清在梅山比较能用得着的人? 有些事情不能多想,也不能不想。 裘樟清也想到了用媒体的手段为她自己造势,只是可惜,某些人比裘樟清早了一步,将事情弄得像现在有些不可收拾,裘樟清这会就是在见招拆招,冯喆觉得,这样真是有些被动,不过。似乎能让隐藏的对手都暴露出来。 从这一点来说,梅山如今的局面,也许是塞翁失马。 快到县府的时候,司机下去换车牌。冯喆就说自己也在这里下车,裘樟清明白冯喆是想保密,就应允了。 冯喆和张发奎、何林达开着市场办的桑塔纳到了朱阳关镇,先找到了镇上的文化站干事朱庸和,朱庸和已经知道冯喆几个的来意,说:“农村两口子打打闹闹的很正常。也不说农村,就放在县里市里,哪家夫妻过日子不吵嘴?有的两口子吵架你不理我我不理你,有的就武力相向,这很正常,那些吃饱了没事的记者就会扯虎皮,上纲上线,我保佑他在家和老婆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就像是住宾馆一样。” 朱庸和一说,大家都笑,何林达说:“哪家两口子像是住宾馆一样,那可不就是服务员和住客的关系,能正常?” “小何说错了,我觉得朱干事的意思是,住宾馆的和小姐的关系。” 张发奎一说,朱庸和就说还是县里领导的觉悟高,自己倒是没想那么多,就是随口的一说。 四个人开着桑塔纳就到事发的大字营村去,朱庸和上了车,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景色,感叹说:“爱情是艺术,结婚是技术,离婚是算术,搞不好还要动武术,这一家人因为这还上了报纸,也算是新闻人物,指不定能感动岭南。” “你去毬吧!要是这就感动岭南,那岭南能被感动的哭喽!”张发奎何林达和朱庸和认识的时间长了,说话随便,开着车不以为然:“我楼下住了一对奇葩夫妻,其实男人还好,那女的,我的那个天!整天怀疑男的在外面有人,动不动的就搞突击检查,到男的单位里闹,这男的要是天晚了不回家,她就打手机,能把男的手机打爆,但是男的还不能关机,他敢关机,女的就自杀!” “死了没有?” 何林达问,张发奎撇嘴:“死?她压根没打算死!要死了我们倒是耳根清净了,她跳河,割脉、喝药,几乎能想到的死却死不了的方式她都试过了……” “你胡说,跳河割脉喝药,怎么死都死不了?” “我家门前的那条河你见过没?” “嗯,怎么,就是跳那河?”何林达笑了:“那条污水河水能淹到我腰上,这不是恶心人吗?” “她就是在恶心人,割脉,割了后就赶紧给男的打电话,说你今后要好好生活,要照顾好自己!你说这男的能不急着回去救人?那腕子割得就像是切菜不小心切了手指,还有喝药,ta妈de倒是找那些能喝死人的药啊,我他ma的住他们楼上都被搞烦了。” 大家又笑,张发奎说:“我的意思是啊,这甭管在哪,两口子的事情根本说不清,你一个鸡ba毛商报的记者,离梅山多少里?离大字营村多少里?我和邻居两口子天天见面还搞不清楚这两人到底过的好不好,这女的今天又怎么一个方式自杀。他一个记者倒是一下就整明白了?还和文化节扯上关系,这不扯淡?” 朱庸和笑:“记者不扯淡,怎么来钱?你这不断人财路?” 朱庸和一说,冯喆心想。要是不为了钱,能有这么多事吗? 四个人到了大字营村妇女主任钱秀娥的家,因为这妇女主任还是村里的文艺宣传员,朱庸和和她熟悉,没想到一进门。钱秀娥正在自家院子里和他男人吵架,大门口站了很多看热闹的,几个人断断续续的听那女的说:“文艺活动怎么了?吃饱了就得有精神需求,唱歌跳舞怎么了?你没见城里那些老头老太太还跳集体舞?少见多怪,拿着猪毛当菜!” “我给你说,我既然负责这一块,我就要以身作则,我和秦红旗唱戏怎么了?我不但在村里唱,明个我们还要去镇里,还要去县里唱。谁能剥夺我的自由!” 院里一个男人圪蹴在碌硾上闷闷的不吭声,冯喆瞧那女的长得很精神,眼大嘴皮薄,手里飞快的在编着竹筐:“你说是地里活没干完?还是棚里的香菇没有管理好?耽误屋里那样活没干了?我凭什么就不能去唱?就你去打麻将行,我参加集体活动,就是错?” “……我打麻将人多,还是男的……” 那男的嗡嗡的说了一句,女的就站了起来:“我们演节目有男有女!打麻将的就没有女人?你这到底是什么思想?” “这日子没发过了!” 朱庸和就听到外面的人里有人说:“过不成离婚。” 朱庸和看看冯喆几个,就到了院子里,那女的一见。就笑:“朱干事?来了?” “来了,想问个事。” 这妇女主任见过冯喆和何林达张发奎一次,就让他们往屋里去,门口看热闹的人一见这样。知道没戏看了,就都离开了。 冯喆见这妇女主任的家房子盖得还好,屋里的家具很时髦,电器也俱全,心说这家人生活水平还行,朱庸和给做了介绍。冯喆就直接问:“钱主任,关于你们村有人自杀,这和县里的文艺节有什么关系?” 钱秀娥正色说:“冯主任,要说有关系,也有,要说没有,也没有。” “家丑不可外扬,不过你们刚才可能也听到了,我和我家那人在吵架,我说的那个红旗,就是自杀那家的男人,我和秦红旗在一起唱戏,结果他家的女人不让他唱,就自杀。” 张发奎一听,就看了冯喆一眼,钱秀娥很是敏感,看着张发奎说:“县上的领导,红旗家的女人也不光是这会自杀,她这些年一直的就和红旗闹,说他在外面有人,这在我们村没有不知道的……反正,唱戏不是关键,关键是人心。” 冯喆又问:“钱主任想想,前几天,咱们村是不是来了记者?” “记者?没有。” 冯喆就皱眉,朱庸和一看,说:“咱们到出事那家瞧瞧?” 钱秀娥说:“红旗家这两天热闹,县上和镇上的公安去了一波又一波,他家的女人……算了,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朱庸和问了那个秦红旗家的位置,就和冯喆几个往外走,钱秀娥的男人自始至终都蹲在石头碾子那里,既没有和人打招呼,也没有起身。 四个人到了红旗的家外,冯喆一看,这个秦红旗家条件也可以,朱庸和叫开了门,出来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子,这男子认识朱庸和,就让几人往屋里进,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一个女人坐在台阶上晒太阳,一脸的戾气,看到几人也不说话,只对着秦红旗说:“你敢去唱,我就去死!” 秦红旗本来笑容满面的脸就变了色:“唱戏怎么了?吃饱了就得有精神需求,唱歌跳舞怎么了?你没见城里那些老头老太太还跳集体舞?少见多怪,拿着猪毛当菜!” 秦红旗这样一说,冯喆和张发奎几个就面面相觑,这个秦红旗和钱秀娥的说辞,简直就是同出一辙。 ------------ 第99章警觉(一) “我给你说,我就是喜欢唱,我就喜欢艺术,我和钱秀娥唱戏怎么了?我不但在村里唱,明个我们还要去镇里,还要去县里唱,谁能剥夺我的自由!” “你说是地里活没干完?还是棚里的香菇没有管理好?我凭什么就不能去唱?就你去打麻将行,我参加集体活动,就是错?” “……我打麻将人多,还是女的……” “我们演节目有男有女!打麻将的就没有男人?你这到底是什么思想?” “这日子没发过了!” 秦红旗就说:“你随便!” 看到这种情况,冯喆几个也不进屋了,同的问了两个问题,一个是村里是不是来了记者,再有,就是镇上到底有没有强迫村民参加文艺活动。 但是得到的回答都是否定的,秦红旗说爱唱戏表演是个人精神追求,县里只是提倡,又没有逼人一定要去参加,再说这文娱活动也不是干什么力气活,有的人没有文艺细胞,这不是政府施加压力就能逼出来的。 冯喆就准备离开,秦红旗将几个人送到门外,说:“朱干事,节目我是要出的,人没有追求,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朱庸和就说:“红旗,你是看电影看多了,周星驰的话都成了你的台词。” 秦红旗就笑:“反正就那意思。” 四个人快到了村头,冯喆说:“镇上哪家饭馆可以,我这有些饿了。” 张发奎知道冯喆的意思,是想请朱庸和吃饭,就问:“老朱,哪家?” 朱庸和笑:“还是文化市场的领导好,这几天来的公安什么的,都没人说请我吃饭,连句话都没有,这恶语一言三冬寒,温言一句暖人心。我希望你们天天来。” 四个人正在说笑,秦红旗的媳妇从后面跑着追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问:“县上的领导,我给你们说。你们能答应我一件事不?” 张发奎就问:“什么事?你要讲么子?” “你们答应不让秦红旗唱戏,我就给你们说那个记者的事情。” 朱庸和笑了:“文艺活动是全民自愿,我们也没权利让谁不参加,你这个要求太高了。” 冯喆看着这女人问:“你管不了秦红旗?” “他就和钱秀娥好!我知道!” “你看见他们好了?” “那还用看?两人唱戏的时候眉来眼去,我又不是瞎子!” 朱庸和摇头:“文艺表现的形式就是那样。要看剧情,眉来眼去?那还有仇人相见呢,要是你这样说,那演电影和电视的男女情侣,可不都真睡一块了?” “那我管不了,电影上都是假的……眼见为实,他们这就是要来真的。” 何林达有些不耐烦了:“能过成就过,过不成就离婚,你们总是这样,也不能幸福。” 冯喆有心让她说记者的事情。就说:“你就不知道什么记者,别耽误我们的时间了……” “我咋不知道!前几天镇上李书记叫我去见的记者,省里的,我能胡说?” 张发奎笑:“你越说越没谱,镇上李书记开车接你去和省里的记者说你家离婚的事情?哪跟哪?” “我哪胡说?我那天没死成,就是到镇上妇联告状,结果李书记就让车将我接到了镇上的旅社,我就见到省里的记者了,这还用哄人?” “是省商报的记者?”冯喆盯着女人问。 “什么商报量报,那我不知道……你们到底管不管这事?” “是哪天?”冯喆又问。 “就是前几天。谁能记得清?” 冯喆摇头:“那,那家旅社,你总是知道吧?” “镇上有几个旅社?就是供销社酒楼旅社。” 张发奎看看冯喆,对着秦红旗的女人说:“这样。我们和朱干事商量商量你男人的事情,回头再说,啊。” 等女人离开,朱庸和就说:“那,咱们就到镇上供销酒楼,吃饭?” …… 冯喆和何林达、张发奎是下午回到县里的。只是裘樟清在市里开会,所以冯喆就等着给裘樟清回来汇报这件事。 一直到了下午下班,冯喆也没等到裘樟清,干脆的就给她发了短信,一会裘樟清回信说:知道了,我在省里,你将此事汇报给乔bu长。 裘樟清去了省里?不知道常忆苦这会在梅山,还是和裘樟清一起回去了。 第二天早上,冯喆先去了裘樟清那里,得知裘樟清没在,才去乔本昌那里汇报工作。 乔本昌是梅山县委常委,宣传bubu长,他的办公室在县府大楼的四楼,冯喆到了那里后,被宣传bu的人告知,乔bu长去了广播电视局。 冯喆只有再拐回了七楼,但是他还没有坐稳,就听到楼下传来喧闹声,接着似乎又一声巨大噪音,冯喆正在凝神听,对面市场办屋里的张长玉就喊:“我擦!有人开车撞公安局大门啦!” 紧接着县政府楼上都是一声声的惊呼和议论,冯喆就到了对面屋,和众人一起从窗户往外看,果然对面公安局门前这会很混乱,有两辆车撞在了一起,将公安局的大门堵得严严实实,隐隐约约的看到有人在那面喊叫,倏地又是一阵喧闹,人群四惊而散,有人喊道开枪打死人了,于是有更多的人围了上去,政府办公楼这边也是哄哄的在议论,都在问出什么事了。 没一会,医院的急救车停在了公安局门口,张长玉就跑了出去说自己去看看。 停了一会张长玉回来说:“不得了了,刘副bu被人撞死了!” “不过可能没死,这会正往医院送呢。” “哪个刘fu部?刘奇才?你听谁说的?”曹金凤问。 张长玉瞪眼说:“都在说!刚才公安局门前前面被撞的车是刘局长的,后面的那个车不知道是谁,还准备开枪打刘副bu长,结果被公安局里面执勤的人先开枪制服了!” 大家一听,又是一番议论。 刘奇才出事了?有人不但开车撞,还用枪打他? 公安局门前这会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冯喆看看,转身走了出去。 刘奇才的确是出了事。今早前一个冲撞公安局的车,就是刘奇才驾驶的,而后面的那个车子,是公安局刑警队的一个刑警。叫侯德龙。 侯德龙是梅山电视台的女主播姜笑梅的丈夫。 根据办公室新闻传播的内容,刘奇才和姜笑梅关系一直暧昧,今早两人在办公室搞的正性酣时候,被多日外出办案归来的侯德龙给撞见了,于是血气方刚的侯德龙勃然大怒。情形可想而知,侯德龙在广播电视局那边就将刘奇才打的头破血流,扬言要杀了刘奇才。 恐慌不堪的刘奇才在广播电视局工作人员的掩护下开车外跑,侯德龙从楼上冲下,驾着车追,刘奇才情急之下就将车开到了公安局大院,没料到追过来的侯德龙竟然径直的将车撞向了刘奇才,刘奇才浑身血的从车里爬出来,侯德龙也从车里出来,还拔出配枪要对刘奇才开枪。但是侯德龙被公安干警给率先开枪击中,现在,刘奇才和侯德龙都被送在医院里抢救。 事发的时候,乔本昌的车还没有走到广播电视局,等乔本昌到了之后,一看到被砸的乱七八糟的广播电视局就愤怒异常,工作人员汇报了发生的情况,乔本昌去看了当事人之一的姜笑梅,一见姜笑梅羞惭难言的样子,乔本昌就基本断定了。刘奇才就是和姜笑梅在偷qing的时候,被姜笑梅的丈夫侯德龙撞到了。 这件事影响太大,县委书记方旭当即责令公安局和宣传bu两边将事情查清楚,只是刘奇才还在昏迷。侯德龙没有脱离危险,姜笑梅这会却不知去向。 于是,冯喆本来要给乔本昌汇报工作的,也只有靠后。 到了中午,冯喆接到了李雪琴的电话,李雪琴非常激动的说:“小冯。你要帮帮我!” 冯喆让李雪琴别激动,李雪琴就说:“我老公被羁押了,小冯你给县长说说!” 李雪琴依旧的激动,不过很快的就说明了情况。 李雪琴的丈夫李金昊也是刑警,今早侯德龙将刘奇才追到公安局大门口,掏枪要打刘奇才,李雪琴的丈夫李金昊正巧从公安局大楼出来,看到情形危险,就率先开枪击中了侯德龙,但是公安局现在认为李金昊在开枪前没有鸣枪警告,于是李金昊被停职检查,交待问题,所以,李雪琴就想让冯喆给裘樟清说说,过问一下李金昊的事情。 “雪琴姐,你先别急,裘县长这会不在县里,我一联系上她,就帮你说李哥的事情,你不要紧张,不要动了胎气。” 冯喆劝慰了李雪琴一会,李雪琴觉得冯喆不是在敷衍自己,就挂了电话。 可是裘樟清一直没有回来,冯喆觉得李金昊这件事还是当着裘樟清的面说的好,发短信电话,似乎不合适。 裘樟清是刘奇才事件的第二天晚上回到梅山县的,当时冯喆开着市场办的那辆桑塔纳在城郊偏僻的路段练车,这一段他基本可以独自驾驶了,白天忙,也只有晚上能够忙里偷闲,那地方有路灯,视野还清晰,收到了裘樟清的短信后,冯喆直接开车到了县宾馆。冯喆在五一九房间见到裘樟清后,首先汇报了刘奇才的事情,然后说了李雪琴丈夫李金昊的事。 刘奇才的事情裘樟清是知道的,钱一夫已经给她做了汇报,听到冯喆的说辞,她当即就给公安局那边打了电话,询问了李金昊开枪击中侯德龙的经过,问公安局能不能将李金昊先行释放,毕竟李金昊开枪是事出有因,当时情况紧急,问题可以谈,李金昊自身不具有什么危害性。 公安局那边本来羁押李金昊也就是一个形式,有裘樟清的过问,就解除了对李金昊控制。 等裘樟清打完电话,冯喆给裘樟清说自己给李雪琴说一声,省得她再着急。 裘樟清点头应允,冯喆给李雪琴的短信内容是:公安局已经放人,我在裘县长这里。 这两天,李雪琴几乎每一个小时就给冯喆打一次电话询问裘樟清是否回来,这下自己总算完成李雪琴的所托。 过了一会,李雪琴回复了短信:谢谢小冯! ------------ 第100章警觉(二) 自从昨天李雪琴给冯喆打电话后,冯喆的心情有些复杂,他这一段算是顺风顺水的,可是一遇到事情,才发觉自己只有裘樟清一个人可以依靠,在裘樟清不在梅山的情况下,想做什么似乎千难万难,别的没有一个能帮助自己的人。 如果自己的生活里没有裘樟清,那会怎么样? 可是有些问题不能假设。 不过这会事情办成了,冯喆又在想,像从公安局“捞人”这种事情,似乎除了县里几个常委和实权部门的领导外,一般人好像还真的做不到。 “裘县长,李雪琴让我替她谢谢你。” 裘樟清笑了笑:“那天法制报方千秋的事情,县里还要谢谢她呢。” 县里谢谢李雪琴,其实就是裘樟清要谢谢李雪琴。 可见这世上最难还清的其实就是人情债,裘樟清在心里对李雪琴也是有好感的。 但是裘樟清没有想到,李雪琴的短信里并没有提及她。 “县长,根据你的指示,我到了朱阳关镇大字营村,实地了解了情况。省商报上说因为县里搞文艺摊派逼死人的事情,基本可以认定是错报,事实是,当事人大字营村秦红旗和他的妻子婚姻一直存在问题,两人爱好不同,兴趣不符,感情不合,经常的打打闹闹,女的一直就以各种方式自杀、寻死觅活。就这次的事件,秦红旗爱好文艺,和村里的妇女主任一起演戏,秦红旗的女人产生了严重情感危机症,就去朱阳关镇妇联控诉自己的丈夫,结果乡镇上的一些干部工作不到位,没有认真核实,也参与到这个不实报道里面,起到了很消极的作用。” “你说的镇上的干部,指的是谁?” “朱阳关镇镇委书记李凯旋。” 冯喆叙述了秦红旗妻子的原话,裘樟清沉默了一会。说:“过完节,这事你给乔bu长汇报一下。” 后天元旦,县里要放假,裘樟清却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有些感慨,冯喆说:“县长到了梅山后,很少休息,这几天,应该放松一下。” 裘樟清没有吭声。冯喆想找个话题,可是觉得裘樟清似乎满腹心事,于是也沉默着,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告辞。 裘樟清这时问:“刘奇才和姜笑梅,真的有暧昧?” 冯喆看着裘樟清,觉得她绝对不是因为八卦才问自己这个问题,就说:“我没有见到广播电视局的现场,不过,一开始从我的直觉来说,他们之间就是有些不清不楚。” “你的直觉?” “是。县长,你第一次让我和刘局、李局和小姜几个到省里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但是没凭没据,还是怀疑私人之间的关系,我不能乱讲,而侯德龙是刑警,如果没有实质性的发现,他不会傻到大闹广播电视局,更不会开车去撞刘局长。这事关他自己和妻子姜笑梅的名誉。” “我们县文化系统真是乱透了。” 冯喆没法接着裘樟清的话说,这种指责话也就是裘樟清说,梅山的文化系统再乱,旁人就是知道。也不能随便的提起来,更不能当着领导的面说,而窥一斑而见全豹,文化系统乱,整个县直机关,又能多廉洁? 裘樟清再看好自己。自己也不能持宠而娇,这是一个原则,也是一条冯喆为自己定的戒律。 这时,有人在轻轻的敲门,冯喆就看裘樟清,见她点头,冯喆就站起来去开门。 门口站的是一个有些胖的中年人,一看到冯喆就笑眯眯的,眼睛却从冯喆的身体一侧往屋里看:“请问,裘县长休息了吗?” 这句问话纯粹是多余,裘樟清虽然是县长,可首先是位女性,她要是休息了,冯喆这个男子她屋里做什么? 冯喆避而不答:“你是?” “我是朱阳关镇的李凯旋啊,想给裘县长汇报工作。” 这时裘樟清在屋里答话说,请李书记进来。 李凯旋进到屋里对着裘樟清点头哈腰,冯喆一看,这下自己倒是不好走了,自己不在就不用管,在场的话,总不能让裘樟清亲自给李凯旋倒水喝,这是礼貌。 按照对裘樟清的了解,她就是再厌烦这个胡乱对记者说话的镇委书记,也不会在今晚对李凯旋说出什么令其难堪的话和举动。 裘樟清让李凯旋坐下,然后不吭声,李凯旋脸上依旧的带着笑,在冯喆的背身看了几眼,等冯喆为自己泡了茶,端过来,李凯旋又站起来说谢谢。 裘樟清面前本来就有水,于是冯喆觉得自己真是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这时裘樟清说:“小冯,你将汇报写一下,我一会看。” 冯喆一听,写一个书面报告,那就是朱阳关一事的汇报了,裘樟清一会看?那就是不让自己离开? 裘樟清这样说,会给李凯旋一个错觉,那就是冯喆刚刚要给裘樟清做汇报,但是因为李凯旋来了,将两人将要进行的谈话给打断了,因此,裘樟清才让冯喆写出来,可见,冯喆的那个汇报很重要,要么,你李凯旋回头再来,要么,你说你的,冯喆写他的。 冯喆心里思付,表面不动声色,他来五一九两次,已经熟悉裘樟清办公的东西在哪,就坐在一边写了起来。 李凯旋见裘樟清一直不对自己询问,就说道:“县长,一直想给你汇报工作,可是总是不得机会,今晚来,希望没有影响县长休息。” 裘樟清还是没吭声,李凯旋沉默了一下,就要说话,裘樟清说:“李书记请喝水。” 李凯旋点点头,说:“朱阳关镇在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下,近来工作还算是顺利,各项指标完成的也好,我们全镇dang组织成员都衷心拥护县委县政府的决策,并且一致表态,在来年继续坚定不移的跟着县委,紧紧围绕在以方书记,裘县长的县委县政府核心,再接再厉。将工作扎扎实实的做好。” 冯喆一边写着字,耳朵却听着李凯旋这空泛没有实际意义的话,而裘樟清没有表态,只是轻轻的点头。李凯旋觉得有些尴尬,但是今晚能来到裘樟清这里,本身就是要做一件打破尴尬的事情,他有些后悔之前没有来裘樟清这里走动过,这会临时抱佛脚。已经看到了裘樟清对于自己的态度是多么的公事公办。 “裘县长,关于省商报在我们镇采访的事情,这里面有一个误区,我以为那些记者是经过县宣传bu的同意到镇上采访的,这个希望裘县长能够了解。” 裘樟清没有表情,李凯旋觉得自己已经解释了什么,语气也开始正常:“因为省商报还是很有影响力的,所以,我就代表镇上对记者进行了接待,这也是全出于对我县形象的考虑。可是没想到大字营村的妇女会对记者胡说,我当时已经对记者说了,这女人的话不能信,根本没有什么所谓摊派的事情,文化活动怎么可能搞摊派呢?这不现实嘛,但是事与愿违,记者最后的报道竟然那样,请裘县长务必了解这一点。” “李书记是直接给我谈,还是已经见了其他领导?” 李凯旋的脸上恍然一愣,嘴里答道:“我先到县长你这里来了。” “那好。我知道了,这件事过完节后,我会给方书记汇报。” 李凯旋没想到裘樟清这样回答自己,那么裘樟清的意思就是她对这件事不置可否了。决定权推到了方旭那里,那她到底什么意思?自己不是白来? “裘县长,基层的工作不好做,千头万绪,那些记者有时候就钻空子,老百姓更是难以伺候。对于朱阳关这次给县里造成的影响,请县长你多多体谅。” 裘樟清再不说话,李凯旋讪讪的站起来,说了声:“那我就不打扰县长你休息了。” 冯喆这次没有起身送李凯旋离开,低头还在写着,但其实他已经写完了。 李凯旋到了房间门口对着裘樟清再次笑了一下,关门出去了。 等李凯旋出去,冯喆也将那份报告交给了裘樟清,裘樟清看着信纸说:“小冯的字,真是好。” 这是裘樟清第二次说冯喆的字好,这话听起来,像是李凯旋刚才的汇报一样空洞。 冯喆出了裘樟清的房间,心里想,其实裘樟清已经说明了对李凯旋的不满意,不然就不会说将商报的事情提交给方旭处理,李凯旋要是在裘樟清这里得不到想要得到的结果,还不如直接去找方旭,可是这个李凯旋竟然没有听出来? 但是冯喆不太相信李凯旋在找裘樟清之前没有去过别的县领导那里,裘樟清来梅山才多久?李凯旋做到镇委书记,能没有几个可靠的支持者? 裘樟清今天怎么了?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难道真是这一段累了? 冯喆有很多的问题,很多的想法,可是只能憋在心里,他觉得自己和裘樟清,还没有到那种无话不谈、知无不言的地步。 而且,一个下级和一个女上司,怎么能无话不谈?那不现实。 过元旦,冯喆终于有时间去半间房镇一次了,其实那边老政府住的地方也没什么东西,他主要是回去看看屯一山。在半间房那一段时间,唯一让冯喆觉能让自己想着去见的人,只有这个不怎么说话,在别人眼里脾气古怪的屯一山。 虽然驾照还没有拿到手,可是冯喆还是决定开着桑塔纳去半间房,这样毕竟方便。 早上起床后手机就响个不停,都是要和冯喆吃饭的,这些人几乎都是梅山文化市场的经营者,他们其实也知道冯喆未必能答应和他们坐坐,但是该表示的时候,总是要有一句话的,否则,今后有事求到了冯喆那里,连说话的机会恐怕都不会有。 这样的请吃问题这一段冯喆一直碰在遭遇,不过他都是很客气的婉拒,另外李雪琴也说要请冯喆吃饭,而且是要让冯喆去她家里,冯喆也同样的回绝。 在路上冯喆将车子开的比较慢,但终于到了半间房镇,当驶入老政府大院,看门的老刘就出来收管理费,一见冯喆就笑,说冯司法回来了,还开着车,这真是衣锦还乡,冯喆拿了两盒烟给老刘,老刘看着烟笑的合不拢嘴。 其实这烟都是在市场办收下的,有的人来办证,检证或者办事,总是要给冯喆办公桌上放一两盒烟,而且这些烟的档次都不低,但是仅仅以此为限,要是有人丢整条的,冯喆就会拒绝,一两盒烟不是事,一整条就可能成了问题,别人给冯喆送礼,冯喆又将这些烟送到老刘这里,这是商品的流通,也是人情的转移。 可是屯一山家没人,冯喆正在想屯一山的去向,有人开车直接到了走廊下面,叫:“冯主任。” ------------ 第101章遭遇人生的滑铁卢 叫冯喆的是胡红伟,他开着那辆皮卡,看起来他心情比较好:“冯主任,刚才在路上看到是你,走,我请你喝酒。” 既然屯一山不在,冯喆就坐胡红伟的车出去,连自己屋的门都没进。 胡红伟将冯喆一直拉到了自己的矿上,笑着说:“今天要好好谢谢冯主任。” 冯喆心里一动:“我祝贺你!” 胡红伟果然成为了后店子村的支书,昨天下午半间房镇委书记刘依然找他谈话,过了元旦,这事就坐实了。 冯喆心说怎么裘樟清昨天没有给及提及这件事? 一会喝酒,胡红伟给冯喆说,刘依然书记讲,胡德全在这件事上很有想法,毕竟他在后店子干了二十年支书,如今要让他卸担自然不愿意,另外其他的党组成员意见也不同,有人认为胡红伟被判过缓刑,不适应担任党的基层负责人,刘依然坚持了原则,说胡红伟被判缓刑是事出有因,并没有被剥夺政治权利,再者胡红伟不是担任政府部门的公务员,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讲究。 胡红伟说的很幽默:“刘书记坚持原则,裘县长制定原则,没有制定者,就没有原则可以被坚持,冯主任是原则实施的推动者,这杯酒,冯主任要替裘县长喝了。” 冯喆欣然从命,这一顿酒一直喝到了日落西山,胡红伟才将冯喆送回了老政府大院休息。 但是屯一山还是没回来,问老刘,老刘也说不清楚,冯喆不想多呆,将自己的东西放在车上,锁了门,也不回县里,找了个僻静的路段练了一天的车。 过了节上了班,冯喆才知道元旦的那一天,省报做出了关于梅山县全民文化节的专题报道。肯定了梅山县县委县政府在开展精神文明建设中做出的努力和取得的成绩,认为这一形式是值得推广的,是值得全省各县政府学习的。 有了省报的支持,商报的报道就不算什么。 再有一件事。县委县政府对梅山县一些基层人事做出了调整,其中朱阳关镇镇委书记李凯旋被调任县信访局担任了局长。 一个镇的镇委书记就是该地的一把手,信访局本身就不是实权机构,李凯旋看着是平调,其实是被降职了。梅山县明白的人都知道李凯旋在省商报严重歪曲梅山县文化节的报道中,扮演了一个很不负责任的角色,他算是自食其果。有些人则认为,一般在来春的人大会没有召开前不会对干部进行调整,要是一定要调整,那么说明了这些人真的是到了非动一下不可的地步。 另外,还在医院治疗的刘奇才被停职,侯德龙被刑事拘留,至于姜笑梅,还是没有下落。 元旦过后就快春节。市场办的任务骤然增大,原本各项年终总结就很多,加上今年春节间就要举办的全民艺术节,文化市场的工作量更大,而文文化局和宣传部又接二连三的出事,冯喆又是新官上任,有时候就不免焦头烂额,不过再高的槛都能被脚迈过,被裘樟清倡导的文化节终于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中,胜利的落下了帷幕。 每年的政协会议总是在人大会议之前召开的。政协会提前召开,也提前结束,今年人大的中心工作就是裘樟清这个代xian长去掉代字,而组织上为了顺利保障会议的召开。市委翟副书记亲自到梅山坐镇,选举依旧的是采取差额选举的办法,除了裘樟清之外,还有一位县长候选人,这位候选人是县委宣传bu的乔本昌。 任何一位机关里的人都知道,乔本昌这个差额候选人就是裘樟清的一个陪衬。乔本昌本人也一再的推脱,还早翟副书记汇报工作,但是他最终也没有推脱掉,冯喆听曹金凤几个带来的小道消息说,乔本昌对市委让自己做差额候选人的做法很有些情绪。 任何正常的人都会对这一决定有情绪,因为明知自己就不可能会当选县长那个职位,却被人硬生生的推到候选的位置上,这就是让你做陪衬,这不是一种难堪?无论谁的内心怎么强大,心里都会有不舒服。 但是还有一种说法,就是翟副书记给乔本昌许诺,在本次选举之后,市委将拟人乔本昌担任梅山县县委副书记。 这个说法也有些道理,因为大家都知道,裘樟清正式做了县长之后,方旭这个书记很可能就要调离了,方旭完成了顺利的交接工作,会将县委书记这个位置交到裘樟清的手里,这样裘樟清就会党政一把抓,县委和县政府将会作出一系列的调整,乔本昌本来就是县委常委,做县委副书记,程序上也组织上都不是什么难事。 这些事情都和冯喆无关,因为他只是一个副主任科员,对这些传闻只能当笑话听,翟副书记和乔本昌的谈话内容都能流传出来?那市委的工作做得也太不严谨、太不保密了,这些话究竟都是谁以讹传讹?目的何在?县里的选举工作虽然被冯喆关注,但是也只能是关注,他根本参合不进去,也不可能参合进去,只是冯喆有些疑虑,为什么被提出差额的那个人,会是宣传bu的乔本昌而不是任何的其他人?为什么从去年裘樟清到了县里开始,每一个和县里决策有关的涉及单位,都是宣传和文化系统? 太多的正常夹杂在一起,就变得有些不正常,可是这些话冯喆只能是想想,他不能给任何人说,也不能问裘樟清:张向明被检察院带走已经有两个来月,事情怎么还没有结果?李显贵被停职检查,为什么现在也没有结论? 刘奇才如今还躺在医院里,半死不活的说不清或许就没打算说清楚当天在广播电视局到底发生了什么,开车撞刘奇才并想要试图将其击毙的侯德龙被羁押着,他的妻子姜笑梅到底去了哪里? 这些问题都悬而未决,冯喆有很多的疑虑,但也只能是疑虑,即觉的自己想的太多,又觉得有心无力,无济于事。 县里开人大选举会的那天,冯喆刚刚从王晚春那里领到了驾照。本来王晚春要送过来的,冯喆不让,他去了之后将王晚春一直不收取的办照费给了王晚春。 王晚春要不要是他的事,但是自己一定要给。这是个原则问题,冯喆不想在这一点上让王晚春落下能揪住自己的小辫子。 正开车在路上,冯喆接到了曹金凤的电话:在刚刚结束的县政府换届选举中,dai县长裘樟清落选了! 得票最多的,不是那个县长差配乔本昌。而是县委副书记陈飞青。 在法律程序上,陈飞青已经成为梅山县新任县长。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冯喆此前的种种疑虑此刻终于变成了现实。 冯喆将车子停在路边,想了很长时间。 所有听到这消息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回到市场办后,张发奎曹金凤几个人,全都跑到冯喆的办公室里,目光复杂的看着冯喆。 梅山县在选举中遭遇了严重的政治事件。 选举的经过很快的就在全县传播开了。 当进行县长选举时,有几个乡镇的代表团突然的提出了新的县长候选人,这个人就是县委副书记陈飞青。 选举中出现了这种情况,市委翟副书记就紧急约谈了陈飞青。陈飞青表明自己对此毫不知情,还表示自己作为一个老dang员,人大代表,绝对会和dang组织保持一致,坚定的维护市委的zheng治意图。 接下来,翟副书记就令梅山县县委书记方旭、各个常委、人大正副主任到各代表团去逐个的做工作,但是这些常委们带回来的消息大多是人民代表要将陈飞青推选到县长这个位置上,这是人民的意愿、是代表们行驶代表权力的体现。 翟副书记立即将梅山的情况对市委做了汇报,人大会议暂时中止,原定的选举议程停了下来。会议主席团要求大家认真讨论裘樟清做的政府工作报告,县委和人大常委会对代表们提出要求:这是事关今后几全县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大事情,各位代表一定要认真、慎重的对待,这其中的含义。不言自喻。 但是似乎这样做已经于事无补。 人大会议总是要举行下去的,翟副书记再次的和陈飞青谈了话,让陈飞青配合市委,配合梅山选举的工作,陈飞青很无奈的再次表示,自己作为县委副书记。肯定是要以维护组织意图为第一责任,只是如今这个局面,工作如何去做?代表们将自己推选出来,这某种程度上是说明了梅山人民内心的真实想法,自己如果去面对众位代表说请大家不要选自己,这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代表们依法将自己推选出来,要是不遵从代表的意愿,就是违反了选举法的,而且自己去做工作,成效会怎么样?无论后果怎么样,这对组织,对梅山县委和武陵市委的影响都是难以挽回的。 翟副书记无功而返,他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于是再次让县里的常委们下去给代表团做工作,还派出了工作组下去调查有没有贿选拉票的情况存在,可是没有任何的作用。 裘樟清遭遇到了人生中的滑铁卢。 梅山县委,武陵市委遭遇到了严重的组织意图失败。 冯喆犹如看到一道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夜空,他此刻全明白了,往日笼罩在心中的谜团如今全部解开。 冯喆自从到了梅山县文化市场管理办公室后,就一直觉得梅山县的情况很不正常,不管是哪一种形式的不正常,最终的症结就是在裘樟清身上。 裘樟清不应该到梅山来担任dai县长,或者说,裘樟清不应该在即将能去掉dai县长的那个代字后还有继任县委书记的那种表现。 裘樟清太强势了。 强势而雷厉风行的裘樟清损害了某些人的利益,损害了某些既得利益者已经快要到手的胜利成果。 如今已经很明显,这个利益集体的代表,就是县委副书记陈飞青。 冯喆早就清楚一个道理,在一件事里,谁得到的收获最大,谁就是阴谋的操纵者。 如果没有裘樟清的“空降”而来,梅山下届应该当县长的那个人,理所应当的就是县委副书记陈飞青,陈飞青也许会做县长,也许会在裘樟清做了县长之后,陈飞青就继任方旭县委书记的位置,这样,情况就会与今天不同。 可是裘樟清的强势到来打乱了某些原有的格局和惯性,裘樟清到了梅山之后,在没有坐稳县长这个职务的情况下,大刀阔斧试图对文化系统进行祛病除腐,谁都看出这只是一个突破口,裘樟清想通过连续不断的对文化系统的人和事物进行了干预,从而达到更大的政治图谋,这让有些人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他们势必就要进行反扑,进行反抗,何况,还有传言说裘樟清在未来的日子里要党政一把抓,即是县长又是县委书记,这对某些人就是一场灾难,将那些人逼到了绝境。 于是,陈飞青釜底抽薪。 裘樟清失败了,这让冯喆再次的感到人生无常,这一次裘樟清的选举失利不仅仅是她自己的,也让冯喆觉得是自己的一次人生滑铁卢。 冯喆再次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 ------------ 第102章光杆司令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裘樟清这个县长做不成了,冯喆这个文化市场办主任又该何去何从? 人生总是这样变幻莫测,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反反复复的,忽高忽低,到底哪一天才能是个头? 转瞬间整个世界的繁华喧闹似乎都和自己无关了,市场办的人都走了出去,冯喆看着自己空无一人的对面,猛然的想起了尚静。 尚静的政治智慧总是比自己强,生存能力也优于自己,她对未知事物的嗅觉总是远胜常人,如果她在自己身边,或许会早早的意识到今天的局面。 可就是猜测出来,又能怎么样?早些去给裘樟清说要当心陈飞青之流的人搞阴谋诡计?裘樟清知道了这些猜测,会怎么解决此事? 再说尚静为什么会守在自己身边? 裘樟清要早知如今,她会在一开始就隐忍不发,一直等到选举完成后再实行她自己的执政方针吗? 没有前就没有后,没有原因就没有结果,裘樟清到了梅山之后对文化系统按兵不动,那样的话,没有张向明的撤职,自己这会又会在哪里?在半间房镇继续做自己的司法员? 职务小,位置低,了解的情况有限,很多事情根本就参与不进去,真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人生没有彩排,过去的,就不会再来。 天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楼道外面静悄悄的,冯喆掏出手机,给裘樟清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直响彻,可是没人接,冯喆继续的拨打,终于,裘樟清的声音传了过来:“冯喆。” 冯喆听到了裘樟清的声音,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叫自己小冯,冯喆想了好久。这会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任何安慰的话都是多余的,再说自己以什么身份来安慰裘樟清,下属。还是朋友?自己算是裘樟清的朋友吗? “我的驾照,拿到手了,”冯喆左顾而言其他,似乎就是在找话题。 裘樟清沉默了一下,冯喆听到那边有电话铃声响起。裘樟清说:“一会我给你电话。” 挂了电话,冯喆锁门往楼下走,这个楼道走了两个来月,今天的每一步,都可能是最后一步,都值得冯喆回味。 夜里十点多的时候,冯喆接到了裘樟清的电话,让他到县宾馆门前等自己。 挂了电话开着车,到县宾馆那里等待,冯喆没有在车上。他站在车边的一棵树下,树坑里有积雪的残余,在霓虹的闪烁中变幻着颜色。 裘樟清很快的就出来了,与往日不同的是,她穿着一件灰色的外套,脖子上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将她的脸遮挡了大半截,只露出了大大的眼睛。 冯喆想,今日之前,她是梅山县dai县长。自己是她的下属,今日之后,不管她怎么看待自己,自己当她是朋友。 “带我去走走。” 冯喆答应一声。为裘樟清开了车门,裘樟清进去就感觉到温暖,因为车子的暖气一直开着。 “他真是一个很贴心的人,”裘樟清心头油然有了一种被关怀的感触,往日没有注意过的细节,这会这样清晰的被发现了。 “我们去那边山顶上。” 冯喆一直在南麓山那里练车。地形很是熟悉,听了裘樟清的话,冯喆就启动前行。 “放首歌吧,那个she?” 冯喆将几首自己喜欢的歌曲刻录在一张碟上,听到裘樟清的话就播放了出来,让音乐声在车里缓缓的响彻,之后,裘樟清再也没有说话。 前几天梅山下了大雪,道路两旁还能见皑皑积雪,到了山顶,裘樟清坐在后面看着车窗外,很久之后,才说:“我觉得我自己从来就没有仔细看过这个县城。” 又是一阵的沉默,裘樟清下了车,面对着山下说道:“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裘樟清说的这句话出自辛弃疾的词,下面一句是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词句里面的意思黯然**,惆怅难遏,冯喆站在她的身后,看着风将裘樟清的发际吹拂的左摇右摆,心说这个时候她才展露出一个不到三十岁女性的心怀,毕竟还是会对落选耿耿于怀。 落选了,谁一时半会都不会释怀。 “我家的那位一直希望我和他一起到mei国去,可是我不想。” “我就想在梅山做出一点事情,可是,理想总是很丰满,现实却总是很骨感。” 裘樟清说着,无声的笑了笑:“你呢?我觉得你很隐忍,也很——善于藏匿自己。你能说说自己吗?” 一阵风呼地一下吹过来,冯喆和裘樟清都没有躲避,裘樟清红色的围巾摆动着打在冯喆的身上,又缓缓的飘落下去,眼前似乎有雪花逸散的模样。 “我的生父母一共有六个孩子,我是老六,我老家那里很贫困,我家境困难,他们可能觉得养活不大我,将最小的我送养给了别人。” “我的养父母觉得自己不会生育,就把我当亲生的孩子,刚开始的时候对我很好,可是后来情况改变,我养母怀孕了,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于是我就有些多余。” “养父母想将我送回到生父母那里,可是生父母说我已经跟他们没关系了,送出去的,怎么能再要回来呢?” 裘樟清听了,侧着脸看着冯喆,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可是冯喆很平静。 “我是被送出去的,这边多余,在那边也多余,两家都不想要我,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属于哪里,我没有归属感。” “我只有拼命的学习,因为好好学习,就能到很远的地方上学去,可以远离很多事情。” “我老家那个地方穷困与否和生几个孩子根本没任何关系,没有劳动力,就种不成地,不种地,怎么有粮食?没粮食,吃什么?计划生育是国策,国策针对的是大方向的规划。在某些小地方,也不是全适合。” “只是,被送人的那个,是我。” 裘樟清试图从冯喆的脸上看出点埋怨。但是她失望了。 “后来,我养父母的女儿被人贩子拐走了,在寻找她的过程中,他们也出了车祸。” “我将养父母的房子租了出去,这租金就是我上学的学费。不过,养父母的兄弟们现在还在和我争那房子的所有权。” “我大学四年没回家,因为觉得无家可归。” “与别人相比,我只有大学,没有青春,能毕业,已经很好。” “我养父母有一个远房亲戚在省城有一幢楼房,我在大学那阵子,给她代收取租客的租金,每月她给我一点生活费。我也一边做点事,打零工。” “然后的事情,你知道了,考到了咱们市里,结果又被分流,到了半间房。” 冯喆说完,看着裘樟清,好一会才说:“心要是平静,在哪里,都可以安家。” 裘樟清很想说那你心里平静吗?可是没问出来。 “你去常忆苦那里。怎么样?” 去常忆苦那里?去省报集团? 这恐怕才是裘樟清今晚想要给自己说的话。是啊,裘樟清落选,她不会在梅山停留了,自己的处境将会很尴尬。所以她就要给自己做一个安排,要是去省里,在常忆苦的手下做事,未免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可是冯喆拒绝了:“谢谢你,我就在梅山吧……如果可能,我还是去基层。毕竟高处不胜寒。” 高处不胜寒? 裘樟清觉得冯喆有些一语双关,可是自己一直在“高处”,才不接地气,很多事情想当然的去做了,却没有达到目的,还搞的这样狼狈。 现在明白了,基层毕竟和上面不一样,在上面决策说一句话,下面就剩下执行了,可是在梅山,说一句话前需要考虑到很多的因素,其同级他人的反应,下级的执行能力等,归根到底没有属于自己的班底,自己心太急了,没想过有人会对自己含恨在心竟然到了敢铤而走险的程度,他们竟敢干扰选举! 可是干扰了又怎么样?组织上就是调查,就是有后续的动作,自己毕竟这会就要离开了。 原以为那些人就是有想法,也是无能为力的,可是这会知道自己大意失荆州,错的离谱。 裘樟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在这个山顶终于流露出在别人面前不曾显露过的失望与疲惫。 风越来越大,卷着雪花弥漫而下,她忽然有些觉得对不起这个一直沉默寡言的男子,从和他相识开始,自己就误会他,而将他从半间房提到文化局市场办,真的只是为了报答他救了自己吗? 这会自己要离开梅山了,将他放到常忆苦那里,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可他却拒绝了。也许他是对的,常忆苦前程似锦,又能带给他什么实际的改变呢? 裘樟清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 裘樟清离开了梅山县,就如同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梅山一样,冯喆也不清楚她什么时候走的,一是因为在和裘樟清会面的第二天,冯喆的工作就被调整了,他被安排到了半间房镇水利站,二是裘樟清要离开梅山,必然还有很多程序上的事情要办理,那些本来就和冯喆无关。 县委书记方旭还是给了裘樟清的面子,冯喆觉得还好,自己没有被送回司法所,不然那几个总是表面热情内心冷漠的人会怎么对待自己? 不过那有所谓吗?自己还怕什么难堪? 转了一圈,冯喆又回到了半间房镇,去年他从市司法局来的时候是悄然的来,这一次也一样,只不过上一次是到司法所报道,这一回,却是直接的到了老镇政府大院。 那间紧挨着屯一山的房子一直就没有退回去,这下倒是省了很多的事。 春节的时候,冯喆拿了一些烟酒来看屯一山,但是没呆多久就被胡红伟和林晓全几个拉着去聚会了,这时夕阳璀璨,满园安谧,冯喆提着行李站在大院里,身影被拉的很长。 屯一山坐在廊前犹如雕塑一样地看着冯喆,冯喆心里忽然泛出了一股遏制不住想放声大笑的情绪。 …… 梅山县行政管辖有十三个乡镇,每个乡镇都设有一个水利站,乡镇水利站归各乡镇政府管理,梅山县水利局只是负责业务上的指导,乡镇水利站是最基层的水利机构,主要职责是负责抗旱、防汛、除涝、堤防维修加固养护,水田灌溉,农田基本建设和山区小流域治理等等水利水土管理工作。? 梅山县水利总编制人数十六人,在岗人数十四人,大专学历一人,中专和高中以下学历十二人,五十岁以上年纪的十一人,就是说每个乡镇几乎只有一个水利人员,在冯喆去半间房镇水利站之前,水利站的工作是半间房镇政府办公室一位副主任兼职的,冯喆以半间房镇水利站专职人员的身份到达之后,那位副主任就卸下了水利兼职专员的职务。 于是,冯喆即是半间房镇水利专员,又是水利站站长,手下没有一个成员,而且他还是梅山县享受副科级待遇的水利站长,这在梅山县乡镇所有的水利职员中,级别是最高的,而且学历也是最高的。 即是官,也是兵,自己管自己,自己对自己负责,前后左右独自一人,冯喆就是半间房镇水利站的光杆司令。 ------------ 第103章臭棋 半间房镇镇委书记刘依然,镇长是杨树明,另外两个级别大一点的领导,一个是镇人大主席向春峰,另一个是镇政协联络组组长郭克明,向春峰曾经当过半间房镇镇长,这几个都是正科级干部。 再下来,就是两个专职副书记廖文志和王勇。 廖文志前几年从县委办下来,先做了副镇长,这会是镇上的三把手,是管组织的副书记;王勇是从朱阳关镇副镇长的位置上调到半间房镇任副书记的,另外一个县委统战部下派挂职的副书记叫杨庆煌,还有一个纪检书记叫胡德铨。 接下来就是五个副镇长,刘奋斗就是其中之一,还有一个比冯喆年纪大一点的镇长助理叫陈一新。 陈一新这个镇长助理是副科级待遇,和冯喆是一样的,等挂职结束后才是副科级别,陈一新的年纪轻,还姓陈,冯喆心里有点怀疑,留心一打听,这个陈一新果然是如今的梅山县县长陈飞青的侄子。 剩下来半间房镇的几个领导就是武装部部长郑国春、三个党委委员再加上一个组织员。 因为之前水利站唯一的工作人员是镇上办公室的副主任兼职的,而水利站没有固定而独立的办公场所,冯喆到了镇上之后,先要解决自己在那里安营扎寨的问题,同时也是为了和各位领导见个面,于是,他就去找镇长杨树明,可惜,杨树明和书记刘依然去县里开会去了,于是按照从大到小的排序,冯喆又去找副书记王勇。 王勇思考了一会,说:“水利问题,镇上一贯重视,先有了大本营才能继而发号施令开展工作嘛,很明显,让水利站专职同志和镇办公室的同志挤在一起,是不妥当的。” “这样。你去找一下廖书记,让他给你协调一下,我再给他打个招呼,尽快的将水利站的牌子挂起来。工作进入状态,你看怎么样?” 王勇也就是三十多岁,可是有些天然的谢顶,脑门上光光的没有头发,让人猛一看觉得像是四十多。说起话来慢条斯理的,冯喆答应一声,说声谢谢王书记,然后又去找廖文志。 廖文志是管组织的副书记,王勇这个副书记让冯喆去找廖文志这个副书记,其实也未必管用,可是这会只有一个一个的去见,遇到了庙门就进,进去就烧香,管里面的神仙是土地公还是二郎神。反正自己也没事可干,这就算是新晋水利站长到领导面前宣示一下存在感。 但是不巧,廖文志也不在,冯喆想来想去的,觉得自己难道回老政府大院去,在自己房间门前挂一个水利站的牌子,集工作生活为一体,还方便了。 想归想,事情还是要办,在下楼的时候。冯喆就碰到了妇联的刘再芬。 在去年的老炮台事件中,刘再芬辩解了她自己,可是隐性的将责任推卸掉了,虽然冯喆最后还可看作是因祸得福。被裘樟清调到了县里工作,但是刘再芬一直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冯喆,这会猛然见面,刘再芬愣了一下,冯喆问:“刘姐,忙着呢。” “小冯?你这是……” 看来刘再芬并不清楚自己身上所发生的。可能在半间房镇很多人都还不清楚自己的遭遇,不过很快的这也就不成为什么秘密,冯喆就说,自己被调回到水利站工作。 “水利站?”因为对冯喆有好感,刘再芬就皱眉:“连清水衙门都算不上,那连个座位都没有。” “刘姐说的是,管水的可不就是清水衙门,有座位就坐,没座位就找,寻寻觅觅,迂回前进,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冯喆一说,刘再芬怔了一下就笑:“小冯真是幽默,对,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两人的对话里都用了毛zhu席语录里的话,一问一答的,冯喆就说了找几位领导的事情,刘再芬说:“要说水利站也好,一穷二白的,才好书写新的篇章,你要是干的起色,别人会对你刮目相看,你要保持原样,那也是守成有功,再有,从某种意义上讲,领着钱却不用干活,是我一直梦想的事情。” 刘再芬一说,自己又笑了:“见到小冯心里高兴,话多了,你不如直接去找刘镇长。” “刘镇长?” “对,他准能给你找个办公的地,他分管办公室、财政、税收、司法、水利交通这些,不然,找谁也不管用了。” “上山下水问渔樵,欲知世事听民谣,办公房子何处寻,还得是把刘姐找。” 冯喆说着就微笑,刘再芬听了笑:“就你小冯会说!那你怎么不早点来找刘姐,绕了半圈地球。” “真是!这不,要不是碰到刘姐,我指不准就绕镇政府一圈。” 冯喆和刘再芬又说了几句,就走了,刘再芬觉得怪怪的,回到妇联屋里才想起来,以前似乎没见冯喆笑过,一会又听说了裘樟清落选,冯喆才被调离文化局市场办公室的事情,刘再芬心里更是纳闷了:这就是典型的领导不强属下遭殃,冯喆都被发配回了半间房,怎么还笑?高兴什么呢? 可是刘奋斗也不在他的办公室,有人给冯喆指点说刘镇长现在在宿舍里。 说话的人脸色有些暧昧,冯喆谢过了后就往外走,心说刘镇长这会在宿舍干什么? 想想这人阴阳怪气的样子,冯喆想难道刘奋斗的老婆刘桂花又来捉刘奋斗的奸? 刚才上楼找几位领导的时候,冯喆是去了司法所的,可是门都锁着,这会下去,司法所还是没人,冯喆就往后面刘奋斗宿舍那里走,到了后院就看到有几个人在花坛边上遮遮掩掩的在看,顺着他们的视线一瞧,冯喆就看到了刘奋斗的老婆刘桂花在一个窗户前正要往里面爬,窗户上的玻璃都打碎了。 镇长夫人真的在突袭检查,冯喆不想去看热闹,见没有惊动别人,也不好原路返回,就拐到一侧,往后面的厕所走。可是没走几步,就看到有个人蹲在窗户沿上。 这个正在跳窗户的人正是司法所的赵曼。 赵曼三十多岁,是一个女人风华正茂的时候,她本来长得像是洋娃娃。眼睛大皮肤白,这会却有些狼狈不堪,蹲在窗户上要跳不跳的,像是做贼一样,就看到了冯喆。 赵曼脸瞬间红了。好在已经不是清纯少女,经历事情多了,心理素质高,对着冯喆一招手,冯喆急忙过去,赵曼手扶着冯喆肩膀就蹦下来,浑身缠在冯喆身上,冯喆立即感觉到了一片绵软。 虽然窗户不高,但是对穿着高跟鞋的赵曼还是有难度的,赵曼脚一沾着地身子就反转。手将刘奋斗的后窗关住,也不和冯喆说话,就朝着女厕所跑了过去。 平时看赵曼文文静静的,这会动作却迅如脱兔,冷静而果敢,这时刘桂花和刘奋斗两人的身影就到了后窗前,冯喆看着屋里的拉拉扯扯的两人,刘桂花拉开窗,瞪着冯喆说:“臭不要脸的!咦?你在这干嘛!” 冯喆一脸木然。 刘奋斗非常满意冯喆的表现,对着自己的老婆就说:“你闹够了没有!哪有什么人!你丢不丢人?你这样。我没法工作了!” “干不成就回家!我养活你,省得让老娘操心!”刘桂花趴在窗户上左右看看,猛地觉得冯喆的衣衫不整,就指着冯喆。可是又觉得不可能,这个小青年怎么会在丈夫的屋子里,于是重重的往外面“呸!”了一声,又到屋里翻箱倒柜去了。 刘奋斗一看冯喆的样子就知道他刚才帮了赵曼,嘴上找话说:“小冯……” “刘镇长,我有事情向你汇报。” “好。去我办公室。” 可是冯喆到了刘奋斗的办公室,一直就没有等到他的到来。 中午回去,冯喆将找来的《梅山县农村饮水安全工程规划报告》、《梅山县农田水利规划报告》等一些规章制度仔细研究了一下,又将《水法》、《防洪法》、《水土保持法》和《环境和资源保护法》翻看,做了一些记录,不知不觉的,竟然到了傍晚,于是就再出去买了点蔬菜和鱼,径直的到屯一山的屋里做起了饭。 半间房镇边上就是房河,水资源方便,鱼是刚刚打捞出来的,等四菜一汤端上来,屯一山一尝,果然鲜美。 这两天冯喆每天都在屯一山这边动手做饭吃,饭吃到半截,屯一山问:“看了那么多规章制度,有什么想法?” “没,按部就班,中规中矩,肚子饥了就吃,到了钟点就睡。” “这不就是想法?” 冯喆点点头,过了一会说:“我在初中那会,我们班主任一本书丢了,她怀疑是我拿走的,但是没证据,就开始对我指桑骂槐,冷嘲热讽,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和她理论,她就不让我进教室,还让我滚回家,于是,只要是她的课,我就被罚站在教室外,整整一个礼拜让别人对我指指点点,反正我就不滚。” 屯一山不吭声,吃着饭,等着冯喆继续说。 “我的意思是,我这人从小皮厚脸结实,反应迟钝,没想法很正常,有了反倒是出其不意。” 两人吃完饭,冯喆去刷锅洗碗,屯一山摆好了象棋等着,这样下了一局,冯喆输了,接着再下,屯一山问:“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 “技不如人。” “那也是,主要是你这人心不静。” “我心还不静?我都安静的成了一棵树了。” “不,你的想法很多,不过你这人太善于自我保护,习惯了不露声色,你做事总是先想着自保,想着将自己置于不败之地,先要确定自己是安全的,才好付诸实施,这样似乎很好,可是谋定而思动的事情也未必就是万无一失的。” 屯一山“啪”的来了一个翻山炮,说:“你的脸皮还不够厚。” 冯喆睁大了眼,屯一山说:“既然你能在教室外站立一个礼拜,能够忍别人对你指指点点,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领导呢?” 冯喆听了看着棋盘,屯一山又说:“反正你觉得你没错,你据理以争,有站在教室外面一个星期的时间,不如找领导反映情况,不管领导怎么处理这件事,起码会让班主任有所顾虑,她可能会想,既然冯喆有那么大的勇气告状,也许,真的是错怪了他呢?” “我不认为你在这件事里一点想法没有,可你局限于自己的位置,你觉得你不具备和你班主任抗衡的力量,寄希望于班主任的酣然悔悟或者气出怨消,这不现实,你起码可以要求你的领导和你一起去面见更为高级的领导,你想到了没去做,瞻前顾后的,这就是你的弊端。” “对你来说,在你的年龄也许已经做很不错了,可是你本应该做的更好。” 冯喆沉默了,屯一山隔山观火,他以一个老县长的觉悟一语点破了自己在裘樟清落选事件中存在的问题,是,自己那时候已经觉察了梅山环境中的诸多奇怪的地方,可是就没给裘樟清深刻的剖析过自己的想法。 如果当初提醒了裘樟清,裘樟清找了她自己的领导,先发制人,将可能给裘樟清造成危害的因素铲除呢? 比如,在选举前将陈飞青之流的人调走? 冯喆的棋局已经呈现了败绩,但是他还在苦苦坚持,屯一山喝了一口茶问:“来日方长,你不和棋?” 冯喆皱眉想了一会才说:“我的棋都已经下成这样了,还能臭到哪种程度?” ------------ 第104章庙小神仙大(一) 第二天,冯喆用了一天时间将半间房镇管辖的房河水域粗略巡视了一下,然后回到镇上,先到了司法所,见李雪琴这边的门闭着,而林晓全的门却半开,就推门进到了林晓全这边。 林晓全一见冯喆就笑:“嘿,站长,终日思君不见君,同饮房河水!我正寻思去找你,你就来了。” 赵曼一见冯喆也笑:“嗯,林所是想给冯站长接风呢,还是想喝房河的水?” 昨天让冯喆碰到了自己和刘奋斗的尴尬事,赵曼心里还怕冯喆乱讲的,可是今天到单位却没发现什么异常,心里就踏实了。 虽然其实自己和刘奋斗还没有成了那事,但昨天要是被他那个远近闻名的老婆堵在屋里,那真是挑着粪桶上喜马拉雅山,臭通天地,今后在半间房还怎么呆下去。 冯喆拿了盒烟放在林晓全的桌子上,说:“昨天来了,可门锁着,想着今天再不见,我就得三顾茅庐。” 林晓全是个正宗烟民,看到冯喆掏出来的是印象云烟,五六十一盒,伸手就拿了拆开,叼了一颗在嘴里,眨眼说:“什么三顾茅庐,这可没诸葛亮,你这是回娘家。” “也没见过这样的娘家人啊,小冯快坐。” 冯喆对赵曼说是谢谢,林晓全说:“我这娘家人怎么了?这不天色尚早?其实厨房已经预备上了。” 林晓全说的赵曼一笑,李雪琴就站在了门口,见到冯喆眼睛一亮:“呀,冯喆,我才知道你回来,这下好,下午我叫金昊来,咱们坐坐。” 李雪琴因为去年冯喆帮助了自己丈夫李金昊,一直想请他吃饭,可是一直没有逮到机会。 林晓全撇嘴:“瞧。没咱们的份,再说,这不已经下午了?” “你不是让厨房正准备着吗?” 赵曼挤兑了林晓全一句,冯喆站起来问候了一声李雪琴。说:“时间也不早了,走,我们去吃饭。” 赵曼知道冯喆是有备而来,嘴上还打趣林晓全:“你那又省下了。” 林晓全就嘿嘿的笑,冯喆就问胡端在不在。李雪琴嗤笑了一声:“人家的亲儿子又病了吧?” 冯喆知道胡端不在,和众人往外走,林晓全将冯喆刚才放在桌上的烟揣兜里,冯喆装作没看到,其实那盒烟本来就是给林晓全抽的。 到了门口,冯喆落后一步,小声问林晓全:“刘镇长不知在不在?” 林晓全呵呵一笑:“甭管他在不在,我一声令下他还不得赶紧出现?” 冯喆就点头说:“那还是林所面子大。” 林晓全一边走一边给刘奋斗打了电话,刘奋斗这会正在家里和刘桂花吵嘴,听到林晓全的饭局心说天助我也。就给老婆说镇上有急事,刘桂花就骂:“急你妈bi!真大的人成天不干人事!” 刘奋斗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什么叫不干人事?只要是人干的事就是人事!” “鬼知道你到底是去干事还是干人!你别走!” 刘奋斗到了外面开车就溜,刘桂花站在大门口喊:“吃死你喝死你日死你睡死你美死你,你给老娘死在外面别回来。” 刘奋斗在车里答应着:“外面太舒坦谁还回来!不走还听你训话!” 林晓全几个人说着话就到了镇上的百jia乐酒店,这还是冯喆去年初到半间房那会林晓全几个给他接风的地方,众人一进去,林晓全就感叹:“才几个月,小冯就成了冯站长,赵一曼,你得努力啊。” 林晓全是在打趣赵曼。赵曼和冯喆这会都是副主任科员,可是谁都知道冯喆这会实际上处境很难,赵曼嘁了一声说:“我这样就行,没想过高升。挺好的。” 林晓全嘿嘿就笑:“你就是挺一下才好,我看你就‘挺好’。” 赵曼知道林晓全又在说男女之间的事情,就攀着李雪琴的胳膊说:“干工作难道就想当官?那想学日语难道就是为了看A片?” 林晓全一听倒是张口结舌,和冯喆对视了一眼,半天才说:“看那片也不用学那国的语言吧?哼哼唧唧那几句全世界通用,估计都能懂。” 几个人在雅间坐下。冯喆问了胡端电话给胡端拨了过去,胡端这会正在自家的超市和儿子玩,听了吃饭就答应一会就到,冯喆挂了电话,说:“刘镇长一会就到,这阵仗和去年林所赵姐为我摆酒的情形一个样。” 李雪琴摇头说:“哪儿呀,唐所长半道不是跑进来了?” “那还不好办?我呼他,敢不来!” 林晓全一说,冯喆的心终于落在实处,他本就是想将刘奋斗唐经天叫到一起,这会林晓全倒是成全了自己。 这时李雪琴给李金昊打电话,李金昊那边说局里正在开会,晚一些才能到。 李雪琴听了没吭声,她看着冯喆的目光有些复杂。 去年县里刑警队的侯德龙撞见自己的老婆姜笑梅和广播电视局的局长刘奇才在一起乱搞,于是将刘奇才追到了公安局大门口,要拔枪打刘奇才,结果李雪琴的丈夫李金昊正巧从局里出来,率先开枪击中了侯德龙,刘奇才和侯德龙都被送进了医院,李金昊却被关了禁闭,最后还是李雪琴找冯喆,让冯喆给裘樟清求情,才将李金昊放了出来。 从这一点来讲,李雪琴是感谢冯喆的。 可是如今风水轮流转,冯喆忽然的失势被打回半间房,还被安排在一个冷的不能再冷的位置上,刘奇才和姜笑梅的那件事听说也有了新的说法,说两人当天在一起根本就是在谈工作,没什么男女之间的事情,侯德龙不知当时是犯了什么神经要开车撞人还要意图杀死刘奇才。 李金昊给李雪琴说,刘奇才很可能要被晋升为县委常委、宣传bu长,而原来的宣传bu长乔本昌则会担任县里的副书记. 李金昊自己当时阻止了侯德龙的行凶杀人,平时工作中表现突出,一贯先进,将会被升职为县公安局刑警队副队长,局里已经找李金昊谈过话了。 自己的丈夫升职,李雪琴高兴。但看到冯喆,李雪琴不由的想到县里那复杂的人事关系,再怎么说,自己的丈夫被升职兴许是没错的。可对于冯喆而言,他会不会想的多了?毕竟谁心里都清楚要是刘奇才不担任县委常委,李金昊怎么会任刑警队副队长?李金昊对于刘奇才来说是有救命之恩的,而裘樟清那会一度的要调查刘奇才和李显贵的问题,现在。李显贵也没事了,已经回文化局工作,还要继任宣传部常务副bu长,冯喆却回到了半间房任水利站站长。 这里面的事情真是有些糊涂了,李雪琴心里很纠葛。 唐经天来的比刘奋斗还早,看到冯喆稍微愣了一下,对着冯喆点点头,嘴里对着林晓全说:“换换换,非换不可,我整天忙得找不到厕所门。你成天吃吃喝喝,这太不公平。” 冯喆请唐经天和林晓全坐在一起,林晓全就说:“公平?你手下多少兵马?我整个一个‘四en帮’,还不想吃啥就吃啥?” 有人调侃说乡镇干部是“四想”干部,是想去哪就去哪,想吃啥就吃啥,想干啥就干啥,想跟谁睡就跟谁睡,所以林晓全才有这样的说辞,唐经天嘿嘿笑着吃菜:“说的多委屈。好像你哪次要人我没大力支持似的。” “对!你说这话我爱听,我哪次吃饭,不叫你唐所长?” 林晓全一说,屋里的人都笑。冯喆就给唐经天敬酒,唐经天本来有心不喝,心里再一想,这个冯喆虽然没了靠山,可今后都在半间房这屁大的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不给面子,实在没意思,就接过了酒。 冯喆看出唐经天有些踌躇,自己也拿起了杯子,说:“唐所长办案辛苦,我今天算是拜码头,得陪唐所长一杯。” 唐经天一听这冯喆说的太客气,这才和冯喆一起将酒喝了。 这样吃喝了一会,刘奋斗终于到了,林晓全和唐经天让刘奋斗坐在自己俩中间,刘奋斗却不干,非要和冯喆在一起坐,唐经天和林晓全心里就琢磨怎么回事,刘奋斗瞪眼:“我就和不吸烟的人在一起!我喜欢我乐意。” 冯喆是不吸烟的,刘奋斗一说,林晓全和唐经天哈哈大笑,唐经天说:“那你得和赵一曼李雪琴坐一起,左拥右抱啊。” 赵曼是正月十五打灯笼,心里明白的很,知道刘奋斗怎么回事,就挪了一下位置,这样刘奋斗就坐在了冯喆和林晓全之间。 刘奋斗既然来了,大家重新开始走圈,喝了一会,冯喆一直主动的和刘奋斗、唐经天、林晓全碰杯,刘奋斗心里有事,说:“小冯,昨天我忙,耽搁了,你的事,我放在心里,四楼有一间房,本来是放办公用具的,明天让人收拾一下,你就挂牌开张吧。” “老大难,老大难,老大出来就不难!”冯喆说着站了起来给刘奋斗敬酒,刘奋斗让冯喆坐下,笑说:“你们瞧,站长水平多高!老大不喝酒都不行。” 等刘奋斗喝了酒,冯喆又倒了一杯,继续端给刘奋斗,刘奋斗说:“干嘛?穷追不舍,想灌醉本老大乎?” 林晓全就笑:“你还‘乎’?” 冯喆说:“镇长真是及时雨,一来就解决了我的大问题,真是想我所想,急我所急,我这几天就就像找不到庙门的和尚,想烧香不知在哪烧,想参禅找不到打坐的地,我无以为报,只有薄酒一杯,略表心意。” 冯喆说的诚恳,刘奋斗只得喝了,可是冯喆又倒了第三杯,刘奋斗呵呵笑着说:“你这下又有什么说辞?” 冯喆说:“没什么说辞,就是看到镇长心里亲,就想请镇长喝酒。” 林晓全和唐经天对视了一样,心说这以前没发现冯喆有这手,会的真多。 刘奋斗还在沉吟,冯喆将酒杯双手端起,手举到头顶,腰弯下有九十度,毕恭毕敬的,赵曼和李雪琴咯咯的就笑了起来,刘奋斗哈哈一笑说:“行行行,我要是不喝,我看你能鞠躬到什么时候,我就是当主婚人都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我喝还不行吗?” ------------ 第105章庙小神仙大(二) 等刘奋斗喝完了三杯,大家在一起聊天打屁说笑话,过了一会,冯喆来到了唐经天面前,唐经天有心看冯喆对自己说什么,就瞄着他,只听冯喆说:“唐所长那句话我一直记着。” “哪句话?” “举杯一口干,必定干公安。” 赵曼听了就叫:“唐公安,你得证明自己!” 唐经天接过冯喆的酒放在自己面前,果然冯喆又端了一杯,说:“唐所长依法行政半间房治安,唐所长的要求就是我们的追求;唐所长的鼓励就是我们的动力;唐所长的想法就是我们的做法;唐所长的表情就是我们的心情;唐所长的意向就是我们的方向;唐所长的酒量,就是我们的胆量。” 唐经天一听说:“得,我要不喝,你倒是没胆了,不喝不行。” 几个人今天都在看冯喆的表演,冯喆端起了第三杯对着唐经天说:“以前我在林所的领导下,发现唐所对林所的感情,那真是没的说,要人有人,要枪有枪,最近我闹独立了,生怕今后唐所只认林所不认我小冯,所以今天才借着酒胆对唐所长说这些话,还请唐所长大人不记小人过,要支持我的解放事业。” 林晓全吸了一口气,问:“哎我说,你是想在唐霸天那要人还是要枪?” “我哪霸天了?我先霸了你!” 林晓全一指赵曼和李雪琴说:“欺男霸女,你别霸我。” 唐经天心说这个冯喆肯定有事求自己,不过喝酒而已,他一个水利站站长,又没有什么实权,能在半间房兴起什么风浪? “好,全力支持独立自主自力更生,我喝了。” 唐经天将三杯酒倒在一个大杯子里,冯喆又端了一杯陪着唐经天一起喝了,这才回到位置上坐下。 这时有有人敲门。冯喆的手机正好响了起来,李雪琴就说了请进,胡端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冯喆一边接电话一边起身和胡端握手。让他坐下,胡端一屁股坐在李雪琴身边,看看说:“怎么你没有奶喝?”李雪琴就瞪了他一眼。 冯喆这个电话是胡红伟打来的,知道冯喆这会在百家乐le,说了自己立马就到。挂了电话。 胡端刚刚加入,免不了又是被众人一顿猛灌,趁着这机会,冯喆就小声的问刘奋斗,以前水利站怎么开展工作。 刘奋斗到底酒喝得有些多,摇头说:“鸟!白天没毬事干,晚上毬没事干,无比清闲,什么工作!” 刘奋斗一说,心里想这样会刺激了冯喆。就继续说道:“我说的是之前啊,比较片面,其实,咱们镇水利站在服务经济社会发展和新农村建设中,是占有重要位置的,它在镇委镇政府的领导下,发挥了县水利部门职能延伸作用,水利工程点多面广,防汛抗灾任务繁重,水利站发挥了农村水利工程规划实施、建设与管理主力军作用。” 刘奋斗说了几句打算停止。可见赵曼看着自己和冯喆说话,有心表现水平,就继续说:“水利站立足于水利,扎根于农村,工作在基层第一线,直接与农民打交道,担负着咱们镇区域农田水利建设、规划、设计与组织施工、小型水利工程和设备岁修、养护、更新、改造计划编制及防汛抗旱工作,可以说与‘三农’的关系密不可分,作用明显。” “水利站发挥了镇政府组织防汛抗旱参谋和助手作用。处于防汛抗旱最前沿自然灾害,就比如去年那两次大范围降雨,上面那个水库差点顶不住压力,咱们这水利站就起到了中坚左右,除险加固、运行调度、制定应急预案,指挥防汛抢险。当好参谋,夺取了防汛抗旱斗争的重大胜利,这没有水利站能行吗?再有,水利站发挥了承担全镇安全饮水建设重要保障作用,农村饮水安全工程是重大民生工程之一,水利站在农村安全饮水的规划、建设、管理中发挥了的作用是不容质疑的。” 刘奋斗絮絮叨叨的说了这么多,冯喆听着直点头,问:“那水利站的经费问题,怎么解决?” 千言万语,最后都提到钱,刘奋斗长叹一口气说:“小冯,你也不是外人,去年到赣南要账,你也去了,咱们镇的情况你也清楚,要说什么缺不缺,就缺钱,你说咱们县十几个乡镇水利站,全属全额事业管理单位,应该由地财政全额拨款,经费是列入财政预算了,可钱在哪里?” “日常公务经费没有其他来源,要是有,水利站能只让一个办公室副主任兼职?清水衙门,清水衙门,水清则无鱼,喝凉水的事情谁愿意干?话说的难听点,我也就在你跟前说,水利站连办公场所都没有!没场所哪来的办公设备?什么都没有怎么能招来人?相反的你再看上面那个水库,甭管年久失修,也甭管能存多少水,但那水库的管理局却是一个正经的正科级单位,正科级!养了二十几个闲人,整天就是吃闲饭说闲话办闲事,学水利专业的谁来水利站?谁不想钻脑壳去水库!” 刘奋斗拉开了话匣子,话就嘟嘟囔囔的没个完,这时胡红伟到了,冯喆起身迎接,胡红伟和众人都熟悉,和大家说说笑笑。 冯喆这会心里有事,就继续和刘奋斗拉话:“镇长,我今后的工作,你得支持。” “我绝对支持,但是就一样,没钱。” 赵曼在一边打圆场,说:“没钱,没钱你让小冯真的当光杆司令?没房子,哦,房子解决了,里面什么都没有,不知道的以为里面被法院执行庭执行完了呢。” 刘奋斗看着赵曼笑笑,说:“场所有了,办公家具,里面原来有的,你能用尽管用,但是就到这里,我真是爱莫能助了。” “行,我知道镇长爱护我,支持我,这已经给了我很大的鼓舞。我谢谢镇长。” 刘奋斗笑笑不言,冯喆又说:“还有一点,今后我在工作中遇到什么事,镇长要在镇里为我说道说道。” “只要政策允许。法律不反对,我一下将你支持到联合国去!” 这时胡红伟和唐经天林晓全已经喝上了,冯喆将该说的话都说完,这下再也没有了负担,有刘奋斗的话在这撂着。今后自己就扯起虎皮做大旗了。 胡红伟前几天知道冯喆回到半间房的事情,可最近他一直不在半间房,今天回来想请冯喆吃饭,没想到冯喆自己先行一步,找了镇上的这几个神人,这会听了冯喆给刘奋斗说的话,琢磨着难道冯喆有什么想法?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晚上十一点多,众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李雪琴的老公李金昊到底没来。李雪琴打了电话,那边说局里开会,匆匆才就挂掉了,冯喆就问李雪琴去哪里。 “回店子村,他也不管我这大大小小的。” 冯喆一听就说:“那你别开车了,太晚,让红伟带你回去。” 胡红伟说:“哎呀,我喝酒有点多,学琴可是两个人,这个任务太艰巨。我可不敢揽这瓷器活。” “那我开车,送你们。” 胡红伟知道冯喆的酒量大,看他也没事,就把车钥匙给了冯喆。李雪琴不知道冯喆有了驾照,一上车,发觉冯喆起步车也不抖,换挡离合分离的迅速,才相信他真的会开车。 “你来了半间房也好,省得这会在县里怄气。” 胡红伟见冯喆不吭声。说:“李显贵官复原职,还成了宣传bu的副bu长,没想到一查反而将他查的高了。” 本来胡红伟想说文化局市场办新任命了一正一副两个主任,可是觉得说出来有点刺激冯喆,就摸了一根烟,就要点着,一看李雪琴,又将火灭了。 “雪琴姐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早着呢,八月。” “阴历阳历啊?” “阴历,农村人谁算阳历?” 胡红伟说:“我好像才是正经的农村人吧?你们两位,公务员的干活。” 李雪琴想起了一件事,问胡红伟:“我怎么听说你那会,很多人反对?” 李雪琴说的是胡红伟当村支书的事,胡红伟回答:“呵呵,有人说我判过刑呗。” “这不是没剥夺政治权利吗?又不是当公务员,谁管的宽?朱阳关那边有个村选村长,那人是真的做过三年牢的,可照样当了村主任,李凯旋反对,反对有效吗?” 胡红伟就不说话了,李雪琴就想起了冯喆的遭遇,说:“管的宽,尿的远!” 一会就到了李雪琴娘家门口,李雪琴邀请冯喆和胡红伟进屋,胡红伟说太晚了,冯喆还得回去,李雪琴就往院子里进,走了几步,又拐回来,掏了车钥匙给冯喆说:“你一会怎么回去?” “开我的车啊,”胡红伟就回答,李雪琴就皱眉:“那啥,我那车不是在政府大院里吗,我还想让冯喆明天来接我的。” “呦呵,你这是让冯站长做你的司机,你还真是敢用人,那这样,我待会找人将站长送回去,这行了吧?” 其实李雪琴是有心让冯喆明天来自己家请他吃饭,好让李金昊和冯喆坐坐的,所以找了这样一个借口。 冯喆想想,就答应了,说:“反正我也没事,就这样,我来之前先给雪琴姐打电话。” 胡红伟说让人送冯喆的话都是推脱,他自己开车送冯喆回去,到了路上就说:“县里都乱成什么了!刘奇才和那个女播音员的事谁不知道?逼都日烂了!我要是那男的,直接一枪就蹦了刘奇才!” “这会刘奇才没事了,姜笑梅的男人却涉嫌故意杀人被刑事拘留,还有那个张向明!” “张向明怎么了?” 胡红伟终于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说:“张向明被判了两年,但是缓刑三年,这不跟没事一样?” 冯喆说:“也不一样,他不被开除公职了?” “开除公职?他这些年捞的钱足够他做生意本钱需要了,你说要是张向明这会在街上开一个网吧,谁去查他?” 冯喆听了不说了,胡红伟觉得冯喆心里不好受,也就不吭声,等将冯喆送到老政府院门口,冯喆在下车说让胡红伟慢点,胡红伟忽然说:“冯喆,我谢谢你!” 冯喆回头看看胡红伟,笑了一下,关了车门,对着胡红伟绕手让他离开。 其实冯喆刚刚想说,为什么好人需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成佛,那是因为坏人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可是这话说了没什么意思,最终也没有出口。 ------------ 第106章庙小神仙大(三) 第二天冯喆起来就在屋里写东西,看看时间十点多,就给李雪琴打电话问她起床没有,知道李雪琴已经起来,就说过去接她。 可是李雪琴今早和李金昊通话,李金昊说自己中午要和局里的领导开个会,不能回去,李雪琴就气丧了,干脆给冯喆说,自己过了中午再到镇上,不过请冯喆中午来家里吃饭。 冯喆说不必了,还有些事要办,就挂了电话。 过了午时,冯喆没打电话,李雪琴就拨了过来,说已经给林晓全说了,下午自己不去镇上,让冯喆不必来了。 冯喆正好这时将需要的东西撰写完毕,就出门到镇上找刘奋斗。 刘奋斗这会正在办公室喝茶抽烟看报纸,见到冯喆进来就说:“早上等你了半天,怎么姗姗来迟?” 冯喆知道他说的是四楼办公室的事情,从兜里掏出烟递过去,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镇长给审阅斧正一下。” 刘奋斗接过冯喆递过来的稿子,随手又接过冯喆的烟,先说了一声:“好字,这比打印的都整齐,”接着念道:“ 关于梅山县半间房镇水利站改革的调查和思考?好家伙,你才来几天,就要改革。” “嗯,不吸烟的倒总拿着好烟,哎,写的有深度。” 冯喆没吭声,将整盒烟放在刘奋斗面前,刘奋斗眼瞥了一下,将稿子一目十行的看完:“哦,说来说去的就是一点,要镇里给你撑腰,你要将水利站发展壮大。” “是,镇长,你真是目光深远,发展壮大水利站,也是壮大镇政府的建设,这是适应改革开放新形势下对水利工作的新要求。” “呵呵,这小冯有意思。”刘奋斗笑了笑说:“我现在就告诉你,可行!只要不让我出钱,还是那句话,你干什么。不违法,不违规,随你去。” 刘奋斗俨然将镇财政当成了自己个人的财权,冯喆点头说:“谢谢镇长支持水利工作。” “这样,你写的这个。拿去复印几份,我要给刘书记看看,要是老大发话,那就畅通无阻,不是说老大难老大难,老大出来就不难吗?” “行,谢谢镇长。” 刘奋斗想想说:“水利站是半间房镇的水利站,县水利局那里,不要理他们,咱们镇没有什么业务让他们那帮子指导的。要指导,上面的水库就够他们一年忙的了。” 冯喆明白刘奋斗的意思,县里水利局和水库走的很近。 “你打算怎么干?” 冯喆已经想好了,就说:“依法行政,规范用水,水法第七条规定,国家对水资源依法实行取水许可制度和有偿使用制度。咱们镇除了各村集体名下的水塘外,水利资源管理权就在镇水利站……” 刘奋斗从烟盒里又摸出一支烟续上,说:“水利站?” “对,镇长。国务院水行政主管部门负责全国取水许可制度和水资源有偿使用制度的组织实施,就是说实施取水许可制度和水资源费征收制度是有法可依的,水法第十二条还规定,水资源实行的是流域管理与行政区域管理相结合的管理体制。房河这一段的管理权,就是属于咱们镇,镇长刚才也说了,咱们水利站名义上是水利局的派出机构,县水利局就是业务指导。” “哦,我倒忘了你原来是干司法的。法律问题你懂得多,”刘奋斗眼睛眯了一下说:“取水许可证?水资源费?” “对,镇长,咱们半间房还没有有效实施,别的地方已经开展了这样的工作,很有成效。” 刘奋斗对收钱的事情感兴趣,蚊子再小也是肉,开源节流是他这个管财政税收专职镇长的核心工作。 “要想发,去执法,要想富,查账户,镇长,咱们镇的水利工作几乎一片空白,水利站今后怎么开展工作,就等镇里领导研究决定了。” 刘奋斗笑了:“依法行政,规范用水?有法必依,执法必严,对吧?镇里不可能不支持法律法规的实施,还应该是行政法规的主导监督和实施者,不提别的,就为你小冯,我都要给杨镇长和刘书记好好说说这事,你等着回话。” 刘奋斗心里觉得冯喆机灵会办事,加上冯喆说的是为镇上增加财政收入的事情,下午就找了刘依然。 刘依然一瞧刘奋斗是说水利站的事情,答应说先看看,回头再说。 等刘奋斗走了,刘依然又将冯喆写的这份关于水利站的调查报告拿起来仔细看,心说这小子肚子里还真是有点材料的,不过也不看看这如今已经是什么时候了,你就是文曲星下凡,报告写的天花乱坠,又能怎么样?谁不知道你是怎么从文化市场又回到半间房来了,怎么就看不清形势,不知道消停点呢?这会没找你事就算好的,你还冒着头让人注意? 你有才,有才能的人多了去了,这国家从来不缺人才,缺的是伯乐,你的价值不是你定的,而是别人认定的,而且还是要用你的那个人决定的,以前因为裘樟清你才去县里工作的,这会没有了裘樟清,你怎么还是不知进退? 裘樟清那么能,不还是让陈飞青赶跑了吗? 对了,陈飞青这一次搞的真绝,也真是疯了,简直是打了裘樟清一个大嘴巴子,也让市委的翟副书记很难看,更让整个的武陵市委难堪,说是政zhi地震都不为过,这些年哪里见过这种事?和文化da革命的武zhuang夺quan性质有什么区别?可是如今是法治社会,一部选举法在那里放着,还让陈飞青真是有了一个冠冕堂皇的挡箭牌。 要说市委肯定是会处分陈飞青和方旭的,可这都好几天了,怎么也没有什么动静呢?还将刘奇才和李显贵升了职。 真是奇怪,陈飞青在梅山时间长,也许之所以敢在选举中这样搞一下,是因为有人支持? 刘依然将冯喆的那份报告扔到了桌子上,等到下午,有人收拾文件报纸的时候,问过刘依然。知道了没什么用处就将冯喆的那份报告做废旧物品处理掉了。 冯喆将水利站的报告交给刘奋斗后,要了四楼房间的钥匙。 四楼整个一层都没人办公,基本都是放杂物的,冯喆进去一看。这房子从前就是一个活动中心,只是很久没有用过了,于是他用了半天的时间打扫干净,到了第二天,将里面的桌椅摆放整齐。半间房镇的水利站就算是有了正式办公的场地。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刘奋斗那边一直没有回信,冯喆也不问,每天按时上下班,别人也不知道他一天都在四楼的“水利站”干什么。 冯喆心里早就做好了在水利站这个衙门坐冷板凳的准备,再说这样的冷遇在过去的岁月中一直就陪伴着他左右,说宠辱不惊有些过,但是心里忍受能力比别人稍微强一点,他还是能做到的。 不管外界如何,自己总要保持心里平衡。他每天按照自己的计划按部就班做着规划好的事情,最常来看他的就是李雪琴,似乎水利站这个地盘唯一的访客也就是这个李雪琴。 李雪琴越来越觉得这个一直就沉默寡言的男人是自己怎么都不能懂的,冯喆每天在四楼写写点点的,过了几天后改成了毛笔抄录,写出的字迹果然清秀隽雅,有些风骨,再过几天,李雪琴发现发将那些毛笔写好的条幅张贴到了四楼水利站办公室的墙壁上,原来是水利站的一些规章制度。 “小冯。你写这些有什么用?根本没人看!你就是为了练字?” 面对李雪琴的问题,冯喆笑笑:“我看……我自娱自乐”,李雪琴摇头:“你练习写毛笔字也成,今年春节我家的春联。就交给你了。” 说起家,李雪琴又想到了自己的丈夫李金昊,李金昊到现在都没能和冯喆见上一面,虽说他已经是刑警队的副队长,可是再忙,也不能忘了怎么做人。要是没有冯喆,去年枪击侯德龙那件事,当时还不知怎么处理。 再说刑警队真的有那么忙吗?刑警队,案子没破人先醉,交警队,躲在树下等违规,治安队,吃喝嫖赌样样会,这些话大家不都在嘴上挂着……李雪琴心里总是觉得欠了冯喆什么,好像冯喆如今门前冷落的原因是自己造成的。 这天李雪琴下班回家,到了门卫室那儿,听到门卫的老李正在唠叨,说有人总是在夜里在门口撒尿,骚味用水冲都冲不干净,李雪琴就多了一句嘴,说那不能贴张警示不让人随地小便? 老李张口就说:“我倒想贴大字报,以前那些年镇上的美工在的时候,我还能找他,如今都是机器打印,豆腐干大的纸,白天都看不见,还说晚上?要让街上写字的师傅写,一个字十块,这比那卖粪的都贵!” 李雪琴心里一动,将车子又倒了回去:“这事我来办。” “那成,李司法,你那字好,麻烦你给来一个大号的标语。” 李雪琴不说话,直接上楼就去找冯喆,心说这也算是给冯喆找个事做,宣传一下自我。 到了楼上,冯喆还在那掂着毛笔奋笔疾书,李雪琴就笑:“赶紧,书法家,有事让你帮忙。” 李雪琴将事说了,冯喆点头,大笔一挥,先写了一个“不可随处小便。” 李雪琴一看,先说字好,然后就咯咯的笑了,冯喆问怎么回事,李雪琴说:“你这字让我想起一个典故,说张大千还是齐白石那会在京都闲居,有人总是在他门前小便,于是时间长了,他那门口气味就有些难闻,人家是大画家,字当然好,随手就写了‘不可随处小便’几个字贴在门口,谁知有心人一见,就将这幅字揭走了,回到家将字的顺序颠倒,让人装裱了挂在屋里,来的客人一看,嘿,识货啊,名家墨宝,嘴里就念出来了‘小处不可随便’”。 李雪琴一说,冯喆也笑了:“雪琴姐就爱逗我开心,那我从新写一个,嗯,就这个。” 等冯喆写好,李雪琴又念:“你小便宜,我大麻烦。” ------------ 第107章庙小神仙大(四) 李雪琴将两幅字都给了看门的老李,老李一瞧,真是好字,话也文雅,问了知道是水利站的小冯写的,嘴上说谢谢,心里就嘀咕,这写字好的都是忙碌命,以前镇政府的美工不但能写,还能画,结果一辈子都是写写画画,也没见混到主席台上坐一下。 这天中午冯喆下班走到老政府大院门口,老刘一脸褶子的就走了过来,露着满嘴的黄牙说:“冯站长,你下班了?” “下班了。” “冯站长,今天天气不错啊。” “天气不错。” 冯喆本来想走开,但是老刘这样问话,肯定有事,就说:“老刘中午吃了吗?” “没,正在准备,要不,你中午就不做饭了?我去整个酒,咱们喝两杯?” 认识老刘快一年,他这样殷勤的倒是头一回,冯喆就说自己要和老县长一起吃,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老刘心里也犯嘀咕,那个屯一山和谁都合不来,就是看这个一会来一会走的冯喆对脾气,还真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我在这半间房时间长了,也就是冯站长的人才好,真是好。” “老刘有事请说,咱们这都一个院的,远亲不如近邻,别当外人。” 老刘一听更乐:“哎呀,冯站长,这样,咱这停车场标语,不老旧了吗,上面的字也有点看不清,你看能不能抽空,给我写几笔?哎呦,你看我这老眼昏花的,说了半天话,来,你抽烟。” 冯喆摆手,跟着老刘在外面墙上一看,老刘还怕冯喆不答应,嘴里就说:“你那字真是好哎。镇政府那个老李,我见了,他给我指墙上那毛笔字了,这会咱们镇上都是知道你冯站长的。” 冯喆心说原来这样。点头说:“好,没问题,你准备好颜料,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咱们说干就干。” 老李一愣,笑着说:“对对对,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到了下午,冯喆就将老刘墙上的停车场那几个字写好了,满满的一人多高的大字,非常齐整而显眼,老刘又是一阵感谢,冯喆就说:“你看,这墙还有空地。我想给上面写一些水利站的宣传标语,你看成吗?” “成,怎么不成,你尽管写,要不那些做什么广告的就占了。” 这样,冯喆就在老政府的墙上写了“规范用水,利国利民,半间房镇水利站宣”这样的字,引得过往的闲人都停伫看。 冯喆写标语的事情被刘奋斗知道了,不由想起了冯喆给自己的那份水利站报告。一个多月过去了,可刘依然那里一直没有回话,看样子是不成了,本来已经忘了的。这下刘奋斗心里觉得哪欠着冯喆,这小伙子真心不错,再说,今年要是再去赣南要个承包费什么的,还想请冯喆跟着自己呢。 想来想去的,这天。刘奋斗就趁着去县里开会,跑了一趟水利局,将冯喆的那份报表复印件递给了水利局局长,局长也姓刘,和刘奋斗算是本家,笑问刘奋斗:“说话凡带个人意气,行动必有个人利益。我的大镇长,你搞这个,到底图什么啊?咱们县水利要是搞改革,这么多年不早搞了,你这样一弄,我们以前的工作全是白干?再说搞什么改革,县里有自来水公司,下面有集体组织打的水井,水利管的了哪?梅山有水利可言吗?你们后山那倒是一个老爷水库,可哪个归我们水利局管?我和人家水库是一个级别,而且水库的人二三十号,我眼前这满打满算的才四五个,就是全县水利人加一起也超不过二十。我这真是清水衙门,清澈见底。说重要,水利利国利民,无比重要,比天都重要,民以食为天,没水浇地能成吗?搁过去我就是水龙王,都说水火无情,可消防局什么待遇什么配置?说不重要,不发洪灾谁记得起你?咱们私下说,我倒想发发洪灾的,要不我多闲,可梅山有洪灾吗?就去年的那两场大雨,水灾没有,全是开矿引起的地质疏松泥石流山体滑坡。再者说,水利局说是指导下面水利站的工作,哪个时候指导过?谁被我们指导过?你们水利站什么时候听过我们局里了?水利站什么时候给我们汇报过工作?权力还不是在你们镇上,你这时候猛然土地公打喷嚏,好大的阵仗,你这是偷袭珍珠港还是奇袭白虎团?到底是演的哪出啊?” 刘奋斗一听也不说话,站起来就走,临到门口来了一句:“反正就这事,你是局长,水利站名义上是你下派机构,你们一家人的事情,怎么做,自己关了门商量。” 刘局长笑笑,看到刘奋斗走了,摇摇头,将报告放到了一边。 刘奋斗出了水利局,到了街上,正好一家卖女性职业装的店正在开业酬宾,刘奋斗想,应该给赵曼买身衣服,虽说上次两人没入港,被自己家那老婆娘给撞散了好事,可差一点不就捅进去了?这种事还得趁热打铁,不然时间长了,那黏糊劲没了,赵曼那样的,还不知多少人眼馋着,无论跟了谁,那自己不土行孙钻地土头土脑? “用网捕鸟还得搭把粮食,何况是活生生一个如狼似虎的女人。” 这样,刘奋斗将水利局遇到的事情给忘到了脑后。 半间房镇每过几天是有集会的,到了集会这天,老政府的大铁门总是被老刘关着,严防死守,原因是总有一些人为了找解手的地方乱窜,老刘虽然是看大门的,但是这些年见多识广,接触的都是政府里的人,于是自己的眼界也高了,对村里赶集来的人打心眼有些瞧不上,也懒得这些人解释这里的厕所不对外之类的话。 今天刚刚从院里出了一辆车,司机在停车费的多少上和老刘讨价还价了好大一会,终于将那车打发走了,老刘说话多了嗓子干,正要进屋去喝水,发现大门一侧有两个人蹲在那里,老刘就喊了一声:“不要在这里屙屎!公共场合,能不能讲究卫生!没见我新写的大字。都让屎熏黄了。” 蹲在大门一侧解大手的是两个十来岁的孩童,他们一边努力一边看着老刘呲牙咧嘴,老刘咋呼说:“赶紧走!再不走割了小ji鸡!” “你没有?” 一个小孩笑嘻嘻的问,老刘就笑:“我的拿出来吓你们一跳!没有我这能有你俩?” “你掏出来看看?” 老刘就诈怒:“掏鸡ba!赶紧擦屁gu走。你不看什么地方,在学校怎么学的,老师怎么教的,在别人家门口拉屎,把人熏死。一会你们要负责打扫干净。” 小孩不甘示弱:“你一会来吃就行了,我村不管多老的狗都是专门吃屎的,改不了。” 一个小孩说着,从兜里掏了作业本扯了一张,揉了几下就擦屁gu,老刘就往跟前走,说:“小家伙,敢骂人,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是你爷。” 这一个还没解完手的赶紧也从兜里掏了纸。嘴上说着:“我不认识他,他骂你我可没动嘴”,那个说老刘是狗的孩子这下已经跑远了,对着老刘还叫:“你家老爹鸡ba短,苍蝇尾巴蚂蚁眼,你家老妈阴dao浅,半根手指就塞满.哎哎哎!” 老刘气的腿都哆嗦了一把就抓这个要擦屁gu的孩子,这孩子也顾不得那么多,急忙的就往一边蹦,裤子也没提起来。手里的纸也扔到了地上,老刘一看,哈哈的就笑开了。 “笑你妈!我的屎沾裤子上了,老不死你要陪我的裤子!” “我陪你妈的三角裤!” 刚才顾不得擦屁gu的孩子从另外一个孩子的手里拿了纸将自己擦干净。绑好裤子仰起脖子骂:“看门的lao狗笑嘻嘻,闲着没事扣马逼,马惊了,车翻了,老头的鸡ba压弯了!” 这时有赶集的人看热闹,老刘也骂:“你俩一岁死爸。两岁死妈,你姐卖yin将你们拉扯大,你俩死娃太不听话!” “新一代的洗衣粉新一代的人,新一代的老狗就知道看门!” “庙小神仙大,水浅王八多!五千年河东,五千年河西,五千年就出一个看门的老傻bi,五千个男人急着日不死你!” 老刘撵着就追,两个小孩钻进人群就不见了。 老刘气呼呼的往大院走,看到脚下正巧摊着刚才那孩子掉下的纸,就狠狠的在上面踩了几脚,走了几步,老刘“咦”了一声,拐回来将纸捡起来,一看,这上面的字就是冯喆的笔迹无疑。 冯喆写的东西怎么能跑到这两个孩子手上,难道是院里遭了贼?冯喆屋里被偷了?这俩毛孩子要这稿子干嘛? 正巧,冯喆这会下班过来,老刘拿着手里的稿纸递给冯喆,冯喆一看,这正是自己月前给刘奋斗的那份关于半间房镇水利站的报告手写原件。 刘奋斗说过,原件是要交给镇里刘依然书记的! “冯站长,赶紧看看,别是你屋被偷了吧?俩毛孩子用这擦腚呢!被我发现了!我就说这院墙有些低,什么鬼都能进来,咱们这院子可住的都是政府工作人员,都是国家的人,我能不操心?我一天眼瞪得像铜铃,可不能让领导们有了什么闪失……” 冯喆淡然说:“没事,这东西我早丢了没用,废纸了。” “没用了?我还想着是重要文件呢,我就说冯站长的东西怎么能随便不要,原来是没用处了。” 冯喆再瞧一眼手里的文字,揉了一下扔到了墙角那两坨还新鲜的大便上,离开了。 冯喆回到屋里,在桌前静静的坐了很久,一墙之隔的大街上是那么的喧闹,那种种的声音就像是一把把刀子往他的耳朵孔里戳,他之前早就想到了重回半间房可能遭到的冷遇无视乃至刁难,但仍是没想到自己的手迹会被毫不相干的孩童用去擦pi股。 看来之前做的种种努力都是白费了,没有强有力的支持,想法太多反而是一种痛苦,祈盼多了有些不切实际,只能换来失望,就像在黑暗中独舞,根本没人看你跳得有多好多卖力,安于现状默默忍受也许是每一个平凡生活中自我的最好归宿,不要再妄图改变什么规则,那样只会更加的让自己头破血流,屯一山说自己应该主动,可是主动换来的是什么?你的追求你的付出根本没人在意,价值就像擦屁股纸一样,就像刘再芬说的,拿工资不干活,不好么? 或许,自己就应该像以前那样,以一种像是不存在透明的模式在半间房混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屯一山在叫小娃吃饭了的话,冯喆缓缓的出去,和平时一样很安静的将饭吃完,然后刷锅洗碗,又和屯一山对弈了两局,结果还是输了,等屯一山回去休息,冯喆回到屋里躺在床上,看着斑驳的屋顶,心说你有什么不平衡的?你愤懑什么?这不是你遇到的众多事情中很普通的一件?你的人生不是一直如此吗?和去年相比你失去了什么,你的待遇不是提高了吗?你如今也被人称为站长了! 这时冯喆忽然很期待降一场大雨,于是可以在雨中彳亍独行,可以在雨中呐喊,去狂奔,他知道,自己还是不甘心! 可是外面艳阳高照,正是四月桃花灿烂的时候,所以冯喆只是在屋里静静的躺着,到了点又去上班。 ------------ 第108章落花时节又逢君(一) “不要让倒影成为回忆,半间房镇水利站宣。” 胡红伟从皮卡车窗露出头,看着刚刚写完最后一笔的冯喆说:“站长,你将整个镇都写满了水利站的标语,知道的明白你是工作,不清楚的,以为文ge又来了,用大zi报在批dou谁。” 冯喆回头看看胡红伟,问:“去哪?” “找你有事,哎前面的那一句我喜欢,‘丰沛不知节水旱,干涸方悔惜源迟’,有文采。” “无事献殷勤,说。” 胡红伟就下了车,摸出一根烟点上:“明天不是星期六,一会跟我去一趟市里,帮我个忙。” 冯喆将颜料桶收拾好,放进胡红伟的皮卡车厢,在水渠里洗手,胡红伟跟过来圪蹴着说:“我跟市里一家公司签合同,有些法律问题要请人问一下,你不是学法律的,正好,给我看看,我省了请律师的费用。” “一会就去?” “嗯,这会天还早,到了市里,我还有几个朋友,大家一起聚聚。” 冯喆从县里回到半间房两个多月,和胡红伟已经很熟悉。车开了一段,胡红伟又瞅着路上的一段标语说:“污水零排放,优美半间房,这句好,通俗易懂,还将你的旗号打出去了,不错,那个不要让倒影成为回忆,有些深奥,一般人不明白。” “你明白就好。” “那你写的这些都是让我看的?” “你不是半间房镇的农民企业家?你那滑石矿用水问题怎么解决的,用的无根之水?还不是房河里抽的,我这标语怎么就和你没关系?村支书要以身作则,不然下面的人都跟你学,我的工作怎么进行?” 冯喆一说,胡红伟呵呵笑:“凡事好商量,我这不来给你套近乎来了?今天在市里,我得和站长好好喝几杯。” 冯喆回去换了衣服,胡红伟开车一路就到了武陵市里,这时天色已黑。在路上已经联系好了,他要见的是几个部队的战友,那些人早就在饭店里等,冯喆和胡红伟到了之后免不了一番酒战。大家都喝的不少。 喝完酒,有人就提出要耍一耍,胡红伟正谈着一个女朋友,因为是想着认真对待,要结婚的。就对女友相敬如宾,只是亲了嘴,摸了几回,他当过兵,身体素质好,精力旺盛,以前也出来玩过,这下和老战友碰在一起,酒精起了作用,浑身发热。某些地方就有了需求,起了那意思。 冯喆听出他们的话,没有跟着去潇洒的意思,就说自己喝的有些多,先去休息。 胡红伟的战友就起哄,说人不风liu枉少年,得潇洒处且潇洒,这世界都这么流mang了,你那么纯不是存心让别人欺负? 胡红伟有心求冯喆办事,也知道冯喆和老战友有区别。就坐在冯喆跟前轻声说:“走吧,你见了,我这些战友说话就这样,没坏心眼。绝对够义气。” “你们去。我想休息。” “那这样,你跟着,我们在那玩,你想唱歌跳舞都行,怎么样?这么早回去干吗?一同来一同走,你这会半道玩失踪。我多不好意思。” 这时胡红伟有一个战友看出胡红伟似乎比较在意冯喆,因为刚才看到冯喆喝酒也豪爽,就过来拉冯喆,说:“冯哥,你再不去,我的心就碎的像是饺子馅一样样的。” 这人一说,胡红伟就哈哈大笑:“李聪,你丫的你有心吗?滚蛋吧你,骗女孩的这一套都用到冯哥身上了。” “那我求求冯哥一起去唱歌呗,不然我心里容易黯然神伤,这不大家共进退嘛。” 冯喆不好总板着脸,见李聪说的风趣,就笑了笑,胡红伟说:“举得起放得下叫举重,举得起放不下叫负重,既来之,则玩之,你不去,我也不去了,早点睡觉明天好办事。” 胡红伟一说,冯喆只有点头。 几个人除了酒店就商量去哪,有人就说到浅水湾,李聪就说:“还去浅水湾?我的天,去的太多了,那小姐都睡成老婆了。” 众人哈哈就笑,有人就说去新开的帝王大厦,大家都说好,图个新鲜,胡红伟就提议:“我说哥几个都别开车了,咱就打的去……” “打的多不方便?我开车。” 胡红伟就搂住李聪的脖子说:“你傻呀,万一有事,出门就溜,拿出十公里越野那劲头,谁追的上?可你要是开车去,人跑了,你的车怎么办?” “哎!胡太君,你的主意高,就是高!” “滚!我正宗光荣伟大正确的武警战士!” 一行六个人两辆车就到了帝王大厦,进去后果然装修豪华,五光十色的,也不及细看。 冯喆没来过这种地方,跟着大家,等安排了包间坐好,门口齐刷刷的就进来二十多个穿着各式比基尼的女子,一个个花枝招展的,**林立,让人眼花缭乱,偏偏腰际还挂着一个小牌,上面写着编号,像是被挑的货物,冯喆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大家看着就一番挑选,偏偏刚才极力邀请冯喆来的李聪不乐意,让再上一轮,已经挑了人的战友就骂他就爱搞眼花缭乱,就不能一矢中的,这不都差不多,姐姐妹妹们都浓妆艳抹的,看身材就行,你还挑媳妇?认真的过分。 李聪搔搔头,撇嘴说:“不是,你们误会我了,我是看……小马哥不怎么动心,这几位美女都太妖娆,你们给上几个纯点的。” 李聪很有意思,说冯喆不提冯字,撇开两点水成了马,有人笑李聪:“你傻了!不知道落差?在酒吧这地方纯都是伪装的,这跟在外面的女人容易显眼一个道理,直接问人家有没有新来的就成。” 李聪一听就拍脑门,说哥哥你真是行家里手。 果然一会就来了六个看起来稍微羞涩一点的女孩,冯喆看看,指了一个单眼皮很看着很单纯的女子,这样大家就开始闹起来。 冯喆看到胡红伟身边是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女子,那女的这会整个人就要趴在胡红伟身上,而其余的几个都在和女伴划拳猜谜喝酒,还有起来搂抱着唱歌的。也不好太冷落身边的女子,就问:“小姐贵姓?” 这女孩看起来也不过二十,眼睛大大的,稍微化了妆。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眼睫毛看就是假的,脸上的粉洗掉能蒸一个馒头吃。 “我叫小玉,大哥怎么称呼?” “我是小马哥。” 这女孩听了就笑,这时有人对着杵在屋子中间搂抱的一对喊:“远看一棵树,近看搓二步。你俩注意影响!” 那男的一听,手本来在女的肩膀上面搭着,这样一下就放肆开了,那女的就嗤嗤的笑,很配合,男的来了劲,屋里人都吼吼的叫气氛十分的喧闹。 这时,叫小玉的女孩低着头,对冯喆说:“小马哥,咱们去那边坐吧?” 冯喆不解。小玉站起来到墙上一按,竟然出现了一扇门,里面还有小房间。 两人进来,这小屋也不过十来平米,也有电视和唱歌设备,小玉出去拿了零食和饮料,将门关了,坐在冯喆身边。 过了一会,屋里很安静,小玉就张口说:“大哥你和别人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来这的都一样。你怎么看出我与众不同?” “你不经常来的,或许今天就是第一次,你很有礼貌,就是出自内心的那种对人的尊敬。这个和个人的修养有关系,我觉得,你不是教师,就是公务员。” 冯喆心里一凛,微笑说:“我就是个体卖书的小商贩,因为整天和书打交道。所以你觉得我身上有书卷气息。” “你说我不经常来?其实我是经常来这种场合的。” 这个女孩一笑,摇头说:“你不是。” “嗯?这么肯定?” “你一张口我就知道了……”小玉说着用牙签插了一个水果递到冯喆手里,冯喆就说了声谢谢,小玉的眼睛一亮,低着头说:“现在娱乐场合里,都是叫公主,没人称呼小姐了。” 原来这样,冯喆在文化市场那会倒是去梅山县一些歌厅娱乐场所检查工作过,但是没有消费,没想到这下一句话就露了馅。 小玉和其他女子一样,可能是这里的要求,穿着统一的服饰,都是比基尼,但是她在腰上绑缚了一个丝巾一样的外罩,肩上围着白色带着璎珞的纱巾,所以并不是太暴露,但是毕竟青春靓丽,举手投足间很是春光乍泄。 冯喆已经很久没有和女人亲近过了,这会在这样一个封闭的空间,这样一个小鸟依人的女子就在身边,心里还明知她就是做这种服务的,要是不和她发生什么,倒是奇怪的了。 “大哥,我们唱歌吧?” 冯喆摇头,说自己不善于,小玉就说:“那我放首歌听吧。” 小玉说着起身去点歌,冯喆就在她的背身上看,这女孩腰细如蜂,臀圆似琵琶,个头高挑,腿修长,行动之间两腿之间不见缝隙,臀部稍微的左右摆动,很有邻家女孩的风情,可惜怎么就做了这个。 想到这里,冯喆鄙视自己,做什么是人家的自由,自己做了站长,难道就很开心? 冯喆的心情猛地不好起来,小玉转过身,见冯喆从自己身上拧过眼神,问:“大哥你不喜欢我吗?” “没有啊,我这不正欣赏你呢。” “那大哥欣赏我哪里?” “都欣赏,这个,一般男人看女人是先看脸,二般的,就看胸,其次的看腿,我很内行的,就看脚。” “小马哥说的正是奇怪,看女人怎么看脚?” “对呀,所以我很内行,一个女人要是脚长的好,身材必然不错,保养的会很好,长相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小玉迟疑了一下,将腿翘起来,说“那小马哥看看我的脚长的怎么样?” ------------ 第109章落花时节又逢君(二) 小玉一说,将腿伸了过来,冯喆借着灯光一看,只见这只脚保养的的确很好,肉眼看不到皱褶和死皮,不肥不瘦,非常光滑。 冯喆深深吸了口气就站起来,问:“洗手间在哪?” 小玉注意到了冯喆的窘迫,心里到没有想这人真是虚伪,反而觉得冯喆值得敬重,心说他可能真的是个谦谦君子,对个人要求严格,君子不欺暗室,不然自己和他谁也不认识谁,他就是做一些男人对女人做的事情,出了门谁还认识谁? 小玉起身带着冯喆,推开小门,外面传来震耳欲聋的狂躁声,冯喆一出去就吃了一惊,灯光很暗,朦朦胧胧的看的不太清,有一个女的一丝不挂闭着眼,在屋子中间随着音乐疯了一样的扭动,其余人都形态各异的乱作一团,胡红伟倒是不见踪影,可想这包间里还有别的小屋。 冯喆心跳猛地加速,也不多看,视若无睹的跟着小玉就到了洗手间门外,但是里面明显的有人,门从里面扣上了,虽然音乐声很大,但是两人仍能听到那种男女干事特定的碰撞声,小玉就看着冯喆,说:“小马哥,我带你去外面?” 两人出了包间,冯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小玉带着他往盥洗室走,一路上耳朵里听到的都是音乐的嗡嗡嗡,拐来拐去的,就到了洗手间外,冯喆正要进男洗手间,从里面迎头就出来一个光头的女人,这女人一边往脸上补妆一边对着冯喆媚笑,手里拿着假发就戴上了,形象立即变了个模样。 瞧身材和衣着这真是一个女人,冯喆心里疑惑,往后倒了一步,确认自己没走错门,这个女人对着冯喆宛然一笑,伸出两根手指用湿漉漉的舌头一舔,再一扬。给冯喆来了一个飞吻,扭着臀拐过弯不见了。 小玉一直看着冯喆的表情,见到他诧异,心里就笑。自己进了女洗手间。 冯喆到了里面,关上门,听到隔壁有人在长长的喘气,仔细一听,就是自己和他两个人。心说这人刚才得有多疯狂,这会还缓不过气。 这时,那边电话响了,可是那人却不接,那铃声一直很顽强,这人不耐烦的操了一声,明显的压低声音接听道:“……正在开会呢……一会给你电话……” 冯喆本来闭着眼在缓冲情绪,听着听着怎么觉得这个在打电话的人声音这么熟? “……不了,我不吃了,你早点睡。嗯,会议还要继续一会……” “……嗯,我也想你,拜拜。” 挂了电话,隔壁的门噗通的被踹开,那人走了出去,冯喆手拉着门透过缝隙一瞧,真的是大学的同学赵枫林。 赵枫林在学校那么的谦和优秀,还是学生会干部,毕业后直接成为政府选调生参加了工作。他是在市里那个单位来着?他打电话的声音那么客气,踹门而去的样子却是那样的张狂,这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和赵枫林短短一年多没见,他变得这样和以前截然不同。算是彻底融入社会? 冯喆想想,出来将几个小门全打开,确认了没有别人,那么刚才离去的那个妖艳而夺人眼球的光头女人,真的就是和赵枫林在这里面相处了。 要不要出去和赵枫林打个招呼?可是再想想,冯喆还是作罢了。 本来有心不再进去了。可是扔下胡红伟也不好,冯喆在洗手间外呆了会,和小玉重新走了回去,包间的情形没多大改变,依旧是癫狂成性,到了里面小房间,冯喆就说:“你们这是论时间还是什么?” “就是小时,不过大哥的朋友包了钟,你们什么时候玩完,我就算下钟。” 小玉可能觉得玩完那个词不好,就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哥,你真的不要和我做点什么?” 冯喆看看小玉,说:“你期待?” 冯喆很清楚的看到小玉红了脸,接着就说:“我们这样就很好,你要是累,就躺那歇会。” “大哥结婚了吗?有没有女朋友?” “嗯?” “你是怕对不起女朋友?” “没有,出来玩想那么多干嘛?我就想体验一下做傻蛋的感觉。” “什么意思?” 冯喆就说:“退了二线再去上班,上舞厅不要包间,打麻将不知道吃张,回家晚不会编谎,就是傻蛋。” 小玉听了又笑:“你编好了谎吗?” 冯喆一直在暗中观察这个小玉,虽说她在这种娱乐场所,还是什么公主,可从她的鬓角和额头来看,绒毛尚在,从相术上说,她的眉毛紧凑没有舒展,皮肤紧致弹性僵直,走路姿态端正,这种种迹象和特点,放在古代良家,就是没有及笄开脸的待字闺中,搁在青楼,就是没有被男人梳笼过的女子。 看来她真是刚刚入行,可这管自己什么事呢?若他情窦初开,你就宽衣解带,若他阅人无数,你就灶边炉台,这个小玉这样,未必不是为了区别外面的那些女子,迎合自己…… “你自便,我休息会。” 冯喆失去了和小玉继续交谈的兴趣,倒头就睡在沙发上,可哪里又能睡得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冯喆坐起身,看到小玉坐在一边看着自己,他就起身,小玉拿着一条热毛巾给冯喆擦脸,冯喆就说谢谢,小玉停顿了一下,递给冯喆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个电话号码,说:“希望还能见到小马哥。” 冯喆知道这是一种营销策略,就她这打扮,纸条不会一直放在身上,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写的,就伸手接过,看似很仔细的过目几遍,然后收好,小玉就说他们在唱歌。 在唱歌的意思就是该干的事情都干完了,冯喆再没有留下来的必要,推门出去,果然一个个衣着齐整的在说话,也没人放歌跳舞的瞎叫唤了,一见冯喆出来,有人就喊说还是小马哥厉害。一闭关就是几小时,我们这都等了大半天了。 冯喆笑笑没解释,于是大家就离开,冯喆和小玉走在最后。他总觉得这个小玉想对自己说什么,可是又有什么好说的,冯喆就装作没留意。 在要离开的时候有俩伙人在包间里打架,也不知为了什么,这种事估计在这里很常见。所以那些公主只是陪着胡红伟几个从容过去,冯喆倒是想会不会是赵枫林在闹事,不过哪有那样巧,又不想赵枫林出来看热闹被他看见,于是很快的就走出了帝王,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大家尽兴而散,第二天冯喆随着胡红伟见了两个客户,将他们草签的合约看了看,给胡红伟提出了一些疏漏,本来到了下午就要回半间房。但是胡红伟要和客户吃饭,这摆明了还是要应酬,冯喆再没心思和胡红伟出去泡包间了,就说自己在宾馆休息。 胡红伟见冯喆执意不肯,只有一个人去,冯喆在床上躺了一会,心说花满勤副科长如今在二nai路上的司法局不知如何了?老干部处是不是被撤销了?牛阑珊呢?她这会又何去何从?肥头大耳又神经兮兮的吕操这会是在精神病院,还是在家里?尚静在阳守县过的好不好? 往日的经历一幕幕的重现脑海,冯喆在窗前站立了一会,趁着暮霭出了宾馆。信马由缰的在街上乱转,落花缤纷,夜幕初临,行人匆匆。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要往哪里去,要做什么,要寻找什么,就是漫无目的的走着。 “这位帅哥你别走,请你过来瞅一瞅。” 街边一个摆摊卖东西的老头对着冯喆猛地一说,冯喆一看。老头说道:“帅哥帅哥你真帅,美女个个把你爱,成了婚,立了家,你就需要我这小刀叉。” 原来是推销水果刀的,以前在大学街边摆摊算命,没少和这些走江湖的人打交道,这会这老人一说,那熟悉的往昔油然却上心头。 这老人一看冯喆停住了脚步,立即说道:“百货楼,修得高,里面不卖咱的刀,改革开放搞得好,万里长城永不倒,看咱这产品好不好,瞧瞧看看不收钱,只为厂家做宣传。俗话说得好,要不要,看热闹,买不买,看好歹,划不划得着,看看功能好不好!你见得多,才识得广,南方北方任你闯,新产品新科技,效果好就是硬道理。别说下厨做菜烦,其实也能当休闲。人民生活变了样,做菜也做新花样。厨艺不高不要烦,我这小刀能帮你忙,要知它有多么妙,让我一一来介绍,过来瞧过来看,切菜又有新发现。你不用菜板不用刀,切菜同样有绝招。它不烧油也不用电,人人会用好方便。向前拉向后退就像铁道游击队,它片片切片一样薄,大人娃娃都适合,不爱吃片就切丝,不爱粗丝切细丝。它切丝快又好,特级厨师也赶不到,切丝还不用打片,用起来是最方便,它能切短还能切长,一直切到太平洋。?” 老头一边说一边用小刀切着萝卜表演,这一会功夫就围上来四五个人,有人就问老头刀多少钱,老汉答道:“五块钱,不算贵,不是什么高消费,你去洗头房,夜总会,捶捶肩,搓搓背,花了钱,还遭罪,吃了亏,上了当,媳妇还要开你的批dou会。” “花钱不算多,开心乐一乐,花钱不多作用大,心里想啥就有啥,求老张求老李,求谁不如求自己。” 有人就说这小刀太贵,老头说:“前怕狼来后怕虎,一待就是一下午,新三年旧三年,嘁嘁喳喳又三年,五块钱你不肯花,将来怎么能当企业家?” “我还没毕业呢。” “五块钱,舍不得,将来哪能上大学?” 围观的人就笑,有人就掏钱,老汉说:“火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这有厂址有电话,产品远销加na大,加拿大总li用得好,带着布什往中guo跑,下了飞机把我找,一人就要全包销。” 说说笑笑的,这一会的功夫老头就卖出了好几把刀,老头一边收钱一边说:“我在做,你在看,眼在算,心在算,你说五块钱划算不划算。” 但是到底天色黑了,围上来的人慢慢散去,老头似乎要收摊,瞧着冯喆,冯喆说道:“你把我叫住大半天,你该赔我功夫钱。” 老汉就笑:“要买要带,赶紧赶快,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没把你拽,我没把你拉,咱们俩各回各家。” 冯喆偏偏不走,说:“你这个小刀一出厂,以前的钢刀就下了岗,苦不苦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累不累苦不苦,想想长征两万五,毛zhu席真伟大,一辈子没见过大哥大,蒋jie石他最牛逼,一辈子没用过BB机。” 冯喆一说,老汉愣了,瞧瞧冯喆状态很正常,不是精神受了刺激的,冯喆又说道:“给我一把送父母,养育之恩补一补,给我两把送亲朋,相互之间增感情,给我三把送丈母娘,她说我这个女婿就是比她儿子强。” 老头这下知道遇到了同行,笑着说:“老了走眼了,你要送你一把去。” “送亲朋,送知已,送谁谁也忘不了你,又不是买冰箱、买冰柜,跟家里要开半年的家庭会,又不是送飞机、送大炮,要向中yang领导申请打报告,瞧个稀奇看个古怪,看看猪八戒谈恋爱,孙悟空专门打妖怪,其实也就是男同志少抽一包烟,女同志少画半个黑眼圈。” 冯喆说着当真去拿老头的刀,一手一个在手里比划看哪个好,嘴里还准备和老汉再切磋切磋,见老头看着自己背后,冯喆就一回头,登时站着就不动了。 停顿了一会,只听着一个声音在说:“哦,你也在这里啊。” ------------ 第110章落花时节又逢君(三) 四月的武陵春风中稍稍带着一些夏的热意,这个时候华灯初上,街上人影朦胧,车流不息,冯喆原本沉寂在一种对往事的回味中,嘴上不停的在调侃拿自己当托的老头,猛然觉察到身后有人在注视自己,回过头竟然看到的是许久不见的柴可静。 柴可静似乎总是那么的安谧和清雅,她的长发垂在肩上,随着清风徐徐摆动,咖啡色的裙子让她细细的腰更加窈窕,一件荷色的风衣使她整个人显得挺拔而出尘。 是的,就是出尘,她总是那么的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她怎么会在武陵,她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那自己刚才嘁哩喀喳的那些话,都被她听去了吗? 冯喆似乎闻到了一种香味,像是桂花,或者是茉莉——他有些疑惑了,为什么每次见到柴可静,心里就会想起花,都会觉得自己闻到了花香? 这也许只是一种错觉。 冯喆迅速的从臆想中挣脱出来,转过身子,面对着柴可静说:“你好。” 柴可静不说话,眼睛亮亮的,一直看着冯喆,冯喆不明所以,恍然就想到了毕业前夕的那天晚上,自己用水壶从楼体上砸张光北的事情,当时自己完成了蓄谋已久的行动,就要离开时,柴可静忽然的就到了“犯罪现场”,难道她这会已经知道了那晚自己在顶楼干什么? 她来兴师问罪? 这不可能!这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反正自己已经毕业,而且,从法律角度来看,就是对张光北造成了轻微伤,就是被柴可静发现,也早就过了诉讼时效,她想要代表张光北对自己做什么,也可以死不认账,不妨和她在这里进行一次“模拟法庭”的辩论。 “这是你的……生意?” 生意? 柴可静似乎在试着用一个准确的词语表达她所见到的一切。冯喆两手都拿着刀子,摇头说:“不是,我正打算买——你要不要,我送你一个?” 冯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会会问柴可静这样的问题。还那么大方的问对方要不要刀子,可能就是存心打岔。 可是柴可静的回答再次让冯喆诧异了:“好,你送我,我就要。” 冯喆转过身,心里在想着这是不是敲诈勒索。有便宜就占?给你一把送婆婆,你婆婆觉得你比她儿子强…… 要不,可能她知道自己对张光北所做的事情死不承认,于是就趁火打劫,从别的地方挽回劣势? 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五块钱自己还是送得起的。 “两把?”冯喆看着卖刀的老头,老头低声说:“给个本钱,两把五块。” 冯喆就从兜里掏钱,全是一百的大额,老头说:“别猪八戒啃猪蹄。自相残杀了,我这没零钱,找不开。” 冯喆一听就眯眼,这下真是不好玩了。 柴可静走了过来,从包里掏了钱,是一张十元的,老头拿了却没有找钱的意思,柴可静问:“不是五块吗?” 冯喆心说这丫头耳朵真灵,卖刀的老头本来想冯喆可能不好意思在这个漂亮女子面前揭穿自己的,可是没想到这女子穿着上档次。人却抠门,只有找给柴可静五块钱,收拾摊子走了。 冯喆手里拿着两把刀,想着怎么张口说话。柴可静问:“你不是在……哪里上班吗?” 她说的是哪里还是那里?她知道自己在武陵? 柴可静个头只比冯喆稍微矮一点,说着话眼睛几乎和冯喆平视,因为两人靠的近了,冯喆真真切切的闻到一股芳香,嘴里说:“是的,你呢?” 冯喆像是回答了。也像没回答。 “我……你在哪?”柴可静刨根问底。 这样说话太费劲,可是冯喆不知道该和柴可静说什么,低头看着手里的刀,觉得两把没什么区别,就打算告别,说:“谢谢你,我……” “你没急事的话,陪我走走?我对武陵不熟,有些找不到方向。” 你不熟,我就熟?你怎么知道我对武陵熟?这逻辑有些混乱,冯喆本来想说我要走了,可是柴可静打断了他想拒绝的话:“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天知道我好不好……不过估计没你过得好。 “可以吗?” 有什么可以不可以,自己有什么急事?本来就是出来胡乱转打发时间的,冯喆干脆不说话,柴可静已经转过身子,冯喆只有跟着,两人并肩往前走。 冯喆记得很清楚,自己在大学几年,和柴可静说话不超五句,而出了学园将近两年,彼此更加的陌生了,根本无话可谈,所以就一直沉默着,看她往哪里走,自己就跟着。 “去年系里同学会,怎么没见你?” 去年,同学会?什么时候,谁通知我了?哦,自己也没给谁留过通讯方式,再说自己哪知道毕业后会去哪里? 冯喆心说没见我那是正常的,反正我这人总是不合群,见到我,那倒是奇了怪了。 冯喆也不好总是不说话:“我不清楚你说的。” 柴可静沉默了,两人缓缓的走着,夜风徐徐,俊男靓女,在旁人的眼中就是一对璧人,其实冯喆这会心思缥缈,柴可静的发端时不时的被风吹起扫在他的身上,他目光看着远方,俩只手里各握着一把用途特异的小刀,整个人造型怪异,仿佛护花使者的模样。 “你在武陵上班?” 不让别人拒绝你,你就要先拒绝别人,想不让柴可静开口问自己,自己就要先发问。 柴可静回答:“不是,我在省里。” “嗯?” “省发改委。” 发gai委就是国jia发展和改ge委yuan会,其前身是成立于一九五二年的国家ji划委yuan会,发gai委的主要职责拟定并组织实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战略、长期规划、年度计划、产业政策和价格政策、提出宏观调控政策建议,负责日常经济运行的调节,组织解决经济运行中的有关重大问题、搞好经济总量平衡,优化重大经济结构,安排国家重大建设项目等等。 发gai委有zheng府“第一委”之称,职能几乎涵盖政府工作的各个方面,柴可静在那里工作。可以说是到了一个好单位。 “那你来武陵是走亲?访友?出差?” “赵枫林订婚,邀请我来的。” 赵枫林订婚?冯喆不由想起了昨晚上在帝王从洗手间出来的那个光头女人。 赵枫林当时在洗手间给谁打电话说他在开会?不会是他刚刚订婚的女友吧? “赵枫林订婚了?哦。” 冯喆不想问了,谁知道赵枫林是什么时候订的婚,订了婚还在夜场潇洒。赵枫林也真是能想得开,是最后的疯狂? ——不对,难道昨夜赵枫林和柴可静在一起去了帝王娱乐城?不过这和自己毫无关系。 “他是前天订婚的,李德双你还记得吧?” 李德双自己当然记得,冯喆就看看柴可静。柴可静用手拂了一下耳端的发梢,低了一下头说:“我和李德双一起来的,本来昨天要走,在这碰到了一个熟人,他要我等两天,加上,我回去也没事,等后天一起走。” 冯喆没说话,柴可静的意思是说她和李德双在恋爱?她在武陵碰到的熟人又是谁? 管她的,还是跟自己一点关系没有。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熟悉了起来。两人说说走走,竟然来到了这个菜市场,冯喆不由想起了那天在这里用半袋子胡椒面救尚静的事情。 尚静说过,男人复杂是有阅历,女人复杂,是堕落,是有污点,她说她欣赏自己,喜欢自己,爱自己。但是她不能缠着自己,她经常说自己很理性,可是自己觉得她才理性,她比自己头脑冷静多了。 尚静还问过自己什么能让一个人变得坚强。她给自己说是危机感而不是幸福感,幸福能让人害怕,你总是想保留你拥有的,而危机感才会让你觉得有动力。 尚静那边的楼房在黑夜里隐隐约约,不知她这会是在阳守县,还是在那个她说的。从自己以后,再也不会有别的男子进去过的复式小楼层里? “但愿她过的好,不是,应该是她必须过的好,至少,比自己好……” 冯喆长长的叹了口气,一瞬间他几乎忘了身边还有一个柴可静,他这才发现自己脚下正在走的这条路,就是通往武陵司法局去的。 今晚自己是怎么了,有些失态,于是冯喆就站住了,柴可静也停住,看着冯喆:“你还没有回答我。” “什么?” “你在哪里工作?” “我在半间房,就是在梅山县的一个镇子上,是水利局下属的派出机构,镇水利站。” 冯喆觉得没必要隐瞒什么,柴可静说:“哦,半间房这名字好记,那有个二级水库。” “嗯,是有个水库,那是科级单位,而我是五不人员。” 冯喆不等柴可静问就说:“水利站任务不轻、责任不小、体制不顺、经费不足、人员不稳定,所以叫五不。” “五不”,自己又失态了,和柴可静说这些干什么,因为现在是在武陵市里,想起了往昔触景生情,要和牛阑珊攀比?她是六不女干部,自己是五不乡镇土著? 冯喆觉得自己应该慎言,应该让她多说话,就示意往回走,问:“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我是说你在省里工作,来到了武陵,我说起来也应该对你一尽地主之谊,这摸黑带你在街上乱晃,知道的是同学碰面,不知道的以为我要绕晕你意图劫财。” 柴可静看着冯喆,见他脸上一本正经的,说话却有意思,摇头说:“你赶时间?” 我不赶时间也不能总是陪你乱晃。 但是冯喆没说话,两人又顺着来时的路返回,冯喆似乎听到柴可静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心说你叹息什么,长得漂亮,身边从来不乏追求者,毕业了工作又好,李德双财大气粗,你的人生一帆风顺,你叹什么气,学林妹妹无病**? 冯喆没有了和柴可静继续走下去的意思,自己和她在学校就没怎么交往过,这会出了学门,似乎应该比普通朋友熟悉一点,就是熟悉的陌生人,但是也仅仅于此了,见到了她,只能勾起对往昔无穷无尽的回忆,其余的,似乎什么也没有了。 “你的联系方式呢?工作电话也行。” 工作电话?柴可静是在省里工作,真是和基层生活脱节了,岭南省别的市县水利站有没有办公电话自己不清楚,反正梅山县境内的十几个水利站全都是没有办公电话的,而且,有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都有些含糊。 冯喆站住,看着柴可静,本来想说自己没有联系方式,可是看到柴可静和自己一样平静的出奇的脸,心说毕竟是同学,自己难道真的要和所有的人断绝来往?这也不现实。 冯喆就说了自己的手机号,柴可静却让他将手机拿出来,伸手接过,只见屏幕上显示着一行字:不是路不平,而是你不行! 柴可静抬头看着冯喆,然后按了一个号码拨了过去,接着冯喆就听到柴可静的包里传出了:“我时常漫步在小雨里, 在小雨中寻觅,小雨像一首飘逸的小诗,常萦绕在我心里,在没人的雨中更显得孤寂,但我脸上并不流露出痕迹,每当小雨漂过总唤起我的回忆”这样的歌声。 冯喆本来还在想柴可静为什么要将自己的手机要过去,难道是怕自己给她说的号码是假的,但是听到这样一首歌,就想起了在学校时,似乎校园广播中过几天重要放一遍这歌的,就不吭声了。 “我就住在这宾馆上面,”柴可静说着,低着头,脚在地上轻点了一下,风吹过来,乌黑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又抬起头,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冯喆,冯喆就说:“太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代我向李德双问好,再见。” 柴可静沉默了一下,说:“好,再见。” 冯喆再次看看柴可静,将刀子递到她手里,转身就要离开,可是看着柴可静的神情,就再次说了一句再见。 柴可静握着小刀,慢慢的转过身,等她到了宾馆前回头,冯喆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PS: 最近很忙,有些累。 ------------ 第111章哑然不语(一) “谷雨麦挑旗,立夏麦头齐,”过了谷雨之后,天气已经开始有了炎热的感觉,这天中午冯喆就要下班,两个穿着检察院服饰的男子推门进来,这两人一个二十多岁,一个三十多,一进门二十多岁的男子就说:“你叫冯喆?跟我们走一趟。” 冯喆看看两人,问:“你们是哪里的?跟你们去哪里?找我什么事?” “你废什么话!没事能找你?” 冯喆看着这个火气很大的人,慢慢的整理着东西问:“你平时总是这样说话吗?” “他ma的!用你教!我想怎么……” 那个大一点的男子说:“我们是县检察院的,他叫赵兴云,我是郝爱民,找你了解点情况,麻烦你配合一下,哦,这是我们的证件,这是传唤证,你看一下。” 冯喆关上门,跟这两人下了楼,坐着检察院的车子就到了梅山检察院,到了一个屋子里,这两人让冯喆往里面一坐,就将门带上了。 这间房子看起来就是检察院的审讯室,屋里没什么东西,冯喆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也没人来问话,中途他想着拉开门看看,可是门从外面锁住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下午,途中没有一个人理冯喆,等赵兴云郝爱民进来,窗户外的天色已经黑了。 赵兴云年纪小点,他将手里的文件夹“啪”的往桌上一撂,说:“想好了没有?” 冯喆看看他没吭声。 “我cao,不老实!你站起来!” 冯喆站起身,赵兴云眼睛一挤说:“他ma的站好!你会不会站好?还挺横,你横什么!一看就不老实……知道我们为什么叫你来吗?” 冯喆摇摇头。 “你不知道?你没事我们会让你来?你是说我们是在冤枉你?我们检察院会冤枉人吗?他ma的!” “态度不端正,你再想想,想清楚了好好说说,老子可没时间陪你耽搁。” 郝爱民坐在桌子的一边,他看着冯喆,一直不吭声。就由着赵兴云一个人在发问。 赵兴云拉着椅子坐下,叼了一支烟,又给了郝爱民一支,两人点着。说一些杂七杂八的话,等一根烟吸完,赵兴云看着冯喆说:“怎么样?想清楚了吧?” “说吧。” 冯喆站在那里看着赵兴云,赵兴云从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人眼中看出了一种漠视,说不清楚是什么眼神。反正让赵兴云非常的不爽,赵兴云猛地站起来指着冯喆说:“你看什么看!让你交待问题,你一直看着老子!我i你ma的!” 赵兴云说着猛地挥出一拳,打在了冯喆的肚子上! …… 胡红伟是在冯喆被梅山县检察院带走的第二天下午知道这个情况的,他想了想,给刘奋斗打了个电话,但是刘奋斗说不清楚冯喆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检察院带走的,还说这两天一直在过问这件事。 胡红伟挂了电话,心里骂了一句粗话,心说这还用一直过问。一直过问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摆明了刘奇才和李显贵那几个家伙在报复冯喆,他们的发泄目标是裘樟清,可是裘樟清这会在哪?他们鞭长莫及! 怎么办? 胡红伟自从认识冯喆以来两人相处的很不错,虽然冯喆不怎么说话,但是为人实在,是那种可以深交下去的人,更不说胡红伟这个后店子村村支书就是冯喆一力促成的。 冯喆在老炮台那会救人的表现,给胡红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要不是对脾气。胡红伟也不会带着冯喆让他去参加自己和战友的聚会。 书到用时方恨少,到用人的时候只恨关系少。胡红伟自己从部队复员也没多久,眼前也找不下能托付办事的人,他就给几个战友打了电话。但是这些战友说用钱没的说,可到检察院捞人,这事办不了,咱这些小鬼见不得检察院那些阎王,不过哥几个会惦记着,有门就告诉你。 胡红伟有些焦躁。想来想去的,就想起了李雪琴。 胡红伟直接开车到了李雪琴的娘家,李雪琴这几天没去上班,在店子村歇着,一听说检察院吧冯喆带走了,李雪琴就懵了,问胡红伟怎么回事。 经过胡红伟一分析,李雪琴觉得深以为然,她问胡红伟这会怎么办? “公检法是一家,你家那口子不是刚刚被提了副队长?让他给说说,起码,在检察院别亏了冯喆。” 李雪琴当即就给李金昊打了电话,打了好几个,李金昊才接住,但是胡红伟看李雪琴通话的语气和表情,知道没戏。 果然,李雪琴对着话筒喊了起来:“李金昊!你别忘了你去年的事!人家当初是怎么对你的!你说句话能死人!” 胡红伟有些气丧了,对李雪琴说你也别着急,你们家那位也有难处,有保密条例在那隔着,这样,你休息,我再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梅山如今就是他们的天下了,李金昊说贪污受贿的事是检察院的职责范围,公安这边插不上手,冯喆这一进去,还能出来?那不得脱层皮?” 胡红伟皱了眉:“他们就是扣屎盆子!总之,我再想想,真不行,我去市里找几个战友再商量商量。” 胡红伟推开门走了,李雪琴在院子里转了几圈,猛地想起了一件事,就开车直往半间房去了。 到了半路上,李雪琴的车从胡红伟的皮卡后面冲了过去,将胡红伟吓了一跳,他紧紧跟在李雪琴那辆奇瑞后面,看着李雪琴的车开到了老政府院子里。 到了镇政府老院子,李雪琴将奇瑞停到了冯喆的房门前,她一下车就朝着屯一山的屋门前走,敲了几下门,才发现屯一山在院子里的菜地里站着。 李雪琴这会已经显怀了,肚子圆圆的,她心急火燎的对屯一山说完了冯喆的事情,焦躁的说:“老县长,要说冯喆有没有别的事我不敢打保证,要是说他贪污受贿,我第一个不信!他根本不是那种人!” 检察院带走冯喆只能是因为职务犯罪的事情,屯一山并不清楚冯喆这两天是去了哪里,听了李雪琴一说,他没说话,在菜地里蹲着好大一会,等李雪琴都要大声叫嚷了,屯一山才说:“你肚子里绝对是闺女。” 李雪琴一听一愣,啼笑皆非,胡红伟跟在后面咳嗽了一声,说:“雪琴,老县长已经知道了,让他考虑一下,你别急。” 屯一山看了胡红伟一眼,说:“都回去吧,我知道了。” 李雪琴无可奈何的看看屯一山,只得坐上了车,等车子到了外面,胡红伟开车追了过来说:“老县长肯定比我们有办法,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早知道,我都不给你说这事,你身体要是……我什么都没说。” 胡红伟一说,李雪琴猛地将车子停住了,一掉头,就往县里去了。 胡红伟看着消失的奇瑞心里赞叹了一句,没想到李金昊这没人情味的家伙能娶了这样一个仗义的女人。 高建民是在晚上八点十七分接到屯一山的电话的,高建民并不清楚屯一山来电话的原因是什么,而且他非常的奇怪,因为屯一山退休后从来没有主动给自己打过电话,以至于接到电话后一听屯一山的声音,高建民以为自己的耳朵听力出了问题。 屯一山先问了高建民爱人的身体状况,高建民说还好,屯一山又问了高建民最近工作顺利吗?这种语气和屯一山之前还在梅山县xian长职务时候的问话是一模一样的,对于老领导的关怀,高建民非常感动,说自己工作也好,等这几天汇总一下,会专程去给老领导汇报工作。 其实高建民这两天没去上班,原因就是他爱人的腿已经疼的彻底底不能下床了,他在家伺候老伴,而且,高建民已经下定了决心,就要打退休报告——工作是干不完的,可是爱人只有一个,年轻时自己没有好好顾家,老了,高建民不想让自己再有遗憾。 “从严治dang、从严治吏,营造良好的从政zhi境和zheng治生态,以高度的政zhi自觉、思想自觉、行动自觉,切实把主体责任和监督责任扛稳、抓牢、做实,坚定不移推进反腐倡廉建设!要狠刹各种不正之风,坚决查处违纪违法行为,下大力气解决污染政zhi生态的各种问题,为各项事业推进提供坚强保证。dang员干部要防微杜渐、警钟长鸣,守住底线,不踩红线、远离‘高压线’,始终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干事,真正做到心中有dang、心中有民、心中有责、心中有戒。” “建民啊,你是梅山的检察老人了,更要严于律己,不能在大是大非问题上犯错误,要在关键的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 高建民嗯嗯的答应着,和从前对待屯一山的训话没有丝毫的差别。 等屯一山挂了电话,高建民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很久,他拿起了电话,拨了一个号,可是还没拨通,他又将电话挂了,穿戴好衣服鞋帽,看看老伴已经睡着了,又给她掖了掖被子,然后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高建民到了检察院,见到的值班的人就问,院里这两天有什么事情没有。 值班的人想了想,觉得高副检在这个时候来到院里询问自己这个问题,并不会是无的放矢,综合种种的因素,于是就回答:“以前裘县长在的那会,那个化局市场办的主任,现在是半间房水利站的站长,昨天被二科的人带回来了。” 果然出事了。 ------------ 第112章哑然不语(二) 高建民的心沉了下去,先不管冯喆到底犯了什么样的错误,或者有没有什么错误,单单依照自己对屯一山的了解,老县长绝对不会莫名其妙的在这么晚的时候给自己打一个同样似乎是莫名其妙的电话。 屯一山今晚对自己说的话,前面的话可以忽略不计,最后那一句在关键的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当时就很让高建民非常疑惑,如今终于明白了,所有的问题,所有的症结,都在这个被二科批捕的冯喆身上。 冯喆是什么人,简单的说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副科长待遇的公职人员,往复杂的地方的想,是之前代li县长裘樟清的救命恩人,再深刻一点的挖下去,冯喆就是裘樟清的人,是裘樟清留在梅山的人。 高建民已经将要接近耳顺之年,人生中风风雨雨也见得多了,裘樟清虽然在梅山政zhi失利了,但是虎死威不倒,她离开了梅山政坛,这并不代表裘樟清在梅山、在武陵市彻底的丧失了发言权,否则她当初也不会就凭空降落到了梅山,只是大意失荆州,导致了失败,某些人想重新抬头,无可厚非,他们要改正从前被划为错误的,将那些错误的要改成正确的,或许是为了泄愤,或者是为了立威,更或者是报复,于是,已经离开了文化市场办主任职务的冯喆,就被揪了出来,倒了霉。 每件简单的事情背后总是隐藏着不简单,透过表象看本质是高建民的本职工作,也是他终身都在追求的目标,他略作思考,脸色平淡的问:“二科谁负责这事?” “郝科长。” “郝爱民……”高建民本来想去见见冯喆,可是走了几步,他又拐了回去,步入了茫茫夜色中。 高建民似乎无功而返,他回到家看看在熟睡的老伴,到了阳台上给郝爱民打电话。他不想离卧室近,那样可能会将老伴吵醒。 郝爱民的电话通了,回答说传唤冯喆是蓟jian察长下达的命令,自己和赵兴云去带的人。带人的原因是有人匿名检举冯喆在担任文化局市场办主任期间,有贪污受贿和渎职的行为。 高建民不想和郝爱民多说,和郝爱民说多了也没什么意思,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他挂了电话。又拨通了检察院院长蓟仙长的电话,而蓟仙长对高建民丝毫没有隐瞒,论资格,论年纪,蓟仙长其实是高建民的后生晚辈,也没必要隐瞒什么。 蓟仙长说,批捕冯喆是县委常委、政fa委书记潘守约的指示,自己不得不执行。 至于潘守约为什么会要蓟仙长传唤冯喆,似乎已经没有必要再问了。 高建民很想请问蓟仙长一句,检察院办案到底是依法办事,还是依照领导指示办事。 但是这样的话说了没意思。于是高建民又沉默了。 检察院怎么对待被批捕的犯罪嫌疑人,高建民是哑巴吃饺子,肚里有数的,高建民回到屋里,再次给老伴拽了拽被子,洗洗漱漱,在睡觉之前,给检察院的人打了一个电话,让人去给冯喆送点吃的和水,至于其他的话。高建民没必要说,相信接电话的人会明白自己在这个时候打这样一个关照某一个人的特别的电话,究竟目的是什么,立场是什么。至于其他的人有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会不会看自己的面子,接下来会怎么对待冯喆,那高建民也就管不了那么多,听之任之了。 高建民交代完了,这时检察院接电话的人忽然说了一句:“高检。这个冯喆,有点意思。” 高建民没问冯喆怎么有意思,那边也知道他的脾气,自顾的说:“这个冯喆从被郝科长和赵兴云带进咱们院,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样? 哑巴? 高建民习惯了在床上思考问题,因为他觉得床是自己最能放松的地方,思维也活跃些。 想来想去的,高建民又想到了冯喆,这个年轻人自己见过几面,但是说不清楚为什么,冯喆给自己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就好比那次在裘樟清的办公室里回答李显贵的话,冯喆就那么的不疾不徐,不瘟不火,结果让李显贵口不择言。 想到了裘樟清,高建民似乎在裘樟清和冯喆之间联想到了什么,可是那种感觉稍纵即逝,高建民努力的在想了,但是仍旧没有抓住那消失的一点是什么。 夜里,老伴翻身的动作让高建民从睡眠中醒来了,他看看老伴没有异状,知道她是真的在睡而不是假装熟睡,假装的目的是不让自己担心她,这个老伴,总是为自己想的多,自己和她,有什么谁麻烦谁,谁拖累谁了呢? 高建民也翻了一个身,但就是这时,他猛地想到了,自己在临睡之前想到的关于裘樟清和冯喆的问题,这会忽然的就知道自己在疑惑什么了。 ——裘樟清离开了梅山,依照裘樟清的能力,她完全可以将冯喆调离梅山这个是非之地,难道她没有想到她走了冯喆会在梅山步履维艰?会陷入困境? 或者,裘樟清说了要将冯喆挪一个地方,可是冯喆不愿意? 依照对裘樟清的了解,这个做事雷厉风行的女人不可能不对冯喆做出安排,否则她那会也不会将冯喆从半间房调到县里工作,她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那这样的话,就是冯喆不愿意离开梅山了? 冯喆为什么不离开梅山? 高建民坐了起来,轻轻的穿上拖鞋又到了阳台,他打开窗户,点着了一支烟。 夜色如魅,这个县城终于陷入了沉静,对于未知的事物高建民是有选择的探究的,神神鬼鬼,高建民从来不去理会,他就爱琢磨人,也因为工作的原因,他等于琢磨了一辈子人。 人类社会所有的事情归根到底都是人和人的问题,解决了人的问题,就也没有了问题。 一支烟就要吸完,高建民终于觉得这个年纪轻轻的冯喆,这个可能面临牢狱之灾的冯喆,非常有意思。 这个世上,对于人来说,最难还清的就是人情债,最让人难以释怀的,就是让别人觉得他从心里欠了你什么,而且,欠了你的那些内容还是用金钱或者别的什么物质难以替代和偿还的。 冯喆救了裘樟清的命,这对于裘樟清来说,就是欠了冯喆的人情债,裘樟清的命不能以一命偿还一命的方式来回报冯喆,所以她就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升冯喆的职位。 但这样就能让裘樟清从今以后不感恩冯喆吗? 不能。 要是裘樟清在离开梅山的时候让冯喆跟自己离开梅山,或者给他安排了别的去处,冯喆却没有愿意,那么这个冯喆不是傻子,就是自己活了五十多年来见过的一个比较特别的人了。 以自己对冯喆为数不多的了解,这个年轻人绝对不是一个头脑简单容易冲动的人,这小青年做事,绝对会三思而后行,而且每走一步,至少会多考虑几步今后要做的、可能会发生的事物,那样的话,冯喆会考虑不到裘樟清离开了梅山,他留在梅山就是给某些人当随即而来泄愤的靶子? 既然如此,冯喆坚持留在梅山,做什么?等待着被郝爱民和赵兴云传唤进检察院还一语不发,顽抗到底? 假如,自己是裘樟清,要是知道了冯喆这个曾经救过自己命的人,因为自己的原因在梅山遭到屈辱,会怎么办?自己会怎么做?会有何反应? 逆鳞! 裘樟清要是知道了冯喆被批捕进了检察院,会怎么样? 这个冯喆啊! 一支烟吸完了,高建民再次有些佩服隐居一样的在半间房洞若观火的老县长屯一山,他那个电话似乎什么都没对自己说,高谈阔论像是作政府报告一样云里雾里的大半天,就对自己说了在关键的时刻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什么是关键的时候?怎么保持清醒的头脑? 这得靠自己的悟性。 虽然自己要退休了,可是不能在最后的关头在大是大非问题上犯糊涂。 屯一山也想到了这一点,怪不得他之前对冯喆和旁人就不一样,原来他才是明见万里,眼光如炬,而且对冯喆是另眼相待,自己倒是后知后觉了。 这是一场高智商聪明人的博弈,这个游戏不是普通人能玩的了的,智商和情商低下的,也许根本就不知道这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情中竟然隐藏着这样多的玄机…… 高建民忽然的笑了起来,他在窗户玻璃中看到了自己模样的影像,他觉得很有意思,他为自己能够悟通这一点而感到高兴,起码自己在此刻开始,与某些愚昧者和懵懵懂懂者划开了界线,有了距离,自己很久都没有觉得这样开心了,也很久没有遇到一件能让自己期待着有拭目以待那样的感觉的人和事物。 这个冯喆,从出现在自己眼中的第一刻开始,就给予自己惊喜,哦,不是惊喜,而是特别的感觉,嗯,这将会是一个好故事,自己应该看这场戏演下去,绝对不能错过了,否则,真是有些意兴阑珊。 裘樟清这会不知道清不清楚冯喆的事情?自己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 高建民否决了自己的这个念头,他觉得自己这会还是按照屯一山的说辞,依照自己在检察院中碰到问题正确的反映渠道,去解决这个事件,就当裘樟清不存在,这样,似乎这出戏会更加的具有可读性和可观赏性。 无论如何,这个冯喆,假使不是个疯子,那他就是一个隐藏的很深、非常狂热的命运赌徒! ------------ 第113章哑然不语(三) 今天天气不错,风和日丽,艳阳高照,正是暮春时节,梅山县县委书记方旭的心情难的的好,前一段得到了省里一位老同学的消息,省里计划将半间房后的水库重新修建,库容也将增大,随之而来的将会为梅山经济发展带来一次难得的机遇,这是显而易见,于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运筹协调,就在昨天,水li厅的一名副厅长带人到了武陵市里,方旭就让县里的一位常务副县长和水利局的人到了市里去迎接副厅长一行,今早,副厅长去了半间房镇检查工作,在今天中午,方旭将代表梅山县委设宴欢迎副厅长,水库的事情,已经十拿九稳了,这将是自己在梅山的一个不小政绩。 再有一件事,方旭家几代单传,他的儿媳昨晚刚刚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方家从此有后,香火得以传承,人生惬意,不过如此,只可惜,方旭的儿子和儿媳是在mei国,所以方旭没法见到孙子的面,亲手抱抱那个肉乎乎的具有美guo国籍小家伙,这未免略显不足,不过方旭终于拿定主意,再过一段时间,等梅山一切稳定,自己能到市里工作,那样,就可以轻松点,时间就能充足些,到时候去外面,就会方便的多。 于是,方旭从车上下来,进入办公楼的时候,看着远山含黛的景象,随口就说了一句:“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方旭吟诵的诗得到了身边工作人员的一致好评,大家都觉得书记的诗非常贴切,含义深远,意境非凡,但其实所有人都没有在意,梅山不是皇都,方旭也不是原诗的作者韩愈,没人仔细想这个问题,在他们的心里,方旭就应该得到堪比诗豪的逢迎。 方旭在一片的赞颂声中。步入了自己的办公室。 身为一县书记,每天的工作其实有些千遍一律,听汇报、接见、接听上级电话,下达指令、做决断。可是还不得不这样,而且不知有多少人想这样却不能,方旭觉得自己有些疲软,或者说是麻木,所以他只是将书记这个工作当成了工作。要从内心赋予更多的情感,是不能够了,他这会只想解脱——解脱,是解脱,方旭觉得自己真的该到了解脱的时候了,可是前一段陈飞青却让自己又不得不继续在这个位置上继续呆一段…… 到了十点多,方旭抱着茶杯站在窗前,目光再次投向了远方。 秘书推门进来,他不知道梅山的最高决策者这会在神思缥缈什么,有心不打搅。让书记沉静一会,可是方旭已经转回了头。 凭着对书记肢体语言的了解,秘书知道书记这会心情很不错,就说道:“书记,检察院的高建民想汇报工作,您看?……” 高建民给自己汇报工作? 方旭潜意识里对高建民有些反感,但是也有些敬佩,这种情感非常的复杂,说反感的原因是高建民这人似乎不懂得变通,有时候似乎不懂人情世故。让很多人下不来台,以至于在前几年就有将高建民推上政fa委书记的位置上的想法,可是最后却不了了之。说敬佩,这就更难说得清楚了。反正,有些事情,有些时候,自己难以下决断放手去做的,可是高建民就能,因此。方旭觉得自己其实在内心比较欣赏高建民,但是要自己变成高建民那一类型的人,却是万万不能的,所以,自己是书记,他这会还只是副检察长。 方旭坐到了自己的老板椅上,看着高建民老而弥坚的走了进来,他怎么就那么——那么,对,铿锵有力呢?老而弥坚这个词也很有意思,这就是高建民,身体消瘦,目光坚毅,脸上似乎就写了“我是检察院的”这样的字词。 方旭觉得自己思想抛锚了,这一段时间其实自己一直这样,喜欢魂飞天外,应该说胡思乱想,哦,这个两词语都不确切,是信马由缰的走神才对,可是来汇报工作的人谁能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呢?他们以为自己在认真的倾听,在做着判断、甄别、在思考,其实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自己就是在想,怎么这样的日子,还不结束?或者,稍后的一顿饭,应该到哪里去吃?可是这些人都不会知道,这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就像猜谜,自己在想这个,别人却在解读一样的说那个,说别的,还滔滔不绝,还观察自己的脸色、神情,在小心翼翼的运用词语,实在是没有那个必要。 高建民进来说了什么?哦,他是说陈xian长不在家,他和潘守约有了争执,要让自己做一个决断?嗯,这个高建民,从来都是循规蹈矩的,知道按照程序和规矩来,不越级,最后解决不了了才找到了自己,这个很好,可是,为什么一出事不先找自己呢?那样不就能更快的解决问题? 方旭觉得自己考虑的问题有些糊涂,似乎陷入了一个哲学的悖论,又想让高建民直接向自己反应问题,又觉得他守规矩是正确的,这是什么思路? 因为这种矛盾的心理,方旭让秘书给高建民泡了一杯儿子从mei国寄回来的参茶,方旭笑笑的说:“先不急,喝点茶润润喉咙,慢慢谈。” 高建民一听,沉默了一下,他看着方旭和气的笑脸,心中在想,这个人怎么就还能笑的下去,裘樟清没有做成县长,市里对那件事大为光火,虽然还没有下定论,常委中争论很大,甚至省里也意见不一,可是组织意图没有贯彻下去是显而易见的,这就是说方旭这个县委书记失职了,他应该坐如针毡才对,可他还在笑,这是尸位素餐吗? 高建民顿了顿,还是觉得先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出来,可这时候,方旭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高建民只有再次抿住了嘴唇。 “翟书记你好,我是方旭。” 方旭接着电话,面色猛地凝固了,皱起了眉头,看着高建民,嘴里在嗯嗯啊啊的答应着。说着:“我立即派人了解……是,一定依法办事……嗯,是,对。请翟书记放心……” 方旭挂了电话,沉默了一下,猛地看着高建民问:“你们检察院将那个冯喆批捕了?” 方旭追问道:“怎么回事?” 原来,翟红国打电话是问冯喆的事情,原来。方旭什么都不知道。 高建民心里有些怜悯方旭了,身为一个县的一把手,可是县里的什么事几乎都做不了主,什么几乎都不知道,就是一个摆设,他一天还自得其乐,这真是一个书记的悲哀,真是一个男人的悲哀,更是做人的失败。 高建民就要张口,方旭桌上的电话又响了。这一次不是那部市里的专线,方旭面目肃然,语气威严的接听道:“我是方旭。” “李副县长啊……什么?许副tin长要见冯喆?说半间房镇的水利工作做得非常好,很突出,还询问了很多梅山的水利情况……这是水利站和水利局的事情,是梅山水利系统的事情,和水库有什么关系?不能让水利局的刘局长回答?嗯?刘玉顺给徐厅长看了一份冯喆写的水利改ge计划书,徐厅长说要抓典型?树立水利战线的基层标兵?刘玉顺怎么说?……” “……你已经打电话到了半间房镇?你们随行的有没有半间房镇的人?没有,镇上说冯喆被检察院带走了?怎么办?还用问吗?坚决不能说冯喆进了检察院,就说冯喆出差、生病住院了、结婚旅游怎么都行。就是不能说他被检察院带走了!这还用想!省里要树立典型,这个典型却进了检察院,这不是在丢水利系统的脸,这也不是在丢梅山县委的脸。这是在丢许副厅长的脸!” “我们水库扩建的事情还要不要办下去了?……那你还问!” 方旭挂了电话,他看着高建民问:“冯喆的事情,到底怎么一个情况?” 听话听音,高建民从方旭的两次电话里猜测了大概,头一个电话应该是市wei翟副书记打来的,必然是为了冯喆。而翟副书记之所以打这个电话,恐怕是裘樟清或者谁在起作用,那第二个电话是怎么回事?什么水利厅的许副厅长,什么水利基层的典型?半间房后面的水库扩建和冯喆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似乎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有两种情况发生在方旭面前,都和冯喆有关,而方旭这会好像必须要将冯喆的事情给搞清楚。 怎么会这样?高建民有些事半功倍的感觉,不管自己来方旭这里是不是为冯喆的事情求情还是呈还冯喆的清白来了,不过冯喆似乎已经没事了。 这一切非己之力,自己的汇报似乎倒成了画蛇添足。 “这不是胡闹?!太儿戏了,就凭一份匿名信就将一名基层的水利同志关进检察院好几天!这是依法治国吗?啊?你们检察院是怎么理解有法必依这个原则的?传唤问话能将人带进去三四天不放出来?在半间房不能问?冯喆能跑到mei国去?无法无天!” 听了高建民的陈述,方旭终于怒了,他一早上的好心情被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消耗的一点不剩,而且心情的指标已经朝着郁闷烦躁奔去。 “潘守约下的命令?他这个政法委书记……” 方旭正说着,桌上的电话又响了:“我是方旭!李副县长,嗯?你说冯喆有病住了医院,许副厅长要到医院去探望冯喆?——你怎么不说冯喆出差了?” 方旭忘了自己刚才交待的话,他让李副县长对许副厅长说冯喆出差或者有病住院甚至结婚都可以,但是谁想到李副县长就说了冯喆住院了,而许副厅长现在就要看看这个住院的水利站专员。 “怎么办?你说怎么办?你能让许副厅长不去医院探望冯喆吗?尽量的拖延时间,你没法拖延?你是让我去?我不管!……带许副厅长到半间房镇水利站看看?你随便!我告诉你,这是政zhi任务!……” 高建民宛如看到了一场情景喜剧,可是这样的喜剧却让他没法笑出来,今天的一切都让他觉得不真实,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他觉得这一切似乎就像是一场量变导致质变的热核反应,情势膨胀的有些不受控制,更像是一幕闹剧,而闹剧的中心人物却在剧中、在检察院一句话都没有讲,周遭的群众演员热情奔放的就像一个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疯狂跳来跳去,可是大家其实都不知道为什么在跳,但是却还不能不跳。 “老高,你现在立即回去,将冯喆同志护送到县医院……同时,要对冯喆同志做做思想工作,关于检察院对于他的审查,要一分为二的看待嘛,这也是我们保护一个同志的必要方法,清就是清,浊就是浊,清气上升浊气下降,经得住考验,方显英雄本色,你说对吧?” 方旭的秘书听到了方旭刚才的咆哮,静静进来站在门口,方旭对着高建民吩咐完,对着他说:“你去县医院,要准备最好的设施,病房一定要宽敞,一会许副厅长和有关人员都要去医院探望冯喆,一定注意影响!” “去!” 高建民和方旭的秘书领命去了,方旭皱眉看着自己桌上的电话,心里在埋怨陈飞青,你去外面考察,可是家里却被你的人搞的乱七八糟,你也不管你的人! 一点不叫我省心,这梅山,真是呆不成了! ——不对,应该将方旭的最新情况尽快给翟副书记汇报一下才是,他应该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 想到这里,方旭立即拨了翟红国的电话…… 冯喆在检察院呆了八十多个小时后,被县委书记的专车、检察院的车和县医院的救护车共同一起,送进了县医院的重症护理室。 ------------ 第114章变化总比计划快(一) 冯喆静静的躺在病床上,窗户外面的阳光很和煦,可是护士将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只在窗帘的四周露出了微弱的光,而屋里的灯光却开启着,蔼蔼的不刺眼,屋里面积不小,可是感觉有些压抑。 其实冯喆根本没有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可休息一下,还是好的,这几天在检察院确实没有好好睡过,不过在之前的那些岁月里,缺吃少穿颠沛的生活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不常见的。 为什么自己从检察院被带出匆匆忙忙的入住县了医院,高建民已经说了大概,冯喆明白了,自己之前之所以进检察院,那是出于组织上对于自己的关爱,是证明自己清白的一种非常行之有效的方法,所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凡事要一分为二的看待,有利有弊,这是个辩证的问题,而这会进医院,依旧是出于组织上对自己的高度关怀爱护,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养好了,才能更高效的将工作做好。 无论如何,组织都是站在一定的高度统筹全局的,任何时候,个人总是卑微渺小的,认知是有限的,所以无条件的服从组织,跟紧组织,才能会有更大更快更高的进步和提升,这毋庸多言。 因此,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自己见到什么人,该说什么样的话,都需要从组织的意图出发、从对梅山县委负责任的态度出发,不能从个人主观方面出发,搞个人意气。 在方旭秘书的鉴证下,高建民的寥寥数语被冯喆神形具受。 这是高建民第二次见到冯喆,同样冯喆也是第二次见到高建民,高建民三言两语,冯喆心领神会,一切都顺理成章并且水到渠成,高建民看着冯喆那张应该说是宠辱不惊的脸,心说老县长果然会识人,关键他还那么年轻。人生的道路刚刚开始,应该前程无量。 一切都按照方旭指示的那样井井有序的进行着,只是方旭的秘书在离开医院准备回县委给方旭报告的时候,忽然觉得冯喆有些不妥:这个年轻人在检察院呆了将近四天。没刮胡子,这不能不说是个瑕疵。 书记秘书就要护士找刮胡刀来,高建民摆手:“人生病了,形象邋遢很正常,他现在就是有胡须。看起来比我都健康,再精神矍铄一点,厅长哪能相信这是得病的人?” 秘书一想,也是,于是就离开了,高建民看看冯喆,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碰撞在一起,彼此都没说话,高建民转身就走了出去。 省水利厅许副厅长一行人是在二十分钟之后到达县医院的,这个钟点是午时十一点一刻。许副厅长一进病房门,就伸出手,一直到了病床前,握住了冯喆的手,而领先一步进来的一个人用相机不住的在拍照,冯喆觉得这个拍照的人很敬业,也很专业,不知是省里哪家新闻媒体的记者。 “小冯同志,我来晚了!” 这位副厅长的话在冯喆听起来似乎有些语病,可是冯喆不能说我还没被折腾到死。坐起身子嘴里答应着:“谢谢领导关心,我只是做了自己份内的工作,而且工作还有很多需要完善的地方,让领导牵挂。我深感不安,谢谢领导!” 许副厅长看样子五十多岁,手很绵软,但是说话的语气非常铿锵有力,他的一只手一直在握着冯喆的手,头却抬起来目视着前方挂着窗帘的窗户。充满感情的说:“基层的同志辛苦、水利工作者伟大,”许副厅长的另一只手随着话音一晃一晃的,比较有气势,随行的一干人瞬间都从后面鱼贯而至,围在病床周遭,嘴里都不住的附和许厅长的话,只是有意无意的,大家给那个搞摄影的人露出了一点空余地域。 “小冯同志一贯表现很好的!他是我们梅山水利工作者的优秀代表,许厅长,有个情况您可能不太了解,这个小冯啊,是我们岭南大学的高材生呢!是我们县水利工作者中学历最高的,当然,也是比较有水平的,半间房镇上所有的水利标语是小冯亲自书写,连半间房水利站站办公室里的那些水利规章制度,也全是小冯写出来的。” “哦?嗯,好啊!” 给许副厅长介绍冯喆的是梅山县水利局长刘玉顺,其实在今天之前,刘玉顺根本没有和冯喆见过面,但是此时此地,在这个特殊的场合,刘玉顺觉得自己必须,也非常有必要出来在省厅领导面前显露一下自己对这位积劳成疾的属下的关爱。 在刘玉顺说这番话的时候,那个记者调好角度对着刘玉顺和许副厅长又是一阵猛拍,冯喆这时说道:“县委县政府、县水利局、刘局长对我们基层同志很关心,业务上做了很多的指导,是我们乡镇水利站工作能够顺利进行的保障。” 冯喆话音一落,许副厅长对着刘玉顺语重心长的说道:“根据‘巩固、改造、积极发展’的水利建设方针和‘保安全、保重点、保效益’的原则,按照‘全面规划、统筹兼顾、标本兼治、综合治理’的战略,认真贯彻落实省、地有关水利建设的指示精神,以病险水库整治、灌区配套建设、安全饮水工程为重点,科学规划,全面推进水利建设,是我们水利工作者责无旁贷的责任。” “是,许厅长,我们县在省水利厅的正确统筹下,在市局的正确指导下,在县委县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对于我县水利工作,尤其是乡镇水利工作进行了稳打稳扎的计划和实施,具体的说,第一是关田坝病险水库整治已开工修建,建设内容包括大坝迎水面混凝土防渗、坝基帷幕灌浆、溢洪道改建、渠道防渗、蓄水池、输水管等,二是泡塘洼地排涝工程全面审查,三是饮水安全工作成效显著,一些乡镇的饮水工程通过验收已投入使用,按期完成了中央扩大内需的建设项目以及省委、省政府安排为民办实事的工作部署,第四是加强集镇自来水管理,确保自来水正常运行。” 刘玉顺说的水库当然不包括半间房后面的省二级水库,但是似乎没人注意他说话的重点是什么。 刘玉顺的话说完,许副厅长转过身,背靠着冯喆的病床。后面的随行人员自觉的围着许副厅长和冯喆呈现了一个半弧形,又到了前面。 许副厅长说:“狠抓执法体系建设,规范执法程序,稳步推进水政执法。为建设现代水利、民心水利和生态水利保驾护航,这个很重要,认真抓好涉水法律法规宣传工作,我发现梅山县做的就很好,其中半间房镇尤其突出。那些朗朗上口的标语,我现在都记忆犹新,比如那个‘不要让倒影成为回忆,’很有文采,很有内涵嘛,没有了水,哪里还有倒影呢?也只剩下回忆了嘛。再比如说那个‘污水零排放,优美半间房,’这很好嘛。” 许副厅长一说,大家都跟着说极是。负责水利的梅山县常务副县长李开来见刘玉顺今天的话很多,这会自己逮住了机会,就笑说:“饮水思源,我们县定期不定期的会做水利调查,许多水利人和基层干部的确是很辛苦的,但是就是在这样的艰苦条件下,他们依然的战斗在水利工作的第一线,是值得肯定和发扬的,小冯同志就是他们中间优秀的代表。” 跟着许副厅长一起来的人这时就说:“厅长,我觉得梅山小冯同志的事迹的确很突出。很具有代表性,你刚才对于梅山水利工作的指示,高瞻远瞩,振聋发聩。小冯同志的事迹当做一个典型对全省水利系统推广,是完全有必要的,也是非常及时的。” 刘玉顺心里有些欣喜,自从得知许副厅长要来梅山视察之后,他就想着怎么能在许厅长这里展现一下自己,可是水利工作千遍一律。到哪里都一样,怎么能在万花丛中一枝独秀,实在是令人煞费苦心。 就在刘玉顺愁肠百结的时候,他无意中想起了前不久半间房镇副镇长刘奋斗给自己拿了一份什么水利站的调查表之类的东西,依稀记得那文章写得好,可当时是没有什么实际操作意义的,这会倒是真能派的上用场了。 可是一两个月过去,那份文稿有些难找,放到哪里了都想不起来,等刘玉顺翻箱倒柜的找到了之后,只是粗略的再看上一眼,许副厅长一行人就到了武陵市,接下来,刘玉顺在陪同许副厅长到半间房后面的水库调研时,发现了半间房一路宣传水利的标语简直就是可谓铺天盖地,这是在别的市县村镇不曾见到的,对于许副厅长乃至于刘玉顺本人都是一个巨大的视觉冲击,因此,有了这作为铺垫,到了水库之后,刘玉顺逮住机会就将冯喆的那份水利改ge书交到了许副厅长的手里,许副厅长果然高度重视,接下来,才有许副厅长要见见冯喆这个基层水利专员的说法。 冯喆的成绩也就是自己的成绩,自己的成绩,也就是梅山水利系统的成绩,也是武陵市水利系统的成绩,这一点,刘玉顺想的很是全面。 果然,许副厅长对冯喆,对刘玉顺,对梅山县水利工作进行了高度的褒扬:“小冯同志,各位水利战线的工作者,认真做好水土保持防治工作,加强对开发建设项目水土保持方案的审批,确保从源头把好水土流失防治关,这是我们当前工作重中之重!严格执法,认真查处水事违法案件,是对我们依法治水的保障,有了成绩就要坚持,某些地区,现有水利基础设施管理不到位、损毁无人修,这个后果很严重嘛,这些事实表明,深化改革势在必行。” “小冯同志的《关于梅山县半间房镇水利站改革的调查和思考》,写的很好!” “小冯同志,你要好好休息,你要为我们水利事业,保重身体。” 许副厅长还在激情澎湃的说讲,一边的工作人员就在提醒行程安排,有人一看,快十二点了,这不到了吃午饭的时刻? 于是许副厅长再三嘱咐医院的医生和梅山县有关领导要对冯喆彻底治疗,加强关心关怀,然后再次和冯喆握手,说希望今后小冯同志能在水利工作中做出更大的贡献。 等记者将这一情形完全拍照留影,许副厅长在众人的追随下出门离开。 PS: 原来用拼音代替一些敏感字,但是被通知不能规避,因此,今后有些字词可能用谐音字和别字代替,再有,飞翔会逐步对之前的章节内容、字句进行修改,请朋友们予以理解,谢谢。 ------------ 第115章变化总比计划快(二) 省水利厅许副厅长一行在当天下午结束了对梅山水库暨武陵市水利工作的调研返程。 冯喆在梅山县医院安安静静的休息了一个了星期,出了院,回到了半间房镇。 冯喆在医院的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除了胡红伟、李雪琴之外,梅山县政府没有任何人再去探望他。 回到了半间房,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种安静有序的状态,冯喆每天按时上下班,没人知道他在那个四楼的水利站办公室里究竟在做什么。 这样,时隔半个月后,有一天快到中午的时候,镇政府一个工作人员到了四楼叫冯喆下去接电话。 冯喆到了下面,接听了电话之后,里面竟然传出了赵枫林的声音:“马蜂!你小子原来在半间房啊!” “赵枫林?你好。” 赵枫林说:“你藏匿的够深啊,要不是我今天看内参,还真不知道这事,你小子竟然就躲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说吧,该怎么惩罚你?” 内参是向各级党政机关专门呈送的一种新闻报道,有一定的级别性,有的内部参考发行只限于省一级机构,有些就只能到达市一级,因此冯喆不清楚自己怎么就上了内参,内参的内容,关于自己的,又是什么。 “枫林,不知你在哪个单位?出学校门几年了,真是就要失去联系了。” “我在市里的政策研究室,好了,别的不多说,改天来市里,一定联系我,记着我的电话。” “好,我这边还有点事,要给市长交一个稿子,咱们回头聊。” 赵枫林原来是在武陵市政策研究室工作。 市政策研究室是有根据市领导的指示为领导起草拟写有关文件和领导讲话文稿的职责,不过赵枫林在给自己打电话之前。难道就没有在写那篇所谓的给市长的稿子?在和自己寥寥数语之后,就挂了电话,只给了自己他的手机号,却没有问自己的号码。也许,赵枫林认为自己是没有手机的?还是说他根本不会打自己的手机号? 好久没有人叫自己“马蜂”了,这勾起了冯喆的许多回忆,可是赵枫林那种潜意识里略带上位者语气的腔调让冯喆有些不舒服,看看手里记载的电话号码。冯喆回到了四楼,想来想去的,还是将赵枫林的号码输入到了手机里面。 “赵枫林就认为自己总会有事找他的,而他绝对不会因为什么‘私事’找自己,所以,他认为有自己在半间房政府的联系方式就行了。” 冯喆如今的手机里存的号码不超十个,关于老同学,就是柴可静和赵枫林,只不过柴可静的号码几乎是强迫他存入的,赵枫林却是下达命令式的。 这天下午。冯喆接到通知,刘依然书记要见他。 冯喆到了刘依然的办公室,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这人是副镇长刘奋斗。 “刘书记,刘副镇长。” “小冯来了,坐。” 刘依然坐在他那张和当初裘樟清xian长办公室里似乎也并不逊色多少的办公桌后,桌子上,放着一份稿子,似乎就是冯喆那会写的那份梅山水利工作的调查报告书,只不过。这份自然是复印件,至于手书的原件,没有意外的话,这会已经成为粪土的一部分。 冯喆也不细看。刘依然面上略带笑容:“之前奋斗镇长给镇党委递交过一份水利站改革计划书,经过dang委慎重研究考虑,觉得在目前的条件下,可以在我镇实验性的实施,现在叫你来,就是看看水利站那边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谢谢书记。谢谢刘副镇长,前些时候,省水利厅许厅长对我们县水利工作做出过批示,要水利系统认真做好水土保持防治工作,加强对开发建设项目水土保持方案的审批,确保从源头把好水土流失防治,还要我们严格执法,认真查处水事违法案件,依法治水,对水利基础设施加大管理力度,我觉得,只要将许厅长的重要指示切实落实,我们镇的水利工作就可以更上一个台阶。” 冯喆并没有过多的谈自己的想法,他的话基本就是照搬许厅长的,刘依然和刘奋斗对视了一眼,刘奋斗就说:“小冯,你说的那个水利站的改革,在我们县可是史无前例,所以,刘书记是慎之又慎,同时也是顶住了巨大的压力的,这一点,你务必清楚。” “是,谢谢刘书记对我的信任,对我们水利工作的支持。” 刘依然挥了一下手,吸了一口烟说:“水利工作,利国利民,将水利工作搞好,是我们镇政府义不容辞的责任,我个人没什么,你下去将工作做好,也就是了。” 冯喆再次感谢了刘依然,然后等刘依然说了让他下去筹备的话后,就离开了。 既然镇里同意自己的设想,冯喆就按照最初的计划,他给胡红伟打了个电话,说借胡红伟的皮卡车用几天,胡红伟爽快的答应了,亲自将车送到了镇政府,冯喆就到镇上按照车子的尺寸做了宣传水利法的牌子固定在了皮卡车上,还在车上插了几面彩旗,搞了一个电喇叭放在车顶上,然后足足在半间房镇大街小巷和各个村落齐齐的绕行了一个礼拜,喇叭里净是他曾经写过的那些宣传水利的标语口号,惹得半间房镇上的人都说水利站的这个水利员是孤单寂寞的疯了,原来这个人不光爱写大字搞宣传,这会升级换代喜欢开车搞宣传,视觉轰炸变成了听觉轰炸,双管齐下。 而且冯喆是哪人多去哪,赶上半间房镇集会的那一天,他将车子停在了老镇政府大门口,自己站在车边给围观过往的人分发水利法的宣传单,不厌其烦的给大家解释各种关于水利的问题。 十天之后,有人终于觉得水利站的冯站长不是疯了,而是有目的的疯了。 五月十六号这天,冯喆一大早将宣传水利法的皮卡车开到了房河边上最大的一个鱼塘前,没等他停车,有人就过来问:“水利站的,你不去大街上放喇叭。难道要将车子开进水里给鱼虾讲?” 冯喆问:“你是鱼塘的负责人?” “负责人?哦,你是说这鱼塘是谁家的,是,是我。” “你好。我是咱们镇水利站的,你这鱼塘里用的水,是集体的,还是从房河里抽取的?” “什么意思?听不懂啊。” “我是说,你养鱼用的水。是你们村里机井抽的水,还是从房河里抽取的?” “嘿嘿,自然是从房河里抽的,谁用村里机井的水?机井的水抽出来多凉?想把我的鱼冻死?机井的水不要钱?电费老贵了。” 这人一说,觉得有些不对劲,皱皱眉,冯喆问:“就是说,你这鱼塘的水全是取之于房河里的,对吧?” “是啊,犯法了?” “犯法倒是没有。不过按照我国法律规定,利用国家所有的水资源,是要办理取水许可证的,你有水利部bu门的用水许可证吗?” “什么鸟证?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不代表不存在对吧?根据你的话,我可以理解为你没有办理从房河里取水的许可证吗?” 这人不吭声了,冯喆掏出了笔和责令办证通知书,问询了这人的姓名,将表一填,递给他说:“请你在七天之内,到咱们镇镇政府四楼水利站办理许可证。逾期没有登记办理的,就是违法,后果自负。” 这人一听就恼了:“这是我的地,我一直就这么用的。我从小到大还一直冲房河撒尿来着,你倒是将我贡献的水费给我啊!” 冯喆不说话,上了车,这人还在唠叨,冯喆将车掉过头,这人走到了冯喆驾驶室边上说:“我就不去。你能怎么?” “你有权向上一级行政主管部门进行行政复议,怎么滴,后果这会我给你说不清楚。” “那你来是干嘛的?” “我来?嗯,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的是,你朝着房河里撒尿,不怎么讲究卫生,要是你在房河边构建了一个厕所的话,有可能会造成污染水资源罪,将会面对拆除、责令整改以及罚款的处罚。” 说完,冯喆开着车离开了,这人将手里的通知书揉了揉,就要扔掉,可是再一想,又将通知书摊开了。 离开了鱼塘,冯喆又选择了一家临泽房河而建的滑石粉厂,这家的厂长正巧在,冯喆就问他从房河中取水,有没有办理取水许可证。 这个厂长摇头说知道工商证税务证,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取水许可证。 冯喆就给他也来了一张办证通知单,这厂长眯着眼说:“听你这意思,我今后从河里抽水,是要向你缴费?” “你的理解不太正确,不是向我缴费,而是通过我们水利部门的征收,向国家缴纳水费,我们国家对水资源是依法实行取水许可制度和有偿使用制度的。” “不对吧?我这厂每年给环境保护局缴纳了污水治理费,这怎么说?” “环境保护局和我们水利系统是两个部门,你的厂在半间房的地域上,给环保局缴费,那你是将污水排放到了房河,而你用的水是来自房河,这个也需要办证缴费,否则,就是违法的。” “违法?我有环保局的手续。” 冯喆看看这个有些气愤的厂长,问:“环保局让你排水排污,可是他们同意你从房河里取水吗?你要是不明白,这会就可以打电话问问他们,看环保局怎么解释。” “国家水资源是实行区域管理,你们企业用水是从房河里抽取的,房河这一段的水资源是镇上水利站管理的,你没通过我们了站里批准,就是不合法的。” “那之前怎么没有人提过这事?” 冯喆说:“以前没有的事情,现在就不能有?” “你这是巧立名目,就想要钱!” “巧立名目?这个名目不是我立的,我这是依法管理,只能说从前管的太少了,你没有用水行政审批手续,没有经过镇政府同意,你要是不办证,不缴费,我们会对你进行处罚。” “处罚个球!” 冯喆看看这个厂长,点头说:“我只管水!处罚不了你身体上某个器官。请你于七天之内,到镇政府水利站办理取水许可证,否则,后果自负。” “自负?老子大不了不用,我打水井!” “你说的打井取水,也可以,不过打井也需要水利部门同意,欢迎你就打井的事宜向我们水利站咨询。” 这厂长本来想骂,可是眼睛一眯,又闭嘴了。 就这样,冯喆在七天之内接连的通知了镇上六十多个沿着房河的企业和用水单位及个人。 和最初的设想一样,七天之内,没有一个人到镇政府找冯喆办取水许可证。 PS: 用别字和谐音字自己都读着别扭,还是用拼音,不管那么多了…… ------------ 第116章变化总比计划快(三) 梅山县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所长唐经天在下午五点多带着镇南警务区警长穆亚青到了胡红伟的滑石矿厂,他将车子一停,有人就过来说胡厂长在后山饭店等唐所长呢。 唐经天认识这人是胡红伟滑石矿厂的安全员,以前在一起喝过酒,这安全员一边说一边给唐经天和穆亚青掏烟,这时候天气有些炎热了,唐经天就豁开外衣,露出了里面的背心,就着火将烟点着,吸了一口,问:“胡红伟这小子有什么阴谋?” “在唐所长和穆警长跟前,能有什么阴谋?唐所长一身浩然之气,阴谋都吓跑了。” “要不,唐所直接将车开过去?” “不,走几步,上打下,放空肚皮,一会多吃点。” 三个人说说笑笑的就往后山走,一过后山口,唐经天嘴里就“妈bi”了一句,穆亚青笑:“原来尚所长也在。” 后山的饭店门前停着几辆车,其中有一辆是镇上工商所所长尚向杰的,进到饭店里,迎门唐经天就看到了刘奋斗和林晓全的脸,唐经天用手指当做枪照着林晓全比划了一下,做了一个枪毙的动作,一个大胖子抢先就说:“唐霸天,你再不来,大家都有意见了!” 这个胖子就是尚向杰,门口坐的一个人早早的就站了起来请唐经天和穆亚青往里面坐,这个人却是水利站的冯喆。 唐经天想,这个冯喆怎么在这里?他和刘奋斗林晓全几个走的真是很近啊。 按照半间房的传统,面对房门的是上席,那里正好空着两个位置,林晓全就招手让唐经天和穆亚青过去,说:“为你留着呢……” “你少来!请君入瓮呢?” 唐经天的话里有话,胡红伟就笑:“也就是君子才配入瓮,门口站的那是树。” 刘奋斗脸色通红,看来已经喝了不少,说:“尚胖子都等不及了。你不来,那葱爆羊肉和甲鱼裙边吃不到嘴,主菜就等主要人物来。” “哦,原来是胖子有意见。” 尚向杰正在对付着一道烧u鸽。嘴上都是油,一边吃一边说:“我有个鸡ba意见,你来不来,我总是要吃饱的。” 唐经天到了主位挨着刘奋斗坐下,穆亚青却不肯靠着唐经天坐。按级别,刘奋斗、唐经天、林晓全、尚向杰、冯喆都比他的级别高,不是体制内的人是不在乎这些的,可是穆亚青却不能不小心,就要坐在门口,结果被胡红伟硬推到里面去了。 大家重新坐定,胡红伟就让人上葱爆羊肉和甲鱼裙边两道菜,林晓全就要让唐经天喝酒,胡红伟说不急,让唐所长和穆警长先垫垫底。唐经天一边吃着羊肉一边问尚向杰:“真热的天,你吃那么多羊肉不怕补过火,你要换车了。起码是越野型的,那底盘高。” 尚向杰说:“操球闲心,虚不受补,你才要少吃!冬病夏治,冬天腰痛这会就要补!我那车的轮胎结实着呢。” 唐经天一边吃一边和别人打趣,眼睛却瞄着冯喆,心说这个小子进了检察院又平安无事的出来了!这人做事总是鬼头鬼脑的,怎么都让人摸糊不清他的套路。今天这顿饭,不知道和他有没有关系? 吃着喝着,刘奋斗就说了话:“老唐,今天来有事找你……” “我就说筵无好筵会无好会。怎么了,大镇长?” “什么宴无好宴?这顿饭可是小胡张罗的,我给你说的是别的事。” 胡红伟听了刘奋斗的话就对着唐经天一笑,唐经天问:“矿上有事?谁偷矿还是怎么了?你那书记不是干的挺滋润?” 胡红伟摇头:“不是,我就是请大家喝酒,没别的。” “我给你说。到你所里调两个人,跟着水利站溜达几天,有没有问题?” 刘奋斗一说,唐经天一会半会还想不起水利站这个名词,等咽下一口菜,抬头看着冯喆对着自己微笑,才想起了冯喆就是镇上水利站的头。 水利站有什么事? 一般乡镇机关遇到什么麻烦事情,总是喜欢从公安派出所抽调几个人去镇场面,村民们一般还就吃这一套,看到穿公安警察制服的人心理上就弱势三分,工作就会好做一些,这对唐经天来说不是什么陌生的,比如说半间房镇上计生委的就经常要派出所出警协助他们工作,维持秩序,但是水利站能有什么事情要自己出力? “怎么,不行明天让小冯继续请你?你说在哪摆酒?” 表明了这顿饭也是为了水利站的事情,胡红伟什么时候和冯喆关系这么好?难道胡红伟能当上后店子村支书,真是走的冯喆的门路? 那个女县长虽然走了,冯喆也失宠,可是关系总有的,指不定哪天能用得上,这个人情总是要给的,可是刘奋斗为什么帮冯喆说话? 这里面水太深。 唐经天越想越不明白,林晓全将酒杯端起,猛地吆喝了一嗓子:“行不行先干上!干不干先套上!套不套先摸上!愿不愿意先占上!硬不硬先捅上!抽不抽先叼上!吃不吃先喝上!大家先抿了这杯,让唐所长一个人慢慢想!” “你说个蛋!愿不愿意?我先日上你小姨子!”唐经天经林晓全这样一激也将酒杯端起了:“想你丈母娘的裤裆!刘镇长和胡支书都说了,我哪有不答应?” “你和我小姨子好,那咱两就是连襟,我丈母娘的裤裆也是你丈母娘的!”林晓全嘻嘻一笑:“我就说唐霸天是仗义人!” “你去球!你司法所用人我都同意了,刘镇长和红伟,还有冯站长的脸还没有你那尿盆脸大?” 林晓全也不看唐经天,对着胡红伟和冯喆说:“我每次有事,霸天起码给三个人,小冯你要几个?” 林晓全转回头对着刘奋斗又说:“镇长,有你在,人数起码翻番!” “谢谢唐所长,谢谢在座的各位领导,暂时就两个人行了。有需要,一定再请示唐所长。” 冯喆看看刘奋斗和唐霸天,这样一说,林晓全才安静了。冯喆接着说:“主要是省里最近要求深抓水利资源管理这一块工作,咱们镇在水利工作上有些欠缺,我现在负责这一块,不能对不起镇里领导的期望,可是工作也没经验。只有寻求八方支援,万事开头难,谢谢唐所长。” 冯喆这样一说,唐经天却猛地想起了一件事,他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在几个月前,冯喆刚刚的从县文化市场管理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到了镇水利站没两天,就那么大张旗鼓的通过林晓全和刘奋斗约请自己喝酒! 原来这个冯喆早就想好了这一天? 唐经天再次的看着冯喆,这个眼睛贼亮的青年就坐在离自己一桌之隔的地方,可是唐经天却觉得自己真有点看不清这个人。 这个冯喆一天究竟都在想什么?女县长走了。树倒猢狲散,梅山的形式应该对他很不利才是,不夹着尾巴做人,大张旗鼓的,是想干什么? 唐经天不明所以。 “嗯,不提刘镇长和我连襟,单说冯站长和我也不是外人,这样,给你三个人,其中两个是联防队员。你也知道,咱们警力吃紧……” “一穿你们那身皮,谁知道哪个是国jun哪个是皇xie军?”尚向杰一边吃一边嘟囔。 唐经天就要骂尚向杰,胡红伟就笑:“村民都知道那是派出所的人就行。冯站长说了,事情完毕,还要好好谢谢唐所长和穆警长。” 胡红伟说着话,对着唐经天和穆亚青又举起了酒杯。 几个人又喝了一阵子,唐经天醉眼朦胧的问冯喆:“疯子……哦,不是。冯站长……” 林晓全拦话道:“你才是疯子!你还能摸到你的枪不能?” 唐经天从腋下将配枪啪的往桌上一板:“你以为我喝多了?叫你小姨子来!看我硬不硬的起来?” “哈哈哈……”林晓全哈哈一笑:“你在屋里和弟妹总是用这个?” “滚!老子真人不露相,国之利器从不轻易示人,这是备用的,zhen神在裤子里吊着,双响炮,里应外合!别打岔,我说冯喆,你还没说到底用人干什么?” “依法治水,办理用水许可证、收水费。” 原来和钱有关,怪不得,刘奋斗这个财迷也搀和了进来。 这一顿酒一直喝到了月上山顶,胡红伟和冯喆送唐经天和穆亚超离开,在两人上车时,冯喆将两个黑塑料袋放进了后座上,唐经天装作没看到,说:“冯站长,真的不住要我稍你一程?” 冯喆看唐经天这会说话哪有醉酒的样子,就说唐所长慢点,我一会和刘镇长一起走。 唐经天也不勉强,回到了所里,穆亚超就要下车离开,唐经天叫住了他,将后座上的两个袋子提在手里,凭着感觉知道里面一个是一条烟,另一个袋子是两条,就将一条的给了穆亚超。 穆亚超是负责镇上南区治安的警长,为人机灵,唐经天用他用的趁手,有很多事都不避着穆亚超,穆亚超将烟接过,谢了唐经天,回到宿舍一看,里面是一条中hua烟。 冯喆将刘奋斗、林晓全、尚向杰几个全送走了,胡红伟就说你今晚不如睡我这,冯喆说我还是开车走,明早事多,不能耽搁了。 等冯喆上了车,启动了,胡红伟就问:“到底也没问,你这水费的标准,是多少?” 冯喆看看胡红伟说:“你管那么多干嘛?” “水利站用你的车这么久,使用费是要算的,你这滑石矿厂的水证和取水费,和皮卡的使用费两两抵消了。” 胡红伟呵呵的就笑:“你别作难。” 冯喆没理会胡红伟的客气,说:“你还有哪个熟人朋友的,就趁早说,到时候我会绕门走。” 胡红伟知道冯喆够意思,就回答:“等他们找到我,我再找你求情。” 其实收水费和办理取水证的事本来从县文化市场来到半间房水利站后就想付诸实施的,可是却半道夭折,经过了进检察院等等的的一些波折,如今就算是做的风生水起,可是效果和影响力和从前预计的,也可能会有所折扣。 但是总不能什么都不做,混着数日头领工资,那不是冯喆想要的生活。 今夜月色如银,和煦的风从车窗外吹过来,远山旷野如同白昼,快到老镇政府的时候,手机铃声《she》响彻起来,冯喆一看,手机上是一条短信:“休息了没有?” ------------ 第117章没完没了(一) 短信是柴可静发来的。 这么晚了,柴可静给自己发短信干什么? 从大学那会开始,冯喆就觉得自己和柴可静是属于两个世界的人,虽然前一段在武陵市偶遇,有了柴可静的联系方式,但是冯喆从来没想过要和柴可静交往,因此这会对于三更半夜这个突如其来的的问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车子停在了老镇政府大院,车灯熄灭了,猛然的眼前有些黑暗起来,冯喆往屋门口走了几步,听到自己脚步声沙沙作响,想起了柴可静的那个用作铃声的音乐《小雨中的回忆》,心说她回忆什么?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冯喆又想了想,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不理会柴可静,毕竟同学一场,而且自己在学校那会岂止是和柴可静属于两个世界,自己和大多数人都不怎么来往,但是在社会中却不能那样对人处事了。 可怎么回复柴可静? 想来想去的,冯喆发了两个字过去:“没有。” 可是发射键一按下去,冯喆又后悔了,这两个字纯粹是废话,睡着了怎么能回答柴可静? 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柴可静的短信又来了:“我也没睡。” 冯喆有些无语,你肯定没睡啊! 要不干脆问她有什么事? 这样似乎不妥,柴可静能有什么事找自己,那简直是笑话,她的位置比自己高,人脉也比自己宽阔,掌握的资源更不是自己能比的,何况一个漂亮的女人万一有事张口寻求帮助,一定会有成千上万的男人自告奋勇奋不顾身继而赴汤蹈火,自己这个水利站站长顶个屁。 要不,她就是晚上睡不着,想找人聊天,所以想起了自己? 冯喆觉得这很有可能。 这样也好,反正自己喝了酒一时半会也睡不着。就和她聊聊。 但是聊什么? 冯喆在手机上输入:最近工作顺利吗? 等到快发射,冯喆将这行字又删除,换成了:最近一切可好? 柴可静很快回了过来:“好,你呢?” “我是‘五不’干部。无所谓好坏。” “不能那样说,人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不好就要想法改变。” 改变?想法?冯喆心说你想改变就能改变,可我不是你,我想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比如在学校食堂排队打饭那会。你期待着前面的人越来越少,但是等待的结果却不是那样,前面的人数一点没减少,这会你唯一能觉得幸福的就是排在你后面等的人越来越多,有人比你更煎熬,更难过,这是苦难的转移,纯粹是精神胜利,是自我欺骗。 况且,你这美女可能有人帮忙打饭。我却不可能有那个待遇。 由于冯喆长时间不回话,柴可静的短信又过来了:“怎么不说话?你累了,要休息吗?” 怎么不说话,其实我真的不知道该和你说些什么。 冯喆回了一句:“小孩喜欢天长夜短,小偷喜欢天短夜长,不好意思,我不累,就是在想过去在学校的事情。” “想起了什么呢?”柴可静又在问。 想起了什么?其实我什么都没想,这就是一句推脱的话。大学生活有什么可想的,无非就是在熬日子,有些人很享受那样无忧无虑的生活。我却度日如年,为了生计而走街串巷,疲于奔波,看大楼当管理员扮演神棍靠算命费唇舌赚生活费。住在那样的一个旮旯楼道里,辛苦不辛苦?有什么好想的,可还有那个张光北!老子已经很低调了,日子已经过成那样,他还盯着老子念念不忘,爷爷就那么让他牵肠挂肚? 他ma的。 “我也总在回忆过去。怀念学校的生活。” 你总在回忆,那是有值得回忆的事情,我却没有。 冯喆不想和柴可静说话了,柴可静的短信又传过来:“使你疲劳的也许并不是远方的高山,而且是你鞋里面的一粒砂子,你应该解放自己,轻装前行。” 冯喆从心里一直反感这种类似心灵鸡汤一样的说辞,这种大道理人人都知道,个个都会讲,冠冕堂皇,其实屁事不顶,这样的说教是十句九毛钱,一毛不值。 这个柴可静不会是找自己开心,拿自己开涮的吧? “我晚上做了一个梦:上帝告诉我,我这一生注定孤独,他还说破咒的方法只有一个:给十个傻子发条短信,我当时就哭了,我只认识你一个,我完了……”冯喆输入了这一句,又删除了,觉得自己神经过敏,柴可静调侃自己干嘛,再说自己没必要和她计较什么,干脆的不理她得了,这种短信发过去,她付诸一笑,觉得有意思那还罢了,要是生气,自己又是何苦多添一个对立者? 很久柴可静都没有再发短信过来,冯喆也模模糊糊的睡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又唱开了,冯喆惺忪着眼睛一看,上面是这样几个字:“祝你幸福。” 冯喆闭眼想了想,也回复道:“也祝你幸福。” 人一生中或许有两个时候必须解释和认真对待,一是对自己的亲人爱人,再一个是面对法官,可是柴可静对于冯喆而言什么都不是,因此他回复完短信后很快就睡着了。 唐经天果然没有食言,给冯喆派来一个正式警和两个联防队员,冯喆开车带着三人再次到沿房河的各个厂矿单位和用水个人催办证缴纳水费,不过他仍旧和上次一样,只是说最后再给大家三天时间,如果再不办证缴费,镇上水利站将对违法无照用水户进行取缔和整改,届时后果自负。 派出所的三个人在冯喆与别人交涉时并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从车上下来站着,但这阵仗就是一种威慑,有人的态度比上次好了很多,冯喆也不多言,话说完立即就走。 用了一天时间将这事做完,傍晚冯喆请这和自己跑了一整天的三个人喝酒吃饭,同时请来了负责房河这一片区域治安的警长穆亚青,本来冯喆还想叫上唐经天的,可是唐经天去了县里办事,也就作罢。 三天之后,果然有人就到镇政府四楼的水利站找冯喆办取水许可证,同时缴纳水费,刘奋斗知道了这事,专门的到四楼去瞧,一见花花绿绿的钞票,刘奋斗觉得冯喆生财有道,自己今年的财政压力又缓解了不少。 但是前来缴费办证的人稀稀拉拉的,又是前前后后十多天过去也不过十多家,冯喆没有着急,刘奋斗倒是沉不住气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冯喆这会收取的水费已经有了五六万,要是其余五十来家全交了费,那数目会是多少?因此他和冯喆一合计,再次约唐经天去喝酒。 刘奋斗和冯喆叫唐经天喝酒的目的已经是很明确了,唐经天也从穆亚青的嘴里得知了冯喆在规范水利活动中的行事风格,知道水利站的站长大人比较够意思,再说下面已经有人交钱,唐经天自己也有了一种成就感,所以对刘奋斗的约酒就欣然而至。 这顿酒是中午时候开始喝的,一直持续了三个多小时,到了下午四点多,刘奋斗让冯喆和派出所的几个人去办事,自己打电话叫来了林晓全尚向杰和税所所长杨金田,和唐经天几个继续在酒店开战。 冯喆带着原来跟随自己的那三个派出所的人,另外临时在大街上雇佣了四个身强力壮的零工,就到了一家选择好的态度强硬的渔业养殖户水塘前,宣读了其鱼塘违法取水,应该受到取缔,然后也不多说,挥手就让人将这家的抽水机往车上抬,养殖户立刻就急了,嘴里喊着土匪就拿着鱼叉要和那几个零工拼命。 那四个临时雇佣的人嘴里喊叫不关自己的事情,自己只是挣辛苦钱,撂下抽水机就站到了一边,两个联防队员嘴里就喊着反了,拿着塑料警棍往这人跟前走,嘴里还说:“有本事你今天就叉死我们!孬种!” 这养殖户对付其他人还好,可是看到派出所的人就有些蔫,正在这时,从远处树林里就跑过来几个人,当先的一个看似这家的女主人,声音尖利,喊着谋财害命的话就冲着两个联防队员身上脸上乱挠,其余的几男人在一边将冯喆几个围起来虎视眈眈。 这两个联防队员身上被妇女挠掐了几下就怒了,本来刚才就喝了酒,于是将妇女往地上一推,嘴里就骂,结果这女人也聪明,骨碌到了地上干脆不动了,于是那几个男人嘴里喊着打死人了,公安打死人了的话,也不知从哪呼呼啦啦的又来了一二十个人,嘴里喊着杀人偿命、公安无法无天的话,那个鱼塘的主人本来有些畏缩了,这会自觉有了底气,就将鱼叉再次端起,他不敢对着派出所的人,冲着冯喆就吼:“我i你妈,我跟你拼了!” 冯喆到场后就没多说话,这会冷冷的看着这人,那个正式警就一步站到冯喆前面,掏了手机给唐经天拨电话。 “派出所叫人来了!” “咱们将他的车烧了!看他们还怎么抢东西!” “对,这些人没一个好人,我们上!” ------------ 第118章没完没了(二) 场面顿时混乱,两个联防队员看着阵场不对,就回头看领头的,派出所的正式警脸上无动于衷,可是心里也有些束手无策,冯喆这时说道:“依法用水,依法取水,这是有明文规定的,前一段给你们发的宣传单里写的清清楚楚,根据水利法第六十九条规定,未经批准擅自取水的,处二万元以上十万元以下的罚款,水法第七十条规定,拒不缴纳、拖延缴纳或者拖欠水资源费的,责令限期缴纳;逾期不缴纳的,从滞纳之日起按日加收滞纳部分千分之二的滞纳金,并处应缴或者补缴水资源费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的罚款。” “水利站已经给你们充足的时间,不办证不缴水费,之前不论,此后从房河取水就是偷,你们要是闹事,我再次重申,后果自负!” 有人叫了一声:“自负个球!老子在房河边养鱼几十年了,从来没交过水费,你来了凭什么就要钱?” “就是,我看这家伙不是好人!” “我们不缴!就不缴。” 这时远处开来了一辆车,冯喆还没看仔细,地上那个原本躺着不动的女人猛地一个打滚,到了冯喆身前,一把抱着冯喆就喊:“耍流mang了!” 这女人一边叫一边就撕扯自己的衣服。 本来就要到了夏季,人身上的衣服就少,这妇女三扯俩不扯,上身就要光了,人群中有人就喊叫欺负女人,咱们跟他们拼了之类的话,女人的丈夫操起鱼叉再次准备挥打,冯喆却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他。 冯喆早就做好了面对有人闹事的准备,所以他倒是最为平静的,抱着他腿的妇女只是不松手,冯喆手背后随她折腾,联防队的两个人往后一边退一边说:“你们这叫干扰公务,都想进局子不是!” “进你ma个鸡ba毛!看是你们派出所硬还是我们的棍子硬!” 这些人终于要冲向前了。猛地就听到“呯”“呯”两声类似鞭炮的炸响,在场的人都是一愣,只见唐经天站在水坝的高处手握着枪喊:“已经鸣枪示警了!谁再闹事,老子蹦了他!” 唐经天这会的样子很有几分气势。他黑着脸到了人群中间,瞧着舞动鱼叉的男人问:“不办证有理了你!” 这人看着唐经天就不吭声,手里的鱼叉抖着,唐经天又骂:“狗i的还想插我?” 唐经天往前猛进一步,几乎和这男人贴身站着。将枪抵住这人的脑门说:“是你的鸡ba硬,还是老子的枪硬!嗯!” 这人被唐经天用枪低着头,登时就浑身打哆嗦,鱼叉也扔了,刚才在起哄闹事的人就准备离开,唐经天喊道:“都不准走!他ma的,反了你们!一窝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赵小六,你们将这些人全带回所里,查查他们都是什么身份,以前有没有案底!日了鬼了。全给老子拘留喽!” 经过唐经天这样一喊,那些闹事围攻的人竟然真的没一个人乱动,一二十个人竟然被两个联防队员给带走了,抱着冯喆的妇女这会也起身,自己将衣服拾掇好,唐经天看了她一眼,往鱼塘里狠狠的唾了一口,鄙视说:“就你这样,还对你耍liu氓?你不是趁机想对人家耍流mang吧?” 这样的一场可能的**竟然就被唐经天三言两语的给解决了,等一干人都被带走。远处站着的刘奋斗林晓全几个才走了过来,一个个打着酒嗝敞开着外衣,林晓全就说:“还得是唐霸天!不服不行!” “这会的村民不好整治,不像前几年老实。他们动不动就撒泼闹事,还上访,这不法不责众吗?有人就钻这空子,我不这样,工作没法进行,你要是跟他们**律。他们就给你讲民生,你要讲民生,他们给你讲生存,你要讲生存,他们又给你说法律,绕来绕去的就是不给你正面说话,简单有效的就是土办法,家伙一亮出来,什么废话都甭提了,一切OK!” 唐经天一说,尚向杰腆着肚子就笑:“最简单的办法往往就是最管用的,在基层讲道理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哪有那么多道理讲,打zui炮!今天这事要是让一个大学教授来,估计教授得被这些人给气死。” 税所所长杨金田正好和尚向杰相反,是个瘦子,这会看看鱼塘皱眉说:“我刚刚看了,闹事的人里有几个都在河边养鱼,他们是有组织的。” 刘奋斗看看冯喆,说:“管求他有没有组织,我们有我们的纪律,按照规章制度办事。走,事情完了,咱们继续开战。” 林晓全也说道:“对,将那些人在唐霸天那里拘留几天,今后小冯的工作会省心多了,有多少人都在看样呢。” “响鼓不用重锤,这一下就够了,唐霸天一出门,真是可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林晓全一说,大家都哈哈笑,唐经天怒道:“滚!刚才没分胜负,一会酒桌上让你逞能!” 林晓全一边朝着车那边走一边说:“你不就是有枪?要不是打不过你,我早和你翻脸了!” 唐经天从后面追上去一把揽着林晓全的脖子,翘着膝盖在林晓全屁股上一顶,说:“你翻过来,我弄死你!” “我不翻,太熟了不好下手,翻过来我怕你害羞找不到窟窿眼,弄不成……” 事情解决了,冯喆和刘奋斗唐经天几个再次回到酒楼重新上酒菜,这一下直喝到了日落月升,大家才醉醺醺的要分道扬镳。 这时有人给唐经天打电话,唐经天一接听,满嘴酒气的说:“只要愿意将水利站的证办了,钱交了,自然放人,不放人还管他们隔夜吃喝拉撒?” 尚向杰说:“养女不算饭钱,办案不提经费,你老爷赏他们一顿夜宵,也没什么。” “我的经费有限,你工商倒是什么时候施舍我派出所一点?” 唐经天一说,大家呵呵一乐。 本来目的就是要钱。被带进派出所的人愿意缴纳水费,值班人就打电话请示唐经天,刘奋斗说:“老唐,也不能轻易就放人。要是带进去的是一家,就留一个放一个,要是一个,就让他们的家人去领。” 林晓全就说:“嗯,还是镇长想的周全。这叫人质,得交赎金。” 大家分开,林晓全回到家,他老婆就说,刚才秦胖子来家了,想让说说,看能不能给镇水利站少交点水费。 林晓全的老婆在镇上一家滑石厂上班,她嘴里的秦胖子就是滑石厂的厂长,林晓全嘻嘻笑着说:“他鸡ba不是挺横,说不缴吗?如今也服软了……” “下午那事镇上都传开了。听说还放枪了?那你管不管?” “管,看在老婆的面子上,人家走后门都走到了老婆大人那里,为夫能不办事?还想不想入dang?想不想上炕?” 上炕指的是什么,林晓全的老婆知道,但是她不懂什么是u党,就疑惑的问:“入什么dang?” 林晓全笑嘻嘻的解释说:“新婚之夜,新郎手抚新娘两tui之间问:这是什么?新娘答:党!新郎说:我想入dang,行不?新娘道:你迫切要求入dang的心情我懂,但正式u党还需符合以下条件:一。只要你过得硬,dang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二,党的宗旨是:党指挥枪!三、入了我的党,就不能入别的党;四、对党要绝对忠诚。并誓死捍卫党的纯洁;五、不许入dang前干劲十足,入dang后萎靡不振;六、要与时俱进大胆创新,全方位多角度促进党内和谐;七、必须每月按时足额交纳dang费;八、要勇往直前,不怕牺牲,甘愿为dang流尽最后一滴血,永不叛dang!以上八条dang性要求。你能做到吗?新郎激动地说:我能!” 林晓全的老婆一听就笑,挥手打了一下丈夫在自己身上摩挲的手,皱眉说:“满嘴胡说,一身酒气,赶紧去洗澡。” 林晓全呵呵一乐,老婆转身去给他拿来了拖鞋,林晓全一屁gu坐在沙发上,他老婆说:“老爷,请换鞋!” 虽然这样调侃,林晓全的老婆还是将林晓全的鞋换掉了,说:“那个水利站的冯喆以前不是在你手下,应该没事吧?” “女人的nai头:有容乃大,男人的ji巴,无欲则不刚,你说有事没事?”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当官。” 林晓全站起来,哈哈一笑说:“大官小做,小官大作,闲官忙做,忙官闲做,实官虚做,虚官实作,这才叫当官。” 林晓全的老婆推了他一下说:“官场无好人!” “商场无善人!秦胖子早点干嘛去了,这会见动了真格的,半夜尿急了找夜壶?”林晓全朝着洗澡间走,猛地又回头说:“我说老婆,知道你面软心善,这事你先推脱着,就说冯喆这会自立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刚从司法局来的毛头小伙子了,再说有刘镇长在撑腰,有权不用,等着过期作废?不过也不是不办,咱等秦胖子着急了,再勉勉强强的给他说成了,他还不对咱感恩戴德?” “就你花花肠子多!知道,这叫欲擒故纵。” “也不全是,你在他厂干了这么多年,这家伙工资却不给你涨,总说这说那,什么效益不好,什么市场低迷,看把我老婆累的,是不是要多给点辛苦费?” 林晓全这样一说,他老婆倒是明白了丈夫的用心,脸上都是笑,林晓全抓住了老婆的手,说:“媳妇,我想这会入dang……” “要死!——你去洗啊……” “你陪我洗!” “神经病,都老夫老妻了。” “就是,老夫老妻你还怕什么,快来!” …… ------------ 第119章没完没了(三) 经过和派出所联合行动,半间房镇房河流域办理取水证和缴纳水费的人和单位再也没有了观望的念头,知道镇上这回是动真格的了,于是每天到镇政府四楼的人也就多了起来,以前几乎不和冯喆说话的人,这会也有事没事的到四楼坐坐,路上碰个面的,也都笑笑的开始打招呼问候几声。 这一段总有镇里的一些领导给冯喆说哪一家水产养殖户或者哪个厂经济困难,要求减免用水费用,冯喆基本只管办证,将缴纳水费多少的问题和人情来往上的事情都推给了刘奋斗,一是因为刘奋斗管的就是财政这一块,二来,冯喆觉得自己跟刘奋斗稍微熟一些,算是有意为之,于是登门求刘奋斗办事的人骤然多了起来。 这样一搞,刘奋斗觉得冯喆非常会做人,心里觉得自己真是没看错他,有意无意的,只要有人请吃什么的,就一并将冯喆叫上,于是一来二去,冯喆在半间房镇也算是有了几个熟人,加上他为人低调,办事不拖拉,说话风趣,有人知道他还没结婚,就要给他介绍对象,冯喆知道了,总是笑笑不答,实在推不过,才婉拒。 这天中午冯喆又喝了酒,天气逐渐炎热,他回到屋里躺着眯眼,门半开着,一会有人叫了一声,可没人答应,这人掀开竹门帘进来,冯喆却没反应。 来的人是李雪琴,她这会肚子已经很圆了,因为觉得自己和冯喆很熟,进门来看到冯喆和衣而卧,睡得正香,于是将手里拎着的东西往桌上一放,再一看冯喆,李雪琴怔了一下,脸瞬间竟然红了。 本来这会天就热,李雪琴怀了孕,行动之间容易出汗。冯喆这会睡着了,躺在那里,可是裤子上却隆起了一大块,李雪琴自然知道冯喆是勃qi了。 冯喆是单身。长的精神,一表人才,李雪琴之前和赵曼开玩笑说自己已经结婚了,不然就会和冯喆好的话,这会看冯喆身体的反应。心里就有些毛毛的,反正他也不知道,李雪琴就鼓起勇气,将羞燥放在一边,眼睛在冯喆身上不住的扫描。 难道真是像赵曼说的,怀了孕那方面的需求反而大了?还是自己憋的很了? 自从怀孕之后,赵曼和李金昊之间几乎没有做过两口子之间的事情,再说李金昊本来就不沾屋里的土,成天在外不回来,李雪琴也几乎就住在了娘家。这会看到冯喆这样子,越想李雪琴全身都有些酥酥的,腿上几乎有些痉挛,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不要脸,真是色迷心窍了,就往屋外走。 可是李雪琴要离开,冯喆却醒了,他一看李雪琴的背身就叫了一声雪琴姐,然后坐了起来。 李雪琴回头,冯喆就看到她一脸的汗。李雪琴眼神在冯喆的裤子上瞟了一下,嘴里说:“不知道你睡着了,我要走,你却醒来了。” “真热的天。雪琴姐这是干嘛?” 冯喆问的是桌上放的礼品,李雪琴就笑:“怎么,我不能给冯站长送礼了?” 冯喆就掏了钥匙用挖耳朵勺透耳朵。 李雪琴自然知道男人一透耳朵,注意力分散,下面血液消退,就会变软。就将眼睛投向了别处,说:“屋里收拾的还干净啊,哪个心俊手巧的女子给你拾掇的?” 冯喆笑笑没吭声,李雪琴说:“真是,姐给你介绍一女朋友吧?” 冯喆站了起来,裤子下面已经平坦了,说:“谁能看上我啊,雪琴姐你这是干嘛?” “说了给你大站长送礼啊,怎么,嫌弃礼不够重?” 李雪琴不知不觉的,语气有些娇嗔,冯喆说:“雪琴姐怎么也这样,我都无地自容了,怎么回事,哪个亲戚朋友在房河边上有事由?你一句话的事,还让人家搞这个,大中午的,你也不热?” 冯喆说着出去打水摆了毛巾,回屋给李雪琴擦脸,李雪琴一边擦汗一边想,这毛巾上也没异味,他真是爱干净的,见冯喆知道了自己的来因,嘴里就说:“还不是上次后店子村我那个姨表兄!他在河边养鱼,不知怎么就知道了你从前和我在司法所呆过,这不,就找到了我。” 冯喆就笑了:“这样说,我还要先感谢那位表兄才是,那次记者的事情,我亏欠他和雪琴姐在先了。” “什么亏欠不亏欠的,你还和我生分!” “是啊,雪琴姐不是也和我生分吗?” 冯喆一说,李雪琴也笑了,冯喆说:“你将表兄的姓名身份证号和具体地址写下了,他人也不用到镇上来了,证办好了,我直接给你就行。” 李雪琴是有备而来,将姨表兄的身份证复印件给了冯喆,看看时间,知道冯喆还要休息,就要走,冯喆却让李雪琴将礼物带走,俩个人就在屋里推来推去,李雪琴握着冯喆的手就皱眉:“我总不能再带回去,这是他给的,多沉啊,我怕累。” 李雪琴将冯喆的手一丢,转身往外走,冯喆听到外面走廊有人,也不好提东西出去了,就跟着到了外面。 这会骄阳似火,虽然有树遮挡着,可是仍旧很热,李雪琴见冯喆出来就说:“这老政府也没个空调,晚上怎么睡?条件也太苦了些。” “睡不着就数星星,多诗情画意,有人还在那边水泥地上打地铺的,别人都能受得了,我干嘛矫情?这叫天当被地当床,早上起来还能看太阳。” 李雪琴一笑:“你倒是会苦中作乐,说的还顺口。” 李雪琴上了奇瑞车,冯喆给她关了门,两人说了再见,车子就出了镇政府大院。 可是冯喆还没回到屋里,李雪琴开着车又回来了,说:“那什么,你最近不是事多吗,我这几天请了假,不上班,这车就不用了,你开着,我见你总是用胡红伟的皮卡,他矿上也很忙的。那不好。” 冯喆就看着李雪琴,李雪琴赧然一笑,翻了一个白眼,问:“看什么看!” “雪琴姐请假。不是有什么事吧?” “有什么事?能有什么事?我就是嫌天热,不想上班。” 李雪琴从车上下来,坐到了副驾驶上,冯喆关了屋门,开着车将李雪琴送回了店子村。然后又将车子开了回来。 这天下午要下班的时候,刘奋斗将冯喆叫到了他的办公室,冯喆以为又是说哪个领导打招呼,哪个关系需要照顾之类的话,刘奋斗却问:“小冯到水利站好几个月,工作做得不错,大家有目共睹,不过,担子太重了,怕你忙不过来。镇上研究决定,给你添加几个帮手,给水利站加几个人。” 原来这样。 以前水利站没利可图,谁都不想去,这会有了经济效益,就往里面送人。 不过这种情况到哪都一样,再说决定权不在自己手里,刘奋斗已经说了“镇上研究决定”了,自己来也就是接受决定的。 “谢谢领导关心,我也是觉得能力有限。没有三头六臂,是要有人来协助了。” 刘奋斗很满意冯喆的说辞,说:“镇上这次初步准备给水利站分配六个人,这些人有三支一扶的。有合同制的,也有聘用的,比较复杂,都出于方方面面的考虑,你心里有数就行。” “总而言之,你。还是水利站的一把手嘛。” 冯喆心里默然,刘奋斗说的是初步,那言下之意就是还有后续动作,难道自己这个光杆司令,队伍就要不断壮大膨胀起来了? 不管怎么说,反正这些人又不是从自己兜里掏钱发工资,有人来了装点门户,不算是坏事,只是早先怎么没人挤着往水利站进呢? 关于刘奋斗说的三支一扶和合同制、聘用人员,这个情况是有些复杂。 在半间房镇政府,人员分为两个大类,就是在编和不在编,还有超编的问题。 在编的工作人员有两种,公务员和事业编制,公务是真正的官员,就像刘奋斗和冯喆这样的,这里面按照行政级别,又分为领导干部和一般干部。 半间房镇政府是科级单位,最大的领导就是正科级,就是刘依然、杨树明、向春峰和郭克明这几个,另外还有十几个副科级干部,什么副书记、副镇长、党委委员,而一般干部就是普通的科员,其中有早些年不在编人员通过聘用制转入的,有通过公务员考试考入的,有省委组织部下派的选调生,还有机关工勤人员,这个工勤人员主要指的是司机。 事业编制的,组成就比较广,有农业、林业、水利、农机、计生服务等,但是不能统一而论,有的单位还有两种编制,比如计生办是行政编制,计生服务站就是事业编制,其实是一个部门而已。 而冯喆是公务员,却在事业单位的水利站做站长,就是例外和特殊情况,而且水利部门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却是有行政处罚权的,因此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各个单位在各地区的差异各不相同。 事业编制可以获得职称,中级职称的工资水平相当于科级干部,另外还有一部分人,他们通过县事业编制考试,被下派到乡镇锻炼,时间一般是一年。 再说不在编人员,这个情况在半间房镇就更为复杂了,这里面有历史的因素,也有就是人为造成的,不在编人员大部分人待遇不高,大概就是在编人员工资的百分之六七十,缴纳企业保险,有医疗保险,有的还有住房公积金,但是基数很低,这些人大多没有升职的希望,干多干少一个样,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因为工资低且缺乏增长的机制,工作热情自然不高,这些人运气好的会被分到一个肥差,可以另外捞点油水,有的利用在机关的人脉承揽工程或兼营商业,甚至还有的人一天上半天班或者是根本不上班,这些人中又可以分为刘奋斗说的那些三支一扶、执行副科级待遇人员、执行编制待遇人员、大中专毕业生、合同制工人、乡聘人员、部门聘用人员、县下派公益事业岗位、劳务派遣人员等等。 三支一扶,就是大学生在毕业后到农村基层从事支农、支教、支医和扶贫工作,这种情况几乎是每年都有,一干两年,这些人的工资由县委组织bu发放,享受同等在编人员待遇,靠公务员、事业编加分。执行副科级待遇人员,这部分人大多数是社区管理部门的领导,他们原来是合同制工人,后来干了社区的一把手,有一定的影响力,但没有晋升科级干部的可能,为了安抚他们,就把他们安排成科级副镇长或是兼任个闲职,工资和副科级干部差不多。 接下来还有享受在编待遇人员,这部分人也是原来的合同制工人,这些人因为种种的因素,镇政府就让他们享受在编人员的工资待遇。还有大中专毕业生,因为国家逐步取消学生分配,地方政府就对分配到乡镇政府的学生不安排编制,就是不在编大中专毕业生,这种人在全国情况比较普遍,有的人也转为在编干部的,有的考取了公务员、当然也有辞职不干的。 至于合同制工人,这部分人是原来企业管理部门转入的,有的是从乡镇聘用人员中转入的,有合同,有企业保险,待遇比镇聘人员好一些,还有镇聘人员,这部分人就是之前政府聘任的临时工,待遇比合同制低,大部分人已经干了二三十年,有些人家里还有地,和农村代课教师的情况差不多。 此外还有部门聘用人员。说是部门聘用,其实就是镇里聘用,工资还是镇上发,就是比原来的镇聘人员低一些,这些人主要是近几年成了的行政执法人员,还有退职的村干部,他们基本不参加考核,不用签到,管理非常松散。 此外,还有县下派公益事业岗位,这些人是县直部门聘用的临时工,被对口派到乡镇参加特定工作,由乡镇管理,工资由县里发放,他们有五险一金,但是待遇并不高,还有从外单位借调的人员,比如从教育、卫生部门借调来的,却在镇政府上班,工资从原单位领取,也有调到县直部门或垂直业务部门去的,还有一些单位还自己雇佣临时人员,比如食堂工人和环卫工之类等等。 刘奋斗和冯喆谈了话,第二天那六个人就到水利站上班了,这几个人四男两女,除了一个女子青春芳华外,其余五个不丑不俊,不老不少,不黑不白,就是六不人士。 冯喆猛然就想起了六不女干部牛阑珊,之前自己在司法局曾经是六不人士的下属,这会到了半间房镇,风风雨雨的,跌跌撞撞,摇身一变,自己成了六不人士的上司。 风水轮流转,人世变幻,不能预知祸福。 ------------ 第120章热爱命运(一) 半间房镇政府的工作分配只是一方面,其实真正忙起来,各部门都是凑集一起干,互相借用人手,哪忙哪件事比较紧急比较重要,大家一拥而上就去哪。比如说去年后店子村老炮台的事件,当时冯喆是司法所的,刘再芬是妇联的,可是却被安排到了同一个地方去办事,而且在各个部门的规章制度中几乎都有一条:完成领导交代的任务。这任务几乎都是机动临时的,因此乡镇一级的政府虽然几乎和中yang的机构设置只差了拥有外jiao权力,但是真正办起公来,内容形式很不相同,部门之间没有太严格的界线。 一般来说,春节过后的一段时间是各级干部会议比较多的时节,对于乡镇一级人员其实也是比较悠闲的一段时间,而且这种情况几乎都会持续到五六月,也就是农忙个季节之前,那些会议区分起来,县一级往上主要是政协和人大会议,而乡镇一级基本都是开工作类型的,像各种总结表彰会、业务工作会,或者是各类型的综合会议。 作为半间房镇的副镇长,刘奋斗最喜欢开的是一些总结表彰会,这些会议基本都是县里的一些职能部门召开的,往往有一定数额的奖金奖励,作为主抓镇工作某一方面的领导,刘奋斗自然会多分一些。 但是有悠闲就有忙碌,乡镇乡镇,服务农民是第一工作重心,到了夏天降临的时候,基层工作就忙碌起来了。 唐代文学家柳宗元写过一篇《种树郭橐驼传》,里面讽刺说那些喜欢统揽一切、貌似“勤政爱民”的所谓“良吏”让人民反感,说官吏喜欢不断地发号施令,一天到晚跑来大喊老爷叫你们做这个,老爷叫你们做那个,老爷叫你们种地、老爷叫你们收获,甚至老爷叫你们看好自己的孩子,结果让民众好烦其令。整天的就剩下接令,结果什么事都做不成,如今当然这种情况很少了,但是也并不是说没有。今天镇里开会,刘依然和杨树明同时出席,在会议上就传达了县里的通报,说某地连续三年栽三次树,砍三茬树。原因是该乡镇主要领导换了三次,每届领导都要突出自己的政绩,结果苦了百姓,还有某乡镇一天接待了十八起上级部门指导工作的人员,让基层人员苦不堪言,大家要引以为鉴。 其实今天的会议是计划生育工作会,所谓乡镇干部两台戏,计划生育宅基地,计划生育工作要是搞不好,镇里的各项指标就上不去。搞不好就有掉乌纱帽的可能,所以领导们不由的不重视。 有些话在会议上实在是老生常谈,历来都是:说的说,干的干,说的给干的提意见。高谈阔论的总是不干活的,干活的往往都是没有发言权的。 刘奋斗听着讲话,思想却在抛锚,原因是听到了那个三年栽三次树,砍三茬树的事,他不由的就想到了如今的县长陈飞青。 陈飞青当年在半间房镇的时候。就大力发展绿色养植,漫山遍野的种果树,结果树都没种成,因为地质土壤不适合。不过陈飞青的表现得到了老县委书记的赏识,那会县里的方针是以果富农,果树种成没种成的,陈飞青倒是将自己的职位给“种”成功了。 在半间房镇,一年中有两个人口生育的高峰期,一个是春夏交接的时候。再一个,就是秋冬交接,春夏季节生育的,是因为农村秋冬季节结婚的人比较多,那时候地里没活了,手里有了闲钱,于是十月怀胎,第二年四五月新生命就瓜熟蒂落,至于秋冬时候的出生潮,原因是一般是到了过完年这一段时间,地里农活不多,温饱无事的,到了夜里男女之间两xing活动就比较频繁,这样就导致了怀胎几率大为增加。 而现在这个时候,就是半间房镇婴儿出生率的高峰期,市里的计生部门将会在最近几天到半间房镇抽调自然村进行突击检查。 对于这种检查,镇里已经熟门熟路,自然有应对的方案。水涨船高,市里来检查,县里和镇里就组成了攻守同盟,一致对外,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过为了防止下边作弊,市以上的抽查都搞得都很神秘,令人防不胜防,带队的领导出发前从不说去哪个乡镇,去哪个村,全是按照随即抽取,或者说是抽签决定,这样就增加了防守的难度系数。 这次市里计生部门来检查,镇里定的调子仍旧是和群众打成一片方针,就是让镇里的各部门人员装扮成普通老百姓,散布到每一个田间地头路口村头,看到可疑人物车辆就立即汇报联系,将市计生部门的人当成日本鬼子进村来对待,实行坚壁清野,将育龄妇女和超标钉子户迅速转移至安全隐蔽地域。 杨树明的话讲完了,工作分配完毕,主抓计划生育的dang委委员有了提议,说领导的方针政策是好的,不过计生办的工作人员和其他部门的人员,似乎市里的领导们这些年都挂过面,几乎都成了熟人了,是不是在容易检查的村里路口,布置一些新面孔? 分管计划生育的副书记王勇深以为然,刘奋斗心里一动,顿时表态,说水利站的冯喆可以,这小伙子为人机灵,也是新到镇里工作,市里的人对他应该陌生,他手下还有六个兵,应该能担此重任。 刘奋斗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在散会之后,刘依然将刘奋斗叫到了他的书记办公室,对着刘奋斗说了一件让刘奋斗非常愕然,并且觉得难以接受的事情,刘奋斗当时还想争取几句的,可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因为说了也没什么用。 走出了刘依然的办公室,刘奋斗心里骂开了,可是想来想去的,除了听从领导的意思,自己还能说什么?工作是要做的,领导交代的话,什么时候对冯喆说,也需要酝酿操作一下,否则自己岂不是里外不是人。得罪了冯喆,领导也不满意,关键刘依然干嘛选择自己去给冯喆说呢?难道是自己刚才在会议上提及了冯喆?那自己就要去做恶人? 这他ma的! 冯喆和他的六个新手下被派到了最可能被市计生部门抽查的后店子村周遭布控,果然。到了这天午时,镇上的电话就打来了:“市检查组人员已经到了咱们镇大街!一辆普桑,一辆长安面包,车号是……” “车子一直往水库的方向开!很可能今天是去后店子村了!” “冯喆,你要坚守岗位!灵活机动!” 接到电话。冯喆就让水利站的成员紧急给后店子村打电话,没过一会,镇上通告的那两辆车就到了后店子村头。 后店子村已经是半间房镇最后的一个村落了,这两天村里正请了市里的剧团来演出,人流量有些大,因为想给村里再争取点时间,冯喆将李雪琴的车半砍到了公路中央,装作是坏了,闻弦而知雅意的其余几个人灵机一动,将一个农户的三轮车也推到了奇瑞车边上。于是阻挠了检查组的车辆将近十分钟进村时间,随后冯喆怕做的过火,检查组的人要是不去后店子村就玩大了,才在镇水利站工作人员装扮的热心村民的帮助下,将车子推到路旁,让检查组的人员过去。 过了有十多分钟,“闻讯而来”的刘依然书记的车子就到了后店子村,刘奋斗和镇上的一些领导也跟着到了,对这些市里计生部门的人表示热烈的欢迎,然后陪同着检查组的人到了村里看账册。搞查访,但是“形势一片大好”,结果也到了午时吃饭的时候,在刘依然等人的极力蹿捣下。工作圆满结束的检查组在被镇里主要领导的陪同着,去了县里某个宾馆进行研究工作、总结工作去了。 冯喆几个的任务,也算是圆满结束。 下午三点多,一脸红潮的刘奋斗从县里回来,径直的到了四楼,将冯喆叫到了自己楼下的办公室。 冯喆不知道刘奋斗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他还专程到自己那里将自己费事的叫下来。 刘奋斗一身酒气,一直不停的在说冯喆工作很好,工作非常好,工作绝对的好,好的不得了,好的呱呱叫别别跳,一时间不知所云,冯喆正在猜测,刘奋斗猛地说,刚才在检查组那里没喝够,这会咱们俩再出去接着喝。 冯喆定定神,缓缓的说:“刘镇长,你一直是我敬佩的领导,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能虚心接受。” 刘奋斗长叹一声,说:“小冯……依然书记说,镇里有意让你肩负更重要的工作,让你到更为重要的岗位上去……” “我已经为你尽力的争取了,可是,组织上已经决定,我无力回天……” …… 冯喆开着李雪琴的车到了房河东边的山顶,这里是半间房镇海拔最高的地方,他看着房河的水在山脚下潺潺的流淌,日夜不停,也不知带走了多少人世间的欢笑与忧愁。 没有人注意山端有人孤独的站立,每个人都在匆忙或者悠闲的回家,而在这个初夏的傍晚,有那么一阵风吹过来,瞬间让冯喆有了刻骨的寒冷,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远处残霞似火,将他映照的脸彤目赤,全身金灿,和整个山崖宛如一体,恰似一尊耀眼异常的石头人一般。 …… 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李雪琴动辄之间就会出一身的汗,在单位气闷心慌,于是她干脆的不去上班了,而乡下的气温也似乎要比县城里偏低,她就住在自己的娘家,这里依山傍水,环境自然比城里好的多,心情也似乎好了许多。 上午李雪琴的父母就去后店子村看戏去了,还说晚上就住在姨母家不回来,于是李雪琴吃完饭,就关了门洗澡。 因为孕期久了的原因,这一段时间以来她的两只胸越来越鼓胀,越来越敏感,很难受,有时候挤压一下,还会渗出液体,下边动不动就潮湿,于是她这会里面什么都不穿,单单套了一件睡裙仰卧在院子里枣树下的躺椅上看月亮。 静极思动,这样的夜晚,徐风吹拂,星明月朗,倒是很适合对月怀人,身体放松了,思想倒是活跃了,看着皎洁的明月,李雪琴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冯喆,头顶的这棵老枣树的一根枝桠伸到了月亮的轮廓中,随着风一晃一晃的,李雪琴莫名其妙的就联想到了男女之间的那个亲密的动作。 偏偏这树枝晃动个不停,对着月亮的影像一戳一戳的,轻重缓急,到仿佛很得媾he戏谑方法,李雪琴越看越觉得像,嘴上噗嗤的就笑出来,心说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 这时墙外面公路上一阵亮堂,有辆汽车停在了大门口,李雪琴心里诧异,难道想谁谁就出现?这倒还真是比求观音都灵验了。 果然外面就传来冯喆的叫门声,李雪琴的心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答应了一声,踢啦着拖鞋就要去开门,但是走了两步,才觉得自己里面什么都没穿,再一想,反正是夜晚,家里没别人,于是又到院子晾晒衣服的铁丝上拽下毛巾擦了擦脸,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这才又欣然答应:“来了!” ------------ 第121章热爱命运(二) 冯喆的模样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李雪琴却觉得他今晚格外的沉稳,嘴上就说:“怎么这会来?有事?” “我来还车。” “你急什么?我又不用,用了就会给你说,你真是的!” 虽然嘴上说着,李雪琴还是侧着身子,让冯喆将车驶进了大门洞,她随手又将门扣上,说:“热吧?擦把汗,我给你切西瓜。” “我还以为雪琴姐今天不在家的。就是碰运气了。” 李雪琴一边从屋里端出来切好的西瓜,顺手将屋里的灯关了,一边诧异说:“那我能去哪?天像是下火一样,冷了冷一人,热了热大家。那你的运气还真好。” “后店子不是唱戏么?是,我的运气……一直不错。”从冯喆的位置看过去,李雪琴高耸的胸和圆圆的肚子在灯光的影像中透过了睡衣的遮蔽,非常清晰,和什么都没穿没区别,两条修长的腿和从前比较,似乎没有变化,但是灯光一灭,一切又恢复正常。 因为看到李雪琴这个样子,同时因为她问了自己运气的问题,冯喆的回答就间断了一下。 李雪琴听了就笑,拿着西瓜递给冯喆:“哦,我爸妈倒是去看戏了,我嫌吵,没那情趣。” 冯喆用的是李雪琴刚才擦汗的毛巾,上面带着一种沐浴露的香味,这会接过了西瓜就吃,李雪琴看到了他放在一边竹茶几上的东西,拿起来一看,原来是给自己姨表兄办的那个取水许可证。 “我早就知道你能行的,你那会刚从市里来到司法所那会,我就有这种感觉,你必然有一天会非同凡响的,你看这会的水利站和以往的比,那真是有天渊之别了,要说事在人为,那也是什么事由什么人来作为。糊涂蛋到了这个位置上,仍旧是糊涂,烂泥能糊上墙吗?之前镇里那个办公室副主任兼着水利站站长多少年了?可他到底都做了什么?这会你将水利站弄得有声有色,他在那里酸溜溜的说风凉话。什么关系是第一位的,能力第二,工作态度第三,成绩第四,这真是胡说!你的关系在哪?你小冯有关系吗?你不就光光的一个人?反倒是他有关系倒是真的。不然长的像车祸现场,素质需要回炉重造的一个狗都不啃的家伙,怎么混到了副主任的位置上?也配和你比!” 长的怎么样和工作能力没什么关系,可冯喆低着头没吭声,李雪琴重新坐到躺椅上:“人贱一辈子,猪贱一刀子!是金子总会发光,你不在县里了,也好,其实乡下比县里好混多了,事少。人熟了,就像我这样,不去上班,不照样领工资?” 冯喆不想再听这个话题,也没想过李雪琴原来嘴巴也这样能说,就回答:“你不去看戏,在家也没看电视?那你平时喜欢什么娱乐形式?看书?电影?听音乐?” 李雪琴坐着说话有些疲惫,就往后躺下了,嘴里哎呦一声,冯喆问怎么了。她就说小家伙在肚子里踢自己,冯喆忙说你躺好,李雪琴说:“那些孕婴书上都说看电视看电脑有辐射,连电磁炉都不能用的。对孩子不好,再说又有什么好看的,现在的事情总是很奇怪的,很极端,根本没人看的东西都得了好几项文艺奖,许多人看的人云亦云的却又都不知所云。浮夸虚糙成了主流,好像每个人都沉稳不下来,急功近利,急着挣钱,急着生活,急着知道每天里发生事物的结果,急来急去的,细细的品味和感悟没了,就剩下了浮躁,对什么都耐不下性子,也不知道自个到底都在急什么,我觉得有些作品不是为了让人看的,就是为了获奖的,这种文艺形式也是为了政绩效应,也有的作品就是在打发时间,看完你都不知道也记不住里面都说了什么,让你反而越发的烦,还不如坐在院子里看月亮。” 李雪琴说着,抬头看了一下月色,那个枣树的枝杈还有一部分刺在月亮的轮廓里。 冯喆附和说:“现在很多人对眼前不能立刻变成钱、变成实际利益的事物不感兴趣,都想走捷径,想快一点获得成功,这也许是商品经济发展到一个阶段在社会中的反映。” 李雪琴点头说:“你说的是,所以如今流行的是密切的联系领导,谁还密切的联系群众?话语权总是在领导那里的,群众是个什么……哎呦……” “怎么了?” 李雪琴伸手捂着自己的肚子摇头说:“没事,他又在动了。” 冯喆和李雪琴坐的比较近,听了李雪琴的话就看着李雪琴的肚子,可是什么动静都看不见,倒是鼻子里闻到了李雪琴身上刚刚洗澡过的气息,心里就猛跳了几下。 冯喆的喉咙觉得有些干,从李雪琴的脸上错过视线,看到她的长发,嘴里就说:“雪琴姐的头发保养的真好……对了,我给刘镇长说了,将你姨表兄的水费减免了。” “哎呀,那真是好,这下我表兄可算是心想事成了,我的替他谢你。” “不用,我能做到的,也就是这些了。” 冯喆被调整工作的事情李雪琴并不清楚,她自然不能理解冯喆的话里有什么含义,这时她又轻轻嗯了一声,冯喆瞪大眼睛也没看到她的肚皮动弹,李雪琴觉得冯喆一副好奇的样子很有意思,就嗔道:“我还骗你?他真是在动,你看!” 可是冯喆凑近了仔细看,仍旧是什么都没看到,李雪琴就指着肚子的一个方向说:“就这里,你摸摸。” 冯喆愣了一下,觉得自己要是不摸,好像倒是心里有鬼了,就伸手朝着李雪琴圆鼓鼓的肚子探过去。 “是不是在动?呀,他又到了这里……” 冯喆长出一口气,准备缩回手,李雪琴却将他的手抓住往另外的一个方向摸,这样冯喆不得不离开了椅子,半弓着腰就到了李雪琴的身边,这下果然就感到手底下的肚皮在动弹。 “是男孩,还是女孩?”冯喆没话找话,俩个人的动作有些亲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做B超也没问……管他是男是女。” “那是,都是雪琴姐生的,不管男女都行。” 冯喆说着话,就准备坐回去。本来是看着李雪琴的肚子的,这会就看到了李雪琴的脸。 李雪琴一直在瞧着冯喆的举动,不知怎么就情愫如潮,月色下他是那么的让自己迷乱,于是手掌出了汗。将捂住冯喆的手抓紧了一拉,头扬起,颤颤的叫了一声“冯喆”…… …… 月色苍茫,身边不远处房河的流水声哗哗作响,夜空中不知什么鸟在翩跹着迅速滑翔远去,冯喆在银色的月光中顺着公路往老政府的住处踽踽独行。 ——疯了! 今晚竟然和李雪琴发生了关系,而且,一共做了三次! “色迷心窍,真是色迷心窍!” “应该是发神经才对!” 事后李雪琴不让冯喆走的,可是她一会就慵懒的睡着了。冯喆想来想去的,还是决定离开。 这事太疯狂了,不知道李雪琴的父母什么时候回来,碰到了,那多尴尬?人老成精,冯喆觉得那老两口一眼就能看出自己和她身怀六甲的女儿之间发生了什么,再者,冯喆有一种负罪感,毕竟李雪琴是有夫之妇,还怀孕好几个月了。刚才两人那么癫狂,从院子里到了盥洗室,又到了屋里,要是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真是疯了!” 看看时间。这会已经凌晨两点多了,这是冯喆第二次步行从这个方向沿着公路往住处走,第一次是在老炮台救援后遭到裘樟清训斥之后,这次却是因为和李雪琴tou情. 去年第一次步行回来时候的心情已经不用再想,这一次却真是有一种兴奋之余的后怕。 一路上冯喆都在想刚才所发生的事情,没觉得路途漫长。就回到了老政府。 进了屋,将自己扔到床上,眼睛不断睁开闭上的,翻来覆去的胡思乱想着,从李雪琴想到了尚静,从尚静又想到了杨凌,然后,再次想到了刘奋斗,想到了刘奋斗给自己说的话:镇里要自己到村镇建设发展中心去工作。 半间房镇建设发展中心主要是.宣传贯彻城乡规划法,组织编制、实施村镇规划和年度建设计划,负责村镇的房屋、公共设施、村容镇貌和环境卫生的管理工作,加强村镇规划建设管理、监督、检查集镇村庄规划执行情况,对镇的建设工程做好安全生产检查,制止违反集镇总体规划和村庄规划的行为,按时完成相关材料的填报工作。 这个工作很重要吗? 扯淡! 半间房镇已经发展了这么多年,经济上规模,市场完备,有什么值得规划的? 哪个工作是重要的,哪个工作又是不重要的?干什么都无所谓,只是水利站刚刚有些声色,自己就被移作他用,难道自己就是拓荒者?自己就是埋头耕地的老黄牛,只管干活,收获与自己毫不相干?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话是这样说的,可是事情不是这样办的。 什么“镇里有意让你肩负更重要的工作,让你到更为重要的岗位上去”,这都是胡扯! 这些人就是想折磨自己,想看自己的笑话,想让自己憋闷的发疯——发疯?就是自己发疯也不是为了这些跳梁小丑。 他们休想!越是针对自己,自己越加应该迎风而上! 谁笑到最后不重要,看谁最后笑! 今晚的情绪,真的有些太失控了。 …… 越想得多越睡不着,因为手表没有夜光功能,冯喆就打开手机看时间,却看到有几条未读信息。 这些短信全都是柴可静发来的,看看短信发过来的时间,那会自己和李雪琴正在纠缠不休,所以没注意到。 柴可静又给自己发短信。 对于柴可静,冯喆是抱着敬而远之的心思,或者说是漠然视之的态度。 人活着需要有梦想,但凡漂亮女人是个男人都会喜欢,都不会拒绝,但人更需要有自知之明,祈盼距离自己非常遥远的事情是做梦,是不切实际,那样会很累,倒还不如脚踏实地的寻找属于自己的独特风景。 因为知道不可能,所以冯喆从来对柴可静就没起过意思,这一段柴可静只要有信息过来,冯喆总是简短的回复一两句,从不多说什么,就像是公文的回复函,简单明了。 “这几天都好吧?” “省城有些热,你那里是否好些?” “许多人讲究回归自然,你其实看得远,走在了大多数人的前面,直接的返璞归真了。” 其实柴可静的这几句话很是中规中矩,就是说天气,可是冯喆最近遇到的状况太多,昨天下午从刘奋斗那里得知了被调整工作的事情,虽然一直在隐忍,但是仍旧的心情澎湃,当然更可能是精chong上脑的原因,许多的因素夹杂起来,才和李雪琴之间产生了瓜田李下的举动。 所以,这会看到柴可静的这些话,冯喆觉得她有些无聊,反正也睡不着,也不管这会几点了,回复道:“热爱命运!” ------------ 第122章热爱命运(三) “热爱命运!” 短信发出去,冯喆有些后悔了,给互不相干的柴可静说这做什么?驴头不对马嘴的。 热爱命运不是热爱天气炎热,这真是有些答非所问。 管她呢。 冯喆起来到院子里洗脸,夜深了,月色这会更加的皎洁,四处静谧,远山朦胧,住在这个大院的人都进入了梦乡,只有自己在这里“返璞归真”。 洗了脸,思路清晰了些,回到屋里,手机屏亮着,柴可静竟然也没睡,她回了短信:“热爱命运?发生什么事了?” 柴可静这么敏感?记得在学校时,柴可静在许多方面都是优于他人的,可是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给她诉说,那不可能。 脱了衣服,光着身子躺在床上,冯喆想到了李雪琴刚才和自己在一起的种种神情和肢体表现,这时柴可静的短信又来了。 “工作不顺利吗?还是感情上出了问题?难道不可以给我这个老同学讲讲?我会为你保密的,兴许还会从女性角度为你排疑解惑。” 冯喆看了,嘴上不由耻笑一声,哄小孩呢!我有什么秘密可对你讲的?我的秘密或者我的理想就是要做自己生活的主人,要掌控自己的命运,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我什么人?不熟悉的同学?还感情问题?你和李德双之间的事情也会给我这个同学讲吗?那我也会以男性的角度为你排疑解惑并保密的! “睡了吗?” 柴可静今晚的短信有些不厌其烦,仿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冯喆有些感慨自己的失态,因为一个行为的错误,引起了这样无休无止的后果,需要用更多的行为去为前面做出的事情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无事生非,真是何苦如此。 想了一会,冯喆回复到:“苍茫大地尽皆酷暑,想彻底纳凉唯有入土。生活这二字二十余年来回味得我大小脑抽搐、脊髓痉挛且始终不入其门不得其法不得要领。我也许是十八辈子都没干好事才会在这里坐景观山继而返璞归真。我佛慈悲,我很惭愧,老鼠到了我的宿舍都会含泪离开,从思想到物质上。我实在没什么可施舍与这个哺乳动物。我一直可能都好,我一直也想很好,可别人也许比我更好,所以参照之后我才知道自己原来根本不好。可‘好’一见我就不是想死就是不想活了,要是你和‘好’很熟。不妨捎个信让‘好’偶尔有空了来探望一下我这个让‘好’素未平生却对‘好’神交已久的遗忘在返璞归真境地的人。” 柴可静很快回复了:“你怎么了?” 你管我怎么了? 你还有完没完! 不对,也许柴可静今晚心情也不好,算了,起码人家是“女性”,老爷们应该礼让她才是。 “对不起,我喝多了,情绪失控,胡言乱语的。赶紧休息吧,明天人家还要上班呢。” 这次,柴可静的回复很慢:“你没喝醉。你从没醉过,这不是我认识的你。” 我cao!你和我很熟吗?我从没醉过,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认识的我是什么样的?你真的认识我吗?那我该是什么样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我的内心狂热外表冷漠,有人格分裂的嫌疑,你能知道多少?你从哪知道的我? 这小娘们今晚还无休无止了不是! “你要不坦诚相待,就不当我是同学,我虽然不聪慧,但是请你不要敷衍愚弄我,‘同学’是一个很纯真的字眼。你我的友谊从大学起始,时光难以倒流,这一点是怎么也难以改变的。” 难以改变?那我还欠你了不是? 同学是一个很纯真的字眼?那纯真是很“同学”的字眼?“i他ma的”是很狂热很奔放的字眼? 什么逻辑! 想来想去的,冯喆就发短信很认真的说:“我这五不干部被调整岗位了。离开水利站去了镇建设发展中心,所以兴奋的睡不着,喝了点酒,请勿怪。晚安。” 冯喆再次说了晚安。 信息发了出去,冯喆才觉得“兴奋”两个字不妥当,但是也不能挽回了。 “前一段在内参上看到你的事情。说梅山县水利工作非常起色,你敬业埋头苦干的事迹值得每个基层工作者学习的,你是水利标兵,怎么会被调离水利系统?” 冯喆不知道该柴可静再说什么了,就发短信:“参加工作不到两年,工作岗位已经换了四个,平均系数六个月一个新环境,我已经习惯了。命运多舛,需要付之于更大的热情才能对抗命运,所以谓之热爱命运。真的累了,晚安。” 这下过了很久,柴可静才回复了“晚安”,但是冯喆已经睡着了。 …… “冯喆,他们太欺负人了!”胡红伟脸色通红的说道:“之前水利站是什么样的,这大家都心里有数,你一来,搞的有声有色了,他们就摘桃子,将你赶跑,这是什么破事!” “我们都为你感到不平!” 自从到了镇建设发展中心后,冯喆基本就不怎么上班了,每天在半间房镇东游西逛的,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总是找胡红伟喝酒,当然也不只是和胡红伟喝,好歹他也有几个熟人,比如像副镇长刘奋斗。 刘奋斗喝酒喜欢叫上冯喆,无他,因为冯喆的酒量好,建设发展中心一天也闲球没事干,关键是冯喆能为自己挡酒,这真是各取所需。 冯喆对刘奋斗是有叫必到,能够和刘奋斗一起出席酒场,这本身就是一种肯定和认可,只是冯喆行事风格和作风和从前有着逐渐的变化,这个却没人注意。 半间房镇建设发展中心设主任一名、副主任三名,专业技术人员若干,冯喆就是那三名副主任中的其中一员,其实发展中心这些人从上至下几乎都没有按照钟点去上班的,甚至有些人十天半月的都没见过一次面,纪律极其松散,而且一直如此,这是具有良好传统的。上班干私活。找人聊天喝酒扯闲话,打毛衣玩电脑炒股票,见怪不怪,情况是五花八门形形色色。谁也不干涉谁,谁也不理会谁,你要按时上下班,老老实实在办公室里坐着,别人还以为今天有什么检查呢。天天找人喝酒。和人喝酒,那是有酒喝,反倒是显示了喝酒人的人缘好,有酒可喝,面子大,哪个酒场都能挤上去灌二两,这其实也是一种能力的体现。 因此上,镇建设发展中心的工作人员觉得冯喆的小日子过得其实很惬意,几乎天天都酒气冲天,其他部门的人也觉得这个曾经的冯站长在经历了半年两次调动工作后。对仕途已经失去了热情和冲劲,放倒轱辘拉死车,回归了主流,干不干都行,只要有工资领就成,有些自暴自弃了。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就出手,来,咱两继续走圈。” 冯喆对胡红伟的话未置可否,继续的划拳行酒令。两人又喝了一会,胡红伟说:“我不喝了,总是喝不过你,我说。要不你辞职,这个破副主任不干了……” “辞职?那我干什么?我什么都不会。” “你太小看自己了!你字写得好!这半间房都有目共睹,可以去开个书画装裱店,现在的人都爱附庸风雅,越是没文化的人越爱将自己搞的像是书香门第似的,现在暴发户那么多。这个真的有市场。再有,你的学历文凭在那放着,能力更是不用说,去哪家大公司应聘,绝对主管经理级别,而且薪水不菲,那还用受这怨气。” 冯喆笑笑不答,胡红伟又说:“要不,咱们俩合伙做生意?” “别,我可没本钱,我就这个人,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怎么和你合伙?” 胡红伟摇头:“你说的可怜的,我就冲你这人。你这人能行,只要有人,还怕什么事做不成?” “干嘛?” “咱俩一起开矿!我早就想再承包几个矿口了,可是管理不过来,你来帮我,不是,你来入伙,不说日进斗金,起码比你一年在现在的单位收入高的多。” 冯喆看看胡红伟,心说只想要挣钱的话,我不会在半间房这个地方等候这么久,也不会一毕业就选择了公务员这个职业。 胡红伟是不知道冯喆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的,不过冯喆很感谢胡红伟对自己的推心置腹。 这样醉生梦死混吃混喝的生活持续了有一段时间,眼看着就是冯喆参加工作两年的纪念日了,又快十一,他决定给自己放个假,去转转,随便去哪,没有目标,或许就是去省城,到八里铺去看看,也许能够碰到杨凌,也不一定。 …… 刘奋斗一步一步的出了刘依然的办公室,心里将镇上和县里的某些人骂了个体无完肤,每次有事都是找自己,让自己去做工作,出了状况怎么老是找自己,凭什么? 刘奋斗正在胡思乱想,不觉的就到了自己办公室的门口,一看赵曼正从走廊那边过来,刘奋斗嘴上就喊:“赵一曼,上班时间串什么门?” 赵曼远远的答道:“不是啊刘镇长,我这几天有些上火,从妇联那边借了些菊花茶喝。” 赵曼说着就过来了,刘奋斗嘴里嘀咕:“这天太热,是火气大,我这有些冰糖,你拿去吧。” “哎呀,那真是谢谢刘镇长了。” “空调开着,赶紧关门。” 两人说着话进了刘奋斗的房间,刘奋斗将门一关,暗锁锁好,一把就将赵曼搂住,两人立即纠缠在一起,手在对方身上乱摸,嘴也咬在一起。 由于在刘奋斗的办公室里,因为环境的原因两人都觉得很刺激,很快的都缴械投降,酣战事毕,赵曼一边匆匆忙忙的整理一边问:“你的冰糖呢?” 刘奋斗却满不在意,笑笑:“一会出去买。” 赵曼嗔怪了刘奋斗一眼:“你说你有的,满大楼的人都听到了,我在你这停了这么久,出去两手空空,怎么解释?还不让人误会?” “有多久?也没多长时间,都知道你在这,反而不会乱猜疑,再说咱两这又不是第一次,不过好像没在南山坡上那次时间长吧?” 赵曼不理刘奋斗了,自己坐在刘奋斗办公桌的后面,刘奋斗斜靠在沙发上笑:“你说我没找到不知放哪了不就结了?你要觉得还是火气大,那,一会我到县里有事,你一起去?我一定拿出百倍热情为你鞠躬尽瘁精尽人亡。” “我不去!孤男寡女的,授人以柄。你刚才在楼道里那么大声,也不知收敛!” 刘奋斗终于坐了起来,将裤子上衣整理了一下,拿了梳子梳头,说:“不是孤男寡女,是有第三者——我越是显得公事公办,拿捏镇长的威风,才不会让人怀疑咱们俩嘛。” 赵曼皱眉:“第三者?你和谁去县里?” 刘奋斗拿着毛巾擦了擦汗,伸手在赵曼的腿间摸了一把,将毛巾递给赵曼说:“擦擦。” “一股汗臭,我不要!” “汗臭?都是你的功劳。” “你说不说?到底谁呀?” 刘奋斗转身将毛巾放好,听听外面没人,将暗锁轻轻的打开,回头看,赵曼已经坐到沙发上了,一副聆听领导讲话的模样,刘奋斗心里笑,嘴上就说:“还有谁?冯喆呗。” ------------ 第123章昨是今非旧时光(一) “冯喆?冯喆又怎么了?” 刘奋斗笑着说:“什么是又怎么?冯喆没怎么,李副县长叫冯喆去一趟。” 赵曼这会已经恢复了状态,站起来就走,刘奋斗说:“真的不去?” “我不去。李副县长叫冯喆,干嘛通过你?” 刘奋斗就叹气:“钱拿得不多,事管的不少,我就这忙碌命。” 赵曼伸手准备拉门,想了一下回头对刘奋斗说:“我说,你们这些领导做事也要注意分寸影响,我不是说别人,就是你。” “怎么了?” 赵曼摇头:“没怎么,我只是觉得……算了,走了。” “别!”刘奋斗从后面抱住了赵曼,赵曼忙说:“轻点!” “我还没使劲呢……” “我是说我的发型,又要被你搞乱了。” “那不敢,我就是负责乱搞,不乱怎么浑水摸鱼,怎么来钱,怎么将财政收入搞上去?” “你胡扯什么!”赵曼压低了声音说:“我是说人家冯喆在哪都干的好好的,你们一会将他折腾过来,一会折腾过去,还有完没完?” 刘奋斗辩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算哪根葱?” “你不是镇领导之一?那怎么每次冯喆有事总是你冲在前面?你没听下面的议论?” “什么议论?”刘奋斗这次真是重视起来了。 “反正就是没说你的好话,说你紧跟着刘胖子,看谁不顺眼就拾掇谁。” “这真是冤枉。我是领导,刘依然更是书记、是领导,刘依然上面还有领导,领导叫你做事,你不去,你还想进步不想?” “那也不能他们叫你干啥你就干啥啊?凭什么总让你做恶人?哦,有胆做鬼,没脸见人?坏人得罪人的事情总让你去?他们没长嘴?是。下属不能比领导聪明,领导拍你肩膀叫平易近人,你拍领导肩膀是犯上作乱,领导问你家庭情况是嘘寒问暖。你问领导家庭情况是居心叵测,领导叫你做事是考验,你不去做事就是临阵脱逃,不过领导总是会换地方的,你只是副镇长。家在这里,还要在半间房生活,你要是给人的感觉就是领导的跟屁虫,今后还有没有威信?要是身上打上了哪个领导的烙印,有了派系之分,将来这个领导走了、退了、倒霉了,你怎么办?” 原来就是为了寻求刺ji,刘奋斗这下倒是对赵曼真的另眼相待了,知道她说这些真是为了自己好,就忍不住又对着赵曼亲起来。赵曼急忙躲:“好好好,我跟你去县里好不好……” 刘奋斗大喜,赵曼说:“反正你别将自己陷进去,做事要留几分分寸,你说冯喆年纪轻,是不是来日方长?再说他到底有没有能力?没能力能将水利站搞的风生水起?我看他也就是没有机会,一旦他得势了,谁在上谁在下,还不一定呢。” “反正你别得罪人,对吧?” 刘奋斗听着就看赵曼。赵曼莫名其妙,伸手推了刘奋斗一下,刘奋斗说:“小曼,我真恨自己没早点认识你!” 赵曼就笑:“早点被你祸害?” “不是。我是说……那好,今后谁在上谁在下,你说了算!” 说着说着话有了别的意思,赵曼就在刘奋斗身上捏了一下:“还镇长呢!” “对呀,镇长不能总是在上面,有时候也要下去。体验一下生活,让妇女同志上来,也好转换主动性,这叫换位思考,才有利于深入浅出的全方位解决问题呀。” “不正经!说着说着就胡言乱语。” 赵曼和刘奋斗说了几句,走了,刘奋斗想了想,觉得赵曼说的有理,本来就对刘依然总是让自己给冯喆说着说那的有想法,这下经过赵曼的提醒,刘奋斗觉得工作是要做,但是一定要讲究方法了。 刘奋斗打电话找冯喆,冯喆正在和半间房镇南莫村支书高志邦以及村委几个人喝酒。 南莫村离镇区比较近,之前高志邦因为亲戚办取水证的事找过冯喆,冯喆很够意思,在缴纳水费的事情上给予了照顾,于是一来二去,高志邦和冯喆由陌生到熟悉,几顿酒下来,已经成了可以打诨插科说话的熟人。 听到是刘副镇长找冯喆,高志邦只得用车送冯喆回去,并言明了来日再战,酒桌上见输赢。 “李副县长要见你,县里通知了镇里,镇里刘书记让我和你一起去,”刘奋斗给冯喆倒了一杯水,这让冯喆觉得很突兀,连忙接过,看着刘奋斗,刘奋斗说:“领导一句话,下边跑断腿,人人都以为我这镇长日子过得美,其实就是个忙碌命,传话跑腿的小头领。” 冯喆不知道刘奋斗为何忽然的大发感慨,但是小头领也是头领,小头领大大小小也是个官,再说在半间房,谁不将刘奋斗当领导? 刘奋斗又说:“喝点水,休息一下,咱们就走,一会到县里找地方吃点饭。” 其实刘奋斗知道冯喆刚刚和高志邦在喝酒,肚子肯定不饿,但是让人是一礼,锅里没有他的米,说一句话又不掉身上一块肉,说了就说了,这就是赵曼提醒的结果。 果然冯喆说自己不饿,刘奋斗一听就说:“喝酒吃不成饭,快中午了,一会再吃点,你去收拾一下,一会咱们在楼下见面。” 冯喆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他不知道李县长叫自己干什么,又不是去作报告需要准备素材,刘奋斗等冯喆出去,就给赵曼打了电话,然后就锁门下楼,果然冯喆已经在下面等,刘奋斗让冯喆开车,两人经过镇大街的时候,刘奋斗嘴里就“咦”了一声,说:“那不是赵一曼,看她去哪?” 赵曼穿着一身裙装撑着遮阳伞站在路边,冯喆停车过去,刘奋斗开了车窗就问:“赵领导,去哪?” “我到县里有点事,刘镇长,哦。冯主任也在。”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走,上车。” “你们也是去县里?那感情好。” 赵曼上了车,和刘奋斗说了几句。问:“刘镇长身经百战,今天和谁喝酒呢?” “百战没有,一两战到还行,不过冤枉,我今天可滴酒未沾。” 车里有点酒味。冯喆回答说是自己刚刚和高志邦几个在一起坐,赵曼其实已经知道是冯喆喝酒了,也就是没话找话,但是冯喆一说,赵曼心里更加的觉得冯喆有意思,他回到半间房也没多久,就和这么多人熟悉了,可见是有心人。 赵曼听刘奋斗刚刚说一两战的话明显的别有所指,嘴上就笑:“多吃菜,少喝酒。十二点前咱就走,冯主任是个有原则的人。” 今天又不是休息日,有原则的人会在工作期间喝酒?可是闲话就是闲话,谁也不会当真。一会到了县里,赵曼下了车,说去办事,其实是去逛超市消磨时间,等刘奋斗一会和自己联系,刘奋斗和冯喆找地方吃了点饭,然后等到了时间。就去了县里找常务副县长李开来。 李开来分管财政、税收、审计、水利等常务工作,和刘奋斗的工作有些异曲同工,整个人有些偏瘦,还有些黑。在刘奋斗的印象中,李副县长是不苟言笑的,但是今天见到自己和冯喆倒是比较谦和。 李开来问候了几句,还让人给刘奋斗和冯喆俩倒了茶,说:“小冯同志扎根基层水利,做出了突出贡献。省里的许厅长对你印象很深呀。” 其实刘奋斗真的不知道今天自己和冯喆来李开来李开来这里有什么事,听了话心说这李县长是怎么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冯喆现在已经不是调动工作,不在水利站了吗? 这是做什么?搞精神刺激? 自从年头离开了文化市场办,弹指瞬间,已经有七八个月没进过县府大门了,刚刚从进到县大院开始,冯喆就总是觉得似乎哪个地方、哪个房间的哪一扇窗户后面有哪个人在看着自己,但其实也明白这只是一种心理作用,可是故地重游,心中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听李开来说着话,冯喆只是点头,李开来问:“工作顺利吧?有什么困难,可以向组织反映,也可以直接给我谈,对于基层工作者,我们总是要赋注以更大更多的关怀的。” “谢谢领导关心。” 刘奋斗心里又想,冯喆被调到了建设发展中心,李开来凭什么知道,全县公务员多了去了,李开来这个常务副县长一天事情多了,怎么能知道冯喆的具体动向?非亲非故的,关心的过来吗? “小冯是岭南大学毕业的吧?” 冯喆就点头说是,李开来笑:“我和你们的校长陈和福是同学,算起来,你和我,也算是师兄弟了。” 原来李开来也是岭南大学毕业的,那算是校友,不过陈校长似乎已经调离了吧?李开来和颜悦色的降低身段和自己说这些,究竟有什么用意? “我是学中文的,小冯的专业是什么?法律?哦,那我算是儒家,你就是法家的。” “天下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之大事,必作于细。这句我很是喜欢。” 李开来说的是法家代表人物韩非子的话,不过冯喆倒是深以为然韩非子的另外一句话:民之性,饥而求食,劳而求快,苦则求乐,辱则求荣,生则计利,死则虑名。 吃不饱、穿不暖,颠仆流离的,讲什么礼义廉耻,那是不切实际的胡扯,所以才有穷生奸计富生良心的话流传。 李开来叫自己来,绕来绕去的,还不断的在提及自己和他都是一个学校的,算是校友,他究竟想说什么? “同学就要经常联系,就要经常走动,小冯有没有同学在咱们县里、市里工作?” 冯喆没有迟疑的回答说:“有一个同学,叫赵枫林,在市里政策研究室。” “哦?赵枫林,是赵副市长的孩子吧?” 刘奋斗一听,眼睛就看着冯喆,心说深藏不露啊!你小子有这关系怎么从不给我提起? 看到冯喆点头,李开来又问:“那,有没有同学,在省里工作呢?” 正在这时,县里水利局的局长刘玉顺到了。 ------------ 第124章昨是今非旧时光(二) 岭南大学是岭南省高等学府,生源来自于岭南的,自然不在少数,冯喆是岭南大学毕业的,即便人缘再差,也必然会有几个同学熟悉,那么这些同学在省里工作的,也肯定有,可是李开来到底在问什么?想从自己这里知道什么? 李开来是常务副县长,刘奋斗是副科级干部,冯喆是政府工作者,按照李开来的话题演绎下去,他问话的意思就限于在政府部门工作的对象,李开来那句冯喆有没有同学在省里工作,只能理解为冯喆有没有同学在省政府工作。 刘玉顺这是第二次见到冯喆,他提着一个包,等和几个人打招呼坐下,冯喆就回答刚才李开来的问话:“……好像,是有一个同学,是在省发改委工作?……很久没联系了,不太确切。” 李开来今天煞费其事的让刘奋斗将自己叫到了县府,这会水利局长也到了,虽然不明白他们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冯喆本着谨慎的心态,将话说的委婉些,免得张口就说自己和柴可静认识,最近还经常三更半夜短信来往,那不是在没明白李开来想干嘛的情况下就将自己的底牌给掀开了,那样也就没有了迂回退缩的余地。 有实有虚,虚虚实实,赵枫林是自己同学,这没什么可隐瞒的,因为梅山和武陵市离得太近,调查一下就清楚了,因此冯喆回答的很干脆,但是提及了柴可静,冯喆就要格外留意,所以就含含糊糊。再说,自己真的和柴可静不熟,如果发几个短信就可以说算是关系默契,那么和提供电讯服务的客服小姐都可以算是家人了,因为和柴可静发短信却没有过语言交流,和手机通讯客服代表直接用语言沟通,这比短信的文字交流直接得多。 刘玉顺没有听到李开来和冯喆之前的谈话内容,但此刻听到冯喆说发改委的话。眼睛就看着李开来。 可是李开来却不继续话题了,看着刘玉顺说:“刘局长不是有话给小冯说吗?” 刘玉顺点头说:“是,李县长。” “小冯,是这样的。前一段许副厅长到咱们县视察工作,对咱们县的水利工作比较满意,于是呢,省厅给咱们县水利系统拨了一些款,其中对你个人也有五千块钱的奖励。” 刘玉顺说着拉开包。从里面拿出一沓钱,又拿出了像是荣誉证书之类的红本本,他起身将钱和证书放在了李开来的办公桌上,然后坐回去,继续说:“小冯在基层做出的贡献,咱们水利局是心里有数,所以,水利局党委决定,给予你一千块钱的物质奖励,同时也有荣誉证书。” 刘玉顺再次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红包。将红包里的钱抽出一截,让李开来、刘奋斗以及冯喆过目,然后将钱装好,再次走到李开来办公桌那儿将红包和荣誉证书放在那里,回身坐好说:“小冯是我们水利工作者的优秀代表,局里本来是想开个表彰会的,因为有重要的事物急着要办,就耽搁了。是金子总会发光,相信小冯无论到了哪个岗位上,都会做出成绩来的。” 听刘玉顺这样讲。刘奋斗知道今天的这一幕都是李开来和刘玉顺商量好的,可是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呢? 冯喆却另有心思:是金子总会发光?自己像被野狗撵的兔子一样跑来跑去的,在一个单位根本干不长时间,浮光掠影。哪里能体现出是金子!自己已经不在水利站工作了,这会省厅和水利局的奖励和荣誉证书却来了,这和人死了却被追认为什么标兵什么楷模有何区别,意义何在?而且县水利局的荣誉证书显然比省厅给的还要大,还要制作精美些,倒像是在遮掩奖励上的份额不足。可是这难道不是有些迟了吗? 这真是有些讽刺。 省水利厅和县水利局这份迟来的荣誉,又能改变什么实际性的问题呢?说得好听的是荣誉代表过去,人总要往前看,说的难听的,他们这是马后炮。 他们总不会让自己再次到水利站去上班吧?那有些不可能。 “是这样的,小冯,咱们县在半间房那里不是有一座水库嘛,那个水库始建于上个世纪,可以说是年久失修,经过县里市里的不懈努力,省厅答应将水库扩建,省水利厅的许副厅长前些日子来,主要也就是为了实地考察水库的具体情况。” “原则上,水库扩建改造的事情,水利厅已经同意了,但是呢,工作途中总是有些小的细节难以被照顾周全的,在发改委那边,我们需要做一些后续工作。现在的事情就是这样,但凡做工作就要找门路,就要找关系,找关系,就要找熟人,熟人好说话嘛,效率也会高些,虽然都是为了公事,可是公事也需要人去做,是人都有情感,感情好,心里亲近,政策都会倾斜。再有,在发改委和水利厅看来是这样:一块蛋糕,给谁都是给。可是具体到基层的县,就是生死攸关的大命题了,因为位置在这摆着,出发点也就不同:咱们是抢蛋糕的人不是发蛋糕的,要是不尽快拿到批文,钱不等人,水利厅那边答应给咱们县兴修水库的资金可能就会被别的县别的项目挪走,这样的话,我们县的事情就黄了,所以,我们各种方法都要用到,各种关系,都要考虑进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众人拾柴火焰高,为了全县几百万的老百姓吃水问题,也为了我们县的经济发展,小冯同志作为梅山县的一员,总是和我们县委县政府是一条心的,要是事情在你我的手里办成了,全县人民都会感谢你、县里领导们,也都会心里有数的。” 刘玉顺的话怎么听着这样别扭? 说全县老百姓的吃水问题冯喆还可以理解,可梅山的经济发展和自己有个什么关系,自己是梅山县委县政府的决策者吗?自己一个乡镇建设发展中心的副主任,对梅山的经济发展能负什么责任?全县人民都会感谢自己?冯喆并不认为自己是梅山县的政治明星,全县的老百姓哪个知道冯喆是谁啊!这话说的,难道梅山县的老百姓离开自己就不活了?难道自己的作用有那么大吗? 还县里领导心里会有数的——能不能别恶心我,就算我和县委县政府是一条心?县委县政府和我是一条心吗? 呵呵呵呵! 心里有数?没数也罢! 冯喆明白了,今天这个见面是一种蓄谋,水利厅的五千块钱奖励和县里的一千元奖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之前怎么自己一点都不清楚呢?想让自己去办事去出力了,就拿着好处来鼓励自己了,哄小孩呢? 也许水利厅的奖励是早就有的,可是因为某些原因。被刘玉顺这些人给暂扣了,如今用到了自己,就一副是你的迟早都是你的模样,将钱拿出来激励自己。可是县里给自己一千块钱,冯喆觉得这个似乎是临时加上去的。就是刘玉顺和李开来或者其他人商量好了,仅仅就是为了表白一种心迹:给你钱,给你好处,你就要办事,别不识好歹。 刘玉顺看着冯喆说:“按照属地管辖权,半间房那儿的水库已经归县里管理了,今天叫你来,就是看看小冯有什么主意的,就知无不言的说出来,大家齐心协力。将水库的事情早早上马了。” 冯喆这才知道原来水库的管辖权归县水利局管理了,怪不得刘玉顺这个局长这么上心,可这么大的事情干嘛问自己? 还有,到底水库的事情办到了那种程度呢? 仿佛看出了冯喆的迷惑,李开来说:“本来发改委那里已经立项同意了,所以水利厅才有了批文,可是守阳县也在做工作,想将水库改建到他们县去,这里面就有了矛盾,所以。咱们这是各尽所能,八仙过海,谁争取到了,就是谁的。” 是这样吗?冯喆有些怀疑李开来和刘玉顺的话。他现在怀疑所有梅山县政府成员的话语和说辞。 “县里最近为这事可谓是东奔西走,小冯不是外人,坦而言之,之前,我们通过方方面面的关系找过方方面面的领导,当然也找过赵副市长。你的同学赵枫林,我们也见过,可是涉及两个县之间的竞争,市里的领导不便表态,赵枫林同志也表示自己作为市政策研究室人,不好对下面具体哪个县的工作表达意见,不过他倒是指明了小冯你和发改委的一个人熟悉,而这个人可能在水库这件事上是起到一定作用的,这一点,小冯同志也予以认可了。” 李开来的话前半段是对冯喆说的,后半段是给刘玉顺和刘奋斗说的,冯喆一听心说果然,你们都将我摸得一清二楚了,还来问我干嘛?审贼呢! 冯喆这会有些恼火,他有些生赵枫林的气,怪不得县里放着副市长的儿子不去用,却拐弯抹角的找到了自己这个已经不在水利系统工作的闲杂人等,原来都是赵枫林多的嘴——赵枫林不办事,却将我扯进去干嘛?这不是喝凉水剔牙缝,没事找事? 刘玉顺和李开来说到自己省发改委的同学,除了柴可静还有谁? 我和柴可静熟悉?这话从何说起?赵枫林那会在学校是学生会的,倒是和柴可静走的很近,起码比自己近,可赵枫林都不去找柴可静,我这个没和柴可静说话超过五句的人,凭什么去? 做人怎么可以这样? 事情不是这样办的! 不对! ——赵枫林到底是不想给梅山办事,还是故意或者无意将自己推到刘玉顺和李开来面前去的? 如果赵枫林是无意是搪塞,那虽然是不可原谅的,也能理解,也许就是无意之失,可要是故意为之,那赵枫林这家伙不是其心可诛、用心歹毒,也是自私自利,说话不负责任。 赵枫林应该不知道自己和柴可静互发短信的事情,也就是说其实在外人眼里、在老同学们的眼里,自己和柴可静根本不可能搭上关系,绝对不可能有来往,道理很简单,因为在很容易发生点什么事情的学校两人就没有交集,出了学门,到了纷纷攘攘的社会上,离得又这么远,两人的关系怎么可能比学校时还熟络? 那不合情理。 再说那天在武陵市街头和柴可静偶遇——真的是偶遇,冯喆没有想到,柴可静估计也没想到,因此赵枫林不可能知道这一点(不过事后柴可静有没有给赵枫林说起这个,冯喆不能确定)。 这样一想,冯喆觉得赵枫林给李开来和刘玉顺说与自己是同学,和发改委里的柴可静是同学,就是想让刘玉顺和李开来找自己,让自己去完成一项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样不是让走投无路的梅山县县委县府领导今后彻底的将自己这个成事不足的家伙打进升迁的冷宫! 要是这样,赵枫林也太岂有此理了。 ------------ 第125章昨是今非旧时光(三)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赵枫林这个副市长的儿子生活惬意,家里红旗招展屋外红旗飘飘,工作环境也好,可凭什么拿自己当他的挡箭牌?自己干嘛要做他的挡箭牌?他这样做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 赵枫林没事提自己、针对自己干嘛? 冯喆有些烦躁。 再有,梅山县作为一级县府机构竟然在省里发改委那边找不到一个可以说上话的人?竟然不能通过别的渠道找到发改委里面管事有话语权的人?这简直有点不可思议和不能理解,更是有些好笑。 即便发改委的大门进不去,发改委工作人员的家难道也进不去?再退一步,发改委工作人员总是有七大姑八大姨这些亲戚的,和亲戚沾亲带故的人总是有的吧?再比仿说发改委的人总是会结婚生子的,孩子总是会上学的,学校的老师难道也不能想法子认识?曲线救国,条条大路通罗马,迂回前进的道理总是应该都懂的,通过别的人做个介绍,一回生两回熟,难道不会逐步攻关? 世上无难事,只怕肯攀登,冯喆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有内幕,李开来和刘玉顺所遇到的都是自己觉得不是问题的问题,而且,似乎这些问题还困扰了梅山县县委县政府,所以他们竟然将自己给叫到了县府来,可自己顶个什么用? 这件事必然有不为自己所知的隐秘。 面对常务副县长李开来和水利局长刘玉顺,冯喆心里有很多的疑惑,但是此时却似乎没有自己可考虑的机会了,也没有可选择的余地,不能推脱,所以他只有答应去省里找发改委的同学柴可静,自己只能做到尽力而为,事情将来会怎么样,这个是难以预知的。 李开来当下就拍板,他自己、刘玉顺。冯喆,还有县府办公室的一位副主任,明天启程,去省里跑发改委的事项。为了不耽搁时间,要今晚冯喆就休息在县宾馆,还说那边已经为防止开好了房间。 离开了李开来的办公室,刘奋斗说自己在县里有点事,冯喆也说自己需要半间房准备一下。刘奋斗就让冯喆开车回去,冯喆说镇长你去办事,有车方便些,我自己坐公交车就行了。 刘奋斗客气一下,开车走了,冯喆心说这人都是这样现实,得到了常务副县长的召见,刘奋斗怎么也忽然和自己礼貌起来了。 冯喆将六千块钱存了,拿着两本荣誉证书回到了半间房镇,其实他根本没什么可整理的。就是单纯的不想在县里停留。在屋里躺了一会,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就坐车又到了县里,直接到县宾馆报了姓名,住进了为自己准备好的房间,心说也好,本来就想过节去省城看看的,这会倒是可以省了一笔坐车费。 这是冯喆第三次到县宾馆来,前面两次都是到五一九房间找裘樟清,这一次却真正的入住了。洗了个澡,浑身觉得轻松,他躺在床上继续想,这件事奇怪的很。但是这会已经不用多想,自己只想个人的难题——到现在为止,自己甚至都不知道柴可静在发改委到底是哪个部门的,是负责哪一种工作的,怎么求人办事? 自己心里都没谱,李开来他们就强赶着鸭子上架。还隐隐约约的流露出一种姿态:此事成败,非你莫属。 怎么自己遇到的事情大多总是有些莫名其妙和无可奈何的? 时间还早,冯喆拿过手机,想着是给柴可静发短信,还是直接的打电话好。 在求别人办事前,起码先知会一声的好吧,总不能突兀的就说有事找你帮忙,别人又不欠你。 不过事情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冯喆打心眼里就没有想过要办成,再说自己有什么能力办成这样大的事情?净是开国际玩笑!这都哪跟哪,梅山县调动了那么多人的人和关系都办不成的事情,自己这个和柴可静属于熟悉的陌生人的同学、一个小科员,就会马到成功? 不管如何,面子工程要做好,事情不在成败,关键在于态度,自己的态度积极,李开来他们看到了,到时候弄不成,那也不能责怪自己什么。 想来想去,冯喆还是觉得给柴可静发短信,等聊几句,看情势再决定是继续短信聊天,还是直接语音通话,或者干脆不要再起这个意思。 “你好,吃了吗?” 输入了这五个字,冯喆看看觉得没意思,删除了又输入道:“领导,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但是我觉得很冒昧,如果有所不便,请谅解。” 但是冯喆还是觉得不妥当,将文字再次删除了,又打道:“今天在街上无意中闻到一种香味,以为是你,回身一看,原来是路过花店,是花香。” 短信发了过去,很快的柴可静就回复过来了:“是吗?吃晚饭了吗?” 难道她正在吃晚饭?咱没有问她,她倒是问咱吃饭与否。 “我吃过了。领导还在进晚餐?” 柴可静发过来一条短信:“什么领导?干嘛这样说话?你怎么了?” 这柴可静果然敏感,冯喆决定以平时的语气和她说话,省得让她觉得自己别有用心、急功近利,有事了才对她客气讨好。 “你在省里,我在乡下,从地域来说城市是经济文化的中心,所以才叫你领导。我一直想问——这事关个人隐秘,再次重申,要是不便,我绝无其他意思,就是好奇,因为这样的情形我从没有在其他人那里碰到过。” 冯喆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不留痕迹的恭维。 “嗯,什么问题?” 冯喆问道:“我总是觉得,或者说是嗅到,也可能是幻觉——你身上总是有一种淡淡的香味,我可不是跟踪和偷窥你,你身上真的有很独特的气息,这种味道让我能区别你之所以就是你而不是其他人,或许你用的是什么香水,还是那种气息是你生而具有的,仰或者那根本就是我的一种臆想?对不起,我实在不该问这个问题。你还没吃好吧,你继续,我不打扰了。” 柴可静果然很久都没有回复短信,冯喆将两腿放在床上。手臂撑在地板上吭吭哧哧的正在做俯卧撑,短信却过来了。 “是吗?从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我自己也没有觉察到这一点。” 果然,柴可静没有拒绝回答,也没有表示冯喆的问题无礼或者浅薄。每个女人都是喜欢自己对别人留下独特印象的,看来冯喆从女性关心的事情上成功挑起了话题。 柴可静又问道:“最近好吗?” “出嫁的媳妇穿做闺女时候的鞋,老样子,我是间歇性踌躇满志,持续性混吃等死,过一天算一天。” 冯喆的语气有些玩笑的意味,这似乎让柴可静觉得冯喆一贯冷冰冰的姿态有些转变,就问:“为什么这样说?不要自我调侃,你总是将自己隐藏的很深,远离众人。你有太多的忧郁和秘密了。” 柴可静紧接着又发过来一句:“其实你很优秀的。” 冯喆回复道:“怎么,难道不是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吗?我就对你不了解啊。我优秀?从何说起?” 柴可静又过了很久才回复道:“你想过了解我吗?那你想了解我什么?” 冯喆一看,问道:“不敢。你和我就像是两个世界里生活的人。哦,你是发改委哪个部门的?” 这一下柴可静还是很久才回短信:“你真的这样觉得吗?怎么了?” 话已至此,冯喆决定实话实说,免得绕来绕去让柴可静觉得自己虚伪,而且他这会才觉得柴可静非常聪慧。 “我遇到了一件奇怪和为难的事情,之所以说奇怪和为难,是因为这件事从逻辑和正常思维来言,绝对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可是却发生了。” “嗯?” 冯喆就说了梅山县常务副县长李开来找自己让自己去找柴可静,同时还不指名道姓的说,是一位老同学在走投无路的李开来那里点了自己的名字,自己到这会都莫名其妙。 “这么说。你们县里要你来找我走关系?” “是啊,我很苦恼,难以启齿,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这事。” “为什么觉得对我难以启齿?” 冯喆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实话实话反而会刺激人,就开玩笑说:“因为怕见你。我还欠你五块买刀子的钱呢!你是债主啊!哪有自投罗网送上门还钱的?” 但是柴可静没有理会冯喆的玩笑,回复说:“你苦恼的原因,是因为你从来没有将我当同学、当朋友看待,你视我如同陌路,所以你觉得难以启齿,和我有距离感。” 柴可静说的太正确了,冯喆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有些语塞,可柴可静却很快转移了话题:“我们女生那时候在学校给男生排名次,综合了长相、性格、气质等等综合因素,你被排在前五名。” 嗯?还有这事? 冯喆有些啼笑皆非,自己在学校的时候几乎是离群索居,竟然不知道女生也和男生一样的八卦,像男生给女同学排名次一样的女同学也会给男生来个一二三四五。 “你总是寡言少语,要是稍微亲和一点,脸上微笑多一点,待人接物热情一点,你就是第一名。” 今晚的话题怎么扯到自己头上了?可想知道的还不知道,难道要自己问柴可静我在你心里是排名第几? 柴可静仿佛猜出了冯喆的心思,转移了话题,回复到:“我在人事部门工作。” 省发改委大致有二十多个职能机构,人事部门是负责机关及所属单位的干部管理和人事工作,而向来冯喆就认为,人类社会所有的事情都是人的事情,将人的关系处理好了,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因此,柴可静就是在一个好的机构中占据了一个好的位置。 “是赵枫林向梅山的人提起了你我是同学吧?” 柴可静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但是这也好推测,冯喆就默认了。 “你为什么觉得你我属于不同世界的人?” ------------ 第126章昨是今非旧时光(四) 为什么觉得自己和柴可静是两个世界的人? 冯喆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又不能不回答,就在组织语言的时候,柴可静发过来一句“很难回答吗?”来催促他。 冯喆想了一下,发短信说:“天上的云彩很美、幽谷中的花朵很美、使花飘零枝柯摆动的风很美,你属于很美的那一种事物,而我是只是一个跋涉的旅行者,能够看到欣赏到这些美,已经是难能可贵,祈盼的太多会徒增烦恼,我感谢遇到的美,但美不属于我。” 柴可静又是久久的没回复信息,冯喆看看时间,输入道:“我没想过要将水库的事情办成功,那不仅仅是难度问题,对于我无疑是天方夜谭。我也没有觉得自己应该成功,我更没有觉得应该找你去为你增添麻烦。我真的觉得这件事和我一点关系没有,我只是被赵枫林推出的一个好笑的傀儡,一个即将登台亮相滑稽的小丑,更好笑的是县里的那些领导竟然信了赵枫林的话指名道姓的让我去找你。我不是说找你这个人好笑,而是找你这个身份和你所在的位置的一个人让我好笑,整件事如同发射火箭的时候却找不到一个能够喊倒数计时的人一样讽刺可笑。我对此感到很遗憾、也很惭愧,所以其实我最是好笑,我找你不是为了单纯的抒发同学情谊而是有着明确的目的的,我觉得自己很卑微和丑陋。我为这样而面对你感到忐忑不安、无地自容。” “很对不起,打扰了,晚安。” 短信发了出去,冯喆鄙视自己,社会这么现实,你说的话太假也太酸了,和柴可静单纯的聊同学情谊?你真的太可笑了,柴可静不鄙视你虚伪都是好的。 但是柴可静这次却很快发了短信:“那你所追求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 她干嘛老是问自己? 既然认真了一回,今晚就将认真进行到底。冯喆看着天花板很久。回复了一句:“不知道。世上有一种鸟,它永远不会停下飞翔的翅膀,因为它找不到降落的土地,没有可供栖息的枝桠。我觉得自己一直在跋涉追求的路上。可能,到了某一天,我觉得自己该停下来了,那停留驻脚的地方,就是我所想要生活的目的地。” 今晚和柴可静说的太多了。本来冯喆就没有觉得找柴可静就能够办成事,再说办不办的成事情他也毫不关心,而絮絮叨叨的说了这么多,倒是让柴可静在自己这里套去了很多话,所以冯喆觉得自己有些失言、有些吃亏了。 “你可以来省里找我啊,这会双节了,起码可以借着这次‘找我’免费在省里休闲放松一下。” 柴可静让自己去找她? 冯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是柴可静说的有理,自己原本就打算过节到省里溜达溜达的,这下倒真是能省下路费了。 …… 第二天。李开来带队,刘玉顺和县府办公室的一名副主任康军、还有水利局的一名叫吴傲芳的女同志,加上冯喆,乘坐了两辆车,于即将中午时分,到了省城。 到了梅山县驻省办事处,大家洗漱一下,然后就在一起吃饭,饭菜比较丰盛,冯喆来驻省办几次。觉得驻省办的人每次将领导倒是伺候的很周到,可是他们的工作难道仅仅是为了服务县领导到省里方便吗? 在来省里的路上,冯喆旁敲侧击的从刘玉顺的口中得知,驻省办和发改委搭不上关系。所以冯喆这会心里有想法,作为梅山县县委县政府在省城的办事处,也不知驻省办的这些人平时都在省里做什么?发改委这么重要的部门竟然不认识不熟悉一个人?那怕有一个关系密切的人也好啊,起码能穿针引线一下。 驻省办机构有“三不管”之说,是别人管不着、地方没法管、省里管不了,可以开宾馆。可以办公司,是公务员又是生意人,可是没法管管不着管不了,就可以什么都不做了? 吃完饭,大家又休息了一会,就到李开来那里开会,商谈的结果就是由冯喆先行和柴可静联系一下,看情况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 冯喆心说李开来真是相信自己!竟然没有提出让自己在梅山时就先和柴可静沟通一下,万一这会柴可静不在省里,和李德双去旅游了,梅山这位常务副县长岂不是白白带队来一趟? 难道李开来会认为自己主动的就会提前和柴可静取得联系?他哪来的自信?怎么就那样的志在必得? 或许,李开来准备带着一帮子人在省里打持久战? 无论怎样,这会是不能退缩了,冯喆当着李开来刘玉顺和康军几个的面给柴可静发短信,说自己来到了省里,想请柴可静吃饭。 柴可静的短信回复过来了,说回头联系,自己这会不在岭南。 李开来看了冯喆的短信,说既然这样,大家各自活动,这事原本就急不来,等明天,冯喆和柴可静联系好了,再做定夺。 这时水利局的吴傲芳说话了:“李县长,我看是不是给小冯同志一定的自主权,让他单独和发改委的同志见见面,毕竟他们是同学,私下好说话,人多了反而有顾虑,等小冯将事情给同学说透了,我们再进行后续跟进?” 李开来想想,说可行,然后让康军给了冯喆一万块钱作为活动经费,还说钱不够可以再续加,这些钱怎么用,只要和水库的事情有关,让冯喆自己掌握尺度,但是要有票据证明。 冯喆只有接过了钱,李开来对着冯喆又叮嘱几句,无非是全县人民都在指望着你,县委县政府对你抱有殷切的期望云云。 冯喆拿着钱回到了房间,想来想去的,觉得此行目的明确,但自己其实无事可做,明知做不成还去撞南墙,还拿着钱随便的花,这事真是稀奇怪异,可偏偏还有着堂而皇之的理由:为了全县人民。 冯喆干脆的就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春困秋乏。没一会他就睡着了。 一场好觉。 等冯喆眼睛睁开,精神饱满,下边一柱擎天,一看窗外天色昏暗。已经是傍晚时分,去盥洗室洗了脸,抓起手机才发现有一条柴可静发来的短信:我已落地,你在哪里? 哦,原来柴可静坐飞机回到岭南了。 这会是十八点二十分。短信是一个多小时前发来的,冯喆想柴可静要是回到家,一个小时应该能休息好,就短信询问:“想假公济私,或者就是纯私人性质的请你吃饭,赏脸与否?” “哪里?” 柴可静竟然答应了。 冯喆想了一下,觉得裘樟清上次请常忆苦和那位千娇百媚的师嫂吃饭的地方就不错,环境优雅,气派上档次,当然消费水平也不会低。不过反正是公费,不是自己的钱花起来心不疼,干嘛给李开来和全县人民省着? 冯喆查询了那家酒店的电话号码,打过去预定了两个人的包间,然后给柴可静发短信:“至真酒店,稍后联系。” 冯喆去找李开来准备汇报自己要出去一下,可是李开来和刘玉顺康军吴傲芳几个竟然都不在。 “昨日重现?怎么,又学刘奇才和李显贵几个人和自己玩捉迷藏?” 不过冯喆再一想,觉得李开来没那必要,可能就是知道柴可静这个行动目标不在岭南。他们觉得今天没事,才出去了。 再说,李开来也指示自己单独行动的。 或许,猫有猫道鼠有鼠道。他们还有别的门路要走? 冯喆到了至真酒店,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到了预定的房间,一瞧,还满意,于是再次给柴可静发短信:“恭候大驾。” 短信发出去了,冯喆看看菜谱。确定了今晚消费的大约额度,然后又坐了一会,想想自己应该态度积极点,到大门口去迎接柴可静才是。 坐在酒店一楼的大厅里,冯喆心里想着见了柴可静应该怎么说话,怎么讲第一句,接下来该怎么着,正在想,就看到大门外车灯一亮。 其实至真酒店生意很好的,人来人往,门前车流不息,可是冯喆觉得这下来的就是柴可静,他就起身过去,刚刚走到旋转门那儿,就看到柴可静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可是让冯喆没想到的是,柴可静不是单独来的,她还带着其他人,而且不是一两个,是一窝人! 冯喆粗略一看,跟在柴可静身边的,至少有十七八个左右。 居然这么多。 而这些人中,有几个冯喆是认识的。 柴可静从旋转门中进来,冯喆还没说话,一个人就冲着冯喆大叫一声:“马蜂!真是你这臭小子!” 对着冯喆叫嚷的,是大学同学李德双。 李德双从柴可静身后跃过,疾步过来挥拳对着冯喆的胸口擂了一下,然后使劲一拍冯喆肩膀说:“他母亲的,两年不见了,我真以为你回火星了呢!” 冯喆和李德双的手紧紧一握,伸手拍了拍李德双的胳膊,另外有几个人也说道:“冯喆!好久不见啊!” 紧接着从旋转门进来的几个人中,大多都是冯喆大学的同学,莫海伟、赵枫林也赫然就在其中。 有人就过来问冯喆如今在哪里,怎么真像是去了外星,还有人说冯喆你也来给柴可静过生日啊,怎么柴可静不事先说一声,这保密工作做的。 今天是柴可静的生日? 赵枫林这会站在柴可静的身边,脸上有一种奇异的神色一闪而逝,他倒是没跟着大家过来,像往常在学校时候一样,依然保留着一种矜持和超然的姿态,只是站在原地和冯喆打了招呼。 冯喆没想到今天的情况会是这样,约了柴可静一个,竟然来了一堆人,而且今天还是柴可静的生日,这个情况一点也不清楚,实在是唐突的很,没有丝毫准备。 不知道柴可静是怎么给同学们说自己和她的约定的。 和大家不断的寒暄着,反倒是冷落了柴可静,冯喆一边说话一边对着柴可静看,李德双嘴里就叫:“今天真是意外惊喜,去年同学会都去了,唯独缺了马蜂,我看大家有话,还是到里面慢慢说,否则人家以为我们在闹事。” 众人都是一笑,有人说我们没闹事,要闹也就是跟着李总闹,李德双呵呵的笑说今晚就闹一夜,谁不闹谁不给我面子,莫海伟目光奇异的看看李德双,鼻孔似乎哼了一声,冯喆恍如未觉,一低头,趁机就到了柴可静旁边,说声你好。 柴可静似乎看出了冯喆眼中别有深意,这会也不便多说,也说了声你好,冯喆这才对着赵枫林点头说好久不见,但是赵枫林只是笑笑,没有吭声。 冯喆这时又对着和柴可静并肩站在一起的一个女子说:“你好。” 冯喆的这一句问候,让柴可静有些诧异,赵枫林看看柴可静身边那位美艳如花的女子,再瞧瞧冯喆,见那女人对着冯喆笑了笑,而后清清楚楚的说了一句:“你也好啊,小冯。” 这个女子,就是那次和常忆苦一起来至真酒店的那个裘樟清的师嫂。 ------------ 第127章昨是今非旧时光(五) 今晚和柴可静一起来的有六个人是大学同学,其余的除了那位“师嫂”,别的人冯喆都不认识,但是看衣着打扮和说话举止,冯喆判断这些人中至少有一半都是公务员,其余的,也是非富即贵,因为这些人都具有上位者的气质,虽然年纪都不大,但那种满满的自信溢于言表。 其实公务员很好区分。一个人站在人群中,穿着要是很“公式化”,说话慢条斯理,行动很中规中矩,这人百分之八十就是政府工作人员无疑了。 这边冯喆和柴可静赵枫林还有那位美艳的女子说话,李德双就对着大堂经理说刚才已经定了你们最大的房间,然后一行人随着李德双的招呼就要进电梯。 电梯里正好已经有了一个打扮的很入时的女人,李德双就说要进大家一起,有人说怕吃重电梯受不了,结果电梯里的女人有些不耐烦,张口就问:“你们到底进不进,人家等的很着急了。” 这女的一说,身后一群人里不知谁就笑了起来,电梯里的女子猛然觉得这句话有语病,赶紧让电梯小姐按了键将门关了,李德双带头就大笑起来。 众人笑闹着,换了另外一个电梯,李德双说自己人多,让电梯小姐下去,然后一窝人陆陆续续往电梯里走。 冯喆看着柴可静,见到柴可静不动声色,于是也跟着进到电梯里。 这个电梯原本额定载员是二十一人,有人数了一下,加上冯喆一共十八个,就笑说十八罗汉乘电梯,这电梯能承受的住吗?有人就说操闲心,十八罗汉必然个个精通千万种法术,在外面不好施展,进了电梯有了凭仗与遮挡,就施法腾云驾雾呢! 本来同学们好久不见,再加上柴可静的生日。大伙就图个热闹,这下十八人全都挤进去,冯喆是最后一个,进到电梯里就在电梯门口。他的身后是那位还不知道姓名的师嫂,左边是柴可静,右边是李德双,有人就说今天李总为大家服务,真是飞机上挂水壶。高水平的享受,李德双说胡扯,我不想做电梯男工的,只是看那电梯小姐碍事,各位如狼似虎的还不将人家小女子吓死,再说原本等着诸位神仙施展法术的,你们倒是赶紧啊,我等着开眼呢。有人就笑,神仙也要化缘,肚子饿没力气。玩什么法术,别玩大了丢人现眼,李德双又说胡扯,神仙一天就想着吃,那还是神仙吗?有人又和李德双拌嘴,神仙也吃饭的,成了仙就是想吃更好的食物,吃的都是珍馐美食,一顿可能顶凡人好几年,不然天上能有蟠桃园?还有西游记里师徒四人到了如来老儿那里。没有行贿给好处,没走后门套近乎拉关系,结果不就给了假经文,白忙活? 冯喆一听走关系的话。就瞄了一眼柴可静,柴可静脸上却笑笑的看着李德双和别人斗嘴,又有人说其实是李德双将人家电梯小姐给吓跑的,要不人家能舍了本职工作,李德双就摇头说你们净是胡扯加胡扯,你们倒是搞一个能让我活三千年的仙桃来尝尝呀?还是马蜂和枫林好。 莫海伟在柴可静身后看着李德双不吭声。赵枫林这会却说了一句:“十八罗汉里是有这么一位欢喜罗汉的。” 赵枫林一说,电梯里顿时都是哄笑声。 赵枫林的意思就是欢喜罗汉参欢喜禅,就是说李德双要和女人搞那事,李德双伸手就去抓赵枫林,赵枫林一躲,李德双又往前挤了一下,结果就撞到了冯喆。 本来电梯里人就多,大家都挨着站,李德双和赵枫林一闹,冯喆就撞到了柴可静身上,鼻中就越加的闻到了柴可静身上的香味,而且身后那位师嫂伸手在扶着冯喆的腰,冯喆连忙看柴可静,差点一句“对不起”就冲口而出,可是看到柴可静瞧着自己的样子,冯喆恍然觉得自己在客气什么?回头对着“师嫂”就说声谢谢。 “马蜂,就剩你一个好人了,你说赵枫林这家伙坏不坏?” 可冯喆没回答,莫海伟就说我怎么不是好人了?这会电梯就到了楼层,冯喆就不回答了,李德双也没理会莫海伟。 这下李德双和冯喆走在前面,随着酒店服务员的引导进到了房间里。 这个包间足足有一百多平方,有宴会室和会议室,里面装修的十分大气富贵,宴会室的圆形餐桌可以坐下二十个人吃饭,李德双到了里面像是警察一样的四处巡视了一圈,冯喆却站在门口等着众人进入,然后最后一个到了会客厅那里,众人有些坐着,有些站立,柴可静和那位师嫂却去了洗手间,服务员就直奔李德双那儿问,先生们都点什么菜,喝什么酒? “菜先来三十个,凉热对半,你随便上,酒,我说大家今晚就喝茅台,女士就红酒,怎么样?” 李德双似乎和在场的每个人都熟悉,没人发表异议,李德双又说:“我就俩要求,一,待会给我们校花来碗长寿面,这面必须是一根,二,赶紧来个五层的蛋糕,上面写着‘恭祝柴可静芳龄永昌’,哎我说大家觉得怎么样?” “红楼梦呢,芳龄永昌,生日快乐就行,”莫海伟淡淡的说了一句,服务员就看着李德双,大概觉得李德双更像是这些人中买单的,李德双就笑:“美女你别听他的,这家伙是律师,就爱挑人毛病,咬文嚼字的。” 莫海伟这会已经考上了律师。女服务员问仔细了柴可静这三个字,然后转身离开了,冯喆觉得李德双的表现其实当之无愧的已经成为这十几个人中的领头人物,心说还是财大气粗,有钱真是好,钱是人的胆,像自己,没钱连说话都不敢,底气不足,这三十个菜随便上的概念是什么,自己兜里的一万块钱公款,够么?更别说还什么红酒茅台的,这包间的服务费恐怕自己都付不起。 一会菜开始上桌,柴可静当然的就坐了主位,然后是李德双,莫海伟抢先一步就坐在了柴可静的右手边,接下来是其他的人,冯喆和那位师嫂坐在一起,是下首的位置,等一会大家一介绍,果然不认识的基本都是公务员,还都是省里好几个要害部门的,虽然职务都不高,可是这些人都年轻,自然来日方长,冯喆心里就想这些人应该都是柴可静认识的人,都是为柴可静过生日来的。 裘樟清那会将常忆苦和这位师嫂看的很重,这下冯喆才知道这位师嫂叫闫菲,是省会城市宣传bu门的. 在所有人的人当中,唯有冯喆一个在乡镇基层工作,不是核心人物,不过既然他能出现在柴可静的生日宴会上,人长得精神,别的人对他也以礼相待,但是毕竟就有了层次感,说话间远近亲疏的,加上冯喆原本就不喜欢说话,于是冯喆只是一味的吃东西,等有人叫道了他,和他攀谈,他才回答几句。 没一会,冯喆出去给服务员说,将原本自己定的那个小包间退了,这时那个五层的蛋糕就推过来了,有服务员进去说打扰一下,然后就关了灯,另外的一个服务员将蛋糕上的蜡烛点燃用小车推进去,冯喆心里懊悔着没有给柴可静买个礼物,屋里就传来了众人嗡嗡的唱庆祝生日的歌声,冯喆就跟着烛光摇曳的蛋糕进去,嘴里随着大家唱着生日快乐,在朦朦胧胧之中,觉得柴可静一直在瞧着自己。 生日歌唱完,灯光重启,大家坐好,柴可静起身给大家切蛋糕,莫海伟和李德双就起身给大家分发,最后李德双那块上有一个“静”字,有人就打趣说你话太多,需要静静,李德双就说我还正在想静静,有人就问有柴可静在这里,你还敢想静静,你不想活了,莫海伟说想静静就出去,赵枫林这会因为喝了酒脸色通红,问李德双你那静静到底是谁,你这家伙仗着钱多不要得陇望蜀。 柴可静看了赵枫林一眼,似乎想说话,李德双嘿嘿笑着,莫海伟用切蛋糕的刀子指着赵枫林说:“得什么陇,哪有什么蜀?你说话注意啊,小心我告你诽谤。” 李德双这时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冯喆没听到,因为他这会吃着蛋糕,旁边的闫菲将小叉子掉到了地毯上,因为屋里暖和,闫菲脱了外套,里面的衣服比较单薄,她肌肤胜雪,如果弯腰,就可能会露出点风情,于是冯喆弯腰捡了起来,然后叫服务员给闫菲重新取了一个,闫菲对着服务员说声谢谢,然后对着冯喆微微一笑。 冯喆一直就觉得闫菲很有修养,这会对着服务员那样,冯喆更是觉得她人品很好,如果对和你身份相当的人客气,那人人都能做到,要是对身份地位不如你的人客气,那才是真正的有涵养。 “你还在梅山县?” 冯喆点头说是,闫菲看看冯喆又说:“基层能锻炼人,不过上面就能开拓视野,小冯要是有意,可以到水利厅来的。” 冯喆不知道闫菲说这一句话什么意思,闫菲看到没人注意自己俩,就拿着毛巾一边擦嘴角一边轻声说:“你师兄到水利厅去了。” 常忆苦到了水利厅? 常忆苦之前在省报集团就是副厅级干部,到了水利厅,会是平调,还是别的? “谢谢师嫂。” 闫菲又是一笑:“叫我闫菲就好,师嫂,这样倒是有些复古的感觉。” 冯喆就叫了一声闫姐,闫菲说:“小静是个不错的女孩子。” ------------ 第128章昨是今非旧时光(六) 闫菲见冯喆没有继续水利厅的话题,就转而夸赞柴可静。 夸赞柴可静这句话很是普通,冯喆有些听不懂,因为柴可静固然是很不错的,但是闫菲似乎话里有话,所以只能点头称是,那边李德双几个已经闹开了,拿着蛋糕往别的人脸上抹,就像是学校那会一样,冯喆起身就装作进洗手间,躲了过去。 在洗手间停了一会,冯喆一拉开门,李德双一脸雪白奶油印迹摇摇摆摆的就走了过来,开口就说:“马蜂,你小子不够意思,出学校门这么久都不联系哥们……” 冯喆急忙扶着李德双,李德双嘿嘿笑:“没事,就这点酒能将我喝醉?还没渗透到脂肪呢,你忘了在学校那会……” 李德双拉开拉链就要放水,冯喆准备出去,李德双让他等等,说:“你还没见过我呀?谁腿上几根毛我都清楚……一会咱们几个单练,今晚不喝趴下,不准走,明天接着干。” 冯喆心说要干嘛呢,这是柴可静的生日会,你还单练? “你把你手机号给我,你这臭小子,不声不响就到了那个什么房子镇……” “是半间房镇。” “怎么?那里有花样村姑勾魂呢?” 李德双说着就呵呵笑,冯喆也笑了,说那是,乡下人淳朴,李德双却抹了脸洗了手勾在冯喆肩膀上。 由于李德双比较胖,冯喆就扛着,李德双说:“去年同学会,都去了,遍插茱萸少一人啊,就缺你,你说你这家伙怎么老是那么不合群呢?有事说出来大家帮你啊,谁让咱们是同学,别的不提,你给赵枫林那家伙说说。让他市长老子给你挪个地方,他要是不办,我今晚喝不死他。” 李德双说话的语调和神情和在大学时没什么两样,可是冯喆觉得怎么可能没两样。李德双家族式的产业实力有多惊人,他出学校两年了,不可能没经过锻炼和社会的洗礼,还能随随便便的说让赵枫林的父亲给自己换工作单位这种话,哪有那么简单。就算是出于同学热心。为何单单说赵枫林而不是别人,赵枫林在学校什么样难道李德双不清楚?除了校领导和学生会的,再要不就是美女,其他人赵枫林在意过谁?那自己要是想调到省里呢,赵枫林还能帮得上忙吗? 想归想,冯喆脸上带着微笑回答:“就我这本事,在乡下挺好,到了上面会高处不胜寒,我绝对会心力憔悴。” 李德双笑了:“得,我就说那有花姑娘。感情我遇到一隐士在采菊东篱下。嗨,人各有别,今晚咱就喝酒,哎对了,你什么时候和可静联系上的,我怎么不清楚?” 李德双不清楚?柴可静没对他说这件事? 这时有一个女同学过来,冲着冯喆和李德双笑说:“有基情!” “没你才有基情,有你就是恋情,那谁要他呀!” 李德双一说,那女同学撇撇嘴说:“那好啊。你等着,我一会就出来。” “别啊!我跟你进去……” 女同学嘿了一声:“好呀,柴可静可就在那呢,”然后对着冯喆笑。李德双就挑挑眉,呵呵的也笑。 等女同学进了盥洗室,李德双说:“去年同学会,那叫一个爽,那晚将赵枫林这小子喝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糊里糊涂,连他姑父都喝的念天地之悠悠而黯然泪下。哈哈哈哈……你别看他在学校那会一本正经的,这会咱们到了社会上,他见咱们不一样对待?是吧,都是人,都讲究平等,还不就那回事……” 这句话冯喆听的有些糊涂,就问李德双:“咱们同学里,哪位是赵枫林的姑父?” 李德双哈哈笑:“你胡扯什么呀,什么哪位同学是赵枫林的姑父,赵枫林的姑父就是系主任张光北啊,不是,是原来的系主任,这会是副校长了。” “张光北是赵枫林的姑父?” “赵枫林的姑父是张光北!” 李德双不知道冯喆在想什么,和冯喆说着话,勾肩搭背的就到了里面。 虽然说大家同学相逢,但其实在社会上混了两年,很难再像大学那会有所谓的平等了,这无疑是一种悲哀,但是现实就是如此,学生时代可以恣意妄为,一经踏入社会,种种压力扑面而来,因此人人都有了生存的意识,说话之间对李德双和赵枫林这样有潜在依靠可能的对象,总是有着恭维的含义的。 这会宴会一经彻底火热开了,大家各自找人喝酒聊天,漂亮女人的身边总是围绕着众多的男士,这是一种颠簸不破的真理,冯喆去了洗手间这么一会,他的座位就被别人占据了,还有两个男子站在闫菲身后和闫菲说着话,冯喆一看,就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 李德双啪啪的一拍手,说道:“注意了!列位江湖豪杰、旧友新欢,今夜聚会,都为可静生日而来,大家这样各自为政,我看不好,不凝固,不团结,显不出主角,凸显不了主题。” 有人就问李总你有什么提议,李德双嘻嘻一笑说:“请可静为大家说几句。” 柴可静站了起来,离席的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柴可静环视了众人一眼,微笑说道:“谢谢大家。当明天变成了今天,今天成为了昨天,我们所遇到的每一天都会成为记忆里的某一天,突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失去了许多,获得了许多,仿佛总是被动的被时间推着向前走,追寻的、遗忘的、获取的、失落的……这都是我们独一无二人生的一部分,我们在这每一件事情里,成为了我们自己。” “曾经拥有的,请不要忘记,不能得到的,请更加珍惜。属于自己的,不要轻言放弃。而已经失去的,留作心灵里永远的回忆。” “曾经的时候,我总想着要去很多的地方,世界是那么大,个人又是那么的渺小……可是如今。我领悟到,人虽然不能去到向往的地方,可是心却是可以不受阻隔的。友谊是一辈子的,爱情也是。对于生命而言,这两者穷极一生都是不够的。” “我愿我们的友谊和我们每个人的爱情,永远开着绚烂的花、结出丰硕的果。” 柴可静的话说完,视线停留在冯喆的脸上,不知谁先带头鼓了掌。大家都起身,对着柴可静敬酒。 等喝了酒,李德双说:“我刚刚想到一个绝妙主意,这样,今天难得,我提议大家每人说一件自己在过去的二十年里遇到的刻骨铭心的事情,以此来表示对可静生日的祝福。” “你这哪跟哪?大家说自个难忘的事情,和可静生日有什么关联?” 李德双对莫海伟的质疑翻了个白眼:“怎么就没关联?今天多有纪念意义啊,大家说一件记忆深刻的事情,多年后忆想起来。今天可不就成了纪念日?” 有人就说李德双说的有理,于是多数人都附和,李德双就说应该先由寿星佬开始,众人又是鼓掌叫好。 柴可静笑着说:“我刚说完,李德双是拿我开涮呢?”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我只是提议,民意如此。你看着办,再说你不开头,我们怎么继续?” “好吧。” 柴可静点点头,屋里人都安静了下来:“还真是有一件事。那是在上大学那会,有一天我到银行里取钱,那天天空飘着毛毛细雨,但是取款机那儿人却很多,我都等得心急了,前面一个女孩终于取完钱离开。等我拿着银行卡往读卡器里塞,却怎么也塞不进去,我当时有些奇怪,以为是机器坏了或者是我的卡有问题,于是就在取款机的按键上按,结果,一张银行卡就从读卡器里吐了出来。” “哇!” “哎呀!” 有人就说柴可静你真傻啊,怎么不让那卡在机器里停留着,那不用自己的卡就能取钱了,莫海伟冷冷的说那是不当得利,是盗窃。柴可静接着说:“是啊,我当时都懵了,第一个反应是回头看,结果也奇了怪了,刚刚那儿都是人,这会却一个人都不见了,我就看到在我前面取款的女孩和一个男孩子依偎着走远了,我喊了她一声,她都没反应。” “接下来,我就想,我怎么那么笨呢!怎么不知道从她的卡里取钱?” 柴可静说到这里,大家都笑,柴可静说:“接着我又想,要不,我将卡交给银行的工作人员?要不,我将卡插进去,说不定还能取出钱呢。” “哇,不会吧柴可静,太笨了你……” 柴可静就笑:“是啊,我之所以难忘就难忘在这里,我当时拿到别人的那张卡后第一反应是叫住哪个女孩,将卡还给她,之后我又想怎么自己这么笨,那么傻,最后我竟然想从这张卡里取钱给自己用,结果自然是失败了,我哪知道人家卡的密码啊,再后来,我想取款机周围不是有摄像头的吗,会不会将我的脸给摄进去了,要是警察来抓我,那该怎么办?” “当时我就是想了那么多,所以,我自己的钱我也不取了,匆匆忙忙的就跑了出去,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敢去那个取款机那里,而且总是担心有人来问我要银行卡,还害怕警察来抓我。” “可静身上还有这事发生?真没想到啊,”李德双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莫海伟就说:“可静真是坦率,能讲出来自己的糗事,从今天起也就放下了,这就叫立地成佛。” 有人就说不是立地成佛,是成了个女菩萨,冯喆也没想到柴可静会说起这样的事情,他隔着六米多的桌面距离看着柴可静,柴可静也恰好的看着冯喆,两人对视了一会,莫海伟咳嗽一声说:“我觉得应该为可静的坦率喝一杯。” 众人都欣然同意,然后有人说,随后每个人说自己难忘的事情,大家要是觉得确实是值得记忆,很内心的东西,就为这个人的故事喝一杯,要是不讲、不想讲、讲不出、或者大家觉得讲的没有诚意没意思,那这个人就自己喝一杯。 ------------ 第129章昨是今非旧时光(七) 接下来是莫海伟讲故事,莫海伟先看着柴可静,然后对着环着一圈的人说:“我最难忘的,就是上大学刚刚开学军训那会,那天真是累,还热,我都要昏厥了,结果有个女同学递给我一瓶水,这事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呀!受人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海伟,那女孩是谁啊,现在有联系没有?怎么在学校那会没听你说?” “这种女孩同学应该娶回家当老婆!” 莫海伟听了有人的问询,看着柴可静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可静。” “啊?” 瞬间众人都有些愣。 莫海伟的话让大家都默然,因为每个人都知道李德双和柴可静走的近,冯喆虽然具体的不清楚,但是从今晚的情况看,李德双和柴可静的之间的关系似乎就是公开的,可这个莫海伟是怎么回事? 场面有些尴尬,闫菲说道:“这件事也算是难忘,我们为你喝一杯。” 冯喆看着李德双,觉得李德双眯着眼在看着莫海伟,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李德双听了闫菲的话,又瞅了瞅柴可静,才举起杯。 众人喝完,接下来继续,有人说的故事好的,也有人不说的,总之讲与不讲,大家的酒都喝了,一会就轮到了冯喆,李德双刚才沉静了好大一会,这会故态复萌,喊:“这小子从来神秘,离群索居,今天我看你要是不讲个一鸣惊人的,别人喝一杯,你得一瓶!” 赵枫林第一个附和李德双,柴可静就说:“规矩不好乱改吧?” 李德双对着柴可静只是笑,莫海伟冷声道:“他订的规矩,他说怎么就怎么。” 眼看着又是一阵尴尬,冯喆对着柴可静微笑了一下说:“我在初中那会,我们班主任丢了一本书。她说是我偷的,我就和她争辩,她让我滚出教室,我整整被罚站在教室外一个礼拜。” 冯喆说的这事和屯一山提过。李德双不理莫海伟了,和其他的同学嚷闹,说你这算什么难忘的,在座的哪个没在学校被老师罚站过啊,哪个没被老师批评和享受特殊待遇的过啊。没那样的经历,那还是学生吗? “我看有人就没被老师罚站过。” 说话的又是莫海伟,众人一听,尤其是几个大学同学的视线都瞧着赵枫林,赵枫林就盯着莫海伟,说不清楚是什么表情,柴可静笑说:“是,我是没有被老师罚站过。” 柴可静为赵枫林解了围,冯喆就说:“过了一段时间,到了初三那年冬天。有一天下雪,晚自习,我去的晚,结果进到教室发觉同学们都在看着我,我当时没觉得怎么,坐在自己位置上,才看到黑板上整整齐齐的写着几个字。” “什么字?”有人就问。 冯喆脸上带着一丝像是自嘲的笑意,喝了口果汁说:“你们猜。” “吊什么胃口啊,那我们哪能猜得到啊,我还在黑板上画过乌龟呢。” “是啊。我在黑板上,还有厕所的墙上写过‘班主任是猪’,不过是左手写的,怕班主任查。哈哈哈哈……” “那是不是老师布置的作业?” “肯定是班主任是驴这样的话。” 冯喆摇头说:“那几个字工工整整的,写的是‘冯喆,我爱你’。” “啊?” 在座的都惊诧莫名,有人说这是谁的告白啊绝对早恋,有人说这肯定是恶作剧,有人说这他妈的太狠毒了。冯喆解释说:“当时我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理感受,可能你们说的那几种心理反应我都有,过了很久之后,我才知道这所谓的告白,是班主任的女儿一手操办的,她和我是一个班级的同学。” “我操!竟然这样?这班主任的女儿可真是够歹毒的,不会是她那个班主任的妈指使的吧?” 问话的人一说,自己也觉得不可能,哪有母亲让自己的女儿搞这样的示爱的? “后来呢?”有人在问,冯喆摇头说:“这还不够吗?” 大家都觉得冯喆说的这件事的确很值得喝一杯,很让人吃惊和诧异,绝对是没想到。 其实冯喆说的这件事还有后续,在上高中之后,冯喆还与那位向自己“示爱”的女同学一个班,不过这会没必要说了。 冯喆说完了,轮到闫菲的时候,她什么都没说,很利索的喝了酒,再接下来众人有讲故事的,也有喝酒的,赵枫林也是喝了酒,最后就是讲故事的始作俑者李德双。 李德双今晚一直都是笑呵呵的,就是莫海伟莫名其妙的总是针对他的时候,他的脸上也是带着一丝笑容,这会却站了起来,很严肃的摆手,让大家静静,有人说我们大家没有静静,你倒是有两个静静,一个柴可静,一个叫大家静静。 众人又是笑,莫海伟又是冷哼一声,李德双却郑重其事的将衣服整理了一下,将身后的椅子一挪,说:“我之前的日子,没什么可提的,不过从今天起,从现在开始,这件事将会是我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 李德双一说,有人就反应过来了,原来李德双刚开始的提议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但是还有人不明白,起哄说李德双要表演耍猴,李德双转身对着柴可静,缓缓的单膝跪了下去,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 这时大家都是“喔”了一声,莫海伟一瞧李德双的举动猛地站了起来,将椅子给撞到了一边,脸色很是难看,颇为激动,但是这会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李德双和柴可静身上。 李德双打开了小盒子,里面是一枚钻戒,这钻戒克拉数不小,在灯光下闪着璀璨的光华。 “可静,我喜欢你很多年了,可以说从一见面开始,我就喜欢上了你,爱上了你,我现在,当着众多同学和朋友的面。请你……” “不可以!”莫海伟猛地咆哮了一声,接着他做了让众人都吃惊的动作。 “可静,请你接受我的爱意!” 莫海伟对着柴可静也跪了下去!同时也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包装的很好的盒子,里面赫然也是一枚钻戒! “哦!” “哇!” 这事闹的! 在场的人这会都明白了。觉得就像是在看爱情电影,原来今晚不仅仅是柴可静生日,也是李德双向柴可静求婚的日子,更是莫海伟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向柴可静示爱的日子。 柴可静在学校就是校花,喜欢的她的人不在少数。但是今晚这个时候两个人同时向自己示爱求婚的,却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莫海伟!大家同学,谁不知道我和可静的感情?你今晚这是做什么?” 莫海伟瞪着李德双说:“你和可静的感情?她亲口答应了你吗?” “你能喜欢可静,我就不能?你的感情?那我的感情呢?” “可静,我请你接受我的爱情,我虽然没有多少资本,但是我现在拥有的都是我自己双手获得的,我向你保证,我会在有生之年,倾尽自己所能让你得到幸福。如有悔改,天打雷劈!” 莫海伟的话虽然是告白,但是里面对李德双有所攻击,谁都知道李德双在自己家的企业里任职,他所有的都是家庭带来的。 “莫海伟!我忍你很久了,你想怎么样!” 李德双猛地站了起来,就要往莫海伟跟前冲,柴可静站了起来,李德双就站住了,赵枫林这会从后面拉住了李德双的胳膊。说:“德双,别冲动,不能和他一般见识……” “赵枫林!你少装好人!”莫海伟猛地也站了起来,伸手指着赵枫林说:“你算什么!伪君子!你也喜欢可静。以为我不知道!” “莫海伟!你别胡说八道!”赵枫林脸色变得很难看,莫海伟冷笑说:“我胡说八道?你早在学校的时候,就在学院湖边向可静表白,可是她拒绝了你,你当时怎么说的?这一切你忘得倒是很快啊!这会超然度外的,哼哼。” “你!”赵枫林咬了一下牙。脸色变得很难看。 李德双回头望了一眼赵枫林,眼神奇异,赵枫林随即丢开了李德双的胳膊。 在场的人没想到今天的事情演变成这样,有人就打圆场,让大家冷静,坐下慢慢说话,可是事关个人情感,当事人都喜欢柴可静许多年了,怎么能冷静下来? 李德双就看着莫海伟说:“你喜欢可静,为什么不早点对她说,偏偏要选择今晚?” “今晚怎么了?表白很迟吗?你能选择今天求婚,我为什么不能?” “这个生日会是我为可静举办的!你要表白,请换个地方!” 莫海伟“噌”地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拍在桌面上,针锋相对的说:“你举办的?可静说让你掏钱了吗?你总是以老天第一你就是第二的姿态出现,事事都想做领头的!可静今晚只是通知大家来至真酒店!还有,同学这几年,她亲口告诉你她也喜欢你了吗?你别总是一副岭南首富儿子的模样唯我独尊!我告诉你,其兴也勃其亡也突!古来有训!” 场面顿时冷了下来,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不知道该劝哪一方。 柴可静看看咬牙切齿的李德双,再看看义愤填膺的莫海伟,轻声说:“你们俩真的是来给我过生日的吗?” 李德双看着柴可静就说:“可静,我……” 莫海伟也同时说:“可静,对不起,我真的忍不住了,我不能看着你就被他抢走,我……” 柴可静打断了李德双和莫海伟:“我是货物?会被谁抢走?你们能听听我说话吗?” 李德双和莫海伟同时点头,说:“可静,你说!” “大家坐下,安静的将这顿饭吃完,可以吗?” 李德双和莫海伟都是长出一口气,莫海伟拉回了椅子,两人都同时坐下。 但是事情演变成这样,谁还有心思继续吃,陆陆续续的,有人就借机离开了,柴可静到了门口微笑着逐一相送,李德双和莫海伟这会大概都觉得今晚自己做的真是有些不够绅士,风度有失,可是谁不服谁,都坐在位置上生闷气。 闫菲离开的时候,冯喆过去将她送到了外面电梯口,等电梯门关上,冯喆才拐回去。 冯喆本来不想再进包间里去的,可不进去也不合适。他没想到今天的事情闹成了这样,原本自己为了梅山水库的事情来求柴可静办事的,可是如今却成了柴可静的两个爱慕者为了爱情的告白互相敌对。 李德双莫海伟和柴可静情感上的事情和自己无关,可水库的事情,今晚无论如何是没法再提了,可一走了之也不合适。 不想这个了,反正自己没打算能将水库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一会进去,看情况和柴可静道别,也离开就是了。 冯喆到了包间门口的洗手间那,看见柴可静正在和服务员说话,手里拿着银行卡往包里装,似乎是在结账,柴可静见冯喆过来,像是迟疑了一下,轻声说:“一会,有话和你说。” 嗯? 不知道柴可静要和自己说什么? ------------ 第130章昨是今非旧时光(八) 这会包间的人就剩下了几个大学的同学,李德双和莫海伟还在针锋相对的斥责对方,不过语气和刚刚相比温和的多了,脸色却更加难看。 李德双眼睛看着众人,嘴里却对莫海伟说话:“老莫,这会在场的也就是几个同学,你说谁不知道我和可静?再说我喜欢可静我错了吗?你过分了啊,你扯我家干嘛?出生是没法选择的,就像是喜欢一个人,你能选择吗?” 看来这会两人都冷静了下来,莫海伟说:“德双,对不起,我激动之下口不择言,但是我错了吗?我没错!你喜欢可静,我也喜欢可静。我之所以选择今晚这个特别的时刻对她告白,是因为我一直觉得自己太普通,配不上她,所以我发奋的证明自己,我做了一年的律师助理,辛辛苦苦的考上律师,这中间付出的艰辛你们是没人能够理解的,你更是没法想象和体验得到的,而我做的这一切无非就是为了向可静宣告我爱她的决心。是,爱一个人是没法选择的,爱是自私的,德双,我们大学就一个宿舍,关系一直很好,但这件事上,对不起,我绝不让步。同时请你成全我们。” 李德双又火了,一拍桌子:“那我能让步?你到底要怎么样?” “那你想怎么样?”莫海伟又站了起来。 情绪又不受控制了,场面有些混乱,冯喆看看在场的所有人,然后瞧着柴可静。 今晚柴可静看上去非常的美,不知道哪美,说不具体,可能就是无一处不美,冯喆心说红颜祸水,果然古今亦然,历史上一个美丽的女人能引起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这真是绝对有可能的,李德双和莫海伟两个青春热血的男人为了柴可静今晚没有发生肢体碰撞。似乎已经是非常克制了。 柴可静站在那里看看李德双和莫海伟,然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说:“谢谢各位同学来参加我的生日会,今晚就这样吧。再次感谢。” 寿星终于发话,祝寿的人终于可以解脱了,李德双和莫海伟却动也没动,柴可静再次说道:“大家都是同学,都是好朋友。我们回头联系。” 柴可静这就是在送客了,几个同学就对着柴可静以及在场的人打了招呼,走了,赵枫林也姗姗离去,离开的时候却在看冯喆。 对于赵枫林的眼神冯喆心里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赵枫林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什么意思,而因为刚才柴可静有交待,所以冯喆这会想自己是先行离开,一会再和柴可静联系,还是继续坐着? 可是呆下去真的不好。于是冯喆干脆的就往门口走,像是和别的同学一起离开一样,穿过了会客厅,拐了弯,今晚第二次进到了洗手间。 洗手间是在包间门口的位置的,和餐厅的方向有一个视觉的死角,餐厅的人会以为冯喆也走了,冯喆很仔细,所以,没人发现他。 就在进洗手间的时候。冯喆隐约听到柴可静让李德双和莫海伟也离开,说自己想一个人独处,想静静呆一会。 “静静”这两个字今晚被说的有些泛滥了,可是这会从柴可静的口中说出来。让李德双和莫海伟感到沮丧。 李德双和莫海伟是知道柴可静脾气的,柴可静要是拿定主意,别人是难以劝阻和改变的,再说他们这会也觉得今晚各自的表现让柴可静非常难堪,好好的生日会搞成了难以收拾让众人不欢而散,柴可静没有对两人发火。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于是李德双和莫海伟都对着柴可静道了歉,李德双说一会自己开车来接柴可静,莫海伟说自己在楼下等柴可静,柴可静看看李德双和莫海伟,说:“不必了,谢谢你们。” 柴可静的客气和喜怒不形于色让李德双和莫海伟更加的心里没谱,但是又不能不拂逆心上人的话,柴可静微笑说:“难道我会在这个城市迷路?你们不会以为我连家门都找不到了吧?” 李德双张口就说:“那我去结账。” “帐我已经结了。” 听柴可静一说,李德双默然。 平时李德双总是以柴可静的男朋友自居,但是他很清楚柴可静是那种很有分寸秀外慧中的女性,他喜欢的也不仅仅是柴可静的漂亮,他其实平时那样表现也是为了让其他对柴可静有想法的男性掂量一下自个的斤两,看看能不能竞争过自己这个强有力的对手。 今晚刚来至真酒店的时候李德双豪情万丈,可没想到祸起萧墙,大学同学莫海伟今晚就和自己扛上了。 柴可静将饭钱已经付了! 几年同学,李德双和莫海伟知道,柴可静属于绵里藏针的女子,此时她已经很生气了,满心愧疚和郁闷的李德双和莫海伟于情知纠缠无益,谁也不理谁的出门走了。 哄哄闹闹的场景如今就剩下了冷清和满桌的残羹冷炙。 冯喆听着李德双和莫海伟相继离去,就从洗手间里出来,进到餐厅看到诺大的餐桌那边孤零零坐着的柴可静,心说怎么会这样? 柴可静瞧着冯喆,无言的轻笑一下,说:“抱歉,今晚搞成了这样。” 冯喆想说自己才感到抱歉,柴可静拍了一下自己跟前的位置说:“过来坐吧。” 柴可静的话像是请求,又像是命令。 这个情景有些怪异,如果冯喆和柴可静很熟,那作为同学和好朋友留下来安慰柴可静是最正常不过的了,可是偏偏冯喆和柴可静根本不熟悉,也就是最近短信来往的多了些。 这算什么? 柴可静忽然有些娇嗔和不同于往日的表现让冯喆有些难以适应,但是他听从柴可静的话,过去坐到了柴可静的身边。 过了一会,柴可静说:“对不起,今晚让你看笑话了。” 冯喆摇头说:“没有,你别这样说,大家都是同学,再者,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连个礼物都没带。真是不好意思。” “而且,我觉得爱情是盲目的,情感是私人的,也就是自私的。李德双和莫海伟,他们都没错。” 柴可静眼神奇异的看着冯喆问:“爱情是盲目的,也是自私的,你说的是。那是我错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柴可静对于冯喆的解释再次报以微笑:“——你不是请我吃饭吗?” 冯喆看着柴可静。她之前哪里对自己笑过,可今晚的笑容却像春风吹拂过的花一样持续的绽放。 柴可静问:“你刚才吃饱了吗?” 刚才虽然只顾低头消灭食物,但还真是没好好吃什么,冯喆就说:“没有,那我们现在……” “换个地方吧?我刚才也没怎么吃。” 冯喆站起来,柴可静这才知道他是要为自己拉开椅子。 等柴可静走出座位的位置,冯喆就叫服务员再开一间小一点的包间。 至真酒店的服务员也算是见多识广,今晚这些人虽然从头至尾都乱哄哄的,但是眼下这一对安安静静的,却更像是情侣。再说还有生意可做,自个就会有提成,就为冯喆和柴可静开了一间小包间。 冯喆和柴可静随着服务员走到了小包间,他心里有些啼笑皆非,绕了一大圈,这会和柴可静到的地方还是自己傍晚刚来至真酒店订的那个房间。 不过这下初来时做的准备工作终于派上了用场。 冯喆觉得请人吃饭,尤其是请女孩子吃饭不能太婆婆妈妈,要主动些点菜,否则别人会以为你没有诚意,总是问他人吃什么喝什么的。好像是很尊重对方,其实会让人觉得你没有主见,倒是不如自己先点几个基本的菜,然后等对方按照喜好再添加的好。 石器煨牛肉、干锅臭桂鱼、钵子娃娃菜、腊肉炒黎蒿、美极佛跳墙。四菜一汤,两人各自再一小盘果蔬,一个金丝卷面点,两杯不加糖的红枣汁,冯喆问柴可静还需要什么,柴可静摇头。说已经很丰盛了,冯喆再问她喝点什么,柴可静倒是应允了,于是冯喆要了一瓶红酒。 服务员为两人倒了酒,冯喆举杯祝柴可静生日快乐,柴可静端着酒杯,看着冯喆的眼神慢慢变得很清晰,由清晰又变的朦胧,眼神里透露出来的含义,让冯喆有些恍惚,但是很快的柴可静就将酒一饮而尽,接着,又倒了酒,柴可静说:“为友谊干杯。” 冯喆答应:“为了友谊干杯。” 柴可静又说:“为爱情干杯。” 冯喆也回敬道:“为爱情干杯。” 冯喆敬了柴可静生日一杯,柴可静却又接着回敬了冯喆两次,理由和敬酒词各有不同。 三杯喝完,柴可静本来微红的脸上犹如桃花绽放,娥眉如黛,眼似秋水流转,让冯喆看着心里赞叹造物主对柴可静的青睐。 等服务员离开,柴可静吃了一口臭桂鱼说:“这鱼做的真好,名字叫的很特别,很鲜嫩。” 柴可静说着话,每道菜都尝了点:“很好吃,谢谢你。” 冯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柴可静的话,他觉得柴可静不可能没吃过这些菜,那她这样说就是故意让自己觉得她很喜欢自己安排的一切? 总而言之,今晚柴可静的表现让冯喆有些不适应,似乎柴可静不像是从前自己印象中的那个模样,可是柴可静究竟应该什么样的,冯喆自己也并不清楚,反正有些出入。 接下来两人都安静的吃饭,时间一分一秒的就过去了,柴可静看着冯喆猛然说:“你们梅山水库的事情,你如果让办,就能办。” 冯喆愣住了,柴可静怎么忽然就提及了这件事,什么叫我让办就能办,我是谁,省wei书记吗? 心里一直在盘算着怎么开口和柴可静说这件事的,她却主动的提及了,而且,透露出来的信息让冯喆感到了诧异:这事竟然真的和她有关。 冯喆看着明眸善睐的柴可静,瞬间似乎明白了许多。 柴可静吃了几口菜,再次说道:“梅山水库的事情,那会就是我叫停的。” 这样? 柴可静只是发改委人事部门的,能管得了其他司局机构的事情?那柴可静的能力也太大了。 “我就是看不惯。别人能刁难你,我就刁难他们。” “水库的事情,暂时就悬着。可是,我没想到他们最后让你来找我。” 冯喆听了,像是明白了,可是越发糊涂了,刚刚柴可静敬酒说为友谊可以理解,敬爱情的话冯喆理解为敬祝和期待爱情,可是她为了自己的不公平待遇叫停梅山水库的事情,这是为了什么? 可是冯喆就是不问。 他不想问,也没法问,干脆不问。 ------------ 第131章昨是今非旧时光(九) 屋里很安静,柴可静说完了那些话后,就只是吃菜、喝饮料、喝酒的,然后过了很大一会,用一次性毛巾擦擦嘴说:“许焕章去了一趟梅山,发掘了你这个水利基层的标兵,拿着你的事情到处宣扬,就像你是他培养出来的似的,结果他如愿以偿,目的达到了,这会到省里组织bu去了,算是高升,可是你这个垫脚石被有效利用后却被他遗忘了,应该说你被所有人给用完了遗忘了、抛弃了。” “那会内参还提到过你……” 冯喆一直想知道内参上提到自己的内容,柴可静仿佛知道了冯喆的想法,淡然的说:“内参只是粗略的说到你的名字,主要内容还是关于许焕章是怎么光明伟大正确的。” 光明伟大正确,这个比喻从柴可静嘴里说出来,让冯喆觉得很有意思。 原来是这样!那内参的内容不听也罢。 关于柴可静“叫停”梅山水库的事情,冯喆这一会想,觉得似乎跟许焕章许副厅长离开水利厅不无关系。 许焕章离开了水利厅,到了省组织bu,结果省报集团的常忆苦却被调到了水利厅,而闫菲和柴可静熟悉,两人熟悉的都到了能参加生日宴会的地步,如果柴可静为了冯喆抱打不平,有心给梅山政府使绊子,就给闫菲说一下,让闫菲给常忆苦吹点枕边风,那么常忆苦会不会因此让本来已经板上钉钉的梅山水库停止审批,还推脱是发改委不同意紧急叫停呢? 再有,裘樟清和常忆苦是师兄妹的关系,裘樟清离开了梅山,常忆苦在这个时候小小的为小师妹出一口气,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还顺理成章的卖了一个人情给柴可静,与此同时常忆苦也能在到了水利厅之后彰显一下他的存在感,这是一举几得? 柴可静的一句话。让冯喆联想了很多,因为这里面的情况出现的可能性太多了。 有时候生活就是这样奇怪,明明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却偏偏盘根错节的有许多让你难以觉察得到的秘密牵连。 可是柴可静究竟为什么帮助自己呢? 前一段冯喆诸事不顺,心情不好。也是为了应付柴可静,就给她在短信中提到过自己这个五不干部被挪窝的事情,看来柴可静就是在那时候起起了给老同学出气的念头。 可是仅仅为了同学情谊? 这理由有些牵强。 “其实……我一直都很——很懦弱的,或者说我害怕被拒绝……真的,我总是有些——胆小。可能就是胆小,有的事情,有的东西我明明很喜欢,可是我却怕去追求了,反而会永远的失去,所以,我总是犹豫再三,这其实是可怜的自尊心在作祟,或者说,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自傲。而自傲也是从深深的不自信转化来的,因为怕得不到,所以装作根本不在乎……你说,我是不是有些可笑?” 面对柴可静的询问,冯喆无言以对,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柴可静,只能倾听。 “如果每个人都知道你是某一个样的,觉得你应该是那样的,要是你一直那样,或许你不想是那样的。可是你硬撑着表现成那样,是不是很累?” “那样”? “哪样”? 柴可静的话有些饶舌,但是冯喆听明白了。 柴可静不等冯喆回答就说:“有时候,你和大家看到的我。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我,或者说不是我想要真正表现的我,可是别人都觉得我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我要是改变,又能改变成什么样呢?” 柴可静这一句“你和大家看到的我”里面的“你”“大家”咬字很重,不知侧重于“你”。还是“大家”。冯喆心说你又何须改变,你说的这些,其实人人都有类似的想法,人人都有面具示人的一面和隐藏在暗处不为大众所知的一面。 “刚刚在那边,大家都说了之前发生过让自己记忆犹新的事情,我说那个银行卡的故事,只算是难以忘记,但是并不是深入脑海的,你想知道我最难忘的事情是什么吗?” 我可以选择不听吗? 面对柴可静的再次问询,冯喆没有拒绝的理由,他感到自己可能、大概、或许正在面临着一场从没想到过的考验和抉择,而这个给予自己考验的美丽生物和自己近在咫尺,并且触手可及。 这一切有些不真实。 一切都像是在梦幻中和虚假里。 这么多年了,冯喆也就是现在,此刻,才真正的面对面眼对眼的近距离安静的注视柴可静这个大学的校花、如今更加成熟的美丽女士,倾听她娓娓道来一些属于女性私密的话语。 可这个倾听密语的人为什么是自己,尤其是在今晚这个特别的时刻? 为什么? 冯喆不敢细想了,他也拒绝往深处想。 柴可静双臂撑在桌子上,一只手托着脸颊,一只手的两根手指轻轻的拨动着酒杯细细的杯身,冯喆不由的注意着她的手指,这手指如同通直剥了皮的青葱似的,指甲上并没有涂抹色彩,带着自身健康莹莹的光,手掌薄厚均匀,肌肤细腻,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冯喆觉得被柴可静抚摸过的杯子都是应该感到幸福的。 是啊,她连手指都那么的美! 冯喆思想在走神,柴可静已经开始了叙述:“刚上大学那会,有一天我在出板报,当时快上课了,我写的急匆匆的,这时有个人在我身后说:‘东汉的东京好像指的是洛yang,西京指的是长安,而不是现在的称谓西an。’我仔细一看原稿,果然是我将东京和西京搞错了,写颠倒了,长安也写成了xi安。” “等我回头去看说话的人,可是他已经跑远了,可见,他并不是和别的男同学一样,故意借此想和我搭讪的……而且,他仿佛总是很忙。很沉默寡言。” “第一件事还没什么,很普通,第二件事,让我生出了想了解他的意愿——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冯喆看着柴可静的眼睛。他觉得柴可静的眼睛真是漂亮,眼珠很黑,像是深不可测的深潭,更像是能吞噬一切的黑洞,要是一不留神。可能就会被黑洞吸进去再也出不来。 冯喆只能摇摇头,因为他知道柴可静说的那个人,就是自己,这会被她问询着,不能承认自己什么都清楚,而实际上关于柴可静内心的世界的确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柴可静伸手拂了一下发梢,这样冯喆的视线就转移到了她修长的脖颈,这脖颈细伶不失饱满,美妙而又极具视觉冲击,让冯喆联想到了高贵优雅的天鹅。甚至联想到了圣桑作的《动物狂欢节》中的那首《天鹅》曲…… “大二那年夏天,雨水很多,有一天小雨霏霏,经过宿舍那里,有个排水的地漏不知是坏了,还是被堵了,宿舍楼前面就积了很大一潭水,大家来来往往的,很不方便,就像是过河一样。可就是没人去疏通一下,结果,他那天中午不知去宿舍干嘛——我知道他平时不住宿舍的——他经过那里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个情况。他脱了鞋挽起了裤子,脱了上衣,露出胳膊,伸手将地漏那里给疏通了,手里抓出一把又一把的脏东西放在一边。那水潭的水很脏的,我当时站在他不远的地方。看着他身上也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心说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有这种觉悟,其他的人难道真的非要等到学校管理员来了解决这个问题吗?” 柴可静的眼睛看着冯喆,表情由最初的犹疑羞涩,变成了现在的坚定和坦然:“我知道他不是作秀,他根本没那个必要,因为他从来就不想去引起别人的注意,而引起别人的关注,对改变生活是不是也是于事无补的?那为什么去做呢,只能解释为他本性善良、秉性质朴!有时候行动永远比语言更具有说服力。时间越久,我越想了解他,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就像是迷一样,可他却从来不给人机会,他总是那么的特立独行,那么的行事匆匆,那么的——杰而不群。自那之后,我一直关注着他,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表示我的,我的……关注……毕业的那天晚上,我,我是鼓起勇气想和他说一些什么的,毕竟,那可能是最后一次和他说话了,那晚之后,大家真的可能永远的咫尺天涯,可是,当我跟着他到了顶楼的时候,又被别的人打断了……那晚,我想,我真的,可能永远不能知晓他的一切了……” 柴可静的声音很轻,像是在深情的朗诵一篇辞藻优美的散文:“可是,前一段时间,我在武陵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行走,却发现了他的身影——他真的做事总让我觉得奇特的,他在学校总是不声不响,可是那晚在街边,和一个卖刀的老人讨价还价的,说起话来却就像是卖刀人的亲传弟子一样。” “这种反差太大了。” 柴可静终于正视着冯喆,很认真的问:“冯喆,你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屋里很安静,冯喆似乎能听到柴可静那有些逐渐粗重的呼吸声。 包间外面服务台那里的服务员正在玩手机,隐隐约约的传来了“有谁能告诉我,你是否爱过我,心疼的感觉,蔓延寂寞的我……”的歌声,冯喆思绪飘渺,往事就那么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 柴可静说的第一件事,那天自己去学校和平时一样的晚,正好就到了柴可静出板报的地方,当时柴可静写的内容是:“为什么人们常说‘买东西’而不是‘买南北’呢?” 这个题目吸引了冯喆,他就站在柴可静身后看了几眼,发现柴可静的字写得不错,见到柴可静写着:为什么买“东西”而不是买“南北”:五行之中“东”代表“木”,“西”代表“金”,“南”属“火”,“北”就是“水”,所以人们说买“东西”,只能是指买金木一类的器物,而“南北”指水和火,水和火是不适合买卖的,也不能放在盛物的器皿中带回家,这岂不是往家里带灾难?这是其一。 第二个不买南北却买东西的来历,是出自东汉时朝,当时洛yang和长安非常繁华,一东一西,,luo阳被称为“东京”,长安被称为“西京”,而南方为蛮荒未开化之地,西面隔壁草原,因此大家都到东京、西京购货,就是所谓的买东和买西,时间长了,“买东西”就成了购物的代名词。 不过柴可静将洛yang和长安搞颠倒了,长安还写成了xi安,而西an的名称自明代后才被称谓,冯喆当时多嘴,就提醒了柴可静一句,说完就急着去上课了。 但是没想到柴可静却一直记着这件事。 不,是这两件事——掏地沟下水道,冯喆没觉得有多值得记忆,干了就干了,不值一提,早已忘却,可她偏偏就记着。 “我是怎么一个样的人,对你,很重要吗?” 想了很久,冯喆才问出这样的一句话。 可是柴可静的回答让冯喆更加的不能淡然了。 “是的。” ------------ 第132章没有阳光也要灿烂(一) 柴可静回答:“是的。” 这个回答简单而又肯定,这让冯喆心里有一丝欢喜,又有一丝的迷惑,被一个漂亮的女性关注是值得欣喜高兴的,可为何偏偏是自己? 柴可静为什么喜欢自己? 是的,是喜欢,她是喜欢自己。 也许情感真的是盲目的,喜欢谁爱上谁是不能受控制的? 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冯喆决定,今晚和柴可静推心置腹一些,因为有些事情当断不断的,必然反受其乱,不如快刀斩乱麻,大家痛快。 “怎么样才能了解一个人呢?又怎么样才算是了解呢?哪种程度?有没有一个限制?” 冯喆觉得自己有些词不达意,他忽然想到了有个笑话,说和一个女人相处融洽比治理一个国家还要难,所以男人十八岁就可以有选举权,可是到了二十多岁才能结婚。 柴可静的脸忽然变得通红,这种红不是因为喝酒刺激的缘故,而且她的脖子都变得绯红,眼睛里似乎有一泓水波荡漾,这让冯喆觉得柴可静有些让自己惊心动魄,因为此时的柴可静,真的美得不可方物。 是的,就是美,别的什么词都不用赘述,单单一个“美”,就可以概括柴可静的神情。 可是等了好大一会,柴可静反问冯喆:“我的阐述,对你重要吗?” 她又在问自己,她确实想从自己这里得到回应。 这真是一个聪慧的女人,而且很有趣,很有内涵,有着一点点的狡黠,她不回答自己反而将问题又抛了回来。 这下轮到冯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柴可静。 对于美丽的事物人人都具有占有欲,可是自己真的准备好了和柴可静之间发生点什么吗?本来已经是同学,是朋友,再加深了解,那不就是恋人关系? “优柔寡断”。冯喆脑海中闪过了这个词语。 可为什么要优柔寡断呢? 是啊,这个时候又有什么可迟疑的,她都那么的勇敢,自己还不如一个女子? 冯喆又想起了一个故事。说一个女子和一个男子同床而卧,女子在床中间划了一道界线,对男子说你要是今晚过界就是禽兽,于是男子一夜老老实实不越雷池一步,结果第二天一早女子给了男子一巴掌。说男子禽兽不如。 冯喆觉得自己这会思想很怪异,脑子里很混乱,莫名其妙的老是想和柴可静无关的事情。 那是自己有顾虑? 那自己在顾虑什么? 冯喆又想起了林晓全说的:“行不行先干上、愿不愿意先占上”。 自己究竟都在想什么啊! 冯喆终于就要张口说话,嘴巴张开,话却拐到了别的地方:“我记得,武陵那次,就是你买小刀送给我的那次,你是和李德双一起,去参加赵枫林的订婚仪式的,我是说。你和我,我们,毕竟认识的不够多,当然,我之前并不曾想过和你有多深入的了解,这并不是希望不希望的问题,而是,你知道,我这人一向的,嗯。就是你说的那个词,特立独行惯了,你是夸赞我了,其实我是踽踽独行。而你。那么的出众,优秀,还很漂亮,身边的追求者层出不穷,就像美是用来欣赏的,可是如果美能够属于自己的。我是说,这实在是一个意外,很不真实,很忽然,尤其是,今晚,李德双和莫海伟他们,而你……这个,我想,我有些难以适应。” 冯喆终于说完了自己想要说的话,但愿柴可静能够听得懂自己的意思,他觉得,自己真的心理上有障碍,在面对漂亮女性,尤其是地位和阶层不在一个水平上的女性时,别的还好说,就是谈论情感上,他是有着难以逾越的障碍的——心理障碍,嗯,这个词语真的很贴切。 柴可静听懂了冯喆的话意,是的,自己今晚的表白真的有些忽然,而且本来自己是答应和冯喆一起吃饭的——是单独的赴约,可是谁知道李德双不请自到,竟然还通知了许多人,当然现在已经知道李德双是有用意的,想当着大家的面确定自己和他的关系,这还插了个莫海伟,以至于后来的场面有些不能收拾,这些让冯喆怎么想?他怎么能没有想法和顾虑? “去武陵那次,我是和李德双一起的。他有车,开车方便,再说是赵枫林订婚,同学一起,比较热闹……我那时知道你在武陵工作,我希望能在武陵和你不期而遇,我有这方面的憧憬,可是,我可能,你知道,我毕竟碰到的是特立独行独一无二的你。” “但是真的就遇到了你,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嗯,和你,沟通?是沟通,我想说的很多,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很困惑自己对语言的操控能力。” 原来如此,柴可静和李德双并不是恋人关系,自己是误会了。 独一无二?哪个人不是独一无二的呢?只不过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有时候王八眼睛瞪绿豆,对上了眼就是了。 冯喆看着柴可静,柴可静也看着冯喆,两人对视了一会,柴可静觉得冯喆的眼睛炯炯有神,像是要看透自己的内心世界,看穿自己的灵魂一般,于是她越发有些窘迫,浑身变得不自在,脸热的发烧,目光都不知道该投向哪里,所以她掩饰的低下头,手在桌上摩挲,伸手拿起了离自己最近的酒杯,端起来就喝,喝的同时眼光瞄了一眼冯喆,这样一分心,就呛到了,她急忙的弯腰咳嗽,冯喆就起身过来,拿着纸巾递着。 柴可静终于咳嗽完了,更加觉得自己有些无地自容,心说怎么可以这样出丑,转身就要到洗手间去躲避一下,可是走了一步,又伸手将冯喆手里的纸巾接了过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了盥洗室里的,像是在逃一样——其实就是在逃,她到了里面,靠在门上,过了一会。才一边整理自己的仪容,借机平复心情。 冯喆看看柴可静刚才坐过的地方,心里恍惚着,觉得今晚自己遇到的事情有些不真实。有些离奇,可是这些就是真的。 柴可静一会出来,看起来好多了。 两人再坐了一会,视线时不时的触碰在一起,渐渐的都不再躲避对方的眼神。 两人本来在同龄人中都是心智比较成熟的。话已经说得明白,彼此面对着就坦诚许多。 不知不觉的,时间过得很快,外面服务员在整理东西,冯喆恍然,问柴可静已经吃饱,就要结账,柴可静说自己刷卡,冯喆说:“说好了我请你的,还有。我是公款,我这是头一次假公济私拿着公款请老同学吃饭,很具有纪念意义。” 柴可静听了宛然一笑,安安静静的等冯喆结账完毕,跟着他走出了包间。 这时已经是夜里零点多了,到了楼下,冯喆要先送柴可静回去,柴可静没有推辞,两人打车离开时,没发现远处有人在盯着他们俩。 街头灯火辉煌。出租车车载的对讲机里呜哩哇啦说着哪个路口有人叫车,哪个司机刚刚接了一个活,哪个路段堵车不宜通行的话,间断的从收音机里传出裘海正唱的《为你唱的那首歌》。歌曲这会正到了结尾的时候,裘海正那忧伤和沙哑的声音在车里和对讲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冯喆不知自己心里乱糟糟的在想什么,他转过头看看柴可静,见柴可静也恰好的扭过头在看着自己,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又眼神分开。 柴可静的住处在大牛庄住宅区,到了小区外,冯喆付了车资,有心让司机再等一会,可是觉得似乎更应该陪着柴可静再走一会,将她送到家门口,于是没吭声下了车,过去将柴可静那边的门打开,用手挡着车顶,防止柴可静出来碰头。 柴可静下了车,看着冯喆将车门关闭,然后转身慢慢的朝前走。 这时是金秋十月的天气,气温不冷不热,两人走着,只听到脚下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冯喆努力的想找个什么话题和柴可静聊聊来打破这种沉默,可是想来想去的都不知道说什么。 这一切沉寂的就像是武陵那次,两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乱逛一样,可是又有些不同,那次是一种情形两种心思,这会其实心思相同,情形也相同。 拐过了一个角落,前面有两个人可能是喝酒喝多了,嘴里在乱喊着什么要喝最烈的酒、日最野的狗,另一个在吆喝说加多宝加多宝、喝多少尿多少,冯喆一看,就轻轻一拉柴可静的袖子,身子往外一侧。 柴可静被冯喆一扯,浑身轻轻一颤,瞬间又会意跟着冯喆绕到了路的另一边,心里却有一点点的遗憾:他是让自己远离两个醉酒者,而不是要和自己亲密…… 经过那两个醉酒人不久,柴可静像是在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说:“我们这一块治安很好的……” 可是别人喝酒喝多了似乎和治安好坏没关系,所以柴可静就只说了半截就没再继续。 这样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中。 再长的路也有尽头,到了一棵大树的旁边,柴可静终于停伫了身子,看着冯喆,冯喆也瞧着柴可静。 “我家就在那里——” 柴可静随手指了一下,冯喆看到一幢不太高的楼房屹立在黑暗中。 “那么,再见。” 柴可静一边说,一边低下头,旋即又抬头,冯喆答应说:“好,再见。” 这样干枯没有养分的话让两人同时觉得有些可笑,柴可静两个手掌的食指对勾了一下,仰头说:“那件事你怎么想?” “我想,既然已经随着县领导来了,又是十一,大家都在假期,领导应该明白各单位都在放假,人,肯定是不好找的,因此,在省里要多停留一段,是一种必然。” 柴可静本来问的没头没脑,但是冯喆竟然知道她在说什么,柴可静的嘴角就慢慢带了笑:“嗯,是。” “那,不知道发改委的领导,一般,会在假期做些什么?去哪里旅游?或者,领导有什么爱好之类的,我们需要投其所好的。” 冯喆一说,柴可静终于笑了:“嗯,好吧,这得让‘领导’好好想想。” “那,再见?” “再见。” 柴可静看着冯喆的眼睛,冯喆也看着柴可静,好大一会两人都没有错开眼神。 一会,柴可静又低下了头,伸出一只脚在地上点了点,抬头说:“再见。” “嗯,再见。” 这一会两人说了三次再见,柴可静慢慢转身,朝着楼房走了过去。 冯喆看着柴可静袅娜的就要走进楼道,就听到柴可静“啊”了一声,冯喆急忙的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到了柴可静身边,却看到靠近楼房的一棵大树背后,有一对男女正在搂抱着jie吻亲热。 原来如此。 柴可静就是猛然看到这个情形才吓了一跳,可是冯喆过来了,那一对亲热的男女并没有停止他们厮缠的动作,行为根本不受外界影响,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柴可静有些惭愧和好笑,用牙咬了咬嘴唇,看了冯喆一眼,又说了一句“再见”,这下终于进到了楼梯里去了。 ------------ 第133章没有阳光也要灿烂(二) 看着柴可静的身影被楼栋吞没,冯喆往后倒了几步,离开了树后啧啧有声的一对,就站在草坪边上,几分钟后手机接到了柴可静的短信:“我已经进了屋,你回去吧,一路顺风。” 冯喆注意了一下,不过没看出来柴可静是在哪个窗户后观察自己的。 冯喆回到梅山县驻省办已经凌晨一点多了,等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拿起手机回复柴可静问自己是否回到住处的短信,相互道了晚安,一时半会的怎么都睡不着,一会想着一会想那的。 今晚得到的信息量太多,除却了柴可静不提,赵枫林的姑父竟然是张光北! 在大学那会,张光北总莫名其妙的针对自己,冯喆曾经一度的认为张光北之所以老挑自己的毛病原因是养父母的兄弟姐妹家人为了和自己挣养父母的房产,给张光北好处让他刁难自己,想让自己不胜其烦学业毁掉崩溃的,可是最终冯喆一直不太确定这个设想,于是张光北究竟为了什么看自己不顺眼就成了一个不解之谜。 今晚,李德双说赵枫林和张光北是姑侄关系,莫海伟又说赵枫林在学校曾经追求过柴可静,柴可静却拒绝了赵枫林,而柴可静又明确的表示一直喜欢自己,这拐来拐去的弯子加上结合赵枫林的为人,让冯喆似乎有些明白了张光北之所以针对自己那看似没有逻辑的奇异行为了。 张光北在学校之所以要夹枪带棒的不断斥责自己,难道和赵枫林有关?否则到底为什么呢? 所有的结果都是有原因的,表象和内在是树梢和树根的关系,对于不明所以的事物,只是没有发现真相。 冯喆自小生活坎坷,古人说每日三省,他也养成了习惯,不过不是三省其身,而是随时醒悟,随时反问自己遇到的事情和人。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并不是为了想要伤害谁,而是为了不被他人伤害。 因此,他这会觉得张光北和赵枫林之间的亲情关系就是张光北看自己不顺眼的渊源。至少目前这个结论是最接近真相的。 第二天,冯喆向李开来汇报说昨天晚上已经见到了发改委的同学柴可静,可是昨晚是柴可静的生日,去的同学很多,人多嘴杂。县里的事情没有机会给柴可静提。 冯喆给李开来汇报的中规中矩,虚虚实实,这样一来证明自己的确在用心办事,二来昨晚不是办事的时机,只能留待稍后的时日继续做工作。 “小冯可算是旗开得胜嘛,一来就和发改委的同学联系上了,这不错。” 面对李开来的表扬冯喆脸上流露出来的却是忧虑:“李县长,我在担心,这件事自己到底能不能起到作用,因为昨晚我才了解到。我的这位同学是在发改委人事部门工作的,不是具体负责城乡经济发展和重大项目审批的机构,她是否会有心无力?” “再有,我本来和她也是泛泛之交,出学校两年了,大家一直就没有联系,这会这样,她是否会爱莫能助?我怕会耽搁县里的大事。” “还有一个情况,昨晚,我在柴可静同学的生日宴会上碰到了咱们市政策研究室的赵枫林。” 冯喆说到这里就闭了嘴。县府办公室的副主任康军说道:“李县长,不如我们还是走赵枫林的那条路子?” 提及了赵枫林,李开来想的很多,刘玉顺听了康军的话说:“我看康主任说的有理。我们是应该和赵枫林同志继续沟通,不过,小冯的这条线也不能断,这叫双管齐下,比较稳妥一点。” 李开来点点头没有说话,屋里一时沉闷着。好大一会,李开来才说:“好,就这样办,康主任和刘局去接触赵枫林,小冯继续找发改委的柴同学,而且小冯还可以交差进行联络嘛,毕竟赵枫林同志也是你的同学,对不对?” 冯喆只有点头称是,说自己一定努力,尽可能的想法子、创造条件去完成领导交给的任务。 今天的工作见面会举行完毕,回到房间冯喆在想,李开来将自己和康军刘玉顺都打发干活去了,他这个副县长坐阵驻省办,在做什么?还有那个水利局的吴傲芳,也不知道跟着来省里是干什么的,这会在驻省办,又是做什么? 有了刘奇才和姜笑梅的前车之鉴,冯喆心里就有些不无恶意的腹诽李开来和吴傲芳。 那个吴傲芳也不过三十多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模样虽然中等,可是胜在皮肤很好,一白遮千丑,身材看起来也保养的不错,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上司和女下属就属于“偷”的那种类型,想想李开来黑瘦的样子和吴傲芳白嫩的身躯叠压在一起的情形,冯喆脑海中就浮现了一个词语:黑白分明。 不过这只是冯喆内心的臆想——也许只是臆想,其实李开来和吴傲芳只是纯洁的男女关系——这些其实和冯喆无关,他也就是喜欢胡思乱想罢了,于是他就给柴可静发短信,问柴可静今天有什么安排没有? “家里有些事,午后有空。” 有空的意思就是等着自己去约? “那我午后去找你?” 柴可静的短信很快发了过来:“你是为了县里的公事,还是别的事情来找我?” 昨晚其实两人的意思已经表示的很明确了,朦胧有了开端,暧昧已经开始,柴可静此时的话意很有些小儿女姿态,冯喆没来由的心里一荡,想问你希望是哪个原因,但是又觉得那样有些轻薄,还不如坦白些容易让她自己去领会,就回复道:“都说了是假公济私了,不过私人的缘由多一些。另外,我一直想将省城的小吃吃个遍,从前没有机会,这会有公款还有时间,你是否乐意同行?” 果然柴可静就回复了:“不亦乐乎。” 都说通往一个女人心灵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有效的占领她的阴dao,而要俘获一个男人就要先俘获他的胃,冯喆觉得既然男人对美食都没有抗拒能力,人性相通,那么女人就更应该喜爱吃好吃的。 柴可静说是中午没空,但是不到十三点,她就发短信说可以出发了,问在哪里见面。 冯喆回复了自己坐车去接她,而后就打车到了柴可静小区外,没等下车发短信说自己来了,柴可静就已经从路口走了过来。 对于岭南省会,冯喆还是熟悉的,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于是两人就走走停停,漫无目的的繁华地段东进西出的游逛,的的确确是吃了很多的小吃,冯喆倒是弥补了从前没有好好在省会溜达的缺憾,而柴可静表现的是只要有冯喆作陪,去哪里都行。 这种感觉,很是惬意。 这样一直到了华灯初上,两人都觉得有些累了,而肚子里也容不下什么食物,冯喆才将柴可静又给送了回去。 临别依依,冯喆瞧出柴可静有让自己到她家里坐坐的意思,可冯喆觉得似乎自己还没有准备好,于是像昨晚一样,两个人又是互相说了好几次祝你晚安再见之类的话,柴可静才走了。 今晚回来的比较早,到了驻省办才十点不到一刻,冯喆进屋还没有洗漱,刘玉顺就敲门,进来就给冯喆说,明天让冯喆先回去。 先回去?回哪里?自然是回梅山县了,冯喆心里一愣,嘴上就说:“刘局长,我今天和同学见面了,请她吃了顿饭,这是发票……” 冯喆一边将昨晚在至真酒店和柴可静吃饭的票据拿出来,借机想着,嘴上说:“……可是没有什么效果。” 刘玉顺点头说:“知道了。今天我和康主任见到了赵枫林同志,李县长吩咐,让你先回去,这不是双节嘛,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嗯,就这样吧,票据和余款,你回头给康主任就行。”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忽然又让自己回梅山去? 刚才刘玉顺说话的语气和之前截然不同,很有公事公办的上位者姿态,难道是他们今天在赵枫林那里取得了进展,也就是说赵枫林这会也在省里?所以,不需要自己继续从柴可静这里攻关了? 冯喆放了一池的洗澡水,躺在浴缸里泡着,今天陪着柴可静走了很多路,晃荡过来晃荡过去的,似乎将自己过去那几年没有在省里走过的地方全都溜达了一圈,因此就有些累,不过看起来柴可静倒是还精神矍铄的,可见女人在某些方面的确比男人更加的具有忍耐性。 泡了一会,身体每个毛孔都似乎放松了,冯喆的大脑就开始思索:难道赵枫林今天真的为梅山办事了?那以他前的一些推脱就仅仅只是推脱,目的是为了让梅山县的有关人士知道此事的难度,从而增加他自己的威信? 不对啊,那赵枫林当初为什么给梅山的人提及自己?他到底目的何在? 手机嗡嗡的震动着,冯喆拿起一看,是柴可静发过来的一张图片,图片的内容是今天两人在一个街头铜牛雕塑前的合影,图片上虽然柴可静很是开心,可是表情却依旧的有些矜持。 冯喆看着照片一会,心说难道赵枫林瞧出了自己和柴可静之间有嫌隙,因为赵枫林也曾经追求过柴可静,但是没成功,这会自己和柴可静渐渐的走近了,赵枫林心里吃醋,就顺水推舟的给刘玉顺他们说可以帮梅山的忙,从而的目的是让自己赶紧从哪来回哪去,减少和柴可静接触的机会? 这岂不是成事也赵枫林,败事也赵枫林? ------------ 第134章没有阳光也要灿烂(三) 成也是他赵枫林,败也是他赵枫林。 不过这个似乎很有可能,那么赵枫林以前在刘玉顺和李开来面前说自己认识发改委的柴可静,就只是为了让自己出丑了,因为他明知道自己办不成事。可是这会情形改变了,不管水库的事情会怎么样,柴可静要是和自己走到一起是赵枫林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就要想法阻挠自己和柴可静继续接触? 冯喆觉得自己今天和柴可静在一起,很可能被赵枫林看到了,或者赵枫林从来根本就不想让自己和柴可静有接触的机会,所以赵枫林的表现就反复无常。 莫海伟说赵枫林以前追求过柴可静,虽然没有成功,但是并不代表赵枫林如今对柴可静就没有想法了,赵枫林也许能够接受柴可静和李德双好,但是他不能接受自己和柴可静在一起,因为自己和李德双相比,一无所有,根本没有可比性,赵枫林会觉得自己和柴可静好是对他的侮辱? 冯喆想来想去的,觉得只有这个解释比较合理些,否则怎么解释赵枫林的古怪行为? 冯喆给柴可静回复短信:“问:说起来和你时时刻刻密切相关,但你又看不见找不着的是什么?” 柴可静很快的就回复说:“是爱情。” 冯喆说:“错,爱情也可以表现出来让对方看到啊。” 柴可静就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然后传过来两个字:“空气?” “错。” “那你告诉我啊。” 冯喆就回复道:“是‘有关部门’。” 柴可静接着发过来一个笑脸,问:“怎么了?” 这个柴可静,真的太聪明了。冯喆就说了县里让自己回梅山的事情,柴可静就问:“那你要走?” 冯喆没反问柴可静说你希望我留下还是回梅山的话,直接答复说:“我不走!我本来不想来,他们硬是挤兑我,许诺给我好处,说了许多蛊惑人的话好说歹说让我来,我是不得不来。可才来了两天又让我走,这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管过我的感受?可静,我不想走。我决定在省里过了节日再回去。你觉得怎么样?” 冯喆的话里到底还是包含了你让我留下,我就留下的意思,他表态说自己不想走。不想走可以理解为想在省里呆,也可以理解为想和柴可静在一起。 柴可静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发过来一张她自己的独照。 图片上。柴可静那么优雅恬静,美得不可方物,冯喆心说去你大爷的赵枫林! 冯喆也没有犹豫的就给柴可静发了一句:“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绿水之波澜。” 冯喆说的这句出自于唐代李白的《长相思》,果然,柴可静一会就答复了这首诗的第一句:“长相思,在长安!” …… 冯喆第二天将和柴可静在一起时花销的票据交给了康军,同时将剩余的公款上缴,就独自离开了驻省办。另外找了地方住下,陪着柴可静玩到了双节假期完毕,才回到了梅山。 回到半间房镇之后,刘奋斗并没有再问冯喆关于水库的事情,有了饭局该叫冯喆去挡酒还是外甥打灯笼——照舅(照旧),冯喆也是和往常一样来者不拒,并且还时不时主动的邀请一些人喝酒,交际的范围逐渐扩大,有些将陌生化作熟悉,熟悉变为朋友。朋友进步为知己的态势。 冯喆猜测刘奋斗是知道县里对待自己的态度的,不过这没有什么关系,水库的事情本来就和自己无关,现在更是一点瓜葛没有。想想省城之行也是收获颇丰,首先在去之前就得到了六千块钱,这属于物质上的,精神上的,柴可静竟然默默喜欢自己许多年,被美女喜欢谁不高兴?这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可算是意外之得。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夜深人静的时候,冯喆回顾自己出了大学门的情感轨迹,杨凌已经渺然无踪迹,尚静虽然离得不远,可是彼此再也没有联系,似乎应该这样相忘于江湖,打扰她有些不妥,严然么,是不适合的,至于和李雪琴,冯喆一时间很难为自己的行为定义,可是关乎柴可静,冯喆觉得,不从内心或者其他方面考虑,自己是不是也该有一个比较正式的女朋友了? 转眼已经到了暮秋时节,秋风萧瑟,远山苍茫,这天冯喆到胡红伟那里闲逛——他这会一天除了闲逛也就剩下了闲逛——胡红伟问冯喆李雪琴明天办酒席,你去不去? 李雪琴办酒席? 自那晚冯喆和李雪琴有了一夜之情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甚至连电话短信都没有过,这倒不是冯喆无情,而是有点负疚感,觉得那晚自己太疯狂了,纯粹是性情变异有些失去理智,怎么就和身怀六甲的孕妇有了那事,万一那晚两人纠缠过度,李雪琴的身体出了问题怎么办? 再后来,冯喆又被李开来叫去了省里,和柴可静联系上了,因此,出于种种的因素,冯喆就没见过李雪琴,而李雪琴也因为预产期临近,基本就没有再到镇上上过班,加上她休产假,两人就像是断了联系一样。 “她生的是个女孩吧?” 胡红伟听了就笑:“老县长那会就断言李雪琴生的是女娃子,这下果然应验了。” 关于李雪琴那会为了自己被检察院的人带走而驾车找屯一山,甚至到了县里找他的丈夫李金昊的经过,冯喆后来也了解了,冯喆为李雪琴对自己的情谊感动,她对自己好,而且她对自己没什么别的要求,仅仅出于两个人之间的“好”才好,这是难能可贵的。 “去呀,为嘛不去?” 可是直到这会冯喆还没有接到李雪琴的通知邀请,冯喆心想,有些事情,该主动的时候,不需要别人给你台阶和接近的理由,出于本心,就应该义无反顾。 本地风俗。生了儿子是要摆满月酒的,女儿却要等到两个月大了才请客,寓意是女儿将来要嫁出去,一个女婿半个儿。女家算是赚了,所以要两个月才请客。 这个说法其实有些牵强,但是习俗如此,第二天冯喆和胡红伟林晓全赵曼胡端几个一起到了县里,李金昊给女儿摆酒的地点选择在县宾馆。李金昊这会当了县刑警队副队长也有大半年了,结识的人自然众多,所以县宾馆就有些人满为患,到了礼桌那里,林晓全首先上了礼金,冯喆一瞧,是二百,接着赵曼和胡端都随着林晓全,也随了两百块钱。 轮到了胡红伟,他却给的是五百。林晓全就笑你这土财主有钱,胡红伟解释说:“也不是和林所长几位比较,我和雪琴算是‘青梅竹马了’,这个词语虽然不准确,可村前村后的,到底比领导们熟悉一些。” 林晓全听了笑笑不再说话,这会正好刘奋斗到了门口,林晓全几个就和刘奋斗攀谈去了,冯喆默默掏了十张一百放在礼桌上,当时负责收礼记账的两个人就都看着冯喆。因为一千块钱的礼金真的不算少,在今天的贺客中算是凤毛麟角的,就以为这年轻人是李雪琴或者李金昊的什么知己亲戚,可是冯喆一报名字。完全的不沾亲带故,这两人又想,这年轻人可能是有事想求李金昊办的,给这么多算是变相的送礼。 可是冯喆掏了一千块钱的动作,被胡红伟看在眼里。 李金昊也不知道到底在县宾馆置办了多少桌酒席,总之吵吵闹闹的到处都是划拳行酒令的喧闹声。酒喝过一半的时候,冯喆所在的这一层人猛然的都哄闹了起来,冯喆坐在角落里,透过接踵的人影看到李雪琴和一个留着寸头的男子一桌一桌的向来宾敬酒,他们的身边有一个五十余岁的老妇人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冯喆觉得这个老妇人应该是李金昊的母亲,而那个和李雪琴一起的,自然就是李金昊。 李金昊和李雪琴一会就到了冯喆这边来,老远的李雪琴就看到了冯喆,脸上猛然的笑容绽放,心说想了他这么久,他果真来了,一边和林晓全几个说话,眼睛却一直的在冯喆那儿瞟。 李金昊皮肤稍微有些黑,很是健康的那种类型,只是可能做公安的久了,脸部特征都有些职业化,瞧人似乎都像在审讯一般,眉头中间有些皱褶,他和李雪琴只是笼统的对着一桌人打招呼、敬酒,并不是一个一个的单独敬贺。 李金昊这是第一次和冯喆见面,他面对冯喆的时候脸上也带着微笑,可是冯喆能够感觉到李金昊对自己的无视。 无视不无视的,冯喆无所谓,他是冲着李雪琴来的。 本来李金昊和李雪琴敬了酒,大家看了孩子,说些喜庆祝福的话,沾一些喜气,有人说孩子像李金昊,有人说像李雪琴更多些,冯喆隔着桌子一瞧,婴儿虽然闭眼睡着了,感觉还是像李雪琴多一些。 李雪琴和李金昊就要继续往下一桌去的,李雪琴看着冯喆站在桌子后也不往前面来,嘴上就说:“我单位的人来了,李金昊不能代表我,我毕竟要再敬大家一次,不能让所里的人回头说我礼数不够,秋后算账,公是公婆是婆,遇到什么人,就要按着什么规矩做。” 李雪琴说的也对,刚才在楼上,李金昊就是给刑警队的人单独的敬了二回酒的。 李雪琴一说,林晓全几个就叫好,赵曼说:“雪琴你也不用一个一个的敬,你的心意大家领了,我们一起喝了,你们赶紧忙去吧,毕竟这么多人,大家还有今后,来日方长,再说这乱哄哄的,孩子睡着了,别被吵醒,你不还得赶紧歇着,一会还要给闺女喂奶嘛。” 听赵曼说着话,李雪琴的眼睛就瞧着冯喆。 冯喆的脸上依然古井无波的模样,心里却在想着李雪琴说的公是公婆是婆的话。 与前几个月相比较,李雪琴的身材有了很大变化,因为孩子出生,她肚子是平了下去,但是因为是哺乳期,胸却更加的饱满和雄伟了,将衣服撑的老高,从正面看乳侧边还遮挡住了身体和胳膊肘那里,她的脸也变得似乎有些圆了起来,有了双下巴,皮肤更加白嫩红润富有光泽,别具shao妇的风韵。 这一段没有见李雪琴还不觉得什么,冯喆这会看着李雪琴温润如玉的样子,脑中就一直在想那晚和她在一起的种种情形,不知怎的心里像是有小猫的爪子轻轻的挠着,又像是用鸡毛掸子在自己身上最敏感的地方掸,身上就有些不自在起来,某个隐蔽的地方竟然有抬头致敬的意思,而李雪琴没有接受赵曼的提议,一个一个的对司法所的人敬着酒,一会就到了冯喆跟前。 ------------ 第135章没有阳光也要灿烂(四) 李雪琴果然因为哺育的原因皮肤变得很有光泽,有的女人因为怀孕生孩子脸上会有色斑,可她却越发显得娇嫩丰润,这会天气不是太冷,李雪琴上身外面套着马甲,里面穿着一件为了方便哺乳的开扣式秋衣,秋衣是低领的,她又比冯喆矮些,于是冯喆就能看到秋衣里面丰隆肌肤的一部分,心里那种异样更加的急促,于是只是浮光掠影,冯喆瞄了李雪琴一眼就将视线低下。 李雪琴到了冯喆跟前就笑,说:“冯主任今天可要吃好喝好且要照顾好自个,小心司法所欺负你一个外人。” 林晓全就笑:“怎么算外人?他娘家可是司法所,再说小冯的酒量,他不欺负我们就行了,你不要胳膊肘往外拐。” 赵曼也说:“是啊,冯主任好歹是我们所出去的,娘家可真是在我们所里?再说,今天这是什么日子,要欺负他也不能在这,要等到回娘家才好随便对付。”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雪琴和冯喆听到赵曼不住的说“娘家”两个字,都同时看着对方,赵曼的那个“随便对付”让两人眼皮同时的一跳,李雪琴的表情就很丰富,胸挺了挺,嘴角笑吟吟的,眼睛里有了只有冯喆能读懂的色彩。 冯喆明白了李雪琴眼睛里的内容,似乎闻到她身上有着淡淡的奶腥味,一直也不说话,将李雪琴手里的酒接过来就一饮而尽,这倒是很符合他一贯的表现,只是两人在接杯子的时候,李雪琴的小手指在冯喆的手背上速度很快的自然划了一下,这个动作非常隐蔽,就是有人看到也不会联想到别的地方去,李雪琴阴谋得逞,嘴上就说:“好呀,谁还怕谁?等到回娘家后想怎么收拾都成。” 被李雪琴拨弄一下无所谓,可冯喆本来酒已经快全咽进肚子。听李雪琴这样一说,饶是他控制能力强,也差点将酒呛了出来。 李雪琴这句话的暗示性太强——想怎么收拾都成! 那晚冯喆和李雪琴刚开始在院子里动作单一,毕竟李雪琴肚子圆影响着。也怕出事,心里就有顾虑,虽然两人都很激动、到底有些放不开,算是草草了事,不过后来到了盥洗室之后和到了屋里的两回。因为有了经验,有了前车之鉴,心里有了底,熟能生巧,的的确确的就放得开了,姿势不但繁多,而且非常持久,也恰恰要不是因为李雪琴肚子里还有孩子,也不知道能疯成什么样。 李雪琴自然看到了冯喆的表情和窘迫,不知为何觉得非常高兴。有一种捉弄他得逞的欣喜,脸上笑意更浓。 那晚李雪琴体力不支,慵懒的睡着了,冯喆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这一段两人一直没联系,他这下能“不请自到”,很能表明他的心迹,可见真是个重情义的,李雪琴觉得自己的心没有落到空处,身体没有好错人。这会一语双关的就收到了效果,心情顿时澎湃起来,觉得自己在一定程度上战胜了冯喆,同时也知道了他其实和自己想的一样了。所以等冯喆喝完,李雪琴脸上笑意更盛,欢颜朝着胡端走过去。 今天的酒席摆放的有些拥挤,两个桌子间距离很窄,李雪琴过去的时候身体就蹭着冯喆,接触的地方软软弹弹。冯喆明白李雪琴是故意摩擦撩拨自己,感受着李雪琴的胸在自己身体上擦过,脸上无动于衷的,心里就有些抑制不住的更加悸动起来,眼睛就看李金昊,可是李金昊根本没有注意这一切,和一边的人在说话,冯喆心里一松,站着等李雪琴敬完酒又从背后出来,她却是用另一边的胸再次蹭了冯喆一下。 这一切别人一点没有看出来,场面乱哄哄的谁也没注意到这个,冯喆和李雪琴暗度陈仓完毕,顿时都有了一种做贼成功、瞒住所有人的刺激感。 心里在体味,李雪琴嘴上却没停顿,给林晓全几个再次说了吃好喝好的话,和李金昊转身朝着下面的酒桌过去,不过由于目的达到,心里各种意味杂陈,她脸上就有些潮红,走路像是喝酒了似的轻飘起来——李雪琴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这样胆大妄为,在众目睽睽之下悄无声息的就给冯喆传递那么多的讯息,tou情都偷出了水平。 在整个敬酒的过程中,李金昊自始至终就没有和冯喆说过一句话,他的视线在冯喆脸上也只是一扫而过。 李雪琴和李金昊离开了,冯喆再也坐不住,去了洗手间,他将门关好,闭上眼嘴里就大口大口的喘气,拉开拉链却怎么都尿不出,脑海中全是李雪琴刚才色魂与授的模样,那晚在她娘家月亮下枣树边发生的种种细节像是放电影一样的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挥之不去,这样隔了足足几分钟后才急湍地泄了很大一泡水,很久身体才恢复正常,平息了出来。 来的时候和林晓全几个一起,可是回去就没人作陪。林晓全不知做什么去了,赵曼因为和刘奋斗事先约好了,就给大家说自己要回家看看,也单独走了。 赵曼的老公在县里财政局工作,她回去的理由很正常,胡端也有了事情,要到他大伯那里去一趟,本来胡红伟是要和冯喆一起走的,可是接到了市里战友的电话,要聚一聚,胡红伟就要冯喆和自己一起去。 冯喆知道胡红伟和战友聚一聚的实质内容是什么,他这半天来因为受李雪琴的刺激,身体上想跟着胡红伟去,可是思想上却在严于律己,嘴上就给胡红伟说自己想回去歇着。 胡红伟其实到这会也不明白、也说不清楚冯喆是个什么样的人,虚虚幻幻的云里雾里,但是至少可以交往,起码对自己实诚,够意思,而且冯喆刚才给李雪琴女儿上的礼钱是自己这些人中最多的,胡红伟知道原因,冯喆那会被检察院请进去,李雪琴跑前跑后的,虽然李金昊那家伙没人情味。可是李雪琴这人不错,那冯喆这就是在知恩图报了,受人点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窥一斑而知全豹。因此胡红伟更是觉得冯喆难得。 “怎么,你身上来事了?” 胡红伟说着就笑,冯喆点头说:“是。女人有大姨妈,男人有大姨夫。” 胡红伟哈哈的笑了一会,一把拍在冯喆肩上说:“好好好。你倒是说说男人的大姨夫是谁?我还真是孤陋寡闻了。” 以前胡红伟求冯喆办事,自己成为了后店子村的支书,他对冯喆就有一种仰视感,后来冯喆一而再再而三的倒霉走噩运,但是交人交心刨树刨根,胡红伟觉得冯喆的人能行,两人逐渐的就成为朋友,既然是朋友,胡红伟对待冯喆的心理上就慢慢的平等起来,说话也就随意了。 冯喆一本正经的说:“男人的大姨夫就是前怕狼后怕虎、有贼心没贼胆。” 胡红伟听了知道冯喆是在说他自己。就摸出一颗烟点上,吸了一口说:“是,你说的对,不过太阳升起来黎明就被终结,阴阳轮回是人伦之道,亚当夏娃都忍不住会吃禁果,凡夫俗子哪个能清白?这年头,女人无所谓正派,正派是因为受到的引诱不够,男人无所谓忠诚。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太低!绞起辘辘提出桶,色字头上一把刀,怎么人人都想挨那一刀?人都有社会属性和生物属性,社会属性是活给别人看的。生物属性是本能反应,到了特定的时刻,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会干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你就说刘奇才和县电视台的那个女主持姜笑梅,那姜笑梅真的bi上就绣花了吗?能和别的女人有什么不同?水多bi紧活干的利索?鸡ba毛!当领导的为什么都喜欢往电视台跑,一来就是想要让漂亮女主持陪着,还要带着去下乡、去视察、去上电视,这出去有面子。英雄配美人。领导家里不知有没有美人作陪不知道,也很可能是黄脸婆,他和美人在一起觉得自己就是英雄了!就是有美人一个哪里够,时间久了不产生审美疲劳?所以就在外面找不停的找女人,他是领导,领导就需要占有更多的资源,不然和老百姓有什么区别,那多跌份,这领导干得还有什么意思?而且找女人也堂而皇之的找,美其名曰视察检查工作,他不和女主播在床上细致入微的进行检查工作才日怪!领导没有虚荣心?他们不是人?没有社会属性?谁能保证他们个个都有大姨夫?就是有大姨夫这大姨夫能天天看着他?正恰恰是属于正常的人,他们才虚荣心作祟,征服感强烈!为什么?美女主持们属于大众资源,都是名人,说不定哪个谁看着电视节目在家光着屁股对着电视机撸guan打fei机!那也只能过过干瘾。这说明什么,说明女主播就是大众情en,领导把大众qing人干上了,就显得自己确实是在驾驭天下黎民老百姓,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的,觉得自己这个官确实没白干,心理上就满足、产生了优越感!那你说我们这些屁民偶尔寻个乐子,偷个情、找公主潇洒一下,还怎么滴?我就不是人了?要不是人还好了!扁毛畜生想和谁就和谁,那还自由了。” 胡红伟果然是经常去那些花街柳巷的,他说公主这词语嘴上顺溜,看来倒是真懂得“公主”的含义,冯喆听了看着胡红伟说:“行,你这支书没白干,我看你的水平能当县长。” “俗话说:来说是非者,就是是非人,我今天也就是在你跟前是非了一回。你还别说,我这个支书干着就成,要提拔我,嘿嘿,咱没那命,也不去。” 冯喆这会不上不下的处境艰难,整个一半间房镇闲人,钱没有胡红伟多,活的没他潇洒,但是他知道胡红伟不是刺激自己,就是话赶话和自己调侃,于是冯喆叉开话题说:“怪不得人家说村干部是一天一只鸡,三天一头羊,夜夜当新郎,家家都有丈母娘。” 胡红伟噗嗤一声就笑了:“话也不能那样说,要是那,岂不是满村最后都成了亲戚?太熟了不好下手,再说怎么人人都想争上游,争着做更大的官,那是想逃离亲人?还是想着能占有更多资源?那那个地区不都成了他家后院?” “你真不去?” 冯喆就摇头,胡红伟皱眉:“我说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给个标准,三只乳fang的女人不好找,两只的也不好找?你一天将自己弄得水泼不进、滴水不漏,小心自个将自个给淹了。” 水满自溢,身体康健精力旺盛,总不能天天跑步消耗,反倒是越跑身体越好,这也是冯喆和李雪琴有了关系的原因之一。胡红伟说的也有道理,可是自个的事情自个明白,冯喆就对胡红伟摇头:“就我这样,白天山里转,夜里没事干,不是没qiu事儿,就是qiu没事儿,那个明白点的姑娘跟我?” 胡红伟嘁了一声:“手没地方抓,腿没地方压,身没地方爬,qiu没地方插,那也是你自己造成的,你不找,怨谁?” 说来说去的,胡红伟到底没有说动冯喆,他就要送冯喆回半间房去,冯喆没答应,说让胡红伟保留精力以有用之身冲锋陷阵完成历史性的突破勇攀双高峰,胡红伟就不再坚持,笑笑开车走了。 PS: 来了京城几天,今早才见到了太阳,真是久违了。大家圣诞节快乐啊! ------------ 第136章没有阳光也要灿烂(五) 白天忙了一整天,晚上就有些累,李雪琴洗了澡出来看到李金昊光着膀子只穿三角裤在屋里数钱,那些礼金在床上厚厚的就铺了一堆,李金昊瞄了一眼李雪琴说:“你就洗了这么久,还不过来帮忙。” 李金昊是刑警,身体健康,皮肤有些黑,以前李雪琴还满意李金昊,人长得精神,工作也好,两人的小日子过得也算是有滋味,虽然李金昊经常出去办案,一走好些日子,少年夫妻老来伴,这样让李雪琴有那么几天空旷,可是李金昊每次回来两人在一起也很激烈的。 不过那是以前。 自从那晚和冯喆好了之后,本以为冯喆身体消瘦,气力难免不足,可是没想到他穿衣显瘦脱衣露肉,浑身肌肉扎实紧绷,精力旺盛,入巷之后竟然那么持久和凶悍,和平时文雅的样子有着异乎寻常的差别,这让李雪琴有了意外的惊喜,而且那晚也不知是不是月亮光辉的作用,冯喆在月色下他浑身那么的白,李雪琴没来由的就想起了一个词:白马王子。 李雪琴觉得白马王子皮肤必然也是白的,不然皮肤黝黑的王子坐在白色的马上真是有些大煞风景不伦不类,而且冯喆很细心,这种细心在做那件事上就能凸显的淋漓尽致,冯喆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候觉察到李雪琴的反应将李雪琴照顾的非常好,从而能让李雪琴异乎寻常的达到并保持长久的高chao,这让李雪琴身心都特别满足,觉得冯喆非常爱惜自己。 没有比较就没有差异,有了参照物后李雪琴这一段就觉得李金昊身上怎么那么多的毛病,这会看他撅着屁股数钱的样子就像是一个黑皮的猴子,粗鄙不堪,李雪琴心里有了距离感,忽然就不想理会自己的男人,嘴里就懒懒的回答:“不管,我不累啊。” 李雪琴生了女儿后今天也确实是第一次没睡午觉,李金昊就不吭声了。李雪琴上了床将钱往一边攉了一下,躺下背对着李金昊,闭着眼却在继续想冯喆,李金昊在身后将钱搞的哗哗响。还不停的嘴里吐着唾沫湿润手指头方便数钱,李雪琴皱眉就说:“你不能拿湿毛巾来润手啊,钱上细菌很多的。” “有多少?你那里我都吃过。人民币人民爱,再多我也不嫌多。” 李雪琴哼了一声将自己这边的台灯关了说:“你好好爱你的人民币去!” 李金昊听了一瞧自己老婆的腰身,见她产后恢复的很快。腰肢苗条,臀部丰圆,睡裤的下的半截小腿光光露着,心里就起了邪火,伸手就在李雪琴腿中间摸了一把,李雪琴就啪的一下打在李金昊手上,说:“我刚洗过。” “你不洗我还不动呢。” “那你是嫌我脏?月子里不让我洗,这不能那不能的,我都捂臭了,一点不科学。” 李雪琴这是在说李金昊的母亲。老人们都觉得坐月子不能洗澡动水,怕产妇伤风有后遗症,于是李雪琴在刚生完孩子后一个月里不管有多热也是棉被加身,不然她下床做这做那,虽然她也偷偷的掀开被子凉快的,可是婆婆将她伺候的无微不至,这种耐心让李雪琴有些痛苦,于是经常就在李金昊这里诉苦。 “咱妈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还埋怨。” 李雪琴一听就坐了起来:“为了我好?还不是想让我继续给你家生小子!” 老人都觉的家里没男娃就是没后,李金昊的父母当然不能免俗。李雪琴生了闺女他们言语间在儿子那里嘀咕过,想让李金昊和李雪琴过几年再生一个带把的,李金昊心里倒是没想那么多,嘴上应付着回身就给李雪琴当床头话说了。李雪琴就回应拿我当猪呢,再说两人都是有正式单位的,怎么可能说生就生,这会就发泄了出来。 李金昊这会将钱整成了一扎一扎的,笑着说:“你猜多少?” 李雪琴看了一眼,觉得有七扎。知道是七万多,就说:“管多少,都是孝敬队长大人你的!” 李金昊嘁了一声,将钱放在一边就要过来搂李雪琴,李雪琴往后一躲说:“要死啊!不是说没过百天不能同房的,我知道,你当了队长身价高了,想另找,变着法的折腾,让我死了你好得偿心愿!” 李金昊手抓了个空,笑说:“哪能呢?结发夫妻,我就是当了局长,你也是正房。” “你当了县长也不能今晚给你。” 李金昊嬉笑着说:“下边不行,你就用那夹着,这么大,比以前舒服,人家很想你了,这都多久没做了?” 李雪琴皱眉:“真恶心!我刚洗,一会还要给囡囡喂奶,你让孩子吃你那上面的细菌?” “那用嘴,你就漱口得了……” 其实李雪琴今晚也很想,今天见到了冯喆,情生意动的,刚才在洗澡时候闭着眼幻想着冯喆的模样就自己满足了自己一回,看到李金昊这会这样,嘴上就说:“你光数钱,看了礼单没有?” 李金昊嗤了一声说:“来的人就那么多,我心里有数。” “你这人怎么这样?有数有数的,不看礼单怎么有数?有的人平时和你哈哈,关键时候就掉链子,你看一下,才能知道谁到底和你亲近。” 李金昊一想也是,就将礼单拿了过来,李雪琴就趁机起身到婆婆那边看孩子去了。 这会小家伙已经睡着了,李雪琴的婆婆和公公另外有地方住,这一段因为照顾李雪琴婆婆就过来和两人在一起,李雪琴过去看到婆婆也睡着了,她进去反倒是将婆婆惊醒,李雪琴就说:“妈,我把囡囡抱过去,你好好休息。” 李雪琴的婆婆也的确有些累,听了儿媳的话就点头,李雪琴抱起孩子等出门时候又说:“妈,我明天还是回店子去,你也和我爸好好歇歇,这几个月一家人都辛苦了,总不能老是这样,那身体受不了。” 李雪琴的婆婆也有这意思。可是嘴上还说:“不累,你要好好休息,调养,让囡囡多点奶吃。” 李雪琴心说你想让我调养好给你再生个孙子才是真的。回答说:“我没事,你二老要注意才是,小囡囡今后上学怎么的,我和金昊上班,总是忙不过来的。” 李雪琴的话让婆婆很满意。等李雪琴抱孩子出去,就睡了。 李雪琴回到屋里,李金昊一看就问:“你怎么把孩子抱过来了?” 李雪琴自然知道孩子在这里李金昊做事就会受影响,眼睛瞪着李金昊就斥责:“你就那么自私!你没见咱妈这一段多辛苦!就只顾自个痛快!” 李金昊一听心说也是,不过嘴上不承认,说:“嘿,你猜怎么着,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那个冯喆竟然上了一千。和刘部zhang一样是最多的。” 刘奇才这会是梅山县县委常委,宣传bu长,李金昊从姜笑梅的丈夫侯德龙手中救过刘奇才的命,刘奇才今天并没有到场,只是让人提前给李金昊送来一千块钱,李雪琴听了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觉得冯喆真是有心!自己真的没看错这个人。 “这冯喆到底为啥呢?怎么给这么多?” 李雪琴听了低头看着孩子,就躺在了床上,嘴上说:“管他为啥?给你钱你还不高兴!怎么着你也是年轻有为,你才二十多,有这么年轻的刑警队长吗?就算是个副的。你那前途不光明?他那个靠山女县长不是走了,这人也算是聪明,懂得未雨绸缪,算是在借着认识我在你这投石问路。他在梅山今后无依无靠的,要是再出了事,要是求你,就算你不办事,总不好添乱吧?” 李金昊想想也是,就说:“这人真是看不清前程。怎么昨天一帆风顺的到了今天就旦夕祸福了呢?那会我想着这个冯喆今后在梅山可就只手遮天了,可是那个裘县长竟然灰不溜秋的走了,真是猴屁股坐不住金銮殿,啧啧。” 李雪琴听不得李金昊说冯喆不好,躺着没吭声,李金昊说:“你通知他了?我记得你没有啊?” 李雪琴嘴里嘁了一声说:“我通知他?我还没那个精神,我问了,胡红伟说是他自己要来的。” 其实李雪琴根本没问胡红伟这句话,可是她说的还真是这样,冯喆就是自己要来的,李金昊哪里能去胡红伟那里核实,嘴上又是啧啧的叹气,说:“那女县长也不看看,陈县长是那么好对付的?一会整这个一会整那个的,她想将梅山一夜间改头换面,她倒是想的美,可是一口能吃成胖子?谁能到县长这位置上都不是简单的,谁上面没两个熟人,就你老公我,没刘部zhang,我能有今天?” 李雪琴不想听李金昊说这些,就问:“你说的也是,不过我就奇怪了,卢万帅那会是裘县长的秘书,卢万帅怎么就没事,那个冯喆要说没卢万帅和裘樟清走的近啊,怎么他就那么受排挤,偏偏倒霉的就是他?” 可李金昊看不到李雪琴的表情,手将礼单晃动的哗哗响,说:“卢万帅是谁?他老爹那会在县里也算是个人物,再说他怎么去当了那个秘书的,我觉得这中间有蹊跷,说不定是哪个在裘空降跟前安插的眼线,这是无间道呢,再说,我救了刘部zhang,冯喆救过裘樟清,那谁离得近还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还有,谁知道陈县长有没有救过谁?” 裘樟清不是梅山本地选出来的干部,是从上面派遣的,所以梅山人给她叫空降干部、坐飞机干部,这话本来是褒义,很有背景的意思,但是裘樟清离开,空降这个词语就成了讽刺。 李金昊说着将礼单再看了一遍,往那一放,伏过身一瞧李雪琴,已经睡着了,他就再看看睡得香甜的女儿,在女儿小脸上亲了一下,也关灯睡了。 其实李雪琴根本就没睡着,闭着眼胡思乱想了一阵,想着冯喆这会也不知道在干嘛呢? 冯喆这会也没睡,他正在躺在床上正和柴可静进行着日行一例的短信联系。 这会两人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至少柴可静那里已经觉得是很明确了,只是两人在行为上还仅仅限于一种暧昧状态,没有突破偶尔身体接触的界线,柴可静倒是觉得冯喆这样倒是正常的,颇为传统,要是自己一诉说,冯喆就接受自己,和自己热火朝天的,那他倒不像是自己一直认识和印象中的那个人了。 因此柴可静甚至可以说非常享受这种说恋爱又不是恋爱,说朋友又比朋友更进一步的男女关系,她觉得爱情似乎应该就是这样,有暗示,有惊喜,有了悟,有相知,润物细无声,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心意相通,徐徐图之,一下有了结果,反倒是没意思,少了一些感悟和体会的过程,像缺了什么,而且就在这样的彼此接触中,冯喆一贯的长久以来那种给自己虚幻的印象正在一步步的和现实中的他相吻合,这样让柴可静一点一点的印证了,他就是自己想要的也是想象中的那种类型的男子:睿智、稳重、幽默、博学、内敛,能耐得住寂寞,活的清楚知道到底在想要做什么。 因此柴可静觉得,自己的的确确是爱上了冯喆,此生已经非他莫属,不做别想。 “男人被女人甩了叫好马不吃回头草,男人身边美女如云,叫兔子不吃窝边草,男人被女人抛弃叫天涯何处无芳草。你是什么草?” 冯喆一看,回复柴可静说:“我是绝情草。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是毒药,可是对于某一个人而言,就是良草。” 柴可静知道杨过和小龙女的爱情故事,当然明白绝情草的作用,冯喆回答的切合心意,她心里甜蜜,就发了一个笑脸过去,可是冯喆半天不见回信,以为他去了洗手间还是哪里,就百无聊赖的翻起了和冯喆在一起时候的图片。 冯喆之所以中断了和柴可静的卿卿复卿卿,是因为这会有一个陌生的电话打过来,不知道是谁打来的,他想了一下接通,里面传出一个有些陌生的口音:“小马哥!我是李聪啊!” “李聪?你好。” “我cao!我不好啊,小马哥,胡红伟他ma的出事了!” ------------ 第137章没有阳光也要灿烂(六) 这会已经是零点多了,李聪忽然语气急促的打电话给自己,说胡红伟出了事,冯喆的第一个反应却是李聪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的? 男人在一起耍过小姐,似乎关系应该很铁,但是冯喆和李聪却是因为胡红伟才认识的,彼此总共才见过一次,胡红伟出了什么事先不提,冯喆心里警惕,问:“李聪,谁给你我的号码?” “胡红伟给的,你前一段不是被检察院带走了,胡红伟想过让我们几个找人帮你的,给了我号码想让我浑水摸鱼装你家人打电话问情况——哎我说咱先别提这个了,红伟和我几个战友被市治安队的给带走了,小马哥你赶紧想办法捞人啊!” 胡红伟被警察抓了? 本来冯喆是躺在床上的,一听“噌”的就坐了起来,问:“怎么回事?那你这会在哪?” 李聪急急的说:“今晚我们喝酒了,然后还是去了帝王,结果进去没多久,就被局子里的人给堵了,包了饺子。我说,别人顶多罚点钱,胡红伟可就倒霉了,要是传开了,他的支书可就干不成了。” 村支书去玩小姐被抓,肯定没好果子吃,冯喆问:“那你怎么出来了?” “操!我尿急,一块去的不知哪个家伙在包间的厕所里和小娘们搞上了,怎么叫也不开门,我没辙,只有去了大厅外面,可到了外面刚开始撒尿,就听到说警察巡检,我一急,从窗户爬出来跳楼溜了。” 原来是这样,冯喆又问:“你觉得今晚警察去帝王,是有针对性的,还是随机行动?” “随机的吧?应该是……我看警察是胡ji巴转到那儿的,可能就是帝王老板没有打招呼,没交保护费。” 冯喆觉得是,排除了有人故意想整胡红伟的可能。李聪在那边喊:“马哥,我们几个战友都进去了,他们都是社会上混的,就胡红伟他ma的是屁大的官。还定了婚,要是这事传出去,他肯定玩完了,鸡飞蛋打,他蛮看重这个女朋友的。你得想法救他!” 冯喆心说这还用你提醒,嘴上就问:“具体把人带到哪里去了,这个你搞清了没有?” “是,我一直没远离,跟着他们呢,就是市治安巡警中队,那个带队的警号是XXXXX。” 冯喆想这个李聪还真是机灵,到底是当过兵的,于是嘴上答应着,说自己想办法。再问:“你们是刚进去?” 李聪明白了冯喆的话意,苦笑道:“我的亲哥,我们真的刚进去,可这种事,有人快有人慢,有的人‘一二三,去买单’有的人‘四五六,继续抽’,要是哪个磕了药和妞干几个小时,这也不一定啊。大家进去就分开了,再者大家再熟也不至于在一起互相看着光腚混战,谁知道谁干完了还是没干完,还是干脆的还谈感情没开干?我就没来得及脱裤子。别人有没有被抓住现行,有没有人让警察按住了屁股,我还真不知道。” “不过,以我的经验,一般这种地方都有应对有关部门检查的一套设施和方案的,能让人抓了现行。搞现场直播的机会不是很多。” 冯喆心里有了谱,让李聪不要关机,然后挂了电话坐在床上,想怎么还有这一出? 这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不应该是陈飞青那一伙的人为了针对自己才收拾胡红伟的,这不可能,陈飞青那些人还不可能将胡红伟放在眼里,那胡红伟就是走夜路撞鬼,轮着他倒霉了。 胡红伟是绝对不能出事的! 可自己找谁帮忙呢? 冯喆顿时生出了一种无力感。 书到用时方恨少,自己是人到用时也很少,不,不是很少,而是没有。 冯喆在黑暗中看着手机,想来想去的,一筹莫展。 “累了吗?那早点休息吧。” 柴可静终于等的有些久了,就发了句话过来,还带着笑脸,冯喆一个激灵,思前想后的,自己这会也只有找柴可静了,就将电话拨了过去。 柴可静见到冯喆给自己电话,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欢喜,嘴上刚刚的:“喂”了一声,冯喆就说:“可静,对不起啊,我这边出了点急事。” “什么事?是检察院或者谁去找你了?” 柴可静这会已经知道冯喆出了学校门之后的大概历程,她以为冯喆现在打电话是又有人要刁难他,冯喆心里一暖,说:“不是,情况有些复杂,我直说,想请你帮个忙。” “你说。” “我的一个朋友,就是那个胡红伟,和战友在武陵一个娱le场所玩,结果被治安中队带走了,据我了解,治安队今晚只是在例行公事,并不是刻意的在抓获特定对象,胡红伟身份敏感,还订了婚,不管他有事没事,进去后要是耽搁了,事情传了出去,他可就毁了。” 柴可静沉默了一下,冯喆知道柴可静心里有顾虑,解释说:“你看要是在武陵有熟人,就请帮下忙,胡红伟这人我还是了解的,当过兵,为人正派,他很爱自己的女朋友,做事有分寸,不会胡来,他下午去市里还叫我的,我想着晚上那个,反正我没答应,他不会做出格的事情,就是这事对他的影响很不好。” 冯喆说的晚上那个,意思就是说晚上还要和柴可静“煲电话短信粥”,这几乎是两人固定的节目,柴可静当然是相信冯喆无论如何不会去那种地方和那种女人做那种事情的,冯喆没等柴可静说话又说道:“我对胡红伟有愧疚,他的父亲那会在老炮台出事,我在现场却没有能救人,他这会出了事,我真的觉得自己应该帮他,可是我的的确确又没有可以帮助我去帮胡红伟的人,可静,你要是有门路,就请费点心。” “我谢谢你。” 柴可静觉得冯喆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他对自己说话这么的客气,连谢谢你都讲了出来,可见胡红伟真的是冯喆的一个知交。而冯喆对朋友的事,也的确是很上心的。 不知怎么的 ,柴可静心里微微有了一种“他还是在当我是外人,我还是没有完全的走进他的心里”的感叹。 柴可静准备开口。冯喆忽然的说了一句:“可静,对不起。” “什么?”柴可静下意识的问了一声。 冯喆踌躇了一下回答说:“现在我这件事,也只有给你一个人诉说,我刚才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有些乱。所以,真的对不起,言语中有词不达意的,请你谅解,好吗?” 柴可静听懂了冯喆的话意,刚刚生成的那点幽怨转瞬就消散的无影无踪:“是啊!他有了事情只能对我一个人诉说!只是我一个人!他很慌乱,他不知道我会不会帮他、能不能帮到他,他意识到他说的话我心里会有不快——怎么会呢?他的一句对不起,已经表白了心迹了。” “他只有我!” 柴可静轻声说:“好,不过别说对不起。你我之间不必这样……你确定胡红伟是被武陵治安中队的人带走的?” 冯喆回答是,然后说了李聪给的治安队带队警察的警号,柴可静就说那你等一会。 柴可静挂了电话,冯喆再次看着手机屏幕由明变暗,情不自禁的长长叹息了一声,像疯子一样站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月色照在窗帘上,让屋里有些光,冯喆的心里忽然就有了一个词语:困兽犹斗! 这时,手机响了。冯喆拿起来一看,可短信却不是柴可静发过来的,发短信的人,是李雪琴。 李雪琴的短信上只有一个字:“吕”。 “吕”?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李雪琴此时发短信过来,还只是一个字,究竟是想说什么? 可是冯喆非常明白,“吕”字是两个“口”字叠加在一起的,就是两张嘴在一起吻合,就是在jie吻。 李雪琴还没睡。在想自己。 冯喆想想没给李雪琴回短信,权当是自己睡着了没看到,再说,这会不是和李雪琴联系的时机。 李雪琴是趁着给女儿喂奶的机会给冯喆发的短信,她今天见到了冯喆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就像是炮仗已经被点燃了燃芯,可是炮仗却一直处于在等待爆炸的那个阶段里,她觉得自己今晚应该给冯喆说些什么,但是想来想去的,觉得说什么都不能代表自己的心意,就发了一个“吕”字。 其实李雪琴也没想过让冯喆能回自己的短信,毕竟李金昊就在家,她就是想给冯喆表露些什么,所以她发完了后将信息删除了,手机也关机了。 李雪琴看看睡得深沉而且有些轻微打呼噜的丈夫四脚八叉坦荡荡的仰躺在床上,心说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同床异梦的呢?看来这世上最难的事情就是让夫妻两个心甘情愿的睡在一起却不胡思乱想其他别的某一个人,可这似乎太难了,不知天底下别的两口子是不是和自己一样? 半个小时后,冯喆的手机响了,号码竟然是胡红伟的,他心里先松了一口气,接通后胡红伟说:“领导,我没事了,其他几个人也都出来了。” 冯喆就嗯了一声,胡红伟说:“我先挂了,你休息吧。” 胡红伟这一段不是叫冯喆冯主任就是直呼其名,今晚却又开始叫领导。 冯喆终于重新回到床上,松了一口气,想着自己该怎么给柴可静说,可是又说什么呢?已经说了不感谢不俗套不见外了。 冯喆有了一种语言上的无力感,但还是给柴可静发了短信。 “人已经没事了,胡红伟给我打了电话。美女早点休息,晚安,” 冯喆像是往常那样给柴可静发了一句最两人最常用的临睡格式语句,不过今晚多了一个词:美女。 柴可静的短信也回过来了:“帅哥,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冯喆这下并没有因为胡红伟的获救感到高兴,反而心里更加沉重了起来,看到柴可静加的这个帅哥字眼,情不自禁的苦笑了起来,回复到:“我帅我帅,像个麻袋。” 柴可静竟然立即就回复说:“我美我美,摇头摆尾。” 柴可静的反应很快,冯喆觉得这样下去你来我往的今晚就别想早点睡了,于是只发了个笑脸过去,柴可静也发了笑脸过来,这才算是结束了今天的对话。 冯喆看着柴可静和自己短信内容,怔怔的在被窝里坐了很久…… ……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胡红伟独自一人到了半间房老镇政府找冯喆,邀冯喆出去喝酒,冯喆没有推脱,两人酒酣饭饱,胡红伟一改今天的沉默寡言,猛然悠悠的说:“领导,两个打算:一,我打算要结婚!二,我又打算再承包一个矿,资金不够,你借我点。” ------------ 第138章没有阳光也要灿烂(七) 冯喆觉得经过昨晚的事情,胡红伟似乎变了许多。 激流直下必有深潭,一个人经历多了,总会成熟起来的,结了婚就有了牵挂和责任,也就是不会再随便的乱跑胡混了,所以冯喆觉得胡红伟想好了要结婚,这也算是好事。 至于借给胡红伟钱——冯喆看着他眼神古井无波的模样,心说自己囊中羞涩,有个屁钱,再说他哪里是缺钱…… 胡红伟说结婚就结婚,日子就定在十二月二十八日,有些仓促,那天阴历是十一月二十二,胡红伟这日子是专门找阴阳先生给挑的,说是黄道吉日、大吉大利,冯喆心说那个先生估计和自己一样是个半挂子,骗几个钱花才是真的,阳历里有个八是发,阴历里的二十二是双数,好事成双,又发又双的,讨个彩头,所以不是好日子也就是好日子。 胡红伟是村支书,又有矿,他的婚事当然来了许多亲朋好友帮忙,原来胡红伟和冯喆商量说是酒席在镇上哪个饭店待客的,后来两人一合计,干脆就在家里操办,因为情况超出了他们的预期,那天可能到场的贺客人数多,无论镇上哪个饭店都不可能一下容纳这么多的人同时吃饭,而且农村和城市里不一样,城市里办喜事的男女双方可能都有单位,可以分几批待客,可是农村讲究的就是一个热闹,当天事当天毕,一次性人来的越多越好。 胡红伟结婚那天果然热闹非凡,后店子村几乎全村出动了在胡红伟那里混事情,由于人太多,经过的车辆到了后店子村公路那里过不去,像是遇到平时赶集的情形。 冯喆是作为伴郎从头到尾一直跟着胡红伟完成婚礼过程的,甚至头一天夜里他和胡红伟就睡在新房的床上,这个让亲朋好友来“压床”的举动是半间房镇的一个传统,据说这样之后新婚夫妻的日子会美满之极。 而自从胡红伟决定了要结婚的那天起,冯喆就跑前跑后的帮胡红伟购买东西、跑腿、传话,反正他也真的“白天没qiu事”。有人就调侃说冯主任不结婚胜似结婚,比胡红伟这个新郎都忙,也有人笑说冯喆完全是在胡红伟这里学经验的节奏。 闹哄哄的婚庆终于结束了,客走主人安。因为这个季节天黑的有些早,下午四点多太阳就没影了,院子里就剩几个知己亲戚在帮忙收拾,胡红伟送人回来,看到冯喆在抬办喜事租赁的桌子。就喊了他一声,等冯喆走过来就说:“你今晚别走了,白天忙,我准备好了,就咱们几个好好喝一顿。” 按照本地风俗,结婚的第一夜会有人来闹洞房的,冯喆拒绝说:“你们玩吧,我想早点休息。” 这一段冯喆确实有些累,胡红伟心知肚明,见他回绝。就要挽留,李聪和胡红伟的几个战友就过来说要是你走了,今晚就不好玩了。 冯喆就笑:“我又不是新郎也不是新娘,我有什么好玩的?” 正说着忽然一阵风刮过来,吹得远近一片呼啸声,李聪喝的有些多,就我日了一句:“这风刮得邪乎,看看,人不留人天留人,你怎么走?” 李聪一说。大家又是嘻嘻哈哈的劝冯喆,这时大门外就进来一个女人,这女人穿着墨绿色的呢子大衣,身材丰润。窈窕有致,大眼桃腮,风韵别致,对着胡红伟就说:“收拾的这么快?看来人多好办事。有孩子就是不方便,我还说来早点帮忙的——那个冯喆,你要走?怎么走?我有车。待会一起吧。” 来的人是李雪琴。 李雪琴今天已经来过胡红伟婚礼现场了,她最近住在娘家,中午两点多那会吃完了胡红伟的喜宴就离开了,说是回去给孩子喂奶一会回来,她这会真的又拐回来,还换了一身衣服。 胡红伟一看李雪琴来了,就让大家进屋去,新娘子穿的花枝招展的请众人坐,沏茶端水的,李雪琴笑说新婚前三天不下厨房的,还是让自己来吧,新娘就说:“没那么多规矩,你们都是红伟的好朋友,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家今天都累,忙前忙后的,就我最清闲,现在我来服务,应该的。” 新娘子叫高霞,是镇上南莫村的,人也端庄,说话得体,胡红伟这会已经双亲过世,他又没有兄弟姊妹,妻子能在好友前这样,他觉得很温馨,倒是越发的不想让冯喆离开,想一起热闹的。 众人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胡侃了一会,李雪琴心里有事,就不停的用眼睛瞄冯喆,冯喆倒是拿捏得住,坐在一边看着电视听大家说话,时不时的插上一句。 这时外面又是一阵狂风,将绵门帘吹得飘起来,冯喆就说:“真的要走了,这几天没睡好,我这会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李聪几个还是不让,冯喆就说大家来日方长,今晚的主角二人在此,同志们别选错了目标,要是对我有意见,咱们过了今天再说。 看着冯喆去意坚决,李雪琴也有孩子需要照应的,胡红伟只有和高霞几个送两人出门。 这时天色完全的暗了下来,冯喆上了车李雪琴就瞧着他眉开眼笑,冯喆靠在座位上不出声,等车驶离了后店子村村界,李雪琴问:“累了?” 冯喆说:“也不是,我就是想早些走,让人家好说话。” **一刻值千金,冯喆这句好说话指的应该是胡红伟两口子,李雪琴就说:“哪能呢?总不能心想事成的。” 李雪琴的这句话就有了别的含义,即是说自己和冯喆,也是说胡红伟和他新婚的妻子高霞,因为今晚有人要闹洞房,李聪几个战友也在那里,他们想早点休息是不可能的。 李雪琴说着就一边开车一边看冯喆,眼睛里的情意已经要溢出来,冯喆懒懒的靠在靠背上,目光没有焦点的看着路的前方。 李雪琴车上有一种味道,这味道和车上清新剂的气味混合着,其实就是奶味,这种奶味就是来自于李雪琴身上。而这气味吸进鼻子里越来越多,冯喆本来今天喝的酒就不少,这会全身都不自然起来。 “咦?下雪了。” 果然是下了雪,雪花这会还小。飘到了车玻璃上,冯喆就说:“那要赶紧走,待会下大了,就不好了。” “下大了就下大了,离得这么近。十来分钟的路,也不怕地上滑的。” “我是说耽搁了话,孩子不是还在吃奶?” 李雪琴猛然的就看了冯喆一眼,表情非常的难以言喻,却分明是喜悦,嘴上说:“没事,我让囡囡这一段也喝奶粉的!” 这时经过一个岔路口,李雪琴再次看了冯喆一眼,表情非常的丰富,打了转向就拐了下去。 这条路是通往农田的。李雪琴自小在这里长大,对环境非常了解,她将车停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一灭火,拉了手刹,就探着身子对着冯喆扑了过来,鼻子里惊心动魄的哼了一声,嘴里火急火燎呢喃的说:“冯喆,想死我了!” …… 原野间一片漆黑,只能见到白色的雪在飘飘扬扬的下。奇瑞车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冯喆躺在后车座上,李雪琴手里拿着一条毛巾捂在胸上,因为她还在哺乳期。两人刚才动作剧烈,奶shui就染得哪里都是。 “我的短信收到没有?”刚才忙着做事,很多话都没时间说,李雪琴这会就问了出来。 “嗯。” 冯喆一说,李雪琴头抬起来下巴抵着他,眼睛瞧着冯喆挺直的鼻梁说:“其实我不该的。我一发出短信就后悔了。可我就是睡不着,就是停不了的想你,万一,你身边有人怎么办?还有,我当时在家,他也在的。我真是不受控制了。” “所以,我就给自己说,一定不能再那样了,可我想见你,像是着魔了一样,我知道你这一段忙的,我回到了店子村,天天想找理由去看你,可是又怕有影响、不方便,我自相矛盾的很。” “我那晚和你好了之后,我想弄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可是我知道就是喜欢你,你当初一到司法所我就觉得你不同的,我惋惜自己比你大,愤恨自己结婚的早,我痛恨自己的私心,我又想你又怕见你,我知道我在你面前不是一个清心寡欲的女人,可是我管不了自己的心。我真是懦弱不理智的。” 李雪琴光着身子继续说:“你听我说,我知道你春节从县里回来后心里很不痛快,你有很多的苦恼,那些看笑话的人都说你是被李显贵刘奇才他们给排挤回来的,其实这些人都是虚妄和无聊的,我知道你不是,没人能了解你理解你,了解和理解是不同的,了解只是知道的片面,理解则是心灵上的想通,但县里的人谁都不能!你若要想离开这里,离开梅山,哪能没地方去呢?天下那么大,你那么优秀,哪里去不得?你并不是单单想让人瞧得起,你不是想改变别人觉得你只有靠女县长才能有所作为,你所做的不是想给任何别的人看的,他们庸庸碌碌的不配!你是要给自己一个交代!给自己的心一个交代!你是有能力的,你在水利站的一切已经证明了自己,你有太多隐藏的苦闷没法给人诉说了,我刚开始也是不理解的,可是我越钻研你,越走近你、越是观察你,我就简单的为你心醉,纯粹为你痴迷,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类型的人,敏感、聪慧、隐忍、自尊,你那么的冷静而坚强,耐得住寂寞,我深陷其中,为你所惑,我在遇到你之后才知道其实我一直在想碰到你这样的人,一直想要和你这样的男人在一起生活,为你生孩子,为你敞开自己的一切,是你开启了我人生的一个崭新的世界,我很感谢你!不然我还会在心里祈求,在默默的寻找那个从少女时候就存在于虚幻中的你。我想为你分担你的忧愁和不快乐,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分担,我只是一个小女子,我什么都没有,你那会为了我帮助了李金昊,帮了李金昊其实就是帮了我,我那时走投无路,李金昊要是出了事,囡囡一出生就会没有父亲,我和囡囡孤儿寡母的怎么过?我之前和现在都不是用身体来报答你,那对你是一种侮辱,我就是管不住自己,我想要你,就是我想,是我想,真的想,我不能控制自己,我想和你成为一个人,我也就是为了自己真心想要和你好。我和你身体不分彼此了之后,我觉得我的灵魂和你灵魂已经非常接近了,我要和你融合起来,我就想着,和你好一回是一回,那样我也真正的爱过感受过这样的一种人生,那我的世界从此不是懵懂和灰暗的,它将更加靓丽,就是爱过你后没有了你,那天空和世界也是在拥有之后失去你之后的另一种景象,和之前根本不同。我告诫自己,我不能耽搁你,不能害你,不能影响你,等你有女朋友了,结婚了,我就不找你了,我会远远的看着你,我不能成为你的包袱,成为你的拖累,我这会就是想陪你,让你不再孤单,在烦闷的时候能够放松自己,在我这里得到快乐,我自己也得到你的快乐,就是今后,我也不是一无所有的,因为我的确是在你这里获得了美和感悟的,再有其她人怎么分享,我也是其中之一,这谁也改变不了,抢夺不去,我就在此刻,就在这个飘雪的时候和你在车里坦诚相待,我能证明这个男人不但思想绰绝,而且做起男女之间的事情都是棒的妙不可言的。原谅我,我顾不得了,我在你面前没有隐秘,我真的不要脸了,可这就是我的想法。” ------------ 第139章没有阳光也要灿烂(八) 冯喆一直看着李雪琴,李雪琴也看着他,雪在车外飘着,车里只能听到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冯喆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然后慢慢微笑起来了。 李雪琴最受不了的就是冯喆的笑,他以前总是不笑的,很是严肃,可是他笑起来那么阳光、那么能感染人,这会让自己沉迷在这种灿烂的笑容里面不能自拔,心里就慌,问:“怎么?我说的好笑?我是真的这么想的,我不能自私的,和你能这样,我已经是奢望了,你没有嫌弃我吧?你别笑我。” 冯喆说:“不是。你说的好,可是我没你说的那样好,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丢在人群中就找不到了,我应该感谢遇到你才对。我才是一无所有的,我除了自己还有什么?我这一段确实是很苦闷的,是你给了我快乐。我很惭愧的,我的表现像是我在你这里寻求刺激发泄苦闷一样,其实我也是被你吸引了,否则咱们之间算什么呢?你为了我东奔西走,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我对你有很多的感激的,你没理由那么自责。我有很久一段羞于见你,可是你今天的话让我知道了你的心,我知道我在你那里有了共鸣,我更加觉得你的可贵。我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可以和不可以的,自己认为对的就好。我笑的是你发的那个字,那个吕,我那时候上学,有个非洲人在学校学中文,有一天他问我为什么两个口在一起就是吕,两张嘴在一起那不是接吻的意思吗,我说我们国家的字很奇特的,你要是那么理解,那‘品’字岂不是成了三个人在一起亲吻,还有‘器’字呢?四个人和一只狗在一起干嘛?” 冯喆一说,李雪琴就止不住的笑了起来,裹在胸前吸nai水的毛巾掉下,冯喆的眼中就一片汹涌澎湃的,李雪琴的模样别样的俏丽动人。冯喆就盯着看。 李雪琴本来就余潮涟涟、难以把持,这会在他的睽睽凝视之下更加有了感觉,不以自制,更加的鼓动配合。两人于是再次投入的做了一次。 李雪琴生育完了,身体恢复的很好,没有了顾忌,两人都很能放得开,再说从生孩子前到现在她都没有过性sheng活。冯喆也很需要,今天在车里就非常成功,彼此都很满足,不过雪越来越大,李雪琴要回去看孩子,到底不能在这里待久了,两人整理好了将车开出田地,好在车没有怎么打滑,李雪琴就要送冯喆,冯喆不愿意让她来回的跑。说太危险,李雪琴又要让冯喆将车开去,冯喆还是没同意,说雪中行走,多诗情画意。 李雪琴就说:“我早就瞧出你是个具有浪漫气质的人,你要是再背杆红缨枪,挂个酒葫芦,可不就是林冲夜奔?”李雪琴一说觉得不妥,林冲那是悲剧人物,怎么能这样比喻冯喆。冯喆却说:“我才没有八十万禁军教头的气势,但是我想有他那样的本领。我就是想在和你分开了之后慢慢的踏雪而行。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很有纪念意义的。” 冯喆一说,李雪琴又是忍不住和他吻了起来。 两人在车里终于亲热完了。到了李雪琴娘家门口冯喆就要下车,李雪琴给他挽起衣服上的帽子盖住头,看着这个雪中独行客走远了,才开了大门进去了。 天地苍茫,雪飞如刀,虽然已经入夜。但是因为白雪的原因,远近都是莹白,明晃晃的竟然有些刺眼,脚下传着咯吱咯吱的声响,路上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冯喆莫名其妙的有了一种说不清楚的愁绪和沮丧,那种熟悉的与生俱来的孤独与寂寞油然而生,挥之不去,他觉得自己所处的位置似乎就是世界的中心,可又似乎是被世界遗忘的最偏远的角落。 不管快乐还是忧伤,生活在继续,许多曾经在心中坚定的信仰和执念有些千疮百孔,似乎像是他自己也有些面目全非的心,他已经违背了当初对于异性的那种看法,曾经觉得和女人发生关系只能是获得即时的欢愉而对于心灵无益的,可是现在却在怀疑自己最初的认知,快乐就是快乐,忧伤就是忧伤,在和女人做完后心里泛起的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触,是满足,还是更加的沉寂,竟然也还有淡淡的无聊,也许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获得深入骨髓的快乐,从而排遣满腹的思虑和焦躁,短暂的从眼前的困境中解放出来,这似乎是于事无补的,错误和明知故犯有时候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就像理智和良知在提醒着不要人去涉险犯错误,可是在特定的情景场合中除了明知故犯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这其实是一种痛苦,天使和魔鬼往往让人分不清,天使总是在最需要的时候不会出现,你不知道他会躲在哪里玩耍或者俯视你,可是魔鬼往往却总是装扮成了天使的美丽和善良的面孔无时无刻的伴随你的左右,你即使知道美丽的事物是魔鬼的契约,可是你又能怎么样? 世界在变,生活在变,人也在变,自己已经改变了许多,不知道今后的某一天蓦然回首凝望,会不会觉得现阶段的自我好笑而笨拙稚嫩,但是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勇于承受,那毕竟是自己的人生,没人能够代替自己一时一刻。 极目所视,雪是那么的洁白,可是自己的心却是那么的五彩斑斓,冯喆说不清自己究竟在想什么,他也拒绝再想,踩着雪一步步的往老镇政府走,雪像是故意的朝着他的脸和眼睛上撞,让前行更加艰难,他出了汗,而距离老镇政府还有一半的距离,路边的墙体上“不要让倒影成为回忆”的标语赫然在目,这会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这声音在寂静的雪夜里太过于响亮,冯喆一看,本来以为是胡红伟给自己打的问自己是否平安到了住所的,可却是柴可静。 “冯喆,省城下雪了,半间房那里有没有飘雪?” 柴可静的声音这会听起来是那么的恬静,像是雪片一样沁人心脾,冯喆就嗯了一声,柴可静问:“怎么你呼吸声那么重?感冒了?身体不舒服吗?” 冯喆这会真的不想说话。他只想听柴可静的声音,可是柴可静的问话又不能不答,就说:“我正在雪里独行。” “独行?这是浪漫,还是对于寂寞的排遣?你有什么感悟吗?大思想家。”柴可静和冯喆开玩笑。 冯喆回答:“我不清楚。今天是胡红伟结婚的日子。他本来让我在他那里闹洞房的,可是我回来了。因为越是在热闹的地方,我越是觉得自己的精神会分崩离析,我觉得自己有些人格分裂的症状。” 柴可静从听筒里感受着冯喆粗重的呼吸和踏雪的声音,想要说些什么的。冯喆却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从出了学校门那一天起就在想自己究竟今后要做什么,其实就是在考上公务员的那一刻起我都还在犹豫,在等待通知的时候扪心自问这一行业是不是适合自己。如今就两年了,两年的时间里我都在权衡利弊。” “权衡利弊?” “是。这世上能做的事情很多,我之所以在这一行业坚持到现在,是因为我放不开,放不下,我不愿半途而废,坚持到底才是我的本心,其实我很理解那些在官场中的超脱者。这些超脱者可以理解是纵横官场之类的人,也可以理解为许焕章之类的官僚,当然也能理解是和自己政见不一样的对立者,他们是具有智慧的,因为他们早就看透了,不相信什么了,就相信眼前的既得利益,假如伸手就可以拿到的好处你要许焕章这些人不拿,那怎么可能?而像李显贵和刘奇才这些梅山中的人物,他们不过是按照生存的法则办事罢了。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的,什么才是好的,他们连想的过程都不需要就知道自己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做什么样的一种人,絮絮叨叨的和他们谈论人生和哲学是可笑和愚昧的。我们,不,是我,我其实太敏感了,把自己束缚起来放不开手脚,太过于肯定自己本职该做的事情。我讨厌我自己从前太骄傲了,假如我在学校就追求你,不管自己的自卑演变而成的自傲冷漠去向你表白,结果会怎么样?时间过去了就不能重来,再假如裘樟清那会在梅山我能提前给她说说我的顾虑,如今又是怎么样?不是路不平,而是自己不行,不行有很多方面,最终还是思想意识指挥不了行动,想的太多反而让自己裹足不前,失去了很多!洁身自好听起来是褒义,可是放在我身上就是贬义,我太在乎自己渺小可悲的形象了,我有什么形象可言?” 冯喆从来没有给柴可静说过稍微深刻一点的话,两人在一起没有涉及过这样的内容,因此让柴可静陷入了沉静。 “去年我和刘奋斗几个到赣南收承包费,有两个小姐半夜敲门,先开始我不想开门,可是那两个小姐却不屈不挠,我想让她们一直在敲也不好,可是我为什么会觉得不好?她们是干什么的管我什么事?就是我不理她们对于她们而言能少了什么?我只是她们那晚众多不定向选择中的一个,可我却在顾忌自己会受到影响,怕别人想我在招小姐,也出于可笑的礼貌感去开了门,虽然我最终确认了她们的身份拒绝了,她们当时还是面带微笑的离开,难道她们心里不恼火?毕竟和我的生意没做成,她们就要选择另外一家去试试,可生气还是要笑,谁叫她们是做小姐的。” “什么样的人物就是什么样的命运,她们的自尊和面子在哪里?自尊和面子重要又不重要,某些时候就是奢侈品,也是某些人才能拥有的特权,有人曾经给我说过,‘一个不成熟男人的标志是他愿意为事业英勇牺牲自己,一个成熟男人的标志是他愿意为事业卑贱的活着,’我现在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成熟的,还是不成熟的,这其实就是一个悖论,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柴可静听冯喆沉默不语了,问:“那你现在想明白了吗?你到底要做什么样的自己?” “我?我要做那种:‘他经历了种种考验,是一个高尚的人、是一个纯粹的人、是一个有道德的人、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是一个有益于en民的人’”。 柴可静听完冯喆像是在自我调侃的话,说:“冯喆,你这会说话的口气,很像一个人。” “谁?” “我爸。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爸和我妈妈在辩论,他就说过你刚才说的那句话。” 冯喆沉默了,他已经到了老镇政府大门外,问:“那然后呢?” “我妈说的话很多,其中有一句我记忆犹新,是‘好了好了,我宁愿和你一起输掉,也不愿和别人一起赢。’” 冯喆再次沉默,柴可静问:“你说了这么多,不想知道我的想法吗?” “那你怎么想?” “我和我妈的想法,是一样的。” ------------ 第140章没有阳光也要灿烂(九) 今天省城的雪下得也很大,在大牛庄住宅区,柴可静的母亲葛淑珍和女儿说了一会话,等柴可静离开,葛淑珍给丈夫柴文正打电话:“文正,你女儿谈恋爱了。” “呦,丫头终于恋爱了?” 柴文正嘴上一笑,葛淑珍知道丈夫是等着自己说的,心说他老这样,明明对关心的事情却从不主动提及,想让别人先吐露。 “什么是终于恋爱了?我闺女没人要吗?” 柴文正笑了几声,等着妻子继续。 “那孩子叫冯喆,是武陵梅山一个镇上的科员,还没父母的,你说你女儿怎么挑来挑去的就瞅上这样的人?一穷二白,不行啊,这回你得和我统一战线。” “我什么时候不和领导您一条战线了?这不你宝贝女儿从来没在我们面前正式承认自己有男朋友吗?” “你哪次和我一条心了,我还不知道你父女两的小把戏?当我面一套,背后搞联盟孤立我,反正我觉得这条件不行。” 柴文正问:“那你准备怎么样处理呢?” “我这不和你商量嘛?咱家的大事不就你执掌?” 柴文正笑了:“夫人,咱家这么多年有大事吗?好像都是小事,都是您管理范围的小事吧?” 这下轮到葛淑珍笑了:“那你到底怎么个意思?” 这时葛淑珍听到有人在和丈夫说话,柴文正就对着话筒说稍等一下,葛淑珍拿起了遥控器对着电视按了几下,几分钟后,柴文正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怎么个想法?” “我想——刚才是我问你的吧?算了,我说柴主任,先不提门当户对的问题,我也不是说家境贫寒中出来的年轻人不好,而是这种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一点清高和自傲,人的秉性自然是好的。可是价值观和生活的方式和女儿是有区别的,这会他们在一起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等真正的生活到一起,柴米油盐的。就难免会磕磕碰碰,你说,你女儿到时候能幸福吗?工作是可以调动的,可意识形态的东西怎么调和?是,物质有时候是不能和精神对等的。可是没有物质的基础却是万万不能的,有生活保障的人才有时间风花雪月,才能享受人生,可是小静跟着那个冯喆之后,两人除了奋斗还是奋斗,还怎么谈爱情谈人生?不解决吃饭穿衣住行的问题,考虑其他的都是夸夸其谈。那还是没孩子,要是将来有了孩子,日子就更加难过,这都是很现实的问题。别人说我们这些干部脱离生活。坐着说话不腰疼,说我们脱离实际,我们怎么脱离实际了?土地被征用,旧房被拆迁,教育医疗收费高,住不起房,找不到工作,贫富差距太大,司法**,治安太乱。安全无保障,信息不透明,办事不民主,这其实是任何一种国家制度都存在的问题。可是老百姓哪里管你这些,他觉得你就应该天经地义的将所有发生的问题变成不是问题,他们就是想一蹴而就……” 柴文正在那边静静的听着,他有心想打断妻子已经离题的言论,可是又忍住了。 “……再说女儿的事情,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说,到时候他们俩万一结婚,住哪?” “该住哪就住哪啊?” “柴主任!你别打哈哈,什么是该住哪就住哪,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可不想让她跟着傻小子在武陵,那我多孤单。” 葛淑珍的这个问题倒是说到了柴文正的心上,他本来想说那你那时候怕疼不多生一个,可是这样一说就会挑起口角,于是就问:“那你有什么对策,或者是想法?” “你怎么总是问我?” 柴文正又笑:“我这不是征求一家之主的意见吗?” “我的意见就是不行!” 葛淑珍终于还是坐就了一家之主的位置:“那个李德双多好?不是钱不钱的事情,那孩子我见过很多次,人也有礼貌,对小静这么多年了,我和老李也熟悉,人都挺不错的,知根知底,还有几个同事都给我介绍了各自亲戚的孩子,都挺优秀的,我觉得,应该快刀斩乱麻,就给小静说不同意。” 柴文正沉默了一下,说:“欲速不达,物极必反,女儿的性格,你知道的。” “还不是你惯得!棍棒出孝子,你老是顺着她,我这当妈的说十句都不顶一句,你这会说女儿的性格,你真是推卸责任。” “不是,夫人一句顶一千句一万句的!” 葛淑珍听了就笑:“你少来!我又不是领xiu,你别做副统shuai搞那套来迷惑我,你那都是纸老虎,是禁不住考验的。” 柴文正说:“我记得在我们那会有这样一对,和咱们今天的情况有些一样,也是女方家里反对,可是越给压力小青年们反抗的越狠,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嘛,结果两人最后和家里都脱离关系了,直到很多年后才领着孩子回去给父母行礼认亲……” “那你说怎么办?” “还有一对,和之前说的那一对正好相反,家里都支持,顺着,但是他们就是因为太顺利了,却没走到底,是女的在外面有人了,结局自然不好。” 葛淑珍皱眉:“那你到底想说什么?别总是做报告的那一套好不好?” “还有一件事,我特别的记忆犹新,”柴文正没有理会妻子的诘问说:“当时有个女同学不顾家里的反对跟着我一个男同学去了北疆,他们真的都很优秀的,到了那里两人同甘共苦,女的一直无怨无悔,可是他们也是没坚持到最后。” “那是怎么回事?” 柴文正回答说:“那会条件非常艰苦,劳动量大吃的又不好,住的环境就更不用说了,有一次八月十五,组织上给每一对夫妻发了一块月饼,这男的当时在家,他先吃了自己的一半,因为太久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食品了,他想了想,告诉自己说。妻子这么爱自己,自己就是将她的另一半月饼吃了,她也不会说什么的,下一次。再发好吃的,自己不吃,全留给妻子好了。” “于是,这男同学将妻子的另一半月饼也吃了,等妻子回来。她沉默了很久,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北疆,临行前给丈夫说,我排除万难千辛万苦的跟了你,可是你连一块月饼都要独吞,可见你根本不在乎我。就这样,两人就分开了。”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我是说,强压之下必有反抗,他们反而会越来越抱成一团共同对外,共患难不能同富贵的事情多不胜举。你顺着他们,可能反而容易让他们在自己内部产生矛盾,半块月饼就断送了两个人真挚的感情。如果真的他们就是彼此相爱,那我们强加于人,会有什么效果?相反的听之任之,可能还能达到你想要的结果。” 葛淑珍听了就笑:“嗯,还是你的主意高。” 柴文正也笑:“别,我可不是太君,没什么高不高的。” “太君你真高”这句话是来源于一部老电影,柴文正和葛淑珍都看过。两人有时候就拿这句话调侃对方,柴文正和葛淑珍说笑几句,说道:“李副主任在这一点上,就做的很是迂回和策略。” “李副主任?她怎么了?她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吗?” “是。她儿子找了一个女孩,女孩其实很出众的,李副主任却不满意,因为对方的家庭条件不好,她给儿子相中的是另外一个女孩子,可是她不说。儿子带着自己谈的女孩怎么,她总是非常欣赏和支持的样子,还总是让儿子带女朋友到家里,她亲自下厨给做吃的,儿子还觉得她通情达理,但李副主任是怎么拆散他们呢?时间久了,她有意无意的在儿子那儿说一些女孩身上的毛病,什么这女孩去完厕所不冲水,解完小手不擦自己,有时候没礼貌,不知道问候老人等等等等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这让她儿子有了一种原来女朋友是这样或者那样的人这种想法,后来,她儿子和女朋友因为某件事吵了一架,李副主任就趁机添油加醋,这样,矛盾集中爆发,就分开了,结果李副主任如愿以偿,让儿子和自己相中的女孩子顺理成章的好上了。你说,李副主任在这中间做的,是不是很高明?” 葛淑珍听了就笑:“你们真是条条框框的曲里拐弯,唉,那我就听你的,赞成小静和那个冯喆了,她们明天要去南方玩的,我这就过去传达你的旨意去。” 柴文正笑:“别,我可什么都没说,你是一家之主,你自己看着办。” …… 冯喆和柴可静约定了一起趁着元旦到南方玩,因为岭南这会气温低,还降了雪,游玩南方倒真是一个好的选择,而且这是两人第一次一起出游,其中的意义就颇有含金量。 柴可静经常的坐飞机,而坐飞机对于冯喆而言,却是第一回,飞机从岭南机场腾空而起,脱离了云层的包围后,冯喆才发现原来太阳就在自己的眼前闪烁着。 到了海边,就在住酒店的那会,冯喆和柴可静到了观光电梯往房间楼层升上去,这时他就看到有一个熟悉的人正在往酒店外面走。 这个人身材窈窕,长发披肩,虽然是戴着一柄硕大的太阳眼镜,但是冯喆仍旧能从高处一眼认出她来。 这个即将离开的人,就是许久不见的尚静。 世界是那么的大,大的冯喆和尚静两人都在武陵市却没机会见面;世界又那么的小,小到距离武陵千里之外的南方海边,冯喆和尚静也能碰的见。 可是,尚静没有看到电梯里的冯喆,她就那么独自一人走了出去,坐车离开了。 差之毫厘、错以千里,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奇异,聚聚散散,全不凭当事人自己的意愿行事。 电梯里还有一对穿着很潮流的男女,女的身材劲爆,上半身只有裹胸,他们旁若无人的抱在一起,就差彼此将手伸进对方的衣服里了,这会那女的给男的说楼下前台接待的女服务员是个白痴,男人的手在女人屁股上揉着说怎么白痴了,挺白的啊。女人就嗤笑一声说:“刚才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入住,男的身后有一个美女,美女拖一行李箱跟在男的身后,偏偏前台要给两人开两间房,这不摆明了不要两人住在一起的吗?逗呢。” “怎么就摆明了?哪儿啊?” “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只拉着一个行李箱,肯定是开一间房啊,那还有错!开两间房,行动不便呢。” 这两人说完就哈哈的笑,这时候电梯到了楼层,柴可静对拉着行李箱正准备出去的冯喆说:“那前台服务员很会做生意,两间房比一间房能赚钱,市场经济。” 柴可静说完和冯喆一起离开了,身后剩下了那一对男女,男的说:“看,你碰上钉子了,这两人虽然也拉一个行李箱,一看就是一对啊,你这你干嘛呢?” “我干嘛?我就是看不惯你手在老娘身上摸,眼睛却在瞄刚才那女的!” 男人顿时尴尬,恼羞成怒的说:“你不也在一直瞄那个男的!” ------------ 第141章没有阳光也要灿烂(十) 冯喆没来过南方,他也没有带什么行李,柴可静倒是带了一些换洗衣服,所以两人就拉了一个行李箱,电梯上的那一对男女明显的就是说旁人在针对自己两个的,柴可静却在临走时反驳了一句,冯喆就有了一种柴可静嘴巴其实也很叼的念头,她只是在自己面前很温柔恭顺的。 两人当然是要了两个房间,由于到了之后已经是下午了,休息一会出来吃了晚饭,就在海边漫步。 海浪声声,海风徐徐。 冯喆穿的很是普通,柴可静却换了白色的裙子,简单朴素的,冯喆觉得就好像毕业那晚她追上顶楼去找自己的装扮,许多往事悄然涌上心头,一时竟然有些迷醉…… 这里和岭南风景迥异,从来没到过海边的冯喆感受着环境的不同,心里觉得柴可静自身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沙滩上留下了他们清晰的脚印,海风吹过来,将柴可静的裙子和长发拂动的飘逸荏苒,颇有出尘而去的模样。 虽然一直默默无语,但是冯喆能瞧得出,柴可静的心情,非常的好。 不知不觉的,天色黑暗,月亮的光映照在海面上,沙滩上有着三三两两的人在游玩,冯喆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两人坐下,都看着远处的海景不说话。 柴可静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侧着脸看着冯喆,冯喆回首问:“怎么了?总看我,不说话?” 冯喆这纯粹是没话找话,但是柴可静还是不言语,仿佛要将沉默进行到底,冯喆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股柔情,心里权衡了一下,手就举起来,想要揽住柴可静的腰的,可是又觉得突兀,最后手就绕到前面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两人直到今天为止。还只是偶尔的牵手,没有过亲密的肢体接触。柴可静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冯喆的动作,觉得他似乎在犹豫不决,也许是自己给自己正在打气。柴可静低下头,咬着嘴唇轻笑了起来,然后又抬起头,看到冯喆也在对着自己微笑,柴可静恍然。心里那种长久堆积起来的情感像是潮水一样的再也抑制不住的蔓延到了全身,头一歪,轻轻的靠在了冯喆的肩膀上。 冯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终于将手臂缓缓伸过去,挽住了柴可静的腰,他明显的能感到柴可静身上颤动了一下,但是又恢复了平静。 两人就这样安安静静的依偎了一会,互相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因为柴可静穿的单薄,冯喆很容易的觉得柴可静裙子里面的肌肤特别的细嫩。触手之下有着惊人的弹性,心里鬼使神差的就有些激动起来,沉默了一会,干咳一声说:“有一个女孩很喜欢一个男孩子,男孩子也喜欢这个女孩,可是男孩子很迟钝,女子给了他很多机会让他表白,他都不能把握住,有一天,两人坐在公园里。女孩说,我听说男孩子的手臂正好的就能挽住女孩子的腰的,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啊?男孩子看着女孩,嗫嗫了好大一会。说,可惜,今天没带尺子,不然,就能量一下你的腰和我的手臂长度是否合适。” 可是冯喆说完了,柴可静却没有反应。冯喆一看,柴可静依偎在自己肩膀上,闭着眼似乎睡着了一样,只是眼睫毛在轻轻的颤动着。 海水哗哗的响着,风也暖暖的,这一块非常的静谧,冯喆揽着柴可静腰的手就略紧了紧,迟疑了一下,准备探过头去吻柴可静。 可是柴可静倏然的就睁开了眼,两人四目相对,冯喆先是被唬了一跳,有了一些尴尬,他觉得柴可静的眼睛像是狐狸的眼睛、又像是兔子的眼睛,又像是麋鹿的眼睛,这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内容既有羞怯,又有恍惚,还有期待,甚至还有诱惑,十分的丰富。 冯喆正在细看、欣赏、分析,但柴可静眼睛慢慢闭了起来,冯喆能感受到她的身体越发有些紧绷,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按在自己的膝盖上,在逐渐的用力,仿佛不这样支撑着,她就要完全倒在自己怀里,而且都能听到她急促呼吸的声音了,于是不再迟疑,情生意动,对着柴可静的唇轻轻吻了过去…… …… 元旦过后就是春节,这个春节,冯喆一半的时间是在省里和柴可静一起渡过的,另一半是在半间房镇和一些人喝酒聊天打屁中过去的。 年难过年难过但是年年要过,事难做事难做事事要做。春节完了后,半间房镇要举行人大会议和政协会议,这其实就是每年的轮回、老调重弹,没有什么新意,今年人大会议的一项工作是选举一名新的副镇长,因为原来县委统战bu下派挂职的副书记杨庆煌回县里了,镇上的一名副镇长就增补了副书记的名额,这样镇里就有了一个副镇长的空缺,所以,今年的人代会就要选举一名副镇长出来。 党wei、政fu换届,县级以上五年一次,乡镇和村里是三年一次。 乡镇换届的模式跟县里基本差不多,也要开党代会、人代会,要按党章办,要按宪法办,条条框框的,不过基层村里就相对简化,村支部换届是召开全体党员会,选出支部委员,再从其中产生支部书记,支部书记对委员再进行分工,村委会换届就很复杂,已经定出候选人的,选票要过村民的半数才能算当选。而让村民海选是允许自报竞选,谁看谁顺眼觉得谁能行就选谁,众口难调,不是指定的话,选举就很难保证一次成功,有人就拉票,像是外国竞选演讲一样的给大家做工作,村民对这些被选举对象也是意见不一,有的是认真对待,有的纯粹就是在逛庙会玩,工作很是不好做。 今年半间房镇副镇长的候选人之一有镇上的镇长助理陈一新,还有两个差额名单,一个叫秦志晖,另一个叫周中锋。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秦志晖和周中锋其实就是给陈一新当配角当差额的,而且这两个人也很有意思,一开始就逢人就说自己的阅历浅,不足以当候选人,请大家千万不要选自己。大家不要赶鸭子上架,于是有代表就在底下骂这两个人真是“瞎指挥”和“中风”了,两人合起来是五百,分开各自就是二百五。 镇里的代表都来自基层。和县以上的代表整体素质上有差别,这些代表说话办事相对有些随意,开会的时候秩序也不会太遵守。 县里今年是让让宣传bu长刘奇才来半间房坐镇的。 梅山县一般选一个副镇长县委组织部门来一个副职就行了,可是这回却来了一个县委常委,而且谁都知道陈一新是县长陈飞青的侄子。刘奇才是怎么当上县委常委的,半间房镇的代表们都心知肚明,秦志晖和周中锋又在一开始选举时就宣称自己两个不合格,打了退堂鼓,有人就在会场议论,这半间房镇的人大会根本就不需要开了,结果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大家都选个diao毛啊,开一次会这得花多少钱,还不如分给大家拿回去花,还落得实惠。各位代表还念着镇上的好。 再说,反正每次都是上面定的人,那么啰嗦麻烦干嘛,非得走形式主义,干脆直接下个文,红印章一戳,简单异常,大家省事,还开什么会啊,反正不选出上面定的人是不让走的。 不管代表们怎么议论。会议总是要往下进行的,可是偏偏就出现了异常情况,在选举副镇长的时候,有几个代表团提出了新的副镇长人选名额。其中就包括后店子村所在的代表团和南莫村支书高志邦所在的团,而他们提出这新的副镇长人选,就是现在半间房镇建设发展中心三个副主任之一的冯喆。 不知道是不是代表们有一种逆反心理,唯恐天下不乱,冯喆的名字被提出后,代表们纷纷响应。结果情势就有些失控了,眼看着冯喆这匹黑马就要将陈一新给挤掉了。 情况出现了这样的变化,刘奇才脑中几乎就是立即的闪现出了一个词语:报复! 这是有组织有预谋赤luo裸的报复! 为什么代表们提出新的副镇长人选竟然是冯喆而不是其他的任何人? 这还用想?用脚趾头都能知道有人在后面捣鬼做工作。 一年前陈飞青将裘樟清挤走了做了梅山xian县长,如今,冯喆要走陈飞青的老路,将陈飞青的侄子也挤掉,和陈一新一决高下,目的是用来报复陈飞青。 刘奇才几乎拍案而起,指示立即中断大会的举行,约谈那几个代表团的人员,指示下达后,刘奇才思前想后的,让人通知冯喆来见自己。 镇上有些代表就是爱热闹的,平时都没事要闹点事,见选举中出了这样的波折就有些不赚钱赚吆喝的意味,大会现场就有些混乱,有人就问为什么中断选举,有人说这他ma的表明了是不要代表们实行自己代表的权力。 半间房镇镇委书记刘依然和几个党委委员、人大正副主任逐一到代表团去做工作,刘依然约谈的人是后店子村村长胡自立。 胡自立是去年年冬刚刚被选举成后店子村村长的,三十来多岁,看起来非常憨厚。 胡自立对刘依然说,手长在代表们的胳膊上,嘴长在代表们的脸上,红口白牙,心之至手所到,代表们想选谁,自己哪能有能力去左右?况且按照选举法的规定,代表们依法提名了,冯喆就必须要作为候选人参加选举投票,否则就是违法的。 刘依然对胡自立说:“自立,你要以大局为重。” 胡自立很认真的说:“必须的!我当然是以大局为重的,刘书记,我只能管住我,别人我干涉不了,毕竟选票是人家手里掌握的,一人一条心,我总不能抢。” 刘依然面色铁青:“自立,人要向前看!” 胡自立越发严肃了,从兜里摸出一盒中hua烟,走过去递给了刘依然一颗,给他点着,然后自己冒了一只,吸了一口说:“刘书记,人就是要往前看,人更得讲情感,我这人就讲究一个知恩图报,你对我的恩德,我今生难忘,你的话,我坚决执行,绝不打折扣。” 刘依然对胡自立有什么恩情?出了刘依然的办公室,胡自立找了个地方就给胡红伟打了电话:“红伟,差点我就顶不住了。” 胡红伟在那边说:“球!他们能做初一,我们就能干十五!去年陈某人跳票都没事,咱们一个破农民能有个鸡ba毛事情!我要不是缓刑,这次也真不想让你为难,不过你放心,你的好,我记着哩!就按咱们说的那样做。回来请你喝酒!” 刘奋斗会谈的代表之一是高志邦,他和高志邦很熟悉,经常在一起喝酒,见了面就说:“老高,你胡参合个球!” 高志邦阴沉着脸说:“刘镇,我参合啥了?人心向背,我能管得住?不过就咱俩,说心里话,法不传六耳,我就是瞧有些人不顺眼,就说这次,杨庆煌走了,怎么也轮到你做副书记了吧?可是怎么着?你不还是你?” “你少来!以事论事,我的事和这次选举有屁牵连。” “怎么没有,你说说到底有没有牵连?凭什么啊!” 刘奋斗沉默了一下,摇头说:“你驴qiu货当人家都是傻子?你堂妹嫁给了胡红伟,胡红伟和冯喆什么关系?这里面的阴谋气息我在屋里睡觉都能闻得到!你从小没爹妈,你二叔和二娘将你带大的,胡红伟就是你亲妹夫!你皮痒,不想再干下去了?” “diao毛!我再干下去还有劲吗?哪个行当他们都要分一杯羹都要插一脚,我这支书算个鸟?我还不如不干了去做别的,省得做人家的眼中钉,迟早不被拿下?我早点解脱当我的老农民。” 高志邦和胡自立在同一时间不同的地方说话中都带了一个词眼“老农民”,但这是刘奋斗所不能知道的。 “你说啥呢?投名状?”刘奋斗想来想去,看着高志邦阴沉着脸的样子,伸手要摸烟,但是手到半路又拐向了高志邦,高志邦从兜里掏出烟盒递过去,刘奋斗抽出一根却将整合烟塞进自己的兜里,眯着眼,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古怪:“这qiu事闹得,我怎么就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一出?我还真是走眼了,咬人的狗不叫啊,感情他这一年来在半间房就是在筹备呢?靠!一鸣惊人呐!疯子,真他ma的疯子!可你别说,胆肥,还真你ma的是个人才!” 刘奇才要见冯喆,冯喆就来了。 PS: 先预祝朋友们节日快乐,这会是二零一五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凌晨两点零四分,呵呵。 ------------ 第142章没有阳光也要灿烂(十一) PS: 祝大家元旦快乐,阖家欢乐,事事顺心,大吉大利! 刘奇才满脸严肃的靠在本来属于刘依然的那个宽大的皮椅子上,他看着一脸沉寂的冯喆,觉得这个青年的外表和去年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刘奇才知道自己错了,自己和许多人都看走眼了,知人知面不知心、画猫画虎难画骨,这个腼腆小生一样的青年,其实就是一条蛰伏的毒蛇,他这会就露出了獠牙,要向自己,向陈县长发起进攻了。 可是,他的凭仗是什么? 这岂不是以卵击石? “不自量力,自寻死路!” 要早知道有今天这种事情发生,那当初就赞同李显贵的提议,就让冯喆在文化局市场办那里干下去,将他在眼皮子底下看的牢牢的,他怎么能有机会在半间房闹腾的如此欢畅? 可是后来怎么又让冯喆到了半间房呢? 一个原因是裘樟清向方旭提出的,要让冯喆“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面对裘樟清临走前最后的要求,方旭没有理由不答应,就卖了裘樟清这个面子,再者,就是刘奇才自己觉得裘樟清都完蛋了,这个冯喆能怎么兴风作浪,反正他还在梅山,在梅山捏死他,还不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冯喆当时是文化市场办公室的主任,要么让冯喆继续在市场办呆着,要么让他挪地方,可要呆着,求自己办事的那两个人怎么能顺理成章的安插到市场办正副职的位置上?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中间还是要费些周折的,所以最后就很痛快的让冯喆到了半间房,到了水利站。 这会看来,李显贵这家伙也并不是没有一点头脑的,可自己为什么总是觉得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呢? 就说那次,李显贵竟然冲到裘樟清的办公室里去大吼大叫。这不是找死? 幸亏自己赶紧找到了陈县长,陈县长也不知道怎么就让方旭带着几个常委到了裘樟清那里,阻止了失态的进一步恶化。 要不是自己,李显贵那会就完蛋了。一个小局长对着县长咆哮,他也真有胆! 什么玩意! 真是一头猪! 这只是其一,反正李显贵这鸟人总是办一些没脑子的事情,再有一条,那个姜笑梅。在和自己之前,究竟是不是和李显贵有一腿?毕竟李显贵是近水楼台,谁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为什么不吃?不吃白不吃,白吃谁不吃?并且,就是和自己好了之后,李显贵和姜笑梅是不是还保持着关系呢? 刘奇才觉得很有可能,所以心里对李显贵总是有一种排斥感。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 去年夏天那会,李显贵这家伙又不知道发什么疯。蹿捣着郝爱民将冯喆带到了检察院,本来自己还以为李显贵是出于见到冯喆在半间房不甘寂寞要“修理”一下他,让冯喆彻底完蛋的,可是最后才知道完全不是这样,李显贵这蠢货竟然是受人之托要给冯喆“好看”给某人出气的! 真是不怕有神一样的对手,就怕有猪一样的队友,结果怎么样?事情闹大了,竟然惊动了市里的翟副书记,更可笑的是,许焕章也因此从水利厅调到了省wei组织bu。风马牛不相干的人都从中受益了! 虽然许焕章只提了半级,可谁不知道到了副厅那个级别,能升半级究竟有多难。 “牵一发而动全身,陈县长到底怎么考虑的?怎么会用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 “也许陈县长就是心软。怎么说李显贵也鞍前马后的跟了多少年了,搞走狗烹、良弓藏那套不好?” 刘奇才思想有些跑神,要不,是因为自己被姜笑梅的丈夫侯德龙追杀那次,造成的影响不好,陈县长与有意从此重用李显贵? 不可能吧? 还是可能? 陈县长的心思。自己从来可是猜不透的,一如他那会仿佛是破釜沉舟一样的要在选举中赶走裘樟清,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难道仅仅是裘樟清那小娘们步步紧逼的陈县长已经没有退路了? 可是情况也没有到那种地步啊。 陈县长真的是用政治前途在赌博啊…… 刘奇才百思不得其解,并且一年来一直不解。 刘奇才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冯喆,自己不吭声,这个冯喆也真的能沉住气,他也不吭声,这都五六分钟了,这毛孩子就这样和自己一直沉默着,自己是习惯了以这样沉默的态度让下属揣测自己的意图,造成一种威压,从而形成一种“上位难测”的威严感觉的,那他这个小屁孩是想干什么? 和自己摆谱? 他又不是自己的下属,他还不配。 刘奇才又想起了下来时陈飞青对自己的谈话:“‘刘bu长,你这次去半间房镇,要做到三个确保,即通过大量细致的思想工作,确保选举工作在程序上万无一失,确保被选举人满票当选,确保实现县wei人事安排的意图。” “再有,要通过这次人代会,做到‘两个体现’,对半间房镇人大代表实施‘两个教育’:即体现半间房镇党委和镇政府一班人的坚强团结、正直无私,体现半间房镇各级dang组织的战斗力、号召力和凝聚力;再要通过这次人代会,对半间房镇人大代表进行一次民主法制的教育,进行一次参政议政意识的教育。” 陈县长说话的意味像是“陈书记”一样,自己看迟早是会“陈书记”,不过,方旭这个老家伙,到底为什么对陈县长那么“言听计从”呢? 这中间必然有隐晦的事情,可是自己真的猜不透。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屋子里陷入一种奇怪的安静状态,要不是刘奇才和冯喆都在呼吸,两人的眼珠都在转动,旁人进来就会以为这一老一少已经在时光的长河中变成了木乃伊。 终于刘奇才咳嗽了一声,望着冯喆说:“说说吧。” 说说吧? 说什么? 有什么好说的? 刘奇才叫自己来的,他不先对自己说。却让自己对他说说吧,这真是可笑之极。 冯喆并不是第一次和刘奇才有接触,但是也并不是有很深入的接触,他并不清楚刘奇才这个人的性格和做事方式。不过,此时,冯喆将刘奇才视作一个对手,因此,他需要冷静面对。沉着应战,步步为营。 冯喆仍旧的看着刘奇才,以前乍一看觉得他很有威严的,一年没见,倒是觉得刘奇才的头太重、脸太圆、头发太稀、眉毛也很有特点,是三角状的,眼睛倒是大,可是整体看起来像是造物主很不负责的将这些器官给揉在一起的,而且他的嘴唇有些厚,肚子也比之前更加凸出。似乎像李雪琴怀孕六七个月那会的模样,也不知道他和姜笑梅在一起做那事,是用上位式,还是用下位式,仰或是站立式?不过,似乎无论用哪种体位,姜笑梅都不能和他进行很深刻的交接吧? 除非,刘奇才这胖老头那根东西很“伟大”,能够“腰缠三柞、手握丈八”,起码要有二十五公分长短往上。不然,会让女性同志深刻体会到“浅尝辄止”和“隔靴搔痒”的含义…… 哦,真是不好意思,冯喆有了一种惭愧感。他觉得自己不能这样腹诽姜笑梅,敌视刘奇才牵扯姜笑梅干嘛?这有些对不起她,毕竟姜笑梅并没有得罪过自己,再说,姜笑梅和刘奇才有一腿,难道她就是心甘情愿的?就算不是心甘情愿的。那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刘奇才当然也不知道冯喆思想也在跑神,他问了一句后,得不到回应,脸上越发的严峻了起来:“小冯同志,你是一名政府成员,应当责无旁贷的拥护组织意图,今天发生的事情,怎么回事?” “领导,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什么都不知道?胡扯!”刘奇才眼睛眯了一下,说:“今天的人代会上,有几个村的代表提出了你的名字,推选你做副镇长。” 冯喆听了睁大两眼,说道:“领导,我作为一个公务员,当然要维护组织意图,可是代表竟然将我推了出去?我不知道这个情况啊。” “你不知道?”刘奇才用手指敲了一下椅子扶手:“现在,你知道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坚决的贯彻县里指示,去做做代表的工作,毕竟,个人的前途和政治生命容不得开玩笑。” 刘奇才沉吟了一下说:“小冯,你还年轻,前面的路还长远,不要因小失大,不要人云亦云,要有自己的主见,毕竟你是在梅山,鞭长莫及这个道理,你也是懂得的。” 冯喆知道了,这个刘奇才这会依然的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青年,今天选举中闹出的这件事,自己完全是受了他人的蛊惑在冲锋陷阵当枪手当炮灰的。 那谁能让自己当枪手炮灰? 只有远在京城的裘樟清了。 刘奇才认为自己是受了裘樟清的遥控指挥,联合了某些人在今天的选举中搞破坏的。 这也不能怪这个刘奇才想偏了,按照正常的思维推理,的确有这个可能,不过自己从去年春节和裘樟清分开后,就没有再见过一次,只有今年春节的时候给她发了短信问候新禧的。 可是要自己去给镇上的代表做工作? 笑话! 冯喆很平静的说:“领导,我是受县里镇里监督指导工作的,可是今天这个工作,这个给代表做工作的事情我怎么去做?” “如果领导们认为这事情的关键在于我做工作的成败和力度大小的话,那么工作做好了还不说,万一这个工作我做不好,代表还是要选我,不就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了?” 刘奇才盯着冯喆的脸,似乎想从冯喆的脸上看出什么来,可是他不知道有没有听出来冯喆说的是“领导们”而不是“领导”。 刘奇才说道:“错误不在大小,关键在于态度。态度端正了,改正的机会和效果就会好些。” 冯喆皱了眉,他觉得刘奇才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实在是让自己心生厌烦,那刘奇才之所以这样并不是说他素质就这么低下,而是他到底没将自己放在眼里,仍旧是觉得选举事件裘樟清是自己幕后的策划者。 “领导,我不知道自己的错在哪里?我的态度怎么就不端正了,至于改正,我需要改正什么?要达到什么效果?” 经过冯喆的反问,刘奇才终于开始正眼打量这个眼前“乳臭未干”的娃娃了,他微笑了一下说:“也不能这样理解,小冯同志,俗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嘛,你看这次选举,你并不是镇上和县里拟定的候选人嘛,再有另外两位候选人,秦志晖和周中锋同志,他们就很有政治觉悟,知道自己有差距,有距离,就急流勇退,这样,不就能节省代表们的宝贵时间?这不就是让会议顺利进行的一个保障?县里对这样的同志,是会记在心里,并且心里有数,今后会在适当的时候进行培养和提拔的。” 冯喆一听就说:“领导,你这意思是我在这次选举中做过手脚?” 刘奇才这会是县委常委,宣传bu长,可是冯喆自从进门到现在,就一直称他是“领导”,而没有按照正常的惯例叫他为“刘bu长”。 ------------ 第143章没有阳光也要灿烂(十二) 冯喆反问刘奇才,是不是认为自己在这次选举副镇长的活动中做手脚。 刘奇才脸上变得没有表情起来,他心里在想着几种可能性,但是偏向于裘樟清做冯喆后盾的可能性大些,心里说这女人都走了还不让人省心,可是,这会自己面对着这个小青年,态度不能太生硬,那样会激化矛盾而于事无补,毕竟陈县长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自己要的也是结果,但是这个过程,就要控制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只要过了眼前这一关,今后,怎么对待这个冯喆,那慢慢再说。 “冯喆同志,我现在代表县委和你谈话,请你慎重考虑,并且慎重回答。” “我面对县委领导一直很敬重也会慎重对待,我会想清楚再回答领导的问题。”嘴上说着,冯喆心里在说你代表县委?还是代表县政府,或者是县人大? “今天这件事,你真的不知情?” “我不知道。” 刘奇才盯着冯喆的眼睛,想要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一丝游移和心虚,可是他失望了,这双眼睛里面似乎是空洞的,也似乎含着很多内容,可是就是没有自己想要的那一种。 “那么,你是否考虑一下我刚才的建议?毕竟时间很宝贵,你这样下去,对于任何人,都是无益的。” 刘奇才的话说的有了点施压的意味,冯喆说:“领导,选举权是宪法赋予每个人的公民权利,我不是县上拟定的副镇长候选人,我无话可说,别的候选人怎么做怎么说,他们有自己的自由意志,我也无权干涉,至于代表们会选谁,谁的得票会是多少,这更和我无关了……” “怎么就和你无关了呢?你的出现已经阻碍了选举工作的顺利进行。这件事本身如果就是一个意外,可这个意外让组织上和一般的人怎么想?” 刘奇才已经很严肃了,颇有循循善诱的意思,冯喆缓缓的说道:“领导。别人对于这件事怎么想,这不应该问我,至于组织上怎么想,我就更加难以猜测,我觉得我此时应该避嫌回避。” 刘奇才的脸色终于变了。但是冯喆没有停顿,继续说道:“领导这会就是要我出去和代表们说不要选我?要我放弃被选举的权力?那领导的意思到底还是说我在选举中做手脚了。” 刘奇才眉头皱了一下又和颜悦色了:“不能这样理解吧?你又没有犯什么错误,我也不可能剥夺你的政治权利,县里也不会这样轻易给予一个人处分。但是,组织意图是明确的,任何人要挑衅组织,那都是不理智的。” “那我就不懂领导到底想让我干嘛了。” 刘奇才盯着冯喆,他从心里再次有了一种拍桌子的冲动:“本来我不想说的太明白,想你是有觉悟的,既然你这样执迷不悟。那好,今天出现了这种情况,就是证明了有人做手脚,这已经昭然若揭,这是要负相关责任的。” 冯喆立即回敬说:“领导刚才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就是说我是那个‘系铃人’,就是说我就是做手脚的人?还有,领导说我不是县里拟定的候选人,就是说只有县里拟定的人选才能被代表评选?既然我这个系铃人的工作那么的不成功,我这样一意孤行的意义何在?我做手脚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找到领导们和组织上去呢,那样不是效果会事半功倍?” 刘奇才终于恼火了,他没想到这个冯喆这么难对付,但是他又再次的按捺了自己的情绪。靠在椅子上说:“小冯,我说的话可能用词不当,语义有些含糊,你不要理解偏差,我的意思是,这件事到底和你有关的。它就是牵扯到了你,你要是态度积极些,事情会好办些,就会良性发展,你说是吧?” 冯喆说:“我想我理解领导的意思了,不过这件事到现在我怎么都说不清了,不管我怎么解释,可能组织上和一些代表都会觉得,我之所以被提名原因是我发起的,或者是我串通了一些人在阻碍组织意图的顺利实施。” “我觉得我有些进退维谷……” “怎么就进退维谷?”刘奇才冷冷的问。 “领导,我要是出去给代表们说请大家不要选我,代表们会怎么想县里,怎么想领导你?会不会觉得是组织上在给我施压?那么怎么彰显选举的公平合法透明?” 刘奇才立即说:“组织上有没有施加压力不用你考虑……” 但是冯喆没等刘奇才说完又张口:“而假如我要是不出去给代表解释,组织上又会觉得我必然是做贼心虚——这样,不管我出去说不说,说不说的清,我都有嫌隙,都会遭到种种的非议和误会——那我还不如保持沉默。” 刘奇才盯着冯喆,他知道了,这个乳臭未干的青年就是决心和自己,和县里对抗到底的。 话说到这里,已经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刘奇才有了一种“不识好歹”的念头,再也懒得和冯喆说什么了,就挥手让他出去,想了想,给陈飞青打了电话。 冯喆到了大院里,有人就远远的叫着:“冯副镇长!” “冯镇长你好。” 因为选举中断,会场组织各位代表学习半间房镇工作报告,这一情景似曾相识,去年陈飞青将裘樟清挤下去要当选为县长的时候,市里的翟副书记也曾经中断过县人大会议,让各位代表学习政府工作报告的,今天也是因为学习文件,有些代表借着尿遁就出来放风,抽支烟,有人正好就看到了冯喆,嘴上就喊了起来。 冯喆脸上露着苦笑,对围上来的人说:“大家可别这样叫我,这样不好。” “有什么好不好的,冯副镇长这样年轻,迟早是当镇长的料。” “是啊,我们可都选的是你,票数绝对够当选了,不是冯镇长是什么?” 这几个代表说话口无遮拦的,冯喆想走,可是又走不了。只得在原地站着和大家说闲话。 此时已经快到中午,午时的太阳照射下来让人全身都觉得暖洋洋的,冯喆就看到了胡自立和高志邦,可是这两人并没有朝着自己这边来。上完了厕所又进去了。 也许觉得和冯喆一直说话也不好,到底还在开会,身边的几个代表表达完了自己的态度,就要离开了,这时有人从楼房里出来叫:“冯喆。你等一下,刘bu长叫你。” 刘奇才又叫自己? 叫冯喆拐回去的是县人大的巡视员,冯喆再次进到了刘依然的办公室,里面刘奇才和刘依然都在,刘奇才依旧坐在刘依然的办公桌后,刘依然却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他见到冯喆进去就招手,让冯喆坐在自己身边,指着茶几上的茶杯说:“小冯,喝水。” 这个茶几上放着两个茶杯。其中的一个明显的是招待来人来客的,另一个是私人性质的物品,冯喆之所以一进来坐下就被茶几上私人性质的杯子吸引,是因为这个杯子的式样和牛阑珊那会在市里司法局送给自己的那一个一模一样。 “牛阑珊这会在哪呢?” 冯喆思想稍微的有些溜号了,他对刘依然说了声谢谢,坐在来果真将水杯子往自己跟前移动了一下。 刘依然觉得冯喆似乎心不在焉,想这个冯喆有什么难对付的?看他魂不守舍的,没有外人给他意见指导他怎么能应对刘奇才?那才真是奇迹怪哉了。 “小冯啊,刚刚刘bu长代表县委和人大和你进行了谈话,刘bu长给我说。你的态度和反应其实是很正常的,所以,心里不要有什么包袱。” 冯喆心说自己怎么可能有包袱,就是有也是你们该有。 刘奇才没等冯喆说话就用手指头敲了敲椅子扶手。对着冯喆说:“小冯,基于出现这种情况,我深思熟虑了一下,的确,让你去给代表做工作,是不合适的。我对你的表态,表示充分的理解。” 自己出去还不到十几分钟,刘奇才就“深思熟虑”了一下?冯喆准备说谢谢领导的支持,可是还没说,刘奇才微笑道:“刚刚县委打来电话,说你在半间房这里工作非常优异,县委县政府经过研究,要给你加加担子,决定让你到县土地局工作去,任土地局执法监察大队队长一职。因为这一段土地局的工作很繁重,土地局的同志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到位,所以请你立即前去,到组织bu门报到后,和土地局的同志们见个面,也算是走马上任了。” “这一切,务必于今天下午三点前结束。” ——什么? 要自己去县土地局工作?而且还是执法监察大队队长,还要下午三点前就报到? 土地局是肥差,这不可谓不是一个诱惑。 可这是什么伎俩! 冯喆感到一丝好笑,又觉得愤懑,有一句老话是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才几分钟他们就想到了对策,要给自己换工作,想将自己调离半间房镇,真是可谓釜底抽薪! 让自己去报到还限制了时间,这就是说自己在这次选举中拉票了、搞不正之风了、所以忽然要送自己进国土局。 “谢谢两位领导,谢谢组织上对我的厚爱和栽培,不过我真是不懂,怎么就这样匆匆忙忙的调我到土地局?” 刘依然说:“你刚刚出校门,理解的东西太少,这样任免一个干部,其实是最正常不过的,毕竟我们不知道组织意图什么时候就下来了。对吧?” ——组织意图就是你们的一句话! 冯喆已经非常的愤怒了! 事情发展成这样真实出乎冯喆的预料和想象,他没想到刘奇才这些人竟然会做出这样令人惊诧和恼火的事情,自己参加工作两年多了,还真是没见过开人大会议期间,忽然将一个候选人调离原工作岗位另有任用的。 那自己是应该顺应县委和组织部门的指示立即去上任,还是继续等待,等着人代会落下帷幕呢? 这真是一个考验。 冯喆面临的是一个奇怪而仓促的任命,可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他的身上了。 ------------ 第144章定风波(一) 刘奇才这些人就是在逼着自己离开半间房镇! 冯喆一点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这样办事!竟然敢这样办事!竟敢能这样办事! 刘奇才以及他所代表的那些人就是不想让自己当半间房的副镇长,就是不想让自己好过! 他们既然能做得出,自己有什么放不开的! 去年从文化市场回到半间房镇水利站那会,冯喆和老县长屯一山当时在下棋,冯喆说自己的棋已经下成那个样子了,还能臭到哪里去? 换而言之,自己如今已经这样了,已经跌至冰点以下了,还能倒霉到哪里去?还能怎么惨? 冯喆的心里千回百转,表面上却冷然静坐,刘奇才和刘依然也都不说话了,过了一大会,冯喆喝了一口水说道:“两位领导,刚刚二十分钟前你们还没有这样的说辞,这会却忽然任命,我真的还是有些脑子拐不过弯。这几天县里许多的乡镇都在开人大会,按照惯例,组织部门和县里的领导应该是在各个乡镇指导选举工作,他们能在百忙之中研究我这个基层人员的人事调动,我很感动。” “按说组织上对我关心爱护,我应该积极服从响应和无条件配合的,可是我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忽然间头昏脑胀的,眼看着领导说的三点前去报到的话,我是做不到了,可否改天再说?” “请领导郑重考虑一下我的请求,哦,如果谈话已经结束,我想休息一下,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组织上要个人干工作,是不是个人更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才能以有用之身更好的完成组织上交待的任务呢?” 冯喆这听似诚恳实则讽刺调侃的话让刘依然几乎要冲口而出你可以一边吃药一边去报到的,可是他看了一眼挤着眼的刘奇才,这句话到底没有说出口——是的。就算是自己说出来了,冯喆就会依照自己的说辞去做、去照办吗? 冯喆要是再找其他的理由仍旧缩在半间房就是不离开呢? 他这就是要对抗到底了! ——这小子,真是滑头!真是茅坑里的石头! 冯喆走出了刘依然的办公室,天空中的太阳不知什么时候躲在了云层后面。四周都是阴渗渗的,这个时候气温并不高,有太阳身上会觉得晒得慌,没有了阳光的照射就会觉得冷嗖嗖,他回到了老政府大院里。觉得自己怎么是这样的孤单,从心理上觉得自己孤寂的像是被封禁在深山坑洞几千年之久的老妖怪,死也死不了,活也没滋味,就这样捱着命悬一线。 屯一山不在,不知去了哪里,眼前自己竟然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风刮得大了,冯喆回屋躺在单人床上,这张床原本就不结实,最近在上面稍微一动弹就会发出咯咯吱吱的响声。完全可以媲美男女在上面做那件事的响动,可是修也没有必要,不是冯喆懒,而是修也没有价值。 牵扯到了男女之事,冯喆想到了柴可静。柴可静算是自己的女朋友了,可是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有给她说的必要吗?她像是深谷幽兰,又像是空中的星月,面对底下县里的种种龌龊,又能为自己出什么主意,又能帮助自己什么? 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她能够参与的,又有多少? 再说,一切还能来得及吗? “人多不足依赖,凡事只靠自己。” “不是路不平。而是自己不行。” 这些话经常是自己激励自己的口号,可有些话说说容易,做起来却千难万难,真正到了绝境的时刻,光喊口号有什么用呢? 房顶的一片墙皮脱落了,那里有着灰白相间的一片。冯喆盯着那里看了很久,才看出原来有一个蜘蛛已经在那里安营扎寨,正在顽强的进行驻宅活动,因为这蜘蛛很小,它吐得丝很细,不仔细看还真是有些瞧不出它的动向,屋里的光线随着时间的漂移而忽明忽暗的,那个小蜘蛛终于结网成功,在那张不起眼的网中间休息了起来。 手机铃声猛地响了起来,接通后胡红伟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领导,恭喜你!我得到消息了,你已经当选为咱们镇上的副镇长了!” 胡红伟的声音充满了兴奋,冯喆嗯了一声,胡红伟又说道:“刘奇才已经离开了,他本来是要在人大会结束的时候讲话的,可是却没有,哈哈,这老家伙回去看怎么给陈飞青交代!” 胡红伟很高兴,说话的声音很大,冯喆还没回答,外面有人在喊:“冯主任——冯主任!” 冯喆起身出去,见到是镇上的一个办事员,这人见到冯喆就说:“刘书记说了,县里给你的调离任命已经到了,请你去镇上一趟。” “快点啊,国土局那边也打来电话了,等你呢。” 冯喆顿时有些啼笑皆非,他手里拿着手机看着这个来通告自己的办事员不吭声,这倒是让这个人感到莫名其妙,狐疑的看了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丢了一句“我通知到了啊,你快些去”的话就走了。 胡红伟从话筒里听到了刚才的对话,等冯喆将手机对着耳朵再次出声时就喊:“操他们八辈祖宗!天下还有这种事!那你到底是要去县里国土局上班,还是在镇上做副镇长啊?” “这不是难为人吗?” “他ma的,要不你就不干了,和我做生意,不比干你这个挣钱多!活人能让尿憋死?” 冯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胡红伟的话。也不知道岭南别的地方有没有发生类似自己身上出现的这样的事情,也许有,也许没有,这个世界是如此的沧芜、博大,千奇百怪的事情数不胜数,只是自己遇到的,的确让很多人觉得匪夷所思,从而百感交集。 那自己究竟该怎么办呢?自己要是不去国土局报道,就等于违背了县委县政府的组织意图,可要是去国土局报道。那自己这个被半间房人大代表选出的副镇长,是不是在背弃人民对自己的期许呢? 到底是组织意图重要,还是人民意志领先? 冯喆身上发生的事情很快的就被半间房全镇传的沸沸扬扬,甚至梅山县都在议论着这个犹如风箱中的老鼠一样进退为难的人物。 这天气就像小孩子的脸。变幻无常,中午之前还是晴的,傍晚一场春雨终于落了下来,而且越下越大,房檐上滴落着的雨滴很快的就变成了涓涓细流。落下来溅在门前的台阶上,石头的台阶因为年久的原因被滴水打磨出了或细或宽阔的石槽,上下的雨水交接,发出了叮叮咚咚的声音,春雨贵如油,往日这声音像是大珠小珠落玉盘一样的悦耳,如今却像是铿锵单调的钹锣让人感到厌烦。 可是雨一点没有停的意思,院子里的水潭终于形成了,无数的水泡在泛起又破灭,就像是无数回泛起的希望最终又破灭一样。 自己到底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就从这个行业中退出? 自己已经很努力了。可是收到的结果却是这样,曾经自己给杨凌说过人生就像是拉屎,明明有时候已经很努力了,出来的却是个屁,可谁能告诉自己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总像是在漆黑的夜里跋涉苦旅呢? 为什么总是看不到前方照亮迷津的灯火呢? 人生的希望到底在哪里? 走出困境的突破口,到底,在哪里? 夜雨凄迷。 帘外雨潺潺。 一声惊雷闷闷的天空轰响,剧烈的爆炸声将窗户上的玻璃都震得嗡嗡嗡,后院已经上架进入睡眠状态的鸡扑棱着翅膀,有几只公鸡甚至开始不安分的啼叫起来。可是这会却还只是午夜时分。 不知是谁在房间里大声叫骂了一句,似乎是在说炸你妈bi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的话,可见原来有些时候人的愿望是那么的简单。就只是想好好睡一觉而已,只是这个想法在今夜对于冯喆而言,都变成了奢望。 睡不着。 怎么能睡着呢? 往事纷纷杂杂的出现在脑海中,经历过的事情和人物一件件一个个的在眼前恍惚的浮现,已经觉得很累了,可是。就是无法入睡。 今夜,就在岭南武陵市梅山县半间房镇上的这个斑驳的老房子里,冯喆彻夜失眠了。 天明了,雨还在下,春眠不觉晓的,街上听不到有人走动的声音,自己昨夜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这个问题没有值得推敲的必要。 冯喆在床上眯愣着,不想起床,似睡似醒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原本不想接的,但最终还是拿了起来,可是一瞧来电号码,头脑立即清醒了。 “你好……”冯喆主动问候了一声,话音持续着。 “小冯,来一下省里,我在至真一零四六房间。” 来电话的是裘樟清。 一年了,整整一年了,这一年来裘樟清没有给冯喆打过电话,她只是在春节时回复了冯喆的一条问候新春的短信,可是这会,在今天这个春雨连绵时候,她却主动的给冯喆打了电话。 这时候竟然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 冯喆起身梳洗,也没有感到肚子饿,看了一下,准备出门,这时才想起,每晚柴可静都会打电话或者给自己发短信道晚安的,可是昨夜却没有。 裘樟清叫冯喆到省里去见她,冯喆立即就动身了,坐了火车到了省里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然后再坐出租车到了至真酒店。 省城的雨比梅山小的多,下了车冯喆站在酒店大厅门口,心说以前自己叫裘樟清为县长,这会,自己见了她,该怎么称呼呢? “大姐?”太亲密,不行。 “领导?”太疏远,不可。 “裘姐?”这个好像也不适合。 算了,反正人已经来了,到了她那里再说吧。 冯喆这是第三次踏入了至真酒店的大门,心里猜测,不知裘樟清叫自己,究竟有什么事情? ------------ 第145章定风波(二) 虽然一路上心里都在思量裘樟清叫自己来的用意是什么,这会临近见面,想的就更多,可电梯很快的就到了楼层,这个过程十分的短暂,所以,冯喆有许多的问题依然没有想清楚。 在一零四六门口深深呼吸了几下,冯喆平复了心情,敲了门。 片刻,门开了,裘樟清那张久违的脸庞出现在冯喆的眼前,她一只手里拿着手机,点头示意他进来,自己往屋里去了。 一年未见,裘樟清剪了一个典型的学生头,这种发型下面长短齐齐整整的到脖子,前面一条线对准眉毛,非常的整齐划一,曾经冯喆认为女孩子留这种发型就像是一个西瓜瓢扣在石头桩子上,一点也凸显不了个性,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冯喆感觉裘樟清梳理这个发型却很好看。 屋里很暖和,截然没有外面的春寒,裘樟清穿着衬衣,衬衣的质地很好,顺滑的将整个人都显得柔美起来,下面是西裤,脚上是一双拖鞋,非常的家居,从她的背身看,似乎比去年要清瘦了一些,腰身越发的紧俏了,不过也因为这样臀部却翘的高了些,走动之间,微微的左右晃动。 冯喆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他觉得裘樟清之所以瘦,并不是女人那种刻意的为了追求美的效果减肥的瘦,而是出于某种焦虑,或者是心境使然让她消瘦了。 这是一套三居室的房间,冯喆瞧见屋里一扇门开着,似乎裘樟清刚刚就在那里面休息,外面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一些水果,裘樟清挥手让冯喆坐下,自己去了里面屋,顺手将门关了一下,但是门并没有完全的闭紧,冯喆站在沙发跟前,隐隐约约的能听到裘樟清在里面说话的声音。 冯喆四下的打量这屋子的摆设。其实宾馆里的设施都很程序化,不过冯喆却从屋子角落和沙发上放置的一些小物品上觉察到,裘樟清可能已经在这里住了有几天了。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自己有没有扪心自问过?我也需要……” 猛然裘樟清的声音大了起来,冯喆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在这里不管听到了什么,似乎都不妥,于是就去了洗手间,将门留了一个缝隙,洗了个脸。然后他并没有出来,一会儿,听到裘樟清从那间屋子里出来,已经坐到了沙发上,他才出去。 裘樟清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她的手臂撑在沙发边沿,看着冯喆说:“坐,小冯。” 冯喆点头坐到了裘樟清的对面,裘樟清伸手指了一下桌上的水果盘让冯喆吃,又问:“累不累?喝茶还是咖啡?” “您喝的是?” 裘樟清的杯子是不透明的。因此冯喆有次一问,裘樟清说:“我的是咖啡——你别管我,不麻烦的。” “那我也喝咖啡。” 他总是善解人意。裘樟清瞧瞧冯喆,起身去冲咖啡了,冯喆站了起来,想要跟着裘樟清一起去,裘樟清对他摆了一下手,意思是不让冯喆跟着过来。 冯喆自然不好跟着过去,因为他觉得裘樟清的打扮和这屋子的气氛就像是在裘樟清的家里似的,女主人要去做什么。他这个客人是不好一直追随的。 一会裘樟清出来,看到冯喆站在沙发那儿,已经过来接咖啡了,嘴上想说什么。但是最终没吭声。 窗外天色已经完全的黑暗了下去,毛毛细雨下的无休无止,冯喆慢慢的喝着咖啡,心想和裘樟清说些什么,可是说什么呢? 冯喆也不清楚心中到底是什么感觉,对裘樟清是生疏?还是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现在是——五点半。我们吃点什么吧?就在这里吃,好吧?” 其实冯喆今天还没吃饭,本来没觉得饿,这会经裘樟清一说,冯喆的肚子响应似的竟然响了一声,裘樟清看着冯喆轻笑了一下,打了电话要人送餐过来。 这中间裘樟清没有再说话,她将电视机打开,和冯喆看着电视节目,等食物送进来,冯喆吃的很多,裘樟清却浅尝辄止,还不停的给冯喆夹菜,不过吃饭完了她吃了好几种水果。 宾馆服务人员将餐具收走了,屋里的灯光氤氲着,裘樟清将电视机的音量调到零,深深的靠在沙发里,看着冯喆说:“为什么要跳票?” 冯喆一愣。 她都知道了? 她都知道了! 裘樟清的这句话问的莫名其妙,但是很直接,很突然,可是冯喆却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他看着裘樟清脖子上戴着的珍珠项链,轻声的说:“一个是为了您,再一个,是为了我自己。” 冯喆在裘樟清面前承认了在半间房镇副镇长的选举中跳票了。 裘樟清听了,夹了一片火龙果咬了一小口,说:“为了我?为什么?” 冯喆说话的语速越发的慢了:“我可能说的不太恰当,当时您在梅山,您是我的领导,您是县长,当您离开梅山的那一刻起,我当您是我的朋友。” 裘樟清眼睛盯着冯喆说:“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冯喆说:“那天晚上,您和我在南麓山顶,您说了一句诗,内容是‘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当时天开始下雪了,我忽然觉得您,对不起,我这会说出来,没有对您没有不敬的意思,我当时就是觉得您很孤单,很需要有人安慰,可是我却不知道怎么劝慰您,毕竟,那事情毕竟不是发生在我身上,我是没法以己度人理解揣测您的心情的,而且,我以什么身份来劝解您呢?又怎么劝解?”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过去的就过去了,可那件事一直困扰着我,自从您离开梅山之后,我无论是生活和工作可以说都是一塌糊涂,非常的不顺利,受到了很多的障碍和阻挠,其实在到梅山之前,我也没怎么顺利过。可是我在半间房就是越来越有一种想要爆发,想要发泄的心理,有一段时间,我甚至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明明是想干好工作,可是处处受肘折受牵绊,做什么都是错的,到底是为什么?我曾经有随波逐流破罐子破摔的念头,可是又觉得自己的内心无法同意自己那样糊涂下去。您还记得那个胡红伟吗?” 冯喆一问,没等裘樟清回答就说:“对不起。我说的顺嘴了,胡红伟还是您提拔做的后店子村支书,他承包了几个山头,开了好几个矿,他总是对我说,干的不顺就不干了,跟着他做生意也不少赚钱。我思前想后的,觉得我不能就那样下去,于是。我就决定也干一票!他们当初是怎么对您的,我也怎么对他们。” 裘樟清听着冯喆的说话,眼神变得有些奇异:“你没想过后果吗?” “想过,结局无非有两种,一个是我做半间房的副镇长,然后在今后的某个日子里会被他们以某种错误为借口将我查办,当然,我觉得我不会等到他们那我开刀泄愤的那一天的,我会在不久后的哪一天提出辞职。再有一个,就是拉票失利。我或者被调离原来的工作岗位,或者在建设发展中心继续的糊里糊涂下去,这样的话,我也不会干的太久的。原因还是那个,他们也不会让我干的太久,他们不会放过我,我不会等他们来对付我。” “那你要是离职了,会做什么呢?” 冯喆没有思索就回答说:“我觉得做生意,我不太擅长。我想过要考律师,毕竟我是学法律的,职业自由些,或者,再想想其他的事情。” 裘樟清看着冯喆不说话,停了一下,她看了一下时间,问:“小冯,你认为是‘谋人’重要,还是‘谋事’重要?” 冯喆不知道裘樟清这样问的含义是什么,裘樟清解释说:“假如你现在已经是半间房的副镇长,你怎么考虑人和事的关系?你会怎么做?” “这个,我没仔细想过,我觉得,做事是立身之本,至于人的因素,那要看和我接触的人是什么人,他对我怀着什么样的动机和目的……” 冯喆说着看着裘樟清的表情,可裘樟清很平静的听,他就继续道:“假如我现在在半间房,如果谋人是必须的,因为不和某些人斗争我就会很不安全,站不住脚,那么‘谋人’就是首要任务,做事倒成了其次的了。可假如安身立命的没问题,就要将精力放在做事上,因为个人价值的体现还是事业的成功和工作的表现。” “那你这样做的利弊都有什么?” “如果生存都成了问题,还怎么安安静静认真的做事?可是生存没有了问题,整天想着怎么和人往来交接,那势必就不能投入精力做事了,就有失职之嫌。” 裘樟清在听冯喆说话的时候又看了几次时间,听冯喆说完,将电视机的遥控给了冯喆,然后自己进了房间。 冯喆将电视打开,胡乱的按了几下,觉得看电视剧还不如看广告,他盯着电视屏幕,心里想着,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裘樟清会怎么想?她将怎么看待自己的言论和行为? 这一次裘樟清进屋里的时间有些长,她将门关了,大概半小时左右,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穿好了外套,手里还拿着一个长形的盒子,这个盒子的样式很是普通,冯喆却觉得这个盒子里的东西必然十分的珍贵,因为裘樟清是用两只手捧着的。 裘樟清明显的化了妆,但是画的很淡,冯喆习惯了她素面朝天的样子,就多看了一眼,裘樟清问:“你瞧我怎么样?” 裘樟清在冯喆的感觉中一直属于那种职业女性范畴,一年多没见,这会她忽然开始化妆,冯喆倒是有些不适应,听见她问,就仔细看着,然后认真的回答说:“好像,您嘴唇的唇彩颜色有些浓,对不起,我只是说说我的感觉,这个色彩像是要参加某种宴会,有些艳丽,我觉得不太符合您的整体形象。” 裘樟清一听就将手里的盒子放下,回到屋里拿了几只唇彩出来,让冯喆挑了一只,她重新的涂了,再让冯喆看,冯喆就点头,说还不错,她又去照了镜子,自己也觉得比刚才适合多了,让冯喆将盒子拿着,说:“走吧,跟我出去一趟,今后不要用‘您’了。” 冯喆双手牢牢的抱着盒子,跟着裘樟清不说话,今天裘樟清这样打扮,大老远的将自己从半间房叫到省城,应该就是为了今夜要去的这个地方办什么事情。 这个盒子其实很轻,没有多重,冯喆在裘樟清的身边能闻到淡淡幽雅的香味,两人到了下面停车场,裘樟清开了一辆白色牌照奥迪车的车门,冯喆也没有细看,就进到了副驾驶上,裘樟清就启动了车。 冯喆不知道裘樟清这是带着自己和这个神秘的盒子去哪里,他闭着嘴一声不吭。 小雨还在飘洒,街上车流匆匆,裘樟清看来对去往的地方很熟悉,一路开的不快不慢,冯喆觉得裘樟清的车技很不错,看来平时也是经常开车的。 半个多小时后,路上越来越宽阔,车辆少了许多,裘樟清拿了一个通行证放在了前面,看来她这一切都是准备好的,这个通行证冯喆也没看清楚写的是什么,没几分钟,车子就到了一个住宅区前。 因为是夜里,还下着雨,这个小区外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冯喆不知道到的地方究竟是何处,不过这个小区外面有两个武警在岗亭站岗,他们很认真的看了车子的牌照和通行证,就放行了。 PS: 这几天竟然比平时还忙。又是凌晨两点二十分。身体有些吃不消了,唉…… ------------ 第146章定风波(三) 车子又前行了几分钟,就到了一个别墅前,裘樟清将车停好,在车里静默了两三分钟,对着冯喆说:“等我。” 裘樟清拿了盒子就下了车,这会依旧的细雨蒙蒙,本来冯喆以为她要撑伞的,可是裘樟清却没有。 冯喆看着裘樟清缓缓到了别墅前,她按了门铃,里面出来了一个女人,女人不过三十来岁,不过看不出身份,应该认识裘樟清,裘樟清脸上带着笑和这个女人说着话,两个人就走了进去,关了门。 冯喆以前在岭南省城学习了几年,学生时代时间都很紧张,去的地方很少,对省城可以说不甚了了,这会在车里往外看来看去的,只能看到这个住宅区占地面积很大,每一道别墅之间的间距比较宽阔,绿化做的很好,却瞧不见这里有什么明显的标致,而且似乎安置的摄像头很多,无论从那个角度,都能让人在这里受到监控,无所遁形。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今晚这个身处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所在,不过看裘樟清那么的严肃,心里就想她是去见什么人? 裘樟清进去了有五分钟的时候,冯喆在车里就看到了有五个武警穿戴整齐的从路上一字排开的保持队形走了过来, 齐刷刷的顺着路又走向了远处。 冯喆本来还有将裘樟清放在车前面那个通行证拿起来看看的念头,一看到那些武警严肃的模样,心里告诫自己不该看的就不看,于是就自我约束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半个小时过去,裘樟清终于从别墅里出来了,还是刚才那个女人将裘樟清送到了门口,裘樟清笑着和她作别,裘樟清转身离开,那妇人没有停留,也进门去了。 这会裘樟清的手里已经没有那个盒子。也不知道那个盒子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裘樟清的脸上看不出欢喜悲伤,冯喆想想,下了车给裘樟清打开了后车门,为她护着头顶。等裘樟清坐好将车门一关,自己倒了前面驾驶席上,裘樟清说了一句:“开车吧,”冯喆才打火启动,保持车速和刚刚裘樟清驶进来的一样。离开了这里。 同来的时候一样,裘樟清很久没有说话,只是行走了一会,她说:“小冯,放首曲子听。” 冯喆听了,先将音量调低,随手一按,车里原来装好的CD开始工作,车里响起了“革ming人永远是年轻,它好比大松树冬夏长青,它不怕风吹雨打。它它不怕天寒地冻,它不摇也不动,永远挺立在山岭……” 冯喆以为裘樟清会说要自己换一首曲子的,可是裘樟清再没有说话,冯喆伸手很自然的将那个通行证看都没看的取下放到一边。 一路上两人都是沉默着,到至真酒店停车场将车辆放好,回到了房间,裘樟清进到了她的卧室,等她再次出来,脸已经洗过了。外套也脱了,对着冯喆说:“今晚咱们喝两杯吧,那个屋里有酒,你给我取瓶红酒。你喝什么,自己看。” 裘樟清用的是商量的语气,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不容否定的。冯喆依言进到了裘樟清所说的那间屋子,里面果然有一个酒柜,里面酒的种类果然琳琅满目,他拿了一瓶红酒两个杯子走了出来。为裘樟清和自己倒了酒,裘樟清拿起来抿了一口,看着冯喆。 冯喆只好也喝了一口,裘樟清说:“这酒后劲有些大。” 裘樟清的脸上虽然一直瞧不出喜怒哀乐,冯喆觉得她心情似乎转变了一些,喝酒喝的很快,没一会一瓶酒的一大半都让她给灌进了肚子里,而冯喆的那一杯却还没有喝完。 可是裘樟清还没有尽兴,她又让冯喆拿出了一瓶红酒,斟了大半杯。 能喝酒的女人都是不能惹的,裘樟清这样喝酒的架势让冯喆想起了尚静,她虽然脸色绯红,可是没有丝毫的醉意。 尚静总是有满腹的心事,看来今晚,裘樟清也有很多心事。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裘樟清念了一首苏轼的《定风波》,看着手里的杯子,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这一声叹息让冯喆想起了去年在梅山南麓山顶的那一幕,冯喆心说她的心境能做到也无风雨也无晴吗?嘴上就说:“裘姐,苏轼还说过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的,有时候有些事情要一分为二的看待,坏事也许就是好事。” 冯喆终于觉得称呼裘樟清为“裘姐”合适些,裘樟清看着冯喆,轻轻笑了一下,默许了冯喆对自己的称呼,说:“你说的是,我有时候倒是觉得你看的很开。其实,去年从梅山离开后,差点我就出国了,可是我总是有些执念放不下。” “人生就是一次次的选择,选择是正确还是错误,那也只有让时间去验证了。” 冯喆不知道裘樟清到底要说什么,只能当一个安静而忠实的听众。 “这次上边本来是让我到守阳县去的,守阳县的书记刘文斌到梅山,方旭到人大,只是,我觉得去守阳县没有任何的意义。” 冯喆脑子里嗡的一声——裘樟清要回到梅山了! 冯喆注意力立即高度集中了起来,听裘樟清继续说道:“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省里有些人说我再去梅山不合适,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自己都不怕丢人,别人有什么好顾虑的?” 尽管想保持平静,可是脸上还是有着错愕,裘樟清看着冯喆愕然的样子,点头说:“我知道省里的一些人是怕我、不想我再去到了梅山后和某些人针锋相对,搞派系斗争,担心那样对发展和稳定不好,他们的顾虑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有一点他们错了,我当初之所以去梅山,本来就不是想着要在那里搞什么一言堂,只是切切实实想做点事情。如果是想耍威风,我有必要一定到梅山去吗?你觉得,我有那么无聊吗?” 冯喆没回答裘樟清的话,裘樟清将杯子里的酒喝了一半。说:“我那会犯了激进主义的错误,做事情有些操之过急,让人家觉得我就是想要夺权、想整人、就是想要威胁他们的位置。他们想的真的太多了。” “我就是想做事而已,就是想改变一些什么,想施展一下自己的一些想法。如果从开始起我的目的就是将某些人搞倒。对我有什么好处呢?而我又要在梅山扶植谁呢,因为我在梅山也只是干一届罢了。” “我没去梅山之前,谁认识他们都是谁呀?” 冯喆恍惚间从裘樟清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的轻蔑,是啊,裘樟清怎么可能是专门为了针对陈飞青一伙人才去的梅山呢?在裘樟清空降梅山之前,她认识陈飞青一伙吗? 裘樟清确实是想在梅山做实事的,只是方法和策略都有些不对头,基层经验太少了。 “他们一个个像是惊弓之鸟一样的上蹿下跳,我走了,我会再回去!我倒是非梅山不可了。这也是为了完成我当初的选择。我初心如此。我不能半途而废,要是换个地方,比如在守阳县重新开始,那是不完美的,那叫重新开始?” “再有,你不是还在梅山嘛?” 裘樟清说着笑了一下,眼神中很是温馨的样子:“我不能让你因为我一直倒霉,一直被打压,我还没欠过别人什么,你不但在梅山救过我。还让我对梅山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情,所以,为了我,也为了你。还有这些方方面面的因素,我一定要回去。” 裘樟清的话已经很明白了,她要再度“空降”到梅山去,冯喆不由的想起了一个词语“梅开二度”,虽然这个词有些不恰当,但是冯喆这会只能想到这个了。 两瓶酒喝完了。裘樟清的脸变得像火烧一样的红:“你刚才说的关于谋人和做事的话,和首zhang的意思异曲同工,做县长有做县长的考虑,做一把手就要有全局观念,我觉得你的想法有时候比我要更具有实际操作性……” 裘樟清要到梅山当县委书记!原来她是要到守阳县做一把手的,可是她不愿意,所以,今晚去的那个地方见到的那个人,在这件事上是有最终决定权的。 怪不得,下午觉得她有些烦躁,这会却想喝酒,原来这酒,也有庆祝心愿达成的意思。 不过听到裘樟清这样夸赞自己,冯喆急忙摇头:“裘姐,我……” “冯喆,你愿意到我身边工作吗?” 裘樟清看着冯喆,冯喆站了起来,点头说:“是,裘姐,哦,裘书记,我愿意!我愿意为您服务。” 裘樟清看到冯喆回答的很干脆,张口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说:“坐下。今后没人,你就叫我裘姐。” “是,裘姐。” “明天我回京一趟,大概两三天,你在这里等我。” “是,裘姐。” 冯喆的话里到底还是带上了尊敬上级领导的意味,裘樟清站了起来,笑着说:“好,今晚好好休息一下,去睡吧。” 冯喆站起来走出了沙发范围,看着裘樟清进了她的卧室,低头沉默了几秒钟,将酒瓶和酒杯收拾好,去洗了洗,到了另外一间房子里躺下。 裘樟清要回梅山了,这次是去任梅山县委书记,她说要自己到她身边工作,就是为她做秘书了。 这真是好事!不需要考虑。 自己一年来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 昨夜没睡好,这一夜心里再也没烦躁,冯喆睡得很沉,一觉醒来,一看手机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九点多,手机上有几条未读短信和未接来电,但是冯喆这会没心思看,心里一声糟糕,急忙的起床,出来一瞧,仔细听了听,裘樟清的屋子里一点动静没有,再一看,她的鞋还在,就知道裘樟清竟然还没起床。 幸好她还没起床!不然自己今天就糗大了。 冯喆抱怨了自己一句,心说今后一定记得设置提醒时钟,时时刻刻心里不能放松,别得意忘形,然后就到洗手间去洗漱,尽量的动作保持的很轻,洗漱完毕后,想了想,到了自己房间里将门关上,给客房服务打电话问了中午前都提供哪些饮食服务,确定了之后要了几样菜和主食,因为考虑裘樟清昨夜喝酒了的原因,还特意的点了白粥和红枣汁,让客服下单被叫,这才将自己的屋子整理了一下,出去在外面等裘樟清起床。 裘樟清一直到了十点二十多才从她的房间出来,看上去气色和精神都很好,见到冯喆就说了一句:“天晴了。” 冯喆已经站了起来,说:“是,裘姐,天晴了。裘姐,是不是这会吃饭啊?” 裘樟清看了冯喆一眼,点点头,冯喆就打电话叫送饭。 裘樟清听到冯喆只是说送饭,而送进来的饭食明显的都是挑选过的,心里对冯喆的细心就感到满意。 一会吃完了饭,冯喆开着那辆白底红字的奥迪车将裘樟清送到了机场,看着裘樟清乘坐的飞机腾空而起,冯喆长长的嘘处一口气。 坐在车上,冯喆这会才拿出手机看。 因为来见裘樟清,手机被设置成静音,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调回铃声,他看到两条短信都是柴可静发过来的,一条说昨晚家里有事没机会发联系(其实就是前天晚上),第二条问冯喆有没有事,怎么不接电话? 未接来电有四个是柴可静打过来的,再有一个是胡红伟的号码,还有一个是梅山固定电话,冯喆想了想,觉得这个固定电话可能是梅山县县政府的某个办公室的办公号码,也许就是国土局的。 冯喆先给胡红伟打了电话,胡红伟张口就问冯喆去了哪里,说镇上和县上的人来问自己选举的事情了,自己当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冯喆这会不想给胡红伟说的太多,说自己在外面有点事,回头和他联系。 挂了电话后,瞧瞧时间,还不到十二点,冯喆就给柴可静发短信问她这会在哪? “你在哪?我在单位。” “我一会到你单位门口接你。” “真的?!!你在省城?好,我等你!” 冯喆将车往发改委那里开,路上柴可静又发了好几条短信,一会说自己快下班了,你在哪,一会问我已经准备走了,你到了没有,再下来就是我在大门口等着呢,你别急,这会车多。 终于在十二点一刻冯喆到了发改委的大门口,柴可静并没有想到冯喆会开车来,当冯喆下车朝她走来时,柴可静笑靥如花,很是开心,对着冯喆小跑几步,然后又矜持的走了过去。 阳光很好,冯喆的心情也好,看着柴可静美艳的样子,心里激动起来,大步快走,拉住了柴可静的手。 柴可静没想到冯喆今天这样大胆,她情不自禁的看了一下单位里面,和冯喆进了车子,还没怎么坐好,冯喆就对着柴可静吻了过来。 柴可静嘤哼了一声,全身都酥软了,靠在车座上回吻着冯喆。 这个吻的时间很久,等两人分开,柴可静娇羞的满脸通红,表情旖旎的让冯喆有种发狂的感受。 “没见过啊?”柴可静轻声说着,伸手在冯喆身上轻轻拍打了一下,冯喆一笑,又对着柴可静的脸颊亲了一下,说道:“这位女同学,你中午一般吃饭吧!给你个机会让你陪我一起用餐,怎么样?” ------------ 第147章该出手时就出手(一) 其实刚才在车外冯喆就想拥抱亲吻柴可静的,不过考虑所处环境特殊,对柴可静有影响,都控制情绪了,进到车里自以为有了屏障,就放纵了一些。 从柴可静的对自己的肢体回应来看,她对自己的思念要更深切一些。 柴可静听了冯喆的调侃,想说一餐怎么够,你要管我一辈子饭的,可是最后也只是看着冯喆聚精会神开车的模样,轻轻笑了起来。 “你怎么忽然到了省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冯喆沉吟了一下,觉得有些事情必须是要给柴可静说清楚的,就回答一会吃饭时候再说。 柴可静是非常敏感的,只不过她在面对冯喆的时候情感的成分大过于理智压制了正常的思维,有些话她只是不问,而不是不懂、没有发觉,比如说冯喆开的是谁的车,这车子怎么是挂的这种牌照,这会她看到冯喆说的很淡然,知道确实有事情了。 省城柴可静比冯喆熟悉多了,听着柴可静的指引到了一个饭店坐下,两人一边吃着饭,冯喆就大致的说了一下自己被镇上代表推选为副镇长,但是又被梅山县一些人从中阻挠的事情。 “这车是裘县长的,她回首都去了,事情就是这样。” “你参与跳票了吗?” 冯喆听了柴可静的问话心说自己的女朋友果然聪明,一语中的,但是这件事是不能给任何人承认的,起码这会不能,只能留待今后慢慢的在生活里潜移默化去让她感知了,于是就摇头说:“我那会是在胡红伟几个面前流露出自己要学陈飞青跳票的,不过当时是酒话气话,可是没想到事情真的成了这样,如果追究责任,不知道那算不算拉票?” “如果不是裘县长忽然的叫我来,我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柴可静听了就说:“我听闫菲提过裘樟清……这样也好,算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以后,可别这样冒险了。” 柴可静的话含含糊糊,但是关心大于疑虑,显然她也知道一点裘樟清的来历。可是关于这个冯喆不能问,也没打算问,他倒不是不想知道裘樟清的一切,只是没必要,因为当初从老炮台救了裘樟清那一刻起。他就认定了裘樟清是一棵大树,是一棵能够给予自己遮阴避雨的参天大树,自己后来所做的哪一件事和裘樟清没有丝丝缕缕的关系呢?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和裘樟清一起一条道走到黑了,今后还怕没机会了解? 个人的价值取决于用你的那个人身上,这其实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可这就是现实,有能力又能怎么样呢?裘樟清离开梅山之后,自己在半间房水利站难道不是兢兢业业的搞工作吗?难道做的不好?可是又能如何,结果不是哑巴给聋子唱戏?即便是俯首甘为孺子牛,付出的都看到了。可是谁在乎?那就是在做无用功,而做无用功,还不如歇歇省些力气。 冯喆叹了一口气,转移话题说:“可静,有时候想想我是很幸运的。” “嗯?” “因为有你啊,我起码还有你,简直觉得像是在做梦。” 冯喆说着伸过手摸住了柴可静的手,柴可静翻过手和冯喆的手握在一起,说:“我也很幸运。” 吃完了饭,本来柴可静不想去上班了。可是又觉得中午冯喆去单位接自己,下午不去的话可能会让看到的人议论,冯喆就将她送到了单位门口。 柴可静上班去了,冯喆开着车无所事事。忽然有了想回到八里铺月月巷瞧瞧的意愿。 想到就去做,开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车到了原来的八里铺,这里这会已经成了高楼林立的商业区域,除了八里铺这个街道的名称还保留着,原来的老商铺和建筑物已经荡然无存。 冯喆没有下车,在这里兜了几个圈子。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和以往告别,还是在怀恋什么,但是怀恋也没有用,唯有心里留下的忆念在萦绕不去。 逝者如斯夫,有些人,也许只能是生命中的过客了,有些事情,只能成为留在心底最隐蔽的回忆,冯喆心说如果祝福有用的话,自己会为杨凌祝福祈愿九千九百九十九次…… 这天晚上柴可静和冯喆吃完了饭,两人去看了一场电影,这个电影的内容是什么,柴可静有些模糊,没能记住,反正是搞笑的那一种,然后两人到了至真酒店,进了门就抱在一起缠绵,最后倒在沙发上,一起挤在上面依偎着,嘴里说一些没有营养可是互相都感到很温馨的话语,然后说着说着又是一阵的厮缠,耳鬓厮磨周而复始的,好几次柴可静都如同喝了酒一样晕晕乎乎的情难自制,由清醒变成糊涂又由糊涂转为清醒,觉得身体内部有个沉睡了许多年的秘境正在开启,在强烈的呼唤自己开放壁垒,想要爆炸和突破,她知道那种反应和感觉是什么,而且觉得冯喆就是那个唯一诱导了自己并且能深入探索自己的人,他也很想要自己,他身体的反应是很直接的就能感受到的,但是他一直控制着欲wang,柴可静心里高兴又甜蜜,知道冯喆很尊敬自己,可同时也有一丝丝的失落,这真是很奇怪很矛盾的想法,她觉得自己今晚都不懂自己了。 柴可静最终这晚也没有回家,她给自己的母亲葛淑珍打电话说一个朋友过生日,大家要在一起玩的很晚,葛淑珍叮嘱了女儿几句就挂了电话。 柴可静和冯喆在属于冯喆的那间房里、在那张床上睡了一夜,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清楚,两人都止乎于亲wen抚mo,当然如果冯喆想要,柴可静觉得自己必然是不会拒绝的,但是他没有进一步的行动,这非常难得。 春天早晨的阳光早早的就挥洒到了窗户上,岭南迎来了崭新的一天,柴可静睁开眼睛,身边已经不见了冯喆,她起身往外面走,听到客厅有人在说话。透过门缝一看是,冯喆让人送来了早餐。 柴可静就在狭小的缝隙里看着冯喆,晨光照射在他明净的额头上,刹那间觉得。自己真的这一生已经不可能从这个男人的身边走脱开了。 柴可静是第三天中午飞到的岭南,她从首都登机时给冯喆打了电话,冯喆早早的就开车到了机场等候,在等待的时候给柴可静说明了情况,柴可静连续两天晚上都没有回家。虽然不愿意两人世界就这样匆匆结束,但是知道冯喆这会首先需要的是做好工作,就不无遗憾的和冯喆撒娇了几句,挂了电话。 裘樟清回到岭南后并没有直接的去武陵、去梅山,她带着冯喆去拜访了几个部门领导,其中就有水利厅的副厅长、dang组副书记常忆苦,常忆苦明白裘樟清来的目的,明确的表示,半间房水库扩建非梅山莫属了,而且等裘樟清正式到了梅山上任后。水库的项目就上马启动。 常忆苦对冯喆能成为裘樟清的秘书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冯喆觉得常忆苦在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有特别的含义,他就对常忆苦报以微笑。 柴可静和闫菲是好朋友,柴可静生日的那晚闫菲给冯喆说柴可静是个好姑娘,这句话总不是无的放矢的,估计闫菲早先就知道柴可静是喜欢冯喆的,而且,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冯喆和柴可静之间发展到了哪种程度,闫菲估计也多多少少的了解一些。因此常忆苦瞧着冯喆目光凿凿,冯喆只可意会的微笑,两人都心照不宣了。 半间房水库是岭南省级重点保护的中型二类水库,总蓄水量大约有七千万立方米。水库大坝处在武陵市梅山县半间房镇和守阳县的李村交界处,效益区域和管理权属在梅山县,但是它的上游却全部在守阳县境内,这也就是梅山县副县长李开来和梅山县水利局局长刘玉顺说的守阳县要和梅山争取扩建水库新址的原因了。 其实早些年半间房水库的扩建和改址就曾经被武陵市政府提起过议程,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没能上马,这会旧事重提。不仅仅对于梅山是一次难得的发展机遇,对于裘樟清个人而言,更是一个必须坚决拿下而又值得挥洒一笔的政绩。 有些事情就是很奇怪,本来许多人办不成的事情,在某些人面前就不算是问题,可谓迎刃而解、水到渠成,李开来那会带着刘玉顺和冯喆在省里前前后后呆了许多日,求爷爷告奶奶的,可是最后仍旧没有办成事,这当然有着复杂的内情,可归根到底的还是能力不行,这会柴可静来了,见到了常忆苦,几句话的功夫,常忆苦将半间房水库扩建的效果图就拿了出来。 图纸都做出来了,守阳县还在挣个什么呢?由此,冯喆更加坚信了裘樟清自从去年离开梅山后就一直在谋划着怎么回去,而自己在梅山做的一切,别人以为是发疯的行为,可是对于裘樟清而言,那就是值得肯定的,更是投其所好的,这也就是她在自己进退维谷的时候一个电话将自己叫到省里的原因所在。 冯喆帮忙将水库的图展开,供柴可静和常忆苦观看,此时心里那种感慨,真的是难以言喻的。 等到柴可静和常忆苦说完了水库的事情,柴可静说要代表梅山县人民请常忆苦和师嫂闫菲吃饭,常忆苦说梅山县人民请自己这个水利厅的人还说的过去,请闫菲,那算什么?裘樟清就笑,说领导夫人也属于领导阶层的一部分,夫人内务做得好,领导就更能有时间有空间为梅山人民决策出更为宽阔的致富路子。 常忆苦听着就笑了,没有推辞,打电话通知了闫菲,四个人就到了一家湘菜馆聚餐。 同常忆苦一样,闫菲没有在柴可静面前流露出她和冯喆后来又见过的样子,浅笑兮然的一如往日,冯喆心说能混到常忆苦这个地位的人都不简单,能被常忆苦这种人看上的女人也都是和他们匹配的,谈笑晏晏却点到为止,一个个都是人才。 看到他们三个吃着饭拉家常,冯喆找了机会走了出去,躲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给胡红伟打了电话。 “红伟,长话短说,你在老炮台那里还有没有地?” 胡红伟这会正在家里和村委主任胡自立以及另外几个村委委员搓麻将,以前没结婚他成天的在外溜达,像是没头的苍蝇,这会结了婚却像是屁股上坠了石碾子,晚上哪里都不去,李聪几个战友笑他是一朝被蛇咬了,胡红伟回答说自己以往其实是寻寻觅觅的在找归属感,这会找到了,当然就要咬定青山不放松。 胡红伟一看来电显示,就借着撒尿到了外面,这几天冯喆不知道去哪了,这会打电话张口就问自己在老炮台还有没有地,胡红伟心知道必然有原因,但是不知道冯喆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第148章该出手时就出手(二) “地倒是有,不过都是山地,不能种东西,放羊还行。” “有几亩?或者说你能承包到手的,有多少?” 胡红伟听了冯喆的话就笑了:“你想全承包也行,那地方这会兔子都不拉屎,再说,胡自立他们这会就在我屋里坐着呢,盖个章还不容易?” 冯喆听了,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我不要。我就是给你说,将老炮台那片区域的地控制在咱手里,在上面做什么都成,重要的是快。” 胡红伟猛然醒悟了,看了一眼屋里,没人出来,他朝着外面又走了几步,问:“有内幕?要不,咱盖房子?” “盖房子动机太明显!这样,我给你举个例子,简单易行还迅速,你将土地使用权搞到手,然后挖掘成池塘,想铺上塑料薄膜也成,想用水泥抹面也成,从房河里抽水,然后给里面放鱼,至于鱼苗来源你自己想办法,取水证,找刘镇长。” 胡红伟明白了,冯喆绝对是知道了些什么,他说的承包地搞养殖,无非就是老炮台那里可能要被征地了,自己说的盖房子赚补偿款,确实不可行,还容易引起注意,别人都住到后店子新村去了,谁还在老炮台盖房子?要是自己去盖房子别人肯定也会有想法,而挖坑养鱼就简单的多了,只要承包了地,几个挖掘机也就是一两天的时间就能搞出几十亩甚至几百亩大小坑来,这些坑铺上塑料油纸,灌了水,放了鱼,就是成型的鱼塘。 至于鱼的来源,房河两边的鱼塘多得是。 胡红伟听明白了冯喆的意图,点头称是,冯喆说:“这事你赶紧办,资金要是短缺,可以找你哥或者你认为合适的人借。有事发短信。” 冯喆说完就挂了电话。胡红伟心说这搞的神神秘秘的,不过又回味了一下冯喆说的话,他那会说将老炮台的地是控制在“咱”的手里。 咱,不是你。也不是冯喆他,是咱们。 而且,冯喆还说资金要是短缺,就让自己找自己的哥哥借,自己哪有亲兄弟?十亩地一棵苗。爹妈生的独零零就自己一个,那这个哥哥就是说媳妇的堂兄、南莫村的支书高志邦了,还有他说找自己认为合适的人借,自己哪能没钱,再没钱这钱还是拿得出的,那冯喆的意思,就是让自己将在选举中出过力的人凑到一起,让大家都出钱,然后捞点好处,算是回报了? 胡红伟想明白了。心说这个冯喆真是贼精贼精的,办事真是滴水不漏,想的真是周到。 不过也是,自己一个人捞钱,别人难免有意见,大家一起发财,谁都不说谁,今后还得互相有仰仗的地方,不能把事情做绝了。 可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冯喆打完电话就回到了包间,陪着裘樟清常忆苦和闫菲三个再坐了一会。就散了。 裘樟清从首都回到岭南的第六天,和冯喆到了武陵市,先后去见了市委市政府的几位主要领导和相关部门的负责人,接下来。在翟万全副书记的办公室,原梅山县县委书记方旭和县长陈飞青见到了裘樟清。 具体三人见面的经过冯喆并不清楚,只是和原来裘樟清说的有出入的是,方旭卸任县委书记后并不是去了人大,当时裘樟清说的时候冯喆以为今后方旭不是去市人大也是梅山县人大的,可是不到最后永远不知道结果。生活总是有变数的,方旭只是担任了梅山县政协主席一职,这明显的就是一种贬低,而裘樟清不但是县委书记,还兼着人大主任。 再有比较重要的一个人事任免,原来的梅山政法委书记、县总工会主席潘守约也去了政协,做了副主席,政法委书记由梅山检察院副检察长高建民担任,同时高建民还成了梅山县公安局局长、党委书记,原来的相关人员,另有任用。 这一系列的人事任免让梅山的人多了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人说这个,有人说那个,但历来说闲话的都是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什么都改变不了。 裘樟清作为县委书记人大主任再次回到梅山的那一天,还是翟万全到场讲话,而这次和上次裘樟清做代xian长那会不同,翟万全会议后陪着大家吃了饭,喝了大家的敬酒,而后才离开了梅山。 曲终人散去,裘樟清在梅山县县委办公室主任谢小苗的伴随下,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谢小苗并不是孱弱的,或者是一位女同志,相反的他个头很高,身材比较魁梧,有点橄榄球运动员的风采,只是他说话的声音却和体型有些偏差,声音比较细小,以至于冯喆以为谢小苗是不是喉部有过疾病做过手术。 这间办公室之前是方旭的,明显里面的家居和办公用品都是新的,而且还重新做了装修,谢小苗看着裘樟清,介绍说:“裘书记,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或者要改动的,我这就去办。” 裘樟清看了几眼,这屋子比之前那间要略微大些,就没吭声,只说谢主任先去忙吧,回头再说。 谢小苗一听,看看冯喆,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没吭声,就离开了。 冯喆跟着过去,等谢小苗出去将门关上,自己先到屋里巡视了一遍,一看这办公室有独立的休息室,里面有床,床上的用品也是新的,而且还有电视机,还带有洗手间,于是出来到热水器那里拿了一个杯子,到里面洗手间仔细的洗干净了,再出来,看看放置的茶叶是没拆封的,打开闻了闻,没有异味,就给裘樟清泡了茶,过去放在了裘樟清的办公桌一边,使她想喝的时候一伸手就能拿得到。 这几天冯喆努力的在认知熟悉裘樟清的生活习惯和作息规律,知道她对睡眠的床上用品要求的比较高,现有的肯定是要换的,还有就是这两间屋里的窗帘,都是是垂地的,可是颜色非常扎眼,办公室几个窗户上都是褐红色的,虽然是中规中矩,但是死气沉沉,不对裘樟清的脾气,休息室里的就更是难以接受,竟然是墨绿色的,这一红一绿的,倒是对比强烈。 “裘书记,我一会列一个清单,将这里需要添补更换的物品写出来,你给看看?” 裘樟清点点头,冯喆又说:“至于休息处,宾馆那边,你有什么要求?” 裘樟清说:“你看着办吧。” 裘樟清让自己负责,冯喆想起了自己那会去宾馆找裘樟清,几乎是畅通无阻的就到了她的门前,而且这会已经到了信访局的那个李凯旋,也是直来直往的在五一九外面敲门,这让裘樟清怎么能休息的好? 虽然不能像省里那个别墅区有武警守卫,起码要幽静些,毕竟休息的地点是需要安静的,你吵我也吵,你来我也来,谁都能敲裘樟清的门,那裘樟清哪能有片刻的静谧,再说她是个女性,确实有许多时候比男人更需要隐秘的。 “裘书记,我先到那边看一下,回来再给你汇报。” 裘樟清知道冯喆这样说自然有他的想法,就点头说:“那你去吧。” 冯喆出来,就到了谢小苗的办公室门口站住,敲了敲门,谢小苗在里面说进来,冯喆进去,谢小苗笑说:“冯主任,快请坐。” 冯喆跳票成功,虽然他既没有在半间房镇做什么副镇长,也没有去国土局当什么大队长,单单为裘樟清的秘书,其实比另外的两个工作更加让人瞩目,而按照梅山的惯例,县委书记的秘书就是县委办的副主任。 前几天县里还在调查冯喆是不是拉选票的事情,自从方旭和陈飞青到了市里见到裘樟清之后,那个针对冯喆的调查已经不了了之了。 冯喆点头说:“主任,向你汇报个事情。” 谢小苗站起来和冯喆握了手,拍着冯喆的肩膀让他坐下,说:“老弟有话就说,怎么说汇报?我还有事情要给你汇报呢。” 这个谢小苗说话声音很细,人心更细,果然能到了这个位置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冯主任就成了老弟。 “那请谢主任先说。” 谢小苗绝对没有轻视冯喆的意思,这个比自己小了二十多岁的男子在半间房做出的种种事情已经很让梅山县的人产生许多的议论了,就说这次跳票,背后必然有裘樟清的影子,可是他能发动那么多的人为他投票,为他所用,这就是不简单,这就是了不起,因此,他不声不响的消失了几天,摇身一变作为裘书记的秘书直接到了县委,这就是能力的表现,谁要是不认真对待这个年轻人,那除非就是故意的轻视他,或者,那个人精神是不正常的。 “这样,你看你的办公室,是不是也有什么地方需要增补一下?你瞧,到这会我还没让你去看看呢。” 冯喆的办公室其实就是挨着裘樟清办公室的一间二十平方的小屋子,说是办公室,实则是为冯喆设置能临时休息的场所,另外冯喆还有替裘樟清写材料的职责,里面当然需要一些办公家具。 “谢谢谢主任的关怀,这样,我们不如先办理书记需要解决的问题。” 谢小苗立即严肃了,说:“好,你说。” 谢小苗其实早就想问一下冯喆看看还需要为裘樟清准备什么的,只是初次见面,总不能一上来就说裘樟清的事情,虽然说裘樟清的事情也是正理,可是作为人,冯喆来了先问冯喆需要什么,这才是拉近彼此关系的方法。 果然,冯喆没说他要什么,倒是很知趣的说了裘樟清需要什么,这就是投其所好,这正是谢小苗所需要了解的。 ------------ 第149章该出手时就出手(三) 冯喆想口述给谢小苗听,但是觉得不太好,就要了纸,在上面写了裘樟清办公室需要增添换掉的物品,看着谢小苗一味点头的模样,冯喆心说自己初来乍到,不管谢小苗内心到底如何,至少表面上过得去,总比多一个暗地里给自己使绊子的强,于是就说:“这些都是我了解到的一些信息,具体怎样,还要请裘书记首肯。另外,主任,裘书记喜欢喝普洱茶,她喜欢那种不太大,外表朴素一点的保温杯,水不多,拿在手里也不沉,保温的时间也稍微长久些。” 谢小苗看着冯喆列的清单一味的说好字,然后对着冯喆连连点头,说还是冯主任想的周到。 “主任,我是在你的领导下工作的,都是对裘书记负责的,裘书记那边觉得好了,大家的工作才没有白做。” 谢小苗心说这冯喆会说话,姿态倒是摆的很低,嘴上就说:“你说的是,裘书记满意了,我们的工作才是有成果的。” “还有一个情况,裘书记喜欢绿色植物,要是在她办公室摆上几盆,可能效果会好些。” 谢小苗又是点头,冯喆说:“要不,基本上,我们先按照这个办。不知对裘书记休息的地方,县委办这边是怎么安排的?” 谢小苗说:“县宾馆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但是冯主任既然来了,我就要麻烦冯主任和我一起去实地看看了。” 有了冯喆刚才说的这些,谢小苗觉得自己带着冯喆亲自到县宾馆看看,这样才能让裘樟清满意,对自己多一些印象分。 再者,和冯喆一起去,这正是一个互相增进了解的机会。 冯喆当然没有理由回绝,他也必须去宾馆那边瞧瞧。 看看冯喆再没有什么补充的了,谢小苗就说到冯喆那边屋子看看,冯喆顺应着到了裘樟清办公室隔壁,一瞧自己办公室里面的设施很齐全。电脑办公桌椅子沙发热水器都是新的,窗明几净的,比半间房那儿不知好多少倍了,就说谢谢主任了。 谢小苗再次觉得冯喆有异于旁人。这个冯喆对涉及裘樟清的问题表现的那么认真仔细,对于他自己的事情却没有什么要求,这本身就是一种不一般,于是就叫人来,让照着冯喆的单子打印。然后立即去办。 这个工作人员嘴上称是,一瞧冯喆写的内容心里就嘀咕,这等于前期做的工作全白费了,裘樟清屋里的摆设和物品几乎全都要换,心里就很不乐意,觉得每次换了领导都要这样折腾,但是不乐意也没办法,出了门就找人一起去忙去了。 县宾馆和县委办公楼离得不远,可是谢小苗打了电话要了车在楼下等,然后和冯喆一起往电梯那里走。 出行办事不是一定要坐车。坐车不是目的,有车坐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县委办的两个主任走路去县宾馆才是不正常的,到了什么时候就说什么样的话,到了特定的时候就要办特定的事情,言行举止要和身份环境相适应,这才是符合一般规律的行为模式,所以谢小苗的作为,冯喆自然不会反对,再者谢小苗是主任。他安排的,自己为什么要反对。 两人往电梯那边走,有几个工作人员见到两个人过来,都站住了立在靠墙的一边。中间的通道留给谢小苗和冯喆,有的说谢主任好,有的说两位主任好。 县委中除了几个常委领导,也就属于谢小苗和冯喆的职位高了,职员们的姿态是端正的,而谢小苗只是若有似无的嗯了一声。或者是哼了一声,声音不大,不知道到底是在回答大家,还是嗓子痒痒,眼睛却是目不斜视的,脸上竟然有些严肃。 冯喆本来想和大家说话的,一见谢小苗这样,心中一动,不能表现的有异于谢小苗,也照葫芦画瓢,嗯了一声,略微偏后谢小苗半步,走了过去。 那几个工作人员等谢小苗和冯喆过去才各自走开,两人几步到了电梯门口,这时冯喆又先行一步,伸手按了电梯按键,谢小苗说:“冯主任到县委这边,还没有和大家见面,这是我的责任,稍后忙完,我会安排。” 冯喆正要说话,电梯来了,冯喆就靠右退了一步,到了谢小苗的身后。 冯喆处处低调,将谢小苗彰显的处处领先,这让谢小苗满意的同时有了一种不踏实的感觉,但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可能,是因为这个冯喆在裘樟清是代li县长那会已经是裘樟清身边的红人了,这会裘樟清是县里的一把手,冯喆的地位水涨船高,可是他对自己这样客气,谢小苗觉得捧得高摔得响,虽然自己不应该岌岌自危,但是要让冯喆一直在自己面前这样客气下去,谢小苗害怕自己终究哪天会被虚假的幻想所蒙蔽了…… 这时电梯门缓缓的打开,里面首先闪露出一张半眯着眼睛的脸,这双眯着的眼睛在身材高大的谢小苗脸上一扫而过,然后就盯着谢小苗身后的冯喆,眼睛稍微睁开了一些,可是很快的,就又半眯着了。 这个电梯里站在几个人前端的人,就是如今梅山县宣传bu副bu长李显贵。 梅山县县委和县政府办公是在一栋楼里的,电梯只有一辆,楼体两端倒是有楼体可供步行上下,但是县领导显然是没有步行上楼的习惯,所以此时在电梯口碰到李显贵,很是自然。 李显贵是领导,谢小苗脸上就绽放了笑容,说了声李bu长好,但是李显贵像是没听见,或者是在思考别的事情,对谢小苗的问候没有做出回答,这时,冯喆在谢小苗身后也说了一声李部zhang好. 冯喆的发音很清晰,电梯里加上李显贵一共四个人,其余的三个人都听到了谢小苗和冯喆的问候,他们都对着谢小苗点头,至于看向冯喆的眼神,那就有些含含糊糊,不过这时候李显贵拧过了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对着身边的人说:“问题很严重,这是很危险的。需要好好研究一下,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法……” 谢小苗和冯喆都不知道刚才李显贵四个在电梯里都说了什么,李显贵也并不是转过身和身边的人说话的,而只是低了一下眉眼。这个动作是领导对属下说话交待事情的标准模式,他身边的那个人比李显贵稍微的高些,就赶紧低下头弯着腰倾听着李显贵的话,随即不停的点头,嘴上呃呃鼻子嗯嗯的一直答应着。这样,李显贵像是根本没有留意到谢小苗和冯喆,尤其是冯喆的问候。 李显贵是领导,领导在思考问题,领导可能随时随地都在思考重大而深邃的问题,领导的世界是低阶层与普通职员所不能懂的,一如写诗的诗人有骑马上的手舞足蹈谓之推敲,为情所困的人思念恋人会不思茶饭谓之用情至深,疯子要疯魔癫狂才能谓之疯子区别于常人,所以李显贵在电梯里忽然想到了一个重大问题的解决方案要及时给下属批示。领导这种行为和做法谓之心系百姓黎民关心县里的大事,属下自然要牢牢把握领导讲话的精髓和每一个字句,这不能有一点的闪失和错误,否则可能差之毫厘而谬以千里,造成的后果必然严重无以复加。 因此,李显贵身边的一个人拿出了速记本握着笔迅速的在做着记录,可见这个人确实是经常的为李显贵的话做文字记载的,李显贵也一字一句的在诉说,不过对于谢小苗和冯喆来说,他们丝毫是不知道李显贵究竟在谈论什么问题的。而且李显贵没有停顿的迹象,谢小苗和冯喆也只有在一边等待,谢小苗觉得自己是不能走开去拐向楼梯的,那不是坐不坐电梯的问题。而是领导在讲话的时候你却转身而去,此种行为是要不得的,是不礼貌的,是不能被谅解的,更是要避免的,再说。要是自己走了,李显贵可能已经看到了自己——李显贵绝对看到了自己,至于看到没看到冯喆,谢小苗不能确定,因为自己高大的身材可能遮挡住了冯喆,自己本身就站在电梯的右侧,可能从李显贵的视线就遮挡住了冯喆,而领导有没有听到自己的问候,那是另外一回事,如果一会李显贵讲完了对身边人的问题叙述,要和自己说什么,却不见了自己,那对领导是不尊敬的,那种情形和结果可真是糟糕透顶了。 所以,谢小苗不能离开,不能走,他只能也必须的在电梯门口等待,等待李显贵在电梯里面谈话结束,等待着李显贵待会可能的要与自己交谈,也等待着李显贵可能不理会自己径直的离开,这些都是李显贵的权力,自己作为下属,李显贵怎么对待自己,那是他的事情,可是自己的职责和耐心却是一定要坚持下去的,没有为什么,不需要有为什么,就是要等下去。 李显贵在电梯里面足足说了有五分钟,谈话断断续续的,他的视线像是在看着电梯外面的空间,也像是在看着电梯对面的墙,更像是穿透了这种种的空间时间的局限而透视到了无尽的虚空,这五分钟在每天二十四个小时里实在不算是什么,在一般人的感觉里也就是吸了一支烟、撒了一泡尿、心跳了大约四百余下而已。 一寸光阴一寸金,这电梯内外的六个人的五分钟就这样过去了,不知道换算成“寸金”能值多少钱,而寸金难买寸光阴,这又是一个糊涂的算术题,不知道这六个人平时有没有审核过在有生之年自己浪费挥霍过究竟有多少五分钟。 终于,李显贵明显的是说完了滔滔不绝的高瞻远瞩和明见万里,他再次将眼神略微的睁开了一下,这次很是明确无误的,谢小苗知道李显贵是看向了自己身后的冯喆,可是李显贵说了一句话,让谢小苗彻底的觉得自己有些糊涂或者难以言喻了。 “下去。” 李显贵说了两个字:下去。 李显贵身边的人顿时愣了一下,不知道领导说的下去,是指让电梯上的某个人离开电梯,还是别的什么意思,但是跟在领导身边的必然有和领导心意相通者,有人明白了李显贵的话语所指,伸手按了一下,电梯门缓缓的又关闭上了,电梯载着李显贵四个,重新的往楼下去了。 就这样,在等待了五分钟之后,李显贵几个没有下电梯,还是将谢小苗和冯喆留在了原地。 ------------ 第150章该出手时就出手(四) 谢小苗是领导,是县委办主任,虽不是常委,可是县委这边仅次于几个常委的存在,是正科级。 李显贵是领导,是县委宣传bu常务副bu长兼文化局、广电局局长,也是正科级。 那么,为何今天在这样一个电梯门里门外的,谢小苗对李显贵笑脸相迎,甚至可以说的上是谦恭,李显贵却视如未见? 难道仅仅是因为李显贵看到了自己,想在自己倒了县委的第一天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所以对谢小苗也不给予理睬? 按照自己对李显贵的了解,这人一贯做事没有道理可言,飞扬跋扈,能做领导,只能理解为用他的人能行,有话语权,能罩得住他。 可是为什么谢小苗会对李显贵这样的忍让呢? 这似乎没有道理。 冯喆不动声色的站在谢小苗的背后,他当然不会在乎李显贵是什么态度,他的注意力都在身前这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脸上,接着,冯喆就瞄见了谢小苗轻轻咬了一下牙根,虽然隔着肉肉的脸,冯喆也看的很清楚谢小苗嘴巴里面的动作,但是很快的,谢小苗就恢复了平静,六个人就这样里外对峙着,直到李显贵几个竟然又坐电梯下去了。 虽然人的一生会遇到非常多的第一次,可是冯喆觉得,今天这件电梯事件,里面隐藏的玄机,太多了。 谢小苗一直没有回头,直到电梯再次上来,门打开了后,从里面出来一个县委办的女同志,这女的一脸笑容的对着谢小苗和冯喆问了好,谢小苗也和刚刚在楼道中碰到其他人员一样像是哼了一声,和冯喆终于到了电梯里面。 心里素质再好的人遇到了意外,也会在表情和行动中有所显露的,越是想隐藏什么,就越要找个借口和理由掩盖一下显示刚才的意外不是意外。这个借口和理由或者会是一句话,或者会是一个动作,一个表情,总之目的就是让别人从刚才的意外中转移注意力不再关注那件事。果然,到了电梯里,谢小苗的脸上猛然就笑眯眯的,问:“冯主任有没有女朋友啊?” “没有。” 冯喆毫不犹豫的回答,看到谢小苗脸上的笑容慢慢的隐去了。说:“安家立业,安居乐业,个人问题,还是早些解决了好啊,这样,也能更好的做事业嘛。” 谢小苗今天和冯喆说话一直很客气的,这会的话语却带着上位者的口气,冯喆点头说:“那是,那是,”心里说谢小苗到底也没有隐藏好。将一些情绪给流露了出来。 谢小苗再也没有说话,电梯就到了楼下。 本来两人是准备坐车到县宾馆的,可是刚刚还好好的,这会就是几分钟的时间,县府大门口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十来个人在闹,嘴里喊着要见新书记,要见大领导,请青天大老爷为黎民百姓伸冤做主啊之类的话,大门口的保安和紧急赶到的公安干警以及信访办的人已经开始做工作了。 只不过,场面十分混乱。眼看坐车出去,是不太现实的了,谢小苗就说:“要不,我和冯主任散散步?” “好。听主任的。” 谢小苗脸上带着笑说:“生命在于运动嘛。” 终于,谢小苗恢复了一贯的姿态,和冯喆从大院一侧的小门穿过去,绕了一个圈,到了县宾馆。 梅山县宾馆是园林式的建筑群,谢小苗将裘樟清下榻的地方安排在西南拐角的一个独门院落中。环境比较幽静,里面的设施也很好,不过冯喆看了之后,觉得似乎这里太偏僻了,出于安全考虑,就说:“主任费心了,不过毕竟宾馆还要运营的,会不会对县里财政增加压力?” 一个县委书记住宾馆会对县财政造成多大的压力?谢小苗知道冯喆对自己的安排有别的想法,就说:“那,咱们再转转?瞧瞧?我们是要对裘书记负责嘛。” 冯喆和谢小苗往前面走着,有县宾馆的工作人员不停在给冯喆介绍路过的建筑物和各种景致的名称和渊源,冯喆一边听着,像是很认真很感兴趣的模样,眼睛的余光却一直在谢小苗身上溜。 谢小苗确实分心了,他很有想法,有很多的想法。 谢小苗是领导,李显贵也是领导,而且李显贵一直是谢小苗的领导,从十几年前谢小苗参加工作开始,李显贵就是谢小苗的顶头上司,可是这会为什么谢小苗似乎比李显贵的位置更为惹眼了呢? “别人都以为自己后来者居上,县委办的大管家啊,可哪能是那么回事呢?自己酿的苦酒只有自己喝。” 冯喆和谢小苗一路走着,拐过一个角落,猛然看到远处一棵树下站着两个人正在交谈,这两人一男一女,男的是裘樟清之前的秘书卢万帅,而女的,是新医院的护士李玉。 这两人冯喆都有一年没见了,看他们说话的表情和情形,似乎是恋人关系,而且并没有注意到冯喆和谢小苗在远处瞩目着他们两个,冯喆就问谢小苗:“那不是卢科长?不知,他这会在县里那个部门?” 本来很普通的一句话,谢小苗脸上的笑却收敛了一下,又笑道:“小卢?哦,还在县府办公室吧?” 谢小苗简单的一句答复,冯喆心里瞬间的就确定了一件事,他觉得,这事回去后必须要给裘樟清提及一下。 …… 李显贵刚刚在冯喆面前出了一口气,心里美滋滋的,神清气爽,觉着自己整治不了裘樟清那娘们,还真治不了冯喆这小王八蛋?总有被自己逮住的那一天。 还有那个谢小苗,一见他自己就来气,要不是他,自己这会恐怕就是县委办的主任了,怎么着也得入常委吧? 可是都是老大拦着,当初在裘樟清离开了非要安排叫谢小苗那个猪去做县府办主任,凭什么啊! 还有,怎么方旭对老大的话就那么言听计从呢?这老混蛋!不过终于滚蛋了,反正占着茅坑不拉屎,还不如赶紧腾地方。碍手碍脚的。 正在胡思乱想,手机铃声响了起了,李显贵一瞧,赶紧接通了说:“县长。你好啊。” 给李显贵打电话的是陈飞青,陈飞青只说了四个字:“你来一下”就挂了电话。 李显贵不知道老大叫自己做什么,很快的就到了陈飞青的办公室,陈飞青在里面正在批材料,也不抬头看李显贵。李显贵也不敢打扰,就一直的站着。 过了一会,陈飞青抬起头看着李显贵,李显贵脸上就带着笑,陈飞青也笑着说:“听说你刚换了一个手机?拿来我瞧瞧。” 每次陈飞青笑着和谁说话的时候,李显贵的心都悬着,因为在老大笑容的背后,就是一个又一个的责难意想不到的贬斥手段,这一点,越是和老大相处的时间长。就越会心里有数。 李显贵心里打了个突,将手机摸出过去要递给陈飞青,可是陈飞青没有伸手接,李显贵只有将手机放在了陈飞青的办公桌上,再退后一步。 这一下陈飞青再也没有说话,李显贵站着站着,脑门上就出了汗,大约过了十分钟,陈飞青抬头看了一眼李显贵,笑说:“哟。出汗了,看来是热。” “不热,不热,县长。我错了。” “哦,你错了?你怎么错了?你做什么了?” 李显贵鼻尖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子,他说道:“我错了,我……” 李显贵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陈飞青这样生气,可是只能说自己错了,这时陈飞青的秘书小王进来说到时间县长要去开会了。陈飞青就说:“小王,你这就让李bu长到你屋里去,李部zhang要考虑些事情,不许任何人打扰他。” 小王答应一声出去了,陈飞青看着李显贵说:“你到那边屋去,好好想想,那屋里的电话,不要碰,听懂了?” 李显贵连连点头,陈飞青看着他不动,就说:“怎么,还要我送你去?” 李显贵终于苦了脸,他到了小王的办公室,心说老大这又是要整自己,没收了手机,就是切断了自己和外界的联系,还不准自己用这个屋子的电话,那不是要自己与世隔绝? 关键是,老大没说让自己什么时候离开啊,难道要在这里呆一夜?可暖气都停了,这会春寒尤厉,晚上多冷啊,自己在这里怎么能熬得过去了? 老大为什么要惩戒自己呢?就是为了刚才在电梯上给冯喆那小兔崽子难堪?这至于吗? 老大不是也对裘樟清和冯喆这一对狗男女十分不待见吗? 自己做错了? 记得以前自己跑到裘樟清办公室里和她辩论,那次老大就很生气的,可是平时他根本就不显露出来,谁也不知道老大会在什么时候对你发脾气惩罚你的,那次冲撞裘樟清办公室之后,自己和老大是到偏远的一个乡镇调研完毕,拐回来的时候,走了没一会,老大让自己坐上了他的车,让自己的司机开车先走了,开到半山腰的地方,老大让自己下车,当时还以为老大要解手的,可是自己正在率先对着山隘解开皮带放水,感受着风吹鸡ba蛋打疼的待遇,,才发现老大并没有下车,而且他车子一溜烟的就走了! 当时也不好给自个的司机打电话说县长将自己撇在半路上不管了,只有一个人孤零零的走了十几里山路,才看到一个进城的农用车…… …… 冯喆回到了县委办这边,进到屋里说:“书记,住宿的事情,还是五一九怎样?因为五一九比较靠楼层的最末端,在前面隔断一下,让五一九成为一个相对比较僻静的处所,而且那里地势高,我看比较适合?” 地势较高?裘樟清听了就点头,冯喆看看裘樟清,然后静静的走到了大门口,猛地一拉开门,发现外面没有一个人,这才又将门关上,看着对自己动作有些心领神会的裘樟清轻声说:“裘姐,这个谢小苗,有些不对劲。” ------------ 第151章该出手时就出手(五) 虽然今天是自己以县委书记秘书的身份回到梅山的第一天,也是自己和县委办主任谢小苗第一次见面,可是冯喆觉得谢小苗非常有问题。 一个县委办主任,即便是没有入常委的主任,在县委这边也是具有相当位置的,谢小苗和一般的政府职员见面是什么样的自己都瞧在眼里,怎么和李显贵见面,就变成那个样子? 尽管李显贵是谢小苗的老领导,和老领导见面,就算是出于礼貌或者尊敬,也不需要在电梯外等五分钟吧? 何况,李显贵这个老领导是怎么对待谢小苗的? 这样的老领导,值得长达五分钟的尊敬和礼遇以及等待吗? 何况谢小苗是那种不懂变通不能圆滑的借着和冯喆说话打哈哈破解尴尬场面的人吗? 那么谢小苗为何当时一直背对着冯喆,像是冯喆根本不存在一样? “裘姐,我觉得,谢小苗起始见到电梯里的李显贵,的确是那种发自内心的——那种卑下,和对老上级的下意识的恭顺,可是,没一会,可以说就是瞬间,变成故意的奴颜婢膝。” 裘樟清“哦?”了一声,冯喆轻声说道:“我猜测是这样,谢小苗由原本发自内心对李显贵的谦恭转变成有意识故意的恭顺,首先是配合李显贵。” “为什么是配合李显贵,因为李显贵今天这样做首当其冲的就是为了羞辱我。” “李显贵对我怎么样,为什么那样的对我,梅山县政府中大部分人都应该心知肚明,谢小苗不可能不清楚,他那样做,就是给李显贵看,证明他自己和李显贵是一条道的。” “第二,谢小苗那么做其实更深的意思就是想让我看的。” “为了让你看?”裘樟清皱了皱眉。 “是,裘书记,”本来冯喆给裘樟清叫裘姐。因为这会说的话比较重要,所以又郑重了起来:“我觉得,谢小苗那么做更深层的意思就是想让我看,至于目的。就是想看看我会有什么反应,或者说这件事之后,你会有什么反应。” 裘樟清一听就站了起来,她走到了窗户前,看了县府大院几眼。然后回头说:“谢小苗是陈飞青的人?” 裘樟清并不笨,她一下就明白了冯喆的意思。 冯喆点了一下头,裘樟清重新回到了办公桌后面,但是她并没有坐下,手臂撑着桌子,眼睛盯着门口,停了几秒钟,问冯喆:“你觉得五一九合适?” 裘樟清这会不想再谈谢小苗的话题,冯喆就顺着她的意思走,说:“是的。不过还是请书记你最后定夺。” “那就五一九吧,按照你说的办。今天我就不见什么人了。你先去吧。” 冯喆出来,再次到了谢小苗那边,进了门还没说话,门外面就有人说:“主任,我们将书记的东西准备好了。” 谢小苗并没有理会去采买物品的办公人员,问冯喆有什么事,冯喆就说:“刚才给裘书记汇报了住处的事情,她同意了。” “哦,那好。我这就让人立即去办,”谢小苗说着让人将买回的东西放进来,冯喆一瞧,光一个保温杯就拿了六七个式样。看来是工作人员不知道哪个花式能让裘樟清满意,就多拿了有个选择。 “你给瞧瞧吧,冯主任。” 听谢小苗一说,冯喆就伸手拿了一个瓷白色的杯子,谢小苗说:“宾馆那边我让人这会就做隔断,晚上在裘书记休息前完成。裘书记办公室这里,今晚上一切都会搞好——冯主任那边,我们再看看,有什么要添置的,一下弄好,也方便今后工作。” “真的不需要了,主任已经很细心,很周到,我真是心里感谢。” “哪里话,冯主任可不要委屈自己,那好,今后有什么,我再协调,哦,这个保温杯冯主任也挑一个。” 冯喆也没客气,拿了一个青绿色的,就到了自己屋里放好,再次到了裘樟清那边,给裘樟清将杯子洗好,重新的用新杯子为她跑了茶,看裘樟清没事交待,才回到了自己屋里。 今天是裘樟清作为县委书记到了梅山的第一天,下午并没有什么事情,因为县直各单位和乡镇主要领导在中午的见面会上已经和裘樟清照过面了,也知道裘樟清今天刚来,需要熟悉和修整一下,再有什么事情也会等到明天和今后了,倒是也有几个县里的领导打电话过来要汇报工作的,冯喆按照裘樟清的吩咐都挡驾了。 晚上谢小苗和冯喆陪着裘樟清在县宾馆那边吃了饭,然后三人在宾馆女经理的陪同下一起到裘樟清的住处,到了楼层,冯喆发现果然靠着楼道的尾端已经用厚厚的实木门将五一九几个房间给封隔了起来,形成了一个独立的格局,这个相对封闭的区域等于有了四套房间是不对外的,门上是电子密码锁,里面还是双重保险,外人想进来,没有里面人的同意很难办到。 谢小苗果然细心,五一九房间里面家具的颜色和摆设以及布局格调都和之前截然不同,窗帘一些细节问题也做了调整,冯喆心说里面卧室里的物品应该也换了,一会进去一瞧,果然换了。 裘樟清表示很满意,谢小苗就笑说裘书记今天辛苦,早些休息,裘樟清就伸手和谢小苗以及那个女经理一握。 谢小苗的脸上一直笑笑的,如果不是今天李显贵的那一幕,冯喆还真想不到谢小苗的笑容背后隐藏的是什么。 因为今天是第一天上任,谢小苗到底也为了自己的住宿问题跑前跑后的,裘樟清就将谢小苗送到了门口,谢小苗说:“裘书记留步,我还要和冯主任去看看他的房间。” 裘樟清听了就说了一声谢主任和邢经理辛苦,自己转身进屋去了,冯喆将裘樟清的门拉上,谢小苗看着冯喆说:“书记是五一九,这里还有五一八五二零和五二一三个房间,冯主任看住哪个?” 冯喆对这个问题没有考虑过,就说随便哪间都成。谢小苗就说:“那就五二零吧,和裘书记对门,又和这个隔断有些距离,相对清静些。毕竟,冯主任也要好好休息的。” 冯喆就依言,女经理先行一步推开了门,三人进了五二零,里面的家具也是新的。床上用品也换了,冯喆说自己很满意,感谢谢主任,也感谢宾馆的经理,然后请他们两个坐,谢小苗说冯主任也累了,客走主人安,我今后再来叨扰。 这个女经理姓邢,也不过三十来岁,正是女人最美好的岁月。看起来很是精明,身材也好,前凸后翘的臀部很圆,刚才在裘樟清那边她有些紧张,这会到了冯喆屋里,觉得自己要再不把握机会,就很难给书记秘书留下深刻的印象,于是就双手拿了自己的一张名片要给冯喆,冯喆接过,一看。嘴上就说:“邢经理的这个名字好记。” 谢小苗一听就看着冯喆,说:“怎么?” 冯喆说:“邢亚妮,我很喜欢mei国的一个音乐家就叫雅尼,和邢经理倒是同名。” 邢亚妮就笑:“那我希望今后冯主任能像喜欢那个mei国雅尼一样的喜欢我的服务。” 冯喆听了点头:“会的。那个音乐家出生在希腊,邢经理是梅山人吗?” 邢亚妮摇头说:“我是咱们五陵市人,不过在梅山久了,也算是半个梅山人了。” 看到冯喆很随和,人不大谈吐倒是中肯,邢亚妮有心多说话。就指着墙角茶几上的电话机说:“冯主任,这电话前面加一个零,然后按房间号就可以拨打内部电话,具体的其他宾馆服务人员号码,这个小册子上有记载。” 邢亚妮说完,见谢小苗在一边站着不说话,知道该走了,谢小苗果然就再次说了请冯主任早些休息,冯喆就将他们送到了外面电梯那里,等两人上了电梯,冯喆才回来将隔断的门关上了。 这会也不知道裘樟清睡了没有,进到五零二,冯喆等了一会,将屋里仔细看了一遍,想要给裘樟清打电话问一下她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可是再一想,觉得还是不打了,也许裘樟清这会正在洗澡也不一定,自己也去洗漱完了后再请示不迟。 于是冯喆就冲了个澡,这衣柜里有睡衣和一次性的**,冯喆想想还是将自己的衣服穿上,刚刚穿好,手机就响了,是裘樟清打过来的。 冯喆接通说了一句裘书记,裘樟清就说:“你过来一下。” 果然裘樟清还有话给自己说。 冯喆出去没有关自己的门,反正这会有槅门别人也进不来,他过去一敲门,裘樟清就说请进,冯喆一推,门就开了,裘樟清穿着两件套的睡衣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杯子在喝水,屋里的灯光并不是很亮,裘樟清的脸上带着一种很干净的光泽,屋里还有淡淡的浴液香味,冯喆知道裘樟清刚才是洗澡了,就将门闭上,叫了一声裘书记。 裘樟清说过没人的情况下让冯喆叫她裘姐的,可是冯喆觉得,还是叫裘樟清书记的好,太亲近容易产生疏忽,自己和裘樟清之间,一定要保持好距离,一定不能让裘樟清觉得自己是一个不知道进退不懂得轻重的人才好。 做秘书的对领导没有分寸感,冯喆觉得那是很危险的。 “小冯,坐下。” 冯喆听了坐到裘樟清的对面,裘樟清问:“谈谈你的想法。” 这么晚了裘樟清叫自己过来,问的必然还是谢小苗的事情,冯喆就回答说:“书记你一年前在梅山代li县长的时候,谢小苗还不是县委办主任,就是说谢小苗成为县委办主任不到一年的时间。谢小苗算是在方书记的手里被提拔起来的,可是鉴于梅山的情况,这里面就有和一个问题,谢小苗任主任一职到底是方书记的意思,还是陈县长的意思?” 裘樟清静静的听着冯喆的话没吭声,冯喆就继续说:“假设,陈县长和方书记在裘书记你重新回到梅山之前是不清楚谁会继任下一届的书记的,谢小苗如果是方书记提拔的,那么就没什么,单纯的就是为了提拔人而提拔,但是这要是出于陈县长的意图,我猜陈县长这样做有两种意思,一个是陈县长觉得他可能会在方书记之后做书记,还有一个就是陈县长觉得自己可能不会做书记,如果后来的发展是第一种情况,就是陈县长担任了书记,那么证明谢小苗这个人的确有能力,今后陈县长会重用他,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么陈县长就是在为今后做准备。” 裘樟清听到这里眉头挑了一挑。 ------------ 第152章该出手时就出手(六) “我之所以会认为谢小苗是陈县长的人,出于两点,第一,他在等电梯的时候面对李显贵的表现有些过了,第二,就是当时我和他在县宾馆为书记你确定住宿的地方,远远的看到了卢万帅,由卢万帅想到了谢小苗身上。” “小卢?”裘樟清又挑了一下眉毛,冯喆肯定的说道:“是。裘书记,你这么信任我,我也应该对你负责,大家将心比心,我应该对你知无不言,要是隐瞒什么,那就是不可原谅的。” “你说。” “好,裘书记,那个卢万帅之前做过你的秘书,我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成为你的秘书的,是你选定的?还是县府办那边推选安排的?当你离开梅山之后,他还在县府办工作,而我,却去了半间房,到了半间房之后还连续不断的遭到刁难。” “过去的就过去了,我想我应该正视过往,我说这些并不是心里不平衡,不是觉得我受到了委屈就要妒忌猜忌卢万帅,而是今天我从偶然的看到了卢万帅想到了谢小苗。” “书记你还是县长那会,卢万帅是你的秘书,钱一夫是县府办主任,这两个人无疑是你平时接触的最多的人,同比,你现在是县委书记,我是你的秘书,谢小苗是县委办主任,我和谢小苗就是你如今身边接触最多的人,接触最多的人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理解为最了解你的人,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也就是最能伤害你的人。假如你做县长那会,卢万帅或者钱一夫是个不确定的因素,那么这会你做了书记,我和谢小苗就是你身边最大的不确定因素。” “现在假设我和谢小苗有一个人是不能被你信任的,那么,从你的角度来看,我们俩哪一个被某些人利用收买的机会大些呢?” “我现在不谈自己,只以个人的立场去审视谢小苗,从为自己自辩的角度谈谢小苗。首先我是被书记你选定的。那就排除了书记秘书这个职位被有些人安插成他们自己人的可能,那县委办主任这个职位呢?谢小苗并不是书记你到了梅山之后提拔的,他本来就是梅山县县委办主任,可是他当了县委办主任的时间却不长。现在我再回到一开始说陈县长的那个话题,假设谢小苗是被陈县长授意提拔起来的人,陈县长要是在方书记之后当了县委书记,那就不说了,要是出现了变数。陈县长没有当书记,就像现在这样书记你到了梅山,而谢小苗在这么重要的一个岗位上又是陈县长所提拔的人,那么,陈县长这一步棋,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又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裘樟清听着冯喆的阐述,将水杯放到了茶几上,目光里透射的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冯喆又说道:“陈县长在梅山的时间很长,去年他跳票当选县长就很能说明他在梅山蕴藏的能量。现在卢万帅和钱一夫都不提了,那是过去的事情,要是如今谢小苗又是陈县长的人,连县委办主任都是陈县长安插的人,其他县委的岗位会怎么样?在这种情况下,那么书记你今后在梅山,怎么开展工作?” 裘樟清深深的靠进了沙发中,猛然问:“那你说谢小苗今天在电梯外的那一幕,到底为了什么?他那么做不是将他自己给暴露了吗?” “是,书记。我和谢小苗在宾馆后园里走动的时候,一直在想你提出的这个问题,可是一见到卢万帅,我随口问了一句卢万帅如今在哪个岗位上。谢主任的反应就提醒我了,让我有些明白了。” “你说!”裘樟清又坐直了身子,她的眼睛睁得很大,脸上很是严肃,冯喆就说道:“我当时一问,谢小苗表情当时就是一个停滞。嘴上像是敷衍的说小卢好像是在县府办工作的。书记,卢万帅在你离开后并没有调离县府办,谢小苗对这个难道不知情?不管之情不知情,谢小苗回答我又有什么好顾虑的?为什么故意的要含含糊糊?” “来说是非者,就是是非人,我当时就觉得,谢小苗这种反应,难道卢万帅当初做你的秘书,是陈县长他们安排的?而恰恰也是谢小苗的这种反应,我不禁联想到了两个个词语,这两个词语当然很不恰当,就是‘惺惺相惜’和‘物以类聚’,我觉得,谢小苗很不自然的反应就是说明了,他觉得我可能意识到了卢万帅的情况有些奇怪,同时觉得我在试探他,他或许是惊慌,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内情。” “我之前根本没有和谢小苗接触过,我觉得能够被方书记或者陈县长赏识的人,不会是头脑简单的人物,因此我又想到了电梯前遇到李显贵的那一幕,我曾对书记你说过,谢小苗一见到李显贵,先是表现的为一种发自内心的谦恭,这个的原因是谢小苗曾经在李显贵手下干了许多年,见到老领导自然有一种本能的惯性表现,但是作为县委办的主任一直表现的没有气节,礼貌的过头,就是在演戏了,所以我觉得,接下来的时间,谢小苗不离开电梯门就是在给我看,给我看也就是给书记你看,他在看书记你的反应会怎么样,会怎么对待电梯事件。” 冯喆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谢小苗太聪明了,假如,在谢小苗对李显贵那么顺从的事件之后裘樟清对此有反应,觉得谢小苗这个人不值得信任,不堪重用,那么谢小苗就证明了其实裘樟清很聪明,以前被陈飞青跳票只是经验不足,大意失荆州,措手不及,肯定被怀疑后从此后就会被裘樟清疏远,不被重用,那么,他可能就顺理成章的松了一口气,解脱出来,免得在陈飞青和裘樟清之间难以选择,毕竟裘樟清太强势了,可是陈飞青也不是好惹的,谢小苗还不如跳出去在一边看两虎相斗。 但是如果冯喆和裘樟清一直没反应他透露的信息,信息的内容就是说他是陈飞青安插在县委的人,那证明裘樟清就是一个窝囊废,除了有后台支撑外就是一个空壳子,就是一个笨蛋,那么。谢小苗就可以从此后放心的倒向陈飞青、死心塌地的跟着陈飞青干,谢小苗之所以会这样,因为就裘樟清这样的干部,在梅山是呆不长的。梅山起码在一段时间里还是陈飞青的天下,而谢小苗跟着一个有能力的总比跟着一个笨蛋二世祖要好些。 冯喆说完了,裘樟清一直没吭声,她想了很多事情,最后还是将思维停留在了眼前的这个男子身上。 有才的人不好用。好用的人没有才。 一个县委办主任在第一天就耍了滑头,做了几个动作,释放了一些信号,今后在梅山等待自己的,又会是什么呢? 冯喆能这样,真是难得,同样是第一天,他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就给自己说了这么多的东西,分析的头头是道。看来这个秘书,自己还真是没选错。 不然,自己一天又能接触到些什么?那还不脱离实际,又被一些人架空了? 被架空,不踏实地,那是很可悲的。 “梅山的事情盘根错节,很是复杂,那你说,怎么才能扭转这一切?” 裘樟清这就是在考校自己了,冯喆也不退缩。想想说道:“书记,往往问题太多了就会觉得不好下手,不过我觉得凡事都有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抓住了主要矛盾。解决了主要矛盾,次要的矛盾就会简单些,也许会不成为矛盾。” “许多人其实都是在观风跟进的,就像古时候打仗一样,别看对方阵营号称多少万人马,只要主将败北。敌军立即就军心涣散,丢盔弃甲,不过现实中也有人人云亦云的,这些人就是摇旗呐喊混吃混好处的,一旦树倒猢狲就散,兵败如山倒,黔之驴里面的驴叫声何其大,在不了解它之前觉得它很威风凛凛,可是一旦近身,却觉得驴也不过如此,几声驴叫哪能抵挡住老虎锋利的爪牙?” 裘樟清听到冯喆比喻的很有趣,本来想笑的,脸上却忍住了,心说冯喆说的对,在梅山,自己的主要矛盾是什么,就是和陈飞青之间的矛盾,自己要做事他要夺权,自己要做这个陈飞青就要搞那个,自己要向东他就会向西,不解决了和陈飞青的矛盾,还怎么做事? 再说解决了和陈飞青的矛盾,那自己还有什么困难?起码没人给自己使绊子投放暗器了。 领导在于谋人,职员才在做事,谋人和做事其实是辩证的统一,自己之前想的有些偏了,觉得回到梅山后认真做事,实实在在的抓几件实事大事,让大家看到自己的能力和水平,也让上面看到自己的政绩,可是谢小苗的事情提醒了自己——阶级斗争时时刻刻都要抓,一刻都不能放松! 敌人要天天斗争,时时刻刻的斗争,一会不斗争他就会想方设法的歼灭自己,让自己遭遇失败,让自己遭到灭亡。 朋友更要间断的斗争,要是不过几天斗争一下,朋友可能就会因为亲密而疏忽了你本来的秉性,就会轻视你、无视你、藐视你。 冯喆的意思,就是说快刀斩乱麻,擒贼擒王,将陈飞青的问题一劳永逸的给解决掉,那么从此后梅山的事情就会顺通。 在战术上重视敌人,在心理上蔑视敌人,以前自己败走滑铁卢其实就是让陈飞青搞了一个措手不及,现在自己是书记,有备而来,将陈飞青看的高了,看的妖魔化了,简直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PS: 回复“小猫种鱼ing”朋友:书评已看,重审了第149章,才发现这章确有漏洞,现已对该章节进行了修改,诸如有一段修改后为“李显贵是县里领导,‘谢小苗虽然是县委办主任,但没有入常委,而且在谢小苗成为县委办公室主任之前,李显贵一直就是谢小苗的领导,’谢小苗脸上就绽放了笑容,说了声李bu长好,但是李显贵像是没听见,或者是在思考别的事情,对谢小苗的问候没有做出回答,这时,冯喆在谢小苗身后也说了一声李部长好。” 加单引号的是增添的内容。 飞翔从十一月末开始一直来回奔波,难以稳定码字,章节完成了都是凌晨两三点,精力严重透支,每每头昏眼花,故事情节虽然在脑海里,但是成为文字呈现于大家面前,语句和用词就有些疏于检查,于是造成了一些阅读障碍,借此对《过关》的书友们致歉! 也想过偷懒休息几天的,因为大家的支持鼓励,飞翔才不至于断更,可见在题记中说的“即使做一件简单的事情,一旦开始做了,就要坚持到底”实属说着容易做着难。 飞翔在写《过关》的过程,其实也是自我的一次过关。 欢迎朋友们在书评区留言,指正阅读中发现的瑕疵,飞翔会在今后逐步修改。 谢谢大家! 二零一六年一月十一日凌晨两点一刻 ------------ 第153章该出手时就出手(七) 在梅山县,政府部门的几位县长人人几乎都配置有专职秘书,而在县委这边,裘樟清这个县委书记是有专职秘书的,其他的副书记和几个常委,除了分管办公室工作的乔本昌副书记外,县委办公室并不给他们提供秘书人员,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些副书记和常委们在自己分管的范围内都配有一个随员,其实这些随员也就是秘书,只是叫法不同,这个大家都心知肚明,都是工作需要。 领导有大有小,秘书也就分高低贵贱,冯喆是裘樟清的秘书,就是别人口中所说的梅山县大秘,到了县委没几天,冯喆就听到这样一个顺口溜,说一等秘书夹包替醉,二等秘书熬夜不睡,三等秘书通知开会,还说只有给县委书记掂包、端茶杯、开车门的、伺候吃住的,才是算是秘书中的佼佼者。 冯喆仔细一想,觉得这个说法有些偏颇,不知道是哪个好事者编篡出来的,起码自己这个秘书就将上面的三项的活都干的差不多了,那不知自己是几等秘书。 因为裘樟清是女的,一般酒局中有了女人气氛会更好,女人成为调剂的催化剂,可是裘樟清是县委书记,就不是催化剂是制冷剂,因此在各种饭局和宴会中,除了上级和非常重要的人物要和她喝酒、她需要敬酒、裘樟清会浅尝辄止外,梅山一般也没人敢强迫非要县委一把手和自己碰几杯,就是实在热情的想要敬酒也先要掂量一下,而裘樟清又是个冷脸,平时不苟言笑,加上去年是被陈飞青挤出梅山的,这在梅山又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大家都觉得裘樟清这次回来绝对有清算旧账的意思。 陈飞青是当了县长了,可是陈飞青当时不是被代表们推到县长的座位上的?那些代表又都是什么人?如果裘樟清对付不了陈飞青,还对付不了下面的这些部门领导?因此主动给裘樟清敬酒的人就少之又少,没人会去掠虎须。 另外。领导要是不喝酒,不方便喝酒,身边的秘书就成了代酒的首要人选,可是冯喆这个县委大秘比裘樟清更加的难以让人琢磨。去年从裘樟清离开梅山之后,冯喆就到了半间房做了水利站站长,他在半间房那里搞的波澜壮阔的,竟然也跳票当选了副镇长,敢和县长陈飞青的侄子对着干。可见这个冯喆也不是省油的灯,简直就是一个二愣子,许多人都等着看冯喆跳票这幕戏怎么收场的,可是笑话没看上,冯喆来了一个大逆转,一跃成为了县委书记的秘书,所以生活往往总是出其不意的,比较起来,冯喆竟然比裘樟清更加的让人难以猜测,而阎王好见小鬼缠的话大家都清楚。裘樟清是阎王,冯喆就是阎王身边的小鬼,基层的人都知道往往大官是好说话的,和手里有点小权利的人打起交到确是最让人头疼的,于是“替醉”一说,也就无从说起。 至于说熬夜写稿子,这个冯喆在裘樟清身边倒是也做过两次,头一次就是熬夜为裘樟清写一篇关于梅山县级三级干部会议的讲话稿。 梅山三级会议,就是县、乡镇、村主要负责同志的会议,这里面包括的人员涵盖了梅山县委、政府、人大、政协等县级领导班子全体成员。县属机关部、办、委、局、室主要党政机关、事业单位负责人及省属驻县机关单位负责人,县直各重点企业董事长或总经理,乡镇即是乡镇党委书记、街道党委书记、乡镇长、副书记、总支书记等相关领导干部与会,还有行政村、居委会的党支部书记、村主任。林林总总的将近一千来人。 县委办的文件稿子一般是指年头的工作报告,以及各种大型会议上领导的讲话以及以县委、县政府名义下发的正式文件,县委办公室几个专门的秘书主要就是写领导讲话,县委办文秘这一块儿,内部人叫中心组,中心组真正起草文件的任务并不多。而除了一些重大课题,一般都是各部门根据上级精神和本部门的工作实际,由自己单位的文员起草以后,提交县委、县政府领导讨论通过,再由县委和县府这两个办公室审核议定,以县委、县政府名义,编号下发就是了。 至于日常领导出席各种会议的讲话,大部分都是有模式可言的,就是抄材料,但是裘樟清初到梅山做了书记,县委办摸不清楚裘樟清的习性和讲话风格,关于三级会议写了几篇稿子都没有被裘樟清认可,中心组的几个秘书就急了,找领导诉苦,谢小苗想来想去的,就问冯喆,让冯喆给出主意。 冯喆能有什么主意?他猜谢小苗的意思其实就是想让自己在裘樟清面前透个信,看看裘樟清的真实看法和意见。 由于对谢小苗已经有了一些疑虑,加上冯喆觉得谢小苗也清楚自己不是傻子,所以谢小苗这次找冯喆,就有些特殊的含义,无论如何,冯喆去问问裘樟清也不是不行,冯喆就答应了。 裘樟清听了冯喆转自谢小苗的话,拿着被自己枪毙了几次的文稿在上面圈改了一下,又退给了冯喆,冯喆拿着又给了谢小苗,谢小苗一瞧,就说能不能请冯主任给润色一下。 面对着裘樟清已经修改的七七八八的稿件,谢小苗拿回去让秘书照着重点翻抄就行了,可是谢小苗却让冯喆来写,这里面就有了将功劳推手让人的含义。 冯喆当时面不改色的,心里在说谢小苗是向自己递出了橄榄枝,于是就勉强答应了,但是冯喆觉得,其实谢小苗这种做法是要不得的,他讨好自己没必要,重点在于裘樟清怎么看,他当时还不如直接将稿子拿着去给裘樟清,和裘樟清面对面的说清楚。 有时候直接比委婉更有效,可是偏偏有些人却思前想后的。这样说明了谢小苗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在陈飞青和裘樟清之间游移不定、骑墙居中,看上去行事是稳妥了,其实是让人觉得畏畏缩缩。 冯喆觉得自己能理解谢小苗,但不能苟同,这也许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别所在。 裘樟清到了梅山之后,先进行了为期半个月的调研。重点将梅山十几个乡镇和几个县办企业走了一趟,接下来县委就安排三级会议的召开,这对于冯喆来说又是一阵忙碌。 三级干部会议的召开,以县委办为主。政府办为辅,同时从政研室、宣传部等单位抽调了一部分人成立了会务办公室,由于是到了梅山第一次比较重要的会议,裘樟清几乎可以说是事无巨细,事必亲躬。裘樟清都这样,冯喆当然不能轻省,县委办更是如临大敌,从每一天的会议日程到主持会议的领导用的主持词、与会人员的座位安排、车辆的停放、公安局的安全保障等,都需要事先准备妥当。 等梅山三级会议团结、圆满、胜利的开完了,裘樟清到了梅山,已经整整一个月了。 冯喆总觉得今天的春天特别的短暂,外面绿化带植物的叶子不知什么时候就绿了,远处南麓山山头上也是绿意盎然,然后各种的花就争先恐后的一阵怒放。等自己觉察到春的意味,满大街的女性都迫不及待的穿上了裙装,露出了白晃晃的胳膊腿和婀娜的腰肢。 从办公室的设施配备来说,冯喆这会所处的环境是参加工作以来最为优越的,在短暂的安静状态中,他不知为何总会想起当初在武陵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情形,老干部处是科级单位,自己这会在的县委办也是科级单位,只不过那会自己是小科员,这会却是副科长。那会每天几乎总是无所事事的对着电脑胡思乱想,这会想冥思一下,似乎也已经是一种奢望,有点不可能了。 冯喆的办公室与其说是办公室。还不如说是一个临时的接待处,县里的各部门领导和各界人士无论是裘樟清叫来给她汇报工作的,还是这些人主动来裘樟清汇报工作的,冯喆这里都会首当其冲,成为必经之路,先由冯喆进行接待。让这些人等待一下,冯喆去看看裘樟清有没有接见的意图,时间上的安排怎么样,然后出来再安排,或者要给这些人交待一下书记能接见你多久,一会还有重要活动,请把握时间和谈话的节奏等等,而且这些人从裘樟清办公室谈话和汇报工作完毕后,也都会再到冯喆这边寒暄几句,表示一下谢意,攀攀关系,然后才会离去。 来冯喆办公室的,当然也有些不请自到的,这些人来的心思各异,都是找县委书记想达到某种目的的,一般的冯喆就看情况挡驾了,还有一些模糊不定的,这些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些这样那样的身份和地位,冯喆就看裘樟清心情和时间上是否允许,于是在这个等待的期间冯喆就给这些人泡茶,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这些闲聊,这样就熟悉不熟悉的,交际了不少人。 这天下午三点多,冯喆送走了一个来找裘樟清汇报工作的乡党委书记,去楼道中间的厕所解手,隐隐约约的听到女厕里面有人说话,说的内容大致是李霸道来了、李霸道真是拉风之类的话,听声音,女厕里面有一个人应该是县委办的打字员何亚丽。 县委这边,除了几个主要领导的办公室有洗手间,其余的办公人员都是共用厕所,刚到县委办的时候,一次冯喆走到厕所门口的时候,碰到了县委办的打字员何亚丽从女厕出来,何亚丽看着冯喆,愣了一下,嘴里就一句:“冯主任,你也亲自来啊。” 何亚丽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长的青春俏丽,冯喆也年轻,还是领导,何亚丽一直想和冯喆搭上话的,没想到冲口而出的竟然是这个,何亚丽当时就红了脸,冯喆倒是微微一笑,对着何亚丽说声你好,看着何亚丽逃也似的急匆匆的走了。 所以,冯喆算是对何亚丽有些印象,这会听何亚丽在女厕里和人议论,就进到男厕,还好这会里面没人,冯喆就到了窗户那里往外一看,看到大院里刚刚停了一辆丰田霸道,车上正下来一个风姿绰绝的女人,这女人这会正抬起头,对着楼上看,冯喆当时心里就想,这女人真是一个尤物。 ------------ 第154章该出手时就出手(八) 冯喆活了二十多年,也见到了许多的女人、亲身经历了几个女人,在经历的这些女人中,或者清纯、或者精明、或者醇厚,人不同、性格各有不同、感受也不一样,将她们在一起比较是很浅薄的做法,但是今天从厕所里一见到楼下的这个女人,冯喆立即就联想到了性:这个女人适合弄上床,适合做xing伴侣,否则就是暴殄天物。 有这样的想法并不是说就一定要付诸行动,只是一种自我感觉,只是一种欣赏,只是一种下意识的臆想,冯喆还真是好久没有见过别的身材这样匀称,气质这样佳的女人了,丰田霸道本来很粗犷,这个柔媚的女人站在车边,有一种对比非常强烈的视觉冲击感,倒像是车女郎一样,只不过这女人穿着衣服,和那种裸露的模特很有区别,也许距离产生美,朦胧了才有诱惑,可能脱光了反而没有那种很潜意识的想法了。 这个女人大约也就是三十岁左右,冯喆再瞧了一眼,就到一边解手,没来由的想到了这一段总见面的宾馆经理邢亚妮,甚至从前在赣南见过的邱玉如,还有半间房司法所的赵曼,心里想,也许三十来岁的女人都差不多,她们在社会上沉浮打拼了好些时日,人生的经验和阅历甚至在性上面都是小姑娘们难以企及的,所以刚刚涉及社会上的女孩和这几个人比较,就是有些青涩了,不过迟早青涩的会成熟,成熟的会老去,这是自然法则,是必经阶段。 厕所本来就是排泄的地方,排泄的原因就是身体内部有压力,水满则溢,精多要泄,为什么有些女人被称作公共厕所,也不对。厕所有男有女,那有些男人也可以被称为公共厕所——一边方便一边胡思乱想,冯喆忽然有些想笑,自己真是无聊了。难道是因为这一段和柴可静一直相敬如宾,也没有时间与李雪琴见面,这下猛然看到了一个熟fu就唤醒了内心隐藏着的色心? 这一泡尿顽强的扫射了很久,没有压力全身轻松,冯喆再一看。楼下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冯喆就在一边洗手,又想到了一个关于车模的笑话,说外国的车模是让人觉得买车的人拥有了这辆车,就具备了这样类型气质女人青睐的潜质和有品质的人生,可国内的车模会让人觉得,你要是买了她所推销的车,你就会和她这样的女人上床大干若干场。 拥有一个什么品质的女人和与什么样的女人上床睡觉,好像差不多,但是仔细一想。其实差的很多。 思想是最难被控制的,短短的几分钟里,冯喆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出去就往自己的办公室走,这就再次的碰到了何亚丽,冯喆觉得何亚丽似乎一直就在等着自己,脸上就带着笑,何亚丽一见冯喆就说道:“主任,你的字写得真好,有什么秘诀啊?” 称颂一个人的好和长处是接触的第一步。能让对方对你产生好感,冯喆心说这个女子是要弥补过去的尴尬了,点头说:“我的字好吗?嗯,是有。不过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何亚丽一听就笑了,冯喆接着说:“不过我会告诉你。” 冯喆和何亚丽说着并没有停止脚步,何亚丽也就自然的跟着他,两人到了冯喆的办公室,冯喆让何亚丽坐,说道:“秘诀就是。先一笔一划的临摹正楷,等临摹个三四年后,你随意的写字,出来的字就会有自己独特的风格了。” “呀,那么久,不过倒是明白了,就是说先正、认真、写好笔画,然后就会飘逸起来,自成风格。” 两人正说着,门外走过来一个人,这人到了门前就笑,冯喆一看,正是刚刚那个开着霸道车的女人。 刚才距离远,这会近眼看,这女的确实长得好,眼睛像会说话,唇形略显厚,头发丝丝顺滑,皮肤弹指可破,穿戴的十分讲究,腰身似剪,胸臀丰隆,一看就是经过精心保养的,而能够精心保养自己的女人,除了有大把可供自由支配的时间外,还得有大把可供支配的钱,这女人张口轻笑,说:“你好,我是博望铝业的李蓉,想给裘书记汇报工作,不知道裘书记现在有没有空,能不能百忙之中接见我?” 博望铝业是梅山县办企业,主要加工电解铝,下属还有一个硫酸厂,年产值过亿,这个李蓉是博望集团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前一段裘樟清去博望考察,但是并没有见到李蓉。 何亚丽看到冯喆这边来了人,就对着冯喆笑了一下出去了,但是她对李蓉却没有丝毫的笑意,目不斜视的,李蓉倒是对何亚丽微笑以对。 文人相轻,女人有时候也相轻,冯喆就说了一声你好,李蓉走过来伸手和冯喆握,冯喆就闻到了李蓉身上的一种香味,似乎和柴可静身上的那种味道有些相同,但是又很不相同,柴可静那是清幽,李蓉则有些浓郁,而李蓉的手也是很软的,柔若无骨,冯喆一直瞧着李蓉的眼睛脸盘,没有往她脖子以下看,然后就请李蓉坐下,却并不给她沏茶,嘴上说书记这会正在忙,请稍等,我一会进去请示一下。 让来找裘樟清的人等待,这已经是冯喆掌握的一个小手段了,这个手段很有必要,不能一来人自己就去问裘樟清见不见,其实裘樟清这会在办公室干什么,是不是正在接见某个人,是不是在和哪位领导和下属通电话,或者是不是在批文件,仰或是休息,冯喆心里最清楚,但不拿捏一下,略略的套问一下来人的目的,不让对方等,就会是自降身段,没法做到心里有数,进去后就不能给裘樟清大致的说来人想要做什么,一问三不知,冯喆觉得,那就是自己的不称职。 至于沏茶喝水,也有说法,每天来找裘樟清的人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了,要是见人就泡茶,那冯喆一天就可能要在这上面花费一个小时的时间,再有冯喆给这些人泡的茶他们几乎都没喝。一来是没心思喝,再有泡茶就要开水,刚泡的茶水都很烫,想喝也难以下嘴。于是等这些人离开,好好的茶水就被倒掉,这真是一种浪费。 忙碌了还没有效果,还不如不做,再说。来找裘樟清的人也不差冯喆的这一杯水,所以这茶水就给的有些讲究。 今天冯喆就不想给李蓉泡水,他觉得自己即便沏茶了这个女人也不会喝,她这种人对生活中自己所用的物品应当极其考究,县委办的茶是什么品种的,在不了解的情况下,李蓉绝对没有以身事茶的觉悟。 “是这样的,前一段我到国外去了一趟,西欧那边有些业务要处理,裘书记去我们公司视察工作。我不在,实在是失礼。” 李蓉双腿合拢,稍微的侧着身子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显得很是恭顺,这样冯喆就看到了一个修长的腿型和圆圆的臀部很生动的展现在自己眼前,冯喆心里就说这个女人真是会做人,知道自己的优势是什么,也能自然不露声色的推销她自己。 对于这样的女人冯喆是尽量的保持距离的,因为一旦你开口说话。她们就会借着你的话题往下溜,利用自己长相的优势慢慢不着痕迹的将谈话朝着她们想要操纵的方向扯,从而想达到她们内心想要达到的目的。 冯喆并不畏惧这些,相反曾经他以走街串巷与人磨嘴皮为生。倒是很喜欢和人这样斗心机,然后在这样的交锋中成就自己、提高自己,这本身就是一种成长的途径,只是这会他的身份特殊,加上这个场合特别,他就对着李蓉礼节性的笑了一下。然后装作还有事办,瞧了一下时间,低头拿着一份报纸看着,手里的笔还在上面间断的写写画画。 冯喆手里的报纸是武陵市的晚报,上面的头版是市wei书记骆家声的一张大版面的图,图上骆书记低着头,仿佛在思考什么,图片的背景是一望无际的田野,配图的文字是大意是理清发展思路,持续推动工业农业发展,和谐发展新型城镇化,齐心合力打造武陵市辉煌明天。 县委书记的秘书研究上级领导的动向也可以算作广义上的学习,在前些年,机关里的许多部门的工作人员每天清闲,没有像普通工厂的工人一样计时计件的忙碌,早上起床吃饭然后是最忙碌的时候,急匆匆地赶到机关上班,有孩子的还要送孩子,但是一到单位后除了有紧急任务和一年里固定的几个大会例行任务外,就是喝茶看报打发时间。而天天看报,报上说的总是那么几条和几个套路,于是最后连报纸缝隙里加的广告也研究的津津有味,以至于什么东西学识用不用得上,但总是装在脑壳子里,出去和人说话也似乎知识渊博的不得了,一套一套的让不是体制内的人听了云里雾里的莫测高深,乍一听似乎都有道理,细细一想和自己的生活没一点关系,表面上尊敬,心里鄙夷,就知道这些人整天在办公室里不办正经事,全是孔乙己,看他们一个个眼高于顶的,真的实用的却很少,可能到了地里连麦苗和韭菜都分不清,而今电脑网络普及了,一杯茶一张报一半天的时节一去不复返了,茶还是那一杯茶,报纸却可有可无,换成了高端的电脑,资讯十分便利,看网页浏览新闻看连续剧都手到擒来,本地快讯国家大事世界争端张口既出,仿佛真的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到了没到饭点就商量着去哪吃,下午继续使然,一天就过去了,领导稍不关注,上班迟到、早退或者中间溜号就成为家常便饭,往复循环,周而复始。 所以冯喆觉得自己这会看报纸纯粹的就是不想和李蓉多说话,至于她怎么想,那是她的事情,李蓉虽然是一个大企业的总经理,可是还管不住自己这个小秘书,到了县委办这个地方,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李霸道就是遇到了冯大秘,没地方讲理,规则在冯喆的手里掌握着。 ------------ 第155章该出手时就出手(九) 冯喆一直看着报纸,今天也奇怪,几分钟之内竟然没有一个人到这边来,电话也没有一个,李蓉也很安静,坐在那里似乎有坐禅的意味,冯喆觉得差不多了,就看看表,起身说请李总稍等,李蓉站了起来说有劳,冯喆微笑一下就去了裘樟清那边。 裘樟清这会也在看武陵晚报,冯喆知道她基本只看头版,其他的新闻,冯喆在她有空的时间里会捡几条有意思或者认为重要的给裘樟清复述,这也是两人间一个固定的谈话方式。 见到冯喆进来,裘樟清瞄了他一眼,冯喆过去习惯的看看裘樟清的保温杯,看到水不太多了,茶叶也都老道,就到洗手间将茶渍全部倒掉,冲洗了一下,将外面擦干净,放了新茶,泡了水端过去放在原来的地方。 “这报纸有问题。” 裘樟清说着往靠背上一靠,将报纸放下,冯喆一瞧,走到窗边将窗帘轻轻的拉开了一些,说:“不知道有什么问题?我刚才也在看,没发现什么异常啊?” 裘樟清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图片说:“这个。” 冯喆走过去再一看,瞧着裘樟清的眼神,猛然间恍然大悟:“呀,我刚才真的就没注意到,怎么会这样?” 武陵晚报上头版中的骆家声是低着头的,这显然是对骆家声的不尊敬,一个市的市wei书记怎么能在报纸上低着头呢?这是向谁低头认罪? 冯喆心里有些敬佩裘樟清的观察力了,自己刚才是为了敷衍李蓉,看报纸纯粹就是做模样,但是的确就没看出来这张报纸上竟然隐藏着这样重大的隐患和问题,看来,晚报社某些人是犯了严重错误了,市里宣传部门那边,也脱不了干洗。 “在邻省,有一个县电视台的记者拍摄县里领导做报告的视频,结果播出后发现县里领导作报告的画面一直在摇来晃去,仿佛身上痒痒有跳蚤。这个电视台的台长就被撤职了,其实这事和记者没关系,是这位同志作报告的时间太久了,脚麻而已。” 裘樟清说着笑了起来。冯喆也觉得好笑,但是再一想,却一点不好笑,可是裘樟清能这样说别的领导,在心里的确是没有和自己端书记的架子。这一点,冯喆对裘樟清还是很感谢的。 “哪里都在发展,全国一盘棋嘛,农业是基础,工业是龙头,城镇化是必然的,农田面积缩小,更多人走向城市,另谋发展,大势所趋。哪里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顺应潮流则昌盛,否则就落后,这是规则。” 对于裘樟清说的这一类型的话题,冯喆从来都是安静的倾听,他不能也不可能发表任何的见解和说辞,其实这也是裘樟清在释放身体活力的一个方法,每天忙来忙去的,她张口闭口的也就是政策,但是在冯喆面前。偶尔的也谈论些别的,毕竟冯喆是她在梅山最亲近的人,也由此,冯喆觉得裘樟清比以前沉稳了许多。 “后天。我要回去,你在省里等我电话。” 武陵市没有机场,裘樟清每次回首都都要到省里乘坐飞机,冯喆听了心里一动,但是裘樟清这会却低头在喝水,冯喆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瞧到她长长的睫毛在弯弯的眉毛下面随着眼睑一动一动的,心说难道她知道自己和柴可静的事情了?不然为什么会说要自己在省里等,那是不是闫菲透露的呢? 不过她也许是顺口说出来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不过,也许她还有别的事情,可能到了首都很快就回来,所以才叫自己在省里等? 自己和柴可静的事情迟早要公开的,而且,第一个公开的对象就要让裘樟清知道,这不是工作任务,但是却比工作任务还重要,自己要让裘樟清觉得个人对她是没有什么**的,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这是一种策略,也是一种赢得信任的方式。 “好的,我在省里等书记。” 看着裘樟清似乎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冯喆就说:“博望集团的李蓉总经理在外面,你看……” 裘樟清想了一下,点头说让她进来吧。 冯喆转身出去,到了自己屋对已经站起来的李蓉说书记可以见你了,李蓉再次说声感谢,站着不动,冯喆知道她等着自己在前面带路,这也是一种礼貌,就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到了裘樟清办公室,李蓉进去,裘樟清起身和她握手,两人互相寒暄,冯喆这才去泡茶,进来见两人都坐在沙发上,就将给李蓉的水放在她一侧,又将裘樟清的保温杯拿过去,才离开了。 一般这个时候,冯喆是不在裘樟清这边呆的,秘书是搞服务的,什么话能听不能听,什么事该掌握不该掌握,那要有分寸。 停了一会,冯喆进去看看有什么要自己做的,比如说给两人续水,或者,看裘樟清的目光和肢体语言,如果来人不知趣,裘樟清流露出不想再谈的意思,就会说裘书记,你下来还要做什么什么,或者谁谁打电话说有重要的事情向你汇报,让裘樟清有理由送客。 当然,裘樟清有时候也是会自己直接结束谈话的,谈话前就说对方有几分钟时间,不过那种情况很少,多数来访者都是极能察言观色的,将要说的说完,就离开了,他们都知道裘樟清每天的工作安排很紧,到了某一个点就要做某一件事,县委办那边将裘樟清一天的工作安排是有一个日程表的,马虎不起来。 冯喆进去,听到李蓉正在说企业改制之类的话,还请裘樟清一定在百忙中再次到博望考察的话,裘樟清回复了几句,结束了这次的会面,再次和李蓉握手,冯喆将李蓉带了出去。 “谢谢主任,很高兴认识你。” 李蓉说着双手递过来一张名片,冯喆接过,李蓉像是很认真很刻意的看了冯喆一眼,两人再次握手,李蓉就走了。 冯喆进到屋里。看着李蓉的这张名片,顺手就放到一边,心想李蓉刚才的那一眼到底有什么含义,然后到了裘樟清办公室将李蓉刚才水杯的茶倒掉清理干净。才回到了自己屋里,这时,听到身后有动静,他回头一看,门外站了一个人。这人是梅山县副县长肖抗战。 肖抗战是管工业的副县长,模样干瘦,皮肤有些黑,个头也不高,要是不认识的话,在街上碰到,你会以为肖抗战是梅山的一个乡村老农,可他却是正经八百的副县长。 裘樟清重新回到梅山一个月了,肖抗战从来没有到县委这边来找过裘樟清,这会一脸严肃的。不知有什么事。 冯喆还没说话,肖抗战就说:“小冯,书记在不在?我有事给她汇报。” 肖抗战的话很直接,没有像一般别的人来了总是和冯喆闲聊几句,冯喆就回答说:“肖县长,书记在,我先进去看一下,请你稍等。” 肖抗战没有再说话,站在走廊里也不动,目光不知道在看着哪里。冯喆进去,发现裘樟清还在看份有骆家声图片的晚报,就说:“书记,肖副县长在外面。” “肖副县长?请他进来。” 冯喆请肖抗战进到了裘樟清的办公室。和请李蓉不一样,冯喆这会是让肖抗战走在自己前面,可进去就发现,裘樟清已经到了屋子中央,在迎接肖抗战了。 裘樟清首先伸出了手,微笑着和肖抗战一握。请肖抗战坐下,冯喆就去泡茶,心里想县府那边有级别的领导要给裘樟清汇报什么,一般都会先给这边打个电话的,可这个肖抗战,自己倒是来了,很特别。 “……国有企业改制是大势所趋,可是是不是要因地制宜,是不是要循序渐进?效益本来很好的企业,价值几个亿几十个亿,非得要以很低廉的价格转让给私人,这里到底是改制还是人为的给某个人造福?” “国有企业变成了私营企业就那么好?改革是摸着石头过河,可是现在有些人不是摸着石头过河,是水上漂浪里白条过河!一些经营本来很不错,效益非常好的的国有企业,根本就没有改制的必要,但是莫名其妙的也强行改了,为什么?” 肖抗战声音有些低沉,语气却很急促:“当初我们县的水泥厂,效益多好,产品远销省内外,可是一改制,半死不活的,最后竟然倒闭了,还有化肥厂,前几年每天在大门口拉化肥的车都能排出去几里路去,好好的也要改制,这会呢,也倒闭了,工人下岗骂娘,财政税收下降,可是富了某几个人!” “肖县长,请喝水。” 冯喆见肖抗战越来越激动,就在放茶杯的时候轻声说了一句,肖抗战瞧了一眼冯喆,嘴里说道:“我不喝。书记,你刚到梅山,很多事情还不了解,我以一个老梅山人的身份恳求你,到下面仔仔细细的了解一下,看看,听一听梅山县的人究竟都是怎么议论的,这梅山的天,还是不是姓社。” 肖抗战的话很有所指,裘樟清看看肖抗战,眼睛在冯喆身上瞄了一眼,冯喆知道,裘樟清是不想让自己离开,就在一边拿了一个本,坐到角落里记载着肖抗战说的话。 “我知道,企业改制的问题争论很大,当初博望公司兼并县里铝厂的时候,很多人议论评估太低了,我当时是坚决反对的,可是县里开会,说国有企业改制的问题,目的是要将先进的企业管理制度引进来,还说既然是改革,就不可能方方面面照顾的那么周到,改革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嘛。可是这个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交学费也不是这样教的,国有资产流失了几个亿,改制后的企业职工全面买断,按工龄计算,买断工龄几千到几万不等,这样造成几千名职工下岗,下岗的工人上访,闹事,县里怎么做的?层层设卡,围追堵截,最后工人都累了,不闹了,改制也完成了。” ------------ 第156章该出手时就出手(十) 裘樟清问:“县铝厂当时被博望集团兼并,是独立的评估单位作的评估?” 肖抗战看了裘樟清一眼,语气越发的铿锵:“独立?独立不能就代表客观公正。我再给书记汇报一件事,博望集团当时要在房河边上建硫酸厂,我坚决反对,可博望的老总绕开了我,直接找到了方书记和县政府的主要领导,在常务会上,将这件事给定了。” “引进先进经验没有错,可需要看有没有必要引进,在哪个部门引进,如果打着改制的幌子穷了大家富了一人,损公肥私,那就不是改制,那是犯罪!” 肖抗战的话让冯喆感到了这个副县长有太多的愤懑和无奈,至于博望在房河边上建硫酸厂的事情,冯喆是知道的,但是那时候他已经不是水利站的站长了。 裘樟清来到梅山做书记有一个来月了,今天肖抗战是第一个给她反映梅山消极因素的县里领导,这是第一个不同的声音,冯喆觉得裘樟清有些潜意识的高兴,所以肖抗战在裘樟清这里就整整的坐了半个小时才离开。 肖抗战找裘樟清的目的很明确,希望县委关停博望集团位于房河边缘的硫酸厂,认为万一发生事故,将对房河流域以及梅山县水资源产生无法估量的严重后果,再有,让县委对曾经涉及博望兼并县里铝厂的事物重新彻查,但是肖抗战明显的有些失望了,新来的女书记只像是很感兴趣的听了自己的汇报,却没有做任何的肯定或者否定的表态。 肖抗战感到了一些失落,是的,女书记初来乍到,她怎么能立即对以往常委通过的决议发表意见?那怎么说也是集体决策。 但无论如何,自己有责任有义务必须给新书记汇报一下,这是自己的职责所在,也是出于一个共产dang人的良心。 肖抗战走了,裘樟清像送李蓉那样站在屋子中间目送他离开。冯喆将肖抗战送到了外面电梯口,但是肖抗战并没有坐电梯,继续前行,从楼梯上离开了。 今天前脚走了一个博望集团的总经理。后脚就来了一个对博望集团意见很大的副县长,冯喆不知道肖抗战的到来是不是因为看到了风姿绰绝的李蓉才激起了他的决心,但是他觉得李蓉的到来,却并不像是她自己说的那样简单,说什么从西欧回来来给裘樟清汇报工作。致以歉意…… 冯喆能理解裘樟清为什么对肖抗战的话没有回应,首先她不可能回应,这倒不光是肖抗战来的忽然,反映的问题让裘樟清措手不及无法决断,其次是作为一个县委书记,遇事要沉着冷静,不能人云亦云。 再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冯喆当时在半间房和刘奋斗几个喝酒闲聊,听刘奋斗等人说过,博望集团并购县里铝厂经过县委常委会决议通过后,梅山县县委宣传bu门立即部署。在岭南省里和武陵市一些有影响的报刊和新闻媒体上不遗余力的大力宣传梅山县国有企业改制的消息,当时的县委书记方旭还专门撰写了文章,武陵市市委和市政府的主要领导人也到梅山进行过考察,还对梅山的国有企业改制做出了肯定的表态。 有了这样种种的因素,冯喆觉得,就因为肖抗战的一番话,裘樟清不可能有什么肯定或者否定的话说给肖抗战听。 裘樟清的作息时间是比较固定的,尤其是晚上,一般来说睡觉都没有超过二十二点,冯喆觉得无论如何,裘樟清首先是一个女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熬夜使人容易衰老,裘樟清三十不到,她自然明白养生的道理。 等确认裘樟清休息了。冯喆将隔断门锁好,出了县宾馆,从兜里戴上一顶帽子,打了车到了一家偏僻的酒店,径直的到了一个包间里,推开门。胡红伟就起身点头。 这屋里只有胡红伟一个人,桌上摆着几个凉菜,胡红伟就叫服务员上热菜,亲自为冯喆倒酒,等菜上齐,胡红伟让服务员出去,冯喆才将帽子摘下来,问:“红伟,什么事?” 胡红伟笑笑没答话,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了冯喆的面前。 冯喆看看没吭声,胡红伟说:“老炮台那里的地被征了,手续齐全,没有一点后遗症,鱼塘、鱼,赔偿款,全部付清。” 冯喆依旧不说话,胡红伟说:“这是你的那份,其他人的,我已经都给了,不过那事只有你和我知道,他们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再说,这简直就是捡来的钱,不捡白不捡。大家都很高兴。” “我的一份?” 胡红伟见冯喆没有收的意思,正色道:“我知道你这人够意思,咱两谁也别给谁说那么多,总之这钱给定你了,你要是不要,扔了随便。” 胡红伟看冯喆还是不伸手,端起酒杯说:“论能力,你比我强,要说钱,你没有我多,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我已经结婚了,你今后用钱的地方比我多多了,俗话说家里有粮心里不慌。再说,这事本来你也可以找别人,但是你给我说了,你这就是瞧得起我,我也没白干啊,你一句话我就得了十多万。古人说士为知己者死,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我这人当兵出身,多余的话不会说,就一杯酒,话都在酒里!” 冯喆盯着胡红伟看了一会,说:“好,这钱就算是你借给我的,以后还给你。” 胡红伟呵呵一笑:“密码是你手机号码后六位数,喝酒。” 冯喆和胡红伟喝了几杯,两人闲聊了几句,很随便的问:“你那些战友,最近都在忙什么?” “忙什么?瞎忙,有开皮包公司的,有上班的,有跟人跑车的,反正什么挣钱就干什么。” “哦。” 胡红伟觉得冯喆不会无缘无故的就问这些,说:“怎么,有什么事?” “没有,就是想起来了,很久没见了,问问。” 胡红伟又和冯喆碰了一杯,冯喆说:“不能再喝了,我待会就要回去,明天早起还有事。” “别,我知道你忙,不过今晚,你得多喝几杯。” “怎么,还赖上了?” 胡红伟一听就笑,脸上乐开了花:“不是,也是,那什么,高霞有了……” “呦!”冯喆一听就起来,给胡红伟倒了一杯,说:“那怎么都得多喝两杯,快当爸爸了你,值得庆贺。” 胡红伟笑的很开心:“不当爹不知道当爹的滋味,感觉奇妙啊。” “李聪他们几个,都结婚了吧?” “没有,我算是早的,不然那几个家伙怎么说将公主都睡成老婆了?那是没人管,收不住心,不然,谁整天在外面晃荡。” “别再去那些地方了,常在河边走的,要留心。” “你说的是,这几个家伙就是惹事精,我会劝他们的,哎对了,你刚才问,到底有什么事啊?” 冯喆没吭声,看看酒瓶说:“今晚就这一瓶,到时候你孩子出生,我们喝个够。” “行!” 等就要喝完的时候,冯喆伸手挠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说:“你那战友,不知道能不能帮个忙,我想找个人……” …… 冯喆告别了胡红伟,戴着帽子坐着出租车到了银行的取款机那里将胡红伟给的卡插进去,输入了密码,结果显示出来的余额让他稍稍的吃了一惊,但是他很快的就将卡拔出,坐车离开了。 老炮台那里修建水库的土地赔偿款标准冯喆非常清楚,胡红伟承包了那里多少的土地面积他也了若指掌,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胡红伟竟然给了自己这么多。 …… 裘樟清坐着飞机腾空而起,离开了岭南,冯喆开着车,就到了以前住的月月巷不远的一个地方。 这次裘樟清给冯喆留下的是一辆很普通的普桑,车牌也大众化,冯喆将车开到了地方,进到了一处售房点。 冯喆从小对房子就有一种偏执的喜好,因为他几乎是居无定所的,所以他一直对自己说,有钱了一定要买一套自己拥有的房子,而八里铺这里的房子,他来看了已经不止一次。 因为生意清冷,几乎没人,售房小姐就很热情的接待了冯喆,给他做了很多的介绍,冯喆了解到,这里的房价每平方两千七,个别的户型,还能再便宜些。 在岭南市中心繁华地带,这会房价也不过平均三千多一点,这里地处偏僻,而且,冯喆事先做过了解,这个楼盘,已经完成了两期建设,前两期卖得比较好,到了第三期开始建设的时候,因为资金或者其他的什么因素有可能烂尾,既然烂尾,房价必然会跌,一般来说房价跌了卖的应该快,可是岭南人都有一个毛病,什么东西争着抢着到不了手,那才是好的,越是没人要的,就越是没人去理睬。 所以,冯喆觉得这个售房的女子给自己说的价格是太高了,于是就要离开。 这售房的女子好不容易见进来一个客户,何况冯喆人长得精神,应该也快到了结婚的年龄,说不定真是要买房的,自己要是将他打发出去,他指不定就要到别的地方看,这样,自己就会有损失,于是售房小姐急忙拦着冯喆,挤眉弄眼的将冯喆带到一个角落轻声说:“先生,你要是诚心买,可以打折的。” “哦,打几折?” “九折。” 冯喆觉得这个女子说着话眼神闪烁,知道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摇头说:“我再看看吧,这里三期都烂尾了,空荡荡的就不见人,说不定到时候是空城,你这价格我接受不了。” ------------ 第157章扑朔迷离(一) 冯喆说空城是客气的,有些地方开发商只顾盖房子,结果当地老百姓购买力有限,楼房盖好了却没人买,很多住宅区时间长了大片大片的就成了没人的鬼城,荒草丛生,死气沉沉,到让野兔和黄鼠狼安了新家,这当然也和地方政府的政策有关,这售房小姐一听就说:“先生,我们这会促销,优惠条件还可以放宽,这么说,你有没有看上我们的哪款房型?” 冯喆一听还有便宜的空间,就说自己再看看,售房小姐笑着说:“那我带先生再瞧瞧,先生贵姓?” “免贵,姓冯。” “哦,冯先生,我叫秦娟,我们这就认识了,冯先生你看我们这个楼盘,瞧瞧我们房间的格局,这都是名家手笔,设计师都是一流的,你瞧……” 售房小姐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冯喆看,其实户型也就是两三种,冯喆看了一会,说:“可惜没有门面房了,这样,我……” 事实上很多楼房的门面房没等开盘就被某些人利用各种手段掌控在自己手里进行囤积,以期炒作获得利润,这秦娟一听果然有些急了:“冯先生,我们还没去看那边的,至于门面房,也不是没有,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冯喆觉得这个秦娟说话有些含义,就追问了一句,秦娟的脸上有些尴尬,迟疑了一下说:“对不起啊冯先生,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们这里的门面房已经全部卖完了,不过倒是有这样一家,她想将自己的两套房子和门面房一起转手的——一套复式,已经简装,一套三居室一百二十平房,门面房有四百五十平房,带有地下停车位,你看,你要是有意。我带你瞧瞧?” 原来是这样,四百五十平房的门面房加上两套房子,大概就是七百七十多平方,两千七一平方就算是按照八折算。也需要一百六十多万元,冯喆轻笑了一声说:“原来秦小姐也做存量房的生意。” 存量房是相对于增量房而言的,存量房是指已经被购买或自建并取得所有权证书的房屋,存量房一般是指未居住过的二手房,增量房是指房地产开发商投资新建造的商品房。冯喆的意思是房子还没有发售完就有人倒手,有些揶揄的意味,秦娟觉得这会话说开了,也就大方了许多,听了笑了笑说:“不是,冯先生你也知道,我们卖房的卖出一套房子是有提成的,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对我而言,存量房和增量房没有什么区别。要是将这七百多平方卖出去,我会得到的更多,我刚才之所以犹豫,是觉得一般人不会一下子买这么多平方,可是看冯先生很热情,你要是有意,我可以带你瞧瞧。” 瞧瞧就瞧瞧,冯喆打定了主意,即便买不了这么多平方,在价格合理、于自己能接受的范围里。是必须要在这里买一套房子的,因为,这个地方离当初的月月巷太近了,曾经留下了自己太多的记忆。冯喆更是有一种感觉,或者是一种期待,他顽固的认为,或许就是自欺欺人的以为,杨凌总是在今后的某一个时候,会回到这里看看的。也许,自己还会在这里,和杨凌重逢。 每个人心里都有化解不开的结,有些人或者事情时间越是长久,就越加的难以忘怀,那种意念在心里愁肠百结,淡然如风,飘然如烟,你以为自己已经忘却了,那个忆念可总是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却上心头,让你心有牵挂,心有千千结。 冯喆并不是不喜欢柴可静,可他觉得自己今生必须要再见到杨凌,哪怕就是一次。 他要知道杨凌过的怎么样,好或者不好,他有很多的话要给杨凌说。 是的,很多,很多话要给杨凌说…… 所以,就算是买房子在这里“守株待兔”等着杨凌,他也是要等的。 不能不说,当初买了这两套房子的人很有眼力,那幢一百二十平方的房子就在复式房子的下面,位置得天独厚,从房子里看出去,视线极为开阔,能够将很远的地方都尽收眼底,这正是冯喆想要的,采光和通风更是绝佳,复式房子是简单的装修了一下,主卧的卫生间装修的非常好,圆形冲浪式的浴盆是白色大理石的,足够五个人在里面洗浴,屋里还有床和一些零星的家具,不多,却都是精品,甚至楼上出去还有一个小小的天台,外面放了几盆小巧的植物,这些冯喆叫不上名字的植物吐着嫩绿的叶、开着葳蕤的小花、随着风轻轻的摆动着,这让冯喆有一种莫名的喜欢。 显而易见,对于冯喆而言,这房子买了无需周折当下就能入住。 “那四百多平房的门面房就在那里——”秦娟说着手指了一下楼下,冯喆看了几眼,其实他更多看的是以前月月巷的方向,点着头,嘴上说:“这人一定要将七百多平方一起卖?价格怎么样?” 秦娟点头说:“是,她是这样交待的,至于价格,你要是决定了,可以和她直接谈。” 冯喆心里一动,从秦娟的话里听得出,她说的这个房子的主人的确是想尽快的将房子脱手,不然不会说和那人直接谈。 “那么,能不能请你和他联系一下?” 秦娟一听,知道有门,自己这都几天没有开张过了,这笔单子要是成了,这个月自己都不用再愁了,于是就和冯喆到了房子里,也不避着冯喆就打了电话。 秦娟和对方说了几句,显然是极力的想促成这笔买卖的,一会拿着手机对着冯喆说:“她要和你通话,冯先生你看?” 冯喆就接过电话,你好了一句,那边猛然的沉默了,冯喆以为是信号不好,又说了一句你好,没想到对方将手机挂了。 冯喆莫名其妙,秦娟拿回手机一看,自己的手机有电,信号也很好,就也是一头雾水。嘴上就笑说:“可能是那边信号不好,冯先生请坐,我去拿点饮料来。” 秦娟说着离开了,冯喆在屋里转了转。猛然想到,这里怎么还真是像尚静在武陵的房子呢?都是复式,家具也简单。 不过也有些不同,尚静那里的家具风格和这里是截然不同的,还有尚静似乎不喜欢一些小巧的点缀。这个房子的主卧那里摆放的落地灯却很是有特色。 冯喆在窗前站了几分钟,下午两三点钟应该正是阳光最好的时候,可是今天的太阳却不刺眼,很清楚的能看到它在天空中的位置,在极目所尽的地方,一群鸽子在飞翔着,这又让冯喆陷入了一种冥思当中…… 秦娟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她看着冯喆的眼神有些奇怪,冯喆敏锐的觉察到了这一点,可是不知秦娟这种表情是为了什么。接过了秦娟的茶说声谢谢,秦娟说:“房主一会就到,请冯先生稍等。” 冯喆和秦娟在屋里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有个人站到了门口,冯喆当时就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梅山博望集团的总经理李蓉。 虽然李蓉戴着大大的太阳镜,头顶还有一顶非常漂亮的帽子,可是冯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李蓉的外貌和身材真的太突出了。 “冯先生。这位就是……” 秦娟的话没说完,李蓉走过来说:“你好,秦小姐,谢谢你。请你给我买盒口香糖好吗?我匆匆忙忙的忘了。麻烦你。” 李蓉这就是要打发秦娟离开了,秦娟点头笑了一下,出去将门带上了。 李蓉这才将眼镜和帽子摘下,伸出手和冯喆一握,嘴里说:“冯主任,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那天在梅山县裘樟清办公室那里。李蓉穿的是职业装,这会她却穿的很随意,但是这种随意更加的显出她的美丽。冯喆觉得李蓉将女性的美已经展示到了一种极致,举手投足间都风采无限,嘴上也说了一句:“幸会,李总。” 李蓉的手很软,握着冯喆的手并没有立即松手,她眼睛里是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冯喆一时间很难从她的表情中推断这个漂亮的没有天理的女人心里在想什么,就告诉自己,她是卖房子的,自己是买房子的,她想卖高价,自己想少掏钱,仅此而已,不要让对方将自己给迷惑了。 李蓉又笑了一下,说:“请坐,我可以称呼你冯先生吗?” 冯喆点头,说当然,李蓉说:“你叫我李小姐就可以。” 从李蓉进门的种种表现来看,她不想让秦娟知道她的身份,冯喆就点头,李蓉问:“觉得怎么样?” 既然都认识,李蓉单刀直入,冯喆就实话实说:“我很喜欢这套房子,不过,你要一下转手这么多平方,惭愧的说,我囊中羞涩。” 李蓉笑了一下,手指在太阳镜的轮廓上轻轻划了一下,说:“我很喜欢你这种坦白的男人,刚才对不起,电话出了故障,我后来给秦小姐打了过去,知道你还在,就赶过来了,因为不知道你的电话号,不然,我会直接打给你的。” 冯喆觉得李蓉的话有真有假,刚才她绝对是挂了自己的电话,不过后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干脆的就过来了。 “这样,我上下这两套房子和门面房,一共七百七十平房,不说楼层高低和其他的因素了,我那会买的时候,是按照一千五一个平房购入的,我还按照那个价格给你,另外,这屋里的装修,家具,地下室的停车位,也一并的送给你了,你觉得怎么样?” 七百七十个平房,一千五的价位,真是没有想到价格,也不知李蓉当初是怎么买进的,可就算是这样,也需要大致一百一十六万左右,冯喆心说自己真还是捡了一个便宜,可是要将钱给了李蓉,自己可就是一无所有了。 钱来的快去的也快,在钱的问题上,李蓉是博望的总经理,自己可只是一个副科级小秘书,怎么和她比? 冯喆很是无奈的说:“李小姐,其实我想和你商量能不能只买你这套复式房子的,真是很抱歉耽搁你宝贵的时间。” 李蓉听了,定定的看着冯喆,问:“冯先生,请问,你能拿得出多少?” 冯喆心里犹豫着,这房子自己真是喜欢,而且,价格低的已经不能再低了,可以说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可是要给李蓉说自己手里有那么多钱,她会不会想自己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冯喆决定冒个险,就算是真的有事,自己也可以说钱是从胡红伟那里借来的。 “一百万。” 李蓉听了,看着冯喆,慢慢的点头说:“好,就一百万,过户的手续我来办,手续费,给秦小姐的抽成,我来出,嗯,有一点,这房子我是以别人的名义购入的,这一点请冯先生知晓。” 这样?只要手续合法,房子倒了自己名下,管她当初是用谁的名义买的,自己也是学法律的,也不怕她在其中有什么陷阱,冯喆就说行。 李蓉听了拿出手机就打了电话,通知律师拿相关的手续来让冯喆签字。 等李蓉几通电话打完,冯喆忍不住就问了一句:“李小姐,我能问问为什么吗?毕竟,我们只是一面之缘。” 李蓉笑笑,说:“冯先生,我说一见你就觉得投缘,你可能觉得我是在开玩笑,但是我很认真的对你说,我很欣赏你这个人。” ------------ 第158章扑朔迷离(二) 李蓉今天和自己只是第二次见面,却说很欣赏自己,这是不是别有目的? 李蓉这种示好性质的话语让冯喆生出了一丝警惕,自己有什么可值得她欣赏的?这根本毫无道理。 而且,经过刚才的谈话,冯喆觉得,自己当时接了秦娟的手机,电话那头的肯定是李蓉,自己问候了李蓉两声,她是不是听出了自己是谁,才将电话挂掉的? 要是这样,她是躲避什么? 她分明就是想隐瞒些什么,可是她又为何出人意料的来了呢? 冯喆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可是不管他怎么想,李蓉的律师很快的就到了,来的还是两位,一男一女,李蓉将秦娟叫来,几个人一起将这七百多平方的房屋看了一遍,而后两位律师给冯喆看了房子相关的材料证书,等冯喆确认无误,就开始办理手续,接着两位律师做代理,去房管局去了,冯喆和李蓉就在屋里等结果。 李蓉说:“房产局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不会用很久。” 冯喆点点头,李蓉起身到了屋里去拿来了茶具,笑着说:“在他们回来之前,我还是要尽地主之谊的。” 冯喆对功夫茶不甚了了,但是李蓉泡茶的时候动静之间姿态优美,认真而专注,冯喆也权当是在欣赏美人作画一般。 李蓉低眉顺目的,等茶冲泡好了,双手递给冯喆,说了一个请,看着冯喆喝了,妙目像是在期待冯喆的评论,冯喆就说:“好喝。” 李蓉听了宛然一笑,问到:“好喝就足够。算我突兀,冒昧请问,冯先生有女朋友了吗?” 李蓉为什么问自己这个问题?冯喆点头说是,李蓉就再不吭声,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人几乎没有说一句话。 这样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阳光渐渐西斜,一个多小时后,那两名律师回来了。手续果然已经办妥,冯喆确认无误,将钱划给了李蓉。 等两位律师和秦娟先后离开,李蓉站起来在屋里看似有些留恋的四下走了走,看着冯喆说:“就要离开了。倒是有些舍不得。” “我相信你是和我当初喜欢这房子一样的。” 李蓉说着,大眼睛又看冯喆,在夕阳中,她美的是那么的令人感到惊心动魄,这真是一个令男人心存向往的女人。 冯喆只有再次点头,发觉李蓉的表情变得难以言喻,眼睛里有一种说不清的内容。 李蓉又是一笑,一如五月蔷薇盛开般的绚丽,伸出手说:“那么,再见?” 冯喆伸出手和李蓉轻轻一握。李蓉却没有放开,她稍稍的仰着头看着冯喆,冯喆从她如水的眼波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像,李蓉张开红润的双唇说道:“对不起,请允许我……” 李蓉说着,猛然前进一步,几乎冲进冯喆怀里,像是怕冯喆躲开一样将他的那只手拉在自己的胸口,然后微微张开嘴唇,对着冯喆的嘴吻了过去。 李蓉的动作太突兀。冯喆一点心理准备都么有,他本来想躲闪,可是李蓉握住他的那只手用了很大力,使劲的按在了她的高耸的胸上。这让冯喆有一丝惶惑,接着李蓉的火热舌头就像蛇芯一样探进了冯喆的嘴里。 李蓉太疯狂了,冯喆由最初的惊愕转瞬就被这个熟透的像是红草莓一样的女人给搞的莫名其妙,也有些略微的兴奋,他感觉到李蓉全身都贴着自己,似乎要使劲的将她挤进自己身体里面。 等李蓉终于将鲜艳欲滴的唇从冯喆嘴上剥离。她的双臂已经环着冯喆的脖子,眼睛里弥漫了一层水一样的物质。 李蓉杏眼朦胧的,终于轻声的说道:“谢谢你,再见!” 李蓉说着,再次用唇在冯喆的嘴上轻吻了一下,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有感慨,有遗憾,更有迷惘,松开手臂,拿起了自己的眼镜和帽子,转身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 很便宜的买了房子还得到美女的投怀送抱以及香吻,这到底是为什么? 李蓉感谢自己什么? 冯喆没有出去,他来到了窗户跟前,凝目楼下,一会李蓉就从楼梯中走了出来,袅袅娜娜的到了路边停靠的汽车跟前。 李蓉今天来这里并没有开她那辆霸道,她驾驶的也是一辆普桑,一直到她离开,也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冯喆在那里站了一会,看着太阳发挥完了今天带给这里的功用,慢慢的往云层里落,接着就被高楼大厦完全的遮盖了。 天色暗了下来。 光线昏昏迷迷的,冯喆没有开灯,手里紧紧攥着房产登记证,再次仔仔细细的像是巡逻的卫兵一样,将每一间屋子都察看了一次,最后回到主卧室,缓缓的坐到了主卧的床上,然后慢慢的躺下,眼睛盯着房顶,一动不动的。 ——这七百多平方的房产从今后就是属于自己的了! ——自己终于有属于自己的房子了。 …… 裘樟清这次去首都只用了一天时间,第二天早上就回到了岭南,冯喆早早的就到了机场去接机,裘樟清的心情似乎非常不好,一路上一直没有和冯喆说话,看着车窗外,沉寂着。 回到了宾馆,裘樟清先洗了澡,休息了一会,就到了午饭时间,而她对饭菜都是浅尝辄止,咬了几口西瓜,喝了一杯柠檬水,幽幽的说:“休息一下,下午,我们去省wei。” 去sheng委? 岭南sheng委办公楼房始建于上个世纪中叶,整个建筑物还透射出浓郁的俄式情调,将车子停到了指定的位置,裘樟清去办事了,冯喆就在车上等。 一个小时后,裘樟清从三号楼出来,冯喆将车开过去,下车为裘樟清打开车门,然后开车驶出了省wei大院。 冯喆暗自注意了一下,裘樟清脸上没有兴奋也没有忧愁,非常平静。等车子驶入了主干道,冯喆就开了音响,将音量开得很低,保罗.莫里哀乐队的一首《受伤的鸟》低缓忧郁的响彻了起来。听了一会后,裘樟清突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但是,自始至终,裘樟清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次到省里办了买房子的大事,时间很紧。所以冯喆就没有去见柴可静,第三天中午他和裘樟清回到了梅山。 岭南省武陵市梅山县半间房水库,经省水利厅规划设计,由省计委立项,报省zheng府审批,终于要破土动工了。 在水库奠基启动仪式上,省市有关领导都莅临梅山半间房镇,并在仪式上做了重要讲话。 在梅山,一般这种有省市领导到场的活动都是由县政府主要领导主持的,不过今天有些不同。主持仪式的是梅山县县委书记裘樟清。 在整个活动中,除了裘樟清上台讲话的时间外,冯喆都紧紧的跟着裘樟清,几乎是寸步不离。 当奠基仪式暨启动大会即将结束时,站在主席台下的冯喆猛然看到远处围观的人群中有些波动,似乎有人在喊叫什么,不过离得远,加上这边的喇叭声音很大,根本什么都听不清。 冯喆立即留意了一下,就坐于主席台上的省市领导没人注意到远处的骚乱。他看裘樟清还在台上讲话,就往一边走了几步,正要去了解出了什么事,远远的看到半间房派出所的警区警长穆亚青带着人已经控制了局面。 今天这个日子对于梅山人来说是举足轻重的。对于半间房镇更是百年大事,因为水库的重建,地方政府涉及到了许多的问题,比如说重建水库移民问题的安排、河堤加固的项目、占地的赔偿款,这都是钱,都是利益所在。有利益的地方就会有纷争,因此县公安局和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的公安干警们一个个都如临大敌,更有像穆亚青这样的一线警察化身便衣,混迹于看热闹的群众中间,随时随地的做好了预防并制止突发事件产生的准备。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老百姓们都热衷于在有上级领导在场的场合里学古人伸冤,越是有高层次的官员,就闹得越厉害,仿佛这些高级的官员一个个都像是古代那些既清廉无比又刚直无比,手握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杀奸臣的御史大夫一样,自己一闹,再大的问题都将不是问题,都会得到妥善合理又美满的解决。 将自己的冤屈问题寄托于某一个领导的公正无私其实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也是法治社会的悲哀,但是人们却乐此不倦,所以为了保障各种会议和活动乃至领导和群众的生命安全,每每有什么集会或者重大活动,最为忙碌的,其实不是组织会议的工作人员,而是公安民警。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有人就在裘樟清发表讲话的时候闹开了事,也是穆亚青运气好,他当时正好就巡游到了这个闹事人的背后,见这人伸手从怀里掏东西,嘴里大声喊着:“我冤枉——”,这人还没有喊完成句的话,手也没有从怀里抽出来,就被穆亚青从身后牢牢抱住,紧紧的按在了地上,紧随着穆亚青的几个干警立即冲过来,将这人按住,穆亚青伸手从这人怀里一掏,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人怀里揣的是印刷好的成沓的告状信,并不是什么危险武器。 很快的,穆亚青就将这人带到了外围停放的警车上,上了车关了车门,穆亚青从这人嘴里掏出了防止他胡乱吆喝的毛巾,问:“你叫什么?那个村的,想要干什么?” 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唐经天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在车下让警员将车门口围住,免得让有人看到车里的情形,站在车门口怒气冲冲的问:“日ni妈bi!你一块几个人!要干什么?快说,不然老子崩了你!” 冯喆见到局面已经控制,就站着没动,他看到唐经天到了警车那里,于是又等了几分钟,掏出手机给唐经天打电话,问出了什么事。 冯喆这会是县委办公室副主任,更是县委书记的秘书,和之前在半间房时候的地位和角色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他这会打电话,代表的就是裘樟清,唐经天一接电话就说:“报告领导,这人叫胡凤举,是后店子人,说是对后店子村修水库占地事宜不满,要告状,已经被我们有效控制,请领导批示,汇报完毕。” PS: 晚上还有一章。 ------------ 第159章扑朔迷离(三) PS: 这一章是补昨天所欠的。 后店子村涉及修水库占地的只有老炮台那个区域,胡红伟操作的很是周全,冯喆一听唐经天的话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同时觉得事出必有因,就回答唐经天:“唐所长,辛苦了,我会将这事向裘书记汇报的。” 唐经天听冯喆说自己辛苦了,还说要给裘樟清汇报,知道今天这事办的很及时,没有出大乱子,否则自己这个所长就是干到头了:“为人民服务!冯主任辛苦,我抓紧时间讯问这个胡凤举,稍后再向领导汇报。” 冯喆听了,本不想多说什么,但是念头一转,轻笑一声说:“唐所长这几天任务重,回头,我请你喝酒,请老兄务必赏光。” 唐经天叫冯喆领导,冯喆叫他老兄,唐经天一听就答应了,说了几个好,穆亚青几个以为县领导给所长训话作指示的,根本想不到电话的内容说的是喝酒的事情。 冯喆挂了唐经天的电话,给胡红伟发了短信,说了胡凤举的事情,然后又重新回到了主席台下面。 奠基仪式结束,裘樟清陪同省市领导回到县里,继续座谈开会,接着晚上又是各种宴请,很晚才回五一九休息。 等裘樟清休息了,冯喆回到自己五二零房间,掏出手机一看,上面果然有胡红伟回复的短信:“占地的事情手续上没有任何问题,也涉及不到胡凤举,此人就是村里一个瓜皮癞货,应该另有人指使、别有目的,我会跟进,有了结果再说。” 第二天裘樟清依旧陪同省里的相关领导在梅山视察了几户水库移民搬迁的新住宿房舍,另外考察了房河两岸的水产养殖业和位于房河边沿滩涂地上的香菇种植基地,过了中午酒足饭饱,省市领导才相继离开了梅山。 这两天裘樟清很累,送完人回来她就在办公室里面的休息室休息。冯喆将门关好到了自己外面的办公室,刚刚坐下喝了口水,手机就震动了,电话是唐经天打来的。冯喆并没有立即接,而是起身将门关上,转身走到了窗户跟前,才按了接听键。 “唐所长好,”冯喆首先说了话。唐经天说道:“领导,情况基本查明,昨天在奠基仪式上意图闹事冲撞省市领导的是后店子村的胡凤举,这人就是一个盲流,小学文化,以走街串巷帮闲为生,整天偷鸡摸狗的,四十多了还没成家,家里还有一个老父亲,他怀揣的告状信。内容也是子虚乌有,就是为了想要通过告莫名其妙的状达到讹诈政府的目的。” 唐经天说了大致情况,冯喆这是在县委办公室,说话不方便,防止隔墙有耳,就嗯嗯的答应着:“好,这些情况,我会向领导汇报的,唐所长,这个人的告状信是打印的。还是是手写的?” “打印的。” 唐经天一回答,心说这个冯喆心思果然细腻,就说道:“给胡凤举打印的那家文印店我们也找到了,打印店也就是挣钱。胡凤举给他们说了自己土地被占政府却没有赔青苗费和补偿款,打印社就根据胡凤举叙说的内容给他综合了一下形成了材料,我已经对该打印社进行了训诫,这不是给领导添乱吗?没凭没据的事情跟着瞎参合。” 唐经天前面还说的中规中矩,后面一句话就流露出来了平时的习性,冯喆说:“总之辛苦唐所长了。守就一方水土,保就一方平安,半间房的治安全凭你老兄操劳,肩负重任呐。” 唐经天呵呵的就笑了:“还不是领导看得起给担子大家新任给面子?我个人有啥能力?现在下午三点多了,今晚想请冯主任喝酒,请领导一定赏光。” 本来冯喆是要请唐经天喝酒的,他这会倒是要回请,冯喆说:“是我请老兄才是,不过,我这时间不由自己,具体什么时候有空不能确定,怕去的太晚,叨扰唐所长了。” “哈哈哈,我知道你那里忙,我这没什么嘛,干的本来就是昼伏夜出的活,只要你来,几点我都等。” 唐经天说的有趣,好像他就是做贼的,冯喆就说:“好,老兄你费心准备,不管多晚,我一定到。” 和唐经天结束了通话,冯喆打开了办公室的门,佯装上厕所,在楼道里晃悠了一圈,然后再到裘樟清的办公室,听到里面没动静,知道裘樟清还没醒,就出来关了门,进到自己屋里,给胡红伟发了短信:“胡凤举打印材料的内容是他自己想到的还是别人灌输的?这人没有经济来源,打印文本的钱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给的?” “唐经天今晚请客喝酒,你要没事,可先行一步去请他,我稍晚会到。” 短信发过去,胡红伟很快的回复了一个:“好。” 冯喆刚刚将手机收了起来,谢小苗那高大的身材就出现在门口,冯喆连忙站了起来,谢小苗的脸上带着微笑,说:“冯主任,书记在忙?” 刚才还在在楼道里走过去,谢小苗的房间门是闭着的,里面也没有动静,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冯喆就说:“我刚刚从书记那边过来,她还在休息。” 冯喆没有隐瞒裘樟清还在午睡,他觉得隐瞒没有必要,谢小苗看了看冯喆,点头说:“好好,这两天就是有点忙,没事,我就是问问。” 谢小苗转身就要走,冯喆出去将他送离,心里总觉得谢小苗似乎有话要说,可是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 裘樟清一直睡到了四点多才醒来,洗漱出来后看起来精神饱满,气色非常好,冯喆就给她泡茶,等裘樟清处理了几件事情,抬起头看到冯喆站在一边,就问有事? 冯喆说:“书记,昨天在半间房开会的时候,有人要冲击会场,被半间房的公安干警控制了,刚刚半间房派出所所长唐经天和我通了话,说那人声言要告状,还打印了许多的告状信,告的缘由是说水库占了他家地没给补偿款。不过经查明,水库占地没有这人一家的。” 裘樟清嗯了一声,慢慢的靠在了椅子后背上,一时间冯喆很难辨识出裘樟清到底在想什么。不知是想着自己刚刚汇报的事情,还是别的。 这时,有人在轻轻的敲门,从敲门声冯喆感觉到是谢小苗。 裘樟清的门不是谁想敲就能敲的,平时来客都有冯喆在外面守候。为来者通报,而一般的人要见裘樟清,在看不到冯喆这个大秘的情况下是不会自己动手敲县委书记办公室的门的,因为他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是裘樟清正在办公,还是会见哪位领导,仰或者是在做别的重要事情,冒昧的敲门就是一种对领导的不尊重,是会减少印象分的。 所以,冯喆判断。这会能瞧裘樟清门的,只能是县委大管家谢小苗。 来的人真是谢小苗,谢小苗一进来先问了一声书记好,就看了一眼冯喆。 冯喆觉得谢小苗有话给裘樟清说,可是他这样分明就是想让自己离开,裘樟清却捕捉到了谢小苗的神情,说:“谢主任有事?请坐,小冯,给谢主任倒杯水。” 裘樟清这样说一是客气,二来就是在暗示。冯喆可以不必离开。 既然裘樟清这样维护冯喆,谢小苗就坐到了裘樟清面前的椅子上,以汇报工作的姿态说:“书记,刘bu长。可能是失联了。” 裘樟清本来是看着自己办公桌上的什么材料的,一听就抬起了头,冯喆是背对着两人的,这会也竖起了耳朵。 “失联?刘bu长?刘奇才?” 谢小苗点头说:“或者是失踪,这有些说不清楚。” “怎么回事?” 冯喆倒了水放在谢小苗面前,谢小苗说:“昨天刘bu长去市里参加市委宣传bu门的一个会议。会议本来昨天下午就结束了,刘bu长没有回县里来,昨晚就休息在市里面,今天早上,和刘部zhang一起去市里的一个同志等到了十点多还不见刘bu长起床,就推门一看,发现屋里面根本没人,刘bu长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个同志以为刘部zhang在外面散步,刘部zhang的手机也不在,就出去找,可是没找到,就打电话,可是电话也没人接,她才着急了,那时候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她就给宣传b那边打了电话,知道刘b长确实没回来。” “现在县委宣传b这边已经去了人了,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就给书记你汇报来了。” “刘部z昨晚休息在哪里?” “市里的水月山庄。” 裘樟清一听就皱了眉,显然刘奇才住的地方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水月山庄是什么地方,应该是高档消费的场所。 “和刘部z一起去的人是谁?” 谢小苗轻咳一声说:“是精神文明办的主任周红青。” 精神文明办的全称是社会zhu义精神文明办公室,是宣传部门的一个下属科室,周红青三十来岁,是精神文明办办公室的主任。 初到县委的时候,冯喆就听说过这个周红青,听说的原因是源于一个并不可笑的笑话,有人给周红青叫“社精办”主任,这个社精办的简称就来自于“社会zhu义精神文明办公室”,他也远远的见过周红青一面,只觉得这个周红青的胸很汹涌澎湃。 联想到刘奇才为人的品行,加上他和女下属周红青在市里的水月山庄共渡一夜,不知道两人之间会不会发生些什么,所以冯喆就觉得谢小苗的话有些不切实,比如说周红青早上推门发现刘奇才不见了,那就是说刘奇才和周红青没睡在一起?这是周红青自己的说辞,还是另有内情? 总之,这会刘奇才是不见了,是失踪还是失联,都要亟待进一步的确认。 “通知一下高书记,公安部门协助调查。” 高书记就是政法委书记高建民,谢小苗一听,自己的任务完成,看裘樟清没有别的事,就出去了。 裘樟清明显的陷入了沉思,冯喆不好打扰,就推门出,正巧看到何亚丽和一个女同事在楼道里走,隐约的说着博望之类的话题,冯喆心里一动,跟在两人身后。 何亚丽两人没有留意到冯喆,正在说道:“你没听说啊?李霸道已经出国好几天,联系不到人了呢。” “李霸道?哦,博望的漂亮女经理啊,她出国不是很正常,哪个月不去国外溜达一圈,别大惊小怪。” “哪呢!是真的,博望那边都传开了,李霸道这回出去后就失去了联系,这都十多天了,根本找不到人了,大家都说她是携巨款私逃了。” “嘁,那也正常,博望的钱来的也不正常,这叫黑吃黑,李蓉拿着博望的钱今后在国外改名换姓,做一个女富婆,想怎么过就怎么过,那叫一个滋润,你说那么多钱,她要怎么花啊,我怎么就没这命?” 何亚丽和那个女的进到了女厕所里去了,冯喆到了男厕,站到窗户前,看着阳光普照的县府大院,恍惚的脑海中就闪现了李蓉那张绝世经纶的脸来…… ------------ 第160章扑朔迷离(四) 梅山县县委宣传部长刘奇才真的是失踪了,截止到傍晚九时,公安及相关的工作人员都没有找到刘奇才的下落,裘樟清将此事对武陵市委做了汇报。 一个县委常委失踪对于梅山县委来言是很严重的事件,经查,民航和出入境管理局那边没有关于刘奇才的登记,排除了刘奇才的“失联”,梅山县委就将刘奇才事件定性为刑事案件,由公安部门全力进行搜救。 晚上九点一刻,冯喆陪同裘樟清回到了县宾馆。 裘樟清有一个习惯,每晚回到住处后,先要在沙发上坐五分到十分钟,像是在捋清一天中发生的事情,也像是缓解工作的疲劳,这个时候,冯喆会为她到一杯白开水,端来一些水果,然后,就去给裘樟清放洗澡水。 对于放洗澡水这件事,刚开始冯喆觉得似乎自己做有些不妥当,毕竟裘樟清是女性,自己这个男秘书给女领导放洗澡水,有些不对头。 后来有一次裘樟清明显的很累,而且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冯喆就自作主张了一回,裘樟清进去洗漱后很久没有出来,等出来后,已经洗过了澡,心情看上去明显好多了,和冯喆说了很多的话,冯喆就知道,自己是做对了,由此后给裘樟清放洗澡水就顺理成章,成了工作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你认为刘奇才会去哪里?” 裘樟清并不喜欢看电视节目,但是她喜欢看各种广告,冯喆瞧她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对着自己问话,就坐在一边为裘樟清削着苹果皮,回答说:“我也认为失踪的可能性大,水月山庄是开放式的盈利机构,去的人比较复杂,刘部长会不会遭到劫持,我觉得也有可能。” 裘樟清接过了冯喆递过来的削了皮的苹果,咬了几口说:“小冯。你看我眼角没皱纹吧?” 冯喆愣了一下,裘樟清思维太过于跳跃,刚刚问的是刘奇才,下一句却说得是自己的容貌有没有被岁月刻上烙印。于是就很认真的瞧了裘樟清几眼,摇头说:“没有,书记,你皮肤那么好,怎么可能有皱纹。没有。一点没有。” 裘樟清嘴里吃着苹果在问一个男性自己的容颜,这是梅山许多人都难以想象和不可能享有的特殊权利了,冯喆一时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想。 裘樟清从冯喆肯定的语气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论,几口就将苹果吃完,喝了几口水,就准备去洗澡了,冯喆也站起来说:“书记,要是没别的事,我想出去一下。” 裘樟清看了冯喆一眼,说:“没事。你去吧。” “那好,书记你晚安。” 冯喆出去关好了裘樟清的门,到自己屋里洗了把脸,再出去将隔断的门锁上,到了楼道外,正等电梯的时候,有个楼层的服务员走了过来,张口叫了一声领导,然后就瞧着冯喆一直的笑。 县宾馆的服务员都是经过严格挑选和培训过的,容貌和形体都算是大方端庄。还有几个长的算是比较突出的,今天这个主动和冯喆说话的女子就算是其中的佼佼者,眼睛大大的,年纪也不过二十来岁。穿着服务员的装束,大半截胳膊露了出来,白白的很是养眼,身材修长,个头有一米六五的样子,冯喆就点头。说:“你好,有什么事吗?” 这女的见冯喆很客气,笑的就更加的绚烂:“不好意思,有件事想麻烦你一下。” “嗯,你说。” “谢谢你,这样,”这个服务员拿出了一个手机说:“我刚买的,不大会用,不知道系统怎么设置,你能不能帮帮我?真是打扰了。” 县宾馆的服务员没有一百也有几十,这女的别人不去找,就单单在这时候找自己研究手机问题,还真是会挑时机,不过冯喆没必要揭穿她,有时候主动和一个人去说话搭讪,也是需要勇气的,自己不应该去打击一个女孩子的积极性,尤其是现在所处的位置特殊,一言一行,都要十分注意。 见到电梯还没来,冯喆就随手按了几下,手机屏幕上就显示出手机主人那生动的笑脸来,上面还有一行字:我叫唐艳,谁要捡到我的手机请还给主人,五体投地的感谢。 冯喆心里就笑,这个唐艳为了介绍自己也是费了一点小心思的,于是就调到了设置系统,还给了唐艳。 唐艳一直瞧着冯喆,见到他脸上没有高兴也没有厌恶,先松了一口气,心说这近距离看他比在远处瞧着还帅,接过手机就说:“谢谢领导,还有一个问题,我这手机接到电话时怎么不会响铃呢?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冯喆听了就看着唐艳那疑惑的双眼和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脸,嘴上说了一句:“是吗?” “要不,你用你的手机给我打过来,我再看看?我们内部线路打外线很麻烦的。” 唐艳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冯喆看到电梯已经快上来了,就看着唐艳说:“你一直负责这一楼层吗?” “嗯,这个月是,我们是换班的。” 冯喆想这个月才开始,要是不给她自己的号码,这精灵古怪的唐艳还不知道会用什么方法来接近自己,于是就拿出了手机,问了唐艳的手机号,却不拨打,眼睛一直看着唐艳。 唐艳被冯喆看的脸有些红,神情就有些扭捏,冯喆心说还好,知道脸红就还不是江湖老油条,嘴上很认真的说:“唐艳,我的手机号是保密的,你能做到不外泄吗?” 唐艳本来以为冯喆不会告诉自己号码了,听了眼睛睁大,笑笑的就点头,心想外泄?干嘛要给别人说冯喆的号码,资源共享?那自己的心劲不是白费了? 冯喆就拨打了过去,唐艳手里的手机立即传出稚嫩的童声合唱:“拔萝卜,拔萝卜,嘿吆嘿吆拔不动,老太婆,快快来,快来帮我们拔萝卜……”冯喆听了这童趣的铃声也笑了,这时电梯门打开。冯喆就走了进去,唐艳在外面对着冯喆笑逐颜开的挥手,说了声:“谢谢你!” 出了县宾馆,冯喆就给胡红伟发短信。胡红伟回信说自己这会正和唐经天林晓全几个在半间房的湘菜馆里,还说已经打电话叫了刘奋斗,刘奋斗可能也就快到了。 冯喆想了想,看看还不到十点,就打车到了一家大超市。到了一个卖化妆品的柜台,问了哪种化妆品的品牌美白和抗皱效果好,卖化妆品的推销员就介绍了两个牌子,还说她们这里是有专门做美容的美容师的,如果买够了多少钱的产品,就能享受为期多久的免费保养服务。 冯喆的化妆品是为裘樟清买的,裘樟清哪有可能到这里来享受什么免费的美容服务,冯喆对女性化妆品的功用也不甚了了,嘴上就说只要效果好,自己今后还会介绍一些客户来买。 本来这会超市已经快结束营业。没想到来了一个大买主,这服务员见冯喆不提及钱只要效果,心里就高看了冯喆,知道这是个不心疼钱的主,也就有心留住这个潜在的长期客户,说其实化妆品最主要的作用就是要补水,只要补水及时,能深层次的补水,皮肤老化的速度就慢,很热情的给冯喆推荐一个国际化的品牌。 冯喆没有犹豫。问清了没有副作用,直接买了两套,一套给裘樟清一套给柴可静,让服务员用不透明的袋子分开装好了。刷了卡,又领了一堆赠送的各种试用品和两张免费美容保健卡,就离开了。 冯喆到了半间房已经是夜里十点三刻,在坐车的期间胡红伟发短信说刘奋斗到了,还来了几位镇上部门的负责人,唐经天也给冯喆打电话说自己在恭候领导大驾光临。知道冯喆打车过来就检讨自己考虑不周,说应该开车过去接冯喆的。 在县委那边,裘樟清的专用车每天出车都是有记录的,要说这会冯喆开裘樟清的车也不是不行,可他不想招摇,也没有必要,再说到哪里去打车也很方便,一会到了半间房湘菜馆,出人意料的刘奋斗竟然在外面大堂里等着冯喆,见面就伸手和冯喆握,嘴里说着领导锦衣还乡,自己有失远迎的话。 刘奋斗能做到副镇长就不是笨蛋,他知道胡红伟和冯喆走的很近,说今晚是唐经天请客,来的都是公务员,胡红伟这个村书记却到了场,心里就想冯喆是不是会来,一会从唐经天嘴里透露出果然冯喆一会就到,刘奋斗就存了心思,约莫差不多了就借着尿遁到了外面,果然冯喆提着两包东西就到了。 刘奋斗不知道冯喆手里提的是什么,心里就懊悔是不是有人给冯喆送的礼物,自己却一点准备没有。 从冯喆去了县委那天起,刘奋斗就一直想着自己过去到底有没有做得罪冯喆的话和事情,后来觉得赵曼那会提醒自己的很对,这冯喆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可是摇身一变就成了新书记的身边人,今后自然风光无限,那自己以前总是扮演了刘依然几个的传话筒子,光彩不光彩的,冯喆会不会对自己有意见? 莫欺少年穷啊! 刘奋斗越想心里越发忐忑起来,冯喆到了县里之后,他也试图去找找冯喆的,只是最近一个来月冯喆和新书记都很忙,思前想后多了反而让刘奋斗就有些裹足不前,今晚终于逮到了机会,宝塔几层灯火通明不如暗处一灯管用,刘奋斗觉得,今晚自己一定把握机会。 包间里起身相迎的人冯喆都认识,唐经天、尚向杰、杨金田、林晓全、胡红伟加上刘奋斗,基本就是冯喆那会在半间房经常打交道人物的全部了,冯喆心里也有些感慨,和大家打着招呼说笑着,硬生生的被推到了首座位置上,本来冯喆没到大家已经喝了不少,这会就重新上菜,再次敬酒碰杯,场面立即热火起来。 “今晚本来应该和各位一醉方休,可是说句矫情的话,小弟这会身不由己,只能多吃菜少喝酒,十二点前让我走,见谅,见谅。” 以前冯喆不可能是在座各位的小弟,至于和胡红伟那是另算,这会他自称为弟,有人可就觉得自己怎么能和县委办副主任称兄道弟,心理上和之前整个颠了一个个。 冯喆不喝酒,也没人强迫他,不过说话的话题都围绕着冯喆展开,税所所长杨金田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别有所指,闷闷的问冯喆说:“冯主任,我听说,刘奇才刘bu长失踪了?不会是和博望的那个李总裁一起跑了吧?” 刘奇才李显贵是县长陈飞青的人,杨金田含着贬义的话本来是为了讨好冯喆的,可是话说出来许多人都沉默了,这话题有些敏感,都不好接口。 冯喆不关心刘奇才,倒是真的想知道关于李蓉的事情,就笑着说:“刘bu长这会还真是没找到,对了,那个博望的李蓉,是怎么回事?” ------------ 第161章扑朔迷离(五) 这几天冯喆越是仔细想和李蓉的两次接触,就越发对李蓉就有了比较高的评价。 通常人们都认为漂亮的女人都是花瓶,都是没有大脑的,冯喆觉得这个李蓉不是,李蓉应该是才貌互相匹配,是思想和容颜都超人一等的一个女人。 如果不是自己一直梦想着在省里八里铺那里买房子,怎么会和李蓉不期而遇? 恰恰的,要是李蓉不是着急要卖出房产,自己又怎么会和她相逢? 如果不是第二次的相逢,那自己怎么会深刻的体会到李蓉的与众不同? 冯喆觉得,李蓉那会绝对是听出了自己的声音才挂了秦娟电话的,可是她为什么最后又来了呢?自己当时也很迷惑的,直到得知李蓉出国后失去了消息,才有了一点了悟。 首先,她挂了自己的电话,可能是没想到通话的人会是自己,换句话说,李蓉是不想让梅山的人,或者说不想让她认识的人知道她在省里有那么多的房子,还有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她又为何急着卖房子而联想到其他。 由此可见,李蓉很谨慎。 那为何后来李蓉又决定来见自己了呢? 这里面也有几种可能,首先,李蓉可能会想,小小的县委书记秘书怎么会拿出一大笔钱来买房子,这钱是怎么来的?还有冯喆会不是替别人出面买的,比如说,是为裘樟清出头露面? 接下来,李蓉可能就是想,要是价格差不多,就将房子转手给自己,毕竟她是要离开了,今后还回不回来的不知道,但是不妨卖给自己一个人情,这就是长期的投资,人活于世,谁知道今后会不会用上谁? 卖货物一下子少了几十万对于谁都不是小数目。李蓉要么就是已经看不上这几十万,要么就是落人情,要么急着走,总而言之。是给冯喆留了一个好印象。 李蓉以非常便宜的价格卖给了冯喆七百多平方的房子,还白送了家具和车位,冯喆觉得,其中还有一个深层的原因是因为自己身为裘樟清的秘书。 裘樟清再次回到了梅山,以一把手的姿态高调出现。这次在裘樟清身上绝对不会再出现什么跳票的事件了,那么冯喆跟着裘樟清,必然会顺风顺水的,今后的发展,也会坦坦荡荡。 这样,不管李蓉今后还会不会回国,至少在对冯喆这一方面来讲,双方都是有着好的往来的。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个道理李蓉很是明白。 由此可见。李蓉很聪明。 再有,临别前那个莫名其妙的深吻,在没有得知李蓉出国失联之前就更是让冯喆想了很久都不着边际。 之前冯喆想,李蓉没理由对自己主动的投怀送抱,人贵有自知之明,自己的魅力没有那么大,打个不恰当的比方,李蓉不是柴可静,早已不是还对着爱情抱有不切实际幻想的年纪了,如果李蓉仅仅见过两次就爱上自己。那简直是天方夜谭,根本不可能,如果真的那样,李蓉投怀送抱还不如将房子送给自己更能让自己感动。 说到自知之明。冯喆其实心里很清楚,如果柴可静不是在学校的时候就对自己有着深切的好感,并且柴可静生活的环境和条件允许她可以自由的选择一个她自己所爱的人为对象的话,柴可静怎么可能做自己的女朋友? 爱情也是需要面包的,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在柴可静的生活里,她不缺面包,她缺少的是爱情,而至于爱情,围绕在她身边的李德双之流的人,给不了她,这就是冯喆的机遇。 所以,李蓉之所以吻冯喆,还说了“就要离开了,有些舍不得”之类的话,其实是一语双关,一层意思是说房子,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说要离开这个国家。 那么,自己就是她在离开前最后吻的一个男性? 李蓉就是用这个吻和往昔告别? 由此可见,李蓉很感性。 至于李蓉那次到县委去见裘樟清,现在想想,冯喆觉得李蓉也是有非常明确的目的的。 李蓉之所以去见裘樟清,完全是为了摸一下裘樟清的底,亲眼瞧瞧感触一下裘樟清是个什么样的人。 副县长肖抗战说的很清楚,博望集团在并购县里一些企业的时候,是有着许多让人产生疑惑的地方的,那些事情不被曝光不说,要是被揭露查实的确有暗箱操作的存在,难免就是一场风波,但是博望集团并购梅山铝厂是方旭做书记时候的事情,如今裘樟清是书记,裘樟清的态度就很关键。 可谁知道裘樟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于是,李蓉就去了县委,她见了裘樟清一面,然后,终于决定走了。 冯喆还猜想,李蓉应该是在裘樟清重回梅山之前的相当一段时间里就着手策划离开梅山了,裘樟清只是一个催化剂,让李蓉下定决心立即走掉。 现在冯喆和李蓉唯一有牵连的,就是省城房子的事情,但是冯喆觉得没什么顾虑的,如果真的以后要是揭盖子查出李蓉在博望集团期间有什么违法乱纪的行为,那需要找李蓉核实的,可是那会李蓉会在地球上哪个地方?能不能找得到? 这一点,李蓉又想到了前面,她做的无懈可击。 如果自己是李蓉,而且真的像别人说的黑吃黑,将博望的巨款窃为己有,自己绝对不会回国。 再从法律的角度讲,李蓉转让给冯喆的房子,房产登记证上的名字不是李蓉,而是别的人,换句话说冯喆买的是别人的房子,而不是李蓉的,那么关于房子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冯喆就是看上了李蓉的房子,他就是想要在那个地方置房产,买房子的念头已经在他脑海里盘旋了好几年了,为了他自己,也为了曾经的岁月,甚至为了杨凌,他都要赌一把。就要不顾一切的将冷静抛在一边,不想许多的任性一次。 这几天,李蓉的影像一直出现在冯喆的脑海里,他对李蓉的一切都产生了浓郁的兴趣。所以,今晚杨金田一说,他就借机询问。 杨金田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刘奇才的话有些孟浪,但是他更对李蓉的话题有兴致,男人之间谈论女人。而且是喝酒途中谈论一个大家都公认非常出色的女人,这是很有倡导性的话题,容易让大家产生志同道合的共鸣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杨金田说道:“冯主任,这个李蓉外号李霸道,一个女的喜欢开爷们的车,平时做事也冷言冷语,我和她接触过一回,不近人情啊,在酒场上说不喝酒就不喝酒,连我们局长的面子都不给。嘁。” 杨金田说的局长是县地税局的局长,冯喆不愿意听这些,问:“我怎么听说她去了国外?她在博望干了多久总经理?” 尚向杰不停的在吃,这会抹嘴说:“她就是博望收购铝厂那会来的,她的前任不是出了车祸嘛,所以这个李蓉喜欢开壮实一点的车,耐撞啊。” 尚向杰的话有点别的意味,涵盖了车的耐撞和女人的耐撞,屋里的人都发出会心的笑,杨金田又说:“其实她也就是干了一年多一点。我倒是听说她今年过年那会就要辞职的,博望董事会却不同意,于是拖了这么久,她终于还是走了。不过说句实话,我早瞧着这女人不是简单货色,不是一般人能玩的住的,博望也就一个市县级的公司,李蓉那模样怎么看都是要做国际集团总裁的人物,在博望是大材小用。” 尚向杰撇嘴说:“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我说一关于唐霸天前任领导的段子,说老潘那会对李霸道有了意思,在一次酒桌上提及博望集团在工会问题上建制有缺,希望能尽快完善,李霸道就问这个问题县总工会这边有什么指导思想,潘政协当时就说了一句,日后再说。” 林晓全本来今晚就没怎么说话,原因是多方面的,主要还是觉得自己以前没有认真对待冯喆,这会冯喆成了县委书记身边的红人,多多少少有些拘谨,在沉默中寻找机会,这会听了尚向杰的话就皱眉:“胡扯,潘书记怎么能说那话?你就胡掰吧你!” 尚向杰嗤笑一声说:“潘守约以前是县工会主席、政法委书记,这会是政协的,还是副的,反正他和我不是一个系统,也管不住我,我就事论事!” 刘奋斗听了笑笑的说:“现在的高书记之前也不是公安系统的。” 尚向杰听了就噎住了,辩驳说:“一码归一码,高书记处于上升阶段,一切皆有可能,潘守约这和隐退有什么区别?你说对吧唐霸天?” 高建民从检察院那边直接成为县政法委书记还兼了公安局局长,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太合乎情理的事情,因为检察院和公安不是一个系统,这件事操作起来就有些难度,不过正是让一般人觉得事不可为,冯喆才更是相信隐藏在裘樟清身上的巨大能量。 在梅山,事事都按照人们正常思路发展的也太少了,自从裘樟清被陈飞青挤走后就一直发生这样那样的怪事,其中包括冯喆自己也是这些怪事中的一份子。 唐经天见说到了关于近期县里的人事变动,就不愿意谈,嘴里骂道:“死胖子你说你的,提我做什么?滚一边去!” 尚向杰借机呵呵一笑,知道话题中间有着裘樟清的影子,大家都是不想让冯喆多想,就说:“其实老潘书记说那四个字可能也没那种意思,可是李霸道回答的却很有意思。” “李霸道真是绝了,说了一个故事,说唐僧去西天取经,经过一个村落,见一村姑长的清秀可人,唐僧也算是个正常男人,就起了非分想法,村姑热情的问唐僧是吃茶还是化缘,唐僧说,女施主,可否听过光天化日?” 和尚不化缘要光天化日,就是不本分,就是妄想,就是破戒,那么就不是真和尚该逐出寺院了,李蓉就是在说潘守约过分了。 尚向杰一说,屋里人都笑,冯喆也笑了,笑的还很是开心,他倒真是愿意相信尚向杰说的关于李蓉和潘守约之间的对话是真的了,因为李蓉绝对有那个口才和心机来对付潘守约的。 “刚才尚所长说李蓉之前的那个总经理是出了车祸?” 唐经天接过话题说:“是,死的很惨,从山崖上掉下去的,肇事车辆是拉水泥的,因为路窄坡陡,拉水泥的车刹不住车,博望的总经理开着奥迪紧急避让,但是没躲过冲撞着挤下去了,拉水泥的车主当时就报了案,车毁人亡,最后赔了几个钱完事。” ------------ 第162章扑朔迷离(六) 冯喆不能呆的时间太久,聚了一会,他就要走,大家心里都有些话要讲,不过今天的时机不对,也就起身送别,心里都在盘算着什么时候去单独的再见见冯喆。 在坐的每个人都有车,最后还是将送冯喆的任务交给了胡红伟,其余的人在饭店门口目送车子走了很远,才又进去。 “我觉得胡凤举的事情是胡德全指使的,这老家伙,牙没有几颗馊主意倒是不少,意见大得很。” 胡德全以前是后店子村的支书,但是后来被胡红伟代替,冯喆觉得胡红伟说的有些道理,问:“能不能给胡凤举找个事干?他没有经济来源,吃不饱肚子,有人拿他当枪,给些好处,他当然会跑得快。” “他能干什么?关键是他什么也不干,你就是送吃的给他,他都懒得伸手接,巴不得你喂到他嘴里,整个一个废人!” “也不对吧?他敢在省市领导在场时候振臂一呼,敢当着成千上万人的面抛头露面,怎么就是废人?起码是勇于表现自我的吧?” 冯喆一说胡红伟就笑了,冯喆又说:“古时候揭竿而起的人为什么要造反,不就是没得吃没得住没得穿,说官逼民反,其实还是贫富差异起主要作用,你瞧哪个生活安逸的人吆喝主动闹革命的?说句不好听的话,你现在就是既得利益者,什么是既得利益,搁你身上你就是当权者,有人对你有意见很正常,作为你就要将这些不安稳的因素消灭化解掉,这样你才能继续的行使你的权力,才能维护你已经享有的和即将得到的利益。” 胡红伟看了冯喆一眼,摇头说:“好,我知道了,那我也没法让所有人都满意吧?算了,等唐霸天将胡凤举的事情搞明白了,我给他找个事做。” 冯喆没吭声。显然胡红伟并没有完全理解自己的意思,可是冯喆也没打算给胡红伟说的多明白,有些事情,还是靠自个的悟性的。自己讲的多了,反而局限了他的思维,要是形成了依赖,今后事事都让自己说的通透明白,那就得不偿失了。 胡凤举可以找个事干羁绊住发点钱让他闭嘴。那对胡德全该怎么办呢? 很快的就到了县里,冯喆让胡红伟将车停在离宾馆有几十米距离的一个阴影处,说:“我现在有点身不由己,倒是想当初和你的那些战友一起喝酒的日子。” “我最近也没见他们,要不哪天我约一下?哎对了,你说那事李聪惦记着呢,不过还没消息。” 冯喆听了转换了话题:“博望集团前总经理出了车祸,那肇事的拉水泥车主和司机,你知道是哪人吗?” 胡红伟一愣,点头说:“知道。是市里面……” “出事那条道我知道,你要是拉几十吨水泥,从山下往上开,能开多快?奥迪车从山上往下又能开多快?奥迪避不开载重车?”冯喆没等胡红伟说完就打断了他。 胡红伟猛吸一口烟瞧着一脸沉寂的冯喆,说:“你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 冯喆再一次打断了胡红伟,看着闪亮的路灯,伸手一拍胡红伟的肩膀说:“赶紧回去吧,高霞还等着你呢,喝酒了路上慢点。” 胡红伟笑笑说:“我没喝多少,那好。我走了。” “到家给我发个短信。” 胡红伟又笑:“好,早请示晚汇报,要得。” 冯喆看看附近没人,就要下车。这时候手机震动了,他下车对着胡红伟挥挥手,走了几步,等胡红伟将车开走了才掏出手机,一瞧是柴可静打来的。 “这么晚还没休息?小心成熊猫眼。” “成了熊猫眼也是被你害的,”柴可静在那边轻轻笑着:“还说我。你不也没睡?” “领导都没睡,我哪敢抢先?还想不想进步?我这熊猫眼不为了和你配对?” “难听死了,什么配对?我哪有熊猫眼?” “好好好,你没有,我有,领导身体健康,左右逢源,招财进宝,芳龄永昌。” “嗯,正要给你说呢,恭喜我吧。” “什么?” 柴可静听起来心情很好:“我升职了。” “成正科了?呀,真是成了领导,你得请客呀领导。” “不要吧?招摇了,别人还不以为我想收礼?咯咯咯。” 柴可静又是几声笑,这时路上开过去一辆卡车,本来城区是不准大货车通行的,零点时分,没有交警,这车就开的飞快,车声呼啸的,柴可静就听到了:“你在哪?” “我刚从胡红伟那回来。” “少喝点酒,熬夜还喝酒,现在不要紧,老了身体受不了。” 柴可静有些娇嗔,冯喆听到她关心自己,心里暖洋洋的,嘴上就说:“明见万里啊!你离得远,我不没人管吗?” 柴可静一听就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冯喆,我想你了。” 冯喆一听,登时想将自己在省里买房子的事情告诉柴可静,可是转念间又忍住了,觉得还是今后等时机成熟再告诉她,给她一个惊喜。 “嗯。我也是。” 这时冯喆已经走到了宾馆前厅,两个值班的服务员对着冯喆笑,冯喆也对她们点头示意,接着就进到了电梯里,柴可静说:“好了,不聊了,知道你到宾馆里了,说话不方便,赶紧休息吧。” “嗯,好,熊猫眼。” “呀!不理你了!” 柴可静挂了电话,冯喆看看通话时间,到了楼层里,对着还在楼层值班室外坐着的唐艳点点头,按了隔断门的密码,走了进去。 裘樟清的房间没有声音,看来已经熟睡了,他回到屋里洗漱完了,站在窗户前,没有开灯,看着外面在风中摇曳的树枝花草,懵然一种有些累的想法。 自己使出浑身解数,这会也不过是副科,柴可静一直顺风顺水的,却已经是正科级别了。 生活真的就像是在拉屎,有时候你尽管已经很努力了,可是出来的,却是个屁。 柴可静升职,冯喆不是不为她高兴,只是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 …… 胡凤举死活不承认有人在背后指使他告状,他那天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唐经天只有将他放了,胡红伟坐在车里看着胡凤举出了派出所就直奔附近一家酒馆点了几个菜,一个人喝起了酒,胡红伟想想也走了进去,佯装恰好碰到似的和胡凤举打了招呼,坐在胡凤举的对面,说:“凤举,喝酒呢,最近在哪发财?” 胡凤举对胡红伟爱理不理的,胡红伟说:“怎么,不请我喝两杯?” “不请。” 胡红伟看着胡凤举的样子,心里都是厌恶,干脆的就说:“凤举,都是一个村的,我直说,你也老大不小,咱叔还指盼着你养老送终,你说你也没成家,你不能总什么都不干吧?那哪个姑娘愿意跟你?” “爱跟不跟,有了钱,我天天换新媳妇,夜夜做新郎。” 胡红伟登时就想一口啐到胡凤举那不知道多久没洗过的脸上,耐着性子说:“这样,我新开的矿口那还需要一个看矿的,你去给我帮忙,也不用出力,就是瞧着东西不丢就成,管吃,工钱,别人多少你多少,你看行不?” 胡凤举一听就乜着眼看着胡红伟,说:“当真?” “嗯。” 胡凤举摇头:“不去。” 胡红伟一听就站了起来,想发火,但是又忍住了,走了几步,可是又觉得这样走太窝心,就又拐回来,还没说话胡凤举就嘻嘻的笑:“你回来我也不请你喝酒。” 胡红伟盯着胡凤举的眼睛说:“你一点不笨,我就说一句,谁给你出主意让你去告什么状的?那人怎么自己不去?你那天算是撞了大运,要是惊动了省里领导,破坏了安定团结的和谐局面,被劳教判刑都是轻的!” “那还怎么滴?枪毙我?” “你要是死了,咱叔怎么办?” “不是还有国家,还有集体吗?社会zhu义社会,总不能让五保老人饿死。” 胡红伟真的没话给这个泼皮说了,摇摇头就走:“你就是死了,别人一家有老有少的,谁能记住你是个鸡ba毛!” 胡凤举翻翻白眼,看着胡红伟走了出去,哼了一声,伸手挠了几下裤裆,嘀咕说:“一根毛没少,爷们才有ji巴毛,女人那是bi毛,”然后继续喝自己的酒。 梅山县县委宣传部bu长刘奇才在失踪了将近八十个小时后,被公安干警给找到了。 为了寻找刘奇才,五陵市公安局派出了大量的警力进行地毯式的搜救,终于在距离梅山县和五陵市区交界的房河边上一个果树林里,发现了刘奇才的下落。 这个果园已经废弃,距离房河河岸很近,荒草丛生,没有大路,小径非常难走,首先找到刘奇才的,是一只警犬,这个警犬到了果树林里就吠叫几声,闻讯跟了过去的警察首先看到的是一幢几乎没有顶的小房子,这房子是用河岸边上的石头垒成的,上面遮盖着几块石棉瓦,不过石棉瓦因为时间久了,已经破损不堪,挡不住风雨,那只训练有素的警犬正安安静静蹲在石头小屋的外面,屋里却传出了几声羊叫。 公安人员一看警犬的模样,知道没有危险,于是过去往小屋里一看,饶是他们经常办案一个个见多识广,也被眼前的景象搞的吃了一惊。 ------------ 第163章扑朔迷离(七) 这间石头垒成的小屋有十个平房大小,屋顶是几根横七竖八的檩木,这些檩木年头久远,风吹雨淋的十分斑驳,似乎随时都有断掉的样子。 其中有两根檩木上面挂着两个塑料壶,壶里还剩下大半液体,壶下面有着很小的破损,里面的液体以非常缓慢的速度往下滴。 后来经过公安机关检验,这两个壶里的液体一个是房河里的淡水,另一个是搅拌了盐的盐水。 这两个壶的下边,有一把木椅,木椅被几根绳索固定在石屋中央,椅子上牢牢的绑缚着一个人,这个人全身chi裸,身上斑斑点点的像是被什么昆虫攻击过,四五月的季节正是各种昆虫成活觅食准备繁殖后代的季节,房河边水草丰美,这个光着身子的人被各种昆虫骚扰十分正常,他头一直仰着,张开嘴正对着有淡水滴下的水壶,而那个装着盐水的壶对着的方位,是这个男人的双腿之间。 这人的双腿被绳索分开,不能合拢,双腿间男性的器官颜色通红挺立的很直,一只浑身洁白的绵羊正伸着猩红的舌头对着男人的腿之间不停的舔舐着还咩咩的叫着。 石屋里除了被绳索牵绊的一只羊和同样被绑缚着的人之外,再无活物。 虽然石屋四面透气,当接近了之后仍旧让公安干警觉得腥臭无比,羊排出的屎尿的异味和羊自身的膻气已经很是浓郁,这个椅子上的人可能几天不能活动身体,屁股和椅子的接壤处都是粪便,甚至椅子下面都有溢流,当公安干警解除警戒,看着有些痴呆的还兀自努力张口接着头顶的滴水男子,叫了一声:“是刘奇才吗?”这个已经有些疯癫的男子好大一会才缓过神,嘴里嘶哑的喊叫着“我是刘奇才!我是刘奇才!”接着竟然呜呜的嚎啕大哭起来。 梅山县宣传bu长刘奇才终于被找到了。 刑侦专家对发现刘奇才的现场做出的解释是,人可以一个星期不吃饭,但不能三四天不喝水。淡水滴给刘奇才喝,让他不足以被渴死,刘奇才从失踪到被发现也就是三天时间。现场另一个水壶里滴出的盐水明显的就是给羊喝的,这也是那只羊能得到的唯一的水源。但是盐水滴出的方位对准了刘奇才的特殊器官,那个敏感的部位让羊舔舐个不停,这明显的就是为了折磨刘奇才。 羊是喜欢吃盐的,晋武帝司马炎曾经于二七三年禁止全国婚姻,以便挑选宫女。大破孙吴之后又将吴国君孙皓后宫五千名宫女纳入后gon,司马炎为临幸的方便,自己乘坐羊车在后宫内逡巡,羊车停在哪个宫女门前便前往临幸,而聪明的宫女为求司马炎的宠爱,就在自己的住处前洒盐巴、插竹叶以引诱羊车前往,这就是“羊车望幸”的来历。 无独有偶,南北朝时候的南朝宋文帝刘义隆也有乘坐羊车的嗜好,刘义隆有个潘淑妃也将自己宫前洒满了盐水,刘义隆就感叹说。羊都为你留恋,何况人呢? 所以,在刘奇才失踪的八十来个小时的时间里,刘奇才仰着头对着滴下的水壶喝水,羊就对着刘奇才具有盐味的生zhi器官喝水。 刘奇才被送进了医院,在这个营救的途中,刘奇才的生zhi器一直昂扬不屈,在医院里,刘奇才被检测出身体里依然含有能使男性昂亢的药物成分。 这几天梅山一直春雨连绵,冯喆的工作随着裘樟清一样按部就班。就在刚刚,裘樟清接到了武陵市委骆家声书记打来的电话,裘樟清接电话的时候冯喆在里面洗手间清洗着杯子,他不能从裘樟清接电话那公文式的声音中分析到任何的电话内容。 冯喆并不是在偷听。只是骆家声给裘樟清打电话,在冯喆的记忆里,是裘樟清做了梅山书记的第一次。 就在裘樟清接电话的同时,冯喆在里面接到了胡红伟的短信,冯喆看看裘樟清,隐蔽了一下自己。打开手机一看,短信的内容说胡凤举去首都告状,结果到了省城被当做小偷给关进了公安局,派出所要胡红伟带着人去接胡凤举回来,原因是胡凤举的身上有很多上访的材料。 冯喆想了一下,将裘樟清的杯子泡好茶叶,出去放到裘樟清的手边,看着裘樟清还在听电话,就走了出去。 “你和谁一起去?”冯喆本不想给胡红伟回信,可是想想,还是回复了。 “和治保主任,还有派出所的一个公安。” “这次你接他回来,他下次还去,你怎么办?” 胡红伟很久没回短信,一会发过来说:“我再想想。” 回复完了短信,冯喆再次到了裘樟清那边,裘樟清一见冯喆就说:“去一下医院。” 去医院?冯喆就问:“书记,去看刘bu长?” 裘樟清点头,冯喆就下去安排。 刘奇才其实身体没有什么大毛病,只是需要休养,裘樟清的到来让他非常意外,裘樟清慰问了几句,询问了大夫刘奇才的恢复情况,然后又询问医院院长县医院的一些事宜,就离开了。 在医院,冯喆意外的看到了李玉,李玉一身护士服站的远远的目光复杂的看着冯喆,不知在想什么。 冯喆看到了李玉,想到了卢万帅。 从医院回去后裘樟清就直接回宾馆了,然后雨势大了起来,吃过晚饭冯喆回到了自己房间,一会,他房间里的电话响了,一接听是唐艳打来的,说要给冯喆屋里换床铺用品。 冯喆打开了隔断的门,门外的唐艳今晚明显是经过精心修饰的,眉毛齐整,头发梳的光亮,嘴唇红红的,腰巧紧致,将一身的青春活力展露在冯喆的眼前。 唐艳在收拾床铺,冯喆就在客厅看电视,只不过他学裘樟清,也不看电视节目,只找广告。电视机也没放音量,一会唐艳出来,说要给屋里清理一下,冯喆就点点头。 过了好大一会。冯喆觉得屋里没动静,回头一看,唐艳站在自己身后,目光闪烁的盯着自己,冯喆就问:“怎么?有事?” 唐艳忽然扭捏了起来。她低下头又抬起,好大一会才说:“冯主任,你,有女朋友吗?” “有。” 唐艳对冯喆肯定简短的回答有些失望,但是她稍稍停顿了一下,说:“可是,我喜欢你。” 冯喆拧身认真的看看这个比自己小一两岁的女孩子,说道:“谢谢你的喜欢,我有女朋友了。” “那,她在哪里呢?她不在你身边对吧……我是说。她离你很远……你,那个,在梅山,不是没人……照料……” 唐艳最后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小的几不可闻,她说着低下头,下巴几乎要挨着自己的胸膛,没多久,倏地又抬起头,像是下定决心一样的迎着冯喆的目光。再也不退缩了。 唐艳竟然这样说,冯喆有些诧异,说:““来,请坐。我们谈谈。” 唐艳听到冯喆的话,从沙发后过来就要往冯喆身边坐,冯喆连忙一指:“坐那里吧。” 唐艳脸上又是失望,又是懊恼,但是很快的就只剩下了惶惑。 “你,想要说什么呢?” 唐艳对冯喆的问话保持着沉默。冯喆又说了一句:“你想要得到什么?” 冯喆简直接的问话让唐艳有些尴尬,就想张口,冯喆说:“我们才认识一个来月,说话也只不过十多句,你喜欢我,这太冒失和忽然了,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喜欢?咱们都是成年人了,你告诉我,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唐艳没想到冯喆一下就看穿了自己,好大一会才说:“我,我不想干一辈子服务员……” “所以呢?” 唐艳变得期期艾艾起来,她一向对自己的外貌是有着强大的自信心的,今晚这个表白也筹划了很久,可是没想到冯喆会这样对待自己。 语言瞬间没有了力量,唐艳看看关闭着的门,站了起来,伸手就开始解自己上衣的扣子。 冯喆猛地站了起来,他快速的走到了门口,压低声音说:“你要么穿好衣服给我说话,要么,我这就过去将裘书记叫过来,你自己选择。” 唐艳再一次羞惭起来,她几乎是哆嗦着将自己解开的扣子又给扣好了,冯喆站在门口问:“为什么?我像是色mo吗?” 唐艳看着冯喆,由最初的不平静转为了平静,说:“我只不过想得到一份好工作,没有别的贪念,你答应给我找一份好工作,你想要对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随时随地,我都会满足你。” 冯喆皱了皱眉头:“你就那么相信我?要是我占了你的便宜,却没有做到你的要求,你会怎么样?再说我哪有那么大的权力?” 唐艳说:“对不起,我以为你和他们一样,我,我错了,可你是县委办的人啊,书记那么信任你,你肯定能帮我的。” “他们?”冯喆重复了一句,问:“你还对谁这样了?” “我没有!”唐艳立即分辨了一句:“你是第一个,我,我还是处nv,你可以检查的……” 冯喆看着这个又激动起来的女人说:“你坐下,咱们好好谈谈。” “你没有对别人这样过?那你为什么说以为我和别人一样?”冯喆说着盯着唐艳。 唐艳低了一下头,说:“我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家里的条件也不允许我再复读了,我不想去外面打工,我知道,宾馆里有很多女孩都是当了服务员,和哪位领导好了后,就被安排了一份好职业的,我,我想,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即便我就是要献上身体,也得给一个自己看着顺眼的,所以,我……” “你都知道什么?” 冯喆想想看着唐艳说:“哪位领导和服务员好了就被安排工作了?安排到了哪里?” 唐艳却不吭声了,冯喆放缓语气说:“我其实对你也有好感的,你年轻又漂亮,不过,我真的有女朋友了,这样,你将你知道的告诉我,如果今后有机会,我相信领导一定会为你安排的。” 唐艳一听眼睛亮了起来,说道:“真的?” “嗯。” 唐艳觉得这样也是接近冯喆的一个办法,就说:“有好几个女服务因为这,都被安排到了县里机关单位上班了,有到法院的,还有到林业局的,很多,还有的干了一段拿了一笔钱去嫁人了,我们这些服务员私下也在议论的,这几乎是宾馆公开的秘密了。” 县宾馆的服务员怎么就到法院林业局这些机构去工作了?这怎么可能?冯喆点头说:“这样?你能将这些人的名字和可能谁和她们好的人名或者职务,告诉我吗?哦,就是听别人说的,也没什么,说说吧。” …… ------------ 第164章波澜不惊(一) 刘奇才被绑架又被解救的事情很快的以各种版本在梅山乃至武陵市流传开来,但是对于绑架刘奇才的绑匪,公安局那边却始终没有确切的定论。 从水月山庄的监控来看,刘奇才和周红青傍晚时分进入了山庄的住宿部,但是却没有刘奇才再出来的视频,刘奇才不会凭空消失了,他是怎么到了房河边上的石屋里,刘奇才本人说不清楚,他干脆的就记不起来自己到过水月山庄,医院专家说或许刘奇才因为某种刺激引起了间歇性记忆失常,就是选择性遗忘,至于和刘奇才一起的周红青那边更是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讯息,周红青翻来覆去的就是一句话,她和刘奇才到了水月山庄就各自休息了,第二天快中午叫门发现刘奇才不在,就汇报的组织部门。 因为没有得到真相,所以各种舆论版本越演越烈,甚至有人说刘奇才是被鬼抓走了,但是被主管房河的河神给拦截了,于是有人就到房河边去祭拜河神。 阴雨连绵了十多天,今天终于放晴,这几天裘樟清适逢生理期,身体容易困乏,所以基本回五一九就有些早,今天冯喆陪着裘樟清正要上电梯,有一个宾馆女服务员急匆匆的从一边走过来,差一天撞到了裘樟清身上,幸好冯喆反应快,一把拉住了裘樟清,挡在了裘樟清前面,这服务员一脸恍急没有停顿的几乎变成了小跑走远,冯喆回头看看裘樟清,问:“书记你没事吧?” 裘樟清摇头,冯喆就按了电梯,嘴上说这服务员怎么回事? 就在等电梯的空挡,宾馆的女经理邢亚妮走了过来,嘴里连连说着道歉的话,冯喆就说:“邢经理,没什么事吧?” “没有,没有。这姑娘家里有点事,所以精神恍惚,请书记原谅。” 邢亚妮一脸的笑,冯喆看着远处大堂一个门里面走出来好几个服务员。似乎都在议论什么,但是看到了邢亚妮和裘樟清冯喆三个,全都闭了嘴,这些人中间就有唐艳。 冯喆将裘樟清送回了房间,想了想。重新回到了一楼,他推开那扇门,看到原来这里正有防疫疾病控制中心的医生为县宾馆的工作人员检查身体,有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医生正情绪激动的给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说着话:“我怎么可能看错?这女的就是怀孕了,我这两根指头一搭她脉搏,就知道她有喜了!我们家世代为医,中华医术博大精深,我……” “行了行了,让你给人家检查身体,检查的是呼吸脉搏心率。你查人家怀孕没有干嘛?” “这不是我检查出来的,这是客观事实存在,作为医生,我提醒她注意身体,这有什么错?这怀孕的头几个月最容易导致流产,我……” “你什么你?别说了,你赶紧去干你的活去,没几个人了,完了别耽误晚饭。” “主任,我没错。不行你给她做检测,她要不是怀孕,我这王字倒着写!” “你还有完没完?王字倒过来还是王,”这个领导模样的人看到了冯喆。他并不认识冯喆,就招手说:“小伙子,赶紧来,别耽误时间了。” 冯喆听了笑笑,点点头又退了回去,这个领导皱眉说:“什么人这是!爱查不查。检验费是不能少的。” 冯喆回到了楼上,唐艳已经在楼层服务处站着,冯喆看没有其他人,笑着说:“唐艳,我屋里没干毛巾,你有的话,给我一条。” 唐艳说我这就拿,一看冯喆没停留,就从屋里拿了毛巾跟在冯喆后面,到了五零二,冯喆笑笑的说:“检查身体了?我看你很健康嘛。” 唐艳将毛巾放好,站在那里说:“防疫站每年给我们检查两次,抽血什么的,其实就是例行公事,发健康证收钱的。” 经过前一段的谈话,唐艳觉得冯喆并不难打交道,而且自己那时候准备向冯喆奉献自己的身体的,他今天问自己什么,唐艳当然不会放过和冯喆接触的机会。 “例行公事?嗯,理解,有病还是要去医院检查才好——坐呀,你不累?” 唐艳听了,就坐在冯喆的对面,忽然说:“领导,刚刚那个女的叫张丽艳,她就是怀孕了,她,没有男朋友的。” “哦。” 冯喆听了未置可否,唐艳又说:“那个老医生一说张丽艳怀孕了,张丽艳就跑了出去,这样,原本有几个服务员也不检查了,都从一边离开了。” “张丽艳,她刚来没多久……其实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没人说出来罢了。” 冯喆问:“你们邢经理,是个管理人才。” 唐艳不知道冯喆这句话什么意思,冯喆站了起来说:“谢谢你的毛巾。” 唐艳离开了,冯喆想了想,到了裘樟清那边,裘樟清正在脸上敷着面膜,整个人躺在沙发上,脸上白白的只露出了眼睛和鼻孔嘴巴。 对于裘樟清的生活习惯和脾气冯喆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了,裘樟清不喜欢有人对她绕弯子,他看到裘樟清睁着眼睛,就说:“书记,我刚才了解了一下,宾馆里正在给工作人员体检,那个匆匆忙忙的服务员是因为知道自己怀孕了,才差点撞到了书记。” “这个服务员还没有男朋友。” 裘樟清听了拧了一下脖子,等着冯喆的下文。 “我了解到些情况,之前,宾馆里的一些女服务员被安排到了县里一些单位去工作了,有的还占了编制。” 裘樟清始终没说话,等了一会她问几点了,冯喆就说了时间,她才将脸上的面膜贴揭了下来,坐起身子用手轻轻拍打着脸部,说:“你弄来的这款化妆品还真是有效,这面膜挺好的,我觉得我最近皮肤都不怎么干燥了,你瞧是不是有改善?” 外面的天色没有完全的暗,屋里的灯光开着,裘樟清的脸刚刚做完补水面膜,非常的水润白皙。而裘樟清一脸期待的等待着自己的回答,这让冯喆有了一丁点的失神:这哪里是管理一个县的县委书记,这分明是一个居家的小女人。 思想上是有些分神,嘴上却没有停顿。冯喆端详了一下裘樟清,说:“好像有些效果,裘书记,其实你皮肤一直很不错,所以。我觉得作用也不是很明显,只是觉得,似乎好多了,但是哪里好,我也说不出来。” 裘樟清轻轻笑了一声,冯喆这不留痕迹的恭维让裘樟清非常享受,女人都愿意别人说自己漂亮,冯喆说他看不出来自己肤质的变化,其实就是说裘樟清皮肤一直很好。 裘樟清进到里面屋去了,冯喆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话到底让裘樟清注意了没有。但是裘樟清很快的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一瓶营养水继续的往脸上敷,让冯喆坐下,说:“我用过很多款的化妆品,还就属你拿来的有效果。” “这事你给谢小苗说一下。” 在没有外人的场合,裘樟清说到县里的领导都是直呼其名,冯喆一听,顿时觉得裘樟清很有些想法,于是就答应一声,拿了本子记录了下来。 裘樟清再次到了梅山已经将近两个月了。可是她和从前一点也不一样,从前她做代理的县长那会,什么都管,什么事情都过问。风风火火的,可是这会当了书记,却似乎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过问了,除了正常的工作会议和必要的出行会见,几乎就是在宾馆里不出去。这让很多等着裘樟清大刀阔斧的整改梅山的人都觉得纳罕,也有一些失望,仿佛裘樟清已经不是那个曾经的裘樟清了,执政方针从秦国商鞅激烈的变法演变成了西汉初年黄老思想的清静无为。 有些人总是盼望自己的生活波澜不惊的,这叫生活安逸,却希望别人身上发生的事情是越激烈越好,那是看人生,但是有些人从平静的生活中总是能嗅到一丝不安,犹如惊弓之鸟,谢小苗就是这样的人。 谢小苗并不是居安思危,他认为,裘樟清重新回到梅山后的表现太反常了,和之前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谢小苗有些摸糊不定裘樟清到底在做什么,还是准备要做什么,因为谢小苗身份特殊,他是县委办的主任,就是裘樟清的大管家,可是两个月了,谢小苗连裘樟清的习性和做事风格都琢磨不透,他觉得这不是自己的失职,而是传递着一种危险的信号。 风暴来临前总是平静的,黎明前有一阵子是最为安谧的,这几个月来尤其是裘樟清出人意料的再次空降到梅山后谢小苗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就到了头了,如果当初自己和魔鬼签订了契约的话,那么,这个契约中将要兑现的那部分需要自己付出点什么的时机,已经到来了。 这天傍晚,谢小苗有些心神不宁,他在家里做什么都不能安心,连最喜欢的臭桂鱼都没有吃几口,特意煲了一天的玛卡炖土鸡也没喝一口,老婆让保姆为他点了梵香,这种香具有安神醒脑的作用,还是陈县长作为副书记那会送给谢小苗的,以往谢小苗非常喜欢闻这香味,今天却发脾气让老婆赶紧将香给掐灭了,一个人到了阳台上抽烟去了。 雨后初晴,空气很好,谢小苗刚刚坐定,瞧着阳台上的兰花叶子看了两眼,手机就响铃了。 这个电话是冯喆打来的,谢小苗一贯的对某些人和事物是抱着谨慎态度的,尤其对有可能给自己造成威胁的事物和人怀着一种警觉,这纯属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冯喆按级别属于自己的下级,可谢小苗丝毫的没有轻视冯喆的意思,这不但是因为冯喆属于裘樟清绝对的亲信,更因为谢小苗觉得冯喆属于一种斗士之类的人物,冯喆敢于在困境中背水一战置于死地而后生,可是谢小苗却从来不想也不会那样做,说冯喆是傻子是疯子都不过分,谢小苗觉得,自己连做傻子疯子的念头都不会有一下,所以,身为县委办主任的自己见到了曾经的老上司总还抱着恭敬的心态,这对于谢小苗实属正常,可是别人就不会理解,或许会以为谢小苗是做作,是虚假,谢小苗不会在意那些看法和流言蜚语。 议论从来杀不死人,好好的活着才是重要的,别人的看法不重要,自己的生活,别人也代替不了。 冯喆和谢小苗寒暄了几句就直奔主题,谢小苗一听,不知不觉的脊背就出了冷汗,嘴上平稳的答复着冯喆,心里却翻江倒海起来:“一切,就要开始了吗?” ------------ 第165章波澜不惊(二) 冯喆给谢小苗复述裘樟清的话丝毫没有添油加醋,就是说体检中宾馆的女服务员发现个人怀孕,乃至于匆匆忙忙的离开还差点撞到了裘樟清:“书记说,让主任您过问一下此事。” 裘樟清不可能因为一个服务员撞到自己直接去责备那个服务员或者宾馆的经理邢亚妮,所以让县委办主任去“过问”一下此事,关键是,冯喆说的不光是服务员撞没撞裘樟清,还说了那个女服务员怀孕了。 谢小苗很清楚冯喆传递的讯息究竟包含着什么意思,这简单的一句话让谢小苗只能往深刻和广义方面想,不知不觉的,竟然脊背上都是汗。 挂了电话,谢小苗在躺椅上摇晃着,手里的烟雾像是蛇一样的弯曲逸散,眼前那兰花的叶子无风自动,谢小苗思绪如潮,思前想后的,终于还是决定去找陈飞青。 “人生为什么总是要选择呢?” 要是伺候不好裘樟清,今后自己处境会很尴尬,可是伺候不好陈飞青,他立即就能让自己万劫不复…… 陈飞青在梅山的家是县里分配的房子,已经住了有些年头,墙体上爬满了绿色植物,看起来钝扑而又厚重,陈飞青今天难得的早回家,还亲自下厨做了一个菜,五一快到了,儿子提前从大学回来,还带着女朋友,作为父亲,陈飞青既有高兴,也有一些感慨,在外面,他是县长,可是到了家,他是丈夫,是父亲,是一家之长。 陈飞青的儿子的儿子叫陈述,陈述的女朋友是他的大学同学,很文静,也很漂亮,知书达理。有大家闺秀的风范,陈飞青和老伴都很满意儿子的眼光,一家四口人正在吃饭,说着一些家长里短的话。陈飞青兜里的手机震动了。 陈飞青有两部手机,一部主要办公,另一部,只有很少数的几个人知道号码,这一部少数人知道号码的手机。他总是随身携带的。 陈飞青笑笑让大家多吃菜,起身到了书房,接通电话先笑了一声,说:“小苗啊,你好。” 谢小苗的声音低沉,说:“县长,有件事,向你汇报一下。” “嗯,你说。” “我想,当面向县长汇报。县长你看?” “那好,你来家吧。” 谢小苗这时就在陈飞青的楼下,他觉得自己每走一步,都是重愈千斤。 陈飞青的笑声总是那么爽朗,可他的笑声什么时候是不爽朗的呢? 谢小苗终于到了陈飞青的家,谢过了陈飞青夫人吃饭的邀请直接到了陈飞青的书房,保姆送来了茶离开了,谢小苗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说道:“县长。裘书记,让我加强县宾馆的管理。” “哦?” “县宾馆这几天给工作人员体检,有几个未婚女服务员怀了孕了,还因此冲撞了裘书记。冯副主任给我打电话传达了裘书记的意见,我来看看县长有什么指示。” 不知道内情的人会觉得谢小苗说的事情风马牛不相及,县长哪里会管宾馆女服务员怀孕的事情? 谢小苗说着仔细观察着陈飞青的表情,可是他失望了,陈飞青还是一脸的笑意:“宾馆是需要整顿的,裘书记住在那里。应当对环境和条件做一个高的要求嘛,再者还要承接接待任务,小苗你身为县委大管家,分内之事,责无旁贷。” 谢小苗点头,他不知道自己对面的这个男人笑语中隐藏的是什么,他从来不曾知道,他曾经想试图破解,可那是徒劳的。 寥寥几句话,谢小苗觉得自己该做的都做了,就起身要告辞。 “这就走?好吧,你也很忙,我今天家里也有事,来——” 陈飞青从一边提起了一个包装很不错的袋子递给谢小苗:“这酒不错,你轻易也不来,不能让你空手而归。” 谢小苗迟疑了一下,伸手将酒接过,然后就往外走,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陈飞青住处,心里想这是一个多么令人感到温馨的家庭啊,一家四口,真令人羡慕,是啊,自己轻易不来陈飞青的家里,只不过来了说了一句话,他就给了自己价值不菲的好酒!不能让自己空手而归!这酒就是回报、是认可、是鼓励……谢小苗脑子嗡嗡的乱响,脚在本能的走路,可是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是在漂浮,地球的引力似乎不存在了,灵魂也无所遁形,而全身的重量都变成了手里拎着的酒袋子…… 谢小苗离开了,陈飞青回到书房打了个电话,然后将手机揣进兜里,脸上挂着微笑,来到了餐厅,继续着家庭其乐融融的聚餐。 一夜之间,县宾馆里好几个女服务员都自动离职了,其中就包括那天差点撞到裘樟清的女服务员,紧接着县宾馆就进行了一系列的整顿工作,对工作人员进行培训、对卫生进行大扫除,县宾馆管理阶层还开了好几个会议,强化服务意识,几天后谢小苗对裘樟清汇报了关于县宾馆治理整顿的情况,裘樟清只是淡然的一句:“知道了”了事。 宾馆那些被言传怀孕的女服务员走的一干二净,冯喆不知道裘樟清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分明是一个很有利的机会,如果真的像唐艳诉说的那样,那么势必能够从怀孕的女服务员口中问出关于某些对于裘樟清有价值的内容来,可是裘樟清却放弃了,或者说叫置之不理,听之任之了。 那些离开的女服务员今后要找能从哪里去找?找到后还有什么意义?机会失去了就不会再有,怀了孕可以打胎,可以做人流!裘樟清到底在想些什么? 自己的努力,裘樟清或许根本就没有重视,心血就此付之东流了。 或者,自己原本就不应该多事,做好本职工作就好了? 可是跟在裘樟清身边,自己的本职工作,究竟是什么呢? 冯喆或多或少的,心里有些失落。 这天早上,冯喆刚刚从裘樟清办公室出来,就接到了胡红伟的短信。说半间房水库发生了械斗,胡凤举带着一帮子人阻碍水库正常施工,和施工队伍打开了,理由是施工噪音影响了村民的正常休息。胡凤举要施工队伍给自己掏噪音污染费。 噪音污染费?胡凤举这个小学毕业的人竟然也懂得这个? 冯喆将电话给胡红伟打了过去,胡红伟张口就说:“刚刚,唐经天带人将胡凤举给抓了,胡凤举身后绝对有人指使。” “上一次胡凤举去上访,在省里被拦截。我是带着胡凤举的爹一起去将他接回来的,原想着这老光棍能消停些,可没想到这才几天,他又搞这一出。” “妈的,这回让他在里面多待几天,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家伙!” 等胡红伟说完,冯喆问:“跟着胡凤举闹事的,有多少人?” “十几个,都是村里的闲汉,人都抓了。” “胡凤举抓进去。他父亲,有人照顾吗?” 胡红伟没有明白冯喆是什么意思,说:“他父亲身体好着呢,再说,胡凤举这些年哪照顾过他爹?他爹倒是老为他操心。” “老子欠儿子一个媳妇,儿子欠老子一副棺材,他没结婚成家,在他老子眼中,就始终是没长大的孩子,这样。我觉得,你在胡凤举不在家的这一段,应该多去看看老人,毕竟。你是村支书,还是晚辈嘛。” 冯喆一说,胡红伟福至心灵,答应着挂了电话。 可是不到五分钟,胡红伟的短信又过来了,内容是:李聪有几张图片传给你。 李聪是知道冯喆电话号码的。没多大一会,李聪果然给冯喆传过来几张图片,图片上是一个小区单元楼洞口的景致,有一个身材很好,非常漂亮的女人在出进楼栋,这个女人戴着太阳镜,乍一看,冯喆还没认出来是谁,但是再看第二张第三张图片,才发觉这个图片上的女人,就是已经在梅山消失了一年之久的姜笑梅。 姜笑梅之前是梅山广播电视台的女主播,因为姜笑梅的丈夫侯德龙撞破姜笑梅和和上司刘奇才在办公室里**,结果侯德龙追杀刘奇才被李雪琴的丈夫李金昊制服,侯德龙被羁押,姜笑梅也不知下落,后来事情反转,刘奇才丝毫没事,还升了官,冯喆就在这上面动了心思。 冯喆给胡红伟说想让胡红伟为自己找个人,胡红伟就拜托了李聪和几个战友,而那个要被冯喆找的人就是姜笑梅。 姜笑梅在没出事以前是梅山乃至于武陵市都是名人,李聪当然知道姜笑梅的长相。 冯喆觉得,像姜笑梅这一类型的女人,个人能力或许是有的,可是她的成长轨迹中离不开权色交易的影子,这也许是姜笑梅这种漂亮女人的悲哀,姜笑梅失去了梅山这个平台,要她到别的地方重新开始,估计很难,因为她需要再一次的抛头露面,这对于有了丑闻的姜笑梅而言,将会是一种折磨和考验。 还有,一个人安逸惯了突遭到挫折要让他打拼东山再起,需要很大的勇气和魄力,冯喆觉得姜笑梅是那种贪图享受的女人,否则不会投入刘奇才的怀抱,对于姜笑梅来说,刘奇才和侯德龙相比有什么?跟着刘奇才,除了权力和随之带来的种种特权享受乃至于金钱满足,这些又恰恰是姜笑梅的合法丈夫不能提供给她的,因此毅力和奋发图强可能和姜笑梅无关,她应该更加喜欢坐享其成。 姜笑梅失踪了,找姜笑梅实在无异于大海捞针,没人知道姜笑梅会去了哪里,冯喆只是第六感觉得姜笑梅不会走远,即便曾经可能远走他乡,但在刘奇才一干人重新获得了地位和靠近了权力中枢的时候,姜笑梅或许会回到梅山、或者会在离梅山不远的某个地方隐居生活着。 冯喆当时要找到姜笑梅,就是想通过姜笑梅揪出来刘奇才的一些把柄,那会只是隐隐约约的有那么一想,算是广撒网以期收到效果,刘奇才后来却在水月山庄出了事,于是冯喆几乎不对姜笑梅那里抱有希望了,可没想到李聪真的就找到了姜笑梅的下落。 接下来手机上的几张图片,让冯喆心里更加有些兴奋了起来:同样的还是那个位置,那个单元楼的门洞口,出现了一个男子的身影,这个男子,是梅山县县长陈飞青。 ------------ 第166章波澜不惊(三) 姜笑梅那会是因为和刘奇才偷qing被侯德龙撞破才消失的,她隐匿了一年,不知在哪里生活,可是她的住处外面怎么会出现陈飞青的身影? 这太意外了。 冯喆按捺住一种窥视到了某种秘密后的喜悦感,想了一下,再次到了裘樟清那里,为裘樟清保温杯里续了水,看看裘樟清暂时没事,就出去,到了自己屋里关上门锁好,给李聪打了电话。 李聪之所以能追踪到姜笑梅完全是一个意外,当初胡红伟给李聪几个说冯喆想拜托各位老战友给找找姜笑梅的时候李聪还笑说冯喆是想走歪门邪道打击对手的,因为历来政见不合的人要整垮对方想从女色上使用手段的,成功几率几乎没有。 失败的可能不是因为倒霉,倒霉的却一定会是因为失败,除了站错队和跟错了人,因为玩一两个女人就丢官,李聪认为那是不可能的。 李聪自己就在守阳县看到过一个副县长在歌厅里堂而皇之的坐在大厅看着别人跳贴面舞,还一副欣赏的模样,那个副县长去歌厅那种地方难道是为了唱歌或者欣赏音乐?鬼才相信。 而胡红伟几个那会在帝王被警察抓了,李聪着急的原因不是因为胡红伟是什么村支书,主要是胡红伟和高霞之间的恋爱关系,因为出去玩将正经女朋友丢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冯喆通过关系将胡红伟几个从公安那里救出后,李聪几个都觉得冯喆很够意思,而且也很有能力,路子宽,人脉广,都认为冯喆这个人可交,再后来冯喆又做了县委办副主任,成为了梅山县的政界新贵,这就更让李聪觉得冯喆不简单。 不过盯住了姜笑梅,李聪是因为一次偶然。 清明节那会。李聪到武陵湖滨区的公募祭奠先祖,就要离开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身材很好的女人,出于男性的本能。李聪多看了这个女子几眼,不料越看越觉得这个头顶披着纱巾戴着宽大太阳镜的女人像是冯喆要找的姜笑梅。 李聪以前闲来没事研究过武陵市几个县级广播电视台的女主播,觉得还是姜笑梅长的漂亮,而且身材一流,男人要是上了她。不精尽而亡也要欲仙欲死,李聪也给胡红伟几个说过自己要是能泡上姜笑梅,绝对一夜不停止战斗,但是姜笑梅这颗好白菜却让刘奇才这个猪给拱了。 李聪当时心里一动,就跟着这个风姿绰绝的女人,这女人独零零的祭拜完了后,下去开了车就往和武陵市相邻的泗河市开了过去。 李聪开着车跟了一路,越是跟,越是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个女人是姜笑梅无疑。 李聪跟着姜笑梅一直到了泗河市尚武县东关镇上的一个小区外。姜笑梅开车进去了,李聪想来想去的,就下了车绕进去,晃来晃去的用了半天的时间确定了姜笑梅就是住在这里,而且已经住了一段时间了,遂即决定,自己在这里守株待兔,看看会有什么人来找姜笑梅,捉奸拿双,也算是回报冯喆的恩情。 李聪对偷窥对象慢慢的不怎么感兴趣。却逐渐对偷窥这件事本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自己在武陵没有正式职业,于是租房子住在了姜笑梅的对面,每天将姜笑梅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李聪这一埋伏。就等到了陈飞青的到来。 但是,陈飞青仅仅出现了一次,半夜来天明离去,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如今已经时隔十多天了,这让李聪有些懊恼。他是想着要是陈飞青再次到姜笑梅这里的时候,让冯喆到现场来看看,也许冯喆会有什么手段对付陈飞青的,可是陈飞青再没有出现,李聪想想,还是给冯喆说一下自己的发现的好。 李聪说完了,冯喆一时间难以理清李聪讲述的话语,李聪说道:“小马哥,我说句不中听的话,那个刘奇才出事,我觉得是姜笑梅的老公侯德龙干的。” “侯德龙?” “是啊,侯德龙那会不是让公安给开枪击中了嘛,丢了公职判了缓刑,你说他得有多恨刘奇才?不然谁能将刘奇才整成那样?侯德龙当过刑警啊,有反侦察意识,有心算无心的,搞刘奇才还不是手到擒来?要我啊,直接阉了刘奇才才是,我估计,刘奇才也就是觉得丢人,或者是被侯德龙给威胁了,比如给拍了裸照什么的,呵呵,所以才不敢对政府坦白自己被绑架的真相,这种事情,谁说出去谁是傻子,稀里糊涂的,反而倒是对自己有利。” 姜笑梅和刘奇才好,又和陈飞青好?不然陈飞青到了姜笑梅这会的住处能停留半宿?他们孤男寡女的总不是相敬如宾看了一夜的月亮。 挂了电话,冯喆将办公室门打开,思前想后的,还是决定将这件事给裘樟清汇报一下。 不管裘樟清怎么对待姜笑梅和陈飞青的事情,决定权在她,汇报权,在自己,她听了后有什么反应,那是领导的事情,自己说了,是尽到了做属下的职责—— 不管陈飞青好的坏的事情都给裘樟清汇报,让她自己决断。 到了晚上,在五一九给裘樟清放好了洗澡水,冯喆就要离去时对着看电视广告却没有开音量的裘樟清说:“书记,我的一个朋友在泗河市尚武县东关镇那边,看到了姜笑梅。” “姜笑梅?” 冯喆点了一下头,见裘樟清有询问的意思,就继续说:“姜笑梅这会是一个人住的,陈县长在那里出现过,停留了半夜,离开了。” 裘樟清听了,身子往沙发上一倒,衬衣下面的胸就很凸出,冯喆将眼光投向了一边。 陈飞青在姜笑梅那里停了半夜是什么意思,裘樟清很清楚,但是裘樟清却再没有对此发表意见,冯喆等了几秒钟,就说请书记休息,自己离开了。 这时候天气已经有些暖和了,房间里的加湿器工作着,徐徐喷射着淡淡的雾气,冯喆没开灯,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朦胧的夜色,心想裘樟清对姜笑梅和陈飞青之间的关系会是什么看法,会不会采取什么手段? 翻来覆去的,冯喆辗转难眠,他觉得自己可能比裘樟清更加的想让陈飞青倒霉完蛋,因为裘樟清失利了大不了可以一走了之,可是自己呢?能往哪里去? 人都是自私的,冯喆觉得自己做不到见色不起心见财不起意,否则自己有柴可静这个正式的女朋友,和李雪琴之间算是什么呢?解释为人性都是卑劣的,那太过于牵强,说是因为李金昊那会对不起自己,自己就要给李金昊戴绿帽子,那更是不靠谱,简单的说,就是个人心里有了想和李雪琴之间产生一些什么的念头,才会和她一次两次的纠缠不休的。 PS: 写到凌晨三点,笔记本忽然死机,快要完成的章节就保存了这么多字……从来没有在三点这个时候发布过章节,这会就即时上传了吧,明天,哦,是今天晚上要是回来的早,就多写一些,晚安! ------------ 第167章波澜不惊(四) 这一夜冯喆辗转难眠。 难道是自己错了? 自己那会跳票成功却被陈飞青一伙排挤走投无路的时候,裘樟清一个电话将自己叫到了省城,说她成为梅山县委书记,要自己做她的秘书。 冯喆那时候以为是自己,不,是裘樟清和陈飞青一伙秋后算账的时候到了。 可是裘樟清已经到了梅山两个多月了,什么动静也没有。 冯喆也想到,裘樟清曾经问过自己,是谋人重要,还是谋事重要的,自己回答的很明确,处于什么阶段什么身份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有时候要谋人,有时候就要致力于事。 那裘樟清这会难道不注重谋人,她自己因为感觉很安全了,和人斗争是不需要的?所以将精力放在搞平衡和谋事上? 可是裘樟清回到梅山后几乎是什么事都没做。 难道是自己错了? 宾馆女服务员怀孕绝对是牵扯到了县里某些领导,揪住了这一点势必一拉一大片,肯定会查处几个尸位素餐的家伙,可是由于裘樟清的置之不理,导致了丧失良机,否则这些女服务员不会一夜之间全都离职不见。 还有李聪的跟踪汇报:陈飞青和姜笑梅之间绝对也有不清不白的男女关系,只要控制了姜笑梅,陈飞青不死也得脱层皮! ——可是裘樟清昨天听到那个消息后也无动于衷,自己认为两件都十拿九稳的事情裘樟清就那么淡然的不置可否。 裘樟清到底在想什么? 冯喆陷入了迷惘之中。 凌晨五点多的时候天下起了毛毛细雨,冯喆实在是有些心浮气躁,他好久都没有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就起来冲了个澡,然后在书桌上摊开纸,将裘樟清到了梅山当书记以来做的事情几乎全列了一个单子出来,结果他发现只有两件事比较突出,一个是裘樟清回京城的次数多,第二个是比较注重自个的仪容外貌了。 这都是什么重要事情? 回家可以理解。毕竟裘樟清也算是青春年华,她有自己的家庭,有爱人,事业毕竟不是裘樟清的全部。她的根在京城不在梅山,至于容颜,哪个女人不在乎,兴许是自己从前没有接近裘樟清,不太清楚她的生活爱好罢了。 只不过。古往今来发生过无数的例子能够说明,但凡当初毅力过人想成大事的人物,起始时候没有一件事不用心,没有一个细微的细节不注重的,但是一旦大权在握后就会逐渐的懈怠、松散,安于享受不思进取,最终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真可谓其兴也勃也其亡也突也。 作为裘樟清的秘书,冯喆不想裘樟清按照那种不良的惯性往下发展,他不想让裘樟清在梅山再次失利。不想让裘樟清这棵大树轰然倒塌,从而使自己今后没有了遮风避雨的场所。 难道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可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陈飞青还是县长,刘奇才虽然住进了医院,但毕竟还是常委,李显贵不也没事似的依旧旁若无人的在耀武扬威? 更何况,明显的县委办主任谢小苗也是陈飞青安插的人,这盘根错节的,梅山究竟还有多少人在等待,在观望?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裘樟清这到底在想什么? 雨终于大了,裘樟清早上起床后,冯喆就安排吃早餐,不知怎么的。冯喆觉得昨夜裘樟清也是没睡好。 “一会,我们去省城。” 冯喆没有迟疑的就答应了一声,裘樟清又说:“我要回京一趟,你在省里休息两天。” 裘樟清又要回京城? 冯喆正在想,手机震动了,一看是高建民打来的。 冯喆这会的手机里存了很多的号码。一般的号码他只输入名字,而像高建民这样的县里主要领导,他备注的就是职位,这样可以在一张口就说出对方的职称,以示尊重。 高建民的电话冯喆要当着裘樟清的面接,而且冯喆很清楚,高建民大早上的来电,只能是有重要的事情给裘樟清汇报,所以,冯喆就没有避让,看看正在喝牛奶的裘樟清,接通了电话:“高书记你好。” “冯主任,我是高建民,裘书记忙吗?” 冯喆看裘樟清已经放下了牛奶杯子,就说:“裘书记,是高书记的电话。” 裘樟清放下牛奶杯子接过了电话,听了后说我知道了,然后将手机还给了冯喆,等了一会才说:“刘奇才的办公室昨夜被盗了。” 刘奇才的办公室被偷了? 可是刘奇才已经有半个月没上班了,他人住在医院里修养,他的办公室怎么会被盗?那又丢了什么呢? 破案的事情有公安局,有刑警队,有专业的人员处理,冯喆陪裘樟清吃完了饭坐上车就往省里驶去,在经过县府大门口的时候,冯喆看到有二十来个像是工人模样的人举着几个标语整整齐齐的站在县府大门的左侧,他们也不吵闹,就是那么在雨中站着,标语上写着“我要吃饭,我要养家”“要就业,不要失业”之类的话,几个警察并排站在靠大路的一侧,像是在防范闹事,信访局的人已经在和这些工人中的代表对话了,这时候正是上班的时分,从大门进出的县府机关工作人员没人对这些上访者多看一眼,他们对这些已经司空见惯。 冯喆从观后镜留意了一下裘樟清的表情,见她没有朝那些上访者多看,脸上平静的,不知在想什么。 或许,裘樟清什么都没有想。 裘樟清到了省里没有停留,就坐飞机去了首都,冯喆想了想,到了八里铺自己买的新房子那里。 省城的雨势比梅山小,冯喆没有打伞,在远处端详着那些属于自己的房子,而后到了最高处的复式房子,一个人坐在大大的有些空旷感的客厅里静默了很久,看看时间,才给柴可静打了电话。 柴可静一接到冯喆电话。就说自己不想上班了,想和冯喆在一起,冯喆求之不得,两人约了地方见面。一会见了之后,因为下雨,裘樟清说哪儿都觉得吵,就没个安静说话的地方。 冯喆就笑,说心静自然凉。不过这会雨有些大,这不浪漫吗?柴可静听了就笑,挽着冯喆的胳膊在雨中走了一会,说:“要不,咱们去我家吧?” 冯喆看看柴可静,点头答应了。 自己始终要见一下柴可静的父母的,只是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就说:“我得准备些什么才好吧?” 柴可静黑白分明的大眼瞧着冯喆,轻轻笑着说:“准备什么?你想准备什么?” 冯喆冥想着说:“在我们老家,起码要准备三金吧?” “什么三金?” “金戒指金耳环金项链。不然怎么登门提亲?” 柴可静的脸上洋溢着幸福,轻轻拉了冯喆一下说:“我不要,多俗——那也太便宜你了。” “走啦,我爸妈都不在家。” 冯喆还是买了一些礼物,其中大多都是柴可静喜欢吃的零食,心说一般的礼物,柴可静的父母也看不上,自己只是出心,再者两人的事情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那一天,今天对于柴可静父母而言。就当做自己是柴可静的普通朋友上门就好。 柴可静的家也是复式结构,客厅里没有过多的装饰,迎门的是一个造型十分独特的大鱼缸,里面的鱼几乎可以用成群结队来形容。各种颜色的都有,让人眼花缭乱,不过所有的品种冯喆几乎都不认识,还有就是客厅中央悬挂的那盏吊灯十分的显眼,让冯喆恍惚有一种到哪个国宾馆参加重大会议的错觉。 柴可静家请了一个阿姨做保姆,这个阿姨对冯喆的态度不亢不卑。柴可静就带着冯喆进了自己的卧室。 一进柴可静的房间,冯喆鼻子里就闻到了一股味道,这种味道就是柴可静身上隐隐约约散发出来的香味,房间的布局朴素典雅,这倒是很符合柴可静一贯给冯喆的印象,他没有仔细看,柴可静站在那里亭亭玉立的瞧着冯喆,眼睛里的情意几乎能将冯喆给融化了,冯喆一句话都没说,伸手就紧紧的抱住了柴可静,两人四臂纠结,深深的吻在了一起。 过了很久,外面传过来了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柴可静侧耳一听,轻声在冯喆耳畔说:“我妈回来了。” 柴可静的母亲回来了? 冯喆立即拘束了起来,柴可静趴在冯喆的身上一味的笑,冯喆就轻声的问:“笑什么?” “我呀,笑有些人也会紧张啊。” “我不在你跟前一直紧张嘛。” 柴可静听了就捏了一下冯喆的鼻子。 说笑归说笑,冯喆和柴可静还是赶紧起来整理各自的衣服发型,柴可静还淡淡的涂了一下口红,才站到了门口。 柴可静平时不化妆的,这会真是有些欲盖弥彰了,冯喆心里也有些紧张,柴可静在轻轻将门打开了一个缝隙,听了一下,才带着冯喆出去。 葛淑珍今天回来的早,她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女儿和一个男孩子坐在沙发上,这个男孩子长的倒真是精神,一瞧女儿的神情,心说这就是那位冯喆了。 葛淑珍的发型是中规中矩的齐耳发式,一看脸盘和眉宇间的表情,就知道眼前的这个中年妇人是长期在机关单位坐办公室的那一类型,保养的很好,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气度。 冯喆从来没问过柴可静她的父母都是做什么工作的,柴可静也没说过,冯喆看到葛淑珍就站起来带着笑,迎着葛淑珍的视线,等葛淑珍走近了几步,说:“阿姨好,我是冯喆。” 这个时候柴可静也叫了一声妈,葛淑珍嗯了一声,很平静的看着冯喆,目光里都是审视,但是最终还是微笑着点头:“小冯啊,坐吧。” 在冯喆的老家有一句俗语,说“丈母娘,鸡蛋行”,意思是姑爷到了老丈人那里都是好吃好喝的被伺候着的意思,这天傍晚的饭冯喆是在葛淑珍的挽留下在柴可静家里吃的,可是,他从葛淑珍那看似平静中带着热情的姿态中,领略到了一种骨子里的疏远感。 饭菜很丰盛,冯喆也尽量放松配合着柴可静在葛淑珍面前有问必答,但是他知道,自己和柴可静的事情,葛淑珍是不同意的。 这一顿饭,冯喆吃的如同嚼蜡。 ------------ 第168章第八天(一) 雨越下越大没有停止的意思,吃完晚饭,冯喆和葛淑珍柴可静在客厅坐了一小会,就起身告辞,葛淑珍似乎没有起身送的意思,但是最后还是起来,给冯喆说了再见。 雨点在楼道外面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砸落,柴可静趁着黑暗,用嘴唇在冯喆的脸上蜻蜓点水的啄了一下,问:“吃饱了没?” “当然,你没见我吃了多少,还有,秀色可餐呢。” 柴可静的眼睛在雨丝的明暗中发着光,冯喆让她回去,她却不肯,执意将冯喆送到了外面的凉亭那里,两人一人歪着一把伞依偎在一起,柴可静幽幽的说:“不管怎么样,我都是爱你的,冯喆,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也会是最后一个。” 柴可静的话像是一种誓言,冯喆心里感动着,能够和今生第一个爱上的人携手到老,该是多么浪漫的事情,而且她这样说也不是无缘无故的,柴可静很聪明,她一定是感觉到了母亲葛淑珍对待自己的态度,才在这个时候表明心迹。 微雨湿人衣,冯喆轻轻揽着柴可静的肩头,他觉得人生真的就像是在演戏,面对谁的时候就是一副应该具有的模样,自己到底是爱柴可静还是仅仅是喜欢,这区别在哪里?似乎没必要仔细的想,可是自己真的能和柴可静最终走到一起吗? 如果不能,那对于柴可静是残酷的。 天鹅爱上了癞蛤蟆,癞蛤蟆似乎应该感激涕零,公主喜欢贫民青年,贫民青年似乎就要感恩戴德至死不渝,天鹅和公主都没有错,可是癞蛤蟆也有属于自己的沼泽地,贫民青年也有自己并不华丽却仍需奋斗的人生,何况,人生是真实的,不是身处于虚幻的童话世界里。纷纷扰扰的,多少事情是身不由己呢? 柴可静和冯喆紧紧搂抱在一起很久,和他吻了又吻的,最后还是依依不舍的回去了。 女儿和冯喆在楼下亲近的一幕被隔着窗户的葛淑珍看在眼里。葛淑珍瞧着大雨中在外貌上十分般配的一对璧人,心里为女儿操心终身幸福的念头还是占据了上峰,直接就回自己屋里了。 柴可静进了屋,没看到母亲的身影,看来今晚那饭后母女会谈的惯例节目是取消了。 柴可静站在鱼缸前。看着游弋过来游弋过去的鱼儿,心说它们是多么的自由自在啊。 是的,自由自在,那么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是要自己拿主意的。 既然选定了,为什么要改变初衷? 冯喆不好吗?不优秀吗?他经历的事情,李德双和母亲介绍的那些男孩子,哪个遭遇过?如果身处于同样的起跑线上,冯喆会比他们做的更好! 人生的经验是需要累积的,江山易改禀性难移。阅历是自己的,生而有之那说明上天对其不薄,将没有的变成自己拥有的,那才是本事。 柴可静觉得,自己以前在学校时候如果只是喜欢冯喆的善良、质朴、多才和神秘,那么如今,就是彻底的为他沉迷,男人会因为喜欢一个女人的容颜而爱上一个女人,女人却会因为崇拜一个男人而对他死心塌地,除了冯喆。还有哪个男孩子具有让自己崇拜的可能吗? 似乎没有。 柴可静看了一会鱼,也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告别了柴可静,冯喆的心像是溅落的雨点一样更加的乱了,刚才在柴可静的家。葛淑珍在饭桌上为冯喆介绍这个菜介绍那个菜,解说各种菜肴出产于什么地方,还为冯喆夹了两次菜,仿佛冯喆什么都没吃过、没见过似的(不过柴可静家晚饭的菜肴之前冯喆也的确没吃过什么,甚至有些真的没见过),这让冯喆感到自卑的同时感到了一种屈辱。一种无可奈何。 人不可能生活在真空中,上位者不理你是日理万机,理你那叫亲民叫嘘寒问暖叫不耻下问,下位者不搭理上位者就是不识好歹搭理了就是顺杆往上爬或者是没皮没脸。 对有些人可以绕过去漠然视之,可是面对葛淑珍,自己要怎么绕? 绕的过去吗? 葛淑珍的态度是这样,柴可静的父亲,对自己又会是什么样?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人生啊人生,怎么总是有那么多层出不穷的烦心事呢? 裘樟清这一次在首都呆了四天,回到岭南后,冯喆觉得她的情绪比前几次更加的低沉。 果然,裘樟清没有急着回梅山,落地之后稍稍休息,她又到省委去了一趟,晚上吃完饭,要冯喆拿来了红酒,一连的喝了两大杯。 裘樟清白皙的脸立即就红润了起来,她也不和冯喆说话,冯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离开,还是该劝慰裘樟清少喝一点,但裘樟清没有停止,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还总是让冯喆倒酒,冯喆就只有留下来陪着她。 裘樟清终于喝醉了,脸像是冬天坐在炉火边被火光照射一样的通红,眼神迷离的像是在看着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看,冯喆去拿了杯酸奶过来想给裘樟清解酒,刚刚还坐的端端正正的裘樟清已经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冯喆叫了两声书记,裘樟清却没有答应。 裘樟清是穿着睡衣的,冯喆看了看,不好将她扶进卧室,就将裘樟清斜搭在沙发下的腿放在了沙发上,进屋里拿了被子给裘樟清盖上,将空调温度调好,在裘樟清的对面坐了一会,见她睡得很沉,自己就去洗漱了。 “嗯!” “咔嚓!” 脸洗了一半,懵然冯喆听裘樟清发出了声音,急忙出来看,见裘樟清整个人已经睡在地上,趴在那里,头发遮住了半张脸,嘴角流着涎水,嘴里嘀嘀咕咕的在说话,但是听不清说什么,两件套的睡衣上衣卷起来,露出了她半截光滑的腰身,很清晰的就瞧见腰臀部分有两个腰涡,只是没有尚静那么的明显。因为被子被压在身底下,她的臀部就翘的很高,两条小腿也光溜溜的露在外面,茶几上的杯子被打翻了。剩余的酒水流的哪里都是。 冯喆的视线停留在裘樟清上衣遮盖的背部,那里有一角黑暗,像是伤痕,冯喆过去看看裘樟清,轻轻叫了几声。但是裘樟清没有回答,他不好让裘樟清在地板上睡下去,就将裘樟清翻过来,一手搂脖子一手抱小腿的,将裘樟清往卧室里抱,裘樟清这时神智昏迷的手乱晃着推冯喆,嘴里的声音终于大了些,冯喆听到她说的是男人都是王八蛋,没一个好东西之类的话。 虽然裘樟清喝醉了,可是力气却不小。弄得冯喆不好控制,急忙的到了屋里,将她放在床上,自己也出了汗,这时裘樟清在床上一个翻身,冯喆终于瞧清楚了,裘樟清的后背上就是一片瘀痕,有些青紫,还有些地方泛红,冯喆也不好拉她的衣服。就再次拿了被子给裘樟清盖上,开了屋里的空调,关了门出去,收拾外面狼藉的一切。 一夜没事。冯喆还担心裘樟清半夜会起来吐的,但是她一下就安安静静的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九点多,冯喆叫了早餐,裘樟清洗漱完脸色平常的出来吃饭,恢复了县委书记的状态,冷静而沉着。仿佛昨夜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 这雨没有停止的意味,天色阴沉着,十一点多了像是平时六七点的光线,驱车到了梅山,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梅山这几天雨也没停,到了宾馆,裘樟清说下午没事,给冯喆放了半天假,让他自由活动。 作为裘樟清的秘书,冯喆每天的时间是不由自己支配的,其实他更像是裘樟清的一个影子,当到了自己的五二零,冯喆甚至有些茫然了起来,在梅山,似乎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办,有许多人要见的,可是去见谁,去办哪一件事呢? 有了这个念头还不到三分钟,冯喆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是李雪琴发过来的短信:“冯主任,有事想见你一面,不知能否安排。” 自己和李雪琴也几个月没见面了,既然不知道哪件事是应该先办,哪个人是应该先见的,事有凑巧,就去找李雪琴好了。 这个时候不早不晚,冯喆打车到了县城郊区的一个公路边上的小饭店,就看到不远处李雪琴的奇瑞车停在那里,冯喆径直的进到饭店里买了饮料,才冒着细雨到了李雪琴的车里,李雪琴的车没灭火,载着冯喆就上了南麓山顶,到了没人的地方,见冯喆递给自己一瓶饮料,伸手接过放在一边,就过来吻冯喆。 李雪琴的身材已经彻底的恢复了,她很热烈,试图从自己的主架上过来坐在冯喆的身上,但是冯喆的手里拿着饮料,奇瑞车里空间有些小,不好伸展,李雪琴才作罢,腰身伸的长长的在冯喆的脸上脖子上一个劲的咬,给冯喆皮肤上留下了许多的口水。 雨水顺着车子玻璃往下滑落,四周安静的只有雨声吗,冯喆都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一边想着柴可静的温柔似水,一边又迷惑于眼前这个成熟妇人的极力索求。 李雪琴感觉到了冯喆有些心不在焉,抬起身子说:“累吗?” “也没有,刚刚和裘书记从省里回来。嗯,李司法有什么事要给冯主任说?” 冯喆想用玩笑转移李雪琴的注意力,很明显的他成功了,李雪琴说:“我都不好意思说了,我都不想管,还不是李金昊,可是谁让他是囡囡的爸爸。” “嗯?” “李金昊前几天出任务,追捕嫌疑人的时候开了枪,结果子弹打中了嫌疑人,那人这会还在昏迷期,李金昊被停职了……停职了也好,整天在家唉声叹气的,我领着囡囡回了半间房她也跟着,支支吾吾的,我才知他想让我来找你,我就问你不是和刘奇才很要好,刘奇才啊,宣传bu长呢,比那个小小的冯喆大了多少级,你不是救过刘奇才的命吗,他说,刘奇才这会泥菩萨过江,在医院里躺着,再说,他因公出事,局里是清楚的,我说那你等局里调查结束啊,他说调查结束了,那一切就定了性了,该找的人他找了,哪能顶用?所以,让我来,想请你喝酒。” “那你说我去不去?” 李雪琴听了就看着冯喆,毛毛的眼睛里面都是情意,红红的嘴唇张着,说:“去不去,在你,要我说,你就不去!先别说他了,你不是累吗,你躺好,我来伺候你……” 李雪琴说着手就伸了过去在冯喆下面摸,接着就解开了冯喆的皮带,整个脸就凑了过去,冯喆早就被李雪琴搞的憋闷的不行了,没想到李雪琴竟然为自己这样放下身段,就更加的泛起了男人的虚荣感,任由李雪琴舔舐吸吮…… 终于让冯喆爆发了,李雪琴用饮料漱着口,脸上红扑扑的一边将车子玻璃摇下对外呸着,一边问:“原来你是准备好的……” 冯喆没有理解过来,等李雪琴又喝了一口饮料吐了出去,才恍然大悟,嘴上想解释自己没那意思,可李雪琴将饮料盖拧好放在一边,回身说:“你射的真多,那么的急,你真是好久没有过了吧?……” 李雪琴这句话猛然就刺激了冯喆,他脑海里闪现了柴可静的模样,又联想到了葛淑珍的样子,心里不知为何的忽然有些愤恨自己起来,猛地一把拉住了李雪琴,将她狠狠的翻过身,扯了她的早已松散的衣服就从后面凶狠的进入了起来。 李雪琴很惊诧冯喆这么快就又能行了,可见他是爱自己的,而且似乎比刚才自己为他服务的时候还强劲,脑子里瞬间全都被幸福占据,原本想说什么的,这会也稀里糊涂的都记不起来了…… ------------ 第169章第八天(二) 这一段梅山一直阴雨连绵,傍晚时分天色就昏暗了起来,南麓山上空无一人,李雪琴没有心理负担,彻底的放开了,尽情的绽放自我,她越是这样,就越是刺激了冯喆的征服心理,就越是持久,车外小雨淅沥,车内火热激烈,嫌弃车里空间小,冯喆不管不顾的就冒雨站到了车门外,扯了李雪琴让她在车座上癫痫一样的挣扎,直到看着她轰然倒塌,最后死了一样的一动不动。 雨水和汗水从头到脚的湿透了冯喆,他在车门外站了很大一会,雨水从头顶一直滑落到了脚底,平息了一下自己,才关了后面车门到了前边副驾驶坐下,很久都没有动弹一下。 雨丝如注,洗刷干净了一切。 夜幕很快降临,冯喆回到了县宾馆,他看裘樟清那边似乎没有动静,回自己屋里很快的冲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整理了一下自己,再过去敲裘樟清的门。 虽然身上没有留下什么李雪琴的味道,但是冯喆不想让裘樟清看出一点什么蛛丝马迹来,出去时穿的那一身衣服当时是脱掉了的,但还是小心无大错。 一进去就看到裘樟清穿着整齐的正在看一部动画片,似乎正为一个情节在笑,冯喆心说难道裘樟清下午出去过?要么,待会要出去?心里想着就习惯的要去给裘樟清的水杯子里续水时,外面的门铃响了。 这个时候不早不晚,不知道是谁来找裘樟清。 冯喆看了一眼裘樟清,见她没有反应,就出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高建民,冯喆脸上就带了笑,身子稍微侧着,嘴上就叫了一声高书记,心里猛地就想起来,裘樟清衣着是很齐整的,难道她就是在等高建民? 高建民说:“冯主任。我要给裘书记汇报工作。” 冯喆和高建民接触的不多,这个老司法工作者的脸上似乎从来都是板正和严肃的,面对这样的人,你除了同样严肃的认真对待他。别的玩笑之类的话,似乎无法说出口。 “裘书记在。” 冯喆只说了这四个字,既没说让高建民等一下自己去通报,也没说让他直接进去,高建民进到隔断门里就站住了。冯喆对高建民的礼貌报以微笑,不再说话,进到裘樟清屋里去了。 裘樟清果然是在等高建民,冯喆再次进去的时候发现裘樟清已经将电视机给关掉了,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在看,神情十分的专注,冯喆轻声的说高书记来了,裘樟清嗯了一声,冯喆就到外面请高建民进来,随手将隔断门锁上了。 高建民进到屋里。裘樟清起身让他坐下,冯喆就去泡茶,高建民说:“书记,刘部zhang办公室被盗,从财物登记薄上看,没有丢失什么,刘bu长他也确认了这一点,经过勘察,初步认定嫌疑人是一人,我们还在进一步的侦办中。” 冯喆为高建民倒好了水,见裘樟清没有让自己留下。就出去到了自己屋里,只是在出去的时候,他没有将裘樟清的门关严实,留了一个缝隙。这样,一来是留意高建民什么时候离开,同时也能方便自己进去为他们服务,再有,他也想听听高建民究竟和裘樟清汇报什么。 但是,这时候冯喆的手机震动了。是胡红伟发来的短信,内容是胡凤举的父亲这几天因为儿子进了拘留所,就求胡红伟带着自己去瞧胡凤举,胡红伟“勉为其难”的答应了,胡凤举的父亲见到儿子后在拘留所的外面,就给胡红伟说有人想让自己断子绝孙,求胡红伟想法子托人放胡凤举出来,并且保证今后自己看牢胡凤举,不会让他再给村里和县上添乱了。 胡红伟问冯喆,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 这事要问自己? 要是按照自己的意思,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可是自己的意思能有什么意思? 那胡红伟是有了想法,只是在看自己有什么设想? 裘樟清那里冯喆这会有些摸不着底细,比胡凤举更为重要的陈飞青和谢小苗之类的人都不能定夺,哪还有心思管这个村里的无赖。 于是冯喆就回信:“你看着办。” 没想到胡红伟回复了一句:“知道了。” 知道了?胡红伟知道什么了? 冯喆不管胡红伟是什么想法,他将刚才脱掉的衣服拿起来仔细检查了一遍,再次确认了上面没有什么遗留下来的体渍异味,才到了门口,听裘樟清那边的动静。 但是,冯喆什么都听不到。 高建民没有停留多久就离开了,从来到去,只有十多分钟,冯喆为他开了门,一直将高建民送到了电梯门口,高建民一直沉默着,冯喆轻咳一声,说道:“高书记,我在半间房司法所工作过,李金昊的爱人李雪琴和我曾经是同事,我对半间房,有着很深厚的感情。” 高建民点了一下头,说:“是啊,你那会和老县长就在一个院子,还是邻居,人是得讲感情的。” “前几天我去看过老县长,他身体可好的很,精神矍铄,真是老当益壮。” “嗯,我听老县长说过你。” 冯喆轻轻笑了一下:“可惜,我的棋从来没有赢过老县长。” “哦,是吗,我也没赢过。” 高建民说着笑了笑,这时电梯来了,冯喆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对高建民说了声高书记慢走,高书记再见。 高建民进到电梯里,似有若无的对着冯喆点了一下头,电梯门又关上了,冯喆回过头,唐艳就站在一边,脸上有着抑制不住的笑。 “唐艳今天升职发财了?” “谢谢冯主任!我一定好好干,不辜负领导对我的期望!” 冯喆也就是随便的一说,没想到唐艳真的是有了好事,冯喆不置可否的看着唐艳,心里赞叹这小姑娘长的还真是好看,懵然就想笑,自己才多大,也不过比唐艳大那么两三岁,怎么就这样老气横秋? “邢经理下午和我说了,过了五一就宣布我当大堂经理。我,真是太谢谢冯主任了。” 唐艳的语气和表情绝对不是调侃撒谎,那么她真的就是由服务员当了大堂经理了,冯喆心里想着邢亚妮这是唱的哪一出。或者,邢亚妮那里是得到什么人的授意才如此,难道她或者某个人看出了自己和唐艳走得近,所以,想通过唐艳向自己示好? 或者。就是将唐艳调离,省得她再给自己吐露宾馆的一些事情? “好好干。” 冯喆说着就往隔断门那里去了,唐艳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冯喆的背影给她的只有压力和敬畏,唐艳站在原地,没来由的就长长叹出一口气。 五一七天假期到了,对旁人来说是个休憩的好时节,可是对于裘樟清而言,则是各种会议会见活动更加频繁的时刻,县里开了劳模表彰大会。这个会事先原本安排由人大政协挑头,让方旭去主持的,但是方旭在五一前临时接到通知去省里开会了,裘樟清是县委书记、人大主任,就去主持了会议,还有省里来了两个工作组,裘樟清又是一阵接待忙碌,满当当的五一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傍晚时分,冯喆刚刚和裘樟清回到宾馆不久,就听到宾馆外面有人吵闹。因为冯喆的这一面是能够看到宾馆大门口情形的,他站在窗口一看,就瞧见了十几个十来岁的儿童正在和宾馆的保安争论什么。 有很多怀着各种目的人来县宾馆试图拦截裘樟清或者别的领导诉请要求的,这一段冯喆也见得多了。裘樟清精力有限,她也不可能接见每一个要见到自己的人,可是这么多儿童一起在县宾馆门口喊叫闹事的,今天这是第一次。 事出反常,冯喆本着宁多了解不可错漏的态度将电话打给了邢亚妮。 邢亚妮一听冯喆询问,就说:“那十几个小孩子是从半间房来的。说想见裘书记,想见县里的大官,真是胡闹。” “这些孩子怎么来的?有没有大人陪伴?” “小孩子不懂事,冯主任不用管,我这就让人劝他们离开。” 邢亚妮答非所问,这时手机提示有一条短信,冯喆没看,就再问了一遍:“这些孩子怎么来的?有没有大人陪伴?” “嗯,应该是有吧,不然他们怎么来的?” 邢亚妮的口气倒是在反问冯喆,冯喆问:“怎么回事,邢经理知道吗?” 冯喆的语气平淡,邢亚妮踌躇了一下说:“好像,好像是说他们的老师昏倒在讲台上,还吐血了,现在被送进了镇上的卫生所,小孩子们想见裘书记,想问裘书记为什么像他们老师这样的人都当不上劳模。” 冯喆没多说话,挂了电话,一看短信,是李雪琴发来的,内容是“他已经没事了,爱你,全身及灵魂都想你!吻你要你要你还是要你!” 冯喆顺手将李雪琴的短信删除了,到了裘樟清那边,就说了宾馆前的那一幕。 裘樟清皱了一下眉头,说:“你去看看。” 冯喆到了宾馆前,原来的十几个学生这会变成了二十多个,有三个保安正在色厉内荏的诈唬小孩子,说他们再不走,就让公安局来人将他们都关起来。 有个小孩子脸上愤愤的喊:“骗人!我们未成年,公安才不抓我们,骗人!” “谁骗人?小破孩没事胡毬说,赶紧走!” “就不走,就不走!” “我们要见县里的大官。” 一个梳着小辫子的女孩说:“叔叔,你们就让我们进去吧,我们不捣乱,就是想给大官说一下我们老师的事情,我们老师可好了,他为了我们都累的吐血了,求求你让我们进去吧?” “你们老师吐血那得找好医生啊,再说,老师是归教体局管的,分工你们懂不懂?还有,这会五一,都放假了,你们去哪找领导?赶紧回去吧,这下着雨,天又黑了,你们怎么来的?家人不担心?” 有一个保安耐心的给孩子们解释着,可是这些孩子没人离开,一个保安就生气了:“赶紧蹿!再不走,真的叫警察来了。” “都说了警察不抓我们!” “不抓你们还不能抓你们父母!添什么乱!” “看门狗!” 不知哪个小孩子低声嘀咕了一句,保安就怒了:“再骂一声试试?打不死你!” “猪才不讲理打人!” “滚你妈的,你才是猪!” 这个保安就要伸手抓那孩子,邢亚妮就走了过来,说:“好了同学们,县里有个领导要见你们,大家跟我来。” 这三个保安见了邢亚妮就叫经理,二十来个小孩知道这个女人说的话不是骗人的,就迟迟疑疑的跟着邢亚妮到了宾馆的大厅,从大厅拐进了一个会议室,里面,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在等着他们。 有个孩子认出了这个男子,嘴里就叫:“这人是当官的!我认得,他是我们镇上专管给墙上写大字的美术员!” ------------ 第170章第八天(三) 有一个小孩认出了冯喆,其他的就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那个梳着着马尾辫子的女孩子看着冯喆说:“叔叔,你的字写的真好,我们李老师说了,字是人的第二张脸,字写得好的人,都是有才能的,李老师说你有才又有能力呢!” 冯喆被小学生叫做美术员,邢亚妮脸上就带着笑,她这一段也知道冯喆之前在半间房写标语的事情了,就说到:“小朋友们,这就是你们要见的大官,你们有什么事,就给冯领导说吧,不过要快,不然,天黑了家人会担心的。” 冯喆先让这二十来个孩子坐下,问:“大家都吃晚饭了吗?” 这些小孩一听,有的说吃了,有的说没有,冯喆就笑:“这样,不管晚上吃了没吃,叔叔今天都管你们一顿饭,嗯,邢经理——” 冯喆问了一下邢亚妮什么饭最快,邢亚妮就说馒头稀饭包子面条,冯喆说:“这样,米粉吧,牛肉米粉,一人一碗,再加一个包子,还有,先给这些小孩子一人一个苹果。” 事出必有因,这些孩子能到县宾馆找县里的大官,有两个说话还有条有理的,冯喆觉得肯定有着内幕,还有,他们在这个时候来,半间房离县城也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难道没人组织? 苹果很快的就拿来了,冯喆亲手将苹果发到每一个小孩的手里,让大家吃,问:“既然大家都认识我,那我们就是熟人了,有谁能告诉我,你们来县里,究竟有什么事吗?” 屋里这时候都是嘴巴咬着苹果的响声,二十多个孩子一起吃苹果的场景也算是壮观的场面,那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却没吃,冯喆就笑笑的看着她,这女孩还没说话,刚刚说认识冯喆的男孩子一边吃苹果一边说:“今早上。我们李老师正在给我们上课,一下就倒在了讲台上,还咳嗽出了血,我们。我们李老师从来不打骂我们,对我们可好了,我们觉得,县里开劳模表彰会,干嘛不让我们老师来?这不公平!” “是。就是不公平!” “那些劳模和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都是内定的!” “我们李老师工作认真,对我们可好了,可是他拿的钱却是最少的,要是没奖,别人也不配。” 小孩子说出了这样的话,冯喆脸上笑笑的,心里都是疑问:“唉——苹果可以大口吃,话可不能乱讲,说话要有证据,不然。对别人可就是不公平的。” “我——” 那个小孩就要争辩,邢亚妮带着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了,冯喆就让大家先吃饭。 邢亚妮本来是想在会议室里陪着冯喆的,但是冯喆示意她离开,邢亚妮只有带着人又出去了。 这些孩子吃着饭,冯喆就和他们聊,很快的就了解了情况,眼看着饭就要吃完,裘樟清却推门进来了,冯喆一看就要站起来。裘樟清却摆了一下手,将门又关上了。 这些小孩没人认识裘樟清才是梅山真正的大官,冯喆就问:“大家都吃饱了吗?没有的话,叔叔可以安排再加一碗。不过就是再加一碗啊,多了,叔叔可请不起。” 刚刚那个话多的男孩子打着饱嗝说:“那是,叔叔还要攒钱娶媳妇呢。” 冯喆听了就笑,二十几个小孩又开始了叽叽喳喳,冯喆看了站在一边冒充服务员的裘樟清。像是对孩子们讲,又像是在给裘樟清汇报一样的说:“你们都是半间房镇上小学的学生,你们的老师叫李博谷,他今天利用节假日给你们补课,但是却因病,倒在了讲台上,这会被送进了镇上的卫生所,李老师的家很穷,没钱看病,你们之所以来,是为了给县里领导反映李博谷老师的遭遇,我讲的,对不对?” “是。” “基本对的。” 现在的小孩见多识广,资讯信息接收的都快,都敢于表达自己的内心想法,加上冯喆一直很和蔼,还管了饭,他们也从尊敬的李老师那里得到过对这个管美术写大字官员的高度评价,所以对冯喆的话都积极响应着。 “嗯,这样,你们反映的情况,我知道了,我保证会向更大的官汇报的,我也相信县里回对同学们提出的问题作出妥善的处理,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们就是自发的,坐上公交车就来了?我的意思是,你们要是今天见不到我,或者见不到你们所要求见到的大官,你们会怎么样?怎么回去?” “同学们勇于为敬爱的李老师,嗯,打抱不平吧,我这个词语运用的正确吗?哦,看来大家都同意,那么,有没有想过一件事,那就是,毕竟你们还是未成年人,你们万一在替老师申诉的时候,自己出了意外,这个怎么办?你们的家长,父母难道不会担心?如果大家中的某一个人真的出了事,有了意外,陷入危险,我想,你们的李老师也是不会高兴的,还有一点啊,同学们是半间房学校的,半间房那里是有教育组织的,关于李老师的事情,大家为什么要舍近求远一定要到县里来呢?即使教育这一块解决不了问题,我们还有镇政府,还有镇党委呀?” “我说这么多,并不是在指责同学们什么,只是在告诉大家,在遇到了问题之后,一定要沉着冷静,作为学生,首先要保护自己的人生安全,这样,才能做出更多更好的事情来反馈社会,否则,没有了自身的存在,一切是不是都是空谈呢?” 冯喆的话让孩子们都陷入了沉默,冯喆看看裘樟清,掏出了速记本说:“嗯,为了保证你们每个人今天都能安全的到家,请大家将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留给我,稍晚一些,我会逐一打电话询问这事的,另外,大家也算是熟人了,今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但是必须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要有家人或者成年人陪同。否则,我会很不高兴的。” 冯喆将这些孩子的名字和家里的电话都记了下来:“这样,一会儿,叔叔就叫车送你们回去。大家要是在外面还有什么同学和家人一起来的,现在就告诉我,我统一作安排。” 这些孩子都互相看看,说没有了,冯喆就看裘樟清。裘樟清点点头,冯喆出去叫了一直站在大厅前台的邢亚妮,让她安排一辆客车,自己就回到了会议室里面。 就在等车的时候,那个一直话多的小孩过来问冯喆:“大官叔叔,你还回咱们镇上不回?” 冯喆说:“哦,回啊,我隔一段就回去一趟的。” “对不起啊大官叔叔,我那时候,还在你写的字下面拉了一泡屎呢。我一后再也不了。” 冯喆猛然想起了这个小孩子是当初和半间房老政府看大门的老刘对骂的那两个调皮的孩子之一了,伸手就摸着他的头说:“王之涣对吧,你这名字很有含义呢。” “是,我知道,他们都给我叫诗人,我可不想做什么诗,我想当老板,让别人为我作诗,”这个小王之涣说着忽然看看四周,凑过头来悄声给冯喆说:“我其实不想来的。我们李老师让我们来的……” 冯喆的脸上笑笑的,心里疑惑,眼睛就看着王之涣,王之涣搔搔头皮说:“不是吐血的李老师。是小李老师,就是李老师的女儿,李玉老师。” 冯喆一听,抬起头看着王之涣说:“哦,明白了,春风不度玉门关的王之涣。很了不起啊,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车子来了,这些小家伙一个个的都上了车,冯喆知道他们都是半间房镇上的人,到了镇上后离家都不远,这才让司机开车离开了。 冯喆送走了车,一路上想这个李玉应该不是县医院的那个李玉,不会是和严然熟悉的那个李玉,进到裘樟清屋里,裘樟清说:“你开车,我们去一下半间房。” 裘樟清的意思就是这会就去。 冯喆给司机打了电话,让他将车子开过来,冯喆和裘樟清就到了楼下,这司机本来以为要自己出车的,这会却知道不用,心里高兴,脸上不动声色的离开了。 到了外面,冯喆看看路上没人,就问裘樟清要不要换车牌。 裘樟清果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去了哪里,冯喆下去换了车牌,这才朝着半间房驶去。 天上飘着毛毛细雨,到了半间房已经将近晚上八点,半间房镇的的经济发展的不错,这会街道上灯火通明,裘樟清就说去小学。 半间房镇中心小学位于镇子的西北端,一条大路宽阔坦荡,但是学校已经在夜色中遥遥在望的时候,路途被一条河道给阻挡了。 这条河是房河的支流,因为这几天一直有雨,河水有些湍急,为了保险起见,冯喆就下车,接着车灯看看,给裘樟清汇报说车子过不去,四周都是淤泥。 “有没有过去的路?” 冯喆那会为了宣传水利法规,半间房镇他几乎都走遍了,闻言伸手一指远处说:“那里有一座小桥,可以过去,不过,年久失修。” 裘樟清下了车,冯喆就从车上拿了伞给裘樟清打着,另一只手打着手电筒,这样走了一段,就到了一个石墩子桥前。 裘樟清看石墩桥面很光滑,分明是经常有人踩动的模样,不过桥面离河水距离相差只有几公分,一个水花打过来,桥面就湿漉漉的。 这石敦桥只有两人并肩的宽度,裘樟清站到桥上四处看看,问:“通往学校的,就这一个桥?” “是,书记,这桥修葺的早了,是村民为了去地里干活拉东西方便集资修的。” 裘樟清一听,眉头皱了起来,从冯喆手里接过手电照射了几下,说了声:“走。” 冯喆在前继续带路,因为不是公路,是通往田地的土路,路上就泥泞不堪,冯喆的鞋上都是泥,裘樟清鞋有些跟,更是有些寸步难行,走几步就要踢几下脚,将鞋上的泥摔掉,还差一点就滑到了,冯喆就走慢了些照应她,裘樟清干脆的不打伞了,将伞合起来当做拐杖,另一只手抓着冯喆的胳膊,两人跌跌撞撞的,终于到了学校的跟前。 猛地,一条黑狗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无声无息对着裘樟清就咬,裘樟清登时一声尖叫,手就紧紧抓住了冯喆,冯喆一拉她,裘樟清就倒在冯喆怀里,冯喆抱着裘樟清原地转了一个圈,自己就挡在了裘樟清前面,一只脚往狗身上踹,不过没踹到狗,用力过猛,脚上的鞋底粘了一层厚厚的泥土,太沉,鞋就从脚上脱离,飞了出去。 ------------ 第171章第八天(四) 微雨飘摇,星光全无,黑狗借着夜色突袭,让裘樟清着实吓了一跳,还好冯喆机灵,反应迅速,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裘樟清刚刚觉得有些安全感,猛然看到冯喆的鞋飞了出去,登时嘴里情不自禁的就“噢”了一声。 冯喆怀里抱着裘樟清,一只脚上的鞋飞了,这会只能单腿站着,看着黑狗对着自己呲牙咧嘴,裘樟清在耳边那一声惊叹不知道是噢自己无能还是觉得自己滑稽的,登时有些羞惭起来,心说今天不扒了你这畜生的皮才怪,嘴里就说:“书记你站好!”就松开了抱着裘樟清的手,见裘樟清还抓着自己,就轻轻拍了一下裘樟清的背,示意没事。 但是裘樟清嘴里立即就“啊”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都皱了起来,冯喆立即醒悟,自己这一下是碰到了裘樟清背上的瘀痕,心里说绝对不能让裘樟清知道自己看到她裸背的,就坚定的说:“书记,一切有我,别怕!” 冯喆说着,也不管地上泥泞,光着脚就站定了。 这黑狗是附近村落人家养的,趁着黑夜出来寻找同类,平日这时候小学附近也没人的,今夜却见到了生人,就过来宣示权威,但是被鞋惊吓,停了攻击,张嘴对着裘樟清和冯喆狂吠起来。 冯喆猛地一弯腰,伸手仿佛要抓什么,这狗登时身体蜷缩,像是要猛扑,冯喆随手从地上抓起了一团泥巴对着狗打了过去,不偏不倚的,正好就砸到了狗的鼻梁和眼睛之间,这狗被泥巴眯了眼,登时夹着尾巴就跑远了,摇头摆尾的甩脱了泥巴,汪汪汪的对着二人叫,但是再也不敢近身,冯喆就追了过去,一直将狗撵的看不见了才回来。 好好的来了这一出。冯喆走了几步过去捡了鞋,将袜子脱了在一个水洼里将泥脚洗了,再光脚穿上鞋,回身看裘樟清。却见到裘樟清的表情有些奇异的瞧着自己,目光里说不清楚是什么含义,冯喆顿了一下,说:“脏水洗净脚,这狗不会再过来了。” “你打的很准的。没事总练呢?” 裘樟清像是在开玩笑,像是在没话找话,说的话不像平日那样一板一眼,没想到冯喆真的就点头说:“是,书记,小时候放羊,没事拿小石头打大石头,也能防止羊乱跑,手劲练到了。” 冯喆一边说,一边将脏了的袜子翻过来。将泥污的部分包裹起来塞进了裤兜。 冯喆的动作被裘樟清看在眼里,裘樟清觉得自己一言有失似乎开启了一种别样的气氛,但是冯喆对“书记”非常公式化的回答将一切重新归复于之前没见到狗的情形,裘樟清扭头不再看冯喆,朝着学校那边走了过去。 学校放了假,这会里面黑漆漆的,铁栏杆的大门半开着,冯喆当先走了进去,到了门卫室一看,门开着。里面没人,破旧的竹门帘一半砍在门框里,另一半拉在地上,冯喆就对裘樟清说自己先进到校园里瞧瞧。但是裘樟清没有理会,也走了进去。 半间房镇小学迎着大门的是一幢两层的楼房,看起来有年头不会太久,冯喆拿着手电隔着窗户对着一间间的屋里照了照,发现里面并不是教室,而是老师的办公室。他又上到了二楼,各个门口上的牌子都是写着教务处校长室什么的,安装的都是整齐划一的防盗门,办公设施先进,有的房间还装着空调,等下来到了这栋楼的后面,才是接连的几大间老旧的教室。 这些教室的房屋至少有三十年的历史,像是将人从现代一下送回了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有些教室的门门板上的木条新旧不一,有修补的痕迹,裘樟清甚至还在还在一扇门上看到了断断续续的一句话:“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这也和扫地一样,扫帚不到,灰尘照例不会自己跑掉。” 这分明是一句毛主xi语句中的摘录,由此可见这门的年头有多久远,这和前面楼房崭新的防盗门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裘樟清看到很多窗户上没有玻璃,顺手就推了一下身边的一扇门,这门吱呀一声竟然开了,裘樟清就走了进去,用手电一照,只见屋里的课桌四零八落的,黑板掉了漆,斑斑驳驳,教室最后面的墙上挂着一面流动卫生红旗,这红旗的金丝边已经变成了黑色的了,屋顶的木头房梁上吊着灰簇簇的一个灯泡,冯喆伸手拉了一下开关,灯却没亮。 雨滴从屋檐上的瓦滴下来,裘樟清到了校舍中央,看着两张石头板抹了水泥面堆成的乒乓球案,用手掂起球案上当球网的半截砖,胳膊动了一下,似乎想将砖头扔出去,可是她到底还是将砖头有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 裘樟清沉默着,冯喆也不吭声跟在后面,重新走到那两层楼房后面时,冯喆猛然就想起了牛阑珊以前一年四季一天二十四小时总是不关办公室空调的,于是就往楼上的窗户看了看,果然有一个空调的室外机还嗡嗡的响着。 雨势这会有些大,打在桐树的叶子上唰唰响,从楼房到门卫室这一块地面是铺着砖头的,冯喆为裘樟清撑开了伞,正要让裘樟清小心脚滑,从大门外就走过来一个人影,裘樟清打着手电往那人方向一照,就站住了。 这人个头不高,这会天气已经稍微的有些炎热,他却穿着一身黑蓝的中山装,只是没有扣扣子,上衣就敞开着,里面却什么都没有,露着黑黝黝的胸膛,这人头发的发质应该很好,一根根的竖着,只是没有型,于是看起来很乱,像是茅草窝,他的脚上是一双凉拖鞋,走动的时候提提啦啦的响,这个倒像是胡红伟父亲那会去司法所找李雪琴一样的,因为没想到院里有人,这人就看了过来,一只眼球白白的竟然是没有黑眼珠的,在这样一个夜里,这种装扮难免会让裘樟清感到吃惊。 “——做——啥——” 这个明显是看门的人说话还有些结巴,声音沙哑,冯喆就到了裘樟清前面。说:“镇上的,李博谷老师早上出事了?” “不不不知道——” “那李玉老师,是教哪一科目的?” 这人瞪了好大一会眼,才说:“镇上领领领导啊——李玉是是谁?你们有事找找学校领导。我只是看门的。” “你是看门的?”裘樟清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人盯着裘樟清就不眨眼,裘樟清被他看的有些瘆的慌,就往冯喆身后挪了一步。 “我,我一残疾。村里照顾我,让我看学校。” 眼看从这人嘴里什么都问不到,鼻子里隐隐约约还闻着这人身上传出的阵阵异味,裘樟清就从冯喆手中拿过伞往外面走,冯喆跟在后面。 到了学校外面,裘樟清看着漆黑的夜色说:“半间房经济算是在全县中上,可是小学就是这样的条件?” “没有了教育,还谈什么未来!” 教育的事情不是自己考虑的,冯喆只是负责裘樟清的安全,因为雨大了。重回老路似乎会增加行走困难,可是前面小河的水更加的泛滥,冯喆看着裘樟清,踌躇一下,说:“书记,这水没多深,我背你过去。” “那你不就湿透了?”裘樟清却没有犹豫。 “没事,我经常洗冷水澡的,再说这会也不冷。” 裘樟清听了不说话,等到了小河边。冯喆也不脱鞋,稍微蹲了一下,裘樟清略一迟疑,就伏在了冯喆背上。 裘樟清的体重冯喆那次在老炮台救她的时候就知道。前几天她喝醉了又重温了一次,今天是第三次负载,因此做好了准备,并不费力的就背着裘樟清前行,双手紧紧的拤着裘樟清的腿弯,非常牢靠。 裘樟清一手拿着伞。另一只手从冯喆的脖子下穿过,整个人就趴在冯喆的背上,呼出的气息就喷在冯喆的脖子那儿,让冯喆有些痒痒,而且,裘樟清的胸腹一碰一触的撞着自己的脊背,这让冯喆心里有些异样。 但是河水也不是太宽,两分钟就到了对岸,冯喆一直将裘樟清背到了车子前,才将她放下。 裘樟清没有停顿就进到了车里面,冯喆将裤腿拧了几下,将鞋里的水倒出来,幸好河水只湿润到了膝盖那里,就进到车里,裘樟清在后面问:“下来,你认为找谁?” 裘樟清问起了自己? 冯喆说:“李博谷是南莫村人,这个学校也在南莫村的地界上,李博谷李老师这会在镇上的卫生院,家里可能没人,要不,找南莫村的支书来?要是叫镇上的哪位领导,可能不如村里的人更加了解李博谷的情况。” 李博谷在镇上卫生所,要是裘樟清要去看他,来的第一站就去了,还有她没有通知半间房镇上的领导,换了车牌,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到了半间房,因此冯喆才说了这些话。 “好,那就叫那个村支书。” 冯喆以前总和南莫村的书记高志邦在一起喝酒,高志邦是推选冯喆当副镇长的有力支持者,并且高志邦还是胡红伟的大舅子,今晚事有凑巧,冯喆有心在裘樟清面前成全高志邦。 一连几天的雨,高志邦这会正在家里和人打麻将,看到冯喆的电话就到了外面,还没张开口,冯喆就说:“高书记,我是冯喆,你现在一个人到镇小学大门外小河边来。快。” 高志邦心说冯喆这会叫自己干嘛?不过这人从来没有办过莫名其妙的事情,叫自己必然有事,还说的那么急迫,就换了雨鞋拿了伞出了门,连给屋里的几个牌友都没有打招呼。 “我听说,你那会在半间房将这里的村落走完了?” 在等待高志邦的间隙,裘樟清问起了冯喆之前的事情,冯喆回答说:“只是大概,不全面。书记你想了解哪一方面的情况?” 裘樟清看看车外,说:“半间房镇里本地的领导都有谁?” “刘奋斗刘副镇长,他是半间房的人,”冯喆一说,又加了一句:“我个人觉得,刘副镇长在工作中能坚持原则。” 这一会的功夫,冯喆就给裘樟清推荐了两个人,高志邦是自己人,刘奋斗,是可以争取的人,但凡做事就要用人,用对了人,事情总会被攻关,用错了人,只会坏事,没有人,什么都做不成,一切都是空谈。 ------------ 第172章第八天(五) 高志邦车还没停稳,冯喆已经从前面的车里走近了,没等高志邦开口就说:“老高,裘书记要见你。” 冯喆在此,还能有哪个裘书记要见自己?高志邦立即兴奋了起来,这么多年,哪有和县委书记当面谈话的时候? “裘书记想了解关于镇上小学的事情,关于李博谷老师,还有李玉。” “今天下午,学校有二十三个学生去县里找裘书记反应情况了,李博谷吐血住院了。” 几句话冯喆把情况说了大概,高志邦心里有了底,冯喆到了前面对车里的裘樟清说高志邦来了,裘樟清就让冯喆打开后门,让高志邦坐了进来。 “高书记,李博谷老师是你们村的人?” 高志邦心说自己在裘樟清面前算是什么书记?本来见到裘樟清还有一点紧张的,可是和裘樟清并排坐在一起,发现这个年轻的女书记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比自己的堂妹高霞看起来也大不了多少,说起话来和颜悦色的,心里就平衡了些,觉得县委书记也不是三头六臂,也是普通人,就说道:“裘书记,你叫我老高或者叫我名字就成,李博谷是我们村的人,以前是村办小学的民办教师,后来村里的学校因为生源少,没有师资力量,镇上就决定将附近几个村的小学合并,成立了镇中心小学,这中心小学的前身就是我们南莫村学校。” “李博谷的情况,我知道,怎么说呢?搁在以前,小学是村里管的,中学就是镇上的,于是出现了这种情况,学校里有公办老师和民办老师两种,公办的,就是财政拨款发工资,民办的。就由村里出钱,由于几个村的小学合并,学生集中了,人猛的增加。镇中心学校一下也没那么多的老师,原来各村的老师都到了镇上小学继续教书,李博谷也就是其中之一。” “中心小学既然是镇办学校,教师的工资就应该归镇上财政划拨,可是镇上没钱。还是让村里出钱,这样村民们就觉得自己增添了负担,都不愿意,都到村里闹,我们就给镇上反应情况,镇上的领导说这不和从前一样,只不过村里的老师名称变成了镇上的老师,怎么就叫增添负担?村民说镇小学就是镇小学,既然是镇里的学校,老师的工资让各村村民出算怎么回事。那镇中心学校怎么不叫村学校呢?” 高志邦见裘樟清听的很认真,决心有话全都倒出来:“减负不减,就是增加负担,换汤不换药的,村民有怨言,我们这些村干部也不好做,夹在中间成了受气筒。镇上成立了中心学校,县里是支持的,从财政和师资力量以及各项政策都有相应的支持,至于李博谷。他名称上是镇里学校的老师,但是和从前村办没什么两样,至于工资,以前是从村里直接发的。这会由镇上开,具体多少,我不清楚,只是有一点,李博谷曾找我借过钱,说是有急用。我和他开玩笑说你这会都是财政拨款的人了,钱还不够花,他也没解释,不过,我还是借给了他。” “李博谷的妻子前些年就去世了,他有一个女儿叫李玉,刚刚的师范学校毕业,分到了镇上小学,算是女承父业。” 由财政拨款的就是俗称的公办教师,工资待遇和各种福利都是和民办教师不同的,显然高志邦并不能说的清楚李博谷更具体的事宜。 “镇小学公办老师和民办老师的比例是多少?” “……不清楚,但是好像好多以前村里的老师都没有转正。” “你说县里财政给镇小学是有划拨的,那这栋楼房,是用财政的钱盖的吗?” “这栋楼?可能用了一部分财政的钱吧?那会盖楼的时候,还让各村募捐了,每家每户五十块。” 说是募捐,却每家每户缴纳五十块钱?这不是募捐,这分明是摊派。 冯喆见高志邦说不出什么来了,就对裘樟清说:“书记,刘奋斗副镇长是分管镇上财政的。” “叫他来。” 裘樟清一说,冯喆就下车打电话去了,高志邦没话找话的说:“书记,这个李博谷,天生当老师的料,你一见他就知道了,人瘦的风一吹都能刮跑,庄稼活干不了,没有三丝力气,但是教书教的真是好,年年带毕业班,我们村那会考进中学的考生分数总是第一……” 刘奋斗很快的开车就来了,他心里很兴奋,冯喆像迎接高志邦那样去迎接了他,见面依旧的还是那几句话,刘奋斗心里就打了个突,心里在想着怎么组织措辞。 因为下雨,气温稍稍有些冷,大家不可能到车下站着打着伞说话,刘奋斗没有理会高志邦让自己到后面和裘樟清坐一起的提议,到副驾驶上歪回身子和裘樟清说着话。 “裘书记,县财政是给镇上小学有拨款的,但是基层的情况非常复杂,每个地方都在用钱,往往是哪里急着要,就挪东家补西家,随后再想法子填窟窿,关于镇上小学公办民办老师比例,基本是对开,不过镇上已经在想办法落实政策,力图让民办老师和公办教师得到同样的待遇了。” “关于镇中心小学的楼房,毕竟县里能给的很少,那会镇上要求向各村和镇上的企业个体户募捐,这事是有的,房子盖成,钱一分一分的花掉,账目清楚,镇上还从别的地方挪用了一笔才付清了工程队的建房款。” 裘樟清看看刘奋斗,问:“学校盖房子当初是怎么立项的,用途是什么?教师办公室的空调,属于财政拨款的一部分,还是村民镇办企业和个体户捐赠?” 刘奋斗沉默了一下:“书记,我失职。” 裘樟清不再问了,如果放在以前,她这会就会发火,就会愤怒,可是这一年多来的经历让她深深体会到了基层的事情的的确确不是能想当然就能解决的,高志邦这个村支书对自己说话流露出一点埋怨和不满,他说得对,减负不减就是增添负担,农民已经苦不堪言。一些领导却还在巧立名目的瞒天过海张冠李戴的试图暗度陈仓从农民身上捞钱,那是谁的责任?难道这个责任没有自己这个县委书记的份?李博谷是个好老师,高志邦这个支书能做的也就是在李博谷需要的时候借给他一点钱去救急,其余的他也只能是爱莫能助。 还有这个刘奋斗。他干脆的不再回答自己的问题,只说他失职了,他失职了吗?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一些问题的症结所在,只是没办法去解决。 裘樟清的心情比刚来这里的时候更加的郁闷,车里的三个男人六只眼睛都在看着她。这又让裘樟清意识到了自己不能显露出一丁点的内心想法来——自己是这些人的领导,领导六神无主心浮气躁的,属下又会怎么样? 想了一下,裘樟清让刘奋斗和高志邦下了车,对冯喆说:“小冯去医院,代表我慰问一下李博谷老师。” 冯喆知道裘樟清有了别的想法,裘樟清说:“我开车在镇子上等你,你就说自己去的,不要提我。” 冯喆心里想着裘樟清这样做的含义是什么,嘴上答应着。将车调过头,下了车,裘樟清开车先行离开了,刘奋斗和高志邦这才过来,高志邦问:“怎么回事?”刘奋斗问:“下来要做什么?” 高志邦对裘樟清今晚忽然的到来又忽然的离去有些莫名其妙,刘奋斗却想冯喆留下必有深意。 但是冯喆不可能给他们透露什么,就说裘樟清有事先走了,让自己代表一下去卫生所探望李博谷。 高志邦一听就说:“那我也去,李博谷怎么说也是我们村的人。好人呐!” 刘奋斗更没有不陪同冯喆可能,三人到了镇上。刘奋斗下车去超市买了些礼物,到了镇上的卫生所,三个人找不到值班医生护士的,就径直的朝着病房过去。 卫生所本来就不大。住院者更加寥寥无几,很快的就找到了李博谷的房间,这房间只有李博谷一个人,冯喆一见李博谷就吃了一惊,这人怎么就这么瘦。 李博谷的脸上几乎没肉,喉结凸出。躺在床上就像是会喘气的骷髅,唯独眼睛很亮,高志邦也吃了一惊,过去说:“老李,你这是咋滴了?怎么成了这样?” 刘奋斗将礼物放在床头,看看冯喆,又瞅瞅李博谷,本想介绍一下冯喆的身份的,没想到李博谷伸手指着冯喆说:“冯领导,你来了,快请坐。” 李博谷说着话就咳嗽,冯喆过去和他握了手,问:“李老师,你这会感觉怎么样?” “刘镇长来了,请坐,你们都那么忙,我这怎么好意思……” 李博谷说着就要起身,被冯喆给拦住了,三个人围着李博谷的病床坐下,李博谷说:“我身体一直不好,百无一用是书生嘛,叫孩子们补课的,自己却倒下了,真是不好意思,误人子弟。” 冯喆一听,觉得李博谷可能不知道那些孩子去县宾馆去找“大官”的事情,高志邦说:“你这人,都这样了还一句一个不好意思,什么病?医生怎么说?你家丫头呢?下午吃饭了没有?” 李博谷微弱的笑了笑:“老毛病了,休息一下就好了,今天输了几瓶液体,好多了,李玉刚刚伺候我吃完饭,这会可能回去收拾了。” 冯喆注意了一下病历卡,上面写着李博谷是血压低还贫血、胃溃疡等等并发症,心说这都是慢性病,属于积劳成疾。 刘奋斗一脸严肃:“李老师,对不起,我们对你关心不够,向你道歉。” 李博谷摆摆手:“哪里,我这是自身问题,领导们对我已经很关心了。都挺忙的,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啊。” 高志邦说了几句话,想抽烟,但又不好在病房里抽,就到了外面,冯喆和刘奋斗陪着李博谷说话,知道李博谷从自己在半间房到处写大字宣传标语就认识自己了,这时听到高志邦和一个女子在外面说话,高志邦说:“你这丫头,人家领导一天都没事?能来看你爸已经是很不错了,脾气那么冲。” “那我就应该感谢?我爸教书二十多年,还是民办,那么多领导的家属亲信都能被安插在学校领财政工资,他们都教了什么?” “你这态度……” “我的态度怎么了?自己说自己的处境还要看什么人的脸色?要是领导真的关心,就早早把我爸转成公办,凭什么干着最累的活却拿着最少的工资?情愿做老黄牛也不能这样不让吃口饱食,教书育人是责任,可责任难道就是我爸一个人的?态度!我的态度就是社会zhu义态度,多劳多得,不干活的,别拿这份钱,赶紧哪凉快去哪!” 这女的说着话就进来了,冯喆觉得她是故意想让屋里的人听到的,不然不会说那么大的声音。 可是这女的一进门,和冯喆的视线一碰,两人都是吃了一惊。 PS: 前几天欠的章节终于补完了,不亦快哉!不欠账的感觉真不错,呵呵。 ------------ 第173章第八天(六) 冯喆猛一看就觉得这女的自己见过,脸型身材个头太像在武陵帝王yule城陪自己的那个小玉了,但是再看,又不是,可是又一看,觉得还是,心里就有些惊疑不定。 那个小玉是单眼皮的,眼前的这个女孩却是双眼皮,那个小玉的脸有些瘦,眼前的这个女孩却是圆的,有些婴儿肥,发型也迥乎不同,要说单眼皮能做手术割成双眼皮,胖瘦能增肥减肥,发型也可以做,可是气质这东西属于自身的,这个女子一看就是知识女性的样子,那个小玉,却就是下海的公主。 如果这个女子和那个小玉真的是一个人,那这女子也太能装扮了。 李玉一见冯喆才真是吃了一惊,心说世界真是小,登时有一种转身逃跑的念头,但是哪里能走得开,本来满嘴的话这会一句都说不出。 “小玉,这是县里的冯主任,这是刘镇长……” 李玉太听了父亲的话,收拾了泼辣,登时文静的对着冯喆和刘奋斗问了好,见到冯喆没有异常,才稍稍的放了心。 “虎父无犬女,李老师钟灵毓秀,女儿也是后起之秀,我们镇教育事业必然会蒸蒸日上。” 刘奋斗见冯喆不说话,就在一边客气,冯喆想了想,觉得这个李玉要真是那个小玉的话,她应该比自己更紧张和担心。 这世界就是这么一个道理,女人变坏了往往是不被谅解的,而男人风liu却被看作有能力的表现,冯喆看着正主来了,就说:“李老师需要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冯喆这就要走,刘奋斗和高志邦也就告辞,李博谷又是一阵的感谢,李玉踌躇了一下,跟在后面送三个人出去。走出了病房到了大院里,冯喆对高志邦和刘奋斗说:“我和李玉说几句话。” 刘奋斗想冯喆既然来了必然有话说的,否则裘樟清亲自到半间房来干什么,就点头离开了。高志邦没吭声,跟着走了。 冯喆转身看着李玉,瞧着这个被衣服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女子,说:“李老师,我们到那边说几句话。” 冯喆的语气是商量的。可是让李玉没法拒绝。 天还是下着雨,大院一侧有一个简易的车棚,这里没有灯光,李玉心里砰砰的在跳,心里想要是他以自己当过舞nv为要挟,让自己做什么,自己该怎么办? “李老师,我也是从半间房出去的,这些钱,你拿着。给李老师买些营养品补一补。” 冯喆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五百块钱递了过去,李玉迟疑了一下说:“这不好吧?” “这算是我的心意,也是裘书记意思,今天下午,我在县里见到了镇上的那二十多个学生,他们反映的问题,引起了裘书记的高度重视,不过,饭要一口口的吃,事要一步步的做。没有一蹴而就的捷径,人活着都不容易,每个人遭遇的都是他人不能理解的,我曾经有一段就很苦闷……当然。如今我也不是就心想事成了,可人活着总要往前看的,李老师的事情,我了解了大概,请相信,这件事会有稳妥的解决办法的。” 李玉听懂了冯喆的意思。她伸手将钱接过去,说:“谢谢你!我刚才言辞激烈了点,请你原谅。那些同学是我让去县里反应情况的,如今上访的太多了,大家都习以为常,没人注意,影响力小,而小孩子,可能会稀奇些,我刚才了解了他们都是你派车送回来的,我做事有些冒失了……我父亲的样子你也看到了,他就那么一个人,除了教书还是教书,什么都不懂,也不会,完全和社会脱节,他自己常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但他并不是觉悟到了自己百无一用,而是在引以自豪,我出此下策,请你……领导原谅。” 冯喆拿出了速记本,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递给李玉:“有事给我打电话。” 那会在帝王,李玉给了冯喆电话号码,但是冯喆没当回事就扔了,这会冯喆就主动自己的号码给了李玉,李玉从兜里掏出手机按了号拨打过去,将冯喆的号存进自己手机,说:“别的单位我不了解,我们学校就有五六个站了编制领着工资却不上班的,还有几个拿着钱根本就不知道在学校干嘛的,都是有关领导的亲属或者关系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父亲那样,他们却这样,如果我父亲的工资能高些,我那会也不会去做……做兼职,我连学费都付不起,我的人生和希望在哪里?凭什么他们就占着那么多那么好资源,我为什么就要面对不想面对却无可奈何的命运?中心小学学校的校舍你要是一看就知道了,老师办公的地方是什么样的,学生上课的课堂又是什么样的,不是说教师不能享有好的条件,可是这是不是舍本逐末?那些教室都是危房,万一出事了,责任谁承担,谁能承担起责任?很多家长都反映问题,但是白白反映,没有结果,在镇上就被拦截了,以建造教学楼的名义让人捐钱,捐的钱足足够盖四层楼房了,可是到了最后杵在那里的却只有两层,剩下的钱哪里去了?可笑的是这都成了镇上某些领导拿得出手的政绩,他们怎么不将自己的孩子送到这样的学校里上学,怎么都在县里甚至外地大城市中接受教育?嘴上喊着一套自己实行的是另外一套,搞双重标准,他们是不是有双重人格?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领导带头这样,这是爱镇建设镇的表现?他们都不爱,我们为什么要爱?凭什么要求我们爱?” 冯喆点点头,对李玉的话表示理解,雨势又大了起来,冯喆不想让刘奋斗和高志邦多等,尤其是不想让裘樟清多等,就要结束谈话:“我今天来的匆匆,今后咱们再详谈。” “今后……”李玉想着,看冯喆就要走,犹豫了一下说:“你后来,还去过那里吗?” 李玉承认了自己就是那个小玉,听话音,她没在帝王呆多久,冯喆就摇头:“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去了,也不知道在里面都做了些什么,原本带着寂寞孤独和愤懑想去排解的,可是到了那里发现根本就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只能是让自个更加的难受和郁闷——你在中心小学多久了?” “刚来一个来月。” “两个月前,我以为自己会选择另外一种职业的。世事无常,自己活得明白就行了,其实人生有时候没有那么多的道理可讲。” 李玉听了,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看着冯喆在雨里穿行,很快的就出了卫生所的大院,自己站了一下,将钱收好,进去看父亲了。 刘奋斗和高志邦在外面等冯喆,见到冯喆出来刘奋斗让冯喆上了自己的车,高志邦跟着进来说要冯喆和刘奋斗一起去喝酒,冯喆说改日再聚,刘奋斗就说:“今天谢谢冯主任,让我在裘书记面前深刻的检讨了自己,让我认识到工作中的不足,我今后一定多向书记汇报工作,以期得到进步。” 刘奋斗这就是在表明心迹,在站队,高志邦心说这老小子就爱玩这虚的,那会冯喆跳票当副镇长你还调查老子来的。 “给刘镇长说个事,学校那个看门的,能不能考虑换一个?可以安排他做别的工作嘛,小孩子们胆小,他那形象都有遏制小孩夜啼的作用了,当然我不是针对残疾人,只是个人意见。” 高志邦听了就下:“冯主任说的是,我早就说让独眼龙扫大街去,看什么学校,吓坏多少孩子?一见他那样谁还敢去上学?这都是谁的主意?” 刘奋斗撇了一下嘴:“都是领导安排的,我们照做就是了。” 冯喆一听,明白了,这个将裘樟清吓了一跳的人,感情又是哪位镇上领导的关系户。 ------------ 第174章第八天(七) 雨更加的大了,冯喆婉拒了高志邦和刘奋斗请喝酒不得转而相送的请求,步行到了镇子前面,找到了裘樟清,裘樟清斜斜的靠在驾驶座上,脸上的光影随着外面车辆的灯光忽明忽暗,冯喆到了车子跟前她也没有发觉。 在路上,冯喆汇报了李玉提供的关于半间房镇中心小学的情况,他觉得裘樟清似乎有很多的心事,但是他不确定这个在梅山县应该说是最有权力的人在想些什么。 有些人你觉得已经和他很熟悉了,可是不经意的时候你却觉得自己错了,就像对裘樟清,冯喆觉得自己越来越难以理解她。 冯喆给李玉说饭要一口口的吃,事要一步步的做,没有一蹴而就的捷径,但是这也仅仅是说说,有很多时候谁不想一口吃成胖子? 第二天,胡红伟给冯喆用短信的方式说了两件事,一个是关于前博望集团经理死亡的事件,车主虽然找到了,可是好说歹说的,什么情况都问不出,那个肇事的司机则在事故处理完后就不知下落,完全的找不到人。 还有一件事,胡凤举拘留期限满了回到了后店子村,在家里没停留又准备去首都告状,但是被他的父亲拦住了,胡凤举的父亲带着这个四十多岁还没结婚的儿子到了胡德全的家门口,将正在吃饭的胡德全叫了出来,出人意料的当着许多村民的面给胡德全跪在了雨地里,说自己老了,还想让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为自己摔盆子抬棺材披麻戴孝送终,求胡德全放过自己一家,自己就是做了鬼也感谢胡德全,胡德全没吭声,转身回到院子里就关了大门。 胡红伟的意思是,水落石出,胡德全指使胡凤举到处告状不停捣乱以期扳倒自己的事情就此好像画上了一个句号,但是冯喆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梅山很多事情都是悬而未决,像是有了结果,但是又余音袅袅,比如像刘奇才参加完了市宣传部门的会议后莫名其妙的就出现在房河河滩那里。直至如今案子还没有破,那个姜笑梅的丈夫侯德龙也一直再没有露过面,冯喆倒是觉得刘奇才被绑架的事情是侯德龙做的,侯德龙就曾经是刑警,必然具有反侦察意识。而且侯德龙和刘奇才有仇,从作案动机和手段来说,侯德龙都具有重大嫌疑,还有前几天刘奇才办公室的被偷案,冯喆觉得也和侯德龙不无关系,只是,不知道刘奇才究竟是丢了什么,还是什么都没丢,公安局那边却没有定论。 今年梅山的雨季来的这样早,这样持久。这么多天都没有放晴的迹象,日子要继续,时间从来不曾为谁而停住脚步。 因为五一,各个县直机关都放了假,一些单位只安排了几个值班人员,这天午后时分,梅山人事局来了三位县公安局刑警队刑侦人员,说是有个案子要查一下有关人事档案,要人事局这边配合一下,还拿出了相关的手续。 刑警队办案查档案本来属于很简单很平常的一件事。因为公安局是个特殊的机构,他们工作具有时效性和机动性,管理人事档案的档案员王亚伦恰好值班,因此就予以配合。一边和刑警队的人说着话,一边给领导打了电话做汇报,就要带着这三人去档案室。 但是四个人往档案室那边走了几步,接完电话的王亚伦说自己要去一下洗手间,让三位刑警稍等片刻。 人有三急,谁都不能阻碍别人拉屎放屁。这三位刑警就表示理解,在走廊里等着王亚伦。 但是王亚伦这一走,就再也没有露面,一去就是半个多小时,感觉自己被放了鸽子被耍弄的刑警火冒三丈,到了人事局办公室堵住了正要离开的办公室副主任胡向东,让胡向东将王亚伦立即找回来,要么,胡向东自己带着三个人去调阅档案。 胡向东看了一下三位刑警出示的手续,确实没有任何问题,嘴上就说:“三位,这人事档案不是说查就查的,你们有办案程序,我们有人事规定,这样,王亚伦,我可以联系,但是你们办案、要在人事局里干什么,我要向上级领导请示汇报一下,我毕竟人小力微,都是工作,大家相互理解一下,好吧?“ 这三个刑警带头的叫杨立冬,个头有一米八七,浓眉大眼,见胡向东说的客气,还给自己三个沏茶倒水,就坐在办公室里等了起来,而胡向东也没有像王亚伦一样悄悄离开,他打了电话,一直的就在办公室里陪着这三位。 这样,又过了半个小时,杨立冬三个没等到档案员王亚伦,却等来了人事局副局长杨景举。 杨景举五十多了,个头不高,肚子倒是极圆,走起路一直喘息,杨立冬心说这位是不是有哮喘病。 杨景举没有多少头发的脑门上也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进到办公室就冲三个刑警说:“谁要查人事局?人事局是你们随便查的吗?你们经过县里主要领导的同意了吗?开什么玩笑?乱弹琴!” 因为面对的是人事局副局长,杨立冬虽然肚子里都是火,还是表现了必要的尊敬,说:“杨局长,我们奉命而来,这有局里的公文,我们不是查人事局,只是办案调阅相关的档案……” “那还不一样!没有县长的批准,谁来动档案,就是无视党纪国法!” 杨立冬一听皱了眉:“杨局长,我们公安局办案有正常的手续、执行相关规定,没必要经过陈县长的批准吧?县长是主抓政府工作的,人事局和公安局各司其职,我想,县长也不会说公安局就要听命于人事局吧?至于无视党纪国法,这帽子我们几个小刑警可担待不起,你是副局长,政策肯定比我们领悟吃透的多,不知道哪条党纪国法规定,刑警办案一定要经过某位县里领导的同意,或者,刑警办案查阅人事档案,就是无视了国法?那我们执行的是什么?” 杨景举勃然大怒:“你闭嘴!我告诉你,今天这档案你们是看不到的,什么东西!给老子讲政策,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杨立冬咬了一下牙,杨景举对着胡向东说:“你怎么搞的!咱们人事局是谁都能进来的,你怎么值的班?啊?” 胡向东一脸惶恐,杨景举手啪的一下拍了一下桌子说:“你给我好好反省一下,回头做出深刻的检讨!看好自己的门!不想干就滚蛋,咱们唯一不缺的,就是人!” 杨立冬看着杨景举色厉内荏的,转身到了外面,另外两个刑警就要出来,杨立冬使了个眼色,那两个人又回到了办公室里面,杨景举瞪眼说:“怎么还不走,让我送你?” 有一个刑警平时就爱和人开玩笑,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这会一屁股就坐下去,嘻嘻的笑着说:“局长,我这一杯茶都没喝完,你这主人也不能就这样撵我吧?我好不容易的能喝上人事局的茶,改天,让你也喝喝我们公安局的茶?” 刑警们说让人喝茶有这人犯事被羁押的含义,杨景举伸手指着这个小刑警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改天请杨局长喝茶,嘻嘻。” 杨景举摇头说:“什么玩意!没有素质!” “是有些玩意没素质!” “你再说一遍!你说谁呢?” 这小刑警站了起来,往杨景举跟前走了几步说:“我保佑杨局长素质一直提高,别和我一样不是玩意,我……” 杨立冬这时又从外面进来了,看着杨景举说:“杨副局长,我请示了我们领导,领导说让我们执行命令,请你配合。” “你让你们领导和我说话,我要和他说话!” 楼下的大院里忽然传来了急剧的刹车声,接着就是很多人奔跑的脚步声,很快的就到了走廊,杨立冬脸上忽然笑了起来:“谢谢杨副局长,看来人事局对我们公安局办案很热情。” 这时候门口一下站了十多个人,他们不说话都看着杨景举,杨景举冷笑说:“你们听着,今天,只要没有陈县长的命令,谁要在人事局撒野,都让他们滚出去!” 杨立冬和其余两位刑警面面相窥,三人都是莫名其妙,杨立冬就问杨景举:“杨副局长,你这做的我就不明白了,我们三个拿着手续来调阅档案,很正常很简单的一件事,你这样如临大敌的,究竟要做什么呢?” “还有,外面站着的,都是什么人?是人事局保安?工作人员?你们要袭警还是怎么?” “敢袭警,就要承担相应袭警的后果,我们三个都有配枪,枪里的子弹估计能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分发一颗,”杨立冬说到这里,忽然大声喊道:“你们想好了这样做的后果了吗?!” 杨立冬的声音犹如打了一个雷,他本身就健硕高大,这样一来外面的十来个人顿时都畏缩了起来,杨景举也大声喊道:“你们敢开枪试试!” 这实在是一场让杨立冬感到十分难以理解的事件,来的时候分管刑警队的副局长兼刑警大队长何浩英只是说让自己三个调阅一下几个档案,怎么事情演练成了这样的对峙? 这时,外面几声警笛的鸣叫,杨立冬出去一看,是副队长李金昊带着人来了。 与此同时,在泗河市一直盯梢姜笑梅的李聪,也经历着一场事故。 ------------ 第175章第八天(八) 李聪一开始就是单纯的觉得窥探一个漂亮的女人是一件很有意思很刺激的事情,但是时间长了之后,他有了一种审美疲劳,觉得姜笑梅其实也长的一般,不过,倒是对怎么暗中观察姜笑梅却不被对方发现,有了很深的体会,也觉得很有意思,甚至李聪还有些乐此不倦,由此,李聪为自己配置了一部高倍的专业摄像机,镜头就对准了姜笑梅的房间,二十四小时没有遗漏的将姜笑梅的举动拍摄了下来,尤其是当拍到了梅山县县长陈飞青到了姜笑梅这个隐蔽的住所后,李聪恍然大悟,知道自己今后要做什么职业了,感慨自己终于在迷惘的跋涉寻找中快修成正果了。 因为长期的潜伏,李聪几乎将姜笑梅所住这栋楼的人员都认识的七七八八,泗河市尚武县东关镇这一段也是淫雨霏霏,今天出入姜笑梅所住楼洞的人非常有限,在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李聪发现有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男人出现在姜笑梅的客厅,随即,姜笑梅的窗帘就拉上了。 大白天孤男寡女拉窗帘干什么? 这一段没有捕捉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这一下李聪精神立即高度集中起来,大约半个小时后,那个男的撑着伞遮挡着脸部离开了这栋楼,因为楼上的拍摄角度和下雨撑伞遮挡的原因,李聪并没有发现这男的怎么进到姜笑梅房间里的,于是李聪三步并作两步的到了楼下,终于在小区外发现了那个即将开车要离开的男子,记住了他的车型和车号。 李聪重新的回到了小区里,这前前后后的也不到五分钟,正在李聪准备上楼回自己房间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往姜笑梅那边回头一看,这时,姜笑梅的窗帘猛地被一个人扯落了,接着这个扯窗帘的人一头撞到了窗户玻璃上,由于撞击力度很大。窗户玻璃哗啦的就破裂了,那个包裹在窗帘里的人前半身就爬在了窗台上。 李聪愣了一下站在原地,看着这人身上的窗帘慢慢的滑落下去,然后就瞧见了姜笑梅那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她嘴里吐着白沫,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李聪站立的方向,本来如花似玉的脸这会狰狞的像是电影里的夜叉。 “不好!” 李聪第一个反应就是姜笑梅被刚那个男人谋害了,于是就要冲到姜笑梅那里救人,但是又一想。李聪又改了主意,他一边朝自己车子那里跑,一边拿出手机拨打了110. 就在李聪坐上了车刚刚准备和110接警的人员对话的那一刻,从李聪所住楼舍的楼栋里飞快的跑出来一个男子,这男子迅速的就进到了姜笑梅所住的那栋楼,但是没过几秒钟这男的又跑了出来。 李聪正在纳闷,这个男子就展现了让李聪吃惊的一幕,这个男子竟然几下就抓着楼体外的防盗网,像是猿猴一样的攀援到了姜笑梅的房间里! 姜笑梅所住的楼舍一层二层是安装了防盗网的,姜笑梅那个窗户并没有。这男的从一二层能借力攀沿,李聪并不感到吃惊,但是他竟然最后徒手抓着楼体间墙面的缝隙进入了姜笑梅的房间,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李聪当过兵,他登时断定,这个像是在杂耍一样的男人是警察,是训练有素的特警。 自己和特警在同一栋楼上同时在观察姜笑梅? 李聪当时心里有些凌乱,不过既然这人是警察,那么姜笑梅自己就不用管了。李聪就挂了110 的电话,开车出去找那个刚刚进入姜笑梅房间的男人。 东关镇的交通只有一条通往尚武县去的公路,李聪在快要到尚武县县区的时候,终于追到了那个男子。 就这样。李聪在后,那个男的在前面,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高速,往武陵市这边过来。 当下了武陵高速的时候,前面的那男的好像觉察到有人在跟踪自己。就开始有意识的想摆脱李聪,李聪盯梢了姜笑梅这么久,这会这个男的兴许就是这次潜伏任务的最后一个被追踪的人了,哪里能让对方逃逸,就死命的撵着不放。 被李聪追的男子终于惊慌了,开着车不断的在路上穿行,在车辆之间游弋,李聪心里正在骂这家伙狗急跳墙,但是也逃不出李老爷的五指山,前面那男的车在超越一辆大货车时,忽然被剐蹭,只听得刺耳的刹车声和撞击声,这人的车噌的就从公路上蹿了出去,从公路上飞撞到旁边的田地里。 由于这一段一直有雨,田地里十分泥泞,等李聪停了车到了出事的地方,看到那男子整个车有一半都陷入了泥污里,车里的人满头满脸的血,人也昏迷了。 …… 杨立冬三个没等李金昊上楼就到了人事局办公室外面,对着楼下的李金昊喊了一声“李队!” 这下,看到从警车里出来的十几个警察,围堵在楼道里人事局那十来个人变成了面面相窥,都有些神色慌张的看着杨景举。 杨景举作色,骂了一句:“你们干什么?这是人事局,不是公安局,别忘了你们领的是谁的工资!” 杨立冬看看这个像是发疯了一样的人事局副局长,跑步到了楼下。 李金昊一脸阴沉,他不满于这样的天气,也不满于这样的天气让自己带队到人事局来,见到杨立冬之后就问:“你怎么回事?调一个档案这鸡ba毛的事情都干不好?” 杨立冬了解李金昊的脾气,也知道他这个人的毛病,在李金昊没有当副队长那会,两人经常一起出任务,算是莫逆,可是这会李金昊升了职,和杨立冬之间的关系就疏远了,杨立冬闻到李金昊身上有酒气,就要说自己三个在人事局的遭遇,李金昊却视若无睹的就朝楼上走去,杨立冬只有跟在身后。 到了楼上,李金昊看看乱哄哄的情形,没等那两个刑警说话就训斥:“还愣着干嘛?先下去!” 杨立冬和其余两个刑警这下到真是愣住了,李金昊对着办公室里的杨景举笑了一下,杨景举撇嘴说:“李队。你的人好威风啊!” 杨立冬一看,使了个眼色,和其余两位刑警就下了楼。 “杨局,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看你那ji巴人。什么手下!什么态度!什么素质!将人事局当成什么地方了?” “知道,知道,他们也不是在执行任务嘛,不就一档案,这事怎么就惊动了你?” “惊动我?我算个屁。惊动的是上面,是县里领导!” 李金昊一听,心里迟疑了一下:“杨局,你看,我也是奉命而来,不要让兄弟们难做,他们态度不好,工作方法有问题,我回去教训他们,这档案。还是要提的,不然回去我没法交代。” “哦。他们不行,你就来了,感情今天这事是你李大队在幕后刁难我们人事局?” “没有,我没那意思,我都不知道这玩的是哪一出。” 胡向东看看李金昊,再看看杨景举,给两人泡了茶,然后给两人都递了烟,杨景举一屁股坐下。努了一下嘴,胡向东就出去将门关上了,杨景举低声说:“今天这事,老弟你别参合!” 李金昊苦笑说:“谁愿意来谁是王八蛋。我刚刚还在李bu那里喝酒呢,一个电话,我就领了任务到了这里,杨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景举知道李金昊说的李部就是李显贵,刘奇才出了事。在医院里神神经经的,县委宣传bu那边这会基本上就是李显贵在主持工作了。 杨景举不答反问:“谁命令你来的?” “何大队何浩英啊。” “狗屁何大队,我给你说,迟早你坐定了大队长的位置。” 李金昊笑:“那我就等着,不过今天这事,我没法办啊,你说,我是在这坐着等,还是回去复命?” 杨景举瞧瞧李金昊,噗嗤的就笑了:“我说你在酒桌上那么猛,怎么这如今就懵了呢?你在这坐一会回去,就说人事局看档案的人没在,没人有钥匙不就得了,至于那三个愣头青,他们说什么,你们头是听你的,还是听他们的,要是听他们的,要你这个队长干嘛呢?” 李金昊点点头:“杨局说的有理,不过,你总得给我说一下这事到底纠结在哪吧?” “纠结?纠结的地方就是老板发话了,没他的同意,谁都不能调人事档案!” “任局长?” 杨景举做了一个你懂我也懂的表情,李金昊知道不是人事局的任局长,而是县长陈飞青,就深深的坐到了沙发里吸了一口烟:“自己该怎么办呢?不听命令不行,但是得罪了陈县长,也不行……” 五分钟之后,外面忽然一阵喧闹,楼上人事局的人和下面的警察对骂了起来,李金昊拉开办公室出去,看到楼上楼下的人群情激昂,都指着对方骂娘,楼上的人还对着下面吐口水,下面有两个警察正在往楼上跑,李金昊喊了声:“都闭嘴!吵你妈啊!” 那两个跑上来的警察其中就有和杨景举斗嘴的,过来就要对着人事局的一个人动手,李金昊喝问:“陆一凡你干嘛!” “李队,这小子对我吐口水,我操,我今天非废了这鸟人不可!” “先下去!” 原本畏畏缩缩的人事局那个人看到李金昊这样,对着陆一凡说:“你凶什么?你看到我对你吐口水了?你去检验了?” “我日ni妈,老子看的清清楚楚就是你这猪头!下雨的雨水有这么浓吗?”陆一凡歪着脖子让李金昊看自己脖子上还在往下淌的痰痕。 “我日ni妈,那是老天爷射你脸上了也不一定!” 陆一凡一听一脚就踹到这人的肚子上,将这人踹的倒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登时人事局有几个人上来就和陆一凡纠缠到了一起,和陆一凡一起的刑警本来是想将他们拉开的,可是被人打了一拳,也加入了混战,楼下的警察见状,全都一窝蜂的跑了上来,人事局彻底的就乱了套,李金昊喊谁住手都没用,杨立冬见状,躲开了众人,拨打了一个电话。 …… 裘樟清今天一天都没出门,吃完了午饭就休息了,冯喆在五二零房间正在胡思乱想,就接收到了李聪传来的一张图片,图片上有一个满脸血迹的人,这个人却是自己的老上司张向明,接着李聪就打来了电话,说了这个男人到了姜笑梅那里可能给姜笑梅下了毒,自己追他的时候,这人就出了车祸,这会已经报了警,救护车很快就要来了。 “小马哥,有个特警一直在那个小区里盯着姜笑梅!” 听完了李聪的话,冯喆心里一个激灵,他瞬间想了很多,由裘樟清想到了高建民——自己给裘樟清说了姜笑梅陈飞青的事情的,裘樟清那会没有动声色,可是暗地里难道让高建民派人去盯着姜笑梅了? 裘樟清不信任自己? 如果那个特警是高建民派去的,裘樟清为什么要对自己隐瞒这一切呢? 冯喆一时间有些深深的失落,可是这会没时间多想,自己要不要给裘樟清汇报李聪发现的这一切? “好吧,每个人都是有秘密的,自己没有给裘樟清坦白一切,裘樟清作为自己的领导,更没有可能给自己袒露许多,也许只能说明自己还没有彻底的得到裘樟清的信任!就张向明的这件事,还是给裘樟清说明白的好,至于裘樟清怎么想,怎么操作,那让她去定夺!” ------------ 第176章第八天(九) 天空接连几声惊雷,轰隆轰隆的震得人耳鸣目眩,梅山人事局的大楼上乱成一片,所幸出于五一放假,加上大雨,连大街上都没有几个人,不然依照梅山人爱瞧热闹的习性,这会人事局早就会被围得水泄不通。 李金昊喊了几声制止不了混战,就骂了一句,自己下了楼:“打吧打吧,打累了就不打了,最好打死打残几个,我操你们妈的!” 李金昊生出了一种无力感,他也不管杨景举在楼上歇斯底里的喊叫自己管好公安局的人了,进到车里点了一支烟,又骂了一句:“你妈bi,你怎么不管好你人事局的人!” “老子管了受气,不管也受气,拿档案不对,不拿也不对,真是麻杆打狼两头为难。” 刑警们毕竟和人事局的工作人员战斗力不在一个级别上,杨景举看到李金昊到楼下躲进了车里,心里恼怒,将办公室门锁上打了一个电话,然后端起了茶杯隔着窗户看外面,心说打吧打吧,让你们全都回家喂猪去! 李金昊一根烟还没吸完,就接到了李显贵的电话:“金昊,人事局的事情领导很生气,你赶紧解决,我这摊子还没散,等你来走圈呢。” 李金昊这会哪还有心思喝酒:“李部,人事局一帮家伙也太混了,对着我们兄弟吐唾沫,这事闹的。” “好,别的不说,你带人离开,快点,回头,领导会处理这事的。” 李金昊知道李显贵说的领导就是县长陈飞青,李显贵挂了电话,李金昊心说你早干嘛去了,不过既然李显贵说陈飞青会过问这事,自己就不担心回去没法给何浩英交待了,瞧瞧楼上,估计警队的一干人这会也出够了恶气。李金昊就拿着开了警车上的喇叭喊:“收队!” 陆一凡早打了一个痛快,原本还想趁机给杨景举那死胖子来几下的,这会听到李金昊的喊话明白没有了机会,十几个刑警拖拖拉拉的到了楼下。剩下了楼道里十几个满是伤情的人事局成员,李金昊也不下车,在喇叭里喊让刑警们上车回局里,杨立冬听了到了李金昊车子跟前说:“李队,局里交待的任务……” “别废话了。这事都闹成这样,还什么任务?今天这责任是你担还是我担?” 杨立冬沉默了一下,陆一凡紧跟在杨立冬的身后,看着车里一脸严肃的李金昊,忽然就问:“李队,我们三个可是奉了何大队的命令来调取档案的,这局里的任务没完成,被人事局的人放了鸽子,咱们弟兄十几个就这样走了,今后刑警队出去还怎么执行任务?” 李金昊皱眉看着陆一凡:“你什么意思?” 陆一凡看着李金昊。心里憋得一股气忽然的就按捺不住了:“李队,兄弟们被围攻,你来了,原本想你能为哥几个撑腰的,可是到了这会弟兄们都在雨地里站着,你却在车里坐着,你这队长的位置一是领导赏识,二来也得靠底下警队里的弟兄们帮衬,今天要是这样走了,你不怕兄弟们寒了心?” 陆一凡一说。几个刑警就在嘀咕:“是啊,我们刑警队怕过谁?我们执行任务的反倒被侮辱,就这样走了,今后还怎么出去干事?” 李金昊有些恼羞成怒。推开车门说:“谁被侮辱了?你们将人事局的人打成什么样?我这会还想怎么回去给局里解释呢!” “那是他们自找的!” “对,全都带回去审讯一下,妈逼,谁给他们的胆子敢对抗刑警!” “是,我们是有任务的,不是私人恩怨!” 李金昊站到了车下。雨唰唰的下着,他看着已经被雨水淋湿了衣服的警队队员,心里懵然又想起了李显贵的话:“领导会处理这事的。” 是的,自己是警队的一员,可自己副队长的职位是怎么来的呢? 没有上司的支持,没有领导的赏识,谁知道自己李金昊是谁啊?这个副队长的头衔能落到自个身上吗? 任务?执行的任务不也是上司领导命令的? 李金昊铁青了脸,一字一顿的说:“回去!” 杨立冬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问:“那我们的任务……” “我说回去!” 正说着话,门外驶进来一辆印着检察字样的警车,车子停住,下来两个人,一个是检察院的郝爱民,一个是赵兴云,赵兴云撑着伞撇嘴说:“瞧这雨下的……李大队,你们公安局的可威风啊。” 李金昊问:“这下大雨,还是五一,你们检察院的跑人事局干嘛来了?” 郝爱民笑:“李队,我值班呢,接到举报说有公安局的人在人事局滥用职权,就过来瞧瞧。” “哪是滥用职权,郝科,你看,楼上那些人明显的是被打了,这公安局的怎么成了横行霸道的莽夫……” “说谁呢!”陆一凡发问。 赵兴云看着对自己瞪眼的陆一凡眯眼:“说你怎么了?你没打人?” 杨景举这时带着人从楼上下来,伸出手和郝爱民一握,指着杨立冬陆一凡几个说:“懂法的人来了!这些人简直就是土匪,到了人事局胡作非为胡搅蛮缠,你看看,把我们的人打的鼻青脸肿的,你瞧我们的人,像是遭到抢劫一样……” 人事局的人挨了揍,这会有检察院的人在,借机就对着刑警们谩骂起来,陆一凡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登时说:“这纯粹是颠倒黑白!你们阻挠我们办案在先,这会倒是成了被害者!” 赵兴云用伞柄指着陆一凡说:“你谁呀?蹬脖子上脸的,你刚刚打人没有?你就说你打没打人!打人还有理!打人就是不对的!你懂不懂法律!我看你就是混进公安队伍里的害群之马,什么玩意!丫的!” 陆一凡猛地瞪着赵兴云,赵兴云也瞪着陆一凡:“小样,你这样的不是渎职才怪!老子专门治你这种孬货!” 陆一凡一听就骂了一句:“你丫的!”赵兴云眯眼说:“傻逼!” 陆一凡顿时恼火,要往赵兴云那边扑,杨立冬几个将陆一凡拉住了,赵兴云嘴里就冷笑,郝爱民看着李金昊说:“李队,无风不起浪。你看,是不是先离开,这样,有事大家回头坐下慢慢说?” “好吧。看在检察院同志的面子上,让他们先走,”杨景举的话一出,李金昊就对杨立冬几个说:“上车,回去。” 杨立冬迟疑着。李金昊又喊了一声:“回去!” “瞧见没,无组织无纪律,公安局真是该好好清理一下队伍了,别两只腿的都能进,这样,我们怎么能保持司法队伍的纯洁性?滑天下之大稽!” 赵兴云冷嘲热讽的话让几个刑警怒目而视,赵兴云将伞一合,往地上唾了一口,伸手指着那几个刑警说:“看什么?不服?你们警号多少,看我迟早不废了你们……” “废你妈!”陆一凡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箭步过去对着赵兴云就是一拳,将赵兴云打的滚在地上,赵兴云的嘴角立即就流了血,赵兴云哀嚎一声,从地上起来就要往陆一凡身上扑,陆一凡对着赵兴云的肚子又是一脚,将赵兴云踹的再次倒在地上,赵兴云再次跳起来,对着陆一凡冲过来,几个刑警过来形成了人墙。将陆一凡和赵兴云给阻隔开了,赵兴云嘴里就不停的骂,打不着陆一凡在几个刑警身上捶,陆一凡伸手就要脱警服的上衣。对着赵兴云骂:“日你全家女性!你嘴里再不干净,老子今天这警察不干了,也要先废了你!” 场面顿时更加混乱,人事局的许多人这会倒是置身事外的开始瞧热闹,杨景举心里冷笑,嘴上对着李金昊和郝爱民说:“你们看看。你们看看……” 正在这时,从大门外又驶进来三辆警车,当先的一辆防暴车还没停稳,车上就跳下十多名全副武装的防暴特警,第二辆警车上下来的却是十多个巡警,李金昊一愣,跑步过去,对着最后一辆警车上下来的人立正,敬了个礼说:“报告局长,刑警李金昊正在执行任务,请指示!” 来的人是梅山县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高建民。 高建民的忽然到来让李金昊十分的惶惑,杨立冬一干人也跑步过来,站好队形对着高建民敬礼,防暴队和巡警也排队站好,高建民回了个礼,视线从李金昊和刑警队员脸上扫过,问:“稍息,任务完成了吗?” 李金昊一时语塞,高建民的视线就看着杨立冬,杨立冬上前一步,啪的敬了个礼,大声说:“报告局长,刑警队员杨立冬向你汇报!” “讲。” “我和警队陆一凡金国栋受何浩英大队长的命令来人事局调查档案,所持手续完备,文明出警,但是遭到人事局的无礼刁难和数十人的围攻,其中我们警队人员还被人事局的相关人侮辱,因此有了身体摩擦,请局长指示!” 高建民看着愤愤不已的陆一凡,再看着李金昊,问:“李金昊,警察条例第三十五条什么内容?” 李金昊一听,虽然冒着雨,但是仍觉得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警察条例第三十五条规定,拒绝或者阻碍人民警察依法执行职务,有公然侮辱正在执行职务的人民警察的、阻碍人民警察调查取证的、拒绝或者阻碍人民警察执行追捕、搜查、救险等任务进入有关住所、场所的、有拒绝或者阻碍人民警察执行职务的其他行为的,处以治安拘留,以暴力、威胁方法实施前款规定的行为,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高建民没等李金昊回答,走到防暴车前拿起了扩音器的话筒说:“全体干警听令,我命令,即刻起,李金昊予以停职,各警力封锁人事局所有通道,禁止任何人出入,对现有在场人员,除副科级以下干部实行强制措施,如有违抗,以暴力袭警论处。拿下!” “是!” 防暴警、巡警和刑警们登时喊了口号,迅速的开展了行动,人事局的人这会傻了眼,而李金昊登时面若死灰,却没有人看他一眼,杨景举急忙往高建民这边走了过来,嘴上笑:“高书记,高局长,你这样,经过县里领导同意了吗?你经公安局局长办公会议通过了吗?你这样做,今后大家都很难相处啊。” 高建民看着杨景举回答:“但凡涉及重要案情,公安局长有权做出相应的应急决定,可以事后再向局长办公会和公安局党委汇报,包括向上级主管领导主管机关报告,”高建民说着看着郝爱民和赵兴云:“我说的,是不是符合有关法律法规?” 高建民之前在检察院那会就是郝爱民和赵兴云的上司,这会他更是梅山司法系统的领导,如今调兵遣将的气势如虹,郝爱民和赵兴云哪里还有话说。 就在这时,楼上猛地传来“咣当”一声响,杨立冬叫了一声:“有情况!”就往楼上跑去,几个刑警队员紧随其后。 但是杨立冬几个还是反应慢了,梅山人事局每个楼层都是有铁栅栏隔断的,铁栅栏上安装着防盗门,这会所有的防盗门已经被人锁上了,陆一凡在楼层下面就对着杨景举喊:“杨副局长,请你交出钥匙!” 杨景举故作没有听见,就在陆一凡刚刚对着杨景举喊出这句话之后,四楼上有几个房间忽然闪现了火光,有人就惊呼:“不好,有人纵火!” “档案室着火了!” 高建民冷眼看了一下杨景举,伸手一挥,那十多名防暴警拿着器械就开始攀沿楼体,片刻的功夫就到了四楼上,有的开始破门救火,有的开始排查楼层。 这时,楼下一个巡警喊道:“楼顶有人!” 果然,有个人正顺着下水管道往下溜,防暴警立即奔赴到了顶楼,那个无所遁形的人心里一慌,手一滑,就从上面往下掉,嘴里惨叫声,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脖子扭断了,脸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歪倒一边,一动不动了。 离得最近的巡警赶过去一看,这人七窍流血,已经死了,杨立冬远远的瞧过去,这个摔死的人,正是一去不复返的人事局档案员王亚伦。 ------------ 第177章第八天(十) 山雨欲来风满楼。 当得知人事局对抗执行公务的刑警、双方发展成为互斗、紧接着检察院的人到了现场、高建民莅临现场指挥、有人纵火烧了档案室、档案员从楼上跌下摔死这种种的汇报后,冯喆觉得,裘樟清可能早就在运筹帷幄谋划着一个绝密的行动,所以,自己选择在第一时间给裘樟清汇报李聪追踪张向明,无疑是非常正确的。 有一点冯喆一直在想,那个同李聪一起暗中侦查着姜笑梅的警察,究竟是在李聪发现姜笑梅之前就先于李聪隐蔽在了泗河市尚武县东关镇上,还是在李聪去了之后呢? 如果是在李聪给自己汇报之前,那就是说裘樟清和高建民早就盯上了姜笑梅,或者说早就注意到了陈飞青和姜笑梅的关系不一般。 如果他们是在自己对裘樟清汇报姜笑梅的情况之后采取的行动,那就说明裘樟清工作还是有些暂缓、迟钝,某些地方没有自己想的周全,或者说,裘樟清到底还是对基层一些魑魅魍魉的勾当了解的、防范的、警惕的不够,自己对于裘樟清和陈飞青之间的较量还是起到了一点作用的。 再有一点,如果裘樟清是让高建民在自己给她汇报了姜笑梅事件之后展开的调查行动,那在一定程度上说,裘樟清可能觉得自己已经派人去留意姜笑梅了,公安局那边怎么操作,没必要给身边的冯喆知会一下,因为冯喆自己一直就在关注姜笑梅这件事。 不过,如果是在冯喆汇报之前裘樟清和高建民就有行动的话,难道裘樟清信任高建民还超过了冯喆? 要是这样的话,冯喆觉得,自己真的要自我反省一下了,不过有一点冯喆觉得裘樟清应该能理解自己:爱屋及乌,恨屋及乌,陈飞青当初怎么对待的裘樟清,后来又怎么对待的冯喆。冯喆要是没有点脾气,没有点动作,那冯喆那会在半间房做出的种种动作难道都是偶然事件? 这就是说,冯喆假设就是一个笨蛋。裘樟清会看得上他,让他做自己的秘书? 这些念头在心里都是瞬间的一闪而逝,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冯喆没有时间去深刻的反省自己,他只能告诫自己今后在对待裘樟清的时候需要更加的小心和谨慎——所有的矛盾都有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抓住主要矛盾,次要的就不会成为矛盾,就不值一提。 冯喆觉得,目前,自己要始终保持和裘樟清思想行动的高度统一,这就是自己当前的政治! 李聪追踪张向明,张向明出了车祸,李聪报了警,结果张向明被送进医院监控了起来,李聪也被带进了公安局里——李聪在尚武县东关镇就因为姜笑梅中毒报了警。可是他没有和接警人员对话,不过110那里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不大一会张向明出事,李聪仍旧的在现场,还是他报了警,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公安局如果不将李聪列位重点嫌疑对象,那倒是奇怪了。 幸好冯喆及时给裘樟清做了汇报,当天晚上,李聪在公安局。单独对着高建民一个人,如实交代了自己的事情,结果,就被“送”出来了。 李聪并不是空手出的公安局。他得到了高建民亲手颁发的两万块钱奖金,这个奖金颁发的很果断,很及时,果断的是高建民说发就发,也没有搞什么仪式(李聪觉得也没必要搞仪式),奖金的名头是李聪提供了有效线索使公安机关及时缉拿了张向明这个故意杀人未遂的嫌疑人。所以,按照相关政策,李聪的两万块钱出自有名,拿的合理合法,及时的是李聪这一段为了窥视姜笑梅也的确没有干什么活,没有经济来源,有了这两万块钱,无异于对李聪是一个激励。 李聪觉得,冯喆很够意思,绝对的够朋友!让自己无话可说。 李聪以为高建民给的两万块是冯喆的授意、是冯喆的斡旋、是冯喆的关系让公安局以这种堂而皇之的名义给予了自己物质奖励,所以李聪觉得冯喆这种拿着公家的钱送进了私人的腰包还让人无话可说的行为是高度智慧高度情商促使的结果。 李聪觉得,冯喆太会做人了。 但事实上,李聪这两万块钱和冯喆没有一点关系,当裘樟清听到冯喆的汇报后,就给高建民打了电话,说明了李聪的情况,但是并没有说要给予李聪奖励,而高建民这样做,倒是给冯喆上了一课,冯喆觉得人老成精,高建民才具有高度的智慧、非常有意思。李聪拿的两万块钱,究竟是真的就事论事按照政策奖励给李聪的,还是冲着自己的面子别有用意给李聪的,这个大家都不消细说,尽在不言中。 既然说张向明杀人未遂,就是说姜笑梅没有死,但是姜笑梅处于抢救状态,一直昏迷着,因为案发地在泗河市,为了办案方便,经过协调,姜笑梅被转移到了梅山,实施了严密的保护,而张向明可能知道自己这次栽了,被医院抢救醒来后,看到了身边重重监察的公安干警,干脆的就如同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什么也不说。 公安局认定了人事局档案处有被泼洒汽油的痕迹,那个有重大纵火嫌疑的王亚伦已经永远的闭上了嘴,所以公安局这会攻坚的主要对象,就是当天在人事局羁押的所有人员,包括人事局副局长杨景举。 杨景举是梅山县人大代表,对他进行羁押是需要县人大常委会同意的,不过裘樟清就是梅山县人大主任,所以这个手续很快的就办妥了,而当时在场的两位检察院的人员郝爱民和赵兴云也被要求协助调查,因此赵兴云郝爱民终于如愿以偿的从头到尾亲身体验了人事局一案的审理过程。 公安局这边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案件的审理工作,这天早晨,人事局档案员王亚伦的家属二十几个人忽然冒雨抬着棺材出现在了县政府大门外,打着“严惩凶手,还我清白”的白底黑字条幅,要求梅山县政府给自己家人的死一个公正公平的交代,王亚伦的家属声明,王亚伦不是公安所说的因为有纵火嫌疑从楼顶摔下的,而是被公安人员从楼上扔下来的。至于公安干警为什么会这样野蛮粗暴的对待王亚伦,原因是王亚伦因为严词拒绝警察乱用职权胁迫自己调度人事档案,言语上冲撞了暴戾乖张素质低下的刑警们,被他们追打。走投无路的王亚伦就只能逃到了人事局的顶楼,结果,在争斗中,王亚伦就被穷凶极恶的警察给推下楼了,这些警察为了掩盖自己的可耻罪行。还栽赃嫁祸的一把火烧了档案处,栽赃陷害说是王亚伦干的。 虽然天下着大雨,可是县政府门口没多大一会就围了几百号人,这些人中有县里一些厂矿企业的下岗工人,他们自身也带着各种各样的问题要上访,所以这些人全都聚集到了一起,无论谁做工作,王亚伦的家属和下岗工人们都不退缩,事情越演越烈,事态有些失控。 此时在梅山县委会议室正召开着常委会议。宣传bu长刘奇才因病缺席会议,这会轮到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高建民发言,高建民的话简短扼要:“我同意陈飞青县长的提议,对人事局事件中涉及的人员进行调查。” 高建民的话一出,会议室陷入了沉寂,在人事局发生的事情中,高建民是到了现场指挥的,他同意成立调查组进行调查,也就是说愿意将自己置身于一个被审核的位置上,结果不论如何。高建民都会受到一次检验。 接下来是县纪检委书记马文发言,马文说道:“这次人事局的事件,影响是恶劣的,对县委县政府的形象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害。我一贯的认为,提高政治意识、大局意识、责任意识,切实把思想和行动统一到工作中来,是我县每个工作人员必须要讲的原则,是一条不可逾越的红线。强化理论武装,树牢规矩意识。把思想政治建设摆上突出位置,切实加强领导班子思想建设,把牢政治方向、强化组织意识,做到心中有党,行动中有规矩,对党忠诚,对人民负责,在入脑入心上下功夫,知行合一、务求实际效果,引以为鉴、检身正己,真正在思想上、政治上、作风上严起来、实起来,才能把梅山各方面的工作做好,开创梅山工作的新局面,因此,我同意陈飞青同志的提议,对当天涉及的人员进行组织调查。” 马文的发言完毕,会议室又陷入了沉寂,这些常委中有人在沉思,有人用笔在本子上做着记录,有人在喝茶,有人目视前方不知在想什么,裘樟清靠在椅背上,她没有看任何人,低着头像是在思索。 在梅山,组织部长易本初排名在纪检委书记马文的前面,马文说完,大家的视线就都投向了易本初。 易本初咳嗽了一声,却没有即刻说话的意思,伸手拿起了水杯子,喝了几口水后,易本初才说:“我认为当前主要任务是将事情搞清楚,而不是对哪个人进行什么审查,审查不是目的,我们弄清了事实真相,就可以给老百姓一个交代,至于事故和责任,真相出来自然一清二楚,问责是必须的,现在可以暂缓。” 乔本昌如今是梅山县副书记,分管县里的经济、农村、科技工作,同时分管县委办、政研室、信访、机要、保密、统战、对台、民族宗教侨务、群团工作,是县里的三把手,他看看一脸平静的易本初,将手里的笔一放,说道:“用科学的正确的理论武装头脑、指导实践、推动工作,这毋庸置疑,要严守党的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切实把中央和省委市委的各项决策部署落到实处,做到以上率下,探索方式方法、推进常态长效,进一步真抓实做,务求实效,思想路线问题应该常抓不懈,稍有松怠,则就会酿成大错,我认为,在人事局的事件中,某些同志犯了自由主义的错误,给县委造成了影响,这是要不得的,是十分危险的,是要坚决的进行遏制、予以制裁的。” 乔本昌的话完了,没说是同意陈飞青的提议还是不同意,负责文字记录的县委办主任谢小苗就抬头看着乔本昌,乔本昌再次看看始终没有什么态度的裘樟清,用手指点着桌面说:“查!没事不怕查,身正不怕影子歪,查了,可以还人清白,这也是我们保护同志的一个手段,但是要的确存在问题,就坚决不能姑息,这样保持队伍的纯洁和健康!” 陈飞青的脸上带着微笑,他看看在座的常委,点头说道:“乔书记说的很好,振聋发聩,‘没事不怕查,还可以还人清白’嘛,这对县里各个部门、各乡镇具体工作都是有指导和借鉴作用的。查明事实,这样,我们今后就可以轻装前行,埋头苦干,把全部精力凝聚到干事创业上来,有利于各级领导干部放下包袱、振奋精神,把所有心思投入到工作中去,对做好稳增长、保态势,安全生产和社会稳定工作都是有益处的,查明事实,这样,对深化改革,破解深层次矛盾,承接落实中央和省委市委各项改革举措,释放经济发展潜力,堵塞各种漏洞、化解各种风险,确保各项事业顺利推进,都是有着显而易见的功效的。” 九个常委到场了八个,有四个是同意陈飞青的提议,对涉及人事局事件的当事人进行调查,大家的目光这会都看向了裘樟清。 裘樟清非常平静的说:“我赞同成立调查组,对涉事人员进行调查。” 裘樟清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感到愕然。 高建民是裘樟清的人,展开调查其实也就是在调查高建民,高建民刚刚明确表态支持陈飞青的提议对人事局的事件进行审核,很多人认为这仅仅是一种姿态,可是裘樟清作为县委书记最后一锤定音,也同意了陈飞青的提议,这就让很多人有些难以理解。 陈飞青的脸上带着笑,他似乎永远在笑,会议中间出现了短暂的空挡,每个人都安静了下来,这时,陈飞青的兜里那个从不离身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陈飞青低着头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但是这一眼,却让陈飞青的脸色一变,笑容停滞了。 PS: 过年比平时还忙,大家有没有同感? ------------ 第178章第八天(十一) 裘樟清没有在意在场常委的神情,说:“要调查,事情就有个过程,现在外面有那么多的群众,在结果出来之前,有必要去给大家解释、传达一下县委的决定,避免事态恶化,让工作走向正途,各位常委怎么看?” 乔本昌说:“是,这个是必须的,很有必要,天下着这么大的雨,那么多人在雨地里,也不像话。” 马文点头说:“裘书记和乔书记说的是,搁在往常,都是由信访局出面的,不过今天事情特殊,我看,就由县委办这边去一下的好,这样更有说服力,有利于解决问题,避免矛盾升级。” 今天负责会议记录的是县委办主任谢小苗,谢小苗低着头在写写画画的,耳朵却竖的很高,一听马文的话心里就一个激灵,这个去外面给已经不太受控制的群众传达县委“旨意”的工作看似简单,但是绝对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这又不是振臂一呼千人万应发福利,而是要去安抚存心闹事的老百姓,说的难听点,谁现在要是从那个大门出去了,站在高处说自己代表县委县政府给大家说几句话,即便有警察的保护,能不能安然无恙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人事局的那个死的人的家属都是有备而来的,抬着棺材是来要结果不是要过程的,就是被打骂几下被唾几口唾沫搞的体无完肤,你也只能自认倒霉,法不责众,难道县里能将那几百个人全都抓起来? 谢小苗有些腹诽马文的别有用心,但是又有些无可奈何,心说人为刀殂我为鱼肉也不过如此了,马文说县委办这边去一下的好,自己这个县委办主任是唯一在场的县委办工作人员,这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太显眼了,马文不是说自己,那是说谁?难道会换成别的人。换成谁?冯喆吗?开玩笑!那别人呢?那有说服力吗?有分量吗? 谢小苗心里想着,下意识的将头杵的低了些,虽然他觉得自己有些掩耳盗铃,但是总比像长颈鹿一样当靶子任人宰割的好。能躲一会是一会。 裘樟清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说:“由宣传bu这边去人怎么样?” 谢小苗几乎就是在裘樟清说话的同时斜着眼瞄了裘樟清一眼,他觉得裘樟清的视线似乎也往自己这个方向看了一下,乔本昌就说:“我看行。” 易本初接着乔本昌的话说:“宣传部是政府的喉舌,讲政治。有方法,懂策略,知深浅,明是非,我看,裘书记这个建议很好,刘奇才同志住院了,我觉得为了郑重起见,由李显贵同志出面就很好。” 单单就是选定谁出去宣达一下常委会的决定,一把手和三把手以及组织部长都认可的事情。别人反对了似乎没有多大意思,谢小苗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又在思考,这个乔本昌,到底是倾向于陈飞青还是裘樟清呢?在人事局的事情上,乔本昌是赞同彻查的,那就是和陈飞青一伙了,可是这会又响应了裘樟清的提议,谁不知道李显贵是陈飞青的人啊,让李显贵在怨声载道的群众面前接受考验。那不是伸着脸让别人打,那么这个乔本昌究竟是属于哪一派的? 这时,冯喆轻轻推开门进来了,他见裘樟清没有在发言。就走过去,附耳轻声说了一句话,裘樟清登时侧着脸看着冯喆,冯喆点了一下头。 会议室的人登时都看着冯喆和裘樟清,裘樟清严肃了起来,说:“小冯。你把这句话给各位常委复述一遍。” 冯喆站直了身子,嘴里说道:“……” 就在冯喆说话的同时,陈飞青又接到一条短信,陈飞青在桌下一看短信的内容,脑子里“嗡”了一声,冯喆说了什么,陈飞青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陈飞青接到短信的内容是:“博望硫酸厂发生了爆炸事故。” 硫酸的重要原料是硫黄,硫黄是很容易被引燃的物质,当雷电交加的时候,非常容易引起爆炸。博望硫酸厂位于房河边缘,梅山县沿着房河流域周围存在着大量的养殖业,实际上已经形成了一个经济区,如果成千上万吨具有高腐蚀性的硫酸四处迸溅,那场面是非常骇人的,有没有人员伤亡姑且不说,麻烦的是,最近一段梅山乃至武陵市都淫雨霏霏,硫酸厂的硫酸要是随着雨水流进了房河里,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更让在场常委们心悸的是,房河流向武陵市,武陵市市区几十万人的用水取水几乎完全都是来源于房河,房河要是受到硫酸的侵蚀,大量具有腐蚀性的化学物质进入了房河水源里,对于梅山县委县政府而言,事情就不仅仅是棘手那么简单了。 谢小苗一听到冯喆那丝毫不带情感的话语几乎要蹦起来,他太了解这个硫酸厂当初是怎么能兴建于房河边上了,当时在选址的时候,副县长肖抗战曾经当面问博望的董事长彭新宇是不是脑子受到了刺激,还说要是让自己同意博望在房河边上盖硫酸厂,除非他肖抗战死了或者被离职,但是后来彭新宇被陈飞青领着绕过了肖抗战,直接找到了前县委书记方旭,本来不可能的事情就变成了可能,肖抗战气的几乎和方旭拍了桌子的,还骂博望的董事长彭新宇是梅山人民的罪人,但是丝毫的没有用,于事无补。 这下,博望集团的报应终于来了。 谢小苗忽然的全身就出了一身冷汗,他不知不觉的抬起头看着这个屋里唯一站着的冯喆,心说这个冯喆隐藏的真好啊,真会演戏,波澜不惊的,面无表情,他这会心里应该在笑吧,是啊,他应该在笑,因为,很快的有人就要哭了,可是哭有用吗?还有自己呢,怎么办? 冯喆心里丝毫没有笑的起意,他这会心思的确不在会场里,他想到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此时远在异国他乡的李蓉,那个李蓉,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博望在梅山会有这么一天呢? 本来是讨论人事局的事情,会议有了结果快要结束了,这下事发突然,在座的每个人都有些惴惴不安,裘樟清当机立断,宣布成立事故指挥中心,她任组长,各个常委都分别负责一块,紧张忙碌起来。 雨越来越急,晚上十点多的时候,裘樟清接到了市委书记骆家声的电话,冯喆隐隐约约的从话筒里听出骆家声的声音非常严肃,而裘樟清的表情是淡然的,这个电话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当通话结束,裘樟清起身到了窗前看看外面已经空荡荡的县府大门口,说了一句:“回去。” “回去?” 回去就是意味着休息,冯喆心里想着裘樟清这会怎么能休息的了。 回到五一九之后,裘樟清依照往常一样坐了一会,回卧室换了睡衣敷了面膜出来,对冯喆说:“看下一网上有没有关于硫酸厂的议论。” 网页上关于梅山博望硫酸厂爆炸的帖子为数不少,而且跟帖的几乎以几何倍数式的在增长,还有的给配上了现场爆炸图片,非常的惨烈和触目惊心,帖子内容几乎清一色的都是谩骂和讥讽,说梅山领导将人不当人,梅山领导这下应该集体辞职,应该集体被判刑、被枪毙。 为县里领导开脱的声音也不是没有,但立即会有几十上百的网民对其群起而攻之,网民因为不已面目示人,所以言辞上为所欲为,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说得出,冯喆选择了几条有代表性的帖子给裘樟清读了一下,裘樟清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连电脑屏幕看都没看一眼,过了一会,面膜时间到了,冯喆看看没事,就出去到了自己屋里。 第二天早上,冯喆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搜寻关于梅山硫酸厂的帖子,可是他几乎是一条信息都没有找到。 在网上,已经看不到任何关于梅山博望硫酸厂爆炸的新闻了,冯喆一边洗漱一边想着,等一会再次看看各个网页,依然没有这方面的新闻和帖子,心里知道,有人将这些帖子做了处理,屏蔽了关键词,动作很快。 冯喆觉得最近裘樟清越来越淡然,似乎对梅山的事情有些漠不关心起来,当然,这只是一种感觉,自己昨夜倒是有些睡不踏实的,可是一见裘樟清,似乎休息的不错。 今天原定的事情都因为硫酸厂爆炸而统统顺延了,早上到了十点多的时候,冯喆正在和谢小苗说工作安排的事情,门口几乎就是悄无声息的站了一个人,冯喆和谢小苗看过去,两人都是愣了一下。 这个门口站的人是现在陈飞青。 裘樟清再次到了梅山两个多月,陈飞青从来没有来过裘樟清这边,所以今天陈飞青的出现让冯喆觉得有些忽然,而谢小苗懵然觉得自己和冯喆在一起让陈飞青看到,似乎有些不妥,所以他也愣了一下。 陈飞青对着冯喆和谢小苗微笑着,问:“两位主任忙着呢?裘书记这会不忙吧?” 陈飞青的这句话有些饶舌,像是同时对冯喆和谢小苗说的,又像是分别对他们其中的一个说的,冯喆走出去说县长您好,谢小苗对着陈飞青点了一下头,说:“县长,我和冯主任核对一下材料,这刚刚过来……” 谢小苗的话像是一种解释,陈飞青又笑了一下,跟着冯喆身后就进到了裘樟清的办公室里。 PS: 笔记本又自动重启,码完的章节没有保存……这一章我等于写了两遍,无语啊,这大过年的,时间就这样浪费了……话说,能支持一下吗,飞翔想挣个买新电脑的钱啊。 ------------ 第179章第八天(十二) PS: 祝书友们新的一年里阖家欢乐,身体健康,事业有成! 室外天色阴沉,室内灯光通亮,冯喆注意到,当陈飞青进到办公室后,裘樟清在看着陈飞青的眼神中是有一刹那的晦涩的,眼睛被称为心灵的窗户,裘樟清的这种晦涩表露出来的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很值得冯喆去细想。 平心而论,陈飞青算得上是一位美男子,身材高大,目光坚定,额头宽阔,很具有个人魅力,比许多同龄的男影星都更具有男人味,只不过,陈飞青从事了公务员这个职业,当选择不同,路途也就不同,人生自然也就不同。 “书记,硫酸厂的事故已经调查清楚了,是雷电引起的,排除了人为因素,情况已经得到了有效控制。” 陈飞青进门的时候,裘樟清正站在窗前不知在想着什么,听了陈飞青的话很自然的就转过身,哦了一声,坐到离自己最近的单人沙发上,这个沙发一左一右,中间是放着茶几的,陈飞青也坐到另一边,茶几将两人分隔开来。 “宣传部门昨天和那些群众的见面会也很成功,将县委的决定传达了出去,群众还是很能理解的。” 裘樟清仍旧是嗯了一声,陈飞青看着冯喆为自己端来的茶水,点了一下头:“今天,县里有这样的传言,说硫酸厂爆炸,大量的有毒物质流进了房河,致使水源遭到污染,我看这纯粹就是别有用心,是造谣,这些天梅山一直有雨,房河河水浑浊,这属于正常现象,对于这样不利于稳定团结,不利于社会和谐的声音,县里必须旗帜鲜明的予以查处。不能助长这种歪风邪气的滋生,以免工作陷入被动。” 冯喆看裘樟清没有让自己离开的意思,就到一边整理材料。 “我昨晚从网上看到了一些报道,是关于硫酸厂的。”裘樟清看着陈飞青说:“舆论的力量很大,老百姓都有知情权,关心国家事务,是民主和法制进步的一种体现。” 陈飞青点头:“书记说的是,网络的问题很严重。有些人成天的唯恐天下不乱,在网上造谣生事,缺乏监管是主要原因,有规矩才有方圆,我认为引导很重要,要引导,就要有主流的声音,当前我们梅山安定团结的局面来之不易,县里各部门在裘书记的领导下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成绩,成绩是主要的。有不同的声音可以通过正常的正当的途径进行反应,我个人是全力支持和拥护裘书记以及县委的各项工作的。” 裘樟清没有接陈飞青的话题,问:“对于网络上的一些言论,陈县长有什么想法?” 陈飞青笑了笑:“我这样认为,凡事都大同小异,所有的问题都有一个堵漏和疏通的过程,人言可畏,但流言止于智者,我们的工作是光明正大的,欢迎各界人士监督。允许发表不同的意见,公安部门设立有网络安全监察管理机构,诚心提出批评建议的,我们欢迎。对于不良和有危害的信息,则要去腐生肌,以正视听,昨天宣传部们的职能发挥的就不错,大音希声,要坚持不懈的做正面报道,宣传是组织的先锋。宣传是达到目的的手段,用正确的思想理论去引导改造人民,宣传我们的政策措施,让大众了解真相,远离懵懂,这样,是十分有利于工作的开展的。思想舆论阵地,我们不去抢占,别人就会去抢占,所以,我们不能放弃这块阵地,不能丧失发言权。” 裘樟清听了点头,陈飞青说:“我认为,对于这次硫酸厂的事情,有必要举行一个新闻发布会,嗯,还是由宣传部门这边牵头,环保部门可以做一个水情监测,将结果公之于众,这样就有了说服力。” 裘樟清对于陈飞青的话未置可否,陈飞青也没有在裘樟清这里继续停留,就离开了。 陈飞青在说话的开头喜欢用“我认为”,“我这样认为”的词句,让冯喆觉得陈飞青倒是一如既往的保持了他强势的特点,不过,在某种意义上讲,对待硫酸厂的事件中,裘樟清和陈飞青的意思是一致的,那就是将硫酸厂的爆炸危害降低到能控制的范围内,将不利于梅山的舆论尽量的消减,这不是针对某一个人的得失纰漏,而是所有能在这个位置上的人都应该具有的政治觉悟,个人的错误可以被纠正,但是梅山今后还要发展,一旦形象有损,必然导致很多隐形的不良后果,至于裘樟清对陈飞青明显有讨好自己意味的言辞是接纳还是排斥,就不是属于冯喆能猜测的范围了。 冯喆将陈飞青送到了外面,心里想着陈飞青今天来裘樟清这里,为什么会是一个人? 陈飞青上了电梯,一直挂在脸上的笑不见了,他掏出了手机,刚刚在和裘樟清谈话时手机就不停的震动,这会才有机会拿出来看,上面的短信让陈飞青这两天一直沉闷着的心情终于降至到了低点:“方旭在省里已经被有关部门带走。” 陈飞青回到了县府办,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想着给哪个人打电话的,可是到了最后还是没打,电话打通了说什么呢?所有的事情已经发生,方旭果然去省里参加什么会议只是一个借口,就是为了不露声色不让梅山人有所触动的,可笑方旭还准备在五一期间去国外一家人团聚,这下看来是永远不可能了。自己刚刚去找裘樟清给她说了那么多,这个女人对自己态度改观了吗?那是不可能,否则,她重新回到梅山是为了什么呢?她一直就在韬光养晦,等待时机。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自己和裘樟清之间不存在灰色地带。 陈飞青想了一会,叫秘书准备好车,去县里最西边的东凡乡,那里有一个福利机械厂办的很不错,福利厂里的工作人员都是残疾人,在县里和市里都有一定的知名度,东凡乡党委书记魏灏伦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很是能干,一直想让自己去指导一下工作,今天看来就很是时机,能远离纷纷扰扰,还可以让自己冷静一下。 今天县城里的情况确实很乱,尽管县委县政府出台了一些措施,可是城区许多卖水的供应商都相继销售告罄,紧接着,县城水厂忽然停止供应自来水,说是进行常规检修,已经被压制下去的那种房河水源被污染的说法猛然间就遏制不住了像是瘟疫一样的传播开来,满大街的都是拿着水桶找水的人们,有人就从房河上游拉来了水在城区里卖,结果供不应求,到处都是骂娘的声音,梅山到处都是怨气,有心人发现,街上尤其是县政府周围的一片区域,巡警和执勤的交警人数比平时多了许多。 看到这些,陈飞青不禁的想起了昨天开常委会时接到的那个短信,有人竟然给自己发信息说要让自己家破人亡,发短信的号码是从来没见过的,短信的内容绝对不会是发错了,那自己这个号码准是刘奇才被绑架那会被泄露出去了,这个发短信的人已经呼之欲出,不是姜笑梅的丈夫侯德龙,又会是谁? 侯德龙就是一个疯子,不过姜笑梅倒是女人中的极品了,下面九曲连环,属于不可多得的名器,能让男人一波接一波的达到巅峰,原来做这种事情也是会上瘾的,怪不得李显贵刘奇才都被她所吸引,只是自己和姜笑梅也不过几次,一开始还都不是她主动哀求自己,那侯德龙是要将所有同姜笑梅有过关系的男人都解决掉吗?刘奇才这会在医院里神神经经的,侯德龙不知究竟对他做了什么手脚,李显贵做事还是太莽撞,不过姜笑梅要是在医院里醒来,张向明去给她下毒的事情,和自己也不会有所牵连,毕竟自己和张向明没有直接接触过,只是侯德龙要是威胁自己的家人,这个就有些难以控制了,但是去哪找到这个侯德龙呢? 有些事情很好解决,只要上面有人替你说话就行,有些事情很麻烦,尤其是像那种濒临疯狂的个人,个体和共体之间的差别就在这里。 看着外面细雨淋漓的景色,陈飞青陷入了沉思。 这天下午冯喆发现谢小苗有两次都欲言又止,应该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却被别的事情给遮掩了过去,到了晚上,冯喆已经准备休息了,接到了谢小苗打来的电话,说有事想给裘书记汇报一下。 “谢主任,裘书记可能已经休息了。” 可是谢小苗的回答让冯喆感到意外:“我就在外面。” 冯喆听了出去打开槅门,果然谢小苗站在门口,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烟味,也不知道谢小苗今晚上究竟吸了多少烟。 “这么晚,我……裘书记休息了?” 谢小苗的话空洞乏味,冯喆答应着让谢小苗先往自己屋里进,随手关了门,冯喆想了想,给裘樟清打了手机,等接通后,冯喆说:“书记,谢主任有事向你汇报,他就在我这边。” 裘樟清沉默了一下,说:“等十分钟后带他过来。” 挂了电话,冯喆朝着谢小苗点点头,为谢小苗泡了茶,在这个过程中,谢小苗一直的心不在焉。 一会到了裘樟清那边,谢小苗进去后看到裘樟清穿戴的很整齐,脸色很公式化,心里越发的紧张了起来,嘴上叫了一声裘书记,下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而裘樟清一直的不说话,也没让谢小苗坐,就那样看着谢小苗。 冯喆到了自己屋里将刚才给谢小苗冲泡好的茶水端了过来,发现谢小苗满脸的汗,嘴上嗫嗫了一句:“裘书记,方书记今天在省里,被双规了……” “我,我……”谢小苗语不成句,紧接着做了一个让冯喆大吃一惊的动作,他竟然对着裘樟清跪了下去。 ------------ 第180章第八天(十三) PS: 伴随着春晚《难忘今宵》的歌声,飞翔也码完了猴年的《过关》第一个章节,真是难忘今宵!感谢一直以来支持鼓励陪伴飞翔的朋友们,祝你们在新的一年里:大吉大利,事业再创新高,生活美满,做人生的赢家! 青山在,人未老,朋友们,新的一年在向我们招手,再次祝愿每一个人都能奋马扬鞭,闯过每一道生活的关隘,顺利过关! 谢小苗高高大大的身躯突然跪倒在裘樟清的面前,这让冯喆非常的吃惊,同时也让裘樟清愣了一下,冯喆原以为谢小苗会对裘樟清有什么不利的动作的,他此时正好在谢小苗和裘樟清之间,所以就做了一个伸开双臂要阻拦的动作,但是没想到谢小苗会这样,就将手臂放下,看看低着头却满脸汗水的谢小苗,又回头看裘樟清。 裘樟清似乎要起身,不过这会她又坐了回去,看了看一脸惊异的冯喆,微微示意,冯喆心里明白,过去伸手要搀谢小苗起来:“谢主任,你这是怎么了?” 冯喆不说话还好,就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谢小苗放声大哭了起来,一时间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冯喆忍着无奈和好笑拿来了纸巾递给谢小苗,裘樟清说:“谢主任要是一直这样,有事明天到办公室去说吧。” 裘樟清的话让谢小苗停止了痛哭流涕,冯喆再次过去伸手将谢小苗搀扶着,谢小苗到了沙发上坐在边沿上,低头说:“对不起,裘书记,我情绪失控,我对组织,对您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我请求裘书记处理我……” 趁着谢小苗擦眼泪的时候,冯喆看了一眼裘樟清,见到裘樟清皱着眉回望了自己一眼。冯喆心至福灵,开启了平时做记录的录音笔坐到了一边。 “我早就想来的,可是,我懦弱。我挣扎,我不能自已,我瞻前顾后的……我还是从头说吧,我本来是咱们县电视台的编辑,后来业务凸出。做了副台长,前年,我随着文化局到国外考察,结果,在赌场里一下输了很多钱,我当时走投无路了,可是,李显贵局长替我还了钱……” “谢主任当时输了多少钱?” 谢小苗迟疑了一下看着发问的冯喆说:“合计有八百多万元人民币。” 李显贵一下子给谢小苗付了八百多万的赌资!冯喆一听顿时有一种天方夜谭的感觉,这倒不是觉得谢小苗怎么能输那么多,而是李显贵怎么就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的钱给谢小苗垫付? 前年。前年自己刚刚才参加工作,李显贵也只是梅山的一个文化局长吧? 李显贵的钱从哪里来的? “回国后,李显贵好像将这事给忘了,可我怎么能忘得了,时隔不久,县里盖电视台大楼,李显贵让我负责这事,工程竞标的单位是李显贵指定的,竞标过程也就是走过场,后来台里添加设备。也都是我负责的……这中间,存在不少问题,我都有记录的。” “以后,我慢慢的走进了李显贵所谓的圈子。接触了一些人,认识了一些人,其中就包括刘奇才,那个姜笑梅当时刚刚到了电视台没多久,要说业务能力也是有的,刚开始她是和李显贵好的。不过后来就成了刘奇才的人,其后才和刑警队的侯德龙结了婚……在裘书记来咱们县做代理xian长那会,我被调入了县委办……” “刚开始我以为自己以后可能解脱了,因为我为李显贵也做了不少的事情,算是对他的回报,但是,没多久李显贵带着我去了一个别墅,在那里,我见到了陈县长,陈县长当晚喝的有些多,身边陪着的几个女人我也都认识,都是咱们县里几个县直机关的……陈县长和李显贵刘奇才不一样,他喜欢结了婚的女人……” “方书记和陈县长的关系很好,方书记有个独苗的儿子,出国的时候,陈县长帮了不少忙,而且,方书记和陈县长的喜好不一样,方书记喜欢没结婚的青年女子,那会方书记在县宾馆是有长期包房的,为他服务的女服务员,后来基本都被安排了工作,也有的拿到了一笔钱,县里的一些领导,也有这样的嗜好……” 裘樟清的脸色波澜不惊,谢小苗很难从裘樟清的脸上看出什么内心的波动,而冯喆知道,裘樟清这会已经很愤怒了。 “就说书记你刚刚到梅山那会,其实一开始陈县长没打算针对你,因为我们私下议论,都觉得你……觉得你是来梅山镀金,用不了一年半年的就会走的,可是,书记你一来就接连不断的出招,让李显贵和刘奇才乃至省里的一些人感到非常不满,怎么说呢,这几年县里一直举办的艺术节,合作的是省里一位领导公子公司名下的艺人,而这个演艺公司的负责人,其实就是这位公子的一个相好,县里和省里演艺公司合作,一个是想和那位公子攀上关系,二来,关于演出费,刘奇才和李显贵在这中间是有操作的空间的。” “之后的事情,没什么可说的,我成了县委办的主任,但却没有进常委,裘书记回来之后,陈县长对我说,县委这边,就交给我了……其实,我什么都没说,而裘书记这一段其实什么也没做,我很是为难,每天都经受着良心的煎熬,前几天,人事局的事情发生了,很突然,大家都没有思想准备,陈县长当时打电话问我为什么不早早报告,可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接着发生了王亚伦坠楼的事件,裘书记,关于人事局王亚伦坠楼事件,那些上访的人不是自发的,而是有人教唆鼓动的,是很不正常的阴谋行径,一个人要吃财政饭,起码要有人事局、财政局、县里分管该单位的副县长副书记点头,其中不管哪个步骤出了问题,都会办成,人事局的事情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光是县宾馆的女服务员这些年进到各个单位有了编制或者占了事业名额的会有多少?县里多少人会为此坐立不安睡不着觉?紧接着,硫酸厂又出了事。” “关于硫酸厂,就牵扯到了博望当初怎么能在梅山落户的问题。这其中和市里一些领导不无关系,但是方书记和陈县长是起到了关键性作用的,后来县里一些国有企业大量的资产流失,被竞卖。老百姓不乐意骂娘,却没有一点的用处,这会出事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他们又在寻求方法推卸责任,我真是受够了。良心上受到了极大的谴责和煎熬。” 谢小苗说到这里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本本:“这里面记载了李显贵刘奇才的一些事情,其中也有县里一些领导的,关于方书记和陈县长的,不是太多,我真心的后悔自己做过的一切,恳请裘书记和组织上对我进行和处分。” 谢小苗说着将小本往前一伸,冯喆起身过去拿在手里,看看裘樟清,觉得她没有看的意思,就放在茶几上。 裘樟清说:“今晚就这样吧。你说的,我会考虑,你好自为之。” 裘樟清说完,起身就到里屋去了,冯喆站了起来,谢小苗迟疑了一下,也站了起来,他看看裘樟清已经关着的门,又瞧瞧冯喆,只得走了出去。 “冯主任。我这……” “谢主任,书记说了,她会考虑的。” 谢小苗定定的看着冯喆,虽然明白这个会考虑是暂时自己没事的意思。可是怎么能放得下心,不过,到底今晚的事情已经结束了,能从裘樟清这里得到“好自为之”的评语,总比即刻让自己反省的强。 谢小苗被冯喆送到了电梯门口,下到了楼下。雨丝依旧连绵,谢小苗有一种茫然的感觉,但是毕竟卸掉了身上的一个负重,裘樟清这会在梅山的图谋已经很明显了,她这次绝对的有备而来,陈飞青一伙迟早要被拿下,自己这会撇干净了,总比晚些被查出来的好。 由于刚刚来的时候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谢小苗的车停在了路对面,这会谢小苗穿过街道,就要到了自己车跟前的时候,一辆疾驰的车子闪亮着刺目的车灯就朝着谢小苗冲过来,谢小苗急忙的一个翻滚,那辆车急急的一个刹车,车门开了,一个人脸露了出来,车里仿佛有人在说话,这个人很快的又缩回去关上了车门,车子飞快的离开了。 谢小苗惊魂未定,他看清了刚刚探出头的是一个女人的脸庞,但是出于副驾驶上的这个女的自己没印象——驾车的是谁?难道有人要害自己?是李显贵,还是刘奇才,或者是陈飞青的人? 一身雨水的谢小苗惊慌失措的爬起来,钻进自己的车里,好大一会才将车子打着火,心里忽然的愤怒了:你们要老子死,老子偏不死,就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第二天早上,冯喆到了裘樟清那边,发现谢小苗给的那个小本本已经不在了茶几上,而接下来的一天,县里除了还是到处寻水的老百姓有些闹,别的没什么事,只是到了傍晚时分,高建民到了裘樟清的办公室,给裘樟清汇报说找到了人事局的档案员王亚伦坠楼的有关证据,这些证据能证明王亚伦是自己坠下楼的,和公安干警没有任何的关系。 高建民拿来的是一段视频录像,这段录像的来源是人事局隔壁正在动工兴建的工商局办公大楼,因为工商局办公大楼的扩建,为了防止建筑材料被盗窃,保安公司就在几十米高的吊塔上按了几个摄像头,其中有一个摄像头正好就能将人事局的楼顶拍摄进去,从视频中看,王亚伦当时到了人事局顶楼已经有一分多钟,他直接的就到了靠着工商局这边的下水管道顺着管道往下爬,这充分说明了王亚伦做的一切都是有着准备的,至于王亚伦后来摔死,那是因为心里紧张。 裘樟清看完了视频,说:“先不要透露出去,再等等。” 高建民得到指示,点头答应着,冯喆觉得高建民似乎有话要和裘樟清说,就准备离开,裘樟清问:“高书记还有事?” 高建民看了一眼冯喆,就说:“姜笑梅已经脱离了危险,处于严密的保护下,只是侯德龙,还是没有踪迹。” 冯喆心说,果然高建民和裘樟清之前就有联系,他们不让自己知道,也属正常,不过,裘樟清让高建民迟一些公布王亚伦死亡的视频,看来,她还有什么想法。 ------------ 第181章第八天(十四) 这几天关于王亚伦家属抬棺围攻县政府的事情一直就是梅山人谈论的一个话题,冯喆一开始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怎么可能在大雨中几百号人像是有人呼应一样的迅速的齐齐聚集起来? 谢小苗深夜的到访,给裘樟清“汇报”的一番话让冯喆恍然明白了,原来这件事后面有着陈飞青一伙人的影子,试想要不是有人鼓动,那么多人怎么在李显贵出去一做工作后就立即散去了? 由此冯喆又推断到,如果常委会不是让宣传部的人去平息事端,或者说不是让陈飞青一系的人去面对群众,可能换了一个人,那天的事情是要难以收场,会越演越烈。 原来,某些人的工作效率就是这样出来的,威望就是这样赢得的。 匆匆却漫长的七天假期就这样过去了,八号这天,骆家声书记在市委主持召开了精神文明建设工作会议,骆家声在会上指出,为政就要真抓实干、敢于担当,创造经得起实践、人民、历史检验的业绩,为政就要诚信忠诚、襟怀坦白,讲真话、察真情、动真功,他还说,必须深入推进党风廉政建设和反**斗争,逐步形成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的体制机制…… 就在骆家声主持召开市委精神文明建设会议的同时,在裘樟清的办公室里,梅山县委副书记乔本昌和宣传部常务副部长李显贵正在做着工作汇报,乔本昌说:“书记,硫酸厂的事情已经有了定论,我建议召开一次新闻发布会,向媒体公布这事实真相,房河的丝毫没有受到污染嘛,不能让谣言满天飞,搞的人心惶惶的,这几天梅山水贵,很不利于稳定团结。” 裘樟清哦了一声,乔本昌看着李显贵说:“人事局的那件事。宣传部做的就很不错,我看,这个新闻发布会还是由李显贵同志主持,让环保局的同志拿出实际数据。他们是专门机构,能够有说服力……” 裘樟清一直沉默着,此时,她桌上的座机响了,裘樟清示意自己要接电话。乔本昌就停住了说话。 在市里,骆家声书记的讲话得到了大会人员热烈的响应,但是谁也没想到,会议刚刚结束,骆家声忽然的被省纪委的相关工作人员带走了。 省纪委的动作很隐蔽,直到几个小时后,省纪委的网站上公布了这样的一则消息:经岭南省委批准,岭南省武陵市市委书记骆家声涉嫌严重违纪,目前正接受组织调查,人们才得以知情。 裘樟清这会接到的就是骆家声被省纪委工作人员带走的电话。挂了电话,她看着还在滔滔不绝的乔本昌,有心打断,但是觉得还是让乔本昌说完的好。 根据种种的迹象表明,乔本昌和陈飞青一伙人是没有瓜葛的,那他今天来说的这番话,只能理解为真的为梅山考虑,为了梅山的形象着想,但是,因为工作方法和个人水平问题。他往常在处理事务中,存在不存在被有些别有用心的人给利用的可能呢? 作为县委办主任的谢小苗都知道了方旭在省里被有关部门的人带走了,乔本昌这会还带着李显贵来自己这里大谈什么新闻发布会,也许发布会召开不召开的是一回事。可是带着谁来的,和谁在一起的,就很有问题,方旭和陈飞青就是一条线上的两只蚂蚱,方旭出了事,陈飞青也不会活跃多久了。李显贵从来都是以陈飞青马首是瞻的,乔本昌这会和李显贵搞在一起,算是什么? 有些知识体系对于某一些人,教都教不会,有些知识体系对于某一些人,不用教他们似乎就生而知之,裘樟清看着为自己和乔本昌李显贵添水的冯喆,心说乔本昌和冯喆就是截然相反的两种类型的人,一个庸碌平凡,另一个却聪颖干练,抛却了职位上和年龄上的差异,乔本昌五十多了还就这样,那他二十多岁的时候,肯定是不如冯喆的。 听着乔本昌的絮絮叨叨,看着默默无语倒水的冯喆,裘樟清想起了谢小苗雨夜找自己美其名曰是汇报工作实则是投靠自己出卖陈飞青的事情来,当时谢小苗那忽然的一跪,冯喆能在第一时间想到伸臂阻拦保护自己的安全,这非常难得! 有那么一会,裘樟清心里是极端鄙夷谢小苗的,那么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却像一个女人似的哭哭啼啼,明明干的是背主求荣的事情,却显得自己是弃暗投明一样。不过,也许陈飞青就是看到了谢小苗的这种优柔寡断性格特点,才将他安置在自己身边当暗探的? 还有之前的那个卢万帅…… 乔本昌终于说完了,裘樟清张口问李显贵:“宣传部这边怎么说?” 李显贵拿出了携带的笔记本,开始照着上门念了起来。 冯喆没想到裘樟清这会心思缥缈,今天裘樟清接见乔本昌和李显贵的谈话持续的时间有些长,冯喆进去给他们换了几次的水,看着李显贵照本宣科的在讲宣传部的一些工作方法和存在的问题,冯喆没来由的将谢小苗刘奇才和李显贵做了一个比较,假设,自己是陈飞青,会重用这三个人中的哪一个? 陈飞青考察了福利机械厂,原定于第二天离开东凡乡的,可是雨太大,回城的公路有一截被山林洪水吹毁了,出于安全考虑,东凡乡党委书记魏浩伦极力的挽留陈飞青,于是在东凡又住了一夜。 这两天,白天视察、接见、谈话貌似无事,晚上却辗转难眠,本来是为了远离纷扰的,可是心里怎么都不能安静,方旭被审查的事情一直在陈飞青的脑海里盘旋不去。 前天晚上,儿子陈述打来了电话,问自己是不是在外面做了对不起他母亲的事情,陈飞青当时就诘问小孩子怎么这样说话,陈述却吼了一声说,有人将你和一些女人在一起的照片都发到我手机上了,还说你是一个大贪官,说你还有咱们家都会遭到报应的。 陈述说完就挂了电话,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以往自己和儿子通话,他总是等着自己先挂电话的。而不将工作上的事情带回家里,也是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自己在外面怎样,和家人没有一点的关系,家就是家,就要有家的样子,社会可以千姿百态,但家就是休憩的地方,陈飞青知道,儿子一直很孝顺,很谦恭,脾气像他的母亲,要不是的确是知道了一些什么,他不会三更半夜给自己说这些兴师问罪的话。 肯定是侯德龙干的好事! 陈飞青想好了,回去后就找儿子好好谈谈,尽管可能很难启齿,但是有些事情,也真的要和他说说了:社会真的很复杂,不是书本上描述的那样子。 李显贵天天打几个电话汇报,说县里没什么异常,可是陈飞青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方旭悄无声息的就出事了,县里怎么能没有异常?李显贵这个人毛病是有的,可是用起来顺手,比刘奇才好使唤,今早上,李显贵还说一会和乔本昌去给裘樟清说道一下开新闻发布会的事情,是,将裘樟清也套进硫酸厂事件里,只要她同意开这个新闻发布会,那么今后就是有了什么,她也脱不了干系…… 雨还是不停,前面似乎又塌方堵车了,陈飞青心里也有些堵得慌,前天想着要到东凡来,这会急着要回县城里去,人就是奔波在来来回回的路上,无休无止。 一辆大货车试图从旁边窄窄的路道上插过去,可是即便到了前面,又有什么用呢?道路不通,不是别人的车不想前行,难道就你一个人急? 兜里的手机又震动了,陈飞青掏出来一看短信的内容,登时觉得天旋地转——骆家声被省纪委的人带走了。 陈飞青眼前一黑,半响都没有缓过神来。 怎么会这样? 怎么能这样? 怎么可以这样? 为什么? …… 李显贵终于汇报完了工作,他正等着裘樟清例行公事的做出指示的,可是冯喆带三个人走进了办公室,裘樟清坐在那里没有动,乔本昌有些莫名其妙,其中一个人对着李显贵说:“请问你是李显贵同志吧,我们是市纪委的,”这人说着给李显贵看了一张盖有红印章的纸同时看了跟在自己身后一个人的表情,而那个人却是省纪委的,不过这会没必要给李显贵说那么多。 李显贵一听“市纪委”的话,手有些不听指挥,接过这张纸的时候手有些抖,将上面的字足足盯着看了有一分钟,纸上面的内容是让李显贵在规定的时间到规定的地点向组织讲清楚自己的问题,李显贵懵然站了起来,腿上的笔记本就掉在了地板上,听这人说:“李显贵同志,按照规定,你不能带手机和通讯工具,麻烦你交出来。” 李显贵机械的将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他抬头间就看到了冯喆那张让自己感到讨厌的脸孔,李显贵猛地扭头又看着裘樟清,心里顿时明白了,今天这一切,就是这个小娘们安排好的,她就是在等着这些人来抓自己的,她就是在看戏,在等着自己出丑,可笑自己还费尽口舌的给她说了这么大半天。 “裘樟清!卑鄙!我饶不了你!——” 李显贵要往裘樟清那里扑,却被身后的两个人给拉住了,冯喆也面无表情的挡在李显贵的面前,李显贵挣扎着说:“你们市纪委来我们梅山干什么?管的太宽了——裘樟清,老子和你没完!” “你等着!老子是清白的,陈县长会救我出去的,我没事,我不怕!” ------------ 第182章 第八天(十五) 冯喆预料到裘樟清最近会有一次动作,但是没想到竟然这样的快,而且这个动作第一个波及的对象竟然是五陵市市委书记骆家声。 虽然比喻的有些不恰当,但是冯喆的脑海里还是浮现了一个词语:擒贼擒王。 早在前一段,裘樟清就指着晚报中的一则新闻给冯喆说,图片中有关骆家声的拍摄位置不太正常,武陵晚报社怎么能将书记低着头的样子刊登在报纸上呢? 果然,没多久晚报社的社长、编辑乃至摄影记者全都倒了霉,紧接着,市委宣传部就召开了全市宣传工作会议,而刘奇才也就是在那次参加会议之后被绑架的。 全国所有县党政一把手的任免,是需要报所在各省省委研究同意的,当然处理一个正县级干部也是需要经过省里同意的,骆家声这个市委书记被拿下,能够想象得到,在岭南省里,这一段也必然不太平。 不过,省里的事情对于冯喆而言实在太过于遥远了,他所能顾及的,眼前就是不让李显贵这个穷途末路的家伙危及裘樟清的安全。 就在看着李显贵歇斯底里叫喊着不会放过裘樟清的那一瞬间,冯喆忽然就想通了刚刚自己给自己提及的问题:陈飞青会重用刘奇才谢小苗还是李显贵呢? 显然,要是自己是陈飞青的话,还是会选择眼前这个愚昧却对自己憨直的人,李显贵可能不聪明,可能很蠢。可能莽撞。但是。这人具有封建传统中那种“愚忠”的精神——他绝对不会出卖陈飞青!直到这个时候,李显贵的口中还在咒骂裘樟清卑鄙,还在喊着说陈飞青会救自己的! 此时的陈飞青心里乱极了,所有的思绪这会全在脑海中挤着堆,千头万绪的分不清哪个重要,越试图想要理清,但是就会越糊涂,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家庭的问题本来已经让陈飞青思虑了整整两天。但是那毕竟是可以解决的问题,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成为问题,自己作为父亲,为儿子陈述的成长造就了很好的环境,但也恰恰是自己所营造的这个几近于完美的环‖.£.o▽境,让儿子从小没吃过苦,没受过累,他不知道人心叵测,他不知道有光明就会有阴影,他不知道他的父亲衣着光鲜的外表下包藏着多么九曲十八弯的挣扎与痛苦。 走到今天这种地步。是自己愿意的吗?初入社会的时候,谁没有雄心壮志。谁不想敢叫日月换新天!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一次次的碰壁之后,一次次的跌倒之后,你除了学会比别人更市侩,比别人更隐忍,比别人更简单果敢的争取自己想要的,你还有什么别的选择? 假你跟一个在社会上打拼了十年之久的人谈他当初的人生理想,这人还在坚持他的理想吗?果有这样的人,陈飞青觉得那人必然是理想主义家,或者,他有经济条件让他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否则,这人就是个穷途潦倒的疯子。 那会在半间房,自己不知道种果树其实长不好吗?可是县里的领导觉得方法可行,自己难道要和领导的意见唱对台戏? 和领导对着干,今后还想提升吗? 空喊:大道青天,我独不得出!这样的口号有什么实际意义? 在决定个人命运的人不坚持真理的时候,自身依然去坚持真理,结局可能就是毁灭自己——这是赤o裸血红红的经验和教训,教训都是惨痛的,一旦丧失了机会,就时不再来。 儿子说自己虚伪,虚伪?难道每个人都是以真面目示人的?每个人其实都有一张面具,这面具后面隐藏着的,就是自己竭力想要保护的东西,那自己竭力想保护的,又是什么? 车子往前挪了几米,又停伫了,陈飞青拿出电话,给李显贵拨打了过去。 忙音,无尽的忙音。 难道李显贵给裘樟清汇报工作,现在还没有结束? 看着相邻的那辆大货车的司机探头探脑的在吃着火腿肠骂着堵车,陈飞青忽然就想到了姜笑梅那次给自己说的笑话:不套虎不套狼,就套男人的火腿肠。 对于女人,陈飞青一直觉得其实处n没什么意思,那时候也在县宾馆里找过一个长相不错的女孩子,可是弄上了之后却干涩无味,像干尸一样,也像充气娃娃,事后这女的还一直的哭哭啼啼,后来将她安排到了底下一个农机站,没想到她后来又找自己,说要钱去上学,原因是因为不是处女,在农机站一直找不到男朋友,上了学,就彻底的离开了梅山。 自那以后,还是觉得结了婚的女人好,都知道在寻找什么,一个付出身体,一个给予相应的回报,安全还各得其所,在一起也放得开,很能尽兴。 周红青这个女人就很有意思,她经常从嘴里说出一些男人都讲不出来的奇谈怪论,比说女人就像流沙一样,你越是握的紧,越是从你的指缝间流失,不过,只要把流沙弄湿了,不仅好抓,还能摆出各种造型,再比,处n和非女就其实都是妓n,差别是一个能将自己卖一个高价,希望能得到一个好归宿,而另一个已经明白了自己身处的所在,就尽力的想抓住现有的好处罢了。 想到了周红青,陈飞青又想也许该给刘奇才打电话了,可是刘奇才这一段脑子明显的不好使,手机也由家人掌握,给他说话也说不明白,至于马文……算了,他现在在政协,不是说肚子大年纪老,不是政协是人大,二线了,他又能做了什么呢? 陈飞青又给李显贵打了电话,可是这次却是没人接。 这不正常! 陈飞青的心揪了起来,脑子里更乱了。 李显贵往常一旦看到自己的电话。绝对在第一时间就会接听的。可是今天怎么了? 陈飞青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方旭被调虎离山出事了——骆家声忽然被省纪委带走了——李显贵呢?此刻是不是也被控制了? 陈飞青的心沉入了谷底。 怎么办? 雨更加大了起来。陈飞青告诉自己要冷静,可是冷静能解决问题吗? 自己身上所涉及的事情就是够得上枪毙的,也足足可以被处决五六次了,争取宽大处理?笑话,骆家声没自己的背景扎实?和骆家声比较起来,第一个死的必然是自己。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争取个无期有期?那比杀了自己还难受,做官的没有了政治生命就同飞翔的鸟没有了可供翱翔的翅膀党认真起来,是很可怕的! 要是死了……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在脑海里,就再也挥之不去了。 死? ——噢不! 为什么要死,干嘛要死?死了什么都没有了,奋斗这么多年,到最后就落了个死? 可是要是回去…… ——噢不! 自己已经四十六岁了,就是关上十年,出来一个将近六十岁的老头子,除了当官什么都不会做,以什么为生?到时候别说社会不承认自己无法立足了。就是老婆孩子都可能不认自己了。 悲哀啊…… 秘书的手机响了几次,听得出是乔本昌的秘书在打电话问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到县里。说要商议一下关于召开新闻发布会的事情,难道李显贵给乔本昌和裘樟清说的还不清楚?还有别的人什么汇报工作之类的借口,难道梅山政府离了自己就不能顺利运行? 这分明就是一个烟雾弹,他们就是在县城里张好了网等着自己回去自投罗网。 休想! 裘樟清,你是我的手下败将,永远是我的手下败将,要不是你有比我更深更硬的关系,你能将我怎么样呢? 女人再能干,也始终是男人的胯下之物! 猛然的一声霹雳,将陈飞青乱七八糟的思绪给震撼清除的无比清晰了起来,前方终于通车了,司机顺着一边闪露出来的公路往前挤,刚刚到了一个拐弯处,车轱辘却陷阱泥污里出不来了,刚刚那个吃着火腿肠的卡车司机驾车从一边经过,车里司机洋洋得意的脸孔一闪而过,陈飞青心里冷笑,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要不是车子换了牌,一个卡车小司机敢对自己这样?都和县太爷较起劲来了!搁在往常,这个司机将永远的别想再开车了…… “你们下去,”陈飞青看清了周围的环境,淡然的吩咐,司机和秘书听了,秘书说:“要不,我叫车来吧?” 陈飞青未置可否,司机说:“那好,我们下去拦车将车拖出去。” 陈飞青还是没吭声,秘书恍然:“好,我们下去推,县长你来开车。” 等司机和秘书下了车推车,陈飞青到了驾驶座上启动轰油门,本来嘬在泥窝里不能动的车,这一下猛然的就蹿到了公路上,司机和秘书顾不得脸上身上溅到的淤泥,高兴的说:“成功了!” 可是,这时的车子却没有停下来,径直的朝着一边的坡地蹿了下去,就在司机和秘书由兴奋变成惶恐的喊叫声中,陈飞青驾驶着车辆直接从斜坡冲进了浊浪涛涛的房河里…… …… 陈飞青竟然出事落水死了! 梅山县委陷入了沉寂之中,没有人能够料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原本等着带走陈飞青的省、市纪委工作人员在确认了陈飞青的尸体后,离开了梅山。 事情的结果竟然是这样? 裘樟清有一种兴奋之后的失落感,这个陈飞青,到最后死了,都给自己留下了一个难题。 因公殉职? 畏罪自杀? 怎么和上级有关领导汇报这件事? …… 几天之后,梅山县为陈飞青举行了一场小型的追悼会,追悼会出席的人寥寥无几,虽然国人对待死者的态度是死者为大的,但是陈飞青这个死人的境遇这会在梅山实在是尴尬至极,但是总不能在组织上完全定性前不给陈飞青下葬,那很不人道。冯喆也参加追悼会了,因为对于陈飞青的家属还是要表示慰问的,凄雨冷风中,这场追悼会冯喆倒是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完全是在走过场,有一条,陈飞青的追悼词不知是谁写的,全篇都似流水公文,只是其中有一句话让冯喆听着针刺骨,冯喆当时就想,假柴可静在场的话,听到这句话一定会认真的审视自己,起码心里会有别的想法,因为悼词的最后一句说的是:“……他经历了种种考验,是一个高尚的人、是一个纯粹的人、是一个有道德的人、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是一个有益于n民的人!”11005073--> ------------ 第183章 浮生若梦(一) 武陵市********骆家声被双规了。 陈飞青死了! 陈县长竟然死了! 一夜之间,找裘樟清汇报工作、做请示的人骤然多了起来。 梅山原来还在观望等候着看土生土长盘横梅山数十年的县长和再次空降而来的********这两个神仙打架会有什么结果的人顿时没有了再犹豫的必要。 一夜之间,冯喆也忽然忙碌了起来,各种各样的问候、叙话、饭局、套近乎接踵而至,如果裘樟清很忙的话,那么冯喆就是非常的忙,但是他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只是裘樟清的门神、只是这些人通往裘樟清去觐见这个********的必由之路,因此冯喆丝毫没有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沾沾自喜的念头,相反的,他更加体会到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古今已然,且不过如此。 人事局档案管理员王亚伦坠楼事件终于有了结果,公安局根据种种的迹象和证据证明了王亚伦就是人事局档案室纵火案件的嫌疑人,同时,人事局副局长杨景举也承认了,那天杨景举指使着十多个人事局的工作人员和来人事局调档案的刑警队员们展开了冲突,这一切都是经过设计的,目的就是为王亚伦损毁档案打掩护,只是杨景举没想到,王亚伦做事太过于简单粗暴,王亚伦也太过于愚蠢,竟然会用放火烧档案的方式来完成这个本可以悄声无息完成的任务,结果火势惊动了刑警们,王亚伦自己也因此送命。 王亚伦死了,王亚伦的家属却依旧对已经通告的案件处理结果存在质疑和不满,就在为陈飞青开追悼会的那一天,王亚伦的父母举着儿子的遗像站在公安局大门口,他们也不说话,只是在雨中那么站着,刚刚从县委回来的高建民下了车,将王亚伦的父母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让人将从工商局调来的监控视频放给王亚伦的父母看,王亚伦的父母很认真的看完了儿子坠楼的全部经过,对着高建民说:“你们公安局这个视频是经过剪辑的,不是原始录像。” 高建民没有说话,一边的工作人员解释说:“这监控视频上面是有时间显示的,怎么剪辑?要剪辑时间就不能连续了,你们看着这上面的时间是不是存在跳跃?” 王亚伦的父母无话可说,老泪涟涟的被工作人员送了出去,高建民起身到了窗户跟前,看着这老两口蹒跚着离开,嘴里黯然的叹了一口气。 同一时间,在县委那边,裘樟清也在叹气,她的手里拿着一份岭南晚报,晚报上面刊登着一篇关于梅山硫酸厂爆炸造成了三人死亡几十人失踪的报道,这时冯喆刚刚从陈飞青的追悼会上回来,一进门看到裘樟清脸色不好,就没吭声,过去为裘樟清的水杯里添水,眼睛就瞧见了裘樟清手里的报纸,停了一下,说:“书记,写这篇报道的人,就是之前要咱们县出钱买版块的两个记者其中之一。” 裘樟清抬头看着冯喆,冯喆解释说:“当时咱们县办全民艺术节,省市一些新闻机构来了不少记者做报道,省晚报的两个记者是刘奇才bu长接待的,结果,这两名记者因为没和刘部zhang达成合作意向,就离开了。” 裘樟清明白了,当初晚报的记者想从梅山要钱,结果被别有用心的刘奇才给冷嘲热讽的赶跑了,这会,这两个记者觉得逮住了梅山的痛脚,所以,进行了报复。 刘奇才这会已经被纪律审查,但是省晚报的记者针对的是梅山县而不是刘奇才个人,他们觉得当初是整个梅山县侮辱了他们,刘奇才代表的是梅山县而不是单独的一个人。 “一个地方如果对记者太当回事,那一定是存在着问题的。” 裘樟清对省晚报的报道不屑一顾,问:“附近有没有温泉?” 裘樟清想洗温泉浴?冯喆一想觉得似乎不是,她这样问可能也是想放松的一个表示,就说:“咱们市是没有的,不过赣南天门山那里倒是有温泉,相距的也不远,如果书记要是想游泳,我听说水月山庄环境不错。” 裘樟清一听摇头说:“算了,赣南已经出省了,水月,就是刘奇才和周红青去的那个水月?” 裘樟清的话有调侃的意思,虽然有些不合适,但她面对的只是冯喆,属于私密性的谈话,这倒是真的有些难能可贵了,因为这两个月以来,裘樟清似乎就没有心情明朗过,果然,裘樟清又说:“别没游泳放松,倒是搞出了一些副作用。” “书记说的是,据说,游泳是最好的健美方法,而且,对人的皮肤保养会很好。” 裘樟清一听,在冯喆身上扫了一眼,迟疑了一下,冯喆说:“我觉得书记你最近皮肤看起来很不错,满光亮的,其实,要是游游泳,运动一下加强身体机能的运作,再做一下按摩,保养一下,可以舒缓神经紧张,放松大脑的。” 裘樟清听冯喆说自己气色好,就站到了窗户跟前,摆了一下手说:“我说这个副作用,倒是想到了一个笑话,之前咱们岭南制药厂有一个副厂长一直不能扶正,对这个副字特别反感,在修订一种新药的说明时,就把‘此药无任何副作用’的‘副’字给删除了,成了此药无任何作用,呵呵。” 裘樟清和自己讲起了笑话,那看来她真是心情好了,冯喆听了也笑了起来,这时,财政局的局长打电话来汇报工作,裘樟清就收敛了笑容,冯喆出去将财政局局长迎接了进来,看看没别的事,再出去。 裘樟清既然想游泳,冯喆就留心了一下,既然裘樟清说赣南有些远,结果问来问去的,还就是市里的水月山庄条件好,心想自己该安排一下,让裘樟清舒服的放松一次,于是就将水月山庄的网站调出来,看了一会,打电话过去咨询了详情,心里有了底。 这时,手机上来了一条短信,是半间房中心小学的李玉发来的,说有事要给冯喆汇报,裘樟清中午吃完饭是要午睡的,冯喆就回信说中午见面。 因为还下着雨,冯喆就让李玉来了县宾馆的五二零,到了屋里坐下,冯喆发现,李玉的双眼皮不像是后来手术做出来的,李玉很聪明,接了冯喆倒的茶水张口就说:“单眼皮能割成双眼皮,双眼皮可以用眼皮胶粘成单的,现在的女孩很会化妆,假发什么的,有时候不想以真面目示人,也不是难事。” 冯喆嘴上就哦了一声,李玉说:“我是来谢谢冯主任的,教委和镇上的领导找我父亲谈话了,给他转了正,还要他做中心小学的校长,不过,我不想让我父亲干。” 冯喆有些不理解,李玉伸手拂了一下鬓角的头发,秀丽的脸蛋就映照在冯喆的眼里,李玉说:“我知道,那时候我为了我父亲遭到不公正的待遇采取了一些方法,但是我的初衷只是想给我爸要回他应该享有的福利,至于让他当校长,这个完全没有必要,也不合适。” 李玉今天穿的稍微时尚了些,坐在那里看上去非常的贤淑端庄,要不是曾经在帝王见过她露着胳膊大腿的样子,很难将这样的一个形象气质俱佳为人师表的典范和歌舞yu乐chang所的“公主”联系到一起,更何况还有她鼓动二十多个孩子到县宾馆找领导反映问题的事情,所以冯喆心里更有了人不可貌相的念头。 “怎么说呢,我父亲就是一个只会教书的教书匠,他的心思只是教书,他做不了一校之长,他可能和人正常的交往都不能很好的完成,只管教书授课的老师和校长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概念,学校里校长代课的,也不是没有,但是校长的工作就不仅仅限于教书了,古话说治大国如烹小鲜,可是能做好菜的厨子就一定能当好国家领导人?如果让我的父亲做了校长,我看不是在让他发光发热,而是在害他,到时候,他必将教书也没教好,学校的事情也做的一塌糊涂,那会,他会非常自责,越忙越乱,焦头烂额,而有些人,恐怕会站在一边看笑话。” “这些话,我给我父亲解释不清,也没法和镇上、教委的领导说,就冒昧的来找冯主任了。” 冯喆看看这个外貌清秀却透露着睿智思想的女人,心里想她那晚真的想让自己在她身上为所欲为?还是就是看出了自己不会对她做什么才故意说出了那句话来试探自己?或者,她那句话,也只是说说罢了? 那她当时给自己的那个手机号码,是希望自己还能做她的顾客,还是别有其他的想法? “你说的,我能理解,你希望怎么解决这件事呢?” 李玉想想说:“我听冯主任的。” 冯喆做了一个让李玉喝水的手势:“让你父亲当校长,这里可能不光是镇上领导和教委的意思,毕竟你父亲的人品和资历在那里放着,因素应该很多,不过,你说的也很有道理,这一点我是站在你的角度来考虑的,至于你刚刚说你父亲之前遭受的不公正待遇问题,我觉得,他是很有代表性的,咱们县民办老师不在少数,教委那边也有通过你父亲这件事来逐步解决民办老师待遇问题的决心。” “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在这里建议给你,你可以考虑一下,至于成不成,还是可以商榷的。” “请冯主任讲,我洗耳恭听。” 冯喆说:“如果完全的不考虑镇上领导和教体局领导的意见,这不太好,可是结合了你说的李老师自身的因素,考虑到你的意见,我觉得,可以让你父亲做主管学校教学这一块的副校长,这样,既能响应了上级领导的意图,也能周全李老师的个人感情,更能给全县民办老师一个希望,你觉得怎么样?” 李玉听了就点头,说:“那就谢谢冯主任了。” “我的意见只是参考,主要的还是你和李老师那里,作为镇上和教体局的领导,应该会充分考虑李老师的意思。” 李玉心里了然,学校里想当校长的人多了去了,这个机会能降临到自己父亲头上,没有那晚冯喆的“大驾光临”是不可能的,教体局和镇上领导绝对是为了迎合冯喆还有********才想出的这一辄子,既然冯喆这里讲的通了,自己父亲怎么样,还是自己去做工作。 话已说完,李玉起身就要离开,到了门口,她转身伸手和冯喆握手,冯喆伸手和李玉的手握在一起,但是李玉没有立即松开,眼睛定定的看着冯喆说:“小马哥,谢谢你!” 李玉又叫冯喆为小马哥,而叫冯喆小马哥的这句话,像是在谢他为自己父亲事情的操心,更多的是在谢冯喆为了她保守了曾经不可示人的私密行为,冯喆倒是想到了其他,这个李玉当时是多么需要钱,否则,以她这样思维逻辑的人,怎么能在近在咫尺的武陵市里干那种事情,要是被熟人认出来了,那影响可就太坏了。 也许,生活里每个人都有无可奈何的时候,冯喆晃了一下李玉的手说:“我也谢谢你。” ------------ 第184章 浮生若梦(二) 李玉握着冯喆的手一直就没有松开,听冯喆说谢谢自己,就问:“你谢我什么?” 冯喆松开手指,但是李玉仍旧的握着他的手掌,就凝视着李玉的眼睛说:“你不来,有些事情我没想到,你一来,倒真是提醒了我,今后我在工作中要注意了。” 李玉知道冯喆没说实话,但是这个话题也只能到此打住了:“希望冯主任能多去指导一下基层教师的工作,上面人事变动,低下几乎是波澜不惊的,有些问题,领导不关注,这些问题永远是幽谷中盛开的花,或繁花似锦,或顾影自怜,自开自败,一阵风过去,浮光掠影的,该怎么的还是怎么。” “寂寞开无主,只有香如故,”冯喆挑了两句《卜算子.咏梅》里的话,算是对李玉的回应,李玉像是还有话说,但是这会也只能松开了冯喆的手,被冯喆送了出去。 李玉的话提醒了冯喆,下午见到了裘樟清就讲了李玉说她父亲的那些言语,裘樟清听完说:“这个小姑娘倒是有意思,别人都盼望自己的家人官越大越好,她可倒好,不过倒是真的有些见解,头脑很清醒。” 冯喆说:“是,书记。中午李玉走了之后,我忽然就有了一些想法,说出来,请书记给我把把脉。” 裘樟清听了就笑,点头说:“你倒是顿悟了?有什么高见,不妨一说。” “我觉得,但凡一个部门里,一般顶层和基层是最努力的,反而就是中间部分的人做事是得过且过。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基层的人不好好干,就没有好处可拿,就是那句话,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顶层的领导为了部门效益总是殚精竭虑的,因为他们的态度决定了事业的生死存亡,而中层的,既没有基层的劳累,有没有高层的忧虑,干一天是一天,既有管理者的权力,又有基层的经验,这些人最能知道什么时候是要表现的,什么时候是可以偷懒的,所以,一个机构里其实中层最难以控制,也最是重要。” 裘樟清看看冯喆,好大一会才说:“你说的其实就是关于治‘吏’的问题,这个问题每个朝代都会遇到,每个企业里也都屡见不鲜,决策者都知道这个弊端,但是从来没有什么行之有效的方法策略来解决。” “说到这个,县里的一些部门必须要做人事调整,你在梅山比我时间长,有什么意见建议,或者对一些人的情况有所了解的,可以提出来,我做一个参考。” 冯喆一听心里一惊,裘樟清也太信任自己、也太相信自己了,嘴上就说:“谢谢书记,我以前在半间房司法所,后来,是书记你将我调到了县里文化市场办公室,再后来,我又去了半间房水利站,接触的人是十分有限。” 裘樟清笑笑说:“其实我并不是一定要对哪个人哪个部门开刀,不过人事局和文化系统存在的问题也太突出了,你毕竟在文化市场办公室呆过,这文化系统方面,还是有发言权的。” 听裘樟清说到这里,或者就想了起了她那会刚到梅山的时候,就是因为文艺汇演的事情和刘奇才李显贵以及陈飞青闹得很不愉快,才有了以后的种种事情,看到裘樟清将保温杯放下,冯喆过去拿着杯子给她续了水,回来后裘樟清将保温杯接到了手里,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很自然,冯喆看着裘樟清明净的脸,忽然心里就有了一些感触,抿抿嘴唇说:“书记,我有一些话,讲了,请你不要怪我。” “说吧,怎么这样客气?”裘樟清笑笑说:“难得这会有空闲,也难得你有心给我说什么,我倒是真想和你好好谈谈的,讲吧,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冯喆沉吟了一下说:“我也就是胡思乱想,很不成熟,说出来书记你姑且听之,听完,也请一笑了之,陈飞青死了,但是他遗留的问题必然很多,刘奇才和李显贵只是浮出水面的两个代表,像人事局杨景举之类的人,肯定也有,用一个非常不恰当的比喻说,一朝天子一朝臣,陈飞青能成为县长,手下就有一批为他效力的,这些为他效力的人也未必都是觉得陈飞青那套是正确的,只是处于那个位置上不得不那样做,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当然,身不由己这种情况也很是让人反感,不过这个年代当隐士也有些不可能,嗯,我说的有些糊涂,这样说吧,拿三国曹操和袁术之争来讲,当曹操和袁术对决的时候,曹操手下许多人都觉得曹操不是袁术的对手,纷纷瞒着曹操给袁术写了一些投靠的信件,但是曹操最后却打败了袁术,从袁术那里缴获了自己跟前一些下臣的投靠信件,这些谋士手下就心里惶惶,以为大祸临头,但是曹操却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将这些投靠信件全都付之一炬,一把火烧了,权当没有这回事,该怎么还是怎么。” 裘樟清叹了一口气,站起来伸手拍了一下冯喆的胳膊:“冯喆,你能说这些,我很高兴,证明你的确是为我着想的。” “稳定压倒一切,但是,关于像杨景举之类的人,那是必须要惩处的,这种人无论是搁在曹操还是袁术哪边都是不堪重用,就是蛀虫。” “再有,就像是办公室的那位,你说他是哪种类型?能力,我的确没看到,或许我这一段没有仔细的观察过他,但是他半夜敲门,是在方旭被调查了之后而不是之前,这一点,无论如何是难以抹杀的。” 裘樟清说的就是谢小苗,她的手拍在冯喆的胳膊上非常的自然,话说完了,就转过一边到了窗口,窗外的雨还在飞扬:“你说的,我记住了,我当初在梅山就是犯了激进主义的错误,这已经是我这一生难以忘却的一个教训。” 裘樟清沉默了一会,回头看着冯喆说:“是要徐徐图之。要想做什么事,就得用人,可是用人,却是这个世上最难的事情了,唉,我这也算是自寻烦恼吧。” 冯喆不知道裘樟清为什么忽然的就开始了感慨,她说的自寻烦恼,具体指得不知道是什么,他发现,裘樟清在这天下午情绪都不太高。 这天下午还有两件事让冯喆有些预料不到,一个是曹金凤来找自己了,还有一个,是许久不见的严然给自己打了电话,要见一面,而且,已经在外面等候。 曹金凤是梅山文化局文化市场办公室的,找自己一定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可是严然,一年多没见了,冯喆几乎已经将她给遗忘了,她要给自己说什么? ------------ 第185章 浮生若梦(三) 接到严然的电话后,冯喆有了几分钟的踌躇,平心而论,果当初没有严然以及严然舅舅王全安的隐形介入,自己可能就会步入吕操的后尘,到武陵法学会做什么劳什子联络员,而不会到半间房司法所工作,自然也就不会有后来的种种境遇和纷纷扰扰。 对于严然,冯喆当初抱有一份说不清楚的情感,他曾经以为自己很可能会和这个简单而又纯真的女孩子发展一段恋情的,可是到了最后两人阴差阳错的,还是分开了。 其实,冯喆心里知道,也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严然,与严然比较,可能自己当时更倾向于接纳世故又复杂的尚静,因为他深切的明白,自己和尚静就是一种类型的人,而严然,纵然真的就是和她在一起了,那将是一个错误,会很痛苦的。 自己复杂,严然简单,并不是良配。 曹金凤的事情可以推后diǎn,严然已经在县府外等自己了,那就先见严然。 这场雨已经淋淋沥沥有半个月了,和裘樟清坐车回县宾馆的时候,冯喆从车窗望出去,看到严然站在县府门口公交车的候车站台上,手里撑着一把雨伞,在微雨中那么的显眼和孤独,这让冯喆恍然的想起了戴望舒的那首《雨巷》,这一瞬间,冯喆几乎下定决心自己不应该和严然再见面…… 车子很快的到了县宾馆,知道裘樟清没有别的事情,冯喆就请假出来,步行重回到县府门口。 严然依旧的站在那里。她的脸盘比之前消瘦了一些。像是褪去了稚嫩变得成熟。严然看向冯喆的眼神,那种隐藏的情愫依然还在,冯喆忽然觉得自己对这个女孩有太多的愧疚,脸上就微笑着说声“你好,”严然的脸上慢慢也带了笑容,diǎn头说:“冯喆,你好。” “你下午还没吃饭吧?我们去吃饭?” 严然diǎn头说是,冯喆就带着严然往县宾馆那边走。他是想果严然今天果不回市里的话,自己就安排让严然在县宾馆住下。 这时,一辆公交车停靠了过来,冯喆和严然站住,想等埂n:2p 00">s_;怀迪茸撸幌氲匠瞪舷吕匆荒幸慌馀难鄞笞炱け。患雴矗焐暇托老驳慕辛艘簧骸胺胫魅危b /> 这女的是朱阳关镇大字营村的妇女主任钱秀娥,和她一起的男子浓眉大眼。冯喆也认识,叫秦红旗。 秦红旗随着钱秀娥叫了冯喆一声。对着严然diǎn头,钱秀娥从挎兜里掏出了个扎好的红包递过来说:“冯主任,你们吃糖。” 钱秀娥的手是伸向严然的,严然说声谢谢,接过了这个鼓囊囊的小包说:“哦,是喜糖,恭喜你们。” 喜糖?冯喆就看着钱秀娥和秦红旗,秦红旗diǎndiǎn头,钱秀娥瞄了一眼秦红旗,脸上都是喜色,说:“冯主任,那个,我和红旗,结婚了。” 秦红旗和钱秀娥结婚了? 一年之前,裘樟清倡导在县里举办全民文艺汇演,结果在朱阳关镇闹出了妇女自杀的事件,省里的商报报道说是因为梅山县政府搞摊派强迫农民艺术汇演才让村民不堪重负的,而那个闹着自杀的妇女就是秦红旗的老婆,这一事件后来导致了当时的朱阳关镇镇委书记李凯旋被调离原职到县里信访局工作了,可是时隔一年,秦红旗和钱秀娥结了婚?那他那个要自杀的老婆呢? 秦红旗看出了冯喆的疑惑,说:“冯主任,我和秀娥志同道合,彼此都觉得对方才是适合和自己共渡一生的人,于是,就在五一结婚了,这不,刚刚的旅行回来。” 钱秀娥听了就笑:“什么旅行,也就是去了市里住了几天。” 看着钱秀娥和秦红旗的样子,冯喆有了一种这两人的确很般配的感触,伸手和秦红旗一握,说:“真心祝贺你们,也祝福你们今后幸福。” 秦红旗咧着嘴笑,钱秀娥看着严然说:“我和红旗也祝冯主任你们幸福,嗯,那个,红旗以前的那位,和我之前的丈夫,他们结婚了,我们这等于是重新组合,换了对象,但是还是两户人家。” 钱秀娥一说,冯喆更是觉得诧异,严然听钱秀娥祝福自己和冯喆,心里有些难受,脸上却很高兴,四个人说了几句话,就分开了,一路上,冯喆想想钱秀娥这四个人的情况,忍不住笑了起来,就没话找话的给严然说了钱秀娥秦红旗之前发生的事情,严然也有些了惊讶:“真是世事无常,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他们四个早就应该换一下位置,这样再次组合家庭,我看蛮好的。” 到了宾馆餐厅,冯喆diǎn了菜,问严然还需要什么,严然心说他还是那么体贴人,就摇头说不要了,问:“你过得还好吧?应该好的。” 冯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严然,嘴上就说:“没时间仔细考虑这事,好不好的,不知道标准是什么,算了,不提这个,你来梅山,有什么事吗?” 冯喆不愿意提及自己的事情,严然的许多话就无法说出口,不过他主动问自己来的目的,也就省了一些尴尬:“我有些冒昧,想请你帮个忙。” “好,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 “那个李玉,你还记得吧?” “李玉,就是县医院的那个,怎么了?” 严然一说,冯喆的脑海里立即闪现了卢万帅的身影,心说自己刚刚大话说的早了,果严然找自己是为了卢万帅的事情,那自己怎么推脱? “我和李玉关系一直很好,她最近碰上了一件很苦恼的事情,嗯,李玉之前在市医院工作,后来到了梅山,前几天。医院的领导忽然的告诉她。因为医院科室要整合。人员就要分流,所以,要将李玉下派到乡镇卫生所去工作。” “乡下的条件不及县里,再说,县里医院要整合是真的,分流人员的对象,只有李玉一个,李玉就找到了我。我也通过了一些人给你们梅山县医院的领导打了招呼,不过,人家的回答都含含糊糊的,后来,有个人就给我透露了一下,说李玉的事情,其实是别有隐情。” 别有隐情?冯喆心说难道李玉会觉得她被分流的事情和自己有关?可是自己虽然不喜欢那个自以为是的李玉,也对卢万帅的为人有所不耻,但是还没有做过什么针对他们的事情。 何况,和严然之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多。自己给李玉小鞋穿,还犯不着。要是想对付卢万帅,那也用不着自己出头,裘樟清只要一句话就够卢万帅难受了。 不知道严然说的隐情会是什么。 “有人给我说,李玉的事情,和县委的一个领导有关,我当时就想,不会是你,我觉得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你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你怎么可能对李玉斤斤计较……” 冯喆心里苦笑,严然也太高看自己了。 “后来,我让李玉又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果然另有其人,那个针对李玉的人,就是你们县委办的谢主任。” “谢小苗?”冯喆皱眉:“李玉怎么就得罪谢小苗了?” 严然叹了一口气说:“还不是因为卢万帅,李玉想来想去的才想起来,五一假期的一个夜里,她和卢万帅开车回家,因为卢万帅当时喝酒喝多了,天又下着雨,车开的很猛,就在外面的路上差diǎn撞到了一个人,当时李玉要下车的,可是卢万帅说李玉事多,强行将车开走了,谁知道,那个差diǎn被卢万帅撞到的人,就是谢小苗。” “你是说李玉要下车看谢小苗伤到了没有,卢万帅没有答应,谢小苗看到了李玉的模样,因此就记住了李玉?” 严然diǎn头,冯喆说:“那谢小苗应该针对的是卢万帅啊,干嘛找李玉的麻烦?” 严然也皱了眉:“可能,卢万帅是有背景的,而李玉……或者,谢小苗就是想通过整李玉让卢万帅来给自个说软话,但是卢万帅没有去,谢小苗就很生气。” 严然说的也有道理,但是冯喆觉得谢小苗的心思不会那么简单,陈飞青死了,刘奇才和李显贵都被审查了,裘樟清下一步会不会贬谪谢小苗,这个谁也说不清,而谢小苗这会还在县委办主任的位置上,他用自己还掌权的这个期间教训一下差diǎn撞到自己的卢万帅,是不是有更深层的意思? 卢万帅家庭当年在梅山也是有一定影响力的,谢小苗要是借着这件事和卢万帅那里做一个接触,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也许就是自己想的多了,任凭谁差diǎn撞到自己却没有赔礼道歉,心里难免会窝火,李玉因为卢万帅的错被谢小苗整,只能说她是遇人不淑。 “那卢万帅就没去给谢小苗说些什么?” 严然看看冯喆说:“我都不知道李玉到底看上卢万帅什么,她挺明白的一个人,怎么就犯了糊涂。” “李玉的意思,就是想当面给谢小苗道个歉的,可是谢小苗根本不理会她,没奈何的,李玉就找了我……” “我知道,这样会让你为难了,不过,李玉是我的朋友,我想了又想,还是来了……” 严然说着,眼里懵然犹蒙上了一层雾气,她伸出手抓住了冯喆放在桌子上的手,冯喆想挣扎,但是看着严然想哭的模样,心里没来由的就软了下去——她就是借着李玉的事情来看自己——这时服务员来送菜,严然才松开了冯喆的手。 冯喆本想让严然住一夜再离开的,但是严然婉拒了——住一夜又能怎么样,丝毫不能改变两人之间的关系。 夜幕低垂,等严然就要上出租车的那一刻,她猛然转身扑进了冯喆的怀里,紧紧的抱着冯喆,一句话也没说,然后又决然的上了车,车子启动,很快的就消失在滂沱的雨中。 冯喆在雨中站了一会,思绪像雨滴一样的乱:在一定的程度上,严然和柴可静其实是有些相像的,那自己是爱柴可静的吗?或者,就是为了柴可静的美和让赵枫林李德双之类的人吃瘪才选择了柴可静? 一辆车伴着唰唰的雨水声停靠在了冯喆身边,冯喆恍然未觉,往前走了几步,才猛然惊醒的转身一看,车里的人一直的盯着他,冯喆看看左右,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11053964--> ------------ 第186章 浮生若梦(四) 和往常不同,这一次李雪琴几乎没有说什么话,只是一味的发出了本能的喊叫迎合着冯喆的索取和探索,直到最后轰然倒塌,任凭冯喆压在自己背上,她爬在车子后座上,很久都没有动一下,车玻璃上早就弥漫了一层水汽,水汽重叠形成了水珠,水珠悄然滑下,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的痕迹,冯喆终于从李雪琴背上起来,将褪至脚腕的裤子提了起来,腿伸的长长的放在前座间的空隙,一只手在李雪琴白白的臀瓣上没规则的画着圈。 “他的事情,我知道,找机会,我会和高书记说的。” 冯喆说的“他”是李雪琴的丈夫李金昊,李金昊在人事局的事件中贻误战机,骑墙居中,被高建民给免了职务,所以,冯喆才有此一说。 “最近县里可能要进行一次人事调动,”冯喆的手滑到了李雪琴的光滑的背上,在腰胯之间形成的凸凹地带来回的巡弋着手指,感受着李雪琴肌肤的弹性,而肌肤的某些地方还有着没有蒸发的汗渍,嘴里嗳然的叹了一口气:“我干嘛和你说这个?我的意思是说,我现在开口闭口的都是工作,幸好你来了,你要不来,我会去找你的。我这一段心里很烦,莫名其妙的烦,我想知道自己怎么了,我说自己烦,别人可能会觉得我矫情,别人可能都觉得我现在随着裘书记一帆风顺了,有什么好烦的?其实他们不知道,也没人会关心我,我在梅山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这个烦也只能对你讲,我是真的烦,当有压力喘不过气的时候倒是没有这样的感觉。我心里竟然有了一些迷惘、有了一种空灵感,我刚刚在雨里还生出了逃离梅山的念头,举目无亲的,这的确是可笑的。米兰昆德拉说过,负担越重,我们的生命越贴近大地。它就越真实。当负担完全缺失,人就变得比空气还轻,就会飘起来,远离大地,变成一个半真的存在,可难道受苦、苦难才是人生的真谛?他还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那为什么上帝会为思考的人发笑?是因为人都在无事生非,自寻烦恼。思前想后的,却总是把握不住生命的真正道理?人是有思想怠n:2p 00">s_;模械娜艘蛭伎级涞妙v牵行┤丛绞撬伎季捅涞酶雍浚松吕炊际桥既坏模廊词潜厝坏模庵屑涞墓叹褪撬降娜松蛭朗遣豢杀苊獾摹k哉飧鋈松统渎吮纾蛭惴芏芬埠谩7爬诵魏∫舶眨阶詈笾皇o骆萑灰簧怼@畎自谝磺Ф嗄昵熬退蛋谓k墓诵拿h唬热焕t谑郑u谖眨俏裁椿够崦h唬肯匀欢哉飧鑫侍庹也坏酱鸢傅牟恢刮乙桓觯行┪侍馐敲挥薪峁摹8n裘危稳松惺焙颍娌恢雷约菏巧钤诿尉持校故钦媸档氖澜缋铩!?b /> 李雪琴一直没说话。冯喆说完了,看着车窗外的山林,心思起伏,猛然觉得李雪琴的身躯在抖动,仔细一看,吃了一惊,李雪琴竟然在哭,冯喆伸手将李雪琴抱了起来,问:“怎么了?为什么要哭?” 李雪琴反手也抱着冯喆,在冯喆的胸口哭了好大一会,冯喆越是安慰她,她越是难以自己,最后等控制了情绪,她泪眼朦胧的说:“冯喆,我们分开吧。” “为什么?”冯喆几乎疑心是自己听错了,李雪琴说:“你知道,我是爱你的,我也知道,你喜欢我,我们在一起,很快乐,能和你好这么久,能和你好一回,已经是我的奢望了,但是,你和我是不一样的,你和我认识的所有人都是不同的,我这里不会是你的归宿,越是了解你,我这种感受就越深刻,你是那种活的‘在路上’而不是活在一种结果中的人,就像你刚刚说的那些话,你在我这里,在梅山,是找不到答案的,这些并不是我要和你分开的缘由……这一段,李金昊在家很消沉,整天将自己灌得醉醺醺的,他不是你,要是你,在遇到挫折后只会想法子去迎难而上,用各种方法去解决矛盾,可是他除了借酒消愁就剩下了一筹莫展,前晚上,他父母痛骂了他一通,到了半夜,他在屋里嚎啕大哭,我很生他的气,又觉得他可怜,他就是那么一个人,他是囡囡的父亲,这都是我选择的结果……” 李雪琴坐直了身子,将自己白花花的身体完全的展示在冯喆眼前:“我想了很久了,和你分开,我是不想的,可是越是这样下去,我会越发的无法自拔,而你今后要面对的还会很多,我不应该耽搁你,不应该霸占你,你的迷惘,你的理想,我都帮不到你,我的人生轨迹就是在梅山,我其实是很自私的,我越是自私,越是希望你能出类拔萃,我每次都像是因为李金昊才来找的你,其实我那时给自己找的一个说辞,那样就能减轻你在我心里的诱惑度,你要是走的高了走的远了,我会很高兴,因为,你曾经是我的男人,我们曾经彼此心灵坦诚的拥有过,仅此一diǎn,就足够了。” 冯喆看着李雪琴怔怔的说不出话来,李雪琴脸上带着泪,粲然一笑,在冯喆嘴上脸上胡乱的吻着,泪水和口水就涂满了冯喆的脸,她跨坐在冯喆身上说:“来吧,快来爱我!什么都别说了,要我,我要你来爱我,我这一会就是为你死了,我也是快乐的……” …… 曹金凤来找冯喆果然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之前冯喆从文化市场办公室离开后,市场办就来了正副两个主任,这两个人都是刘奇才的人,一直对主任副主任位置有想法的曹金凤没有了机会,这会,刘奇才已经被审查,毋庸置疑的,文化系统就要进行一次大换牌了,所以,曹金凤就来了。 冯喆这个人的做事风格曹金凤还是了解的,两人见面。曹金凤就直奔主题,说明了她想在岗位上更进一步,接着就给冯喆一个信封,说里面都是现任正副主任的一些工作情况记录。 冯喆问询了文化市场办公室的一些事情,回去后打开信封,里面是一个盘。还有一张银行卡,信封里的小纸条上写明了这卡里的钱是冯喆那会在文化市场办公室小金库的,因为冯喆那会走的匆忙,曹金凤没机会将这些钱给冯喆,而且这些钱也没人知道,这会,看冯喆怎么处理。 曹金凤这种送钱的方式很有特diǎn,说这卡里的钱是市场办小金库里的,小金库的钱本来只有冯喆和曹金凤知道。但是曹金凤却一直掌握着,冯喆离开了市场办,这些钱其实和曹金凤的钱没有区别,她做事很隐蔽,连刘奇才新任命的两位正副主任都不知情,但是她这会将钱交给了冯喆,意思就是这些钱还是冯喆主管的,随冯喆怎么处理。曹金凤还有一层意思,果冯喆让她做了市场办主任。那么,她今后自然是以冯喆马首是瞻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梅山的一些部门人事进行了调整,曹金凤愿以偿的做了文化市场办公室的主任,副主任则是张发奎,而李金昊从梅山刑警队调离。去了梅山交警队,这让很多人都觉得李金昊这样已经是他最好的去处了,再有就是县委办主任谢小苗去省党校学习了两个月,学习完后到五陵市党校任职,原来政府办的钱一夫则到县委这边做了县委办主任,但是并没有进入常委。 博望集团董事会主席彭新宇被逮捕了。关于博望集团的相关事宜,还在进一步的处理之中。 陈飞青出事后,梅山县县长的职位一直空缺着,许多人一直以为乔本昌会出任县长一职的,可是最后来的新任代an长的人选让冯喆都感到意外,这个新县长不是梅山本土产生的,而是从守阳县调过来的,这个来的新a县长叫严守一,而严守一,则是严然的父亲。 命运无常,生活中到处充满着辩证法,冯喆当初拒绝了严然的爱,严然为了李玉被谢小苗刁难的事情前不久还找冯喆帮忙,可是没几天她的父亲却到梅山代理了县长,果早知道有今天,严然是不是还会来找冯喆,这个谁也说不清,生活在继续,没人知道前面需要面对的,将会是什么。 梅山这次的人事变动幅度并不是很大,等新任的各个机关人员陆续的到岗,大小会议开下来,季节就进入了盛夏时光,这天裘樟清回京城了,冯喆陪着柴可静在省城逛商场,就在柴可静去试衣服的时候,冯喆电梯上正上来一个男的,这男的被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攀着胳膊,冯喆本想躲一下,又觉得没必要,就站在没动,这一男一女果然就朝着这边来了,冯喆转过身对着那男的叫了一声:“七哥,你也来省里玩啊。” 这个被冯喆称为七哥的男人不到三十岁,看到冯喆先愣了一下,然后张口说:“老十三,你在省里做什么?不是听说你毕业了,这会在哪里工作?” 冯喆diǎn头说:“是,毕业了,我……” “老十三?冯浩,这是你弟?长的不怎么一样啊,怎么没见过?”冯浩身边的女人看了一眼冯喆,又说:“你们说话,我去看衣服了。” 这女子没等冯浩介绍冯喆就走了,冯浩说:“你这一走就是几年,事情总是要解决的,你说你什么时候回去一趟?五大五妈去世的时候你还小,我们前前后后出了多少力,这个总是真的吧?我们……” “冯浩,你快过来看看这件衣服!” 冯浩答应了一声,看着冯喆说:“你这会在哪?手机号给我说一下,村里和镇上都说了,你一回去事情就能办,我们……” “冯浩!你到底来不来!” 那个女人尖叫了一声,惹得四周的人都在看,冯浩只有走过去,这时柴可静试衣服出来,她看了离去的冯浩一眼,冯喆没吭声,转身就朝外面走,柴可静紧跟后面,那个冯浩支应了女友两句,回过头就看不到冯喆了,嘴里就骂了一句,撵了出来,可是哪里还有冯喆的影子。11068101--> ------------ 第187章 红薯杆(一) 柴可静从商场追出来,冯喆已经站在街道中间淋了一会雨,明明有躲雨的地方冯喆却置之不顾,柴可静心里就很诧异,过去看着冯喆的一脸雨水,掏出纸巾就给他擦拭,嘴里就问:“怎么了?那人是谁?” 冯喆没吭声,伸手拦了出租车和柴可静上去,因为这里是单行道,司机在快驶出街道的时候问去哪里,柴可静就说了大牛庄,冯喆想要说不去,可是看着柴可静关切的眼神,嘴巴就抿紧了。 柴可静的母亲葛淑珍这会正在客厅看电视,冯喆听声音就知道电视上演的肯定是拳击比赛,葛淑珍有些爱好很奇怪,或者说她这个人的整体形象和内在的喜好不统一,葛淑珍是岭南教育厅党建处的,年轻时候当过教师,张口闭口总有教书育人的风格,但是她看电视节目总喜欢一些血性暴力的东西,比如拳击,比如各种极限挑战,冯喆还发现葛淑珍间断的从外面搞来一些故事内容恐怖的碟片,一个人常常在家看的津津有味。 葛淑珍见到女儿和冯喆来了,将电视机声音调小,换了频道,等冯喆问候自己后,一看时间,脸上笑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开饭,你们俩倒是能掐会算的。” 柴可静本来想今天和冯喆在外面吃的,可是冯喆忽然的情绪失控,这会肚子也饿了,就答应了一声带着冯喆去洗手,可是她没注意到冯喆的脸色瞬间有些苍白。 一会开饭,葛淑珍一边吃着饭一边为女儿和冯喆夹着菜,其中有一道菜是爆炒的红薯杆,柴可静不认识,吃的津津有味,问母亲这长长杆状的植物是什么,葛淑珍瞧了一下柴可静,又看着冯喆说:“红薯秧子!前天不是喝了红薯叶子粥,怎么转过脸就不认识了?” “来,小冯也多吃点,要说这会不是吃红薯杆最好的时候,再等一个多月味道才好,这红薯杆里含有大量的钾,抗氧化,帮助排毒,能预防感冒,还能防止高血压,更能抗癌,坐月子的人吃了,还能催乳呢。” 柴可静一听葛淑珍说催乳的话,就说:“妈……” 葛淑珍没理会柴可静又对冯喆说:“小冯多吃点!” 冯喆说:“谢谢阿姨,我小时候吃这吃多了……” “那是不是有一种亲切感?你们小青年没吃过苦,我们当年,能吃上红薯饭都算是高级生活了……” 葛淑珍打断了冯喆的话,又为冯喆夹了一些红薯杆菜,冯喆咬牙闭嘴低着头,葛淑珍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嘴上笑说:“我们那时候有一句话,说‘红薯汤红薯馍,离了红薯不能活’,那时候******,真是家家户户没得吃,什么都减产,大集体上缴粮食,连红薯叶子都算斤两呢,我那时候就去地里刨过红薯……” 柴可静睁大眼看着母亲:“刨?妈,你还偷过红薯?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冯喆瞧着自己眼前小碟里的红薯杆面无表情,葛淑珍说:“哪能什么都给你知道,红薯的作用真的很大的,就说明朝李自成的起义吧,哪会呀,全国闹饥荒,要是红薯普及了,哪还有明末的动乱……” “红薯是万历年间进到国内的吧?李自成起义那时候还没大面积种植?” 柴可静没有注意到冯喆的异样,对红薯的来源产生了兴趣,说话间,一顿饭吃完了,柴可静这才发觉冯喆脸色不好,就问他是不是下午淋了雨感冒了,冯喆说没有,说领导刚刚发短信交待了些事情,要急着回去,柴可静本来想让冯喆再待会的,听了就要送冯喆,但是冯喆说外面雨大,让柴可静就不要出去了,柴可静将冯喆送出门,趁着门洞里没人,搂着冯喆的脖子亲了一口,看着冯喆下楼去了,才进到屋里。 “你和冯喆在一起也有大半年了吧?”葛淑珍手指里捏着一颗红红的樱桃问柴可静,柴可静坐在葛淑珍的对面,听了话娇嗔说:“妈,什么是‘在一起?’他对我很尊敬的。” “好好好,尊敬,相敬如宾,你们有多长时间了?” 柴可静想想,自己也就是在去年元旦那会,冯喆在南方的沙滩边上吻了自己,有了亲密的接触,这样算起来,也就是**个月,所以,母亲说的也对。 “你说他是孤儿,那他有没有给你提及他小时候的事情?” “小时候有什么好说的?总不能说穿着开裆裤去抓蛐蛐吧?” 葛淑珍皱了眉:“你这丫头,任何人都是有过往的,没有过去哪来的如今?一个人不承认往昔就意味着背叛,他要是真的喜欢你,就会给你说许多小时候碰到的事情,起码是有代表性的事物,哪怕是受苦让人欺负的事情也行,要是越对你吐露心声,那你们的关系才越是牢固。” 柴可静眨眨眼说:“哦,我知道了,我爸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你爸——你别打岔,现在我是说你……” “那我要不要给他说我小时候学骑车摔跤,爬树蹭破裤子?” “你故意起我不是?我们是说他还是说你?妈这是为你好,你和他的家庭不同,他自己的工作和你也差一截,就说你已经是正科了,他呢,还是副的……” “他是********的秘书,全县百十万人也就他一个,副科怎么了,关键看出在哪个位置上,他身上的含金量高,哪是像我们单位那些副科的人能比的?要是在中yang首zhang身边做一个副科,放出来后是什么待遇?” 葛淑珍一听就生气了:“你不说这我倒是还想不起来,他怎么就做了女领导的跟班?那个女书记也不到三十,我都知道了,她的丈夫在美国,两口子长期分居……” “哎呀妈!”柴可静皱了眉:“你这都是什么呀,要你这样说,男女出门都要戴防毒面具,省得你呼出的气被别的男人吸进肚子,再说,女的给男领导服务的,就更有问题了?” 葛淑珍本来想训斥女儿几句的,这会猛地想到了丈夫的话,于是口气就软了:“妈就你一个女儿,还不是为你着想?你最近和别人有没有联系?” 柴可静听了就看着母亲,葛淑珍又皱眉:“就是李德双啊谁的,不是妈多心,你呀,多长些脑子,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你们这八字还没一撇,和别的男孩接触,也不算是对不起对方吧?” 柴可静笑笑不说话了,葛淑珍将那颗在手里捏了好大一会的樱桃又放了回去:“有个问题妈一直想说,你给妈说实话,如果,我是说假设,你真的和这个冯喆结了婚,你们住哪?他在省城有房子?还是他在那个梅山有住处?你们两地分居的,这是事吗?” 柴可静将葛淑珍放下的那颗樱桃拿在手里说:“嗯,省城吗,我们单位最近好像就要给够级别的人分房子,虽然不大,但是两个人住还够用,他呀,在梅山住的是宾馆,至于今后,今后的事情今后再说……要不,我们到时候和你们住一起?” 葛淑珍很想发火,但是面对女儿却怎么也火不起来,心里越发的对冯喆有了意见。 冯喆一出柴可静小区的大门就到绿化带边上呕了起来,将胃里所有能捣腾出来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前天,在柴可静家里葛淑珍就热情的留冯喆吃饭,冯喆当时就说过不喝红薯叶子粥的,那么今晚这一切葛淑珍就是有意为之了。 冯喆没有打伞,微雨一会就湿透了他的衬衫,直到觉得已经吐无可吐,他才直起腰,趁着朦胧的夜色打了的回到了至真酒店,晚上柴可静临睡前给冯喆发短信问候平安,冯喆没有给柴可静吐露这一点。 本来裘樟清是这天中午就应该到岭南的,但是由于天气原因,下午三点多飞机才得以降落,这时候天空乌云密布,看到了裘樟清的时候,冯喆发现她的脸色和天空的云朵一样都是阴霾。 近来裘樟清回首都的次数减少了,但是每次回去后起码有半天都阴沉着脸,虽然工作和生活是需要分开的,但是能够彻底将生活里的境遇和工作完全分开的人,冯喆还没见过。 再说,裘樟清这种纷杂的心情面对的也只是给冯喆看,一旦回到梅山后,她是不苟言笑的书记,而且这时的梅山干部见到裘樟清的态度和之前是截然不同的,敬畏的多,而敢于冒犯的,彻底绝迹了,所以板着脸的裘樟清似乎才是正常的。 裘樟清回到宾馆就先洗了澡,然后一个人在屋里不出来,冯喆看看时间,本想将晚饭安排到房间里的,没想到裘樟清却走了出来,穿戴的很是齐整,说要出去吃。 裘樟清明显的化了妆,腮红淡淡的涂了一些,她的眼睛周围有些发暗,像是没休息好,冯喆看了一眼就低下头,问书记去哪里吃饭,裘樟清说先出去,到了外面再说。 外面这会电闪雷鸣的,路上的车很少,冯喆开着车在狂风呼啸的大街上行驶着,颇有末日来临的感觉,这样漫无目的的开了一会,到了一个大排档所在,裘樟清看看这里的人还不少,就说就在这里了。 停好车,冯喆为裘樟清撑着伞,因为风大,他就很费劲的挡在裘樟清的头顶,不料风回旋着从身后扑过来,刺啦一下竟然将伞刮的翻了个,扇骨顿时就坏了,冯喆手里拿着光秃秃的一根铁棍子,大棚下有人就笑,嚷着说逆风的方向,更适合飞翔,不要怕有风阻挡,就怕自己投降,还有人对着裘樟清和冯喆打唿哨的,说妹妹你牵着哥哥的手,大胆的往前走,冯喆干脆的将伞柄一扔,护着头发被风吹得东摇西摆的裘樟清快步跑到了棚子下面。 因为有人调侃,冯喆心里还想裘樟清会不会生气,但是裘樟清对于刚刚有人的玩笑没有什么表示,淡然的对冯喆说自己想吃烤鱼,冯喆就找了一个人多的摊位,心想人多的必然味道也好,坐下后倒是没人注意他们了,在等烤鱼的时候,裘樟清看着远处又说想喝那边的醪糟汤圆,冯喆就过去买,等端着醪糟汤圆回来后,发现裘樟清拿着一次性筷子者正在夹眼前的一叠小菜吃,裘樟清等冯喆将汤圆碗放在自己面前,说:“这小菜味道不错,你也尝尝。” 冯喆一看,裘樟清吃的是腌制好的红薯杆。 ------------ 第188章 红薯杆(二) 看到这碟红薯杆子菜冯喆的脸一下就刷白,登时就有作呕的反应,但是他强行压制着坐下,因为风大雨大,两人的头发刚才被吹的乱乱的,这会也没有怎么理顺,裘樟清本来就有心事,这下也没有注意到冯喆的异常,将一小碟菜吃的所剩无几,才见冯喆根本没有动筷子,就问:“你怎么不吃?” 此时接连不断的几声电闪雷鸣,将人的耳膜震得嗡嗡作响,左右传来喝酒划拳的吆喝声丝毫没有受到天气因素的影响,叫喊的声音此起彼伏,裘樟清环视了一下左右,点头说:“这才是生活。” 裘樟清是有资格说这种话的,要是这句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会招致非议,会让人觉得矫情。冯喆无言以对,就一直默不吭声,听裘樟清说道:“小时候家里长辈在院子的菜畦里种过这个,到了这个季节的时候,也让人做了尝鲜,不知不觉一晃这么多年,不过今天吃了,似乎不是往日的那种味道,也找不到往日的那种感觉了,你吃过这个吗?” 这已经是裘樟清第二次问冯喆问题了,这时烤鱼还没来,冯喆就回答:“是,吃过。” 裘樟清这时看到冯喆一直的就盯着小碟里剩下的两三根菜杆,嘴上就说:“哟,我这一不留神差点就扫荡一空了,再给你来一盘?” 裘樟清说着脸上带着笑,表情就似这大排档吃饭的每一个适龄女子一般模样,冯喆到底也没有从心理上对抗并且战胜那如影随形着十几年顽固的感觉,就回答说:“不用,我吃不下。” 裘樟清这会注意到了冯喆直愣愣的眼神,问:“小冯,有什么问题?” 裘樟清这下的语气就有些书记的意味,冯喆终于将视线从菜上转移到了裘樟清的脸盘,说:“裘姐,这东西,我吃不下……我曾经将红薯的叶、茎、杆、果实用你能想象到的各种食用方法当主要粮食整整吃了四年零两个月。每天三到四顿,一年倒头吃的几乎都是这个东西,我和它差一点形影不离……那段岁月是从我养父母有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开始的,那时候我考上我们县里的初中。每到星期天下午就背着一个星期的干粮,也就是各类的红薯食品从家里爬二十多里地的山路赶到县城学校,到了星期六下午再回到家,周而复始。” “背干粮的褡裢不知道裘姐见过没有,布缝制的。是长方形,放在肩膀上,这样就形成了一段在身前一段在后,这前后都缝着大小不一的布兜,基本对称,重力平衡,可以放很多东西,一开始,我的褡裢里还是有小麦面馒头或者别的食物的,本来我们那里粮食就短缺。后来妹妹慢慢长大,这些物品彻底的与我无缘,红薯面红薯馒头红薯干红薯杆红薯叶子蒸的红薯烤的红薯充斥了我的褡裢,夏季还好,因为还有别的果实可以充饥,冬季这几个月是最难熬的,而且想要保存好这些红薯杆茎就需要用盐腌制,当时的盐是那种粗盐,不是加碘盐,颗粒有些大。盐放少了红薯杆就会坏掉,盐放多了,我养父母会骂我浪费不知道节俭,而红薯本身又是甜的。因此我在冬天的时候往往就是吃着甜的红薯干就着咸的红薯杆,甜咸适宜。” “一开始,装红薯杆的是陶瓷的那种小罐,因为爬山路,这个小罐要是遭到碰撞就会破碎,碎了之后。里面的红薯杆和盐水就会流出来,所以我在初一那一年冬季,经常是到了学校同学们还没看到我的人老远的就闻到我身上的红薯杆味,大家就叫我红薯罐子,后来有了塑料的饮料瓶,饮料瓶代替了陶瓷的瓦罐就不会碎了,关于运输这些红薯制品后来我已经很老练了,唯一不能解决的是红薯吃多了容易腹胀,腹胀了就要放屁,我那时候很瘦,身材可能就像电线杆子,还得过贫血症,不过同学们喜欢叫我红薯杆子,这样我就有了两个绰号,而因为放屁多,大家又叫我屁精,他们还喜欢将我的姓和绰号连起来叫,所以,我又叫冯屁精,这样我就有了三个绰号,这个冯屁精的称号伴随我的时间是最久的,我是实至名归,我也不想放屁,可是吃少了肚子饿,这是自然法则。” 冯喆曾经给裘樟清说过他的养父母不待见他,但是裘樟清没想到冯喆曾经竟然遭受到那么多的苦难:“你的养父母怎么可以这样?哪有总让人吃红薯的道理?况且你那会还在长身体!” “至少我活着,要是没有他们收养我,我生父母可能就将我弃置荒野,我兴许能被野狼叼去当个狼孩——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他们至少将我养育大了,比我亲生父母好的多,到后来,养父母要不是顾忌名声,我应该早就无家可归了,还有,要不是我学习好能给他们挣得所谓的荣誉和面子,我辍学回家放羊养猪的几率是百分之一千……我养父母弟兄好几个,那些叔叔伯伯的儿子女儿有二十多个,养父母在生我气的时候骂我让我滚回自己生身父母那里,我的这些堂兄妹就记住了,有事没事的拿我开玩笑,于此传开了,村里的小孩都骂我是捡来的、多余的、赖皮的,我那时候也气不过和他们大闹,但是没有丝毫的好下场,好拳不敌四手,我后来打听到了我生父母的地址,满心欢喜的跑了一天一夜到了那里一看,热情高涨变成了冷酷似冰,家里人冷漠的根本无视了我,本来他们就不认识我这个陌生人,弟兄几个仇视我,好像我回去就是为了和他们抢粮食吃,我灰心丧气像是流浪儿,不是,我就是流浪儿,没皮没脸的又回到了养父母那里,他们本以为我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家了,可是我却又回去了,他们足足有一个半月没有和我说话,从此后别人再骂我,再侮辱我,我也不反驳了。” “既然说了没用,干脆就不说,留点力气干别的事情。在你不够强大的时候,语言和辩解是苍白无力的。因为根本没人会听,那只会带给自己更多的难堪,沉默是我的长项,言多必失。我习惯了逆来顺受,黑夜给了我黑的眼睛让我来寻找光明,沉默让我有了更多的时间去观察这个世界。因为我实在没地方可去,只有认命。” “这种情况直到我高一下半年才结束,之所以结束的原因我说过。我妹妹丢失了,养父母去找,结果都出了车祸,从此我就是一家之主,没人管了,因此我的生活可以好转些了,”说到这里冯喆的语气有些低沉:“但是我宁愿我的生活没有好转……” 因为生意好,裘樟清叫的烤鱼过了这么久终于上来了,可是因为冯喆的一番说辞,裘樟清却没有了胃口。这时又是一声惊雷,裘樟清似乎从冯喆的眼里看到某种晶莹的水渍,她拿起纸巾递给冯喆,皱着眉看着冯喆问:“那后来呢?” 冯喆接过了纸巾,低了一下头说:“肇事的车没有找到,我养父母被叔伯帮忙安葬,家里那会有一个也不知是几手拖拉机,拖拉机就被卖了顶了丧葬费,帮忙是可以的,可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钱上面是不能含糊的,关于钱,我是知道村里有些人欠我家里钱,我后来在家里也找到了父亲记录的被人欠账的账本。可是人家说早就还了钱只是我父母忘记销账罢了,也没人替我做主,说不清的,这些都成了死账,后来我们那通了公路,幸好我家房子是在公路边。有人要做生意,我就将房子租了出去,这就是我生活费的来源,可是再后来,连房子都有些朝不保夕了。” “可以吃的东西其它也有,但是只有红薯最不值钱,所以,我只能也只好选择它充饥。以前,我们村里很多人的红薯杆和叶子都是我帮忙收割的,收割的也不是全都能用,还有枯萎干瘪的,但是也不能在红薯成熟前就拽红薯秧子,那会影响红薯的成长,因为红薯杆太多,他们自己吃、喂猪喂家禽的也用不了那么多,因为我替他们收了帮了忙他们就将多余的给了我,我好当做过冬的口粮,但自从我养父母出事后,我就不去了,也不用去了,人家就将那些东西喂了猪和家禽,只是家禽吃多了也不好好吃,扔的哪里都是,这时候大家就想起我来了,说那个红薯杆子的老子老娘怎么就死了,搞的好好的红薯杆红薯叶子都糟践了。” 这句话似乎有些好笑,可是怎么听怎么别扭,裘樟清心里有一种胆寒,她从来没想到冯喆的人生竟然会这样艰难,她诧异于冯喆竟然还有这样的经历,这世上竟然还有几个年头一直吃红薯杆红薯制品的人存在,这对于自己和某些人而言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沉默了一下,裘樟清说了句宽心的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到底也考上大学,也算是为你养父母争了一口气。” 因为身边的人很多,冯喆这一会没叫裘樟清书记而是称呼她裘姐,冯喆听了裘樟清的话摇头说:“裘姐,其实在我们那像我这种情况肯定还有,我亲生父母所在的村落生活就不如养父母所在的地方,而我起初之所以好好学习,原因就是学习好了可以赖在学校里不回家,免得让家人骂我多余,因此可以偷懒少干些农活,因为自从我妹妹出生后我确实觉得自己在家里像是旧社会的长工,后来养父母出事后好好学习的原因是想离开家乡那个地方,远离那个环境,就这么简单,并不是出于什么伟大的理想。至于大学生活就不说了,再后来,要不是遇到你,我这会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裘樟清认真的看着冯喆,她从眼前的这个青年的眼睛中看到了对自己的坦诚和感激,心里懵然的就想到他一贯的性格就是隐忍和宽厚的,要不是今天这个红薯杆,他估计不会给自己吐露这么多往事,那他到底身上还隐藏着多少不为自己所知的事物呢?那年他在梅山南麓山顶之所以对自己讲他的身世,恐怕就是以为此后再也见不到自己了,而他那会说过,那一别之后将自己当成朋友,自己那会已经败走麦城,遭遇到人生的滑铁卢,连家人都不看好自己,他却当自己是朋友!可是自己一年之后重回梅山,他对自己始终还是对待上司、对待领导一样,行动和言辞中除了尊敬,哪有因为熟知所产生的轻浮和因为靠近所具有的怠慢? 还有一件事,记得当时老炮台上的滑坡事故,自己曾斥责他草菅人命渎职的,他也本可以当面驳斥自己,可是为何却没有? 这并不是懦弱和畏惧于什么权势不敢辩解,而是具有强大的内心世界和沉稳的人格品行所衍射的外在表现,他没错,瑕不掩瑜,迟早事情的真相是会被揭露出来的,他当时又何须辩解,就是当时辩解了,自己那会怒火填膺的,能听的进去吗? 这就是他人品,这就是这个男人的内涵。 雨愈加的密集了,打在棚子顶上唰唰的响,酷暑燥热的气温被漫天大雨冲刷着郁闷而压抑,让人觉得全身都不舒服,有些喝酒的人脱了上衣坦胸露乳的乘凉,裘樟清看着依旧衣冠整齐的冯喆这会的心里莫名其妙的升起了一股说不清楚的情愫,这种情愫非常的奇怪,以至于让她有些轻微的惊颤,于是她低着头在吃着鱼,但是鱼有些烫,就烧了一下她的嘴唇,她又将鱼放了下去,抬手去拿勺子喝醪糟汤圆,思绪徘徊间将之前到了梅山的种种事情都捋了一捋,发觉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好像,自己到了梅山所发生的事情,十有b九都是和这个青年男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 醪糟汤圆甜而不腻,爽滑可口,裘樟清一下喝了多半碗,咳了一声说:“你说的也是,许多人最初都是为了改变自己生存的环境才奋发图强的,不过是金子总会发光,明天自当会更好。” 裘樟清一句话说完,忽然的一阵狂风,将离他们不远地方的棚子顶给掀掉了,雨水猛地就倒泻下来,很多人就立马成了落汤鸡,他们一边躲闪一边嘴里在骂,冯喆在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护在裘樟清前面,有几个人挤了几下,不过有冯喆挡着没撞到裘樟清身上,等大家都站住了脚,冯喆回头看裘樟清,裘樟清就皱眉,说:“走吧。” 大棚下烤鱼的老板本来以为冯喆两个不付钱的,因为大多离开的人都如此,可是冯喆却如数给了,这老板喜笑颜开的说欢迎你们两口子下次再来,这次真对不住了云云,冯喆就要辩解,裘樟清却自己拿了外卖的袋子将没咬一口的鱼装起来走了。 ------------ 第189章 红薯杆(三) 大棚下面这会乱糟糟的,为了不让裘樟清被人挤撞,冯喆就走在她前面护着她,这样挤挤杠杠到了棚子边缘,已经是人满为患,拿的伞刚才已经被吹坏了,裘樟清不想停留,看雨势这会小了些,就冒着小雨往车子跟前走,忽然的一阵狂风过来,裘樟清急忙的站住,冯喆弓着腰拉住了裘樟清的手臂,两人的头发被风吹的乱舞,棚下有人就笑他们俩的狼狈,不料这时大棚那边“咔嚓”的一声,又是一大片棚顶被风掀掉了,几乎将所有刚刚挤在一起避雨的人都晾在雨里,顿时棚下的人都是惊呼叫骂和埋怨,有一个女子因为穿的是长裙,站在边缘的位置,结果长裙被风吹起,露出了大腿和臀部,于是一只手急忙的捂着泄露春gug的身体一只手举着小包挡着头顶的雨水,口中就尖叫起来,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裘樟清拉着冯喆的手三步两步的就跑到了车子那边,打开车门钻了进去,瞧着自己和冯喆脸上身上都有些湿,瞅瞅外面的状况,和冯喆对视一眼,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笑,冯喆也觉得刚才郁闷的心情好了些,裘樟清说:“这鱼这会吃着倒是刚刚好,这样,去水世界吧。” 水世界是省会一家集游泳和餐饮住宿为一体的四星级宾馆,因为身上淋了雨,这会要是游一下泳也算是不错的选择。 到了水世界,两人先吃饭,冯喆倒是早就饿了,裘樟清慢条斯理的将那条烤鱼吃完,稍稍的吃了几口菜还有半碗米饭。 尽管在省会学习了几年,但是冯喆从来没有到过这种场合,裘樟清对于岭南省会也不是太熟,这里也是听常忆苦说过,经过服务人员的介绍,知道这里分大、中、vip三种游泳设施。因为之前裘樟清就说过要泡温泉的话,冯喆觉得裘樟清可能早就想游泳了,果然,她选择了大型的游泳场地。挑选了一套比较保守点的泳衣,就各自去换衣服了。 因为这几天天一直下雨,游泳池里面的人也不是很多,男士的游泳裤式样很单一,冯喆在里面冲了一下澡很快的换好出来后找了个地方坐下。 因为从小干农活。后来上了大学一直跑步上学,冯喆的身材就很好,尤其是腿部的肌肉非常的健美、臀部窄小,齐整整的几块腹肌走动间显得非常赏心悦目,加上眼明鼻梁高嘴唇薄,整个人看起来很精神,有几个近一点的女子眼神就不停的在冯喆脸上身上瞄。 过了十多分钟,裘樟清才从更衣室那边出来,冯喆看到裘樟清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她真白! 因为身份的原因,裘樟清平时的穿着总是很正统的。就是在休息时穿着睡衣也捂得严严实实,这会猛地看到她露着白腿和胳膊的模样,冯喆不禁的多看了几眼,裘樟清却直接进到了水中,一下子就游了很远,一直到了水的中央,才停下来匍匐着。 于是,冯喆也下了水,到了裘樟清的跟前,嘴里说:“裘姐。你游的真好。” 裘樟清对着冯喆宽宽的肩膀和厚实的胸肌看了几眼,说:“以前没事就游泳,我喜欢在水里的这种感觉,自由自在的。你水性看来也不错,来,我们游几圈。” 人不可貌相,冯喆这会一观察,原来裘樟清的胸很丰满,在泳衣的包裹下根本看不到乳gu。只能看到浑敦敦的一大坨和一条泾渭分明的线,而且,裘樟清的胳肢窝下面白白的没有毛,整个人瓷白瓷白的,这和有些女人将身体某些部分的毛发刮掉或者用脱毛药物洗褪是完全不一样的,整个一个浪里白条,冯喆一直没有超越裘樟清,在她的身后保驾护航一样,看着她白白的长腿拨动着水花鱼一样的翻腾着,还真是有些赏心悦目。 游了一会,两人就上岸在那里休息,这时游泳馆上面的包房里有个人恰好的就看到了冯喆和裘樟清谈笑晏晏的模样,这个人是冯喆的大学同学莫海伟。 莫海伟自从大学毕业后就考取了律师资格,原来以为自己和李德双能一决高下争取柴可静的青睐的,在柴可静生日那天宴会上两人几乎撕破脸,可是没想到柴可静后来选择的人竟然是谁都不看好的冯喆,这真是渔翁得利,搞的莫海伟和李德双都很郁闷,不过莫海伟可没打算就此放弃柴可静,毕竟柴可静和冯喆还没有结婚,再说,莫海伟的确喜欢柴可静好些年了,这份情感不是说转移就能立竿见影就被另外某一个人取代的。 今天莫海伟是和一个被代理人在水世界谈一件案子,没想到就在楼上看到了阔别多日不见的冯喆,而且,冯喆身边还有一个紫色不错的女人,这女人一看就非富即贵,因为言谈举止和气质都是很独特的,莫海伟仔细观察了一会,觉得冯喆和这个女人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难道冯喆被富婆给**了? 莫海伟觉得这很有可能,冯喆家境很困难,这不是什么秘密,在省城,寂寞有钱的女人**小白脸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冯喆英俊而年轻少金,这女人钱多而春xi寂寥,这两者很有互补价值,莫海伟越想越是认为冯喆就是和这个女人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的。 看了一会,莫海伟当机立断,拿了手机对准冯喆和裘樟清拍了几张照片,只不过莫海伟抓怕的时机有些晚了,裘樟清这会和冯喆又要到水里去,冯喆的脸倒是拍摄的很清楚,裘樟清就有些模糊,而且裘樟清还带着游泳眼镜,只能看到身材很不错,但是脸部就就有些识别不清。 不过莫海伟觉得有这就够了,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莫海伟想了想,觉得为了爱情,施展一下小计谋也不算是人品缺陷,再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冯喆敢和别的女人这样亲密,那就要为此承担相应的后果,和获得柴可静的爱情比较,暴露点冯喆的**不算是什么事。 裘樟清和冯喆在游泳池里呆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就出来了,因为裘樟清携带的面膜用完了,她想要去买化妆品。冯喆就陪着她到商场逛。 女人天生就是喜欢逛街的,裘樟清也不例外,她的确是想游泳想了很久了,可是在京都和梅山都没有机会。这会小游片刻,觉得神清气爽,连外面闷湿的空气也不算是太让人难受了。 此时华灯初上,裘樟清在商场的各个柜台前流连忘返,这个商场出那个商场进。冯喆跟在身后掂着包,将秘书和随员掂包者的身份发挥的淋漓尽致,这会到了一个商场大门口的时候,有许多卖零食的,其中有一个烤红薯的摊位跟前站了好几个人,冯喆和裘樟清在经过的时候那个卖烤红薯的人就热情的问冯喆和裘樟清要不要烤红薯,还说很甜的,冯喆没吭声就从这人跟前匆匆走过,裘樟清看着冯喆一脸严肃的模样,忽然觉得冯喆很可怜。有些让人心生怜悯。 而裘樟清心里一走神,有个穿着像是商场服务人员的女子就递给裘樟清一张报纸,裘樟清当时没仔细看,进到商场里面一瞧,发现这报纸是一份广告,只是这广告的内容是卖xig药的,报纸上配的图片是很**的一男一女搂抱在一起,触目就是几行打字。 高! g潮! 还是高! 前所未有的g潮! 持续不断的高! 自从老公用了xxx之后,我“深深”的体会到了做女人的好处,从此夜里再也不用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了。全身心都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以前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像是个怨妇,皮肤晦暗有色斑,一天没精打采的,而现在大家都说我越来越有女人味。皮肤不用做护理也由内而外的白里透红! 试试吧,真是他好我也好! xxx,你值得拥有! 本商场特约经销。 裘樟清猛地就很尴尬,自己竟然一目十行的将这份广告画给看完了,偏偏这一块没有垃圾桶,裘樟清就背了一下手。将这份宣传单放在身后,趁着机会终于将那份折叠的四四方方的广告画给扔了,接着和冯喆到了卖化妆品那里,挑来挑去的,试了很多的试用品,最后还是选择了冯喆上次给自己买的那一款,冯喆就去付了款。 电闪雷鸣的,越来越猛烈,在回去的路上,冯喆一边开车一边说:“书记,这样的天气,高速路可能就封路了。” 冯喆对裘樟清的称呼又转为了正式的称谓。 “县上没什么事吧?” “是,我刚刚和钱主任通了电话,没什么事。” “那在省里在停两天,小冯,你这会跟前有多少钱?” 冯喆不知道为什么裘樟清猛然问自己这个,这不是“手里有多少钱”的问题,而是“正常的应该有多少工资收入积蓄”的问题,但是这个问题是需要立即做出回答的,不能耽搁,而且明显的,自己也不能不应该有灰色的收入,于是他张口答道:“不到五万。” 事实上冯喆手里的钱不止这些,裘樟清听心说他果然很节俭,就说:“你要不急着用钱,岭南制药厂我认识有人,你那五万块,我给你买成他们的原始股。” 原始股是指一个公司上市之前发行的股票,拥有某个上市公司的原始股几乎就是盈利和发财的代名词,冯喆从观后镜中看着裘樟清,很认真的说道:“裘姐,谢谢你!” 因为天气的原因,高速路果然不通车了,这两天冯喆陪着裘樟清在省里见了几个朋友,这天午饭的时候,柴可静给冯喆打来了电话,聊了几句后,冯喆想想,组织了一下措词,说:“红薯的药用价值的确很高的,这几天你还吃了和红薯有关的食物吗?” ------------ 第190章 红薯杆(四) 柴可静听冯喆这样问,心里想他为什么问这个,嘴上说:“没有啊,怎么,你想吃了?” 冯喆心说果然如此,随即转换了话题:“没有,怎么今年的雨水这么多?” “蚂蚁挡道,大雨即到,你没听过这样的谚语吗?” 冯喆轻笑了一声:“蚂蚁窝都被雨水冲毁了,这雨绝对是灭顶之灾,还蚂蚁挡道,你倒挺有观察力的,这几天看见了几只蚂蚁?” 柴可静也笑了,问:“我家门口就有,你来勘察一下!你在省里还要待几天?” “那得看领导的。” “我要你陪我。” “那得看领导的。” “我不管,我就要。” 柴可静说话带了些娇嗔的语气,冯喆说:“好吧,你才是真正的领导,这样,我请示一下,然后回复你。” 其实冯喆知道裘樟清下午没事的,他给裘樟清说了一下自己想请一下假,出去办点事,裘樟清就同意了。 今天冯喆有心去柴可静家里,两人见了面后逛荡了一会,冯喆就说雨大挺闷的,柴可静也有心和冯喆独处,有些话要给他说,就提议去自己家,到了大牛庄,柴可静拉着冯喆到了小区一棵大树下,因为这个地方地势高,树多还枝叶繁茂的,就没怎么见雨滴下来,地皮上只是有些湿润,果然就看到了一些蚂蚁在忙忙碌碌的,柴可静指着蚂蚁看着冯喆说:“瞧,没话说了吧?是不是蚂蚁挡道,怎么就灭顶之灾了?” “你说的是个性,不是共性。” “个性也是存在,存在就是道理,你不能说我说的不对吧?” “以偏概全是不好的,是要犯主观主义错误的,工作中应该尽量避免。” 这地方有些隐蔽,因为雨大。也没一个人影,柴可静听了张开双臂就楸住冯喆的脖子,整个人攀在冯喆身上,眼睛离得很近瞅冯喆的眼睛。说:“我不管什么大道理,我只管我自己,这里没有什么工作,只有我和你。” 柴可静的话大有深意,冯喆看着柴可静黑漆漆的眼睛仁。心里有些感触,但是心绪被更多别的东西所侵蚀,扭头看了一下左右说:“好了,我错了,柴科长是伟大正确的,赶紧走吧。” 到了柴可静的家,葛淑珍不在,冯喆随着柴可静去盥洗室洗了一把脸,先到她卧室去了,柴可静却很快的冲了个澡换了一身家居服。进来后将门关上伏在冯喆的背上,头枕在冯喆的肩膀上,好大一会也不说话,冯喆闻着她身上好闻的气息,将手里的书一放,侧头看着柴可静,发现她闭着眼睛,模样温柔可爱,就不禁的端详着,半晌。两人都保持这样的姿态没动,柴可静懵然张口轻声说道:“我爱你。” “嗯?” 柴可静没有张开眼睛,又说了一句:“冯喆,我爱你。” “你说什么。我耳背。” 柴可静张开了眼睛说:“你听见了,你知道的,你赖皮。” 冯喆一听,闭嘴就不说话了,柴可静将嘴唇凑过来吻着冯喆。 葛淑珍回家没进门就觉得有些异样,一问保姆。果然是冯喆来了,心里就有了计较,让保姆做了几样菜,烧了汤,然后就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心里在想着一会怎么说话。 饭菜好了,葛淑珍就叫柴可静出来吃饭,柴可静一边整理着凌乱的衣服一边神情旖旎的看着冯喆,嘴上说:“我们单位的房子要明年交工,到时候我就搬出去住。” 冯喆站起来将自己身上沾的长头发捻掉,这时候柴可静已经开始梳头,嘴上就答应了一声:“搬出去?阿姨不会同意的。” “我是我,我妈是我妈,她能管了我一辈子?” 冯喆低了一下头说:“你家毕竟只有你一个女儿,你要考虑父母的因素,子欲养而亲不待,不要落下遗憾,”冯喆说着抬起头,顿了顿:“父母总是为了儿女好的,儿女不能太自我了。” “搬出去我父母还是我父母,难道就会变了?” 冯喆不想再和柴可静说这件事,就掏出手机,柴可静以为他有短信来了,就不再说话。 冯喆给手机设置了闹铃,时间就在十分钟之后,还把闹铃的响声换成了来电话的铃声,音量调节的不大不小,重新的放到了兜里。 等柴可静收拾打扮好,两人就到了餐厅,葛淑珍很慈祥的和冯喆打了招呼。 一会保姆端上来的菜里有一道就是爆炒红薯杆,接下来又端上来一笼热气腾腾的蒸红薯,还有,今晚的汤是红薯山药小米熬的粥,葛淑珍很热情的让冯喆多吃点,说这汤养胃,所谓冬病夏治,夏天更要保养身体,年轻人在不注意,老了就晚了。 冯喆一直很平静的听着葛淑珍的话,但是却没有动筷子,柴可静先喝了一勺汤,嘴上就问:“妈,怎么今天的饭都跟红薯有关?这是红薯开会呢?” 这时冯喆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看,给葛淑珍和柴可静说自己接一个电话,就起身到了餐厅外,伸手将门关好,嘴上就嗯嗯啊啊的胡乱答应着,完了进去对着柴可静说:“阿姨,我有事要先走了,可静,你们慢慢吃,再见。” 葛淑珍说:“怎么说走就走,这就不能吃了饭?皇帝还不差饿兵嘛,不急这一会,少吃点。” “不了,阿姨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冯喆说着话就朝外走,柴可静看着冯喆,站起来又看了自己母亲一眼,跟着冯喆身后就出去。 两人到了楼道里,平时冯喆很少坐电梯的,这会却伸手按了电梯,柴可静问:“你这就走?” 柴可静的表情很有一种审视的意味,冯喆心里叹了一口气,答应一声说:“要不,吻别一下?” 这时电梯来了,柴可静率先一步进到电梯里,看着冯喆说:“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哪?” “你去哪我就去哪。” 冯喆站在电梯外看着柴可静,柴可静也瞧着冯喆。冯喆说:“快回去吧,一会饭凉了,你小心感冒。” “你还关心我?你关心我就对我说实话。” 冯喆就不吭声了,这时听到有房舍开关门的声音。冯喆就进到电梯里关了电梯门,柴可静说:“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没害怕什么。” “那你到底在躲避什么?” “我没躲避什么。” “你为什么不对我坦诚?” “你要我对你坦诚什么?” “你觉得你应该对我坦诚什么?” “你为什么会这样问?你想知道什么?” “不是我想知道什么,而是你觉得你应该对我说什么。” “我觉得你该回去吃饭,而不是在这里……”这时候电梯门开了,冯喆往外垮了一步。柴可静紧跟着出来,冯喆就看柴可静,心里一软,说:“好啦,你究竟要干什么?你又要知道什么?不能回头说吗?我又不是黄鹤一去不复返了。” 柴可静却没有笑,说:“我就怕你不复返,你将你的手机给我,刚才谁的电话?” 冯喆一听伸手就拉开了单元楼的门,外面的风立即就倒灌了进来,柴可静穿的单薄。登时打了个哆嗦,冯喆见了又急忙的关上门,柴可静看冯喆还是体贴自己,嘴上就说:“今天,你去哪,我也去哪,除非你永远的不理我了。” …… 葛淑珍看着满桌子的饭食,慢条斯理的喝着汤,心说这小年轻,还想抵抗到什么时候。迟早要让你知难而退。 但是柴可静出去了有一会却不回来,葛淑珍担心自己女儿衣服穿的少,正想打电话给柴可静,却看到柴可静的手机留在饭桌上。于是就准备自己出去,可是这时候柴可静的手机响了,葛淑珍拿起来一看,是几条短信。 这短信就是冯喆和裘樟清在一起的照片,但是莫海伟不是用他自己的手机号码发过来的,葛淑珍见到冯喆和女儿之外的女人在一起那个模样。心里的火顿时就冒了起来。 …… 冯喆一听柴可静的话,回头看着她,知道柴可静是认真的,说:“你怎么就这么倔呢?还真是和外表不相符。” “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你看上去很温柔的。” “温柔的人也是有脾气的,就像是棉花,棉花再软,再轻,也是有斤两的,你不也总是波澜不惊的,可是我知道你内心藏着很多东西,”柴可静顿了顿说:“我让你失望了吗?” 这下轮到冯喆沉默了,柴可静伸手牵着冯喆的手说:“你为什么总是隐藏自己?你对我们的感情没信心吗?” 柴可静将冯喆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冯喆说:“可静,我是对我自己没信心。爱情是奢侈品,不仅仅需要两个人付出,还是社会上层建筑的一部分,牛郎不爱织女吗?可是能改变什么?” 柴可静往冯喆跟前走了一步:“我们生活在真实的世界,不是神话故事里,你我彼此相爱,这难道还不够吗?” 冯喆听了回答:“真实的东西往往是非常残酷的,现实中无可奈何的事情太多了,是,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可是婚姻就涉及到双方的父母和家庭了,你应该都看出来了,你的母亲不欣赏我,更何况还有你的父亲呢?这不是什么勇敢不勇敢的事情,勇敢要分很多种,一味的勇敢就会变成莽撞,而且勇敢要看面对的是什么困难,我不怕困难,我只是不想让你夹在我和你父母之间难以抉择,或者让你父母为了我和你疏远,我从小寄人篱下没享受到家庭的温暖,但是不能因为我的遭遇就可以自私的让你背负不孝的罪名,不能让你不顾一切的为了我伤及你父母的心,我知道我过于敏感了,这种敏感有些基于神经质,我也一贯如此,做事瞻前顾后的,我也不想这样,可这种习惯养成了我一时半会也改不了。我越来越发现对于你是属于生活的东西,到了我这里就成了生存,对于你是生存的东西,到我这里就属于人生,而对于你属于人生的内容,到我这里就成了所谓的命运,你可以理解我是想得多了,甚至可以想我内心自卑,我就是自卑,我渴望让人爱但是绝对不强求,以往我只在属于自己生活范围内寻找心灵的慰藉,我没想过去打扰任何人,你对我来说是另一个世界的,我真的还不知道怎么接受你和你所带来的另一个界面的东西,我现在离开,只是想好好冷静一下,我们都需要好好想想今后要怎么做。” “我们是要好好想,是我们,冯喆,是我和你,不是彼此分开的想,你不愿意和我一起吗?” 冯喆将柴可静放在她胸前的手放下:“有些东西不是你想改变就能改变的,别人也帮不上忙,归根到底都是需要自己单独去解决的。我面对命运从不服输,我一直都在很努力的争取生活里美好的东西,尽管会有心无力、尽管会头破血流,尽管不能一帆风顺,哪怕像是被命运给诅咒了一样,奋斗是必须的,谁不在奋斗?哪个人不想过得好?可是面对感情,对待爱情岂能简单的用奋斗不屈服之类的态度?越是喜欢越是难以割舍的事物我就越是不想给予伤害,如果不是抱着对你负责任的态度,我就不会顾忌你母亲对我的态度。有时候光有了爱情真的是不够的,你说只要有你我在一起的话只会让我更加的感觉对不起你家人。我要是不愿意和你在一起,我今天就不会来,因为预料到来的结果面对的就是那些红薯!” “果然是因为红薯,你不吃红薯可以告诉我的——不对,你之前说过你不喜欢吃红薯叶子粥,可是你这样难道仅仅因为红薯?” “这已经不是红薯的问题了,红薯只是一个起因,一个纠结点,今后还会面对和红薯类似的许多事情,红薯的这一关过不去,我就没法面对你,还有更多的是思想观念和生活习性方面关隘,可静,我只是想冷静一下,可是面对你这个‘静’我是静不下来的,你要理解。” 柴可静看了冯喆好大一会才说:“那好,你走吧。” 冯喆就要走,可是柴可静却没有松开手,于是他将柴可静抱在怀里,好大一会才说:“你这么好,怎么就喜欢我了呢?” 柴可静听了嘴里呻yi了一下,很是满足,在冯喆的耳畔回答说:“你一直都很优秀的,你能喜欢我,我才是觉得捡到宝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幸运,你刚刚说的话,我真的还没想过。” 听了柴可静这样的话,冯喆看着她一副陶醉的样子,摇摇头,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让气氛轻松了一些:“我没那么好。听话,赶紧回去,真的要感冒了。” 柴可静又吻了冯喆一下,才走了。 本来冯喆决定,今天要是在柴可静的家没有吃上与红薯有关的食物,就带着她去八里铺那里的房子的,可是没出所料的葛淑珍就给他准备一整套的红薯大餐,果然挫折总是比顺利多。 车外连绵的雨,车上收音机放着邓丽君的那首《在水一方》的歌,听着听着,冯喆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几年前杨凌穿着她姨宽大的衣服躲在阳台上避雨的画面,一时间心乱如麻。 要是柴可静是杨凌,自己还会这样纠结吗? 可见自己还是忘不了杨凌。 ------------ 第191章 我错了(一) 和裘樟清接触的时间越久,冯喆越是觉得,其实裘樟清表面上雷厉风行的,内心却很感性,譬如说,谢小苗在得知方旭于省里被审查后,深知陈飞青之流大势已去,就趁着夜色冒着雨到裘樟清那里来了个供状,但要裘樟清对他既往不咎是不可能的,所以后来谢小苗只是被调离了梅山县委,谁都容不得叛徒和奸细,不过这种结果这对于谢小苗来说,无异于宽大处理了,已经是很好的结果。 尽管裘樟清不齿谢小苗的为人,但是一个七尺男儿对着她下跪、痛哭流涕,这恐怕裘樟清在之前的日子里是不曾见过的,所以,冯喆认为,谢小苗这不管不顾的一跪,足见成效,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冯喆的推断。 换成了冯喆自己,在遇到这样的事情后,会学谢小苗抹下脸皮这么做吗? 冯喆觉着自己做不到,但是谢小苗的举止绝对是给予了冯喆一个触动:见过不要脸的,可没见过像谢小苗这样不要脸的。 不过脸面与审查和死亡比较,算得了什么? 从参加工作以来,冯喆在所遇到的每人身上都汲取着为人处事的方式,这些人中,尤以尚静、屯一山、高建民、谢小苗为甚。 不过谢小苗的方法只能用其一,不可使其二了,不知道换在别人身上使用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如果今后再有人学谢小苗对着裘樟清下跪,嚎啕大哭,冯喆估计裘樟清会立即甩手而去,因为她已经有了免疫力。 既然裘樟清是感性的人,还是一个女人,女人都是有潜在的母性的,而人都是有同情心的,以冯喆的处境,他必须要和裘樟清保持高度的一致,这是当前做人的政治。可是冯喆不能一直以裘樟清救命恩人的姿态出现在裘樟清的世界里,那该怎么办? 人和人交往,以心换心为上策,除了工作要做好外。冯喆觉得,自己应该在合适的时候对裘樟清透露一些自己生活中的事物,而一般来说,能分享秘密的,都是知己和朋友。在行为上处处敬重裘樟清,在合适的时候袒露一些情感上的事宜,这应该有助于和裘樟清加深关系。 和裘樟清搞好关系,这关乎生存。 冯喆觉得,自己一直就没有坦途过,抓不住裘樟清、不能赢得她对自己的百分之一百的信任,这是万万要不得的。 生存都成问题的时候,还怎么谈及其他?譬如谈感情。 如今,裘樟清和柴可静是冯喆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所以。冯喆心里有些话宁可首先对裘樟清诉说,而不是对柴可静倾诉,这是因为,对一个爱自己的人,是不需要使用什么策略和手段的,如果注定要和柴可静携手共渡一生,她必将在不远的将来知晓自己的过往,况且,即便是结了婚,夫妻之间也是会有一些秘密的。这跟爱不爱坦诚不坦诚没关系。 有一件事冯喆一直想知道结果,但是前前后后了过去了这么久,也没有再见过那物的出现。 这个东西,就是谢小苗那夜给裘樟清交出的小本本。 关于那个本本里记载的内容。冯喆很有一观的**,人人都有好奇心,他就是想知道里面都记载了些什么,可是自那晚之后,这东西就消失了,于是他觉得。裘樟清很可能是学曹操将记载着许多梅山官员私密事物的本本给烧掉了。 那自己给裘樟清说的关于曹操和袁绍的话,是一语中的了?或者,裘樟清本来就是打算秘而不宣的,再或者,哪天谁要是调皮捣蛋,裘樟清就会新账老账一起算? 几个月下来,梅山政府机构人员的惶惶心理似乎慢慢的都有些消散了,事实上并没有出现什么所谓的大清洗和一朝天子一朝臣现象,安定团结的局面始终占据了主流,冯喆觉得,这和裘樟清的态度有关,社会的和谐与发展才是首要的,当然这也是上面领导的态度,仅仅就之前一些宾馆的女服务员被安排到了机关里上班领着财政的工资一事,虽然裘樟清没有说明过,冯喆还是在她简短的言谈中领悟到了,将这些通过一些手段参加工作的女子扫地出门,这样太过于残酷了,裘樟清不会那么做。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不是不想做,而是出于种种因素不能去做,这可能就是裘樟清与之前相比较的转变。 日子总在快乐与不快乐之间就过去了,这天中午冯喆陪着裘樟清吃完饭,知道下午她要和市里重点工程工作小组的人见面,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什么活动,就请了半天假,因为胡红伟的儿子今天满月,冯喆要去庆贺一下。 “胡红伟?你怎么不早说,那不就可以早些去了,没必要陪我嘛。” 冯喆解释说:“书记,我还是想陪你吃饭,因为去了那里,饭肯定是吃不好了。” 裘樟清知道冯喆说的是实话,不过这实话也有些笑话的意味,胡红伟儿子满月,冯喆去了必然是要喝酒的,这会吃饱了,算是有备无患。 冯喆还是按照往常一样将裘樟清送回了五一九,因为裘樟清这几天有点上火,就为她泡好了菊花茶,就要走的时候,裘樟清说:“你开车去吧,可以回来晚些。” 裘樟清所说的开车去,就是开她的专车去的意思,冯喆本想回绝,但是又一想,还是谢过了裘樟清。 如今裘樟清在梅山地位稳固,几乎人人都认识冯喆了,他再低调也没什么意思,裘樟清让他开着自己的车去,那就有裘樟清的道理,为裘樟清服务的司机本想将冯喆送去的,可是冯喆还是坚持了自己开车,司机这一段和冯喆也熟悉了,就笑说冯主任不想让自己去蹭酒喝,冯喆说:“还真有这样的意思,反正下午没事,你还是回家陪嫂子吧。” 到了半间房的时候也不过中午一点多,不过冯喆没有直接去胡红伟那里,而是先到了老镇政府大院,他给屯一山带了几瓶酒。 这些酒也不是什么有名的牌子酒,而是一些小厂家的古酒和陈酿。 有一次。冯喆陪着裘樟清到下面镇里去,镇上的一把手是男的,他知道这县上的女书记是不喝酒的,但不准备也不行。总得有个心意,就别出心裁的搞了两瓶老酒放在了桌上,结果这酒没开瓶就浓香异常,裘樟清闻着酒香感了兴趣,斟上一杯。发觉酒呈黄色,竟然有些粘稠,试着尝了一口,结果有些不可收拾,那天破天荒的抿了三两多,后来当然裘樟清昏昏沉沉的就休息了,在那个镇上住了一夜,镇上的一把手登时大喜,在场的人也都皆大欢喜,该镇上的工作人员也都满心喜悦。因为女书记能这样,那是镇上的无上光荣,是对镇里工作的肯定,这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裘樟清这一觉醒来后觉得精神饱满,全身舒坦,就对冯喆提及了这事。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冯喆还没有来得及找那个镇委书记要酒,这镇上的一把手就闻弦乐而知雅意的给裘樟清送来了十多瓶老酒,这些酒当然都不是一个牌子的。试想老酒哪有那么好收集的,也不知这书记都费了多少力气从哪些旮旯村落里找到这么几瓶,送的时候自然是经过了冯喆的手,而裘樟清又不是酒鬼。哪能喝了那么多,于是酒就存放在了冯喆跟前。而这镇书记也有意思,从此后没过几天就要专程的来县里一趟,不为别的,就是送酒、送老酒,冯喆自然来者不拒。拒绝也不是冯喆的风格,这一来二往的,老酒送的越来越少了,一瓶两瓶的已经难能可贵,不过不耽搁这镇上的书记和冯喆成为熟人,慢慢的称兄道弟起来,而别的基层和县直机构的人也听说了这件事,也都开始在酒上做功夫以此来接近女书记,冯喆这里现在几乎已经可以开一个老酒陈列馆了,原来隔断起来一直空闲的那两套房子几乎成了放酒的酒窖,冯喆也自诩为店小二,好在听说梅山搜寻古酒的队伍将武陵地区都搜刮的差不多了,不然冯喆还真是有些头疼于酒满为患,后来有一次裘樟清知道冯喆去看屯一山,就说让冯喆拎两瓶老酒去,冯喆当然欣然从命,不过到了路上猛然想起裘樟清这收集老酒的事情做的似乎大有深意,屯一山喝着冯喆带去的老酒一语道破天机:“一个没有任何喜好的人是不存在的,一个没有任何缺陷的人是可怕的,如果一个领导丝毫不给下属接近的机会,这个领导累,做下属的更累,这种关系是不能长久的。” 屯一山的话一针见血,其实这里面还有更深层的秘密,裘樟清也确实是有些喜欢喝点老酒,她现在比从前当代xi长那会,要沉稳多了,心思也很重,以前休息还看电视上的广告,这会根本就是枯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有时候晚上一个人就抿一杯两杯,也有让冯喆作陪的。也许洗了澡、喝点酒能睡得踏实些。 屯一山这会刚刚吃完了饭,见到冯喆拎着酒进门也没吭声,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冯喆问候了两声,说自己要去胡红伟那里,屯一山指着柜子说:“里面有两条烟云烟,你带走。” 冯喆说:“怎么,还搞交换?” 话是这样说,冯喆知道屯一山是不爱吸卷烟的,他爱抽的是老烟枪,就是木柄铜头的烟锅,而老烟枪用的是烟叶子,现代的盒装烟屯一山抽不习惯。 “鸡蛋换盐,两不找钱,你去胡红伟那里,总要带礼物,这会要是用不上,还能给别人。” 冯喆和屯一山不需要客气,拿了烟开车出门,到了大门口就碰到了镇上中心小学的副校长李博谷。 李博谷这会骑着一辆女式的自行车正从学校的路上拐过来往镇上去,冯喆停住车问:“李校长,去哪?” “哦咦——”李博谷像是吆喝骡子牲口一样的叫了一声双脚落地停住了车,笑着说:“哦,是县上冯主任哩,我到镇上买点东西,后店子的胡红伟他娃不是出满月,我要去看看,不能空手。” 原来李博谷是要给胡红伟的孩子买礼物,冯喆就问:“李校长怎么去的晚了?” “的是,本来是和校长一起的,我改作业,就忘了时辰。” 冯喆一听就下车,说:“你要骑自行车去?这样,你把车放老政府院子里,我带你去,我也是去胡红伟那里,不然你到了就晚了。” “这个,冯主任事多,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走。” 李博谷迟疑了一下说:“我还要买礼物,再说,回来又要麻烦冯主任,这个不美哩。” 现在人上礼几乎都是上现金,送礼物也是名烟名酒的,李博谷虽然当了副校长,其实经济条件还是亟待扭转,冯喆决心将屯一山给的烟让李博谷带去,嘴上就说:“这样,你把车放在我汽车后仓里,回来咱们真的有可能不能同行了,你就骑车回来,再有,你先上车,我给你仔细说。” 冯喆不由分说的将李博谷的自行车放在了汽车后面,开了门让李博谷坐上,启动车子后淡然的说:“我那会借了小李老师一千块钱,一直没机会还她,这一段我也用钱,手头不宽裕,正好,我这有两条烟,就算是先抵点账,回头有钱了再还给李玉老师,你给她说一下,这烟,你正好能送给胡红伟,省得再买礼物了。” ------------ 第192章 我错了(二) 冯喆年轻有为,自己的女儿青春芳华,他们俩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来往,李博谷还真是说不准,不过这会接受冯喆的烟是很不合适的,李博谷摇头拒绝说:“这哪行?钱是钱,烟是烟,我不是说抵账不抵账,你和小玉之间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你这烟,我今天就用了,不过烟钱,我还是要给的,毕竟你也用钱嘛。” 李博谷的话绝对不是客气,他真的就要掏钱,冯喆说:“李校长,你是不想让我抵账啊?你要给钱,我就没意思了。” 冯喆这样一说,李博谷却还是不答应:“那不成,你这烟多少钱?” 李博谷说着从兜里掏出了钱,冯喆一瞧,十元二十元五块一元的没几张,大致就是六十多块,嘴上就说:“李校长,你干嘛呢——这一条一百九。” 李博谷听了就怔了:“一百九?” “嗯,整条价,零卖一盒二十来块——李校长你别这样,我都说了回头我和李玉老师说这事。” “一条一百九……”李博谷情不自禁的将放在后座上的袋子拿了起来,一看,果然两条云烟,脸色就迟疑了,看着车外飞驰的景色都没说话,停了好大一会才说:“那好,回头让小玉将钱给你。” 冯喆一边开车一边看李博谷的表情,听李博谷这样一说,越觉得自己今天这样做很有些不妥当。 李博谷为人很实诚,作为教师,学生和家长都反映很称职,在教学上是没的说,但是就像是李玉说的那样,除了教书,他对处理人情世故上有些欠缺,做事很认真,会认死理,他兜里只有六十来块钱。那就是说他今天给胡红伟买的礼物必然在六十块以内,自己拿了两条几百块钱的烟要所谓的“抵账”,已经超出了他能接受的范围,李博谷不占自己便宜。一定是会给钱的,本来李博谷的经济就不宽裕,那自己不是成了变相卖烟的?这势必给李博谷造成思想上的困扰,造成了实际上的负担。 好心也会办坏事,冯喆有些自责起来。 有些事对于某些人不算什么、撑死了就是芝麻大的事情。过手即忘,可是对于另外的人这事就由芝麻变成了西瓜。 冯喆真是觉得自己错了。 因为有了愧疚,冯喆就找了教育方面的话题和李博谷聊着,尽量的不让李博谷想烟和钱的事,在经过李雪琴娘家门前时,他禁不住观察着,可惜大门紧闭着,到了后店子村口,老远的就听到锣鼓的喧闹和歌舞的声音,非常吵杂。这会还不到上学的时候,三五成群的孩子在街道上跑老跑去的玩,手里拿着的不是糖果就是瓜子和鞭炮,还噼里啪啦的点燃了乱扔,很明显的都是从胡红伟家里出来的。 胡红伟这次请客还是和结婚时候一样,在家里摆了宴席,乱哄哄的人满为患,车子也进不到里面,于是两人就弃车而行,一路上村民认识冯喆的并不是很多。他们也不关心冯喆开的是县委书记的车,偶尔有人指着冯喆说那不是镇上那个爱写大字的人吗?村民们没人知道也没人关心冯喆这会已经是县委书记身边的秘书了,但是很多人都认识李博谷,都热情的叫着李老师李校长的和李博谷打着招呼。李博谷恰好的见到一个自己教的学生家长,就拎着烟在路边说起了话,这一停李博谷身边顿时就围上来几个村民,显然他们关心自己孩子的学习比关心冯喆是什么身份更为多一点,眼见着李博谷一时半会的走不了,冯喆只有先行一步。 到了胡红伟家门前。一大堆人围成一个圈子都呵呵的在笑,几乎将大门口那片平地都堵严实了,冯喆隐隐约约的看到里面是打扮的很前卫的一男一女一边随着激烈的音乐扭身体一边在说唱,尤其是那女的穿的十分暴露,这时男的正唱什么掰开你的腿,我要亲你的嘴,女的就唱着回答你亲我的嘴干嘛要掰我的腿,男的就站住了,音乐这时候也戛然而止,男的作势问围观的看客:“大家说我干嘛亲这靓妹的嘴还要掰她的腿呢?” 围观的人有人就喊:“想干事呢!” 众人都是笑,这个男演员说:“干什么事?” 又有人吆喝说:“两口子的事!” “可我和这美女不是两口子……” “你想日她!”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家都爆笑起来,这男的故作鄙夷状态:“咦,爷们,你真是直接,思想真是不健康呢,哦,什么,不是两口子也能干啊,嗯,响应大家的呼声,你们期待吗?” 围观的人就七嘴八舌的喊:“期待!” “好嘞,都是纯爷们!”这男演员和观众互动了一下又开始唱了,音乐声又开始响起来:“我掰开你的腿,我要亲你的嘴,我亲完了上面嘴还要亲下面的樱桃小嘴,亲的你上下都流水……” 以前的时候梅山这一块农村有了红白事情就会用高音喇叭放音乐召集村民,而如今高音喇叭早就过时了,都流行叫乐队来助兴,这在武陵地区都很普遍,这些乐队成员五到十个人不等,有男有女,基本上都能歌善舞,能拉会唱,各自负责乐队里的一项事务,胡红伟今天就请了这个在当地比较有名气的乐队,至于乐队演出的内容,怎么能调动气氛怎么来,瞧热闹的人大门口就聚集了很多。 这时那女演员站住了,唱了一句:“情爱却更多,虚情假意的话不说……” 这歌冯喆知道,是一首流行歌曲,本来原唱是个男的,可是这女的唱起来音域十分的宽阔,将音色和歌曲所要表达的意境发挥的淋漓尽致,冯喆都不禁顿足听了起来,但是这女演员只是唱了一句,伴奏的音乐声又停了,她在人群里面说:“本来qig人哥哥要亲吻我,我就让你亲个够的,可是,今天好事难成了。” 男演员故作着急的问:“咋回事妹子,好不容易逮住机会,见你那口子不在家。可不急死我了?你不能这样让哥不上不下吧,我这裤子都脱了你给我说这个?” 众人又是哈哈大笑,那女的装作羞涩的说:“哎呀,哥哥你哪知道。我那天吧,尿急,就在路边草地解手,可是解完了(此处发音i)手,却发现没带纸。于是乎,小妹便用树叶擦了(i)下面的樱桃小口。谁料想树叶有刺,这刺将妹妹的樱桃口给弄肿了,火辣辣的疼,现在都没好,你说,今天能弄得成吗?” “唉,真是命苦不怨政府啊!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樱桃小口变成了黑木耳!”男演员愁眉苦脸的。女演员又说:“是啊,你说这樱桃小口整天吃肉,怎么吃回青菜,它就受不了了呢?” 围起来的人越来越多,给胡红伟招呼事情的大管家胡自立这时已经看到了冯喆,随着人群的哄笑声哈哈笑着远远伸两只手过来和冯喆的手一握:“冯大主任,盼星星盼月亮,只盼着你来啊。贵客迎门,走,快进!” 冯喆和胡自立说着话往院子里进。从人群的缝隙里看过去,那个女演员也不过二十岁左右,上身只穿着一件肚兜,肚兜只遮盖住胸前的部分。后面的脊背和腰肢全都裸露着,下面是很短的一个牛仔短裤,腿上是黑丝袜,高的离谱的鞋跟足足有十几公分,人长得还好,身材更是好。冯喆心里就说民间真是藏龙卧虎,能人异士多不胜举,这女的小小年纪年纪就闯荡江湖,在这么多人面前挥洒自如,不简单。 里面院子里喝酒的人非常多,除了村里的人就是镇上有头有脸的,镇上的这些人和村民不一样,大都认识冯喆,冯喆一路走过去认识的人都站起来和他问好,有人还过来握手,也有给他敬酒的,冯喆本来就知道今天来了就难免一场鏖战,所幸有备而来,和大家打着招呼哈哈笑着说着话,事主胡红伟就过来了,不由分说的将冯喆往里面屋主席的位置上拉,这才算是解了冯喆的围。 这上席坐的人全是熟人,刘奋斗林晓全唐经天高志邦尚向杰杨金田等等,还有李聪和几个战友,其实在梅山的风俗里,看满月的小孩一家庭妇女为主的,可是冯喆却没看到李雪琴。 李雪琴和胡红伟也熟悉,她今天没来,看来,她是真的决心要和自己不见面了。 刘奋斗本来是陪着高霞的娘家人高志邦坐了主位的,这下冯喆到了,他就给冯喆让位,冯喆哪里肯依,高志邦就说:“你们两个别让了,我挪一下不行了吗?” 冯喆急忙拦住:“今天谁动都行,就你不能动,你是高霞的哥,是娃他舅,娃的姥爷姥姥没到场,你要是不坐这里,谁还有资格。” 刘奋斗笑着说:“那是,老高是亲戚中的至尊,属于老虎屁股,江山稳固,还是我挪地方吧。” 这时胡自立已经提了一把椅子过来加进去,这样冯喆和刘奋斗都坐下,不过冯喆还是坐了上位,刘奋斗说:“其实这个位置就是为你留的,怕你忙不能来,我就先替你占着,这会算是物归原主。” 刘奋斗一说,大家都哈哈的笑,唐经天笑说:“其实冯主任坐那里是对的,你们想,要不是他那会操持胡红伟结婚的事情,这会我们哪有这顿酒喝?” “那我们要感谢冯主任?”尚向杰嘴里咬着鸭脖子呼哧呼哧的说着,唐经天说那是自然,于是大家就都给冯喆敬酒,冯喆说:“这不能乱了规矩,要是随唐所长和尚所长的意思,我们应该感谢老高才是,我可不管你们刚刚怎么着,这杯酒,应该敬咱红伟的正经亲戚。” 高志邦本来已经喝的不少了,这会哪肯上套,嘴里就推脱,林晓全说:“我说这样,你们一个是红伟的哥一个是挚友,甭分那么清楚,都算是孩子的亲戚,这杯酒,你俩都要喝。” 高志邦眼睛就瞪林晓全:“你也跑不了,咱们关系好不好?娃给你叫声伯伯你答应不答应?那你也算是娃的亲戚,你也得喝!” 林晓全撇嘴:“我是伯,你行!你是舅对不对?也没见你给我叫过哥,还亲戚。” 高志邦立即站起来说:“我的亲哥!我今天就叫你亲哥,不行,我们趁着机会拜把子,省得你过后悔了,如今大家都是见证人。” 唐经天本来已经喝了不少,在旁边的席位上答声说:“从来亲戚都是日出来的,拜把子算是开启了一种新的方式,快拜,我当见证人!” 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有人正喝水就将喝进嘴里的水给喷出来了,胡红伟笑说:“这样,我看今天来的,都是我娃的亲戚,大家一起喝一杯,怎么样?” 本来众人也不会太难为冯喆,这会胡红伟有了说辞,就都举杯一饮而尽,但是酒刚刚下肚,外面闹哄哄的,也不知道在嚷闹什么。 ------------ 第193章 我错了(三) 本来胡红伟家今天就吵闹不休,这叫喊声大了些,众人都不以为意,正说笑间,在外面招呼人吃喝的胡自立差人进来给胡红伟说是刘书记来了。 所说的这个刘书记,就是半间房镇上的镇委书记刘依然。 刘依然自从高志邦一伙人帮助冯喆跳票竞选副镇长后,对涉事的有关人员非常有看法,因为跳票的事本身就是对他的一种挑战,作为镇上的一把手,他不用问都知道半间房地区究竟是谁参与了冯喆的那件事,但是还没来得及深究,事情就峰回路转,裘樟清竟然回到了梅山,已经被逼进死路的冯喆一跃成为了县委办的副主任。 世事无常。 在面对强势的县长和再次空降以高压态势而来的书记之间,刘依然有些徘徊,这种徘徊可以理解为一种观望,他相信在梅山,许多人都和自己一样,都有这种抽身事外坐等水落石出的想法,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这个道理谁都知道,关键是要看裘樟清这个母老虎厉害,还是陈飞青这个坐地虎更强。 每个人生活的都不容易,能到刘依然这个地位,他的付出也是超于他人的,因此,刘依然觉得自己应该也必须小心行事。 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结果,凡事都有一个过程,但是对于陈飞青和裘樟清之间的这个过程,很多人都希望短一些,然而事与愿违,裘樟清到了梅山后迟迟没有动静,这犹如看戏一样,台上的戏一直都是序幕,等不到大战和高chao,没法直接剪辑过去看谁将谁一剑封喉置于死地了,这样台下的观众就要等待,在看陈飞青和裘樟清的这场戏中,有些人在等待的过程中可以静观其变不做选择,有些人却不能,这些人必须做选择,刘依然就属于必须要选择的那一类人,因为在某些事上他无法回避,因为他是半间房的镇委书记,全梅山几十万人,半间房的镇委书记只有一个,他就是梅山这个金字塔顶端能够一眼看到的有限的百十个人之一,他需要直接面对陈飞青和裘樟清的次数太多了,这是躲不开的。 人为什么总是要选择呢? 权力大能力就大,能力大责任就越大,责任越大,压力也就越大。 没有处理胡红伟和高志邦一些人,其实就已经是刘依然的一种妥协了,但是妥协也只能是妥协,即便冯喆已经得势,刘依然不能也无法明确的给予胡红伟高志邦这些人以“好脸”,时间就在这样的一种状态下流逝,终于,陈飞青死了,于是煎熬结束选择有了结果,刘依然逮到胡红伟儿子出满月这个机会,就来了。 胡红伟知道,刘依然不是仅仅来看自己儿子的,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果然,众人出去迎接到了刘依然之后,刘依然握着冯喆的手几乎就没有松开,在众星拱月之下,和冯喆到了主宴的上席位置坐下,顿时觥筹交错,宾客交huan,热闹非凡。 李博谷是和刘依然一起到了胡红伟家门口的,只不过刘依然当之无愧的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围观看演出的人闪开了路让刘依然过去,李博谷自然就进到了人群中央,到礼桌上上了礼,正要往里边进,看演出的人群因为刘依然已经过去了又自动的合拢,将李博谷圈了起来,那个唱歌的女演员这会正吼着一首很豪迈狂放的歌曲,一边唱一边和观众互动,有些人就伸手要在女演员身上摸摸叽叽,她似乎对于这样占便宜的行径见怪不怪了,就一边躲闪着一边似乎欲拒还迎,气氛立刻更加的热烈,这时候,女演员一转身就看到了容貌干瘦的李博谷,她几乎第一时间就断定这个穿着正统上衣袋插着钢笔乡村教师一样的人物对于自己是不会动手动脚,于是过去挡住了李博谷,一边唱一边扭动起来跳着舞,姿态十分的撩人,李博谷登时就傻了眼,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不明白这个衣着暴露的女人要对自己干什么,就往后退了一步。 李博谷这一退,女演员就跟进一步,村民都嘻嘻哈哈的大笑起来,李博谷立足四望,明白了自己成为大家口中的笑料,一张老脸就憋得气血上涌,但是因为脸黑,没人能看出李博谷这会已经有些愤怒了,幸好这首歌曲很快的唱完,女演员就放过了李博谷,李博谷想说什么,盯着女演员那扭动的十分欢畅的屁股,但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旁人却以为李博谷是对的女演员有了某种男性特有的想法,就嗷嗷的叫了起来。 在众人的喧闹声中,李博谷嘀咕了一句:“有失斯文!”终于挤出了人群。 如今李博谷在半间房也属于名人,他又来的晚了,找他喝酒的人就有些多,本来李博谷今天因为烟的事情心里就有些纠结,加上在门口又莫名其妙的遇到那个女人的纠缠,无形中成为大家的笑柄,心里越发的郁结,他自身对于村民热情的劝酒又不善推脱,没一会就喝的有些多了,下腹一会就肿胀,起身到外面如厕。 这一会外面有些安静,乐队的人唱了这么久,正在吃饭,看热闹的人也暂时的散去,李博谷解完手,想了想到了乐队这些人跟前,嘴里说:“这文艺表演讲究文艺效应,要讲究要上层次,要讲究艺术,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要是随波逐流的,那就是俗,就是不登大雅之堂,文艺工作者要时时刻刻记着自己身上担负的重任,以教化和宣传为己任,要严于律己,要给大家示之以美好而隐之以糟粕,你们就是文化传播的先锋队伍,是社会风气和道德的承接者和传承者,是担负重任的,清代的申居勋在《西岩赘语》中说,读书之处不可久坐闲谈,就是干什么要干好什么,孟子《万章下》里也说过,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可见根据一个人的言谈举止是能够知道他们的品行的,品行有失,如何能教化与人?” 乐队一共有七个人,最大的也不过三十多岁,忙活了大半晌肚子都饿了,正吃饭,这个黑瘦的老男人过来稀里糊涂的说了这么多,大家都面面相窥,有人噗嗤的就笑了,那个年级稍大的瞅了大伙一眼,于是笑声也没有了,李博谷见得不到回应,顿时索然无味,就朝着胡红伟的院子里走了过去。 这时乐队领头的男子才说:“有些话说是说听是听,能不能做,那是另外一回事,这老头一看就是教师,话是没错,那孟子在《万章下》里‘不知其人可乎?’后面还有一句为‘是以论其世也,’意思是诵读一些人的作品还要研究他们所处的时代的。还文艺工作者?他以为咱们都是拿着工资成天研究文艺的专家教授?人都快饿死了,还谈什么文艺、什么艺术,有价值吗?” “穆老师说的是,肚子都吃不饱,搞什么文艺创作,搞艺术创作的会到这地方来吗?真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 李博谷虽然喝多了,耳朵却灵敏,隐隐约约的听到了这些话,有心再回去辩驳几句,里面有人出来拉着他继续去喝酒了。 胡红伟的这场酒宴几乎就是流水席,人来人往的来了人就吃,吃饱了的有走的也有继续聊天打屁的,虽然裘樟清说冯喆可以晚些回去,但是毕竟不能多耽搁了,于是坐了一会就要走,刘依然也不好强留,有些话点到即止,心里想既然今天已经有了开端,回头见面了也就好说话。 冯喆被大家送着往外走,他留心到李博谷还在和人喝酒,就没叫李博谷,开车到了半路上给李玉发了个短信,说明了烟的事情,李玉知道冯喆是好心,心说自己又欠了冯喆一个人情。 刚才在胡红伟那里没有见到李雪琴,人多也不好问,这会拐回来,冯喆在李雪琴娘家门口停了车,想想下去叫了几声门,可是屋里没人答应,冯喆就想,也许自己和李雪琴之间,真的要断了。 李博谷的酒量本来不行,被村民们拉着又走不了,这样一耽搁,就折腾了好几个小时,这时候贺喜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他腿脚打着摆子到了门外,那乐队的人也开始收拾了乐器准备离开了,李博谷晃晃荡荡走过去说:“文艺是高尚的,文艺是艺术和文学的统称,钱固然重要,传承更为重要,没有了传承,就会形成文化断层,岂不闻欲毁其国必先去其史,一个国家没有了文化就像人没有了灵魂,秦始皇那会焚书坑儒的,造成了多少文化断层?现在人没有信仰,只认钱,就是因为缺少最固有的中华传统精髓,明代理学的兴盛囚固了人们的思想,清代统治者搞的奴才主子那一套遗毒至今,有良知的文化人都应该以重振中华文化泱泱大国为己任,你们走街串巷的,更能深入的接触到人民群众,不可以眼里只有钱,那是万万要不得的。” 这乐队的人见李博谷又来了,有个染着黄头发的小伙子这会收拾好了自己的乐器,乜这眼看着李博谷说:“伟人在延安**********上说过,我们不赞成把文艺的重要性强调到错误的程度,但也不赞成把文艺的重要性估计不足,这位老师,我们就是混口饭吃,所谓有需就有供,你的话都有理,不过找错人了吧?你应该给能管事的人说这些大道理,我们这些****能做什么?这社会的繁荣昌盛就因为我们几个会改观?文艺复兴也不是这么简单吧?” 李博谷没想到有人会这样批驳自己,他喝了酒,脑子里有很多话但是嘴上说不出来,刚好那个围着自己跳舞的女子光着脊背在穿外套,李博谷就说了一句:“起码不能有伤风化。” “谁伤风化?少见多怪!” 那女子翻了李博谷一眼,带队的男人手里数着钱给乐队的人分着说:“大家再点点,明个县城里的白事情已经定了,人家叫了专门哭丧的人,咱们只管伴奏,还是照老规矩,早上六点到我那。” 李博谷一听,怎么死了人还有专门假哭的,嘴里又说了一句:“有伤风化。” 这带队的男子看了一眼李博谷,说:“您说的话都对,不过我们这不是艺术,您搞错对象了,真正的艺术是为了打你脸让你清醒而不是为了取悦你,我们就为混碗饭吃。” ------------ 第194章 我错了(四) ps:大家元宵节快乐! 李博谷一听这话有些无言以对,半晌嗫嗫的说了一句:“你根本不懂艺术!滥竽充数!道不同不相为谋。” 李博谷说着话脖子上青筋暴露,那个女演员的穿好外套看着李博谷说:“滥竽充数?你在这里找艺术?嘁!这年头艺术不值钱,能赚钱就是艺术!真正搞艺术的人都饿死了,谁稀罕你的艺术?没有一日三餐就算真的艺术家都高尚不起来,全都走穴赚钱去了,我和他们比差别就是谁名气大谁赚钱多少的问题!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老师就可以指手划脚,我们穆老师就是专门教音乐的,而且我们这里面专业艺术学院毕业的好几个!你说了大半天不愿意反驳你是给你面子,现在的人都只管眼下能不能立刻赚到钱,能不能立即爽不爽,立马的就要快乐要刺ji的,连等待的过程都不想有!社会潮流就是这样,谁能静下心来搞什么艺术创作?瞧你也是有文化的,那你倒是懂得艺术?” 李博谷说:“我懂不懂艺术,我起码会鉴赏,这姑娘,你说谁是教音乐的老师?” 那个带队的男子笑笑说:“我教音乐的,上有老下有小,工资低,养活不了家人,住的房子、孩子上学、老人看病都要钱,一文钱难死英雄好汉,何况我还不是英雄更非好汉,没法,不为一斗米折腰的事我可以干,可家里大大小小的怎么办?教课之余出来挣点补贴家用,这小孩子家说话你别生气,瞧你也是教育工作者,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这男的说着给李博谷掏了一支烟,自己也叼了一颗,李博谷说:“那你……可以办个音乐辅导班什么的,比这要好吧?” 既然这人是同行,都是老师,李博谷就改了说话的口气。 “干什么都不容易。前些年办辅导班还行,我教授过钢琴、小提琴什么的,这几年不行了,都知道干这一行的难以出头。正经院校出来的学生还找不到工作,除非就是考学想专业加分的,没人把爱好当回事,爱好总不能当正事干,”这人给李博谷点着了烟。李博谷吸了一口问:“你贵姓?” “不敢,免贵姓穆。” “穆老师,我姓李。” “哦,李老师,你说,学以致用这道理没错吧?” “那是。” “关键现在有些东西学成了他用不上啊,可考学的时候偏偏要考,不学你上不了大学啊,我在学校给学生们讲过,如今这时候学艺术的是赚不到钱的。你看国家这么多人,能成为艺术家的,有几个?别看什么电影学院艺术院校那么多人去报考,很多学生上出来工作都找不到,这证明什么,证明了的确压力都很大,还是那句话,解决不了吃饭问题,还怎么谈其他?当然,这并不是说我们教的这一块就不用学了。但是要有选择的学,你是教语文的吧?我说话你别不爱听,要想出了学校就赚钱,就得学理科。别学文科,你看出学校门的学理科的吃香还是文科生好找工作?现在的家庭都是一个孩子,孩子大了肩负的担子都重,学了不能找到好工作的专业还不是一家人跟着着急?” 李博谷摇头说:“穆老师,你、你说的不对,文化文化。文第一,总得先认识字吧?” 穆老师笑:“你还记得有句老话,说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为什么会有这句话?你仔细想,学文史一类的,没有几十年的钻研哪能出成绩,几十年,有几个能耐得住寂寞潜心治学的?所以我觉得呀,教书育人,教书是一方面,这个‘育人’更为关键,要让学生明白道理啊,知道为什么学,学了之后要怎么用,这得让学生自己对自己今后的人生负责,不能填鸭式的光照着课本上念,这学生将课本上的知识就是全背会了,还得学以致用,学不致用学那干嘛,这不单纯就是为了考学?所以应该给学生说清楚这些道理,咱们不能误人子弟。” “误人子弟?你说的不对,他们都是你的学生?” 李博谷的语气有些铿锵,那个女演员用卸妆水褪了妆显出了冰清玉洁的一张朝气蓬勃的脸,瞪眼说:“是,怎么了,我们跟着穆老师出自己的力气挣自己的钱养活自己,一不偷二不抢,怎么就有伤风化?我看真正有伤风化的是像你这种人,那么多人就显你!你不是想见见什么叫真正的艺术吗,掏五十块钱 ,我让你看看到底什么是艺术!” 这穆老师摆手让那女孩少说几句,旁边这会围了几个人,听了就闹:“老李你给五十,让我们看看什么是艺术。” “对,让我们开开眼。” 女演员翻了白眼:“嘁,搞出来你也不懂!” 李博谷一听这比自己女儿好像还小一些的女演员这样说,热血上仰,真的就拿出了整理的齐齐整整的钱数了五十,这女演员的伸手就接过,说:“穆老师,你给他演奏一个,喂,要是你觉得不好,我这钱退给你!” 带队的穆老师到并不是想和李博谷对着干,见事情闹成这样,自己要是退缩,反倒是像心虚,他为了乐队扩大影响力,就给管音响的人使了一个眼色,自己拿了小提琴,很端正的站好,试了一下音,那边音响师已经准备好了,穆老师就开始演奏。 行家一伸手,就知道有没有,李博谷对穆老师演奏的《二泉映月》非常熟悉,这小提琴曲子从专业的音响里传出来,在胡红伟家门口一块传的很远,真个是绕了半个村子,登时让李博谷就哑口无言,直到一曲终了,李博谷都没再说一句话,反倒是跟前看热闹的人说叽叽扭扭的都不知道拉的是什么,这穆老师这会有心表演,接着又拉了一首《阿兰胡埃斯之恋》,这首曲子素有西班牙第二国歌的美誉,李博谷却不知道这曲子是什么,就是觉得好听,随着曲子思绪乱飞。本来就喝了酒,这会猛然觉得自己有些侮辱了这些乐队的人,人家真是有真才实学的,心里惭愧起来。一脚高一脚低的就走了,一直到了放自行车的地方,老远处穆老师的第二只曲子完了,又演奏了一首让大家都熟悉的电影《城南旧事》的插曲,《城南旧事》的电影李博谷早就看过。电影的故事情节早就烙印在他的脑海中,这婉转悲凉愁绪绵绵的《送别》乐章这会像是箭一样的戳中了李博谷的心,他缓缓骑着车子在夕阳里,心里猛地觉得自己可不就是“晚风拂柳笛省残,夕阳山外山”么?随即又想到了“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可叹自己可不是“一觚浊酒尽余欢”吗? 人家说的对,是自己错了,那个穆老师就真是埋没于民间的艺术家了。可是原来艺术只值五十块钱? “也不对,这穆老师前前后后拉了三个曲子,岂不是艺术又贬值了?五十块钱分成三份,一个艺术就是十几块?没人搞艺术了,没人在乎文艺,那是教育的失败?自己也是搞教育的,那自己错了?” 原来是自己没教育好人,让人都注重现实,却丢了对于高尚的追求。 晚风吹着,李博谷的脑子和心里一样的乱。他嘴里喃喃的说着我错了,我错了,路上有人和他打招呼,他懵懵懂懂的点头说着我错了。有些人知道李博谷平时的秉性的,也不以为意,有些人就觉得这个校长喝了酒的脑子有些不灵光。 李博谷骑了一会车,终于觉得血气上涌,头昏眼花,看到路边有个麦秸垛就下车滚了上去。晕晕乎乎之间好像听到有人问自己话,也听不清谁问的什么,嗯嗯啊啊的回答了,眼皮实在睁不开,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昏暗,李博谷头疼欲裂,四周都是臭味,一看自己睡竟然睡在路边一个茅厕旁边,差一点就滚到茅厕里面去了,这茅厕是农民为方便给地里施肥建造的,简陋的很,李博谷坐起来清醒了一下,心说今后万万不可再喝这么多酒了,好在自行车还在,就要走,感觉身底下有什么在顶着自己,伸手一摸,竟然不是石头块,而是一块手表。 这手表尽管在昏暗的光线中仍旧能看出做工不凡,也不知道是谁丢下来的,怎么就能在自己身下压着,李博谷站起来看看四周,在原地站了一会,想着谁要是丢了表会回来找的,可是等了一会也没见人,李博谷的头还有些昏,车子也骑不成,就推着往回回,想想今天自己的遭遇,李博谷觉得自己真是没事找事,不过到底五十块钱花的不亏,算是买了个教训,这样心里倒是平静了许多,心结打开,脸上就带了笑。 这会离家也不远了,过路的人和李博谷打着招呼,有人问李博谷喝酒去了,李博谷呵呵笑着就喝酒了,有人问李老师怎么回来这么晚是不是去相亲了,李博谷嘿嘿的也不恼,有人问李副校长这么高兴,发财捡钱了,李博谷心说捡了手表可不就是钱买的,就笑着回答发财捡钱了。 这样到了家,李玉一见父亲全身沾的都是麦秸杆子,头上的头发里还有茅草,就过来给李博谷怕打,立刻就闻到一股酒臭味,嘴里就问父亲怎么这么晚,一边为李博谷清理,还从他身上拍打下几颗压扁的羊屎豆,李博谷懵然想起了那块手表,就掏了出来,李玉一看吃了一惊,问父亲这表从哪来的,李博谷就说捡的,说着就去洗脸了,李玉拿着表到了灯下仔细的看,确实是一款雷达表,这表的价格不菲,李玉是知道的,用手机上网查了一下,价格在七万块钱以上,李玉就过去问李博谷从哪捡的表,李博谷说了地方,还说自己在那等了一会,没人过来认领,不知道是谁丢的。 七万多块钱的表一般人是戴不起的,李玉想了一会,用手机给手表拍了照片,这表太贵,也不能总放在身上,半间房就这么大一个地方,赶明打听一下,也好还给人家。 第二天李博谷正在给学生上课,同村李秀堂家的女人李招娣忽然出现在教室门口,叫了一声李老师。 半间房镇上中心小学的管理并不像县城里学校那么严格,门岗形同虚设,学生家长到校园里来找学生也是司空见惯,李博谷不知道李招娣找自己干什么,给学生说了稍等就到了门口,李招娣一脸笑的问:“他大哥,上课呢?” “上课呢。” “是这,你兄弟昨天在地里干活,被牛顶了一下,伤到了腰,这会在医院住着。” “哦,伤的要紧吧?那得好好看。” 李招娣看看李博谷说:“他大哥,都是一个村的,我就直说了。” “你说,啥事?” “你兄弟住院,家里也没那么多钱,我到娘家借了五千块钱,可是在回村的路上,给丢了……” “啊?钱丢了?” 李招娣看着李博谷说:“他大哥,你要是捡到钱,就请还给我,我那可是治病的钱,还是借的。” 李博谷登时一愣:“我捡到钱?我没捡钱啊?” 李招娣脸色严肃了起来:“他大哥,你是老师,在村里一向有声誉,可不能乱了自己名声。” 李博谷急了:“他弟妹,我真没捡钱,你听谁说我捡钱了?” ------------ 第195章 我错了(五) ps:稍等还有一章 李招娣看着李博谷,忽然的就哭了起来,教室里的学生瞧见一个妇女对着老师哭,都嘻嘻哈哈的笑,李博谷让学生们肃静,但是笑闹声收敛了一下,等李博谷和李招娣去说话的时候,学生又吵了起来,李博谷喊:“笑什么?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没见过人哭?谁再笑,就上来在讲台上笑!” 下面的学生都捂住了嘴,李博谷一看这课也上不成了,让学生自习,带着李招娣往一边走:“他弟妹,我真没有捡钱啊,这话怎么说的。” “村里好几个人都说你昨天捡钱了,我都问了。” “啊!这谁说的?我真没有啊。” 李招娣伸手将泪眼一抹,声音大了起来:“有人能证明的!” “这真是奇迹怪哉,谁证明我捡钱了让谁来证明我,这事开不得玩笑。” 李博谷也生了气,声音就大了起来,有两个路过的老师见副校长和一个女人在辩论什么,就走了过来,问怎么回事,李招娣说:“要是没有真凭实据,我也不来找你,村里的人要是没有人看到你捡钱,也不能说你,真是越有钱就越是爱钱,你这会当了校长了,转了正了,怎么反而成这样了。” 李博谷脸憋的通红,李招娣的话戳中了他心里的伤口:“我怎么了?我当校长怎么了?我给你说,我就不愿当这个校长!” “当不当校长没啥,你已经是校长了,这样也不能捡钱不还啊。” 李博谷眼睛闭了一下,那两个教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说没凭没据的不能乱说话,李招娣解释说:“真的有人说是李老师捡钱了,不然我能来学校找他?” 李博谷觉得话说不清了,扭头就走,走了几步又猛地拐了回来,一下一下挥舞着手臂说:“他弟妹。我真没捡钱,更没有捡你的钱,我……你叫人来,我们当面对质!” 李博谷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一时间脑子里糊涂的什么都想不清楚,自己圪蹴在一间教室的门口,从兜里掏了烟,可是打火机好大一会打不着火,这下他又想起了自己昨天拿县里冯主任两条烟的事情。站起来就往自己的办公室走,正好这会下了课,李玉就到了父亲的办公室,说:“事情说清就行了,爸你别着急。” “我不急!你爸十八岁当老师,这会教龄整整二十八年!从来站的正走的端,从来没拿过别人的钱不还,从来没让人堵着要还钱!” 李玉见父亲的倔劲又上来了,就不再劝慰。 但是李招娣这一走就没再来,李博谷还在学校等着和李招娣理论的。也没等着,一个中午都闷闷不乐,到了下午三点多,镇上派出所的人来到学校找到了李博谷,说李招娣到派出所将他给告了,要李博谷到派出所去一趟。 这会学校的人几乎都知道了李博谷的事情,有人说李博谷不是那种捡钱不还的人,有人说这种事情说不清楚,李玉一直在操心着父亲的事情,就跟着李博谷到了镇上派出所。但是到了派出所只见到了李招娣一个人,李玉就问李招娣叫的见证人呢? 李招娣说:“人家都不愿意作证,他大哥,我真是因为有人说你捡了钱才去找你的。不然我哪会去找你?这会作证的人都不愿意得罪人,我实在是没法子了。” 李玉问:“婶子,你来派出所是来告我爸?” “这事总要说清楚,总不能捡钱不还。” 李玉一听心里就有了气,南莫村那一块属于半间房镇镇南警务区,警长是穆亚青。穆亚青看看李招娣又看看李玉,说:“你们这事,没有证据没有证人,怎么让我们给你解决?” 李招娣说:“你们派出所都不给做主,那我该怎么办?” 李玉这会忽然的有些厌恶起来,拉了父亲就走,李招娣喊:“你们不能走。” “等你叫了能证明我爸捡钱的人再说。” 穆亚青看着李玉说:“事还没说完,你怎么就走?” 有一个警员就说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派出所当什么地方了? 李玉一听就站住了,看着穆亚青和李招娣说:“怎么?就算是我父亲真的捡了钱,不要说没证据证明,就是有证人,捡钱不是偷盗,顶多也是不当得利,这也属于民事案件吧?派出所能强行将我们留下吗?你们这是调解,还是拘传?” 李玉本来就长得漂亮,这样一说话,让穆亚青登时越发对她刮目相看,脸上就带了笑:“我们这不也是想将事情搞清楚吗?” “这事说不清楚。我这会要是说你们谁捡了我一万块,也有证人,但是证人不愿意到这里来说事,你们怎么办?” 李玉看着李招娣说:“我爸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不知道都无所谓,你相信他不相信他说的话,也无所谓,但是你真的要说他捡了钱,麻烦你拿出真凭实据,我们下午还有课,我们也跑不了,你有了证人,我们随时奉陪。” 派出所门口这会站着几个村里的人,李博谷走了几步,对着李招娣说:“他弟妹,我昨天在后店子喝酒喝多了,回来在路上确实是捡了东西,不过捡的是块手表,不是钱,我想这可能就是话传话讹传讹了,你在丢钱的地方再找找,不行,我们一起帮忙再找?” 穆亚青听了就说:“这也是个办法,你怎么说?” 李招娣已经没有主意,穆亚青就开了车带着李招娣去丢钱的那一块,李博谷也要跟着去,李玉拧不过父亲,没法,自己回了学校。 李招娣丢钱的地方确实就是李博谷昨天醉酒打鼾的地方,知道了事情的因果,许多人都来帮忙,可是忙到了天黑,也没有找到李招娣的五千块,瞧着李招娣六神无主的样子,李博谷的心情非常的不好,他闷闷的回到家,李玉已经做好了饭,吃着饭,李博谷说:“取点钱,给你婶送过去。” 李玉一听就皱眉:“爸,这事不是这样办的,你是好心,可是别人会说你心虚。” 李博谷叹了口气说:“我知道,可看你婶那样,你秀堂叔还在医院里躺着……都是一个村的,谁家没个急事?” 李玉知道父亲的脾气,等吃完饭刷了锅碗,说:“爸,你的想法,我知道,可就是去,也不能现在,等事情说清楚了也不迟。” 李博谷坐在院子里的黑影处闷闷的吸着烟,心说自己又错了,怎么昨天有人说自己捡了钱自己就应承了呢?这分明是一句玩笑话啊,可是玩笑却变成了麻烦事,可见玩笑也开不得了。 “无妄之灾,真是无妄之灾。” 这时外面一亮,像是汽车声,接着有人敲门,李博谷开了门,来的人是个小青年,好像见过,嘴里就问:“你是……” “李校长,你好,”这青年说着看看门外,然后将门关上,说:“我是镇上的。” 两人走到了院子里,借着亮光一看,李博谷嘴里“噢”了一声。 原来这青年是镇上给刘书记开车的司机,见过倒是见过,只是不知道名字,李博谷就让人往屋里进,叫李玉沏茶招待,这青年一边打量着李博谷家的摆设,眼睛在李玉丰满的胸膛和圆滚滚的臀上瞄,李玉心里有些不喜,倒了水就去了外面屋,听里头说道:“李校长,是这样,你昨天是不是捡到了一块手表?” 李玉一听就竖起了耳朵,李博谷说:“是啊,你丢的?” “是,我……” 李玉掀开门帘走了进去,看着这青年说:“你叫什么?在哪工作?” 这青年一见李玉就笑:“小李老师你好,我叫廖有为,是镇上司机班的,负责给刘书记开车。” “是这样,我昨天也去了后店子,见过李校长的,回来后在路边解手,结果有人赶了一群羊过来,我躲避的时候,手表就掉了,当时也没找到,今天无意中听说李校长捡了块手表,就过来看看。” 李博谷听了就说:“小玉,拿表出来给人家。” 李玉却不走,问:“廖有为?我看一下你的身份证。” 廖有为一愣,说:“啊呀,还真没带,我不会骗你们的,对了,有驾照,你瞧。” 廖有为从兜里掏出了钱包,那驾照夹在里面急忙的取不出,他就连着钱包一起给了李玉。 李玉一看,廖有为的钱包里起码有现金三千多,而且里面插满了各个银行的卡,李玉看了一下驾照,确实是廖有为这个人,顺手就用手机将廖有为的驾照给拍了下来,说:“你别多心,我爸他今天遇到了被人冤枉的事,我这也就是为了小点心。” 廖有为显然是知道李博谷遇到的事情,说:“理解,理解。” “那你能说一下你的手表牌子和什么特征吗?” 廖有为当下就说自己的表是雷达的云云,李玉知道廖有为说的没假,就去拿手表,廖有为在屋里给李博谷说:“昨天我回去找了的,看到李校长当时喝醉了在麦秸垛上睡着,叫了几声你也没醒……” 李玉拿了手表过来,廖有为一看就是自己丢的那块,说了几声感谢,李玉让他再检查一下,廖有为看看,表完好如初,说没问题,就起身离开,将随身携带的一个黑色塑料袋放下,李博谷说你这是干嘛,廖有为说:“就是两条烟,谢谢李校长,这年头,像你这样的人,不多了。” 一句话说的李博谷倒是不好意思了,将廖有为送走回来,打开塑料袋一看,里面是两条云烟。 ------------ 第196章 我错了(六) 自己拿了冯喆的两条云烟送了礼,这会有人又给自己送回两条一模一样的,虽然不好意思接受,但得到了人品上的肯定,李博谷心里到底还是高兴起来。 捡钱的事情过去了好几天,李招娣那边也没有了动静,李博谷就要抽空去看看李秀堂的,没想到接到了县法院的传票,李招娣因为钱的事情,将他告了。 县法院的严法官审理这个案子,严法官说:“你们这案子情节简单,争议标的钱额小,双方当事人明确,适宜简易程序,我先调解,调解不成,再走程序依法审理。” 李招娣再次诉说了自己的诉讼缘由:“法官,证人没到场,有证人证言能顶数吧?” “能。” 李招娣这下看着李博谷说:“他大哥,你这下还有什么说的。” 李博谷脑子嗡嗡的,看着几份证人证言,里面的确都是说那天傍晚自己承认捡钱的事情,李博谷沉默了一会,对着严法官说:“法官,事情的经过就是我当天到后店村村喝酒了,回去在半路睡了一觉,醒来捡了一块手表,因此,村人问我是不是捡钱了,我就说是,这表不是钱买的?捡了手表和捡钱道理是一样的,可是我弟妹丢了钱,她就以为她丢的钱是我捡的,这根本就是两码事。我捡的手表已经还给了失主,这是有据可查的,我根本就没捡到什么钱,那就是一句话,可是没想到随便的一句话,让我困扰了这么久。” 严法官也不过三十来岁,听了问李博谷:“你捡到手表,人家失主领走了?” “是,我们镇上给刘书记开车的小伙子,叫廖有为,你可以调查的,他为了感谢我。还送我了两条云烟,烟还在家放着。” 严法官看看李博谷和李招娣说:“事情就是这样?我看可以就此结束,都是一个村的,李博谷又是老师。我说句案子外的话,你不能丢了钱因为一句话就一直盯着人家,你丢了钱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这些证人证言能够证明的仅仅只是一句话,没有实际意义。” 李招娣懵懵的。忽然意识到自己要败诉了,停了好大一会说:“你说你捡了表,你让那人来说。” 自己的话李招娣不相信,李博谷就看着严法官,严法官看看时间,问:“是不是有人证明李博谷确实当天捡了手表,这事就了了?” 李招娣咬咬牙说:“是。” 李博谷也点头:“那好,我让廖有为和你说清楚。” 但是李博谷找了廖有为好几次都没有结果,廖有为是刘依然的司机,刘依然作为镇上的书记事情很多。廖有为随着刘依然整天就不在镇上,李博谷还有课,加上到了临近年底,学生也要考试,工作上的事情也很忙,时间一下就过去了半个多月,有一天李博谷回家半道上碰到了拄着拐的李秀堂,往前给李秀堂问好的,李秀堂鼻子哼了一声没理李博谷,自己一瘸一拐的走了。 李博谷登时回家也不吃饭。骑了车子就往镇上去,结果在镇上最大的饭店外看到了刘依然的汽车,他终于在里面找到了廖有为。 廖有为一听李博谷让自己作证的话就先是推脱自己没空,被李博谷纠缠的狠了干脆扭头就走。李博谷好不容易逮住了廖有为总要让他说句话的,要不然今后自己怎么做人,于是拦着廖有为不让他走,结果两人在饭店里就吵起来了,廖有为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恼怒的问:“李校长。你究竟要干嘛呢?” “不干什么啊,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我不去。” “你不去不行啊,你不去,怎么能证明我?” “你捡钱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能没有关系呢?如果没有捡到你的手表,就没有我嘴里的那句话,没有那句话,我就不会让人误会,这就是一码事。” 廖有为伸手指了指李博谷,摇摇头就走,李博谷就拦,廖有为一甩手,李博谷本来就瘦,一下摔倒了地上,饭店里的人都认识李博谷,更认识廖有为,也不好拦廖有为,就将李博谷扶了起来,这时刘依然和廖文志从包间里走了出来。 廖文志是镇上管组织的副书记,是半间房的三把手,他看到了这一幕,问廖有为怎么回事,廖有为皱了眉不说话,刘依然是知道李博谷当初怎么当上中心小学的副校长的,就给廖文志使了个眼色,廖文志过去握住了李博谷的手问候了一声,对着廖有为怒喝:“站着干嘛!还不给李校长道歉!” 廖有为是廖文志的外甥,听了舅舅的话就走了过来,廖文志扶着李博谷重新进到了包间里,问明了情况,训斥廖有为,让他和李博谷一起去给李招娣说明白事情的缘由,还不住的给李博谷道歉,弄得李博谷倒是很不好意思。 廖有为开着车带着李博谷到了李招娣的家,见到了李秀堂和李招娣,廖有为就说自己那天的确是丢了手表,让李副校长捡到了,特地过来说明一下情况。 李招娣哼了一声,说:“你们一个是镇上书记的司机,一个是学校的校长,都是领导,说话都是一回事。” 李博谷说:“他弟妹,话可不能这样讲,我们还一个村的呢。” 廖有为哪有心思听他们说这些,转身就要走,李秀堂问:“你说他捡了手表,表呢?” 廖有为看看李秀堂,将衣袖一抹,手表就露了出来,李秀堂嘴里冷笑一声说:“编谎都不会!” 李博谷纳闷了,问:“他兄弟,你到底在说什么?编什么谎?哪有?” 李秀堂撑了拐站起来说:“这官司打定了!他手上戴着的是啥表?顶多一百多块,他还拿着两条云烟去谢你,云烟多少钱一条?值得吗?骗鬼呢!” 李博谷懵了,廖有为这会戴着的确实不是那天捡到的那一块,廖有为咬了一下牙说:“这到底和哪块表有什么关系?我感谢李校长是敬重他的为人,你们胡搅蛮缠什么!我的事完了,你们再闹,和我没关系了。” 廖有为开车就走了,李博谷解释说:“他那天丢的不是这表啊,甭管怎么说。人来了,事情总是说明白了吧?” 可是李秀堂和李招娣再也不理会李博谷,李招娣在一边指桑骂槐的,李博谷只好郁郁不乐的骑车回去了。 这样过了几天。李博谷又接到了县法院的传票,还是李招娣诉他捡钱的事情,李玉经过这么久的折腾已经有些怒了,她和李博谷按传票上的时间一起到了县里,心里想着要是实在不行。自己就去找冯喆,让冯喆出面解决这件事,反正自己已经欠了冯喆几个人情了,虱子多了不咬人,这份情谊,自己今后慢慢还就是了。 可是到了法院,严法官给李博谷说案子撤诉了。 “撤诉了?” “对,刚刚撤诉,就是不告了,事情完结了。” 莫名其妙的事情莫名其妙的完结。李博谷心里怎么想怎么都不明白,他又去了李秀堂的家,李秀堂却不见他,李招娣也不理睬他,李博谷去了好几次,终于李秀堂被他缠的烦了,恶声恶气的说:“你不都让人家将钱送回来了,还来问什么?有意思吗?” “什么将钱送回来了?我?谁?五千块?” 李博谷站在李秀堂的院子里想不明白,李秀堂冷笑:“你去问你那个给书记开车的同伙去!” “同伙?” 一心想知道到底为什么的李博谷再次的经过多日后见到了廖有为,这天天下着小雪。廖有为看着李博谷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模样,等了好大一会才说:“李老师,李校长,你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跑来跑去的。有意思吗?我就是嫌弃你们烦,或者说我就是为了帮助你们两家解决问题,这还不成吗?你别再来找我行不行?大家都很忙,你自己想不明白,你就慢慢去想,别总想在别人这里找到自己生活的答案了!” 廖有为开着车一溜烟的走了。李博谷看着雪越下越大,心说自己又错了?原来自己总是在别人那里寻求生活的真谛的,原来自己就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原来自己一直执着想要刨根问底的所谓问题,在别人那里根本就不是问题。 李博谷浑浑沌沌的到了学校,模模糊糊整个下午都不知道怎么过去的,晚上回到家,躺在炕上也不想吃饭,李玉不知道父亲又怎么了,一会看到父亲摸索着,知道他在找烟,就从柜子里将廖有为给的那两条烟拿出来,一边拆一边说:“多贵的烟总是要吸的,吸完了眼不见心不乱!” 李博谷挥手制止说:“别动,人家的烟,我明天就去还给他……” 李博谷的话音未落,李玉已经将整条烟拆开了,可是一拆开李玉和李博谷就呆住了,烟盒里露出的不是一盒一盒的烟,而是一扎一扎的人民币。 因为天下雪,路上很难走,李玉连夜到县城见到冯喆的时候,已经是二十二点多了,听李玉说完了情况,看着十多万的现金和另一条拆了半截的烟,冯喆决定,还是将这事给裘樟清汇报一下。 廖有为作为刘依然的司机戴七八万块钱的手表,这没什么,可是一条烟里包装着十多万的现金,而且这些钱明显的廖有为就不知道(否则廖有为不会将这条烟给李博谷),这里面就存在一些问题了。 这些烟是哪里来的? 钱又是谁包装在烟里面的? 烟又是谁的? 廖有为是从刘依然那里拿的烟,还是从他舅舅廖文志那里拿的,或者,是谁想通过廖有为送给刘依然还是廖有为的? 裘樟清听完了李玉重复的话,让冯喆安排李玉先住下,李玉说:“书记,我还是先回去吧,明天学生要考试,再说,我回去,比较好。” 李玉的回答让裘樟清觉得这个小姑娘考虑问题很全面,就让冯喆安排车,冯喆看着裘樟清说:“书记,还是我送李老师回去吧,不用麻烦别人了。晚上雪大,出租车,我也怕不安全。” “那好,你路上注意,慢点。” 冯喆载着李玉,车开了很久,张口说道:“对不起,这件事是我错了,是我没考虑周全,让李老师费了那么多的周折。” 李玉回答说:“怎么能怪你?我爸人就那样,再说和你给的烟没关系。” 雪越下越大,到了半间房,李玉没有让冯喆将自己送至家门口,说村里路不好走,冯喆也不想张扬,叮嘱了李玉到家给自己打个电话,李玉对着冯喆摆摆手,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还是没说,就走了。 正在这时,胡红伟发了一条短信,问冯喆在哪里,有事和他说,冯喆就将电话打了过去,胡红伟知道冯喆就在半间房,说让他等着自己,有话见面说。 胡红伟话说的神神秘秘的,冯喆不知道他有什么事,等了一会,李玉的电话打过来了,说已经平安到家,让冯喆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现在离过年也没多久了,每年这个时候,许多事情就扎堆的挤在一起,偏偏心事也就多了起来,人总是不外乎内在和外在的烦恼,一个是自找的,一个是社会中避免不了的。 正在胡思乱想,胡红伟开着车过来了,他进到冯喆的车里,看着冯喆嘿嘿的笑,冯喆纳罕,问:“笑什么?捡到宝了?高霞又怀孕了?” 胡红伟也不争辩,从兜里掏出一个卫生纸包的疙瘩,打开后,里面是一块石头,冯喆借着雪色一看,问:“矿石?” 胡红伟点头说:“金矿石!” ------------ 第197章 永远没有真相(一) 金矿石?——金子! “我当兵那几年,咱们半间房就有黄金武警部队的来勘探过金矿,那时候都传的风言风语的,说咱们这发现了大型的金矿脉,但是具体内情谁也不知道,武警部队的人很快就离开了,前前后后的这些年有些人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在山上打过矿眼的,只是白忙活。” 冯喆看着胡红伟手里的矿石,问:“你当兵回来就承包滑石矿,那时候心里就有想法吧?” 胡红伟嘿嘿的笑了:“滑石矿与黄金矿有伴生的特点,指不定就搞出金子了呢?谁不想发财?说没有想法,我自己都不信,不过,也的确是在碰运气,没有金矿滑石矿也赚钱啊,胡德全那会不是就故意和我较劲,要没你帮衬,我的事也办不成。” 胡红伟说着从上衣兜里又掏出一个小纸袋,伸手递给冯喆,冯喆一接,沉甸甸的,打开以后,尽管没有灯光,仍旧看到了黄橙橙的一小块呈扁平模样的金块,就掂了掂,胡红伟说:“三十六克,我称了好几遍,我自己在家炼出来的。” 三十六克,就这么一丁点的东西,按照现在市价就是一万来块钱。 “说实话,这几年我一直在盯着地下有没有金矿石,发现矿脉的那天下午,我就以下雪天气冷为借口,给工人发了工资,让大家都回去过年了,这事也就是我和矿上当天值班的技术员知道。” “那你现在给我说这个的意思是什么?” 胡红伟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说:“冯喆,咱两认识也好几年了,我知道,你志向远大,我没法和你比,我就想挣点钱,要不是你,我也没法过上现如今的日子,滑石矿和金矿是不一样的,就现在这滑石矿,要不是有你那一面,光镇上的承包费取水费县里的环保局国土局就够我受的了,一旦发现金矿脉的事情透出去,那就像大姑娘脱光了衣服,是人谁不瞧几眼?县里的矿管局,市里的黄金局,能插手的插不上手的爷爷奶奶各路神仙不让我扒层皮才怪,就凭我,这肯定干不成了,别说金子,滑石矿都没了。我不甘心!” “冯喆,我真不甘心!到嘴的肉不吃,我他妈会恶心一辈子。” 冯喆听了没吭声,胡红伟将手机拿出来,展示了几张图片和一截视频让冯喆看。 从这些图片中能够清晰的看到金矿脉象的走势,冯喆皱了皱眉,好大一会没说话,胡红伟将一根烟吸完说:“就现在在滑石矿洞里露出来的这一截金矿脉来看,搞好了,这一辈子也就不愁吃喝了!” “这事肯定纸包不住火,”冯喆看着窗外的雪说:“牵动了的利害关系太多了,按照政策规定,私营者是不能私自开采黄金的,镇上到时候肯定将你的矿收回。” “你说咱们怎么干?” 冯喆听了看看胡红伟,说:“你又给我上套。” “不是,我……” “行了,咱两还用那么多话?这事你能给我说,就足见咱们兄弟的情谊。” 冯喆又沉默了,胡红伟安安静静的也不去打扰他,过了一会冯喆说:“你把录制的视频和图片传给我,这个矿石和金块我也带走,你等我消息。” 见冯喆这样说,心里必然已经有了注意,胡红伟心里高兴,让冯喆开车慢点,就下了车。 雪越下越大,回到了县里,已经接近零点,冯喆在五一九门口站了一下,伸手打开了门,果然屋里有些酒味,裘樟清穿着睡衣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茶几上放着一瓶老酒,已经被喝掉了一半。 外面很冷,屋里却很暖和,冯喆过去轻声叫了叫书记,裘樟清却没动静,他踌躇了一下,就将自己的外套脱下,到里面放了热水,让自己的手被温水泡暖和了些才出来,将裘樟清抱着放进她卧室的床上,用被子给她盖好。 等冯喆出去将裘樟清的卧室门关上,侧身睡着的裘樟清却睁开了眼睛,看着钟表的时针一圈圈的转动着…… 早上吃饭的时候,冯喆将胡红伟在半间房发现金矿脉的事情给裘樟清做了汇报,裘樟清“噢”了一声看看金矿石和那用土法炼制出来的三十六克金子,像昨晚冯喆对待这金块一样的在手里掂了掂,冯喆继续说:“据胡红伟说,前些年半间房有黄金武警部队的人勘探过金矿,如果有了金矿,对于咱们梅山的经济发展必将起到重大的推进作用。” 裘樟清听着话再也没吭声,吃完了饭,她打了个电话,听得出对方是武警某部的一个领导,虽然裘樟清打电话没有避着冯喆,冯喆还是走了出去。 一会就要走的时候,裘樟清给冯喆说:“我刚才了解了一下,武警部队上说咱们县金矿的储藏量并不是很丰富,矿脉分布的很零星,但是也不排除有富矿的可能。” “有可能,也就没有可能,事在人为,宁可错,毋放过,你去一下半间房,将事情再了解一下。” “是,书记。” “你一会直接走,不用去县委了,哦,通知一下高书记,让他八点半去见我。” 裘樟清叫高建民去见她,是不是和李博谷李玉发现廖有为烟盒里面藏着钱的事情有关?心里想着事情,冯喆到了半间房见到了胡红伟,胡红伟听了冯喆转述裘樟清的话,用核桃夹子夹了一个核桃,将核桃仁递给冯喆说:“蚊子再小也是肉,咱不管别人,只说自己,只要咱那一段矿能挖出来变成钱,管其他地方都是乱石头。” “领导,好好干一票,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告别了胡红伟,冯喆在街上买了腊肉、鱼和菜就到了屯一山那里,屯一山这会正在屋里做饭,冯喆进屋就开始忙活,屯一山一看就到一边歇着听戏了,等一会冯喆将做好的腊肉炒藜蒿、水煮鱼、钵子娃娃菜、酱板鸭端上,开了瓶老酒,和屯一山喝了两杯,说:“老县长,咱们半间房之前有过黄金部队勘探过?” 屯一山听了好久没说话,等了一会问:“你想知道什么?你想干什么?” 屯一山一问,冯喆倒是沉默了。 “镇上那个老师的事情我知道了,假如以此为契机,你到半间房做了镇长,甚至是做了书记,有没有金矿姑且不提,你准备怎么开展工作?” 冯喆吃了一惊,屯一山看着冯喆说:“人永远都不知道前面等着自己的是什么,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你不会在女书记身边呆一辈子,她也不会让你在她那里停的时间太久,越是看重一个人,就越会给这个人增加担子,知人善用,这才叫领导的艺术,你干的好了,她也觉得脸上有光。” “你说,你是在她身边能帮到她的多,还是在下面真抓实干的,能为她长脸?” 冯喆摇头:“我做了裘书记秘书才一年,还没想那么多。” “是没敢想,还是根本没想?” “想了,可是没仔细想。” 屯一山听了就笑:“好,就冲你这句话,还算是实诚。你就说陈飞青那事,为什么裘樟清那会没有趁机动县里的干部?” “你别说什么清除**是为了人民,什么安定团结和谐社会那些大道理,裘樟清已经不是代li县长了,在她那个位置上,她的眼里只有能不能搞好经济,能不能带来社会效益,接下来才是这个干部是不是自己的人,或者是谁的人。创造价值是第一位的!你要问为什么?你觉得如今的裘樟清会在乎谁给自己使绊子吗?她要的是政绩!要的是GDP!调整一下干部对她来说算什么?********不也换人了吗?可是梅山的干部一旦调整了,新任的人熟悉工作要多久?这对开展工作有什么好处?” 屯一山喝了口酒说:“她等不了,她也不想等,你要记住,任何时候斗争都是为了某种目的而不是最终目的,斗争只是手段,从来没有为了打仗而打仗的,即使是古今中外的战争狂人们也是为了占有资源才穷兵黩武的,裘樟清比陈飞青看的远,或者说志向高大,裘樟清那会对文化系统开刀是为了自己吗?可是她挡住了陈飞青的财路,所以陈飞青要让裘樟清离开梅山,裘樟清又回来了,陈飞青还是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只有自取灭亡。” “位置决定思维,屁股决定脑袋,你觉得梅山哪个干部身上没有问题?刘依然和廖文志仅仅是他们那个司机廖有为暴露出来手表和十多万的问题吗?不是有一句笑话吗,干部挨个抓可能有冤枉的,隔一个的抓,肯定有漏网的,就是眼前,小范围的讲,你和我不还存在请吃请喝的?” “所以,摆在你面前的,不是半间房或者哪个乡镇到底有没有金矿的问题,而是没有金矿,你到了工作岗位上怎么能让它存在‘金矿’的问题。” 屯一山的眼神古井无波,冯喆的心里却被他的言辞掀起了惊涛骇浪。 看来,自己真的在政治上还是非常稚嫩的,屯一山说的对,安身立命了之后,是要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和怎么去做了。 下午回到了县里,冯喆看着裘樟清忙碌的样子有一瞬间稍稍的有些失神,恰好的此时裘樟清抬头看前方,眼神的余光注意到了冯喆瞧自己直愣愣的模样,裘樟清的心紧紧的收缩了一下,下意识的伸手掠了一下自己的鬓角,觉得自己的脸似乎有些发烧。 裘樟清的这个动作很自然,冯喆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已经让裘樟清留意了。 晚上裘樟清出席了一个会议,回到住处已经很晚,等冯喆放好了洗澡水出来,裘樟清正在敷面膜,白白的面膜遮挡住了裘樟清的脸,她语气很淡然的让冯喆坐下,说:“来,小冯,我们聊一会。” ------------ 第198章 永远没有真相(二) < < < “小冯,不知不觉,我们认识也有两年多了,时光荏苒,白云苍狗,这两年以来你和我都经历了一些事情,可以说,都是和梅山结下了不解之缘。【\/\/驴? 请搜索】” 冯喆点头说:“裘书记,我能在梅山遇到你,是我这一生的幸运,要是没有你,我也不是现在的我,这是一种没法替代的人生财富。” “是,你说得好,生活中和每个人的相遇都是一种缘分,不管是美好的,还是荆棘的,都是一种资历。” 裘樟清脸上敷着面膜,所以冯喆没法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你在我身边工作也有一年了,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你有头脑,有能力,如果加以锻炼,他日必将成大器……” 冯喆一听就要说话,裘樟清摆了一下手:“我别的不敢说,走的地方多了,人还是见了几个的,你和许多同龄的人比较,有着一些优点,比如脚踏实地、不浮夸,很厚重,性格沉稳,但是也有一些缺点,这些缺点并不是不能改正的,瑕不掩瑜,我希望,你能在今后的工作生活中更加的成熟起来,超越现在的自己。” “是,我一定牢记书记的教诲,努力端正态度。” 裘樟清沉默了一会,让冯喆揣测她接下来会说什么,裘樟清叹了口气说:“其实给你说的这些,也是我对自己的劝诫,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也是‘自谓颇挺出,立登要路津’的,可是往往总是‘跋前疐后,动辄得咎’,算了,”裘樟清的话题一改说:“陈飞青当时在半间房停留过,刘依然作为陈飞青的后继者,身上存在着不少问题,如今,从李博谷的事件中折射出来的。也只是冰山一角,是有必要将半间房的问题解决一下了。” “自谓颇挺出,立登要路津”是杜甫的诗,意思是自以为很出类拔萃。可以立刻登上显要的地位,事事顺利的,可是后来却处处碰壁,结果无可奈何。 听到裘樟清说刘依然,冯喆的心不禁跳的快了些。 “半间房的发展基赐县里其他地方比较。还是有优势的,但是这几年一直原地踏步,裹足不前,甚至还暴露出许多问题,班子不团结,组织能力不强,领导在岗位上不作为是主要原因,所以,我想,让你去半间房。任镇书记,担一下担子。” 要自己去半间房做镇委书记?! 冯喆的脸上都是犹疑和难舍:“书记,我,我不想离开你,我想继续在你身边工作,我……” 裘樟清说:“负责任的秘书不好找,对脾气的人更不好找,我也想让你在我跟前多工作一段,不过做事要顺势而为,讲究水到渠成。” “其实我本来想再经历些时日。让你到城关镇,不过,这会看来去半间房最好,毕竟你在半间房呆过。对那里还比较了解,去了也好开展工作,”裘樟清很满意冯喆的说辞和表情,顿了一下,看看时间,将脸上的面膜贴去掉。轻轻的拍打着脸部肌肤:“从公来说,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能管理好一个镇,就有了管理一个县的经验,经验不是口头能够教授的,有了好的经验,必将会让你终身受益,这样就可以锻炼自己、让自己具有驾驭全局的能力,于私来讲,怎么说呢,我这人从来没在基层第一线呆过,而基层的工作经验是很宝贵的,这一点我也是最近才深有体会,没有在下面停留过的人,说实话,是一种缺憾,我呢,也有看着你在下面,想通过你映射自己的意思。古人说出名需早,如果人生是一种历练,那么各种的历练也是早一些经历的好。” 下午屯一山还在给自己说裘樟清有可能要动刘依然,这才几个小时后裘樟清就给自己谈话了,自己个人和刘依然的命运,就在裘樟清敷面膜的时候就被决定了,冯喆心里激动的同时有些感叹,生活从来都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要是刘依然知道了裘樟清和自己这样的谈话情形,心里不知会作何感想?可是任何事情都是有因有果的,要没有之前自己和裘樟清之间的种种,裘樟清怎么可能就在这种看似非常随意的情况下就做出了这样的人事安排? 听裘樟清这会说话的意思,她本来是想让自己去城关镇的? 一个县的城关镇书记往往都是该县的常委,那么裘樟清其实对自己的未来是做了考虑的,只是,胡红伟发现了金矿矿脉,加上刘依然暴露出来的一些问题,让裘樟清临时产生别的想法。 城关镇也好,半间房也行,自己在梅山的位置都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一句话的事情,当两年前在宾馆里盯着电脑屏幕研究裘樟清这个年轻的有些让人难以置信的女县长的时候,也实在是没有料到今天这个局面来的这么的忽然的。 “今晚只是你和我私下的谈话,这一段,你还是安心工作,顺其自然就好。” “是,书记。” “另外,廖文志也是要动一下的,那个刘奋斗在半间房工作也有些年头了,他做副书记,你看怎么样?” 刘奋斗? 廖文志这会是半间房的三把手,刘奋斗这会只是副镇长,要是他取代廖文志,刘奋斗心里自然乐开了花,而自己去了半间房刘奋斗也水涨船高的,他必然会在今后的工作中积极配合自己,裘樟清,真是为自己考虑的很多。 “谢谢书记!” “你这一段可以和刘奋斗接触一下,什么都不要说,观其行、察其言、待其果。” “是,裘书记。” “还有一件事,你要是离开了,你觉得谁来替代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这样? 的确是,自己要是下去了,裘樟清必然身边还要找秘书的,那对这个人的挑选就要非常慎重了,因为此人不但要为裘樟清服务,还必须是自己所熟悉的,今后不能阻隔并且为自己与裘樟清之间任何的麻烦。 冯喆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半间房的李玉。 李玉很聪明。因为家庭的原因,经历了很多事,从那晚来给裘樟清汇报廖有为在烟盒里夹钱的事情中可以看出,李玉是很懂得分寸的。 再有。李玉是女的,自己作为裘樟清的秘书,那是特例,要是自己离开,再给裘樟清找一个男秘书。恐怕裘樟清会不大能接受,而女秘书,县里自己接触的人中,都不大合适。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冯喆觉得自己还是比较知道李玉底细的,李玉对于自己也是心存感激,由李玉替代自己为裘樟清服务,冯喆也会比较放心,而且,李玉的父亲李博谷一向耿直而秉性良好。裘樟清对李博谷这个老教师的印象也很好,所以综合这些因素,冯喆觉得李玉是比较合适的,自己要是给裘樟清提及李玉,估计成功的几率也会大一些,否则说一个裘樟清不满意,再换人的话,自己就有办事不利之嫌,那要不得。 “好,书记。我会认真的为你甄选一下。” “你瞧我皮肤最近怎么样?” 裘樟清又问到了这个自身肌肤的问题,冯喆这一段对裘樟清这种忽然的转变话题也已经习惯了,就看着裘樟清的脸说:“你脸上的精华液还没完全的吸收,很光亮。有些看不出来,嗯……”冯喆起身往裘樟清跟前走了几步,认真的端详了一下说:“和前几天比,稍微的有些改善,书记你是不是……咳咳……” 冯喆说到这觉得自己没法往下讲了,因为他要说的是裘樟清身上是不是该来月事了。可是这样的话怎么能说得出口,裘樟清意识到了冯喆的欲言又止,心里有些异样,故作轻松的说:“我算是岭南最年轻的县委书记,你不久也应该是岭南最年轻的镇委书记了,来,我们喝一杯,彼此共勉一下,也算是庆贺一下。” 裘樟清说的很荡气回肠,冯喆心里一热,拿了昨晚裘樟清喝剩下的半瓶酒过来,给她倒了一小杯,自己拿着瓶子说:“我这个岭南最年轻的县委书记秘书,敬最年轻的县委书记一杯。” 冯喆没说自己是未来最年轻的镇委书记而说自己是最年轻县委书记的秘书,裘樟清脸上就带着笑,将酒喝了,看着冯喆嘴巴对着酒瓶一口气将里面的酒喝完,心里也不知道是酒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因素,暖暖洋洋的,就说:“这酒不错,我们再喝点,然后好休息。” 冯喆就问要不要菜,裘樟清说不用了,于是冯喆又拿来了一瓶酒,裘樟清和他喝着,问:“我觉得你酒量不错啊,你能喝多少?” 冯喆搔搔头说:“我没试过,反正是没怎么醉过。” “哦?海量啊?” “其实是这样的,那时候我养父母去世了,我心里很难受,空腹就喝了两瓶白酒,当时就头疼欲裂,觉得天旋地转的,在院子里睡了**,不过后来再喝酒,身体就没什么反应,跟喝凉水没区别,当然,也能感觉到酒味,可就是喝不醉了,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裘樟清将酒喝了,站起来拍了一下冯喆的肩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冯喆抬头看着裘樟清红扑扑的脸,说:“裘姐,谢谢你,我一定好好干,不会给你丢脸的。” 裘樟清听他又给自己叫姐了,手还是放在冯喆的肩头,笑了笑说:“好,我拭目以待。” 和裘樟清谈完话之后的一些日子,县委没有任何的举措,日子还是一样的过,各个机关单位都还是按部就班的,因为临近年底,事务都很多,大家都很忙碌。 在梅山,无论哪个机构开会,越是能请来重量级的领导,与会者和组织者脸上就越有面子,来的领导级别越高,仿佛这个会议的内容就会得到深层次的重视,会议本身含金量也高了似的。 这天县里开教育工作总结会,本来分管教体委的副县长请示裘樟清,想让她出席会议的,因为这样能显示出教育工作会议的重要性,裘樟清因为时间的安排就没有答应,可是会议临近结束了,裘樟清却忽然的出现在会场,这让全县的教育系统工作者非常兴奋,顿时全体起立热烈的鼓着掌欢迎裘樟清,主持会议的教体局长就大声宣布有请县委裘书记做重要讲话。 裘樟清也没有推脱,上台即兴讲了半个多小时,然后还和出席会议的一些人员合影留恋,其中还专门的单独和半间房镇中心小学的副乡长李博谷照了相,而就在这一天下午,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就被借调到了县委办,随着冯喆做起了实习秘书的工作。 < ------------ 第199章 云起时(一) 适逢年底,县委办彻底的就忙碌起来,几乎每个人的工作量都增大,加班加点是常态,只是冯喆这个本应该随着大家一起忙碌的县委办副主任倒是猛然清闲了。 冯喆之所以清闲是别有原因的,本来县委办就是一个十分引人注目的地方,多出一只蚊子都有人会研究这蚊子是公是母或者有没有别的属性,李玉这个年纪不大的女教师忽然能出现在县委办,还跟在冯喆身边,自然就引起了大家的揣测,有人就想冯喆的位置是不是会变动,要是会变动,又该会何去何从,于是各种小道消息瞬间的流传开来,只不过没人会去当面问冯喆,也没人能说的清楚裘樟清会有什么安排,下来最有发言权的县委办主任钱一夫因为本身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干脆的对有意探听消息的人施以冷眼,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别人讪讪的也就不好多嘴,至于李玉,年纪虽小,进入角色的速度却非常快,一张嘴巴像是上下嘴唇都被灌了铅,要是谁逮住机会旁敲侧击的多问她一句话,李玉的眼神就像是刀子似的能将这心怀叵测的人戳出几个窟窿。 李玉到了县委办的第二天,县里召开常委会议,今天这个会议的时间有些长,于是冯喆一会进去给裘樟清的保温杯换茶叶换水,就要离开的时候,觉得鼻子一热,他以为自己有了鼻涕,这个时候裘樟清正在听组织部长易本初讲话,看着侧身的冯喆就挑了一下眉毛,冯喆以为裘樟清要给自己说什么,就低了一下头,裘樟清看着冯喆说:“你流鼻血了。” 流鼻血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忽然开始说话,易本初就礼貌的停止了自己的发言,于是会议室里众人的眼神就都看向了冯喆,结果大家都发现了冯喆果然鼻子下有红红的血迹。 小孩子经常流鼻血,人但凡年纪大了点火力不猛,流鼻血的情况就会减少,冯喆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二十来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有的男子看到女性姿态动人还会引起身体反应流鼻血的,冯喆前一段还有李雪琴间断的能让他水乳jiao容阴阳平衡一下,如今只有每天早起看着自己一柱擎天。 李玉来了县委办的第三天早上,县委办下面机要科的一个女同事杨怡知给冯喆送来了一份材料,这个杨怡知人长得十分赏心悦目,整体来说每个身体部件都长的很是蓬勃,眼大嘴巴大,烈焰红唇,同样的作为女人特有的部分也大,颇有些波涛汹涌,杨怡知平时为人性格就比较爽朗,有人就取她名字的谐音给她叫“羊一只”,羊身上膻气大,羊一只的含义就有其他方面的暗示,杨怡知知道了自己这个绰号大大咧咧也不以为意,冯喆和杨怡知是在办公室外面见的面,他接了材料正在审视,杨怡知就侧身和冯喆站在一条线上,她的身体动不动就蹭着冯喆的胳膊,这时冯喆又觉得鼻子一热,急忙的就将头抬起,杨怡知一看就说:“哎呀主任,你流鼻血了。” 冯喆流鼻血不是因为和杨怡知的接触,杨怡知也不知道是出于对领导的关心还是本身嗓门大,登时就吸引了几个路过的人,大家有的掏纸巾有的说冯主任赶紧休息的,七嘴八舌,冯喆说着没事没事就去了洗手间。 这样,冯喆连续两天都流了鼻血,他从洗手间出来后那个杨怡知还没走,一脸关切的问:“冯主任,你得要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啊,不能疏忽大意,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呢,老是流鼻血,就要检查一下脑颅,很是要当心。” 不一会,县委办这边几乎人人都知道了冯喆流鼻血的事情,到了中午快吃饭的时候,冯喆接到了柴可静的电话,听得出来,柴可静心情有些不好,冯喆就问柴可静怎么了,柴可静说:“没有啊,就是想你了。” 两人聊了几句,柴可静问:“冯喆,我去看你好不好?” 柴可静很少给冯喆哀怨什么的,今天这样,冯喆知道柴可静必然是经历了什么,又问怎么了,柴可静笑了一下说:“还不是我妈……算了,你忙吧。” 葛淑珍对待自己的态度是什么样的,冯喆心知肚明,她必然是给柴可静又唠叨什么了。挂了电话,冯喆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台历,心里想有些事情真的需要解决一下了。 下午,冯喆就给裘樟清请假,说自己有些私事要办下。 冯喆说的很明确,是私事,裘樟清看着冯喆,心里说他的私事?他是孤儿,应该没有家庭的事情,所谓的私事,那就是男女之间的事情了。 冯喆做了裘樟清秘书后,给他介绍对象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不过冯喆从来没有流传出什么绯闻,这一点裘樟清是非常欣赏的,年少高位而才俊,能洁身自好,很是难得,裘樟清就说:“好,你这会离开几天,休息一下,也可以锻炼一下李玉,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只管提出来。” 尽管猜出了冯喆是要干什么,裘樟清说的还是很笼统,冯喆谢过了裘樟清,出去给李玉又交代了几句,就去见了钱一夫,给钱一夫说自己要请假去检查一下身体。 钱一夫是知道冯喆这两天一直流鼻血的事情的,关心了几句,看到冯喆离开,心说难道冯喆真的身体出了问题,所以才让那个李玉到了县委办,这不就是要顶替冯喆的节奏? 出了县府,冯喆给唐经天打了个电话。半间房镇派出所因为镇上修建水库的原因,警力有所增加,县里唐经天这个派出所所长刚刚换了一辆现代的警车,冯喆打电话找唐经天就是借车,同时也有试探唐经天对自己的态度怎么样。 唐经天本身就是一个人精,冯喆身为县委办的副主任,需要用车那县里谁的车借不到手?听了冯喆的话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冯喆说了地点,唐经天没一会就让司机将车送了过来,还捎来了两千块钱中石油加油站省内通用的油票。 这几天天气不错,路况很好,冯喆开着警车到了省里,刚刚的华灯初上,打电话给柴可静,知道她在外面吃饭还没回到家,冯喆心说这很好,省了很多麻烦,问她在哪里? 柴可静惊讶冯喆到了省里,说了自己的所在,冯喆很快就到了,只见柴可静是一个人在餐厅里坐着,并没有其他的人相陪,孤零零的一个活生生的美女让人我见犹怜,冯喆登时有了一种负疚感,也不知道柴可静和她的母亲到底吵架的程度有多厉害。 “你怎么忽然就到了省里?出差?” “没出差,就是忽然好想你……所以就来了。” 冯喆直接的坐在柴可静的身边,嘴里一说,静静的看着柴可静,柴可静瞧着冯喆,伸手摸住了他的手,将头俯进冯喆的胸膛,好大一会才说:“就知道哄人开心。” “哄一会是骗,哄一辈子是本领。” 柴可静一听就笑了:“好,我就等着你哄我一辈子!” 两人吃着饭,冯喆问柴可静这几天是不是很忙,柴可静说:“上面和基层不一样,工作是比较有规律性的,上面出政策,你们下面负责落实,我们的时间相对就比较固定,要说忙,过年这一段全国人民都忙,要说不忙,那就看自己的了,不是说心远地自偏嘛。” 冯喆听了就叹气:“我们是风吹核桃树,疙瘩碰疙瘩,你们这些领导就差悠然见南山了,人跟人比,真是气死人。” “那是,下属就要有下属的样子,不能没有规矩,”柴可静见到了冯喆心情好,说了就笑,冯喆说:“好吧,那领导能不能偷得浮生半日闲?” “干嘛?” 冯喆看着柴可静说:“麻烦领导去属下老家考察一下工作。” 冯喆说的很轻松,柴可静却认真了起来,点头说:“好,什么时候走?” “领导要是没有别的安排,我们一会就走。” 岭南省一共有十九个地级市,冯喆的故乡新源市位于岭南省最南端三省交界处,因为全省各地级市已经全部通了高速路,两人到了新源的时候,正值夜里零点,而冯喆家乡所属的高庙县离市区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冯喆问问柴可静不是太累,就直接的到了高庙县。 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几年没回来,冯喆发现县城和自己上大学离开那会没有多大的改变,县上最好的宾馆仍旧是高庙县宾馆,到了宾馆,冯喆直接的登记了一间套房,柴可静的脸就红了一下,醒眼朦胧的服务员带着冯喆和柴可静到了房间,进去后柴可静发现,这个宾馆的条件真是很差,说是套间,可是简陋的只能和省里普通宾馆标准间的设施差不多,屋里充斥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卫生间倒是有一个澡盆,只是不知道那个水龙头坏了,一直滴答滴答的在滴水,好在暖气还行,等服务员走了柴可静就要去暖壶倒开水喝,冯喆拦着不让,说叫柴可静喝自己从省里带来的饮用水和饮料,柴可静看着冯喆,冯喆解释说:“这些暖壶可能不卫生,有些旅客很日怪,专门往里面小便。” ------------ 第200章 云起时(二) “这样?” 柴可静听了眼睛就睁的很圆,冯喆耸耸肩,从袋子里拿出了牙刷和毛巾还有水杯子,都是新的没拆包装,柴可静心说他准备的倒真是周全,两人一起到洗手间刷牙洗脸,柴可静见自己和冯喆的牙刷根本就是一对的,心里感觉很温馨,冯喆却伸手拍了一下脑门,漱完口说出去买个东西。 等了几分钟冯喆回来,手里握着一个塑料盆,柴可静问:“这时候你从哪买的?买这个干嘛?” 冯喆没答应,笑笑看着柴可静洗完脸冰清玉洁的样子,到里面开了热水将盆清洗一下,再接了热水端出来:“泡泡脚会舒服些。” “他专门出去给自己买盆泡脚?” 冯喆脸上很平静,柴可静忽然的就扭捏起来,嘴上却强硬:“好啊,那你给我洗。” “还好……” 冯喆说了这两字就没了下文,柴可静坐在床上看着冯喆,冯喆真的蹲下身子将柴可静穿着鞋的脚抬起来,给她脱了袜子,将柴可静裤腿挽起来,把她的脚往热水盘里放。 盆里的水温度刚刚好,柴可静也不知道是舒服还是怎么的鼻子里就“嗯”了一声,这声音让柴可静自己越发觉得难为情,冯喆就问:“烫吗?” 柴可静这会脸红似霞,心里莫名的紧张,俩只手将床抓的紧紧的,嘴上说:“不烫……你刚才说什么还好?” 冯喆一本正经的说:“还好领导让我服务洗脚,而没有说让我喝洗脚水。” 柴可静听了就笑:“洗完脚才有洗脚水喝!” 冯喆也笑:“柴领导的洗脚水也不是人人都有福分能喝的到的。” 冯喆说着话,眼睛就看着柴可静的脚。只见柴可静的脚趾头就像是排列整齐的蒜瓣一样。小拇指甲上还染了颜色。瞧起来真是赏心悦目,而且她的脚型很好,前脚掌和脚后跟之间的弧度优美,脚跟也没有死皮,白净的隐隐约约能够看到血管的走向,皮肤是白的,血管是青色的,清清白白。真是养眼,眼神就顺着 柴可静一说,冯喆心里激荡,嘴里想说不喝洗脚水能还能做什么别的事情嘛,可是觉得自己太过于轻薄,伸手就摸住了柴可静的脚,柴可静登时叫了一声缩了腿整个人就倒在床上,将水花溅的哪里都是。 这时外面好像有人经过,冯喆和柴可静就安静了下来,两人互相看着都笑了起来,冯喆嘴上说:“看来洗脚水都没得喝了,”到了里面洗澡间对着水龙头给自己洗了脚,出去柴可静已经洗好了,就将水倒掉,再出来发现柴可静已经侧着身子睡在床上,冯喆就关了灯,拉了被自己躺在了柴可静身边,将自己和她都盖住。 柴可静本来想冯喆会和自己说话的,但是很久他都一声不响,一会翻过身见冯喆闭着眼,就在朦胧中看着他睡觉的样子,这样也不知什么时候自己也睡着了。 一觉醒来睁开眼,冯喆已经在盥洗室洗漱,柴可静一看时间,才五diǎn多,就从床上坐起来,冯喆从里面出来说:“师奶早上好。” “什么师奶?”柴可静一回答就明白了冯喆在调笑自己,因为昨晚和衣而睡,就伸手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这才一夜,领导就降级成了师奶?” 有人将领导的秘书称作师爷,师爷的老婆自然就是师奶,冯喆很正经的说:“是啊,没有这一夜,领导怎么能够变成师奶?” 这一句话很有玩笑的意味,实质上两人和平时一样在一起什么都没有做,冯喆说完就转过身方便柴可静起床,柴可静下了床到了冯喆身后抱着他的腰说:“师奶就师奶,也不是人人都能当师奶的。” 柴可静的这一句话完全就是对冯喆昨夜所说“柴领导的洗脚水也不是人人都有福分能喝的到的”话的回应,冯喆回身抱了下柴可静说:“没休息好吧?今天事情有些多,争取早些回去。” 后来柴可静才知道,冯喆这会说的这个“早些回去”并不是早些到他的老家高庙县的冯村去,而是要早些返回省城。 高庙县县城距离新源市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可是从高庙县城到冯村却走了将近四个小时,拒已经通了公路,柴可静看到一路上的风景心里赞叹着这里真是原生态,几乎没有受到什么现代化工业文明的污染,拒是冬季,荒原寂寥,仍旧有了一种“平林漠漠烟如织”的感触,但是这恰恰也就是落后的代名词,尤其在经过几个村落的时候,那些在公路边打闹戏耍的孩童看到警车通过立即静伫投射注目礼的行为让柴可静懵然有了一种悲凉感:这些孩童衣着老旧,有些明显的是捡拾别人的衣服很不合身的套在他们自己的身上,面颊也不知是没洗净还是根本没洗过,被冬天的凛冽寒风吹袭过的脸蛋像是有高原症候反应一样的在阳光投射下散发出无比夺目的色彩,甚至有些孩子鼻子和嘴巴之间的嘴唇上黄白的鼻涕顽固的停留着,仿佛就是在宣示一种主权和霸道的存在,等冯喆开着车子通过。这些孩子又追着车子奔跑着送了很远。柴可静不知道他们在追逐什么。又在啸叫什么,她的心在这个时候总是陷入了一种不可预测的意境当中,后来当她看着专注开车的冯喆,猛然的一个词语就闪现在脑海里:“奇葩!” 冯喆就是从这个贫瘠地方走出去的奇葩! 柴可静喻以冯喆的“奇葩”不是网络流行词语贬义的意思,他能以现在这个样子——不,以大学自己遇到他的时候那样展现在自己和同学们面前,究竟是经过了多少的磨难才脱变过来的? 冯村终于到了,眼前的村落农家拽稀稀拉拉的像是某些风景区中零乱散落于山中的游客歇脚地diǎn。冯喆将车子开到了这个村子明显的唯一一条街道中,指着路边三间瓦房对着柴可静说:“那就是我住的地方。” “住的地方?不是家?”柴可静想着就看到了这三间瓦房,这房子的后面有院落,而房子的后墙靠着公路边,就被开了一道门,门上挂着一个小纸板,上面写着新进年历年货,价格和县城一个样,原来这房子被用作了商店,门一边的墙上写着斑驳的几个白色大字。隐约还能辨认:宁添十座坟,不添一个人。这几个宣传计划生育的大字上却用红笔歪歪扭扭的写着:冯村六组棺材店联系电话。 柴可静心说这广告打得真是讽刺。 她以为冯喆会停车回家的。可是冯喆将车一直开到了后山一个高地,然后带着柴可静步行十几分钟,穿过了一片田地到了一个高崖旁边,这里是一片坟冢,冯喆到了一个土坟前,伸手拔了坟前疯长的茅草,柴可静就看到了墓碑,上面写着:冯孝廉赵有姑之墓,子:冯喆,女:冯欢,立。瞧着立碑的日期,距离现在正好八个年头。 冯喆焚了香,烧了纸,倒了酒,跪下磕了三个头,柴可静跟着鞠躬,等冯喆起身,就握着他的手,看着空旷处辽远的山峦,只闻风声如刀,云涌叠嶂,萧瑟凛冽,令人心生感慨。 上了车掉头又回到了村子里,这下冯喆带着柴可静从公路这边开的门从商店里进去,这会商店里只有一个妇人,一瞧冯喆登时就愣了,嘴上说:“冯喆?呀,真是冯喆。你回来了?” 这女子说着话眼睛往柴可静脸上身上瞄,柴可静不知道四十多岁的女人是谁,嘴上就说了一声你好,冯喆问:“我叔不在?” “不在,去村里开会了。” “哦。” 冯喆答应一声就往后面去,从里面的门出去到了院子里,柴可静跟着过去,只见院子倒是很大,满院长的都是各种树木,树上挂着一坨坨穿织好的黄橙橙的玉米棒子,地上有几只鸡在悠闲的踱步,一边放置这许多的柴火棍子,十分的凌乱,靠着前大门方向好像有一个猪圈,虽然是冬天,从那里传来的猪粪味道仍然很浓郁。 这三间瓦房全部被用作商店,柴可静就想冯喆那会在家住在哪里,冯喆指着瓦房上面的一个开口处说:“我以前就睡在那里。” 这瓦房上面有着类似阁楼的地方是用作存储粮食和杂物的,柴可静心想那么低矮的地方怎么能住人?这阁楼下方有着一个做饭的灶台,烟熏火燎的,墙壁上到处都是黑黜黜的,冯喆搬了木梯子就往阁楼上爬,到了上面打开阁楼的小门就钻了进去,柴可静一看,装着胆子也跟着爬了上去。 这阁楼的高度成年人在里面直不起腰,也不知多久没人上来了,里面一股发霉的味道,许多地方顽强的结着密密匝匝的蜘蛛网,在靠着阁楼后面通风窗户的地方,柴可静低着头在昏暗的光线中看到了一个像是人睡觉床铺模样的竹席,正要说话,一只老鼠快速的就从柴可静面前穿行而过,柴可静登时就要叫,冯喆回头看着她说:“晚上睡觉的时候,老鼠会更多。” 柴可静一听就不吭声了,冯喆圪蹴着,沉默了一会,说:“走吧。” 两人到了下面,冯喆进到屋子里对着女妇女说:“婶子你忙,我们要走了。” “啊?你要走?你们这就走?” 冯喆这会已经到了外面,伸手给柴可静扯掉了头上的蜘蛛丝,对着跟出来的妇人说:“你给我叔说一声,房子你们要还用,就按照以前说好的价钱走,钱不急,你们宽裕了再给,过几天我给我叔打电话。” “那,行,好……你们走了?这水都没喝一口……” 冯喆和柴可静上了车很快的就消失在村头,这女人自言自语说:“都没问他这会在哪?是在公安局上班?找的媳妇倒是蛮好看。” 这时从一边土路上过来一辆摩托车,车上是冯浩和一个与冯浩长的很像的男子,那男子对着妇人说:“嫂子,杆子人呢?” “什么嫂子,我是你婶!” “噢!婶l薯杆哪?” “喏!” 冯浩一听就骑着车撵,可是山路七折八弯,哪里还能看到冯喆的身影,冯浩恼怒的对着空旷的山沟喊了一声:“有种你老别回来!” 车开出了很远,车里的两人都沉默着,冬日的阳光灿烂的照耀着触目所及的每一个区域,天上的云白的像是似的,柴可静想着从昨天到现在自己缩减到的,心里猛然就想起了一句诗: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11197970--> ------------ 第201章 云起时(三) < < < “养父母去世后,我将房子租给了村支书开商店,我上大学的学费就出自这些房租,而后我在学校里再打工、帮亲戚看房子收房租赚取生活费。你见到的那个女人是村支书的老婆。” 到了新源市已经是午后三点多,冯喆和柴可静在饭店吃饭的时候,给柴可静说了自己曾经的过往,柴可静一下就理解了,怪不得当时他指着那三间瓦房和院落却说这房子仅仅只是他的“住处”,而不是家。 是住处了,那个瓦房的阁楼里面,只能称为栖身之所,柴可静想想当时从自己面前一蹿而过的老鼠,心里有些不寒而栗,她没法想像夜里休憩时老鼠在耳畔叽叽咕咕的情形,也没法想象每个星期的下午爬山越沟的披星戴月回到冯村那个“住处”,于第二天背着一个礼拜的红薯干粮再赶回学校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形:自己和他真是处于两个世界里,从前对他真是了解的太不够了。 养父母的兄弟家人要冯喆养父母的房产,冯喆将房子租给村里最大的官一次性的收取了房租到省城上学,似乎是远离了纷扰,那些叔伯兄弟们拿房子的实际占有者村支书是没有办法可言的,他们不能也不敢强行让村支书放弃对房屋的使用,但是他们绝对不会停止对冯喆的**扰,有利益的地方就有争斗,柴可静觉得,这由此的种种,应该就是冯喆一直以来为人敏感处世小心谨慎的渊源。 柴可静听完了冯喆的诉说,心情很不好,对自己所爱的人经历的过往抱着同情和怜悯,又对他的聪明和手段发自内心的欣赏。 由新源回省城虽然路途遥远,但是与新源到冯村相比较,路况却好的多,这样到了省里是晚上二十点左右,两人找了地方吃饭,吃饭的中途,冯喆对柴可静说:“这些年我一直置身于做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的事情。我也一直这样努力着、朝着那个方向艰难的前行,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因为在乎了也没用。别人可以人云亦云,我的生活究竟如何也不可能因为他人的眼光和内心喜好而有所改观。对于我而言世界的中心就是以我为主的。其实每个人都一样,我这样说可能很主观,但是如果不这样理解,那么我要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对于我而言还有什么意义?恩格斯说,某些人认为老鼠之所以被上帝创造出来就是为了让猫抓。而猫之所以被创造就是为了逮老鼠,至于上帝之所以同时造就了猫和老鼠就是为了证明上帝的睿智,那上帝创造了这些对他人评头论足的人也就是让他们对这个世界指手划脚的,但是也仅此而已,每一个人自我的世界丝毫不会因为这些所谓的人言可畏有任何的变化!我生活的不好,他们这些我生命里的旁观者或许会鄙夷我的无能和碌碌无为,我生活的好了,他们又或许会说我可能不择手段或者指责我盛气凌人。我伪善奸诈,他们会嘲笑我阴险可怕,我积极向上。他们又会说我打了鸡血一样的盲目乐观。我无论怎么做都不能保证每个人喜欢我。没有共同生活经历的人是不可能完全的理解一个人的,谁都想以一种人人爱戴受人敬仰的方式活在大庭广众之下,这就像是写了一本书你期待所有的读者都喜欢你书写的每一个字和你所传达的每一种思想观念一样,但是那是不可能的,因此你所做的只能是继续保持自我的秉性。每个人需要面对的人生和种种问题都有不同选择处理的手段和方式,当这个世上每个人每天晚上睡在或者温暖或者冰凉的被窝里想你曾有过的一切欢笑与痛苦,去想人们对你低微的地位而投出的蔑视的目光或者是对你高贵的身份报以谄媚的笑语时,你就会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明天的太阳了。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大道理,我也从不去管什么大道理,我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任何人都不要也无需要对我说我需要对这个社会甚至世界承担什么责任。因为只有过好自己的日子后,有了一定的能力并处于一定位置上,你才能也有能力对这个社会和世界作出回报,否则以一个小人物的姿态站着振臂一呼必定会被人唾弃或者被送进神经病医院治疗。‘行善者福至。为恶者祸来’,诸如此类的话有时候只能是禁锢所谓的良心和自我行为的一个紧箍咒,这些高调的语论往往就是出于一种特殊麻痹的目的才被宣扬和广为流传的,比如很多名声正值作风清廉的人们大多只是为了自己的清高的声誉而活着,他们虽然没有害人,但是也未必给这个社会和世界以及人类做出了多大的贡献。相反的那些名声极臭为非作歹的所谓成功者却往往拿出了大笔钱捐献出来修缮医院或关心教育事业做尽了公益好事,让不计其数的人享受到了福泽,你能说这两种人哪个更坏或者哪个更好些?” “可静,我很抱歉一直以来面对你总是以一种类似冷漠和疏远的姿态,如果我因此而隐藏的很深,或者了某种假象出来,请你相信我并不是刻意的,我只是出于一贯的本能,我为此感到很抱歉。我希望这两天带你所见到的,能让你更加充分的理解我。” “说一句自私的话,阻止我变好的人都不是好人。每个人都过得好这个社会和世界才能变得好,否则像我这样总是点背,连盐罐子都生蛆,喝凉水就塞牙,放屁崩烂脚后跟的人怎么能相信这个世界是阳光灿烂鸟语花香的?” “世界上什么好吃?只有亏最好吃!吃亏吃多了,你就知道自己该怎么活着,需要什么样的一种人生,你就会为此付出努力去争取,只有一只一帆风顺没有吃过生活之苦的人才动不动就对别人颐气指使,因为他们太自以为是了,简单的环境造就了空空如也的脑袋瓜,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的人、没有内涵的人才张口闭口的像是世界警察一样爱对他人发表自己所谓的高超见解,其实那都是不堪一击没有实质价值的废话。秀恩爱死得快,不幸福的人才晒幸福,真幸福的人哪有空出来晒幸福?都在忙着生活,忙着让自己变得更好。哪有心思管人家怎么样生活?” 柴可静听了冯喆的话,看着他,过了很久才说:“那你究竟都有什么还在隐瞒的?” 但是冯喆却没有回答,吃完饭。他带着柴可静到了超市,让柴可静帮忙挑选她喜爱的**上用品,然后就开车载着柴可静到了八里铺的房子那里。 拒已经隐约的猜到了什么,可是站在了这偌大的房间里,柴可静还是有些不能相信:“你的房子?” “我们的房子。” “你哪来的钱买房子?”柴可静脸上都是惊讶:“不会是……” “我要是****。谁会行贿给我这么多钱?” 柴可静一想,是不可能。 冯喆说着,拉着柴可静的手将所有的灯都打开,和她巡视了一趟房间,柴可静满脸的不可思议,抱着冯喆问:“那你从哪来的这么多钱?” “借的,还有……”冯喆说着将余下来的门面房的房产证拿了出来,柴可静情不自禁的捂住了嘴巴:“还有!这么多平方!冯喆,你真的太神奇了!” “你知道吗,我刚得到消息。省i省zg府在不远的将来会搬迁到八里铺区这边,这里的房价必然会上涨的!” “这真是太神奇了!” “你从哪借的钱?借谁的?” 省zg府搬迁?这个冯喆倒是真不清楚:“胡红伟,你知道的,他开矿的,他那会出事你还帮过他,钱我会还他,这房子算是二手房,当时比市价便宜多了。” 胡红伟和冯喆的关系很好,这个柴可静知道,听他这么解释。也就信了,她站在大大的客厅里转动着身子,再次将冯喆抱住,说:“那好。不管多少钱,我们一块还。” 冯喆看着柴可静兴奋的模样,伸嘴过去就吻住了柴可静。 过了很久,两人分开,柴可静羞羞的说:“还亮着灯呢……” 冯喆看着柴可静旖旎的模样,说:“那以后先关灯……好。把**铺一下,昨晚真的没睡好。” 柴可静娇嗔了冯喆一眼:“我看你早就睡着了呀?” “哦,那我说的是你昨晚没睡好……你干嘛不睡?对本师爷有非分之想乎?” 冯喆一说,柴可静再也耐不住,伸手捶他,冯喆躲着,两人就到了主卧室打闹了一会,冯喆将空调开开,随即将**上的东西换了新的,因为屋里温度高,两人都将外套脱了,冯喆看着柴可静就说糟糕没有为师娘准备睡衣。 柴可静咬了咬嘴唇,在**另一边抓着一个抱枕就扔了过来,冯喆没躲闪,任由抱枕砸在身上,嘴里哎呦一声挤着眼坐在**上,柴可静急忙过来问:“打住眼睛了?怎么样?” 冯喆倏地抬起头,一把将柴可静拉在自己身上,两人都睡到了**上,冯喆伸手揽着柴可静的细腰,说:“从里到外都毁了,你要对我负责!” 本来这两天柴可静和冯喆之间已经相互吐露的很明白了,这下两人心情都很好,身体和心里对对方都有所期待,柴可静居高临下的吻了一下冯喆说:“好,既然选择了你,领导就会对你负责一辈子,跟着我好好干。” 冯喆听了本来严肃的就要答应,可是再一想脸上就有抑制不住的笑意,柴可静透过自己倒垂的长发看到了冯喆的表情,猛然觉得自己的话有语病,伸手就往冯喆的腰上掐,脸颊和脖子瞬间都通红,娇媚可人,羞赧无限,情意似乎都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似的,这让冯喆心里几乎抓狂,他再也按捺不住,翻身将柴可静压在身下,对着她激烈的亲吻了起来,柴可静只觉得情su犹如狂潮席卷,身心每个部分都在期待着冯喆充满了魔力一样的索求,而他的双手和唇齿越来越大胆,自己整个人和神智迷迷茫茫的一会糊涂一会清醒,心里又是喜悦,又是害羞,感觉极是异样,任由着他为所欲为了…… < ------------ 第202章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一) < < < 冯喆睁开眼睛,只见明媚的太阳光亮从宽大的窗户投射进来映照在**上,心说还好住在楼层最高处,不然昨夜没拉窗帘,和柴可静的癫狂就被人窥探的一清二楚了。 屋里很温暖,柴可静枕在冯喆的手臂上,被子没有将两人身体盖的严实,冯喆看着柴可静闭着眼也眉可入画的模样,想起了昨夜柴可静的种种欲拒还迎的风g,心中惬意之极,身下面又有了反应,这时柴可静眼睛睁开了一下又闭上了,本来挨着冯喆的身体也挪了一下,冯喆就知道其实她早醒了,就过去吻了一下柴可静的唇,柴可静嘤哼了一声,觉得冯喆又茁壮的跃跃欲试,一边躲一边说着:“天都亮了……” “天亮了怎么……老公老婆在自己家……再说今天是好日子……” 柴可静轻轻回吻着冯喆,口齿不清的问:“什么老公老婆,人家还没答应你……什么好日子?” “跟你在一起都是好日子,今天过年呢。” 柴可静一听就笑了:“你真是过糊涂了,离过年还有几天吧?” “我高兴,我当然糊涂,任谁对着你这样都清醒不起来……不过师奶就有所不知了,今天是腊月二十三,就是过小年,小年也是年,就得放假庆贺。” 柴可静伸手抚摸着冯喆的脸:“别叫师奶,听着怪怪的……你就这样庆贺?” “嗯,你就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那还不普天同庆一下……我还是叫老婆的好吧?” 柴可静一听老婆这个称谓,不知怎的浑身没有了力气,软绵绵的躺在冯喆臂弯里,似乎全身骨骼都融化了一般,等冯喆身体稍微一动,她嘴里“嘶”的倒吸一口气,冯喆忙问怎么了,柴可静羞羞的说:“都是你。还问……” 冯喆一听,迟疑了一下,可是柴可静却勇敢了起来,不住的亲吻着冯喆。两人坦诚相待,肌肤相亲,一会就一发不可收拾。 也不知道是冯喆好久没做过了,还是柴可静人长的漂亮仰或是身体各部分比例完好皮肤更是光洁的原因,从而让冯喆的感受非常不一般。心里就对柴可静特别的有占有欲ag,昨晚因为是两人在一起的第一次,做的时间比较短,有些匆忙,今天早上的这一次时间就特别的长,拒柴可静很是腼腆羞怯,到了后来也被胡作非为的冯喆带动的热情高涨情不自禁,而空调一直开着,屋里很是温暖,两人就在晨光中不管不顾没遮没拦的厮缠纠葛起来…… 冯喆和柴可静在省城蜜里调油的腻歪了四天。返回梅山了,他没有给柴可静说自己开过年要到半间房镇任镇shu记的事情,那毕竟还没有形成事实,提前透露有些炫耀的嫌疑,不过这样到了明年冯喆和柴可静也算是平级了,这多多少少让冯喆那有些大男子主义的心态稍微平复了一些。 冯喆走了,柴可静却不想回大牛庄的家,她白天上班,下了班就去采购一些生活用品,晚上一个人在八里铺二百来平方的屋子里洗洗刷刷细致的收拾着。一想到今后自己和冯喆就生活在这个地方,在这个家里,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而这种新鲜的感触是在大牛庄那里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这天单位开完节前列会。柴可静的母亲葛淑珍再次打电话催促她回家,这已经不知道是这么长时间里葛淑珍第几次给柴可静打电话了,因为自己和母亲拌嘴不回家也确实好几天了,想了想,柴可静就答应了。 回到家天色已经黑了,葛淑珍尽量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像往常一样坐在客厅问进门的柴可静吃了晚饭没有。柴可静心里其实早就没有和母亲再生气了,脸上却表现的很淡然,回答了一声吃了,就往自己屋里去,躺在**上想原来八里铺那边客厅少了一些装饰,明天就去添置一下。 没多大一会葛淑珍就在柴可静卧室门外说:“小静,妈妈给你洗澡水放好了,去洗洗吧。” “我不洗。” 葛淑珍一听女儿答话的腔调似乎没有不高兴,就推门进来,说:“怎么可以不洗?这几天在哪呢?衣服也该换了。” 柴可静将自己完全的交给冯喆的第二天,由于刚刚破瓜,身下沾染着血迹,再次疯狂完毕后就已经洗澡了,那天下午两人一起出去买了几套衣服和生活必需品,她和冯喆身上由内至外从**到睡衣都是新买的,八里铺那个盥洗室带冲浪功能的浴盆很大,后来的几天柴可静和冯喆在里面洗了好几次鸳鸯浴的,这一身出门时候的衣服现在虽然又穿了回来,不过早就洗过了,但是这不能让葛淑珍知道。 “我累了,不想洗,我想休息。” 葛淑珍一听过来,满脸的关切,问:“怎么了?感冒了?” “没有,就是累。” “是不是身上该来了?那妈给你炖乌鸡汤喝。” “妈,不用,我就想休息。” 葛淑珍听了,顿了一下往外走,嘴里说:“女儿大了不由娘,唉……” 柴可静听了,想想,又等了一会出来,看到母亲还在看电视,就过去坐,葛淑珍看看柴可静,猛然的问:“这几天去哪了?” “就在外面。” “那是不是和冯喆在一起?” 柴可静没有回答,葛淑珍叹气说:“妈这是苦口婆心啊,你说妈到底是为了谁?天下有父母不为自己儿女着想的吗?难道妈会害你?” 葛淑珍一说,柴可静却想起了冯喆的亲生父母将他送给别人,养父母对他也不好的事情,眼睛就看着电视机,葛淑珍最气柴可静这样对自己不理不睬的,纯粹就是沉默的抵抗,声音就大了:“你们会有好结果吗?妈不是阻止你恋爱,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但是你们俩是不现实的,是极其不合适的,爱情不能当饭吃,而亲情是可以转化为爱情的。你就认准了他?你就是在浪费时间,他有什么好?轮级别,他是副科你是正科,一个男人比老婆级别低。这男人很有面子吗?论条件,他有你工资高待遇好吗?一个县城能和省城比吗?” “妈,我……” “我不听你说!你听妈说!有人能将他和那个女书记一起洗澡的照片发过来,这充分说明了无风不起浪,说的难听就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照片只是表面,谁知道他们背地里都有什么……” “是游泳不是洗澡。妈,这些问题你都说了n遍了,你不知道来说是非者,就是是非人?谁发的图片给我,这人心理就很阴暗,必然有所图……” “我就说一万遍,你听进去一遍了吗?有所图?有所图也是针对冯喆,你一个姑娘家能得罪什么人?谁知道他一天在下面都搞什么?可见人品有问题……” 柴可静不想听母亲再唠叨了,就要走。葛淑珍说:“他一个县城的小秘书能有什么大出息?一穷二白的,将来怎么办?再说,我可不愿意让我的女儿结婚了都没地方住——你也别给我说住宾馆租房子,那根本不现实,还有,你单位的房子那是你的,不姓冯!” 柴可静听了就想笑,脸上非常平静的说:“房子就是衡量能否结婚的标准?你跟我爸那会……” “你别提老皇历,现在什么年代?” “什么年代也得两人互相看的顺眼吧?亲情能转化成爱情,可是我已经有了爱情干嘛放弃?难道仅仅看对方条件怎么样有没有房子就可以托付终身?照着妈妈你的论调。这没房子的人还全都得单身了。” “别人我不管,反正冯喆没房子就不成!就是买房子,还得住在省里,难道你这个省fa改委的要去梅山工作?那成什么了?我和你爸老了。谁管?” 柴可静叹了一口气,脸上很有些无奈的,心里却乐开了花,说:“那妈你的意思就是,只要冯喆能在省里买房子,你就不反对我和他的事了?” 葛淑珍哼了一声说:“有房子是先决条件。有了再说。” “再说?到时候你要再提出让他去做一个处级厅级干部的条件,那不是难为人家?我都成了老姑娘,还能嫁的出去?” “那你就一定要嫁他?” “是,我就嫁他。” 葛淑珍语塞了一下,有些恼羞成怒:“那好,只要他能在省里买套房子,妈就同意你们来往,但愿他能为了你争气!” 柴可静低了一下头,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停住了,回身问:“我爸的意思呢?” 葛淑珍没好气的说:“你爸?你爸什么时候管过这些?” “那好,这可是你说的。” “是妈说的,要不要给你留一个字据签字画押啊!” 柴可静缓缓的回到了自己屋里,关了门就笑开了,怕母亲听见,趴在**上捂着枕头抑制不住的笑着,葛淑珍在外面看着电视听不清楚,以为柴可静屋在里呜呜咽咽的是在哭,心说哭吧哭吧,这会哭总比以后哭的好,你总会理解做母亲的良苦用心的。 原本柴可静想着今年的春节能和冯喆一起过的,可是事与愿违,冯喆回到梅山后就非常的忙碌,因为临近春节,机关单位是放假了,可县里四大班子还都有各种工作任务,他每天陪着裘樟清都是一个接一个的接见、慰问、下乡、东奔西走、迎来送往,冯喆知道自己在裘樟清身边的日子一日少过一日了,对所有的事情就格外的用心起来,这其中还有要给李玉言传身教的让她明白一些事情的操作方式的意味,于是竟然有些打仗一样如临大敌的感觉。 不过在忙碌的过程中也有好处,一些趁着春节拜年的人员给冯喆多多少少的都有所表示,这些“心意”大小不等,多了几千,少了几百,回头数一数,也算是一笔小财。 裘樟清过年没有回京,冯喆就陪着她,于是和柴可静只能在夜深人静时候煲电话粥。 日子荏苒,转瞬即逝,一晃就到了初七,各部门都开始陆陆续续的上班,大家还带着喜气和春节特有的假期症状没有完全的调整过状态来,县里就做出了一系列的人事调整。 其实每年过完春节县里一些机构通常都会做一些人事调整的,只是这次牵扯到县委办冯喆,格外的引人注意,而后大家都知道了这样一个实事:半间房镇镇委shu记刘依然和副书记廖文志被县纪委工作人员带走接受调查,县委办副主任冯喆被任命为半间房镇新的书记。 听到这消息的人有些觉得不以为然,因为这就是证实了自己早先的猜测,有些人就满腹的怨言,关起门来骂娘:怎么年前不拾掇这两个货,白白的让自己在春节期间还给刘依然廖文志送了礼,这刘依然廖文志坑人不浅,县里的领导也都是害人精,早干嘛去了! < ------------ 第203章我胡汉三又回来了(二) 在梅山县,但凡任命干部的时候,只要涉及乡、镇、科级单位正职调整的,都需要由县wei书记进行谈话,而一般副职人员的调整则由分管组织工作的县wei副书记或者县wei组织bu长面谈就可以了,冯喆作为县wei办的副主任,又是裘樟清的秘书,该说的话该注意的,裘樟清早已经交待完,所以到了初八这天,冯喆按照程序又到了易本初这边。 春节后这次涉及调整的干部一共一百二十一人,所以组织部这边就有些人多为患,冯喆看到这些人或者笑脸盈盈,或者满脸阴霾,高兴者必然是被安排到了自己心满意足的岗位上,愁眉不展的肯定是对调整有意见,不过见到了冯喆,大家都是很热情的,冯喆作为县里最年轻的镇书记,未来自然前程万里,趋炎附势也罢,搞好关系也成,都是一种投资,也是人之常情。 刘奋斗早就看到了冯喆,但是急忙的走不到冯喆的跟前,只有老远的报以微笑,他原本在春节期间就想见冯喆的,可是到底未能如愿,昨天刘依然和廖文志被县纪委带走,事情太突然了,然后今早才知道冯喆要到半间房去,自己也被升了职,这一切事先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情况太出乎意料了,刘奋斗还没有彻底的调整好心态,一会冯喆过来,刘奋斗觉得自己应该主动些的,想伸手和冯喆握,可是又觉得似乎应该等冯喆先对着自己伸手才好,毕竟冯喆今后是自己的领导了,于是稍微的有些踌躇,冯喆笑着就说:“刘书记好。” 刘书记,是,自己可不就是刘书记了,应该是刘副书记才对,但的确是提了起来,成了半间房的第三把手。这就是进步,这需要感谢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现实就是如此,自己只管上去了就好。假设刘依然和廖文志不倒霉腾出位置,自己怎么跨越这一步! 冯喆和刘奋斗说着话,卢万帅从组织bu一个房间里走了出来,尽管卢万帅依旧西服挺直领带鲜亮看上去还是新郎一般,但是人人都知道这个在县府办无所事事了好几个月的人彻底的失势了。 卢万帅被调到了人事局。人事局其实是一个好单位。但是梅山这会的人事局其实也是个烂摊子,而且对于卢万帅这个曾经在县府办公室呆过的人来言,显然不是什么好去处,只不过这已经是卢万帅走了夫人路线的后果,他的女朋友县医院的护士李玉和新来的代xian长严守一的女儿严然是好朋友,尽管这已经是一种照顾的结果,卢万帅还是心存怨言的,他这会看到了面上带笑的冯喆和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人,心里不单单是愤懑,甚至还有些悲凉。因此,看着卢万帅低着头急匆匆的离开了这个几家欢喜几家愁的地方,刘奋斗的心里就有了“亲冯喆者荣,疏冯喆者耻”的感受。 易本初和冯喆的谈话很简短,并没有说什么客套话和场面话,简单几句,最后在“好好干”中结束了这次会面,冯喆走了,紧接着刘奋斗到了里面,易本初张口说:“根据工作需要和对实际情况的通盘考虑。县委非常慎重地研究决定,由你担任半间房镇镇委副书记……” 接下来的几天里,找冯喆喝酒拉关系的人比他在裘樟清身边担任秘书的时候还多,县委办秘书虽然引人注目。但毕竟是领导的影子,而出去主政一方,管理一个几万人的镇子,意义就不一样了,所有的事情只有亲身经历了,才知道究竟有什么不同。因此冯喆在不停的酒宴与迎来送往中努力的调整心态,在寻求一种做一把手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如今有点像进京赶考,希望尽量的给自己和裘樟清交上满意的答卷。 正月二十三,阳历三月一日,裘樟清主持召开了年后被调整的机构负责人会议暨全县各机关单位主要干部会议。会议结束,县wei组织bu长易本初带队将冯喆送到了半间房,这种组织bu长亲自送干部到任的情况,在梅山还没有发生过,冯喆坐在车上和易本初说着话,看着车窗外越来越熟悉的景色,心里的真是有些百感交集、五味陈杂。 一进半间房镇大街,豁然的传来了惊天动地的锣鼓声和鞭炮轰鸣声,冯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易本初总是板着脸的面孔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车子一拐弯,冯喆才明白了,原来镇上出动了锣鼓队响着鞭炮是在欢迎自己这个新领导的驾临。 在彩旗飘飘和欢声笑语中,半间房镇全体机关干部、镇直负责人会议开始,冯喆和镇长杨树明,镇人大主席向春峰,镇政协联络组组长郭克明,副书记刘奋斗、王勇、胡德铨、刘一彪陪同易本初到主席台就座。 冯喆请易本初坐主席位置,易本初却不肯,说今天的主角是冯喆,自己可不想喧宾夺主。 易本初态度鲜明,冯喆只有勉为其难,王勇和刘一彪几个就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看出了县委对这个新书记有多么的另眼相待。 这个会其实就是一个见面会,非常公式化,不过对于冯喆而言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因此在易本初做了重要讲话后,他脱稿简单说了几句,算是完成任务,而后种种程序下来,会议在一片祥和、热烈、团结的气氛中,胜利闭幕。 接下来冯喆作为半间房镇政府的家长,和镇上的领导班子人员一起请易本初和送自己来赴任的有关人士吃饭,酒足饭饱,易本初带队离开了,冯喆站在镇政府大门口,看着四周以自己为中心的人群,顿然有了一种“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的感触,不知怎么的就想去看看大门一边自己那时候写的那个“你小便宜,我大麻烦”的字还在不在。 杨树明这时候说:““冯书记,大家都在,你看,是不是趁热打铁,你再为大家说几句?” 这时候在场的是副镇长以上的干部,大约有一二十个,冯喆微笑着说:“大家今天都辛苦了,还是休息吧,明天开一个党委扩大会议,我们再说?” 冯喆用的是询问的口气,但是并没有瞧问话的杨树明而是看着其他人,果然,在场的很多人都有些如释重负,毕竟都忙碌了一天,真的有些累了,杨树明也笑着说:“那好,我有几件事要和书记说一下……” 冯喆正在想杨树明要和自己说什么,外面大门口就过来一个人张口对着冯喆喊:“新书记,大领导,你可要为民做主啊!” PS:  飞翔最近很忙,今天母亲又病了住进医院,无心创作,所以向朋友们请一下假停更几天,很抱歉,望谅解。 ------------ 第204章我胡汉三又回来了(三) 冯喆回身一看,这个嘴里喊着新书记的人是胡凤举。 冯喆第一次见到胡凤举那会是修半间房水库的奠基仪式上,胡凤举要当着裘樟清和省市领导的面鸣屈冤闹事,但是被穆亚青给控制了,经查,胡凤举一贯的好吃懒做、实在是后店子的懒汉闲人,所谓的告状就是无理取闹,就是受到后店子村老支书胡德全的怂恿想浑水摸鱼不劳而获,最后胡凤举被羁押、放回、却不思悔改,不断的上访告状,直至他的老父亲冒雨跑到始作俑者胡德全的门前下跪,事情才就此打住。 冯喆今天刚回到半间房镇,胡凤举就瞅准了时机要让冯喆“为民做主”。 “胡凤举,你搞个鸡ba毛!”刘奋斗没等冯喆说话就喊:“你告什么状?你除了对社会不满对自己不满告状外还能干什么?十斤的鸭子七斤嘴,你都成告状专业户了!” 胡凤举听了也不恼,笑嘻嘻的说:“我有冤屈,所以就要告状,这人长嘴不就是为了说话,难道你希望我是哑巴,再说,要是有青天大老爷能解决我的问题,我怎么能成告状专业户?” “我又不是你爹,管你是聋是哑!你还有理了。” 胡凤举说:“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反对共chan党,当然有理。” 胡凤举一说,几个站在后排的人就笑,刘奋斗能从副镇长成为副书记,冯喆在中间起到的因素是决定性的,他本来是为了不让冯喆新上任就遭遇难堪,这下有人听了胡凤举的话在笑,刘奋斗脸上有些挂不住。 就在刘奋斗和胡凤举对话的时候,冯喆将在场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重点观察的是镇长杨树明。 杨树明站在冯喆的右侧,脸上不喜不悲的,冯喆心里有了计较,他走出大门。站到胡凤举面前笑着说:“你好,我是冯喆,是新来的书记,你有什么冤屈。可以和我说说。” 冯喆笑容可掬,胡凤举反而有些哑口无言了。 现如今的老百姓一般都怕见官,心理上有障碍,总觉得官就是管民的,民要见官。有理也弱三分,就算是普通求人办事,没有给办事的人送礼送好处的话,人家就对你客客气气的,老是觉得有些不踏实,生怕事情办不成,人家不给上心,因此老百姓宁肯天天看到当官的是冷脸、是高不可攀,也不愿看到笑脸,宁愿看到比自己能力大的人予自己不理不睬的。也不愿看到他们笑脸相迎。 所以胡凤举见到冯喆对自己笑的如沐春风,胡凤举心里到有些发毛了,仿佛看到了一个笑里藏刀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迟疑了一下说:“我,我要告状。” “胡凤举同志,咱们这会是法治社会,你要告状,要有委屈,简单的可以去公安机关,涉及公务员职务犯罪的。可以去检察院,打官司就去法院,你这会找我告状,我就是问询了解了你的事情。还是要转到有关部门处理的,这叫分工。那你找我要反映什么问题?” 胡凤举又被冯喆给刺激了一下。 “同志”这个词语多少年都没人用了,在农村,乡民间都是直呼其名,或者叫绰号,张嘴叫谁谁他爹。谁谁家的媳妇。在机关单位,同事之间基本叫称谓和职务,如果忽然叫谁同志,假如不是开玩笑,那么可能就是纪检机关来人要审查这个人了。 胡凤举被人喊“赖皮”“无赖”“光棍”的几率太多,他几乎有时候都忘了自己究竟叫什么名字,自从去年开始上访,爹妈给取得名字才重新的被拦截上访的工作人员挂在嘴边,但是也没有叫胡凤举还冠以“同志”的,所以胡凤举又出了一下神,说:“我没事干!” 胡凤举一说,好像寻找到了感觉,有了底气,口气硬了起来:“我要告状!” 冯喆问:“你是哪个单位的下岗职工?” “我没单位,我是后店子村的。” “不是单位的?既然是村民,没事干指的是什么?” “没事干……就是没事干,没活挣不下钱。” “农民种地,你没地可种?” “……有。” “那怎么是没活?这会不正开春农忙?你有什么困难?” 胡凤举第三次语塞了。 往常见了人大都是对他不理不睬的,别人越不耐烦胡凤举闹得越是厉害,他就是为了闹事而闹事,没人对他和颜悦色问询这么多。 “我有地,但是地种了树,不用种粮食,所以不用忙。”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要没事找个事?” 冯喆一说,身后镇上的十来个人都笑了,胡凤举辩解说:“意思不是没事找事,我是说我想找事做,就想挣钱。” “那你是想让镇上为你找活干?” 胡凤举又迟疑了,终于说明白了:“不是,也是,我们村支书胡红伟那时候答应我到他矿上干活,可是他现在反悔了!” “你的意思是,你找我的目的是让我给胡红伟说一下,让你到他那里干活挣钱,是吧?” “对!一个村支书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刘奋斗这时插话说:“村支书有义务安排你挣钱?你拉倒吧,人家是不要你吗?当初是你自己不去!这会不缺人了,你要胡红伟怎么安排你?你想去就去,别人干的好好的就得为你让位置?你还告状?你这告的是哪门子状,哪有这种道理!” 冯喆等刘奋斗说完,对胡凤举说:“胡红伟的矿是他自己的,他要用谁让谁给他干活,镇上不好说,你这不是民事纠纷,不过你既然来了,找到我,我感谢你对我个人的信任,那我就这过问一下,而不能强加于人,人家有用人的权力,是双向选择,你说对吧?” 正在说着,唐经天带着几个民警过来。胡凤本来理屈词穷,还最怵公安,没答冯喆的话说:“我去尿尿,”转身就走了。 镇上的十几个人看冯喆放下身段一副新书记亲民的模样。没人知道冯喆到底和一个无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会是在做什么,有人腹诽冯喆虚伪做样子,有人觉得虽得县里领导赏识毕竟年轻,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类似刁民无理取闹的问题,没人能想到冯喆对胡凤举和蔼可亲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又想达到什么目的。 冯喆对胡凤举说这么多,自然是有道理的。 从刘依然和廖文志被县纪委带走的那一刻起,冯喆就让胡红伟抓紧一切时机赶紧挖矿搞金子,要做的隐蔽,不能出任何问题,所以刚刚猛然见到胡凤举听他说为民做主的话,冯喆还以为胡凤举是知道了些什么,不过这会看来胡凤举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以前因为修水库占地,为了稳定胡凤举。冯喆让胡红伟给胡凤举安排活干,这会胡红伟搞金子,这事参与的人越少越好,自然不可能再用胡凤举,但是一定要稳定一切不利因素,不能态度恶劣的激化矛盾,让胡凤举之流的人再去哪个地方上访闹事了。 冯喆再次以镇wei书记的身份回到半间房,当下面临的问题一个是党委换届、另一个是政府班子的选举。 关于镇党委换届可以说没有什么疑难,党委就是那几张脸孔,大家许多话在平时已经说得透彻了。于是在随即召开的镇党代会上,冯喆代表镇党委做了工作汇报,选举产生了七名党委委员、五名纪委委员,工作很顺利。 至于人代会。冯喆没有掉以轻心,参加工作几年来,他亲身经历的到举中的波折就两次,所以就格外谨慎,为此,他特意召集了新党委班子成员在镇上饭店喝酒。在酒桌上探讨人代会的工作。 酒至半酣,王勇说:“我认为,这次人代会全镇要严阵以待,绝不能出任何纰漏,会场外一定要布置警力,给意图捣蛋的人造成威压,严防出乱子。” 王勇一说,杨树明点头赞成:“是要严密组织,更要高度重视,我建议,不但外围要紧,里面也要紧,根据以往的工作经验,这个会场以内划分区域,让各个管理区坐在一起,区、片书记坐在他们中间,这叫一人定乾坤,再让积极骨干份子穿插在各个代表中间,这样一劳永逸,从而能监督、威慑代表们的言行、让选票过程不出任何问题,彻底有效的贯彻组织意图。” 王勇和杨树明的话得到了胡德铨刘一彪几个的赞成,刘一彪说:“杨镇长和王书记说的是,这种方法其他乡镇都这么干,这也是行之有效的一个经验,我们镇可以借鉴。” 刘奋斗沉吟了一下,端着酒说:“牵着书记手,跟领导走,我个人觉得水平有限,还是听冯书记怎么说。” 这几天,刘奋斗的角色已经彻底转换过来了,他见冯喆对王勇和杨树明几个的话没有反应,干脆自己就不提什么意见,将最后处理的权限交给了冯喆。 “几位说的都可行,不过在新的形势新的局面下,工作方法还是要有所改变的,”冯喆说着看着再场的人,脸上带着微笑:“前年,县里选举出了问题,去年,咱们镇上也奇峰凸显,我觉得,这些就是经验,就是教训,在目前的状态下,要说小心行事,那是必须的,不过也不能如临大敌,套路太多会让代表们心里不舒服。” “我有一点不成熟的想法,说出来,大家商议一下看看可不可行,毕竟,我工作经验少,”冯喆一说,刘一彪的脸也不知是喝酒的原因还是什么,红了一下,嘴上说:“冯书记,我……” “我不是客气,老刘别多想,怎么说呢,代表们是行驶人民赋予的权力来了,所以我们就不要搞警察站岗了,有两个民警执勤,作用是放置和防范一些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不要制造什么紧张气氛,要让代表们感受到做代表的崇高性和内心自豪感,我们应该处于一种引导和服务的的态势,尽力创造出和谐的局面,毕竟代表们来是选举投票的,不是被审查要进监狱的。” 冯喆一说,在场的人心里都是一凛,确实,在目前梅山的状态下,胆敢和组织意图对着干的人,实在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活的腻歪了。 冯喆自己说的也很清楚,去年前年县里镇上选举中出了事,可是如今那种情况已经不会存在了,陈飞青死了,去年在半间房闹跳票的冯喆自己这会就是书记,不利因素果然已经降低到了最低,没有必要严阵以待。 “不过防患于未然,居安思危,为了防止出现不必要的的思想混乱,我建议,在人代会前召开一次扩大党委会。会议的宗旨就是,人代会上的一切程序、都必须按镇党委的要求完成,有什么不理解、有异议的问题,必须向镇党委,向我汇报后,得到明确的批复,才能开展工作,否则,镇党委将追究这个人的一切责任,绝不姑息手软。” 冯喆一说,大家都沉默了一下,刚刚失言的刘一彪首先表态:“我坚决拥护冯书记、拥护镇党委的一切决议。” 刘一彪一表态,其余的人跟着都发了话,刘奋斗心里想,这个冯喆年纪小,可是做事老练,行为果敢,比刘依然那个老混球强多了。 不日后,半间房镇人大会议顺利召开,新一届镇长杨树明、副镇长刘光耀等人都全票当选,会后刘一彪在庆祝人代会胜利召开的酒宴上喝的醉醺醺的拉着冯喆的手说:“冯书记,我对你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犹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啊。” 冯喆笑笑的说:“刘镇长喝醉了?念起了戏词。” 刘一彪摇头:“没醉,我没醉,我清醒的很!我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负责就好,毕竟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冯喆见到酒桌上的人都在看自己,就话里有话的说:“有道是出水才看两脚泥,不醉假装醉,那事谁都会,来,为了你的敬仰,咱们干一杯!” PS:  谢谢朋友们的支持! ------------ 第205章黑色百合(一) 半间房镇镇政府办公楼一共四层,镇党委书记和镇长的办公室各居二楼西、东两端,这种格局有些打破常规,因为在梅山,房屋建筑一般以东为贵,日出东方、紫气东来,一个家庭中父母老人住的房间必然是在东厢房,以示尊敬,而镇书记是镇里的一把手,本来应该占据东边屋子,可是事实上却落于西屋,党委办公室的主任焦一恩在冯喆到了半间房的第一天就解释说:“书记你的办公室按说应该在东边屋子,但是咱们镇还有一个说法,就是先左后右,从整个楼的坐落方向看,西为左,男左女右,因此,这个传统就被保留下来了。” 焦一恩的话是这样说的,其实冯喆知道情况并不是如此,后来刘奋斗给冯喆吐露,这座办公楼始建于陈飞青在半间房当书记那会,在落成入住的时候,陈飞青专门的请阴阳先生算了一卦,卦象显示在二楼左侧这个屋子里工作,不日就能高升,前程似海。 陈飞青后来果然荣升到了县里,结果轮到了刘依然当书记,刘依然接了陈飞青的班承前继后的,也觉得在西边屋好过东房,可是没想到陈飞青出了事,刘依然也被抓了起来,这是一种或然或者是宿命,冯喆心说自己又遇到了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半卦子算命先生,不过这个同行不坑陈飞青和刘依然,自己怎么能重回半间房当书记,这又是辩证法的胜利。 冯喆自己做过办公室副主任,知道焦一恩这个差事其实很不好干,如果那会不是裘樟清青睐自己,县委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就能让人七窍冒烟还不知道对着谁发火,焦一恩是基层办公室主任,职务上还比不得自己在县委那会,他夹在书记和镇长之间是有顾虑的,冯喆来了,总不能让杨树明从东边搬出来,而镇政府一共就是这么几层。冯喆要是不想住在刘依然和陈飞青曾经住过的房间里,那就没法安排,没法安排不能让冯喆满意,焦一恩这个镇政府管家就失职了。起码在今后会让冯喆产生想法,冯喆作为书记初来乍到,有心和大家搞好关系,当时就半开玩笑的说:“这地方不错,我以前在司法所那会是在一楼工作。后来去了水利站,结果上升到了四楼,一下一上的,算是上上下下的享受,搞得我头昏眼花的,这会迂回到了中间,就消停一下,我得谢谢焦主任的关怀。” 冯喆一说,跟在身后的人都呵呵一笑,焦一恩心里顿时觉得这个老板比刘依然好伺候多了。大家就要跟着冯喆进门,冯喆却站住了,指着门牌说:“这个似乎不对。” 刘奋斗焦一恩一些人都莫名其妙,焦一恩说:“书记,这门牌新做的,以前是塑料,这会换成了喷漆的,要不,是这字不好?” 冯喆摇头笑说:“那倒不是,你看。这左手挨着的房间是二零五,右手是二零九,中间的数字哪里去了?” 刘一彪说:“冯书记,这个我知道。这房间门按照顺序其实应该是二零七,大家都觉得七没有六和八好,六六大顺八八发发嘛,所以这个屋子门牌用过二零六,二零八,所以二零七就没了。整个一层的牌子号码全都改了。” 冯喆笑笑说:“还是用二零七吧,顺乎自然嘛。” 冯喆一说,刘一彪就笑:“还是冯书记水平高。” 冯喆笑笑说:“我的水平也就是飞机上挂水壶的模样。” 飞机上挂水壶就是高水平,冯喆的调侃让众人又是一笑,焦一恩点头:“好,我立即就去办。” 后来,焦一恩到了做门牌的人那里,那个做牌匾的师傅感叹着说:“主任,你跟了几个书记,还是这个新来的水平高。” 焦一恩说:“是,冯书记也说自己是飞机上挂水壶了。” 这人笑笑说:“冯书记那是诙谐幽默,他这个七比顺呀发的那些高明,你没想过那个成语?” “什么成语?” “呵呵,我说了,今后咱们镇上出牌匾搞宣传,你可得照顾一下。” 焦一恩笑了:“好,你说。” “二零七,七上八下,六和八都没搞成,就剩下七了。” 焦一恩听了本来要笑的,可是想想真是有道理,于是往后对冯喆就格外的上心起来。 房子还是那间房,可是里面的办公用品全部换了新的,冯喆对里面的一切布置都不怎么在意,知道焦一恩这些人都是用了心的,自己再挑三拣四的没有丝毫意义,还让大家觉得自己难以伺候,唯独就是屋里没有绿色植物,就让焦一恩搞了两盆放在房间里,算是向裘樟清看齐。 党政班子换届选举的问题顺利过关,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怎么发展经济,不过怎么发展,从哪里入手,这就是一个新的课题,冯喆觉得自己并不比陈飞青或者刘依然聪明多少,自己能想到的,人家早就已经想过并且付诸实施了,胡红伟发现金矿的事情是一个奇兵,一旦抖露出来半间房不用再考虑其他事项也能迅速招揽到各种投资和各方眼神的关注,但是这时候冯喆并不想揭露出来,他要留待合适的时机才挑明,一者让胡红伟多搞点金子,二来,趁这机会他可以将半间房镇的情况摸个底。 数据总是枯燥的,在办公室里呆着能看到的总是书面上的材料,好在半间房各个村子冯喆之前写大字宣传水利条例那会就熟悉,如今带着镇里各部门领导下乡视察,遇到的都是高接远送,这样一个村一个村一个机关一个机关的熟悉下来,一个月就过去了。 三月最末的一天,冯喆在半间房镇最偏远的跃马村走访,这个村溪流涓涓山峰高耸,因为天气温度逐渐升高,村支书李翔宇带着冯喆在村里的山林间转悠着,倒是有一种鸟鸣山更幽的感觉,在翻山涉水间,冯喆懵然看到远处山涧下开着一簇黑色的花朵,指着问李翔宇那是什么花? 李翔宇一看说:“百合,野百合。” 随行的刘一彪和李翔宇很熟悉,嘴里骂道:“胡毬说,百合花我没见过?哪有黑色的?” 李翔宇嘿嘿笑着也不答话,冯喆说:“那过去看看。” 望山跑死马,看着距离很近,可是路况实在不好走,几人到了山涧这边,只见湍急的溪水那边果然盛开着几簇黑色的百合花,刘一彪纳闷了:“还真是百合,真是少见。” 百合花素有百事合意,圣洁吉祥的寓意,冯喆心里一动,说既然无主,就移植带回镇里,李翔宇听了就叫人拿铁锹和塑料袋来,冯喆亲自过去挖了根,小心翼翼的包好,几个人给抬了回去。 回到镇里,刘一彪已经让人准备了花盆,又将花重新培土夯实,正巧三盆,到了下午,冯喆先给李玉打了电话,知道裘樟清已经回到县宾馆休息,就载着两盆黑色的百合花去了县宾馆。 裘樟清果然是爱花的,一见黑色的百合花就满是诧异:“我见过黑牡丹黑蔷薇黑玫瑰,还就是没见过黑色的百合,这真是稀有品种了,小冯,你从哪里购买的,值不少钱吧?” “书记,这是我下乡到跃马村一个山崖下发现的,也觉得少见,挖了带来让书记鉴赏。” 李玉听着冯喆的话心里说这个冯喆真是聪明,送礼送的和别人也不一样,别出心裁,女人爱花,裘樟清是女人,自然不能例外,黑色百合少见,真是物以稀为贵,再说这花是冯喆“下乡”在一个“山崖”下发现的,既然下乡,就是去工作了,能从山崖下亲子挖出花来,必然费了不少周折,工作的时候还不忘裘樟清,这份心意已经超过了花的价值。 李玉出去了,裘樟清看着黑百合问:“这一段怎么样?” “还是在熟悉情况,希望能尽快的进入角色,生恐辜负了书记的期望。” 裘樟清笑了:“换届选举你们镇上做的就很好嘛,我还担心你去了就大刀阔斧呢,心急吃不了热包子,这个道理你知道,这一段半间房一切都井井有条,这就是成绩,县委都看在眼里,毕竟稳定压倒一切。” “是,书记,我不能给你丢脸。” 裘樟清一听就笑了:“下午吃饭没有?没有,那好,一会陪我吃。” 一会吃着饭,冯喆瞅着机会说:“书记,关于金矿脉的问题,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觉得还是等我将镇上情况了解差不多了再说,半间房这几年一直存在财政赤字,不能光想着金矿,那一旦发掘势必造成一种倾斜,不利于长远发展。” 冯喆说着话,起身为裘樟清盛了一碗汤,裘樟清等他坐下说:“县委将你安排下去,你自己拿好主意,怎么做无妨,我只看结果。” 裘樟清说的这个结果就是年底各项指标完成的情况,冯喆听了心里了然。 一顿饭吃完,已经华灯初上,冯喆陪着裘樟清又聊了一会,裘樟清说:“这花你带走一盆,我怕我养不活,你那里留一盆,还能留一个念想。” 从裘樟清屋里出来,李玉送冯喆出去,两人到了电梯里,冯喆问李玉这一段怎么样,李玉回答说:“心中所有,语中所无。” 冯喆听了点头说:“我早知道你不同凡响的。” 李玉正想说话,电梯门开了,李玉沉默着将冯喆送了出去,看着冯喆将车子开走,才慢慢的回去了。 原本带来了两盆花,这会只送出一盆,冯喆跟前还有两盆,车开半路上,冯喆接到了柴可静的电话,说她要到梅山来看冯喆。 冯喆听柴可静的语气,似乎心情很不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 206章黑色百合(二) 柴可静说来就来,傍晚打的电话,夜里快十一点就到了梅山,冯喆开着车在高速路口接她,瞅见这会高速路口也没什么车,灯光也暗,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拦腰抱着柴可静原地转了几圈然后就往她的脸上嘴上亲,柴可静本来还婉转拒绝,被冯喆亲了几下就开始回吻冯喆。 两人亲热了一会,柴可静到底羞涩起来,喘着气躲着说:“还书记呢,大路边也不怕被人看到……” 冯喆丢开了柴可静,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开车门:“书记怎么了?书记也是人,有人看到才好,正好给我做一个宣传,我也好闻名梅山。” “梅山谁还不认识你啊,最年轻的镇委书记!” 柴可静说的话里有喜悦的成分,冯喆等柴可静上了车,给她关了车门绕到驾驶座这边,笑:“这年头花边新闻传的最快,半间房最年轻的镇书记在大街上强吻发省改委最漂亮的柴科长,科长对科长,半斤八两,这标题多好。” 柴可静被冯喆说笑几句,心情好了很多。 县宾馆条件比较好,但是再去那里住似乎不妥,找地方吃了饭,冯喆想了想,还是带着柴可静到了半间房。 这会已经深夜,镇政府陷入了沉寂,柴可静随着冯喆到了政府办公楼后面的宿舍,冯喆开了门进去,也不开灯,等柴可静进来一把就抱着将她抵在墙上狂吻着,手也着急地从柴可静的衣服下摆伸进去不断的摸索。 半间房镇换届选角后,冯喆抽空回了一趟省里,算算两人也有一个月没见面了,柴可静早就非常思念冯喆,这会被冯喆热情的紧抱撩拨,再也矜持不起来,全身难受,口鼻中嘤嘤的哼唧着急促喘气。 柴可静的胸型很好,冯喆嘴上胡乱亲着抱着柴可静到了里间。手从柴可静裤腰钻进去,滑过她平坦的小腹,刚刚感觉她两腿间湿润的一塌糊涂,柴可静嘴里就“哦”的低叫了一声。冯喆心里知道柴可静情动难耐,就扯剥了两人的衣服亟不可待的动作起来。 小别胜新婚,一连急剧的做了两次,冯喆才搂着柴可静躺在床上不动了,明明身上都是汗。但是却懒得去擦洗,等了一会,冯喆以为柴可静睡着了,侧过脸一看,柴可静慵懒的在瞅着自己,冯喆就问:“出什么事了,怎么下午听你说话心情似乎不好?” 柴可静本不想说,禁不住冯喆的纠缠,叹着气埋怨了起来:“还不是我妈,让我去相亲。” 柴可静的母亲葛淑珍不同意冯喆和柴可静来往。呈费芯渴摇!? 冯喆听了,迟疑了一下,问:“怎么回事?” “省里人事变动,他就被调整了。”冯喆听了翻身趴着,柴可静伸手摸着冯喆的肩膀幽幽的说:“你们武陵的书记去年出了事,现在那个位置不是还空缺着吗?省里有些人事去年就被调整了,我爸在今年开完了人代会之后才调动。算是好的啦。” 柴可静的父亲柴文正之前在岭南省经济和信息化委员会任副主任,正厅级,党组成员,这个信息化委员会之前叫经委,现在简称经信委,是负责地方工业行业运行管理和信息产业发展的部门。 柴可静在省发gai委。发改委是负责规划经济发展的,就是制定花钱方案的部门,而经信委是制定工业和信息产业这一块的资金具体怎么花的部门,可以说,在地方工业发展的区域,经信委有一定的决策权。 岭南省党史研究室也是厅级单位,柴文正从经信委去了党史研究室算是平级调动,可是职权和实际利益两者差了太多了,明显的是失势了。 不过,听柴可静的意思,她父亲工作调整的原因和去年省里的人事变动有关,那间接的不就是和裘樟清有关? 冯喆还要问,柴可静靠着冯喆的臂弯说:“这几天我妈一直在给我唠叨,让我再考虑一下李德双,我听得耳朵都快出茧子了,我妈说看来从政也不靠谱,还是自个手里钱多的好,这叫有备无患,一个不小心,什么都没有了……” “还有,你们市里的翟副书记呼声很高,应该是武陵市wei书记的有力人选,可能,就在最近会明确。” 裘樟清和武陵市市委副书记翟红国走的很近,翟红国要是当了武陵市wei书记,对于冯喆而言是好事,不过柴可静的父亲却因为去年省里的一些波动换了工作,这个倒真是没想到了,于是嘴上说:“我会赚钱养活你的!” 柴可静到底还是想念冯喆比那些烦心事多,和他说着话,情绪难耐,两人又激qing了一次,这下才搂抱着沉沉睡去。 心里有事,冯喆醒的就早,没想到睁开眼发现柴可静已经起床了,冯喆光着身子就到了盥洗室,柴可静正在里面洗头发,看到冯喆赤身**的样子就转过脸背对着说:“你怎么这样就来了。” “我这样怎么了,别人想看我还不给看呢,我一看美人没了,还以为自己昨夜做了个美梦!”冯喆说着又要抱柴可静,柴可静嘴里笑着头发没干就跑了出去,冯喆将身体一夜的积蓄排泄掉,回去又爬在床上,看着柴可静梳着头发。 “瞧什么?” 冯喆说:“看师奶,哦,不是,看老婆梳妆,等会我好给你画眉。” “美得你,谁答应嫁你了?” 柴可静说着故意鼓着嘴巴,冯喆嘿嘿就笑,柴可静就问:“你笑什么?” 冯喆只是不说,柴可静知道他准是想到了什么歪词俚语,看着冯喆结实的脊背和臀部大腿,伸手扯了被子给他盖上。 “怎么,经不起诱惑?” “什么诱惑,我是怕你感冒。” “我以为你怕美男。” 柴可静听了伸手在冯喆背上拍了一下,冯喆顿时呲牙咧嘴的,柴可静佯怒着说:“就你这小身板。还美男?” 冯喆笑说:“美男可不一定身板好,你没听说吗,说机关干部有四大特点,叫做饭糊。炒菜糊,打麻将不糊;血压高,血脂高,职务不高;大会不发言,小会不发言。前列腺发炎;政绩不突出,业绩不突出,腰椎盘突出,老婆大人正好打住我的腰椎盘了。” 柴可静听了坐在床边,有心掀开冯喆的被子,眼睛一转问:“你刚才想笑什么?” “什么想笑什么?没什么。” 柴可静伸手就胳肢冯喆,冯喆急忙说:“好好,我说,‘日后嫁我’。” 柴可静猛然一听没有明白,再一想。脸就通红,伸手在冯喆身上挠掐起来,两人顿时又闹在了一起。 毕竟是在半间房,冯喆和柴可静梳洗好也不过七点,带着柴可静要出去吃早餐的时候,柴可静发现了屋里放着的那一盆黑百合,另一盆却是在冯喆的办公室里,柴可静同裘樟清一样满眼都是惊讶,得知冯喆是从山沟里挖掘的,就要冯喆带着自己在半间房看看。 半间房是乡镇。和省城风光不同,这会春暖冰消,黄色的油菜,粉红的桃花。雪白的梨花各种花朵争相开放,绚丽多姿,许多县市里的人都来游春,冯喆也有心带着柴可静四处走走,给焦一恩打电话交待了几句,先带着柴可静去了县城。吃了饭,到首饰店给柴可静选了一副耳环,然后又买了一个小巧玲珑的长命锁,柴可静问冯喆干嘛买长命锁,冯喆很严肃的说给咱们孩子准备的。 笑闹归笑闹,等柴可静见到了胡红伟的儿子,就知道冯喆的用意了。 胡红伟的孩子这会刚刚半岁,正是咿咿呀呀讨人喜欢的时候,高霞觉得柴可静美艳大方,柴可静觉得高霞朴素敦厚,两人很快的就抱着肉嘟嘟的孩子在一边说一些女人之间的话,柴可静也趁机将长命锁给胡红伟的孩子戴上,高霞又是一阵的赞叹推辞,到底还是欢喜的接受了。 胡红伟这一段一直守在矿上,知道冯喆到了自己家里才匆匆赶回,一见柴可静,才知道冯喆的女朋友竟然长的出尘脱俗,心说这两人真是郎才女貌,一会得知柴可静的工作单位,更加明白柴可静不一般,心说冯喆真是守口如瓶,以前竟然一点没有透露过。 在胡红伟家张罗着吃了午饭,四个人稍稍喝了一点酒,冯喆与柴可静就此作别继续漫无目的游逛,一会到了一个山巅,看到了一个模样奇特的古塔,这塔门朝南,平面作正方形,柴可静数了一下,一共有十三级迭涩密檐的砖塔,塔身的高度大概有三层房子那么高,塔身宽度大约五个人伸臂合抱,全部是青灰条砖垒砌而成,塔底有台基和台座,塔的正面刻有塔铭,铭文却是蒙古文,柴可静不认得,看到这石塔每层高度均匀递减,外轮廓呈抛物线型,整体秀丽俊俏,每层塔身还辟有半圆形拱券门、佛龛、窗洞,翼角下有风铎,风吹铃动,叮当作响,塔身上面横七竖八的刻画着一些凌乱的字迹,也不知道都是谁写的,就问冯喆这是什么塔,是什么朝代的。 冯喆张口说:“这是石塔,属于半间房水利站的。” 柴可静一听就嗔目,冯喆正经八百的指着一个方向说:“你瞧!” 柴可静顺着冯喆指的方向一看,不远处一个山壁上写着几个大字:任何破坏文物和水利的行为都是犯罪!半间房水利站宣。 柴可静一看就笑了,石壁上的字虽然斑斑驳驳的,可是还能辨认出是冯喆的笔迹:“你写的字这都是你的了?你以为你是此山是我开的山大王?” “那是,要不怎么能让你做压寨夫人。” 柴可静正要说话,从山坳里传出一个声音:“这塔叫功德塔,建造于元代,距离现在已经有七百多年历史了。” 柴可静没想到这山顶还有人,刚才和冯喆上来却没看到,冯喆听着声音怎么这样熟悉,等那人出了山坳,一看,原来是半间房镇中心小学的副校长李博谷。 ------------ 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飞翔的母亲得了脑梗,需要住院一段以期观察后效。 本想照顾母亲、工作、写作三不误,但此番看来是高估自己了,实在是没有三全其美的方法。 欧阳修在《泷冈阡表》中说:祭而丰,不如养之薄也。借此与诸君同勉。 特向朋友们再次请假,消失一段,必将回来。 顿首。(。) ------------ 第207章黑色百合(三) 此处山高幽静,花开烂漫,树荫叠嶂,柴可静自从和冯喆相识以来就没有像今天如此柔情蜜意、两心缱绻过,眼里心里都只有这个爱恋的男子,竟然没有留意到还有他人的存在,这会一见这个不速之客模样黑瘦,上衣外兜里别着一只钢笔,脚上一双布鞋都是浮土,一脸学究模样,分明就是职业教师,冯喆恰好张口就叫了一声李校长,柴可静就对着李博谷微笑,随着冯喆问候了一声。, 李博谷不知刚刚在山坳里做什么,一瞅见答话对象竟然是镇上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书ji和一个漂亮的女子,先是愣了一下,心说这两人真是一对璧人,眼神在柴可静婀娜纤长的身材和美丽的脸盘上一闪而过,此情此景的,明白人家是携手春游了,自己刚刚真是多嘴逞能,岂不是大煞风景,脸上就有些窘迫:“冯、冯shu记,你们好,不好意思,打扰了。” 这山又不是私人领地,谁都可以四处走动赏花踏春,见李博谷说的客气,柴可静知道这个中年男子是很有分寸的,他说的打扰应该是指猛然插话打断了自己和冯喆之间的玩笑,于是身子往冯喆跟前挪动一步,和冯喆对视一眼,转脸笑说:“李校长好,你刚才说这是功德塔,据我所知,元朝崇尚藏传佛教,这两者之间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李博谷本不欲再谈,但就此离开,似乎也不好,他自个是喜欢探究学问的。而柴可静将话题转移。问的又专业。这就勾起了李博谷的兴致,便点头回答说:“你说得对。藏传佛教是佛教传入西藏以后在藏族地区发展和形成的我国佛教的一支。而蒙藏宗教关系的开端始于一千二百四十六年。” “一千二百四十六年?就是元代?” 柴可静接了一句,李博谷往两人跟前走着说:“是的,其实早在一千二百四十四年那会,驻守凉州的蒙古王子阔端就写信邀请西藏佛教萨迦派教主萨班·衮噶坚赞到中原来,而萨班携带着自己的两个侄子八思巴和恰那多吉经历了艰巨而漫长的旅途,最后在一千二百四十六年的八月抵达了凉州。” “哦,那个时候的凉州可以算是今天凉州一代的统称了。嗯,萨班他们在路上走了两年,可谓辛苦,那这个八思巴就是后来蒙古的国师吧?” 李博谷对着柴可静点头答应:“对,萨班和八思巴他们千辛万苦的到来,可当时阔端到和林参加选举蒙古大汗的‘忽里台’大会没有在凉州,所以到了第二年,也就是一千四百四十七年,阔端与萨班·衮噶坚赞才举行了具有历史意义的会谈,会谈后。萨班写了一封致西藏僧俗首领的公kai信,号召他们归附蒙古。这就是著名的《萨迦班智达致蕃人书》。” “《萨迦班智达致蕃人书》?哦,原来是这样。” 这时冯喆接过柴可静的话问:“李校长,那八思巴是怎么当上蒙古国师的呢?” 李博谷这会已经走到了石塔跟前,柴可静在李博谷仰首看塔身的时候,对着冯喆笑了笑,伸手用指尖在冯喆的胳膊上轻戳了一下,脸上都是幸福,冯喆脸不改色,往李博谷跟前走了一步,在经过的时候趁机往柴可静脸上吹了一口气。 李博谷没有留意到冯喆和柴可静的:“到了一千二百六十年,忽必烈即蒙古大汗位,为了安稳政治,他继续奉行阔端的政策,偏重于萨迦派,于是封八思巴为国师,授以玉印,统帅天下教门。这样到了公元一千二百七十年,忽必烈又将八思巴的封号从‘国师’升为‘帝师’。时光荏苒,打从那以后,元代的皇帝就保留了敕封西藏僧人为帝师的习俗,而且,元朝皇帝要是登基帝位,就必须先从‘帝师’那里受戒,这个跟西方国家教皇给皇帝加冕是一个道理,而元代帝师一直管理全国佛教事务,还设立了总制院,这就是元朝最早设置的僧务机构。总制院置有‘院使’,秩正二品,还有宣政院、行宣政院、广教总管府等等。元代僧官的选用原则是‘军民通摄,僧俗并用。’” “所谓‘军民通摄’,就是僧官不仅管辖僧尼事务,还掌管军政、民政事务。而所谓‘僧俗并用’,就是以世俗人任僧官,以僧人任流官。” “象这种政教混杂、僧俗并举的僧官制度其实始于北魏前期,更能溯及于后秦,最终于唐朝时期盛大。” “武则天延载元年,也就是公元六百九十四年,武曌令天下僧尼转隶礼部祠部,祠部置郎中、员外郎各一人,重事、令史、书令史多人,到了天宝六年,就是公元七百四十七年到至德二年也就是公元七百五十七年,置祠部使,典领佛教事务。接下来贞元四年即公元七百八十八年,置左右街大功德使、东都功德使、修功德使,管理僧尼簿籍及役使。再有元和二年,即公元八百零七年又于左右街功德使下设僧录司,置僧录等职。此外,各州都设有僧正一职,掌管一州的僧尼事务。后来宋朝基本沿用唐制,中央设左右街僧录司,掌寺院僧尼簿籍及僧官补授之事,州、县则分别设有僧司,掌管地方僧尼事务。” “对这段历史我粗略的了解一点,”冯喆说:“这个‘武曌’就是武则天,‘曌’这个字是武则天创造的,日月当空,唯我独尊。李校长,我们眼前这个功德塔又是怎么回事?” 本来说的是功德塔,李博谷的话说着说着跑了题,开始对冯喆和柴可静讲述历朝历代的僧官制度,冯喆等他说完,将话题又拧了回来,李博谷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完全的被冯喆和柴可静给勾起了倾诉**。习惯性的当老师给学生传授知识的兴趣大增。他从冯喆和柴可静的反应中得知,这两人对于自己的话是完全听得懂的,于是手抚着石塔说:“这个功德塔其实和忽必烈有关系,和僧官制度有关系,更和一个女人有关系。” “女人?什么女人?”柴可静问了一句,李博谷说:“这个女人叫伯蓝也怯赤,也可以叫阔阔真。” 柴可静微笑着接话说:“阔阔真?李校长说的这个阔阔真应该就是元朝世祖忽必烈之子元裕宗真金的妻子吧?” “你说的对,”李博谷点着头挥着手。像是课堂上对学生讲课一样:“阔阔真有三个孩子,分别是元显宗、元顺宗、元成宗。在一千二百九十四年,元成宗即位,尊阔阔真为皇太后。阔阔真于大德四年二月初十丙辰日,就是公元一千三百年三月一号去世,谥曰裕圣皇后,至大三年十月,即一千三百一十年,又追封为徽仁裕圣皇后。” “这徽仁裕圣皇后的来历也有些传奇性,根据《元史·列传第三后妃二》的记载。忽必烈一次外出狩猎时在路上感到口渴,走近一家牧人的帐房。看到一个女子正干活,于是讨马奶喝……” 李博谷说着话,脸对着山坳一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柴可静靠近了冯喆,手伸过去握着冯喆的手,李博谷说着语音变低,又回过头,看到柴可静和冯喆并肩站立,不由自己恍惚了一下,蓦然一阵酸楚却上心头,顿了顿,压抑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忽必烈向这个女子讨马奶喝,这个女子回答,家里是有马奶,可我父母兄长都不在家,我一个女人不便接待客人。忽必烈听了就准备离开,这女子又说,她的父母很快就能回来,让忽必烈稍等。不久,女子家人果然回来,拿了马奶给忽必烈喝。到了后来忽必烈给真金选太子妃的时候,看了很多女子都不满意,忽然就想起了当初给他马奶喝的女子,让人去打听,得知当初那个女子还未出嫁,忽必烈大喜,立即派人前去迎聘,这个女子就是阔阔真。” “阔阔真素来性情温顺,贤淑,刚才说了元代崇尚藏传佛教,僧官制度很密匝,这个阔阔真有一年病重,元成宗心里很着急,有人就说是汉人作祟,元成宗就要杀汉人,阔阔真制止了这一举措,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已经享尽天下荣华富贵,月满则亏,不可再增冤孽,元成宗只有作罢,没想到阔阔真的病慢慢好了,元成宗大喜,认为母亲的怜悯之心感应了上天,就令僧官广建寺庙为阔阔真祈福,而汉人躲过一劫,就禀明僧官,以汉人的习俗方式建造了许多功德塔,算是对阔阔真的感激,咱们半间房的这个石塔,算是历代幸存下来比较完整的一个了。” “这样的石塔的确是不常见的,经李校长一说,越发显得有文物价值,”柴可静说着走到石塔跟前,伸手在石塔上摩挲着,塔顶的铃铛响彻,清脆动听,嘴里蓦然说:“可惜有人在这上面乱刻乱写,竟然还有老笔字体,可见国人这个习性有些源远流长……” 柴可静说着话看着站在一边的冯喆,她明着是说塔身上乱七八糟的字迹,实际是说冯喆在一边崖壁上写的那些宣传标语,李博谷倒是认真起来,低了一下头说:“在文物上留言题字,也算是国人的一个弊好,惭愧,我那会也在上面刻过字。” 李博谷这样一说,柴可静有些不好意思,她注视着塔身,装作看上面都写了些什么,李博谷说:“前些年批林批孔,这塔差一点就被毁了,按梅山县史记载这里之前还有庙宇的,因为历史原因早就不可寻,现在独零零的只能见这石塔。” 梅山县史冯喆没看过,但知道李博谷的秉性绝对不会杜撰,于是走到柴可静身边说:“主要还是管理不到位……我那会也想过在塔上刻字的……”柴可静一听就瞧着冯喆,冯喆继续说道:“不过到底没下去手,那些水利站的大字写完天就黑了,没来得及。” 李博谷听冯喆这样说,知道他是为自己解围,摇头说:“那时候年轻,心里也不知怎么想的,别人那样,我就跟着起哄,现在想想,年少轻狂呐。” 李博谷发起了感叹,再也掩饰不住的,脸上都是落寞,他看看冯喆和柴可静,说:“冯书ji,‘南园桃李花落尽,春风寂寞摇空枝’,花开一时,美景不再,你们俩再逛逛,我先走了。” 冯喆一听就盯着李博谷,可李博谷说完再也不停留,很快的就隐没在花丛中。 一路上落英缤纷的,李博谷心里想着自己的毛病就是改不了,噘嘴舌头长,又在别人跟前卖弄什么学识!眼见冯喆和那个女子都是有学问的,人家只是不愿意打断自己的絮絮叨叨罢了,就算自个对某些专业知识懂得是很多了,但又能如何?到头来却依旧过不好自己的生活…… 冯喆注视着李博谷终于不见,却依旧的伫立山崖,春风袭来,柴可静在他身后看着,笑说:“发什么呆!原来冯shu记没在石塔上刻字是‘没来及’啊!今天倒是还早呢……” 冯喆心里在想李博谷说的那句诗,听见柴可静打趣自己,回头说:“嗯,那就刻‘校花柴可静与疯子到此一游’。” “校花也不必了,最多也就俩疯子,性相近嘛,否则,怎么能走到一起?” 柴可静说着走到刚刚李博谷出现的地方,一瞧,原来下面山坳葳蕤的油菜花黄灿灿遮拦的地方有一座老坟,明显的有刚刚打理过的痕迹,就回身看着依旧伫立的冯喆说:“南园桃李花落尽,春风寂寞摇空枝,这句是唐代杨凌的诗句,和‘莫待无花空折枝’有异曲同工之妙,李校长原来是上坟祭奠来了,我就说但凡看着简单的人都有执着的心,平淡不起眼呆板枯燥的,内心多执拗,很重情义,你说是不是?” 冯喆正是因为知道李博谷说的那句诗的出处才有所失神,柴可静却终于提及了杨凌,但此杨凌不是彼杨凌,冯喆就摇头说:“我不甚了了。” 柴可静听冯喆一说,又是轻轻一笑,过去伸手拉着冯喆到了石塔跟前,眼睛却在上面不住的巡弋,然后又蹲下了身子,冯喆问:“怎么?随便找个地方不就刻上了,这叫新字压旧字,江山辈有人才出,你放心大胆的去做,我不举报你。” 柴可静低着头瞅着塔身说:“冯大书ji很老了吗?还江山辈有人才出,所谓亲不间疏,你就是半间房镇第一人,规则就在你手里,你不说,谁管我?” 亲不间疏后面的一句是“先不僭后”,意思是先来的人不会被后来的人超越,冯喆听了,没有答柴可静的话,好大一会柴可静才“嗳”了一声:“在这里了。” 也不知柴可静发现了什么。(。) ps:  朋友们,久违了。 首先很抱歉让大家等,同时非常感谢朋友们一直一来的陪伴与支持。 给朋友们汇报一下:这四十多天忙忙碌碌下来,母亲病情好转(幸亏发现的早,不然可能半身不遂、偏瘫),我自己却病了,脊椎有些问题,可能要做手术,可见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但承诺更新的日子到了,为了不失信于大家,撑着开始码字,只是工作也不能停顿,因此,大致从现在到月底的一段时光,更新要是不及时或者漏更,尚请大家谅解。 生活着,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为上司、为下属、为朋友、为路人,总是千头万绪,有太多时候因为不能面面俱到从而顾此失彼。 世事苍茫如云烟,回首凝望,感触良多,也许,当有千百条理由阻挠、难以前行、以至于思虑是否要放弃的时候,更应该静下心来,想想当初为什么要开始的。 为了你们,为了自己,谨此以记,继续过关。 再次感谢!u ------------ 第208章黑色百合(四) 冯喆听柴可静一说,也蹲下身子,见柴可静伸手在石塔下端一个隐蔽的地方摩挲着泥土,接着上面显露了几个字,赫赫就是“李博谷”。 “我就猜依着李校长的性子,他要是刻字必然不会找太显眼的地方的,你看,这字都刻的这么浅……” 柴可静说着,眉头皱了皱,嘴里“咦”了一声,伸手在一边抚动几下,用手指将“李博谷”那三个字边上的灰土抹掉,口中念着:“姚丽华?——姚丽华?” 冯喆仔细一看,李博谷和姚丽华这两个名字并排竖着刻在一起,就是一对,虽然年代久远,也能看出“李博谷”这三个字明显的要比“姚丽华”刻的浅显一些,而且字迹不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我看,李校长的名字应该不是他自己刻上去的,而这个叫姚丽华的名字,倒像是李校长的手迹。” 柴可静点点头说:“是呀,女人力气小,李校长的名字应该是这个叫姚丽华的人刻上去的,而‘姚丽华’这三个字,自然是李校长的手笔。” 冯喆想李玉的母亲不知道叫什么,难道就是姚丽华?看来人人心中都有一个难以忘记的人,李博谷今天来石塔这里就是怀恋过往的,不过先来后到,自己和柴可静其实是打扰他了:“对,刚才李校长说,他那会也在石塔上刻过字,但是他并没有说他刻的就是自己的名字。” 冯喆说着,看到柴可静没回应自己,像是在想什么,果然柴可静疑惑地说:“不太可能吧,不过,也许是巧合。” “什么,不是校花与疯子,是疯子与校花?” 冯喆开着玩笑,柴可静微笑了一下,拉着冯喆的手站起来:“哪里疯了?我看一点都不疯……你知道我刚刚发现了什么?” “嗯?” “也许就是巧合。这个和李校长刻在一起的姚丽华,和省教yu厅姚副tin长的名字一样呢。” “姚丽华?姚副tin长?” 柴可静的母亲葛淑珍是省教yu厅dang建处的,所以柴可静熟悉姚丽华的名字也不奇怪:“李校长刚才在讲说石塔来历的时候,朝着刻字的方向看了好几眼。而省厅的姚丽华是省高xiao工委副书ji、教育tin副厅zhang、党zu副shu记……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千千万万,也许两人不会有什么瓜葛吧?” 冯喆看看柴可静,倏然问:“那我们还刻字吗?” 柴可静歪着头说:“刻!干嘛不!等三十年后再来看——” 冯喆听了找了一个有棱角的石头,向石塔端详了几眼,转身走到了石壁前。在石壁上刻下了“柴可静”三个字,而后看着柴可静,意思是等柴可静刻自己的名字,柴可静站在一边悠然的说:“刻石壁上?怕我举报你毁坏文物啊——我没力气,劳驾你了,能者多劳。” 等冯喆将自己的名字也刻在了石壁上面“柴可静”的旁边,柴可静终于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冯喆问她笑什么,柴可静只是不说,冯喆心里一动。:“不敢了,求求你,再也不敢了……” “心里怎么编排我?看你笑的这样贼眉鼠目……” “咯咯,哎呦。不敢了……你见过这么漂亮的贼眉鼠目吗?……哎呀,别,别挠了,君子动口……我真的不敢了。我说,我说……” 等柴可静平息下来,她握着冯喆的手说:“我就是想起了一首打油诗,诗中有云‘多日不见诗人面’……” 柴可静没说完冯喆又要胳肢她,柴可静急忙抬脸在冯喆脸上亲,嘴里一再的求饶。冯喆一边和柴可静亲吻着一边说:“少来美se诱huo,糖衣炮弹打不垮革命dang人犹如磐石一般坚定的意志……” 两人闹了一会,携手坐在了石塔下面,冯喆看着远近的花海说道:“多日不见诗人面,一见诗人丈二长……”柴可静也合着冯喆的语调一起说道:“……诗人不是丈二长,缘何放屁在高墙!” 念完了打油诗,冯喆说:“我也讲一个,算是借花献佛,不能让你一个人贼眉鼠目。” “嗯,你讲。” “从前有个太监。” 冯喆说了这一句就打住不再言语,柴可静疑惑的问:“下面呢?” 冯喆郑重的说:“下面没有了。” 柴可静噗嗤就笑了:“下面没有了?那下面为什么没有了呢?” “太监了,自然就没有了。” 柴可静脸红耳赤的咯咯笑了一会,问:“太监就没有了?” “然也。” “那嫪毐怎么就有?” 历史上的嫪毐被奇货可居的吕不韦作为宦官送给了秦始皇的母亲做男chong,淫luan后gong,据史书记载,嫪毐还和秦嬴政的生母赵姬生了孩子的,冯喆听了说:“假太监假宦官的不算。” “那你怎么就不能讲一个假的‘从前有个太监’?” 冯喆沉默了一下,说:“好吧,我是被逼无奈的。” “好啊,你无奈一下我瞧瞧。” 冯喆咳嗽一声说:“从前有‘我爱你’和‘我不爱你’两个人,有一天,‘我不爱你’死了,那现在剩下了谁?” “‘我爱你’呀。” 柴可静很明白冯喆的话意,但是仍旧回答了,脸上都是幸福和娇羞,心情激荡,眼睛慢慢闭上,和冯喆吻在一起。 四周寂静,李博谷走了后再也没人至此,两人依偎着也不知坐了多久,柴可静上身伏在冯喆的腿上,眼睛看着山谷里的景色,任凭冯喆手指轻轻拨动着自己的发梢,说:“我想起来了!你说黑百合既然是在跃马村发现的,就是说可能适合大面积种植,你有没有想过在这方面做些工作?这也算是一个开拓。我觉得花卉还是比较有市场的,要是形成气候,你们镇上就多了一项经济来源。” 冯喆原本有这方面的想法,但是此刻他不想多谈:“物以稀为贵。这黑百合要是多了,也许就不值钱了。” “嗯?” 看着柴可静有些不理解,冯喆解释说:“还有,前些年半间房大面积的种植过果树,但是都没长成。虽然有人的主观方面因素,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半间房地下隐藏着各种矿物,土壤相对贫瘠,不利于植物生长,那些树后来又被砍伐掉,白白的浪费时间精力,还让大家怨声载道。” “可矿藏是不可再生的,总有枯竭的一天,你不需要只种黑百合,譬如郁金香就是百合的一种。可以多一些品种小范围试试啊,让产业聚集化,产品多样化,否则半间房经济体制太单一了,前人将路走出来了,该做的几乎都做了,怎么显出你?” “你说的是,GDP是衡量政绩的标准,要广开财源,经济指数上去了。才算是为政成功,但是,我觉得一切首先要以稳定为先,不能朝令夕改。” 冯喆低头看着柴可静秀美的鬓角说:“谢谢媳妇为我着想。当一个镇的一把手。我即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也算是李自成进京,而且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所以稳打稳是最关键的。我想,曾经和我一样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都想做出成绩的,没有人想将镇shu记当做自己仕途上的最后一班岗位。但怎么去做就是一个课题,而且能在这个位置上的都不是简单之辈——当然我不是在自己夸自己多有能耐,我是说既然大家都想出成绩,那为何有人却做不好呢?这显然就是要慎重的地方,虽然有可以借鉴的,不过归根到底还是靠自己摸石头过河,退一步讲,权力这东西,到了手的也还不见得就是你的,你还要有能耐把它掌控好,而且越是不起眼的环节,绊倒你的可能越大。你是省里发改wei的,工作中上司和你之间存不存在‘上面一句话,下面跑断腿’这种情况?如果有,那你也还只是限于做具体工作,这些具体工作也只限于行政事务,而从我嘴里说出‘种花’容易,下面村民落实起来可能就有各种各样的制约和困难,这些制约和困难不光光是在田间地头的体力劳动,还有资金和技术上的困扰,再有,要是种花当年有了效益还好,不然的话,原来的庄稼收入没有了,还白白赔了功夫和时间,这里损耗的就太多了,所以不能不慎重。我从县里下来,一步走错,损害的就不光是我自己,更何况,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我犯错等着看笑话呢。” “嗯,你有想法就好,我就是盼着让你更好。” 冯喆吻了一下柴可静几乎是白嫩的透明的耳垂,听着她轻轻嘤哼了一声,手也握紧了自己的手,就搂紧了柴可静的细腰接着说:“今年过完春节,我刚刚来半间房那会,一天镇上集会,我到农副市场转……” “呀,大老爷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去了?可见是真心为民做事的。” 冯喆听柴可静打趣自己,在她圆润的大腿上挠了一下,等她紧张的全身紧绷双腿夹紧了才继续:“一个摆摊卖茶叶蛋的老婆婆和两个歇脚老太太在议论我……” 柴可静从冯喆怀里直起腰:“哦?老婆婆议论你什么?” “老婆婆说让我赶紧娶你过门”,柴可静听了伸手在冯喆身上轻拍一下:“还一本正经的?老婆婆认识我么?那她们是不是要做媒婆呢?” 冯喆笑笑说:“我给她们解释现在都兴自由恋爱了,老婆婆说自由恋爱也得赶紧娶你过门……” 柴可静要拧冯喆的嘴,冯喆躲着笑:“好好好,言归正传,她们不认识我,也就是在闲聊,老太太问老婆婆说,你总在街面上,知道的多,你说镇上新来的那个官怎么样,那老婆婆说‘好’,老太太又问以前的刘书ji怎么样,老婆婆还说‘好’,她们就一起笑,老太太说既然之前的刘shu记那么好,怎么还被县里给撤职了呢?” “哦,老婆婆怎么回答的?” 冯喆沉默了一下,看着远处的山峦说:“老婆婆当时并没有直接回答,先看看四周赶集的人,人老成精,她很机警的,我只有装作赶集的蹲在一边摊位上问询货物的价格,听那老婆婆说:关键换书ji的事情咱们老百姓说话不顶用,不然之前的刘依然也就撤职不了,为什么呢,你想啊,好比这屋里原本有一只蚊子,可这蚊子已经吸饱血了,它就是再吸又能吸多少?这会好了,这只吸饱血的蚊子被放出去了,屋里又换了一只新蚊子,你们说这样到底好不好?” 冯喆说完,柴可静也沉默了,冯喆说:“你老汉我才回半间房多久?一不小心,就不止光屁股跳舞,转圈圈丢人了,都成了新来吸血的蚊子。” 在半间房,两口子之间女的叫自己老公为“老汉”,柴可静听冯喆说宽慰的话,心情也好不起来,头靠在冯喆肩膀上看着远处的花。 春季的气候很不稳定,山里原本风和日丽转眼间就阴云密布,太阳隐藏到了云层里,温度一会就低了下去,两人坐的也久了,就携手往山下走,冯喆一边走一边活跃气氛:“真是四月的天,可静的脸”,柴可静一听作势要打他,冯喆赶紧打岔说:“……不说这个,考考你,需要一半留下一半,打一字,你猜是什么?” 柴可静想了想说:“是打雷的雷?” 看冯喆点头说:“我媳妇聪明,”柴可静说:“我也说一个,这个是我爸考我的,我猜了很久也没猜出来。” “哦,那你讲讲,我们一起琢磨琢磨,来挑战老岳父。” 柴可静攀着冯喆的胳膊说:“老岳父?你和你老岳父还没见过面呢!你在这背后嘀咕他小心他打喷嚏——我的脸怎么了?善变吗——这样的,一边是红,一边是绿,一边怕风,一边怕雨,打一个字。” 这时有几朵花瓣落在柴可静的头发肩膀上,冯喆伸手为她拂去,说:“你没听说过吗?这易怒的人都很敏感,敏感的人都很好强,好强的人都很固执,固执的人都很单纯,单纯的人都很天真,天真的人都缺心眼,你真是难倒我了。” 这时两人已经快走到山坳下面的大路上,柴可静就要问冯喆怎么就缺心眼了,听树林外边嘎吱停了一辆车,有人下车到了树丛外一边解手一边呵斥:“你是猪呐!有没有脑子!缺心眼!真是婊zi养的!” ------------ 第209章谁比谁能行(一) 柴可静和冯喆看不到树丛外的情况,但那个解手的人就像是在回答冯喆的话一样,冯喆凝眉站住,听那人又说道:“你就管不住自己的裤裆?骚qiu货,迟早出事!” 另外一个人小声说:“二哥,那事我小心着呢,保证……” “包你妈bi!你闭嘴!还说!你保证什么?你能保证?都不看看什么时候了,你妈的。” “什么时候?咱姑父不是……” “蹿!还嘴犟!就你这破事还提姑父?不用姑父知道,我这就拾掇了你!” 路边的两人说着话,接着就是窸窸窣窣的提裤子扣皮带的声音,柴可静也皱了皱眉,冯喆握着她的手,两人又等了一会,听到大路上汽车发动离开,这才出来。 冯喆在上山的时候将车停在僻静的田地里,将车开到大路上没几分钟,一辆雅阁从前面过来,乡道比较窄,会车时车速都慢了,本田车里的司机看到冯喆就叫:“冯书ji!”然后将车子停住,从车里下来。 冯喆从车里出来问:“是刘主任啊。” 这人三十多岁,体态壮硕,看相貌比较憨厚,他和冯喆寒暄着,从车上又下来一个穿着西装打领带二十来岁的男子,脸上笑笑的对冯喆点头问好,掏了烟要递给冯喆,冯喆伸手接着,但是没让点着,这刘主任说:“冯shu记,这是我弟刘二春,二春,这就是咱们县最年轻的镇书ji,也是全市最年轻的镇委shu记!” 这三十多岁的男子是寺洼村村委主任,叫刘秋华,冯喆对着刘二春点点头,刘二春满脸是笑,因为瘦,满脸的褶子,刘秋华说:“冯书ji。下乡调研也不到我们村?寺洼村距离镇上远,可是村委、村民都热切的盼望着你去莅临检查工作呢。” 冯喆笑笑说:“寺洼村在刘主任的带领下取得了不错的成绩,镇里是心里有数的。” 刘二春刚刚会车时就瞄见冯喆车里有一个极漂亮的女子,这会听二哥和冯喆说着话。扭捏着晃着身子就到了车前面,装作观察冯喆的车子,将柴可静瞧了个仔细,果然见柴可静温润靓丽的,就有些目不转睛。心说这女人怎么就美得不像样子,就想找个话题和柴可静搭讪的,这时刘秋华喊道:“二春,将车里那两只野兔拿出来给冯shu记放车上。” 刘二春眼睛又剜了一眼对自己视如不见的柴可静,到雅阁上提了两只野兔过来,刘秋华伸手接过野兔说:“冯书ji,这兔子是我在地里放兽夹子夹的,看,肥着呢,这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给shu记你打牙祭。” 冯喆也不拒绝,将车后盖打开让刘秋华将野兔放进去,刘秋华说:“冯书ji,你心系全镇,事多繁忙,这天气不好,我也赶紧回村了,回头再专程给你汇报工作。” 刘秋华为冯喆拉开车门,等冯喆进去,自己在车边微笑着挥手致意。等冯喆的车子拐了弯看不到,脸色就变了,伸手“啪”的在伸脖子目送冯喆车子的刘二春后脑勺给了一巴掌,骂道:“骚情!你长点眼!你妈你什么女人都想惦记。你惦记的起吗?二蛋怂货,我骟了你!” “我就是看看,”刘二春不满的白了白眼,刘秋华抬腿就要踢他,刘二春急忙躲过,从另一边上了车。刘秋华呸了一声上车骂道:“看你妈bi!你比陈飞青能?你有刘依然能?你有廖文志能?你掂掂自己的斤两,有人家身上的腌臜重!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女人是你玩得起的?不自量力。” 刘二春嘴里嗫嗫的,但是又不敢顶嘴,刘秋华皱着眉问:“咱们刚刚从这里绕回来,也就是几分钟,冯书ji从哪来的?怎么没瞧见?” “鸡ba书ji,裤裆里也是diao!他俩准是日逼了!哼,你瞧那女的脸红红一副被日舒服的模样,没在树林里打野pao才怪,我i他ma,好女人都叫驴cao了……” 刘秋华又伸手打刘二春,刘二春拉车门就要往下跳,刘秋华指着刘二春冷声说:“你再嘴里拉里拉撒的,我搞死你你信不信!” 刘二春低头不说话,刘秋华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他们从树林里出来?我们还是回村,说不定冯书ji就是从村里出来的……你给大春打个电话问问他见没见冯shu记,再看牛乙岭在哪……” 刘秋华弟兄三个,他是老二,刘二春是老三,他们还有一个大哥叫刘春华,三人因为分别在春季和秋季出生得名,刘秋华私下里从来对自己的大哥刘春华都是直呼其名,刘秋华嘴里的牛乙岭是寺洼村的村支书,刘二春拿出手机一边拨打一边嘀咕:“怕牛屎蛋个屁,他能捣什么乱?管他镇上县里怎么换领导,寺洼村这一亩三分田还不是我们弟兄的天下……” “有你屁事!你迟早要死在这张嘴上!——给你说以后不准提姑父,人前背后都不准!” “……哦……” …… 柴可静一听冯喆和刘家兄弟说话,就知道他们就是刚刚在树林边解手的那两个人了,心说他们不是朝着镇上过去了,怎么这么快又拐了回来? 但是冯喆一路开着车根本没有再提刘秋华和刘二春,柴可静知道他心里有计较,就没有吭声。 冯喆到了镇上将车子驶进了老政府院,但是屯一山不在家,冯喆将一只野兔挂在屯一山的门上。 冯喆给屯一山门上挂东西也不是第一次,屯一山回来肯定知道是谁来过,接着开车出来正好碰到刘奋斗,冯喆给柴可静和刘奋斗做了介绍,然后将剩下的那只野兔要给刘奋斗,但是没说野兔从哪来的:“野兔,肉鲜美,刘shu记捎回去让嫂子成造,我要送可静回省里,这带着也是累赘。” 成造就是收拾、造就的意思,刘奋斗见柴可静举止有度,大方得体。知道这女子必然有来历,再说哪里肯要冯喆的野兔,嘴里说着巧了,从后备厢拎出一个袋子。低声说:“这是两只山鸡,冯书ji正好带着去省里,让家人尝尝鲜。” 冯喆要推辞,刘奋斗只是不肯:“你赶紧走,看这天气。说不定有雨,你到了省里也不用急着回,这不正好星期天,家里有事我给你打电话。路上慢点。” 两人说了几句就要走,冯喆很随意的问:“寺洼村的牛乙岭干了有两届了?” 好好的冯喆不知干嘛问牛乙岭,再说那个村的村支书干了多久冯喆不清楚?刘奋斗回答说:“老牛这人还是比较顾全大局的,寺洼村的班子比较团结,村主任刘秋华也年富力强。” 冯喆笑着点点头,和刘奋斗作别走了。 刘奋斗到了家,他老婆刘桂花也没做晚饭。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刘奋斗本不想和老婆搭腔,可刘桂花唧唧歪歪的听着烦,于是皱着眉说:“你有病就去看!成天装神弄鬼的无病呻吟。” “日ni妈刘奋斗,你才装神弄鬼,老娘做鬼了你正好再娶个小的!狗i的,整天不闪面,一回来就像针扎了一样胡掰咧!” 刘奋斗和刘桂花打打闹闹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媳妇的套路,他今年升了副shu记。在半间房是三把手,镇上人见了都笑脸相迎,可是回到家却冷锅冷灶的,一点感觉不到家的温暖。拿自己总是病怏怏的老婆没一点办法:“你骂自个干啥?我忙了一天回来也不见你个好脸,饭也不做,你还有理。” 刘桂花猛地有了精神,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指着刘奋斗说:“抬举!等着日ni刘奋斗的骚huo都排成队了,我骂鬼呢!不要脸的!你给老娘说,你多久没动过老娘了?你那根棍子还能戳不能?” 刘奋斗见刘桂花的泼劲上来。就往外走,刘桂花骤然失去了目标,从床上跳下来提拉着拖鞋就要撵,两人一下就到了大门口,刘桂花嘴里又要骂,这时外面有人敲门,刘奋斗急忙使眼色,刘桂花这时候也识大体,她心里讨厌自家男人在外面背着自己做不靠谱的事情,可又非常享受老公因为职业和身份带来的那份虚荣感,于是换了脸色,伸手推开刘奋斗拉开门,外面站着的是寺洼村的村主任刘秋华。 刘奋斗和刘桂花两口子的事情镇上的人几乎都知道,刘秋华在外面已经听见一些响动,他见怪不怪,笑笑的打了招呼提着礼物往屋里进。 刘桂花对有人上门送礼是发自内心欢迎的,再说和刘秋华也熟悉,看刘秋华将礼物放在厨房,还有一只野兔,嘴上就客气,说要刘秋华坐,自己好烧水泡茶,但是饮水器根本就没插电。 刘奋斗心里烦躁之极,脸上挂不住,家里竟然连开水都没有,刘秋华看着刘奋斗连忙阻止刘桂花说:“嫂子,不忙,我来找刘书ji有工作汇报呢,刘shu记,我们村委刚刚开了会,大家让我来请示你,关于今年预备dang员的事情,你看……” 面貌敦厚的刘秋华说的坦诚,刘桂花没听出来真假,刘奋斗却心里有数,知道刘秋华找自己有别的事,就点头往外走,刘秋华和刘桂花告别,跟在刘奋斗身后,刘桂花还不住的说:“哟,连口水都没喝……这就走?有空常来玩啊!” 刘秋华给刘奋斗说寺洼村村委开会研究预备dang员的事情,村里dang员的问题是是支部研究决定的,和村委没多大关系,刘桂花却是不懂这个,刘秋华将刘奋斗载着到了镇上一家酒店,打开包间门里面有五个人,两个男的是刘春华和刘二春弟兄俩,另外三个女的都二十来岁,除了青春,皮肤都好,穿的暴露,身材qian凸hou翘的均属一流。刘家兄弟三个加上刘奋斗是四个男人,也不知三个女子怎么陪酒,不过这几个女的猛一看是养眼,但再一想除了白晃晃的一身肉外却有些记不住模样,众人请刘奋斗坐下,接着酒宴开始,一直喝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才散场。 刘奋斗这会已经不是之前的水平了,自从和赵曼好了之后,领略到了女人别样的风情,他想受教的在赵曼那里都能得到,而做了副书记,心里也谨慎起来,对女人的要求也水涨船高,加上下午见到了柴可静的模样,有了对比,因此看着刘秋华安排的女子就不假于色,喝了酒他也不想回家面对老婆刘桂花,就让刘秋华将自己送到了镇上。 刘秋华将刘奋斗送到了宿舍,手里拎着一个袋子放在了门后边,刘奋斗装作没见,刘秋华说:“晚了,我不打扰书ji休息了。” 刘秋华说了一句就带了门出去,刘奋斗也没出去送,坐了一会,将门锁住,打开袋子一看,里面放了两条中华烟,随手放在了沙发上。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下午冯喆问起过寺洼村的事情,不大一会刘秋华弟兄几个就找到了自己,刘秋华去家里带着礼物,其中就有一只野兔,而冯喆的车上也有一只野兔的,刘奋斗就想刘秋华是什么意思,冯喆又是什么意思。 到了凌晨,半间房镇下起了春雨,叮叮咚咚的没停下来的意思,白天依旧淋漓,第二天快中午,寺洼村的支书牛乙岭来到镇上找到了刘奋斗,言说“七yi”将至,村里准备发展几个dang员,刘秋华的弟弟刘二春是寺洼村的能人,也是镇办企业家,比较优秀,而将优秀的人才纳入我们的组织,这是保证组织活力的一个有效方法,因此请镇上领导考虑一下。 刘奋斗心说原来如此,嘴上答应着,说:“这事我知道了,回头我请示一下冯书ji。” 这会又到了午饭时间,牛乙岭请刘奋斗到饭店吃了一顿,扯了几句闲话走了,刘奋斗回到办公室,不知怎么就想起柴可静的风姿绰绝,估计冯喆在省里这会也该起床了,就准备冯喆打电话。 PS:  说明:1,敏感字会被XXXXX,而拼音直接会被肢解的七零八落,这个真没想到;2,冯喆不是高大全的人物,想看正能量的读者,抱歉你会很失望,过于理想化的主角这本书里没有,飞翔也不会让他存在,飞翔力求将冯喆塑造成一个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真实的普通人,致力于叙述发生在你我身边鸡毛蒜皮的世俗人情琐事。飞翔也见过几个在某些行业里做的突出的成功者或者被老百姓称作大人物的上位者,但可惜这些人物身上笼罩的光环其实是因为和大众距离遥远而被大家凭空想象或者将别的什么伟大事迹英雄传说重叠在他们身上的,他们被虚拟化人格化形象化了,其实他们也是很普通的人,只是这种普通,也许是比较有层次比较有深度的普通而已,换句话说,距离产生美了,他们身上都有一些深刻的或者可以书写的故事,遇到高兴事他们会笑,难过了会流泪,也同样的要吃饭睡觉有情绪波动;3,每个人在生活中都在扮演着不同角色,其实读者的经历往往比冯喆更具有书写性,因此飞翔深知自己没有一丁点比读者朋友高明的地方,飞翔仅仅就是喜欢写故事,因此将自己简单的经历和对于人生粗浅的感悟付诸于大家眼前,实在有些诚惶诚恐,惭愧。 ------------ 第210章谁比谁能行(二) 冯喆昨夜和柴可静的确睡得很晚,回到了属于两人的世界,心里没有负担,酣畅淋漓的做了两次,中间还尝试了一些新的体位和花式,原本柴可静很羞涩的,可是后来很难控制自己高涨的情绪,和冯喆配合的就逐渐默契,于是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十一点了,但两人都赖在床上都不起来,依偎着聊着闲话。 冯喆看看时间说:“中午有些紧张,下午,咱们把野兔和山鸡送到大牛庄去吧?” 说是送东西,其实是重新登门,这是冯喆自从“红薯饭事件”后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去柴可静家里,柴可静一脸喜悦的亲了冯喆一口,但是却摇头说:“谁让你那么紧张的?先不急,我看看爸爸在家不在。” 冯喆明白柴可静是尽量减少自己和葛淑珍直接面对的机会,省得两人再产生嫌隙,心里就有些内疚,掩饰着抱住柴可静,慢慢的身体又有了反应,就对柴可静上下其手,柴可静笑着挣扎脱离了他的控制,穿了睡衣起来:“你怎么就不够?” “怎么就能够?为什么要够?” 冯喆说着就要抱柴可静,柴可静已经笑着快步走了出去。 冯喆在床上又躺了一会,起身到了外面。 昨夜没仔细看,这屋子近来被柴可静收拾的越发井井有序,增添了许多居家过日子的物品,更有了家的那种感觉,柴可静也爱黑百合,冯喆就带了一盆来,那盆黑色百合花在一簇绿色包围中非常的显眼,坐在沙发上看着外面连绵的雨丝,心里也不知在想什么,恍然肚子里咕噜了一声,柴可静洗漱完正好走过来,问:“饿了?想吃什么?” “想吃你!” 冯喆说着站起来,柴可静笑着又躲开。他到盥洗室里照着镜子刷牙,肚子又咕咕响了一声,柴可静站在门口整理着衣服,一只手搭在门把上说:“有一个将军带着侍从参加大领导夫人主持的晚宴。酒过三巡,气氛正浓,这个将军憋不住放了一个响屁,宴会上的人都愣住了,将军更是无地自容。这时候。站在将军后面的侍从突然上前一步立正,刷地敬了一个军礼,大声说:报告将军,我放了一个屁!对不起!将军立刻站起来,转身,啪啪啪给了侍卫三个响亮的耳光,一边吼道:谁批准你放屁的!那次宴会后不久,侍卫便连升三级,算来恰好是一记耳光一级。” 冯喆听着就要抓柴可静,柴可静迅速的将门闭上在外面拉着把手不放。咯咯的笑声清脆,冯喆满嘴牙膏泡沫,在盥洗室里说:“我没放屁,我刚刚是肚子响。” “我知道你没放屁,不过你老实认了,对你有好处。” “有什么好处?” “包你连升三级。” 冯喆就哈哈笑了起来:“那你开门来打我呀?” 两人正闹着,柴可静听见冯喆的手机响了,就松了手,自己坐到了客厅里,冯喆出来指着一脸笑的柴可静到了卧室。一看是刘奋斗打来的电话,接通后,刘奋斗有些急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冯书ji,中心小学的教学房子塌了。” “有没有人员伤亡?” “我刚刚接到这消息。初步查明没有人员伤亡。” 半间房镇中心小学的教室破旧,这个情况冯喆是知道的,他曾经陪同裘樟清到中心小学查看过,但是没想到这个时候房子倒塌了。 幸好是星期六,学生没在学校。 “塌了几间?” “相邻的两间教室。” “那别的教室也属于危房,立即严格控制起来。思想上要高度重视,坚决不能让任何人接近。” “是,安全第一,冯shu记,我这就去现场去了解情况,然后再给你汇报。” 冯喆想了想,说:“通知杨镇了没有?” “还没有,估计杨镇长还不知道,我得知消息,第一个就给你打电话了。” “好,你去吧,注意安全。” 刘奋斗得知情况后第一个就给自己打电话,这很好,不过镇上出了事,原本和柴可静一起去她家的事情,就要落空了。 教室坍塌,没有人员伤亡,这是大幸,但星期一学生到哪里上课?其他的教室肯定不能用了。 柴可静听到了冯喆接电话的内容,知道冯喆是要赶回梅山的,就到厨房给冯喆煎了两个鸡蛋,拿了全麦面包,热了奶,等冯喆打完电话,她已经将这些端到了餐桌上,又用茭白、葱段、姜很快的干煸了一个腊肠。 冯喆原本囫囵吞枣的吃着在想事情,看到柴可静又端出菜来,心里蓦然就放松了:再急这会也飞不回去,就是能飞回去又能立马解决什么问题?自己是书记,下面还有负责的人,自己要是沉不住气,别人该怎么办?要是凡事都让自己亲力亲为,这个班子就有问题了,诸葛亮的事必亲躬是要不得的。 “你怎么不吃?” 柴可静见冯喆若无其事的,就坐下说:“我在等着给你升级呢。” 柴可静开着玩笑,冯喆知道她心里是失望了,说:“对不起,原本想好好陪你的,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 “没事,”柴可静看着冯喆一脸歉意的样子,想起了自己父亲往常忙忙碌碌的模样,微笑说:“崇高必堕落,欢ai必离别,我看还是不升你的级了。” “柴科长讲的蛮有哲理的嘛。” 这时冯喆的手机铃声又响了,是刘一彪打来的电话。 刘一彪给冯喆说的也是中心学校教师坍塌的事情,接下来陆陆续续的,半间房镇上几个主要领导都给冯喆来了电话,其中dang委办公室的焦一恩是半个小时后来的电话,这时候冯喆和柴可静已经吃好了这顿二合一的早餐与午餐,正主动在洗盘子,柴可静指着冯喆的手机笑:“不让你洗你偏抢,你还是赶紧忙去吧。” 冯喆擦了手上的水说:“我耕田来你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分工合作,各司其职。不能让老婆一个人辛苦。” “去!还天仙配了……” “可不,你不就是那漂亮贤淑又神通广大的七仙女……”冯喆说着接通了焦一恩的来电。 “冯书记,镇上中心小学的教室建造于几十年前,今天坍塌了。万幸的是过星期,没有人员伤亡。冯书记,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解决学生上课的问题。” “焦主任有什么见解?” “冯书记,据我了解。镇上有几个工厂的厂房闲置着,是不是暂时让学生在这些厂房里上课,这算是应急举措,等学校的校舍问题解决了,再将厂房腾出,冯书记你看合适不合适?” “这些厂房够用不够用?安全不安全?” “是这样,冯书记,在得知中心小学的事情后,我觉得冯书记肯定最关心的是有没有人员伤亡和怎么安排学生星期一上课的地点了,于是刚刚我和王副镇长、刘校长商量了一下。他们都觉得可以,刚刚我和镇上几个厂的负责人也联系了,他们也答应了,所以我现在来请示一下冯书记。” “就按焦主任说的办。” “是,冯书记,我这就去那些厂房再看一下,看看厂房有没有安全隐患,确保冯书记的指示深入贯彻下去。等实地了解了之后,我再让学校通知学生们星期一直接到哪里上课。再有,冯书记。你看是不是让派出所去人在学校那里拉一个警戒线,以免出现意外情况?……好,我这就去办。” 焦一恩挂了电话,冯喆想这人办事考虑问题很缜密。汇报问题就是带着答案来的,提出的想法都很有建设性,比之前给自己打电话的那几个镇领导单纯的为汇报问题而汇报,工作能力不止强了一两点。 习惯都是点点滴滴养出来的,就凭这,可以看出焦一恩平时怎么样。但焦一恩已经快五十岁了,为什么还只是一个dang委办主任呢? 镇长杨树明是最后一个就中心小学校舍的事情给冯喆打电话的:“冯书记,镇上学校出事了,你已经得到消息了?哦。情况我了解了一下,没有人员伤亡,刚刚王茂强和刘益辉到我这来,说学生上课的教室问题事情亟待解决,我已经让他们去办了。你现在不在梅山?哦,没事,你忙,家里有我。” 挂了电话,冯喆想这个杨树明话说的像是很中肯,但是意思听起来像是学校的事情他已经决策过了,只是单纯的给自己告知一下,不像是和自己这个一把手来商量的,要是没有刘一恩刚刚的电话,仿佛学生上课的教室问题是他杨树明解决的,是他让王茂强副镇长和刘益辉校长去落实的,完全没有dang委办公室主任焦一恩什么事,更是和自己这个镇书记没多大关系。 这是不是对自己抽象地抬举、具体地架空? 过了有半个小时后,冯喆主动给焦一恩打了电话,得知为了保险起见,焦一恩有选择的挑了几间厂房做临时教室,就对焦一恩勉励了几句,然后让焦一恩将这些厂房的厂长及负责人姓名、电话号码发了过来,逐一的给他们打电话,表示十分感谢企业家们对镇上教育工作以及对冯某人工作的理解与大力支持。 冯喆的话弄得这些厂长、负责人们都有些莫名的激动,纷纷表示这是自己应该做的,并且表示,将来镇上中心学校要是建新教室,只要冯书记一声令下,绝对出钱出力,不会含糊。 学校的事情看似已经解决了,冯喆在省里又陪了柴可静一会,于下午四点多驱车返回梅山,在车上,他给刘奋斗打了电话,让刘奋斗通知,今晚八点开个班子会议。 半间房的雨今天一天都没停,七点多到了镇上,天色完全的黑了,冯喆搞了一碗泡面一边吃一边听刘奋斗说当初兴建中心小学那二层楼集资的详细过程,这时焦一恩进来说人员基本到齐,可以开会了,眼睛就看着冯喆风卷残云的将碗底泡面的汤汁呼噜的点滴不剩。 三人到了会议室,除了杨树明和刘一彪外,与会议人员全都就坐,冯喆不动声色的看看会议室里悬挂的钟表,已经是二十点整。 ------------ 第211章谁比谁能行(三) 今天会议的主题就是中心小学教学房坍塌的事宜,自从冯喆从县里来到半间房镇之后,还没有发生过类似的这种事情,下午冯喆亲自交待让刘奋斗召集开会,更是头一次,杨树明是镇长,现在没有到,刘一彪是镇副书记,还是教办室主任,到了点也还没到场,会议室中众人就有些表情各异。 刘奋斗坐下本想抽烟,手习惯的抬到胸口,稍微顿了一下,拐了弯。他兜里只装了中华,这会可不想让别人来打自己的土豪,再者会议室气氛有些怪异,这烟还是不吸的好,就用手指摸了一下鼻子说:“这雨真是烦人。” 焦一恩接着说:“今天雨不小,虽说春雨贵如油,可有时候也的确是蛮恼人的。” 王勇点头说:“有时候春雨是贵如油,有时候春雨就像是老女人的乳fang,是多余的东西。” 王勇一说,有人就笑了起来,冯喆知道,王勇的这个比喻其实是梅山县官场中一句笑话的改良版,那句话本来是“官场上的副职如同老女人的奶tou,看着是个东西,其实是摆设,没一点实际用”,对原来的那句话在场的很多人都知道,也深有体会,不言而喻的,于是大家七嘴八舌的就议论起来,都说都怪这场雨,淋的学校房子塌了。 冯喆借着这个话题问:“大家都议议,怎么解决。” 刚刚众人还你一言我一句的,冯喆一说话,骤然都像签署了停火协议的交战双方一样没了声息,刘奋斗咳嗽一声说:“镇上的情况大家知道,是没钱的,但是不能让娃们在露天地里上课,借用厂房是暂时的,冯书记提出的问题,大家都要高度重视起来,这是我们镇目前最大的一个课题。也是最大的难题,务求过关,坚决要拿下,不能懈怠。否则我们的工作没法继续开展。” 刘奋斗的话说了等于没说,空泛的没有实际含义,就是为了响应冯喆,王勇本来想跟着说几句,可是又一想。杨树明和刘一彪都不在,自己急什么? 副镇长王茂强看着刘奋斗说:“刘书记,财政没钱,学校也得盖,我们之前不是没有先例,可以再次集资嘛,学校是教书育人的,为的是全镇父老乡亲的未来,大家应该能理解嘛。” 焦一恩看冯喆不说话,他没来由的想起了冯喆刚刚吃泡面的模样。本不想多言的,但是又有些忍不住,就瞅着王茂强说:“王镇,前些年镇上集资过,如今再这样,困难很大。” 王茂强皱眉说:“集资过还可以再集资嘛,困难再大也得克服嘛,不光集资,还可以搞捐资嘛,人有多大胆。田有多大产嘛,再者,我们可以向上级反映,让县里财政给解决嘛。” 王茂强几句话好几个“嘛”。他的话音刚落,刘一彪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脸上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对着冯喆点着头,嘴里嘟囔着说:“妈bi!紧赶慢赶的,冯书记。河滩那一块的公路塌陷了,路上堵车堵了有一里路。” 刘奋斗听了就问:“公路塌方?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还陷进去一辆半挂车,这会和交警正在抢险疏导。” 焦一恩用眼神的余光一直在留意冯喆,在刘一彪坐定后,就将刚刚会议的发言大致的叙述了一遍,刘一彪喝了口水说:“河有多深,鳖有多大,集资不是不行,我看不乐观……” “老刘,不集资,你能指望县上给拿多少钱?反正镇上没钱。” 刘一彪没理会王茂强,撇嘴说:“会哭的娃有奶吃,你说集资,眼下公路又出了问题,那一段是县道和乡道结合路段,修路又是一笔钱,怎么解决?再集资?刘书记,镇上的财政怎么样,你最有发言权,你说说。” 刘奋斗闻言却不吭声,胡德铨说:“老刘来晚了,大体的意思是能集资还是要集资的,然后再向县里要,镇上没钱嘛,不然,学生就要在露天里上课了。” 焦一恩知道,胡德铨和王茂强意见一致,刘奋斗是说过镇上不能让学生们在露天地里上课,但是并不是说一定就让学生在露天地里上课,起码眼下暂时就不会这样,但是胡德铨和王茂强一唱一和的,却将集资说成了一种势在必行,仿佛已经是集体决议。 杨树明去了哪里? 之前镇上中心小学集资那会,刘依然还在,刘依然是支持的,至于那次大部分集资款的去向,这会已经不言而喻,那些钱未必就是全装进了刘依然和廖文志的口袋里,现在如果冯喆要解决问题、要集资,能不能搞来钱不说,半间房的老百姓恐怕都会认为这个新来的年轻书记和刘依然没有什么区别。 人心散了,很难再聚集。 那胡德铨和王茂强为什么要一心促使冯喆走集资的老路呢?他们真的认为冯喆就会人云亦云,或者冯喆就会跟着他们的意见走? 假如冯喆看不到这一点,这个书记就只是一个摆设了,那冯喆是不堪一击的吗? 不对。 有些人明知集资难度太大不可行,他们希望、也一定要冯喆向县财政张嘴了,他们就是想看冯喆的笑话,县上裘樟清是不会对冯喆的处境置之不理的…… 可是县财政的情况又怎么样呢?半间房河湾的硝酸铵厂爆炸仅仅就是造成了三人死亡几十人失踪吗?那只是报纸上的片面之词罢了,真正的真相是绝对不能向外界透露的,而想要封住郎朗之口,想要湮没风声乃至阻止防不胜防的上访行为,只有用金钱去堵,只有用数不清的人民币去让悲愤却容易在实际利益面前屈服的人鸦雀无声。 再有,博望集团塌方式的经济大案将梅山究竟多少人都牵扯进去了?逮捕一个博望集团的董事长到底有多大作用?那只能是给可怜的迟到的正义一个冠冕堂皇的说辞、也是一片让梅山民众闭嘴的遮羞布。 陈飞青是死了,可是余震连连,梅山的问题岂止是一个陈飞青?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许多的后遗症是一时半会治愈不全的,当初裘樟清当代li县长那会就着力解决梅山县存在的种种问题,这会似乎问题都得到了解决,而梅山真实的情况是裘樟清面对的何尝是一个烂摊子,简直就是一个已经溃烂的县级特大脓疮。 说白了。梅山财政没有钱可以给半间房镇。 “这些人太坏了!” 焦一恩低下了头,他感到悲哀,他是花了功夫将冯喆的资历好好审读了一遍的,他明白这个年轻的书记曾经有着不屈服的毅力。也是带着抱负想将半间房的一切搞好的——历年来焦一恩还没看到过半间房哪个镇书记在办公室里狼吞虎咽的吃泡面,哪怕是作秀也好,可是,希望永远不是可得的现实,向老百姓集资如果不可能。县里也没钱划拨过来,那么,半间房眼下的出路在哪里?冯喆这个书记的出路,又会在哪里? 有些人就是想看冯喆的笑话,想让冯喆难堪,想让他离开,或者,就是想让裘樟清难堪,想让裘樟清离开。 暗流汹涌。 气氛有些冷场,刘奋斗用手指轻拍敲一下桌子。问刘一彪要烟抽,刘一彪从兜里一掏,将整盒烟扔了过来,刘奋斗点了一只冒了一口,将烟散给了其他人,刘一彪笑:“来晚了也不能这样被抢吧?” “这是补偿……” 这时候,冯喆接到了杨树明的电话,冯喆将听筒的音量调到最大,于是会议室里的人几乎都听到了杨树明的声音。 杨树明的声音比较沙哑:“冯书记,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在县医院挂吊针。” “杨镇病了?严重吗?” “没多大毛病,咳咳。输点液体就好。” “真的没大碍?哦,那杨镇好好看病,保重身体。” 冯喆和杨树明的对话会议室里的人听的很清楚。杨树明说:“集资还是要集的,县上没钱,镇上也没钱,但总是要渡过难关的,我建议,镇上成立集资建学领导小组。我来任组长,出了问题,我负责。” 冯喆听了笑:“杨镇还是看病,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挣组长,我当仁不让,集资的事情,镇上这一块我来,至于县财政,能争取还是要争取的,不然有困难不向上级反映,这不好,还能给县里形成一种错觉,觉得我们半间房什么都成,不需要县财政领导支持工作了呢。” 杨树明在电话里又咳嗽了几声,说:“唉,那好,冯书记你就辛苦了,我这个副组长就找找县财政局,想想办法,虎口拔牙吧。” 会议室里的人在冯喆和杨树明对话的时候,有几个人相互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刘奋斗忽然有些怒了,心里堵得慌,一支烟几口就吸完,等冯喆挂了电话就对刘一彪说:“要你一盒烟你就喊,真是小肚鸡肠,你要在下午我通知那会就往镇上赶,能来晚?” 刘一彪嘿嘿一笑说:“是,你打电话后,我是小睡了一会,谁让天下雨呢?有情可原。” “屁,下雨睡觉罢了,还有情可原?” 刘一彪吸了一口烟说:“你别说,我就是睡觉做梦,梦到刘书记你开会做重要讲话,我吧,心里觉得刘书记讲的特别精彩,就想多听会,于是乎,你懂的。” 刘一彪说完,冯喆笑了,会议室的人都跟着笑,刘奋斗摇摇头,冯喆让大家继续发言。 冯喆和杨树明的话大家都听到了,知道集资的事情势在必行,而且也别无他法,既然已经决定的事情,又有什么可议的,冯喆是一把手,无可非议的担任半间房镇中心小学集资建校管理委员会组长,杨树明为二把手,就是副组长,几个副书记副镇长是组成员。 正说着话,冯喆的手机又响了,这个电话却是李玉打来的,冯喆将听筒音量调小,李玉说:“冯书记,高书记住院了,胃穿孔,我和老板刚刚到医院,在四零七房间。” 李玉口中的高书记指的是县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高建民,而这个“老板”就是裘樟清。 高建民住院,裘樟清既然去医院探望,李玉又专门打电话过来通知,显然高建民病的不轻。 今天的会议基本已经达成意项,冯喆看众人没什么说的,就宣布散会,自己开车往县里驶去。 冯喆离开了,焦一恩心情很复杂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心说这个小冯书记,毕竟还是太年轻,经验太少了,不知道人心到底能有多险恶,有些人,就是不容他人能干,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刘奋斗也很郁闷,他心里是赞同集资的,但是集资的这个组长应该让杨树明去当才对,今后老百姓骂街就去骂杨树明,可冯喆在电话里就和杨树明将话说的明白了,自己又能怎么阻止?冯喆就要当出头鸟,那么多人在场,自己也没法插话阻挡冯喆。 夜雨霏霏,散了会大家都各奔东西,刘奋斗给赵曼打了电话,知道她独自一人在家,就开车去了赵曼那里,心里身上一股邪火今夜需要发泄才行。 房河弯果然公路塌陷了,不过这会已经能通车,冯喆快到县里就给李玉发短信,得知李玉和裘樟清已经回到了县宾馆休息,他就到了县医院,但是远远的看到四零七病房探望高建民的人比较多,冯喆想想,拐回去到了下面查询杨树明在哪个病房挂吊针。 但是值班的护士饶有兴致的为这个长相英挺的男子细致的查阅了一遍记录薄,却遗憾的告诉冯喆,今天没有叫杨树明的任何治疗记录。 ------------ 第212章谁比谁能行(四) 刘奋斗这会在办公室里木着脸看着王茂强在自己面前一句一个“嘛”的唠叨没完,一根接一根的烟让两人的头顶都盘旋着缭绕的烟雾。 下了几天的雨,今天终于放晴了,温度的忽然升高让人有些觉得烦躁,刘奋斗将鼻孔喷出的烟吹了一下,听王茂强说:“房河弯的路总是要修的嘛,后面水库每天多少拉料车要从那经过,影响太大,县上问责下来最后要落到具体责任人的头上,到底怎么办,刘书记倒是发句话嘛,你再考虑一下嘛。” 这已经是几天来王茂强若干次找刘奋斗了。 “王镇,我觉得有些概念是不是比较模糊?本来咱们那是乡道,可修水库开始不就成了县道国道?那对路的管理维护是不是该上交给县里?我听你这么说,是不是这修路的钱应该让水利局承担一下?” 王茂强挤了一下眼:“县道?水利局你还不清楚?水库动工开始,还有去年冬天,上面是给了咱一笔路政维修费用的。” 刘奋斗之前管的是镇上财政,他知道那笔钱后来被刘依然挪到了那里,这会说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没什么意思,纯粹老调重弹,他这会给王茂强扯这些也就是吃饺子蘸蒜水,怎么来都行。 “过去是过去,这会不是形成了新的问题了?总不能抓着过去怎么的就不解决眼下的问题,钱不是问题,问题是镇上没钱,水库那边建设等不了,没人让他们等,镇上捉襟见肘,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们总不能光看不说话,影响的是大局,是不是也可以让他们自己想法子解决交通问题嘛,如果真要等。那只有等。” 王茂强的口头禅是“嘛”,他自己说了意识不到,可是别人嘴里一提这个字眼他就觉得别扭,他又挤了一下眼说:“等也是个办法。那乡道呢?房河弯那通村里的路可是乡道?那也让水利局管?靠县里?人家也管不着嘛。” “问题有先后,事情有轻重,解决一点是一点,先紧急的来,不管怎么转屁股不总是在背后?大家不都在想办法?” 王茂强闻言顿了顿说:“乡道不修。马上就要农忙嘛,镇上不是要集资?是不是先给挤点钱解决点嘛?事情哪个都是要过去的嘛,哪个都是耽误不得的嘛。” 集资?镇上集资建校的决定虽然形成,但是迟迟没有任何动静,刘奋斗在冯喆那里也试探了两次到底该怎么操作,可冯喆都是隐而不谈。 王茂强这会终于说到了集资!来来回回的不就是想看冯喆究竟怎么搞钱?但是没必要揭穿什么,那太没意思,刘奋斗只有照着冯喆的样子对王茂强也打开了太极。 “找人先干着,垫付,随后镇上有钱了。问题不就解决了?” 垫付?如今的工程队都比猴精,谁给你垫付,况且修路能有多大油水? “刘书记说到垫付,要不,就搞贷款,然后嘛……”王茂强说着再次挤了眼,刘奋斗知道他是想说贷款修路,然后搞个收费站收费还贷,可这是什么提议?多大点工程还收费站,王茂强这么说就是胡扯。或者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收费还贷——这是谁的想法?” “底下有人在说,我就是反应群众呼声,这不都是为了解决实际困难嘛。” “还是再等等,杨镇那儿。应该很快有消息。” 杨树明?王茂强心说有个屁消息,杨树明嘴上说到县财政局想办法,有什么办法?他杨树明有冯喆在县里的脸面大?杨树明还不就是想让冯喆担下让村民集资的恶名声,但是总不能即让冯喆打头阵去集资又让冯喆去县里要钱,那样要他这个镇长干嘛?摆设?所以杨镇长就玩欲擒故纵挑了一个不用出力也不用担责任的事情去忙活,从县里要到钱了是功劳。要不到钱,则是县里财政困难,如意算盘打得不错。 哪个地方的党、政一把手都是或多或少的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与矛盾的,这些问题与矛盾说白了就是权力之争,镇长是抓经济管事的,书记负责管人,往往情况是千百个“杨树明”将工作干好了,这些成绩最终却是在千百个“冯喆”书记的领导下取得的,而这些“杨树明”要是干得不好,则就是他们这些个镇长没有吃透领会到书记的领导意图,导致了个人能力或工作方法出现问题,于是这些“杨树明”心里对“冯喆”们是怎么样的态度,实在是司马昭之心,在千百个基层大院里这根本不算是什么秘密。 一千个副手也抵不过一个正手,杨树明是镇长,可他还是镇上的副书记,这个“副”字就说明了所有问题的关键,在“关键”的事情上,杨树明永远是二把手,不可能超越顶替冯喆。 一把手说一不二,二把手说二不一,叁把手说叁道四,四把手是、是、是、是,五、六、七、八、九把手,光做笔记不张口,搁在刘依然的时代杨树明就窝心的很,本想着等待时日刘依然高升了他就能媳妇熬成婆婆,但是谁料想冯喆就取代了刘依然,杨树明自然就没戏了,尚需在二把手的位置上再拧呲继续磨屁股,这情形跟当初裘樟清与陈飞青之间的矛盾大同小异,而镇上原来的副书记廖文志也跟着刘依然倒了霉,连带着本来想杨树明高升、廖文志高升、从而下面人一同高升顺位更近一步的一些人都被打破了期待了许久的憧憬,除了刘奋斗从一个副镇长一下就成了半间房的三把手,多少怀揣着美梦的人被堵死了上升的空间,心里没有抱怨是不科学的,也是不合常理的。 机会对人从来就是不平等的,即使有时候做了充足的准备也不顶用。因此冯喆重回半间房做了书记后某些人没有明着给他添乱已经是韬光养晦了,点子实在扎手,谁让冯喆的靠山太强硬?跟冯喆对着干所要冒的风险是百分之一万,但心里不能有些小情绪吗?所以在工作中表面给予冯喆热情的支持,背后一套私下一套的,适当的扯皮推诿还是可以的。 工作要一步一步做,饭要一口一口吃,王茂强觉得自己和镇上的一些人无非是顺乎本心。再说当时又没人逼冯喆表态,杨树明就没有一定让冯喆担任镇中心小学集资建校管理委员会组长,是冯喆自己想要出成绩立威信,所以既然冯喆答应了要集资搞到钱。那就要言必行行必果,除非冯喆自己认怂,那大家再群策群力的另外想方法,反正穷庙富和尚,冯喆是一把手。谁也不能把书记怎么样,只是在尘埃落定之前,王茂强还是要天天朝着刘奋斗这里跑的:谁让刘奋斗是副书记,谁让他是书记的副手。 “杨镇这几天是在县里跑……” 王茂强说着话,刘秋华就站到了门口,一进门就满脸笑的给刘奋斗和王茂强递烟,刘奋斗早就够了王茂强的“嘛嘛嘛”,瞧着刘秋华猛然想起刘秋华那会让自己解决他三弟刘二春入党的问题来了,可是这几天忙得根本没顾得上。 王茂强说的嘴都乏了,也达到了目的。起身要离开,刘奋斗也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刘秋华将王茂强送出门回来还没张嘴,刘奋斗的电话响了,刘秋华就干咳了一下等待。 这个电话是冯喆打过来的,刘奋斗听着就要出去,问刘秋华:“有事?” “没事,就来镇上看看,今天不是集会嘛。” 又是一个“嘛”,刘奋斗说自己要出去一趟。在走廊里走了几步回身说:“你那事我记着……” “好,好,谢谢刘书记。” 刘奋斗又走了几步,停下等刘秋华到了自己身后说:“对了。中心小学的事情,村里都知道?” 刘奋斗说完看着刘秋华,刘秋华点头说:“知道,大家都盼着学校早日盖新房子。” “嗯?” “我表个态,我是寺洼村村长,以身作则。个人捐资五百块钱。” 刘奋斗听了很严肃的说:“不搞摊派。” “我们村很多人都找我说,想捐资建校的,大家积极性都很高。” 刘奋斗嗯了一声:“群众总是和我们一条心的,回头说。” 刘秋华看刘奋斗应该是去了冯喆那里,想想,自己往王茂强办公室走了过去。 焦一恩这会也在冯喆的办公室,见到刘奋斗来了就给他泡茶,刘奋斗进门就瞧着在窗户的光亮下黑黜黜的百合花开的十分绚烂,心里莫名其妙的闪现一个词:诡异。 “咱们镇上有多少乡镇企业?” “大大小小的,连上村办的,有一百二十多个,一百二十三个吧。” 刘奋斗听冯喆问这个,心说他的意思难道是让这些企业单位捐资建校? “我们镇这些大小厂效益还算可以,各种水产养殖的不说,开矿的就有不少,如果镇上让他们捐资,应该比村民集资要好些,”刘奋斗说着话看着焦一恩,瞧见焦一恩似乎一无所知,就知道原来冯喆没有给焦一恩说这个,心里舒服了些。 “焦主任坐,”焦一恩听了冯喆的话坐下,听冯喆说:“两位都是半间房老人,说说。” 说什么?焦一恩不想说,但是非得说个什么不行:“刘书记说的是,企业总比村民手里资金宽裕,筹钱是要快些。” “刘书记和焦主任说的有道理,是不是可以考虑,但凡捐资给镇上修建学校的单位及企业,今后镇上在政策上给予一定的优惠?” “我看镇党委的决定可以,可行。” 焦一恩见刘奋斗都支持了冯喆的说辞,就言说:“那我就下去逐个落实一下,争取快些。” 冯喆微笑着说:“焦主任切记,党委的意见是自愿捐资,坚决杜绝强行摊派。” “是,冯书记,我记住了。” 冯喆看看时间,站起来笑说:“胡红伟说他那饭店添了一道特色菜,叫洞庭湖甲鱼裙边,大补,今天中午就去他那鉴定一下看是不是所言有虚。” 刘奋斗在冯喆就要站起来时已经站好,接话笑道:“胡矿长既然说特色,那必然是有特点的,今天我和老焦随着冯书记打打牙祭。” 焦一恩跟着冯喆和刘奋斗出了门,他回忆了一下刚刚冯喆说的话,似乎要企业捐资的话都是自己和刘奋斗主动提出来的,冯喆只是在顺着话问话罢了,那这个捐资的主意,是自己和刘奋斗想出来的吗?分明是冯喆挑头的。 焦一恩越来越觉得,这个冯书记和之前自己伺候过的那些一把手们截然不同,究竟怎么不同这会还捋不清楚,事实上在这大院里待久了,自然而然就会领悟到这个大院的症候群有四种人与人之间必不可少的话,一种是所谓的废话,废话听上去好像很无聊,但没了这些废话大家在一起会更加无聊,太多的场合太多的时候大家都是用必不可少的废话来打发时光的,这些看似无聊的废话最大的好处在于可以让众人都避开那些令人头疼的正经事,从而能不着边际地胡扯,说话多了交谈多了交流多了自然就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也就近了,场面也自然了,从此后说话也就随心所欲了。假如一见面就谈正事,哪有那么多正经事?谈完了正经事枯坐那多无趣,谈完了正经事就彼此告别就更可怕,那才是不正常的。 除了废话就是必要的恭维的话,就像刘奋斗刚才,明明让企业单位捐资的事情是刘奋斗顺着冯喆的意思提出来的,可是刘奋斗却说是镇党委的决策,明明知道实际上就是变相的摊派,自己这个镇党委办主任却一再承诺不强行摊派。除了这些废话和恭维的话,还有就是空话和套话,吃饭就吃饭,却说去鉴定,跟着去吃就行了,还要加一句跟着书记去打牙祭。 焦一恩真的有些不懂冯喆,冯喆所表现出来的是与他年龄不相符的老辣与世故,甚至比刘依然更加的难以琢磨。 琢磨不透上司的内心,就要小心谨慎行事,行路难,在这个大院里度日,没有坚强过人的心脏和适时迟钝的大脑,真的很难。 刘奋斗更是越来越不懂冯喆了,他觉得冯喆比之前变化多了不是一点,是许多,但是凭着他过往和冯喆打交道的经验得出了一个结论:蝎子放屁——毒气,这个小冯书记,不知道心里在打什么算盘,又想在半间房搞出什么样的动静来。 ------------ 第213章谁比谁能行(五) 经过分别谈话、协调、打招呼,甚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半间房镇一百二十多家企业单位为镇中心小学捐资的款项额度最终仍是终结在了二十一万,平均每家企业捐资不到两千元。 焦一恩感觉自己就是在进行一项不可能完美成功的任务。 因为对捐资的结果早有预料,因此贾一恩心里惴惴的同时也有些无可奈何,作为党委办主任,他出去可以说代表的就是冯喆,但是情况如此不堪,他不知道冯喆会怎么看待这个结果,以至于猜测冯喆会不会对自己的工作能力以及工作方法产生疑虑。 焦一恩在半间房党委办主任的位置上已经迎来送往了三个书记了,五十而知天命,焦一恩今年四十九,这是一个很有些说法年龄,事实上如今镇政府里的几个领导都比贾一恩年龄小,别人叫他焦主任还好,要是叫老焦,焦一恩会感到多多少少的觉得有些不舒服。 有些行业里熬得时间久了,资历就是宝,譬如老医生、老法官、老教师,但有些行业中在职位上停伫不前则成了一种负累,比如这个党办室主任,在这个大院里二十来个副镇级别的领导中也算是很显眼的或不可缺的一员,但主任就是主任,永远不能和副镇长等同起来,出去办事,镇长副镇长远远比办公室主任要好听,不了解体制的人不知道这个党政办主任是什么级别,了解的会不以为然,基层主任嘛,大管家而已…… 车子进到了政府大院,贾一恩有些紊乱的思绪才调整了过来,他看到镇长杨树明的车子正好也驶入大院,略一迟疑,就下车缓步走到了杨树明的车子跟前,但没等贾一恩主动伸手,镇政府办公室主任尚云飞从副驾上下来。已经为杨树明打开了车门。 其实贾一恩也没打算伸手,否则就有些僭越,就有讨好杨树明之嫌,那还要尚云飞干嘛?尚云飞会对贾一恩的举动视为一种威胁。 “杨镇。” 杨树明脸色照旧。抬步往楼里走着问:“怎么样?” “迄今为止,收到捐款二十万零七千八百块。” “二十一万。哦。” 其实不到二十一万,贾一恩心里订正了一下。 贾一恩伴随着尚云飞慢杨树明半步随着他上了二楼,等杨树明快要拐向东边的时候,贾一恩说:“杨镇。我要将这些数据给冯书记汇报一下。” 去冯喆那里汇报,就是说冯喆对这些数据还不知道,也就是说贾一恩没有隐瞒抢先一步先给自己说了,杨树明看了一眼贾一恩,没有停顿的走了。 副书记刘奋斗和企业办的主任郝千秋也在冯喆办公室坐着,郝千秋比贾一恩小七岁,看起来却只像三十五六岁,每次看到郝千秋,焦一恩总是情不自禁的将目光从郝千秋浓密的头发上扫过。 “冯书记,这二十万零七千八百块。胡红伟捐了七万,刘二春的白云岩厂捐了五万,谢士佛的煤矿捐了四万,这三家占到了十六万,其余的都在一两千和几百块上下。” 郝千秋一听就问:“什么?咱们镇光开矿的就有十七八家,才三家过万?” 贾一恩没搭腔,这算是诘问自己吗?冯喆站起来拿了杯子泡了茶递给了贾一恩,焦一恩急忙接过,他没想到冯喆给自己泡茶,脑门上头发已经遮挡不住的地方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刘奋斗从贾一恩手中接过了捐资名单。仔细看了一遍递给了郝千秋,郝千秋一边看一边问:“谢世佛是阳守县人,他的煤矿毗邻咱们镇,他捐了四万。有情可原,除了胡红伟和刘二春,剩下的这些家,一点企业家的良心都没有!” 刘奋斗和贾一恩在半间房呆的时间久,他们心里都清楚,在半间房镇开矿办企业的。除了那个阳守县的谢世佛和有限的几个搞水产养殖的人外,全镇上下一百二十多家的企业单位有一百家的法人代表都是土生土长的半间房镇人。 “作为半间房的人,不支持重建校舍就是不支持半间房的教育,就是没有历史责任感。” 郝千秋又皱眉说了一句,贾一恩低头抿了一口还很烫的茶水,说:“冯书记,我下去再做一下工作,可能,是我方法不正确,还有几个企业管事的不在,剩下的副职不能做出决定。” 贾一恩原本是没想说这句话的,但是因为有了手里的这杯茶,他就多嘴了一句。 焦一恩有着自己的一套生存哲学,他在党委办主任的位置上已经呆了十年,他觉得在领导心目中,部下似乎更应该是一副奴才嘴脸,如果部下一个个仅仅是公事公办的生硬模样,那领导将会对你很不感冒,但恰恰也是因为在这个位置上时间长了,贾一恩也很难对冯喆做出一副谄媚的奴才相,不光光是因为冯喆重新回到半间房镇的时间短,也不光光是因为冯喆太过于年青,而是冯喆那一连串的经历让贾一恩有点不知道该用那种姿态面对冯喆,毕竟,活了四十九年,贾一恩还没见过哪个人在半间房由司法所到县文化局市场办主任,再到半间房水利所所长,继而去了半间房镇建设发展中心副主任,跳票成为副镇长,去县委做县委shu记的秘书,再回到半间房任书记,这一连串的沉沉浮浮和变迁不是非常人能遇得到和做到的。 可是尽管是多嘴了一句,贾一恩知道自己那句话其实没什么营养,就是废话,企业法人不在又怎样?镇上捐资,没有镇政府一把手的首肯谁敢乱来,留在企业的副职难道不打电话请示自家管事的人?还有几家管事的不在,在又如何,几家而已,能解决多大问题?可见是根本没有捐资的意图,再去做工作,只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我看,只要持有半间房的户籍,必须在半间房就读小学,这样来划分学籍,让那些不捐资人家的孩子一同在厂房里上课!” 冯喆靠在椅背上轻摆了一下手:“捐资。完全自愿,咱们不搞摊派,不过郝主任说的划分学籍,这牵扯到了生源。生源就是社会资源,资源开发利用好了,会带来效益。刘书记,房河弯的那段路怎么说?” “自从后店子那开始修建水库,我们镇这一段路超限超载的情况就比较严重。我和水库建设方以及水利局协商了一下,他们维修,镇上负责今后的养护和路面病害处置,至于乡道,正在和王副镇长协调,争取尽快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 “杨镇长那边怎么样了?” 冯喆一问,焦一恩又低下了头,他知道杨树明这几天在县里基本上算是没成绩。 在梅山,现行的财政拨款流程是这样的,凡是有关部门要财政划拨资金的。第一步要向政府报呈经费报告,第二步这报告要到政府督查室收文,第三步再到政府办主任那里拟文,第四步由分管部门县长审核签字,第五步再由分管财政的县长签批,第六步是县长签字批示,同时可能要由让财政部门提出意见,第七步是县财政局提出意见,第八步转回县政府督查室收文,第九步由政府办公室主任拟文。第十步分管部门县长审签,第十一步再由分管财政的县长签批,第十二步是县长签批,第十三步再转到县财政局(有时还要经过城投公司。城投公司是政府开设的投资公司,其中部分政府投资,部分从社会吸收,主要投资基础性建设项目),必要时还须召开有关方面的座谈会一起商讨划拨事宜,再由有关方面进一步完善报批手续。第十四步才是财政或者城投拨付给政府有关部门。 因此,是杨树明先找到了教体局局长马腾翔,马腾翔说教体局一贯重视并支持全县学校的校舍建设,对半间房中心小学的校房坍塌表示深切的慰问与严重关注,至于重建学校教室,必须支持,然后经过一系列的报批后杨树明见到了他的本家杨炳伦副县长,杨炳伦说建校就要用钱,用钱就要让财政上划拨,于是又将杨树明的请求转给了分管财政、税收、审计、水利等常务工作的李开来副县长,李副县长同样的表示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将这事呈报给了县长严守一,严守一签了字,杨树明拿着批条就到了财政局,财政局局长韩世贵看到要钱的批条将杨树明交给了预算科科长王文志那里,自己去市里开会了,而王文志两手一摊,说了两个字:“没钱。” “严县长是给批了三十万的,但是财政没钱。” 杨树明果然无功而返,钱是批了,但是哪天能拿到钱,遥遥无期。 冯喆好歹忙活了这一段还搞到了二十来万,杨树明是拿到了财政批文,但是一张批文永远没有真金白银让人觉得实在,县长审批了又怎么样,县长的签字只能说是要给钱,但是财政没钱怎么给? 看看时间,刘奋斗贾一恩郝千秋怂恿着冯喆到外面吃晚饭,到了二楼中央,冯喆不知道是临时起意还是早就想好了,往杨树明办公室走去,贾一恩觉得冯喆应该是想和杨树明借着吃饭说些什么,但是杨树明有事又出去了,政府办的一个人出来解释,所杨镇长家里好像有点事,尚主任和杨镇长回来没停就走了。 几个人到了楼下,冯喆看到胡端刚刚从一楼大厅走了出去,他眼神留意了一下司法所那里,但是没有看到李雪琴的影子。 哪块不浇油,哪块不滑溜。有些事情在心里隐藏着,你觉得自己都记不起来了,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忘记过,但是人毕竟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了,即便给你整个世界,你也早晚会毁掉一切。 冯喆还是刚刚回到半间房那会在开大会时从主席台上看到过李雪琴的身影,注意到了她远远凝视自己的眼神,但是这一段以来两人就在一个楼里每天进进出出的,竟然没有碰到一次面。 不知道是自己太忙,还是她有意回避自己?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两个人曾经那么深入的接触过,哪里能说断就断?这无关于道德,只关乎内心。 晚上,杨树明给冯喆打来了电话,言说自己的老母亲去世了。 冯喆让杨树明节哀顺变,同时知道,财政局的那笔款子,一定是得自己出面去跑动了。 ------------ 第214章谁比谁能行(六) 有人将半间房镇委书记和镇长之间的关系比喻为夫妻关系。谁是公的谁是母的,谁为主谁为辅,就很有商榷的空间,按照年龄,杨树明比冯喆大了二十岁,在半间房呆的久,工作经验自然比冯喆多,但按照职务,冯喆当仁不让是一把手,而且是从县委办下来,含金量很高。 杨树明的老母亲去世了,冯喆本来作为搭档是要前去吊唁一下的,但是县里通知开会,又走不开了,于是让焦一恩代表自己去了一趟,焦一恩回来后专程去了县里,给冯喆简短的汇报了一下到杨树明那里凭吊的经过,重点是说:“杨镇长崴了脚,比较严重,走不了路了。” 焦一恩是在冯喆开会的间隙给他做的汇报,寥寥几句话,冯喆又进到会场里继续开会,到了稍晚一些的时候,刘奋斗给冯喆说了杨树明崴脚的详细经过。 杨树明是镇长,不管视为上司还是人情来往,刘奋斗到杨树明那里祭奠都顺理成章:“杨镇是在坟上崴的脚,当时抬棺才下葬,有人说墓道位置不正,跪着正哭丧的杨镇捧着老母亲的遗像就去看,结果从坟土上滑到了墓坑里面,墓道有三米深浅,杨镇土头土脸的,脚吃重,就崴了。” 冯喆一听就看着刘奋斗,刘奋斗知道冯喆在询问自己什么:“县上落实市里政策,提倡并推广火葬,不过入土为安的观念伴随了国人几千年,很难一时半会扭转过来。” 时下半间房就屡屡有拒不火葬的事情发生,有的闹得还十分不可开交,村民对抗情绪十分严重,但是也存在着一些偷偷将逝者埋葬的事情,难以杜绝,除了上级检查或者有哪位领导特别指出。镇上火化管委会的工作大体上是紧一阵松一阵,没人管风声过去,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有悄悄的给一些人开后门的。往往是只要没人举报,非不得已,不会十分认真,这些情况冯喆在做水利所所长那会都知道。 杨树明是镇长,他将自己的母亲土葬。事情必然做的隐秘,起码在半间房没人去查,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被揪住了,就是顶风作案,背一个处分是轻的,但是冯喆没在意这一点,政策是一回事,孝心是另外一回事。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在这方面冯喆甚至是欣赏杨树明的,这不存在原则不原则的问题,换了是自己,只怕也会和杨树明一样,他留意的是杨树明的脚崴了,他其实是想知道杨树明的脚是意外扭伤,还是存心故意的。 意外扭伤,那没什么,要是存心故意。冯喆就要想杨树明为什么那样做,假如仅仅因为中心小学财政划拨款不能到账而别有想法,那杨树明就有些多虑了。 “杨镇去医院治疗了吗?” “没有,因为没过头七。杨镇长在家守孝。” 没在医院? 当时开集资捐资会议时,杨树明自称病了,但是没有住院,这会真的该住院了,却在家呆着。 这个杨树明。 冯喆有去探望杨树明的意思,可是再一考虑。杨树明会不会觉得自己有一观他是否真的崴脚之嫌?想了一下,冯喆给杨树明打了电话,说了些节哀顺变之类的话,并一再致歉,言说自己在县里开完会,就去看杨树明。 “冯书记,谢谢了,家慈无病无灾的安详老了,算是喜丧,”杨树明和冯喆说了几句,在最末了说:“我崴了脚,最近家里的事也多,镇上的事情,就多劳冯书记了。” 挂了电话,冯喆看看时间,让刘奋斗给焦一恩打电话,让焦一恩带上三万块钱到县里来。 刘奋斗本来以为冯喆会找裘樟清,让裘樟清出面叫财政局将拨款划到半间房镇上去,但是冯喆要焦一恩带钱来,刘奋斗想通了冯喆的意思:要钱要是走县委shu记的路子,那没什么意思,看似捷径,但是乱了规矩,必为人所不喜。 焦一恩也将冯喆的想法猜了七七八八,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就好,不一定要做出来说出来,那样就打破了一些规则,什么事都让上级领导发话直接命令,那样下面的人就少了许多操作过程中的乐趣,而在其位却享受不到其乐,守着那个职位还有什么意思? 可见在生活中和工作中,都不能随意破坏规则,不能破坏他人享受快乐。 而打破规则的人,当下是会让人不舒服的,后来一定是会让人心里提放的,在一定的时候还会遭人排挤,裘樟清就是梅山的老大,冯喆没打算挟天子令诸侯,如果那样,还不如在事发之初直接找裘樟清解决资金问题,让裘樟清给财政局说划钱就好,何必等到杨树明在县里兜圈子绕了许久才找来终极大杀器,如果现在冯喆这样做了,不但让财政局的人觉得冯喆不会做人,也会让杨树明的脸面无存。 但是刘奋斗和焦一恩还是没有完全摸透冯喆的意思。 焦一恩到了县里,冯喆先给财政局局长杨世贵打了电话,说要觐见一下梅山的财神爷,不知财神爷能否赏脸屈尊。 冯喆那会在县里和杨世贵没少打交道,两人很熟悉,杨世贵知道冯喆所谓的“觐见”是什么意思,他对待冯喆也不比常人,笑说:“觐见是必须的,不过是我觐见你,你老弟在半间房成了土皇帝,转眼两个月了,朝纲可稳?我还说要找你谈一下登基后的心得体会呢。” 冯喆也笑:“好啊,领导要谈心,敢不从命?只要你老哥召见,随时奉陪,择日不如撞日,我这会带上土制御酒,就去觐见?” 冯喆说了土制御酒,让杨世贵想起了全县各机关单位搜罗老酒陈酒给裘樟清送的事来:“我也有心,不过人在江湖,这会在省里,眼看还要几天回去。你那老酒就暂且寄存啊。” “省里?我对省里的至真酒店比较熟,那里有几道家常小菜做的很地道,不如,我这就过去?” 杨世贵笑了。压低声音说:“你这是问客杀鸡,不过足见你老弟心里有我,说起这菜啊,并不是山珍海味就好吃,只有将寻常的食材做出了不寻常的味道。那才是本领,家常菜能做的地道,绝对不是一日之功,你说好,那就真的好。真的正开会呢,我出来在外面接你电话,晚上已经有安排了,实在抱歉,心意领了,咱们回见。” 知道杨世贵真的没空。其实本来杨世贵有没有空都没关系,冯喆打这个电话主要是通气,让杨世贵知道自己有这个意思,只要杨世贵这个财政局的一把手给他的属下说到不耽误自己办事就成,于是冯喆又给王文志打了电话。 冯喆给杨世贵打电话没有避开刘奋斗和焦一恩,刘奋斗心里有些犹疑,但是犹疑的内容不能显露出来,而焦一恩一如老僧坐禅,脸上枯井无波,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一般市、县一级政府有两个机构算是重要的核心。一个是管人的组织部,一个就是管钱的财政局。 寻常的单位里,办公室是中心,比如县政府里面的政府办公室。县委那边的县委办公室,就是起到一个统筹和全方位兼顾的中枢场所,而财政局里最为重要的部门和最显眼的部门却不是办公室,而是预算科,梅山县财政局预算科的职能有研究提出全县财政中长期规划,拟订全县财政管理体制和预算管理制度。编制、汇总全县年度财政预算方案和办理预算追加事宜等等工作,简单一句话,财政局是管钱的,预算科就是财政局里面详细负责怎么管钱的,预算科科长这个位置上很能引起全县人的瞩目,干的好了,上升就快,干的不好,倒霉的也迅速,杨世贵是从预算科科长的位置上升至局长的,而县里负责财政的李开来常务副县长也是从预算科科长的位置上上去的,所以王文志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 冯喆和王文志之间没有和杨世贵那么熟悉,不过王文志自然得到了杨世贵的指示,对冯喆的邀请反应的还算热情,冯喆说了个地方,王文志稍微矜持了一下,欣然赴约。 刘奋斗是不想见什么偏偏就来什么,冯喆请的是王文志,王文志不可能一个人来,他带着三个人,两男一女,一个是财政局预算科的副科长易江伟,那个女的叫岳洋,不过二十出头,打扮的非常洋气,穿着裙子,皮肤很好,似乎有弹指可破的模样,再有一个男的叫秦守生,这个秦守生是半间房镇司法所副所长赵曼的老公,刘奋斗心里想不知道冯喆和焦一恩是不是清楚这一点。 王文志易江伟和秦守生都知道冯喆,他们没有在冯喆面前端什么架子,岳洋却是新到财政局,刚开始还以为年纪最大的焦一恩是半间房的书记,后来一听介绍,眼睛就睁得透圆,眼神不住的在冯喆脸上身上瞄来瞄去,心想这么年轻的镇委书记,不知是哪位大领导的公子在梅山镀金来了。 秦守生长的比较文弱,戴着眼镜,颇具书生意气,和冯喆握手的时候说今后还要请请冯书记和众位领导多多关照,冯喆笑说:“不好意思,我失礼了,多多关照的话应该是我说才是,我们这些娘家人可都希望得到财政局诸位领导的大力支持呢。” 冯喆一语双关,岳洋就问什么娘家人,王文志就解释说秦守生的爱人赵曼在半间房司法所工作,自然冯书记他们就是赵副所长的娘家人。 听王文志一说,焦一恩想王文志能带着秦守生一起来,平时关系必然不一般,于是就说:“今天既然是家宴,怎么能缺了女主人,我这就叫赵所长来?” 焦一恩平时称呼赵曼为小赵,这会却称其为“赵所长”,将赵曼的级别也提了半级,王文志本来就知道今天酒不会喝的太过,而且他也不想太过,小酒怡情,大酒伤身,酒喝得少了,似醉不醉的,才好和岳洋做一些深入浅出的探讨,醉烂如泥就软了,可能会有心无力,多一个人多分一分酒,于是就同意了焦一恩的提议。 焦一恩叫赵曼来和王文志的意思大同小异,屋里的七个人属于两派,在半间房这边,焦一恩职位最低,就要有挡酒的觉悟,而赵曼要是来了,大家目标就会转移,焦一恩相对的能轻省一些,不过听秦守生的名字有些别扭,再一想,原来秦守生和“禽兽生”是谐音。 PS:  昨夜上传的那一章有几处将“焦一恩”打成了“贾一恩”,已经订正,特此致歉。 ------------ 第215章谁比谁能行(七) 有时候官场更像是一个戏台子,台上的的每个人都是演员、都在表演,不管有人在台下观看没有,演员是要有职业操守的,态度很关键,自己要非常入戏,否则会让整台戏丧失了可看性,说不定哪天就会被别的演员替代,而戏剧的效果怎样,有时候背景很重要,环境能起到渲染拱托的作用,有时候完全的就是拼演技,演技派有很多种,以贴切自然为最,于不知不觉间带动了整个戏剧的走向,那就是绝对的主角。 赵曼的确是属于演员中的实力派,接到丈夫秦守生的电话就奔赴到场,秦守生本来就是今晚财政方面最末尾的一个人,赵曼进了包间自然而然的就和丈夫坐在一起,这样八个人正好一边四个,都有一个女子,旗鼓相当,大家行就起了酒令,不谈工作,只说异闻奇事,一会气氛就其乐融融起来。 赵曼和刘奋斗有私情,在场的除了当事人只有冯喆知道端倪,而冯喆是什么样的人,刘奋斗和赵曼已经深有体会,刘奋斗是冯喆的人,不然怎么能当上副书记,冯喆当然不存在泄密的可能,不过刘奋斗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自在,在赵曼刚进门那会刘奋斗还有些揣测,赵曼的老公秦守生在场,刘奋斗的眼神就不怎么敢看赵曼,一会儿预算科的副科长易江伟向赵曼开玩笑,说:“可见赵所长家法管的严,小秦本来风趣,这会毕恭毕敬的,看来今天要给他扶正,升级。” 易江伟其实和秦守生年纪一般大,但易江伟是副科长,秦守生是科员,说话之间就老气横秋,有上位者的派头,给秦守生叫小秦,这其实是职场通病。赵曼笑着说:“市不管县不管酒馆饭馆,升也罢降也罢吃吧喝吧,有诸位领导在,我希望今天给他连升十级。” “连升十级。那就到联合国去了,哈哈,冯书记手下都是精兵强将,光看赵所长,出去绝对能独当一面。” 赵曼神态自若的应对着。回答的得体而幽默,王文志就说秦守生娶了一个贤内助,人长得漂亮,必然出的厅堂下得厨房,怪不得秦守生每天满面红光,那是心里美的,赵曼和秦守生笑笑不语,岳洋说:“王科,老秦和赵所长很有默契的,相濡以沫。真是让人羡慕。” 赵曼看岳洋说话直白,而且年轻,摇头说:“妹子这是恭维我们,你看着好,其实都是多少年磨合出来的,两个人在一起磨得多了没有了棱角了,就剩下了沫,我们如今,你说情感啊,默契啊。哪还有风花雪月,那都算是字典上的成语了。” 赵曼本来无心,但是在场的人都是男女之间事情的过来人,两个人之间磨成了沫这句很有暗示性。于是听着有意,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 刘奋斗也笑着,这时才恍然:自己拿什么劲?赵曼就是秦守生的老婆,跟自己屁事没有! 说着话喝着酒,冯喆将王文志、易江伟、岳洋、秦守生的说辞表情看在眼里,心里有了计较。知道王文志和岳洋的关系不一般,不过也许两人现在还处于暧昧状态,没有实质性的突破,还没发展成为情人关系,好像这一点在他们预算科不算秘密,不然易江伟开玩笑总是避开了岳洋,明显的是敬畏王文志,也算是对领导威信的自觉维持,而岳洋比赵曼年轻朝气,辣手摧花也要找鲜花下手,如果没有王文志这个科长的因素,易江伟这样避嫌就没有道理。 岳洋却对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冯喆比较感兴趣,下来间断的总是将话题指向冯喆,这会逮住机会就问:“冯书记,你那会还在水利所工作过?” 王文志点头看着面如红霞的岳洋说:“对啊,小岳,冯书记在水利所正可谓风生水起,是得到省里水利厅主要领导的褒扬的。” 花花轿子人抬人,赵曼就着王文志的话说:“王科长所得极是,我们冯书记当初被水利厅当做典型面向全省水利系统推广宣传。” 岳洋哦了一声,问:“冯书记后来就从水利站到了县委办?” 所有人都看出来这个岳洋刚刚出了学校门,社会经验偏少,为人有些单纯,冯喆当时在半间房的遭遇,已经不是秘密,可是当面问及起来,旁人回答了似乎不好,不回答,似乎也不好,刘奋斗焦一恩还在想怎么绕过去,冯喆笑说:“也不是,当时在水利部门干的有些憋屈,干着干着,我就跳槽了……” “憋屈?不是说树了典型么?为什么跳槽?” 刘奋斗听了岳洋对冯喆的追问低着头点烟,焦一恩端着茶杯喝水,易江伟和秦守生也有些尴尬,岳洋这样的问题实在是揭人疮疤,王文志脸上却笑吟吟的,赵曼恍然,王文志看重的就是岳洋的单纯,而冯喆却没有迟疑的回答说:“怎么讲呢?你知道蛤蟆吧?嗯,就是青蛙。” “青蛙?怎么了?” “青蛙,蛤蟆,是两栖动物,这蛤蟆在水里,就是水生动物,自然属于水利局管,而蛤蟆蹦上了岸,就是陆地动物,陆地上的动物则属于林业局管,这就跟这土地是荒土时归国土资源部门管理,而土上长了草,就归了农业局,而土地上如果再长了树,权属又到了林业局,是不是很复杂?还有更有意思的,譬如山里的湖泊,当湖泊里的水超过六米,就归水利部门管辖,水位要是低于六米,则是湿地,又归林业局管,我呢,工作好不好不说,就是有些头昏脑胀,想着既然都有名誉了,可不能让荣誉毁于一旦,怕干不好辜负了领导的厚望,更对不起同行的期许,于是见好就收,戛然而止的,就自己开溜了。” 岳洋听冯喆说的很有意思,王文志几个也没想到冯喆的口才这么好,大家都笑着为冯喆当初的开溜而干杯,酒一下肚,岳洋又问:“冯书记还在宣传部门工作过?那又有什么掌故?” 这下冯喆是一语带过:“那是在去水里站之前,我当时觉得宣传bu门没意思才离开的,为什么没意思呢。有一次一个外地人对我说,你们这的文化挺没劲,娱乐项目单一,换了好多频道。几十个电视台就一个节目,我告诉他说,我们的宣传部门工作很到位,电视节目丰富多彩,这会是学习时间。你再等等,过了新闻联播你再瞧。但是后来总有人问我这个问题,可集中学习不归我管啊,于是不堪重负,我就跳槽到了水利站。” 冯喆一说,大家又是哈哈大笑, 冯喆见岳洋还准备张口,趁着气氛热烈,就说自己上洗手间,走了出去。 冯喆洗了一下手。没有回包间,掏出手机给焦一恩发了短信,内容是准备四个红包,一个里面装三千,一个两千,一个一千五,一个一千。 等了一会冯喆再进去,易江伟正在说段子:“……有一位性感女郎到酒店里去吃饭,发现一位留着胡子的男人喝酒不给钱,这个女子吃完饭后店老板找她结账。她自然也不给,并声称这老板做事不公平,怎么那个大胡子不掏钱,偏问自己要?店老板只好悄悄告诉她。那个留着胡子的男人是位警察,我惹不起,这性感女郎听了有些怒了,把裙子往上一掀,说,你看清没有?我是秘密警察!” 屋里的人听了都笑。岳洋也听懂了,脸憋得更加红润,也更加可爱。 既然有人开了荤,刘奋斗就代表半间房这边也讲了一个:“刚会说话的儿子躺在父母大床旁的小床上,看见蚊帐破了洞,有一只蚊子飞进去又飞出来,飞出来又飞进去,他很兴奋,对着蚊子说道:‘进去!出来!进去!出来!进去!出来!’这时他爸爸火了,掀开蚊帐吼道:‘臭小子,用得着你来教我吗?’” 冯喆进来,焦一恩停了一会也出去了,他在外面同样的给冯喆发了短信,内容是:“三给王、二给岳,一点五是易,一是秦?” 冯喆收到短信后趁着大家说笑的机会拿手机在桌下一看,很快的给焦一恩回复了一个“对”。 众人除了岳洋外都是酒桌边的常客,说起笑话一个比一个拿手,刘奋斗和焦一恩赵曼自觉的让气氛一直很热烈,直到酒酣饭饱,大家到了楼下准备驾车离开。 王文志四个是开了两辆车来的,王文志自然和岳洋一辆,冯喆在和王文志握手送别的时候焦一恩将两个递到了冯喆手里,冯喆一捏,没有迟疑,很自然的侧着身子挡住了别人的视线,将最厚的那个红包放进到王文志的西装口袋里,说:“五一佳节将至,我代表半间房几万劳动者慰问一下王科长,”王文志笑笑的没吭声,冯喆然后靠近车窗,将另一个红包放在了岳洋的手上,说:“谢谢美女支持半间房的工作。” 与此同时,焦一恩和刘奋斗将其余的两个红包给了易江伟和秦守生。 从始至终,冯喆都没提划拨款的事情,王文志这会有些心情澎湃,眼神瞄着岳洋俏丽而无措的模样,心说今晚财色兼得,嘴上就问:“冯书记,根据预算法,遇到突发公共事件以及重大自然灾害,是可以追加预算的,杨局特意交待过,我个人也很佩服冯书记一心为公的办事风格。” 王文志的意思是,如果冯喆有需要,财政局可以在原来三十万的基础上再追加一些资金给半间房,这也算是一个人情,但是王文志没想到冯喆却婉拒了:“县里财政也紧张,再追加,势必给王科长与杨局增添困难,谢谢王科长,你的情意,我们半间房人不会忘记。” 王文志没有停留,开着车载着岳洋走了,岳洋一会问王文志,为什么追加钱冯喆不要?王文志笑笑说:“这个冯喆是个人才,不然这么年轻能当书记,哦,一会给你讲,头晕吗,没喝多吧?” 易江伟本来是和秦守生一个车来的,这会赵曼也开着车,于是他独自离去,赵曼看没有外人,轻声问秦守生:“你还真拿啊?” 秦守生听了就要将红包还给焦一恩,焦一恩连忙走开,冯喆过来说:“作为娘家人,我这回要批评赵所长了,你这样让我和刘书记焦主任很难再见亲家,有句话怎么说,亲不间疏,不要为难我们半间房的女婿。“ 刘奋斗和焦一恩也点头说是,这会冯喆的手机响了,冯喆就让赵曼和秦守生先走,秦守生在半路上说:“人家捞你不捞,领导说你是草包,人家赌你不赌,干部说你二百五,人家嫖你不嫖,群众一起造你谣。” 赵曼说:“你敢!” 秦守生笑:“最后一句就删节了,前面的,不能省略,我说,这个冯喆真有一套,以前就是耳闻,今天亲眼见,我说,你近水楼台,多要和他走动,他上升空间很大的。” 赵曼听着笑笑,头靠在座椅上没吭声,心说还怎么走动?刘奋斗不就已经跟着冯喆成了副书记…… 冯喆接的这个电话,内容有些让他意想不到。 ------------ 第216章谁比谁能行(八) 王文志带着岳洋到了一个新建小区的住宅,屋子是刚刚装修好的,家具都是新的,岳洋进去就被王文志抱在怀里,王文志喘着气说:“岳洋,我太喜欢你了,我受不了了……我要你,你给我吧……” …… 等好事做完,岳洋懒洋洋的,想了想,拿出了冯喆给的红包,打开一看,里面竟然二十张,这是岳洋到了财政局收到的最多的一次红包,非常高兴,嘴上说:“竟然这么多?” “给你你就拿着。” 岳洋看了一眼王文志,光着身子抱着他说:“人家是看你的面子才给我这么多。” “我的不也就是你的,还客气?” 岳洋撅起了嘴,王文志说:“真的,岳洋,这房子,这家具,这一切都是你的,我是要和她离婚的,你要信我。” “我信你,我觉得,是自己不好,破坏你的家庭。” “我和她已经没感情了,如同嚼蜡,感觉像是陌生人,在一起只剩下了痛苦,可与你在一起,都是快乐。” 王文志和岳洋说了一会情话,话题又扯到冯喆的红包上。 其实以王文志的经验,只看红包的厚度就知道岳洋的是两千,想冯喆必然猜到了自己和岳洋的关系,而今晚带岳洋去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岳洋拿好处吗?其实也就是让自己在岳洋这里增加人气值。 这个冯喆真是会做人,果真闻弦乐而知雅意,跟聪明人打交道,真是省力气,他没有仗着曾经是裘樟清的秘书张狂不可一世,比那个杨树明会来事多了。 “你说,易江伟和秦守生,会拿多少?” 王文志将自己的红包拿过来,打开给了岳洋,岳洋讶然:“干嘛。给我?” 王文志点点头,说:“依我看吧,可能易江伟和秦守生的拿的,顶多和你持平。或者,只会比你少。” “我不要——为什么啊?易江伟是副科,秦守生在预算科也是老人了,你三千,我两千。他们没理由比我少。” 王文志笑笑也不解释,说:“人家用心,我当然也要用心,否则规则就会被破坏,今后谁还找你办事?既然冯喆这样,我也礼尚往来,明天就将半间房的事情办了,反正是杨局已经交代过的,拖下去没什么必要,还显得不够意思。” “我刚刚听你给冯喆说有追加款的。他不要?为什么?我不懂,还有人人嫌钱多,他们不就是来要钱的?怎么回事?” 王文志摸着岳洋光溜溜的身子说:“这就是奥妙所在了。这个冯喆,有机会可以多交往,他没打算超越杨树明向县里多要钱,为什么呢?严xian长已经给半间房批了三十万,他要是想多要,顺着我的话往上爬杆,也不是没可能,但是他很有分寸。唯恐过犹不及,否则可能还有害了,这也是他聪明的地方,他将这三十万拿到手就成。如果再多要了,是要显示他这个曾经的县委shu记秘书能量大,还是说我们财政局的人都畏惧裘书记?那不是无形中将裘书记和严xian长比?又会将严县zhang置于何地?一个下属不给上司长脸反而给上司添乱,那就不是合格的好下属,不然,还让那个杨树明更加的脸上无光。没来由的得罪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去做的,呵呵,你说有意思没。” 岳洋听的似懂非懂,表情像是一个求知欲很强的中学生,王文志却最喜欢岳洋的懵懵懂懂与清纯,很得意也很享受自己在岳洋眼里什么都懂的状态存在,这一点恰恰是他下定决心和老婆闹离婚的关键因素,事实上王文志经历了许多的女人,他以往可谓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因为那些女人都让他体味不到一种特别,而这种特别,他一直说不清是什么,直到岳洋到了财政局之后,他才如梦初醒。 王文志认为女人身上最重要的是可爱,而太多的女人没明白这一点,反倒在物欲横流的社会中迷失了自我本性,把本应属于造物主专门给女子独享的最宝贵的婉约、柔媚、温顺、端庄、内敛、含蓄等等一些秉性弄丢了,每天注重的都是怎么和男人、和别的女人挣,比谁有能耐,结果只剩下了世俗,似乎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一个个都修炼成了女强人,也不知她们累不累,反正让王文志看的觉得很累。 男人本来已经很烦躁,如果每天接触到的都是和自己媲美或者比自己还要强悍的女子,回到家看到的是和外面世界中一样的女人,心里怎么能高兴的起来?长此以往下去,只会让男人集体造反,女人就丢弃了可爱只剩下了可怜。 王文志今晚非常乐意给岳洋说许多平时与别人无法说出的话:“岳洋,你要记住,任凭一个单位也好,或者一个团体也好,说白了,就是一个个的利益集团,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的,既然如此,自然就唇齿相依荣辱与共,人呢,都是有七情六欲的,每个人都想让自己出类拔萃,都想使自己的利益在所处的利益团体中尽可能的最大化,但是,在职场中,往往最忌讳的,又恰恰是那些爱出风头的,这就叫枪打出头鸟,有的时候只需要共性,不需要个性,打个比方,你看到过咱们单位里但凡工作了三年、不,两年以上的男子哪个平时穿着的是标新立异的衣服?没有吧,不是正统的夹克就是颜色低调的西装,为什么呢?是大家的审美观都一样?不是的,所谓的高调做事低调做人,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这一点你要切实的记住。如果,我们单位中有那么一两个与众不同独立特行的人物,那会发生什么?是不是弄得周围的人相形见绌?事实上是那样吗?你胆敢打破规则,就意味着你要破坏规矩,既然破坏了规矩,就要有出局的心里准备,谁容得了你?我们最要不得就是特立独行,记住。没有性格!就是有性格也要隐藏起来,有性格也要遵守规矩,没有规矩,就会失控。失控的人是最可怕的,会成为众矢之的。” 岳洋听的似懂非懂:“怎么这么复杂?我觉得我做不好。” “你没有必要做好,只要知道就行,中庸中庸,平平安安的。机遇总是会降临的。”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听说,上面有意让你任副局长,你不愿意?……为什么?” 王文志笑了,这个问题他不会给岳洋说透,在财政局,预算处就是实际上的中枢,除了杨局长,下来财政局最重要的位置就是预算科科长了。副局长级别是高了,名头是响,可是管的都是和钱不沾边的事物,什么行财科、法制科农业综合科、绩效评审科,这些科室平时有人去吗? 也许自己总有一天是会成为副局长的,但是,不是现在,谁在这个位置上想轻易的挪开啊。 …… 冯喆没想到李雪琴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 冯喆的脸上带着笑,站在离刘奋斗焦一恩几步远的地方,摆手让他们先上车。嘴里说了一声:“你好。” 书记接电话,下属没理由在一边听,冯喆的话又中规中矩,似乎来电话的是哪位领导? 刘奋斗和焦一恩上了车。李雪琴在电话那头沉默了有两秒,说:“嗯,说话方便吗,那我说你听,给你说两件事,第一。据我了解,刘二春的助学捐资款,不是他自己出的钱,是刘秋华从寺洼村村民手中集资来的。” “第二,几年前,刘秋华选上了寺洼村村主任,当选的第二天晚上,寺洼村村委就着火了,据说当天村委的保险箱里放着大约有五万块钱。那时,你还没来半间房。” 李雪琴说完了,停顿了一下,问:“你也还好吧?别喝太多酒……我挂了。” 冯喆挂了电话,到了车跟前又让刘奋斗和焦一恩下来,给司机说让他先回去,等司机开车离开了,冯喆对刘奋斗和焦一恩说:“先不急着回去,我们找地方泡泡脚,放松一下?” 冯喆是问询的语气,刘奋斗和焦一恩有什么理由拒绝?原本以为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原来只是去放松,连镇上的车都让开走了,可见冯喆不想让过多的人知道。 “老大说去哪?”刘奋斗的称呼很有与时俱进的意思,冯喆笑说:“跑远点,去市里吧?” “好,总是服务别人,今天,跟着老大沾光,也让别人服务我们。” 坐上了出租车,因为有外人,一路上三人都没说话,喝了酒闭着眼都在假眯,到了市里,司机问三位老板去哪里宵夜,焦一恩坐在副驾驶上,咳嗽一声,扭着头看着冯喆,嘴里的话却是对司机说的:“你给找个按摩松筋骨的地方,要服务好的。” 这些出租车司机往往和一些宾馆洗浴的服务行业有协定,每次给宾馆里送客人,是按照人头有提成的,这司机一听,脸上就带了笑,驾轻就熟的,一会就将三人拉到一个宾馆门前,服务生过来为三人打开车门,焦一恩从包里拿了钱付了车资,要司机开发票,冯喆和刘奋斗也没急着下去,等焦一恩一切办妥,才一起下车,末了,这司机还给了三张叫车名片,说今后有需要,随叫随到,这地方安全哩,包老板们满意。 刘奋斗看着宾馆的名字笑了,焦一恩知道他笑什么,这个宾馆的名字是财政温泉宾馆,是市财政局下属单位,这时一位穿着职业装的女子从旋转门里走了出来,问了一声好,微笑着请冯喆三个往里面进,冯喆轻声对刘奋斗和焦一恩说:“两位老大哥,你们猜宾馆会不会有人出去和那个司机联系?” “看看?” 三人到了里面,刘奋斗对身材高挑的服务员说稍等一下,就站在那里隔着玻璃往外看,果然有一个同样穿着宾馆工作装的女子到了载着三人来的出租车跟前给了司机一个什么东西,像是一张卡,焦一恩就说:“怎么,记账卡?还搞月底结算?” 冯喆说:“走,事情办成,自己奖励一下自己,这叫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刘奋斗和焦一恩轻轻一笑,焦一恩知道冯喆的意思是今晚从县财政局要来了钱,这会却在市财政局的地盘上花钱,果然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焦一恩知道,跟着领导做十件好事不如跟着领导做一件坏事,这些坏事也未必就是天妒人恨的事情,可以理解成隐秘的事,隐秘的含义就是少数人才能知道,少数人就是一个圈子,既然冯喆今晚让自己跟着来了市里,就是说今后就进入了冯喆这个圈子,进了圈子就等于有了班子,有了班子进了圈子就等于进了班子中的班子。 焦一恩知道,三人来这里不仅仅是放松那么单纯,但不知道冯喆到底今晚要给自己或者刘奋斗说些什么? ------------ 第217章一件小事(一) 身材高挑的女服务员一边侧身带着三人往里面走,一边微笑着介绍财政宾馆里都有什么样的服务项目,冯喆职务最高,自然走在刘奋斗和焦一恩前面,脸上没什么表情,刘奋斗喝了酒,心里想这个市财政宾馆不知是谁承包了,真是他娘的会做生意,大厅富丽堂皇的不说,单看这迎宾小姐就很有意思,人年轻,穿的职业装恰如其分的就将细腰圆臀展现在了客人面前,身材真ta妈好,偏偏走动间圆滚滚的屁股还一扭一扭的,让人看着心里痒痒,试问正常的男人哪个不会想入非非?真想过去摸几把! 奶奶的! 既然大庭广众之下之下都这样卓尔不凡,那里面的服务,可就更加的让人期待了。 财政宾馆号称温泉宾馆,来了当然就要洗温泉,刘奋斗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来几年前带着冯喆去赣南泾川市向文远公司要承包费的事情,要说那次陪自己的每个女人都勾魂摄魄,不过深层次的挖掘起来,还是那个副总经理邱玉茹更具女人味,可惜有些事情只能想想,缺乏实际的操作性……想得远了,那会冯喆还是司法所成员,这会却成了自己的老大,真是莫欺少年穷啊。 女服务员知道三人要洗浴按摩,就从兜里拿出一个手机一样的东西,在上面按了几下键,随即微笑着带三人到了电梯旁边,电梯门就打开了。 这电梯空间很大,侧门边上弯腰低头站着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人,头上的发型也是日式的,长的普通,就是皮肤很白,眼睛稍微的往上看着,红红的嘴唇轻微张开,先说了一句欢迎光临,然后又说了一句日语,意思应该还是欢迎光临。刘奋斗几乎疑心自己看错了听错了,这女人穿着日本服装,还会说日本话,神情动作不似作伪。难道真是日本女人? 焦一恩夹着包尾随在最后,进了电梯,穿和服的女子脸上带笑说:“不好意思,让尊贵的客人受累,请稍等。春子这就带尊贵的客人去休息,”然后,这女人对着外面的女服务员弯腰鞠躬,说了一句:“麻烦您了,您受累,多谢,”等外面的服务员点头,这个春子才关闭了电梯门。 电梯在中途没有停顿,应该是事先设置好的,一下就直达十二楼。等电梯门打开,耳中立即涌过来轻微的音乐声,很好听,但是不知道旋律的名字,电梯外面左右分别站了两排人种各异,皮肤各异,穿着也各异的女人,莺莺燕尔的,齐齐唰唰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整个就是一个世界女性大观园。这些女人几乎是同时都对着冯喆三个低头说:“欢迎光临。” 这一下,焦一恩走在了前面,他径直的到了楼层服务台前,问询了三个前台女子这里都有什么样的服务。得知主要是日式、泰式、意大利式按摩洗浴,再问询了价格,就回身看着冯喆。 冯喆要了个日式的洗浴服务,刘奋斗说:“焦老板呢?” 焦一恩说:“老总是日式,我就泰式吧。” 刘奋斗看看四下,说:“那我就来一个八国联军?” 三人选择好。就有三名穿着和服的女子挪着小碎步过来带着冯喆去了更衣室,焦一恩被三个皮肤稍微有些黑却很健康的女子带走了,为刘奋斗服务的是日本、泰国和金发碧眼的三个女人,一进到更衣室,刘奋斗左看右看,问:“为什么不见其他的客人?” 没想到是金发碧眼的女人回了话:“我们这里都是独立服务的,客人和客人是不会碰面的,保证独立和私密,安全。” 刘奋斗一听先是放心,然后好笑,说:“安全?你是意大利人?还会说中国话?” 这女子挺了挺比基尼下高耸的胸bu,用有些蹩脚的普通话说:“是的,中国的老板,我来自美丽的西西里岛,你看我漂亮吗?我们三个都很热情的。” 西西里岛?管你是哪的,热情了就好,我还怕你不热情!刘奋斗腹诽着,接着那日本女人说可以为先生脱去外衣吗?刘奋斗说好,等三个女人六只手将他外套上衣去掉,日本女人又问可以为先生换上内衣吗?刘奋斗又说好,这时那个也不知道是不是泰国的女人拿来了宽大的浴巾,将刘奋斗从腰部以下松松垮垮的遮挡了起来,那个穿和服的女人和金发碧眼的女人就蹲下,从浴巾下面伸手摸上去,为刘奋斗脱下了内裤,皮肤有点黑的女人就将浴巾给刘奋斗从腰部上裹好,几个人再牵着刘奋斗的手怂恿着到了另外一间房子里。 这间房明显的是浴室,里面放着一张皮革的床,服侍着刘奋斗睡上去,接着三个女子为刘奋斗冲水、泡澡、搓身、打浴液,再冲洗,擦干,再次包裹换上了新的浴巾,将刘奋斗又带到了另外一个房子里。 这间房摆放了好几盆花,屋里飘逸着馥馥郁郁的香气,灯光也比较暗淡,让人陷入一种特定的氛围之中,三个女人扶着刘奋斗到按摩床上躺好,就开始按摩。 这三个女人分工不同,日本的女人在刘奋斗的头部次序的挠掐,西西里岛的那个身材比较高大的女人负责按刘奋斗的腿部和脚,而那个据说是泰国的女人直接的脱了外衣,刘奋斗这才发现原来她里面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胸型漂亮的没有天理,而且,这才发现这女人皮肤黑不是生的黑,似乎是做日光浴刻意的晒出来的。 没有停顿,皮肤健康的女人给刘奋斗身上抹了按摩油,赤luo着就上了床,用饱满的胸从刘奋斗的肩膀开始做全方位的推拿,没一会刘奋斗难以克制的就硬挺了起来。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异常,三个女人又让刘奋斗仰躺着,从正面开始为他服务,这样一来二去,刘奋斗裹在下面的浴巾早就不知去向,转成和三个女人坦诚相待了,那个日本女人一边为刘奋斗掏着耳朵,一边温柔的喃喃低语说:“先生的身体好棒啊,看上去非常健壮。真是让秋子喜欢。” 刚才带自己上来的女人叫春子,这个女人叫秋子,那是不是还有夏子和冬子?刘奋斗听了,抬手隔着衣服在秋子柔滑的身上胡乱的揉捏着。下面,那个泰国女人已经开始为他抚弄昂首挺胸的物什了,还渐渐的用上了嘴,刘奋斗倏然心里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赵曼今夜会不会和秦守生干?会不会在“禽兽生”的身下婉转承欢? “去ni妈de!少了你一个,更有后来人。老子今夜要以一对三,为国捐躯了!” …… 刘奋斗神清气爽的穿着一次性睡袍被“三国联军”恭敬的送到了一间客房中,看到冯喆正躺在屋里的一个沙发上,似乎在睡觉,只是没见焦一恩,刘奋斗走过去一瞧,冯喆也穿着睡袍,心说少年气血凶猛,在那套完整的温柔炮弹强攻下,谁能忍得住?大老板今晚就是没做那事。也应该被打了飞机,那实际上和真枪实弹的干没多大区别,这算不算“一道嫖过娼?” 想到这些,刘奋斗莫名的和冯喆亲切起来,也躺在了冯喆一边,这时来了一个穿和服的女子,为刘奋斗沏了茶,说了声请慢用,又小腿夹着拧着屁股走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焦一恩才出来。刘奋斗不由的对这个有些谢顶的党委办主任有些刮目相看,不过又一想,似乎不对,冯喆在三人中最年轻。但是出来的最早,难道是说他的战斗力还不如自己和半大的老头焦一恩? 这时冯喆忽然笑了起来,焦一恩刚刚躺下,一听冯喆的笑声就坐起来,和刘奋斗一样的看着冯喆,冯喆起身喝了一口茶说:“我刚刚想到了一个故事。北宋的刘攽是个史学家。他曾经协助司马光编篡《资治通鉴》,有一回,士大夫们坐在一起没事,谈论农田水利工程,有人说,要是把梁山泊的水排干,可得良田万顷呐,能多收多少粮食?必使得天下富足!有人就质疑了:梁山泊古已有之,面积广袤,夏秋多水季节,周围山川田原全靠它泄洪防涝,没了梁山泊,水往哪里去?这个人一时语塞,刘攽说:这还不好办?在旁边挖个和梁山泊一般大的池子就行了,大家都笑。两位想,要是按照这个思路,一挖一排,挖是不是需要人力、机械?是不是经纪行为?是不是带动了GDP?这再一排水,修管道干什么的,又带动多少GDP?一来一去的,两个GDP的产值就上去了。” 刘奋斗心说这不是折腾吗?本来想笑,可是又觉得不可笑,再看焦一恩,焦一恩和刘奋斗对视一眼,心说冯喆这会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 第二天一大早,焦一恩去了财政局,到那里没怎么废唇舌,王文志公事公办的,三十万的财政拨款就到了半间房的账上,在离开财政局的时候,看到财政局局长杨世贵坐着专车进到了大院里。 焦一恩想了想,去洗手间给冯喆打了电话,冯喆果然说既然这样,你先别回来,我一会再联系你。 焦一恩看杨世贵上楼到了他的办公室,就从楼上下来出了财政局,大约十分钟后,冯喆的电话来了,让焦一恩还在那天宴请王文志的饭店订一个包间。 到了十一点左右,冯喆和刘奋斗一起到了县里,三个人在饭店里等,一会财政局这边就是杨世贵和王文志两个,五个人中午又小酌了几杯,临走时,焦一恩按照冯喆的吩咐,给杨世贵包了一个五千块钱的红包,不过这回焦一恩没看到冯喆是怎么将红包递到杨世贵手里的。 镇上捐资的二十来万加上财政拨款三十万,一共才五十一万,现如今建筑材料和工价都在翻翻的上涨,这些钱根本不够使唤,简直是杯水车薪,镇政府大院里许多人私底下都在议论纷纷,不知道冯书记到底用什么办法搞钱修学校,有人就在焦一恩跟前探听口信,其实焦一恩对冯喆的想法是一无所知,但是只能做出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他隐隐的觉得,这个小冯书记是有办法的,只是现在还没到揭开谜底的时候,所以,焦一恩同别人一样的的在猜测,在等待,甚至,他还有些期待。 临近五一,气温忽然的又降了,接着下了几天的雨,这天快中午,焦一恩去请示看冯喆中午去哪吃饭,自己好做安排,刚刚进冯喆的办公室,冯喆面无表情的正在穿外套,扭头对着焦一恩说:“焦主任啊,麻烦你叫车,我出去一趟。” “好……我来看书记中午怎么安排?” 冯喆穿好衣服,说:“这样……要是不太饿,焦主任也跟我去吧。” ------------ 第218章一件小事(二) 冯喆和焦一恩到了镇上卫生院,大院里外站了几个中心小学的学生还有两个村民,两人衣服都湿了大半截。 孩子们不认识冯喆,叽叽喳喳的在玩,但是那两个家长一见冯喆和焦一恩,似乎想过来搭讪,又踌躇不前,他们闪烁着的眼神内容暴露了内心的想法,冯喆知道,那是一种千百年来农民对于“官”的习惯性敬畏。 民不与官斗,穷不与富斗,自古以来官与民,穷与富之间就有着泾渭分明的区分,能不和官打交道,就尽量避免,否则你不知道你沾染上的是好运,还是厄运,但无论好运还是厄运,都是民众经历不起的——这个念头在冯喆心头快速的掠过,他径直的朝着那两个家长走了过去,问:“两位大哥,李校长呢?” 一个挽着裤腿的男子迟疑了一下,指着病房说:“还在里面……我们将他送来,一直就没醒……是我打的电话……” 分明是做了好事,可是说话表情却像是做了亏心事。 焦一恩这才知道冯喆来镇卫生院是看镇上学校的副校长李博谷来了,可是李博谷怎么了?怎么就让两个村民送到医院来了? “书记,我去找一下赵院长?” 不管李博谷怎么来的医院,自己和冯喆既然来了,那先找医生了解病情为好,总不能让冯喆去见医生,而是要医生来面见冯书记。 冯喆和两位村民说着话,了解到两人都是南莫村的人,就代表镇党委感谢两人见义勇为,一会儿又将两人的姓名与联系方式记了下来,和他们握了握手,让他们将院子里的孩子都带走,说不要耽误下午上课。 刚刚热闹的大院立即安静了下来,冯喆看着远处已经披满了绿意的南山,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当初自己在山上独处夕阳下的情景…… 想了一想,看看四下没人。冯喆就到了大门外,站到一颗桐树下给高志邦打电话:“老大,吃饭呢?好啊,回头我请你……呵呵……有件事要麻烦你一下……” 焦一恩带着镇卫生院的赵院长和两个值班的人出来。大院里却不见冯喆的人,焦一恩往外走了几步,冯喆正打着电话往院子里进:“……好,你不用急,我来安排……裘书记还在开会?……好。我明白,你别担心,再见。” 裘书记?冯喆是给李玉打电话? “冯书记,这位是医院的赵院长。” 站在冯喆面前的是两男一女,两个男的一个四十多,一个二十多,女的也二十来岁,明显是护士,可是那个赵院长却不是四十多岁的男子,而是那个和冯喆年纪差不多的青年。 二十多岁的青年医生。还是院长? “冯书记你好!” 冯喆与赵院长和那名男大夫握了手,又对女护士点点头,问:“李校长怎么样?我能不能去探视一下?” “好,冯书记这边请!” “情况是这样的,十一点二十分钟左右,两个村民将病人,哦,就是李副校长送来就诊,李副校长是因为头部受到撞击致使昏迷,现在我们还在观察……” 镇医院的条件设施很简陋。:“家属的意思是将病人转到县医院去,赵院长看怎么样?” 病人家属的意思?其实冯喆的言下之意是这里的条件及医术不行。焦一恩附和冯喆的话很严肃的说:“李校长是我们镇德高望重的老教师,是半间房教育系统的领头人,镇党委、冯书记对李校长的病情高度重视,我建议。立即将李校长送到县医院,做进一步的诊断治疗。” 镇里的书记要让病人转院,医生能说什么不同意见,但是镇上医院的救护车出去了,怎么将李博谷送走? “冯书记,这会打电话要县医院来救护车,最快也要二十多分钟,我看,就由镇上的车将李校长送到县上?这样节省时间……我叫一下唐经天?” 见冯喆点头同意,焦一恩立即给唐经天打了电话,让派出所派辆警用面包车过来。 唐经天正在喝酒,知道是冯喆要用车,而且是送李玉的父亲,放下酒杯,一边给所里打了电话派车,一边自己开上车就到了镇医院,这时镇卫生院已经准备好,警车到了大院,护士医生和两个警员携手将李博谷抬到了警车上。 焦一恩见冯喆似乎是要随着李博谷一起到县医院,就说:“冯书记,我回镇上准备一下,随后立即就到县里?” 冯喆点头,对唐经天说:“还要麻烦老唐。” “嘿嘿,我正烦老林那几个家伙缠我,书记要我来,我说是紧急出警,这是求之不得,解脱了。” 冯喆和唐经天坐上车,两辆警车呼啸着往县里奔驰而去,焦一恩坐车让司机赶快回镇上,心说难道冯喆真的和李秘书之间有情感纠葛?要不他急什么? 到了县医院没几分钟,焦一恩跟着就到了,他果然是去镇上取钱了。 办好手续,冯喆让唐经天回去,唐经天却不肯,说好不容易有接近领导的机会,不能就这样错失良机。 唐经天一说,冯喆就笑:“那好,你中午没吃成饭,我和焦主任都没吃,跟你一起来的派出所的同志,都吃过饭了没有?” 派出所连上唐经天,两个司机,两个警员,一共五个人,只有一个吃过饭了,冯喆就说:“这样好不好,医院诊断李校长的病情,需要时间,吃过饭的那个同志在医院里看着,没吃午饭的同志,大家一起去吃饭,人是铁饭是钢,哪顿不吃都心慌。” 唐经天一听就说好,立即就安排下去,镇医院刚刚随车来了一个护士和派出所的几个人没想到今天能和镇委书记一起就餐,大家都很高兴。那个吃过午饭的警员心里却想自己今天吃饭干嘛吃的那样早?真是没福气!正在胡思乱想,冯喆过来伸手和他一握,说:“贵姓?王?好,王警官。辛苦你了,这边有情况,请和我联系,我把我的号码留给你。” 唐经天本想说有事让他打我电话就成,可是看冯喆已经开始拨打那个王姓警员的手机。就闭了嘴,眼看着那个警员一脸兴奋的模样,心说这冯喆,整个就是人精,这领导做的,让人出力办事还心甘情愿。 冯喆和唐经天焦一恩一共**个人到医院外面随便找了个饭馆,焦一恩先行一步,进去要了一个包间,看看卫生还行,然后揣摩冯喆的意思。很简单的要了几个菜,对饭店老板说要快,而后等冯喆一行人进来坐好,就说自己点了几个菜,看同志们都吃什么主食? 冯喆不吭声,没人说话,冯喆就说我吃面条,鸡蛋捞面,过瘾能吃饱,还快。因为饿的不行了。 一把手说吃面,唐经天和几个警员都照葫芦画瓢,冯喆见那个女护士欲言又止,就问门口站的服务员:“你们这里还有别的什么主食?有没有米饭?或者有什么特色的给我们介绍一下?” 那服务员见这一伙人中有几个穿警服的。心里没来由的对这些人有些敬畏,就说了还有炒面什么的,想想又加了一句:“我们的米饭不错,珍珠米,好米,有嚼头。” 服务员说着。冯喆就看着那个女护士,女护士坐在两个血气方刚的警员中间,脸红红的对冯喆说:“我不喜欢吃面,米饭就成……谢谢冯书记。” 大家都报了饭,冯喆说:“今天辛苦大家了,因为下午还上班,就不请同志们喝酒了,回头补上。” 这个服务员拿着菜单出去,心说这人是什么书记?和自己差不多大,总不会是公安局的书记?应该不是,那么年轻,那个老公安怎么都听他的?他奶奶的,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他当皇帝我敲更,这世道太不公平了! 菜很快上齐,味道还行,众人见冯喆低头呼噜呼噜吃的带劲,都默默消灭自己的食物,真是做到了寝不言食不语。 一会吃好,在大家喝水休息的空隙,冯喆给医院留守的警员打电话,问他是否需要带什么东西,那个警员只说什么都不要,还连连的谢谢冯喆。 焦一恩一听冯喆打电话就出去结账了,这一顿饭花了不到二百块,焦一恩思付一下,让老板给拿了两条黄鹤楼,再拿了一瓶果汁,结了账进去,将两条烟递给唐经天说:“老唐,这是冯书记给同志们抽的。” 唐经天也不客气,对手下说:“还愣什么啊?冯书记给的,两条,你们几个人均分,不能多拿啊!” 这烟也就是十五六块钱一盒,每个人都能分两三盒,众人都笑着谢冯喆和唐经天,贾一恩就将那筒饮料给了女护士。 刚刚回到医院门口,正好碰到镇上分管教育的王茂强和中心小学校长刘福禄赶来了,王茂强问:“冯书记,我一听消息就来了,老李怎么样了?” “还在观察,刘校长也来了?” “来了,来晚了,到底怎么个情况?怎么就掉河里了?昏了?没大碍吧?” 冯喆听了站住,很严肃的说:“李校长是抢救落水儿童发生了危险,孩子是没事了,李校长却撞到了河岸边的石头,昏迷了,差点被河水冲跑,被两个过路的村民发现,送到了镇医院抢救。” 王茂强听了心里一愣,怎么冯喆嘴里说的和胡德铨说的不一样呢? 刘校长一听就说:“哎呀!我就说学校前的桥要修,一下雨房河上游的水猛涨,学校前的小河随着暴涨,学生过河就有危险,这真是!你看看!” 一行十几个人到了医院里面,值班大夫说给李博谷做了一系列检查,没发现脑部有什么异常,得继续观察,等病人醒来,在进一步诊断。 “情况就是这样,老唐让所里的同志都回去吧,谢谢大家。王镇长,刘校长,你们看是不是让学区或者学校派个人来陪护一下?” 李博谷唯一的家人就是李玉,李玉又是裘樟清的秘书,李博谷是学校的人,冯喆的安排顺理成章,王茂强听了就看着老刘福禄,刘福禄想了想说:“好,冯书记说的是,一来老李是我们学校的人,二来,学校来人照顾他,也熟悉,方便。我这就打电话。” 唐经天带着人离开了,刘福禄安排了学校一个体育老师来县里护理李博谷,冯喆就让王茂强和刘校长回去,等两人离开,他去了洗手间给李玉打了电话,说了李博谷没什么大碍,让她放心,得知李玉和裘樟清今晚会从省里回来,就挂了电话. “焦主任,你暂时就和苗老师在这里看着,有事及时联系。” 冯喆出了医院,就去了高志邦家里。 焦一恩在医院里看着昏迷不醒的李博谷,心说多大点小事,一个小学副校长而已,就算是冯喆的未来老岳父,也不见得就要这样兴师动众的,还要自己这个党委办主任在医院盯着,冯喆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 第219章一件小事(三) 高志邦从冯喆到了半间房做了书记后在南莫村村头临近房河的地方办了一个预制板加工厂,生意不错,冯喆找到他的时候,高志邦正在预制场的办公室里和几个客户喝酒,屋里的人基本都认识冯喆,一见都站起来打招呼,高志邦笑:“我就说刚刚左眼跳得厉害,原来是贵人盈门,赶紧坐,这瓶酒开了还没倒,就被你赶上了,第一口给你,你说巧不巧?” 冯喆见高志邦喝的脸红脖子粗的,看着屋里的人说:“感情你就是在逮我,这左眼跳灾,右眼才跳财,我看你今天是要破费啦。”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不,我这就破费着呢,不过只要弟兄们高兴,破费就破费。” 高志邦不由分说的就给冯喆倒酒,冯喆说:“一般不喝酒,一般酒不喝,喝酒不一般。一进门就喝酒,得有个说法。” “什么说法?见了你心里亲,好酒想给你喝,这不算说法?” 冯喆指着高志邦笑:“你搞得像是谈恋爱一样,咱不兴这个,你能有多亲?” “怎么不兴这个?刘大耳朵都说兄弟如手足,老婆随便找,三条腿的人不好找,两条腿的还不好找?有多亲,比亲还亲。” “刘大耳朵?你真会联想。” 高志邦笑:“我说的不是?你让大家作证,刘备刘玄德不是耳朵垂肩,手长过膝?你别站着了,我这酒端的手腕疼,你是让我求你?” 高志邦说着话从里面的座位走了出来,到了冯喆跟前:“咱们好几年的兄弟情分加上二斤黄酒,今天才把这话说出口,你要不喝,我就哭啦。” 屋里人听了都笑,冯喆将酒杯接住说:“你这话还真押韵,得,我这人天不怕地不怕。还就怕老大你哭,不过有点对不起,还没敢问这几位都姓甚名谁?” “都是梅山好汉,今天来房河湾聚义来了。” 冯喆进门没摆架子。将气氛搞的很好,一个有点黑瘦的男子就说:“冯书记,我是朱阳关镇的,我是……” “他呀,是朱阳关镇政府的。虽然没有你管的多,但是人家贵在精、在专,老乔,你那句怎么说,给老冯说道说道!” 冯喆看着这人就觉得和在座的其他人有所区别,果然是体制内的,这姓乔的就笑:“冯书记,你去年和裘书记到朱阳关视察工作,我见过你,借着高支书的话。我就献丑了,我的工作是,不管土不管田,只管撕票拿现钱。” 高志邦问:“你猜他是干嘛的?” 冯喆笑笑说:“幸好我还没喝酒,本来脑子就不灵光,喝酒更糊涂……” “哎你可别这样说,酒是粮食精,越喝越精神,要不你先喝了这杯再说?” 冯喆笑着摆开高志邦劝酒的手,说:“我知道了。乔同志大概是税收专管员。” 冯喆一说,高志邦啪的一拍双手,那个姓乔的就笑,自己端起了酒杯说:“我先干为敬。冯书记随意。” 冯喆自然不能随意,也陪着姓乔的将酒喝了,高志邦拉着他上座。 大家早就挪开了位置,等冯喆坐好,高志邦说:“看来还是老乔有办法,一个系统的就吃一个系统那一套。” “我不也吃你这一套?我喝了老乔的酒不是你递来的?而且还和你坐一块了。你还要怎么样?” 高志邦笑笑说:“就要这个效果,亲近,”然后拿着手机打了电话:“兴邦,你到咱鱼塘搞两条鱼,送到镇上饭店做成红烧的,然后再搞几个菜送来,快点,要保质保量,给饭店的人说,做的不好不给钱。” 高志邦在房河边还有一个养鱼场,他这会是给渔场负责的打电话,有人就说还是高老大硬气,高志邦攀着冯喆的肩膀说:“那是,咱吃上绝不含糊,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什么都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你们没听说这‘死在嘴上,病在腿上’,我不能委屈自己的肚皮。” 接下来众人开始喝酒扯皮,冯喆才知道这几个人除了那个朱阳关的老乔外都是高志邦乔制水泥预制板的供应商,有卖钢筋的,有卖水泥大沙的,老乔在朱阳关政府工作,家里养殖香菇已经有些年头,这回因为要改建家里的香菇大棚,来让高志邦加工大棚的框架来了。 这些人走南闯北的在社会上混的时间长了,都有眼力劲,知道冯喆找高志邦有事,等一瓶酒喝完,大家言过七分,酒足饭饱,就起身纷纷告辞,冯喆随着高志邦将人送到厂外。 等四下无人,高志邦说:“咋?杀人放火还是坑蒙拐骗,只要老大你一句话。” “你还真是在房河湾聚义呢,没那么严重,你才是老大。我求你办事。” 预制厂里有人干活,话随风传,高志邦还是和冯喆到了屋里,冯喆说:“今天中午,李校长在学校门口救了一个落水的孩子,那孩子没事,李校长却进了医院。” “老李?进医院了?严重不严重?” “这会还昏迷不醒,刘校长让学校的一个老师在县医院看护着。” 高志邦哦了一声,心想冯喆找自己到底干嘛? “事情的详细经过是这样:当时还没放学,那个孩子课间从厂房里跑出来玩水,结果掉进河里,李校长恰好从中心学校的办公楼拿教材经过,见了就救人,孩子没事,只是身上衣服湿了,受了点惊吓,被救后一个人回家了,李校长因为一身泥,没法拿教材了,就在河边洗,结果可能是救人时用力过度,头昏,他又掉进了河里,撞到了石头上。” 高志邦说:“老李那身板,身体是不好,结果呢?” “咱们村有两个人经过,将李校长救起来,送到了镇上医院,不然不堪设想,他们认识李校长,知道李玉的电话,给李玉打了电话,李玉不在县里。又给我打了电话,我和镇上的焦主任到了镇卫生院,和老唐一起将李校长送到了县医院。” 高志邦听的有些迷糊:“那你找我干嘛?要我去医院看病号?这还用你说?早先你那会就是在镇上卫生院给我的电话吧?那会你说让我找那落水的孩子,我已经找到了。他是没事,因为调皮弄湿了衣服,在家被他老子揍了一顿,下午都去上学了。” 冯喆点头:“好!我这会找你有两件事,一。你出面,叫那孩子将李校长救他的完整过程写下来,记住,就以孩子的口气写,不要添油加醋,不要用什么夸张的修辞手法,实事求是,同时,要孩子的父母也写一份证明。” “第二,救李校长的那两个人是你村的。你以村委的名义,褒奖一下他们,毕竟是好人好事嘛。” “就这么简单?” “就这。” 高志邦皱了眉:“多大的事?你一个电话就好,还说你不是想喝我的酒?” 高志邦说着就笑了,冯喆说:“我当时到了镇上医院,除了那两个救李校长的村民外,还有一些学生,这些小孩们并不知道事情的全部过程,就是看热闹,难免的以讹传讹。而让大家都知道李校长为什么会在医院,为什么受了伤,这很有必要,否则。舌头下面压死人,明明是做了好事,但是却得不到好报,那多呕心?” 高志邦拍了一下大腿:“你说的对!妈bi去年老李不就干了那件窝囊事?明明没捡钱,人家偏偏的就赖住他,这社会人心坏了!事情最后闹得都臭了。都是乡里乡亲的,还要起诉老李,哪跟哪啊!这回要是不说清,说不定还有人说老李不知道怎么想不开了要寻短见的!” 冯喆看看时间,也快到放学的点了,说:“一会还是我和你一起去见那个孩子,然后再慰问一下那两个救人的村民。” 冯喆说着就站起来,高志邦问:“你干嘛?” “我一会就来。” “嘁!你这不是寒碜我?你坐那等着!” 高志邦说着就打电话,给南莫村的治保主任说要他在镇上买点礼物送过来,要三份,快点。 高志邦打完电话,看看冯喆说:“我们村的事情,哪能让镇上出钱?嘿嘿……” 一会礼品送到,冯喆和高志邦以及南莫村的治保主任一起先到那个落水孩子的家去,但是到了这家人的门口,冯喆又改了主意,自己并没有进去,只让高志邦两个带着礼物去,还提醒两人不要提及自己。 高志邦两个一会就出来了,那孩子的父母一直将高志邦和治保主任送到大门外,三人又分别去了那两个村民家,说了一些赞扬勇敢救人的话。 这一来二去的,已经是十九点多了,高志邦和治保主任要拉着冯喆吃饭,冯喆说回头,这会还有事,高志邦说:“那我一会去县里看看老李?” 冯喆想想说:“今天还是算了,一是晚,再者,李校长还没醒来。” 冯喆走了,高志邦回想了今天这事的整个过程,怎么都觉得有些玄机,那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到底是什么呢? 想来想去的,反正还没吃饭,高志邦干脆开车就去找自己的大舅子胡红伟。 冯喆往县里去,半路上刘奋斗给他打了电话,问李博谷怎么样了,冯喆和刘奋斗聊了几句,刘奋斗说:“书记,有人说李校长怎么就想不开了?他究竟怎么落得水?” 冯喆一听就问:“这话谁说的?” “有人说,我倒是没留意。” “你不要声张,查一下消息来源。” 挂了电话,冯喆心说刘奋斗到底还是思想不周密,自己这个书记为李博谷的事情忙碌了大半天,他竟然没有在其中觉察到什么来,连谁说李博谷的坏话都没搞清。 这时焦一恩的电话打了过来,说李博谷已经醒了,医生正在给他诊断,有了新的情况,会给冯喆汇报。 冯喆刚刚到了医院门口,李玉的电话打了过来,冯喆说了李博谷已经清醒,人没事,李玉就松了一口气,冯喆说:“你不要紧张,有我在,嗯,裘书记知道这事吗?” “裘书记刚刚散会,我还没来的及给她汇报。” “那你先别说,回到县里后,不管多晚,我们见个面。” 李玉嗯了一声,心说冯喆说这话是什么用意? ------------ 第220章一件小事(四) 冯喆到医院,李博谷正在做核磁共振,冯喆就让焦一恩回镇上休息。 焦一恩心里想了想,觉得冯喆留在县里,必有深意,就说:“我给李校长说了冯书记指挥将他送到县医院的事情,李校长大约还要四十分钟才能出来,那我就先回去。冯书记看还需要我做什么?” “没有了,回去休息吧。” 焦一恩离开,冯喆看看时间,对中心小学的苗老师说:“苗老师,你今天下午到现在一直没休息,很辛苦,现在已经二十一点了,李校长做这个核磁共振还需要多半个小时,我在这里看着就行。这样吧,医院外面有旅馆,你在外面登记间房子好好睡一会,到明天早上四点来医院换我。” 苗老师人高马大的,听冯喆说的客气,很不好意思:“这怎么好?其实下午我到这里什么也没做……冯书记,你工作忙,刘校长让我来就是陪护李副校长的,我哪能让你在这,这不合适呀……” “苗老师,今天让你来的忽然,你也没准备,肯定休息不好,以后这一段,李校长就靠你了,今晚我在这里,你抓紧时间休息、调整,改天,我想来顶替你,恐怕也来不了了。” “去吧。” 苗老师一听,冯喆说的也对,自己的确有些想睡觉,迟疑着说:“那我就去了?” “嗯,哦,你身上有钱吧?” “有,下午刘校长给我钱了。” 等苗老师离开,冯喆在核磁共振室外坐着,闭着眼想了很多事情。 李博谷做着核磁共振竟然睡着了,护士将他推出来送到了病房也没醒来,冯喆看看时间,掂了暖壶去开水处打水,准备泡茶提神,在他的身后,有个女子停伫了脚步。心说他在这干嘛?然后迅速的往李博谷的病房里看了一眼,匆匆的走了。 这个人是严然的蜜友,如今在县医院工作的护士李玉。 没过一会,刘奋斗的电话打了过来。问冯喆这会在哪? 冯喆不想给刘奋斗说的太多,就说自己在县里有点事,刘奋斗说:“你下午问我的关于李副校长是落水还是自己投水的话,是胡德铨的司机和司机班的几个人聊天时说出来的。” “胡德铨的司机?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他就说是看到李副校长在河边,结果掉水里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没提李副校长救孩子的事情。” 看到李博谷掉水里却没见李博谷救人? 能看到李博谷掉水里,就是说当时距离李博谷也不远,起码能很清楚的辨认出李博谷的相貌,那他当时有没有去救落水的李博谷的意思?还是说他当时看到那两个路过的村民已经下河去救李博谷了? 胡德铨的司机当时在学校门前做什么? 司机在,胡德铨这个镇上的副书记,当时又在哪? 冯喆记得很清楚,自己和高志邦三个今天下午到南莫村去慰问褒奖那两个村民的时候,他们口中并没有说当时看到河边还有其他人,只是说在救上了李博谷之后,有几个上体育课的孩子跑过来看热闹的。 半间房中心小学的体育课并不像别的地方那样丰富多彩。体育器械十分有限,体育课基本都是让学生们自由活动,而且,很多时候这些课时都被语文、数学这些主要学科将体育课的时间给占用了,体育课其实有些名存实亡,体育老师每日很多时候无所事事,非常清闲,这也就是刘福禄校长之所以能让教体育的苗老师来陪护李博谷的原因。 “他当时在学校门前做什么?和谁在一起?” 刘奋斗咳嗽一身说:“这个,我还不清楚,我再了解一下。” 李玉今晚并不当值。她只是临时顶替别人一会,在她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弄清楚了冯喆看护的那个病房里的人叫李博谷,是半间房上的一个老师。但是她并不清楚李博谷是另一个李玉的父亲,而另外一和自己同名的李玉还是县wei书ji的秘书。 李玉来到了病房已经是零点一刻了,病房内并没有开灯,她从病房的窗户中朦朦胧胧的看到父亲闭眼睡在那里,头上并没有被包扎,也就是说头部没流血。看来情况的确无大碍,(李玉不知道李博谷在镇医院是满头被包扎了白纱布的)而冯喆靠在椅子上正在假眯,外面灯光辉映着月光映射在他的脸上,有着斑斑驳驳的影迹,立体感很强。 李玉站了一会,伸手轻轻的推开门进去,冯喆就睁开了眼,没有说话,注视李玉在李博谷的病床前站着。 停了一会,冯喆说:“李校长做了几个透视,医生说脑部没问题,主要还是身体机能不太好,平时饮食和休息要注意,要在医院观察几天。” “谢谢你!……裘书记休息了,我才过来。” “喝水吗?” 李玉摇头:“不了,你下午吃饭了没?” “吃过了,我不会让自己饿着的。” 冯喆说着轻轻一笑,意思是让李玉不要操心自己,指着外面的阳台说:“我们去那说话。” 两人到了阳台,关了后面的门,环境相对的封闭了些,医院外面婆娑的树枝灯影摇曳着投射过来,让两人的脸盘都明明灭灭的。 “我一直很钦佩李校长的为人。” “谢谢,”李玉说着,低了下头,叹了口气。 “怎么?” 李玉没有回答冯喆的话,良久又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好人往往是没好报的,这世界的规则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李玉在冯喆面前不需要隐藏自己,她心里想到什么,就袒露了出来。 “当时村里救李校长的两个人给你打电话,原话怎么说的?”冯喆没有继续李玉的话题。 “他们就是说,我爸落水了,问我在哪,我就问我爸在哪落的水,怎么回事,他们回答说,就在学校门前。好像是因为我爸救了一个落水的孩子,但是他们并没有亲眼见那个过程,只是远远的看到那个孩子浑身滴水的从河边往村里去了,所以就猜测是那样。因为当时河边除了我爸,也没别的人,至于我爸为什么救了人却没离开河边,又掉进河里,他们并不知情。我就让他们将我爸送到镇上医院,接着,就给你打了电话。” “李校长的确救了一个落水的孩子,我今天和高志邦已经核实过了,我想,李校长之所以没有当时就离开,是因为身上沾了河泥,不方便拿教材,因此在河边想洗干净的,结果就眩晕了。” 冯喆自己下午的经历大致说了一下。还说了一些人诋毁李博谷的传言,李玉登时皱眉:“这些人真恶心!就不能见别人好!我爸也是,浑身湿透了不想着赶紧回家换衣服,管什么教材!回家不能慢慢的洗啊!那教材放在河边除了捡破烂卖废品的,谁会要?哪个重要都搞不清。” 有些东西对别人是破烂,可是对李博谷就是很重要的,冯喆也叹了一口气:“是啊,这世上其实真的没几个真正希望你过得好的,除了少数有限的几个最亲近的人,比如说家人。或者朋友,而有时候家人也未必对你是全心全意的,至于朋友,对脾气的。终其我们一生能碰到几个?岳飞不是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吗?” “是,你说的对!”李玉得到了共鸣:“很多人见你有了事,假惺惺的来探望你,他们是关心你?其实最多也就是问问。问的目的其实是想详细了解一下你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向别人谈论多爆料罢了。这些人并不是真正的希望你过的好、过的幸福,甚至更有甚者,他们只是来确认一下,看你是不是过得不如意、是不是很倒霉,是不是比他们还差,如果你是倒霉了,他们就觉得你没有威胁,那么他们就放心了!” “特别是,有些你曾经过的比他好,你抢过他们的风头的那些人,你要是这会过的差劲了,他们心里就有了莫名其妙的优越感甚至快感!巴不得你永远落魄下去,但是如果你要告诉他们你过得不错,生活中的一些小事不算什么,你积极向上,人生难免坎坷,你会汲取教训继续轻装前进,你就立即成了他们的挖苦对象甚至是今后借钱对象!因为什么,因为你过的比他们好啊,他们会想凭什么你比他们过的好,你过得好,你就有错,你就应该将你得到的好处给别人分享,否则你就是自私自利的人!” 冯喆等李玉情绪稳定,说:“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我想,这次镇上出面,表彰一下李校长的这种行为、这种舍己救人的精神。为人师表就要言传身教,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教育半间房人的机会。物质重要,精神更加要饱满。那两个救助李校长的人,我下午已经去拜访过了,他们救李校长,这没有丝毫的争议,而对于李校长救那个孩子,这一点很多人并不清楚,我认为镇党委有义务、有责任让每个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不能让某些心怀叵测的人兴风作浪,胡作非为。” 冯喆说着,李玉问:“那你不让我告诉裘书记的意思是……” “不是不让你说,而是不让你当时说,”冯喆顿了顿,看着李玉说:“领导都希望从下属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或者意见,不管这个肯定的答复和意见是错误的,还是正确的,但是要不含糊、不模棱两可,如果那样,他会觉得你没有认真的在办事,将问题只是单纯的反映给了他而已。” “你是说,不想让裘书记知道我爸可能是因为救人落水,也可能不是因为救人而落水的?这很重要?” “李玉,在这件事里,你首先要意识到你是跟在裘书记身边的人,如果你对父亲在道德上有瑕疵,会不会影响到裘书记对你的看法?” 李玉哦了一声:“我没想那么多,不过你说的是。你提醒了我。” “其实问题的关键不是裘书记那里,而在于李校长。” “我爸?我爸怎么了?” “你设想一下,假如,我是说仅仅是假如,李校长痊愈之后,有人问他为什么会落水,李校长会不会根本不提自己救人的事情,只说自己在河边洗手,一个不慎,就掉河里去了呢?” 冯喆说着看着李玉的眼睛,李玉摇着头说:“你说的太有可能了,哪还用等到痊愈,明天要是有人来问他,他准会像你说的那样答复别人的。你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没捡钱都说自己捡了,还让我从家里拿钱给诬赖他的人呢,要是那样,整个是跳进房河也洗不清了——要是他照你说的对别人复述,镇上甚至县里会怎么议论他?还没出院人就被全镇的人戳了脊梁骨了,断章取义指鹿为马的事情他遇到的太多了,他,唉……” “这还没完,你想过如果李校长这样说了之后,对你有什么影响了吗?是,那就是我刚刚提及的裘书记的问题了,还有,县里一些想诋毁你的人,背后会怎么议论你?就因为你有了一个只做好事却不想让大家挂在嘴上的父亲。爱屋及乌,恨屋及乌,人在旅途,不得不谨慎。” 冯喆看了一下屋里面继续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这样说李校长的,但是我的确觉得有这个可能,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可能还会因此将事态扩大化,说裘书记用人不淑,李校长那个什么,她那个秘书李玉也那个什么。” “那个什么,”李玉笑了:“不就说我不是好人吗?我就不是好人——谁在乎?” 李玉说着,眼睛瞄着冯喆,牙齿咬了咬嘴唇,模样十分可爱,冯喆笑笑说:“好人不好人,不需要别人评判。所以,李校长对外的态度和说辞就很关键,他不能有丝毫的迟疑和犹豫。有时候大西洋对岸的一个蝴蝶一次轻微的翅膀搧动,就能引起太平洋的飓风,看似丝毫没有联系的事情其实都有看不见的内因外因作用,而李校长到底怎么说话,这边的工作,只能由你来做,在李校长充分认识这一点之前,还是不让裘书记过问这件事的好。” “那,还有别的原因吗?”李玉想想,脸上露出了笑容:“小马哥不会对我都保密吧?” 冯喆点头说:“是,是还有别的原因,你那么聪明,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 第221章一件小事(五) 裘樟清上午还有个会,冯喆一夜辛苦,趁这个空挡抓紧时间就补了个觉,睡得正香,李玉打电话过来说裘樟清散会了,这会在办公室,从现在开始,将不再安排会见其他人。 冯喆飞快的洗了把脸,看看镜中的自己,十来分钟就到了裘樟清的办公室,一进门就瞧见那盆黑色的百合郁郁芳芳,开的很好,在宽大的窗户前,非常显眼。 裘樟清正在批公文,看了冯喆一眼,对冯喆的问候只是嗯了一声,等李玉一会出去了,见冯喆正在注视着那盆花,就轻轻的活动了一下脖子,问:“数清楚有多少花瓣了没有?” 冯喆笑笑说:“没有,我恐怕自己会越数越迷糊。我看着花心里在想,书记这盆比我养的那个好,这应该有什么秘诀或者心得的。一定有。” 裘樟清听了就笑,看来心情很好,她接受了冯喆的恭维,身子往后背一靠说:“秘诀是有,却不可轻传。” “书记说的是,越是重要的技法,就愈得经过千辛万苦、浴火重生才学到手,那才能被好好珍惜,就像‘书非借不读’的道理一样。要不,那我中午请书记一顿饭,怎么样?” 裘樟清笑着站起来:“一顿饭就想套我真言?你也说了要千辛万苦的,这么简单就得了秘诀真谛,养花发家致富了,我怎么办?这不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冯喆笑笑的说:“那是,我是不知轻重了,对了,裘书记,我刚刚得知,咱们市里财政宾馆有温泉浴了,那里的温泉水的确是从赣南天门山运输过来的,算是咱们市里第一家。” 裘樟清心说他真有心,原来还一直记得自己喜爱游泳的事情。 “温泉就先罢了,哦。走,我们先吃饭吧。” 裘樟清没问冯喆来县里干什么,意思是有事一边吃饭一边谈,这时李玉进来。看到裘樟清一脸轻松的模样,心里感叹人和人真的是不同的,还是冯喆行,其他人见了裘樟清哪会享有这种亲切的待遇。 “裘书记,我中午想请一会假。我父亲住院了。” “哦?李校长病了?” 裘樟清问的是李玉,冯喆却回答了:“裘书记,昨天李校长从河里将一个落水的孩子救上了岸,孩子没事,李校长头部却撞到了河石上,一直昏迷,昨天下午,我将李校长送到了县医院。” “昨天从省里回来很晚了,我见书记也累了,就没汇报。我昨晚去过了医院。医生说没大碍。这次真是多亏了冯书记。” 裘樟清说:“哦,这样,那你去吧,下午就不用回来,多陪陪李校长。有什么需要,告诉我。” “谢谢裘书记。” 李玉走了,冯喆看着裘樟清说:“在下面不觉得,这会和书记您在一起,被人也称书记,感觉怪怪的。这样不好。我回头让李玉纠正,改一下口,起码在您面前别这样称呼我。” 裘樟清看着冯喆,摆了一下手:“全国一盘棋。向上看齐,基层工作端正,就能保证队形不歪,你这个书记也是书记。” 两人像从前那样一个前一个后,冯喆在后面关了门,随着裘樟清往电梯那里走。 这会快要下班。楼道里的人见了两人,都站住笑笑的问着好,裘樟清一脸平静,冯喆在后面微笑着对问候的人点头示意,还有人早早的就按了电梯在候着让两人上去,冯喆说了谢谢,那人等电梯门关闭,才转身离开。 电梯门缓缓关闭,裘樟清说:“我回忆了些关于描写百合的诗,可是想来想去的,都觉得不合适,倒是觉得这句‘日历参差影,风传轻重香’还比较贴切。” “‘日历参差影,风传轻重香’?这句真好——我也想过,不过真是没考虑到过这一句,这是谁的诗?” “又在偷师了?” “师傅就是师傅,师傅的学识不是做学生的一时半会能学得会的,顶多画虎似猫,难以形神兼备。” 电梯里就是裘樟清和冯喆,裘樟清听冯喆一说又笑了:“那我告诉你,你就欠我两顿饭啊,这个‘日历参差影,风传轻重香’不是说百合的,而是赞颂兰花的,是李世民的诗。” 冯喆其实知道裘樟清这首诗的出处,“日丽参差影,风传轻重香”的下一句是“会须君子折,佩里作芬芳”,但是没理由让裘樟清丧失做师傅的优越感,而且自己欠裘樟清的饭局,应该越多越好,多多益善。 两人出了电梯,裘樟清又恢复到了梅山一把手的状态,冯喆一直跟在裘樟清的身后,到了外面快走几步为裘樟清打开了车门,护着她上了车,才坐到了前面,和司机点头打了招呼。 回到了五一九,裘樟清没有直接吃饭,而是先换了一身浅颜色的外装,里面原先的白衬衣也换成了淡粉色圆领的,还洗了一下脸,做完这一切后,本来冯喆以为裘樟清会到下面去吃的,她却让人将食物送到了房间里。 “裘书记,李校长舍己救人这事,对我触动很大,我觉得,有些事情说起来简单,落在自个身上真正的做起来,却有难度。许多事情在日常我们都会忽视,但是真正的经历了,才知道大家需要的也不应丢弃的,就是这些看似平凡但却透射出人性光辉的正能量,我觉得,这恰恰是推动社会和谐前进的动力所在。李校长知识面广,有深度,他不但是半间房教师中的佼佼者,人品更是犹如明月照山岗,但凡和他交往的人都能感觉到李校长身上的那种真正为人师表的‘仁者爱人’的思想境界,李校长更是我们县教育界扎根基层的好老师,在本职工作中兢兢业业,取得的成绩是显著的,是有目共睹的,我想,借这个机会在半间房深入开展一次‘讲政治、有信念,讲规矩、有纪律,讲道德、有品行,讲奉献、有作为’的研讨,让严格遵守党纪国法,遵守各项工作制度和工作纪律,转变工作作风,切实提高工作效率,避免不作为、乱zuo为、慢作为成为一种常态,要每个人都常怀感恩之心、知足之心、忧患之心,廉洁从政、务实、高效、创新成为一种主流,形成一种风气。” 裘樟清没接冯喆的话,吃着饭,喝了一口汤,问:“去年的五一前后,半间房中心小学的学生来县里,就是为了李博谷,转眼就是一年。” 冯喆揣摩着裘樟清说这句话的意思,正要说话,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裘樟清听到了嗡嗡声,下巴点了一下,示意冯喆接电话。 冯喆一看,这个电话是刘奋斗打来的,也不出去避开裘樟清,意思是自己在裘樟清面前没有私密可言,坐在那里接了电话,刘奋斗张口就问:“冯书记,你这会在哪?” “你说,什么事?”冯喆没有回答反问。 “镇上出事了,大院被几十个村民堵了。” 冯喆到了半间房后,还没出现过村民围堵镇政府的事情,他觉得裘樟清似乎能听到话筒里刘奋斗的话语,问:“怎么回事?哪个村的人?” “人是南莫村的,领头的是昨天李博谷救得那个落水孩子的父母,直接原因是王茂强这个瓜怂货在大院里搧了这孩子他妈一巴掌,媳妇吃亏,男人就闹,结果在大院里就和王茂强打起来了,真他ma的,王茂强被扯破了衣服,吃了亏,在院里鬼哭狼嚎的,大家都去劝说制止,王茂强就叫了派出所的人来抓人,这下好,矛盾激化,挨打的女人不情愿了,她男人,哦,这男的叫高岿然,高岿然同时也打了电话,叫来了一帮子村民,就在大院里堵上了。” 刘奋斗说的有些稀里糊涂,满嘴妈的妈的,冯喆沉声说:“唐经天在不在?在?我不和他通话了,你告诉他,他去是维持秩序,不是去施压的,不管情况怎么样,不能抓村民,不能激化矛盾,不能动手,警戒就好,除了对伺机闹事、破坏财产、意图打砸抢的人实施必要的强制措施外,不准动用武力,政府里的人,谁今天越界,谁承担责任。” “事情的起因是什么?” “我还正在了解。” “王镇长呢?他在哪?” “他躲在自己办公室里,这家伙!” “在办公室躲着?” 刘奋斗在那边说:“可不是躲着?他先动手打的人,这事就是他引起的,几十号人找他,见了他还不将他给生吞活剥了?” “镇上领导这会还有谁在?” “除了我,王茂强,没别人。” “那谁在大院里做工作?没人?都去吃饭了?刘校长呢?不见人?”冯喆沉吟了一下:“你先给唐经天转述我的话,然后将事情的详细经过了解清楚。我一会打给你。” 刘奋斗还欲言又止,冯喆却干脆的挂了电话,拨给了高志邦:“老高,我是冯喆,我这会在县里,你听我说,高岿然夫妇和一些你们村的人在镇政府反应情况,可能和王茂强同志出现了一些误会和冲突,唐所长带着人在镇政府维持秩序——你现在就去现场,将你们村的人约束起来,控制事态恶化,告诉大家,就说是我说的,大家有什么问题,那就解决问题,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向我反映……对,是高岿然。” 裘樟清看着冯喆一连串的打着电话,语气也没急促,表情和平时一样,心说他倒是指挥若定的沉得住气。 PS:  祝朋友们周末愉快,节日愉快! ------------ 第222章一件小事(六)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几分钟的功夫,刘奋斗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冯书记,按你的指示,场面已经得到控制,现在高岿然同志要和你通话……” “好,你把电话给他。” “冯书记?冯书记……” “是高大哥呀,你好,我是冯喆……” 正在这时,裘樟清的电话响了,冯喆起身就走到了外面,闭了门,以免影响裘樟清接电话。 高岿然的嗓门大而且激动,似乎人能从电话那一头钻过来站在冯喆的面前:“……冯书记,我老婆被你们镇上当官的打了,就是那个王胖子王茂强,什么副镇长,就是畜生!神经病!你得给我做主。” 冯喆安慰了高岿然几句,顺着高岿然的话意问究竟发生了什么,高岿然说:“我刚干完活到家,还没吃饭,刘校长打电话说让我和我儿子到镇上来一趟,我问去镇上哪里,他说镇政府,我问他什么事,他说你儿子不是昨天落水,被李副校长救了吗,就是说那事。既然关系到了李校长,我想这得赶紧去啊,就带着老婆去厂房里接了儿子,然后急匆匆的就到了镇政府,谁知道一进大院,那个傻diao王茂强和刘校长堵着我问,你是高岿然,日ni妈bi就你能,你都能出圈了,王茂强这个死胖子骂的很难听,我糊涂了,不知道怎么回事,问他你怎么骂人,他说骂的就是你,你这个瘟神,你ma的。骂你是轻的,老子还要打你,我说你这人神经病啊,当官了不起。副镇长了不起?你打一下试试,你能打得过我?就你那三尺高六尺宽的横祸不够我练手!王茂强就说我打你怎么了,你ma我就打你,这时刘校长将他拉开了,我媳妇就问刘校长叫我一家三口到底干嘛。怎么就遇到这个脑子不正常的人,刘校长还没说话,王茂强这个神经病又骂开了,然后朝着我这边扑,我媳妇挡着我,结果就被王茂强从后面踹了一脚,然后她又被王茂强打了一个嘴巴,当时我儿子就被吓哭了,我当然气愤,就和王茂强纠缠。打了他几下,他也不经打,就倒在地上,这时我被人拉开了,王茂强从地上起来骂骂咧咧的说今天非要弄死我,我说就凭你?他说你等着,老子让你蹲一辈子监狱,将牢底坐穿,然后他就打电话叫了派出所的人,冯书记。我又没做错什么,是他先动手打的人,他恶人先告状,我当然不怕。他能叫人,我也有人,人多是一势,就叫了我的本家几十人来镇上,结果就在镇上闹开了,冯书记。他王茂强是个镇长,是个副镇长,但是今天这事不跟我说个一二三,弄到联合国我都不行他!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他是人民法院?我怎么他要让我蹲一辈子监狱?——他要我将牢底坐穿,我在坐牢前先灭了他!” 冯喆一直聆听着没有打断高岿然的话,等高岿然说完,先询问了他媳妇和孩子有没有受伤,高岿然说没有,就是气不过,然后说儿子被吓得现在还在哭,冯喆又安慰了几句,说:“高大哥,我现在不在镇上,从昨天李校长出事后我就护着他到了县医院,李校长是我们镇上学校的好老师,他落了水、出了事,我们应该尽一切的努力、用各种能用到的方法和力量去保证、去促成、以使李校长安然无恙的康复,否则,李校长要是身体上有一点点的问题,都将是我们全镇教育系统的难以挽回的损失。但是,我顾此失彼啊,个人能力有限,顾得了这头顾不得那头,我在医院,却没想到今天镇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真是感到负疚,对不起啊,高大哥,现在,我代表镇党委、镇政府向你和嫂子、侄子表示慰问。在我不在镇上的期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深感不安,对不起,高大哥,我向你全家道歉——你能接受我的歉意吗?” 冯喆将话题扯到了李博谷身上,高岿然激动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冯书记,你是好人,我知道你昨天一天到现在都很忙,高支书说你人不错,我都知道,王茂强的事情和你没关系,和镇政府没关系,主要是他刚刚要派出所的人抓我们,我才叫的人,我这会就让人都回去,不影响镇上人办公,你放心,我不是不懂礼的人,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先放开手撒尿,不理王茂强那个鸡ba,那个,李校长怎么样了?没事了?你说说,我本来准备下午到县上医院看李校长的,谁想到就出了这种事。” 听到高岿然说这些,冯喆问:“高大哥,谢谢你理解我,支持我的工作,我问你几个问题啊,我听刘书记说,你一家人之所以到镇上来,是接到了刘校长的电话?” “是啊,真是莫名其妙,叫我来,我就来了,来了就碰到了疯子!这不是没事找事?背上鼓寻槌?” “哦,那刘校长当时给你打电话是怎么说的呢?你别急,慢慢想。” “不用想,很简单的几句话,刘校长就说,让我带着孩子来镇上,是关于李副校长的事情,我以为李校长怎么了,我才和媳妇急急忙忙的从学校接了孩子来的。” “高大哥,你回忆一下,你之前和王茂强认识吗?” “不认识,但是知道他是副镇长,神经病!这种人怎么能当镇长?谁选的?冯书记,你要查查!这人这样,肯定有问题!” “哦,那嫂子呢?也不认识王茂强,没接触过?哦,就是说,你全家之前和王茂强不认识,也没交往过,对吧?” “是。” “好,我明白了,你看今天这事真是,你给嫂子说说,先回去吧,我尽快从县上回去,然后我再当面和你。和嫂子道歉说这事好不好?” 高岿然听镇上最大的官对自己说的很客气,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就将手机还给了刘奋斗。 “刘书记,现场情况怎么样?” “没有骚乱。高志邦在和南莫村的人做工作,唐经天让派出所的人都撤到了大门外。” “你给老唐说,让他将人全部撤离,对,一个不留。现在。镇上的领导都有谁在?” “没人,老王还在楼上没下来。” “好了,你给老唐说一下我的意思后,不用再给我打电话了。” 冯喆在隔断门后想了一下,拨了刘福禄的手机,刘福禄接了电话叫了一声冯书记,再也不吭声了。 “刘校长,我现在代表镇党委问你几个问题,请你认真考虑好了,再回答我。” 冯喆也没问刘福禄这会在哪。刘福禄一听冯喆说的严肃,赶紧答应,冯喆问:“你今天打电话叫高岿然一家到镇政府,有什么事?” “冯书记,不是我找高岿然一家,是王副镇长要找高岿然他们一家,我就是传话的,王副镇长给了我高岿然的联系电话,我就打了过去,我按照王副镇长的意思叫他们三口人来。我没想到事情发展成了这样。” “你早上什么时候到的镇上的?” “十点多快十一点的时候。” “去镇上要办什么事?要见什么人?” “我本来就是去见王副镇长说李副校长落水的事,还有看镇上对建校舍的事情有什么具体新的方案没有。” “你见到王副镇长后,他都说了些什么?” 冯喆问的这个问题涵义很广,刘福禄心说总不能将自己和王茂强说昨晚打牌输钱赢钱的事情都讲出来。就选择了有关联的说:“我能看出来王副镇长心情很不好,我们当时在大院里碰上了,就在树荫下说话没进办公室,王副镇长说了几句告黑状之类的话,我没听明白,但是也没问。后来,我问到中心小学的事情,王副镇长说管他什么学校,他能不能继续干下去还是问题,我就问怎么了,他说如今的农民能耐的很,都告到市委市政府去了,然后还骂了几句,可是我再问,他却再不说了。” 看来,高岿然是做了什么让王茂强恼火的事情了,那高岿然究竟做了什么能让王茂强说他这个副镇长都干不下去了呢?这件事和市委市政府又有什么联系?冯喆心里想着,问刘福禄:“刘校长,你说高岿然的手机号是王副镇长给你的?” “对呀,王副镇长拿了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给我,让我给高岿然打电话,就说来镇上说李副校长的事情,还说让他把孩子带上。” “为什么一定要强调让高岿然带上孩子?” “我不知道啊,我心里想这不当时还没放学呢,难道,王副镇长是安排要他们三口人一起去县医院看望李副校长?” “然后呢?在你给高岿然打了电话之后,王副镇长都说了什么?” “这期间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不停的在抽烟,也不和我说话,我知道他心烦,也沉默着。” 王茂强是主管教育的副镇长,刘福禄是学校校长,他敬畏王茂强,这能说的过去。 “那他们见面之后,详细说了什么?” “没有,高岿然一家到了镇上,王副镇长问我这就是高岿然,我说了是,他就站起来冲着三口人骂开了,我不明就里,拦都拦不住,然后局面就发展的有些不受控制……” 刘福禄絮絮叨叨的说着下面起冲突的经过,大致和冯喆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但是冯喆没有打断刘福禄的倾诉和自我辩解,听着电话心里想着,王茂强究竟怎么了?高岿然又做了什么威胁王茂强的事情?看情况王茂强和高岿然一家确实是不熟悉的,为什么王茂强一定强调让高岿然将他的儿子也带到镇上去? “这件事和市委市政府又有什么关系?”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半间房镇上的几位领导分别的给冯喆打了电话,冯喆以在裘书记这里开会为由全简单的一句话给推掉了——事情过去了,危机消散,隐患灭于无形,这些人就纷纷出场了,刚刚在需要的时候,他们都去哪了呢? 看来,自己在半间房的威信亟待加强。 冯喆没打算找王茂强了解情况,他觉得,就算是自己找王茂强,恐怕王茂强也没什么真实的话给自己讲,否则他不会以这种方式去对待高岿然一家。 既然这样,那就自己去了解,去抽丝剥茧,去寻找真相。 裘樟清已经吃好了,冯喆刚刚只吃了半截,他打完电话进去,裘樟清坐在沙发上在看着窗外的景色,冯喆随着裘樟清的视线看过去,能瞧见绿色的树枝上栖息着两只鸽子在叽叽咕咕的相互依偎,冯喆坐下,继续吃饭,裘樟清看了一会外面,回头说:“凉了吧?再热热?” “不用了,谢谢裘书记,镇上的事情已经基本解决了,我回去查清楚了,再给书记你详细的汇报。” 裘樟清瞧着冯喆的眼神一瞬间有些奇异,冯喆不知道裘樟清在想什么,这目光里的那种奇异又是什么,但是也不好和她继续的对视,就低下了头继续吃饭,裘樟清看了冯喆有十来秒钟,猛然的说:“我刚刚说,李博谷去年有病,李玉觉得自己的父亲得不到公平的对待,就发动了学生来县里请命。” “是,书记你刚刚说过这个。” “你刚才说,要在半间房开展一次学习李博谷的活动?” “是,我觉得从教书育人、从舍己救人这两方面,李校长的思想和精神值得镇上人学习,”冯喆说着迟疑了一下,看看裘樟清问:“如果裘书记觉得我的想法不成熟,我再考虑考虑。” 裘樟清这一会一直在盯着冯喆看,她的眼神中有一种冯喆之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东西,冯喆有些琢磨不透,但是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好,于是他瞬间决定,将自己原本打算再过几天等时机稍微成熟一点才给裘樟清说的话,这会提前讲述出来。 “还有,我考虑,如果在镇上举行的这次‘讲政治、有信念,讲规矩、有纪律,讲道德、有品行,讲奉献、有作为’的研讨还算是成功,能够引起一些良好的反响的话,是不是提请县教体局商榷,可以在全县范围内扩大研讨的规模,是不是可以让李校长为全县的教育系统做一个专题报告会?” 冯喆这句话一说出,裘樟清的眼神那丝疑虑消失了,心说是这样? 但是裘樟清现在还是不确定冯喆是不是完全的给自己说了李博谷救人事件和今天早上在半间房发生的**之间是不是有着某种联系,还有自己刚刚接到的那个电话提及的内容,到底是不是冯喆在玩的一个小手段?因此,裘樟清对此有所保留,但是,她却要对此有所表示,因为,她并不是不喜欢、不是不支持冯喆搞所谓的政绩工程,不是不同意冯喆有借着李博谷的事情宣传半间房甚至宣传他这个全省最年轻的镇委书记的意图,她只是不希望冯喆在做这些工作上的事情的时候,会对自己有所隐瞒,那样的话,自己的心里会很不舒服,那种来自冯喆对于自己不交心、不坦诚——起码是工作上的——的行为,会让自己觉得在梅山所做的一切是失败的,是有遗憾的…… “你吃好了,和我去一下医院,探望一下李校长。” 裘樟清的表态让冯喆有些稍稍的意外,但是也顺理成章,因为李博谷还是李玉的父亲,如今裘樟清的决定恰恰正是自己期待和希望发生的,可是,裘樟清刚才眼神中那种有些陌生的情感流露,到底是什么呢?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 第223章一件小事(七) 魏敏芝今年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后,一直高不成低不就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今年过年的时候,邻居又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对方是修家电的,人长得一般,接触了几次,家人问感觉怎么样,魏敏芝心里谈不上怎样不怎样,顶多不讨厌罢了,这已经是出了学校门后第若干次相亲了,可是每次都觉的和自己心中想象的那个人差距很远,都是重复一种没感觉的感觉模式而已,不过女人总归要将自己嫁出去的,家里空间太小,父母都年事已高,弟弟也要考大学了,作为长女,无所事事的让家里养活自己,魏敏芝觉得自己有些无能,于是在一天傍晚经过邻居家的门前时,点头说也想和那个修家电的交往下去,只不过自己工作不稳定,不好意思耽搁人家,邻居立即就说,工作可以找,两家总比一家能量大,这工作还是要比较正式的,魏敏芝就说,那在结婚前,自己不会去当那个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省得有人说闲话,其实魏敏芝知道自己内心是想让自己的单身生活再延长一段时间,她还有些不甘心,而邻居听了喜滋滋的,这下自己修空调的钱就能省了,邻居不知道,这时候魏敏芝刚刚坐了半天的公交车回来,那辆公交车是专程为去一家大型超市购物的人免费开放的,魏敏芝常常坐在这路不花钱的车上从一条街到另一条街,从终点到起点,从起点又到终点,看着路上的行人心想着类似人活着究竟为什么这种空洞却有无数个答案的哲学命题。没多久,魏敏芝就有了一份听起来比较体面的工作,魏敏芝和大学同学联系的时候终于可以大方又故作淡然的说自己在武陵电视台工作了,其实她是在武陵电视台的广告部当业务经理,而这个业务经理是广告部最底层的人员,就只是一个广告部的临时工,叫起来听着好听,只比打扫卫生的保洁员稍微好一些。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各种咨询广告的电话和承办领导临时交办的各种事情和出去拉业务做要约引诱,而电视台的广告部是被承包出去的,办公的场所是在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sao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224章一件小事(八) 逐,禽类,似鹞鹰,爪象人手,形象鹌鹑,传说是才智之士被放逐,尧的儿子,因不被传天下,与三苗合力反尧,败,羞愧自杀,投南海死,化为逐。狡,四脚兽,身如狗,豹纹牛角,叫如狗声,现则庄稼成熟丰收。雷鸣,古神兽,龙神人头,拍打肚子时会放一阵响雷。诡,水生物,身如龟,白色身子,红色的头,能预知火灾。毕方鸟,禽类,人面,只有一只脚。灭蒙鸟,禽类,青色羽毛,红色的尾巴,也叫孟鸟。并封,四脚兽,猪身,身子前后各有一个猪头,全身黑毛。 龙鱼,水生物,一只角,水陆两栖,圣人可以骑上它飞行。乘黄,四脚兽,狐狸,背上长角,用它当坐骑能长寿至两千岁。闻麟,四脚兽,体形象猪,黄色皮毛,头白色,尾巴白色,能控制大风,出现处将会刮起狂风。饕余,四脚兽,身似马,日行万里。铰,四脚兽,白马,有象锯齿一样的牙齿,专食虎豹。蛩蛩,四脚兽,马,素色,日行五千里虹虹,四脚兽,一端各有两个头。 兕,四脚兽,牛一身黑毛,只生一只角,体重约三千斤,可化身为牛精。旌马,四脚兽,马,背膝和尾巴上有很长的毛,日行八千里。 陵鱼,低级人鱼。水生物人面兽,下半身是鱼身,有手有足,上半身是美丽的女子。人鱼的一种,泪水中有珍珠。夔,古神兽,身如牛,青灰色身子,头上无角,只有一条腿,身上光彩夺目。会带来风雨,雷声。黄帝以它的皮作鼓,用骨作鼓槌,能增长士气。威镇群敌。 星星,人面兽,猿,猩猩。爱酒,知往事,说人语,食之健走育沛,水生物。水母,纯白,佩用不生蛊胀病。 鹿蜀,四脚兽、马,虎纹,红尾,会吟唱,声美,养之保佑子孙繁衍。 旋龟,水生物。龟,鸟头,蛇尾,象木头敲击,佩用防耳聋,治脚茧。 鲑鱼,水生物,牛,蛇尾,两翅。象牛,食之不得痈肿病。 类,四脚兽,野猫。有头发,雌雄同体,又叫香髦,明朝曾出现,食之不会忌妒。 傅池,四脚兽。羊,九尾四耳,眼睛在背部顶上,佩用不知惊恐和畏惧。 比芙,禽,三头六眼六足,四翅,食之少睡欲。 灌灌,禽,鸠,羽毛艳丽,叫声如人对骂,养之能不受迷惑。 蝮虫,蛇,红黑色,又名草上飞。 刀鱼,,鱼头很长,大者一尺以上,食之味极为美。太湖至今仍有很多。 桓,四脚兽,羊,无嘴,不吃却能生活下去,吃了此羊能抗饥饿。 地犀牛,四脚兽,独角。 瞿如,禽,人面兽,白色头,三只脚,叫声如其名字。 大蛇怪,蛇,身躯庞大,有如小山。 大巴羊,四脚兽,身如驴,尾巴象马,食之可治体皴,润泽干燥的皮肤。 叶渠,禽,身似山鸡,羽毛是黑色,爪子为红色。入药用可治疗皮皴。 赤蝴,禽,鹦鹉。体色红黄,极美,饲养可防御火灾。 蒽聋,四脚兽,羊,长着红色的长鬣毛。 悯,禽类,翠鸟,嘴红,养之可以预报火警。 鲜鱼,水生物,身诺鳖,如羊般大。 肥遗,身如鹌鹑,羽毛黄色,嘴红。食之可治恶疮,杀灭毒虫。 豪彘,四脚兽,身如猪,白色毛,毛很象妇女的簪子,顶端为黑色。 嚣,猿类,身如猿猴,臂很长,善于投掷石物,又名巨弥猴。 海菲,鸟类,人面鸟身,身如枭,只有一只脚,只在冬天出现,夏天反而蛰居,穿着它的羽毛做成的披风,可以不畏惧雷电。 猛豹,四脚兽,身如熊,但比熊小,能吃蛇,还能吃铜和铁。 布谷,禽类,能自呼其名,轻易可成精。 白翰鸟,禽,能射出水箭伤人。 谿边,四脚兽,身如狗。用它的皮做成的褥子铺在身下,不生寄生虫。 栎,禽类,身如鹌鹑,黑羽毛,颈上红色,祥鸟。 梁如,四脚兽,身如鹿,白尾,后脚象马蹄,前脚象人手,头上有四角。 敏,四脚兽,身形似牛,苍黑色毛皮,大眼睛。 麝精,四脚兽,身如鹿,前肢短,后肢长,蹄小,耳大,脐与生殖器之间有麝香腺。也称香獐,麝是一种很珍贵的药物。能放出香气,使人意乱神迷。 晶鸟,禽类,身如喜鹊,羽毛是红黑色的,生两头四角。能食火,可以预报火警,养着它能防御火灾。 麋,四脚兽,脚似鹿非鹿,头似马非马,身似驴非驴,蹄似牛非牛。又称“四不象”可进化为麒鳞。 举父,猿类,身如猿猴,臂与尾巴有斑纹,爱抚摩自己,力大无穷,能举石头掷人。 蛮蛮,禽类,身如野鸡,一翅独眼,红色和青色的羽毛,十分美丽,天下大乱时出现,两只鸟集合才能飞翔,又称比翼鸟。 文鳐鱼,水生物,身如鲤鱼,鱼身鸟翅,身苍色花纹,白头红嘴。 鸾鸟,四级凤凰。现则五谷丰登,攻击法术:可使人癫狂,常成群结队地飞翔。 鹑鸟,四级凤凰,性极美,火系,随年龄,每一百年精通一个对应等级的火系法术。 狰,四脚兽,身如豹,无尾独角,叫如击石之声。 天狗,四脚兽,身如狗,白头,叫如打雷之声,养之可抵御凶残野兽的袭击。 灌,四脚兽,身如野猫,独眼三尾,啸如百种动物齐鸣,伪兽王。 绮鹆,禽类,身如乌鸦,三头六尾,善于嬉笑,雌雄一体。能催眠,可使人睡得香甜,不做恶梦,其羽毛能防凶邪。吉兽。 当扈,禽类,形如野鸡,可用脖子下的羽毛当翅膀飞,能发出奇光瞬间伤人眼睛,凶兽。 神黆,人面兽,人面兽身,独手独脚,叫如人们打哈欠,能把如催眠,性温顺,吉兽。 驳,四脚兽,身如马,白毛黑尾独角,能吃老虎和豹子,法术威吓,叫象擂鼓,吉兽,驯之可以防御兵刃之灾。 儒慈鱼,水生物体形如覆转的铫,鸟头鱼鳍鱼尾,叫声象敲击磬石,叫时身体中冒出珍珠和玉石,吉兽。 孰湖,人面兽,人面马身鸟翅蛇尾,喜欢把人抱起来,吉兽。 滑鱼,水生物,身如鳝鱼,红背,叫如,弹奏琴瑟,极为动听,口水能治疗肿瘤,吉兽。 水马,四脚兽,身如马,前脚有花纹牛尾,叫声如人叫喊般。 灌疏,四脚兽,身如马,生独角,角上有甲纹交错,能吞火,可用之防御火灾。 绮鹆,禽类,形如鸟,五彩羽毛,红色花纹雌雄一体,其肉食之不生痈疽病。吉兽。 翛鱼,水生物,身如鸡,红羽三尾六脚四头,同喜鹊相象,其声能增加欢悦,乐以忘忧。吉兽。 十身犬,四脚兽,身如狗,喜十只一起行动,一只为头目,能使人身体痈肿,凶兽。 孟槐,四脚兽,身如豪猪,毛红色,叫如辘轳抽水,会法术,被施术者可防止意外凶险。 熠熠鱼,水生物,身如喜雀,十翅,鳞都长在羽翅尖端,可予知火警,防止火灾,食之不害黄疸病,吉兽。 窝鸟,禽类,身如鼠,生鸟翅,叫声象羊,可预报病情,防止兵戈之灾,吉兽。 耳鼠,四脚兽,身如巨鼠,兔头麋身,人们用它的尾巴作翅膀可以飞,声象狗,食之不害胀鼓病,防御百毒之害,吉兽。 孟极,四脚兽,身如豹子,生白毛,额头皮毛有花纹,善于埋伏隐藏,叫如自呼其名,吉兽。 幽鴳,猿类,身似猿猴,身上皮毛形成花纹,叫如自呼其名。善于嬉笑,见人就装死。 足訾,猿类,身似猿猴,长有鬣毛牛尾马蹄,尾上有花纹,见人就大呼小叫。 鵁,禽类,形如喜鹊,羽毛与雌野鸡相似,叫如自呼其名,食之能避风,吉兽类。 诸犍,四脚兽,身如豹,长尾人头牛耳独眼,善于大声嚎叫。 那父,四脚兽,身如牛,生白尾。叫声象人在呼唤般。 竦斯,禽类,人面兽身,身似母鸡,见人就跳。 长蛇,蛇类,身子长毛,叫如打更之声。 鲱鲱,水生物,肉有毒,能喷出毒气。 巢鱼,水生物,身似鲤鱼,腹下长鸡足,食之治疗疣肿病。 鳍鱼,水生物,鱼身狗头,叫声象婴儿啼哭,食之治疯癫病。 肥遗,蛇类,一头两身,八尺来长。 蚴,四脚兽,身如豹,头上有花纹。 鸪蟋,禽类,身如乌鸦,生白色羽毛花纹,食之眼睛不昏花。 黄鸟,禽类,形如枭,头部长白羽毛,叫声能使人不会产生嫉妒的念头,吉兽。 胨胨,四脚兽,身如羊,只有一只角和一只眼睛,眼睛长在耳朵后,能与人交谈,吉兽。 师鱼,水生物,人鱼的一种,口喷剧毒。 螈,四脚兽,身如牛,三只脚,身如野猪。 罴,四脚兽,形如麋鹿,长尾巴,力大,凶兽。 蒲夷鱼,水生物,身如蛇,六只脚,眼睛象马,其肉食之能不做噩梦,吉兽。 鳙鳙鱼,水生物,形如犁牛,叫如猪叫声。 从从,四脚兽,身如狗,六只脚,叫如自呼其名。 箴鱼,水生物,嘴象针,食之增强体质,不染瘟疫。 桶桶鱼,水生物,形如猪,体内有夜明珠。 珠蓖 ------------ 第225章一件小事(九) 四御是仅次于三清尊神的主宰天地万物的四位天帝。即玉皇大帝、中天紫微北极大帝、勾陈上宫天皇大帝和后土皇地祇。四御中最受崇拜的是玉皇大帝,又称玄穹高上玉皇大帝,昊天金阙至尊玉皇大帝。全称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为道教所奉的总执天道的大神,位居三清之后的四御之首。“玉皇”之名,首见于梁陶弘景《真灵位业图》它在所列神谱第一中位“玉清元始天尊”之下,列“玉皇道君”,位居右位第十一;又列“高上玉帝”,位居右位第十九。《三洞珠囊》卷二引南朝陈马枢《道学传》第七云:“陆修静……初至九江,九江王问道佛缘失同异,先生(指陆修静)答:在佛为留秦,在道为玉皇,斯亦殊途一致耳!”①留秦即梵文kakucchanda音译拘留秦,一译拘留孙,为部派佛教以后所称过去的七佛之一,这里将道教的“玉皇”与佛教的“留秦”相类比,表明玉皇在道教神系中的地位是不低的。《道学传》谓此言出自陆修静之口,是否如此,已难考证,至少证明南朝陈时道教神系中确有地位不低的玉皇。唐史崇等编《一切道经音义妙门由起》径称玉皇天尊是道教最高神元始天尊之别号或三世之一,其《明天尊第二》引《天师请问经》云:“道为最尊,常在三清,出诸天上,以是义故,故号天尊。或号玉帝,或号高皇,随顺一切也。”②又引《灵宝斋仪》云:“过去高上玉皇天尊,未来太极天尊,见(现)在元始天尊。”③又引《宝玄经》称天尊有十号,“一号自然,二号无极……九号玉皇,十号陛下。”④《云笈七签》亦有类似说法。其卷三《道教本始部·道教三洞宗元》云:“三代天尊者,过去元始天尊,见在太上玉皇天尊,未来金阙玉晨天尊。……三代天尊亦有十号。一曰自然,二曰无极,……九曰玉皇,十曰陛下。”⑤以上说法,皆出于南北朝至唐代。唐诗人李白、杜甫、韦应物、韩愈、柳宗元、白居易等。亦多有吟咏玉皇之句。如韦应物《学仙二首》诗,其一云:“昔有道士求神仙,灵真下试心确然。千钧巨石一发悬,卧之石下十三年。存道亡身一试过,名奏玉皇乃升天。云气冉冉渐不见,留语弟子但精坚”。⑥白居易《梦仙》云诗:“人有梦仙者,梦身升上清。……须臾群仙来,相引朝玉京。安期羡门辈,列侍如公卿。仰谒玉皇帝,稽首前致诚。帝言汝仙才,努力勿自轻。却后十五年,期汝不死庭。再拜受斯言,既寤喜且惊。……”⑦在诗人们笔下,玉皇大帝是神仙世界的最高神,得道成仙者都须向它朝拜,群仙犹如世上皇帝之公卿,皆列班随侍其左右。两宋崇道,对玉帝的尊崇尤甚。宋真宗于大中祥符五年(1012)“十一月丙申,亲祀玉皇于朝元殿”。⑧七年九月“辛卯。尊上玉皇圣号曰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玉皇大天帝”。⑨徽宗于“政和六年(1116)九月朔,复奉玉册、玉宝,上玉帝尊号曰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昊天玉皇上帝”。AB道教亦为之编写经书,制定斋仪。《高上玉皇本行集经》卷上有玉皇修道证果的故事。略云:古有光严妙乐国王无嗣。其皇后梦见太上道君抱一婴儿与之,觉而有孕,生为王子。后嗣位有道,复舍国入山修行,历三千二百劫,始证金仙。顿悟大乘正宗,又经亿劫,始证玉帝。AC南宋宁全真授、王契真纂之《上清灵宝**》曰:“昊天上帝,诸天之帝,仙真之王,圣尊之主。掌万天升降之权,司群品生成之机。三洞四辅禁经之标格,大梵至妙无为之神威,乃三界万神、三洞仙真之上帝君也。……以形象言之谓之天,以主宰言之谓之帝,故曰玉真天帝玄穹至圣玉皇大帝。”AD尽管其地位如此崇高,但仍不超过最高神——三清。在道教经书中,它总是作为元始天尊的僚属聆听讲经(如《高上玉皇本行集经》所示),在斋醮请神仪式中,也只有在奏请三清之后才被请到。道教的如此安排,曾遭到儒家学者们的非议。朱熹说:“道家之徒欲仿其(指佛教——引者注)所为,遂尊老子为三清:元始天尊,太上道君,太上老君。而昊天上帝反坐其下,悖戾僭逆,莫此为甚!”AE面对儒家的批评,道士们曾作过许多解释。《高上玉皇本行集经注·玉帝尊次考》云:“玉帝,在道教即三清之化,道家先三清者,先虚无而后妙有,所谓无极而太极,非有尊卑之殊。”AF林灵真所编的《灵宝领教济度金书》醮神时先列三清,后列四御的安排作了具体解释,曰:“醮坛即醮筵也。中间高设三清座,……又设七御座(七御座之首为玉皇)……盖玉清为教门之尊,昊天为三界之尊,各居一列,各全其尊故也。”AG意思是说,醮坛中间是两列神位,是两个首席,并无尊卑之别。次为中天紫微北极大帝,传为协助玉皇执掌天经地纬、日月星辰、四时气候之神。据《上清灵宝**》卷十称:“北极大帝则紫微垣中有大帝座是也。按《天文志》,南极入地三十六度,北极出地三十六度,天形倚侧,半出地上,半还地中,万星万气悉皆左旋,南北极为之枢纽,惟此不动,故天得以转也。世人望之在北,而实居中天,为万星之宗主,三界之亚君,次于昊天,上应元气是谓北极紫微大帝也。”三为勾陈上宫天皇大帝,传为协助玉皇执掌南北极与天地人三才,统御诸星,并主持人间兵革之神。“天皇大帝乃北极帝座之左有星四座,其形联缀微曲如钩,是名勾陈,其下有大星正居其中,是为天皇大帝也。其总万星为普天星辰宿曜之帝,位同北极,而北极却为枢纽,而天皇亦随天而转,上应始气,三气之下。万天之上,三界之中,莫不尊于此三帝。”AH四为后土皇地祇,传为掌阴阳、生育万物之美与大地山河之秀的女神。“后土”之称始于春秋。“土正曰后土,……共工氏有子曰句龙,为后土。”AI“中央土……其帝黄帝,其神后土。”AJ古代奉祀为男像,唐武则天前已为女像。宋真宗潘皇后在嵩山建殿。奉后土玄天大圣后像。并于大中祥符五年(1012)诰封“后土皇地祇”。AK徽宗政和六年(1116)上徽号曰“承天效法厚德光大后土皇地祇”。LB自是以后,后土皆为女像。四御又有另一不同解释,称之为“四极大帝”,北方曰北极紫微大帝总御万星,南方曰南极长生大帝总御万灵,西方曰太极天皇大帝总御万神,东方曰东极青华大帝总御万类。四御的出现,大概不早于宋。《修真十书》卷七《丹诀歌》曰:“九九道至成真日,三清四御朝天节。”《道藏辑要》柳守元《三坛圆满天仙大戒略说》“赖我三清道祖,玉帝至尊。五老四御,九极十华以及古圣高真递传妙道”。从这两条资料对于四御的不同排列,可看到“四御”内涵确有两种解释,《丹诀歌》将三清与四御相连,此四御即为以玉皇大帝为首的四位天帝;柳守元将五老与四御相连,则四御即为四极大帝。不过前说更为普遍,为道教塑造神像和斋醮中普遍采用。注:①②③④⑤ACADAFAGAH《道藏》第25册305页,第24册724页,第24册762页,第24册762页。第22册14页,第1册717页,第30册730页,第34册632页。第7册28页,第30册731页,文物出版社、上海书店、天津古籍出版社联合出版,1988年⑥⑦《全唐诗》第6册2001页,第13册4655页,中华书局。1960年⑧⑨ABLB《宋史》第1册152页,第1册157页,第8册2543页,第8册2543页,中华书局,1977年AE《朱子语类》第8册3005页,中华书局,1986年AIAJ《十三经注疏》下册2123~2124页,上册1371~1372页,中华书局,1980年AK《三教源流搜神大全》卷一《后土皇地祇》在四方的神灵中,根据山海经的说法,「南方祝融,兽身人面,乘两龙。」;「西方蓐收,左耳有蛇,乘两龙。」;「东方有句芒,身鸟人面,乘两龙。」;「北方禺疆,黑身手足,乘两龙。」,比较有趣的一点是,在山海经中的龙都是用骑乘的,而跟他同类的蛇则都是被或握或操或绕颈,显示出两者的不同来;不过在五方的五神却跟四方的四神不大一样,这里就不再详述了。朱雀,玄武(黑色的龟蛇,武是龟蛇之意),青龙,白虎又分别代表了四方的二十八宿,龙是东方的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而这七宿的形状又极似龙形,从他们的字义上就可以看出来,角是龙的角,亢是颈项,氐是本,而是颈根,房是膀,是胁,心是心脏,尾是尾,箕是尾末。 还有在龙心的部分,有人称之为「大火」的,跟晴雨有关,又因为青龙属木,所以也是木星当年的年太岁。而在道教兴起之后,这些四灵也被冠上了人名,便于人类称呼,青龙叫「孟章」,白虎叫「监兵」,朱雀称「陵光」,玄武为「执明」,而在众多的朝代中也有一些君主取青龙来做自己的年号,如三国的魏明帝就是一例,而史记中也有关于夏朝是属于木德的朝代,所以他有「青龙生于郊」的祥瑞之兆的记载。 龙的分类 在古时候的中国,头有角的为公龙;双角的称为龙,单角的称蛟;无角的为螭,古时玉佩常有大小双龙,仍称母子螭;龙的地位远高于印度。因在中国龙是神物,是至高无上的,也是皇帝的象征。也是东方的代表,五行中是属木的,也因青色是属木的,故此有左青龙,右白虎的说法。 包括四十六个星座,三百余颗星,组成的形象好似一条苍龙。不少学者认为,《易经》乾坤“潜龙勿用”、“见龙在田”、“或跃渊”、“飞龙在天”、“亢龙有悔”,正是描述的青龙七宿在春天时的天象。《石氏星经》称:“角为苍龙之首,实主春生之权,亦即苍龙之角也。”《说文》称“亢人颈也”,因此亢宿是苍龙的脖子。氐宿又名天根,它是苍龙的胸。房宿为苍龙之腹,由于龙为天马,所以房宿又称为天驷或马祖。心宿即大火星。尾宿是苍龙之尾,按古代分野说(天上的星星各自对应着地上的某一区域),尾宿和箕宿对应着九江口,因此尾宿又名九江,它附近有天江星、鱼星、龟星它的威猛和传说中降服鬼物的能力,使得它也变成了属阳的神兽,常常跟着龙一起出动,「云从龙,风从虎」成为降服鬼物的一对最佳拍档。 奎、娄、胃、昂、毕、觜、参。所以是西方的代表,而它的白,是因是西方,西方在五行中属金,色是白的。所以它叫白虎不是因它是白色,而是从五行中说的了。 ------------ 第226章一件小事(十) 相传少林武术创始于达摩祖师传易筋、洗髓二经及先天罗汉拳。此后少林寺历代高僧结合中华民族固有的武术技法,发展成名扬中外的少林武术。 目前少林武术流传的主要有以下套路: 1.拳术: 小洪拳、大洪拳(三节)、朝阳拳(四节)、观潮拳(一节)、炮拳(三节)、通臂拳(三节)、梅花拳、长锤拳、太祖长拳、黑虎拳、大通臂、心意拳(三节)、罗汉拳(五十四节)、心意把(十二种变化、十二大势)。 2.棍术: 单盘龙、双盘龙、猿猴棒、风火棍、齐眉棍、齐天大圣猴棍、**风里夜叉棍、小夜叉棍(五路)、大夜叉棍(三路)、阴手棍、**阳手棍、小梅花棍、云阳棍、十八点齐眉棍、劈山棍等。对练棍术有**杆、排棍、穿棱棍、破棍十二路、群羊棍、上沙六回排棍、中沙排棍、下沙排棍等。 3.枪术: 十三枪、本十一名枪、六路花枪、三十一名暴花枪、十八枪、二十七枪、三十六枪、八十四枪、十枪架、六门枪势、秘授枪谱三十六点等。 对练枪术有枪对枪、**枪、三十六枪破法对练、二十一名枪对刺等。 4.刀术: 少林一路大刀、二路大刀、春秋二十四刀、单刀、长行刀、穿刀、**刀、座山刀、少林双刀、八路双刀、六路双刀、梅花单刀、太祖卧龙刀、五虎少林追风刀、滚堂刀等。对练刀术有刀对刀、二合双刀、对劈大刀、单刀进双刀。 5.剑术: 二堂剑、五堂剑、龙形剑、飞龙剑、白猿剑、刘玄德双剑、达摩剑、绨袍剑等。 对练剑术有二堂剑对刺、五堂剑对刺、少林剑对刺。 6.其他兵器类: 三股叉、方便铲、套三环、峨眉刺、月牙铲、和戟镰、秀圈、方天画戟、节鞭、刀里加鞭、绳鞭、虎头钩、草镰(五合草镰、**战链)、梅花单拐、**双拐、马牙刺、乌龟圈、双锏、日月狼牙乾坤圈、禅杖、大槊、风魔杖等。 7.器械和器械对练及器械拳术对练套路有: 空手夺刀、空手夺枪、空手夺匕首、棍穿枪、草镰合枪、梢子棍合枪、刀对枪、双刀进枪、齐眉棍合枪、单拐进枪、双拐进枪、拐子合齐眉棍、虎头钩进枪、马牙刺合枪、乌龟圈合枪、套三环合枪、方便铲合枪、月牙铲破双枪、节鞭对棍、钢鞭对节鞭、月牙合枪、月牙合锏、三节棍进枪、方天画戟进枪、三英战吕布、空手夺刀枪、和戟链进枪、三股叉进枪、大刀封枪、三节棍破双枪、峨眉刺进枪等。 8.软硬功夫练法多种: 卸骨法、擒拿法、点穴秘法、短打手法、弹弓谱、易筋经义、各种用药法、救治法等等。 据粗略统计,流传至今的武当派拳路不下六十种,包括太乙五行、纯阳、太和、启蒙、六步、咫尺、光明、问津、探马、七肘、七星、两仪、指迷、鹞子、长拳、六路、八极、醉八仙、云帚、刚拳、五朵梅花、柳叶绵丝掌等等。武当派的器械套路也有几十种,如六乘枪、四门枪、雁门神枪、岳家枪、龙门十三枪、一苇棍、撼山易棍、玄武棍、棍元铁棍、武当剑、八仙剑、三合刀、四门刀、戒刀、春秋大刀、雁尾单刀、虎尾鞭、连环锏、板凳拳、太极球等。武当拳派中还包含若干功法,比较著名的有活气功(类似“铁布衫”功)、和血功(重在养生)、打穴功、浑元阴阳五行手、黑砂**手、红砂勾魂手、五毒断魂手、五雷闪电手等。武当拳系的形成时间,大概在明末清初,约与少林拳系同时。就目前影响而言,武当拳系远不如少林拳系,是七大拳系中影响最小的一个主题:少林武术资料 作者:君心似海※易筋经 资料来源:少林武术国际教学中心――》教学中心 第一势韦托献杵第一势原诀:立身期正直,环拱手当胸。气定神皆敛,心澄貌亦恭。 第二势韦托献杵第二势原诀:足趾(指)拄地,两手平开,心平气静。目瞪口呆第三势韦托献杵第三势原诀:掌托天门目上观,足尖著地立身端。力周腿胁混如植,咬紧牙关不放宽,舌可生津将额抵,鼻能调息觉心安。两拳缓缓收回处,用力还将挟重看。 第四势:摘星换斗势原决:双手擎天掌覆头,更从掌内注双眸,鼻端吸气平调息,用力手回左右侔。 第五势:倒拽九牛尾势原决:两腿后伸前屈,小腹运气空松,用力在于两膀,观拳须注双瞳第六势:出爪亮翅势原诀:挺身兼怒目,推手向当前,用力收回处。功须七次全。 第七势:九鬼拔马刀势原诀:侧首弯肱,抱顶及颈,自头收回,弗嫌力猛,左右相轮,身直气静。 第八势:三盘落地势原诀:上腭坚掌舌,张眸意注牙,足开蹲似踞,手按猛如拿,两掌翻齐起。千斤重有加。瞪睛兼闭口,起立足无斜第九势:青龙探爪势原诀:青龙探爪,左从右出,修士效之。掌平气实,力周肩背,围收过膝。两目注平,调心谧第十势卧虎扑食势原诀:两足分蹲身似倾,屈伸左右腿相更,昂头胸作探前势。偃背腰还似砥平。鼻息调元均出入,指尖著地赖支撑,降龙伏虎神仙事,学得真形也卫生第十一势打身弓势原诀:两手齐持脑,垂腰至脐间,头惟探胯下,口更齿牙送,掩耳聪教塞,调元气自闲。舌尖还抵腭,力在肘双弯。 第十二势掉尾势原诀:膝直膀伸,推手至地。瞪目昂头,凝神壹志。起而顿足,二十一次。左右伸肱,以七为志,更作坐功,盘膝垂眦。口注于心,息调于鼻,定静乃起,厥起维备。 ※八卦掌 八卦掌是以掌法和步伐的变换转行为中心的拳术套路。它的基本掌法是:单换掌、双换掌、双撞掌、穿掌、挑掌、翻身掌、摇身掌、转身掌等八掌。它的基本步法是:起、落、扣、摆等四种。 八卦掌的运动特点是:一走、二视、三坐、四翻。这些特点为发展身手的捷径、灵活。特别是下肢的力量提供了必要的锻炼条件。通过八卦掌的锻炼,将会给我们带来健康。 八卦掌的锻炼方法 顺项提定,溜臀收肛;松肩沉肘,实腹畅胸;滚钻争裹。奇正相生;龙形猴相,虎坐鹰翻;拧旋走转,登脚摩胫;曲腿淌泥,足心涵空;起平落扣,连环纵横;腰如轴立。手似轮行;指分掌凹,摆肱平肩;桩如山岳,步似水中;火上水下,水重火轻;意如飘旗,又似点灯;腹乃气根,气似云行;意动生慧,气行百孔;展放收紧,动静远撑;神气意力,合一集中;八掌真理,具在此中。 顺项提顶。溜臀收肛。顺项是使颈项自然竖直,在锻炼时不要扬头,不要低头,也不要左右歪斜;提顶是将下颌里收,头向上直顶;溜臀是将臀部下垂向里收缩,在锻炼时不要有丝毫的向后撅臀地现象产生;收肛是将****的肌肉予以收缩控制,不要使它放松。 松肩沉肘,实腹畅胸。松肩是使两肩向下松沉,在锻炼时不要向上耸肩;沉肘是使肘部经常保持着向下沉坠,在锻炼时必须屈如半月形;腹是“蓄气”的良好部位。实腹就是指在锻炼时必须将呼吸深入到腹部,使腹部充实鼓荡,即所谓的“气沉丹田”,“内宜鼓荡”的意思;****的向外挺凸。固然会影响“气沉丹田”,而****的向里收缩,也足以影响到心脏的压缩,阻碍了血液的流畅,因之,畅胸就是指****要宽松开展。既不要挺胸也不必缩胸。 滚钻争裹,奇争相生。这是指锻炼时的劲力变化而言。滚是圆形的旋臂动作,钻是既要转又要向前的螺旋形的旋臂动作,争是向外撑开,裹是向里扣抱。这四种动作在运动时都必须使肌肉收缩产生力量。仅仅是圆形的滚动,没有向前力量,这种劲力的里面没有向外和向前的劲力矛盾,力量不能保持最大,因之在锻炼的时候,必须要滚中带钻,使圆形的滚转动作成为螺旋形的动作。争和裹也是这个意思,两肘的合抱固然该使用裹力,但是裹力只有向里收的劲,而没有向外扩张的劲,这里面就没有向里和向外的劲力矛盾产生,如果是裹里带争,这里面就有了收缩和扩张的对抗性,就有了劲力的矛盾产生。奇正两字,是代表着两种不同性质的事物的矛盾。“奇正相生”换句话说,也就是“矛盾产生了”。八卦掌的一切劲力,都是由“滚、钻、争、裹四力的相互对抗,在奇正的矛盾产生中所发挥出来的。 龙形像猴,虎坐鹰翻。这是指锻炼时的身形、身法、步法的变化而言。八卦掌的运动特点之一就是“走”这种滔滔不绝的圆形步,必须使之“形如游龙”,悠然之中含着稳重;八卦掌的运动特点之二是“视”,八卦掌在转行时或转身换掌时,两眼总是注视着两掌,所谓“手眼相随”,眼是心之苗,“视”能显示出运动的内在精神,这种精神必须使之向猿猴守物那样机灵之中蕴含着警惕意味,并通过眼的注视把它表达出来;八卦掌的运动特点之三是“坐”,在转行时,它的两腿并不伸直,采用“坐跨”,在转身换掌时的一顿之间又有“坐桩”的动作,这些蹲坐的动作和腿法,必须使之象“虎踞”之形,沉着有力;八卦掌的运动特点之四是“翻”,就是转身的动作,在转身时必须采取鹞鹰盘旋空中翻身降落的那种灵敏、洒脱之势。 ※少林寺简介 中国嵩山少林寺,是中国佛教禅宗祖庭,少林功夫发祥地。公元495年,北魏孝文帝从山西平城迁都洛阳时,在嵩山五乳峰前创建少林寺;后释迦牟尼佛第28代弟子达摩祖师,卓锡嵩山,面壁九年,创立了中国禅宗和少林寺功夫。少林寺从此名震天下。 少林寺是禅和武的世界,有“禅武同源,禅拳归一”之说。禅为武之主,武为禅之用。 即武是禅的表现,是禅生命的有形化;禅是武的精神本质,以禅入武,便可达到武术最高境界;武学大道,也就是禅道。禅是人与生命的圆通,这个生命,是指的大生命,为世间万物所共有。禅通万物,万物通禅。所以除武法外,少林医法、建筑、书画、雕刻等文化艺术,都是禅的应化,且相互因缘,相互融通,构筑出一个博大精深的禅世界。 天下功夫出少林。少林武术,是中华武术的重要组成部分。少林武术以实战威猛、博大精深,早已饮誉天下,“拳以寺名,寺以拳显”。今日,少林弟子遍布全球。少林武术的发源和发展,离不开嵩山的自然地理和政治地理。嵩山处中原腹地,紧傍九朝古都洛阳,地势险要,少林中是古洛阳通向东南广阔平原的咽喉,轩辕关是秦汉八大关之一,自古以不为兵家必争之地。盛世时,嵩山是帝王游赏、文士登临的胜地;乱世时,嵩山则是兵家出入、强入汇集的所在。 陌上发花.可以缓缓醉矣.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 第227章一件小事(十一) 王茂强已经濒临绝望。?燃?文小?说? ?? ???.?r?a n?en` 光明在哪里? 出路在哪里? 小至职场,大至人生,哪个不想往上爬?哪个不想爬得更高更久? 理想也好,事业也好,总有个评价的尺度,现实的职场评价成功与否唯一的标准就是位子! 一切都是那么的实际与不容辩驳。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女子不可一日无钱! 你坐得高,别人就情愿称臣,俯首帖耳任你指挥,你跌得低摔得残,别人只能拿你当笑柄,怜悯是不值钱的,也不顶半点用,你要是老在一个位子上晃悠,就像党委办主任焦一恩那样数十年如一日转圈圈,怕是最后你都沮丧得抬不起头,在外不像领导,在家不像男人,没有了做人的快乐。 走到副镇长这个位置上,能到今天,自己容易吗? 可没人在意你的千般的付出,别人都只看单一的结果! 人的心理都一样,都是巴望邻居穷盼望亲戚富,在半间房镇政府大院进进出出的这几百个人中恐怕都是期待自己倒霉的“邻居”,没有一个是自己的“亲戚”。 世态炎凉啊,冯喆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他这个书记如今在半间房一言九鼎,当初不犹如丧家之犬搁哪个地方都呆不长久? 飞来横祸。 飞来横祸! 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打人是不对,但是有人威胁到了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位置,打人都是轻的,必要时自己会拼命! 南莫村的高岿然一家给市电视台和武陵日报晚报打电话,说感谢李博谷救人,怎么就上纲上线的和自己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副镇长扯上关系? 李博谷爱救谁就救谁,谁愿意跳水就跳水,可是事情怎么就演变成了自己搞阴谋诡计?怎么就说是自己纵容那一家子在闹腾,给镇政府抹黑? 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又要给市委领导解释什么?犯得着吗? biao子无情,戏子无义,有些领导连ji女和戏子都不如! 奈何不了杨树明,还整治不了泥腿子高岿然? 可这事情如今已经不受控制了。 王茂强自打早上在镇政府大院和高岿然一家起了冲突就没吃饭,他也吃不进去,事发之后,他跑到杨树明家见了杨树明,杨树明阴沉着脸对他说等着镇党委对事件下结论,然后就让他回去反思,王茂强心想自己反思什么?所有的事情起因不全在你这个镇长这里?明明是你夹枪带棒的打电话给老子说要制止半间房教育系统的不正之风么?哦,老子这会当了出头鸟,你这会躲在后面看戏说等着镇党委处理老子?——不就是你老娘入殓下葬我没到场嘛,可是自己人没到礼是到了的!再说平时你但凡有事,我并不比别人跑得慢呀,鞍前马后的,怎么翻脸不认人…… 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王茂强接着又找了王勇和胡德铨,对两位副书记诉苦,说自己动手打人是不对,可是事出有因,那事搁谁身上都着急。 “杨镇长说让你调查一下高岿然一家向市里有关部门反映情况的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呢?” 王茂强看着王勇稍微有些谢顶的头颅顿时语塞,满腹的话一个字都吐露不出来了,他恨不得伸手在自己脸上打一巴掌! 是啊,说到底杨树明没有让自己打人啊! 一语定乾坤,这屎盆子自己是扣定了。 太阳顿时都是黑色的了,王茂强不知怎么的又到了胡德铨的办公室里——早上出事的时候这些主要领导一个都没见影子,这会却全在办公室里正襟危坐,这他ma的装模作样给谁看呢! “老王啊,蛇不知自己有毒,人不知自己有错,事情出了就出了,你也别多想,毕竟领导的意思,我们还不知道嘛,”胡德铨笑笑的让王茂强坐,给他泡了茶:“其实你这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 “胡书记,你说!” 胡德铨笑笑的坐下:“你看你,当局者迷嘛,你想想,历来我dang奉行的都是不打第一枪的,谁打第一枪,谁不就是理亏?谁打第一枪谁就要承担责任嘛……” “?” 王茂强不理解胡德铨的意思,他期待胡德铨将话说的更直白好理解一点。 胡德铨仍旧在笑:“你呀,怎么就说自己动手打人?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你是dang和国家培养多年的干部,怎么可能那么冲动伸手打一个无知村妇?他们无理取闹扰乱镇政府办公,那才是正常的,你不过就是去制止他们冲撞政府机关嘛……” 王茂强心里猛地亮堂了起来:“胡书记……” “凡事要讲究一个理,你作为主抓教育的副镇长,不可能主动要闹事者一家三口到镇上来,又不分青红皂白的主动给了那女人一巴掌吧?这不合常理。你说是不是?” “可是,我已经给杨镇和王副书记那里说了是自己动手的,而且,冯书记那里……” 胡德铨摆摆手:“老王,你在半间房多少年了?是啊,你就是半间房土生土长的,杨镇他们还不知道你?主动承认错误,那是为了不退缩,不撂挑子,是为了勇于承担责任嘛,是为了让镇党委镇政府的工作不陷于被动,这是好的表现,组织上会理解的。” 胡德铨看王茂强还是有些疑虑,轻描淡写的说道:“不因幸运而固步自封,不因厄运而一蹶不振。真正的强者,善于从顺境中找到阴影,从逆境中找到光亮,时时校准自己前进的目标,王镇,咱们共事多年,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人生中重要的时候,往往也就是几步路,这几步,一定要走好啊。” 胡德铨语重心长,这是要让自己将一切推翻。 王茂强离开胡德铨的办公室,脑子浑浑沌沌的一个人来到了镇政府的大院中,他心里想,这会不知多少人在窗户后瞧着自己,等着自己倒霉、出丑。 夜半三更盼天明,寒冬腊月盼春风…… 自己怎么瞬间就成为了半间房政府的一个笑话? 究竟该怎么做? 前程的每一步,怎么都那么艰难? “就这样现实?自己这就被丢在风口浪尖上了?往日自己就是他杨树明养的一条狗,这会就成了丧家之犬?王镇长?狗屁!” 事出了,怎么办? 解决之道又在哪里? 一条道走到黑,还是像胡德铨说的那样打倒重来? ——重来? 说的轻巧,胡德铨真的是为了自己好吗?他那是推二杆子上墙,唯恐自己倒霉的不彻底! 这人坏透了,怎么平时自己就没看出来呢? 冯喆好糊弄吗?他所代表的镇党委,好糊弄吗? 举目无亲! 身单影只! 王茂强瞬间就理解了当年冯喆像一只孤独的狼一样在镇政府大院里进进出出的感受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总是想起了冯喆?难道仅仅因为他是半间房的一把手,是能最终决策的镇党委书记?” “对了!要是换做了冯喆,这会会怎么去做?” …… 苗可为这两天日子过得比较惬意,因为李博谷的病,他在县医院见到了不少的领导,这些人在平时都是属于传说中的人物,如今自己却都当面的接触了,这些领导都和颜悦色的和自己握手问询一些事宜,这在今后都是一个可以炫耀的谈资,何况,拿着工资又不干活,这日子过的太滋润。 从这一点来说,苗可为希望李博谷的病能多拖延一段时间,不过,李副校长这人说不来,一醒来就嚷闹着出院。 出院干嘛?哪有在医院呆着什么都不做舒坦…… 病房的门轻轻的被推开了,一张含着笑的肉脸探了进来,苗可为喝着探望李博谷的人带来的牛奶看着电视,没有注意到有人在窥看,李博谷却一眼瞅到了门缝中的那坨熟悉的头颅,嘴上叫了一声:“王镇长?” 王茂强肥肥的身躯从门缝中挤了进来,两只手都拎着饮料和水果,轻飘飘的犹如练就了草上飞无影神功一样闪进来,身体往后一扛,将原本就没打的多开的门挤闭上了,苗可为还没反应过来,王茂强已经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和李博谷的手握在一起:“什么镇长不镇长!博古,你好点没有?身体哪不舒服?医生怎么说的?检查的结果怎么样?你可得多保重,晚饭吃的是什么?我这就去给你弄点来?” 王茂强一连串的话根本没有让李博谷有回答的机会,苗可为拿着半瓶奶站起来有些尴尬,好在王副镇长没有留意自己,苗可为赶紧将没喝完的奶放在了一边,手背后走到了病床跟前。 “我没事,都可以出院了……” 王茂强皱眉打断了李博谷的话:“什么叫没事!这样说不好,你是咱们半间房教育系统的领头人,这次又是为了救学生伤了身体,不将你身体治好,就是对全镇四万多老百姓不负责任!这是要不得的,你安心养病,一定得将身体养好喽!这是政治任务!” 李博谷挣扎着要起来,王茂强伸手按住了他不让,李博谷说:“我这身体我知道,睡了这几天膈应的难受,坐起来还好点……” 苗可为听了就要伸手去扶李博谷,但是被王茂强坚决的阻止了,王茂强搀着李博谷坐起来,拿了被褥垫在李博谷的身后,然后又将病床摇了起来,一边还问李博谷高度怎么样,然后看似很随意的问:“李主任今天不会来了吧?” “李主任?”李博谷愣了一下才明白王茂强是在问自己的女儿李玉:“她刚走,你就来了。” 王茂强点头说:“是,大家工作都忙……苗老师,你晚上吃过了吗?” 王茂强终于和自己说话了,苗可为赶紧笑着回答说:“吃过了,王副镇长,我吃过了。” “这样啊,麻烦你一下,我下午还没吃饭,你这一段在县医院护理李校长,辛苦了,对这里的饭店熟悉,能不能给我去买点吃的?” 王茂强让自己去买饭,那感情好,苗可为死活不接王茂强递过来的钱,心说自己怎么能要领导的钱,可是王茂强很严肃的说:“你要是不接,我就不让你去买了。” 苗可为只有将王茂强的钱接过,临走,王茂强又交待说:“排骨面就好,我这牙口不好,排骨能多炖一会就成。” 苗可为喜滋滋的拿着钱出去了,心说又能借着给王副镇长买饭在外面溜达一会了,嗯,就让饭店将排骨多炖会,自己在外面多散袒散袒,反正这里有王副镇长。 王茂强送苗可为出去,在外面看了几眼,进屋后将门关好,坐在了李博谷的面前,低着头,半天的不说话,李博谷以为王茂强是累了,自说自话,但是王茂强一直没回应,李博谷觉得王茂强有些不对劲,叫了几声王副镇长,才发现王茂强那犹如土墙上放置了土坷垃一样的脑袋在一点一点的,仿佛在抽搐,李博谷吃了一惊,问:“王副镇长,你咋滴了?” 王茂强终于抬起了满是肉褶子的头,脸上都是泪水,他哽咽的说:“老同学,我走投无路了,你要救救我!” ------------ 第228章一件小事(十二) 魏敏芝今年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后,一直高不成低不就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今年过年的时候,邻居又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对方是修家电的,人长得一般,接触了几次,家人问感觉怎么样,魏敏芝心里谈不上怎样不怎样,顶多不讨厌罢了,这已经是出了学校门后第若干次相亲了,可是每次都觉的和自己心中想象的那个人差距很远,都是重复一种没感觉的感觉模式而已,不过女人总归要将自己嫁出去的,家里空间太小,父母都年事已高,弟弟也要考大学了,作为长女,无所事事的让家里养活自己,魏敏芝觉得自己有些无能,于是在一天傍晚经过邻居家的门前时,点头说也想和那个修家电的交往下去,只不过自己工作不稳定,不好意思耽搁人家,邻居立即就说,工作可以找,两家总比一家能量大,这工作还是要比较正式的,魏敏芝就说,那在结婚前,自己不会去当那个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省得有人说闲话,其实魏敏芝知道自己内心是想让自己的单身生活再延长一段时间,她还有些不甘心,而邻居听了喜滋滋的,这下自己修空调的钱就能省了,邻居不知道,这时候魏敏芝刚刚坐了半天的公交车回来,那辆公交车是专程为去一家大型超市购物的人免费开放的,魏敏芝常常坐在这路不花钱的车上从一条街到另一条街,从终点到起点,从起点又到终点,看着路上的行人心想着类似人活着究竟为什么这种空洞却有无数个答案的哲学命题。 ???.?r?a?n??e?n?`o r?g没多久,魏敏芝就有了一份听起来比较体面的工作,魏敏芝和大学同学联系的时候终于可以大方又故作淡然的说自己在武陵电视台工作了,其实她是在武陵电视台的广告部当业务经理,而这个业务经理是广告部最底层的人员,就只是一个广告部的临时工,叫起来听着好听,只比打扫卫生的保洁员稍微好一些,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各种咨询广告的电话和承办领导临时交办的各种事情和出去拉业务做要约引诱,而电视台的广告部是被承包出去的,办公的场所是在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 第229章一件小事(十三) 魏敏芝今年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后,一直高不成低不就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今年过年的时候,邻居又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对方是修家电的,人长得一般,接触了几次,家人问感觉怎么样,魏敏芝心里谈不上怎样不怎样,顶多不讨厌罢了,这已经是出了学校门后第若干次相亲了,可是每次都觉的和自己心中想象的那个人差距很远,都是重复一种没感觉的感觉模式而已,不过女人总归要将自己嫁出去的,家里空间太小,父母都年事已高,弟弟也要考大学了,作为长女,无所事事的让家里养活自己,魏敏芝觉得自己有些无能,于是在一天傍晚经过邻居家的门前时,点头说也想和那个修家电的交往下去,只不过自己工作不稳定,不好意思耽搁人家,邻居立即就说,工作可以找,两家总比一家能量大,这工作还是要比较正式的,魏敏芝就说,那在结婚前,自己不会去当那个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省得有人说闲话,其实魏敏芝知道自己内心是想让自己的单身生活再延长一段时间,她还有些不甘心,而邻居听了喜滋滋的,这下自己修空调的钱就能省了,邻居不知道,这时候魏敏芝刚刚坐了半天的公交车回来,那辆公交车是专程为去一家大型超市购物的人免费开放的,魏敏芝常常坐在这路不花钱的车上从一条街到另一条街,从终点到起点,从起点又到终点,看着路上的行人心想着类似人活着究竟为什么这种空洞却有无数个答案的哲学命题。没多久,魏敏芝就有了一份听起来比较体面的工作,魏敏芝和大学同学联系的时候终于可以大方又故作淡然的说自己在武陵电视台工作了,其实她是在武陵电视台的广告部当业务经理,而这个业务经理是广告部最底层的人员,就只是一个广告部的临时工,叫起来听着好听,只比打扫卫生的保洁员稍微好一些,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各种咨询广告的电话和承办领导临时交办的各种事情和出去拉业务做要约引诱,而电视台的广告部是被承包出去的,办公的场所是在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sao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 ------------ 第230章一件小事(十四) 刘奇才被绑架又被解救的事情很快的以各种版本在梅山乃至武陵市流传开来,但是对于绑架刘奇才的绑匪,公安局那边却始终没有确切的定论。 从水月山庄的监控来看,刘奇才和周红青傍晚时分进入了山庄的住宿部,但是却没有刘奇才再出来的视频,刘奇才不会凭空消失了,他是怎么到了房河边上的石屋里,刘奇才本人说不清楚,他干脆的就记不起来自己到过水月山庄,医院专家说或许刘奇才因为某种刺激引起了间歇性记忆失常,就是选择性遗忘,至于和刘奇才一起的周红青那边更是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讯息,周红青翻来覆去的就是一句话,她和刘奇才到了水月山庄就各自休息了,第二天快中午叫门发现刘奇才不在,就汇报的组织部门。 因为没有得到真相,所以各种舆论版本越演越烈,甚至有人说刘奇才是被鬼抓走了,但是被主管房河的河神给拦截了,于是有人就到房河边去祭拜河神。 阴雨连绵了十多天,今天终于放晴,这几天裘樟清适逢生理期,身体容易困乏,所以基本回五一九就有些早,今天冯喆陪着裘樟清正要上电梯,有一个宾馆女服务员急匆匆的从一边走过来,差一天撞到了裘樟清身上,幸好冯喆反应快,一把拉住了裘樟清,挡在了裘樟清前面,这服务员一脸恍急没有停顿的几乎变成了小跑走远,冯喆回头看看裘樟清,问:“书记你没事吧?” 裘樟清摇头,冯喆就按了电梯,嘴上说这服务员怎么回事? 就在等电梯的空挡,宾馆的女经理邢亚妮走了过来,嘴里连连说着道歉的话,冯喆就说:“邢经理,没什么事吧?” “没有,没有,这姑娘家里有点事,所以精神恍惚,请书记原谅。” 邢亚妮一脸的笑,冯喆看着远处大堂一个门里面走出来好几个服务员,似乎都在议论什么,但是看到了邢亚妮和裘樟清冯喆三个,全都闭了嘴,这些人中间就有唐艳。 冯喆将裘樟清送回了房间,想了想,重新回到了一楼,他推开那扇门,看到原来这里正有防疫疾病控制中心的医生为县宾馆的工作人员检查身体,有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医生正情绪激动的给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说着话:“我怎么可能看错?这女的就是怀孕了,我这两根指头一搭她脉搏,就知道她有喜了!我们家世代为医,中华医术博大精深,我……” “行了行了,让你给人家检查身体,检查的是呼吸脉搏心率,你查人家怀孕没有干嘛?” “这不是我检查出来的,这是客观事实存在,作为医生,我提醒她注意身体,这有什么错?这怀孕的头几个月最容易导致流产,我……” “你什么你?别说了,你赶紧去干你的活去,没几个人了,完了别耽误晚饭。” “主任,我没错,不行你给她做检测,她要不是怀孕,我这王字倒着写!” “你还有完没完?王字倒过来还是王,”这个领导模样的人看到了冯喆,他并不认识冯喆,就招手说:“小伙子,赶紧来,别耽误时间了。” 冯喆听了笑笑,点点头又退了回去,这个领导皱眉说:“什么人这是!爱查不查,检验费是不能少的。” 冯喆回到了楼上,唐艳已经在楼层服务处站着,冯喆看没有其他人,笑着说:“唐艳,我屋里没干毛巾,你有的话,给我一条。” 唐艳说我这就拿,一看冯喆没停留,就从屋里拿了毛巾跟在冯喆后面,到了五二零,冯喆笑笑的说:“检查身体了?我看你很健康嘛。” 唐艳将毛巾放好,站在那里说:“防疫站每年给我们检查两次,抽血什么的,其实就是例行公事,发健康证收钱的。” 经过前一段的谈话,唐艳觉得冯喆并不难打交道,而且自己那时候准备向冯喆奉献自己的身体的,他今天问自己什么,唐艳当然不会放过和冯喆接触的机会。 “例行公事?嗯,理解,有病还是要去医院检查才好——坐呀,你不累?” 唐艳听了,就坐在冯喆的对面,忽然说:“领导,刚刚那个女的叫张丽艳,她就是怀孕了,她,没有男朋友的。” “哦。” 冯喆听了未置可否,唐艳又说:“那个老医生一说张丽艳怀孕了,张丽艳就跑了出去,这样,原本有几个服务员也不检查了,都从一边离开了。” “张丽艳,她刚来没多久……其实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没人说出来罢了。” 冯喆问:“你们邢经理,是个管理人才。” 唐艳不知道冯喆这句话什么意思,冯喆站了起来说:“谢谢你的毛巾。” 唐艳离开了,冯喆想了想,到了裘樟清那边,裘樟清正在脸上敷着面膜,整个人躺在沙发上,脸上白白的只露出了眼睛和鼻孔嘴巴。 对于裘樟清的生活习惯和脾气冯喆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了,裘樟清不喜欢有人对她绕弯子,他看到裘樟清睁着眼睛,就说:“书记,我刚才了解了一下,宾馆里正在给工作人员体检,那个匆匆忙忙的服务员是因为知道自己怀孕了,才差点撞到了书记。” “这个服务员还没有男朋友。” 裘樟清听了拧了一下脖子,等着冯喆的下文。 “我了解到些情况,之前,宾馆里的一些女服务员被安排到了县里一些单位去工作了,有的还占了编制。” 裘樟清始终没说话,等了一会她问几点了,冯喆就说了时间,她才将脸上的面膜贴揭了下来,坐起身子用手轻轻拍打着脸部,说:“你弄来的这款化妆品还真是有效,这面膜挺好的,我觉得我最近皮肤都不怎么干燥了,你瞧是不是有改善?” 外面的天色没有完全的暗,屋里的灯光开着,裘樟清的脸刚刚做完补水面膜,非常的水润白皙,而裘樟清一脸期待的等待着自己的回答,这让冯喆有了一丁点的失神:这哪里是管理一个县的********,这分明是一个居家的小女人。 思想上是有些分神,嘴上却没有停顿,冯喆端详了一下裘樟清,说:“好像有些效果,裘书记,其实你皮肤一直很不错,所以,我觉得作用也不是很明显,只是觉得,似乎好多了,但是哪里好,我也说不出来。” 裘樟清轻轻笑了一声,冯喆这不留痕迹的恭维让裘樟清非常享受,女人都愿意别人说自己漂亮,冯喆说他看不出来自己肤质的变化,其实就是说裘樟清皮肤一直很好。 裘樟清进到里面屋去了,冯喆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话到底让裘樟清注意了没有,但是裘樟清很快的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一瓶营养水继续的往脸上敷,让冯喆坐下,说:“我用过很多款的化妆品,还就属你拿来的有效果。” “这事你给谢小苗说一下。” 在没有外人的场合,裘樟清说到县里的领导都是直呼其名,冯喆一听,顿时觉得裘樟清很有些想法,于是就答应一声,拿了本子记录了下来。 裘樟清再次到了梅山已经将近两个月了,可是她和从前一点也不一样,从前她做代理的县长那会,什么都管,什么事情都过问,风风火火的,可是这会当了书记,却似乎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过问了,除了正常的工作会议和必要的出行会见,几乎就是在宾馆里不出去,这让很多等着裘樟清大刀阔斧的整改梅山的人都觉得纳罕,也有一些失望,仿佛裘樟清已经不是那个曾经的裘樟清了,执政方针从秦国商鞅激烈的变法演变成了西汉初年黄老思想的清静无为。 有些人总是盼望自己的生活波澜不惊的,这叫生活安逸,却希望别人身上发生的事情是越激烈越好,那是看人生,但是有些人从平静的生活中总是能嗅到一丝不安,犹如惊弓之鸟,谢小苗就是这样的人。 谢小苗并不是居安思危,他认为,裘樟清重新回到梅山后的表现太反常了,和之前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谢小苗有些摸糊不定裘樟清到底在做什么,还是准备要做什么,因为谢小苗身份特殊,他是县委办的主任,就是裘樟清的大管家,可是两个月了,谢小苗连裘樟清的习性和做事风格都琢磨不透,他觉得这不是自己的失职,而是传递着一种危险的信号。 风暴来临前总是平静的,黎明前有一阵子是最为安谧的,这几个月来尤其是裘樟清出人意料的再次空降到梅山后谢小苗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就到了头了,如果当初自己和魔鬼签订了契约的话,那么,这个契约中将要兑现的那部分需要自己付出点什么的时机,已经到来了。 这天傍晚,谢小苗有些心神不宁,他在家里做什么都不能安心,连最喜欢的臭桂鱼都没有吃几口,特意煲了一天的玛卡炖土鸡也没喝一口,老婆让保姆为他点了梵香,这种香具有安神醒脑的作用,还是陈县长作为副书记那会送给谢小苗的,以往谢小苗非常喜欢闻这香味,今天却发脾气让老婆赶紧将香给掐灭了,一个人到了阳台上抽烟去了。 雨后初晴,空气很好,谢小苗刚刚坐定,瞧着阳台上的兰花叶子看了两眼,手机就响铃了。 这个电话是冯喆打来的,谢小苗一贯的对某些人和事物是抱着谨慎态度的,尤其对有可能给自己造成威胁的事物和人怀着一种警觉,这纯属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 第231章一件小事(十五) 看到这碟红薯杆子菜冯喆的脸一下就刷白,登时就有作呕的反应,但是他强行压制着坐下,因为风大雨大,两人的头发刚才被吹的乱乱的,这会也没有怎么理顺,裘樟清本来就有心事,这下也没有注意到冯喆的异常,将一小碟菜吃的所剩无几,才见冯喆根本没有动筷子,就问:“你怎么不吃?” 此时接连不断的几声电闪雷鸣,将人的耳膜震得嗡嗡作响,左右传来喝酒划拳的吆喝声丝毫没有受到天气因素的影响,叫喊的声音此起彼伏,裘樟清环视了一下左右,点头说:“这才是生活。” 裘樟清是有资格说这种话的,要是这句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会招致非议,会让人觉得矫情。冯喆无言以对,就一直默不吭声,听裘樟清说道:“小时候家里长辈在院子的菜畦里种过这个,到了这个季节的时候,也让人做了尝鲜,不知不觉一晃这么多年,不过今天吃了,似乎不是往日的那种味道,也找不到往日的那种感觉了,你吃过这个吗?” 这已经是裘樟清第二次问冯喆问题了,这时烤鱼还没来,冯喆就回答:“是,吃过。” 裘樟清这时看到冯喆一直的就盯着小碟里剩下的两三根菜杆,嘴上就说:“哟,我这一不留神差点就扫荡一空了,再给你来一盘?” 裘樟清说着脸上带着笑,表情就似这大排档吃饭的每一个适龄女子一般模样,冯喆到底也没有从心理上对抗并且战胜那如影随形着十几年顽固的感觉,就回答说:“不用,我吃不下。” 裘樟清这会注意到了冯喆直愣愣的眼神,问:“小冯,有什么问题?” 裘樟清这下的语气就有些书记的意味,冯喆终于将视线从菜上转移到了裘樟清的脸盘,说:“裘姐,这东西,我吃不下……我曾经将红薯的叶、茎、杆、果实用你能想象到的各种食用方法当主要粮食整整吃了四年零两个月,每天三到四顿,一年倒头吃的几乎都是这个东西,我和它差一点形影不离……那段岁月是从我养父母有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开始的,那时候我考上我们县里的初中,每到星期天下午就背着一个星期的干粮,也就是各类的红薯食品从家里爬二十多里地的山路赶到县城学校,到了星期六下午再回到家,周而复始。” “背干粮的褡裢不知道裘姐见过没有,布缝制的,是长方形,放在肩膀上,这样就形成了一段在身前一段在后,这前后都缝着大小不一的布兜,基本对称,重力平衡,可以放很多东西,一开始,我的褡裢里还是有小麦面馒头或者别的食物的,本来我们那里粮食就短缺,后来妹妹慢慢长大,这些物品彻底的与我无缘,红薯面红薯馒头红薯干红薯杆红薯叶子蒸的红薯烤的红薯充斥了我的褡裢,夏季还好,因为还有别的果实可以充饥,冬季这几个月是最难熬的,而且想要保存好这些红薯杆茎就需要用盐腌制,当时的盐是那种粗盐,不是加碘盐,颗粒有些大,盐放少了红薯杆就会坏掉,盐放多了,我养父母会骂我浪费不知道节俭,而红薯本身又是甜的,因此我在冬天的时候往往就是吃着甜的红薯干就着咸的红薯杆,甜咸适宜。” “一开始,装红薯杆的是陶瓷的那种小罐,因为爬山路,这个小罐要是遭到碰撞就会破碎,碎了之后,里面的红薯杆和盐水就会流出来,所以我在初一那一年冬季,经常是到了学校同学们还没看到我的人老远的就闻到我身上的红薯杆味,大家就叫我红薯罐子,后来有了塑料的饮料瓶,饮料瓶代替了陶瓷的瓦罐就不会碎了,关于运输这些红薯制品后来我已经很老练了,唯一不能解决的是红薯吃多了容易腹胀,腹胀了就要放屁,我那时候很瘦,身材可能就像电线杆子,还得过贫血症,不过同学们喜欢叫我红薯杆子,这样我就有了两个绰号,而因为放屁多,大家又叫我屁精,他们还喜欢将我的姓和绰号连起来叫,所以,我又叫冯屁精,这样我就有了三个绰号,这个冯屁精的称号伴随我的时间是最久的,我是实至名归,我也不想放屁,可是吃少了肚子饿,这是自然法则。” 冯喆曾经给裘樟清说过他的养父母不待见他,但是裘樟清没想到冯喆曾经竟然遭受到那么多的苦难:“你的养父母怎么可以这样?哪有总让人吃红薯的道理?况且你那会还在长身体!” “至少我活着,要是没有他们收养我,我生父母可能就将我弃置荒野,我兴许能被野狼叼去当个狼孩——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他们至少将我养育大了,比我亲生父母好的多,到后来,养父母要不是顾忌名声,我应该早就无家可归了,还有,要不是我学习好能给他们挣得所谓的荣誉和面子,我辍学回家放羊养猪的几率是百分之一千……我养父母弟兄好几个,那些叔叔伯伯的儿子女儿有二十多个,养父母在生我气的时候骂我让我滚回自己生身父母那里,我的这些堂兄妹就记住了,有事没事的拿我开玩笑,于此传开了,村里的小孩都骂我是捡来的、多余的、赖皮的,我那时候也气不过和他们大闹,但是没有丝毫的好下场,好拳不敌四手,我后来打听到了我生父母的地址,满心欢喜的跑了一天一夜到了那里一看,热情高涨变成了冷酷似冰,家里人冷漠的根本无视了我,本来他们就不认识我这个陌生人,弟兄几个仇视我,好像我回去就是为了和他们抢粮食吃,我灰心丧气像是流浪儿,不是,我就是流浪儿,没皮没脸的又回到了养父母那里,他们本以为我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家了,可是我却又回去了,他们足足有一个半月没有和我说话,从此后别人再骂我,再侮辱我,我也不反驳了。” “既然说了没用,干脆就不说,留点力气干别的事情。在你不够强大的时候,语言和辩解是苍白无力的,因为根本没人会听,那只会带给自己更多的难堪,沉默是我的长项,言多必失,我习惯了逆来顺受,黑夜给了我黑的眼睛让我来寻找光明,沉默让我有了更多的时间去观察这个世界。因为我实在没地方可去,只有认命。” “这种情况直到我高一下半年才结束,之所以结束的原因我说过,我妹妹丢失了,养父母去找,结果都出了车祸,从此我就是一家之主,没人管了,因此我的生活可以好转些了,”说到这里冯喆的语气有些低沉:“但是我宁愿我的生活没有好转……” 因为生意好,裘樟清叫的烤鱼过了这么久终于上来了,可是因为冯喆的一番说辞,裘樟清却没有了胃口,这时又是一声惊雷,裘樟清似乎从冯喆的眼里看到某种晶莹的水渍,她拿起纸巾递给冯喆,皱着眉看着冯喆问:“那后来呢?” 冯喆接过了纸巾,低了一下头说:“肇事的车没有找到,我养父母被叔伯帮忙安葬,家里那会有一个也不知是几手拖拉机,拖拉机就被卖了顶了丧葬费,帮忙是可以的,可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钱上面是不能含糊的,关于钱,我是知道村里有些人欠我家里钱,我后来在家里也找到了父亲记录的被人欠账的账本,可是人家说早就还了钱只是我父母忘记销账罢了,也没人替我做主,说不清的,这些都成了死账,后来我们那通了公路,幸好我家房子是在公路边,有人要做生意,我就将房子租了出去,这就是我生活费的来源,可是再后来,连房子都有些朝不保夕了。” “可以吃的东西其它也有,但是只有红薯最不值钱,所以,我只能也只好选择它充饥。以前,我们村里很多人的红薯杆和叶子都是我帮忙收割的,收割的也不是全都能用,还有枯萎干瘪的,但是也不能在红薯成熟前就拽红薯秧子,那会影响红薯的成长,因为红薯杆太多,他们自己吃、喂猪喂家禽的也用不了那么多,因为我替他们收了帮了忙他们就将多余的给了我,我好当做过冬的口粮,但自从我养父母出事后,我就不去了,也不用去了,人家就将那些东西喂了猪和家禽,只是家禽吃多了也不好好吃,扔的哪里都是,这时候大家就想起我来了,说那个红薯杆子的老子老娘怎么就死了,搞的好好的红薯杆红薯叶子都糟践了。” 这句话似乎有些好笑,可是怎么听怎么别扭,裘樟清心里有一种胆寒,她从来没想到冯喆的人生竟然会这样艰难,她诧异于冯喆竟然还有这样的经历,这世上竟然还有几个年头一直吃红薯杆红薯制品的人存在,这对于自己和某些人而言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沉默了一下,裘樟清说了句宽心的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到底也考上大学,也算是为你养父母争了一口气。” 因为身边的人很多,冯喆这一会没叫裘樟清书记而是称呼她裘姐,冯喆听了裘樟清的话摇头说:“裘姐,其实在我们那像我这种情况肯定还有,我亲生父母所在的村落生活就不如养父母所在的地方,而我起初之所以好好学习,原因就是学习好了可以赖在学校里不回家,免得让家人骂我多余,因此可以偷懒少干些农活,因为自从我妹妹出生后我确实觉得自己在家里像是旧社会的长工,后来养父母出事后好好学习的原因是想离开家乡那个地方,远离那个环境,就这么简单,并不是出于什么伟大的理想。至于大学生活就不说了,再后来,要不是遇到你,我这会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裘樟清认真的看着冯喆,她从眼前的这个青年的眼睛中看到了对自己的坦诚和感激,心里懵然的就想到他一贯的性格就是隐忍和宽厚的,要不是今天这个红薯杆,他估计不会给自己吐露这么多往事,那他到底身上还隐藏着多少不为自己所知的事物呢?那年他在梅山南 ------------ 第232章一件小事(十六) 可惜裘樟清的这位师兄并没有带他那个千娇百媚的女友,冯喆并不是想见到那位裘樟清的师嫂,而是觉得,要是那位美女一起到梅山来,裘樟清就会多一个陪他们的机会,这无疑是对裘樟清自己有很大的好处的。 可是与裘樟清事先想好的不一样,她的这位师兄婉拒了让冯喆陪着在梅山采稿的安排,他要一个人四处走走,有需要,再找裘樟清协调。 裘樟清和这位师兄在吉普上坐了一会,冯喆在一边相陪,吉普车上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司机,裘樟清说了商报的事情,但是这师兄没有表态,只让裘樟清去处理她自己的事情。 裘樟清只有遵从这位师兄的安排,一会三人作别,师兄倒是很和蔼的和冯喆握了手,然后吉普车一溜烟的就没影了。冯喆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对这人产生一种“和蔼”的感觉。 “我这师兄,叫常忆苦,就是忆苦思甜那个忆苦,他是省报的党组成员、纪委副书记、高级记者、省记协、新闻学会常务理事。” 裘樟清仿佛是给冯喆在解释,又像是自己给自己说。冯喆心里了然:常忆苦也不过三十多岁,就是省报业集团的党组成员、纪委副书记了,那常忆苦至少应该是副厅级别,他自己要在梅山看看,自然有他的考虑。 在上车回县里的时候,裘樟清做了这样的吩咐:“你去一下朱阳关镇,了解那个要自杀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冯喆就答应了一声:“是,县长。” 这时冯喆已经明白,上次裘樟清去省里,其实就是为了见这个常忆苦。 冯喆由常忆苦想到了自己,从裘樟清找到自己,让自己到文化市场来上班,到张向明被查处,自己又成了市场办的主管,李显贵被查,这一段发生的事情似乎都是顺理成章和水到渠成的,可是再仔细想想,又有些不太自然,要说没有什么人在后面推波助澜,似乎不可能。 那么操纵这一切的,就是裘樟清?裘樟清到梅山做了dai县长,她想要在梅山有一番作为,也许文化部门就是她入手的一个突破口,那么不管有没有自己的出现,有些事情终究会发生的。 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现,这会代替自己来接常忆苦的人,会是谁? 卢万帅?还是钱一夫? 冯喆觉得似乎两者都不可能。钱一夫的身份本来就特殊,级别在那里放着,做事就会有很多局限,而卢万帅本应该是最贴近裘樟清的人了,可是自己为什么觉得裘樟清对卢万帅并不是很放心,有些事情还不让卢万帅参与。那么会不会有一个可能,就是自己在裘樟清心目中,已经取代了卢万帅这个秘书的地位,成为裘樟清在梅山比较能用得着的人? 有些事情不能多想,也不能不想。 裘樟清也想到了用媒体的手段为她自己造势,只是可惜,某些人比裘樟清早了一步,将事情弄得像现在有些不可收拾,裘樟清这会就是在见招拆招,冯喆觉得,这样真是有些被动,不过,似乎能让隐藏的对手都暴露出来。 从这一点来说,梅山如今的局面,也许是塞翁失马。 快到县府的时候,司机下去换车牌,冯喆就说自己也在这里下车,裘樟清明白冯喆是想保密,就应允了。 冯喆和张发奎、何林达开着市场办的桑塔纳到了朱阳关镇,先找到了镇上的文化站干事朱庸和,朱庸和已经知道冯喆几个的来意,说:“农村两口子打打闹闹的很正常,也不说农村,就放在县里市里,哪家夫妻过日子不吵嘴?有的两口子吵架你不理我我不理你,有的就武力相向,这很正常,那些吃饱了没事的记者就会扯虎皮,上纲上线,我保佑他在家和老婆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就像是住宾馆一样。” 朱庸和一说,大家都笑,何林达说:“哪家两口子像是住宾馆一样,那可不就是服务员和住客的关系,能正常?” “小何说错了,我觉得朱干事的意思是,住宾馆的和小姐的关系。” 张发奎一说,朱庸和就说还是县里领导的觉悟高,自己倒是没想那么多,就是随口的一说。 四个人开着桑塔纳就到事发的大字营村去,朱庸和上了车,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景色,感叹说:“爱情是艺术,结婚是技术,离婚是算术,搞不好还要动武术,这一家人因为这还上了报纸,也算是新闻人物,指不定能感动岭南。” “你去毬吧!要是这就感动岭南,那岭南能被感动的哭喽!”张发奎何林达和朱庸和认识的时间长了,说话随便,开着车不以为然:“我楼下住了一对奇葩夫妻,其实男人还好,那女的,我的那个天!整天怀疑男的在外面有人,动不动的就搞突击检查,到男的单位里闹,这男的要是天晚了不回家,她就打手机,能把男的手机打爆,但是男的还不能关机,他敢关机,女的就自杀!” “死了没有?” 何林达问,张发奎撇嘴:“死?她压根没打算死!要死了我们倒是耳根清净了,她跳河,割脉、喝药,几乎能想到的死却死不了的方式她都试过了……” “你胡说,跳河割脉喝药,怎么死都死不了?” “我家门前的那条河你见过没?” “嗯,怎么,就是跳那河?”何林达笑了:“那条污水河水能淹到我腰上,这不是恶心人吗?” “她就是在恶心人,割脉,割了后就赶紧给男的打电话,说你今后要好好生活,要照顾好自己!你说这男的能不急着回去救人?那腕子割得就像是切菜不小心切了手指,还有喝药,ta妈de倒是找那些能喝死人的药啊,我他ma的住他们楼上都被搞烦了。” 大家又笑,张发奎说:“我的意思是啊,这甭管在哪,两口子的事情根本说不清,你一个鸡ba毛商报的记者,离梅山多少里?离大字营村多少里?我和邻居两口子天天见面还搞不清楚这两人到底过的好不好,这女的今天又怎么一个方式自杀,他一个记者倒是一下就整明白了?还和文化节扯上关系,这不扯淡?” 朱庸和笑:“记者不扯淡,怎么来钱?你这不断人财路?” 朱庸和一说,冯喆心想,要是不为了钱,能有这么多事吗? 四个人到了大字营村妇女主任钱秀娥的家,因为这妇女主任还是村里的文艺宣传员,朱庸和和她熟悉,没想到一进门,钱秀娥正在自家院子里和他男人吵架,大门口站了很多看热闹的,几个人断断续续的听那女的说:“文艺活动怎么了?吃饱了就得有精神需求,唱歌跳舞怎么了?你没见城里那些老头老太太还跳集体舞?少见多怪,拿着猪毛当菜!” “我给你说,我既然负责这一块,我就要以身作则,我和秦红旗唱戏怎么了?我不但在村里唱,明个我们还要去镇里,还要去县里唱,谁能剥夺我的自由!” 院里一个男人圪蹴在碌硾上闷闷的不吭声,冯喆瞧那女的长得很精神,眼大嘴皮薄,手里飞快的在编着竹筐:“你说是地里活没干完?还是棚里的香菇没有管理好?耽误屋里那样活没干了?我凭什么就不能去唱?就你去打麻将行,我参加集体活动,就是错?” “……我打麻将人多,还是男的……” 那男的嗡嗡的说了一句,女的就站了起来:“我们演节目有男有女!打麻将的就没有女人?你这到底是什么思想?” “这日子没发过了!” 朱庸和就听到外面的人里有人说:“过不成离婚。” 朱庸和看看冯喆几个,就到了院子里,那女的一见,就笑:“朱干事?来了?” “来了,想问个事。” 这妇女主任见过冯喆和何林达张发奎一次,就让他们往屋里去,门口看热闹的人一见这样,知道没戏看了,就都离开了。 冯喆见这妇女主任的家房子盖得还好,屋里的家具很时髦,电器也俱全,心说这家人生活水平还行,朱庸和给做了介绍,冯喆就直接问:“钱主任,关于你们村有人自杀,这和县里的文艺节有什么关系?” 钱秀娥正色说:“冯主任,要说有关系,也有,要说没有,也没有。” “家丑不可外扬,不过你们刚才可能也听到了,我和我家那人在吵架,我说的那个红旗,就是自杀那家的男人,我和秦红旗在一起唱戏,结果他家的女人不让他唱,就自杀。” 张发奎一听,就看了冯喆一眼,钱秀娥很是敏感,看着张发奎说:“县上的领导,红旗家的女人也不光是这会自杀,她这些年一直的就和红旗闹,说他在外面有人,这在我们村没有不知道的……反正,唱戏不是关键,关键是人心。” 冯喆又问:“钱主任想想,前几天,咱们村是不是来了记者?” “记者?没有。” 冯喆就皱眉,朱庸和一看,说:“咱们到出事那家瞧瞧?” 钱秀娥说:“红旗家这两天热闹,县上和镇上的公安去了一波又一波,他家的女人……算了,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朱庸和问了那个秦红旗家的位置,就和冯喆几个往外走,钱秀娥的男人自始至终都蹲在石头碾子那里,既没有和人打招呼,也没有起身。 四个人到了红旗的家外,冯喆一看,这个秦红旗家条件也可以,朱庸和叫开了门,出来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子,这男子认识朱庸和,就让几人往屋里进,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一个女人坐在台阶上晒太阳,一脸的戾气,看到几人也不说话,只对着秦红旗说:“你敢去唱,我就去死!” ------------ 第233章一件小事(十七) 四月的武陵春风中稍稍带着一些夏的热意,这个时候华灯初上,街上人影朦胧,车流不息,冯喆原本沉寂在一种对往事的回味中,嘴上不停的在调侃拿自己当托的老头,猛然觉察到身后有人在注视自己,回过头竟然看到的是许久不见的柴可静。 柴可静似乎总是那么的安谧和清雅,她的长发垂在肩上,随着清风徐徐摆动,咖啡色的裙子让她细细的腰更加窈窕,一件荷色的风衣使她整个人显得挺拔而出尘。 是的,就是出尘,她总是那么的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她怎么会在武陵,她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那自己刚才嘁哩喀喳的那些话,都被她听去了吗? 冯喆似乎闻到了一种香味,像是桂花,或者是茉莉——他有些疑惑了,为什么每次见到柴可静,心里就会想起花,都会觉得自己闻到了花香? 这也许只是一种错觉。 冯喆迅速的从臆想中挣脱出来,转过身子,面对着柴可静说:“你好。” 柴可静不说话,眼睛亮亮的,一直看着冯喆,冯喆不明所以,恍然就想到了毕业前夕的那天晚上,自己用水壶从楼体上砸张光北的事情,当时自己完成了蓄谋已久的行动,就要离开时,柴可静忽然的就到了“犯罪现场”,难道她这会已经知道了那晚自己在顶楼干什么? 她来兴师问罪? 这不可能!这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反正自己已经毕业,而且,从法律角度来看,就是对张光北造成了轻微伤,就是被柴可静发现,也早就过了诉讼时效,她想要代表张光北对自己做什么,也可以死不认账,不妨和她在这里进行一次“模拟法庭”的辩论。 “这是你的……生意?” 生意? 柴可静似乎在试着用一个准确的词语表达她所见到的一切,冯喆两手都拿着刀子,摇头说:“不是,我正打算买——你要不要,我送你一个?” 冯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会会问柴可静这样的问题,还那么大方的问对方要不要刀子,可能就是存心打岔。 可是柴可静的回答再次让冯喆诧异了:“好,你送我,我就要。” 冯喆转过身,心里在想着这是不是敲诈勒索,有便宜就占?给你一把送婆婆,你婆婆觉得你比她儿子强…… 要不,可能她知道自己对张光北所做的事情死不承认,于是就趁火打劫,从别的地方挽回劣势? 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五块钱自己还是送得起的。 “两把?”冯喆看着卖刀的老头,老头低声说:“给个本钱,两把五块。” 冯喆就从兜里掏钱,全是一百的大额,老头说:“别猪八戒啃猪蹄,自相残杀了,我这没零钱,找不开。” 冯喆一听就眯眼,这下真是不好玩了。 柴可静走了过来,从包里掏了钱,是一张十元的,老头拿了却没有找钱的意思,柴可静问:“不是五块吗?” 冯喆心说这丫头耳朵真灵,卖刀的老头本来想冯喆可能不好意思在这个漂亮女子面前揭穿自己的,可是没想到这女子穿着上档次,人却抠门,只有找给柴可静五块钱,收拾摊子走了。 冯喆手里拿着两把刀,想着怎么张口说话,柴可静问:“你不是在……哪里上班吗?” 她说的是哪里还是那里?她知道自己在武陵? 柴可静个头只比冯喆稍微矮一点,说着话眼睛几乎和冯喆平视,因为两人靠的近了,冯喆真真切切的闻到一股芳香,嘴里说:“是的,你呢?” 冯喆像是回答了,也像没回答。 “我……你在哪?”柴可静刨根问底。 这样说话太费劲,可是冯喆不知道该和柴可静说什么,低头看着手里的刀,觉得两把没什么区别,就打算告别,说:“谢谢你,我……” “你没急事的话,陪我走走?我对武陵不熟,有些找不到方向。” 你不熟,我就熟?你怎么知道我对武陵熟?这逻辑有些混乱,冯喆本来想说我要走了,可是柴可静打断了他想拒绝的话:“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天知道我好不好……不过估计没你过得好。 “可以吗?” 有什么可以不可以,自己有什么急事?本来就是出来胡乱转打发时间的,冯喆干脆不说话,柴可静已经转过身子,冯喆只有跟着,两人并肩往前走。 冯喆记得很清楚,自己在大学几年,和柴可静说话不超五句,而出了学园将近两年,彼此更加的陌生了,根本无话可谈,所以就一直沉默着,看她往哪里走,自己就跟着。 “去年系里同学会,怎么没见你?” 去年,同学会?什么时候,谁通知我了?哦,自己也没给谁留过通讯方式,再说自己哪知道毕业后会去哪里? 冯喆心说没见我那是正常的,反正我这人总是不合群,见到我,那倒是奇了怪了。 冯喆也不好总是不说话:“我不清楚你说的。” 柴可静沉默了,两人缓缓的走着,夜风徐徐,俊男靓女,在旁人的眼中就是一对璧人,其实冯喆这会心思缥缈,柴可静的发端时不时的被风吹起扫在他的身上,他目光看着远方,俩只手里各握着一把用途特异的小刀,整个人造型怪异,仿佛护花使者的模样。 “你在武陵上班?” 不让别人拒绝你,你就要先拒绝别人,想不让柴可静开口问自己,自己就要先发问。 柴可静回答:“不是,我在省里。” “嗯?”尚静说过,男人复杂是有阅历,女人复杂,是堕落,是有污点,她说她欣赏自己,喜欢自己,爱自己,但是她不能缠着自己,她经常说自己很理性,可是自己觉得她才理性,她比自己头脑冷静多了。 尚静还问过自己什么能让一个人变得坚强,她给自己说是危机感而不是幸福感,幸福能让人害怕,你总是想保留你拥有的,而危机感才会让你觉得有动力。 尚静那边的楼房在黑夜里隐隐约约,不知她这会是在阳守县,还是在那个她说的,从自己以后,再也不会有别的男子进去过的复式小楼层里? “但愿她过的好,不是,应该是她必须过的好,至少,比自己好……” 冯喆长长的叹了口气,一瞬间他几乎忘了身边还有一个柴可静,他这才发现自己脚下正在走的这条路,就是通往武陵司法局去的。 今晚自己是怎么了,有些失态,于是冯喆就站住了,柴可静也停住,看着冯喆:“你还没有回答我。” “什么?” “你在哪里工作?” “我在半间房,就是在梅山县的一个镇子上,是水利局下属的派出机构,镇水利站。” 冯喆觉得没必要隐瞒什么,柴可静说:“哦,半间房这名字好记,那有个二级水库。” “嗯,是有个水库,那是科级单位,而我是五不人员。” 冯喆不等柴可静问就说:“水利站任务不轻、责任不小、体制不顺、经费不足、人员不稳定,所以叫五不。” “五不”,自己又失态了,和柴可静说这些干什么,因为现在是在武陵市里,想起了往昔触景生情,要和牛阑珊攀比?她是六不女干部,自己是五不乡镇土著? 冯喆觉得自己应该慎言,应该让她多说话,就示意往回走,问:“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我是说你在省里工作,来到了武陵,我说起来也应该对你一尽地主之谊,这摸黑带你在街上乱晃,知道的是同学碰面,不知道的以为我要绕晕你意图劫财。” 柴可静看着冯喆,见他脸上一本正经的,说话却有意思,摇头说:“你赶时间?” 我不赶时间也不能总是陪你乱晃。 但是冯喆没说话,两人又顺着来时的路返回,冯喆似乎听到柴可静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心说你叹息什么,长得漂亮,身边从来不乏追求者,毕业了工作又好,李德双财大气粗,你的人生一帆风顺,你叹什么气,学林妹妹无病呻吟? 冯喆没有了和柴可静继续走下去的意思,自己和她在学校就没怎么交往过,这会出了学门,似乎应该比普通朋友熟悉一点,就是熟悉的陌生人,但是也仅仅于此了,见到了她,只能勾起对往昔无穷无尽的回忆,其余的,似乎什么也没有了。 “你的联系方式呢?工作电话也行。” 工作电话?柴可静是在省里工作,真是和基层生活脱节了,岭南省别的市县水利站有没有办公电话自己不清楚,反正梅山县境内的十几个水利站全都是没有办公电话的,而且,有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都有些含糊。 冯喆站住,看着柴可静,本来想说自己没有联系方式,可是看到柴可静和自己一样平静的出奇的脸,心说毕竟是同学,自己难道真的要和所有的人断绝来往?这也不现实。 冯喆就说了自己的手机号,柴可静却让他将手机拿出来,伸手接过,只见屏幕上显示着一行字:不是路不平,而是你不行! 柴可静抬头看着冯喆,然后按了一个号码拨了过去,接着冯喆就听到柴可静的包里传出了:“我时常漫步在小雨里, 在小雨中寻觅,小雨像一首飘逸的小诗,常萦绕在我心里,在没人的雨中更显得孤寂,但我脸上并不流露出痕迹,每当小雨漂过总唤起我的回忆”这样的歌声。冯喆本来还在想柴可静为什么要将自己的手机要过去,难道是怕自己给她说的号码是假的,但是听到这样一首歌,就想起了在学校时,似乎校园广播中过几天重要放一遍这歌的,就不吭声了。 ------------ 第234章一件小事(十八) “谷雨麦挑旗,立夏麦头齐,”过了谷雨之后,天气已经开始有了炎热的感觉,这天中午冯喆就要下班,两个穿着检察院服饰的男子推门进来,这两人一个二十多岁,一个三十多,一进门二十多岁的男子就说:“你叫冯喆?跟我们走一趟。” 冯喆看看两人,问:“你们是哪里的?跟你们去哪里?找我什么事?” “你废什么话!没事能找你?” 冯喆看着这个火气很大的人,慢慢的整理着东西问:“你平时总是这样说话吗?” “他ma的!用你教!我想怎么……” 那个大一点的男子说:“我们是县检察院的,他叫赵兴云,我是郝爱民,找你了解点情况,麻烦你配合一下,哦,这是我们的证件,这是传唤证,你看一下。” 冯喆关上门,跟这两人下了楼,坐着检察院的车子就到了梅山检察院,到了一个屋子里,这两人让冯喆往里面一坐,就将门带上了。 这间房子看起来就是检察院的审讯室,屋里没什么东西,冯喆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也没人来问话,中途他想着拉开门看看,可是门从外面锁住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下午,途中没有一个人理冯喆,等赵兴云郝爱民进来,窗户外的天色已经黑了。 赵兴云年纪小点,他将手里的文件夹“啪”的往桌上一撂,说:“想好了没有?” 冯喆看看他没吭声。 “我cao,不老实!你站起来!” 冯喆站起身,赵兴云眼睛一挤说:“他ma的站好!你会不会站好?还挺横,你横什么!一看就不老实……知道我们为什么叫你来吗?” 冯喆摇摇头。 “你不知道?你没事我们会让你来?你是说我们是在冤枉你?我们检察院会冤枉人吗?他ma的!” “态度不端正,你再想想,想清楚了好好说说,老子可没时间陪你耽搁。” 郝爱民坐在桌子的一边,他看着冯喆,一直不吭声,就由着赵兴云一个人在发问。 赵兴云拉着椅子坐下,叼了一支烟,又给了郝爱民一支,两人点着,说一些杂七杂八的话,等一根烟吸完,赵兴云看着冯喆说:“怎么样?想清楚了吧?” “说吧。” 冯喆站在那里看着赵兴云,赵兴云从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人眼中看出了一种漠视,说不清楚是什么眼神,反正让赵兴云非常的不爽,赵兴云猛地站起来指着冯喆说:“你看什么看!让你交待问题,你一直看着老子!我ri你ma的!” 赵兴云说着猛地挥出一拳,打在了冯喆的肚子上! …… 胡红伟是在冯喆被梅山县检察院带走的第二天下午知道这个情况的,他想了想,给刘奋斗打了个电话,但是刘奋斗说不清楚冯喆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检察院带走的,还说这两天一直在过问这件事。 胡红伟挂了电话,心里骂了一句粗话,心说这还用一直过问,一直过问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摆明了刘奇才和李显贵那几个家伙在报复冯喆,他们的发泄目标是裘樟清,可是裘樟清这会在哪?他们鞭长莫及! 怎么办? 胡红伟自从认识冯喆以来两人相处的很不错,虽然冯喆不怎么说话,但是为人实在,是那种可以深交下去的人,更不说胡红伟这个后店子村村支书就是冯喆一力促成的。 冯喆在老炮台那会救人的表现,给胡红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要不是对脾气,胡红伟也不会带着冯喆让他去参加自己和战友的聚会。 书到用时方恨少,到用人的时候只恨关系少。胡红伟自己从部队复员也没多久,眼前也找不下能托付办事的人,他就给几个战友打了电话,但是这些战友说用钱没的说,可到检察院捞人,这事办不了,咱这些小鬼见不得检察院那些阎王,不过哥几个会惦记着,有门就告诉你。 胡红伟有些焦躁,想来想去的,就想起了李雪琴。 胡红伟直接开车到了李雪琴的娘家,李雪琴这几天没去上班,在店子村歇着,一听说检察院吧冯喆带走了,李雪琴就懵了,问胡红伟怎么回事。 经过胡红伟一分析,李雪琴觉得深以为然,她问胡红伟这会怎么办? “公检法是一家,你家那口子不是刚刚被提了副队长?让他给说说,起码,在检察院别亏了冯喆。” 李雪琴当即就给李金昊打了电话,打了好几个,李金昊才接住,但是胡红伟看李雪琴通话的语气和表情,知道没戏。 果然,李雪琴对着话筒喊了起来:“李金昊!你别忘了你去年的事!人家当初是怎么对你的!你说句话能死人!” 胡红伟有些气丧了,对李雪琴说你也别着急,你们家那位也有难处,有保密条例在那隔着,这样,你休息,我再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梅山如今就是他们的天下了,李金昊说贪污受贿的事是检察院的职责范围,公安这边插不上手,冯喆这一进去,还能出来?那不得脱层皮?” 胡红伟皱了眉:“他们就是扣屎盆子!总之,我再想想,真不行,我去市里找几个战友再商量商量。” 胡红伟推开门走了,李雪琴在院子里转了几圈,猛地想起了一件事,就开车直往半间房去了。 到了半路上,李雪琴的车从胡红伟的皮卡后面冲了过去,将胡红伟吓了一跳,他紧紧跟在李雪琴那辆奇瑞后面,看着李雪琴的车开到了老政府院子里。 到了镇政府老院子,李雪琴将奇瑞停到了冯喆的房门前,她一下车就朝着屯一山的屋门前走,敲了几下门,才发现屯一山在院子里的菜地里站着。 李雪琴这会已经显怀了,肚子圆圆的,她心急火燎的对屯一山说完了冯喆的事情,焦躁的说:“老县长,要说冯喆有没有别的事我不敢打保证,要是说他贪污受贿,我第一个不信!他根本不是那种人!” 检察院带走冯喆只能是因为职务犯罪的事情,屯一山并不清楚冯喆这两天是去了哪里,听了李雪琴一说,他没说话,在菜地里蹲着好大一会,等李雪琴都要大声叫嚷了,屯一山才说:“你肚子里绝对是闺女。” 李雪琴一听一愣,啼笑皆非,胡红伟跟在后面咳嗽了一声,说:“雪琴,老县长已经知道了,让他考虑一下,你别急。” 屯一山看了胡红伟一眼,说:“都回去吧,我知道了。” 李雪琴无可奈何的看看屯一山,只得坐上了车,等车子到了外面,胡红伟开车追了过来说:“老县长肯定比我们有办法,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早知道,我都不给你说这事,你身体要是……我什么都没说。” 胡红伟一说,李雪琴猛地将车子停住了,一掉头,就往县里去了。 胡红伟看着消失的奇瑞心里赞叹了一句,没想到李金昊这没人情味的家伙能娶了这样一个仗义的女人。 高建民是在晚上八点十七分接到屯一山的电话的,高建民并不清楚屯一山来电话的原因是什么,而且他非常的奇怪,因为屯一山退休后从来没有主动给自己打过电话,以至于接到电话后一听屯一山的声音,高建民以为自己的耳朵听力出了问题。 屯一山先问了高建民爱人的身体状况,高建民说还好,屯一山又问了高建民最近工作顺利吗?这种语气和屯一山之前还在梅山县xian长职务时候的问话是一模一样的,对于老领导的关怀,高建民非常感动,说自己工作也好,等这几天汇总一下,会专程去给老领导汇报工作。 其实高建民这两天没去上班,原因就是他爱人的腿已经疼的彻底底不能下床了,他在家伺候老伴,而且,高建民已经下定了决心,就要打退休报告——工作是干不完的,可是爱人只有一个,年轻时自己没有好好顾家,老了,高建民不想让自己再有遗憾。 “从严治dang、从严治吏,营造良好的从政zhi境和zheng治生态,以高度的政zhi自觉、思想自觉、行动自觉,切实把主体责任和监督责任扛稳、抓牢、做实,坚定不移推进反腐倡廉建设!要狠刹各种不正之风,坚决查处违纪违法行为,下大力气解决污染政zhi生态的各种问题,为各项事业推进提供坚强保证。dang员干部要防微杜渐、警钟长鸣,守住底线,不踩红线、远离‘高压线’,始终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干事,真正做到心中有dang、心中有民、心中有责、心中有戒。” “建民啊,你是梅山的检察老人了,更要严于律己,不能在大是大非问题上犯错误,要在关键的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 高建民嗯嗯的答应着,和从前对待屯一山的训话没有丝毫的差别。 等屯一山挂了电话,高建民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很久,他拿起了电话,拨了一个号,可是还没拨通,他又将电话挂了,穿戴好衣服鞋帽,看看老伴已经睡着了,又给她掖了掖被子,然后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高建民到了检察院,见到的值班的人就问,院里这两天有什么事情没有。 值班的人想了想,觉得高副检在这个时候来到院里询问自己这个问题,并不会是无的放矢,综合种种的因素,于是就回答:“以前裘县长在的那会,那个化局市场办的主任,现在是半间房水利站的站长,昨天被二科的人带回来了。” 果然出事了。 高建民的心沉了下去,先不管冯喆到底犯了什么样的错误,或者有没有什么错误,单单依照自己对屯一山的了解,老县长绝对不会莫名其妙的在这么晚的时候给自己打一个同样似乎是莫名其妙的电话。 屯一山今晚对自己说的话,前面的话可以忽略不计,最后那一句在关键的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当时就很让高建民非常疑惑,如今终于明白了,所有的问题,所有的症结,都在这个被二科批捕的冯喆身上。 冯喆是什么人,简单的说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副科长待遇的公职人员,往复杂的地方的想,是之前代li县长裘樟清的救命恩人,再深刻一点的挖下去,冯喆就是裘樟清的人,是裘樟清留在梅山的人。 高建民已经将要接近耳顺之年,人生中风风雨雨也见得多了,裘樟清虽然在梅山政zhi失利了,但是虎死威不倒,她离开了梅山政坛,这并不代表裘樟清在梅山、在武陵市彻底的丧失了发言权,否则她当初也不会就凭空降落到了梅山,只是大意失荆州,导致了失败,某些人想重新抬头,无可厚非,他们要改正从前被划为错误的,将那些错误的要改成正确的,或许是为了泄愤,或者是为了立威,更或者是报复,于是,已经离开了文化市场办主任职务的冯喆,就被揪了出来,倒了霉。 每件简单的事情背后总是隐藏着不简单,透过表象看本质是高建民的本职工作,也是他终身都在追求的目标,他略作思考,脸色平淡的问:“二科谁负责这事?” ------------ 第235章一件小事(十九) 高建民的心沉了下去,先不管冯喆到底犯了什么样的错误,或者有没有什么错误,单单依照自己对屯一山的了解,老县长绝对不会莫名其妙的在这么晚的时候给自己打一个同样似乎是莫名其妙的电话。 屯一山今晚对自己说的话,前面的话可以忽略不计,最后那一句在关键的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当时就很让高建民非常疑惑,如今终于明白了,所有的问题,所有的症结,都在这个被二科批捕的冯喆身上。 冯喆是什么人,简单的说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副科长待遇的公职人员,往复杂的地方的想,是之前代li县长裘樟清的救命恩人,再深刻一点的挖下去,冯喆就是裘樟清的人,是裘樟清留在梅山的人。 高建民已经将要接近耳顺之年,人生中风风雨雨也见得多了,裘樟清虽然在梅山政zhi失利了,但是虎死威不倒,她离开了梅山政坛,这并不代表裘樟清在梅山、在武陵市彻底的丧失了发言权,否则她当初也不会就凭空降落到了梅山,只是大意失荆州,导致了失败,某些人想重新抬头,无可厚非,他们要改正从前被划为错误的,将那些错误的要改成正确的,或许是为了泄愤,或者是为了立威,更或者是报复,于是,已经离开了文化市场办主任职务的冯喆,就被揪了出来,倒了霉。 每件简单的事情背后总是隐藏着不简单,透过表象看本质是高建民的本职工作,也是他终身都在追求的目标,他略作思考,脸色平淡的问:“二科谁负责这事?” “郝科长。” “郝爱民……”高建民本来想去见见冯喆,可是走了几步,他又拐了回去,步入了茫茫夜色中。 高建民似乎无功而返,他回到家看看在熟睡的老伴,到了阳台上给郝爱民打电话,他不想离卧室近,那样可能会将老伴吵醒。 郝爱民的电话通了,回答说传唤冯喆是蓟jian察长下达的命令,自己和赵兴云去带的人,带人的原因是有人匿名检举冯喆在担任文化局市场办主任期间,有贪污受贿和渎职的行为。 高建民不想和郝爱民多说,和郝爱民说多了也没什么意思,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他挂了电话,又拨通了检察院院长蓟仙长的电话,而蓟仙长对高建民丝毫没有隐瞒,论资格,论年纪,蓟仙长其实是高建民的后生晚辈,也没必要隐瞒什么。 蓟仙长说,批捕冯喆是县委常委、政fa委书记潘守约的指示,自己不得不执行。 至于潘守约为什么会要蓟仙长传唤冯喆,似乎已经没有必要再问了。 高建民很想请问蓟仙长一句,检察院办案到底是依法办事,还是依照领导指示办事。 但是这样的话说了没意思,于是高建民又沉默了。 检察院怎么对待被批捕的犯罪嫌疑人,高建民是哑巴吃饺子,肚里有数的,高建民回到屋里,再次给老伴拽了拽被子,洗洗漱漱,在睡觉之前,给检察院的人打了一个电话,让人去给冯喆送点吃的和水,至于其他的话,高建民没必要说,相信接电话的人会明白自己在这个时候打这样一个关照某一个人的特别的电话,究竟目的是什么,立场是什么,至于其他的人有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会不会看自己的面子,接下来会怎么对待冯喆,那高建民也就管不了那么多,听之任之了。 高建民交代完了,这时检察院接电话的人忽然说了一句:“高检,这个冯喆,有点意思。” 高建民没问冯喆怎么有意思,那边也知道他的脾气,自顾的说:“这个冯喆从被郝科长和赵兴云带进咱们院,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样? 哑巴? 高建民习惯了在床上思考问题,因为他觉得床是自己最能放松的地方,思维也活跃些。 想来想去的,高建民又想到了冯喆,这个年轻人自己见过几面,但是说不清楚为什么,冯喆给自己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就好比那次在裘樟清的办公室里回答李显贵的话,冯喆就那么的不疾不徐,不瘟不火,结果让李显贵口不择言。 想到了裘樟清,高建民似乎在裘樟清和冯喆之间联想到了什么,可是那种感觉稍纵即逝,高建民努力的在想了,但是仍旧没有抓住那消失的一点是什么。 夜里,老伴翻身的动作让高建民从睡眠中醒来了,他看看老伴没有异状,知道她是真的在睡而不是假装熟睡,假装的目的是不让自己担心她,这个老伴,总是为自己想的多,自己和她,有什么谁麻烦谁,谁拖累谁了呢? 高建民也翻了一个身,但就是这时,他猛地想到了,自己在临睡之前想到的关于裘樟清和冯喆的问题,这会忽然的就知道自己在疑惑什么了。 ——裘樟清离开了梅山,依照裘樟清的能力,她完全可以将冯喆调离梅山这个是非之地,难道她没有想到她走了冯喆会在梅山步履维艰?会陷入困境? 或者,裘樟清说了要将冯喆挪一个地方,可是冯喆不愿意? 依照对裘樟清的了解,这个做事雷厉风行的女人不可能不对冯喆做出安排,否则她那会也不会将冯喆从半间房调到县里工作,她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那这样的话,就是冯喆不愿意离开梅山了? 冯喆为什么不离开梅山? 高建民坐了起来,轻轻的穿上拖鞋又到了阳台,他打开窗户,点着了一支烟。 夜色如魅,这个县城终于陷入了沉静,对于未知的事物高建民是有选择的探究的,神神鬼鬼,高建民从来不去理会,他就爱琢磨人,也因为工作的原因,他等于琢磨了一辈子人。 人类社会所有的事情归根到底都是人和人的问题,解决了人的问题,就也没有了问题。 一支烟就要吸完,高建民终于觉得这个年纪轻轻的冯喆,这个可能面临牢狱之灾的冯喆,非常有意思。 这个世上,对于人来说,最难还清的就是人情债,最让人难以释怀的,就是让别人觉得他从心里欠了你什么,而且,欠了你的那些内容还是用金钱或者别的什么物质难以替代和偿还的。 冯喆救了裘樟清的命,这对于裘樟清来说,就是欠了冯喆的人情债,裘樟清的命不能以一命偿还一命的方式来回报冯喆,所以她就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升冯喆的职位。 但这样就能让裘樟清从今以后不感恩冯喆吗? 不能。 要是裘樟清在离开梅山的时候让冯喆跟自己离开梅山,或者给他安排了别的去处,冯喆却没有愿意,那么这个冯喆不是傻子,就是自己活了五十多年来见过的一个比较特别的人了。 以自己对冯喆为数不多的了解,这个年轻人绝对不是一个头脑简单容易冲动的人,这小青年做事,绝对会三思而后行,而且每走一步,至少会多考虑几步今后要做的、可能会发生的事物,那样的话,冯喆会考虑不到裘樟清离开了梅山,他留在梅山就是给某些人当随即而来泄愤的靶子? 既然如此,冯喆坚持留在梅山,做什么?等待着被郝爱民和赵兴云传唤进检察院还一语不发,顽抗到底? 假如,自己是裘樟清,要是知道了冯喆这个曾经救过自己命的人,因为自己的原因在梅山遭到屈辱,会怎么办?自己会怎么做?会有何反应? 逆鳞! 裘樟清要是知道了冯喆被批捕进了检察院,会怎么样? 这个冯喆啊! 一支烟吸完了,高建民再次有些佩服隐居一样的在半间房洞若观火的老县长屯一山,他那个电话似乎什么都没对自己说,高谈阔论像是作政府报告一样云里雾里的大半天,就对自己说了在关键的时刻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什么是关键的时候?怎么保持清醒的头脑? 这得靠自己的悟性。 虽然自己要退休了,可是不能在最后的关头在大是大非问题上犯糊涂。 屯一山也想到了这一点,怪不得他之前对冯喆和旁人就不一样,原来他才是明见万里,眼光如炬,而且对冯喆是另眼相待,自己倒是后知后觉了。 这是一场高智商聪明人的博弈,这个游戏不是普通人能玩的了的,智商和情商低下的,也许根本就不知道这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情中竟然隐藏着这样多的玄机…… 高建民忽然的笑了起来,他在窗户玻璃中看到了自己模样的影像,他觉得很有意思,他为自己能够悟通这一点而感到高兴,起码自己在此刻开始,与某些愚昧者和懵懵懂懂者划开了界线,有了距离,自己很久都没有觉得这样开心了,也很久没有遇到一件能让自己期待着有拭目以待那样的感觉的人和事物。 这个冯喆,从出现在自己眼中的第一刻开始,就给予自己惊喜,哦,不是惊喜,而是特别的感觉,嗯,这将会是一个好故事,自己应该看这场戏演下去,绝对不能错过了,否则,真是有些意兴阑珊。 裘樟清这会不知道清不清楚冯喆的事情?自己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 高建民否决了自己的这个念头,他觉得自己这会还是按照屯一山的说辞,依照自己在检察院中碰到问题正确的反映渠道,去解决这个事件,就当裘樟清不存在,这样,似乎这出戏会更加的具有可读性和可观赏性。 无论如何,这个冯喆,假使不是个疯子,那他就是一个隐藏的很深、非常狂热的命运赌徒! ------------ 第236章一件小事(二十) 梅山县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所长唐经天在下午五点多带着镇南警务区警长穆亚青到了胡红伟的滑石矿厂,他将车子一停,有人就过来说胡厂长在后山饭店等唐所长呢。 唐经天认识这人是胡红伟滑石矿厂的安全员,以前在一起喝过酒,这安全员一边说一边给唐经天和穆亚青掏烟,这时候天气有些炎热了,唐经天就豁开外衣,露出了里面的背心,就着火将烟点着,吸了一口,问:“胡红伟这小子有什么阴谋?” “在唐所长和穆警长跟前,能有什么阴谋?唐所长一身浩然之气,阴谋都吓跑了。” “要不,唐所直接将车开过去?” “不,走几步,上打下,放空肚皮,一会多吃点。” 三个人说说笑笑的就往后山走,一过后山口,唐经天嘴里就“妈bi”了一句,穆亚青笑:“原来尚所长也在。” 后山的饭店门前停着几辆车,其中有一辆是镇上工商所所长尚向杰的,进到饭店里,迎门唐经天就看到了刘奋斗和林晓全的脸,唐经天用手指当做枪照着林晓全比划了一下,做了一个枪毙的动作,一个大胖子抢先就说:“唐霸天,你再不来,大家都有意见了!” 这个胖子就是尚向杰,门口坐的一个人早早的就站了起来请唐经天和穆亚青往里面坐,这个人却是水利站的冯喆。 唐经天想,这个冯喆怎么在这里?他和刘奋斗林晓全几个走的真是很近啊。 按照半间房的传统,面对房门的是上席,那里正好空着两个位置,林晓全就招手让唐经天和穆亚青过去,说:“为你留着呢……” “你少来!请君入瓮呢?” 唐经天的话里有话,胡红伟就笑:“也就是君子才配入瓮,门口站的那是树。” 刘奋斗脸色通红,看来已经喝了不少,说:“尚胖子都等不及了,你不来,那葱爆羊肉和甲鱼裙边吃不到嘴,主菜就等主要人物来。” “哦,原来是胖子有意见。” 尚向杰正在对付着一道烧ru鸽,嘴上都是油,一边吃一边说:“我有个鸡ba意见,你来不来,我总是要吃饱的。” 唐经天到了主位挨着刘奋斗坐下,穆亚青却不肯靠着唐经天坐,按级别,刘奋斗、唐经天、林晓全、尚向杰、冯喆都比他的级别高,不是体制内的人是不在乎这些的,可是穆亚青却不能不小心,就要坐在门口,结果被胡红伟硬推到里面去了。 大家重新坐定,胡红伟就让人上葱爆羊肉和甲鱼裙边两道菜,林晓全就要让唐经天喝酒,胡红伟说不急,让唐所长和穆警长先垫垫底,唐经天一边吃着羊肉一边问尚向杰:“真热的天,你吃那么多羊肉不怕补过火,你要换车了。起码是越野型的,那底盘高。” 尚向杰说:“操球闲心,虚不受补,你才要少吃!冬病夏治,冬天腰痛这会就要补!我那车的轮胎结实着呢。” 唐经天一边吃一边和别人打趣,眼睛却瞄着冯喆,心说这个小子进了检察院又平安无事的出来了!这人做事总是鬼头鬼脑的,怎么都让人摸糊不清他的套路,今天这顿饭,不知道和他有没有关系? 吃着喝着,刘奋斗就说了话:“老唐,今天来有事找你……” “我就说筵无好筵会无好会,怎么了,大镇长?” “什么宴无好宴?这顿饭可是小胡张罗的,我给你说的是别的事。” 胡红伟听了刘奋斗的话就对着唐经天一笑,唐经天问:“矿上有事?谁偷矿还是怎么了?你那书记不是干的挺滋润?” 胡红伟摇头:“不是,我就是请大家喝酒,没别的。” “我给你说,到你所里调两个人,跟着水利站溜达几天,有没有问题?” 刘奋斗一说,唐经天一会半会还想不起水利站这个名词,等咽下一口菜,抬头看着冯喆对着自己微笑,才想起了冯喆就是镇上水利站的头。 水利站有什么事? 一般乡镇机关遇到什么麻烦事情,总是喜欢从公安派出所抽调几个人去镇场面,村民们一般还就吃这一套,看到穿公安警察制服的人心理上就弱势三分,工作就会好做一些,这对唐经天来说不是什么陌生的,比如说半间房镇上计生委的就经常要派出所出警协助他们工作,维持秩序,但是水利站能有什么事情要自己出力? “怎么,不行明天让小冯继续请你?你说在哪摆酒?” 表明了这顿饭也是为了水利站的事情,胡红伟什么时候和冯喆关系这么好?难道胡红伟能当上后店子村支书,真是走的冯喆的门路? 那个女县长虽然走了,冯喆也失宠,可是关系总有的,指不定哪天能用得上,这个人情总是要给的,可是刘奋斗为什么帮冯喆说话? 这里面水太深。 唐经天越想越不明白,林晓全将酒杯端起,猛地吆喝了一嗓子:“行不行先干上!干不干先套上!套不套先摸上!愿不愿意先占上!硬不硬先捅上!抽不抽先叼上!吃不吃先喝上!大家先抿了这杯,让唐所长一个人慢慢想!” “你说个蛋!愿不愿意?我先日上你小姨子!”唐经天经林晓全这样一激也将酒杯端起了:“想你丈母娘的裤裆!刘镇长和胡支书都说了,我哪有不答应?” “你和我小姨子好,那咱两就是连襟,我丈母娘的裤裆也是你丈母娘的!”林晓全嘻嘻一笑:“我就说唐霸天是仗义人!” “你去球!你司法所用人我都同意了,刘镇长和红伟,还有冯站长的脸还没有你那尿盆脸大?” 林晓全也不看唐经天,对着胡红伟和冯喆说:“我每次有事,霸天起码给三个人,小冯你要几个?” 林晓全转回头对着刘奋斗又说:“镇长,有你在,人数起码翻番!” “谢谢唐所长,谢谢在座的各位领导,暂时就两个人行了,有需要,一定再请示唐所长。” 冯喆看看刘奋斗和唐霸天,这样一说,林晓全才安静了,冯喆接着说:“主要是省里最近要求深抓水利资源管理这一块工作,咱们镇在水利工作上有些欠缺,我现在负责这一块,不能对不起镇里领导的期望,可是工作也没经验,只有寻求八方支援,万事开头难,谢谢唐所长。” 冯喆这样一说,唐经天却猛地想起了一件事,他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在几个月前,冯喆刚刚的从县文化市场管理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到了镇水利站没两天,就那么大张旗鼓的通过林晓全和刘奋斗约请自己喝酒! 原来这个冯喆早就想好了这一天? 唐经天再次的看着冯喆,这个眼睛贼亮的青年就坐在离自己一桌之隔的地方,可是唐经天却觉得自己真有点看不清这个人。 这个冯喆一天究竟都在想什么?女县长走了,树倒猢狲散,梅山的形式应该对他很不利才是,不夹着尾巴做人,大张旗鼓的,是想干什么? 唐经天不明所以。 “嗯,不提刘镇长和我连襟,单说冯站长和我也不是外人,这样,给你三个人,其中两个是联防队员,你也知道,咱们警力吃紧……” “一穿你们那身皮,谁知道哪个是国jun哪个是皇xie军?”尚向杰一边吃一边嘟囔。 唐经天就要骂尚向杰,胡红伟就笑:“村民都知道那是派出所的人就行,冯站长说了,事情完毕,还要好好谢谢唐所长和穆警长。” 胡红伟说着话,对着唐经天和穆亚青又举起了酒杯。 几个人又喝了一阵子,唐经天醉眼朦胧的问冯喆:“疯子……哦,不是,冯站长……” 林晓全拦话道:“你才是疯子!你还能摸到你的枪不能?” 唐经天从腋下将配枪啪的往桌上一板:“你以为我喝多了?叫你小姨子来!看我硬不硬的起来?” “哈哈哈……”林晓全哈哈一笑:“你在屋里和弟妹总是用这个?” “滚!老子真人不露相,国之利器从不轻易示人,这是备用的,zhen神在裤子里吊着,双响炮,里应外合!别打岔,我说冯喆,你还没说到底用人干什么?” “依法治水,办理用水许可证、收水费。” 原来和钱有关,怪不得,刘奋斗这个财迷也搀和了进来。 这一顿酒一直喝到了月上山顶,胡红伟和冯喆送唐经天和穆亚超离开,在两人上车时,冯喆将两个黑塑料袋放进了后座上,唐经天装作没看到,说:“冯站长,真的不住要我稍你一程?” 冯喆看唐经天这会说话哪有醉酒的样子,就说唐所长慢点,我一会和刘镇长一起走。 唐经天也不勉强,回到了所里,穆亚超就要下车离开,唐经天叫住了他,将后座上的两个袋子提在手里,凭着感觉知道里面一个是一条烟,另一个袋子是两条,就将一条的给了穆亚超。 穆亚超是负责镇上南区治安的警长,为人机灵,唐经天用他用的趁手,有很多事都不避着穆亚超,穆亚超将烟接过,谢了唐经天,回到宿舍一看,里面是一条中hua烟。 冯喆将刘奋斗、林晓全、尚向杰几个全送走了,胡红伟就说你今晚不如睡我这,冯喆说我还是开车走,明早事多,不能耽搁了。 等冯喆上了车,启动了,胡红伟就问:“到底也没问,你这水费的标准,是多少?” 冯喆看看胡红伟说:“你管那么多干嘛?” “水利站用你的车这么久,使用费是要算的,你这滑石矿厂的水证和取水费,和皮卡的使用费两两抵消了。” 胡红伟呵呵的就笑:“你别作难。” ------------ 第237章一件小事(二十一) “养父母去世后,我将房子租给了村支书开商店,我上大学的学费就出自这些房租,而后我在学校里再打工、帮亲戚看房子收房租赚取生活费。你见到的那个女人是村支书的老婆。” 到了新源市已经是午后三点多,冯喆和柴可静在饭店吃饭的时候,给柴可静说了自己曾经的过往,柴可静一下就理解了,怪不得当时他指着那三间瓦房和院落却说这房子仅仅只是他的“住处”,而不是家。 是住处了,那个瓦房的阁楼里面,只能称为栖身之所,柴可静想想当时从自己面前一蹿而过的老鼠,心里有些不寒而栗,她没法想像夜里休憩时老鼠在耳畔叽叽咕咕的情形,也没法想象每个星期的下午爬山越沟的披星戴月回到冯村那个“住处”,于第二天背着一个礼拜的红薯干粮再赶回学校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形:自己和他真是处于两个世界里,从前对他真是了解的太不够了。 养父母的兄弟家人要冯喆养父母的房产,冯喆将房子租给村里最大的官一次性的收取了房租到省城上学,似乎是远离了纷扰,那些叔伯兄弟们拿房子的实际占有者村支书是没有办法可言的,他们不能也不敢强行让村支书放弃对房屋的使用,但是他们绝对不会停止对冯喆的骚扰,有利益的地方就有争斗,柴可静觉得,这由此的种种,应该就是冯喆一直以来为人敏感处世小心谨慎的渊源。 柴可静听完了冯喆的诉说,心情很不好,对自己所爱的人经历的过往抱着同情和怜悯,又对他的聪明和手段发自内心的欣赏。 由新源回省城虽然路途遥远,但是与新源到冯村相比较,路况却好的多,这样到了省里是晚上二十点左右,两人找了地方吃饭,吃饭的中途,冯喆对柴可静说:“这些年我一直置身于做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的事情,我也一直这样努力着、朝着那个方向艰难的前行,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因为在乎了也没用。别人可以人云亦云,我的生活究竟如何也不可能因为他人的眼光和内心喜好而有所改观。对于我而言世界的中心就是以我为主的,其实每个人都一样,我这样说可能很主观,但是如果不这样理解,那么我要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对于我而言还有什么意义?恩格斯说,某些人认为老鼠之所以被上帝创造出来就是为了让猫抓,而猫之所以被创造就是为了逮老鼠,至于上帝之所以同时造就了猫和老鼠就是为了证明上帝的睿智,那上帝创造了这些对他人评头论足的人也就是让他们对这个世界指手划脚的,但是也仅此而已,每一个人自我的世界丝毫不会因为这些所谓的人言可畏有任何的变化!我生活的不好,他们这些我生命里的旁观者或许会鄙夷我的无能和碌碌无为,我生活的好了,他们又或许会说我可能不择手段或者指责我盛气凌人。我伪善奸诈,他们会嘲笑我阴险可怕,我积极向上,他们又会说我打了鸡血一样的盲目乐观。我无论怎么做都不能保证每个人喜欢我。没有共同生活经历的人是不可能完全的理解一个人的,谁都想以一种人人爱戴受人敬仰的方式活在大庭广众之下,这就像是写了一本书你期待所有的读者都喜欢你书写的每一个字和你所传达的每一种思想观念一样,但是那是不可能的,因此你所做的只能是继续保持自我的秉性。每个人需要面对的人生和种种问题都有不同选择处理的手段和方式,当这个世上每个人每天晚上睡在或者温暖或者冰凉的被窝里想你曾有过的一切欢笑与痛苦,去想人们对你低微的地位而投出的蔑视的目光或者是对你高贵的身份报以谄媚的笑语时,你就会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明天的太阳了。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大道理,我也从不去管什么大道理,我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任何人都不要也无需要对我说我需要对这个社会甚至世界承担什么责任,因为只有过好自己的日子后,有了一定的能力并处于一定位置上,你才能也有能力对这个社会和世界作出回报,否则以一个小人物的姿态站着振臂一呼必定会被人唾弃或者被送进神经病医院治疗。‘行善者福至,为恶者祸来’,诸如此类的话有时候只能是禁锢所谓的良心和自我行为的一个紧箍咒,这些高调的语论往往就是出于一种特殊麻痹的目的才被宣扬和广为流传的,比如很多名声正值作风清廉的人们大多只是为了自己的清高的声誉而活着,他们虽然没有害人,但是也未必给这个社会和世界以及人类做出了多大的贡献,相反的那些名声极臭为非作歹的所谓成功者却往往拿出了大笔钱捐献出来修缮医院或关心教育事业做尽了公益好事,让不计其数的人享受到了福泽,你能说这两种人哪个更坏或者哪个更好些?” “可静,我很抱歉一直以来面对你总是以一种类似冷漠和疏远的姿态,如果我因此而隐藏的很深,或者制造了某种假象出来,请你相信我并不是刻意的,我只是出于一贯的本能,我为此感到很抱歉。我希望这两天带你所见到的,能让你更加充分的理解我。” “说一句自私的话,阻止我变好的人都不是好人。每个人都过得好这个社会和世界才能变得好,否则像我这样总是点背,连盐罐子都生蛆,喝凉水就塞牙,放屁崩烂脚后跟的人怎么能相信这个世界是阳光灿烂鸟语花香的?” “世界上什么好吃?只有亏最好吃!吃亏吃多了,你就知道自己该怎么活着,需要什么样的一种人生,你就会为此付出努力去争取,只有一直一帆风顺没有吃过生活之苦的人才动不动就对别人颐气指使,因为他们太自以为是了,简单的环境造就了空空如也的脑袋瓜,其实他们很幸运的同时也很单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的人、没有内涵的人才张口闭口的像是世界警察一样爱对他人发表自己所谓的高超见解,其实那都是不堪一击没有实质价值的废话。秀恩爱死得快,不幸福的人才晒幸福,真幸福的人哪有空出来晒幸福?都在忙着生活,忙着让自己变得更好,哪有心思管人家怎么样生活?” 柴可静听了冯喆的话,看着他,过了很久才说:“那你究竟都有什么还在隐瞒的?” 但是冯喆却没有回答,吃完饭,他带着柴可静到了超市,让柴可静帮忙挑选她喜爱的床上用品,然后就开车载着柴可静到了八里铺的房子那里。 尽管已经隐约的猜到了什么,可是站在了这偌大的房间里,柴可静还是有些不能相信:“你的房子?” “我们的房子。” “你哪来的钱买房子?”柴可静脸上都是惊讶:“不会是……” “我要是贪污,谁会行贿给我这么多钱?” 柴可静一想,是不可能。 冯喆说着,拉着柴可静的手将所有的灯都打开,和她巡视了一趟房间,柴可静满脸的不可思议,抱着冯喆问:“那你从哪来的这么多钱?” “借的,还有……”冯喆说着将余下来的门面房的房产证拿了出来,柴可静情不自禁的捂住了嘴巴:“还有!这么多平方!冯喆,你真的太神奇了!” “你知道吗,我刚得到消息,省wei省zheng府在不远的将来会搬迁到八里铺区这边,这里的房价必然会上涨的!” “这真是太神奇了!” “你从哪借的钱?借谁的?” 省zehng府搬迁?这个冯喆倒是真不清楚:“胡红伟,你知道的,他开矿的,他那会出事你还帮过他,钱我会还他,这房子算是二手房,当时比市价便宜多了。” 胡红伟和冯喆的关系很好,这个柴可静知道,听他这么解释,也就信了,她站在大大的客厅里转动着身子,再次将冯喆抱住,说:“那好,不管多少钱,我们一块还。” 冯喆看着柴可静兴奋的模样,伸嘴过去就吻住了柴可静。 过了很久,两人分开,柴可静羞羞的说:“还亮着灯呢……” 冯喆看着柴可静旖旎的模样,说:“那以后先关灯……好,把床铺一下,昨晚真的没睡好。” 柴可静娇嗔了冯喆一眼:“我看你早就睡着了呀?” “哦,那我说的是你昨晚没睡好……你干嘛不睡?对本师爷有非分之想乎?” 冯喆一说,柴可静再也耐不住,伸手捶他,冯喆躲着,两人就到了主卧室打闹了一会,冯喆将空调开开,随即将床上的东西换了新的,因为屋里温度高,两人都将外套脱了,冯喆看着柴可静就说糟糕没有为师娘准备睡衣。 柴可静咬了咬嘴唇,在床另一边抓着一个抱枕就扔了过来,冯喆没躲闪,任由抱枕砸在身上,嘴里哎呦一声挤着眼坐在床上,柴可静急忙过来问:“打住眼睛了?怎么样?” 冯喆倏地抬起头,一把将柴可静拉在自己身上,两人都睡到了床上,冯喆伸手揽着柴可静的细腰,说:“从里到外都毁了,你要对我负责!” 本来这两天柴可静和冯喆之间已经相互吐露的很明白了,这下两人心情都很好,身体和心里对对方都有所期待,柴可静居高临下的吻了一下冯喆说:“好,既然选择了你,领导就会对你负责一辈子,跟着我好好干。” 冯喆听了本来严肃的就要答应,可是再一想脸上就有抑制不住的笑意,柴可静透过自己倒垂的长发看到了冯喆的表情,猛然觉得自己的话有语病,伸手就往冯喆的腰上掐,脸颊和脖子瞬间都通红,娇媚可人,羞赧无限,情意似乎都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似的,这让冯喆心里几乎抓狂,他再也按捺不住,翻身将柴可静压在身下,对着她激烈的亲吻了起来 ------------ 第238章一件小事(二十二) 今天会议的主题就是中心小学教学房坍塌的事宜,自从冯喆从县里来到半间房镇之后,还没有发生过类似的这种事情,下午冯喆亲自交待让刘奋斗召集开会,更是头一次,杨树明是镇长,现在没有到,刘一彪是镇副书记,还是教办室主任,到了点也还没到场,会议室中众人就有些表情各异。 刘奋斗坐下本想抽烟,手习惯的抬到胸口,稍微顿了一下,拐了弯。他兜里只装了中华,这会可不想让别人来打自己的土豪,再者会议室气氛有些怪异,这烟还是不吸的好,就用手指摸了一下鼻子说:“这雨真是烦人。” 焦一恩接着说:“今天雨不小,虽说春雨贵如油,可有时候也的确是蛮恼人的。” 王勇点头说:“有时候春雨是贵如油,有时候春雨就像是老女人的乳fang,是多余的东西。” 王勇一说,有人就笑了起来,冯喆知道,王勇的这个比喻其实是梅山县官场中一句笑话的改良版,那句话本来是“官场上的副职如同老女人的奶tou,看着是个东西,其实是摆设,没一点实际用”,对原来的那句话在场的很多人都知道,也深有体会,不言而喻的,于是大家七嘴八舌的就议论起来,都说都怪这场雨,淋的学校房子塌了。 冯喆借着这个话题问:“大家都议议,怎么解决。” 刚刚众人还你一言我一句的,冯喆一说话,骤然都像签署了停火协议的交战双方一样没了声息,刘奋斗咳嗽一声说:“镇上的情况大家知道,是没钱的,但是不能让娃们在露天地里上课,借用厂房是暂时的,冯书记提出的问题,大家都要高度重视起来,这是我们镇目前最大的一个课题,也是最大的难题,务求过关,坚决要拿下,不能懈怠,否则我们的工作没法继续开展。” 刘奋斗的话说了等于没说,空泛的没有实际含义,就是为了响应冯喆,王勇本来想跟着说几句,可是又一想,杨树明和刘一彪都不在,自己急什么? 副镇长王茂强看着刘奋斗说:“刘书记,财政没钱,学校也得盖,我们之前不是没有先例,可以再次集资嘛,学校是教书育人的,为的是全镇父老乡亲的未来,大家应该能理解嘛。” 焦一恩看冯喆不说话,他没来由的想起了冯喆刚刚吃泡面的模样,本不想多言的,但是又有些忍不住,就瞅着王茂强说:“王镇,前些年镇上集资过,如今再这样,困难很大。” 王茂强皱眉说:“集资过还可以再集资嘛,困难再大也得克服嘛,不光集资,还可以搞捐资嘛,人有多大胆,田有多大产嘛,再者,我们可以向上级反映,让县里财政给解决嘛。” 王茂强几句话好几个“嘛”,他的话音刚落,刘一彪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脸上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对着冯喆点着头,嘴里嘟囔着说:“妈bi!紧赶慢赶的,冯书记,河滩那一块的公路塌陷了,路上堵车堵了有一里路。” 刘奋斗听了就问:“公路塌方?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还陷进去一辆半挂车,这会公路段的和交警正在抢险疏导。” 焦一恩用眼神的余光一直在留意冯喆,在刘一彪坐定后,就将刚刚会议的发言大致的叙述了一遍,刘一彪喝了口水说:“河有多深,鳖有多大,集资不是不行,我看不乐观……” “老刘,不集资,你能指望县上给拿多少钱?反正镇上没钱。” 刘一彪没理会王茂强,撇嘴说:“会哭的娃有奶吃,你说集资,眼下公路又出了问题,那一段是县道和乡道结合路段,修路又是一笔钱,怎么解决?再集资?刘书记,镇上的财政怎么样,你最有发言权,你说说。” 刘奋斗闻言却不吭声,胡德铨说:“老刘来晚了,大体的意思是能集资还是要集资的,然后再向县里要,镇上没钱嘛,不然,学生就要在露天里上课了。” 焦一恩知道,胡德铨和王茂强意见一致,刘奋斗是说过镇上不能让学生们在露天地里上课,但是并不是说一定就让学生在露天地里上课,起码眼下暂时就不会这样,但是胡德铨和王茂强一唱一和的,却将集资说成了一种势在必行,仿佛已经是集体决议。 杨树明去了哪里? 之前镇上中心小学集资那会,刘依然还在,刘依然是支持的,至于那次大部分集资款的去向,这会已经不言而喻,那些钱未必就是全装进了刘依然和廖文志的口袋里,现在如果冯喆要解决问题、要集资,能不能搞来钱不说,半间房的老百姓恐怕都会认为这个新来的年轻书记和刘依然没有什么区别。 人心散了,很难再聚集。 那胡德铨和王茂强为什么要一心促使冯喆走集资的老路呢?他们真的认为冯喆就会人云亦云,或者冯喆就会跟着他们的意见走? 假如冯喆看不到这一点,这个书记就只是一个摆设了,那冯喆是不堪一击的吗? 不对。 有些人明知集资难度太大不可行,他们希望、也一定要冯喆向县财政张嘴了,他们就是想看冯喆的笑话,县上裘樟清是不会对冯喆的处境置之不理的…… 可是县财政的情况又怎么样呢?半间房河湾的硝酸铵厂爆炸仅仅就是造成了三人死亡几十人失踪吗?那只是报纸上的片面之词罢了,真正的真相是绝对不能向外界透露的,而想要封住郎朗之口,想要湮没风声乃至阻止防不胜防的上访行为,只有用金钱去堵,只有用数不清的人民币去让悲愤却容易在实际利益面前屈服的人鸦雀无声。 再有,博望集团塌方式的经济大案将梅山究竟多少人都牵扯进去了?逮捕一个博望集团的董事长到底有多大作用?那只能是给可怜的迟到的正义一个冠冕堂皇的说辞、也是一片让梅山民众闭嘴的遮羞布。 陈飞青是死了,可是余震连连,梅山的问题岂止是一个陈飞青?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许多的后遗症是一时半会治愈不全的,当初裘樟清当代li县长那会就着力解决梅山县存在的种种问题,这会似乎问题都得到了解决,而梅山真实的情况是裘樟清面对的何尝是一个烂摊子,简直就是一个已经溃烂的县级特大脓疮。 说白了,梅山财政没有钱可以给半间房镇。 “这些人太坏了!” 焦一恩低下了头,他感到悲哀,他是花了功夫将冯喆的资历好好审读了一遍的,他明白这个年轻的书记曾经有着不屈服的毅力,也是带着抱负想将半间房的一切搞好的——历年来焦一恩还没看到过半间房哪个镇书记在办公室里狼吞虎咽的吃泡面,哪怕是作秀也好,可是,希望永远不是可得的现实,向老百姓集资如果不可能,县里也没钱划拨过来,那么,半间房眼下的出路在哪里?冯喆这个书记的出路,又会在哪里? 有些人就是想看冯喆的笑话,想让冯喆难堪,想让他离开,或者,就是想让裘樟清难堪,想让裘樟清离开。 暗流汹涌。 气氛有些冷场,刘奋斗用手指轻拍敲一下桌子,问刘一彪要烟抽,刘一彪从兜里一掏,将整盒烟扔了过来,刘奋斗点了一支冒了一口,将烟散给了其他人,刘一彪笑:“来晚了也不能这样被抢吧?” “这是补偿……” 这时候,冯喆接到了杨树明的电话,冯喆将听筒的音量调到最大,于是会议室里的人几乎都听到了杨树明的声音。 杨树明的声音比较沙哑:“冯书记,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在县医院挂吊针。” “杨镇病了?严重吗?” “没多大毛病,咳咳。输点液体就好。” “真的没大碍?哦,那杨镇好好看病,保重身体。” 冯喆和杨树明的对话会议室里的人听的很清楚,杨树明说:“集资还是要集的,县上没钱,镇上也没钱,但总是要渡过难关的,我建议,镇上成立集资建学领导小组,我来任组长,出了问题,我负责。” 冯喆听了笑:“杨镇还是看病,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挣组长,我当仁不让,集资的事情,镇上这一块我来,至于县财政,能争取还是要争取的,不然有困难不向上级反映,这不好,还能给县里形成一种错觉,觉得我们半间房什么都成,不需要县财政领导支持工作了呢。” 杨树明在电话里又咳嗽了几声,说:“唉,那好,冯书记你就辛苦了,我这个副组长就找找县财政局,想想办法,虎口拔牙吧。” 会议室里的人在冯喆和杨树明对话的时候,有几个人相互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刘奋斗忽然有些怒了,心里堵得慌,一支烟几口就吸完,等冯喆挂了电话就对刘一彪说:“要你一盒烟你就喊,真是小肚鸡肠,你要在下午我通知那会就往镇上赶,能来晚?” 刘一彪嘿嘿一笑说:“是,你打电话后,我是小睡了一会,谁让天下雨呢?有情可原。” “屁,下雨睡觉罢了,还有情可原?” 刘一彪吸了一口烟说:“你别说,我就是睡觉做梦,梦到刘书记你开会做重要讲话,我吧,心里觉得刘书记讲的特别精彩,就想多听会,于是乎,你懂的。” 刘一彪说完,冯喆笑了,会议室的人都跟着笑,刘奋斗摇摇头,冯喆让大家继续发言。 冯喆和杨树明的话大家都听到了,知道集资的事情势在必行,而且也别无他法,既然已经决定的事情,又有什么可议的,冯喆是一把手,无可非议的担任半间房镇中心小学集资建校管理委员会组长,杨树明为二把手,就是副组长,几个副书记副镇长是组成员。 正说着话,冯喆的手机又响了,这个电话却是李玉打来的,冯喆将听筒音量调小,李玉说:“冯书记,高书记住院了,胃穿孔,我和老板刚刚到医院,在四零七房间。” 李玉口中的高书记指的是县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高建民,而这个“老板”就是裘樟清。 高建民住院,裘樟清既然去医院探望,李玉又专门打电话过来通知,显然高建民病的不轻。 今天的会议基本已经达成意项,冯喆看众人没什么说的,就宣布散会,自己开车往县里驶去。 冯喆离开了,焦一恩心情很复杂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心说这个小冯书记,毕竟还是太年轻,经验太少了,不知道人心到底能有多险恶,有些人,就是不容他人能干,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刘奋斗也很郁闷,他心里是赞同集资的,但是集资的这个组长应该让杨树明去当才对,今后老百姓骂街就去骂杨树明,可冯喆在电话里就和杨树明将话说的明白了,自己又能怎么阻止?冯喆就要当出头鸟,那么多人在场,自己也没法插话阻挡冯喆。 夜雨霏霏,散了会大家都各奔东西,刘奋斗给赵曼打了电话,知道她独自一人在家,就开车去了赵曼那里,心里身上一股邪火今夜需要发泄才行。 房河弯果然公路塌陷了,不过这会已经能通车,冯喆快到县里就给李玉发短信,得知李玉和裘樟清已经回到了县宾馆休息,他就到了县医院,但是远远的看到四零七病房探望高建民的人比较多,冯喆想想,拐回去到了下面查询杨树明在哪个病房挂吊针。 但是值班的护士饶有兴致的为这个长相英挺的男子细致的查阅了一遍记录薄,却遗憾的告诉冯喆,今天没有叫杨树明的任何治疗记录。 刘奋斗这会在办公室里木着脸看着王茂强在自己面前一句一个“嘛”的唠叨没完,一根接一根的烟让两人的头顶都盘旋着缭绕的烟雾。 下了几天的雨,今天终于放晴了,温度的忽然升高让人有些觉得烦躁,刘奋斗将鼻孔喷出的烟吹了一下,听王茂强说:“房河弯的路总是要修的嘛,后面水库每天多少拉料车要从那经过,影响太大,县上问责下来最后要落到具体责任人的头上,到底怎么办,刘书记倒是发句话嘛,你再考虑一下嘛。” 这已经是几天来王茂强若干次找刘奋斗了。 “王镇,我觉得有些概念是不是比较模糊?本来咱们那是乡道,可修水库开始不就成了县道国道?那对路的管理维护是不是该上交给县里?我听你这么说,是不是这修路的钱应该让水利局承担一下?” ------------ 第239章连锁反应(一) 刘奋斗这会在办公室里木着脸看着王茂强在自己面前一句一个“嘛”的唠叨没完,一根接一根的烟让两人的头顶都盘旋着缭绕的烟雾。 下了几天的雨,今天终于放晴了,温度的忽然升高让人有些觉得烦躁,刘奋斗将鼻孔喷出的烟吹了一下,听王茂强说:“房河弯的路总是要修的嘛,后面水库每天多少拉料车要从那经过,影响太大,县上问责下来最后要落到具体责任人的头上,到底怎么办,刘书记倒是发句话嘛,你再考虑一下嘛。” 这已经是几天来王茂强若干次找刘奋斗了。 “王镇,我觉得有些概念是不是比较模糊?本来咱们那是乡道,可修水库开始不就成了县道国道?那对路的管理维护是不是该上交给县里?我听你这么说,是不是这修路的钱应该让水利局承担一下?” 王茂强挤了一下眼:“县道?水利局你还不清楚?水库动工开始,还有去年冬天,上面是给了咱一笔路政维修费用的。” 刘奋斗之前管的是镇上财政,他知道那笔钱后来被刘依然挪到了那里,这会说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没什么意思,纯粹老调重弹,他这会给王茂强扯这些也就是吃饺子蘸蒜水,怎么来都行。 “过去是过去,这会不是形成了新的问题了?总不能抓着过去怎么的就不解决眼下的问题,钱不是问题,问题是镇上没钱,水库那边建设等不了,没人让他们等,镇上捉襟见肘,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们总不能光看不说话,影响的是大局,是不是也可以让他们自己想法子解决交通问题嘛,如果真要等,那只有等。” 王茂强的口头禅是“嘛”,他自己说了意识不到,可是别人嘴里一提这个字眼他就觉得别扭,他又挤了一下眼说:“等也是个办法,那乡道呢?房河弯那通村里的路可是乡道?那也让水利局管?靠县里?人家也管不着嘛。” “问题有先后,事情有轻重,解决一点是一点,先紧急的来,不管怎么转屁股不总是在背后?大家不都在想办法?” 王茂强闻言顿了顿说:“乡道不修,马上就要农忙嘛,镇上不是要集资?是不是先给挤点钱解决点嘛?事情哪个都是要过去的嘛,哪个都是耽误不得的嘛。” 集资?镇上集资建校的决定虽然形成,但是迟迟没有任何动静,刘奋斗在冯喆那里也试探了两次到底该怎么操作,可冯喆都是隐而不谈。 王茂强这会终于说到了集资!来来回回的不就是想看冯喆究竟怎么搞钱?但是没必要揭穿什么,那太没意思,刘奋斗只有照着冯喆的样子对王茂强也打开了太极。 “找人先干着,垫付,随后镇上有钱了,问题不就解决了?” 垫付?如今的工程队都比猴精,谁给你垫付,况且修路能有多大油水? “刘书记说到垫付,要不,就搞贷款,然后嘛……”王茂强说着再次挤了眼,刘奋斗知道他是想说贷款修路,然后搞个收费站收费还贷,可这是什么提议?多大点工程还收费站,王茂强这么说就是胡扯,或者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收费还贷——这是谁的想法?” “底下有人在说,我就是反应群众呼声,这不都是为了解决实际困难嘛。” “还是再等等,杨镇那儿,应该很快有消息。” 杨树明?王茂强心说有个屁消息,杨树明嘴上说到县财政局想办法,有什么办法?他杨树明有冯喆在县里的脸面大?杨树明还不就是想让冯喆担下让村民集资的恶名声,但是总不能即让冯喆打头阵去集资又让冯喆去县里要钱,那样要他这个镇长干嘛?摆设?所以杨镇长就玩欲擒故纵挑了一个不用出力也不用担责任的事情去忙活,从县里要到钱了是功劳,要不到钱,则是县里财政困难,如意算盘打得不错。 哪个地方的党、政一把手都是或多或少的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与矛盾的,这些问题与矛盾说白了就是权力之争,镇长是抓经济管事的,书记负责管人,往往情况是千百个“杨树明”将工作干好了,这些成绩最终却是在千百个“冯喆”书记的领导下取得的,而这些“杨树明”要是干得不好,则就是他们这些个镇长没有吃透领会到书记的领导意图,导致了个人能力或工作方法出现问题,于是这些“杨树明”心里对“冯喆”们是怎么样的态度,实在是司马昭之心,在千百个基层大院里这根本不算是什么秘密。 一千个副手也抵不过一个正手,杨树明是镇长,可他还是镇上的副书记,这个“副”字就说明了所有问题的关键,在“关键”的事情上,杨树明永远是二把手,不可能超越顶替冯喆。 一把手说一不二,二把手说二不一,叁把手说叁道四,四把手是、是、是、是,五、六、七、八、九把手,光做笔记不张口,搁在刘依然的时代杨树明就窝心的很,本想着等待时日刘依然高升了他就能媳妇熬成婆婆,但是谁料想冯喆就取代了刘依然,杨树明自然就没戏了,尚需在二把手的位置上再拧呲继续磨屁股,这情形跟当初裘樟清与陈飞青之间的矛盾大同小异,而镇上原来的副书记廖文志也跟着刘依然倒了霉,连带着本来想杨树明高升、廖文志高升、从而下面人一同高升顺位更近一步的一些人都被打破了期待了许久的憧憬,除了刘奋斗从一个副镇长一下就成了半间房的三把手,多少怀揣着美梦的人被堵死了上升的空间,心里没有抱怨是不科学的,也是不合常理的。 机会对人从来就是不平等的,即使有时候做了充足的准备也不顶用。因此冯喆重回半间房做了书记后某些人没有明着给他添乱已经是韬光养晦了,点子实在扎手,谁让冯喆的靠山太强硬?跟冯喆对着干所要冒的风险是百分之一万,但心里不能有些小情绪吗?所以在工作中表面给予冯喆热情的支持,背后一套私下一套的,适当的扯皮推诿还是可以的。 工作要一步一步做,饭要一口一口吃,王茂强觉得自己和镇上的一些人无非是顺乎本心,再说当时又没人逼冯喆表态,杨树明就没有一定让冯喆担任镇中心小学集资建校管理委员会组长,是冯喆自己想要出成绩立威信,所以既然冯喆答应了要集资搞到钱,那就要言必行行必果,除非冯喆自己认怂,那大家再群策群力的另外想方法,反正穷庙富和尚,冯喆是一把手,谁也不能把书记怎么样,只是在尘埃落定之前,王茂强还是要天天朝着刘奋斗这里跑的:谁让刘奋斗是副书记,谁让他是书记的副手。 “杨镇这几天是在县里跑……” 王茂强说着话,刘秋华就站到了门口,一进门就满脸笑的给刘奋斗和王茂强递烟,刘奋斗早就够了王茂强的“嘛嘛嘛”,瞧着刘秋华猛然想起刘秋华那会让自己解决他三弟刘二春入党的问题来了,可是这几天忙得根本没顾得上。 王茂强说的嘴都乏了,也达到了目的,起身要离开,刘奋斗也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刘秋华将王茂强送出门回来还没张嘴,刘奋斗的电话响了,刘秋华就干咳了一下等待。 这个电话是冯喆打过来的,刘奋斗听着就要出去,问刘秋华:“有事?” “没事,就来镇上看看,今天不是集会嘛。” 又是一个“嘛”,刘奋斗说自己要出去一趟,在走廊里走了几步回身说:“你那事我记着……” “好,好,谢谢刘书记。” 刘奋斗又走了几步,停下等刘秋华到了自己身后说:“对了,中心小学的事情,村里都知道?” 刘奋斗说完看着刘秋华,刘秋华点头说:“知道,大家都盼着学校早日盖新房子。” “嗯?” “我表个态,我是寺洼村村长,以身作则,个人捐资五百块钱。” 刘奋斗听了很严肃的说:“不搞摊派。” “我们村很多人都找我说,想捐资建校的,大家积极性都很高。” 刘奋斗嗯了一声:“群众总是和我们一条心的,回头说。” 刘秋华看刘奋斗应该是去了冯喆那里,想想,自己往王茂强办公室走了过去。 焦一恩这会也在冯喆的办公室,见到刘奋斗来了就给他泡茶,刘奋斗进门就瞧着在窗户的光亮下黑黜黜的百合花开的十分绚烂,心里莫名其妙的闪现一个词:诡异。 “咱们镇上有多少乡镇企业?” “大大小小的,连上村办的,有一百二十多个,一百二十三个吧。” 刘奋斗听冯喆问这个,心说他的意思难道是让这些企业单位捐资建校? “我们镇这些大小厂效益还算可以,各种水产养殖的不说,开矿的就有不少,如果镇上让他们捐资,应该比村民集资要好些,”刘奋斗说着话看着焦一恩,瞧见焦一恩似乎一无所知,就知道原来冯喆没有给焦一恩说这个,心里舒服了些。 “焦主任坐,”焦一恩听了冯喆的话坐下,听冯喆说:“两位都是半间房老人,说说。” 说什么?焦一恩不想说,但是非得说个什么不行:“刘书记说的是,企业总比村民手里资金宽裕,筹钱是要快些。” “刘书记和焦主任说的有道理,是不是可以考虑,但凡捐资给镇上修建学校的单位及企业,今后镇上在政策上给予一定的优惠?” “我看镇党委的决定可以,可行。” 焦一恩见刘奋斗都支持了冯喆的说辞,就言说:“那我就下去逐个落实一下,争取快些。” 冯喆微笑着说:“焦主任切记,党委的意见是自愿捐资,坚决杜绝强行摊派。” “是,冯书记,我记住了。” 冯喆看看时间,站起来笑说:“胡红伟说他那饭店添了一道特色菜,叫洞庭湖甲鱼裙边,大补,今天中午就去他那鉴定一下看是不是所言有虚。” 刘奋斗在冯喆就要站起来时已经站好,接话笑道:“胡矿长既然说特色,那必然是有特点的,今天我和老焦随着冯书记打打牙祭。” 焦一恩跟着冯喆和刘奋斗出了门,他回忆了一下刚刚冯喆说的话,似乎要企业捐资的话都是自己和刘奋斗主动提出来的,冯喆只是在顺着话问话罢了,那这个捐资的主意,是自己和刘奋斗想出来的吗?分明是冯喆挑头的。 焦一恩越来越觉得,这个冯书记和之前自己伺候过的那些一把手们截然不同,究竟怎么不同这会还捋不清楚,事实上在这大院里待久了,自然而然就会领悟到这个大院的症候群有四种人与人之间必不可少的话,一种是所谓的废话,废话听上去好像很无聊,但没了这些废话大家在一起会更加无聊,太多的场合太多的时候大家都是用必不可少的废话来打发时光的,这些看似无聊的废话最大的好处在于可以让众人都避开那些令人头疼的正经事,从而能不着边际地胡扯,说话多了交谈多了交流多了自然就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也就近了,场面也自然了,从此后说话也就随心所欲了。假如一见面就谈正事,哪有那么多正经事?谈完了正经事枯坐那多无趣,谈完了正经事就彼此告别就更可怕,那才是不正常的。 除了废话就是必要的恭维的话,就像刘奋斗刚才,明明让企业单位捐资的事情是刘奋斗顺着冯喆的意思提出来的,可是刘奋斗却说是镇党委的决策,明明知道实际上就是变相的摊派,自己这个镇党委办主任却一再承诺不强行摊派。除了这些废话和恭维的话,还有就是空话和套话,吃饭就吃饭,却说去鉴定,跟着去吃就行了,还要加一句跟着书记去打牙祭。 焦一恩真的有些不懂冯喆,冯喆所表现出来的是与他年龄不相符的老辣与世故,甚至比刘依然更加的难以琢磨 ------------ 第240章连锁反应(二) 冯喆回身一看,这个嘴里喊着新书记的人是胡凤举。 冯喆第一次见到胡凤举那会是修半间房水库的奠基仪式上,胡凤举要当着裘樟清和省市领导的面鸣屈冤闹事,但是被穆亚青给控制了,经查,胡凤举一贯的好吃懒做、实在是后店子的懒汉闲人,所谓的告状就是无理取闹,就是受到后店子村老支书胡德全的怂恿想浑水摸鱼不劳而获,最后胡凤举被羁押、放回、却不思悔改,不断的上访告状,直至他的老父亲冒雨跑到始作俑者胡德全的门前下跪,事情才就此打住。 冯喆今天刚回到半间房镇,胡凤举就瞅准了时机要让冯喆“为民做主”。 “胡凤举,你搞个鸡ba毛!”刘奋斗没等冯喆说话就喊:“你告什么状?你除了对社会不满对自己不满告状外还能干什么?十斤的鸭子七斤嘴,你都成告状专业户了!” 胡凤举听了也不恼,笑嘻嘻的说:“我有冤屈,所以就要告状,这人长嘴不就是为了说话,难道你希望我是哑巴,再说,要是有青天大老爷能解决我的问题,我怎么能成告状专业户?” “我又不是你爹,管你是聋是哑!你还有理了。” 胡凤举说:“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反对共chan党,当然有理。” 胡凤举一说,几个站在后排的人就笑,刘奋斗能从副镇长成为副书记,冯喆在中间起到的因素是决定性的,他本来是为了不让冯喆新上任就遭遇难堪,这下有人听了胡凤举的话在笑,刘奋斗脸上有些挂不住。 就在刘奋斗和胡凤举对话的时候,冯喆将在场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重点观察的是镇长杨树明。 杨树明站在冯喆的右侧,脸上不喜不悲的,冯喆心里有了计较,他走出大门,站到胡凤举面前笑着说:“你好,我是冯喆,是新来的书记,你有什么冤屈,可以和我说说。” 冯喆笑容可掬,胡凤举反而有些哑口无言了。 现如今的老百姓一般都怕见官,心理上有障碍,总觉得官就是管民的,民要见官,有理也弱三分,就算是普通求人办事,没有给办事的人送礼送好处的话,人家就对你客客气气的,老是觉得有些不踏实,生怕事情办不成,人家不给上心,因此老百姓宁肯天天看到当官的是冷脸、是高不可攀,也不愿看到笑脸,宁愿看到比自己能力大的人予自己不理不睬的,也不愿看到他们笑脸相迎。 所以胡凤举见到冯喆对自己笑的如沐春风,胡凤举心里到有些发毛了,仿佛看到了一个笑里藏刀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迟疑了一下说:“我,我要告状。” “胡凤举同志,咱们这会是法治社会,你要告状,要有委屈,简单的可以去公安机关,涉及公务员职务犯罪的,可以去检察院,打官司就去法院,你这会找我告状,我就是问询了解了你的事情,还是要转到有关部门处理的,这叫分工。那你找我要反映什么问题?” 胡凤举又被冯喆给刺激了一下。 “同志”这个词语多少年都没人用了,在农村,乡民间都是直呼其名,或者叫绰号,张嘴叫谁谁他爹,谁谁家的媳妇。在机关单位,同事之间基本叫称谓和职务,如果忽然叫谁同志,假如不是开玩笑,那么可能就是纪检机关来人要审查这个人了。 胡凤举被人喊“赖皮”“无赖”“光棍”的几率太多,他几乎有时候都忘了自己究竟叫什么名字,自从去年开始上访,爹妈给取得名字才重新的被拦截上访的工作人员挂在嘴边,但是也没有叫胡凤举还冠以“同志”的,所以胡凤举又出了一下神,说:“我没事干!” 胡凤举一说,好像寻找到了感觉,有了底气,口气硬了起来:“我要告状!” 冯喆问:“你是哪个单位的下岗职工?” “我没单位,我是后店子村的。” “不是单位的?既然是村民,没事干指的是什么?” “没事干……就是没事干,没活挣不下钱。” “农民种地,你没地可种?” “……有。” “那怎么是没活?这会不正开春农忙?你有什么困难?” 胡凤举第三次语塞了。 往常见了人大都是对他不理不睬的,别人越不耐烦胡凤举闹得越是厉害,他就是为了闹事而闹事,没人对他和颜悦色问询这么多。 “我有地,但是地种了树,不用种粮食,所以不用忙。”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要没事找个事?” 冯喆一说,身后镇上的十来个人都笑了,胡凤举辩解说:“意思不是没事找事,我是说我想找事做,就想挣钱。” “那你是想让镇上为你找活干?” 胡凤举又迟疑了,终于说明白了:“不是,也是,我们村支书胡红伟那时候答应我到他矿上干活,可是他现在反悔了!” “你的意思是,你找我的目的是让我给胡红伟说一下,让你到他那里干活挣钱,是吧?” “对!一个村支书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刘奋斗这时插话说:“村支书有义务安排你挣钱?你拉倒吧,人家是不要你吗?当初是你自己不去!这会不缺人了,你要胡红伟怎么安排你?你想去就去,别人干的好好的就得为你让位置?你还告状?你这告的是哪门子状,哪有这种道理!” 冯喆等刘奋斗说完,对胡凤举说:“胡红伟的矿是他自己的,他要用谁让谁给他干活,镇上不好说,你这不是民事纠纷,不过你既然来了,找到我,我感谢你对我个人的信任,那我就这过问一下,而不能强加于人,人家有用人的权力,是双向选择,你说对吧?” 正在说着,唐经天带着几个民警过来,胡凤本来理屈词穷,还最怵公安,没答冯喆的话说:“我去尿尿,”转身就走了。 镇上的十几个人看冯喆放下身段一副新书记亲民的模样,没人知道冯喆到底和一个无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会是在做什么,有人腹诽冯喆虚伪做样子,有人觉得虽得县里领导赏识毕竟年轻,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类似刁民无理取闹的问题,没人能想到冯喆对胡凤举和蔼可亲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又想达到什么目的。 冯喆对胡凤举说这么多,自然是有道理的。 从刘依然和廖文志被县纪委带走的那一刻起,冯喆就让胡红伟抓紧一切时机赶紧挖矿搞金子,要做的隐蔽,不能出任何问题,所以刚刚猛然见到胡凤举听他说为民做主的话,冯喆还以为胡凤举是知道了些什么,不过这会看来胡凤举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以前因为修水库占地,为了稳定胡凤举,冯喆让胡红伟给胡凤举安排活干,这会胡红伟搞金子,这事参与的人越少越好,自然不可能再用胡凤举,但是一定要稳定一切不利因素,不能态度恶劣的激化矛盾,让胡凤举之流的人再去哪个地方上访闹事了。 冯喆再次以镇wei书记的身份回到半间房,当下面临的问题一个是党委换届、另一个是政府班子的选举。 关于镇党委换届可以说没有什么疑难,党委就是那几张脸孔,大家许多话在平时已经说得透彻了,于是在随即召开的镇党代会上,冯喆代表镇党委做了工作汇报,选举产生了七名党委委员、五名纪委委员,工作很顺利。 至于人代会,冯喆没有掉以轻心,参加工作几年来,他亲身经历的到举中的波折就两次,所以就格外谨慎,为此,他特意召集了新党委班子成员在镇上饭店喝酒,在酒桌上探讨人代会的工作。 酒至半酣,王勇说:“我认为,这次人代会全镇要严阵以待,绝不能出任何纰漏,会场外一定要布置警力,给意图捣蛋的人造成威压,严防出乱子。” 王勇一说,杨树明点头赞成:“是要严密组织,更要高度重视,我建议,不但外围要紧,里面也要紧,根据以往的工作经验,这个会场以内划分区域,让各个管理区坐在一起,区、片书记坐在他们中间,这叫一人定乾坤,再让积极骨干份子穿插在各个代表中间,这样一劳永逸,从而能监督、威慑代表们的言行、让选票过程不出任何问题,彻底有效的贯彻组织意图。” 王勇和杨树明的话得到了胡德铨刘一彪几个的赞成,刘一彪说:“杨镇长和王书记说的是,这种方法其他乡镇都这么干,这也是行之有效的一个经验,我们镇可以借鉴。” 刘奋斗沉吟了一下,端着酒说:“牵着书记手,跟领导走,我个人觉得水平有限,还是听冯书记怎么说。” 这几天,刘奋斗的角色已经彻底转换过来了,他见冯喆对王勇和杨树明几个的话没有反应,干脆自己就不提什么意见,将最后处理的权限交给了冯喆。 “几位说的都可行,不过在新的形势新的局面下,工作方法还是要有所改变的,”冯喆说着看着再场的人,脸上带着微笑:“前年,县里选举出了问题,去年,咱们镇上也奇峰凸显,我觉得,这些就是经验,就是教训,在目前的状态下,要说小心行事,那是必须的,不过也不能如临大敌,套路太多会让代表们心里不舒服。” “我有一点不成熟的想法,说出来,大家商议一下看看可不可行,毕竟,我工作经验少,”冯喆一说,刘一彪的脸也不知是喝酒的原因还是什么,红了一下,嘴上说:“冯书记,我……” “我不是客气,老刘别多想,怎么说呢,代表们是行驶人民赋予的权力来了,所以我们就不要搞警察站岗了,有两个民警执勤,作用是放置和防范一些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不要制造什么紧张气氛,要让代表们感受到做代表的崇高性和内心自豪感,我们应该处于一种引导和服务的的态势,尽力创造出和谐的局面,毕竟代表们来是选举投票的,不是被审查要进监狱的。” 冯喆一说,在场的人心里都是一凛,确实,在目前梅山的状态下,胆敢和组织意图对着干的人,实在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活的腻歪了。 冯喆自己说的也很清楚,去年前年县里镇上选举中出了事,可是如今那种情况已经不会存在了,陈飞青死了,去年在半间房闹跳票的冯喆自己这会就是书记,不利因素果然已经降低到了最低,没有必要严阵以待。 “不过防患于未然,居安思危,为了防止出现不必要的的思想混乱,我建议,在人代会前召开一次扩大党委会。会议的宗旨就是,人代会上的一切程序、都必须按镇党委的要求完成,有什么不理解、有异议的问题,必须向镇党委,向我汇报后,得到明确的批复,才能开展工作,否则,镇党委将追究这个人的一切责任,绝不姑息手软。” 冯喆一说,大家都沉默了一下,刚刚失言的刘一彪首先表态 ------------ 第241章连锁反应(三) 金鑫愣住了:“冯主任,你,你这话说的……” “你觉得你举报了张向明有功?你举报张向明的目的是什么?你举报张向明又是出于什么动机?” 金鑫有些哑然。 “你要是没有违法犯纪,怕我们查什么?” 金鑫由最初的震惊变成了愤怒,他瞪着冯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觉得和这个小年轻没什么可说的了,就要离开,冯喆却说道:“我查你,有人就会幸灾乐祸,于是他们可能就在看笑话,这一段估计没人对你做什么,会风平浪静一点,你趁着这一段还算安稳的时机,赶紧将金典转手,我觉得在这个季节,正是网吧生意兴隆的时候,转眼就是元旦,元旦过去又是春节,转手应该很容易,今后,你不要干这一行业了。” 金鑫惊呆了,问:“冯主任!……为什么?” 冯喆看着他说:“有个成语叫居安思危,还有个成语叫如履薄冰。你举报张向明应该是很隐秘的,怎么会流传出来?关注这件事的人哪个现在不清楚你?你觉得张向明是一个人吗?张向明出了事,他自己又会不会咬出一些人?你觉得,那些人会是怎么样的一些人?他们身上的能量会比张向明小吗?你惹得起吗?检察院能够保护你多久?你觉得,那些人会放过你?” “那晚我们市场办查了你之后,还有没有别的机构去找你?” 金鑫嗫嗫的说:“……有。” “你觉得这种情况是偶然的吗?” “如果,我放过你,或者说,如你的愿,我答应和你合伙,入你的干股,你觉得你的网吧就会一帆风顺的办下去?” “我不是在害你,我没那必要,你自己掂量!” 金鑫已经彻底的无语了,他看着这个比自己年龄小的多的人,眼睛里都是惊诧。 “张向明的问题还没有完全的查清楚,近来文化这边的事情很多,有人就在观望,还在等待,这个对于你来说恰恰是最为有利的时机,听我的建议,将网吧转手,世界这么大,能赚钱的行业很多,你非得干这一行?” “早点脱身,免得不堪收拾。我觉得,我说的你能够懂。” 金鑫看着冯喆,心里很难说是什么滋味,原来这样!这个年轻人想的这么周到,他那晚查自己的网吧,原来目的是这个? 可是,一下让金鑫思想转弯,他还有些做不到,更是舍不得金典网吧,但是至少这会金鑫的心情和刚刚来的时候已经截然不同了。 “回去好好想想,你说过你走到今天很不容易,我也不希望你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 “你会有正确的决定的。” 金鑫茫茫然的走出了冯喆的屋子,夜风将他的头发吹得左右摆动,他明白了,这个小冯主任真的是为了自己好。 也许他之所以这样做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举报了张向明,他才得以当上了市场办的主任。 但是不管怎么说,照目前的情况看,他的确是在帮自己,可是自己为什么之前没有想通这一点…… 对于县委县政府新的关于举办第四届梅山文化艺术节的指示,基层反响很强烈,主要是因为这个季节农村农田基本没事了,农民大部分处于储藏过冬农闲的时候,于是很多乡镇的文艺活动搞得如火如荼,加上参与汇演是在县里,那将是一个在百十万人面前露脸的机会,而且获奖的单位和个人会得到奖赏,利益之火加上出名的由头,这就让大家更加的热情高涨,都说县里这一次的决定是深入人心的。 文化市场办受县政府指派,对于梅山县各级机构的文体活动进行指导和协调,实际上也是在做一个统计,做到心里有数,于是这几天冯喆和张发奎几个几乎都奔波在去往各乡镇的路上,从一个村镇到另外一个村镇,这样,梅山县就被他们给转了个遍,冯喆趁机也在车上练手,车技也明显的有了提高。 这天冯喆和张发奎、何林达、张长玉几个从半间房镇往县里回,一路上几个人兴致比较高,说说笑笑的,因为半间房是冯喆之前工作的地方,所以刚才在半间房和林晓全几个喝了点酒,结果正喝着,镇里的刘奋斗唐经天和几个认识的领导也到了场,于是场地扩大、战况升级,你来我往的收拾不住,也不知到底喝了多少,反正后来镇上有几位已经溜的溜遁的遁,市场办的张长玉也早早的跑到车上睡上了,于是鸣鼓收金,大家兴高采烈的作别,预约好了来日再战,只是冯喆原来准备去看看屯一山,再将自己屋里的东西带走,这个愿望也就落了空。 这一段张发奎几个和冯喆混的也熟悉了,什么话都能说,彼此也放得开,互相的也能开玩笑,只是张发奎几个没见过冯喆笑过,后来知道冯喆本来就是一个冷脸,并不是对谁有意见,也就不在意冯喆的表情到底怎么样。 这会张发奎说了一个带色的笑话,众人正哈哈大笑,他吱拗的将车子往路边一停,说道:“不行了,我要就地解决一下,”然后就跑到山坳的树林子里,何林达也摇摇摆摆的下了车,往路基走了几步,掏出家伙就放水,还对着山林里看不见影的张发奎喊:“什么就地解决,你那是随地解决……小心母猴摘你桃子,狗怂拉屎跑恁远……谁稀罕你……” 张发奎就在那边回答:“……你姐……” 何林达正要回骂张发奎,一辆越野车就从他面前一掠而过,将带起了一股风,何林达一看这车是外地牌子,嘴里就不干净:“抢着****!这有热的你要不要!” “你ma逼的!” 那越野车本来已经过去了,可是竟然停了下来,而且慢慢的倒了回来,何林达一看,心说我擦,难道这司机耳朵好,听到我骂他,要来干架? 不过越野车是外地的车牌,何林达心里就胆壮三分,结果这车倒回来,副驾驶上的玻璃摇了下来,一个面型偏瘦的男子问:“朋友,往半间房去,是这路吧?” 何林达本来就有气,看到人家客气他倒是涨了脾气,加上中午酒喝多了,嘴里说:“你去那干嘛?鸟不拉屎的,晚上有狼……”下面句“你那身板不够狼撒牙缝”就没出口。 “有狼?”这人挤了一下眼,笑说:“那不是有矿吗?矿上人不多?怎么可能有狼?” 何林达有心诳这个瘦不啦叽的家伙,嘴上就胡乱的说:“狼?遇到狼算是好的,那些矿上的劳工做完了班没事干,专找向你这种外地人,在路上搞个路障,放了气,然后将你掳的一丝不挂,劈开了扔矿洞里,连渣子都找不到。” 何林达这样一说,车上的人竟然有了兴趣,他将车门打开下来,给何林达掏了一根烟,何林达一看,嘿,烟还不错,就让对方给自己点上,这人看看车上的眯着眼的冯喆和睡觉的张长玉,问:“这治安就这么乱?公安不管?都出过什么事?” 何林达一想,这家伙怎么废话这么多,就皱眉说:“事多了!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你想象得到的,你在那都能碰到,哪天不出点事,那倒是菩萨显灵了……” 何林达说够了,就往车上走,这人还不依不饶:“你们县不是刚来了一个新县长,她总要有些措施吧?” “有毛措施!还不一毬样,哪个疮不流脓……老张你能快点不能?你那尿长江屙黄河呢,小心蛇将你几几咬断……” “伙计,你……”这瘦子又在说。 “你干嘛的你?怎么话恁多?”何林达斜眼看着这人,又低头看看越野车上的驾驶员,不过那个开车的是一个小青年,也不过二十来岁。 这人就笑:“我就想在那投资,做生意,所以想多了解点情况……你是说女县长也不管是吧?” “管的过来吗?” “那听说你们这里最近要搞什么全民文化节,这不挺好的吗?” 何林达听这人问到文化的问题,心里警觉了,正要说话,冯喆在车里说:“老何,让老张快点,我急着回去。” 何林达正好的就借着冯喆的话不理那人,那人一看,就笑笑上车走了。 “我怎么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呢?” 何林达看着越野车问:“这家伙问这问那的,还问裘县长,干嘛的,像日本特务,记者?” 何林达一说记者,眼睛就盯着冯喆,两人同时的说:“有可能!” “我们跟着过去看看!” 何林达知道冯喆是裘樟清的人,自己在冯喆手下,这一段大家处的不错,因此事关裘樟清,他不能不上心,就喊张发奎快点。 张发奎终于从山林里一摇一摆的出来了,见何林达已经发动了车还掉了头,就说何仙姑你是喝多了吧,县城在这边,你怎么准备倒车回去还是怎么滴? “喝死去个球,就当老丈人家死头牛!我准备回去和半间房的人继续喝!” 张发奎就笑骂:“鸡ba!我也这样想,领导,你怎么说?” “回去。” 冯喆简短的说了两个字,张发奎倒是诧异了,上了车不明白的看着冯喆和何林达,问到底怎么了,何林达就解释了刚才的事。 “不对呀?这要是记者来咱们县,宣传bu的能不给咱们通知?这不科学。” “不科学?不科学的事情多了,要是这家伙是暗访怎么办?反正小心行的万年船。” 何林达一说,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将车子开的更猛了,张发奎就喊:“你开慢点……你……” “没事……” “我是说你开得快不让人家发现了?就你这样还玩跟踪!” 何林达一听就缓了油门,可是他刚才太快,已经跟在了越野车的屁股后,冯喆就说:“到它前面。” 何林达不明所以,但是还依照冯喆的话做了,然后一直的就在越野车前面晃晃悠悠,这样快到了半间房,冯喆又说:“别停,一直走。” 那辆越野车本来似乎想停在半间房镇上,可是看到何林达的车子一直往后山开,就跟着,何林达就问:“领导,这车绝对有鬼!这下怎么办?” 冯喆皱了皱眉,心说难道将车子开到胡红伟那里去?这样倒是能甩开这家伙。 不过,胡红伟那里人多嘴杂,万一越野车跟着来了,怎么办? 冯喆拿出了手机,拨了李雪琴的号:“雪琴姐,在家呢?我今天回来,没见你。” ------------ 第242章坑(一) 李雪琴的家就在公路边,冯喆让何林达将车直接开到了房子后面,几个人在车上也不下去,这样那个越野车猛然的失去了市场办面包车的踪迹。 农村的房屋规划没有城镇里那么的规范,李雪琴娘家的房子是在原来自留地上建成的,盖在路边就图一个方便,她房子的后面零零落落的有几户人家,参差交错的,冯喆就下了车,从一侧绕到前面,李雪琴这会已经站到了家门口,看到冯喆从房子后面过来,就很诧异。 公路的远处还能看到那辆越野车的踪迹,冯喆指着让李雪琴看,然后说:“雪琴姐,你那辆奇瑞在吗?在,那好。” 这时张发奎几个也过来了,冯喆没时间解释,让张发奎几个在李雪琴家里休息,李雪琴叫自己的父母招待张发奎几个,将奇瑞车从院里开出载着冯喆,远远的跟着那辆越野车。 在车上,冯喆才给李雪琴解释了是怎么回事。 “记者暗访什么?关键咱们不知道他来半间房的目的是干嘛的呀?” 李雪琴有些小小的兴奋,这跟踪追击的事情也就是在电影电视上看过,自己也问过干刑警的老公一些破案的问题,可是那口子从不提工作上的事情,今天能和冯喆跟踪别人,李雪琴觉得很有意思。 那辆越野车到了后店子新村那里,就没有再往后面走,因为后店子村接壤的地方就是水库,车上的瘦子下来和路边一个商店门口闲坐的人说着话,李雪琴干脆的将车子驶在前面一个房子那停了车,然后自己走了下去。 李雪琴并没有往那辆越野车的地方去,好大一会的也不见人,冯喆就在车上等着。 李雪琴的车窗玻璃贴的膜是不透明的,外面很难看到里面的情况,所以冯喆也不怕万一那辆车过来会看到自己。 这样过了一会,天色有些灰暗了,可是李雪琴还是没有回来,商店的门口亮起了灯,那个瘦瘦的男人依旧的和人说个不停,还在商店里买了东西,这下他倒像是和商店的老板熟悉了,找了一个凳子坐了下去。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冯喆有些焦急的时候,李雪琴回来了,进来就说:“那人绝对是记者,问的问题涉及面很广,县里什么事他都问,重点是裘县长和文化节的事情,还问咱们镇开矿的事情。他胸口口袋别着一个录音笔。” “你怎么知道?我没见你过去啊?” 李雪琴就笑:“这个村的人,我不认识十个也熟悉八个,这村里还有我几个老亲戚呢,想打听点事,那还不容易。” “呀,这下这个家伙就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了。” 冯喆说的李雪琴一笑,问:“咱们不能老在这呆着,回去吧?” 看到冯喆有些疑虑,李雪琴说:“你放心!看到商店门口那个老伯没有?那是我姨夫。” 李雪琴又是一阵笑,冯喆就看着李雪琴的红口白牙,李雪琴脸上莫名的一热,嗔着说:“干嘛呢你?” 李雪琴怀孕有三个多月,身体圆润了很多,这样子很有些俏丽,冯喆被问的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却毫不显露,说:“雪琴姐,你要是不当刑警,真是亏大发了。” 奇瑞车掉过头,缓缓的从越野车旁边经过,冯喆掏出手机对着车子拍了一张照片,然后车子一直就到了李雪琴的娘家,张发奎何林达和张长玉在李雪琴父母的陪伴下正在看电视,见冯喆和李雪琴回来,就问怎么样了。 冯喆说了情况,张发奎就说:“这事要给领导汇报一下,不能让这家伙在咱们县胡来。” 李雪琴的父亲这时说:“你们别急,等她姨夫回了话,再决定,反正这人一时半会走不了,你们歇着。” 冯喆书:“这样,大家都累了一天,就先回去,我在这等,有什么事,咱们及时联系。” 张发奎和何林达想想,也就同意了,因为那个瘦子见过自己几个,也没法继续跟着,就带着张长玉开车离开,冯喆又交待了一下这事大家要保密的话。 冯喆李雪琴娘家又等了一个多小时,李雪琴的姨夫打电话说那个瘦子开车走了,具体都说了什么,和李雪琴刚开始了解的差不多,只是后来后店子村的支书胡德全到了商店,买东西,站了一会,不知怎么的话题就扯上了胡红伟,说杀人犯都能当矿主,这梅山县如今乱的都不是法治社会了。 冯喆一听就皱眉,让接电话的李雪琴传话问,为什么胡德全会说这样的话? “那人不是说想在后店子投资开矿吗,胡德全就说咱们这乱的很,就说到了胡红伟,哦,还有,他还说前一段老炮台出事,说是上面将事情瞒报了,死了几个人,报上连提都没提,这不是有人在一手扰天?” 挂了电话,冯喆独自走到了院子里,他有些不明白胡德全身为基层组织的书记,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说这些没有dang纪的话。 “胡德全肯定是故意的。” 李雪琴走了出来,看着月色中的冯喆说:“我爹说了,胡德全在后店子村几十年,心眼很小,得罪他的人,他都会变着法的对付。” 那么,胡德全是想针对胡红伟? “老而不死是为贼,胡德全贼精贼精的,他能看不出那个瘦子是记者?就是看不出是记者,有人在村里一坐几个小时,问这问那的,胡德全能没有一点的觉悟?就凭这一点,他也是老糊涂了。” “雪琴姐,你送我到镇上去。” 冯喆觉得这个瘦子要是记者,那么针对的目标绝对是裘樟清,但是胡德全为什么要说那一番话,还提到了老炮台的事情,无非就是想让这个人加深对梅山的误解,想将事情搞大,让上面来查梅山县,然后好让胡红伟承包不成滑石矿,就是随后上面来人查,胡德全也能死不认账。 胡德全因为一己之私竟然胡说八道,可惜他没想到李雪琴的姨夫将这一切转告给了冯喆。 两人到了半间房镇,估摸着时间,果然一会那辆越野车就到了镇上,住进了一家宾馆。 半间房经济比较发达,宾馆也建造的有些规模,冯喆想了想,问李雪琴认识这家宾馆的人不认识。 李雪琴点头说:“你在这等着。” 一会李雪琴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那两个人的姓名和身份证号码。 “我要去县里,雪琴姐你回去吧。” “你怎么走?打的?” 冯喆就点头,李雪琴生气的说:“我没事!再说,我家还在县里呢。” 李雪琴启动了车,冯喆说:“麻烦雪琴姐,不好意思。” “你呀,这人总是那么多客气,你有什么客气的?” 到了县里,冯喆看看时间不到十点,就谢过了李雪琴,等李雪琴走了,想好了措辞,他给裘樟清发了条短信:“有重要事情向你汇报!” 但是裘樟清一直的就没有回短信。 冯喆想了想,到了办公室上网,看看能不能查出那两人的资料。 没想到这一查,冯喆还真的看到了一些信息。 冯喆对着电脑屏幕呆坐了一会,心说自己这会该怎么办? 裘樟清如果在梅山遭遇了什么,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实在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短信发出了有二十多分钟了,裘樟清却一直没有回信,冯喆看着窗外黑暗中萧瑟的景象,猛然想起了一件事:这两人在半间房会不会暗访嫖ji? 这一想不要紧,冯喆觉得很有可能,如果他们真的是有备而来,存心想掌握梅山的各种情况,在半间房那间宾馆里招小姐,只招而不嫖,将这个过程内容要是录了下来,这下梅山可就真的要臭了! 半间房经济发达,那里的人龙蛇混杂,南来北往的什么人都有,有小姐是公开的秘密,查也查不完。 怎么办? 给唐经天打电话让他派人蹲点?在这两个人和小姐办事的时候抓个现行? 行不通。 自己和唐经天其实不熟,在一起喝酒归喝酒,唐经天为什么会听自己的?要是唐经天真听了自己的,可兴师动众之后却没有发现异常情况,那不是难以自圆其说,还会打草惊蛇。 再说,这两人来梅山的终极目的,到底是什么? 让裘樟清调遣公安局的人去排查? 可裘樟清到梅山的时间不长,公安局那边是不是都能听她的指挥,这个也是未知的,如果有人就是希望梅山出事,唯恐天下不乱,想让裘樟清离开呢? 裘樟清怎么还不回话? 冯喆开始有些烦躁。 这时手机猛然的震动,一看却是张发奎打过来的,问冯喆情况怎么样。 冯喆不想和张发奎吐露太多,说自己已经回来休息了,就挂了电话。 又等了十多分钟,裘樟清的短信终于回复过来了:“我在县宾馆五一九房。” 冯喆关了电脑锁门就走。 梅山县宾馆是县委、县政府的重要接待窗口和会议中心,也是梅山涉外接待的定点单位和省级园林式单位,县里的领导在县宾馆是长期包有房间的,冯喆从半间房刚到县里的时候,就在这里住过几天。 尽管心里很急,到了宾馆后冯喆表现的还是很轻松的,在去往五一九房间的过程中有个女服务员询问冯喆的身份,冯喆拿出了工作证,她也没多问什么,就放行了。 五一九房间是个套间,除了客厅和卧房,似乎还有会议室和一个小餐厅,裘樟清应该刚才在洗澡,所以一直没有回复冯喆的短信,她头发还没有完全的干,红色红润,皮肤很白,穿着很休闲的衣服,和平时整齐的样子有很大出入,她给冯喆开的门,冯喆进去也没有详细的看,就简略的说了半间房的事情,裘樟清沉默了一下,让冯喆坐,她想了想,拨通了一个电话。 裘樟清的这个电话打给的是县委宣传bu的bu长乔本昌,乔本昌也是梅山县县委常委,电话通了之后,裘樟清说:“乔部zhang,文化节筹备工作进展怎么样?” 乔本昌在电话那头回答着,等那边说完,裘樟清说:“乡镇这一块反响还不错,机关单位呢?……哦。” 裘樟清打电话并没有避开冯喆,她和冯喆都坐在沙发上,冯喆想了想,起身给裘樟清到了杯水,在放水杯的时候裘樟清看着他,示意他给自己也来一杯。 “如果这次成功,就可以作为一种模式保留、发扬,是不是适时可以请有关媒体介入,也算是为我们县做一个宣传?” 裘樟清和乔本昌绕了一个圈,才说到了记者的事情上。 乔本昌在里面不知说了什么,裘樟清手里拿着冯喆刚刚交给自己的那张纸条看着,嘴里答应着:“刘局长已经着手?接待了两个记者?哦?哪个报社的?晚报?住在县宾馆? ------------ 第243章坑(二) 有人将半间房镇委书记和镇长之间的关系比喻为夫妻关系。即为夫妻,就共同为半间房这个大家的家长,搭配着操持家务,不过镇长和书记两者谁是丈夫谁是妻子,或者说谁是公的谁是母的,谁为主谁为辅,就很有商榷的空间,按照年龄,杨树明比冯喆大了二十岁,在半间房呆的久,工作经验自然比冯喆多,但按照职务,冯喆当仁不让是一把手,而且是从县委办下来,含金量很高。 杨树明的老母亲去世了,冯喆本来作为搭档是要前去吊唁一下的,但是县里通知开会,又走不开了,于是让焦一恩代表自己去了一趟,焦一恩回来后专程去了县里,给冯喆简短的汇报了一下到杨树明那里凭吊的经过,重点是说:“杨镇长崴了脚,比较严重,走不了路了。” 焦一恩是在冯喆开会的间隙给他做的汇报,寥寥几句话,冯喆又进到会场里继续开会,到了稍晚一些的时候,刘奋斗给冯喆说了杨树明崴脚的详细经过。 杨树明是镇长,不管视为上司还是人情来往,刘奋斗到杨树明那里祭奠都顺理成章:“杨镇是在坟上崴的脚,当时抬棺才下葬,有人说墓道位置不正,跪着正哭丧的杨镇捧着老母亲的遗像就去看,结果从坟土上滑到了墓坑里面,墓道有三米深浅,杨镇土头土脸的,脚吃重,就崴了。” 冯喆一听就看着刘奋斗,刘奋斗知道冯喆在询问自己什么:“县上落实市里政策,提倡并推广火葬,不过入土为安的观念伴随了国人几千年,很难一时半会扭转过来。” 时下半间房就屡屡有拒不火葬的事情发生,有的闹得还十分不可开交,村民对抗情绪十分严重,但是也存在着一些偷偷将逝者埋葬的事情,难以杜绝,除了上级检查或者有哪位领导特别指出,镇上火化管委会的工作大体上是紧一阵松一阵,没人管风声过去,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有悄悄的给一些人开后门的,往往是只要没人举报,非不得已,不会十分认真,这些情况冯喆在做水利所所长那会都知道。 杨树明是镇长,他将自己的母亲土葬,事情必然做的隐秘,起码在半间房没人去查,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被揪住了,就是顶风作案,背一个处分是轻的,但是冯喆没在意这一点,政策是一回事,孝心是另外一回事,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在这方面冯喆甚至是欣赏杨树明的,这不存在原则不原则的问题,换了是自己,只怕也会和杨树明一样,他留意的是杨树明的脚崴了,他其实是想知道杨树明的脚是意外扭伤,还是存心故意的。 意外扭伤,那没什么,要是存心故意,冯喆就要想杨树明为什么那样做,假如仅仅因为中心小学财政划拨款不能到账而别有想法,那杨树明就有些多虑了。 “杨镇去医院治疗了吗?” “没有,因为没过头七,杨镇长在家守孝。” 没在医院? 当时开集资捐资会议时,杨树明自称病了,但是没有住院,这会真的该住院了,却在家呆着。 这个杨树明。 冯喆有去探望杨树明的意思,可是再一考虑,杨树明会不会觉得自己有一观他是否真的崴脚之嫌?想了一下,冯喆给杨树明打了电话,说了些节哀顺变之类的话,并一再致歉,言说自己在县里开完会,就去看杨树明。 “冯书记,谢谢了,家慈无病无灾的安详老了,算是喜丧,”杨树明和冯喆说了几句,在最末了说:“我崴了脚,最近家里的事也多,镇上的事情,就多劳冯书记了。” 挂了电话,冯喆看看时间,让刘奋斗给焦一恩打电话,让焦一恩带上三万块钱到县里来。 刘奋斗本来以为冯喆会找裘樟清,让裘樟清出面叫财政局将拨款划到半间房镇上去,但是冯喆要焦一恩带钱来,刘奋斗想通了冯喆的意思:要钱要是走县委shu记的路子,那没什么意思,看似捷径,但是乱了规矩,必为人所不喜。 焦一恩也将冯喆的想法猜了七七八八,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就好,不一定要做出来说出来,那样就打破了一些规则,什么事都让上级领导发话直接命令,那样下面的人就少了许多操作过程中的乐趣,而在其位却享受不到其乐,守着那个职位还有什么意思? 可见在生活中和工作中,都不能随意破坏规则,不能破坏他人享受快乐。 而打破规则的人,当下是会让人不舒服的,后来一定是会让人心里提放的,在一定的时候还会遭人排挤,裘樟清就是梅山的老大,冯喆没打算挟天子令诸侯,如果那样,还不如在事发之初直接找裘樟清解决资金问题,让裘樟清给财政局说划钱就好,何必等到杨树明在县里兜圈子绕了许久才找来终极大杀器,如果现在冯喆这样做了,不但让财政局的人觉得冯喆不会做人,也会让杨树明的脸面无存。 但是刘奋斗和焦一恩还是没有完全摸透冯喆的意思。 焦一恩到了县里,冯喆先给财政局局长杨世贵打了电话,说要觐见一下梅山的财神爷,不知财神爷能否赏脸屈尊。 冯喆那会在县里和杨世贵没少打交道,两人很熟悉,杨世贵知道冯喆所谓的“觐见”是什么意思,他对待冯喆也不比常人,笑说:“觐见是必须的,不过是我觐见你,你老弟在半间房成了土皇帝,转眼两个月了,朝纲可稳?我还说要找你谈一下登基后的心得体会呢。” 冯喆也笑:“好啊,领导要谈心,敢不从命?只要你老哥召见,随时奉陪,择日不如撞日,我这会带上土制御酒,就去觐见?” 冯喆说了土制御酒,让杨世贵想起了全县各机关单位搜罗老酒陈酒给裘樟清送的事来:“我也有心,不过人在江湖,这会在省里,眼看还要几天回去,你那老酒就暂且寄存啊。” “省里?我对省里的至真酒店比较熟,那里有几道家常小菜做的很地道,不如,我这就过去?” 杨世贵笑了,压低声音说:“你这是问客杀鸡,不过足见你老弟心里有我,说起这菜啊,并不是山珍海味就好吃,只有将寻常的食材做出了不寻常的味道,那才是本领,家常菜能做的地道,绝对不是一日之功,你说好,那就真的好。真的正开会呢,我出来在外面接你电话,晚上已经有安排了,实在抱歉,心意领了,咱们回见。” 知道杨世贵真的没空,其实本来杨世贵有没有空都没关系,冯喆打这个电话主要是通气,让杨世贵知道自己有这个意思,只要杨世贵这个财政局的一把手给他的属下说到不耽误自己办事就成,于是冯喆又给王文志打了电话。 冯喆给杨世贵打电话没有避开刘奋斗和焦一恩,刘奋斗心里有些犹疑,但是犹疑的内容不能显露出来,而焦一恩一如老僧坐禅,脸上枯井无波,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一般市、县一级政府有两个机构算是重要的核心,一个是管人的组织部,一个就是管钱的财政局。 寻常的单位里,办公室是中心,比如县政府里面的政府办公室,县委那边的县委办公室,就是起到一个统筹和全方位兼顾的中枢场所,而财政局里最为重要的部门和最显眼的部门却不是办公室,而是预算科,梅山县财政局预算科的职能有研究提出全县财政中长期规划,拟订全县财政管理体制和预算管理制度,编制、汇总全县年度财政预算方案和办理预算追加事宜等等工作,简单一句话,财政局是管钱的,预算科就是财政局里面详细负责怎么管钱的,预算科科长这个位置上很能引起全县人的瞩目,干的好了,上升就快,干的不好,倒霉的也迅速,杨世贵是从预算科科长的位置上升至局长的,而县里负责财政的李开来常务副县长也是从预算科科长的位置上上去的,所以王文志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 冯喆和王文志之间没有和杨世贵那么熟悉,不过王文志自然得到了杨世贵的指示,对冯喆的邀请反应的还算热情,冯喆说了个地方,王文志稍微矜持了一下,欣然赴约。 刘奋斗是不想见什么偏偏就来什么,冯喆请的是王文志,王文志不可能一个人来,他带着三个人,两男一女,一个是财政局预算科的副科长易江伟,那个女的叫岳洋,不过二十出头,打扮的非常洋气,穿着裙子,皮肤很好,似乎有弹指可破的模样,再有一个男的叫秦守生,这个秦守生是半间房镇司法所副所长赵曼的老公,刘奋斗心里想不知道冯喆和焦一恩是不是清楚这一点。 王文志易江伟和秦守生都知道冯喆,他们没有在冯喆面前端什么架子,岳洋却是新到财政局,刚开始还以为年纪最大的焦一恩是半间房的书记,后来一听介绍,眼睛就睁得透圆,眼神不住的在冯喆脸上身上瞄来瞄去,心想这么年轻的镇委书记,不知是哪位大领导的公子在梅山镀金来了。 秦守生长的比较文弱,戴着眼镜,颇具书生意气,和冯喆握手的时候说今后还要请请冯书记和众位领导多多关照,冯喆笑说:“不好意思,我失礼了,多多关照的话应该是我说才是,我们这些娘家人可都希望得到财政局诸位领导的大力支持呢。” 冯喆一语双关,岳洋就问什么娘家人,王文志就解释说秦守生的爱人赵曼在半间房司法所工作,自然冯书记他们就是赵副所长的娘家人。 听王文志一说,焦一恩想王文志能带着秦守生一起来,平时关系必然不一般, ------------ 第244章坑(三) 一会到了饭店门口,李雪琴就要打手机,这时胡端已经站在门前等着了,门口那停着那辆原来属于刘奋斗现在却归了司法所的车子。 三人到了里面,果然没有其他人,就是林晓全、李曼两个,见了冯喆两人就起身相迎,还非得让冯喆坐主位,几经推让,冯喆坐在了林晓全身边,赵曼笑说:“林所原本想晚上来,可我们大家都急着见你,就选了中午这会,林所这件事上倒是发挥了一次民主风格。” 林晓全皱眉:“这话听着真是别扭,乍一听是夸我,再一听就是离间我和小冯神圣不可动摇的革命情感,我怎么就阻挠民主进程了?你们都急着来,我拖后腿?赵一曼同志要喝酒!” “你说要晚上来的,怎么不承认?我凭什么喝酒!喝酒要喝,还要和小冯多喝,但也不能不明不白的喝,你说是吧小冯?” “嘁!拿着糊涂装明白,你以为到了县里还和乡镇一样没人管?下午办公能喝酒吗?不做事了?领导这有考虑的。” 赵曼几个就瞪眼:“还领导!你也就领导我们,小冯就不堪忍受,这不脱离魔掌了!” 林晓全呲牙笑,赵曼又说:“领导!也不早说,这不是让小冯犯错误?” “他犯了错误也是被你们逼的。” “那我们怎么办,回去?” “我不回,要回你们回,我在这等小冯下午下班。” 林晓全说完哈哈大笑,赵曼和李雪琴胡端都笑了,冯喆说:“禁令是禁令,但是政策是活学活用的,红绿灯中间还有一个黄灯的,规矩不是人定的?再说今天老领导和胡哥雪琴姐都来了,我陪你们是应该的,国法不过人情,法律不也是道德规范长久演变形成的规章制度。” 李雪琴看着冯喆说:“还是小冯水平高。” 胡端进来就没怎么说话,听冯喆叫自己胡哥,端酒就和冯喆碰杯,林晓全就喊:“僭越了僭越了啊,本领导还没开始,你急什么?” “我这不是和我兄弟碰杯嘛,领导能亲过我一家人?” 林晓全笑:“今天全反了,一个个都不听话,想干嘛?得,闲话少叙,咱言归正传,这得从小冯开始走圈。” 林晓全让冯喆先走圈,冯喆不答应,到底还是林晓全开头,就是李雪琴没喝,她要了瓶奶,胡端就说喝啥补啥,是要对自己孩子好点,李雪琴就说那你得喝醋,因为我没跟你跟了别人,你得掉醋坛子里。 “男人多吃醋,做人有觉悟;女人多吃醋,家庭才和睦;领导多吃醋,工作有思路;干部多吃醋,年年有进步。”胡端说完自己笑嘻嘻的,李雪琴想你还喝醋,你也只能喝醋了!赶明让你老婆给你戴个绿帽子才对!让你嘚瑟! 李雪琴眼睛剜了胡端一眼,被冯喆看在眼里,接下来赵曼非让冯喆走圈,说冯喆这会和自己一样都是副主任科员,但是自己前面有一个林所杵着,冯喆在文化市场那说一不二,应该列在前面。 冯喆只是不愿意,赵曼又说:“如今你在县里,我们到了你的地盘,你得一尽地主之宜,你排我前面天经地义。” 冯喆推辞不过,就只能过关,林晓全说:“总喝酒没意思,你下午还上班,我们倒是没什么事,天王老子我说了算,所以呢,咱们意思意思就行,这样,你讲故事,让大伙评论,讲的好听,好笑,有意义,你就不喝酒,你说咋个样?” 冯喆还没说话,李雪琴就说好,赵曼就用胳膊攀住了李雪琴的肩膀,笑吟吟的在李雪琴身边轻声问:“你多长时间没出过货了?” 李雪琴听了怔了一下,用手在赵曼腿上捏。 出货是两人之间的私密话,就是两口子做那事,赵曼轻声说:“怀孕其实不耽搁做那事的,有的人因为怀孕兴趣还增强了,我看你阴阳失调,头昏脑胀了。” 李雪琴不理解,赵曼又说:“你想让小冯少喝点,可是他送关,要是别人都学林所,不是见一个人要说一个故事?他有那么多的故事笑话讲吗?你是为他还是害他?” 李雪琴听了就怔了,心说还真是这样,再一想赵曼说这话什么意思,就装作没有听懂。 这时冯喆已经开始讲了,可是被林晓全打断:“我有个要求,就喜欢你那时说的那个泰山日出的段子,你这次对我,要在比照那个给我说一个。” “你这是难为人!哪有那么多相同的段子?”李雪琴就喊。 “打抱不平?那你替他喝酒?我这是命题作文你懂不懂?” 冯喆就摆手:“林所,我这倒是真有一个,你看行不行啊。” “说:李白的老婆姓啥叫啥?他的女儿又叫啥?”林晓全听了就哈哈笑,问:“李白?我还杜甫呢!哎,你们知道李白的老婆叫啥?话说李白有老婆没有,还是有几个老婆?我哪知道?我又不搞文学又不懂历史的。” 几个人都猜了半天,也没有猜出来,冯喆就说:“其实李白的老婆姓赵,叫香炉,至于他女儿的闺名,就叫紫烟。”胡端问:“香炉?紫烟?这奇怪的名字。” 冯喆说:“这是有出处的,那个《望庐山瀑布》说得很清楚,‘日照香炉生紫烟’,你们看,日,赵香炉,生,紫烟。” 几个人顿时面面相觑,都忘了笑,林晓全一拍大腿说:“冯喆,我今天才真是服了你,这酒我喝。我心服口服。” 下来该到赵曼,赵曼说:“我也听你讲个故事。” 赵曼说着瞄了李雪琴一眼,冯喆就说:“好,我这真有一个故事憋了很久,想给人说说呢。” 赵曼就笑:“哎呀,这真是有求必应,有舍有得,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这要出货,我这里就有人接货,感情好。” 冯喆不知道赵曼说的话里有什么讲究,李雪琴却知道,心说这赵曼今天总是将我和冯喆联系一起干嘛?乱点鸳鸯谱也不是这样点的,我嫁人都身怀有孕了,要放在没结婚,像冯喆这样的我倒是想啊。这都什么跟什么? 冯喆说:“清代有个叫计六奇的人写了一本《明季南略》,这书第十卷中记载着这样一个故事……” “你等会,你先等会,这书你看过?这么绕口。” 胡端一问,李雪琴就笑:“你听不听?他没看过能从书里摘故事给你讲?” 胡端摇头:“光这书名我就知道我不会去看这书,绕口,我倒是知道清代有个吴六奇,反清复明,不过这个吴六奇不会写书,倒是和韦小宝的老婆双儿结伴成了兄妹……” 冯喆说:“其实我也是大学时打发时间没事找事,我看的这本《明季南略》的版本是中华书局八四年版的,我说的这个事写在三百五十六页到三百五十七页上,因为记忆很深,所以连页码都记得。胡哥说的吴六奇历史上真有这人,这人先是在明代永历皇帝那会做了总兵,后来投降了满清,受到顺治皇帝的宠信,康熙的时候才去世,官做的很大。” “是啊,我就说吴六奇那会碰到了韦小宝嘛,行了,我不打岔,你继续。” 林晓全说:“你还不打岔?你赶紧闭嘴吧你!” 胡端一笑,冯喆说道:“张献忠是明末农民起义军领袖,公元一六四四年在成dou建国称帝,国号大西,他有个手下叫刘进忠的,打了败仗跑回来,张献忠就非常恼火,就让伪翰林写诏书批评刘进忠。” “为什么说是‘伪翰林’呢,因为张献忠最后不是死在清朝的豪格亲王之手吗,所以从满清的观念来看,张献忠的大西国就是叛逆,成王败寇,所以他的政权也是反叛的,因此张献忠的翰林就是‘伪’的,假的。” “关键是,张献忠这人一个字不认识,他平时要是发诏书给臣子们,一定要自己口述,他怕有人篡改自己的意思,就命令谁要是敢改他口述诏书的一个字,就要杀谁的头,为了保证自己的意思贯彻下去,他还经常的突击检查,将写好的诏书拿过来看……” “不对,你不是说张献忠不认识字吗?他看什么?” “胡哥问的是,张献忠他是不认识字,可是他认识数啊,他将写好的诏书一个字一个字的数一遍,要是多一个字,少一个字,他就砍这拟诏翰林的头。” “我靠!他倒是有自己的法子。” “对,因为这样呢,不管张献忠说的话有多粗鄙,多难听,多稀奇古怪,哪个拟诏的人敢改动他的一个字一句话啊,这样就经常闹出了笑话。刚才说那个刘进忠打了败仗,部队退缩在遂宁这个地方,忽然大西王朝朝廷的诏书就到了,刘进忠急忙的召集全城官吏乡绅和士民出城三十里,摆上香案,供上献品,又跳舞又歌唱的欢迎送诏书的人,接着让秀才沐浴更衣,登上祭拜的天坛,大声的宣读张献忠的圣旨,于是官吏和百姓就跪在地上听。” “只听到上面高坛上的秀才大声读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咱老子叫你不要往汉中去,你强要往汉中去,如今果然折了许多兵马,驴毬子,入你妈妈的bi!钦哉。’” 赵曼几个一听,哈哈大笑,胡端说这绝对是冯喆杜撰出来的,哪有这样写圣旨的,赵曼说:“我觉得也有可能,咱们历史几千年,地大物博的,什么人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你没碰到小冯前,你知道这世界上有小冯这人吗?你不知道不能就不存在吧?小冯说是书上看到的,那书还有名有姓的,既然是清代的人写的,我看没错。” 胡端就说:“那我回头找这书查查去。” 赵曼觉得冯喆的故事很新颖,蛮有意思的,就喝酒,冯喆还是陪了她一杯。 接下来冯喆对胡端,胡端说:“你给我讲个俗的。” 冯喆就说:“好,胡哥说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差别是什么,要用成语表达。” “你这是俗的吗?还成语?”赵曼这时咯咯的笑,胡端看着赵曼,冯喆就说:“我喝了。” 胡端还有些莫名其妙的,赵曼就用手比划:“男人和女人,这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呀。” 胡端这才笑了,心说这中年女人真是见多识广,赵曼这样的,在床上不知道有多放得开,花样必然也不少。想归想,他倒是陪着冯喆喝了一杯。 李雪琴总觉得冯喆到了县里之后变了很多, ------------ 第245章坑(四) “冯喆?冯喆又怎么了?” 刘奋斗笑着说:“什么是又怎么?冯喆没怎么,李副县长叫冯喆去一趟。” 赵曼这会已经恢复了状态,站起来就走,刘奋斗说:“真的不去?” “我不去。李副县长叫冯喆,干嘛通过你?” 刘奋斗就叹气:“钱拿得不多,事管的不少,我就这忙碌命。” 赵曼伸手准备拉门,想了一下回头对刘奋斗说:“我说,你们这些领导做事也要注意分寸影响,我不是说别人,就是你。” “怎么了?” 赵曼摇头:“没怎么,我只是觉得……算了,走了。” “别!”刘奋斗从后面抱住了赵曼,赵曼忙说:“轻点!” “我还没使劲呢……” “我是说我的发型,又要被你搞乱了。” “那不敢,我就是负责乱搞,不乱怎么浑水摸鱼,怎么来钱,怎么将财政收入搞上去?” “你胡扯什么!”赵曼压低了声音说:“我是说人家冯喆在哪都干的好好的,你们一会将他折腾过来,一会折腾过去,还有完没完?” 刘奋斗辩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算哪根葱?” “你不是镇领导之一?那怎么每次冯喆有事总是你冲在前面?你没听下面的议论?” “什么议论?”刘奋斗这次真是重视起来了。 “反正就是没说你的好话,说你紧跟着刘胖子,看谁不顺眼就拾掇谁。” “这真是冤枉。我是领导,刘依然更是书记、是领导,刘依然上面还有领导,领导叫你做事,你不去,你还想进步不想?” “那也不能他们叫你干啥你就干啥啊?凭什么总让你做恶人?哦,有胆做鬼,没脸见人?坏人得罪人的事情总让你去?他们没长嘴?是,下属不能比领导聪明,领导拍你肩膀叫平易近人,你拍领导肩膀是犯上作乱,领导问你家庭情况是嘘寒问暖,你问领导家庭情况是居心叵测,领导叫你做事是考验,你不去做事就是临阵脱逃,不过领导总是会换地方的,你只是副镇长,家在这里,还要在半间房生活,你要是给人的感觉就是领导的跟屁虫,今后还有没有威信?要是身上打上了哪个领导的烙印,有了派系之分,将来这个领导走了、退了、倒霉了,你怎么办?” 原来就是为了寻求刺ji,刘奋斗这下倒是对赵曼真的另眼相待了,知道她说这些真是为了自己好,就忍不住又对着赵曼亲起来,赵曼急忙躲:“好好好,我跟你去县里好不好……” 刘奋斗大喜,赵曼说:“反正你别将自己陷进去,做事要留几分分寸,你说冯喆年纪轻,是不是来日方长?再说他到底有没有能力?没能力能将水利站搞的风生水起?我看他也就是没有机会,一旦他得势了,谁在上谁在下,还不一定呢。” “反正你别得罪人,对吧?” 刘奋斗听着就看赵曼,赵曼莫名其妙,伸手推了刘奋斗一下,刘奋斗说:“小曼,我真恨自己没早点认识你!” 赵曼就笑:“早点被你祸害?” “不是,我是说……那好,今后谁在上谁在下,你说了算!” 说着说着话有了别的意思,赵曼就在刘奋斗身上捏了一下:“还镇长呢!” “对呀,镇长不能总是在上面,有时候也要下去,体验一下生活,让妇女同志上来,也好转换主动性,这叫换位思考,才有利于深入浅出的全方位解决问题呀。” “不正经!说着说着就胡言乱语。” 赵曼和刘奋斗说了几句,走了,刘奋斗想了想,觉得赵曼说的有理,本来就对刘依然总是让自己给冯喆说着说那的有想法,这下经过赵曼的提醒,刘奋斗觉得工作是要做,但是一定要讲究方法了。 刘奋斗打电话找冯喆,冯喆正在和半间房镇南莫村支书高志邦以及村委几个人喝酒。 南莫村离镇区比较近,之前高志邦因为亲戚办取水证的事找过冯喆,冯喆很够意思,在缴纳水费的事情上给予了照顾,于是一来二去,高志邦和冯喆由陌生到熟悉,几顿酒下来,已经成了可以打诨插科说话的熟人。 听到是刘副镇长找冯喆,高志邦只得用车送冯喆回去,并言明了来日再战,酒桌上见输赢。 “李副县长要见你,县里通知了镇里,镇里刘书记让我和你一起去,”刘奋斗给冯喆倒了一杯水,这让冯喆觉得很突兀,连忙接过,看着刘奋斗,刘奋斗说:“领导一句话,下边跑断腿,人人都以为我这镇长日子过得美,其实就是个忙碌命,传话跑腿的小头领。” 冯喆不知道刘奋斗为何忽然的大发感慨,但是小头领也是头领,小头领大大小小也是个官,再说在半间房,谁不将刘奋斗当领导? 刘奋斗又说:“喝点水,休息一下,咱们就走,一会到县里找地方吃点饭。” 其实刘奋斗知道冯喆刚刚和高志邦在喝酒,肚子肯定不饿,但是让人是一礼,锅里没有他的米,说一句话又不掉身上一块肉,说了就说了,这就是赵曼提醒的结果。 果然冯喆说自己不饿,刘奋斗一听就说:“喝酒吃不成饭,快中午了,一会再吃点,你去收拾一下,一会咱们在楼下见面。” 冯喆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他不知道李县长叫自己干什么,又不是去作报告需要准备素材,刘奋斗等冯喆出去,就给赵曼打了电话,然后就锁门下楼,果然冯喆已经在下面等,刘奋斗让冯喆开车,两人经过镇大街的时候,刘奋斗嘴里就“咦”了一声,说:“那不是赵一曼,看她去哪?” 赵曼穿着一身裙装撑着遮阳伞站在路边,冯喆停车过去,刘奋斗开了车窗就问:“赵领导,去哪?” “我到县里有点事,刘镇长,哦,冯主任也在。”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走,上车。” “你们也是去县里?那感情好。” 赵曼上了车,和刘奋斗说了几句,问:“刘镇长身经百战,今天和谁喝酒呢?” “百战没有,一两战到还行,不过冤枉,我今天可滴酒未沾。” 车里有点酒味,冯喆回答说是自己刚刚和高志邦几个在一起坐,赵曼其实已经知道是冯喆喝酒了,也就是没话找话,但是冯喆一说,赵曼心里更加的觉得冯喆有意思,他回到半间房也没多久,就和这么多人熟悉了,可见是有心人。 赵曼听刘奋斗刚刚说一两战的话明显的别有所指,嘴上就笑:“多吃菜,少喝酒,十二点前咱就走,冯主任是个有原则的人。” 今天又不是休息日,有原则的人会在工作期间喝酒?可是闲话就是闲话,谁也不会当真。一会到了县里,赵曼下了车,说去办事,其实是去逛超市消磨时间,等刘奋斗一会和自己联系,刘奋斗和冯喆找地方吃了点饭,然后等到了时间,就去了县里找常务副县长李开来。 李开来分管财政、税收、审计、水利等常务工作,和刘奋斗的工作有些异曲同工,整个人有些偏瘦,还有些黑,在刘奋斗的印象中,李副县长是不苟言笑的,但是今天见到自己和冯喆倒是比较谦和。 李开来问候了几句,还让人给刘奋斗和冯喆俩倒了茶,说:“小冯同志扎根基层水利,做出了突出贡献,省里的许厅长对你印象很深呀。” 其实刘奋斗真的不知道今天自己和冯喆来李开来李开来这里有什么事,听了话心说这李县长是怎么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冯喆现在已经不是调动工作,不在水利站了吗? 这是做什么?搞精神刺激? 自从年头离开了文化市场办,弹指瞬间,已经有七八个月没进过县府大门了,刚刚从进到县大院开始,冯喆就总是觉得似乎哪个地方、哪个房间的哪一扇窗户后面有哪个人在看着自己,但其实也明白这只是一种心理作用,可是故地重游,心中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听李开来说着话,冯喆只是点头,李开来问:“工作顺利吧?有什么困难,可以向组织反映,也可以直接给我谈,对于基层工作者,我们总是要赋注以更大更多的关怀的。” “谢谢领导关心。” 刘奋斗心里又想,冯喆被调到了建设发展中心,李开来凭什么知道,全县公务员多了去了,李开来这个常务副县长一天事情多了,怎么能知道冯喆的具体动向?非亲非故的,关心的过来吗? “小冯是岭南大学毕业的吧?” 冯喆就点头说是,李开来笑:“我和你们的校长陈和福是同学,算起来,你和我,也算是师兄弟了。” 原来李开来也是岭南大学毕业的,那算是校友,不过陈校长似乎已经调离了吧?李开来和颜悦色的降低身段和自己说这些,究竟有什么用意? “我是学中文的,小冯的专业是什么?法律?哦,那我算是儒家,你就是法家的。” “天下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之大事,必作于细。这句我很是喜欢。” 李开来说的是法家代表人物韩非子的话,不过冯喆倒是深以为然韩非子的另外一句话:民之性,饥而求食,劳而求快,苦则求乐,辱则求荣,生则计利,死则虑名。 吃不饱、穿不暖,颠仆流离的,讲什么礼义廉耻,那是不切实际的胡扯,所以才有穷生奸计富生良心的话流传。 李开来叫自己来,绕来绕去的,还不断的在提及自己和他都是一个学校的,算是校友,他究竟想说什么? “同学就要经常联系,就要经常走动,小冯有没有同学在咱们县里、市里工作?” 冯喆没有迟疑的回答说:“有一个同学,叫赵枫林,在市里政策研究室。” “哦?赵枫林,是赵副市长的孩子吧?” 刘奋斗一听,眼睛就看着冯喆,心说深藏不露啊!你小子有这关系怎么从不给我提起? 看到冯喆点头,李开来又问:“那,有没有同学,在省里工作呢?” 正在这时,县里水利局的局长刘玉顺到了。 ------------ 第246章坑(五) 这样,冯喆又迅速的回到了裘樟清的房间,钱一夫已经泡了几杯水,正在往几个领导跟前端,冯喆的热水来的正是时候,不过冯喆觉得端茶这个工作还是要由钱一夫去做,自己没理由抢钱一夫的风头,应该让办公室主任为几位领导服务,让钱一夫在众人眼里留下深刻的印象才是。?火然文??? ???.?ranen` 于是冯喆就继续的往已经放了茶叶的杯子里注入开水。 屋里加上冯喆一共是九个人,冯喆自己是不喝水的,钱一夫看情况也不会喝,就是喝,他的房间很近,完全可以回到自己房间冲泡好再来,裘樟清本来杯子里就有水,那她暂时可以不用考虑,至于李显贵,应该给他泡一杯茶,这是礼貌。 果然,裘樟清屋里的热水和冯喆带过来的热水刚刚好的为众人都泡了一杯茶,这下热水器一直开着,供应应该是不成问题了。 这时,就要为李显贵送水的钱一夫瞬间有了一些踌躇——其实钱一夫一直就在考虑这个问题,这会这个问题迫在眉睫的要解决:李显贵是站在裘樟清办公桌对面的位置的,也是屋子的正中央,钱一夫考虑将给李显贵的茶水应该放在哪个位置上,是放在裘樟清的办公桌上?还是放在哪里? 钱一夫想了一下,将水杯递给了冯喆。 钱一夫这个动作也很自然,像是他送完了几杯,也该轮到冯喆去服务的感觉。 冯喆接过了钱一夫的茶杯,心说你老人家真能看得起我! 但是这个时候不能停顿,不管在场的人有没有注意自己,自己的表现却一定要自然而大方,不然的话,丢脸的就不是自己一个人,而是将提拔自己的裘樟清也给套了进去。 冯喆瞬间思付了一下,个人的茶杯还是放在个人的身边为好,要是将李显贵的茶杯放在别的地方,那李显贵喝水难道还要走到一边去取?无论如何,李显贵还是自己部门的领导,起码的尊重,还是要给的。 冯喆将最后的一杯茶放在了离李显贵身边不远的办公桌边,就在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却看到裘樟清将自己撰写的那份发言稿放在了钱一夫修改的发言稿下面。 冯喆就抬头很自然的看了一眼裘樟清,裘樟清却没有看冯喆,她的视线似乎从李显贵的腰背后看着一脸沉寂的方旭。 方旭是********,是梅山县真正的掌舵人,其余的人是跟着方旭进来的,方旭不说话,别人也就没有发言的可能,除非,有人想主动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 可是,这种局面需要别人打破吗?那这个人和李显贵的交情,需要有多铁?才会为李显贵解围? “李局长不是在问张向明为什么被检察院批捕了吗?老高,你给他说一下,也让我们这些不明就里的同志做一个了解。” 方旭给李显贵称作局长,却给高建民叫老高,不过他终于开口了,屋里的众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高建民一板一眼的说:“是,方书记。” “我先解释一下,我们检察院之所以要带走张向明同志,是因为接到了实名举报,这个举报的人是谁,因为涉及保密,我就不公开了,但是举报的内容,经过核实,确有其事。” “我们有证据证明张向明同志在担任梅山县文化局市场管理办公室主任期间,索贿受贿,生活**,不但违反了党纪,而且还触犯了国家法律法规,应当受到惩处。” 李显贵站着看着高建民说:“高副检,会不会搞错啊?这怎么可能?” 高建民看着李显贵说:“我重申一遍,我们有证据,这些证据能够证明张向明同志犯了什么样的错误,而且证据的真实性,是通过了检测的,证据的内容,是经过了严格缜密的核实的,本来这些事情是要和裘县长一起向方书记汇报,这会地点改在了这里。” 李显贵皱了一下眉头,高建民最后的这一句是什么意思?什么是地点改在了这里?那是迫不得已吗?这要怪我?我要对此承担责任?笑话! “现在这个时候对张向明执行批捕,我觉得时机就是有问题!” “什么时机?抓捕一个隐藏在我们肌体里的蛀虫,需要讲什么时机?你牙疼吃不下饭的时候,你需要向蛀虫征求意见问什么时候拔牙吗?”方旭厉声问李显贵。 李显贵不吭声了,与方旭做抗争是不明智的,李显贵还没那么傻,关键自己不是针对方旭啊,他半路杀出来为裘樟清保驾护航,凭什么啊! “怎么?不吭声了?” 李显贵脸上忽然的堆起了笑:“书记,我错了,我这不是护犊子吗?这早上还好好的,还说给您汇报去省里的工作情况的,可到了下午却被告知张向明这小子被抓了,你说,我这心里能好受吗?” “再怎么说,张向明也是在我手下干了十几年的老兵了,我要是不为他说几句,这不让大家心寒?” 李显贵嘿嘿的笑着,一脸的肉没有褶子,显得油光水滑,让冯喆想起了省水族馆里滑不溜秋的海豹。 “少嬉皮笑脸的!你在县长这里大吵大闹,还有理了?你明天是不是要去我那里喊呢?” 李显贵弯腰笑:“不敢,我这人就犯浑,我错了,我错了!” “你没错!你对我说错了干什么?” 李显贵急忙转身对着裘樟清说:“县长,我错了,我今后注意工作方法。” 裘樟清笑了笑,摆手说:“李局请坐下说话。” 李显贵耸了一下鼻子,看看屋里的众人,犹豫了一下,方旭说:“你坐不坐?你是居高临下给我们演讲呢?” 李显贵再次笑了,忙说:“我坐,我坐。” 李显贵一屁股坐在老板椅上,想想不对,又站起来,将椅子拉到了屋子的一边,然后才重新坐下,看着众人。 方旭这时说:“对**问题,我们坚决不姑息,查处一个,处理一个,该抓的抓,该判刑的判刑,这就是一条红线,谁触犯了,那谁就别怪党纪国法无情。” 纪检委书记马文跟着说:“方书记强调的很对。现在我们有一些干部,身在其位不谋其政,思想浮夸,作风歪曲,行事乖张,很不严肃,哪里像是为人民服务嘛?我觉得应该借着这次张向明的事件,在全县范围开展一起廉洁奉公活动,正风气,讲正气,将方书记的重要指示切实的贯彻落实,不能搞表面功夫,潘书记,你说呢?” 政法委书记、县总工会主席潘守约点头说:“是,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我们每个干部都应该以张向明为戒,严于律己,作风要强,不能让老百姓戳我们的脊梁骨骂娘。” 县委常委、组织部长易本初等潘守约讲完了,跟着说:“富生良心,穷生奸计,这话听着不舒服,其实很有道理,张向明这样的干部是缺衣少食吗?不是,他缺少的坚定的信念,他已经忘了当初自己发下的旦旦誓言,忘记了为什么参加工作,怎么样做干部。”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因此,加强思想教育建设,是很有必要的,是时时刻刻都要紧抓不懈的。” 大家说话都滔滔不绝,可是却没人喝水,也许这时候天气寒冷,所谓饥屁冷尿热瞌睡,众人都不想在讨论热烈的时候离场,从而错过了什么。 冯喆觉得自己应该离开,因为自己在这里完全是多余的,刚开始没走,那是没法走,这会走就有了充分的理由:出去烧开水。 但是,裘樟清下来的话让冯喆打消了这个念头。 “各位领导都发了言,我也说几句,算是对李局长刚才问我问题的回答。” “首先我要说,切实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勇于揭露和纠正工作中的缺点、错误,坚决同消极**现象作斗争,这是我们每个在座干部都应该具有的基本品质,而有根据的批评、揭发、检举任何人任何违法乱纪的事实,要求处分违法乱纪的干部,要求罢免或撤换不称职的干部,也是我们的神圣权利。” “第一,李局长刚才问我,张向明为什么被检察院批捕了?张向明犯了什么错误?这是两个问题,但其实还是一个问题,关于这一点,高建民同志刚才已经回答了,我再补充一下:有关张向明同志贪污问题的举报材料,并不是交到我这里的,虽然我的职责是协助、配合方书记管理全县的各项事务,但是术业有专攻,关于个人的犯罪问题,我认为应该由专门的法律机关来侦查,来处理,他们会比我更专业,这样一来能有助于查清事实,二来也能有效的保护我们的干部,而且,让我去审查一个干部是不是合格,是不是有违法犯罪行为,这不现实。” “李局长犯了一个错误,司法机关在实施对某个人的侦查批捕时候,是有专项规定的,在没有对案件合法的侦查、审讯、查明事实,完结案子的时候,他们有权利不对外公开案件的侦破过程,任何人无关的人,没权利强行让他们通报案件的任何细节问题,这是我们做干部应该具有的常识。我既然知道了,就应该保留秘密,不应向外随意传播。” 李显贵听着,眼睛挤了一下,裘樟清没看他,接着说:“辛苦的工作是一回事,但是权力需不需要监督?有了问题需不需要查清楚?怎么能叫背后捅刀子?我们这是内部矛盾,是治病救人,还是敌我矛盾?这实际上是我要说的,也是所回答的第二个问题:你怎么了?相不相信你?” “你怎了?不知道李局长的这个问话指的是什么,你是在疑问自己的身体,还是思想?你是在自问,还是在问当时在屋里的三个人?只有区分了这个,我才能回答你问的。李局长?” 李显贵有些坐立不安,他没想到这个到了梅山县没几天的女县长这样的伶牙俐齿,可是不回答这个问题是不行的,那自己该怎么办? 李显贵游移不定的,盯住了冯喆! “张向明是去省里之后,回到县里被批捕的,我以为是因为在省城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这次去省里一共去了好几个人,张向明只是其中之一,比如说刘副部长、眼前的小冯,而小冯就没事嘛,所以我觉得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情绪就激动了些。” 李显贵看着裘樟清侃侃而谈,视线在其他人脸上环绕了一圈。 冯喆一听,心里想起了一个词语:“转嫁矛盾。” 裘樟清没有理会李显贵的左顾而言其他:“李局长当时说的很清楚,你们文化局没有做错什么,我这样做,会让你的工作陷入被动,对吧?我刚才已经解释了,张向明的问题不是我怎么做造成的,那是法律问题,而如果小冯能够让你的工作陷入被动,这个小冯在文化局的能量,还真是不小,他所负责的工作,应该是不可替代的。” “既然这样,我再问一句,小冯在省里,在与万邦公司的接触中,起到了哪些重大的作用呢?” 李显贵再次语塞,裘樟清问:“我想李局长所谈的,让你们文化局工作陷入被动的,是指的张向明吧?” “小冯,你讲一下和李局到省里接触万邦娱乐有限公司的经过。 ------------ 第247章坑(六) 听了冯喆的话,裘樟清问:“你觉得,现在这件事,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刚才的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但我不是你,我不是县长,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梅山都能操控那些资源,我更不知道你的身后都是哪些人,这些人在必要的时候,在你需要援助的时候,都能给予你什么样的帮助。 我怎么回答你这个看似简单,但是却十分难以回答的问题? 这是一个考校,还是真心的询问? “县长,我觉得,我要是在工作中遇到困难,就会找县长你,这跟小孩在外面受了委屈就会回家和家长诉苦,想获得家长的抚慰和帮助是一样的道理,而县长你要是碰到了难题,给组织反映,让组织出面解决问题,这应该是顺理成章也合情合理的。” 裘樟清听了冯喆的话点点头,她刚刚似乎都忘了,其实自己只是梅山县的代li县长,还没有扶正,还没有去掉那个代字,而更为好笑的是,自己竟然将今晚所遇到的事情全部看成自己个人的一次危机,一个考验,却疏忽了自己的上面还有一个********在那里摆着。 自己的危机,其实也是梅山县政府的危机。 裘樟清目光有些复杂,她似乎想说什么,可是最终也没说,站起来送冯喆离开,到了门口才讲:“路上慢点,今后有事,直接打电话。” 冯喆有些恍惚,尽管这是一次非常隐秘的会见,可是裘樟清将自己送到房间门口这个举动,还是从来没有过的。 冯喆说了好的,县长你休息,两人在门口说了再见,冯喆踩着厚厚的地毯出了宾馆。 繁星点点,夜冷似冰,冯喆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钟了。 第二天,梅山县委宣传bu长乔本昌一大早的就去了半间房镇,在半间房镇镇委书记刘依然、镇派出所所长唐经天的陪同下见到了岭南法制报的记者方千秋。 乔本昌几个到了宾馆的时候,方千秋和那个年轻的司机还没有起床,文化人都有熬夜的习惯,乔本昌也不急躁,和刘依然几个就在方千秋住所的隔壁房间里等待着,方千秋起来后,乔本昌就亲自过去请方千秋用餐。 这个时候说吃早餐有些晚了,午饭,却似乎还有些早,但是乔本昌的到来让方千秋十分的吃惊,同时,也感受到了梅山县县委和县政府的诚意。 乔本昌今早受到方旭的委派,让他将省法制报的方千秋招待好,方旭还明确的指出,方千秋要了解什么,尽管让他去了解,想去哪里采访,也尽量的满足,宣传bu那里,一定要为方千秋提供方便,肚量要大些,不要以防贼的心态对待记者,只有一条,请省里的记者不要抹黑,也不需要过度赞誉梅山,有一说一就可。 乔本昌昨夜接到了裘樟清的电话,心里想了很多,对于刘奇才接待岭南晚报的记者却没有给自己汇报一事,还是有些想法的,等早上方旭和他谈话之后,乔本昌心里有数,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乔本昌身为梅山宣传bubu长,深谙应对记者之法,加上书记和县长前后的态度,他变被动为主动,自己亲自到了半间房,去见方千秋。 到了下午,乔本昌回到了县里,对方旭和裘樟清分别进行了汇报,方千秋质疑的问题有两点,一个是梅山县文化节鼓励让单位和农民以集体和个人的名义参加,有没有强行摊派的问题? 第二,半间房镇前一段出了一死一失踪的事故,究其原因是什么?有没有人在中间徇私枉法,或者渎职,梅山县县政府对此有没有进行隐瞒不报? 方千秋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问梅山县政府对开采矿业的管理,有没有漏洞,有人反映半间房经常的有械斗行为,还有许多违法犯罪的情况,一些矿主本身就良莠不齐,是不是存在着隐患? 对于第一个问题,乔本昌的解决之道是,让方千秋自己随机的找一个村,去问问那里的村民对县里的这次文化节到底有什么意见。 对于第一个问题,裘樟清是有信心的,因为早在文化节汇演节目面向全县遴选的时候,她就让冯喆带着市场办的人到下面了解情况,而冯喆的汇报几乎都是正面的,有些基层也提出过一些问题,比如说县里能不能在文化节准备之初,拨一些款给乡镇,让乡镇组织所属的各村先进行一次初选,获得名次的,先给予一定的奖励? 对于如何奖励,乡镇基层怎么操作,这个问题,县里还在商榷之中。 关于第二个问题,乔本昌自己当场就做了回答,说明了在当时的塌方事故之后,武陵市委翟副书记到了现场指挥搜救工作,梅山县显然不会存在什么“瞒上”,而且早在事故发生之前,半间房镇就派出了有关人员动员村民们撤退,可是灾难来的很突然,事故发生了,但是政府是不存在什么舞弊问题的,这个可以到事故发生地后店子村进行调查。 于此同时,乔本昌让刘依然将后店子村的村支书胡德全叫来了,让胡德全当面给方千秋说说当时的情况。 方千秋一见到胡德全,心里就明白了很多,但是他并没有点出胡德全昨天傍晚的时候在后店子村都和自己说了什么,只询问了老炮台塌方的事情。 当着县委常委的面,当着镇委书记和镇里有关领导的面,胡德全有些懵,昨天在村头见到的这人真是个记者,他以为自己说的一些事情被县里领导知道,这是要来对质,但是幸好这个记者没说什么,胡德全这会哪还敢胡编乱造,只有机械的回答,往日在村里的那种一言九鼎自信满满早就灰飞烟灭,等离开了领导云集的房间,胡德全觉得自己的棉衣已经被汗水湿透,全身乏力,一屁股就坐在了外面的椅子上。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乔本昌没法回答方千秋,无论正面还是迂回的论述良莠不齐的事情,都是会陷入一个悖论,因此,他只能笑而不答。 方千秋没有在梅山县继续停留,到了下午,在乔本昌的陪同下吃了一顿饭,就坐车离开了梅山,乔本昌觉得,自己完成了县委方书记和裘县长交待的任务,方千秋只要不傻,他就不会乱写,至于刘奇才那里,似乎和自己没多大关系,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刘奇才昨天下午接待的是岭南晚报的记者,这两名记者一个搞文字,一个是搞图片的,一顿饭下来,刘奇才知道了,这两人是岭南晚报文化专栏的记者,知道梅山搞全民艺术活动,特地来组稿的。 刘奇才在宣传bu门干了许多年,接待的大大小小记者没有一百,也有几十,知道这些所谓的无冕之王就是打着组稿的幌子满世界的乱跑,其实还是为了一个目的,就是搞钱。要是下面接待的好,能够满足他们的条件,就互惠互利,在报上给个豆腐干大的地方来篇文字,正面歌颂一下,如果不,就臭你,挑你毛病让你恶心。 乔本昌昨晚打电话那会,刘奇才刚刚的回到家,他并不是有意要隐瞒岭南晚报记者到县里的事情,想第二天给乔本昌汇报的,可是接了乔本昌的电话后,刘奇才心里倒是有了主意。 第二天,乔本昌对着刘奇才吩咐了一通,自己去了半间房镇,刘奇才晃晃悠悠的,到了中午时候才见到了晚报的那两个记者,连饭都不管了。但是说话归说话,不管这两人再怎么暗示,刘奇才都装作不懂,最后这两个记者终于烦了,直接问岭南晚报要给梅山做一个专题,版面很大,但是经费上县里能不能给资助一些? 刘奇才干咳几声,说声他还有事,出门后再也没有见人。然后,知道这两个记者离开了梅山,刘奇才才将事情给乔本昌做了汇报。 乔本昌听到刘奇才的说辞,就将情况给方旭和裘樟清汇报了,冯喆就是乔本昌在裘樟清办公室里汇报的时候,被裘樟清叫道他办公室里去的。 “法制日报那个方千秋提出的问题,第一条,小冯就可以回答的很清楚,他这一段一直在下面协调文化节的筹备事宜;第二条,小冯之前就是在半间房工作,他自己就是后店子村老炮台事件的当事人,整个事件他自己亲身经历过,这个也能说得清,至于第三条,也由小冯来说一下具体情况。” 乔本昌是宣传bu门的领导,也是冯喆的上司,对于冯喆的来历他十分了解,等冯喆解释了胡德全为什么会给方千秋说半间房矿业很乱,矿主身负刑责,乔本昌就说:“在半间房,我感觉到胡德全有些异样,但是没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听小冯这样一说,我全明白了。” 冯喆觉得裘樟清作为县长,有些事情是没法张口的,只能点到为止,这就是领导的艺术,话里的意味需要属下自己去领悟,但是自己不同,自己是副主任科员一个,就是当官不带长,放屁也不响,所以应该少一些顾忌,于是张口说:“县长,乔bu长,我在半间房那里工作过,我听方记者昨晚下榻的宾馆服务员说,方记者的司机,还有他们乘坐的车,是属于省里的万邦娱乐公司的。” “我们今年没有和万邦达成演出协议,这个时候,法制报的记者坐着万邦公司的车来到我们县采访,还是秘密行动的,我觉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内幕?” “再有,岭南晚报的记者,和法制报的记者一起到咱们县来,这难道仅仅就只是一个巧合?” 乔本昌沉默了一下,觉得自己是时候应该离开裘樟清这里了,就说:“县长,我去找一下刘奇才同志,具体再了解一下岭南晚报记者的一些情况。” 裘樟清看看乔本昌说:“好,乔bu长了解情况后,给方书记汇报。” 乔本昌是知道刘奇才这次从省里回来对裘樟清有意见的,这会裘樟清说让自己给方旭汇报工作,那不是说要是刘奇才有什么处理不当的地方,要让方旭去过问? 乔本昌走了,冯喆说:“县长,刚才我有个问题没有想清楚,刘副bu长说岭南晚报的记者要求我们县里出钱买版块,刘副bu长在记者提出要经费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就这个问题,请示过乔bu长?或者,请示过哪位领导?还是直接的拒绝了?” 裘樟清明白了冯喆的意思,他哪里是刚刚没想清楚,他就是不想在乔本昌面前说刘奇才的不是,这件事,他只想给自己说。 如果刘奇才故意的想造成县政府和岭南晚报的矛盾,他以粗暴简单的工作方法对待那两个要赞助费的记者,可就是其心可诛了:厌恶那两个记者,完全可以采取缓和一点的手段,没必要将人得罪的狠了。 在裘樟清看来,事情到了现在,方千秋那里似乎没有事,就算是方千秋是受万邦公司所托来梅山挑找茬的,但是经过了乔本昌这样的高接远送,他似乎没有再歪曲梅山的可能,就是有,梅山政府也可以不在乎,因为乔本昌和方千秋的接触全程有人录音,所谈的问题都可以敞开了说,如果方千秋真的要胡言乱语, ------------ 第248章坑(七) 刘奇才被绑架又被解救的事情很快的以各种版本在梅山乃至武陵市流传开来,但是对于绑架刘奇才的绑匪,公安局那边却始终没有确切的定论。 从水月山庄的监控来看,刘奇才和周红青傍晚时分进入了山庄的住宿部,但是却没有刘奇才再出来的视频,刘奇才不会凭空消失了,他是怎么到了房河边上的石屋里,刘奇才本人说不清楚,他干脆的就记不起来自己到过水月山庄,医院专家说或许刘奇才因为某种刺激引起了间歇性记忆失常,就是选择性遗忘,至于和刘奇才一起的周红青那边更是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讯息,周红青翻来覆去的就是一句话,她和刘奇才到了水月山庄就各自休息了,第二天快中午叫门发现刘奇才不在,就汇报的组织部门。 因为没有得到真相,所以各种舆论版本越演越烈,甚至有人说刘奇才是被鬼抓走了,但是被主管房河的河神给拦截了,于是有人就到房河边去祭拜河神。 阴雨连绵了十多天,今天终于放晴,这几天裘樟清适逢生理期,身体容易困乏,所以基本回五一九就有些早,今天冯喆陪着裘樟清正要上电梯,有一个宾馆女服务员急匆匆的从一边走过来,差一天撞到了裘樟清身上,幸好冯喆反应快,一把拉住了裘樟清,挡在了裘樟清前面,这服务员一脸恍急没有停顿的几乎变成了小跑走远,冯喆回头看看裘樟清,问:“书记你没事吧?” 裘樟清摇头,冯喆就按了电梯,嘴上说这服务员怎么回事? 就在等电梯的空挡,宾馆的女经理邢亚妮走了过来,嘴里连连说着道歉的话,冯喆就说:“邢经理,没什么事吧?” “没有,没有,这姑娘家里有点事,所以精神恍惚,请书记原谅。” 邢亚妮一脸的笑,冯喆看着远处大堂一个门里面走出来好几个服务员,似乎都在议论什么,但是看到了邢亚妮和裘樟清冯喆三个,全都闭了嘴,这些人中间就有唐艳。 冯喆将裘樟清送回了房间,想了想,重新回到了一楼,他推开那扇门,看到原来这里正有防疫疾病控制中心的医生为县宾馆的工作人员检查身体,有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医生正情绪激动的给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说着话:“我怎么可能看错?这女的就是怀孕了,我这两根指头一搭她脉搏,就知道她有喜了!我们家世代为医,中华医术博大精深,我……” “行了行了,让你给人家检查身体,检查的是呼吸脉搏心率,你查人家怀孕没有干嘛?” “这不是我检查出来的,这是客观事实存在,作为医生,我提醒她注意身体,这有什么错?这怀孕的头几个月最容易导致流产,我……” “你什么你?别说了,你赶紧去干你的活去,没几个人了,完了别耽误晚饭。” “主任,我没错,不行你给她做检测,她要不是怀孕,我这王字倒着写!” “你还有完没完?王字倒过来还是王,”这个领导模样的人看到了冯喆,他并不认识冯喆,就招手说:“小伙子,赶紧来,别耽误时间了。” 冯喆听了笑笑,点点头又退了回去,这个领导皱眉说:“什么人这是!爱查不查,检验费是不能少的。” 冯喆回到了楼上,唐艳已经在楼层服务处站着,冯喆看没有其他人,笑着说:“唐艳,我屋里没干毛巾,你有的话,给我一条。” 唐艳说我这就拿,一看冯喆没停留,就从屋里拿了毛巾跟在冯喆后面,到了五二零,冯喆笑笑的说:“检查身体了?我看你很健康嘛。” 唐艳将毛巾放好,站在那里说:“防疫站每年给我们检查两次,抽血什么的,其实就是例行公事,发健康证收钱的。” 经过前一段的谈话,唐艳觉得冯喆并不难打交道,而且自己那时候准备向冯喆奉献自己的身体的,他今天问自己什么,唐艳当然不会放过和冯喆接触的机会。 “例行公事?嗯,理解,有病还是要去医院检查才好——坐呀,你不累?” 唐艳听了,就坐在冯喆的对面,忽然说:“领导,刚刚那个女的叫张丽艳,她就是怀孕了,她,没有男朋友的。” “哦。” 冯喆听了未置可否,唐艳又说:“那个老医生一说张丽艳怀孕了,张丽艳就跑了出去,这样,原本有几个服务员也不检查了,都从一边离开了。” “张丽艳,她刚来没多久……其实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没人说出来罢了。” 冯喆问:“你们邢经理,是个管理人才。” 唐艳不知道冯喆这句话什么意思,冯喆站了起来说:“谢谢你的毛巾。” 唐艳离开了,冯喆想了想,到了裘樟清那边,裘樟清正在脸上敷着面膜,整个人躺在沙发上,脸上白白的只露出了眼睛和鼻孔嘴巴。 对于裘樟清的生活习惯和脾气冯喆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了,裘樟清不喜欢有人对她绕弯子,他看到裘樟清睁着眼睛,就说:“书记,我刚才了解了一下,宾馆里正在给工作人员体检,那个匆匆忙忙的服务员是因为知道自己怀孕了,才差点撞到了书记。” “这个服务员还没有男朋友。” 裘樟清听了拧了一下脖子,等着冯喆的下文。 “我了解到些情况,之前,宾馆里的一些女服务员被安排到了县里一些单位去工作了,有的还占了编制。” 裘樟清始终没说话,等了一会她问几点了,冯喆就说了时间,她才将脸上的面膜贴揭了下来,坐起身子用手轻轻拍打着脸部,说:“你弄来的这款化妆品还真是有效,这面膜挺好的,我觉得我最近皮肤都不怎么干燥了,你瞧是不是有改善?” 外面的天色没有完全的暗,屋里的灯光开着,裘樟清的脸刚刚做完补水面膜,非常的水润白皙,而裘樟清一脸期待的等待着自己的回答,这让冯喆有了一丁点的失神:这哪里是管理一个县的********,这分明是一个居家的小女人。 思想上是有些分神,嘴上却没有停顿,冯喆端详了一下裘樟清,说:“好像有些效果,裘书记,其实你皮肤一直很不错,所以,我觉得作用也不是很明显,只是觉得,似乎好多了,但是哪里好,我也说不出来。” 裘樟清轻轻笑了一声,冯喆这不留痕迹的恭维让裘樟清非常享受,女人都愿意别人说自己漂亮,冯喆说他看不出来自己肤质的变化,其实就是说裘樟清皮肤一直很好。 裘樟清进到里面屋去了,冯喆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话到底让裘樟清注意了没有,但是裘樟清很快的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一瓶营养水继续的往脸上敷,让冯喆坐下,说:“我用过很多款的化妆品,还就属你拿来的有效果。” “这事你给谢小苗说一下。” 在没有外人的场合,裘樟清说到县里的领导都是直呼其名,冯喆一听,顿时觉得裘樟清很有些想法,于是就答应一声,拿了本子记录了下来。 裘樟清再次到了梅山已经将近两个月了,可是她和从前一点也不一样,从前她做代理的县长那会,什么都管,什么事情都过问,风风火火的,可是这会当了书记,却似乎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过问了,除了正常的工作会议和必要的出行会见,几乎就是在宾馆里不出去,这让很多等着裘樟清大刀阔斧的整改梅山的人都觉得纳罕,也有一些失望,仿佛裘樟清已经不是那个曾经的裘樟清了,执政方针从秦国商鞅激烈的变法演变成了西汉初年黄老思想的清静无为。 有些人总是盼望自己的生活波澜不惊的,这叫生活安逸,却希望别人身上发生的事情是越激烈越好,那是看人生,但是有些人从平静的生活中总是能嗅到一丝不安,犹如惊弓之鸟,谢小苗就是这样的人。 谢小苗并不是居安思危,他认为,裘樟清重新回到梅山后的表现太反常了,和之前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谢小苗有些摸糊不定裘樟清到底在做什么,还是准备要做什么,因为谢小苗身份特殊,他是县委办的主任,就是裘樟清的大管家,可是两个月了,谢小苗连裘樟清的习性和做事风格都琢磨不透,他觉得这不是自己的失职,而是传递着一种危险的信号。 风暴来临前总是平静的,黎明前有一阵子是最为安谧的,这几个月来尤其是裘樟清出人意料的再次空降到梅山后谢小苗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就到了头了,如果当初自己和魔鬼签订了契约的话,那么,这个契约中将要兑现的那部分需要自己付出点什么的时机,已经到来了。 这天傍晚,谢小苗有些心神不宁,他在家里做什么都不能安心,连最喜欢的臭桂鱼都没有吃几口,特意煲了一天的玛卡炖土鸡也没喝一口,老婆让保姆为他点了梵香,这种香具有安神醒脑的作用,还是陈县长作为副书记那会送给谢小苗的,以往谢小苗非常喜欢闻这香味,今天却发脾气让老婆赶紧将香给掐灭了,一个人到了阳台上抽烟去了。 雨后初晴,空气很好,谢小苗刚刚坐定,瞧着阳台上的兰花叶子看了两眼,手机就响铃了。 这个电话是冯喆打来的,谢小苗一贯的对某些人和事物是抱着谨慎态度的,尤其对有可能给自己造成威胁的事物和人怀着一种警觉,这纯属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冯喆按级别属于自己的下级,可谢小苗丝毫的没有轻视冯喆的意思,这不但是因为冯喆属于裘樟清绝对的亲信,更因为谢小苗觉得冯喆属于一种斗士之类的人物,冯喆敢于在困境中背水一战置于死地而后生,可是谢小苗却从来不想也不会那样做,说冯喆是傻子是疯子都不过分,谢小苗觉得,自己连做傻子疯子的念头都不会有一下,所以,身为县委办主任的自己见到了曾经的老上司总还抱着恭敬的心态,这对于谢小苗实属正常,可是别人就不会理解,或许会以为谢小苗是做作,是虚假,谢小苗不会在意那些看法和流言蜚语。 议论从来杀不死人,好好的活着才是重要的,别人的看法不重要,自己的生活,别人也代替不了。 冯喆和谢小苗寒暄了几句就直奔主题,谢小苗一听,不知不觉的脊背就出了冷汗,嘴上平稳的答复着冯喆,心里却翻江倒海起来 ------------ 第249章坑(八) 岭南大学是岭南省高等学府,生源来自于岭南的,自然不在少数,冯喆是岭南大学毕业的,即便人缘再差,也必然会有几个同学熟悉,那么这些同学在省里工作的,也肯定有,可是李开来到底在问什么?想从自己这里知道什么? 李开来是常务副县长,刘奋斗是副科级干部,冯喆是政府工作者,按照李开来的话题演绎下去,他问话的意思就限于在政府部门工作的对象,李开来那句冯喆有没有同学在省里工作,只能理解为冯喆有没有同学在省政府工作。 刘玉顺这是第二次见到冯喆,他提着一个包,等和几个人打招呼坐下,冯喆就回答刚才李开来的问话:“……好像,是有一个同学,是在省发改委工作?……很久没联系了,不太确切。” 李开来今天煞费其事的让刘奋斗将自己叫到了县府,这会水利局长也到了,虽然不明白他们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冯喆本着谨慎的心态,将话说的委婉些,免得张口就说自己和柴可静认识,最近还经常三更半夜短信来往,那不是在没明白李开来想干嘛的情况下就将自己的底牌给掀开了,那样也就没有了迂回退缩的余地。 有实有虚,虚虚实实,赵枫林是自己同学,这没什么可隐瞒的,因为梅山和武陵市离得太近,调查一下就清楚了,因此冯喆回答的很干脆,但是提及了柴可静,冯喆就要格外留意,所以就含含糊糊。再说,自己真的和柴可静不熟,如果发几个短信就可以说算是关系默契,那么和提供电讯服务的客服小姐都可以算是家人了,因为和柴可静发短信却没有过语言交流,和手机通讯客服代表直接用语言沟通,这比短信的文字交流直接得多。 刘玉顺没有听到李开来和冯喆之前的谈话内容,但此刻听到冯喆说发改委的话,眼睛就看着李开来。 可是李开来却不继续话题了,看着刘玉顺说:“刘局长不是有话给小冯说吗?” 刘玉顺点头说:“是,李县长。” “小冯,是这样的,前一段许副厅长到咱们县视察工作,对咱们县的水利工作比较满意,于是呢,省厅给咱们县水利系统拨了一些款,其中对你个人也有五千块钱的奖励。” 刘玉顺说着拉开包,从里面拿出一沓钱,又拿出了像是荣誉证书之类的红本本,他起身将钱和证书放在了李开来的办公桌上,然后坐回去,继续说:“小冯在基层做出的贡献,咱们水利局是心里有数,所以,水利局党委决定,给予你一千块钱的物质奖励,同时也有荣誉证书。” 刘玉顺再次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红包,将红包里的钱抽出一截,让李开来、刘奋斗以及冯喆过目,然后将钱装好,再次走到李开来办公桌那儿将红包和荣誉证书放在那里,回身坐好说:“小冯是我们水利工作者的优秀代表,局里本来是想开个表彰会的,因为有重要的事物急着要办,就耽搁了。是金子总会发光,相信小冯无论到了哪个岗位上,都会做出成绩来的。” 听刘玉顺这样讲,刘奋斗知道今天的这一幕都是李开来和刘玉顺商量好的,可是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呢? 冯喆却另有心思:是金子总会发光?自己像被野狗撵的兔子一样跑来跑去的,在一个单位根本干不长时间,浮光掠影,哪里能体现出是金子!自己已经不在水利站工作了,这会省厅和水利局的奖励和荣誉证书却来了,这和人死了却被追认为什么标兵什么楷模有何区别,意义何在?而且县水利局的荣誉证书显然比省厅给的还要大,还要制作精美些,倒像是在遮掩奖励上的份额不足,可是这难道不是有些迟了吗? 这真是有些讽刺。 省水利厅和县水利局这份迟来的荣誉,又能改变什么实际性的问题呢?说得好听的是荣誉代表过去,人总要往前看,说的难听的,他们这是马后炮。 他们总不会让自己再次到水利站去上班吧?那有些不可能。 “是这样的,小冯,咱们县在半间房那里不是有一座水库嘛,那个水库始建于上个世纪,可以说是年久失修,经过县里市里的不懈努力,省厅答应将水库扩建,省水利厅的许副厅长前些日子来,主要也就是为了实地考察水库的具体情况。” “原则上,水库扩建改造的事情,水利厅已经同意了,但是呢,工作途中总是有些小的细节难以被照顾周全的,在发改委那边,我们需要做一些后续工作。现在的事情就是这样,但凡做工作就要找门路,就要找关系,找关系,就要找熟人,熟人好说话嘛,效率也会高些,虽然都是为了公事,可是公事也需要人去做,是人都有情感,感情好,心里亲近,政策都会倾斜。再有,在发改委和水利厅看来是这样:一块蛋糕,给谁都是给。可是具体到基层的县,就是生死攸关的大命题了,因为位置在这摆着,出发点也就不同:咱们是抢蛋糕的人不是发蛋糕的,要是不尽快拿到批文,钱不等人,水利厅那边答应给咱们县兴修水库的资金可能就会被别的县别的项目挪走,这样的话,我们县的事情就黄了,所以,我们各种方法都要用到,各种关系,都要考虑进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众人拾柴火焰高,为了全县几百万的老百姓吃水问题,也为了我们县的经济发展,小冯同志作为梅山县的一员,总是和我们县委县政府是一条心的,要是事情在你我的手里办成了,全县人民都会感谢你、县里领导们,也都会心里有数的。” 刘玉顺的话怎么听着这样别扭? 说全县老百姓的吃水问题冯喆还可以理解,可梅山的经济发展和自己有个什么关系,自己是梅山县委县政府的决策者吗?自己一个乡镇建设发展中心的副主任,对梅山的经济发展能负什么责任?全县人民都会感谢自己?冯喆并不认为自己是梅山县的政治明星,全县的老百姓哪个知道冯喆是谁啊!这话说的,难道梅山县的老百姓离开自己就不活了?难道自己的作用有那么大吗? 还县里领导心里会有数的——能不能别恶心我,就算我和县委县政府是一条心?县委县政府和我是一条心吗? 呵呵呵呵! 心里有数?没数也罢! 冯喆明白了,今天这个见面是一种蓄谋,水利厅的五千块钱奖励和县里的一千元奖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之前怎么自己一点都不清楚呢?想让自己去办事去出力了,就拿着好处来鼓励自己了,哄小孩呢? 也许水利厅的奖励是早就有的,可是因为某些原因,被刘玉顺这些人给暂扣了,如今用到了自己,就一副是你的迟早都是你的模样,将钱拿出来激励自己。可是县里给自己一千块钱,冯喆觉得这个似乎是临时加上去的,就是刘玉顺和李开来或者其他人商量好了,仅仅就是为了表白一种心迹:给你钱,给你好处,你就要办事,别不识好歹。 刘玉顺看着冯喆说:“按照属地管辖权,半间房那儿的水库已经归县里管理了,今天叫你来,就是看看小冯有什么主意的,就知无不言的说出来,大家齐心协力,将水库的事情早早上马了。” 冯喆这才知道原来水库的管辖权归县水利局管理了,怪不得刘玉顺这个局长这么上心,可这么大的事情干嘛问自己? 还有,到底水库的事情办到了那种程度呢? 仿佛看出了冯喆的迷惑,李开来说:“本来发改委那里已经立项同意了,所以水利厅才有了批文,可是守阳县也在做工作,想将水库改建到他们县去,这里面就有了矛盾,所以,咱们这是各尽所能,八仙过海,谁争取到了,就是谁的。” 是这样吗?冯喆有些怀疑李开来和刘玉顺的话,他现在怀疑所有梅山县政府成员的话语和说辞。 “县里最近为这事可谓是东奔西走,小冯不是外人,坦而言之,之前,我们通过方方面面的关系找过方方面面的领导,当然也找过赵副市长,你的同学赵枫林,我们也见过,可是涉及两个县之间的竞争,市里的领导不便表态,赵枫林同志也表示自己作为市政策研究室人,不好对下面具体哪个县的工作表达意见,不过他倒是指明了小冯你和发改委的一个人熟悉,而这个人可能在水库这件事上是起到一定作用的,这一点,小冯同志也予以认可了。” 李开来的话前半段是对冯喆说的,后半段是给刘玉顺和刘奋斗说的,冯喆一听心说果然,你们都将我摸得一清二楚了,还来问我干嘛?审贼呢! 冯喆这会有些恼火,他有些生赵枫林的气,怪不得县里放着副市长的儿子不去用,却拐弯抹角的找到了自己这个已经不在水利系统工作的闲杂人等,原来都是赵枫林多的嘴——赵枫林不办事,却将我扯进去干嘛?这不是喝凉水剔牙缝,没事找事? 刘玉顺和李开来说到自己省发改委的同学,除了柴可静还有谁? 我和柴可静熟悉?这话从何说起?赵枫林那会在学校是学生会的,倒是和柴可静走的很近,起码比自己近,可赵枫林都不去找柴可静,我这个没和柴可静说话超过五句的人,凭什么去? 做人怎么可以这样? 事情不是这样办的! 不对! ——赵枫林到底是不想给梅山办事,还是故意或者无意将自己推到刘玉顺和李开来面前去的? 如果赵枫林是无意是搪塞,那虽然是不可原谅的,也能理解,也许就是无意之失,可要是故意为之,那赵枫林这家伙不是其心可诛、用心歹毒,也是自私自利,说话不负责任。 赵枫林应该不知道自己和柴可静互发短信的事情,也就是说其实在外人眼里、在老同学们的眼里,自己和柴可静根本不可能搭上关系,绝对不可能有来往,道理很简单,因为在很容易发生点什么事情的学校两人就没有交集,出了学门,到了纷纷攘攘的社会上,离得又这么远,两人的关系怎么可能比学校时还熟络? 那不合情理。 再说那天在武陵市街头和柴可静偶遇——真的是偶遇,冯喆没有想到,柴可静估计也没想到,因此赵枫林不可能知道这一点(不过事后柴可静有没有给赵枫林说起这个,冯喆不能确定)。 这样一想,冯喆觉得赵枫林给李开来和刘玉顺说与自己是同学,和发改委里的柴可静是同学,就是想让刘玉顺和李开来找自己,让自己去完成一项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样不是让走投无路的梅山县县委县府领导今后彻底的将自己这个成事不足的家伙打进升迁的冷宫! 要是这样,赵枫林也太岂有此理了。 ------------ 第250章坑(九) 冯喆到医院,李博谷正在做核磁共振,冯喆就让焦一恩回镇上休息。 焦一恩心里想了想,觉得冯喆留在县里,必有深意,就说:“我给李校长说了冯书记指挥将他送到县医院的事情,李校长大约还要四十分钟才能出来,那我就先回去。冯书记看还需要我做什么?” “没有了,回去休息吧。” 焦一恩离开,冯喆看看时间,对中心小学的苗老师说:“苗老师,你今天下午到现在一直没休息,很辛苦,现在已经二十一点了,李校长做这个核磁共振还需要多半个小时,我在这里看着就行。这样吧,医院外面有旅馆,你在外面登记间房子好好睡一会,到明天早上四点来医院换我。” 苗老师人高马大的,听冯喆说的客气,很不好意思:“这怎么好?其实下午我到这里什么也没做……冯书记,你工作忙,刘校长让我来就是陪护李副校长的,我哪能让你在这,这不合适呀……” “苗老师,今天让你来的忽然,你也没准备,肯定休息不好,以后这一段,李校长就靠你了,今晚我在这里,你抓紧时间休息、调整,改天,我想来顶替你,恐怕也来不了了。” “去吧。” 苗老师一听,冯喆说的也对,自己的确有些想睡觉,迟疑着说:“那我就去了?” “嗯,哦,你身上有钱吧?” “有,下午刘校长给我钱了。” 等苗老师离开,冯喆在核磁共振室外坐着,闭着眼想了很多事情。 李博谷做着核磁共振竟然睡着了,护士将他推出来送到了病房也没醒来,冯喆看看时间,掂了暖壶去开水处打水,准备泡茶提神,在他的身后,有个女子停伫了脚步,心说他在这干嘛?然后迅速的往李博谷的病房里看了一眼,匆匆的走了。 这个人是严然的蜜友,如今在县医院工作的护士李玉。 没过一会,刘奋斗的电话打了过来,问冯喆这会在哪? 冯喆不想给刘奋斗说的太多,就说自己在县里有点事,刘奋斗说:“你下午问我的关于李副校长是落水还是自己投水的话,是胡德铨的司机和司机班的几个人聊天时说出来的。” “胡德铨的司机?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他就说是看到李副校长在河边,结果掉水里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没提李副校长救孩子的事情。” 看到李博谷掉水里却没见李博谷救人? 能看到李博谷掉水里,就是说当时距离李博谷也不远,起码能很清楚的辨认出李博谷的相貌,那他当时有没有去救落水的李博谷的意思?还是说他当时看到那两个路过的村民已经下河去救李博谷了? 胡德铨的司机当时在学校门前做什么? 司机在,胡德铨这个镇上的副书记,当时又在哪? 冯喆记得很清楚,自己和高志邦三个今天下午到南莫村去慰问褒奖那两个村民的时候,他们口中并没有说当时看到河边还有其他人,只是说在救上了李博谷之后,有几个上体育课的孩子跑过来看热闹的。 半间房中心小学的体育课并不像别的地方那样丰富多彩,体育器械十分有限,体育课基本都是让学生们自由活动,而且,很多时候这些课时都被语文、数学这些主要学科将体育课的时间给占用了,体育课其实有些名存实亡,体育老师每日很多时候无所事事,非常清闲,这也就是刘福禄校长之所以能让教体育的苗老师来陪护李博谷的原因。 “他当时在学校门前做什么?和谁在一起?” 刘奋斗咳嗽一身说:“这个,我还不清楚,我再了解一下。” 李玉今晚并不当值,她只是临时顶替别人一会,在她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弄清楚了冯喆看护的那个病房里的人叫李博谷,是半间房上的一个老师,但是她并不清楚李博谷是另一个李玉的父亲,而另外一和自己同名的李玉还是县wei书ji的秘书。 李玉来到了病房已经是零点一刻了,病房内并没有开灯,她从病房的窗户中朦朦胧胧的看到父亲闭眼睡在那里,头上并没有被包扎,也就是说头部没流血,看来情况的确无大碍,(李玉不知道李博谷在镇医院是满头被包扎了白纱布的)而冯喆靠在椅子上正在假眯,外面灯光辉映着月光映射在他的脸上,有着斑斑驳驳的影迹,立体感很强。 李玉站了一会,伸手轻轻的推开门进去,冯喆就睁开了眼,没有说话,注视李玉在李博谷的病床前站着。 停了一会,冯喆说:“李校长做了几个透视,医生说脑部没问题,主要还是身体机能不太好,平时饮食和休息要注意,要在医院观察几天。” “谢谢你!……裘书记休息了,我才过来。” “喝水吗?” 李玉摇头:“不了,你下午吃饭了没?” “吃过了,我不会让自己饿着的。” 冯喆说着轻轻一笑,意思是让李玉不要操心自己,指着外面的阳台说:“我们去那说话。” 两人到了阳台,关了后面的门,环境相对的封闭了些,医院外面婆娑的树枝灯影摇曳着投射过来,让两人的脸盘都明明灭灭的。 “我一直很钦佩李校长的为人。” “谢谢,”李玉说着,低了下头,叹了口气。 “怎么?” 李玉没有回答冯喆的话,良久又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好人往往是没好报的,这世界的规则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李玉在冯喆面前不需要隐藏自己,她心里想到什么,就袒露了出来。 “当时村里救李校长的两个人给你打电话,原话怎么说的?”冯喆没有继续李玉的话题。 “他们就是说,我爸落水了,问我在哪,我就问我爸在哪落的水,怎么回事,他们回答说,就在学校门前,好像是因为我爸救了一个落水的孩子,但是他们并没有亲眼见那个过程,只是远远的看到那个孩子浑身滴水的从河边往村里去了,所以就猜测是那样,因为当时河边除了我爸,也没别的人,至于我爸为什么救了人却没离开河边,又掉进河里,他们并不知情,我就让他们将我爸送到镇上医院,接着,就给你打了电话。” “李校长的确救了一个落水的孩子,我今天和高志邦已经核实过了,我想,李校长之所以没有当时就离开,是因为身上沾了河泥,不方便拿教材,因此在河边想洗干净的,结果就眩晕了。” 冯喆自己下午的经历大致说了一下,还说了一些人诋毁李博谷的传言,李玉登时皱眉:“这些人真恶心!就不能见别人好!我爸也是,浑身湿透了不想着赶紧回家换衣服,管什么教材!回家不能慢慢的洗啊!那教材放在河边除了捡破烂卖废品的,谁会要?哪个重要都搞不清。” 有些东西对别人是破烂,可是对李博谷就是很重要的,冯喆也叹了一口气:“是啊,这世上其实真的没几个真正希望你过得好的,除了少数有限的几个最亲近的人,比如说家人,或者朋友,而有时候家人也未必对你是全心全意的,至于朋友,对脾气的,终其我们一生能碰到几个?岳飞不是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吗?” “是,你说的对!”李玉得到了共鸣:“很多人见你有了事,假惺惺的来探望你,他们是关心你?其实最多也就是问问,问的目的其实是想详细了解一下你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向别人谈论多爆料罢了。这些人并不是真正的希望你过的好、过的幸福,甚至更有甚者,他们只是来确认一下,看你是不是过得不如意、是不是很倒霉,是不是比他们还差,如果你是倒霉了,他们就觉得你没有威胁,那么他们就放心了!” “特别是,有些你曾经过的比他好,你抢过他们的风头的那些人,你要是这会过的差劲了,他们心里就有了莫名其妙的优越感甚至快感!巴不得你永远落魄下去,但是如果你要告诉他们你过得不错,生活中的一些小事不算什么,你积极向上,人生难免坎坷,你会汲取教训继续轻装前进,你就立即成了他们的挖苦对象甚至是今后借钱对象!因为什么,因为你过的比他们好啊,他们会想凭什么你比他们过的好,你过得好,你就有错,你就应该将你得到的好处给别人分享,否则你就是自私自利的人!” 冯喆等李玉情绪稳定,说:“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我想,这次镇上出面,表彰一下李校长的这种行为、这种舍己救人的精神。为人师表就要言传身教,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教育半间房人的机会。物质重要,精神更加要饱满。那两个救助李校长的人,我下午已经去拜访过了,他们救李校长,这没有丝毫的争议,而对于李校长救那个孩子,这一点很多人并不清楚,我认为镇党委有义务、有责任让每个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不能让某些心怀叵测的人兴风作浪,胡作非为。” 冯喆说着,李玉问:“那你不让我告诉裘书记的意思是……” “不是不让你说,而是不让你当时说,”冯喆顿了顿,看着李玉说:“领导都希望从下属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或者意见,不管这个肯定的答复和意见是错误的,还是正确的,但是要不含糊、不模棱两可,如果那样,他会觉得你没有认真的在办事,将问题只是单纯的反映给了他而已。” “你是说,不想让裘书记知道我爸可能是因为救人落水,也可能不是因为救人而落水的?这很重要?” “李玉,在这件事里,你首先要意识到你是跟在裘书记身边的人,如果你的父亲在道德上有瑕疵,会不会影响到裘书记对你的看法?” 李玉哦了一声:“我没想那么多,不过你说的是。你提醒了我。” “其实问题的关键不是裘书记那里,而在于李校长。” “我爸?我爸怎么了?” “你设想一下,假如,我是说仅仅是假如,李校长痊愈之后,有人问他为什么会落水,李校长会不会根本不提自己救人的事情,只说自己在河边洗手,一个不慎,就掉河里去了呢?” 冯喆说着看着李玉的眼睛,李玉摇着头说:“你说的太有可能了,哪还用等到痊愈,明天要是有人来问他,他准会像你说的那样答复别人的。你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没捡钱都说自己捡了,还让我从家里拿钱给诬赖他的人呢,要是那样,整个是跳进房河也洗不清了——要是他照你说的对别人复述,镇上甚至县里会怎么议论他?还没出院人就被全镇的人戳了脊梁骨了,断章取义指鹿为马的事情他遇到的太多了,他,唉……” ------------ 第251章乱(一) 裘樟清上午还有个会,冯喆一夜辛苦,趁这个空挡抓紧时间就补了个觉,睡得正香,李玉打电话过来说裘樟清散会了,这会在办公室,从现在开始,将不再安排会见其他人。 冯喆飞快的洗了把脸,看看镜中的自己,十来分钟就到了裘樟清的办公室,一进门就瞧见那盆黑色的百合养郁郁芳芳,开的很好,在宽大的窗户前,非常显眼。 裘樟清正在批公文,看了冯喆一眼,对冯喆的问候只是嗯了一声,等李玉一会出去了,见冯喆正在注视着那盆花,就轻轻的活动了一下脖子,问:“数清楚有多少花瓣了没有?” 冯喆笑笑说:“没有,我恐怕自己会约数越迷糊。我看着花心里在想,书记这盆比我养的那个好,这应该有什么秘诀或者心得的。一定有。” 裘樟清听了就笑,看来心情很好,她接受了冯喆的恭维,身子往后背一靠说:“秘诀是有,却不可轻传。” “书记说的是,越是重要的技法,就愈得经过千辛万苦、浴火重生才学到手,那才能被好好珍惜,就像‘书非借不读’的道理一样。要不,那我中午请书记一顿饭,怎么样?” 裘樟清笑着站起来:“一顿饭就想套我真言?你也说了要千辛万苦的,这么简单就得了秘诀真谛,养花发家致富了,我怎么办?这不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冯喆笑笑的说:“那是,我是不知轻重了,对了,裘书记,我刚刚得知,咱们市里财政宾馆有温泉浴了,那里的温泉水的确是从赣南天门山运输过来的,算是咱们市里第一家。” 裘樟清心说他真有心,原来还一直记得自己喜爱游泳的事情。 “温泉就先罢了,哦,走,我们先吃饭吧。” 裘樟清没问冯喆来县里干什么,意思是有事一边吃饭一边谈,这时李玉进来,看到裘樟清一脸轻松的模样,心里感叹人和人真的是不同的,还是冯喆行,其他人见了裘樟清哪会享有这种亲切的待遇。 “裘书记,我中午想请一会假,我父亲住院了。” “哦?李校长病了?” 裘樟清问的是李玉,冯喆却回答了:“裘书记,昨天李校长从河里将一个落水的孩子救上了岸,孩子没事,李校长头部却撞到了河石上,一直昏迷,昨天下午,我将李校长送到了县医院。” “昨天从省里回来很晚了,我见书记也累了,就没汇报。我昨晚去过了医院,医生说没大碍。这次真是多亏了冯书记。” 裘樟清说:“哦,这样,那你去吧,下午就不用回来,多陪陪李校长。有什么需要,告诉我。” “谢谢裘书记。” 李玉走了,冯喆看着裘樟清说:“在下面不觉得,这会和书记您在一起,被人也称书记,感觉怪怪的。这样不好,我回头让李玉纠正,改一下口,起码在您面前别这样称呼我。” 裘樟清看着冯喆,摆了一下手:“全国一盘棋,向上看齐,基层工作端正,就能保证队形不歪,你这个书记也是书记。” 两人像从前那样一个前一个后,冯喆在后面关了门,随着裘樟清往电梯那里走。 这会快要下班,楼道里的人见了两人,都站住笑笑的问着好,裘樟清一脸平静,冯喆在后面微笑着对问候的人点头示意,还有人早早的就按了电梯在候着让两人上去,冯喆说了谢谢,那人等电梯门关闭,才转身离开。 电梯门缓缓关闭,裘樟清说:“我回忆了些关于描写百合的诗,可是想来想去的,都觉得不合适,倒是觉得这句‘日历参差影,风传轻重香’还比较贴切。” “‘日历参差影,风传轻重香’?这句真好——我也想过,不过真是没考虑到过这一句,这是谁的诗?” “又在偷师了?” “师傅就是师傅,师傅的学识不是做学生的一时半会能学得会的,顶多画虎似猫,难以形神兼备。” 电梯里就是裘樟清和冯喆,裘樟清听冯喆一说又笑了:“那我告诉你,你就欠我两顿饭啊,这个‘日历参差影,风传轻重香’不是说百合的,而是赞颂兰花的,是李世民的诗。” 冯喆其实知道裘樟清这首诗的出处,“日丽参差影,风传轻重香”的下一句是“会须君子折,佩里作芬芳”,但是没理由让裘樟清丧失做师傅的优越感,而且自己欠裘樟清的饭局,应该越多越好,多多益善。 两人出了电梯,裘樟清又恢复到了梅山一把手的状态,冯喆一直跟在裘樟清的身后,到了外面快走几步为裘樟清打开了车门,护着她上了车,才坐到了前面,和司机点头打了招呼。 回到了五一九,裘樟清没有直接吃饭,而是先换了一身浅颜色的外装,里面原先的白衬衣也换成了淡粉色圆领的,还洗了一下脸,做完这一切后,本来冯喆以为裘樟清会到下面去吃的,她却让人将食物送到了房间里。 “裘书记,李校长舍己救人这事,对我触动很大,我觉得,有些事情说起来简单,落在自个身上真正的做起来,却有难度。许多事情在日常我们都会忽视,但是真正的经历了,才知道大家需要的也不应丢弃的,就是这些看似平凡但却透射出人性光辉的正能量,我觉得,这恰恰是推动社会和谐前进的动力所在。李校长知识面广,有深度,他不但是半间房教师中的佼佼者,人品更是犹如明月照山岗,但凡和他交往的人都能感觉到李校长身上的那种真正为人师表的‘仁者爱人’的思想境界,李校长更是我们县教育界扎根基层的好老师,在本职工作中兢兢业业,取得的成绩是显著的,是有目共睹的,我想,借这个机会在半间房深入开展一次‘讲政治、有信念,讲规矩、有纪律,讲道德、有品行,讲奉献、有作为’的研讨,让严格遵守党纪国法,遵守各项工作制度和工作纪律,转变工作作风,切实提高工作效率,避免不作为、******、慢作为成为一种常态,要每个人都常怀感恩之心、知足之心、忧患之心,廉洁从政、务实、高效、创新成为一种主流,形成一种风气。” 裘樟清没接冯喆的话,吃着饭,喝了一口汤,问:“去年的五一前后,半间房中心小学的学生来县里,就是为了李博谷,转眼就是一年。” 冯喆揣摩着裘樟清说这句话的意思,正要说话,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裘樟清听到了嗡嗡声,下巴点了一下,示意冯喆接电话。 冯喆一看,这个电话是刘奋斗打来的,也不出去避开裘樟清,意思是自己在裘樟清面前没有私密可言,坐在那里接了电话,刘奋斗张口就问:“冯书记,你这会在哪?” “你说,什么事?”冯喆没有回答反问。 “镇上出事了,大院被几十个村民堵了。” 冯喆到了半间房后,还没出现过村民围堵镇政府的事情,他觉得裘樟清似乎能听到话筒里刘奋斗的话语,问:“怎么回事?哪个村的人?” “人是南莫村的,领头的是昨天李博谷救得那个落水孩子的父母,直接原因是王茂强这个瓜怂货在大院里搧了这孩子他妈一巴掌,媳妇吃亏,男人就闹,结果在大院里就和王茂强打起来了,真他ma的,王茂强被扯破了衣服,吃了亏,在院里鬼哭狼嚎的,大家都去劝说制止,王茂强就叫了派出所的人来抓人,这下好,矛盾激化,挨打的女人不情愿了,她男人,哦,这男的叫高岿然,高岿然同时也打了电话,叫来了一帮子村民,就在大院里堵上了。” 刘奋斗说的有些稀里糊涂,满嘴妈的妈的,冯喆沉声说:“唐经天在不在?在?我不和他通话了,你告诉他,他去是维持秩序,不是去施压的,不管情况怎么样,不能抓村民,不能激化矛盾,不能动手,警戒就好,除了对伺机闹事、破坏财产、意图打砸抢的人实施必要的强制措施外,不准动用武力,政府里的人,谁今天越界,谁承担责任。” “事情的起因是什么?” “我还正在了解。” “王镇长呢?他在哪?” “他躲在自己办公室里,这家伙!” “在办公室躲着?” 刘奋斗在那边说:“可不是躲着?他先动手打的人,这事就是他引起的,几十号人找他,见了他还不将他给生吞活剥了?” “镇上领导这会还有谁在?” “除了我,王茂强,没别人。” “那谁在大院里做工作?没人?都去吃饭了?刘校长呢?不见人?”冯喆沉吟了一下:“你先给唐经天转述我的话,然后将事情的详细经过了解清楚。我一会打给你。” 刘奋斗还欲言又止,冯喆却干脆的挂了电话,拨给了高志邦:“老高,我是冯喆,我这会在县里,你听我说,高岿然夫妇和一些你们村的人在镇政府反应情况,可能和王茂强同志出现了一些误会和冲突,唐所长带着人在镇政府维持秩序——你现在就去现场,将你们村的人约束起来,控制事态恶化,告诉大家,就说是我说的,大家有什么问题,那就解决问题,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向我反映……对,是高岿然。” 裘樟清看着冯喆一连串的打着电话,语气也没急促,表情和平时一样,心说他倒是指挥若定的沉得住气。 几分钟的功夫,刘奋斗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冯书记,按你的指示,场面已经得到控制,现在高岿然同志要和你通话……” “好,你把电话给他。” “冯书记?冯书记……” “是高大哥呀,你好,我是冯喆……” 正在这时,裘樟清的电话响了,冯喆起身就走到了外面,闭了门,以免影响裘樟清接电话。 高岿然的嗓门大而且激动,似乎人能从电话那一头钻过来站在冯喆的面前:“……冯书记,我老婆被你们镇上当官的打了,就是那个王胖子王茂强,什么副镇长,就是畜生!神经病!你得给我做主。” 冯喆安慰了高岿然几句,顺着高岿然的话意问究竟发生了什么,高岿然说:“我刚干完活到家,还没吃饭,刘校长打电话说让我和我儿子到镇上来一趟,我问去镇上哪里,他说镇政府,我问他什么事,他说你儿子不是昨天落水,被李副校长救了吗,就是说那事。既然关系到了李校长,我想这得赶紧去啊,就带着老婆去厂房里接了儿子,然后急匆匆的就到了镇政府,谁知道一进大院,那个傻diao王茂强和刘校长堵着我问,你是高岿然,日ni妈bi就你能,你都能出圈了, ------------ 第252章乱(二) 冯喆给谢小苗复述裘樟清的话丝毫没有添油加醋,就是说体检中宾馆的女服务员发现个人怀孕,乃至于匆匆忙忙的离开还差点撞到了裘樟清:“书记说,让主任您过问一下此事。” 裘樟清不可能因为一个服务员撞到自己直接去责备那个服务员或者宾馆的经理邢亚妮,所以让县委办主任去“过问”一下此事,关键是,冯喆说的不光是服务员撞没撞裘樟清,还说了那个女服务员怀孕了。 谢小苗很清楚冯喆传递的讯息究竟包含着什么意思,这简单的一句话让谢小苗只能往深刻和广义方面想,不知不觉的,竟然脊背上都是汗。 挂了电话,谢小苗在躺椅上摇晃着,手里的烟雾像是蛇一样的弯曲逸散,眼前那兰花的叶子无风自动,谢小苗思绪如潮,思前想后的,终于还是决定去找陈飞青。 “人生为什么总是要选择呢?” 要是伺候不好裘樟清,今后自己处境会很尴尬,可是伺候不好陈飞青,他立即就能让自己万劫不复…… 陈飞青在梅山的家是县里分配的房子,已经住了有些年头,墙体上爬满了绿色植物,看起来钝扑而又厚重,陈飞青今天难得的早回家,还亲自下厨做了一个菜,五一快到了,儿子提前从大学回来,还带着女朋友,作为父亲,陈飞青既有高兴,也有一些感慨,在外面,他是县长,可是到了家,他是丈夫,是父亲,是一家之长。 陈飞青的儿子的儿子叫陈述,陈述的女朋友是他的大学同学,很文静,也很漂亮,知书达理,有大家闺秀的风范,陈飞青和老伴都很满意儿子的眼光,一家四口人正在吃饭,说着一些家长里短的话,陈飞青兜里的手机震动了。 陈飞青有两部手机,一部主要办公,另一部,只有很少数的几个人知道号码,这一部少数人知道号码的手机,他总是随身携带的。 陈飞青笑笑让大家多吃菜,起身到了书房,接通电话先笑了一声,说:“小苗啊,你好。” 谢小苗的声音低沉,说:“县长,有件事,向你汇报一下。” “嗯,你说。” “我想,当面向县长汇报,县长你看?” “那好,你来家吧。” 谢小苗这时就在陈飞青的楼下,他觉得自己每走一步,都是重愈千斤。 陈飞青的笑声总是那么爽朗,可他的笑声什么时候是不爽朗的呢? 谢小苗终于到了陈飞青的家,谢过了陈飞青夫人吃饭的邀请直接到了陈飞青的书房,保姆送来了茶离开了,谢小苗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说道:“县长,裘书记,让我加强县宾馆的管理。” “哦?” “县宾馆这几天给工作人员体检,有几个未婚女服务员怀了孕了,还因此冲撞了裘书记,冯副主任给我打电话传达了裘书记的意见,我来看看县长有什么指示。” 不知道内情的人会觉得谢小苗说的事情风马牛不相及,县长哪里会管宾馆女服务员怀孕的事情? 谢小苗说着仔细观察着陈飞青的表情,可是他失望了,陈飞青还是一脸的笑意:“宾馆是需要整顿的,裘书记住在那里,应当对环境和条件做一个高的要求嘛,再者还要承接接待任务,小苗你身为县委大管家,分内之事,责无旁贷。” 谢小苗点头,他不知道自己对面的这个男人笑语中隐藏的是什么,他从来不曾知道,他曾经想试图破解,可那是徒劳的。 寥寥几句话,谢小苗觉得自己该做的都做了,就起身要告辞。 “这就走?好吧,你也很忙,我今天家里也有事,来——” 陈飞青从一边提起了一个包装很不错的袋子递给谢小苗:“这酒不错,你轻易也不来,不能让你空手而归。” 谢小苗迟疑了一下,伸手将酒接过,然后就往外走,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陈飞青住处,心里想这是一个多么令人感到温馨的家庭啊,一家四口,真令人羡慕,是啊,自己轻易不来陈飞青的家里,只不过来了说了一句话,他就给了自己价值不菲的好酒!不能让自己空手而归!这酒就是回报、是认可、是鼓励……谢小苗脑子嗡嗡的乱响,脚在本能的走路,可是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是在漂浮,地球的引力似乎不存在了,灵魂也无所遁形,而全身的重量都变成了手里拎着的酒袋子…… 谢小苗离开了,陈飞青回到书房打了个电话,然后将手机揣进兜里,脸上挂着微笑,来到了餐厅,继续着家庭其乐融融的聚餐。 一夜之间,县宾馆里好几个女服务员都自动离职了,其中就包括那天差点撞到裘樟清的女服务员,紧接着县宾馆就进行了一系列的整顿工作,对工作人员进行培训、对卫生进行大扫除,县宾馆管理阶层还开了好几个会议,强化服务意识,几天后谢小苗对裘樟清汇报了关于县宾馆治理整顿的情况,裘樟清只是淡然的一句:“知道了”了事。 宾馆那些被言传怀孕的女服务员走的一干二净,冯喆不知道裘樟清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分明是一个很有利的机会,如果真的像唐艳诉说的那样,那么势必能够从怀孕的女服务员口中问出关于某些对于裘樟清有价值的内容来,可是裘樟清却放弃了,或者说叫置之不理,听之任之了。 那些离开的女服务员今后要找能从哪里去找?找到后还有什么意义?机会失去了就不会再有,怀了孕可以打胎,可以做人流!裘樟清到底在想些什么? 自己的努力,裘樟清或许根本就没有重视,心血就此付之东流了。 或者,自己原本就不应该多事,做好本职工作就好了? 可是跟在裘樟清身边,自己的本职工作,究竟是什么呢? 冯喆或多或少的,心里有些失落。 这天早上,冯喆刚刚从裘樟清办公室出来,就接到了胡红伟的短信,说半间房水库发生了械斗,胡凤举带着一帮子人阻碍水库正常施工,和施工队伍打开了,理由是施工噪音影响了村民的正常休息,胡凤举要施工队伍给自己掏噪音污染费。 噪音污染费?胡凤举这个小学毕业的人竟然也懂得这个? 冯喆将电话给胡红伟打了过去,胡红伟张口就说:“刚刚,唐经天带人将胡凤举给抓了,胡凤举身后绝对有人指使。” “上一次胡凤举去上访,在省里被拦截,我是带着胡凤举的爹一起去将他接回来的,原想着这老光棍能消停些,可没想到这才几天,他又搞这一出。” “妈的,这回让他在里面多待几天,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家伙!” 等胡红伟说完,冯喆问:“跟着胡凤举闹事的,有多少人?” “十几个,都是村里的闲汉,人都抓了。” “胡凤举抓进去,他父亲,有人照顾吗?” 胡红伟没有明白冯喆是什么意思,说:“他父亲身体好着呢,再说,胡凤举这些年哪照顾过他爹?他爹倒是老为他操心。” “老子欠儿子一个媳妇,儿子欠老子一副棺材,他没结婚成家,在他老子眼中,就始终是没长大的孩子,这样,我觉得,你在胡凤举不在家的这一段,应该多去看看老人,毕竟,你是村支书,还是晚辈嘛。” 冯喆一说,胡红伟福至心灵,答应着挂了电话。 可是不到五分钟,胡红伟的短信又过来了,内容是:李聪有几张图片传给你。 李聪是知道冯喆电话号码的,没多大一会,李聪果然给冯喆传过来几张图片,图片上是一个小区单元楼洞口的景致,有一个身材很好,非常漂亮的女人在出进楼栋,这个女人戴着太阳镜,乍一看,冯喆还没认出来是谁,但是再看第二张第三张图片,才发觉这个图片上的女人,就是已经在梅山消失了一年之久的姜笑梅。 姜笑梅之前是梅山广播电视台的女主播,因为姜笑梅的丈夫侯德龙撞破姜笑梅和和上司刘奇才在办公室里偷情,结果侯德龙追杀刘奇才被李雪琴的丈夫李金昊制服,侯德龙被羁押,姜笑梅也不知下落,后来事情反转,刘奇才丝毫没事,还升了官,冯喆就在这上面动了心思。 冯喆给胡红伟说想让胡红伟为自己找个人,胡红伟就拜托了李聪和几个战友,而那个要被冯喆找的人就是姜笑梅。 姜笑梅在没出事以前是梅山乃至于武陵市都是名人,李聪当然知道姜笑梅的长相。 冯喆觉得,像姜笑梅这一类型的女人,个人能力或许是有的,可是她的成长轨迹中离不开权色交易的影子,这也许是姜笑梅这种漂亮女人的悲哀,姜笑梅失去了梅山这个平台,要她到别的地方重新开始,估计很难,因为她需要再一次的抛头露面,这对于有了丑闻的姜笑梅而言,将会是一种折磨和考验。 还有,一个人安逸惯了突遭到挫折要让他打拼东山再起,需要很大的勇气和魄力,冯喆觉得姜笑梅是那种贪图享受的女人,否则不会投入刘奇才的怀抱,对于姜笑梅来说,刘奇才和侯德龙相比有什么?跟着刘奇才,除了权力和随之带来的种种特权享受乃至于金钱满足,这些又恰恰是姜笑梅的合法丈夫不能提供给她的,因此毅力和奋发图强可能和姜笑梅无关,她应该更加喜欢坐享其成。 姜笑梅失踪了,找姜笑梅实在无异于大海捞针,没人知道姜笑梅会去了哪里,冯喆只是第六感觉得姜笑梅不会走远,即便曾经可能远走他乡,但在刘奇才一干人重新获得了地位和靠近了权力中枢的时候,姜笑梅或许会回到梅山、或者会在离梅山不远的某个地方隐居生活着。 冯喆当时要找到姜笑梅,就是想通过姜笑梅揪出来刘奇才的一些把柄,那会只是隐隐约约的有那么一想,算是广撒网以期收到效果,刘奇才后来却在水月山庄出了事,冯喆几乎不对姜笑梅那里抱有希望了,可没想到李聪真的就找到了姜笑梅的下落。 接下来手机上的几张图片,让冯喆心里更加有些兴奋了起来:同样的还是那个位置,那个单元楼的门洞口,出现了一个男子的身影,这个男子,是梅山县县长陈飞青。 姜笑梅那会是因为和刘奇才偷qing被侯德龙撞破才消失的,她隐匿了一年,不知在哪里生活,可是她的住处外面怎么会出现陈飞青的身影? 这太意外了。 冯喆按捺住一种窥视到了某种秘密后的喜悦感,想了一下,再次到了裘樟清那里,为裘樟清保温杯里续了水,看看裘樟清暂时没事,就出去,到了自己屋里关上门锁好,给李聪打了电话。 李聪之所以能追踪到姜笑梅完全是一个意外,当初胡红伟给李聪几个说冯喆想拜托各位老战友给找找姜笑梅的时候李聪还笑说冯喆是想走歪门邪道打击对手的,因为历来政见不合的人要整垮对方想从女色上使用手段的,成功几率几乎没有。 失败的可能不是因为倒霉,倒霉的却一定会是因为失败 ------------ 第253章乱(三) 这一夜冯喆辗转难眠。 难道是自己错了? 自己那会跳票成功却被陈飞青一伙排挤走投无路的时候,裘樟清一个电话将自己叫到了省城,说她成为梅山县记,要自己做她的秘书。 冯喆那时候以为是自己,不,是裘樟清和陈飞青一伙秋后算账的时候到了。 可是裘樟清已经到了梅山两个多月了,什么动静也没有。 冯喆也想到,裘樟清曾经问过自己,是谋人重要,还是谋事重要的,自己回答的很明确,处于什么阶段什么身份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有时候要谋人,有时候就要致力于事。 那裘樟清这会难道不注重谋人,她自己因为感觉很安全了,和人斗争是不需要的?所以将精力放在搞平衡和谋事上? 可是裘樟清回到梅山后几乎是什么事都没做。 难道是自己错了? 宾馆女服务员怀孕绝对是牵扯到了县里某些领导,揪住了这一点势必一拉一大片,肯定会查处几个尸位素餐的家伙,可是由于裘樟清的置之不理,导致了丧失良机,否则这些女服务员不会一夜之间全都离职不见。 还有李聪的跟踪汇报:陈飞青和姜笑梅之间绝对也有不清不白的男女关系,只要控制了姜笑梅,陈飞青不死也得脱层皮! ——可是裘樟清昨天听到那个消息后也无动于衷,自己认为两件都十拿九稳的事情裘樟清就那么淡然的不置可否。 裘樟清到底在想什么? 冯喆陷入了迷惘之中。 凌晨五点多的时候天下起了毛毛细雨,冯喆实在是有些心浮气躁,他好久都没有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就起来冲了个澡,然后在书桌上摊开纸,将裘樟清到了梅山当书记以来做的事情几乎全列了一个单子出来,结果他发现只有两件事比较突出,一个是裘樟清回京城的次数多,第二个是比较注重自个的仪容外貌了。 这都是什么重要事情? 回家可以理解,毕竟裘樟清也算是青春年华,她有自己的家庭,有爱人,事业毕竟不是裘樟清的全部,她的根在京城不在梅山,至于容颜,哪个女人不在乎,兴许是自己从前没有接近裘樟清,不太清楚她的生活爱好罢了。 只不过,古往今来发生过无数的例子能够说明,但凡当初毅力过人想成大事的人物,起始时候没有一件事不用心,没有一个细微的细节不注重的,但是一旦大权在握后就会逐渐的懈怠、松散,安于享受不思进取,最终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真可谓其兴也勃也其亡也突也。 作为裘樟清的秘书,冯喆不想裘樟清按照那种不良的惯性往下发展,他不想让裘樟清在梅山再次失利,不想让裘樟清这棵大树轰然倒塌,从而使自己今后没有了遮风避雨的场所。 难道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可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陈飞青还是县长,刘奇才虽然住进了医院,但毕竟还是常委,李显贵不也没事似的依旧旁若无人的在耀武扬威? 更何况,明显的县委办主任谢小苗也是陈飞青安插的人,这盘根错节的,梅山究竟还有多少人在等待,在观望?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裘樟清这到底在想什么? 雨终于大了,裘樟清早上起床后,冯喆就安排吃早餐,不知怎么的,冯喆觉得昨夜裘樟清也是没睡好。 “一会,我们去省城。” 冯喆没有迟疑的就答应了一声,裘樟清又说:“我要回京一趟,你在省里休息两天。” 裘樟清又要回京城? 冯喆正在想,手机震动了,一看是高建民打来的。 冯喆这会的手机里存了很多的号码,一般的号码他只输入名字,而像高建民这样的县里主要领导,他备注的就是职位,这样可以在一张口就说出对方的职称,以示尊重。 高建民的电话冯喆要当着裘樟清的面接,而且冯喆很清楚,高建民大早上的来电,只能是有重要的事情给裘樟清汇报,所以,冯喆就没有避让,看看正在喝牛奶的裘樟清,接通了电话:“高书记你好。” “冯主任,我是高建民,裘书记忙吗?” 冯喆看裘樟清已经放下了牛奶杯子,就说:“裘书记,是高书记的电话。” 裘樟清放下牛奶杯子接过了电话,听了后说我知道了,然后将手机还给了冯喆,等了一会才说:“刘奇才的办公室昨夜被盗了。” 刘奇才的办公室被偷了? 可是刘奇才已经有半个月没上班了,他人住在医院里修养,他的办公室怎么会被盗?那又丢了什么呢? 破案的事情有公安局,有刑警队,有专业的人员处理,冯喆陪裘樟清吃完了饭坐上车就往省里驶去,在经过县府大门口的时候,冯喆看到有二十来个像是工人模样的人举着几个标语整整齐齐的站在县府大门的左侧,他们也不吵闹,就是那么在雨中站着,标语上写着“我要吃饭,我要养家”“要就业,不要失业”之类的话,几个警察并排站在靠大路的一侧,像是在防范闹事,信访局的人已经在和这些工人中的代表对话了,这时候正是上班的时分,从大门进出的县府机关工作人员没人对这些上访者多看一眼,他们对这些已经司空见惯。 冯喆从观后镜留意了一下裘樟清的表情,见她没有朝那些上访者多看,脸上平静的,不知在想什么。 或许,裘樟清什么都没有想。 裘樟清到了省里没有停留,就坐飞机去了首都,冯喆想了想,到了八里铺自己买的新房子那里。 省城的雨势比梅山小,冯喆没有打伞,在远处端详着那些属于自己的房子,而后到了最高处的复式房子,一个人坐在大大的有些空旷感的客厅里静默了很久,看看时间,才给柴可静打了电话。 柴可静一接到冯喆电话,就说自己不想上班了,想和冯喆在一起,冯喆求之不得,两人约了地方见面,一会见了之后,因为下雨,裘樟清说哪儿都觉得吵,就没个安静说话的地方。 冯喆就笑,说心静自然凉,不过这会雨有些大,这不浪漫吗?柴可静听了就笑,挽着冯喆的胳膊在雨中走了一会,说:“要不,咱们去我家吧?” 冯喆看看柴可静,点头答应了。 自己始终要见一下柴可静的父母的,只是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就说:“我得准备些什么才好吧?” 柴可静黑白分明的大眼瞧着冯喆,轻轻笑着说:“准备什么?你想准备什么?” 冯喆冥想着说:“在我们老家,起码要准备三金吧?” “什么三金?” “金戒指金耳环金项链,不然怎么登门提亲?” 柴可静的脸上洋溢着幸福,轻轻拉了冯喆一下说:“我不要,多俗——那也太便宜你了。” “走啦,我爸妈都不在家。” 冯喆还是买了一些礼物,其中大多都是柴可静喜欢吃的零食,心说一般的礼物,柴可静的父母也看不上,自己只是出心,再者两人的事情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那一天,今天对于柴可静父母而言,就当做自己是柴可静的普通朋友上门就好。 柴可静的家也是复式结构,客厅里没有过多的装饰,迎门的是一个造型十分独特的大鱼缸,里面的鱼几乎可以用成群结队来形容,各种颜色的都有,让人眼花缭乱,不过所有的品种冯喆几乎都不认识,还有就是客厅中央悬挂的那盏吊灯十分的显眼,让冯喆恍惚有一种到哪个国宾馆参加重大会议的错觉。 柴可静家请了一个阿姨做保姆,这个阿姨对冯喆的态度不亢不卑,柴可静就带着冯喆进了自己的卧室。 一进柴可静的房间,冯喆鼻子里就闻到了一股味道,这种味道就是柴可静身上隐隐约约散发出来的香味,房间的布局朴素典雅,这倒是很符合柴可静一贯给冯喆的印象,他没有仔细看,柴可静站在那里亭亭玉立的瞧着冯喆,眼睛里的情意几乎能将冯喆给融化了,冯喆一句话都没说,伸手就紧紧的抱住了柴可静,两人四臂纠结,深深的吻在了一起。 过了很久,外面传过来了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柴可静侧耳一听,轻声在冯喆耳畔说:“我妈回来了。” 柴可静的母亲回来了? 冯喆立即拘束了起来,柴可静趴在冯喆的身上一味的笑,冯喆就轻声的问:“笑什么?” “我呀,笑有些人也会紧张啊。” “我不在你跟前一直紧张嘛。” 柴可静听了就捏了一下冯喆的鼻子。 说笑归说笑,冯喆和柴可静还是赶紧起来整理各自的衣服发型,柴可静还淡淡的涂了一下口红,才站到了门口。 柴可静平时不化妆的,这会真是有些欲盖弥彰了,冯喆心里也有些紧张,柴可静在轻轻将门打开了一个缝隙,听了一下,才带着冯喆出去。 葛淑珍今天回来的早,她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女儿和一个男孩子坐在沙发上,这个男孩子长的倒真是精神,一瞧女儿的神情,心说这就是那位冯喆了。 葛淑珍的发型是中规中矩的齐耳发式,一看脸盘和眉宇间的表情,就知道眼前的这个中年妇人是长期在机关单位坐办公室的那一类型,保养的很好,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气度。 冯喆从来没问过柴可静她的父母都是做什么工作的,柴可静也没说过,冯喆看到葛淑珍就站起来带着笑,迎着葛淑珍的视线,等葛淑珍走近了几步,说:“阿姨好,我是冯喆。” 这个时候柴可静也叫了一声妈,葛淑珍嗯了一声,很平静的看着冯喆,目光里都是审视,但是最终还是微笑着点头:“小冯啊,坐吧。” 在冯喆的老家有一句俗语,说“丈母娘,鸡蛋行”,意思是姑爷到了老丈人那里都是好吃好喝的被伺候着的意思,这天傍晚的饭冯喆是在葛淑珍的挽留下在柴可静家里吃的,可是,他从葛淑珍那看似平静中带着热情的姿态中,领略到了一种骨子里的疏远感。 饭菜很丰盛,冯喆也尽量放松配合着柴可静在葛淑珍面前有问必答,但是他知道,自己和柴可静的事情,葛淑珍是不同意的。 这一顿饭,冯喆吃的如同嚼蜡。 雨越下越大没有停止的意思,吃完晚饭,冯喆和葛淑珍柴可静在客厅坐了一小会,就起身告辞,葛淑珍似乎没有起身送的意思,但是最后还是起来,给冯喆说了再见。 雨点在楼道外面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砸落,柴可静趁着黑暗,用嘴唇在冯喆的脸上蜻蜓点水的啄了一下,问:“吃饱了没?” “当然,你没见我吃了多少,还有,秀色可餐呢。” 柴可静的眼睛在雨丝的明暗中发着光,冯喆让她回去,她却不肯,执意将冯喆送到了外面的凉亭那里,两人一人歪着一把伞依偎在一起,柴可静幽幽的说:“不管怎么样,我都是爱你的,冯喆,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也会是最后一个。” 柴可静的话像是一种誓言,冯喆心里感动着,能够和今生第一个爱上的人携手到老,该是多么浪漫的事情,而且她这样说也不是无缘无故的 ------------ 第254章乱(四) 此处山高幽静,花开烂漫,树荫叠嶂,柴可静自从和冯喆相识以来就没有像今天如此柔情蜜意、两心缱绻过,眼里心里都只有这个爱恋的男子,竟然没有留意到还有他人的存在,这会一见这个不速之客模样黑瘦,上衣外兜里别着一只钢笔,脚上一双布鞋都是浮土,一脸学究模样,分明就是职业教师,冯喆恰好张口就叫了一声李校长,柴可静就对着李博谷微笑,随着冯喆问候了一声。 李博谷不知刚刚在山坳里做什么,一瞅见答话对象竟然是镇上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书ji和一个漂亮的女子,先是愣了一下,心说这两人真是一对璧人,眼神在柴可静婀娜纤长的身材和美丽的脸盘上一闪而过,此情此景的,明白人家是携手春游了,自己刚刚真是多嘴逞能,岂不是大煞风景,脸上就有些窘迫:“冯、冯shu记,你们好,不好意思,打扰了。” 这山又不是私人领地,谁都可以四处走动赏花踏春,见李博谷说的客气,柴可静知道这个中年男子是很有分寸的,他说的打扰应该是指猛然插话打断了自己和冯喆之间的玩笑,于是身子往冯喆跟前挪动一步,和冯喆对视一眼,转脸笑说:“李校长好,你刚才说这是功德塔,据我所知,元朝崇尚藏传佛教,这两者之间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李博谷本不欲再谈,但就此离开,似乎也不好,他自个是喜欢探究学问的,而柴可静将话题转移,问的又专业,这就勾起了李博谷的兴致,便点头回答说:“你说得对。藏传佛教是佛教传入西藏以后在藏族地区发展和形成的我国佛教的一支。而蒙藏宗教关系的开端始于一千二百四十六年。” “一千二百四十六年?就是元代?” 柴可静接了一句,李博谷往两人跟前走着说:“是的,其实早在一千二百四十四年那会,驻守凉州的蒙古王子阔端就写信邀请西藏佛教萨迦派教主萨班·衮噶坚赞到中原来,而萨班携带着自己的两个侄子八思巴和恰那多吉经历了艰巨而漫长的旅途,最后在一千二百四十六年的八月抵达了凉州。” “哦,那个时候的凉州可以算是今天凉州一代的统称了,嗯,萨班他们在路上走了两年,可谓辛苦,那这个八思巴就是后来蒙古的国师吧?” 李博谷对着柴可静点头答应:“对,萨班和八思巴他们千辛万苦的到来,可当时阔端到和林参加选举蒙古大汗的‘忽里台’大会没有在凉州,所以到了第二年,也就是一千四百四十七年,阔端与萨班·衮噶坚赞才举行了具有历史意义的会谈,会谈后,萨班写了一封致西藏僧俗首领的******,号召他们归附蒙古,这就是著名的《萨迦班智达致蕃人书》。” “《萨迦班智达致蕃人书》?哦,原来是这样。” 这时冯喆接过柴可静的话问:“李校长,那八思巴是怎么当上蒙古国师的呢?” 李博谷这会已经走到了石塔跟前,柴可静在李博谷仰首看塔身的时候,对着冯喆笑了笑,伸手用指尖在冯喆的胳膊上轻戳了一下,脸上都是幸福,冯喆脸不改色,往李博谷跟前走了一步,在经过的时候趁机往柴可静脸上吹了一口气。 李博谷没有留意到冯喆和柴可静的小动作,回答说:“到了一千二百六十年,忽必烈即蒙古大汗位,为了安稳政治,他继续奉行阔端的政策,偏重于萨迦派,于是封八思巴为国师,授以玉印,统帅天下教门。这样到了公元一千二百七十年,忽必烈又将八思巴的封号从‘国师’升为‘帝师’。时光荏苒,打从那以后,元代的皇帝就保留了敕封西藏僧人为帝师的习俗,而且,元朝皇帝要是登基帝位,就必须先从‘帝师’那里受戒,这个跟西方国家教皇给皇帝加冕是一个道理,而元代帝师一直管理全国佛教事务,还设立了总制院,这就是元朝最早设置的僧务机构。总制院置有‘院使’,秩正二品,还有宣政院、行宣政院、广教总管府等等。元代僧官的选用原则是‘军民通摄,僧俗并用。’” “所谓‘军民通摄’,就是僧官不仅管辖僧尼事务,还掌管军政、民政事务。而所谓‘僧俗并用’,就是以世俗人任僧官,以僧人任流官。” “象这种政教混杂、僧俗并举的僧官制度其实始于北魏前期,更能溯及于后秦,最终于唐朝时期盛大。” “武则天延载元年,也就是公元六百九十四年,武曌令天下僧尼转隶礼部祠部,祠部置郎中、员外郎各一人,重事、令史、书令史多人,到了天宝六年,就是公元七百四十七年到至德二年也就是公元七百五十七年,置祠部使,典领佛教事务。接下来贞元四年即公元七百八十八年,置左右街大功德使、东都功德使、修功德使,管理僧尼簿籍及役使。再有元和二年,即公元八百零七年又于左右街功德使下设僧录司,置僧录等职。此外,各州都设有僧正一职,掌管一州的僧尼事务。后来宋朝基本沿用唐制,中央设左右街僧录司,掌寺院僧尼簿籍及僧官补授之事,州、县则分别设有僧司,掌管地方僧尼事务。” “对这段历史我粗略的了解一点,”冯喆说:“这个‘武曌’就是武则天,‘曌’这个字是武则天创造的,日月当空,唯我独尊。李校长,我们眼前这个功德塔又是怎么回事?” 本来说的是功德塔,李博谷的话说着说着跑了题,开始对冯喆和柴可静讲述历朝历代的僧官制度,冯喆等他说完,将话题又拧了回来,李博谷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完全的被冯喆和柴可静给勾起了倾诉欲望,习惯性的当老师给学生传授知识的兴趣大增,他从冯喆和柴可静的反应中得知,这两人对于自己的话是完全听得懂的,于是手抚着石塔说:“这个功德塔其实和忽必烈有关系,和僧官制度有关系,更和一个女人有关系。” “女人?什么女人?”柴可静问了一句,李博谷说:“这个女人叫伯蓝也怯赤,也可以叫阔阔真。” 柴可静微笑着接话说:“阔阔真?李校长说的这个阔阔真应该就是元朝世祖忽必烈之子元裕宗真金的妻子吧?” “你说的对,”李博谷点着头挥着手,像是课堂上对学生讲课一样:“阔阔真有三个孩子,分别是元显宗、元顺宗、元成宗。在一千二百九十四年,元成宗即位,尊阔阔真为皇太后。阔阔真于大德四年二月初十丙辰日,就是公元一千三百年三月一号去世,谥曰裕圣皇后,至大三年十月,即一千三百一十年,又追封为徽仁裕圣皇后。” “这徽仁裕圣皇后的来历也有些传奇性,根据《元史·列传第三后妃二》的记载,忽必烈一次外出狩猎时在路上感到口渴,走近一家牧人的帐房,看到一个女子正干活,于是讨马奶喝……” 李博谷说着话,脸对着山坳一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柴可静靠近了冯喆,手伸过去握着冯喆的手,李博谷说着语音变低,又回过头,看到柴可静和冯喆并肩站立,不由自己恍惚了一下,蓦然一阵酸楚却上心头,顿了顿,压抑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忽必烈向这个女子讨马奶喝,这个女子回答,家里是有马奶,可我父母兄长都不在家,我一个女人不便接待客人。忽必烈听了就准备离开,这女子又说,她的父母很快就能回来,让忽必烈稍等。不久,女子家人果然回来,拿了马奶给忽必烈喝。到了后来忽必烈给真金选太子妃的时候,看了很多女子都不满意,忽然就想起了当初给他马奶喝的女子,让人去打听,得知当初那个女子还未出嫁,忽必烈大喜,立即派人前去迎聘,这个女子就是阔阔真。” “阔阔真素来性情温顺,贤淑,刚才说了元代崇尚藏传佛教,僧官制度很密匝,这个阔阔真有一年病重,元成宗心里很着急,有人就说是汉人作祟,元成宗就要杀汉人,阔阔真制止了这一举措,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已经享尽天下荣华富贵,月满则亏,不可再增冤孽,元成宗只有作罢,没想到阔阔真的病慢慢好了,元成宗大喜,认为母亲的怜悯之心感应了上天,就令僧官广建寺庙为阔阔真祈福,而汉人躲过一劫,就禀明僧官,以汉人的习俗方式建造了许多功德塔,算是对阔阔真的感激,咱们半间房的这个石塔,算是历代幸存下来比较完整的一个了。” “这样的石塔的确是不常见的,经李校长一说,越发显得有文物价值,”柴可静说着走到石塔跟前,伸手在石塔上摩挲着,塔顶的铃铛响彻,清脆动听,嘴里蓦然说:“可惜有人在这上面乱刻乱写,竟然还有老笔字体,可见国人这个习性有些源远流长……” 柴可静说着话看着站在一边的冯喆,她明着是说塔身上乱七八糟的字迹,实际是说冯喆在一边崖壁上写的那些宣传标语,李博谷倒是认真起来,低了一下头说:“在文物上留言题字,也算是国人的一个弊好,惭愧,我那会也在上面刻过字。” 李博谷这样一说,柴可静有些不好意思,她注视着塔身,装作看上面都写了些什么,李博谷说:“前些年批林批孔,这塔差一点就被毁了,按梅山县史记载这里之前还有庙宇的,因为历史原因早就不可寻,现在独零零的只能见这石塔。” 梅山县史冯喆没看过,但知道李博谷的秉性绝对不会杜撰,于是走到柴可静身边说:“主要还是管理不到位……我那会也想过在塔上刻字的……”柴可静一听就瞧着冯喆,冯喆继续说道:“不过到底没下去手,那些水利站的大字写完天就黑了,没来得及。” 李博谷听冯喆这样说,知道他是为自己解围,摇头说:“那时候年轻,心里也不知怎么想的,别人那样,我就跟着起哄,现在想想,年少轻狂呐。” 李博谷发起了感叹,再也掩饰不住的,脸上都是落寞,他看看冯喆和柴可静,说:“冯书ji,‘南园桃李花落尽,春风寂寞摇空枝’,花开一时,美景不再,你们俩再逛逛,我先走了。” 冯喆一听就盯着李博谷,可李博谷说完再也不停留,很快的就隐没在花丛中。 ------------ 第255章乱(五) < < < 李博谷这样一说,柴可静有些不好意思,她注视着塔身,装作看上面都写了些什么,李博谷说:“前些年批林批孔,这塔差一点就被毁了,按梅山县史记载这里之前还有庙宇的,因为历史原因早就不可寻,现在独零零的只能见这石塔。(百度搜更新最快最稳定br>&nb梅山县史冯喆没看过,但知道李博谷的秉性绝对不会杜撰,于是走到柴可静身边说:“主要还是管理不到位……我那会也想过在塔上刻字的……”柴可静一听就瞧着冯喆,冯喆继续说道:“不过到底没下去手,那些水利站的大字写完天就黑了,没来得及。” 李博谷听冯喆这样说,知道他是为自己解围,摇头说:“那时候年轻,心里也不知怎么想的,别人那样,我就跟着起哄,现在想想,年少轻狂呐。” 李博谷发起了感叹,再也掩饰不住的,脸上都是落寞,他看看冯喆和柴可静,说:“冯书ji,‘南园桃李花落尽,春风寂寞摇空枝’,花开一时,美景不再,你们俩再逛逛,我先走了。” 冯喆一听就盯着李博谷,可李博谷说完再也不停留,很快的就隐没在花丛中。 一路上落英缤纷的,李博谷心里想着自己的毛病就是改不了,噘嘴舌头长,又在别人跟前弄什么学识!眼见冯喆和那个女子都是有学问的,人家只是不愿意打断自己的絮絮叨叨罢了,就算自个对某些专业知识懂得是很多了,但又能如何?到头来却依旧过不好自己的生活…… 冯喆注视着李博谷终于不见,却依旧的伫立山崖,春风袭来,柴可静在他身后看着,笑说:“发什么呆!原来冯倒是还早呢……” 冯喆心里在想李博谷说的那句诗,听见柴可静打趣自己,回头说:“嗯,那就刻‘校花柴可静与疯子到此一游’。” “校花也不必了,最多也就俩疯子,性相近嘛,否则,怎么能走到一起?” 柴可静说着走到刚刚李博谷出现的地方,一瞧,原来下面山坳葳蕤的油菜花黄灿灿遮拦的地方有一座老坟,明显的有刚刚打理过的痕迹,就回身看着依旧伫立的冯喆说:“南园桃李花落尽,春风寂寞摇空枝,这句是唐代杨凌的诗句,和‘莫待无花空折枝’有异曲同工之妙,李校长原来是上坟祭奠来了,我就说但凡看着简单的人都有执着的心,平淡不起眼呆板枯燥的,内心多执拗,很重情义,你说是不是?” 冯喆正是因为知道李博谷说的那句诗的出处才有所失神,柴可静却终于提及了杨凌,但此杨凌不是彼杨凌,冯喆就摇头说:“我不甚了了。” 柴可静听冯喆一说,又是轻轻一笑,过去伸手拉着冯喆到了石塔跟前,眼睛却在上面不住的巡弋,然后又蹲下了身子,冯喆问:“怎么?随便找个地方不就刻上了,这叫新字压旧字,江山辈有人才出,你放心大胆的去做,我不举报你。” 柴可静低着头瞅着塔身说:“冯大书记很老了吗?还江山辈有人才出,所谓亲不间疏,你就是半间房镇第一人,规则就在你手里,你不说,谁管我?” 亲不间疏后面的一句是“先不僭后”,意思是先来的人不会被后来的人超越,冯喆听了,没有答柴可静的话,好大一会柴可静才“嗳”了一声:“在这里了。” 也不知柴可静发现了什么。 冯喆听柴可静一说,也蹲下身子,见柴可静伸手在石塔下端一个隐蔽的地方摩挲着泥土,接着上面显露了几个字,赫赫就是“李博谷”。 “我就猜依着李校长的性子,他要是刻字必然不会找太显眼的地方的,你看,这字都刻的这么浅……” 柴可静说着,眉头皱了皱,嘴里“咦”了一声,伸手在一边抚动几下,用手指将“李博谷”那三个字边上的灰土抹掉,口中念着:“姚丽华?——姚丽华?” 冯喆仔细一看,李博谷和姚丽华这两个名字并排竖着刻在一起,就是一对,虽然年代久远,也能看出“李博谷”这三个字明显的要比“姚丽华”刻的浅显一些,而且字迹不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我看,李校长的名字应该不是他自己刻上去的,而这个叫姚丽华的名字,倒像是李校长的手迹。” 柴可静点点头说:“是呀,女人力气小,李校长的名字应该是这个叫姚丽华的人刻上去的,而‘姚丽华’这三个字,自然是李校长的手笔。” 冯喆想李玉的母亲不知道叫什么,难道就是姚丽华?看来人人心中都有一个难以忘记的人,李博谷今天来石塔这里就是怀恋过往的,不过先来后到,自己和柴可静其实是打扰他了:“对,刚才李校长说,他那会也在石塔上刻过字,但是他并没有说他刻的就是自己的名字。” 冯喆说着,看到柴可静没回应自己,像是在想什么,果然柴可静疑惑地说:“不太可能吧,不过,也许是巧合。” “什么,不是校花与疯子,是疯子与校花?” 冯喆开着玩笑,柴可静微笑了一下,拉着冯喆的手站起来:“哪里疯了?我看一点都不疯……你知道我刚刚发现了什么?” “嗯?” “也许就是巧合,这个和李校长刻在一起的姚丽华,和省教yu厅姚副tin长的名字一样呢。” “姚丽华?姚副tin长?” 柴可静的母亲葛淑珍是省教yu厅dang建处的,所以柴可静熟悉姚丽华的名字也不奇怪:“李校长刚才在讲说石塔来历的时候,朝着刻字的方向看了好几眼,而省厅的姚丽华是省高xiao工委副书ji、教育tin副厅z的人千千万万,也许两人不会有什么瓜葛吧?” 冯喆看看柴可静,倏然问:“那我们还刻字吗?” 柴可静歪着头说:“刻!干嘛不!等三十年后再来看——” 冯喆听了找了一个有棱角的石头,向石塔端详了几眼,转身走到了石壁前,在石壁上刻下了“柴可静”三个字,而后看着柴可静,意思是等柴可静刻自己的名字,柴可静站在一边悠然的说:“刻石壁上?怕我举报你毁坏文物啊——我没力气,劳驾你了,能者多劳。” 等冯喆将自己的名字也刻在了石壁上面“柴可静”的旁边,柴可静终于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冯喆问她笑什么,柴可静只是不说,冯喆心里一动,跑过去一把将柴可静抱得紧紧的,伸手就胳肢她,柴可静最怕痒,也跑不掉,被冯喆挠的忍俊不止,浑身软瘫着求饶,喘着气笑说:“不敢了,求求你,再也不敢了……” “心里怎么编排我?看你笑的这样贼眉鼠目……” “咯咯,哎呦,不敢了……你见过这么漂亮的贼眉鼠目吗?……哎呀,别,别挠了,君子动口……我真的不敢了,我说,我说……” 等柴可静平息下来,她握着冯喆的手说:“我就是想起了一首打油诗,诗中有云‘多日不见诗人面’……” 柴可静没说完冯喆又要胳肢她,柴可静急忙抬脸在冯喆脸上亲,嘴里一再的求饶,冯喆一边和柴可静亲吻着一边说:“少来美犹如磐石一般坚定的意志……” 两人闹了一会,携手坐在了石塔下面,冯喆看着远近的花海说道:“多日不见诗人面,一见诗人丈二长……”柴可静也合着冯喆的语调一起说道:“……诗人不是丈二长,缘何放屁在高墙!” 念完了打油诗,冯喆说:“我也讲一个,算是借花献佛,不能让你一个人贼眉鼠目。” “嗯,你讲。” “从前有个太监。” 冯喆说了这一句就打住不再言语,柴可静疑惑的问:“下面呢?” 冯喆郑重的说:“下面没有了。” 柴可静噗嗤就笑了:“下面没有了?那下面为什么没有了呢?” “太监了,自然就没有了。” 柴可静脸红耳赤的咯咯笑了一会,问:“太监就没有了?” “然也。” “那嫪毐怎么就有?” 历史上的嫪毐被奇货可居的吕不韦作为宦官送给了秦始皇的母亲做男c,嫪毐还和秦嬴政的生母赵姬生了孩子的,冯喆听了说:“假太监假宦官的不算。” “那你怎么就不能讲一个假的‘从前有个太监’?” 冯喆沉默了一下,说:“好吧,我是被逼无奈的。” “好啊,你无奈一下我瞧瞧。” 冯喆咳嗽一声说:“从前有‘我爱你’和‘我不爱你’两个人,有一天,‘我不爱你’死了,那现在剩下了谁?” “‘我爱你’呀。” 柴可静很明白冯喆的话意,但是仍旧回答了,脸上都是幸福和娇羞,心情激荡,眼睛慢慢闭上,和冯喆吻在一起。 四周寂静,李博谷走了后再也没人至此,两人依偎着也不知坐了多久,柴可静上身伏在冯喆的腿上,眼睛看着山谷里的景色,任凭冯喆手指轻轻拨动着自己的发梢,说:“我想起来了!你说黑百合既然是在跃马村发现的,就是说可能适合大面积种植,你有没有想过在这方面做些工作?这也算是一个开拓,我觉得花卉还是比较有市场的,要是形成气候,你们镇上就多了一项经济来源。” 冯喆原本有这方面的想法,但是此刻他不想多谈:“物以稀为贵,这黑百合要是多了,也许就不值钱了。” “嗯?” 看着柴可静有些不理解,冯喆解释说:“还有,前些年半间房大面积的种植过果树,但是都没长成,虽然有人的主观方面因素,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半间房地下隐藏着各种矿物,土壤相对贫瘠,不利于植物生长,那些树后来又被砍伐掉,白白的浪费时间精力,还让大家怨声载道。” “可矿藏是不可再生的,总有枯竭的一天,你不需要只种黑百合,譬如郁金香就是百合的一种,可以多一些品种小范围试试啊,让产业聚集化,产品多样化,否则半间房经济体制太单一了,前人将路走出来了,该做的几乎都做了,怎么显出你?” ------------ 第256章乱(六) < < < “你怎么忽然就到了省里?出差?” “没出差,就是忽然好想你……所以就来了。” 冯喆直接的坐在柴可静的身边,嘴里一说,静静的看着柴可静,柴可静瞧着冯喆,伸手摸住了他的手,将头俯进冯喆的胸膛,好大一会才说:“就知道哄人开心。” “哄一会是骗,哄一辈子是本领。” 柴可静一听就笑了:“好,我就等着你哄我一辈子!” 两人吃着饭,冯喆问柴可静这几天是不是很忙,柴可静说:“上面和基层不一样,工作是比较有规律性的,上面出政策,你们下面负责落实,我们的时间相对就比较固定,要说忙,过年这一段全国人民都忙,要说不忙,那就看自己的了,不是说心远地自偏嘛。” 冯喆听了就叹气:“我们是风吹核桃树,疙瘩碰疙瘩,你们这些领导就差悠然见南山了,人跟人比,真是气死人。” “那是,下属就要有下属的样子,不能没有规矩,”柴可静见到了冯喆心情好,说了就笑,冯喆说:“好吧,那领导能不能偷得浮生半日闲?” “干嘛?” 冯喆看着柴可静说:“麻烦领导去属下老家考察一下工作。” 冯喆说的很轻松,柴可静却认真了起来,点头说:“好,什么时候走?” “领导要是没有别的安排,我们一会就走。” 岭南省一共有十九个地级市,冯喆的故乡新源市位于岭南省最南端三省交界处,因为全省各地级市已经全部通了高速路,两人到了新源的时候,正值夜里零点,而冯喆家乡所属的高庙县离市区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冯喆问问柴可静不是太累,就直接的到了高庙县。 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几年没回来,冯喆发现县城和自己上大学离开那会没有多大的改变,县上最好的宾馆仍旧是高庙县宾馆,到了宾馆,冯喆直接的登记了一间套房,柴可静的脸就红了一下,醒眼朦胧的服务员带着冯喆和柴可静到了房间,进去后柴可静发现,这个宾馆的条件真是很差,说是套间,可是简陋的只能和省里普通宾馆标准间的设施差不多,屋里充斥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卫生间倒是有一个澡盆,只是不知道哪个水龙头坏了,一直滴答滴答的在滴水,好在暖气还行,等服务员走了柴可静就要去暖壶倒开水喝,冯喆拦着不让,说叫柴可静喝自己从省里带来的饮用水和饮料,柴可静看着冯喆,冯喆解释说:“这些暖壶可能不卫生,有些旅客很日怪,专门往里面小便。” “这样?” 柴可静听了眼睛就睁的很圆,冯喆耸耸肩,从袋子里拿出了牙刷和毛巾还有水杯子,都是新的没拆包装,柴可静心说他准备的倒真是周全,两人一起到洗手间刷牙洗脸,柴可静见自己和冯喆的牙刷根本就是一对的,心里感觉很温馨,冯喆却伸手拍了一下脑门,漱完口说出去买个东西。 等了几分钟冯喆回来,手里握着一个塑料盆,柴可静问:“这时候你从哪买的?买这个干嘛?” 冯喆没答应,笑笑看着柴可静洗完脸冰清玉洁的样子,到里面开了热水将盆清洗一下,再接了热水端出来:“泡泡脚会舒服些。” “他专门出去给自己买盆泡脚?” 冯喆脸上很平静,柴可静忽然的就扭捏起来,嘴上却强硬:“好啊,那你给我洗。” “还好……” 冯喆说了这两字就没了下文,柴可静坐在**上看着冯喆,冯喆真的蹲下身子将柴可静穿着鞋的脚抬起来,给她脱了袜子,将柴可静裤腿挽起来,把她的脚往热水盘里放。 盆里的水温度刚刚好,柴可静也不知道是舒服还是怎么的鼻子里就“嗯”了一声,这声音让柴可静自己越发觉得难为情,冯喆就问:“烫吗?” 柴可静这会脸红似霞,心里莫名的紧张,俩只手将**抓的紧紧的,嘴上说:“不烫……你刚才说什么还好?” 冯喆一本正经的说:“还好领导让我服务洗脚,而没有说让我喝洗脚水。” 柴可静听了就笑:“洗完脚才有洗脚水喝!” 冯喆也笑:“柴领导的洗脚水也不是人人都有福分能喝的到的。” 冯喆说着话,眼睛就看着柴可静的脚,只见柴可静的脚趾头就像是排列整齐的蒜瓣一样,小拇指甲上还染了颜色,瞧起来真是赏心悦目,而且她的脚型很好,前脚掌和脚后跟之间的弧度优美,脚跟也没有死皮,白净的隐隐约约能够看到血管的走向,皮肤是白的,血管是青色的,清清白白,真是养眼,眼神就顺着她的脚裸往上移动,可惜漂亮的小腿只是显露了一点,其余部分被裤管遮挡住了,但是膝盖之上的腿型即便隔着裤子也能看得出是通直而饱满的,冯喆心里就一阵激荡,没法再往上窥视,虽然平时和柴可静也会卿卿我我的,可是总止乎于礼,嘴上就干咳了一声,柴可静本来眼神瞧在别的地方,被他的这声咳嗽给吸引过来,猛然觉得冯喆可能比自己还要不自然,心性猛然的就豁然开朗,嘴上说:“好好干,岂不谓‘能事我者贤之,不能事我者否之’,表现好,领导一高兴,洗脚水就免喝了。” 柴可静一说,冯喆心里喜悦,嘴里想说不喝洗脚水能还能做什么别的事情嘛,可是觉得自己太过于轻薄,伸手就摸住了柴可静的脚,柴可静登时叫了一声缩了腿整个人就倒在**上,将水花溅的哪里都是。 这时外面好像有人经过,冯喆和柴可静就安静了下来,两人互相看着都笑了起来,冯喆嘴上说:“看来洗脚水都没得喝了,”到了里面洗澡间对着水龙头给自己洗了脚,出去柴可静已经洗好了,就将水倒掉,再出来发现柴可静已经侧着身子睡在**上,冯喆就关了灯,拉了被自己躺在了柴可静身边,将自己和她都盖住。 柴可静本来想冯喆会和自己说话的,但是很久他都一声不响,一会翻过身见冯喆闭着眼,就在朦胧中看着他睡觉的样子,这样也不知什么时候自己也睡着了。 一觉醒来睁开眼,冯喆已经在盥洗室洗漱,柴可静一看时间,才五点多,就从**上坐起来,冯喆从里面出来说:“师奶早上好。” “什么师奶?”柴可静一回答就明白了冯喆在调笑自己,因为昨晚和衣而睡,就伸手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这才**,领导就降级成了师奶?” 有人将领导的秘书称作师爷,师爷的老婆自然就是师奶,冯喆很正经的说:“是啊,没有这**,领导怎么能够变成师奶?” 这一句话很有玩笑的意味,实质上两人和平时一样在一起什么都没有做,冯喆说完就转过身方便柴可静起**,柴可静下了**到了冯喆身后抱着他的腰说:“师奶就师奶,也不是人人都能当师奶的。” 柴可静的这一句话完全就是对冯喆昨夜所说“柴领导的洗脚水也不是人人都有福分能喝的到的”话的回应,冯喆回身抱了下柴可静说:“没休息好吧?今天事情有些多,争取早些回去。” 后来柴可静才知道,冯喆这会说的这个“早些回去”并不是早些到他的老家高庙县的冯村去,而是要早些返回省城。 高庙县县城距离新源市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可是从高庙县城到冯村却走了将近四个小时,尽管已经通了公路,柴可静看到一路上的风景心里赞叹着这里真是原生态,几乎没有受到什么现代化工业文明的污染,尽管是冬季,荒原寂寥,仍旧有了一种“平林漠漠烟如织”的感触,但是这恰恰也就是落后的代名词,尤其在经过几个村落的时候,那些在公路边打闹戏耍的孩童看到警车通过立即静伫投射注目礼的行为让柴可静懵然有了一种悲凉感:这些孩童衣着老旧,有些明显的是捡拾别人的衣服很不合身的套在他们自己的身上,面颊也不知是没洗净还是根本没洗过,被冬天的凛冽寒风吹袭过的脸蛋像是有高原症候反应一样的在阳光投射下散发出无比夺目的色彩,甚至有些孩子鼻子和嘴巴之间的嘴唇上黄白的鼻涕顽固的停留着,仿佛就是在宣示一种主权和霸道的存在,等冯喆开着车子通过,这些孩子又追着车子奔跑着送了很远,柴可静不知道他们在追逐什么,又在啸叫什么,她的心在这个时候总是陷入了一种不可预测的意境当中,后来当她看着专注开车的冯喆,猛然的一个词语就闪现在脑海里:“奇葩!” 冯喆就是从这个贫瘠地方走出去的奇葩! 柴可静喻以冯喆的“奇葩”不是网络流行词语贬义的意思,他能以现在这个样子——不,以大学自己遇到他的时候那样展现在自己和同学们面前,究竟是经过了多少的磨难才脱变过来的? 冯村终于到了,眼前的村落农家住户稀稀拉拉的像是某些风景区中零乱散落于山中的游客歇脚地点,冯喆将车子开到了这个村子明显的唯一一条街道中,指着路边三间瓦房对着柴可静说:“那就是我住的地方。” “住的地方?不是家?”柴可静想着就看到了这三间瓦房,这房子的后面有院落,而房子的后墙靠着公路边,就被开了一道门,门上挂着一个小纸板,上面写着新进年历年货,价格和县城一个样,原来这房子被用作了商店,门一边的墙上写着斑驳的几个白色大字,隐约还能辨认:宁添十座坟,不添一个人。这几个宣传计划生育的大字上却用红笔歪歪扭扭的写着:冯村六组棺材店电话xxxxx。 柴可静心说这广告打得真是讽刺。 她以为冯喆会停车回家的,可是冯喆将车一直开到了后山一个高地,然后带着柴可静步行十几分钟,穿过了一片田地到了一个高崖旁边,这里是一片坟冢,冯喆到了一个土坟前,伸手拔了坟前疯长的茅草,柴可静就看到了墓碑,上面写着:冯孝廉赵有姑之墓,子:冯喆,女:冯欢,立。 ------------ 第257章乱(七) 由新源回省城虽然路途遥远,但是与新源到冯村相比较,路况却好的多,这样到了省里是晚上二十点左右,两人找了地方吃饭,吃饭的中途,冯喆对柴可静说:“这些年我一直置身于做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的事情,我也一直这样努力着、朝着那个方向艰难的前行,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因为在乎了也没用。别人可以人云亦云,我的生活究竟如何也不可能因为他人的眼光和内心喜好而有所改观。对于我而言世界的中心就是以我为主的,其实每个人都一样,我这样说可能很主观,但是如果不这样理解,那么我要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对于我而言还有什么意义?恩格斯说,某些人认为老鼠之所以被上帝创造出来就是为了让猫抓,而猫之所以被创造就是为了逮老鼠,至于上帝之所以同时造就了猫和老鼠就是为了证明上帝的睿智,那上帝创造了这些对他人评头论足的人也就是让他们对这个世界指手划脚的,但是也仅此而已,每一个人自我的世界丝毫不会因为这些所谓的人言可畏有任何的变化!我生活的不好,他们这些我生命里的旁观者或许会鄙夷我的无能和碌碌无为,我生活的好了,他们又或许会说我可能不择手段或者指责我盛气凌人。我伪善奸诈,他们会嘲笑我阴险可怕,我积极向上,他们又会说我打了鸡血一样的盲目乐观。我无论怎么做都不能保证每个人喜欢我。没有共同生活经历的人是不可能完全的理解一个人的,谁都想以一种人人爱戴受人敬仰的方式活在大庭广众之下,这就像是写了一本书你期待所有的读者都喜欢你书写的每一个字和你所传达的每一种思想观念一样,但是那是不可能的,因此你所做的只能是继续保持自我的秉性。每个人需要面对的人生和种种问题都有不同选择处理的手段和方式,当这个世上每个人每天晚上睡在或者温暖或者冰凉的被窝里想你曾有过的一切欢笑与痛苦,去想人们对你低微的地位而投出的蔑视的目光或者是对你高贵的身份报以谄媚的笑语时,你就会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明天的太阳了。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大道理,我也从不去管什么大道理,我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任何人都不要也无需要对我说我需要对这个社会甚至世界承担什么责任,因为只有过好自己的日子后,有了一定的能力并处于一定位置上,你才能也有能力对这个社会和世界作出回报,否则以一个小人物的姿态站着振臂一呼必定会被人唾弃或者被送进神经病医院治疗。‘行善者福至,为恶者祸来’,诸如此类的话有时候只能是禁锢所谓的良心和自我行为的一个紧箍咒,这些高调的语论往往就是出于一种特殊麻痹的目的才被宣扬和广为流传的,比如很多名声正值作风清廉的人们大多只是为了自己的清高的声誉而活着,他们虽然没有害人,但是也未必给这个社会和世界以及人类做出了多大的贡献,相反的那些名声极臭为非作歹的所谓成功者却往往拿出了大笔钱捐献出来修缮医院或关心教育事业做尽了公益好事,让不计其数的人享受到了福泽,你能说这两种人哪个更坏或者哪个更好些?” “可静,我很抱歉一直以来面对你总是以一种类似冷漠和疏远的姿态,如果我因此而隐藏的很深,或者制造了某种假象出来,请你相信我并不是刻意的,我只是出于一贯的本能,我为此感到很抱歉。我希望这两天带你所见到的,能让你更加充分的理解我。” “说一句自私的话,阻止我变好的人都不是好人。每个人都过得好这个社会和世界才能变得好,否则像我这样总是点背,连盐罐子都生蛆,喝凉水就塞牙,放屁崩烂脚后跟的人怎么能相信这个世界是阳光灿烂鸟语花香的?” “世界上什么好吃?只有亏最好吃!吃亏吃多了,你就知道自己该怎么活着,需要什么样的一种人生,你就会为此付出努力去争取,只有一直一帆风顺没有吃过生活之苦的人才动不动就对别人颐气指使,因为他们太自以为是了,简单的环境造就了空空如也的脑袋瓜,其实他们很幸运的同时也很单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的人、没有内涵的人才张口闭口的像是世界警察一样爱对他人发表自己所谓的高超见解,其实那都是不堪一击没有实质价值的废话。秀恩爱死得快,不幸福的人才晒幸福,真幸福的人哪有空出来晒幸福?都在忙着生活,忙着让自己变得更好,哪有心思管人家怎么样生活?” 柴可静听了冯喆的话,看着他,过了很久才说:“那你究竟都有什么还在隐瞒的?” 但是冯喆却没有回答,吃完饭,他带着柴可静到了超市,让柴可静帮忙挑选她喜爱的床上用品,然后就开车载着柴可静到了八里铺的房子那里。 尽管已经隐约的猜到了什么,可是站在了这偌大的房间里,柴可静还是有些不能相信:“你的房子?” “我们的房子。” “你哪来的钱买房子?”柴可静脸上都是惊讶:“不会是……” “我要是贪污,谁会行贿给我这么多钱?” 柴可静一想,是不可能。 冯喆说着,拉着柴可静的手将所有的灯都打开,和她巡视了一趟房间,柴可静满脸的不可思议,抱着冯喆问:“那你从哪来的这么多钱?” “借的,还有……”冯喆说着将余下来的门面房的房产证拿了出来,柴可静情不自禁的捂住了嘴巴:“还有!这么多平方!冯喆,你真的太神奇了!” “你知道吗,我刚得到消息,省府在不远的将来会搬迁到八里铺区这边,这里的房价必然会上涨的!” “这真是太神奇了!” “你从哪借的钱?借谁的?” 省ze府搬迁?这个冯喆倒是真不清楚:“胡红伟,你知道的,他开矿的,他那会出事你还帮过他,钱我会还他,这房子算是二手房,当时比市价便宜多了。” 胡红伟和冯喆的关系很好,这个柴可静知道,听他这么解释,也就信了,她站在大大的客厅里转动着身子,再次将冯喆抱住,说:“那好,不管多少钱,我们一块还。” 冯喆看着柴可静兴奋的模样,伸嘴过去就吻住了柴可静。 过了很久,两人分开,柴可静羞羞的说:“还亮着灯呢……” 冯喆看着柴可静旖旎的模样,说:“那以后先关灯……好,把床铺一下,昨晚真的没睡好。” 柴可静娇嗔了冯喆一眼:“我看你早就睡着了呀?” “哦,那我说的是你昨晚没睡好……你干嘛不睡?对本师爷有非分之想乎?” 冯喆一说,柴可静再也耐不住,伸手捶他,冯喆躲着,两人就到了主卧室打闹了一会,冯喆将空调开开,随即将床上的东西换了新的,因为屋里温度高,两人都将外套脱了,冯喆看着柴可静就说糟糕没有为师娘准备睡衣。 柴可静咬了咬嘴唇,在床另一边抓着一个抱枕就扔了过来,冯喆没躲闪,任由抱枕砸在身上,嘴里哎呦一声挤着眼坐在床上,柴可静急忙过来问:“打住眼睛了?怎么样?” 冯喆倏地抬起头,一把将柴可静拉在自己身上,两人都睡到了床上,冯喆伸手揽着柴可静的细腰,说:“从里到外都毁了,你要对我负责!” 本来这两天柴可静和冯喆之间已经相互吐露的很明白了,这下两人心情都很好,身体和心里对对方都有所期待,柴可静居高临下的吻了一下冯喆说:“好,既然选择了你,领导就会对你负责一辈子,跟着我好好干。” 冯喆听了本来严肃的就要答应,可是再一想脸上就有抑制不住的笑意,柴可静透过自己倒垂的长发看到了冯喆的表情,猛然觉得自己的话有语病,伸手就往冯喆的腰上掐,脸颊和脖子瞬间都通红,娇媚可人,羞赧无限,情意似乎都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似的,这让冯喆心里几乎抓狂,他再也按捺不住,翻身将柴可静压在身下,对着她激烈的亲吻了起来,柴可静只觉得情su犹如狂潮席卷,身心每个部分都在期待着冯喆充满了魔力一样的索求,而他的双手和唇齿越来越大胆,自己整个人和神智迷迷茫茫的一会糊涂一会清醒,心里又是喜悦,又是害羞,感觉极是异样,任由着他为所欲为了…… 冯喆睁开眼睛,只见明媚的太阳光亮从宽大的窗户投射进来映照在床上,心说还好住在楼层最高处,不然昨夜没拉窗帘,和柴可静的癫狂就被人偷窥的一清二楚了。 屋里很温暖,柴可静枕在冯喆的手臂上,被子没有将两人身体盖的严实,冯喆看着柴可静闭着眼也眉可入画的模样,想起了昨夜柴可静的种种欲拒还迎的风qing,心中惬意之极,身下面又有了反应,这时柴可静眼睛睁开了一下又闭上了,本来挨着冯喆的身体也挪了一下,冯喆就知道其实她早醒了,就过去吻了一下柴可静的唇,柴可静嘤哼了一声,觉得冯喆又茁壮的又跃跃欲试,一边躲一边说着:“天都亮了……” “天亮了怎么……老公老婆在自己家……再说今天是好日子……” 柴可静轻轻回吻着冯喆,口齿不清的问:“什么老公老婆,人家还没答应你……什么好日子?” “跟你在一起都是好日子,今天过年呢。” 柴可静一听就笑了:“你真是过糊涂了,离过年还有几天吧?” “我高兴,我当然糊涂,任谁对着你这样都清醒不起来……不过师奶就有所不知了,今天是腊月二十三,就是过小年,小年也是年,就得放假庆贺。” 柴可静伸手指点了一下冯喆的鼻子:“别叫师奶,听着怪怪的……你就这样庆贺?” “嗯,你就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那还不普天同庆一下……我还是叫老婆的好吧?” 柴可静一听老婆这个称谓,不知怎的浑身没有了力气,软绵绵的躺在冯喆臂弯里,似乎全身骨骼都融化了一般,等冯喆身体稍微一动,她嘴里“嘶”的倒吸一口气,冯喆忙问怎么了,柴可静羞羞的说:“都是你,还问……” 冯喆一听,迟疑了一下,可是柴可静却勇敢了起来,不住的亲吻着冯喆,两人坦诚相待,肌肤相亲,一会就一发不可收拾。 也不知道是冯喆好久没做过了,还是柴可静人长的漂亮仰或是身体各部分比例完好皮肤更是光洁的原因,从而让冯喆的感受非常不一般,心里就对柴可静特别的有占有欲,昨晚因为是两人在一起的第一次,做的时间比较短,有些匆忙,今天早上的这一次时间就特别的长,尽管柴可静很是腼腆羞怯,到了后来也被胡作非为的冯喆带动的热情高涨情不自禁,而空调一直开着,屋里很是温暖,两人就在晨光中不管不顾没遮没拦的厮缠纠葛起来…… 冯喆和柴可静在省城蜜里调油的腻歪了四天,返回梅山了,他没有给柴可静说自己开过年要到半间房镇任镇shu记的事情,那毕竟还没有形成事实,提前透露有些炫耀的嫌疑,不过这样到了明年冯喆和柴可静也算是平级了,这多多少少让冯喆那有些大男子主义的心态稍微平复了一些。 冯喆走了,柴可静却不想回大牛庄的家,她白天上班,下了班就去采购一些生活用品,晚上一个人在八里铺二百来平方的屋子里洗洗刷刷细致的收拾着,一想到今后自己和冯喆就生活在这个地方,在这个家里,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而这种新鲜的感触是在大牛庄那里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这天单位开完节前列会,柴可静的母亲葛淑珍再次打电话催促她回家,这已经不知道是这么长时间里葛淑珍第几次给柴可静打电话了,因为自己和母亲拌嘴不回家也确实好几天了,想了想,柴可静就答应了。 回到家天色已经黑了,葛淑珍尽量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像往常一样坐在客厅问进门的柴可静吃了晚饭没有,柴可静心里其实早就没有和母亲再生气了,脸上却表现的很淡然,回答了一声吃了,就往自己屋里去,躺在床上想原来八里铺那边客厅少了一些装饰,明天就去添置一下。 没多大一会葛淑珍就在柴可静卧室门外说:“小静,妈妈给你洗澡水都放好了,去洗洗吧。” “我不洗。” 葛淑珍一听女儿答话的腔调似乎没有不高兴,就推门进来,说:“怎么可以不洗?这几天在哪呢?衣服也该换了。” 柴可静将自己完全的交给冯喆的第二天,由于刚刚破瓜,身下沾染着血迹,再次疯狂完毕后就已经洗澡了,那天下午两人一起出去买了几套衣服和生活必需品,她和冯喆身上由内至外从内衣到睡衣都是新买的,八里铺那个盥洗室带冲浪功能的浴盆很大,后来的几天柴可静和冯喆在里面洗了好几次鸳鸯浴的,这一身出门时候的衣服现在虽然又穿了回来,不过早就洗过了,但是这不能让葛淑珍知道。 “我累了,不想洗,我想休息。” 葛淑珍一听过来,满脸的关切,问:“怎么了?感冒了?” “没有,就是累。” “是不是身上该来了?那妈给你炖乌鸡汤喝。” “妈,不用,我就想休息。” 葛淑珍听了,顿了一下往外走,嘴里说:“女儿大了不由娘,唉……” 柴可静听了,想想,又等了一会出来,看到母亲还在看电视,就过去坐,葛淑珍看看柴可静,猛然的问:“这几天去哪了?” “就在外面。” “那是不是和冯喆在一起?” 柴可静没有回答,葛淑珍叹气说:“妈这是苦口婆心啊,你说妈到底是为了谁?天下有父母不为自己儿女着想的吗?难道妈会害你?” ------------ 第258章乱(八) 王茂强给冯喆汇报了门房老李的家人抬棺材围堵镇政府,得到冯喆的回复说让他给杨树明汇报此事。 冯喆去了省里,不在家。 挂了电话后,王茂强心说扯几把蛋,老子给冯喆汇报是因为他是一把手,人也够意思,年轻,今后前程不可限量,而杨树明这鳖孙是谁?坑自己坑的不狠? 以前的事情不提,如今杨树明他奶奶的也该马蜂蛰驴球——收家伙了吧! 给杨树明汇报,犯得着吗? 但是冯喆的话又不能不落实,王茂强想想,觉得汇报则汇报矣,但是时间上可以推迟点,不说是自己不对,说的晚点是自己的权力,这中间有个“度”的问题,度就要自个掌控,属于弹性空间,反正冯喆不在半间房,最好老李的家人闹得厉害点,将棺材抬到杨树明的办公室才好,担责任也是杨树明的事。 抱着这样的心思,王茂强本来是准备让刘福禄来镇上给自己碰面的,这会他干脆去学校找刘福禄去了。 在王茂强给冯喆打电话更早的那会,刘奋斗到了镇上就被郝千秋给拦住了,郝千秋一脸的愁云:“刘副书记,重新发包的阻力很大啊,几乎全部的承包户都提出了反对意见,我焦头烂额,昨晚都没敢回家,你弟妹说那些人将两桶纯净水都喝完了,就是不离开,要等我提意见,我的手机也不敢开机,这事闹的。” 刘奋斗嗯了一声,但是却没停下脚步,郝千秋跟着说:“刘副书记,你说说,怎么办?” “有困难?” “对呀,困难大了去了。” “那镇党委的决议,还执行不执行?” 郝千秋一听就凌然:“当然要执行,而且得不折不扣的执行,不过……” “不过什么?”刘奋斗站住了看着郝千秋:“郝主任,那天开会,党委的决议是让企业办先行将镇上的矿业资源进行整顿,把企业单位的实际情况摸清楚,至于怎么发包,镇上还要另行考虑,扩大会也开了,你不清楚?” 刘奋斗一问,郝千秋就不吭声了,刘奋斗走了几步没回头的说:“现在你的工作还涉及不到重新发包,先将镇上交给企业办的任务完成了再说其他的。” 镇上重新组成矿产发包委员会的具体情况郝千秋还不知情,他本想给刘奋斗诉苦,让刘奋斗在冯喆跟前说一下这事,好让自己在镇上和矿产的承包人中间有个斡旋的余地,但是刘奋斗一责问,郝千秋心里就亮堂了,紧走几步说:“情况我是肯定会摸清楚的,可是那些人要问我,我总得回答他们吧,我怎么说?刘副书记给指示一下。” 刘奋斗在郝千秋的眼里就是一个没什么能力很普通的人,而且为人不爽利说话啰哩啰嗦,以前工作上从来就没见干出过什么能拿出手的成绩,再者家有悍妻,每每他老婆还来镇上时不时的做一个河东狮吼,搞的刘奋斗很狼狈,这几乎成了镇大院里隔几日就要上演的一场戏剧,因此刘奋斗几乎没有什么领导的威信可言,很多人就是认为刘奋斗只是因为论资排辈的才混到了副镇长的位置上的,而冯喆来到半间房做了书记后,刘奋斗一晃就成了这个大院里的第三号人物。 在许多的人心目中,刘奋斗和副书记这个职务是不怎么匹配的,但是现实就是现实,权力和真理总是掌握在极少数人的手里,冯喆有权,他的话就是半间房的真理,冯喆认为刘奋斗能行,刘奋斗就是一坨屎,此时在明面上也就是罕有的带着迷人芳香的不一般的屎,而且没什么好争论的。 官大一级压死人,天下最没有道理也最不容分辨的事情就是领导的讲话,哪个属下蠢得要和上司讲道理,就跟男人和生气的女子辩论一样,一旦开始反驳,事情的性质就改变了,战斗就会升级,关注的重点就由具体的事件抽象到了对待个人的态度上,这和弱跟强讲理,穷跟富讲理一个模式,除非你不想在这个单位呆下去了,想好了退路,有着壮士断腕的勇气与决心,否则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领导今后意识到了他的命令是错误的,那属下也得说是自己当初领悟错了执行错了领导的意图,这样你才能更有前途,否则受不了鸟气就应该早早的辞职离开,因为你不具备在这里继续混下去的资质。 郝千秋没法反驳刘奋斗,他不明白刘奋斗今天是怎么了语气很冲,平时说话不是这样的,可见当官时间长了脾气也见长是颠簸不破的道理,所以郝千秋只能用顺从的语气来讨教经验。 刘奋斗摸出了烟自顾的点着,吸了一口说:“别人怎么问,那是人家的自由,你怎么回答,那是你的权力,我怎么给你指示?再说指示也谈不上,镇党委的决定就是命令,你用得着给什么人解释?” “命令是执行的,不是解释的。” 刘奋斗丢了这句就走了,郝千秋看着刘奋斗的背影心说这人昨晚是不是又被老婆给踹下床了?犯什么神经?不过他说的也对,有人要是问起将来怎么具体发包,自己就推到镇党委领导的头上,这样答复虽然对自己的个人形象有所影响,但是似乎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刘奋斗进到办公室将胳膊夹得包往沙发上一扔,他昨晚的确又和刘桂花吵了一架,但是这会生气的原因不是因为刘桂花这个模样病怏怏实际上却是母老虎的女人,而是因为刘二春,准确的说是因为胡德铨。 叫胡德铨这个同音名字的人光刘奋斗知道的就有三四个,譬如说后店子村之前的老支书就叫胡德全,全与铨不同,那个胡德全已经被胡红伟给顶替了,这会早就偃旗息鼓和半间房大多数上年纪的人一样靠在南墙根晒太阳等死即将被永远的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有一次胡红伟喝酒的时候给刘奋斗说胡德全是孔夫子的裤衩——装圣人蛋,刘奋斗噗嗤一笑说胡红伟有水平,胡红伟却说这是冯喆说的,刘奋斗问胡红伟胡德全怎么得罪冯喆了,冯喆为什么会这样说胡德全这个“七个党员六颗牙”的家伙,胡红伟很平静的说冯喆在水利站那会给自个说的:要是当年胡德全在老炮台事件中能直接带上人一起上去给不愿意撤离的人做工作,也许胡红伟的父亲就不会出事。 后来不知为什么,刘奋斗总是将胡红伟转述冯喆的这句话记在脑海里,再后来冯喆身上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刘奋斗就认清了冯喆其实是一个很记事的人,一件旁人过去就会遗忘的小事,冯喆却会记忆很长时间,有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冯喆却会将他们往一起黏合寻找有没有某种内在的联系,所以昨晚刘奋斗一下子就想起了这句话,觉得胡德铨才真正的是孔夫子的裤衩。 昨夜刘秋华非叫着去喝酒,谁想到胡德铨也在被邀请之列。 镇上开书记会那天胡德铨到底没到场,据后来杨树明的说法,胡德铨是家有急事了,昨晚胡德铨却在喝的醉醺醺的时候说自己是病了,刘奋斗又不是傻子,家里有事和自己病了有着泾渭分明的区别,于是知道杨树明和胡德铨其中有一个必然说了谎,或者两人都没说实话,但是这不关自己的事,几个人喝了酒,刘秋华非得拉着大家去市里开发区去唱歌,唱歌就唱歌,几个大老爷们干唱什么,那有毛意思,必然是还有别的节目,只是没想到,刘秋华嘴里说的那个安全的意思就是开发区的歌厅是他兄弟刘二春开的。 这歌厅装修的富丽堂皇,里面伴唱的姑娘也可圈可点,不过刘奋斗心思不在这些姑娘身上,想刘二春有钱啊,看来白云岩厂办的不错,这歌厅什么时候开的自己竟然不知道,那胡德铨知道不知道?牛乙岭知道不知道? 在镇上即将对矿厂进行重新发包的时机请自己喝酒唱歌,用意很明显,但是刘秋华呃刘二春同时又叫胡德铨这个装圣人蛋的家伙干什么? 一会刘二春就带了几个女子过来亲自招呼刘奋斗几个,也不知道是心里有想法还是怎么的,刘奋斗觉得刘二春这个流里流气的家伙给胡德铨安排的那个女子比自己身边的这个好看。 刘奋斗其实对钱没多大欲求,唯独对胸大的女人有特殊嗜好,这主要还是因为他老婆刘桂花的缘故,刘桂花没胸,身材就是一流的飞机跑道,人是没什么缺少什么就在意什么,刘奋斗对胸大的女人情有独钟,其实刘二春给他安排的女孩子长的不错,算是歌厅里的翘楚,但是美中不足的这女子胸有些小,刘二春不知道刘奋斗已经是超脱了只看女人脸的那种肤浅的水平了,刘奋斗在乎的是实质性的感官享受,而胡德铨身边的那一个女的胸大如鼓,最为凸出,于是刘奋斗就觉得刘二春是有意的厚此薄彼。 刘家兄弟什么意思? 说是来唱歌,一会大家就各自活动了,个寻个乐趣,可是陪刘奋斗的女孩带着刘奋斗到了小包间里却长篇大论的和刘奋斗畅谈人生理想,就是不让刘奋斗有实质性的突破,刘奋斗终于恼火了,但是他也不想出去也不想换人让别人看自己笑话腹诽自己没魅力,尤其是今晚不想让胡德铨看到自己对女人的无能为力,就让那女孩唱摇篮歌曲给自己听,自己倒在沙发上迷糊,瞅着时间差不多,才从小包间出来。 等到要走,那些作陪的女孩子都出来相送,刘奋斗早早上了车,唯独胡德铨和那个大胸的女子黏黏糊糊的勾肩搭背说个没完,两人想认识了多年的老朋友似的,刘奋斗心里更加不舒服,等终于回到家,刘桂花本来已经睡了,等刘奋斗上了床却往他身上爬。 刘桂花有穿着衣服睡觉的习惯,今晚却脱得一丝不挂像是冷冰冰的蛇一样游到了刘奋斗身上,刘奋斗哪有这心思,就将刘桂花给掀下去,刘桂花毫不气垒,再次不折不挠的楸上去固定好了位置自己套弄了起来,终于在刘奋斗情愿和不情愿之间吭哧摇曳完了自己满足的下去洗。 刘奋斗心说这******就是jian尸,可是身体这会却兴奋了,下边硬邦邦的半天软不下去,脑子里稀里糊涂的一直在想陪胡德铨的那个大胸女人,手就上去自己解放自己的压抑。 不大一会,刘桂花光着白板一样的身子拉灯进屋对着刘奋斗大骂,刘奋斗正在幻想即将达到终点,被刘桂花搅黄了,恼怒的骂你神经病啊,刘桂花却拿着他的衬衣问这上面的口红印是那个女人的? 折折腾腾了一夜,刘奋斗心情没发好,没吃上肉却惹来一身骚,所以觉得满世界都对不起自己,早上对郝千秋就不假颜色。 正在生闷气,焦一恩敲门进来问询今年发展党员的事情。 平时总是不记得,这会刘奋斗猛地就想起了刘二春了,心说入你妈个逼,于是不接焦一恩的话题扯起了其他事情,没一会胡红伟打电话说有事和刘奋斗商量,正好中午一起吃饭,刘奋斗抬了屁股就去了胡红伟那里。 焦一恩回到办公室还没坐定,刘一彪打电话让他过去一趟,刘一彪等焦一恩进来就将门关了,说:“老焦,跃马村的范长青……超生被村里抓住了,我记得他跟你亲戚?” 焦一恩嗯了一声,刘一彪说:“范长青还将联防队员给打伤了,人家要报警,这事我给拦住了。” 范长青是焦一恩姨母的孙子,给焦一恩叫舅,刘一彪这样做,焦一恩不能不感谢,但是他觉得刘一彪应该还有别的事情找自己,所以还没客气,刘一彪就说:“我已经让李翔宇做了工作,老李这人你知道,还不错。” 李翔宇是跃马村的村支书,和刘一彪关系不一般,焦一恩心想李翔宇想做什么?看看时间嘴上就说:“刘书记要是不忙,我想请你屈尊和我到跃马村去一趟,你看,得麻烦你不是?” 刘一彪其实等的就是刘一彪这句话,和焦一恩开车就走。 这样,等王茂强给冯喆打电话的那会,杨树明陪同县里一个副县长去后面水库检查工作,镇政府里就剩下了胡德铨一个主要领导。 ------------ 第259章乱(九) 冯喆安慰了高岿然几句,顺着高岿然的话意问究竟发生了什么,高岿然说:“我刚干完活到家,还没吃饭,刘校长打电话说让我和我儿子到镇上来一趟,我问去镇上哪里,他说镇政府,我问他什么事,他说你儿子不是昨天落水,被李副校长救了吗,就是说那事。~,..既然关系到了李校长,我想这得赶紧去啊,就带着老婆去厂房里接了儿子,然后急匆匆的就到了镇政府,谁知道一进大院,那个傻diao王茂强和刘校长堵着我问,你是高岿然,日ni妈bi就你能,你都能出圈了,王茂强这个死胖子骂的很难听,我糊涂了,不知道怎么回事,问他你怎么骂人,他说骂的就是你,你这个瘟神,你ma的,骂你是轻的,老子还要打你,我说你这人神经病啊,当官了不起,副镇长了不起?你打一下试试,你能打得过我?就你那三尺高六尺宽的横祸不够我练手!王茂强就说我打你怎么了,你ma我就打你,这时刘校长将他拉开了,我媳妇就问刘校长叫我一家三口到底干嘛,怎么就遇到这个脑子不正常的人,刘校长还没说话,王茂强这个神经病又骂开了,然后朝着我这边扑,我媳妇挡着我,结果就被王茂强从后面踹了一脚,然后她又被王茂强打了一个嘴巴,当时我儿子就被吓哭了,我当然气愤,就和王茂强纠缠,打了他几下,他也不经打,就倒在地上,这时我被人拉开了,王茂强从地上起来骂骂咧咧的说今天非要弄死我,我说就凭你?他说你等着,老子让你蹲一辈子监狱,将牢底坐穿,然后他就打电话叫了派出所的人,冯书记,我又没做错什么,是他先动手打的人,他恶人先告状,我当然不怕,他能叫人,我也有人,人多是一势,就叫了我的本家几十人来镇上,结果就在镇上闹开了,冯书记,他王茂强是个镇长,是个副镇长,但是今天这事不跟我说个一二三,弄到联合国我都不行他!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他是人民法院?我怎么他要让我蹲一辈子监狱?——他要我将牢底坐穿,我在坐牢前先灭了他!” 冯喆一直聆听着没有打断高岿然的话,等高岿然说完,先询问了他媳妇和孩子有没有受伤,高岿然说没有,就是气不过,然后说儿子被吓得现在还在哭,冯喆又安慰了几句,说:“高大哥,我现在不在镇上,从昨天李校长出事后我就护着他到了县医院,李校长是我们镇上学校的好老师,他落了水、出了事,我们应该尽一切的努力、用各种能用到的方法和力量去保证、去促成、以使李校长安然无恙的康复,否则,李校长要是身体上有一点点的问题,都将是我们全镇教育系统的难以挽回的损失。但是,我顾此失彼啊,个人能力有限,顾得了这头顾不得那头,我在医院,却没想到今天镇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真是感到负疚,对不起啊,高大哥,现在,我代表镇党委、镇政府向你和嫂子、侄子表示慰问。在我不在镇上的期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深感不安,对不起,高大哥,我向你全家道歉——你能接受我的歉意吗?” 冯喆将话题扯到了李博谷身上,高岿然激动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冯书记,你是好人,我知道你昨天一天到现在都很忙,高支书说你人不错,我都知道,王茂强的事情和你没关系,和镇政府没关系,主要是他刚刚要派出所的人抓我们,我才叫的人,我这会就让人都回去,不影响镇上人办公,你放心,我不是不懂礼的人,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先放开手撒尿,不理王茂强那个鸡ba,那个,李校长怎么样了?没事了?你说说,我本来准备下午到县上医院看李校长的,谁想到就出了这种事。” 听到高岿然说这些,冯喆问:“高大哥,谢谢你理解我,支持我的工作,我问你几个问题啊,我听刘书记说,你一家人之所以到镇上来,是接到了刘校长的电话?” “是啊,真是莫名其妙,叫我来,我就来了,来了就碰到了疯子!这不是没事找事?背上鼓寻槌?” “哦,那刘校长当时给你打电话是怎么说的呢?你别急,慢慢想。” “不用想,很简单的几句话,刘校长就说,让我带着孩子来镇上,是关于李副校长的事情,我以为李校长怎么了,我才和媳妇急急忙忙的从学校接了孩子来的。” “高大哥,你回忆一下,你之前和王茂强认识吗?” “不认识,但是知道他是副镇长,神经病!这种人怎么能当镇长?谁选的?冯书记,你要查查!这人这样,肯定有问题!” “哦,那嫂子呢?也不认识王茂强,没接触过?哦,就是说,你全家之前和王茂强不认识,也没交往过,对吧?” “是。” “好,我明白了,你看今天这事真是,你给嫂子说说,先回去吧,我尽快从县上回去,然后我再当面和你,和嫂子道歉说这事好不好?” 高岿然听镇上最大的官对自己说的很客气,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就将手机还给了刘奋斗。 “刘书记,现场情况怎么样?” “没有骚乱,高志邦在和南莫村的人做工作,唐经天让派出所的人都撤到了大门外。” “你给老唐说,让他将人全部撤离,对,一个不留。现在,镇上的领导都有谁在?” “没人,老王还在楼上没下来。” “好了,你给老唐说一下我的意思后,不用再给我打电话了。” 冯喆在隔断门后想了一下,拨了刘福禄的手机,刘福禄接了电话叫了一声冯书记,再也不吭声了。 “刘校长,我现在代表镇党委问你几个问题,请你认真考虑好了,再回答我。” 冯喆也没问刘福禄这会在哪,刘福禄一听冯喆说的严肃,赶紧答应,冯喆问:“你今天打电话叫高岿然一家到镇政府,有什么事?” “冯书记,不是我找高岿然一家,是王副镇长要找高岿然他们一家,我就是传话的,王副镇长给了我高岿然的联系电话,我就打了过去,我按照王副镇长的意思叫他们三口人来,我没想到事情发展成了这样。” “你早上什么时候到的镇上的?” “十点多快十一点的时候。” “去镇上要办什么事?要见什么人?” “我本来就是去见王副镇长说李副校长落水的事,还有看镇上对建校舍的事情有什么具体新的方案没有。” “你见到王副镇长后,他都说了些什么?” 冯喆问的这个问题涵义很广,刘福禄心说总不能将自己和王茂强说昨晚打牌输钱赢钱的事情都讲出来,就选择了有关联的说:“我能看出来王副镇长心情很不好,我们当时在大院里碰上了,就在树荫下说话没进办公室,王副镇长说了几句告黑状之类的话,我没听明白,但是也没问,后来,我问到中心小学的事情,王副镇长说管他什么学校,他能不能继续干下去还是问题,我就问怎么了,他说如今的农民能耐的很,都告到市委市政府去了,然后还骂了几句,可是我再问,他却再不说了。” 看来,高岿然是做了什么让王茂强恼火的事情了,那高岿然究竟做了什么能让王茂强说他这个副镇长都干不下去了呢?这件事和市委市政府又有什么联系?冯喆心里想着,问刘福禄:“刘校长,你说高岿然的手机号是王副镇长给你的?” “对呀,王副镇长拿了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给我,让我给高岿然打电话,就说来镇上说李副校长的事情,还说让他把孩子带上。” “为什么一定要强调让高岿然带上孩子?” “我不知道啊,我心里想这不当时还没放学呢,难道,王副镇长是安排要他们三口人一起去县医院看望李副校长?” “然后呢?在你给高岿然打了电话之后,王副镇长都说了什么?” “这期间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不停的在抽烟,也不和我说话,我知道他心烦,也沉默着。” 王茂强是主管教育的副镇长,刘福禄是学校校长,他敬畏王茂强,这能说的过去。 “那他们见面之后,详细说了什么?” “没有,高岿然一家到了镇上,王副镇长问我这就是高岿然,我说了是,他就站起来冲着三口人骂开了,我不明就里,拦都拦不住,然后局面就发展的有些不受控制……” 刘福禄絮絮叨叨的说着下面起冲突的经过,大致和冯喆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但是冯喆没有打断刘福禄的倾诉和自我辩解,听着电话心里想着,王茂强究竟怎么了?高岿然又做了什么威胁王茂强的事情?看情况王茂强和高岿然一家确实是不熟悉的,为什么王茂强一定强调让高岿然将他的儿子也带到镇上去? “这件事和市委市政府又有什么关系?”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半间房镇上的几位领导分别的给冯喆打了电话,冯喆以在裘书记这里开会为由全简单的一句话给推掉了——事情过去了,危机消散,隐患灭于无形,这些人就纷纷出场了,刚刚在需要的时候,他们都去哪了呢? 看来,自己在半间房的威信亟待加强。 冯喆没打算找王茂强了解情况,他觉得,就算是自己找王茂强,恐怕王茂强也没什么真实的话给自己讲,否则他不会以这种方式去对待高岿然一家。 既然这样,那就自己去了解,去抽丝剥茧,去寻找真相。(。) ------------ 第260章网(一) 这时冯喆的手机铃声又响了,是刘一彪打来的电话。 刘一彪给冯喆说的也是中心学校教师坍塌的事情,接下来陆陆续续的,半间房镇上几个主要领导都给冯喆来了电话,其中dang委办公室的焦一恩是半个小时后来的电话,这时候冯喆和柴可静已经吃好了这顿二合一的早餐与午餐,正主动在洗盘子,柴可静指着冯喆的手机笑:“不让你洗你偏抢,你还是赶紧忙去吧。” 冯喆擦了手上的水说:“我耕田来你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分工合作,各司其职,不能让老婆一个人辛苦。” “去!还天仙配了……” “可不,你不就是那漂亮贤淑又神通广大的七仙女……”冯喆说着接通了焦一恩的来电。 “冯书记,镇上中心小学的教室建造于几十年前,今天坍塌了,万幸的是过星期,没有人员伤亡。冯书记,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解决学生上课的问题。” “焦主任有什么见解?” “冯书记,据我了解,镇上有几个工厂的厂房闲置着,是不是暂时让学生在这些厂房里上课,这算是应急举措,等学校的校舍问题解决了,再将厂房腾出,冯书记你看合适不合适?” “这些厂房够用不够用?安全不安全?” “是这样,冯书记,在得知中心小学的事情后,我觉得冯书记肯定最关心的是有没有人员伤亡和怎么安排学生星期一上课的地点了,于是刚刚我和王副镇长、刘校长商量了一下,他们都觉得可以,刚刚我和镇上几个厂的负责人也联系了,他们也答应了,所以我现在来请示一下冯书记。” “就按焦主任说的办。” “是,冯书记,我这就去那些厂房再看一下,看看厂房有没有安全隐患,确保冯书记的指示深入贯彻下去。等实地了解了之后,我再让学校通知学生们星期一直接到哪里上课。再有,冯书记,你看是不是让派出所去人在学校那里拉一个警戒线,以免出现意外情况?……好,我这就去办。” 焦一恩挂了电话,冯喆想这人办事考虑问题很缜密,汇报问题就是带着答案来的,提出的想法都很有建设性,比之前给自己打电话的那几个镇领导单纯的为汇报问题而汇报,工作能力不止强了一两点。 习惯都是点点滴滴养出来的,就凭这,可以看出焦一恩平时怎么样,但焦一恩已经快五十岁了,为什么还只是一个dang委办主任呢? 镇长杨树明是最后一个就中心小学校舍的事情给冯喆打电话的:“冯书记,镇上学校出事了,你已经得到消息了?哦。情况我了解了一下,没有人员伤亡,刚刚王茂强和刘福禄到我这来,说学生上课的教室问题事情亟待解决,我已经让他们去办了。你现在不在梅山?哦,没事,你忙,家里有我。” 挂了电话,冯喆想这个杨树明话说的像是很中肯,但是意思听起来像是学校的事情他已经决策过了,只是单纯的给自己告知一下,不像是和自己这个一把手来商量的,要是没有刘一恩刚刚的电话,仿佛学生上课的教室问题是他杨树明解决的,是他让王茂强副镇长和刘福禄校长去落实的,完全没有dang委办公室主任焦一恩什么事,更是和自己这个镇书记没多大关系。 这是不是对自己抽象地抬举、具体地架空? 过了有半个小时后,冯喆主动给焦一恩打了电话,得知为了保险起见,焦一恩有选择的挑了几间厂房做临时教室,就对焦一恩勉励了几句,然后让焦一恩将这些厂房的厂长及负责人姓名、电话号码发了过来,逐一的给他们打电话,表示十分感谢企业家们对镇上教育工作以及对冯某人工作的理解与大力支持。 冯喆的话弄得这些厂长、负责人们都有些莫名的激动,纷纷表示这是自己应该做的,并且表示,将来镇上中心学校要是建新教室,只要冯书记一声令下,绝对出钱出力,不会含糊。 学校的事情看似已经解决了,冯喆在省里又陪了柴可静一会,于下午四点多驱车返回梅山,在车上,他给刘奋斗打了电话,让刘奋斗通知,今晚八点开个班子会议。 半间房的雨今天一天都没停,七点多到了镇上,天色完全的黑了,冯喆搞了一碗泡面一边吃一边听刘奋斗说当初兴建中心小学那二层楼集资的详细过程,这时焦一恩进来说人员基本到齐,可以开会了,眼睛就看着冯喆风卷残云的将碗底泡面的汤汁呼噜的点滴不剩。 三人到了会议室,除了杨树明和刘一彪外,与会议人员全都就坐,冯喆不动声色的看看会议室里悬挂的钟表,已经是二十点整。 今天会议的主题就是中心小学教学房坍塌的事宜,自从冯喆从县里来到半间房镇之后,还没有发生过类似的这种事情,下午冯喆亲自交待让刘奋斗召集开会,更是头一次,杨树明是镇长,现在没有到,刘一彪是镇副书记,还是教办室主任,到了点也还没到场,会议室中众人就有些表情各异。 刘奋斗坐下本想抽烟,手习惯的抬到胸口,稍微顿了一下,拐了弯。他兜里只装了中华,这会可不想让别人来打自己的土豪,再者会议室气氛有些怪异,这烟还是不吸的好,就用手指摸了一下鼻子说:“这雨真是烦人。” 焦一恩接着说:“今天雨不小,虽说春雨贵如油,可有时候也的确是蛮恼人的。” 王勇点头说:“有时候春雨是贵如油,有时候春雨就像是老女人的乳fang,是多余的东西。” 王勇一说,有人就笑了起来,冯喆知道,王勇的这个比喻其实是梅山县官场中一句笑话的改良版,那句话本来是“官场上的副职如同老女人的奶tou,看着是个东西,其实是摆设,没一点实际用”,对原来的那句话在场的很多人都知道,也深有体会,不言而喻的,于是大家七嘴八舌的就议论起来,都说都怪这场雨,淋的学校房子塌了。 冯喆借着这个话题问:“大家都议议,怎么解决。” 刚刚众人还你一言我一句的,冯喆一说话,骤然都像签署了停火协议的交战双方一样没了声息,刘奋斗咳嗽一声说:“镇上的情况大家知道,是没钱的,但是不能让娃们在露天地里上课,借用厂房是暂时的,冯书记提出的问题,大家都要高度重视起来,这是我们镇目前最大的一个课题,也是最大的难题,务求过关,坚决要拿下,不能懈怠,否则我们的工作没法继续开展。” 刘奋斗的话说了等于没说,空泛的没有实际含义,就是为了响应冯喆,王勇本来想跟着说几句,可是又一想,杨树明和刘一彪都不在,自己急什么? 副镇长王茂强看着刘奋斗说:“刘书记,财政没钱,学校也得盖,我们之前不是没有先例,可以再次集资嘛,学校是教书育人的,为的是全镇父老乡亲的未来,大家应该能理解嘛。” 焦一恩看冯喆不说话,他没来由的想起了冯喆刚刚吃泡面的模样,本不想多言的,但是又有些忍不住,就瞅着王茂强说:“王镇,前些年镇上集资过,如今再这样,困难很大。” 王茂强皱眉说:“集资过还可以再集资嘛,困难再大也得克服嘛,不光集资,还可以搞捐资嘛,人有多大胆,田有多大产嘛,再者,我们可以向上级反映,让县里财政给解决嘛。” 王茂强几句话好几个“嘛”,他的话音刚落,刘一彪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脸上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对着冯喆点着头,嘴里嘟囔着说:“妈bi!紧赶慢赶的,冯书记,河滩那一块的公路塌陷了,路上堵车堵了有一里路。” 刘奋斗听了就问:“公路塌方?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还陷进去一辆半挂车,这会公路段的和交警正在抢险疏导。” 焦一恩用眼神的余光一直在留意冯喆,在刘一彪坐定后,就将刚刚会议的发言大致的叙述了一遍,刘一彪喝了口水说:“河有多深,鳖有多大,集资不是不行,我看不乐观……” “老刘,不集资,你能指望县上给拿多少钱?反正镇上没钱。” 刘一彪没理会王茂强,撇嘴说:“会哭的娃有奶吃,你说集资,眼下公路又出了问题,那一段是县道和乡道结合路段,修路又是一笔钱,怎么解决?再集资?刘书记,镇上的财政怎么样,你最有发言权,你说说。” 刘奋斗闻言却不吭声,胡德铨说:“老刘来晚了,大体的意思是能集资还是要集资的,然后再向县里要,镇上没钱嘛,不然,学生就要在露天里上课了。” 焦一恩知道,胡德铨和王茂强意见一致,刘奋斗是说过镇上不能让学生们在露天地里上课,但是并不是说一定就让学生在露天地里上课,起码眼下暂时就不会这样,但是胡德铨和王茂强一唱一和的,却将集资说成了一种势在必行,仿佛已经是集体决议。 杨树明去了哪里? 之前镇上中心小学集资那会,刘依然还在,刘依然是支持的,至于那次大部分集资款的去向,这会已经不言而喻,那些钱未必就是全装进了刘依然和廖文志的口袋里,现在如果冯喆要解决问题、要集资,能不能搞来钱不说,半间房的老百姓恐怕都会认为这个新来的年轻书记和刘依然没有什么区别。 人心散了,很难再聚集。 那胡德铨和王茂强为什么要一心促使冯喆走集资的老路呢?他们真的认为冯喆就会人云亦云,或者冯喆就会跟着他们的意见走? 假如冯喆看不到这一点,这个书记就只是一个摆设了,那冯喆是不堪一击的吗? 不对。 有些人明知集资难度太大不可行,他们希望、也一定要冯喆向县财政张嘴了,他们就是想看冯喆的笑话,县上裘樟清是不会对冯喆的处境置之不理的…… 可是县财政的情况又怎么样呢?半间房河湾的硝酸铵厂爆炸仅仅就是造成了三人死亡几十人失踪吗?那只是报纸上的片面之词罢了,真正的真相是绝对不能向外界透露的,而想要封住郎朗之口,想要湮没风声乃至阻止防不胜防的上访行为,只有用金钱去堵,只有用数不清的人民币去让悲愤却容易在实际利益面前屈服的人鸦雀无声。 再有,博望集团塌方式的经济大案将梅山究竟多少人都牵扯进去了?逮捕一个博望集团的董事长到底有多大作用?那只能是给可怜的迟到的正义一个冠冕堂皇的说辞、也是一片让梅山民众闭嘴的遮羞布。 ------------ 第261章网(二) 王茂强也顾不得扒拉饭,只喝了半杯水说:“书记,老李当时为了救学生落水出事了,那天真是幸亏了你指挥得当、临危不惧和老焦给他转院及时,不然我那老同学还真不知道怎么着,我呢,不是后来到了医院吗,看你忙里忙外的,我的心别提有多感动……是真的,书记,我真的敬佩你,反正除了你,我真是还没见过咱们镇上哪个领导亲自送人去医院的,你说是不是焦主任?” 焦一恩心里笑,这个王茂强,你拍马屁干嘛拉我,你这是放羊的打酸枣捎带的活,这事我能说不?你到底想说什么就痛快点,别找什么联盟了。 不过王茂强也没有非得焦一恩做出回答:“当时吧,我听书记你一说老李救学生的情况,那会我心里就有些迷糊,只是没仔细想,这会越是琢磨越是不对味,什么事呢,因为我听胡德铨说的是李博谷他是自己跳的河,哪是救什么学生……” 冯喆一听就停住了咀嚼,焦一恩瞧了一下冯喆的脸色皱眉说:“胡副书记这样说?这不太负责任吧?会不会是开玩笑?南莫村的村委当时还落实了这事,高志邦也带人到李校长救的学生家里还原了事情的经过,这都是有据可查的,不好乱讲。” “我就说呀!李博谷救人有目击者,有证人,有当事人,大家当时就写了证明材料的,怎么可能造假!这事开的玩笑吗?再说了,后来镇上不也就此事和南莫村村委核实了吗,还有,那个,咳,冯书记是我最敬佩的领导,老焦也不是外人,我这人就是脑子里没弦,嘴上没把门的,我今天说了也不怕两位笑我,还是高岿然,高岿然一家三口和我在镇上闹的事情算是过去了,我那事别有隐情,不过那都是冯书记大人有大量,我心里感谢冯书记,我会一直记得——你说说,高岿然一家凭什么要造假,要是李博谷没救高岿然的儿子,他们一家犯得着又是打电话给市里的媒体又是和我闹的吗?这不合逻辑嘛!可见李博谷救人的事情是毋庸置疑的嘛,有人要造谣,就是居心叵测,就是存心要和镇党委和冯书记过不去!” 王茂强说着说着有些激动,冯喆没有阻止他,但是对焦一恩说让他给唐经天打个电话,看唐经天没吃饭的话,就过来一起吃。 唐经天就是已经吃的要吐出来了听到冯喆叫他也会来的,焦一恩打着电话,王茂强趁这机会开始吃饭,等焦一恩打完了,放下筷子又说:“李博谷可是全省竖立的典型,是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更是咱们镇的光荣,是咱们镇上的一面旗帜,胡德铨要是这样诽谤李博谷,那不光是侮辱咱们镇,也是污蔑了县里、市里乃至省里的领导,纯粹就是颠倒黑白!我看,得查查他的动机。” 焦一恩吸了口气说:“胡副书记要是真的这样说,可就不好了,不过,王镇可不能乱扣帽子,这样影响太坏,说胡副书记污蔑县里市里乃至省里的上级领导,有些过了。” 王茂强睁大眼看着焦一恩:“我的焦主任,你可真是菩萨心肠,不是我乱扣帽子,你想想,老李是不是省里确立的先进?” “嗯呐。” “对呀!要是这个先进被攻击是虚假的典型,你说是李博谷一个人脸上没光还是我们整个半间房镇丢人?” 焦一恩不吭声了,冯喆说:“胡副书记说这话,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没有再提过吧?” 冯喆那会做了很详尽的工作就是为了不让有人在鸡蛋里挑骨头,就是为了防止以讹传讹的横生事端,他相信胡德铨即便是当时说过不利于李博谷的一些什么话,现在也应该不会在胡乱放炮了。 至于现在王茂强的汇报内容,冯喆在将李博谷送到了县医院后听刘奋斗说过,刘奋斗的原话就是说镇上有人传言李博谷不知道为什么想不开了要投河自尽,冯喆当时还专门让刘奋斗查一下这种说辞是从哪流传出来的,刘奋斗的调查结果和王茂强现在诉说的吻合,就是胡德铨的司机和司机班的人闲谈的时候扯出来的。 “冯书记,事情是过了这么久了,我那个老同学这会还在做全省先进巡回报告呢,名誉总不能受到半点莫须有的恶毒玷污吧!我今天急急忙忙的来找你,绝对不是无的放矢危言耸听啊,我来的意思是想汇报胡德铨他那天也在河边,这是重点!胡德铨他当时在河边却眼睁睁的看着孩子落水置之不理、眼看着李博谷英勇救人之后差点光荣了,这是什么行为?” “王镇,怎么回事?”焦一恩早就明白了今天王茂强来找冯喆是有备而来,王茂强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寻找机会将胡德铨置于死地的,胡德铨一天不倒霉,王茂强是一天不会罢手的,如果胡德铨真的就是像这个大院里有些人说的那种笑面虎伪君子的话,王茂强在针对胡德铨这件事上就是一个实质意义上的真小人,有的时候真小人比伪君子好打交道,因为这种人你不得罪他他就不会瞄准你,而伪君子则不同,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对你施以阴谋诡计,所以就需要时时提放……想得远了,等时机成熟了,也就是自己伺机而动添柴加薪让火苗熊熊燃烧的时刻了。 “当然有证据,”王茂强说着拿了一根录音笔:“这里面就是有人看到胡德铨当时在学校河边看着学生出事却不管不顾、还有看到李博谷救人他却坐车离开的证人证言,”王茂强说着手一挥,像是发誓一样的对着冯喆和胡德铨说:“见死不救,这是什么行为?这事又是什么性质?冯书记,焦主任,你们说说,他胡德铨既然能分辨的出是李博谷的长相,就是说离李博谷不远吧?那在时间上绝对来得及去下河捞人,既然能做为什么不去做?人品问题!” 王茂强说着有些激动:“就算是胡德铨当时看到已经有村民去救李博谷了,那他总能下车去帮个忙吧?可是他没有,事后还说风凉话,冯书记,老焦,你们说胡德铨这人到底是不是有问题?还配不配做副书记?还能不能称职当半间房的领导?我看不合格!人命关天人命关天,作为普通的人他这是道德有缺陷,可是作为镇上的领导,作为半间房镇党委会的副书记,这种行为是属于什么行为?是什么性质?嗯?” 焦一恩明白,王茂强肯定是一直在处心积虑的揪胡德铨的小辫子,以有心算无心,终于成功,而这个录音笔里的内容根本不用听了,一定是真的,但是焦一恩此刻选择了沉默,因为他不想发表任何的看法和议论了,他必须要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他知道冯喆是睿智的、是有属于他自己的思想的,自己添油加醋的话根本没必要,还可能会导致事物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 在焦一恩的心里,他也想让胡德铨倒霉,这本来是一个秘密,一直在心里隐藏着,但是前几天发生在跃马村自己那位姨家外甥范长青身上的遭遇,却让这种矛盾升级,焦一恩也有一种立即要至胡德铨于死地而后快的念头——范长青给焦一恩叫舅,打狗还的看主人,范长青之所以要和联防队员起冲突就是因为他媳妇怀了二胎——其实是第三胎,范长青的老婆生的第二个孩子和第一个一样还是女儿,生下后就悄悄的抱给亲戚领养了,而范长青的奶奶也就是焦一恩的姨母非得要抱孙子,于是范长青的媳妇就继续生,生了就怕计生办的罚,老姨让焦一恩出面在镇上给通融一下,焦一恩为人做事一贯的比较隐蔽低调,他就让跃马村的支书李翔宇给胡德铨说自己和范长青的关系,焦一恩以为胡德铨会心里有数,至于今后有机会,焦一恩会还胡德铨这个人情的,可是范长青的大肚子婆娘还是被镇上计生办给抓住了,范长青这才和与计生办联合执法的联防队员起了冲突,要不是刘一彪是管政法的,要不是刘一彪和李翔宇关系好,要不是自己平时还算是有几分人脉当时就和刘一彪去了跃马村,这事已经难以收拾了…… 这人呐,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就会栽跟头,人就像是生活在各式各样的网里,逮不清自己哪天会在什么地方落在别人的手里…… 焦一恩面无表情的像是在倾听王茂强的说辞,心里却在留意冯喆的动静,他忽然有些好笑,自己为什么在最近总是学冯喆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面无表情?”呵呵,面无表情的好,喜怒不加于颜色才是上位者应该有的态度,没有态度就是态度,面无表情,这很好。 “这事先就这样,焦主任和王镇回头将里面的内容落实一下。” 王茂强心里有些失落,觉得自己使尽气力的一拳打到了空处,和焦一恩对视了一眼将录音笔给了焦一恩,这时唐经天就敲了门进来,这下胡德铨的事不好再说了,四个人才又开始吃饭。 吃着饭,冯喆问唐经天昨天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唐经天说:“那一家人就是欠收拾,还真是敢要,说镇上得赔他们五十万,不然人就不下葬,下葬个毛啊,现在都火化不是?” 唐经天一说冯喆几个就笑了,几个人都知道其实火化的规定是形同虚设,一个地方一个状况,有的乡镇将火葬抓的很紧,有的地方却不怎么当回事,镇长杨树明前些日子家里的老人寿终正寝不也就是土葬了么? “我就给办案的人说了,就凭他们这个棺材就能治他们一个对抗国家火葬制度的罪,真是欠收拾。” “昨天,谁让咱们所里去的人?”焦一恩觉得冯喆应该也想知道这个,就问唐经天,唐经天看看冯喆和焦一恩就笑了,将手里的筷子一挥,焦一恩知道,那就是杨树明了,筷子是两根,二嘛,半间房老大是冯喆,杨树明就是二,嗯,就是二。 “那几个矿主没什么事吧?” 唐经天听冯喆问,摸了一下鼻子说:“没事,我想镇上最近不是整顿矿产嘛,反正抓都抓了,就让他们在里面休息休息,省得操劳过度脑袋发昏,不知道该怎么办事。” 王茂强听了嘿嘿一笑,冯喆说:“差不多将人放了吧,焦主任问一下郝主任,明天能不能完成清查工作。” 明天?焦一恩在想冯喆的意图,冯喆的手机有了来电,一瞧号码,很陌生,但是再一想,原来是她,心说这人的嗅觉还真是灵敏,当年一面之缘后,几年没联系,如今忽然致电,所图如何,应该和马光华目标是一样的。 ------------ 第262章网(三) 天空接连几声惊雷,轰隆轰隆的震得人耳鸣目眩,梅山人事局的大楼上乱成一片,所幸出于五一放假,加上大雨,连大街上都没有几个人,不然依照梅山人爱瞧热闹的习性,这会人事局早就会被围得水泄不通。 李金昊喊了几声制止不了混战,就骂了一句,自己下了楼:“打吧打吧,打累了就不打了,最好打死打残几个,****你们妈的!” 李金昊生出了一种无力感,他也不管杨景举在楼上歇斯底里的喊叫自己管好公安局的人了,进到车里点了一支烟,又骂了一句:“你妈bi,你怎么不管好你人事局的人!” “老子管了受气,不管也受气,拿档案不对,不拿也不对,真是麻杆打狼两头为难。” 刑警们毕竟和人事局的工作人员战斗力不在一个级别上,杨景举看到李金昊到楼下躲进了车里,心里恼怒,将办公室门锁上打了一个电话,然后端起了茶杯隔着窗户看外面,心说打吧打吧,让你们全都回家喂猪去! 李金昊一根烟还没吸完,就接到了李显贵的电话:“金昊,人事局的事情领导很生气,你赶紧解决,我这摊子还没散,等你来走圈呢。” 李金昊这会哪还有心思喝酒:“李部,人事局一帮家伙也太混了,对着我们兄弟吐唾沫,这事闹的。” “好,别的不说,你带人离开,快点,回头,领导会处理这事的。” 李金昊知道李显贵说的领导就是县长陈飞青,李显贵挂了电话,李金昊心说你早干嘛去了,不过既然李显贵说陈飞青会过问这事,自己就不担心回去没法给何浩英交待了,瞧瞧楼上,估计警队的一干人这会也出够了恶气,李金昊就拿着开了警车上的喇叭喊:“收队!” 陆一凡早打了一个痛快,原本还想趁机给杨景举那死胖子来几下的,这会听到李金昊的喊话明白没有了机会,十几个刑警拖拖拉拉的到了楼下,剩下了楼道里十几个满是伤情的人事局成员,李金昊也不下车,在喇叭里喊让刑警们上车回局里,杨立冬听了到了李金昊车子跟前说:“李队,局里交待的任务……” “别废话了,这事都闹成这样,还什么任务?今天这责任是你担还是我担?” 杨立冬沉默了一下,陆一凡紧跟在杨立冬的身后,看着车里一脸严肃的李金昊,忽然就问:“李队,我们三个可是奉了何大队的命令来调取档案的,这局里的任务没完成,被人事局的人放了鸽子,咱们弟兄十几个就这样走了,今后刑警队出去还怎么执行任务?” 李金昊皱眉看着陆一凡:“你什么意思?” 陆一凡看着李金昊,心里憋得一股气忽然的就按捺不住了:“李队,兄弟们被围攻,你来了,原本想你能为哥几个撑腰的,可是到了这会弟兄们都在雨地里站着,你却在车里坐着,你这队长的位置一是领导赏识,二来也得靠底下警队里的弟兄们帮衬,今天要是这样走了,你不怕兄弟们寒了心?” 陆一凡一说,几个刑警就在嘀咕:“是啊,我们刑警队怕过谁?我们执行任务的反倒被侮辱,就这样走了,今后还怎么出去干事?” 李金昊有些恼羞成怒,推开车门说:“谁被侮辱了?你们将人事局的人打成什么样?我这会还想怎么回去给局里解释呢!” “那是他们自找的!” “对,全都带回去审讯一下,****,谁给他们的胆子敢对抗刑警!” “是,我们是有任务的,不是私人恩怨!” 李金昊站到了车下,雨唰唰的下着,他看着已经被雨水淋湿了衣服的警队队员,心里懵然又想起了李显贵的话:“领导会处理这事的。” 是的,自己是警队的一员,可自己副队长的职位是怎么来的呢? 没有上司的支持,没有领导的赏识,谁知道自己李金昊是谁啊?这个副队长的头衔能落到自个身上吗? 任务?执行的任务不也是上司领导命令的? 李金昊铁青了脸,一字一顿的说:“回去!” 杨立冬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问:“那我们的任务……” “我说回去!” 正说着话,门外驶进来一辆印着检察字样的警车,车子停住,下来两个人,一个是检察院的郝爱民,一个是赵兴云,赵兴云撑着伞撇嘴说:“瞧这雨下的……李大队,你们公安局的可威风啊。” 李金昊问:“这下大雨,还是五一,你们检察院的跑人事局干嘛来了?” 郝爱民笑:“李队,我值班呢,接到举报说有公安局的人在人事局滥用职权,就过来瞧瞧。” “哪是滥用职权,郝科,你看,楼上那些人明显的是被打了,这公安局的怎么成了横行霸道的莽夫……” “说谁呢!”陆一凡发问。 赵兴云看着对自己瞪眼的陆一凡眯眼:“说你怎么了?你没打人?” 杨景举这时带着人从楼上下来,伸出手和郝爱民一握,指着杨立冬陆一凡几个说:“懂法的人来了!这些人简直就是土匪,到了人事局胡作非为胡搅蛮缠,你看看,把我们的人打的鼻青脸肿的,你瞧我们的人,像是遭到抢劫一样……” 人事局的人挨了揍,这会有检察院的人在,借机就对着刑警们谩骂起来,陆一凡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登时说:“这纯粹是颠倒黑白!你们阻挠我们办案在先,这会倒是成了被害者!” 赵兴云用伞柄指着陆一凡说:“你谁呀?蹬脖子上脸的,你刚刚打人没有?你就说你打没打人!打人还有理!打人就是不对的!你懂不懂法律!我看你就是混进公安队伍里的害群之马,什么玩意!丫的!” 陆一凡猛地瞪着赵兴云,赵兴云也瞪着陆一凡:“小样,你这样的不是渎职才怪!老子专门治你这种孬货!” 陆一凡一听就骂了一句:“你丫的!”赵兴云眯眼说:“傻逼!” 陆一凡顿时恼火,要往赵兴云那边扑,杨立冬几个将陆一凡拉住了,赵兴云嘴里就冷笑,郝爱民看着李金昊说:“李队,无风不起浪,你看,是不是先离开,这样,有事大家回头坐下慢慢说?” “好吧,看在检察院同志的面子上,让他们先走,”杨景举的话一出,李金昊就对杨立冬几个说:“上车,回去。” 杨立冬迟疑着,李金昊又喊了一声:“回去!” “瞧见没,无组织无纪律,公安局真是该好好清理一下队伍了,别两只腿的都能进,这样,我们怎么能保持司法队伍的纯洁性?滑天下之大稽!” 赵兴云冷嘲热讽的话让几个刑警怒目而视,赵兴云将伞一合,往地上唾了一口,伸手指着那几个刑警说:“看什么?不服?你们警号多少,看我迟早不废了你们……” “废你妈!”陆一凡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箭步过去对着赵兴云就是一拳,将赵兴云打的滚在地上,赵兴云的嘴角立即就流了血,赵兴云哀嚎一声,从地上起来就要往陆一凡身上扑,陆一凡对着赵兴云的肚子又是一脚,将赵兴云踹的再次倒在地上,赵兴云再次跳起来,对着陆一凡冲过来,几个刑警过来形成了人墙,将陆一凡和赵兴云给阻隔开了,赵兴云嘴里就不停的骂,打不着陆一凡在几个刑警身上捶,陆一凡伸手就要脱警服的上衣,对着赵兴云骂:“****全家女性!你嘴里再不干净,老子今天这警察不干了,也要先废了你!” 场面顿时更加混乱,人事局的许多人这会倒是置身事外的开始瞧热闹,杨景举心里冷笑,嘴上对着李金昊和郝爱民说:“你们看看,你们看看……” 正在这时,从大门外又驶进来三辆警车,当先的一辆防暴车还没停稳,车上就跳下十多名全副武装的防暴特警,第二辆警车上下来的却是十多个巡警,李金昊一愣,跑步过去,对着最后一辆警车上下来的人立正,敬了个礼说:“报告局长,刑警李金昊正在执行任务,请指示!” 来的人是梅山县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高建民。 高建民的忽然到来让李金昊十分的惶惑,杨立冬一干人也跑步过来,站好队形对着高建民敬礼,防暴队和巡警也排队站好,高建民回了个礼,视线从李金昊和刑警队员脸上扫过,问:“稍息,任务完成了吗?” 李金昊一时语塞,高建民的视线就看着杨立冬,杨立冬上前一步,啪的敬了个礼,大声说:“报告局长,刑警队员杨立冬向你汇报!” “讲。” “我和警队陆一凡金国栋受何浩英大队长的命令来人事局调查档案,所持手续完备,文明出警,但是遭到人事局的无礼刁难和数十人的围攻,其中我们警队人员还被人事局的相关人侮辱,因此有了身体摩擦,请局长指示!” 高建民看着愤愤不已的陆一凡,再看着李金昊,问:“李金昊,警察条例第三十五条什么内容?” 李金昊一听,虽然冒着雨,但是仍觉得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警察条例第三十五条规定,拒绝或者阻碍人民警察依法执行职务,有公然侮辱正在执行职务的人民警察的、阻碍人民警察调查取证的、拒绝或者阻碍人民警察执行追捕、搜查、救险等任务进入有关住所、场所的、有拒绝或者阻碍人民警察执行职务的其他行为的,处以治安拘留,以暴力、威胁方法实施前款规定的行为,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高建民没等李金昊回答,走到防暴车前拿起了扩音器的话筒说:“全体干警听令,我命令,即刻起,李金昊予以停职,各警力封锁人事局所有通道,禁止任何人出入,对现有在场人员,除副科级以下干部实行强制措施,如有违抗,以暴力袭警论处。拿下!” “是!” 防暴警、巡警和刑警们登时喊了口号,迅速的开展了行动,人事局的人这会傻了眼,而李金昊登时面若死灰,却没有人看他一眼,杨景举急忙往高建民这边走了过来,嘴上笑:“高书记,高局长,你这样,经过县里领导同意了吗?你经公安局局长办公会议通过了吗?你这样做,今后大家都很难相处啊。” 高建民看着杨景举回答:“但凡涉及重要案情,公安局长有权做出相应的应急决定,可以事后再向局长办公会和公安局党委汇报,包括向上级主管领导主管机关报告,”高建民说着看着郝爱民和赵兴云:“我说的,是不是符合有关法律法规?” 高建民之前在检察院那会就是郝爱民和赵兴云的上司,这会他更是梅山司法系统的领导,如今调兵遣将的气势如虹,郝爱民和赵兴云哪里还有话说。 ------------ 第263章网(四) 裘樟清的作息时间是比较固定的,尤其是晚上,一般来说睡觉都没有超过二十二点,冯喆觉得无论如何,裘樟清首先是一个女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熬夜使人容易衰老,裘樟清三十不到,她自然明白养生的道理。 等确认裘樟清休息了,冯喆将隔断门锁好,出了县宾馆,从兜里戴上一顶帽子,打了车到了一家偏僻的酒店,径直的到了一个包间里,推开门,胡红伟就起身点头。 这屋里只有胡红伟一个人,桌上摆着几个凉菜,胡红伟就叫服务员上热菜,亲自为冯喆倒酒,等菜上齐,胡红伟让服务员出去,冯喆才将帽子摘下来,问:“红伟,什么事?” 胡红伟笑笑没答话,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了冯喆的面前。 冯喆看看没吭声,胡红伟说:“老炮台那里的地被征了,手续齐全,没有一点后遗症,鱼塘、鱼,赔偿款,全部付清。” 冯喆依旧不说话,胡红伟说:“这是你的那份,其他人的,我已经都给了,不过那事只有你和我知道,他们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再说,这简直就是捡来的钱,不捡白不捡。大家都很高兴。” “我的一份?” 胡红伟见冯喆没有收的意思,正色道:“我知道你这人够意思,咱两谁也别给谁说那么多,总之这钱给定你了,你要是不要,扔了随便。” 胡红伟看冯喆还是不伸手,端起酒杯说:“论能力,你比我强,要说钱,你没有我多,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我已经结婚了,你今后用钱的地方比我多多了,俗话说家里有粮心里不慌。再说,这事本来你也可以找别人,但是你给我说了,你这就是瞧得起我,我也没白干啊,你一句话我就得了十多万。古人说士为知己者死,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我这人当兵出身,多余的话不会说,就一杯酒,话都在酒里!” 冯喆盯着胡红伟看了一会,说:“好,这钱就算是你借给我的,以后还给你。” 胡红伟呵呵一笑:“密码是你手机号码后六位数,喝酒。” 冯喆和胡红伟喝了几杯,两人闲聊了几句,很随便的问:“你那些战友,最近都在忙什么?” “忙什么?瞎忙,有开皮包公司的,有上班的,有跟人跑车的,反正什么挣钱就干什么。” “哦。” 胡红伟觉得冯喆不会无缘无故的就问这些,说:“怎么,有什么事?” “没有,就是想起来了,很久没见了,问问。” 胡红伟又和冯喆碰了一杯,冯喆说:“不能再喝了,我待会就要回去,明天早起还有事。” “别,我知道你忙,不过今晚,你得多喝几杯。” “怎么,还赖上了?” 胡红伟一听就笑,脸上乐开了花:“不是,也是,那什么,高霞有了……” “呦!”冯喆一听就起来,给胡红伟倒了一杯,说:“那怎么都得多喝两杯,快当爸爸了你,值得庆贺。” 胡红伟笑的很开心:“不当爹不知道当爹的滋味,感觉奇妙啊。” “李聪他们几个,都结婚了吧?” “没有,我算是早的,不然那几个家伙怎么说将公主都睡成老婆了?那是没人管,收不住心,不然,谁整天在外面晃荡。” “别再去那些地方了,常在河边走的,要留心。” “你说的是,这几个家伙就是惹事精,我会劝他们的,哎对了,你刚才问,到底有什么事啊?” 冯喆没吭声,看看酒瓶说:“今晚就这一瓶,到时候你孩子出生,我们喝个够。” “行!” 等就要喝完的时候,冯喆伸手挠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说:“你那战友,不知道能不能帮个忙,我想找个人……” …… 冯喆告别了胡红伟,戴着帽子坐着出租车到了银行的取款机那里将胡红伟给的卡插进去,输入了密码,结果显示出来的余额让他稍稍的吃了一惊,但是他很快的就将卡拔出,坐车离开了。 老炮台那里修建水库的土地赔偿款标准冯喆非常清楚,胡红伟承包了那里多少的土地面积他也了若指掌,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胡红伟竟然给了自己这么多。 …… 裘樟清坐着飞机腾空而起,离开了岭南,冯喆开着车,就到了以前住的月月巷不远的一个地方。 这次裘樟清给冯喆留下的是一辆很普通的普桑,车牌也大众化,冯喆将车开到了地方,进到了一处售房点。 冯喆从小对房子就有一种偏执的喜好,因为他几乎是居无定所的,所以他一直对自己说,有钱了一定要买一套自己拥有的房子,而八里铺这里的房子,他来看了已经不止一次。 因为生意清冷,几乎没人,售房小姐就很热情的接待了冯喆,给他做了很多的介绍,冯喆了解到,这里的房价每平方两千七,个别的户型,还能再便宜些。 在岭南市中心繁华地带,这会房价也不过平均三千多一点,这里地处偏僻,而且,冯喆事先做过了解,这个楼盘,已经完成了两期建设,前两期卖得比较好,到了第三期开始建设的时候,因为资金或者其他的什么因素有可能烂尾,既然烂尾,房价必然会跌,一般来说房价跌了卖的应该快,可是岭南人都有一个毛病,什么东西争着抢着到不了手,那才是好的,越是没人要的,就越是没人去理睬。 所以,冯喆觉得这个售房的女子给自己说的价格是太高了,于是就要离开。 这售房的女子好不容易见进来一个客户,何况冯喆人长得精神,应该也快到了结婚的年龄,说不定真是要买房的,自己要是将他打发出去,他指不定就要到别的地方看,这样,自己就会有损失,于是售房小姐急忙拦着冯喆,挤眉弄眼的将冯喆带到一个角落轻声说:“先生,你要是诚心买,可以打折的。” “哦,打几折?” “九折。” 冯喆觉得这个女子说着话眼神闪烁,知道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摇头说:“我再看看吧,这里三期都烂尾了,空荡荡的就不见人,说不定到时候是空城,你这价格我接受不了。” 冯喆说空城是客气的,有些地方开发商只顾盖房子,结果当地老百姓购买力有限,楼房盖好了却没人买,很多住宅区时间长了大片大片的就成了没人的鬼城,荒草丛生,死气沉沉,到让野兔和黄鼠狼安了新家,这当然也和地方政府的政策有关,这售房小姐一听就说:“先生,我们这会促销,优惠条件还可以放宽,这么说,你有没有看上我们的哪款房型?” 冯喆一听还有便宜的空间,就说自己再看看,售房小姐笑着说:“那我带先生再瞧瞧,先生贵姓?” “免贵,姓冯。” “哦,冯先生,我叫秦娟,我们这就认识了,冯先生你看我们这个楼盘,瞧瞧我们房间的格局,这都是名家手笔,设计师都是一流的,你瞧……” 售房小姐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冯喆看,其实户型也就是两三种,冯喆看了一会,说:“可惜没有门面房了,这样,我……” 事实上很多楼房的门面房没等开盘就被某些人利用各种手段掌控在自己手里进行囤积,以期炒作获得利润,这秦娟一听果然有些急了:“冯先生,我们还没去看那边的,至于门面房,也不是没有,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冯喆觉得这个秦娟说话有些含义,就追问了一句,秦娟的脸上有些尴尬,迟疑了一下说:“对不起啊冯先生,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们这里的门面房已经全部卖完了,不过倒是有这样一家,她想将自己的两套房子和门面房一起转手的——一套复式,已经简装,一套三居室一百二十平房,门面房有四百五十平房,带有地下停车位,你看,你要是有意,我带你瞧瞧?” 原来是这样,四百五十平房的门面房加上两套房子,大概就是七百七十多平方,两千七一平方就算是按照八折算,也需要一百六十多万元,冯喆轻笑了一声说:“原来秦小姐也做存量房的生意。” 存量房是相对于增量房而言的,存量房是指已经被购买或自建并取得所有权证书的房屋,存量房一般是指未居住过的二手房,增量房是指房地产开发商投资新建造的商品房,冯喆的意思是房子还没有发售完就有人倒手,有些揶揄的意味,秦娟觉得这会话说开了,也就大方了许多,听了笑了笑说:“不是,冯先生你也知道,我们卖房的卖出一套房子是有提成的,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对我而言,存量房和增量房没有什么区别,要是将这七百多平方卖出去,我会得到的更多,我刚才之所以犹豫,是觉得一般人不会一下子买这么多平方,可是看冯先生很热情,你要是有意,我可以带你瞧瞧。” 瞧瞧就瞧瞧,冯喆打定了主意,即便买不了这么多平方,在价格合理、于自己能接受的范围里,是必须要在这里买一套房子的,因为,这个地方离当初的月月巷太近了,曾经留下了自己太多的记忆,冯喆更是有一种感觉,或者是一种期待,他顽固的认为,或许就是自欺欺人的以为,杨凌总是在今后的某一个时候,会回到这里看看的,也许,自己还会在这里,和杨凌重逢。 每个人心里都有化解不开的结,有些人或者事情时间越是长久,就越加的难以忘怀,那种意念在心里愁肠百结,淡然如风,飘然如烟,你以为自己已经忘却了,那个忆念可总是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却上心头,让你心有牵挂,心有结。 ------------ 第264章冯黑脸(一) 第264章<冯黑脸(一)>,请到支持,支持我的创作,谢谢。 乔本昌是知道刘奇才这次从省里回来对裘樟清有意见的,这会裘樟清说让自己给方旭汇报工作,那不是说要是刘奇才有什么处理不当的地方,要让方旭去过问? 乔本昌走了,冯喆说:“县长,刚才我有个问题没有想清楚,刘副bu长说岭南晚报的记者要求我们县里出钱买版块,刘副bu长在记者提出要经费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就这个问题,请示过乔bu长?或者,请示过哪位领导?还是直接的拒绝了?” 裘樟清明白了冯喆的意思,他哪里是刚刚没想清楚,他就是不想在乔本昌面前说刘奇才的不是,这件事,他只想给自己说。 如果刘奇才故意的想造成县政府和岭南晚报的矛盾,他以粗暴简单的工作方法对待那两个要赞助费的记者,可就是其心可诛了:厌恶那两个记者,完全可以采取缓和一点的手段,没必要将人得罪的狠了。 在裘樟清看来,事情到了现在,方千秋那里似乎没有事,就算是方千秋是受万邦公司所托来梅山挑找茬的,但是经过了乔本昌这样的高接远送,他似乎没有再歪曲梅山的可能,就是有,梅山政府也可以不在乎,因为乔本昌和方千秋的接触全程有人录音,所谈的问题都可以敞开了说,如果方千秋真的要胡言乱语,自己是梅山县代县长,对方千秋这个省法制报的记者似乎是鞭长莫及,可是方千秋所在的法制报总是有人能管得着的。 麻烦的就是岭南晚报那儿了,虽然不怕事,可是没有必要惹事,晚报的那两人不知是不是万邦公司找来的,但不管是不是,刘奇才都将人家给得罪了。 这个刘奇才,做事真的这样“嫉恶如仇?” 至于万邦公司……裘樟清看着冯喆说:“看来,你那会去半间房工作,的确是去了一个好地方,那里的环境很好。” 环境好的意思就不用解释了,看来方千秋昨晚并没有做冯喆担心的那件事情,也不知高建民昨晚调动了谁到半间房去监控方千秋和那个司机。 “明天,省报将会来一个人,你陪同一下。” 省报?冯喆点头,心说裘樟清果然有准备,法制日报也好,岭南晚报也行,省报要是给梅山做了报道,和一锤定音就没什么区别了,在省报的黄钟大吕面前,其他的什么报纸都是呢喃细语、蚊蝇之声。 裘樟清说了省报的人在第二天来梅山县,但是省报的人还没到,梅山就出了事。 冯喆觉得,有时候生活里遇到一些事情,处理起来似乎都很正常,可是太正常了,反而会让他心里不安宁,这种顺利的正常往往隐藏着极不正常。 万邦公司能请得动法制日报的方千秋到梅山做暗访,阴差阳错的被何林达、被自己几个识破了,然后事情终于消散于无形,可是岭南晚报的那两个记者,真的就是碰巧就到了梅山? 可是有些话没法给裘樟清说,何况,裘樟清还说了省报要来人的事情,冯喆只有但愿所有的阴谋诡计在裘樟清那里都是阳春白雪,不堪一击。 第二天冯喆原本没有打算到文化市场管理办公室去,因为裘樟清昨天的吩咐,他今天就静候着省报的来人,一会到高速路口接车就行,因此可以偷一下懒,可是到了八点多一点,裘樟清让卢万帅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到县里去一趟。 到了县府三楼,卢万帅一脸笑意的对冯喆说:“冯主任来了,县长正在等你,哦,乔bu长,刘局长也在。” 卢万帅忽然的对自己态度这样好?县长正在等自己?这话听着让人觉得舒服,但县长是不可能会专程的“等”自己的,冯喆有自知之明:自己还没那个资格。 冯喆经常提醒自己,认不清自己身处的环境、不知道自己应该在这个环境里所扮演角色该怎么说话行事,这才真的是悲剧。 冯喆点头说谢谢,卢万帅像是有些亲密的和冯喆并肩往裘樟清办公室那里走,说:“冯主任到了县里这么久,我前几天事多,咱们找机会坐坐?” 冯喆点头说:“卢科长说的是,一定。” 卢万帅又对着冯喆笑了一下,推开了门。 进到屋里,裘樟清坐在办公桌后,乔本昌坐在裘樟清的对面,刘奇才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卢万帅说了一句:“县长,冯主任来了。” 卢万帅出去之后,裘樟清说:“小冯,你看一下这个。” 冯喆走到裘樟清面前,伸手接过了裘樟清手里的报纸。 这是一份岭南商报,在第二版的位置醒目的有一个题目:摊派何时了?副标题上写的是:梅山县见闻。 冯喆正在看,刘奇才就说:“小冯,你怎么回事!” 冯喆抬头看看刘奇才,刘奇才皱眉说:“你不是说乡镇农户都很踊跃的参加并且支持县里的文化节吗?为什么会有这篇报道?” 冯喆看看刘奇才,没有说话,继续看报纸,刘奇才这才不吭声了。 这份商报上关于梅山的报道,大意说的是说梅山县搞摊派,让农民不能生息,民不聊生,以完成任务的形式逼迫农民参加所谓的全民文艺节,致使农田荒芜,甚至还逼的农民上吊自杀云云。 “刘副bu长,法制报和岭南晚报的人,也是昨天刚刚离开我们县,这个商报今天就刊登了这样的报道,不知道商报的记者是什么时候到我们县的?” “现在不是查商报记者什么时候到县里的时候,而是要澄清上面说的农民被逼自杀的问题!” 刘奇才坐直了身子,严肃的看着冯喆:“你一直在下面落实协调文化节的相关事宜,你不是说下面的情况都很好吗?那这报纸上说的,是怎么回事?无中生有?” 冯喆说:“刘副bu长批评的是,可能我的工作没有做的仔细,事件的发生地是在朱阳关镇,能不能让我到朱阳关镇去一下,具体将事情的经过起始搞清楚,这样,也好向领导们汇报?” “你不是要给我们汇报,而是要向全省、全国的人民汇报!” 刘奇才有些火,但是他好像在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县长,乔bu长,现在,商报这样一搞,我们的工作就会很被动,这一下好,梅山直接的就呈现在大家面前,出名了!这比举办多少场文化节影响都大。” 乔本昌说:“刘局不要激动,事情还没有搞清楚,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们县现在是摆在了风口浪尖上,当前的形式很不明朗,不排除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对我们县抹黑,还是要以事实说话,当然,不排除农民自杀的可能性。这个商报没有知会我们宣传部展开秘密采访,虽然说新闻自由,可他们做的就很不地道嘛,不能说有人自杀就和县里的文化节有必然的关系,县长不是已经让公安局的人下去做工作了吗?在查明事实之前,不要随便的下结论。” 刘奇才不说话了,裘樟清说道:“乔bu长,刘副bu长,这件事你们跟进一下,和朱阳关下边的人联系,查清事实,然后,汇报给方书记。” 乔本昌答应着,起身走了,刘奇才也跟了出去,裘樟清看看时间,对着冯喆说:“你和我出去。” 两人到了外面,卢万帅正在他的屋里坐着,站起来说了一声:“县长,要出去?” 裘樟清说:“小卢去乔bu长那里,及时了解情况。” 卢万帅不知道裘樟清和冯喆要去那里,可是看裘樟清面色冷峻,知道她心情不好,就答应着,一看冯喆,见他面无表情,就准备关门,裘樟清和冯喆已经进了电梯。 坐上了裘樟清的车,等出了县府的大门,裘樟清才说:“去高速路口。” 去高速路口?那裘樟清是要亲自去接省报来的人了,冯喆觉得商报的那篇报道改变了裘樟清原来的计划,看来,省报来的人对于裘樟清的重要性,已经不言而喻,而且,裘樟清似乎不想让别人知道省报来人的事情。 车子在路上走了一段,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裘樟清对着司机说,换一下车牌。 为了方便,裘樟清的车上还备有一个普通的车牌,这个司机不是上次裘樟清到半间房那会月夜找冯喆的那个小青年了,是一个三十多的中年人,他停车到下面去换车牌的时候,冯喆就看看时间,离原先定的时间还早,就从观后镜中看裘樟清,裘樟清却闭着眼在养神。 到了高速路口,司机请示裘樟清,说自己下去吸根烟,裘樟清同意了,冯喆心说这个司机真是机灵,可自己怎么办?和裘樟清在车里坐着,总不能不说话,冯喆想难道自己也找个理由下去?裘樟清也没有和自己说话的意思。 “县长,朱阳关镇的事情,是我的疏忽。” 裘樟清看着冯喆说:“先不要下结论,加上商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咱们县就来了三波记者,这不是偶然现象。” 冯喆想说李显贵不知审查的怎么样了,可是这话不能问,有些话不是自己这个副主任科员讲的,就说:“张向明总是有错误的,他在市场办时间长,了解很多情况,县长,我觉得,所有的表面现象下面,总是隐藏着真相,万邦就是这些矛盾的源头。” “请县长允许我到朱阳关镇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断人财路,必然会遭人嫉恨,裘樟清知道冯喆想说万邦是搅事精,但是县里必然是有着既得利益者,单单查处了一个张向明,显然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对于冯喆的请求,裘樟清未置可否。 一会儿,裘樟清打了电话,得知省报的人已经快到了,就拿出湿巾,整理了一下形象。 终于,裘樟清从车上下去,对着一辆吉普车走了过去,冯喆跟在后面,从吉普车里出来了一个人,冯喆心里恍然,原来,这人就是省报的记者。 这个从吉普车上下来的人,就是上次在省里裘樟清和冯喆去陪同的那个开着别克商务车的男子。 可惜裘樟清的这位师兄并没有带他那个千娇百媚的女友,冯喆并不是想见到那位裘樟清的师嫂,而是觉得,要是那位美女一起到梅山来,裘樟清就会多一个陪他们的机会,这无疑是对裘樟清自己有很大的好处的。 可是与裘樟清事先想好的不一样,她的这位师兄婉拒了让冯喆陪着在梅山采稿的安排,他要一个人四处走走,有需要,再找裘樟清协调。 裘樟清和这位师兄在吉普上坐了一会,冯喆在一边相陪,吉普车上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司机,裘樟清说了商报的事情,但是这师兄没有表态,只让裘樟清去处理她自己的事情。 裘樟清只有遵从这位师兄的安排,一会三人作别,师兄倒是很和蔼的和冯喆握了手,然后吉普车一溜烟的就没影了。冯喆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对这人产生一种“和蔼”的感觉。 “我这师兄,叫常忆苦,就是忆苦思甜那个忆苦,他是省报的党组成员、纪委副书记、高级记者、省记协、新闻学会常务理事。” ------------ 第265章冯黑脸(二) 冯喆觉得自己应该离开,因为自己在这里完全是多余的,刚开始没走,那是没法走,这会走就有了充分的理由:出去烧开水。 但是,裘樟清下来的话让冯喆打消了这个念头。 “各位领导都发了言,我也说几句,算是对李局长刚才问我问题的回答。” “首先我要说,切实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勇于揭露和纠正工作中的缺点、错误,坚决同消极腐败现象作斗争,这是我们每个在座干部都应该具有的基本品质,而有根据的批评、揭发、检举任何人任何违法乱纪的事实,要求处分违法乱纪的干部,要求罢免或撤换不称职的干部,也是我们的神圣权利。” “第一,李局长刚才问我,张向明为什么被检察院批捕了?张向明犯了什么错误?这是两个问题,但其实还是一个问题,关于这一点,高建民同志刚才已经回答了,我再补充一下:有关张向明同志贪污问题的举报材料,并不是交到我这里的,虽然我的职责是协助、配合方书记管理全县的各项事务,但是术业有专攻,关于个人的犯罪问题,我认为应该由专门的法律机关来侦查,来处理,他们会比我更专业,这样一来能有助于查清事实,二来也能有效的保护我们的干部,而且,让我去审查一个干部是不是合格,是不是有违法犯罪行为,这不现实。” “李局长犯了一个错误,司法机关在实施对某个人的侦查批捕时候,是有专项规定的,在没有对案件合法的侦查、审讯、查明事实,完结案子的时候,他们有权利不对外公开案件的侦破过程,任何人无关的人,没权利强行让他们通报案件的任何细节问题,这是我们做干部应该具有的常识。我既然知道了,就应该保留秘密,不应向外随意传播。” 李显贵听着,眼睛挤了一下,裘樟清没看他,接着说:“辛苦的工作是一回事,但是权力需不需要监督?有了问题需不需要查清楚?怎么能叫背后捅刀子?我们这是内部矛盾,是治病救人,还是敌我矛盾?这实际上是我要说的,也是所回答的第二个问题:你怎么了?相不相信你?” “你怎了?不知道李局长的这个问话指的是什么,你是在疑问自己的身体,还是思想?你是在自问,还是在问当时在屋里的三个人?只有区分了这个,我才能回答你问的。李局长?” 李显贵有些坐立不安,他没想到这个到了梅山县没几天的女县长这样的伶牙俐齿,可是不回答这个问题是不行的,那自己该怎么办? 李显贵游移不定的,盯住了冯喆! “张向明是去省里之后,回到县里被批捕的,我以为是因为在省城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这次去省里一共去了好几个人,张向明只是其中之一,比如说刘副部长、眼前的小冯,而小冯就没事嘛,所以我觉得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情绪就激动了些。” 李显贵看着裘樟清侃侃而谈,视线在其他人脸上环绕了一圈。 冯喆一听,心里想起了一个词语:“转嫁矛盾。” 裘樟清没有理会李显贵的左顾而言其他:“李局长当时说的很清楚,你们文化局没有做错什么,我这样做,会让你的工作陷入被动,对吧?我刚才已经解释了,张向明的问题不是我怎么做造成的,那是法律问题,而如果小冯能够让你的工作陷入被动,这个小冯在文化局的能量,还真是不小,他所负责的工作,应该是不可替代的。” “既然这样,我再问一句,小冯在省里,在与万邦公司的接触中,起到了哪些重大的作用呢?” 李显贵再次语塞,裘樟清问:“我想李局长所谈的,让你们文化局工作陷入被动的,是指的张向明吧?” “小冯,你讲一下和李局到省里接触万邦娱乐有限公司的经过。” 冯喆这次是被裘樟清点了名,他点头说:“是,县长。尊敬的方书记,各位领导,我叫冯喆,刚刚调入文化局市场管理办公室工作,就这次随同我们李局长到省里接洽万邦公司文艺演出一事,向各位领导做一个简要汇报。” “前几天,裘县长让我随行宣传部的刘部长、我们局的李局长,还有市场办的主任张向明、电视台的小姜一起到省里和万邦公司谈演出合约的事项,同行的,还有两位司机。我们当天中午到的驻省办,而后我们被驻省办的同志安排住下,就在我洗完了脸出了房间之后,发现李局、刘部长和张主任、小姜包括司机,全都离开了驻省办,没有通知我去哪里了,直到夜里零点多,他们几个才回来。” 冯喆真想在后面加上一句“领导们真辛苦”,但是觉得这样丝毫没有意义,还显得自己嘴刁。 李显贵眼睛挤着,这时易本初问道:“你们中午到,一入住驻省办,他们就再次出去了?没有停留?” “是,领导。” 易本初又问:“你是说他们有意的甩开了你?” “我不清楚,但是他们去哪里没有告诉我,也没有对我做任何形式的通知,事后也没有什么解释。” “会不会他们当时告诉你了,你却没有听到?我是说毕竟坐了半天的车,你们都很累了,疏忽是有可能的。” “易部长,我觉得要是累,大家都一样的累,况且领导们都能坚持工作,我没有理由休息,再有,电视台的小姜还是女同志,她都能坚持工作,我这个年轻小伙子也能,也应该继续胜任累一些的活动。” 易本初点点头,李显贵忽然问:“就算是我们匆忙离开没有告诉你,你后来也没有问我们去了哪里!你不会请示领导?你这样,是对工作负责任的态度吗?你去省里是干嘛的?游山玩水?你这是渎职!” “我去你全家女性!你这猪头!”冯喆心里鄙夷了一下李显贵,平静的说:“李局长,你批评的有道理,不过我觉得,我只是下级,是跟着领导们去做工作的,领导要是不交待的事情,我坚决不会去做,不该知道的事情,我也不会去打听,不该问的话,我坚决不去问,加上我刚进入文化局,对局里的事情还有些模糊,把握不清,我想领导们做事总是有着领导层面的考虑的,我和领导一起进入驻省办,领导们进房间,我也进房间,我没想到、也预料不到领导们洗漱的时间那么短,或者忙着去工作而没有洗漱。” “我洗漱的时间大约就是五分钟左右,我从房间一出来,领导们就已经离开了驻省办,我以为自己错了,没有听到领导们的通知,就询问了驻省办的工作人员,结果不止一个工作人员告诉我,几位领导在我进房间之后就重新坐进了汽车,驶离了驻省办。” 李显贵说:“那你怎么解释接下来的几天你都没有询问我们的去向?我们是透明的?你是哑巴?” “你全家都是哑巴!”冯喆又在心里骂了一句,脸色平静的回答:“李局长,领导不对我说什么,我就要有保密意识,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与,这不仅仅是礼仪问题,还有出于对领导的尊重。如果不是第三天下午张主任对我说收拾一下我们回梅山的话,不管领导们去了哪里,我会一直住在驻省办的。” 这时高建民咳嗽了几声,冯喆看过去,发现高建民用手捂着嘴,冯喆觉得高建民是在笑,咳嗽只是掩饰,而屋里的其他人也面色各异,有人就低了头,有人伸手拿水杯喝水,看情形他们的确有人是在笑。 李显贵恼怒之极! 一丘之貉! 本来以为这个小青年是个可以用来抵挡的靶子,却没想到他和裘樟清一样是个尖酸刻薄的小混蛋! 裘樟清看李显贵再没有问话的意思,就接过了话:“小冯同志是和李局们一起去了省里,张向明被批捕,李局长就觉得是不是有误会,为什么李局长觉得张向明出了事就是有误会呢?你们一共去了几个人,难道其他人出了事,被检察院批捕,就不存在误会吗?” 李显贵再也没法说话,他这时才发现自己错了,怎么就和裘樟清对着干呢?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唯鳏夫与寡妇难教也!这话书上都写了几千年了,怎么自己就没有吸取教训呢? “请李局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刚才进门时问的‘你怎么了?’指的是什么?你是在自问,还是在问当时在屋里的三个人?” 李显贵不吭声,屋里的人都看着裘樟清。 “李局长不回答?我记得你刚刚说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工作中有一点过错,这是允许的?我太不同意你的这个观点。” “工作中有过错,或者因为个人水平,或者因为认知程度,或者因为条件约束,或者因为事件的不可逆转和突发性,过错和失误是两个概念,贪污受贿乃至于渎职,能用过错这个词语形容吗?” “接下来我再谈第三个问题:关于纪律检查的问题。既然李局长说张向明是你一手提拔的,那么张向明有了今天的错误,触犯了法律,你这个提拔他的人,要负什么样的责任?他在你的手下工作了十几年,错误不是一两天,你要负什么责任?你们文化局是有纪检部门的,那么你们的纪检部门究竟在防范干部触犯法律和法纪的平日工作中,都做了什么?你这个局长,党委书记,第一责任人,究竟应该负什么责任?” 裘樟清环视了一下屋里的众人,对着方旭说:“方书记,马书记,我提议,除了已经被检察院批捕的张向明,其余去和万邦谈合约的几位同志,包括两名司机,全部进行纪律审核,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这也是保护我们同志的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 马文不说话,看着方旭,方旭心说,何必呢?你们这是何苦呢?非要闹到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吗?你们难道真的不知道这位的来头有多大吗?鱼死网破,对谁有好处呢?你们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坐上了县里的主要领导岗位的?难道都是用屁股想事情,用脑袋坐板凳的吗! 裘樟清的话,肯定了不好,不回答,也不好,方旭的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乱的一团糟:我这个********,也难做啊。什么人有什么人的难处,在座的都四五十岁的年纪了,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你们一辈子能见过几个二十几岁的女县长?她能在这个位置上,很简单吗?我安安生生的做几年书记,你们就那么不让我消停? “关键是,裘樟清她站在了道义的制高点,她的话是没有缺陷的,行事更是没有瑕疵的,我为什么不同意她的提议?我有什么理由不同意他的提议?” “李显贵这个蠢猪,你去一趟省城都能惹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方旭的脸上在进屋之后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我原则上同意裘县长的提议,不过,监察的范围,就不要扩大化了,比如说这个刚刚到文化局市场办的小冯同志,审核什么?这个完全没有必要嘛。” 马文跟着说:“是,方书记说的有理。” 潘守约也说:“我也觉得是,裘县长不要矫枉过正了,呵呵。” 潘守约说着笑了起来,方旭看了在座的几个人,问:“我看,既然文化部门出了事,就针对文化局一个单位吧,刘奇才那里,没必要涉及,再说那两个开车的司机,更是殃及池鱼么。” 马文几个再次的附和,冯喆心说,就这样将刘奇才给删除掉了?你们保护的好啊,刘奇才是县委那边的副部长,相比之下比李显贵这个局长级别高一些,这是不是弃卒保车?还有那个电视台的小姜,她和刘奇才之间能干净了? ------------ 第266章冯黑脸(三) 一切都像是在梦幻中和虚假里。 这么多年了,冯喆也就是现在,此刻,才真正的面对面眼对眼的近距离安静的注视柴可静这个大学的校花、如今更加成熟的美丽女士,倾听她娓娓道来一些属于女性私密的话语。 可这个倾听密语的人为什么是自己,尤其是在今晚这个特别的时刻? 为什么? 冯喆不敢细想了,他也拒绝往深处想。 柴可静双臂撑在桌子上,一只手托着脸颊,一只手的两根手指轻轻的拨动着酒杯细细的杯身,冯喆不由的注意着她的手指,这手指如同通直剥了皮的青葱似的,指甲上并没有涂抹色彩,带着自身健康莹莹的光,手掌薄厚均匀,肌肤细腻,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冯喆觉得被柴可静抚摸过的杯子都是应该感到幸福的。 是啊,她连手指都那么的美! 冯喆思想在走神,柴可静已经开始了叙述:“刚上大学那会,有一天我在出板报,当时快上课了,我写的急匆匆的,这时有个人在我身后说:‘东汉的东京好像指的是洛yang,西京指的是长安,而不是现在的称谓西an。’我仔细一看原稿,果然是我将东京和西京搞错了,写颠倒了,长安也写成了xi安。” “等我回头去看说话的人,可是他已经跑远了,可见,他并不是和别的男同学一样,故意借此想和我搭讪的……而且,他仿佛总是很忙,很沉默寡言。” “第一件事还没什么,很普通,第二件事,让我生出了想了解他的意愿——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冯喆看着柴可静的眼睛,他觉得柴可静的眼睛真是漂亮,眼珠很黑,像是深不可测的深潭,更像是能吞噬一切的黑洞,要是一不留神,可能就会被黑洞吸进去再也出不来。 冯喆只能摇摇头,因为他知道柴可静说的那个人,就是自己,这会被她问询着,不能承认自己什么都清楚,而实际上关于柴可静内心的世界的确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柴可静伸手拂了一下发梢,这样冯喆的视线就转移到了她修长的脖颈,这脖颈细伶不失饱满,美妙而又极具视觉冲击,让冯喆联想到了高贵优雅的天鹅,甚至联想到了圣桑作的《动物狂欢节》中的那首《天鹅》曲…… “大二那年夏天,雨水很多,有一天小雨霏霏,经过宿舍那里,有个排水的地漏不知是坏了,还是被堵了,宿舍楼前面就积了很大一潭水,大家来来往往的,很不方便,就像是过河一样,可就是没人去疏通一下,结果,他那天中午不知去宿舍干嘛——我知道他平时不住宿舍的——他经过那里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个情况,他脱了鞋挽起了裤子,脱了上衣,露出胳膊,伸手将地漏那里给疏通了,手里抓出一把又一把的脏东西放在一边。那水潭的水很脏的,我当时站在他不远的地方,看着他身上也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心说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有这种觉悟,其他的人难道真的非要等到学校管理员来了解决这个问题吗?” 柴可静的眼睛看着冯喆,表情由最初的犹疑羞涩,变成了现在的坚定和坦然:“我知道他不是作秀,他根本没那个必要,因为他从来就不想去引起别人的注意,而引起别人的关注,对改变生活是不是也是于事无补的?那为什么去做呢,只能解释为他本性善良、秉性质朴!有时候行动永远比语言更具有说服力。时间越久,我越想了解他,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就像是迷一样,可他却从来不给人机会,他总是那么的特立独行,那么的行事匆匆,那么的——杰而不群。自那之后,我一直关注着他,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表示我的,我的……关注……毕业的那天晚上,我,我是鼓起勇气想和他说一些什么的,毕竟,那可能是最后一次和他说话了,那晚之后,大家真的可能永远的咫尺天涯,可是,当我跟着他到了顶楼的时候,又被别的人打断了……那晚,我想,我真的,可能永远不能知晓他的一切了……” 柴可静的声音很轻,像是在深情的朗诵一篇辞藻优美的散文:“可是,前一段时间,我在武陵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行走,却发现了他的身影——他真的做事总让我觉得奇特的,他在学校总是不声不响,可是那晚在街边,和一个卖刀的老人讨价还价的,说起话来却就像是卖刀人的亲传弟子一样。” “这种反差太大了。” 柴可静终于正视着冯喆,很认真的问:“冯喆,你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屋里很安静,冯喆似乎能听到柴可静那有些逐渐粗重的呼吸声。 包间外面服务台那里的服务员正在玩手机,隐隐约约的传来了“有谁能告诉我,你是否爱过我,心疼的感觉,蔓延寂寞的我……”的歌声,冯喆思绪飘渺,往事就那么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 柴可静说的第一件事,那天自己去学校和平时一样的晚,正好就到了柴可静出板报的地方,当时柴可静写的内容是:“为什么人们常说‘买东西’而不是‘买南北’呢?” 这个题目吸引了冯喆,他就站在柴可静身后看了几眼,发现柴可静的字写得不错,见到柴可静写着:为什么买“东西”而不是买“南北”:五行之中“东”代表“木”,“西”代表“金”,“南”属“火”,“北”就是“水”,所以人们说买“东西”,只能是指买金木一类的器物,而“南北”指水和火,水和火是不适合买卖的,也不能放在盛物的器皿中带回家,这岂不是往家里带灾难?这是其一。 第二个不买南北却买东西的来历,是出自东汉时朝,当时洛yang和长安非常繁华,一东一西,,luo阳被称为“东京”,长安被称为“西京”,而南方为蛮荒未开化之地,西面隔壁草原,因此大家都到东京、西京购货,就是所谓的买东和买西,时间长了,“买东西”就成了购物的代名词。 不过柴可静将洛yang和长安搞颠倒了,长安还写成了xi安,而西an的名称自明代后才被称谓,冯喆当时多嘴,就提醒了柴可静一句,说完就急着去上课了。 但是没想到柴可静却一直记着这件事。 不,是这两件事——掏地沟下水道,冯喆没觉得有多值得记忆,干了就干了,不值一提,早已忘却,可她偏偏就记着。 “我是怎么一个样的人,对你,很重要吗?” 想了很久,冯喆才问出这样的一句话。 可是柴可静的回答让冯喆更加的不能淡然了。 “是的。” 柴可静回答:“是的。” 这个回答简单而又肯定,这让冯喆心里有一丝欢喜,又有一丝的迷惑,被一个漂亮的女性关注是值得欣喜高兴的,可为何偏偏是自己? 柴可静为什么喜欢自己? 是的,是喜欢,她是喜欢自己。 也许情感真的是盲目的,喜欢谁爱上谁是不能受控制的? 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冯喆决定,今晚和柴可静推心置腹一些,因为有些事情当断不断的,必然反受其乱,不如快刀斩乱麻,大家痛快。 “怎么样才能了解一个人呢?又怎么样才算是了解呢?哪种程度?有没有一个限制?” 冯喆觉得自己有些词不达意,他忽然想到了有个笑话,说和一个女人相处融洽比治理一个国家还要难,所以男人十八岁就可以有选举权,可是到了二十多岁才能结婚。 柴可静的脸忽然变得通红,这种红不是因为喝酒刺激的缘故,而且她的脖子都变得绯红,眼睛里似乎有一泓水波荡漾,这让冯喆觉得柴可静有些让自己惊心动魄,因为此时的柴可静,真的美得不可方物。 是的,就是美,别的什么词都不用赘述,单单一个“美”,就可以概括柴可静的神情。 可是等了好大一会,柴可静反问冯喆:“我的阐述,对你重要吗?” 她又在问自己,她确实想从自己这里得到回应。 这真是一个聪慧的女人,而且很有趣,很有内涵,有着一点点的狡黠,她不回答自己反而将问题又抛了回来。 这下轮到冯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柴可静。 对于美丽的事物人人都具有占有欲,可是自己真的准备好了和柴可静之间发生点什么吗?本来已经是同学,是朋友,再加深了解,那不就是恋人关系? “优柔寡断”,冯喆脑海中闪过了这个词语。 可为什么要优柔寡断呢? 是啊,这个时候又有什么可迟疑的,她都那么的勇敢,自己还不如一个女子? 冯喆又想起了一个故事,说一个女子和一个男子同床而卧,女子在床中间划了一道界线,对男子说你要是今晚过界就是禽兽,于是男子一夜老老实实不越雷池一步,结果第二天一早女子给了男子一巴掌,说男子禽兽不如。 冯喆觉得自己这会思想很怪异,脑子里很混乱,莫名其妙的老是想和柴可静无关的事情。 那是自己有顾虑? 那自己在顾虑什么? 冯喆又想起了林晓全说的:“行不行先干上、愿不愿意先占上”。 自己究竟都在想什么啊! 冯喆终于就要张口说话,嘴巴张开,话却拐到了别的地方:“我记得,武陵那次,就是你买小刀送给我的那次,你是和李德双一起,去参加赵枫林的订婚仪式的,我是说,你和我,我们,毕竟认识的不够多,当然,我之前并不曾想过和你有多深入的了解,这并不是希望不希望的问题,而是,你知道,我这人一向的,嗯,就是你说的那个词,特立独行惯了,你是夸赞我了,其实我是踽踽独行。而你,那么的出众,优秀,还很漂亮,身边的追求者层出不穷,就像美是用来欣赏的,可是如果美能够属于自己的,我是说,这实在是一个意外,很不真实,很忽然,尤其是,今晚,李德双和莫海伟他们,而你……这个,我想,我有些难以适应。” 冯喆终于说完了自己想要说的话,但愿柴可静能够听得懂自己的意思,他觉得,自己真的心理上有障碍,在面对漂亮女性,尤其是地位和阶层不在一个水平上的女性时,别的还好说,就是谈论情感上,他是有着难以逾越的障碍的——心理障碍,嗯,这个词语真的很贴切。 柴可静听懂了冯喆的话意,是的,自己今晚的表白真的有些忽然,而且本来自己是答应和冯喆一起吃饭的——是单独的赴约,可是谁知道李德双不请自到,竟然还通知了许多人,当然现在已经知道李德双是有用意的,想当着大家的面确定自己和他的关系,这还插了个莫海伟,以至于后来的场面有些不能收拾,这些让冯喆怎么想?他怎么能没有想法和顾虑? ------------ 第267章冯黑脸(四) 都说通往一个女人心灵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有效的占领她的阴dao,而要俘获一个男人就要先俘获他的胃,冯喆觉得既然男人对美食都没有抗拒能力,人性相通,那么女人就更应该喜爱吃好吃的。 柴可静说是中午没空,但是不到十三点,她就发短信说可以出发了,问在哪里见面。 冯喆回复了自己坐车去接她,而后就打车到了柴可静小区外,没等下车发短信说自己来了,柴可静就已经从路口走了过来。 对于岭南省会,冯喆还是熟悉的,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于是两人就走走停停,漫无目的的繁华地段东进西出的游逛,的的确确是吃了很多的小吃,冯喆倒是弥补了从前没有好好在省会溜达的缺憾,而柴可静表现的是只要有冯喆作陪,去哪里都行。 这种感觉,很是惬意。 这样一直到了华灯初上,两人都觉得有些累了,而肚子里也容不下什么食物,冯喆才将柴可静又给送了回去。 临别依依,冯喆瞧出柴可静有让自己到她家里坐坐的意思,可冯喆觉得似乎自己还没有准备好,于是像昨晚一样,两个人又是互相说了好几次祝你晚安再见之类的话,柴可静才走了。 今晚回来的比较早,到了驻省办才十点不到一刻,冯喆进屋还没有洗漱,刘玉顺就敲门,进来就给冯喆说,明天让冯喆先回去。 先回去?回哪里?自然是回梅山县了,冯喆心里一愣,嘴上就说:“刘局长,我今天和同学见面了,请她吃了顿饭,这是发票……” 冯喆一边将昨晚在至真酒店和柴可静吃饭的票据拿出来,借机想着,嘴上说:“……可是没有什么效果。” 刘玉顺点头说:“知道了。今天我和康主任见到了赵枫林同志,李县长吩咐,让你先回去,这不是双节嘛,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嗯,就这样吧,票据和余款,你回头给康主任就行。”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忽然又让自己回梅山去? 刚才刘玉顺说话的语气和之前截然不同,很有公事公办的上位者姿态,难道是他们今天在赵枫林那里取得了进展,也就是说赵枫林这会也在省里?所以,不需要自己继续从柴可静这里攻关了? 冯喆放了一池的洗澡水,躺在浴缸里泡着,今天陪着柴可静走了很多路,晃荡过来晃荡过去的,似乎将自己过去那几年没有在省里走过的地方全都溜达了一圈,因此就有些累,不过看起来柴可静倒是还精神矍铄的,可见女人在某些方面的确比男人更加的具有忍耐性。 泡了一会,身体每个毛孔都似乎放松了,冯喆的大脑就开始思索:难道赵枫林今天真的为梅山办事了?那以他前的一些推脱就仅仅只是推脱,目的是为了让梅山县的有关人士知道此事的难度,从而增加他自己的威信? 不对啊,那赵枫林当初为什么给梅山的人提及自己?他到底目的何在? 手机嗡嗡的震动着,冯喆拿起一看,是柴可静发过来的一张图片,图片的内容是今天两人在一个街头铜牛雕塑前的合影,图片上虽然柴可静很是开心,可是表情却依旧的有些矜持。 冯喆看着照片一会,心说难道赵枫林瞧出了自己和柴可静之间有嫌隙,因为赵枫林也曾经追求过柴可静,但是没成功,这会自己和柴可静渐渐的走近了,赵枫林心里吃醋,就顺水推舟的给刘玉顺他们说可以帮梅山的忙,从而的目的是让自己赶紧从哪来回哪去,减少和柴可静接触的机会? 这岂不是成事也赵枫林,败事也赵枫林? 成也是他赵枫林,败也是他赵枫林。 不过这个似乎很有可能,那么赵枫林以前在刘玉顺和李开来面前说自己认识发改委的柴可静,就只是为了让自己出丑了,因为他明知道自己办不成事。可是这会情形改变了,不管水库的事情会怎么样,柴可静要是和自己走到一起是赵枫林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就要想法阻挠自己和柴可静继续接触? 冯喆觉得自己今天和柴可静在一起,很可能被赵枫林看到了,或者赵枫林从来根本就不想让自己和柴可静有接触的机会,所以赵枫林的表现就反复无常。 莫海伟说赵枫林以前追求过柴可静,虽然没有成功,但是并不代表赵枫林如今对柴可静就没有想法了,赵枫林也许能够接受柴可静和李德双好,但是他不能接受自己和柴可静在一起,因为自己和李德双相比,一无所有,根本没有可比性,赵枫林会觉得自己和柴可静好是对他的侮辱? 冯喆想来想去的,觉得只有这个解释比较合理些,否则怎么解释赵枫林的古怪行为? 冯喆给柴可静回复短信:“问:说起来和你时时刻刻密切相关,但你又看不见找不着的是什么?” 柴可静很快的就回复说:“是爱情。” 冯喆说:“错,爱情也可以表现出来让对方看到啊。” 柴可静就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然后传过来两个字:“空气?” “错。” “那你告诉我啊。” 冯喆就回复道:“是‘有关部门’。” 柴可静接着发过来一个笑脸,问:“怎么了?” 这个柴可静,真的太聪明了。冯喆就说了县里让自己回梅山的事情,柴可静就问:“那你要走?” 冯喆没反问柴可静说你希望我留下还是回梅山的话,直接答复说:“我不走!我本来不想来,他们硬是挤兑我,许诺给我好处,说了许多蛊惑人的话好说歹说让我来,我是不得不来,可才来了两天又让我走,这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管过我的感受?可静,我不想走,我决定在省里过了节日再回去。你觉得怎么样?” 冯喆的话里到底还是包含了你让我留下,我就留下的意思,他表态说自己不想走。不想走可以理解为想在省里呆,也可以理解为想和柴可静在一起。 柴可静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发过来一张她自己的独照。 图片上,柴可静那么优雅恬静,美得不可方物,冯喆心说去你大爷的赵枫林! 冯喆也没有犹豫的就给柴可静发了一句:“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绿水之波澜。” 冯喆说的这句出自于唐代李白的《长相思》,果然,柴可静一会就答复了这首诗的第一句:“长相思,在长安!” …… 冯喆第二天将和柴可静在一起时花销的票据交给了康军,同时将剩余的公款上缴,就独自离开了驻省办,另外找了地方住下,陪着柴可静玩到了双节假期完毕,才回到了梅山。 回到半间房镇之后,刘奋斗并没有再问冯喆关于水库的事情,有了饭局该叫冯喆去挡酒还是外甥打灯笼——照舅(照旧),冯喆也是和往常一样来者不拒,并且还时不时主动的邀请一些人喝酒,交际的范围逐渐扩大,有些将陌生化作熟悉,熟悉变为朋友,朋友进步为知己的态势。 冯喆猜测刘奋斗是知道县里对待自己的态度的,不过这没有什么关系,水库的事情本来就和自己无关,现在更是一点瓜葛没有,想想省城之行也是收获颇丰,首先在去之前就得到了六千块钱,这属于物质上的,精神上的,柴可静竟然默默喜欢自己许多年,被美女喜欢谁不高兴?这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可算是意外之得。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夜深人静的时候,冯喆回顾自己出了大学门的情感轨迹,杨凌已经渺然无踪迹,尚静虽然离得不远,可是彼此再也没有联系,似乎应该这样相忘于江湖,打扰她有些不妥,严然么,是不适合的,至于和李雪琴,冯喆一时间很难为自己的行为定义,可是关乎柴可静,冯喆觉得,不从内心或者其他方面考虑,自己是不是也该有一个比较正式的女朋友了? 转眼已经到了暮秋时节,秋风萧瑟,远山苍茫,这天冯喆到胡红伟那里闲逛——他这会一天除了闲逛也就剩下了闲逛——胡红伟问冯喆李雪琴明天办酒席,你去不去? 李雪琴办酒席? 自那晚冯喆和李雪琴有了一夜之情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甚至连电话短信都没有过,这倒不是冯喆无情,而是有点负疚感,觉得那晚自己太疯狂了,纯粹是性情变异有些失去理智,怎么就和身怀六甲的孕妇有了那事,万一那晚两人纠缠过度,李雪琴的身体出了问题怎么办? 再后来,冯喆又被李开来叫去了省里,和柴可静联系上了,因此,出于种种的因素,冯喆就没见过李雪琴,而李雪琴也因为预产期临近,基本就没有再到镇上上过班,加上她休产假,两人就像是断了联系一样。 “她生的是个女孩吧?” 胡红伟听了就笑:“老县长那会就断言李雪琴生的是女娃子,这下果然应验了。” 关于李雪琴那会为了自己被检察院的人带走而驾车找屯一山,甚至到了县里找他的丈夫李金昊的经过,冯喆后来也了解了,冯喆为李雪琴对自己的情谊感动,她对自己好,而且她对自己没什么别的要求,仅仅出于两个人之间的“好”才好,这是难能可贵的。 “去呀,为嘛不去?” 可是直到这会冯喆还没有接到李雪琴的通知邀请,冯喆心想,有些事情,该主动的时候,不需要别人给你台阶和接近的理由,出于本心,就应该义无反顾。 本地风俗,生了儿子是要摆满月酒的,女儿却要等到两个月大了才请客,寓意是女儿将来要嫁出去,一个女婿半个儿,女家算是赚了,所以要两个月才请客。 这个说法其实有些牵强,但是习俗如此,第二天冯喆和胡红伟林晓全赵曼胡端几个一起到了县里,李金昊给女儿摆酒的地点选择在县宾馆,李金昊这会当了县刑警队副队长也有大半年了,结识的人自然众多,所以县宾馆就有些人满为患,到了礼桌那里,林晓全首先上了礼金,冯喆一瞧,是二百,接着赵曼和胡端都随着林晓全,也随了两百块钱。 轮到了胡红伟,他却给的是五百,林晓全就笑你这土财主有钱,胡红伟解释说:“也不是和林所长几位比较,我和雪琴算是‘青梅竹马了’,这个词语虽然不准确,可村前村后的,到底比领导们熟悉一些。” 林晓全听了笑笑不再说话,这会正好刘奋斗到了门口,林晓全几个就和刘奋斗攀谈去了,冯喆默默掏了十张一百放在礼桌上,当时负责收礼记账的两个人就都看着冯喆,因为一千块钱的礼金真的不算少,在今天的贺客中算是凤毛麟角的,就以为这年轻人是李雪琴或者李金昊的什么知己亲戚,可是冯喆一报名字,完全的不沾亲带故,这两人又想,这年轻人可能是有事想求李金昊办的,给这么多算是变相的送礼。 可是冯喆掏了一千块钱的动作,被胡红伟看在眼里。 李金昊也不知道到底在县宾馆置办了多少桌酒席,总之吵吵闹闹的到处都是划拳行酒令的喧闹声,酒喝过一半的时候,冯喆所在的这一层人猛然的都哄闹了起来,冯喆坐在角落里,透过接踵的人影看到李雪琴和一个留着寸头的男子一桌一桌的向来宾敬酒,他们的身边有一个五十余岁的老妇人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冯喆觉得这个老妇人应该是李金昊的母亲,而那个和李雪琴一起的,自然就是李金昊。 李金昊和李雪琴一会就到了冯喆这边来,老远的李雪琴就看到了冯喆,脸上猛然的笑容绽放,心说想了他这么久,他果真来了,一边和林晓全几个说话,眼睛却一直的在冯喆那儿瞟。 李金昊皮肤稍微有些黑,很是健康的那种类型,只是可能做公安的久了,脸部特征都有些职业化,瞧人似乎都像在审讯一般,眉头中间有些皱褶,他和李雪琴只是笼统的对着一桌人打招呼、敬酒,并不是一个一个的单独敬贺。 李金昊这是第一次和冯喆见面,他面对冯喆的时候脸上也带着微笑,可是冯喆能够感觉到李金昊对自己的无视。 无视不无视的,冯喆无所谓,他是冲着李雪琴来的。 本来李金昊和李雪琴敬了酒,大家看了孩子,说些喜庆祝福的话,沾一些喜气,有人说孩子像李金昊,有人说像李雪琴更多些,冯喆隔着桌子一瞧,婴儿虽然闭眼睡着了,感觉还是像李雪琴多一些。 ------------ 第268章你最了解的那个人往往不是队友,而是你的对手 高志邦车还没停稳,冯喆已经从前面的车里走近了,没等高志邦开口就说:“老高,裘书记要见你。” 冯喆在此,还能有哪个裘书记要见自己?高志邦立即兴奋了起来,这么多年,哪有和********当面谈话的时候? “裘书记想了解关于镇上小学的事情,关于李博谷老师,还有李玉。” “今天下午,学校有二十三个学生去县里找裘书记反应情况了,李博谷吐血住院了。” 几句话冯喆把情况说了大概,高志邦心里有了底,冯喆到了前面对车里的裘樟清说高志邦来了,裘樟清就让冯喆打开后门,让高志邦坐了进来。 “高书记,李博谷老师是你们村的人?” 高志邦心说自己在裘樟清面前算是什么书记?本来见到裘樟清还有一点紧张的,可是和裘樟清并排坐在一起,发现这个年轻的女书记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比自己的堂妹高霞看起来也大不了多少,说起话来和颜悦色的,心里就平衡了些,觉得********也不是三头六臂,也是普通人,就说道:“裘书记,你叫我老高或者叫我名字就成,李博谷是我们村的人,以前是村办小学的民办教师,后来村里的学校因为生源少,没有师资力量,镇上就决定将附近几个村的小学合并,成立了镇中心小学,这中心小学的前身就是我们南莫村学校。” “李博谷的情况,我知道,怎么说呢?搁在以前,小学是村里管的,中学就是镇上的,于是出现了这种情况,学校里有公办老师和民办老师两种,公办的,就是财政拨款发工资,民办的,就由村里出钱,由于几个村的小学合并,学生集中了,人猛的增加,镇中心学校一下也没那么多的老师,原来各村的老师都到了镇上小学继续教书,李博谷也就是其中之一。” “中心小学既然是镇办学校,教师的工资就应该归镇上财政划拨,可是镇上没钱,还是让村里出钱,这样村民们就觉得自己增添了负担,都不愿意,都到村里闹,我们就给镇上反应情况,镇上的领导说这不和从前一样,只不过村里的老师名称变成了镇上的老师,怎么就叫增添负担?村民说镇小学就是镇小学,既然是镇里的学校,老师的工资让各村村民出算怎么回事,那镇中心学校怎么不叫村学校呢?” 高志邦见裘樟清听的很认真,决心有话全都倒出来:“减负不减,就是增加负担,换汤不换药的,村民有怨言,我们这些村干部也不好做,夹在中间成了受气筒。镇上成立了中心学校,县里是支持的,从财政和师资力量以及各项政策都有相应的支持,至于李博谷,他名称上是镇里学校的老师,但是和从前村办没什么两样,至于工资,以前是从村里直接发的,这会由镇上开,具体多少,我不清楚,只是有一点,李博谷曾找我借过钱,说是有急用,我和他开玩笑说你这会都是财政拨款的人了,钱还不够花,他也没解释,不过,我还是借给了他。” “李博谷的妻子前些年就去世了,他有一个女儿叫李玉,刚刚的师范学校毕业,分到了镇上小学,算是女承父业。” 由财政拨款的就是俗称的公办教师,工资待遇和各种福利都是和民办教师不同的,显然高志邦并不能说的清楚李博谷更具体的事宜。 “镇小学公办老师和民办老师的比例是多少?” “……不清楚,但是好像好多以前村里的老师都没有转正。” “你说县里财政给镇小学是有划拨的,那这栋楼房,是用财政的钱盖的吗?” “这栋楼?可能用了一部分财政的钱吧?那会盖楼的时候,还让各村募捐了,每家每户五十块。” 说是募捐,却每家每户缴纳五十块钱?这不是募捐,这分明是摊派。 冯喆见高志邦说不出什么来了,就对裘樟清说:“书记,刘奋斗副镇长是分管镇上财政的。” “叫他来。” 裘樟清一说,冯喆就下车打电话去了,高志邦没话找话的说:“书记,这个李博谷,天生当老师的料,你一见他就知道了,人瘦的风一吹都能刮跑,庄稼活干不了,没有三丝力气,但是教书教的真是好,年年带毕业班,我们村那会考进中学的考生分数总是第一……” 刘奋斗很快的开车就来了,他心里很兴奋,冯喆像迎接高志邦那样去迎接了他,见面依旧的还是那几句话,刘奋斗心里就打了个突,心里在想着怎么组织措辞。 因为下雨,气温稍稍有些冷,大家不可能到车下站着打着伞说话,刘奋斗没有理会高志邦让自己到后面和裘樟清坐一起的提议,到副驾驶上歪回身子和裘樟清说着话。 “裘书记,县财政是给镇上小学有拨款的,但是基层的情况非常复杂,每个地方都在用钱,往往是哪里急着要,就挪东家补西家,随后再想法子填窟窿,关于镇上小学公办民办老师比例,基本是对开,不过镇上已经在想办法落实政策,力图让民办老师和公办教师得到同样的待遇了。” “关于镇中心小学的楼房,毕竟县里能给的很少,那会镇上要求向各村和镇上的企业个体户募捐,这事是有的,房子盖成,钱一分一分的花掉,账目清楚,镇上还从别的地方挪用了一笔才付清了工程队的建房款。” 裘樟清看看刘奋斗,问:“学校盖房子当初是怎么立项的,用途是什么?教师办公室的空调,属于财政拨款的一部分,还是村民镇办企业和个体户捐赠?” 刘奋斗沉默了一下:“书记,我失职。” 裘樟清不再问了,如果放在以前,她这会就会发火,就会愤怒,可是这一年多来的经历让她深深体会到了基层的事情的的确确不是能想当然就能解决的,高志邦这个村支书对自己说话流露出一点埋怨和不满,他说得对,减负不减就是增添负担,农民已经苦不堪言,一些领导却还在巧立名目的瞒天过海张冠李戴的试图暗度陈仓从农民身上捞钱,那是谁的责任?难道这个责任没有自己这个********的份?李博谷是个好老师,高志邦这个支书能做的也就是在李博谷需要的时候借给他一点钱去救急,其余的他也只能是爱莫能助。 还有这个刘奋斗,他干脆的不再回答自己的问题,只说他失职了,他失职了吗?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一些问题的症结所在,只是没办法去解决。 裘樟清的心情比刚来这里的时候更加的郁闷,车里的三个男人六只眼睛都在看着她,这又让裘樟清意识到了自己不能显露出一丁点的内心想法来——自己是这些人的领导,领导六神无主心浮气躁的,属下又会怎么样? 想了一下,裘樟清让刘奋斗和高志邦下了车,对冯喆说:“小冯去医院,代表我慰问一下李博谷老师。” 冯喆知道裘樟清有了别的想法,裘樟清说:“我开车在镇子上等你,你就说自己去的,不要提我。” 冯喆心里想着裘樟清这样做的含义是什么,嘴上答应着,将车调过头,下了车,裘樟清开车先行离开了,刘奋斗和高志邦这才过来,高志邦问:“怎么回事?”刘奋斗问:“下来要做什么?” 高志邦对裘樟清今晚忽然的到来又忽然的离去有些莫名其妙,刘奋斗却想冯喆留下必有深意。 但是冯喆不可能给他们透露什么,就说裘樟清有事先走了,让自己代表一下去卫生所探望李博谷。 高志邦一听就说:“那我也去,李博谷怎么说也是我们村的人。好人呐!” 刘奋斗更没有不陪同冯喆可能,三人到了镇上,刘奋斗下车去超市买了些礼物,到了镇上的卫生所,三个人找不到值班医生护士的,就径直的朝着病房过去。 卫生所本来就不大,住院者更加寥寥无几,很快的就找到了李博谷的房间,这房间只有李博谷一个人,冯喆一见李博谷就吃了一惊,这人怎么就这么瘦。 李博谷的脸上几乎没肉,喉结凸出,躺在床上就像是会喘气的骷髅,唯独眼睛很亮,高志邦也吃了一惊,过去说:“老李,你这是咋滴了?怎么成了这样?” 刘奋斗将礼物放在床头,看看冯喆,又瞅瞅李博谷,本想介绍一下冯喆的身份的,没想到李博谷伸手指着冯喆说:“冯领导,你来了,快请坐。” 李博谷说着话就咳嗽,冯喆过去和他握了手,问:“李老师,你这会感觉怎么样?” “刘镇长来了,请坐,你们都那么忙,我这怎么好意思……” 李博谷说着就要起身,被冯喆给拦住了,三个人围着李博谷的病床坐下,李博谷说:“我身体一直不好,百无一用是书生嘛,叫孩子们补课的,自己却倒下了,真是不好意思,误人子弟。” 冯喆一听,觉得李博谷可能不知道那些孩子去县宾馆去找“大官”的事情,高志邦说:“你这人,都这样了还一句一个不好意思,什么病?医生怎么说?你家丫头呢?下午吃饭了没有?” 李博谷微弱的笑了笑:“老毛病了,休息一下就好了,今天输了几瓶液体,好多了,李玉刚刚伺候我吃完饭,这会可能回去收拾了。” 冯喆注意了一下病历卡,上面写着李博谷是血压低还贫血、胃溃疡等等并发症,心说这都是慢性病,属于积劳成疾。 刘奋斗一脸严肃:“李老师,对不起,我们对你关心不够,向你道歉。” 李博谷摆摆手:“哪里,我这是自身问题,领导们对我已经很关心了。都挺忙的,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啊。” 高志邦说了几句话,想抽烟,但又不好在病房里抽,就到了外面,冯喆和刘奋斗陪着李博谷说话,知道李博谷从自己在半间房到处写大字宣传标语就认识自己了,这时听到高志邦和一个女子在外面说话,高志邦说:“你这丫头,人家领导一天都没事?能来看你爸已经是很不错了,脾气那么冲。” “那我就应该感谢?我爸教书二十多年,还是民办,那么多领导的家属亲信都能被安插在学校领财政工资,他们都教了什么?” “你这态度……” “我的态度怎么了?自己说自己的处境还要看什么人的脸色?要是领导真的关心,就早早把我爸转成公办,凭什么干着最累的活却拿着最少的工资?情愿做老黄牛也不能这样不让吃口饱食,教书育人是责任,可责任难道就是我爸一个人的?态度!我的态度就是社会zhu义态度,多劳多得,不干活的,别拿这份钱,赶紧哪凉快去哪!” 这女的说着话就进来了,冯喆觉得她是故意想让屋里的人听到的,不然不会说那么大的声音。 可是这女的一进门,和冯喆的视线一碰,两人都是吃了一惊。 ------------ 第269章迷踪拳 第269章迷踪拳, 越是有修养的人待人接物就越是客气,职位越高的人就会越亲切,而手里稍微有些权的人自以为像是掌控了全世界一样,将自己手里“现管”的那一点权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礼貌是相对的,别人对你越是客气,你就会越发的拘束,生怕自己有失礼的地方,冯喆在一边听着三人说话,其实就是充当了一个服务员的角色,他们的话冯喆并不是插不进去,而是没有理由开口。 这样坐了一会,裘樟清说:“小冯,你去点个歌听听。” 冯喆想裘樟清这是在打发自己离得远些,还是觉察到了自己的谨慎,不过还好,她没说让自己去点首歌唱唱,于是就站了起来,到了一边看着点歌荧屏。 冯喆从小就比较迷恋音乐和阅读,也许这个和个人的成长经历有关系:外表冷漠孤独,内心就用别的东西来填充。他找了一会,将音量调控的再小点,然后就点了一首马克安东尼的《HowCouldI》,当舒缓的音乐声响起,冯喆又点了一首ElvisCostello的《she》,就坐在原地看屏幕上的人物图像,一边用眼神的余光注意着裘樟清那边的动向。 裘樟清三个明显的对冯喆点的音乐比较满意,三人笑的次数也明显的增多了,直到ElvisCostello沧桑的略显沙哑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裘樟清的师妹就看着那位师兄不停的笑。 冯喆心想,他们也有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吗? 这个聚会看起来是还算成功的,听音乐、聊天、吃饭,欢笑琰琰,然后那一男一女率先离去,裘樟清和冯喆将他们送到了楼下,直到车子开出去很远,消失于视线里,裘樟清才抬头看天,似乎长长的嘘出了一口气。 冯喆不知道裘樟清在叹什么气,想猜测也没有依据,站在一边静静的等着女县长的指示。 冯喆不知道裘樟清为什么不让那男的开车将自己两人送回去,坐上出租车后,裘樟清一直沉默着,一会忽然问冯喆:“《诺丁山》这个电影,很好看吗?” ElvisCostello的那首《she》是诺丁山的开篇音乐,裘樟清这样问,那就是说她没看过,冯喆回答说:“可以吧……对于生活里不可能出现的事物,人们总是喜欢产生幻想的,也可以理解成一种期待。” 裘樟清沉默了,一直到驻省办都没有再说话。 这个时候,冯喆知道,裘樟清早上出驻省办的时候说一会有事让自己帮忙的话,完全是给驻省办的工作人员听的了。 那么,是因为自己昨天下午对她说了那番话,她才让自己跟着她接触她比较私密的生活里面去吗? 这个问题很难有答案。 到了下午五点左右,刘奇才几个回来了,给裘樟清汇报说,万邦那里程序上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就是最终的款项上,要了二百七十万,这是最低的价格,如果裘县长觉得合适,他们的总经理今晚会来一下,明天就可以签订合同。 “二百七十万不能再少了?” 刘奇才见裘樟清问,就回答说:“是,这已经是对方表示的最低价格了,少于这些,他们就不谈了,其他的一些演出公司也是这样的说法,县长你看……” 裘樟清沉默了一会,问:“你们吃晚饭了吗?” 刘奇才几个都说没有。 冯喆明白,刘奇才是等着万邦那边的总经理过来和裘樟清详谈,然后双方免不了要吃吃喝喝,或者是一种惯例。 “先吃饭,一会再说。” 刘奇才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但是仍旧带着人出去了。 一会吃完了,裘樟清让钱一夫告诉所有的人,回梅山。 回梅山? 裘樟清到底什么意思?她究竟要干什么?! 刘奇才几乎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可是仍旧按照裘樟清的意思坐上了车子,驶离了省城之后,他才在车上骂了一句:“挨炮的!” 刘奇才的司机跟了他好多年,小姜更是不可能将刘奇才的言行透露出去的,因此一路上刘奇才心情十分焦躁,有一种被裘樟清玩了的感受。 辛苦了两天,竟然是这样的结果?怎么和万邦交待?怎么回去和别的领导汇报?裘樟清这是在报复从前自己对她的怠慢! 回到梅山的第二天,曹金凤来给冯喆汇报工作,随后说道:“那晚我们清查了市场之后,金鑫打了好几次我的电话,还问主任你的联系方式。” “还有,那晚上金典还被公安那边盘查了一下,据说,是查什么安全隐患。” 冯喆表示知道了,曹金凤就问:“领导辛苦了,还顺利吧?” “还行。” 两人闲聊了几句,曹金凤就出去了,没过一会,一个胖乎乎的男子来找冯喆,他自我介绍是金典网吧的老板,叫金鑫。 “冯主任,初次见面,你看咱们市场的人那晚去我那,我也不在,实在是失礼,中午咱们找地方叙叙?” 冯喆瞧着金鑫,心说你这人本事没有,倒想着给梅山文化系统捣蛋,于是冷冷的说:“你在不在没关系,我们去检查工作,例行公事,不是去找你的,我们是文化局,不是公安局,针对的是网吧这个场所,不是金老板你。” 金鑫看着冯喆这张“公事公办”的脸,心里在骂着,嘴上却笑说:“那是,那是,不过金典就是我开的,金典出了事,我有责任。” “你网吧里挂着文化市场的规章制度,里面有没有关于禁止未成年人在网吧玩的规定?” “有,有,主要是那几个网管素质不高,疏忽大意了,你看,我已经将他们辞退了,都是实习期的,临时工,临时工。” 从金鑫进门开始,冯喆就一直的在审视这个人,他想研究金鑫究竟是为了什么要举报张向明,到底是出于不堪忍受压榨,还是出于社会的良知,但是直到现在,他只看出了这个人的市侩和粗俗。 “情况你也知道了,至于对你怎么处罚,我们还要研究,你先回去。” 金鑫的脸抽动了一下,嘴上还是笑呵呵的,冯喆站起来说:“对不起,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冯主任,你看我这事……” “你不是还没有关门吗?” 金鑫语塞了,他知道,这些市场办的人将自己嫉恨上了,可是自己举报张向明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传出去的呢? 这个小青年,他其实应该感谢自己才是,要不是自己举报张向明,他怎么有机会能上台呢? 可是这会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金鑫有些无奈的离开了市场办,可是他没有回去,而是跑到下面的车里,给高建民打了个电话:“高检,你把我害死了!” 快到了中午的时候,冯喆接到卢万帅的电话,说裘县长要见他,让冯喆立即下来。 “立即下来?” 这是冯喆接到的裘樟清这个专职秘书的第一个电话,他到了裘樟清那里,发现裘樟清的屋里有几个人,一个是县委常委、宣传bu的bu长乔本昌,另一个是刘奇才,再一个是钱一夫。 “情况就是这样,乔bu长还有什么补充?” 乔本昌摇摇头,说:“我坚决拥护县委的决定,裘县长说的,我没意见。” “刘局长呢?” 刘奇才也摇头。 “那好,请你们尽快拿出一个可行计划,明天下午之前交给我。” 乔本昌和刘奇才点点头,站起来,离开了,钱一夫看着裘樟清说:“县长,这样的话,我们这一段的工作压力就很大。” “你和小冯说一下,文化市场那一块,这一段的工作重心就转移到艺术节,一切都为这个活动让路。” 冯喆不明白裘樟清到底在说什么,关于文化市场这一块,自己是属于文化局和宣传bu管的,虽然近期文化局事情很多,但现在裘樟清这个dai县长都直接的对自己发布起了命令,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带着种种的疑惑,冯喆跟着钱一夫走了出去,钱一夫说:“县长和方书记说了,原来文化节的举办方式改变,我们不和演出公司接洽了,也不请什么明星,咱们自己搞。” “自己搞?” 钱一夫进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面,说:“发动群众,自己排演节目,发现并挖掘隐藏在老百姓中的民间艺术家,让他们站出来,站在我们县的文艺大舞台上,尽情的释放自己的艺术才华。” “另外,各乡镇、县直机关、事业单位,都做好文艺汇演的准备,每个机构至少要遴选出三到五个节目,形式不限,原来定的在元旦举办的文化节,改在春节期间进行汇演,县里将组织代表对节目尽兴评选,获得名次的单位和个人,将会得到县委县政府颁发的荣誉证书和奖金。” “方书记已经同意了县里的这个设想,现在就是执行的问题。” 方旭同意了裘樟清的意见?那不是在否定他之前对梅山文化节的指示? 听钱一夫这样一说,冯喆彻底的明白了:其实裘樟清带着刘奇才和钱一夫自己这些人去省里,根本就不是为了和万邦合作,她根本就没打算将梅山传统意义上的文艺节再举办下去了,她一分钱都不想再掏,或者说一分钱都不想再给什么所谓的演出公司和什么明星,她真正的目的就是要将钱花在梅山县自己人的身上,而且,这些钱将会比梅山县政府历年曾经给演出公司的钱少的多得多。 这和自己猜测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没想到裘樟清竟然有这么大的魄力,要搞全县汇演。 “竟然这样?裘樟清竟然会这样!她真的是从查处李显贵那会就有了这种想法了吧?或许,是从到了梅山县担任dai县长那会开始?那自己在驻省办给裘樟清说的那番话,是不是起到了什么作用呢?” 一瞬间,裘樟清往日和自己谈话的一些片段就闪现在冯喆的脑海里:谋定而后动,她早就有了这种设想,那么,她这次和刘奇才钱一夫卢万帅这些人到了省里和万邦接触,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仅仅是为了去好好休息一下,或者,干脆的就是为了和她那个师兄师嫂见个面? 冯喆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表现的“只缘身在此山中”,还是“众人皆醉我独醒”。 县政府关于梅山县全方位开展全县人民参与第四届文化节的倡议书发布了,这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冯喆这几天是忙得不可开交,属于文化市场自身的工作尚有很多亟待完成的,宣传bu那边落实县委县政府关于文化节的指示,具体工作就落在了文化局这边,市场办更是责无旁贷,而且,他这几天学开车学上了瘾,总是忙里偷闲的,要摸上几把方向盘,市场办那辆桑塔纳在这之前他根本就没有独自坐上去过,现在倒是会趁着上下楼的机会像是在取什么东西一样坐里面磨磨唧唧,王晚春说,要是照着这样样子下去,冯喆再半个月,就可以上路了。 冯喆觉得,开车给人的的感觉很像是一个人在操控一切、掌控全局,这跟男人在女人身上获得的某种驽驾的感触是彼此相通的。 ------------ 第270章风雨将至 第270章风雨将至, 出了县府,冯喆给唐经天打了个电话。半间房镇派出所因为镇上修建水库的原因,警力有所增加,县局给唐经天这个派出所所长刚刚换了一辆现代的警车,冯喆打电话找唐经天就是借车,同时也有试探唐经天对自己的态度问题。 唐经天本身就是一个人精,冯喆身为县委办的副主任,需要用车那县里谁的车借不到手?听了冯喆的话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冯喆说了地点,唐经天没一会就让司机将车送了过来,还捎来了两千块钱中石油加油站省内通用的油票。 这几天天气不错,路况很好,冯喆开着警车到了省里,刚刚的华灯初上,打电话给柴可静,知道她在外面吃饭还没回到家,冯喆心说这很好,省了很多麻烦,问她在哪里? 柴可静惊讶冯喆到了省里,说了自己的所在,冯喆很快就到了,只见柴可静是一个人在餐厅里坐着,并没有其他的人相陪,孤零零的一个活生生的美女让人我见犹怜,冯喆登时有了一种负疚感,也不知道柴可静和她的母亲到底吵架的程度有多厉害。 “你怎么忽然就到了省里?出差?” “没出差,就是忽然好想你……所以就来了。” 冯喆直接的坐在柴可静的身边,嘴里一说,静静的看着柴可静,柴可静瞧着冯喆,伸手摸住了他的手,将头俯进冯喆的胸膛,好大一会才说:“就知道哄人开心。” “哄一会是骗,哄一辈子是本领。” 柴可静一听就笑了:“好,我就等着你哄我一辈子!” 两人吃着饭,冯喆问柴可静这几天是不是很忙,柴可静说:“上面和基层不一样,工作是比较有规律性的,上面出政策,你们下面负责落实,我们的时间相对就比较固定,要说忙,过年这一段全国人民都忙,要说不忙,那就看自己的了,不是说心远地自偏嘛。” 冯喆听了就叹气:“我们是风吹核桃树,疙瘩碰疙瘩,你们这些领导就差悠然见南山了,人跟人比,真是气死人。” “那是,下属就要有下属的样子,不能没有规矩,”柴可静见到了冯喆心情好,说了就笑,冯喆说:“好吧,那领导能不能偷得浮生半日闲?” “干嘛?” 冯喆看着柴可静说:“麻烦领导去属下老家考察一下工作。” 冯喆说的很轻松,柴可静却认真了起来,点头说:“好,什么时候走?” “领导要是没有别的安排,我们一会就走。” 岭南省一共有十九个地级市,冯喆的故乡新源市位于岭南省最南端三省交界处,因为全省各地级市已经全部通了高速路,两人到了新源的时候,正值夜里零点,而冯喆家乡所属的高庙县离市区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冯喆问问柴可静不是太累,就直接的到了高庙县。 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几年没回来,冯喆发现县城和自己上大学离开那会没有多大的改变,县上最好的宾馆仍旧是高庙县宾馆,到了宾馆,冯喆直接的登记了一间套房,柴可静的脸就红了一下,醒眼朦胧的服务员带着冯喆和柴可静到了房间,进去后柴可静发现,这个宾馆的条件真是很差,说是套间,可是简陋的只能和省里普通宾馆标准间的设施差不多,屋里充斥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卫生间倒是有一个澡盆,只是不知道哪个水龙头坏了,一直滴答滴答的在滴水,好在暖气还行,等服务员走了柴可静就要去暖壶倒开水喝,冯喆拦着不让,说叫柴可静喝自己从省里带来的饮用水和饮料,柴可静看着冯喆,冯喆解释说:“这些暖壶可能不卫生,有些旅客很日怪,专门往里面小便。” “这样?” 柴可静听了眼睛就睁的很圆,冯喆耸耸肩,从袋子里拿出了牙刷和毛巾还有水杯子,都是新的没拆包装,柴可静心说他准备的倒真是周全,两人一起到洗手间刷牙洗脸,柴可静见自己和冯喆的牙刷根本就是一对的,心里感觉很温馨,冯喆却伸手拍了一下脑门,漱完口说出去买个东西。 等了几分钟冯喆回来,手里握着一个塑料盆,柴可静问:“这时候你从哪买的?买这个干嘛?” 冯喆没答应,笑笑看着柴可静洗完脸冰清玉洁的样子,到里面开了热水将盆清洗一下,再接了热水端出来:“泡泡脚会舒服些。” “他专门出去给自己买盆泡脚?” 冯喆脸上很平静,柴可静忽然的就扭捏起来,嘴上却强硬:“好啊,那你给我洗。” “还好……” 冯喆说了这两字就没了下文,柴可静坐在床上看着冯喆,冯喆真的蹲下身子将柴可静穿着鞋的脚抬起来,给她脱了袜子,将柴可静裤腿挽起来,把她的脚往热水盘里放。 盆里的水温度刚刚好,柴可静也不知道是舒服还是怎么的鼻子里就“嗯”了一声,这声音让柴可静自己越发觉得难为情,冯喆就问:“烫吗?” 柴可静这会脸红似霞,心里莫名的紧张,俩只手将床抓的紧紧的,嘴上说:“不烫……你刚才说什么还好?” 冯喆一本正经的说:“还好领导让我服务洗脚,而没有说让我喝洗脚水。” 柴可静听了就笑:“洗完脚才有洗脚水喝!” 冯喆也笑:“柴领导的洗脚水也不是人人都有福分能喝的到的。” 冯喆说着话,眼睛就看着柴可静的脚,只见柴可静的脚趾头就像是排列整齐的蒜瓣一样,小拇指甲上还染了颜色,瞧起来真是赏心悦目,而且她的脚型很好,前脚掌和脚后跟之间的弧度优美,脚跟也没有死皮,白净的隐隐约约能够看到血管的走向,皮肤是白的,血管是青色的,清清白白,真是养眼,眼神就顺着她的脚裸往上移动,可惜漂亮的小腿只是显露了一点,其余部分被裤管遮挡住了,但是膝盖之上的腿型即便隔着裤子也能看得出是通直而饱满的,冯喆心里就一阵激荡,没法再往上窥视,虽然平时和柴可静也会卿卿我我的,可是总止乎于礼,嘴上就干咳了一声,柴可静本来眼神瞧在别的地方,被他的这声咳嗽给吸引过来,猛然觉得冯喆可能比自己还要不自然,心性猛然的就豁然开朗,嘴上说:“好好干,岂不谓‘能事我者贤之,不能事我者否之’,表现好,领导一高兴,洗脚水就免喝了。” 柴可静一说,冯喆心里喜悦,嘴里想说不喝洗脚水能还能做什么别的事情嘛,可是觉得自己太过于轻薄,伸手就摸住了柴可静的脚,柴可静登时叫了一声缩了腿整个人就倒在床上,将水花溅的哪里都是。 这时外面好像有人经过,冯喆和柴可静就安静了下来,两人互相看着都笑了起来,冯喆嘴上说:“看来洗脚水都没得喝了,”到了里面洗澡间对着水龙头给自己洗了脚,出去柴可静已经洗好了,就将水倒掉,再出来发现柴可静已经侧着身子睡在床上,冯喆就关了灯,拉了被自己躺在了柴可静身边,将自己和她都盖住。 柴可静本来想冯喆会和自己说话的,但是很久他都一声不响,一会翻过身见冯喆闭着眼,就在朦胧中看着他睡觉的样子,这样也不知什么时候自己也睡着了。 一觉醒来睁开眼,冯喆已经在盥洗室洗漱,柴可静一看时间,才五点多,就从床上坐起来,冯喆从里面出来说:“师奶早上好。” “什么师奶?”柴可静一回答就明白了冯喆在调笑自己,因为昨晚和衣而睡,就伸手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这才一夜,领导就降级成了师奶?” 有人将领导的秘书称作师爷,师爷的老婆自然就是师奶,冯喆很正经的说:“是啊,没有这一夜,领导怎么能够变成师奶?” 这一句话很有玩笑的意味,实质上两人和平时一样在一起什么都没有做,冯喆说完就转过身方便柴可静起床,柴可静下了床到了冯喆身后抱着他的腰说:“师奶就师奶,也不是人人都能当师奶的。” 柴可静的这一句话完全就是对冯喆昨夜所说“柴领导的洗脚水也不是人人都有福分能喝的到的”话的回应,冯喆回身抱了下柴可静说:“没休息好吧?今天事情有些多,争取早些回去。” 后来柴可静才知道,冯喆这会说的这个“早些回去”并不是早些到他的老家高庙县的冯村去,而是要早些返回省城。 高庙县县城距离新源市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可是从高庙县城到冯村却走了将近四个小时,尽管已经通了公路,柴可静看到一路上的风景心里赞叹着这里真是原生态,几乎没有受到什么现代化工业文明的污染,尽管是冬季,荒原寂寥,仍旧有了一种“平林漠漠烟如织”的感触,但是这恰恰也就是落后的代名词,尤其在经过几个村落的时候,那些在公路边打闹戏耍的孩童看到警车通过立即静伫投射注目礼的行为让柴可静懵然有了一种悲凉感:这些孩童衣着老旧,有些明显的是捡拾别人的衣服很不合身的套在他们自己的身上,面颊也不知是没洗净还是根本没洗过,被冬天的凛冽寒风吹袭过的脸蛋像是有高原症候反应一样的在阳光投射下散发出无比夺目的色彩,甚至有些孩子鼻子和嘴巴之间的嘴唇上黄白的鼻涕顽固的停留着,仿佛就是在宣示一种主权和霸道的存在,等冯喆开着车子通过,这些孩子又追着车子奔跑着送了很远,柴可静不知道他们在追逐什么,又在啸叫什么,她的心在这个时候总是陷入了一种不可预测的意境当中,后来当她看着专注开车的冯喆,猛然的一个词语就闪现在脑海里:“奇葩!” ------------ 第271章昨日重现 第271章昨日重现, 李聪对偷窥对象慢慢的不怎么感兴趣,却逐渐对偷窥这件事本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自己在武陵没有正式职业,于是租房子住在了姜笑梅的对面,每天将姜笑梅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李聪这一埋伏,就等到了陈飞青的到来。 但是,陈飞青仅仅出现了一次,半夜来天明离去,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如今已经时隔十多天了,这让李聪有些懊恼,他是想着要是陈飞青再次到姜笑梅这里的时候,让冯喆到现场来看看,也许冯喆会有什么手段对付陈飞青的,可是陈飞青再没有出现,李聪想想,还是给冯喆说一下自己的发现的好。 李聪说完了,冯喆一时间难以理清李聪讲述的话语,李聪说道:“小马哥,我说句不中听的话,那个刘奇才出事,我觉得是姜笑梅的老公侯德龙干的。” “侯德龙?” “是啊,侯德龙那会不是让公安给开枪击中了嘛,丢了公职判了缓刑,你说他得有多恨刘奇才?不然谁能将刘奇才整成那样?侯德龙当过刑警啊,有反侦察意识,有心算无心的,搞刘奇才还不是手到擒来?要我啊,直接阉了刘奇才才是,我估计,刘奇才也就是觉得丢人,或者是被侯德龙给威胁了,比如给拍了****什么的,呵呵,所以才不敢对政府坦白自己被绑架的真相,这种事情,谁说出去谁是傻子,稀里糊涂的,反而倒是对自己有利。” 姜笑梅和刘奇才好,又和陈飞青好?不然陈飞青到了姜笑梅这会的住处能停留半宿?他们孤男寡女的总不是相敬如宾看了一夜的月亮。 挂了电话,冯喆将办公室门打开,思前想后的,还是决定将这件事给裘樟清汇报一下。 不管裘樟清怎么对待姜笑梅和陈飞青的事情,决定权在她,汇报权,在自己,她听了后有什么反应,那是领导的事情,自己说了,是尽到了做属下的职责——不管陈飞青好的坏的事情都给裘樟清汇报,让她自己决断。 到了晚上,在五一九给裘樟清放好了洗澡水,冯喆就要离去时对着看电视广告却没有开音量的裘樟清说:“书记,我的一个朋友在泗河市尚武县东关镇那边,看到了姜笑梅。” “姜笑梅?” 冯喆点了一下头,见裘樟清有询问的意思,就继续说:“姜笑梅这会是一个人住的,陈县长在那里出现过,停留了半夜,离开了。” 裘樟清听了,身子往沙发上一倒,衬衣下面的胸就很凸出,冯喆将眼光投向了一边。 陈飞青在姜笑梅那里停了半夜是什么意思,裘樟清很清楚,但是裘樟清却再没有对此发表意见,冯喆等了几秒钟,就说请书记休息,自己离开了。 这时候天气已经有些暖和了,房间里的加湿器工作着,徐徐喷射着淡淡的雾气,冯喆没开灯,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朦胧的夜色,心想裘樟清对姜笑梅和陈飞青之间的关系会是什么看法,会不会采取什么手段? 翻来覆去的,冯喆辗转难眠,他觉得自己可能比裘樟清更加的想让陈飞青倒霉完蛋,因为裘樟清失利了大不了可以一走了之,可是自己呢?能往哪里去? 人都是自私的,冯喆觉得自己做不到见色不起心见财不起意,否则自己有柴可静这个正式的女朋友,和李雪琴之间算是什么呢?解释为人性都是卑劣的,那太过于牵强,说是因为李金昊那会对不起自己,自己就要给李金昊戴绿帽子,那更是不靠谱,简单的说,就是个人心里有了想和李雪琴之间产生一些什么的念头,才会和她一次两次的纠缠不休的。 第167章波澜不惊(四) 这一夜冯喆辗转难眠。 难道是自己错了? 自己那会跳票成功却被陈飞青一伙排挤走投无路的时候,裘樟清一个电话将自己叫到了省城,说她成为梅山县记,要自己做她的秘书。 冯喆那时候以为是自己,不,是裘樟清和陈飞青一伙秋后算账的时候到了。 可是裘樟清已经到了梅山两个多月了,什么动静也没有。 冯喆也想到,裘樟清曾经问过自己,是谋人重要,还是谋事重要的,自己回答的很明确,处于什么阶段什么身份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有时候要谋人,有时候就要致力于事。 那裘樟清这会难道不注重谋人,她自己因为感觉很安全了,和人斗争是不需要的?所以将精力放在搞平衡和谋事上? 可是裘樟清回到梅山后几乎是什么事都没做。 难道是自己错了? 宾馆女服务员怀孕绝对是牵扯到了县里某些领导,揪住了这一点势必一拉一大片,肯定会查处几个尸位素餐的家伙,可是由于裘樟清的置之不理,导致了丧失良机,否则这些女服务员不会一夜之间全都离职不见。 还有李聪的跟踪汇报:陈飞青和姜笑梅之间绝对也有不清不白的男女关系,只要控制了姜笑梅,陈飞青不死也得脱层皮! ——可是裘樟清昨天听到那个消息后也无动于衷,自己认为两件都十拿九稳的事情裘樟清就那么淡然的不置可否。 裘樟清到底在想什么? 冯喆陷入了迷惘之中。 凌晨五点多的时候天下起了毛毛细雨,冯喆实在是有些心浮气躁,他好久都没有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就起来冲了个澡,然后在书桌上摊开纸,将裘樟清到了梅山当书记以来做的事情几乎全列了一个单子出来,结果他发现只有两件事比较突出,一个是裘樟清回京城的次数多,第二个是比较注重自个的仪容外貌了。 这都是什么重要事情? 回家可以理解,毕竟裘樟清也算是青春年华,她有自己的家庭,有爱人,事业毕竟不是裘樟清的全部,她的根在京城不在梅山,至于容颜,哪个女人不在乎,兴许是自己从前没有接近裘樟清,不太清楚她的生活爱好罢了。 只不过,古往今来发生过无数的例子能够说明,但凡当初毅力过人想成大事的人物,起始时候没有一件事不用心,没有一个细微的细节不注重的,但是一旦大权在握后就会逐渐的懈怠、松散,安于享受不思进取,最终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真可谓其兴也勃也其亡也突也。 作为裘樟清的秘书,冯喆不想裘樟清按照那种不良的惯性往下发展,他不想让裘樟清在梅山再次失利,不想让裘樟清这棵大树轰然倒塌,从而使自己今后没有了遮风避雨的场所。 难道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可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陈飞青还是县长,刘奇才虽然住进了医院,但毕竟还是常委,李显贵不也没事似的依旧旁若无人的在耀武扬威? 更何况,明显的县委办主任谢小苗也是陈飞青安插的人,这盘根错节的,梅山究竟还有多少人在等待,在观望?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裘樟清这到底在想什么? 雨终于大了,裘樟清早上起床后,冯喆就安排吃早餐,不知怎么的,冯喆觉得昨夜裘樟清也是没睡好。 “一会,我们去省城。” 冯喆没有迟疑的就答应了一声,裘樟清又说:“我要回京一趟,你在省里休息两天。” 裘樟清又要回京城? 冯喆正在想,手机震动了,一看是高建民打来的。 冯喆这会的手机里存了很多的号码,一般的号码他只输入名字,而像高建民这样的县里主要领导,他备注的就是职位,这样可以在一张口就说出对方的职称,以示尊重。 高建民的电话冯喆要当着裘樟清的面接,而且冯喆很清楚,高建民大早上的来电,只能是有重要的事情给裘樟清汇报,所以,冯喆就没有避让,看看正在喝牛奶的裘樟清,接通了电话:“高书记你好。” “冯主任,我是高建民,裘书记忙吗?” 冯喆看裘樟清已经放下了牛奶杯子,就说:“裘书记,是高书记的电话。” 裘樟清放下牛奶杯子接过了电话,听了后说我知道了,然后将手机还给了冯喆,等了一会才说:“刘奇才的办公室昨夜被盗了。” 刘奇才的办公室被偷了? 可是刘奇才已经有半个月没上班了,他人住在医院里修养,他的办公室怎么会被盗?那又丢了什么呢? 破案的事情有公安局,有刑警队,有专业的人员处理,冯喆陪裘樟清吃完了饭坐上车就往省里驶去,在经过县府大门口的时候,冯喆看到有二十来个像是工人模样的人举着几个标语整整齐齐的站在县府大门的左侧,他们也不吵闹,就是那么在雨中站着,标语上写着“我要吃饭,我要养家”“要就业,不要失业”之类的话,几个警察并排站在靠大路的一侧,像是在防范闹事,信访局的人已经在和这些工人中的代表对话了,这时候正是上班的时分,从大门进出的县府机关工作人员没人对这些上访者多看一眼,他们对这些已经司空见惯。 冯喆从观后镜留意了一下裘樟清的表情,见她没有朝那些上访者多看,脸上平静的,不知在想什么。 或许,裘樟清什么都没有想。 裘樟清到了省里没有停留,就坐飞机去了首都,冯喆想了想,到了八里铺自己买的新房子那里。 省城的雨势比梅山小,冯喆没有打伞,在远处端详着那些属于自己的房子,而后到了最高处的复式房子,一个人坐在大大的有些空旷感的客厅里静默了很久,看看时间,才给柴可静打了电话。 柴可静一接到冯喆电话,就说自己不想上班了,想和冯喆在一起,冯喆求之不得,两人约了地方见面,一会见了之后,因为下雨,裘樟清说哪儿都觉得吵,就没个安静说话的地方。 冯喆就笑,说心静自然凉,不过这会雨有些大,这不浪漫吗?柴可静听了就笑,挽着冯喆的胳膊在雨中走了一会,说:“要不,咱们去我家吧?” 冯喆看看柴可静,点头答应了。 自己始终要见一下柴可静的父母的,只是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就说:“我得准备些什么才好吧?” 柴可静黑白分明的大眼瞧着冯喆,轻轻笑着说:“准备什么?你想准备什么?” 冯喆冥想着说:“在我们老家,起码要准备三金吧?” “什么三金?” “金戒指金耳环金项链,不然怎么登门提亲?” 柴可静的脸上洋溢着幸福,轻轻拉了冯喆一下说:“我不要,多俗——那也太便宜你了。” “走啦,我爸妈都不在家。” 冯喆还是买了一些礼物,其中大多都是柴可静喜欢吃的零食,心说一般的礼物,柴可静的父母也看不上,自己只是出心,再者两人的事情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那一天,今天对于柴可静父母而言,就当做自己是柴可静的普通朋友上门就好。 柴可静的家也是复式结构,客厅里没有过多的装饰,迎门的是一个造型十分独特的大鱼缸,里面的鱼几乎可以用成群结队来形容,各种颜色的都有,让人眼花缭乱,不过所有的品种冯喆几乎都不认识,还有就是客厅中央悬挂的那盏吊灯十分的显眼,让冯喆恍惚有一种到哪个国宾馆参加重大会议的错觉。 柴可静家请了一个阿姨做保姆,这个阿姨对冯喆的态度不亢不卑,柴可静就带着冯喆进了自己的卧室。 一进柴可静的房间,冯喆鼻子里就闻到了一股味道,这种味道就是柴可静身上隐隐约约散发出来的香味,房间的布局朴素典雅,这倒是很符合柴可静一贯给冯喆的印象,他没有仔细看,柴可静站在那里亭亭玉立的瞧着冯喆,眼睛里的情意几乎能将冯喆给融化了,冯喆一句话都没说,伸手就紧紧的抱住了柴可静,两人四臂纠结,深深的吻在了一起。 过了很久,外面传过来了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柴可静侧耳一听,轻声在冯喆耳畔说:“我妈回来了。” 柴可静的母亲回来了? 冯喆立即拘束了起来,柴可静趴在冯喆的身上一味的笑,冯喆就轻声的问:“笑什么?” “我呀,笑有些人也会紧张啊。” “我不在你跟前一直紧张嘛。” 柴可静听了就捏了一下冯喆的鼻子。 说笑归说笑,冯喆和柴可静还是赶紧起来整理各自的衣服发型,柴可静还淡淡的涂了一下口红,才站到了门口。 柴可静平时不化妆的,这会真是有些欲盖弥彰了,冯喆心里也有些紧张,柴可静在轻轻将门打开了一个缝隙,听了一下,才带着冯喆出去。 葛淑珍今天回来的早,她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女儿和一个男孩子坐在沙发上,这个男孩子长的倒真是精神,一瞧女儿的神情,心说这就是那位冯喆了。 葛淑珍的发型是中规中矩的齐耳发式,一看脸盘和眉宇间的表情,就知道眼前的这个中年妇人是长期在机关单位坐办公室的那一类型,保养的很好,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气度。 冯喆从来没问过柴可静她的父母都是做什么工作的,柴可静也没说过,冯喆看到葛淑珍就站起来带着笑,迎着葛淑珍的视线,等葛淑珍走近了几步,说:“阿姨好,我是冯喆。” 这个时候柴可静也叫了一声妈,葛淑珍嗯了一声,很平静的看着冯喆,目光里都是审视,但是最终还是微笑着点头:“小冯啊,坐吧。” 在冯喆的老家有一句俗语,说“丈母娘,鸡蛋行”,意思是姑爷到了老丈人那里都是好吃好喝的被伺候着的意思,这天傍晚的饭冯喆是在葛淑珍的挽留下在柴可静家里吃的,可是,他从葛淑珍那看似平静中带着热情的姿态中,领略到了一种骨子里的疏远感。 饭菜很丰盛,冯喆也尽量放松配合着柴可静在葛淑珍面前有问必答,但是他知道,自己和柴可静的事情,葛淑珍是不同意的。 这一顿饭,冯喆吃的如同嚼蜡。 第168章第八天(一) 雨越下越大没有停止的意思,吃完晚饭,冯喆和葛淑珍柴可静在客厅坐了一小会,就起身告辞,葛淑珍似乎没有起身送的意思,但是最后还是起来,给冯喆说了再见。 雨点在楼道外面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砸落,柴可静趁着黑暗,用嘴唇在冯喆的脸上蜻蜓点水的啄了一下,问:“吃饱了没?” “当然,你没见我吃了多少,还有,秀色可餐呢。” 柴可静的眼睛在雨丝的明暗中发着光,冯喆让她回去,她却不肯,执意将冯喆送到了外面的凉亭那里,两人一人歪着一把伞依偎在一起,柴可静幽幽的说:“不管怎么样,我都是爱你的,冯喆,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也会是最后一个。” 柴可静的话像是一种誓言,冯喆心里感动着,能够和今生第一个爱上的人携手到老,该是多么浪漫的事情,而且她这样说也不是无缘无故的,柴可静很聪明,她一定是感觉到了母亲葛淑珍对待自己的态度,才在这个时候表明心迹。 微雨湿人衣,冯喆轻轻揽着柴可静的肩头,他觉得人生真的就像是在演戏,面对谁的时候就是一副应该具有的模样,自己到底是爱柴可静还是仅仅是喜欢,这区别在哪里?似乎没必要仔细的想,可是自己真的能和柴可静最终走到一起吗? 如果不能,那对于柴可静是残酷的。 天鹅爱上了癞蛤蟆,癞蛤蟆似乎应该感激涕零,公主喜欢贫民青年,贫民青年似乎就要感恩戴德至死不渝,天鹅和公主都没有错,可是癞蛤蟆也有属于自己的沼泽地,贫民青年也有自己并不华丽却仍需奋斗的人生,何况,人生是真实的,不是身处于虚幻的童话世界里,纷纷扰扰的,多少事情是身不由己呢? 柴可静和冯喆紧紧搂抱在一起很久,和他吻了又吻的,最后还是依依不舍的回去了。 女儿和冯喆在楼下亲近的一幕被隔着窗户的葛淑珍看在眼里,葛淑珍瞧着大雨中在外貌上十分般配的一对璧人,心里为女儿操心终身幸福的念头还是占据了上峰,直接就回自己屋里了。 柴可静进了屋,没看到母亲的身影,看来今晚那饭后母女会谈的惯例节目是取消了。 柴可静站在鱼缸前,看着游弋过来游弋过去的鱼儿,心说它们是多么的自由自在啊。 是的,自由自在,那么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是要自己拿主意的。 既然选定了,为什么要改变初衷? 冯喆不好吗?不优秀吗?他经历的事情,李德双和母亲介绍的那些男孩子,哪个遭遇过?如果身处于同样的起跑线上,冯喆会比他们做的更好! 人生的经验是需要累积的,江山易改禀性难移,阅历是自己的,生而有之那说明上天对其不薄,将没有的变成自己拥有的,那才是本事。 柴可静觉得,自己以前在学校时候如果只是喜欢冯喆的善良、质朴、多才和神秘,那么如今,就是彻底的为他沉迷,男人会因为喜欢一个女人的容颜而爱上一个女人,女人却会因为崇拜一个男人而对他死心塌地,除了冯喆,还有哪个男孩子具有让自己崇拜的可能吗? ------------ 第272章娱乐到死(一) 第272章娱乐到死(一), 冯喆的语气平淡,邢亚妮踌躇了一下说:“好像,好像是说他们的老师昏倒在讲台上,还吐血了,现在被送进了镇上的卫生所,小孩子们想见裘书记,想问裘书记为什么像他们老师这样的人都当不上劳模。” 冯喆没多说话,挂了电话,一看短信,是李雪琴发来的,内容是“他已经没事了,爱你,全身及灵魂都想你!吻你要你要你还是要你!” 冯喆顺手将李雪琴的短信删除了,到了裘樟清那边,就说了宾馆前的那一幕。 裘樟清皱了一下眉头,说:“你去看看。” 冯喆到了宾馆前,原来的十几个学生这会变成了二十多个,有三个保安正在色厉内荏的诈唬小孩子,说他们再不走,就让公安局来人将他们都关起来。 有个小孩子脸上愤愤的喊:“骗人!我们未成年,公安才不抓我们,骗人!” “谁骗人?小破孩没事胡毬说,赶紧走!” “就不走,就不走!” “我们要见县里的大官。” 一个梳着小辫子的女孩说:“叔叔,你们就让我们进去吧,我们不捣乱,就是想给大官说一下我们老师的事情,我们老师可好了,他为了我们都累的吐血了,求求你让我们进去吧?” “你们老师吐血那得找好医生啊,再说,老师是归教体局管的,分工你们懂不懂?还有,这会五一,都放假了,你们去哪找领导?赶紧回去吧,这下着雨,天又黑了,你们怎么来的?家人不担心?” 有一个保安耐心的给孩子们解释着,可是这些孩子没人离开,一个保安就生气了:“赶紧蹿!再不走,真的叫警察来了。” “都说了警察不抓我们!” “不抓你们还不能抓你们父母!添什么乱!” “看门狗!” 不知哪个小孩子低声嘀咕了一句,保安就怒了:“再骂一声试试?打不死你!” “猪才不讲理打人!” “滚你妈的,你才是猪!” 这个保安就要伸手抓那孩子,邢亚妮就走了过来,说:“好了同学们,县里有个领导要见你们,大家跟我来。” 这三个保安见了邢亚妮就叫经理,二十来个小孩知道这个女人说的话不是骗人的,就迟迟疑疑的跟着邢亚妮到了宾馆的大厅,从大厅拐进了一个会议室,里面,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在等着他们。 有个孩子认出了这个男子,嘴里就叫:“这人是当官的!我认得,他是我们镇上专管给墙上写大字的美术员!” 有一个小孩认出了冯喆,其他的就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那个梳着着马尾辫子的女孩子看着冯喆说:“叔叔,你的字写的真好,我们李老师说了,字是人的第二张脸,字写得好的人,都是有才能的,李老师说你有才又有能力呢!” 冯喆被小学生叫做美术员,邢亚妮脸上就带着笑,她这一段也知道冯喆之前在半间房写标语的事情了,就说到:“小朋友们,这就是你们要见的大官,你们有什么事,就给冯领导说吧,不过要快,不然,天黑了家人会担心的。” 冯喆先让这二十来个孩子坐下,问:“大家都吃晚饭了吗?” 这些小孩一听,有的说吃了,有的说没有,冯喆就笑:“这样,不管晚上吃了没吃,叔叔今天都管你们一顿饭,嗯,邢经理——” 冯喆问了一下邢亚妮什么饭最快,邢亚妮就说馒头稀饭包子面条,冯喆说:“这样,米粉吧,牛肉米粉,一人一碗,再加一个包子,还有,先给这些小孩子一人一个苹果。” 事出必有因,这些孩子能到县宾馆找县里的大官,有两个说话还有条有理的,冯喆觉得肯定有着内幕,还有,他们在这个时候来,半间房离县城也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难道没人组织? 苹果很快的就拿来了,冯喆亲手将苹果发到每一个小孩的手里,让大家吃,问:“既然大家都认识我,那我们就是熟人了,有谁能告诉我,你们来县里,究竟有什么事吗?” 屋里这时候都是嘴巴咬着苹果的响声,二十多个孩子一起吃苹果的场景也算是壮观的场面,那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却没吃,冯喆就笑笑的看着她,这女孩还没说话,刚刚说认识冯喆的男孩子一边吃苹果一边说:“今早上,我们李老师正在给我们上课,一下就倒在了讲台上,还咳嗽出了血,我们,我们李老师从来不打骂我们,对我们可好了,我们觉得,县里开劳模表彰会,干嘛不让我们老师来?这不公平!” “是,就是不公平!” “那些劳模和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都是内定的!” “我们李老师工作认真,对我们可好了,可是他拿的钱却是最少的,要是没奖,别人也不配。” 小孩子说出了这样的话,冯喆脸上笑笑的,心里都是疑问:“唉——苹果可以大口吃,话可不能乱讲,说话要有证据,不然,对别人可就是不公平的。” “我——” 那个小孩就要争辩,邢亚妮带着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了,冯喆就让大家先吃饭。 邢亚妮本来是想在会议室里陪着冯喆的,但是冯喆示意她离开,邢亚妮只有带着人又出去了。 这些孩子吃着饭,冯喆就和他们聊,很快的就了解了情况,眼看着饭就要吃完,裘樟清却推门进来了,冯喆一看就要站起来,裘樟清却摆了一下手,将门又关上了。 这些小孩没人认识裘樟清才是梅山真正的大官,冯喆就问:“大家都吃饱了吗?没有的话,叔叔可以安排再加一碗,不过就是再加一碗啊,多了,叔叔可请不起。” 刚刚那个话多的男孩子打着饱嗝说:“那是,叔叔还要攒钱娶媳妇呢。” 冯喆听了就笑,二十几个小孩又开始了叽叽喳喳,冯喆看了站在一边冒充服务员的裘樟清,像是对孩子们讲,又像是在给裘樟清汇报一样的说:“你们都是半间房镇上小学的学生,你们的老师叫李博谷,他今天利用节假日给你们补课,但是却因病,倒在了讲台上,这会被送进了镇上的卫生所,李老师的家很穷,没钱看病,你们之所以来,是为了给县里领导反映李博谷老师的遭遇,我讲的,对不对?” “是。” “基本对的。” 现在的小孩见多识广,资讯信息接收的都快,都敢于表达自己的内心想法,加上冯喆一直很和蔼,还管了饭,他们也从尊敬的李老师那里得到过对这个管美术写大字官员的高度评价,所以对冯喆的话都积极响应着。 “嗯,这样,你们反映的情况,我知道了,我保证会向更大的官汇报的,我也相信县里回对同学们提出的问题作出妥善的处理,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们就是自发的,坐上公交车就来了?我的意思是,你们要是今天见不到我,或者见不到你们所要求见到的大官,你们会怎么样?怎么回去?” “同学们勇于为敬爱的李老师,嗯,打抱不平吧,我这个词语运用的正确吗?哦,看来大家都同意,那么,有没有想过一件事,那就是,毕竟你们还是未成年人,你们万一在替老师申诉的时候,自己出了意外,这个怎么办?你们的家长,父母难道不会担心?如果大家中的某一个人真的出了事,有了意外,陷入危险,我想,你们的李老师也是不会高兴的,还有一点啊,同学们是半间房学校的,半间房那里是有教育组织的,关于李老师的事情,大家为什么要舍近求远一定要到县里来呢?即使教育这一块解决不了问题,我们还有镇政府,还有镇党委呀?” “我说这么多,并不是在指责同学们什么,只是在告诉大家,在遇到了问题之后,一定要沉着冷静,作为学生,首先要保护自己的人生安全,这样,才能做出更多更好的事情来反馈社会,否则,没有了自身的存在,一切是不是都是空谈呢?” 冯喆的话让孩子们都陷入了沉默,冯喆看看裘樟清,掏出了速记本说:“嗯,为了保证你们每个人今天都能安全的到家,请大家将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留给我,稍晚一些,我会逐一打电话询问这事的,另外,大家也算是熟人了,今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但是必须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要有家人或者成年人陪同,否则,我会很不高兴的。” 冯喆将这些孩子的名字和家里的电话都记了下来:“这样,一会儿,叔叔就叫车送你们回去,大家要是在外面还有什么同学和家人一起来的,现在就告诉我,我统一作安排。” 这些孩子都互相看看,说没有了,冯喆就看裘樟清,裘樟清点点头,冯喆出去叫了一直站在大厅前台的邢亚妮,让她安排一辆客车,自己就回到了会议室里面。 就在等车的时候,那个一直话多的小孩过来问冯喆:“大官叔叔,你还回咱们镇上不回?” 冯喆说:“哦,回啊,我隔一段就回去一趟的。” “对不起啊大官叔叔,我那时候,还在你写的字下面拉了一泡屎呢,我一后再也不了。” 冯喆猛然想起了这个小孩子是当初和半间房老政府看大门的老刘对骂的那两个调皮的孩子之一了,伸手就摸着他的头说:“王之涣对吧,你这名字很有含义呢。” “是,我知道,他们都给我叫诗人,我可不想做什么诗,我想当老板,让别人为我作诗,”这个小王之涣说着忽然看看四周,凑过头来悄声给冯喆说:“我其实不想来的,我们李老师让我们来的……” 冯喆的脸上笑笑的,心里疑惑,眼睛就看着王之涣,王之涣搔搔头皮说:“不是吐血的李老师,是小李老师,就是李老师的女儿,李玉老师。” 冯喆一听,抬起头看着王之涣说:“哦,明白了,春风不度玉门关的王之涣,很了不起啊,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车子来了,这些小家伙一个个的都上了车,冯喆知道他们都是半间房镇上的人,到了镇上后离家都不远,这才让司机开车离开了。 冯喆送走了车,一路上想这个李玉应该不是县医院的那个李玉,不会是和严然熟悉的那个李玉,进到裘樟清屋里,裘樟清说:“你开车,我们去一下半间房。” 裘樟清的意思就是这会就去。 冯喆给司机打了电话,让他将车子开过来,冯喆和裘樟清就到了楼下,这司机本来以为要自己出车的,这会却知道不用,心里高兴,脸上不动声色的离开了。 ------------ 第273章娱乐到死(二) 第273章娱乐到死(二), 冯喆第一次见到胡凤举那会是修半间房水库的奠基仪式上,胡凤举要当着裘樟清和省市领导的面鸣屈冤闹事,但是被穆亚青给控制了,经查,胡凤举一贯的好吃懒做、实在是后店子的懒汉闲人,所谓的告状就是无理取闹,就是受到后店子村老支书胡德全的怂恿想浑水摸鱼不劳而获,最后胡凤举被羁押、放回、却不思悔改,不断的上访告状,直至他的老父亲冒雨跑到始作俑者胡德全的门前下跪,事情才就此打住。 冯喆今天刚回到半间房镇,胡凤举就瞅准了时机要让冯喆“为民做主”。 “胡凤举,你搞个鸡ba毛!”刘奋斗没等冯喆说话就喊:“你告什么状?你除了对社会不满对自己不满告状外还能干什么?十斤的鸭子七斤嘴,你都成告状专业户了!” 胡凤举听了也不恼,笑嘻嘻的说:“我有冤屈,所以就要告状,这人长嘴不就是为了说话,难道你希望我是哑巴,再说,要是有青天大老爷能解决我的问题,我怎么能成告状专业户?” “我又不是你爹,管你是聋是哑!你还有理了。” 胡凤举说:“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反对共chan党,当然有理。” 胡凤举一说,几个站在后排的人就笑,刘奋斗能从副镇长成为副书记,冯喆在中间起到的因素是决定性的,他本来是为了不让冯喆新上任就遭遇难堪,这下有人听了胡凤举的话在笑,刘奋斗脸上有些挂不住。 就在刘奋斗和胡凤举对话的时候,冯喆将在场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重点观察的是镇长杨树明。 杨树明站在冯喆的右侧,脸上不喜不悲的,冯喆心里有了计较,他走出大门,站到胡凤举面前笑着说:“你好,我是冯喆,是新来的书记,你有什么冤屈,可以和我说说。” 冯喆笑容可掬,胡凤举反而有些哑口无言了。 现如今的老百姓一般都怕见官,心理上有障碍,总觉得官就是管民的,民要见官,有理也弱三分,就算是普通求人办事,没有给办事的人送礼送好处的话,人家就对你客客气气的,老是觉得有些不踏实,生怕事情办不成,人家不给上心,因此老百姓宁肯天天看到当官的是冷脸、是高不可攀,也不愿看到笑脸,宁愿看到比自己能力大的人予自己不理不睬的,也不愿看到他们笑脸相迎。 所以胡凤举见到冯喆对自己笑的如沐春风,胡凤举心里到有些发毛了,仿佛看到了一个笑里藏刀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迟疑了一下说:“我,我要告状。” “胡凤举同志,咱们这会是法治社会,你要告状,要有委屈,简单的可以去公安机关,涉及公务员职务犯罪的,可以去检察院,打官司就去法院,你这会找我告状,我就是问询了解了你的事情,还是要转到有关部门处理的,这叫分工。那你找我要反映什么问题?” 胡凤举又被冯喆给刺激了一下。 “同志”这个词语多少年都没人用了,在农村,乡民间都是直呼其名,或者叫绰号,张嘴叫谁谁他爹,谁谁家的媳妇。在机关单位,同事之间基本叫称谓和职务,如果忽然叫谁同志,假如不是开玩笑,那么可能就是纪检机关来人要审查这个人了。 胡凤举被人喊“赖皮”“无赖”“光棍”的几率太多,他几乎有时候都忘了自己究竟叫什么名字,自从去年开始上访,爹妈给取得名字才重新的被拦截上访的工作人员挂在嘴边,但是也没有叫胡凤举还冠以“同志”的,所以胡凤举又出了一下神,说:“我没事干!” 胡凤举一说,好像寻找到了感觉,有了底气,口气硬了起来:“我要告状!” 冯喆问:“你是哪个单位的下岗职工?” “我没单位,我是后店子村的。” “不是单位的?既然是村民,没事干指的是什么?” “没事干……就是没事干,没活挣不下钱。” “农民种地,你没地可种?” “……有。” “那怎么是没活?这会不正开春农忙?你有什么困难?” 胡凤举第三次语塞了。 往常见了人大都是对他不理不睬的,别人越不耐烦胡凤举闹得越是厉害,他就是为了闹事而闹事,没人对他和颜悦色问询这么多。 “我有地,但是地种了树,不用种粮食,所以不用忙。”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要没事找个事?” 冯喆一说,身后镇上的十来个人都笑了,胡凤举辩解说:“意思不是没事找事,我是说我想找事做,就想挣钱。” “那你是想让镇上为你找活干?” 胡凤举又迟疑了,终于说明白了:“不是,也是,我们村支书胡红伟那时候答应我到他矿上干活,可是他现在反悔了!” “你的意思是,你找我的目的是让我给胡红伟说一下,让你到他那里干活挣钱,是吧?” “对!一个村支书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刘奋斗这时插话说:“村支书有义务安排你挣钱?你拉倒吧,人家是不要你吗?当初是你自己不去!这会不缺人了,你要胡红伟怎么安排你?你想去就去,别人干的好好的就得为你让位置?你还告状?你这告的是哪门子状,哪有这种道理!” 冯喆等刘奋斗说完,对胡凤举说:“胡红伟的矿是他自己的,他要用谁让谁给他干活,镇上不好说,你这不是民事纠纷,不过你既然来了,找到我,我感谢你对我个人的信任,那我就这过问一下,而不能强加于人,人家有用人的权力,是双向选择,你说对吧?” 正在说着,唐经天带着几个民警过来,胡凤本来理屈词穷,还最怵公安,没答冯喆的话说:“我去尿尿,”转身就走了。 镇上的十几个人看冯喆放下身段一副新书记亲民的模样,没人知道冯喆到底和一个无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会是在做什么,有人腹诽冯喆虚伪做样子,有人觉得虽得县里领导赏识毕竟年轻,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类似刁民无理取闹的问题,没人能想到冯喆对胡凤举和蔼可亲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又想达到什么目的。 冯喆对胡凤举说这么多,自然是有道理的。 从刘依然和廖文志被县纪委带走的那一刻起,冯喆就让胡红伟抓紧一切时机赶紧挖矿搞金子,要做的隐蔽,不能出任何问题,所以刚刚猛然见到胡凤举听他说为民做主的话,冯喆还以为胡凤举是知道了些什么,不过这会看来胡凤举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以前因为修水库占地,为了稳定胡凤举,冯喆让胡红伟给胡凤举安排活干,这会胡红伟搞金子,这事参与的人越少越好,自然不可能再用胡凤举,但是一定要稳定一切不利因素,不能态度恶劣的激化矛盾,让胡凤举之流的人再去哪个地方上访闹事了。 冯喆再次以镇wei书记的身份回到半间房,当下面临的问题一个是党委换届、另一个是政府班子的选举。 关于镇党委换届可以说没有什么疑难,党委就是那几张脸孔,大家许多话在平时已经说得透彻了,于是在随即召开的镇党代会上,冯喆代表镇党委做了工作汇报,选举产生了七名党委委员、五名纪委委员,工作很顺利。 至于人代会,冯喆没有掉以轻心,参加工作几年来,他亲身经历的到举中的波折就两次,所以就格外谨慎,为此,他特意召集了新党委班子成员在镇上饭店喝酒,在酒桌上探讨人代会的工作。 酒至半酣,王勇说:“我认为,这次人代会全镇要严阵以待,绝不能出任何纰漏,会场外一定要布置警力,给意图捣蛋的人造成威压,严防出乱子。” 王勇一说,杨树明点头赞成:“是要严密组织,更要高度重视,我建议,不但外围要紧,里面也要紧,根据以往的工作经验,这个会场以内划分区域,让各个管理区坐在一起,区、片书记坐在他们中间,这叫一人定乾坤,再让积极骨干份子穿插在各个代表中间,这样一劳永逸,从而能监督、威慑代表们的言行、让选票过程不出任何问题,彻底有效的贯彻组织意图。” 王勇和杨树明的话得到了胡德铨刘一彪几个的赞成,刘一彪说:“杨镇长和王书记说的是,这种方法其他乡镇都这么干,这也是行之有效的一个经验,我们镇可以借鉴。” 刘奋斗沉吟了一下,端着酒说:“牵着书记手,跟领导走,我个人觉得水平有限,还是听冯书记怎么说。” 这几天,刘奋斗的角色已经彻底转换过来了,他见冯喆对王勇和杨树明几个的话没有反应,干脆自己就不提什么意见,将最后处理的权限交给了冯喆。 “几位说的都可行,不过在新的形势新的局面下,工作方法还是要有所改变的,”冯喆说着看着再场的人,脸上带着微笑:“前年,县里选举出了问题,去年,咱们镇上也奇峰凸显,我觉得,这些就是经验,就是教训,在目前的状态下,要说小心行事,那是必须的,不过也不能如临大敌,套路太多会让代表们心里不舒服。” “我有一点不成熟的想法,说出来,大家商议一下看看可不可行,毕竟,我工作经验少,”冯喆一说,刘一彪的脸也不知是喝酒的原因还是什么,红了一下,嘴上说:“冯书记,我……” “我不是客气,老刘别多想,怎么说呢,代表们是行驶人民赋予的权力来了,所以我们就不要搞警察站岗了,有两个民警执勤,作用是放置和防范一些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不要制造什么紧张气氛,要让代表们感受到做代表的崇高性和内心自豪感,我们应该处于一种引导和服务的的态势,尽力创造出和谐的局面,毕竟代表们来是选举投票的,不是被审查要进监狱的。” 冯喆一说,在场的人心里都是一凛,确实,在目前梅山的状态下,胆敢和组织意图对着干的人,实在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活的腻歪了。 冯喆自己说的也很清楚,去年前年县里镇上选举中出了事,可是如今那种情况已经不会存在了,陈飞青死了,去年在半间房闹跳票的冯喆自己这会就是书记,不利因素果然已经降低到了最低,没有必要严阵以待。 ------------ 第274章娱乐到死(三) 第274章娱乐到死(三), 这时冯喆的手机铃声又响了,是刘一彪打来的电话。 刘一彪给冯喆说的也是中心学校教师坍塌的事情,接下来陆陆续续的,半间房镇上几个主要领导都给冯喆来了电话,其中dang委办公室的焦一恩是半个小时后来的电话,这时候冯喆和柴可静已经吃好了这顿二合一的早餐与午餐,正主动在洗盘子,柴可静指着冯喆的手机笑:“不让你洗你偏抢,你还是赶紧忙去吧。” 冯喆擦了手上的水说:“我耕田来你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分工合作,各司其职,不能让老婆一个人辛苦。” “去!还天仙配了……” “可不,你不就是那漂亮贤淑又神通广大的七仙女……”冯喆说着接通了焦一恩的来电。 “冯书记,镇上中心小学的教室建造于几十年前,今天坍塌了,万幸的是过星期,没有人员伤亡。冯书记,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解决学生上课的问题。” “焦主任有什么见解?” “冯书记,据我了解,镇上有几个工厂的厂房闲置着,是不是暂时让学生在这些厂房里上课,这算是应急举措,等学校的校舍问题解决了,再将厂房腾出,冯书记你看合适不合适?” “这些厂房够用不够用?安全不安全?” “是这样,冯书记,在得知中心小学的事情后,我觉得冯书记肯定最关心的是有没有人员伤亡和怎么安排学生星期一上课的地点了,于是刚刚我和王副镇长、刘校长商量了一下,他们都觉得可以,刚刚我和镇上几个厂的负责人也联系了,他们也答应了,所以我现在来请示一下冯书记。” “就按焦主任说的办。” “是,冯书记,我这就去那些厂房再看一下,看看厂房有没有安全隐患,确保冯书记的指示深入贯彻下去。等实地了解了之后,我再让学校通知学生们星期一直接到哪里上课。再有,冯书记,你看是不是让派出所去人在学校那里拉一个警戒线,以免出现意外情况?……好,我这就去办。” 焦一恩挂了电话,冯喆想这人办事考虑问题很缜密,汇报问题就是带着答案来的,提出的想法都很有建设性,比之前给自己打电话的那几个镇领导单纯的为汇报问题而汇报,工作能力不止强了一两点。 习惯都是点点滴滴养出来的,就凭这,可以看出焦一恩平时怎么样,但焦一恩已经快五十岁了,为什么还只是一个dang委办主任呢? 镇长杨树明是最后一个就中心小学校舍的事情给冯喆打电话的:“冯书记,镇上学校出事了,你已经得到消息了?哦。情况我了解了一下,没有人员伤亡,刚刚王茂强和刘福禄到我这来,说学生上课的教室问题事情亟待解决,我已经让他们去办了。你现在不在梅山?哦,没事,你忙,家里有我。” 挂了电话,冯喆想这个杨树明话说的像是很中肯,但是意思听起来像是学校的事情他已经决策过了,只是单纯的给自己告知一下,不像是和自己这个一把手来商量的,要是没有刘一恩刚刚的电话,仿佛学生上课的教室问题是他杨树明解决的,是他让王茂强副镇长和刘福禄校长去落实的,完全没有dang委办公室主任焦一恩什么事,更是和自己这个镇书记没多大关系。 这是不是对自己抽象地抬举、具体地架空? 过了有半个小时后,冯喆主动给焦一恩打了电话,得知为了保险起见,焦一恩有选择的挑了几间厂房做临时教室,就对焦一恩勉励了几句,然后让焦一恩将这些厂房的厂长及负责人姓名、电话号码发了过来,逐一的给他们打电话,表示十分感谢企业家们对镇上教育工作以及对冯某人工作的理解与大力支持。 冯喆的话弄得这些厂长、负责人们都有些莫名的激动,纷纷表示这是自己应该做的,并且表示,将来镇上中心学校要是建新教室,只要冯书记一声令下,绝对出钱出力,不会含糊。 学校的事情看似已经解决了,冯喆在省里又陪了柴可静一会,于下午四点多驱车返回梅山,在车上,他给刘奋斗打了电话,让刘奋斗通知,今晚八点开个班子会议。 半间房的雨今天一天都没停,七点多到了镇上,天色完全的黑了,冯喆搞了一碗泡面一边吃一边听刘奋斗说当初兴建中心小学那二层楼集资的详细过程,这时焦一恩进来说人员基本到齐,可以开会了,眼睛就看着冯喆风卷残云的将碗底泡面的汤汁呼噜的点滴不剩。 三人到了会议室,除了杨树明和刘一彪外,与会议人员全都就坐,冯喆不动声色的看看会议室里悬挂的钟表,已经是二十点整。 今天会议的主题就是中心小学教学房坍塌的事宜,自从冯喆从县里来到半间房镇之后,还没有发生过类似的这种事情,下午冯喆亲自交待让刘奋斗召集开会,更是头一次,杨树明是镇长,现在没有到,刘一彪是镇副书记,还是教办室主任,到了点也还没到场,会议室中众人就有些表情各异。 刘奋斗坐下本想抽烟,手习惯的抬到胸口,稍微顿了一下,拐了弯。他兜里只装了中华,这会可不想让别人来打自己的土豪,再者会议室气氛有些怪异,这烟还是不吸的好,就用手指摸了一下鼻子说:“这雨真是烦人。” 焦一恩接着说:“今天雨不小,虽说春雨贵如油,可有时候也的确是蛮恼人的。” 王勇点头说:“有时候春雨是贵如油,有时候春雨就像是老女人的乳fang,是多余的东西。” 王勇一说,有人就笑了起来,冯喆知道,王勇的这个比喻其实是梅山县官场中一句笑话的改良版,那句话本来是“官场上的副职如同老女人的奶tou,看着是个东西,其实是摆设,没一点实际用”,对原来的那句话在场的很多人都知道,也深有体会,不言而喻的,于是大家七嘴八舌的就议论起来,都说都怪这场雨,淋的学校房子塌了。 冯喆借着这个话题问:“大家都议议,怎么解决。” 刚刚众人还你一言我一句的,冯喆一说话,骤然都像签署了停火协议的交战双方一样没了声息,刘奋斗咳嗽一声说:“镇上的情况大家知道,是没钱的,但是不能让娃们在露天地里上课,借用厂房是暂时的,冯书记提出的问题,大家都要高度重视起来,这是我们镇目前最大的一个课题,也是最大的难题,务求过关,坚决要拿下,不能懈怠,否则我们的工作没法继续开展。” 刘奋斗的话说了等于没说,空泛的没有实际含义,就是为了响应冯喆,王勇本来想跟着说几句,可是又一想,杨树明和刘一彪都不在,自己急什么? 副镇长王茂强看着刘奋斗说:“刘书记,财政没钱,学校也得盖,我们之前不是没有先例,可以再次集资嘛,学校是教书育人的,为的是全镇父老乡亲的未来,大家应该能理解嘛。” 焦一恩看冯喆不说话,他没来由的想起了冯喆刚刚吃泡面的模样,本不想多言的,但是又有些忍不住,就瞅着王茂强说:“王镇,前些年镇上集资过,如今再这样,困难很大。” 王茂强皱眉说:“集资过还可以再集资嘛,困难再大也得克服嘛,不光集资,还可以搞捐资嘛,人有多大胆,田有多大产嘛,再者,我们可以向上级反映,让县里财政给解决嘛。” 王茂强几句话好几个“嘛”,他的话音刚落,刘一彪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脸上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对着冯喆点着头,嘴里嘟囔着说:“妈bi!紧赶慢赶的,冯书记,河滩那一块的公路塌陷了,路上堵车堵了有一里路。” 刘奋斗听了就问:“公路塌方?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还陷进去一辆半挂车,这会公路段的和交警正在抢险疏导。” 焦一恩用眼神的余光一直在留意冯喆,在刘一彪坐定后,就将刚刚会议的发言大致的叙述了一遍,刘一彪喝了口水说:“河有多深,鳖有多大,集资不是不行,我看不乐观……” “老刘,不集资,你能指望县上给拿多少钱?反正镇上没钱。” 刘一彪没理会王茂强,撇嘴说:“会哭的娃有奶吃,你说集资,眼下公路又出了问题,那一段是县道和乡道结合路段,修路又是一笔钱,怎么解决?再集资?刘书记,镇上的财政怎么样,你最有发言权,你说说。” 刘奋斗闻言却不吭声,胡德铨说:“老刘来晚了,大体的意思是能集资还是要集资的,然后再向县里要,镇上没钱嘛,不然,学生就要在露天里上课了。” 焦一恩知道,胡德铨和王茂强意见一致,刘奋斗是说过镇上不能让学生们在露天地里上课,但是并不是说一定就让学生在露天地里上课,起码眼下暂时就不会这样,但是胡德铨和王茂强一唱一和的,却将集资说成了一种势在必行,仿佛已经是集体决议。 杨树明去了哪里? 之前镇上中心小学集资那会,刘依然还在,刘依然是支持的,至于那次大部分集资款的去向,这会已经不言而喻,那些钱未必就是全装进了刘依然和廖文志的口袋里,现在如果冯喆要解决问题、要集资,能不能搞来钱不说,半间房的老百姓恐怕都会认为这个新来的年轻书记和刘依然没有什么区别。 人心散了,很难再聚集。 那胡德铨和王茂强为什么要一心促使冯喆走集资的老路呢?他们真的认为冯喆就会人云亦云,或者冯喆就会跟着他们的意见走? 假如冯喆看不到这一点,这个书记就只是一个摆设了,那冯喆是不堪一击的吗? 不对。 有些人明知集资难度太大不可行,他们希望、也一定要冯喆向县财政张嘴了,他们就是想看冯喆的笑话,县上裘樟清是不会对冯喆的处境置之不理的…… 可是县财政的情况又怎么样呢?半间房河湾的硝酸铵厂爆炸仅仅就是造成了三人死亡几十人失踪吗?那只是报纸上的片面之词罢了,真正的真相是绝对不能向外界透露的,而想要封住郎朗之口,想要湮没风声乃至阻止防不胜防的上访行为,只有用金钱去堵,只有用数不清的人民币去让悲愤却容易在实际利益面前屈服的人鸦雀无声。 再有,博望集团塌方式的经济大案将梅山究竟多少人都牵扯进去了?逮捕一个博望集团的董事长到底有多大作用?那只能是给可怜的迟到的正义一个冠冕堂皇的说辞、也是一片让梅山民众闭嘴的遮羞布。 陈飞青是死了,可是余震连连,梅山的问题岂止是一个陈飞青?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许多的后遗症是一时半会治愈不全的,当初裘樟清当代li县长那会就着力解决梅山县存在的种种问题,这会似乎问题都得到了解决,而梅山真实的情况是裘樟清面对的何尝是一个烂摊子,简直就是一个已经溃烂的县级特大脓疮。 说白了,梅山财政没有钱可以给半间房镇。 “这些人太坏了!” 焦一恩低下了头,他感到悲哀,他是花了功夫将冯喆的资历好好审读了一遍的,他明白这个年轻的书记曾经有着不屈服的毅力,也是带着抱负想将半间房的一切搞好的——历年来焦一恩还没看到过半间房哪个镇书记在办公室里狼吞虎咽的吃泡面,哪怕是作秀也好,可是,希望永远不是可得的现实,向老百姓集资如果不可能,县里也没钱划拨过来,那么,半间房眼下的出路在哪里?冯喆这个书记的出路,又会在哪里? 有些人就是想看冯喆的笑话,想让冯喆难堪,想让他离开,或者,就是想让裘樟清难堪,想让裘樟清离开。 暗流汹涌。 气氛有些冷场,刘奋斗用手指轻拍敲一下桌子,问刘一彪要烟抽,刘一彪从兜里一掏,将整盒烟扔了过来,刘奋斗点了一支冒了一口,将烟散给了其他人,刘一彪笑:“来晚了也不能这样被抢吧?” “这是补偿……” 这时候,冯喆接到了杨树明的电话,冯喆将听筒的音量调到最大,于是会议室里的人几乎都听到了杨树明的声音。 杨树明的声音比较沙哑:“冯书记,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在县医院挂吊针。” “杨镇病了?严重吗?” “没多大毛病,咳咳。输点液体就好。” “真的没大碍?哦,那杨镇好好看病,保重身体。” 冯喆和杨树明的对话会议室里的人听的很清楚,杨树明说:“集资还是要集的,县上没钱,镇上也没钱,但总是要渡过难关的,我建议,镇上成立集资建学领导小组,我来任组长,出了问题,我负责。” 冯喆听了笑:“杨镇还是看病,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挣组长,我当仁不让,集资的事情,镇上这一块我来,至于县财政,能争取还是要争取的,不然有困难不向上级反映,这不好,还能给县里形成一种错觉,觉得我们半间房什么都成,不需要县财政领导支持工作了呢。” 杨树明在电话里又咳嗽了几声,说:“唉,那好,冯书记你就辛苦了,我这个副组长就找找县财政局,想想办法,虎口拔牙吧。” 会议室里的人在冯喆和杨树明对话的时候,有几个人相互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刘奋斗忽然有些怒了,心里堵得慌,一支烟几口就吸完,等冯喆挂了电话就对刘一彪说:“要你一盒烟你就喊,真是小肚鸡肠,你要在下午我通知那会就往镇上赶,能来晚?” 刘一彪嘿嘿一笑说:“是,你打电话后,我是小睡了一会,谁让天下雨呢?有情可原。” “屁,下雨睡觉罢了,还有情可原?” 刘一彪吸了一口烟说:“你别说,我就是睡觉做梦,梦到刘书记你开会做重要讲话,我吧,心里觉得刘书记讲的特别精彩,就想多听会,于是乎,你懂的。” 刘一彪说完,冯喆笑了,会议室的人都跟着笑,刘奋斗摇摇头,冯喆让大家继续发言。 冯喆和杨树明的话大家都听到了,知道集资的事情势在必行,而且也别无他法,既然已经决定的事情,又有什么可议的,冯喆是一把手,无可非议的担任半间房镇中心小学集资建校管理委员会组长,杨树明为二把手,就是副组长,几个副书记副镇长是组成员。 ------------ 第275章娱乐到死(四) 第275章娱乐到死(四), 胡红伟前几天知道冯喆回到半间房的事情,可最近他一直不在半间房,今天回来想请冯喆吃饭,没想到冯喆自己先行一步,找了镇上的这几个神人,这会听了冯喆给刘奋斗说的话,琢磨着难道冯喆有什么想法?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晚上十一点多,众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李雪琴的老公李金昊到底没来,李雪琴打了电话,那边说局里开会,匆匆才就挂掉了,冯喆就问李雪琴去哪里。 “回店子村,他也不管我这大大小小的。” 冯喆一听就说:“那你别开车了,太晚,让红伟带你回去。” 胡红伟说:“哎呀,我喝酒有点多,学琴可是两个人,这个任务太艰巨,我可不敢揽这瓷器活。” “那我开车,送你们。” 胡红伟知道冯喆的酒量大,看他也没事,就把车钥匙给了冯喆,李雪琴不知道冯喆有了驾照,一上车,发觉冯喆起步车也不抖,换挡离合分离的迅速,才相信他真的会开车。 “你来了半间房也好,省得这会在县里怄气。” 胡红伟见冯喆不吭声,说:“李显贵官复原职,还成了宣传bu的副bu长,没想到一查反而将他查的高了。” 本来胡红伟想说文化局市场办新任命了一正一副两个主任,可是觉得说出来有点刺激冯喆,就摸了一根烟,就要点着,一看李雪琴,又将火灭了。 “雪琴姐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早着呢,八月。” “阴历阳历啊?” “阴历,农村人谁算阳历?” 胡红伟说:“我好像才是正经的农村人吧?你们两位,公务员的干活。” 李雪琴想起了一件事,问胡红伟:“我怎么听说你那会,很多人反对?” 李雪琴说的是胡红伟当村支书的事,胡红伟回答:“呵呵,有人说我判过刑呗。” “这不是没剥夺政治权利吗?又不是当公务员,谁管的宽?朱阳关那边有个村选村长,那人是真的做过三年牢的,可照样当了村主任,李凯旋反对,反对有效吗?” 胡红伟就不说话了,李雪琴就想起了冯喆的遭遇,说:“管的宽,尿的远!” 一会就到了李雪琴娘家门口,李雪琴邀请冯喆和胡红伟进屋,胡红伟说太晚了,冯喆还得回去,李雪琴就往院子里进,走了几步,又拐回来,掏了车钥匙给冯喆说:“你一会怎么回去?” “开我的车啊,”胡红伟就回答,李雪琴就皱眉:“那啥,我那车不是在政府大院里吗,我还想让冯喆明天来接我的。” “呦呵,你这是让冯站长做你的司机,你还真是敢用人,那这样,我待会找人将站长送回去,这行了吧?” 其实李雪琴是有心让冯喆明天来自己家请他吃饭,好让李金昊和冯喆坐坐的,所以找了这样一个借口。 冯喆想想,就答应了,说:“反正我也没事,就这样,我来之前先给雪琴姐打电话。” 胡红伟说让人送冯喆的话都是推脱,他自己开车送冯喆回去,到了路上就说:“县里都乱成什么了!刘奇才和那个女播音员的事谁不知道?逼都日烂了!我要是那男的,直接一枪就蹦了刘奇才!” “这会刘奇才没事了,姜笑梅的男人却涉嫌故意杀人被刑事拘留,还有那个张向明!” “张向明怎么了?” 胡红伟终于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说:“张向明被判了两年,但是缓刑三年,这不跟没事一样?” 冯喆说:“也不一样,他不被开除公职了?” “开除公职?他这些年捞的钱足够他做生意本钱需要了,你说要是张向明这会在街上开一个网吧,谁去查他?” 冯喆听了不说了,胡红伟觉得冯喆心里不好受,也就不吭声,等将冯喆送到老政府院门口,冯喆在下车说让胡红伟慢点,胡红伟忽然说:“冯喆,我谢谢你!” 冯喆回头看看胡红伟,笑了一下,关了车门,对着胡红伟绕手让他离开。 其实冯喆刚刚想说,为什么好人需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成佛,那是因为坏人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可是这话说了没什么意思,最终也没有出口。 第二天冯喆起来就在屋里写东西,看看时间十点多,就给李雪琴打电话问她起床没有,知道李雪琴已经起来,就说过去接她。 可是李雪琴今早和李金昊通话,李金昊说自己中午要和局里的领导开个会,不能回去,李雪琴就气丧了,干脆给冯喆说,自己过了中午再到镇上,不过请冯喆中午来家里吃饭。 冯喆说不必了,还有些事要办,就挂了电话。 过了午时,冯喆没打电话,李雪琴就拨了过来,说已经给林晓全说了,下午自己不去镇上,让冯喆不必来了。 冯喆正好这时将需要的东西撰写完毕,就出门到镇上找刘奋斗。 刘奋斗这会正在办公室喝茶抽烟看报纸,见到冯喆进来就说:“早上等你了半天,怎么姗姗来迟?” 冯喆知道他说的是四楼办公室的事情,从兜里掏出烟递过去,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镇长给审阅斧正一下。” 刘奋斗接过冯喆递过来的稿子,随手又接过冯喆的烟,先说了一声:“好字,这比打印的都整齐,”接着念道:“关于梅山县半间房镇水利站改革的调查和思考?好家伙,你才来几天,就要改革。” “嗯,不吸烟的倒总拿着好烟,哎,写的有深度。” 冯喆没吭声,将整盒烟放在刘奋斗面前,刘奋斗眼瞥了一下,将稿子一目十行的看完:“哦,说来说去的就是一点,要镇里给你撑腰,你要将水利站发展壮大。” “是,镇长,你真是目光深远,发展壮大水利站,也是壮大镇政府的建设,这是适应改革开放新形势下对水利工作的新要求。” “呵呵,这小冯有意思,”刘奋斗笑了笑说:“我现在就告诉你,可行!只要不让我出钱,还是那句话,你干什么,不违法,不违规,随你去。” 刘奋斗俨然将镇财政当成了自己个人的财权,冯喆点头说:“谢谢镇长支持水利工作。” “这样,你写的这个,拿去复印几份,我要给刘书记看看,要是老大发话,那就畅通无阻,不是说老大难老大难,老大出来就不难吗?” “行,谢谢镇长。” 刘奋斗想想说:“水利站是半间房镇的水利站,县水利局那里,不要理他们,咱们镇没有什么业务让他们那帮子指导的,要指导,上面的水库就够他们一年忙的了。” 冯喆明白刘奋斗的意思,县里水利局和水库走的很近。 “你打算怎么干?” 冯喆已经想好了,就说:“依法行政,规范用水,水法第七条规定,国家对水资源依法实行取水许可制度和有偿使用制度。咱们镇除了各村集体名下的水塘外,水利资源管理权就在镇水利站……” 刘奋斗从烟盒里又摸出一支烟续上,说:“水利站?” “对,镇长,******水行政主管部门负责全国取水许可制度和水资源有偿使用制度的组织实施,就是说实施取水许可制度和水资源费征收制度是有法可依的,水法第十二条还规定,水资源实行的是流域管理与行政区域管理相结合的管理体制,房河这一段的管理权,就是属于咱们镇,镇长刚才也说了,咱们水利站名义上是水利局的派出机构,县水利局就是业务指导。” “哦,我倒忘了你原来是干司法的,法律问题你懂得多,”刘奋斗眼睛眯了一下说:“取水许可证?水资源费?” “对,镇长,咱们半间房还没有有效实施,别的地方已经开展了这样的工作,很有成效。” 刘奋斗对收钱的事情感兴趣,蚊子再小也是肉,开源节流是他这个管财政税收专职镇长的核心工作。 “要想发,去执法,要想富,查账户,镇长,咱们镇的水利工作几乎一片空白,水利站今后怎么开展工作,就等镇里领导研究决定了。” 刘奋斗笑了:“依法行政,规范用水?有法必依,执法必严,对吧?镇里不可能不支持法律法规的实施,还应该是行政法规的主导监督和实施者,不提别的,就为你小冯,我都要给杨镇长和刘书记好好说说这事,你等着回话。” 刘奋斗心里觉得冯喆机灵会办事,加上冯喆说的是为镇上增加财政收入的事情,下午就找了刘依然。 刘依然一瞧刘奋斗是说水利站的事情,答应说先看看,回头再说。 等刘奋斗走了,刘依然又将冯喆写的这份关于水利站的调查报告拿起来仔细看,心说这小子肚子里还真是有点材料的,不过也不看看这如今已经是什么时候了,你就是文曲星下凡,报告写的天花乱坠,又能怎么样?谁不知道你是怎么从文化市场又回到半间房来了,怎么就看不清形势,不知道消停点呢?这会没找你事就算好的,你还冒着头让人注意? 你有才,有才能的人多了去了,这国家从来不缺人才,缺的是伯乐,你的价值不是你定的,而是别人认定的,而且还是要用你的那个人决定的,以前因为裘樟清你才去县里工作的,这会没有了裘樟清,你怎么还是不知进退? 裘樟清那么能,不还是让陈飞青赶跑了吗? 对了,陈飞青这一次搞的真绝,也真是疯了,简直是打了裘樟清一个大嘴巴子,也让市委的翟副书记很难看,更让整个的武陵市委难堪,说是政zhi地震都不为过,这些年哪里见过这种事?和文化da革命的武zhuang夺quan性质有什么区别?可是如今是法治社会,一部选举法在那里放着,还让陈飞青真是有了一个冠冕堂皇的挡箭牌。 要说市委肯定是会处分陈飞青和方旭的,可这都好几天了,怎么也没有什么动静呢?还将刘奇才和李显贵升了职。 真是奇怪,陈飞青在梅山时间长,也许之所以敢在选举中这样搞一下,是因为有人支持? 刘依然将冯喆的那份报告扔到了桌子上,等到下午,有人收拾文件报纸的时候,问过刘依然,知道了没什么用处就将冯喆的那份报告做废旧物品处理掉了。 冯喆将水利站的报告交给刘奋斗后,要了四楼房间的钥匙。 四楼整个一层都没人办公,基本都是放杂物的,冯喆进去一看,这房子从前就是一个活动中心,只是很久没有用过了,于是他用了半天的时间打扫干净,到了第二天,将里面的桌椅摆放整齐,半间房镇的水利站就算是有了正式办公的场地。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刘奋斗那边一直没有回信,冯喆也不问,每天按时上下班,别人也不知道他一天都在四楼的“水利站”干什么。 冯喆心里早就做好了在水利站这个衙门坐冷板凳的准备,再说这样的冷遇在过去的岁月中一直就陪伴着他左右,说宠辱不惊有些过,但是心里忍受能力比别人稍微强一点,他还是能做到的。 不管外界如何,自己总要保持心里平衡,他每天按照自己的计划按部就班做着规划好的事情,最常来看他的就是李雪琴,似乎水利站这个地盘唯一的访客也就是这个李雪琴。 李雪琴越来越觉得这个一直就沉默寡言的男人是自己怎么都不能懂的,冯喆每天在四楼写写点点的,过了几天后改成了毛笔抄录,写出的字迹果然清秀隽雅,有些风骨,再过几天,李雪琴发现发将那些毛笔写好的条幅张贴到了四楼水利站办公室的墙壁上,原来是水利站的一些规章制度。 “小冯,你写这些有什么用?根本没人看!你就是为了练字?” 面对李雪琴的问题,冯喆笑笑:“我看……我自娱自乐”,李雪琴摇头:“你练习写毛笔字也成,今年春节我家的春联,就交给你了。” 说起家,李雪琴又想到了自己的丈夫李金昊,李金昊到现在都没能和冯喆见上一面,虽说他已经是刑警队的副队长,可是再忙,也不能忘了怎么做人,要是没有冯喆,去年枪击侯德龙那件事,当时还不知怎么处理。 再说刑警队真的有那么忙吗?刑警队,案子没破人先醉,交警队,躲在树下等违规,治安队,吃喝嫖赌样样会,这些话大家不都在嘴上挂着……李雪琴心里总是觉得欠了冯喆什么,好像冯喆如今门前冷落的原因是自己造成的。 ------------ 第276章娱乐到死(五) 第276章娱乐到死(五), 想来想去的,这天,刘奋斗就趁着去县里开会,跑了一趟水利局,将冯喆的那份报表复印件递给了水利局局长,局长也姓刘,和刘奋斗算是本家,笑问刘奋斗:“说话凡带个人意气,行动必有个人利益。我的大镇长,你搞这个,到底图什么啊?咱们县水利要是搞改革,这么多年不早搞了,你这样一弄,我们以前的工作全是白干?再说搞什么改革,县里有自来水公司,下面有集体组织打的水井,水利管的了哪?梅山有水利可言吗?你们后山那倒是一个老爷水库,可哪个归我们水利局管?我和人家水库是一个级别,而且水库的人二三十号,我眼前这满打满算的才四五个,就是全县水利人加一起也超不过二十。我这真是清水衙门,清澈见底。说重要,水利利国利民,无比重要,比天都重要,民以食为天,没水浇地能成吗?搁过去我就是水龙王,都说水火无情,可消防局什么待遇什么配置?说不重要,不发洪灾谁记得起你?咱们私下说,我倒想发发洪灾的,要不我多闲,可梅山有洪灾吗?就去年的那两场大雨,水灾没有,全是开矿引起的地质疏松泥石流山体滑坡。再者说,水利局说是指导下面水利站的工作,哪个时候指导过?谁被我们指导过?你们水利站什么时候听过我们局里了?水利站什么时候给我们汇报过工作?权力还不是在你们镇上,你这时候猛然土地公打喷嚏,好大的阵仗,你这是偷袭珍珠港还是奇袭白虎团?到底是演的哪出啊?” 刘奋斗一听也不说话,站起来就走,临到门口来了一句:“反正就这事,你是局长,水利站名义上是你下派机构,你们一家人的事情,怎么做,自己关了门商量。” 刘局长笑笑,看到刘奋斗走了,摇摇头,将报告放到了一边。 刘奋斗出了水利局,到了街上,正好一家卖女性职业装的店正在开业酬宾,刘奋斗想,应该给赵曼买身衣服,虽说上次两人没入港,被自己家那老婆娘给撞散了好事,可差一点不就捅进去了?这种事还得趁热打铁,不然时间长了,那黏糊劲没了,赵曼那样的,还不知多少人眼馋着,无论跟了谁,那自己不土行孙钻地土头土脑? “用网捕鸟还得搭把粮食,何况是活生生一个如狼似虎的女人。” 这样,刘奋斗将水利局遇到的事情给忘到了脑后。 半间房镇每过几天是有集会的,到了集会这天,老政府的大铁门总是被老刘关着,严防死守,原因是总有一些人为了找解手的地方乱窜,老刘虽然是看大门的,但是这些年见多识广,接触的都是政府里的人,于是自己的眼界也高了,对村里赶集来的人打心眼有些瞧不上,也懒得这些人解释这里的厕所不对外之类的话。 今天刚刚从院里出了一辆车,司机在停车费的多少上和老刘讨价还价了好大一会,终于将那车打发走了,老刘说话多了嗓子干,正要进屋去喝水,发现大门一侧有两个人蹲在那里,老刘就喊了一声:“不要在这里屙屎!公共场合,能不能讲究卫生!没见我新写的大字,都让屎熏黄了。” 蹲在大门一侧解大手的是两个十来岁的孩童,他们一边努力一边看着老刘呲牙咧嘴,老刘咋呼说:“赶紧走!再不走割了小ji鸡!” “你没有?” 一个小孩笑嘻嘻的问,老刘就笑:“我的拿出来吓你们一跳!没有我这能有你俩?” “你掏出来看看?” 老刘就诈怒:“掏鸡ba!赶紧擦屁gu走,你不看什么地方,在学校怎么学的,老师怎么教的,在别人家门口拉屎,把人熏死,一会你们要负责打扫干净。” 小孩不甘示弱:“你一会来吃就行了,我村不管多老的狗都是专门****的,改不了。” 一个小孩说着,从兜里掏了作业本扯了一张,揉了几下就擦屁gu,老刘就往跟前走,说:“小家伙,敢骂人,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是你爷。” 这一个还没解完手的赶紧也从兜里掏了纸,嘴上说着:“我不认识他,他骂你我可没动嘴”,那个说老刘是狗的孩子这下已经跑远了,对着老刘还叫:“你家老爹鸡ba短,苍蝇尾巴蚂蚁眼,你家老妈阴dao浅,半根手指就塞满.哎哎哎!” 老刘气的腿都哆嗦了一把就抓这个要擦屁gu的孩子,这孩子也顾不得那么多,急忙的就往一边蹦,裤子也没提起来,手里的纸也扔到了地上,老刘一看,哈哈的就笑开了。 “笑你妈!我的屎沾裤子上了,老不死你要陪我的裤子!” “我陪你妈的三角裤!” 刚才顾不得擦屁gu的孩子从另外一个孩子的手里拿了纸将自己擦干净,绑好裤子仰起脖子骂:“看门的lao狗笑嘻嘻,闲着没事扣马逼,马惊了,车翻了,老头的鸡ba压弯了!” 这时有赶集的人看热闹,老刘也骂:“你俩一岁死爸,两岁死妈,你姐卖yin将你们拉扯大,你俩死娃太不听话!” “新一代的洗衣粉新一代的人,新一代的老狗就知道看门!” “庙小神仙大,水浅王八多!五千年河东,五千年河西,五千年就出一个看门的老傻bi,五千个男人急着日不死你!” 老刘撵着就追,两个小孩钻进人群就不见了。 老刘气呼呼的往大院走,看到脚下正巧摊着刚才那孩子掉下的纸,就狠狠的在上面踩了几脚,走了几步,老刘“咦”了一声,拐回来将纸捡起来,一看,这上面的字就是冯喆的笔迹无疑。 冯喆写的东西怎么能跑到这两个孩子手上,难道是院里遭了贼?冯喆屋里被偷了?这俩毛孩子要这稿子干嘛? 正巧,冯喆这会下班过来,老刘拿着手里的稿纸递给冯喆,冯喆一看,这正是自己月前给刘奋斗的那份关于半间房镇水利站的报告手写原件。 刘奋斗说过,原件是要交给镇里刘依然书记的! “冯站长,赶紧看看,别是你屋被偷了吧?俩毛孩子用这擦腚呢!被我发现了!我就说这院墙有些低,什么鬼都能进来,咱们这院子可住的都是政府工作人员,都是国家的人,我能不操心?我一天眼瞪得像铜铃,可不能让领导们有了什么闪失……” 冯喆淡然说:“没事,这东西我早丢了没用,废纸了。” “没用了?我还想着是重要文件呢,我就说冯站长的东西怎么能随便不要,原来是没用处了。” 冯喆再瞧一眼手里的文字,揉了一下扔到了墙角那两坨还新鲜的大便上,离开了。 冯喆回到屋里,在桌前静静的坐了很久,一墙之隔的大街上是那么的喧闹,那种种的声音就像是一把把刀子往他的耳朵孔里戳,他之前早就想到了重回半间房可能遭到的冷遇无视乃至刁难,但仍是没想到自己的手迹会被毫不相干的孩童用去擦pi股。 看来之前做的种种努力都是白费了,没有强有力的支持,想法太多反而是一种痛苦,祈盼多了有些不切实际,只能换来失望,就像在黑暗中独舞,根本没人看你跳得有多好多卖力,安于现状默默忍受也许是每一个平凡生活中自我的最好归宿,不要再妄图改变什么规则,那样只会更加的让自己头破血流,屯一山说自己应该主动,可是主动换来的是什么?你的追求你的付出根本没人在意,价值就像擦屁股纸一样,就像刘再芬说的,拿工资不干活,不好么? 或许,自己就应该像以前那样,以一种像是不存在透明的模式在半间房混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屯一山在叫小娃吃饭了的话,冯喆缓缓的出去,和平时一样很安静的将饭吃完,然后刷锅洗碗,又和屯一山对弈了两局,结果还是输了,等屯一山回去休息,冯喆回到屋里躺在床上,看着斑驳的屋顶,心说你有什么不平衡的?你愤懑什么?这不是你遇到的众多事情中很普通的一件?你的人生不是一直如此吗?和去年相比你失去了什么,你的待遇不是提高了吗?你如今也被人称为站长了! 这时冯喆忽然很期待降一场大雨,于是可以在雨中彳亍独行,可以在雨中呐喊,去狂奔,他知道,自己还是不甘心! 可是外面艳阳高照,正是四月桃花灿烂的时候,所以冯喆只是在屋里静静的躺着,到了点又去上班。 “不要让倒影成为回忆,半间房镇水利站宣。” 胡红伟从皮卡车窗露出头,看着刚刚写完最后一笔的冯喆说:“站长,你将整个镇都写满了水利站的标语,知道的明白你是工作,不清楚的,以为文ge又来了,用大zi报在批dou谁。” 冯喆回头看看胡红伟,问:“去哪?” “找你有事,哎前面的那一句我喜欢,‘丰沛不知节水旱,干涸方悔惜源迟’,有文采。” “无事献殷勤,说。” 胡红伟就下了车,摸出一根烟点上:“明天不是星期六,一会跟我去一趟市里,帮我个忙。” 冯喆将颜料桶收拾好,放进胡红伟的皮卡车厢,在水渠里洗手,胡红伟跟过来圪蹴着说:“我跟市里一家公司签合同,有些法律问题要请人问一下,你不是学法律的,正好,给我看看,我省了请律师的费用。” “一会就去?” “嗯,这会天还早,到了市里,我还有几个朋友,大家一起聚聚。” 冯喆从县里回到半间房两个多月,和胡红伟已经很熟悉。车开了一段,胡红伟又瞅着路上的一段标语说:“污水零排放,优美半间房,这句好,通俗易懂,还将你的旗号打出去了,不错,那个不要让倒影成为回忆,有些深奥,一般人不明白。” “你明白就好。” “那你写的这些都是让我看的?” “你不是半间房镇的农民企业家?你那滑石矿用水问题怎么解决的,用的无根之水?还不是房河里抽的,我这标语怎么就和你没关系?村支书要以身作则,不然下面的人都跟你学,我的工作怎么进行?” 冯喆一说,胡红伟呵呵笑:“凡事好商量,我这不来给你套近乎来了?今天在市里,我得和站长好好喝几杯。” 冯喆回去换了衣服,胡红伟开车一路就到了武陵市里,这时天色已黑,在路上已经联系好了,他要见的是几个部队的战友,那些人早就在饭店里等,冯喆和胡红伟到了之后免不了一番酒战,大家都喝的不少。 喝完酒,有人就提出要耍一耍,胡红伟正谈着一个女朋友,因为是想着认真对待,要结婚的,就对女友相敬如宾,只是亲了嘴,摸了几回,他当过兵,身体素质好,精力旺盛,以前也出来玩过,这下和老战友碰在一起,酒精起了作用,浑身发热,某些地方就有了需求,起了那意思。 冯喆听出他们的话,没有跟着去潇洒的意思,就说自己喝的有些多,先去休息。 胡红伟的战友就起哄,说人不风liu枉少年,得潇洒处且潇洒,这世界都这么流mang了,你那么纯不是存心让别人欺负? 胡红伟有心求冯喆办事,也知道冯喆和老战友有区别,就坐在冯喆跟前轻声说:“走吧,你见了,我这些战友说话就这样,没坏心眼。绝对够义气。” “你们去,我想休息。” “那这样,你跟着,我们在那玩,你想唱歌跳舞都行,怎么样?这么早回去干吗?一同来一同走,你这会半道玩失踪,我多不好意思。” 这时胡红伟有一个战友看出胡红伟似乎比较在意冯喆,因为刚才看到冯喆喝酒也豪爽,就过来拉冯喆,说:“冯哥,你再不去,我的心就碎的像是饺子馅一样样的。” ------------ 第277章娱乐到死(六) 第277章娱乐到死(六), 等刘奋斗走了,刘依然又将冯喆写的这份关于水利站的调查报告拿起来仔细看,心说这小子肚子里还真是有点材料的,不过也不看看这如今已经是什么时候了,你就是文曲星下凡,报告写的天花乱坠,又能怎么样?谁不知道你是怎么从文化市场又回到半间房来了,怎么就看不清形势,不知道消停点呢?这会没找你事就算好的,你还冒着头让人注意? 你有才,有才能的人多了去了,这国家从来不缺人才,缺的是伯乐,你的价值不是你定的,而是别人认定的,而且还是要用你的那个人决定的,以前因为裘樟清你才去县里工作的,这会没有了裘樟清,你怎么还是不知进退? 对了,陈飞青这一次搞的真绝,也真是疯了,简直是打了裘樟清一个大嘴巴子,也让市委的翟副书记很难看,更让整个的武陵市委难堪,说是政zhi地震都不为过,这些年哪里见过这种事?和文化da革命的武zhuang夺quan性质有什么区别?可是如今是法治社会,一部选举法在那里放着,还让陈飞青真是有了一个冠冕堂皇的挡箭牌。 要说市委肯定是会处分陈飞青和方旭的,可这都好几天了,怎么也没有什么动静呢?还将刘奇才和李显贵升了职。 真是奇怪,陈飞青在梅山时间长,也许之所以敢在选举中这样搞一下,是因为有人支持? 刘依然将冯喆的那份报告扔到了桌子上,等到下午,有人收拾文件报纸的时候,问过刘依然,知道了没什么用处就将冯喆的那份报告做废旧物品处理掉了。 四楼整个一层都没人办公,基本都是放杂物的,冯喆进去一看,这房子从前就是一个活动中心,只是很久没有用过了,于是他用了半天的时间打扫干净,到了第二天,将里面的桌椅摆放整齐,半间房镇的水利站就算是有了正式办公的场地。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刘奋斗那边一直没有回信,冯喆也不问,每天按时上下班,别人也不知道他一天都在四楼的“水利站”干什么。 冯喆心里早就做好了在水利站这个衙门坐冷板凳的准备,再说这样的冷遇在过去的岁月中一直就陪伴着他左右,说宠辱不惊有些过,但是心里忍受能力比别人稍微强一点,他还是能做到的。 不管外界如何,自己总要保持心里平衡,他每天按照自己的计划按部就班做着规划好的事情,最常来看他的就是李雪琴,似乎水利站这个地盘唯一的访客也就是这个李雪琴。 李雪琴越来越觉得这个一直就沉默寡言的男人是自己怎么都不能懂的,冯喆每天在四楼写写点点的,过了几天后改成了毛笔抄录,写出的字迹果然清秀隽雅,有些风骨,再过几天,李雪琴发现发将那些毛笔写好的条幅张贴到了四楼水利站办公室的墙壁上,原来是水利站的一些规章制度。 面对李雪琴的问题,冯喆笑笑:“我看……我自娱自乐”,李雪琴摇头:“你练习写毛笔字也成,今年春节我家的春联,就交给你了。” 说起家,李雪琴又想到了自己的丈夫李金昊,李金昊到现在都没能和冯喆见上一面,虽说他已经是刑警队的副队长,可是再忙,也不能忘了怎么做人,要是没有冯喆,去年枪击侯德龙那件事,当时还不知怎么处理。 再说刑警队真的有那么忙吗?刑警队,案子没破人先醉,交警队,躲在树下等违规,治安队,吃喝嫖赌样样会,这些话大家不都在嘴上挂着……李雪琴心里总是觉得欠了冯喆什么,好像冯喆如今门前冷落的原因是自己造成的。 这天李雪琴下班回家,到了门卫室那儿,听到门卫的老李正在唠叨,说有人总是在夜里在门口撒尿,骚味用水冲都冲不干净,李雪琴就多了一句嘴,说那不能贴张警示不让人随地小便? 老李张口就说:“我倒想贴大字报,以前那些年镇上的美工在的时候,我还能找他,如今都是机器打印,豆腐干大的纸,白天都看不见,还说晚上?要让街上写字的师傅写,一个字十块,这比那卖粪的都贵!” 李雪琴心里一动,将车子又倒了回去:“这事我来办。” “那成,李司法,你那字好,麻烦你给来一个大号的标语。” 李雪琴不说话,直接上楼就去找冯喆,心说这也算是给冯喆找个事做,宣传一下自我。 到了楼上,冯喆还在那掂着毛笔奋笔疾书,李雪琴就笑:“赶紧,书法家,有事让你帮忙。” 李雪琴将事说了,冯喆点头,大笔一挥,先写了一个“不可随处小便。” 李雪琴一看,先说字好,然后就咯咯的笑了,冯喆问怎么回事,李雪琴说:“你这字让我想起一个典故,说张大千还是齐白石那会在京都闲居,有人总是在他门前小便,于是时间长了,他那门口气味就有些难闻,人家是大画家,字当然好,随手就写了‘不可随处小便’几个字贴在门口,谁知有心人一见,就将这幅字揭走了,回到家将字的顺序颠倒,让人装裱了挂在屋里,来的客人一看,嘿,识货啊,名家墨宝,嘴里就念出来了‘小处不可随便’”。 李雪琴一说,冯喆也笑了:“雪琴姐逗我开心,那我从新写一个,嗯,就这个。” 等冯喆写好,李雪琴又念:“你小便宜,我大麻烦。” 李雪琴将两幅字都给了看门的老李,老李一瞧,真是好字,话也文雅,问了知道是水利站的小冯写的,嘴上说谢谢,心里就嘀咕,这写字好的都是忙碌命,以前镇政府的美工不但能写,还能画,结果一辈子都是写写画画,也没见混到主席台上坐一下。 这天中午冯喆下班走到老政府大院门口,老刘一脸褶子的就走了过来,露着满嘴的黄牙说:“冯站长,你下班了?” “下班了。” “冯站长,今天天气不错啊。” “天气不错。” 冯喆本来想走开,但是老刘这样问话,肯定有事,就说:“老刘中午吃了吗?” “没,正在准备,要不,你中午就不做饭了?我去整个酒,咱们喝两杯?” 认识老刘快一年,他这样殷勤的倒是头一回,冯喆就说自己要和老县长一起吃,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老刘心里也犯嘀咕,那个屯一山和谁都合不来,就是看这个一会来一会走的冯喆对脾气,还真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我在这半间房时间长了,也就是冯站长的人才好,真是好。” “老刘有事请说,咱们这都一个院的,远亲不如近邻,别当外人。” 老刘一听更乐:“哎呀,冯站长,这样,咱这停车场标语,不老旧了吗,上面的字也有点看不清,你看能不能抽空,给我写几笔?哎呦,你看我这老眼昏花的,说了半天话,来,你抽烟。” 冯喆摆手,跟着老刘在外面墙上一看,老刘还怕冯喆不答应,嘴里就说:“你那字真是好哎,镇政府那个老李,我见了,他给我指墙上那毛笔字了,这会咱们镇上都是知道你冯站长的。” 冯喆心说原来这样,点头说:“好,没问题,你准备好颜料,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咱们说干就干。” 老李一愣,笑着说:“对对对,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到了下午,冯喆就将老刘墙上的停车场那几个字写好了,满满的一人多高的大字,非常齐整而显眼,老刘又是一阵感谢,冯喆就说:“你看,这墙还有空地,我想给上面写一些水利站的宣传标语,你看成吗?” “成,怎么不成,你尽管写,要不那些做什么广告的就占了。” 这样,冯喆就在老政府的墙上写了“规范用水,利国利民,半间房镇水利站宣”这样的字,引得过往的闲人都停伫看。 冯喆写标语的事情被刘奋斗知道了,不由想起了冯喆给自己的那份水利站报告,一个多月过去了,可刘依然那里一直没有回话,看样子是不成了,本来已经忘了的,这下刘奋斗心里觉得哪欠着冯喆,这小伙子真心不错,再说,今年要是再去赣南要个承包费什么的,还想请冯喆跟着自己呢。 想来想去的,这天,刘奋斗就趁着去县里开会,跑了一趟水利局,将冯喆的那份报表复印件递给了水利局局长,局长也姓刘,和刘奋斗算是本家,笑问刘奋斗:“说话凡带个人意气,行动必有个人利益。我的大镇长,你搞这个,到底图什么啊?咱们县水利要是搞改革,这么多年不早搞了,你这样一弄,我们以前的工作全是白干?再说搞什么改革,县里有自来水公司,下面有集体组织打的水井,水利管的了哪?梅山有水利可言吗?你们后山那倒是一个老爷水库,可哪个归我们水利局管?我和人家水库是一个级别,而且水库的人二三十号,我眼前这满打满算的才四五个,就是全县水利人加一起也超不过二十。我这真是清水衙门,清澈见底。说重要,水利利国利民,无比重要,比天都重要,民以食为天,没水浇地能成吗?搁过去我就是水龙王,都说水火无情,可消防局什么待遇什么配置?说不重要,不发洪灾谁记得起你?咱们私下说,我倒想发发洪灾的,要不我多闲,可梅山有洪灾吗?就去年的那两场大雨,水灾没有,全是开矿引起的地质疏松泥石流山体滑坡。再者说,水利局说是指导下面水利站的工作,哪个时候指导过?谁被我们指导过?你们水利站什么时候听过我们局里了?水利站什么时候给我们汇报过工作?权力还不是在你们镇上,你这时候猛然土地公打喷嚏,好大的阵仗,你这是偷袭珍珠港还是奇袭白虎团?到底是演的哪出啊?” 刘奋斗一听也不说话,站起来就走,临到门口来了一句:“反正就这事,你是局长,水利站名义上是你下派机构,你们一家人的事情,怎么做,自己关了门商量。” 刘局长笑笑,看到刘奋斗走了,摇摇头,将报告放到了一边。 刘奋斗出了水利局,到了街上,正好一家卖女性职业装的店正在开业酬宾,刘奋斗想,应该给赵曼买身衣服,虽说上次两人没入港,被自己家那老婆娘给撞散了好事,可差一点不就捅进去了?这种事还得趁热打铁,不然时间长了,那黏糊劲没了,赵曼那样的,还不知多少人眼馋着,无论跟了谁,那自己不土行孙钻地土头土脑? “用网捕鸟还得搭把粮食,何况是活生生一个如狼似虎的女人。” 这样,刘奋斗将水利局遇到的事情给忘到了脑后。 半间房镇每过几天是有集会的,到了集会这天,老政府的大铁门总是被老刘关着,严防死守,原因是总有一些人为了找解手的地方乱窜,老刘虽然是看大门的,但是这些年见多识广,接触的都是政府里的人,于是自己的眼界也高了,对村里赶集来的人打心眼有些瞧不上,也懒得这些人解释这里的厕所不对外之类的话。 今天刚刚从院里出了一辆车,司机在停车费的多少上和老刘讨价还价了好大一会,终于将那车打发走了,老刘说话多了嗓子干,正要进屋去喝水,发现大门一侧有两个人蹲在那里,老刘就喊了一声:“不要在这里屙屎!公共场合,能不能讲究卫生!没见我新写的大字,都让屎熏黄了。” 蹲在大门一侧解大手的是两个十来岁的孩童,他们一边努力一边看着老刘呲牙咧嘴,老刘咋呼说:“赶紧走!再不走割了小ji鸡!” “你没有?” 一个小孩笑嘻嘻的问,老刘就笑:“我的拿出来吓你们一跳!没有我这能有你俩?” “你掏出来看看?” 老刘就诈怒:“掏鸡ba!赶紧擦屁gu走,你不看什么地方,在学校怎么学的,老师怎么教的,在别人家门口拉屎,把人熏死,一会你们要负责打扫干净。” 小孩不甘示弱:“你一会来吃就行了,我村不管多老的狗都是专门****的,改不了。” 一个小孩说着,从兜里掏了作业本扯了一张,揉了几下就擦屁gu,老刘就往跟前走,说:“小家伙,敢骂人,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是你爷。” 这一个还没解完手的赶紧也从兜里掏了纸,嘴上说着:“我不认识他,他骂你我可没动嘴”,那个说老刘是狗的孩子这下已经跑远了,对着老刘还叫:“你家老爹鸡ba短,苍蝇尾巴蚂蚁眼,你家老妈阴dao浅,半根手指就塞满.哎哎哎!” 老刘气的腿都哆嗦了一把就抓这个要擦屁gu的孩子,这孩子也顾不得那么多,急忙的就往一边蹦,裤子也没提起来,手里的纸也扔到了地上,老刘一看,哈哈的就笑开了。 “笑你妈!我的屎沾裤子上了,老不死你要陪我的裤子!” “我陪你妈的三角裤!” 刚才顾不得擦屁gu的孩子从另外一个孩子的手里拿了纸将自己擦干净,绑好裤子仰起脖子骂:“看门的lao狗笑嘻嘻,闲着没事扣马逼,马惊了,车翻了,老头的鸡ba压弯了!” ------------ 第278章娱乐到死(七) 第278章娱乐到死(七), 裘樟清一直睡到了四点多才醒来,洗漱出来后看起来精神饱满,气色非常好,冯喆就给她泡茶,等裘樟清处理了几件事情,抬起头看到冯喆站在一边,就问有事? 冯喆说:“书记,昨天在半间房开会的时候,有人要冲击会场,被半间房的公安干警控制了,刚刚半间房派出所所长唐经天和我通了话,说那人声言要告状,还打印了许多的告状信,告的缘由是说水库占了他家地没给补偿款,不过经查明,水库占地没有这人一家的。” 裘樟清嗯了一声,慢慢的靠在了椅子后背上,一时间冯喆很难辨识出裘樟清到底在想什么,不知是想着自己刚刚汇报的事情,还是别的。 这时,有人在轻轻的敲门,从敲门声冯喆感觉到是谢小苗。 裘樟清的门不是谁想敲就能敲的,平时来客都有冯喆在外面守候,为来者通报,而一般的人要见裘樟清,在看不到冯喆这个大秘的情况下是不会自己动手敲********办公室的门的,因为他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是裘樟清正在办公,还是会见哪位领导,仰或者是在做别的重要事情,冒昧的敲门就是一种对领导的不尊重,是会减少印象分的。 所以,冯喆判断,这会能瞧裘樟清门的,只能是县委大管家谢小苗。 来的人真是谢小苗,谢小苗一进来先问了一声书记好,就看了一眼冯喆。 冯喆觉得谢小苗有话给裘樟清说,可是他这样分明就是想让自己离开,裘樟清却捕捉到了谢小苗的神情,说:“谢主任有事?请坐,小冯,给谢主任倒杯水。” 裘樟清这样说一是客气,二来就是在暗示,冯喆可以不必离开。 既然裘樟清这样维护冯喆,谢小苗就坐到了裘樟清面前的椅子上,以汇报工作的姿态说:“书记,刘bu长,可能是失联了。” 裘樟清本来是看着自己办公桌上的什么材料的,一听就抬起了头,冯喆是背对着两人的,这会也竖起了耳朵。 “失联?刘bu长?刘奇才?” 谢小苗点头说:“或者是失踪,这有些说不清楚。” “怎么回事?” 冯喆倒了水放在谢小苗面前,谢小苗说:“昨天刘bu长去市里参加市委宣传bu门的一个会议,会议本来昨天下午就结束了,刘bu长没有回县里来,昨晚就休息在市里面,今天早上,和刘部zhang一起去市里的一个同志等到了十点多还不见刘bu长起床,就推门一看,发现屋里面根本没人,刘bu长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个同志以为刘部zhang在外面散步,刘部zhang的手机也不在,就出去找,可是没找到,就打电话,可是电话也没人接,她才着急了,那时候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她就给宣传b那边打了电话,知道刘b长确实没回来。” “现在县委宣传b这边已经去了人了,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就给书记你汇报来了。” “刘部z昨晚休息在哪里?” “市里的水月山庄。” 裘樟清一听就皱了眉,显然刘奇才住的地方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水月山庄是什么地方,应该是高档消费的场所。 “和刘部z一起去的人是谁?” 谢小苗轻咳一声说:“是精神文明办的主任周红青。” 精神文明办的全称是社会zhu义精神文明办公室,是宣传部门的一个下属科室,周红青三十来岁,是精神文明办办公室的主任。 初到县委的时候,冯喆就听说过这个周红青,听说的原因是源于一个并不可笑的笑话,有人给周红青叫“社精办”主任,这个社精办的简称就来自于“社会zhu义精神文明办公室”,他也远远的见过周红青一面,只觉得这个周红青的胸很汹涌澎湃。 联想到刘奇才为人的品行,加上他和女下属周红青在市里的水月山庄共渡一夜,不知道两人之间会不会发生些什么,所以冯喆就觉得谢小苗的话有些不切实,比如说周红青早上推门发现刘奇才不见了,那就是说刘奇才和周红青没睡在一起?这是周红青自己的说辞,还是另有内情? 总之,这会刘奇才是不见了,是失踪还是失联,都要亟待进一步的确认。 “通知一下高书记,公安部门协助调查。” 高书记就是政法委书记高建民,谢小苗一听,自己的任务完成,看裘樟清没有别的事,就出去了。 裘樟清明显的陷入了沉思,冯喆不好打扰,就推门出,正巧看到何亚丽和一个女同事在楼道里走,隐约的说着博望之类的话题,冯喆心里一动,跟在两人身后。 何亚丽两人没有留意到冯喆,正在说道:“你没听说啊?李霸道已经出国好几天,联系不到人了呢。” “李霸道?哦,博望的漂亮女经理啊,她出国不是很正常,哪个月不去国外溜达一圈,别大惊小怪。” “哪呢!是真的,博望那边都传开了,李霸道这回出去后就失去了联系,这都十多天了,根本找不到人了,大家都说她是携巨款私逃了。” “嘁,那也正常,博望的钱来的也不正常,这叫黑吃黑,李蓉拿着博望的钱今后在国外改名换姓,做一个女富婆,想怎么过就怎么过,那叫一个滋润,你说那么多钱,她要怎么花啊,我怎么就没这命?” 何亚丽和那个女的进到了女厕所里去了,冯喆到了男厕,站到窗户前,看着阳光普照的县府大院,恍惚的脑海中就闪现了李蓉那张美艳绝伦的脸来…… 梅山县县委宣传部长刘奇才真的是失踪了,截止到傍晚九时,公安及相关的工作人员都没有找到刘奇才的下落,裘樟清将此事对武陵市委做了汇报。 一个县委常委失踪对于梅山县委来言是很严重的事件,经查,民航和出入境管理局那边没有关于刘奇才的登记,排除了刘奇才的“失联”,梅山县委就将刘奇才事件定性为刑事案件,由公安部门全力进行搜救。 晚上九点一刻,冯喆陪同裘樟清回到了县宾馆。 裘樟清有一个习惯,每晚回到住处后,先要在沙发上坐五分到十分钟,像是在捋清一天中发生的事情,也像是缓解工作的疲劳,这个时候,冯喆会为她到一杯白开水,端来一些水果,然后,就去给裘樟清放洗澡水。 对于放洗澡水这件事,刚开始冯喆觉得似乎自己做有些不妥当,毕竟裘樟清是女性,自己这个男秘书给女领导放洗澡水,有些不对头。 后来有一次裘樟清明显的很累,而且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冯喆就自作主张了一回,裘樟清进去洗漱后很久没有出来,等出来后,已经洗过了澡,心情看上去明显好多了,和冯喆说了很多的话,冯喆就知道,自己是做对了,由此后给裘樟清放洗澡水就顺理成章,成了工作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你认为刘奇才会去哪里?” 裘樟清并不喜欢看电视节目,但是她喜欢看各种广告,冯喆瞧她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对着自己问话,就坐在一边为裘樟清削着苹果皮,回答说:“我也认为失踪的可能性大,水月山庄是开放式的盈利机构,去的人比较复杂,刘部长会不会遭到劫持,我觉得也有可能。” 裘樟清接过了冯喆递过来的削了皮的苹果,咬了几口说:“小冯,你看我眼角没皱纹吧?” 冯喆愣了一下,裘樟清思维太过于跳跃,刚刚问的是刘奇才,下一句却说得是自己的容貌有没有被岁月刻上烙印,于是就很认真的瞧了裘樟清几眼,摇头说:“没有,书记,你皮肤那么好,怎么可能有皱纹。没有,一点没有。” 裘樟清嘴里吃着苹果在问一个男性自己的容颜,这是梅山许多人都难以想象和不可能享有的特殊权利了,冯喆一时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想。 裘樟清从冯喆肯定的语气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论,几口就将苹果吃完,喝了几口水,就准备去洗澡了,冯喆也站起来说:“书记,要是没别的事,我想出去一下。” 裘樟清看了冯喆一眼,说:“没事,你去吧。” “那好,书记你晚安。” 冯喆出去关好了裘樟清的门,到自己屋里洗了把脸,再出去将隔断的门锁上,到了楼道外,正等电梯的时候,有个楼层的服务员走了过来,张口叫了一声领导,然后就瞧着冯喆一直的笑。 县宾馆的服务员都是经过严格挑选和培训过的,容貌和形体都算是大方端庄,还有几个长的算是比较突出的,今天这个主动和冯喆说话的女子就算是其中的佼佼者,眼睛大大的,年纪也不过二十来岁,穿着服务员的装束,大半截胳膊露了出来,白白的很是养眼,身材修长,个头有一米六五的样子,冯喆就点头,说:“你好,有什么事吗?” 这女的见冯喆很客气,笑的就更加的绚烂:“不好意思,有件事想麻烦你一下。” “嗯,你说。” “谢谢你,这样,”这个服务员拿出了一个手机说:“我刚买的,不大会用,不知道系统怎么设置,你能不能帮帮我?真是打扰了。” 县宾馆的服务员没有一百也有几十,这女的别人不去找,就单单在这时候找自己研究手机问题,还真是会挑时机,不过冯喆没必要揭穿她,有时候主动和一个人去说话搭讪,也是需要勇气的,自己不应该去打击一个女孩子的积极性,尤其是现在所处的位置特殊,一言一行,都要十分注意。 见到电梯还没来,冯喆就随手按了几下,手机屏幕上就显示出手机主人那生动的笑脸来,上面还有一行字:我叫唐艳,谁要捡到我的手机请还给主人,五体投地的感谢。 冯喆心里就笑,这个唐艳为了介绍自己也是费了一点小心思的,于是就调到了设置系统,还给了唐艳。 唐艳一直瞧着冯喆,见到他脸上没有高兴也没有厌恶,先松了一口气,心说这近距离看他比在远处瞧着还帅,接过手机就说:“谢谢领导,还有一个问题,我这手机接到电话时怎么不会响铃呢?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冯喆听了就看着唐艳那疑惑的双眼和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脸,嘴上说了一句:“是吗?” “要不,你用你的手机给我打过来,我再看看?我们内部线路打外线很麻烦的。” 唐艳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冯喆看到电梯已经快上来了,就看着唐艳说:“你一直负责这一楼层吗?” “嗯,这个月是,我们是换班的。” ------------ 第279章娱乐到死(八) 第279章娱乐到死(八), 这里面也有几种可能,首先,李蓉可能会想,小小的********秘书怎么会拿出一大笔钱来买房子,这钱是怎么来的?还有冯喆会不是替别人出面买的,比如说,是为裘樟清出头露面? 接下来,李蓉可能就是想,要是价格差不多,就将房子转手给自己,毕竟她是要离开了,今后还回不回来的不知道,但是不妨卖给自己一个人情,这就是长期的投资,人活于世,谁知道今后会不会用上谁? 卖货物一下子少了几十万对于谁都不是小数目,李蓉要么就是已经看不上这几十万,要么就是落人情,要么急着走,总而言之,是给冯喆留了一个好印象。 李蓉以非常便宜的价格卖给了冯喆七百多平方的房子,还白送了家具和车位,冯喆觉得,其中还有一个深层的原因是因为自己身为裘樟清的秘书。 裘樟清再次回到了梅山,以一把手的姿态高调出现,这次在裘樟清身上绝对不会再出现什么跳票的事件了,那么冯喆跟着裘樟清,必然会顺风顺水的,今后的发展,也会坦坦荡荡。 这样,不管李蓉今后还会不会回国,至少在对冯喆这一方面来讲,双方都是有着好的往来的。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个道理李蓉很是明白。 由此可见,李蓉很聪明。 再有,临别前那个莫名其妙的深吻,在没有得知李蓉出国失联之前就更是让冯喆想了很久都不着边际。 之前冯喆想,李蓉没理由对自己主动的投怀送抱,人贵有自知之明,自己的魅力没有那么大,打个不恰当的比方,李蓉不是柴可静,早已不是还对着爱情抱有不切实际幻想的年纪了,如果李蓉仅仅见过两次上自己,那简直是天方夜谭,根本不可能,如果真的那样,李蓉投怀送抱还不如将房子送给自己更能让自己感动。 说到自知之明,冯喆其实心里很清楚,如果柴可静不是在学校的时候就对自己有着深切的好感,并且柴可静生活的环境和条件允许她可以自由的选择一个她自己所爱的人为对象的话,柴可静怎么可能做自己的女朋友? 爱情也是需要面包的,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在柴可静的生活里,她不缺面包,她缺少的是爱情,而至于爱情,围绕在她身边的李德双之流的人,给不了她,这就是冯喆的机遇。 所以,李蓉之所以吻冯喆,还说了“就要离开了,有些舍不得”之类的话,其实是一语双关,一层意思是说房子,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说要离开这个国家。 那么,自己就是她在离开前最后吻的一个男性? 李蓉就是用这个吻和往昔告别? 由此可见,李蓉很感性。 至于李蓉那次到县委去见裘樟清,现在想想,冯喆觉得李蓉也是有非常明确的目的的。 李蓉之所以去见裘樟清,完全是为了摸一下裘樟清的底,亲眼瞧瞧感触一下裘樟清是个什么样的人。 副县长肖抗战说的很清楚,博望集团在并购县里一些企业的时候,是有着许多让人产生疑惑的地方的,那些事情不被曝光不说,要是被揭露查实的确有暗箱操作的存在,难免就是一场风波,但是博望集团并购梅山铝厂是方旭做书记时候的事情,如今裘樟清是书记,裘樟清的态度就很关键。 可谁知道裘樟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于是,李蓉就去了县委,她见了裘樟清一面,然后,终于决定走了。 冯喆还猜想,李蓉应该是在裘樟清重回梅山之前的相当一段时间里就着手策划离开梅山了,裘樟清只是一个催化剂,让李蓉下定决心立即走掉。 现在冯喆和李蓉唯一有牵连的,就是省城房子的事情,但是冯喆觉得没什么顾虑的,如果真的以后要是揭盖子查出李蓉在博望集团期间有什么违法乱纪的行为,那需要找李蓉核实的,可是那会李蓉会在地球上哪个地方?能不能找得到? 这一点,李蓉又想到了前面,她做的无懈可击。 如果自己是李蓉,而且真的像别人说的黑吃黑,将博望的巨款窃为己有,自己绝对不会回国。 再从法律的角度讲,李蓉转让给冯喆的房子,房产登记证上的名字不是李蓉,而是别的人,换句话说冯喆买的是别人的房子,而不是李蓉的,那么关于房子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冯喆就是看上了李蓉的房子,他就是想要在那个地方置房产,买房子的念头已经在他脑海里盘旋了好几年了,为了他自己,也为了曾经的岁月,甚至为了杨凌,他都要赌一把,就要不顾一切的将冷静抛在一边,不想许多的任性一次。 这几天,李蓉的影像一直出现在冯喆的脑海里,他对李蓉的一切都产生了浓郁的兴趣,所以,今晚杨金田一说,他就借机询问。 杨金田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刘奇才的话有些孟浪,但是他更对李蓉的话题有兴致,男人之间谈论女人,而且是喝酒途中谈论一个大家都公认非常出色的女人,这是很有倡导性的话题,容易让大家产生志同道合的共鸣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杨金田说道:“冯主任,这个李蓉外号李霸道,一个女的喜欢开爷们的车,平时做事也冷言冷语,我和她接触过一回,不近人情啊,在酒场上说不喝酒就不喝酒,连我们局长的面子都不给,嘁。” 杨金田说的局长是县地税局的局长,冯喆不愿意听这些,问:“我怎么听说她去了国外?她在博望干了多久总经理?” 尚向杰不停的在吃,这会抹嘴说:“她就是博望收购铝厂那会来的,她的前任不是出了车祸嘛,所以这个李蓉喜欢开壮实一点的车,耐撞啊。” 尚向杰的话有点别的意味,涵盖了车的耐撞和女人的耐撞,屋里的人都发出会心的笑,杨金田又说:“其实她也就是干了一年多一点,我倒是听说她今年过年那会就要辞职的,博望董事会却不同意,于是拖了这么久,她终于还是走了,不过说句实话,我早瞧着这女人不是简单货色,不是一般人能玩的住的,博望也就一个市县级的公司,李蓉那模样怎么看都是要做国际集团总裁的人物,在博望是大材小用。” 尚向杰撇嘴说:“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我说一关于唐霸天前任领导的段子,说老潘那会对李霸道有了意思,在一次酒桌上提及博望集团在工会问题上建制有缺,希望能尽快完善,李霸道就问这个问题县总工会这边有什么指导思想,潘政协当时就说了一句,日后再说。” 林晓全本来今晚就没怎么说话,原因是多方面的,主要还是觉得自己以前没有认真对待冯喆,这会冯喆成了********身边的红人,多多少少有些拘谨,在沉默中寻找机会,这会听了尚向杰的话就皱眉:“胡扯,潘书记怎么能说那话?你就胡掰吧你!” 尚向杰嗤笑一声说:“潘守约以前是县工会主席、政法委书记,这会是政协的,还是副的,反正他和我不是一个系统,也管不住我,我就事论事!” 刘奋斗听了笑笑的说:“现在的高书记之前也不是公安系统的。” 尚向杰听了就噎住了,辩驳说:“一码归一码,高书记处于上升阶段,一切皆有可能,潘守约这和隐退有什么区别?你说对吧唐霸天?” 高建民从检察院那边直接成为县政法委书记还兼了公安局局长,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太合乎情理的事情,因为检察院和公安不是一个系统,这件事操作起来就有些难度,不过正是让一般人觉得事不可为,冯喆才更是相信隐藏在裘樟清身上的巨大能量。 在梅山,事事都按照人们正常思路发展的也太少了,自从裘樟清被陈飞青挤走后就一直发生这样那样的怪事,其中包括冯喆自己也是这些怪事中的一份子。 唐经天见说到了关于近期县里的人事变动,就不愿意谈,嘴里骂道:“死胖子你说你的,提我做什么?滚一边去!” 尚向杰借机呵呵一笑,知道话题中间有着裘樟清的影子,大家都是不想让冯喆多想,就说:“其实老潘书记说那四个字可能也没那种意思,可是李霸道回答的却很有意思。” “李霸道真是绝了,说了一个故事,说唐僧去西天取经,经过一个村落,见一村姑长的清秀可人,唐僧也算是个男人,就起了非分想法,村姑热情的问唐僧是吃茶还是化缘,唐僧说,女施主,可否听过光天化日?” 和尚不化缘要光天化日,就是不本分,就是妄想,就是破戒,那么就不是真和尚该逐出寺院了,李蓉就是在说潘守约过分了。 尚向杰一说,屋里人都笑,冯喆也笑了,笑的还很是开心,他倒真是愿意相信尚向杰说的关于李蓉和潘守约之间的对话是真的了,因为李蓉绝对有那个口才和心机来对付潘守约的。 “刚才尚所长说李蓉之前的那个总经理是出了车祸?” 唐经天接过话题说:“是,死的很惨,从山崖上掉下去的,肇事车辆是拉水泥的,因为路窄坡陡,拉水泥的车刹不住车,博望的总经理开着奥迪紧急避让,但是没躲过冲撞着挤下去了,拉水泥的车主当时就报了案,车毁人亡,最后赔了几个钱完事。” 冯喆不能呆的时间太久,聚了一会,他就要走,大家心里都有些话要讲,不过今天的时机不对,也就起身送别,心里都在盘算着什么时候去单独的再见见冯喆。 在坐的每个人都有车,最后还是将送冯喆的任务交给了胡红伟,其余的人在饭店门口目送车子走了很远,才又进去。 “我觉得胡凤举的事情是胡德全指使的,这老家伙,牙没有几颗馊主意倒是不少,意见大得很。” 胡德全以前是后店子村的支书,但是后来被胡红伟代替,冯喆觉得胡红伟说的有些道理,问:“能不能给胡凤举找个事干?他没有经济来源,吃不饱肚子,有人拿他当枪,给些好处,他当然会跑得快。” “他能干什么?关键是他什么也不干,你就是送吃的给他,他都懒得伸手接,巴不得你喂到他嘴里,整个一个废人!” “也不对吧?他敢在省市领导在场时候振臂一呼,敢当着成千上万人的面抛头露面,怎么就是废人?起码是勇于表现自我的吧?” 冯喆一说胡红伟就笑了,冯喆又说:“古时候揭竿而起的人为什么要造反,不就是没得吃没得住没得穿,说官逼民反,其实还是贫富差异起主要作用,你瞧哪个生活安逸的人吆喝主动闹革命的?说句不好听的话,你现在就是既得利益者,什么是既得利益,搁你身上你就是当权者,有人对你有意见很正常,作为你就要将这些不安稳的因素消灭化解掉,这样你才能继续的行使你的权力,才能维护你已经享有的和即将得到的利益。” 胡红伟看了冯喆一眼,摇头说:“好,我知道了,那我也没法让所有人都满意吧?算了,等唐霸天将胡凤举的事情搞明白了,我给他找个事做。” 冯喆没吭声,显然胡红伟并没有完全理解自己的意思,可是冯喆也没打算给胡红伟说的多明白,有些事情,还是靠自个的悟性的,自己讲的多了,反而局限了他的思维,要是形成了依赖,今后事事都让自己说的通透明白,那就得不偿失了。 胡凤举可以找个事干羁绊住发点钱让他闭嘴,那对胡德全该怎么办呢? 很快的就到了县里,冯喆让胡红伟将车停在离宾馆有几十米距离的一个阴影处,说:“我现在有点身不由己,倒是想当初和你的那些战友一起喝酒的日子。” “我最近也没见他们,要不哪天我约一下?哎对了,你说那事李聪惦记着呢,不过还没消息。” 冯喆听了转换了话题:“博望集团前总经理出了车祸,那肇事的拉水泥车主和司机,你知道是哪人吗?” 胡红伟一愣,点头说:“知道,是市里面……” “出事那条道我知道,你要是拉几十吨水泥,从山下往上开,能开多快?奥迪车从山上往下又能开多快?奥迪避不开载重车?”冯喆没等胡红伟说完就打断了他。 胡红伟猛吸一口烟瞧着一脸沉寂的冯喆,说:“你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 冯喆再一次打断了胡红伟,看着闪亮的路灯,伸手一拍胡红伟的肩膀说:“赶紧回去吧,高霞还等着你呢,喝酒了路上慢点。” 胡红伟笑笑说:“我没喝多少,那好,我走了。” “到家给我发个短信。” 胡红伟又笑:“好,早请示晚汇报,要得。” 冯喆看看附近没人,就要下车,这时候手机震动了,他下车对着胡红伟挥挥手,走了几步,等胡红伟将车开走了才掏出手机,一瞧是柴可静打来的。 “这么晚还没休息?小心成熊猫眼。” “成了熊猫眼也是被你害的,”柴可静在那边轻轻笑着:“还说我,你不也没睡?” “领导都没睡,我哪敢抢先?还想不想进步?我这熊猫眼不为了和你配对?” “难听死了,什么配对?我哪有熊猫眼?” “好好好,你没有,我有,领导身体健康,左右逢源,招财进宝,芳龄永昌。” ------------ 第280章娱乐到死(九) 第280章娱乐到死(九), 冯喆不能呆的时间太久,聚了一会,他就要走,大家心里都有些话要讲,不过今天的时机不对,也就起身送别,心里都在盘算着什么时候去单独的再见见冯喆。 在坐的每个人都有车,最后还是将送冯喆的任务交给了胡红伟,其余的人在饭店门口目送车子走了很远,才又进去。 “我觉得胡凤举的事情是胡德全指使的,这老家伙,牙没有几颗馊主意倒是不少,意见大得很。” 胡德全以前是后店子村的支书,但是后来被胡红伟代替,冯喆觉得胡红伟说的有些道理,问:“能不能给胡凤举找个事干?他没有经济来源,吃不饱肚子,有人拿他当枪,给些好处,他当然会跑得快。” “他能干什么?关键是他什么也不干,你就是送吃的给他,他都懒得伸手接,巴不得你喂到他嘴里,整个一个废人!” “也不对吧?他敢在省市领导在场时候振臂一呼,敢当着成千上万人的面抛头露面,怎么就是废人?起码是勇于表现自我的吧?” 冯喆一说胡红伟就笑了,冯喆又说:“古时候揭竿而起的人为什么要造反,不就是没得吃没得住没得穿,说官逼民反,其实还是贫富差异起主要作用,你瞧哪个生活安逸的人吆喝主动闹革命的?说句不好听的话,你现在就是既得利益者,什么是既得利益,搁你身上你就是当权者,有人对你有意见很正常,作为你就要将这些不安稳的因素消灭化解掉,这样你才能继续的行使你的权力,才能维护你已经享有的和即将得到的利益。” 胡红伟看了冯喆一眼,摇头说:“好,我知道了,那我也没法让所有人都满意吧?算了,等唐霸天将胡凤举的事情搞明白了,我给他找个事做。” 冯喆没吭声,显然胡红伟并没有完全理解自己的意思,可是冯喆也没打算给胡红伟说的多明白,有些事情,还是靠自个的悟性的,自己讲的多了,反而局限了他的思维,要是形成了依赖,今后事事都让自己说的通透明白,那就得不偿失了。 胡凤举可以找个事干羁绊住发点钱让他闭嘴,那对胡德全该怎么办呢? 很快的就到了县里,冯喆让胡红伟将车停在离宾馆有几十米距离的一个阴影处,说:“我现在有点身不由己,倒是想当初和你的那些战友一起喝酒的日子。” “我最近也没见他们,要不哪天我约一下?哎对了,你说那事李聪惦记着呢,不过还没消息。” 冯喆听了转换了话题:“博望集团前总经理出了车祸,那肇事的拉水泥车主和司机,你知道是哪人吗?” 胡红伟一愣,点头说:“知道,是市里面……” “出事那条道我知道,你要是拉几十吨水泥,从山下往上开,能开多快?奥迪车从山上往下又能开多快?奥迪避不开载重车?”冯喆没等胡红伟说完就打断了他。 胡红伟猛吸一口烟瞧着一脸沉寂的冯喆,说:“你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 冯喆再一次打断了胡红伟,看着闪亮的路灯,伸手一拍胡红伟的肩膀说:“赶紧回去吧,高霞还等着你呢,喝酒了路上慢点。” 胡红伟笑笑说:“我没喝多少,那好,我走了。” “到家给我发个短信。” 胡红伟又笑:“好,早请示晚汇报,要得。” 冯喆看看附近没人,就要下车,这时候手机震动了,他下车对着胡红伟挥挥手,走了几步,等胡红伟将车开走了才掏出手机,一瞧是柴可静打来的。 “这么晚还没休息?小心成熊猫眼。” “成了熊猫眼也是被你害的,”柴可静在那边轻轻笑着:“还说我,你不也没睡?” “领导都没睡,我哪敢抢先?还想不想进步?我这熊猫眼不为了和你配对?” “难听死了,什么配对?我哪有熊猫眼?” “好好好,你没有,我有,领导身体健康,左右逢源,招财进宝,芳龄永昌。” “嗯,正要给你说呢,恭喜我吧。” “什么?” 柴可静听起来心情很好:“我升职了。” “成正科了?呀,真是成了领导,你得请客呀领导。” “不要吧?招摇了,别人还不以为我想收礼?咯咯咯。” 柴可静又是几声笑,这时路上开过去一辆卡车,本来城区是不准大货车通行的,零点时分,没有交警,这车就开的飞快,车声呼啸的,柴可静就听到了:“你在哪?” “我刚从胡红伟那回来。” “少喝点酒,熬夜还喝酒,现在不要紧,老了身体受不了。” 柴可静有些娇嗔,冯喆听到她关心自己,心里暖洋洋的,嘴上就说:“明见万里啊!你离得远,我不没人管吗?” 柴可静一听就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冯喆,我想你了。” 冯喆一听,登时想将自己在省里买房子的事情告诉柴可静,可是转念间又忍住了,觉得还是今后等时机成熟再告诉她,给她一个惊喜。 “嗯。我也是。” 这时冯喆已经走到了宾馆前厅,两个值班的服务员对着冯喆笑,冯喆也对她们点头示意,接着就进到了电梯里,柴可静说:“好了,不聊了,知道你到宾馆里了,说话不方便,赶紧休息吧。” “嗯,好,熊猫眼。” “呀!不理你了!” 柴可静挂了电话,冯喆看看通话时间,到了楼层里,对着还在楼层值班室外坐着的唐艳点点头,按了隔断门的密码,走了进去。 裘樟清的房间没有声音,看来已经熟睡了,他回到屋里洗漱完了,站在窗户前,没有开灯,看着外面在风中摇曳的树枝花草,懵然一种有些累的想法。 自己使出浑身解数,这会也不过是副科,柴可静一直顺风顺水的,却已经是正科级别了。 生活真的就像是在拉屎,有时候你尽管已经很努力了,可是出来的,却是个屁。 柴可静升职,冯喆不是不为她高兴,只是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 …… 胡凤举死活不承认有人在背后指使他告状,他那天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唐经天只有将他放了,胡红伟坐在车里看着胡凤举出了派出所就直奔附近一家酒馆点了几个菜,一个人喝起了酒,胡红伟想想也走了进去,佯装恰好碰到似的和胡凤举打了招呼,坐在胡凤举的对面,说:“凤举,喝酒呢,最近在哪发财?” 胡凤举对胡红伟爱理不理的,胡红伟说:“怎么,不请我喝两杯?” “不请。” 胡红伟看着胡凤举的样子,心里都是厌恶,干脆的就说:“凤举,都是一个村的,我直说,你也老大不小,咱叔还指盼着你养老送终,你说你也没成家,你不能总什么都不干吧?那哪个姑娘愿意跟你?” “爱跟不跟,有了钱,我天天换新媳妇,夜夜做新郎。” 胡红伟登时就想一口啐到胡凤举那不知道多久没洗过的脸上,耐着性子说:“这样,我新开的矿口那还需要一个看矿的,你去给我帮忙,也不用出力,就是瞧着东西不丢就成,管吃,工钱,别人多少你多少,你看行不?” 胡凤举一听就乜着眼看着胡红伟,说:“当真?” “嗯。” 胡凤举摇头:“不去。” 胡红伟一听就站了起来,想发火,但是又忍住了,走了几步,可是又觉得这样走太窝心,就又拐回来,还没说话胡凤举就嘻嘻的笑:“你回来我也不请你喝酒。” 胡红伟盯着胡凤举的眼睛说:“你一点不笨,我就说一句,谁给你出主意让你去告什么状的?那人怎么自己不去?你那天算是撞了大运,要是惊动了省里领导,破坏了安定团结的和谐局面,被劳教判刑都是轻的!” “那还怎么滴?枪毙我?” “你要是死了,咱叔怎么办?” “不是还有国家,还有集体吗?社会zhu义社会,总不能让五保老人饿死。” 胡红伟真的没话给这个泼皮说了,摇摇头就走:“你就是死了,别人一家有老有少的,谁能记住你是个鸡ba毛!” 胡凤举翻翻白眼,看着胡红伟走了出去,哼了一声,伸手挠了几下裤裆,嘀咕说:“一根毛没少,爷们才有ji巴毛,女人那是bi毛,”然后继续喝自己的酒。 梅山县县委宣传部bu长刘奇才在失踪了将近八十个小时后,被公安干警给找到了。 为了寻找刘奇才,五陵市公安局派出了大量的警力进行地毯式的搜救,终于在距离梅山县和五陵市区交界的房河边上一个果树林里,发现了刘奇才的下落。 这个果园已经废弃,距离房河河岸很近,荒草丛生,没有大路,小径非常难走,首先找到刘奇才的,是一只警犬,这个警犬到了果树林里就吠叫几声,闻讯跟了过去的警察首先看到的是一幢几乎没有顶的小房子,这房子是用河岸边上的石头垒成的,上面遮盖着几块石棉瓦,不过石棉瓦因为时间久了,已经破损不堪,挡不住风雨,那只训练有素的警犬正安安静静蹲在石头小屋的外面,屋里却传出了几声羊叫。 公安人员一看警犬的模样,知道没有危险,于是过去往小屋里一看,饶是他们经常办案一个个见多识广,也被眼前的景象搞的吃了一惊。 这间石头垒成的小屋有十个平房大小,屋顶是几根横七竖八的檩木,这些檩木年头久远,风吹雨淋的十分斑驳,似乎随时都有断掉的样子。 其中有两根檩木上面挂着两个塑料壶,壶里还剩下大半液体,壶下面有着很小的破损,里面的液体以非常缓慢的速度往下滴。 后来经过公安机关检验,这两个壶里的液体一个是房河里的淡水,另一个是搅拌了盐的盐水。 这两个壶的下边,有一把木椅,木椅被几根绳索固定在石屋中央,椅子上牢牢的绑缚着一个人,这个人全身chi裸,身上斑斑点点的像是被什么昆虫攻击过,四五月的季节正是各种昆虫成活觅食准备繁殖后代的季节,房河边水草丰美,这个光着身子的人被各种昆虫骚扰十分正常,他头一直仰着,张开嘴正对着有淡水滴下的水壶,而那个装着盐水的壶对着的方位,是这个男人的双腿之间。 这人的双腿被绳索分开,不能合拢,双腿间男性的器官颜色通红挺立的很直,一只浑身洁白的绵羊正伸着猩红的舌头对着男人的腿之间不停的****着还咩咩的叫着。 石屋里除了被绳索牵绊的一只羊和同样被绑缚着的人之外,再无活物。 ------------ 第281章娱乐到死(十) 第281章娱乐到死(十), 冯喆的模样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李雪琴却觉得他今晚格外的沉稳,嘴上就说:“怎么这会来?有事?” “我来还车。” “你急什么?我又不用,用了就会给你说,你真是的!” 虽然嘴上说着,李雪琴还是侧着身子,让冯喆将车驶进了大门洞,她随手又将门扣上,说:“热吧?擦把汗,我给你切西瓜。” “我还以为雪琴姐今天不在家的。就是碰运气了。” 李雪琴一边从屋里端出来切好的西瓜,顺手将屋里的灯关了,一边诧异说:“那我能去哪?天像是下火一样,冷了冷一人,热了热大家。那你的运气还真好。” “后店子不是唱戏么?是,我的运气……一直不错。”从冯喆的位置看过去,李雪琴高耸的胸和圆圆的肚子在灯光的影像中透过了睡衣的遮蔽,非常清晰,和什么都没穿没区别,两条修长的腿和从前比较,似乎没有变化,但是灯光一灭,一切又恢复正常。 因为看到李雪琴这个样子,同时因为她问了自己运气的问题,冯喆的回答就间断了一下。 李雪琴听了就笑,拿着西瓜递给冯喆:“哦,我爸妈倒是去看戏了,我嫌吵,没那情趣。” 冯喆用的是李雪琴刚才擦汗的毛巾,上面带着一种沐浴露的香味,这会接过了西瓜就吃,李雪琴看到了他放在一边竹茶几上的东西,拿起来一看,原来是给自己姨表兄办的那个取水许可证。 “我早就知道你能行的,你那会刚从市里来到司法所那会,我就有这种感觉,你必然有一天会非同凡响的,你看这会的水利站和以往的比,那真是有天渊之别了,要说事在人为,那也是什么事由什么人来作为,糊涂蛋到了这个位置上,仍旧是糊涂,烂泥能糊上墙吗?之前镇里那个办公室副主任兼着水利站站长多少年了?可他到底都做了什么?这会你将水利站弄得有声有色,他在那里酸溜溜的说风凉话,什么关系是第一位的,能力第二,工作态度第三,成绩第四,这真是胡说!你的关系在哪?你小冯有关系吗?你不就光光的一个人?反倒是他有关系倒是真的,不然长的像车祸现场,素质需要回炉重造的一个狗都不啃的家伙,怎么混到了副主任的位置上?也配和你比!” 长的怎么样和工作能力没什么关系,可冯喆低着头没吭声,李雪琴重新坐到躺椅上:“人贱一辈子,猪贱一刀子!是金子总会发光,你不在县里了,也好,其实乡下比县里好混多了,事少,人熟了,就像我这样,不去上班,不照样领工资?” 冯喆不想再听这个话题,也没想过李雪琴原来嘴巴也这样能说,就回答:“你不去看戏,在家也没看电视?那你平时喜欢什么娱乐形式?看书?电影?听音乐?” 李雪琴坐着说话有些疲惫,就往后躺下了,嘴里哎呦一声,冯喆问怎么了,她就说小家伙在肚子里踢自己,冯喆忙说你躺好,李雪琴说:“那些孕婴书上都说看电视看电脑有辐射,连电磁炉都不能用的,对孩子不好,再说又有什么好看的,现在的事情总是很奇怪的,很极端,根本没人看的东西都得了好几项文艺奖,许多人看的人云亦云的却又都不知所云,浮夸虚糙成了主流,好像每个人都沉稳不下来,急功近利,急着挣钱,急着生活,急着知道每天里发生事物的结果,急来急去的,细细的品味和感悟没了,就剩下了浮躁,对什么都耐不下性子,也不知道自个到底都在急什么,我觉得有些作品不是为了让人看的,就是为了获奖的,这种文艺形式也是为了政绩效应,也有的作品就是在打发时间,看完你都不知道也记不住里面都说了什么,让你反而越发的烦,还不如坐在院子里看月亮。” 李雪琴说着,抬头看了一下月色,那个枣树的枝杈还有一部分刺在月亮的轮廓里。 冯喆附和说:“现在很多人对眼前不能立刻变成钱、变成实际利益的事物不感兴趣,都想走捷径,想快一点获得成功,这也许是商品经济发展到一个阶段在社会中的反映。” 李雪琴点头说:“你说的是,所以如今流行的是密切的联系领导,谁还密切的联系群众?话语权总是在领导那里的,群众是个什么……哎呦……” “怎么了?” 李雪琴伸手捂着自己的肚子摇头说:“没事,他又在动了。” 冯喆和李雪琴坐的比较近,听了李雪琴的话就看着李雪琴的肚子,可是什么动静都看不见,倒是鼻子里闻到了李雪琴身上刚刚洗澡过的气息,心里就猛跳了几下。 冯喆的喉咙觉得有些干,从李雪琴的脸上错过视线,看到她的长发,嘴里就说:“雪琴姐的头发保养的真好……对了,我给刘镇长说了,将你姨表兄的水费减免了。” “哎呀,那真是好,这下我表兄可算是心想事成了,我的替他谢你。” “不用,我能做到的,也就是这些了。” 冯喆被调整工作的事情李雪琴并不清楚,她自然不能理解冯喆的话里有什么含义,这时她又轻轻嗯了一声,冯喆瞪大眼睛也没看到她的肚皮动弹,李雪琴觉得冯喆一副好奇的样子很有意思,就嗔道:“我还骗你?他真是在动,你看!” 可是冯喆凑近了仔细看,仍旧是什么都没看到,李雪琴就指着肚子的一个方向说:“就这里,你摸摸。” 冯喆愣了一下,觉得自己要是不摸,好像倒是心里有鬼了,就伸手朝着李雪琴圆鼓鼓的肚子探过去。 “是不是在动?呀,他又到了这里……” 冯喆长出一口气,准备缩回手,李雪琴却将他的手抓住往另外的一个方向摸,这样冯喆不得不离开了椅子,半弓着腰就到了李雪琴的身边,这下果然就感到手底下的肚皮在动弹。 “是男孩,还是女孩?”冯喆没话找话,俩个人的动作有些亲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做B超也没问……管他是男是女。” “那是,都是雪琴姐生的,不管男女都行。” 冯喆说着话,就准备坐回去,本来是看着李雪琴的肚子的,这会就看到了李雪琴的脸。 李雪琴一直在瞧着冯喆的举动,不知怎么就情愫如潮,月色下他是那么的让自己迷乱,于是手掌出了汗,将捂住冯喆的手抓紧了一拉,头扬起,颤颤的叫了一声“冯喆”…… …… 月色苍茫,身边不远处房河的流水声哗哗作响,夜空中不知什么鸟在翩跹着迅速滑翔远去,冯喆在银色的月光中顺着公路往老政府的住处踽踽独行。 ——疯了! 今晚竟然和李雪琴发生了关系,而且,一共做了三次! “色迷心窍,真是色迷心窍!” “应该是发神经才对!” 事后李雪琴不让冯喆走的,可是她一会就慵懒的睡着了,冯喆想来想去的,还是决定离开。 这事太疯狂了,不知道李雪琴的父母什么时候回来,碰到了,那多尴尬?人老成精,冯喆觉得那老两口一眼就能看出自己和她身怀六甲的女儿之间发生了什么,再者,冯喆有一种负罪感,毕竟李雪琴是有夫之妇,还怀孕好几个月了,刚才两人那么癫狂,从院子里到了盥洗室,又到了屋里,要是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真是疯了!” 看看时间,这会已经凌晨两点多了,这是冯喆第二次步行从这个方向沿着公路往住处走,第一次是在老炮台救援遭到裘樟清训斥之后,这次却是因为和李雪琴tou情. 去年第一次步行回来时候的心情已经不用再想,这一次却真是有一种兴奋之余的后怕。 一路上冯喆都在想刚才所发生的事情,没觉得路途漫长,就回到了老政府。 进了屋,将自己扔到床上,眼睛不断睁开闭上的,翻来覆去的胡思乱想着,从李雪琴想到了尚静,从尚静又想到了杨凌,然后,再次想到了刘奋斗,想到了刘奋斗给自己说的话:镇里要自己到村镇建设发展中心去工作。 半间房镇建设发展中心主要是.宣传贯彻城乡规划法,组织编制、实施村镇规划和年度建设计划,负责村镇的房屋、公共设施、村容镇貌和环境卫生的管理工作,加强村镇规划建设管理、监督、检查集镇村庄规划执行情况,对镇的建设工程做好安全生产检查,制止违反集镇总体规划和村庄规划的行为,按时完成相关材料的填报工作。 这个工作很重要吗? 扯淡! 半间房镇已经发展了这么多年,经济上规模,市场完备,有什么值得规划的? 哪个工作是重要的,哪个工作又是不重要的?干什么都无所谓,只是水利站刚刚有些声色,自己就被移作他用,难道自己就是拓荒者?自己就是埋头耕地的老黄牛,只管干活,收获与自己毫不相干?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话是这样说的,可是事情不是这样办的。 什么“镇里有意让你肩负更重要的工作,让你到更为重要的岗位上去”,这都是胡扯! 这些人就是想折磨自己,想看自己的笑话,想让自己憋闷的发疯——发疯?就是自己发疯也不是为了这些跳梁小丑。 他们休想!越是针对自己,自己越加应该迎风而上! 谁笑到最后不重要,看谁最后笑! 今晚的情绪,真的有些太失控了。 …… 越想得多越睡不着,因为手表没有夜光功能,冯喆就打开手机看时间,却看到有几条未读信息。 这些短信全都是柴可静发来的,看看短信发过来的时间,那会自己和李雪琴正在纠缠不休,所以没注意到。 柴可静又给自己发短信。 对于柴可静,冯喆是抱着敬而远之的心思,或者说是漠然视之的态度。 人活着需要有梦想,但凡漂亮女人是个男人都会喜欢,都不会拒绝,但人更需要有自知之明,祈盼距离自己非常遥远的事情是做梦,是不切实际,那样会很累,倒还不如脚踏实地的寻找属于自己的独特风景。 因为知道不可能,所以冯喆从来对柴可静就没起过意思,这一段柴可静只要有信息过来,冯喆总是简短的回复一两句,从不多说什么,就像是公文的回复函,简单明了。 “这几天都好吧?” “省城有些热,你那里是否好些?” “许多人讲究回归自然,你其实看得远,走在了大多数人的前面,直接的返璞归真了。” 其实柴可静的这几句话很是中规中矩,就是说天气,可是冯喆最近遇到的状况太多,昨天下午从刘奋斗那里得知了被调整工作的事情,虽然一直在隐忍,但是仍旧的心情澎湃,当然更可能是精chong上脑的原因,许多的因素夹杂起来,才和李雪琴之间产生了瓜田李下的举动。 所以,这会看到柴可静的这些话,冯喆觉得她有些无聊,反正也睡不着,也不管这会几点了,回复道:“热爱命运!” ------------ 第282章娱乐到死(十一) 第282章娱乐到死(十一), 半间房镇建设发展中心设主任一名、副主任三名,专业技术人员若干,冯喆就是那三名副主任中的其中一员,其实发展中心这些人从上至下几乎都没有按照钟点去上班的,甚至有些人十天半月的都没见过一次面,纪律极其松散,而且一直如此,这是具有良好传统的。上班干私活,找人聊天喝酒扯闲话,打毛衣玩电脑炒股票,见怪不怪,情况是五花八门形形色色,谁也不干涉谁,谁也不理会谁,你要按时上下班,老老实实在办公室里坐着,别人还以为今天有什么检查呢。天天找人喝酒,和人喝酒,那是有酒喝,反倒是显示了喝酒人的人缘好,有酒可喝,面子大,哪个酒场都能挤上去灌二两,这其实也是一种能力的体现。 因此上,镇建设发展中心的工作人员觉得冯喆的小日子过得其实很惬意,几乎天天都酒气冲天,其他部门的人也觉得这个曾经的冯站长在经历了半年两次调动工作后,对仕途已经失去了热情和冲劲,放倒轱辘拉死车,回归了主流,干不干都行,只要有工资领就成,有些自暴自弃了。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就出手,来,咱两继续走圈。” 冯喆对胡红伟的话未置可否,继续的划拳行酒令,两人又喝了一会,胡红伟说:“我不喝了,总是喝不过你,我说,要不你辞职,这个破副主任不干了……” “辞职?那我干什么?我什么都不会。” “你太小看自己了!你字写得好!这半间房都有目共睹,可以去开个书画装裱店,现在的人都爱附庸风雅,越是没文化的人越爱将自己搞的像是书香门第似的,现在暴发户那么多,这个真的有市场。再有,你的学历文凭在那放着,能力更是不用说,去哪家大公司应聘,绝对主管经理级别,而且薪水不菲,那还用受这怨气。” 冯喆笑笑不答,胡红伟又说:“要不,咱们俩合伙做生意?” “别,我可没本钱,我就这个人,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怎么和你合伙?” 胡红伟摇头:“你说的可怜的,我就冲你这人。你这人能行,只要有人,还怕什么事做不成?” “干嘛?” “咱俩一起开矿!我早就想再承包几个矿口了,可是管理不过来,你来帮我,不是,你来入伙,不说日进斗金,起码比你一年在现在的单位收入高的多。” 冯喆看看胡红伟,心说只想要挣钱的话,我不会在半间房这个地方等候这么久,也不会一毕业就选择了公务员这个职业。 胡红伟是不知道冯喆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的,不过冯喆很感谢胡红伟对自己的推心置腹。 这样醉生梦死混吃混喝的生活持续了有一段时间,眼看着就是冯喆参加工作两年的纪念日了,又快十一,他决定给自己放个假,去转转,随便去哪,没有目标,或许就是去省城,到八里铺去看看,也许能够碰到杨凌,也不一定。 …… 刘奋斗一步一步的出了刘依然的办公室,心里将镇上和县里的某些人齐齐骂了个体无完肤:每次有事都是找自己,让自己去做工作,出了状况怎么老是找自己,凭什么? 刘奋斗正在胡思乱想,不觉的就到了自己办公室的门口,一看赵曼正从走廊那边过来,刘奋斗嘴上就喊:“赵一曼,上班时间串什么门?” 赵曼远远的答道:“不是啊刘镇长,我这几天有些上火,从妇联那边借了些菊花茶喝。” 赵曼说着就过来了,刘奋斗嘴里嘀咕:“这天太热,是火气大,我这有些冰糖,你拿去吧。” “哎呀,那真是谢谢刘镇长了。” “空调开着,赶紧关门。” 两人说着话进了刘奋斗的房间,刘奋斗将门一关,暗锁锁好,一把就将赵曼搂住,两人立即纠缠在一起,手在对方身上乱摸,嘴也咬在一起。 由于在刘奋斗的办公室里,因为环境的原因两人都觉得很刺激,很快的都缴械投降,酣战事毕,赵曼一边匆匆忙忙的整理一边问:“你的冰糖呢?” 刘奋斗却满不在意,笑笑:“一会出去买。” 赵曼嗔怪了刘奋斗一眼:“你说你有的,满大楼的人都听到了,我在你这停了这么久,出去两手空空,怎么解释?还不让人误会?” “有多久?也没多长时间,都知道你在这,反而不会乱猜疑,再说咱两这又不是第一次,不过好像没在南山坡上那次时间长吧?” 赵曼不理刘奋斗了,自己坐在刘奋斗办公桌的后面,刘奋斗斜靠在沙发上笑:“你说我没找到不知放哪了不就结了?你要觉得还是火气大,那,一会我到县里有事,你一起去?我一定拿出百倍热情为你鞠躬尽瘁精尽人亡。” “我不去!孤男寡女的,授人以柄。你刚才在楼道里那么大声,也不知收敛!” 刘奋斗终于坐了起来,将裤子上衣整理了一下,拿了梳子梳头,说:“不是孤男寡女,是有第三者——我越是显得公事公办,拿捏镇长的威风,才不会让人怀疑咱们俩嘛。” 赵曼皱眉:“第三者?你和谁去县里?” 刘奋斗拿着毛巾擦了擦汗,伸手在赵曼的腿间摸了一把,将毛巾递给赵曼说:“擦擦。” “一股汗臭,我不要!” “汗臭?都是你的功劳。” “你说不说?到底谁呀?” 刘奋斗转身将毛巾放好,听听外面没人,将暗锁轻轻的打开,回头看,赵曼已经坐到沙发上了,一副聆听领导讲话的模样,刘奋斗心里笑,嘴上就说:“还有谁?冯喆呗。” “冯喆?冯喆又怎么了?” 刘奋斗笑着说:“什么是又怎么?冯喆没怎么,李副县长叫冯喆去一趟。” 赵曼这会已经恢复了状态,站起来就走,刘奋斗说:“真的不去?” “我不去。李副县长叫冯喆,干嘛通过你?” 刘奋斗就叹气:“钱拿得不多,事管的不少,我就这忙碌命。” 赵曼伸手准备拉门,想了一下回头对刘奋斗说:“我说,你们这些领导做事也要注意分寸影响,我不是说别人,就是你。” “怎么了?” 赵曼摇头:“没怎么,我只是觉得……算了,走了。” “别!”刘奋斗从后面抱住了赵曼,赵曼忙说:“轻点!” “我还没使劲呢……” “我是说我的发型,又要被你搞乱了。” “那不敢,我就是负责乱搞,不乱怎么浑水摸鱼,怎么来钱,怎么将财政收入搞上去?” “你胡扯什么!”赵曼压低了声音说:“我是说人家冯喆在哪都干的好好的,你们一会将他折腾过来,一会折腾过去,还有完没完?” 刘奋斗辩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算哪根葱?” “你不是镇领导之一?那怎么每次冯喆有事总是你冲在前面?你没听下面的议论?” “什么议论?”刘奋斗这次真是重视起来了。 “反正就是没说你的好话,说你紧跟着刘胖子,看谁不顺眼就拾掇谁。” “这真是冤枉。我是领导,刘依然更是书记、是领导,刘依然上面还有领导,领导叫你做事,你不去,你还想进步不想?” “那也不能他们叫你干啥你就干啥啊?凭什么总让你做恶人?哦,有胆做鬼,没脸见人?坏人得罪人的事情总让你去?他们没长嘴?是,下属不能比领导聪明,领导拍你肩膀叫平易近人,你拍领导肩膀是犯上作乱,领导问你家庭情况是嘘寒问暖,你问领导家庭情况是居心叵测,领导叫你做事是考验,你不去做事就是临阵脱逃,不过领导总是会换地方的,你只是副镇长,家在这里,还要在半间房生活,你要是给人的感觉就是领导的跟屁虫,今后还有没有威信?要是身上打上了哪个领导的烙印,有了派系之分,将来这个领导走了、退了、倒霉了,你怎么办?” 原来就是为了寻求刺ji,刘奋斗这下倒是对赵曼真的另眼相待了,知道她说这些真是为了自己好,就忍不住又对着赵曼亲起来,赵曼急忙躲:“好好好,我跟你去县里好不好……” 刘奋斗大喜,赵曼说:“反正你别将自己陷进去,做事要留几分分寸,你说冯喆年纪轻,是不是来日方长?再说他到底有没有能力?没能力能将水利站搞的风生水起?我看他也就是没有机会,一旦他得势了,谁在上谁在下,还不一定呢。” “反正你别得罪人,对吧?” 刘奋斗听着就看赵曼,赵曼莫名其妙,伸手推了刘奋斗一下,刘奋斗说:“小曼,我真恨自己没早点认识你!” 赵曼就笑:“早点被你祸害?” “不是,我是说……那好,今后谁在上谁在下,你说了算!” 说着说着话有了别的意思,赵曼就在刘奋斗身上捏了一下:“还镇长呢!” “对呀,镇长不能总是在上面,有时候也要下去,体验一下生活,让妇女同志上来,也好转换主动性,这叫换位思考,才有利于深入浅出的全方位解决问题呀。” “不正经!说着说着就胡言乱语。” 赵曼和刘奋斗说了几句,走了,刘奋斗想了想,觉得赵曼说的有理,本来就对刘依然总是让自己给冯喆说着说那的有想法,这下经过赵曼的提醒,刘奋斗觉得工作是要做,但是一定要讲究方法了。 刘奋斗打电话找冯喆,冯喆正在和半间房镇南莫村支书高志邦以及村委几个人喝酒。 南莫村离镇区比较近,之前高志邦因为亲戚办取水证的事找过冯喆,冯喆很够意思,在缴纳水费的事情上给予了照顾,于是一来二去,高志邦和冯喆由陌生到熟悉,几顿酒下来,已经成了可以打诨插科说话的熟人。 听到是刘副镇长找冯喆,高志邦只得用车送冯喆回去,并言明了来日再战,酒桌上见输赢。 “李副县长要见你,县里通知了镇里,镇里刘书记让我和你一起去,”刘奋斗给冯喆倒了一杯水,这让冯喆觉得很突兀,连忙接过,看着刘奋斗,刘奋斗说:“领导一句话,下边跑断腿,人人都以为我这镇长日子过得美,其实就是个忙碌命,传话跑腿的小头领。” 冯喆不知道刘奋斗为何忽然的大发感慨,但是小头领也是头领,小头领大大小小也是个官,再说在半间房,谁不将刘奋斗当领导? 刘奋斗又说:“喝点水,休息一下,咱们就走,一会到县里找地方吃点饭。” ------------ 第283章娱乐到死(十二) 第283章娱乐到死(十二), 岭南大学是岭南省高等学府,生源来自于岭南的,自然不在少数,冯喆是岭南大学毕业的,即便人缘再差,也必然会有几个同学熟悉,那么这些同学在省里工作的,也肯定有,可是李开来到底在问什么?想从自己这里知道什么? 李开来是常务副县长,刘奋斗是副科级干部,冯喆是政府工作者,按照李开来的话题演绎下去,他问话的意思就限于在政府部门工作的对象,李开来那句冯喆有没有同学在省里工作,只能理解为冯喆有没有同学在省政府工作。 刘玉顺这是第二次见到冯喆,他提着一个包,等和几个人打招呼坐下,冯喆就回答刚才李开来的问话:“……好像,是有一个同学,是在省发改委工作?……很久没联系了,不太确切。” 李开来今天煞费其事的让刘奋斗将自己叫到了县府,这会水利局长也到了,虽然不明白他们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冯喆本着谨慎的心态,将话说的委婉些,免得张口就说自己和柴可静认识,最近还经常三更半夜短信来往,那不是在没明白李开来想干嘛的情况下就将自己的底牌给掀开了,那样也就没有了迂回退缩的余地。 有实有虚,虚虚实实,赵枫林是自己同学,这没什么可隐瞒的,因为梅山和武陵市离得太近,调查一下就清楚了,因此冯喆回答的很干脆,但是提及了柴可静,冯喆就要格外留意,所以就含含糊糊。再说,自己真的和柴可静不熟,如果发几个短信就可以说算是关系默契,那么和提供电讯服务的客服小姐都可以算是家人了,因为和柴可静发短信却没有过语言交流,和手机通讯客服代表直接用语言沟通,这比短信的文字交流直接得多。 刘玉顺没有听到李开来和冯喆之前的谈话内容,但此刻听到冯喆说发改委的话,眼睛就看着李开来。 可是李开来却不继续话题了,看着刘玉顺说:“刘局长不是有话给小冯说吗?” 刘玉顺点头说:“是,李县长。” “小冯,是这样的,前一段许副厅长到咱们县视察工作,对咱们县的水利工作比较满意,于是呢,省厅给咱们县水利系统拨了一些款,其中对你个人也有五千块钱的奖励。” 刘玉顺说着拉开包,从里面拿出一沓钱,又拿出了像是荣誉证书之类的红本本,他起身将钱和证书放在了李开来的办公桌上,然后坐回去,继续说:“小冯在基层做出的贡献,咱们水利局是心里有数,所以,水利局党委决定,给予你一千块钱的物质奖励,同时也有荣誉证书。” 刘玉顺再次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红包,将红包里的钱抽出一截,让李开来、刘奋斗以及冯喆过目,然后将钱装好,再次走到李开来办公桌那儿将红包和荣誉证书放在那里,回身坐好说:“小冯是我们水利工作者的优秀代表,局里本来是想开个表彰会的,因为有重要的事物急着要办,就耽搁了。是金子总会发光,相信小冯无论到了哪个岗位上,都会做出成绩来的。” 听刘玉顺这样讲,刘奋斗知道今天的这一幕都是李开来和刘玉顺商量好的,可是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呢? 冯喆却另有心思:是金子总会发光?自己像被野狗撵的兔子一样跑来跑去的,在一个单位根本干不长时间,浮光掠影,哪里能体现出是金子!自己已经不在水利站工作了,这会省厅和水利局的奖励和荣誉证书却来了,这和人死了却被追认为什么标兵什么楷模有何区别,意义何在?而且县水利局的荣誉证书显然比省厅给的还要大,还要制作精美些,倒像是在遮掩奖励上的份额不足,可是这难道不是有些迟了吗? 这真是有些讽刺。 省水利厅和县水利局这份迟来的荣誉,又能改变什么实际性的问题呢?说得好听的是荣誉代表过去,人总要往前看,说的难听的,他们这是马后炮。 他们总不会让自己再次到水利站去上班吧?那有些不可能。 “是这样的,小冯,咱们县在半间房那里不是有一座水库嘛,那个水库始建于上个世纪,可以说是年久失修,经过县里市里的不懈努力,省厅答应将水库扩建,省水利厅的许副厅长前些日子来,主要也就是为了实地考察水库的具体情况。” “原则上,水库扩建改造的事情,水利厅已经同意了,但是呢,工作途中总是有些小的细节难以被照顾周全的,在发改委那边,我们需要做一些后续工作。现在的事情就是这样,但凡做工作就要找门路,就要找关系,找关系,就要找熟人,熟人好说话嘛,效率也会高些,虽然都是为了公事,可是公事也需要人去做,是人都有情感,感情好,心里亲近,政策都会倾斜。再有,在发改委和水利厅看来是这样:一块蛋糕,给谁都是给。可是具体到基层的县,就是生死攸关的大命题了,因为位置在这摆着,出发点也就不同:咱们是抢蛋糕的人不是发蛋糕的,要是不尽快拿到批文,钱不等人,水利厅那边答应给咱们县兴修水库的资金可能就会被别的县别的项目挪走,这样的话,我们县的事情就黄了,所以,我们各种方法都要用到,各种关系,都要考虑进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众人拾柴火焰高,为了全县几百万的老百姓吃水问题,也为了我们县的经济发展,小冯同志作为梅山县的一员,总是和我们县委县政府是一条心的,要是事情在你我的手里办成了,全县人民都会感谢你、县里领导们,也都会心里有数的。” 刘玉顺的话怎么听着这样别扭? 说全县老百姓的吃水问题冯喆还可以理解,可梅山的经济发展和自己有个什么关系,自己是梅山县委县政府的决策者吗?自己一个乡镇建设发展中心的副主任,对梅山的经济发展能负什么责任?全县人民都会感谢自己?冯喆并不认为自己是梅山县的政治明星,全县的老百姓哪个知道冯喆是谁啊!这话说的,难道梅山县的老百姓离开自己就不活了?难道自己的作用有那么大吗? 还县里领导心里会有数的——能不能别恶心我,就算我和县委县政府是一条心?县委县政府和我是一条心吗? 呵呵呵呵! 心里有数?没数也罢! 冯喆明白了,今天这个见面是一种蓄谋,水利厅的五千块钱奖励和县里的一千元奖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之前怎么自己一点都不清楚呢?想让自己去办事去出力了,就拿着好处来鼓励自己了,哄小孩呢? 也许水利厅的奖励是早就有的,可是因为某些原因,被刘玉顺这些人给暂扣了,如今用到了自己,就一副是你的迟早都是你的模样,将钱拿出来激励自己。可是县里给自己一千块钱,冯喆觉得这个似乎是临时加上去的,就是刘玉顺和李开来或者其他人商量好了,仅仅就是为了表白一种心迹:给你钱,给你好处,你就要办事,别不识好歹。 刘玉顺看着冯喆说:“按照属地管辖权,半间房那儿的水库已经归县里管理了,今天叫你来,就是看看小冯有什么主意的,就知无不言的说出来,大家齐心协力,将水库的事情早早上马了。” 冯喆这才知道原来水库的管辖权归县水利局管理了,怪不得刘玉顺这个局长这么上心,可这么大的事情干嘛问自己? 还有,到底水库的事情办到了那种程度呢? 仿佛看出了冯喆的迷惑,李开来说:“本来发改委那里已经立项同意了,所以水利厅才有了批文,可是守阳县也在做工作,想将水库改建到他们县去,这里面就有了矛盾,所以,咱们这是各尽所能,八仙过海,谁争取到了,就是谁的。” 是这样吗?冯喆有些怀疑李开来和刘玉顺的话,他现在怀疑所有梅山县政府成员的话语和说辞。 “县里最近为这事可谓是东奔西走,小冯不是外人,坦而言之,之前,我们通过方方面面的关系找过方方面面的领导,当然也找过赵副市长,你的同学赵枫林,我们也见过,可是涉及两个县之间的竞争,市里的领导不便表态,赵枫林同志也表示自己作为市政策研究室人,不好对下面具体哪个县的工作表达意见,不过他倒是指明了小冯你和发改委的一个人熟悉,而这个人可能在水库这件事上是起到一定作用的,这一点,小冯同志也予以认可了。” 李开来的话前半段是对冯喆说的,后半段是给刘玉顺和刘奋斗说的,冯喆一听心说果然,你们都将我摸得一清二楚了,还来问我干嘛?审贼呢! 冯喆这会有些恼火,他有些生赵枫林的气,怪不得县里放着副市长的儿子不去用,却拐弯抹角的找到了自己这个已经不在水利系统工作的闲杂人等,原来都是赵枫林多的嘴——赵枫林不办事,却将我扯进去干嘛?这不是喝凉水剔牙缝,没事找事? 刘玉顺和李开来说到自己省发改委的同学,除了柴可静还有谁? 我和柴可静熟悉?这话从何说起?赵枫林那会在学校是学生会的,倒是和柴可静走的很近,起码比自己近,可赵枫林都不去找柴可静,我这个没和柴可静说话超过五句的人,凭什么去? ------------ 第284章娱乐到死(十三) 第284章娱乐到死(十三), 想来想去,冯喆还是觉得给柴可静发短信,等聊几句,看情势再决定是继续短信聊天,还是直接语音通话,或者干脆不要再起这个意思。 “你好,吃了吗?” 输入了这五个字,冯喆看看觉得没意思,删除了又输入道:“领导,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但是我觉得很冒昧,如果有所不便,请谅解。” 但是冯喆还是觉得不妥当,将文字再次删除了,又打道:“今天在街上无意中闻到一种香味,以为是你,回身一看,原来是路过花店,是花香。” 短信发了过去,很快的柴可静就回复过来了:“是吗?吃晚饭了吗?” 难道她正在吃晚饭?咱没有问她,她倒是问咱吃饭与否。 “我吃过了。领导还在进晚餐?” 柴可静发过来一条短信:“什么领导?干嘛这样说话?你怎么了?” 这柴可静果然敏感,冯喆决定以平时的语气和她说话,省得让她觉得自己别有用心、急功近利,有事了才对她客气讨好。 “你在省里,我在乡下,从地域来说城市是经济文化的中心,所以才叫你领导。我一直想问——这事关个人隐秘,再次重申,要是不便,我绝无其他意思,就是好奇,因为这样的情形我从没有在其他人那里碰到过。” 冯喆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不留痕迹的恭维。 “嗯,什么问题?” 冯喆问道:“我总是觉得,或者说是嗅到,也可能是幻觉——你身上总是有一种淡淡的香味,我可不是跟踪和偷窥你,你身上真的有很独特的气息,这种味道让我能区别你之所以就是你而不是其他人,或许你用的是什么香水,还是那种气息是你生而具有的,仰或者那根本就是我的一种臆想?对不起,我实在不该问这个问题,你还没吃好吧,你继续,我不打扰了。” 柴可静果然很久都没有回复短信,冯喆将两腿放在床上,手臂撑在地板上吭吭哧哧的正在做俯卧撑,短信却过来了。 “是吗?从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我自己也没有觉察到这一点。” 果然,柴可静没有拒绝回答,也没有表示冯喆的问题无礼或者浅薄,每个女人都是喜欢自己对别人留下独特印象的,看来冯喆从女性关心的事情上成功挑起了话题。 柴可静又问道:“最近好吗?” “出嫁的媳妇穿做闺女时候的鞋,老样子,我是间歇性踌躇满志,持续性混吃等死,过一天算一天。” 冯喆的语气有些玩笑的意味,这似乎让柴可静觉得冯喆一贯冷冰冰的姿态有些转变,就问:“为什么这样说?不要自我调侃,你总是将自己隐藏的很深,远离众人,你有太多的忧郁和秘密了。” 柴可静紧接着又发过来一句:“其实你很优秀的。” 冯喆回复道:“怎么,难道不是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吗?我就对你不了解啊。我优秀?从何说起?” 柴可静又过了很久才回复道:“你想过了解我吗?那你想了解我什么?” 冯喆一看,问道:“不敢。你和我就像是两个世界里生活的人。哦,你是发改委哪个部门的?” 这一下柴可静还是很久才回短信:“你真的这样觉得吗?怎么了?” 话已至此,冯喆决定实话实说,免得绕来绕去让柴可静觉得自己虚伪,而且他这会才觉得柴可静非常聪慧。 “我遇到了一件奇怪和为难的事情,之所以说奇怪和为难,是因为这件事从逻辑和正常思维来言,绝对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可是却发生了。” “嗯?” 冯喆就说了梅山县常务副县长李开来找自己让自己去找柴可静,同时还不指名道姓的说,是一位老同学在走投无路的李开来那里点了自己的名字,自己到这会都莫名其妙。 “这么说,你们县里要你来找我走关系?” “是啊,我很苦恼,难以启齿,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这事。” “为什么觉得对我难以启齿?” 冯喆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实话实话反而会刺激人,就开玩笑说:“因为怕见你,我还欠你五块买刀子的钱呢!你是债主啊!哪有自投罗网送上门还钱的?” 但是柴可静没有理会冯喆的玩笑,回复说:“你苦恼的原因,是因为你从来没有将我当同学、当朋友看待,你视我如同陌路,所以你觉得难以启齿,和我有距离感。” 柴可静说的太正确了,冯喆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有些语塞,可柴可静却很快转移了话题:“我们女生那时候在学校给男生排名次,综合了长相、性格、气质等等综合因素,你被排在前五名。” 嗯?还有这事? 冯喆有些啼笑皆非,自己在学校的时候几乎是离群索居,竟然不知道女生也和男生一样的八卦,像男生给女同学排名次一样的女同学也会给男生来个一二三四五。 “你总是寡言少语,要是稍微亲和一点,脸上微笑多一点,待人接物热情一点,你就是第一名。” 今晚的话题怎么扯到自己头上了?可想知道的还不知道,难道要自己问柴可静我在你心里是排名第几? 柴可静仿佛猜出了冯喆的心思,转移了话题,回复到:“我在人事部门工作。” 省发改委大致有二十多个职能机构,人事部门是负责机关及所属单位的干部管理和人事工作,而向来冯喆就认为,人类社会所有的事情都是人的事情,将人的关系处理好了,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因此,柴可静就是在一个好的机构中占据了一个好的位置。 “是赵枫林向梅山的人提起了你我是同学吧?” 柴可静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但是这也好推测,冯喆就默认了。 “你为什么觉得你我属于不同世界的人?” 为什么觉得自己和柴可静是两个世界的人? 冯喆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又不能不回答,就在组织语言的时候,柴可静发过来一句“很难回答吗?”来催促他。 冯喆想了一下,发短信说:“天上的云彩很美、幽谷中的花朵很美、使花飘零枝柯摆动的风很美,你属于很美的那一种事物,而我是只是一个跋涉的旅行者,能够看到欣赏到这些美,已经是难能可贵,祈盼的太多会徒增烦恼,我感谢遇到的美,但美不属于我。” 柴可静又是久久的没回复信息,冯喆看看时间,输入道:“我没想过要将水库的事情办成功,那不仅仅是难度问题,对于我无疑是天方夜谭。我也没有觉得自己应该成功,我更没有觉得应该找你去为你增添麻烦。我真的觉得这件事和我一点关系没有,我只是被赵枫林推出的一个好笑的傀儡,一个即将登台亮相滑稽的小丑,更好笑的是县里的那些领导竟然信了赵枫林的话指名道姓的让我去找你。我不是说找你这个人好笑,而是找你这个身份和你所在的位置的一个人让我好笑,整件事如同发射火箭的时候却找不到一个能够喊倒数计时的人一样讽刺可笑。我对此感到很遗憾、也很惭愧,所以其实我最是好笑,我找你不是为了单纯的抒发同学情谊而是有着明确的目的的,我觉得自己很卑微和丑陋。我为这样而面对你感到忐忑不安、无地自容。” “很对不起,打扰了,晚安。” 短信发了出去,冯喆鄙视自己,社会这么现实,你说的话太假也太酸了,和柴可静单纯的聊同学情谊?你真的太可笑了,柴可静不鄙视你虚伪都是好的。 但是柴可静这次却很快发了短信:“那你所追求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 她干嘛老是问自己? 既然认真了一回,今晚就将认真进行到底。冯喆看着天花板很久,回复了一句:“不知道。世上有一种鸟,它永远不会停下飞翔的翅膀,因为它找不到降落的土地,没有可供栖息的枝桠。我觉得自己一直在跋涉追求的路上,可能,到了某一天,我觉得自己该停下来了,那停留驻脚的地方,就是我所想要生活的目的地。” 今晚和柴可静说的太多了,本来冯喆就没有觉得找柴可静就能够办成事,再说办不办的成事情他也毫不关心,而絮絮叨叨的说了这么多,倒是让柴可静在自己这里套去了很多话,所以冯喆觉得自己有些失言、有些吃亏了。 “你可以来省里找我啊,这会双节了,起码可以借着这次‘找我’免费在省里休闲放松一下。” 柴可静让自己去找她? 冯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是柴可静说的有理,自己原本就打算过节到省里溜达溜达的,这下倒真是能省下路费了。 …… 第二天,李开来带队,刘玉顺和县府办公室的一名副主任康军、还有水利局的一名叫吴傲芳的女同志,加上冯喆,乘坐了两辆车,于即将中午时分,到了省城。 到了梅山县驻省办事处,大家洗漱一下,然后就在一起吃饭,饭菜比较丰盛,冯喆来驻省办几次,觉得驻省办的人每次将领导倒是伺候的很周到,可是他们的工作难道仅仅是为了服务县领导到省里方便吗? 在来省里的路上,冯喆旁敲侧击的从刘玉顺的口中得知,驻省办和发改委搭不上关系,所以冯喆这会心里有想法,作为梅山县县委县政府在省城的办事处,也不知驻省办的这些人平时都在省里做什么?发改委这么重要的部门竟然不认识不熟悉一个人?那怕有一个关系密切的人也好啊,起码能穿针引线一下。 ------------ 第285章生活越来越幽默(一) 活人是可以在活人心中死去的,而死人却可以在活人心中活着。 从李玉对父母以往的只言片语中得知,李博谷和李玉的母亲一直相敬如宾,冯喆知道,李博谷是爱着姚丽华的,李博谷将对姚丽华的那份爱意一直深埋在心里,随着岁月的漫漫,那种爱恋已经转变成了一种心灵上的寄托和对美好的向往。 在心里深爱着一个人,在生活中和另一个人长相厮守,冯喆不知道李博谷这是一种无奈,还是一种幸福。 爱情观是会随着时代的发展而演变的,一个时代的人似乎是很难理解另一个时代的人对于爱情、对于人生的看法和态度。 现在,李博谷已经是尘归尘土归土。 关于李博谷是土葬还是火化这件事上,冯喆早先是做好了准备的,他本着入土为安和南莫村的村支书高志邦商量好,准备给李博谷做墓地土葬,但是李玉却说李博谷在生前就说过他死后要火化的,自己作为女儿也不好不违背父亲生前的意愿。 不过将李博谷火化之后,今天李玉将李博谷的骨灰带回来和她母亲埋在了一起,一直陪着李玉的冯喆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李玉母亲的坟就是在功德塔一侧的那个山坳里,也就是冯喆每一次看到李博谷从山凹走来的那个方向。 牛乙岭被监视着居住却跑得没影了,这让唐经天十分恼火,将执行任务的两名干警狠狠的臭批了一通勒令他们停职检查,而后就叫人带着寺洼村的会计往省城去,说是给这个会计鉴定一下精神状态,有病的话就住院,八年不好往十年治疗! 车子到了半路上,会计思前想后的终于心理崩溃了,交待了刘秋华和牛乙岭的一系列问题,讯问笔录完成,唐经天立即向冯喆做了汇报:“冯书记早就看出来刘家人是三岁男孩的鸡ba,硬不了几分钟,这下看那俩混蛋怎么狡辩!” “恭喜唐所长旗开得胜,还是那句话,如果涉及到证据确凿的人和事,要按照程序办理。” 唐经天心说我这不是要你高兴,这一切还不是按照你的谋划进行的,再者办事不给领导汇报领导怎么知道我在做什么?这不是接近领导的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不然今后你怎么为我请功?当下答应了一声等着冯喆挂了电话。 天有些阴沉,迎面一阵山风吹来,李玉忍不住就打了一个喷嚏,冯喆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就要说话,李玉摇头说:“我没事,快走吧,可能一会有雨。” 事出保密,安葬李博谷骨灰的事情也就是冯喆李玉和高志邦三个人,高志邦这会背着铁锨和锄头走在前面,李玉脚踩着昏黄的土坷垃幽幽的说:“是扎西拉姆·多多的《班扎古鲁白玛的沉默》”。 “什么?” 李玉见冯喆有些不明白,看着远处的山峦说:“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弃。来我的怀里,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默然相爱,寂静欢喜。” 这是李博谷在临终前从口中最后吐露的只言片语的出处了,冯喆不知道该说什么,李博谷说这些也未必都是出于对自己和李玉关系的误会,但是却说让自己和李玉要好好的。 默然相爱,寂静欢喜,能做到事实上很难。 风愈加大了,将树枝子吹的乱摆,冯喆在前面为李玉开着路,李玉的视线随着他的身影高低起伏,心里叹气,希望总是美好的,可是终归是希望罢了。 回到镇上,高志邦要去县里办事,将李玉捎了回去,冯喆到了老政府大院前拐了进去,这一段因为忙,也没来看屯一山,前几天朱阳关的李凯旋和冯喆喝酒,冯喆知道他那个镇出产烟叶,就要了一些,但是一直放在车后备箱没机会给屯一山,这会倒是很顺路。 “这烟叶不好,”屯一山一如往常的躺在门前廊下的椅子上听着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唱着地方戏剧,冯喆从屋里拿了杯子给自己倒了茶水喝着,听屯一山对烟叶评头论足了一会,雨点就落了下来,打在满院子的树叶上唰唰作响。 雨越来越大,难得忙里偷闲,冯喆就动手开始准备下午的饭菜。 一切似乎回到了往昔,唯独就是电话不断,提示着冯喆如今的身份已经和往日不同,终于忙完,两人正在吃着的时候,李凯旋的电话打了过来。 李凯旋因为在泾川市被小姐给玩了那事让冯喆撞见,本来就想和冯喆发展关系,这下反而有了理由,三天两头的找冯喆喝酒吃饭,这会张口也是:“冯老板,来吃饭。” 冯喆怕李凯旋过来蹭饭,就说自己正和本家的叔叔吃着,李凯旋听了只有说自己单练了。 客气两句,李凯旋说:“老弟,今天找你还有一件事,请给点面子。” 冯喆笑说:“除了项上人头,你老兄看上哪请随便。” 李凯旋也笑:“你们镇上今天将什么寺洼村的村干部给连锅端了?” 风声都传到朱阳关镇去了?冯喆不能说不知情,嘴里嚼着饭嗯啊着,李凯旋说:“其他人,我就不多嘴了,那个刘秋华刘春华的,你老弟上点心,该罚就罚,要没多大事,就让人回去,我回头让他们感谢你。” “怎么回事?我这会有些糊涂。”李凯旋直接的点名说了刘春华和刘秋华,这让冯喆讶然。 李凯旋叹气说:“实不相瞒,你老哥我这个位置,多亏了易部zhang的大力支持,他家侄子的事情,我不知道不说,知道了,就要啰嗦两句,我也就是张老脸了,你老弟要是觉得还值钱,就担待点啊。” 刘秋华是易本初的侄子? 天上猛地一个惊雷,闪电嘁哩咔嚓的连续闪鸣着,耀的人眼前惨白一片,雨被风吹着斜斜的飘着,几乎就要落在冯喆和屯一山的脚下,屯一山纹丝不动的在吃着饭,冯喆借着这个机会心思回转,问:“我说老哥,你没搞错吧?易bu长可是姓易,和姓刘的怎么都是两个姓,什么侄子?” “易部zhang是刘氏兄弟的姑父,易bu长的妻子是刘秋华的姑姑啊。” 原来这样?冯喆一直就在想为什么刘秋华在寺洼村肆无忌惮的胡作非为,原来有易本初这个县领导做后盾,可是为什么刘秋华以前没有将这层关系给敞开了说明呢? 比如说刘二春要求入党的事情,要是有人给暗示一下,还能通不过? “据我所知,易领导以前生活条件是不行,他和刘秋华姑姑的婚事刘家人不同意,但是这位姑姑还是嫁了,结果,两家几乎断了亲,也就是最近这几年,刘秋华家的老人都去了,刘家兄弟才上门找到了易部zhang。” “事就这么个事,你老弟受累。” 易本初从方旭陈长青那会就一直站在裘樟清这一边,所谓跟着组织bu,年年有进步,易本初盘踞组织高位多年,梅山许多的干部都是经过他的手提拔上来的,可以说易本初如今在县里隐隐的已经是第四号人物,涉及到了他,又是从李凯旋的口中说出来的话,冯喆就不能不想这究竟是易本初的意思,还是李凯旋确实在自作主张的替易本初摇旗呐喊。 “你老哥的话,我自然认真考虑,不过我还不知道情况究竟发展到了哪种境地,这事涉及了公安、县纪委,检察院那边也插手了,寺洼村的人议论很厉害,镇上也有反响,方方面面的,我得沟通呐。” 李凯旋笑了:“你是半间房的一把手,你要是说不行,那就真不行,你要说要沟通,那多半有机会,老弟,不看僧面看佛面啊。” “得,我回头专程去见你,咱哥俩再谈。”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刘秋华还隐藏了这一手。 吃完了饭冯喆正在洗碗刷碟子,李玉的电话打了过来,说裘樟清回来了,让他现在过去。 雨正大,急也不急那一时半会,冯喆将碗筷放好了才走,临走时给屯一山说刚刚拿来的烟叶让他凑合着先抽,回头再给他搞好的。 屯一山看着冯喆的车子离开了大院,咳嗽了一声点燃了烟锅子,这时屋里的固定电话响了,他过去一接,里面传出一个男声问了一句爸,然后问吃饭了没有,嘘寒问暖之后又叮嘱说不要抽烟了云云,屯一山不耐烦的应付了两句挂了电话。 …… 胡德铨被查处了,冯喆早有心将焦一恩提上来,现在时机成熟,裘樟清没打折扣的就同意了。 裘樟清这次回来,看起来心情十分不好,脸色像是外面凝固起来的乌云,一拧估计能在屋里下起雨,冯喆到了五一九后陪着裘樟清坐了半个小时,裘樟清让冯喆开着车和自己去市里办事,说李玉的父亲刚去世,就在家多休。 然而到了市里裘樟清并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让冯喆载着自己到了财政宾馆去泡温泉了,等一套服务下来,裘樟清回到房间休息,气色好了很多,和冯喆说了一会话,脸上才露出了笑。 第二天两人并没有离开宾馆,快中午的时候,冯喆当时正准备叫裘樟清吃饭,推门进去正好就看到裘樟清满脸怒容的将手机摔了出去。 冯喆一愣,看看皱着眉的裘樟清过去将手机拾起来,而手机并没有摔坏,铃声又响了起来,冯喆也没看上面的来电显示,犹豫一下将手机递了过去,裘樟清看着冯喆深深吸了几口气将手机接过,冯喆又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裘樟清给冯喆说:“吃完了饭,你送我去省里。” (。) ------------ 正文 ------------ 第286章生活越来越幽默(二) 帘外雨潺潺。 虽说秋风秋雨愁煞人,但焦一恩心里宛如被春风吹拂,他终于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的一个惬意时刻,成为半间房镇主管计生工作的镇委副书记,同时仍旧兼党委办主任。 一般来说,一个镇党委办公室主任的级别是根据该镇的级别确定的,党委办主任的级别可能是正科级,也可能是正股级,情况不一。 比如说,如果该镇所在县为直辖市下辖县的话,则该县为厅局级建制,那么该县的乡镇就是为县处级单位,镇党委办公室为乡镇科级单位,办公室主任为乡科级正职,即正科级。 这个职位要是由镇党委委员兼任时,则为高配情况,是副处级。 而如果该镇所在县为地级市下辖县,则由于地级市为厅局级,县为县处级,乡镇为乡科级,镇党委办公室为股级单位,办公室主任为股长,所以这一级别为默认级别,正股级。 正股级不是公务员正式的级别,就是在副科和科员之间的级别,就一般的乡镇而言,股级就是最低的一级。 现实的情况是存在副县级乡镇的,那么该乡镇党委办主任就是副科级干部了,而半间房镇属于地级市下属县的一个乡镇,可是焦一恩之前的级别却是副科级,而他成为计生书记后,还是副科,可是两个“副科”已经不可以同日而语。 跟着狗吃屎,跟着狼吃肉,有了领导的扶植自身也水涨船高,这正是焦一恩感谢冯喆的地方。 焦一恩早就想明白了冯喆说的话:陈飞青和刘依然陆续的将自己从股级提拔到了副科级别,但是职务在原地钉死做大管家,其实就是为了安抚好让自己好好工作,一直的老当管家,当老管家。 “老管家”好,还是“主子”好? 一个人工作的太好了,也有错吗? 生活真会开玩笑,勤恳、兢兢业业的工作竟然成了前行路上一直不能被职务提拔的缘由。 这几天冯喆不在镇上,焦一恩不用来来回回的当面早请示晚汇报,加上他已经是副书记,所以在办公室里坐着的时间就多了些。 没人的时候,焦一恩会凝视某一个不确定的地方心思飘渺、思绪神游,将在人前隐藏的喜悦悄悄流露出来自己偷着品读一会,当然,偶尔也会觉得自己无聊,自嘲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不能免俗,看来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是古今通用的,同时也怪冯喆的前任们将自己“憋”的太久了。 倏然,门外的脚步声杳然而止,焦一恩凝神屏气,低头看着桌面早就摊开的文件,心里在等着来人进门。 听步伐和节奏,焦一恩判断来人之一是半间房镇镇政府办公室主任尚云飞。 在这个大院里,尚云飞有一个不算是特殊的特殊嗜好,他喜欢在鞋后跟上钉掌。 这个钉掌的含义就是给鞋底后跟的位置钉上一片小金属片,目的是为了减少走路时路面对鞋子的磨损,前几年这一情况十分流行,不管男女穿着钉掌的鞋在路上一个个“叮叮当当”的,像是在脚底鸣喇叭提示别人注意,近年来已经很少有人这么做了,但是尚云飞却将这个嗜好保留了下来,其实尚云飞这么继续的缘由就是自我感觉穿着钉掌的鞋走起路来可以平添一种气势,仿佛步伐铿锵有力,整个人似乎也威猛了起来。 有人也拿尚云飞开过玩笑,说他像是骡子马一样的不钉掌就不能好好走路,可是尚云飞却依旧的我行我素,而且杨树明都没表示过反感,于是尚云飞将他人的说笑当成了太阳里的黑子,和自己没多大关系。 尚云飞进了门,冲着焦一恩点头笑了一下,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首当其冲的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后面还随着一个扛着摄影机的男子。 焦一恩本来想回应尚云飞的笑,可一见摄像机本能的就警惕了起来,笑容消散在皮肤下面。 这个女人焦一恩认识,之前接触过,是市电视台的记者,叫秦致知。 那个扛着摄影机的男子进门就打开了摄像机的镜头盖子,焦一恩心里有些不满,秦致知首先开口说:“焦主任,你好,我是市电视台的秦致知,耽搁你几分钟时间,请问在目前的形势下乡镇党委机关如何开展和人民群众的工作?” 目前的形式? 什么形式? 目前的形式怎么了? 自己不是冯喆,这个女记者问党委如何开展工作,是自己应该回答的吗? 焦一恩没理会秦致知将目光投向了尚云飞。 尚云飞对着秦致知说:“秦记者,是焦副书记。” 秦致知没有理睬尚云飞的提醒,走到了屋子中央隔着办公桌问:“半间房镇最近接连的出现了一些不利于安定团结的事件,你认为根源何在?镇党委对此有何反应措施?” 水深则流缓,语迟则人贵,这个女记者不像是采访倒像是审贼的作风让焦一恩十分反感,关键是尚云飞为何将她给带到自己这里来了? 自己刚刚做了副书记,尚云飞上门想干什么? 杨树明这会又在哪? 冯喆不在镇上,杨树明作为镇政府的法人代表,知道记者这件事不知道? 如果知道,那么,杨树明想干什么? 这个女人从何而来?怎么自己一点都不知情? 到底怎么回事? 一瞬间焦一恩想了许多,但是他觉得尚云飞故意带着秦致知来给自己难堪的几率并不大。 焦一恩起身从桌子的一边很自然的绕开了秦致知到了尚云飞的身边:“尚主任,秦记者说‘半间房镇最近接连的出现了一些不利于安定团结的事件’,指的都是什么?” 尚云飞说:“秦记者是从市里下来的。” 答非所问。 这个女记者当然是从市里下来的,难道是从省里来的? 无风不起浪,焦一恩从尚云飞的话里悟到秦致知来半间房采访是有目的的。 从市里来的,那是市里的哪位领导让她来的? 如果如此,那么县里对此有什么反应呢? 裘樟清不在,冯喆也不在,秦致知究竟是为了什么在这个时候来半间房? 秦致知对着摄像师点了一下头,脸上仍旧是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请回答我的问题。” “先别拍,”焦一恩摆手说:“请等一下。” “我有采访权。” 这女的怎么这样?吃呛药了?焦一恩脸上越发淡然:“你有采访权,我有被采访权,你采访的是我,就得尊重我的意思。我代表的不是个人,我说的话要负责,你应该先向有关领导请示,在得到领导的批示后,我才能接受采访,这一点请注意。” 秦致知看着焦一恩说:“苏格拉底说过,不知道正视自己的问题,不知道自己的问题究竟在哪儿,不愿意正视自己的问题,不敢正视自己的问题,不允许正视自己的问题,不欢迎别人正视自己的问题,打压敢于正视自己问题的人,可能是最麻烦的问题!” 焦一恩本想不理秦致知的,但是这个漂亮女人竟然开始给自己上政治课了,就说:“那记者同志认为问题究竟是什么?” “有群众反映半间房出现了许多问题,焦副书记怎么看?” “许多问题?含义太广泛,但也有些含糊。乡镇党委和政府是党联系人民群众的直接窗口,我们历来重视干群关系,从维护党的威信出发,党政各级干部们深入基层,了解实情,和农民打成一片,坚决不做损害人民群众利益的事情,为此我们镇坚决执行并贯彻县委七个不准的要求,即不准随意增加税额,增加农民负担;不准在路上设卡,收取各项税费;不准面向农民集资,搞各种名目的摊派;不准借任何名义拆农民房子,牵农民牲畜;不准三个以上干部一起到农民家里征粮收税;不准非法动用警力警械;不准打骂、绑架、关押农民。” “我们镇在冯书记和杨镇长的带领下,按照上级领导和有关的指示,每位干部、工作人员,无论谁违背了这七不准规定就拿谁是问……”焦一恩说着看着尚云飞:“我这是一家之言,至于详尽的问题,我建议记者同志采访一下我们的尚主任和别的领导。” …… 裘樟清回首都了,虽然这一段忙的有些晕头转向,但是冯喆仍旧一直想着柴可静主动提出的要结婚的事情,因此在省里就多停留了几天,他的本意是要将复式房子过户给柴可静的,因为此后就是让柴可静在这幢房子里做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主人,但是柴可静不同意,两人经过反反复复的商量,最后房产证上签署了两个人的名字了事。 这几天一直有雨,外出游玩有些不方便,于是两人就在屋里持续性频繁性的做一些爱做的事情,柴可静以女主人的身份和心爱的男子在一起,两情缱绻之间感觉更为不同。 这一会冯喆揽着柴可静卧在沙发里看电视节目,焦一恩的电话就打来了,柴可静起身将手机递给冯喆,同时将电视机音量按了静音去了卧室。 焦一恩在电话里汇报了秦致知来半间房采访的事情,并说其主要目标就是寺洼村,说是电视台接到了群众的举报电话才来的。 有记者到半间房采访?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得知这个消息冯喆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要赶回半间房去,所以和焦一恩说着话他就走到了卧室门口,可是转念一想,刘二春和刘秋华刘春华的事情因为有易本初的参合变得不好处置,但如果因为秦致知将寺洼村发生的事情给捅出去,对于半间房镇来说也许是一件抹黑的事情,可是对于自己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借着说出于舆论的压力继续让唐经天处理刘秋华刘春华,从而将不放人的责任推到市电视台那边,对李凯旋这个说客就有了借口说辞,而且县里的易本初就不会责怪自己不给面子了吧? 想到这里,冯喆又从卧室门口拐了回去,给焦一恩说配合市里记者云云。 但是刚刚挂了电话,冯喆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演戏就要演全套,自己远在省里遥控指挥焦一恩并不是最好的策略,应该亲自接触一下秦致知。 秦致知是找事的,自己应该表面功夫做足而实际上推波助澜暗地让唐经天加大审讯刘秋华和通缉刘二春的力度,这样才能收到更加好的效果。 心里想着事,冯喆再次到了卧室门口,柴可静站在门前笑笑看着满腹心思的冯喆,猛地说了一声:“呆子!” 冯喆一愣,陪着柴可静一起笑了,柴可静说:“你三番五次来来回回的走来走去,干嘛呢?” “想看美女换衣服,可是又觉得似乎不妥,但诱惑难言,心里就天人交战,故此卧室客厅的两下徘徊。” 柴可静想笑,脸上却肃然:“八戒如此痴念,怎能西天求得真经?” 冯喆哈哈一笑:“我的真经就在此,西天路迢迢,谁愿意去谁去。高小姐,俺老猪来也!” 柴可静咯咯笑着任由冯喆将自己抱紧,两人亲热了一会,柴可静喘气说:“好了好了,趁着时间还早,要走就走。” 冯喆喜欢柴可静的聪慧体贴,将她搂得更紧了,说:“我就不走,早知道做人这么累,当初就不下凡了……” 柴可静紧接着冯喆的话说:“就是!在天河当天蓬元帅多好……哎呀,别挠我,咯咯咯……不敢了,我是高小姐就是……不是不是,我是嫦娥……” 柴可静话里怎么说都是绕着指冯喆是猪八戒,两人纠缠着又闹到了床上。 当强健有力的铧犁再次犁进肥沃殷实的土壤,施为与接受的两者都感受到了被需要的愉悦与满足…… 冯喆走了,柴可静又睡了一会才醒来,慵懒的在床上不想起身,这时座机铃声响了,柴可静迟疑了一下,才接听。 这个座机是柴可静用冯喆的名字安装的,时间没多久,柴可静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个号码,里面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问:“冯喆在吗?” “你好,他不在,你是哪位?” “……我,嗯,他什么时候回来?” “你有事吗?” “我有事想找他……算了……” 这个电话有些莫名其妙,柴可静本来还有些晕晕乎乎的的脑筋清醒了起来,听到对方还没有挂掉电话,正准备张口,这个女子断断续续的说:“……我……请问你是他爱人吗?……我们能谈谈吗……” 柴可静莫名的觉得有些心塞:“请讲。” “……怎么说呢,我,我怀孕了……” ------------ 第287章生活越来越幽默(三) 近距离的端详着秦致,冯喆发现这个美丽的女性从外表看比几年前更加的有韵味了,皮肤光洁,眼神清澈,身材婀娜,只是此时她一脸肃然,果真神情就像焦一恩说的那样是公安在审贼而不是记者来采访。 秦致知根本就记不起来几年前曾经在省城和这个眉清目秀的镇党委书记有过一面之缘,但是冯喆很清晰的记忆着那天在月月巷里发生的一切,因为从那时起,杨凌就此消失在自己的生活当中。 外貌是会随着岁月改变的,可是凭冯喆的感觉,秦致知的内在和几年前并没有什么区别,仍旧自我、自负。 冯喆不知道有些人从何而来那么多的自我优越感,也许是生活的太顺利的缘故。 两人的会谈是注定没有什么好结果的,秦致知自以为肩负着无比重大的正义感和使命感而来,面对着此行最高级别的采访对象,她恨不得让这个同样对异性颇具吸引力的人直接就在自己一针见血的问询之下丢盔弃甲知无不言从而自己大获全胜早些结束交谈,而冯喆亦有心将谈话的轨迹往半间房干部有心遮掩事实和推卸责任方面引导,因此几句之后,秦致知觉得似乎自己已经看到了真相的大门,可是怎么努力都走不进去,于是她的词锋就尖刻了起来:“你们镇党委有没有失去对基层组织的有效监督呢?” 冯喆咳嗽了一声张口说:“……这个,嗯,应该没有吧,没有……怎么会有呢?基层工作都是由上级指挥的嘛,不然怎么开展工作。” “冯书记是说半间房镇的工作做得好了?” “……也不能说好吧,问题总是存在的,来,喝茶,这茶是上次去赣南考察带回来的,一般人我是不会拿出来的,秦记者算是贵客,来,尝尝嘛。” 秦致知没理会冯喆的热情:“那冯书记所说的存在的问题,都是什么样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呵呵,问题总是大大小小的层出不穷嘛,关键是怎么解决问题,对不对?基层工作繁杂,一言难尽。譬如说这个泡茶,有的人觉得刚沸腾的水沏茶最好,有的人却觉得水开了后稍微凉一下才对,这就存在问题了嘛……我们半间房还是很团结的,对了,我觉得秦记者很面熟,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肯定见过,我肯定。” 秦致知对冯喆的左顾而言其他有些愠怒,她越发的觉得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男子绝对是哪位重要人物的亲眷,除非是裙带关系,否则就他这水平这年纪怎么能当得起管理五六万人口的一方负责人? “冯书记的意思是说半间房算是团结的、和谐的?那寺洼村近期怎么会发生群众屡次上fang告状的事情呢?” “这个……”冯喆表情呆滞了一下,环顾一周看看一边的刘奋斗,又看看焦一恩说:“有告状的事情?嗯,有也不出意外吧?是个案……基层的事情很复杂……对不对?不可避免吧,属于内部矛盾,内部矛盾……” “我们手里有一些材料,说半间房存在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而且这些人用非常的手段窃取了村一级的领导权,在老百姓中间为非作歹,这些,半间房镇党委是什么态度?” “违法犯罪的事情自然有执法机关去管嘛,但我们镇上是绝对不会做犯罪人员的保护伞的。” “那你的意思是除了镇上这些人还有别的保护伞?” “……我没那个意思……” “冯书记对一个只有二十四岁的青年却不仅被结婚还有了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这件事怎么看?” “……问题总是有的,基层的事情错综复杂……” “刘秋华作为村选干部做了许多违法犯罪的事情,镇上之前一点都不知情?这还不是监察不力?” “问题还在调查,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个需要核实。” “寺洼村可以说是涉及了集体腐bai,你作为半间房书记,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 “你觉得寺洼村村民会怎么看待镇上对他们村委的有效领导?” “……” 秦致知一连串的发问,冯喆几近于沉默,脸上带着略微尴尬的笑容,屋里几乎只有秦致知的声音在响彻。 “上级每年发给镇上的扶贫资金,是否都如实发放到了村民的手里?” “呵呵……”冯喆忽然笑了起来:“当然发给村民了,这个我们是按村发放的,再由各级村委发到村民手里,行了,这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简单准备了一下,秦记者和同事吃点东西,我们回头再谈?” 秦致知却依旧问:“据说咱们镇上之前的胡德铨副书记有许多违纪违法的事情,冯书记作为半间房镇的负责人,对此事有何评价?” 冯喆站了起来:“一切自有定论,呵呵。” “冯书记认为今后如何保证半间房不再出现类似的情况,真正的做到执政为民?” “……吃饭吧,先吃饭,吃完了饭,再安排……我今晚还有个重要会议要参加……” 秦致知看冯喆要结束谈话的举动很坚决,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也站起来说:“谢谢冯书记百忙之中的接见,那我们回头再约时间。” “一起吃饭吧?不要客气嘛……” 秦致知脸上噌出一丝职业性的笑容:“不用了,冯书记很忙,我们还有别的工作要做。” “这个……那你看看,多不好意思……不好吧?” 秦致知到了门口,冯喆在身后忽然的说:“秦记者有事只管来问我,我今天的确忙,明天,嗯,明天下午怎么样?秦记者和同事好好休息,我会找人安排你们在半间房的一切事宜,乡下不比市里,村民素质不高,说话不讲究,还是注意点好。” 秦致知听了心里一凛,感觉冯喆是在阻挠自己进村了解情况,于是回头笑了一下说:“好,谢谢冯书记。” 秦致知出了镇政府大院对摄影师说:“我们绕一圈,别让人跟着,然后去寺洼村。” “不是说听安排?” “听他们的,我们还能了解到什么?” 与此同时,冯喆从和秦致知谈话的沙发上离开,坐进了自己的办公椅里,刘奋斗说:“冯书记,我去交待一下,让人跟着他们,再下去打个招呼。” “跟,可以跟,要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 焦一恩虽然不明白冯喆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但是觉得冯喆今天的表现是有些古怪,刘奋斗听了顿了顿,想说话,冯喆又说:“他们想采访谁,就采访谁,想问什么,就问什么,都不要干涉。” 冯喆说完就再也不言语。 冯喆如今在刘奋斗的心目中已经是难以琢磨了,尤其是当冯喆沉默的时候,刘奋斗总觉得隐隐有一种压迫感,因此冯喆说完刘奋斗就率先离开了,心想这记者来势汹汹,冯喆这样谨慎,可能得知了什么内幕? 焦一恩在屋里再次看了冯喆一眼,发现冯喆的确没有什么再给自己交代的,也走了出去。 露似珍珠月似弓。 冯喆一个人开着车距离寺洼村还有一截路的时候停车摘了车牌,然后进村到了刘浩然的家门口。 此时已经夜静,刘浩然就要入睡,被敲门声给唬了一跳,以为是和刘秋华一帮子有干系的人来找自己麻烦的,披着外衣穿着大裤衩胆战心惊的拿着菜刀到了门后,这时手机铃声猛地响了,将刘浩然又吓了一大跳,竟然是冯喆打来的电话,而外面的人正是冯喆。 冯喆进到门里也不到院子里去,将门扇关上轻声问:“家里没别的人?” “嗯,到屋里坐吧?” “都睡了吧?不用,我来就是问你两句话。” “都睡了,嗯。你说。” “存折的事情,你还和谁说过?” 刘浩然一愣:“没有,奥,还和镇上的焦副书记说过?” “焦海燕?” “是,那都是刘家三个家伙被抓以后的事情了,我只和她说过。” “是你主动说的?” “不是,焦副书记问的。” 刘浩然见冯喆看着自己不说话,挠挠大腿说:“不是我嘴碎,其实吧,上次我们几个去市里,也是焦副书记指点的,她也没说啥,就是说有些事情要往大了闹,不闹别人怎么能知道?而且在大人物面前,西瓜的事情也就是是芝麻,但是我们要的就是芝麻。焦副书记也是为了我好,她人不错,再者,刘秋华三个已经犯了事,她那么一问,我就这么一说,怎么了?” “没事,嗯,焦副书记有水平。第二个问题,市里有记者来采访你?” “记者?没有啊。” “有,可能就是这两天,到时问什么,你就实话实说,不要添油加醋,说虚的没意思,人家是有辨别能力的,还可能会觉得你话里有水分,那就适得其反了。” 刘浩然接连的点头:“谢谢冯书记!” 刘浩然以为记者来采访自己是冯喆安排的,心说这个书记真是为自己办事的,记者一采访,这下全武陵的人就都知道了,看刘秋华还怎么猖狂! 等冯喆走了,刘浩然坐在被窝里反而睡不着了,干脆的酝酿着自己要是面对了记者应该怎么说话。 冯喆离开了寺洼村,开着车心说焦海燕果然是个人物。 存折的事情牛乙岭这些当事人不可能传出去,自己让焦一恩办事,焦一恩也不可能外泄,那只有刘浩然自己最有可能在看到刘秋华一家倒霉后高兴之余给别人炫耀了,可是没想到他诉说的对象竟然是焦海燕。 自己想惩治刘秋华一干人,易本初想保刘秋华,而现在又有了第三方势力要将半间房的水搅浑,不管焦海燕想做什么,唯恐天下不乱的念头是有的,而恐怕秦致知的到来和这第三方不无关系,如此的话,半间房的情势就有些复杂了。 焦海燕…… 这时,唐经天打过来了电话:“领导,牛乙岭被抓住了。” ------------ 第288章生活越来越幽默(四) 今天县里开乡镇工作展望会,冯喆提前二十分钟到了会场,他原本是想在会场外停车的地方候着李凯旋的,可是觉得那样目的性太明显,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就在会场靠近门口的地方选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但是李凯旋迟迟的没来,倒是围上来一些别的兄弟乡镇领导,大家陆陆续续的聊了一会,看时间差不多了,都各就各位,有的就趁着这个机会去洗手间放水清理肚子里积压的存货,免得会开了半截内忧外患,冯喆等周围没人,也慢条斯理的从走廊往洗手间走,这时就看到一个身材丰满的女子背对着自己正要往洗手间里进,而墙体视线的盲点位置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说:“哎呀杨领导杨机要,你亲自来啦!” 这说话的男子正是李凯旋,而女的是机要科杨怡知,杨怡知性格开朗,生的艳丽,长的丰腻,和李凯旋不陌生,冲着李凯旋说:“难道李书记给我捎上?” “稍你?稍不能,得敬,要背,最好是抱着,捧在手心。” “那你还先来了?” “先行为敬,我这不是候着呢。” 杨怡知咯咯一笑:“这两步路就到了,要不你和我进去等?” “反正就两步路,我还是在外面等。” 李凯旋这样一说,杨怡知笑的更开心,冯喆听着两人调笑就停住了脚步,然后墙拐角后没有了声息,就听到杨怡知似乎轻声“嗯”了一下,好像是被李凯旋在身体哪个部分摩挲了一下,而后听到一声轻拍,杨怡知进洗手间去了。 真是胆大心细脸皮厚,冯喆觉得自己应该回避一下才对,可李凯旋却没有立即从墙后面出来,冯喆看身后没人,垫着脚倒着往回走了几步,然后加重了步子再往前走,但是李凯旋并没有在厕所门前站着,李凯旋也不可能真的和杨怡知进到女厕所里,等冯喆进到男厕,发现李凯旋果然又重新回到了男厕里面正在点烟抽,冯喆心里就说杨怡知的绰号叫“羊一只”,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膻气大得很,看来丰满的身材和豪爽的个性对李凯旋是有莫大的吸引力。 “烟瘾大,待会得憋,这会就得先过瘾。” 这会厕所里面还有一个人在大蹲,冯喆点了一下头没说话,李凯旋吸了口烟说:“冯书记不抽烟,抽烟的好处你就不知道了,我给你说啊,这抽烟有三好,哪三好,一是狗怕,抽烟的人背驼,手里又拿着烟,狗以为你弯腰拣家伙揍它,所以就怕,这在下乡搞工作进门入户的很能用得上,我说的可是经验之谈,这二来是入室行窃的贼怕,你想,抽烟的人嗓子痒,嗓子痒就咳嗽,贼听到咳嗽声知道你还没休息,他就不敢进你的家门,这不是防贼?再有,抽烟的人精神好,呵呵,这个最有讲究,为什么呢,一般来说抽烟的人寿命短,活不长,寿命短的人年纪轻,年纪轻的人自然精神就好。” 李凯旋说完自己先乐呵了起来,那个在解大手的人这会冲水出来,一边笑着说李凯旋高论然后和冯喆打了招呼出去了。 李凯旋又说:“现在的烟民可分成四等,一等烟民是既不带烟也不带火,走到哪里都有人巴结你为你敬烟并小心翼翼地为你点上,二等烟民是只带火不带烟,因为你办公桌堆的、耳朵上夹的、口袋里装的烟都有人贡献,只劳你自己动动手点一下火,三等烟民是既带烟也带火,不想占他人便宜,便宜也不让他人占,四等烟民是只带烟不带火,口袋里好烟自己不抽,专门分给别人抽的,”这时冯喆解完手看着李凯旋,李凯旋说:“我是混合者,四不像,这会属于自娱自乐型。老弟咋回事?” 李凯旋的话戛然就拐了一个弯。 “市里来了个女记者,这几天将我缠的头昏脑胀。” 其实秦致知到半间房采访的事情李凯旋知道,这事又不是多保密的,他心知肚明,但是嘴上仍然问:“怎么了?不就一个女记者。” 冯喆看了李凯旋一眼就往外面走,走了一步又停下来等李凯旋,李凯旋将一支烟吸完随手扔了烟屁股说:“好好招待一下,攻关嘛,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别人也未必接受,还费唇舌,为什么不试试最终套路呢?还能难倒你老弟。” 最终套路就是出钱。 对付男记者无非就是招待、喝酒、娱乐、送礼,对女记者往往直接简单的多,直接的投其所好,送钱,可以省去许多繁文琐节。 这会厕所没人,李凯旋对冯喆的称呼又变成了老弟,冯喆说:“这女的也不知道是谁招来的,在半间房像是夜里的蚊子盘旋着,嘴上像是按了锥子,逮住问题一个劲的问,你就是将嘴扎成布袋她都能给你戳一个窟窿,也不嫌累,还油盐不进……市里有熟人没有?” 李凯旋眨眨眼说:“有是有,我的熟人哪有你老弟多?” 李凯旋的意思是自己的关系不硬,冯喆皱眉:“裘书记不在啊,我找谁?” 李凯旋明白了冯喆的担忧,自己也是一个镇的负责人,记者来揭黑就是给镇上眼药,搞不好影响大了会波及到今后的职位走向,而且市一级的记者不像省里的,省里来人大多一请二送三没事的几率比较大,而市里的则往往都是受了某种派遣或者是有明确目的前来的,更难打发。 “上头来查,下面在闹,夹在中间我都快烤熟了,真是没在县里那会舒坦。” 冯喆的意思已经表达到位,多说无益,伸手拉开了门让李凯旋先走,李凯旋本想停伫,再一想太客气了显得虚伪,一出去也站着等冯喆出来,这时恰好杨怡知也出来了,李凯旋看冯喆在洗手转换了话题:“各处各菩萨,一人一活法,总会有办法的。” 杨怡知的视线从李凯旋转移到了冯喆脸上,还是像以前那样叫了一声冯主任,然后问李凯旋怎么了,李凯旋郑重的说:“我在想我为什么不能让鬼来推磨?” 杨怡知知道李凯旋在胡说八道,也洗了手挨着冯喆往会场走,李凯旋一边走一边说:“刚刚有人给我发了一短信,说哥俩考功名,结果哥哥高中弟弟落榜,弟弟回家怕丢面子,跟自个老婆说哥哥下面没了,哥哥回来全家庆贺,唯独嫂子闷闷不乐,晚上嫂子非要看看哥哥下面,一看竟然还在,嫂子大喜欲狂,当时就和哥哥恩爱无比,哥哥事后长叹,说:功名利禄还不如个鸡ba管用。” 杨怡知一听先是笑然后一皱眉,说:“这谁编的段子?你们乡镇的领导说话真是太直接了。” “杨机要你不知道,在乡下说话办事不能太文绉绉,否则很难开展工作,大家都爱听这种带把的和裸露的,不然人家以为你咬文嚼字的瞧不起人,或者是没工作能力,起码是没什么经验,缺少工作方法。” 冯喆知道李凯旋是说什么,他是让自己直接对症下药,可难道自己给秦致知送一个貌似潘安体健如永动机的男人去? 三人到了会场门口,政法wei书记肖抗战皱着眉走了过来,杨怡知本来送完了文件是要回办公室的,这下也停住和冯喆李凯旋站着。 没等三人问好,肖抗战说:“你们镇外出打工的人有多少?” 李凯旋愣了一下,嘴上说:“有一千人左右……” “不包括随着建筑公司干活的人,我说的是外出在哪家企业、工厂、矿山里做事的,比如安装工,搞物流货运的或者服务行业等等。” “那就是八百左右。” “你呢?” “截止上个月底有三百七十三人,这个数字幅度在十人左右。” 杨怡知听冯喆回答的这么具体,就瞧着冯喆的眼睛,可是丝毫看不出有胡诌的迹象。 “你们两个镇的人数有差别。” 肖抗战若有所思,冯喆回答说:“以前我们镇出去打工的人比朱阳关的人多,朱阳关镇底子厚,主要是最近半间房发现了金矿,人员返潮了。” 冯喆是变相的说李凯旋在朱阳关工作做得好,穷则生变,吃得饱睡得暖谁愿意外出打工颠仆流离?半间房要不是发现了金矿,外出的人会比李凯旋那个镇人数多。 肖抗战听了也不说话,就迈腿往会场进,杨怡知也随即用目光和冯喆李凯旋告别离开,可是肖抗战没走两步他又返了回来,朝着外面去了,搞的李凯旋和冯喆都莫名其妙。 今天主持会议的是副书记乔本昌,除了裘樟清外,严守一、易本初等领导都在主席台就坐,冯喆瞧着易本初,从面相来说,易本初脸瘦无肉,嘴唇稍薄,不像是管组织的,倒真是有些天生干纪委的潜质。 会开到一半,冯喆的手机震动,他低头拿出来一看,上面是一条短信:“共chan党的会,国min党的税。” 这短信不知道是谁发的,号码很陌生,一会冯喆瞧见有几个人都低着头在下面看手机,然后嘴角都带着一丝不可言传的笑,知道他们和自己一样了。 会议开完已经是傍晚,这时冯喆才听说梅山县有二百余人在赣南泾川市打工,但是泾川市那边的企业拖欠了梅山县的打工者为数不少的工资,为了讨薪,这二百余人围堵了打工的那家厂矿,结果几乎全被当地以寻隙滋事给抓了起来,而没有被抓的人跑了回来,找到了县里当初组织务工的劳动局要求解决问题,这事情就被反映了上来。 怪不得会前肖抗战有那么一问。 到了晚上八点多,冯喆忽然接到了县纪委打来的电话,说让他现在到县公安局去一趟。 这个电话有些让人颇费思量,到公安局去公安局的不来通知,却让纪委的人打电话? 冯喆到了公安局之后,发现公安局长皮建斌在、肖抗战在,易本初在,竟然唐经天也在,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 ------------ 第289章生活越来越幽默(五) “陈光建说,在监视牛乙岭期间他总共去解了一次手,回来后赵义没说什么,赵义也只解了一次手,同样陈光建也没有给赵义说发生什么异常情况,后来牛乙岭失踪了,我当时让他们停职检查将事情讲清楚,随即陈光建说是赵义放走了牛乙岭,赵义说是陈光建干的而且牛乙岭给陈光建塞了钱,事情的经过大致就这。” 唐经天说完,肖抗战就问了一句:“牛乙岭这个人是半间房寺洼村的支书?他究竟犯了什么事情?” 唐经天没直接回答,看着皮建斌,皮建斌说:“贪污受贿,以权谋私,现在查明能定性的,已经达到立案标准。” “那到底牛乙岭是怎么脱离监视的?是陈光建还是赵义放走的,或者是两者都参与了?”肖抗战又问。 肖抗战虽然是县里的领导,但不是唐经天的直接上司,公安这个职业自身禁令很多,平时唐经天大大咧咧,这会却不能不仔细,见皮建斌已经开了口回答肖抗战的问题,就说:“牛乙岭说,是陈光建将自己放走的。” 肖抗战深深吸了一口气,眉头皱在一起:“我想见陈光建,想亲自问问他。” 皮建斌听了,看着肖抗战,又看看易本初,易本初说:“皮局,肖书记就在这里和陈光建见面。” 到了这时冯喆都不知道自己被叫到公安局是干什么的,可是不到两分钟,半间房派出所的民警陈光建就被带了进来,唐经天说:“陈光建,这里在座的都是领导,你将事情说清楚。” 陈光建说:“唐所,各位领导,我没有放走牛乙岭,更没有受贿徇私。” “你要实事求是,把握好机会,不要耽搁了自己。” 陈光建回答说:“当事人就是我和赵义,我只能说我没有做。” 陈光建说完就闭嘴不吭声了,肖抗战正端起茶杯要喝,又重重的将茶杯放到了茶几上:“你没做,就是说是赵义干的?你就是清白的?” “我只能保证自己,别人我不能妄下结论,毕竟要讲证据。” “还讲证据!这个时候了你还犟!”肖抗战猛地发起了火:“你真是执迷不悟!” “我没做为什么要承认?我没什么执迷不悟的,我对得起自己身上这身警服。” “够了!” 肖抗战拍了一下扶手:“你还提自己警察的身份,你也不怕脸红!” 陈光建脸色发白看着肖抗战说:“姑父,我是清白的,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 姑父? 肖抗战是陈光建的姑父? 又一个姑父? 刚才冯喆还在想肖抗战为什么非要见陈光建和赵义并且对着一个民警发火做有**份的事情,这会才明白,这就是家长在教训晚辈,恨铁不成钢。 易本初是刘秋华弟兄三个的姑父,肖抗战是陈光建的姑父,那这两个“姑父”今晚到底要做什么? 冯喆观察着屋里这些人的反应,可是除了自己外似乎没人对肖抗战是陈光建姑父感到诧异,看来只有自己是后知后觉的。 还有,如果今天涉及的是半间房刘秋华弟兄三个的事情,易本初不应该回避吗?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给我站好!”肖抗战低喝一声说:“你下午给我怎么说的?你怎么保证的?你不配当公安!” “姑父,我……” “我不是你姑父!这里没什么姑父,你这会给我说清楚,到底收了牛乙岭多少钱?” 看来刚刚陈光建就在隔壁所以来的就快,陈光建眼睁得更大:“收钱?我没有!” “你没有?没有人家会指证你?” “什么?牛乙岭指证我?无稽之谈!是赵义将人放走的……” “你凭什么说放走人的是赵义?你有什么证据?” 陈光建摇头说:“我没有!情况很明白,执行任务的是我们俩,不是他就是我,但是我以警察的名义发誓,我没有徇私枉法。” “你还以警察的名义?你当了警察多少年了?嗯!” “四年。” “你还知道!当了四年,难道不知道轻口供重证据?你说是赵义干的,可是牛乙岭却说是被你放走的,难道牛乙岭连你和赵义都分不清了?” “我没干就是没干,这是诬陷!” “他怎么不诬陷赵义!” 肖抗战又拍了一下沙发的扶手,皮建斌脸色肃然,唐经天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低下了头,冯喆眼睛没有焦点,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易本初说:“先下去吧。” 陈光建在离开的那一瞬间回头对着肖抗战说:“姑父,别人不相信我,你怎么也不信?我要是收钱的那种人,我早就会打着你的名号了,可你问问我们唐所,我在半间房这些年提过你吗?” 陈光建义愤填膺的说:“清者自清,这件事我问心无愧。” 陈光建出去了,唐经天看着门被关上,对着肖抗战说:“肖书记,光建还真是从来没提过你,他工作一贯表现不错,我是知道你们的关系,可不是光建说的。” 肖抗战铁青着脸没说话,易本初说:“既然听了陈光建的陈述,是不是也听听赵义怎么说?” 赵义也在公安局? 皮建斌听了就让人将赵义带了进来。 和陈光建相比,赵义看起来外貌更敦厚一些,浓眉大眼,他一进屋对着屋里的人逐个称呼了一遍,然后对着肖抗战很是尴尬的笑了笑,说了一声:“肖书记,你这会腿不疼了吧?下午的事情真是对不起。” 嗯? “怎么回事?”皮建斌问。 “报告局长,今天下午,肖书记在公园散步,我的妻子冲撞了肖书记,肖书记伤到了腿——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你妻子?”唐经天皱眉说:“赵义,到底怎么回事?” 赵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下午发生的事情,原来肖抗战傍晚穿着布鞋休闲服在公园散步,赵义的妻子牵着狗出来遛狗,谁知道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狗咬了肖抗战的小腿,可是赵义的妻子不但不向肖抗战道歉,还恶语相向。 其实今天肖抗战的心情非常不好,先是县里的打工者在泾川市被抓,他觉得泾川那边的行政机构行事简单粗暴,丝毫没有道理,当时就和几位常wei商讨了此事,但是还没有拿出一个结论,加上下午陈光建到了家里说了被停职好几天的事情(当时牛乙岭还没有指证说是陈光建放走了自己),肖抗战就责备陈光建,认为无风不起浪,终归是陈光建行事有瑕疵,等陈光建离开后,肖抗战和妻子因为这事磕碰了几句,于是出来散心,就在公园里碰到了遛狗的赵义妻子。 赵义的妻子却不知道这个穿着普通的老人竟然是县里的领导,说肖抗战不长眼,哪只眼看到是自己的狗咬了他?还骂肖抗战是碰瓷的老家伙。 肖抗战今天一天都不顺,气恼的要掏手机叫人处置这事,可是因为换了衣服,出来的匆忙,手机拉在了家里,赵义的妻子这下更来了劲,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自个掏出了手机,将赵义叫来了要收拾肖抗战,赵义一到场就傻眼了,他是认得肖抗战的,心说真是家门不幸,自己正倒霉呢媳妇又添乱,一脚就将自己家的那只狗给踹进了公园的河里,不住的对肖抗战赔礼道歉,肖抗战知道自己没受伤,见赵义的妻子满脸惭愧,摇摇头哼了一声,就回家了。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不提那个,牛乙岭那件事,你怎么说?” 赵义对着问话的肖抗战说:“肖书记,当时执行任务的是我和陈光建,既然牛乙岭不是在我在场的时候失踪的,那只能问陈光建了。” 易本初猛然问:“牛乙岭说是你将他放走的,他给了你钱!” “没有!我没有!”赵义愕然说:“我没做,我冤枉。” “你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清者自清,我没法证明,但是我真没违法犯纪的事情。” 如果不是牛乙岭的指证,面前的赵义和带下去的陈光建真的是无法自证清白的,这件事其实已经很明白了,可是肖抗战将陈光建叫到大家面前问询一番,到底是出于嫉恶如仇还是有心亮明自己和陈光建的关系呢? 这件事对于冯喆而言并不是应该关注的,他来了这么久也没看到纪委的人在场,那自己被叫到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 屋里就剩下了唐经天、冯喆、皮建斌、肖抗战和易本初,皮建斌开口说:“易部zhang,肖书记,关于马永安死而复生那件事,我认为责任并不全在我们县局。当年马永安失踪后他的家人就报了案,半年之后,阳守县公安局交警大队给我们来了信,确认在阳守县国道上发现的无名死者是我县朱阳关镇的失踪人马永安,依据是dna鉴定结论。” “当年在阳守县公路上的尸首面目全非,只能依据dna来确认死者身份,但是,如今看来这份dna鉴定充满了争议和漏洞,因为当时阳守县公安局交警大队送往司法鉴定所的样本,做的是‘兄弟血缘亲权鉴定’,并非精确度更高的‘常染色体鉴定’,阳守县以此对马永安下了死亡通知,由于时间的原因,我局经手此事的主要办案人员已经故去,对此在档记录也不完全,因此要划分责任予以追究,事实上有困难。” 肖抗战说:“当时马永安的家属一个是马永安的妻子,还有马永安三岁的儿子,在马永安确认死亡后他的妻子因为受到刺激精神出了问题不知去向,马永安的孩子被人领养离开了朱阳关,而他家的房屋和土地也被镇上以无主财产予以征收,如今时隔多年,马永安死而复生,回来要求拿回自己的财产,并对当时主持朱阳关镇工作的易bu长进行行政诉讼,这属于诉讼对象错误。” 噢,易本初来公安局不是因为寺洼村的事情? “诉讼的事情自有程序,可是那个当年被当做马永安埋葬的人是谁?”肖抗战看着皮建斌说:“阳守县那边去人了没有?” “已经去了。” 这样,肖抗战、易本初都有合理充分的理由来公安局,可是自己被通知来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 冯喆还有一个疑问,刚开始的时候,唐经天说陈光建只是说是赵义放走了牛乙岭,可赵义不但说是陈光建放走了牛乙岭而且牛乙岭给陈光建塞了钱,那么,赵义从何得知陈光建和牛乙岭之间的交易? 冯喆觉得,今晚的事情并不是如同眼前看到的这样简单。 ------------ 第290章生活越来越幽默(六) 【很忙,更新还是不能稳定,望朋友们谅解】 “小冯,半间房有个厂是泾川哪家企业的分支?” 听到肖抗战的问话,冯喆没有犹豫的回答说:“是,有一家泾川的,做的也是矿业。” 冯喆说的很肯定,肖抗战嗯了一声说:“咱们县在泾川务工的人就是在属于文远公司的矿上干活的。” 冯喆琢磨着肖抗战的意思说:“那,我和半间房这家厂的负责人接触一下?”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干了活不给钱,这怎么行?讨薪的手段和方式可能偏激,但是要考虑到情势,弱势群体这个词说的是谁?人要是逼急了什么事都能做得出,不团结,单打独斗的能要到血汗钱?”肖抗战说着情绪又激动了起来:“可是出了省,赣南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具体的我们还没完全的了解,小冯你问一下,能消化就好好谈谈,大家好沟通。好出门不如赖在家,出门在外的人不容易,农民工不容易,这件事要从快慎重的解决。” 不知道这个从快慎重解决的话是说给谁听的?但总不会全是对自己,再说自己能解决什么?不过肖抗战的话还是让冯喆有些感动,这个一贯给人印象脾气火爆的瘦小老头的确有一颗耿直的心。 易本初等肖抗战说完,就说自己有事要先离开,肖抗战也说自己要走,众人都起身相送,易本初在楼下上车的时候,看着肖抗战说:“肖书记,我看光建是不是徇私,还有待考证,这个赵义也不能排除嫌疑,问题很辩证嘛。无论如何,牛乙岭是被找到了,”易本初说着视线投向了皮建斌,又看着唐经天:“你们要好好查。” 易本初没有和冯喆视线交集。 易本初一走,肖抗战和皮建斌说了几句话也离开了,唐经天可能是去洗手间不在跟前,冯喆和皮建斌一边往房间走一边说:“两位领导很是关心公安局的工作。” 皮建斌说:“今天泾川的事情的确让大家都觉得突兀。” 冯喆和皮建斌闲谈了几句,见皮建斌不主动说,就问:“今天局里有行动?” 皮建斌说:“冯书记指的是?……” “怎么不见纪委的人?” 皮建斌更加的不解:“冯书记有事?” 怎么回事?皮建斌似乎不知情?冯喆想着说了自己被纪委的人通知来公安局的事情,同时拿出了手机要翻看刚给自己打电话的那个号码,皮建斌恍然的说:“哦,肖书记刚到那会在楼下遇到了易部zhang,两人说着话,就提到了我们县打工者在泾川的事情,易部说似乎半间房有一家企业是泾川哪家公司的分公司,可以通过这个了解一些情况,肖书记听了赞同,当时是有一个纪委的同志在一边,易部就让他打电话给你了。” 原来是这样? 这一切似乎严丝合缝,但是冯喆知道并不是自然而然的,因为当时有人以纪委的名义让冯喆到公安局来,说完就挂了电话,丝毫不给冯喆张口的机会,而且到了公安局后,肖抗战没提纪委的人这回事,易本初也箴言不语,那那个打电话的人是恰好经过肖抗战和易本初身边,还是一直就跟着他们俩某一个人呢? 现在看,恐怕这一切都是易本初安排好的,无非就是让自己到场,至于来干什么,也许只是要自己感受一下县里这位领导人的存在,从而在刘秋华弟兄三个的事情上有所表示? 那易本初今晚到公安局来的目的就很明显了,被死而复生的人提起诉讼来询问案情只是一个幌子。 一时间冯喆将一些似乎毫无关联的人和事串在一起,正在思索,唐经天就进来对着两人说:“皮局,冯书记,刚接到电话,刘二春被抓获了。” 刘二春是找到了,但并不是投案或者是公安追捕到的,而是被胡凤举发现的,而且,两人这时都被送到了医院。 胡凤举和刘二春都身负重伤。 自从寺洼村的刘氏兄弟被抓的抓逃的逃,一贯在半间房以泼皮无赖身份出现的胡凤举猛然的活到了一个超凡脱俗的人生境界。 那天胡凤举瘸着腿从街上走过,许多人都远远的对着他指指点点,从这些只言片语中胡凤举听到大家在议论寺洼村的几个村官就是被自己给弄进去的云云,胡凤举猛地一个激灵,心说对呀,自己是个英雄,是个人物了,于是莫名的有了底气,到了一家商店里要了一瓶酒用牙开了瓶盖就灌进肚子一半,随即掂着酒瓶往外走,商店的人问他要钱胡凤举睁着猩红的眼骂:“入娘的!知道我是谁吗?刘氏三雄就是老子给弄进去的!” “问老子要钱?王八蛋,你们全都欠我的!” 一瓶酒不足五块钱,商店的老板也不想和胡凤举纠缠,胡凤举慷慨激昂的走在公路的中间仰着头猛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威震半间房的英雄,起码寺洼村的人是应该感谢自己的,这就是一份荣耀。于是接连几天,胡凤举都生活在一种奇怪的自我幻觉当中,这天他又在镇上强行赊了一瓶酒依法炮制的喝了大半瓶漫无目标的乱走,一会醒眼朦胧酒意上头了,等睁眼一看,竟然到了寺洼村刘二春的家门前,胡凤举豪气丛生,抬着伸不直的腿在铁皮大门上踹了好几脚,然后想起这刘二春家根本没人,刘二春这流氓根本没娶老婆! 想起了老婆这个字眼,胡凤举眼前晃动着刘二春当时在这个院落里用枪和匕首胁迫的那两个一身白花花都是肉的女子做那种事时的表情和叫声。 “日!” 胡凤举又朝着大门踢了一下,转身就朝着刘秋华家挪了过去。 刘二春家没人,刘秋华和刘春华家里有人! 刘秋华之前是村里的风云人物,那时候每天家里都人来人往,但如今已经是门可罗雀了,刘秋华的老婆听到有人砸门,心说这几天都没人上门了,不知道是谁来了,打开门还没看仔细,一个人满身酒气的就顺着门扇倒了进来,刘秋华的老婆伸手一扶,就被这满身酒气的人扯掉了衣服的前襟,顿时半边起伏雪白的胸脯就露了出来,这妇人尖叫一声,本来就要退后,却不知这一声尖利的叫激起了胡凤举曾经亲眼目睹的记忆,胡凤举伸手就捞住了刘秋华老婆的腿将她拉倒,自己满嘴含糊不清的骂骂咧咧就爬上了这妇人的身体开始了胡作非为。 刘秋华的老婆平日一贯养尊处优,这会被一个要饭一样的男人骑在身上疯了似的又揪又抓,挣扎了一会挣脱不掉,早就昏了过去。 正当胡凤举匍匐在女人身上贪婪的探索获取快乐和自我提升尊严并感觉人生无比美好的时候,听到脑后有破风声传来,恰好这时他的临界点到了,也因为往日总做无赖和人争斗的经验丰富,本能的低了一下头,结果被一根木棍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右肩膀上。 胡凤举在惨叫一声的同时在女人身体里射出了男人的精华翻身骨碌了下来,等睁眼看仔细,咬牙切齿挥动着木棒打自己的竟然是逃逸了多日的刘二春。 刘二春逃了几天终于忍不住回来探听虚实,去没想到在大门口看到这样一幕不由愤怒之极,棍棍要置胡凤举于死地,胡凤举身上也不知道被打了多少棍,就在他头昏脑胀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伸手摸到了已经被摔碎了的酒瓶子,嘴里怪叫一声对着刘二春就扑了过去。 刘二春一躲,胡凤举“嗷”地叫着拽着刘二春的腿将他扳倒,举着酒瓶子对着刘二春胡乱的戳过去,刘二春顿时发出了杀猪一样的惨叫声,他被胡凤举破碎的玻璃酒瓶结结实实的刺中了裆部。 …… 冯喆还是觉得,易本初之所以在肖抗战面前说陈光建未必是徇私而赵义也未必是无辜的,目的只是为了肖抗战落他的好,再有就是即便真是陈光建放走了牛乙岭又能如何?牛乙岭已经被抓到了,而即便公安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有疏漏又能是多大的事情呢?何况现在肖抗战和陈光建的关系已经明朗化,皮建斌和唐经天能怎么处置陈光建,又会如何处置陈光建? 易本初做这些事情的目的还是为了刘氏三兄弟。 这一切都是要让自己看,因为自己的态度在某些方面就是裘樟清的态度,易本初既想救人还不想将自己的态度亮明,可谓隐藏的颇深。 本来冯喆想着给邱玉茹打了电话说一下肖抗战嘱咐的事情就行了,但是邱玉茹这会却正在半间房,冯喆再一想还是见一下面的好,毕竟这次是自己要有事让对方帮忙,而且,在赣南泾川那次被一个叫罗一一的女警问候,冯喆觉得,也许邱玉茹会对这个罗一一感兴趣? 冯喆到了邱玉茹的厂矿,刚进大院就看到秦致知风风火火的从楼上下来似乎要离开,她的身后跟着一个提摄影机的男子,冯喆坐在车上没下来,想等秦致知先走,可是没想到秦致知认识冯喆的车子,她径直的走了过来,伸手敲了一下车窗玻璃。 冯喆从车窗里看着秦致知修长的手指和修剪的齐齐整整的指甲,心说这真是一个会生活的人,但是视线上移,目光所及却是带着怒气的脸,冯喆干脆的下了车,秦致知劈头盖脸的问:“你知道我们国家的民主法治进程为什么这么缓慢吗?” “就是有人在扯后腿!” 冯喆没吭声,秦致知转身就走,但是她没走几步又转了回来,再次张口说:“做事情总有好有坏,对吧?新闻的目的性就是客观真实的报道,为的是让这个社会的某些事物更加的具有监督,如果公开公正都做不到,不具有透明性,怎么能让老百姓信任?” 冯喆还是不说话,秦致知用手抚弄了一下被风吹着有些凌乱的头发,还想说什么,但是她看到冯喆面无表情的样子,终于扭头走了。 邱玉茹这时已经下楼来迎接冯喆了,两人寒暄几句,邱玉茹说:“刚刚秦记者接了一个电话,说是让她回去。” 回去的意思就是终止采访,其实冯喆对秦致知来半间房的采访是抱着可有可没有的态度的,如果寺洼村的事情曝光,其实他也希望曝光,那么刘二春等人就会得到严惩,村民们会满意,但是易本初会不满意;如果寺洼村的事情没有被曝光,那么并不是说易本初有多大的能量,可能是在市wei那里遭到了干扰,因为毕竟谁都知道自己是裘樟清的人,而翟万全对有影响梅山的事情,也不会持肯定态度的。 到了邱玉茹的办公室,刚刚说了肖抗战交待的事情,裘樟清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冯喆接了电话,裘樟清在那边停了一会才说:“你来省里。” 这时已经是落霞漫天,不远处房河的河面在夕阳的投射下颇有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意境,几只水鸟在山野空旷处低飞翩跹,冯喆猛地想起了一句话:有些鸟生来是没有脚的,它们这一生只能不停的飞,当它们停止飞翔的那一天就是生命殆尽的时候,而有些人一生注定是不会坦荡的,因为对他们而言生命就是一个过程,这个过程的长短每个人大致相同,可是宽度,却不尽一样。 ------------ 第291章生活越来越幽默(七) 第291章生活越来越幽默(七), 裘樟清上午还有个会,冯喆一夜辛苦,趁这个空挡抓紧时间就补了个觉,睡得正香,李玉打电话过来说裘樟清散会了,这会在办公室,从现在开始,将不再安排会见其他人。 冯喆飞快的洗了把脸,看看镜中的自己,十来分钟就到了裘樟清的办公室,一进门就瞧见那盆黑色的百合养郁郁芳芳,开的很好,在宽大的窗户前,非常显眼。 裘樟清正在批公文,看了冯喆一眼,对冯喆的问候只是嗯了一声,等李玉一会出去了,见冯喆正在注视着那盆花,就轻轻的活动了一下脖子,问:“数清楚有多少花瓣了没有?” 冯喆笑笑说:“没有,我恐怕自己会约数越迷糊。我看着花心里在想,书记这盆比我养的那个好,这应该有什么秘诀或者心得的。一定有。” 裘樟清听了就笑,看来心情很好,她接受了冯喆的恭维,身子往后背一靠说:“秘诀是有,却不可轻传。” “书记说的是,越是重要的技法,就愈得经过千辛万苦、浴火重生才学到手,那才能被好好珍惜,就像‘书非借不读’的道理一样。要不,那我中午请书记一顿饭,怎么样?” 裘樟清笑着站起来:“一顿饭就想套我真言?你也说了要千辛万苦的,这么简单就得了秘诀真谛,养花发家致富了,我怎么办?这不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冯喆笑笑的说:“那是,我是不知轻重了,对了,裘书记,我刚刚得知,咱们市里财政宾馆有温泉浴了,那里的温泉水的确是从赣南天门山运输过来的,算是咱们市里第一家。” 裘樟清心说他真有心,原来还一直记得自己喜爱游泳的事情。 “温泉就先罢了,哦,走,我们先吃饭吧。” 裘樟清没问冯喆来县里干什么,意思是有事一边吃饭一边谈,这时李玉进来,看到裘樟清一脸轻松的模样,心里感叹人和人真的是不同的,还是冯喆行,其他人见了裘樟清哪会享有这种亲切的待遇。 “裘书记,我中午想请一会假,我父亲住院了。” “哦?李校长病了?” 裘樟清问的是李玉,冯喆却回答了:“裘书记,昨天李校长从河里将一个落水的孩子救上了岸,孩子没事,李校长头部却撞到了河石上,一直昏迷,昨天下午,我将李校长送到了县医院。” “昨天从省里回来很晚了,我见书记也累了,就没汇报。我昨晚去过了医院,医生说没大碍。这次真是多亏了冯书记。” 裘樟清说:“哦,这样,那你去吧,下午就不用回来,多陪陪李校长。有什么需要,告诉我。” “谢谢裘书记。” 李玉走了,冯喆看着裘樟清说:“在下面不觉得,这会和书记您在一起,被人也称书记,感觉怪怪的。这样不好,我回头让李玉纠正,改一下口,起码在您面前别这样称呼我。” 裘樟清看着冯喆,摆了一下手:“全国一盘棋,向上看齐,基层工作端正,就能保证队形不歪,你这个书记也是书记。” 两人像从前那样一个前一个后,冯喆在后面关了门,随着裘樟清往电梯那里走。 这会快要下班,楼道里的人见了两人,都站住笑笑的问着好,裘樟清一脸平静,冯喆在后面微笑着对问候的人点头示意,还有人早早的就按了电梯在候着让两人上去,冯喆说了谢谢,那人等电梯门关闭,才转身离开。 电梯门缓缓关闭,裘樟清说:“我回忆了些关于描写百合的诗,可是想来想去的,都觉得不合适,倒是觉得这句‘日历参差影,风传轻重香’还比较贴切。” “‘日历参差影,风传轻重香’?这句真好——我也想过,不过真是没考虑到过这一句,这是谁的诗?” “又在偷师了?” “师傅就是师傅,师傅的学识不是做学生的一时半会能学得会的,顶多画虎似猫,难以形神兼备。” 电梯里就是裘樟清和冯喆,裘樟清听冯喆一说又笑了:“那我告诉你,你就欠我两顿饭啊,这个‘日历参差影,风传轻重香’不是说百合的,而是赞颂兰花的,是李世民的诗。” 冯喆其实知道裘樟清这首诗的出处,“日丽参差影,风传轻重香”的下一句是“会须君子折,佩里作芬芳”,但是没理由让裘樟清丧失做师傅的优越感,而且自己欠裘樟清的饭局,应该越多越好,多多益善。 两人出了电梯,裘樟清又恢复到了梅山一把手的状态,冯喆一直跟在裘樟清的身后,到了外面快走几步为裘樟清打开了车门,护着她上了车,才坐到了前面,和司机点头打了招呼。 回到了五一九,裘樟清没有直接吃饭,而是先换了一身浅颜色的外装,里面原先的白衬衣也换成了淡粉色圆领的,还洗了一下脸,做完这一切后,本来冯喆以为裘樟清会到下面去吃的,她却让人将食物送到了房间里。 “裘书记,李校长舍己救人这事,对我触动很大,我觉得,有些事情说起来简单,落在自个身上真正的做起来,却有难度。许多事情在日常我们都会忽视,但是真正的经历了,才知道大家需要的也不应丢弃的,就是这些看似平凡但却透射出人性光辉的正能量,我觉得,这恰恰是推动社会和谐前进的动力所在。李校长知识面广,有深度,他不但是半间房教师中的佼佼者,人品更是犹如明月照山岗,但凡和他交往的人都能感觉到李校长身上的那种真正为人师表的‘仁者爱人’的思想境界,李校长更是我们县教育界扎根基层的好老师,在本职工作中兢兢业业,取得的成绩是显著的,是有目共睹的,我想,借这个机会在半间房深入开展一次‘讲政治、有信念,讲规矩、有纪律,讲道德、有品行,讲奉献、有作为’的研讨,让严格遵守党纪国法,遵守各项工作制度和工作纪律,转变工作作风,切实提高工作效率,避免不作为、******、慢作为成为一种常态,要每个人都常怀感恩之心、知足之心、忧患之心,廉洁从政、务实、高效、创新成为一种主流,形成一种风气。” 裘樟清没接冯喆的话,吃着饭,喝了一口汤,问:“去年的五一前后,半间房中心小学的学生来县里,就是为了李博谷,转眼就是一年。” 冯喆揣摩着裘樟清说这句话的意思,正要说话,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裘樟清听到了嗡嗡声,下巴点了一下,示意冯喆接电话。 冯喆一看,这个电话是刘奋斗打来的,也不出去避开裘樟清,意思是自己在裘樟清面前没有私密可言,坐在那里接了电话,刘奋斗张口就问:“冯书记,你这会在哪?” “你说,什么事?”冯喆没有回答反问。 “镇上出事了,大院被几十个村民堵了。” 冯喆到了半间房后,还没出现过村民围堵镇政府的事情,他觉得裘樟清似乎能听到话筒里刘奋斗的话语,问:“怎么回事?哪个村的人?” “人是南莫村的,领头的是昨天李博谷救得那个落水孩子的父母,直接原因是王茂强这个瓜怂货在大院里搧了这孩子他妈一巴掌,媳妇吃亏,男人就闹,结果在大院里就和王茂强打起来了,真他ma的,王茂强被扯破了衣服,吃了亏,在院里鬼哭狼嚎的,大家都去劝说制止,王茂强就叫了派出所的人来抓人,这下好,矛盾激化,挨打的女人不情愿了,她男人,哦,这男的叫高岿然,高岿然同时也打了电话,叫来了一帮子村民,就在大院里堵上了。” 刘奋斗说的有些稀里糊涂,满嘴妈的妈的,冯喆沉声说:“唐经天在不在?在?我不和他通话了,你告诉他,他去是维持秩序,不是去施压的,不管情况怎么样,不能抓村民,不能激化矛盾,不能动手,警戒就好,除了对伺机闹事、破坏财产、意图打砸抢的人实施必要的强制措施外,不准动用武力,政府里的人,谁今天越界,谁承担责任。” “事情的起因是什么?” “我还正在了解。” “王镇长呢?他在哪?” “他躲在自己办公室里,这家伙!” “在办公室躲着?” 刘奋斗在那边说:“可不是躲着?他先动手打的人,这事就是他引起的,几十号人找他,见了他还不将他给生吞活剥了?” “镇上领导这会还有谁在?” “除了我,王茂强,没别人。” “那谁在大院里做工作?没人?都去吃饭了?刘校长呢?不见人?”冯喆沉吟了一下:“你先给唐经天转述我的话,然后将事情的详细经过了解清楚。我一会打给你。” 刘奋斗还欲言又止,冯喆却干脆的挂了电话,拨给了高志邦:“老高,我是冯喆,我这会在县里,你听我说,高岿然夫妇和一些你们村的人在镇政府反应情况,可能和王茂强同志出现了一些误会和冲突,唐所长带着人在镇政府维持秩序——你现在就去现场,将你们村的人约束起来,控制事态恶化,告诉大家,就说是我说的,大家有什么问题,那就解决问题,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向我反映……对,是高岿然。” 裘樟清看着冯喆一连串的打着电话,语气也没急促,表情和平时一样,心说他倒是指挥若定的沉得住气。 ------------ 过关 正文 ------------ 第292章地褊未堪长袖舞,夜寒空对短檠灯(一) 第292章地褊未堪长袖舞,夜寒空对短檠灯(一), 刘奋斗在那边说:“可不是躲着?他先动手打的人,这事就是他引起的,几十号人找他,见了他还不将他给生吞活剥了?” “镇上领导这会还有谁在?” “除了我,王茂强,没别人。” “那谁在大院里做工作?没人?都去吃饭了?刘校长呢?不见人?”冯喆沉吟了一下:“你先给唐经天转述我的话,然后将事情的详细经过了解清楚。我一会打给你。” 刘奋斗还欲言又止,冯喆却干脆的挂了电话,拨给了高志邦:“老高,我是冯喆,我这会在县里,你听我说,高岿然夫妇和一些你们村的人在镇政府反应情况,可能和王茂强同志出现了一些误会和冲突,唐所长带着人在镇政府维持秩序——你现在就去现场,将你们村的人约束起来,控制事态恶化,告诉大家,就说是我说的,大家有什么问题,那就解决问题,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向我反映……对,是高岿然。” 裘樟清看着冯喆一连串的打着电话,语气也没急促,表情和平时一样,心说他倒是指挥若定的沉得住气。 几分钟的功夫,刘奋斗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冯书记,按你的指示,场面已经得到控制,现在高岿然同志要和你通话……” “好,你把电话给他。” “冯书记?冯书记……” “是高大哥呀,你好,我是冯喆……” 正在这时,裘樟清的电话响了,冯喆起身就走到了外面,闭了门,以免影响裘樟清接电话。 高岿然的嗓门大而且激动,似乎人能从电话那一头钻过来站在冯喆的面前:“……冯书记,我老婆被你们镇上当官的打了,就是那个王胖子王茂强,什么副镇长,就是畜生!神经病!你得给我做主。” 冯喆安慰了高岿然几句,顺着高岿然的话意问究竟发生了什么,高岿然说:“我刚干完活到家,还没吃饭,刘校长打电话说让我和我儿子到镇上来一趟,我问去镇上哪里,他说镇政府,我问他什么事,他说你儿子不是昨天落水,被李副校长救了吗,就是说那事。既然关系到了李校长,我想这得赶紧去啊,就带着老婆去厂房里接了儿子,然后急匆匆的就到了镇政府,谁知道一进大院,那个傻diao王茂强和刘校长堵着我问,你是高岿然,日ni妈bi就你能,你都能出圈了,王茂强这个死胖子骂的很难听,我糊涂了,不知道怎么回事,问他你怎么骂人,他说骂的就是你,你这个瘟神,你ma的,骂你是轻的,老子还要打你,我说你这人神经病啊,当官了不起,副镇长了不起?你打一下试试,你能打得过我?就你那三尺高六尺宽的横祸不够我练手!王茂强就说我打你怎么了,你ma我就打你,这时刘校长将他拉开了,我媳妇就问刘校长叫我一家三口到底干嘛,怎么就遇到这个脑子不正常的人,刘校长还没说话,王茂强这个神经病又骂开了,然后朝着我这边扑,我媳妇挡着我,结果就被王茂强从后面踹了一脚,然后她又被王茂强打了一个嘴巴,当时我儿子就被吓哭了,我当然气愤,就和王茂强纠缠,打了他几下,他也不经打,就倒在地上,这时我被人拉开了,王茂强从地上起来骂骂咧咧的说今天非要弄死我,我说就凭你?他说你等着,老子让你蹲一辈子监狱,将牢底坐穿,然后他就打电话叫了派出所的人,冯书记,我又没做错什么,是他先动手打的人,他恶人先告状,我当然不怕,他能叫人,我也有人,人多是一势,就叫了我的本家几十人来镇上,结果就在镇上闹开了,冯书记,他王茂强是个镇长,是个副镇长,但是今天这事不跟我说个一二三,弄到联合国我都不行他!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他是人民法院?我怎么他要让我蹲一辈子监狱?——他要我将牢底坐穿,我在坐牢前先灭了他!” 冯喆一直聆听着没有打断高岿然的话,等高岿然说完,先询问了他媳妇和孩子有没有受伤,高岿然说没有,就是气不过,然后说儿子被吓得现在还在哭,冯喆又安慰了几句,说:“高大哥,我现在不在镇上,从昨天李校长出事后我就护着他到了县医院,李校长是我们镇上学校的好老师,他落了水、出了事,我们应该尽一切的努力、用各种能用到的方法和力量去保证、去促成、以使李校长安然无恙的康复,否则,李校长要是身体上有一点点的问题,都将是我们全镇教育系统的难以挽回的损失。但是,我顾此失彼啊,个人能力有限,顾得了这头顾不得那头,我在医院,却没想到今天镇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真是感到负疚,对不起啊,高大哥,现在,我代表镇党委、镇政府向你和嫂子、侄子表示慰问。在我不在镇上的期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深感不安,对不起,高大哥,我向你全家道歉——你能接受我的歉意吗?” 冯喆将话题扯到了李博谷身上,高岿然激动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冯书记,你是好人,我知道你昨天一天到现在都很忙,高支书说你人不错,我都知道,王茂强的事情和你没关系,和镇政府没关系,主要是他刚刚要派出所的人抓我们,我才叫的人,我这会就让人都回去,不影响镇上人办公,你放心,我不是不懂礼的人,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先放开手撒尿,不理王茂强那个鸡ba,那个,李校长怎么样了?没事了?你说说,我本来准备下午到县上医院看李校长的,谁想到就出了这种事。” 听到高岿然说这些,冯喆问:“高大哥,谢谢你理解我,支持我的工作,我问你几个问题啊,我听刘书记说,你一家人之所以到镇上来,是接到了刘校长的电话?” “是啊,真是莫名其妙,叫我来,我就来了,来了就碰到了疯子!这不是没事找事?背上鼓寻槌?” “哦,那刘校长当时给你打电话是怎么说的呢?你别急,慢慢想。” “不用想,很简单的几句话,刘校长就说,让我带着孩子来镇上,是关于李副校长的事情,我以为李校长怎么了,我才和媳妇急急忙忙的从学校接了孩子来的。” “高大哥,你回忆一下,你之前和王茂强认识吗?” “不认识,但是知道他是副镇长,神经病!这种人怎么能当镇长?谁选的?冯书记,你要查查!这人这样,肯定有问题!” “哦,那嫂子呢?也不认识王茂强,没接触过?哦,就是说,你全家之前和王茂强不认识,也没交往过,对吧?” “是。” “好,我明白了,你看今天这事真是,你给嫂子说说,先回去吧,我尽快从县上回去,然后我再当面和你,和嫂子道歉说这事好不好?” 高岿然听镇上最大的官对自己说的很客气,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就将手机还给了刘奋斗。 “刘书记,现场情况怎么样?” “没有骚乱,高志邦在和南莫村的人做工作,唐经天让派出所的人都撤到了大门外。” “你给老唐说,让他将人全部撤离,对,一个不留。现在,镇上的领导都有谁在?” “没人,老王还在楼上没下来。” “好了,你给老唐说一下我的意思后,不用再给我打电话了。” 冯喆在隔断门后想了一下,拨了刘福禄的手机,刘福禄接了电话叫了一声冯书记,再也不吭声了。 “刘校长,我现在代表镇党委问你几个问题,请你认真考虑好了,再回答我。” 冯喆也没问刘福禄这会在哪,刘福禄一听冯喆说的严肃,赶紧答应,冯喆问:“你今天打电话叫高岿然一家到镇政府,有什么事?” “冯书记,不是我找高岿然一家,是王副镇长要找高岿然他们一家,我就是传话的,王副镇长给了我高岿然的联系电话,我就打了过去,我按照王副镇长的意思叫他们三口人来,我没想到事情发展成了这样。” “你早上什么时候到的镇上的?” “十点多快十一点的时候。” “去镇上要办什么事?要见什么人?” “我本来就是去见王副镇长说李副校长落水的事,还有看镇上对建校舍的事情有什么具体新的方案没有。” “你见到王副镇长后,他都说了些什么?” 冯喆问的这个问题涵义很广,刘福禄心说总不能将自己和王茂强说昨晚打牌输钱赢钱的事情都讲出来,就选择了有关联的说:“我能看出来王副镇长心情很不好,我们当时在大院里碰上了,就在树荫下说话没进办公室,王副镇长说了几句告黑状之类的话,我没听明白,但是也没问,后来,我问到中心小学的事情,王副镇长说管他什么学校,他能不能继续干下去还是问题,我就问怎么了,他说如今的农民能耐的很,都告到市委市政府去了,然后还骂了几句,可是我再问,他却再不说了。” 看来,高岿然是做了什么让王茂强恼火的事情了,那高岿然究竟做了什么能让王茂强说他这个副镇长都干不下去了呢?这件事和市委市政府又有什么联系?冯喆心里想着,问刘福禄:“刘校长,你说高岿然的手机号是王副镇长给你的?” “对呀,王副镇长拿了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给我,让我给高岿然打电话,就说来镇上说李副校长的事情,还说让他把孩子带上。” “为什么一定要强调让高岿然带上孩子?” “我不知道啊,我心里想这不当时还没放学呢,难道,王副镇长是安排要他们三口人一起去县医院看望李副校长?” “然后呢?在你给高岿然打了电话之后,王副镇长都说了什么?” ------------ 第292章地褊未堪长袖舞,夜寒空对短檠灯(一) 第292章地褊未堪长袖舞,夜寒空对短檠灯(一), “那谁在大院里做工作?没人?都去吃饭了?刘校长呢?不见人?”冯喆沉吟了一下:“你先给唐经天转述我的话,然后将事情的详细经过了解清楚。我一会打给你。” 刘奋斗还欲言又止,冯喆却干脆的挂了电话,拨给了高志邦:“老高,我是冯喆,我这会在县里,你听我说,高岿然夫妇和一些你们村的人在镇政府反应情况,可能和王茂强同志出现了一些误会和冲突,唐所长带着人在镇政府维持秩序——你现在就去现场,将你们村的人约束起来,控制事态恶化,告诉大家,就说是我说的,大家有什么问题,那就解决问题,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向我反映……对,是高岿然。” 裘樟清看着冯喆一连串的打着电话,语气也没急促,表情和平时一样,心说他倒是指挥若定的沉得住气。 几分钟的功夫,刘奋斗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冯书记,按你的指示,场面已经得到控制,现在高岿然同志要和你通话……” “好,你把电话给他。” “冯书记?冯书记……” “是高大哥呀,你好,我是冯喆……” 正在这时,裘樟清的电话响了,冯喆起身就走到了外面,闭了门,以免影响裘樟清接电话。 高岿然的嗓门大而且激动,似乎人能从电话那一头钻过来站在冯喆的面前:“……冯书记,我老婆被你们镇上当官的打了,就是那个王胖子王茂强,什么副镇长,就是畜生!神经病!你得给我做主。” 冯喆安慰了高岿然几句,顺着高岿然的话意问究竟发生了什么,高岿然说:“我刚干完活到家,还没吃饭,刘校长打电话说让我和我儿子到镇上来一趟,我问去镇上哪里,他说镇政府,我问他什么事,他说你儿子不是昨天落水,被李副校长救了吗,就是说那事。既然关系到了李校长,我想这得赶紧去啊,就带着老婆去厂房里接了儿子,然后急匆匆的就到了镇政府,谁知道一进大院,那个傻diao王茂强和刘校长堵着我问,你是高岿然,日ni妈bi就你能,你都能出圈了,王茂强这个死胖子骂的很难听,我糊涂了,不知道怎么回事,问他你怎么骂人,他说骂的就是你,你这个瘟神,你ma的,骂你是轻的,老子还要打你,我说你这人神经病啊,当官了不起,副镇长了不起?你打一下试试,你能打得过我?就你那三尺高六尺宽的横祸不够我练手!王茂强就说我打你怎么了,你ma我就打你,这时刘校长将他拉开了,我媳妇就问刘校长叫我一家三口到底干嘛,怎么就遇到这个脑子不正常的人,刘校长还没说话,王茂强这个神经病又骂开了,然后朝着我这边扑,我媳妇挡着我,结果就被王茂强从后面踹了一脚,然后她又被王茂强打了一个嘴巴,当时我儿子就被吓哭了,我当然气愤,就和王茂强纠缠,打了他几下,他也不经打,就倒在地上,这时我被人拉开了,王茂强从地上起来骂骂咧咧的说今天非要弄死我,我说就凭你?他说你等着,老子让你蹲一辈子监狱,将牢底坐穿,然后他就打电话叫了派出所的人,冯书记,我又没做错什么,是他先动手打的人,他恶人先告状,我当然不怕,他能叫人,我也有人,人多是一势,就叫了我的本家几十人来镇上,结果就在镇上闹开了,冯书记,他王茂强是个镇长,是个副镇长,但是今天这事不跟我说个一二三,弄到联合国我都不行他!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他是人民法院?我怎么他要让我蹲一辈子监狱?——他要我将牢底坐穿,我在坐牢前先灭了他!” 冯喆一直聆听着没有打断高岿然的话,等高岿然说完,先询问了他媳妇和孩子有没有受伤,高岿然说没有,就是气不过,然后说儿子被吓得现在还在哭,冯喆又安慰了几句,说:“高大哥,我现在不在镇上,从昨天李校长出事后我就护着他到了县医院,李校长是我们镇上学校的好老师,他落了水、出了事,我们应该尽一切的努力、用各种能用到的方法和力量去保证、去促成、以使李校长安然无恙的康复,否则,李校长要是身体上有一点点的问题,都将是我们全镇教育系统的难以挽回的损失。但是,我顾此失彼啊,个人能力有限,顾得了这头顾不得那头,我在医院,却没想到今天镇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真是感到负疚,对不起啊,高大哥,现在,我代表镇党委、镇政府向你和嫂子、侄子表示慰问。在我不在镇上的期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深感不安,对不起,高大哥,我向你全家道歉——你能接受我的歉意吗?” 冯喆将话题扯到了李博谷身上,高岿然激动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冯书记,你是好人,我知道你昨天一天到现在都很忙,高支书说你人不错,我都知道,王茂强的事情和你没关系,和镇政府没关系,主要是他刚刚要派出所的人抓我们,我才叫的人,我这会就让人都回去,不影响镇上人办公,你放心,我不是不懂礼的人,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先放开手撒尿,不理王茂强那个鸡ba,那个,李校长怎么样了?没事了?你说说,我本来准备下午到县上医院看李校长的,谁想到就出了这种事。” 听到高岿然说这些,冯喆问:“高大哥,谢谢你理解我,支持我的工作,我问你几个问题啊,我听刘书记说,你一家人之所以到镇上来,是接到了刘校长的电话?” “是啊,真是莫名其妙,叫我来,我就来了,来了就碰到了疯子!这不是没事找事?背上鼓寻槌?” “哦,那刘校长当时给你打电话是怎么说的呢?你别急,慢慢想。” “不用想,很简单的几句话,刘校长就说,让我带着孩子来镇上,是关于李副校长的事情,我以为李校长怎么了,我才和媳妇急急忙忙的从学校接了孩子来的。” “高大哥,你回忆一下,你之前和王茂强认识吗?” “不认识,但是知道他是副镇长,神经病!这种人怎么能当镇长?谁选的?冯书记,你要查查!这人这样,肯定有问题!” “哦,那嫂子呢?也不认识王茂强,没接触过?哦,就是说,你全家之前和王茂强不认识,也没交往过,对吧?” “是。” “好,我明白了,你看今天这事真是,你给嫂子说说,先回去吧,我尽快从县上回去,然后我再当面和你,和嫂子道歉说这事好不好?” 高岿然听镇上最大的官对自己说的很客气,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就将手机还给了刘奋斗。 “刘书记,现场情况怎么样?” “没有骚乱,高志邦在和南莫村的人做工作,唐经天让派出所的人都撤到了大门外。” “你给老唐说,让他将人全部撤离,对,一个不留。现在,镇上的领导都有谁在?” “没人,老王还在楼上没下来。” “好了,你给老唐说一下我的意思后,不用再给我打电话了。” 冯喆在隔断门后想了一下,拨了刘福禄的手机,刘福禄接了电话叫了一声冯书记,再也不吭声了。 “刘校长,我现在代表镇党委问你几个问题,请你认真考虑好了,再回答我。” 冯喆也没问刘福禄这会在哪,刘福禄一听冯喆说的严肃,赶紧答应,冯喆问:“你今天打电话叫高岿然一家到镇政府,有什么事?” “冯书记,不是我找高岿然一家,是王副镇长要找高岿然他们一家,我就是传话的,王副镇长给了我高岿然的联系电话,我就打了过去,我按照王副镇长的意思叫他们三口人来,我没想到事情发展成了这样。” “你早上什么时候到的镇上的?” “十点多快十一点的时候。” “去镇上要办什么事?要见什么人?” “我本来就是去见王副镇长说李副校长落水的事,还有看镇上对建校舍的事情有什么具体新的方案没有。” “你见到王副镇长后,他都说了些什么?” 冯喆问的这个问题涵义很广,刘福禄心说总不能将自己和王茂强说昨晚打牌输钱赢钱的事情都讲出来,就选择了有关联的说:“我能看出来王副镇长心情很不好,我们当时在大院里碰上了,就在树荫下说话没进办公室,王副镇长说了几句告黑状之类的话,我没听明白,但是也没问,后来,我问到中心小学的事情,王副镇长说管他什么学校,他能不能继续干下去还是问题,我就问怎么了,他说如今的农民能耐的很,都告到市委市政府去了,然后还骂了几句,可是我再问,他却再不说了。” 看来,高岿然是做了什么让王茂强恼火的事情了,那高岿然究竟做了什么能让王茂强说他这个副镇长都干不下去了呢?这件事和市委市政府又有什么联系?冯喆心里想着,问刘福禄:“刘校长,你说高岿然的手机号是王副镇长给你的?” “对呀,王副镇长拿了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给我,让我给高岿然打电话,就说来镇上说李副校长的事情,还说让他把孩子带上。” “为什么一定要强调让高岿然带上孩子?” “我不知道啊,我心里想这不当时还没放学呢,难道,王副镇长是安排要他们三口人一起去县医院看望李副校长?” “然后呢?在你给高岿然打了电话之后,王副镇长都说了什么?” “这期间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不停的在抽烟,也不和我说话,我知道他心烦,也沉默着。” ------------ 第293章地褊未堪长袖舞,夜寒空对短檠灯(二) 第293章地褊未堪长袖舞,夜寒空对短檠灯(二), 几分钟的功夫,刘奋斗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冯书记,按你的指示,场面已经得到控制,现在高岿然同志要和你通话……” “好,你把电话给他。” “冯书记?冯书记……” “是高大哥呀,你好,我是冯喆……” 正在这时,裘樟清的电话响了,冯喆起身就走到了外面,闭了门,以免影响裘樟清接电话。 高岿然的嗓门大而且激动,似乎人能从电话那一头钻过来站在冯喆的面前:“……冯书记,我老婆被你们镇上当官的打了,就是那个王胖子王茂强,什么副镇长,就是畜生!神经病!你得给我做主。” 冯喆安慰了高岿然几句,顺着高岿然的话意问究竟发生了什么,高岿然说:“我刚干完活到家,还没吃饭,刘校长打电话说让我和我儿子到镇上来一趟,我问去镇上哪里,他说镇政府,我问他什么事,他说你儿子不是昨天落水,被李副校长救了吗,就是说那事。既然关系到了李校长,我想这得赶紧去啊,就带着老婆去厂房里接了儿子,然后急匆匆的就到了镇政府,谁知道一进大院,那个傻diao王茂强和刘校长堵着我问,你是高岿然,日ni妈bi就你能,你都能出圈了,王茂强这个死胖子骂的很难听,我糊涂了,不知道怎么回事,问他你怎么骂人,他说骂的就是你,你这个瘟神,你ma的,骂你是轻的,老子还要打你,我说你这人神经病啊,当官了不起,副镇长了不起?你打一下试试,你能打得过我?就你那三尺高六尺宽的横祸不够我练手!王茂强就说我打你怎么了,你ma我就打你,这时刘校长将他拉开了,我媳妇就问刘校长叫我一家三口到底干嘛,怎么就遇到这个脑子不正常的人,刘校长还没说话,王茂强这个神经病又骂开了,然后朝着我这边扑,我媳妇挡着我,结果就被王茂强从后面踹了一脚,然后她又被王茂强打了一个嘴巴,当时我儿子就被吓哭了,我当然气愤,就和王茂强纠缠,打了他几下,他也不经打,就倒在地上,这时我被人拉开了,王茂强从地上起来骂骂咧咧的说今天非要弄死我,我说就凭你?他说你等着,老子让你蹲一辈子监狱,将牢底坐穿,然后他就打电话叫了派出所的人,冯书记,我又没做错什么,是他先动手打的人,他恶人先告状,我当然不怕,他能叫人,我也有人,人多是一势,就叫了我的本家几十人来镇上,结果就在镇上闹开了,冯书记,他王茂强是个镇长,是个副镇长,但是今天这事不跟我说个一二三,弄到联合国我都不行他!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他是人民法院?我怎么他要让我蹲一辈子监狱?——他要我将牢底坐穿,我在坐牢前先灭了他!” 冯喆一直聆听着没有打断高岿然的话,等高岿然说完,先询问了他媳妇和孩子有没有受伤,高岿然说没有,就是气不过,然后说儿子被吓得现在还在哭,冯喆又安慰了几句,说:“高大哥,我现在不在镇上,从昨天李校长出事后我就护着他到了县医院,李校长是我们镇上学校的好老师,他落了水、出了事,我们应该尽一切的努力、用各种能用到的方法和力量去保证、去促成、以使李校长安然无恙的康复,否则,李校长要是身体上有一点点的问题,都将是我们全镇教育系统的难以挽回的损失。但是,我顾此失彼啊,个人能力有限,顾得了这头顾不得那头,我在医院,却没想到今天镇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真是感到负疚,对不起啊,高大哥,现在,我代表镇党委、镇政府向你和嫂子、侄子表示慰问。在我不在镇上的期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深感不安,对不起,高大哥,我向你全家道歉——你能接受我的歉意吗?” 冯喆将话题扯到了李博谷身上,高岿然激动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冯书记,你是好人,我知道你昨天一天到现在都很忙,高支书说你人不错,我都知道,王茂强的事情和你没关系,和镇政府没关系,主要是他刚刚要派出所的人抓我们,我才叫的人,我这会就让人都回去,不影响镇上人办公,你放心,我不是不懂礼的人,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先放开手撒尿,不理王茂强那个鸡ba,那个,李校长怎么样了?没事了?你说说,我本来准备下午到县上医院看李校长的,谁想到就出了这种事。” 听到高岿然说这些,冯喆问:“高大哥,谢谢你理解我,支持我的工作,我问你几个问题啊,我听刘书记说,你一家人之所以到镇上来,是接到了刘校长的电话?” “是啊,真是莫名其妙,叫我来,我就来了,来了就碰到了疯子!这不是没事找事?背上鼓寻槌?” “哦,那刘校长当时给你打电话是怎么说的呢?你别急,慢慢想。” “不用想,很简单的几句话,刘校长就说,让我带着孩子来镇上,是关于李副校长的事情,我以为李校长怎么了,我才和媳妇急急忙忙的从学校接了孩子来的。” “高大哥,你回忆一下,你之前和王茂强认识吗?” “不认识,但是知道他是副镇长,神经病!这种人怎么能当镇长?谁选的?冯书记,你要查查!这人这样,肯定有问题!” “哦,那嫂子呢?也不认识王茂强,没接触过?哦,就是说,你全家之前和王茂强不认识,也没交往过,对吧?” “是。” “好,我明白了,你看今天这事真是,你给嫂子说说,先回去吧,我尽快从县上回去,然后我再当面和你,和嫂子道歉说这事好不好?” 高岿然听镇上最大的官对自己说的很客气,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就将手机还给了刘奋斗。 “刘书记,现场情况怎么样?” “没有骚乱,高志邦在和南莫村的人做工作,唐经天让派出所的人都撤到了大门外。” “你给老唐说,让他将人全部撤离,对,一个不留。现在,镇上的领导都有谁在?” “没人,老王还在楼上没下来。” “好了,你给老唐说一下我的意思后,不用再给我打电话了。” 冯喆在隔断门后想了一下,拨了刘福禄的手机,刘福禄接了电话叫了一声冯书记,再也不吭声了。 “刘校长,我现在代表镇党委问你几个问题,请你认真考虑好了,再回答我。” 冯喆也没问刘福禄这会在哪,刘福禄一听冯喆说的严肃,赶紧答应,冯喆问:“你今天打电话叫高岿然一家到镇政府,有什么事?” “冯书记,不是我找高岿然一家,是王副镇长要找高岿然他们一家,我就是传话的,王副镇长给了我高岿然的联系电话,我就打了过去,我按照王副镇长的意思叫他们三口人来,我没想到事情发展成了这样。” “你早上什么时候到的镇上的?” “十点多快十一点的时候。” “去镇上要办什么事?要见什么人?” “我本来就是去见王副镇长说李副校长落水的事,还有看镇上对建校舍的事情有什么具体新的方案没有。” “你见到王副镇长后,他都说了些什么?” 冯喆问的这个问题涵义很广,刘福禄心说总不能将自己和王茂强说昨晚打牌输钱赢钱的事情都讲出来,就选择了有关联的说:“我能看出来王副镇长心情很不好,我们当时在大院里碰上了,就在树荫下说话没进办公室,王副镇长说了几句告黑状之类的话,我没听明白,但是也没问,后来,我问到中心小学的事情,王副镇长说管他什么学校,他能不能继续干下去还是问题,我就问怎么了,他说如今的农民能耐的很,都告到市委市政府去了,然后还骂了几句,可是我再问,他却再不说了。” 看来,高岿然是做了什么让王茂强恼火的事情了,那高岿然究竟做了什么能让王茂强说他这个副镇长都干不下去了呢?这件事和市委市政府又有什么联系?冯喆心里想着,问刘福禄:“刘校长,你说高岿然的手机号是王副镇长给你的?” “对呀,王副镇长拿了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给我,让我给高岿然打电话,就说来镇上说李副校长的事情,还说让他把孩子带上。” “为什么一定要强调让高岿然带上孩子?” “我不知道啊,我心里想这不当时还没放学呢,难道,王副镇长是安排要他们三口人一起去县医院看望李副校长?” “然后呢?在你给高岿然打了电话之后,王副镇长都说了什么?” “这期间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不停的在抽烟,也不和我说话,我知道他心烦,也沉默着。” 王茂强是主管教育的副镇长,刘福禄是学校校长,他敬畏王茂强,这能说的过去。 “那他们见面之后,详细说了什么?” “没有,高岿然一家到了镇上,王副镇长问我这就是高岿然,我说了是,他就站起来冲着三口人骂开了,我不明就里,拦都拦不住,然后局面就发展的有些不受控制……” 刘福禄絮絮叨叨的说着下面起冲突的经过,大致和冯喆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但是冯喆没有打断刘福禄的倾诉和自我辩解,听着电话心里想着,王茂强究竟怎么了?高岿然又做了什么威胁王茂强的事情?看情况王茂强和高岿然一家确实是不熟悉的,为什么王茂强一定强调让高岿然将他的儿子也带到镇上去? “这件事和市委市政府又有什么关系?”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半间房镇上的几位领导分别的给冯喆打了电话,冯喆以在裘书记这里开会为由全简单的一句话给推掉了——事情过去了,危机消散,隐患灭于无形,这些人就纷纷出场了,刚刚在需要的时候,他们都去哪了呢? 看来,自己在半间房的威信亟待加强。 冯喆没打算找王茂强了解情况,他觉得,就算是自己找王茂强,恐怕王茂强也没什么真实的话给自己讲,否则他不会以这种方式去对待高岿然一家。 既然这样,那就自己去了解,去抽丝剥茧,去寻找真相。 裘樟清已经吃好了,冯喆刚刚只吃了半截,他打完电话进去,裘樟清坐在沙发上在看着窗外的景色,冯喆随着裘樟清的视线看过去,能瞧见绿色的树枝上栖息着两只鸽子在叽叽咕咕的相互依偎,冯喆坐下,继续吃饭,裘樟清看了一会外面,回头说:“凉了吧?再热热?” “不用了,谢谢裘书记,镇上的事情已经基本解决了,我回去查清楚了,再给书记你详细的汇报。” ------------ 294章地褊未堪长袖舞,夜寒空对短檠灯(三) 第294章地褊未堪长袖舞,夜寒空对短檠灯(三), 冯喆没打算找王茂强了解情况,他觉得,就算是自己找王茂强,恐怕王茂强也没什么真实的话给自己讲,否则他不会以这种方式去对待高岿然一家。 既然这样,那就自己去了解,去抽丝剥茧,去寻找真相。 裘樟清已经吃好了,冯喆刚刚只吃了半截,他打完电话进去,裘樟清坐在沙发上在看着窗外的景色,冯喆随着裘樟清的视线看过去,能瞧见绿色的树枝上栖息着两只鸽子在叽叽咕咕的相互依偎,冯喆坐下,继续吃饭,裘樟清看了一会外面,回头说:“凉了吧?再热热?” “不用了,谢谢裘书记,镇上的事情已经基本解决了,我回去查清楚了,再给书记你详细的汇报。” 裘樟清瞧着冯喆的眼神一瞬间有些奇异,冯喆不知道裘樟清在想什么,这目光里的那种奇异又是什么,但是也不好和她继续的对视,就低下了头继续吃饭,裘樟清看了冯喆有十来秒钟,猛然的说:“我刚刚说,李博谷去年有病,李玉觉得自己的父亲得不到公平的对待,就发动了学生来县里请命。” “是,书记你刚刚说过这个。” “你刚才说,要在半间房开展一次学习李博谷的活动?” “是,我觉得从教书育人、从舍己救人这两方面,李校长的思想和精神值得镇上人学习,”冯喆说着迟疑了一下,看看裘樟清问:“如果裘书记觉得我的想法不成熟,我再考虑考虑。” 裘樟清这一会一直在盯着冯喆看,她的眼神中有一种冯喆之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东西,冯喆有些琢磨不透,但是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好,于是他瞬间决定,将自己原本打算再过几天等时机稍微成熟一点才给裘樟清说的话,这会提前讲述出来。 “还有,我考虑,如果在镇上举行的这次‘讲政治、有信念,讲规矩、有纪律,讲道德、有品行,讲奉献、有作为’的研讨还算是成功,能够引起一些良好的反响的话,是不是提请县教体局商榷,可以在全县范围内扩大研讨的规模,是不是可以让李校长为全县的教育系统做一个专题报告会?” 冯喆这句话一说出,裘樟清的眼神那丝疑虑消失了,心说是这样? 但是裘樟清现在还是不确定冯喆是不是完全的给自己说了李博谷救人事件和今天早上在半间房发生的群体事件之间是不是有着某种联系,还有自己刚刚接到的那个电话提及的内容,到底是不是冯喆在玩的一个小手段?因此,裘樟清对此有所保留,但是,她却要对此有所表示,因为,她并不是不喜欢、不是不支持冯喆搞所谓的政绩工程,不是不同意冯喆有借着李博谷的事情宣传半间房甚至宣传他这个全省最年轻的镇委书记的意图,她只是不希望冯喆在做这些工作上的事情的时候,会对自己有所隐瞒,那样的话,自己的心里会很不舒服,那种来自冯喆对于自己不交心、不坦诚——起码是工作上的——的行为,会让自己觉得在梅山所做的一切是失败的,是有遗憾的…… “你吃好了,和我去一下医院,探望一下李校长。” 裘樟清的表态让冯喆有些稍稍的意外,但是也顺理成章,因为李博谷还是李玉的父亲,如今裘樟清的决定恰恰正是自己期待和希望发生的,可是,裘樟清刚才眼神中那种有些陌生的情感流露,到底是什么呢? 魏敏芝今年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后,一直高不成低不就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今年过年的时候,邻居又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对方是修家电的,人长得一般,接触了几次,家人问感觉怎么样,魏敏芝心里谈不上怎样不怎样,顶多不讨厌罢了,这已经是出了学校门后第若干次相亲了,可是每次都觉的和自己心中想象的那个人差距很远,都是重复一种没感觉的感觉模式而已,不过女人总归要将自己嫁出去的,家里空间太小,父母都年事已高,弟弟也要考大学了,作为长女,无所事事的让家里养活自己,魏敏芝觉得自己有些无能,于是在一天傍晚经过邻居家的门前时,点头说也想和那个修家电的交往下去,只不过自己工作不稳定,不好意思耽搁人家,邻居立即就说,工作可以找,两家总比一家能量大,这工作还是要比较正式的,魏敏芝就说,那在结婚前,自己不会去当那个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省得有人说闲话,其实魏敏芝知道自己内心是想让自己的单身生活再延长一段时间,她还有些不甘心,而邻居听了喜滋滋的,这下自己修空调的钱就能省了,邻居不知道,这时候魏敏芝刚刚坐了半天的公交车回来,那辆公交车是专程为去一家大型超市购物的人免费开放的,魏敏芝常常坐在这路不花钱的车上从一条街到另一条街,从终点到起点,从起点又到终点,看着路上的行人心想着类似人活着究竟为什么这种空洞却有无数个答案的哲学命题。没多久,魏敏芝就有了一份听起来比较体面的工作,魏敏芝和大学同学联系的时候终于可以大方又故作淡然的说自己在武陵电视台工作了,其实她是在武陵电视台的广告部当业务经理,而这个业务经理是广告部最底层的人员,就只是一个广告部的临时工,叫起来听着好听,只比打扫卫生的保洁员稍微好一些,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各种咨询广告的电话和承办领导临时交办的各种事情和出去拉业务做要约引诱,而电视台的广告部是被承包出去的,办公的场所是在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 ------------ 第295章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一) 其实关于乔本昌风liu艳zhao信息传播的范围很有限,发布的范畴基本都是针对于县委和各局、乡、镇的领导,但正因为这样影响就更加的恶劣,只因为如今对于乔本昌而言是非常时期。 接着,梅山仍旧有许多人都知道了乔本昌的花边韵事,口口相传往往比媒体覆盖的面积更要广泛。 有些人觉得这件事纯属偶然,只是该乔本昌倒霉,也有些人觉得事出必有因,肯定有人在捣鬼。 按照谁在一件事里获得的利益最大谁就是事件的主谋这一逻辑推断,有人就想到了事件的主导者是易本初,因为易本初现在在县里已经排名第三,老二下台了,如果没有意外老三自然替补上去,这是常识。 不管怎样,最简单的方法往往是最直接最有效的。 市里随即来了调查组,可是结果和冯喆猜测的一样,那些关于乔本昌和妙龄女子光着身体在一起的图片都是真的。 据和调查组有内幕联系的有关知情人士的说辞,乔本昌之所以和一丝不挂的女子在一个屋里大致和李凯旋差不多,乔本昌当晚也喝酒了,所以早早的回去休息,他也记不清自己当时是关闭了门还是没有,结果睡着睡着就有一个光溜溜的身体钻进了他的被窝,一惊醒才知道自己被应zhao女郎给主动送货上门了。 梅山县委几位领导人当中,凭着冯喆的了解,乔本昌是仅次于肖抗战比较正派的一个人。 这个时代有些尴尬,很多词语失去了它原本应该有的含义,像说谁是好人言下之意是指这人没什么本事,人畜无害,所以就好,而说一个人正派也有些贬义,意思有这人脑子不灵光,不会黑白通吃,不能如鱼得水,死板守旧,但是肖抗战和乔本昌的确担当的起“正派”这个词的原始蕴意的,尽管肖抗战的正派是真的正派,而乔本昌则是那种因为迂腐而获得的正派名声。 乔本昌当然严词拒绝那个不请自来的小姐,他并没有像李凯旋一样到了嘴边的肉不吃白不吃,李凯旋当时是觉得秃子进庙不是和尚也算是和尚了将事情给坐实了同时也挨了宰。 乔本昌和李凯旋两人共同的特点是都丝毫不敢声张,唯恐被人知道后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同样的都不心甘情愿的掏了钱,只是李凯旋获得了快乐钱花的多,乔本昌则只给了那女子五百块花钱消灾。 但是这些照片是什么时候照的,是谁拍摄的,乔本昌实在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既然这样,事情就是真实存在的,市里领导当然要重新考虑梅山新代xian长的人选,这是组织程序,可没等到组织上下结论,乔本昌就病了,他住了医院,至于是什么病,没人说得清,他暴躁易怒,动不动就摔东西打人,而且他的体重急剧的下降,一天一个样的速度在瘦骨嶙峋起来,骨瘦如柴,实在是健康堪忧,而且听闻乔本昌还有一个症状就是见不得年轻一点的女子,一见就愤怒的不受控制,像猫看到了老鼠一样,所以由此种种,易本初自然而然就成了新任dai县长,至于关乎乔本昌的那些图片到底是谁拍摄,从哪个渠道流传出来的,因为图片中只见那个女子的身体而不见整体的面部,所以查证的速度就很慢,或者说干脆的无从查证,但有关部门还在追查。 最近县里人事变动频繁,新领导就职的多,会也就多了些。 这晚又散了会,已经是二十二点多了,冯喆先将李玉送了回去,然后往半间房回。 夜色漆黑似墨,也没有一丝风,天地一片静寂,到了房河湾,刚刚拐过一个自然转向的坡,冯喆看到前面路边有个人匍匐在地上,迎着自己车子的方向满脸都是血,路基上还横着一辆摩托车。 怎么回事?这人出车祸了? 冯喆将车子停靠到路边,开着车灯下了车过去。 这个男人是被车撞了。 可是肇事车辆在哪?看来已经逃逸了。 冯喆左右看看,因为所处山坳,丝毫看不到远处的情景,这人见到冯喆过来嘴里呵呵的发出声音,只是冯喆一句也听不清,他就蹲下问:“你被车撞了?” “哪里疼?手脚还能不能动?” 这人没能动弹,只是眼睛在眨,冯喆见他蜷缩着腿,裤腿已经被撞破,一只脚上的鞋子也不见了,身上却不见流血,就说:“你不能说话?我现在打电话叫救护车来。” 冯喆一边拨打着急救电话一边问,等电话接通,说了自己的位置和眼前的情况,而地上躺的这人已经昏迷了。 在车祸中对于不知道哪里受伤的人是不能随便挪动的,以免会造成伤者二次受伤或者加重伤口崩裂,冯喆不是医护人员,所以不能轻举妄动,他重新回到自己车子跟前,想要从车里拿警示标志放在车后位置,于此同时拨打了报警电话。 正在和接警的人说发生了什么,一辆警车闪烁着警灯过来了,冯喆心说这不会是出警的车子,没来由来的这么快,他一边打电话一边对着驶过来的警车挥了挥手,但是这警车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一直的开着远光灯,冯喆干脆的站在那里不动了,但这辆警车倒是停了下来。 车上下来了一个人,这个人竟然是李雪琴的老公李金昊。 李金昊现在在交警队上班,看这样子他是要去后店子村李雪琴的家。 冯喆和李金昊隔着一辆警车也能闻到李金昊身上的酒味,他报完警后挂了电话,李金昊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他想称呼冯喆,可是又叫不出来,冯喆主动说:“你好,我刚路过,看到路边躺了一个人,全身是血,已经不能说话,可能是遭遇了车祸。” 李金昊一听,也不看冯喆了,绕到了路边,冯喆见他完全是按照勘察事故的方法在办,然后听他打电话叫了事故组,就站在一边。 救护车来的很及时,将伤者带上车离开,这时冯喆对李金昊说:“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李金昊点点头,还是没说话。 冯喆转过身上车的时候,似乎觉得李金昊在看自己的车前方,心说这人一干警察都干出了职业病了,习惯性的就在审查见到的人和物,难道自己是肇事者?不过也不为怪。 冯喆离开,这才又有一辆警车到了出事的地点。 过了两天后,县上交警队来了两个警察向冯喆了解当晚的情况,冯喆叙述了后了解到出事的人是半间房镇上的人,当晚正从县里往家里回,一辆车从他的背后撞了上去,但是他并没有看清撞他的是什么车。 到了第三天,冯喆正在镇上开会,办公室来人说有一个女的想见冯喆,说是前几天出事那人的妻子,冯喆让那女的先等,开完了会,就让这女的进来。 这妇女有三十多岁,也不知是不是农民的习性,见到了当官的就有些唯唯诺诺,话也说不成句,冯喆给她泡了茶,问询了她丈夫的伤情,知道人已经清醒,但是一条腿骨折了,还断了几根肋骨。 这女人好大一会才说:“冯书记,你,知道不知道谁撞得人?” “没有,当时我路过看到你丈夫躺在路边,我报了警叫了救护车后,咱们县里的一个交警就来了,接着救护车也来了,后续的事情,有警察处理。” 这女人似乎欲言又止,但是坐了一会也没说别的话,最后还是闷闷的离开了。 但是,到了第四天,忽然似乎全镇都在传着冯喆开车撞了人还逃逸的消息,刘奋斗、焦一恩几个都过来给冯喆汇报了这事,一会焦海燕也进来给冯喆说这个传闻:“哪都在说冯书记撞人的事情,这不胡乱造谣?得查查,这种风气不能涨。” 焦海燕正说着,王茂强也来了,进门后就说:“这都是谁在胡说八道?这不是欲加之罪吗?伤者没看清肇事者,反倒是对救他的人赖上了,这今后谁还敢管闲事?” 焦海燕笑笑的说:“王副镇,这种事也不是闲事,那些话是肇事者说的?” “怎么不是闲事?开车过去不管不问的就没事,好心好意的叫救护车倒是惹上了事,也对,不是闲事,是屁事!” 王茂强说的粗俗,焦海燕没再言语,王茂强又说:“冯书记,我今一听说就想到了我那个老同学,他那会不就是被人冤枉了?让唐经天赶紧查查,这舌头下面压死人,何况胡乱的议论你,得治治,什么跟什么嘛。” 焦海燕并不知道王茂强说的那个老同学是已经故去的李博谷,就问:“王副镇的老同学是谁?怎么了?” “这个回头我给焦副书记汇报——我去看看是谁在胡说八道,乌鸦嘴!” 王茂强没停留走了,焦海燕又坐了一会闲谈几句也走了,冯喆看着她刚刚坐过的地方,心说无风不起浪,这一个个表面都是人转过身就都成了鬼。 纵然冯喆心里有猜测,可是没想到有的人会那么心急,快十一点的时候,县纪委打电话让他去一趟。 梅山县纪委是和监察局合署办公的,和冯喆谈话的是纪检监察一室的人,这个监察一室主要联系各乡镇和县直单位的案件查处工作,负责承办所联系单位县管干部的违法违纪案件和其他重要、复杂案件的核实、调查工作,而县管干部则是县委发文任命的干部,一般指的是副科级以上的人员。 “呵呵,例行程序,冯书记,来,抽烟?” 冯喆谢绝了,这人就说:“那好,喝茶,喝茶,我知道冯书记忙,我长话短说,有人反映冯书记不小心开车撞到了人,颇有影响,所以,领导就让我们来问问。” 哪个人撞人不是不小心而是故意的? 冯喆看着这两个一个笑呵呵一个板着脸的工作人员说:“领导要问,你们这也是工作,我应该配合,情况是这样的……” 听冯喆说完,那个一直笑脸相迎的人说:“这样?就是说冯书记前后没在事发地点停留几分钟?” “十五分钟左右吧,救护车将伤员就走,我就离开了。 一直没吭声的那个人猛然的问:“你说的是实情?” 冯喆回答:“是实情。” “可是,我们掌握的情况和你说的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人就是你开车撞的!” 冯喆皱了眉:“说话要有证据。” “呵呵,大家别激动,都是工作,工作,呵呵,履行程序嘛……冯书记,有人说看到你撞人了,是的,有人看到了。” 冯喆讶然:“哦?谁说看到我撞人了?” “别激动,呵呵,这个人的名字本来是不应该告诉冯书记的,不过,这也就是件工作中的小事,冯书记也不是外人,是吧?” “工作是工作,交通肇事逃逸是犯罪,我既然来了,就没有外人内人的分别,麻烦请告诉我是谁指证我撞了人的?” “呵呵,冯书记别着急,呵呵……” 这人呵呵的还没完,另一个人冷冷的说:“是李金昊。” ------------ 第296章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二) 李招娣看着李博谷,忽然的就哭了起来,教室里的学生瞧见一个妇女对着老师哭,都嘻嘻哈哈的笑,李博谷让学生们肃静,但是笑闹声收敛了一下,等李博谷和李招娣去说话的时候,学生又吵了起来,李博谷喊:“笑什么?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没见过人哭?谁再笑,就上来在讲台上笑!” 下面的学生都捂住了嘴,李博谷一看这课也上不成了,让学生自习,带着李招娣往一边走:“他弟妹,我真没有捡钱啊,这话怎么说的。” “村里好几个人都说你昨天捡钱了,我都问了。” “啊!这谁说的?我真没有啊。” 李招娣伸手将泪眼一抹,声音大了起来:“有人能证明的!” “这真是奇迹怪哉,谁证明我捡钱了让谁来证明我,这事开不得玩笑。” 李博谷也生了气,声音就大了起来,有两个路过的老师见副校长和一个女人在辩论什么,就走了过来,问怎么回事,李招娣说:“要是没有真凭实据,我也不来找你,村里的人要是没有人看到你捡钱,也不能说你,真是越有钱就越是爱钱,你这会当了校长了,转了正了,怎么反而成这样了。” 李博谷脸憋的通红,李招娣的话戳中了他心里的伤口:“我怎么了?我当校长怎么了?我给你说,我就不愿当这个校长!” “当不当校长没啥,你已经是校长了,这样也不能捡钱不还啊。” 李博谷眼睛闭了一下,那两个教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说没凭没据的不能乱说话,李招娣解释说:“真的有人说是李老师捡钱了,不然我能来学校找他?” 李博谷觉得话说不清了,扭头就走,走了几步又猛地拐了回来,一下一下挥舞着手臂说:“他弟妹,我真没捡钱,更没有捡你的钱,我……你叫人来,我们当面对质!” 李博谷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一时间脑子里糊涂的什么都想不清楚,自己圪蹴在一间教室的门口,从兜里掏了烟,可是打火机好大一会打不着火,这下他又想起了自己昨天拿县里冯主任两条烟的事情,站起来就往自己的办公室走,正好这会下了课,李玉就到了父亲的办公室,说:“事情说清就行了,爸你别着急。” “我不急!你爸十八岁当老师,这会教龄整整二十八年!从来站的正走的端,从来没拿过别人的钱不还,从来没让人堵着要还钱!” 李玉见父亲的倔劲又上来了,就不再劝慰。 但是李招娣这一走就没再来,李博谷还在学校等着和李招娣理论的,也没等着,一个中午都闷闷不乐,到了下午三点多,镇上派出所的人来到学校找到了李博谷,说李招娣到派出所将他给告了,要李博谷到派出所去一趟。 这会学校的人几乎都知道了李博谷的事情,有人说李博谷不是那种捡钱不还的人,有人说这种事情说不清楚,李玉一直在操心着父亲的事情,就跟着李博谷到了镇上派出所,但是到了派出所只见到了李招娣一个人,李玉就问李招娣叫的见证人呢? 李招娣说:“人家都不愿意作证,他大哥,我真是因为有人说你捡了钱才去找你的,不然我哪会去找你?这会作证的人都不愿意得罪人,我实在是没法子了。” 李玉问:“婶子,你来派出所是来告我爸?” “这事总要说清楚,总不能捡钱不还。” 李玉一听心里就有了气,南莫村那一块属于半间房镇镇南警务区,警长是穆亚青,穆亚青看看李招娣又看看李玉,说:“你们这事,没有证据没有证人,怎么让我们给你解决?” 李招娣说:“你们派出所都不给做主,那我该怎么办?” 李玉这会忽然的有些厌恶起来,拉了父亲就走,李招娣喊:“你们不能走。” “等你叫了能证明我爸捡钱的人再说。” 穆亚青看着李玉说:“事还没说完,你怎么就走?” 有一个警员就说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派出所当什么地方了? 李玉一听就站住了,看着穆亚青和李招娣说:“怎么?就算是我父亲真的捡了钱,不要说没证据证明,就是有证人,捡钱不是偷盗,顶多也是不当得利,这也属于民事案件吧?派出所能强行将我们留下吗?你们这是调解,还是拘传?” 李玉本来就长得漂亮,这样一说话,让穆亚青登时越发对她刮目相看,脸上就带了笑:“我们这不也是想将事情搞清楚吗?” “这事说不清楚。我这会要是说你们谁捡了我一万块,也有证人,但是证人不愿意到这里来说事,你们怎么办?” 李玉看着李招娣说:“我爸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不知道都无所谓,你相信他不相信他说的话,也无所谓,但是你真的要说他捡了钱,麻烦你拿出真凭实据,我们下午还有课,我们也跑不了,你有了证人,我们随时奉陪。” 派出所门口这会站着几个村里的人,李博谷走了几步,对着李招娣说:“他弟妹,我昨天在后店子喝酒喝多了,回来在路上确实是捡了东西,不过捡的是块手表,不是钱,我想这可能就是话传话讹传讹了,你在丢钱的地方再找找,不行,我们一起帮忙再找?” 穆亚青听了就说:“这也是个办法,你怎么说?” 李招娣已经没有主意,穆亚青就开了车带着李招娣去丢钱的那一块,李博谷也要跟着去,李玉拧不过父亲,没法,自己回了学校。 李招娣丢钱的地方确实就是李博谷昨天醉酒打鼾的地方,知道了事情的因果,许多人都来帮忙,可是忙到了天黑,也没有找到李招娣的五千块,瞧着李招娣六神无主的样子,李博谷的心情非常的不好,他闷闷的回到家,李玉已经做好了饭,吃着饭,李博谷说:“取点钱,给你婶送过去。” 李玉一听就皱眉:“爸,这事不是这样办的,你是好心,可是别人会说你心虚。” 李博谷叹了口气说:“我知道,可看你婶那样,你秀堂叔还在医院里躺着……都是一个村的,谁家没个急事?” 李玉知道父亲的脾气,等吃完饭刷了锅碗,说:“爸,你的想法,我知道,可就是去,也不能现在,等事情说清楚了也不迟。” 李博谷坐在院子里的黑影处闷闷的吸着烟,心说自己又错了,怎么昨天有人说自己捡了钱自己就应承了呢?这分明是一句玩笑话啊,可是玩笑却变成了麻烦事,可见玩笑也开不得了。 “无妄之灾,真是无妄之灾。” 这时外面一亮,像是汽车声,接着有人敲门,李博谷开了门,来的人是个小青年,好像见过,嘴里就问:“你是……” “李校长,你好,”这青年说着看看门外,然后将门关上,说:“我是镇上的。” 两人走到了院子里,借着亮光一看,李博谷嘴里“噢”了一声。 原来这青年是镇上给刘书记开车的司机,见过倒是见过,只是不知道名字,李博谷就让人往屋里进,叫李玉沏茶招待,这青年一边打量着李博谷家的摆设,眼睛在李玉丰满的胸膛和圆滚滚的臀上瞄,李玉心里有些不喜,倒了水就去了外面屋,听里头说道:“李校长,是这样,你昨天是不是捡到了一块手表?” 李玉一听就竖起了耳朵,李博谷说:“是啊,你丢的?” “是,我……” 李玉掀开门帘走了进去,看着这青年说:“你叫什么?在哪工作?” 这青年一见李玉就笑:“小李老师你好,我叫廖有为,是镇上司机班的,负责给刘书记开车。” “是这样,我昨天也去了后店子,见过李校长的,回来后在路边解手,结果有人赶了一群羊过来,我躲避的时候,手表就掉了,当时也没找到,今天无意中听说李校长捡了块手表,就过来看看。” 李博谷听了就说:“小玉,拿表出来给人家。” 李玉却不走,问:“廖有为?我看一下你的身份证。” 廖有为一愣,说:“啊呀,还真没带,我不会骗你们的,对了,有驾照,你瞧。” 廖有为从兜里掏出了钱包,那驾照夹在里面急忙的取不出,他就连着钱包一起给了李玉。 李玉一看,廖有为的钱包里起码有现金三千多,而且里面插满了各个银行的卡,李玉看了一下驾照,确实是廖有为这个人,顺手就用手机将廖有为的驾照给拍了下来,说:“你别多心,我爸他今天遇到了被人冤枉的事,我这也就是为了小点心。” 廖有为显然是知道李博谷遇到的事情,说:“理解,理解。” “那你能说一下你的手表牌子和什么特征吗?” 廖有为当下就说自己的表是雷达的云云,李玉知道廖有为说的没假,就去拿手表,廖有为在屋里给李博谷说:“昨天我回去找了的,看到李校长当时喝醉了在麦秸垛上睡着,叫了几声你也没醒……” 李玉拿了手表过来,廖有为一看就是自己丢的那块,说了几声感谢,李玉让他再检查一下,廖有为看看,表完好如初,说没问题,就起身离开,将随身携带的一个黑色塑料袋放下,李博谷说你这是干嘛,廖有为说:“就是两条烟,谢谢李校长,这年头,像你这样的人,不多了。” 一句话说的李博谷倒是不好意思了,将廖有为送走回来,打开塑料袋一看,里面是两条云烟。 ------------ 第297章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三) 李博谷一听这话有些无言以对,半晌嗫嗫的说了一句:“你根本不懂艺术!滥竽充数!道不同不相为谋。” 李博谷说着话脖子上青筋暴露,那个女演员的穿好外套看着李博谷说:“滥竽充数?你在这里找艺术?嘁!这年头艺术不值钱,能赚钱就是艺术!真正搞艺术的人都饿死了,谁稀罕你的艺术?没有一日三餐就算真的艺术家都高尚不起来,全都走穴赚钱去了,我和他们比差别就是谁名气大谁赚钱多少的问题!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老师就可以指手划脚,我们穆老师就是专门教音乐的,而且我们这里面专业艺术学院毕业的好几个!你说了大半天不愿意反驳你是给你面子,现在的人都只管眼下能不能立刻赚到钱,能不能立即爽不爽,立马的就要快乐要刺ji的,连等待的过程都不想有!社会潮流就是这样,谁能静下心来搞什么艺术创作?瞧你也是有文化的,那你倒是懂得艺术?” 李博谷说:“我懂不懂艺术,我起码会鉴赏,这姑娘,你说谁是教音乐的老师?” 那个带队的男子笑笑说:“我教音乐的,上有老下有小,工资低,养活不了家人,住的房子、孩子上学、老人看病都要钱,一文钱难死英雄好汉,何况我还不是英雄更非好汉,没法,不为一斗米折腰的事我可以干,可家里大大小小的怎么办?教课之余出来挣点补贴家用,这小孩子家说话你别生气,瞧你也是教育工作者,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这男的说着给李博谷掏了一支烟,自己也叼了一颗,李博谷说:“那你……可以办个音乐辅导班什么的,比这要好吧?” 既然这人是同行,都是老师,李博谷就改了说话的口气。 “干什么都不容易,前些年办辅导班还行,我教授过钢琴、小提琴什么的,这几年不行了,都知道干这一行的难以出头,正经院校出来的学生还找不到工作,除非就是考学想专业加分的,没人把爱好当回事,爱好总不能当正事干,”这人给李博谷点着了烟,李博谷吸了一口问:“你贵姓?” “不敢,免贵姓穆。” “穆老师,我姓李。” “哦,李老师,你说,学以致用这道理没错吧?” “那是。” “关键现在有些东西学成了他用不上啊,可考学的时候偏偏要考,不学你上不了大学啊,我在学校给学生们讲过,如今这时候学艺术的是赚不到钱的,你看国家这么多人,能成为艺术家的,有几个?别看什么电影学院艺术院校那么多人去报考,很多学生上出来工作都找不到,这证明什么,证明了的确压力都很大,还是那句话,解决不了吃饭问题,还怎么谈其他?当然,这并不是说我们教的这一块就不用学了,但是要有选择的学,你是教语文的吧?我说话你别不爱听,要想出了学校就赚钱,就得学理科,别学文科,你看出学校门的学理科的吃香还是文科生好找工作?现在的家庭都是一个孩子,孩子大了肩负的担子都重,学了不能找到好工作的专业还不是一家人跟着着急?” 李博谷摇头说:“穆老师,你、你说的不对,文化文化,文第一,总得先认识字吧?” 穆老师笑:“你还记得有句老话,说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为什么会有这句话?你仔细想,学文史一类的,没有几十年的钻研哪能出成绩,几十年,有几个能耐得住寂寞潜心治学的?所以我觉得呀,教书育人,教书是一方面,这个‘育人’更为关键,要让学生明白道理啊,知道为什么学,学了之后要怎么用,这得让学生自己对自己今后的人生负责,不能填鸭式的光照着课本上念,这学生将课本上的知识就是全背会了,还得学以致用,学不致用学那干嘛,这不单纯就是为了考学?所以应该给学生说清楚这些道理,咱们不能误人子弟。” “误人子弟?你说的不对,他们都是你的学生?” 李博谷的语气有些铿锵,那个女演员用卸妆水褪了妆显出了冰清玉洁的一张朝气蓬勃的脸,瞪眼说:“是,怎么了,我们跟着穆老师出自己的力气挣自己的钱养活自己,一不偷二不抢,怎么就有伤风化?我看真正有伤风化的是像你这种人,那么多人就显你!你不是想见见什么叫真正的艺术吗,掏五十块钱,我让你看看到底什么是艺术!” 这穆老师摆手让那女孩少说几句,旁边这会围了几个人,听了就闹:“老李你给五十,让我们看看什么是艺术。” “对,让我们开开眼。” 女演员翻了白眼:“嘁,搞出来你也不懂!” 李博谷一听这比自己女儿好像还小一些的女演员这样说,热血上仰,真的就拿出了整理的齐齐整整的钱数了五十,这女演员的伸手就接过,说:“穆老师,你给他演奏一个,喂,要是你觉得不好,我这钱退给你!” 带队的穆老师到并不是想和李博谷对着干,见事情闹成这样,自己要是退缩,反倒是像心虚,他为了乐队扩大影响力,就给管音响的人使了一个眼色,自己拿了小提琴,很端正的站好,试了一下音,那边音响师已经准备好了,穆老师就开始演奏。 行家一伸手,就知道有没有,李博谷对穆老师演奏的《二泉映月》非常熟悉,这小提琴曲子从专业的音响里传出来,在胡红伟家门口一块传的很远,真个是绕了半个村子,登时让李博谷就哑口无言,直到一曲终了,李博谷都没再说一句话,反倒是跟前看热闹的人说叽叽扭扭的都不知道拉的是什么,这穆老师这会有心表演,接着又拉了一首《阿兰胡埃斯之恋》,这首曲子素有西班牙第二国歌的美誉,李博谷却不知道这曲子是什么,就是觉得好听,随着曲子思绪乱飞,本来就喝了酒,这会猛然觉得自己有些侮辱了这些乐队的人,人家真是有真才实学的,心里惭愧起来,一脚高一脚低的就走了,一直到了放自行车的地方,老远处穆老师的第二只曲子完了,又演奏了一首让大家都熟悉的电影《城南旧事》的插曲,《城南旧事》的电影李博谷早就看过,电影的故事情节早就烙印在他的脑海中,这婉转悲凉愁绪绵绵的《送别》乐章这会像是箭一样的戳中了李博谷的心,他缓缓骑着车子在夕阳里,心里猛地觉得自己可不就是“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么?随即又想到了“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可叹自己可不是“一觚浊酒尽余欢”吗? 人家说的对,是自己错了,那个穆老师就真是埋没于民间的艺术家了,可是原来艺术只值五十块钱? “也不对,这穆老师前前后后拉了三个曲子,岂不是艺术又贬值了?五十块钱分成三份,一个艺术就是十几块?没人搞艺术了,没人在乎文艺,那是教育的失败?自己也是搞教育的,那自己错了?” 原来是自己没教育好人,让人都注重现实,却丢了对于高尚的追求。 晚风吹着,李博谷的脑子和心里一样的乱,他嘴里喃喃的说着我错了,我错了,路上有人和他打招呼,他懵懵懂懂的点头说着我错了,有些人知道李博谷平时的秉性的,也不以为意,有些人就觉得这个校长喝了酒的脑子有些不灵光。 李博谷骑了一会车,终于觉得血气上涌,头昏眼花,看到路边有个麦秸垛就下车滚了上去,晕晕乎乎之间好像听到有人问自己话,也听不清谁问的什么,嗯嗯啊啊的回答了,眼皮实在睁不开,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昏暗,李博谷头疼欲裂,四周都是臭味,一看自己睡竟然睡在路边一个茅厕旁边,差一点就滚到茅厕里面去了,这茅厕是农民为方便给地里施肥建造的,简陋的很,李博谷坐起来清醒了一下,心说今后万万不可再喝这么多酒了,好在自行车还在,就要走,感觉身底下有什么在顶着自己,伸手一摸,竟然不是石头块,而是一块手表。 这手表尽管在昏暗的光线中仍旧能看出做工不凡,也不知道是谁丢下来的,怎么就能在自己身下压着,李博谷站起来看看四周,在原地站了一会,想着谁要是丢了表会回来找的,可是等了一会也没见人,李博谷的头还有些昏,车子也骑不成,就推着往回回,想想今天自己的遭遇,李博谷觉得自己真是没事找事,不过到底五十块钱花的不亏,算是买了个教训,这样心里倒是平静了许多,心结打开,脸上就带了笑。 这会离家也不远了,过路的人和李博谷打着招呼,有人问李博谷喝酒去了,李博谷呵呵笑着就喝酒了,有人问李老师怎么回来这么晚是不是去相亲了,李博谷嘿嘿的也不恼,有人问李副校长这么高兴,发财捡钱了,李博谷心说捡了手表可不就是钱买的,就笑着回答发财捡钱了。 这样到了家,李玉一见父亲全身沾的都是麦秸杆子,头上的头发里还有茅草,就过来给李博谷怕打,立刻就闻到一股酒臭味,嘴里就问父亲怎么这么晚,一边为李博谷清理,还从他身上拍打下几颗压扁的羊屎豆,李博谷懵然想起了那块手表,就掏了出来,李玉一看吃了一惊,问父亲这表从哪来的,李博谷就说捡的,说着就去洗脸了,李玉拿着表到了灯下仔细的看,确实是一款雷达表,这表的价格不菲,李玉是知道的,用手机上网查了一下,价格在七万块钱以上,李玉就过去问李博谷从哪捡的表,李博谷说了地方,还说自己在那等了一会,没人过来认领,不知道是谁丢的。 七万多块钱的表一般人是戴不起的,李玉想了一会,用手机给手表拍了照片,这表太贵,也不能总放在身上,半间房就这么大一个地方,赶明打听一下,也好还给人家。 第二天李博谷正在给学生上课,同村李秀堂家的女人李招娣忽然出现在教室门口,叫了一声李老师。 半间房镇上中心小学的管理并不像县城里学校那么严格,门岗形同虚设,学生家长到校园里来找学生也是司空见惯,李博谷不知道李招娣找自己干什么,给学生说了稍等就到了门口,李招娣一脸笑的问:“他大哥,上课呢?” “上课呢。” “是这,你兄弟昨天在地里干活,被牛顶了一下,伤到了腰,这会在医院住着。” “哦,伤的要紧吧?那得好好看。” 李招娣看看李博谷说:“他大哥,都是一个村的,我就直说了。” “你说,啥事?” “你兄弟住院,家里也没那么多钱,我到娘家借了五千块钱,可是在回村的路上,给丢了……” “啊?钱丢了?” 李招娣看着李博谷说:“他大哥,你要是捡到钱,就请还给我,我那可是治病的钱,还是借的。” 李博谷登时一愣:“我捡到钱?我没捡钱啊?” 李招娣脸色严肃了起来:“他大哥,你是老师,在村里一向有声誉,可不能乱了自己名声。” 李博谷急了:“他弟妹,我真没捡钱,你听谁说我捡钱了?” 李招娣看着李博谷,忽然的就哭了起来,教室里的学生瞧见一个妇女对着老师哭,都嘻嘻哈哈的笑,李博谷让学生们肃静,但是笑闹声收敛了一下,等李博谷和李招娣去说话的时候,学生又吵了起来,李博谷喊:“笑什么?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没见过人哭?谁再笑,就上来在讲台上笑!” 下面的学生都捂住了嘴,李博谷一看这课也上不成了,让学生自习,带着李招娣往一边走:“他弟妹,我真没有捡钱啊,这话怎么说的。” “村里好几个人都说你昨天捡钱了,我都问了。” “啊!这谁说的?我真没有啊。” 李招娣伸手将泪眼一抹,声音大了起来:“有人能证明的!” ------------ 第298章再见!理想 李博谷一听这话有些无言以对,半晌嗫嗫的说了一句:“你根本不懂艺术!滥竽充数!道不同不相为谋。” 李博谷说着话脖子上青筋暴露,那个女演员的穿好外套看着李博谷说:“滥竽充数?你在这里找艺术?嘁!这年头艺术不值钱,能赚钱就是艺术!真正搞艺术的人都饿死了,谁稀罕你的艺术?没有一日三餐就算真的艺术家都高尚不起来,全都走穴赚钱去了,我和他们比差别就是谁名气大谁赚钱多少的问题!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老师就可以指手划脚,我们穆老师就是专门教音乐的,而且我们这里面专业艺术学院毕业的好几个!你说了大半天不愿意反驳你是给你面子,现在的人都只管眼下能不能立刻赚到钱,能不能立即爽不爽,立马的就要快乐要刺ji的,连等待的过程都不想有!社会潮流就是这样,谁能静下心来搞什么艺术创作?瞧你也是有文化的,那你倒是懂得艺术?” 李博谷说:“我懂不懂艺术,我起码会鉴赏,这姑娘,你说谁是教音乐的老师?” 那个带队的男子笑笑说:“我教音乐的,上有老下有小,工资低,养活不了家人,住的房子、孩子上学、老人看病都要钱,一文钱难死英雄好汉,何况我还不是英雄更非好汉,没法,不为一斗米折腰的事我可以干,可家里大大小小的怎么办?教课之余出来挣点补贴家用,这小孩子家说话你别生气,瞧你也是教育工作者,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这男的说着给李博谷掏了一支烟,自己也叼了一颗,李博谷说:“那你……可以办个音乐辅导班什么的,比这要好吧?” 既然这人是同行,都是老师,李博谷就改了说话的口气。 “干什么都不容易,前些年办辅导班还行,我教授过钢琴、小提琴什么的,这几年不行了,都知道干这一行的难以出头,正经院校出来的学生还找不到工作,除非就是考学想专业加分的,没人把爱好当回事,爱好总不能当正事干,”这人给李博谷点着了烟,李博谷吸了一口问:“你贵姓?” “不敢,免贵姓穆。” “穆老师,我姓李。” “哦,李老师,你说,学以致用这道理没错吧?” “那是。” “关键现在有些东西学成了他用不上啊,可考学的时候偏偏要考,不学你上不了大学啊,我在学校给学生们讲过,如今这时候学艺术的是赚不到钱的,你看国家这么多人,能成为艺术家的,有几个?别看什么电影学院艺术院校那么多人去报考,很多学生上出来工作都找不到,这证明什么,证明了的确压力都很大,还是那句话,解决不了吃饭问题,还怎么谈其他?当然,这并不是说我们教的这一块就不用学了,但是要有选择的学,你是教语文的吧?我说话你别不爱听,要想出了学校就赚钱,就得学理科,别学文科,你看出学校门的学理科的吃香还是文科生好找工作?现在的家庭都是一个孩子,孩子大了肩负的担子都重,学了不能找到好工作的专业还不是一家人跟着着急?” 李博谷摇头说:“穆老师,你、你说的不对,文化文化,文第一,总得先认识字吧?” 穆老师笑:“你还记得有句老话,说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为什么会有这句话?你仔细想,学文史一类的,没有几十年的钻研哪能出成绩,几十年,有几个能耐得住寂寞潜心治学的?所以我觉得呀,教书育人,教书是一方面,这个‘育人’更为关键,要让学生明白道理啊,知道为什么学,学了之后要怎么用,这得让学生自己对自己今后的人生负责,不能填鸭式的光照着课本上念,这学生将课本上的知识就是全背会了,还得学以致用,学不致用学那干嘛,这不单纯就是为了考学?所以应该给学生说清楚这些道理,咱们不能误人子弟。” “误人子弟?你说的不对,他们都是你的学生?” 李博谷的语气有些铿锵,那个女演员用卸妆水褪了妆显出了冰清玉洁的一张朝气蓬勃的脸,瞪眼说:“是,怎么了,我们跟着穆老师出自己的力气挣自己的钱养活自己,一不偷二不抢,怎么就有伤风化?我看真正有伤风化的是像你这种人,那么多人就显你!你不是想见见什么叫真正的艺术吗,掏五十块钱,我让你看看到底什么是艺术!” 这穆老师摆手让那女孩少说几句,旁边这会围了几个人,听了就闹:“老李你给五十,让我们看看什么是艺术。” “对,让我们开开眼。” 女演员翻了白眼:“嘁,搞出来你也不懂!” 李博谷一听这比自己女儿好像还小一些的女演员这样说,热血上仰,真的就拿出了整理的齐齐整整的钱数了五十,这女演员的伸手就接过,说:“穆老师,你给他演奏一个,喂,要是你觉得不好,我这钱退给你!” 带队的穆老师到并不是想和李博谷对着干,见事情闹成这样,自己要是退缩,反倒是像心虚,他为了乐队扩大影响力,就给管音响的人使了一个眼色,自己拿了小提琴,很端正的站好,试了一下音,那边音响师已经准备好了,穆老师就开始演奏。 行家一伸手,就知道有没有,李博谷对穆老师演奏的《二泉映月》非常熟悉,这小提琴曲子从专业的音响里传出来,在胡红伟家门口一块传的很远,真个是绕了半个村子,登时让李博谷就哑口无言,直到一曲终了,李博谷都没再说一句话,反倒是跟前看热闹的人说叽叽扭扭的都不知道拉的是什么,这穆老师这会有心表演,接着又拉了一首《阿兰胡埃斯之恋》,这首曲子素有西班牙第二国歌的美誉,李博谷却不知道这曲子是什么,就是觉得好听,随着曲子思绪乱飞,本来就喝了酒,这会猛然觉得自己有些侮辱了这些乐队的人,人家真是有真才实学的,心里惭愧起来,一脚高一脚低的就走了,一直到了放自行车的地方,老远处穆老师的第二只曲子完了,又演奏了一首让大家都熟悉的电影《城南旧事》的插曲,《城南旧事》的电影李博谷早就看过,电影的故事情节早就烙印在他的脑海中,这婉转悲凉愁绪绵绵的《送别》乐章这会像是箭一样的戳中了李博谷的心,他缓缓骑着车子在夕阳里,心里猛地觉得自己可不就是“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么?随即又想到了“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可叹自己可不是“一觚浊酒尽余欢”吗? 人家说的对,是自己错了,那个穆老师就真是埋没于民间的艺术家了,可是原来艺术只值五十块钱? “也不对,这穆老师前前后后拉了三个曲子,岂不是艺术又贬值了?五十块钱分成三份,一个艺术就是十几块?没人搞艺术了,没人在乎文艺,那是教育的失败?自己也是搞教育的,那自己错了?” 原来是自己没教育好人,让人都注重现实,却丢了对于高尚的追求。 晚风吹着,李博谷的脑子和心里一样的乱,他嘴里喃喃的说着我错了,我错了,路上有人和他打招呼,他懵懵懂懂的点头说着我错了,有些人知道李博谷平时的秉性的,也不以为意,有些人就觉得这个校长喝了酒的脑子有些不灵光。 李博谷骑了一会车,终于觉得血气上涌,头昏眼花,看到路边有个麦秸垛就下车滚了上去,晕晕乎乎之间好像听到有人问自己话,也听不清谁问的什么,嗯嗯啊啊的回答了,眼皮实在睁不开,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昏暗,李博谷头疼欲裂,四周都是臭味,一看自己睡竟然睡在路边一个茅厕旁边,差一点就滚到茅厕里面去了,这茅厕是农民为方便给地里施肥建造的,简陋的很,李博谷坐起来清醒了一下,心说今后万万不可再喝这么多酒了,好在自行车还在,就要走,感觉身底下有什么在顶着自己,伸手一摸,竟然不是石头块,而是一块手表。 这手表尽管在昏暗的光线中仍旧能看出做工不凡,也不知道是谁丢下来的,怎么就能在自己身下压着,李博谷站起来看看四周,在原地站了一会,想着谁要是丢了表会回来找的,可是等了一会也没见人,李博谷的头还有些昏,车子也骑不成,就推着往回回,想想今天自己的遭遇,李博谷觉得自己真是没事找事,不过到底五十块钱花的不亏,算是买了个教训,这样心里倒是平静了许多,心结打开,脸上就带了笑。 这会离家也不远了,过路的人和李博谷打着招呼,有人问李博谷喝酒去了,李博谷呵呵笑着就喝酒了,有人问李老师怎么回来这么晚是不是去相亲了,李博谷嘿嘿的也不恼,有人问李副校长这么高兴,发财捡钱了,李博谷心说捡了手表可不就是钱买的,就笑着回答发财捡钱了。 这样到了家,李玉一见父亲全身沾的都是麦秸杆子,头上的头发里还有茅草,就过来给李博谷怕打,立刻就闻到一股酒臭味,嘴里就问父亲怎么这么晚,一边为李博谷清理,还从他身上拍打下几颗压扁的羊屎豆,李博谷懵然想起了那块手表,就掏了出来,李玉一看吃了一惊,问父亲这表从哪来的,李博谷就说捡的,说着就去洗脸了,李玉拿着表到了灯下仔细的看,确实是一款雷达表,这表的价格不菲,李玉是知道的,用手机上网查了一下,价格在七万块钱以上,李玉就过去问李博谷从哪捡的表,李博谷说了地方,还说自己在那等了一会,没人过来认领,不知道是谁丢的。 七万多块钱的表一般人是戴不起的,李玉想了一会,用手机给手表拍了照片,这表太贵,也不能总放在身上,半间房就这么大一个地方,赶明打听一下,也好还给人家。 第二天李博谷正在给学生上课,同村李秀堂家的女人李招娣忽然出现在教室门口,叫了一声李老师。 半间房镇上中心小学的管理并不像县城里学校那么严格,门岗形同虚设,学生家长到校园里来找学生也是司空见惯,李博谷不知道李招娣找自己干什么,给学生说了稍等就到了门口,李招娣一脸笑的问:“他大哥,上课呢?” “上课呢。” “是这,你兄弟昨天在地里干活,被牛顶了一下,伤到了腰,这会在医院住着。” “哦,伤的要紧吧?那得好好看。” 李招娣看看李博谷说:“他大哥,都是一个村的,我就直说了。” “你说,啥事?” “你兄弟住院,家里也没那么多钱,我到娘家借了五千块钱,可是在回村的路上,给丢了……” “啊?钱丢了?” 李招娣看着李博谷说:“他大哥,你要是捡到钱,就请还给我,我那可是治病的钱,还是借的。” 李博谷登时一愣:“我捡到钱?我没捡钱啊?” 李招娣脸色严肃了起来:“他大哥,你是老师,在村里一向有声誉,可不能乱了自己名声。” 李博谷急了:“他弟妹,我真没捡钱,你听谁说我捡钱了?” ------------ 第299章笑话(一) 经过和派出所联合行动,半间房镇房河流域办理取水证和缴纳水费的人和单位再也没有了观望的念头,知道镇上这回是动真格的了,于是每天到镇政府四楼的人也就多了起来,以前几乎不和冯喆说话的人,这会也有事没事的到四楼坐坐,路上碰个面的,也都笑笑的开始打招呼问候几声。 这一段总有镇里的一些领导给冯喆说哪一家水产养殖户或者哪个厂经济困难,要求减免用水费用,冯喆基本只管办证,将缴纳水费多少的问题和人情来往上的事情都推给了刘奋斗,一是因为刘奋斗管的就是财政这一块,二来,冯喆觉得自己跟刘奋斗稍微熟一些,算是有意为之,于是登门求刘奋斗办事的人骤然多了起来。 这样一搞,刘奋斗觉得冯喆非常会做人,心里觉得自己真是没看错他,有意无意的,只要有人请吃什么的,就一并将冯喆叫上,于是一来二去,冯喆在半间房镇也算是有了几个熟人,加上他为人低调,办事不拖拉,说话风趣,有人知道他还没结婚,就要给他介绍对象,冯喆知道了,总是笑笑不答,实在推不过,才婉拒。 这天中午冯喆又喝了酒,天气逐渐炎热,他回到屋里躺着眯眼,门半开着,一会有人叫了一声,可没人答应,这人掀开竹门帘进来,冯喆却没反应。 来的人是李雪琴,她这会肚子已经很圆了,因为觉得自己和冯喆很熟,进门来看到冯喆和衣而卧,睡得正香,于是将手里拎着的东西往桌上一放,再一看冯喆,李雪琴怔了一下,脸瞬间竟然红了。 本来这会天就热,李雪琴怀了孕,行动之间容易出汗,冯喆这会睡着了,躺在那里,可是裤子上却隆起了一大块,李雪琴自然知道冯喆是勃qi了。 冯喆是单身,长的精神,一表人才,李雪琴之前和赵曼开玩笑说自己已经结婚了,不然就会和冯喆好的话,这会看冯喆身体的反应,心里就有些毛毛的,反正他也不知道,李雪琴就鼓起勇气,将羞燥放在一边,眼睛在冯喆身上不住的扫描。 难道真是像赵曼说的,怀了孕那方面的需求反而大了?还是自己憋的很了? 自从怀孕之后,赵曼和李金昊之间几乎没有做过两口子之间的事情,再说李金昊本来就不沾屋里的土,成天在外不回来,李雪琴也几乎就住在了娘家,这会看到冯喆这样子,越想李雪琴全身都有些酥酥的,腿上几乎有些痉挛,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不要脸,真是色迷心窍了,就往屋外走。 可是李雪琴要离开,冯喆却醒了,他一看李雪琴的背身就叫了一声雪琴姐,然后坐了起来。 李雪琴回头,冯喆就看到她一脸的汗,李雪琴眼神在冯喆的裤子上瞟了一下,嘴里说:“不知道你睡着了,我要走,你却醒来了。” “真热的天,雪琴姐这是干嘛?” 冯喆问的是桌上放的礼品,李雪琴就笑:“怎么,我不能给冯站长送礼了?” 冯喆就掏了钥匙用挖耳朵勺透耳朵。 李雪琴自然知道男人一透耳朵,注意力分散,下面血液消退,就会变软,就将眼睛投向了别处,说:“屋里收拾的还干净啊,哪个心俊手巧的女子给你拾掇的?” 冯喆笑笑没吭声,李雪琴说:“真是,姐给你介绍一女朋友吧?” 冯喆站了起来,裤子下面已经平坦了,说:“谁能看上我啊,雪琴姐你这是干嘛?” “说了给你大站长送礼啊,怎么,嫌弃礼不够重?” 李雪琴不知不觉的,语气有些娇嗔,冯喆说:“雪琴姐怎么也这样,我都无地自容了,怎么回事,哪个亲戚朋友在房河边上有事由?你一句话的事,还让人家搞这个,大中午的,你也不热?” 冯喆说着出去打水摆了毛巾,回屋给李雪琴擦脸,李雪琴一边擦汗一边想,这毛巾上也没异味,他真是爱干净的,见冯喆知道了自己的来因,嘴里就说:“还不是上次后店子村我那个姨表兄!他在河边养鱼,不知怎么就知道了你从前和我在司法所呆过,这不,就找到了我。” 冯喆就笑了:“这样说,我还要先感谢那位表兄才是,那次记者的事情,我亏欠他和雪琴姐在先了。” “什么亏欠不亏欠的,你还和我生分!” “是啊,雪琴姐不是也和我生分吗?” 冯喆一说,李雪琴也笑了,冯喆说:“你将表兄的姓名身份证号和具体地址写下了,他人也不用到镇上来了,证办好了,我直接给你就行。” 李雪琴是有备而来,将姨表兄的身份证复印件给了冯喆,看看时间,知道冯喆还要休息,就要走,冯喆却让李雪琴将礼物带走,俩个人就在屋里推来推去,李雪琴握着冯喆的手就皱眉:“我总不能再带回去,这是他给的,多沉啊,我怕累。” 李雪琴将冯喆的手一丢,转身往外走,冯喆听到外面走廊有人,也不好提东西出去了,就跟着到了外面。 这会骄阳似火,虽然有树遮挡着,可是仍旧很热,李雪琴见冯喆出来就说:“这老政府也没个空调,晚上怎么睡?条件也太苦了些。” “睡不着就数星星,多诗情画意,有人还在那边水泥地上打地铺的,别人都能受得了,我干嘛矫情?这叫天当被地当床,早上起来还能看太阳。” 李雪琴一笑:“你倒是会苦中作乐,说的还顺口。” 李雪琴上了奇瑞车,冯喆给她关了门,两人说了再见,车子就出了镇政府大院。 可是冯喆还没回到屋里,李雪琴开着车又回来了,说:“那什么,你最近不是事多吗,我这几天请了假,不上班,这车就不用了,你开着,我见你总是用胡红伟的皮卡,他矿上也很忙的,那不好。” 冯喆就看着李雪琴,李雪琴赧然一笑,翻了一个白眼,问:“看什么看!” “雪琴姐请假,不是有什么事吧?” “有什么事?能有什么事?我就是嫌天热,不想上班。” 李雪琴从车上下来,坐到了副驾驶上,冯喆关了屋门,开着车将李雪琴送回了店子村,然后又将车子开了回来。 这天下午要下班的时候,刘奋斗将冯喆叫到了他的办公室,冯喆以为又是说哪个领导打招呼,哪个关系需要照顾之类的话,刘奋斗却问:“小冯到水利站好几个月,工作做得不错,大家有目共睹,不过,担子太重了,怕你忙不过来,镇上研究决定,给你添加几个帮手,给水利站加几个人。” 原来这样。 以前水利站没利可图,谁都不想去,这会有了经济效益,就往里面送人。 不过这种情况到哪都一样,再说决定权不在自己手里,刘奋斗已经说了“镇上研究决定”了,自己来也就是接受决定的。 “谢谢领导关心,我也是觉得能力有限,没有三头六臂,是要有人来协助了。” 刘奋斗很满意冯喆的说辞,说:“镇上这次初步准备给水利站分配六个人,这些人有三支一扶的,有合同制的,也有聘用的,比较复杂,都出于方方面面的考虑,你心里有数就行。” “总而言之,你,还是水利站的一把手嘛。” 冯喆心里默然,刘奋斗说的是初步,那言下之意就是还有后续动作,难道自己这个光杆司令,队伍就要不断壮大膨胀起来了? 不管怎么说,反正这些人又不是从自己兜里掏钱发工资,有人来了装点门户,不算是坏事,只是早先怎么没人挤着往水利站进呢? 关于刘奋斗说的三支一扶和合同制、聘用人员,这个情况是有些复杂。 在半间房镇政府,人员分为两个大类,就是在编和不在编,还有超编的问题。 在编的工作人员有两种,公务员和事业编制,公务是真正的官员,就像刘奋斗和冯喆这样的,这里面按照行政级别,又分为领导干部和一般干部。 半间房镇政府是科级单位,最大的领导就是正科级,就是刘依然、杨树明、向春峰和郭克明这几个,另外还有十几个副科级干部,什么副书记、副镇长、党委委员,而一般干部就是普通的科员,其中有早些年不在编人员通过聘用制转入的,有通过公务员考试考入的,有省委组织部下派的选调生,还有机关工勤人员,这个工勤人员主要指的是司机。 事业编制的,组成就比较广,有农业、林业、水利、农机、计生服务等,但是不能统一而论,有的单位还有两种编制,比如计生办是行政编制,计生服务站就是事业编制,其实是一个部门而已。 而冯喆是公务员,却在事业单位的水利站做站长,就是例外情况,而且水利部门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却是有行政处罚权的,因此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各个单位在各地区的差异各不相同。 事业编制可以获得职称,中级职称的工资水平相当于科级干部,另外还有一部分人,他们通过县事业编制考试,被下派到乡镇锻炼,时间一般是一年。 再说不在编人员,这个情况在半间房镇就更为复杂了,这里面有历史的因素,也有就是人为造成的,不在编人员大部分人待遇不高,大概就是在编人员工资的百分之六七十,缴纳企业保险,有医疗保险,有的还有住房公积金,但是基数很低,这些人大多没有升职的希望,干多干少一个样,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因为工资低且缺乏增长的机制,工作热情自然不高,这些人运气好的会被分到一个肥差,可以另外捞点油水,有的利用在机关的人脉承揽工程或兼营商业,甚至还有的人一天上半天班或者是根本不上班,这些人中又可以分为刘奋斗说的那些三支一扶、执行副科级待遇人员、执行编制待遇人员、大中专毕业生、合同制工人、乡聘人员、部门聘用人员、县下派公益事业岗位、劳务派遣人员等等。 ------------ 第300章笑话(二) 【作者后台竟然登陆一个小时才进来,终于可以发布了,晚安了朋友们】 人在讲话时喜欢不断重复使用某一个词,这其实是一种习惯,就像人在一生中除自己的妻子之外,总要在心里默默去爱或者欣赏另外一至两个女性一样。 什么年龄段会喜欢生么样类型的异性,假如现在这一个年龄段爱的若是一个名叫“滞后”的女性,再一个年龄段就有可能爱上另一个名叫“超前”的女性,而有时候会觉得清纯的女子很可爱,可是有时候却觉得风韵的女人才是自己的最爱。 冯喆爱过杨凌的单纯朴素,也爱过尚静的敢作敢为和泼辣,更爱柴可静的知书达理,但是仔细一想,好像这并不是感情生活的全部,譬如说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就时不时的幻想过李蓉的美艳绝伦,也陶醉于裘樟清的气质高雅。 可是,在面对严然的时候,却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很久没见严然的面了,这会一见冯喆忽然的明白了,原来严然在自己的眼里就是那种长不大的小妹妹同样类型的女孩。 小妹妹没什么不好,严然是具有小家碧玉的气质的,但是冯喆知道,这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一种类型,她不适合自己。 杨凌也楚楚动人,可是是那种让人怜惜随即心生保护感,和严然的单纯是有区别的。 看着严然却想了这么多,冯喆心里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微笑,对着严然和李玉问了好。 李玉已经做好了坐冷板凳的准备,她知道冯喆这个表面人畜无害其实内心十分冷傲的男子是对自己有意见的,今天的见面是严然拉着自己来的,不过自己倒是有些趁风使柁,也不明白为什么就顺势跟着一起到了,可是看到冯喆的笑,李玉还是有些不能适应:他为什么笑?他怎么还能笑的出来? “冯喆,我们都知道那件事不是你做的,李玉有了一个发现,她提醒了我,本来想打电话告诉你,可是觉得三言两语说不清,是这样——” 严然表现的还是和当初一样,冯喆心说她到底喜欢自己什么呢?难道自己错了当初不应该和她分开? 可是自己什么时候和她在一起过? 也许今天的见面就是一个错误,彼此应该相见不如怀念才是。 是啊,自己其实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别人对自己好自己没珍惜,却将这份好还给了其他人,活该遭报应让柴可静不理自己……可是自己到底和哪个女人干那种事还让人家怀孕了? “……人的血液在体内是不会凝固的,这是因为人体的血管内膜光滑,血小板不容易破损,不能够释放足够的血小板因子,加上血液在血管里不停的流动,这样会将已经活化的凝血因子稀释带走,还有,血浆中含有一定量的抑制凝血因子的物质,譬如说肝素,肝素是一种很强的抗凝剂,在临床上常用来治疗弥漫性血管内凝血,也就是DIC,同时,人体内的抗凝血因子对已经形成的纤维蛋白还有溶解作用,这可以防止纤维蛋白沉附因子的血管阻塞,而人体的血液要是流出体外的话,一般五到六分钟内就会凝固,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候凝血块就会完全的收缩,将血清析出,而血块的颜色也会随着时间变成暗红、红褐乃至褐色……” 严然说起了自己的专业知识有些滔滔不绝,但是这更加的显示出了她对冯喆的关心,冯喆很耐心的听着,李玉手里捧着咖啡看看冯喆,再看看严然,咳嗽了一声,严然转过身看李玉,李玉说:“简单的说,人的血液流到体外颜色和凝固的状态是会根据时间的长短变的,那晚救护车将那个被撞的人送到医院,我在场,从他腿部外伤血液凝固的程度可以说明,这人受伤的时间在一个半到三个小时之间。” 严然点头紧接着说:“你那晚是一见到那个伤者就报警了,这个时间不会超过三分钟,然后等救护车到了现场并将伤者带到了医院进行治疗,这中间的时间在四十五分着左右,也就是说,那个人被车撞的时间和你到了那里的时间是不吻合的,这就说明肇事的人不是你。” “在那么长的时间里那个路段难道就没有通过一辆车?如果有,却没有一个人下来去帮助那个伤者!这会到好,救人的反而成了肇事者!”严然有些激动:“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冯喆,你要将事实真相说出来!你是无辜的。” “谢谢你,严然,谢谢李玉,谢谢你们,不过……” “不过什么?还有什么不过?” 冯喆等严然情绪稳定点才回答说:“你说的有科学道理,但是这中间是会存在误差的,有人会讲血液在体外凝固的过程会因人而异。这件事,不是那么能轻易讲述的明白的。” “为什么?难道大家还不相信科学?是因人而异,但是系数不会误差太大啊。” 李玉听明白了冯喆的话外之音,她往后面椅子上一靠,心说这人看问题总是那么的透彻,想的总是那么多,他身上拥有的是和年龄不相称的沉稳和辩思,既然他能这样讲,那么这车辆肇事事件难道还有别的隐情? “第一个到现场的警察,也指证说是我撞得人……” “这是诽谤!”严然又激动了起来:“他看见你撞人怎么当时不向上级汇报?为什么当时不扣留你的车?” “这中间绝对有内幕!” “人怎么可以这样?” 人怎么可以这样?可是人就这样了,还不是一个人,是几个甚至是一群人,严然,你太看轻人性的丑陋了——冯喆忽然的就明白了自己不适合和严然在一起的原因,原来是严然太单纯和善良了,自己其实根本配不上她,所以自惭形秽,所以退避三舍。 “我向有关部门反应过了,只是没有从医学专业的角度去阐述,”冯喆决定不再对严然进行隐瞒,不然他真的觉得自己愧对于这个依旧为了自己而愤怒、而奔走的女孩:“但是结果就是,没有结果。” 这世界并不是总阳光灿烂的,有白天就有黑夜,有美好就有龌龊,当严然和李玉告别了冯喆回到了单位,食品药品监察局的同事对她开玩笑说你老爸冶下出了一位英雄人物,严然不明所以,那个同事点开了电脑让她瞧,严然就看到了冯喆那天赤手空拳的攀爬到十几米高的广告牌上救人的视频。 “你看看下面的跟帖,我的天,火爆的不得了,被誉为新时代的拼命三郎呢!这人真是个疯子,据说还是什么书记?那岂不是疯子书记?呵呵,你认识他不认识?” 严然没听清同事在说什么,她一遍又一遍的将几种版本的冯喆救人视频看了又看,同事坚信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冯喆绝对不会去撞人,还逃逸,这都是可耻的诬陷! 严守一今天回家的有些晚,这几天工作上的事情太多了,就这,今天女儿还给自己打了两个电话,电话的内容竟然都是在说冯喆。 冯喆冯喆,你喜欢冯喆,可是冯喆喜欢你吗? 进了门严守一就看到严然呆呆的看着一个方向,听到开门声严然起身迎了过来:“爸,冯喆绝对不是那种交通肇事逃逸的人,你看看网上说的,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救了一个人呐,大家都说他是新时代的雷锋,是舍己救人的楷模,是一心为人民的好书记……” 又是冯喆。 严守一没吭声坐到了沙发上,妻子仍旧的是出去打麻将了,严守一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问:“救人的事情,我知道,可是这不能代表他没撞人吧?这两者没什么内在的联系,然然,看事情要一分为二,功劳是功劳,过失是过失,两者不能混为一谈嘛。” “可是撞人的事情不还在调查,这救人的事情却是很明显的。” 严守一决定将话挑明:“然然,你喜欢冯喆?” 严然愣了一下,点了一下头,严守一伸手抚摸着女儿的手说:“爱情是双方面的,你喜欢他,可是他喜欢你吗?” “我不管他喜欢不喜欢我,爱情是要付出的,爸,我就是喜欢他,我……” “爸,你应该将撞人那件事查清楚才对,他那么的优秀,他能到今天这个位置上是付出了多少才得到的,他是一个能干实事的青年干部,你作为领导,不应该让他干了好事却被污蔑,这不公平。” 公平?优秀?今天的位置时他努力的结果吗?付出就能得到?和冯喆一样的年轻人有多少,可是像他这样当了镇委书记的,又有几个?没有裘樟清,谁知道冯喆是谁? 严守一很想开导一下女儿,但是知道此刻说什么她都是听不进去的,她同县里的一部分,嗯,应该说是相当多的一部分人一样,都觉得冯喆是不会撞人逃逸的,更何况这两天网上抄的沸沸扬扬的高空救人事件,冯喆已经成了一个政治明星。 本来如果没有牵扯到自己的女儿,严守一还不想过问这件事,但是此刻他觉得自己只是一个父亲,而不是一个县的领导,自己有责任让女儿过的幸福,可是要幸福,就得远离有威胁幸福的人或者事物,冯喆恰恰就是导致女儿不幸福的那个罪魁祸首。 严守一很想将裘樟清离开梅山前的种种表现给严然说出来,尤其是那天晚上,宾馆里有很多人都看到裘樟清很是失态的从外面跌跌撞撞的跑了回来,裘樟清在外面发生了什么? 没人敢胡乱的议论,但是严守一却知道了七七八八。 裘樟清是高高在上的领导,可是领导也是人,而且还是一个如花似玉正值妙龄的女人,裘樟清在梅山的时候自己小小不言,她离开了自己也不能说她的过失与善恶,可是她每每看向冯喆的那种眼神,分明就是一个女人对心爱的男人那种神态嘛,难道看出这一点的只有自己?不可能。 也许,裘樟清就是因为害怕事态无法控制了才走的?那就是说,冯喆和裘樟清之间必然存在着什么,还有,两人这会也必然还有联系。 Nan宠! 面首! 更难听的词语严守一不想想起来,就从这一点来说,他觉得自己都不能让冯喆和自己的宝贝女儿走到一起,不然别人会怎么议论,说冯喆之前勾搭上了女书记步步高升,现在更是成了严书记的乘龙快婿? 本来严守一还在犹豫的心理在今晚彻底的有了一个决断,自己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越陷越深的,而且,也不能让自己成为大家口中的一个笑话。 这个冯喆,太可恶了! ------------ 第301章笑话(三) 天空接连几声惊雷,轰隆轰隆的震得人耳鸣目眩,梅山人事局的大楼上乱成一片,所幸出于五一放假,加上大雨,连大街上都没有几个人,不然依照梅山人爱瞧热闹的习性,这会人事局早就会被围得水泄不通。 李金昊喊了几声制止不了混战,就骂了一句,自己下了楼:“打吧打吧,打累了就不打了,最好打死打残几个,****你们妈的!” 李金昊生出了一种无力感,他也不管杨景举在楼上歇斯底里的喊叫自己管好公安局的人了,进到车里点了一支烟,又骂了一句:“你妈bi,你怎么不管好你人事局的人!” “老子管了受气,不管也受气,拿档案不对,不拿也不对,真是麻杆打狼两头为难。” 刑警们毕竟和人事局的工作人员战斗力不在一个级别上,杨景举看到李金昊到楼下躲进了车里,心里恼怒,将办公室门锁上打了一个电话,然后端起了茶杯隔着窗户看外面,心说打吧打吧,让你们全都回家喂猪去! 李金昊一根烟还没吸完,就接到了李显贵的电话:“金昊,人事局的事情领导很生气,你赶紧解决,我这摊子还没散,等你来走圈呢。” 李金昊这会哪还有心思喝酒:“李部,人事局一帮家伙也太混了,对着我们兄弟吐唾沫,这事闹的。” “好,别的不说,你带人离开,快点,回头,领导会处理这事的。” 李金昊知道李显贵说的领导就是县长陈飞青,李显贵挂了电话,李金昊心说你早干嘛去了,不过既然李显贵说陈飞青会过问这事,自己就不担心回去没法给何浩英交待了,瞧瞧楼上,估计警队的一干人这会也出够了恶气,李金昊就拿着开了警车上的喇叭喊:“收队!” 陆一凡早打了一个痛快,原本还想趁机给杨景举那死胖子来几下的,这会听到李金昊的喊话明白没有了机会,十几个刑警拖拖拉拉的到了楼下,剩下了楼道里十几个满是伤情的人事局成员,李金昊也不下车,在喇叭里喊让刑警们上车回局里,杨立冬听了到了李金昊车子跟前说:“李队,局里交待的任务……” “别废话了,这事都闹成这样,还什么任务?今天这责任是你担还是我担?” 杨立冬沉默了一下,陆一凡紧跟在杨立冬的身后,看着车里一脸严肃的李金昊,忽然就问:“李队,我们三个可是奉了何大队的命令来调取档案的,这局里的任务没完成,被人事局的人放了鸽子,咱们弟兄十几个就这样走了,今后刑警队出去还怎么执行任务?” 李金昊皱眉看着陆一凡:“你什么意思?” 陆一凡看着李金昊,心里憋得一股气忽然的就按捺不住了:“李队,兄弟们被围攻,你来了,原本想你能为哥几个撑腰的,可是到了这会弟兄们都在雨地里站着,你却在车里坐着,你这队长的位置一是领导赏识,二来也得靠底下警队里的弟兄们帮衬,今天要是这样走了,你不怕兄弟们寒了心?” 陆一凡一说,几个刑警就在嘀咕:“是啊,我们刑警队怕过谁?我们执行任务的反倒被侮辱,就这样走了,今后还怎么出去干事?” 李金昊有些恼羞成怒,推开车门说:“谁被侮辱了?你们将人事局的人打成什么样?我这会还想怎么回去给局里解释呢!” “那是他们自找的!” “对,全都带回去审讯一下,****,谁给他们的胆子敢对抗刑警!” “是,我们是有任务的,不是私人恩怨!” 李金昊站到了车下,雨唰唰的下着,他看着已经被雨水淋湿了衣服的警队队员,心里懵然又想起了李显贵的话:“领导会处理这事的。” 是的,自己是警队的一员,可自己副队长的职位是怎么来的呢? 没有上司的支持,没有领导的赏识,谁知道自己李金昊是谁啊?这个副队长的头衔能落到自个身上吗? 任务?执行的任务不也是上司领导命令的? 李金昊铁青了脸,一字一顿的说:“回去!” 杨立冬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问:“那我们的任务……” “我说回去!” 正说着话,门外驶进来一辆印着检察字样的警车,车子停住,下来两个人,一个是检察院的郝爱民,一个是赵兴云,赵兴云撑着伞撇嘴说:“瞧这雨下的……李大队,你们公安局的可威风啊。” 李金昊问:“这下大雨,还是五一,你们检察院的跑人事局干嘛来了?” 郝爱民笑:“李队,我值班呢,接到举报说有公安局的人在人事局滥用职权,就过来瞧瞧。” “哪是滥用职权,郝科,你看,楼上那些人明显的是被打了,这公安局的怎么成了横行霸道的莽夫……” “说谁呢!”陆一凡发问。 赵兴云看着对自己瞪眼的陆一凡眯眼:“说你怎么了?你没打人?” 杨景举这时带着人从楼上下来,伸出手和郝爱民一握,指着杨立冬陆一凡几个说:“懂法的人来了!这些人简直就是土匪,到了人事局胡作非为胡搅蛮缠,你看看,把我们的人打的鼻青脸肿的,你瞧我们的人,像是遭到抢劫一样……” 人事局的人挨了揍,这会有检察院的人在,借机就对着刑警们谩骂起来,陆一凡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登时说:“这纯粹是颠倒黑白!你们阻挠我们办案在先,这会倒是成了被害者!” 赵兴云用伞柄指着陆一凡说:“你谁呀?蹬脖子上脸的,你刚刚打人没有?你就说你打没打人!打人还有理!打人就是不对的!你懂不懂法律!我看你就是混进公安队伍里的害群之马,什么玩意!丫的!” 陆一凡猛地瞪着赵兴云,赵兴云也瞪着陆一凡:“小样,你这样的不是渎职才怪!老子专门治你这种孬货!” 陆一凡一听就骂了一句:“你丫的!”赵兴云眯眼说:“傻逼!” 陆一凡顿时恼火,要往赵兴云那边扑,杨立冬几个将陆一凡拉住了,赵兴云嘴里就冷笑,郝爱民看着李金昊说:“李队,无风不起浪,你看,是不是先离开,这样,有事大家回头坐下慢慢说?” “好吧,看在检察院同志的面子上,让他们先走,”杨景举的话一出,李金昊就对杨立冬几个说:“上车,回去。” 杨立冬迟疑着,李金昊又喊了一声:“回去!” “瞧见没,无组织无纪律,公安局真是该好好清理一下队伍了,别两只腿的都能进,这样,我们怎么能保持司法队伍的纯洁性?滑天下之大稽!” 赵兴云冷嘲热讽的话让几个刑警怒目而视,赵兴云将伞一合,往地上唾了一口,伸手指着那几个刑警说:“看什么?不服?你们警号多少,看我迟早不废了你们……” “废你妈!”陆一凡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箭步过去对着赵兴云就是一拳,将赵兴云打的滚在地上,赵兴云的嘴角立即就流了血,赵兴云哀嚎一声,从地上起来就要往陆一凡身上扑,陆一凡对着赵兴云的肚子又是一脚,将赵兴云踹的再次倒在地上,赵兴云再次跳起来,对着陆一凡冲过来,几个刑警过来形成了人墙,将陆一凡和赵兴云给阻隔开了,赵兴云嘴里就不停的骂,打不着陆一凡在几个刑警身上捶,陆一凡伸手就要脱警服的上衣,对着赵兴云骂:“****全家女性!你嘴里再不干净,老子今天这警察不干了,也要先废了你!” 场面顿时更加混乱,人事局的许多人这会倒是置身事外的开始瞧热闹,杨景举心里冷笑,嘴上对着李金昊和郝爱民说:“你们看看,你们看看……” 正在这时,从大门外又驶进来三辆警车,当先的一辆防暴车还没停稳,车上就跳下十多名全副武装的防暴特警,第二辆警车上下来的却是十多个巡警,李金昊一愣,跑步过去,对着最后一辆警车上下来的人立正,敬了个礼说:“报告局长,刑警李金昊正在执行任务,请指示!” 来的人是梅山县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高建民。 高建民的忽然到来让李金昊十分的惶惑,杨立冬一干人也跑步过来,站好队形对着高建民敬礼,防暴队和巡警也排队站好,高建民回了个礼,视线从李金昊和刑警队员脸上扫过,问:“稍息,任务完成了吗?” 李金昊一时语塞,高建民的视线就看着杨立冬,杨立冬上前一步,啪的敬了个礼,大声说:“报告局长,刑警队员杨立冬向你汇报!” “讲。” “我和警队陆一凡金国栋受何浩英大队长的命令来人事局调查档案,所持手续完备,文明出警,但是遭到人事局的无礼刁难和数十人的围攻,其中我们警队人员还被人事局的相关人侮辱,因此有了身体摩擦,请局长指示!” 高建民看着愤愤不已的陆一凡,再看着李金昊,问:“李金昊,警察条例第三十五条什么内容?” 李金昊一听,虽然冒着雨,但是仍觉得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警察条例第三十五条规定,拒绝或者阻碍人民警察依法执行职务,有公然侮辱正在执行职务的人民警察的、阻碍人民警察调查取证的、拒绝或者阻碍人民警察执行追捕、搜查、救险等任务进入有关住所、场所的、有拒绝或者阻碍人民警察执行职务的其他行为的,处以治安拘留,以暴力、威胁方法实施前款规定的行为,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高建民没等李金昊回答,走到防暴车前拿起了扩音器的话筒说:“全体干警听令,我命令,即刻起,李金昊予以停职,各警力封锁人事局所有通道,禁止任何人出入,对现有在场人员,除副科级以下干部实行强制措施,如有违抗,以暴力袭警论处。拿下!” “是!” 防暴警、巡警和刑警们登时喊了口号,迅速的开展了行动,人事局的人这会傻了眼,而李金昊登时面若死灰,却没有人看他一眼,杨景举急忙往高建民这边走了过来,嘴上笑:“高书记,高局长,你这样,经过县里领导同意了吗?你经公安局局长办公会议通过了吗?你这样做,今后大家都很难相处啊。” 高建民看着杨景举回答:“但凡涉及重要案情,公安局长有权做出相应的应急决定,可以事后再向局长办公会和公安局党委汇报,包括向上级主管领导主管机关报告,”高建民说着看着郝爱民和赵兴云:“我说的,是不是符合有关法律法规?” 高建民之前在检察院那会就是郝爱民和赵兴云的上司,这会他更是梅山司法系统的领导,如今调兵遣将的气势如虹,郝爱民和赵兴云哪里还有话说。 就在这时,楼上猛地传来“咣当”一声响,杨立冬叫了一声:“有情况!”就往楼上跑去,几个刑警队员紧随其后。 ------------ 第302章明天过后是明天 山雨欲来风满楼。 当得知人事局对抗执行公务的刑警、双方发展成为互斗、紧接着检察院的人到了现场、高建民莅临现场指挥、有人纵火烧了档案室、档案员从楼上跌下摔死这种种的汇报后,冯喆觉得,裘樟清可能早就在运筹帷幄谋划着一个绝密的行动,所以,自己选择在第一时间给裘樟清汇报李聪追踪张向明,无疑是非常正确的。 有一点冯喆一直在想,那个同李聪一起暗中侦查着姜笑梅的警察,究竟是在李聪发现姜笑梅之前就先于李聪隐蔽在了泗河市尚武县东关镇上,还是在李聪去了之后呢? 如果是在李聪给自己汇报之前,那就是说裘樟清和高建民早就盯上了姜笑梅,或者说早就注意到了陈飞青和姜笑梅的关系不一般。 如果他们是在自己对裘樟清汇报姜笑梅的情况之后采取的行动,那就说明裘樟清工作还是有些暂缓、迟钝,某些地方没有自己想的周全,或者说,裘樟清到底还是对基层一些魑魅魍魉的勾当了解的、防范的、警惕的不够,自己对于裘樟清和陈飞青之间的较量还是起到了一点作用的。 再有一点,如果裘樟清是让高建民在自己给她汇报了姜笑梅事件之后展开的调查行动,那在一定程度上说,裘樟清可能觉得自己已经派人去留意姜笑梅了,公安局那边怎么操作,没必要给身边的冯喆知会一下,因为冯喆自己一直就在关注姜笑梅这件事。 不过,如果是在冯喆汇报之前裘樟清和高建民就有行动的话,难道裘樟清信任高建民还超过了冯喆? 要是这样的话,冯喆觉得,自己真的要自我反省一下了,不过有一点冯喆觉得裘樟清应该能理解自己:爱屋及乌,恨屋及乌,陈飞青当初怎么对待的裘樟清,后来又怎么对待的冯喆。冯喆要是没有点脾气,没有点动作,那冯喆那会在半间房做出的种种动作难道都是偶然事件? 这就是说,冯喆假设就是一个笨蛋。裘樟清会看得上他,让他做自己的秘书? 这些念头在心里都是瞬间的一闪而逝,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冯喆没有时间去深刻的反省自己,他只能告诫自己今后在对待裘樟清的时候需要更加的小心和谨慎——所有的矛盾都有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抓住主要矛盾,次要的就不会成为矛盾,就不值一提。 冯喆觉得,目前,自己要始终保持和裘樟清思想行动的高度统一,这就是自己当前的政治! 李聪追踪张向明,张向明出了车祸,李聪报了警,结果张向明被送进医院监控了起来,李聪也被带进了公安局里——李聪在尚武县东关镇就因为姜笑梅中毒报了警。可是他没有和接警人员对话,不过110那里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不大一会张向明出事,李聪仍旧的在现场,还是他报了警,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公安局如果不将李聪列位重点嫌疑对象,那倒是奇怪了。 幸好冯喆及时给裘樟清做了汇报,当天晚上,李聪在公安局。单独对着高建民一个人,如实交代了自己的事情,结果,就被“送”出来了。 李聪并不是空手出的公安局。他得到了高建民亲手颁发的两万块钱奖金,这个奖金颁发的很果断,很及时,果断的是高建民说发就发,也没有搞什么仪式(李聪觉得也没必要搞仪式),奖金的名头是李聪提供了有效线索使公安机关及时缉拿了张向明这个故意杀人未遂的嫌疑人。所以,按照相关政策,李聪的两万块钱出自有名,拿的合理合法,及时的是李聪这一段为了窥视姜笑梅也的确没有干什么活,没有经济来源,有了这两万块钱,无异于对李聪是一个激励。 李聪觉得,冯喆很够意思,绝对的够朋友!让自己无话可说。 李聪以为高建民给的两万块是冯喆的授意、是冯喆的斡旋、是冯喆的关系让公安局以这种堂而皇之的名义给予了自己物质奖励,所以李聪觉得冯喆这种拿着公家的钱送进了私人的腰包还让人无话可说的行为是高度智慧高度情商促使的结果。 李聪觉得,冯喆太会做人了。 但事实上,李聪这两万块钱和冯喆没有一点关系,当裘樟清听到冯喆的汇报后,就给高建民打了电话,说明了李聪的情况,但是并没有说要给予李聪奖励,而高建民这样做,倒是给冯喆上了一课,冯喆觉得人老成精,高建民才具有高度的智慧、非常有意思。李聪拿的两万块钱,究竟是真的就事论事按照政策奖励给李聪的,还是冲着自己的面子别有用意给李聪的,这个大家都不消细说,尽在不言中。 既然说张向明杀人未遂,就是说姜笑梅没有死,但是姜笑梅处于抢救状态,一直昏迷着,因为案发地在泗河市,为了办案方便,经过协调,姜笑梅被转移到了梅山,实施了严密的保护,而张向明可能知道自己这次栽了,被医院抢救醒来后,看到了身边重重监察的公安干警,干脆的就如同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什么也不说。 公安局认定了人事局档案处有被泼洒汽油的痕迹,那个有重大纵火嫌疑的王亚伦已经永远的闭上了嘴,所以公安局这会攻坚的主要对象,就是当天在人事局羁押的所有人员,包括人事局副局长杨景举。 杨景举是梅山县人大代表,对他进行羁押是需要县人大常委会同意的,不过裘樟清就是梅山县人大主任,所以这个手续很快的就办妥了,而当时在场的两位检察院的人员郝爱民和赵兴云也被要求协助调查,因此赵兴云郝爱民终于如愿以偿的从头到尾亲身体验了人事局一案的审理过程。 公安局这边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案件的审理工作,这天早晨,人事局档案员王亚伦的家属二十几个人忽然冒雨抬着棺材出现在了县政府大门外,打着“严惩凶手,还我清白”的白底黑字条幅,要求梅山县政府给自己家人的死一个公正公平的交代,王亚伦的家属声明,王亚伦不是公安所说的因为有纵火嫌疑从楼顶摔下的,而是被公安人员从楼上扔下来的。至于公安干警为什么会这样野蛮粗暴的对待王亚伦,原因是王亚伦因为严词拒绝警察乱用职权胁迫自己调度人事档案,言语上冲撞了暴戾乖张素质低下的刑警们,被他们追打。走投无路的王亚伦就只能逃到了人事局的顶楼,结果,在争斗中,王亚伦就被穷凶极恶的警察给推下楼了,这些警察为了掩盖自己的可耻罪行。还栽赃嫁祸的一把火烧了档案处,栽赃陷害说是王亚伦干的。 虽然天下着大雨,可是县政府门口没多大一会就围了几百号人,这些人中有县里一些厂矿企业的下岗工人,他们自身也带着各种各样的问题要上访,所以这些人全都聚集到了一起,无论谁做工作,王亚伦的家属和下岗工人们都不退缩,事情越演越烈,事态有些失控。 此时在梅山县委会议室正召开着常委会议。宣传bu长刘奇才因病缺席会议,这会轮到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高建民发言,高建民的话简短扼要:“我同意陈飞青县长的提议,对人事局事件中涉及的人员进行调查。” 高建民的话一出,会议室陷入了沉寂,在人事局发生的事情中,高建民是到了现场指挥的,他同意成立调查组进行调查,也就是说愿意将自己置身于一个被审核的位置上,结果不论如何。高建民都会受到一次检验。 接下来是县纪检委书记马文发言,马文说道:“这次人事局的事件,影响是恶劣的,对县委县政府的形象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害。我一贯的认为,提高政治意识、大局意识、责任意识,切实把思想和行动统一到工作中来,是我县每个工作人员必须要讲的原则,是一条不可逾越的红线。强化理论武装,树牢规矩意识。把思想政治建设摆上突出位置,切实加强领导班子思想建设,把牢政治方向、强化组织意识,做到心中有党,行动中有规矩,对党忠诚,对人民负责,在入脑入心上下功夫,知行合一、务求实际效果,引以为鉴、检身正己,真正在思想上、政治上、作风上严起来、实起来,才能把梅山各方面的工作做好,开创梅山工作的新局面,因此,我同意陈飞青同志的提议,对当天涉及的人员进行组织调查。” 马文的发言完毕,会议室又陷入了沉寂,这些常委中有人在沉思,有人用笔在本子上做着记录,有人在喝茶,有人目视前方不知在想什么,裘樟清靠在椅背上,她没有看任何人,低着头像是在思索。 在梅山,组织部长易本初排名在纪检委书记马文的前面,马文说完,大家的视线就都投向了易本初。 易本初咳嗽了一声,却没有即刻说话的意思,伸手拿起了水杯子,喝了几口水后,易本初才说:“我认为当前主要任务是将事情搞清楚,而不是对哪个人进行什么审查,审查不是目的,我们弄清了事实真相,就可以给老百姓一个交代,至于事故和责任,真相出来自然一清二楚,问责是必须的,现在可以暂缓。” 乔本昌如今是梅山县副书记,分管县里的经济、农村、科技工作,同时分管县委办、政研室、信访、机要、保密、统战、对台、民族宗教侨务、群团工作,是县里的三把手,他看看一脸平静的易本初,将手里的笔一放,说道:“用科学的正确的理论武装头脑、指导实践、推动工作,这毋庸置疑,要严守党的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切实把中央和省委市委的各项决策部署落到实处,做到以上率下,探索方式方法、推进常态长效,进一步真抓实做,务求实效,思想路线问题应该常抓不懈,稍有松怠,则就会酿成大错,我认为,在人事局的事件中,某些同志犯了自由主义的错误,给县委造成了影响,这是要不得的,是十分危险的,是要坚决的进行遏制、予以制裁的。” 乔本昌的话完了,没说是同意陈飞青的提议还是不同意,负责文字记录的县委办主任谢小苗就抬头看着乔本昌,乔本昌再次看看始终没有什么态度的裘樟清,用手指点着桌面说:“查!没事不怕查,身正不怕影子歪,查了,可以还人清白,这也是我们保护同志的一个手段,但是要的确存在问题,就坚决不能姑息,这样保持队伍的纯洁和健康!” 陈飞青的脸上带着微笑,他看看在座的 ------------ 第303章沉浮(一) 李博谷一听这话有些无言以对,半晌嗫嗫的说了一句:“你根本不懂艺术!滥竽充数!道不同不相为谋。” 李博谷说着话脖子上青筋暴露,那个女演员的穿好外套看着李博谷说:“滥竽充数?你在这里找艺术?嘁!这年头艺术不值钱,能赚钱就是艺术!真正搞艺术的人都饿死了,谁稀罕你的艺术?没有一日三餐就算真的艺术家都高尚不起来,全都走穴赚钱去了,我和他们比差别就是谁名气大谁赚钱多少的问题!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老师就可以指手划脚,我们穆老师就是专门教音乐的,而且我们这里面专业艺术学院毕业的好几个!你说了大半天不愿意反驳你是给你面子,现在的人都只管眼下能不能立刻赚到钱,能不能立即爽不爽,立马的就要快乐要刺ji的,连等待的过程都不想有!社会潮流就是这样,谁能静下心来搞什么艺术创作?瞧你也是有文化的,那你倒是懂得艺术?” 李博谷说:“我懂不懂艺术,我起码会鉴赏,这姑娘,你说谁是教音乐的老师?” 那个带队的男子笑笑说:“我教音乐的,上有老下有小,工资低,养活不了家人,住的房子、孩子上学、老人看病都要钱,一文钱难死英雄好汉,何况我还不是英雄更非好汉,没法,不为一斗米折腰的事我可以干,可家里大大小小的怎么办?教课之余出来挣点补贴家用,这小孩子家说话你别生气,瞧你也是教育工作者,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这男的说着给李博谷掏了一支烟,自己也叼了一颗,李博谷说:“那你……可以办个音乐辅导班什么的,比这要好吧?” 既然这人是同行,都是老师,李博谷就改了说话的口气。 “干什么都不容易,前些年办辅导班还行,我教授过钢琴、小提琴什么的,这几年不行了,都知道干这一行的难以出头,正经院校出来的学生还找不到工作,除非就是考学想专业加分的,没人把爱好当回事,爱好总不能当正事干,”这人给李博谷点着了烟,李博谷吸了一口问:“你贵姓?” “不敢,免贵姓穆。” “穆老师,我姓李。” “哦,李老师,你说,学以致用这道理没错吧?” “那是。” “关键现在有些东西学成了他用不上啊,可考学的时候偏偏要考,不学你上不了大学啊,我在学校给学生们讲过,如今这时候学艺术的是赚不到钱的,你看国家这么多人,能成为艺术家的,有几个?别看什么电影学院艺术院校那么多人去报考,很多学生上出来工作都找不到,这证明什么,证明了的确压力都很大,还是那句话,解决不了吃饭问题,还怎么谈其他?当然,这并不是说我们教的这一块就不用学了,但是要有选择的学,你是教语文的吧?我说话你别不爱听,要想出了学校就赚钱,就得学理科,别学文科,你看出学校门的学理科的吃香还是文科生好找工作?现在的家庭都是一个孩子,孩子大了肩负的担子都重,学了不能找到好工作的专业还不是一家人跟着着急?” 李博谷摇头说:“穆老师,你、你说的不对,文化文化,文第一,总得先认识字吧?” 穆老师笑:“你还记得有句老话,说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为什么会有这句话?你仔细想,学文史一类的,没有几十年的钻研哪能出成绩,几十年,有几个能耐得住寂寞潜心治学的?所以我觉得呀,教书育人,教书是一方面,这个‘育人’更为关键,要让学生明白道理啊,知道为什么学,学了之后要怎么用,这得让学生自己对自己今后的人生负责,不能填鸭式的光照着课本上念,这学生将课本上的知识就是全背会了,还得学以致用,学不致用学那干嘛,这不单纯就是为了考学?所以应该给学生说清楚这些道理,咱们不能误人子弟。” “误人子弟?你说的不对,他们都是你的学生?” 李博谷的语气有些铿锵,那个女演员用卸妆水褪了妆显出了冰清玉洁的一张朝气蓬勃的脸,瞪眼说:“是,怎么了,我们跟着穆老师出自己的力气挣自己的钱养活自己,一不偷二不抢,怎么就有伤风化?我看真正有伤风化的是像你这种人,那么多人就显你!你不是想见见什么叫真正的艺术吗,掏五十块钱,我让你看看到底什么是艺术!” 这穆老师摆手让那女孩少说几句,旁边这会围了几个人,听了就闹:“老李你给五十,让我们看看什么是艺术。” “对,让我们开开眼。” 女演员翻了白眼:“嘁,搞出来你也不懂!” 李博谷一听这比自己女儿好像还小一些的女演员这样说,热血上仰,真的就拿出了整理的齐齐整整的钱数了五十,这女演员的伸手就接过,说:“穆老师,你给他演奏一个,喂,要是你觉得不好,我这钱退给你!” 带队的穆老师到并不是想和李博谷对着干,见事情闹成这样,自己要是退缩,反倒是像心虚,他为了乐队扩大影响力,就给管音响的人使了一个眼色,自己拿了小提琴,很端正的站好,试了一下音,那边音响师已经准备好了,穆老师就开始演奏。 行家一伸手,就知道有没有,李博谷对穆老师演奏的《二泉映月》非常熟悉,这小提琴曲子从专业的音响里传出来,在胡红伟家门口一块传的很远,真个是绕了半个村子,登时让李博谷就哑口无言,直到一曲终了,李博谷都没再说一句话,反倒是跟前看热闹的人说叽叽扭扭的都不知道拉的是什么,这穆老师这会有心表演,接着又拉了一首《阿兰胡埃斯之恋》,这首曲子素有西班牙第二国歌的美誉,李博谷却不知道这曲子是什么,就是觉得好听,随着曲子思绪乱飞,本来就喝了酒,这会猛然觉得自己有些侮辱了这些乐队的人,人家真是有真才实学的,心里惭愧起来,一脚高一脚低的就走了,一直到了放自行车的地方,老远处穆老师的第二只曲子完了,又演奏了一首让大家都熟悉的电影《城南旧事》的插曲,《城南旧事》的电影李博谷早就看过,电影的故事情节早就烙印在他的脑海中,这婉转悲凉愁绪绵绵的《送别》乐章这会像是箭一样的戳中了李博谷的心,他缓缓骑着车子在夕阳里,心里猛地觉得自己可不就是“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么?随即又想到了“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可叹自己可不是“一觚浊酒尽余欢”吗? 人家说的对,是自己错了,那个穆老师就真是埋没于民间的艺术家了,可是原来艺术只值五十块钱? “也不对,这穆老师前前后后拉了三个曲子,岂不是艺术又贬值了?五十块钱分成三份,一个艺术就是十几块?没人搞艺术了,没人在乎文艺,那是教育的失败?自己也是搞教育的,那自己错了?” 原来是自己没教育好人,让人都注重现实,却丢了对于高尚的追求。 晚风吹着,李博谷的脑子和心里一样的乱,他嘴里喃喃的说着我错了,我错了,路上有人和他打招呼,他懵懵懂懂的点头说着我错了,有些人知道李博谷平时的秉性的,也不以为意,有些人就觉得这个校长喝了酒的脑子有些不灵光。 李博谷骑了一会车,终于觉得血气上涌,头昏眼花,看到路边有个麦秸垛就下车滚了上去,晕晕乎乎之间好像听到有人问自己话,也听不清谁问的什么,嗯嗯啊啊的回答了,眼皮实在睁不开,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昏暗,李博谷头疼欲裂,四周都是臭味,一看自己睡竟然睡在路边一个茅厕旁边,差一点就滚到茅厕里面去了,这茅厕是农民为方便给地里施肥建造的,简陋的很,李博谷坐起来清醒了一下,心说今后万万不可再喝这么多酒了,好在自行车还在,就要走,感觉身底下有什么在顶着自己,伸手一摸,竟然不是石头块,而是一块手表。 这手表尽管在昏暗的光线中仍旧能看出做工不凡,也不知道是谁丢下来的,怎么就能在自己身下压着,李博谷站起来看看四周,在原地站了一会,想着谁要是丢了表会回来找的,可是等了一会也没见人,李博谷的头还有些昏,车子也骑不成,就推着往回回,想想今天自己的遭遇,李博谷觉得自己真是没事找事,不过到底五十块钱花的不亏,算是买了个教训,这样心里倒是平静了许多,心结打开,脸上就带了笑。 这会离家也不远了,过路的人和李博谷打着招呼,有人问李博谷喝酒去了,李博谷呵呵笑着就喝酒了,有人问李老师怎么回来这么晚是不是去相亲了,李博谷嘿嘿的也不恼,有人问李副校长这么高兴,发财捡钱了,李博谷心说捡了手表可不就是钱买的,就笑着回答发财捡钱了。 这样到了家,李玉一见父亲全身沾的都是麦秸杆子,头上的头发里还有茅草,就过来给李博谷怕打,立刻就闻到一股酒臭味,嘴里就问父亲怎么这么晚,一边为李博谷清理,还从他身上拍打下几颗压扁的羊屎豆,李博谷懵然想起了那块手表,就掏了出来,李玉一看吃了一惊,问父亲这表从哪来的,李博谷就说捡的, ------------ 第304章沉浮(二) 人家说的对,是自己错了,那个穆老师就真是埋没于民间的艺术家了,可是原来艺术只值五十块钱? “也不对,这穆老师前前后后拉了三个曲子,岂不是艺术又贬值了?五十块钱分成三份,一个艺术就是十几块?没人搞艺术了,没人在乎文艺,那是教育的失败?自己也是搞教育的,那自己错了?” 原来是自己没教育好人,让人都注重现实,却丢了对于高尚的追求。 晚风吹着,李博谷的脑子和心里一样的乱,他嘴里喃喃的说着我错了,我错了,路上有人和他打招呼,他懵懵懂懂的点头说着我错了,有些人知道李博谷平时的秉性的,也不以为意,有些人就觉得这个校长喝了酒的脑子有些不灵光。 李博谷骑了一会车,终于觉得血气上涌,头昏眼花,看到路边有个麦秸垛就下车滚了上去,晕晕乎乎之间好像听到有人问自己话,也听不清谁问的什么,嗯嗯啊啊的回答了,眼皮实在睁不开,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昏暗,李博谷头疼欲裂,四周都是臭味,一看自己睡竟然睡在路边一个茅厕旁边,差一点就滚到茅厕里面去了,这茅厕是农民为方便给地里施肥建造的,简陋的很,李博谷坐起来清醒了一下,心说今后万万不可再喝这么多酒了,好在自行车还在,就要走,感觉身底下有什么在顶着自己,伸手一摸,竟然不是石头块,而是一块手表。 这手表尽管在昏暗的光线中仍旧能看出做工不凡,也不知道是谁丢下来的,怎么就能在自己身下压着,李博谷站起来看看四周,在原地站了一会,想着谁要是丢了表会回来找的,可是等了一会也没见人,李博谷的头还有些昏,车子也骑不成,就推着往回回,想想今天自己的遭遇,李博谷觉得自己真是没事找事,不过到底五十块钱花的不亏,算是买了个教训,这样心里倒是平静了许多,心结打开,脸上就带了笑。 这会离家也不远了,过路的人和李博谷打着招呼,有人问李博谷喝酒去了,李博谷呵呵笑着就喝酒了,有人问李老师怎么回来这么晚是不是去相亲了,李博谷嘿嘿的也不恼,有人问李副校长这么高兴,发财捡钱了,李博谷心说捡了手表可不就是钱买的,就笑着回答发财捡钱了。 这样到了家,李玉一见父亲全身沾的都是麦秸杆子,头上的头发里还有茅草,就过来给李博谷怕打,立刻就闻到一股酒臭味,嘴里就问父亲怎么这么晚,一边为李博谷清理,还从他身上拍打下几颗压扁的羊屎豆,李博谷懵然想起了那块手表,就掏了出来,李玉一看吃了一惊,问父亲这表从哪来的,李博谷就说捡的,说着就去洗脸了,李玉拿着表到了灯下仔细的看,确实是一款雷达表,这表的价格不菲,李玉是知道的,用手机上网查了一下,价格在七万块钱以上,李玉就过去问李博谷从哪捡的表,李博谷说了地方,还说自己在那等了一会,没人过来认领,不知道是谁丢的。 七万多块钱的表一般人是戴不起的,李玉想了一会,用手机给手表拍了照片,这表太贵,也不能总放在身上,半间房就这么大一个地方,赶明打听一下,也好还给人家。 第二天李博谷正在给学生上课,同村李秀堂家的女人李招娣忽然出现在教室门口,叫了一声李老师。 半间房镇上中心小学的管理并不像县城里学校那么严格,门岗形同虚设,学生家长到校园里来找学生也是司空见惯,李博谷不知道李招娣找自己干什么,给学生说了稍等就到了门口,李招娣一脸笑的问:“他大哥,上课呢?” “上课呢。” “是这,你兄弟昨天在地里干活,被牛顶了一下,伤到了腰,这会在医院住着。” “哦,伤的要紧吧?那得好好看。” 李招娣看看李博谷说:“他大哥,都是一个村的,我就直说了。” “你说,啥事?” “你兄弟住院,家里也没那么多钱,我到娘家借了五千块钱,可是在回村的路上,给丢了……” “啊?钱丢了?” 李招娣看着李博谷说:“他大哥,你要是捡到钱,就请还给我,我那可是治病的钱,还是借的。” 李博谷登时一愣:“我捡到钱?我没捡钱啊?” 李招娣脸色严肃了起来:“他大哥,你是老师,在村里一向有声誉,可不能乱了自己名声。” 李博谷急了:“他弟妹,我真没捡钱,你听谁说我捡钱了?” 李招娣看着李博谷,忽然的就哭了起来,教室里的学生瞧见一个妇女对着老师哭,都嘻嘻哈哈的笑,李博谷让学生们肃静,但是笑闹声收敛了一下,等李博谷和李招娣去说话的时候,学生又吵了起来,李博谷喊:“笑什么?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没见过人哭?谁再笑,就上来在讲台上笑!” 下面的学生都捂住了嘴,李博谷一看这课也上不成了,让学生自习,带着李招娣往一边走:“他弟妹,我真没有捡钱啊,这话怎么说的。” “村里好几个人都说你昨天捡钱了,我都问了。” “啊!这谁说的?我真没有啊。” 李招娣伸手将泪眼一抹,声音大了起来:“有人能证明的!” “这真是奇迹怪哉,谁证明我捡钱了让谁来证明我,这事开不得玩笑。” 李博谷也生了气,声音就大了起来,有两个路过的老师见副校长和一个女人在辩论什么,就走了过来,问怎么回事,李招娣说:“要是没有真凭实据,我也不来找你,村里的人要是没有人看到你捡钱,也不能说你,真是越有钱就越是爱钱,你这会当了校长了,转了正了,怎么反而成这样了。” 李博谷脸憋的通红,李招娣的话戳中了他心里的伤口:“我怎么了?我当校长怎么了?我给你说,我就不愿当这个校长!” “当不当校长没啥,你已经是校长了,这样也不能捡钱不还啊。” 李博谷眼睛闭了一下,那两个教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说没凭没据的不能乱说话,李招娣解释说:“真的有人说是李老师捡钱了,不然我能来学校找他?” 李博谷觉得话说不清了,扭头就走,走了几步又猛地拐了回来,一下一下挥舞着手臂说:“他弟妹,我真没捡钱,更没有捡你的钱,我……你叫人来,我们当面对质!” 李博谷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一时间脑子里糊涂的什么都想不清楚,自己圪蹴在一间教室的门口,从兜里掏了烟,可是打火机好大一会打不着火,这下他又想起了自己昨天拿县里冯主任两条烟的事情,站起来就往自己的办公室走,正好这会下了课,李玉就到了父亲的办公室,说:“事情说清就行了,爸你别着急。” “我不急!你爸十八岁当老师,这会教龄整整二十八年!从来站的正走的端,从来没拿过别人的钱不还,从来没让人堵着要还钱!” 李玉见父亲的倔劲又上来了,就不再劝慰。 但是李招娣这一走就没再来,李博谷还在学校等着和李招娣理论的,也没等着,一个中午都闷闷不乐,到了下午三点多,镇上派出所的人来到学校找到了李博谷,说李招娣到派出所将他给告了,要李博谷到派出所去一趟。 这会学校的人几乎都知道了李博谷的事情,有人说李博谷不是那种捡钱不还的人,有人说这种事情说不清楚,李玉一直在操心着父亲的事情,就跟着李博谷到了镇上派出所,但是到了派出所只见到了李招娣一个人,李玉就问李招娣叫的见证人呢? 李招娣说:“人家都不愿意作证,他大哥,我真是因为有人说你捡了钱才去找你的,不然我哪会去找你?这会作证的人都不愿意得罪人,我实在是没法子了。” 李玉问:“婶子,你来派出所是来告我爸?” “这事总要说清楚,总不能捡钱不还。” 李玉一听心里就有了气,南莫村那一块属于半间房镇镇南警务区,警长是穆亚青,穆亚青看看李招娣又看看李玉,说:“你们这事,没有证据没有证人,怎么让我们给你解决?” 李招娣说:“你们派出所都不给做主,那我该怎么办?” 李玉这会忽然的有些厌恶起来,拉了父亲就走,李招娣喊:“你们不能走。” “等你叫了能证明我爸捡钱的人再说。” 穆亚青看着李玉说:“事还没说完,你怎么就走?” 有一个警员就说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派出所当什么地方了? 李玉一听就站住了,看着穆亚青和李招娣说:“怎么?就算是我父亲真的捡了钱,不要说没证据证明,就是有证人,捡钱不是偷盗,顶多也是不当得利,这也属于民事案件吧?派出所能强行将我们留下吗?你们这是调解,还是拘传?” 李玉本来就长得漂亮,这样一说话,让穆亚青登时越发对她刮目相看,脸上就带了笑:“我们这不也是想将事情搞清楚吗?” “这事说不清楚。我这会要是说你们谁捡了我一万块,也有证人,但是证人不愿意到这里来说事,你们怎么办?” 李玉看着李招娣说:“我爸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不知道都无所谓,你相信他不相信他说的话,也无所谓,但是你真的要说他捡了钱,麻烦你拿出真凭实据,我们下午还有课,我们也跑不了,你有了证人,我们随时奉陪。” 派出所门口这会站着几个村里的人,李博谷走了几步,对着李招娣说:“他弟妹,我昨天在后店子喝酒喝多了,回来在路上确实是捡了东西,不过捡的是块手表,不是钱,我想这可能就是话传话讹传讹了,你在丢钱的地方再找找,不行,我们一起帮忙再找?” 穆亚青听了就说:“这也是个办法,你怎么说?” 李招娣已经没有主意,穆亚青就开了车带着李招娣去丢钱的那一块,李博谷也要跟着去,李玉拧不过父亲,没法,自己回了学校。 李招娣丢钱的地方确实就是李博谷昨天醉酒打鼾的地方,知道了事情的因果,许多人都来帮忙,可是忙到了天黑,也没有找到李招娣的五千块,瞧着李招娣六神无主的样子,李博谷的心情非常的不好,他闷闷的回到家,李玉已经做好了饭,吃着饭,李博谷说:“取点钱,给你婶送过去。” 李玉一听就皱眉:“爸,这事不是这样办的,你是好心,可是别人会说你心虚。” ------------ 第305章沉浮(三) 【作家后台不知为什么总是登陆不上,昨天的这一章现在才发,抱歉】 冯喆有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他站在离党校不远的公共汽车站台上,问自己是回半间房,还是去哪? 虽然在党校面对校长的时候说话生硬,但那是被气急了后的反应,不然还能怎样? 准他们无耻,还不准自己发怒? 一贯的隐忍还有用处吗? 气度? 涵养? 都统统滚蛋吧! 县里工作紧张? 多么可鄙的借口。 哪有学生在党校呆了不到十天就被结业劝离的? 可自己就是遇到了,还真是独一无二。 终于,冯喆还是坐上了去往梅山的客车。 这是一种久违了的感觉,这让冯喆回想起当初从五陵市司法局去半间房司法所报道的那个情景。 这么快,转眼就是几年,浮浮沉沉的几年…… 晃晃荡荡的两个小时后,车子驶进了梅山县城,冯喆下了车,在街上走了一阵,还是没想好自己究竟应该怎么样,干脆的将行李寄存,又上了一辆环城巴士,占据了最后一排的角落的一个位置,让车拉着自己绕着在县城的大街上晃悠。 脑子一直就是一团浆糊,思绪怎么都不能理清晰,天色黑了下来,起了风,满大街上人影绰约,灯影摇曳,可是这些都和冯喆无关,懵然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冯喆恍然想起自己已经有大半天没有吃东西了,于是就近坐在一个路边摊上要了一碗拉面,稀里哗啦的吃的津津有味,然后起身又在街上漫无目标的乱走。 “冯……喆?……” 听到有个女人在叫自己,冯喆扭头一看,却是李雪琴。 李雪琴的眼里都是探究,手里提着两个兜,看着冯喆问:“你怎么,在这?” 冯喆苦笑了一下,摇头说:“我发觉我没地方可去。” “怎么了?” “你去哪里了?哦,买东西了。” 冯喆没有回答李雪琴的话反问,李雪琴点头说:“我去了超市……你吃过了吗?” “嗯。” 又是一阵风刮过来,有人喊着要下雨了,李雪琴凝视着冯喆,从冯喆的表情中看到了这个男子让自己一直魂萦梦牵的东西,这份情感是怎么都解脱不了的了。 他的眼里分明有一种忧郁,忧郁不好,但偏偏那份忧郁在冯喆身上却能勾起自己对他的关心。 “帮忙好不好?” 李雪琴说着将提着的兜递了过来,冯喆如梦方醒的连忙接过,李雪琴迈开步子就走,冯喆跟着她,到了偏僻的地方,李雪琴慢了下来,和冯喆并肩,眼睛看着冯喆,冯喆叹气说:“我从党校被结业了,这是好听的,其实就是被遣返了。” 又是几阵风,让人呼吸有些困难,李雪琴啊了一声问:“你不刚去没几天吗?” 接下来两人都是沉默,只有风声在呼呼的刮着,李雪琴走着走着,心里忽然的就下定了决心。 不知不觉的,冯喆跟着她就到了一个小区,李雪琴见冯喆有停步的样子,说:“家里没人,老人跟着夕阳红老年大学的人去旅游了,他下午去省里参加同学会,今晚不会回来,囡囡在我妈那里。” 因为要下雨,小区这会不见人影,冯喆跟着李雪琴进了单元楼到了李雪琴的家门前,李雪琴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去,却没有开灯,冯喆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进去了,李雪琴随手就将门关上,然后就紧紧的抱住了冯喆,脸就探了过来,嘴已经迫不及待的找到了冯喆的,整个人力气很大的将冯喆挤到了墙壁上,正好有一个储物柜,冯喆将手里的东西丢下,反手抱住了李雪琴就和她深吻了起来。 李雪琴喘着气,冯喆手在她的胸上揉了几下就下去,从紧紧的裤襟里伸进去就摸到湿湿的一片,李雪琴很果断的说:“到里面去!到床上去!”(此处省略三百二十字) 雨唰唰的下着,冯喆眼睁得圆圆的看着天花板,李雪琴家的天花板装着玻璃,从而能看到李雪琴美好光洁的身躯伏在床上的姿态。 这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冯喆好久没做过,也因为这是第一次在李雪琴的家里和她*****刺激的同时有一种很特别的愉悦,这种感受很难说得明白。 这一回一共做了两次,两次李雪琴和冯喆都很激动,两人都非常的投入,用了许多的姿势和体位,她已经累得心满意足的睡了,冯喆知道李雪琴那会喊得让自己将她抱到床上是什么意思,她就是要让自己在这个屋里,在这张床上,在她身上行驶做丈夫的权力。 今晚,和李雪琴已经中断的关系,又开始了。 李雪琴睡得很香,冯喆却始终睡不着,到了五点的时候,他去洗了一下,穿好衣服离开了这里,然后找了一个宾馆住了进去,毕竟要早点离开,省得多事。 一觉醒来,摸着手机看时间,却发现没电了,拉开窗帘一瞧,外面的雨还在下,天色昏沉着,打开电视机一瞧,原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这一觉睡得。 想来想去的,冯喆用宾馆的座机给焦一恩打了个电话,刚刚说了一声:“老焦,通知一下,今晚开个会……” 冯喆话还没说完,焦一恩就问:“冯书记,你在哪?怎么联系不上你?” “我手机没电了,什么事?” 焦一恩在冯喆面前从来是举止有度的,今天是头一次在冯喆说话的时候打断他,冯喆也没有在意,他以为自己从市党校结业的事情已经传开了,焦一恩是因为这个关心自己,所以才失态的。 “你真的不知道?全镇上的人都在找你呀冯书记。” “发生了什么事?”冯喆再次的问,焦一恩确认冯喆真的不知情,心里感觉有些奇怪,嘴上说:“早上县里组织bu通知,说让冯书记去一下,可是没人能联系到你,截止到现在,已经催了好几次了,我打听了一下,说是让冯书记到省wei党校去学习……” 冯喆愣了,但是他确信自己没听错,问:“是谁通知的?” “确实就是县里组织bu的刘科长,电话是他亲自打的,我因为联系不到你,打电话给了市里党校,那边说你昨天就离开了。冯书记,你看现在该做什么?” 市里党校结业了却被通知去省里党校学习?这一切也太富有戏剧性了,冯喆想来想去的,一时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沉默了一下说:“先挂了,一会我打给你。” 挂了电话,冯喆坐在床边左思右想,然后出去在服务台借了手机的充电器,回到房间后充上电,一开手机就涌出来许多的未接来电提醒和几十个短信,冯喆一看,里面有李玉的,就打了过去。 电话打通了,冯喆还没说话,李玉先开了口:“你去哪里了?” “我……” 李玉不再询问,说:“省dang校的青干班是最后一期了,已经开学了几天,你现在去,不算晚。” 冯喆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明白,这一切肯定都是李玉找了姚丽华的结果。 “都说好了,单等你来报道。你现在应该已经接到了通知,别的回头再说,我要和姚姨出去一下,这是在洗手间接你的电话。挂了啊,小马哥。” 李玉最后冒出的这一句小马哥让冯喆内心泛起了涟漪,但是更是无语。 挂了李玉的电话,手机有了来电,一看号码是县委的,伸手接通后说:“你好,我是冯喆。” …… 像去市委党校一样,去省里之前冯喆还是一个人按照通知去了市wei,见了相关部门的领导,然后一个人到了省城党校报道。 和上次在五陵市不同,在省里党校的一切顺利多了,见到冯喆的人都和颜悦色的非常客气。 等手续办完,冯喆按照安排找到了自己的宿舍,依旧是三楼,不过不是最后的那间,而是三零九,这也是两个人的宿舍,条件好一些,里面有洗手间,格局也明朗了很多。 因为青干班已经开学,宿舍的那位同学这会在上课,空余的床铺上只是放着一个旅行箱,冯喆将旅行箱放在一边,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等一切收拾的七七八八,就到了下课的时间了,冯喆将门半掩着,听着回宿舍的学员们三三两两的从门前经过,这时有人在门口轻轻的“咦”了一声,然后门被推开了,入眼的是一个非常熟悉且姣好的面容,冯喆保持着平淡掩饰着内心的惊讶,门口的女子却又“啊”了一声,口中说道:“怎么是你?” 这个推门进来的女人竟然是焦海燕。 焦海燕有些失神,嘴里说出的话也没觉得突兀:“你怎么在这里?” 冯喆心说这连书记的称谓都没有了,看来县官不如现管,人走茶凉,鞭长莫及,她已经不是半间房的下挂干部了,自己管不住她了,对自己的那份哪怕是虚假的敬畏和尊敬也就随之消散于无形了。 不过焦海燕到底还是转变了过来,脸上带着笑说:“呀,什么时候来的?” 焦海燕说着话眼睛里都是审视,目光在冯喆的脸上巡弋着,然后又瞟到了他身后的床铺上:“你也来青干班?呀,这下我们可就是同学了。” 不过焦海燕的口气还是有些怀疑,因为来省里青干班学习的都是副chu级以上的公务员,而冯喆只是一个科级干部,哪怕他职务再重要,可是级别在那里放着。 冯喆还没说话,门口又进来一个人,这人一看冯喆和焦海燕,目光还是停留在了冯喆的脸上,嘴里问:“冯喆?你怎么在这?哦,老同学来了,快……” 这个进来的人竟然是赵枫林。 赵枫林这会也看到了原本空着的床铺上铺着的被褥,他的话硬生生的堵在了嘴巴里面。 ------------ 第306章变奏(一) 自己拿了冯喆的两条云烟送了礼,这会有人又给自己送回两条一模一样的,虽然不好意思接受,但得到了人品上的肯定,李博谷心里到底还是高兴起来。 捡钱的事情过去了好几天,李招娣那边也没有了动静,李博谷就要抽空去看看李秀堂的,没想到接到了县法院的传票,李招娣因为钱的事情,将他告了。 县法院的严法官审理这个案子,严法官说:“你们这案子情节简单,争议标的钱额小,双方当事人明确,适宜简易程序,我先调解,调解不成,再走程序依法审理。” 李招娣再次诉说了自己的诉讼缘由:“法官,证人没到场,有证人证言能顶数吧?” “能。” 李招娣这下看着李博谷说:“他大哥,你这下还有什么说的。” 李博谷脑子嗡嗡的,看着几份证人证言,里面的确都是说那天傍晚自己承认捡钱的事情,李博谷沉默了一会,对着严法官说:“法官,事情的经过就是我当天到后店村村喝酒了,回去在半路睡了一觉,醒来捡了一块手表,因此,村人问我是不是捡钱了,我就说是,这表不是钱买的?捡了手表和捡钱道理是一样的,可是我弟妹丢了钱,她就以为她丢的钱是我捡的,这根本就是两码事。我捡的手表已经还给了失主,这是有据可查的,我根本就没捡到什么钱,那就是一句话,可是没想到随便的一句话,让我困扰了这么久。” 严法官也不过三十来岁,听了问李博谷:“你捡到手表,人家失主领走了?” “是,我们镇上给刘书记开车的小伙子,叫廖有为,你可以调查的,他为了感谢我,还送我了两条云烟,烟还在家放着。” 严法官看看李博谷和李招娣说:“事情就是这样?我看可以就此结束,都是一个村的,李博谷又是老师,我说句案子外的话,你不能丢了钱因为一句话就一直盯着人家,你丢了钱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这些证人证言能够证明的仅仅只是一句话,没有实际意义。” 李招娣懵懵的,忽然意识到自己要败诉了,停了好大一会说:“你说你捡了表,你让那人来说。” 自己的话李招娣不相信,李博谷就看着严法官,严法官看看时间,问:“是不是有人证明李博谷确实当天捡了手表,这事就了了?” 李招娣咬咬牙说:“是。” 李博谷也点头:“那好,我让廖有为和你说清楚。” 但是李博谷找了廖有为好几次都没有结果,廖有为是刘依然的司机,刘依然作为镇上的书记事情很多,廖有为随着刘依然整天就不在镇上,李博谷还有课,加上到了临近年底,学生也要考试,工作上的事情也很忙,时间一下就过去了半个多月,有一天李博谷回家半道上碰到了拄着拐的李秀堂,往前给李秀堂问好的,李秀堂鼻子哼了一声没理李博谷,自己一瘸一拐的走了。 李博谷登时回家也不吃饭,骑了车子就往镇上去,结果在镇上最大的饭店外看到了刘依然的汽车,他终于在里面找到了廖有为。 廖有为一听李博谷让自己作证的话就先是推脱自己没空,被李博谷纠缠的狠了干脆扭头就走,李博谷好不容易逮住了廖有为总要让他说句话的,要不然今后自己怎么做人,于是拦着廖有为不让他走,结果两人在饭店里就吵起来了,廖有为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恼怒的问:“李校长,你究竟要干嘛呢?” “不干什么啊,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我不去。” “你不去不行啊,你不去,怎么能证明我?” “你捡钱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能没有关系呢?如果没有捡到你的手表,就没有我嘴里的那句话,没有那句话,我就不会让人误会,这就是一码事。” 廖有为伸手指了指李博谷,摇摇头就走,李博谷就拦,廖有为一甩手,李博谷本来就瘦,一下摔倒了地上,饭店里的人都认识李博谷,更认识廖有为,也不好拦廖有为,就将李博谷扶了起来,这时刘依然和廖文志从包间里走了出来。 廖文志是镇上管组织的副书记,是半间房的三把手,他看到了这一幕,问廖有为怎么回事,廖有为皱了眉不说话,刘依然是知道李博谷当初怎么当上中心小学的副校长的,就给廖文志使了个眼色,廖文志过去握住了李博谷的手问候了一声,对着廖有为怒喝:“站着干嘛!还不给李校长道歉!” 廖有为是廖文志的外甥,听了舅舅的话就走了过来,廖文志扶着李博谷重新进到了包间里,问明了情况,训斥廖有为,让他和李博谷一起去给李招娣说明白事情的缘由,还不住的给李博谷道歉,弄得李博谷倒是很不好意思。 廖有为开着车带着李博谷到了李招娣的家,见到了李秀堂和李招娣,廖有为就说自己那天的确是丢了手表,让李副校长捡到了,特地过来说明一下情况。 李招娣哼了一声,说:“你们一个是镇上书记的司机,一个是学校的校长,都是领导,说话都是一回事。” 李博谷说:“他弟妹,话可不能这样讲,我们还一个村的呢。” 廖有为哪有心思听他们说这些,转身就要走,李秀堂问:“你说他捡了手表,表呢?” 廖有为看看李秀堂,将衣袖一抹,手表就露了出来,李秀堂嘴里冷笑一声说:“编谎都不会!” 李博谷纳闷了,问:“他兄弟,你到底在说什么?编什么谎?哪有?” 李秀堂撑了拐站起来说:“这官司打定了!他手上戴着的是啥表?顶多一百多块,他还拿着两条云烟去谢你,云烟多少钱一条?值得吗?骗鬼呢!” 李博谷懵了,廖有为这会戴着的确实不是那天捡到的那一块,廖有为咬了一下牙说:“这到底和哪块表有什么关系?我感谢李校长是敬重他的为人,你们胡搅蛮缠什么!我的事完了,你们再闹,和我没关系了。” 廖有为开车就走了,李博谷解释说:“他那天丢的不是这表啊,甭管怎么说,人来了,事情总是说明白了吧?” 可是李秀堂和李招娣再也不理会李博谷,李招娣在一边指桑骂槐的,李博谷只好郁郁不乐的骑车回去了。 这样过了几天,李博谷又接到了县法院的传票,还是李招娣诉他捡钱的事情,李玉经过这么久的折腾已经有些怒了,她和李博谷按传票上的时间一起到了县里,心里想着要是实在不行,自己就去找冯喆,让冯喆出面解决这件事,反正自己已经欠了冯喆几个人情了,虱子多了不咬人,这份情谊,自己今后慢慢还就是了。 可是到了法院,严法官给李博谷说案子撤诉了。 “撤诉了?” “对,刚刚撤诉,就是不告了,事情完结了。” 莫名其妙的事情莫名其妙的完结,李博谷心里怎么想怎么都不明白,他又去了李秀堂的家,李秀堂却不见他,李招娣也不理睬他,李博谷去了好几次,终于李秀堂被他缠的烦了,恶声恶气的说:“你不都让人家将钱送回来了,还来问什么?有意思吗?” “什么将钱送回来了?我?谁?五千块?” 李博谷站在李秀堂的院子里想不明白,李秀堂冷笑:“你去问你那个给书记开车的同伙去!” “同伙?” 一心想知道到底为什么的李博谷再次的经过多日后见到了廖有为,这天天下着小雪,廖有为看着李博谷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模样,等了好大一会才说:“李老师,李校长,你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跑来跑去的,有意思吗?我就是嫌弃你们烦,或者说我就是为了帮助你们两家解决问题,这还不成吗?你别再来找我行不行?大家都很忙,你自己想不明白,你就慢慢去想,别总想在别人这里找到自己生活的答案了!” 廖有为开着车一溜烟的走了,李博谷看着雪越下越大,心说自己又错了?原来自己总是在别人那里寻求生活的真谛的,原来自己就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原来自己一直执着想要刨根问底的所谓问题,在别人那里根本就不是问题。 李博谷浑浑沌沌的到了学校,模模糊糊整个下午都不知道怎么过去的,晚上回到家,躺在炕上也不想吃饭,李玉不知道父亲又怎么了,一会看到父亲摸索着,知道他在找烟,就从柜子里将廖有为给的那两条烟拿出来,一边拆一边说:“多贵的烟总是要吸的,吸完了眼不见心不乱!” 李博谷挥手制止说:“别动,人家的烟,我明天就去还给他……” 李博谷的话音未落,李玉已经将整条烟拆开了,可是一拆开李玉和李博谷就呆住了,烟盒里露出的不是一盒一盒的烟,而是一扎一扎的人民币。 因为天下雪,路上很难走,李玉连夜到县城见到冯喆的时候,已经是二十二点多了,听李玉说完了情况,看着十多万的现金和另一条拆了半截的烟,冯喆决定,还是将这事给裘樟清汇报一下。 廖有为作为刘依然的司机戴七八万块钱的手表,这没什么,可是一条烟里包装着十多万的现金,而且这些钱明显的廖有为就不知道(否则廖有为不会将这条烟给李博谷),这里面就存在一些问题了。 这些烟是哪里来的? 钱又是谁包装在烟里面的? 烟又是谁的? 廖有为是从刘依然那里拿的烟,还是从他舅舅廖文志那里拿的,或者,是谁想通过廖有为送给刘依然还是廖文志的? 裘樟清听完了李玉重复的话,让冯喆安排李玉先住下,李玉说:“书记,我还是先回去吧,明天学生要考试,再说,我回去,比较好。” 李玉的回答让裘樟清觉得这个小姑娘考虑问题很全面,就让冯喆安排车,冯喆看着裘樟清说:“书记,还是我送李老师回去吧,不用麻烦别人了。晚上雪大,出租车,我也怕不安全。” “那好,你路上注意,慢点。” 冯喆载着李玉,车开了很久,张口说道:“对不起,这件事是我错了,是我没考虑周全,让李老师费了那么多的周折。” 李玉回答说:“怎么能怪你?我爸人就那样,再说和你给的烟没关系。” 雪越下越大,到了半间房,李玉没有让冯喆将自己送至家门口,说村里路不好走,冯喆也不想张扬,叮嘱了李玉到家给自己打个电话,李玉对着冯喆摆摆手,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还是没说,就走了。 正在这时,胡红伟发了一条短信,问冯喆在哪里,有事和他说,冯喆就将电话打了过去,胡红伟知道冯喆就在半间房,说让他等着自己,有话见面说。 胡红伟话说的神神秘秘的,冯喆不知道他有什么事,等了一会,李玉的电话打过来了,说已经平安到家,让冯喆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现在离过年也没多久了,每年这个时候,许多事情就扎堆的挤在一起,偏偏心事也就多了起来,人总是不外乎内在和外在的烦恼,一个是自找的,一个是社会中避免不了的。 正在胡思乱想,胡红伟开着车过来了,他进到冯喆的车里,看着冯喆嘿嘿的笑,冯喆纳罕,问:“笑什么?捡到宝了?高霞又怀孕了?” 胡红伟也不争辩,从兜里掏出一个卫生纸包的疙瘩,打开后,里面是一块石头,冯喆借着雪色一看,问:“矿石?” 胡红伟点头说:“金矿石!” 金矿石?——金子! “我当兵那几年,咱们半间房就有黄金武警部队的来勘探过金矿,那时候都传的风言风语的,说咱们这发现了大型的金矿脉,但是具体内情谁也不知道,武警部队的人很快就离开了,前前后后的这些年有些人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在山上打过矿眼的,只是白忙活。” 冯喆看着胡红伟手里的矿石,问:“你当兵回来就承包滑石矿,那时候心里就有想法吧?” ------------ 第307章变奏(二) 魏敏芝今年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后,一直高不成低不就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今年过年的时候,邻居又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对方是修家电的,人长得一般,接触了几次,家人问感觉怎么样,魏敏芝心里谈不上怎样不怎样,顶多不讨厌罢了,这已经是出了学校门后第若干次相亲了,可是每次都觉的和自己心中想象的那个人差距很远,都是重复一种没感觉的感觉模式而已,不过女人总归要将自己嫁出去的,家里空间太小,父母都年事已高,弟弟也要考大学了,作为长女,无所事事的让家里养活自己,魏敏芝觉得自己有些无能,于是在一天傍晚经过邻居家的门前时,点头说也想和那个修家电的交往下去,只不过自己工作不稳定,不好意思耽搁人家,邻居立即就说,工作可以找,两家总比一家能量大,这工作还是要比较正式的,魏敏芝就说,那在结婚前,自己不会去当那个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省得有人说闲话,其实魏敏芝知道自己内心是想让自己的单身生活再延长一段时间,她还有些不甘心,而邻居听了喜滋滋的,这下自己修空调的钱就能省了,邻居不知道,这时候魏敏芝刚刚坐了半天的公交车回来,那辆公交车是专程为去一家大型超市购物的人免费开放的,魏敏芝常常坐在这路不花钱的车上从一条街到另一条街,从终点到起点,从起点又到终点,看着路上的行人心想着类似人活着究竟为什么这种空洞却有无数个答案的哲学命题。没多久,魏敏芝就有了一份听起来比较体面的工作,魏敏芝和大学同学联系的时候终于可以大方又故作淡然的说自己在武陵电视台工作了,其实她是在武陵电视台的广告部当业务经理,而这个业务经理是广告部最底层的人员,就只是一个广告部的临时工,叫起来听着好听,只比打扫卫生的保洁员稍微好一些,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各种咨询广告的电话和承办领导临时交办的各种事情和出去拉业务做要约引诱,而电视台的广告部是被承包出去的,办公的场所是在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 ------------ 第308章变奏(三)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魏敏芝今年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后,一直高不成低不就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今年过年的时候,邻居又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对方是修家电的,人长得一般,接触了几次,家人问感觉怎么样,魏敏芝心里谈不上怎样不怎样,顶多不讨厌罢了,这已经是出了学校门后第若干次相亲了,可是每次都觉的和自己心中想象的那个人差距很远,都是重复一种没感觉的感觉模式而已,不过女人总归要将自己嫁出去的,家里空间太小,父母都年事已高,弟弟也要考大学了,作为长女,无所事事的让家里养活自己,魏敏芝觉得自己有些无能,于是在一天傍晚经过邻居家的门前时,点头说也想和那个修家电的交往下去,只不过自己工作不稳定,不好意思耽搁人家,邻居立即就说,工作可以找,两家总比一家能量大,这工作还是要比较正式的,魏敏芝就说,那在结婚前,自己不会去当那个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省得有人说闲话,其实魏敏芝知道自己内心是想让自己的单身生活再延长一段时间,她还有些不甘心,而邻居听了喜滋滋的,这下自己修空调的钱就能省了,邻居不知道,这时候魏敏芝刚刚坐了半天的公交车回来,那辆公交车是专程为去一家大型超市购物的人免费开放的,魏敏芝常常坐在这路不花钱的车上从一条街到另一条街,从终点到起点,从起点又到终点,看着路上的行人心想着类似人活着究竟为什么这种空洞却有无数个答案的哲学命题。没多久,魏敏芝就有了一份听起来比较体面的工作,魏敏芝和大学同学联系的时候终于可以大方又故作淡然的说自己在武陵电视台工作了,其实她是在武陵电视台的广告部当业务经理,而这个业务经理是广告部最底层的人员,就只是一个广告部的临时工,叫起来听着好听,只比打扫卫生的保洁员稍微好一些,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各种咨询广告的电话和承办领导临时交办的各种事情和出去拉业务做要约引诱,而电视台的广告部是被承包出去的,办公的场所是在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 第309章变奏(四) 冯喆在梅山县医院安安静静的休息了一个了星期,出了院,回到了半间房镇。 冯喆在医院的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除了胡红伟、李雪琴之外,梅山县政府没有任何人再去探望他。 回到了半间房,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种安静有序的状态,冯喆每天按时上下班,没人知道他在那个四楼的水利站办公室里究竟在做什么。 这样,时隔半个月后,有一天快到中午的时候,镇政府一个工作人员到了四楼叫冯喆下去接电话。 冯喆到了下面,接听了电话之后,里面竟然传出了赵枫林的声音:“马蜂!你小子原来在半间房啊!” “赵枫林?你好。” 赵枫林说:“你藏匿的够深啊,要不是我今天看内参,还真不知道这事,你小子竟然就躲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说吧,该怎么惩罚你?” 内参是向各级党政机关专门呈送的一种新闻报道,有一定的级别性,有的内部参考发行只限于省一级机构,有些就只能到达市一级,因此冯喆不清楚自己怎么就上了内参,内参的内容,关于自己的,又是什么。 “枫林,不知你在哪个单位?出学校门几年了,真是就要失去联系了。” “我在市里的政策研究室,好了,别的不多说,改天来市里,一定联系我,记着我的电话。” “好,我这边还有点事,要给市长交一个稿子,咱们回头聊。” 赵枫林原来是在武陵市政策研究室工作。 市政策研究室是有根据市领导的指示为领导起草拟写有关文件和领导讲话文稿的职责,不过赵枫林在给自己打电话之前,难道就没有在写那篇所谓的给市长的稿子?在和自己寥寥数语之后,就挂了电话,只给了自己他的手机号,却没有问自己的号码,也许,赵枫林认为自己是没有手机的?还是说他根本不会打自己的手机号? 好久没有人叫自己“马蜂”了,这勾起了冯喆的许多回忆,可是赵枫林那种潜意识里略带上位者语气的腔调让冯喆有些不舒服,看看手里记载的电话号码,冯喆回到了四楼,想来想去的,还是将赵枫林的号码输入到了手机里面。 “赵枫林就认为自己总会有事找他的,而他绝对不会因为什么‘私事’找自己,所以,他认为有自己在半间房政府的联系方式就行了。” 冯喆如今的手机里存的号码不超十个,关于老同学,就是柴可静和赵枫林,只不过柴可静的号码几乎是强迫他存入的,赵枫林却是下达命令式的。 这天下午,冯喆接到通知,刘依然书记要见他。 冯喆到了刘依然的办公室,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这人是副镇长刘奋斗。 “刘书记,刘副镇长。” “小冯来了,坐。” 刘依然坐在他那张和当初裘樟清xian长办公室里似乎也并不逊色多少的办公桌后,桌子上,放着一份稿子,似乎就是冯喆那会写的那份梅山水利工作的调查报告书,只不过,这份自然是复印件,至于手书的原件,没有意外的话,这会已经成为粪土的一部分。 冯喆也不细看,刘依然面上略带笑容:“之前奋斗镇长给镇党委递交过一份水利站改革计划书,经过dang委慎重研究考虑,觉得在目前的条件下,可以在我镇实验性的实施,现在叫你来,就是看看水利站那边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谢谢书记,谢谢刘副镇长,前些时候,省水利厅许厅长对我们县水利工作做出过批示,要水利系统认真做好水土保持防治工作,加强对开发建设项目水土保持方案的审批,确保从源头把好水土流失防治,还要我们严格执法,认真查处水事违法案件,依法治水,对水利基础设施加大管理力度,我觉得,只要将许厅长的重要指示切实落实,我们镇的水利工作就可以更上一个台阶。” 冯喆并没有过多的谈自己的想法,他的话基本就是照搬许厅长的,刘依然和刘奋斗对视了一眼,刘奋斗就说:“小冯,你说的那个水利站的改革,在我们县可是史无前例,所以,刘书记是慎之又慎,同时也是顶住了巨大的压力的,这一点,你务必清楚。” “是,谢谢刘书记对我的信任,对我们水利工作的支持。” 刘依然挥了一下手,吸了一口烟说:“水利工作,利国利民,将水利工作搞好,是我们镇政府义不容辞的责任,我个人没什么,你下去将工作做好,也就是了。” 冯喆再次感谢了刘依然,然后等刘依然说了让他下去筹备的话后,就离开了。 既然镇里同意自己的设想,冯喆就按照最初的计划,他给胡红伟打了个电话,说借胡红伟的皮卡车用几天,胡红伟爽快的答应了,亲自将车送到了镇政府,冯喆就到镇上按照车子的尺寸做了宣传水利法的牌子固定在了皮卡车上,还在车上插了几面彩旗,搞了一个电喇叭放在车顶上,然后足足在半间房镇大街小巷和各个村落齐齐的绕行了一个礼拜,喇叭里净是他曾经写过的那些宣传水利的标语口号,惹得半间房镇上的人都说水利站的这个水利员是孤单寂寞的疯了,原来这个人不光爱写大字搞宣传,这会升级换代喜欢开车搞宣传,视觉轰炸变成了听觉轰炸,双管齐下。 而且冯喆是哪人多去哪,赶上半间房镇集会的那一天,他将车子停在了老镇政府大门口,自己站在车边给围观过往的人分发水利法的宣传单,不厌其烦的给大家解释各种关于水利的问题。 十天之后,有人终于觉得水利站的冯站长不是疯了,而是有目的的疯了。 五月十六号这天,冯喆一大早将宣传水利法的皮卡车开到了房河边上最大的一个鱼塘前,没等他停车,有人就过来问:“水利站的,你不去大街上放喇叭,难道要将车子开进水里给鱼虾讲?” 冯喆问:“你是鱼塘的负责人?” “负责人?哦,你是说这鱼塘是谁家的,是,是我。” “你好,我是咱们镇水利站的,你这鱼塘里用的水,是集体的,还是从房河里抽取的?” “什么意思?听不懂啊。” “我是说,你养鱼用的水,是你们村里机井抽的水,还是从房河里抽取的?” “嘿嘿,自然是从房河里抽的,谁用村里机井的水?机井的水抽出来多凉?想把我的鱼冻死?机井的水不要钱?电费老贵了。” 这人一说,觉得有些不对劲,皱皱眉,冯喆问:“就是说,你这鱼塘的水全是取之于房河里的,对吧?” “是啊,犯法了?” “犯法倒是没有,不过按照我国法律规定,利用国家所有的水资源,是要办理取水许可证的,你有水利部bu门的用水许可证吗?” “什么鸟证?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不代表不存在对吧?根据你的话,我可以理解为你没有办理从房河里取水的许可证吗?” 这人不吭声了,冯喆掏出了笔和责令办证通知书,问询了这人的姓名,将表一填,递给他说:“请你在七天之内,到咱们镇镇政府四楼水利站办理许可证,逾期没有登记办理的,就是违法,后果自负。” 这人一听就恼了:“这是我的地,我一直就这么用的,我从小到大还一直冲房河撒尿来着,你倒是将我贡献的水费给我啊!” 冯喆不说话,上了车,这人还在唠叨,冯喆将车掉过头,这人走到了冯喆驾驶室边上说:“我就不去,你能怎么?” “你有权向上一级行政主管部门进行行政复议,怎么滴,后果这会我给你说不清楚。” “那你来是干嘛的?” “我来?嗯,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的是,你朝着房河里撒尿,不怎么讲究卫生,要是你在房河边构建了一个厕所的话,有可能会造成污染水资源罪,将会面对拆除、责令整改以及罚款的处罚。” 说完,冯喆开着车离开了,这人将手里的通知书揉了揉,就要扔掉,可是再一想,又将通知书摊开了。 离开了鱼塘,冯喆又选择了一家临泽房河而建的滑石粉厂,这家的厂长正巧在,冯喆就问他从房河中取水,有没有办理取水许可证。 这个厂长摇头说知道工商证税务证,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取水许可证。 冯喆就给他也来了一张办证通知单,这厂长眯着眼说:“听你这意思,我今后从河里抽水,是要向你缴费?” “你的理解不太正确,不是向我缴费,而是通过我们水利部门的征收,向国家缴纳水费,我们国家对水资源是依法实行取水许可制度和有偿使用制度的。” “不对吧?我这厂每年给环境保护局缴纳了污水治理费,这怎么说?” “环境保护局和我们水利系统是两个部门,你的厂在半间房的地域上,给环保局缴费,那你是将污水排放到了房河,而你用的水是来自房河,这个也需要办证缴费,否则,就是违法的。” “违法?我有环保局的手续。” 冯喆看看这个有些气愤的厂长,问:“环保局让你排水排污,可是他们同意你从房河里取水吗?你要是不明白,这会就可以打电话问问他们,看环保局怎么解释。” “国家水资源是实行区域管理,你们企业用水是从房河里抽取的,房河这一段的水资源是镇上水利站管理的,你没通过我们了站里批准,就是不合法的。” “那之前怎么没有人提过这事?” 冯喆说:“以前没有的事情,现在就不能有?” “你这是巧立名目,就想要钱!” “巧立名目?这个名目不是我立的,我这是依法管理,只能说从前管的太少了,你没有用水行政审批手续,没有经过镇政府同意,你要是不办证,不缴费,我们会对你进行处罚。” “处罚个球!” 冯喆看看这个厂长,点头说:“我只管水!处罚不了你身体上某个器官。请你于七天之内,到镇政府水利站办理取水许可证,否则,后果自负。” “自负?老子大不了不用,我打水井!” “你说的打井取水,也可以,不过打井也需要水利部门同意,欢迎你就打井的事宜向我们水利站咨询。” 这厂长本来想骂,可是眼睛一眯,又闭嘴了。 就这样,冯喆在七天之内接连的通知了镇上六十多个沿着房河的企业和用水单位及个人。 和最初的设想一样,七天之内,没有一个人到镇政府找冯喆办取水许可证。 ------------ 第310章变奏(五) 梅山县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所长唐经天在下午五点多带着镇南警务区警长穆亚青到了胡红伟的滑石矿厂,他将车子一停,有人就过来说胡厂长在后山饭店等唐所长呢。 唐经天认识这人是胡红伟滑石矿厂的安全员,以前在一起喝过酒,这安全员一边说一边给唐经天和穆亚青掏烟,这时候天气有些炎热了,唐经天就豁开外衣,露出了里面的背心,就着火将烟点着,吸了一口,问:“胡红伟这小子有什么阴谋?” “在唐所长和穆警长跟前,能有什么阴谋?唐所长一身浩然之气,阴谋都吓跑了。” “要不,唐所直接将车开过去?” “不,走几步,上打下,放空肚皮,一会多吃点。” 三个人说说笑笑的就往后山走,一过后山口,唐经天嘴里就“妈bi”了一句,穆亚青笑:“原来尚所长也在。” 后山的饭店门前停着几辆车,其中有一辆是镇上工商所所长尚向杰的,进到饭店里,迎门唐经天就看到了刘奋斗和林晓全的脸,唐经天用手指当做枪照着林晓全比划了一下,做了一个枪毙的动作,一个大胖子抢先就说:“唐霸天,你再不来,大家都有意见了!” 这个胖子就是尚向杰,门口坐的一个人早早的就站了起来请唐经天和穆亚青往里面坐,这个人却是水利站的冯喆。 唐经天想,这个冯喆怎么在这里?他和刘奋斗林晓全几个走的真是很近啊。 按照半间房的传统,面对房门的是上席,那里正好空着两个位置,林晓全就招手让唐经天和穆亚青过去,说:“为你留着呢……” “你少来!请君入瓮呢?” 唐经天的话里有话,胡红伟就笑:“也就是君子才配入瓮,门口站的那是树。” 刘奋斗脸色通红,看来已经喝了不少,说:“尚胖子都等不及了,你不来,那葱爆羊肉和甲鱼裙边吃不到嘴,主菜就等主要人物来。” “哦,原来是胖子有意见。” 尚向杰正在对付着一道烧ru鸽,嘴上都是油,一边吃一边说:“我有个鸡ba意见,你来不来,我总是要吃饱的。” 唐经天到了主位挨着刘奋斗坐下,穆亚青却不肯靠着唐经天坐,按级别,刘奋斗、唐经天、林晓全、尚向杰、冯喆都比他的级别高,不是体制内的人是不在乎这些的,可是穆亚青却不能不小心,就要坐在门口,结果被胡红伟硬推到里面去了。 大家重新坐定,胡红伟就让人上葱爆羊肉和甲鱼裙边两道菜,林晓全就要让唐经天喝酒,胡红伟说不急,让唐所长和穆警长先垫垫底,唐经天一边吃着羊肉一边问尚向杰:“真热的天,你吃那么多羊肉不怕补过火,你要换车了。起码是越野型的,那底盘高。” 尚向杰说:“操球闲心,虚不受补,你才要少吃!冬病夏治,冬天腰痛这会就要补!我那车的轮胎结实着呢。” 唐经天一边吃一边和别人打趣,眼睛却瞄着冯喆,心说这个小子进了检察院又平安无事的出来了!这人做事总是鬼头鬼脑的,怎么都让人摸糊不清他的套路,今天这顿饭,不知道和他有没有关系? 吃着喝着,刘奋斗就说了话:“老唐,今天来有事找你……” “我就说筵无好筵会无好会,怎么了,大镇长?” “什么宴无好宴?这顿饭可是小胡张罗的,我给你说的是别的事。” 胡红伟听了刘奋斗的话就对着唐经天一笑,唐经天问:“矿上有事?谁偷矿还是怎么了?你那书记不是干的挺滋润?” 胡红伟摇头:“不是,我就是请大家喝酒,没别的。” “我给你说,到你所里调两个人,跟着水利站溜达几天,有没有问题?” 刘奋斗一说,唐经天一会半会还想不起水利站这个名词,等咽下一口菜,抬头看着冯喆对着自己微笑,才想起了冯喆就是镇上水利站的头。 水利站有什么事? 一般乡镇机关遇到什么麻烦事情,总是喜欢从公安派出所抽调几个人去镇场面,村民们一般还就吃这一套,看到穿公安警察制服的人心理上就弱势三分,工作就会好做一些,这对唐经天来说不是什么陌生的,比如说半间房镇上计生委的就经常要派出所出警协助他们工作,维持秩序,但是水利站能有什么事情要自己出力? “怎么,不行明天让小冯继续请你?你说在哪摆酒?” 表明了这顿饭也是为了水利站的事情,胡红伟什么时候和冯喆关系这么好?难道胡红伟能当上后店子村支书,真是走的冯喆的门路? 那个女县长虽然走了,冯喆也失宠,可是关系总有的,指不定哪天能用得上,这个人情总是要给的,可是刘奋斗为什么帮冯喆说话? 这里面水太深。 唐经天越想越不明白,林晓全将酒杯端起,猛地吆喝了一嗓子:“行不行先干上!干不干先套上!套不套先摸上!愿不愿意先占上!硬不硬先捅上!抽不抽先叼上!吃不吃先喝上!大家先抿了这杯,让唐所长一个人慢慢想!” “你说个蛋!愿不愿意?我先日上你小姨子!”唐经天经林晓全这样一激也将酒杯端起了:“想你丈母娘的裤裆!刘镇长和胡支书都说了,我哪有不答应?” “你和我小姨子好,那咱两就是连襟,我丈母娘的裤裆也是你丈母娘的!”林晓全嘻嘻一笑:“我就说唐霸天是仗义人!” “你去球!你司法所用人我都同意了,刘镇长和红伟,还有冯站长的脸还没有你那尿盆脸大?” 林晓全也不看唐经天,对着胡红伟和冯喆说:“我每次有事,霸天起码给三个人,小冯你要几个?” 林晓全转回头对着刘奋斗又说:“镇长,有你在,人数起码翻番!” “谢谢唐所长,谢谢在座的各位领导,暂时就两个人行了,有需要,一定再请示唐所长。” 冯喆看看刘奋斗和唐霸天,这样一说,林晓全才安静了,冯喆接着说:“主要是省里最近要求深抓水利资源管理这一块工作,咱们镇在水利工作上有些欠缺,我现在负责这一块,不能对不起镇里领导的期望,可是工作也没经验,只有寻求八方支援,万事开头难,谢谢唐所长。” 冯喆这样一说,唐经天却猛地想起了一件事,他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在几个月前,冯喆刚刚的从县文化市场管理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到了镇水利站没两天,就那么大张旗鼓的通过林晓全和刘奋斗约请自己喝酒! 原来这个冯喆早就想好了这一天? 唐经天再次的看着冯喆,这个眼睛贼亮的青年就坐在离自己一桌之隔的地方,可是唐经天却觉得自己真有点看不清这个人。 这个冯喆一天究竟都在想什么?女县长走了,树倒猢狲散,梅山的形式应该对他很不利才是,不夹着尾巴做人,大张旗鼓的,是想干什么? 唐经天不明所以。 “嗯,不提刘镇长和我连襟,单说冯站长和我也不是外人,这样,给你三个人,其中两个是联防队员,你也知道,咱们警力吃紧……” “一穿你们那身皮,谁知道哪个是国jun哪个是皇xie军?”尚向杰一边吃一边嘟囔。 唐经天就要骂尚向杰,胡红伟就笑:“村民都知道那是派出所的人就行,冯站长说了,事情完毕,还要好好谢谢唐所长和穆警长。” 胡红伟说着话,对着唐经天和穆亚青又举起了酒杯。 几个人又喝了一阵子,唐经天醉眼朦胧的问冯喆:“疯子……哦,不是,冯站长……” 林晓全拦话道:“你才是疯子!你还能摸到你的枪不能?” 唐经天从腋下将配枪啪的往桌上一板:“你以为我喝多了?叫你小姨子来!看我硬不硬的起来?” “哈哈哈……”林晓全哈哈一笑:“你在屋里和弟妹总是用这个?” “滚!老子真人不露相,国之利器从不轻易示人,这是备用的,zhen神在裤子里吊着,双响炮,里应外合!别打岔,我说冯喆,你还没说到底用人干什么?” “依法治水,办理用水许可证、收水费。” 原来和钱有关,怪不得,刘奋斗这个财迷也搀和了进来。 这一顿酒一直喝到了月上山顶,胡红伟和冯喆送唐经天和穆亚超离开,在两人上车时,冯喆将两个黑塑料袋放进了后座上,唐经天装作没看到,说:“冯站长,真的不住要我稍你一程?” 冯喆看唐经天这会说话哪有醉酒的样子,就说唐所长慢点,我一会和刘镇长一起走。 唐经天也不勉强,回到了所里,穆亚超就要下车离开,唐经天叫住了他,将后座上的两个袋子提在手里,凭着感觉知道里面一个是一条烟,另一个袋子是两条,就将一条的给了穆亚超。 穆亚超是负责镇上南区治安的警长,为人机灵,唐经天用他用的趁手,有很多事都不避着穆亚超,穆亚超将烟接过,谢了唐经天,回到宿舍一看,里面是一条中hua烟。 冯喆将刘奋斗、林晓全、尚向杰几个全送走了,胡红伟就说你今晚不如睡我这,冯喆说我还是开车走,明早事多,不能耽搁了。 等冯喆上了车,启动了,胡红伟就问:“到底也没问,你这水费的标准,是多少?” 冯喆看看胡红伟说:“你管那么多干嘛?” “水利站用你的车这么久,使用费是要算的,你这滑石矿厂的水证和取水费,和皮卡的使用费两两抵消了。” 胡红伟呵呵的就笑:“你别作难。” 冯喆没理会胡红伟的客气,说:“你还有哪个熟人朋友的,就趁早说,到时候我会绕门走。” 胡红伟知道冯喆够意思,就回答:“等他们找到我,我再找你求情。” 其实收水费和办理取水证的事本来从县文化市场来到半间房水利站后就想付诸实施的,可是却半道夭折,经过了进检察院等等的的一些波折,如今就算是做的风生水起,可是效果和影响力和从前预计的,也可能会有所折扣。 但是总不能什么都不做,混着数日头领工资,那不是冯喆想要的生活。 今夜月色如银,和煦的风从车窗外吹过来,远山旷野如同白昼,快到老镇政府的时候,手机铃声《she》响彻起来,冯喆一看,手机上是一条短信:“休息了没有?” 短信是柴可静发来的。 这么晚了,柴可静给自己发短信干什么? 从大学那会开始,冯喆就觉得自己和柴可静是属于两个世界的人,虽然前一段在武陵市偶遇,有了柴可静的联系方式,但是冯喆从来没想过要和柴可静交往,因此这会对于三更半夜这个突如其来的的问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车子停在了老镇政府大院,车灯熄灭了,猛然的眼前有些黑暗起来,冯喆往屋门口走了几步,听到自己脚步声沙沙作响,想起了柴可静的那个用作铃声的音乐《小雨中的回忆》,心说她回忆什么?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冯喆又想了想,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不理会柴可静,毕竟同学一场,而且自己在学校那会岂止是和柴可静属于两个世界,自己和大多数人都不怎么来往,但是在社会中却不能那样对人处事了。 ------------ 第311章我在黑夜中行走,我在寻找光明(一) 第311章我在黑夜中行走,我在寻找光明(一), 从大学那会开始,冯喆就觉得自己和柴可静是属于两个世界的人,虽然前一段在武陵市偶遇,有了柴可静的联系方式,但是冯喆从来没想过要和柴可静交往,因此这会对于三更半夜这个突如其来的的问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车子停在了老镇政府大院,车灯熄灭了,猛然的眼前有些黑暗起来,冯喆往屋门口走了几步,听到自己脚步声沙沙作响,想起了柴可静的那个用作铃声的音乐《小雨中的回忆》,心说她回忆什么?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冯喆又想了想,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不理会柴可静,毕竟同学一场,而且自己在学校那会岂止是和柴可静属于两个世界,自己和大多数人都不怎么来往,但是在社会中却不能那样对人处事了。 可怎么回复柴可静? 想来想去的,冯喆发了两个字过去:“没有。” 可是发射键一按下去,冯喆又后悔了,这两个字纯粹是废话,睡着了怎么能回答柴可静? 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柴可静的短信又来了:“我也没睡。” 冯喆有些无语,你肯定没睡啊! 要不干脆问她有什么事? 这样似乎不妥,柴可静能有什么事找自己,那简直是笑话,她的位置比自己高,人脉也比自己宽阔,掌握的资源更不是自己能比的,何况一个漂亮的女人万一有事张口寻求帮助,一定会有成千上万的男人自告奋勇奋不顾身继而赴汤蹈火,自己这个水利站站长顶个屁。 要不,她就是晚上睡不着,想找人聊天,所以想起了自己? 冯喆觉得这很有可能。 这样也好,反正自己喝了酒一时半会也睡不着,就和她聊聊。 但是聊什么? 冯喆在手机上输入:最近工作顺利吗? 等到快发射,冯喆将这行字又删除,换成了:最近一切可好? 柴可静很快回了过来:“好,你呢?” “我是‘五不’干部,无所谓好坏。” “不能那样说,人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不好就要想法改变。” 改变?想法?冯喆心说你想改变就能改变,可我不是你,我想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比如在学校食堂排队打饭那会,你期待着前面的人越来越少,但是等待的结果却不是那样,前面的人数一点没减少,这会你唯一能觉得幸福的就是排在你后面等的人越来越多,有人比你更煎熬,更难过,这是苦难的转移,纯粹是精神胜利,是自我欺骗。 况且,你这美女可能有人帮忙打饭,我却不可能有那个待遇。 由于冯喆长时间不回话,柴可静的短信又过来了:“怎么不说话?你累了,要休息吗?” 怎么不说话,其实我真的不知道该和你说些什么。 冯喆回了一句:“小孩喜欢天长夜短,小偷喜欢天短夜长,不好意思,我不累,就是在想过去在学校的事情。” “想起了什么呢?”柴可静又在问。 想起了什么?其实我什么都没想,这就是一句推脱的话。大学生活有什么可想的,无非就是在熬日子,有些人很享受那样无忧无虑的生活,我却度日如年,为了生计而走街串巷,疲于奔波,看大楼当管理员扮演神棍靠算命费唇舌赚生活费,住在那样的一个旮旯楼道里,辛苦不辛苦?有什么好想的,可还有那个张光北!老子已经很低调了,日子已经过成那样,他还盯着老子念念不忘,爷爷就那么让他牵肠挂肚? 他ma的。 “我也总在回忆过去,怀念学校的生活。” 你总在回忆,那是有值得回忆的事情,我却没有。 冯喆不想和柴可静说话了,柴可静的短信又传过来:“使你疲劳的也许并不是远方的高山,而且是你鞋里面的一粒砂子,你应该解放自己,轻装前行。” 冯喆从心里一直反感这种类似心灵鸡汤一样的说辞,这种大道理人人都知道,个个都会讲,冠冕堂皇,其实屁事不顶,这样的说教是十句九毛钱,一毛不值。 这个柴可静不会是找自己开心,拿自己开涮的吧? “我晚上做了一个梦:上帝告诉我,我这一生注定孤独,他还说破咒的方法只有一个:给十个傻子发条短信,我当时就哭了,我只认识你一个,我完了……”冯喆输入了这一句,又删除了,觉得自己神经过敏,柴可静调侃自己干嘛,再说自己没必要和她计较什么,干脆的不理她得了,这种短信发过去,她付诸一笑,觉得有意思那还罢了,要是生气,自己又是何苦多添一个对立者? 很久柴可静都没有再发短信过来,冯喆也模模糊糊的睡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又唱开了,冯喆惺忪着眼睛一看,上面是这样几个字:“祝你幸福。” 冯喆闭眼想了想,也回复道:“也祝你幸福。” 人一生中或许有两个时候必须解释和认真对待,一是对自己的亲人爱人,再一个是面对法官,可是柴可静对于冯喆而言什么都不是,因此他回复完短信后很快就睡着了。 唐经天果然没有食言,给冯喆派来一个正式警和两个联防队员,冯喆开车带着三人再次到沿房河的各个厂矿单位和用水个人催办证缴纳水费,不过他仍旧和上次一样,只是说最后再给大家三天时间,如果再不办证缴费,镇上水利站将对违法无照用水户进行取缔和整改,届时后果自负。 派出所的三个人在冯喆与别人交涉时并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从车上下来站着,但这阵仗就是一种威慑,有人的态度比上次好了很多,冯喆也不多言,话说完立即就走。 用了一天时间将这事做完,傍晚冯喆请这和自己跑了一整天的三个人喝酒吃饭,同时请来了负责房河这一片区域治安的警长穆亚青,本来冯喆还想叫上唐经天的,可是唐经天去了县里办事,也就作罢。 三天之后,果然有人就到镇政府四楼的水利站找冯喆办取水许可证,同时缴纳水费,刘奋斗知道了这事,专门的到四楼去瞧,一见花花绿绿的钞票,刘奋斗觉得冯喆生财有道,自己今年的财政压力又缓解了不少。 但是前来缴费办证的人稀稀拉拉的,又是前前后后十多天过去也不过十多家,冯喆没有着急,刘奋斗倒是沉不住气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冯喆这会收取的水费已经有了五六万,要是其余五十来家全交了费,那数目会是多少?因此他和冯喆一合计,再次约唐经天去喝酒。 刘奋斗和冯喆叫唐经天喝酒的目的已经是很明确了,唐经天也从穆亚青的嘴里得知了冯喆在规范水利活动中的行事风格,知道水利站的站长大人比较够意思,再说下面已经有人交钱,唐经天自己也有了一种成就感,所以对刘奋斗的约酒就欣然而至。 这顿酒是中午时候开始喝的,一直持续了三个多小时,到了下午四点多,刘奋斗让冯喆和派出所的几个人去办事,自己打电话叫来了林晓全尚向杰和税所所长杨金田,和唐经天几个继续在酒店开战。 冯喆带着原来跟随自己的那三个派出所的人,另外临时在大街上雇佣了四个身强力壮的零工,就到了一家选择好的态度强硬的渔业养殖户水塘前,宣读了其鱼塘违法取水,应该受到取缔,然后也不多说,挥手就让人将这家的抽水机往车上抬,养殖户立刻就急了,嘴里喊着土匪就拿着鱼叉要和那几个零工拼命。 那四个临时雇佣的人嘴里喊叫不关自己的事情,自己只是挣辛苦钱,撂下抽水机就站到了一边,两个联防队员嘴里就喊着反了,拿着塑料警棍往这人跟前走,嘴里还说:“有本事你今天就叉死我们!孬种!” 这养殖户对付其他人还好,可是看到派出所的人就有些蔫,正在这时,从远处树林里就跑过来几个人,当先的一个看似这家的女主人,声音尖利,喊着谋财害命的话就冲着两个联防队员身上脸上乱挠,其余的几男人在一边将冯喆几个围起来虎视眈眈。 这两个联防队员身上被妇女挠掐了几下就怒了,本来刚才就喝了酒,于是将妇女往地上一推,嘴里就骂,结果这女人也聪明,骨碌到了地上干脆不动了,于是那几个男人嘴里喊着打死人了,公安打死人了的话,也不知从哪呼呼啦啦的又来了一二十个人,嘴里喊着杀人偿命、公安无法无天的话,那个鱼塘的主人本来有些畏缩了,这会自觉有了底气,就将鱼叉再次端起,他不敢对着派出所的人,冲着冯喆就吼:“我ri你妈,我跟你拼了!” 冯喆到场后就没多说话,这会冷冷的看着这人,那个正式警就一步站到冯喆前面,掏了手机给唐经天拨电话。 “派出所叫人来了!” “咱们将他的车烧了!看他们还怎么抢东西!” “对,这些人没一个好人,我们上!” 场面顿时混乱,两个联防队员看着阵场不对,就回头看领头的,派出所的正式警脸上无动于衷,可是心里也有些束手无策,冯喆这时说道:“依法用水,依法取水,这是有明文规定的,前一段给你们发的宣传单里写的清清楚楚,根据水利法第六十九条规定,未经批准擅自取水的,处二万元以上十万元以下的罚款,水法第七十条规定,拒不缴纳、拖延缴纳或者拖欠水资源费的,责令限期缴纳;逾期不缴纳的,从滞纳之日起按日加收滞纳部分千分之二的滞纳金,并处应缴或者补缴水资源费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的罚款。” “水利站已经给你们充足的时间,不办证不缴水费,之前不论,此后从房河取水就是偷,你们要是闹事,我再次重申,后果自负!” 有人叫了一声:“自负个球!老子在房河边养鱼几十年了,从来没交过水费,你来了凭什么就要钱?” “就是,我看这家伙不是好人!” “我们不缴!就不缴。” 这时远处开来了一辆车,冯喆还没看仔细,地上那个原本躺着不动的女人猛地一个打滚,到了冯喆身前,一把抱着冯喆就喊:“耍流mang了!” 这女人一边叫一边就撕扯自己的衣服。 本来就要到了夏季,人身上的衣服就少,这妇女三扯俩不扯,上身就要光了,人群中有人就喊叫欺负女人,咱们跟他们拼了之类的话,女人的丈夫操起鱼叉再次准备挥打,冯喆却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他。 冯喆早就做好了面对有人闹事的准备,所以他倒是最为平静的,抱着他腿的妇女只是不松手,冯喆手背后随她折腾,联防队的两个人往后一边退一边说:“你们这叫干扰公务,都想进局子不是!” “进你ma个鸡ba毛!看是你们派出所硬还是我们的棍子硬!” 这些人终于要冲向前了,猛地就听到“呯”“呯”两声类似鞭炮的炸响,在场的人都是一愣,只见唐经天站在水坝的高处手握着枪喊:“已经鸣枪示警了!谁再闹事,老子蹦了他!” 唐经天这会的样子很有几分气势,他黑着脸到了人群中间,瞧着舞动鱼叉的男人问:“不办证有理了你!” ------------ 第312章我在黑夜中行走,我在寻找光明(二) 场面顿时混乱,两个联防队员看着阵场不对,就回头看领头的,派出所的正式警脸上无动于衷,可是心里也有些束手无策,冯喆这时说道:“依法用水,依法取水,这是有明文规定的,前一段给你们发的宣传单里写的清清楚楚,根据水利法第六十九条规定,未经批准擅自取水的,处二万元以上十万元以下的罚款,水法第七十条规定,拒不缴纳、拖延缴纳或者拖欠水资源费的,责令限期缴纳;逾期不缴纳的,从滞纳之日起按日加收滞纳部分千分之二的滞纳金,并处应缴或者补缴水资源费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的罚款。” “水利站已经给你们充足的时间,不办证不缴水费,之前不论,此后从房河取水就是偷,你们要是闹事,我再次重申,后果自负!” 有人叫了一声:“自负个球!老子在房河边养鱼几十年了,从来没交过水费,你来了凭什么就要钱?” “就是,我看这家伙不是好人!” “我们不缴!就不缴。” 这时远处开来了一辆车,冯喆还没看仔细,地上那个原本躺着不动的女人猛地一个打滚,到了冯喆身前,一把抱着冯喆就喊:“耍流mang了!” 这女人一边叫一边就撕扯自己的衣服。 本来就要到了夏季,人身上的衣服就少,这妇女三扯俩不扯,上身就要光了,人群中有人就喊叫欺负女人,咱们跟他们拼了之类的话,女人的丈夫操起鱼叉再次准备挥打,冯喆却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他。 冯喆早就做好了面对有人闹事的准备,所以他倒是最为平静的,抱着他腿的妇女只是不松手,冯喆手背后随她折腾,联防队的两个人往后一边退一边说:“你们这叫干扰公务,都想进局子不是!” “进你ma个鸡ba毛!看是你们派出所硬还是我们的棍子硬!” 这些人终于要冲向前了,猛地就听到“呯”“呯”两声类似鞭炮的炸响,在场的人都是一愣,只见唐经天站在水坝的高处手握着枪喊:“已经鸣枪示警了!谁再闹事,老子蹦了他!” 唐经天这会的样子很有几分气势,他黑着脸到了人群中间,瞧着舞动鱼叉的男人问:“不办证有理了你!” 这人看着唐经天就不吭声,手里的鱼叉抖着,唐经天又骂:“狗ri的还想插我?” 唐经天往前猛进一步,几乎和这男人贴身站着,将枪抵住这人的脑门说:“是你的鸡ba硬,还是老子的枪硬!嗯!” 这人被唐经天用枪低着头,登时就浑身打哆嗦,鱼叉也扔了,刚才在起哄闹事的人就准备离开,唐经天喊道:“都不准走!他ma的,反了你们!一窝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赵小六,你们将这些人全带回所里,查查他们都是什么身份,以前有没有案底!日了鬼了,全给老子拘留喽!” 经过唐经天这样一喊,那些闹事围攻的人竟然真的没一个人乱动,一二十个人竟然被两个联防队员给带走了,抱着冯喆的妇女这会也起身,自己将衣服拾掇好,唐经天看了她一眼,往鱼塘里狠狠的唾了一口,鄙视说:“就你这样,还对你耍liu氓?你不是趁机想对人家耍流mang吧?” 这样的一场可能的群体事件竟然就被唐经天三言两语的给解决了,等一干人都被带走,远处站着的刘奋斗林晓全几个才走了过来,一个个打着酒嗝敞开着外衣,林晓全就说:“还得是唐霸天!不服不行!” “这会的村民不好整治,不像前几年老实,他们动不动就撒泼闹事,还上访,这不法不责众吗?有人就钻这空子,我不这样,工作没法进行,你要是跟他们讲法律,他们就给你讲民生,你要讲民生,他们给你讲生存,你要讲生存,他们又给你说法律,绕来绕去的就是不给你正面说话,简单有效的就是土办法,家伙一亮出来,什么废话都甭提了,一切OK!” 唐经天一说,尚向杰腆着肚子就笑:“最简单的办法往往就是最管用的,在基层讲道理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哪有那么多道理讲,打zui炮!今天这事要是让一个大学教授来,估计教授得被这些人给气死。” 税所所长杨金田正好和尚向杰相反,是个瘦子,这会看看鱼塘皱眉说:“我刚刚看了,闹事的人里有几个都在河边养鱼,他们是有组织的。” 刘奋斗看看冯喆,说:“管求他有没有组织,我们有我们的纪律,按照规章制度办事。走,事情完了,咱们继续开战。” 林晓全也说道:“对,将那些人在唐霸天那里拘留几天,今后小冯的工作会省心多了,有多少人都在看样呢。” “响鼓不用重锤,这一下就够了,唐霸天一出门,真是可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林晓全一说,大家都哈哈笑,唐经天怒道:“滚!刚才没分胜负,一会酒桌上让你逞能!” 林晓全一边朝着车那边走一边说:“你不就是有枪?要不是打不过你,我早和你翻脸了!” 唐经天从后面追上去一把揽着林晓全的脖子,翘着膝盖在林晓全屁股上一顶,说:“你翻过来,我弄死你!” “我不翻,太熟了不好下手,翻过来我怕你害羞找不到窟窿眼,弄不成……” 事情解决了,冯喆和刘奋斗唐经天几个再次回到酒楼重新上酒菜,这一下直喝到了日落月升,大家才醉醺醺的要分道扬镳。 这时有人给唐经天打电话,唐经天一接听,满嘴酒气的说:“只要愿意将水利站的证办了,钱交了,自然放人,不放人还管他们隔夜吃喝拉撒?” 尚向杰说:“养女不算饭钱,办案不提经费,你老爷赏他们一顿夜宵,也没什么。” “我的经费有限,你工商倒是什么时候施舍我派出所一点?” 唐经天一说,大家呵呵一乐。 本来目的就是要钱,被带进派出所的人愿意缴纳水费,值班人就打电话请示唐经天,刘奋斗说:“老唐,也不能轻易就放人,要是带进去的是一家,就留一个放一个,要是一个,就让他们的家人去领。” 林晓全就说:“嗯,还是镇长想的周全,这叫人质,得交赎金。” 大家分开,林晓全回到家,他老婆就说,刚才秦胖子来家了,想让说说,看能不能给镇水利站少交点水费。 林晓全的老婆在镇上一家滑石厂上班,她嘴里的秦胖子就是滑石厂的厂长,林晓全嘻嘻笑着说:“他鸡ba不是挺横,说不缴吗?如今也服软了……” “下午那事镇上都传开了,听说还放枪了?那你管不管?” “管,看在老婆的面子上,人家走后门都走到了老婆大人那里,为夫能不办事?还想不想入dang?想不想上炕?” 上炕指的是什么,林晓全的老婆知道,但是她不懂什么是ru党,就疑惑的问:“入什么dang?” 林晓全笑嘻嘻的解释说:“新婚之夜,新郎手抚新娘两tui之间问:这是什么?新娘答:党!新郎说:我想入dang,行不?新娘道:你迫切要求入dang的心情我懂,但正式ru党还需符合以下条件:一,只要你过得硬,dang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二,党的宗旨是:党指挥枪!三、入了我的党,就不能入别的党;四、对党要绝对忠诚,并誓死捍卫党的纯洁;五、不许入dang前干劲十足,入dang后萎靡不振;六、要与时俱进大胆创新,全方位多角度促进党内和谐;七、必须每月按时足额交纳dang费;八、要勇往直前,不怕牺牲,甘愿为dang流尽最后一滴血,永不叛dang!以上八条dang性要求,你能做到吗?新郎激动地说:我能!” 林晓全的老婆一听就笑,挥手打了一下丈夫在自己身上摩挲的手,皱眉说:“满嘴胡说,一身酒气,赶紧去洗澡。” 林晓全呵呵一乐,老婆转身去给他拿来了拖鞋,林晓全一屁gu坐在沙发上,他老婆说:“老爷,请换鞋!” 虽然这样调侃,林晓全的老婆还是将林晓全的鞋换掉了,说:“那个水利站的冯喆以前不是在你手下,应该没事吧?” “女人的nai头:有容乃大,男人的ji巴,无欲则不刚,你说有事没事?”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当官。” 林晓全站起来,哈哈一笑说:“大官小做,小官大作,闲官忙做,忙官闲做,实官虚做,虚官实作,这才叫当官。” 林晓全的老婆推了他一下说:“官场无好人!” “商场无善人!秦胖子早点干嘛去了,这会见动了真格的,半夜尿急了找夜壶?”林晓全朝着洗澡间走,猛地又回头说:“我说老婆,知道你面软心善,这事你先推脱着,就说冯喆这会自立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刚从司法局来的毛头小伙子了,再说有刘镇长在撑腰,有权不用,等着过期作废?不过也不是不办,咱等秦胖子着急了,再勉勉强强的给他说成了,他还不对咱感恩戴德?” “就你花花肠子多!知道,这叫欲擒故纵。” “也不全是,你在他厂干了这么多年,这家伙工资却不给你涨,总说这说那,什么效益不好,什么市场低迷,看把我老婆累的,是不是要多给点辛苦费?” ------------ 第313章我在黑夜中行走,我在寻找光明(三) 经过和派出所联合行动,半间房镇房河流域办理取水证和缴纳水费的人?6??单位再也没有了观望的念头,知道镇上这回是动真格的了,于是每天到镇政府四楼的人也就多了起来,以前几乎不和冯喆说话的人,这会也有事没事的到四楼坐坐,路上碰个面的,也都笑笑的开始打招呼问候几声。 这一段总有镇里的一些领导给冯喆说哪一家水产养殖户或者哪个厂经济困难,要求减免用水费用,冯喆基本只管办证,将缴纳水费多少的问题和人情来往上的事情都推给了刘奋斗,一是因为刘奋斗管的就是财政这一块,二来,冯喆觉得自己跟刘奋斗稍微熟一些,算是有意为之,于是登门求刘奋斗办事的人骤然多了起来。 这样一搞,刘奋斗觉得冯喆非常会做人,心里觉得自己真是没看错他,有意无意的,只要有人请吃什么的,就一并将冯喆叫上,于是一来二去,冯喆在半间房镇也算是有了几个熟人,加上他为人低调,办事不拖拉,说话风趣,有人知道他还没结婚,就要给他介绍对象,冯喆知道了,总是笑笑不答,实在推不过,才婉拒。 这天中午冯喆又喝了酒,天气逐渐炎热,他回到屋里躺着眯眼,门半开着,一会有人叫了一声,可没人答应,这人掀开竹门帘进来,冯喆却没反应。 来的人是李雪琴,她这会肚子已经很圆了,因为觉得自己和冯喆很熟,进门来看到冯喆和衣而卧,睡得正香,于是将手里拎着的东西往桌上一放,再一看冯喆,李雪琴怔了一下,脸瞬间竟然红了。 本来这会天就热,李雪琴怀了孕,行动之间容易出汗,冯喆这会睡着了,躺在那里,可是裤子上却隆起了一大块,李雪琴自然知道冯喆是勃qi了。 冯喆是单身,长的精神,一表人才,李雪琴之前和赵曼开玩笑说自己已经结婚了,不然就会和冯喆好的话,这会看冯喆身体的反应,心里就有些毛毛的,反正他也不知道,李雪琴就鼓起勇气,将羞燥放在一边,眼睛在冯喆身上不住的扫描。 难道真是像赵曼说的,怀了孕那方面的需求反而大了?还是自己憋的很了? 自从怀孕之后,赵曼和李金昊之间几乎没有做过两口子之间的事情,再说李金昊本来就不沾屋里的土,成天在外不回来,李雪琴也几乎就住在了娘家,这会看到冯喆这样子,越想李雪琴全身都有些酥酥的,腿上几乎有些痉挛,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不要脸,真是色迷心窍了,就往屋外走。 可是李雪琴要离开,冯喆却醒了,他一看李雪琴的背身就叫了一声雪琴姐,然后坐了起来。 李雪琴回头,冯喆就看到她一脸的汗,李雪琴眼神在冯喆的裤子上瞟了一下,嘴里说:“不知道你睡着了,我要走,你却醒来了。” “真热的天,雪琴姐这是干嘛?” 冯喆问的是桌上放的礼品,李雪琴就笑:“怎么,我不能给冯站长送礼了?” 冯喆就掏了钥匙用挖耳朵勺透耳朵。 李雪琴自然知道男人一透耳朵,注意力分散,下面血液消退,就会变软,就将眼睛投向了别处,说:“屋里收拾的还干净啊,哪个心俊手巧的女子给你拾掇的?” 冯喆笑笑没吭声,李雪琴说:“真是,姐给你介绍一女朋友吧?” 冯喆站了起来,裤子下面已经平坦了,说:“谁能看上我啊,雪琴姐你这是干嘛?” “说了给你大站长送礼啊,怎么,嫌弃礼不够重?” 李雪琴不知不觉的,语气有些娇嗔,冯喆说:“雪琴姐怎么也这样,我都无地自容了,怎么回事,哪个亲戚朋友在房河边上有事由?你一句话的事,还让人家搞这个,大中午的,你也不热?” 冯喆说着出去打水摆了毛巾,回屋给李雪琴擦脸,李雪琴一边擦汗一边想,这毛巾上也没异味,他真是爱干净的,见冯喆知道了自己的来因,嘴里就说:“还不是上次后店子村我那个姨表兄!他在河边养鱼,不知怎么就知道了你从前和我在司法所呆过,这不,就找到了我。” 冯喆就笑了:“这样说,我还要先感谢那位表兄才是,那次记者的事情,我亏欠他和雪琴姐在先了。” “什么亏欠不亏欠的,你还和我生分!” “是啊,雪琴姐不是也和我生分吗?” 冯喆一说,李雪琴也笑了,冯喆说:“你将表兄的姓名身份证号和具体地址写下了,他人也不用到镇上来了,证办好了,我直接给你就行。” 李雪琴是有备而来,将姨表兄的身份证复印件给了冯喆,看看时间,知道冯喆还要休息,就要走,冯喆却让李雪琴将礼物带走,俩个人就在屋里推来推去,李雪琴握着冯喆的手就皱眉:“我总不能再带回去,这是他给的,多沉啊,我怕累。” 李雪琴将冯喆的手一丢,转身往外走,冯喆听到外面走廊有人,也不好提东西出去了,就跟着到了外面。 这会骄阳似火,虽然有树遮挡着,可是仍旧很热,李雪琴见冯喆出来就说:“这老政府也没个空调,晚上怎么睡?条件也太苦了些。” “睡不着就数星星,多诗情画意,有人还在那边水泥地上打地铺的,别人都能受得了,我干嘛矫情?这叫天当被地当床,早上起来还能看太阳。” 李雪琴一笑:“你倒是会苦中作乐,说的还顺口。” 李雪琴上了奇瑞车,冯喆给她关了门,两人说了再见,车子就出了镇政府大院。 可是冯喆还没回到屋里,李雪琴开着车又回来了,说:“那什么,你最近不是事多吗,我这几天请了假,不上班,这车就不用了,你开着,我见你总是用胡红伟的皮卡,他矿上也很忙的,那不好。” 冯喆就看着李雪琴,李雪琴赧然一笑,翻了一个白眼,问:“看什么看!” “雪琴姐请假,不是有什么事吧?” “有什么事?能有什么事?我就是嫌天热,不想上班。” 李雪琴从车上下来,坐到了副驾驶上,冯喆关了屋门,开着车将李雪琴送回了店子村,然后又将车子开了回来。 这天下午要下班的时候,刘奋斗将冯喆叫到了他的办公室,冯喆以为又是说哪个领导打招呼,哪个关系需要照顾之类的话,刘奋斗却问:“小冯到水利站好几个月,工作做得不错,大家有目共睹,不过,担子太重了,怕你忙不过来,镇上研究决定,给你添加几个帮手,给水利站加几个人。” 原来这样。 以前水利站没利可图,谁都不想去,这会有了经济效益,就往里面送人。 不过这种情况到哪都一样,再说决定权不在自己手里,刘奋斗已经说了“镇上研究决定”了,自己来也就是接受决定的。 “谢谢领导关心,我也是觉得能力有限,没有三头六臂,是要有人来协助了。” 刘奋斗很满意冯喆的说辞,说:“镇上这次初步准备给水利站分配六个人,这些人有三支一扶的,有合同制的,也有聘用的,比较复杂,都出于方方面面的考虑,你心里有数就行。” “总而言之,你,还是水利站的一把手嘛。” 冯喆心里默然,刘奋斗说的是初步,那言下之意就是还有后续动作,难道自己这个光杆司令,队伍就要不断壮大膨胀起来了? 不管怎么说,反正这些人又不是从自己兜里掏钱发工资,有人来了装点门户,不算是坏事,只是早先怎么没人挤着往水利站进呢? 关于刘奋斗说的三支一扶和合同制、聘用人员,这个情况是有些复杂。 在半间房镇政府,人员分为两个大类,就是在编和不在编,还有超编的问题。 在编的工作人员有两种,公务员和事业编制,公务是真正的官员,就像刘奋斗和冯喆这样的,这里面按照行政级别,又分为领导干部和一般干部。 半间房镇政府是科级单位,最大的领导就是正科级,就是刘依然、杨树明、向春峰和郭克明这几个,另外还有十几个副科级干部,什么副书记、副镇长、党委委员,而一般干部就是普通的科员,其中有早些年不在编人员通过聘用制转入的,有通过公务员考试考入的,有省委组织部下派的选调生,还有机关工勤人员,这个工勤人员主要指的是司机。 事业编制的,组成就比较广,有农业、林业、水利、农机、计生服务等,但是不能统一而论,有的单位还有两种编制,比如计生办是行政编制,计生服务站就是事业编制,其实是一个部门而已。 而冯喆是公务员,却在事业单位的水利站做站长,就是例外情况,而且水利部门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却是有行政处罚权的,因此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各个单位在各地区的差异各不相同。 事业编制可以获得职称,中级职称的工资水平相当于科级干部,另外还有一部分人,他们通过县事业编制考试,被下派到乡镇锻炼,时间一般是一年。 再说不在编人员,这个情况在半间房镇就更为复杂了,这里面有历史的因素,也有就是人为造成的,不在编人员大部分人待遇不高,大概就是在编人员工资的百分之六七十,缴纳企业保险,有医疗保险,有的还有住房公积金,但是基数很低,这些人大多没有升职的希望,干多干少一个样,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因为工资低且缺乏增长的机制,工作热情自然不高,这些人运气好的会被分到一个肥差,可以另外捞点油水,有的利用在机关的人脉承揽工程或兼营商业,甚至还有的人一天上半天班或者是根本不上班,这些人中又可以分为刘奋斗说的那些三支一扶、执行副科级待遇人员、执行编制待遇人员、大中专毕业生、合同制工人、乡聘人员、部门聘用人员、县下派公益事业岗位、劳务派遣人员等等。 三支一扶,就是大学生在毕业后到农村基层从事支农、支教、支医和扶贫工作,这种情况几乎是每年都有,一干两年,这些人的工资由县委组织bu发放,享受同等在编人员待遇,靠公务员、事业编加分。执行副科级待遇人员,这部分人大多数是社区管理部门的领导,他们原来是合同制工人,后来干了社区的一把手,有一定的影响力,但没有晋升科级干部的可能,为了安抚他们,就把他们安排成科级副镇长或是兼任个闲职,工资和副科级干部差不多。 接下来还有享受在编待遇人员,这部分人也是原来的合同制工人,这些人因为种种的因素,镇政府就让他们享受在编人员的工资待遇。还有大中专毕业生,因为国家逐步取消学生分配,地方政府就对分配到乡镇政府的学生不安排编制,就是不在编大中专毕业生,这种人在全国情况比较普遍,有的人也转为在编干部的,有的考取了公务员、当然也有辞职不干的。 至于合同制工人,这部分人是原来企业管理部门转入的,有的是从乡镇聘用人员中转入的,有合同,有企业保险,待遇比镇聘人员好一些,还有镇聘人员,这部分人就是之前政府聘任的临时工,待遇比合同制低,大部分人已经干了二三十年,有些人家里还有地,和农村代课教师的情况差不多。 此外还有部门聘用人员。说是部门聘用,其实就是镇里聘用,工资还是镇上发,就是比原来的镇聘人员低一些,这些人主要是近几年成了的行政执法人员,还有退职的村干部,他们基本不参加考核,不用签到,管理非常松散。 此外,还有县下派公益事业岗位,这些人是县直部门聘用的临时工,被对口派到乡镇参加特定工作,由乡镇管理,工资由县里发放,他们有五险一金,但是待遇并不高,还有从外单位借调的人员,比如从教育、卫生部门借调来的,却在镇政府上班,工资从原单位领取,也有调到县直部门或垂直业务部门去的,还有一些单位还自己雇佣临时人员,比如食堂工人和环卫工之类等等。 刘奋斗和冯喆谈了话,第二天那六个人就到水利站上班了,这几个人四男两女,除了一个女子青春芳华外,其余五个不丑不俊,不老不少,不黑不白,就是六不人士。 冯喆猛然就想起了六不女干部牛阑珊,之前自己在司法局曾经是六不人士的下属,这会到了半间房镇,风风雨雨的,跌跌撞撞,摇身一变,自己成了六不人士的上司。 风水轮流转,人世变幻,不能预知祸福。 半间房镇政府的工作分配只是一方面,其实真正忙起来,各部门都是凑集一起干,互相借用人手,哪忙哪件事比较紧急比较重要,大家一拥而上就去哪。比如说去年后店子村老炮台的事件,当时冯喆是司法所的,刘再芬是妇联的,可是却被安排到了同一个地方去办事,而且在各个部门的规章制度中几乎都有一条:完成领导交代的任务。这任务几乎都是机动临时的,因此乡镇一级的政府虽然几乎和中yang的机构设置只差了拥有外jiao权力,但是真正办起公来,内容形式很不相同,部门之间没有太严格的界线。 ------------ 第314章我在黑夜中行走,我在寻找光明(四) 半间房镇政府的工作分配只是一方面,其实真正忙起来,各部门都是凑?6??一起干,互相借用人手,哪忙哪件事比较紧急比较重要,大家一拥而上就去哪。比如说去年后店子村老炮台的事件,当时冯喆是司法所的,刘再芬是妇联的,可是却被安排到了同一个地方去办事,而且在各个部门的规章制度中几乎都有一条:完成领导交代的任务。这任务几乎都是机动临时的,因此乡镇一级的政府虽然几乎和中yang的机构设置只差了拥有外jiao权力,但是真正办起公来,内容形式很不相同,部门之间没有太严格的界线。 一般来说,春节过后的一段时间是各级干部会议比较多的时节,对于乡镇一级人员其实也是比较悠闲的一段时间,而且这种情况几乎都会持续到五六月,也就是农忙个季节之前,那些会议区分起来,县一级往上主要是政协和人大会议,而乡镇一级基本都是开工作类型的,像各种总结表彰会、业务工作会,或者是各类型的综合会议。 作为半间房镇的副镇长,刘奋斗最喜欢开的是一些总结表彰会,这些会议基本都是县里的一些职能部门召开的,往往有一定数额的奖金奖励,作为主抓镇工作某一方面的领导,刘奋斗自然会多分一些。 但是有悠闲就有忙碌,乡镇乡镇,服务农民是第一工作重心,到了夏天降临的时候,基层工作就忙碌起来了。 唐代文学家柳宗元写过一篇《种树郭橐驼传》,里面讽刺说那些喜欢统揽一切、貌似“勤政爱民”的所谓“良吏”让人民反感,说官吏喜欢不断地发号施令,一天到晚跑来大喊老爷叫你们做这个,老爷叫你们做那个,老爷叫你们种地、老爷叫你们收获,甚至老爷叫你们看好自己的孩子,结果让民众好烦其令,整天的就剩下接令,结果什么事都做不成,如今当然这种情况很少了,但是也并不是说没有,今天镇里开会,刘依然和杨树明同时出席,在会议上就传达了县里的通报,说某地连续三年栽三次树,砍三茬树,原因是该乡镇主要领导换了三次,每届领导都要突出自己的政绩,结果苦了百姓,还有某乡镇一天接待了十八起上级部门指导工作的人员,让基层人员苦不堪言,大家要引以为鉴。 其实今天的会议是计划生育工作会,所谓乡镇干部两台戏,计划生育宅基地,计划生育工作要是搞不好,镇里的各项指标就上不去,搞不好就有掉乌纱帽的可能,所以领导们不由的不重视。 有些话在会议上实在是老生常谈,历来都是:说的说,干的干,说的给干的提意见。高谈阔论的总是不干活的,干活的往往都是没有发言权的。 刘奋斗听着讲话,思想却在抛锚,原因是听到了那个三年栽三次树,砍三茬树的事,他不由的就想到了如今的县长陈飞青。 陈飞青当年在半间房镇的时候,就大力发展绿色养植,漫山遍野的种果树,结果树都没种成,因为地质土壤不适合,不过陈飞青的表现得到了老********的赏识,那会县里的方针是以果富农,果树种成没种成的,陈飞青倒是将自己的职位给“种”成功了。 在半间房镇,一年中有两个人口生育的高峰期,一个是春夏交接的时候,再一个,就是秋冬交接,春夏季节生育的,是因为农村秋冬季节结婚的人比较多,那时候地里没活了,手里有了闲钱,于是十月怀胎,第二年四五月新生命就瓜熟蒂落,至于秋冬时候的出生潮,原因是一般是到了过完年这一段时间,地里农活不多,温饱无事的,到了夜里男女之间两xing活动就比较频繁,这样就导致了怀胎几率大为增加。 而现在这个时候,就是半间房镇婴儿出生率的高峰期,市里的计生部门将会在最近几天到半间房镇抽调自然村进行突击检查。 对于这种检查,镇里已经熟门熟路,自然有应对的方案。水涨船高,市里来检查,县里和镇里就组成了攻守同盟,一致对外,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过为了防止下边作弊,市以上的抽查都搞得都很神秘,令人防不胜防,带队的领导出发前从不说去哪个乡镇,去哪个村,全是按照随即抽取,或者说是抽签决定,这样就增加了防守的难度系数。 这次市里计生部门来检查,镇里定的调子仍旧是和群众打成一片方针,就是让镇里的各部门人员装扮成普通老百姓,散布到每一个田间地头路口村头,看到可疑人物车辆就立即汇报联系,将市计生部门的人当成日本鬼子进村来对待,实行坚壁清野,将育龄妇女和超标钉子户迅速转移至安全隐蔽地域。 杨树明的话讲完了,工作分配完毕,主抓计划生育的dang委委员有了提议,说领导的方针政策是好的,不过计生办的工作人员和其他部门的人员,似乎市里的领导们这些年都挂过面,几乎都成了熟人了,是不是在容易检查的村里路口,布置一些新面孔? 分管计划生育的副书记王勇深以为然,刘奋斗心里一动,顿时表态,说水利站的冯喆可以,这小伙子为人机灵,也是新到镇里工作,市里的人对他应该陌生,他手下还有六个兵,应该能担此重任。 刘奋斗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在散会之后,刘依然将刘奋斗叫到了他的书记办公室,对着刘奋斗说了一件让刘奋斗非常愕然,并且觉得难以接受的事情,刘奋斗当时还想争取几句的,可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因为说了也没什么用。 走出了刘依然的办公室,刘奋斗心里骂开了,可是想来想去的,除了听从领导的意思,自己还能说什么?工作是要做的,领导交代的话,什么时候对冯喆说,也需要酝酿操作一下,否则自己岂不是里外不是人,得罪了冯喆,领导也不满意,关键刘依然干嘛选择自己去给冯喆说呢?难道是自己刚才在会议上提及了冯喆?那自己就要去做恶人? 这他ma的! 冯喆和他的六个新手下被派到了最可能被市计生部门抽查的后店子村周遭布控,果然,到了这天午时,镇上的电话就打来了:“市检查组人员已经到了咱们镇大街!一辆普桑,一辆长安面包,车号是……” “车子一直往水库的方向开!很可能今天是去后店子村了!” “冯喆,你要坚守岗位!灵活机动!” 接到电话,冯喆就让水利站的成员紧急给后店子村打电话,没过一会,镇上通告的那两辆车就到了后店子村头。 后店子村已经是半间房镇最后的一个村落了,这两天村里正请了市里的剧团来演出,人流量有些大,因为想给村里再争取点时间,冯喆将李雪琴的车半砍到了公路中央,装作是坏了,闻弦而知雅意的其余几个人灵机一动,将一个农户的三轮车也推到了奇瑞车边上,于是阻挠了检查组的车辆将近十分钟进村时间,随后冯喆怕做的过火,检查组的人要是不去后店子村就玩大了,才在镇水利站工作人员装扮的热心村民的帮助下,将车子推到路旁,让检查组的人员过去。 过了有十多分钟,“闻讯而来”的刘依然书记的车子就到了后店子村,刘奋斗和镇上的一些领导也跟着到了,对这些市里计生部门的人表示热烈的欢迎,然后陪同着检查组的人到了村里看账册,搞查访,但是“形势一片大好”,结果也到了午时吃饭的时候,在刘依然等人的极力蹿捣下,工作圆满结束的检查组在被镇里主要领导的陪同着,去了县里某个宾馆进行研究工作、总结工作去了。 冯喆几个的任务,也算是圆满结束。 下午三点多,一脸红潮的刘奋斗从县里回来,径直的到了四楼,将冯喆叫到了自己楼下的办公室。 冯喆不知道刘奋斗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他还专程到自己那里将自己费事的叫下来。 刘奋斗一身酒气,一直不停的在说冯喆工作很好,工作非常好,工作绝对的好,好的不得了,好的呱呱叫别别跳,一时间不知所云,冯喆正在猜测,刘奋斗猛地说,刚才在检查组那里没喝够,这会咱们俩再出去接着喝。 冯喆定定神,缓缓的说:“刘镇长,你一直是我敬佩的领导,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能虚心接受。” 刘奋斗长叹一声,说:“小冯……依然书记说,镇里有意让你肩负更重要的工作,让你到更为重要的岗位上去……” “我已经为你尽力的争取了,可是,组织上已经决定,我无力回天……” …… 冯喆开着李雪琴的车到了房河东边的山顶,这里是半间房镇海拔最高的地方,他看着房河的水在山脚下潺潺的流淌,日夜不停,也不知带走了多少人世间的欢笑与忧愁。 没有人注意山端有人孤独的站立,每个人都在匆忙或者悠闲的回家,而在这个初夏的傍晚,有那么一阵风吹过来,瞬间让冯喆有了刻骨的寒冷,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远处残霞似火,将他映照的脸彤目赤,全身金灿,和整个山崖宛如一体,恰似一尊耀眼异常的石头人一般。 …… 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李雪琴动辄之间就会出一身的汗,在单位气闷心慌,于是她干脆的不去上班了,而乡下的气温也似乎要比县城里偏低,她就住在自己的娘家,这里依山傍水,环境自然比城里好的多,心情也似乎好了许多。 上午李雪琴的父母就去后店子村看戏去了,还说晚上就住在姨母家不回来,于是李雪琴吃完饭,就关了门洗澡。 因为孕期久了的原因,这一段时间以来她的两只胸越来越鼓胀,越来越敏感,很难受,有时候挤压一下,还会渗出液体,下边动不动就潮湿,于是她这会里面什么都不穿,单单套了一件睡裙仰卧在院子里枣树下的躺椅上看月亮。 静极思动,这样的夜晚,徐风吹拂,星明月朗,倒是很适合对月怀人,身体放松了,思想倒是活跃了,看着皎洁的明月,李雪琴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冯喆,头顶的这棵老枣树的一根枝桠伸到了月亮的轮廓中,随着风一晃一晃的,李雪琴莫名其妙的就联想到了男女之间的那个亲密的动作。 偏偏这树枝晃动个不停,对着月亮的影像一戳一戳的,轻重缓急,到仿佛很得媾he戏谑方法,李雪琴越看越觉得像,嘴上噗嗤的就笑出来,心说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 ------------ 第315章我在黑夜中行走,我在寻找光明(五) 看得出杨树明非常的失落,冯喆觉得他内心必然是经过了兴奋、期待、又失望的这个过程,而他这会来省里看自己,无论是什么样的心态都无所谓了,难道他想从自己这里听到什么关于埋怨愤慨的话想得到共鸣? 事无不可对人言,事无不可勿对人言,自己和其他任何人走的路都不同也不会相同,杨树明对自己的倾诉像是一种示好,但也是一种发泄,他也许觉得自己的前尘就是他的后路,兔死狐悲,不过这对冯喆而言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下午还有课,冯喆浅尝辄止,杨树明倒是喝了很多,这时冯喆的手机铃声响彻,是王趁铃打来的。 “冯喆你在哪?赶紧回来!” 王趁铃风风火火的不知要做什么,冯喆解释半间房来了一个朋友,说自己一会就回去。 “别顾什么半间房了,已经火烧眉毛,你赶紧回来我在树林那边等你!” 王趁铃说的很急迫,不会只是为了幽会,冯喆就和杨树明告辞,说学校通知有事,杨树明起身和冯喆握了手,表情像是要诀别的革命战友。 校园里一如往常,看不出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冯喆直接到了游泳池那边,王趁铃果然已经在等了:“咱们青干班出大事了,一会纪委的工作组就会来学校进行调查,你和阮煜丰也在调查的范围内。” “怎么了?什么纪委工作组?谁说的?” “我哥刚刚打电话给我说的。” “你哥?”冯喆在装糊涂,王趁铃说:“别说那么多了,反正我告诉你,咱们班王富民元旦的时候跑到澳门赌博输了几百万被人举报了,一会就是来调查关于王富民事情的。” 王富民是青干班的一个学员,本身是南部一个县的副县长,冯喆问:“那关我和阮煜丰什么事?” “你们前几天去了哪不记得了?我早就说让你离阮煜丰远点你就是不听。” “我们在那其实什么都没干啊。” “你没干能代表阮煜丰没干?再说他和你一起没做什么,能保证之前没有?关键是现在将你也牵扯了进去!” “那我该怎么办?”冯喆原地走了两步问:“你那时是怎么知道我和阮煜丰的事情的?” 这个问题冯喆曾经问过王趁铃,可是当时她没回答。 “我公安系统有熟人,有人告诉我你两的事情……哎呀好了!我因为注意你才知道你和阮煜丰去了哪里好吧,我能知道别人不能知道?那地方是做什么的谁不清楚,也就是你呆头呆脑的,这下看你怎么办?” “我什么都没做,这真是黄泥掉进了裤裆,那你说我该怎么办?你那个哥,还能打听到别的什么消息不能?这谁在搞我呢?” “也不一定就是针对你,也许是对阮煜丰,不过借着王富民的事情捞鱼捕虾,”王趁铃说着顿了一下,看看四周轻声说:“你别忘了焦海燕的男朋友是谁,阮煜丰太流氓了,抢人家女朋友,一个副处在人家眼里算是什么臭虫?” 王趁铃说着脸就红了,显然是想起了那天的事情,她皮肤很好,一激动就这样,冯喆心里说这些不会是赵枫林在捣鬼吧?阮煜丰是臭虫怎么了,焦海燕撇开了那个不是臭虫的男友和阮煜丰偷qing,那岂不是焦海燕的男友连臭虫都不如? 冯喆心里想着嘴上问:“我这会脑子就是糨糊,你说我该怎么办?万一纪委的人问我话,我该怎么说?” “怎么说?实话实说,那本来就是宾馆,不许人住啊?” “可你当时都不信我。” “后来我还不是信了?这样,要是真的问你话,你就实话说,调查总有个过程,我再给我哥说说,让我哥替你说句话,但是你也要注意点。” “那真是谢谢,你哥到底谁呀?感觉神神秘秘的还神通广大?” 王趁铃也不隐瞒了:“我哥就是马隆骉。” 冯喆啊了一声,故作不能相信的看着王趁铃,王趁铃很喜欢冯喆这样的惊讶,带着笑说:“敢得罪我,当心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王趁铃本来想说当心让你当不成公务员,可是冯喆这会的处境已经很糟糕了,于是就改了口。 冯喆看了王趁铃几秒,说:“可你是姓王?算了,我得去告诉阮煜丰!” “你疯了,你告诉他干嘛?” 冯喆看王趁铃有些恼怒,解释说:“我得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啊,不然要是紧张胡乱一说,不就完蛋了?” “你才紧张胡说呢!你知道什么叫攻守同盟?搞侦查讯问的就最烦这一招,那些有经验的办案能手一听你们两的措辞就知道是不是串供了,反倒是你就这样去,你有了准备,阮煜丰什么都不知道,他准会以为就是谈王富民的事情的,才表现的真实,这样,要是问的是同一件事,对你而言可信度就增加了,再说,人家问他的话也未必就是那天的事情。” 冯喆听了答应了,看看已经到了上课时间,就一前一后的要走,王趁铃小声的问:“今晚,你还给我修电脑吗?” 冯喆在王趁铃凸起胸上盯了一眼说:“我想修理到死!不过先过得了这一关再说,要修就深入细致的修,否则修不好会出问题,可是在哪修?” 王趁铃脸红红的说:“别的你别管。来就是了,我给你短信。” 纪委的人是在下午上课时到的青干班教室,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当王富民被点到名字的时候脸都白了,走出教室的时候几乎像是上刑场,班里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阮煜丰伸出手指头在前面坐着的焦海燕背上戳了一下问:“喂,王副县怎么了?” “手脚不干净偷钱了!” 焦海燕像是很不满的回头白了阮煜丰一眼,阮煜丰笑笑的说:“偷钱不归纪委管,要偷人才行。” “偷人是归公安管吧?这位同学要加强法制教育。” “那偷心归谁管?” 但是阮煜丰的话音刚落,有人就在外面点了他的名字,阮煜丰站起来一如往常的往外走,冯喆却发现他在临走的那一刻将桌上的书合住又翻开了,这分明是内心紧张的表现。 课依旧的在上,但是在座的学员心里这会都明白是出了事了,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王趁铃却没有什么异常,冯喆在后面看着她遮挡不住的丰美的胸,心说她还有心情让自己晚上“修电脑”?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没什么事,王趁铃就是想借此增加在自己心里的分量?或者说她有把握就算是自己有了问题她也能给解决了? 胡思乱想着,终于有人叫了冯喆的名字,冯喆在走出教室的时候看到王趁铃看着自己的目光中有一些鼓励的成分,他心里一动,忽然就看向了赵枫林,他从赵枫林一闪而逝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类似于毒蛇即将攻击猎物的信号。 在党校的小会议室里已经坐着三个人,带队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姓焦,冯喆没来由的想起了焦海燕说的“性j还能不高兴”,但是这几个男子都不怎么高兴,起码表面上不高兴,其中一个人发问,问了冯喆一些鸡零狗碎的问题,然后就问王富民在班里的表现如何,和谁走的近,和谁关系比较密切。 对于这种问题冯喆是有一说一,过了一会看来例行化的问答是结束了,另一个人就问冯喆在学习期间有没有做过什么违纪的事情,冯喆当然说没有,那人像是不想耽搁时间,不再兜圈子直接的问冯喆和阮煜丰那一天到某个宾馆是做什么去了。 冯喆说自己那天因为学习了两场讲座,觉得学校有些吵杂写不出学习心得,于是就和阮煜丰一起到宾馆里开房想写稿子,不过没呆多久有公安检查,觉得环境还不如党校,于是就又回来了,前后时间也不过二十多分钟。 “写心得?你们真会挑地方,那,是谁提出来到那去的?” “是我吧?还是班长?我记不清了。” “你在那心得写了吗?” “没有,写作这种事情,怎么说呢,当时觉得有思路,可是就是不能下笔成文,看来还是学习的不到位。” “那阮煜丰写了什么没有?” “阮煜丰写了,不过我没问他是不是写完了,怎么了?那篇心得有问题?” 这人没理会冯喆的反问,说:“你们当时没做别的?” “没有啊,就是探讨一下各自的思路想法,后来就离开了。” 正说着,那个姓焦的人接了一个电话,他很是谦逊的说着话走了出去,没几分钟人又回来了,看着冯喆的目光有了感情色彩,坐下说:“这次主要是谈王富民的事情,问你别的,是想做一个调查,你不要多想,还是要搞好学习的,毕竟来党校,最后检验的还是成绩。” 谈话就这样结束了,冯喆起身离开的时候,这个显然是领导的焦姓男子起身和冯喆握了手:“青干班有学员出了事,组织上来过问是正常的,这也是爱护你们的一种方式嘛。” 冯喆点头和几人告别出去,出来后觉得这冬日的阳光特别的刺眼,以至于他有些眼花缭乱。 回去的路上冯喆在一个僻静的地方站了一会平复了一下心情,到了教室,阮煜丰还没回来,但是也再没有学员被叫出去。 这一切都太明显了,始于王富民而终于阮煜丰,冯喆觉得这次调查组的来临主要为了王富民,而阮煜丰是有人借机想整他,但那个想借机的人如果是赵枫林的话,赵枫林此次的目的是阮煜丰而不是自己。 果然,到了晚上阮煜丰还是没回来,焦海燕一会过来问冯喆元旦都去哪玩了之类的话,冯喆知道她一是想确认自己没发现她和阮煜丰之间的私情,二是想看阮煜丰有没有回到宿舍,但是焦海燕除了失望再也没有别的好收获的,说了句阮煜丰不在王趁铃也不在,这两个宿舍就剩下你和我了。 冯喆心里嘀咕就剩下你和我也不会发生什么。 焦海燕刚刚离开,王趁铃的短信就发了过来:在南面操场。 没有星光和月亮,除了昏黄的灯光外一切都很灰暗,因为今天调查组的事情校园里比往常安静多了,冯喆也没碰到什么人,他绕了小路到了地方,可是不见王趁铃的人,正在犹疑,王趁铃的短信又来了:别克车里。 不远处就是停车棚,冯喆在阴影里走过去很艰难的找寻别克车的目标,只看到一辆车里有一道微弱的光闪了一下,他走了过去,门就打开了。 冯喆拉开门进去见王趁铃笑笑的看着自己,说:“你就像是敌后武工队一样,神出鬼没的。” “我学过侦查学的,没人发现你吧?” “没有,你希望谁知道?” 王趁铃说:“谁都别知道!”就和冯喆抱在一起。 王趁铃非常大胆,由于车里空间有限她占据了主动在冯喆上面,不住疯狂的摇曳的同时还持续不停的叫着,冯喆只能一次次的捂着她的嘴说她像是吹号角唯恐人不知,还说让她轻点免得车晃动太狠让人瞧出异常,但是王趁铃就是不听,不过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到这边来。 王趁铃很是享受这种环境没一会就尖叫着缴械投降了,然后疲惫的说没人能想到在今天这种形势下自己还有心情和冯喆做这种事这真是刺激。 冯喆听了想说阮煜丰是男流氓你其实是个女流氓人人都是流氓就看对谁耍流氓。 而后轮到冯喆主动,王趁铃叫的更是厉害。 终于冯喆也冲刺做完了,四周寂静,两人躺在后座上,王趁铃将天窗打开,看着黑漆漆的夜空说:“人真是奇怪,有时候嫌弃穿的衣服少有时候嫌弃穿的衣服多,有时候比赛谁要脸,有时候却争先恐后的不要脸。” 冯喆听了没吭声,王趁铃在他下面揉捏了一下问:“干嘛不说话,看什么呢?” “我在看有没有哪颗星星被黑夜遗漏。” 王趁铃轻轻一笑说:“忽然文艺起来了?和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异曲同工呢,你怎么这会说出这样文绉绉的话?我越来越觉得你挺复杂的,像是一个混合的多面体,说不清到底哪个是你,不过,我喜欢。” ------------ 第316章浪漫风暴(一) 刘奋斗一步一步的出了刘依然的办公室,心里将镇上和县里的某些人齐齐骂了个体无完肤:每次有事都是找自己,让自己去做工作,出了状况怎么老是找自己,凭什么? 刘奋斗正在胡思乱想,不觉的就到了自己办公室的门口,一看赵曼正从走廊那边过来,刘奋斗嘴上就喊:“赵一曼,上班时间串什么门?” 赵曼远远的答道:“不是啊刘镇长,我这几天有些上火,从妇联那边借了些菊花茶喝。” 赵曼说着就过来了,刘奋斗嘴里嘀咕:“这天太热,是火气大,我这有些冰糖,你拿去吧。” “哎呀,那真是谢谢刘镇长了。” “空调开着,赶紧关门。” 两人说着话进了刘奋斗的房间,刘奋斗将门一关,暗锁锁好,一把就将赵曼搂住,两人立即纠缠在一起,手在对方身上乱摸,嘴也咬在一起。 由于在刘奋斗的办公室里,因为环境的原因两人都觉得很刺激,很快的都缴械投降,酣战事毕,赵曼一边匆匆忙忙的整理一边问:“你的冰糖呢?” 刘奋斗却满不在意,笑笑:“一会出去买。” 赵曼嗔怪了刘奋斗一眼:“你说你有的,满大楼的人都听到了,我在你这停了这么久,出去两手空空,怎么解释?还不让人误会?” “有多久?也没多长时间,都知道你在这,反而不会乱猜疑,再说咱两这又不是第一次,不过好像没在南山坡上那次时间长吧?” 赵曼不理刘奋斗了,自己坐在刘奋斗办公桌的后面,刘奋斗斜靠在沙发上笑:“你说我没找到不知放哪了不就结了?你要觉得还是火气大,那,一会我到县里有事,你一起去?我一定拿出百倍热情为你鞠躬尽瘁**********我不去!孤男寡女的,授人以柄。你刚才在楼道里那么大声,也不知收敛!” 刘奋斗终于坐了起来,将裤子上衣整理了一下,拿了梳子梳头,说:“不是孤男寡女,是有第三者——我越是显得公事公办,拿捏镇长的威风,才不会让人怀疑咱们俩嘛。” 赵曼皱眉:“第三者?你和谁去县里?” 刘奋斗拿着毛巾擦了擦汗,伸手在赵曼的腿间摸了一把,将毛巾递给赵曼说:“擦擦。” “一股汗臭,我不要!” “汗臭?都是你的功劳。” “你说不说?到底谁呀?” 刘奋斗转身将毛巾放好,听听外面没人,将暗锁轻轻的打开,回头看,赵曼已经坐到沙发上了,一副聆听领导讲话的模样,刘奋斗心里笑,嘴上就说:“还有谁?冯喆呗。” “冯喆?冯喆又怎么了?” 刘奋斗笑着说:“什么是又怎么?冯喆没怎么,李副县长叫冯喆去一趟。” 赵曼这会已经恢复了状态,站起来就走,刘奋斗说:“真的不去?” “我不去。李副县长叫冯喆,干嘛通过你?” 刘奋斗就叹气:“钱拿得不多,事管的不少,我就这忙碌命。” 赵曼伸手准备拉门,想了一下回头对刘奋斗说:“我说,你们这些领导做事也要注意分寸影响,我不是说别人,就是你。” “怎么了?” 赵曼摇头:“没怎么,我只是觉得……算了,走了。” “别!”刘奋斗从后面抱住了赵曼,赵曼忙说:“轻点!” “我还没使劲呢……” “我是说我的发型,又要被你搞乱了。” “那不敢,我就是负责乱搞,不乱怎么浑水摸鱼,怎么来钱,怎么将财政收入搞上去?” “你胡扯什么!”赵曼压低了声音说:“我是说人家冯喆在哪都干的好好的,你们一会将他折腾过来,一会折腾过去,还有完没完?” 刘奋斗辩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算哪根葱?” “你不是镇领导之一?那怎么每次冯喆有事总是你冲在前面?你没听下面的议论?” “什么议论?”刘奋斗这次真是重视起来了。 “反正就是没说你的好话,说你紧跟着刘胖子,看谁不顺眼就拾掇谁。” “这真是冤枉。我是领导,刘依然更是书记、是领导,刘依然上面还有领导,领导叫你做事,你不去,你还想进步不想?” “那也不能他们叫你干啥你就干啥啊?凭什么总让你做恶人?哦,有胆做鬼,没脸见人?坏人得罪人的事情总让你去?他们没长嘴?是,下属不能比领导聪明,领导拍你肩膀叫平易近人,你拍领导肩膀是犯上作乱,领导问你家庭情况是嘘寒问暖,你问领导家庭情况是居心叵测,领导叫你做事是考验,你不去做事就是临阵脱逃,不过领导总是会换地方的,你只是副镇长,家在这里,还要在半间房生活,你要是给人的感觉就是领导的跟屁虫,今后还有没有威信?要是身上打上了哪个领导的烙印,有了派系之分,将来这个领导走了、退了、倒霉了,你怎么办?” 原来就是为了寻求刺ji,刘奋斗这下倒是对赵曼真的另眼相待了,知道她说这些真是为了自己好,就忍不住又对着赵曼亲起来,赵曼急忙躲:“好好好,我跟你去县里好不好……” 刘奋斗大喜,赵曼说:“反正你别将自己陷进去,做事要留几分分寸,你说冯喆年纪轻,是不是来日方长?再说他到底有没有能力?没能力能将水利站搞的风生水起?我看他也就是没有机会,一旦他得势了,谁在上谁在下,还不一定呢。” “反正你别得罪人,对吧?” 刘奋斗听着就看赵曼,赵曼莫名其妙,伸手推了刘奋斗一下,刘奋斗说:“小曼,我真恨自己没早点认识你!” 赵曼就笑:“早点被你祸害?” “不是,我是说……那好,今后谁在上谁在下,你说了算!” 说着说着话有了别的意思,赵曼就在刘奋斗身上捏了一下:“还镇长呢!” “对呀,镇长不能总是在上面,有时候也要下去,体验一下生活,让妇女同志上来,也好转换主动性,这叫换位思考,才有利于深入浅出的全方位解决问题呀。” “不正经!说着说着就胡言乱语。” 赵曼和刘奋斗说了几句,走了,刘奋斗想了想,觉得赵曼说的有理,本来就对刘依然总是让自己给冯喆说着说那的有想法,这下经过赵曼的提醒,刘奋斗觉得工作是要做,但是一定要讲究方法了。 刘奋斗打电话找冯喆,冯喆正在和半间房镇南莫村支书高志邦以及村委几个人喝酒。 南莫村离镇区比较近,之前高志邦因为亲戚办取水证的事找过冯喆,冯喆很够意思,在缴纳水费的事情上给予了照顾,于是一来二去,高志邦和冯喆由陌生到熟悉,几顿酒下来,已经成了可以打诨插科说话的熟人。 听到是刘副镇长找冯喆,高志邦只得用车送冯喆回去,并言明了来日再战,酒桌上见输赢。 “李副县长要见你,县里通知了镇里,镇里刘书记让我和你一起去,”刘奋斗给冯喆倒了一杯水,这让冯喆觉得很突兀,连忙接过,看着刘奋斗,刘奋斗说:“领导一句话,下边跑断腿,人人都以为我这镇长日子过得美,其实就是个忙碌命,传话跑腿的小头领。” 冯喆不知道刘奋斗为何忽然的大发感慨,但是小头领也是头领,小头领大大小小也是个官,再说在半间房,谁不将刘奋斗当领导? 刘奋斗又说:“喝点水,休息一下,咱们就走,一会到县里找地方吃点饭。” 其实刘奋斗知道冯喆刚刚和高志邦在喝酒,肚子肯定不饿,但是让人是一礼,锅里没有他的米,说一句话又不掉身上一块肉,说了就说了,这就是赵曼提醒的结果。 果然冯喆说自己不饿,刘奋斗一听就说:“喝酒吃不成饭,快中午了,一会再吃点,你去收拾一下,一会咱们在楼下见面。” 冯喆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他不知道李县长叫自己干什么,又不是去作报告需要准备素材,刘奋斗等冯喆出去,就给赵曼打了电话,然后就锁门下楼,果然冯喆已经在下面等,刘奋斗让冯喆开车,两人经过镇大街的时候,刘奋斗嘴里就“咦”了一声,说:“那不是赵一曼,看她去哪?” 赵曼穿着一身裙装撑着遮阳伞站在路边,冯喆停车过去,刘奋斗开了车窗就问:“赵领导,去哪?” “我到县里有点事,刘镇长,哦,冯主任也在。”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走,上车。” “你们也是去县里?那感情好。” 赵曼上了车,和刘奋斗说了几句,问:“刘镇长身经百战,今天和谁喝酒呢?” “百战没有,一两战到还行,不过冤枉,我今天可滴酒未沾。” 车里有点酒味,冯喆回答说是自己刚刚和高志邦几个在一起坐,赵曼其实已经知道是冯喆喝酒了,也就是没话找话,但是冯喆一说,赵曼心里更加的觉得冯喆有意思,他回到半间房也没多久,就和这么多人熟悉了,可见是有心人。 赵曼听刘奋斗刚刚说一两战的话明显的别有所指,嘴上就笑:“多吃菜,少喝酒,十二点前咱就走,冯主任是个有原则的人。” 今天又不是休息日,有原则的人会在工作期间喝酒?可是闲话就是闲话,谁也不会当真。一会到了县里,赵曼下了车,说去办事,其实是去逛超市消磨时间,等刘奋斗一会和自己联系,刘奋斗和冯喆找地方吃了点饭,然后等到了时间,就去了县里找常务副县长李开来。 李开来分管财政、税收、审计、水利等常务工作,和刘奋斗的工作有些异曲同工,整个人有些偏瘦,还有些黑,在刘奋斗的印象中,李副县长是不苟言笑的,但是今天见到自己和冯喆倒是比较谦和。 李开来问候了几句,还让人给刘奋斗和冯喆俩倒了茶,说:“小冯同志扎根基层水利,做出了突出贡献,省里的许厅长对你印象很深呀。” 其实刘奋斗真的不知道今天自己和冯喆来李开来李开来这里有什么事,听了话心说这李县长是怎么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冯喆现在已经不是调动工作,不在水利站了吗? 这是做什么?搞精神刺激? 自从年头离开了文化市场办,弹指瞬间,已经有七八个月没进过县府大门了,刚刚从进到县大院开始,冯喆就总是觉得似乎哪个地方、哪个房间的哪一扇窗户后面有哪个人在看着自己,但其实也明白这只是一种心理作用,可是故地重游,心中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听李开来说着话,冯喆只是点头,李开来问:“工作顺利吧?有什么困难,可以向组织反映,也可以直接给我谈,对于基层工作者,我们总是要赋注以更大更多的关怀的。” “谢谢领导关心。” 刘奋斗心里又想,冯喆被调到了建设发展中心,李开来凭什么知道,全县公务员多了去了,李开来这个常务副县长一天事情多了,怎么能知道冯喆的具体动向?非亲非故的,关心的过来吗? “小冯是岭南大学毕业的吧?” 冯喆就点头说是,李开来笑:“我和你们的校长陈和福是同学,算起来,你和我,也算是师兄弟了。” 原来李开来也是岭南大学毕业的,那算是校友,不过陈校长似乎已经调离了吧?李开来和颜悦色的降低身段和自己说这些,究竟有什么用意? “我是学中文的,小冯的专业是什么?法律?哦,那我算是儒家,你就是法家的。” “天下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之大事,必作于细。这句我很是喜欢。” 李开来说的是法家代表人物韩非子的话,不过冯喆倒是深以为然韩非子的另外一句话:民之性,饥而求食,劳而求快,苦则求乐,辱则求荣,生则计利,死则虑名。 吃不饱、穿不暖,颠仆流离的,讲什么礼义廉耻,那是不切实际的胡扯,所以才有穷**计富生良心的话流传。 李开来叫自己来,绕来绕去的,还不断的在提及自己和他都是一个学校的,算是校友,他究竟想说什么? “同学就要经常联系,就要经常走动,小冯有没有同学在咱们县里、市里工作?” 冯喆没有迟疑的回答说:“有一个同学,叫赵枫林,在市里政策研究室。” “哦?赵枫林,是赵副市长的孩子吧?” 刘奋斗一听,眼睛就看着冯喆,心说深藏不露啊!你小子有这关系怎么从不给我提起? 看到冯喆点头,李开来又问:“那,有没有同学,在省里工作呢?” 正在这时,县里水利局的局长刘玉顺到了。 ------------ 第317章浪漫风暴(二) 冯喆年轻有为,自己的女儿青春芳华,他们俩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来往,李博谷还真是说不准,不过这会接受冯喆的烟是很不合适的,李博谷摇头拒绝说:“这哪行?钱是钱,烟是烟,我不是说抵账不抵账,你和小玉之间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你这烟,我今天就用了,不过烟钱,我还是要给的,毕竟你也用钱嘛。” 李博谷的话绝对不是客气,他真的就要掏钱,冯喆说:“李校长,你是不想让我抵账啊?你要给钱,我就没意思了。” 冯喆这样一说,李博谷却还是不答应:“那不成,你这烟多少钱?” 李博谷说着从兜里掏出了钱,冯喆一瞧,十元二十元五块一元的没几张,大致就是六十多块,嘴上就说:“李校长,你干嘛呢——这一条一百九。” 李博谷听了就怔了:“一百九?” “嗯,整条价,零卖一盒二十来块——李校长你别这样,我都说了回头我和李玉老师说这事。” “一条一百九……”李博谷情不自禁的将放在后座上的袋子拿了起来,一看,果然两条云烟,脸色就迟疑了,看着车外飞驰的景色都没说话,停了好大一会才说:“那好,回头让小玉将钱给你。” 冯喆一边开车一边看李博谷的表情,听李博谷这样一说,越觉得自己今天这样做很有些不妥当。 李博谷为人很实诚,作为教师,学生和家长都反映很称职,在教学上是没的说,但是就像是李玉说的那样,除了教书,他对处理人情世故上有些欠缺,做事很认真,会认死理,他兜里只有六十来块钱,那就是说他今天给胡红伟买的礼物必然在六十块以内,自己拿了两条几百块钱的烟要所谓的“抵账”,已经超出了他能接受的范围,李博谷不占自己便宜,一定是会给钱的,本来李博谷的经济就不宽裕,那自己不是成了变相卖烟的?这势必给李博谷造成思想上的困扰,造成了实际上的负担。 好心也会办坏事,冯喆有些自责起来。 有些事对于某些人不算什么、撑死了就是芝麻大的事情,过手即忘,可是对于另外的人这事就由芝麻变成了西瓜。 冯喆真是觉得自己错了。 因为有了愧疚,冯喆就找了教育方面的话题和李博谷聊着,尽量的不让李博谷想烟和钱的事,在经过李雪琴娘家门前时,他禁不住观察着,可惜大门紧闭着,到了后店子村口,老远的就听到锣鼓的喧闹和歌舞的声音,非常吵杂,这会还不到上学的时候,三五成群的孩子在街道上跑老跑去的玩,手里拿着的不是糖果就是瓜子和鞭炮,还噼里啪啦的点燃了乱扔,很明显的都是从胡红伟家里出来的。 胡红伟这次请客还是和结婚时候一样,在家里摆了宴席,乱哄哄的人满为患,车子也进不到里面,于是两人就弃车而行,一路上村民认识冯喆的并不是很多,他们也不关心冯喆开的是********的车,偶尔有人指着冯喆说那不是镇上那个爱写大字的人吗?村民们没人知道也没人关心冯喆这会已经是********身边的秘书了,但是很多人都认识李博谷,都热情的叫着李老师李校长的和李博谷打着招呼,李博谷恰好的见到一个自己教的学生家长,就拎着烟在路边说起了话,这一停李博谷身边顿时就围上来几个村民,显然他们关心自己孩子的学习比关心冯喆是什么身份更为多一点,眼见着李博谷一时半会的走不了,冯喆只有先行一步。 到了胡红伟家门前,一大堆人围成一个圈子都呵呵的在笑,几乎将大门口那片平地都堵严实了,冯喆隐隐约约的看到里面是打扮的很前卫的一男一女一边随着激烈的音乐扭身体一边在说唱,尤其是那女的穿的十分暴露,这时男的正唱什么掰开你的腿,我要亲你的嘴,女的就唱着回答你亲我的嘴干嘛要掰我的腿,男的就站住了,音乐这时候也戛然而止,男的作势问围观的看客:“大家说我干嘛亲这靓妹的嘴还要掰她的腿呢?” 围观的人有人就喊:“想干事呢!” 众人都是笑,这个男演员说:“干什么事?” 又有人吆喝说:“两口子的事!” “可我和这美女不是两口子……” “你想****!”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家都爆笑起来,这男的故作鄙夷状态:“咦,爷们,你真是直接,思想真是不健康呢,哦,什么,不是两口子也能干啊,嗯,响应大家的呼声,你们期待吗?” 围观的人就七嘴八舌的喊:“期待!” “好嘞,都是纯爷们!”这男演员和观众互动了一下又开始唱了,音乐声又开始响起来:“我掰开你的腿,我要亲你的嘴,我亲完了上面嘴还要亲下面的樱桃小嘴,亲的你上下都流水……” 以前的时候梅山这一块农村有了红白事情就会用高音喇叭放音乐召集村民,而如今高音喇叭早就过时了,都流行叫乐队来助兴,这在武陵地区都很普遍,这些乐队成员五到十个人不等,有男有女,基本上都能歌善舞,能拉会唱,各自负责乐队里的一项事务,胡红伟今天就请了这个在当地比较有名气的乐队,至于乐队演出的内容,怎么能调动气氛怎么来,瞧热闹的人大门口就聚集了很多。 这时那女演员站住了,唱了一句:“情ren爱却更多,虚情假意的话不说……” 这歌冯喆知道,是一首流行歌曲,本来原唱是个男的,可是这女的唱起来音域十分的宽阔,将音色和歌曲所要表达的意境发挥的淋漓尽致,冯喆都不禁顿足听了起来,但是这女演员只是唱了一句,伴奏的音乐声又停了,她在人群里面说:“本来qing人哥哥要亲吻我,我就让你亲个够的,可是,今天好事难成了。” 男演员故作着急的问:“咋回事妹子,好不容易逮住机会,见你那口子不在家,可不急死我了?你不能这样让哥不上不下吧,我这裤子都脱了你给我说这个?” 众人又是哈哈大笑,那女的装作羞涩的说:“哎呀,哥哥你哪知道,我那天吧,尿急,就在路边草地解手,可是解完了(此处发音liao)手,却发现没带纸,于是乎,小妹便用树叶擦了(liao)下面的樱桃小口。谁料想树叶有刺,这刺将妹妹的樱桃口给弄肿了,火辣辣的疼,现在都没好,你说,今天能弄得成吗?” “唉,真是命苦不怨政府啊!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樱桃小口变成了黑木耳!”男演员愁眉苦脸的,女演员又说:“是啊,你说这樱桃小口整天吃肉,怎么吃回青菜,它就受不了了呢?” 围起来的人越来越多,给胡红伟招呼事情的大管家胡自立这时已经看到了冯喆,随着人群的哄笑声哈哈笑着远远伸两只手过来和冯喆的手一握:“冯大主任,盼星星盼月亮,只盼着你来啊。贵客迎门,走,快进!” 冯喆和胡自立说着话往院子里进,从人群的缝隙里看过去,那个女演员也不过二十岁左右,上身只穿着一件肚兜,肚兜只遮盖住胸前的部分,后面的脊背和腰肢全都裸露着,下面是很短的一个牛仔短裤,腿上是黑丝袜,高的离谱的鞋跟足足有十几公分,人长得还好,身材更是好,冯喆心里就说民间真是藏龙卧虎,能人异士多不胜举,这女的小小年纪年纪就闯荡江湖,在这么多人面前挥洒自如,不简单。 里面院子里喝酒的人非常多,除了村里的人就是镇上有头有脸的,镇上的这些人和村民不一样,大都认识冯喆,冯喆一路走过去认识的人都站起来和他问好,有人还过来握手,也有给他敬酒的,冯喆本来就知道今天来了就难免一场鏖战,所幸有备而来,和大家打着招呼哈哈笑着说着话,事主胡红伟就过来了,不由分说的将冯喆往里面屋主席的位置上拉,这才算是解了冯喆的围。 这上席坐的人全是熟人,刘奋斗林晓全唐经天高志邦尚向杰杨金田等等,还有李聪和几个战友,其实在梅山的风俗里,看满月的小孩一家庭妇女为主的,可是冯喆却没看到李雪琴。 李雪琴和胡红伟也熟悉,她今天没来,看来,她是真的决心要和自己不见面了。 刘奋斗本来是陪着高霞的娘家人高志邦坐了主位的,这下冯喆到了,他就给冯喆让位,冯喆哪里肯依,高志邦就说:“你们两个别让了,我挪一下不行了吗?” 冯喆急忙拦住:“今天谁动都行,就你不能动,你是高霞的哥,是娃他舅,娃的姥爷姥姥没到场,你要是不坐这里,谁还有资格。” 刘奋斗笑着说:“那是,老高是亲戚中的至尊,属于老虎屁股,江山稳固,还是我挪地方吧。” 这时胡自立已经提了一把椅子过来加进去,这样冯喆和刘奋斗都坐下,不过冯喆还是坐了上位,刘奋斗说:“其实这个位置就是为你留的,怕你忙不能来,我就先替你占着,这会算是物归原主。” 刘奋斗一说,大家都哈哈的笑,唐经天笑说:“其实冯主任坐那里是对的,你们想,要不是他那会操持胡红伟结婚的事情,这会我们哪有这顿酒喝?” “那我们要感谢冯主任?”尚向杰嘴里咬着鸭脖子呼哧呼哧的说着,唐经天说那是自然,于是大家就都给冯喆敬酒,冯喆说:“这不能乱了规矩,要是随唐所长和尚所长的意思,我们应该感谢老高才是,我可不管你们刚刚怎么着,这杯酒,应该敬咱红伟的正经亲戚。” 高志邦本来已经喝的不少了,这会哪肯上套,嘴里就推脱,林晓全说:“我说这样,你们一个是红伟的哥一个是挚友,甭分那么清楚,都算是孩子的亲戚,这杯酒,你俩都要喝。” 高志邦眼睛就瞪林晓全:“你也跑不了,咱们关系好不好?娃给你叫声伯伯你答应不答应?那你也算是娃的亲戚,你也得喝!” 林晓全撇嘴:“我是伯,你行!你是舅,也没见你给我叫过哥,还亲戚。” 高志邦立即站起来说:“我的亲哥!我今天就叫你亲哥,不行,我们趁着机会拜把子,省得你过后悔了,如今大家都是见证人。” 唐经天本来已经喝了不少,在旁边的席位上答声说:“从来亲戚都是日出来的,拜把子算是开启了一种新的方式,快拜,我当见证人!” 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有人正喝水就将喝进嘴里的水给喷出来了,胡红伟笑说:“这样,我看今天来的,都是我娃的亲戚,大家一起喝一杯,怎么样?” 本来众人也不会太难为冯喆,这会胡红伟有了说辞,就都举杯一饮而尽,但是酒刚刚下肚,外面闹哄哄的,也不知道在嚷闹什么。 本来胡红伟家今天就吵闹不休,这叫喊声大了些,众人都不以为意,正说笑间,在外面招呼人吃喝的胡自立差人进来给胡红伟说是刘书记来了。 所说的这个刘书记,就是半间房镇上的镇委书记刘依然。 刘依然自从高志邦一伙人帮助冯喆跳票竞选副镇长后,对涉事的有关人员非常有看法,因为跳票的事本身就是对他的一种挑战,作为镇上的一把手,他不用问都知道半间房地区究竟是谁参与了冯喆的那件事,但是还没来得及深究,事情就峰回路转,裘樟清竟然回到了梅山,已经被逼进死路的冯喆一跃成为了县委办的副主任。 世事无常。 在面对强势的县长和再次空降以高压态势而来的书记之间,刘依然有些徘徊,这种徘徊可以理解为一种观望,他相信在梅山,许多人都和自己一样,都有这种抽身事外坐等水落石出的想法,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这个道理谁都知道,关键是要看裘樟清这个母老虎厉害,还是陈飞青这个坐地虎更强。 每个人生活的都不容易,能到刘依然这个地位,他的付出也是超于他人的,因此,刘依然觉得自己应该也必须小心行事。 ------------ 第318章浪漫风暴(三) 本来胡红伟家今天就吵闹不休,这叫喊声大了些,众人都不以为意,正说笑间,在外面招呼人吃喝的胡自立差人进来给胡红伟说是刘书记来了。 所说的这个刘书记,就是半间房镇上的镇委书记刘依然。 刘依然自从高志邦一伙人帮助冯喆跳票竞选副镇长后,对涉事的有关人员非常有看法,因为跳票的事本身就是对他的一种挑战,作为镇上的一把手,他不用问都知道半间房地区究竟是谁参与了冯喆的那件事,但是还没来得及深究,事情就峰回路转,裘樟清竟然回到了梅山,已经被逼进死路的冯喆一跃成为了县委办的副主任。 世事无常。 在面对强势的县长和再次空降以高压态势而来的书记之间,刘依然有些徘徊,这种徘徊可以理解为一种观望,他相信在梅山,许多人都和自己一样,都有这种抽身事外坐等水落石出的想法,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这个道理谁都知道,关键是要看裘樟清这个母老虎厉害,还是陈飞青这个坐地虎更强。 每个人生活的都不容易,能到刘依然这个地位,他的付出也是超于他人的,因此,刘依然觉得自己应该也必须小心行事。 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结果,凡事都有一个过程,但是对于陈飞青和裘樟清之间的这个过程,很多人都希望短一些,然而事与愿违,裘樟清到了梅山后迟迟没有动静,这犹如看戏一样,台上的戏一直都是序幕,等不到大战和高chao,没法直接剪辑过去看谁将谁一剑封喉置于死地了,这样台下的观众就要等待,在看陈飞青和裘樟清的这场戏中,有些人在等待的过程中可以静观其变不做选择,有些人却不能,这些人必须做选择,刘依然就属于必须要选择的那一类人,因为在某些事上他无法回避,因为他是半间房的镇委书记,全梅山几十万人,半间房的镇委书记只有一个,他就是梅山这个金字塔顶端能够一眼看到的有限的百十个人之一,他需要直接面对陈飞青和裘樟清的次数太多了,这是躲不开的。 人为什么总是要选择呢? 权力大能力就大,能力大责任就越大,责任越大,压力也就越大。 没有处理胡红伟和高志邦一些人,其实就已经是刘依然的一种妥协了,但是妥协也只能是妥协,即便冯喆已经得势,刘依然不能也无法明确的给予胡红伟高志邦这些人以“好脸”,时间就在这样的一种状态下流逝,终于,陈飞青死了,于是煎熬结束选择有了结果,刘依然逮到胡红伟儿子出满月这个机会,就来了。 胡红伟知道,刘依然不是仅仅来看自己儿子的,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果然,众人出去迎接到了刘依然之后,刘依然握着冯喆的手几乎就没有松开,在众星拱月之下,和冯喆到了主宴的上席位置坐下,顿时觥筹交错,宾客交huan,热闹非凡。 李博谷是和刘依然一起到了胡红伟家门口的,只不过刘依然当之无愧的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围观看演出的人闪开了路让刘依然过去,李博谷自然就进到了人群中央,到礼桌上上了礼,正要往里边进,看演出的人群因为刘依然已经过去了又自动的合拢,将李博谷圈了起来,那个唱歌的女演员这会正吼着一首很豪迈狂放的歌曲,一边唱一边和观众互动,有些人就伸手要在女演员身上摸摸叽叽,她似乎对于这样占便宜的行径见怪不怪了,就一边躲闪着一边似乎欲拒还迎,气氛立刻更加的热烈,这时候,女演员一转身就看到了容貌干瘦的李博谷,她几乎第一时间就断定这个穿着正统上衣袋插着钢笔乡村教师一样的人物对于自己是不会动手动脚,于是过去挡住了李博谷,一边唱一边扭动起来跳着舞,姿态十分的撩人,李博谷登时就傻了眼,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不明白这个衣着暴露的女人要对自己干什么,就往后退了一步。 李博谷这一退,女演员就跟进一步,村民都嘻嘻哈哈的大笑起来,李博谷立足四望,明白了自己成为大家口中的笑料,一张老脸就憋得气血上涌,但是因为脸黑,没人能看出李博谷这会已经有些愤怒了,幸好这首歌曲很快的唱完,女演员就放过了李博谷,李博谷想说什么,盯着女演员那扭动的十分欢畅的屁股,但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旁人却以为李博谷是对风骚的女演员有了某种男性特有的想法,就嗷嗷的叫了起来。 在众人的喧闹声中,李博谷嘀咕了一句:“有失斯文!”终于挤出了人群。 如今李博谷在半间房也属于名人,他又来的晚了,找他喝酒的人就有些多,本来李博谷今天因为烟的事情心里就有些纠结,加上在门口又莫名其妙的遇到那个风**人的纠缠,无形中成为大家的笑柄,心里越发的郁结,他自身对于村民热情的劝酒又不善推脱,没一会就喝的有些多了,下腹一会就肿胀,起身到外面如厕。 这一会外面有些安静,乐队的人唱了这么久,正在吃饭,看热闹的人也暂时的散去,李博谷解完手,想了想到了乐队这些人跟前,嘴里说:“这文艺表演讲究文艺效应,要讲究要上层次,要讲究艺术,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要是随波逐流的,那就是俗,就是不登大雅之堂,文艺工作者要时时刻刻记着自己身上担负的重任,以教化和宣传为己任,要严于律己,要给大家示之以美好而隐之以糟粕,你们就是文化传播的先锋队伍,是社会风气和道德的承接者和传承者,是担负重任的,清代的申居勋在《西岩赘语》中说,读书之处不可久坐闲谈,就是干什么要干好什么,孟子《万章下》里也说过,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可见根据一个人的言谈举止是能够知道他们的品行的,品行有失,如何能教化与人?” 乐队一共有七个人,最大的也不过三十多岁,忙活了大半晌肚子都饿了,正吃饭,这个黑瘦的老男人过来稀里糊涂的说了这么多,大家都面面相窥,有人噗嗤的就笑了,那个年级稍大的瞅了大伙一眼,于是笑声也没有了,李博谷见得不到回应,顿时索然无味,就朝着胡红伟的院子里走了过去。 这时乐队领头的男子才说:“有些话说是说听是听,能不能做,那是另外一回事,这老头一看就是教师,话是没错,那孟子在《万章下》里‘不知其人可乎?’后面还有一句为‘是以论其世也,’意思是诵读一些人的作品还要研究他们所处的时代的。还文艺工作者?他以为咱们都是拿着工资成天研究文艺的专家教授?人都快饿死了,还谈什么文艺、什么艺术,有价值吗?” “穆老师说的是,肚子都吃不饱,搞什么文艺创作,搞艺术创作的会到这地方来吗?真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 李博谷虽然喝多了,耳朵却灵敏,隐隐约约的听到了这些话,有心再回去辩驳几句,里面有人出来拉着他继续去喝酒了。 胡红伟的这场酒宴几乎就是流水席,人来人往的来了人就吃,吃饱了的有走的也有继续聊天打屁的,虽然裘樟清说冯喆可以晚些回去,但是毕竟不能多耽搁了,于是坐了一会就要走,刘依然也不好强留,有些话点到即止,心里想既然今天已经有了开端,回头见面了也就好说话。 冯喆被大家送着往外走,他留心到李博谷还在和人喝酒,就没叫李博谷,开车到了半路上给李玉发了个短信,说明了烟的事情,李玉知道冯喆是好心,心说自己又欠了冯喆一个人情。 刚才在胡红伟那里没有见到李雪琴,人多也不好问,这会拐回来,冯喆在李雪琴娘家门口停了车,想想下去叫了几声门,可是屋里没人答应,冯喆就想,也许自己和李雪琴之间,真的要断了。 李博谷的酒量本来不行,被村民们拉着又走不了,这样一耽搁,就折腾了好几个小时,这时候贺喜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他腿脚打着摆子到了门外,那乐队的人也开始收拾了乐器准备离开了,李博谷晃晃荡荡走过去说:“文艺是高尚的,文艺是艺术和文学的统称,钱固然重要,传承更为重要,没有了传承,就会形成文化断层,岂不闻欲毁其国必先去其史,一个国家没有了文化就像人没有了灵魂,秦始皇那会焚书坑儒的,造成了多少文化断层?现在人没有信仰,只认钱,就是因为缺少最固有的中华传统精髓,明代理学的兴盛囚固了人们的思想,清代统治者搞的奴才主子那一套遗毒至今,有良知的文化人都应该以重振中华文化泱泱大国为己任,你们走街串巷的,更能深入的接触到人民群众,不可以眼里只有钱,那是万万要不得的。” 这乐队的人见李博谷又来了,有个染着黄头发的小伙子这会收拾好了自己的乐器,乜这眼看着李博谷说:“伟人在延安*****上说过,我们不赞成把文艺的重要性强调到错误的程度,但也不赞成把文艺的重要性估计不足,这位老师,我们就是混口饭吃,所谓有需就有供,你的话都有理,不过找错人了吧?你应该给能管事的人说这些大道理,我们这些**能做什么?这社会的繁荣昌盛就因为我们几个会改观?文艺复兴也不是这么简单吧?” 李博谷没想到有人会这样批驳自己,他喝了酒,脑子里有很多话但是嘴上说不出来,刚好那个围着自己跳舞的女子光着脊背在穿外套,李博谷就说了一句:“起码不能有伤风化。” “谁伤风化?少见多怪!” 那女子翻了李博谷一眼,带队的男人手里数着钱给乐队的人分着说:“大家再点点,明个县城里的白事情已经定了,人家叫了专门哭丧的人,咱们只管伴奏,还是照老规矩,早上六点到我那。” 李博谷一听,怎么死了人还有专门假哭的,嘴里又说了一句:“有伤风化。” 这带队的男子看了一眼李博谷,说:“您说的话都对,不过我们这不是艺术,您搞错对象了,真正的艺术是为了打你脸让你清醒而不是为了取悦你,我们就为混碗饭吃。” 李博谷一听这话有些无言以对,半晌嗫嗫的说了一句:“你根本不懂艺术!滥竽充数!道不同不相为谋。” 李博谷说着话脖子上青筋暴露,那个女演员的穿好外套看着李博谷说:“滥竽充数?你在这里找艺术?嘁!这年头艺术不值钱,能赚钱就是艺术!真正搞艺术的人都饿死了,谁稀罕你的艺术?没有一日三餐就算真的艺术家都高尚不起来,全都走穴赚钱去了,我和他们比差别就是谁名气大谁赚钱多少的问题!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老师就可以指手划脚,我们穆老师就是专门教音乐的,而且我们这里面专业艺术学院毕业的好几个!你说了大半天不愿意反驳你是给你面子,现在的人都只管眼下能不能立刻赚到钱,能不能立即爽不爽,立马的就要快乐要刺ji的,连等待的过程都不想有!社会潮流就是这样,谁能静下心来搞什么艺术创作?瞧你也是有文化的,那你倒是懂得艺术?” ------------ 第319章浪漫风暴(四) 李博谷一听这话有些无言以对,半晌嗫嗫的说了一句:“你根本不懂艺术!滥竽充数!道不同不相为谋。” 李博谷说着话脖子上青筋暴露,那个女演员的穿好外套看着李博谷说:“滥竽充数?你在这里找艺术?嘁!这年头艺术不值钱,能赚钱就是艺术!真正搞艺术的人都饿死了,谁稀罕你的艺术?没有一日三餐就算真的艺术家都高尚不起来,全都走穴赚钱去了,我和他们比差别就是谁名气大谁赚钱多少的问题!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老师就可以指手划脚,我们穆老师就是专门教音乐的,而且我们这里面专业艺术学院毕业的好几个!你说了大半天不愿意反驳你是给你面子,现在的人都只管眼下能不能立刻赚到钱,能不能立即爽不爽,立马的就要快乐要刺ji的,连等待的过程都不想有!社会潮流就是这样,谁能静下心来搞什么艺术创作?瞧你也是有文化的,那你倒是懂得艺术?” 李博谷说:“我懂不懂艺术,我起码会鉴赏,这姑娘,你说谁是教音乐的老师?” 那个带队的男子笑笑说:“我教音乐的,上有老下有小,工资低,养活不了家人,住的房子、孩子上学、老人看病都要钱,一文钱难死英雄好汉,何况我还不是英雄更非好汉,没法,不为一斗米折腰的事我可以干,可家里大大小小的怎么办?教课之余出来挣点补贴家用,这小孩子家说话你别生气,瞧你也是教育工作者,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这男的说着给李博谷掏了一支烟,自己也叼了一颗,李博谷说:“那你……可以办个音乐辅导班什么的,比这要好吧?” 既然这人是同行,都是老师,李博谷就改了说话的口气。 “干什么都不容易,前些年办辅导班还行,我教授过钢琴、小提琴什么的,这几年不行了,都知道干这一行的难以出头,正经院校出来的学生还找不到工作,除非就是考学想专业加分的,没人把爱好当回事,爱好总不能当正事干,”这人给李博谷点着了烟,李博谷吸了一口问:“你贵姓?” “不敢,免贵姓穆。” “穆老师,我姓李。” “哦,李老师,你说,学以致用这道理没错吧?” “那是。” “关键现在有些东西学成了他用不上啊,可考学的时候偏偏要考,不学你上不了大学啊,我在学校给学生们讲过,如今这时候学艺术的是赚不到钱的,你看国家这么多人,能成为艺术家的,有几个?别看什么电影学院艺术院校那么多人去报考,很多学生上出来工作都找不到,这证明什么,证明了的确压力都很大,还是那句话,解决不了吃饭问题,还怎么谈其他?当然,这并不是说我们教的这一块就不用学了,但是要有选择的学,你是教语文的吧?我说话你别不爱听,要想出了学校就赚钱,就得学理科,别学文科,你看出学校门的学理科的吃香还是文科生好找工作?现在的家庭都是一个孩子,孩子大了肩负的担子都重,学了不能找到好工作的专业还不是一家人跟着着急?” 李博谷摇头说:“穆老师,你、你说的不对,文化文化,文第一,总得先认识字吧?” 穆老师笑:“你还记得有句老话,说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为什么会有这句话?你仔细想,学文史一类的,没有几十年的钻研哪能出成绩,几十年,有几个能耐得住寂寞潜心治学的?所以我觉得呀,教书育人,教书是一方面,这个‘育人’更为关键,要让学生明白道理啊,知道为什么学,学了之后要怎么用,这得让学生自己对自己今后的人生负责,不能填鸭式的光照着课本上念,这学生将课本上的知识就是全背会了,还得学以致用,学不致用学那干嘛,这不单纯就是为了考学?所以应该给学生说清楚这些道理,咱们不能误人子弟。” “误人子弟?你说的不对,他们都是你的学生?” 李博谷的语气有些铿锵,那个女演员用卸妆水褪了妆显出了冰清玉洁的一张朝气蓬勃的脸,瞪眼说:“是,怎么了,我们跟着穆老师出自己的力气挣自己的钱养活自己,一不偷二不抢,怎么就有伤风化?我看真正有伤风化的是像你这种人,那么多人就显你!你不是想见见什么叫真正的艺术吗,掏五十块钱,我让你看看到底什么是艺术!” 这穆老师摆手让那女孩少说几句,旁边这会围了几个人,听了就闹:“老李你给五十,让我们看看什么是艺术。” “对,让我们开开眼。” 女演员翻了白眼:“嘁,搞出来你也不懂!” 李博谷一听这比自己女儿好像还小一些的女演员这样说,热血上仰,真的就拿出了整理的齐齐整整的钱数了五十,这女演员的伸手就接过,说:“穆老师,你给他演奏一个,喂,要是你觉得不好,我这钱退给你!” 带队的穆老师到并不是想和李博谷对着干,见事情闹成这样,自己要是退缩,反倒是像心虚,他为了乐队扩大影响力,就给管音响的人使了一个眼色,自己拿了小提琴,很端正的站好,试了一下音,那边音响师已经准备好了,穆老师就开始演奏。 行家一伸手,就知道有没有,李博谷对穆老师演奏的《二泉映月》非常熟悉,这小提琴曲子从专业的音响里传出来,在胡红伟家门口一块传的很远,真个是绕了半个村子,登时让李博谷就哑口无言,直到一曲终了,李博谷都没再说一句话,反倒是跟前看热闹的人说叽叽扭扭的都不知道拉的是什么,这穆老师这会有心表演,接着又拉了一首《阿兰胡埃斯之恋》,这首曲子素有西班牙第二国歌的美誉,李博谷却不知道这曲子是什么,就是觉得好听,随着曲子思绪乱飞,本来就喝了酒,这会猛然觉得自己有些侮辱了这些乐队的人,人家真是有真才实学的,心里惭愧起来,一脚高一脚低的就走了,一直到了放自行车的地方,老远处穆老师的第二只曲子完了,又演奏了一首让大家都熟悉的电影《城南旧事》的插曲,《城南旧事》的电影李博谷早就看过,电影的故事情节早就烙印在他的脑海中,这婉转悲凉愁绪绵绵的《送别》乐章这会像是箭一样的戳中了李博谷的心,他缓缓骑着车子在夕阳里,心里猛地觉得自己可不就是“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么?随即又想到了“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可叹自己可不是“一觚浊酒尽余欢”吗? 人家说的对,是自己错了,那个穆老师就真是埋没于民间的艺术家了,可是原来艺术只值五十块钱? “也不对,这穆老师前前后后拉了三个曲子,岂不是艺术又贬值了?五十块钱分成三份,一个艺术就是十几块?没人搞艺术了,没人在乎文艺,那是教育的失败?自己也是搞教育的,那自己错了?” 原来是自己没教育好人,让人都注重现实,却丢了对于高尚的追求。 晚风吹着,李博谷的脑子和心里一样的乱,他嘴里喃喃的说着我错了,我错了,路上有人和他打招呼,他懵懵懂懂的点头说着我错了,有些人知道李博谷平时的秉性的,也不以为意,有些人就觉得这个校长喝了酒的脑子有些不灵光。 李博谷骑了一会车,终于觉得血气上涌,头昏眼花,看到路边有个麦秸垛就下车滚了上去,晕晕乎乎之间好像听到有人问自己话,也听不清谁问的什么,嗯嗯啊啊的回答了,眼皮实在睁不开,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昏暗,李博谷头疼欲裂,四周都是臭味,一看自己睡竟然睡在路边一个茅厕旁边,差一点就滚到茅厕里面去了,这茅厕是农民为方便给地里施肥建造的,简陋的很,李博谷坐起来清醒了一下,心说今后万万不可再喝这么多酒了,好在自行车还在,就要走,感觉身底下有什么在顶着自己,伸手一摸,竟然不是石头块,而是一块手表。 这手表尽管在昏暗的光线中仍旧能看出做工不凡,也不知道是谁丢下来的,怎么就能在自己身下压着,李博谷站起来看看四周,在原地站了一会,想着谁要是丢了表会回来找的,可是等了一会也没见人,李博谷的头还有些昏,车子也骑不成,就推着往回回,想想今天自己的遭遇,李博谷觉得自己真是没事找事,不过到底五十块钱花的不亏,算是买了个教训,这样心里倒是平静了许多,心结打开,脸上就带了笑。 这会离家也不远了,过路的人和李博谷打着招呼,有人问李博谷喝酒去了,李博谷呵呵笑着就喝酒了,有人问李老师怎么回来这么晚是不是去相亲了,李博谷嘿嘿的也不恼,有人问李副校长这么高兴,发财捡钱了,李博谷心说捡了手表可不就是钱买的,就笑着回答发财捡钱了。 这样到了家,李玉一见父亲全身沾的都是麦秸杆子,头上的头发里还有茅草,就过来给李博谷怕打,立刻就闻到一股酒臭味,嘴里就问父亲怎么这么晚,一边为李博谷清理,还从他身上拍打下几颗压扁的羊屎豆,李博谷懵然想起了那块手表,就掏了出来,李玉一看吃了一惊,问父亲这表从哪来的,李博谷就说捡的,说着就去洗脸了,李玉拿着表到了灯下仔细的看,确实是一款雷达表,这表的价格不菲,李玉是知道的,用手机上网查了一下,价格在七万块钱以上,李玉就过去问李博谷从哪捡的表,李博谷说了地方,还说自己在那等了一会,没人过来认领,不知道是谁丢的。 七万多块钱的表一般人是戴不起的,李玉想了一会,用手机给手表拍了照片,这表太贵,也不能总放在身上,半间房就这么大一个地方,赶明打听一下,也好还给人家。 第二天李博谷正在给学生上课,同村李秀堂家的女人李招娣忽然出现在教室门口,叫了一声李老师。 半间房镇上中心小学的管理并不像县城里学校那么严格,门岗形同虚设,学生家长到校园里来找学生也是司空见惯,李博谷不知道李招娣找自己干什么,给学生说了稍等就到了门口,李招娣一脸笑的问:“他大哥,上课呢?” “上课呢。” “是这,你兄弟昨天在地里干活,被牛顶了一下,伤到了腰,这会在医院住着。” “哦,伤的要紧吧?那得好好看。” 李招娣看看李博谷说:“他大哥,都是一个村的,我就直说了。” “你说,啥事?” “你兄弟住院,家里也没那么多钱,我到娘家借了五千块钱,可是在回村的路上,给丢了……” ------------ 第320章浪漫风暴(五) “前一段时间,我们联合几个地市兄弟部门侦破并一举捣毁了我省一个庞大的犯罪团伙,这个团伙中有着各种各样的犯罪分子,成员非常复杂,他们坑、蒙、拐、骗、偷、抢无恶不作,这么说吧,你能想象到的或者想象不到的犯罪方式,他们都实施过。” “可以说,他们就是职业的罪犯。” “再缜密的安排也会有漏网之鱼,有一个叫韩菲尔的女贼在抓博过程中逃跑了,不过在跑的过程中,韩菲尔被一辆过往的车给撞了昏迷过去,肇事司机将她送到了医院进行治疗。” 刘恒看着柴可静说:“这个韩菲尔长的比较漂亮,很有气质,善于伪装自己,她在团伙里经常是扮演诸如家境贫困的大学生,为了学业出卖自己的身体,她的目标基本上都是有钱好色的所谓成功人士,当然,等这些男人和韩菲尔去开房之际,韩菲尔的同伙就会冒充警察破门而入,或者,以韩菲尔男友、家人的名义对男子进行敲诈勒索。” “韩菲尔被送到医院后逐渐的康复,加上别有用心,那个肇事的司机渐渐的喜欢上了韩菲尔,这个司机就是谢三奎。” “韩菲尔对谢三奎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和谢三奎发展成了恋人关系,和谢三奎住在了一起,谢三奎每天在外跑车拉货,韩菲尔在出租屋里无所事事,因为她被谢三奎撞伤了腿,没有完全的康复,加上我们抓捕的工作仍在继续,韩菲尔就一直隐藏着。” “这个韩菲尔是那种不甘寂寞的女人,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一个人闷着,又不能抛头露面,于是,就无聊的四处打电话骗人,或者说是恶作剧。” 柴可静听到这里下意识的捏紧了沙发垫子,潘霜霜说:“韩菲尔会根据接电话对象的区别来编排谎话的内容……” “那她所打出的电话是随机的?她是怎么知道别人的电话号码和姓名的?” 柴可静有些头晕目眩,她有些颤抖的问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而潘霜霜的回答让柴可静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底下最笨最愚昧的女人。 “前不久,邮政局发行了一本本市电话号码本……” 柴可静闭了一下眼睛,她彻底的明白了,如果不是刘恒和潘霜霜还在继续做着陈述,她现在就会拿起手机给冯喆打电话! “这个电话号码簿很详尽的汇编列出了市各级机关、事业单位和人民团体以及私人住宅的电话号码,不过发行没多久,就被有关单位勒令停止销售了,因为这可能涉及侵犯了个人隐私和公众信息安全。” “那现在那个韩菲尔人呢?” “人已经在我们监控之中,有一点可以透露给你,当然也希望你能保密,我们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抓捕韩菲尔,是因为她这一段经常的在更换住所,她经常换住所的原因就是他们犯罪团伙中还有别的头目在逃……” “所以你们来是看我这里是不是和韩菲尔那些同伴有关联?” “现在已经可以排除了。” 柴可静这会心里集焦灼、懊悔、揪心、失落和许多的复杂心情于一身,刘恒和潘霜霜对视了一眼就起身告辞了,柴可静失魂落魄的送两人离开,她没有注意到潘霜霜在离开之前往电视机那儿多瞄了几眼,那儿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柴可静和冯喆的合影,潘霜霜觉得里面的男主人自己在哪见过。 “怎么会这样?自己接到的那个所谓冯喆在外面其他女人的电话竟然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女骗子打来的?” “可她还要自己出去和她见面,和自己谈判让自己退出将冯喆让给她!” “她还说她怀孕了,怀了冯喆的孩子!” “怪不得自己曾经按照她电话的指示去那些地址找人,却总是人去屋空!她怎么可能见自己?就是见了,她不认识自己,自己也不认识她!” “这人怎么这么可恶!可笑的是自己竟然将谎言当真了!” “我真笨!” 柴可静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自责,她再次拿起了手机,不知怎么的手哆嗦了一下将手机给掉在了地上,捡起来后她又瞬间拿定了主意:现在就去党校见冯喆! 一刻也不能等候了! ——柴可静,你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啊! 柴可静换好衣服就往外走,可电梯总是不来,她就顺着楼梯往下走,一边走一边回想着往日的种种,又想起了那天冯喆去找自己在街边的对话,心里就越加的不能原谅自己。 往下走了一会,柴可静恍然觉得自己出来没拿手机,再一瞧,连钥匙都丢在屋里了。 不管了!这会立即的见到冯喆,才是最重要的!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整个天地都在白色的笼罩之中,柴可静疾步的往街边走要拦下一辆出租车,可是很久都没有一辆停下。 越是急就越乱,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一跤,这时后面有一辆出租车停住了,车上显示出了空车的字样,柴可静大声喊了一下,就要过去,却又呆住了。 从出租车里钻出了一个人正准备要离开,他听到柴可静的声音转回了头,这人正是冯喆。 “冯喆!是冯喆!” 心里在呼喊了千万遍,可是嘴此刻却怎么也张不开,柴可静站着透过凌乱飞舞的雪看着冯喆,看着这个让自己牵肠挂肚的男人,千言万语,也一个字都说不出。 冯喆也没想到转身就在街边看到了柴可静,他也站着看着对方,风卷着雪杂乱无章的乱飞着,两人对视了一会,冯喆举步朝着柴可静走了过去,柴可静心里呻吟了一下,顾不得路滑也朝着冯喆快步走过去。 到了冯喆跟前,柴可静看着冯喆的眼睛,嘴里嗫嗫的,双唇哆嗦着,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冯喆也什么都没说,几秒之后,伸开双臂就将柴可静抱在了怀里,柴可静闭上了眼睛,也紧紧的抱着冯喆。 雪越下越大,将整个世界装扮的银装素裹,再也没有其他的颜色。 …… 晚上正和柴可静商量做什么饭,阮煜丰的电话打了过来,要冯喆二十分钟内赶到望江宾馆。 冯喆不想出去,再者听到阮煜丰那边非常的吵杂,知道他那边很热闹,嘴上就说先给班长大人拜个早年,自己现在有事走不开,回头到了学校再负荆请罪。 “你别说你在梅山来不了啊。” “我不是在梅山,我在省里……” “和王趁铃在一起?” 每次冯喆接电话柴可静就会去一边做别的事情,尽管这样冯喆仍是不想让阮煜丰胡说八道,嘴上说:“没有,你怎么会这样想?” “我刚刚给王趁铃打过电话,结果她说没空,哈哈,你还算是老实,今天要说在梅山,可就不够意思了,焦海燕说下午见到你了。” “哦?我怎么没看到她?” 阮煜丰含糊不清的说:“那个,你赶紧来,有重要的事情,还有,我告诉你,我今天见到了一个我认为最漂亮的女人,你要不来,可别后悔。” “那关我什么事?” “总之赶紧来,齐明鑫也在!” 齐明鑫也在?冯喆还在想阮煜丰这句话里所表达的含义,阮煜丰就挂了电话。 “要出去?” 柴可静见冯喆放下手机才走了过来,冯喆搂过柴可静的肩膀说:“我们的班长,说和几个重量级的人在聚会,让我过去。” “那你去啊,对你会有好处。” 冯喆看着柴可静说:“那你……” “我正好回去看一下,我也想着要回去的,再不回去,就要被发通缉令了。” 柴可静接连三天都和冯喆在一起,葛淑珍已经打了好几次电话说让她回去该置办过年的物品了。 “那我和你一起回去。” 柴可静笑笑在冯喆的脸上亲了一下说:“好了,我知道了,你还是赶紧准备,我们一起出门。” “好吧,你晚上还回来不回来?” 柴可静笑了:“回去又回来?” “是,我今晚要给你讲故事,不然怕你睡不安稳。” “是大灰狼讲故事吗?” “是讲大灰狼的故事。” 冯喆到了望江宾馆就要给阮煜丰打电话,却见赵枫林和他的对象从大厅外走了过来。 赵枫林的女友叫兰若,在五陵国税局工作,三人打了招呼,冯喆心里想着赵枫林到这里的目的,也没有隐瞒,说是阮煜丰让自己来的,赵枫林点头说自己也是应了阮煜丰的召唤而来。 阮煜丰请赵枫林? 赵枫林居然也来了? 冯喆想着就给阮煜丰打电话,一会阮煜丰从楼上下来很是亲热的对着冯喆肩膀就是一拳,然后和赵枫林拍肩膀,拉着几个人往上面去,到了房间里面,冯喆又是讶然,除了齐明鑫和焦海燕外,那个常忆苦的美艳女友闫菲居然也在。 阮煜丰说的最漂亮的女人应该就是闫菲。 屋里还有两男一女,冯喆都不认识,听介绍是生意场上的人物。 既然齐明鑫在,当天就是绝对的主角,闫菲在阮煜丰介绍众人的时候故作不认识冯喆,冯喆也装作和她是初次相逢,那三个生意人很懂得调解气氛,说的话都幽默风趣,冯喆还在想今晚这些人在一起究竟是为了什么,门被推开了,进来了一个素颜的女子,这个女子穿着朴素,看样子也不过二十出头,倒是很有出水芙蓉的姿态,可是冯喆又是心里疑惑,他认出这个女子就是往常打扮的奇奇怪怪的女飙车手亓思齐。 亓思齐一改往常的架势和众人问了好,然后就坐在了冯喆的身边,对着冯喆轻轻说道:“你好,给你拜个早年,祝你来年一切顺利,心想事成。” ------------ 第321章我已经不再是我(一) 闫菲见冯喆没有继续水利厅的话题,就转而夸赞柴可静。 夸赞柴可静这句话很是普通,冯喆有些听不懂,因为柴可静固然是很不错的,但是闫菲似乎话里有话,所以只能点头称是,那边李德双几个已经闹开了,拿着蛋糕往别的人脸上抹,就像是学校那会一样,冯喆起身就装作进洗手间,躲了过去。 在洗手间停了一会,冯喆一拉开门,李德双一脸雪白奶油印迹摇摇摆摆的就走了过来,开口就说:“马蜂,你小子不够意思,出学校门这么久都不联系哥们……” 冯喆急忙扶着李德双,李德双嘿嘿笑:“没事,就这点酒能将我喝醉?还没渗透到脂肪呢,你忘了在学校那会……” 李德双拉开拉链就要放水,冯喆准备出去,李德双让他等等,说:“你还没见过我呀?谁腿上几根毛我都清楚……一会咱们几个单练,今晚不喝趴下,不准走,明天接着干。” 冯喆心说要干嘛呢,这是柴可静的生日会,你还单练? “你把你手机号给我,你这臭小子,不声不响就到了那个什么房子镇……” “是半间房镇。” “怎么?那里有花样村姑勾魂呢?” 李德双说着就呵呵笑,冯喆也笑了,说那是,乡下人淳朴,李德双却抹了脸洗了手勾在冯喆肩膀上。 由于李德双比较胖,冯喆就扛着,李德双说:“去年同学会,都去了,遍插茱萸少一人啊,就缺你,你说你这家伙怎么老是那么不合群呢?有事说出来大家帮你啊,谁让咱们是同学,别的不提,你给赵枫林那家伙说说,让他市长老子给你挪个地方,他要是不办,我今晚喝不死他。” 李德双说话的语调和神情和在大学时没什么两样,可是冯喆觉得怎么可能没两样,李德双家族式的产业实力有多惊人,他出学校两年了,不可能没经过锻炼和社会的洗礼,还能随随便便的说让赵枫林的父亲给自己换工作单位这种话,哪有那么简单。就算是出于同学热心,为何单单说赵枫林而不是别人,赵枫林在学校什么样难道李德双不清楚?除了校领导和学生会的,再要不就是美女,其他人赵枫林在意过谁?那自己要是想调到省里呢,赵枫林还能帮得上忙吗? 想归想,冯喆脸上带着微笑回答:“就我这本事,在乡下挺好,到了上面会高处不胜寒,我绝对会心力憔悴。” 李德双笑了:“得,我就说那有花姑娘,感情我遇到一隐士在采菊东篱下。嗨,人各有别,今晚咱就喝酒,哎对了,你什么时候和可静联系上的,我怎么不清楚?” 李德双不清楚?柴可静没对他说这件事? 这时有一个女同学过来,冲着冯喆和李德双笑说:“有基情!” “没你才有基情,有你就是恋情,那谁要他呀!” 李德双一说,那女同学撇撇嘴说:“那好啊,你等着,我一会就出来。” “别啊!我跟你进去……” 女同学嘿了一声:“好呀,柴可静可就在那呢,”然后对着冯喆笑,李德双就挑挑眉,呵呵的也笑。 等女同学进了盥洗室,李德双说:“去年同学会,那叫一个爽,那晚将赵枫林这小子喝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糊里糊涂,连他姑父都喝的念天地之悠悠而黯然泪下,哈哈哈哈……你别看他在学校那会一本正经的,这会咱们到了社会上,他见咱们不一样对待?是吧,都是人,都讲究平等,还不就那回事……” 这句话冯喆听的有些糊涂,就问李德双:“咱们同学里,哪位是赵枫林的姑父?” 李德双哈哈笑:“你胡扯什么呀,什么哪位同学是赵枫林的姑父,赵枫林的姑父就是系主任张光北啊,不是,是原来的系主任,这会是副校长了。” “张光北是赵枫林的姑父?” “赵枫林的姑父是张光北!” 李德双不知道冯喆在想什么,和冯喆说着话,勾肩搭背的就到了里面。 虽然说大家同学相逢,但其实在社会上混了两年,很难再像大学那会有所谓的平等了,这无疑是一种悲哀,但是现实就是如此,学生时代可以恣意妄为,一经踏入社会,种种压力扑面而来,因此人人都有了生存的意识,说话之间对李德双和赵枫林这样有潜在依靠可能的对象,总是有着恭维的含义的。 这会宴会一经彻底火热开了,大家各自找人喝酒聊天,漂亮女人的身边总是围绕着众多的男士,这是一种颠簸不破的真理,冯喆去了洗手间这么一会,他的座位就被别人占据了,还有两个男子站在闫菲身后和闫菲说着话,冯喆一看,就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 李德双啪啪的一拍手,说道:“注意了!列位江湖豪杰、旧友新欢,今夜聚会,都为可静生日而来,大家这样各自为政,我看不好,不凝固,不团结,显不出主角,凸显不了主题。” 有人就问李总你有什么提议,李德双嘻嘻一笑说:“请可静为大家说几句。” 柴可静站了起来,离席的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柴可静环视了众人一眼,微笑说道:“谢谢大家。当明天变成了今天,今天成为了昨天,我们所遇到的每一天都会成为记忆里的某一天,突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失去了许多,获得了许多,仿佛总是被动的被时间推着向前走,追寻的、遗忘的、获取的、失落的……这都是我们独一无二人生的一部分,我们在这每一件事情里,成为了我们自己。” “曾经拥有的,请不要忘记,不能得到的,请更加珍惜。属于自己的,不要轻言放弃。而已经失去的,留作心灵里永远的回忆。” “曾经的时候,我总想着要去很多的地方,世界是那么大,个人又是那么的渺小……可是如今,我领悟到,人虽然不能去到向往的地方,可是心却是可以不受阻隔的。友谊是一辈子的,爱情也是,对于生命而言,这两者穷极一生都是不够的。” “我愿我们的友谊和我们每个人的爱情,永远开着绚烂的花、结出丰硕的果。” 柴可静的话说完,视线停留在冯喆的脸上,不知谁先带头鼓了掌,大家都起身,对着柴可静敬酒。 等喝了酒,李德双说:“我刚刚想到一个绝妙主意,这样,今天难得,我提议大家每人说一件自己在过去的二十年里遇到的刻骨铭心的事情,以此来表示对可静生日的祝福。” “你这哪跟哪?大家说自个难忘的事情,和可静生日有什么关联?” 李德双对莫海伟的质疑翻了个白眼:“怎么就没关联?今天多有纪念意义啊,大家说一件记忆深刻的事情,多年后忆想起来,今天可不就成了纪念日?” 有人就说李德双说的有理,于是多数人都附和,李德双就说应该先由寿星佬开始,众人又是鼓掌叫好。 柴可静笑着说:“我刚说完,李德双是拿我开涮呢?”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我只是提议,民意如此,你看着办,再说你不开头,我们怎么继续?” “好吧。” 柴可静点点头,屋里人都安静了下来:“还真是有一件事,那是在上大学那会,有一天我到银行里取钱,那天天空飘着毛毛细雨,但是取款机那儿人却很多,我都等得心急了,前面一个女孩终于取完钱离开,等我拿着银行卡往读卡器里塞,却怎么也塞不进去,我当时有些奇怪,以为是机器坏了或者是我的卡有问题,于是就在取款机的按键上按,结果,一张银行卡就从读卡器里吐了出来。” “哇!” “哎呀!” 有人就说柴可静你真傻啊,怎么不让那卡在机器里停留着,那不用自己的卡就能取钱了,莫海伟冷冷的说那是不当得利,是盗窃。柴可静接着说:“是啊,我当时都懵了,第一个反应是回头看,结果也奇了怪了,刚刚那儿都是人,这会却一个人都不见了,我就看到在我前面取款的女孩和一个男孩子依偎着走远了,我喊了她一声,她都没反应。” “接下来,我就想,我怎么那么笨呢!怎么不知道从她的卡里取钱?” 柴可静说到这里,大家都笑,柴可静说:“接着我又想,要不,我将卡交给银行的工作人员?要不,我将卡插进去,说不定还能取出钱呢。” “哇,不会吧柴可静,太笨了你……” 柴可静就笑:“是啊,我之所以难忘就难忘在这里,我当时拿到别人的那张卡后第一反应是叫住哪个女孩,将卡还给她,之后我又想怎么自己这么笨,那么傻,最后我竟然想从这张卡里取钱给自己用,结果自然是失败了,我哪知道人家卡的密码啊,再后来,我想取款机周围不是有摄像头的吗,会不会将我的脸给摄进去了,要是警察来抓我,那该怎么办?” “当时我就是想了那么多,所以,我自己的钱我也不取了,匆匆忙忙的就跑了出去,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敢去那个取款机那里,而且总是担心有人来问我要银行卡,还害怕警察来抓我。” “可静身上还有这事发生?真没想到啊,”李德双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莫海伟就说:“可静真是坦率,能讲出来自己的糗事,从今天起也就放下了,这就叫立地成佛。” 有人就说不是立地成佛,是成了个女菩萨,冯喆也没想到柴可静会说起这样的事情,他隔着六米多的桌面距离看着柴可静,柴可静也恰好的看着冯喆,两人对视了一会,莫海伟咳嗽一声说:“我觉得应该为可静的坦率喝一杯。” 众人都欣然同意,然后有人说,随后每个人说自己难忘的事情,大家要是觉得确实是值得记忆,很内心的东西,就为这个人的故事喝一杯,要是不讲、不想讲、讲不出、或者大家觉得讲的没有诚意没意思,那这个人就自己喝一杯。 接下来是莫海伟讲故事,莫海伟先看着柴可静,然后对着环着一圈的人说:“我最难忘的,就是上大学刚刚开学军训那会,那天真是累,还热,我都要昏厥了,结果有个女同学递给我一瓶水,这事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呀!受人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海伟,那女孩是谁啊,现在有联系没有?怎么在学校那会没听你说?” “这种女孩同学应该娶回家当老婆!” 莫海伟听了有人的问询,看着柴可静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可静。” “啊?” 瞬间众人都有些愣。 莫海伟的话让大家都默然,因为每个人都知道李德双和柴可静走的近,冯喆虽然具体的不清楚,但是从今晚的情况看,李德双和柴可静的之间的关系似乎就是公开的,可这个莫海伟是怎么回事? 场面有些尴尬,闫菲说道:“这件事也算是难忘,我们为你喝一杯。” 冯喆看着李德双,觉得李德双眯着眼在看着莫海伟,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李德双听了闫菲的话,又瞅了瞅柴可静,才举起杯。 众人喝完,接下来继续,有人说的故事好的,也有人不说的,总之讲与不讲,大家的酒都喝了,一会就轮到了冯喆,李德双刚才沉静了好大一会,这会故态复萌,喊:“这小子从来神秘,离群索居,今天我看你要是不讲个一鸣惊人的,别人喝一杯,你得一瓶!” ------------ 第322章我已经不再是我(二) 接下来是莫海伟讲故事,莫海伟先看着柴可静,然后对着环着一圈的人说:“我最难忘的,就是上大学刚刚开学军训那会,那天真是累,还热,我都要昏厥了,结果有个女同学递给我一瓶水,这事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呀!受人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海伟,那女孩是谁啊,现在有联系没有?怎么在学校那会没听你说?” “这种女孩同学应该娶回家当老婆!” 莫海伟听了有人的问询,看着柴可静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可静。” “啊?” 瞬间众人都有些愣。 莫海伟的话让大家都默然,因为每个人都知道李德双和柴可静走的近,冯喆虽然具体的不清楚,但是从今晚的情况看,李德双和柴可静的之间的关系似乎就是公开的,可这个莫海伟是怎么回事? 场面有些尴尬,闫菲说道:“这件事也算是难忘,我们为你喝一杯。” 冯喆看着李德双,觉得李德双眯着眼在看着莫海伟,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李德双听了闫菲的话,又瞅了瞅柴可静,才举起杯。 众人喝完,接下来继续,有人说的故事好的,也有人不说的,总之讲与不讲,大家的酒都喝了,一会就轮到了冯喆,李德双刚才沉静了好大一会,这会故态复萌,喊:“这小子从来神秘,离群索居,今天我看你要是不讲个一鸣惊人的,别人喝一杯,你得一瓶!” 赵枫林第一个附和李德双,柴可静就说:“规矩不好乱改吧?” 李德双对着柴可静只是笑,莫海伟冷声道:“他订的规矩,他说怎么就怎么。” 眼看着又是一阵尴尬,冯喆对着柴可静微笑了一下说:“我在初中那会,我们班主任丢了一本书,她说是我偷的,我就和她争辩,她让我滚出教室,我整整被罚站在教室外一个礼拜。” 冯喆说的这事和屯一山提过,李德双不理莫海伟了,和其他的同学嚷闹,说你这算什么难忘的,在座的哪个没在学校被老师罚站过啊,哪个没被老师批评和享受特殊待遇的过啊,没那样的经历,那还是学生吗? “我看有人就没被老师罚站过。” 说话的又是莫海伟,众人一听,尤其是几个大学同学的视线都瞧着赵枫林,赵枫林就盯着莫海伟,说不清楚是什么表情,柴可静笑说:“是,我是没有被老师罚站过。” 柴可静为赵枫林解了围,冯喆就说:“过了一段时间,到了初三那年冬天,有一天下雪,晚自习,我去的晚,结果进到教室发觉同学们都在看着我,我当时没觉得怎么,坐在自己位置上,才看到黑板上整整齐齐的写着几个字。” “什么字?”有人就问。 冯喆脸上带着一丝像是自嘲的笑意,喝了口果汁说:“你们猜。” “吊什么胃口啊,那我们哪能猜得到啊,我还在黑板上画过乌龟呢。” “是啊,我在黑板上,还有厕所的墙上写过‘班主任是猪’,不过是左手写的,怕班主任查,哈哈哈哈……” “那是不是老师布置的作业?” “肯定是班主任是驴这样的话。” 冯喆摇头说:“那几个字工工整整的,写的是‘冯喆,我爱你’。” “啊?” 在座的都惊诧莫名,有人说这是谁的告白啊绝对早恋,有人说这肯定是恶作剧,有人说这******太狠毒了,冯喆解释说:“当时我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理感受,可能你们说的那几种心理反应我都有,过了很久之后,我才知道这所谓的告白,是班主任的女儿一手操办的,她和我是一个班级的同学。” “****!竟然这样?这班主任的女儿可真是够歹毒的,不会是她那个班主任的妈指使的吧?” 问话的人一说,自己也觉得不可能,哪有母亲让自己的女儿搞这样的示爱的? “后来呢?”有人在问,冯喆摇头说:“这还不够吗?” 大家都觉得冯喆说的这件事的确很值得喝一杯,很让人吃惊和诧异,绝对是没想到。 其实冯喆说的这件事还有后续,在上高中之后,冯喆还与那位向自己“示爱”的女同学一个班,不过这会没必要说了。 冯喆说完了,轮到闫菲的时候,她什么都没说,很利索的喝了酒,再接下来众人有讲故事的,也有喝酒的,赵枫林也是喝了酒,最后就是讲故事的始作俑者李德双。 李德双今晚一直都是笑呵呵的,就是莫海伟莫名其妙的总是针对他的时候,他的脸上也是带着一丝笑容,这会却站了起来,很严肃的摆手,让大家静静,有人说我们大家没有静静,你倒是有两个静静,一个柴可静,一个叫大家静静。 众人又是笑,莫海伟又是冷哼一声,李德双却郑重其事的将衣服整理了一下,将身后的椅子一挪,说:“我之前的日子,没什么可提的,不过从今天起,从现在开始,这件事将会是我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 李德双一说,有人就反应过来了,原来李德双刚开始的提议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但是还有人不明白,起哄说李德双要表演耍猴,李德双转身对着柴可静,缓缓的单膝跪了下去,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 这时大家都是“喔”了一声,莫海伟一瞧李德双的举动猛地站了起来,将椅子给撞到了一边,脸色很是难看,颇为激动,但是这会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李德双和柴可静身上。 李德双打开了小盒子,里面是一枚钻戒,这钻戒克拉数不小,在灯光下闪着璀璨的光华。 “可静,我喜欢你很多年了,可以说从一见面开始,我就喜欢上了你,爱上了你,我现在,当着众多同学和朋友的面,请你……” “不可以!”莫海伟猛地咆哮了一声,接着他做了让众人都吃惊的动作。 “可静,请你接受我的爱意!” 莫海伟对着柴可静也跪了下去!同时也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包装的很好的盒子,里面赫然也是一枚钻戒! “哦!” “哇!” 这事闹的! 在场的人这会都明白了,觉得就像是在看爱情电影,原来今晚不仅仅是柴可静生日,也是李德双向柴可静求婚的日子,更是莫海伟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向柴可静示爱的日子。 柴可静在学校就是校花,喜欢的她的人不在少数,但是今晚这个时候两个人同时向自己示爱求婚的,却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莫海伟!大家同学,谁不知道我和可静的感情?你今晚这是做什么?” 莫海伟瞪着李德双说:“你和可静的感情?她亲口答应了你吗?” “你能喜欢可静,我就不能?你的感情?那我的感情呢?” “可静,我请你接受我的爱情,我虽然没有多少资本,但是我现在拥有的都是我自己双手获得的,我向你保证,我会在有生之年,倾尽自己所能让你得到幸福,如有悔改,天打雷劈!” 莫海伟的话虽然是告白,但是里面对李德双有所攻击,谁都知道李德双在自己家的企业里任职,他所有的都是家庭带来的。 “莫海伟!我忍你很久了,你想怎么样!” 李德双猛地站了起来,就要往莫海伟跟前冲,柴可静站了起来,李德双就站住了,赵枫林这会从后面拉住了李德双的胳膊,说:“德双,别冲动,不能和他一般见识……” “赵枫林!你少装好人!”莫海伟猛地也站了起来,伸手指着赵枫林说:“你算什么!伪君子!你也喜欢可静,以为我不知道!” “莫海伟!你别胡说八道!”赵枫林脸色变得很难看,莫海伟冷笑说:“我胡说八道?你早在学校的时候,就在学院湖边向可静表白,可是她拒绝了你,你当时怎么说的?这一切你忘得倒是很快啊!这会超然度外的,哼哼。” “你!”赵枫林咬了一下牙,脸色变得很难看。 李德双回头望了一眼赵枫林,眼神奇异,赵枫林随即丢开了李德双的胳膊。 在场的人没想到今天的事情演变成这样,有人就打圆场,让大家冷静,坐下慢慢说话,可是事关个人情感,当事人都喜欢柴可静许多年了,怎么能冷静下来? 李德双就看着莫海伟说:“你喜欢可静,为什么不早点对她说,偏偏要选择今晚?” “今晚怎么了?表白很迟吗?你能选择今天求婚,我为什么不能?” “这个生日会是我为可静举办的!你要表白,请换个地方!” 莫海伟“噌”地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拍在桌面上,针锋相对的说:“你举办的?可静说让你掏钱了吗?你总是以老天第一你就是第二的姿态出现,事事都想做领头的!可静今晚只是通知大家来至真酒店!还有,同学这几年,她亲口告诉你她也喜欢你了吗?你别总是一副岭南首富儿子的模样唯我独尊!我告诉你,其兴也勃其亡也突!古来有训!” 场面顿时冷了下来,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不知道该劝哪一方。 柴可静看看咬牙切齿的李德双,再看看义愤填膺的莫海伟,轻声说:“你们俩真的是来给我过生日的吗?” 李德双看着柴可静就说:“可静,我……” 莫海伟也同时说:“可静,对不起,我真的忍不住了,我不能看着你就被他抢走,我……” 柴可静打断了李德双和莫海伟:“我是货物?会被谁抢走?你们能听听我说话吗?” 李德双和莫海伟同时点头,说:“可静,你说!” “大家坐下,安静的将这顿饭吃完,可以吗?” 李德双和莫海伟都是长出一口气,莫海伟拉回了椅子,两人都同时坐下。 但是事情演变成这样,谁还有心思继续吃,陆陆续续的,有人就借机离开了,柴可静到了门口微笑着逐一相送,李德双和莫海伟这会大概都觉得今晚自己做的真是有些不够绅士,风度有失,可是谁不服谁,都坐在位置上生闷气。 闫菲离开的时候,冯喆过去将她送到了外面电梯口,等电梯门关上,冯喆才拐回去。 冯喆本来不想再进包间里去的,可不进去也不合适。他没想到今天的事情闹成了这样,原本自己为了梅山水库的事情来求柴可静办事的,可是如今却成了柴可静的两个爱慕者为了爱情的告白互相敌对。 李德双莫海伟和柴可静情感上的事情和自己无关,可水库的事情,今晚无论如何是没法再提了,可一走了之也不合适。 不想这个了,反正自己没打算能将水库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一会进去,看情况和柴可静道别,也离开就是了。 冯喆到了包间门口的洗手间那,看见柴可静正在和服务员说话,手里拿着银行卡往包里装,似乎是在结账,柴可静见冯喆过来,像是迟疑了一下,轻声说:“一会我有话和你说。” 嗯? 不知道柴可静要和自己说什么? ------------ 第323章我已经不再是我(三) 学员们没人将顾南峰的话当回事,到了中午顾南峰叫冯喆去一下自己那里,见了面后顾南峰拿着一份笔记说:“我看了一下,觉得你写的有深度,一些观点和想法即和中央的意思保持高度统一,而且在农村问题上的见解还比较新颖独到。” 顾南峰手里拿着的是那篇“切实加强以改善民生为重点的社会建设”的课后作业,冯喆心里想着顾南峰可能要表达的意思,嘴上谦虚说自己和其他青干班的学员相比较也就是对农村稍微了解一点点,主要是自身来自于基层,要是写别的,还是有些捉襟见肘,难免力不从心,这是自己的不足,还是要顾老师多指点。 “是这样,我有一个朋友在岭南日报工作,我想将你这篇文稿推荐给他看看,如果可能的话,就发在日报上。” “那太谢谢顾老师了。我水平有限,这真是……总之很感谢。” 顾南峰笑笑说:“兴许是你和其他的学员不一样,但是弱项有时候就是长处,对于农村的事情,青干班里四十来个人没有一个能比你更具发言权,对于他们是工作上的、比较抽象事情,对于你就是每天生活所接触到的实际内容,所以事情总是辩证的,要以发展的眼光看待问题。这样,我圈点的地方你看看能不能再补充一下,让文字更有说服力?” “好,我认真修改一下再请您看。多谢顾老师。” 岭南日报是省报,在青干班学习的时候如果能在省报发表一篇文章,那真是能起到很好的作用。 冯喆往回走着想着顾南峰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和可能存在的各种含义,阮煜丰又急匆匆的往校外走,他在路对面给冯喆说如果自己下午上课前没回来就请冯喆给自己请个假。 回到了宿舍,冯喆坐在桌前看着顾南峰提示自己修改文稿的地方,但是仔细一看似乎顾南峰所说的其实根本不算是什么问题,这让冯喆想起了有很多领导对于属下上交的材料和报告总是喜欢在上面圈圈点点的像是在提出一些高屋建瓴的见解,但实在是什么实际有效的内容都没有更改,而有些领导更有意思,讲不出更深刻更符合的东西就找标点符号的错误和错别字来展示自己的高明,当然这些都算是错,但就是为了挑错而指正,和文章的本质实在是没多大关系。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顾南峰经过那天和屯茂林一聚后就对自己另眼相待,冯喆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当然也不能说顾南峰一定会对自己别有用心,但是每当在得到好处的时候需要问问自己是不是对这些“好处”的获得付出了些什么,这样做可以让自己保持一点必要的冷静。 正在想,焦海燕敲门走了进来,外面的阳光从门投射进来将焦海燕笼罩在一片光晕的明媚之中,冯喆不由的在心里赞叹了一下这个女子的美貌,焦海燕笑笑的说:“冯喆用功呢,你做事总是那么认真,不过就会辜负了一些别的什么,譬如,这冬日的暖阳。” 冯喆想说焦海燕用词不恰,辜负暖阳,暖阳和自己有约定而自己没有如约才叫辜负,自己恐怕只是没享受暖阳罢了,可是自己没享受的事物太多了,现在又不是享受的时候。 “刚开学,忙着调整状态,”冯喆说着觉得焦海燕其实是来找阮煜丰的。 明明知道阮煜丰出去了,却不能言明,有的事情就是这样,心里清楚却不能说出来,否则会让焦海燕心里有警惕,她会反击难道不会找你就不能找你? 冯喆问:“今天的功课很多,你都完成了?” “没有,”焦海燕伸手拨拉了一下自己的长发,姿态很美好,冯喆行着注目礼说:“你的发质很好。” “是吗?”焦海燕笑了起来:“你很少夸赞人呢。” “有时候心里想说什么嘴上却没法张口,久而久之,人就变得孤僻,别人就觉得你难以相处。” “哦?譬如呢?” “譬如,你发质很好啊,发质好说明了身体好,身体好说明了心情好,心情好说明了顺利,顺利则表明了一切都在上升阶段。” 焦海燕开心的笑了:“我没事要多和你聊聊,我觉得和你谈话让我‘心情’变得很好呢。” 两人正在闲侃,门口过来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这个女人张口就问阮煜丰在不在,焦海燕在这女子的身上打量着,冯喆故意的没吭声,焦海燕就问:“你是?” “我找阮煜丰有点事。” 焦海燕发现这女的脸色很不好,有些苍白,于是眼神就看着冯喆,冯喆这才回答说阮煜丰出去了你有事的话可以给他打电话。 这女的听了往屋里看了看,就要走,冯喆又说要不你说一下你姓什么,我回来转告阮煜丰你来过。 “不用了。” 这女的一走,焦海燕脸上笑笑的说“苦大仇深的”转身离开了三零九。 下午阮煜丰没来上课,到了傍晚,冯喆先给屯茂林打了电话,说自己想请他吃饭但是又不知道哪个地方好,自己现在就过去了,屯茂林喜欢冯喆的坦诚,说那我订地方,一会给你电话。 屯茂林在省里也是一个人,妻子出国孩子在京城上学,一会冯喆到了屯茂林订的饭馆,在谈话中冯喆知道这地方就是在屯茂林所住的小区外一个小餐馆。 “其实一直想来拜访,可是总抽不出时间。” 屯茂林说:“别人说抽不出时间那是借口,你说的我信。” 两人喝了几杯,冯喆也不隐瞒,说:“这两天在修改——其实就是重新写一篇稿子,是关于农村基层工作的,本来是课后作业,顾南峰老师说他在省报有熟人,觉得我写的内容还可以,说看看能不能发上去。” “我是有个同学在省报……”屯茂林说着沉吟着:“党校教员更能在理论上发挥优势,条件是得天独厚的。” 冯喆点头听着,屯茂林又喝了一杯说:“我父亲就喜欢这杯中之物,我还收到过他寄来的几瓶陈酿,他说是你给他的,他也喝不完。” 屯茂林的一句话让冯喆想起了很多往事:“我从刚刚到半间房那阵子开始起,一直到后来,老县长对我的帮助都是任何人难以替代的,在工作中遇到了什么难题,也总是向他求教……” 屯茂林和冯喆又喝了几杯说:“我和报社的那个同学,已经很久没联系,属于君子之交,如果是城市晚报,我倒是认识几个人。” 城市晚报是省城的报纸,屯茂林看着冯喆说:“省报的同学叫邓松年,这人,属于文雅一派,略喜琴棋书画。” 冯喆明白了,屯茂林的意思是这个邓松年喜欢让人送他礼物,礼物偏文化方面,而顾南峰既然说邓松年和他的关系,也有要冯喆给他送礼的含义。 送礼就送礼,礼尚往来,如果真的能在省报发表文章,对于自己目前而言是很有好处的,冯喆心说自己就知道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顾南峰大概是出于很多方面的因素才有举荐自己文章的举动的,第一就是和屯茂林认识,熟人才好办事,脸不熟谁给你送礼物你敢收? 第二则是顾南峰了解到了冯喆的处境,只有在步履维艰的时候人才会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就像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如果在省报发表了文章,拿出去就能说的起嘴,这对于改善冯喆的境地很有帮助。 而且顾南峰说的很艺术,能发就发,可以理解为冯喆要是不上道,那就可能发不了。 那么,顾南峰在漫长的教学生涯中,还干过这样的事情没有?这不言而喻,或许,顾南峰和邓松年就是形成了某种利益链接也不一定。 再有一点,冯喆觉得屯茂林似乎不齿于提及那个邓松年,否则都是在一个城市里生活的同学,说君子之交,实在是很淡漠的关系。 一个人有喜好就好打交道,有喜好就有不喜好,喜好就是弱点,投其所好,就是机会,爱财的送钱,爱色的送美女帅哥,爱吃的就宴请珍馐美味,爱玩的就花天酒地,总有一项能击破壁垒,就看你怎么找机会。 晚上回到党校已经是十点,到了宿舍跟前发觉有些异样,进到屋里面阮煜丰并不在,房间里乱七八糟的像是被日ben人抢掠过似的,冯喆想想就敲了三零八的门,听到里面说请进才进去,里面焦海燕和王趁铃都在,王趁铃斜靠在床上正玩手机,本来是盖着外套的,见到冯喆却故意的将外衣撩到一边,说:“哎呀,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好像你来我们这里是屈指可数的吧?” “绣房重地,闲人免进,”冯喆笑笑的说:“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就说哪阵风能将你吹过来,”王趁铃等冯喆将她只穿着紧身保暖衣凸凸有致的身体看了个饱,终于坐了起来,披着外衣问有何贵干? 焦海燕刚刚敷上了面膜,也是斜躺在床上盖着被子露出了面目全非的脸,闭着的眼睛上还盖着两片白白的东西,腿倒是半挂在床沿上,脚上提拉着拖鞋,脚后跟的肌肤很细嫩,口齿不清的说:“有个女的刚刚来闹,阮煜丰和那女的这会出去了。” 原来这样,怪不得屋里像是遭了贼,但是那女的是不是中午来的那个女人? 冯喆没问别的就要出来,王趁铃嘀咕了一句:“你们俩班长一个深夜回归,一个干脆不回来,真是失职。” 焦海燕听到冯喆离去的关门声,说王趁铃:“我觉得冯喆这人还不错啊,你怎么总是看不顺眼?” 王趁铃哼了一声说:“孤魂野鬼一样,做事总鬼鬼祟祟的。” 王趁铃说完焦海燕噗嗤就笑了:“我就不知道你能看得惯咱们班哪个人。” 王趁铃到了洗手间关上门也不回答焦海燕的话了,心说我最看不惯的其实就是你! 正月十五还没过,年还不算完,王趁铃有心和冯喆在周末去哪玩,但是冯喆提前给她说这个周末自己有事,果然到了时间冯喆就走了,王趁铃顿时觉得没意思起来。 冯喆回到家柴可静已经在等,问冯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给自己说,冯喆就大致的说了邓松年的事情,柴可静想想说:“闫菲的男朋友以前就是省报集团的,要说找她最直接,不过那个常忆苦这会已经调离了。” “顾南峰已经说了找邓松年,等看事情发展再说别的。” “那你的意思是?” “早睡早起,明天陪你逛街。” 柴可静明白了,笑说到底陪你还是陪我?说着话就去做饭,冯喆在后面看着柴可静的模样,心想这就是爱之深恨之切吗?没问题存在的时候风平浪静你侬我侬,可一旦有事情发生的时候女人为什么全都一个样,怎么就没有一个人只是简单的因为从心里相信自己对自己彻底的不怀疑呢?以前严然是那样,柴可静应该是和严然不同的,可是有了误会她也是那样。 也许自己想象中期待中的那种女人是不存在的。 柴可静是可以结婚的对象,但……生活也许就是这样,自己真是要求的太多了。 ------------ 第324章我已经不再是我(四) 冯喆还是按照往常一样将裘樟清送回了五一九,因为裘樟清这几天有点上火,就为她泡好了菊花茶,就要走的时候,裘樟清说:“你开车去吧,可以回来晚些。” 裘樟清所说的开车去,就是开她的专车去的意思,冯喆本想回绝,但是又一想,还是谢过了裘樟清。 如今裘樟清在梅山地位稳固,几乎人人都认识冯喆了,他再低调也没什么意思,裘樟清让他开着自己的车去,那就有裘樟清的道理,为裘樟清服务的司机本想将冯喆送去的,可是冯喆还是坚持了自己开车,司机这一段和冯喆也熟悉了,就笑说冯主任不想让自己去蹭酒喝,冯喆说:“还真有这样的意思,反正下午没事,你还是回家陪嫂子吧。” 到了半间房的时候也不过中午一点多,不过冯喆没有直接去胡红伟那里,而是先到了老镇政府大院,他给屯一山带了几瓶酒。 这些酒也不是什么有名的牌子酒,而是一些小厂家的古酒和陈酿。 有一次,冯喆陪着裘樟清到下面镇里去,镇上的一把手是男的,他知道这县上的女书记是不喝酒的,但不准备也不行,总得有个心意,就别出心裁的搞了两瓶老酒放在了桌上,结果这酒没开瓶就浓香异常,裘樟清闻着酒香感了兴趣,斟上一杯,发觉酒呈黄色,竟然有些粘稠,试着尝了一口,结果有些不可收拾,那天破天荒的抿了三两多,后来当然裘樟清昏昏沉沉的就休息了,在那个镇上住了一夜,镇上的一把手登时大喜,在场的人也都皆大欢喜,该镇上的工作人员也都满心喜悦,因为女书记能这样,那是镇上的无上光荣,是对镇里工作的肯定,这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裘樟清这一觉醒来后觉得精神饱满,全身舒坦,就对冯喆提及了这事。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冯喆还没有来得及找那个镇委书记要酒,这镇上的一把手就闻弦乐而知雅意的给裘樟清送来了十多瓶老酒,这些酒当然都不是一个牌子的,试想老酒哪有那么好收集的,也不知这书记都费了多少力气从哪些旮旯村落里找到这么几瓶,送的时候自然是经过了冯喆的手,而裘樟清又不是酒鬼,哪能喝了那么多,于是酒就存放在了冯喆跟前。而这镇书记也有意思,从此后没过几天就要专程的来县里一趟,不为别的,就是送酒、送老酒,冯喆自然来者不拒,拒绝也不是冯喆的风格,这一来二往的,老酒送的越来越少了,一瓶两瓶的已经难能可贵,不过不耽搁这镇上的书记和冯喆成为熟人,慢慢的称兄道弟起来,而别的基层和县直机构的人也听说了这件事,也都开始在酒上做功夫以此来接近女书记,冯喆这里现在几乎已经可以开一个老酒陈列馆了,原来隔断起来一直空闲的那两套房子几乎成了放酒的酒窖,冯喆也自诩为店小二,好在听说梅山搜寻古酒的队伍将武陵地区都搜刮的差不多了,不然冯喆还真是有些头疼于酒满为患,后来有一次裘樟清知道冯喆去看屯一山,就说让冯喆拎两瓶老酒去,冯喆当然欣然从命,不过到了路上猛然想起裘樟清这收集老酒的事情做的似乎大有深意,屯一山喝着冯喆带去的老酒一语道破天机:“一个没有任何喜好的人是不存在的,一个没有任何缺陷的人是可怕的,如果一个领导丝毫不给下属接近的机会,这个领导累,做下属的更累,这种关系是不能长久的。” 屯一山的话一针见血,其实这里面还有更深层的秘密,裘樟清也确实是有些喜欢喝点老酒,她现在比从前当代xian长那会,要沉稳多了,心思也很重,以前休息还看电视上的广告,这会根本就是枯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有时候晚上一个人就抿一杯两杯,也有让冯喆作陪的。也许洗了澡、喝点酒能睡得踏实些。 屯一山这会刚刚吃完了饭,见到冯喆拎着酒进门也没吭声,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冯喆问候了两声,说自己要去胡红伟那里,屯一山指着柜子说:“里面有两条烟云烟,你带走。” 冯喆说:“怎么,还搞交换?” 话是这样说,冯喆知道屯一山是不爱吸卷烟的,他爱抽的是老烟枪,就是木柄铜头的烟锅,而老烟枪用的是烟叶子,现代的盒装烟屯一山抽不习惯。 “鸡蛋换盐,两不找钱,你去胡红伟那里,总要带礼物,这会要是用不上,还能给别人。” 冯喆和屯一山不需要客气,拿了烟开车出门,到了大门口就碰到了镇上中心小学的副校长李博谷。 李博谷这会骑着一辆女式的自行车正从学校的路上拐过来往镇上去,冯喆停住车问:“李校长,去哪?” “哦咦——”李博谷像是吆喝骡子牲口一样的叫了一声双脚落地停住了车,笑着说:“哦,是县上冯主任哩,我到镇上买点东西,后店子的胡红伟他娃不是出满月,我要去看看,不能空手。” 原来李博谷是要给胡红伟的孩子买礼物,冯喆就问:“李校长怎么去的晚了?” “的是,本来是和校长一起的,我改作业,就忘了时辰。” 冯喆一听就下车,说:“你要骑自行车去?这样,你把车放老政府院子里,我带你去,我也是去胡红伟那里,不然你到了就晚了。” “这个,冯主任事多,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走。” 李博谷迟疑了一下说:“我还要买礼物,再说,回来又要麻烦冯主任,这个不美哩。” 现在人上礼几乎都是上现金,送礼物也是名烟名酒的,李博谷虽然当了副校长,其实经济条件还是亟待扭转,冯喆决心将屯一山给的烟让李博谷带去,嘴上就说:“这样,你把车放在我汽车后仓里,回来咱们真的有可能不能同行了,你就骑车回来,再有,你先上车,我给你仔细说。” 冯喆不由分说的将李博谷的自行车放在了汽车后面,开了门让李博谷坐上,启动车子后淡然的说:“我那会借了小李老师一千块钱,一直没机会还她,这一段我也用钱,手头不宽裕,正好,我这有两条烟,就算是先抵点账,回头有钱了再还给李玉老师,你给她说一下,这烟,你正好能送给胡红伟,省得再买礼物了。” 冯喆年轻有为,自己的女儿青春芳华,他们俩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来往,李博谷还真是说不准,不过这会接受冯喆的烟是很不合适的,李博谷摇头拒绝说:“这哪行?钱是钱,烟是烟,我不是说抵账不抵账,你和小玉之间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你这烟,我今天就用了,不过烟钱,我还是要给的,毕竟你也用钱嘛。” 李博谷的话绝对不是客气,他真的就要掏钱,冯喆说:“李校长,你是不想让我抵账啊?你要给钱,我就没意思了。” 冯喆这样一说,李博谷却还是不答应:“那不成,你这烟多少钱?” 李博谷说着从兜里掏出了钱,冯喆一瞧,十元二十元五块一元的没几张,大致就是六十多块,嘴上就说:“李校长,你干嘛呢——这一条一百九。” 李博谷听了就怔了:“一百九?” “嗯,整条价,零卖一盒二十来块——李校长你别这样,我都说了回头我和李玉老师说这事。” “一条一百九……”李博谷情不自禁的将放在后座上的袋子拿了起来,一看,果然两条云烟,脸色就迟疑了,看着车外飞驰的景色都没说话,停了好大一会才说:“那好,回头让小玉将钱给你。” 冯喆一边开车一边看李博谷的表情,听李博谷这样一说,越觉得自己今天这样做很有些不妥当。 李博谷为人很实诚,作为教师,学生和家长都反映很称职,在教学上是没的说,但是就像是李玉说的那样,除了教书,他对处理人情世故上有些欠缺,做事很认真,会认死理,他兜里只有六十来块钱,那就是说他今天给胡红伟买的礼物必然在六十块以内,自己拿了两条几百块钱的烟要所谓的“抵账”,已经超出了他能接受的范围,李博谷不占自己便宜,一定是会给钱的,本来李博谷的经济就不宽裕,那自己不是成了变相卖烟的?这势必给李博谷造成思想上的困扰,造成了实际上的负担。 好心也会办坏事,冯喆有些自责起来。 有些事对于某些人不算什么、撑死了就是芝麻大的事情,过手即忘,可是对于另外的人这事就由芝麻变成了西瓜。 冯喆真是觉得自己错了。 因为有了愧疚,冯喆就找了教育方面的话题和李博谷聊着,尽量的不让李博谷想烟和钱的事,在经过李雪琴娘家门前时,他禁不住观察着,可惜大门紧闭着,到了后店子村口,老远的就听到锣鼓的喧闹和歌舞的声音,非常吵杂,这会还不到上学的时候,三五成群的孩子在街道上跑老跑去的玩,手里拿着的不是糖果就是瓜子和鞭炮,还噼里啪啦的点燃了乱扔,很明显的都是从胡红伟家里出来的。 胡红伟这次请客还是和结婚时候一样,在家里摆了宴席,乱哄哄的人满为患,车子也进不到里面, ------------ 第325章我已经不再是我(五) 刘奋斗本来是陪着高霞的娘家人高志邦坐了主位的,这下冯喆到了,他就给冯喆让位,冯喆哪里肯依,高志邦就说:“你们两个别让了,我挪一下不行了吗?” 冯喆急忙拦住:“今天谁动都行,就你不能动,你是高霞的哥,是娃他舅,娃的姥爷姥姥没到场,你要是不坐这里,谁还有资格。” 刘奋斗笑着说:“那是,老高是亲戚中的至尊,属于老虎屁股,江山稳固,还是我挪地方吧。” 这时胡自立已经提了一把椅子过来加进去,这样冯喆和刘奋斗都坐下,不过冯喆还是坐了上位,刘奋斗说:“其实这个位置就是为你留的,怕你忙不能来,我就先替你占着,这会算是物归原主。” 刘奋斗一说,大家都哈哈的笑,唐经天笑说:“其实冯主任坐那里是对的,你们想,要不是他那会操持胡红伟结婚的事情,这会我们哪有这顿酒喝?” “那我们要感谢冯主任?”尚向杰嘴里咬着鸭脖子呼哧呼哧的说着,唐经天说那是自然,于是大家就都给冯喆敬酒,冯喆说:“这不能乱了规矩,要是随唐所长和尚所长的意思,我们应该感谢老高才是,我可不管你们刚刚怎么着,这杯酒,应该敬咱红伟的正经亲戚。” 高志邦本来已经喝的不少了,这会哪肯上套,嘴里就推脱,林晓全说:“我说这样,你们一个是红伟的哥一个是挚友,甭分那么清楚,都算是孩子的亲戚,这杯酒,你俩都要喝。” 高志邦眼睛就瞪林晓全:“你也跑不了,咱们关系好不好?娃给你叫声伯伯你答应不答应?那你也算是娃的亲戚,你也得喝!” 林晓全撇嘴:“我是伯,你行!你是舅,也没见你给我叫过哥,还亲戚。” 高志邦立即站起来说:“我的亲哥!我今天就叫你亲哥,不行,我们趁着机会拜把子,省得你过后悔了,如今大家都是见证人。” 唐经天本来已经喝了不少,在旁边的席位上答声说:“从来亲戚都是日出来的,拜把子算是开启了一种新的方式,快拜,我当见证人!” 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有人正喝水就将喝进嘴里的水给喷出来了,胡红伟笑说:“这样,我看今天来的,都是我娃的亲戚,大家一起喝一杯,怎么样?” 本来众人也不会太难为冯喆,这会胡红伟有了说辞,就都举杯一饮而尽,但是酒刚刚下肚,外面闹哄哄的,也不知道在嚷闹什么。 本来胡红伟家今天就吵闹不休,这叫喊声大了些,众人都不以为意,正说笑间,在外面招呼人吃喝的胡自立差人进来给胡红伟说是刘书记来了。 所说的这个刘书记,就是半间房镇上的镇委书记刘依然。 刘依然自从高志邦一伙人帮助冯喆跳票竞选副镇长后,对涉事的有关人员非常有看法,因为跳票的事本身就是对他的一种挑战,作为镇上的一把手,他不用问都知道半间房地区究竟是谁参与了冯喆的那件事,但是还没来得及深究,事情就峰回路转,裘樟清竟然回到了梅山,已经被逼进死路的冯喆一跃成为了县委办的副主任。 世事无常。 在面对强势的县长和再次空降以高压态势而来的书记之间,刘依然有些徘徊,这种徘徊可以理解为一种观望,他相信在梅山,许多人都和自己一样,都有这种抽身事外坐等水落石出的想法,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这个道理谁都知道,关键是要看裘樟清这个母老虎厉害,还是陈飞青这个坐地虎更强。 每个人生活的都不容易,能到刘依然这个地位,他的付出也是超于他人的,因此,刘依然觉得自己应该也必须小心行事。 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结果,凡事都有一个过程,但是对于陈飞青和裘樟清之间的这个过程,很多人都希望短一些,然而事与愿违,裘樟清到了梅山后迟迟没有动静,这犹如看戏一样,台上的戏一直都是序幕,等不到大战和高**,没法直接剪辑过去看谁将谁一剑封喉置于死地了,这样台下的观众就要等待,在看陈飞青和裘樟清的这场戏中,有些人在等待的过程中可以静观其变不做选择,有些人却不能,这些人必须做选择,刘依然就属于必须要选择的那一类人,因为在某些事上他无法回避,因为他是半间房的镇委书记,全梅山几十万人,半间房的镇委书记只有一个,他就是梅山这个金字塔顶端能够一眼看到的有限的百十个人之一,他需要直接面对陈飞青和裘樟清的次数太多了,这是躲不开的。 人为什么总是要选择呢? 权力大能力就大,能力大责任就越大,责任越大,压力也就越大。 没有处理胡红伟和高志邦一些人,其实就已经是刘依然的一种妥协了,但是妥协也只能是妥协,即便冯喆已经得势,刘依然不能也无法明确的给予胡红伟高志邦这些人以“好脸”,时间就在这样的一种状态下流逝,终于,陈飞青死了,于是煎熬结束选择有了结果,刘依然逮到胡红伟儿子出满月这个机会,就来了。 胡红伟知道,刘依然不是仅仅来看自己儿子的,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果然,众人出去迎接到了刘依然之后,刘依然握着冯喆的手几乎就没有松开,在众星拱月之下,和冯喆到了主宴的上席位置坐下,顿时觥筹交错,宾客交huan,热闹非凡。 李博谷是和刘依然一起到了胡红伟家门口的,只不过刘依然当之无愧的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围观看演出的人闪开了路让刘依然过去,李博谷自然就进到了人群中央,到礼桌上上了礼,正要往里边进,看演出的人群因为刘依然已经过去了又自动的合拢,将李博谷圈了起来,那个唱歌的女演员这会正吼着一首很豪迈狂放的歌曲,一边唱一边和观众互动,有些人就伸手要在女演员身上摸摸叽叽,她似乎对于这样占便宜的行径见怪不怪了,就一边躲闪着一边似乎欲拒还迎,气氛立刻更加的热烈,这时候,女演员一转身就看到了容貌干瘦的李博谷,她几乎第一时间就断定这个穿着正统上衣袋插着钢笔乡村教师一样的人物对于自己是不会动手动脚,于是过去挡住了李博谷,一边唱一边扭动起来跳着舞,姿态十分的撩人,李博谷登时就傻了眼,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不明白这个衣着暴露的女人要对自己干什么,就往后退了一步。 李博谷这一退,女演员就跟进一步,村民都嘻嘻哈哈的大笑起来,李博谷立足四望,明白了自己成为大家口中的笑料,一张老脸就憋得气血上涌,但是因为脸黑,没人能看出李博谷这会已经有些愤怒了,幸好这首歌曲很快的唱完,女演员就放过了李博谷,李博谷想说什么,盯着女演员那扭动的十分欢畅的屁股,但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旁人却以为李博谷是对风骚的女演员有了某种男性特有的想法,就嗷嗷的叫了起来。 在众人的喧闹声中,李博谷嘀咕了一句:“有失斯文!”终于挤出了人群。 如今李博谷在半间房也属于名人,他又来的晚了,找他喝酒的人就有些多,本来李博谷今天因为烟的事情心里就有些纠结,加上在门口又莫名其妙的遇到那个风**人的纠缠,无形中成为大家的笑柄,心里越发的郁结,他自身对于村民热情的劝酒又不善推脱,没一会就喝的有些多了,下腹一会就肿胀,起身到外面如厕。 这一会外面有些安静,乐队的人唱了这么久,正在吃饭,看热闹的人也暂时的散去,李博谷解完手,想了想到了乐队这些人跟前,嘴里说:“这文艺表演讲究文艺效应,要讲究要上层次,要讲究艺术,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要是随波逐流的,那就是俗,就是不登大雅之堂,文艺工作者要时时刻刻记着自己身上担负的重任,以教化和宣传为己任,要严于律己,要给大家示之以美好而隐之以糟粕,你们就是文化传播的先锋队伍,是社会风气和道德的承接者和传承者,是担负重任的,清代的申居勋在《西岩赘语》中说,读书之处不可久坐闲谈,就是干什么要干好什么,孟子《万章下》里也说过,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可见根据一个人的言谈举止是能够知道他们的品行的,品行有失,如何能教化与人?” 乐队一共有七个人,最大的也不过三十多岁,忙活了大半晌肚子都饿了,正吃饭,这个黑瘦的老男人过来稀里糊涂的说了这么多,大家都面面相窥,有人噗嗤的就笑了,那个年级稍大的瞅了大伙一眼,于是笑声也没有了,李博谷见得不到回应,顿时索然无味,就朝着胡红伟的院子里走了过去。 这时乐队领头的男子才说:“有些话说是说听是听,能不能做,那是另外一回事,这老头一看就是教师,话是没错,那孟子在《万章下》里‘不知其人可乎?’后面还有一句为‘是以论其世也,’意思是诵读一些人的作品还要研究他们所处的时代的。还文艺工作者?他以为咱们都是拿着工资成天研究文艺的专家教授?人都快饿死了,还谈什么文艺、什么艺术,有价值吗?” “穆老师说的是,肚子都吃不饱,搞什么文艺创作,搞艺术创作的会到这地方来吗?真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 李博谷虽然喝多了,耳朵却灵敏,隐隐约约的听到了这些话,有心再回去辩驳几句,里面有人出来拉着他继续去喝酒了。 胡红伟的这场酒宴几乎就是流水席,人来人往的来了人就吃,吃饱了的有走的也有继续聊天打屁的,虽然裘樟清说冯喆可以晚些回去,但是毕竟不能多耽搁了,于是坐了一会就要走,刘依然也不好强留,有些话点到即止,心里想既然今天已经有了开端,回头见面了也就好说话。 冯喆被大家送着往外走,他留心到李博谷还在和人喝酒,就没叫李博谷,开车到了半路上给李玉发了个短信,说明了烟的事情,李玉知道冯喆是好心,心说自己又欠了冯喆一个人情。 刚才在胡红伟那里没有见到李雪琴,人多也不好问,这会拐回来,冯喆在李雪琴娘家门口停了车,想想下去叫了几声门,可是屋里没人答应,冯喆就想,也许自己和李雪琴之间,真的要断了。 李博谷的酒量本来不行,被村民们拉着又走不了,这样一耽搁,就折腾了好几个小时,这时候贺喜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他腿脚打着摆子到了门外,那乐队的人也开始收拾了乐器准备离开了,李博谷晃晃荡荡走过去说:“文艺是高尚的,文艺是艺术和文学的统称,钱固然重要,传承更为重要,没有了传承,就会形成文化断层,岂不闻欲毁其国必先去其史,一个国家没有了文化就像人没有了灵魂,秦始皇那会焚书坑儒的,造成了多少文化断层?现在人没有信仰,只认钱,就是因为缺少最固有的中华传统精髓,明代理学的兴盛囚固了人们的思想,清代统治者搞的奴才主子那一套遗毒至今,有良知的文化人都应该以重振中华文化泱泱大国为己任,你们走街串巷的,更能深入的接触到人民群众,不可以眼里只有钱,那是万万要不得的。” 这乐队的人见李博谷又来了,有个染着黄头发的小伙子这会收拾好了自己的乐器,乜这眼看着李博谷说:“伟人在延安*****上说过,我们不赞成把文艺的重要性强调到错误的程度,但也不赞成把文艺的重要性估计不足,这位老师,我们就是混口饭吃,所谓有需就有供, ------------ 第326章我已经不再是我(六) 这乐队的人见李博谷又来了,有个染着黄头发的小伙子这会收拾好了自己的乐器,乜这眼看着李博谷说:“伟人在延安*****上说过,我们不赞成把文艺的重要性强调到错误的程度,但也不赞成把文艺的重要性估计不足,这位老师,我们就是混口饭吃,所谓有需就有供,你的话都有理,不过找错人了吧?你应该给能管事的人说这些大道理,我们这些**能做什么?这社会的繁荣昌盛就因为我们几个会改观?文艺复兴也不是这么简单吧?” 李博谷没想到有人会这样批驳自己,他喝了酒,脑子里有很多话但是嘴上说不出来,刚好那个围着自己跳舞的女子光着脊背在穿外套,李博谷就说了一句:“起码不能有伤风化。” “谁伤风化?少见多怪!” 那女子翻了李博谷一眼,带队的男人手里数着钱给乐队的人分着说:“大家再点点,明个县城里的白事情已经定了,人家叫了专门哭丧的人,咱们只管伴奏,还是照老规矩,早上六点到我那。” 李博谷一听,怎么死了人还有专门假哭的,嘴里又说了一句:“有伤风化。” 这带队的男子看了一眼李博谷,说:“您说的话都对,不过我们这不是艺术,您搞错对象了,真正的艺术是为了打你脸让你清醒而不是为了取悦你,我们就为混碗饭吃。” 李博谷一听这话有些无言以对,半晌嗫嗫的说了一句:“你根本不懂艺术!滥竽充数!道不同不相为谋。” 李博谷说着话脖子上青筋暴露,那个女演员的穿好外套看着李博谷说:“滥竽充数?你在这里找艺术?嘁!这年头艺术不值钱,能赚钱就是艺术!真正搞艺术的人都饿死了,谁稀罕你的艺术?没有一日三餐就算真的艺术家都高尚不起来,全都走穴赚钱去了,我和他们比差别就是谁名气大谁赚钱多少的问题!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老师就可以指手划脚,我们穆老师就是专门教音乐的,而且我们这里面专业艺术学院毕业的好几个!你说了大半天不愿意反驳你是给你面子,现在的人都只管眼下能不能立刻赚到钱,能不能立即爽不爽,立马的就要快乐要刺ji的,连等待的过程都不想有!社会潮流就是这样,谁能静下心来搞什么艺术创作?瞧你也是有文化的,那你倒是懂得艺术?” 李博谷说:“我懂不懂艺术,我起码会鉴赏,这姑娘,你说谁是教音乐的老师?” 那个带队的男子笑笑说:“我教音乐的,上有老下有小,工资低,养活不了家人,住的房子、孩子上学、老人看病都要钱,一文钱难死英雄好汉,何况我还不是英雄更非好汉,没法,不为一斗米折腰的事我可以干,可家里大大小小的怎么办?教课之余出来挣点补贴家用,这小孩子家说话你别生气,瞧你也是教育工作者,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这男的说着给李博谷掏了一支烟,自己也叼了一颗,李博谷说:“那你……可以办个音乐辅导班什么的,比这要好吧?” 既然这人是同行,都是老师,李博谷就改了说话的口气。 “干什么都不容易,前些年办辅导班还行,我教授过钢琴、小提琴什么的,这几年不行了,都知道干这一行的难以出头,正经院校出来的学生还找不到工作,除非就是考学想专业加分的,没人把爱好当回事,爱好总不能当正事干,”这人给李博谷点着了烟,李博谷吸了一口问:“你贵姓?” “不敢,免贵姓穆。” “穆老师,我姓李。” “哦,李老师,你说,学以致用这道理没错吧?” “那是。” “关键现在有些东西学成了他用不上啊,可考学的时候偏偏要考,不学你上不了大学啊,我在学校给学生们讲过,如今这时候学艺术的是赚不到钱的,你看国家这么多人,能成为艺术家的,有几个?别看什么电影学院艺术院校那么多人去报考,很多学生上出来工作都找不到,这证明什么,证明了的确压力都很大,还是那句话,解决不了吃饭问题,还怎么谈其他?当然,这并不是说我们教的这一块就不用学了,但是要有选择的学,你是教语文的吧?我说话你别不爱听,要想出了学校就赚钱,就得学理科,别学文科,你看出学校门的学理科的吃香还是文科生好找工作?现在的家庭都是一个孩子,孩子大了肩负的担子都重,学了不能找到好工作的专业还不是一家人跟着着急?” 李博谷摇头说:“穆老师,你、你说的不对,文化文化,文第一,总得先认识字吧?” 穆老师笑:“你还记得有句老话,说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为什么会有这句话?你仔细想,学文史一类的,没有几十年的钻研哪能出成绩,几十年,有几个能耐得住寂寞潜心治学的?所以我觉得呀,教书育人,教书是一方面,这个‘育人’更为关键,要让学生明白道理啊,知道为什么学,学了之后要怎么用,这得让学生自己对自己今后的人生负责,不能填鸭式的光照着课本上念,这学生将课本上的知识就是全背会了,还得学以致用,学不致用学那干嘛,这不单纯就是为了考学?所以应该给学生说清楚这些道理,咱们不能误人子弟。” “误人子弟?你说的不对,他们都是你的学生?” 李博谷的语气有些铿锵,那个女演员用卸妆水褪了妆显出了冰清玉洁的一张朝气蓬勃的脸,瞪眼说:“是,怎么了,我们跟着穆老师出自己的力气挣自己的钱养活自己,一不偷二不抢,怎么就有伤风化?我看真正有伤风化的是像你这种人,那么多人就显你!你不是想见见什么叫真正的艺术吗,掏五十块钱,我让你看看到底什么是艺术!” 这穆老师摆手让那女孩少说几句,旁边这会围了几个人,听了就闹:“老李你给五十,让我们看看什么是艺术。” “对,让我们开开眼。” 女演员翻了白眼:“嘁,搞出来你也不懂!” 李博谷一听这比自己女儿好像还小一些的女演员这样说,热血上仰,真的就拿出了整理的齐齐整整的钱数了五十,这女演员的伸手就接过,说:“穆老师,你给他演奏一个,喂,要是你觉得不好,我这钱退给你!” 带队的穆老师到并不是想和李博谷对着干,见事情闹成这样,自己要是退缩,反倒是像心虚,他为了乐队扩大影响力,就给管音响的人使了一个眼色,自己拿了小提琴,很端正的站好,试了一下音,那边音响师已经准备好了,穆老师就开始演奏。 行家一伸手,就知道有没有,李博谷对穆老师演奏的《二泉映月》非常熟悉,这小提琴曲子从专业的音响里传出来,在胡红伟家门口一块传的很远,真个是绕了半个村子,登时让李博谷就哑口无言,直到一曲终了,李博谷都没再说一句话,反倒是跟前看热闹的人说叽叽扭扭的都不知道拉的是什么,这穆老师这会有心表演,接着又拉了一首《阿兰胡埃斯之恋》,这首曲子素有西班牙第二国歌的美誉,李博谷却不知道这曲子是什么,就是觉得好听,随着曲子思绪乱飞,本来就喝了酒,这会猛然觉得自己有些侮辱了这些乐队的人,人家真是有真才实学的,心里惭愧起来,一脚高一脚低的就走了,一直到了放自行车的地方,老远处穆老师的第二只曲子完了,又演奏了一首让大家都熟悉的电影《城南旧事》的插曲,《城南旧事》的电影李博谷早就看过,电影的故事情节早就烙印在他的脑海中,这婉转悲凉愁绪绵绵的《送别》乐章这会像是箭一样的戳中了李博谷的心,他缓缓骑着车子在夕阳里,心里猛地觉得自己可不就是“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么?随即又想到了“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可叹自己可不是“一觚浊酒尽余欢”吗? 人家说的对,是自己错了,那个穆老师就真是埋没于民间的艺术家了,可是原来艺术只值五十块钱? “也不对,这穆老师前前后后拉了三个曲子,岂不是艺术又贬值了?五十块钱分成三份,一个艺术就是十几块?没人搞艺术了,没人在乎文艺,那是教育的失败?自己也是搞教育的,那自己错了?” 原来是自己没教育好人,让人都注重现实,却丢了对于高尚的追求。 晚风吹着,李博谷的脑子和心里一样的乱,他嘴里喃喃的说着我错了,我错了,路上有人和他打招呼,他懵懵懂懂的点头说着我错了,有些人知道李博谷平时的秉性的,也不以为意,有些人就觉得这个校长喝了酒的脑子有些不灵光。 李博谷骑了一会车,终于觉得血气上涌,头昏眼花,看到路边有个麦秸垛就下车滚了上去,晕晕乎乎之间好像听到有人问自己话,也听不清谁问的什么,嗯嗯啊啊的回答了,眼皮实在睁不开,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昏暗,李博谷头疼欲裂,四周都是臭味,一看自己睡竟然睡在路边一个茅厕旁边,差一点就滚到茅厕里面去了,这茅厕是农民为方便给地里施肥建造的,简陋的很,李博谷坐起来清醒了一下,心说今后万万不可再喝这么多酒了,好在自行车还在,就要走,感觉身底下有什么在顶着自己,伸手一摸,竟然不是石头块,而是一块手表。 这手表尽管在昏暗的光线中仍旧能看出做工不凡,也不知道是谁丢下来的,怎么就能在自己身下压着,李博谷站起来看看四周,在原地站了一会,想着谁要是丢了表会回来找的,可是等了一会也没见人,李博谷的头还有些昏,车子也骑不成,就推着往回回,想想今天自己的遭遇,李博谷觉得自己真是没事找事,不过到底五十块钱花的不亏,算是买了个教训,这样心里倒是平静了许多,心结打开,脸上就带了笑。 这会离家也不远了,过路的人和李博谷打着招呼,有人问李博谷喝酒去了,李博谷呵呵笑着就喝酒了,有人问李老师怎么回来这么晚是不是去相亲了,李博谷嘿嘿的也不恼,有人问李副校长这么高兴,发财捡钱了,李博谷心说捡了手表可不就是钱买的,就笑着回答发财捡钱了。 这样到了家,李玉一见父亲全身沾的都是麦秸杆子,头上的头发里还有茅草,就过来给李博谷怕打,立刻就闻到一股酒臭味,嘴里就问父亲怎么这么晚,一边为李博谷清理,还从他身上拍打下几颗压扁的羊屎豆,李博谷懵然想起了那块手表,就掏了出来,李玉一看吃了一惊,问父亲这表从哪来的,李博谷就说捡的,说着就去洗脸了,李玉拿着表到了灯下仔细的看,确实是一款雷达表,这表的价格不菲,李玉是知道的,用手机上网查了一下,价格在七万块钱以上,李玉就过去问李博谷从哪捡的表,李博谷说了地方,还说自己在那等了一会,没人过来认领,不知道是谁丢的。 ------------ 第327章我已经不再是我(七) 李招娣看着李博谷,忽然的就哭了起来,教室里的学生瞧见一个妇女对着老师哭,都嘻嘻哈哈的笑,李博谷让学生们肃静,但是笑闹声收敛了一下,等李博谷和李招娣去说话的时候,学生又吵了起来,李博谷喊:“笑什么?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没见过人哭?谁再笑,就上来在讲台上笑!” 下面的学生都捂住了嘴,李博谷一看这课也上不成了,让学生自习,带着李招娣往一边走:“他弟妹,我真没有捡钱啊,这话怎么说的。” “村里好几个人都说你昨天捡钱了,我都问了。” “啊!这谁说的?我真没有啊。” 李招娣伸手将泪眼一抹,声音大了起来:“有人能证明的!” “这真是奇迹怪哉,谁证明我捡钱了让谁来证明我,这事开不得玩笑。” 李博谷也生了气,声音就大了起来,有两个路过的老师见副校长和一个女人在辩论什么,就走了过来,问怎么回事,李招娣说:“要是没有真凭实据,我也不来找你,村里的人要是没有人看到你捡钱,也不能说你,真是越有钱就越是爱钱,你这会当了校长了,转了正了,怎么反而成这样了。” 李博谷脸憋的通红,李招娣的话戳中了他心里的伤口:“我怎么了?我当校长怎么了?我给你说,我就不愿当这个校长!” “当不当校长没啥,你已经是校长了,这样也不能捡钱不还啊。” 李博谷眼睛闭了一下,那两个教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说没凭没据的不能乱说话,李招娣解释说:“真的有人说是李老师捡钱了,不然我能来学校找他?” 李博谷觉得话说不清了,扭头就走,走了几步又猛地拐了回来,一下一下挥舞着手臂说:“他弟妹,我真没捡钱,更没有捡你的钱,我……你叫人来,我们当面对质!” 李博谷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一时间脑子里糊涂的什么都想不清楚,自己圪蹴在一间教室的门口,从兜里掏了烟,可是打火机好大一会打不着火,这下他又想起了自己昨天拿县里冯主任两条烟的事情,站起来就往自己的办公室走,正好这会下了课,李玉就到了父亲的办公室,说:“事情说清就行了,爸你别着急。” “我不急!你爸十八岁当老师,这会教龄整整二十八年!从来站的正走的端,从来没拿过别人的钱不还,从来没让人堵着要还钱!” 李玉见父亲的倔劲又上来了,就不再劝慰。 但是李招娣这一走就没再来,李博谷还在学校等着和李招娣理论的,也没等着,一个中午都闷闷不乐,到了下午三点多,镇上派出所的人来到学校找到了李博谷,说李招娣到派出所将他给告了,要李博谷到派出所去一趟。 这会学校的人几乎都知道了李博谷的事情,有人说李博谷不是那种捡钱不还的人,有人说这种事情说不清楚,李玉一直在操心着父亲的事情,就跟着李博谷到了镇上派出所,但是到了派出所只见到了李招娣一个人,李玉就问李招娣叫的见证人呢? 李招娣说:“人家都不愿意作证,他大哥,我真是因为有人说你捡了钱才去找你的,不然我哪会去找你?这会作证的人都不愿意得罪人,我实在是没法子了。” 李玉问:“婶子,你来派出所是来告我爸?” “这事总要说清楚,总不能捡钱不还。” 李玉一听心里就有了气,南莫村那一块属于半间房镇镇南警务区,警长是穆亚青,穆亚青看看李招娣又看看李玉,说:“你们这事,没有证据没有证人,怎么让我们给你解决?” 李招娣说:“你们派出所都不给做主,那我该怎么办?” 李玉这会忽然的有些厌恶起来,拉了父亲就走,李招娣喊:“你们不能走。” “等你叫了能证明我爸捡钱的人再说。” 穆亚青看着李玉说:“事还没说完,你怎么就走?” 有一个警员就说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派出所当什么地方了? 李玉一听就站住了,看着穆亚青和李招娣说:“怎么?就算是我父亲真的捡了钱,不要说没证据证明,就是有证人,捡钱不是偷盗,顶多也是不当得利,这也属于民事案件吧?派出所能强行将我们留下吗?你们这是调解,还是拘传?” 李玉本来就长得漂亮,这样一说话,让穆亚青登时越发对她刮目相看,脸上就带了笑:“我们这不也是想将事情搞清楚吗?” “这事说不清楚。我这会要是说你们谁捡了我一万块,也有证人,但是证人不愿意到这里来说事,你们怎么办?” 李玉看着李招娣说:“我爸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不知道都无所谓,你相信他不相信他说的话,也无所谓,但是你真的要说他捡了钱,麻烦你拿出真凭实据,我们下午还有课,我们也跑不了,你有了证人,我们随时奉陪。” 派出所门口这会站着几个村里的人,李博谷走了几步,对着李招娣说:“他弟妹,我昨天在后店子喝酒喝多了,回来在路上确实是捡了东西,不过捡的是块手表,不是钱,我想这可能就是话传话讹传讹了,你在丢钱的地方再找找,不行,我们一起帮忙再找?” 穆亚青听了就说:“这也是个办法,你怎么说?” 李招娣已经没有主意,穆亚青就开了车带着李招娣去丢钱的那一块,李博谷也要跟着去,李玉拧不过父亲,没法,自己回了学校。 李招娣丢钱的地方确实就是李博谷昨天醉酒打鼾的地方,知道了事情的因果,许多人都来帮忙,可是忙到了天黑,也没有找到李招娣的五千块,瞧着李招娣六神无主的样子,李博谷的心情非常的不好,他闷闷的回到家,李玉已经做好了饭,吃着饭,李博谷说:“取点钱,给你婶送过去。” 李玉一听就皱眉:“爸,这事不是这样办的,你是好心,可是别人会说你心虚。” 李博谷叹了口气说:“我知道,可看你婶那样,你秀堂叔还在医院里躺着……都是一个村的,谁家没个急事?” 李玉知道父亲的脾气,等吃完饭刷了锅碗,说:“爸,你的想法,我知道,可就是去,也不能现在,等事情说清楚了也不迟。” 李博谷坐在院子里的黑影处闷闷的吸着烟,心说自己又错了,怎么昨天有人说自己捡了钱自己就应承了呢?这分明是一句玩笑话啊,可是玩笑却变成了麻烦事,可见玩笑也开不得了。 “无妄之灾,真是无妄之灾。” 这时外面一亮,像是汽车声,接着有人敲门,李博谷开了门,来的人是个小青年,好像见过,嘴里就问:“你是……” “李校长,你好,”这青年说着看看门外,然后将门关上,说:“我是镇上的。” 两人走到了院子里,借着亮光一看,李博谷嘴里“噢”了一声。 原来这青年是镇上给刘书记开车的司机,见过倒是见过,只是不知道名字,李博谷就让人往屋里进,叫李玉沏茶招待,这青年一边打量着李博谷家的摆设,眼睛在李玉丰满的胸膛和圆滚滚的臀上瞄,李玉心里有些不喜,倒了水就去了外面屋,听里头说道:“李校长,是这样,你昨天是不是捡到了一块手表?” 李玉一听就竖起了耳朵,李博谷说:“是啊,你丢的?” “是,我……” 李玉掀开门帘走了进去,看着这青年说:“你叫什么?在哪工作?” 这青年一见李玉就笑:“小李老师你好,我叫廖有为,是镇上司机班的,负责给刘书记开车。” “是这样,我昨天也去了后店子,见过李校长的,回来后在路边解手,结果有人赶了一群羊过来,我躲避的时候,手表就掉了,当时也没找到,今天无意中听说李校长捡了块手表,就过来看看。” 李博谷听了就说:“小玉,拿表出来给人家。” 李玉却不走,问:“廖有为?我看一下你的身份证。” 廖有为一愣,说:“啊呀,还真没带,我不会骗你们的,对了,有驾照,你瞧。” 廖有为从兜里掏出了钱包,那驾照夹在里面急忙的取不出,他就连着钱包一起给了李玉。 李玉一看,廖有为的钱包里起码有现金三千多,而且里面插满了各个银行的卡,李玉看了一下驾照,确实是廖有为这个人,顺手就用手机将廖有为的驾照给拍了下来,说:“你别多心,我爸他今天遇到了被人冤枉的事,我这也就是为了小点心。” 廖有为显然是知道李博谷遇到的事情,说:“理解,理解。” “那你能说一下你的手表牌子和什么特征吗?” 廖有为当下就说自己的表是雷达的云云,李玉知道廖有为说的没假,就去拿手表,廖有为在屋里给李博谷说:“昨天我回去找了的,看到李校长当时喝醉了在麦秸垛上睡着,叫了几声你也没醒……” 李玉拿了手表过来,廖有为一看就是自己丢的那块,说了几声感谢,李玉让他再检查一下,廖有为看看,表完好如初,说没问题,就起身离开,将随身携带的一个黑色塑料袋放下,李博谷说你这是干嘛,廖有为说:“就是两条烟,谢谢李校长,这年头,像你这样的人,不多了。” 一句话说的李博谷倒是不好意思了,将廖有为送走回来,打开塑料袋一看,里面是两条云烟。 自己拿了冯喆的两条云烟送了礼,这会有人又给自己送回两条一模一样的,虽然不好意思接受,但得到了人品上的肯定,李博谷心里到底还是高兴起来。 捡钱的事情过去了好几天,李招娣那边也没有了动静,李博谷就要抽空去看看李秀堂的,没想到接到了县法院的传票,李招娣因为钱的事情,将他告了。 县法院的严法官审理这个案子,严法官说:“你们这案子情节简单,争议标的钱额小,双方当事人明确,适宜简易程序,我先调解,调解不成,再走程序依法审理。” 李招娣再次诉说了自己的诉讼缘由:“法官,证人没到场,有证人证言能顶数吧?” “能。” 李招娣这下看着李博谷说:“他大哥,你这下还有什么说的。” 李博谷脑子嗡嗡的,看着几份证人证言,里面的确都是说那天傍晚自己承认捡钱的事情,李博谷沉默了一会,对着严法官说:“法官,事情的经过就是我当天到后店村村喝酒了,回去在半路睡了一觉,醒来捡了一块手表,因此,村人问我是不是捡钱了,我就说是,这表不是钱买的?捡了手表和捡钱道理是一样的,可是我弟妹丢了钱,她就以为她丢的钱是我捡的,这根本就是两码事。我捡的手表已经还给了失主,这是有据可查的,我根本就没捡到什么钱,那就是一句话,可是没想到随便的一句话,让我困扰了这么久。” 严法官也不过三十来岁,听了问李博谷:“你捡到手表,人家失主领走了?” “是,我们镇上给刘书记开车的小伙子,叫廖有为,你可以调查的,他为了感谢我,还送我了两条云烟,烟还在家放着。” ------------ 第328章我已经不再是我(八) 岳洋听的似懂非懂,表情像是一个求知欲很强的中学生,王文志却最喜欢岳洋的懵懵懂懂与清纯,很得意也很享受自己在岳洋眼里什么都懂的状态存在,这一点恰恰是他下定决心和老婆闹离婚的关键因素,事实上王文志经历了许多的女人,他以往可谓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因为那些女人都让他体味不到一种特别,而这种特别,他一直说不清是什么,直到岳洋到了财政局之后,他才如梦初醒。 王文志认为女人身上最重要的是可爱,而太多的女人没明白这一点,反倒在物欲横流的社会中迷失了自我本性,把本应属于造物主专门给女子独享的最宝贵的婉约、柔媚、温顺、端庄、内敛、含蓄等等一些秉性弄丢了,每天注重的都是怎么和男人、和别的女人挣,比谁有能耐,结果只剩下了世俗,似乎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一个个都修炼成了女强人,也不知她们累不累,反正让王文志看的觉得很累。 男人本来已经很烦躁,如果每天接触到的都是和自己媲美或者比自己还要强悍的女子,回到家看到的是和外面世界中一样的女人,心里怎么能高兴的起来?长此以往下去,只会让男人集体造反,女人就丢弃了可爱只剩下了可怜。 王文志今晚非常乐意给岳洋说许多平时与别人无法说出的话:“岳洋,你要记住,任凭一个单位也好,或者一个团体也好,说白了,就是一个个的利益集团,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的,既然如此,自然就唇齿相依荣辱与共,人呢,都是有七情六欲的,每个人都想让自己出类拔萃,都想使自己的利益在所处的利益团体中尽可能的最大化,但是,在职场中,往往最忌讳的,又恰恰是那些爱出风头的,这就叫枪打出头鸟,有的时候只需要共性,不需要个性,打个比方,你看到过咱们单位里但凡工作了三年、不,两年以上的男子哪个平时穿着的是标新立异的衣服?没有吧,不是正统的夹克就是颜色低调的西装,为什么呢?是大家的审美观都一样?不是的,所谓的高调做事低调做人,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这一点你要切实的记住。如果,我们单位中有那么一两个与众不同独立特行的人物,那会发生什么?是不是弄得周围的人相形见绌?事实上是那样吗?你胆敢打破规则,就意味着你要破坏规矩,既然破坏了规矩,就要有出局的心里准备,谁容得了你?我们最要不得就是特立独行,记住,没有性格!就是有性格也要隐藏起来,有性格也要遵守规矩,没有规矩,就会失控,失控的人是最可怕的,会成为众矢之的。” 岳洋听的似懂非懂:“怎么这么复杂?我觉得我做不好。” “你没有必要做好,只要知道就行,中庸中庸,平平安安的,机遇总是会降临的。”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听说,上面有意让你任副局长,你不愿意?……为什么?” 王文志笑了,这个问题他不会给岳洋说透,在财政局,预算处就是实际上的中枢,除了杨局长,下来财政局最重要的位置就是预算科科长了,副局长级别是高了,名头是响,可是管的都是和钱不沾边的事物,什么行财科、法制科农业综合科、绩效评审科,这些科室平时有人去吗? 也许自己总有一天是会成为副局长的,但是,不是现在,谁在这个位置上想轻易的挪开啊。 …… 冯喆没想到李雪琴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 冯喆的脸上带着笑,站在离刘奋斗焦一恩几步远的地方,摆手让他们先上车。嘴里说了一声:“你好。” 书记接电话,下属没理由在一边听,冯喆的话又中规中矩,似乎来电话的是哪位领导? 刘奋斗和焦一恩上了车。李雪琴在电话那头沉默了有两秒,说:“嗯,说话方便吗,那我说你听,给你说两件事,第一。据我了解,刘二春的助学捐资款,不是他自己出的钱,是刘秋华从寺洼村村民手中集资来的。” “第二,几年前,刘秋华选上了寺洼村村主任,当选的第二天晚上,寺洼村村委就着火了,据说当天村委的保险箱里放着大约有五万块钱。那时,你还没来半间房。” 李雪琴说完了,停顿了一下,问:“你也还好吧?别喝太多酒……我挂了。” 冯喆挂了电话,到了车跟前又让刘奋斗和焦一恩下来,给司机说让他先回去,等司机开车离开了,冯喆对刘奋斗和焦一恩说:“先不急着回去,我们找地方泡泡脚,放松一下?” 冯喆是问询的语气,刘奋斗和焦一恩有什么理由拒绝?原本以为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原来只是去放松,连镇上的车都让开走了,可见冯喆不想让过多的人知道。 “老大说去哪?”刘奋斗的称呼很有与时俱进的意思,冯喆笑说:“跑远点,去市里吧?” “好,总是服务别人,今天,跟着老大沾光,也让别人服务我们。” 坐上了出租车,因为有外人,一路上三人都没说话,喝了酒闭着眼都在假眯,到了市里,司机问三位老板去哪里宵夜,焦一恩坐在副驾驶上,咳嗽一声,扭着头看着冯喆,嘴里的话却是对司机说的:“你给找个按摩松筋骨的地方,要服务好的。” 这些出租车司机往往和一些宾馆洗浴的服务行业有协定,每次给宾馆里送客人,是按照人头有提成的,这司机一听,脸上就带了笑,驾轻就熟的,一会就将三人拉到一个宾馆门前,服务生过来为三人打开车门,焦一恩从包里拿了钱付了车资,要司机开发票,冯喆和刘奋斗也没急着下去,等焦一恩一切办妥,才一起下车,末了,这司机还给了三张叫车名片,说今后有需要,随叫随到,这地方安全哩,包老板们满意。 刘奋斗看着宾馆的名字笑了,焦一恩知道他笑什么,这个宾馆的名字是财政温泉宾馆,是市财政局下属单位,这时一位穿着职业装的女子从旋转门里走了出来,问了一声好,微笑着请冯喆三个往里面进,冯喆轻声对刘奋斗和焦一恩说:“两位老大哥,你们猜宾馆会不会有人出去和那个司机联系?” “看看?” 三人到了里面,刘奋斗对身材高挑的服务员说稍等一下,就站在那里隔着玻璃往外看,果然有一个同样穿着宾馆工作装的女子到了载着三人来的出租车跟前给了司机一个什么东西,像是一张卡,焦一恩就说:“怎么,记账卡?还搞月底结算?” 冯喆说:“走,事情办成,自己奖励一下自己,这叫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刘奋斗和焦一恩轻轻一笑,焦一恩知道冯喆的意思是今晚从县财政局要来了钱,这会却在市财政局的地盘上花钱,果然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焦一恩知道,跟着领导做十件好事不如跟着领导做一件坏事,这些坏事也未必就是天妒人恨的事情,可以理解成隐秘的事,隐秘的含义就是少数人才能知道,少数人就是一个圈子,既然冯喆今晚让自己跟着来了市里,就是说今后就进入了冯喆这个圈子,进了圈子就等于有了班子,有了班子进了圈子就等于进了班子中的班子。 焦一恩知道,三人来这里不仅仅是放松那么单纯,但不知道冯喆到底今晚要给自己或者刘奋斗说些什么? 身材高挑的女服务员一边侧身带着三人往里面走,一边微笑着介绍财政宾馆里都有什么样的服务项目,冯喆职务最高,自然走在刘奋斗和焦一恩前面,脸上没什么表情,刘奋斗喝了酒,心里想这个市财政宾馆不知是谁承包了,真是他娘的会做生意,大厅富丽堂皇的不说,单看这迎宾小姐就很有意思,人年轻,穿的职业装恰如其分的就将细腰圆臀展现在了客人面前,身材真******好,偏偏走动间圆滚滚的屁股还一扭一扭的,让人看着心里痒痒,试问正常的男人哪个不会想入非非?真想过去摸几把! 奶奶的! 既然大庭广众之下之下都这样卓尔不凡,那里面的服务,可就更加的让人期待了。 财政宾馆号称温泉宾馆,来了当然就要洗温泉,刘奋斗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来几年前带着冯喆去赣南泾川市向文远公司要承包费的事情,要说那次陪自己的每个女人都勾魂摄魄,不过深层次的挖掘起来,还是那个副总经理邱玉茹更具女人味,可惜有些事情只能想想,缺乏实际的操作性……想得远了,那会冯喆还是司法所成员,这会却成了自己的老大,真是莫欺少年穷啊。 女服务员知道三人要洗浴按摩,就从兜里拿出一个手机一样的东西,在上面按了几下键,随即微笑着带三人到了电梯旁边,电梯门就打开了。 这电梯空间很大,侧门边上弯腰低头站着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人,头上的发型也是日式的,长的普通,就是皮肤很白,眼睛稍微的往上看着,红红的嘴唇轻微张开,先说了一句欢迎光临,然后又说了一句日语,意思应该还是欢迎光临,刘奋斗几乎疑心自己看错了听错了,这女人穿着日本服装,还会说日本话,神情动作不似作伪,难道真是日本女人? 焦一恩夹着包尾随在最后,进了电梯,穿和服的女子脸上带笑说:“不好意思,让尊贵的客人受累,请稍等,春子这就带尊贵的客人去休息,”然后,这女人对着外面的女服务员弯腰鞠躬,说了一句:“麻烦您了,您受累,多谢,”等外面的服务员点头,这个春子才关闭了电梯门。 电梯在中途没有停顿,应该是事先设置好的,一下就直达十二楼,等电梯门打开,耳中立即涌过来轻微的音乐声,很好听,但是不知道旋律的名字,电梯外面左右分别站了两排人种各异,皮肤各异,穿着也各异的女人,莺莺燕尔的,齐齐唰唰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整个就是一个世界女性大观园,这些女人几乎是同时都对着冯喆三个低头说:“欢迎光临。” 这一下,焦一恩走在了前面,他径直的到了楼层服务台前,问询了三个前台女子这里都有什么样的服务,得知主要是日式、泰式、意大利式按摩洗浴,再问询了价格,就回身看着冯喆。 冯喆要了个日式的洗浴服务,刘奋斗说:“焦老板呢?” ------------ 第329章我已经不再是我(九) 冯喆和焦一恩到了镇上卫生院,大院里外站了几个中心小学的学生还有两个村民,两人衣服都湿了大半截。 孩子们不认识冯喆,叽叽喳喳的在玩,但是那两个家长一见冯喆和焦一恩,似乎想过来搭讪,又踌躇不前,他们闪烁着的眼神内容暴露了内心的想法,冯喆知道,那是一种千百年来农民对于“官”的习惯性敬畏。 民不与官斗,穷不与富斗,自古以来官与民,穷与富之间就有着泾渭分明的区分,能不和官打交道,就尽量避免,否则你不知道你沾染上的是好运,还是厄运,但无论好运还是厄运,都是民众经历不起的——这个念头在冯喆心头快速的掠过,他径直的朝着那两个家长走了过去,问:“两位大哥,李校长呢?” 一个挽着裤腿的男子迟疑了一下,指着病房说:“还在里面……我们将他送来,一直就没醒……是我打的电话……” 分明是做了好事,可是说话表情却像是做了亏心事。 焦一恩这才知道冯喆来镇卫生院是看镇上学校的副校长李博谷来了,可是李博谷怎么了?怎么就让两个村民送到医院来了? “书记,我去找一下赵院长?” 不管李博谷怎么来的医院,自己和冯喆既然来了,那先找医生了解病情为好,总不能让冯喆去见医生,而是要医生来面见冯书记。 冯喆和两位村民说着话,了解到两人都是南莫村的人,就代表镇党委感谢两人见义勇为,一会儿又将两人的姓名与联系方式记了下来,和他们握了握手,让他们将院子里的孩子都带走,说不要耽误下午上课。 刚刚热闹的大院立即安静了下来,冯喆看着远处已经披满了绿意的南山,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当初自己在山上独处夕阳下的情景…… 想了一想,看看四下没人,冯喆就到了大门外,站到一颗桐树下给高志邦打电话:“老大,吃饭呢?好啊,回头我请你……呵呵……有件事要麻烦你一下……” 焦一恩带着镇卫生院的赵院长和两个值班的人出来,大院里却不见冯喆的人,焦一恩往外走了几步,冯喆正打着电话往院子里进:“……好,你不用急,我来安排……裘书记还在开会?……好,我明白,你别担心,再见。” 裘书记?冯喆是给李玉打电话? “冯书记,这位是医院的赵院长。” 站在冯喆面前的是两男一女,两个男的一个四十多,一个二十多,女的也二十来岁,明显是护士,可是那个赵院长却不是四十多岁的男子,而是那个和冯喆年纪差不多的青年。 二十多岁的青年医生,还是院长? “冯书记你好!” 冯喆与赵院长和那名男大夫握了手,又对女护士点点头,问:“李校长怎么样?我能不能去探视一下?” “好,冯书记这边请!” “情况是这样的,十一点二十分钟左右,两个村民将病人,哦,就是李副校长送来就诊,李副校长是因为头部受到撞击致使昏迷,现在我们还在观察……” 镇医院的条件设施很简陋,李博谷头部被包扎的严严实实,还没有清醒,正在打着吊液,问了几句,赵院长和那名医生对李博谷检查的结果含含糊糊,冯喆就说:“家属的意思是将病人转到县医院去,赵院长看怎么样?” 病人家属的意思?其实冯喆的言下之意是这里的条件及医术不行。焦一恩附和冯喆的话很严肃的说:“李校长是我们镇德高望重的老教师,是半间房教育系统的领头人,镇党委、冯书记对李校长的病情高度重视,我建议,立即将李校长送到县医院,做进一步的诊断治疗。” 镇里的书记要让病人转院,医生能说什么不同意见,但是镇上医院的救护车出去了,怎么将李博谷送走? “冯书记,这会打电话要县医院来救护车,最快也要二十多分钟,我看,就由镇上的车将李校长送到县上?这样节省时间……我叫一下唐经天?” 见冯喆点头同意,焦一恩立即给唐经天打了电话,让派出所派辆警用面包车过来。 唐经天正在喝酒,知道是冯喆要用车,而且是送李玉的父亲,放下酒杯,一边给所里打了电话派车,一边自己开上车就到了镇医院,这时镇卫生院已经准备好,警车到了大院,护士医生和两个警员携手将李博谷抬到了警车上。 焦一恩见冯喆似乎是要随着李博谷一起到县医院,就说:“冯书记,我回镇上准备一下,随后立即就到县里?” 冯喆点头,对唐经天说:“还要麻烦老唐。” “嘿嘿,我正烦老林那几个家伙缠我,书记要我来,我说是紧急出警,这是求之不得,解脱了。” 冯喆和唐经天坐上车,两辆警车呼啸着往县里奔驰而去,焦一恩坐车让司机赶快回镇上,心说难道冯喆真的和李秘书之间有情感纠葛?要不他急什么? 到了县医院没几分钟,焦一恩跟着就到了,他果然是去镇上取钱了。 办好手续,冯喆让唐经天回去,唐经天却不肯,说好不容易有接近领导的机会,不能就这样错失良机。 唐经天一说,冯喆就笑:“那好,你中午没吃成饭,我和焦主任都没吃,跟你一起来的派出所的同志,都吃过饭了没有?” 派出所连上唐经天,两个司机,两个警员,一共五个人,只有一个吃过饭了,冯喆就说:“这样好不好,医院诊断李校长的病情,需要时间,吃过饭的那个同志在医院里看着,没吃午饭的同志,大家一起去吃饭,人是铁饭是钢,哪顿不吃都心慌。” 唐经天一听就说好,立即就安排下去,镇医院刚刚随车来了一个护士和派出所的几个人没想到今天能和镇委书记一起就餐,大家都很高兴,那个吃过午饭的警员心里却想自己今天吃饭干嘛吃的那样早?真是没福气!正在胡思乱想,冯喆过来伸手和他一握,说:“贵姓?王?好,王警官,辛苦你了,这边有情况,请和我联系,我把我的号码留给你。” 唐经天本想说有事让他打我电话就成,可是看冯喆已经开始拨打那个王姓警员的手机,就闭了嘴,眼看着那个警员一脸兴奋的模样,心说这冯喆,整个就是人精,这领导做的,让人出力办事还心甘情愿。 冯喆和唐经天焦一恩一共八九个人到医院外面随便找了个饭馆,焦一恩先行一步,进去要了一个包间,看看卫生还行,然后揣摩冯喆的意思,很简单的要了几个菜,对饭店老板说要快,而后等冯喆一行人进来坐好,就说自己点了几个菜,看同志们都吃什么主食? 冯喆不吭声,没人说话,冯喆就说我吃面条,鸡蛋捞面,过瘾能吃饱,还快,因为饿的不行了。 一把手说吃面,唐经天和几个警员都照葫芦画瓢,冯喆见那个女护士欲言又止,就问门口站的服务员:“你们这里还有别的什么主食?有没有米饭?或者有什么特色的给我们介绍一下?” 那服务员见这一伙人中有几个穿警服的,心里没来由的对这些人有些敬畏,就说了还有炒面什么的,想想又加了一句:“我们的米饭不错,珍珠米,好米,有嚼头。” 服务员说着,冯喆就看着那个女护士,女护士坐在两个血气方刚的警员中间,脸红红的对冯喆说:“我不喜欢吃面,米饭就成……谢谢冯书记。” 大家都报了饭,冯喆说:“今天辛苦大家了,因为下午还上班,就不请同志们喝酒了,回头补上。” 这个服务员拿着菜单出去,心说这人是什么书记?和自己差不多大,总不会是公安局的书记?应该不是,那么年轻,那个老公安怎么都听他的?他奶奶的,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他当皇帝我敲更,这世道太不公平了! 菜很快上齐,味道还行,众人见冯喆低头呼噜呼噜吃的带劲,都默默消灭自己的食物,真是做到了寝不言食不语。 一会吃好,在大家喝水休息的空隙,冯喆给医院留守的警员打电话,问他是否需要带什么东西,那个警员只说什么都不要,还连连的谢谢冯喆。 焦一恩一听冯喆打电话就出去结账了,这一顿饭花了不到二百块,焦一恩思付一下,让老板给拿了两条黄鹤楼,再拿了一瓶果汁,结了账进去,将两条烟递给唐经天说:“老唐,这是冯书记给同志们抽的。” 唐经天也不客气,对手下说:“还愣什么啊?冯书记给的,两条,你们几个人均分,不能多拿啊!” 这烟也就是十五六块钱一盒,每个人都能分两三盒,众人都笑着谢冯喆和唐经天,贾一恩就将那筒饮料给了女护士。 刚刚回到医院门口,正好碰到镇上分管教育的王茂强和中心小学校长刘福禄赶来了,王茂强问:“冯书记,我一听消息就来了,老李怎么样了?” “还在观察,刘校长也来了?” “来了,来晚了,到底怎么个情况?怎么就掉河里了?昏了?没大碍吧?” 冯喆听了站住,很严肃的说:“李校长是抢救落水儿童发生了危险,孩子是没事了,李校长却撞到了河岸边的石头,昏迷了,差点被河水冲跑,被两个过路的村民发现,送到了镇医院抢救。” 王茂强听了心里一愣,怎么冯喆嘴里说的和胡德铨说的不一样呢? 刘校长一听就说:“哎呀!我就说学校前的桥要修,一下雨房河上游的水猛涨,学校前的小河随着暴涨,学生过河就有危险,这真是!你看看!” 一行十几个人到了医院里面,值班大夫说给李博谷做了一系列检查,没发现脑部有什么异常,得继续观察,等病人醒来,再进一步诊断。 “情况就是这样,老唐让所里的同志都回去吧,谢谢大家。王镇长,刘校长,你们看是不是让学区或者学校派个人来陪护一下?” 李博谷唯一的家人就是李玉,李玉又是裘樟清的秘书,李博谷是学校的人,冯喆的安排顺理成章,王茂强听了就看着刘福禄,刘福禄想了想说:“好,冯书记说的是,一来老李是我们学校的人,二来,学校来人照顾他,也熟悉,方便。我这就打电话。” 唐经天带着人离开了,刘福禄安排了学校一个体育老师来县里护理李博谷,冯喆就让王茂强和刘校长回去,等两人离开,他去了洗手间给李玉打了电话,说了李博谷没什么大碍,让她放心,得知李玉和裘樟清今晚会从省里回来,就挂了电话. “焦主任,你暂时就和苗老师在这里看着,有事及时联系。” 冯喆出了医院,就去了高志邦家里。 焦一恩在医院里看着昏迷不醒的李博谷,心说多大点小事,一个小学副校长而已,就算是冯喆的未来老岳父,也不见得就要这样兴师动众的,还要自己这个党委办主任在医院盯着,冯喆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高志邦从冯喆到了半间房做了书记后在南莫村村头临近房河的地方办了一个预制板加工厂,生意不错,冯喆找到他的时候,高志邦正在预制场的办公室里和几个客户喝酒,屋里的人基本都认识冯喆,一见都站起来打招呼,高志邦笑:“我就说刚刚左眼跳得厉害,原来是贵人盈门,赶紧坐,这瓶酒开了还没倒,就被你赶上了,第一口给你,你说巧不巧?” 冯喆见高志邦喝的脸红脖子粗的,看着屋里的人说:“感情你就是在逮我,这左眼跳灾,右眼才跳财,我看你今天是要破费啦。”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不,我这就破费着呢,不过只要弟兄们高兴,破费就破费。” 高志邦不由分说的就给冯喆倒酒,冯喆说:“一般不喝酒,一般酒不喝,喝酒不一般。一进门就喝酒,得有个说法。” “什么说法?见了你心里亲,好酒想给你喝,这不算说法?” 冯喆指着高志邦笑:“你搞得像是谈恋爱一样,咱不兴这个,你能有多亲?” “怎么不兴这个?刘大耳朵都说兄弟如手足,老婆随便找,三条腿的人不好找,两条腿的还不好找?有多亲,比亲还亲。” “刘大耳朵?你真会联想。” ------------ 第330章人生时好时坏,但我一直在路上(一) 能看到李博谷掉水里,就是说当时距离李博谷也不远,起码能很清楚的辨认出李博谷的相貌,那他当时有没有去救落水的李博谷的意思?还是说他当时看到那两个路过的村民已经下河去救李博谷了? 胡德铨的司机当时在学校门前做什么? 司机在,胡德铨这个镇上的副书记,当时又在哪? 冯喆记得很清楚,自己和高志邦三个今天下午到南莫村去慰问褒奖那两个村民的时候,他们口中并没有说当时看到河边还有其他人,只是说在救上了李博谷之后,有几个上体育课的孩子跑过来看热闹的。 半间房中心小学的体育课并不像别的地方那样丰富多彩,体育器械十分有限,体育课基本都是让学生们自由活动,而且,很多时候这些课时都被语文、数学这些主要学科将体育课的时间给占用了,体育课其实有些名存实亡,体育老师每日很多时候无所事事,非常清闲,这也就是刘福禄校长之所以能让教体育的苗老师来陪护李博谷的原因。 “他当时在学校门前做什么?和谁在一起?” 刘奋斗咳嗽一身说:“这个,我还不清楚,我再了解一下。” 李玉今晚并不当值,她只是临时顶替别人一会,在她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弄清楚了冯喆看护的那个病房里的人叫李博谷,是半间房上的一个老师,但是她并不清楚李博谷是另一个李玉的父亲,而另外一和自己同名的李玉还是县wei书ji的秘书。 李玉来到了病房已经是零点一刻了,病房内并没有开灯,她从病房的窗户中朦朦胧胧的看到父亲闭眼睡在那里,头上并没有被包扎,也就是说头部没流血,看来情况的确无大碍,(李玉不知道李博谷在镇医院是满头被包扎了白纱布的)而冯喆靠在椅子上正在假眯,外面灯光辉映着月光映射在他的脸上,有着斑斑驳驳的影迹,立体感很强。 李玉站了一会,伸手轻轻的推开门进去,冯喆就睁开了眼,没有说话,注视李玉在李博谷的病床前站着。 停了一会,冯喆说:“李校长做了几个透视,医生说脑部没问题,主要还是身体机能不太好,平时饮食和休息要注意,要在医院观察几天。” “谢谢你!……裘书记休息了,我才过来。” “喝水吗?” 李玉摇头:“不了,你下午吃饭了没?” “吃过了,我不会让自己饿着的。” 冯喆说着轻轻一笑,意思是让李玉不要操心自己,指着外面的阳台说:“我们去那说话。” 两人到了阳台,关了后面的门,环境相对的封闭了些,医院外面婆娑的树枝灯影摇曳着投射过来,让两人的脸盘都明明灭灭的。 “我一直很钦佩李校长的为人。” “谢谢,”李玉说着,低了下头,叹了口气。 “怎么?” 李玉没有回答冯喆的话,良久又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好人往往是没好报的,这世界的规则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李玉在冯喆面前不需要隐藏自己,她心里想到什么,就袒露了出来。 “当时村里救李校长的两个人给你打电话,原话怎么说的?”冯喆没有继续李玉的话题。 “他们就是说,我爸落水了,问我在哪,我就问我爸在哪落的水,怎么回事,他们回答说,就在学校门前,好像是因为我爸救了一个落水的孩子,但是他们并没有亲眼见那个过程,只是远远的看到那个孩子浑身滴水的从河边往村里去了,所以就猜测是那样,因为当时河边除了我爸,也没别的人,至于我爸为什么救了人却没离开河边,又掉进河里,他们并不知情,我就让他们将我爸送到镇上医院,接着,就给你打了电话。” “李校长的确救了一个落水的孩子,我今天和高志邦已经核实过了,我想,李校长之所以没有当时就离开,是因为身上沾了河泥,不方便拿教材,因此在河边想洗干净的,结果就眩晕了。” 冯喆自己下午的经历大致说了一下,还说了一些人诋毁李博谷的传言,李玉登时皱眉:“这些人真恶心!就不能见别人好!我爸也是,浑身湿透了不想着赶紧回家换衣服,管什么教材!回家不能慢慢的洗啊!那教材放在河边除了捡破烂卖废品的,谁会要?哪个重要都搞不清。” 有些东西对别人是破烂,可是对李博谷就是很重要的,冯喆也叹了一口气:“是啊,这世上其实真的没几个真正希望你过得好的,除了少数有限的几个最亲近的人,比如说家人,或者朋友,而有时候家人也未必对你是全心全意的,至于朋友,对脾气的,终其我们一生能碰到几个?岳飞不是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吗?” “是,你说的对!”李玉得到了共鸣:“很多人见你有了事,假惺惺的来探望你,他们是关心你?其实最多也就是问问,问的目的其实是想详细了解一下你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向别人谈论多爆料罢了。这些人并不是真正的希望你过的好、过的幸福,甚至更有甚者,他们只是来确认一下,看你是不是过得不如意、是不是很倒霉,是不是比他们还差,如果你是倒霉了,他们就觉得你没有威胁,那么他们就放心了!” “特别是,有些你曾经过的比他好,你抢过他们的风头的那些人,你要是这会过的差劲了,他们心里就有了莫名其妙的优越感甚至快感!巴不得你永远落魄下去,但是如果你要告诉他们你过得不错,生活中的一些小事不算什么,你积极向上,人生难免坎坷,你会汲取教训继续轻装前进,你就立即成了他们的挖苦对象甚至是今后借钱对象!因为什么,因为你过的比他们好啊,他们会想凭什么你比他们过的好,你过得好,你就有错,你就应该将你得到的好处给别人分享,否则你就是自私自利的人!” 冯喆等李玉情绪稳定,说:“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我想,这次镇上出面,表彰一下李校长的这种行为、这种舍己救人的精神。为人师表就要言传身教,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教育半间房人的机会。物质重要,精神更加要饱满。那两个救助李校长的人,我下午已经去拜访过了,他们救李校长,这没有丝毫的争议,而对于李校长救那个孩子,这一点很多人并不清楚,我认为镇党委有义务、有责任让每个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不能让某些心怀叵测的人兴风作浪,胡作非为。” 冯喆说着,李玉问:“那你不让我告诉裘书记的意思是……” “不是不让你说,而是不让你当时说,”冯喆顿了顿,看着李玉说:“领导都希望从下属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或者意见,不管这个肯定的答复和意见是错误的,还是正确的,但是要不含糊、不模棱两可,如果那样,他会觉得你没有认真的在办事,将问题只是单纯的反映给了他而已。” “你是说,不想让裘书记知道我爸可能是因为救人落水,也可能不是因为救人而落水的?这很重要?” “李玉,在这件事里,你首先要意识到你是跟在裘书记身边的人,如果你的父亲在道德上有瑕疵,会不会影响到裘书记对你的看法?” 李玉哦了一声:“我没想那么多,不过你说的是。你提醒了我。” “其实问题的关键不是裘书记那里,而在于李校长。” “我爸?我爸怎么了?” “你设想一下,假如,我是说仅仅是假如,李校长痊愈之后,有人问他为什么会落水,李校长会不会根本不提自己救人的事情,只说自己在河边洗手,一个不慎,就掉河里去了呢?” 冯喆说着看着李玉的眼睛,李玉摇着头说:“你说的太有可能了,哪还用等到痊愈,明天要是有人来问他,他准会像你说的那样答复别人的。你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没捡钱都说自己捡了,还让我从家里拿钱给诬赖他的人呢,要是那样,整个是跳进房河也洗不清了——要是他照你说的对别人复述,镇上甚至县里会怎么议论他?还没出院人就被全镇的人戳了脊梁骨了,断章取义指鹿为马的事情他遇到的太多了,他,唉……” “这还没完,你想过如果李校长这样说了之后,对你有什么影响了吗?是,那就是我刚刚提及的裘书记的问题了,还有,县里一些想诋毁你的人,背后会怎么议论你?就因为你有了一个只做好事却不想让大家挂在嘴上的父亲。爱屋及乌,恨屋及乌,人在旅途,不得不谨慎。” 冯喆看了一下屋里面继续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这样说李校长的,但是我的确觉得有这个可能,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可能还会因此将事态扩大化,说裘书记用人不淑,李校长那个什么,她那个秘书李玉也那个什么。” “那个什么,”李玉笑了:“不就说我不是好人吗?我就不是好人——谁在乎?” 李玉说着,眼睛瞄着冯喆,牙齿咬了咬嘴唇,模样十分可爱,冯喆笑笑说:“好人不好人,不需要别人评判。所以,李校长对外的态度和说辞就很关键,他不能有丝毫的迟疑和犹豫。有时候大西洋对岸的一个蝴蝶一次轻微的翅膀搧动,就能引起太平洋的飓风,看似丝毫没有联系的事情其实都有看不见的内因外因作用,而李校长到底怎么说话,这边的工作,只能由你来做,在李校长充分认识这一点之前,还是不让裘书记过问这件事的好。” “那,还有别的原因吗?”李玉想想,脸上露出了笑容:“小马哥不会对我都保密吧?” 冯喆点头说:“是,是还有别的原因,你那么聪明,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裘樟清上午还有个会,冯喆一夜辛苦,趁这个空挡抓紧时间就补了个觉,睡得正香,李玉打电话过来说裘樟清散会了,这会在办公室,从现在开始,将不再安排会见其他人。 冯喆飞快的洗了把脸,看看镜中的自己,十来分钟就到了裘樟清的办公室,一进门就瞧见那盆黑色的百合养郁郁芳芳,开的很好,在宽大的窗户前,非常显眼。 裘樟清正在批公文,看了冯喆一眼,对冯喆的问候只是嗯了一声,等李玉一会出去了,见冯喆正在注视着那盆花,就轻轻的活动了一下脖子,问:“数清楚有多少花瓣了没有?” 冯喆笑笑说:“没有,我恐怕自己会约数越迷糊。我看着花心里在想,书记这盆比我养的那个好,这应该有什么秘诀或者心得的。一定有。” ------------ 第331章人生时好时坏,但我一直在路上(二) 等刘奋斗喝完了三杯,大家在一起聊天打屁说笑话,过了一会,冯喆来到了唐经天面前,唐经天有心看冯喆对自己说什么,就瞄着他,只听冯喆说:“唐所长那句话我一直记着。” “哪句话?” “举杯一口干,必定干公安。” 赵曼听了就叫:“唐公安,你得证明自己!” 唐经天接过冯喆的酒放在自己面前,果然冯喆又端了一杯,说:“唐所长依法行政半间房治安,唐所长的要求就是我们的追求;唐所长的鼓励就是我们的动力;唐所长的想法就是我们的做法;唐所长的表情就是我们的心情;唐所长的意向就是我们的方向;唐所长的酒量,就是我们的胆量。” 唐经天一听说:“得,我要不喝,你倒是没胆了,不喝不行。” 几个人今天都在看冯喆的表演,冯喆端起了第三杯对着唐经天说:“以前我在林所的领导下,发现唐所对林所的感情,那真是没的说,要人有人,要枪有枪,最近我闹独立了,生怕今后唐所只认林所不认我小冯,所以今天才借着酒胆对唐所长说这些话,还请唐所长大人不记小人过,要支持我的解放事业。” 林晓全吸了一口气,问:“哎我说,你是想在唐霸天那要人还是要枪?” “我哪霸天了?我先霸了你!” 林晓全一指赵曼和李雪琴说:“欺男霸女,你别霸我。” 唐经天心说这个冯喆肯定有事求自己,不过喝酒而已,他一个水利站站长,又没有什么实权,能在半间房兴起什么风浪? “好,全力支持独立自主自力更生,我喝了。” 唐经天将三杯酒倒在一个大杯子里,冯喆又端了一杯陪着唐经天一起喝了,这才回到位置上坐下。 这时有有人敲门,冯喆的手机正好响了起来,李雪琴就说了请进,胡端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冯喆一边接电话一边起身和胡端握手,让他坐下,胡端一屁股坐在李雪琴身边,看看说:“怎么你没有奶喝?”李雪琴就瞪了他一眼。 冯喆这个电话是胡红伟打来的,知道冯喆这会在百家乐le,说了自己立马就到,挂了电话。 胡端刚刚加入,免不了又是被众人一顿猛灌,趁着这机会,冯喆就小声的问刘奋斗,以前水利站怎么开展工作。 刘奋斗到底酒喝得有些多,摇头说:“鸟!白天没毬事干,晚上毬没事干,无比清闲,什么工作!” 刘奋斗一说,心里想这样会刺激了冯喆,就继续说道:“我说的是之前啊,比较片面,其实,咱们镇水利站在服务经济社会发展和新农村建设中,是占有重要位置的,它在镇委镇政府的领导下,发挥了县水利部门职能延伸作用,水利工程点多面广,防汛抗灾任务繁重,水利站发挥了农村水利工程规划实施、建设与管理主力军作用。” 刘奋斗说了几句打算停止,可见赵曼看着自己和冯喆说话,有心表现水平,就继续说:“水利站立足于水利,扎根于农村,工作在基层第一线,直接与农民打交道,担负着咱们镇区域农田水利建设、规划、设计与组织施工、小型水利工程和设备岁修、养护、、改造计划编制及防汛抗旱工作,可以说与‘三农’的关系密不可分,作用明显。” “水利站发挥了镇政府组织防汛抗旱参谋和助手作用,处于防汛抗旱最前沿自然灾害,就比如去年那两次大范围降雨,上面那个水库差点顶不住压力,咱们这水利站就起到了中坚左右,除险加固、运行调度、制定应急预案,指挥防汛抢险,当好参谋,夺取了防汛抗旱斗争的重大胜利,这没有水利站能行吗?再有,水利站发挥了承担全镇安全饮水建设重要保障作用,农村饮水安全工程是重大民生工程之一,水利站在农村安全饮水的规划、建设、管理中发挥了的作用是不容质疑的。” 刘奋斗絮絮叨叨的说了这么多,冯喆听着直点头,问:“那水利站的经费问题,怎么解决?” 千言万语,最后都提到钱,刘奋斗长叹一口气说:“小冯,你也不是外人,去年到赣南要账,你也去了,咱们镇的情况你也清楚,要说什么缺不缺,就缺钱,你说咱们县十几个乡镇水利站,全属全额事业管理单位,应该由地财政全额拨款,经费是列入财政预算了,可钱在哪里?” “日常公务经费没有其他来源,要是有,水利站能只让一个办公室副主任兼职?清水衙门,清水衙门,水清则无鱼,喝凉水的事情谁愿意干?话说的难听点,我也就在你跟前说,水利站连办公场所都没有!没场所哪来的办公设备?什么都没有怎么能招来人?相反的你再看上面那个水库,甭管年久失修,也甭管能存多少水,但那水库的管理局却是一个正经的正科级单位,正科级!养了二十几个闲人,整天就是吃闲饭说闲话办闲事,学水利专业的谁来水利站?谁不想钻脑壳去水库!” 刘奋斗拉开了话匣子,话就嘟嘟囔囔的没个完,这时胡红伟到了,冯喆起身迎接,胡红伟和众人都熟悉,和大家说说笑笑。 冯喆这会心里有事,就继续和刘奋斗拉话:“镇长,我今后的工作,你得支持。” “我绝对支持,但是就一样,没钱。” 赵曼在一边打圆场,说:“没钱,没钱你让小冯真的当光杆司令?没房子,哦,房子解决了,里面什么都没有,不知道的以为里面被法院执行庭执行完了呢。” 刘奋斗看着赵曼笑笑,说:“场所有了,办公家具,里面原来有的,你能用尽管用,但是就到这里,我真是爱莫能助了。” “行,我知道镇长爱护我,支持我,这已经给了我很大的鼓舞,我谢谢镇长。” 刘奋斗笑笑不言,冯喆又说:“还有一点,今后我在工作中遇到什么事,镇长要在镇里为我说道说道。” “只要政策允许,法律不反对,我一下将你支持到联合国去!” 这时胡红伟和唐经天林晓全已经喝上了,冯喆将该说的话都说完,这下再也没有了负担,有刘奋斗的话在这撂着,今后自己就扯起虎皮做大旗了。 胡红伟前几天知道冯喆回到半间房的事情,可最近他一直不在半间房,今天回来想请冯喆吃饭,没想到冯喆自己先行一步,找了镇上的这几个神人,这会听了冯喆给刘奋斗说的话,琢磨着难道冯喆有什么想法?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晚上十一点多,众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李雪琴的老公李金昊到底没来,李雪琴打了电话,那边说局里开会,匆匆才就挂掉了,冯喆就问李雪琴去哪里。 “回店子村,他也不管我这大大小小的。” 冯喆一听就说:“那你别开车了,太晚,让红伟带你回去。” 胡红伟说:“哎呀,我喝酒有点多,学琴可是两个人,这个任务太艰巨,我可不敢揽这瓷器活。” “那我开车,送你们。” 胡红伟知道冯喆的酒量大,看他也没事,就把车钥匙给了冯喆,李雪琴不知道冯喆有了驾照,一上车,发觉冯喆起步车也不抖,换挡离合分离的迅速,才相信他真的会开车。 “你来了半间房也好,省得这会在县里怄气。” 胡红伟见冯喆不吭声,说:“李显贵官复原职,还成了宣传bu的副bu长,没想到一查反而将他查的高了。” 本来胡红伟想说文化局市场办新任命了一正一副两个主任,可是觉得说出来有点刺激冯喆,就摸了一根烟,就要点着,一看李雪琴,又将火灭了。 “雪琴姐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早着呢,八月。” “阴历阳历啊?” “阴历,农村人谁算阳历?” 胡红伟说:“我好像才是正经的农村人吧?你们两位,公务员的干活。” 李雪琴想起了一件事,问胡红伟:“我怎么听说你那会,很多人反对?” 李雪琴说的是胡红伟当村支书的事,胡红伟回答:“呵呵,有人说我判过刑呗。” “这不是没剥夺政治权利吗?又不是当公务员,谁管的宽?朱阳关那边有个村选村长,那人是真的做过三年牢的,可照样当了村主任,李凯旋反对,反对有效吗?” 胡红伟就不说话了,李雪琴就想起了冯喆的遭遇,说:“管的宽,尿的远!” 一会就到了李雪琴娘家门口,李雪琴邀请冯喆和胡红伟进屋,胡红伟说太晚了,冯喆还得回去,李雪琴就往院子里进,走了几步,又拐回来,掏了车钥匙给冯喆说:“你一会怎么回去?” “开我的车啊,”胡红伟就回答,李雪琴就皱眉:“那啥,我那车不是在政府大院里吗,我还想让冯喆明天来接我的。” “呦呵,你这是让冯站长做你的司机,你还真是敢用人,那这样,我待会找人将站长送回去,这行了吧?” 其实李雪琴是有心让冯喆明天来自己家请他吃饭,好让李金昊和冯喆坐坐的,所以找了这样一个借口。 冯喆想想,就答应了,说:“反正我也没事,就这样,我来之前先给雪琴姐打电话。” 胡红伟说让人送冯喆的话都是推脱,他自己开车送冯喆回去,到了路上就说:“县里都乱成什么了!刘奇才和那个女播音员的事谁不知道?逼都日烂了!我要是那男的,直接一枪就蹦了刘奇才!” “这会刘奇才没事了,姜笑梅的男人却涉嫌故意杀人被刑事拘留,还有那个张向明!” “张向明怎么了?” 胡红伟终于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说:“张向明被判了两年,但是缓刑三年,这不跟没事一样?” 冯喆说:“也不一样,他不被开除公职了?” “开除公职?他这些年捞的钱足够他做生意本钱需要了,你说要是张向明这会在街上开一个网吧,谁去查他?” 冯喆听了不说了,胡红伟觉得冯喆心里不好受,也就不吭声,等将冯喆送到老政府院门口,冯喆在下车说让胡红伟慢点,胡红伟忽然说:“冯喆,我谢谢你!” 冯喆回头看看胡红伟,笑了一下,关了车门,对着胡红伟绕手让他离开。 其实冯喆刚刚想说,为什么好人需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成佛,那是因为坏人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可是这话说了没什么意思,最终也没有出口。 ------------ 第332章人生时好时坏,但我一直在路上(三) 第二天冯喆起来就在屋里写东西,看看时间十点多,就给李雪琴打电话问她起床没有,知道李雪琴已经起来,就说过去接她。 可是李雪琴今早和李金昊通话,李金昊说自己中午要和局里的领导开个会,不能回去,李雪琴就气丧了,干脆给冯喆说,自己过了中午再到镇上,不过请冯喆中午来家里吃饭。 冯喆说不必了,还有些事要办,就挂了电话。 过了午时,冯喆没打电话,李雪琴就拨了过来,说已经给林晓全说了,下午自己不去镇上,让冯喆不必来了。 冯喆正好这时将需要的东西撰写完毕,就出门到镇上找刘奋斗。 刘奋斗这会正在办公室喝茶抽烟看报纸,见到冯喆进来就说:“早上等你了半天,怎么姗姗来迟?” 冯喆知道他说的是四楼办公室的事情,从兜里掏出烟递过去,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镇长给审阅斧正一下。” 刘奋斗接过冯喆递过来的稿子,随手又接过冯喆的烟,先说了一声:“好字,这比打印的都整齐,”接着念道:“关于梅山县半间房镇水利站改革的调查和思考?好家伙,你才来几天,就要改革。” “嗯,不吸烟的倒总拿着好烟,哎,写的有深度。” 冯喆没吭声,将整盒烟放在刘奋斗面前,刘奋斗眼瞥了一下,将稿子一目十行的看完:“哦,说来说去的就是一点,要镇里给你撑腰,你要将水利站发展壮大。” “是,镇长,你真是目光深远,发展壮大水利站,也是壮大镇政府的建设,这是适应改革开放新形势下对水利工作的新要求。” “呵呵,这小冯有意思,”刘奋斗笑了笑说:“我现在就告诉你,可行!只要不让我出钱,还是那句话,你干什么,不违法,不违规,随你去。” 刘奋斗俨然将镇财政当成了自己个人的财权,冯喆点头说:“谢谢镇长支持水利工作。” “这样,你写的这个,拿去复印几份,我要给刘书记看看,要是老大发话,那就畅通无阻,不是说老大难老大难,老大出来就不难吗?” “行,谢谢镇长。” 刘奋斗想想说:“水利站是半间房镇的水利站,县水利局那里,不要理他们,咱们镇没有什么业务让他们那帮子指导的,要指导,上面的水库就够他们一年忙的了。” 冯喆明白刘奋斗的意思,县里水利局和水库走的很近。 “你打算怎么干?” 冯喆已经想好了,就说:“依法行政,规范用水,水法第七条规定,国家对水资源依法实行取水许可制度和有偿使用制度。咱们镇除了各村集体名下的水塘外,水利资源管理权就在镇水利站……” 刘奋斗从烟盒里又摸出一支烟续上,说:“水利站?” “对,镇长,国务院水行政主管部门负责全国取水许可制度和水资源有偿使用制度的组织实施,就是说实施取水许可制度和水资源费征收制度是有法可依的,水法第十二条还规定,水资源实行的是流域管理与行政区域管理相结合的管理体制,房河这一段的管理权,就是属于咱们镇,镇长刚才也说了,咱们水利站名义上是水利局的派出机构,县水利局就是业务指导。” “哦,我倒忘了你原来是干司法的,法律问题你懂得多,”刘奋斗眼睛眯了一下说:“取水许可证?水资源费?” “对,镇长,咱们半间房还没有有效实施,别的地方已经开展了这样的工作,很有成效。” 刘奋斗对收钱的事情感兴趣,蚊子再小也是肉,开源节流是他这个管财政税收专职镇长的核心工作。 “要想发,去执法,要想富,查账户,镇长,咱们镇的水利工作几乎一片空白,水利站今后怎么开展工作,就等镇里领导研究决定了。” 刘奋斗笑了:“依法行政,规范用水?有法必依,执法必严,对吧?镇里不可能不支持法律法规的实施,还应该是行政法规的主导监督和实施者,不提别的,就为你小冯,我都要给杨镇长和刘书记好好说说这事,你等着回话。” 刘奋斗心里觉得冯喆机灵会办事,加上冯喆说的是为镇上增加财政收入的事情,下午就找了刘依然。 刘依然一瞧刘奋斗是说水利站的事情,答应说先看看,回头再说。 等刘奋斗走了,刘依然又将冯喆写的这份关于水利站的调查报告拿起来仔细看,心说这小子肚子里还真是有点材料的,不过也不看看这如今已经是什么时候了,你就是文曲星下凡,报告写的天花乱坠,又能怎么样?谁不知道你是怎么从文化市场又回到半间房来了,怎么就看不清形势,不知道消停点呢?这会没找你事就算好的,你还冒着头让人注意? 你有才,有才能的人多了去了,这国家从来不缺人才,缺的是伯乐,你的价值不是你定的,而是别人认定的,而且还是要用你的那个人决定的,以前因为裘樟清你才去县里工作的,这会没有了裘樟清,你怎么还是不知进退? 裘樟清那么能,不还是让陈飞青赶跑了吗? 对了,陈飞青这一次搞的真绝,也真是疯了,简直是打了裘樟清一个大嘴巴子,也让市委的翟副书记很难看,更让整个的武陵市委难堪,说是政zhi地震都不为过,这些年哪里见过这种事?和文化da革命的武zhuang夺quan性质有什么区别?可是如今是法治社会,一部选举法在那里放着,还让陈飞青真是有了一个冠冕堂皇的挡箭牌。 要说市委肯定是会处分陈飞青和方旭的,可这都好几天了,怎么也没有什么动静呢?还将刘奇才和李显贵升了职。 真是奇怪,陈飞青在梅山时间长,也许之所以敢在选举中这样搞一下,是因为有人支持? 刘依然将冯喆的那份报告扔到了桌子上,等到下午,有人收拾文件报纸的时候,问过刘依然,知道了没什么用处就将冯喆的那份报告做废旧物品处理掉了。 冯喆将水利站的报告交给刘奋斗后,要了四楼房间的钥匙。 四楼整个一层都没人办公,基本都是放杂物的,冯喆进去一看,这房子从前就是一个活动中心,只是很久没有用过了,于是他用了半天的时间打扫干净,到了第二天,将里面的桌椅摆放整齐,半间房镇的水利站就算是有了正式办公的场地。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刘奋斗那边一直没有回信,冯喆也不问,每天按时上下班,别人也不知道他一天都在四楼的“水利站”干什么。 冯喆心里早就做好了在水利站这个衙门坐冷板凳的准备,再说这样的冷遇在过去的岁月中一直就陪伴着他左右,说宠辱不惊有些过,但是心里忍受能力比别人稍微强一点,他还是能做到的。 不管外界如何,自己总要保持心里平衡,他每天按照自己的计划按部就班做着规划好的事情,最常来看他的就是李雪琴,似乎水利站这个地盘唯一的访客也就是这个李雪琴。 李雪琴越来越觉得这个一直就沉默寡言的男人是自己怎么都不能懂的,冯喆每天在四楼写写点点的,过了几天后改成了毛笔抄录,写出的字迹果然清秀隽雅,有些风骨,再过几天,李雪琴发现发将那些毛笔写好的条幅张贴到了四楼水利站办公室的墙壁上,原来是水利站的一些规章制度。 “小冯,你写这些有什么用?根本没人看!你就是为了练字?” 面对李雪琴的问题,冯喆笑笑:“我看……我自娱自乐”,李雪琴摇头:“你练习写毛笔字也成,今年春节我家的春联,就交给你了。” 说起家,李雪琴又想到了自己的丈夫李金昊,李金昊到现在都没能和冯喆见上一面,虽说他已经是刑警队的副队长,可是再忙,也不能忘了怎么做人,要是没有冯喆,去年枪击侯德龙那件事,当时还不知怎么处理。 再说刑警队真的有那么忙吗?刑警队,案子没破人先醉,交警队,躲在树下等违规,治安队,吃喝嫖赌样样会,这些话大家不都在嘴上挂着……李雪琴心里总是觉得欠了冯喆什么,好像冯喆如今门前冷落的原因是自己造成的。 这天李雪琴下班回家,到了门卫室那儿,听到门卫的老李正在唠叨,说有人总是在夜里在门口撒尿,骚味用水冲都冲不干净,李雪琴就多了一句嘴,说那不能贴张警示不让人随地小便? 老李张口就说:“我倒想贴大字报,以前那些年镇上的美工在的时候,我还能找他,如今都是机器打印,豆腐干大的纸,白天都看不见,还说晚上?要让街上写字的师傅写,一个字十块,这比那卖粪的都贵!” 李雪琴心里一动,将车子又倒了回去:“这事我来办。” “那成,李司法,你那字好,麻烦你给来一个大号的标语。” 李雪琴不说话,直接上楼就去找冯喆,心说这也算是给冯喆找个事做,宣传一下自我。 到了楼上,冯喆还在那掂着毛笔奋笔疾书,李雪琴就笑:“赶紧,书法家,有事让你帮忙。” 李雪琴将事说了,冯喆点头,大笔一挥,先写了一个“不可随处小便。” 李雪琴一看,先说字好,然后就咯咯的笑了,冯喆问怎么回事,李雪琴说:“你这字让我想起一个典故,说张大千还是齐白石那会在京都闲居,有人总是在他门前小便,于是时间长了,他那门口气味就有些难闻,人家是大画家,字当然好,随手就写了‘不可随处小便’几个字贴在门口,谁知有心人一见,就将这幅字揭走了,回到家将字的顺序颠倒,让人装裱了挂在屋里,来的客人一看,嘿,识货啊,名家墨宝,嘴里就念出来了‘小处不可随便’”。 李雪琴一说,冯喆也笑了:“雪琴姐逗我开心,那我从新写一个,嗯,就这个。” 等冯喆写好,李雪琴又念:“你小便宜,我大麻烦。” 李雪琴将两幅字都给了看门的老李,老李一瞧,真是好字,话也文雅,问了知道是水利站的小冯写的,嘴上说谢谢,心里就嘀咕,这写字好的都是忙碌命,以前镇政府的美工不但能写,还能画,结果一辈子都是写写画画,也没见混到主席台上坐一下。 这天中午冯喆下班走到老政府大院门口,老刘一脸褶子的就走了过来,露着满嘴的黄牙说:“冯站长,你下班了?” “下班了。” “冯站长,今天天气不错啊。” “天气不错。” 冯喆本来想走开,但是老刘这样问话,肯定有事,就说:“老刘中午吃了吗?” “没,正在准备,要不,你中午就不做饭了?我去整个酒,咱们喝两杯?” 认识老刘快一年,他这样殷勤的倒是头一回,冯喆就说自己要和老县长一起吃,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老刘心里也犯嘀咕,那个屯一山和谁都合不来,就是看这个一会来一会走的冯喆对脾气,还真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我在这半间房时间长了,也就是冯站长的人才好,真是好。” ------------ 第333章人生时好时坏,但我一直在路上(四) 李雪琴将两幅字都给了看门的老李,老李一瞧,真是好字,话也文雅,问了知道是水利站的小冯写的,嘴上说谢谢,心里就嘀咕,这写字好的都是忙碌命,以前镇政府的美工不但能写,还能画,结果一辈子都是写写画画,也没见混到主席台上坐一下。 这天中午冯喆下班走到老政府大院门口,老刘一脸褶子的就走了过来,露着满嘴的黄牙说:“冯站长,你下班了?” “下班了。” “冯站长,今天天气不错啊。” “天气不错。” 冯喆本来想走开,但是老刘这样问话,肯定有事,就说:“老刘中午吃了吗?” “没,正在准备,要不,你中午就不做饭了?我去整个酒,咱们喝两杯?” 认识老刘快一年,他这样殷勤的倒是头一回,冯喆就说自己要和老县长一起吃,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老刘心里也犯嘀咕,那个屯一山和谁都合不来,就是看这个一会来一会走的冯喆对脾气,还真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我在这半间房时间长了,也就是冯站长的人才好,真是好。” “老刘有事请说,咱们这都一个院的,远亲不如近邻,别当外人。” 老刘一听更乐:“哎呀,冯站长,这样,咱这停车场标语,不老旧了吗,上面的字也有点看不清,你看能不能抽空,给我写几笔?哎呦,你看我这老眼昏花的,说了半天话,来,你抽烟。” 冯喆摆手,跟着老刘在外面墙上一看,老刘还怕冯喆不答应,嘴里就说:“你那字真是好哎,镇政府那个老李,我见了,他给我指墙上那毛笔字了,这会咱们镇上都是知道你冯站长的。” 冯喆心说原来这样,点头说:“好,没问题,你准备好颜料,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咱们说干就干。” 老李一愣,笑着说:“对对对,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到了下午,冯喆就将老刘墙上的停车场那几个字写好了,满满的一人多高的大字,非常齐整而显眼,老刘又是一阵感谢,冯喆就说:“你看,这墙还有空地,我想给上面写一些水利站的宣传标语,你看成吗?” “成,怎么不成,你尽管写,要不那些做什么广告的就占了。” 这样,冯喆就在老政府的墙上写了“规范用水,利国利民,半间房镇水利站宣”这样的字,引得过往的闲人都停伫看。 冯喆写标语的事情被刘奋斗知道了,不由想起了冯喆给自己的那份水利站报告,一个多月过去了,可刘依然那里一直没有回话,看样子是不成了,本来已经忘了的,这下刘奋斗心里觉得哪欠着冯喆,这小伙子真心不错,再说,今年要是再去赣南要个承包费什么的,还想请冯喆跟着自己呢。 想来想去的,这天,刘奋斗就趁着去县里开会,跑了一趟水利局,将冯喆的那份报表复印件递给了水利局局长,局长也姓刘,和刘奋斗算是本家,笑问刘奋斗:“说话凡带个人意气,行动必有个人利益。我的大镇长,你搞这个,到底图什么啊?咱们县水利要是搞改革,这么多年不早搞了,你这样一弄,我们以前的工作全是白干?再说搞什么改革,县里有自来水公司,下面有集体组织打的水井,水利管的了哪?梅山有水利可言吗?你们后山那倒是一个老爷水库,可哪个归我们水利局管?我和人家水库是一个级别,而且水库的人二三十号,我眼前这满打满算的才四五个,就是全县水利人加一起也超不过二十。我这真是清水衙门,清澈见底。说重要,水利利国利民,无比重要,比天都重要,民以食为天,没水浇地能成吗?搁过去我就是水龙王,都说水火无情,可消防局什么待遇什么配置?说不重要,不发洪灾谁记得起你?咱们私下说,我倒想发发洪灾的,要不我多闲,可梅山有洪灾吗?就去年的那两场大雨,水灾没有,全是开矿引起的地质疏松泥石流山体滑坡。再者说,水利局说是指导下面水利站的工作,哪个时候指导过?谁被我们指导过?你们水利站什么时候听过我们局里了?水利站什么时候给我们汇报过工作?权力还不是在你们镇上,你这时候猛然土地公打喷嚏,好大的阵仗,你这是偷袭珍珠港还是奇袭白虎团?到底是演的哪出啊?” 刘奋斗一听也不说话,站起来就走,临到门口来了一句:“反正就这事,你是局长,水利站名义上是你下派机构,你们一家人的事情,怎么做,自己关了门商量。” 刘局长笑笑,看到刘奋斗走了,摇摇头,将报告放到了一边。 刘奋斗出了水利局,到了街上,正好一家卖女性职业装的店正在开业酬宾,刘奋斗想,应该给赵曼买身衣服,虽说上次两人没入港,被自己家那老婆娘给撞散了好事,可差一点不就捅进去了?这种事还得趁热打铁,不然时间长了,那黏糊劲没了,赵曼那样的,还不知多少人眼馋着,无论跟了谁,那自己不土行孙钻地土头土脑? “用网捕鸟还得搭把粮食,何况是活生生一个如狼似虎的女人。” 这样,刘奋斗将水利局遇到的事情给忘到了脑后。 半间房镇每过几天是有集会的,到了集会这天,老政府的大铁门总是被老刘关着,严防死守,原因是总有一些人为了找解手的地方乱窜,老刘虽然是看大门的,但是这些年见多识广,接触的都是政府里的人,于是自己的眼界也高了,对村里赶集来的人打心眼有些瞧不上,也懒得这些人解释这里的厕所不对外之类的话。 今天刚刚从院里出了一辆车,司机在停车费的多少上和老刘讨价还价了好大一会,终于将那车打发走了,老刘说话多了嗓子干,正要进屋去喝水,发现大门一侧有两个人蹲在那里,老刘就喊了一声:“不要在这里屙屎!公共场合,能不能讲究卫生!没见我新写的大字,都让屎熏黄了。” 蹲在大门一侧解大手的是两个十来岁的孩童,他们一边努力一边看着老刘呲牙咧嘴,老刘咋呼说:“赶紧走!再不走割了小ji鸡!” “你没有?” 一个小孩笑嘻嘻的问,老刘就笑:“我的拿出来吓你们一跳!没有我这能有你俩?” “你掏出来看看?” 老刘就诈怒:“掏鸡ba!赶紧擦屁gu走,你不看什么地方,在学校怎么学的,老师怎么教的,在别人家门口拉屎,把人熏死,一会你们要负责打扫干净。” 小孩不甘示弱:“你一会来吃就行了,我村不管多老的狗都是专门吃屎的,改不了。” 一个小孩说着,从兜里掏了作业本扯了一张,揉了几下就擦屁gu,老刘就往跟前走,说:“小家伙,敢骂人,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是你爷。” 这一个还没解完手的赶紧也从兜里掏了纸,嘴上说着:“我不认识他,他骂你我可没动嘴”,那个说老刘是狗的孩子这下已经跑远了,对着老刘还叫:“你家老爹鸡ba短,苍蝇尾巴蚂蚁眼,你家老妈阴dao浅,半根手指就塞满.哎哎哎!” 老刘气的腿都哆嗦了一把就抓这个要擦屁gu的孩子,这孩子也顾不得那么多,急忙的就往一边蹦,裤子也没提起来,手里的纸也扔到了地上,老刘一看,哈哈的就笑开了。 “笑你妈!我的屎沾裤子上了,老不死你要陪我的裤子!” “我陪你妈的三角裤!” 刚才顾不得擦屁gu的孩子从另外一个孩子的手里拿了纸将自己擦干净,绑好裤子仰起脖子骂:“看门的lao狗笑嘻嘻,闲着没事扣马逼,马惊了,车翻了,老头的鸡ba压弯了!” 这时有赶集的人看热闹,老刘也骂:“你俩一岁死爸,两岁死妈,你姐卖yin将你们拉扯大,你俩死娃太不听话!” “新一代的洗衣粉新一代的人,新一代的老狗就知道看门!” “庙小神仙大,水浅王八多!五千年河东,五千年河西,五千年就出一个看门的老傻bi,五千个男人急着日不死你!” 老刘撵着就追,两个小孩钻进人群就不见了。 老刘气呼呼的往大院走,看到脚下正巧摊着刚才那孩子掉下的纸,就狠狠的在上面踩了几脚,走了几步,老刘“咦”了一声,拐回来将纸捡起来,一看,这上面的字就是冯喆的笔迹无疑。 冯喆写的东西怎么能跑到这两个孩子手上,难道是院里遭了贼?冯喆屋里被偷了?这俩毛孩子要这稿子干嘛? 正巧,冯喆这会下班过来,老刘拿着手里的稿纸递给冯喆,冯喆一看,这正是自己月前给刘奋斗的那份关于半间房镇水利站的报告手写原件。 刘奋斗说过,原件是要交给镇里刘依然书记的! “冯站长,赶紧看看,别是你屋被偷了吧?俩毛孩子用这擦腚呢!被我发现了!我就说这院墙有些低,什么鬼都能进来,咱们这院子可住的都是政府工作人员,都是国家的人,我能不操心?我一天眼瞪得像铜铃,可不能让领导们有了什么闪失……” 冯喆淡然说:“没事,这东西我早丢了没用,废纸了。” “没用了?我还想着是重要文件呢,我就说冯站长的东西怎么能随便不要,原来是没用处了。” 冯喆再瞧一眼手里的文字,揉了一下扔到了墙角那两坨还新鲜的大便上,离开了。 冯喆回到屋里,在桌前静静的坐了很久,一墙之隔的大街上是那么的喧闹,那种种的声音就像是一把把刀子往他的耳朵孔里戳,他之前早就想到了重回半间房可能遭到的冷遇无视乃至刁难,但仍是没想到自己的手迹会被毫不相干的孩童用去擦pi股。 看来之前做的种种努力都是白费了,没有强有力的支持,想法太多反而是一种痛苦,祈盼多了有些不切实际,只能换来失望,就像在黑暗中独舞,根本没人看你跳得有多好多卖力,安于现状默默忍受也许是每一个平凡生活中自我的最好归宿,不要再妄图改变什么规则,那样只会更加的让自己头破血流,屯一山说自己应该主动,可是主动换来的是什么?你的追求你的付出根本没人在意,价值就像擦屁股纸一样,就像刘再芬说的,拿工资不干活,不好么? 或许,自己就应该像以前那样,以一种像是不存在透明的模式在半间房混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屯一山在叫小娃吃饭了的话,冯喆缓缓的出去,和平时一样很安静的将饭吃完,然后刷锅洗碗,又和屯一山对弈了两局,结果还是输了,等屯一山回去休息,冯喆回到屋里躺在床上,看着斑驳的屋顶,心说你有什么不平衡的?你愤懑什么?这不是你遇到的众多事情中很普通的一件?你的人生不是一直如此吗?和去年相比你失去了什么,你的待遇不是提高了吗?你如今也被人称为站长了! 这时冯喆忽然很期待降一场大雨,于是可以在雨中彳亍独行,可以在雨中呐喊,去狂奔,他知道,自己还是不甘心! 可是外面艳阳高照,正是四月桃花灿烂的时候,所以冯喆只是在屋里静静的躺着,到了点又去上班。 “不要让倒影成为回忆,半间房镇水利站宣。” 胡红伟从皮卡车窗露出头,看着刚刚写完最后一笔的冯喆说:“站长,你将整个镇都写满了水利站的标语,知道的明白你是工作,不清楚的,以为文ge又来了,用大zi报在批dou谁。” 冯喆回头看看胡红伟,问:“去哪?” “找你有事,哎前面的那一句我喜欢,‘丰沛不知节水旱,干涸方悔惜源迟’,有文采。” “无事献殷勤,说。” 胡红伟就下了车,摸出一根烟点上:“明天不是星期六,一会跟我去一趟市里,帮我个忙。” 冯喆将颜料桶收拾好,放进胡红伟的皮卡车厢,在水渠里洗手,胡红伟跟过来圪蹴着说:“我跟市里一家公司签合同,有些法律问题要请人问一下,你不是学法律的,正好,给我看看,我省了请律师的费用。” “一会就去?” “嗯,这会天还早,到了市里,我还有几个朋友,大家一起聚聚。” 冯喆从县里回到半间房两个多月,和胡红伟已经很熟悉。车开了一段,胡红伟又瞅着路上的一段标语说:“污水零排放,优美半间房,这句好,通俗易懂,还将你的旗号打出去了,不错,那个不要让倒影成为回忆,有些深奥,一般人不明白。” “你明白就好。” ------------ 第334章人生时好时坏,但我一直在路上(五) 四月的武陵春风中稍稍带着一些夏的热意,这个时候华灯初上,街上人影朦胧,车流不息,冯喆原本沉寂在一种对往事的回味中,嘴上不停的在调侃拿自己当托的老头,猛然觉察到身后有人在注视自己,回过头竟然看到的是许久不见的柴可静。 柴可静似乎总是那么的安谧和清雅,她的长发垂在肩上,随着清风徐徐摆动,咖啡色的裙子让她细细的腰更加窈窕,一件荷色的风衣使她整个人显得挺拔而出尘。 是的,就是出尘,她总是那么的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她怎么会在武陵,她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那自己刚才嘁哩喀喳的那些话,都被她听去了吗? 冯喆似乎闻到了一种香味,像是桂花,或者是茉莉——他有些疑惑了,为什么每次见到柴可静,心里就会想起花,都会觉得自己闻到了花香? 这也许只是一种错觉。 冯喆迅速的从臆想中挣脱出来,转过身子,面对着柴可静说:“你好。” 柴可静不说话,眼睛亮亮的,一直看着冯喆,冯喆不明所以,恍然就想到了毕业前夕的那天晚上,自己用水壶从楼体上砸张光北的事情,当时自己完成了蓄谋已久的行动,就要离开时,柴可静忽然的就到了“犯罪现场”,难道她这会已经知道了那晚自己在顶楼干什么? 她来兴师问罪? 这不可能!这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反正自己已经毕业,而且,从法律角度来看,就是对张光北造成了轻微伤,就是被柴可静发现,也早就过了诉讼时效,她想要代表张光北对自己做什么,也可以死不认账,不妨和她在这里进行一次“模拟法庭”的辩论。 “这是你的……生意?” 生意? 柴可静似乎在试着用一个准确的词语表达她所见到的一切,冯喆两手都拿着刀子,摇头说:“不是,我正打算买——你要不要,我送你一个?” 冯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会会问柴可静这样的问题,还那么大方的问对方要不要刀子,可能就是存心打岔。 可是柴可静的回答再次让冯喆诧异了:“好,你送我,我就要。” 冯喆转过身,心里在想着这是不是敲诈勒索,有便宜就占?给你一把送婆婆,你婆婆觉得你比她儿子强…… 要不,可能她知道自己对张光北所做的事情死不承认,于是就趁火打劫,从别的地方挽回劣势? 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五块钱自己还是送得起的。 “两把?”冯喆看着卖刀的老头,老头低声说:“给个本钱,两把五块。” 冯喆就从兜里掏钱,全是一百的大额,老头说:“别猪八戒啃猪蹄,自相残杀了,我这没零钱,找不开。” 冯喆一听就眯眼,这下真是不好玩了。 柴可静走了过来,从包里掏了钱,是一张十元的,老头拿了却没有找钱的意思,柴可静问:“不是五块吗?” 冯喆心说这丫头耳朵真灵,卖刀的老头本来想冯喆可能不好意思在这个漂亮女子面前揭穿自己的,可是没想到这女子穿着上档次,人却抠门,只有找给柴可静五块钱,收拾摊子走了。 冯喆手里拿着两把刀,想着怎么张口说话,柴可静问:“你不是在……哪里上班吗?” 她说的是哪里还是那里?她知道自己在武陵? 柴可静个头只比冯喆稍微矮一点,说着话眼睛几乎和冯喆平视,因为两人靠的近了,冯喆真真切切的闻到一股芳香,嘴里说:“是的,你呢?” 冯喆像是回答了,也像没回答。 “我……你在哪?”柴可静刨根问底。 这样说话太费劲,可是冯喆不知道该和柴可静说什么,低头看着手里的刀,觉得两把没什么区别,就打算告别,说:“谢谢你,我……” “你没急事的话,陪我走走?我对武陵不熟,有些找不到方向。” 你不熟,我就熟?你怎么知道我对武陵熟?这逻辑有些混乱,冯喆本来想说我要走了,可是柴可静打断了他想拒绝的话:“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天知道我好不好……不过估计没你过得好。 “可以吗?” 有什么可以不可以,自己有什么急事?本来就是出来胡乱转打发时间的,冯喆干脆不说话,柴可静已经转过身子,冯喆只有跟着,两人并肩往前走。 冯喆记得很清楚,自己在大学几年,和柴可静说话不超五句,而出了学园将近两年,彼此更加的陌生了,根本无话可谈,所以就一直沉默着,看她往哪里走,自己就跟着。 “去年系里同学会,怎么没见你?” 去年,同学会?什么时候,谁通知我了?哦,自己也没给谁留过通讯方式,再说自己哪知道毕业后会去哪里? 冯喆心说没见我那是正常的,反正我这人总是不合群,见到我,那倒是奇了怪了。 冯喆也不好总是不说话:“我不清楚你说的。” 柴可静沉默了,两人缓缓的走着,夜风徐徐,俊男靓女,在旁人的眼中就是一对璧人,其实冯喆这会心思缥缈,柴可静的发端时不时的被风吹起扫在他的身上,他目光看着远方,俩只手里各握着一把用途特异的小刀,整个人造型怪异,仿佛护花使者的模样。 “你在武陵上班?” 不让别人拒绝你,你就要先拒绝别人,想不让柴可静开口问自己,自己就要先发问。 柴可静回答:“不是,我在省里。” “嗯?” “省发改委。” 发gai委就是国jia发展和改ge委yuan会,其前身是成立于一九五二年的国家ji划委yuan会,发gai委的主要职责拟定并组织实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战略、长期规划、年度计划、产业政策和价格政策、提出宏观调控政策建议,负责日常经济运行的调节,组织解决经济运行中的有关重大问题、搞好经济总量平衡,优化重大经济结构,安排国家重大建设项目等等。 发gai委有zheng府“第一委”之称,职能几乎涵盖政府工作的各个方面,柴可静在那里工作,可以说是到了一个好单位。 “那你来武陵是走亲?访友?出差?” “赵枫林订婚,邀请我来的。” 赵枫林订婚?冯喆不由想起了昨晚上在帝王从洗手间出来的那个光头女人。 赵枫林当时在洗手间给谁打电话说他在开会?不会是他刚刚订婚的女友吧? “赵枫林订婚了?哦。” 冯喆不想问了,谁知道赵枫林是什么时候订的婚,订了婚还在夜场潇洒,赵枫林也真是能想得开,是最后的疯狂? ——不对,难道昨夜赵枫林和柴可静在一起去了帝王娱乐城?不过这和自己毫无关系。 “他是前天订婚的,李德双你还记得吧?” 李德双自己当然记得,冯喆就看看柴可静,柴可静用手拂了一下耳端的发梢,低了一下头说:“我和李德双一起来的,本来昨天要走,在这碰到了一个熟人,他要我等两天,加上,我回去也没事,等后天一起走。” 冯喆没说话,柴可静的意思是说她和李德双在恋爱?她在武陵碰到的熟人又是谁? 管她的,还是跟自己一点关系没有。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熟悉了起来,两人说说走走,竟然来到了这个菜市场,冯喆不由想起了那天在这里用半袋子胡椒面救尚静的事情。 尚静说过,男人复杂是有阅历,女人复杂,是堕落,是有污点,她说她欣赏自己,喜欢自己,爱自己,但是她不能缠着自己,她经常说自己很理性,可是自己觉得她才理性,她比自己头脑冷静多了。 尚静还问过自己什么能让一个人变得坚强,她给自己说是危机感而不是幸福感,幸福能让人害怕,你总是想保留你拥有的,而危机感才会让你觉得有动力。 尚静那边的楼房在黑夜里隐隐约约,不知她这会是在阳守县,还是在那个她说的,从自己以后,再也不会有别的男子进去过的复式小楼层里? “但愿她过的好,不是,应该是她必须过的好,至少,比自己好……” 冯喆长长的叹了口气,一瞬间他几乎忘了身边还有一个柴可静,他这才发现自己脚下正在走的这条路,就是通往武陵司法局去的。 今晚自己是怎么了,有些失态,于是冯喆就站住了,柴可静也停住,看着冯喆:“你还没有回答我。” “什么?” “你在哪里工作?” “我在半间房,就是在梅山县的一个镇子上,是水利局下属的派出机构,镇水利站。” 冯喆觉得没必要隐瞒什么,柴可静说:“哦,半间房这名字好记,那有个二级水库。” “嗯,是有个水库,那是科级单位,而我是五不人员。” 冯喆不等柴可静问就说:“水利站任务不轻、责任不小、体制不顺、经费不足、人员不稳定,所以叫五不。” “五不”,自己又失态了,和柴可静说这些干什么,因为现在是在武陵市里,想起了往昔触景生情,要和牛阑珊攀比?她是六不女干部,自己是五不乡镇土著? 冯喆觉得自己应该慎言,应该让她多说话,就示意往回走,问:“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我是说你在省里工作,来到了武陵,我说起来也应该对你一尽地主之谊,这摸黑带你在街上乱晃,知道的是同学碰面,不知道的以为我要绕晕你意图劫财。” 柴可静看着冯喆,见他脸上一本正经的,说话却有意思,摇头说:“你赶时间?” 我不赶时间也不能总是陪你乱晃。 但是冯喆没说话,两人又顺着来时的路返回,冯喆似乎听到柴可静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心说你叹息什么,长得漂亮,身边从来不乏追求者,毕业了工作又好,李德双财大气粗,你的人生一帆风顺,你叹什么气,学林妹妹无病呻吟? 冯喆没有了和柴可静继续走下去的意思,自己和她在学校就没怎么交往过,这会出了学门,似乎应该比普通朋友熟悉一点,就是熟悉的陌生人,但是也仅仅于此了,见到了她,只能勾起对往昔无穷无尽的回忆,其余的,似乎什么也没有了。 “你的联系方式呢?工作电话也行。” 工作电话?柴可静是在省里工作,真是和基层生活脱节了,岭南省别的市县水利站有没有办公电话自己不清楚,反正梅山县境内的十几个水利站全都是没有办公电话的,而且,有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都有些含糊。 冯喆站住,看着柴可静,本来想说自己没有联系方式,可是看到柴可静和自己一样平静的出奇的脸,心说毕竟是同学,自己难道真的要和所有的人断绝来往?这也不现实。 冯喆就说了自己的手机号,柴可静却让他将手机拿出来,伸手接过,只见屏幕上显示着一行字:不是路不平,而是你不行! 柴可静抬头看着冯喆,然后按了一个号码拨了过去,接着冯喆就听到柴可静的包里传出了:“我时常漫步在小雨里, 在小雨中寻觅,小雨像一首飘逸的小诗,常萦绕在我心里,在没人的雨中更显得孤寂,但我脸上并不流露出痕迹,每当小雨漂过总唤起我的回忆”这样的歌声。 ------------ 第335章胡汉三再次归来(一) 乍一听半间房镇这个地名,冯喆以为是什么深山老林偏远山沟里的小村镇,谁知到了才发现自己错了,半间房镇是梅山县几个为数不多比较富裕的镇之一,这里的支柱产业有白云岩,滑石矿,银矿和铅锌矿,有大大小小的企业十七八家,养殖业渔业也比较发达,一条房河贯穿整个镇子,离镇区边缘的地方有一座国家二级水库,在和阳守县交界的地方,还有煤矿,现已探明的储藏量就非常可观。 在深入的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冯喆觉得梁志国真是为自己的去向问题动了一番心思的,分流减政是大政策,具体到某个人往哪分流,往何处去,这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有伸缩性了。 如今乡镇一级的基层司法所有两种性质,一种是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或者街道办事处设立的派出机构,这种类型的派出机构有的叫直派司法所,有的叫直属司法所,还有的被称为司法行政派出所,再有一种是乡、镇、街道办事处的内设机构,这种类型的以挂靠乡镇街道综治办形式存在,人事、经费就归乡镇街道管理,司法所工作人员也一般由乡镇街道办事处中的有关人员兼任。 半间房镇司法所属于前一种形式,不过在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和镇直机关都在镇党委镇政府大楼里办公。 具体一些讲,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街道办事处的派出机构司法所,实行的是市、县区司法局与乡镇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双重领导,市县区司法局为主的管理体制,就是司法所人员编制管理和业务指导由上级司法局负责,司法所人员的党团关系由乡、镇、街道办事处管理,人员任免调动,上级司法局须要征求镇、乡党委的意见,按干部管理权限办理。至于财务上,根据事权划分的原则,司法所正常公用经费由市县区街道办事处两级财政共同负担,人员经费则列入县级财政预算,司法所人员的工资关系随编制列入县市区司法局统一管理。 半间房镇司法所是副科建制,冯喆是科员,基本工资全国科员几乎一个样,从这一点来说,在哪干都没什么区别,不过待遇和补贴上,就要看工作所在地的经济实力了。 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不错,所以,冯喆觉得应该感谢梁志国。 半间房镇镇政府主体楼四层,盖得算是气派,司法所就在一楼占了三间屋子办公,所长、副所长、矫正专职社工、专职调解员一共四个人,加上冯喆,正好五个。 有些基层司法所配备有专职干警,但是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按照所长林晓全的说法,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的警员,包括基层法庭的法警全都是司法所的干警,一个司法系统的,随叫随到,司法所要那么多人干嘛,人多还惹眼,打架呢? “他们平时替咱养着人,天下劳苦大众是一家,关键时候,咱不费一粒粮食也能召唤到雄兵百万。” 林晓全一说就朝着冯喆笑:“你所长我就是这脾气,说话直,我可不是嫌弃你来了,咱这本来是四*人*帮,这会就成了五指山,攥成拳头打出去,那得多有力啊,五指山,连孙悟空都能降服,还怕区区半间房的宵小之辈?” “再说了,要人就要小冯你这样有专业法律知识的,咱又不是一线办案,只说服帮教,靠的是嘴上功夫,养个警察干嘛?激化矛盾逮人的事,不利于司法所和社会共同建造和谐局面。”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 ------------ 第336章胡汉三再次归来(二) 这几天冯喆越是仔细想和李蓉的两次接触,就越发对李蓉就有了比较高的评价。 通常人们都认为漂亮的女人都是花瓶,都是没有大脑的,冯喆觉得这个李蓉不是,李蓉应该是才貌互相匹配,是思想和容颜都超人一等的一个女人。 如果不是自己一直梦想着在省里八里铺那里买房子,怎么会和李蓉不期而遇? 恰恰的,要是李蓉不是着急要卖出房产,自己又怎么会和她相逢? 如果不是第二次的相逢,那自己怎么会深刻的体会到李蓉的与众不同? 冯喆觉得,李蓉那会绝对是听出了自己的声音才挂了秦娟电话的,可是她为什么最后又来了呢?自己当时也很迷惑的,直到得知李蓉出国后失去了消息,才有了一点了悟。 首先,她挂了自己的电话,可能是没想到通话的人会是自己,换句话说,李蓉是不想让梅山的人,或者说不想让她认识的人知道她在省里有那么多的房子,还有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她又为何急着卖房子而联想到其他。 由此可见,李蓉很谨慎。 那为何后来李蓉又决定来见自己了呢? 这里面也有几种可能,首先,李蓉可能会想,小小的县委书记秘书怎么会拿出一大笔钱来买房子,这钱是怎么来的?还有冯喆会不是替别人出面买的,比如说,是为裘樟清出头露面? 接下来,李蓉可能就是想,要是价格差不多,就将房子转手给自己,毕竟她是要离开了,今后还回不回来的不知道,但是不妨卖给自己一个人情,这就是长期的投资,人活于世,谁知道今后会不会用上谁? 卖货物一下子少了几十万对于谁都不是小数目,李蓉要么就是已经看不上这几十万,要么就是落人情,要么急着走,总而言之,是给冯喆留了一个好印象。 李蓉以非常便宜的价格卖给了冯喆七百多平方的房子,还白送了家具和车位,冯喆觉得,其中还有一个深层的原因是因为自己身为裘樟清的秘书。 裘樟清再次回到了梅山,以一把手的姿态高调出现,这次在裘樟清身上绝对不会再出现什么跳票的事件了,那么冯喆跟着裘樟清,必然会顺风顺水的,今后的发展,也会坦坦荡荡。 这样,不管李蓉今后还会不会回国,至少在对冯喆这一方面来讲,双方都是有着好的往来的。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个道理李蓉很是明白。 由此可见,李蓉很聪明。 再有,临别前那个莫名其妙的深吻,在没有得知李蓉出国失联之前就更是让冯喆想了很久都不着边际。 之前冯喆想,李蓉没理由对自己主动的投怀送抱,人贵有自知之明,自己的魅力没有那么大,打个不恰当的比方,李蓉不是柴可静,早已不是还对着爱情抱有不切实际幻想的年纪了,如果李蓉仅仅见过两次上自己,那简直是天方夜谭,根本不可能,如果真的那样,李蓉投怀送抱还不如将房子送给自己更能让自己感动。 说到自知之明,冯喆其实心里很清楚,如果柴可静不是在学校的时候就对自己有着深切的好感,并且柴可静生活的环境和条件允许她可以自由的选择一个她自己所爱的人为对象的话,柴可静怎么可能做自己的女朋友? 爱情也是需要面包的,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在柴可静的生活里,她不缺面包,她缺少的是爱情,而至于爱情,围绕在她身边的李德双之流的人,给不了她,这就是冯喆的机遇。 所以,李蓉之所以吻冯喆,还说了“就要离开了,有些舍不得”之类的话,其实是一语双关,一层意思是说房子,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说要离开这个国家。 那么,自己就是她在离开前最后吻的一个男性? 李蓉就是用这个吻和往昔告别? 由此可见,李蓉很感性。 至于李蓉那次到县委去见裘樟清,现在想想,冯喆觉得李蓉也是有非常明确的目的的。 李蓉之所以去见裘樟清,完全是为了摸一下裘樟清的底,亲眼瞧瞧感触一下裘樟清是个什么样的人。 副县长肖抗战说的很清楚,博望集团在并购县里一些企业的时候,是有着许多让人产生疑惑的地方的,那些事情不被曝光不说,要是被揭露查实的确有暗箱操作的存在,难免就是一场风波,但是博望集团并购梅山铝厂是方旭做书记时候的事情,如今裘樟清是书记,裘樟清的态度就很关键。 可谁知道裘樟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于是,李蓉就去了县委,她见了裘樟清一面,然后,终于决定走了。 冯喆还猜想,李蓉应该是在裘樟清重回梅山之前的相当一段时间里就着手策划离开梅山了,裘樟清只是一个催化剂,让李蓉下定决心立即走掉。 现在冯喆和李蓉唯一有牵连的,就是省城房子的事情,但是冯喆觉得没什么顾虑的,如果真的以后要是揭盖子查出李蓉在博望集团期间有什么违法乱纪的行为,那需要找李蓉核实的,可是那会李蓉会在地球上哪个地方?能不能找得到? 这一点,李蓉又想到了前面,她做的无懈可击。 如果自己是李蓉,而且真的像别人说的黑吃黑,将博望的巨款窃为己有,自己绝对不会回国。 再从法律的角度讲,李蓉转让给冯喆的房子,房产登记证上的名字不是李蓉,而是别的人,换句话说冯喆买的是别人的房子,而不是李蓉的,那么关于房子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冯喆就是看上了李蓉的房子,他就是想要在那个地方置房产,买房子的念头已经在他脑海里盘旋了好几年了,为了他自己,也为了曾经的岁月,甚至为了杨凌,他都要赌一把,就要不顾一切的将冷静抛在一边,不想许多的任性一次。 这几天,李蓉的影像一直出现在冯喆的脑海里,他对李蓉的一切都产生了浓郁的兴趣,所以,今晚杨金田一说,他就借机询问。 杨金田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刘奇才的话有些孟浪,但是他更对李蓉的话题有兴致,男人之间谈论女人,而且是喝酒途中谈论一个大家都公认非常出色的女人,这是很有倡导性的话题,容易让大家产生志同道合的共鸣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杨金田说道:“冯主任,这个李蓉外号李霸道,一个女的喜欢开爷们的车,平时做事也冷言冷语,我和她接触过一回,不近人情啊,在酒场上说不喝酒就不喝酒,连我们局长的面子都不给,嘁。” 杨金田说的局长是县地税局的局长,冯喆不愿意听这些,问:“我怎么听说她去了国外?她在博望干了多久总经理?” 尚向杰不停的在吃,这会抹嘴说:“她就是博望收购铝厂那会来的,她的前任不是出了车祸嘛,所以这个李蓉喜欢开壮实一点的车,耐撞啊。” 尚向杰的话有点别的意味,涵盖了车的耐撞和女人的耐撞,屋里的人都发出会心的笑,杨金田又说:“其实她也就是干了一年多一点,我倒是听说她今年过年那会就要辞职的,博望董事会却不同意,于是拖了这么久,她终于还是走了,不过说句实话,我早瞧着这女人不是简单货色,不是一般人能玩的住的,博望也就一个市县级的公司,李蓉那模样怎么看都是要做国际集团总裁的人物,在博望是大材小用。” 尚向杰撇嘴说:“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我说一关于唐霸天前任领导的段子,说老潘那会对李霸道有了意思,在一次酒桌上提及博望集团在工会问题上建制有缺,希望能尽快完善,李霸道就问这个问题县总工会这边有什么指导思想,潘政协当时就说了一句,日后再说。” 林晓全本来今晚就没怎么说话,原因是多方面的,主要还是觉得自己以前没有认真对待冯喆,这会冯喆成了县委书记身边的红人,多多少少有些拘谨,在沉默中寻找机会,这会听了尚向杰的话就皱眉:“胡扯,潘书记怎么能说那话?你就胡掰吧你!” 尚向杰嗤笑一声说:“潘守约以前是县工会主席、政法委书记,这会是政协的,还是副的,反正他和我不是一个系统,也管不住我,我就事论事!” 刘奋斗听了笑笑的说:“现在的高书记之前也不是公安系统的。” 尚向杰听了就噎住了,辩驳说:“一码归一码,高书记处于上升阶段,一切皆有可能,潘守约这和隐退有什么区别?你说对吧唐霸天?” 高建民从检察院那边直接成为县政法委书记还兼了公安局局长,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太合乎情理的事情,因为检察院和公安不是一个系统,这件事操作起来就有些难度,不过正是让一般人觉得事不可为,冯喆才更是相信隐藏在裘樟清身上的巨大能量。 在梅山,事事都按照人们正常思路发展的也太少了,自从裘樟清被陈飞青挤走后就一直发生这样那样的怪事,其中包括冯喆自己也是这些怪事中的一份子。 唐经天见说到了关于近期县里的人事变动,就不愿意谈,嘴里骂道:“死胖子你说你的,提我做什么?滚一边去!” 尚向杰借机呵呵一笑,知道话题中间有着裘樟清的影子,大家都是不想让冯喆多想,就说:“其实老潘书记说那四个字可能也没那种意思,可是李霸道回答的却很有意思。” “李霸道真是绝了,说了一个故事,说唐僧去西天取经,经过一个村落,见一村姑长的清秀可人,唐僧也算是个男人,就起了非分想法,村姑热情的问唐僧是吃茶还是化缘,唐僧说,女施主,可否听过光天化日?” 和尚不化缘要光天化日,就是不本分,就是妄想,就是破戒,那么就不是真和尚该逐出寺院了,李蓉就是在说潘守约过分了。 尚向杰一说,屋里人都笑,冯喆也笑了,笑的还很是开心,他倒真是愿意相信尚向杰说的关于李蓉和潘守约之间的对话是真的了,因为李蓉绝对有那个口才和心机来对付潘守约的。 “刚才尚所长说李蓉之前的那个总经理是出了车祸?” 唐经天接过话题说:“是,死的很惨,从山崖上掉下去的,肇事车辆是拉水泥的,因为路窄坡陡,拉水泥的车刹不住车,博望的总经理开着奥迪紧急避让,但是没躲过冲撞着挤下去了,拉水泥的车主当时就报了案,车毁人亡,最后赔了几个钱完事。” 冯喆不能呆的时间太久,聚了一会,他就要走,大家心里都有些话要讲,不过今天的时机不对,也就起身送别,心里都在盘算着什么时候去单独的再见见冯喆。 在坐的每个人都有车,最后还是将送冯喆的任务交给了胡红伟,其余的人在饭店门口目送车子走了很远,才又进去。 “我觉得胡凤举的事情是胡德全指使的,这老家伙,牙没有几颗馊主意倒是不少,意见大得很。” 胡德全以前是后店子村的支书,但是后来被胡红伟代替,冯喆觉得胡红伟说的有些道理,问:“能不能给胡凤举找个事干?他没有经济来源,吃不饱肚子,有人拿他当枪,给些好处,他当然会跑得快。” ------------ 第337章孤星(一) 第337章孤星(一), 冯喆不能呆的时间太久,聚了一会,他就要走,大家心里都有些话要讲,不过今天的时机不对,也就起身送别,心里都在盘算着什么时候去单独的再见见冯喆。 在坐的每个人都有车,最后还是将送冯喆的任务交给了胡红伟,其余的人在饭店门口目送车子走了很远,才又进去。 “我觉得胡凤举的事情是胡德全指使的,这老家伙,牙没有几颗馊主意倒是不少,意见大得很。” 胡德全以前是后店子村的支书,但是后来被胡红伟代替,冯喆觉得胡红伟说的有些道理,问:“能不能给胡凤举找个事干?他没有经济来源,吃不饱肚子,有人拿他当枪,给些好处,他当然会跑得快。” “他能干什么?关键是他什么也不干,你就是送吃的给他,他都懒得伸手接,巴不得你喂到他嘴里,整个一个废人!” “也不对吧?他敢在省市领导在场时候振臂一呼,敢当着成千上万人的面抛头露面,怎么就是废人?起码是勇于表现自我的吧?” 冯喆一说胡红伟就笑了,冯喆又说:“古时候揭竿而起的人为什么要造反,不就是没得吃没得住没得穿,说官逼民反,其实还是贫富差异起主要作用,你瞧哪个生活安逸的人吆喝主动闹革命的?说句不好听的话,你现在就是既得利益者,什么是既得利益,搁你身上你就是当权者,有人对你有意见很正常,作为你就要将这些不安稳的因素消灭化解掉,这样你才能继续的行使你的权力,才能维护你已经享有的和即将得到的利益。” 胡红伟看了冯喆一眼,摇头说:“好,我知道了,那我也没法让所有人都满意吧?算了,等唐霸天将胡凤举的事情搞明白了,我给他找个事做。” 冯喆没吭声,显然胡红伟并没有完全理解自己的意思,可是冯喆也没打算给胡红伟说的多明白,有些事情,还是靠自个的悟性的,自己讲的多了,反而局限了他的思维,要是形成了依赖,今后事事都让自己说的通透明白,那就得不偿失了。 胡凤举可以找个事干羁绊住发点钱让他闭嘴,那对胡德全该怎么办呢? 很快的就到了县里,冯喆让胡红伟将车停在离宾馆有几十米距离的一个阴影处,说:“我现在有点身不由己,倒是想当初和你的那些战友一起喝酒的日子。” “我最近也没见他们,要不哪天我约一下?哎对了,你说那事李聪惦记着呢,不过还没消息。” 冯喆听了转换了话题:“博望集团前总经理出了车祸,那肇事的拉水泥车主和司机,你知道是哪人吗?” 胡红伟一愣,点头说:“知道,是市里面……” “出事那条道我知道,你要是拉几十吨水泥,从山下往上开,能开多快?奥迪车从山上往下又能开多快?奥迪避不开载重车?”冯喆没等胡红伟说完就打断了他。 胡红伟猛吸一口烟瞧着一脸沉寂的冯喆,说:“你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 冯喆再一次打断了胡红伟,看着闪亮的路灯,伸手一拍胡红伟的肩膀说:“赶紧回去吧,高霞还等着你呢,喝酒了路上慢点。” 胡红伟笑笑说:“我没喝多少,那好,我走了。” “到家给我发个短信。” 胡红伟又笑:“好,早请示晚汇报,要得。” 冯喆看看附近没人,就要下车,这时候手机震动了,他下车对着胡红伟挥挥手,走了几步,等胡红伟将车开走了才掏出手机,一瞧是柴可静打来的。 “这么晚还没休息?小心成熊猫眼。” “成了熊猫眼也是被你害的,”柴可静在那边轻轻笑着:“还说我,你不也没睡?” “领导都没睡,我哪敢抢先?还想不想进步?我这熊猫眼不为了和你配对?” “难听死了,什么配对?我哪有熊猫眼?” “好好好,你没有,我有,领导身体健康,左右逢源,招财进宝,芳龄永昌。” “嗯,正要给你说呢,恭喜我吧。” “什么?” 柴可静听起来心情很好:“我升职了。” “成正科了?呀,真是成了领导,你得请客呀领导。” “不要吧?招摇了,别人还不以为我想收礼?咯咯咯。” 柴可静又是几声笑,这时路上开过去一辆卡车,本来城区是不准大货车通行的,零点时分,没有交警,这车就开的飞快,车声呼啸的,柴可静就听到了:“你在哪?” “我刚从胡红伟那回来。” “少喝点酒,熬夜还喝酒,现在不要紧,老了身体受不了。” 柴可静有些娇嗔,冯喆听到她关心自己,心里暖洋洋的,嘴上就说:“明见万里啊!你离得远,我不没人管吗?” 柴可静一听就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冯喆,我想你了。” 冯喆一听,登时想将自己在省里买房子的事情告诉柴可静,可是转念间又忍住了,觉得还是今后等时机成熟再告诉她,给她一个惊喜。 “嗯。我也是。” 这时冯喆已经走到了宾馆前厅,两个值班的服务员对着冯喆笑,冯喆也对她们点头示意,接着就进到了电梯里,柴可静说:“好了,不聊了,知道你到宾馆里了,说话不方便,赶紧休息吧。” “嗯,好,熊猫眼。” “呀!不理你了!” 柴可静挂了电话,冯喆看看通话时间,到了楼层里,对着还在楼层值班室外坐着的唐艳点点头,按了隔断门的密码,走了进去。 裘樟清的房间没有声音,看来已经熟睡了,他回到屋里洗漱完了,站在窗户前,没有开灯,看着外面在风中摇曳的树枝花草,懵然一种有些累的想法。 自己使出浑身解数,这会也不过是副科,柴可静一直顺风顺水的,却已经是正科级别了。 生活真的就像是在拉屎,有时候你尽管已经很努力了,可是出来的,却是个屁。 柴可静升职,冯喆不是不为她高兴,只是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 …… 胡凤举死活不承认有人在背后指使他告状,他那天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唐经天只有将他放了,胡红伟坐在车里看着胡凤举出了派出所就直奔附近一家酒馆点了几个菜,一个人喝起了酒,胡红伟想想也走了进去,佯装恰好碰到似的和胡凤举打了招呼,坐在胡凤举的对面,说:“凤举,喝酒呢,最近在哪发财?” 胡凤举对胡红伟爱理不理的,胡红伟说:“怎么,不请我喝两杯?” “不请。” 胡红伟看着胡凤举的样子,心里都是厌恶,干脆的就说:“凤举,都是一个村的,我直说,你也老大不小,咱叔还指盼着你养老送终,你说你也没成家,你不能总什么都不干吧?那哪个姑娘愿意跟你?” “爱跟不跟,有了钱,我天天换新媳妇,夜夜做新郎。” 胡红伟登时就想一口啐到胡凤举那不知道多久没洗过的脸上,耐着性子说:“这样,我新开的矿口那还需要一个看矿的,你去给我帮忙,也不用出力,就是瞧着东西不丢就成,管吃,工钱,别人多少你多少,你看行不?” 胡凤举一听就乜着眼看着胡红伟,说:“当真?” “嗯。” 胡凤举摇头:“不去。” 胡红伟一听就站了起来,想发火,但是又忍住了,走了几步,可是又觉得这样走太窝心,就又拐回来,还没说话胡凤举就嘻嘻的笑:“你回来我也不请你喝酒。” 胡红伟盯着胡凤举的眼睛说:“你一点不笨,我就说一句,谁给你出主意让你去告什么状的?那人怎么自己不去?你那天算是撞了大运,要是惊动了省里领导,破坏了安定团结的和谐局面,被劳教判刑都是轻的!” “那还怎么滴?枪毙我?” “你要是死了,咱叔怎么办?” “不是还有国家,还有集体吗?社会zhu义社会,总不能让五保老人饿死。” 胡红伟真的没话给这个泼皮说了,摇摇头就走:“你就是死了,别人一家有老有少的,谁能记住你是个鸡ba毛!” 胡凤举翻翻白眼,看着胡红伟走了出去,哼了一声,伸手挠了几下裤裆,嘀咕说:“一根毛没少,爷们才有ji巴毛,女人那是bi毛,”然后继续喝自己的酒。 梅山县县委宣传部bu长刘奇才在失踪了将近八十个小时后,被公安干警给找到了。 为了寻找刘奇才,五陵市公安局派出了大量的警力进行地毯式的搜救,终于在距离梅山县和五陵市区交界的房河边上一个果树林里,发现了刘奇才的下落。 这个果园已经废弃,距离房河河岸很近,荒草丛生,没有大路,小径非常难走,首先找到刘奇才的,是一只警犬,这个警犬到了果树林里就吠叫几声,闻讯跟了过去的警察首先看到的是一幢几乎没有顶的小房子,这房子是用河岸边上的石头垒成的,上面遮盖着几块石棉瓦,不过石棉瓦因为时间久了,已经破损不堪,挡不住风雨,那只训练有素的警犬正安安静静蹲在石头小屋的外面,屋里却传出了几声羊叫。 ------------ 第338章孤星(二) 高建民的电话冯喆要当着裘樟清的面接,而且冯喆很清楚,高建民大早上的来电,只能是有重要的事情给裘樟清汇报,所以,冯喆就没有避让,看看正在喝牛奶的裘樟清,接通了电话:“高书记你好。” “冯主任,我是高建民,裘书记忙吗?” 冯喆看裘樟清已经放下了牛奶杯子,就说:“裘书记,是高书记的电话。” 裘樟清放下牛奶杯子接过了电话,听了后说我知道了,然后将手机还给了冯喆,等了一会才说:“刘奇才的办公室昨夜被盗了。” 刘奇才的办公室被偷了? 可是刘奇才已经有半个月没上班了,他人住在医院里修养,他的办公室怎么会被盗?那又丢了什么呢? 破案的事情有公安局,有刑警队,有专业的人员处理,冯喆陪裘樟清吃完了饭坐上车就往省里驶去,在经过县府大门口的时候,冯喆看到有二十来个像是工人模样的人举着几个标语整整齐齐的站在县府大门的左侧,他们也不吵闹,就是那么在雨中站着,标语上写着“我要吃饭,我要养家”“要就业,不要失业”之类的话,几个警察并排站在靠大路的一侧,像是在防范闹事,信访局的人已经在和这些工人中的代表对话了,这时候正是上班的时分,从大门进出的县府机关工作人员没人对这些上访者多看一眼,他们对这些已经司空见惯。 冯喆从观后镜留意了一下裘樟清的表情,见她没有朝那些上访者多看,脸上平静的,不知在想什么。 或许,裘樟清什么都没有想。 裘樟清到了省里没有停留,就坐飞机去了首都,冯喆想了想,到了八里铺自己买的新房子那里。 省城的雨势比梅山小,冯喆没有打伞,在远处端详着那些属于自己的房子,而后到了最高处的复式房子,一个人坐在大大的有些空旷感的客厅里静默了很久,看看时间,才给柴可静打了电话。 柴可静一接到冯喆电话,就说自己不想上班了,想和冯喆在一起,冯喆求之不得,两人约了地方见面,一会见了之后,因为下雨,裘樟清说哪儿都觉得吵,就没个安静说话的地方。 冯喆就笑,说心静自然凉,不过这会雨有些大,这不浪漫吗?柴可静听了就笑,挽着冯喆的胳膊在雨中走了一会,说:“要不,咱们去我家吧?” 冯喆看看柴可静,点头答应了。 自己始终要见一下柴可静的父母的,只是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就说:“我得准备些什么才好吧?” 柴可静黑白分明的大眼瞧着冯喆,轻轻笑着说:“准备什么?你想准备什么?” 冯喆冥想着说:“在我们老家,起码要准备三金吧?” “什么三金?” “金戒指金耳环金项链,不然怎么登门提亲?” 柴可静的脸上洋溢着幸福,轻轻拉了冯喆一下说:“我不要,多俗——那也太便宜你了。” “走啦,我爸妈都不在家。” 冯喆还是买了一些礼物,其中大多都是柴可静喜欢吃的零食,心说一般的礼物,柴可静的父母也看不上,自己只是出心,再者两人的事情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那一天,今天对于柴可静父母而言,就当做自己是柴可静的普通朋友上门就好。 柴可静的家也是复式结构,客厅里没有过多的装饰,迎门的是一个造型十分独特的大鱼缸,里面的鱼几乎可以用成群结队来形容,各种颜色的都有,让人眼花缭乱,不过所有的品种冯喆几乎都不认识,还有就是客厅中央悬挂的那盏吊灯十分的显眼,让冯喆恍惚有一种到哪个国宾馆参加重大会议的错觉。 柴可静家请了一个阿姨做保姆,这个阿姨对冯喆的态度不亢不卑,柴可静就带着冯喆进了自己的卧室。 一进柴可静的房间,冯喆鼻子里就闻到了一股味道,这种味道就是柴可静身上隐隐约约散发出来的香味,房间的布局朴素典雅,这倒是很符合柴可静一贯给冯喆的印象,他没有仔细看,柴可静站在那里亭亭玉立的瞧着冯喆,眼睛里的情意几乎能将冯喆给融化了,冯喆一句话都没说,伸手就紧紧的抱住了柴可静,两人四臂纠结,深深的吻在了一起。 过了很久,外面传过来了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柴可静侧耳一听,轻声在冯喆耳畔说:“我妈回来了。” 柴可静的母亲回来了? 冯喆立即拘束了起来,柴可静趴在冯喆的身上一味的笑,冯喆就轻声的问:“笑什么?” “我呀,笑有些人也会紧张啊。” “我不在你跟前一直紧张嘛。” 柴可静听了就捏了一下冯喆的鼻子。 说笑归说笑,冯喆和柴可静还是赶紧起来整理各自的衣服发型,柴可静还淡淡的涂了一下口红,才站到了门口。 柴可静平时不化妆的,这会真是有些欲盖弥彰了,冯喆心里也有些紧张,柴可静在轻轻将门打开了一个缝隙,听了一下,才带着冯喆出去。 葛淑珍今天回来的早,她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女儿和一个男孩子坐在沙发上,这个男孩子长的倒真是精神,一瞧女儿的神情,心说这就是那位冯喆了。 葛淑珍的发型是中规中矩的齐耳发式,一看脸盘和眉宇间的表情,就知道眼前的这个中年妇人是长期在机关单位坐办公室的那一类型,保养的很好,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气度。 冯喆从来没问过柴可静她的父母都是做什么工作的,柴可静也没说过,冯喆看到葛淑珍就站起来带着笑,迎着葛淑珍的视线,等葛淑珍走近了几步,说:“阿姨好,我是冯喆。” 这个时候柴可静也叫了一声妈,葛淑珍嗯了一声,很平静的看着冯喆,目光里都是审视,但是最终还是微笑着点头:“小冯啊,坐吧。” 在冯喆的老家有一句俗语,说“丈母娘,鸡蛋行”,意思是姑爷到了老丈人那里都是好吃好喝的被伺候着的意思,这天傍晚的饭冯喆是在葛淑珍的挽留下在柴可静家里吃的,可是,他从葛淑珍那看似平静中带着热情的姿态中,领略到了一种骨子里的疏远感。 饭菜很丰盛,冯喆也尽量放松配合着柴可静在葛淑珍面前有问必答,但是他知道,自己和柴可静的事情,葛淑珍是不同意的。 这一顿饭,冯喆吃的如同嚼蜡。 雨越下越大没有停止的意思,吃完晚饭,冯喆和葛淑珍柴可静在客厅坐了一小会,就起身告辞,葛淑珍似乎没有起身送的意思,但是最后还是起来,给冯喆说了再见。 雨点在楼道外面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砸落,柴可静趁着黑暗,用嘴唇在冯喆的脸上蜻蜓点水的啄了一下,问:“吃饱了没?” “当然,你没见我吃了多少,还有,秀色可餐呢。” 柴可静的眼睛在雨丝的明暗中发着光,冯喆让她回去,她却不肯,执意将冯喆送到了外面的凉亭那里,两人一人歪着一把伞依偎在一起,柴可静幽幽的说:“不管怎么样,我都是爱你的,冯喆,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也会是最后一个。” 柴可静的话像是一种誓言,冯喆心里感动着,能够和今生第一个爱上的人携手到老,该是多么浪漫的事情,而且她这样说也不是无缘无故的,柴可静很聪明,她一定是感觉到了母亲葛淑珍对待自己的态度,才在这个时候表明心迹。 微雨湿人衣,冯喆轻轻揽着柴可静的肩头,他觉得人生真的就像是在演戏,面对谁的时候就是一副应该具有的模样,自己到底是爱柴可静还是仅仅是喜欢,这区别在哪里?似乎没必要仔细的想,可是自己真的能和柴可静最终走到一起吗? 如果不能,那对于柴可静是残酷的。 天鹅爱上了癞蛤蟆,癞蛤蟆似乎应该感激涕零,公主喜欢贫民青年,贫民青年似乎就要感恩戴德至死不渝,天鹅和公主都没有错,可是癞蛤蟆也有属于自己的沼泽地,贫民青年也有自己并不华丽却仍需奋斗的人生,何况,人生是真实的,不是身处于虚幻的童话世界里,纷纷扰扰的,多少事情是身不由己呢? 柴可静和冯喆紧紧搂抱在一起很久,和他吻了又吻的,最后还是依依不舍的回去了。 女儿和冯喆在楼下亲近的一幕被隔着窗户的葛淑珍看在眼里,葛淑珍瞧着大雨中在外貌上十分般配的一对璧人,心里为女儿操心终身幸福的念头还是占据了上峰,直接就回自己屋里了。 柴可静进了屋,没看到母亲的身影,看来今晚那饭后母女会谈的惯例节目是取消了。 柴可静站在鱼缸前,看着游弋过来游弋过去的鱼儿,心说它们是多么的自由自在啊。 是的,自由自在,那么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是要自己拿主意的。 既然选定了,为什么要改变初衷? 冯喆不好吗?不优秀吗?他经历的事情,李德双和母亲介绍的那些男孩子,哪个遭遇过?如果身处于同样的起跑线上,冯喆会比他们做的更好! 人生的经验是需要累积的,江山易改禀性难移,阅历是自己的,生而有之那说明上天对其不薄,将没有的变成自己拥有的,那才是本事。 柴可静觉得,自己以前在学校时候如果只是喜欢冯喆的善良、质朴、多才和神秘,那么如今,就是彻底的为他沉迷,男人会因为喜欢一个女人的容颜而爱上一个女人,女人却会因为崇拜一个男人而对他死心塌地,除了冯喆,还有哪个男孩子具有让自己崇拜的可能吗? ------------ 第339章孤星(三) 柴可静的话像是一种誓言,冯喆心里感动着,能够和今生第一个爱上的人携手到老,该是多么浪漫的事情,而且她这样说也不是无缘无故的,柴可静很聪明,她一定是感觉到了母亲葛淑珍对待自己的态度,才在这个时候表明心迹。 微雨湿人衣,冯喆轻轻揽着柴可静的肩头,他觉得人生真的就像是在演戏,面对谁的时候就是一副应该具有的模样,自己到底是爱柴可静还是仅仅是喜欢,这区别在哪里?似乎没必要仔细的想,可是自己真的能和柴可静最终走到一起吗? 如果不能,那对于柴可静是残酷的。 天鹅爱上了癞蛤蟆,癞蛤蟆似乎应该感激涕零,公主喜欢贫民青年,贫民青年似乎就要感恩戴德至死不渝,天鹅和公主都没有错,可是癞蛤蟆也有属于自己的沼泽地,贫民青年也有自己并不华丽却仍需奋斗的人生,何况,人生是真实的,不是身处于虚幻的童话世界里,纷纷扰扰的,多少事情是身不由己呢? 柴可静和冯喆紧紧搂抱在一起很久,和他吻了又吻的,最后还是依依不舍的回去了。 女儿和冯喆在楼下亲近的一幕被隔着窗户的葛淑珍看在眼里,葛淑珍瞧着大雨中在外貌上十分般配的一对璧人,心里为女儿操心终身幸福的念头还是占据了上峰,直接就回自己屋里了。 柴可静进了屋,没看到母亲的身影,看来今晚那饭后母女会谈的惯例节目是取消了。 柴可静站在鱼缸前,看着游弋过来游弋过去的鱼儿,心说它们是多么的自由自在啊。 是的,自由自在,那么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是要自己拿主意的。 既然选定了,为什么要改变初衷? 冯喆不好吗?不优秀吗?他经历的事情,李德双和母亲介绍的那些男孩子,哪个遭遇过?如果身处于同样的起跑线上,冯喆会比他们做的更好! 人生的经验是需要累积的,江山易改禀性难移,阅历是自己的,生而有之那说明上天对其不薄,将没有的变成自己拥有的,那才是本事。 柴可静觉得,自己以前在学校时候如果只是喜欢冯喆的善良、质朴、多才和神秘,那么如今,就是彻底的为他沉迷,男人会因为喜欢一个女人的容颜而爱上一个女人,女人却会因为崇拜一个男人而对他死心塌地,除了冯喆,还有哪个男孩子具有让自己崇拜的可能吗? 似乎没有。 柴可静看了一会鱼,也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告别了柴可静,冯喆的心像是溅落的雨点一样更加的乱了,刚才在柴可静的家,葛淑珍在饭桌上为冯喆介绍这个菜介绍那个菜,解说各种菜肴出产于什么地方,还为冯喆夹了两次菜,仿佛冯喆什么都没吃过、没见过似的(不过柴可静家晚饭的菜肴之前冯喆也的确没吃过什么,甚至有些真的没见过),这让冯喆感到自卑的同时感到了一种屈辱,一种无可奈何。 人不可能生活在真空中,上位者不理你是日理万机,理你那叫亲民叫嘘寒问暖叫不耻下问,下位者不搭理上位者就是不识好歹搭理了就是顺杆往上爬或者是没皮没脸。 对有些人可以绕过去漠然视之,可是面对葛淑珍,自己要怎么绕? 绕的过去吗? 葛淑珍的态度是这样,柴可静的父亲,对自己又会是什么样?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人生啊人生,怎么总是有那么多层出不穷的烦心事呢? 裘樟清这一次在首都呆了四天,回到岭南后,冯喆觉得她的情绪比前几次更加的低沉。 果然,裘樟清没有急着回梅山,落地之后稍稍休息,她又到省委去了一趟,晚上吃完饭,要冯喆拿来了红酒,一连的喝了两大杯。 裘樟清白皙的脸立即就红润了起来,她也不和冯喆说话,冯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离开,还是该劝慰裘樟清少喝一点,但裘樟清没有停止,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还总是让冯喆倒酒,冯喆就只有留下来陪着她。 裘樟清终于喝醉了,脸像是冬天坐在炉火边被火光照射一样的通红,眼神迷离的像是在看着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看,冯喆去拿了杯酸奶过来想给裘樟清解酒,刚刚还坐的端端正正的裘樟清已经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冯喆叫了两声书记,裘樟清却没有答应。 裘樟清是穿着睡衣的,冯喆看了看,不好将她扶进卧室,就将裘樟清斜搭在沙发下的腿放在了沙发上,进屋里拿了被子给裘樟清盖上,将空调温度调好,在裘樟清的对面坐了一会,见她睡得很沉,自己就去洗漱了。 “嗯!” “咔嚓!” 脸洗了一半,懵然冯喆听裘樟清发出了声音,急忙出来看,见裘樟清整个人已经睡在地上,趴在那里,头发遮住了半张脸,嘴角流着涎水,嘴里嘀嘀咕咕的在说话,但是听不清说什么,两件套的睡衣上衣卷起来,露出了她半截光滑的腰身,很清晰的就瞧见腰臀部分有两个腰涡,只是没有尚静那么的明显,因为被子被压在身底下,她的臀部就翘的很高,两条小腿也光溜溜的露在外面,茶几上的杯子被打翻了,剩余的酒水流的哪里都是。 冯喆的视线停留在裘樟清上衣遮盖的背部,那里有一角黑暗,像是伤痕,冯喆过去看看裘樟清,轻轻叫了几声,但是裘樟清没有回答,他不好让裘樟清在地板上睡下去,就将裘樟清翻过来,一手搂脖子一手抱小腿的,将裘樟清往卧室里抱,裘樟清这时神智昏迷的手乱晃着推冯喆,嘴里的声音终于大了些,冯喆听到她说的是男人都是王八蛋,没一个好东西之类的话。 虽然裘樟清喝醉了,可是力气却不小,弄得冯喆不好控制,急忙的到了屋里,将她放在床上,自己也出了汗,这时裘樟清在床上一个翻身,冯喆终于瞧清楚了,裘樟清的后背上就是一片瘀痕,有些青紫,还有些地方泛红,冯喆也不好拉她的衣服,就再次拿了被子给裘樟清盖上,开了屋里的空调,关了门出去,收拾外面狼藉的一切。 一夜没事,冯喆还担心裘樟清半夜会起来吐的,但是她一下就安安静静的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九点多,冯喆叫了早餐,裘樟清洗漱完脸色平常的出来吃饭,恢复了县委书记的状态,冷静而沉着,仿佛昨夜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 这雨没有停止的意味,天色阴沉着,十一点多了像是平时六七点的光线,驱车到了梅山,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梅山这几天雨也没停,到了宾馆,裘樟清说下午没事,给冯喆放了半天假,让他自由活动。 作为裘樟清的秘书,冯喆每天的时间是不由自己支配的,其实他更像是裘樟清的一个影子,当到了自己的五二零,冯喆甚至有些茫然了起来,在梅山,似乎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办,有许多人要见的,可是去见谁,去办哪一件事呢? 有了这个念头还不到三分钟,冯喆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是李雪琴发过来的短信:“冯主任,有事想见你一面,不知能否安排。” 自己和李雪琴也几个月没见面了,既然不知道哪件事是应该先办,哪个人是应该先见的,事有凑巧,就去找李雪琴好了。 这个时候不早不晚,冯喆打车到了县城郊区的一个公路边上的小饭店,就看到不远处李雪琴的奇瑞车停在那里,冯喆径直的进到饭店里买了饮料,才冒着细雨到了李雪琴的车里,李雪琴的车没灭火,载着冯喆就上了南麓山顶,到了没人的地方,见冯喆递给自己一瓶饮料,伸手接过放在一边,就过来吻冯喆。 李雪琴的身材已经彻底的恢复了,她很热烈,试图从自己的主架上过来坐在冯喆的身上,但是冯喆的手里拿着饮料,奇瑞车里空间有些小,不好伸展,李雪琴才作罢,腰身伸的长长的在冯喆的脸上脖子上一个劲的咬,给冯喆皮肤上留下了许多的口水。 雨水顺着车子玻璃往下滑落,四周安静的只有雨声,冯喆都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一边想着柴可静的温柔似水,一边又迷惑于眼前这个成熟妇人的极力索求。 李雪琴感觉到了冯喆有些心不在焉,抬起身子说:“累吗?” “也没有,刚刚和裘书记从省里回来。嗯,李司法有什么事要给冯主任说?” 冯喆想用玩笑转移李雪琴的注意力,很明显的他成功了,李雪琴说:“我都不好意思说了,我都不想管,还不是李金昊,可是谁让他是囡囡的爸爸。” “嗯?” “李金昊前几天出任务,追捕嫌疑人的时候开了枪,结果子弹打中了嫌疑人,那人这会还在昏迷期,李金昊被停职了……停职了也好,整天在家唉声叹气的,我领着囡囡回了半间房他也跟着,支支吾吾的,我才知他想让我来找你,我就问你不是和刘奇才很要好,刘奇才啊,宣传bu长呢,比那个小小的冯喆大了多少级,你不是救过刘奇才的命吗,他说,刘奇才这会泥菩萨过江,在医院里躺着,再说,他因公出事,局里是清楚的,我说那你等局里调查结束啊,他说调查结束了,那一切就定了性了,该找的人他找了,哪能顶用?所以,让我来,想请你喝酒。” “那你说我去不去?” 李雪琴听了就看着冯喆,毛毛的眼睛里面都是情意,红红的嘴唇张着,说:“去不去,在你,要我说,你就不去!先别说他了,你不是累吗,你躺好,我来伺候你……” ------------ 第340章孤星(四) 冯喆看了一眼裘樟清,见她没有反应,就出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高建民,冯喆脸上就带了笑,身子稍微侧着,嘴上就叫了一声高书记,心里猛地就想起来,裘樟清衣着是很齐整的,难道她就是在等高建民? 高建民说:“冯主任,我要给裘书记汇报工作。” 冯喆和高建民接触的不多,这个老司法工作者的脸上似乎从来都是板正和严肃的,面对这样的人,你除了同样严肃的认真对待他,别的玩笑之类的话,似乎无法说出口。 “裘书记在。” 冯喆只说了这四个字,既没说让高建民等一下自己去通报,也没说让他直接进去,高建民进到隔断门里就站住了,冯喆对高建民的礼貌报以微笑,不再说话,进到裘樟清屋里去了。 裘樟清果然是在等高建民,冯喆再次进去的时候发现裘樟清已经将电视机给关掉了,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在看,神情十分的专注,冯喆轻声的说高书记来了,裘樟清嗯了一声,冯喆就到外面请高建民进来,随手将隔断门锁上了。 高建民进到屋里,裘樟清起身让他坐下,冯喆就去泡茶,高建民说:“书记,刘部zhang办公室被盗,从财物登记薄上看,没有丢失什么,刘bu长他也确认了这一点,经过勘察,初步认定嫌疑人是一人,我们还在进一步的侦办中。” 冯喆为高建民倒好了水,见裘樟清没有让自己留下,就出去到了自己屋里,只是在出去的时候,他没有将裘樟清的门关严实,留了一个缝隙,这样,一来是留意高建民什么时候离开,同时也能方便自己进去为他们服务,再有,他也想听听高建民究竟和裘樟清汇报什么。 但是,这时候冯喆的手机震动了,是胡红伟发来的短信,内容是胡凤举的父亲这几天因为儿子进了拘留所,就求胡红伟带着自己去瞧胡凤举,胡红伟“勉为其难”的答应了,胡凤举的父亲见到儿子后在拘留所的外面,就给胡红伟说有人想让自己断子绝孙,求胡红伟想法子托人放胡凤举出来,并且保证今后自己看牢胡凤举,不会让他再给村里和县上添乱了。 胡红伟问冯喆,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 这事要问自己? 要是按照自己的意思,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可是自己的意思能有什么意思? 那胡红伟是有了想法,只是在看自己有什么设想? 裘樟清那里冯喆这会有些摸不着底细,比胡凤举更为重要的陈飞青和谢小苗之类的人都不能定夺,哪还有心思管这个村里的无赖。 于是冯喆就回信:“你看着办。” 没想到胡红伟回复了一句:“知道了。” 知道了?胡红伟知道什么了? 冯喆不管胡红伟是什么想法,他将刚才脱掉的衣服拿起来仔细检查了一遍,再次确认了上面没有什么遗留下来的体渍异味,才到了门口,听裘樟清那边的动静。 但是,冯喆什么都听不到。 高建民没有停留多久就离开了,从来到去,只有十多分钟,冯喆为他开了门,一直将高建民送到了电梯门口,高建民一直沉默着,冯喆轻咳一声,说道:“高书记,我在半间房司法所工作过,李金昊的爱人李雪琴和我曾经是同事,我对半间房,有着很深厚的感情。” 高建民点了一下头,说:“是啊,你那会和老县长就在一个院子,还是邻居,人是得讲感情的。” “前几天我去看过老县长,他身体可好的很,精神矍铄,真是老当益壮。” “嗯,我听老县长说过你。” 冯喆轻轻笑了一下:“可惜,我的棋从来没有赢过老县长。” “哦,是吗,我也没赢过。” 高建民说着笑了笑,这时电梯来了,冯喆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对高建民说了声高书记慢走,高书记再见。 高建民进到电梯里,似有若无的对着冯喆点了一下头,电梯门又关上了,冯喆回过头,唐艳就站在一边,脸上有着抑制不住的笑。 “唐艳今天升职发财了?” “谢谢冯主任!我一定好好干,不辜负领导对我的期望!” 冯喆也就是随便的一说,没想到唐艳真的是有了好事,冯喆不置可否的看着唐艳,心里赞叹这小姑娘长的还真是好看,懵然就想笑,自己才多大,也不过比唐艳大那么两三岁,怎么就这样老气横秋? “邢经理下午和我说了,过了五一就宣布我当大堂经理,我,真是太谢谢冯主任了。” 唐艳的语气和表情绝对不是调侃撒谎,那么她真的就是由服务员当了大堂经理了,冯喆心里想着邢亚妮这是唱的哪一出,或者,邢亚妮那里是得到什么人的授意才如此,难道她或者某个人看出了自己和唐艳走得近,所以,想通过唐艳向自己示好? 或者,就是将唐艳调离,省得她再给自己吐露宾馆的一些事情? “好好干。” 冯喆说着就往隔断门那里去了,唐艳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冯喆的背影给她的只有压力和敬畏,唐艳站在原地,没来由的就长长叹出一口气。 五一七天假期到了,对旁人来说是个休憩的好时节,可是对于裘樟清而言,则是各种会议会见活动更加频繁的时刻,县里开了劳模表彰大会,这个会事先原本安排由人大政协挑头,让方旭去主持的,但是方旭在五一前临时接到通知去省里开会了,裘樟清是县委书记、人大主任,就去主持了会议,还有省里来了两个工作组,裘樟清又是一阵接待忙碌,满当当的五一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傍晚时分,冯喆刚刚和裘樟清回到宾馆不久,就听到宾馆外面有人吵闹,因为冯喆的这一面是能够看到宾馆大门口情形的,他站在窗口一看,就瞧见了十几个十来岁的儿童正在和宾馆的保安争论什么。 有很多怀着各种目的人来县宾馆试图拦截裘樟清或者别的领导诉请要求的,这一段冯喆也见得多了,裘樟清精力有限,她也不可能接见每一个要见到自己的人,可是这么多儿童一起在县宾馆门口喊叫闹事的,今天这是第一次。 事出反常,冯喆本着宁多了解不可错漏的态度将电话打给了邢亚妮。 邢亚妮一听冯喆询问,就说:“那十几个小孩子是从半间房来的,说想见裘书记,想见县里的大官,真是胡闹。” “这些孩子怎么来的?有没有大人陪伴?” “小孩子不懂事,冯主任不用管,我这就让人劝他们离开。” 邢亚妮答非所问,这时手机提示有一条短信,冯喆没看,就再问了一遍:“这些孩子怎么来的?有没有大人陪伴?” “嗯,应该是有吧,不然他们怎么来的?” 邢亚妮的口气倒是在反问冯喆,冯喆问:“怎么回事,邢经理知道吗?” 冯喆的语气平淡,邢亚妮踌躇了一下说:“好像,好像是说他们的老师昏倒在讲台上,还吐血了,现在被送进了镇上的卫生所,小孩子们想见裘书记,想问裘书记为什么像他们老师这样的人都当不上劳模。” 冯喆没多说话,挂了电话,一看短信,是李雪琴发来的,内容是“他已经没事了,爱你,全身及灵魂都想你!吻你要你要你还是要你!” 冯喆顺手将李雪琴的短信删除了,到了裘樟清那边,就说了宾馆前的那一幕。 裘樟清皱了一下眉头,说:“你去看看。” 冯喆到了宾馆前,原来的十几个学生这会变成了二十多个,有三个保安正在色厉内荏的诈唬小孩子,说他们再不走,就让公安局来人将他们都关起来。 有个小孩子脸上愤愤的喊:“骗人!我们未成年,公安才不抓我们,骗人!” “谁骗人?小破孩没事胡毬说,赶紧走!” “就不走,就不走!” “我们要见县里的大官。” 一个梳着小辫子的女孩说:“叔叔,你们就让我们进去吧,我们不捣乱,就是想给大官说一下我们老师的事情,我们老师可好了,他为了我们都累的吐血了,求求你让我们进去吧?” “你们老师吐血那得找好医生啊,再说,老师是归教体局管的,分工你们懂不懂?还有,这会五一,都放假了,你们去哪找领导?赶紧回去吧,这下着雨,天又黑了,你们怎么来的?家人不担心?” 有一个保安耐心的给孩子们解释着,可是这些孩子没人离开,一个保安就生气了:“赶紧蹿!再不走,真的叫警察来了。” “都说了警察不抓我们!” “不抓你们还不能抓你们父母!添什么乱!” “看门狗!” 不知哪个小孩子低声嘀咕了一句,保安就怒了:“再骂一声试试?打不死你!” “猪才不讲理打人!” “滚你妈的,你才是猪!” 这个保安就要伸手抓那孩子,邢亚妮就走了过来,说:“好了同学们,县里有个领导要见你们,大家跟我来。” 这三个保安见了邢亚妮就叫经理,二十来个小孩知道这个女人说的话不是骗人的,就迟迟疑疑的跟着邢亚妮到了宾馆的大厅,从大厅拐进了一个会议室,里面,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在等着他们。 有个孩子认出了这个男子,嘴里就叫:“这人是当官的!我认得,他是我们镇上专管给墙上写大字的美术员!” 有一个小孩认出了冯喆,其他的就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那个梳着着马尾辫子的女孩子看着冯喆说:“叔叔,你的字写的真好,我们李老师说了,字是人的第二张脸,字写得好的人,都是有才能的,李老师说你有才又有能力呢!” 冯喆被小学生叫做美术员,邢亚妮脸上就带着笑,她这一段也知道冯喆之前在半间房写标语的事情了,就说到:“小朋友们,这就是你们要见的大官,你们有什么事,就给冯领导说吧,不过要快,不然,天黑了家人会担心的。” ------------ 第341章孤星(五) 不知哪个小孩子低声嘀咕了一句,保安就怒了:“再骂一声试试?打不死你!” “猪才不讲理打人!” “滚你妈的,你才是猪!” 这个保安就要伸手抓那孩子,邢亚妮就走了过来,说:“好了同学们,县里有个领导要见你们,大家跟我来。” 这三个保安见了邢亚妮就叫经理,二十来个小孩知道这个女人说的话不是骗人的,就迟迟疑疑的跟着邢亚妮到了宾馆的大厅,从大厅拐进了一个会议室,里面,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在等着他们。 有个孩子认出了这个男子,嘴里就叫:“这人是当官的!我认得,他是我们镇上专管给墙上写大字的美术员!” 有一个小孩认出了冯喆,其他的就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那个梳着着马尾辫子的女孩子看着冯喆说:“叔叔,你的字写的真好,我们李老师说了,字是人的第二张脸,字写得好的人,都是有才能的,李老师说你有才又有能力呢!” 冯喆被小学生叫做美术员,邢亚妮脸上就带着笑,她这一段也知道冯喆之前在半间房写标语的事情了,就说到:“小朋友们,这就是你们要见的大官,你们有什么事,就给冯领导说吧,不过要快,不然,天黑了家人会担心的。” 冯喆先让这二十来个孩子坐下,问:“大家都吃晚饭了吗?” 这些小孩一听,有的说吃了,有的说没有,冯喆就笑:“这样,不管晚上吃了没吃,叔叔今天都管你们一顿饭,嗯,邢经理——” 冯喆问了一下邢亚妮什么饭最快,邢亚妮就说馒头稀饭包子面条,冯喆说:“这样,米粉吧,牛肉米粉,一人一碗,再加一个包子,还有,先给这些小孩子一人一个苹果。” 事出必有因,这些孩子能到县宾馆找县里的大官,有两个说话还有条有理的,冯喆觉得肯定有着内幕,还有,他们在这个时候来,半间房离县城也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难道没人组织? 苹果很快的就拿来了,冯喆亲手将苹果发到每一个小孩的手里,让大家吃,问:“既然大家都认识我,那我们就是熟人了,有谁能告诉我,你们来县里,究竟有什么事吗?” 屋里这时候都是嘴巴咬着苹果的响声,二十多个孩子一起吃苹果的场景也算是壮观的场面,那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却没吃,冯喆就笑笑的看着她,这女孩还没说话,刚刚说认识冯喆的男孩子一边吃苹果一边说:“今早上,我们李老师正在给我们上课,一下就倒在了讲台上,还咳嗽出了血,我们,我们李老师从来不打骂我们,对我们可好了,我们觉得,县里开劳模表彰会,干嘛不让我们老师来?这不公平!” “是,就是不公平!” “那些劳模和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都是内定的!” “我们李老师工作认真,对我们可好了,可是他拿的钱却是最少的,要是没奖,别人也不配。” 小孩子说出了这样的话,冯喆脸上笑笑的,心里都是疑问:“唉——苹果可以大口吃,话可不能乱讲,说话要有证据,不然,对别人可就是不公平的。” “我——” 那个小孩就要争辩,邢亚妮带着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了,冯喆就让大家先吃饭。 邢亚妮本来是想在会议室里陪着冯喆的,但是冯喆示意她离开,邢亚妮只有带着人又出去了。 这些孩子吃着饭,冯喆就和他们聊,很快的就了解了情况,眼看着饭就要吃完,裘樟清却推门进来了,冯喆一看就要站起来,裘樟清却摆了一下手,将门又关上了。 这些小孩没人认识裘樟清才是梅山真正的大官,冯喆就问:“大家都吃饱了吗?没有的话,叔叔可以安排再加一碗,不过就是再加一碗啊,多了,叔叔可请不起。” 刚刚那个话多的男孩子打着饱嗝说:“那是,叔叔还要攒钱娶媳妇呢。” 冯喆听了就笑,二十几个小孩又开始了叽叽喳喳,冯喆看了站在一边冒充服务员的裘樟清,像是对孩子们讲,又像是在给裘樟清汇报一样的说:“你们都是半间房镇上小学的学生,你们的老师叫李博谷,他今天利用节假日给你们补课,但是却因病,倒在了讲台上,这会被送进了镇上的卫生所,李老师的家很穷,没钱看病,你们之所以来,是为了给县里领导反映李博谷老师的遭遇,我讲的,对不对?” “是。” “基本对的。” 现在的小孩见多识广,资讯信息接收的都快,都敢于表达自己的内心想法,加上冯喆一直很和蔼,还管了饭,他们也从尊敬的李老师那里得到过对这个管美术写大字官员的高度评价,所以对冯喆的话都积极响应着。 “嗯,这样,你们反映的情况,我知道了,我保证会向更大的官汇报的,我也相信县里回对同学们提出的问题作出妥善的处理,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们就是自发的,坐上公交车就来了?我的意思是,你们要是今天见不到我,或者见不到你们所要求见到的大官,你们会怎么样?怎么回去?” “同学们勇于为敬爱的李老师,嗯,打抱不平吧,我这个词语运用的正确吗?哦,看来大家都同意,那么,有没有想过一件事,那就是,毕竟你们还是未成年人,你们万一在替老师申诉的时候,自己出了意外,这个怎么办?你们的家长,父母难道不会担心?如果大家中的某一个人真的出了事,有了意外,陷入危险,我想,你们的李老师也是不会高兴的,还有一点啊,同学们是半间房学校的,半间房那里是有教育组织的,关于李老师的事情,大家为什么要舍近求远一定要到县里来呢?即使教育这一块解决不了问题,我们还有镇政府,还有镇党委呀?” “我说这么多,并不是在指责同学们什么,只是在告诉大家,在遇到了问题之后,一定要沉着冷静,作为学生,首先要保护自己的人生安全,这样,才能做出更多更好的事情来反馈社会,否则,没有了自身的存在,一切是不是都是空谈呢?” 冯喆的话让孩子们都陷入了沉默,冯喆看看裘樟清,掏出了速记本说:“嗯,为了保证你们每个人今天都能安全的到家,请大家将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留给我,稍晚一些,我会逐一打电话询问这事的,另外,大家也算是熟人了,今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但是必须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要有家人或者成年人陪同,否则,我会很不高兴的。” 冯喆将这些孩子的名字和家里的电话都记了下来:“这样,一会儿,叔叔就叫车送你们回去,大家要是在外面还有什么同学和家人一起来的,现在就告诉我,我统一作安排。” 这些孩子都互相看看,说没有了,冯喆就看裘樟清,裘樟清点点头,冯喆出去叫了一直站在大厅前台的邢亚妮,让她安排一辆客车,自己就回到了会议室里面。 就在等车的时候,那个一直话多的小孩过来问冯喆:“大官叔叔,你还回咱们镇上不回?” 冯喆说:“哦,回啊,我隔一段就回去一趟的。” “对不起啊大官叔叔,我那时候,还在你写的字下面拉了一泡屎呢,我一后再也不了。” 冯喆猛然想起了这个小孩子是当初和半间房老政府看大门的老刘对骂的那两个调皮的孩子之一了,伸手就摸着他的头说:“王之涣对吧,你这名字很有含义呢。” “是,我知道,他们都给我叫诗人,我可不想做什么诗,我想当老板,让别人为我作诗,”这个小王之涣说着忽然看看四周,凑过头来悄声给冯喆说:“我其实不想来的,我们李老师让我们来的……” 冯喆的脸上笑笑的,心里疑惑,眼睛就看着王之涣,王之涣搔搔头皮说:“不是吐血的李老师,是小李老师,就是李老师的女儿,李玉老师。” 冯喆一听,抬起头看着王之涣说:“哦,明白了,春风不度玉门关的王之涣,很了不起啊,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车子来了,这些小家伙一个个的都上了车,冯喆知道他们都是半间房镇上的人,到了镇上后离家都不远,这才让司机开车离开了。 冯喆送走了车,一路上想这个李玉应该不是县医院的那个李玉,不会是和严然熟悉的那个李玉,进到裘樟清屋里,裘樟清说:“你开车,我们去一下半间房。” 裘樟清的意思就是这会就去。 冯喆给司机打了电话,让他将车子开过来,冯喆和裘樟清就到了楼下,这司机本来以为要自己出车的,这会却知道不用,心里高兴,脸上不动声色的离开了。 到了外面,冯喆看看路上没人,就问裘樟清要不要换车牌。 裘樟清果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去了哪里,冯喆下去换了车牌,这才朝着半间房驶去。 天上飘着毛毛细雨,到了半间房已经将近晚上八点,半间房镇的的经济发展的不错,这会街道上灯火通明,裘樟清就说去小学。 半间房镇中心小学位于镇子的西北端,一条大路宽阔坦荡,但是学校已经在夜色中遥遥在望的时候,路途被一条河道给阻挡了。 这条河是房河的支流,因为这几天一直有雨,河水有些湍急,为了保险起见,冯喆就下车,借着车灯看看,给裘樟清汇报说车子过不去,四周都是淤泥。 “有没有过去的路?” 冯喆那会为了宣传水利法规,半间房镇他几乎都走遍了,闻言伸手一指远处说:“那里有一座小桥,可以过去,不过,年久失修。” 裘樟清下了车,冯喆就从车上拿了伞给裘樟清打着,另一只手打着手电筒,这样走了一段,就到了一个石墩子桥前。 裘樟清看石墩桥面很光滑,分明是经常有人踩动的模样,不过桥面离河水距离相差只有几公分,一个水花打过来,桥面就湿漉漉的。 这石敦桥只有两人并肩的宽度,裘樟清站到桥上四处看看,问:“通往学校的,就这一个桥?” “是,书记,这桥修葺的早了,是村民为了去地里干活拉东西方便集资修的。” 裘樟清一听,眉头皱了起来,从冯喆手里接过手电照射了几下,说了声:“走。” 冯喆在前继续带路,因为不是公路,是通往田地的土路,路上就泥泞不堪,冯喆的鞋上都是泥,裘樟清鞋有些跟, ------------ 第342章孤星(六) “从严治dang、从严治吏,营造良好的从政zhi境和zheng治生态,以高度的政zhi自觉、思想自觉、行动自觉,切实把主体责任和监督责任扛稳、抓牢、做实,坚定不移推进反腐倡廉建设!要狠刹各种不正之风,坚决查处违纪违法行为,下大力气解决污染政zhi生态的各种问题,为各项事业推进提供坚强保证。dang员干部要防微杜渐、警钟长鸣,守住底线,不踩红线、远离‘高压线’,始终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干事,真正做到心中有dang、心中有民、心中有责、心中有戒。” “建民啊,你是梅山的检察老人了,更要严于律己,不能在大是大非问题上犯错误,要在关键的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 高建民嗯嗯的答应着,和从前对待屯一山的训话没有丝毫的差别。 等屯一山挂了电话,高建民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很久,他拿起了电话,拨了一个号,可是还没拨通,他又将电话挂了,穿戴好衣服鞋帽,看看老伴已经睡着了,又给她掖了掖被子,然后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高建民到了检察院,见到的值班的人就问,院里这两天有什么事情没有。 值班的人想了想,觉得高副检在这个时候来到院里询问自己这个问题,并不会是无的放矢,综合种种的因素,于是就回答:“以前裘县长在的那会,那个化局市场办的主任,现在是半间房水利站的站长,昨天被二科的人带回来了。” 果然出事了。 高建民的心沉了下去,先不管冯喆到底犯了什么样的错误,或者有没有什么错误,单单依照自己对屯一山的了解,老县长绝对不会莫名其妙的在这么晚的时候给自己打一个同样似乎是莫名其妙的电话。 屯一山今晚对自己说的话,前面的话可以忽略不计,最后那一句在关键的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当时就很让高建民非常疑惑,如今终于明白了,所有的问题,所有的症结,都在这个被二科批捕的冯喆身上。 冯喆是什么人,简单的说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副科长待遇的公职人员,往复杂的地方的想,是之前代li县长裘樟清的救命恩人,再深刻一点的挖下去,冯喆就是裘樟清的人,是裘樟清留在梅山的人。 高建民已经将要接近耳顺之年,人生中风风雨雨也见得多了,裘樟清虽然在梅山政zhi失利了,但是虎死威不倒,她离开了梅山政坛,这并不代表裘樟清在梅山、在武陵市彻底的丧失了发言权,否则她当初也不会就凭空降落到了梅山,只是大意失荆州,导致了失败,某些人想重新抬头,无可厚非,他们要改正从前被划为错误的,将那些错误的要改成正确的,或许是为了泄愤,或者是为了立威,更或者是报复,于是,已经离开了文化市场办主任职务的冯喆,就被揪了出来,倒了霉。 每件简单的事情背后总是隐藏着不简单,透过表象看本质是高建民的本职工作,也是他终身都在追求的目标,他略作思考,脸色平淡的问:“二科谁负责这事?” “郝科长。” “郝爱民……”高建民本来想去见见冯喆,可是走了几步,他又拐了回去,步入了茫茫夜色中。 高建民似乎无功而返,他回到家看看在熟睡的老伴,到了阳台上给郝爱民打电话,他不想离卧室近,那样可能会将老伴吵醒。 郝爱民的电话通了,回答说传唤冯喆是蓟jian察长下达的命令,自己和赵兴云去带的人,带人的原因是有人匿名检举冯喆在担任文化局市场办主任期间,有贪污受贿和渎职的行为。 高建民不想和郝爱民多说,和郝爱民说多了也没什么意思,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他挂了电话,又拨通了检察院院长蓟仙长的电话,而蓟仙长对高建民丝毫没有隐瞒,论资格,论年纪,蓟仙长其实是高建民的后生晚辈,也没必要隐瞒什么。 蓟仙长说,批捕冯喆是县委常委、政fa委书记潘守约的指示,自己不得不执行。 至于潘守约为什么会要蓟仙长传唤冯喆,似乎已经没有必要再问了。 高建民很想请问蓟仙长一句,检察院办案到底是依法办事,还是依照领导指示办事。 但是这样的话说了没意思,于是高建民又沉默了。 检察院怎么对待被批捕的犯罪嫌疑人,高建民是哑巴吃饺子,肚里有数的,高建民回到屋里,再次给老伴拽了拽被子,洗洗漱漱,在睡觉之前,给检察院的人打了一个电话,让人去给冯喆送点吃的和水,至于其他的话,高建民没必要说,相信接电话的人会明白自己在这个时候打这样一个关照某一个人的特别的电话,究竟目的是什么,立场是什么,至于其他的人有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会不会看自己的面子,接下来会怎么对待冯喆,那高建民也就管不了那么多,听之任之了。 高建民交代完了,这时检察院接电话的人忽然说了一句:“高检,这个冯喆,有点意思。” 高建民没问冯喆怎么有意思,那边也知道他的脾气,自顾的说:“这个冯喆从被郝科长和赵兴云带进咱们院,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样? 哑巴? 高建民习惯了在床上思考问题,因为他觉得床是自己最能放松的地方,思维也活跃些。 想来想去的,高建民又想到了冯喆,这个年轻人自己见过几面,但是说不清楚为什么,冯喆给自己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就好比那次在裘樟清的办公室里回答李显贵的话,冯喆就那么的不疾不徐,不瘟不火,结果让李显贵口不择言。 想到了裘樟清,高建民似乎在裘樟清和冯喆之间联想到了什么,可是那种感觉稍纵即逝,高建民努力的在想了,但是仍旧没有抓住那消失的一点是什么。 夜里,老伴翻身的动作让高建民从睡眠中醒来了,他看看老伴没有异状,知道她是真的在睡而不是假装熟睡,假装的目的是不让自己担心她,这个老伴,总是为自己想的多,自己和她,有什么谁麻烦谁,谁拖累谁了呢? 高建民也翻了一个身,但就是这时,他猛地想到了,自己在临睡之前想到的关于裘樟清和冯喆的问题,这会忽然的就知道自己在疑惑什么了。 ——裘樟清离开了梅山,依照裘樟清的能力,她完全可以将冯喆调离梅山这个是非之地,难道她没有想到她走了冯喆会在梅山步履维艰?会陷入困境? 或者,裘樟清说了要将冯喆挪一个地方,可是冯喆不愿意? 依照对裘樟清的了解,这个做事雷厉风行的女人不可能不对冯喆做出安排,否则她那会也不会将冯喆从半间房调到县里工作,她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那这样的话,就是冯喆不愿意离开梅山了? 冯喆为什么不离开梅山? 高建民坐了起来,轻轻的穿上拖鞋又到了阳台,他打开窗户,点着了一支烟。 夜色如魅,这个县城终于陷入了沉静,对于未知的事物高建民是有选择的探究的,神神鬼鬼,高建民从来不去理会,他琢磨人,也因为工作的原因,他等于琢磨了一辈子人。 人类社会所有的事情归根到底都是人和人的问题,解决了人的问题,就也没有了问题。 一支烟就要吸完,高建民终于觉得这个年纪轻轻的冯喆,这个可能面临牢狱之灾的冯喆,非常有意思。 这个世上,对于人来说,最难还清的就是人情债,最让人难以释怀的,就是让别人觉得他从心里欠了你什么,而且,欠了你的那些内容还是用金钱或者别的什么物质难以替代和偿还的。 冯喆救了裘樟清的命,这对于裘樟清来说,就是欠了冯喆的人情债,裘樟清的命不能以一命偿还一命的方式来回报冯喆,所以她就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升冯喆的职位。 但这样就能让裘樟清从今以后不感恩冯喆吗? 不能。 要是裘樟清在离开梅山的时候让冯喆跟自己离开梅山,或者给他安排了别的去处,冯喆却没有愿意,那么这个冯喆不是傻子,就是自己活了五十多年来见过的一个比较特别的人了。 以自己对冯喆为数不多的了解,这个年轻人绝对不是一个头脑简单容易冲动的人,这小青年做事,绝对会三思而后行,而且每走一步,至少会多考虑几步今后要做的、可能会发生的事物,那样的话,冯喆会考虑不到裘樟清离开了梅山,他留在梅山就是给某些人当随即而来泄愤的靶子? 既然如此,冯喆坚持留在梅山,做什么?等待着被郝爱民和赵兴云传唤进检察院还一语不发,顽抗到底? 假如,自己是裘樟清,要是知道了冯喆这个曾经救过自己命的人,因为自己的原因在梅山遭到屈辱,会怎么办?自己会怎么做?会有何反应? 逆鳞! 裘樟清要是知道了冯喆被批捕进了检察院,会怎么样? 这个冯喆啊! 一支烟吸完了,高建民再次有些佩服隐居一样的在半间房洞若观火的老县长屯一山,他那个电话似乎什么都没对自己说,高谈阔论像是作政府报告一样云里雾里的大半天,就对自己说了在关键的时刻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什么是关键的时候?怎么保持清醒的头脑? 这得靠自己的悟性。 虽然自己要退休了,可是不能在最后的关头在大是大非问题上犯糊涂。 屯一山也想到了这一点,怪不得他之前对冯喆和旁人就不一样,原来他才是明见万里,眼光如炬,而且对冯喆是另眼相待,自己倒是后知后觉了。 这是一场高智商聪明人的博弈,这个游戏不是普通人能玩的了的,智商和情商低下的,也许根本就不知道这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情中竟然隐藏着这样多的玄机…… 高建民忽然的笑了起来,他在窗户玻璃中看到了自己模样的影像,他觉得很有意思,他为自己能够悟通这一点而感到高兴,起码自己在此刻开始,与某些愚昧者和懵懵懂懂者划开了界线,有了距离,自己很久都没有觉得这样开心了,也很久没有遇到一件能让自己期待着有拭目以待那样的感觉的人和事物。 这个冯喆,从出现在自己眼中的第一刻开始,就给予自己惊喜,哦,不是惊喜,而是特别的感觉,嗯,这将会是一个好故事,自己应该看这场戏演下去,绝对不能错过了,否则,真是有些意兴阑珊。 裘樟清这会不知道清不清楚冯喆的事情?自己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 高建民否决了自己的这个念头,他觉得自己这会还是按照屯一山的说辞,依照自己在检察院中碰到问题正确的反映渠道,去解决这个事件,就当裘樟清不存在,这样,似乎这出戏会更加的具有可读性和可观赏性。 无论如何,这个冯喆,假使不是个疯子,那他就是一个隐藏的很深、非常狂热的命运赌徒! ------------ 第343章孤星(七) 冯喆静静的躺在病床上,窗户外面的阳光很和煦,可是护士将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只在窗帘的四周露出了微弱的光,而屋里的灯光却开启着,蔼蔼的不刺眼,屋里面积不小,可是感觉有些压抑。 其实冯喆根本没有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可休息一下,还是好的,这几天在检察院确实没有好好睡过,不过在之前的那些岁月里,缺吃少穿颠沛的生活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不常见的。 为什么自己从检察院被带出匆匆忙忙的入住县了医院,高建民已经说了大概,冯喆明白了,自己之前之所以进检察院,那是出于组织上对于自己的关爱,是证明自己清白的一种非常行之有效的方法,所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凡事要一分为二的看待,有利有弊,这是个辩证的问题,而这会进医院,依旧是出于组织上对自己的高度关怀爱护,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养好了,才能更高效的将工作做好。 无论如何,组织都是站在一定的高度统筹全局的,任何时候,个人总是卑微渺小的,认知是有限的,所以无条件的服从组织,跟紧组织,才能会有更大更快更高的进步和提升,这毋庸多言。 因此,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自己见到什么人,该说什么样的话,都需要从组织的意图出发、从对梅山县委负责任的态度出发,不能从个人主观方面出发,搞个人意气。 在方旭秘书的鉴证下,高建民的寥寥数语被冯喆神形具受。 这是高建民第二次见到冯喆,同样冯喆也是第二次见到高建民,高建民三言两语,冯喆心领神会,一切都顺理成章并且水到渠成,高建民看着冯喆那张应该说是宠辱不惊的脸,心说老县长果然会识人,关键他还那么年轻,人生的道路刚刚开始,应该前程无量。 一切都按照方旭指示的那样井井有序的进行着,只是方旭的秘书在离开医院准备回县委给方旭报告的时候,忽然觉得冯喆有些不妥:这个年轻人在检察院呆了将近四天,没刮胡子,这不能不说是个瑕疵。 书记秘书就要护士找刮胡刀来,高建民摆手:“人生病了,形象邋遢很正常,他现在就是有胡须,看起来比我都健康,再精神矍铄一点,厅长哪能相信这是得病的人?” 秘书一想,也是,于是就离开了,高建民看看冯喆,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碰撞在一起,彼此都没说话,高建民转身就走了出去。 省水利厅许副厅长一行人是在二十分钟之后到达县医院的,这个钟点是午时十一点一刻,许副厅长一进病房门,就伸出手,一直到了病床前,握住了冯喆的手,而领先一步进来的一个人用相机不住的在拍照,冯喆觉得这个拍照的人很敬业,也很专业,不知是省里哪家新闻媒体的记者。 “小冯同志,我来晚了!” 这位副厅长的话在冯喆听起来似乎有些语病,可是冯喆不能说我还没被折腾到死,坐起身子嘴里答应着:“谢谢领导关心,我只是做了自己份内的工作,而且工作还有很多需要完善的地方,让领导牵挂,我深感不安,谢谢领导!” 许副厅长看样子五十多岁,手很绵软,但是说话的语气非常铿锵有力,他的一只手一直在握着冯喆的手,头却抬起来目视着前方挂着窗帘的窗户,充满感情的说:“基层的同志辛苦、水利工作者伟大,”许副厅长的另一只手随着话音一晃一晃的,比较有气势,随行的一干人瞬间都从后面鱼贯而至,围在病床周遭,嘴里都不住的附和许厅长的话,只是有意无意的,大家给那个搞摄影的人露出了一点空余地域。 “小冯同志一贯表现很好的!他是我们梅山水利工作者的优秀代表,许厅长,有个情况您可能不太了解,这个小冯啊,是我们岭南大学的高材生呢!是我们县水利工作者中学历最高的,当然,也是比较有水平的,半间房镇上所有的水利标语是小冯亲自书写,连半间房水利站站办公室里的那些水利规章制度,也全是小冯写出来的。” “哦?嗯,好啊!” 给许副厅长介绍冯喆的是梅山县水利局长刘玉顺,其实在今天之前,刘玉顺根本没有和冯喆见过面,但是此时此地,在这个特殊的场合,刘玉顺觉得自己必须,也非常有必要出来在省厅领导面前显露一下自己对这位积劳成疾的属下的关爱。 在刘玉顺说这番话的时候,那个记者调好角度对着刘玉顺和许副厅长又是一阵猛拍,冯喆这时说道:“县委县政府、县水利局、刘局长对我们基层同志很关心,业务上做了很多的指导,是我们乡镇水利站工作能够顺利进行的保障。” 冯喆话音一落,许副厅长对着刘玉顺语重心长的说道:“根据‘巩固、改造、积极发展’的水利建设方针和‘保安全、保重点、保效益’的原则,按照‘全面规划、统筹兼顾、标本兼治、综合治理’的战略,认真贯彻落实省、地有关水利建设的指示精神,以病险水库整治、灌区配套建设、安全饮水工程为重点,科学规划,全面推进水利建设,是我们水利工作者责无旁贷的责任。” “是,许厅长,我们县在省水利厅的正确统筹下,在市局的正确指导下,在县委县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对于我县水利工作,尤其是乡镇水利工作进行了稳打稳扎的计划和实施,具体的说,第一是关田坝病险水库整治已开工修建,建设内容包括大坝迎水面混凝土防渗、坝基帷幕灌浆、溢洪道改建、渠道防渗、蓄水池、输水管等,二是泡塘洼地排涝工程全面审查,三是饮水安全工作成效显著,一些乡镇的饮水工程通过验收已投入使用,按期完成了中央扩大内需的建设项目以及省委、省政府安排为民办实事的工作部署,第四是加强集镇自来水管理,确保自来水正常运行。” 刘玉顺说的水库当然不包括半间房后面的省二级水库,但是似乎没人注意他说话的重点是什么。 刘玉顺的话说完,许副厅长转过身,背靠着冯喆的病床,后面的随行人员自觉的围着许副厅长和冯喆呈现了一个半弧形,又到了前面。 许副厅长说:“狠抓执法体系建设,规范执法程序,稳步推进水政执法,为建设现代水利、民心水利和生态水利保驾护航,这个很重要,认真抓好涉水法律法规宣传工作,我发现梅山县做的就很好,其中半间房镇尤其突出,那些朗朗上口的标语,我现在都记忆犹新,比如那个‘不要让倒影成为回忆,’很有文采,很有内涵嘛,没有了水,哪里还有倒影呢?也只剩下回忆了嘛。再比如说那个‘污水零排放,优美半间房,’这很好嘛。” 许副厅长一说,大家都跟着说极是,负责水利的梅山县常务副县长李开来见刘玉顺今天的话很多,这会自己逮住了机会,就笑说:“饮水思源,我们县定期不定期的会做水利调查,许多水利人和基层干部的确是很辛苦的,但是就是在这样的艰苦条件下,他们依然的战斗在水利工作的第一线,是值得肯定和发扬的,小冯同志就是他们中间优秀的代表。” 跟着许副厅长一起来的人这时就说:“厅长,我觉得梅山小冯同志的事迹的确很突出,很具有代表性,你刚才对于梅山水利工作的指示,高瞻远瞩,振聋发聩,小冯同志的事迹当做一个典型对全省水利系统推广,是完全有必要的,也是非常及时的。” 刘玉顺心里有些欣喜,自从得知许副厅长要来梅山视察之后,他就想着怎么能在许厅长这里展现一下自己,可是水利工作千遍一律,到哪里都一样,怎么能在万花丛中一枝独秀,实在是令人煞费苦心。 就在刘玉顺愁肠百结的时候,他无意中想起了前不久半间房镇副镇长刘奋斗给自己拿了一份什么水利站的调查表之类的东西,依稀记得那文章写得好,可当时是没有什么实际操作意义的,这会倒是真能派的上用场了。 可是一两个月过去,那份文稿有些难找,放到哪里了都想不起来,等刘玉顺翻箱倒柜的找到了之后,只是粗略的再看上一眼,许副厅长一行人就到了武陵市,接下来,刘玉顺在陪同许副厅长到半间房后面的水库调研时,发现了半间房一路宣传水利的标语简直就是可谓铺天盖地,这是在别的市县村镇不曾见到的,对于许副厅长乃至于刘玉顺本人都是一个巨大的视觉冲击,因此,有了这作为铺垫,到了水库之后,刘玉顺逮住机会就将冯喆的那份水利改ge书交到了许副厅长的手里,许副厅长果然高度重视,接下来,才有许副厅长要见见冯喆这个基层水利专员的说法。 冯喆的成绩也就是自己的成绩,自己的成绩,也就是梅山水利系统的成绩,也是武陵市水利系统的成绩,这一点,刘玉顺想的很是全面。 果然,许副厅长对冯喆,对刘玉顺,对梅山县水利工作进行了高度的褒扬:“小冯同志,各位水利战线的工作者,认真做好水土保持防治工作,加强对开发建设项目水土保持方案的审批,确保从源头把好水土流失防治关,这是我们当前工作重中之重!严格执法,认真查处水事违法案件,是对我们依法治水的保障,有了成绩就要坚持,某些地区,现有水利基础设施管理不到位、损毁无人修,这个后果很严重嘛,这些事实表明,深化改革势在必行。” “小冯同志的《关于梅山县半间房镇水利站改革的调查和思考》,写的很好!” “小冯同志,你要好好休息,你要为我们水利事业,保重身体。” 许副厅长还在激情澎湃的说讲,一边的工作人员就在提醒行程安排,有人一看,快十二点了,这不到了吃午饭的时刻? ------------ 第344章孤星(八) 王文志带着岳洋到了一个新建小区的住宅,屋子是刚刚装修好的,家具都是新的,岳洋进去就被王文志抱在怀里,王文志喘着气说:“岳洋,我太喜欢你了,我受不了了……我要你,你给我吧……” …… 等好事做完,岳洋懒洋洋的,想了想,拿出了冯喆给的红包,打开一看,里面竟然二十张,这是岳洋到了财政局收到的最多的一次红包,非常高兴,嘴上说:“竟然这么多?” “给你你就拿着。” 岳洋看了一眼王文志,光着身子抱着他说:“人家是看你的面子才给我这么多。” “我的不也就是你的,还客气?” 岳洋撅起了嘴,王文志说:“真的,岳洋,这房子,这家具,这一切都是你的,我是要和她离婚的,你要信我。” “我信你,我觉得,是自己不好,破坏你的家庭。” “我和她已经没感情了,如同嚼蜡,感觉像是陌生人,在一起只剩下了痛苦,可与你在一起,都是快乐。” 王文志和岳洋说了一会情话,话题又扯到冯喆的红包上。 其实以王文志的经验,只看红包的厚度就知道岳洋的是两千,想冯喆必然猜到了自己和岳洋的关系,而今晚带岳洋去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岳洋拿好处吗?其实也就是让自己在岳洋这里增加人气值。 这个冯喆真是会做人,果真闻弦乐而知雅意,跟聪明人打交道,真是省力气,他没有仗着曾经是裘樟清的秘书张狂不可一世,比那个杨树明会来事多了。 “你说,易江伟和秦守生,会拿多少?” 王文志将自己的红包拿过来,打开给了岳洋,岳洋讶然:“干嘛。给我?” 王文志点点头,说:“依我看吧,可能易江伟和秦守生的拿的,顶多和你持平。或者,只会比你少。” “我不要——为什么啊?易江伟是副科,秦守生在预算科也是老人了,你三千,我两千。他们没理由比我少。” 王文志笑笑也不解释,说:“人家用心,我当然也要用心,否则规则就会被破坏,今后谁还找你办事?既然冯喆这样,我也礼尚往来,明天就将半间房的事情办了,反正是杨局已经交代过的,拖下去没什么必要,还显得不够意思。” “我刚刚听你给冯喆说有追加款的。他不要?为什么?我不懂,还有人嫌钱多,他们不就是来要钱的?怎么回事?” 王文志摸着岳洋光溜溜的身子说:“这就是奥妙所在了。这个冯喆,有机会可以多交往,他没打算超越杨树明向县里多要钱,为什么呢?严xian长已经给半间房批了三十万,他要是想多要,顺着我的话往上爬杆,也不是没可能,但是他很有分寸。唯恐过犹不及,否则可能还有害了,这也是他聪明的地方,他将这三十万拿到手就成。如果再多要了,是要显示他这个曾经的县委shu记秘书能量大,还是说我们财政局的人都畏惧裘书记?那不是无形中将裘书记和严xian长比?又会将严县zhang置于何地?一个下属不给上司长脸反而给上司添乱,那就不是合格的好下属,不然,还让那个杨树明更加的脸上无光。没来由的得罪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去做的,呵呵,你说有意思没。” 岳洋听的似懂非懂,表情像是一个求知欲很强的中学生,王文志却最喜欢岳洋的懵懵懂懂与清纯,很得意也很享受自己在岳洋眼里什么都懂的状态存在,这一点恰恰是他下定决心和老婆闹离婚的关键因素,事实上王文志经历了许多的女人,他以往可谓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因为那些女人都让他体味不到一种特别,而这种特别,他一直说不清是什么,直到岳洋到了财政局之后,他才如梦初醒。 王文志认为女人身上最重要的是可爱,而太多的女人没明白这一点,反倒在物欲横流的社会中迷失了自我本性,把本应属于造物主专门给女子独享的最宝贵的婉约、柔媚、温顺、端庄、内敛、含蓄等等一些秉性弄丢了,每天注重的都是怎么和男人、和别的女人挣,比谁有能耐,结果只剩下了世俗,似乎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一个个都修炼成了女强人,也不知她们累不累,反正让王文志看的觉得很累。 男人本来已经很烦躁,如果每天接触到的都是和自己媲美或者比自己还要强悍的女子,回到家看到的是和外面世界中一样的女人,心里怎么能高兴的起来?长此以往下去,只会让男人集体造反,女人就丢弃了可爱只剩下了可怜。 王文志今晚非常乐意给岳洋说许多平时与别人无法说出的话:“岳洋,你要记住,任凭一个单位也好,或者一个团体也好,说白了,就是一个个的利益集团,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的,既然如此,自然就唇齿相依荣辱与共,人呢,都是有七情六欲的,每个人都想让自己出类拔萃,都想使自己的利益在所处的利益团体中尽可能的最大化,但是,在职场中,往往最忌讳的,又恰恰是那些爱出风头的,这就叫枪打出头鸟,有的时候只需要共性,不需要个性,打个比方,你看到过咱们单位里但凡工作了三年、不,两年以上的男子哪个平时穿着的是标新立异的衣服?没有吧,不是正统的夹克就是颜色低调的西装,为什么呢?是大家的审美观都一样?不是的,所谓的高调做事低调做人,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这一点你要切实的记住。如果,我们单位中有那么一两个与众不同独立特行的人物,那会发生什么?是不是弄得周围的人相形见绌?事实上是那样吗?你胆敢打破规则,就意味着你要破坏规矩,既然破坏了规矩,就要有出局的心里准备,谁容得了你?我们最要不得就是特立独行,记住,没有性格!就是有性格也要隐藏起来,有性格也要遵守规矩,没有规矩,就会失控,失控的人是最可怕的,会成为众矢之的。” 岳洋听的似懂非懂:“怎么这么复杂?我觉得我做不好。” “你没有必要做好,只要知道就行,中庸中庸,平平安安的,机遇总是会降临的。”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听说,上面有意让你任副局长,你不愿意?……为什么?” 王文志笑了,这个问题他不会给岳洋说透,在财政局,预算处就是实际上的中枢,除了杨局长,下来财政局最重要的位置就是预算科科长了,副局长级别是高了,名头是响,可是管的都是和钱不沾边的事物,什么行财科、法制科农业综合科、绩效评审科,这些科室平时有人去吗? 也许自己总有一天是会成为副局长的,但是,不是现在,谁在这个位置上想轻易的挪开啊。 …… 冯喆没想到李雪琴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 冯喆的脸上带着笑,站在离刘奋斗焦一恩几步远的地方,摆手让他们先上车。嘴里说了一声:“你好。” 书记接电话,下属没理由在一边听,冯喆的话又中规中矩,似乎来电话的是哪位领导? 刘奋斗和焦一恩上了车。李雪琴在电话那头沉默了有两秒,说:“嗯,说话方便吗,那我说你听,给你说两件事,第一。据我了解,刘二春的助学捐资款,不是他自己出的钱,是刘秋华从寺洼村村民手中集资来的。” “第二,几年前,刘秋华选上了寺洼村村主任,当选的第二天晚上,寺洼村村委就着火了,据说当天村委的保险箱里放着大约有五万块钱。那时,你还没来半间房。” 李雪琴说完了,停顿了一下,问:“你也还好吧?别喝太多酒……我挂了。” 冯喆挂了电话,到了车跟前又让刘奋斗和焦一恩下来,给司机说让他先回去,等司机开车离开了,冯喆对刘奋斗和焦一恩说:“先不急着回去,我们找地方泡泡脚,放松一下?” 冯喆是问询的语气,刘奋斗和焦一恩有什么理由拒绝?原本以为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原来只是去放松,连镇上的车都让开走了,可见冯喆不想让过多的人知道。 “老大说去哪?”刘奋斗的称呼很有与时俱进的意思,冯喆笑说:“跑远点,去市里吧?” “好,总是服务别人,今天,跟着老大沾光,也让别人服务我们。” 坐上了出租车,因为有外人,一路上三人都没说话,喝了酒闭着眼都在假眯,到了市里,司机问三位老板去哪里宵夜,焦一恩坐在副驾驶上,咳嗽一声,扭着头看着冯喆,嘴里的话却是对司机说的:“你给找个按摩松筋骨的地方,要服务好的。” 这些出租车司机往往和一些宾馆洗浴的服务行业有协定,每次给宾馆里送客人,是按照人头有提成的,这司机一听,脸上就带了笑,驾轻就熟的,一会就将三人拉到一个宾馆门前,服务生过来为三人打开车门,焦一恩从包里拿了钱付了车资,要司机开发票,冯喆和刘奋斗也没急着下去,等焦一恩一切办妥,才一起下车,末了,这司机还给了三张叫车名片,说今后有需要,随叫随到,这地方安全哩,包老板们满意。 刘奋斗看着宾馆的名字笑了,焦一恩知道他笑什么,这个宾馆的名字是财政温泉宾馆,是市财政局下属单位,这时一位穿着职业装的女子从旋转门里走了出来,问了一声好,微笑着请冯喆三个往里面进,冯喆轻声对刘奋斗和焦一恩说:“两位老大哥,你们猜宾馆会不会有人出去和那个司机联系?” “看看?” 三人到了里面,刘奋斗对身材高挑的服务员说稍等一下,就站在那里隔着玻璃往外看,果然有一个同样穿着宾馆工作装的女子到了载着三人来的出租车跟前给了司机一个什么东西,像是一张卡,焦一恩就说:“怎么,记账卡?还搞月底结算?” 冯喆说:“走,事情办成,自己奖励一下自己,这叫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刘奋斗和焦一恩轻轻一笑,焦一恩知道冯喆的意思是今晚从县财政局要来了钱,这会却在市财政局的地盘上花钱,果然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焦一恩知道,跟着领导做十件好事不如跟着领导做一件坏事,这些坏事也未必就是天妒人恨的事情,可以理解成隐秘的事,隐秘的含义就是少数人才能知道,少数人就是一个圈子,既然冯喆今晚让自己跟着来了市里,就是说今后就进入了冯喆这个圈子,进了圈子就等于有了班子,有了班子进了圈子就等于进了班子中的班子。 ------------ 第345章孤星(九) 此处山高幽静,花开烂漫,树荫叠嶂,柴可静自从和冯喆相识以来就没有像今天如此柔情蜜意、两心缱绻过,眼里心里都只有这个爱恋的男子,竟然没有留意到还有他人的存在,这会一见这个不速之客模样黑瘦,上衣外兜里别着一只钢笔,脚上一双布鞋都是浮土,一脸学究模样,分明就是职业教师,冯喆恰好张口就叫了一声李校长,柴可静就对着李博谷微笑,随着冯喆问候了一声。 李博谷不知刚刚在山坳里做什么,一瞅见答话对象竟然是镇上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书ji和一个漂亮的女子,先是愣了一下,心说这两人真是一对璧人,眼神在柴可静婀娜纤长的身材和美丽的脸盘上一闪而过,此情此景的,明白人家是携手春游了,自己刚刚真是多嘴逞能,岂不是大煞风景,脸上就有些窘迫:“冯、冯shu记,你们好,不好意思,打扰了。” 这山又不是私人领地,谁都可以四处走动赏花踏春,见李博谷说的客气,柴可静知道这个中年男子是很有分寸的,他说的打扰应该是指猛然插话打断了自己和冯喆之间的玩笑,于是身子往冯喆跟前挪动一步,和冯喆对视一眼,转脸笑说:“李校长好,你刚才说这是功德塔,据我所知,元朝崇尚藏传佛教,这两者之间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李博谷本不欲再谈,但就此离开,似乎也不好,他自个是喜欢探究学问的,而柴可静将话题转移,问的又专业,这就勾起了李博谷的兴致,便点头回答说:“你说得对。藏传佛教是佛教传入西藏以后在藏族地区发展和形成的我国佛教的一支。而蒙藏宗教关系的开端始于一千二百四十六年。” “一千二百四十六年?就是元代?” 柴可静接了一句,李博谷往两人跟前走着说:“是的,其实早在一千二百四十四年那会,驻守凉州的蒙古王子阔端就写信邀请西藏佛教萨迦派教主萨班·衮噶坚赞到中原来,而萨班携带着自己的两个侄子八思巴和恰那多吉经历了艰巨而漫长的旅途,最后在一千二百四十六年的八月抵达了凉州。” “哦,那个时候的凉州可以算是今天凉州一代的统称了,嗯,萨班他们在路上走了两年,可谓辛苦,那这个八思巴就是后来蒙古的国师吧?” 李博谷对着柴可静点头答应:“对,萨班和八思巴他们千辛万苦的到来,可当时阔端到和林参加选举蒙古大汗的‘忽里台’大会没有在凉州,所以到了第二年,也就是一千四百四十七年,阔端与萨班·衮噶坚赞才举行了具有历史意义的会谈,会谈后,萨班写了一封致西藏僧俗首领的公开信,号召他们归附蒙古,这就是著名的《萨迦班智达致蕃人书》。” “《萨迦班智达致蕃人书》?哦,原来是这样。” 这时冯喆接过柴可静的话问:“李校长,那八思巴是怎么当上蒙古国师的呢?” 李博谷这会已经走到了石塔跟前,柴可静在李博谷仰首看塔身的时候,对着冯喆笑了笑,伸手用指尖在冯喆的胳膊上轻戳了一下,脸上都是幸福,冯喆脸不改色,往李博谷跟前走了一步,在经过的时候趁机往柴可静脸上吹了一口气。 李博谷没有留意到冯喆和柴可静的小动作,回答说:“到了一千二百六十年,忽必烈即蒙古大汗位,为了安稳政治,他继续奉行阔端的政策,偏重于萨迦派,于是封八思巴为国师,授以玉印,统帅天下教门。这样到了公元一千二百七十年,忽必烈又将八思巴的封号从‘国师’升为‘帝师’。时光荏苒,打从那以后,元代的皇帝就保留了敕封西藏僧人为帝师的习俗,而且,元朝皇帝要是登基帝位,就必须先从‘帝师’那里受戒,这个跟西方国家教皇给皇帝加冕是一个道理,而元代帝师一直管理全国佛教事务,还设立了总制院,这就是元朝最早设置的僧务机构。总制院置有‘院使’,秩正二品,还有宣政院、行宣政院、广教总管府等等。元代僧官的选用原则是‘军民通摄,僧俗并用。’” “所谓‘军民通摄’,就是僧官不仅管辖僧尼事务,还掌管军政、民政事务。而所谓‘僧俗并用’,就是以世俗人任僧官,以僧人任流官。” “象这种政教混杂、僧俗并举的僧官制度其实始于北魏前期,更能溯及于后秦,最终于唐朝时期盛大。” “武则天延载元年,也就是公元六百九十四年,武曌令天下僧尼转隶礼部祠部,祠部置郎中、员外郎各一人,重事、令史、书令史多人,到了天宝六年,就是公元七百四十七年到至德二年也就是公元七百五十七年,置祠部使,典领佛教事务。接下来贞元四年即公元七百八十八年,置左右街大功德使、东都功德使、修功德使,管理僧尼簿籍及役使。再有元和二年,即公元八百零七年又于左右街功德使下设僧录司,置僧录等职。此外,各州都设有僧正一职,掌管一州的僧尼事务。后来宋朝基本沿用唐制,中央设左右街僧录司,掌寺院僧尼簿籍及僧官补授之事,州、县则分别设有僧司,掌管地方僧尼事务。” “对这段历史我粗略的了解一点,”冯喆说:“这个‘武曌’就是武则天,‘曌’这个字是武则天创造的,日月当空,唯我独尊。李校长,我们眼前这个功德塔又是怎么回事?” 本来说的是功德塔,李博谷的话说着说着跑了题,开始对冯喆和柴可静讲述历朝历代的僧官制度,冯喆等他说完,将话题又拧了回来,李博谷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完全的被冯喆和柴可静给勾起了倾诉欲望,习惯性的当老师给学生传授知识的兴趣大增,他从冯喆和柴可静的反应中得知,这两人对于自己的话是完全听得懂的,于是手抚着石塔说:“这个功德塔其实和忽必烈有关系,和僧官制度有关系,更和一个女人有关系。” “女人?什么女人?”柴可静问了一句,李博谷说:“这个女人叫伯蓝也怯赤,也可以叫阔阔真。” 柴可静微笑着接话说:“阔阔真?李校长说的这个阔阔真应该就是元朝世祖忽必烈之子元裕宗真金的妻子吧?” “你说的对,”李博谷点着头挥着手,像是课堂上对学生讲课一样:“阔阔真有三个孩子,分别是元显宗、元顺宗、元成宗。在一千二百九十四年,元成宗即位,尊阔阔真为皇太后。阔阔真于大德四年二月初十丙辰日,就是公元一千三百年三月一号去世,谥曰裕圣皇后,至大三年十月,即一千三百一十年,又追封为徽仁裕圣皇后。” “这徽仁裕圣皇后的来历也有些传奇性,根据《元史·列传第三后妃二》的记载,忽必烈一次外出狩猎时在路上感到口渴,走近一家牧人的帐房,看到一个女子正干活,于是讨马奶喝……” 李博谷说着话,脸对着山坳一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柴可静靠近了冯喆,手伸过去握着冯喆的手,李博谷说着语音变低,又回过头,看到柴可静和冯喆并肩站立,不由自己恍惚了一下,蓦然一阵酸楚却上心头,顿了顿,压抑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忽必烈向这个女子讨马奶喝,这个女子回答,家里是有马奶,可我父母兄长都不在家,我一个女人不便接待客人。忽必烈听了就准备离开,这女子又说,她的父母很快就能回来,让忽必烈稍等。不久,女子家人果然回来,拿了马奶给忽必烈喝。到了后来忽必烈给真金选太子妃的时候,看了很多女子都不满意,忽然就想起了当初给他马奶喝的女子,让人去打听,得知当初那个女子还未出嫁,忽必烈大喜,立即派人前去迎聘,这个女子就是阔阔真。” “阔阔真素来性情温顺,贤淑,刚才说了元代崇尚藏传佛教,僧官制度很密匝,这个阔阔真有一年病重,元成宗心里很着急,有人就说是汉人作祟,元成宗就要杀汉人,阔阔真制止了这一举措,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已经享尽天下荣华富贵,月满则亏,不可再增冤孽,元成宗只有作罢,没想到阔阔真的病慢慢好了,元成宗大喜,认为母亲的怜悯之心感应了上天,就令僧官广建寺庙为阔阔真祈福,而汉人躲过一劫,就禀明僧官,以汉人的习俗方式建造了许多功德塔,算是对阔阔真的感激,咱们半间房的这个石塔,算是历代幸存下来比较完整的一个了。” “这样的石塔的确是不常见的,经李校长一说,越发显得有文物价值,”柴可静说着走到石塔跟前,伸手在石塔上摩挲着,塔顶的铃铛响彻,清脆动听,嘴里蓦然说:“可惜有人在这上面乱刻乱写,竟然还有老笔字体,可见国人这个习性有些源远流长……” 柴可静说着话看着站在一边的冯喆,她明着是说塔身上乱七八糟的字迹,实际是说冯喆在一边崖壁上写的那些宣传标语,李博谷倒是认真起来,低了一下头说:“在文物上留言题字,也算是国人的一个弊好,惭愧,我那会也在上面刻过字。” 李博谷这样一说,柴可静有些不好意思,她注视着塔身,装作看上面都写了些什么,李博谷说:“前些年批林批孔,这塔差一点就被毁了,按梅山县史记载这里之前还有庙宇的,因为历史原因早就不可寻,现在独零零的只能见这石塔。” 梅山县史冯喆没看过,但知道李博谷的秉性绝对不会杜撰,于是走到柴可静身边说:“主要还是管理不到位……我那会也想过在塔上刻字的……”柴可静一听就瞧着冯喆,冯喆继续说道:“不过到底没下去手,那些水利站的大字写完天就黑了,没来得及。” 李博谷听冯喆这样说,知道他是为自己解围,摇头说:“那时候年轻,心里也不知怎么想的,别人那样,我就跟着起哄,现在想想,年少轻狂呐。” 李博谷发起了感叹,再也掩饰不住的,脸上都是落寞,他看看冯喆和柴可静,说:“冯书ji,‘南园桃李花落尽,春风寂寞摇空枝’,花开一时,美景不再,你们俩再逛逛,我先走了。” 冯喆一听就盯着李博谷,可李博谷说完再也不停留,很快的就隐没在花丛中。 一路上落英缤纷的,李博谷心里想着自己的毛病就是改不了,噘嘴舌头长,又在别人跟前卖弄什么学识!眼见冯喆和那个女子都是有学问的,人家只是不愿意打断自己的絮絮叨叨罢了,就算自个对某些专业知识懂得是很多了 ------------ 第346章孤星(十) 柴可静微笑着接话说:“阔阔真?李校长说的这个阔阔真应该就是元朝世祖忽必烈之子元裕宗真金的妻子吧?” “你说的对,”李博谷点着头挥着手,像是课堂上对学生讲课一样:“阔阔真有三个孩子,分别是元显宗、元顺宗、元成宗。在一千二百九十四年,元成宗即位,尊阔阔真为皇太后。阔阔真于大德四年二月初十丙辰日,就是公元一千三百年三月一号去世,谥曰裕圣皇后,至大三年十月,即一千三百一十年,又追封为徽仁裕圣皇后。” “这徽仁裕圣皇后的来历也有些传奇性,根据《元史·列传第三后妃二》的记载,忽必烈一次外出狩猎时在路上感到口渴,走近一家牧人的帐房,看到一个女子正干活,于是讨马奶喝……” 李博谷说着话,脸对着山坳一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柴可静靠近了冯喆,手伸过去握着冯喆的手,李博谷说着语音变低,又回过头,看到柴可静和冯喆并肩站立,不由自己恍惚了一下,蓦然一阵酸楚却上心头,顿了顿,压抑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忽必烈向这个女子讨马奶喝,这个女子回答,家里是有马奶,可我父母兄长都不在家,我一个女人不便接待客人。忽必烈听了就准备离开,这女子又说,她的父母很快就能回来,让忽必烈稍等。不久,女子家人果然回来,拿了马奶给忽必烈喝。到了后来忽必烈给真金选太子妃的时候,看了很多女子都不满意,忽然就想起了当初给他马奶喝的女子,让人去打听,得知当初那个女子还未出嫁,忽必烈大喜,立即派人前去迎聘,这个女子就是阔阔真。” “阔阔真素来性情温顺,贤淑,刚才说了元代崇尚藏传佛教,僧官制度很密匝,这个阔阔真有一年病重,元成宗心里很着急,有人就说是汉人作祟,元成宗就要杀汉人,阔阔真制止了这一举措,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已经享尽天下荣华富贵,月满则亏,不可再增冤孽,元成宗只有作罢,没想到阔阔真的病慢慢好了,元成宗大喜,认为母亲的怜悯之心感应了上天,就令僧官广建寺庙为阔阔真祈福,而汉人躲过一劫,就禀明僧官,以汉人的习俗方式建造了许多功德塔,算是对阔阔真的感激,咱们半间房的这个石塔,算是历代幸存下来比较完整的一个了。” “这样的石塔的确是不常见的,经李校长一说,越发显得有文物价值,”柴可静说着走到石塔跟前,伸手在石塔上摩挲着,塔顶的铃铛响彻,清脆动听,嘴里蓦然说:“可惜有人在这上面乱刻乱写,竟然还有老笔字体,可见国人这个习性有些源远流长……” 柴可静说着话看着站在一边的冯喆,她明着是说塔身上乱七八糟的字迹,实际是说冯喆在一边崖壁上写的那些宣传标语,李博谷倒是认真起来,低了一下头说:“在文物上留言题字,也算是国人的一个弊好,惭愧,我那会也在上面刻过字。” 李博谷这样一说,柴可静有些不好意思,她注视着塔身,装作看上面都写了些什么,李博谷说:“前些年批林批孔,这塔差一点就被毁了,按梅山县史记载这里之前还有庙宇的,因为历史原因早就不可寻,现在独零零的只能见这石塔。” 梅山县史冯喆没看过,但知道李博谷的秉性绝对不会杜撰,于是走到柴可静身边说:“主要还是管理不到位……我那会也想过在塔上刻字的……”柴可静一听就瞧着冯喆,冯喆继续说道:“不过到底没下去手,那些水利站的大字写完天就黑了,没来得及。” 李博谷听冯喆这样说,知道他是为自己解围,摇头说:“那时候年轻,心里也不知怎么想的,别人那样,我就跟着起哄,现在想想,年少轻狂呐。” 李博谷发起了感叹,再也掩饰不住的,脸上都是落寞,他看看冯喆和柴可静,说:“冯书ji,‘南园桃李花落尽,春风寂寞摇空枝’,花开一时,美景不再,你们俩再逛逛,我先走了。” 冯喆一听就盯着李博谷,可李博谷说完再也不停留,很快的就隐没在花丛中。 一路上落英缤纷的,李博谷心里想着自己的毛病就是改不了,噘嘴舌头长,又在别人跟前卖弄什么学识!眼见冯喆和那个女子都是有学问的,人家只是不愿意打断自己的絮絮叨叨罢了,就算自个对某些专业知识懂得是很多了,但又能如何?到头来却依旧过不好自己的生活…… 冯喆注视着李博谷终于不见,却依旧的伫立山崖,春风袭来,柴可静在他身后看着,笑说:“发什么呆!原来冯shu记没在石塔上刻字是‘没来及’啊!今天倒是还早呢……” 冯喆心里在想李博谷说的那句诗,听见柴可静打趣自己,回头说:“嗯,那就刻‘校花柴可静与疯子到此一游’。” “校花也不必了,最多也就俩疯子,性相近嘛,否则,怎么能走到一起?” 柴可静说着走到刚刚李博谷出现的地方,一瞧,原来下面山坳葳蕤的油菜花黄灿灿遮拦的地方有一座老坟,明显的有刚刚打理过的痕迹,就回身看着依旧伫立的冯喆说:“南园桃李花落尽,春风寂寞摇空枝,这句是唐代杨凌的诗句,和‘莫待无花空折枝’有异曲同工之妙,李校长原来是上坟祭奠来了,我就说但凡看着简单的人都有执着的心,平淡不起眼呆板枯燥的,内心多执拗,很重情义,你说是不是?” 冯喆正是因为知道李博谷说的那句诗的出处才有所失神,柴可静却终于提及了杨凌,但此杨凌不是彼杨凌,冯喆就摇头说:“我不甚了了。” 柴可静听冯喆一说,又是轻轻一笑,过去伸手拉着冯喆到了石塔跟前,眼睛却在上面不住的巡弋,然后又蹲下了身子,冯喆问:“怎么?随便找个地方不就刻上了,这叫新字压旧字,江山辈有人才出,你放心大胆的去做,我不举报你。” 柴可静低着头瞅着塔身说:“冯大书记很老了吗?还江山辈有人才出,所谓亲不间疏,你就是半间房镇第一人,规则就在你手里,你不说,谁管我?” 亲不间疏后面的一句是“先不僭后”,意思是先来的人不会被后来的人超越,冯喆听了,没有答柴可静的话,好大一会柴可静才“嗳”了一声:“在这里了。” 也不知柴可静发现了什么。 冯喆听柴可静一说,也蹲下身子,见柴可静伸手在石塔下端一个隐蔽的地方摩挲着泥土,接着上面显露了几个字,赫赫就是“李博谷”。 “我就猜依着李校长的性子,他要是刻字必然不会找太显眼的地方的,你看,这字都刻的这么浅……” 柴可静说着,眉头皱了皱,嘴里“咦”了一声,伸手在一边抚动几下,用手指将“李博谷”那三个字边上的灰土抹掉,口中念着:“姚丽华?——姚丽华?” 冯喆仔细一看,李博谷和姚丽华这两个名字并排竖着刻在一起,就是一对,虽然年代久远,也能看出“李博谷”这三个字明显的要比“姚丽华”刻的浅显一些,而且字迹不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我看,李校长的名字应该不是他自己刻上去的,而这个叫姚丽华的名字,倒像是李校长的手迹。” 柴可静点点头说:“是呀,女人力气小,李校长的名字应该是这个叫姚丽华的人刻上去的,而‘姚丽华’这三个字,自然是李校长的手笔。” 冯喆想李玉的母亲不知道叫什么,难道就是姚丽华?看来人人心中都有一个难以忘记的人,李博谷今天来石塔这里就是怀恋过往的,不过先来后到,自己和柴可静其实是打扰他了:“对,刚才李校长说,他那会也在石塔上刻过字,但是他并没有说他刻的就是自己的名字。” 冯喆说着,看到柴可静没回应自己,像是在想什么,果然柴可静疑惑地说:“不太可能吧,不过,也许是巧合。” “什么,不是校花与疯子,是疯子与校花?” 冯喆开着玩笑,柴可静微笑了一下,拉着冯喆的手站起来:“哪里疯了?我看一点都不疯……你知道我刚刚发现了什么?” “嗯?” “也许就是巧合,这个和李校长刻在一起的姚丽华,和省教yu厅姚副tin长的名字一样呢。” “姚丽华?姚副tin长?” 柴可静的母亲葛淑珍是省教yu厅dang建处的,所以柴可静熟悉姚丽华的名字也不奇怪:“李校长刚才在讲说石塔来历的时候,朝着刻字的方向看了好几眼,而省厅的姚丽华是省高xiao工委副书ji、教育tin副厅zhang、党zu副shu记……世上同名同姓的人万万,也许两人不会有什么瓜葛吧?” 冯喆看看柴可静,倏然问:“那我们还刻字吗?” 柴可静歪着头说:“刻!干嘛不!等三十年后再来看——” 冯喆听了找了一个有棱角的石头,向石塔端详了几眼,转身走到了石壁前,在石壁上刻下了“柴可静”三个字,而后看着柴可静,意思是等柴可静刻自己的名字,柴可静站在一边悠然的说:“刻石壁上?怕我举报你毁坏文物啊——我没力气,劳驾你了,能者多劳。” 等冯喆将自己的名字也刻在了石壁上面“柴可静”的旁边,柴可静终于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冯喆问她笑什么,柴可静只是不说,冯喆心里一动,跑过去一把将柴可静抱得紧紧的,伸手就胳肢她,柴可静最怕痒,也跑不掉,被冯喆挠的忍俊不止,浑身软瘫着求饶,喘着气笑说:“不敢了,求求你,再也不敢了……” “心里怎么编排我?看你笑的这样贼眉鼠目……” “咯咯,哎呦,不敢了……你见过这么漂亮的贼眉鼠目吗?……哎呀,别,别挠了,君子动口……我真的不敢了,我说,我说……” 等柴可静平息下来,她握着冯喆的手说:“我就是想起了一首打油诗,诗中有云‘多日不见诗人面’……” 柴可静没说完冯喆又要胳肢她,柴可静急忙抬脸在冯喆脸上亲,嘴里一再的求饶,冯喆一边和柴可静亲吻着一边说:“少来美se诱huo,糖衣炮弹打不垮革命dang人犹如磐石一般坚定的意志……” 两人闹了一会,携手坐在了石塔下面,冯喆看着远近的花海说道:“多日不见诗人面,一见诗人丈二长……”柴可静也合着冯喆的语调一起说道:“……诗人不是丈二长,缘何放屁在高墙!” 念完了打油诗,冯喆说:“我也讲一个,算是借花献佛,不能让你一个人贼眉鼠目。” “嗯,你讲。” “从前有个太监。” ------------ 第347章冷若冰霜(一) 柴可静又问道:“最近好吗?” “出嫁的媳妇穿做闺女时候的鞋,老样子,我是间歇性踌躇满志,持续性混吃等死,过一天算一天。” 冯喆的语气有些玩笑的意味,这似乎让柴可静觉得冯喆一贯冷冰冰的姿态有些转变,就问:“为什么这样说?不要自我调侃,你总是将自己隐藏的很深,远离众人,你有太多的忧郁和秘密了。” 柴可静紧接着又发过来一句:“其实你很优秀的。” 冯喆回复道:“怎么,难道不是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吗?我就对你不了解啊。我优秀?从何说起?” 柴可静又过了很久才回复道:“你想过了解我吗?那你想了解我什么?” 冯喆一看,问道:“不敢。你和我就像是两个世界里生活的人。哦,你是发改委哪个部门的?” 这一下柴可静还是很久才回短信:“你真的这样觉得吗?怎么了?” 话已至此,冯喆决定实话实说,免得绕来绕去让柴可静觉得自己虚伪,而且他这会才觉得柴可静非常聪慧。 “我遇到了一件奇怪和为难的事情,之所以说奇怪和为难,是因为这件事从逻辑和正常思维来言,绝对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可是却发生了。” “嗯?” 冯喆就说了梅山县常务副县长李开来找自己让自己去找柴可静,同时还不指名道姓的说,是一位老同学在走投无路的李开来那里点了自己的名字,自己到这会都莫名其妙。 “这么说,你们县里要你来找我走关系?” “是啊,我很苦恼,难以启齿,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这事。” “为什么觉得对我难以启齿?” 冯喆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实话实话反而会刺激人,就开玩笑说:“因为怕见你,我还欠你五块买刀子的钱呢!你是债主啊!哪有自投罗网送上门还钱的?” 但是柴可静没有理会冯喆的玩笑,回复说:“你苦恼的原因,是因为你从来没有将我当同学、当朋友看待,你视我如同陌路,所以你觉得难以启齿,和我有距离感。” 柴可静说的太正确了,冯喆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有些语塞,可柴可静却很快转移了话题:“我们女生那时候在学校给男生排名次,综合了长相、性格、气质等等综合因素,你被排在前五名。” 嗯?还有这事? 冯喆有些啼笑皆非,自己在学校的时候几乎是离群索居,竟然不知道女生也和男生一样的八卦,像男生给女同学排名次一样的女同学也会给男生来个一二三四五。 “你总是寡言少语,要是稍微亲和一点,脸上微笑多一点,待人接物热情一点,你就是第一名。” 今晚的话题怎么扯到自己头上了?可想知道的还不知道,难道要自己问柴可静我在你心里是排名第几? 柴可静仿佛猜出了冯喆的心思,转移了话题,回复到:“我在人事部门工作。” 省发改委大致有二十多个职能机构,人事部门是负责机关及所属单位的干部管理和人事工作,而向来冯喆就认为,人类社会所有的事情都是人的事情,将人的关系处理好了,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因此,柴可静就是在一个好的机构中占据了一个好的位置。 “是赵枫林向梅山的人提起了你我是同学吧?” 柴可静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但是这也好推测,冯喆就默认了。 “你为什么觉得你我属于不同世界的人?” 为什么觉得自己和柴可静是两个世界的人? 冯喆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又不能不回答,就在组织语言的时候,柴可静发过来一句“很难回答吗?”来催促他。 冯喆想了一下,发短信说:“天上的云彩很美、幽谷中的花朵很美、使花飘零枝柯摆动的风很美,你属于很美的那一种事物,而我是只是一个跋涉的旅行者,能够看到欣赏到这些美,已经是难能可贵,祈盼的太多会徒增烦恼,我感谢遇到的美,但美不属于我。” 柴可静又是久久的没回复信息,冯喆看看时间,输入道:“我没想过要将水库的事情办成功,那不仅仅是难度问题,对于我无疑是天方夜谭。我也没有觉得自己应该成功,我更没有觉得应该找你去为你增添麻烦。我真的觉得这件事和我一点关系没有,我只是被赵枫林推出的一个好笑的傀儡,一个即将登台亮相滑稽的小丑,更好笑的是县里的那些领导竟然信了赵枫林的话指名道姓的让我去找你。我不是说找你这个人好笑,而是找你这个身份和你所在的位置的一个人让我好笑,整件事如同发射火箭的时候却找不到一个能够喊倒数计时的人一样讽刺可笑。我对此感到很遗憾、也很惭愧,所以其实我最是好笑,我找你不是为了单纯的抒发同学情谊而是有着明确的目的的,我觉得自己很卑微和丑陋。我为这样而面对你感到忐忑不安、无地自容。” “很对不起,打扰了,晚安。” 短信发了出去,冯喆鄙视自己,社会这么现实,你说的话太假也太酸了,和柴可静单纯的聊同学情谊?你真的太可笑了,柴可静不鄙视你虚伪都是好的。 但是柴可静这次却很快发了短信:“那你所追求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 她干嘛老是问自己? 既然认真了一回,今晚就将认真进行到底。冯喆看着天花板很久,回复了一句:“不知道。世上有一种鸟,它永远不会停下飞翔的翅膀,因为它找不到降落的土地,没有可供栖息的枝桠。我觉得自己一直在跋涉追求的路上,可能,到了某一天,我觉得自己该停下来了,那停留驻脚的地方,就是我所想要生活的目的地。” 今晚和柴可静说的太多了,本来冯喆就没有觉得找柴可静就能够办成事,再说办不办的成事情他也毫不关心,而絮絮叨叨的说了这么多,倒是让柴可静在自己这里套去了很多话,所以冯喆觉得自己有些失言、有些吃亏了。 “你可以来省里找我啊,这会双节了,起码可以借着这次‘找我’免费在省里休闲放松一下。” 柴可静让自己去找她? 冯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是柴可静说的有理,自己原本就打算过节到省里溜达溜达的,这下倒真是能省下路费了。 …… 第二天,李开来带队,刘玉顺和县府办公室的一名副主任康军、还有水利局的一名叫吴傲芳的女同志,加上冯喆,乘坐了两辆车,于即将中午时分,到了省城。 到了梅山县驻省办事处,大家洗漱一下,然后就在一起吃饭,饭菜比较丰盛,冯喆来驻省办几次,觉得驻省办的人每次将领导倒是伺候的很周到,可是他们的工作难道仅仅是为了服务县领导到省里方便吗? 在来省里的路上,冯喆旁敲侧击的从刘玉顺的口中得知,驻省办和发改委搭不上关系,所以冯喆这会心里有想法,作为梅山县县委县政府在省城的办事处,也不知驻省办的这些人平时都在省里做什么?发改委这么重要的部门竟然不认识不熟悉一个人?那怕有一个关系密切的人也好啊,起码能穿针引线一下。 驻省办机构有“三不管”之说,是别人管不着、地方没法管、省里管不了,可以开宾馆,可以办公司,是公务员又是生意人,可是没法管管不着管不了,就可以什么都不做了? 吃完饭,大家又休息了一会,就到李开来那里开会,商谈的结果就是由冯喆先行和柴可静联系一下,看情况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 冯喆心说李开来真是相信自己!竟然没有提出让自己在梅山时就先和柴可静沟通一下,万一这会柴可静不在省里,和李德双去旅游了,梅山这位常务副县长岂不是白白带队来一趟? 难道李开来会认为自己主动的就会提前和柴可静取得联系?他哪来的自信?怎么就那样的志在必得? 或许,李开来准备带着一帮子人在省里打持久战? 无论怎样,这会是不能退缩了,冯喆当着李开来刘玉顺和康军几个的面给柴可静发短信,说自己来到了省里,想请柴可静吃饭。 柴可静的短信回复过来了,说回头联系,自己这会不在岭南。 李开来看了冯喆的短信,说既然这样,大家各自活动,这事原本就急不来,等明天,冯喆和柴可静联系好了,再做定夺。 这时水利局的吴傲芳说话了:“李县长,我看是不是给小冯同志一定的自主权,让他单独和发改委的同志见见面,毕竟他们是同学,私下好说话,人多了反而有顾虑,等小冯将事情给同学说透了,我们再进行后续跟进?” 李开来想想,说可行,然后让康军给了冯喆一万块钱作为活动经费,还说钱不够可以再续加,这些钱怎么用,只要和水库的事情有关,让冯喆自己掌握尺度,但是要有票据证明。 冯喆只有接过了钱,李开来对着冯喆又叮嘱几句,无非是全县人民都在指望着你,县委县政府对你抱有殷切的期望云云。 冯喆拿着钱回到了房间,想来想去的,觉得此行目的明确,但自己其实无事可做,明知做不成还去撞南墙,还拿着钱随便的花,这事真是稀奇怪异,可偏偏还有着堂而皇之的理由:为了全县人民。 冯喆干脆的就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春困秋乏,没一会他就睡着了。 一场好觉。 等冯喆眼睛睁开,精神饱满,下边一柱擎天,一看窗外天色昏暗,已经是傍晚时分,去盥洗室洗了脸,抓起手机才发现有一条柴可静发来的短信:我已落地,你在哪里? 哦,原来柴可静坐飞机回到岭南了。 这会是十八点二十分,短信是一个多小时前发来的,冯喆想柴可静要是回到家,一个小时应该能休息好,就短信询问:“想假公济私,或者就是纯私人性质的请你吃饭,赏脸与否?” “哪里?” 柴可静竟然答应了。 冯喆想了一下,觉得裘樟清上次请常忆苦和那位千娇百媚的师嫂吃饭的地方就不错,环境优雅,气派上档次,当然消费水平也不会低,不过反正是公费,不是自己的钱花起来心不疼,干嘛给李开来和全县人民省着? 冯喆查询了那家酒店的电话号码,打过去预定了两个人的包间,然后给柴可静发短信:“至真酒店,稍后联系。” 冯喆去找李开来准备汇报自己要出去一下,可是李开来和刘玉顺康军吴傲芳几个竟然都不在。 “昨日重现?怎么,又学刘奇才和李显贵几个人和自己玩捉迷藏?” 不过冯喆再一想,觉得李开来没那必要,可能就是知道柴可静这个行动目标不在岭南,他们觉得今天没事,才出去了。 再说,李开来也指示自己单独行动的。 或许,猫有猫道鼠有鼠道,他们还有别的门路要走? 冯喆到了至真酒店,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到了预定的房间,一瞧,还满意,于是再次给柴可静发短信:“恭候大驾。” 短信发出去了,冯喆看看菜谱,确定了今晚消费的大约额度,然后又坐了一会,想想自己应该态度积极点,到大门口去迎接柴可静才是。 坐在酒店一楼的大厅里,冯喆心里想着见了柴可静应该怎么说话,怎么讲第一句,接下来该怎么着,正在想,就看到大门外车灯一亮。 其实至真酒店生意很好的,人来人往,门前车流不息,可是冯喆觉得这下来的就是柴可静,他就起身过去,刚刚走到旋转门那儿,就看到柴可静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可是让冯喆没想到的是,柴可静不是单独来的,她还带着其他人,而且不是一两个,是一窝人! 冯喆粗略一看,跟在柴可静身边的,至少有十七八个左右。 居然这么多。 而这些人中,有几个冯喆是认识的。 柴可静从旋转门中进来,冯喆还没说话,一个人就冲着冯喆大叫一声:“马蜂!真是你这臭小子!” 对着冯喆叫嚷的,是大学同学李德双。 李德双从柴可静身后跃过,疾步过来挥拳对着冯喆的胸口擂了一下,然后使劲一拍冯喆肩膀说:“他母亲的,两年不见了,我真以为你回火星了呢!” 冯喆和李德双的手紧紧一握,伸手拍了拍李德双的胳膊,另外有几个人也说道:“冯喆!好久不见啊!” 紧接着从旋转门进来的几个人中,大多都是冯喆大学的同学,莫海伟、赵枫林也赫然就在其中。 有人就过来问冯喆如今在哪里,怎么真像是去了外星,还有人说冯喆你也来给柴可静过生日啊,怎么柴可静不事先说一声,这保密工作做的。 ------------ 第348章冷若冰霜(二) 金矿石?——金子! “我当兵那几年,咱们半间房就有黄金武警部队的来勘探过金矿,那时候都传的风言风语的,说咱们这发现了大型的金矿脉,但是具体内情谁也不知道,武警部队的人很快就离开了,前前后后的这些年有些人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在山上打过矿眼的,只是白忙活。” 冯喆看着胡红伟手里的矿石,问:“你当兵回来就承包滑石矿,那时候心里就有想法吧?” 胡红伟嘿嘿的笑了:“滑石矿与黄金矿有伴生的特点,指不定就搞出金子了呢?谁不想发财?说没有想法,我自己都不信,不过,也的确是在碰运气,没有金矿滑石矿也赚钱啊,胡德全那会不是就故意和我较劲,要没你帮衬,我的事也办不成。” 胡红伟说着从上衣兜里又掏出一个小纸袋,伸手递给冯喆,冯喆一接,沉甸甸的,打开以后,尽管没有灯光,仍旧看到了黄橙橙的一小块呈扁平模样的金块,就掂了掂,胡红伟说:“三十六克,我称了好几遍,我自己在家炼出来的。” 三十六克,就这么一丁点的东西,按照现在市价就是一万来块钱。 “说实话,这几年我一直在盯着地下有没有金矿石,发现矿脉的那天下午,我就以下雪天气冷为借口,给工人发了工资,让大家都回去过年了,这事也就是我和矿上当天值班的技术员知道。” “那你现在给我说这个的意思是什么?” 胡红伟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说:“冯喆,咱两认识也好几年了,我知道,你志向远大,我没法和你比,我就想挣点钱,要不是你,我也没法过上现如今的日子,滑石矿和金矿是不一样的,就现在这滑石矿,要不是有你那一面,光镇上的承包费取水费县里的环保局国土局就够我受的了,一旦发现金矿脉的事情透出去,那就像大姑娘脱光了衣服,是人谁不瞧几眼?县里的矿管局,市里的黄金局,能插手的插不上手的爷爷奶奶各路神仙不让我扒层皮才怪,就凭我,这肯定干不成了,别说金子,滑石矿都没了。我不甘心!” “冯喆,我真不甘心!到嘴的肉不吃,我他妈会恶心一辈子。” 冯喆听了没吭声,胡红伟将手机拿出来,展示了几张图片和一截视频让冯喆看。 从这些图片中能够清晰的看到金矿脉象的走势,冯喆皱了皱眉,好大一会没说话,胡红伟将一根烟吸完说:“就现在在滑石矿洞里露出来的这一截金矿脉来看,搞好了,这一辈子也就不愁吃喝了!” “这事肯定纸包不住火,”冯喆看着窗外的雪说:“牵动了的利害关系太多了,按照政策规定,私营者是不能私自开采黄金的,镇上到时候肯定将你的矿收回。” “你说咱们怎么干?” 冯喆听了看看胡红伟,说:“你又给我上套。” “不是,我……” “行了,咱两还用那么多话?这事你能给我说,就足见咱们兄弟的情谊。” 冯喆又沉默了,胡红伟安安静静的也不去打扰他,过了一会冯喆说:“你把录制的视频和图片传给我,这个矿石和金块我也带走,你等我消息。” 见冯喆这样说,心里必然已经有了注意,胡红伟心里高兴,让冯喆开车慢点,就下了车。 雪越下越大,回到了县里,已经接近零点,冯喆在五一九门口站了一下,伸手打开了门,果然屋里有些酒味,裘樟清穿着睡衣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茶几上放着一瓶老酒,已经被喝掉了一半。 外面很冷,屋里却很暖和,冯喆过去轻声叫了叫书记,裘樟清却没动静,他踌躇了一下,就将自己的外套脱下,到里面放了热水,让自己的手被温水泡暖和了些才出来,将裘樟清抱着放进她卧室的床上,用被子给她盖好。 等冯喆出去将裘樟清的卧室门关上,侧身睡着的裘樟清却睁开了眼睛,看着钟表的时针一圈圈的转动着…… 早上吃饭的时候,冯喆将胡红伟在半间房发现金矿脉的事情给裘樟清做了汇报,裘樟清“噢”了一声看看金矿石和那用土法炼制出来的三十六克金子,像昨晚冯喆对待这金块一样的在手里掂了掂,冯喆继续说:“据胡红伟说,前些年半间房有黄金武警部队的人勘探过金矿,如果有了金矿,对于咱们梅山的经济发展必将起到重大的推进作用。” 裘樟清听着话再也没吭声,吃完了饭,她打了个电话,听得出对方是武警某部的一个领导,虽然裘樟清打电话没有避着冯喆,冯喆还是走了出去。 一会就要走的时候,裘樟清给冯喆说:“我刚才了解了一下,武警部队上说咱们县金矿的储藏量并不是很丰富,矿脉分布的很零星,但是也不排除有富矿的可能。” “有可能,也就没有可能,事在人为,宁可错,毋放过,你去一下半间房,将事情再了解一下。” “是,书记。” “你一会直接走,不用去县委了,哦,通知一下高书记,让他八点半去见我。” 裘樟清叫高建民去见她,是不是和李博谷李玉发现廖有为烟盒里面藏着钱的事情有关?心里想着事情,冯喆到了半间房见到了胡红伟,胡红伟听了冯喆转述裘樟清的话,用核桃夹子夹了一个核桃,将核桃仁递给冯喆说:“蚊子再小也是肉,咱不管别人,只说自己,只要咱那一段矿能挖出来变成钱,管其他地方都是乱石头。” “领导,好好干一票,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告别了胡红伟,冯喆在街上买了腊肉、鱼和菜就到了屯一山那里,屯一山这会正在屋里做饭,冯喆进屋就开始忙活,屯一山一看就到一边歇着听戏了,等一会冯喆将做好的腊肉炒藜蒿、水煮鱼、钵子娃娃菜、酱板鸭端上,开了瓶老酒,和屯一山喝了两杯,说:“老县长,咱们半间房之前有过黄金部队勘探过?” 屯一山听了好久没说话,等了一会问:“你想知道什么?你想干什么?” 屯一山一问,冯喆倒是沉默了。 “镇上那个老师的事情我知道了,假如以此为契机,你到半间房做了镇长,甚至是做了书记,有没有金矿姑且不提,你准备怎么开展工作?” 冯喆吃了一惊,屯一山看着冯喆说:“人永远都不知道前面等着自己的是什么,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你不会在女书记身边呆一辈子,她也不会让你在她那里停的时间太久,越是看重一个人,就越会给这个人增加担子,知人善用,这才叫领导的艺术,你干的好了,她也觉得脸上有光。” “你说,你是在她身边能帮到她的多,还是在下面真抓实干的,能为她长脸?” 冯喆摇头:“我做了裘书记秘书才一年,还没想那么多。” “是没敢想,还是根本没想?” “想了,可是没仔细想。” 屯一山听了就笑:“好,就冲你这句话,还算是实诚。你就说陈飞青那事,为什么裘樟清那会没有趁机动县里的干部?” “你别说什么清除腐败是为了人民,什么安定团结和谐社会那些大道理,裘樟清已经不是代li县长了,在她那个位置上,她的眼里只有能不能搞好经济,能不能带来社会效益,接下来才是这个干部是不是自己的人,或者是谁的人。创造价值是第一位的!你要问为什么?你觉得如今的裘樟清会在乎谁给自己使绊子吗?她要的是政绩!要的是GDP!调整一下干部对她来说算什么?市委书记不也换人了吗?可是梅山的干部一旦调整了,新任的人熟悉工作要多久?这对开展工作有什么好处?” 屯一山喝了口酒说:“她等不了,她也不想等,你要记住,任何时候斗争都是为了某种目的而不是最终目的,斗争只是手段,从来没有为了打仗而打仗的,即使是古今中外的战争狂人们也是为了占有资源才穷兵黩武的,裘樟清比陈飞青看的远,或者说志向高大,裘樟清那会对文化系统开刀是为了自己吗?可是她挡住了陈飞青的财路,所以陈飞青要让裘樟清离开梅山,裘樟清又回来了,陈飞青还是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只有自取灭亡。” “位置决定思维,屁股决定脑袋,你觉得梅山哪个干部身上没有问题?刘依然和廖文志仅仅是他们那个司机廖有为暴露出来手表和十多万的问题吗?不是有一句笑话吗,干部挨个抓可能有冤枉的,隔一个的抓,肯定有漏网的,就是眼前,小范围的讲,你和我不还存在请吃请喝的?” “所以,摆在你面前的,不是半间房或者哪个乡镇到底有没有金矿的问题,而是没有金矿,你怎么能在工作岗位上让它存在‘金矿’的问题。” 屯一山的眼神古井无波,冯喆的心里却被他的言辞掀起了惊涛骇浪。 看来,自己真的在政治上还是非常稚嫩的,屯一山说的对,安身立命了之后,是要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和怎么去做了。 下午回到了县里,冯喆看着裘樟清忙碌的样子有一瞬间稍稍的有些失神,恰好的此时裘樟清抬头看前方,眼神的余光注意到了冯喆瞧自己直愣愣的模样,裘樟清的心紧紧的收缩了一下,下意识的伸手掠了一下自己的鬓角,觉得自己的脸似乎有些发烧。 裘樟清的这个动作很自然,冯喆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已经让裘樟清留意了。 晚上裘樟清出席了一个会议,回到住处已经很晚,等冯喆放好了洗澡水出来,裘樟清正在敷面膜,白白的面膜遮挡住了裘樟清的脸,她语气很淡然的让冯喆坐下,说:“来,小冯,我们聊一会。” “小冯,不知不觉,我们认识也有两年多了,时光荏苒,白云苍狗,这两年以来你和我都经历了一些事情,可以说,都是和梅山结下了不解之缘。” 冯喆点头说:“裘书记,我能在梅山遇到你,是我这一生的幸运,要是没有你,我也不是现在的我,这是一种没法替代的人生财富。” “是,你说得好,生活中和每个人的相遇都是一种缘分,不管是美好的,还是荆棘的,都是一种资历。” 裘樟清脸上敷着面膜,所以冯喆没法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你在我身边工作也有一年了,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你有头脑,有能力,如果加以锻炼,他日必将成大器……” 冯喆一听就要说话,裘樟清摆了一下手:“我别的不敢说,走的地方多了,人还是见了几个的,你和许多同龄的人比较,有着一些优点,比如脚踏实地、不浮夸,很厚重,性格沉稳,但是也有一些缺点,这些缺点并不是不能改正的,瑕不掩瑜,我希望,你能在今后的工作生活中更加的成熟起来,超越现在的自己。” ------------ 第349章冷若冰霜(三) 严守一脸色阴沉着一直都没说话,会议室里一时间比较静谧。 所有人都知道了,因为移民搬迁的事情,寺洼村许多人去市里上fang,还有人去卧了铁轨,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郭中州书记一个小时前打电话给严守一,言辞有些激烈,说要是严守一解决不好梅山的事情,他就亲自来处理。 五陵市近三年以来换了三个市wei书记,一个被查,一个死于意外,新任的郭中州并不是岭南本省干部,是从首都空降而来的,之前他是国wu院国资委的一个局长,关于郭中州的自身,武陵人事先了解的并不是很多,只能从履历上简单的了解到他是经济学博士,一直在上面,没有地方工作的经验。 但是严守一知道,所以在郭中州就要到武陵来的前夕,他专程的到上面去觐见了一下这位将来的武陵一把手,也是因此,才有了郭中州的那次梅山调研和一番讲话。 郭中州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这时他第一次以这样的语气和严守一谈话。 怎么处理寺洼村的人和事?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一个条件他们才肯移民的事情,而是寺洼村的这些人根本就不愿意离开原来的土地。 可是那里已经不适合居住了,他们又不愿意走,难道这些人是要县里给他们在寺洼村造空中楼阁,全都住到天上! “越级提意见还睡铁轨,创意!半间房的人都是干什么的!”易本初先开了口:“要李凯旋来,做出深刻的检讨,拿出一个方案,限期解决,不然,回家种红薯去!” 易本初开了口,李开来咳嗽了一声说:“此风不可长。寺洼村的支书和村长,是第一责任人,分片的干部,也难辞其责,是太不像话了,梅山的形象,这下被拉低了很多。” 易本初点名了李凯旋,还说要让李凯旋作检讨,那就是定了一个基调,没有更深刻一些的处分,而他并没有提代镇长李江月,实际上是卖了一个好给严守一。 李凯旋有责任,李江月也难辞其咎,易本初没说李江月,是因为李江月是严守一提上来的人,严守一也就不好让李凯旋背负更大的处分,而李开来说的更别有所指,看似言辞凿凿,其实还是有些醉翁之意,刘秋华和牛乙岭那会被查后,村长和支书的职位被免,寺洼村新的支书和村长都是在冯喆当半间房书记的时候上去的,李开来实际上这会就是在说冯喆也有责任,在分化目标,意图就是减轻李凯旋的担子。 冯喆在易本初说红薯的时候下意识的眨了一下眼,等李开来话音一落接到:“事在人为,寺洼村的同志确实在这件事中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起码事先能给县里汇报一下,这样我们太被动了。” “我觉得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怎么尽快的消除影响,怎么做好工作,寺洼村的人能卧轨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谁知道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 肖抗战开了口,其余的常委也开始纷纷发言,但是莫衷一是,几乎没有什么建设性的言论。 当所有人都在说“我们必须要做点什么了”的时候,其实就是说“我们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和“我们下来究竟要做什么?” 寺洼村的基层组织有错,半间房镇的领导有错,这个屋里坐的人就干干净净?冯喆知道这个会从开始注定了就是一个没有结果的会议,但是往往越是没有结果的会议,开会的时间就会越是持久。 中途散会,有几个常委一起去了离会议室较远的洗手间,冯喆发现这几个人往往是赞成易本初的提议和意见的,他到了距离会议室最近的厕所,关了櫊断的门没脱裤子蹲下,等了几分钟后起身冲水,但是并没有直接的出去,而是掏出笔用左手在櫊断门上写了“让人非我弱,得志莫离群”,然后想想,觉得不太满意,又写了“不阴不阳、不紧不慢、不卑不亢、不声不响,不死不休”。 短暂的休息后,常委会继续,在讨论卧轨的事情之外,易本初将香菇养殖的事情再次提上议程,但是严守一又一次的予以否决,称现在时机未到,稍等再说,同时要追加移民的款项,这下遭到了易本初的公开反对,一直到晚上二十三点多,这个没有达成任何结果的会才终于结束。 谁也没想到,第二天接到通知,严守一去省里开会去了,他做了甩手掌柜,就在这天中午,寺洼村的人又来到了县里堵了县政府的大门,虽然最后场面得以控制,不过冯喆得到汇报,易本初打电话骂了李凯旋。 朱晓红的案子在五陵市有了一些影响,这基于冯喆让胡红伟李聪等人的暗地里宣传,这样引起了几位人大代表的关注和呼吁,也因此,岭南高院启动了再审程序,同时,胡凤举在监狱里申诉,说梅山司法机关徇私枉法颠倒黑白,并聘请了律师。 就在严守一去省里开会的第三天晚上,中央台焦点访谈播出了这样一则消息:记者在梅山暗访,拍摄到了梅山交警违规执法,乱罚款乱收费的事情。 这下,梅山不是全市闻名,而是全省全国都家喻户晓了。 那个暗访的记者所乘坐的是一辆半挂车,车上当时拉的货物并没有超载司机也没有别的什么违章行为,但是被执勤的交警以没有理由的理由扣车并罚款,隐藏了身份的央视记者当即就要求见这些交警的领导要个说法,结果在不远的一辆警车里找到了交警的上司,这位交警队的上司在记者循循善诱的诱导式诘问下,满脸怒气的将记者手里拿着的道路交通法规给一巴掌打在地上,问这记者还想不想要车,并说在梅山,自己说的话就是规矩,就是法律。 而这个交警队的领导,就是李金昊。 严守一在省里开完了会匆匆的回到梅山,再次召开了常委会议,并要皮建斌列会,在会上,常委们一致达成意见,对梅山司法系统进行整顿。 会议开完,严守一让冯喆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冯喆以为严守一要问自己怎么开展宣传将梅山的不利影响降到最低,但是严守一张口却说:“你说说,有什么办法让半间房的事情能妥善解决?” 【字数少了些,明天继续,晚安】 ------------ 第350章冷若冰霜(四) “小冯,不知不觉,我们认识也有两年多了,时光荏苒,白云苍狗,这两年以来你和我都经历了一些事情,可以说,都是和梅山结下了不解之缘。” 冯喆点头说:“裘书记,我能在梅山遇到你,是我这一生的幸运,要是没有你,我也不是现在的我,这是一种没法替代的人生财富。” “是,你说得好,生活中和每个人的相遇都是一种缘分,不管是美好的,还是荆棘的,都是一种资历。” 裘樟清脸上敷着面膜,所以冯喆没法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你在我身边工作也有一年了,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你有头脑,有能力,如果加以锻炼,他日必将成大器……” 冯喆一听就要说话,裘樟清摆了一下手:“我别的不敢说,走的地方多了,人还是见了几个的,你和许多同龄的人比较,有着一些优点,比如脚踏实地、不浮夸,很厚重,性格沉稳,但是也有一些缺点,这些缺点并不是不能改正的,瑕不掩瑜,我希望,你能在今后的工作生活中更加的成熟起来,超越现在的自己。” “是,我一定牢记书记的教诲,努力端正态度。” 裘樟清沉默了一会,让冯喆揣测她接下来会说什么,裘樟清叹了口气说:“其实给你说的这些,也是我对自己的劝诫,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也是‘自谓颇挺出,立登要路津’的,可是往往总是‘跋前疐后,动辄得咎’,算了,”裘樟清的话题一改说:“陈飞青当时在半间房停留过,刘依然作为陈飞青的后继者,身上存在着不少问题,如今,从李博谷的事件中折射出来的,也只是冰山一角,是有必要将半间房的问题解决一下了。” “自谓颇挺出,立登要路津”是杜甫的诗,意思是自以为很出类拔萃,可以立刻登上显要的地位,事事顺利的,可是后来却处处碰壁,结果无可奈何。 听到裘樟清说刘依然,冯喆的心不禁跳的快了些。 “半间房的发展基础和县里其他地方比较,还是有优势的,但是这几年一直原地踏步,裹足不前,甚至还暴露出许多问题,班子不团结,组织能力不强,领导在岗位上不作为是主要原因,所以,我想,让你去半间房,任镇书记,担一下担子。” 要自己去半间房做镇委书记?! 冯喆的脸上都是犹疑和难舍:“书记,我,我不想离开你,我想继续在你身边工作,我……” 裘樟清说:“负责任的秘书不好找,对脾气的人更不好找,我也想让你在我跟前多工作一段,不过做事要顺势而为,讲究水到渠成。” “其实我本来想再经历些时日,让你到城关镇,不过,这会看来去半间房最好,毕竟你在半间房呆过,对那里还比较了解,去了也好开展工作,”裘樟清很满意冯喆的说辞和表情,顿了一下,看看时间,将脸上的面膜贴去掉,轻轻的拍打着脸部肌肤:“从公来说,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能管理好一个镇,就有了管理一个县的经验,经验不是口头能够教授的,有了好的经验,必将会让你终身受益,这样就可以锻炼自己、让自己具有驾驭全局的能力,于私来讲,怎么说呢,我这人从来没在基层第一线呆过,而基层的工作经验是很宝贵的,这一点我也是最近才深有体会,没有在下面停留过的人,说实话,是一种缺憾,我呢,也有看着你在下面,想通过你映射自己的意思。古人说出名需早,如果人生是一种历练,那么各种的历练也是早一些经历的好。” 下午屯一山还在给自己说裘樟清有可能要动刘依然,这才几个小时后裘樟清就给自己谈话了,自己个人和刘依然的命运,就在裘樟清敷面膜的时候就被决定了,冯喆心里激动的同时有些感叹,生活从来都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要是刘依然知道了裘樟清和自己这样的谈话情形,心里不知会作何感想?可是任何事情都是有因有果的,要没有之前自己和裘樟清之间的种种,裘樟清怎么可能就在这种看似非常随意的情况下就做出了这样的人事安排? 听裘樟清这会说话的意思,她本来是想让自己去城关镇的? 一个县的城关镇书记往往都是该县的常委,那么裘樟清其实对自己的未来是做了考虑的,只是,胡红伟发现了金矿矿脉,加上刘依然暴露出来的一些问题,让裘樟清临时产生别的想法。 城关镇也好,半间房也行,自己在梅山的位置都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一句话的事情,当两年前在宾馆里盯着电脑屏幕研究裘樟清这个年轻的有些让人难以置信的女县长的时候,也实在是没有料到今天这个局面来的这么的忽然的。 “今晚只是你和我私下的谈话,这一段,你还是安心工作,顺其自然就好。” “是,书记。” “另外,廖文志也是要动一下的,那个刘奋斗在半间房工作也有些年头了,他做副书记,你看怎么样?” 刘奋斗? 廖文志这会是半间房的三把手,刘奋斗这会只是副镇长,要是他取代廖文志,刘奋斗心里自然乐开了花,而自己去了半间房刘奋斗也水涨船高的,他必然会在今后的工作中积极配合自己,裘樟清,真是为自己考虑的很多。 “谢谢书记!” “你这一段可以和刘奋斗接触一下,什么都不要说,观其行、察其言、待其果。” “是,裘书记。” “还有一件事,你要是离开了,你觉得谁来替代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这样? 的确是,自己要是下去了,裘樟清必然身边还要找秘书的,那对这个人的挑选就要非常慎重了,因为此人不但要为裘樟清服务,还必须是自己所熟悉的,今后不能阻隔并且为自己与裘樟清之间制造任何的麻烦。 冯喆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半间房的李玉。 李玉很聪明,因为家庭的原因,经历了很多事,从那晚来给裘樟清汇报廖有为在烟盒里夹钱的事情中可以看出,李玉是很懂得分寸的。 再有,李玉是女的,自己作为裘樟清的秘书,那是特例,要是自己离开,再给裘樟清找一个男秘书,恐怕裘樟清会不大能接受,而女秘书,县里自己接触的人中,都不大合适。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冯喆觉得自己还是比较知道李玉底细的,李玉对于自己也是心存感激,由李玉替代自己为裘樟清服务,冯喆也会比较放心,而且,李玉的父亲李博谷一向耿直而秉性良好,裘樟清对李博谷这个老教师的印象也很好,所以综合这些因素,冯喆觉得李玉是比较合适的,自己要是给裘樟清提及李玉,估计成功的几率也会大一些,否则说一个裘樟清不满意,再换人的话,自己就有办事不利之嫌,那要不得。 “好,书记,我会认真的为你甄选一下。” “你瞧我皮肤最近怎么样?” 裘樟清又问到了这个自身肌肤的问题,冯喆这一段对裘樟清这种忽然的转变话题也已经习惯了,就看着裘樟清的脸说:“你脸上的精华液还没完全的吸收,很光亮,有些看不出来,嗯……”冯喆起身往裘樟清跟前走了几步,认真的端详了一下说:“和前几天比,稍微的有些改善,书记你是不是……咳咳……” 冯喆说到这觉得自己没法往下讲了,因为他要说的是裘樟清身上是不是该来月事了,可是这样的话怎么能说得出口,裘樟清意识到了冯喆的欲言又止,心里有些异样,故作轻松的说:“我算是岭南最年轻的县委书记,你不久也应该是岭南最年轻的镇委书记了,来,我们喝一杯,彼此共勉一下,也算是庆贺一下。” 裘樟清说的很荡气回肠,冯喆心里一热,拿了昨晚裘樟清喝剩下的半瓶酒过来,给她倒了一小杯,自己拿着瓶子说:“我这个岭南最年轻的县委书记秘书,敬最年轻的县委书记一杯。” 冯喆没说自己是未来最年轻的镇委书记而说自己是最年轻县委书记的秘书,裘樟清脸上就带着笑,将酒喝了,看着冯喆嘴巴对着酒瓶一口气将里面的酒喝完,心里也不知道是酒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因素,暖暖洋洋的,就说:“这酒不错,我们再喝点,然后好休息。” 冯喆就问要不要菜,裘樟清说不用了,于是冯喆又拿来了一瓶酒,裘樟清和他喝着,问:“我觉得你酒量不错啊,你能喝多少?” 冯喆搔搔头说:“我没试过,反正是没怎么醉过。” “哦?海量啊?” “其实是这样的,那时候我养父母去世了,我心里很难受,空腹就喝了两瓶白酒,当时就头疼欲裂,觉得天旋地转的,在院子里睡了一夜,不过后来再喝酒,身体就没什么反应,跟喝凉水没区别,当然,也能感觉到酒味,可就是喝不醉了,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裘樟清将酒喝了,站起来拍了一下冯喆的肩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冯喆抬头看着裘樟清红扑扑的脸,说:“裘姐,谢谢你,我一定好好干,不会给你丢脸的。” 裘樟清听他又给自己叫姐了,手还是放在冯喆的肩头,笑了笑说:“好,我拭目以待。” 和裘樟清谈完话之后的一些日子,县委没有任何的举措,日子还是一样的过,各个机关单位都还是按部就班的,因为临近年底,事务都很多,大家都很忙碌。 在梅山,无论哪个机构开会,越是能请来重量级的领导,与会者和组织者脸上就越有面子,来的领导级别越高,仿佛这个会议的内容就会得到深层次的重视,会议本身含金量也高了似的。 这天县里开教育工作总结会,本来分管教体委的副县长请示裘樟清,想让她出席会议的,因为这样能显示出教育工作会议的重要性,裘樟清因为时间的安排就没有答应,可是会议临近结束了,裘樟清却忽然的出现在会场,这让全县的教育系统工作者非常兴奋,顿时全体起立热烈的鼓着掌欢迎裘樟清,主持会议的教体局长就大声宣布有请县委裘书记做重要讲话。 裘樟清也没有推脱,上台即兴讲了半个多小时,然后还和出席会议的一些人员合影留念,其中还专门的单独和半间房镇中心小学的副校长李博谷照了相,而就在这一天下午,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就被借调到了县委办,随着冯喆做起了实习秘书的工作。 适逢年底,县委办彻底的就忙碌起来,几乎每个人的工作量都增大,加班加点是常态,只是冯喆这个本应该随着大家一起忙碌的县委办副主任倒是猛然清闲了。 冯喆之所以清闲是别有原因的,本来县委办就是一个十分引人注目的地方,多出一只蚊子都有人会研究这蚊子是公是母或者有没有别的属性,李玉这个年纪不大的女教师忽然能出现在县委办,还跟在冯喆身边,自然就引起了大家的揣测,有人就想冯喆的位置是不是会变动,要是会变动,又该会何去何从,于是各种小道消息瞬间的流传开来,只不过没人会去当面问冯喆,也没人能说的清楚裘樟清会有什么安排,下来最有发言权的县委办主任钱一夫因为本身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干脆的对有意探听消息的人施以冷眼,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别人讪讪的也就不好多嘴,至于李玉,年纪虽小,进入角色的速度却非常快,一张嘴巴像是上下嘴唇都被灌了铅,要是谁逮住机会旁敲侧击的多问她一句话,李玉的眼神就像是刀子似的能将这心怀叵测的人戳出几个窟窿。 李玉到了县委办的第二天,县里召开常委会议,今天这个会议的时间有些长,于是冯喆一会进去给裘樟清的保温杯换茶叶换水,就要离开的时候,觉得鼻子一热,他以为自己有了鼻涕,这个时候裘樟清正在听组织部长易本初讲话,看着侧身的冯喆就挑了一下眉毛,冯喆以为裘樟清要给自己说什么,就低了一下头,裘樟清看着冯喆说:“你流鼻血了。” ------------ 第351章冷若冰霜(五) 这世界上最伤感的事情莫过于,你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一个可以保护你的人,可是后来你所经历的的大风大浪都是他给的;你以为对某人毫无隐瞒坦诚相待,而那人却在没有道理的怀疑你。 裘樟清在自己吃饭时那种陌生的眼神一闪而逝,但是那飘渺的视线中流露出来的内容让冯喆恍若看到了那年有人在黑板上写下“冯喆我爱你”这几个字却被班主任认为是冯喆自己想出风头自己写上去夺人眼球的眼光一样,而事实上写哪几个字的人竟然是班主任的女儿。 裘樟清在想什么?她在疑虑自己什么?冯喆有些想不明白,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好,就像手指尖扎进了一根刺,但是你纵然聚精会神的却寻找不到这根刺到底在哪里。 李博谷的女儿是县委办的人,是裘樟清的秘书,因此得知消息的有心人不约而同的都到医院去探望李博谷,李玉这一会已经迎来送往了好几拨探访者,但是她没想到裘樟清也会来医院,恰好李博谷这会清醒着,裘樟清在病房停留了十多分钟就离开了,冯喆跟在裘樟清的身后,在走时看了并行的李玉一眼,李玉知道冯喆肯定有什么话要给自己说。 裘樟清去县医院探望李博谷了,这消息传得很快,到县医院探视李博谷的人骤然多了起来,只可惜来的人都没有碰到他们真正想要见到的裘樟清,想给一把手留下一个良好印象的初衷就无从谈起。 李玉下午没有回县委上班,裘樟清让冯喆暂代了秘书这个工作,陪着她到市委开了一个会,会议结束后又是晚宴,于是等回到梅山已经二十二点多了,裘樟清看上去很累,一直沉默着,冯喆像以前一样为她放了洗澡水,然后询问裘樟清没有别的事情,就离开了。 李玉晚上要回来,县宾馆这里已经不需要冯喆再待下去。 李玉终于等到了冯喆的电话到了医院外面,上了车,冯喆说:“本来想进医院再瞧一下李校长的,今天事太多了,李校长怎么样?” “医生说还好,休息两天就可以出院。” “哦,麻烦你个事,陪我回一趟半间房。” “不麻烦,干嘛和我这样客气。” 冯喆说:“悲莫过于心死,累莫过于等候,李校长已经让你很着急了,我很不安,不过,今天高岿然带人围堵了镇政府,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事情是王茂强打人引起的,前因后果都如同迷雾,我这会要去高岿然家里做工作,带上你,有备无患,是个依仗,也是一个见证。” 李博谷是为了救高岿然的儿子才落的水,因此就算高岿然一家对半间房政府有再大的怨气,见了李玉也会礼让三分。 李玉觉得冯喆说的很对,但是她没想到冯喆之所以一定要让她随行,还有一个因素,而那个李玉不为所知的原因,才是冯喆今晚到高岿然家拜访的不能说的秘密。 冯喆把握的时间刚刚好,高岿然刚刚送走了最后一拨来叙话的客人,这些人大都是今天没有亲眼目睹高岿然和王茂强打斗的村民,他们在消耗了高岿然七盒烟、半斤茶叶、三大锅开水,扔下了满地的烟屁股后心满意足的离去了,明天还要为生计忙碌,新闻娱乐就此结束,日子要过,生活继续。 李玉没想到冯喆还准备了礼物,这些礼物就放在车后厢里,两人到了高岿然的大门口发现门大开着,高岿然在院墙外的茅厕放水,看到了冯喆和李玉后有些诧异,顿时心里还真有些千滋百味,不过好歹也得让冯喆和李玉进屋,伸手不打笑脸人,冯喆又没有直接的得罪自己,何况还跟着一个李玉。 高岿然的老婆一边脸上挨了王茂强一巴掌,眼睛有些肿,本来是在床边给儿子脱衣服让儿子赶紧睡觉,听到院里老汉说冯书记和李老师来了,先是急着要往外迎接冯喆和李玉,可是再一想,以更加快的速度上了床躺在那里不动了,搞的她儿子头上还捂着没脱掉的球衣嘴里连声的催母亲干嘛呢想把人捂死不是。 冯喆和李玉一进屋里就知道高岿然的老婆在装,但是也不说破,倒是高岿然的儿子高木木见到了李玉和冯喆很是高兴,连声的说李老师长短的问候,这时冯喆才隐约的记起,这个高木木似乎在去年到过县宾馆为李博谷摇声呐喊过。 有李玉在,果然好说话,冯喆在经过了一番诚恳深切的道歉后,高岿然的态度终于转变过来,而高岿然的老婆李花花在冯喆又掏出了伍佰元做医疗费用先让她看病之后,也坐了起来,嘴里不再喋喋不休的指桑骂槐。 李玉刚开始配合着冯喆在做说客,后来就和高木木一起说着闲话,因为之前没有去县委的时候李玉是高木木的数学代课老师,彼此间的话题就很多,说着说着,大家就将话题扯到了住院的李博谷身上,冯喆就介绍了李博谷的病情和治疗情况,高岿然听冯喆将李博谷到了医院的情况说的一清二楚,心说他难道真的一直在医院守护着李博谷?想着就看自己的老婆,而李花花却比高岿然想的更多,她以女人的敏锐感知了李玉和冯喆之间有那么一点情谊,再一想,两人今夜一起到自己家的,这分明就是小两口同来同往的那种架势,李玉是南莫村的人,冯喆是镇上的书记,要是今后两人结了婚,这不就是一层关系? 高岿然和李花花都在各存心思,高木木这时蓦然的问了李玉一句:“李老师,今年李校长能被评为先进了吧?” 高岿然一听就咳嗽了一声,李花花“噌”的起身,嘴里说着:“你这孩子,赶紧睡觉,明天还要去学呢,好好学习,以后做大官。睡觉!” 孩子很随便的一句话让这夫妻两的反应有些过,李玉不动声色的看了冯喆一眼,对高木木说:“先进是要评选的,木木可以为李校长投一票吗?” 李花花训斥儿子说:“就你话多!睡觉,再说话打你屁股!” “我不睡!”高木木坐起来喊:“我又没做错,骗人不是好学生,李老师教过我的!” 高木木对着李玉嚷闹:“李老师,我给电视台打电话了!” “哦?电视台?打什么电话?” 李花花和高岿然已经制止不了儿子的童言无忌了,高岿然叹了口气说:“冯书记,李老师,你们也不是外人,一个村的,李校长对我们家又有大恩,说了你们别见笑,主要是冯书记,你别多想,我们真是没有像王茂强说的给什么市委领导打过电话告什么状。” “就是。当时在镇上,王茂强闹得太凶,他也没问我们就开始骂人动手了……再说,我们的确也没有告什么状嘛。” “事情过去就过去,不管怎样,王茂强动手打嫂子总是不对的,影响太坏,镇里是会给你们全家一个交代的。” 李玉听冯喆说完,问高岿然:“岿然哥,怎么回事?” 高岿然搔搔头说:“唉,那天李校长不是救了木木吗?他却进了医院,我和你嫂子心里甭提多揪心,可是没到我们去镇上医院,李校长就转院了,我和你嫂子就打算到了下午等木木放学,三口人一块去县里的,正在屋里收拾呢,高支书就来了……” 高支书?高志邦?冯喆心里一悸,眼睛连续眨了两下。 没人注意到冯喆眨眼睛的动作和平时眨眼有什么不同,李玉问:“高志邦来是让岿然哥去县医院?那没必要,当时我都不在县里,冯书记那会正在给我爸办手续,而且整个下午都在用仪器检测,你去了也见不到人,心意到了就行。” 李玉其实非常明白高志邦绝对不是按照自己说的那样来高岿然家的,她是在说反话,在放一个烟雾弹,是说宽心的话从而让高岿然不要有忧虑的将所知道的都讲出来。 “高支书来了,说,李校长救了木木,算是好人好事,李校长这人没什么爱好,就是将个人的名誉看的比什么都高,所以呢,是不是想法子让李校长出出名,将他救人的事情做一个宣传,这样一来能让李校长的事迹得到弘扬,二来,李校长知道了,必然心里会高兴的,这何乐不为?” “我和你嫂子一听,觉得在理,高支书又说了,口说无凭啊,得让木木将李校长怎么从河里救得他,这个过程要写出来,实事求是嘛,这又不是弄虚作假,写出来到时候可以让大家看看,在村里镇上的广播宣传一下,号召大家向李校长学习,那多好。” “那给电视台打电话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李花花插嘴说:“高支书说的,老李多好一个人啊,一辈子点背,这不怨社会,关键是酒香也怕巷子深,要是做做宣传,让全市的人都知道他,那老李今后走到哪都是名人了,那多威风。” 听到这里,冯喆心里已经明白了症结的所在,原来高岿然是执行自己的交待后又发挥了一下,他以为自己让高岿然夫妇和高木木写李博谷救人的经过是为了宣传的,其实高志邦误会了自己,做这些只是为了未雨绸缪,是为了准备充分后走裘樟清这个上层路线,想出阳谋,让裘樟清出马将事情办好,将李博谷塑造成为一个五陵市教育系统的典型人物的。 可是这个高志邦却自作聪明的好心办坏事,差点将自己的计划给毁了。 而这个将李博谷树立成典型的想法,只是冯喆计划的第一步而已。 纵有千虑,必有一失。 高志邦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没有按照自己吩咐的去照办,而自作主张的要让高家人给市电视台打电话呢? 当时冯喆给高志邦交待的很清楚,第一,让高木木将李校长救他的完整过程写下来,还特意指出要以孩子的口气写,不要添油加醋,不要用什么夸张的修辞手法,实事求是,同时,让高岿然和李花花也一份李博谷救人的证明;第二,让高志邦给予两个救李博谷的村民以奖励,这两点到时候就能形成一个证据链,有效而充分的说明李博谷舍己救人的事迹,而后,冯喆去给裘樟清汇报,征得裘樟清的同意后——他觉得裘樟清没理由反对——在半间房深入开展学习李博谷的研讨会,光明正大的将李博谷这个基层的优秀教育工作者推出去,然后像在裘樟清面前说的那样,再让李博谷在全县教育系统中做一个事迹报告会,造成一定的影响,由县委出面对李博谷做出肯定,树立典型,继而从正常的、官方的渠道再将李博谷推广到全五陵市去,这样,首先李博谷个人成功了,赢得了荣誉,其次梅山教育系统也成功了,从而梅山政府也脸上有光,最后半间房镇更是得到了全市人的瞩目,这简直就是稳打稳抓三全其美的计划。 可现在呢? 有大路不走为何要剑走偏锋? ------------ 第352章冷若冰霜(六)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353章让未来到来,让过去过去(一) 几分钟的功夫,刘奋斗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冯书记,按你的指示,场面已经得到控制,现在高岿然同志要和你通话……” “好,你把电话给他。” “冯书记?冯书记……” “是高大哥呀,你好,我是冯喆……” 正在这时,裘樟清的电话响了,冯喆起身就走到了外面,闭了门,以免影响裘樟清接电话。 高岿然的嗓门大而且激动,似乎人能从电话那一头钻过来站在冯喆的面前:“……冯书记,我老婆被你们镇上当官的打了,就是那个王胖子王茂强,什么副镇长,就是畜生!神经病!你得给我做主。” 冯喆安慰了高岿然几句,顺着高岿然的话意问究竟发生了什么,高岿然说:“我刚干完活到家,还没吃饭,刘校长打电话说让我和我儿子到镇上来一趟,我问去镇上哪里,他说镇政府,我问他什么事,他说你儿子不是昨天落水,被李副校长救了吗,就是说那事。既然关系到了李校长,我想这得赶紧去啊,就带着老婆去厂房里接了儿子,然后急匆匆的就到了镇政府,谁知道一进大院,那个傻diao王茂强和刘校长堵着我问,你是高岿然,日ni妈bi就你能,你都能出圈了,王茂强这个死胖子骂的很难听,我糊涂了,不知道怎么回事,问他你怎么骂人,他说骂的就是你,你这个瘟神,你ma的,骂你是轻的,老子还要打你,我说你这人神经病啊,当官了不起,副镇长了不起?你打一下试试,你能打得过我?就你那三尺高六尺宽的横祸不够我练手!王茂强就说我打你怎么了,你ma我就打你,这时刘校长将他拉开了,我媳妇就问刘校长叫我一家三口到底干嘛,怎么就遇到这个脑子不正常的人,刘校长还没说话,王茂强这个神经病又骂开了,然后朝着我这边扑,我媳妇挡着我,结果就被王茂强从后面踹了一脚,然后她又被王茂强打了一个嘴巴,当时我儿子就被吓哭了,我当然气愤,就和王茂强纠缠,打了他几下,他也不经打,就倒在地上,这时我被人拉开了,王茂强从地上起来骂骂咧咧的说今天非要弄死我,我说就凭你?他说你等着,老子让你蹲一辈子监狱,将牢底坐穿,然后他就打电话叫了派出所的人,冯书记,我又没做错什么,是他先动手打的人,他恶人先告状,我当然不怕,他能叫人,我也有人,人多是一势,就叫了我的本家几十人来镇上,结果就在镇上闹开了,冯书记,他王茂强是个镇长,是个副镇长,但是今天这事不跟我说个一二三,弄到联合国我都不行他!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他是人民法院?我怎么他要让我蹲一辈子监狱?——他要我将牢底坐穿,我在坐牢前先灭了他!” 冯喆一直聆听着没有打断高岿然的话,等高岿然说完,先询问了他媳妇和孩子有没有受伤,高岿然说没有,就是气不过,然后说儿子被吓得现在还在哭,冯喆又安慰了几句,说:“高大哥,我现在不在镇上,从昨天李校长出事后我就护着他到了县医院,李校长是我们镇上学校的好老师,他落了水、出了事,我们应该尽一切的努力、用各种能用到的方法和力量去保证、去促成、以使李校长安然无恙的康复,否则,李校长要是身体上有一点点的问题,都将是我们全镇教育系统的难以挽回的损失。但是,我顾此失彼啊,个人能力有限,顾得了这头顾不得那头,我在医院,却没想到今天镇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真是感到负疚,对不起啊,高大哥,现在,我代表镇党委、镇政府向你和嫂子、侄子表示慰问。在我不在镇上的期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深感不安,对不起,高大哥,我向你全家道歉——你能接受我的歉意吗?” 冯喆将话题扯到了李博谷身上,高岿然激动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冯书记,你是好人,我知道你昨天一天到现在都很忙,高支书说你人不错,我都知道,王茂强的事情和你没关系,和镇政府没关系,主要是他刚刚要派出所的人抓我们,我才叫的人,我这会就让人都回去,不影响镇上人办公,你放心,我不是不懂礼的人,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先放开手撒尿,不理王茂强那个鸡ba,那个,李校长怎么样了?没事了?你说说,我本来准备下午到县上医院看李校长的,谁想到就出了这种事。” 听到高岿然说这些,冯喆问:“高大哥,谢谢你理解我,支持我的工作,我问你几个问题啊,我听刘书记说,你一家人之所以到镇上来,是接到了刘校长的电话?” “是啊,真是莫名其妙,叫我来,我就来了,来了就碰到了疯子!这不是没事找事?背上鼓寻槌?” “哦,那刘校长当时给你打电话是怎么说的呢?你别急,慢慢想。” “不用想,很简单的几句话,刘校长就说,让我带着孩子来镇上,是关于李副校长的事情,我以为李校长怎么了,我才和媳妇急急忙忙的从学校接了孩子来的。” “高大哥,你回忆一下,你之前和王茂强认识吗?” “不认识,但是知道他是副镇长,神经病!这种人怎么能当镇长?谁选的?冯书记,你要查查!这人这样,肯定有问题!” “哦,那嫂子呢?也不认识王茂强,没接触过?哦,就是说,你全家之前和王茂强不认识,也没交往过,对吧?” “是。” “好,我明白了,你看今天这事真是,你给嫂子说说,先回去吧,我尽快从县上回去,然后我再当面和你,和嫂子道歉说这事好不好?” 高岿然听镇上最大的官对自己说的很客气,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就将手机还给了刘奋斗。 “刘书记,现场情况怎么样?” “没有骚乱,高志邦在和南莫村的人做工作,唐经天让派出所的人都撤到了大门外。” “你给老唐说,让他将人全部撤离,对,一个不留。现在,镇上的领导都有谁在?” “没人,老王还在楼上没下来。” “好了,你给老唐说一下我的意思后,不用再给我打电话了。” 冯喆在隔断门后想了一下,拨了刘福禄的手机,刘福禄接了电话叫了一声冯书记,再也不吭声了。 “刘校长,我现在代表镇党委问你几个问题,请你认真考虑好了,再回答我。” 冯喆也没问刘福禄这会在哪,刘福禄一听冯喆说的严肃,赶紧答应,冯喆问:“你今天打电话叫高岿然一家到镇政府,有什么事?” “冯书记,不是我找高岿然一家,是王副镇长要找高岿然他们一家,我就是传话的,王副镇长给了我高岿然的联系电话,我就打了过去,我按照王副镇长的意思叫他们三口人来,我没想到事情发展成了这样。” “你早上什么时候到的镇上的?” “十点多快十一点的时候。” “去镇上要办什么事?要见什么人?” “我本来就是去见王副镇长说李副校长落水的事,还有看镇上对建校舍的事情有什么具体新的方案没有。” “你见到王副镇长后,他都说了些什么?” 冯喆问的这个问题涵义很广,刘福禄心说总不能将自己和王茂强说昨晚打牌输钱赢钱的事情都讲出来,就选择了有关联的说:“我能看出来王副镇长心情很不好,我们当时在大院里碰上了,就在树荫下说话没进办公室,王副镇长说了几句告黑状之类的话,我没听明白,但是也没问,后来,我问到中心小学的事情,王副镇长说管他什么学校,他能不能继续干下去还是问题,我就问怎么了,他说如今的农民能耐的很,都告到市委市政府去了,然后还骂了几句,可是我再问,他却再不说了。” 看来,高岿然是做了什么让王茂强恼火的事情了,那高岿然究竟做了什么能让王茂强说他这个副镇长都干不下去了呢?这件事和市委市政府又有什么联系?冯喆心里想着,问刘福禄:“刘校长,你说高岿然的手机号是王副镇长给你的?” “对呀,王副镇长拿了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给我,让我给高岿然打电话,就说来镇上说李副校长的事情,还说让他把孩子带上。” “为什么一定要强调让高岿然带上孩子?” “我不知道啊,我心里想这不当时还没放学呢,难道,王副镇长是安排要他们三口人一起去县医院看望李副校长?” “然后呢?在你给高岿然打了电话之后,王副镇长都说了什么?” “这期间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不停的在抽烟,也不和我说话,我知道他心烦,也沉默着。” 王茂强是主管教育的副镇长,刘福禄是学校校长,他敬畏王茂强,这能说的过去。 “那他们见面之后,详细说了什么?” “没有,高岿然一家到了镇上,王副镇长问我这就是高岿然,我说了是,他就站起来冲着三口人骂开了,我不明就里,拦都拦不住,然后局面就发展的有些不受控制……” 刘福禄絮絮叨叨的说着下面起冲突的经过,大致和冯喆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但是冯喆没有打断刘福禄的倾诉和自我辩解,听着电话心里想着,王茂强究竟怎么了?高岿然又做了什么威胁王茂强的事情?看情况王茂强和高岿然一家确实是不熟悉的,为什么王茂强一定强调让高岿然将他的儿子也带到镇上去? “这件事和市委市政府又有什么关系?”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半间房镇上的几位领导分别的给冯喆打了电话,冯喆以在裘书记这里开会为由全简单的一句话给推掉了——事情过去了,危机消散,隐患灭于无形,这些人就纷纷出场了,刚刚在需要的时候,他们都去哪了呢? 看来,自己在半间房的威信亟待加强。 冯喆没打算找王茂强了解情况,他觉得,就算是自己找王茂强,恐怕王茂强也没什么真实的话给自己讲,否则他不会以这种方式去对待高岿然一家。 既然这样,那就自己去了解,去抽丝剥茧,去寻找真相。 裘樟清已经吃好了,冯喆刚刚只吃了半截,他打完电话进去,裘樟清坐在沙发上在看着窗外的景色,冯喆随着裘樟清的视线看过去,能瞧见绿色的树枝上栖息着两只鸽子在叽叽咕咕的相互依偎,冯喆坐下,继续吃饭,裘樟清看了一会外面,回头说:“凉了吧?再热热?” “不用了,谢谢裘书记,镇上的事情已经基本解决了,我回去查清楚了,再给书记你详细的汇报。” ------------ 第354章让未来到来,让过去过去(二) 冯喆安慰了高岿然几句,顺着高岿然的话意问究竟发生了什么,高岿然说:“我刚干完活到家,还没吃饭,刘校长打电话说让我和我儿子到镇上来一趟,我问去镇上哪里,他说镇政府,我问他什么事,他说你儿子不是昨天落水,被李副校长救了吗,就是说那事。既然关系到了李校长,我想这得赶紧去啊,就带着老婆去厂房里接了儿子,然后急匆匆的就到了镇政府,谁知道一进大院,那个傻diao王茂强和刘校长堵着我问,你是高岿然,日ni妈bi就你能,你都能出圈了,王茂强这个死胖子骂的很难听,我糊涂了,不知道怎么回事,问他你怎么骂人,他说骂的就是你,你这个瘟神,你ma的,骂你是轻的,老子还要打你,我说你这人神经病啊,当官了不起,副镇长了不起?你打一下试试,你能打得过我?就你那三尺高六尺宽的横祸不够我练手!王茂强就说我打你怎么了,你ma我就打你,这时刘校长将他拉开了,我媳妇就问刘校长叫我一家三口到底干嘛,怎么就遇到这个脑子不正常的人,刘校长还没说话,王茂强这个神经病又骂开了,然后朝着我这边扑,我媳妇挡着我,结果就被王茂强从后面踹了一脚,然后她又被王茂强打了一个嘴巴,当时我儿子就被吓哭了,我当然气愤,就和王茂强纠缠,打了他几下,他也不经打,就倒在地上,这时我被人拉开了,王茂强从地上起来骂骂咧咧的说今天非要弄死我,我说就凭你?他说你等着,老子让你蹲一辈子监狱,将牢底坐穿,然后他就打电话叫了派出所的人,冯书记,我又没做错什么,是他先动手打的人,他恶人先告状,我当然不怕,他能叫人,我也有人,人多是一势,就叫了我的本家几十人来镇上,结果就在镇上闹开了,冯书记,他王茂强是个镇长,是个副镇长,但是今天这事不跟我说个一二三,弄到联合国我都不行他!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他是人民法院?我怎么他要让我蹲一辈子监狱?——他要我将牢底坐穿,我在坐牢前先灭了他!” 冯喆一直聆听着没有打断高岿然的话,等高岿然说完,先询问了他媳妇和孩子有没有受伤,高岿然说没有,就是气不过,然后说儿子被吓得现在还在哭,冯喆又安慰了几句,说:“高大哥,我现在不在镇上,从昨天李校长出事后我就护着他到了县医院,李校长是我们镇上学校的好老师,他落了水、出了事,我们应该尽一切的努力、用各种能用到的方法和力量去保证、去促成、以使李校长安然无恙的康复,否则,李校长要是身体上有一点点的问题,都将是我们全镇教育系统的难以挽回的损失。但是,我顾此失彼啊,个人能力有限,顾得了这头顾不得那头,我在医院,却没想到今天镇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真是感到负疚,对不起啊,高大哥,现在,我代表镇党委、镇政府向你和嫂子、侄子表示慰问。在我不在镇上的期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深感不安,对不起,高大哥,我向你全家道歉——你能接受我的歉意吗?” 冯喆将话题扯到了李博谷身上,高岿然激动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冯书记,你是好人,我知道你昨天一天到现在都很忙,高支书说你人不错,我都知道,王茂强的事情和你没关系,和镇政府没关系,主要是他刚刚要派出所的人抓我们,我才叫的人,我这会就让人都回去,不影响镇上人办公,你放心,我不是不懂礼的人,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先放开手撒尿,不理王茂强那个鸡ba,那个,李校长怎么样了?没事了?你说说,我本来准备下午到县上医院看李校长的,谁想到就出了这种事。” 听到高岿然说这些,冯喆问:“高大哥,谢谢你理解我,支持我的工作,我问你几个问题啊,我听刘书记说,你一家人之所以到镇上来,是接到了刘校长的电话?” “是啊,真是莫名其妙,叫我来,我就来了,来了就碰到了疯子!这不是没事找事?背上鼓寻槌?” “哦,那刘校长当时给你打电话是怎么说的呢?你别急,慢慢想。” “不用想,很简单的几句话,刘校长就说,让我带着孩子来镇上,是关于李副校长的事情,我以为李校长怎么了,我才和媳妇急急忙忙的从学校接了孩子来的。” “高大哥,你回忆一下,你之前和王茂强认识吗?” “不认识,但是知道他是副镇长,神经病!这种人怎么能当镇长?谁选的?冯书记,你要查查!这人这样,肯定有问题!” “哦,那嫂子呢?也不认识王茂强,没接触过?哦,就是说,你全家之前和王茂强不认识,也没交往过,对吧?” “是。” “好,我明白了,你看今天这事真是,你给嫂子说说,先回去吧,我尽快从县上回去,然后我再当面和你,和嫂子道歉说这事好不好?” 高岿然听镇上最大的官对自己说的很客气,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就将手机还给了刘奋斗。 “刘书记,现场情况怎么样?” “没有骚乱,高志邦在和南莫村的人做工作,唐经天让派出所的人都撤到了大门外。” “你给老唐说,让他将人全部撤离,对,一个不留。现在,镇上的领导都有谁在?” “没人,老王还在楼上没下来。” “好了,你给老唐说一下我的意思后,不用再给我打电话了。” 冯喆在隔断门后想了一下,拨了刘福禄的手机,刘福禄接了电话叫了一声冯书记,再也不吭声了。 “刘校长,我现在代表镇党委问你几个问题,请你认真考虑好了,再回答我。” 冯喆也没问刘福禄这会在哪,刘福禄一听冯喆说的严肃,赶紧答应,冯喆问:“你今天打电话叫高岿然一家到镇政府,有什么事?” “冯书记,不是我找高岿然一家,是王副镇长要找高岿然他们一家,我就是传话的,王副镇长给了我高岿然的联系电话,我就打了过去,我按照王副镇长的意思叫他们三口人来,我没想到事情发展成了这样。” “你早上什么时候到的镇上的?” “十点多快十一点的时候。” ------------ 第355章让未来到来,让过去过去(三) 李聪一开始就是单纯的觉得窥探一个漂亮的女人是一件很有意思很刺激的事情,但是时间长了之后,他有了一种审美疲劳,觉得姜笑梅其实也长的一般,不过,倒是对怎么暗中观察姜笑梅却不被对方发现,有了很深的体会,也觉得很有意思,甚至李聪还有些乐此不倦,由此,李聪为自己配置了一部高倍的专业摄像机,镜头就对准了姜笑梅的房间,二十四小时没有遗漏的将姜笑梅的举动拍摄了下来,尤其是当拍到了梅山县县长陈飞青到了姜笑梅这个隐蔽的住所后,李聪恍然大悟,知道自己今后要做什么职业了,感慨自己终于在迷惘的跋涉寻找中快修成正果了。 因为长期的潜伏,李聪几乎将姜笑梅所住这栋楼的人员都认识的七七八八,泗河市尚武县东关镇这一段也是淫雨霏霏,今天出入姜笑梅所住楼洞的人非常有限,在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李聪发现有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男人出现在姜笑梅的客厅,随即,姜笑梅的窗帘就拉上了。 大白天孤男寡女拉窗帘干什么? 这一段没有捕捉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这一下李聪精神立即高度集中起来,大约半个小时后,那个男的撑着伞遮挡着脸部离开了这栋楼,因为楼上的拍摄角度和下雨撑伞遮挡的原因,李聪并没有发现这男的怎么进到姜笑梅房间里的,于是李聪三步并作两步的到了楼下,终于在小区外发现了那个即将开车要离开的男子,记住了他的车型和车号。 李聪重新的回到了小区里,这前前后后的也不到五分钟,正在李聪准备上楼回自己房间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往姜笑梅那边回头一看,这时,姜笑梅的窗帘猛地被一个人扯落了,接着这个扯窗帘的人一头撞到了窗户玻璃上,由于撞击力度很大,窗户玻璃哗啦的就破裂了,那个包裹在窗帘里的人前半身就爬在了窗台上。 李聪愣了一下站在原地,看着这人身上的窗帘慢慢的滑落下去,然后就瞧见了姜笑梅那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她嘴里吐着白沫,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李聪站立的方向,本来如花似玉的脸这会狰狞的像是电影里的夜叉。 “不好!” 李聪第一个反应就是姜笑梅被刚那个男人谋害了,于是就要冲到姜笑梅那里救人,但是又一想,李聪又改了主意,他一边朝自己车子那里跑,一边拿出手机拨打了110. 就在李聪坐上了车刚刚准备和110接警的人员对话的那一刻,从李聪所住楼舍的楼栋里飞快的跑出来一个男子,这男子迅速的就进到了姜笑梅所住的那栋楼,但是没过几秒钟这男的又跑了出来。 李聪正在纳闷,这个男子就展现了让李聪吃惊的一幕,这个男子竟然几下就抓着楼体外的防盗网,像是猿猴一样的攀援到了姜笑梅的房间里! 姜笑梅所住的楼舍一层二层是安装了防盗网的,姜笑梅那个窗户并没有,这男的从一二层能借力攀沿,李聪并不感到吃惊,但是他竟然最后徒手抓着楼体间墙面的缝隙进入了姜笑梅的房间,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李聪当过兵,他登时断定,这个像是在杂耍一样的男人是警察,是训练有素的特警。 自己和特警在同一栋楼上同时在观察姜笑梅? 李聪当时心里有些凌乱,不过既然这人是警察,那么姜笑梅自己就不用管了,李聪就挂了110的电话,开车出去找那个刚刚进入姜笑梅房间的男人。 东关镇的交通只有一条通往尚武县去的公路,李聪在快要到尚武县县区的时候,终于追到了那个男子。 就这样,李聪在后,那个男的在前面,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高速,往武陵市这边过来。 当下了武陵高速的时候,前面的那男的好像觉察到有人在跟踪自己,就开始有意识的想摆脱李聪,李聪盯梢了姜笑梅这么久,这会这个男的兴许就是这次潜伏任务的最后一个被追踪的人了,哪里能让对方逃逸,就死命的撵着不放。 被李聪追的男子终于惊慌了,开着车不断的在路上穿行,在车辆之间游弋,李聪心里正在骂这家伙狗急跳墙,但是也逃不出李老爷的五指山,前面那男的车在超越一辆大货车时,忽然被剐蹭,只听得刺耳的刹车声和撞击声,这人的车噌的就从公路上蹿了出去,从公路上飞撞到旁边的田地里。 由于这一段一直有雨,田地里十分泥泞,等李聪停了车到了出事的地方,看到那男子整个车有一半都陷入了泥污里,车里的人满头满脸的血,人也昏迷了。 …… 杨立冬三个没等李金昊上楼就到了人事局办公室外面,对着楼下的李金昊喊了一声“李队!” 这下,看到从警车里出来的十几个警察,围堵在楼道里人事局那十来个人变成了面面相窥,都有些神色慌张的看着杨景举。 杨景举作色,骂了一句:“你们干什么?这是人事局,不是公安局,别忘了你们领的是谁的工资!” 杨立冬看看这个像是发疯了一样的人事局副局长,跑步到了楼下。 李金昊一脸阴沉,他不满于这样的天气,也不满于这样的天气让自己带队到人事局来,见到杨立冬之后就问:“你怎么回事?调一个档案这鸡ba毛的事情都干不好?” 杨立冬了解李金昊的脾气,也知道他这个人的毛病,在李金昊没有当副队长那会,两人经常一起出任务,算是莫逆,可是这会李金昊升了职,和杨立冬之间的关系就疏远了,杨立冬闻到李金昊身上有酒气,就要说自己三个在人事局的遭遇,李金昊却视若无睹的就朝楼上走去,杨立冬只有跟在身后。 到了楼上,李金昊看看乱哄哄的情形,没等那两个刑警说话就训斥:“还愣着干嘛?先下去!” 杨立冬和其余两个刑警这下到真是愣住了,李金昊对着办公室里的杨景举笑了一下,杨景举撇嘴说:“李队,你的人好威风啊!” 杨立冬一看,使了个眼色,和其余两位刑警就下了楼。 “杨局,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看你那ji巴人,什么手下!什么态度!什么素质!将人事局当成什么地方了?” “知道,知道,他们也不是在执行任务嘛,不就一档案,这事怎么就惊动了你?” “惊动我?我算个屁,惊动的是上面,是县里领导!” 李金昊一听,心里迟疑了一下:“杨局,你看,我也是奉命而来,不要让兄弟们难做,他们态度不好,工作方法有问题,我回去教训他们,这档案,还是要提的,不然回去我没法交代。” “哦。他们不行,你就来了,感情今天这事是你李大队在幕后刁难我们人事局?” “没有,我没那意思,我都不知道这玩的是哪一出。” 胡向东看看李金昊,再看看杨景举,给两人泡了茶,然后给两人都递了烟,杨景举一屁股坐下,努了一下嘴,胡向东就出去将门关上了,杨景举低声说:“今天这事,老弟你别参合!” 李金昊苦笑说:“谁愿意来谁是王八蛋,我刚刚还在李bu那里喝酒呢,一个电话,我就领了任务到了这里,杨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景举知道李金昊说的李部就是李显贵,刘奇才出了事,在医院里神神经经的,县委宣传bu那边这会基本上就是李显贵在主持工作了。 杨景举不答反问:“谁命令你来的?” “何大队何浩英啊。” “狗屁何大队,我给你说,迟早你坐定了大队长的位置。” 李金昊笑:“那我就等着,不过今天这事,我没法办啊,你说,我是在这坐着等,还是回去复命?” 杨景举瞧瞧李金昊,噗嗤的就笑了:“我说你在酒桌上那么猛,怎么这如今就懵了呢?你在这坐一会回去,就说人事局看档案的人没在,没人有钥匙不就得了,至于那三个愣头青,他们说什么,你们头是听你的,还是听他们的,要是听他们的,要你这个队长干嘛呢?” 李金昊点点头:“杨局说的有理,不过,你总得给我说一下这事到底纠结在哪吧?” “纠结?纠结的地方就是老板发话了,没他的同意,谁都不能调人事档案!” “任局长?” 杨景举做了一个你懂我也懂的表情,李金昊知道不是人事局的任局长,而是县长陈飞青,就深深的坐到了沙发里吸了一口烟:“自己该怎么办呢?不听命令不行,但是得罪了陈县长,也不行……” 五分钟之后,外面忽然一阵喧闹,楼上人事局的人和下面的警察对骂了起来,李金昊拉开办公室出去,看到楼上楼下的人群情激昂,都指着对方骂娘,楼上的人还对着下面吐口水,下面有两个警察正在往楼上跑,李金昊喊了声:“都闭嘴!吵你妈啊!” 那两个跑上来的警察其中就有和杨景举斗嘴的,过来就要对着人事局的一个人动手,李金昊喝问:“陆一凡你干嘛!” “李队,这小子对我吐口水,我操,我今天非废了这鸟人不可!” “先下去!” 原本畏畏缩缩的人事局那个人看到李金昊这样,对着陆一凡说:“你凶什么?你看到我对你吐口水了?你去检验了?” “我日ni妈,老子看的清清楚楚就是你这猪头!下雨的雨水有这么浓吗?”陆一凡歪着脖子让李金昊看自己脖子上还在往下淌的痰痕。 “我日ni妈,那是老天爷射你脸上了也不一定!” 陆一凡一听一脚就踹到这人的肚子上,将这人踹的倒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登时人事局有几个人上来就和陆一凡纠缠到了一起,和陆一凡一起的刑警本来是想将他们拉开的,可是被人打了一拳,也加入了混战,楼下的警察见状,全都一窝蜂的跑了上来,人事局彻底的就乱了套,李金昊喊谁住手都没用,杨立冬见状,躲开了众人,拨打了一个电话。 …… 裘樟清今天一天都没出门,吃完了午饭就休息了,冯喆在五二零房间正在胡思乱想,就接收到了李聪传来的一张图片,图片上有一个满脸血迹的人,这个人却是自己的老上司张向明,接着李聪就打来了电话,说了这个男人到了姜笑梅那里可能给姜笑梅下了毒,自己追他的时候,这人就出了车祸,这会已经报了警,救护车很快就要来了。 “小马哥,有个特警一直在那个小区里盯着姜笑梅!” 听完了李聪的话,冯喆心里一个激灵,他瞬间想了很多,由裘樟清想到了高建民——自己给裘樟清说了姜笑梅陈飞青的事情的,裘樟清那会没有动声色,可是暗地里难道让高建民派人去盯着姜笑梅了? 裘樟清不信任自己? 如果那个特警是高建民派去的,裘樟清为什么要对自己隐瞒这一切呢? 冯喆一时间有些深深的失落,可是这会没时间多想,自己要不要给裘樟清汇报李聪发现的这一切? “好吧,每个人都是有秘密的,自己没有给裘樟清坦白一切,裘樟清作为自己的领导,更没有可能给自己袒露许多,也许只能说明自己还没有彻底的得到裘樟清的信任!就张向明的这件事,还是给裘樟清说明白的好,至于裘樟清怎么想,怎么操作,那让她去定夺!” ------------ 第356章让未来到来,让过去过去(四) 冯喆听柴可静一说,也蹲下身子,见柴可静伸手在石塔下端一个隐蔽的地方摩挲着泥土,接着上面显露了几个字,赫赫就是“李博谷”。 “我就猜依着李校长的性子,他要是刻字必然不会找太显眼的地方的,你看,这字都刻的这么浅……” 柴可静说着,眉头皱了皱,嘴里“咦”了一声,伸手在一边抚动几下,用手指将“李博谷”那三个字边上的灰土抹掉,口中念着:“姚丽华?——姚丽华?” 冯喆仔细一看,李博谷和姚丽华这两个名字并排竖着刻在一起,就是一对,虽然年代久远,也能看出“李博谷”这三个字明显的要比“姚丽华”刻的浅显一些,而且字迹不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我看,李校长的名字应该不是他自己刻上去的,而这个叫姚丽华的名字,倒像是李校长的手迹。” 柴可静点点头说:“是呀,女人力气小,李校长的名字应该是这个叫姚丽华的人刻上去的,而‘姚丽华’这三个字,自然是李校长的手笔。” 冯喆想李玉的母亲不知道叫什么,难道就是姚丽华?看来人人心中都有一个难以忘记的人,李博谷今天来石塔这里就是怀恋过往的,不过先来后到,自己和柴可静其实是打扰他了:“对,刚才李校长说,他那会也在石塔上刻过字,但是他并没有说他刻的就是自己的名字。” 冯喆说着,看到柴可静没回应自己,像是在想什么,果然柴可静疑惑地说:“不太可能吧,不过,也许是巧合。” “什么,不是校花与疯子,是疯子与校花?” 冯喆开着玩笑,柴可静微笑了一下,拉着冯喆的手站起来:“哪里疯了?我看一点都不疯……你知道我刚刚发现了什么?” “嗯?” “也许就是巧合,这个和李校长刻在一起的姚丽华,和省教yu厅姚副tin长的名字一样呢。” “姚丽华?姚副tin长?” 柴可静的母亲葛淑珍是省教yu厅dang建处的,所以柴可静熟悉姚丽华的名字也不奇怪:“李校长刚才在讲说石塔来历的时候,朝着刻字的方向看了好几眼,而省厅的姚丽华是省高xiao工委副书ji、教育tin副厅zhang、党zu副shu记……世上同名同姓的人万万,也许两人不会有什么瓜葛吧?” 冯喆看看柴可静,倏然问:“那我们还刻字吗?” 柴可静歪着头说:“刻!干嘛不!等三十年后再来看——” 冯喆听了找了一个有棱角的石头,向石塔端详了几眼,转身走到了石壁前,在石壁上刻下了“柴可静”三个字,而后看着柴可静,意思是等柴可静刻自己的名字,柴可静站在一边悠然的说:“刻石壁上?怕我举报你毁坏文物啊——我没力气,劳驾你了,能者多劳。” 等冯喆将自己的名字也刻在了石壁上面“柴可静”的旁边,柴可静终于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冯喆问她笑什么,柴可静只是不说,冯喆心里一动,跑过去一把将柴可静抱得紧紧的,伸手就胳肢她,柴可静最怕痒,也跑不掉,被冯喆挠的忍俊不止,浑身软瘫着求饶,喘着气笑说:“不敢了,求求你,再也不敢了……” “心里怎么编排我?看你笑的这样贼眉鼠目……” “咯咯,哎呦,不敢了……你见过这么漂亮的贼眉鼠目吗?……哎呀,别,别挠了,君子动口……我真的不敢了,我说,我说……” 等柴可静平息下来,她握着冯喆的手说:“我就是想起了一首打油诗,诗中有云‘多日不见诗人面’……” 柴可静没说完冯喆又要胳肢她,柴可静急忙抬脸在冯喆脸上亲,嘴里一再的求饶,冯喆一边和柴可静亲吻着一边说:“少来美se诱huo,糖衣炮弹打不垮革命dang人犹如磐石一般坚定的意志……” 两人闹了一会,携手坐在了石塔下面,冯喆看着远近的花海说道:“多日不见诗人面,一见诗人丈二长……”柴可静也合着冯喆的语调一起说道:“……诗人不是丈二长,缘何放屁在高墙!” 念完了打油诗,冯喆说:“我也讲一个,算是借花献佛,不能让你一个人贼眉鼠目。” “嗯,你讲。” “从前有个太监。” 冯喆说了这一句就打住不再言语,柴可静疑惑的问:“下面呢?” 冯喆郑重的说:“下面没有了。” 柴可静噗嗤就笑了:“下面没有了?那下面为什么没有了呢?” “太监了,自然就没有了。” 柴可静脸红耳赤的咯咯笑了一会,问:“太监就没有了?” “然也。” “那嫪毐怎么就有?” 历史上的嫪毐被奇货可居的吕不韦作为宦官送给了秦始皇的母亲做男chong,淫luan后gong,据史书记载,嫪毐还和秦嬴政的生母赵姬生了孩子的,冯喆听了说:“假太监假宦官的不算。” “那你怎么就不能讲一个假的‘从前有个太监’?” 冯喆沉默了一下,说:“好吧,我是被逼无奈的。” “好啊,你无奈一下我瞧瞧。” 冯喆咳嗽一声说:“从前有‘我爱你’和‘我不爱你’两个人,有一天,‘我不爱你’死了,那现在剩下了谁?” “‘我爱你’呀。” 柴可静很明白冯喆的话意,但是仍旧回答了,脸上都是幸福和娇羞,心情激荡,眼睛慢慢闭上,和冯喆吻在一起。 四周寂静,李博谷走了后再也没人至此,两人依偎着也不知坐了多久,柴可静上身伏在冯喆的腿上,眼睛看着山谷里的景色,任凭冯喆手指轻轻拨动着自己的发梢,说:“我想起来了!你说黑百合既然是在跃马村发现的,就是说可能适合大面积种植,你有没有想过在这方面做些工作?这也算是一个开拓,我觉得花卉还是比较有市场的,要是形成气候,你们镇上就多了一项经济来源。” 冯喆原本有这方面的想法,但是此刻他不想多谈:“物以稀为贵,这黑百合要是多了,也许就不值钱了。” “嗯?” 看着柴可静有些不理解,冯喆解释说:“还有,前些年半间房大面积的种植过果树,但是都没长成,虽然有人的主观方面因素,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半间房地下隐藏着各种矿物,土壤相对贫瘠,不利于植物生长,那些树后来又被砍伐掉,白白的浪费时间精力,还让大家怨声载道。” “可矿藏是不可再生的,总有枯竭的一天,你不需要只种黑百合,譬如郁金香就是百合的一种,可以多一些品种小范围试试啊,让产业聚集化,产品多样化,否则半间房经济体制太单一了,前人将路走出来了,该做的几乎都做了,怎么显出你?” “你说的是,GDP是衡量政绩的标准,要广开财源,经济指数上去了,才算是为政成功,但是,我觉得一切首先要以稳定为先,不能朝令夕改。” 冯喆低头看着柴可静秀美的鬓角说:“谢谢媳妇为我着想。当一个镇的一把手,我即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也算是李自成进京,而且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所以稳打稳是最关键的。我想,曾经和我一样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都想做出成绩的,没有人想将镇shu记当做自己仕途上的最后一班岗位,但怎么去做就是一个课题,而且能在这个位置上的都不是简单之辈——当然我不是在自己夸自己多有能耐,我是说既然大家都想出成绩,那为何有人却做不好呢?这显然就是要慎重的地方,虽然有可以借鉴的,不过归根到底还是靠自己摸石头过河,退一步讲,权力这东西,到了手的也还不见得就是你的,你还要有能耐把它掌控好,而且越是不起眼的环节,绊倒你的可能越大。你是省里发改wei的,工作中上司和你之间存不存在‘上面一句话,下面跑断腿’这种情况?如果有,那你也还只是限于做具体工作,这些具体工作也只限于行政事务,而从我嘴里说出‘种花’容易,下面村民落实起来可能就有各种各样的制约和困难,这些制约和困难不光光是在田间地头的体力劳动,还有资金和技术上的困扰,再有,要是种花当年有了效益还好,不然的话,原来的庄稼收入没有了,还白白赔了功夫和时间,这里损耗的就太多了,所以不能不慎重。我从县里下来,一步走错,损害的就不光是我自己,更何况,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我犯错等着看笑话呢。” “嗯,你有想法就好,我就是盼着让你更好。” 冯喆吻了一下柴可静几乎是白嫩的透明的耳垂,听着她轻轻嘤哼了一声,手也握紧了自己的手,就搂紧了柴可静的细腰接着说:“今年过完春节,我刚刚来半间房那会,一天镇上集会,我到农副市场转……” “呀,大老爷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去了?可见是真心为民做事的。” 冯喆听柴可静打趣自己,在她圆润的大腿上挠了一下,等她紧张的全身紧绷双腿夹紧了才继续:“一个摆摊卖茶叶蛋的老婆婆和两个歇脚老太太在议论我……” 柴可静从冯喆怀里直起腰:“哦?老婆婆议论你什么?” “老婆婆说让我赶紧娶你过门”,柴可静听了伸手在冯喆身上轻拍一下:“还一本正经的?老婆婆认识我么?那她们是不是要做媒婆呢?” 冯喆笑笑说:“我给她们解释现在都兴自由恋爱了,老婆婆说自由恋爱也得赶紧娶你过门……” 柴可静要拧冯喆的嘴,冯喆躲着笑:“好好好,言归正传,她们不认识我,也就是在闲聊,老太太问老婆婆说,你总在街面上,知道的多,你说镇上新来的那个官怎么样,那老婆婆说‘好’,老太太又问以前的刘书ji怎么样,老婆婆还说‘好’,她们就一起笑,老太太说既然之前的刘shu记那么好,怎么还被县里给撤职了呢?” “哦,老婆婆怎么回答的?” 冯喆沉默了一下,看着远处的山峦说:“老婆婆当时并没有直接回答,先看看四周赶集的人,人老成精,她很机警的,我只有装作赶集的蹲在一边摊位上问询货物的价格,听那老婆婆说:关键换书ji的事情咱们老百姓说话不顶用,不然之前的刘依然也就撤职不了,为什么呢,你想啊,好比这屋里原本有一只蚊子,可这蚊子已经吸饱血了,它就是再吸又能吸多少?这会好了,这只吸饱血的蚊子被放出去了,屋里又换了一只新蚊子,你们说这样到底好不好?” 冯喆说完,柴可静也沉默了,冯喆说:“你老汉我才回半间房多久?一不小心,就不止光屁股跳舞,转圈圈丢人了,都成了新来吸血的蚊子。” 在半间房,两口子之间女的叫自己老公为“老汉”,柴可静听冯喆说宽慰的话,心情也好不起来,头靠在冯喆肩膀上看着远处的花。 ------------ 第357章让未来到来,让过去过去(五) 韩连奎不爱和别人说话,但是他爱和自己说话。 韩连奎喜欢自言自语。 到党校学习的学员们都是有着各种的职务和工作的,所以除了学习之外课余生活都很丰富,从哪个学员被校内校外的人找的次数多少就可以看得出这个学员能力和重要程度以及社会地位如何,但是冯喆和韩连奎除外,他们俩几乎就没有被人找,也不外出。 冯喆来市里党校之前就给相关的人交待过,不要到学校去找自己,有事打电话联系,免得被影响学习(冯喆真正考虑的是找自己的人必然都是关系密切的人,会让别有用心的人以利用,在多事之秋,独善其身比较好),而且因为诸多的原因,冯喆也不想往党校外面跑,他需要时间来好好考虑一些问题。 而这个韩连奎,也是三点一线,课堂食堂和宿舍,其余的别的地方哪也不去,因此,冯喆和韩连奎同处一室的时间就多了起来。 从第一夜晚上开始,连续三天,熄灯休息了之后韩连奎都会一个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嘀嘀咕咕的一个多小时,然后再窥探一下冯喆是否真正的熟睡与否,接着他就会不厌其烦的清洗他那白的不成样子的屁股前吊拽着的器物,而在白天,从早上起床开始,韩连奎就一个人小声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刚开始冯喆以为韩连奎是在对自己说话或者是在问自己什么,但是仔细一听,发现自己根本听不到韩连奎是说什么词语,而且韩连奎往往是一个人说着话就去做别的了,但是他一出宿舍的门就立即闭了嘴,一踏进宿舍门又开始了超强模式静音似的广播。 这真是一个怪人。 冯喆本来想对韩连奎视若无睹的,但是到了第三天下午的时候,唐经天给冯喆打来了一个电话,当时还不到上晚自习的时候,宿舍外人来人往的,冯喆也不好出去接电话,但是正和唐经天说着,韩连奎就回来了。 韩连奎旁若无人的又开始了电台节目,但是恰恰的,冯喆这时候的心情因为唐经天的这个电话很是不好,于是就厌烦起了韩连奎。 唐经天说,刘秋华和刘春华的案子在检察院那边受阻了,被以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偶的理由给退了回来,让公安局这边补充侦查。 “怎么个事实不清?你们遗漏了什么?” “我们能遗漏什么?领导,这就是吹毛求屁,说搞形式也好,说是程序也行,检察院就是有这个权力,这是法律赋予的,我们没话说。皮局已经让人再补充材料了,”唐经天顿了顿说:“领导,你有什么计划吗?” 冯喆知道唐经天心里很明白刘秋华的案子被检察院退回来意味着什么,他应该也明白为什么刘秋华刘春华的案子这个时候被发回重新侦查。 他问自己有什么计划? “我的计划就是一切按照正常应该有的轨道去运行。我的计划就是没有计划。隆美尔说,一旦遇到了敌人和对手,什么计划都不管用!” “隆美尔?”唐经天重复了一遍,冯喆已经挂了电话,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面对着墙不知道在说什么的韩连奎,心里想你纵然面壁十年也是不顶毬用! 这天夜里,韩连奎继续着喃喃自语和清洁自身的两项活动,等他真正的开始就寝,已经是夜里零点,但是韩连奎刚刚睡了没多久,就听到临床的冯喆有动静。 冯喆那边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初来听的像是在被窝里吃食物,再一听像是黑夜里的老鼠在偷偷咀嚼什么,可是都不像,韩连奎凝神仔细的听了一会,声音时大时小的,才知道冯喆是在磨牙。 磨牙也许是因为体内缺少什么维生素,也许是因为白天上班或者学习导致精神紧张,或者是因为缺钙导致神经功能紊乱,要不就是肚子里有虫,再者就是因为焦虑、兴奋、恼怒等原因造成的,韩连奎耐心的等待了一个多小时,但是冯喆都没有停止下来,他想将冯喆叫醒,又觉得不妥,就这样,在不停的“咯咯吱吱”声音中,韩连奎渡过了辗转反侧的一夜。 第二天夜里,韩连奎没有等到冯喆的磨牙声,他刚刚欣慰,冯喆却开始了接二连三的打呼噜。 冯喆的呼噜声声声入耳,让韩连奎惊讶于这些呼噜的长短和次序非常的错落有致,以至于很有节奏感,但是这些呼噜过了一会就停止了,冯喆翻了个身,韩连奎心说这下该消停了,不料冯喆开始说开了梦话,一句接一句的,句句都不相连,所以总的来说听不出什么完整连贯的意思。 韩连奎这一夜又没休息好,第二天,冯喆能看得出韩连奎眼窝发黑。 到了第三晚,冯喆迟迟的没有磨牙,也没有打呼噜,韩连奎以为这下冯喆会安稳了,于是安心的休息,但是不知过了多久,猛然韩连奎听到冯喆大声的喊了一声:“啊!——” 冯喆的这一声非常大,像是遭遇到了什么危险和遇到什么恐怖的事情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呐喊一样,韩连奎被惊醒,同时也被吓的“啊”的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但是他侧身看看,冯喆躺在那里睡得正香,一点异常或者要醒来的意思都没有。 韩连奎崩溃了,这一夜,他再也没有合眼。 这天中午下课,冯喆到了宿舍发现韩连奎的床铺上空了,被褥和属于韩连奎的物品全部都不见了,看来这位舍友是不告而别了,心里说了声小样,我才折腾你三夜你就受不了了,你还折磨了我一个礼拜呢! 下午没课,冯喆想自己是应该回半间房还是去省里,这时有人敲门,打开门,外面站的是谢小苗。 “我早就想来看你,可是不知道你欢迎不欢迎。” “我也想过去找你,不过觉得可能你不会愿意见我。” 谢小苗说完,冯喆就回敬了一句,两人互相看着,谢小苗说:“走,找地方坐一下。” 两个人都没有称呼对方的姓名和职务,谢小苗带着冯喆到了学校外不远的一个小饭馆,找了个地方坐下,点了几个菜要了一瓶酒,各自喝了几杯,谢小苗说:“还是你行,往常都是别人往外搬,这不到七天,哦,恰好算是七天,你就把韩连奎给赶跑了。” “韩连奎跑了?别人?” “之前和韩连奎一个宿舍的人没挺过半个月的,都说韩连奎有点变tai,搞审计的,阴阴森森的……” “所以我就被分到了和bian态一个房间?” 谢小苗看着冯喆,手里捻着酒杯:“所以,你比变tai还bian态。” 谢小苗这样没有遮拦的说话,冯喆倒是觉得舒服,他举杯主动和谢小苗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又给彼此满上说:“你是教变态的。” 谢小苗轻轻一笑,说:“终归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人要让你在学校学不成。” “我本来就学不成,我就没打算在这学什么,学变态?” “他们要让你没结业就回去。” 谢小苗的话说明白了,冯喆郑重了起来,个人被党校退学无异于是很重大的政治事件,今后的政治生命几近于结束了,于是问:“谁?” 谢小苗审视着冯喆,摇头说:“也未必是退学,可能提前结业,毕竟他们也有个脸面,也要考虑影响。话尽于此,我现在也就是拿工资过日子的教员,见了老熟人喝点酒,叙叙旧,其余的,不谈也罢。” “市里的,还是下面的,这个老熟人总是知道?” “这有区别吗?现在是信息时代,从北京到南京从南京到北京,怎么干活都是工,谁能没几个熟人?” 谢小苗见冯喆不说话,自己又喝了一杯说:“其实,我算是解脱了,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兴许,和那一帮子人一起完蛋也未必,因此,这样已经很好。” 冯喆明白了,谢小苗是不会再给自己吐露什么的,他今天找自己,算是还过去的一个人情,但也仅限于此了,因为谢小苗不想再卷进某一种是非当中,他觉得自己现在过得已经很是清闲,能这样,就可以了。 “你太操之过急了,韩连奎的毛病其实学校里的人人尽皆知,他一直就一个人住,因为没人和他能在一太久,但是你竟然将韩连奎给搞的受不了要求换宿舍,你岂不是比韩连奎还厉害。对于厉害的人,不趁早解决了,留下就是心腹之患。” 一瓶酒很快的就喝完了,谢小苗将憋了很久的一句话说了出来:“为什么不跟她离开?” 难道裘樟清走了,自己只有离开梅山离开五陵市? 连谢小苗都这样认为? 冯喆没有回答,看着外面的大街说:“这地方当初是谁选的?我看风水不好,尽出变态。” 冯喆左顾而言其他,谢小苗很久没说话,最后招来服务员将钱付了,说:“不疯魔,不成活。碌碌无为的人太多,有个性有思想的难免鹤立鸡群,曲高寡合,都说英雄和先知都是寂寞的,其实每个人都有过与众不同的梦想,只不过,梦想只能是梦想,很难实现就是了,所以,与其说大众是甘愿平淡,不如说是只能如此。” “但愿你能坚持。” 谢小苗说完就离开了,冯喆看着他的身影,心说这还是那个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人吗? 但愿我能坚持? 不然我还能怎样? 冯喆想来想去的,回了省里没有去半间房,他虽然还是半间房的书记,但是来党校学习,镇上的事情就由杨树明处理,地球离开了谁都照样转,自己没理由让杨树明也觉得自己不想放权,那完全没必要,是骡子是马,得遛遛才能分得清。 ------------ 第358章让未来到来,让过去过去(六) 尚静的身体柔韧饱满,冯喆强健有力,于是配合的很好,结果都很满意。 这一夜,两人做了四次,最后冯喆还行,尚静却已经慵懒满足的沉沉睡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接下来的两天,每晚冯喆都到尚静的房间里,两人乐此不倦,配合的日臻完美,最多的一夜有六次,平均下来,每夜就是四回,要不是冯喆每次时间都很长,不然按照尚静的结束时间的标准,做的次数平均值会高出不少。 原本老干部这次活动安排的是七天,到了第五天快中午,牛阑珊接到了局里的一个电话,让她回去,说是明天去省里参加一个会议。 牛阑珊是还想玩几天的,可是代表处里去省里开会的机会更是难得,她觉得这是局里对自己的一个暗示和照顾,花满勤不就在武陵吗,自己在天门山,怎么开会不叫花满勤去,由此可见,老干部处处长的位置对自己来说已经指日可待了,再者反正再一天大家就回去了,牛阑珊兴高采烈的给冯喆交代了几句,饭都没吃,兴冲冲坐车走了。 冯喆送走了牛阑珊,这才顾得吃午饭,这时尚静走了过来,说:“领导,给你汇报个事!” 冯喆看着尚静,见她眼里都是促狭,脸上却一本正经,就说:“我才不是领导。” “这话说的,你怎么不是领导,你就是!”尚静听了皱眉。 “我怎么是?说我是我就是?你吃了吗?” 尚静却不回答,这时一个老干部吃完了正要离开,听到两人的对话就说:“小冯啊,这我可就要批评你几句了,你怎么不是领导呢?你虽然只是科员,没有领导职务,可小牛走了,你们俩就你级别高,科员也是科,她办事员,她是下级就要服从上级,小尚她就是要接受你的领导嘛!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干工作缺少了带头兵,那是很要不得的,小同志在工作中一定要勇于承担责任,这样才能有利于个人的迅速成长,科员很快的就是副科,正科也就不远,所以说呢……你说我讲的对不对?” 冯喆在这位老干部讲话的时候就站了起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老干部说了几句,发现冯喆还没吃好,就摆摆手,走了。 冯喆看着尚静,问:“领导可以吃饭了吗?” 尚静点头,又摇头:“没人不让领导吃饭,我只是来汇报个工作,算了,一会等领导吃完再说吧。” 尚静走了,冯喆又坐下,这时餐厅还有几个老干部在座,他们看到刚才发生的,都觉得牛阑珊走了,冯喆领导不了和他同龄的尚静,没有威信,可冯喆心里明白尚静这是做什么,她就是为自己和她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寻找借口。 冯喆吃完饭直接去了尚静房间,进了门尚静就跳起来揽住冯喆的脖子,双腿一夹冯喆腰,整个人就吊在他身上,嘴就过来找冯喆的,冯喆说:“下级要服从上级……”就被她给咬住了舌头。 …… 尚静趴在冯喆身上,手无意识的抚弄着他的胸,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说:“领导,要是有一天我们分开了,我会想你的。” “你呢?你会不会想我?” 冯喆听了在尚静的屁股上抓了一把,又一拍,却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就看了尚静的身子一眼,在自己拍的地方嘬了一口,站到床下开始穿衣服,说:“那就别分开。” 尚静侧卧着,看着冯喆穿好,说:“你不会在老干部处呆一辈子的。” “为什么不会,我才刚刚熟悉工作,准备大干三十年,为老干部处贡献我火热的青春。” “在老干处这种机构要出成绩很难,有机会还是要到基层工作,我研究过,党政一把手几乎都是有第一线作经验的……我……也不会在这呆一辈子的。” “那领导就跟着你。” 尚静一听,从床上起来就抱住冯喆,和他亲吻,好大一会才说:“好,我让你一直做我上级。” 没想到下午在景点游览了一半的时候,天开始下雨了,本来这几天大家也玩的差不多了,一下雨倒是来了兴致,结果冒着细雨在一些景物不俗的地方照了很多像,冯喆和尚静也合了影,最后在歘歘的雨中,大家回到了住宿处。 这场雨一下就没有停,于是最后一天的活动,就只有取消了,这样倒是成全了冯喆和尚静,两人终于不再牵挂白天还有工作要做,彻底的放开了的腻在一起。 总体来说,老干部们对这次天门山之行还满意,在回去的车上,尚静不管牛阑珊不在,她要和冯喆一人跟一辆车的规定,和冯喆坐在一起,手一直隐蔽的抓着冯喆的手,几乎没有分开。 冯喆看得出,尚静很是留恋这一次的旅行,有时候语言可以欺骗一个人,可是身体却不会,有人曾说过征服一个女人心灵最简短最有效的途径就是征服她的****不知道这句话的对与错,只是和尚静在一起的这几个日日夜夜里,冯喆明白,尚静真的爱上了自己。 回到武陵是中午时分,下午冯喆没去上班,休息了一下,到了第二天,整个一天单位里就冯喆一个人,牛阑珊去省里没回来,花满勤请了病假,尚静也没来,到了第三天,还是这样,冯喆心说老干处成了自己的独立王国,自己是这里的孤家寡人。 到了星期五快中午的时候,冯喆正在想今晚是不是去富临小区那找尚静,可是再一想觉得还是算了,尚静的手机号她从来没给自己说过,自己虽然知道,但是还是不要打的好。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的竟然是严然。 算算也有一个多月没见严然了,冯喆忙请她坐,就要给严然倒水,严然双手背后,脚尖垫着在屋里转了两圈,说:“嗯,这就是你办公室啊,还行。” 冯喆倒好了水,就放在桌上,指着自己的位置说:“条件简陋,请大护士将就点。” 严然没有客气,坐到冯喆的位置上,审视了一下,点头说:“哦,感觉还行,小伙子继续努力。” 严然说了就笑,冯喆说:“这一段处里有些忙,我……” “我知道,”严然瞧着冯喆的眼睛,又是一笑:“先去了梅县,后来又是天门山,辛苦了。” 冯喆看着巧笑兮然的严然,猛然间有种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的感觉,就到了尚静这边,坐在那看着严然。 “一会去吃饭吧?早就说请你的。” “我请你,来的是客,你到了我这里,我该一尽地主之谊。” “这不算吗?”严然拿起了冯喆给自己倒的水,笑:“别和我挣这个,我今天有一件事要和你宣布。” “嗯?” “不过,现在不说,一会再揭晓。” 虽然这样说,冯喆还是跟在牛阑珊身后,出门看着他们上了马光华的车,才离开。 “那个女的,喜欢你。” 女人果然都是敏感型的,冯喆说:“哦,是吗?” “被人喜欢总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是吗?” 严然瞧瞧冯喆,笑:“我说的不是吗?” “不知道,我和她只是认识,不熟,也不必猜测她的喜好。” “咱们熟吗?” “嗯。” “我喜欢你。” 严然这么坦然的说出了对自己的情感,就像那晚在富临小区前那个吻一样忽然,冯喆不能再视若无睹,但是不知该怎么面对,因为严然的那种喜欢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喜欢,总之觉得很淡泊。 严然眼睛亮亮的看着冯喆,冯喆只有回答:“天气怎么忽然就有些凉了?” 下午下了班,冯喆回到宿舍,打开门发现门缝下放着一封信,上面写着:本想当面告别,可是没有勇气。无论如何,相识之后,我对你一直真诚。人生艰难,我们都应该过得很好。纸短话长。我爱你,再见! 这封信没头没尾,也没有署名,可冯喆知道这是尚静写的。 冯喆进到屋里,将这封信夹到书扉里,推开窗户,一股风吹了进来,天色竟然有些昏暗,秋天终于来了。 尚静终于还是走了。 在见到尚静的那一刻开始,冯喆就知道这个女人迟早会从老干处离开,她不属于这里,就如同自己也一刻不想在这里停留一样,但是没想到会是今天,会是现在。 这个迄今为止冯喆认识的最为复杂的女人,以这种方式离开了。 冯喆知道,就如同尚静所说,不管她再复杂,再有故事,但是她对自己是真诚的,她喜欢自己,不然她和自己在一起图什么?就以男女之间的事情来说,按照传统观念,好像占便宜的是自己,作为弱势一方,尚静是吃了亏的。 关于尚静,冯喆心里很多疑问,只是,很多事都不必细想了,他有一种感觉,自己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和尚静重逢。 …… 电影院的人并不是很多,稀稀落落的,基本都是像冯喆和严然这样一对对的男女,而且冯喆发现,这些情侣中多以中年人占多数,他们旁若无人的搂抱在一起,更有些公然的在接吻,于是冯喆断定他们十有八*九不会是两口子。 电影都开始了一会,冯喆都不知道这个影片究竟在讲述一个什么样的故事,虽然字幕上的导演名字如雷贯耳,可是这个电影绝对是该导演的失意之作了,而且所谓的人气演员表演的矫揉造作,一点也不自然,好像就是在耍酷和卖弄风骚,场面的恢宏越发彰显了内涵的苍白无力,不知道观众从中是看到了情节的曲折动人还是人物刻画的入木三分。 前一段也知道这部片子大力宣传的,这会看了却倒胃口至极,冯喆对这种圈钱似得炒作厌烦透顶,思想一点集中不到银幕上,心想这投资方倒霉了,恐怕会血本无归,不过再一想,觉得未必,里面明的暗的隐性广告太多,说不定人家早就从广告商那里已经赚够了钱,也就不在乎电影的上座率究竟怎么样了,所以媒体上说的这个片子投资多少个亿,已赚回多少个亿,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严然似乎看的津津有味。 她到底是喜欢看这个电影,还是喜欢和自己在一起看一场电影?一瞬间,一切都索然无味,冯喆觉得自己和严然之间的距离,有南极到北极那么遥远。 …… 老干处又少了一个人,可是牛阑珊似乎也说不清尚静去了哪里,冯喆觉得牛阑珊也不在乎尚静的去向,反正尚静不是花满勤,只要对她的升迁造不成威胁,尚静就是被调到了省政府,牛阑珊也不会关心。 可是,牛阑珊仅仅在星期一上了一天班,星期二和星期三都没有到单位来,花满勤还是请着病假,这两天处里又剩下冯喆一个人在独守空房。 礼拜四的早上,冯喆刚到办公室,准备打扫卫生,就接到一个电话,是梁志国打来的,要他立即到部里去一趟。 ------------ 第359章让未来到来,让过去过去(七) 冯喆拿着抹布到洗手间里清洗的时候,尚静从楼下上来,她经过花满勤房间的时候没有停留,直接进了办公室,而冯喆从洗手间外水管那里拧着抹布出来,就正好碰到牛阑珊。 牛阑珊原本一脸喜气,见到了冯喆就要说话,可是一眼就看到花满勤的房间门开着,她往里面一瞅,脸色就变了,再看看冯喆一副劳动的模样,就皱着眉从冯喆身边走过,连冯喆和她问好也没有答应。 终于将花满勤房间收拾好,花满勤对着冯喆微笑了一下,这一瞬间冯喆发现花满勤好像比以前苍老了许多。 冯喆走出花满勤的办公室,这时太阳已经升起,远处的阳光有些刺眼,近处的天空却弥漫着灰黑的乌云,天空是阴阳脸,空气有些闷热,没有一丝风,也许今天就会有一场骤雨。 冯喆再次洗了手,推开了自己屋子的门,尚静一如往常的坐在她的位置上,表面上和以往没有任何的不同,但是冯喆心里知道尚静有些不一样,因为,房间的空调开着,冷气“嘶嘶”的往外吹,办公室里比较凉爽,感觉很舒服。 尚静知道冯喆给花满勤打扫卫生了,劳动了就身体发热,可能出汗,所以就开了空调制冷,在以往,她是没有这种习惯的。 就是开空调这个小事,表明了一种态度。 冯喆关了门,尚静还是盯着她的显示屏,于是冯喆走到自己的桌子前,停了几秒,看着尚静就说:“你吃了吗?” 可是尚静也同时放弃了看电脑屏幕,抬头问冯喆:“你吃了吗?” 两句话重合在一起,两人的视线交集,冯喆从尚静的眼中看到了掩饰不住的笑意。 两个人都清楚,自此以后,相互间的关系再也不比往常了。 于是冯喆说:“没有,我怕时间不够,可没想到还来的早了。” “你呢?怎么也不吃?” “我不想吃,吃不下,也是怕来晚了。” 冯喆坐下,看着尚静,忽然就明白自己为什么早上不想让门外的严然看到自己和尚静在一起了,那并不是简单的不想让严然质疑自己和尚静相好蒙蔽严然,而是因为将尚静和严然相比较,自己心里更容易接纳尚静。 严然单纯,尚静复杂,容易接纳尚静的原因,是冯喆觉得自己其实和尚静很相像,有心理缺陷,准确的说,是有些自卑。 严然很正常,单纯可爱,从那晚的同学会就能看出有很多人喜欢她,可是冯喆知道,自己的内心,有些不正常。 正常和不正常,是难以吻合的。冯喆觉得严然和自己生活差异太大,她是阳光自己就是阴影,她是花园里被精心培育绽放的花卉,自己就是野外荒原中自生自灭的杂草。 严然的世界和自己的世界就像两个不能重合的平行空间。 因为生活的坎坷,从来没有人关心自己,所以冯喆养成了自我保护的习惯,而身份卑微的、生活境遇不太好的女孩,能够让冯喆内心产生是同一类人的感触,他觉得会和自己具有一样人生蹉跎经历的女子之间比较容易找到共同话题,可以很方便的沟通心灵,做事情会在同一起跑线上,譬如像背井离乡以为打自己死人的杨凌和心机重重一直冷脸对人的尚静,这些奇怪的思想方式其实就是源自于冯喆浓浓的自卑感,如同他在大学那样,尽量的不去招惹别人,尽量的远离人群,尽量的不被关注,尽量的减少情感的付出减少被伤害的可能。 严然不是不好,只是,冯喆觉得自己好像很难和她走到一起,除非就是单纯的想在严然身上耍流氓,而且冯喆可以确定自己要是有流氓的心思付诸流氓行动的话,就能够轻而易举在严然那里获得流氓的结果,可那样,冯喆会觉得自己真的单纯的就成了流氓,而且这样根本改变不了什么,感官在高氵朝之后很快的会陷入低谷,而后只能在征服女人的身体中证明自己的存在感,于心理上的自卑没有一点益处,那很没有意思。 虽然杨凌不知所踪,但毫无疑虑,冯喆知道自己喜欢杨凌,不过自己是不是像喜欢杨凌那样喜欢尚静,他觉得并不是,他是喜欢尚静身体里某些冷静睿智的成分,尚静的复杂让他感到有共鸣感。 冯喆觉得自己如今也许只想和一个女人做爱,做肉体上的***显然尚静比严然更适合这个角色,虽然这样想很私欲,但他确定自己不是想现在进行一场死去活来的爱情传奇,再说严然显然是代替不了杨凌的,而事实上谁也代替不了谁,一开始冯喆就没打算接纳严然,严然就像一个路人,虽然这个路人也是很吸引人的,但路人就是路人。 像完美的爱情电影,或者王子公主的童话故事一样的情感自己给不了单纯的严然,也不可能交付给严然,冯喆觉得严然应该在春暖花开里和人山盟海誓过上幸福的生活,而自己则要于秋风凄雨中与恋人颠仆流离,事实上自己二十多年的生活一直如此多舛,命运一直就这样安排着,冯喆觉得自己反抗无力,于是既然没打算接纳,就不要浪费时间,让路人从此就是路人。 “六不女干部只怕要找你谈话……” 尚静不知道瞬间冯喆就想了这么多,她刚说了这个,桌上的电话就响了,冯喆一看,是牛阑珊打来的,就对尚静做了一个你料事如神的表情。 尚静就笑了,冯喆揶揄地说:“我不应该给花处长打扫卫生吗?我是牛处长的私人附属物吗?” 冯喆说着就揭起了话筒,里面传出牛阑珊严肃的声音:“小冯,你过来一下。” 放下话筒,冯喆站起来:“那么自信,怎么不说小尚?就知道是小冯接电话?” 经过了昨夜,尚静见自己和冯喆沟通毫不费力,心里更加喜欢,瞧着他说:“你是在说自己一直勤劳,还是在埋怨我的懒惰?” 冯喆说:“我是在褒扬小冯同志的积极,自我勉励——小尚难道不在小冯临行前嘱托几句?” “嗯,好吧,风萧萧兮易水寒……”尚静说着又笑,冯喆点头说:“借你吉言,”就走了出去。 牛阑珊坐在办公桌后看着一份报表,眉头蹙在一起,冯喆进去,本想叫一声处长,但还是没吭声。 故作没事和讨好的阿谀,没有意义,牛阑珊不会因为那样该说的话就不说,还可能更加看不起自己而变本加厉。 “小冯,你怎么回事?”牛阑珊抬起头问:“你做的这个老干部统计表格,内容很不完善嘛。” 冯喆看着牛阑珊,等待着她进一步说明,可是牛阑珊却不讲了,她将那份表格往桌上一放,靠在椅子上,仿佛很生气。 可是冯喆也不说话,牛阑珊喝了一口水说:“处里一再强调,无论现在是居住在五陵地区的老干部,还是不在五陵居住的老干部,都要完全的统计,你怎么不按照领导的意图做事?这样很危险!这样是要出纰漏的,你这样,处里接下来的工作,怎么能进行?” 今年开人大政协会议的时候,梁志国批示了几项对司法局老干部的政策,比如说给老干部们体检,比如说在春暖花开的时候,局里负责组织老干部们到天门山旅游一次。其他的几条都兑现了,但是由于种种的客观原因和条件约束,这条旅游的工作任务一直就没有落实下去,而且原本答应老干部们是春游,如今已经到了夏季,局里还没有动静,有些老干部们意见就很大,说局里是过河拆桥,两会开过了,老干部们就没用处了,就不再重视老干部的作用了,怨声载道,负面情绪很大。 对于组织老干部旅游的事情,是政治部主导,老干部处负责落实的,可是过完年到现在,司法局老年干部处的事情层出不穷,主要几个领导先是牛阑珊被跳楼、住院、病了,下来花满勤被停职反省、请病假,后来吕操也病了、神经了、出院后再次病入膏肓大闹司法局,三个领导就像是争先恐后比赛看谁会折腾一样,所以实际上老干处真正在工作的,也只有冯喆和尚静两个人,老干部们旅游的事情,就无法实施下去。 “小冯啊,工作中马马虎虎的态度,是要不得的,做事情要抓住主要的事项嘛,你三心两意,得陇望蜀,想要两全其美,那怎么能够?” 牛阑珊说话的暗示性太明显了,意思就是冯喆不能即对自己服务,又去讨好花满勤,你想左右逢源,那不成! 冯喆点头说:“处长批评的对,我一定虚心认识错误,认真改正错误,接受领导正确的高瞻远瞩说服教育,今后将工作做好。” 牛阑珊的脸色缓和了一下,问:“总体来说,名单没大错,但是,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冯喆过去一看,见牛阑珊在老干部的名单上划了两个框框。 一看名字,冯喆就知道了缘由,刚才牛阑珊说的那些话南辕北辙,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正准备解释,有人在敲门。 冯喆就看了牛阑珊一眼,牛阑珊问谁呀,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女人,冯喆一看,认识,这女的叫小娜,就是梅山县企业家马光华的专职秘书。 小娜一进门看到冯喆,脸上生动起来,就带着笑,说:“小冯哥哥,好长时间没见了,你工作顺利啊。” 小娜一张口,冯喆就想人的秉性是改变了的,“小冯哥哥”这样的称呼怎么能在机关里随便的叫,再说自己和她很熟吗?怎么一进门不称呼牛阑珊,反而叫自己,自己比牛阑珊的职务大吗?这可是牛阑珊的办公室,也许小娜性格率真,可是这样做真的不好。 冯喆对着小娜一点头,说了一声:“你好,”继续的将牛阑珊桌上的名单拿在了手里。 牛阑珊这时问:“有事吗,小娜,大早上的来。” 小娜身上散发着一股香味,冯喆记得上一次在吃饭的时候闻到小娜身上的味道特别浓,这会倒是清淡了些,像是月季花香,心说这一点上这个女人倒是会审时度势,大夏天的搞得香气四溢闻风十里,谁能受得了,看来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不用教都有因地制宜的随机应变的天赋。 小娜笑着甩了一下头发,说:“大姐,昨天闲逛,在大世界那里看到有一款帽子,我一看就喜欢了,可是怎么戴,都觉得不适合我,怎么说呢,这帽子的气质是我驽驾不了的,可是我又实在喜欢,舍不得错过,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大姐你。” 小娜说着从手提的袋里掏出一顶女士帽子,笑着说:“所以呢,我就买回来专程的送给大姐你了,咱们不能让别人将美给独占了,那我可真是要气得不行……你戴上我瞧瞧。” 原来小娜和牛阑珊已经这样熟悉了,都叫上大姐了,这个小娜虽然有时候说话粗俗,可是办事的方式却很合牛阑珊的意。 牛阑珊看到小娜大早上的一上班就给自己送东西,心里美滋滋的,嘴上说着不要吧,人却已经站了起来,冯喆就退后一步,小娜将帽子戴到牛阑珊头顶,左右的摆弄,牛阑珊就说:“可惜没有镜子。” ------------ 第360章永不妥协(一) 第二天,冯喆用了一天时间将半间房镇管辖的房河水域粗略巡视了一下,然后回到镇上,先到了司法所,见李雪琴这边的门闭着,而林晓全的门却半开,就推门进到了林晓全这边。 林晓全一见冯喆就笑:“嘿,站长,终日思君不见君,同饮房河水!我正寻思去找你,你就来了。” 赵曼一见冯喆也笑:“嗯,林所是想给冯站长接风呢,还是想喝房河的水?” 昨天让冯喆碰到了自己和刘奋斗的尴尬事,赵曼心里还怕冯喆乱讲的,可是今天到单位却没发现什么异常,心里就踏实了。 虽然其实自己和刘奋斗还没有成了那事,但昨天要是被他那个远近闻名的老婆堵在屋里,那真是挑着粪桶上喜马拉雅山,臭通天地,今后在半间房还怎么呆下去。 冯喆拿了盒烟放在林晓全的桌子上,说:“昨天来了,可门锁着,想着今天再不见,我就得三顾茅庐。” 林晓全是个正宗烟民,看到冯喆掏出来的是印象云烟,五六十一盒,伸手就拿了拆开,叼了一颗在嘴里,眨眼说:“什么三顾茅庐,这可没诸葛亮,你这是回娘家。” “也没见过这样的娘家人啊,小冯快坐。” 冯喆对赵曼说是谢谢,林晓全说:“我这娘家人怎么了?这不天色尚早?其实厨房已经预备上了。” 林晓全说的赵曼一笑,李雪琴就站在了门口,见到冯喆眼睛一亮:“呀,冯喆,我才知道你回来,这下好,下午我叫金昊来,咱们坐坐。” 李雪琴因为去年冯喆帮助了自己丈夫李金昊,一直想请他吃饭,可是一直没有逮到机会。 林晓全撇嘴:“瞧,没咱们的份,再说,这不已经下午了?” “你不是让厨房正准备着吗?” 赵曼挤兑了林晓全一句,冯喆站起来问候了一声李雪琴,说:“时间也不早了,走,我们去吃饭。” 赵曼知道冯喆是有备而来,嘴上还打趣林晓全:“你那又省下了。” 林晓全就嘿嘿的笑,冯喆就问胡端在不在,李雪琴嗤笑了一声:“人家的亲儿子又病了吧?” 冯喆知道胡端不在,和众人往外走,林晓全将冯喆刚才放在桌上的烟揣兜里,冯喆装作没看到,其实那盒烟本来就是给林晓全抽的。 到了门口,冯喆落后一步,小声问林晓全:“刘镇长不知在不在?” 林晓全呵呵一笑:“甭管他在不在,我一声令下他还不得赶紧出现?” 冯喆就点头说:“那还是林所面子大。” 林晓全一边走一边给刘奋斗打了电话,刘奋斗这会正在家里和刘桂花吵嘴,听到林晓全的饭局心说天助我也,就给老婆说镇上有急事,刘桂花就骂:“急你妈bi!真大的人成天不干人事!” 刘奋斗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什么叫不干人事?只要是人干的事就是人事!” “鬼知道你到底是去干事还是干人!你别走!” 刘奋斗到了外面开车就溜,刘桂花站在大门口喊:“吃死你喝死你日死你睡死你美死你,你给老娘死在外面别回来。” 刘奋斗在车里答应着:“外面太舒坦谁还回来!不走还听你训话!” 林晓全几个人说着话就到了镇上的百jia乐酒店,这还是冯喆去年初到半间房那会林晓全几个给他接风的地方,众人一进去,林晓全就感叹:“才几个月,小冯就成了冯站长,赵一曼,你得努力啊。” 林晓全是在打趣赵曼,赵曼和冯喆这会都是副主任科员,可是谁都知道冯喆这会实际上处境很难,赵曼嘁了一声说:“我这样就行,没想过高升,挺好的。” 林晓全嘿嘿就笑:“你就是挺一下才好,我看你就‘挺好’。” 赵曼知道林晓全又在说男女之间的事情,就攀着李雪琴的胳膊说:“干工作难道就想当官?那想学日语难道就是为了看A片?” 林晓全一听倒是张口结舌,和冯喆对视了一眼,半天才说:“看那片也不用学那国的语言吧?哼哼唧唧那几句全世界通用,估计都能懂。” 几个人在雅间坐下,冯喆问了胡端电话给胡端拨了过去,胡端这会正在自家的超市和儿子玩,听了吃饭就答应一会就到,冯喆挂了电话,说:“刘镇长一会就到,这阵仗和去年林所赵姐为我摆酒的情形一个样。” 李雪琴摇头说:“哪儿呀,唐所长半道不是跑进来了?” “那还不好办?我呼他,敢不来!” 林晓全一说,冯喆的心终于落在实处,他本就是想将刘奋斗唐经天叫到一起,这会林晓全倒是成全了自己。 这时李雪琴给李金昊打电话,李金昊那边说局里正在开会,晚一些才能到。 李雪琴听了没吭声,她看着冯喆的目光有些复杂。 去年县里刑警队的侯德龙撞见自己的老婆姜笑梅和广播电视局的局长刘奇才在一起乱搞,于是将刘奇才追到了公安局大门口,要拔枪打刘奇才,结果李雪琴的丈夫李金昊正巧从局里出来,率先开枪击中了侯德龙,刘奇才和侯德龙都被送进了医院,李金昊却被关了禁闭,最后还是李雪琴找冯喆,让冯喆给裘樟清求情,才将李金昊放了出来。 从这一点来讲,李雪琴是感谢冯喆的。 可是如今风水轮流转,冯喆忽然的失势被打回半间房,还被安排在一个冷的不能再冷的位置上,刘奇才和姜笑梅的那件事听说也有了新的说法,说两人当天在一起根本就是在谈工作,没什么男女之间的事情,侯德龙不知当时是犯了什么神经要开车撞人还要意图杀死刘奇才。 李金昊给李雪琴说,刘奇才很可能要被晋升为县委常委、宣传bu长,而原来的宣传bu长乔本昌则会担任县里的副书记. 李金昊自己当时阻止了侯德龙的行凶杀人,平时工作中表现突出,一贯先进,将会被升职为县公安局刑警队副队长,局里已经找李金昊谈过话了。 自己的丈夫升职,李雪琴高兴,但看到冯喆,李雪琴不由的想到县里那复杂的人事关系,再怎么说,自己的丈夫被升职兴许是没错的,可对于冯喆而言,他会不会想的多了?毕竟谁心里都清楚要是刘奇才不担任县委常委,李金昊怎么会任刑警队副队长?李金昊对于刘奇才来说是有救命之恩的,而裘樟清那会一度的要调查刘奇才和李显贵的问题,现在,李显贵也没事了,已经回文化局工作,还要继任宣传部常务副bu长,冯喆却回到了半间房任水利站站长。 这里面的事情真是有些糊涂了,李雪琴心里很纠葛。 唐经天来的比刘奋斗还早,看到冯喆稍微愣了一下,对着冯喆点点头,嘴里对着林晓全说:“换换换,非换不可,我整天忙得找不到厕所门,你成天吃吃喝喝,这太不公平。” 冯喆请唐经天和林晓全坐在一起,林晓全就说:“公平?你手下多少兵马?我整个一个‘四ren帮’,还不想吃啥就吃啥?” 有人调侃说乡镇干部是“四想”干部,是想去哪就去哪,想吃啥就吃啥,想干啥就干啥,想跟谁睡就跟谁睡,所以林晓全才有这样的说辞,唐经天嘿嘿笑着吃菜:“说的多委屈,好像你哪次要人我没大力支持似的。” “对!你说这话我爱听,我哪次吃饭,不叫你唐所长?” 林晓全一说,屋里的人都笑,冯喆就给唐经天敬酒,唐经天本来有心不喝,心里再一想,这个冯喆虽然没了靠山,可今后都在半间房这屁大的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不给面子,实在没意思,就接过了酒。 冯喆看出唐经天有些踌躇,自己也拿起了杯子,说:“唐所长办案辛苦,我今天算是拜码头,得陪唐所长一杯。” 唐经天一听这冯喆说的太客气,这才和冯喆一起将酒喝了。 这样吃喝了一会,刘奋斗终于到了,林晓全和唐经天让刘奋斗坐在自己俩中间,刘奋斗却不干,非要和冯喆在一起坐,唐经天和林晓全心里就琢磨怎么回事,刘奋斗瞪眼:“我就和不吸烟的人在一起!我喜欢我乐意。” 冯喆是不吸烟的,刘奋斗一说,林晓全和唐经天哈哈大笑,唐经天说:“那你得和赵一曼李雪琴坐一起,左拥右抱啊。” 赵曼是正月十五打灯笼,心里明白的很,知道刘奋斗怎么回事,就挪了一下位置,这样刘奋斗就坐在了冯喆和林晓全之间。 刘奋斗既然来了,大家重新开始走圈,喝了一会,冯喆一直主动的和刘奋斗、唐经天、林晓全碰杯,刘奋斗心里有事,说:“小冯,昨天我忙,耽搁了,你的事,我放在心里,四楼有一间房,本来是放办公用具的,明天让人收拾一下,你就挂牌开张吧。” “老大难,老大难,老大出来就不难!”冯喆说着站了起来给刘奋斗敬酒,刘奋斗让冯喆坐下,笑说:“你们瞧,站长水平多高!老大不喝酒都不行。” 等刘奋斗喝了酒,冯喆又倒了一杯,继续端给刘奋斗,刘奋斗说:“干嘛?穷追不舍,想灌醉本老大乎?” 林晓全就笑:“你还‘乎’?” 冯喆说:“镇长真是及时雨,一来就解决了我的大问题,真是想我所想,急我所急,我这几天就就像找不到庙门的和尚,想烧香不知在哪烧,想参禅找不到打坐的地,我无以为报,只有薄酒一杯,略表心意。” 冯喆说的诚恳,刘奋斗只得喝了,可是冯喆又倒了第三杯,刘奋斗呵呵笑着说:“你这下又有什么说辞?” 冯喆说:“没什么说辞,就是看到镇长心里亲,就想请镇长喝酒。” 林晓全和唐经天对视了一眼,心说这以前没发现冯喆有这手,会的真多。 刘奋斗还在沉吟,冯喆将酒杯双手端起,手举到头顶,腰弯下有九十度,毕恭毕敬的,赵曼和李雪琴咯咯的就笑了起来,刘奋斗哈哈一笑说:“行行行,我要是不喝,我看你能鞠躬到什么时候,我就是当主婚人都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我喝还不行吗?” 等刘奋斗喝完了三杯,大家在一起聊天打屁说笑话,过了一会,冯喆来到了唐经天面前,唐经天有心看冯喆对自己说什么,就瞄着他,只听冯喆说:“唐所长那句话我一直记着。” “哪句话?” “举杯一口干,必定干公安。” 赵曼听了就叫:“唐公安,你得证明自己!” 唐经天接过冯喆的酒放在自己面前,果然冯喆又端了一杯,说:“唐所长依法行政半间房治安,唐所长的要求就是我们的追求;唐所长的鼓励就是我们的动力;唐所长的想法就是我们的做法;唐所长的表情就是我们的心情;唐所长的意向就是我们的方向;唐所长的酒量,就是我们的胆量。” 唐经天一听说:“得,我要不喝,你倒是没胆了,不喝不行。” 几个人今天都在看冯喆的表演,冯喆端起了第三杯对着唐经天说:“以前我在林所的领导下,发现唐所对林所的感情,那真是没的说,要人有人,要枪有枪,最近我闹独立了,生怕今后唐所只认林所不认我小冯,所以今天才借着酒胆对唐所长说这些话,还请唐所长大人不记小人过,要支持我的解放事业。” 林晓全吸了一口气,问:“哎我说,你是想在唐霸天那要人还是要枪?” “我哪霸天了?我先霸了你!” 林晓全一指赵曼和李雪琴说:“欺男霸女,你别霸我。” 唐经天心说这个冯喆肯定有事求自己,不过喝酒而已,他一个水利站站长,又没有什么实权,能在半间房兴起什么风浪? “好,全力支持独立自主自力更生,我喝了。” 唐经天将三杯酒倒在一个大杯子里,冯喆又端了一杯陪着唐经天一起喝了,这才回到位置上坐下。 这时有有人敲门,冯喆的手机正好响了起来,李雪琴就说了请进,胡端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冯喆一边接电话一边起身和胡端握手,让他坐下,胡端一屁股坐在李雪琴身边,看看说:“怎么你没有奶喝?”李雪琴就瞪了他一眼。 冯喆这个电话是胡红伟打来的,知道冯喆这会在百家乐le,说了自己立马就到,挂了电话。 胡端刚刚加入,免不了又是被众人一顿猛灌,趁着这机会,冯喆就小声的问刘奋斗,以前水利站怎么开展工作。 刘奋斗到底酒喝得有些多,摇头说:“鸟!白天没毬事干,晚上毬没事干,无比清闲,什么工作!” 刘奋斗一说,心里想这样会刺激了冯喆,就继续说道:“我说的是之前啊,比较片面,其实,咱们镇水利站在服务经济社会发展和新农村建设中,是占有重要位置的,它在镇委镇政府的领导下,发挥了县水利部门职能延伸作用,水利工程点多面广,防汛抗灾任务繁重,水利站发挥了农村水利工程规划实施、建设与管理主力军作用。” 刘奋斗说了几句打算停止,可见赵曼看着自己和冯喆说话,有心表现水平,就继续说:“水利站立足于水利,扎根于农村,工作在基层第一线,直接与农民打交道,担负着咱们镇区域农田水利建设、规划、设计与组织施工、小型水利工程和设备岁修、养护、、改造计划编制及防汛抗旱工作,可以说与‘三农’的关系密不可分,作用明显。” “水利站发挥了镇政府组织防汛抗旱参谋和助手作用,处于防汛抗旱最前沿自然灾害,就比如去年那两次大范围降雨,上面那个水库差点顶不住压力,咱们这水利站就起到了中坚左右,除险加固、运行调度、制定应急预案,指挥防汛抢险,当好参谋,夺取了防汛抗旱斗争的重大胜利,这没有水利站能行吗?再有,水利站发挥了承担全镇安全 ------------ 第361章永不妥协(二) 唐经天将三杯酒倒在一个大杯子里,冯喆又端了一杯陪着唐经天一起喝了,这才回到位置上坐下。 这时有有人敲门,冯喆的手机正好响了起来,李雪琴就说了请进,胡端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冯喆一边接电话一边起身和胡端握手,让他坐下,胡端一屁股坐在李雪琴身边,看看说:“怎么你没有奶喝?”李雪琴就瞪了他一眼。 冯喆这个电话是胡红伟打来的,知道冯喆这会在百家乐le,说了自己立马就到,挂了电话。 胡端刚刚加入,免不了又是被众人一顿猛灌,趁着这机会,冯喆就小声的问刘奋斗,以前水利站怎么开展工作。 刘奋斗到底酒喝得有些多,摇头说:“鸟!白天没毬事干,晚上毬没事干,无比清闲,什么工作!” 刘奋斗一说,心里想这样会刺激了冯喆,就继续说道:“我说的是之前啊,比较片面,其实,咱们镇水利站在服务经济社会发展和新农村建设中,是占有重要位置的,它在镇委镇政府的领导下,发挥了县水利部门职能延伸作用,水利工程点多面广,防汛抗灾任务繁重,水利站发挥了农村水利工程规划实施、建设与管理主力军作用。” 刘奋斗说了几句打算停止,可见赵曼看着自己和冯喆说话,有心表现水平,就继续说:“水利站立足于水利,扎根于农村,工作在基层第一线,直接与农民打交道,担负着咱们镇区域农田水利建设、规划、设计与组织施工、小型水利工程和设备岁修、养护、、改造计划编制及防汛抗旱工作,可以说与‘三农’的关系密不可分,作用明显。” “水利站发挥了镇政府组织防汛抗旱参谋和助手作用,处于防汛抗旱最前沿自然灾害,就比如去年那两次大范围降雨,上面那个水库差点顶不住压力,咱们这水利站就起到了中坚左右,除险加固、运行调度、制定应急预案,指挥防汛抢险,当好参谋,夺取了防汛抗旱斗争的重大胜利,这没有水利站能行吗?再有,水利站发挥了承担全镇安全饮水建设重要保障作用,农村饮水安全工程是重大民生工程之一,水利站在农村安全饮水的规划、建设、管理中发挥了的作用是不容质疑的。” 刘奋斗絮絮叨叨的说了这么多,冯喆听着直点头,问:“那水利站的经费问题,怎么解决?” 千言万语,最后都提到钱,刘奋斗长叹一口气说:“小冯,你也不是外人,去年到赣南要账,你也去了,咱们镇的情况你也清楚,要说什么缺不缺,就缺钱,你说咱们县十几个乡镇水利站,全属全额事业管理单位,应该由地财政全额拨款,经费是列入财政预算了,可钱在哪里?” “日常公务经费没有其他来源,要是有,水利站能只让一个办公室副主任兼职?清水衙门,清水衙门,水清则无鱼,喝凉水的事情谁愿意干?话说的难听点,我也就在你跟前说,水利站连办公场所都没有!没场所哪来的办公设备?什么都没有怎么能招来人?相反的你再看上面那个水库,甭管年久失修,也甭管能存多少水,但那水库的管理局却是一个正经的正科级单位,正科级!养了二十几个闲人,整天就是吃闲饭说闲话办闲事,学水利专业的谁来水利站?谁不想钻脑壳去水库!” 刘奋斗拉开了话匣子,话就嘟嘟囔囔的没个完,这时胡红伟到了,冯喆起身迎接,胡红伟和众人都熟悉,和大家说说笑笑。 冯喆这会心里有事,就继续和刘奋斗拉话:“镇长,我今后的工作,你得支持。” “我绝对支持,但是就一样,没钱。” 赵曼在一边打圆场,说:“没钱,没钱你让小冯真的当光杆司令?没房子,哦,房子解决了,里面什么都没有,不知道的以为里面被法院执行庭执行完了呢。” 刘奋斗看着赵曼笑笑,说:“场所有了,办公家具,里面原来有的,你能用尽管用,但是就到这里,我真是爱莫能助了。” “行,我知道镇长爱护我,支持我,这已经给了我很大的鼓舞,我谢谢镇长。” 刘奋斗笑笑不言,冯喆又说:“还有一点,今后我在工作中遇到什么事,镇长要在镇里为我说道说道。” “只要政策允许,法律不反对,我一下将你支持到联合国去!” 这时胡红伟和唐经天林晓全已经喝上了,冯喆将该说的话都说完,这下再也没有了负担,有刘奋斗的话在这撂着,今后自己就扯起虎皮做大旗了。 胡红伟前几天知道冯喆回到半间房的事情,可最近他一直不在半间房,今天回来想请冯喆吃饭,没想到冯喆自己先行一步,找了镇上的这几个神人,这会听了冯喆给刘奋斗说的话,琢磨着难道冯喆有什么想法?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晚上十一点多,众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李雪琴的老公李金昊到底没来,李雪琴打了电话,那边说局里开会,匆匆才就挂掉了,冯喆就问李雪琴去哪里。 “回店子村,他也不管我这大大小小的。” 冯喆一听就说:“那你别开车了,太晚,让红伟带你回去。” 胡红伟说:“哎呀,我喝酒有点多,学琴可是两个人,这个任务太艰巨,我可不敢揽这瓷器活。” “那我开车,送你们。” 胡红伟知道冯喆的酒量大,看他也没事,就把车钥匙给了冯喆,李雪琴不知道冯喆有了驾照,一上车,发觉冯喆起步车也不抖,换挡离合分离的迅速,才相信他真的会开车。 “你来了半间房也好,省得这会在县里怄气。” 胡红伟见冯喆不吭声,说:“李显贵官复原职,还成了宣传bu的副bu长,没想到一查反而将他查的高了。” 本来胡红伟想说文化局市场办新任命了一正一副两个主任,可是觉得说出来有点刺激冯喆,就摸了一根烟,就要点着,一看李雪琴,又将火灭了。 “雪琴姐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早着呢,八月。” “阴历阳历啊?” “阴历,农村人谁算阳历?” 胡红伟说:“我好像才是正经的农村人吧?你们两位,公务员的干活。” 李雪琴想起了一件事,问胡红伟:“我怎么听说你那会,很多人反对?” 李雪琴说的是胡红伟当村支书的事,胡红伟回答:“呵呵,有人说我判过刑呗。” “这不是没剥夺政治权利吗?又不是当公务员,谁管的宽?朱阳关那边有个村选村长,那人是真的做过三年牢的,可照样当了村主任,李凯旋反对,反对有效吗?” 胡红伟就不说话了,李雪琴就想起了冯喆的遭遇,说:“管的宽,尿的远!” 一会就到了李雪琴娘家门口,李雪琴邀请冯喆和胡红伟进屋,胡红伟说太晚了,冯喆还得回去,李雪琴就往院子里进,走了几步,又拐回来,掏了车钥匙给冯喆说:“你一会怎么回去?” “开我的车啊,”胡红伟就回答,李雪琴就皱眉:“那啥,我那车不是在政府大院里吗,我还想让冯喆明天来接我的。” “呦呵,你这是让冯站长做你的司机,你还真是敢用人,那这样,我待会找人将站长送回去,这行了吧?” 其实李雪琴是有心让冯喆明天来自己家请他吃饭,好让李金昊和冯喆坐坐的,所以找了这样一个借口。 冯喆想想,就答应了,说:“反正我也没事,就这样,我来之前先给雪琴姐打电话。” 胡红伟说让人送冯喆的话都是推脱,他自己开车送冯喆回去,到了路上就说:“县里都乱成什么了!刘奇才和那个女播音员的事谁不知道?逼都日烂了!我要是那男的,直接一枪就蹦了刘奇才!” “这会刘奇才没事了,姜笑梅的男人却涉嫌故意杀人被刑事拘留,还有那个张向明!” “张向明怎么了?” 胡红伟终于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说:“张向明被判了两年,但是缓刑三年,这不跟没事一样?” 冯喆说:“也不一样,他不被开除公职了?” “开除公职?他这些年捞的钱足够他做生意本钱需要了,你说要是张向明这会在街上开一个网吧,谁去查他?” 冯喆听了不说了,胡红伟觉得冯喆心里不好受,也就不吭声,等将冯喆送到老政府院门口,冯喆在下车说让胡红伟慢点,胡红伟忽然说:“冯喆,我谢谢你!” 冯喆回头看看胡红伟,笑了一下,关了车门,对着胡红伟绕手让他离开。 其实冯喆刚刚想说,为什么好人需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成佛,那是因为坏人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可是这话说了没什么意思,最终也没有出口。 第二天冯喆起来就在屋里写东西,看看时间十点多,就给李雪琴打电话问她起床没有,知道李雪琴已经起来,就说过去接她。 可是李雪琴今早和李金昊通话,李金昊说自己中午要和局里的领导开个会,不能回去,李雪琴就气丧了,干脆给冯喆说,自己过了中午再到镇上,不过请冯喆中午来家里吃饭。 冯喆说不必了,还有些事要办,就挂了电话。 过了午时,冯喆没打电话,李雪琴就拨了过来,说已经给林晓全说了,下午自己不去镇上,让冯喆不必来了。 冯喆正好这时将需要的东西撰写完毕,就出门到镇上找刘奋斗。 刘奋斗这会正在办公室喝茶抽烟看报纸,见到冯喆进来就说:“早上等你了半天,怎么姗姗来迟?” 冯喆知道他说的是四楼办公室的事情,从兜里掏出烟递过去,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镇长给审阅斧正一下。” 刘奋斗接过冯喆递过来的稿子,随手又接过冯喆的烟,先说了一声:“好字,这比打印的都整齐,”接着念道:“关于梅山县半间房镇水利站改革的调查和思考?好家伙,你才来几天,就要改革。” “嗯,不吸烟的倒总拿着好烟,哎,写的有深度。” 冯喆没吭声,将整盒烟放在刘奋斗面前,刘奋斗眼瞥了一下,将稿子一目十行的看完:“哦,说来说去的就是一点,要镇里给你撑腰,你要将水利站发展壮大。” “是,镇长,你真是目光深远,发展壮大水利站,也是壮大镇政府的建设,这是适应改革开放新形势下对水利工作的新要求。” “呵呵,这小冯有意思,”刘奋斗笑了笑说:“我现在就告诉你,可行!只要不让我出钱,还是那句话,你干什么,不违法,不违规,随你去。” ------------ 第362章永不妥协(三) “小冯,你写这些有什么用?根本没人看!你就是为了练字?” 面对李雪琴的问题,冯喆笑笑:“我看……我自娱自乐”,李雪琴摇头:“你练习写毛笔字也成,今年春节我家的春联,就交给你了。” 说起家,李雪琴又想到了自己的丈夫李金昊,李金昊到现在都没能和冯喆见上一面,虽说他已经是刑警队的副队长,可是再忙,也不能忘了怎么做人,要是没有冯喆,去年枪击侯德龙那件事,当时还不知怎么处理。 再说刑警队真的有那么忙吗?刑警队,案子没破人先醉,交警队,躲在树下等违规,治安队,吃喝嫖赌样样会,这些话大家不都在嘴上挂着……李雪琴心里总是觉得欠了冯喆什么,好像冯喆如今门前冷落的原因是自己造成的。 这天李雪琴下班回家,到了门卫室那儿,听到门卫的老李正在唠叨,说有人总是在夜里在门口撒尿,骚味用水冲都冲不干净,李雪琴就多了一句嘴,说那不能贴张警示不让人随地小便? 老李张口就说:“我倒想贴大字报,以前那些年镇上的美工在的时候,我还能找他,如今都是机器打印,豆腐干大的纸,白天都看不见,还说晚上?要让街上写字的师傅写,一个字十块,这比那卖粪的都贵!” 李雪琴心里一动,将车子又倒了回去:“这事我来办。” “那成,李司法,你那字好,麻烦你给来一个大号的标语。” 李雪琴不说话,直接上楼就去找冯喆,心说这也算是给冯喆找个事做,宣传一下自我。 到了楼上,冯喆还在那掂着毛笔奋笔疾书,李雪琴就笑:“赶紧,书法家,有事让你帮忙。” 李雪琴将事说了,冯喆点头,大笔一挥,先写了一个“不可随处小便。” 李雪琴一看,先说字好,然后就咯咯的笑了,冯喆问怎么回事,李雪琴说:“你这字让我想起一个典故,说张大千还是齐白石那会在京都闲居,有人总是在他门前小便,于是时间长了,他那门口气味就有些难闻,人家是大画家,字当然好,随手就写了‘不可随处小便’几个字贴在门口,谁知有心人一见,就将这幅字揭走了,回到家将字的顺序颠倒,让人装裱了挂在屋里,来的客人一看,嘿,识货啊,名家墨宝,嘴里就念出来了‘小处不可随便’”。 李雪琴一说,冯喆也笑了:“雪琴姐逗我开心,那我从新写一个,嗯,就这个。” 等冯喆写好,李雪琴又念:“你小便宜,我大麻烦。” 李雪琴将两幅字都给了看门的老李,老李一瞧,真是好字,话也文雅,问了知道是水利站的小冯写的,嘴上说谢谢,心里就嘀咕,这写字好的都是忙碌命,以前镇政府的美工不但能写,还能画,结果一辈子都是写写画画,也没见混到主席台上坐一下。 这天中午冯喆下班走到老政府大院门口,老刘一脸褶子的就走了过来,露着满嘴的黄牙说:“冯站长,你下班了?” “下班了。” “冯站长,今天天气不错啊。” “天气不错。” 冯喆本来想走开,但是老刘这样问话,肯定有事,就说:“老刘中午吃了吗?” “没,正在准备,要不,你中午就不做饭了?我去整个酒,咱们喝两杯?” 认识老刘快一年,他这样殷勤的倒是头一回,冯喆就说自己要和老县长一起吃,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老刘心里也犯嘀咕,那个屯一山和谁都合不来,就是看这个一会来一会走的冯喆对脾气,还真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我在这半间房时间长了,也就是冯站长的人才好,真是好。” “老刘有事请说,咱们这都一个院的,远亲不如近邻,别当外人。” 老刘一听更乐:“哎呀,冯站长,这样,咱这停车场标语,不老旧了吗,上面的字也有点看不清,你看能不能抽空,给我写几笔?哎呦,你看我这老眼昏花的,说了半天话,来,你抽烟。” 冯喆摆手,跟着老刘在外面墙上一看,老刘还怕冯喆不答应,嘴里就说:“你那字真是好哎,镇政府那个老李,我见了,他给我指墙上那毛笔字了,这会咱们镇上都是知道你冯站长的。” 冯喆心说原来这样,点头说:“好,没问题,你准备好颜料,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咱们说干就干。” 老李一愣,笑着说:“对对对,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到了下午,冯喆就将老刘墙上的停车场那几个字写好了,满满的一人多高的大字,非常齐整而显眼,老刘又是一阵感谢,冯喆就说:“你看,这墙还有空地,我想给上面写一些水利站的宣传标语,你看成吗?” “成,怎么不成,你尽管写,要不那些做什么广告的就占了。” 这样,冯喆就在老政府的墙上写了“规范用水,利国利民,半间房镇水利站宣”这样的字,引得过往的闲人都停伫看。 冯喆写标语的事情被刘奋斗知道了,不由想起了冯喆给自己的那份水利站报告,一个多月过去了,可刘依然那里一直没有回话,看样子是不成了,本来已经忘了的,这下刘奋斗心里觉得哪欠着冯喆,这小伙子真心不错,再说,今年要是再去赣南要个承包费什么的,还想请冯喆跟着自己呢。 想来想去的,这天,刘奋斗就趁着去县里开会,跑了一趟水利局,将冯喆的那份报表复印件递给了水利局局长,局长也姓刘,和刘奋斗算是本家,笑问刘奋斗:“说话凡带个人意气,行动必有个人利益。我的大镇长,你搞这个,到底图什么啊?咱们县水利要是搞改革,这么多年不早搞了,你这样一弄,我们以前的工作全是白干?再说搞什么改革,县里有自来水公司,下面有集体组织打的水井,水利管的了哪?梅山有水利可言吗?你们后山那倒是一个老爷水库,可哪个归我们水利局管?我和人家水库是一个级别,而且水库的人二三十号,我眼前这满打满算的才四五个,就是全县水利人加一起也超不过二十。我这真是清水衙门,清澈见底。说重要,水利利国利民,无比重要,比天都重要,民以食为天,没水浇地能成吗?搁过去我就是水龙王,都说水火无情,可消防局什么待遇什么配置?说不重要,不发洪灾谁记得起你?咱们私下说,我倒想发发洪灾的,要不我多闲,可梅山有洪灾吗?就去年的那两场大雨,水灾没有,全是开矿引起的地质疏松泥石流山体滑坡。再者说,水利局说是指导下面水利站的工作,哪个时候指导过?谁被我们指导过?你们水利站什么时候听过我们局里了?水利站什么时候给我们汇报过工作?权力还不是在你们镇上,你这时候猛然土地公打喷嚏,好大的阵仗,你这是偷袭珍珠港还是奇袭白虎团?到底是演的哪出啊?” 刘奋斗一听也不说话,站起来就走,临到门口来了一句:“反正就这事,你是局长,水利站名义上是你下派机构,你们一家人的事情,怎么做,自己关了门商量。” 刘局长笑笑,看到刘奋斗走了,摇摇头,将报告放到了一边。 刘奋斗出了水利局,到了街上,正好一家卖女性职业装的店正在开业酬宾,刘奋斗想,应该给赵曼买身衣服,虽说上次两人没入港,被自己家那老婆娘给撞散了好事,可差一点不就捅进去了?这种事还得趁热打铁,不然时间长了,那黏糊劲没了,赵曼那样的,还不知多少人眼馋着,无论跟了谁,那自己不土行孙钻地土头土脑? “用网捕鸟还得搭把粮食,何况是活生生一个如狼似虎的女人。” 这样,刘奋斗将水利局遇到的事情给忘到了脑后。 半间房镇每过几天是有集会的,到了集会这天,老政府的大铁门总是被老刘关着,严防死守,原因是总有一些人为了找解手的地方乱窜,老刘虽然是看大门的,但是这些年见多识广,接触的都是政府里的人,于是自己的眼界也高了,对村里赶集来的人打心眼有些瞧不上,也懒得这些人解释这里的厕所不对外之类的话。 今天刚刚从院里出了一辆车,司机在停车费的多少上和老刘讨价还价了好大一会,终于将那车打发走了,老刘说话多了嗓子干,正要进屋去喝水,发现大门一侧有两个人蹲在那里,老刘就喊了一声:“不要在这里屙屎!公共场合,能不能讲究卫生!没见我新写的大字,都让屎熏黄了。” 蹲在大门一侧解大手的是两个十来岁的孩童,他们一边努力一边看着老刘呲牙咧嘴,老刘咋呼说:“赶紧走!再不走割了小ji鸡!” “你没有?” 一个小孩笑嘻嘻的问,老刘就笑:“我的拿出来吓你们一跳!没有我这能有你俩?” “你掏出来看看?” 老刘就诈怒:“掏鸡ba!赶紧擦屁gu走,你不看什么地方,在学校怎么学的,老师怎么教的,在别人家门口拉屎,把人熏死,一会你们要负责打扫干净。” 小孩不甘示弱:“你一会来吃就行了,我村不管多老的狗都是专门吃屎的,改不了。” 一个小孩说着,从兜里掏了作业本扯了一张,揉了几下就擦屁gu,老刘就往跟前走,说:“小家伙,敢骂人,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是你爷。” 这一个还没解完手的赶紧也从兜里掏了纸,嘴上说着:“我不认识他,他骂你我可没动嘴”,那个说老刘是狗的孩子这下已经跑远了,对着老刘还叫:“你家老爹鸡ba短,苍蝇尾巴蚂蚁眼,你家老妈阴dao浅,半根手指就塞满.哎哎哎!” 老刘气的腿都哆嗦了一把就抓这个要擦屁gu的孩子,这孩子也顾不得那么多,急忙的就往一边蹦,裤子也没提起来,手里的纸也扔到了地上,老刘一看,哈哈的就笑开了。 “笑你妈!我的屎沾裤子上了,老不死你要陪我的裤子!” “我陪你妈的三角裤!” 刚才顾不得擦屁gu的孩子从另外一个孩子的手里拿了纸将自己擦干净,绑好裤子仰起脖子骂:“看门的lao狗笑嘻嘻,闲着没事扣马逼,马惊了,车翻了,老头的鸡ba压弯了!” 这时有赶集的人看热闹,老刘也骂:“你俩一岁死爸,两岁死妈,你姐卖yin将你们拉扯大,你俩死娃太不听话!” “新一代的洗衣粉新一代的人,新一代的老狗就知道看门!” “庙小神仙大,水浅王八多!五千年河东,五千年河西,五千年就出一个看门的老傻bi,五千个男人急着日不死你!” 老刘撵着就追,两个小孩钻进人群就不见了。 老刘气呼呼的往大院走,看到脚下正巧摊着刚才那孩子掉下的纸,就狠狠的在上面踩了几脚,走了几步,老刘“咦”了一声,拐回来将纸捡起来,一看,这上面的字就是冯喆的笔迹无疑。 冯喆写的东西怎么能跑到这两个孩子手上,难道是院里遭了贼?冯喆屋里被偷了?这俩毛孩子要这稿子干嘛? 正巧,冯喆这会下班过来,老刘拿着手里的稿纸递给冯喆,冯喆一看,这正是自己月前给刘奋斗的那份关于半间房镇水利站的报告手写原件。 刘奋斗说过,原件是要交给镇里刘依然书记的! “冯站长,赶紧看看,别是你屋被偷了吧?俩毛孩子用这擦腚呢!被我发现了!我就说这院墙有些低,什么鬼都能进来,咱们这院子可住的都是政府工作人员,都是国家的人,我能不操心?我一天眼瞪得像铜铃,可不能让领导们有了什么闪失……” 冯喆淡然说:“没事,这东西我早丢了没用,废纸了。” “没用了?我还想着是重要文件呢,我就说冯站长的东西怎么能随便不要,原来是没用处了。” 冯喆再瞧一眼手里的文字,揉了一下扔到了墙角那两坨还新鲜的大便上,离开了。 冯喆回到屋里,在桌前静静的坐了很久,一墙之隔的大街上是那么的喧闹,那种种的声音就像是一把把刀子往他的耳朵孔里戳,他之前早就想到了重回半间房可能遭到的冷遇无视乃至刁难,但仍是没想到自己的手迹会被毫不相干的孩童用去擦pi股。 ------------ 回复一个读者的评论,请大家看一下,这样能有助于更好的阅读过关 读者的评论:话语特别啰嗦,官员水平特低,看看易本初说的话,哪里有一点当县长的素质和水平?这部小说所以不红,一是慢,二是言辞啰嗦。 飞翔的回复如下:不知道你是在说反话,还是真的认为易本初的素质水平低,我权且按照你语句表达出来的表面意思理解。 你觉得易本初为什么在杨世贵没说话前“啰嗦”呢? 常委开会之所以叫杨世贵来的用意又是什么呢? 易本初是希望杨世贵到场,还是不希望杨世贵到场呢? 杨世贵来了之后,会说什么?这个财政局长要是接受了质询,说的话对谁有利,对谁没利? 杨世贵要是没有昏倒,会说什么?结局会是什么? 人的思想是要通过语言来让外人所感知的,文中指出了,易本初不希望杨世贵说话,一而再再而三的说一些和杨世贵本职工作无关的话语,是欲盖弥彰,是在拖延时间,其他倒向易本初的人也学易本初让杨世贵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他们就是不希望财政上的钱被挪用的事实被揭开,而财政上没钱则是导致农民围堵县城的原因。 所以,肖抗战才会指责易本初等人,严守一才会有史以来第一次打断易本初的话,直到杨世贵昏倒,易本初等人才松了一口气。 写的这样详尽了,你也没看懂这一章节,因此我推断可能这一百多万字的内容,你也懵懵懂懂。 你不是一个人,很多人都是来看故事情节却没有留意到推动故事情节的细节,很多人从书中看到了作者写的内容却没想过作者这里为什么要借着故事中的人物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说这样的话。你这样想过吗? 一个作者之所以写书必然是有着和他人不一样的思想要展示表达,如果大家都浮光掠影走马观花,不能理解更深层次的含义,我这本书怎么能红?红的基础已经丧失了。 至于慢,一来真是生活中的事情太多,二来,写这书要经过长时间的酝酿和构思,遣词造句也要花费时间,就这还出现了很多的错别字。 不知道你所看到的那些“红”的书是不是从来没受过网an的推荐,过关就没有,一年多来我一直在没有推荐的形式下默默的前行,我的坚持如果只是有你这样具有代表性的读者关注,我将很失望,我会觉得自己相当失败。 我希望读者有时间的话能细心的重读一遍过关,或者干脆将书放下,等十年八年的再来看(当然,如果那时候这本书还没有被404的话),当你在生活中经历的事情多了,阅历和思想都和现在不同了,可能读这本书的感觉也会随之改变的。 透过现象看本质,这是我对读者的寄语,也是写作这本书希望表达的一个思想。 ------------ 第363章永不妥协(四) 冯喆笑笑没解释,于是大家就离开,冯喆和小玉走在最后,他总觉得这个小玉想对自己说什么,可是又有什么好说的,冯喆就装作没留意。 在要离开的时候有俩伙人在包间里打架,也不知为了什么,这种事估计在这里很常见,所以那些公主只是陪着胡红伟几个从容过去,冯喆倒是想会不会是赵枫林在闹事,不过哪有那样巧,又不想赵枫林出来看热闹被他看见,于是很快的就走出了帝王,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大家尽兴而散,第二天冯喆随着胡红伟见了两个客户,将他们草签的合约看了看,给胡红伟提出了一些疏漏,本来到了下午就要回半间房,但是胡红伟要和客户吃饭,这摆明了还是要应酬,冯喆再没心思和胡红伟出去泡包间了,就说自己在宾馆休息。 胡红伟见冯喆执意不肯,只有一个人去,冯喆在床上躺了一会,心说花满勤副科长如今在二nai路上的司法局不知如何了?老干部处是不是被撤销了?牛阑珊呢?她这会又何去何从?肥头大耳又神经兮兮的吕操这会是在精神病院,还是在家里?尚静在阳守县过的好不好? 往日的经历一幕幕的重现脑海,冯喆在窗前站立了一会,趁着暮霭出了宾馆,信马由缰的在街上乱转,落花缤纷,夜幕初临,行人匆匆,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要往哪里去,要做什么,要寻找什么,就是漫无目的的走着。 “这位帅哥你别走,请你过来瞅一瞅。” 街边一个摆摊卖东西的老头对着冯喆猛地一说,冯喆一看,老头说道:“帅哥帅哥你真帅,美女个个把你爱,成了婚,立了家,你就需要我这小刀叉。” 原来是推销水果刀的,以前在大学街边摆摊算命,没少和这些走江湖的人打交道,这会这老人一说,那熟悉的往昔油然却上心头。 这老人一看冯喆停住了脚步,立即说道:“百货楼,修得高,里面不卖咱的刀,改革开放搞得好,万里长城永不倒,看咱这产品好不好,瞧瞧看看不收钱,只为厂家做宣传。俗话说得好,要不要,看热闹,买不买,看好歹,划不划得着,看看功能好不好!你见得多,才识得广,南方北方任你闯,新产品新科技,效果好就是硬道理。别说下厨做菜烦,其实也能当休闲。人民生活变了样,做菜也做新花样。厨艺不高不要烦,我这小刀能帮你忙,要知它有多么妙,让我一一来介绍,过来瞧过来看,切菜又有新发现。你不用菜板不用刀,切菜同样有绝招。它不烧油也不用电,人人会用好方便。向前拉向后退就像铁道游击队,它片片切片一样薄,大人娃娃都适合,不爱吃片就切丝,不爱粗丝切细丝。它切丝快又好,特级厨师也赶不到,切丝还不用打片,用起来是最方便,它能切短还能切长,一直切到太平洋。?” 老头一边说一边用小刀切着萝卜表演,这一会功夫就围上来四五个人,有人就问老头刀多少钱,老汉答道:“五块钱,不算贵,不是什么高消费,你去洗头房,夜总会,捶捶肩,搓搓背,花了钱,还遭罪,吃了亏,上了当,媳妇还要开你的批dou会。” “花钱不算多,开心乐一乐,花钱不多作用大,心里想啥就有啥,求老张求老李,求谁不如求自己。” 有人就说这小刀太贵,老头说:“前怕狼来后怕虎,一待就是一下午,新三年旧三年,嘁嘁喳喳又三年,五块钱你不肯花,将来怎么能当企业家?” “我还没毕业呢。” “五块钱,舍不得,将来哪能上大学?” 围观的人就笑,有人就掏钱,老汉说:“火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这有厂址有电话,产品远销加na大,加拿大总li用得好,带着布什往中guo跑,下了飞机把我找,一人就要全包销。” 说说笑笑的,这一会的功夫老头就卖出了好几把刀,老头一边收钱一边说:“我在做,你在看,眼在算,心在算,你说五块钱划算不划算。” 但是到底天色黑了,围上来的人慢慢散去,老头似乎要收摊,瞧着冯喆,冯喆说道:“你把我叫住大半天,你该赔我功夫钱。” 老汉就笑:“要买要带,赶紧赶快,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没把你拽,我没把你拉,咱们俩各回各家。” 冯喆偏偏不走,说:“你这个小刀一出厂,以前的钢刀就下了岗,苦不苦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累不累苦不苦,想想长征两万五,*****真伟大,一辈子没见过大哥大,蒋jie石他最牛逼,一辈子没用过BB机。” 冯喆一说,老汉愣了,瞧瞧冯喆状态很正常,不是精神受了刺激的,冯喆又说道:“给我一把送父母,养育之恩补一补,给我两把送亲朋,相互之间增感情,给我三把送丈母娘,她说我这个女婿就是比她儿子强。” 老头这下知道遇到了同行,笑着说:“老了走眼了,你要送你一把去。” “送亲朋,送知已,送谁谁也忘不了你,又不是买冰箱、买冰柜,跟家里要开半年的家庭会,又不是送飞机、送大炮,要向中yang领导申请打报告,瞧个稀奇看个古怪,看看猪八戒谈恋爱,孙悟空专门打妖怪,其实也就是男同志少抽一包烟,女同志少画半个黑眼圈。” 冯喆说着当真去拿老头的刀,一手一个在手里比划看哪个好,嘴里还准备和老汉再切磋切磋,见老头看着自己背后,冯喆就一回头,登时站着就不动了。 停顿了一会,只听着一个声音在说:“哦,你也在这里啊。” 四月的武陵春风中稍稍带着一些夏的热意,这个时候华灯初上,街上人影朦胧,车流不息,冯喆原本沉寂在一种对往事的回味中,嘴上不停的在调侃拿自己当托的老头,猛然觉察到身后有人在注视自己,回过头竟然看到的是许久不见的柴可静。 柴可静似乎总是那么的安谧和清雅,她的长发垂在肩上,随着清风徐徐摆动,咖啡色的裙子让她细细的腰更加窈窕,一件荷色的风衣使她整个人显得挺拔而出尘。 是的,就是出尘,她总是那么的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她怎么会在武陵,她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那自己刚才嘁哩喀喳的那些话,都被她听去了吗? 冯喆似乎闻到了一种香味,像是桂花,或者是茉莉——他有些疑惑了,为什么每次见到柴可静,心里就会想起花,都会觉得自己闻到了花香? 这也许只是一种错觉。 冯喆迅速的从臆想中挣脱出来,转过身子,面对着柴可静说:“你好。” 柴可静不说话,眼睛亮亮的,一直看着冯喆,冯喆不明所以,恍然就想到了毕业前夕的那天晚上,自己用水壶从楼体上砸张光北的事情,当时自己完成了蓄谋已久的行动,就要离开时,柴可静忽然的就到了“犯罪现场”,难道她这会已经知道了那晚自己在顶楼干什么? 她来兴师问罪? 这不可能!这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反正自己已经毕业,而且,从法律角度来看,就是对张光北造成了轻微伤,就是被柴可静发现,也早就过了诉讼时效,她想要代表张光北对自己做什么,也可以死不认账,不妨和她在这里进行一次“模拟法庭”的辩论。 “这是你的……生意?” 生意? 柴可静似乎在试着用一个准确的词语表达她所见到的一切,冯喆两手都拿着刀子,摇头说:“不是,我正打算买——你要不要,我送你一个?” 冯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会会问柴可静这样的问题,还那么大方的问对方要不要刀子,可能就是存心打岔。 可是柴可静的回答再次让冯喆诧异了:“好,你送我,我就要。” 冯喆转过身,心里在想着这是不是敲诈勒索,有便宜就占?给你一把送婆婆,你婆婆觉得你比她儿子强…… 要不,可能她知道自己对张光北所做的事情死不承认,于是就趁火打劫,从别的地方挽回劣势? 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五块钱自己还是送得起的。 “两把?”冯喆看着卖刀的老头,老头低声说:“给个本钱,两把五块。” 冯喆就从兜里掏钱,全是一百的大额,老头说:“别猪八戒啃猪蹄,自相残杀了,我这没零钱,找不开。” 冯喆一听就眯眼,这下真是不好玩了。 柴可静走了过来,从包里掏了钱,是一张十元的,老头拿了却没有找钱的意思,柴可静问:“不是五块吗?” 冯喆心说这丫头耳朵真灵,卖刀的老头本来想冯喆可能不好意思在这个漂亮女子面前揭穿自己的,可是没想到这女子穿着上档次,人却抠门,只有找给柴可静五块钱,收拾摊子走了。 冯喆手里拿着两把刀,想着怎么张口说话,柴可静问:“你不是在……哪里上班吗?” 她说的是哪里还是那里?她知道自己在武陵? 柴可静个头只比冯喆稍微矮一点,说着话眼睛几乎和冯喆平视,因为两人靠的近了,冯喆真真切切的闻到一股芳香,嘴里说:“是的,你呢?” 冯喆像是回答了,也像没回答。 “我……你在哪?”柴可静刨根问底。 这样说话太费劲,可是冯喆不知道该和柴可静说什么,低头看着手里的刀,觉得两把没什么区别,就打算告别,说:“谢谢你,我……” “你没急事的话,陪我走走?我对武陵不熟,有些找不到方向。” 你不熟,我就熟?你怎么知道我对武陵熟?这逻辑有些混乱,冯喆本来想说我要走了,可是柴可静打断了他想拒绝的话:“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天知道我好不好……不过估计没你过得好。 “可以吗?” 有什么可以不可以,自己有什么急事?本来就是出来胡乱转打发时间的,冯喆干脆不说话,柴可静已经转过身子,冯喆只有跟着,两人并肩往前走。 冯喆记得很清楚,自己在大学几年,和柴可静说话不超五句,而出了学园将近两年,彼此更加的陌生了,根本无话可谈,所以就一直沉默着,看她往哪里走,自己就跟着。 “去年系里同学会,怎么没见你?” 去年,同学会?什么时候,谁通知我了?哦,自己也没给谁留过通讯方式,再说自己哪知道毕业后会去哪里? 冯喆心说没见我那是正常的,反正我这人总是不合群,见到我,那倒是奇了怪了。 冯喆也不好总是不说话:“我不清楚你说的。” 柴可静沉默了,两人缓缓的走着,夜风徐徐,俊男靓女,在旁人的眼中就是一对璧人,其实冯喆这会心思缥缈,柴可静的发端时不时的被风吹起扫在他的身上,他目光看着远方,俩只手里各握着一把用途特异的小刀,整个人造型怪异,仿佛护花使者的模样。 ------------ 第364章永不妥协(五) 柴可静似乎在试着用一个准确的词语表达她所见到的一切,冯喆两手都拿着刀子,摇头说:“不是,我正打算买——你要不要,我送你一个?” 冯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会会问柴可静这样的问题,还那么大方的问对方要不要刀子,可能就是存心打岔。 可是柴可静的回答再次让冯喆诧异了:“好,你送我,我就要。” 冯喆转过身,心里在想着这是不是敲诈勒索,有便宜就占?给你一把送婆婆,你婆婆觉得你比她儿子强…… 要不,可能她知道自己对张光北所做的事情死不承认,于是就趁火打劫,从别的地方挽回劣势? 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五块钱自己还是送得起的。 “两把?”冯喆看着卖刀的老头,老头低声说:“给个本钱,两把五块。” 冯喆就从兜里掏钱,全是一百的大额,老头说:“别猪八戒啃猪蹄,自相残杀了,我这没零钱,找不开。” 冯喆一听就眯眼,这下真是不好玩了。 柴可静走了过来,从包里掏了钱,是一张十元的,老头拿了却没有找钱的意思,柴可静问:“不是五块吗?” 冯喆心说这丫头耳朵真灵,卖刀的老头本来想冯喆可能不好意思在这个漂亮女子面前揭穿自己的,可是没想到这女子穿着上档次,人却抠门,只有找给柴可静五块钱,收拾摊子走了。 冯喆手里拿着两把刀,想着怎么张口说话,柴可静问:“你不是在……哪里上班吗?” 她说的是哪里还是那里?她知道自己在武陵? 柴可静个头只比冯喆稍微矮一点,说着话眼睛几乎和冯喆平视,因为两人靠的近了,冯喆真真切切的闻到一股芳香,嘴里说:“是的,你呢?” 冯喆像是回答了,也像没回答。 “我……你在哪?”柴可静刨根问底。 这样说话太费劲,可是冯喆不知道该和柴可静说什么,低头看着手里的刀,觉得两把没什么区别,就打算告别,说:“谢谢你,我……” “你没急事的话,陪我走走?我对武陵不熟,有些找不到方向。” 你不熟,我就熟?你怎么知道我对武陵熟?这逻辑有些混乱,冯喆本来想说我要走了,可是柴可静打断了他想拒绝的话:“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天知道我好不好……不过估计没你过得好。 “可以吗?” 有什么可以不可以,自己有什么急事?本来就是出来胡乱转打发时间的,冯喆干脆不说话,柴可静已经转过身子,冯喆只有跟着,两人并肩往前走。 冯喆记得很清楚,自己在大学几年,和柴可静说话不超五句,而出了学园将近两年,彼此更加的陌生了,根本无话可谈,所以就一直沉默着,看她往哪里走,自己就跟着。 “去年系里同学会,怎么没见你?” 去年,同学会?什么时候,谁通知我了?哦,自己也没给谁留过通讯方式,再说自己哪知道毕业后会去哪里? 冯喆心说没见我那是正常的,反正我这人总是不合群,见到我,那倒是奇了怪了。 冯喆也不好总是不说话:“我不清楚你说的。” 柴可静沉默了,两人缓缓的走着,夜风徐徐,俊男靓女,在旁人的眼中就是一对璧人,其实冯喆这会心思缥缈,柴可静的发端时不时的被风吹起扫在他的身上,他目光看着远方,俩只手里各握着一把用途特异的小刀,整个人造型怪异,仿佛护花使者的模样。 “你在武陵上班?” 不让别人拒绝你,你就要先拒绝别人,想不让柴可静开口问自己,自己就要先发问。 柴可静回答:“不是,我在省里。” “嗯?” “省发改委。” 发gai委就是国jia发展和改ge委yuan会,其前身是成立于一九五二年的国家ji划委yuan会,发gai委的主要职责拟定并组织实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战略、长期规划、年度计划、产业政策和价格政策、提出宏观调控政策建议,负责日常经济运行的调节,组织解决经济运行中的有关重大问题、搞好经济总量平衡,优化重大经济结构,安排国家重大建设项目等等。 发gai委有zheng府“第一委”之称,职能几乎涵盖政府工作的各个方面,柴可静在那里工作,可以说是到了一个好单位。 “那你来武陵是走亲?访友?出差?” “赵枫林订婚,邀请我来的。” 赵枫林订婚?冯喆不由想起了昨晚上在帝王从洗手间出来的那个光头女人。 赵枫林当时在洗手间给谁打电话说他在开会?不会是他刚刚订婚的女友吧? “赵枫林订婚了?哦。” 冯喆不想问了,谁知道赵枫林是什么时候订的婚,订了婚还在夜场潇洒,赵枫林也真是能想得开,是最后的疯狂? ——不对,难道昨夜赵枫林和柴可静在一起去了帝王娱乐城?不过这和自己毫无关系。 “他是前天订婚的,李德双你还记得吧?” 李德双自己当然记得,冯喆就看看柴可静,柴可静用手拂了一下耳端的发梢,低了一下头说:“我和李德双一起来的,本来昨天要走,在这碰到了一个熟人,他要我等两天,加上,我回去也没事,等后天一起走。” 冯喆没说话,柴可静的意思是说她和李德双在恋爱?她在武陵碰到的熟人又是谁? 管她的,还是跟自己一点关系没有。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熟悉了起来,两人说说走走,竟然来到了这个菜市场,冯喆不由想起了那天在这里用半袋子胡椒面救尚静的事情。 尚静说过,男人复杂是有阅历,女人复杂,是堕落,是有污点,她说她欣赏自己,喜欢自己,爱自己,但是她不能缠着自己,她经常说自己很理性,可是自己觉得她才理性,她比自己头脑冷静多了。 尚静还问过自己什么能让一个人变得坚强,她给自己说是危机感而不是幸福感,幸福能让人害怕,你总是想保留你拥有的,而危机感才会让你觉得有动力。 尚静那边的楼房在黑夜里隐隐约约,不知她这会是在阳守县,还是在那个她说的,从自己以后,再也不会有别的男子进去过的复式小楼层里? “但愿她过的好,不是,应该是她必须过的好,至少,比自己好……” 冯喆长长的叹了口气,一瞬间他几乎忘了身边还有一个柴可静,他这才发现自己脚下正在走的这条路,就是通往武陵司法局去的。 今晚自己是怎么了,有些失态,于是冯喆就站住了,柴可静也停住,看着冯喆:“你还没有回答我。” “什么?” “你在哪里工作?” “我在半间房,就是在梅山县的一个镇子上,是水利局下属的派出机构,镇水利站。” 冯喆觉得没必要隐瞒什么,柴可静说:“哦,半间房这名字好记,那有个二级水库。” “嗯,是有个水库,那是科级单位,而我是五不人员。” 冯喆不等柴可静问就说:“水利站任务不轻、责任不小、体制不顺、经费不足、人员不稳定,所以叫五不。” “五不”,自己又失态了,和柴可静说这些干什么,因为现在是在武陵市里,想起了往昔触景生情,要和牛阑珊攀比?她是六不女干部,自己是五不乡镇土著? 冯喆觉得自己应该慎言,应该让她多说话,就示意往回走,问:“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我是说你在省里工作,来到了武陵,我说起来也应该对你一尽地主之谊,这摸黑带你在街上乱晃,知道的是同学碰面,不知道的以为我要绕晕你意图劫财。” 柴可静看着冯喆,见他脸上一本正经的,说话却有意思,摇头说:“你赶时间?” 我不赶时间也不能总是陪你乱晃。 但是冯喆没说话,两人又顺着来时的路返回,冯喆似乎听到柴可静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心说你叹息什么,长得漂亮,身边从来不乏追求者,毕业了工作又好,李德双财大气粗,你的人生一帆风顺,你叹什么气,学林妹妹无病呻吟? 冯喆没有了和柴可静继续走下去的意思,自己和她在学校就没怎么交往过,这会出了学门,似乎应该比普通朋友熟悉一点,就是熟悉的陌生人,但是也仅仅于此了,见到了她,只能勾起对往昔无穷无尽的回忆,其余的,似乎什么也没有了。 “你的联系方式呢?工作电话也行。” 工作电话?柴可静是在省里工作,真是和基层生活脱节了,岭南省别的市县水利站有没有办公电话自己不清楚,反正梅山县境内的十几个水利站全都是没有办公电话的,而且,有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都有些含糊。 冯喆站住,看着柴可静,本来想说自己没有联系方式,可是看到柴可静和自己一样平静的出奇的脸,心说毕竟是同学,自己难道真的要和所有的人断绝来往?这也不现实。 冯喆就说了自己的手机号,柴可静却让他将手机拿出来,伸手接过,只见屏幕上显示着一行字:不是路不平,而是你不行! 柴可静抬头看着冯喆,然后按了一个号码拨了过去,接着冯喆就听到柴可静的包里传出了:“我时常漫步在小雨里, 在小雨中寻觅,小雨像一首飘逸的小诗,常萦绕在我心里,在没人的雨中更显得孤寂,但我脸上并不流露出痕迹,每当小雨漂过总唤起我的回忆”这样的歌声。 冯喆本来还在想柴可静为什么要将自己的手机要过去,难道是怕自己给她说的号码是假的,但是听到这样一首歌,就想起了在学校时,似乎校园广播中过几天重要放一遍这歌的,就不吭声了。 “我就住在这宾馆上面,”柴可静说着,低着头,脚在地上轻点了一下,风吹过来,乌黑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又抬起头,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冯喆,冯喆就说:“太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代我向李德双问好,再见。” 柴可静沉默了一下,说:“好,再见。” 冯喆再次看看柴可静,将刀子递到她手里,转身就要离开,可是看着柴可静的神情,就再次说了一句再见。 柴可静握着小刀,慢慢的转过身,等她到了宾馆前回头,冯喆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谷雨麦挑旗,立夏麦头齐,”过了谷雨之后,天气已经开始有了炎热的感觉,这天中午冯喆就要下班,两个穿着检察院服饰的男子推门进来,这两人一个二十多岁,一个三十多,一进门二十多岁的男子就说:“你叫冯喆?跟我们走一趟。” 冯喆看看两人,问:“你们是哪里的?跟你们去哪里?找我什么事?” “你废什么话!没事能找你?” 冯喆看着这个火气很大的人,慢慢的整理着东西问:“你平时总是这样说话吗?” “他ma的!用你教!我想怎么……” 那个大一点的男子说:“我们是县检察院的,他叫赵兴云,我是郝爱民,找你了解点情况,麻烦你配合一下,哦,这是我们的证件,这是传唤证,你看一下。” 冯喆关上门,跟这两人下了楼,坐着检察院的车子就到了梅山检察院,到了一个屋子里,这两人让冯喆往里面一坐,就将门带上了。 ------------ 第365章永不妥协(六) “谷雨麦挑旗,立夏麦头齐,”过了谷雨之后,天气已经开始有了炎热的感觉,这天中午冯喆就要下班,两个穿着检察院服饰的男子推门进来,这两人一个二十多岁,一个三十多,一进门二十多岁的男子就说:“你叫冯喆?跟我们走一趟。” 冯喆看看两人,问:“你们是哪里的?跟你们去哪里?找我什么事?” “你废什么话!没事能找你?” 冯喆看着这个火气很大的人,慢慢的整理着东西问:“你平时总是这样说话吗?” “他ma的!用你教!我想怎么……” 那个大一点的男子说:“我们是县检察院的,他叫赵兴云,我是郝爱民,找你了解点情况,麻烦你配合一下,哦,这是我们的证件,这是传唤证,你看一下。” 冯喆关上门,跟这两人下了楼,坐着检察院的车子就到了梅山检察院,到了一个屋子里,这两人让冯喆往里面一坐,就将门带上了。 这间房子看起来就是检察院的审讯室,屋里没什么东西,冯喆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也没人来问话,中途他想着拉开门看看,可是门从外面锁住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下午,途中没有一个人理冯喆,等赵兴云郝爱民进来,窗户外的天色已经黑了。 赵兴云年纪小点,他将手里的文件夹“啪”的往桌上一撂,说:“想好了没有?” 冯喆看看他没吭声。 “我cao,不老实!你站起来!” 冯喆站起身,赵兴云眼睛一挤说:“他ma的站好!你会不会站好?还挺横,你横什么!一看就不老实……知道我们为什么叫你来吗?” 冯喆摇摇头。 “你不知道?你没事我们会让你来?你是说我们是在冤枉你?我们检察院会冤枉人吗?他ma的!” “态度不端正,你再想想,想清楚了好好说说,老子可没时间陪你耽搁。” 郝爱民坐在桌子的一边,他看着冯喆,一直不吭声,就由着赵兴云一个人在发问。 赵兴云拉着椅子坐下,叼了一支烟,又给了郝爱民一支,两人点着,说一些杂七杂八的话,等一根烟吸完,赵兴云看着冯喆说:“怎么样?想清楚了吧?” “说吧。” 冯喆站在那里看着赵兴云,赵兴云从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人眼中看出了一种漠视,说不清楚是什么眼神,反正让赵兴云非常的不爽,赵兴云猛地站起来指着冯喆说:“你看什么看!让你交待问题,你一直看着老子!我ri你ma的!” 赵兴云说着猛地挥出一拳,打在了冯喆的肚子上! …… 胡红伟是在冯喆被梅山县检察院带走的第二天下午知道这个情况的,他想了想,给刘奋斗打了个电话,但是刘奋斗说不清楚冯喆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检察院带走的,还说这两天一直在过问这件事。 胡红伟挂了电话,心里骂了一句粗话,心说这还用一直过问,一直过问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摆明了刘奇才和李显贵那几个家伙在报复冯喆,他们的发泄目标是裘樟清,可是裘樟清这会在哪?他们鞭长莫及! 怎么办? 胡红伟自从认识冯喆以来两人相处的很不错,虽然冯喆不怎么说话,但是为人实在,是那种可以深交下去的人,更不说胡红伟这个后店子村村支书就是冯喆一力促成的。 冯喆在老炮台那会救人的表现,给胡红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要不是对脾气,胡红伟也不会带着冯喆让他去参加自己和战友的聚会。 书到用时方恨少,到用人的时候只恨关系少。胡红伟自己从部队复员也没多久,眼前也找不下能托付办事的人,他就给几个战友打了电话,但是这些战友说用钱没的说,可到检察院捞人,这事办不了,咱这些小鬼见不得检察院那些阎王,不过哥几个会惦记着,有门就告诉你。 胡红伟有些焦躁,想来想去的,就想起了李雪琴。 胡红伟直接开车到了李雪琴的娘家,李雪琴这几天没去上班,在店子村歇着,一听说检察院吧冯喆带走了,李雪琴就懵了,问胡红伟怎么回事。 经过胡红伟一分析,李雪琴觉得深以为然,她问胡红伟这会怎么办? “公检法是一家,你家那口子不是刚刚被提了副队长?让他给说说,起码,在检察院别亏了冯喆。” 李雪琴当即就给李金昊打了电话,打了好几个,李金昊才接住,但是胡红伟看李雪琴通话的语气和表情,知道没戏。 果然,李雪琴对着话筒喊了起来:“李金昊!你别忘了你去年的事!人家当初是怎么对你的!你说句话能死人!” 胡红伟有些气丧了,对李雪琴说你也别着急,你们家那位也有难处,有保密条例在那隔着,这样,你休息,我再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梅山如今就是他们的天下了,李金昊说贪污受贿的事是检察院的职责范围,公安这边插不上手,冯喆这一进去,还能出来?那不得脱层皮?” 胡红伟皱了眉:“他们就是扣屎盆子!总之,我再想想,真不行,我去市里找几个战友再商量商量。” 胡红伟推开门走了,李雪琴在院子里转了几圈,猛地想起了一件事,就开车直往半间房去了。 到了半路上,李雪琴的车从胡红伟的皮卡后面冲了过去,将胡红伟吓了一跳,他紧紧跟在李雪琴那辆奇瑞后面,看着李雪琴的车开到了老政府院子里。 到了镇政府老院子,李雪琴将奇瑞停到了冯喆的房门前,她一下车就朝着屯一山的屋门前走,敲了几下门,才发现屯一山在院子里的菜地里站着。 李雪琴这会已经显怀了,肚子圆圆的,她心急火燎的对屯一山说完了冯喆的事情,焦躁的说:“老县长,要说冯喆有没有别的事我不敢打保证,要是说他贪污受贿,我第一个不信!他根本不是那种人!” 检察院带走冯喆只能是因为职务犯罪的事情,屯一山并不清楚冯喆这两天是去了哪里,听了李雪琴一说,他没说话,在菜地里蹲着好大一会,等李雪琴都要大声叫嚷了,屯一山才说:“你肚子里绝对是闺女。” 李雪琴一听一愣,啼笑皆非,胡红伟跟在后面咳嗽了一声,说:“雪琴,老县长已经知道了,让他考虑一下,你别急。” 屯一山看了胡红伟一眼,说:“都回去吧,我知道了。” 李雪琴无可奈何的看看屯一山,只得坐上了车,等车子到了外面,胡红伟开车追了过来说:“老县长肯定比我们有办法,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早知道,我都不给你说这事,你身体要是……我什么都没说。” 胡红伟一说,李雪琴猛地将车子停住了,一掉头,就往县里去了。 胡红伟看着消失的奇瑞心里赞叹了一句,没想到李金昊这没人情味的家伙能娶了这样一个仗义的女人。 高建民是在晚上八点十七分接到屯一山的电话的,高建民并不清楚屯一山来电话的原因是什么,而且他非常的奇怪,因为屯一山退休后从来没有主动给自己打过电话,以至于接到电话后一听屯一山的声音,高建民以为自己的耳朵听力出了问题。 屯一山先问了高建民爱人的身体状况,高建民说还好,屯一山又问了高建民最近工作顺利吗?这种语气和屯一山之前还在梅山县xian长职务时候的问话是一模一样的,对于老领导的关怀,高建民非常感动,说自己工作也好,等这几天汇总一下,会专程去给老领导汇报工作。 其实高建民这两天没去上班,原因就是他爱人的腿已经疼的彻底底不能下床了,他在家伺候老伴,而且,高建民已经下定了决心,就要打退休报告——工作是干不完的,可是爱人只有一个,年轻时自己没有好好顾家,老了,高建民不想让自己再有遗憾。 “从严治dang、从严治吏,营造良好的从政zhi境和zheng治生态,以高度的政zhi自觉、思想自觉、行动自觉,切实把主体责任和监督责任扛稳、抓牢、做实,坚定不移推进反腐倡廉建设!要狠刹各种不正之风,坚决查处违纪违法行为,下大力气解决污染政zhi生态的各种问题,为各项事业推进提供坚强保证。dang员干部要防微杜渐、警钟长鸣,守住底线,不踩红线、远离‘高压线’,始终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干事,真正做到心中有dang、心中有民、心中有责、心中有戒。” “建民啊,你是梅山的检察老人了,更要严于律己,不能在大是大非问题上犯错误,要在关键的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 高建民嗯嗯的答应着,和从前对待屯一山的训话没有丝毫的差别。 等屯一山挂了电话,高建民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很久,他拿起了电话,拨了一个号,可是还没拨通,他又将电话挂了,穿戴好衣服鞋帽,看看老伴已经睡着了,又给她掖了掖被子,然后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高建民到了检察院,见到的值班的人就问,院里这两天有什么事情没有。 值班的人想了想,觉得高副检在这个时候来到院里询问自己这个问题,并不会是无的放矢,综合种种的因素,于是就回答:“以前裘县长在的那会,那个化局市场办的主任,现在是半间房水利站的站长,昨天被二科的人带回来了。” 果然出事了。 高建民的心沉了下去,先不管冯喆到底犯了什么样的错误,或者有没有什么错误,单单依照自己对屯一山的了解,老县长绝对不会莫名其妙的在这么晚的时候给自己打一个同样似乎是莫名其妙的电话。 屯一山今晚对自己说的话,前面的话可以忽略不计,最后那一句在关键的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当时就很让高建民非常疑惑,如今终于明白了,所有的问题,所有的症结,都在这个被二科批捕的冯喆身上。 冯喆是什么人,简单的说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副科长待遇的公职人员,往复杂的地方的想,是之前代li县长裘樟清的救命恩人,再深刻一点的挖下去,冯喆就是裘樟清的人,是裘樟清留在梅山的人。 高建民已经将要接近耳顺之年,人生中风风雨雨也见得多了,裘樟清虽然在梅山政zhi失利了,但是虎死威不倒,她离开了梅山政坛,这并不代表裘樟清在梅山、在武陵市彻底的丧失了发言权,否则她当初也不会就凭空降落到了梅山,只是大意失荆州,导致了失败,某些人想重新抬头,无可厚非,他们要改正从前被划为错误的,将那些错误的要改成正确的,或许是为了泄愤,或者是为了立威,更或者是报复,于是,已经离开了文化市场办主任职务的冯喆,就被揪了出来,倒了霉。 每件简单的事情背后总是隐藏着不简单,透过表象看本质是高建民的本职工作,也是他终身都在追求的目标,他略作思考,脸色平淡的问:“二科谁负责这事?” ------------ 第366章永不妥协(七) 无论如何,这个冯喆,假使不是个疯子,那他就是一个隐藏的很深、非常狂热的命运赌徒! 冯喆静静的躺在病床上,窗户外面的阳光很和煦,可是护士将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只在窗帘的四周露出了微弱的光,而屋里的灯光却开启着,蔼蔼的不刺眼,屋里面积不小,可是感觉有些压抑。 其实冯喆根本没有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可休息一下,还是好的,这几天在检察院确实没有好好睡过,不过在之前的那些岁月里,缺吃少穿颠沛的生活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不常见的。 为什么自己从检察院被带出匆匆忙忙的入住县了医院,高建民已经说了大概,冯喆明白了,自己之前之所以进检察院,那是出于组织上对于自己的关爱,是证明自己清白的一种非常行之有效的方法,所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凡事要一分为二的看待,有利有弊,这是个辩证的问题,而这会进医院,依旧是出于组织上对自己的高度关怀爱护,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养好了,才能更高效的将工作做好。 无论如何,组织都是站在一定的高度统筹全局的,任何时候,个人总是卑微渺小的,认知是有限的,所以无条件的服从组织,跟紧组织,才能会有更大更快更高的进步和提升,这毋庸多言。 因此,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自己见到什么人,该说什么样的话,都需要从组织的意图出发、从对梅山县委负责任的态度出发,不能从个人主观方面出发,搞个人意气。 在方旭秘书的鉴证下,高建民的寥寥数语被冯喆神形具受。 这是高建民第二次见到冯喆,同样冯喆也是第二次见到高建民,高建民三言两语,冯喆心领神会,一切都顺理成章并且水到渠成,高建民看着冯喆那张应该说是宠辱不惊的脸,心说老县长果然会识人,关键他还那么年轻,人生的道路刚刚开始,应该前程无量。 一切都按照方旭指示的那样井井有序的进行着,只是方旭的秘书在离开医院准备回县委给方旭报告的时候,忽然觉得冯喆有些不妥:这个年轻人在检察院呆了将近四天,没刮胡子,这不能不说是个瑕疵。 书记秘书就要护士找刮胡刀来,高建民摆手:“人生病了,形象邋遢很正常,他现在就是有胡须,看起来比我都健康,再精神矍铄一点,厅长哪能相信这是得病的人?” 秘书一想,也是,于是就离开了,高建民看看冯喆,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碰撞在一起,彼此都没说话,高建民转身就走了出去。 省水利厅许副厅长一行人是在二十分钟之后到达县医院的,这个钟点是午时十一点一刻,许副厅长一进病房门,就伸出手,一直到了病床前,握住了冯喆的手,而领先一步进来的一个人用相机不住的在拍照,冯喆觉得这个拍照的人很敬业,也很专业,不知是省里哪家新闻媒体的记者。 “小冯同志,我来晚了!” 这位副厅长的话在冯喆听起来似乎有些语病,可是冯喆不能说我还没被折腾到死,坐起身子嘴里答应着:“谢谢领导关心,我只是做了自己份内的工作,而且工作还有很多需要完善的地方,让领导牵挂,我深感不安,谢谢领导!” 许副厅长看样子五十多岁,手很绵软,但是说话的语气非常铿锵有力,他的一只手一直在握着冯喆的手,头却抬起来目视着前方挂着窗帘的窗户,充满感情的说:“基层的同志辛苦、水利工作者伟大,”许副厅长的另一只手随着话音一晃一晃的,比较有气势,随行的一干人瞬间都从后面鱼贯而至,围在病床周遭,嘴里都不住的附和许厅长的话,只是有意无意的,大家给那个搞摄影的人露出了一点空余地域。 “小冯同志一贯表现很好的!他是我们梅山水利工作者的优秀代表,许厅长,有个情况您可能不太了解,这个小冯啊,是我们岭南大学的高材生呢!是我们县水利工作者中学历最高的,当然,也是比较有水平的,半间房镇上所有的水利标语是小冯亲自书写,连半间房水利站站办公室里的那些水利规章制度,也全是小冯写出来的。” “哦?嗯,好啊!” 给许副厅长介绍冯喆的是梅山县水利局长刘玉顺,其实在今天之前,刘玉顺根本没有和冯喆见过面,但是此时此地,在这个特殊的场合,刘玉顺觉得自己必须,也非常有必要出来在省厅领导面前显露一下自己对这位积劳成疾的属下的关爱。 在刘玉顺说这番话的时候,那个记者调好角度对着刘玉顺和许副厅长又是一阵猛拍,冯喆这时说道:“县委县政府、县水利局、刘局长对我们基层同志很关心,业务上做了很多的指导,是我们乡镇水利站工作能够顺利进行的保障。” 冯喆话音一落,许副厅长对着刘玉顺语重心长的说道:“根据‘巩固、改造、积极发展’的水利建设方针和‘保安全、保重点、保效益’的原则,按照‘全面规划、统筹兼顾、标本兼治、综合治理’的战略,认真贯彻落实省、地有关水利建设的指示精神,以病险水库整治、灌区配套建设、安全饮水工程为重点,科学规划,全面推进水利建设,是我们水利工作者责无旁贷的责任。” “是,许厅长,我们县在省水利厅的正确统筹下,在市局的正确指导下,在县委县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对于我县水利工作,尤其是乡镇水利工作进行了稳打稳扎的计划和实施,具体的说,第一是关田坝病险水库整治已开工修建,建设内容包括大坝迎水面混凝土防渗、坝基帷幕灌浆、溢洪道改建、渠道防渗、蓄水池、输水管等,二是泡塘洼地排涝工程全面审查,三是饮水安全工作成效显著,一些乡镇的饮水工程通过验收已投入使用,按期完成了中央扩大内需的建设项目以及省委、省政府安排为民办实事的工作部署,第四是加强集镇自来水管理,确保自来水正常运行。” 刘玉顺说的水库当然不包括半间房后面的省二级水库,但是似乎没人注意他说话的重点是什么。 刘玉顺的话说完,许副厅长转过身,背靠着冯喆的病床,后面的随行人员自觉的围着许副厅长和冯喆呈现了一个半弧形,又到了前面。 许副厅长说:“狠抓执法体系建设,规范执法程序,稳步推进水政执法,为建设现代水利、民心水利和生态水利保驾护航,这个很重要,认真抓好涉水法律法规宣传工作,我发现梅山县做的就很好,其中半间房镇尤其突出,那些朗朗上口的标语,我现在都记忆犹新,比如那个‘不要让倒影成为回忆,’很有文采,很有内涵嘛,没有了水,哪里还有倒影呢?也只剩下回忆了嘛。再比如说那个‘污水零排放,优美半间房,’这很好嘛。” 许副厅长一说,大家都跟着说极是,负责水利的梅山县常务副县长李开来见刘玉顺今天的话很多,这会自己逮住了机会,就笑说:“饮水思源,我们县定期不定期的会做水利调查,许多水利人和基层干部的确是很辛苦的,但是就是在这样的艰苦条件下,他们依然的战斗在水利工作的第一线,是值得肯定和发扬的,小冯同志就是他们中间优秀的代表。” 跟着许副厅长一起来的人这时就说:“厅长,我觉得梅山小冯同志的事迹的确很突出,很具有代表性,你刚才对于梅山水利工作的指示,高瞻远瞩,振聋发聩,小冯同志的事迹当做一个典型对全省水利系统推广,是完全有必要的,也是非常及时的。” 刘玉顺心里有些欣喜,自从得知许副厅长要来梅山视察之后,他就想着怎么能在许厅长这里展现一下自己,可是水利工作千遍一律,到哪里都一样,怎么能在万花丛中一枝独秀,实在是令人煞费苦心。 就在刘玉顺愁肠百结的时候,他无意中想起了前不久半间房镇副镇长刘奋斗给自己拿了一份什么水利站的调查表之类的东西,依稀记得那文章写得好,可当时是没有什么实际操作意义的,这会倒是真能派的上用场了。 可是一两个月过去,那份文稿有些难找,放到哪里了都想不起来,等刘玉顺翻箱倒柜的找到了之后,只是粗略的再看上一眼,许副厅长一行人就到了武陵市,接下来,刘玉顺在陪同许副厅长到半间房后面的水库调研时,发现了半间房一路宣传水利的标语简直就是可谓铺天盖地,这是在别的市县村镇不曾见到的,对于许副厅长乃至于刘玉顺本人都是一个巨大的视觉冲击,因此,有了这作为铺垫,到了水库之后,刘玉顺逮住机会就将冯喆的那份水利改ge书交到了许副厅长的手里,许副厅长果然高度重视,接下来,才有许副厅长要见见冯喆这个基层水利专员的说法。 冯喆的成绩也就是自己的成绩,自己的成绩,也就是梅山水利系统的成绩,也是武陵市水利系统的成绩,这一点,刘玉顺想的很是全面。 果然,许副厅长对冯喆,对刘玉顺,对梅山县水利工作进行了高度的褒扬:“小冯同志,各位水利战线的工作者,认真做好水土保持防治工作,加强对开发建设项目水土保持方案的审批,确保从源头把好水土流失防治关,这是我们当前工作重中之重!严格执法,认真查处水事违法案件,是对我们依法治水的保障,有了成绩就要坚持,某些地区,现有水利基础设施管理不到位、损毁无人修,这个后果很严重嘛,这些事实表明,深化改革势在必行。” “小冯同志的《关于梅山县半间房镇水利站改革的调查和思考》,写的很好!” “小冯同志,你要好好休息,你要为我们水利事业,保重身体。” 许副厅长还在激情澎湃的说讲,一边的工作人员就在提醒行程安排,有人一看,快十二点了,这不到了吃午饭的时刻? 于是许副厅长再三嘱咐医院的医生和梅山县有关领导要对冯喆彻底治疗,加强关心关怀,然后再次和冯喆握手,说希望今后小冯同志能在水利工作中做出更大的贡献。 等记者将这一情形完全拍照留影,许副厅长在众人的追随下出门离开。 省水利厅许副厅长一行在当天下午结束了对梅山水库暨武陵市水利工作的调研返程。 冯喆在梅山县医院安安静静的休息了一个了星期,出了院,回到了半间房镇。 冯喆在医院的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除了胡红伟、李雪琴之外,梅山县政府没有任何人再去探望他。 回到了半间房,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种安静有序的状态,冯喆每天按时上下班,没人知道他在那个四楼的水利站办公室里究竟在做什么。 这样,时隔半个月后,有一天快到中午的时候,镇政府一个工作人员到了四楼叫冯喆下去接电话。 冯喆到了下面,接听了电话之后,里面竟然传出了赵枫林的声音:“马蜂!你小子原来在半间房啊!” “赵枫林?你好。” 赵枫林说:“你藏匿的够深啊,要不是我今天看内参,还真不知道这事,你小子竟然就躲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说吧,该怎么惩罚你?” 内参是向各级党政机关专门呈送的一种新闻报道,有一定的级别性,有的内部参考发行只限于省一级机构,有些就只能到达市一级,因此冯喆不清楚自己怎么就上了内参,内参的内容,关于自己的,又是什么。 “枫林,不知你在哪个单位?出学校门几年了,真是就要失去联系了。” “我在市里的政策研究室,好了,别的不多说,改天来市里,一定联系我,记着我的电话。” ------------ 第367章誓不两立(一) 冯喆问:“你是鱼塘的负责人?” “负责人?哦,你是说这鱼塘是谁家的,是,是我。” “你好,我是咱们镇水利站的,你这鱼塘里用的水,是集体的,还是从房河里抽取的?” “什么意思?听不懂啊。” “我是说,你养鱼用的水,是你们村里机井抽的水,还是从房河里抽取的?” “嘿嘿,自然是从房河里抽的,谁用村里机井的水?机井的水抽出来多凉?想把我的鱼冻死?机井的水不要钱?电费老贵了。” 这人一说,觉得有些不对劲,皱皱眉,冯喆问:“就是说,你这鱼塘的水全是取之于房河里的,对吧?” “是啊,犯法了?” “犯法倒是没有,不过按照我国法律规定,利用国家所有的水资源,是要办理取水许可证的,你有水利部bu门的用水许可证吗?” “什么鸟证?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不代表不存在对吧?根据你的话,我可以理解为你没有办理从房河里取水的许可证吗?” 这人不吭声了,冯喆掏出了笔和责令办证通知书,问询了这人的姓名,将表一填,递给他说:“请你在七天之内,到咱们镇镇政府四楼水利站办理许可证,逾期没有登记办理的,就是违法,后果自负。” 这人一听就恼了:“这是我的地,我一直就这么用的,我从小到大还一直冲房河撒尿来着,你倒是将我贡献的水费给我啊!” 冯喆不说话,上了车,这人还在唠叨,冯喆将车掉过头,这人走到了冯喆驾驶室边上说:“我就不去,你能怎么?” “你有权向上一级行政主管部门进行行政复议,怎么滴,后果这会我给你说不清楚。” “那你来是干嘛的?” “我来?嗯,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的是,你朝着房河里撒尿,不怎么讲究卫生,要是你在房河边构建了一个厕所的话,有可能会造成污染水资源罪,将会面对拆除、责令整改以及罚款的处罚。” 说完,冯喆开着车离开了,这人将手里的通知书揉了揉,就要扔掉,可是再一想,又将通知书摊开了。 离开了鱼塘,冯喆又选择了一家临泽房河而建的滑石粉厂,这家的厂长正巧在,冯喆就问他从房河中取水,有没有办理取水许可证。 这个厂长摇头说知道工商证税务证,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取水许可证。 冯喆就给他也来了一张办证通知单,这厂长眯着眼说:“听你这意思,我今后从河里抽水,是要向你缴费?” “你的理解不太正确,不是向我缴费,而是通过我们水利部门的征收,向国家缴纳水费,我们国家对水资源是依法实行取水许可制度和有偿使用制度的。” “不对吧?我这厂每年给环境保护局缴纳了污水治理费,这怎么说?” “环境保护局和我们水利系统是两个部门,你的厂在半间房的地域上,给环保局缴费,那你是将污水排放到了房河,而你用的水是来自房河,这个也需要办证缴费,否则,就是违法的。” “违法?我有环保局的手续。” 冯喆看看这个有些气愤的厂长,问:“环保局让你排水排污,可是他们同意你从房河里取水吗?你要是不明白,这会就可以打电话问问他们,看环保局怎么解释。” “国家水资源是实行区域管理,你们企业用水是从房河里抽取的,房河这一段的水资源是镇上水利站管理的,你没通过我们了站里批准,就是不合法的。” “那之前怎么没有人提过这事?” 冯喆说:“以前没有的事情,现在就不能有?” “你这是巧立名目,就想要钱!” “巧立名目?这个名目不是我立的,我这是依法管理,只能说从前管的太少了,你没有用水行政审批手续,没有经过镇政府同意,你要是不办证,不缴费,我们会对你进行处罚。” “处罚个球!” 冯喆看看这个厂长,点头说:“我只管水!处罚不了你身体上某个器官。请你于七天之内,到镇政府水利站办理取水许可证,否则,后果自负。” “自负?老子大不了不用,我打水井!” “你说的打井取水,也可以,不过打井也需要水利部门同意,欢迎你就打井的事宜向我们水利站咨询。” 这厂长本来想骂,可是眼睛一眯,又闭嘴了。 就这样,冯喆在七天之内接连的通知了镇上六十多个沿着房河的企业和用水单位及个人。 和最初的设想一样,七天之内,没有一个人到镇政府找冯喆办取水许可证。 梅山县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所长唐经天在下午五点多带着镇南警务区警长穆亚青到了胡红伟的滑石矿厂,他将车子一停,有人就过来说胡厂长在后山饭店等唐所长呢。 唐经天认识这人是胡红伟滑石矿厂的安全员,以前在一起喝过酒,这安全员一边说一边给唐经天和穆亚青掏烟,这时候天气有些炎热了,唐经天就豁开外衣,露出了里面的背心,就着火将烟点着,吸了一口,问:“胡红伟这小子有什么阴谋?” “在唐所长和穆警长跟前,能有什么阴谋?唐所长一身浩然之气,阴谋都吓跑了。” “要不,唐所直接将车开过去?” “不,走几步,上打下,放空肚皮,一会多吃点。” 三个人说说笑笑的就往后山走,一过后山口,唐经天嘴里就“妈bi”了一句,穆亚青笑:“原来尚所长也在。” 后山的饭店门前停着几辆车,其中有一辆是镇上工商所所长尚向杰的,进到饭店里,迎门唐经天就看到了刘奋斗和林晓全的脸,唐经天用手指当做枪照着林晓全比划了一下,做了一个枪毙的动作,一个大胖子抢先就说:“唐霸天,你再不来,大家都有意见了!” 这个胖子就是尚向杰,门口坐的一个人早早的就站了起来请唐经天和穆亚青往里面坐,这个人却是水利站的冯喆。 唐经天想,这个冯喆怎么在这里?他和刘奋斗林晓全几个走的真是很近啊。 按照半间房的传统,面对房门的是上席,那里正好空着两个位置,林晓全就招手让唐经天和穆亚青过去,说:“为你留着呢……” “你少来!请君入瓮呢?” 唐经天的话里有话,胡红伟就笑:“也就是君子才配入瓮,门口站的那是树。” 刘奋斗脸色通红,看来已经喝了不少,说:“尚胖子都等不及了,你不来,那葱爆羊肉和甲鱼裙边吃不到嘴,主菜就等主要人物来。” “哦,原来是胖子有意见。” 尚向杰正在对付着一道烧ru鸽,嘴上都是油,一边吃一边说:“我有个鸡ba意见,你来不来,我总是要吃饱的。” 唐经天到了主位挨着刘奋斗坐下,穆亚青却不肯靠着唐经天坐,按级别,刘奋斗、唐经天、林晓全、尚向杰、冯喆都比他的级别高,不是体制内的人是不在乎这些的,可是穆亚青却不能不小心,就要坐在门口,结果被胡红伟硬推到里面去了。 大家重新坐定,胡红伟就让人上葱爆羊肉和甲鱼裙边两道菜,林晓全就要让唐经天喝酒,胡红伟说不急,让唐所长和穆警长先垫垫底,唐经天一边吃着羊肉一边问尚向杰:“真热的天,你吃那么多羊肉不怕补过火,你要换车了。起码是越野型的,那底盘高。” 尚向杰说:“操球闲心,虚不受补,你才要少吃!冬病夏治,冬天腰痛这会就要补!我那车的轮胎结实着呢。” 唐经天一边吃一边和别人打趣,眼睛却瞄着冯喆,心说这个小子进了检察院又平安无事的出来了!这人做事总是鬼头鬼脑的,怎么都让人摸糊不清他的套路,今天这顿饭,不知道和他有没有关系? 吃着喝着,刘奋斗就说了话:“老唐,今天来有事找你……” “我就说筵无好筵会无好会,怎么了,大镇长?” “什么宴无好宴?这顿饭可是小胡张罗的,我给你说的是别的事。” 胡红伟听了刘奋斗的话就对着唐经天一笑,唐经天问:“矿上有事?谁偷矿还是怎么了?你那书记不是干的挺滋润?” 胡红伟摇头:“不是,我就是请大家喝酒,没别的。” “我给你说,到你所里调两个人,跟着水利站溜达几天,有没有问题?” 刘奋斗一说,唐经天一会半会还想不起水利站这个名词,等咽下一口菜,抬头看着冯喆对着自己微笑,才想起了冯喆就是镇上水利站的头。 水利站有什么事? 一般乡镇机关遇到什么麻烦事情,总是喜欢从公安派出所抽调几个人去镇场面,村民们一般还就吃这一套,看到穿公安警察制服的人心理上就弱势三分,工作就会好做一些,这对唐经天来说不是什么陌生的,比如说半间房镇上计生委的就经常要派出所出警协助他们工作,维持秩序,但是水利站能有什么事情要自己出力? “怎么,不行明天让小冯继续请你?你说在哪摆酒?” 表明了这顿饭也是为了水利站的事情,胡红伟什么时候和冯喆关系这么好?难道胡红伟能当上后店子村支书,真是走的冯喆的门路? 那个女县长虽然走了,冯喆也失宠,可是关系总有的,指不定哪天能用得上,这个人情总是要给的,可是刘奋斗为什么帮冯喆说话? 这里面水太深。 唐经天越想越不明白,林晓全将酒杯端起,猛地吆喝了一嗓子:“行不行先干上!干不干先套上!套不套先摸上!愿不愿意先占上!硬不硬先捅上!抽不抽先叼上!吃不吃先喝上!大家先抿了这杯,让唐所长一个人慢慢想!” “你说个蛋!愿不愿意?我先日上你小姨子!”唐经天经林晓全这样一激也将酒杯端起了:“想你丈母娘的裤裆!刘镇长和胡支书都说了,我哪有不答应?” “你和我小姨子好,那咱两就是连襟,我丈母娘的裤裆也是你丈母娘的!”林晓全嘻嘻一笑:“我就说唐霸天是仗义人!” “你去球!你司法所用人我都同意了,刘镇长和红伟,还有冯站长的脸还没有你那尿盆脸大?” 林晓全也不看唐经天,对着胡红伟和冯喆说:“我每次有事,霸天起码给三个人,小冯你要几个?” 林晓全转回头对着刘奋斗又说:“镇长,有你在,人数起码翻番!” “谢谢唐所长,谢谢在座的各位领导,暂时就两个人行了,有需要,一定再请示唐所长。” 冯喆看看刘奋斗和唐霸天,这样一说,林晓全才安静了,冯喆接着说:“主要是省里最近要求深抓水利资源管理这一块工作,咱们镇在水利工作上有些欠缺,我现在负责这一块,不能对不起镇里领导的期望,可是工作也没经验,只有寻求八方支援,万事开头难,谢谢唐所长。” ------------ 第368章誓不两立(二) 短信是柴可静发来的。 这么晚了,柴可静给自己发短信干什么? 从大学那会开始,冯喆就觉得自己和柴可静是属于两个世界的人,虽然前一段在武陵市偶遇,有了柴可静的联系方式,但是冯喆从来没想过要和柴可静交往,因此这会对于三更半夜这个突如其来的的问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车子停在了老镇政府大院,车灯熄灭了,猛然的眼前有些黑暗起来,冯喆往屋门口走了几步,听到自己脚步声沙沙作响,想起了柴可静的那个用作铃声的音乐《小雨中的回忆》,心说她回忆什么?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冯喆又想了想,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不理会柴可静,毕竟同学一场,而且自己在学校那会岂止是和柴可静属于两个世界,自己和大多数人都不怎么来往,但是在社会中却不能那样对人处事了。 可怎么回复柴可静? 想来想去的,冯喆发了两个字过去:“没有。” 可是发射键一按下去,冯喆又后悔了,这两个字纯粹是废话,睡着了怎么能回答柴可静? 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柴可静的短信又来了:“我也没睡。” 冯喆有些无语,你肯定没睡啊! 要不干脆问她有什么事? 这样似乎不妥,柴可静能有什么事找自己,那简直是笑话,她的位置比自己高,人脉也比自己宽阔,掌握的资源更不是自己能比的,何况一个漂亮的女人万一有事张口寻求帮助,一定会有成千上万的男人自告奋勇奋不顾身继而赴汤蹈火,自己这个水利站站长顶个屁。 要不,她就是晚上睡不着,想找人聊天,所以想起了自己? 冯喆觉得这很有可能。 这样也好,反正自己喝了酒一时半会也睡不着,就和她聊聊。 但是聊什么? 冯喆在手机上输入:最近工作顺利吗? 等到快发射,冯喆将这行字又删除,换成了:最近一切可好? 柴可静很快回了过来:“好,你呢?” “我是‘五不’干部,无所谓好坏。” “不能那样说,人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不好就要想法改变。” 改变?想法?冯喆心说你想改变就能改变,可我不是你,我想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比如在学校食堂排队打饭那会,你期待着前面的人越来越少,但是等待的结果却不是那样,前面的人数一点没减少,这会你唯一能觉得幸福的就是排在你后面等的人越来越多,有人比你更煎熬,更难过,这是苦难的转移,纯粹是精神胜利,是自我欺骗。 况且,你这美女可能有人帮忙打饭,我却不可能有那个待遇。 由于冯喆长时间不回话,柴可静的短信又过来了:“怎么不说话?你累了,要休息吗?” 怎么不说话,其实我真的不知道该和你说些什么。 冯喆回了一句:“小孩喜欢天长夜短,小偷喜欢天短夜长,不好意思,我不累,就是在想过去在学校的事情。” “想起了什么呢?”柴可静又在问。 想起了什么?其实我什么都没想,这就是一句推脱的话。大学生活有什么可想的,无非就是在熬日子,有些人很享受那样无忧无虑的生活,我却度日如年,为了生计而走街串巷,疲于奔波,看大楼当管理员扮演神棍靠算命费唇舌赚生活费,住在那样的一个旮旯楼道里,辛苦不辛苦?有什么好想的,可还有那个张光北!老子已经很低调了,日子已经过成那样,他还盯着老子念念不忘,爷爷就那么让他牵肠挂肚? 他ma的。 “我也总在回忆过去,怀念学校的生活。” 你总在回忆,那是有值得回忆的事情,我却没有。 冯喆不想和柴可静说话了,柴可静的短信又传过来:“使你疲劳的也许并不是远方的高山,而且是你鞋里面的一粒砂子,你应该解放自己,轻装前行。” 冯喆从心里一直反感这种类似心灵鸡汤一样的说辞,这种大道理人人都知道,个个都会讲,冠冕堂皇,其实屁事不顶,这样的说教是十句九毛钱,一毛不值。 这个柴可静不会是找自己开心,拿自己开涮的吧? “我晚上做了一个梦:上帝告诉我,我这一生注定孤独,他还说破咒的方法只有一个:给十个傻子发条短信,我当时就哭了,我只认识你一个,我完了……”冯喆输入了这一句,又删除了,觉得自己神经过敏,柴可静调侃自己干嘛,再说自己没必要和她计较什么,干脆的不理她得了,这种短信发过去,她付诸一笑,觉得有意思那还罢了,要是生气,自己又是何苦多添一个对立者? 很久柴可静都没有再发短信过来,冯喆也模模糊糊的睡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又唱开了,冯喆惺忪着眼睛一看,上面是这样几个字:“祝你幸福。” 冯喆闭眼想了想,也回复道:“也祝你幸福。” 人一生中或许有两个时候必须解释和认真对待,一是对自己的亲人爱人,再一个是面对法官,可是柴可静对于冯喆而言什么都不是,因此他回复完短信后很快就睡着了。 唐经天果然没有食言,给冯喆派来一个正式警和两个联防队员,冯喆开车带着三人再次到沿房河的各个厂矿单位和用水个人催办证缴纳水费,不过他仍旧和上次一样,只是说最后再给大家三天时间,如果再不办证缴费,镇上水利站将对违法无照用水户进行取缔和整改,届时后果自负。 派出所的三个人在冯喆与别人交涉时并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从车上下来站着,但这阵仗就是一种威慑,有人的态度比上次好了很多,冯喆也不多言,话说完立即就走。 用了一天时间将这事做完,傍晚冯喆请这和自己跑了一整天的三个人喝酒吃饭,同时请来了负责房河这一片区域治安的警长穆亚青,本来冯喆还想叫上唐经天的,可是唐经天去了县里办事,也就作罢。 三天之后,果然有人就到镇政府四楼的水利站找冯喆办取水许可证,同时缴纳水费,刘奋斗知道了这事,专门的到四楼去瞧,一见花花绿绿的钞票,刘奋斗觉得冯喆生财有道,自己今年的财政压力又缓解了不少。 但是前来缴费办证的人稀稀拉拉的,又是前前后后十多天过去也不过十多家,冯喆没有着急,刘奋斗倒是沉不住气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冯喆这会收取的水费已经有了五六万,要是其余五十来家全交了费,那数目会是多少?因此他和冯喆一合计,再次约唐经天去喝酒。 刘奋斗和冯喆叫唐经天喝酒的目的已经是很明确了,唐经天也从穆亚青的嘴里得知了冯喆在规范水利活动中的行事风格,知道水利站的站长大人比较够意思,再说下面已经有人交钱,唐经天自己也有了一种成就感,所以对刘奋斗的约酒就欣然而至。 这顿酒是中午时候开始喝的,一直持续了三个多小时,到了下午四点多,刘奋斗让冯喆和派出所的几个人去办事,自己打电话叫来了林晓全尚向杰和税所所长杨金田,和唐经天几个继续在酒店开战。 冯喆带着原来跟随自己的那三个派出所的人,另外临时在大街上雇佣了四个身强力壮的零工,就到了一家选择好的态度强硬的渔业养殖户水塘前,宣读了其鱼塘违法取水,应该受到取缔,然后也不多说,挥手就让人将这家的抽水机往车上抬,养殖户立刻就急了,嘴里喊着土匪就拿着鱼叉要和那几个零工拼命。 那四个临时雇佣的人嘴里喊叫不关自己的事情,自己只是挣辛苦钱,撂下抽水机就站到了一边,两个联防队员嘴里就喊着反了,拿着塑料警棍往这人跟前走,嘴里还说:“有本事你今天就叉死我们!孬种!” 这养殖户对付其他人还好,可是看到派出所的人就有些蔫,正在这时,从远处树林里就跑过来几个人,当先的一个看似这家的女主人,声音尖利,喊着谋财害命的话就冲着两个联防队员身上脸上乱挠,其余的几男人在一边将冯喆几个围起来虎视眈眈。 这两个联防队员身上被妇女挠掐了几下就怒了,本来刚才就喝了酒,于是将妇女往地上一推,嘴里就骂,结果这女人也聪明,骨碌到了地上干脆不动了,于是那几个男人嘴里喊着打死人了,公安打死人了的话,也不知从哪呼呼啦啦的又来了一二十个人,嘴里喊着杀人偿命、公安无法无天的话,那个鱼塘的主人本来有些畏缩了,这会自觉有了底气,就将鱼叉再次端起,他不敢对着派出所的人,冲着冯喆就吼:“我ri你妈,我跟你拼了!” 冯喆到场后就没多说话,这会冷冷的看着这人,那个正式警就一步站到冯喆前面,掏了手机给唐经天拨电话。 “派出所叫人来了!” “咱们将他的车烧了!看他们还怎么抢东西!” “对,这些人没一个好人,我们上!” ------------ 第369章誓不两立(三) 场面顿时混乱,两个联防队员看着阵场不对,就回头看领头的,派出所的正式警脸上无动于衷,可是心里也有些束手无策,冯喆这时说道:“依法用水,依法取水,这是有明文规定的,前一段给你们发的宣传单里写的清清楚楚,根据水利法第六十九条规定,未经批准擅自取水的,处二万元以上十万元以下的罚款,水法第七十条规定,拒不缴纳、拖延缴纳或者拖欠水资源费的,责令限期缴纳;逾期不缴纳的,从滞纳之日起按日加收滞纳部分千分之二的滞纳金,并处应缴或者补缴水资源费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的罚款。” “水利站已经给你们充足的时间,不办证不缴水费,之前不论,此后从房河取水就是偷,你们要是闹事,我再次重申,后果自负!” 有人叫了一声:“自负个球!老子在房河边养鱼几十年了,从来没交过水费,你来了凭什么就要钱?” “就是,我看这家伙不是好人!” “我们不缴!就不缴。” 这时远处开来了一辆车,冯喆还没看仔细,地上那个原本躺着不动的女人猛地一个打滚,到了冯喆身前,一把抱着冯喆就喊:“耍流mang了!” 这女人一边叫一边就撕扯自己的衣服。 本来就要到了夏季,人身上的衣服就少,这妇女三扯俩不扯,上身就要光了,人群中有人就喊叫欺负女人,咱们跟他们拼了之类的话,女人的丈夫操起鱼叉再次准备挥打,冯喆却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他。 冯喆早就做好了面对有人闹事的准备,所以他倒是最为平静的,抱着他腿的妇女只是不松手,冯喆手背后随她折腾,联防队的两个人往后一边退一边说:“你们这叫干扰公务,都想进局子不是!” “进你ma个鸡ba毛!看是你们派出所硬还是我们的棍子硬!” 这些人终于要冲向前了,猛地就听到“呯”“呯”两声类似鞭炮的炸响,在场的人都是一愣,只见唐经天站在水坝的高处手握着枪喊:“已经鸣枪示警了!谁再闹事,老子蹦了他!” 唐经天这会的样子很有几分气势,他黑着脸到了人群中间,瞧着舞动鱼叉的男人问:“不办证有理了你!” 这人看着唐经天就不吭声,手里的鱼叉抖着,唐经天又骂:“狗ri的还想插我?” 唐经天往前猛进一步,几乎和这男人贴身站着,将枪抵住这人的脑门说:“是你的鸡ba硬,还是老子的枪硬!嗯!” 这人被唐经天用枪低着头,登时就浑身打哆嗦,鱼叉也扔了,刚才在起哄闹事的人就准备离开,唐经天喊道:“都不准走!他ma的,反了你们!一窝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赵小六,你们将这些人全带回所里,查查他们都是什么身份,以前有没有案底!日了鬼了,全给老子拘留喽!” 经过唐经天这样一喊,那些闹事围攻的人竟然真的没一个人乱动,一二十个人竟然被两个联防队员给带走了,抱着冯喆的妇女这会也起身,自己将衣服拾掇好,唐经天看了她一眼,往鱼塘里狠狠的唾了一口,鄙视说:“就你这样,还对你耍liu氓?你不是趁机想对人家耍流mang吧?” 这样的一场可能的群体事件竟然就被唐经天三言两语的给解决了,等一干人都被带走,远处站着的刘奋斗林晓全几个才走了过来,一个个打着酒嗝敞开着外衣,林晓全就说:“还得是唐霸天!不服不行!” “这会的村民不好整治,不像前几年老实,他们动不动就撒泼闹事,还上访,这不法不责众吗?有人就钻这空子,我不这样,工作没法进行,你要是跟他们讲法律,他们就给你讲民生,你要讲民生,他们给你讲生存,你要讲生存,他们又给你说法律,绕来绕去的就是不给你正面说话,简单有效的就是土办法,家伙一亮出来,什么废话都甭提了,一切OK!” 唐经天一说,尚向杰腆着肚子就笑:“最简单的办法往往就是最管用的,在基层讲道理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哪有那么多道理讲,打zui炮!今天这事要是让一个大学教授来,估计教授得被这些人给气死。” 税所所长杨金田正好和尚向杰相反,是个瘦子,这会看看鱼塘皱眉说:“我刚刚看了,闹事的人里有几个都在河边养鱼,他们是有组织的。” 刘奋斗看看冯喆,说:“管求他有没有组织,我们有我们的纪律,按照规章制度办事。走,事情完了,咱们继续开战。” 林晓全也说道:“对,将那些人在唐霸天那里拘留几天,今后小冯的工作会省心多了,有多少人都在看样呢。” “响鼓不用重锤,这一下就够了,唐霸天一出门,真是可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林晓全一说,大家都哈哈笑,唐经天怒道:“滚!刚才没分胜负,一会酒桌上让你逞能!” 林晓全一边朝着车那边走一边说:“你不就是有枪?要不是打不过你,我早和你翻脸了!” 唐经天从后面追上去一把揽着林晓全的脖子,翘着膝盖在林晓全屁股上一顶,说:“你翻过来,我弄死你!” “我不翻,太熟了不好下手,翻过来我怕你害羞找不到窟窿眼,弄不成……” 事情解决了,冯喆和刘奋斗唐经天几个再次回到酒楼重新上酒菜,这一下直喝到了日落月升,大家才醉醺醺的要分道扬镳。 这时有人给唐经天打电话,唐经天一接听,满嘴酒气的说:“只要愿意将水利站的证办了,钱交了,自然放人,不放人还管他们隔夜吃喝拉撒?” 尚向杰说:“养女不算饭钱,办案不提经费,你老爷赏他们一顿夜宵,也没什么。” “我的经费有限,你工商倒是什么时候施舍我派出所一点?” 唐经天一说,大家呵呵一乐。 本来目的就是要钱,被带进派出所的人愿意缴纳水费,值班人就打电话请示唐经天,刘奋斗说:“老唐,也不能轻易就放人,要是带进去的是一家,就留一个放一个,要是一个,就让他们的家人去领。” 林晓全就说:“嗯,还是镇长想的周全,这叫人质,得交赎金。” 大家分开,林晓全回到家,他老婆就说,刚才秦胖子来家了,想让说说,看能不能给镇水利站少交点水费。 林晓全的老婆在镇上一家滑石厂上班,她嘴里的秦胖子就是滑石厂的厂长,林晓全嘻嘻笑着说:“他鸡ba不是挺横,说不缴吗?如今也服软了……” “下午那事镇上都传开了,听说还放枪了?那你管不管?” “管,看在老婆的面子上,人家走后门都走到了老婆大人那里,为夫能不办事?还想不想入dang?想不想上炕?” 上炕指的是什么,林晓全的老婆知道,但是她不懂什么是ru党,就疑惑的问:“入什么dang?” 林晓全笑嘻嘻的解释说:“新婚之夜,新郎手抚新娘两tui之间问:这是什么?新娘答:党!新郎说:我想入dang,行不?新娘道:你迫切要求入dang的心情我懂,但正式ru党还需符合以下条件:一,只要你过得硬,dang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二,党的宗旨是:党指挥枪!三、入了我的党,就不能入别的党;四、对党要绝对忠诚,并誓死捍卫党的纯洁;五、不许入dang前干劲十足,入dang后萎靡不振;六、要与时俱进大胆创新,全方位多角度促进党内和谐;七、必须每月按时足额交纳dang费;八、要勇往直前,不怕牺牲,甘愿为dang流尽最后一滴血,永不叛dang!以上八条dang性要求,你能做到吗?新郎激动地说:我能!” 林晓全的老婆一听就笑,挥手打了一下丈夫在自己身上摩挲的手,皱眉说:“满嘴胡说,一身酒气,赶紧去洗澡。” 林晓全呵呵一乐,老婆转身去给他拿来了拖鞋,林晓全一屁gu坐在沙发上,他老婆说:“老爷,请换鞋!” 虽然这样调侃,林晓全的老婆还是将林晓全的鞋换掉了,说:“那个水利站的冯喆以前不是在你手下,应该没事吧?” “女人的nai头:有容乃大,男人的ji巴,无欲则不刚,你说有事没事?”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当官。” 林晓全站起来,哈哈一笑说:“大官小做,小官大作,闲官忙做,忙官闲做,实官虚做,虚官实作,这才叫当官。” 林晓全的老婆推了他一下说:“官场无好人!” “商场无善人!秦胖子早点干嘛去了,这会见动了真格的,半夜尿急了找夜壶?”林晓全朝着洗澡间走,猛地又回头说:“我说老婆,知道你面软心善,这事你先推脱着,就说冯喆这会自立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刚从司法局来的毛头小伙子了,再说有刘镇长在撑腰,有权不用,等着过期作废?不过也不是不办,咱等秦胖子着急了,再勉勉强强的给他说成了,他还不对咱感恩戴德?” “就你花花肠子多!知道,这叫欲擒故纵。” “也不全是,你在他厂干了这么多年,这家伙工资却不给你涨,总说这说那,什么效益不好,什么市场低迷,看把我老婆累的,是不是要多给点辛苦费?” 林晓全这样一说,他老婆倒是明白了丈夫的用心,脸上都是笑,林晓全抓住了老婆的手,说:“媳妇,我想这会入dang……” “要死!——你去洗啊……” “你陪我洗!” “神经病,都老夫老妻了。” “就是,老夫老妻你还怕什么,快来!” …… ------------ 第370章誓不两立(四) 经过和派出所联合行动,半间房镇房河流域办理取水证和缴纳水费的人和单位再也没有了观望的念头,知道镇上这回是动真格的了,于是每天到镇政府四楼的人也就多了起来,以前几乎不和冯喆说话的人,这会也有事没事的到四楼坐坐,路上碰个面的,也都笑笑的开始打招呼问候几声。 这一段总有镇里的一些领导给冯喆说哪一家水产养殖户或者哪个厂经济困难,要求减免用水费用,冯喆基本只管办证,将缴纳水费多少的问题和人情来往上的事情都推给了刘奋斗,一是因为刘奋斗管的就是财政这一块,二来,冯喆觉得自己跟刘奋斗稍微熟一些,算是有意为之,于是登门求刘奋斗办事的人骤然多了起来。 这样一搞,刘奋斗觉得冯喆非常会做人,心里觉得自己真是没看错他,有意无意的,只要有人请吃什么的,就一并将冯喆叫上,于是一来二去,冯喆在半间房镇也算是有了几个熟人,加上他为人低调,办事不拖拉,说话风趣,有人知道他还没结婚,就要给他介绍对象,冯喆知道了,总是笑笑不答,实在推不过,才婉拒。 这天中午冯喆又喝了酒,天气逐渐炎热,他回到屋里躺着眯眼,门半开着,一会有人叫了一声,可没人答应,这人掀开竹门帘进来,冯喆却没反应。 来的人是李雪琴,她这会肚子已经很圆了,因为觉得自己和冯喆很熟,进门来看到冯喆和衣而卧,睡得正香,于是将手里拎着的东西往桌上一放,再一看冯喆,李雪琴怔了一下,脸瞬间竟然红了。 本来这会天就热,李雪琴怀了孕,行动之间容易出汗,冯喆这会睡着了,躺在那里,可是裤子上却隆起了一大块,李雪琴自然知道冯喆是勃qi了。 冯喆是单身,长的精神,一表人才,李雪琴之前和赵曼开玩笑说自己已经结婚了,不然就会和冯喆好的话,这会看冯喆身体的反应,心里就有些毛毛的,反正他也不知道,李雪琴就鼓起勇气,将羞燥放在一边,眼睛在冯喆身上不住的扫描。 难道真是像赵曼说的,怀了孕那方面的需求反而大了?还是自己憋的很了? 自从怀孕之后,赵曼和李金昊之间几乎没有做过两口子之间的事情,再说李金昊本来就不沾屋里的土,成天在外不回来,李雪琴也几乎就住在了娘家,这会看到冯喆这样子,越想李雪琴全身都有些酥酥的,腿上几乎有些痉挛,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不要脸,真是色迷心窍了,就往屋外走。 可是李雪琴要离开,冯喆却醒了,他一看李雪琴的背身就叫了一声雪琴姐,然后坐了起来。 李雪琴回头,冯喆就看到她一脸的汗,李雪琴眼神在冯喆的裤子上瞟了一下,嘴里说:“不知道你睡着了,我要走,你却醒来了。” “真热的天,雪琴姐这是干嘛?” 冯喆问的是桌上放的礼品,李雪琴就笑:“怎么,我不能给冯站长送礼了?” 冯喆就掏了钥匙用挖耳朵勺透耳朵。 李雪琴自然知道男人一透耳朵,注意力分散,下面血液消退,就会变软,就将眼睛投向了别处,说:“屋里收拾的还干净啊,哪个心俊手巧的女子给你拾掇的?” 冯喆笑笑没吭声,李雪琴说:“真是,姐给你介绍一女朋友吧?” 冯喆站了起来,裤子下面已经平坦了,说:“谁能看上我啊,雪琴姐你这是干嘛?” “说了给你大站长送礼啊,怎么,嫌弃礼不够重?” 李雪琴不知不觉的,语气有些娇嗔,冯喆说:“雪琴姐怎么也这样,我都无地自容了,怎么回事,哪个亲戚朋友在房河边上有事由?你一句话的事,还让人家搞这个,大中午的,你也不热?” 冯喆说着出去打水摆了毛巾,回屋给李雪琴擦脸,李雪琴一边擦汗一边想,这毛巾上也没异味,他真是爱干净的,见冯喆知道了自己的来因,嘴里就说:“还不是上次后店子村我那个姨表兄!他在河边养鱼,不知怎么就知道了你从前和我在司法所呆过,这不,就找到了我。” 冯喆就笑了:“这样说,我还要先感谢那位表兄才是,那次记者的事情,我亏欠他和雪琴姐在先了。” “什么亏欠不亏欠的,你还和我生分!” “是啊,雪琴姐不是也和我生分吗?” 冯喆一说,李雪琴也笑了,冯喆说:“你将表兄的姓名身份证号和具体地址写下了,他人也不用到镇上来了,证办好了,我直接给你就行。” 李雪琴是有备而来,将姨表兄的身份证复印件给了冯喆,看看时间,知道冯喆还要休息,就要走,冯喆却让李雪琴将礼物带走,俩个人就在屋里推来推去,李雪琴握着冯喆的手就皱眉:“我总不能再带回去,这是他给的,多沉啊,我怕累。” 李雪琴将冯喆的手一丢,转身往外走,冯喆听到外面走廊有人,也不好提东西出去了,就跟着到了外面。 这会骄阳似火,虽然有树遮挡着,可是仍旧很热,李雪琴见冯喆出来就说:“这老政府也没个空调,晚上怎么睡?条件也太苦了些。” “睡不着就数星星,多诗情画意,有人还在那边水泥地上打地铺的,别人都能受得了,我干嘛矫情?这叫天当被地当床,早上起来还能看太阳。” 李雪琴一笑:“你倒是会苦中作乐,说的还顺口。” 李雪琴上了奇瑞车,冯喆给她关了门,两人说了再见,车子就出了镇政府大院。 可是冯喆还没回到屋里,李雪琴开着车又回来了,说:“那什么,你最近不是事多吗,我这几天请了假,不上班,这车就不用了,你开着,我见你总是用胡红伟的皮卡,他矿上也很忙的,那不好。” 冯喆就看着李雪琴,李雪琴赧然一笑,翻了一个白眼,问:“看什么看!” “雪琴姐请假,不是有什么事吧?” “有什么事?能有什么事?我就是嫌天热,不想上班。” 李雪琴从车上下来,坐到了副驾驶上,冯喆关了屋门,开着车将李雪琴送回了店子村,然后又将车子开了回来。 这天下午要下班的时候,刘奋斗将冯喆叫到了他的办公室,冯喆以为又是说哪个领导打招呼,哪个关系需要照顾之类的话,刘奋斗却问:“小冯到水利站好几个月,工作做得不错,大家有目共睹,不过,担子太重了,怕你忙不过来,镇上研究决定,给你添加几个帮手,给水利站加几个人。” 原来这样。 以前水利站没利可图,谁都不想去,这会有了经济效益,就往里面送人。 不过这种情况到哪都一样,再说决定权不在自己手里,刘奋斗已经说了“镇上研究决定”了,自己来也就是接受决定的。 “谢谢领导关心,我也是觉得能力有限,没有三头六臂,是要有人来协助了。” 刘奋斗很满意冯喆的说辞,说:“镇上这次初步准备给水利站分配六个人,这些人有三支一扶的,有合同制的,也有聘用的,比较复杂,都出于方方面面的考虑,你心里有数就行。” “总而言之,你,还是水利站的一把手嘛。” 冯喆心里默然,刘奋斗说的是初步,那言下之意就是还有后续动作,难道自己这个光杆司令,队伍就要不断壮大膨胀起来了? 不管怎么说,反正这些人又不是从自己兜里掏钱发工资,有人来了装点门户,不算是坏事,只是早先怎么没人挤着往水利站进呢? 关于刘奋斗说的三支一扶和合同制、聘用人员,这个情况是有些复杂。 在半间房镇政府,人员分为两个大类,就是在编和不在编,还有超编的问题。 在编的工作人员有两种,公务员和事业编制,公务是真正的官员,就像刘奋斗和冯喆这样的,这里面按照行政级别,又分为领导干部和一般干部。 半间房镇政府是科级单位,最大的领导就是正科级,就是刘依然、杨树明、向春峰和郭克明这几个,另外还有十几个副科级干部,什么副书记、副镇长、党委委员,而一般干部就是普通的科员,其中有早些年不在编人员通过聘用制转入的,有通过公务员考试考入的,有省委组织部下派的选调生,还有机关工勤人员,这个工勤人员主要指的是司机。 事业编制的,组成就比较广,有农业、林业、水利、农机、计生服务等,但是不能统一而论,有的单位还有两种编制,比如计生办是行政编制,计生服务站就是事业编制,其实是一个部门而已。 而冯喆是公务员,却在事业单位的水利站做站长,就是例外情况,而且水利部门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却是有行政处罚权的,因此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各个单位在各地区的差异各不相同。 事业编制可以获得职称,中级职称的工资水平相当于科级干部,另外还有一部分人,他们通过县事业编制考试,被下派到乡镇锻炼,时间一般是一年。 再说不在编人员,这个情况在半间房镇就更为复杂了,这里面有历史的因素,也有就是人为造成的,不在编人员大部分人待遇不高,大概就是在编人员工资的百分之六七十,缴纳企业保险,有医疗保险,有的还有住房公积金,但是基数很低,这些人大多没有升职的希望,干多干少一个样,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因为工资低且缺乏增长的机制,工作热情自然不高,这些人运气好的会被分到一个肥差,可以另外捞点油水,有的利用在机关的人脉承揽工程或兼营商业,甚至还有的人一天上半天班或者是根本不上班,这些人中又可以分为刘奋斗说的那些三支一扶、执行副科级待遇人员、执行编制待遇人员、大中专毕业生、合同制工人、乡聘人员、部门聘用人员、县下派公益事业岗位、劳务派遣人员等等。 三支一扶,就是大学生在毕业后到农村基层从事支农、支教、支医和扶贫工作,这种情况几乎是每年都有,一干两年,这些人的工资由县委组织bu发放,享受同等在编人员待遇,靠公务员、事业编加分。执行副科级待遇人员,这部分人大多数是社区管理部门的领导,他们原来是合同制工人,后来干了社区的一把手,有一定的影响力,但没有晋升科级干部的可能,为了安抚他们,就把他们安排成科级副镇长或是兼任个闲职,工资和副科级干部差不多。 接下来还有享受在编待遇人员,这部分人也是原来的合同制工人,这些人因为种种的因素,镇政府就让他们享受在编人员的工资待遇。还有大中专毕业生,因为国家逐步取消学生分配,地方政府就对分配到乡镇政府的学生不安排编制,就是不在编大中专毕业生,这种人在全国情况比较普遍,有的人也转为在编干部的,有的考取了公务员、当然也有辞职不干的。 至于合同制工人,这部分人是原来企业管理部门转入的,有的是从乡镇聘用人员中转入的,有合同,有企业保险,待遇比镇聘人员好一些,还有镇聘人员,这部分人就是之前政府聘任的临时工,待遇比合同制低,大部分人已经干了二三十年,有些人家里还有地,和农村代课教师的情况差不多。 此外还有部门聘用人员。说是部门聘用,其实就是镇里聘用,工资还是镇上发,就是比原来的镇聘人员低一些,这些人主要是近几年成了的行政执法人员,还有退职的村干部,他们基本不参加考核,不用签到,管理非常松散。 此外,还有县下派公益事业岗位,这些人是县直部门聘用的临时工,被对口派到乡镇参加特定工作,由乡镇管理,工资由县里发放,他们有五险一金,但是待遇并不高,还有从外单位借调的人员,比如从教育、卫生部门借调来的,却在镇政府上班,工资从原单位领取,也有调到县直部门或垂直业务部门去的,还有一些单位还自己雇佣临时人员,比如食堂工人和环卫工之类等等。 刘奋斗和冯喆谈了话,第二天那六个人就到水利站上班了,这几个人四男两女,除了一个女子青春芳华外,其余五个不丑不俊,不老不少,不黑不白,就是六不人士。 冯喆猛然就想起了六不女干部牛阑珊,之前自己在司法局曾经是六不人士的下属,这会到了半间房镇,风风雨雨的,跌跌撞撞,摇身一变,自己成了六不人士的上司。 风水轮流转,人世变幻,不能预知祸福。 ------------ 第371章誓不两立(五) 再说,反正每次都是上面定的人,那么啰嗦麻烦干嘛,非得走形式主义,干脆直接下个文,红印章一戳,简单异常,大家省事,还开什么会啊,反正不选出上面定的人是不让走的。 不管代表们怎么议论,会议总是要往下进行的,可是偏偏就出现了异常情况,在选举副镇长的时候,有几个代表团提出了新的副镇长人选名额,其中就包括后店子村所在的代表团和南莫村支书高志邦所在的团,而他们提出这新的副镇长人选,就是现在半间房镇建设发展中心三个副主任之一的冯喆。 不知道是不是代表们有一种逆反心理,唯恐天下不乱,冯喆的名字被提出后,代表们纷纷响应,结果情势就有些失控了,眼看着冯喆这匹黑马就要将陈一新给挤掉了。 情况出现了这样的变化,刘奇才脑中几乎就是立即的闪现出了一个词语:报复! 这是有组织有预谋赤luo裸的报复! 为什么代表们提出新的副镇长人选竟然是冯喆而不是其他的任何人? 这还用想?用脚趾头都能知道有人在后面捣鬼做工作。 一年前陈飞青将裘樟清挤走了做了梅山xian县长,如今,冯喆要走陈飞青的老路,将陈飞青的侄子也挤掉,和陈一新一决高下,目的是用来报复陈飞青。 刘奇才几乎拍案而起,指示立即中断大会的举行,约谈那几个代表团的人员,指示下达后,刘奇才思前想后的,让人通知冯喆来见自己。 镇上有些代表就是爱热闹的,平时都没事要闹点事,见选举中出了这样的波折就有些不赚钱赚吆喝的意味,大会现场就有些混乱,有人就问为什么中断选举,有人说这他ma的表明了是不要代表们实行自己代表的权力。 半间房镇镇委书记刘依然和几个党委委员、人大正副主任逐一到代表团去做工作,刘依然约谈的人是后店子村村长胡自立。 胡自立是去年年冬刚刚被选举成后店子村村长的,三十来多岁,看起来非常憨厚。 胡自立对刘依然说,手长在代表们的胳膊上,嘴长在代表们的脸上,红口白牙,心之至手所到,代表们想选谁,自己哪能有能力去左右?况且按照选举法的规定,代表们依法提名了,冯喆就必须要作为候选人参加选举投票,否则就是违法的。 刘依然对胡自立说:“自立,你要以大局为重。” 胡自立很认真的说:“必须的!我当然是以大局为重的,刘书记,我只能管住我,别人我干涉不了,毕竟选票是人家手里掌握的,一人一条心,我总不能抢。” 刘依然面色铁青:“自立,人要向前看!” 胡自立越发严肃了,从兜里摸出一盒中hua烟,走过去递给了刘依然一颗,给他点着,然后自己冒了一只,吸了一口说:“刘书记,人就是要往前看,人更得讲情感,我这人就讲究一个知恩图报,你对我的恩德,我今生难忘,你的话,我坚决执行,绝不打折扣。” 刘依然对胡自立有什么恩情?出了刘依然的办公室,胡自立找了个地方就给胡红伟打了电话:“红伟,差点我就顶不住了。” 胡红伟在那边说:“球!他们能做初一,我们就能干十五!去年陈某人跳票都没事,咱们一个破农民能有个鸡ba毛事情!我要不是缓刑,这次也真不想让你为难,不过你放心,你的好,我记着哩!就按咱们说的那样做。回来请你喝酒!” 刘奋斗会谈的代表之一是高志邦,他和高志邦很熟悉,经常在一起喝酒,见了面就说:“老高,你胡参合个球!” 高志邦阴沉着脸说:“刘镇,我参合啥了?人心向背,我能管得住?不过就咱俩,说心里话,法不传六耳,我就是瞧有些人不顺眼,就说这次,杨庆煌走了,怎么也轮到你做副书记了吧?可是怎么着?你不还是你?” “你少来!以事论事,我的事和这次选举有屁牵连。” “怎么没有,你说说到底有没有牵连?凭什么啊!” 刘奋斗沉默了一下,摇头说:“你驴qiu货当人家都是傻子?你堂妹嫁给了胡红伟,胡红伟和冯喆什么关系?这里面的阴谋气息我在屋里睡觉都能闻得到!你从小没爹妈,你二叔和二娘将你带大的,胡红伟就是你亲妹夫!你皮痒,不想再干下去了?” “diao毛!我再干下去还有劲吗?哪个行当他们都要分一杯羹都要插一脚,我这支书算个鸟?我还不如不干了去做别的,省得做人家的眼中钉,迟早不被拿下?我早点解脱当我的老农民。” 高志邦和胡自立在同一时间不同的地方说话中都带了一个词眼“老农民”,但这是刘奋斗所不能知道的。 “你说啥呢?投名状?”刘奋斗想来想去,看着高志邦阴沉着脸的样子,伸手要摸烟,但是手到半路又拐向了高志邦,高志邦从兜里掏出烟盒递过去,刘奋斗抽出一根却将整合烟塞进自己的兜里,眯着眼,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古怪:“这qiu事闹得,我怎么就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一出?我还真是走眼了,咬人的狗不叫啊,感情他这一年来在半间房就是在筹备呢?靠!一鸣惊人呐!疯子,真他ma的疯子!可你别说,胆肥,还真你ma的是个人才!” 刘奇才要见冯喆,冯喆就来了。 刘奇才满脸严肃的靠在本来属于刘依然的那个宽大的皮椅子上,他看着一脸沉寂的冯喆,觉得这个青年的外表和去年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刘奇才知道自己错了,自己和许多人都看走眼了,知人知面不知心、画猫画虎难画骨,这个腼腆小生一样的青年,其实就是一条蛰伏的毒蛇,他这会就露出了獠牙,要向自己,向陈县长发起进攻了。 可是,他的凭仗是什么? 这岂不是以卵击石? “不自量力,自寻死路!” 要早知道有今天这种事情发生,那当初就赞同李显贵的提议,就让冯喆在文化局市场办那里干下去,将他在眼皮子底下看的牢牢的,他怎么能有机会在半间房闹腾的如此欢畅? 可是后来怎么又让冯喆到了半间房呢? 一个原因是裘樟清向方旭提出的,要让冯喆“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面对裘樟清临走前最后的要求,方旭没有理由不答应,就卖了裘樟清这个面子,再者,就是刘奇才自己觉得裘樟清都完蛋了,这个冯喆能怎么兴风作浪,反正他还在梅山,在梅山捏死他,还不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冯喆当时是文化市场办公室的主任,要么让冯喆继续在市场办呆着,要么让他挪地方,可要呆着,求自己办事的那两个人怎么能顺理成章的安插到市场办正副职的位置上?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中间还是要费些周折的,所以最后就很痛快的让冯喆到了半间房,到了水利站。 这会看来,李显贵这家伙也并不是没有一点头脑的,可自己为什么总是觉得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呢? 就说那次,李显贵竟然冲到裘樟清的办公室里去大吼大叫,这不是找死? 幸亏自己赶紧找到了陈县长,陈县长也不知道怎么就让方旭带着几个常委到了裘樟清那里,阻止了事态的进一步恶化。 要不是自己,李显贵那会就完蛋了,一个小局长对着县长咆哮,他也真有胆! 什么玩意! 真是一头猪! 这只是其一,反正李显贵这鸟人总是办一些没脑子的事情,再有一条,那个姜笑梅,在和自己之前,究竟是不是和李显贵有一腿?毕竟李显贵是近水楼台,谁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为什么不吃?不吃白不吃,白吃谁不吃?并且,就是和自己好了之后,李显贵和姜笑梅是不是还保持着关系呢? 刘奇才觉得很有可能,所以心里对李显贵总是有一种排斥感。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 去年夏天那会,李显贵这家伙又不知道发什么疯,蹿捣着郝爱民将冯喆带到了检察院,本来自己还以为李显贵是出于见到冯喆在半间房不甘寂寞要“修理”一下他,让冯喆彻底完蛋的,可是最后才知道完全不是这样,李显贵这蠢货竟然是受人之托要给冯喆“好看”给某人出气的! 真是不怕有神一样的对手,就怕有猪一样的队友,结果怎么样?事情闹大了,竟然惊动了市里的翟副书记,更可笑的是,许焕章也因此从水利厅调到了省wei组织bu,风马牛不相干的人都从中受益了! 虽然许焕章只提了半级,可谁不知道到了副厅那个级别,能升半级究竟有多难。 “牵一发而动全身,陈县长到底怎么考虑的?怎么会用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 “也许陈县长就是心软,怎么说李显贵也鞍前马后的跟了多少年了,搞走狗烹、良弓藏那套不好?” 刘奇才思想有些跑神,要不,是因为自己被姜笑梅的丈夫侯德龙追杀那次,造成的影响不好,陈县长与有意从此重用李显贵? 不可能吧? 还是可能? ------------ 第373章过关第一卷我,需要一个机会终章 冯喆坐在八里铺的书房里,明媚的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照在他眼前的桌上。 书桌上展开着一页纸,纸上密密麻麻写着一些字迹,这些字迹翻来覆去的被涂抹了好多遍,还能辨认的出的文字如下: 第一:假设在自己的推动下王勇票数领先; 可能出现的情况: 1:这和严守一的初衷不符,严守一必然会认为半间房的一切都是易本初在搞事,这是人的正常反应。 严守一和易本初之间的矛盾只会升级。 严守一不会坐视不管,要么两人直接针锋相对,要么严守一会寻求上面的支持。 严守一要求市里对易本初施压,这个可能性在百分之六十以上,因为寻求上面的支持不是和易本初正面冲突,所以可能性更大,这样更符合严守一一贯的性格表现。 那么导致的结果会是什么? 可能: ①王勇坐定了镇长,上面将易本初批评一通,从此易本初在梅山的日子将会更加不好过,假以时日,易本初会被调离; ②打倒重来,目的是让李江月上任。 重新选举镇长,结果朝着自己设计的方向发展,让刘奋斗当选,这个可能性也在百分之六十以上。 因为当年自己就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但这样的话刘奋斗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从公众的角度来看刘奋斗是众望所归,但严守一易本初终究会知道是自己在幕后操纵,可能会和刘奋斗直接对话。 因此,这件事不能让刘奋斗知道,好让他面对盘问表现自然些; ③或者还有自己想不到的情况出现,只能靠他们几个在现场机动判断处置。 第二:假设王勇的票数在第一次选举中就没有超过李江月,李江月当选; 可能出现的情况: 1:可能性不能说没有,但不大,因为一者不符合王勇也就是易本初的风格,二者自己不能小觑焦一恩几个的能力; 2:如果这样,就让人闹事,说选举有假、有人索贿、拉票,搞成事件,屯茂林的那个省报记者朋友的采访就很关键,结果还是要加剧严守一和易本初的矛盾; 第三:刘奋斗在第一次选举中票数就遥遥领先; 可能出现的情况: 1:或者严守一会干预,或者不会,刘奋斗要么当选,要么选举重新来过,那么在第二次选举中也要让刘奋斗上去; 2:易本初或者也不会坐视不理,这样困难会更大,刘奋斗的压力更大…… 总之,不管是哪种情况,省报记者的报道很关键。 至于时间上,半间房的选举过程能拖延多久就多久,选举这个经过时间上是越长越好,如此事件发酵的会更难以遏制,这样会造成更大的舆论效应。 …… 冯喆有将所要面临的问题一条条写出来,然后逐条分析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而后自己将用何种手段去解决问题的习惯。 事情后来的发展果然没有超出冯喆的预想,半间房彻底的乱了套,严守一的介入让郭中州有了连锁反应,不过冯喆没想到的是,原本要发在省报上的文稿换了一种形式,发在了内参上。 内参上的影响更大,更为直接。 一切都很完美。 不过,柴可静怀孕了,这是万万没想到的。 春节这一段,因为香菇的事情和向财政厅要钱的事情,冯喆在省里的时间多了些,和柴可静耳鬓厮磨的机会大大的增加,郎情妾意间,保护措施做的不到位,导致柴可静珠胎暗结,不过也正因此,让冯喆的思想天枰有了彻底的倾斜。 冯喆终于决定要离开梅山,离开武陵,到省里和柴可静结婚,组建家庭。 因为下定了决心,所以他在易本初恍然大悟打来电话的时候才毫不留情的将易本初一顿痛骂。 是的,推动社会前进的,绝不是易本初这样的人。 不过易本初说的对,严守一不可能不在事后有所惊醒,自己今后留在梅山只会更加的步履维艰,但易本初没想到自己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了。 接下来的事态发展更让冯喆没想到,易本初会因半间房的选举引起了高层震怒,从梅山调离,到武陵市里做了一名副巡视员。 易本初彻底失势了。 冯喆知道易本初在上面有关系,但这次上面也没保得住他。 这有点便宜易本初了! 一般来说,巡视员的头衔是虚职,大多是退休的老干部担当的,都是非领导职务,而干满了四年以上正处级职务只能享受副巡视员待遇,因此一县之长和副巡视员比较,孰重孰轻,一目了然,加上有郭中州在,易本初想要在武陵重头再来的机率,不会很大。 下来,肖抗战代理了县长,皮建斌担任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 尚静说的对,没有了易本初在前面顶着,自己直接面对严守一的话,压力会更大,何况,严守一上面还有一个郭中州。 王趁铃已经给自己在省里找好了单位,不管是从柴可静那方面着想,还是说得好听自己是急流勇退,或者干脆就是“贼人势大,风紧扯呼”,自己在这个时候离开,方方面面的,都是最好的抉择。 既然如此,冯喆就安心请假在省里住了好些天。 等一切安排妥当,就要回梅山的时候,听说易本初病了在省里医院治疗的消息,冯喆思前想后的,还是去医院探望一下自己的这位老领导。 到了病房,冯喆进门,易本初满面红光的正在病床上张口啃着一只烤鸭,烤鸭的成色非常好,易本初的手和嘴上都是油,一脸的饕餮,吃的津津有味,这哪有得病的模样? 易本初就像是没吃过烤鸭似的,冯喆进去想问候,可是到底没有张口,倒是易本初很乐呵的说:“来啦,我没事,好的很!暂时还死不了,让你白跑一趟。” 冯喆越发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易本初见冯喆手插兜里站着不说话,一边吃一边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垂头丧气?我告诉你,多少难熬的我都熬过去了,如今,我不闻不问不痒不痛事不关己天马行空,我凭什么不快乐?” “我给你说啊,这身体是自己的,只有享乐,才是真实的人生,那怎么才能享乐,还是回到那个话题,要身体好啊,我要多活几年,看看你和严守一怎么斗,看看你们俩谁能斗得过谁,看谁先死。” 冯喆想问我们俩谁先死你就那么快乐?你这老不死的能有时间熬得过我? 但逞口舌之能没什么实际意义,自己来也不是为了和易本初吵架,也不是为的看易本初的笑话,单纯的就是想看看这个一直在给自己使绊子的人,因为自己和他之间的斗争,自己胜利了,可胜利者未必就要一趾高气扬的姿态来宣示什么。 冯喆长久的不说话,看着易本初将一整只烤鸭吃完,易本初自己从床上下来洗了手,然后又上去半躺着,打了一个饱嗝说:“被禁止永远是一种没有授勋仪式的荣誉,我现在无上光荣,为什么?严守一不行!你说,要不是有郭中州盯着,严守一是我的对手吗?他们说不过我斗不过我干不过我,所以气急败坏的将我赶出局,那是无能的表现!就好比一本书,屡屡被禁,但是能禁得住吗?谁都不能剥夺别人表达真实意愿的权力!” “被禁止永远是一种没有授勋仪式的荣誉!” 这个易本初,什么时候了还能吊书袋子,冯喆索然无味,转身就走了出去,易本初在病房里嚷着说:“沙子是废物,水泥也是废物,但他们混在一起是混凝土,就是精品,大米是精品,汽油也是精品,但他们混在一起就是废物。是精品还是废物不重要,跟谁混,很重要!冯喆,我劝你还是去找裘樟清,那样你才能扬眉吐气的和严守一抗衡……” 这老不死!什么时候了还不忘了给自己使眼药。 抗衡? 我为什么一定要和严守一抗衡? 我不是鸡蛋,更不是石头,不学勾践卧薪尝胆,那学学司马懿总是可以的。 不过,冯喆的确在梅山还有一件事要让严守一办。 每年例行的三级干部大会召开在即,严守一将冯喆叫到自己办公室里,沉默了几分钟才说:“半间房寺洼村移民的事情,基本就那样了,县里已经打了报告上去,财政厅那边,你还是要去一趟的,钱到位了,收尾工作就可以展开。” 冯喆没吭声,和严守一的四目相接,停了好大一会,才说:“李凯旋要被调整?” 严守一的眼睛挤了一下,冯喆自顾的说:“焦一恩比较合适。” “嘭!” 严守一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秘书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进来一瞧,结果严守一挥手又让他出去了。 “你不是易本初!” “我不是。” 冯喆的脸上一直很平静,严守一越发恼怒:“刘奋斗做了半间房的镇长,焦一恩还要当书记!都成了你的事了!” 严守一冷然说:“我能让焦一恩上去,也就能让他下来。” “我回来前去见过易本初,他现在好的不得了,我其实很羡慕他。”冯喆答非所问,严守一猛然的冷静了下来,心说冯喆这样有恃无恐,是什么意思? “有些事情我能办,当然别人也能办,只不过,换了人办,事情等待的过程长短就会不一样,除了眼下的事情,县里今后还是要办事的。大家各取所需比较好,猫有猫道,鼠有鼠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冯喆的意思很明白,严守一可以让其他人或者让郭中州出面去省财政厅要钱,可是能不能要得出,能不能要的及时,那是未知的,除非严守一能答应让焦一恩代替李凯旋做镇委书记,否则一切免谈,并且今后但凡在财政拨钱这方面,梅山都会遭到阻挠。 当然,今后焦一恩和刘奋斗没事,冯喆也不会和严守一一直对着干。 严守一瞬间有一种感觉,他疑心这个不到三十岁的常委是不是疯了,但是他看到冯喆的眼神很清澈。 冯喆站了起来,他环视了一圈严守一的办公室,说:“书记很忙,我先走了。” 冯喆走到门口停了下来,回头看看皱眉对着自己的严守一说:“我在市里司法局那会,严然帮我了很多事……我一直当她是我的妹妹……面对她,我很惭愧。” 严守一看着冯喆出去关了门,心里翻来覆去的想着他离开时说的关于严然的话。 …… 焦一恩被任命为半间房镇书记,李凯旋则被调到了县里的商业局当局长了,冯喆今天要离开梅山回省里,到新的单位述职,当车子经过田野,他看到原本遍地耸立的香菇大棚只剩下寥寥可数的几个,倒是有一个人还在劳作,就停车走了过去。 这个干活的老农上次见过,冯喆听到他在哼一首歌,这首歌的名字叫《在希望的田野上》,咳嗽了一声,那个老农转过身,张嘴就说:“噢,我认得你,冯常委。” “已经不是了……老人家,你儿子媳妇回来了?” “没有,还在外面打工,光靠这土里刨食怎么行!” “不是说养香菇不挣钱,你老不在家歇着?” “生下就是劳苦命,歇不住,歇了就等于等死哩,活动着还好。” “哦。” 老农看冯喆在到处的张望,说:“就我一家了,别人都不养香菇了……咳咳,我这话也就对你说,这香菇总是菜,总是有人要吃的吧?别人不种了,那就少了,少了我这就能卖上价钱,老胳膊老腿的,你说,我还能干嘛?不能呢。汤不放盐不如水,人要没钱不如鬼,人活着总要有个奔头吧?你说是不是?” 这时冯喆的手机响了,他笑着给老农示意自己接电话,老农去一边干活了,电话里传来焦一恩的声音:严守一刚刚在半间房主持寺洼村搬迁现场会议,谁知道站立的地方忽然塌陷,严守一被倒塌的主席台上的钢筋刺穿了大腿,大家正在救援,失踪了很久的刘二春忽然出现,趁乱对着严守一扔了一个自制土雷,结果将严守一的脸给炸的血肉模糊,其他人员也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刘二春要逃跑,被公安击毙。 焦一恩还问冯喆现在在哪里,冯喆知道焦一恩的意思是严守一受了伤,梅山的格局就会改变,冯喆应该留下来。 但冯喆没有回话,将电话挂掉了。 严守一就是不当梅山的书记,郭中州也不会对自己另眼相待,何况自己去意已决,人挪活,树挪死,柴可静还有她腹内的小生命在省里等着自己。 梅山已经没有什么让自己留恋的了。 老农还在哼着那首《在希望的田野上》,冯喆瞅着他的背影笑笑,转身上了车。 车在飞速的前进,外面的绿野郁郁葱葱,阳光很好,一切都焕发着勃勃生机。 《过关》第一卷<我,需要一个机会>完。 飞翔的浪漫 2015-09-01——2017-02-04 ------------ 我需要一个机会卷终语 我小的时候一直在外婆家生活,那里山清水秀,我和小伙伴们终日上山下水,无忧无虑了一些时日,到了上学的年纪,玩伴们都上了学堂,我自然也要去,但遭遇了挫折,学校老师说我个头虽高但年纪却比平时一起玩的孩童小许多,按规定是不能上学的,于是我骤然孤独了起来,百无聊赖的不知自己该怎么面对一个人的日子,有一段竟然分外的愤恨学校,认为是这个地方将我的快乐给攥取了。 有一次我在学校不远给骡马钉掌的铺子前,看钉掌的瘸子手起刀落很熟络的将骡子这个庞然大物的四个铁掌钉好,而这个被称为杨师的人面对大家的称赞却很淡然,我觉得他应该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于是接下来将这里当做我的一个据点,几天过去,我和瘸子杨师熟悉了起来,他平时很少和人说话,但却喜欢问我一些当时我觉得很难理解的问题,后来我明白,因为我是小孩,对小孩一般人不需要过多的在心里做防范。 杨瘸子那时候大约四十多岁,具体多大我在外婆那里也没有得到印证,外婆说杨瘸子坐过牢,借此吓我不让我没遮拦的乱跑,我对此置若罔闻,甚至想自己能到监狱里待一段体验一下坐牢的感觉。 杨瘸子没有结婚,他喜欢喝酒,尤喜欢对着煤油灯拉吱吱呀呀的二胡,唯一的听众就是我,除了给骡马钉掌瞧病乃至于接生之外的时光,他这里是无人问津的,我坐在他的门槛上对他充满了崇敬,背后就是漆黑的夜,但我并不感到恐惧,我认为他的确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对付的了高大的牲畜,又将别人不懂的乐器搞的绕梁三日。 有一晚杨瘸子(我当面时给他叫杨师,绝对不敢也不能说他是杨瘸子)照例拉完了二胡,对我说知道太平天国吗,我说看过小人书,太平天国里的都是农民起义英雄,都是大人物,杨瘸子闷闷的说胡扯蛋,书上说的就都是真的,你知道不知道洪秀全那家伙是因为科考三次都榜上无名才假借着、歪曲着上帝造反的,洪秀全在金田起义之后就有了十几个老婆,以后定都,在十几年的岁月里祸害的女人更是不计其数,他的手下更是为非作歹,什么英雄,全是狗屁。 我问书上说的不是真的,那么书上为啥还要说?你说的是真的,你从哪里得知的?谁告诉你的? 杨瘸子沉默不语,我觉得我在他面前取得了胜利,杨瘸子说甭管我从哪里知道,总归是有,一个有几百几千女人的人,能有精力将别的事情干好?那他造反的初衷就值得怀疑。我说那你的意思是当时的朝廷是好的,洪秀全不应该造反? 杨瘸子问我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相对论,我当时自然不知道,他又问我知不知道石达开,我说晓得的很,他说石达开兵败被捕,按罪当满门凌迟三千刀处死,可石达开的儿子当时才和你差不多,根本经受不起一点一点凌辱三千刀,于是清政府就将石达开的孩子养起来,养到身体能够经受三千刀的时候,再慢慢一刀一刀地残忍地弄死他。 我当时就打了一个寒颤,惊恐的觉得背后一切的风吹草动全都有了鬼。 杨瘸子说清廷在当时是代表了正义,是代表了国人的吧,那么以皇帝的名义,以全体国人的名义,将一个孩子养大了再千刀万剐,是正义的? 我有些糊涂了,不知道杨瘸子说的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杨瘸子说你糊涂了就对了,对待所有的问题要批判的去思维,这样你至少能少犯一些错误。你不是因为上学不成感到失望吗,我犟着辩解说我才没有,杨瘸子问我你觉得上学的目的是什么?我说读书认识字,我要向我爷(外祖父)一样有本事。我外祖父曾留学苏lian,我听他说过流利的Русскийязык(俄语),并且会双手打算盘,但那会已经除了每天在南墙根穿着一年四季不变的黑棉衣棉裤晒太阳外什么都不做了。 杨瘸子停了一会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喃喃自语,说有文化就能过的好?我觉得杨瘸子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因为他这个整天对付牲畜的每天都有肉吃能喝到酒,而我留过洋出过国的外祖父只能吃馒头就咸菜疙瘩。 杨瘸子接下来问了我一个至今我都搞不明白的问题:教育是干吗的? 教育是干吗的? 我哪知道。 上学的目的是什么? 这不是我当时的年龄能理解和要搞懂的,我那会觉得别人都上学了,我自然也要去,到了学校才有人陪我玩,至于教育是干嘛的,教育该干嘛就干嘛,和我有什么关系?杨瘸子问我你爷没给你说过?我问说这些干嘛,有什么用? 杨瘸子说,你做一件事起码要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去做的吧?我说那倒是,杨瘸子说你记住,教育就是要培养学生的三个要素,第一,独立的思想者;第二,终身的阅读者;第三,公共事务的积极参与者。而独立思想是第一步。 他的话我当时根本就不懂,只是单纯的死记硬背下,我复述了一遍后问我有没有独立的思想,那我还要不要去上学?杨瘸子嘿嘿的笑了。 回家后我找机会问我爷杨瘸子对我说的那些话,但那时候我爷已经不行了,我说东我爷就说西,搞的我泄了气,问别人别人说我小鸡ba孩整天想的都是个毬,还说我魔怔了。后来我母亲改嫁,我就离开了外婆家,等过年再去外婆家,杨瘸子却已经离开了,据说是入赘到了远处做了上门女婿,再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前几年表弟结婚,我到了舅舅家,闲暇之余,发现杨瘸子当年照料牲畜的房子虽然断壁残垣但还耸立着,于是我问舅舅关于杨瘸子的事情,舅舅当年是民兵连长,他说杨瘸子那会是下放到村里的,当时和杨瘸子一起的还有好几个,那些青年当时目空一切看什么都不顺眼,偏偏农村的活计什么都不会做,他们整天无所事事的就出了事,当时有一个女青年有一款上海手表,这在那会很了不得,和现在谁有一辆几百万的豪车差不多,那个女青年逗杨瘸子说你把路边那坨屎吃了,我就把上海表给你,杨瘸子二话没说,就把路边那坨屎吃了,这个时候,那女的反悔了,她肯定没想到杨瘸子会真得把屎吃了,赖账不给手表,杨瘸子大怒,据后来的交待杨瘸子是想得了表行贿好回城里的,女青年只好说,那我也吃一坨屎,就当还你吧,手表就算了。于是女青年也吃了路边另外一坨屎。倒霉的是,杨瘸子吃的是新拉出来的屎,而女青年吃的是陈年旧屎,有毒,当时就不行了,送到医院时,人已经死了。出了人命,杨瘸子就跑,结果摔断了腿,但还是被送到了公安机关。定的罪名是***赌博吃屎致人死亡罪,判刑十五年。 杨瘸子的形象在我心里刹那间轰然倒塌,我心里有一种被长久的欺骗的疲惫。 继父去世后,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我非常厌倦人们对待彼此的丑陋,我厌倦了我受的苦以及每天听到这世界的每件事,我自暴自弃,放浪形骸,我漫无目的,孑然独立,有一个人说我,你其实可以做到更好,但就怕你终生碌碌无为,还夸口自己平凡可贵,你所做的、所拥有的、所经历的,让人恨你、佩服你、同情你,但希望永远都不会遇到像你这样的人。 我让很多人失望,我其实根本不关心什么制度,什么真相被淹没,什么不公正的评价。我那会最关心的是我的学习成绩,我觉得其他的很无聊,是自找苦吃,我不要痛苦地生活在真相中,我愿意随大流,我愿意愚昧地、快快乐乐地活一辈子。 但生活总是事与愿违。 于是,就有了这本《过关》。 将一个虚构的人物写成故事将故事写成哲学著作,这不是我的任务,我要给大家说的,是真实的人,这个人有血有肉,会怒会高兴,会因为得到而快乐,会因为失去而苦恼,他绝对会贪图小便宜,会因为得到漂亮女人的眷恋而沾沾自喜,会因为通过努力步步高升而得志张狂,会对致使自己磨难的人睚眦必报,所以我不想也不敢在书中装腔作势,我试图以通俗的话侃侃而谈人生中的真实,我绝对不想将冯喆美化成一个道德楷模和行为上的英雄,那远非我的用意。 在单位里不用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多年来,机构改革一次,机关人员就猛增一次,大家都想进来,进到这个圈子里来。既然不担心饥饱,那工作中除了相濡以沫的关系外,琢磨人,琢磨人际关系,琢磨怎么能让自己更上一层楼,就是不想而想的一个必然,无职无权在机关里是无足轻重的,没有位置就没有话语权,有领导的青昧则是你有位置的前提,但这一切谈何容易,都想上升,都想出人头地,人活着何其之难,大家久了就会麻木,就会闲侃别人借以调侃自己,然后继续的活着,继续的油盐酱醋茶。 我很羡慕那些文思泉涌下笔有神的作家们,我知道我的思维有局限,而我更不擅长写横空出世的英雄和超人,我在生活里接触的都是普普通通的人,我更没有见过世上谁是什么真正的英雄,我所知道的英雄都是有些人根据特别的需要将众多发生的事情凝聚在一个人身上的,或者干脆就是虚构的精神寄托,所以为英雄们做书做传对我而言就失去了生活的基础,因此不管一个人有再高的职位再高的社会地位,对我而言也只是一个职场上的成功者,但他首先还是一个要吃饭要睡觉的人。 要贴近生活又区别于生活,这就是我写过关的立意,规划是要写三卷的,如今一年多磕磕绊绊的才算是完成了第一卷,我负责任的给读者们说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过关》,不写不是我的本意,但写出来能不能与大家相见,要以怎样的面目和读者见面,就不是我所能控制到了的。 如果在这本书里大家能感到有些事情就是发生在自己身边,在不同的年龄阶段有不同的阅读体验,我将欣慰。很多读者对书的内容提出了不同见解,很感谢大家的批评指教,职场中的人闹的笑话往往都是超级笑话,有人说他们台上坐着像佛,到了办公室像僧,私下场合像盗,见了利益就成匪,要是见了漂亮女人,那就成四不像了,但愿我的作品不会让大家也觉得就是四不像。 飞翔的浪漫 丁酉年壬寅月壬戌日 ------------ 第374章日长似岁(一) 第374章日长似岁(一), 魏敏芝今年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后,一直高不成低不就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今年过年的时候,邻居又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对方是修家电的,人长得一般,接触了几次,家人问感觉怎么样,魏敏芝心里谈不上怎样不怎样,顶多不讨厌罢了,这已经是出了学校门后第若干次相亲了,可是每次都觉的和自己心中想象的那个人差距很远,都是重复一种没感觉的感觉模式而已,不过女人总归要将自己嫁出去的,家里空间太小,父母都年事已高,弟弟也要考大学了,作为长女,无所事事的让家里养活自己,魏敏芝觉得自己有些无能,于是在一天傍晚经过邻居家的门前时,点头说也想和那个修家电的交往下去,只不过自己工作不稳定,不好意思耽搁人家,邻居立即就说,工作可以找,两家总比一家能量大,这工作还是要比较正式的,魏敏芝就说,那在结婚前,自己不会去当那个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省得有人说闲话,其实魏敏芝知道自己内心是想让自己的单身生活再延长一段时间,她还有些不甘心,而邻居听了喜滋滋的,这下自己修空调的钱就能省了,邻居不知道,这时候魏敏芝刚刚坐了半天的公交车回来,那辆公交车是专程为去一家大型超市购物的人免费开放的,魏敏芝常常坐在这路不花钱的车上从一条街到另一条街,从终点到起点,从起点又到终点,看着路上的行人心想着类似人活着究竟为什么这种空洞却有无数个答案的哲学命题。没多久,魏敏芝就有了一份听起来比较体面的工作,魏敏芝和大学同学联系的时候终于可以大方又故作淡然的说自己在武陵电视台工作了,其实她是在武陵电视台的广告部当业务经理,而这个业务经理是广告部最底层的人员,就只是一个广告部的临时工,叫起来听着好听,只比打扫卫生的保洁员稍微好一些,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各种咨询广告的电话和承办领导临时交办的各种事情和出去拉业务做要约引诱,而电视台的广告部是被承包出去的,办公的场所是在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375章日长似岁(二) 第375章日长似岁(二), 魏敏芝今年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后,一直高不成低不就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今年过年的时候,邻居又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对方是修家电的,人长得一般,接触了几次,家人问感觉怎么样,魏敏芝心里谈不上怎样不怎样,顶多不讨厌罢了,这已经是出了学校门后第若干次相亲了,可是每次都觉的和自己心中想象的那个人差距很远,都是重复一种没感觉的感觉模式而已,不过女人总归要将自己嫁出去的,家里空间太小,父母都年事已高,弟弟也要考大学了,作为长女,无所事事的让家里养活自己,魏敏芝觉得自己有些无能,于是在一天傍晚经过邻居家的门前时,点头说也想和那个修家电的交往下去,只不过自己工作不稳定,不好意思耽搁人家,邻居立即就说,工作可以找,两家总比一家能量大,这工作还是要比较正式的,魏敏芝就说,那在结婚前,自己不会去当那个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省得有人说闲话,其实魏敏芝知道自己内心是想让自己的单身生活再延长一段时间,她还有些不甘心,而邻居听了喜滋滋的,这下自己修空调的钱就能省了,邻居不知道,这时候魏敏芝刚刚坐了半天的公交车回来,那辆公交车是专程为去一家大型超市购物的人免费开放的,魏敏芝常常坐在这路不花钱的车上从一条街到另一条街,从终点到起点,从起点又到终点,看着路上的行人心想着类似人活着究竟为什么这种空洞却有无数个答案的哲学命题。没多久,魏敏芝就有了一份听起来比较体面的工作,魏敏芝和大学同学联系的时候终于可以大方又故作淡然的说自己在武陵电视台工作了,其实她是在武陵电视台的广告部当业务经理,而这个业务经理是广告部最底层的人员,就只是一个广告部的临时工,叫起来听着好听,只比打扫卫生的保洁员稍微好一些,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各种咨询广告的电话和承办领导临时交办的各种事情和出去拉业务做要约引诱,而电视台的广告部是被承包出去的,办公的场所是在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 ------------ 第376章日长似岁(三) 第376章日长似岁(三),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377章日长似岁(四) 第377章日长似岁(四),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378章日长似岁(五) 第378章日长似岁(五),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379章日长似岁(六) 第379章日长似岁(六),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380章日长似岁(七) 第380章日长似岁(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381章鸡犬不宁(一) 第380章鸡犬不宁(一), 冯喆一直聆听着没有打断高岿然的话,等高岿然说完,先询问了他媳妇和孩子有没有受伤,高岿然说没有,就是气不过,然后说儿子被吓得现在还在哭,冯喆又安慰了几句,说:“高大哥,我现在不在镇上,从昨天李校长出事后我就护着他到了县医院,李校长是我们镇上学校的好老师,他落了水、出了事,我们应该尽一切的努力、用各种能用到的方法和力量去保证、去促成、以使李校长安然无恙的康复,否则,李校长要是身体上有一点点的问题,都将是我们全镇教育系统的难以挽回的损失。但是,我顾此失彼啊,个人能力有限,顾得了这头顾不得那头,我在医院,却没想到今天镇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真是感到负疚,对不起啊,高大哥,现在,我代表镇党委、镇政府向你和嫂子、侄子表示慰问。在我不在镇上的期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深感不安,对不起,高大哥,我向你全家道歉——你能接受我的歉意吗?” 冯喆将话题扯到了李博谷身上,高岿然激动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冯书记,你是好人,我知道你昨天一天到现在都很忙,高支书说你人不错,我都知道,王茂强的事情和你没关系,和镇政府没关系,主要是他刚刚要派出所的人抓我们,我才叫的人,我这会就让人都回去,不影响镇上人办公,你放心,我不是不懂礼的人,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先放开手撒尿,不理王茂强那个鸡ba,那个,李校长怎么样了?没事了?你说说,我本来准备下午到县上医院看李校长的,谁想到就出了这种事。” 听到高岿然说这些,冯喆问:“高大哥,谢谢你理解我,支持我的工作,我问你几个问题啊,我听刘书记说,你一家人之所以到镇上来,是接到了刘校长的电话?” “是啊,真是莫名其妙,叫我来,我就来了,来了就碰到了疯子!这不是没事找事?背上鼓寻槌?” “哦,那刘校长当时给你打电话是怎么说的呢?你别急,慢慢想。” “不用想,很简单的几句话,刘校长就说,让我带着孩子来镇上,是关于李副校长的事情,我以为李校长怎么了,我才和媳妇急急忙忙的从学校接了孩子来的。” “高大哥,你回忆一下,你之前和王茂强认识吗?” “不认识,但是知道他是副镇长,神经病!这种人怎么能当镇长?谁选的?冯书记,你要查查!这人这样,肯定有问题!” “哦,那嫂子呢?也不认识王茂强,没接触过?哦,就是说,你全家之前和王茂强不认识,也没交往过,对吧?” “是。” “好,我明白了,你看今天这事真是,你给嫂子说说,先回去吧,我尽快从县上回去,然后我再当面和你,和嫂子道歉说这事好不好?” 高岿然听镇上最大的官对自己说的很客气,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就将手机还给了刘奋斗。 “刘书记,现场情况怎么样?” “没有骚乱,高志邦在和南莫村的人做工作,唐经天让派出所的人都撤到了大门外。” “你给老唐说,让他将人全部撤离,对,一个不留。现在,镇上的领导都有谁在?” “没人,老王还在楼上没下来。” “好了,你给老唐说一下我的意思后,不用再给我打电话了。” 冯喆在隔断门后想了一下,拨了刘福禄的手机,刘福禄接了电话叫了一声冯书记,再也不吭声了。 “刘校长,我现在代表镇党委问你几个问题,请你认真考虑好了,再回答我。” 冯喆也没问刘福禄这会在哪,刘福禄一听冯喆说的严肃,赶紧答应,冯喆问:“你今天打电话叫高岿然一家到镇政府,有什么事?” “冯书记,不是我找高岿然一家,是王副镇长要找高岿然他们一家,我就是传话的,王副镇长给了我高岿然的联系电话,我就打了过去,我按照王副镇长的意思叫他们三口人来,我没想到事情发展成了这样。” “你早上什么时候到的镇上的?” “十点多快十一点的时候。” “去镇上要办什么事?要见什么人?” “我本来就是去见王副镇长说李副校长落水的事,还有看镇上对建校舍的事情有什么具体新的方案没有。” “你见到王副镇长后,他都说了些什么?” 冯喆问的这个问题涵义很广,刘福禄心说总不能将自己和王茂强说昨晚打牌输钱赢钱的事情都讲出来,就选择了有关联的说:“我能看出来王副镇长心情很不好,我们当时在大院里碰上了,就在树荫下说话没进办公室,王副镇长说了几句告黑状之类的话,我没听明白,但是也没问,后来,我问到中心小学的事情,王副镇长说管他什么学校,他能不能继续干下去还是问题,我就问怎么了,他说如今的农民能耐的很,都告到市委市政府去了,然后还骂了几句,可是我再问,他却再不说了。” 看来,高岿然是做了什么让王茂强恼火的事情了,那高岿然究竟做了什么能让王茂强说他这个副镇长都干不下去了呢?这件事和市委市政府又有什么联系?冯喆心里想着,问刘福禄:“刘校长,你说高岿然的手机号是王副镇长给你的?” “对呀,王副镇长拿了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给我,让我给高岿然打电话,就说来镇上说李副校长的事情,还说让他把孩子带上。” “为什么一定要强调让高岿然带上孩子?” “我不知道啊,我心里想这不当时还没放学呢,难道,王副镇长是安排要他们三口人一起去县医院看望李副校长?” “然后呢?在你给高岿然打了电话之后,王副镇长都说了什么?” “这期间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不停的在抽烟,也不和我说话,我知道他心烦,也沉默着。” 王茂强是主管教育的副镇长,刘福禄是学校校长,他敬畏王茂强,这能说的过去。 “那他们见面之后,详细说了什么?” “没有,高岿然一家到了镇上,王副镇长问我这就是高岿然,我说了是,他就站起来冲着三口人骂开了,我不明就里,拦都拦不住,然后局面就发展的有些不受控制……” 刘福禄絮絮叨叨的说着下面起冲突的经过,大致和冯喆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但是冯喆没有打断刘福禄的倾诉和自我辩解,听着电话心里想着,王茂强究竟怎么了?高岿然又做了什么威胁王茂强的事情?看情况王茂强和高岿然一家确实是不熟悉的,为什么王茂强一定强调让高岿然将他的儿子也带到镇上去? “这件事和市委市政府又有什么关系?”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半间房镇上的几位领导分别的给冯喆打了电话,冯喆以在裘书记这里开会为由全简单的一句话给推掉了——事情过去了,危机消散,隐患灭于无形,这些人就纷纷出场了,刚刚在需要的时候,他们都去哪了呢? 看来,自己在半间房的威信亟待加强。 冯喆没打算找王茂强了解情况,他觉得,就算是自己找王茂强,恐怕王茂强也没什么真实的话给自己讲,否则他不会以这种方式去对待高岿然一家。 既然这样,那就自己去了解,去抽丝剥茧,去寻找真相。 裘樟清已经吃好了,冯喆刚刚只吃了半截,他打完电话进去,裘樟清坐在沙发上在看着窗外的景色,冯喆随着裘樟清的视线看过去,能瞧见绿色的树枝上栖息着两只鸽子在叽叽咕咕的相互依偎,冯喆坐下,继续吃饭,裘樟清看了一会外面,回头说:“凉了吧?再热热?” “不用了,谢谢裘书记,镇上的事情已经基本解决了,我回去查清楚了,再给书记你详细的汇报。” 裘樟清瞧着冯喆的眼神一瞬间有些奇异,冯喆不知道裘樟清在想什么,这目光里的那种奇异又是什么,但是也不好和她继续的对视,就低下了头继续吃饭,裘樟清看了冯喆有十来秒钟,猛然的说:“我刚刚说,李博谷去年有病,李玉觉得自己的父亲得不到公平的对待,就发动了学生来县里请命。” “是,书记你刚刚说过这个。” “你刚才说,要在半间房开展一次学习李博谷的活动?” “是,我觉得从教书育人、从舍己救人这两方面,李校长的思想和精神值得镇上人学习,”冯喆说着迟疑了一下,看看裘樟清问:“如果裘书记觉得我的想法不成熟,我再考虑考虑。” 裘樟清这一会一直在盯着冯喆看,她的眼神中有一种冯喆之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东西,冯喆有些琢磨不透,但是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好,于是他瞬间决定,将自己原本打算再过几天等时机稍微成熟一点才给裘樟清说的话,这会提前讲述出来。 “还有,我考虑,如果在镇上举行的这次‘讲政治、有信念,讲规矩、有纪律,讲道德、有品行,讲奉献、有作为’的研讨还算是成功,能够引起一些良好的反响的话,是不是提请县教体局商榷,可以在全县范围内扩大研讨的规模,是不是可以让李校长为全县的教育系统做一个专题报告会?” 冯喆这句话一说出,裘樟清的眼神那丝疑虑消失了,心说是这样? 但是裘樟清现在还是不确定冯喆是不是完全的给自己说了李博谷救人事件和今天早上在半间房发生的群体事件之间是不是有着某种联系,还有自己刚刚接到的那个电话提及的内容,到底是不是冯喆在玩的一个小手段?因此,裘樟清对此有所保留,但是,她却要对此有所表示,因为,她并不是不喜欢、不是不支持冯喆搞所谓的政绩工程,不是不同意冯喆有借着李博谷的事情宣传半间房甚至宣传他这个全省最年轻的镇委书记的意图,她只是不希望冯喆在做这些工作上的事情的时候,会对自己有所隐瞒,那样的话,自己的心里会很不舒服,那种来自冯喆对于自己不交心、不坦诚——起码是工作上的——的行为,会让自己觉得在梅山所做的一切是失败的,是有遗憾的…… “你吃好了,和我去一下医院,探望一下李校长。” 裘樟清的表态让冯喆有些稍稍的意外,但是也顺理成章,因为李博谷还是李玉的父亲,如今裘樟清的决定恰恰正是自己期待和希望发生的,可是,裘樟清刚才眼神中那种有些陌生的情感流露,到底是什么呢? ------------ 第382章鸡犬不宁(二) 第382章鸡犬不宁(二),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383章鸡犬不宁(三) 第383章鸡犬不宁(三), 从起点又到终点,看着路上的行人心想着类似人活着究竟为什么这种空洞却有无数个答案的哲学命题。没多久,魏敏芝就有了一份听起来比较体面的工作,魏敏芝和大学同学联系的时候终于可以大方又故作淡然的说自己在武陵电视台工作了,其实她是在武陵电视台的广告部当业务经理,而这个业务经理是广告部最底层的人员,就只是一个广告部的临时工,叫起来听着好听,只比打扫卫生的保洁员稍微好一些,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各种咨询广告的电话和承办领导临时交办的各种事情和出去拉业务做要约引诱,而电视台的广告部是被承包出去的,办公的场所是在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384章鸡犬不宁(四) 第384章鸡犬不宁(四), 从起点又到终点,看着路上的行人心想着类似人活着究竟为什么这种空洞却有无数个答案的哲学命题。没多久,魏敏芝就有了一份听起来比较体面的工作,魏敏芝和大学同学联系的时候终于可以大方又故作淡然的说自己在武陵电视台工作了,其实她是在武陵电视台的广告部当业务经理,而这个业务经理是广告部最底层的人员,就只是一个广告部的临时工,叫起来听着好听,只比打扫卫生的保洁员稍微好一些,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各种咨询广告的电话和承办领导临时交办的各种事情和出去拉业务做要约引诱,而电视台的广告部是被承包出去的,办公的场所是在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385章鸡犬不宁(五) 第385章鸡犬不宁(五), 你打一下试试,你能打得过我?就你那三尺高六尺宽的横祸不够我练手!王茂强就说我打你怎么了,你ma我就打你,这时刘校长将他拉开了,我媳妇就问刘校长叫我一家三口到底干嘛,怎么就遇到这个脑子不正常的人,刘校长还没说话,王茂强这个神经病又骂开了,然后朝着我这边扑,我媳妇挡着我,结果就被王茂强从后面踹了一脚,然后她又被王茂强打了一个嘴巴,当时我儿子就被吓哭了,我当然气愤,就和王茂强纠缠,打了他几下,他也不经打,就倒在地上,这时我被人拉开了,王茂强从地上起来骂骂咧咧的说今天非要弄死我,我说就凭你?他说你等着,老子让你蹲一辈子监狱,将牢底坐穿,然后他就打电话叫了派出所的人,冯书记,我又没做错什么,是他先动手打的人,他恶人先告状,我当然不怕,他能叫人,我也有人,人多是一势,就叫了我的本家几十人来镇上,结果就在镇上闹开了,冯书记,他王茂强是个镇长,是个副镇长,但是今天这事不跟我说个一二三,弄到联合国我都不行他!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他是人民法院?我怎么他要让我蹲一辈子监狱?——他要我将牢底坐穿,我在坐牢前先灭了他!” 冯喆一直聆听着没有打断高岿然的话,等高岿然说完,先询问了他媳妇和孩子有没有受伤,高岿然说没有,就是气不过,然后说儿子被吓得现在还在哭,冯喆又安慰了几句,说:“高大哥,我现在不在镇上,从昨天李校长出事后我就护着他到了县医院,李校长是我们镇上学校的好老师,他落了水、出了事,我们应该尽一切的努力、用各种能用到的方法和力量去保证、去促成、以使李校长安然无恙的康复,否则,李校长要是身体上有一点点的问题,都将是我们全镇教育系统的难以挽回的损失。但是,我顾此失彼啊,个人能力有限,顾得了这头顾不得那头,我在医院,却没想到今天镇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真是感到负疚,对不起啊,高大哥,现在,我代表镇党委、镇政府向你和嫂子、侄子表示慰问。在我不在镇上的期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深感不安,对不起,高大哥,我向你全家道歉——你能接受我的歉意吗?” 冯喆将话题扯到了李博谷身上,高岿然激动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冯书记,你是好人,我知道你昨天一天到现在都很忙,高支书说你人不错,我都知道,王茂强的事情和你没关系,和镇政府没关系,主要是他刚刚要派出所的人抓我们,我才叫的人,我这会就让人都回去,不影响镇上人办公,你放心,我不是不懂礼的人,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先放开手撒尿,不理王茂强那个鸡ba,那个,李校长怎么样了?没事了?你说说,我本来准备下午到县上医院看李校长的,谁想到就出了这种事。” 听到高岿然说这些,冯喆问:“高大哥,谢谢你理解我,支持我的工作,我问你几个问题啊,我听刘书记说,你一家人之所以到镇上来,是接到了刘校长的电话?” “是啊,真是莫名其妙,叫我来,我就来了,来了就碰到了疯子!这不是没事找事?背上鼓寻槌?” “哦,那刘校长当时给你打电话是怎么说的呢?你别急,慢慢想。” “不用想,很简单的几句话,刘校长就说,让我带着孩子来镇上,是关于李副校长的事情,我以为李校长怎么了,我才和媳妇急急忙忙的从学校接了孩子来的。” “高大哥,你回忆一下,你之前和王茂强认识吗?” “不认识,但是知道他是副镇长,神经病!这种人怎么能当镇长?谁选的?冯书记,你要查查!这人这样,肯定有问题!” “哦,那嫂子呢?也不认识王茂强,没接触过?哦,就是说,你全家之前和王茂强不认识,也没交往过,对吧?” “是。” “好,我明白了,你看今天这事真是,你给嫂子说说,先回去吧,我尽快从县上回去,然后我再当面和你,和嫂子道歉说这事好不好?” 高岿然听镇上最大的官对自己说的很客气,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就将手机还给了刘奋斗。 “刘书记,现场情况怎么样?” “没有骚乱,高志邦在和南莫村的人做工作,唐经天让派出所的人都撤到了大门外。” “你给老唐说,让他将人全部撤离,对,一个不留。现在,镇上的领导都有谁在?” “没人,老王还在楼上没下来。” “好了,你给老唐说一下我的意思后,不用再给我打电话了。” 冯喆在隔断门后想了一下,拨了刘福禄的手机,刘福禄接了电话叫了一声冯书记,再也不吭声了。 “刘校长,我现在代表镇党委问你几个问题,请你认真考虑好了,再回答我。” 冯喆也没问刘福禄这会在哪,刘福禄一听冯喆说的严肃,赶紧答应,冯喆问:“你今天打电话叫高岿然一家到镇政府,有什么事?” “冯书记,不是我找高岿然一家,是王副镇长要找高岿然他们一家,我就是传话的,王副镇长给了我高岿然的联系电话,我就打了过去,我按照王副镇长的意思叫他们三口人来,我没想到事情发展成了这样。” “你早上什么时候到的镇上的?” “十点多快十一点的时候。” “去镇上要办什么事?要见什么人?” “我本来就是去见王副镇长说李副校长落水的事,还有看镇上对建校舍的事情有什么具体新的方案没有。” “你见到王副镇长后,他都说了些什么?” 冯喆问的这个问题涵义很广,刘福禄心说总不能将自己和王茂强说昨晚打牌输钱赢钱的事情都讲出来,就选择了有关联的说:“我能看出来王副镇长心情很不好,我们当时在大院里碰上了,就在树荫下说话没进办公室,王副镇长说了几句告黑状之类的话,我没听明白,但是也没问,后来,我问到中心小学的事情,王副镇长说管他什么学校,他能不能继续干下去还是问题,我就问怎么了,他说如今的农民能耐的很,都告到市委市政府去了,然后还骂了几句,可是我再问,他却再不说了。” 看来,高岿然是做了什么让王茂强恼火的事情了,那高岿然究竟做了什么能让王茂强说他这个副镇长都干不下去了呢?这件事和市委市政府又有什么联系?冯喆心里想着,问刘福禄:“刘校长,你说高岿然的手机号是王副镇长给你的?” “对呀,王副镇长拿了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给我,让我给高岿然打电话,就说来镇上说李副校长的事情,还说让他把孩子带上。” “为什么一定要强调让高岿然带上孩子?” “我不知道啊,我心里想这不当时还没放学呢,难道,王副镇长是安排要他们三口人一起去县医院看望李副校长?” “然后呢?在你给高岿然打了电话之后,王副镇长都说了什么?” “这期间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不停的在抽烟,也不和我说话,我知道他心烦,也沉默着。” 王茂强是主管教育的副镇长,刘福禄是学校校长,他敬畏王茂强,这能说的过去。 “那他们见面之后,详细说了什么?” “没有,高岿然一家到了镇上,王副镇长问我这就是高岿然,我说了是,他就站起来冲着三口人骂开了,我不明就里,拦都拦不住,然后局面就发展的有些不受控制……” 刘福禄絮絮叨叨的说着下面起冲突的经过,大致和冯喆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但是冯喆没有打断刘福禄的倾诉和自我辩解,听着电话心里想着,王茂强究竟怎么了?高岿然又做了什么威胁王茂强的事情?看情况王茂强和高岿然一家确实是不熟悉的,为什么王茂强一定强调让高岿然将他的儿子也带到镇上去? “这件事和市委市政府又有什么关系?”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半间房镇上的几位领导分别的给冯喆打了电话,冯喆以在裘书记这里开会为由全简单的一句话给推掉了——事情过去了,危机消散,隐患灭于无形,这些人就纷纷出场了,刚刚在需要的时候,他们都去哪了呢? 看来,自己在半间房的威信亟待加强。 冯喆没打算找王茂强了解情况,他觉得,就算是自己找王茂强,恐怕王茂强也没什么真实的话给自己讲,否则他不会以这种方式去对待高岿然一家。 既然这样,那就自己去了解,去抽丝剥茧,去寻找真相。 裘樟清已经吃好了,冯喆刚刚只吃了半截,他打完电话进去,裘樟清坐在沙发上在看着窗外的景色,冯喆随着裘樟清的视线看过去,能瞧见绿色的树枝上栖息着两只鸽子在叽叽咕咕的相互依偎,冯喆坐下,继续吃饭,裘樟清看了一会外面,回头说:“凉了吧?再热热?” “不用了,谢谢裘书记,镇上的事情已经基本解决了,我回去查清楚了,再给书记你详细的汇报。” 裘樟清瞧着冯喆的眼神一瞬间有些奇异,冯喆不知道裘樟清在想什么,这目光里的那种奇异又是什么,但是也不好和她继续的对视,就低下了头继续吃饭,裘樟清看了冯喆有十来秒钟,猛然的说:“我刚刚说,李博谷去年有病,李玉觉得自己的父亲得不到公平的对待,就发动了学生来县里请命。” “是,书记你刚刚说过这个。” “你刚才说,要在半间房开展一次学习李博谷的活动?” “是,我觉得从教书育人、从舍己救人这两方面,李校长的思想和精神值得镇上人学习,”冯喆说着迟疑了一下,看看裘樟清问:“如果裘书记觉得我的想法不成熟,我再考虑考虑。” 裘樟清这一会一直在盯着冯喆看,她的眼神中有一种冯喆之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东西,冯喆有些琢磨不透,但是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好,于是他瞬间决定,将自己原本打算再过几天等时机稍微成熟一点才给裘樟清说的话,这会提前讲述出来。 “还有,我考虑,如果在镇上举行的这次‘讲政治、有信念,讲规矩、有纪律,讲道德、有品行,讲奉献、有作为’的研讨还算是成功,能够引起一些良好的反响的话,是不是提请县教体局商榷,可以在全县范围内扩大研讨的规模,是不是可以让李校长为全县的教育系统做一个专题报告会?” 冯喆这句话一说出,裘樟清的眼神那丝疑虑消失了,心说是这样? 但是裘樟清现在还是不确定冯喆是不是完全的给自己说了李博谷救人事件和今天早上在半间房发生的群体事件之间是不是有着某种联系,还有自己刚刚接到的那个电话提及的内容,到底是不是冯喆在玩的一个小手段?因此,裘樟清对此有所保留,但是,她却要对此有所表示,因为,她并不是不喜欢、不是不支持冯喆搞所谓的政绩工程,不是不同意冯喆有借着李博谷的事情宣传半间房甚至宣传他这个全省最年轻的镇委书记的意图,她只是不希望冯喆在做这些工作上的事情的时候,会对自己有所隐瞒,那样的话,自己的心里会很不舒服,那种来自冯喆对于自己不交心、不坦诚——起码是工作上的——的行为,会让自己觉得在梅山所做的一切是失败的,是有遗憾的…… “你吃好了,和我去一下医院,探望一下李校长。” 裘樟清的表态让冯喆有些稍稍的意外,但是也顺理成章,因为李博谷还是李玉的父亲,如今裘樟清的决定恰恰正是自己期待和希望发生的,可是,裘樟清刚才眼神中那种有些陌生的情感流露,到底是什么呢? ------------ 第386章鸡犬不宁(六) 第386章鸡犬不宁(六), 你这个瘟神,你ma的,骂你是轻的,老子还要打你,我说你这人神经病啊,当官了不起,副镇长了不起?你打一下试试,你能打得过我?就你那三尺高六尺宽的横祸不够我练手!王茂强就说我打你怎么了,你ma我就打你,这时刘校长将他拉开了,我媳妇就问刘校长叫我一家三口到底干嘛,怎么就遇到这个脑子不正常的人,刘校长还没说话,王茂强这个神经病又骂开了,然后朝着我这边扑,我媳妇挡着我,结果就被王茂强从后面踹了一脚,然后她又被王茂强打了一个嘴巴,当时我儿子就被吓哭了,我当然气愤,就和王茂强纠缠,打了他几下,他也不经打,就倒在地上,这时我被人拉开了,王茂强从地上起来骂骂咧咧的说今天非要弄死我,我说就凭你?他说你等着,老子让你蹲一辈子监狱,将牢底坐穿,然后他就打电话叫了派出所的人,冯书记,我又没做错什么,是他先动手打的人,他恶人先告状,我当然不怕,他能叫人,我也有人,人多是一势,就叫了我的本家几十人来镇上,结果就在镇上闹开了,冯书记,他王茂强是个镇长,是个副镇长,但是今天这事不跟我说个一二三,弄到联合国我都不行他!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他是人民法院?我怎么他要让我蹲一辈子监狱?——他要我将牢底坐穿,我在坐牢前先灭了他!” 冯喆一直聆听着没有打断高岿然的话,等高岿然说完,先询问了他媳妇和孩子有没有受伤,高岿然说没有,就是气不过,然后说儿子被吓得现在还在哭,冯喆又安慰了几句,说:“高大哥,我现在不在镇上,从昨天李校长出事后我就护着他到了县医院,李校长是我们镇上学校的好老师,他落了水、出了事,我们应该尽一切的努力、用各种能用到的方法和力量去保证、去促成、以使李校长安然无恙的康复,否则,李校长要是身体上有一点点的问题,都将是我们全镇教育系统的难以挽回的损失。但是,我顾此失彼啊,个人能力有限,顾得了这头顾不得那头,我在医院,却没想到今天镇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真是感到负疚,对不起啊,高大哥,现在,我代表镇党委、镇政府向你和嫂子、侄子表示慰问。在我不在镇上的期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深感不安,对不起,高大哥,我向你全家道歉——你能接受我的歉意吗?” 冯喆将话题扯到了李博谷身上,高岿然激动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冯书记,你是好人,我知道你昨天一天到现在都很忙,高支书说你人不错,我都知道,王茂强的事情和你没关系,和镇政府没关系,主要是他刚刚要派出所的人抓我们,我才叫的人,我这会就让人都回去,不影响镇上人办公,你放心,我不是不懂礼的人,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先放开手撒尿,不理王茂强那个鸡ba,那个,李校长怎么样了?没事了?你说说,我本来准备下午到县上医院看李校长的,谁想到就出了这种事。” 听到高岿然说这些,冯喆问:“高大哥,谢谢你理解我,支持我的工作,我问你几个问题啊,我听刘书记说,你一家人之所以到镇上来,是接到了刘校长的电话?” “是啊,真是莫名其妙,叫我来,我就来了,来了就碰到了疯子!这不是没事找事?背上鼓寻槌?” “哦,那刘校长当时给你打电话是怎么说的呢?你别急,慢慢想。” “不用想,很简单的几句话,刘校长就说,让我带着孩子来镇上,是关于李副校长的事情,我以为李校长怎么了,我才和媳妇急急忙忙的从学校接了孩子来的。” “高大哥,你回忆一下,你之前和王茂强认识吗?” “不认识,但是知道他是副镇长,神经病!这种人怎么能当镇长?谁选的?冯书记,你要查查!这人这样,肯定有问题!” “哦,那嫂子呢?也不认识王茂强,没接触过?哦,就是说,你全家之前和王茂强不认识,也没交往过,对吧?” “是。” “好,我明白了,你看今天这事真是,你给嫂子说说,先回去吧,我尽快从县上回去,然后我再当面和你,和嫂子道歉说这事好不好?” 高岿然听镇上最大的官对自己说的很客气,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就将手机还给了刘奋斗。 “刘书记,现场情况怎么样?” “没有骚乱,高志邦在和南莫村的人做工作,唐经天让派出所的人都撤到了大门外。” “你给老唐说,让他将人全部撤离,对,一个不留。现在,镇上的领导都有谁在?” “没人,老王还在楼上没下来。” “好了,你给老唐说一下我的意思后,不用再给我打电话了。” 冯喆在隔断门后想了一下,拨了刘福禄的手机,刘福禄接了电话叫了一声冯书记,再也不吭声了。 “刘校长,我现在代表镇党委问你几个问题,请你认真考虑好了,再回答我。” 冯喆也没问刘福禄这会在哪,刘福禄一听冯喆说的严肃,赶紧答应,冯喆问:“你今天打电话叫高岿然一家到镇政府,有什么事?” “冯书记,不是我找高岿然一家,是王副镇长要找高岿然他们一家,我就是传话的,王副镇长给了我高岿然的联系电话,我就打了过去,我按照王副镇长的意思叫他们三口人来,我没想到事情发展成了这样。” “你早上什么时候到的镇上的?” “十点多快十一点的时候。” “去镇上要办什么事?要见什么人?” “我本来就是去见王副镇长说李副校长落水的事,还有看镇上对建校舍的事情有什么具体新的方案没有。” “你见到王副镇长后,他都说了些什么?” 冯喆问的这个问题涵义很广,刘福禄心说总不能将自己和王茂强说昨晚打牌输钱赢钱的事情都讲出来,就选择了有关联的说:“我能看出来王副镇长心情很不好,我们当时在大院里碰上了,就在树荫下说话没进办公室,王副镇长说了几句告黑状之类的话,我没听明白,但是也没问,后来,我问到中心小学的事情,王副镇长说管他什么学校,他能不能继续干下去还是问题,我就问怎么了,他说如今的农民能耐的很,都告到市委市政府去了,然后还骂了几句,可是我再问,他却再不说了。” 看来,高岿然是做了什么让王茂强恼火的事情了,那高岿然究竟做了什么能让王茂强说他这个副镇长都干不下去了呢?这件事和市委市政府又有什么联系?冯喆心里想着,问刘福禄:“刘校长,你说高岿然的手机号是王副镇长给你的?” “对呀,王副镇长拿了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给我,让我给高岿然打电话,就说来镇上说李副校长的事情,还说让他把孩子带上。” “为什么一定要强调让高岿然带上孩子?” “我不知道啊,我心里想这不当时还没放学呢,难道,王副镇长是安排要他们三口人一起去县医院看望李副校长?” “然后呢?在你给高岿然打了电话之后,王副镇长都说了什么?” “这期间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不停的在抽烟,也不和我说话,我知道他心烦,也沉默着。” 王茂强是主管教育的副镇长,刘福禄是学校校长,他敬畏王茂强,这能说的过去。 “那他们见面之后,详细说了什么?” “没有,高岿然一家到了镇上,王副镇长问我这就是高岿然,我说了是,他就站起来冲着三口人骂开了,我不明就里,拦都拦不住,然后局面就发展的有些不受控制……” 刘福禄絮絮叨叨的说着下面起冲突的经过,大致和冯喆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但是冯喆没有打断刘福禄的倾诉和自我辩解,听着电话心里想着,王茂强究竟怎么了?高岿然又做了什么威胁王茂强的事情?看情况王茂强和高岿然一家确实是不熟悉的,为什么王茂强一定强调让高岿然将他的儿子也带到镇上去? “这件事和市委市政府又有什么关系?”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半间房镇上的几位领导分别的给冯喆打了电话,冯喆以在裘书记这里开会为由全简单的一句话给推掉了——事情过去了,危机消散,隐患灭于无形,这些人就纷纷出场了,刚刚在需要的时候,他们都去哪了呢? 看来,自己在半间房的威信亟待加强。 冯喆没打算找王茂强了解情况,他觉得,就算是自己找王茂强,恐怕王茂强也没什么真实的话给自己讲,否则他不会以这种方式去对待高岿然一家。 既然这样,那就自己去了解,去抽丝剥茧,去寻找真相。 裘樟清已经吃好了,冯喆刚刚只吃了半截,他打完电话进去,裘樟清坐在沙发上在看着窗外的景色,冯喆随着裘樟清的视线看过去,能瞧见绿色的树枝上栖息着两只鸽子在叽叽咕咕的相互依偎,冯喆坐下,继续吃饭,裘樟清看了一会外面,回头说:“凉了吧?再热热?” “不用了,谢谢裘书记,镇上的事情已经基本解决了,我回去查清楚了,再给书记你详细的汇报。” 裘樟清瞧着冯喆的眼神一瞬间有些奇异,冯喆不知道裘樟清在想什么,这目光里的那种奇异又是什么,但是也不好和她继续的对视,就低下了头继续吃饭,裘樟清看了冯喆有十来秒钟,猛然的说:“我刚刚说,李博谷去年有病,李玉觉得自己的父亲得不到公平的对待,就发动了学生来县里请命。” “是,书记你刚刚说过这个。” “你刚才说,要在半间房开展一次学习李博谷的活动?” “是,我觉得从教书育人、从舍己救人这两方面,李校长的思想和精神值得镇上人学习,”冯喆说着迟疑了一下,看看裘樟清问:“如果裘书记觉得我的想法不成熟,我再考虑考虑。” 裘樟清这一会一直在盯着冯喆看,她的眼神中有一种冯喆之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东西,冯喆有些琢磨不透,但是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好,于是他瞬间决定,将自己原本打算再过几天等时机稍微成熟一点才给裘樟清说的话,这会提前讲述出来。 “还有,我考虑,如果在镇上举行的这次‘讲政治、有信念,讲规矩、有纪律,讲道德、有品行,讲奉献、有作为’的研讨还算是成功,能够引起一些良好的反响的话,是不是提请县教体局商榷,可以在全县范围内扩大研讨的规模,是不是可以让李校长为全县的教育系统做一个专题报告会?” 冯喆这句话一说出,裘樟清的眼神那丝疑虑消失了,心说是这样? 但是裘樟清现在还是不确定冯喆是不是完全的给自己说了李博谷救人事件和今天早上在半间房发生的群体事件之间是不是有着某种联系,还有自己刚刚接到的那个电话提及的内容,到底是不是冯喆在玩的一个小手段?因此,裘樟清对此有所保留,但是,她却要对此有所表示,因为,她并不是不喜欢、不是不支持冯喆搞所谓的政绩工程,不是不同意冯喆有借着李博谷的事情宣传半间房甚至宣传他这个全省最年轻的镇委书记的意图,她只是不希望冯喆在做这些工作上的事情的时候,会对自己有所隐瞒,那样的话,自己的心里会很不舒服,那种来自冯喆对于自己不交心、不坦诚——起码是工作上的——的行为,会让自己觉得在梅山所做的一切是失败的,是有遗憾的…… “你吃好了,和我去一下医院,探望一下李校长。” 裘樟清的表态让冯喆有些稍稍的意外,但是也顺理成章,因为李博谷还是李玉的父亲,如今裘樟清的决定恰恰正是自己期待和希望发生的,可是,裘樟清刚才眼神中那种有些陌生的情感流露,到底是什么呢? ------------ 第387章鸡犬不宁(七) 第387章鸡犬不宁(七), 个救助李校长的人,我下午已经去拜访过了,他们救李校长,这没有丝毫的争议,而对于李校长救那个孩子,这一点很多人并不清楚,我认为镇党委有义务、有责任让每个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不能让某些心怀叵测的人兴风作浪,胡作非为。” 冯喆说着,李玉问:“那你不让我告诉裘书记的意思是……” “不是不让你说,而是不让你当时说,”冯喆顿了顿,看着李玉说:“领导都希望从下属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或者意见,不管这个肯定的答复和意见是错误的,还是正确的,但是要不含糊、不模棱两可,如果那样,他会觉得你没有认真的在办事,将问题只是单纯的反映给了他而已。” “你是说,不想让裘书记知道我爸可能是因为救人落水,也可能不是因为救人而落水的?这很重要?” “李玉,在这件事里,你首先要意识到你是跟在裘书记身边的人,如果你的父亲在道德上有瑕疵,会不会影响到裘书记对你的看法?” 李玉哦了一声:“我没想那么多,不过你说的是。你提醒了我。” “其实问题的关键不是裘书记那里,而在于李校长。” “我爸?我爸怎么了?” “你设想一下,假如,我是说仅仅是假如,李校长痊愈之后,有人问他为什么会落水,李校长会不会根本不提自己救人的事情,只说自己在河边洗手,一个不慎,就掉河里去了呢?” 冯喆说着看着李玉的眼睛,李玉摇着头说:“你说的太有可能了,哪还用等到痊愈,明天要是有人来问他,他准会像你说的那样答复别人的。你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没捡钱都说自己捡了,还让我从家里拿钱给诬赖他的人呢,要是那样,整个是跳进房河也洗不清了——要是他照你说的对别人复述,镇上甚至县里会怎么议论他?还没出院人就被全镇的人戳了脊梁骨了,断章取义指鹿为马的事情他遇到的太多了,他,唉……” 冯喆看了一下屋里面继续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这样说李校长的,但是我的确觉得有这个可能,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可能还会因此将事态扩大化,说裘书记用人不淑,李校长那个什么,她那个秘书李玉也那个什么。” 李玉说着,眼睛瞄着冯喆,牙齿咬了咬嘴唇,模样十分可爱,冯喆笑笑说:“好人不好人,不需要别人评判。所以,李校长对外的态度和说辞就很关键,他不能有丝毫的迟疑和犹豫。有时候大西洋对岸的一个蝴蝶一次轻微的翅膀搧动,就能引起太平洋的飓风,看似丝毫没有联系的事情其实都有看不见的内因外因作用,而李校长到底怎么说话,这边的工作,只能由你来做,在李校长充分认识这一点之前,还是不让裘书记过问这件事的好。” “那,还有别的原因吗?”李玉想想,脸上露出了笑容:“小马哥不会对我都保密吧?” 冯喆点头说:“是,是还有别的原因,你那么聪明,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裘樟清上午还有个会,冯喆一夜辛苦,趁这个空挡抓紧时间就补了个觉,睡得正香,李玉打电话过来说裘樟清散会了,这会在办公室,从现在开始,将不再安排会见其他人。 冯喆飞快的洗了把脸,看看镜中的自己,十来分钟就到了裘樟清的办公室,一进门就瞧见那盆黑色的百合养郁郁芳芳,开的很好,在宽大的窗户前,非常显眼。 裘樟清正在批公文,看了冯喆一眼,对冯喆的问候只是嗯了一声,等李玉一会出去了,见冯喆正在注视着那盆花,就轻轻的活动了一下脖子,问:“数清楚有多少花瓣了没有?” 冯喆笑笑说:“没有,我恐怕自己会约数越迷糊。我看着花心里在想,书记这盆比我养的那个好,这应该有什么秘诀或者心得的。一定有。” 裘樟清听了就笑,看来心情很好,她接受了冯喆的恭维,身子往后背一靠说:“秘诀是有,却不可轻传。” “书记说的是,越是重要的技法,就愈得经过千辛万苦、浴火重生才学到手,那才能被好好珍惜,就像‘书非借不读’的道理一样。要不,那我中午请书记一顿饭,怎么样?” 裘樟清笑着站起来:“一顿饭就想套我真言?你也说了要千辛万苦的,这么简单就得了秘诀真谛,养花发家致富了,我怎么办?这不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冯喆笑笑的说:“那是,我是不知轻重了,对了,裘书记,我刚刚得知,咱们市里财政宾馆有温泉浴了,那里的温泉水的确是从赣南天门山运输过来的,算是咱们市里第一家。” 裘樟清心说他真有心,原来还一直记得自己喜爱游泳的事情。 “温泉就先罢了,哦,走,我们先吃饭吧。” 裘樟清没问冯喆来县里干什么,意思是有事一边吃饭一边谈,这时李玉进来,看到裘樟清一脸轻松的模样,心里感叹人和人真的是不同的,还是冯喆行,其他人见了裘樟清哪会享有这种亲切的待遇。 “裘书记,我中午想请一会假,我父亲住院了。” “哦?李校长病了?” 裘樟清问的是李玉,冯喆却回答了:“裘书记,昨天李校长从河里将一个落水的孩子救上了岸,孩子没事,李校长头部却撞到了河石上,一直昏迷,昨天下午,我将李校长送到了县医院。” “昨天从省里回来很晚了,我见书记也累了,就没汇报。我昨晚去过了医院,医生说没大碍。这次真是多亏了冯书记。” 裘樟清说:“哦,这样,那你去吧,下午就不用回来,多陪陪李校长。有什么需要,告诉我。” “谢谢裘书记。” 李玉走了,冯喆看着裘樟清说:“在下面不觉得,这会和书记您在一起,被人也称书记,感觉怪怪的。这样不好,我回头让李玉纠正,改一下口,起码在您面前别这样称呼我。” 裘樟清看着冯喆,摆了一下手:“全国一盘棋,向上看齐,基层工作端正,就能保证队形不歪,你这个书记也是书记。” 两人像从前那样一个前一个后,冯喆在后面关了门,随着裘樟清往电梯那里走。 这会快要下班,楼道里的人见了两人,都站住笑笑的问着好,裘樟清一脸平静,冯喆在后面微笑着对问候的人点头示意,还有人早早的就按了电梯在候着让两人上去,冯喆说了谢谢,那人等电梯门关闭,才转身离开。 电梯门缓缓关闭,裘樟清说:“我回忆了些关于描写百合的诗,可是想来想去的,都觉得不合适,倒是觉得这句‘日历参差影,风传轻重香’还比较贴切。” “‘日历参差影,风传轻重香’?这句真好——我也想过,不过真是没考虑到过这一句,这是谁的诗?” “又在偷师了?” “师傅就是师傅,师傅的学识不是做学生的一时半会能学得会的,顶多画虎似猫,难以形神兼备。” 电梯里就是裘樟清和冯喆,裘樟清听冯喆一说又笑了:“那我告诉你,你就欠我两顿饭啊,这个‘日历参差影,风传轻重香’不是说百合的,而是赞颂兰花的,是李世民的诗。” 冯喆其实知道裘樟清这首诗的出处,“日丽参差影,风传轻重香”的下一句是“会须君子折,佩里作芬芳”,但是没理由让裘樟清丧失做师傅的优越感,而且自己欠裘樟清的饭局,应该越多越好,多多益善。 两人出了电梯,裘樟清又恢复到了梅山一把手的状态,冯喆一直跟在裘樟清的身后,到了外面快走几步为裘樟清打开了车门,护着她上了车,才坐到了前面,和司机点头打了招呼。 回到了五一九,裘樟清没有直接吃饭,而是先换了一身浅颜色的外装,里面原先的白衬衣也换成了淡粉色圆领的,还洗了一下脸,做完这一切后,本来冯喆以为裘樟清会到下面去吃的,她却让人将食物送到了房间里。 “裘书记,李校长舍己救人这事,对我触动很大,我觉得,有些事情说起来简单,落在自个身上真正的做起来,却有难度。许多事情在日常我们都会忽视,但是真正的经历了,才知道大家需要的也不应丢弃的,就是这些看似平凡但却透射出人性光辉的正能量,我觉得,这恰恰是推动社会和谐前进的动力所在。李校长知识面广,有深度,他不但是半间房教师中的佼佼者,人品更是犹如明月照山岗,但凡和他交往的人都能感觉到李校长身上的那种真正为人师表的‘仁者爱人’的思想境界,李校长更是我们县教育界扎根基层的好老师,在本职工作中兢兢业业,取得的成绩是显著的,是有目共睹的,我想,借这个机会在半间房深入开展一次‘讲政治、有信念,讲规矩、有纪律,讲道德、有品行,讲奉献、有作为’的研讨,让严格遵守党纪国法,遵守各项工作制度和工作纪律,转变工作作风,切实提高工作效率,避免不作为、乱作为、慢作为成为一种常态,要每个人都常怀感恩之心、知足之心、忧患之心,廉洁从政、务实、高效、创新成为一种主流,形成一种风气。” 裘樟清没接冯喆的话,吃着饭,喝了一口汤,问:“去年的五一前后,半间房中心小学的学生来县里,就是为了李博谷,转眼就是一年。” 冯喆揣摩着裘樟清说这句话的意思,正要说话,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裘樟清听到了嗡嗡声,下巴点了一下,示意冯喆接电话。 冯喆一看,这个电话是刘奋斗打来的,也不出去避开裘樟清,意思是自己在裘樟清面前没有私密可言,坐在那里接了电话,刘奋斗张口就问:“冯书记,你这会在哪?” “你说,什么事?”冯喆没有回答反问。 “镇上出事了,大院被几十个村民堵了。” 冯喆到了半间房后,还没出现过村民围堵镇政府的事情,他觉得裘樟清似乎能听到话筒里刘奋斗的话语,问:“怎么回事?哪个村的人?” “人是南莫村的,领头的是昨天李博谷救得那个落水孩子的父母,直接原因是王茂强这个瓜怂货在大院里搧了这孩子他妈一巴掌,媳妇吃亏,男人就闹,结果在大院里就和王茂强打起来了,真他ma的,王茂强被扯破了衣服,吃了亏,在院里鬼哭狼嚎的,大家都去劝说制止,王茂强就叫了派出所的人来抓人,这下好,矛盾激化,挨打的女人不情愿了,她男人,哦,这男的叫高岿然,高岿然同时也打了电话,叫来了一帮子村民,就在大院里堵上了。” 刘奋斗说的有些稀里糊涂,满嘴妈的妈的,冯喆沉声说:“唐经天在不在?在?我不和他通话了,你告诉他,他去是维持秩序,不是去施压的,不管情况怎么样,不能抓村民,不能激化矛盾,不能动手,警戒就好,除了对伺机闹事、破坏财产、意图打砸抢的人实施必要的强制措施外,不准动用武力,政府里的人,谁今天越界,谁承担责任。” “事情的起因是什么?” “我还正在了解。” “王镇长呢?他在哪?” “他躲在自己办公室里,这家伙!” “在办公室躲着?” 刘奋斗在那边说:“可不是躲着?他先动手打的人,这事就是他引起的,几十号人找他,见了他还不将他给生吞活剥了?” “镇上领导这会还有谁在?” “除了我,王茂强,没别人。” “那谁在大院里做工作?没人?都去吃饭了?刘校长呢?不见人?”冯喆沉吟了一下:“你先给唐经天转述我的话,然后将事情的详细经过了解清楚。我一会打给你。” 刘奋斗还欲言又止,冯喆却干脆的挂了电话,拨给了高志邦:“老高,我是冯喆,我这会在县里,你听我说,高岿然夫妇和一些你们村的人在镇政府反应情况,可能和王茂强同志出现了一些误会和冲突,唐所长带着人在镇政府维持秩序——你现在就去现场,将你们村的人约束起来,控制事态恶化,告诉大家,就说是我说的,大家有什么问题,那就解决问题,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向我反映……对,是高岿然。” 裘樟清看着冯喆一连串的打着电话,语气也没急促,表情和平时一样,心说他倒是指挥若定的沉得住气。 ------------ 第388章有的人在你生命里出现是在给你上课(一) 第388章我是的作者飞翔的浪漫,感谢你关注《过关》第388章有的人在你生命里出现是在给你上课(一), 高志邦不由分说的就给冯喆倒酒,冯喆说:“一般不喝酒,一般酒不喝,喝酒不一般。一进门就喝酒,得有个说法。” “什么说法?见了你心里亲,好酒想给你喝,这不算说法?” 冯喆指着高志邦笑:“你搞得像是谈恋爱一样,咱不兴这个,你能有多亲?” “怎么不兴这个?刘大耳朵都说兄弟如手足,老婆随便找,三条腿的人不好找,两条腿的还不好找?有多亲,比亲还亲。” “刘大耳朵?你真会联想。” 高志邦笑:“我说的不是?你让大家作证,刘备刘玄德不是耳朵垂肩,手长过膝?你别站着了,我这酒端的手腕疼,你是让我求你?” 高志邦说着话从里面的座位走了出来,到了冯喆跟前:“咱们好几年的兄弟情分加上二斤黄酒,今天才把这话说出口,你要不喝,我就哭啦。” 屋里人听了都笑,冯喆将酒杯接住说:“你这话还真押韵,得,我这人天不怕地不怕,还就怕老大你哭,不过有点对不起,还没敢问这几位都姓甚名谁?” “都是梅山好汉,今天来房河湾聚义来了。” 冯喆进门没摆架子,将气氛搞的很好,一个有点黑瘦的男子就说:“冯书记,我是朱阳关镇的,我是……” “他呀,是朱阳关镇政府的,虽然没有你管的多,但是人家贵在精、在专,老乔,你那句怎么说,给老冯说道说道!” 冯喆看着这人就觉得和在座的其他人有所区别,果然是体制内的,这姓乔的就笑:“冯书记,你去年和裘书记到朱阳关视察工作,我见过你,借着高支书的话,我就献丑了,我的工作是,不管土不管田,只管撕票拿现钱。” 高志邦问:“你猜他是干嘛的?” 冯喆笑笑说:“幸好我还没喝酒,本来脑子就不灵光,喝酒更糊涂……” “哎你可别这样说,酒是粮***越喝越精神,要不你先喝了这杯再说?” 冯喆笑着摆开高志邦劝酒的手,说:“我知道了,乔同志大概是税收专管员。” 冯喆一说,高志邦啪的一拍双手,那个姓乔的就笑,自己端起了酒杯说:“我先干为敬,冯书记随意。” 冯喆自然不能随意,也陪着姓乔的将酒喝了,高志邦拉着他上座。 大家早就挪开了位置,等冯喆坐好,高志邦说:“看来还是老乔有办法,一个系统的就吃一个系统那一套。” “我不也吃你这一套?我喝了老乔的酒不是你递来的?而且还和你坐一块了,你还要怎么样?” 高志邦笑笑说:“就要这个效果,亲近,”然后拿着手机打了电话:“兴邦,你到咱鱼塘搞两条鱼,送到镇上饭店做成红烧的,然后再搞几个菜送来,快点,要保质保量,给饭店的人说,做的不好不给钱。” 高志邦在房河边还有一个养鱼场,他这会是给渔场负责的打电话,有人就说还是高老大硬气,高志邦攀着冯喆的肩膀说:“那是,咱吃上绝不含糊,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什么都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你们没听说这‘死在嘴上,病在腿上’,我不能委屈自己的肚皮。” 接下来众人开始喝酒扯皮,冯喆才知道这几个人除了那个朱阳关的老乔外都是高志邦水泥预制板的供应商,有卖钢筋的,有卖水泥大沙的,老乔在朱阳关政府工作,家里养殖香菇已经有些年头,这回因为要改建家里的香菇大棚,来让高志邦加工大棚的框架来了。 这些人走南闯北的在社会上混的时间长了,都有眼力劲,知道冯喆找高志邦有事,等一瓶酒喝完,大家言过七分,酒足饭饱,就起身纷纷告辞,冯喆随着高志邦将人送到厂外。 等四下无人,高志邦说:“咋?杀人放火还是坑蒙拐骗,只要老大你一句话。” “你还真是在房河湾聚义呢,没那么严重,你才是老大。我求你办事。” 预制厂里有人干活,话随风传,高志邦还是和冯喆到了屋里,冯喆说:“今天中午,李校长在学校门口救了一个落水的孩子,那孩子没事,李校长却进了医院。” “老李?进医院了?严重不严重?” “这会还昏迷不醒,刘校长让学校的一个老师在县医院看护着。” 高志邦哦了一声,心想冯喆找自己到底干嘛? “事情的详细经过是这样:当时还没放学,那个孩子课间从厂房里跑出来玩水,结果掉进河里,李校长恰好从中心学校的办公楼拿教材经过,见了就救人,孩子没事,只是身上衣服湿了,受了点惊吓,被救后一个人回家了,李校长因为一身泥,没法拿教材了,就在河边洗,结果可能是救人时用力过度,头昏,他又掉进了河里,撞到了石头上。” 高志邦说:“老李那身板,身体是不好,结果呢?” “咱们村有两个人经过,将李校长救起来,送到了镇上医院,不然不堪设想,他们认识李校长,知道李玉的电话,给李玉打了电话,李玉不在县里,又给我打了电话,我和镇上的焦主任到了镇卫生院,和老唐一起将李校长送到了县医院。” 高志邦听的有些迷糊:“那你找我干嘛?要我去医院看病号?这还用你说?早先你那会就是在镇上卫生院给我的电话吧?那会你说让我找那落水的孩子,我已经找到了,他是没事,因为调皮弄湿了衣服,在家被他老子揍了一顿,下午都去上学了。” 冯喆点头:“好!我这会找你有两件事,一,你出面,叫那孩子将李校长救他的完整过程写下来,记住,就以孩子的口气写,不要添油加醋,不要用什么夸张的修辞手法,实事求是,同时,要孩子的父母也写一份证明。” “第二,救李校长的那两个人是你村的,你以村委的名义,褒奖一下他们,毕竟是好人好事嘛。” “就这么简单?” “就这。” 高志邦皱了眉:“多大的事?你一个电话就好,还说你不是想喝我的酒?” 高志邦说着就笑了,冯喆说:“我当时到了镇上医院,除了那两个救李校长的村民外,还有一些学生,这些小孩们并不知道事情的全部过程,就是看热闹,难免的以讹传讹,而让大家都知道李校长为什么会在医院,为什么受了伤,这很有必要,否则,舌头下面压死人,明明是做了好事,但是却得不到好报,那多呕心?” 高志邦拍了一下大腿:“你说的对!妈逼去年老李不就干了那件窝囊事?明明没捡钱,人家偏偏的就赖住他,这社会人心坏了!事情最后闹得都臭了,都是乡里乡亲的,还要起诉老李,哪跟哪啊!这回要是不说清,说不定还有人说老李不知道怎么想不开了要寻短见的!” 冯喆看看时间,也快到放学的点了,说:“一会还是我和你一起去见那个孩子,然后再慰问一下那两个救人的村民。” 冯喆说着就站起来,高志邦问:“你干嘛?” “我一会就来。” “嘁!你这不是寒碜我?你坐那等着!” 高志邦说着就打电话,给南莫村的治保主任说要他在镇上买点礼物送过来,要三份,快点。 高志邦打完电话,看看冯喆说:“我们村的事情,哪能让镇上出钱?嘿嘿……” 一会礼品送到,冯喆和高志邦以及南莫村的治保主任一起先到那个落水孩子的家去,但是到了这家人的门口,冯喆又改了主意,自己并没有进去,只让高志邦两个带着礼物去,还提醒两人不要提及自己。 高志邦两个一会就出来了,那孩子的父母一直将高志邦和治保主任送到大门外,三人又分别去了那两个村民家,说了一些赞扬勇敢救人的话。 这一来二去的,已经是十九点多了,高志邦和治保主任要拉着冯喆吃饭,冯喆说回头,这会还有事,高志邦说:“那我一会去县里看看老李?” 冯喆想想说:“今天还是算了,一是晚,再者,李校长还没醒来。” 冯喆走了,高志邦回想了今天这事的整个过程,怎么都觉得有些玄机,那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到底是什么呢? 想来想去的,反正还没吃饭,高志邦干脆开车就去找自己的妹夫胡红伟。 冯喆往县里去,半路上刘奋斗给他打了电话,问李博谷怎么样了,冯喆和刘奋斗聊了几句,刘奋斗说:“书记,有人说李校长怎么就想不开了?他究竟怎么落得水?” 冯喆一听就问:“这话谁说的?” “有人说,我倒是没留意。” “你不要声张,查一下消息来源。” 挂了电话,冯喆心说刘奋斗到底还是思想不周密,自己这个书记为李博谷的事情忙碌了大半天,他竟然没有在其中觉察到什么来,连谁说李博谷的坏话都没搞清。 这时焦一恩的电话打了过来,说李博谷已经醒了,医生正在给他诊断,有了新的情况,会给冯喆汇报。 冯喆刚刚到了医院门口,李玉的电话打了过来,冯喆说了李博谷已经清醒,人没事,李玉就松了一口气,冯喆说:“你不要紧张,有我在,嗯,裘书记知道这事吗?” “裘书记刚刚散会,我还没来的及给她汇报。” “那你先别说,回到县里后,不管多晚,我们见个面。” 李玉嗯了一声,心说冯喆说这话是什么用意? ------------ 第389章 有的人在你生命里出现是在给你上课(二) 第389章有的人在你生命里出现是在给你上课(二),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390章 有的人在你生命里出现是在给你上课(三) ,感谢你关注《过关》第390章有的人在你生命里出现是在给你上课(三),m. 乐文移动网 冯将话题扯到了李博谷身上,高岿然激动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冯书记,你是好人,我知道你昨天一天到现在都很忙,高支书说你人不错,我都知道,王茂强的事情和你没关系,和镇政府没关系,主要是他刚刚要派出所的人抓我们,我才叫的人,我这会就让人都回去,不影响镇上人办公,你放心,我不是不懂礼的人,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先放开手撒尿,不理王茂强那个鸡ba,那个,李校长怎么样了?没事了?你说说,我本来准备下午到县上医院看李校长的,谁想到就出了这种事。” 听到高岿然说这些,冯问:“高大哥,谢谢你理解我,支持我的工作,我问你几个问题啊,我听刘书记说,你一家人之所以到镇上来,是接到了刘校长的电话?” “是啊,真是莫名其妙,叫我来,我就来了,来了就碰到了疯子!这不是没事找事?背上鼓寻槌?” “哦,那刘校长当时给你打电话是怎么说的呢?你别急,慢慢想。” “不用想,很简单的几句话,刘校长就说,让我带着孩子来镇上,是关于李副校长的事情,我以为李校长怎么了,我才和媳妇急急忙忙的从学校接了孩子来的。” “高大哥,你回忆一下,你之前和王茂强认识吗?” “不认识,但是知道他是副镇长,神经病!这种人怎么能当镇长?谁选的?冯书记,你要查查!这人这样,肯定有问题!” “哦,那嫂子呢?也不认识王茂强,没接触过?哦,就是说,你全家之前和王茂强不认识,也没交往过,对吧?” “是。” “好,我明白了,你看今天这事真是,你给嫂子说说,先回去吧,我尽快从县上回去,然后我再当面和你,和嫂子道歉说这事好不好?” 高岿然听镇上最大的官对自己说的很客气,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就将手机还给了刘奋斗。 “刘书记,现场情况怎么样?” “没有骚乱,高志邦在和南莫村的人做工作,唐经天让派出所的人都撤到了大门外。” “你给老唐说,让他将人全部撤离,对,一个不留。现在,镇上的领导都有谁在?” “没人,老王还在楼上没下来。” “好了,你给老唐说一下我的意思后,不用再给我打电话了。” 冯在隔断门后想了一下,拨了刘福禄的手机,刘福禄接了电话叫了一声冯书记,再也不吭声了。 “刘校长,我现在代表镇党委问你几个问题,请你认真考虑好了,再回答我。” 冯也没问刘福禄这会在哪,刘福禄一听冯说的严肃,赶紧答应,冯问:“你今天打电话叫高岿然一家到镇政府,有什么事?” “冯书记,不是我找高岿然一家,是王副镇长要找高岿然他们一家,我就是传话的,王副镇长给了我高岿然的联系电话,我就打了过去,我按照王副镇长的意思叫他们三口人来,我没想到事情发展成了这样。” “你早上什么时候到的镇上的?” “十点多快十一点的时候。” “去镇上要办什么事?要见什么人?” “我本来就是去见王副镇长说李副校长落水的事,还有看镇上对建校舍的事情有什么具体新的方案没有。” “你见到王副镇长后,他都说了些什么?” 冯问的这个问题涵义很广,刘福禄心说总不能将自己和王茂强说昨晚打牌输钱赢钱的事情都讲出来,就选择了有关联的说:“我能看出来王副镇长心情很不好,我们当时在大院里碰上了,就在树荫下说话没进办公室,王副镇长说了几句告黑状之类的话,我没听明白,但是也没问,后来,我问到中心小学的事情,王副镇长说管他什么学校,他能不能继续干下去还是问题,我就问怎么了,他说如今的农民能耐的很,都告到市委市政府去了,然后还骂了几句,可是我再问,他却再不说了。” 看来,高岿然是做了什么让王茂强恼火的事情了,那高岿然究竟做了什么能让王茂强说他这个副镇长都干不下去了呢?这件事和市委市政府又有什么联系?冯心里想着,问刘福禄:“刘校长,你说高岿然的手机号是王副镇长给你的?” “对呀,王副镇长拿了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给我,让我给高岿然打电话,就说来镇上说李副校长的事情,还说让他把孩子带上。” “为什么一定要强调让高岿然带上孩子?” “我不知道啊,我心里想这不当时还没放学呢,难道,王副镇长是安排要他们三口人一起去县医院看望李副校长?” “然后呢?在你给高岿然打了电话之后,王副镇长都说了什么?” “这期间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不停的在抽烟,也不和我说话,我知道他心烦,也沉默着。” 王茂强是主管教育的副镇长,刘福禄是学校校长,他敬畏王茂强,这能说的过去。 “那他们见面之后,详细说了什么?” “没有,高岿然一家到了镇上,王副镇长问我这就是高岿然,我说了是,他就站起来冲着三口人骂开了,我不明就里,拦都拦不住,然后局面就发展的有些不受控制……” 刘福禄絮絮叨叨的说着下面起冲突的经过,大致和冯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但是冯没有打断刘福禄的倾诉和自我辩解,听着电话心里想着,王茂强究竟怎么了?高岿然又做了什么威胁王茂强的事情?看情况王茂强和高岿然一家确实是不熟悉的,为什么王茂强一定强调让高岿然将他的儿子也带到镇上去? “这件事和市委市政府又有什么关系?”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半间房镇上的几位领导分别的给冯打了电话,冯以在裘书记这里开会为由全简单的一句话给推掉了事情过去了,危机消散,隐患灭于无形,这些人就纷纷出场了,刚刚在需要的时候,他们都去哪了呢? 看来,自己在半间房的威信亟待加强。 冯没打算找王茂强了解情况,他觉得,就算是自己找王茂强,恐怕王茂强也没什么真实的话给自己讲,否则他不会以这种方式去对待高岿然一家。 既然这样,那就自己去了解,去抽丝剥茧,去寻找真相。 裘樟清已经吃好了,冯刚刚只吃了半截,他打完电话进去,裘樟清坐在沙发上在看着窗外的景色,冯随着裘樟清的视线看过去,能瞧见绿色的树枝上栖息着两只鸽子在叽叽咕咕的相互依偎,冯坐下,继续吃饭,裘樟清看了一会外面,回头说:“凉了吧?再热热?” “不用了,谢谢裘书记,镇上的事情已经基本解决了,我回去查清楚了,再给书记你详细的汇报。” 裘樟清瞧着冯的眼神一瞬间有些奇异,冯不知道裘樟清在想什么,这目光里的那种奇异又是什么,但是也不好和她继续的对视,就低下了头继续吃饭,裘樟清看了冯有十来秒钟,勐然的说:“我刚刚说,李博谷去年有病,李玉觉得自己的父亲得不到公平的对待,就发动了学生来县里请命。” “是,书记你刚刚说过这个。” “你刚才说,要在半间房开展一次学习李博谷的活动?” “是,我觉得从教书育人、从舍己救人这两方面,李校长的思想和精神值得镇上人学习,”冯说着迟疑了一下,看看裘樟清问:“如果裘书记觉得我的想法不成熟,我再考虑考虑。” 裘樟清这一会一直在盯着冯看,她的眼神中有一种冯之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东西,冯有些琢磨不透,但是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好,于是他瞬间决定,将自己原本打算再过几天等时机稍微成熟一点才给裘樟清说的话,这会提前讲述出来。 “还有,我考虑,如果在镇上举行的这次‘讲政治、有信念,讲规矩、有纪律,讲道德、有品行,讲奉献、有作为’的研讨还算是成功,能够引起一些良好的反响的话,是不是提请县教体局商榷,可以在全县范围内扩大研讨的规模,是不是可以让李校长为全县的教育系统做一个专题报告会?” 冯这句话一说出,裘樟清的眼神那丝疑虑消失了,心说是这样? 但是裘樟清现在还是不确定冯是不是完全的给自己说了李博谷救人事件和今天早上在半间房发生的**之间是不是有着某种联系,还有自己刚刚接到的那个电话提及的内容,到底是不是冯在玩的一个小手段?因此,裘樟清对此有所保留,但是,她却要对此有所表示,因为,她并不是不喜欢、不是不支持冯搞所谓的政绩工程,不是不同意冯有借着李博谷的事情宣传半间房甚至宣传他这个全省最年轻的镇委书记的意图,她只是不希望冯在做这些工作上的事情的时候,会对自己有所隐瞒,那样的话,自己的心里会很不舒服,那种来自冯对于自己不交心、不坦诚起码是工作上的的行为,会让自己觉得在梅山所做的一切是失败的,是有遗憾的…… “你吃好了,和我去一下医院,探望一下李校长。” 裘樟清的表态让冯有些稍稍的意外,但是也顺理成章,因为李博谷还是李玉的父亲,如今裘樟清的决定恰恰正是自己期待和希望发生的,可是,裘樟清刚才眼神中那种有些陌生的情感流露,到底是什么呢?(未完待续。。) ------------ 第391章 有的人在你生命里出现是在给你上课(四) ,感谢你关注《过关》第391章有的人在你生命里出现是在给你上课(四),com 冯喆站住回头看这女子,只见她伸手抹了下端,低着头眼睛从墨镜后泛白看着冯喆,说:“贵人多忘事,眼高于顶。” 冯喆这下就认出了这个女子是谁了,自己和她见过面,那是几个月前在五陵市医院里,这女子和严然在起,只不过那时她穿着护士服,这会却是身便装。 “你好,李玉。” “没你潇洒,”冯喆下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李玉上下审视着冯喆,嘴里问:“你怎么在这?被停职了?” 李玉能知道自己被停职的事情,必然是严然告诉她的,但是李玉显然只知其不知其二,所以冯喆就没吭声。 “没事找事干也好。学车?学车就要避免心浮气躁,不然今后就是拿了驾照,上了路还不知会出什么事。” “这责任心不强啊,到哪都干不好,都干不成,都是兔子尾巴。” 李玉的话里有话,冷嘲暗讽。 严然那天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冯喆在后店子村被裘樟清斥责的消息,于是满腹怨言的打电话质问冯喆,语气之中对冯喆极为失望。 可是冯喆什么时候答应或者表示让严然对自己充满期待了? 抛却了男女之间的情感不提,仅仅有点冯喆对严然怀着感谢的,就是梁志国可能是受到了严然舅舅王全安的影响将冯喆分流到了半间房镇司法所,不然很可能这会冯喆就是在五陵市法学会做联络员。 考虑有这点,冯喆那天在严然诘问“你怎么可以这样”的时候才没有火,才没有主动挂了电话,这已经给严然留了面子。 从始至终,冯喆都没有打算和严然做进步的接触,只是以普通朋友相处,虽然思想上有过动摇,但是最后还是觉得和严然之间是不可能的,因为无论是从哪方面来讲,两人之间的差距都太大了。 冯喆觉得严然是个单纯而善良的女子,但是单纯和善良在某种程度上也就是容易受到蒙蔽和蛊惑、容易人云亦云的那类人的代名词。 冯喆在大学的专业是法律,以冯喆的观念来看待“纯真”这个词语,就会得到这样的个结论:纯真也许值得褒扬,除却了幼儿和青少年,纯真对于十岁后具有完全行为能力的人就是贬义,就是简单的环境造就了空空如也的脑瓜。 即便纯真,也要看对谁、对什么事情。 所以,冯喆直的不想狠心拒绝严然,可是优柔寡断造成的结果竟然是让严然鄙夷自己,因此,那天严然的那个电话之后,在冯喆贯要强的自尊心里,已经将严然从他的生活中完全剔除了出去。 那么,这个李玉这会是为了严然不值,来打抱不平来了? “咱们也不太熟,没事的话,你忙你的。” 冯喆说着就要走,李玉摘掉了眼镜冷笑:“吃干抹净不认账了?没见过你这种流氓男人。” 冯喆站住慢慢的回过头,李玉只腿晃着斜眼笑说:“怎么?庐山真面目出来了?想乱来?这是我家的驾校,你动我下试试!” “动你?你就那么自信能引起我的兴趣?” “我怎么就吃干抹净了我吃了谁?抹干净什么?我对你耍流氓了吗你亲身体会到了我的流氓?” 李玉就要耻笑你没那个资格,冯喆不容她说话又问:“你当初在五陵市医院神经科做的好好的,为什么会来到梅山县医院?” “是,你可以解释为正常的工作调动,可是五陵市医院的神经科现在还存在吗?神经科为什么被卫生部门给撤销了?你自认为对工作直兢兢业业对吧?你是没错的对吧?那你为什么会来到梅山呢?你被误解过吗?你被冤屈过吗?你受过挫折吗?你的人生尝试过失败吗?——你贯正确,你应该留在市医院继续提升自己职业素养升职成为护士长才是呀!” 冯喆说话的语气很平静,脸上也波澜不惊,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李玉气恼无比,但是冯喆根本就不容她辩解,又说道:“情感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别人能了解多少?朋友之间可以为好友出谋划策,但是不是应该有个分寸?” “你今天这样对我,你就认定了我是你所想象的那种人?” “假如,我和严然之间今后会有所展,或许谈婚论嫁,我当然并不觉得她当日指责我我该有多难堪,爱之深恨之切,可是你呢?你觉得你今后是要以个怎么样的面目来对待我呢?就你是个会仗义执言的诤友?我应该感谢你?严然也要对你感恩戴德?” 李玉本来气的想喊叫,可是等冯喆说着,她又瞠目结舌。 冯喆可以隐忍三年的时间寻找机会对付岭南大学的张光北,也可以忍受寂寞和非议在大学里不谈恋爱,更能忍住裘樟清对自己的严词批判和误解,这些是因为他心里有所期待,但是却不能容忍眼前这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李玉对自己和严然之间的“情感”问题指手划脚。 有些事情时间长了自然会云开日出真相大白,那样你的忍受别人会了解,你的秉性别人会赞赏,但是有些事则不需要有云开日出的天,因为冯喆没打算和李玉今后有什么交集——从前没有,今后没必要——所以对她的指责无需隐忍。 李玉因为在工作问题上得到过严然的帮助,所以觉得自己有义务训斥对待严然心怀叵测并始乱终弃的渣男,在她看来,这个冯喆除了长得帅外无所是。但是李玉今天觉得似乎自己错了,而且这个男人牙尖嘴利的程度是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冯喆再次看了李玉眼,转身就走,撇下了句:“不管你是不是习惯见人就问对方的收入和有没有房产,但是并不是所有见到你的男人开始就要和你开房的。” 冯喆说着就拦车坐上没影了,李玉怔怔的站了大会,气冲冲的到了驾校的门房中,进门扔了包就骂:“臭男人!没个好东西!” “这谁又将枕头乱扔!这电视没人看怎么老开着!这屋里怎么这么脏!” 李玉往床上躺,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进来问:“李玉,谁又招惹你了?” 这女人是李玉的嫂子,也是王晚春的姐姐,李玉就说:“都惹我了!全世界都对不起我!” “谁敢啊!”王晚春笑嘻嘻的走了进来,眼神在李玉起伏有致的身上看着,笑说:“别生气了,我那又进了批好碟,走,我带你看看去?” “不去!你除了卖黄碟还能进什么好碟片!” 王晚春正色道:“什么黄碟?那是******再说,存在就是道理!有需才有求,对吧?你就说那些农民工,整年不在家,出门在外的,你要说找小姐,是体力活,二者这也是高消费啊,拐回来说,几块钱张碟,看了就过瘾了,还解馋,化解了不安定因素,我这不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王晚春的姐姐就骂说:“你这都说的什么?给李玉说这你不脸红?” 王晚春就嘻嘻的笑:“姐,这都什么年代了……” “什么年代也不能乱说!嘴上也没个把门的!” 李玉站起来就走,说:“赶明让公安局将你抓起来,你这卖小电影的!” 王晚春耸耸肩追了出去:“是******你去哪?我送你啊……” …… 早上七点五十分,冯喆到了梅山县政府找到了钱夫。 钱夫的名字有些绕口,听起来像是说钱已付,是县府办公室主任,他的办公室在县政府办公楼的三楼,见到冯喆后就让冯喆先坐,自己就出去了。 由于门没关,从楼道里过的人来来往往的,就都看到了冯喆,冯喆在里面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这样等了大约半个小时,钱夫回来,说道:“县长今天去了市里,没时间见你了。” “裘县长批示,你的人事手续已经在办了。我和你到文化市场那边,咱们这就走?” 原本简单的人事调动,个单位和另外个单位用商调表批了就可以,主管领导写了同意调人,下来人事、编制、财政、给予办理就行,冯喆的事有裘樟清过问,县府办公室主任亲自操作,这就不算事了。 钱夫的话是询问的语气,但是表达的内容是不容质疑的,冯喆跟着钱夫坐着电梯到了七楼,钱夫说:“县长让你去文化局的市场管理办,这是个很重要的工作岗位。” 冯喆听着钱夫的话直点头答应,两人到了文化市场管理办公室,屋里有两个人,男女,见到了钱夫都起来打招呼,这时从对面屋出来个个四十来岁的男子,钱夫指着说:“这是市场办的张主任,张主任,这是冯喆。” 钱夫和张主任轻轻握手,张主任对着冯喆点头说:“我是张向明,小冯你好。” 钱夫等冯喆和其余两个人认识后,说:“那就这?裘县长和李局去了市里,小冯就由张主任安排。” “我那里还有事,先走了。” 钱夫说的李局就是文化局长兼党委书记李显贵,显然冯喆到文化局市场办的事情裘樟清早就安排好了,张向明不可能不知道。 张向明几个将钱夫送到外面,冯喆也跟着,等钱夫进了电梯,张向明说:“最近适逢县里文化节,咱们市场办人手不够,小冯来得好。” “我这会要去县委宣传那边汇报下工作,小冯你先熟悉下,回头我们再谈。” 张向明说着也走了,屋里的男女就和冯喆重新认识。 这两人男的二十多岁,叫张长玉,脸上有些青春痘,女的三十多,叫曹金凤,身材苗条,三人寒暄了几句,冯喆知道文化局文化市场办公室共七个人,张向明是办公室主任,原来的副主任最近刚刚被调到市局去了,还有三个成员,两男女,两男的早上出去到市场上通知缴纳明年的文化市场管理费,剩下的个女的在行政审批中心当值。 这样,那个副主任离开,冯喆来了,市场办等于还是七个人。 梅山县文化局和梅山县广播电视局、旅游局、体育局都归属梅山宣传部管,文化局主管全县文化事业,职责有管理县图书馆、归口管理全县文化市场、文物事业、电影行和放映、音响印刷制品以及对外文化艺术交流等。 张向明说去县委那边汇报工作,到了中午下班也没回来,张长玉和曹金凤到了十点出头,就前后的没影了,冯喆估计他们是下班回家了,于是个人枯坐到了十二点,将门锁了到街上吃饭。 下午应该是两点半上班的,可是到了三点多曹金凤才来到办公室,这时冯喆在门口已经站了有半个小时了,曹金凤看着冯喆就说:“呀,早上事多,忘了,该给你把钥匙才对。” 但是曹金凤也只是说说,进到屋里泡了茶看电脑打游戏,冯喆就坐在那里看报纸,瞧这样子,曹金凤应该是市场办的内勤。 梅山县文化局市场管理有两间办公室,主任和副主任间,其余的几个人间,张向明的办公室就在对面,冯喆看着报纸留心着,不过张向明直就没有来,而且早上见过的那个张长玉也没来上班,其余的那两个催缴管理费的,更是没个影。 到了十七点,曹金凤将电脑关了,冯喆觉得她似乎是下班的架势,果然曹金凤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到包里站了起来,拿了杯子到外面洗手间倒茶底子去了。 濒临冬季,屋里已经供暖,夕阳从玻璃窗投射进来,照的人身上暖洋洋的,冯喆看着窗外县府大院,有瞬间的失神,耳边听到曹金凤的脚步声,又将视线投向了报纸。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响彻,冯喆置若罔闻,曹金凤看了他眼,过来接起了电话,嘴里答道:“钱主任?哦,冯喆?是——小冯,钱主任找你!” 这个钱主任只能是钱夫,冯喆接了电话,钱夫在里面说,让冯喆现在到自己的办公室来,冯喆就答应着。 冯喆从开始接电话到走出门,曹金凤直就在注意着他,本来曹金凤是要提前下班的,这会却临时改变了主意。 曹金凤在早上冯喆到来的时候并不知道冯喆是什么人,中午到家才听说冯喆就是前几天在半间房救了县长裘樟清的那个年轻人。 梅山县文化局的执行机构也就是个文化市场办公室,前段市场办的副主任调离了,曹金凤算是市场办的老人了,就对副主任这个位置有些想法。 钱夫这会找冯喆做什么?曹金凤想着又坐到了位置上,看着电脑,停了会又瞅着窗外,心神不定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这样过了十多分钟,曹金凤终于还是站起来掂包锁门,心说这个小冯受到钱主任青睐关自己什么事?难道自己能在冯喆身上沾到什么光?冯喆纵然在半间房镇救过裘县长又怎么样?裘樟清初来乍到,对梅山县的情况还不了解,又能在梅山县搅起多大风浪,恐怕裘樟清时半会的影响力也不会有多大,难道裘樟清会让冯喆做文化市场办公室副主任吗?这不可能。 冯喆到了钱夫办公室,但是钱夫却不在,于是就站在门口没进去,会钱夫从边过来,看到冯喆冲着他点点头,进到屋里说:“裘县长要见你。” 钱夫停顿了下又说:“裘县长刚从市里回来。” 钱夫说的话没有点营养,冯喆觉得可能是有什么暗示,但也可能纯粹是没话找话,或者就是简单的传达裘樟清的动向,这意思总不会是说裘樟清早就想见自己,而因为今天直忙,所以就安排到了现在。 ------------ 第392章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一) ,感谢你关注《过关》第392章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这次武陵市司法部门的人员精简分流并不是个案,而是全国全省范围内对政法系统的次整顿,由上到下,杆子到底,目的就是提高执法者的整体素质,去除机构臃肿,人员庞杂的弊端,就是精兵简政,提高政府工作机能。 冯喆刚实习期满,才熟悉了老干部处的业务,就被分流、被挪窝,是大形势下波及到个人的影响,不能说是时运不济,只是夜里吃面条,赶(擀)上了。 冯喆被下派到了梅山县半间房镇司法所。 乍听半间房镇这个地名,冯喆以为是什么深山老林偏远山沟里的小村镇,谁知到了才现自己错了,半间房镇是梅山县几个为数不多比较富裕的镇之,这里的支柱产业有白云岩,滑石矿,银矿和铅锌矿,有大大小小的企业十七家,养殖业渔业也比较达,条房河贯穿整个镇子,离镇区边缘的地方有座国家二级水库,在和阳守县交界的地方,还有煤矿,现已探明的储藏量就非常可观。 在深入的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冯喆觉得梁志国真是为自己的去向问题动了番心思的,分流减政是大政策,具体到某个人往哪分流,往何处去,这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有伸缩性了。 如今乡镇级的基层司法所有两种性质,种是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或者街道办事处设立的派出机构,这种类型的派出机构有的叫直派司法所,有的叫直属司法所,还有的被称为司法行政派出所,再有种是乡、镇、街道办事处的内设机构,这种类型的以挂靠乡镇街道综治办形式存在,人事、经费就归乡镇街道管理,司法所工作人员也般由乡镇街道办事处中的有关人员兼任。 半间房镇司法所属于前种形式,不过在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和镇直机关都在镇党委镇政府大楼里办公。 具体些讲,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街道办事处的派出机构司法所,实行的是市、县区司法局与乡镇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双重领导,市县区司法局为主的管理体制,就是司法所人员编制管理和业务指导由上级司法局负责,司法所人员的党团关系由乡、镇、街道办事处管理,人员任免调动,上级司法局须要征求镇、乡党委的意见,按干部管理权限办理。至于财务上,根据事权划分的原则,司法所正常公用经费由市县区街道办事处两级财政共同负担,人员经费则列入县级财政预算,司法所人员的工资关系随编制列入县市区司法局统管理。 半间房镇司法所是副科建制,冯喆是科员,基本工资全国科员几乎个样,从这点来说,在哪干都没什么区别,不过待遇和补贴上,就要看工作所在地的经济实力了。 半间房镇经济展的不错,所以,冯喆觉得应该感谢梁志国。 半间房镇镇政府主体楼四层,盖得算是气派,司法所就在楼占了三间屋子办公,所长、副所长、矫正专职社工、专职调解员共四个人,加上冯喆,正好五个。 有些基层司法所配备有专职干警,但是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按照所长林晓全的说法,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的警员,包括基层法庭的法警全都是司法所的干警,个司法系统的,随叫随到,司法所要那么多人干嘛,人多还惹眼,打架呢? “他们平时替咱养着人,天下劳苦大众是家,关键时候,咱不费粒粮食也能召唤到雄兵百万。” 林晓全说就朝着冯喆笑:“你所长我就是这脾气,说话直,我可不是嫌弃你来了,咱这本来是四*人*帮,这会就成了五指山,攥成拳头打出去,那得多有力啊,五指山,连孙悟空都能降服,还怕区区半间房的宵小之辈?” “再说了,要人就要小冯你这样有专业法律知识的,咱又不是线办案,只说服帮教,靠的是嘴上功夫,养个警察干嘛?激化矛盾逮人的事,不利于司法所和社会共同建造和谐局面。”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模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切就像是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看让人觉得是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头黑亮的长,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边开门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张破碎的蜘蛛,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面墙壁上贴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小片菜地里有个白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次少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冯喆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赵曼这时也看着胡端问:“谁是老二?你说谁是老二?” 在本地话里老二有****的意思,胡端就解释:“老大,你是老大,你是我在司法所的亲大姐,我是老二,我全身都是老二!” 林晓全插话说:“你们瞎掰什么?曼同志,你说,我们怎么对小冯有意见了?今天说不出子丑卯寅来,我就要行驶所长的权力了!” 林晓全叫赵曼为赵曼?冯喆又涨了见识。 赵曼圆圆的大眼看了下林晓全,又瞧瞧脸平静的冯喆,嘻嘻笑,说:“我可不想当烈士,我说可以,不过司法所今后的天,可就不是男女各半了。” “什么跟什么啊,就句话,妇女就不顶半边天了,改成妇女称霸全司法所了,你们也真狠。” “要不,我说出来你和胡端就自干三杯?” 林晓全看看胡端,胡端点头:“所长,今天我这百多斤,就卖给你了,今后,初十五的,你多去家里瞧瞧弟妹。” “去你的,胡毬说。” 胡端也觉得这话有漏洞,赵曼立即用筷子敲说:“看,我做见证,是胡端说了让你今后多去他家看看他老婆的,你不去,那不是对不起胡端。” 林晓全连忙摆手:“我不去,那是弟妹,太熟了我害羞,下不去手,兔子不吃窝边草,你说,我喝酒就行,别让冯喆刚来就觉得我们所男人不像男人。” 赵曼又是笑:“这话不对,既然窝边有草,何必让兔子满山跑?你该吃还得吃。” 胡端就说:“副统领,你看让我吃那个好?”冯喆借着喝水看四个人的反应,李雪琴拉赵曼,赵曼才觉得自己的话将自己和李雪琴给套进去了,就打岔说:“所长,你刚才是不是说,毬,掌声不热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对不对?” “对,我认,正宗半间房镇国语,怎么啦?” “这里除了你们男的,我俩哪有那什么啊,你是不是在问自己,还说!是不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林晓全和胡端听,都笑了,端起酒就喝,冯喆也陪了杯,林晓全就说冯喆不错,胡端却对着李雪琴说:“琴啊,你刚才说你才不怕短,你才用不着,那我小胡就当着大家面问你了,你在家,直用的是什么啊?” “呀,要死了你!”李雪琴立即站起来要拧胡端的嘴,胡端起来就跑,站到林晓全身后说:“我们家半夜的才不用找黄瓜,我们家有的是擀面杖,比黄瓜结实耐用多了,黄瓜能崴断,擀面杖能吗?不过你们家那位胳膊下还别着把枪,那才叫上下起动,全方位射击,你得多性福啊。” ------------ 第393章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二) 昨天张爱红出了事,果然,早上一上班刘伟强就让六处的人集中开会。 听刘伟强的话语,似乎还是在转述社里某位领导对张爱红被树砸伤事件的口头批示,也无非是先治病,病治好了再说其他的。 刘伟强的话音一落,李卫国就问:“社里领导的意思,是让老张病好了再处理,还是说这事就这样算了?” 刘伟强表示社里领导原话就这样,没说别的,李卫国皱了眉:“这事,呀,怎么讲,真是不好讲。” 马英华接口说:“这怎么好讲不好讲?老张偷偷摸摸的在老办公室那里睡觉,本身就违背了规定,被砸伤了就是她的全责,她还延缓了人家移植树木的工期呢,这个总没错吧?我说的没错!谁都知道那屋里应该没人,偏偏她就在那里躲着,这叫什么事?不带这样啊。要是社里对老张不做严肃的处理,今后甭管谁都不能将规章纪律当回事了……大家伙说对不对?” 冒裕鸿咳嗽一声说:“老张从哪拿的老办公室钥匙?这个是不是处里得给上面反映一下?不都上交了吗?可别让社里领导觉得我们六处的人全都知情,隐瞒不报,觉得我们都在那老办公室睡大觉,那多冤枉?还有,老张在下面午休多久了,她怎么隐瞒的这么好?啧啧,可见女的都有做特工的潜质……” 马英华和萧蔷蔷听了都反对,问:“冒裕鸿,你怎么说的话?什么叫女的做特工?女人怎么了?” 冒裕鸿看着介晓说:“不是我打击面广,咱们都到新楼多半年了吧,每到中午,全六处的人、几乎就不见老张,感情,人家是有‘秘密据点’啊,咱今天不说其他,要不是出了事,她能将咱们瞒到她退休了。姜还是老的辣。” 冒裕鸿一说,屋里的人都觉的是,都觉得自己在某方面被张爱红给伤害了。 萧蔷蔷说:“我看社里应该有个态度,不然,今后再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凭什么再处罚别人?她受了伤,完全是自个造成的,你们都没见,昨天在医院,她女儿拽着刘处那样子,好像刘处将她妈给搞伤了似的。” 萧蔷蔷一说,冒裕鸿差点就要笑,但是他忍住了,刘伟强要说话,张爱红的女儿打来电话说社里医院条件不好,要让处理安排给张爱红转院,刘伟强回复说这要请示领导,张爱红的女儿不干了,在电话里和刘伟强磨叽着不停的辩论。 眼看早上的会开没法继续了,刘伟强摆手让大家散会,他继续和张爱红女儿絮絮叨叨的没完。 一到了这边的办公室,冒裕鸿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马英华笑笑的问冒裕鸿:“张爱红住院你就那么高兴?” 冒裕鸿说:“不是不是,我就想起了一个笑话,和张副处长没关系。” “还和她家属说什么?要我,直接挂了电话就是,不追究责任还想换到好点的医院?什么事嘛。” 马英华像是有些替刘伟强着急,一会,萧蔷蔷看起来又像是去了刘伟强那边,冒裕鸿说:“你们都没注意到?” 马英华问:“什么?注意谁?” 冒裕鸿笑:“那位刚刚说,‘好像刘处将她妈给搞伤了似的’”。 这下大家都反应过来了,全都笑了起来,冯喆低着头装作没听见,翻着城市晚报,果然在上面找到了署名“南木”的一篇文章,而南木就是屯茂林的笔名,这时萧蔷蔷回来到了门口,其他人又都收敛了起来各忙各的,萧蔷蔷放眼望去,除了冯喆似乎一直一脸严肃在忙什么之外,其余的人都欲遮还掩,萧蔷蔷心里冷笑:都不是东西!让你们笑,等等看谁笑到最后! …… 下午快上班的时候,冯喆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接通之后里面传出了莫海伟的声音,莫海伟先自报家门,然后问冯喆有没有空,他有点事要面谈。 冯喆心说你现在想面谈就面谈?你谁呀你!嘴里热情的说老同学很久不见了,不过自己现在忙,下了班再约看行不行? 这样捱到了下班之前,冯喆给莫海伟去了电话,两人约了见面的地点,冯喆本想给柴可静说一下自己今天回去还要晚些,但是手放到按键上,又停住了。 好久不见,莫海伟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西装领带、皮鞋锃亮,发型是板寸,看着很精神,他见到冯喆很热情的主动伸手相握,招呼冯喆坐下,而后问冯喆喝什么。 这是一间咖啡店,这会人也不多,冯喆表示自己很少来这种地方,随便来点什么都行,莫海伟笑笑给冯喆要了一杯咖啡:“可静说你现在供销总社?” “嗯,你怎么样?看样子不错嘛。” “我?瞎胡混,挣点辛苦钱和跑腿费。” “你谦虚,谁都知道律师这个行业吃香,自由,法律工作者。” “羡慕我?你可别,你要是也干了律师,我就甭想挣钱了。” 莫海伟一说,冯喆也笑了,莫海伟看着冯喆说:“我看你还是老样子,没变……” 正说着,莫海伟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说不好意稍等,然后去一边接了电话,等了一会回来,满脸的抱歉:“我们主任的电话……这样,本来想和你多叙叙的,你知道,上峰有令嘛,还有事情要做,我就直接了……” 冯喆点头表示理解,莫海伟说:“是这样,岭南航空公司和我们律师事务所有业务关系,你的当事人将我的客户起诉了,我受人之托,就来见你了,这么说吧,按道理你的当事人当然是可以起诉我的客户,我们是法治国家嘛,诉讼自由,不过这件事在程序和后期庭审过程中会有很多的不确定,比如说,行李的传送带位置不属于航空公司,这属于公共区域,这一点我们能达到共识对吧?对于公共区域丢失的物品我们航空这边自然是没有责任的,我们的责任就是把行李给你,也就是给你的当事人装机,从香gang运送到咱们岭南,我们的任务就结束了,而且,我们之前给你当事人调查确认了,她的行李确定从香gang装机了,这个确实无误,那我们就没有责任了,后边出了问题,责任归属的问题,和我们无关。” 冯喆笑笑说:“装机了就没责任了?要是半途在天上丢了呢?” 莫海伟一听就笑,冯喆笑着说:“开个玩笑,嗯,那传送带位置属于哪个部门?” “传送带那一部分嘛,有些复杂,打个比方,怎么说呢,机场也分很多部门的,机场是一个大建筑,这个大建筑里面很多部分被承租了出去,像停机坪和机场办公室外,其余的都不属于机场管辖了,就像咱们坐火车下了站台,外面的出租车停驻的地方也可以说是火车站的一部分,但其实不属于火车站运输旅客的责任范围。” “关于责任归属,你是律师,比我专业,那,你作为机场航运的法律顾问,之前有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或者说,机场有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赔偿制度?” 莫海伟身子往后一靠,审视着冯喆:“据我所知,没有,我再重申一遍,只要确定行李装机了,那么就是在公共区域被恶意偷走的,这对于我的当事人而言就没有了责任,当然我们就没有这种情况的赔偿制度……不过,”莫海伟笑了:“谁让咱们是同学呢,我知道是你在做对方的代理后,特意反映了、和我的客户沟通了一下,我给你,给你的当事人申请了到了四百元的安抚金,马蜂,我说真的,这真是照顾到了咱们同学的情谊了,这些钱还真不可能再多了,而且啊,安抚金本身也是没有的,是航空公司对外国人才有的补助金,对于咱们岭南当地居民,以前绝对没有的。” “为我破例了?” “那可不是。” 冯喆笑笑说:“史无前例啊,嗯,还有一个问题,那,假如当时我的委托人没有找到行李呢?你的当事人会怎么做?” “还是那句话,那你的当事人行李也是在传送带上丢失的,我们这边也确定装机了,也帮你尽到了找行李的义务了,就没有责任了。” 冯喆笑了:“我现在都不明白传送带到底归谁管?行李装上飞机到了目的地能不能拿到手就看天意或者运气?海伟,你说要传送带干嘛,飞机到目的地机场后,直接将行李从飞机上扔下来,或者让旅客自己到飞机装行李的地方领走不就成了,省了多少麻烦?” 这时莫海伟的手机又响了,他这次没离开,示意了一下接了电话,嗯嗯啊啊的几句后,说和马蜂在一起呢,还说要不要你们俩通话。 冯喆看着莫海伟,莫海伟笑笑的点头,挂了电话,解释说是赵枫林的电话,赵枫林喝多了也不知道在那边都说什么,让他给你说话他可能都没听清楚。 莫海伟说着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这手表亮闪闪的,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绝对价格不菲:“老同学,我说了这么多,你看,你让你的当事人撤诉、咱们两家和解这不就成了?这多大的事啊,非得打官司,我那边到不是怕打官司,这是大公司,我呢,本身就是干这个的,都没事,我不就失业了?不过诉讼的成本都比将来的结果要高不少,到最后为了几百块,不值得,你一天多忙啊,你说是吧?” “我无所谓,在单位整天混吃打发时间,你不也说就干这个吗,还怕上法庭?” 莫海伟眨眼说:“我?关键这诉讼标的太小了啊,凸显不了什么价值。” 冯喆笑了:“这是小事?……你说的也是,不过这样的话,我要和当事人协商一下……” 莫海伟说:“那你现在就联系啊。” “我又不是专职的律师,干嘛那么敬业,你就那么急?再说谁知道人家这会有没有空,算了,我回头联系你,这行吧?” 莫海伟笑了:“好吧,那就这,咱们回见,回头,一起好好聚聚。” 两人到了外面,莫海伟和冯喆握手道别,他上了自己的别克车,但是没有立即离开,坐在车里有心看冯喆开了什么车,不过没想到冯喆骑了自行车走了,莫海伟有些不能相信的睁大眼,心里登时瞧不起了冯喆,嘴里“嘁”了一声,拿出手机给赵枫林打了过去,问:“你还在那?哦,我这就过去,对了,我问你,你刚刚干嘛不和冯喆对话?你俩怎么了?” “你爱来不来,哪那么多的问号?”赵枫林在那边说完挂了电话,莫海伟心说看来知道冯喆混的不怎么滴的不止自己一个,赵枫林也不待见冯喆,这柴可静真是瞎眼了,怎么就选择了冯喆?长的帅顶屁用,女人头脑发热起来真是不可理喻,自己哪点比不上这个至今还骑自行车的家伙了? 操! ------------ 第394章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三) 第394章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三), 魏敏芝常常坐在这路不花钱的车上从一条街到另一条街,从终点到起点,从起点又到终点,看着路上的行人心想着类似人活着究竟为什么这种空洞却有无数个答案的哲学命题。没多久,魏敏芝就有了一份听起来比较体面的工作,魏敏芝和大学同学联系的时候终于可以大方又故作淡然的说自己在武陵电视台工作了,其实她是在武陵电视台的广告部当业务经理,而这个业务经理是广告部最底层的人员,就只是一个广告部的临时工,叫起来听着好听,只比打扫卫生的保洁员稍微好一些,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各种咨询广告的电话和承办领导临时交办的各种事情和出去拉业务做要约引诱,而电视台的广告部是被承包出去的,办公的场所是在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395章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四) 第395章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四),请到中文网支持,支持我的创作。位于半间房镇的房河水库是国家二级水库,虽然已经实行了属地管理,可是有些行政性的规章制度却还没有严格的执行下来,梅山县委已经和水库管理处协调了,要管理处泄洪的时候将房河堤坝的抗洪能力充分考虑,但是就这样,县里仍旧不敢掉以轻心,在车上,李雪琴说这些年县狠抓了房河大坝的加固工作,危险应该是没有,但是还是防字为主,出了问题谁都承担不起责任。 刘再芬就说是,县里的代*县长昨夜给镇上的刘书记打电话专门询问了半间房一带的防洪工作,刘书记就让镇里的人半夜都回去待命,所以昨夜自己就没睡好觉。 李雪琴就说:“刘姐你眯一会,到了店子我叫你。” 李雪琴开的是一辆奇瑞,车小灵活,车里面散发着缕缕幽香,和李雪琴身上的味道一样,但是车窗外风急雨骤的,小车就像是汪洋中的一条小船一样,雨点不停的像是箭一样密集的射过来,雨刷左右摆动着,玻璃上还是水流如注,像是瀑布一样,冯喆就说:“没想到你的车技这么好,改天我得学学。” “嗯,是应该学,有了它的确去哪方便多了,不过这车也就适合我,你要买车,还是要那种男人开的好,大气一点。” “我觉得奇瑞也不错啊,至于大气,车子也就是一个代步工具,多少钱,什么模样,我倒是没研究。” “哪呢?你不知道吗,我买了车有人就给我说,奇瑞奇瑞,修车排队,这不成心气我?早点干嘛去了?” 冯喆一听,这说话的语气像是胡端的,不好接话,就只有沉默不语。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后店子村,刘再芬身材娇小,睡着了打鼾声却嘹亮,看来昨夜真的是很劳累。 进了后店子村,冯喆发现这个村规划的还行,家家户户都是两层的红砖小楼,门前街巷全部水泥封面,虽然雨下的大,也没见有积水成潭的样子,可见排水系统都很通畅,而房河河道离店子村子有两里多的缓冲距离,村子的地势又比河体高出不少,整体成三十多度斜坡状,所以就算是房河堤坝决堤了,水也淹不到这里,除非是房河水库彻底坍塌了,不过那似乎有些不可能,刘再芬觉得这次到后店子村工作难度系数不是很大,脸上就有了笑意。 后店子村村委的人和李雪琴很熟,对刘再芬反而没那么热情,知道冯喆是和刘再芬一起来村里搞巡查协助排险的,就招呼三人先吃饭。 冯喆早上的确没吃,刘再芬也劳累了一夜,李雪琴反正回去也没事,就和后店子村的村委主任、委员几个到了一家卖羊肉汤的店里,刚刚坐下,村里的支书胡德全和治保主任胡栓旺也来了,大家一边吃一边将工作分派了出去。 后店子村村支书胡德全已经六十多岁,是位老支书,他一边呼噜呼噜的喝着羊汤一边说:“镇上刘书记电话来了,要我们务必将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放在第一位,我们都醒得的很。” “咱这里没别的事,唯一的一点,就是老村老炮台那里,那里还住着十几户人到现在还没搬迁到新村,房屋老旧,思想也老旧!尤其是老疙瘩,我做了几次工作,说雨大了小心房塌,小心泥石流!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老疙瘩却说死了不用我负责,有泥石流更好,省的再埋了。” 胡栓旺就骂:“怂!整天说他儿子是武警,武警难道是神仙,能保佑他不死?” 胡德全看着刘再芬和冯喆说:“死了不用咱们负责?这话是他们说说,真要死了,咱们这几个哪个能跑了?没责任,鬼才信。”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胡栓旺说:“就他妈的老疙瘩倔,带头不把老书记的话放在眼里!他还想的美,省的再埋?坐飞机出事那是死了不用埋,老炮台那要是山体滑坡了,那是埋了没有死,是活埋,看他到时候能自己从地底下钻出来,还是让他武警儿子把他挖出来?” 冯喆觉得胡栓旺有些激动,说话语句不通,再看看这几个村委会成员,觉得有些奇怪,这些人的年纪明显的都有些偏大,就这个治保主任胡栓旺还算年轻,不过也五十多了。 李雪琴这时问:“胡伯,炮台那年不就出过一回事吗?怎么这会上面还住着人?” “可是!”胡德全皱眉说:“矿挖的厉害!前年下大雨,老炮台有一整座山头都塌没了!所以村委才决定集体搬迁。住下来多好,好规划,好管理,新农村新气象嘛!” “可就是有十几家不想挪窝,我怎么做工作,怎么好说歹说的,那几个老乡亲却怎么都说不动,怎么都不行。” 刘再芬这时说:“这也不能全怪他们,咱们国人都有恋旧心里,觉得故土难离,越是老了越要讲究叶落归根,他们住那住习惯了,情有可原。” 刘再芬的话里有胡德全工作没有做到家的意思,胡德全就看了刘再芬一眼,嘴里问:“今天羊肉汤怎么不放辣子,这有什么味道!” 李雪琴就说:“那胡伯你没给胡红伟说说?胡红伟总比老疙瘩好讲理吧?要是老炮台那些老住户是老疙瘩带头不搬,那就和他们签协议,出了事自己负责,别到镇上闹。” 胡德全笑了:“胡红伟这小子从当兵回来,牛气着哩,眼睛长在脑门上,我去找了他几次让他进村委会的,他总爱理不理的,像是我有阴谋诡计。这不,后来因为老疙瘩他和人打架又出了事,弄了个缓刑,他自己不争气。这一段他干脆在滑石厂不回来,他家宅基地批了他也不盖房,我还怎么做工作?我没法做工作。” “刘书记早上电话打到村里让老支书保证不出事,要我说咱们村绝对没事,能有啥事?水淹不了,有事也就是在老炮台上,不过老炮台已经独立成后店子老村了,不听新村管了。” 胡栓旺说着见胡德全脸色不对,就改口:“要不,老村反正就剩下老门老户的十来个老家伙,这是站得高也尿不远,家伙不顶用了!不行找人将他们捆下来!不能出了事让老支书顶尿盆子。” “胡说啥!”胡德全瞪了胡栓旺一眼,看着刘再芬和冯喆:“还是那句话,这次房河泄洪,我能保证新村这边不会有一家人出事,可老炮台上的人,我就不敢打包票了,所以,请镇上的俩位领导想想办法,看怎么办。” 冯喆听了想,老炮台上的人不是店子村的?新村老村还是一个村委,怎么胡德全将责任往自己和刘再芬身上推?自己是镇上的领导吗?今天要是自己和刘再芬不来,胡德全会怎么做? 冯喆吃饭有些快,喝完了羊汤全身暖和了不少,而刘再芬的速度很慢,其他人都在边吃边说着杂七杂八的话,本来冯喆还在倾听,可后来他们说着说着就拐了弯,话语里就是别人哪家媳妇长哪家媳妇短,冯喆不想再听,就走到外面,站在走廊看着远处淫雨霏霏中的山。 “那雾影里的山就是老炮台,”李雪琴嫌里面空气不好,跟着冯喆出来,顺手一指,冯喆看了问:“老炮台上有窑洞?要是那也冬暖夏凉。” 李雪琴就笑了:“不是的,咱们岭南哪有那么多窑洞?其实老炮台那块早先是一个大地主住宅的主院,房屋众多,毗连了几乎整个山头,算的是文物,据说地下埋了很多金银财宝,所以有人说老村那些人不愿意走,是想能找到那些地下的东西发财的。” “嗯?”这信息倒是新鲜。 李雪琴点头说:“哪有什么埋藏的财宝?净是做梦娶媳妇,以前有人就在老炮台那儿挖过,可刨了许多坑,什么都没见到。” 冯喆说:“生命总归是第一重要的,要是没有了安全保障,要钱又有什么用?你说那以前山体滑坡过,这几天雨下的,别出事才好,镇上领导也可能就是这样考虑的。” “是,有些人觉得,自己要是发了财,就将钱留给子孙,那是自己生命的延续,自己过不好得让后辈过得好,所以钱看的比命重要。” “想下来住的原因千种万种,不想下来的原因只有一个——不乐意,”李雪琴说着一笑,将衣领紧了紧。 冯喆本来还想问李雪琴一些话的,可是胡德全几个吃好,已经出来了。 冯喆就对李雪琴说:“天凉,你还是先回去吧。” 李雪琴就说:“也好,等你们工作做完,下午我再来接你们,将你们送回镇上。” 这时天空忽然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雳,将众人的耳膜几乎震破,有个村委成员就骂了一句:“响你妈个逼!”胡德全就说:“谁他妈的逼也不能这样乱响。” 大家听了都笑,刘再芬看看天色说:“要去趁早,老炮台上一共多少人还在?” 胡栓旺就说:“连毛带草的有十七八个。” 刘再芬就皱眉:“那村里要多派几个人和我们一起上去,不然一家五分钟,顺利的话,中午前也下不来的。” “那是,这会雨小了,待会再下大,路就不好走了。” 胡德全点了几个人和冯喆刘再芬一起上老炮台,还说自己再回去召集人手,李雪琴就和冯喆刘再芬告别,开车走了。 后店子村原本是在老炮台山上的,后来统一搬迁到了山下平坦点的地方,所以上山的路还算是宽敞,只是因为雨水冲刷了好几天,脚下泥泞不堪,刘再芬在上坡的时候几次都要摔倒,都被人扶住了,嘴里就埋怨不停,村委的几个人也满腹牢骚,借着刘再芬的话骂山上的人没事找事,净是给人找麻烦。 冯喆留意了一下,房河大坝里老炮台这里,有四到五里的距离,所以,被水淹的可能,几乎没有。 这时候已经快中午十二点,天色更加阴沉,密密匝匝的乌云好像就在几个人头顶伸手可及的地方,雨点打在雨衣上发出歘歘的声响,老炮台上有些地方已经积水成潭,有些地方却咧开几道裂缝,水顺着那些裂缝不知流到哪里去了。 冯喆看看店子老村已经有些破败的泥瓦老房,就和刘再芬几个分开行动,挨家挨户的对留守不走的人们动员劝离。 尽管众人苦口婆心,可是几乎没效果,留下来的基本都是些六七十岁的老人,顽固的不行,其中就有胡红伟的父亲老疙瘩,他一见冯喆倒是愣了一下,嘴里又是一句:“我儿子……” “你儿子让我来接你下山。” 老疙瘩摇头:“我想住哪就住哪,我没犯法,这是我家!” 雨势这会更急了,山上的风刮的像是在鬼哭一样,恰好这时就听到“轰隆”的一声,跟着冯喆的村委员就骂:“疙瘩,你听,哪家的房子倒了,犯法也不至于被活埋!” “小冯!” “小冯!” 远远的传来了刘再芬的喊叫,冯喆一脚深一脚浅的过去,刘再芬伸手将冯喆拉在一边,说:“这样不行!你听到刚才那声响了吗?” “刘姐,你有什么主意?” 刘再芬说:“我们的方法不正确!应该特别时刻用特别手段!” “怎么说?” “要是三四个人抬一个人下山,这会也抬了一半了!” 冯喆明白了刘再芬的意思,说:“我们上来的一共七个人……” “打电话让胡德全再派几个人来!他不是说再叫几个人吗?” 几个村干部一听刘再芬的话,早就不耐烦了,就冲进一间院子,将里面的一个老头半推半架了出来,这老头不停的挣扎,还骂,说自己就是想死在老炮台,用不着别人管,村委的人也不和他废话,直接的就将他拉向下山的方向走。 老疙瘩一看,嘴里说:“我不走,反正我不走,”说着就将自己关在屋里。 村委的那几个委员本来也都年纪大了,他们拉着那个老人,像是一群老头在打架,没走多远就全都摔在泥水里,有几个闻声出门的人看到这一情形都哈哈笑,有个村干部就骂:“不管了!急着投胎随便你!” 刘再芬这时打通了胡德全的电话,大声喊说:“老胡,老炮台都有哪些家有人住,都是谁,你最清楚,你现在给他们的家人亲戚挨个通知,说上面房屋已经倒塌不少了,今天这情况房子塌不死人雨也将人给淋死!要是不想家人今天出事,就都上来叫人,否则后果自负!” ------------ 第396章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五) 第396章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五), 胡红伟被冯喆质问的面如死灰,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他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手将冯喆抓的很紧,那弟兄两个还在咒骂冯喆:“你们早就来了呀!你们怎么不早点让我爸下山!” “都怪你们!都是你!你这是不作为!” “不对!老疙瘩说你刚刚故意推倒墙,一定是那时候就将我爸压死了!你这杀人犯!你就是凶手!你要偿命……” “轰——” 宽宽的壕沟对面断裂的那部分地面瞬间就倒塌了下去,眨眼间就消失在众人的眼前,人们都更加惊惧的朝山下跑去,有些人甚至就是从山坡滚了下去,刚刚还咒骂冯喆不救自己父亲的弟兄俩也惊慌失措的跑了,眼前的老炮台,在几分钟之内已经土崩瓦解,面目全非。 …… 雨还在下着,冯喆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眼前这座几乎像是被刀劈了一样的山岭。 老炮台有一大半在坍塌中夷为平地,已经消失在视野中,后店子村支书胡德全已经派人清点了人数,失踪了三个人,但是现在,却没法到事故现场去找人,谁也不想去冒那个险,再说,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些失踪的人。 公路上开过来一辆车,接着人群鼎沸起来,冯喆听人们说话的意思是代*县长来探望大家来了,来视察灾情来了。 冯喆动也没动,他的浑身湿透,泥巴沾满了身体,甚至头上脸上都是,真的就像是被如来佛祖在五行山压制了五百年的那只猴子,面目全非。 “乡亲们,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老百姓……一定排除万难,坚决将人找到……” “乡亲们,请你们相信,我们有责任,有能力,有恒心,发扬不怕苦,不怕死的精神,一定……” “救援队伍马上就到,请乡亲们让开,不要耽误武警指战员们宝贵的时机……” “县长,你救救我父亲吧!” “你们镇上的那个人,他贻误时机,他是渎职,是杀人害命!” “那人是凶手!” “可怜我那老父亲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放心吧老乡,要相信我们,不到最后,绝不放弃!” 冯喆听到那个被人称作县长的女人一路安抚着店子村的老百姓,就要到自己这边来了,他缓缓站了起来。 雨似乎小了些,天空依旧阴霾重重,几个人簇拥着一个年青的女子到了冯喆面前,冯喆认得这些人中有镇上的刘依然书记,公安派出所长唐经天,副镇长刘奋斗,还有司法所的林晓全。 这个女子,就是梅山县代*县长裘樟清? “赵局长,你指挥武警指战员和公安公安干警救人,务必将那三个失踪的乡亲找到。” “刘书记,半间房镇工作人员就由你指挥,配合一下赵局长。” “后店子村支书来了吗?嗯,老支书,你对现场情况了解,你和刘书记一起去,注意安全。” 裘樟清下达了一连串的指示,旁边的一个工作人员说:“县长,市委翟书记马上就到,你看是不是去接车?” 裘樟清点头说:“告诉大家注意安全,一定要将梅山县积极向上的一面展现出来,要注意形象。” 身边的人答应着走了,裘樟清问:“你们镇上派来巡查后店子村的人呢?” “在,他在,刘再芬……” 一身泥巴的刘再芬出现在裘樟清的面前,裘樟清本来想发火,可是看到刘再芬狼狈的模样,甚至近视眼镜片上都是泥水的痕迹,就压抑着,问:“怎么回事?” 刘再芬面对着这个不到三十岁的代*县长,那种劫后余生的恐慌让她一时难以说话,刘奋斗就皱眉:“县长问你话,你倒是说啊?” 刘再芬抽了一下鼻子,眼泪就流了出来:“县长,我们到了老炮台,劝群众离开,好说歹说,可是刚刚开始转移,就遇到了塌方,我,我……” 裘樟清看着刘奋斗说:“让她先回去休息,那个叫冯喆的呢?” 冯喆走了过去,说:“我在。” 冯喆比刘再芬的形象还要邋遢,裘樟清几乎看不清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的脸,皱眉问:“你怎么回事?” 我什么怎么回事?冯喆沉默着。 “为什么?为什么老乡说你贻误时机?” 冯喆不回答裘樟清的话,他的视线在这个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人脸上巡移了几眼,就看向一边。 “为什么有人说你渎职?” 冯喆还是不说话。 “你代表半间房镇到老炮台转移群众,就要为他们生命负责!” “你怎么可以这样!” 冯喆的沉默让裘樟清终于怒了,她瞪着冯喆,手臂抬起来,似乎想用手指着冯喆,但是又放下去,说:“你给我回去,将情况详细的以书面的形式给我写清楚!” “你这是在草菅人命!” 裘樟清转身离开了,所有人都随着裘樟清走了,冯喆一个人站在原地,雨不知何时停了,原本在老炮台山峦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道彩虹,但是这绚丽的彩虹转眼既逝。 救援的场面热烈有序,就在冯喆独自顺着公路往半间房镇上回的时候,几辆车开了过来,裘樟清带着人迎了上去,听称呼是市委的翟副书记来了,随行的还有武陵电视台的记者,那个忙来忙去的记者冯喆倒是认识,好像叫秦致知,以前在省城见过一次,那会她应该是省法制日报社的,小山被杀的时候,她曾在八里铺搞采访,这会却成了武陵电视台的记者。 没人注意冯喆,也没人在意他,冯喆就那样穿着沾满了泥巴的衣服一步步走回了半间房镇上。 天黑了,起了风,冯喆回到老政府院子,进屋洗洗换了衣服,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听着窗外的风呼啸而过…… 第二天早上,冯喆到了司法所,所里没有一个人,他坐在桌前,摊开纸,拿起笔,可是一个多小时过去,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门哐当的被推开,胡端走了进来,他看到冯喆后愣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可到底什么都没说,在抽屉里拿了什么东西又离开了。 又过了一会,李雪琴走了进来,冯喆低头看着稿子,李雪琴等了一会,轻生说:“小冯,我知道你尽力了……老疙瘩的死,是他自己造成的。” “你并没有推倒房子,将人埋在里面,对吗?” 冯喆仍旧低着头,李雪琴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你不会的,怎么可能呢?” “死了一个,失踪了两个人,怎么会这样?” 这时,赵曼在叫李雪琴,她答应一声出去了。 办公室复归于安静。 到了中午快下班,桌上的电话响了,冯喆一接听,里面传出了严然的声音:“冯喆,你没有杀人,对吗?” 冯喆沉默着,严然又说:“那你为什么不救人?” “你怎么可以这样?” 冯喆将话筒拿在脸前,注视着,似乎从话筒里就能看到严然此刻激动的脸。 “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严然挂了电话,话筒出现了忙音,冯喆瞧瞧时间,可以下班了,就锁门往外走。 严然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半间房的事情? 太阳在厚重的云层后面一会出一会隐藏,像是和谁在捉迷藏,但似乎没人理会阳光的自作多情,每个人都忙忙碌碌。 下午,冯喆还是一个人在所里静坐了半天。 第二天早上十点多,赵曼砰的一声推开门,说道:“县里通知要求在家的同志全上一线,倒老炮台现场开会,快走。” 赵曼没有叫冯喆名字,也没称呼“小冯”,似乎很不愿意和他说话,并且说完就走了,好像是在这个地方多待一分钟,都会沾染上一些霉气或者噩运。 …… 救援工作基本结束了,现在已经明确的是在老炮台坍塌事件中有一人死亡两人失踪,县里领导指示不到最后,绝不放弃搜救,有一分希望,就要投入千倍万倍的努力。 但是人们心里都清楚,搜寻到失踪者的希望不大。 天气一直就没好,这几天太阳到底都没有老老实实的出来过,乌云一直占领着天空,这会淅淅沥沥的又开始下起小雨,冯喆顺着那天上老炮台的路前行着,一脚高一脚低的,到了那天拉绳子救人的位置时,路就彻底断了,那一截麻绳像死蛇一样的还紧紧绑缚在歪歪的老槐树上,蹦断的另一头垂在那天地陷壕沟的位置,随风摆动着。 眼前地面的断层齐刷刷的展露于冯喆的视线中,即使真的用巨大的刀削斧子砍,似乎也不能做到这样整齐。 淫雨霏霏,由于半座山头都塌陷,因此视线就极其的开阔起来,冯喆看到裘樟清站在不远处一个高地上对围着她的人说着什么,手还指指点点的,一刹间,两人的目光有些交织,裘樟清的视线似乎在冯喆的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继续开始做指示。 山下的滑下泥土几乎被彻底的挖掘移位,但是没有见到有人的踪迹,本来县里布置工作重点是严防死守房河大坝决堤的,可是大坝丝毫没有险情,老炮台倒是出了事情,祸出突然,灾难总是防不胜防。 世间事总是不由人。冯喆准备顺原路返回,裘樟清和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走了过来,冯喆站在歪脖槐树下注视着裘樟清。 “这里很危险,你怎么上来了,快下去。” 裘樟清显然并没有认出眼前这个俊朗的年轻人就是前天在山下被自己训斥的那个土行孙一样的泥猴子。 “你赶紧下去!”随着裘樟清的眼镜男像是县府办公室的,他皱眉也喊了冯喆一句,转过头对裘樟清说:“县长,你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呢……”这个跟在裘樟清身边眼镜男子三十多岁,看上去文质彬彬,他并没有再理会冯喆,看出来他也不知道冯喆是谁。 “让司机去买点包子来,车上还有矿泉水,随便解决一下……” 眼镜男说:“县长,那怎么行,身体重要……” 裘樟清不等眼镜男说完:“千防万放,没想到在最不应该出现问题的地方出事。” “县长,这次纯粹是意外,半间房镇的依然书记说了,这里前年出现过一次山体滑坡,但是当时没有人员伤亡,于是半间房镇里投入了大量的人力财力,做了很多工作,才将后店子村搬迁到了新村去,在这一点上,半间房镇的领导集体还是有远见卓识的。” “事故就是事故,出了事情就要分析原因,承担责任,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一万个功绩也会被一次小小的失误抹杀!”裘樟清看着山下说:“后店子村基层的工作还是有瑕疵的,基层组织老龄化,几年了都没发展新鲜血液,这就很说明问题,有了事情执行能力低下,为什么这样?如果后店子村组织里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在塌方事故中就不会是在山下遥控指挥。” 眼镜男听了不说话,裘樟清又说:“思想意识层面从来就要紧抓不懈,不然就会失去阵地,那天我批评的那个人原来是司法所借调来的,我们县基层力量薄弱由此可见一斑,体滑坡是只是一个事故,但是要从这中间吸取教训,深刻反思,自我检查,自我检讨,看看我们的工作还有什么地方有缺陷,亟待改进完善,这才是重要的。” “平时看不出来,每每都是最关键的时候才烈火出真金,那个司法员不但自己不救人,畏缩退后,还阻挡大家不去救人,贻误战机,则是冷血,这种人要坚决的予以问责,警示我们的同志以此为戒。” 裘樟清说着,目光再次看见了冯喆,就问:“年轻人,你怎么还不下去?” 裘樟清其实比冯喆大不了几岁,却老气横秋的对冯喆说话。 冯喆刚要回答,忽然的就觉得脚下松动,眼前的裘樟清猛地比自己挨了半截,往山崖下直直掉了下去。 冯喆大惊:“危险!山体滑坡!” 冯喆警觉的早,但是已经晚了,裘樟清已经尖叫一声身体往下坠落,冯喆一眼看到了那耷拉在断层处的半截绳子,身子就扑倒,一只手刚抓住绳子,他脚下的那一块土壤也都滑下了山坡。 说时迟那时快,裘樟清眼看着就要从山顶坠下,冯喆一手抓绳子一只手就抓到了裘樟清的手腕,冯喆很清晰的听到了裘樟清胳膊脱臼的声音,大声喊着:“赶紧救人,你在干嘛!” 冯喆的这一句是冲着眼镜男喊的。 眼镜男一直站在裘樟清身后听着她说话,距离陡峭的土崖远,所以这会反而是安全的,他看着冯喆爬在那里一手抓着绳头一手抓着裘樟清的样子,似乎吓呆了,等冯喆吼叫,才清醒了一些,可是他慌慌张张的,不知道怎么来救援两人。 裘樟清脸色惨白的,全身悬挂在土崖壁上,脸上冒出了冷汗,那只悬空的手紧紧抓着土崖上的凹凸处,脚在下面乱蹬,减轻着身体的重力。 “拉绳子!快!”冯喆又吼了一声,眼镜男恍然大悟,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歪脖子槐树,全力拽着绳子往上拉,但是基本没有什么效果。 冯喆觉得自己的手有些出汗,裘樟清这会经过了最初的慌乱,倒是清醒了很多,忍着疼痛,嘴里喊道:“钱主任,快打电话叫人!” ------------ 第397章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六) 第397章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六), 昨天没什么感觉,早上醒来,冯喆发现肩膀和胸前有一道血样,火辣辣的,这是昨天麻绳勒下的痕迹。 出了门就看见屯一山拿着一柄明晃晃的大刀在院子里舞动,动作凌厉豪迈,天空和往日相比好像有些晴朗,冯喆在水管那里刷着牙洗着脸,看着屯一山挥刀的姿势,有板有眼的,像是练了很多年,不过以前倒是没见他显露过。 到了单位,办公室里没一个人,冯喆坐下整理了一下东西,安安静静的,就这样一直到了十点多,赵曼推门进来,脸上带着笑:“小冯!好消息!” 冯喆抬头看着赵曼,赵曼挥手说:“我刚听说,那天说被你推房子活埋人的那个老人,竟然活着!” 赵曼的这句话有些绕口,但是冯喆听明白了。 赵曼走到冯喆办公桌前,在冯喆身边说:“其实不是那样,那弟兄俩不是闹吗,说你害死了他们的父亲,可是他们的父亲根本没死,还活着,活的好好的……” 赵曼正说着,李雪琴一脸笑容的走了进来:“冯喆!赵姐,你们听说了吗?老炮台失踪的人里,有一个被找到了。” 赵曼就笑:“我正和小冯说这事呢!原来,那老头子在塌方之前,去老炮台后山不知干嘛去了,结果天下雨,路滑,他就掉到一个坑里,怎么也爬不出来,他那两儿子就说是你将他们父亲给活埋了,这真是胡说八道!” “没凭没据的,怎么能乱说呢!” “结果怎么着,这下老头被救援队发现了,他们没话说了!” 李雪琴听了就冷笑:“人没找到就说别人是杀人犯,找到了连一句对不起道歉的话都没有,什么人嘛!” 这时林晓全也走了进来,嘴里哈哈着:“怎么?司法所扩大会?怎么没叫我?” “领导,老炮台失踪的一个老头子找到了,没死,不是被冯喆推房子压死了,那真是无稽之谈,他们真会冤枉人!真太气人了!” 林晓全点头:“我刚知道,刘书记已经向县里汇报了。” 冯喆就说:“可是毕竟还有一个人没找到,再有,胡红伟的父亲也去世了。” 李雪琴一听冯喆这样说,皱眉问:“那还要怎样?刘再芬刚才已经重新给镇里领导都汇报了当时救援的详细情况,老疙瘩当时赖在山上不下去,你们总不能绑架他!” “都是人,他们的命是命,别人的就不是命?他们的命就那么值钱?别人去救他,去做工作倒是犯了错?什么道理!” 林晓全看看义愤填膺的李雪琴,再瞧瞧冯喆,笑道:“总之找到一个失踪的人,还算皆大欢喜,这样,我们中午去聚一下,怎么样?——不过雪琴就不去了吧?” “凭什么啊?干嘛我不去?”李雪琴瞪眼。 林晓全笑:“你不是不喝酒吗?去了干坐着?” “你们干喝酒不吃菜的吗?” 赵曼笑:“光喝酒那饭店可不怎么欢迎我们。” 找到一个失踪的人怎么就皆大欢喜?这和司法所有什么必然的关系?林晓全他们有什么可庆祝可聚的? 林晓全插诨打科的本事绝对能够匹配所长这个职务。冯喆面不改色的跟着众人,几个人说笑着,就到了下班时间,出门的时候,冯喆远远的看到了刘再芬。 刘再芬一见冯喆就站住了,瞧着冯喆,脸上都是惭愧。 冯喆心里明白,其实那天刘再芬对着裘樟清没解释清楚,主要是当时的场面很混乱,自己受到批评和责难,也不能全怪刘再芬。 冯喆对着刘再芬点点头,这才随着林晓全几个走了。 到了饭店刚刚坐定,胡端就打了林晓全的电话,知道了吃饭的地点,一会也就来了,李雪琴见了就说胡端干活的时候见不到,吃饭的时候哪次都没拉下。 胡端嘿嘿的笑着:“这次不能怨我,我儿子病了,我总得管吧?我那可是亲生的!” “嘁!说的也是,是你老婆亲自生的,可是不是你种下的,就不清楚了!” 大家听了就笑,胡端也不恼火,嘻嘻说道:“那没关系,那个我不清楚,你肚子里的这个,我还是有把握的。” 林晓全就哈哈大笑,赵曼摇头说:“胡端,你完了,人家那口子端着枪正往这里杀奔而来,你等着跪地求饶,狼奔豕突吧!” 几个人正说着话,有人拉开门就走了进来,众人一看,是刘奋斗。 “好嘛,喝酒不叫我,还有没有将领导放在眼里?” 赵曼几个都站起来请刘奋斗进来坐,林晓全笑:“我们司法所聚餐,你这个非司法所成员不请自来,算什么?” 嘴里埋怨,林晓全说着手将刘奋斗往自己跟前拉:“再说,对领导的尊敬是要敬在心里的,只放在眼里,那哪成?” 刘奋斗坐下,众人就向他敬酒,到了赵曼跟前,林晓全就笑:“男人们喝酒,女士就算了,省的镇长夫人找麻烦。” 刘奋斗听了就在林晓全肩膀上拍了一巴掌:“你吃菜喝酒还占不住那张嘴不是?” 赵曼就说:“那这酒就不喝了吧?” 林晓全摆手:“别!心中无私天地宽,你们坦坦荡荡,干嘛不喝,还要喝个交杯酒呢!” “去你的!这哪像所长说的话!” 林晓全笑:“这话也就是所长说,别人能说吗?不能吧?” 赵曼和刘奋斗将酒喝了,刘奋斗就看着冯喆:“我对小冯可是印象深刻!哎对了,这几天我要去省里办点事,怎么,让小冯跟我去一趟吧?” 林晓全听了瞪眼:“这是我司法所的人,你凭什么说要带走就带走?再说了,上次的好处费,兑现了吗?” 刘奋斗撇嘴说:“车,是一定要给的,不过,给了后也只能让小冯开,那是他挣来的好处,赣南之行,小冯功不可没——你急什么急!” “你堂堂镇长,说话没水平,我这不是努力为属下着想,为属下争取利益吗?属下好了,我这脸上也带光彩,再说,小冯会开车吗?那还不得我们几个关心他?手把手教他?” “你车到底什么时候给吧?” 林晓全说着,刘奋斗就沉吟,林晓全一指冯喆,冯喆就站起来,双手端着酒敬刘奋斗。 刘奋斗呵呵一笑,说:“瞧,多机灵,也就是小冯的面子,下午,你去开车。” 林晓全和赵曼都有些喜出望外,就笑了起来:“君子一言!” 刘奋斗摇头说:“本镇不会说瞎话。” “谁在说本镇?”外面又有人拉开门进来,当头的一个方脸大耳,竟然是半间房镇刘依然书记,后面跟着的,是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所长唐经天。 在各级政府机构中,乡镇一级是最低的,也是基层,但是政府职能和上面的几级几乎没有任何差别,除了没有军队外,政府部门该有的架构乡镇一级都有,只不过在名称上可能叫的不同,还有就是管理者分的不是很细,一人兼职几个部门的事物的情况比较普遍。 可有一点是明确的,刘依然是半间房镇委书记,就是半间房镇真正的一把手。 刘依然进门,屋里的人全站了起来,刘奋斗嘴上就笑:“刘书记来了,什么都能镇得住,我就不镇了。” 刘依然就说:“你该镇继续镇,我又不是老虎,屁股就这么大一点,坐在哪里也就镇哪里,屁大的地方。” 赵曼笑着说:“刘书记镇全镇,刘镇长挨着书记的身边镇一片。” 刘依然到了主位坐下,问:“那他镇哪里?” 刘奋斗说:“书记说我镇哪里,我就镇哪里。” “他镇关西,”赵曼一说,屋里人都笑,刘奋斗说:“那我就镇关西。” 唐经天就说:“好,镇关西好。” 《水浒》里有个镇关西,那是反面角色,欺男霸女,被花和尚鲁智深三拳头给打死了,刘奋斗这个副镇长坦诚自己是镇关西,倒是有些能大能小的意味。 司法所原本五个人,这会加上刘奋斗刘依然唐经天,就是八个,但是包间大,也显不出紧促,冯喆心里隐隐的感觉,今天这顿饭,这几位领导看似都是无意来到的,其实也许就是事先安排好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接近自己。 而接近自己的原因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昨天在老炮台拽住了要掉下土崖的女县长裘樟清。 那天被裘樟清批评之后,所有人都像是无视了自己,而现在,以前从未和自己照面的刘依然都出现在了同一个饭桌上,要说是偶然,那么这个偶然也来的太是时候了。 刘依然既然到场,一切自然以他为中心,在座的两个女人中李雪琴这下倒是安静了很多,年纪大一点的赵曼就显得活跃起来,当然话题总是围绕着刘依然。 唐经天拿出来烟给众人分,在场男的独有冯喆不吸烟,刘依然就说:“不吸烟的好。我这养成习惯了,戒不了,要是手里没什么,心里就像缺少了什么。” “那是,书记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咱们镇镇计民生,所以心有所属,所以日有所思,从而心中常常有所牵挂,这才像是少了什么。” 赵曼一说,唐经天就附和,刘依然面无表情的说:“那我要多吸?” 赵曼就说:“吸不吸在领导,给不给,在唐所。” 刘依然一语多意,赵曼将问题转嫁给了唐经天。 林晓全就笑:“你瞧,这唐所拿的是什么?中华啊。” “怎么,档次不够?你抽不抽吧你!”唐经天就用眼斜乜着林晓全,林晓全却看着刘依然:“怎么不抽?你没听说吗?说抽的大熊猫,待的位置高;抽的大中华,正在往上爬;抽的红塔山,小车上下班;抽的芙蓉王,吃喝嫖赌日夜忙;抽的精白沙,白吃白喝还白拿,今我和书记一起吸中华,那首歌怎么唱,月亮走我也走,那书记走我也走,跟着刘书记,进步还不指日可待?” 众人说说笑笑,再要了酒菜,都敬刘依然,刘依然就说:“好,今天我算融进司法所内部了,要和所里同事好好喝几杯。” 刘依然说着,特意对着冯喆举了一下杯子,和冯喆都喝了,赵曼说:“书记深入我们所里,和我们打成一片,这让我也想起一段话,说进班子没有进圈子,等于没有进班子,进了圈子没有进班子,等于进了班子,进了班子又进了圈子,等于是班子中的班子,没进班子也没进圈子,搞不好一辈子当孙子!如今书记既进了司法所班子,又进了我们所里这个圈子,我们今后就更加坚定的以刘书记为中心,咬定青山不放松,要学泰山顶上一青松。” 冯喆早知道赵曼能说,可没想到她这样长袖善舞,平时她不显山露水的,见了刘依然就这样,真是能把握时机。 林晓全这时猛地就笑,众人都看着他,他嘴里急忙对着刘依然说对不起:“刘书记,赵一曼同志说的要学泰山顶上一青松,我想起了一个谜语,那什么,还是小冯给我说的。” “哦?什么谜语?”刘依然来了兴致。 林晓全就说了“泰山日出”的笑话,刘依然果然觉得有意思,大家都呵呵作乐,跟着也说了几个段子,不过冯喆觉得刘依然显然知道泰山日出的谜底,只是在附和大家罢了。 一顿饭吃的兴高采烈,酒也喝的七七八八,刘依然在喝酒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和冯喆碰了几杯,看上去很自然。 一镇之长和一个司法所的小科员觥筹交错,像是没有身价,放低身份,本身就很不同寻常,众人都显得没有特别注意这些,但其实都意识到了。 出了饭店已经日照西斜,大家各奔东西,冯喆回到老镇政府院子,浑身燥热的,从屯一山的窗台下拿了把锄头就去菜地锄地,一直到了天黑看不见,才作罢。 今晚的大院格外的寂静,月亮难得的露出来,屯一山不知去了哪里,唯有大门口老刘的小房子里传出微弱的灯光和隐隐约约的戏曲声。 冯喆坐在廊下,透过斑驳的树枝看着夜空中月亮的影迹,鼻孔里呼出的气息白白的在空气中瞬间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口那里射过来一道亮光,一会一辆小车就到了院子里,冯喆看到老刘从屋里出来和司机交涉停车费的事情,一个人影就缓缓的从车子的另一边过来,在院子里走了过来。 这人走的很慢,一边走一边在看,清风吹拂,将她的头发吹起,这人就随手拨弄了一下,冯喆站了起来,静静的看着这个走近的女人。 月影婆娑,夜凉似水,冯喆张口说道:“裘县长好,”接着就从廊上台阶走了下来。 来的人是梅山县代*县长裘樟清。 裘樟清的脸色在夜色中凸立生动,和上两次见到刻板严肃的模样很是不同,眉眼之间竟有些女性特有的婉约,这让人很容易忘记她县长的身份而将她只视为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端庄女人。 裘樟清看着冯喆,问:“小冯,晚上吃过了吧?” “是,县长。” 冯喆说着站到了裘樟清面前,身子稍微侧着,等候着裘樟清的下一步身体指引,看她是要在原地站着,还是要去哪里。 裘樟清显然没有和冯喆握手的意图,往廊下走了一步,冯喆就说:“请县长到我屋里坐坐。” 裘樟清不再说话,看着冯喆掀起竹帘子,开了灯,裘樟清进去,冯喆解释说:“虽然天气冷了,可是秋虫很多,这个竹帘子还是能起到防范阻隔的作用的。” ------------ 第398章“茴”字有四种写法(一) 萧蔷蔷今早一到单位表现的就有些不对劲,脸上煞白,举止浮躁,有些坐立不安,一改往日悠闲散漫的作风,短短的一个小时时间里就往外跑了五六次,搁在往常,要是冒裕鸿在的话肯定会说这女人的大姨妈来了或者就是吃坏了肚子,但是这几天办公室的人员寥寥可数,住院的住院,出事的出事,停职的停职,冯喆介晓薛修德安静的就像不存在一样,就凸出萧蔷蔷显眼。 屋里几个人都知道萧蔷蔷出去是找刘伟强,但是刘伟强今天早上没来办公室,萧蔷蔷在将近十点的时候,逮住冯喆去洗手间的机会在外面堵住了他。 “冯副处长,你得帮帮我……” “你说,什么事,能帮忙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听冯喆回答的很肯定,萧蔷蔷的脸懵然红了,眼睛里似乎有泪水溢出,冯喆以为萧蔷蔷是要借钱,可是没想到萧蔷蔷却说:“马得志在跟踪我!” 有一刹那间冯喆还在想“马得志”是何方神圣,他干嘛要跟踪萧蔷蔷,但是萧蔷蔷很快的语气坚定的说:“真的!这一段他一直尾随着我,尤其是马英华出事了之后,以往他都是跟跟停停,像是偶然碰到了我一样,今天早上,他彻底的不隐藏自己的意图了。” “马得志?马得志不是马科长的爱人吗?他跟着你干嘛呢?” 萧蔷蔷见冯喆有些疑惑,欲说还休的看看四周,说:“冯副处,咱们到一边说话……” 萧蔷蔷的眼里都是恳求,冯喆只有跟着她到了安全通道里,等门闭上,萧蔷蔷说:“前一段因为我孩子那事,我和马英华之间有了矛盾,冯副处你说说,天底下哪个做母亲的不关心自己的孩子?我孩子那天丢了我有多着急,这种心情大家都能理解对吧?张选超听到孩子不见的消息也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了,他作为父亲,也就是向马英华问询一下情况,别的也没说什么难听话呀,马英华她就骂开了,还不依不饶的……” 那天的事情冯喆知道,但是萧蔷蔷此刻旧事重提还心情激动,他不得不安静的听她将要说的话说完,否则他估计萧蔷蔷会非常的郁闷。 “……张选超和马英华也就是身体有了那么一下接触,马英华就嚷嚷说张选超打她,冯副处,这可真是没有啊,再怎么说,大家都是一个办公室的,我家小张他不是那种鲁莽的人,他在大学也是优等生,是自己考上公务员的,在他们单位总是先进,人品没的说,怎么会对马英华动手呢?” 单位那么多人张选超只对马英华动手,已经说明了萧蔷蔷在他们家里的强势地位和张选超作为一个男子在处理事情中的逻辑思维能力,冯喆问:“你是说马得志从那之后就一直跟着你?” 萧蔷蔷更加激动了:“就是!尤其是上次马英华将给社里的文件搞错了之后……” “马得志他不是还要上班吗?怎么就那么有时间?” 萧蔷蔷着急了:“冯副处长,马得志都下岗了,没事干了他,他那人你见过,膀大腰圆,跟李逵似的,精力旺盛,闲不住,他不没事了吗,知道马英华在单位总是犯错误,就以为是我搞的鬼,我真没有啊,我为什么那么做呢?” “要不是凑巧的话,那就得注意了,要不,你报警?” 萧蔷蔷一脸难堪:“不行啊,报警没用……” “为什么没用?” 萧蔷蔷似乎有些急,伸手拉了冯喆一下,高耸的胸就蹭了冯喆一下,她的脸上立即有了一丝羞涩,又像是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两只手揉搓着说:“报警,警察顶多也就是问问话,他又没有做什么实际上的危害,还不得又放出来了?一放出来,他心里不更加的嫉恨我?那我该怎么办?” 冯喆想问那你到底什么意思,嘴上说:“你说的也是,那怎么办呢?” 萧蔷蔷的脸上又换了一种神采:“马得志这就是明目张胆的骚扰。我就是给冯副处长说一下,希望,领导们心里有数,这万一今后发生了什么,咱们处里可要为我说句公道话,我孩子小,父母老了,我要是出了事,我们家的日子可要怎么过……” 萧蔷蔷眉眼含情的模样像是十八九岁的女子,语气哀婉又似杜鹃啼血,冯喆看在眼里,心想这女人到底想干嘛呢? 下午,刘伟强来单位了,萧蔷蔷则去了处长办公室,冯喆觉得萧蔷蔷去刘伟强那边就是重复早上给自己所说的话,不过,萧蔷蔷在那边呆的时间比较长,快下班才过来,满脸红晕,像是得到了某种奖励一样。 …… 在萧蔷蔷给冯喆诉苦的第二天早上,介晓来的比较早,她一进门见屋里只有冯喆,就轻声说萧蔷蔷给刘处长买了一束花。 冯喆听了看着介晓,介晓点头说:“真的!我刚刚看见了。” “买花不也正常吗?以前,我记得萧蔷蔷也接受过刘处的花吧?礼尚往来嘛。” 介晓不以为然:“问题就出在这!冯副处长,你来了这么久,你看到萧蔷蔷给谁买过礼物了?何况还是花。” “花怎么了?那,刘处爱花嘛。” “你爱花吗?” “爱到谈不上,喜欢就是了,怎么,你要送我花?” 介晓笑了:“有什么不可以?送就送。” 今天刘伟强到单位的时间也有些早,往日他基本都是踩着点到办公室的,今天却提前了几分钟,萧蔷蔷一会进了门,穿的倒是花枝招展的,看上去似乎和往日没什么不一样,冯喆看看时间,正好八点,就去了刘伟强那边给他送材料,进了门,果然看到刘伟强桌上有一束绚烂之极的花,刘伟强黑瘦的脸在花的后面若隐若现的,冯喆一霎时竟然有些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他感觉刘伟强似乎沉寂在一种心事之中,这在这个夏季的早晨,有些不同寻常。 而萧蔷蔷今天竟然没有往刘伟强那边再去,十一点的时候,亓思齐打电话过来让冯喆现在就到对面的经贸大厦去一下,她在那边等,冯喆想过去给刘伟强说一声,但是刘伟强的门紧闭着,里面没有人,冯喆只有又拐回来给萧蔷蔷介晓薛修德说自己出去一趟,萧蔷蔷问了一句刘处不在?冯喆答应的时候,觉得萧蔷蔷眼中似乎有什么在跳跃、闪烁。 …… 亓思齐今天穿着的很正统,一身职业装,而且素面朝天,头发也梳的很齐整,乍一看就是机关单位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在冯喆打量她的同时,亓思齐也上下左右的审视着冯喆,看的冯喆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还行,走,这边。” 什么还行?冯喆想问亓思齐现在叫自己来干嘛,但是亓思齐走的很快,两人到了一扇门前,亓思齐再次认真的看看冯喆,而后推开了门进去。 冯喆跟着走到里面,登时吃了一惊:这是一间会议大厅,里面黑压压至少坐了有一二百人,这些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都有,一见冯喆和亓思齐进来,立即开始鼓掌。 亓思齐这会已经站住了,脸上带着笑看着冯喆。 “这是……” 亓思齐也笑笑的轻声说:“是的,这些就是我联系的共同诉讼人,怎么,冯代理,你怯场了?你可别说你没有面对几百人做过报告的经验?” 冯喆有些无语,这个亓思齐总爱干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但他脸上立即换上了笑容也鼓起了掌,亓思齐示意他走到了前面的中间位置,那里放着一个讲台,亓思齐过去对着话筒说:“大家好,我隆重的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给大家说过的担任我们这次向机场讨回公道的一致诉讼委托人冯喆先生!” 又是一阵掌声,在掌声聒噪之余,亓思齐又说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冯喆先生刚刚接受了法制日报的采访,对,是法制日报,关于这次和航空公司打官司的一些问题,冯喆先生已经向我省权威报纸做了详尽的阐述,这些内容很快的就会和全省的老百姓见面了,这样就能让更多的人了解到我们诉求的决心,让更多的人支持我们……” 下面又是一阵掌声,亓思齐笑着说:“关于冯喆先生的简历,我们这几天已经做了介绍和了解,相信大家都有所了解。我特别说明一下,冯先生非常忙,在百忙之中抽时间和大家见面,因此,由于时间的关系,一会大家就按照事先说好的开始签订委托书,而后我们集中进行公证,便于早早的进入诉讼。现在有请冯喆先生为我们大家讲话,大家欢迎!” 这个可容纳四五百人聚会的房间周围站立着十来个穿着和亓思齐一样的年轻男女,而这些人那天在机场行李查询处,冯喆都见过。 亓思齐说完了,冯喆走向讲台,他心里油然升起了一种这个亓思齐疯起来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的感受,她刚刚面对这么多人侃侃而谈毫不怯场,显然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心理素质也很好,关键是,她也拥有支撑她想做什么就能够做到什么的资源! 亓思齐什么时候将这些人召集到了这里,自己一点都不知情,她即没有给自己透露一丁点的消息,也不和自己商量,如果自己没有事先对此做好充足的准备的话,今天可真是不堪设想,丢人也丢大发了。 今天这场景,在一定程度上就如同法制日报社的记者对自己突击一样的采访一模一样,和去年的电视台的采访也如出一辙…… 冯喆的内心忽然有了一种没来由的心悸,他觉得,如果跟亓思齐再接触下去,她很可能会毁了自己现有的生活! 心里想着,冯喆嘴上却没有迟疑,他笑着环视一周,说:“大家好,我是冯喆……” …… 下午,带着厚厚的一摞摞材料,冯喆和亓思齐再次来到了上次立案的法院,立案室里还是那一男一女两个工作人员,冯喆站到了窗口,里面的男子头也没抬,眼睛盯着电脑似乎在打牌,冯喆咳嗽了一声,说:“你好,我要……” 冯喆话并没有说完,里面接了一句“材料?”,冯喆将一摞材料提起来往窗口一放,发出了“噗”的声轻响,里面的立案法官抬起头,嘴巴慢慢的长大,一脸愕然,但是没等到他说话,冯喆又提起一摞材料往上面一放,堪堪的堵住了自己的全身,只露出了头部,接着说道:“……我追加普通共同诉讼当事人,这是材料,一共一百七十三个诉讼请求。” 亓思齐依然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不过今天她拿出了手机,将冯喆的一言一行悄悄的摄制了下来,这会冯喆才看了一眼窗口里同样对自己目瞪口呆又充满质疑的那个排骨一样的女人,一脸严肃的说:“今天的天气,挺不错的。” ------------ 第399章“茴”字有四种写法(二) 第399章“茴”字有四种写法(二), 只比打扫卫生的保洁员稍微好一些,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各种咨询广告的电话和承办领导临时交办的各种事情和出去拉业务做要约引诱,而电视台的广告部是被承包出去的,办公的场所是在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400章“茴”字有四种写法(三) 第400章“茴”字有四种写法(三), 四月的武陵春风中稍稍带着一些夏的热意,这个时候华灯初上,街上人影朦胧,车流不息,冯喆原本沉寂在一种对往事的回味中,嘴上不停的在调侃拿自己当托的老头,猛然觉察到身后有人在注视自己,回过头竟然看到的是许久不见的柴可静。 柴可静似乎总是那么的安谧和清雅,她的长发垂在肩上,随着清风徐徐摆动,咖啡色的裙子让她细细的腰更加窈窕,一件荷色的风衣使她整个人显得挺拔而出尘。 是的,就是出尘,她总是那么的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她怎么会在武陵,她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那自己刚才嘁哩喀喳的那些话,都被她听去了吗? 冯喆似乎闻到了一种香味,像是桂花,或者是茉莉——他有些疑惑了,为什么每次见到柴可静,心里就会想起花,都会觉得自己闻到了花香? 这也许只是一种错觉。 冯喆迅速的从臆想中挣脱出来,转过身子,面对着柴可静说:“你好。” 柴可静不说话,眼睛亮亮的,一直看着冯喆,冯喆不明所以,恍然就想到了毕业前夕的那天晚上,自己用水壶从楼体上砸张光北的事情,当时自己完成了蓄谋已久的行动,就要离开时,柴可静忽然的就到了“犯罪现场”,难道她这会已经知道了那晚自己在顶楼干什么? 她来兴师问罪? 这不可能!这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反正自己已经毕业,而且,从法律角度来看,就是对张光北造成了轻微伤,就是被柴可静发现,也早就过了诉讼时效,她想要代表张光北对自己做什么,也可以死不认账,不妨和她在这里进行一次“模拟法庭”的辩论。 “这是你的……生意?” 生意? 柴可静似乎在试着用一个准确的词语表达她所见到的一切,冯喆两手都拿着刀子,摇头说:“不是,我正打算买——你要不要,我送你一个?” 冯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会会问柴可静这样的问题,还那么大方的问对方要不要刀子,可能就是存心打岔。 可是柴可静的回答再次让冯喆诧异了:“好,你送我,我就要。” 冯喆转过身,心里在想着这是不是敲诈勒索,有便宜就占?给你一把送婆婆,你婆婆觉得你比她儿子强…… 要不,可能她知道自己对张光北所做的事情死不承认,于是就趁火打劫,从别的地方挽回劣势? 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五块钱自己还是送得起的。 “两把?”冯喆看着卖刀的老头,老头低声说:“给个本钱,两把五块。” 冯喆就从兜里掏钱,全是一百的大额,老头说:“别猪八戒啃猪蹄,自相残杀了,我这没零钱,找不开。” 冯喆一听就眯眼,这下真是不好玩了。 柴可静走了过来,从包里掏了钱,是一张十元的,老头拿了却没有找钱的意思,柴可静问:“不是五块吗?” 冯喆心说这丫头耳朵真灵,卖刀的老头本来想冯喆可能不好意思在这个漂亮女子面前揭穿自己的,可是没想到这女子穿着上档次,人却抠门,只有找给柴可静五块钱,收拾摊子走了。 冯喆手里拿着两把刀,想着怎么张口说话,柴可静问:“你不是在……哪里上班吗?” 她说的是哪里还是那里?她知道自己在武陵? 柴可静个头只比冯喆稍微矮一点,说着话眼睛几乎和冯喆平视,因为两人靠的近了,冯喆真真切切的闻到一股芳香,嘴里说:“是的,你呢?” 冯喆像是回答了,也像没回答。 “我……你在哪?”柴可静刨根问底。 这样说话太费劲,可是冯喆不知道该和柴可静说什么,低头看着手里的刀,觉得两把没什么区别,就打算告别,说:“谢谢你,我……” “你没急事的话,陪我走走?我对武陵不熟,有些找不到方向。” 你不熟,我就熟?你怎么知道我对武陵熟?这逻辑有些混乱,冯喆本来想说我要走了,可是柴可静打断了他想拒绝的话:“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天知道我好不好……不过估计没你过得好。 “可以吗?” 有什么可以不可以,自己有什么急事?本来就是出来胡乱转打发时间的,冯喆干脆不说话,柴可静已经转过身子,冯喆只有跟着,两人并肩往前走。 冯喆记得很清楚,自己在大学几年,和柴可静说话不超五句,而出了学园将近两年,彼此更加的陌生了,根本无话可谈,所以就一直沉默着,看她往哪里走,自己就跟着。 “去年系里同学会,怎么没见你?” 去年,同学会?什么时候,谁通知我了?哦,自己也没给谁留过通讯方式,再说自己哪知道毕业后会去哪里? 冯喆心说没见我那是正常的,反正我这人总是不合群,见到我,那倒是奇了怪了。 冯喆也不好总是不说话:“我不清楚你说的。” 柴可静沉默了,两人缓缓的走着,夜风徐徐,俊男靓女,在旁人的眼中就是一对璧人,其实冯喆这会心思缥缈,柴可静的发端时不时的被风吹起扫在他的身上,他目光看着远方,俩只手里各握着一把用途特异的小刀,整个人造型怪异,仿佛护花使者的模样。 “你在武陵上班?” 不让别人拒绝你,你就要先拒绝别人,想不让柴可静开口问自己,自己就要先发问。 柴可静回答:“不是,我在省里。” “嗯?” “省发改委。” 发gai委就是国jia发展和改ge委yuan会,其前身是成立于一九五二年的国家ji划委yuan会,发gai委的主要职责拟定并组织实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战略、长期规划、年度计划、产业政策和价格政策、提出宏观调控政策建议,负责日常经济运行的调节,组织解决经济运行中的有关重大问题、搞好经济总量平衡,优化重大经济结构,安排国家重大建设项目等等。 发gai委有zheng府“第一委”之称,职能几乎涵盖政府工作的各个方面,柴可静在那里工作,可以说是到了一个好单位。 “那你来武陵是走亲?访友?出差?” “赵枫林订婚,邀请我来的。” 赵枫林订婚?冯喆不由想起了昨晚上在帝王从洗手间出来的那个光头女人。 赵枫林当时在洗手间给谁打电话说他在开会?不会是他刚刚订婚的女友吧? “赵枫林订婚了?哦。” 冯喆不想问了,谁知道赵枫林是什么时候订的婚,订了婚还在夜场潇洒,赵枫林也真是能想得开,是最后的疯狂? ——不对,难道昨夜赵枫林和柴可静在一起去了帝王娱乐城?不过这和自己毫无关系。 “他是前天订婚的,李德双你还记得吧?” 李德双自己当然记得,冯喆就看看柴可静,柴可静用手拂了一下耳端的发梢,低了一下头说:“我和李德双一起来的,本来昨天要走,在这碰到了一个熟人,他要我等两天,加上,我回去也没事,等后天一起走。” 冯喆没说话,柴可静的意思是说她和李德双在恋爱?她在武陵碰到的熟人又是谁? 管她的,还是跟自己一点关系没有。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熟悉了起来,两人说说走走,竟然来到了这个菜市场,冯喆不由想起了那天在这里用半袋子胡椒面救尚静的事情。 尚静说过,男人复杂是有阅历,女人复杂,是堕落,是有污点,她说她欣赏自己,喜欢自己,爱自己,但是她不能缠着自己,她经常说自己很理性,可是自己觉得她才理性,她比自己头脑冷静多了。 尚静还问过自己什么能让一个人变得坚强,她给自己说是危机感而不是幸福感,幸福能让人害怕,你总是想保留你拥有的,而危机感才会让你觉得有动力。 尚静那边的楼房在黑夜里隐隐约约,不知她这会是在阳守县,还是在那个她说的,从自己以后,再也不会有别的男子进去过的复式小楼层里? “但愿她过的好,不是,应该是她必须过的好,至少,比自己好……” 冯喆长长的叹了口气,一瞬间他几乎忘了身边还有一个柴可静,他这才发现自己脚下正在走的这条路,就是通往武陵司法局去的。 今晚自己是怎么了,有些失态,于是冯喆就站住了,柴可静也停住,看着冯喆:“你还没有回答我。” “什么?” “你在哪里工作?” “我在半间房,就是在梅山县的一个镇子上,是水利局下属的派出机构,镇水利站。” 冯喆觉得没必要隐瞒什么,柴可静说:“哦,半间房这名字好记,那有个二级水库。” “嗯,是有个水库,那是科级单位,而我是五不人员。” 冯喆不等柴可静问就说:“水利站任务不轻、责任不小、体制不顺、经费不足、人员不稳定,所以叫五不。” “五不”,自己又失态了,和柴可静说这些干什么,因为现在是在武陵市里,想起了往昔触景生情,要和牛阑珊攀比?她是六不女干部,自己是五不乡镇土著? 冯喆觉得自己应该慎言,应该让她多说话,就示意往回走,问:“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我是说你在省里工作,来到了武陵,我说起来也应该对你一尽地主之谊,这摸黑带你在街上乱晃,知道的是同学碰面,不知道的以为我要绕晕你意图劫财。” 柴可静看着冯喆,见他脸上一本正经的,说话却有意思,摇头说:“你赶时间?” 我不赶时间也不能总是陪你乱晃。 但是冯喆没说话,两人又顺着来时的路返回,冯喆似乎听到柴可静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心说你叹息什么,长得漂亮,身边从来不乏追求者,毕业了工作又好,李德双财大气粗,你的人生一帆风顺,你叹什么气,学林妹妹无病呻吟? 冯喆没有了和柴可静继续走下去的意思,自己和她在学校就没怎么交往过,这会出了学门,似乎应该比普通朋友熟悉一点,就是熟悉的陌生人,但是也仅仅于此了,见到了她,只能勾起对往昔无穷无尽的回忆,其余的,似乎什么也没有了。 “你的联系方式呢?工作电话也行。” 工作电话?柴可静是在省里工作,真是和基层生活脱节了,岭南省别的市县水利站有没有办公电话自己不清楚,反正梅山县境内的十几个水利站全都是没有办公电话的,而且,有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都有些含糊。 冯喆站住,看着柴可静,本来想说自己没有联系方式,可是看到柴可静和自己一样平静的出奇的脸,心说毕竟是同学,自己难道真的要和所有的人断绝来往?这也不现实。 冯喆就说了自己的手机号,柴可静却让他将手机拿出来,伸手接过,只见屏幕上显示着一行字:不是路不平,而是你不行! 柴可静抬头看着冯喆,然后按了一个号码拨了过去,接着冯喆就听到柴可静的包里传出了:“我时常漫步在小雨里, 在小雨中寻觅,小雨像一首飘逸的小诗,常萦绕在我心里,在没人的雨中更显得孤寂,但我脸上并不流露出痕迹,每当小雨漂过总唤起我的回忆”这样的歌声。 冯喆本来还在想柴可静为什么要将自己的手机要过去,难道是怕自己给她说的号码是假的,但是听到这样一首歌,就想起了在学校时,似乎校园广播中过几天重要放一遍这歌的,就不吭声了。 “我就住在这宾馆上面,”柴可静说着,低着头,脚在地上轻点了一下,风吹过来,乌黑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又抬起头,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冯喆,冯喆就说:“太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代我向李德双问好,再见。” 柴可静沉默了一下,说:“好,再见。” 冯喆再次看看柴可静,将刀子递到她手里,转身就要离开,可是看着柴可静的神情,就再次说了一句再见。 柴可静握着小刀,慢慢的转过身,等她到了宾馆前回头,冯喆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 第401章“茴”字有四种写法(四) 第401章“茴”字有四种写法(四), 四月的武陵春风中稍稍带着一些夏的热意,这个时候华灯初上,街上人影朦胧,车流不息,冯喆原本沉寂在一种对往事的回味中,嘴上不停的在调侃拿自己当托的老头,猛然觉察到身后有人在注视自己,回过头竟然看到的是许久不见的柴可静。 柴可静似乎总是那么的安谧和清雅,她的长发垂在肩上,随着清风徐徐摆动,咖啡色的裙子让她细细的腰更加窈窕,一件荷色的风衣使她整个人显得挺拔而出尘。 是的,就是出尘,她总是那么的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她怎么会在武陵,她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那自己刚才嘁哩喀喳的那些话,都被她听去了吗? 冯喆似乎闻到了一种香味,像是桂花,或者是茉莉——他有些疑惑了,为什么每次见到柴可静,心里就会想起花,都会觉得自己闻到了花香? 这也许只是一种错觉。 冯喆迅速的从臆想中挣脱出来,转过身子,面对着柴可静说:“你好。” 柴可静不说话,眼睛亮亮的,一直看着冯喆,冯喆不明所以,恍然就想到了毕业前夕的那天晚上,自己用水壶从楼体上砸张光北的事情,当时自己完成了蓄谋已久的行动,就要离开时,柴可静忽然的就到了“犯罪现场”,难道她这会已经知道了那晚自己在顶楼干什么? 她来兴师问罪? 这不可能!这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反正自己已经毕业,而且,从法律角度来看,就是对张光北造成了轻微伤,就是被柴可静发现,也早就过了诉讼时效,她想要代表张光北对自己做什么,也可以死不认账,不妨和她在这里进行一次“模拟法庭”的辩论。 “这是你的……生意?” 生意? 柴可静似乎在试着用一个准确的词语表达她所见到的一切,冯喆两手都拿着刀子,摇头说:“不是,我正打算买——你要不要,我送你一个?” 冯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会会问柴可静这样的问题,还那么大方的问对方要不要刀子,可能就是存心打岔。 可是柴可静的回答再次让冯喆诧异了:“好,你送我,我就要。” 冯喆转过身,心里在想着这是不是敲诈勒索,有便宜就占?给你一把送婆婆,你婆婆觉得你比她儿子强…… 要不,可能她知道自己对张光北所做的事情死不承认,于是就趁火打劫,从别的地方挽回劣势? 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五块钱自己还是送得起的。 “两把?”冯喆看着卖刀的老头,老头低声说:“给个本钱,两把五块。” 冯喆就从兜里掏钱,全是一百的大额,老头说:“别猪八戒啃猪蹄,自相残杀了,我这没零钱,找不开。” 冯喆一听就眯眼,这下真是不好玩了。 柴可静走了过来,从包里掏了钱,是一张十元的,老头拿了却没有找钱的意思,柴可静问:“不是五块吗?” 冯喆心说这丫头耳朵真灵,卖刀的老头本来想冯喆可能不好意思在这个漂亮女子面前揭穿自己的,可是没想到这女子穿着上档次,人却抠门,只有找给柴可静五块钱,收拾摊子走了。 冯喆手里拿着两把刀,想着怎么张口说话,柴可静问:“你不是在……哪里上班吗?” 她说的是哪里还是那里?她知道自己在武陵? 柴可静个头只比冯喆稍微矮一点,说着话眼睛几乎和冯喆平视,因为两人靠的近了,冯喆真真切切的闻到一股芳香,嘴里说:“是的,你呢?” 冯喆像是回答了,也像没回答。 “我……你在哪?”柴可静刨根问底。 这样说话太费劲,可是冯喆不知道该和柴可静说什么,低头看着手里的刀,觉得两把没什么区别,就打算告别,说:“谢谢你,我……” “你没急事的话,陪我走走?我对武陵不熟,有些找不到方向。” 你不熟,我就熟?你怎么知道我对武陵熟?这逻辑有些混乱,冯喆本来想说我要走了,可是柴可静打断了他想拒绝的话:“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天知道我好不好……不过估计没你过得好。 “可以吗?” 有什么可以不可以,自己有什么急事?本来就是出来胡乱转打发时间的,冯喆干脆不说话,柴可静已经转过身子,冯喆只有跟着,两人并肩往前走。 冯喆记得很清楚,自己在大学几年,和柴可静说话不超五句,而出了学园将近两年,彼此更加的陌生了,根本无话可谈,所以就一直沉默着,看她往哪里走,自己就跟着。 “去年系里同学会,怎么没见你?” 去年,同学会?什么时候,谁通知我了?哦,自己也没给谁留过通讯方式,再说自己哪知道毕业后会去哪里? 冯喆心说没见我那是正常的,反正我这人总是不合群,见到我,那倒是奇了怪了。 冯喆也不好总是不说话:“我不清楚你说的。” 柴可静沉默了,两人缓缓的走着,夜风徐徐,俊男靓女,在旁人的眼中就是一对璧人,其实冯喆这会心思缥缈,柴可静的发端时不时的被风吹起扫在他的身上,他目光看着远方,俩只手里各握着一把用途特异的小刀,整个人造型怪异,仿佛护花使者的模样。 “你在武陵上班?” 不让别人拒绝你,你就要先拒绝别人,想不让柴可静开口问自己,自己就要先发问。 柴可静回答:“不是,我在省里。” “嗯?” “省发改委。” 发gai委就是国jia发展和改ge委yuan会,其前身是成立于一九五二年的国家ji划委yuan会,发gai委的主要职责拟定并组织实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战略、长期规划、年度计划、产业政策和价格政策、提出宏观调控政策建议,负责日常经济运行的调节,组织解决经济运行中的有关重大问题、搞好经济总量平衡,优化重大经济结构,安排国家重大建设项目等等。 发gai委有zheng府“第一委”之称,职能几乎涵盖政府工作的各个方面,柴可静在那里工作,可以说是到了一个好单位。 “那你来武陵是走亲?访友?出差?” “赵枫林订婚,邀请我来的。” 赵枫林订婚?冯喆不由想起了昨晚上在帝王从洗手间出来的那个光头女人。 赵枫林当时在洗手间给谁打电话说他在开会?不会是他刚刚订婚的女友吧? “赵枫林订婚了?哦。” 冯喆不想问了,谁知道赵枫林是什么时候订的婚,订了婚还在夜场潇洒,赵枫林也真是能想得开,是最后的疯狂? ——不对,难道昨夜赵枫林和柴可静在一起去了帝王娱乐城?不过这和自己毫无关系。 “他是前天订婚的,李德双你还记得吧?” 李德双自己当然记得,冯喆就看看柴可静,柴可静用手拂了一下耳端的发梢,低了一下头说:“我和李德双一起来的,本来昨天要走,在这碰到了一个熟人,他要我等两天,加上,我回去也没事,等后天一起走。” 冯喆没说话,柴可静的意思是说她和李德双在恋爱?她在武陵碰到的熟人又是谁? 管她的,还是跟自己一点关系没有。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熟悉了起来,两人说说走走,竟然来到了这个菜市场,冯喆不由想起了那天在这里用半袋子胡椒面救尚静的事情。 尚静说过,男人复杂是有阅历,女人复杂,是堕落,是有污点,她说她欣赏自己,喜欢自己,爱自己,但是她不能缠着自己,她经常说自己很理性,可是自己觉得她才理性,她比自己头脑冷静多了。 尚静还问过自己什么能让一个人变得坚强,她给自己说是危机感而不是幸福感,幸福能让人害怕,你总是想保留你拥有的,而危机感才会让你觉得有动力。 尚静那边的楼房在黑夜里隐隐约约,不知她这会是在阳守县,还是在那个她说的,从自己以后,再也不会有别的男子进去过的复式小楼层里? “但愿她过的好,不是,应该是她必须过的好,至少,比自己好……” 冯喆长长的叹了口气,一瞬间他几乎忘了身边还有一个柴可静,他这才发现自己脚下正在走的这条路,就是通往武陵司法局去的。 今晚自己是怎么了,有些失态,于是冯喆就站住了,柴可静也停住,看着冯喆:“你还没有回答我。” “什么?” “你在哪里工作?” “我在半间房,就是在梅山县的一个镇子上,是水利局下属的派出机构,镇水利站。” 冯喆觉得没必要隐瞒什么,柴可静说:“哦,半间房这名字好记,那有个二级水库。” “嗯,是有个水库,那是科级单位,而我是五不人员。” 冯喆不等柴可静问就说:“水利站任务不轻、责任不小、体制不顺、经费不足、人员不稳定,所以叫五不。” “五不”,自己又失态了,和柴可静说这些干什么,因为现在是在武陵市里,想起了往昔触景生情,要和牛阑珊攀比?她是六不女干部,自己是五不乡镇土著? 冯喆觉得自己应该慎言,应该让她多说话,就示意往回走,问:“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我是说你在省里工作,来到了武陵,我说起来也应该对你一尽地主之谊,这摸黑带你在街上乱晃,知道的是同学碰面,不知道的以为我要绕晕你意图劫财。” 柴可静看着冯喆,见他脸上一本正经的,说话却有意思,摇头说:“你赶时间?” 我不赶时间也不能总是陪你乱晃。 但是冯喆没说话,两人又顺着来时的路返回,冯喆似乎听到柴可静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心说你叹息什么,长得漂亮,身边从来不乏追求者,毕业了工作又好,李德双财大气粗,你的人生一帆风顺,你叹什么气,学林妹妹无病呻吟? 冯喆没有了和柴可静继续走下去的意思,自己和她在学校就没怎么交往过,这会出了学门,似乎应该比普通朋友熟悉一点,就是熟悉的陌生人,但是也仅仅于此了,见到了她,只能勾起对往昔无穷无尽的回忆,其余的,似乎什么也没有了。 “你的联系方式呢?工作电话也行。” 工作电话?柴可静是在省里工作,真是和基层生活脱节了,岭南省别的市县水利站有没有办公电话自己不清楚,反正梅山县境内的十几个水利站全都是没有办公电话的,而且,有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都有些含糊。 冯喆站住,看着柴可静,本来想说自己没有联系方式,可是看到柴可静和自己一样平静的出奇的脸,心说毕竟是同学,自己难道真的要和所有的人断绝来往?这也不现实。 冯喆就说了自己的手机号,柴可静却让他将手机拿出来,伸手接过,只见屏幕上显示着一行字:不是路不平,而是你不行! 柴可静抬头看着冯喆,然后按了一个号码拨了过去,接着冯喆就听到柴可静的包里传出了:“我时常漫步在小雨里, 在小雨中寻觅,小雨像一首飘逸的小诗,常萦绕在我心里,在没人的雨中更显得孤寂,但我脸上并不流露出痕迹,每当小雨漂过总唤起我的回忆”这样的歌声。 冯喆本来还在想柴可静为什么要将自己的手机要过去,难道是怕自己给她说的号码是假的,但是听到这样一首歌,就想起了在学校时,似乎校园广播中过几天重要放一遍这歌的,就不吭声了。 “我就住在这宾馆上面,”柴可静说着,低着头,脚在地上轻点了一下,风吹过来,乌黑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又抬起头,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冯喆,冯喆就说:“太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代我向李德双问好,再见。” 柴可静沉默了一下,说:“好,再见。” 冯喆再次看看柴可静,将刀子递到她手里,转身就要离开,可是看着柴可静的神情,就再次说了一句再见。 柴可静握着小刀,慢慢的转过身,等她到了宾馆前回头,冯喆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谷雨麦挑旗,立夏麦头齐,”过了谷雨之后,天气已经开始有了炎热的感觉,这天中午冯喆就要下班,两个穿着检察院服饰的男子推门进来,这两人一个二十多岁,一个三十多,一进门二十多岁的男子就说:“你叫冯喆?跟我们走一趟。” 冯喆看看两人,问:“你们是哪里的?跟你们去哪里?找我什么事?” “你废什么话!没事能找你?” 冯喆看着这个火气很大的人,慢慢的整理着东西问:“你平时总是这样说话吗?” “他ma的!用你教!我想怎么……” 那个大一点的男子说:“我们是县检察院的,他叫赵兴云,我是郝爱民,找你了解点情况,麻烦你配合一下,哦,这是我们的证件,这是传唤证,你看一下。” 冯喆关上门,跟这两人下了楼,坐着检察院的车子就到了梅山检察院,到了一个屋子里,这两人让冯喆往里面一坐,就将门带上了。 这间房子看起来就是检察院的审讯室,屋里没什么东西,冯喆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也没人来问话,中途他想着拉开门看看,可是门从外面锁住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下午,途中没有一个人理冯喆,等赵兴云郝爱民进来,窗户外的天色已经黑了。 赵兴云年纪小点,他将手里的文件夹“啪”的往桌上一撂,说:“想好了没有?” 冯喆看看他没吭声。 “我cao,不老实!你站起来!” ------------ 第402章“茴”字有四种写法(五) 第402章“茴”字有四种写法(五), 今天下午冯喆情绪有些激动,胡思乱想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但是他一贯的隐藏很深,习惯了表面上不动声色,曹金凤几个进进出出的拿着手续让他签字、审批,忙忙碌碌的就到了十七点左右,起身接水喝,一转身就看到胡红伟站在门口。 “胡厂长!……你好,请进!” 胡红伟看上去还是那么的精神,进来主动伸手,和冯喆紧紧一握:“才知道你到了县里……一切都好?” 虽然和胡红伟只有两面之缘,可是冯喆觉得这个胡红伟是一个非常有担当的男人,也许是当过兵的原因,胡红伟整个人给冯喆的印象是健康而刚毅,很具有男子汉的气度。 但是因为胡红伟父亲,冯喆的心里面对胡红伟总有些难以释怀。 我没有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无论如何,老疙瘩丧命于老炮台,自己当时在救援现场,如果表现的再强势一些,可能老疙瘩也不至于死。 看着胡红伟的眼睛,冯喆就想起了他那天在雨中绝望的请求自己想法子救他父亲的模样。 “快请坐,喝茶吧?” “不了,不知你方便不方便,我想和你坐坐。” “好。” 冯喆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曹金凤又拿着几个审批表格走了过来,冯喆让胡红伟坐,请他稍等,等签完了字,说道:“曹姐,朋友来看我,我先出去一下,家里有什么事,你处理,哦,对了……”冯喆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写了出来,递给曹金凤说:“万一有事,就打电话。” 这就是放权了?曹金凤点头答应,出门时冲着胡红伟笑了笑。 两人结伴从楼道下去,一路都没说话,胡红伟开着一辆皮卡,外观上都是泥,上了车,就径直的驶向一个饭馆,找了一个僻静的小包间坐下,要了几个菜,胡红伟就问冯喆喝什么酒。 “无所谓,你呢?” 胡红伟也不犹豫,就点了牛栏山,两人一人一瓶。 胡红伟是知道冯喆的酒量的,他拧开酒盖给冯喆和自己一人倒一杯,说:“先吃菜,慢慢喝。” 冯喆和胡红伟刚刚离开,王晚春就到了七楼,上几回他和冯喆总是阴差阳错的没见面,他走楼道冯喆就坐电梯,他坐电梯,冯喆又走楼道,总是两叉,这下到了冯喆办公室门口一瞧,王晚春又沮丧了:刘备找诸葛亮才三顾茅庐,人家都得偿心愿了,这个小冯喆怎么就这么难找! 这时张发奎正巧从厕所出来,皱着眉站到一脸晦气的王晚春身后,冷眼看着他转过身,然后猛地说:“明天将你那门关了,不要营业,听到没?等待处理。” 王晚春被吓了一跳,等看清张发奎的脸,就笑,可是张发奎的话一说,王晚春一边掏烟一边说:“张哥,关门不关门的,你说了算……一会下班,咱再一起说说?” 张发奎从王晚春手里接过烟,王晚春又说:“你看,盗版碟哪都有,市场不统一,我不卖,别人卖,太贵,他不挣钱啊,你看,怎么处理你说了算,那些碟,要不,你让我先拿回去?” “你会扯!我们市场办就是打击盗版音像制品的,没收了再还给你?你抽风还是我抽风了?” 王晚春呲着脸笑,张发奎说:“记着,明天不准开门了,敢开我申报拘留你,啊!” 王晚春有些急,正要说话,前面来了一个胖子,这胖子见了张发奎老远的就笑,伸出手和张发奎握。 王晚春认识这胖子是一个网吧的老板,心说你妈的,网吧挣钱容易,你们不去多宰他们,在我这个小店上盯着不走,我日! 关键是没资金,不然老子也开网吧,你媳妇的。 张发奎不理王晚春,和网吧的老板进屋去了,王晚春站了一会,等到了下班也没见冯喆回来,于是闷闷不乐的就开着驾校的车往回走,结果一不留神差点在路口撞到一个骑电动车的女孩,王晚春还没说话,这个女子就单脚着地对着王晚春骂:“长眼睛没?” “会不会开车?” “抢着要投胎?” 王晚春一听反而不怒了,伸出头趴在车窗上说:“是,你生了我,我这会想吃nai呢。” 这姑娘没想到王晚春这样说话,脸当下通红,骂了一句流氓就要走,王晚春还不依不饶:“你别走,来上车,老子带你去个地方ri不死你!” “逼不好,毛不少!上边下面都你ma的这样臭!我撞到你没?叫ni妈啊,昨晚在床上一声不吭的,这会喊什么?闷sao!急着回家洗pi股?操!” 王晚春骂了一通,那女的早就没影了,就开车准备去店里,这时他姐的电话打过来,说有辆车总是熄火,让他赶紧回去看看。 “都几点了?事情真是多!我店里的事还忙不完!” 说归说,姐姐的话还是要听的,一路上王晚春寻思,自己这些年给张向明进贡的也不算少,可那老小子怎么说出事就出事,这就打水漂了?还有那个张发奎,他妈的他是嫌弃以前老子不吊他是吧?你怎么不是主任?给你送礼你说话管用吗?再说平时也没得罪他呀,哪次他从店里拿东西自己要过钱?那这下他犯什么病了?盗版总在卖,如今想起来查了?怂货不是新官上任他想在新领导那里表现吧? 王晚春到了驾校,一看那车还是老毛病,捣鼓几下就打着火了,心里又在想,这事还得找冯喆,张发奎和市场办的那个何林达抱走的那箱子盗版碟里夹了一些内容带色的片子,他们肯定还没来得及开箱检验,不然这会能对自己这样说话,恐怕直接带人去封店了吧? 那怎么办呢? 这冯喆刚到市场办,自己也不知道他的电话,想上天没梯子,干着急。 到了门卫室外,王晚春站在外面吸烟,他姐在屋里说:“你一天也别总往外跑,驾校的事你要多操心,你哥将这摊子交给你,你不用心可不行。” “我怎么不用心?我心都操碎了,我这不忙吗?我又没有三头六臂,你要是实在忙不过来,就给我哥说,对了,咱家出了两人,他家一个没有,不能让李玉来?你不就省点心?” “我从这拿工资了吗?什么你家他家的,嫂子是李家的还是王家的,嫂子不是一个人,你是王家的,正好一家一个,你不想干,就再招聘教练!” 王晚春怔了一下,他没想到也没看到李玉在屋里,掀开门帘进去,李玉斜躺在床上,王晚春就笑:“大小姐在呢?” “你拿着驾校的工资一整天找不到人?嫂子都忙成什么了?要是会修车,谁叫你?我要是没工作,以为我不想回来?” 看着李玉婀娜的样子,王晚春猛地想起了一件事,上次隐隐约约的看到冯喆和李玉在门口说话来着,于是就问:“你是不是和那个冯喆认识?” 李玉坐起来问:“你提他干什么?” 果然认识!王晚春有了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感觉:“我有事想找他,可总是找不到人,你给约一下?” “我不认识他。” 王晚春笑了:“这男女吵架,过几天消消气也就行了,小冯这人挺好的,年轻有为,这会都市场办主任了,我看你俩挺般配。” “你这都是哪跟哪?我说了和他不熟。” “不管熟不熟,再熟就成一家人了!我这事你一定得帮忙……” 李玉冷笑:“卖你那*****出事了吧?我还嫌丢人呢!活该!” “你的事我管不了。” “你不管我那边关门大吉,我和老婆住驾校,一家三口你家都得管饭!” 李玉起身就要走,王晚春急了,知道这大小姐脾气火爆,她说不管就不管,就给姐姐使眼色。 王晚春的姐还没说话,李玉就说:“来呀,驾校正好缺人手,你那店被封了正好就再别祸国殃民了,多大快人心。” 王晚春音像店的生意还行,要不哪能费尽心思找冯喆,听了就急了:“我知道了!街上那么多卖盗版碟的干嘛文化局都不查,单单查我家,都是因为你!” 李玉本来已经出去,一听又回来,瞪眼说:“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能指挥文化局?” “就是因为你和冯喆闹掰了,他才让手下去查我的!” “你胡说!” “我哪胡说?你那天和他在这吵架,这会我店就被查了,他拿你没法,还不能找我出气?谁让咱两是亲戚,我就该倒霉!” 李玉一听就愣了,仔细一想,也有可能,冯喆也许就是拐着弯的报复自己,但是嘴上却不改口,王晚春好说歹说的,但是没见凑效,他姐就给他使眼色,王晚春唉声叹气的走了。 过了一会,王晚春的姐姐给李玉说了几句好话,李玉想,不为王晚春,自己也应该去找一下冯喆。冯喆那天说的话也有些道理,关键是万一今后严然真的和冯喆好了,两人结了婚,自己该怎么面对冯喆?总不能冯喆不在家的时候去找严然吧?偷偷摸摸的算什么? 道个歉说句服软的话,身上也少不了一两肉,抛却了冯喆这方面的因素不说,今后自己仰仗严然的地方,显然还多得很,这样和冯喆不尴不尬的,也不是长远之道,还会让严然难以做人。 冯喆中午已经喝了酒,这会面对胡红伟也没有表现出一点不胜酒力的样子,每人跟前的一瓶牛栏山快要见底,胡红伟说:“求你办个事。” 胡红伟很直接,冯喆点头说:“行,只要我办得到。” “后店子大致情况你也了解,村基层组织严重老化,说大了,不利于开展工作,没有闯劲,说小了,我看不惯胡德全,看不惯胡德全那一帮子人。” “我刚复原回来那阵子,胡德全找过我,让我进村里做一个委员,每年下来有一千多块的工资,我没干,后来我就承包了滑石矿,胡德全在很多方面都卡我,要不是和刘副镇长熟,我那个矿可能今年就承包不了了。” 冯喆对后店子的确印象深刻,他自己还写了八个dang员七颗牙的话,被裘樟清看到了。 “为什么针对你?” “他不是针对我一个人,这老家伙只要觉得有人会威胁到他的支书位置,就先给你点小恩小惠的笼络你,让你在他的手下做事,如果你不就范,他就排挤你。” “你知道后店子这几年发展了多少dang员吗?” “多少?” “没有一个。” “嗯?”冯喆皱了眉:“这不正常啊?没人说?” 胡红伟和冯喆碰了一杯,一边喝一边说:“谁说?镇上能管得着吗?实际上村基层是最难管理和渗透的,因为一个村里发展新人的范围就仅限于村,你能用命令说今年你村必须要完成几个预备dang员的指标吗?我要不是在部队已经入了dang,我看在村里一辈子也别想进步。” “你是说胡德全已经将你们村搞成了家族式,或者垄断式的一言堂?” “胡德全就是后店子的土皇帝,关键是老家伙因循守旧,思想跟不上形势发展,他这么多年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将老村挪到了新村。” “你要帮我。” “你说,怎么帮?” “实际上基层村里的决定权还是在镇上,镇上又听县里,镇上管不了村里的具体事务,但是直接的责任人还是能调整的。” 冯喆明白了,每个人现在都知道自己和裘樟清走的近,可是裘樟清已经解决了自己副主任科员的问题,要是牵扯到具体的地方事务和人员调整,怎么和裘樟清说?裘樟清能听自己的吗? “我爹的事不能怪你……其实这也就是我想让胡德全走人的主要原因,思想老化,行动迟缓,该下来歇歇了。” 冯喆点点头,胡红伟举杯说:“不管怎么样,我都谢谢你,我这一段想了很多,觉得你这人能交。” “我在部队那会就认一个理,能喝酒还不乱说话的人,都有担当。” “村里有几个人是看到你那天的表现的,如果你后来要是被处分了,我会和那些人去为你到县长那里说清楚。” 冯喆再也无言,两人将酒喝完,坐了很久,离开时已经是星光满天。 …… 张向明是被人举报才倒霉的,至于是被谁举报,虽然检察院那边有保密规定,可是作为直接的责任机构,文化市场办这边还是能觉察到一点蛛丝马迹。 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能保守秘密的永远只有死人,像冯喆自己在裘樟清那里刚刚被提及到文化市场这边做副主任科员,没一会的功夫市场办的人竟然全知道了。 有些人传播某种讯息是为了在别人面前显摆,表示我就是知道的多,从而为了将自己从众人中间“脱颖而出”,吸引眼球,达到一种虚荣的满足感,而有些人传播信息,可能是出于无意识,也可能就是故意而为之。 这种故意而为之的人,目的就很隐晦,可能是为了自己,或者为了和自己有关的人。 早上一上班,曹金凤就对来到了冯喆的办公室,她随手将门关上,拿了一沓文化市场经营许可证的副本让冯喆签字,然后轻声的说:“举报张向明的人,是金典网吧的老板,叫金鑫。” 冯喆听了就看着曹金凤,他一是不明白曹金凤怎么会知道这个叫金鑫的人举报张向明,二来不知道曹金凤给自己说这个的目的是什么。 “总有人会关心一些问题的,张向明出事,也许是自作自受,但是要是没有金鑫这个催化剂,他起码在主任这个位置上会多呆几年,其实这几天咱们市场办的人都在查谁是那个举报了张向明的人,这倒不是准备为张向明打抱不平,而是出于一种自卫。” “自卫?”冯喆觉得这个词语有些新鲜。 “是自卫,这个词可能不确切,但是意思可以理解。你想,张向明就是再贪污,再渎职,再该坐牢,他也是咱们市场办的人,他出去代表的就是市场办,有人举报他,其实就是看不惯我们市场办的行事作风,总是我们损害了一些人的利益。不管怎么说,那个举报的人今天能举报张向明,明天呢?就能举报市场办的任何一个人,这种事在一定意义上,必须得到遏制。” ------------ 第403章根要往下生,花要向上开(一) 第403章根要往下生,花要向上开(一), 李玉没有见过像冯喆这样对待自己冷漠的男子,可是她真是不了解冯喆在大学的时候是怎么对待那些意图接近自己的女同学的,今天冯喆还和她说话,已经是因为这是公共场合,还有这是在他自己的办公室,不然,他根本不会理这个脸上似乎写着“我漂亮男人都应该让着我”的女人。 李玉当场气结,停了一会说:“那什么,对不起啊。” 冯喆漠然的说:“没关系,你不是第一个误解我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有事就说,我这还忙着,如果就是为了那些不用再提的所谓误会,你可以选择沉默。” “为什么?”李玉有些奇怪:“我道歉还不行?” “你没有必要道歉,其实站在你的位置上,训斥我是没错的。” “那又是为了什么?” “你是为了你的朋友,而你指责的那个人是我,这就是为什么。” 李玉被冯喆啰嗦的笑了:“这不还是没接受我的道歉?” 冯喆挺了一下腰杆,正色看着李玉说:“你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指责任何一个你认为有必要指责的人,那是你的自由,而我因为你的指责从今后没必要再和你做任何的交流。” 李玉有些火了,冯喆继续说道:“你觉得你指责了我回头道个歉就没事了?是,我就是这样一个小心眼的人。每个人为人处事都有自己的原则,我的原则就是,我认为我做的没错,有人对我的人生和生活莫名其妙的指手划脚,我是不会接受的。你这会来要我接受你的道歉,就像你那天不明所以的斥责我一样,我要是客气或者虚伪的表示,那就不是我。有的人我会忍受她对我的伤害,但这种伤害也是有限度的,比如说达到一定的次数,超越了我的容忍,我就不会再理这个人。你和我原本就不熟悉,仅仅是因为其他人才会有交集,而这种交集也只是存在于萍水相逢,我们原本就没有深入的认识,所以也没必要在一件已经过去的事情上继续纠缠不休。” “我想我说的很清楚了,大家都很忙,所以……” 李玉明白了,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见过的表面沉稳、仿佛人畜无害,可是内心深处里却是非常傲气的一个男人,这个人的自傲已经深入骨髓,他冷静的自我保护意识已经深深的刻入了他的灵魂,他甚至比自己都还要“洁身自好”或者“目空一切”,他就像刺猬一样,一旦有了外界的刺激,就会将自己完全的保护起来,直到危险消除,但是当再次见到能够给他带来危险的事物,就不会再允许那个危险出现、接近、直接的闪身避过,将隐患消除于无形。 这个冯喆真是活的太冷静了。 像他这种人,你很难走进他的心灵深处,而且能到达他灵魂内部的,似乎也没有什么行之有效的捷径。 李玉再没有说话,她认真的看着冯喆,冯喆也平静的看着李玉,李玉忽然觉得冯喆似乎一直就很“平静”,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不平静”。 李玉拉开门就走了出去,本来她是坐电梯上来的,可是下楼却是走的楼梯。 一步一步的走着,李玉心说严然,你这个小傻瓜,你真的错过了什么,可是你知道你的错过吗? 可是再一想,李玉又觉得自己好笑,严然和冯喆真的能走到一起吗?严然要是能嫁给冯喆,冯喆绝对会对她好一辈子,可是冯喆一直以来是否爱严然,这就是一个很玄乎的命题了。 李玉已经非常明白,严然和冯喆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俩人生的轨迹根本不可能重合。 可是严然怎么办? 李玉到了单位,想来想去的,还是给严然打了一个电话,听出来严然依旧的情绪低落,闲聊了几句,李玉还是提到了冯喆。 严然果然关心冯喆的动向,可是嘴上还是说着“你干嘛提他”之类的话,李玉心里叹息着解释:“冯喆那件事其实是有内情的,这会在梅山,大家都传开了,而且,他现在也调动了工作。” 等李玉将冯喆的事说完,严然有些高兴了,心说他果然不是那种冷血的人,嘴上却还在说:“那又怎么样,我说他他怎么都不解释?” 李玉心里又叹气,可是这话却没法直接说,总不能说他其实根本就不爱你,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在一个生活空间的人吧,你又为什么要指责他?就因为你喜欢他?你喜欢他他就要变成你想要的那个样子?你是他的女朋友可不是他妈,作为一个朋友你没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就对人家指手划脚,他没吼你已经是很绅士的作风了,而以往你们的接触都是你在采取主动,都是你在一厢情愿啊大小姐! “我觉得,你还是来梅山一趟……” 严然自然决定了要来梅山,李玉总要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要给严然说这些话,于是她就说了王晚春的事情,严然笑说这点小事,你急什么? 小事?李玉有些无语,在严然看来的有些所谓小事,对于其他人来说就是关乎今后生活的大事。 李玉仿佛已经看到了严然改天来到梅山的结局了,可是这种事自己也没法子帮这位好朋友,严然活的太一帆风顺了。 自己的人生之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别人真的帮不上忙。 和李玉通完电话,严然坐立不安,什么都觉得索然无味,于是看着窗外的天色很好,干脆的就出了单位,打了的直奔梅山而来。 冯喆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心里有些烦躁,他觉得严然可能会在未来的某个日子来看自己,而相见之后的情景自己可以预想,结果已经知道,就是今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而这种情形实际是自己一直在回避的,这也就是在大学时一直不谈恋爱不接近女同学的原因之一。 你什么都给不了别人,凭什么要对方为你付出青春和年华? “这个理由是不是有些扯?那遇到了杨凌之后,自己就不是一无所有了吗?” 冯喆从屋里走了出来,想想又回去,拿了喝水杯子到了对面市场办的屋里,一屋的人正在忙,也在聊天,都在说检证办照,缴费收费,这日复一日的事情,不知那年是个头,真累。 冯喆听着大家说了几句,就附和,这时何林达说:“我这想起了一个笑话,古时候有一个乡下人做了巡捕,负责看守都察院的大门,虽然已经学了很多礼仪,但是还有所欠缺,这天都察史来了,他就跪着报告说:‘太老官人进。’太守很生气,因为老官这话是乡下土语,不能叫的,就下令打他十大板。第二天,都察史又来了,他跪着又报告说:‘太公祖进。’都察史又打了他。到第三天,都察史再来,这人考虑到乡下土话不行,书面语也不行,所以就喊说:‘前天来的,昨天来的,今天又来了。’” 何林达说的很有趣,大家都在笑,曹金凤就说:“来的人越多,证明我们文化市场越是兴荣,不过老爷都察史的就不必了,省得打板子。” 众人又笑,何林达就说:“前天来的,昨天来的,今天又来的,明天未必就来。” 曹金凤就说:“你说的这个倒是,有些人今天能见,昨天能见,明天可能就见不到了。” 曹金凤说完,心里觉得自己说的可能有些似有所指,虽然无心,可知道冯喆聪明,担心他联想到张向明,其实原本自己没那个意思的,就要打岔,张长玉说:“曹姐怎么说的这样深奥,像是学校老师讲课一样。” 曹金凤赶紧说:“我这也有一个古代的笑话,徽州这地方有户人家连年同别人打官司,打得又是怨恨又是厌烦。大年三十夜里,父子三人商议说,明年新年,我们都要说些吉利话,好保佑来年好运气,不惹官司。儿子们就说:老爹你先说个样子,开个头,父亲就说道:今年好;大儿子接道:晦气少;小儿子也道:不得打官司。他们把三句话十一个字写了一条横幅,贴在中堂上,叫家人时时朗声念诵,好讨个吉利。大年初二,女婿女儿来拜年,这女婿也是个文人,走到老丈人厅堂上抬头见到横幅,便朗声读道:今年好晦气,少不得打官司。父子三人急得顿脚,连声道:倒霉、倒霉!” 冯喆已经意识到曹金凤刚才想什么了,见她说笑话,就有心不让她知道自己的想法,于是也说:“我也讲一个啊,某先生平时喜欢弹琴,曾经说世上没有他的知音,总是怏怏不乐。一天闲着没事,他又弹琴消遣。忽然听到隔壁家有叹息的声音,以为遇到了知音,就敲人家门问是怎么回事。隔壁的老妇人说:我一个孤老婆子能有什么事?我没事,只是死去的儿子生前以弹棉花为生, ------------ 第404章根要往下生,花要向上开(二) 第404章根要往下生,花要向上开(二), 严然站在门口看着冯喆伏案工作的样子,有几秒钟时间,冯喆就意识到了,他抬头一看,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集,似乎严然的目光里有些苦楚,冯喆就站起来:“来了,请进。” 严然进来,张口就说:“对不起,冯喆,我错怪你了……” “不说这个,你早上吃饭了吗?” “……没有。” “那我们出去吃点?我早上也没吃。” 严然当然高兴,冯喆关上门就和严然走,这次他没有和曹金凤交待,一是因为对面屋里的人太多,二来他也想尽快的和严然离开这里。 曹金凤看到了严然,心说怎么找冯喆的女孩一个比一个漂亮,而且还各有千秋,他也太幸运了。 冯喆和严然并没有远离,县府宾馆就在不远的地方,到了里面坐下,两人吃着饭竟然长久的都不说话,严然觉得自己有千言万语,可是却不知从何说起。 但事情总是要有个了解的,冯喆看着严然,正要说话,严然却小心翼翼的微笑着说:“李玉找你了?” “嗯。” “哎呀,谁知道他的那个亲戚竟然是卖盗版的,这可太巧了。” 李玉找自己的原因是这个?那她的所谓道歉也是有深层原因的?她目的性也太强了吧? 严然在没话找话,她觉得冯喆身上流露的有些让自己觉得寒冷的东西,她这会需要不断的找些话题来拉近自己和冯喆的距离:“她那个亲戚不好好的做教练,却搞违法乱纪的事情……你帮帮她吧?” 李玉的亲戚搞违法乱纪,你却让我帮他?冯喆就说:“嗯……她亲戚叫什么?” “王晚春啊,你记不得?” 李玉哪里说了? 这样的对话实在费劲,眼看着一顿饭吃完,冯喆终于说道:“严然,我们,今后……我觉得,你真的很好,我只是,我……” 严然明白了,冯喆觉得严然这张如花似玉的脸似乎有哭泣的迹象,可是自己真不能做违心之言。 “你很好,我自己不好,你不了解我,我的生活你根本没法想象……” “为什么呢?”严然打断了冯喆:“就是因为我在电话里说你了?我那时很生气,我心情真的不好……” “那你受了委屈,为什么不解释呢?” 是啊,自己为什么不解释?向谁解释?向你?或者给裘樟清?刘再芬当时给裘樟清说的不清楚吗?自己和她全力的让村民转移,有一个人听话吗?有人听话悲剧能上演?自己不是和刘再芬一起去后店子村的?自己不是政府派去工作人员的一员?刘再芬已经被裘樟清放过了,可是裘樟清为何当时一定要针对自己、一定要让自己回答没有渎职、没有草菅人命?自己的这份陈述和口供就那么重要吗?就是因为那两个兄弟喊着要自己担责任的话让裘樟清决定要平息民愤?自己身上的淤泥比刘再芬身上的少吗,那难道不能说明什么? 屯一山说的是,自己那时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行动做出来的事情就不需要用嘴巴去喊了,可是会哭的孩子真的就是有奶吃,刘再芬可能占了身为女性的便宜,所以裘樟清就认为自己这个男子就应该是老炮台上指挥村民撤离的主导者,所以责任也就大一些,可真的是这样吗?自己只是一个司法员,是陪着刘再芬去的,不是主导的乡镇干部啊。 还有,出事了后,没有一个人理自己,自己就是洪水猛兽?他们平时都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一出事就烈火炼真金了,连这个喜欢自己的女人都指责自己…… “自己和她真的不可能了……” 看着严然,冯喆越发的肯定了自己的内心想法。 在知道了冯喆半间房救援的事情后,严然是生了气,不想理冯喆,可是明白了真相后这会冯喆要不理自己,严然又感到恐慌,不理对方或者对方不理自己,简单的一个谁提出来的问题,就让心态情势急剧的转化。 严然说道:“对不起,你责备我都行,我们,我不想,我真的……我喜欢你……” 冯喆摇了摇头,严然激动的说:“怎么,你以为我说的是假话?我……” “不是,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你不爱我,喜欢和爱是不同的。” “你对我的,不是爱,可能,你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已。” 严然摇着头说:“不是的,我爱你,真的,我是爱你的,只是我一直说不出口。” “你需要我现在说吗?冯喆,我爱你,我爱你。” 严然很激动,冯喆没法让她冷静下来,只有静静的看着她,所幸的是吃饭的座位四周有屏风遮挡着,没人能看到他们俩的情形。 等了一会,冯喆说:“严然,我问你,你想好了再回答我。” “嗯,好,你说。” “严然,我当时在半间房镇,做了什么真的那么重要吗?假设,假设我真的是渎职了,我草菅人命,我就是一个混蛋,你现在会怎么对待我?” “你不会的。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我是假设。” “可你真的不是啊!” “严然,我为什么不会呢?我也是人,我和你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区别,别人可能会犯的错误我也会啊,我不是圣人,更不是完人,圣人也有瑕疵,我为什么会是一个完美的人呢?你不要让你强迫自己相信心里那个虚幻的东西,那只会欺骗你自己。” “我当时也想过要逃命的,只是由于人太多,我挤不过去,跑不了,这个你信吗?” 严然看着冯喆一直摇头,冯喆说:“是,那就是我真实的想法,那个念头在我心里一直的盘旋,我不想做什么英雄,我活到这一天很不容易,我不想死,只是当时在那个地方,我看到有人在灾难面前束手无策,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跑过去救人了,事实就是这样。” “你为什么这样说呢?你就是那样想了,也没错啊。” 冯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严然,你很美,也漂亮,你不应该伤心,伤心的应该是我,可能,我这会说的话,在今后某个时候,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要想起来,我不会原谅我自己……” “那就别和我说分手……” 冯喆想说我们根本就没有在恋爱,可是这样的话,还是不用、也不必说了。 “严然,我们走不到一起的真正原因,是我在那个时候,在所有人误解我的时候,我需要有一个人关心我——只是针对我这个人,对我这个人的关心!——只是针对我这个人的关怀!而不是站在社会道德和上层建筑的层面上背负着大义凛然的道义对我发出谴责。那和爱情无关。” 严然一下就愣住了。 冯喆手放在额头上揉了揉,轻声说道:“我需要一份和社会责任无关的情感呵护,我需要有个人在我被所有人误解的时候都义无反顾的站在我这边对说: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做,只是因为我相信你。” 这时,冯喆的手机开始震动了,是办公室打来的,接通之后,里面传出了曹金凤的声音:“主任你好,钱主任刚才打电话找你,让你到裘县长那里去一下,你看……” “知道了,谢谢曹姐。” 严然觉得自己这一段都昏昏然的脑海猛然被冯喆的话给说的清晰了,她似乎明白了自己和冯喆之间缺少什么。 “对不起,我们走吧?” 严然和冯喆一起走出了餐厅部,冯喆低下头,然后又抬起头,看着严然的眼睛说:“严然,再见。” 冯喆这几个字说的很慢,严然听的很清楚,她觉得自己再也说不出话来,她看着冯喆就那么的转身离开,直到很快的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裘樟清的专职秘书卢万帅还没有上班,冯喆还是先到了钱一夫那里,然后随着钱一夫进了裘樟清的办公室。 这个时候正值将近午时,明媚的阳光那么灿烂的从窗户投射进来,将裘樟清的脸映照的非常白皙,她的头发那么的乌黑靓丽,有几缕发丝在脸颊的部位不服管束的翘着,冯喆忽然想到裘樟清每天忙来忙去的,她的感情生活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县长也是人,每当看到女领导的时候,总是会忽视了她们的性别而只看到了“领导”的身份,似乎女领导是和男领导同性,或者他们都是无性的,其实这有些荒谬,但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冯喆还没有仔细的想过。 钱一夫和冯喆进去站了有一分钟,裘樟清才抬头来,钱一夫说:“县长,十分钟后你要到县宾馆去,接见县里几个民营企业厂长。” 接见民营企业厂长,又是在这个时候,其实就是说要和那些人在一起吃顿饭,裘樟清点头说知道了,看看钱一夫和冯喆,说:“你通知一下刘局长,还有电视台的那个小姜,后天,我,你,小冯,到省里去见见万邦公司的人。” 钱一夫拿着记事簿记录了一下出去了,裘樟清问冯喆:“感觉怎么样?” 什么感觉怎么样?和严然“分手”吗?虽然这样想,但是冯喆知道裘樟清问的绝对不是这个,那她询问的只能是自己在文化市场那里工作的怎么样了。 “我正在抓紧熟悉工作,谢谢县长关心。” “难度大吗?” “有难度,才有挑战,市场办的同志们都很配合我。” 其他人配合冯喆的工作,那就是没有什么困难了,业务迟早是会娴熟起来的:“你怎么看宣传和文化传播?” “县长,我的知识体系都是很抽象的,百分之九十来自于书上。” 裘樟清看着桌面的文件,没有打断冯喆的意思,冯喆继续说道:“宣传是一个组织的先锋,永远是为达到目的的手段,文化传播是一种思想传播的过程,思想境界因人而异,文化形式也就各有不同。” “你觉得哪种文化传播形式是大众易于接受的?” “这个,我说不好,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文化传播和文化表现的形式各样。我记得小时候,村里放电影,天还没有黑,我就和小朋友搬着板凳到放电影的地方占位置,那时候大家看一场电影就很开心,还有,每年正月十五闹花灯,耍社火,那个时候几乎万人空巷,大家都在街上看表演,再像端午节的时候还有划船的比赛,这也是一种文化活动。” “只是那种记忆如今只存在于脑海里,我离家很多年,有些东西不是生疏了,或许是我有些脱离了生活。” “哦?”裘樟清抬头看着冯喆:“你脱离了生活?这话说的有意思。” 冯喆解释说:“我的这个脱离是一直在学习,在看书,反而有些不生活的意思。” “你是说不接地气?” 裘樟清终于看完了稿件,往椅子靠背上一靠:“你说的这几种文化形式,我只见过划龙船,你没说到的,我倒是对安塞腰鼓很喜爱……宣传是一个组织的先锋,宣传永远只是达到目的的手段;群众对抽象的思想只有一知半解,所以他们的反应较多地表现在情感领域,情感宣传需要摆脱科学和真相的束缚,嗯,这些话要带着批判思想去看待。” 冯喆知道裘樟清说的这几句话的出处,虽然极端,但是一针见血,裘樟清说着站了起来,看看时间:“你去忙吧,我……” 裘樟清正说着,传来了嗡嗡声,这不是桌上的电话响,冯喆觉得裘樟清的手机应该放在办公桌的抽屉里。 果然,裘樟清到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手机,冯喆看看,说声县长你忙,我走了,裘樟清对着冯喆一摆手,冯喆就要关门离开的时候,他身上的手机也开始震动了,裘樟清就看了冯喆一眼,这时冯喆已经关门出去了。 这个电话是李雪琴打来的,她邀请冯喆中午到自己家里吃饭,但是冯喆刚刚吃过,因为严然的原因,冯喆也不想去见谁,因此就回绝了李雪琴。 李雪琴今天没有去半间房上班,反正她怀孕了,司法所那里没事,她给林晓全说了一声,干脆下礼拜再回半间房镇,省得过来过去。 那天叫冯喆来自己家吃晚饭的,可是冯喆有事没来,因此李雪琴再次发出了邀请 ------------ 第405章根要往下生,花要向上开(三) 第405章根要往下生,花要向上开(三), “哦,对,张发奎经手的,嗯——是这一箱,这上面还有张发奎打的标签。” “好,你赶紧走吧。” 曹金凤笑:“整天回家做饭,我都厌烦了,在单位工作,回到家还是职业厨子,我今天也罢工一回,一个人去吃现成的,也偷懒一次,那首歌叫‘独自去偷欢’,我独自去吃饭。” “那更要赶紧,去晚了没座位。” 曹金凤走了,冯喆用办公电话给张发奎打了电话,张发奎显然正在吃着,以为是曹金凤打的,张口就说:“老曹,刚才叫你你不来,我这都吃上了……” “老张,我是冯喆,吃饭呢,打扰一下。” “嗯——嗯?是主任,哦,不打扰,你说?你吃了吗?” 冯喆心里笑,我这在办公室,怎么吃? “这样,你前几天是不是扣了王晚春的一些东西?” 张发奎心说,怎么,王晚春找到了你,嘴上说:“是,主任,我和何林达去的,王晚春和你熟悉?” 张发奎一说,心里鄙夷自己,冯喆刚到市场办,怎么可能和王晚春这家伙熟,肯定是王晚春托人求到了冯喆那里。 “王晚春这有些特殊情况,要是没别的,能不能酌情处理一下?” 冯喆说的很客气,张发奎忙说:“没事,你看着办吧,这事我还准备向你汇报呢,这几天不是忙吗。” “好,那你赶紧吃,再见。” 办公室里是有各个文化经营者的联系方式的,冯喆不想耽搁,拨通了王晚春的电话,让他现在来一趟市场办。 中午这会办公室没人,正适合办一些隐秘的事情,王晚春几乎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见到冯喆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坐着,满脸的笑:“主任,中午还没吃吧,我都订好了地方,咱们这就走?” “你把你的东西拿走,以后注意点。” 冯喆没有理王晚春,态度有些冷淡,王晚春一看自己的箱子,没拆封,知道里面的内容市场办的人不知情,心里就长出一口气,再次邀请冯喆去坐坐,冯喆摇头说:“就这,我还有事。你需要我帮忙吗?” 王晚春那一箱子东西体积还不小,听了急忙摇头,可是他却不能这样就走了,眼前这多好的机会!这冯喆也太好说话了,再者可不能今后每次有事都找李玉吧,文化市场这里还不是冯喆说了算? 冯喆看到王晚春从兜里摸出钱包,就要给自己掏,看着王晚春说:“你那里有多少?” “这个……主任,我这我不是感谢你吗?不然,我多不好意思?” 王晚春脑子一转,知道自己和冯喆之间还没有交情,而冯喆那里不收钱,估计也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就将钱包收回,问:“冯主任,你学车的事情有着落了吗?你看,我这都等了你多久了?你下午有空吗?” 冯喆没吭声,王晚春正色道:“我在南山那儿有个点,那清静,是个学车的好地方,你瞧,我可就等你了。” “好我的冯主任,这一码归一码,你学车,我开店,我不开店,你也要学车,这样,你算是照顾我的生意,咱们这不熟人吗?怎么样?” 冯喆问:“快的话,多久能上路?” 王晚春高兴了,知道有门:“这开车要看人的悟性,有人学了几年没拿到驾照,有人几天就行,上路谁都能开,主要是会车、移库、还有一些例如上坡停车或者技术性的知识比较难掌握,多练练,很快的。” “至于驾照,你放心,你,一个星期之内就能拿到驾照。” “好,我再考虑一下。” “别考虑啊,就这样说定了……你瞧我来得急,这样,回头我找你,将手续拿来,你给填一下,一个礼拜,就一个礼拜!包我身上。” “我再想想。” 王晚春背起箱子就走了,冯喆站在窗前,看着大院,阳光似乎愈发的耀眼了。 与此同时,梅山县县委宣传bu副bu长,广播电视局局dang委书记兼局长刘奇才正和已经被停职接受组织调查的文化局长李显贵在一起喝酒。 “钱一夫刚刚打电话,说后天和裘县长一起到省里去一趟。” “这次她亲自出马?哦,明天她要开见面会,这下名正言顺的不垂帘听政了。” 刘奇才对李显贵的话不置可否:“你太冲动了。” “我冲动?她才来几天,我对她难道不尊重?可她步步紧逼,我说几句都不行?这女的年纪不大,心够狠,还设计害我,将方书记都叫来了,还有那么多县领导,这不是整我?幸好县里的几位领导还没有完全受到她的影响,不然,我这会不知在哪呢!” “妈的,来,走一个。” 刘奇才和李显贵喝了一杯,像是很无意的说:“方书记,是我叫过去的。” “嗯?”李显贵瞪大了眼。 …… 王晚春下午两点多就开了教练车到了县府外一个僻静的地方停下,给冯喆打了电话,等冯喆到了,一溜烟就开到了他说的那个练车的地方,果然僻静,冯喆就开始试手,几把之下,对车的方向、油门和整体的感觉就上来了,王晚春夸赞说他就没见过像冯主任这样学车有天分的人,可见机械这东西不是人人都能操控的了的,悟性和灵性很重要。 裘樟清担任梅山县dai县长的见面会是在星期五的下午开始的,这个会自裘樟清到了梅山之后就应该召开的,结果延迟了一段时间,主要是前一段梅山事情太多,阴雨连绵的,到处都发生了险情,全县的机构都处于一种高负荷运转的状态,显然那时候开会有些不合时宜,而市委翟副书记一行是快中午的时候到的,梅山县委县政府在家的领导都在一楼迎接翟书记一行,随即,在梅山县会议室,翟书记做了重要讲话,并以市委和他个人的名义对梅山县前一段的工作提出了肯定,希望大家再接再厉,继续保持并发扬下去,形成一种优良传统。下来,翟副书记在梅山县县委县政府领导的陪同下,共进午餐。 下午的会开的热烈而又成功,这是一个承前继后的大会,是一个与时俱进、服从大局、根据实际的工作需要并贯彻了市委正确的领导结合了当前梅山形势的令人鼓舞的大会。 翟副书记在讲话中指出,这次让裘樟清同志代理梅山县人民政府县长,是市委通盘考虑、慎重研究决定的。裘樟清同志经历多个岗位历练,既有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又有在中yang机关统筹协调和驾驭全局的执行能力,市委认为,裘樟清同志代理梅山县县长是合适的,相信裘樟清同志一定会在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下,紧紧依靠梅山县县委、人大、政府、政协领导班子,团结带领全县广大干部群众,开拓创新,奋发有为,推动全县经济社会发展取得新的更大成绩。 接着,裘樟清做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可惜,冯喆没有列席大会的资格,不然他就会听出来,裘樟清代理xian长的讲话稿,就基本是出自自己之手,只是在具体是一些措辞上,裘樟清做了适当修改。 这个热烈而祥和的会一直开到了下午五点左右,翟副书记婉拒了梅山县委和县政府众位领导的挽留,离开了,这时,学车回来的冯喆要求梅山文化市场管理办公室的成员先去吃饭,吃完饭,市场全体办工作人员开一个会。 冯喆要给大家开会的事情前期已经做了通告,对此市场办的人觉得冯喆选择这个时候开会是很有时机感的,每个人都清楚冯喆是怎么当上市场办领导的,这会裘樟清已经开完了见面会,一切已经顺理成章,冯喆的这个会,似乎就是在宣告一种既定形式的来临。 吃完饭,十九点的时候市场办的人准时到了办公室,冯喆的视线在张发奎、曹金凤、何林达、张长玉、秦婉秋的脸上掠过,问大家都给家人说过单位晚上开会了吧? 大家都说是,冯喆随随即宣布会议开始,同时让大家将手机关机。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心说这难道是公安局开什么侦破大会,害怕有人泄密? 但是想归想,关手机并不是要没收手机,大家都照办了,这时冯喆拿出了一个单反相机,问:“谁会操作这个?” 秦婉秋笑说:“主任,谁都会。” “好,这个交给你。” 等秦婉秋将相机拿过去,冯喆说:“今晚,我们梅山县文化局市场管理办公室对全县文化娱乐场所进行突击抽调检查,我要求两点:一,查,记录,不表态,回头再说;二:注意保密。” “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现在说。” 众人都愣了一下,曹金凤恍然大悟,但是其他人没人吭声,冯喆宣布:“我们集中行动,到了下面,我再给大家明确检查那个区域。” “出发。” 几分钟之后,大家都坐进了车,冯喆让张发奎带路,先到县城的金典网吧。 这会谁还不明白谁就是傻瓜,心说这个冯喆平时斯斯文文的,下起手来真狠,这样的突然袭击,就是查到那个关系户那里,你也没法提前通知了,不过,先查的是金典网吧,这个很有些意思。 曹金凤坐在车上,从冯喆开始宣布关手机就想着他要做什么,然后知道了先是要去金典的话,才明白冯喆那会问她今天是不是星期五的原因。 ------------ 第406章根要往下生,花要向上开(四) 第406章根要往下生,花要向上开(四), 这个热烈而祥和的会一直开到了下午五点左右,翟副书记婉拒了梅山县委和县政府众位领导的挽留,离开了,这时,学车回来的冯喆要求梅山文化市场管理办公室的成员先去吃饭,吃完饭,市场全体办工作人员开一个会。 冯喆要给大家开会的事情前期已经做了通告,对此市场办的人觉得冯喆选择这个时候开会是很有时机感的,每个人都清楚冯喆是怎么当上市场办领导的,这会裘樟清已经开完了见面会,一切已经顺理成章,冯喆的这个会,似乎就是在宣告一种既定形式的来临。 吃完饭,十九点的时候市场办的人准时到了办公室,冯喆的视线在张发奎、曹金凤、何林达、张长玉、秦婉秋的脸上掠过,问大家都给家人说过单位晚上开会了吧? 大家都说是,冯喆随随即宣布会议开始,同时让大家将手机关机。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心说这难道是公安局开什么侦破大会,害怕有人泄密? 但是想归想,关手机并不是要没收手机,大家都照办了,这时冯喆拿出了一个单反相机,问:“谁会操作这个?” 秦婉秋笑说:“主任,谁都会。” “好,这个交给你。” 等秦婉秋将相机拿过去,冯喆说:“今晚,我们梅山县文化局市场管理办公室对全县文化娱乐场所进行突击抽调检查,我要求两点:一,查,记录,不表态,回头再说;二:注意保密。” “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现在说。” 众人都愣了一下,曹金凤恍然大悟,但是其他人没人吭声,冯喆宣布:“我们集中行动,到了下面,我再给大家明确检查那个区域。” “出发。” 几分钟之后,大家都坐进了车,冯喆让张发奎带路,先到县城的金典网吧。 这会谁还不明白谁就是傻瓜,心说这个冯喆平时斯斯文文的,下起手来真狠,这样的突然袭击,就是查到那个关系户那里,你也没法提前通知了,不过,先查的是金典网吧,这个很有些意思。 曹金凤坐在车上,从冯喆开始宣布关手机就想着他要做什么,然后知道了先是要去金典的话,才明白冯喆那会问她今天是不是星期五的原因。 星期五,学校都放假了,明天是休息日,网吧的人会少吗?学生,会少吗? 关键冯喆选择的这个时机太好了,裘樟清那里刚刚的开完见面会,市场办的人全都以为他是跟着县领导后面借风扬沙子,趁着大形势扩展自己的威信,可是却没想到他虚晃一枪,玩了个障眼法,实际上是要对金典下手。 这样一来,他不仅顺应了市场办的人心,还为大家出了一口恶气。 金典网吧的地理位置很好,装修的也很上档次,机器设备先进,上网速度很快,老板金鑫在开网吧办证那会被张向明要了两万的办证费用,但是那时候金鑫没有吭声,想着花钱消灾,等今后网吧办好了,还免不了要让张向明照顾,可是没想到张向明就是一个无底洞,逢年过节的就对金鑫吃拿卡要,网吧每年的管理费也没见比别人少缴,于是金鑫就有了将张向明弄进去的想法。 其实在金鑫将举报张向明的材料交给谁的问题上他曾经纠结过,想来想去的,还是选择了高建民。 高建民这人在梅山检察院工作了一辈子,声誉还行,尤其是金鑫发现,高建民非常恋家,和一般的干部不一样,金鑫跟踪了高建民一个礼拜左右,发现他基本下了班就是回家,两点一线,而且高建民自己去菜市场买菜,像是寻常老百姓一样和卖菜的人讨价还价,斤斤计较,他家里还有一个几乎是卧床不起的老婆。 这样的一个人,你能说他贪污fu败?这个金鑫真不相信,你要说他庸碌无能,他却是县检察院的副检察长,虽然金鑫自己不怎么看好高建民的严于律己,可是要达到送张向明进监狱的目的,高建民似乎就是最佳的人选。 金鑫是实名举报,这个他也有些无奈,刚开始他给高建民写匿名信,给高建民家的信筒里塞状子,检举揭发张向明的种种问题,可是过了一段根本没动静,眼看着又要到缴纳管理费的时候,金鑫有些急了,或者说是受够了张向明的贪得无厌,网吧挣钱不挣钱,那是自己劳动所得,凭什么总是给张向明分好处?于是他就有意的将自己和张向明的对话录了音及相关材料,交给了高建民。 至于dai县长裘樟清怎么就过问了这件事,其中的过程金鑫并不知情,直到张向明被检察院带走的那一天,金鑫还给张向明打了电话的,因为他以为这一次还和从前一样,自己还是不能将张向明怎么着:实名举报都不能扳倒张向明,金鑫还能怎么样? 金典网吧的工作人员是认识文化市场管理办公室的人员的,当张发奎一行人进门,这个时候正是网吧上人的时候,网管和吧台收银的人有些惊慌,网吧这会的未成年人不少,并且知道这些人以前到了会发生什么事,吃拿卡要、停业整顿是轻的,严重的话可能会吊销网吧的文化市场经营许可证。 可是这一次,文化市场的人,很是不同。 秦婉秋拿着相机对着上网的人就是一阵猛拍,曹金凤到了吧台收银处和收银员交谈,拿出了工作证和执法证,宣示了自己的身份。 接下来,这些网吧人员以为今晚的网吧会被查封,会被关门,但是他们错了,这些人只是在拍照和登记,让有关人员在执法记录簿上签字、留下联系方式和身份证号码之后,竟然就静静的离开了。 到了外面,冯喆问张发奎,附近哪有厕所,张长玉急忙的说:“主任,刚才的网吧里就有。” 张发奎瞪了一眼张长玉,张长玉就吐了一下舌头,知道自己笨,张发奎给冯喆指了一下,冯喆说:“我去去就来。” 冯喆一走,张发奎说:“我去买盒烟,”也离开了,何林达说:“谁喝饮料?没人要?那我去了啊。” 这样,几个人都有了自己离开的理由,就剩下了曹金凤。 曹金凤暗自一笑,进到了车里,拿出了电话拨通:“今晚彻查文化市场,你注意点。” 挂了电话,曹金凤想,冯喆能不知道你们这些人的小伎俩?他为什么先来金典,金典和你们哪个人有关系?他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去厕所?难道不是离开给你们制造时机让你们给关系户打电话?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的,真是显出了他的手段了。 冯喆其实知道金典网吧附近的厕所在哪,他这几天已经将金典附近观察好了,今晚的行动搞成这样,他有意如此:查金典一个就行了,其余的,总要给市场办的同事一些面子。 水至清则无鱼,做刚正无私的上司也需要讲究方式,不能一来就将人得罪完了,那不是冯喆的处事风格。 就在文化市场办公室的人刚刚离开金典网吧后,一辆警车载着几个警察停在了金典网吧门口。 接下来,冯喆带队又查了几个网吧和文化场所,和冯喆想的一样,所有违反文化bu禁令的事情,在这些单位基本都没有发现,看看时间不早,于是大家打道回府,本次市场检查行动完美结束。 市场办的人都明白了,冯喆今晚这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但是无一例外的,都对冯喆的行事风格感到赞赏。 收队回县里,冯喆对所有的人员说,今夜大家辛苦了,工作完成的很好,自己明天要出差,家里的事情,大家各司其职,然后就各自回家。 这一次去省里和万邦娱乐公司接触,由梅山县县政府dai县长裘樟清带队,县委宣传bu副bu长、县广播电视局局长兼dang委书记刘奇才、梅山县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钱一夫、梅山县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卢万帅,梅山县文化局市场管理办公室代主任冯喆、梅山县广播电视局电视台主播姜笑梅随行。 这回去省城和上次去相比较,增加了一辆车,裘樟清和她的秘书卢万帅一辆、刘奇才和姜笑梅一辆,钱一夫和冯喆一辆。早上车队从梅山出发,十点多到了岭南省梅山县驻省办事处,驻省办的工作人员热情接待了裘县长一行人。 经过休息和洗漱,刘奇才就征求裘樟清的意见,现在接近午时,是不是就和万邦公司联系一下,双方见个面? 在饭桌上商谈事物是岭南的一大特色,所有主要的事项在这一次下一次吃饭的时候就已经达成意向,到了饭桌下,就剩了签署正式协作协议了。 因为来之前刘奇才已经和万邦的人通过话,虽然这次商洽是裘樟清带队,但是具体承办的问题,还是由刘奇才负责的,所以刘奇才就有此一问。 但是裘樟清却没有应允刘奇才的请求,她告诉刘奇才,你该怎么做,就按照从前的方式操作,她只负责最后的拍板。 刘奇才心说你说的也对,不过你既然来了,和万邦那里接触一下,我们下面的人就会好开展工作一些,毕竟你是dai县长,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你的手里,你出面,双方都好看些。 裘樟清仿佛看出了刘奇才心中所想,说:“我要休息一下,刘bu长只管去,以前怎么办,如今还怎么办。” 裘樟清需要休息?刘奇才心里又浮想联翩,知道女人每个月总有几天身体不适,但是嘴上立即答应了。对同一个问题不需要问领导两次,裘樟清已经明确的表示了,自己再问,就显得啰嗦。 “这样,刘bu长和钱主任一起去,小卢,”卢万帅答应了一声,看着裘樟清,“小卢负责将会谈的事宜记录整理,回来给我做一个汇报。” “小姜上次来,主要负责什么?” 姜笑梅是电视台的女主播,长相甜美,平时能说会道的,这会面对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县长却有些紧张,刘奇才见状就回答说:“小姜主要负责和那边沟通演出节目的编排,这需要专业一点的人处理。” “那小姜这次还是这样吧。” 刘奇才见裘樟清安排完了,但是好像少了什么,就看着裘樟清,裘樟清问:“还有什么不清楚?” “没了。” 刘奇才说了声县长你好好休息,就出去了。 所有的人都鱼贯而出,到了裘樟清房间外面,刘奇才就看着冯喆,他试图在冯喆的脸上找出点什么,可惜刘奇才失望了,这个冯喆似乎永远的都是对身边的事物麻木不仁,他的脸上似乎永远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卢万帅是裘樟清的秘书,裘樟清让卢万帅跟着自己,和她亲自去似乎道理是一样的,不过这个冯喆,他上次来就在驻省办睡了三天,这次裘樟清还是没安排他做什么……是了,裘樟清其实是知道冯喆来这里没多大作用,她是生气上次李显贵没安排冯喆做什么,因此这次将冯喆带上,目的是让别人看:我是县长,我让谁干嘛,你们就得干嘛,只能是我安排别人,而不能是你们将我的安排不当回事。” 刘奇才这样一想,觉得裘樟清这个女县长有些好笑:“到底还是年纪太小了,意气用事。” 不过有钱一夫和卢万帅陪同,刘奇才就要拿出和李显贵在一起时不同的工作方法,毕竟这两个都可以算是最接近裘樟清的人,自己要谨慎一些。 梅山来的人,除了裘樟清冯喆外,全都离开了驻省办,冯喆又独自在房间里枯坐,将电视上的频道齐齐的按了一遍,然后关了,在屋里踱着步。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工作人员叫了冯喆和裘樟清,冯喆发现裘樟清的确像是刚刚睡醒的模样,气色比早上好多了。 工作人员本来将裘樟清和冯喆不是安排在一起用餐的,但是裘樟清却让冯喆坐到了自己跟前,可是吃饭就是吃饭,裘樟清也没对冯喆说什么。 吃完了饭,冯喆目送着裘樟清再次进到了她的房间,于是冯喆回到屋里继续的冥思。 ------------ 第407章根要往下生,花要向上开(五) 供销总社所属的棉麻公司作为全岭南省规模最大,实力最强的集产、购、销一体化的大型综合型棉花企业,公司注册资本五千万,实际拥有资产超过四个亿。 昨天吴思凡说过,社里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那么李选忠自然是知道自己今天会去的,冯喆想了想,八点半出发,从家里开车直接去棉麻公司,这样做,即可以给棉麻公司以必要的准备,二来,既然是总社派去公干的,当然不能按时按点的一上班就到人家的大门口,不过也不能去的太晚了,太晚了有懈怠并蹭吃蹭喝的嫌疑,那样的话,吴思凡了解到了自己的作为后,会不会想自己没有将这件事重视起来? 考虑了很多,冯喆就没有给李选忠打电话,到了棉麻公司大门口的时候,冯喆停车下去给门岗说了自己的身份及来意,门卫人员给总经理办公室打了电话后,让冯喆开车直接驶到办公楼下,办公室来了一个女的将冯喆迎接了上去,并言说董事长因为外出,不能亲自接待冯副处长,请多包涵云云。 李选忠不在,这很正常,冯喆猜测李选忠也不会大早起的在厂里等着自己,而棉麻公司只让一个办公室副主任来接待自己,似乎规格有些低,但是不是也说明了对方没有什么怕自己查的,所谓心中无私天地宽,故此没必要对自己高接远送呢? 棉麻公司有些公事公办,为冯喆安排了一个房间,冯喆也就直接进入了工作状态,他要了棉麻公司和迈恩伯格相关的所有资料和所签合约,一看就是几个钟头,这中间只有那个女的一会进来看冯喆都有什么需要没有,别的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 到了十一点的时候,冯喆给这个姓赵的副主任说自己有些事情要办,下午会再来,这个女副主任也没有留冯喆吃午饭的意思。 当冯喆有意的拿了一份材料要走,赵副主任含笑说,这些资料如果冯副处长要拿着离开的话,自己要请示一下上级领导。 冯喆一听,笑笑说:“那就不必了,大家都那么忙,不要多事了,就放着,下午再看。” 时间还早,冯喆去了柴可静单位那里,两人在外面吃了饭后回家休息了一会,冯喆再给柴可静送到单位,他又在街上胡乱转悠了一会,才再次到了棉麻公司。 下午冯喆改掉早上看材料的风格,开始约谈当初棉麻公司参与和迈恩伯格签署合约和买卖设备的相关人员,但是这些人的口径基本一致,都和那天李选忠说的一个口谓:购进德方先进的设备是为了增加企业的市场竞争力,运输的过程出现了问题,导致设备损坏不能正常投入使用,棉麻公司前后去德国与迈恩伯格方面做了协调,但对方拒绝对设备进行维修,只提供更换零件的服务,但这些零件也是需要另行购买的。 谈话进行了两个小时,冯喆觉得再问也问不到别的相左的声音,于是提出自己要去看看那一批设备,赵副主任有些迟疑,但转瞬就说自己要给领导请示一下,冯喆让她只管去。 稍等,赵副主任回来了,说已经做好了安排,请冯喆和自己走。 棉麻公司的车载着冯喆和这位赵副主任径直的出了厂,开了将近一个小时到了一个仓储中心,像是看出了冯喆的疑问,赵副主任解释说这些设备运送回来后先暂时放在这里,后来发现没法用,只有原地存放,原本是打算要德方更换或者维修的,等好了以后再直接进厂,但这件事一直商榷没有结果,所以,这些设备就放在这里了。 “这地方不是属于咱们公司的?” “是,这场地是租赁的。” 那么场地的租赁又是一笔开支了? 冯喆和赵副主任说着话,两人到了设备堆放的区域,看着在露天地存放着的钢铁器械,有些机械的包装已经散落,冯喆的心思和这些器械上面的油漆一样的凌乱:价值两千多万的东西就这样放置着任由风吹雨淋,就算当初回来的是完好无损的,如今也需要重新全部检修一次,才能进入正常的运转了。 冯喆顿时没有了再看的兴致,但是表面不动声色,左看右瞧的,将时间耽搁了大半个小时,后来雨势有些大了,才开口说离开。 回到了棉麻公司,已经将近下午六点,快进厂门,赵副主任接到了一个电话,完了她有些欣喜的给冯喆说,李董事长在厂里等着你。 李选忠依旧的那么不苟言笑,对冯喆说自己今天太忙,实在抽不出时间陪冯喆,请不要见怪,冯喆也很客气的说李董很忙,那是棉麻公司的福气。 闲聊几句,冯喆单刀直入:“李董,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请教不敢,你尽管问,我回答就是。” “第一,既然咱们棉麻公司当初和迈恩伯格方面签订的是在CIF条件下的装运港交货方式,为什么德方没有设定保险人呢?” 李选忠点头说:“冯副处长果然是社里派来的,一下就指出了核心问题,按照CIF一说,是要求卖方订立保险合同,并支付保险费的,但是具体的事情要具体操作,怎么说呢,一句话,还是穷,没钱。” “冯副处长,你看着我们棉麻公司资产过亿,但这些大都是固定资产的折合价值,我们手中真正能拿出的资金并不多,当时一下要拿出两千多万去购买德方的设备,我们是捉襟见肘,最后还是从银行贷了一批钱,才算是将尾款付清了。” “人家迈恩伯格是要求一次性付款的,我们不光压低价格还提出分批付款,在这种情况下,人家就同样的提条件,没有设立保险人,没有保险费,就是迈恩伯格的条件之一。” “那么他们不提供维修和售后,这一点又是怎么回事?” 冯喆的问话都很尖锐,都是那天他想问却没有问到的,李选忠叹了口气说:“这也是对方的一个条件,我们当时的考虑是,迈恩伯格方面的声誉很高,据我们所了解的,他们公司所生产的机器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返修率几乎没有,因此斟酌再三,我们就同意了德方的条件。” “这些决议,当时是董事会批准的?” “事先没有,因为事态紧迫,后来董事会是原则通过了,这些,我当时也请示过石主任。” 石主任就是阚敢为之前的那个供销总社主任,这会去了新源市任市wei书记了. “事态紧迫?”冯喆问。 “是,我们急需更换设备,德方机械缺货,世界各地要设备的厂子很多,情况不容乐观,我要做出决断。” “后来,咱们公司去迈恩伯格那边交涉的那两次,他们的态度还是一样的?” “是,我们无功而返。” 冯喆点点头:“我还有一个问题,我们都知道,在CIF这个条件下,卖方是需要承担货物在装运港装上船之前的一切风险的,当然,李董也说了对方不提供保险,我想说的是,货物在越过船舷之前,我们或者对方有没有就货物的无损性进行必要的检测?” 李选忠沉吟了一下,冯喆提出的这个问题似乎多余,其实很刁钻,虽然双方签署了卖方不负保险的责任,但是棉麻公司要是对货物至装运港上船前的无损性没有进行检查的话,那就是工作失误,就是麻痹大意,那是失职,李选忠这个董事长兼总经理,或多或少的,也要负一定的责任。 “冯副处长,设备在越过船舷之前,是完好无损的。” 冯喆这是第二次见李选忠,他不知道这个棉麻公司的一把手往常是不是也总这样惜字如金,但是今天这个人的确是有些寡言少语。 想了解的,已经问完了,隐藏在问题之下的内容不是现在所需要揭开的,冯喆就提出了要走,李选忠表示忙了一天,自己要是不对冯喆一尽地主之谊,有些说不过去。 董事长开口挽留,身边的其他人也纷纷响应,冯喆顺水推舟,在棉麻公司一干人的陪同下于场内的餐厅吃了一顿即简单、又丰富的晚饭,还喝了稍许的酒。 回到家,柴可静已经休息了,连绵了几天的雨没有停歇的模样,冯喆在窗前静坐了一会,起身到盥洗室放了一池子水,将自己浸泡了进去。 俗话说:好处安身,苦处用钱,可今天一天,棉麻公司上上下下表现的都很正常,但是越是正常,就越是不正常,自己可是代表着总社去查问题的啊,棉麻公司的人竟然没有一点的紧张或者焦虑…… 冯喆不停的在思考棉麻公司的事情:李选忠那张有些黑攫的脸、吴思凡关于“要是棉麻公司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了,社里是有纪律检查部门”的那些话,以及阚敢为对自己和颜悦色甚至很明显的高看一等的情景都闪现在他的脑海里。 阚敢为和吴思凡为什么一定要自己要自己去棉麻公司呢?难道也是了解到了亓思齐的父亲是谁了,才有意递过来橄榄枝? 不会,起码可能性很小。 吴思凡的意思表示一定上就是阚敢为的意见,作为阚敢为而言,他就是总供销社的一把手,要查李选忠的话何必假手于人。 阚敢为又何必在意李选忠的反应? 那么,就是简单一点,阚敢为或者吴思凡看中了自己和航空公司打官司所表现出来的能力了? 总供销社无人可用?自己就那么出类拔萃? 冯喆还没有头脑发热到自大的地步。 窗外夜雨纷纷,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第二天一早,冯喆看看时间,在八点钟准时给吴思凡打了电话,说自己就棉麻公司的事情,想给吴主任做一个汇报,吴思凡说他现在还有事,让冯喆在九点去自己办公室。 冯喆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到了单位,听到吴思凡的吩咐后,就坐在车里一直没下来,反正下着雨,车棚这边几乎没人,有人也不会留意到六处最年轻的副处长竟然在一辆车里躺着不去办公室办公。 到了时间,冯喆去了吴思凡的办公室,吴思凡正在看着什么材料,冯喆进来后他就放下手里的东西,微笑着问:“说说,什么一个情况?” “吴主任,我昨天去了棉麻公司,经过我的调查,棉麻公司和德国方面的合约,几乎没有任何的问题。” 吴思凡笑了:“你这个用词很有意思,几乎没有任何问题,那就是还有一点点的问题了?” “是,主任……” “先别忙,来,坐下慢慢说。” 吴思凡从办公桌后走出为冯喆拿了一个茶杯,冯喆走前几步伸手接过,而后先将吴思凡的茶杯从办公桌上拿起看看里面的水是不是满着,再拿到了沙发这边,这才才自己给自己泡茶。 吴思凡看着冯喆的眼神都是欣赏,让他坐下问:“说说,一天,你就发现了什么?” “总体来说,任何问题都没有,我和李选忠董事长也谈了,了解到棉麻公司当初是出于种种的原因才和德方签署了那份有些不平等的合约的,不过……” “不过什么,看看,你不要有顾虑嘛,有话就说。” 冯喆笑了笑:“主任,不管是从合约还是对公司员工的调查里,都透露出棉麻公司没有什么问题,和迈恩伯格签的合约也没问题,设备在运输过程中,在货运港过船舷前德方也尽到了检查的义务,照这样来说,那么损失只有我们棉麻公司来负责了,不过之所以迈恩伯格方面不提供保险也是有着双方的约定的,这对于德方是免责的,这些都和李选忠董事长那天所说的一致。” “但越是这样,情况就越加糟糕,糟糕之处在于,我们岂不是就要承担机械不能使用的责任,那几千万的设备放在雨地里生锈,时间长了,岂不是废铁?” 冯喆说着留意着吴思凡的反应,吴思凡轻轻的蹙起了眉:“这个问题,是很严重,你有什么发现?” “事已至此,我仔细的查看了每一条的合约内容,期待能从合约中发现有扭转情形的约定……” “合约?你真是政法毕业的……”吴思凡轻轻笑了笑:“就是说,你有发现?” “是,主任,棉麻公司和迈恩伯格公司签署的协议里有一条‘弃权条款’,说的是在货款全部支付完之前,迈恩伯格公司对所卖的设备保留所有权,而我们棉麻公司因为资金的问题,直到货物运到了咱们省里的货物卸放地,就是现在机械的放置仓储地之后,也没有将钱全部汇给德方……” 吴思凡听了前倾了一下身体,脸上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那个CIF条款在这里不适用,既然迈恩伯格在设备送到咱们这里的时候,还保留着对设备的所有权,那么在所有权没有转移的情况下,他们德方就应该承担货物的各种风险?由此一说,德方不维修善后,是不对的?” “是的,吴主任,棉麻公司的钱款没有给付完毕,设备就还是迈恩伯格公司的。” 吴思凡站了起来,在屋里踱了几步,看着冯喆笑了:“小冯啊,我就知道,你是不会让我,不会让阚主任失望的。你看,这不就是突破,这就是成绩嘛。” 吴思凡说着看看时间,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对着冯喆说:“走,你和我一起去见阚主任,将这个情况,我们需要给阚主任汇报一下。” ------------ 第408章浮躁与喧嚣(一) 第408章浮躁与喧嚣(一), 林晓全皱眉说:“来就来,不过我行使一下所长的权力啊,我看,咱们猜拳行酒令,你们女人不会,那咱就来文的,要文斗不要武斗嘛,你我都讲故事,或者笑话,讲的好的,就不喝酒,讲的不好的,那蹦叽歪。” 赵曼就说好,林晓全先说:“我就四句话,说出来你们看是不是这样的道理,说我们喝酒这件事,是不论时间,不论场合,不论和谁,不论啥酒,绝不缩头。” 林晓全说完了,大家都说好,赵曼就喝了一杯,脸色顿时红了,冯喆觉得她愈加像是玩具假娃娃。 接下来是胡端,胡端说:“有一头公牛和一头母牛带着他们的小牛犊子在田间吃草,过来一辆高级轿车,公牛说:不好,你俩吃吧,我走了,县里下来干部了。母牛问:你吃你的,下来干部有什么可怕的?公牛说:你不知道,我吃素食,他们一下来就吃牛鞭,这不比杀了我还难受。母牛说:那我也得跑,公牛问:你怕什么?你又没有牛鞭!母牛说:你不知道,这些干部吃完牛鞭就吹牛逼!这时小牛说:那我也得跟你们走,公牛和母牛问:你走啥?小牛说:你们不知道,他们吹完牛逼就扯犊子!” 胡端说完,几个人都没笑,胡端一个人在那乐,乐完了,看着大家说:“不好笑吗?” “好笑吗?”李雪琴鄙夷的说:“知道的明白你是说县里的,不知道的,以为你骂我们呢,我们和你说的县里的人,有多大差别?还是你嫌弃这桌上没牛那玩意?” 胡端一听就傻脸,自己喝了酒说:“毬,我这不是自讨苦吃嘛。” “你那是自讨酒喝。” 赵曼说着就看着李雪琴,李雪琴笑笑说:“我讲一个故事,说一个小姐走进银行,要将一百块钱换成小面额的,银行职员看过后说,小姐,你这张是假币,小姐听了就尖叫一起来,说:天!白玩?我被强*奸了。” 林晓全和赵曼听了,哈哈大笑,胡端却说没意思,要李雪琴再讲一个,李雪琴就说:“没意思?就你难为人!” “你讲不讲吧?不讲就喝酒!” 李雪琴撇着嘴说:“好,让你心服口服!村里生产队买了一头公*驴,可是没几天就死了,刚好母*驴发*情,于是村里人急忙给在县里开会的村支书打电话:支书啊!母*驴发情,公*驴死了,现在是先买公*驴,还是等你回来?” 这下胡端也笑了,冯喆心说这司法所都是人才,出去男女通吃,绝对大杀四方,待会轮到自己,要是放不开,今后可能很难和他们融在一起,要是太俗,可又有点违背自己的意思,自己要好好想想。 李雪琴说完了,赵曼就要喝酒,李雪琴就拦着说:“我陪大姐一起喝,匀一下,咱两一人半杯。” 冯喆一看,这个李雪琴虽小,但是心思细腻,知道护人。 赵曼喝了酒就看着冯喆,冯喆说:“赵姐刚喝完,有些猛,我也说一个,说妻子、小姨子小舅子,打一自然现象。” 赵曼几个一听就皱眉,胡端问:“这是什么谜语?自然现象?姊妹几个开会?” “开什么会!自然现象自然现象,你听懂了没?”林晓全就瞪胡端,李雪琴看着冯喆就笑:“到底是市里来的,见过大世面,怎么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三个人,就把我们四个都难住了呢?” 李雪琴也就二十四五岁,喝了酒唇红齿白的,很是养眼,冯喆看着她也不说话,一副秉公执法黑脸包公的样子,李雪琴就看赵曼,赵曼只有看胡端和林晓全,见大家都摇头,就说:“看来这酒我是喝定了。” 冯喆也不让大家久等,就说:“妻子、小姨子小舅子,打一自然现象,谜底就是泰山日出。” “泰山日出?” 胡端还在重复,李雪琴和赵曼就已经笑了起来,林晓全一拍桌子叫:“毬,可不就是泰山日出的吗!小姨子老婆和小舅子,都是丈母娘生的,可不就是老丈人日出来的!小冯,有你的,哈哈哈……” 几人都是大笑,冯喆也没让赵曼一个人喝酒,学着李雪琴那样和赵曼分了一半酒,刚喝下去,李雪琴在一边眉头一皱,捂着嘴就往外跑,胡端嘴里说:“平时不这样啊,今天酒量变小了?” 林晓全看看没说话,赵曼跟着走了出去,半道说胡端:“小心人家持枪来揍你。” “我怎么了,招谁惹谁了?”胡端纳闷,赵曼说:“李雪琴怀孕了。” 胡端这才哦了一声:“原来这样,妊娠反应,持枪的也会玩阴谋了,还在这暗地里隐藏一小特务。” 林晓全皱眉,冯喆心说怀孕了还喝酒?林晓全就说:“小冯来了,学琴怀孕,眼看着咱们所又成四*人帮。” 生了孩子就要歇产假,所以未来某一天司法所就又成了四个人,不过冯喆觉得林晓全说的话里面有些语病,似乎李雪琴怀孕的原因是自己造成的。 正说着,从包间外进来一个男的,一进来就说:“林司法,你摆酒敢不叫我?” 这人身材高,体型偏瘦,声音洪亮,看起来很有势头,林晓全眼睛一睁:“怎么哪都能见到你!” 胡端就叫了一声唐所长,冯喆站了起来,心说这人莫非是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所长? 这人一拍胡端的肩,对着冯喆点下头,目光里都是审视,冯喆更加确定了这人的职业。 “小冯,这位不请自来的,是半间房的土霸王,派出所唐经天所长,老唐,这是我们所刚来的小冯。” “唐所长好。” 冯喆和唐经天打了招呼,唐经天一屁股坐在林晓全身边,问:“在街上都能听见你的笑声,把我的车轱辘都吓得要放炮,差点撞墙,林司法,你得赔我精神损失费。” 林晓全这时已经拿了一个酒杯为唐经天倒酒,咧嘴说:“你拉到吧,讹人也不看地方。” “这么多,够不够?” 唐经天眼睛一乜,说:“下马威?” “进门一杯酒,不喝你就走。” 林晓全说着冲胡端挤眼,胡端端起自己的杯子说:“我也敬唐所长一杯。” 胡端这个举动让冯喆觉得他很有眼色,既敬了酒,又不让林晓全给唐经天倒的酒显得是硬灌。 唐经天喝胡端碰了,一饮而尽,林晓全就笑:“喝酒一口干,准是抓公安,你也就公安的命。” “那是,你眼馋还是怎么,要不咱俩换换?” 唐经天一边说一边吃菜:“今天把我累死了,一个会一直开到现在,正想找点吃的,嘿,就听见你在这屋里笑,被我抓了现行。” “你胡扯,今是镇里开的那个环境综治会吧?能一直开到这会?” 唐经天一副自然如此的样子,林晓全揶揄的说:“八点开会九点到,十点出门去撒尿,你今天这么老实?这不符合常识。” 唐经天听了就要反驳,赵曼和李雪琴进来了,唐经天看着赵曼就说:“我就闻着一股香味,进来不见人,以为你们所长金屋藏娇了,原来赵一曼同志是和师妹排洪抗涝去了。”赵曼也不和唐经天说话,冯喆约么差不多了,就端酒起身说:“唐所长,我初来乍到,请你今后多多关照。” 唐经天喝了酒,算是和冯喆认识了,赵曼这时说:“让上两盒奶,我和学琴就不喝酒了。” “你那不是有俩奶吗,怎么还要?”唐经天又针对赵曼,林晓全和胡端就哈哈笑,赵曼就说:“差不多行了你,刘副镇长在那边找你,你却躲我们这拿下属打趣。” “哪里有下属,这都是我领导!”唐经天兀自争辩,林晓全就骂:“我就知道你小子奸滑,还说开会,还说在大街上就能听见我说话声,原来你早就在隔壁啊!” “不行,胡端,给唐所长换大杯。” “凭什么啊,我这不是和兄弟姐妹们联络感情来了吗?你说是不,一曼?” 林晓全哪管唐经天说什么,只管倒酒,唐经天就说:“那……手机来电话了,我出去接一下。” 林晓全一把扯住唐经天笑:“你小子别玩里格朗,电话在哪?我瞧瞧是方书记打来的不是?” 梅山县县委书记叫方旭,唐经天看走不脱,重新坐下说:“这电话又挂了,看来没什么大事,嗳,公安不好干啊。” 几个人就朝着唐经天劝酒,唐经天本来到这边就是为了躲酒的,哪里肯喝,嘴里就胡乱打岔:“刚才老林说喝酒一口干,准是抓公安,我总结了一下,今天就将这么多年的心得体会给各位领导汇报汇报,要是说的有那么一点正确,各位,你就行行好放我走?” 林晓全知道逼急了唐经天也没意思,大家在一起太熟,本来就是笑闹,于是就听唐经天说:“喝酒像喝汤,一般抓工商;喝酒像喝水,一般抓纪委;喝酒像喝茶,一般抓检察;喝酒不用劝,一般抓法院;喝酒一口干,一般抓公安;喝酒喝得直,一般抓组织;喝酒喝得凶,一般抓政工;喝酒用大碗,一般抓城管;一口三两五,一般抓国土;三斤都不醉,一般抓财税;三顿不喊累,一般抓收费;醉酒不受伤,一般抓县乡;喝酒不叫苦,打坐在政府;国酒加洋酒,是个一把手;只肯喝茅台,领导上面来。” 唐经天一说,屋里人都笑,唐经天见差不多了,准备走,这时看到了冯喆,心说进了门就发现这人不苟言笑,说话彬彬有礼,年轻不说,人也精神,于是端起杯子说:“今天头一次见面,我本想多坐,可是那边通缉我这边撵我,我就落荒而逃了,走之前和小兄弟碰一杯。” 唐经天不只是有意还是无心,手里拿着的是刚才林晓全预备的大杯,差不多有四两左右,冯喆想他本来就是来躲酒的,让他喝多了不好,再说林晓全几个也瞧着自己,目光里都有考究的意思,于是就决定,今天怎么也要撑起场面,输人不输阵。 冯喆端起小酒杯过去和唐经天换了,说:“司法系统是一家,唐所长是派出所长,那也就是我的领导,领导肩负半间房镇二百平方公里治安重任,时时刻刻要保持清醒的头脑,活,领导多干了,酒,就让我多喝了,领导这是体恤下属,关心下级健康成长呢。” 唐经天听了就笑,胡端问:“不对啊,酒多了不晕?怎么就体恤下属?” 林晓全和赵曼就等冯喆怎么回答,冯喆说:“酒是粮***越喝人越精。” ------------ 第409章浮躁与喧嚣(二) 第409章浮躁与喧嚣(二), 冯喆正式在司法所上班,先熟悉工作,其实套路和老干部处没什么区别,几天下来冯喆就进入了角色。 林晓全说基层工作主要得下去多看看,和村里干部村民以及重点帮教对象多接触,第一手的资料很重要,而且基层有很多事情办起来不能以“办公室”式的方法去做,应该按照“土办法”干,就像书本和现实之间的区别一样,入乡随俗,怎么随,什么是俗,这要个人好好去悟,大道理都会讲,但不一定管用,因为大道理不亲民,不贴切,群众就会和你有距离,有了距离,你就不好开展工作,在基层工作方法很重要。 冯喆深以为然,不过这一段天气情况不好,小雨淅淅沥沥的,每天只有窝在所里和大家聊天,说一些闲话。 其实说闲话也是一种工作,很多的讯息就是闲话里得到的,再说像和尚静那时候在单位整天你不言我不语的,肯定是不正常。 林晓全本来就是半间房镇人,在半间房镇司法所已经工作了十几年了,有一个女儿,老婆在镇上的一个滑石厂做会计。 赵曼和她的老公也都是半间房镇人,她老公本来是在半间房镇镇政府工作,一年前被调到县财政局去了,生有一个男孩在镇小学学习。 胡端也是半间房镇人,他大伯以前做过梅山县检察院副院长,如今在县政协,因此胡端算是几个人中上面有人的人,家里在镇大街上开了一家小超市,他媳妇在经营着。 李雪琴娘家是半间房镇前店子村的,嫁到了县里,老公是县刑警队的,办起案子几天不回家,所以李雪琴几乎就住在娘家,胡端就说李雪琴是赖在半间房镇不想挪窝,生于此长于此工作于此还准备葬于此,早知道当初别嫁出去,省了一道工序,肥水流了外人田,还得了一个县城里媳妇的恶名。 李雪琴听了就问:“你的意思,是说我当初应该嫁给你不是?” “是呀!朝夕相处好多年,你怎么才反应过来?” “也不晚啊,你去把你家那位休了,我这就到隔壁和你领证。” 司法所隔壁就是民政所,胡端就认真的问:“能不能不休她,咱两也成了好事?” 李雪琴还没回答,大院里就传来一声咆哮:“哎呀,我不活了,刘奋斗啊,我死了你就早早的和你的**人成了好事啊!……” 胡端几个就面面相觑,李雪琴笑:“去啊,有人和你成好事的。” 胡端挠头站起来:“刘镇长老婆又来闹了。” 外面的吵闹声太大,冯喆就随着李雪琴几个出去看,大院里这会已经站了一些人,当中的一个女人四十来岁,皮肤白白的,模样一般,穿的也好,就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嘴里正在骂:“刘奋斗,你这个到处***的,你怎么不痨死呀你,你白天围着酒桌转,晚上围着裙子转,老娘在家早晚绕着锅头转,还要绕着地里转,老娘越转越瘦,你越转越肥,你良心被狗吃了。” “刘奋斗,大流氓,你给我出来!” 有人就劝说刘镇长不在镇里,去县里开会了,刘奋斗的老婆说:“你别帮你们领导骗人,他房间被窝还摊开着,有热气,那证明人刚刚还在,去县里开会?是去女人裤裆里开会了!” “不能吧,嫂子,刘镇长的门是锁着的……” “我翻窗户进去的,我都看见了,锁着门迷惑我,演空城计?少来!” 李雪琴和刘副镇长的家离得不远,就过去说:“花姐,有事回去说,你这样,镇长今后还怎么在镇里开展工作?” 刘副镇长的老婆叫刘桂花,她看着李雪琴说:“雪琴啊,你评评理,我到店子刘家,哪点对不起他刘奋斗?生了一儿一女,尽了女人本分,他老妈子瘫炕上五六年,我端屎盆子任劳任怨,家里事从来没有让他操过心,我哪点对不起他?” 刘桂花说着就抹眼睛,可是冯喆瞧得清清楚楚,刘桂花眼里干巴巴的根本没眼泪。 “嫂子,你怎么样我们都知道,可是镇长也不是那种男人呀,你别没真凭实据就在外面乱说,他今后那还有威信?” “我怎么没证据?以前他屋里那长头发,总不能是他自个的!” “屋里有长头发也不能证明什么啊?你不也是长发?我就长头发,我去镇长那汇报工作,要是落了几根,这不很自然吗?” 刘桂花冷笑:“我有第六感,反正我就是知道,我们两口子的事!” “那你今天到了镇长屋里,发现长头发了没?他又不在,你在这说啥呢?” “我知道他在,我就是让听,没发现什么?那是他学狡猾了,连尼姑都不放过!” 听的人就笑,冯喆有些明白了,这个刘镇长的妻子似乎就是得了妄想症,怕自己的男人在外有别的女人,爱自己男人爱的要死,恨别的女人恨得发疯,见了有洞的东西都觉得是诱惑男人变质的器物。 刘桂花说:“嫁个庄稼汉,一日三餐都能见,嫁个读书郎,一年四季守空房,原想着他有文化,谁知道如今——刘奋斗,你别跑!” 刘桂花猛的大叫一声,推开李雪琴就往院子外跑,李雪琴一个趔辄差点摔倒,冯喆急忙伸手扶住李雪琴的腰背。 大院外,一辆汽车刚刚启动,恍惚间好像是刘副镇长关门坐了进去,刘桂花撵出去,车子已经驶出了很远,刘桂花就在后面一边追,一边骂。 事主走了,院里的人就散开,胡端往回走着就说:“刘镇长怎么就娶了她!” 李雪琴说:“前些年刘镇长家不富裕,穷不择妻饥不择食,要说本来过得好好的,谁知道现在刘嫂子就这样了。” “离婚!要我就离婚!”胡端就愤愤不平。 李雪琴看着胡端问:“说大话呢你,说离就离,你倒是离一个我看看?” “那要看你的意思了,你要同意了咱俩的事,我后天就离婚……” 胡端正说着就进了办公室,嘴里就“咦”了一声,问:“老疙瘩,你怎么又来了?你儿子呢?” 屋里当中圪蹴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他穿了一双满是泥巴的拖鞋,将地面弄的有些狼藉,胡端和他说话他也不理,瞅着李雪琴不吭声。 李雪琴进门就问:“老胡叔,你来了,我都没见你,吃饭了没有?” 蹲着的老胡不吭声,李雪琴就拉了椅子让他坐,老胡咳嗽一声,从上衣兜里掏出一盒皱巴巴的烟,摸出一颗就点,胡端制止说:“老疙瘩,这是公共场合,不能吸烟,怎么每次你都明知故犯?” “我儿子是武警!”老疙瘩忽然开了腔,声音就像是从瓮缸里传出来的一样,胡端就皱眉:“你儿子武警怎么了?武警能管的住你吸烟不吸烟?你这犟劲怎么老改不了,要不是因为你,你儿子能被缓刑?” 老胡噌地就站起来,看看胡端,又歪着头瞄了瞄冯喆,大概是觉得冯喆脸生,吃不准是干什么的,就又蹲了下去。 “我儿子是武警!” “还是缓刑人员,并且早就退伍了!”胡端和老疙瘩针锋相对。 “我儿子……是武警……” 李雪琴制止了胡端,对冯喆使了个眼色,和胡端走了出去,冯喆就坐在办公桌后看着老胡。 冯喆看着老胡目不转睛,并且面无表情,屋子中间的老胡将烟在手里捏来捏去,踌躇着就是不好往嘴里放,他每次抬头,都看到冯喆盯着自己,这样屡次三番的,老胡心里打鼓,不知这个年轻人是干什么,怎么样子这样瘆人,哪有一个人看一个人几分钟总保持同一个动作还动也不动的? “我儿子……是武警……他是……武警……” 老胡终于决定离开,他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回头一看,那个城隍庙土地公一样无动于衷的年轻人仍旧看着自己,但是自付远离了不知名的危险,老疙瘩的声音大了些,说:“我儿子……是武警!” 老疙瘩像是抗议一样说着,拖鞋踢啦着地面,终于远离了,冯喆心说你儿子是武警,你人虽老心理承受能力可不行。 没过一会李雪琴提着几个烧饼回来了,一看就问冯喆老疙瘩哪去了,冯喆就回答不知道。 “那你跟他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 “那他说什么了?怎么就走了?” “我儿子是武警。” 李雪琴半信半疑的摇头:“怎么回事?就这样?” 冯喆又重申了一句:“我儿子是武警。” 胡端正好进来,见了李雪琴桌上的烧饼就撇嘴:“他儿子还是矿主!——你又给他买东西!他迟早将司法所当成饭店。” 李雪琴不说话,胡端又说:“瞧瞧,爱心泛滥不是?你让人说你什么好?怎么就不对我泛滥一回?” 胡端说着就拉桌子抽屉,咔咔嚓嚓的,李雪琴就问他找什么,胡端说:“人有三急,找纸。” 李雪琴就拿了自己的给他,说:“翻箱倒柜的,我这算不算对你也爱心泛滥了一回?” 胡端嘻嘻笑着走了,李雪琴看着冯喆说:“老疙瘩姓胡,我是前店子村的,他是后店子村,我家有块地就在他家门口,小时候跟大人去地里干活,我没少去他家玩。” “县陈副书记之前是在咱们镇上做一把手的,那时候倡导‘三农’思想,农民农业农村,要深化改革,要将农业产业化,于是镇里动员各村都种果树,种果树一两年内是得不到经济效益的,不过树种起来了这就是成绩,陈书记就被调到县里干了主抓农业的副县长,这会又做了县委副书记。” “但是镇里事与愿违,咱们半间房不适合种植果木林,因为后来探明地下全是矿,地下有矿是客观存在,土壤没养分,树当然就长得不好,那满山的树怎么办,陈副书记和镇上一合计,又搞食用菌生产,那些果木林能用到食用菌上的,就有效利用,用不上的就烧木炭,卖到市里去了。” “疙瘩叔的事情就出在这,我们镇上的食用菌那时都是从相隔的朱阳关镇搞来的,那边食用菌养殖已经上了规模,对于我们镇提供了大力支持,可是刚开始做一件事,没有经验,当然会走一些弯路,养殖了食用菌之后,当年我们镇上有些养殖户赚了钱,有些就没有,老胡就是没有赚到钱的农户之一。” “别人没赚钱原因各式各样,老胡没赚到钱的因素有这几个,一,就是他不懂技术,二,那时他唯一的儿子还在部队,家里没劳动力,第三,你也看到了,他太倔,别人说什么他也不听,但是他不把不能挣钱的原因客观化好好认识一下,他认为提供原料的供货商给自己的原料有问题,就几次三番的到朱阳关镇去闹,搞得人家没法做生意,也不知是那家的哪个人嫌他啰嗦,就推了他一把,老疙瘩就倒在地上,当时没什么,可他儿子胡红伟一复员回来,老胡就犯了病。” 李雪琴看着冯喆解释:“老胡那是真的病了,腰疼,住了医院,花了不少钱,这时他才给胡红伟说自己以前被朱阳关镇的人给打了的事情,胡红伟就去找那家人问情况,到了那,结果胡红伟和那家人就打了起来,伤了人,胡红伟就被抓了,最后判刑两年缓期执行三年。” “那老胡来咱们这是给他儿子喊冤?” 李雪琴摇头:“都有,说不清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意思,胡红伟不是还要到咱们所里帮教吗,大概他觉得这是儿子的一个污点,所以老胡比他儿子来的次数还要多。” 李雪琴能给老疙瘩买吃的,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小时候经常到老疙瘩家里玩,平时她和胡端玩笑开的嘴像刀子似得,冯喆觉得其实她内心很善良。 过了中午,天色放晴,林晓全就叫了冯喆,说要带他去下面村里转转,胡端当司机,结果李雪琴也说要去,林晓全就说:“你不好好休息,跑下面作甚?再说你也喝不了酒,今个不带你。” 李雪琴就说自己要回家一趟,胡端问:“你回家那是往西走,我们下乡要往东,你东西都分不清?都说女人怀孕了体温就高,来,让哥给你摸摸,是不是发烧了。” ------------ 第410章浮躁与喧嚣(三) 第410章浮躁与喧嚣(三), 胡红伟被冯喆质问的面如死灰,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他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手将冯喆抓的很紧,那弟兄两个还在咒骂冯喆:“你们早就来了呀!你们怎么不早点让我爸下山!” “都怪你们!都是你!你这是不作为!” “不对!老疙瘩说你刚刚故意推倒墙,一定是那时候就将我爸压死了!你这杀人犯!你就是凶手!你要偿命……” “轰——” 宽宽的壕沟对面断裂的那部分地面瞬间就倒塌了下去,眨眼间就消失在众人的眼前,人们都更加惊惧的朝山下跑去,有些人甚至就是从山坡滚了下去,刚刚还咒骂冯喆不救自己父亲的弟兄俩也惊慌失措的跑了,眼前的老炮台,在几分钟之内已经土崩瓦解,面目全非。 …… 雨还在下着,冯喆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眼前这座几乎像是被刀劈了一样的山岭。 老炮台有一大半在坍塌中夷为平地,已经消失在视野中,后店子村支书胡德全已经派人清点了人数,失踪了三个人,但是现在,却没法到事故现场去找人,谁也不想去冒那个险,再说,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些失踪的人。 公路上开过来一辆车,接着人群鼎沸起来,冯喆听人们说话的意思是代*县长来探望大家来了,来视察灾情来了。 冯喆动也没动,他的浑身湿透,泥巴沾满了身体,甚至头上脸上都是,真的就像是被如来佛祖在五行山压制了五百年的那只猴子,面目全非。 “乡亲们,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老百姓……一定排除万难,坚决将人找到……” “乡亲们,请你们相信,我们有责任,有能力,有恒心,发扬不怕苦,不怕死的精神,一定……” “救援队伍马上就到,请乡亲们让开,不要耽误武警指战员们宝贵的时机……” “县长,你救救我父亲吧!” “你们镇上的那个人,他贻误时机,他是渎职,是杀人害命!” “那人是凶手!” “可怜我那老父亲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放心吧老乡,要相信我们,不到最后,绝不放弃!” 冯喆听到那个被人称作县长的女人一路安抚着店子村的老百姓,就要到自己这边来了,他缓缓站了起来。 雨似乎小了些,天空依旧阴霾重重,几个人簇拥着一个年青的女子到了冯喆面前,冯喆认得这些人中有镇上的刘依然书记,公安派出所长唐经天,副镇长刘奋斗,还有司法所的林晓全。 这个女子,就是梅山县代*县长裘樟清? “赵局长,你指挥武警指战员和公安公安干警救人,务必将那三个失踪的乡亲找到。” “刘书记,半间房镇工作人员就由你指挥,配合一下赵局长。” “后店子村支书来了吗?嗯,老支书,你对现场情况了解,你和刘书记一起去,注意安全。” 裘樟清下达了一连串的指示,旁边的一个工作人员说:“县长,市委翟书记马上就到,你看是不是去接车?” 裘樟清点头说:“告诉大家注意安全,一定要将梅山县积极向上的一面展现出来,要注意形象。” 身边的人答应着走了,裘樟清问:“你们镇上派来巡查后店子村的人呢?” “在,他在,刘再芬……” 一身泥巴的刘再芬出现在裘樟清的面前,裘樟清本来想发火,可是看到刘再芬狼狈的模样,甚至近视眼镜片上都是泥水的痕迹,就压抑着,问:“怎么回事?” 刘再芬面对着这个不到三十岁的代*县长,那种劫后余生的恐慌让她一时难以说话,刘奋斗就皱眉:“县长问你话,你倒是说啊?” 刘再芬抽了一下鼻子,眼泪就流了出来:“县长,我们到了老炮台,劝群众离开,好说歹说,可是刚刚开始转移,就遇到了塌方,我,我……” 裘樟清看着刘奋斗说:“让她先回去休息,那个叫冯喆的呢?” 冯喆走了过去,说:“我在。” 冯喆比刘再芬的形象还要邋遢,裘樟清几乎看不清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的脸,皱眉问:“你怎么回事?” 我什么怎么回事?冯喆沉默着。 “为什么?为什么老乡说你贻误时机?” 冯喆不回答裘樟清的话,他的视线在这个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人脸上巡移了几眼,就看向一边。 “为什么有人说你渎职?” 冯喆还是不说话。 “你代表半间房镇到老炮台转移群众,就要为他们生命负责!” “你怎么可以这样!” 冯喆的沉默让裘樟清终于怒了,她瞪着冯喆,手臂抬起来,似乎想用手指着冯喆,但是又放下去,说:“你给我回去,将情况详细的以书面的形式给我写清楚!” “你这是在草菅人命!” 裘樟清转身离开了,所有人都随着裘樟清走了,冯喆一个人站在原地,雨不知何时停了,原本在老炮台山峦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道彩虹,但是这绚丽的彩虹转眼既逝。 救援的场面热烈有序,就在冯喆独自顺着公路往半间房镇上回的时候,几辆车开了过来,裘樟清带着人迎了上去,听称呼是市委的翟副书记来了,随行的还有武陵电视台的记者,那个忙来忙去的记者冯喆倒是认识,好像叫秦致知,以前在省城见过一次,那会她应该是省法制日报社的,小山被杀的时候,她曾在八里铺搞采访,这会却成了武陵电视台的记者。 没人注意冯喆,也没人在意他,冯喆就那样穿着沾满了泥巴的衣服一步步走回了半间房镇上。 天黑了,起了风,冯喆回到老政府院子,进屋洗洗换了衣服,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听着窗外的风呼啸而过…… 第二天早上,冯喆到了司法所,所里没有一个人,他坐在桌前,摊开纸,拿起笔,可是一个多小时过去,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门哐当的被推开,胡端走了进来,他看到冯喆后愣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可到底什么都没说,在抽屉里拿了什么东西又离开了。 又过了一会,李雪琴走了进来,冯喆低头看着稿子,李雪琴等了一会,轻生说:“小冯,我知道你尽力了……老疙瘩的死,是他自己造成的。” “你并没有推倒房子,将人埋在里面,对吗?” 冯喆仍旧低着头,李雪琴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你不会的,怎么可能呢?” “死了一个,失踪了两个人,怎么会这样?” 这时,赵曼在叫李雪琴,她答应一声出去了。 办公室复归于安静。 到了中午快下班,桌上的电话响了,冯喆一接听,里面传出了严然的声音:“冯喆,你没有杀人,对吗?” 冯喆沉默着,严然又说:“那你为什么不救人?” “你怎么可以这样?” 冯喆将话筒拿在脸前,注视着,似乎从话筒里就能看到严然此刻激动的脸。 “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严然挂了电话,话筒出现了忙音,冯喆瞧瞧时间,可以下班了,就锁门往外走。 严然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半间房的事情? 太阳在厚重的云层后面一会出一会隐藏,像是和谁在捉迷藏,但似乎没人理会阳光的自作多情,每个人都忙忙碌碌。 下午,冯喆还是一个人在所里静坐了半天。 第二天早上十点多,赵曼砰的一声推开门,说道:“县里通知要求在家的同志全上一线,倒老炮台现场开会,快走。” 赵曼没有叫冯喆名字,也没称呼“小冯”,似乎很不愿意和他说话,并且说完就走了,好像是在这个地方多待一分钟,都会沾染上一些霉气或者噩运。 …… 救援工作基本结束了,现在已经明确的是在老炮台坍塌事件中有一人死亡两人失踪,县里领导指示不到最后,绝不放弃搜救,有一分希望,就要投入千倍万倍的努力。 但是人们心里都清楚,搜寻到失踪者的希望不大。 天气一直就没好,这几天太阳到底都没有老老实实的出来过,乌云一直占领着天空,这会淅淅沥沥的又开始下起小雨,冯喆顺着那天上老炮台的路前行着,一脚高一脚低的,到了那天拉绳子救人的位置时,路就彻底断了,那一截麻绳像死蛇一样的还紧紧绑缚在歪歪的老槐树上,蹦断的另一头垂在那天地陷壕沟的位置,随风摆动着。 眼前地面的断层齐刷刷的展露于冯喆的视线中,即使真的用巨大的刀削斧子砍,似乎也不能做到这样整齐。 淫雨霏霏,由于半座山头都塌陷,因此视线就极其的开阔起来,冯喆看到裘樟清站在不远处一个高地上对围着她的人说着什么,手还指指点点的,一刹间,两人的目光有些交织,裘樟清的视线似乎在冯喆的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继续开始做指示。 山下的滑下泥土几乎被彻底的挖掘移位,但是没有见到有人的踪迹,本来县里布置工作重点是严防死守房河大坝决堤的,可是大坝丝毫没有险情,老炮台倒是出了事情,祸出突然,灾难总是防不胜防。 世间事总是不由人。冯喆准备顺原路返回,裘樟清和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走了过来,冯喆站在歪脖槐树下注视着裘樟清。 “这里很危险,你怎么上来了,快下去。” 裘樟清显然并没有认出眼前这个俊朗的年轻人就是前天在山下被自己训斥的那个土行孙一样的泥猴子。 “你赶紧下去!”随着裘樟清的眼镜男像是县府办公室的,他皱眉也喊了冯喆一句,转过头对裘樟清说:“县长,你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呢……”这个跟在裘樟清身边眼镜男子三十多岁,看上去文质彬彬,他并没有再理会冯喆,看出来他也不知道冯喆是谁。 “让司机去买点包子来,车上还有矿泉水,随便解决一下……” 眼镜男说:“县长,那怎么行,身体重要……” 裘樟清不等眼镜男说完:“千防万放,没想到在最不应该出现问题的地方出事。” “县长,这次纯粹是意外,半间房镇的依然书记说了,这里前年出现过一次山体滑坡,但是当时没有人员伤亡,于是半间房镇里投入了大量的人力财力,做了很多工作,才将后店子村搬迁到了新村去,在这一点上,半间房镇的领导集体还是有远见卓识的。” ------------ 第411章浮躁与喧嚣(四) 第411章浮躁与喧嚣(四), “这里很危险,你怎么上来了,快下去。” 裘樟清显然并没有认出眼前这个俊朗的年轻人就是前天在山下被自己训斥的那个土行孙一样的泥猴子。 “你赶紧下去!”随着裘樟清的眼镜男像是县府办公室的,他皱眉也喊了冯喆一句,转过头对裘樟清说:“县长,你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呢……”这个跟在裘樟清身边眼镜男子三十多岁,看上去文质彬彬,他并没有再理会冯喆,看出来他也不知道冯喆是谁。 “让司机去买点包子来,车上还有矿泉水,随便解决一下……” 眼镜男说:“县长,那怎么行,身体重要……” 裘樟清不等眼镜男说完:“千防万放,没想到在最不应该出现问题的地方出事。” “县长,这次纯粹是意外,半间房镇的依然书记说了,这里前年出现过一次山体滑坡,但是当时没有人员伤亡,于是半间房镇里投入了大量的人力财力,做了很多工作,才将后店子村搬迁到了新村去,在这一点上,半间房镇的领导集体还是有远见卓识的。” “事故就是事故,出了事情就要分析原因,承担责任,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一万个功绩也会被一次小小的失误抹杀!”裘樟清看着山下说:“后店子村基层的工作还是有瑕疵的,基层组织老龄化,几年了都没发展新鲜血液,这就很说明问题,有了事情执行能力低下,为什么这样?如果后店子村组织里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在塌方事故中就不会是在山下遥控指挥。” 眼镜男听了不说话,裘樟清又说:“思想意识层面从来就要紧抓不懈,不然就会失去阵地,那天我批评的那个人原来是司法所借调来的,我们县基层力量薄弱由此可见一斑,体滑坡是只是一个事故,但是要从这中间吸取教训,深刻反思,自我检查,自我检讨,看看我们的工作还有什么地方有缺陷,亟待改进完善,这才是重要的。” “平时看不出来,每每都是最关键的时候才烈火出真金,那个司法员不但自己不救人,畏缩退后,还阻挡大家不去救人,贻误战机,则是冷血,这种人要坚决的予以问责,警示我们的同志以此为戒。” 裘樟清说着,目光再次看见了冯喆,就问:“年轻人,你怎么还不下去?” 裘樟清其实比冯喆大不了几岁,却老气横秋的对冯喆说话。 冯喆刚要回答,忽然的就觉得脚下松动,眼前的裘樟清猛地比自己挨了半截,往山崖下直直掉了下去。 冯喆大惊:“危险!山体滑坡!” 冯喆警觉的早,但是已经晚了,裘樟清已经尖叫一声身体往下坠落,冯喆一眼看到了那耷拉在断层处的半截绳子,身子就扑倒,一只手刚抓住绳子,他脚下的那一块土壤也都滑下了山坡。 说时迟那时快,裘樟清眼看着就要从山顶坠下,冯喆一手抓绳子一只手就抓到了裘樟清的手腕,冯喆很清晰的听到了裘樟清胳膊脱臼的声音,大声喊着:“赶紧救人,你在干嘛!” 冯喆的这一句是冲着眼镜男喊的。 眼镜男一直站在裘樟清身后听着她说话,距离陡峭的土崖远,所以这会反而是安全的,他看着冯喆爬在那里一手抓着绳头一手抓着裘樟清的样子,似乎吓呆了,等冯喆吼叫,才清醒了一些,可是他慌慌张张的,不知道怎么来救援两人。 裘樟清脸色惨白的,全身悬挂在土崖壁上,脸上冒出了冷汗,那只悬空的手紧紧抓着土崖上的凹凸处,脚在下面乱蹬,减轻着身体的重力。 “拉绳子!快!”冯喆又吼了一声,眼镜男恍然大悟,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歪脖子槐树,全力拽着绳子往上拉,但是基本没有什么效果。 冯喆觉得自己的手有些出汗,裘樟清这会经过了最初的慌乱,倒是清醒了很多,忍着疼痛,嘴里喊道:“钱主任,快打电话叫人!” 这个被称作钱主任的男子嘴里答应着就要掏手机,冯喆叫道:“先别打,来不及了,你把绳子头扯上来,想法攀住我,我好受力拉裘县长上来。” 钱主任觉得还是冯喆的话有实际操作性,他艰难的趴在地上,将麻绳头扯了上去,冯喆喊:“打一个活结,套在我身上!” 幸好那天冯喆找到的绳子很长,崩断后还有长长的一大截,钱主任弄好后一扔,但是没套在冯喆身上。 冯喆趴在斜坡上,感觉自己的手已经快没有力气,就叫:“不要管那么多了,直接套我脖子!” 钱主任呆了一下,冯喆又喊:“你只管套!我死不了!” 有了冯喆这句话,钱主任终于颤颤巍巍的将绳套套在了冯喆脖子和肩膀上。 冯喆两只手都腾不出来,头不住的晃动着,将绳索往自己身上多套一些,又叫道:“将剩余的绳子往山坡下挑,让县长那只手抓住绳子!” 裘樟清听冯喆在慌乱中说话头头是道,头脑清晰,猛然想起了冯喆是谁,嘴里就“啊”了一声。 “别慌,我们一定会成的……钱主任,找树枝将绳子往县长跟前挑,让她能抓住!” “……好,现在赶紧打电话叫人。” 绳索多余的部分已经到了裘樟清身边,她急忙紧紧抓住,可是因为她的扯动,套在冯喆脖子上的绳套就紧了,裘樟清感觉冯喆抓着自己的那只手送了一下,正在惊恐,却见冯喆做了一个十分大胆的举动——他那只扯着绳子的手猛地松开,胳膊飞快的从绳套中穿过,但是身体失控,整个人就从裘樟清头顶翻了过去,“嘭”的一下就撞到了土崖壁上。 这下成了冯喆被吊在下面,裘樟清反而在上面。 裘樟清又是一声叫喊:“你没事吧?” 老炮台下面终于有人看到了这惊险的一幕,有人已经急匆匆的跑了上来,更多的人在下面屏神静气的满面肃然,仰头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切。 那绳索攀着冯喆的胳膊,从脖子上斜斜攀下来,由于撞击,将他勒的几乎喘不过气,听了裘樟清的话就叫:“你……抓紧……咳咳……” 裘樟清这会比刚才能好受些,心说他这样勇于救自己,那么那天怎么可能撞毁房屋造成坍塌死人? 冯喆终于用绳索将自己系牢,他抓住绳子往上攀岩,用多余的绳索套了一个圈,然后从裘樟清的双腿中套过,渐渐蹭着裘樟清的身体和她平行。 裘樟清刚开始不知冯喆在做什么,后来觉得自己的腰上套了绳索,再看看又变成土头土脑的冯喆,脑海中将这人和前天的形象做了一个重合,终于确定了眼前救自己的就是那天那个“贻误战机而又渎职”的司法员。 冯喆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着裘樟清说:“好了,这下你那只手可以放松了,那只手腕是不是被我抓脱臼了?” 裘樟清摇头说:“没事!”问冯喆:“你还好吧?” 冯喆还没有回答,上面土崖上已经有人在喊了:“裘县长,你在下面怎么样?我们正想办法拉你上来。” “好的!可以拉了。” 裘樟清答应着,看看脚下悬空有几十米高的距离,忽然全身觉得发软,嘴里长长的“嗬嗬”喘气,再看着一脸土又被流淌的汗水搞的一道道印迹的冯喆说:“谢谢你!” …… 冯喆和裘樟清被救上去后被这几天一直参加救援的医生做了粗略的检查,冯喆基本没事,都是皮外擦伤,而裘樟清的确手腕脱臼了,瘀肿淤血,血压偏低,被立即送往县医院进行医治,在临走前,裘樟清确认冯喆不需要到医院进一步治疗,就让人派车将他送回去,要他好好休息。 …… 傍晚的时候天空又是电闪雷鸣,但是雨却一直没下来,冯喆坐在屋里,他将前门和后窗都打开,风呼呼的往里刮着,接连不断树枝状的闪电将他的脸照映的忽明忽暗,这时外面传来了屯一山的声音。 “小娃,出来。” 这时候天已经有些冷了,屯一山披着一件绿色的军用棉大衣坐在屋前,他的跟前放着两个凳子,其中的一个上面放着一碟油炸花生米,旁边还放着一瓶酒。 冯喆坐下,就闻到了一股酒香,他拿起这瓶酒,却看不到任何的商标,没有名号,但是酒的香味却透瓶而出,很醇厚。 冯喆看了一眼屯一山,将酒打开,给屯一山和自己都倒了酒,屯一山端起来就喝,冯喆习惯了屯一山的沉默,也将酒喝了,果然入口绵软,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两个人一直都没说话,这样半瓶子酒就下了肚。 平时冯喆喝酒基本都不醉,可是今天喝了半斤,却有些头脑模糊,心说屯一山这瓶酒也不知什么时候珍藏的,酒劲这么大。 “有些时候,英勇牺牲,比冷静的权衡利弊要容易被人接受。” 屯一山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然后又是一阵的沉默。 冯喆深以为然,他觉得屯一山说的,就是自己这几天在老炮台上的遭遇。 “有时候做事出发点是好的,可是还要懂什么叫时政,审时度势并不意味就是要做一个投机分子。” “现实往往就是残酷的,认真做事是基础,有时候也需要讲究手段,策略,方法。” “往往做好事的目的并不是沽名钓誉,也许出发点也不是为了口碑和人心,但是有些时候确实是需要牺牲一些什么、浪费一些什么、来换取一些什么、从而达到一些什么目的。” 一瓶酒很快见底,屯一山寥寥几句,再不言语,披着棉大衣进了屋里,没有出来。 冯喆坐在走廊里,一个人把酒独斟、细品。 屯一山这是在肯定自己?还是在提醒自己? 花生米吃完了,酒也全部落肚,冯喆晕晕乎乎的回屋睡觉。 这一夜的风刮了整整一个晚上,闪电雷鸣的也是一个晚上,可到底雨也没落下来。 昨天没什么感觉,早上醒来,冯喆发现肩膀和胸前有一道血样,火辣辣的,这是昨天麻绳勒下的痕迹。 出了门就看见屯一山拿着一柄明晃晃的大刀在院子里舞动,动作凌厉豪迈,天空和往日相比好像有些晴朗,冯喆在水管那里刷着牙洗着脸,看着屯一山挥刀的姿势,有板有眼的,像是练了很多年,不过以前倒是没见他显露过。 到了单位,办公室里没一个人,冯喆坐下整理了一下东西,安安静静的,就这样一直到了十点多,赵曼推门进来,脸上带着笑:“小冯!好消息!” 冯喆抬头看着赵曼,赵曼挥手说:“我刚听说,那天说被你推房子活埋人的那个老人,竟然活着!” 赵曼的这句话有些绕口,但是冯喆听明白了。 赵曼走到冯喆办公桌前,在冯喆身边说:“其实不是那样,那弟兄俩不是闹吗,说你害死了他们的父亲,可是他们的父亲根本没死,还活着,活的好好的……” 赵曼正说着,李雪琴一脸笑容的走了进来:“冯喆!赵姐,你们听说了吗?老炮台失踪的人里,有一个被找到了。” 赵曼就笑:“我正和小冯说这事呢!原来,那老头子在塌方之前,去老炮台后山不知干嘛去了,结果天下雨,路滑,他就掉到一个坑里,怎么也爬不出来,他那两儿子就说是你将他们父亲给活埋了,这真是胡说八道!” “没凭没据的,怎么能乱说呢!” “结果怎么着,这下老头被救援队发现了,他们没话说了!” 李雪琴听了就冷笑:“人没找到就说别人是杀人犯,找到了连一句对不起道歉的话都没有,什么人嘛!” 这时林晓全也走了进来,嘴里哈哈着:“怎么?司法所扩大会?怎么没叫我?” “领导,老炮台失踪的一个老头子找到了,没死,不是被冯喆推房子压死了,那真是无稽之谈,他们真会冤枉人!真太气人了!” 林晓全点头:“我刚知道,刘书记已经向县里汇报了。” 冯喆就说:“可是毕竟还有一个人没找到,再有,胡红伟的父亲也去世了。” 李雪琴一听冯喆这样说,皱眉问:“那还要怎样?刘再芬刚才已经重新给镇里领导都汇报了当时救援的详细情况,老疙瘩当时赖在山上不下去,你们总不能绑架他!” “都是人,他们的命是命,别人的就不是命?他们的命就那么值钱?别人去救他,去做工作倒是犯了错?什么道理!” 林晓全看看义愤填膺的李雪琴,再瞧瞧冯喆,笑道:“总之找到一个失踪的人,还算皆大欢喜,这样,我们中午去聚一下,怎么样?——不过雪琴就不去了吧?” “凭什么啊?干嘛我不去?”李雪琴瞪眼。 林晓全笑:“你不是不喝酒吗?去了干坐着?” “你们干喝酒不吃菜的吗?” 赵曼笑:“光喝酒那饭店可不怎么欢迎我们。” 找到一个失踪的人怎么就皆大欢喜?这和司法所有什么必然的关系?林晓全他们有什么可庆祝可聚的? 林晓全插诨打科的本事绝对能够匹配所长这个职务。冯喆面不改色的跟着众人,几个人说笑着,就到了下班时间,出门的时候,冯喆远远的看到了刘再芬。 ------------ 第412章浮躁与喧嚣(五) “领导,老炮台失踪的一个老头子找到了,没死,不是被冯喆推房子压死了,那真是无稽之谈,他们真会冤枉人!真太气人了!” 林晓全点头:“我刚知道,刘书记已经向县里汇报了。” 冯喆就说:“可是毕竟还有一个人没找到,再有,胡红伟的父亲也去世了。” 李雪琴一听冯喆这样说,皱眉问:“那还要怎样?刘再芬刚才已经重新给镇里领导都汇报了当时救援的详细情况,老疙瘩当时赖在山上不下去,你们总不能绑架他!” “都是人,他们的命是命,别人的就不是命?他们的命就那么值钱?别人去救他,去做工作倒是犯了错?什么道理!” 林晓全看看义愤填膺的李雪琴,再瞧瞧冯喆,笑道:“总之找到一个失踪的人,还算皆大欢喜,这样,我们中午去聚一下,怎么样?——不过雪琴就不去了吧?” “凭什么啊?干嘛我不去?”李雪琴瞪眼。 林晓全笑:“你不是不喝酒吗?去了干坐着?” “你们干喝酒不吃菜的吗?” 赵曼笑:“光喝酒那饭店可不怎么欢迎我们。” 找到一个失踪的人怎么就皆大欢喜?这和司法所有什么必然的关系?林晓全他们有什么可庆祝可聚的? 林晓全插诨打科的本事绝对能够匹配所长这个职务。冯喆面不改色的跟着众人,几个人说笑着,就到了下班时间,出门的时候,冯喆远远的看到了刘再芬。 刘再芬一见冯喆就站住了,瞧着冯喆,脸上都是惭愧。 冯喆心里明白,其实那天刘再芬对着裘樟清没解释清楚,主要是当时的场面很混乱,自己受到批评和责难,也不能全怪刘再芬。 冯喆对着刘再芬点点头,这才随着林晓全几个走了。 到了饭店刚刚坐定,胡端就打了林晓全的电话,知道了吃饭的地点,一会也就来了,李雪琴见了就说胡端干活的时候见不到,吃饭的时候哪次都没拉下。 胡端嘿嘿的笑着:“这次不能怨我,我儿子病了,我总得管吧?我那可是亲生的!” “嘁!说的也是,是你老婆亲自生的,可是不是你种下的,就不清楚了!” 大家听了就笑,胡端也不恼火,嘻嘻说道:“那没关系,那个我不清楚,你肚子里的这个,我还是有把握的。” 林晓全就哈哈大笑,赵曼摇头说:“胡端,你完了,人家那口子端着枪正往这里杀奔而来,你等着跪地求饶,狼奔豕突吧!” 几个人正说着话,有人拉开门就走了进来,众人一看,是刘奋斗。 “好嘛,喝酒不叫我,还有没有将领导放在眼里?” 赵曼几个都站起来请刘奋斗进来坐,林晓全笑:“我们司法所聚餐,你这个非司法所成员不请自来,算什么?” 嘴里埋怨,林晓全说着手将刘奋斗往自己跟前拉:“再说,对领导的尊敬是要敬在心里的,只放在眼里,那哪成?” 刘奋斗坐下,众人就向他敬酒,到了赵曼跟前,林晓全就笑:“男人们喝酒,女士就算了,省的镇长夫人找麻烦。” 刘奋斗听了就在林晓全肩膀上拍了一巴掌:“你吃菜喝酒还占不住那张嘴不是?” 赵曼就说:“那这酒就不喝了吧?” 林晓全摆手:“别!心中无私天地宽,你们坦坦荡荡,干嘛不喝,还要喝个交杯酒呢!” “去你的!这哪像所长说的话!” 林晓全笑:“这话也就是所长说,别人能说吗?不能吧?” 赵曼和刘奋斗将酒喝了,刘奋斗就看着冯喆:“我对小冯可是印象深刻!哎对了,这几天我要去省里办点事,怎么,让小冯跟我去一趟吧?” 林晓全听了瞪眼:“这是我司法所的人,你凭什么说要带走就带走?再说了,上次的好处费,兑现了吗?” 刘奋斗撇嘴说:“车,是一定要给的,不过,给了后也只能让小冯开,那是他挣来的好处,赣南之行,小冯功不可没——你急什么急!” “你堂堂镇长,说话没水平,我这不是努力为属下着想,为属下争取利益吗?属下好了,我这脸上也带光彩,再说,小冯会开车吗?那还不得我们几个关心他?手把手教他?” “你车到底什么时候给吧?” 林晓全说着,刘奋斗就沉吟,林晓全一指冯喆,冯喆就站起来,双手端着酒敬刘奋斗。 刘奋斗呵呵一笑,说:“瞧,多机灵,也就是小冯的面子,下午,你去开车。” 林晓全和赵曼都有些喜出望外,就笑了起来:“君子一言!” 刘奋斗摇头说:“本镇不会说瞎话。” “谁在说本镇?”外面又有人拉开门进来,当头的一个方脸大耳,竟然是半间房镇刘依然书记,后面跟着的,是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所长唐经天。 在各级政府机构中,乡镇一级是最低的,也是基层,但是政府职能和上面的几级几乎没有任何差别,除了没有军队外,政府部门该有的架构乡镇一级都有,只不过在名称上可能叫的不同,还有就是管理者分的不是很细,一人兼职几个部门的事物的情况比较普遍。 可有一点是明确的,刘依然是半间房镇委书记,就是半间房镇真正的一把手。 刘依然进门,屋里的人全站了起来,刘奋斗嘴上就笑:“刘书记来了,什么都能镇得住,我就不镇了。” 刘依然就说:“你该镇继续镇,我又不是老虎,屁股就这么大一点,坐在哪里也就镇哪里,屁大的地方。” 赵曼笑着说:“刘书记镇全镇,刘镇长挨着书记的身边镇一片。” 刘依然到了主位坐下,问:“那他镇哪里?” 刘奋斗说:“书记说我镇哪里,我就镇哪里。” “他镇关西,”赵曼一说,屋里人都笑,刘奋斗说:“那我就镇关西。” 唐经天就说:“好,镇关西好。” 《水浒》里有个镇关西,那是反面角色,欺男霸女,被花和尚鲁智深三拳头给打死了,刘奋斗这个副镇长坦诚自己是镇关西,倒是有些能大能小的意味。 司法所原本五个人,这会加上刘奋斗刘依然唐经天,就是八个,但是包间大,也显不出紧促,冯喆心里隐隐的感觉,今天这顿饭,这几位领导看似都是无意来到的,其实也许就是事先安排好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接近自己。 而接近自己的原因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昨天在老炮台拽住了要掉下土崖的女县长裘樟清。 那天被裘樟清批评之后,所有人都像是无视了自己,而现在,以前从未和自己照面的刘依然都出现在了同一个饭桌上,要说是偶然,那么这个偶然也来的太是时候了。 刘依然既然到场,一切自然以他为中心,在座的两个女人中李雪琴这下倒是安静了很多,年纪大一点的赵曼就显得活跃起来,当然话题总是围绕着刘依然。 唐经天拿出来烟给众人分,在场男的独有冯喆不吸烟,刘依然就说:“不吸烟的好。我这养成习惯了,戒不了,要是手里没什么,心里就像缺少了什么。” “那是,书记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咱们镇镇计民生,所以心有所属,所以日有所思,从而心中常常有所牵挂,这才像是少了什么。” 赵曼一说,唐经天就附和,刘依然面无表情的说:“那我要多吸?” 赵曼就说:“吸不吸在领导,给不给,在唐所。” 刘依然一语多意,赵曼将问题转嫁给了唐经天。 林晓全就笑:“你瞧,这唐所拿的是什么?中华啊。” “怎么,档次不够?你抽不抽吧你!”唐经天就用眼斜乜着林晓全,林晓全却看着刘依然:“怎么不抽?你没听说吗?说抽的大熊猫,待的位置高;抽的大中华,正在往上爬;抽的红塔山,小车上下班;抽的芙蓉王,吃喝嫖赌日夜忙;抽的精白沙,白吃白喝还白拿,今我和书记一起吸中华,那首歌怎么唱,月亮走我也走,那书记走我也走,跟着刘书记,进步还不指日可待?” 众人说说笑笑,再要了酒菜,都敬刘依然,刘依然就说:“好,今天我算融进司法所内部了,要和所里同事好好喝几杯。” 刘依然说着,特意对着冯喆举了一下杯子,和冯喆都喝了,赵曼说:“书记深入我们所里,和我们打成一片,这让我也想起一段话,说进班子没有进圈子,等于没有进班子,进了圈子没有进班子,等于进了班子,进了班子又进了圈子,等于是班子中的班子,没进班子也没进圈子,搞不好一辈子当孙子!如今书记既进了司法所班子,又进了我们所里这个圈子,我们今后就更加坚定的以刘书记为中心,咬定青山不放松,要学泰山顶上一青松。” 冯喆早知道赵曼能说,可没想到她这样长袖善舞,平时她不显山露水的,见了刘依然就这样,真是能把握时机。 林晓全这时猛地就笑,众人都看着他,他嘴里急忙对着刘依然说对不起:“刘书记,赵一曼同志说的要学泰山顶上一青松,我想起了一个谜语,那什么,还是小冯给我说的。” “哦?什么谜语?”刘依然来了兴致。 林晓全就说了“泰山日出”的笑话,刘依然果然觉得有意思,大家都呵呵作乐,跟着也说了几个段子,不过冯喆觉得刘依然显然知道泰山日出的谜底,只是在附和大家罢了。 一顿饭吃的兴高采烈,酒也喝的七七八八,刘依然在喝酒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和冯喆碰了几杯,看上去很自然。 一镇之长和一个司法所的小科员觥筹交错,像是没有身价,放低身份,本身就很不同寻常,众人都显得没有特别注意这些,但其实都意识到了。 出了饭店已经日照西斜,大家各奔东西,冯喆回到老镇政府院子,浑身燥热的,从屯一山的窗台下拿了把锄头就去菜地锄地,一直到了天黑看不见,才作罢。 今晚的大院格外的寂静,月亮难得的露出来,屯一山不知去了哪里,唯有大门口老刘的小房子里传出微弱的灯光和隐隐约约的戏曲声。 冯喆坐在廊下,透过斑驳的树枝看着夜空中月亮的影迹,鼻孔里呼出的气息白白的在空气中瞬间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口那里射过来一道亮光,一会一辆小车就到了院子里,冯喆看到老刘从屋里出来和司机交涉停车费的事情,一个人影就缓缓的从车子的另一边过来,在院子里走了过来。 这人走的很慢,一边走一边在看,清风吹拂,将她的头发吹起,这人就随手拨弄了一下,冯喆站了起来,静静的看着这个走近的女人。 月影婆娑,夜凉似水,冯喆张口说道:“裘县长好,”接着就从廊上台阶走了下来。 来的人是梅山县代*县长裘樟清。 裘樟清的脸色在夜色中凸立生动,和上两次见到刻板严肃的模样很是不同,眉眼之间竟有些女性特有的婉约,这让人很容易忘记她县长的身份而将她只视为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端庄女人。 裘樟清看着冯喆,问:“小冯,晚上吃过了吧?” “是,县长。” 冯喆说着站到了裘樟清面前,身子稍微侧着,等候着裘樟清的下一步身体指引,看她是要在原地站着,还是要去哪里。 裘樟清显然没有和冯喆握手的意图,往廊下走了一步,冯喆就说:“请县长到我屋里坐坐。” 裘樟清不再说话,看着冯喆掀起竹帘子,开了灯,裘樟清进去,冯喆解释说:“虽然天气冷了,可是秋虫很多,这个竹帘子还是能起到防范阻隔的作用的。” 冯喆屋里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裘樟清扫视了一下冯喆的房间,觉得里面收拾的干净而没有男人特有的气味,不邋遢,就到了桌子前。 这张桌子是屋子的中心,冯喆心说裘樟清到底是县长,很具有掌控全局的意识,她站在屋子中间,仿佛自己倒像是客人。 冯喆就请裘樟清坐,拿了杯子给裘樟清泡水。 这时裘樟清看到冯喆的桌上摊开了一页纸,上面写了几行字,字迹清隽而有力,嘴里就念了出来:“八个党员七颗牙。” “识不足则多虑,威不足则多怒,信不足则多言,哦,这是弘一法师的话。” “那这‘八个党员七颗牙?’”裘樟清重复这句话着看着冯喆。 冯喆将紫砂杯放在裘樟清面前,裘樟清将视线从冯喆身上投射到了紫砂杯上,冯喆就说:“这个杯子是刚买回来的。” “我这只有毛尖,也不知县长喝的惯不惯。” 冯喆撒了谎,这个紫砂杯是牛阑珊送给他的,严然曾经用过,但是裘樟清今晚来的很忽然,冯喆也没机会找干净的杯子给裘樟清倒水喝,而女人总是爱洁净的,裘樟清身份特殊,冯喆这样说,想来裘樟清会喜欢。 ------------ 第413章我心狂野(一) 卢万帅?还是钱一夫? 冯喆觉得似乎两者都不可能。钱一夫的身份本来就特殊,级别在那里放着,做事就会有很多局限,而卢万帅本应该是最贴近裘樟清的人了,可是自己为什么觉得裘樟清对卢万帅并不是很放心,有些事情还不让卢万帅参与。那么会不会有一个可能,就是自己在裘樟清心目中,已经取代了卢万帅这个秘书的地位,成为裘樟清在梅山比较能用得着的人? 有些事情不能多想,也不能不想。 裘樟清也想到了用媒体的手段为她自己造势,只是可惜,某些人比裘樟清早了一步,将事情弄得像现在有些不可收拾,裘樟清这会就是在见招拆招,冯喆觉得,这样真是有些被动,不过,似乎能让隐藏的对手都暴露出来。 从这一点来说,梅山如今的局面,也许是塞翁失马。 快到县府的时候,司机下去换车牌,冯喆就说自己也在这里下车,裘樟清明白冯喆是想保密,就应允了。 冯喆和张发奎、何林达开着市场办的桑塔纳到了朱阳关镇,先找到了镇上的文化站干事朱庸和,朱庸和已经知道冯喆几个的来意,说:“农村两口子打打闹闹的很正常,也不说农村,就放在县里市里,哪家夫妻过日子不吵嘴?有的两口子吵架你不理我我不理你,有的就武力相向,这很正常,那些吃饱了没事的记者就会扯虎皮,上纲上线,我保佑他在家和老婆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就像是住宾馆一样。” 朱庸和一说,大家都笑,何林达说:“哪家两口子像是住宾馆一样,那可不就是服务员和住客的关系,能正常?” “小何说错了,我觉得朱干事的意思是,住宾馆的和小姐的关系。”WWW . T XT 8 0 . C OM 张发奎一说,朱庸和就说还是县里领导的觉悟高,自己倒是没想那么多,就是随口的一说。 四个人开着桑塔纳就到事发的大字营村去,朱庸和上了车,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景色,感叹说:“爱情是艺术,结婚是技术,离婚是算术,搞不好还要动武术,这一家人因为这还上了报纸,也算是新闻人物,指不定能感动岭南。” “你去毬吧!要是这就感动岭南,那岭南能被感动的哭喽!”张发奎何林达和朱庸和认识的时间长了,说话随便,开着车不以为然:“我楼下住了一对奇葩夫妻,其实男人还好,那女的,我的那个天!整天怀疑男的在外面有人,动不动的就搞突击检查,到男的单位里闹,这男的要是天晚了不回家,她就打手机,能把男的手机打爆,但是男的还不能关机,他敢关机,女的就自杀!” “死了没有?” 何林达问,张发奎撇嘴:“死?她压根没打算死!要死了我们倒是耳根清净了,她跳河,割脉、喝药,几乎能想到的死却死不了的方式她都试过了……” “你胡说,跳河割脉喝药,怎么死都死不了?” “我家门前的那条河你见过没?” “嗯,怎么,就是跳那河?”何林达笑了:“那条污水河水能淹到我腰上,这不是恶心人吗?” “她就是在恶心人,割脉,割了后就赶紧给男的打电话,说你今后要好好生活,要照顾好自己!你说这男的能不急着回去救人?那腕子割得就像是切菜不小心切了手指,还有喝药,ta妈de倒是找那些能喝死人的药啊,我他ma的住他们楼上都被搞烦了。” 大家又笑,张发奎说:“我的意思是啊,这甭管在哪,两口子的事情根本说不清,你一个鸡ba毛商报的记者,离梅山多少里?离大字营村多少里?我和邻居两口子天天见面还搞不清楚这两人到底过的好不好,这女的今天又怎么一个方式自杀,他一个记者倒是一下就整明白了?还和文化节扯上关系,这不扯淡?” 朱庸和笑:“记者不扯淡,怎么来钱?你这不断人财路?” 朱庸和一说,冯喆心想,要是不为了钱,能有这么多事吗? 四个人到了大字营村妇女主任钱秀娥的家,因为这妇女主任还是村里的文艺宣传员,朱庸和和她熟悉,没想到一进门,钱秀娥正在自家院子里和他男人吵架,大门口站了很多看热闹的,几个人断断续续的听那女的说:“文艺活动怎么了?吃饱了就得有精神需求,唱歌跳舞怎么了?你没见城里那些老头老太太还跳集体舞?少见多怪,拿着猪毛当菜!” “我给你说,我既然负责这一块,我就要以身作则,我和秦红旗唱戏怎么了?我不但在村里唱,明个我们还要去镇里,还要去县里唱,谁能剥夺我的自由!” 院里一个男人圪蹴在碌硾上闷闷的不吭声,冯喆瞧那女的长得很精神,眼大嘴皮薄,手里飞快的在编着竹筐:“你说是地里活没干完?还是棚里的香菇没有管理好?耽误屋里那样活没干了?我凭什么就不能去唱?就你去打麻将行,我参加集体活动,就是错?” “……我打麻将人多,还是男的……” 那男的嗡嗡的说了一句,女的就站了起来:“我们演节目有男有女!打麻将的就没有女人?你这到底是什么思想?” “这日子没发过了!” 朱庸和就听到外面的人里有人说:“过不成离婚。” 朱庸和看看冯喆几个,就到了院子里,那女的一见,就笑:“朱干事?来了?” “来了,想问个事。” 这妇女主任见过冯喆和何林达张发奎一次,就让他们往屋里去,门口看热闹的人一见这样,知道没戏看了,就都离开了。 冯喆见这妇女主任的家房子盖得还好,屋里的家具很时髦,电器也俱全,心说这家人生活水平还行,朱庸和给做了介绍,冯喆就直接问:“钱主任,关于你们村有人自杀,这和县里的文艺节有什么关系?” 钱秀娥正色说:“冯主任,要说有关系,也有,要说没有,也没有。” “家丑不可外扬,不过你们刚才可能也听到了,我和我家那人在吵架,我说的那个红旗,就是自杀那家的男人,我和秦红旗在一起唱戏,结果他家的女人不让他唱,就自杀。” 张发奎一听,就看了冯喆一眼,钱秀娥很是敏感,看着张发奎说:“县上的领导,红旗家的女人也不光是这会自杀,她这些年一直的就和红旗闹,说他在外面有人,这在我们村没有不知道的……反正,唱戏不是关键,关键是人心。” 冯喆又问:“钱主任想想,前几天,咱们村是不是来了记者?” “记者?没有。” 冯喆就皱眉,朱庸和一看,说:“咱们到出事那家瞧瞧?” 钱秀娥说:“红旗家这两天热闹,县上和镇上的公安去了一波又一波,他家的女人……算了,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朱庸和问了那个秦红旗家的位置,就和冯喆几个往外走,钱秀娥的男人自始至终都蹲在石头碾子那里,既没有和人打招呼,也没有起身。 四个人到了红旗的家外,冯喆一看,这个秦红旗家条件也可以,朱庸和叫开了门,出来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子,这男子认识朱庸和,就让几人往屋里进,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一个女人坐在台阶上晒太阳,一脸的戾气,看到几人也不说话,只对着秦红旗说:“你敢去唱,我就去死!” 秦红旗本来笑容满面的脸就变了色:“唱戏怎么了?吃饱了就得有精神需求,唱歌跳舞怎么了?你没见城里那些老头老太太还跳集体舞?少见多怪,拿着猪毛当菜!” 秦红旗这样一说,冯喆和张发奎几个就面面相觑,这个秦红旗和钱秀娥的说辞,简直就是同出一辙。 “我给你说,我就是喜欢唱,我就喜欢艺术,我和钱秀娥唱戏怎么了?我不但在村里唱,明个我们还要去镇里,还要去县里唱,谁能剥夺我的自由!” “你说是地里活没干完?还是棚里的香菇没有管理好?我凭什么就不能去唱?就你去打麻将行,我参加集体活动,就是错?” “……我打麻将人多,还是女的……” “我们演节目有男有女!打麻将的就没有男人?你这到底是什么思想?” “这日子没发过了!” 秦红旗就说:“你随便!” 看到这种情况,冯喆几个也不进屋了,同的问了两个问题,一个是村里是不是来了记者,再有,就是镇上到底有没有强迫村民参加文艺活动。 但是得到的回答都是否定的,秦红旗说爱唱戏表演是个人精神追求,县里只是提倡,又没有逼人一定要去参加,再说这文娱活动也不是干什么力气活,有的人没有文艺细胞,这不是政府施加压力就能逼出来的。 冯喆就准备离开,秦红旗将几个人送到门外,说:“朱干事,节目我是要出的,人没有追求,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朱庸和就说:“红旗,你是看电影看多了,周星驰的话都成了你的台词。” 秦红旗就笑:“反正就那意思。” 四个人快到了村头,冯喆说:“镇上哪家饭馆可以,我这有些饿了。” 张发奎知道冯喆的意思,是想请朱庸和吃饭,就问:“老朱,哪家?” 朱庸和笑:“还是文化市场的领导好,这几天来的公安什么的,都没人说请我吃饭,连句话都没有,这恶语一言三冬寒,温言一句暖人心,我希望你们天天来。” 四个人正在说笑,秦红旗的媳妇从后面跑着追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问:“县上的领导,我给你们说,你们能答应我一件事不?” 张发奎就问:“什么事?你要讲么子?” “你们答应不让秦红旗唱戏,我就给你们说那个记者的事情。” 朱庸和笑了:“文艺活动是全民自愿,我们也没权利让谁不参加,你这个要求太高了。” 冯喆看着这女人问:“你管不了秦红旗?” “他就和钱秀娥好!我知道!” “你看见他们好了?” “那还用看?两人唱戏的时候眉来眼去,我又不是瞎子!” 朱庸和摇头:“文艺表现的形式就是那样,要看剧情,眉来眼去?那还有仇人相见呢,要是你这样说,那演电影和电视的男女情侣,可不都真睡一块了?” “那我管不了,电影上都是假的……眼见为实,他们这就是要来真的。” 何林达有些不耐烦了:“能过成就过,过不成就离婚,你们总是这样,也不能幸福。” 冯喆有心让她说记者的事情,就说:“你就不知道什么记者,别耽误我们的时间了……” “我咋不知道!前几天镇上李书记叫我去见的记者,省里的,我能胡说?” 张发奎笑:“你越说越没谱,镇上李书记开车接你去和省里的记者说你家离婚的事情?哪跟哪?” ------------ 第414章我心狂野(二) 自从昨天李雪琴给冯喆打电话后,冯喆的心情有些复杂,他这一段算是顺风顺水的,可是一遇到事情,才发觉自己只有裘樟清一个人可以依靠,在裘樟清不在梅山的情况下,想做什么似乎千难万难,别的没有一个能帮助自己的人。 如果自己的生活里没有裘樟清,那会怎么样? 可是有些问题不能假设。 不过这会事情办成了,冯喆又在想,像从公安局“捞人”这种事情,似乎除了县里几个常委和实权部门的领导外,一般人好像还真的做不到。 “裘县长,李雪琴让我替她谢谢你。” 裘樟清笑了笑:“那天法制报方千秋的事情,县里还要谢谢她呢。” 县里谢谢李雪琴,其实就是裘樟清要谢谢李雪琴。 可见这世上最难还清的其实就是人情债,裘樟清在心里对李雪琴也是有好感的。 但是裘樟清没有想到,李雪琴的短信里并没有提及她。 “县长,根据你的指示,我到了朱阳关镇大字营村,实地了解了情况。省商报上说因为县里搞文艺摊派逼死人的事情,基本可以认定是错报,事实是,当事人大字营村秦红旗和他的妻子婚姻一直存在问题,两人爱好不同,兴趣不符,感情不合,经常的打打闹闹,女的一直就以各种方式自杀、寻死觅活。就这次的事件,秦红旗爱好文艺,和村里的妇女主任一起演戏,秦红旗的女人产生了严重情感危机症,就去朱阳关镇妇联控诉自己的丈夫,结果乡镇上的一些干部工作不到位,没有认真核实,也参与到这个不实报道里面,起到了很消极的作用。” “你说的镇上的干部,指的是谁?” “朱阳关镇镇委书记李凯旋。” 冯喆叙述了秦红旗妻子的原话,裘樟清沉默了一会,说:“过完节,这事你给乔bu长汇报一下。” 后天元旦,县里要放假,裘樟清却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有些感慨,冯喆说:“县长到了梅山后,很少休息,这几天,应该放松一下。” 裘樟清没有吭声,冯喆想找个话题,可是觉得裘樟清似乎满腹心事,于是也沉默着,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告辞。 裘樟清这时问:“刘奇才和姜笑梅,真的有暧昧?” 冯喆看着裘樟清,觉得她绝对不是因为八卦才问自己这个问题,就说:“我没有见到广播电视局的现场,不过,一开始从我的直觉来说,他们之间就是有些不清不楚。” “你的直觉?” “是,县长,你第一次让我和刘局、李局和小姜几个到省里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但是没凭没据,还是怀疑私人之间的关系,我不能乱讲,而侯德龙是刑警,如果没有实质性的发现,他不会傻到大闹广播电视局,更不会开车去撞刘局长,这事关他自己和妻子姜笑梅的名誉。” “我们县文化系统真是乱透了。” 冯喆没法接着裘樟清的话说,这种指责话也就是裘樟清说,梅山的文化系统再乱,旁人就是知道,也不能随便的提起来,更不能当着领导的面说,而窥一斑而见全豹,文化系统乱,整个县直机关,又能多廉洁? 裘樟清再看好自己,自己也不能持宠而娇,这是一个原则,也是一条冯喆为自己定的戒律。 这时,有人在轻轻的敲门,冯喆就看裘樟清,见她点头,冯喆就站起来去开门。 门口站的是一个有些胖的中年人,一看到冯喆就笑眯眯的,眼睛却从冯喆的身体一侧往屋里看:“请问,裘县长休息了吗?” 这句问话纯粹是多余,裘樟清虽然是县长,可首先是位女性,她要是休息了,冯喆这个男子她屋里做什么? 冯喆避而不答:“你是?” “我是朱阳关镇的李凯旋啊,想给裘县长汇报工作。” 这时裘樟清在屋里答话说,请李书记进来。 李凯旋进到屋里对着裘樟清点头哈腰,冯喆一看,这下自己倒是不好走了,自己不在就不用管,在场的话,总不能让裘樟清亲自给李凯旋倒水喝,这是礼貌。 按照对裘樟清的了解,她就是再厌烦这个胡乱对记者说话的镇委书记,也不会在今晚对李凯旋说出什么令其难堪的话和举动。 裘樟清让李凯旋坐下,然后不吭声,李凯旋脸上依旧的带着笑,在冯喆的背身看了几眼,等冯喆为自己泡了茶,端过来,李凯旋又站起来说谢谢。 裘樟清面前本来就有水,于是冯喆觉得自己真是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这时裘樟清说:“小冯,你将汇报写一下,我一会看。” 冯喆一听,写一个书面报告,那就是朱阳关一事的汇报了,裘樟清一会看?那就是不让自己离开? 裘樟清这样说,会给李凯旋一个错觉,那就是冯喆刚刚要给裘樟清做汇报,但是因为李凯旋来了,将两人将要进行的谈话给打断了,因此,裘樟清才让冯喆写出来,可见,冯喆的那个汇报很重要,要么,你李凯旋回头再来,要么,你说你的,冯喆写他的。 冯喆心里思付,表面不动声色,他来五一九两次,已经熟悉裘樟清办公的东西在哪,就坐在一边写了起来。 李凯旋见裘樟清一直不对自己询问,就说道:“县长,一直想给你汇报工作,可是总是不得机会,今晚来,希望没有影响县长休息。” 裘樟清还是没吭声,李凯旋沉默了一下,就要说话,裘樟清说:“李书记请喝水。” 李凯旋点点头,说:“朱阳关镇在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下,近来工作还算是顺利,各项指标完成的也好,我们全镇dang组织成员都衷心拥护县委县政府的决策,并且一致表态,在来年继续坚定不移的跟着县委,紧紧围绕在以方书记,裘县长的县委县政府核心,再接再厉,将工作扎扎实实的做好。” 冯喆一边写着字,耳朵却听着李凯旋这空泛没有实际意义的话,而裘樟清没有表态,只是轻轻的点头,李凯旋觉得有些尴尬,但是今晚能来到裘樟清这里,本身就是要做一件打破尴尬的事情,他有些后悔之前没有来裘樟清这里走动过,这会临时抱佛脚,已经看到了裘樟清对于自己的态度是多么的公事公办。 “裘县长,关于省商报在我们镇采访的事情,这里面有一个误区,我以为那些记者是经过县宣传bu的同意到镇上采访的,这个希望裘县长能够了解。” 裘樟清没有表情,李凯旋觉得自己已经解释了什么,语气也开始正常:“因为省商报还是很有影响力的,所以,我就代表镇上对记者进行了接待,这也是全出于对我县形象的考虑,可是没想到大字营村的妇女会对记者胡说,我当时已经对记者说了,这女人的话不能信,根本没有什么所谓摊派的事情,文化活动怎么可能搞摊派呢?这不现实嘛,但是事与愿违,记者最后的报道竟然那样,请裘县长务必了解这一点。” “李书记是直接给我谈,还是已经见了其他领导?” 李凯旋的脸上恍然一愣,嘴里答道:“我先到县长你这里来了。” “那好,我知道了,这件事过完节后,我会给方书记汇报。” 李凯旋没想到裘樟清这样回答自己,那么裘樟清的意思就是她对这件事不置可否了,决定权推到了方旭那里,那她到底什么意思?自己不是白来? “裘县长,基层的工作不好做,千头万绪,那些记者有时候就钻空子,老百姓更是难以伺候,对于朱阳关这次给县里造成的影响,请县长你多多体谅。” 裘樟清再不说话,李凯旋讪讪的站起来,说了声:“那我就不打扰县长你休息了。” 冯喆这次没有起身送李凯旋离开,低头还在写着,但其实他已经写完了。 李凯旋到了房间门口对着裘樟清再次笑了一下,关门出去了。 等李凯旋出去,冯喆也将那份报告交给了裘樟清,裘樟清看着信纸说:“小冯的字,真是好。” 这是裘樟清第二次说冯喆的字好,这话听起来,像是李凯旋刚才的汇报一样空洞。 冯喆出了裘樟清的房间,心里想,其实裘樟清已经说明了对李凯旋的不满意,不然就不会说将商报的事情提交给方旭处理,李凯旋要是在裘樟清这里得不到想要得到的结果,还不如直接去找方旭,可是这个李凯旋竟然没有听出来? 但是冯喆不太相信李凯旋在找裘樟清之前没有去过别的县领导那里,裘樟清来梅山才多久?李凯旋做到镇委书记,能没有几个可靠的支持者? 裘樟清今天怎么了?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难道真是这一段累了? 冯喆有很多的问题,很多的想法,可是只能憋在心里,他觉得自己和裘樟清,还没有到那种无话不谈、知无不言的地步。 而且,一个下级和一个女上司,怎么能无话不谈?那不现实。 过元旦,冯喆终于有时间去半间房镇一次了,其实那边老政府住的地方也没什么东西,他主要是回去看看屯一山。在半间房那一段时间,唯一让冯喆觉能让自己想着去见的人,只有这个不怎么说话,在别人眼里脾气古怪的屯一山。 虽然驾照还没有拿到手,可是冯喆还是决定开着桑塔纳去半间房,这样毕竟方便。 早上起床后手机就响个不停,都是要和冯喆吃饭的,这些人几乎都是梅山文化市场的经营者,他们其实也知道冯喆未必能答应和他们坐坐,但是该表示的时候,总是要有一句话的,否则,今后有事求到了冯喆那里,连说话的机会恐怕都不会有。 这样的请吃问题这一段冯喆一直碰在遭遇,不过他都是很客气的婉拒,另外李雪琴也说要请冯喆吃饭,而且是要让冯喆去她家里,冯喆也同样的回绝。 在路上冯喆将车子开的比较慢,但终于到了半间房镇,当驶入老政府大院,看门的老刘就出来收管理费,一见冯喆就笑,说冯司法回来了,还开着车,这真是衣锦还乡,冯喆拿了两盒烟给老刘,老刘看着烟笑的合不拢嘴。 其实这烟都是在市场办收下的,有的人来办证,检证或者办事,总是要给冯喆办公桌上放一两盒烟,而且这些烟的档次都不低,但是仅仅以此为限,要是有人丢整条的,冯喆就会拒绝,一两盒烟不是事,一整条就可能成了问题,别人给冯喆送礼,冯喆又将这些烟送到老刘这里,这是商品的流通,也是人情的转移。 可是屯一山家没人,冯喆正在想屯一山的去向,有人开车直接到了走廊下面,叫:“冯主任。” 叫冯喆的是胡红伟,他开着那辆皮卡,看起来他心情比较好:“冯主任,刚才在路上看到是你,走,我请你喝酒。” 既然屯一山不在,冯喆就坐胡红伟的车出去,连自己屋的门都没进。 胡红伟将冯喆一直拉到了自己的矿上,笑着说:“今天要好好谢谢冯主任。” 冯喆心里一动:“我祝贺你!” 胡红伟果然成为了后店子村的支书,昨天下午半间房镇委书记刘依然找他谈话,过了元旦,这事就坐实了。 冯喆心说怎么裘樟清昨天没有给及提及这件事? 一会喝酒,胡红伟给冯喆说,刘依然书记讲,胡德全在这件事上很有想法,毕竟他在后店子干了二十年支书,如今要让他卸担自然不愿意,另外其他的党组成员意见也不同,有人认为胡红伟被判过缓刑,不适应担任党的基层负责人,刘依然坚持了原则,说胡红伟被判缓刑是事出有因,并没有被剥夺政治权利,再者胡红伟不是担任政府部门的公务员,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讲究。 胡红伟说的很幽默:“刘书记坚持原则,裘县长制定原则,没有制定者,就没有原则可以被坚持,冯主任是原则实施的推动者,这杯酒,冯主任要替裘县长喝了。” 冯喆欣然从命,这一顿酒一直喝到了日落西山,胡红伟才将冯喆送回了老政府大院休息。 但是屯一山还是没回来,问老刘,老刘也说不清楚,冯喆不想多呆,将自己的东西放在车上,锁了门,也不回县里,找了个僻静的路段练了一天的车。 过了节上了班,冯喆才知道元旦的那一天,省报做出了关于梅山县全民文化节的专题报道,肯定了梅山县县委县政府在开展精神文明建设中做出的努力和取得的成绩,认为这一形式是值得推广的,是值得全省各县政府学习的。 有了省报的支持,商报的报道就不算什么。 再有一件事,县委县政府对梅山县一些基层人事做出了调整,其中朱阳关镇镇委书记李凯旋被调任县信访局担任了局长。 一个镇的镇委书记就是该地的一把手,信访局本身就不是实权机构,李凯旋看着是平调,其实是被降职了,梅山县明白的人都知道李凯旋在省商报严重歪曲梅山县文化节的报道中,扮演了一个很不负责任的角色,他算是自食其果。有些人则认为,一般在来春的人大会没有召开前不会对干部进行调整,要是一定要调整,那么说明了这些人真的是到了非动一下不可的地步。 另外,还在医院治疗的刘奇才被停职,侯德龙被刑事拘留,至于姜笑梅,还是没有下落。 元旦过后就快春节,市场办的任务骤然增大。 ------------ 第415章我心狂野(三) 半间房镇镇委书记刘依然,镇长是杨树明,另外两个级别大一点的领导,一个是镇人大主席向春峰,另一个是镇政协联络组组长郭克明,向春峰曾经当过半间房镇镇长,这几个都是正科级干部。 再下来,就是两个专职副书记廖文志和王勇。 廖文志前几年从县委办下来,先做了副镇长,这会是镇上的三把手,是管组织的副书记;王勇是从朱阳关镇副镇长的位置上调到半间房镇任副书记的,另外一个县委统战部下派挂职的副书记叫杨庆煌,还有一个纪检书记叫胡德铨。 接下来就是五个副镇长,刘奋斗就是其中之一,还有一个比冯喆年纪大一点的镇长助理叫陈一新。 陈一新这个镇长助理是副科级待遇,和冯喆是一样的,等挂职结束后才是副科级别,陈一新的年纪轻,还姓陈,冯喆心里有点怀疑,留心一打听,这个陈一新果然是如今的梅山县县长陈飞青的侄子。 剩下来半间房镇的几个领导就是武装部部长郑国春、三个党委委员再加上一个组织员。 因为之前水利站唯一的工作人员是镇上办公室的副主任兼职的,而水利站没有固定而独立的办公场所,冯喆到了镇上之后,先要解决自己在那里安营扎寨的问题,同时也是为了和各位领导见个面,于是,他就去找镇长杨树明,可惜,杨树明和书记刘依然去县里开会去了,于是按照从大到小的排序,冯喆又去找副书记王勇。 王勇思考了一会,说:“水利问题,镇上一贯重视,先有了大本营才能继而发号施令开展工作嘛,很明显,让水利站专职同志和镇办公室的同志挤在一起,是不妥当的。” “这样,你去找一下廖书记,让他给你协调一下,我再给他打个招呼,尽快的将水利站的牌子挂起来,工作进入状态,你看怎么样?” 王勇也就是三十多岁,可是有些天然的谢顶,脑门上光光的没有头发,让人猛一看觉得像是四十多,说起话来慢条斯理的,冯喆答应一声,说声谢谢王书记,然后又去找廖文志。 廖文志是管组织的副书记,王勇这个副书记让冯喆去找廖文志这个副书记,其实也未必管用,可是这会只有一个一个的去见,遇到了庙门就进,进去就烧香,管里面的神仙是土地公还是二郎神,反正自己也没事可干,这就算是新晋水利站长到领导面前宣示一下存在感。 但是不巧,廖文志也不在,冯喆想来想去的,觉得自己难道回老政府大院去,在自己房间门前挂一个水利站的牌子,集工作生活为一体,还方便了。 想归想,事情还是要办,在下楼的时候,冯喆就碰到了妇联的刘再芬。 在去年的老炮台事件中,刘再芬辩解了她自己,可是隐性的将责任推卸掉了,虽然冯喆最后还可看作是因祸得福,被裘樟清调到了县里工作,但是刘再芬一直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冯喆,这会猛然见面,刘再芬愣了一下,冯喆问:“刘姐,忙着呢。” “小冯?你这是……” 看来刘再芬并不清楚自己身上所发生的,可能在半间房镇很多人都还不清楚自己的遭遇,不过很快的这也就不成为什么秘密,冯喆就说,自己被调回到水利站工作。 “水利站?”因为对冯喆有好感,刘再芬就皱眉:“连清水衙门都算不上,那连个座位都没有。” “刘姐说的是,管水的可不就是清水衙门,有座位就坐,没座位就找,寻寻觅觅,迂回前进,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冯喆一说,刘再芬怔了一下就笑:“小冯真是幽默,对,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两人的对话里都用了*****语录里的话,一问一答的,冯喆就说了找几位领导的事情,刘再芬说:“要说水利站也好,一穷二白的,才好书写新的篇章,你要是干的起色,别人会对你刮目相看,你要保持原样,那也是守成有功,再有,从某种意义上讲,领着钱却不用干活,是我一直梦想的事情。” 刘再芬一说,自己又笑了:“见到小冯心里高兴,话多了,你不如直接去找刘镇长。” “刘镇长?” “对,他准能给你找个办公的地,他分管办公室、财政、税收、司法、水利交通这些,不然,找谁也不管用了。” “上山下水问渔樵,欲知世事听民谣,办公房子何处寻,还得是把刘姐找。” 冯喆说着就微笑,刘再芬听了笑:“就你小冯会说!那你怎么不早点来找刘姐,绕了半圈地球。” “真是!这不,要不是碰到刘姐,我指不准就绕镇政府一圈。” 冯喆和刘再芬又说了几句,就走了,刘再芬觉得怪怪的,回到妇联屋里才想起来,以前似乎没见冯喆笑过,一会又听说了裘樟清落选,冯喆才被调离文化局市场办公室的事情,刘再芬心里更是纳闷了:这就是典型的领导不强属下遭殃,冯喆都被发配回了半间房,怎么还笑?高兴什么呢? 可是刘奋斗也不在他的办公室,有人给冯喆指点说刘镇长现在在宿舍里。 说话的人脸色有些暧昧,冯喆谢过了后就往外走,心说刘镇长这会在宿舍干什么? 想想这人阴阳怪气的样子,冯喆想难道刘奋斗的老婆刘桂花又来捉刘奋斗的奸? 刚才上楼找几位领导的时候,冯喆是去了司法所的,可是门都锁着,这会下去,司法所还是没人,冯喆就往后面刘奋斗宿舍那里走,到了后院就看到有几个人在花坛边上遮遮掩掩的在看,顺着他们的视线一瞧,冯喆就看到了刘奋斗的老婆刘桂花在一个窗户前正要往里面爬,窗户上的玻璃都打碎了。 镇长夫人真的在突袭检查,冯喆不想去看热闹,见没有惊动别人,也不好原路返回,就拐到一侧,往后面的厕所走,可是没走几步,就看到有个人蹲在窗户沿上。 这个正在跳窗户的人正是司法所的赵曼。 赵曼三十多岁,是一个女人风华正茂的时候,她本来长得像是洋娃娃,眼睛大皮肤白,这会却有些狼狈不堪,蹲在窗户上要跳不跳的,像是做贼一样,就看到了冯喆。 赵曼脸瞬间红了,好在已经不是清纯少女,经历事情多了,心理素质高,对着冯喆一招手,冯喆急忙过去,赵曼手扶着冯喆肩膀就蹦下来,浑身缠在冯喆身上,冯喆立即感觉到了一片绵软。 虽然窗户不高,但是对穿着高跟鞋的赵曼还是有难度的,赵曼脚一沾着地身子就反转,手将刘奋斗的后窗关住,也不和冯喆说话,就朝着女厕所跑了过去。 平时看赵曼文文静静的,这会动作却迅如脱兔,冷静而果敢,这时刘桂花和刘奋斗两人的身影就到了后窗前,冯喆看着屋里的拉拉扯扯的两人,刘桂花拉开窗,瞪着冯喆说:“臭不要脸的!咦?你在这干嘛!” 冯喆一脸木然。 刘奋斗非常满意冯喆的表现,对着自己的老婆就说:“你闹够了没有!哪有什么人!你丢不丢人?你这样,我没法工作了!” “干不成就回家!我养活你,省得让老娘操心!”刘桂花趴在窗户上左右看看,猛地觉得冯喆的衣衫不整,就指着冯喆,可是又觉得不可能,这个小青年怎么会在丈夫的屋子里,于是重重的往外面“呸!”了一声,又到屋里翻箱倒柜去了。 刘奋斗一看冯喆的样子就知道他刚才帮了赵曼,嘴上找话说:“小冯……” “刘镇长,我有事情向你汇报。” “好,去我办公室。” 可是冯喆到了刘奋斗的办公室,一直就没有等到他的到来。 中午回去,冯喆将找来的《梅山县农村饮水安全工程规划报告》、《梅山县农田水利规划报告》等一些规章制度仔细研究了一下,又将《水法》、《防洪法》、《水土保持法》和《环境和资源保护法》翻看,做了一些记录,不知不觉的,竟然到了傍晚,于是就再出去买了点蔬菜和鱼,径直的到屯一山的屋里做起了饭。 半间房镇边上就是房河,水资源方便,鱼是刚刚打捞出来的,等四菜一汤端上来,屯一山一尝,果然鲜美。 这两天冯喆每天都在屯一山这边动手做饭吃,饭吃到半截,屯一山问:“看了那么多规章制度,有什么想法?” “没,按部就班,中规中矩,肚子饥了就吃,到了钟点就睡。” “这不就是想法?” 冯喆点点头,过了一会说:“我在初中那会,我们班主任一本书丢了,她怀疑是我拿走的,但是没证据,就开始对我指桑骂槐,冷嘲热讽,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和她理论,她就不让我进教室,还让我滚回家,于是,只要是她的课,我就被罚站在教室外,整整一个礼拜让别人对我指指点点,反正我就不滚。” 屯一山不吭声,吃着饭,等着冯喆继续说。 “我的意思是,我这人从小皮厚脸结实,反应迟钝,没想法很正常,有了反倒是出其不意。” 两人吃完饭,冯喆去刷锅洗碗,屯一山摆好了象棋等着,这样下了一局,冯喆输了,接着再下,屯一山问:“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 “技不如人。” “那也是,主要是你这人心不静。” “我心还不静?我都安静的成了一棵树了。” “不,你的想法很多,不过你这人太善于自我保护,习惯了不露声色,你做事总是先想着自保,想着将自己置于不败之地,先要确定自己是安全的,才好付诸实施,这样似乎很好,可是谋定而思动的事情也未必就是万无一失的。” 屯一山“啪”的来了一个翻山炮,说:“你的脸皮还不够厚。” 冯喆睁大了眼,屯一山说:“既然你能在教室外站立一个礼拜,能够忍别人对你指指点点,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领导呢?” 冯喆听了看着棋盘,屯一山又说:“反正你觉得你没错,你据理以争,有站在教室外面一个星期的时间,不如找领导反映情况,不管领导怎么处理这件事,起码会让班主任有所顾虑,她可能会想,既然冯喆有那么大的勇气告状,也许,真的是错怪了他呢?” “我不认为你在这件事里一点想法没有,可你局限于自己的位置,你觉得你不具备和你班主任抗衡的力量,寄希望于班主任的酣然悔悟或者气出怨消,这不现实,你起码可以要求你的领导和你一起去面见更为高级的领导,你想到了没去做,瞻前顾后的,这就是你的弊端。” “对你来说,在你的年龄也许已经做很不错了,可是你本应该做的更好。” ------------ 第416章我心狂野(四) 第二天,冯喆用了一天时间将半间房镇管辖的房河水域粗略巡视了一下,然后回到镇上,先到了司法所,见李雪琴这边的门闭着,而林晓全的门却半开,就推门进到了林晓全这边。 林晓全一见冯喆就笑:“嘿,站长,终日思君不见君,同饮房河水!我正寻思去找你,你就来了。” 赵曼一见冯喆也笑:“嗯,林所是想给冯站长接风呢,还是想喝房河的水?” 昨天让冯喆碰到了自己和刘奋斗的尴尬事,赵曼心里还怕冯喆乱讲的,可是今天到单位却没发现什么异常,心里就踏实了。 虽然其实自己和刘奋斗还没有成了那事,但昨天要是被他那个远近闻名的老婆堵在屋里,那真是挑着粪桶上喜马拉雅山,臭通天地,今后在半间房还怎么呆下去。 冯喆拿了盒烟放在林晓全的桌子上,说:“昨天来了,可门锁着,想着今天再不见,我就得三顾茅庐。” 林晓全是个正宗烟民,看到冯喆掏出来的是印象云烟,五六十一盒,伸手就拿了拆开,叼了一颗在嘴里,眨眼说:“什么三顾茅庐,这可没诸葛亮,你这是回娘家。” “也没见过这样的娘家人啊,小冯快坐。” 冯喆对赵曼说是谢谢,林晓全说:“我这娘家人怎么了?这不天色尚早?其实厨房已经预备上了。” 林晓全说的赵曼一笑,李雪琴就站在了门口,见到冯喆眼睛一亮:“呀,冯喆,我才知道你回来,这下好,下午我叫金昊来,咱们坐坐。” 李雪琴因为去年冯喆帮助了自己丈夫李金昊,一直想请他吃饭,可是一直没有逮到机会。 林晓全撇嘴:“瞧,没咱们的份,再说,这不已经下午了?” “你不是让厨房正准备着吗?” 赵曼挤兑了林晓全一句,冯喆站起来问候了一声李雪琴,说:“时间也不早了,走,我们去吃饭。” 赵曼知道冯喆是有备而来,嘴上还打趣林晓全:“你那又省下了。” 林晓全就嘿嘿的笑,冯喆就问胡端在不在,李雪琴嗤笑了一声:“人家的亲儿子又病了吧?” 冯喆知道胡端不在,和众人往外走,林晓全将冯喆刚才放在桌上的烟揣兜里,冯喆装作没看到,其实那盒烟本来就是给林晓全抽的。 到了门口,冯喆落后一步,小声问林晓全:“刘镇长不知在不在?” 林晓全呵呵一笑:“甭管他在不在,我一声令下他还不得赶紧出现?” 冯喆就点头说:“那还是林所面子大。” 林晓全一边走一边给刘奋斗打了电话,刘奋斗这会正在家里和刘桂花吵嘴,听到林晓全的饭局心说天助我也,就给老婆说镇上有急事,刘桂花就骂:“急你妈bi!真大的人成天不干人事!” 刘奋斗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什么叫不干人事?只要是人干的事就是人事!” “鬼知道你到底是去干事还是干人!你别走!” 刘奋斗到了外面开车就溜,刘桂花站在大门口喊:“吃死你喝死你日死你睡死你美死你,你给老娘死在外面别回来。” 刘奋斗在车里答应着:“外面太舒坦谁还回来!不走还听你训话!” 林晓全几个人说着话就到了镇上的百jia乐酒店,这还是冯喆去年初到半间房那会林晓全几个给他接风的地方,众人一进去,林晓全就感叹:“才几个月,小冯就成了冯站长,赵一曼,你得努力啊。” 林晓全是在打趣赵曼,赵曼和冯喆这会都是副主任科员,可是谁都知道冯喆这会实际上处境很难,赵曼嘁了一声说:“我这样就行,没想过高升,挺好的。” 林晓全嘿嘿就笑:“你就是挺一下才好,我看你就‘挺好’。” 赵曼知道林晓全又在说男女之间的事情,就攀着李雪琴的胳膊说:“干工作难道就想当官?那想学日语难道就是为了看A片?” 林晓全一听倒是张口结舌,和冯喆对视了一眼,半天才说:“看那片也不用学那国的语言吧?哼哼唧唧那几句全世界通用,估计都能懂。” 几个人在雅间坐下,冯喆问了胡端电话给胡端拨了过去,胡端这会正在自家的超市和儿子玩,听了吃饭就答应一会就到,冯喆挂了电话,说:“刘镇长一会就到,这阵仗和去年林所赵姐为我摆酒的情形一个样。” 李雪琴摇头说:“哪儿呀,唐所长半道不是跑进来了?” “那还不好办?我呼他,敢不来!” 林晓全一说,冯喆的心终于落在实处,他本就是想将刘奋斗唐经天叫到一起,这会林晓全倒是成全了自己。 这时李雪琴给李金昊打电话,李金昊那边说局里正在开会,晚一些才能到。 李雪琴听了没吭声,她看着冯喆的目光有些复杂。 去年县里刑警队的侯德龙撞见自己的老婆姜笑梅和广播电视局的局长刘奇才在一起乱搞,于是将刘奇才追到了公安局大门口,要拔枪打刘奇才,结果李雪琴的丈夫李金昊正巧从局里出来,率先开枪击中了侯德龙,刘奇才和侯德龙都被送进了医院,李金昊却被关了禁闭,最后还是李雪琴找冯喆,让冯喆给裘樟清求情,才将李金昊放了出来。 从这一点来讲,李雪琴是感谢冯喆的。 可是如今风水轮流转,冯喆忽然的失势被打回半间房,还被安排在一个冷的不能再冷的位置上,刘奇才和姜笑梅的那件事听说也有了新的说法,说两人当天在一起根本就是在谈工作,没什么男女之间的事情,侯德龙不知当时是犯了什么神经要开车撞人还要意图杀死刘奇才。 李金昊给李雪琴说,刘奇才很可能要被晋升为县委常委、宣传bu长,而原来的宣传bu长乔本昌则会担任县里的副书记. 李金昊自己当时阻止了侯德龙的行凶杀人,平时工作中表现突出,一贯先进,将会被升职为县公安局刑警队副队长,局里已经找李金昊谈过话了。 自己的丈夫升职,李雪琴高兴,但看到冯喆,李雪琴不由的想到县里那复杂的人事关系,再怎么说,自己的丈夫被升职兴许是没错的,可对于冯喆而言,他会不会想的多了?毕竟谁心里都清楚要是刘奇才不担任县委常委,李金昊怎么会任刑警队副队长?李金昊对于刘奇才来说是有救命之恩的,而裘樟清那会一度的要调查刘奇才和李显贵的问题,现在,李显贵也没事了,已经回文化局工作,还要继任宣传部常务副bu长,冯喆却回到了半间房任水利站站长。 这里面的事情真是有些糊涂了,李雪琴心里很纠葛。 唐经天来的比刘奋斗还早,看到冯喆稍微愣了一下,对着冯喆点点头,嘴里对着林晓全说:“换换换,非换不可,我整天忙得找不到厕所门,你成天吃吃喝喝,这太不公平。” 冯喆请唐经天和林晓全坐在一起,林晓全就说:“公平?你手下多少兵马?我整个一个‘四ren帮’,还不想吃啥就吃啥?” 有人调侃说乡镇干部是“四想”干部,是想去哪就去哪,想吃啥就吃啥,想干啥就干啥,想跟谁睡就跟谁睡,所以林晓全才有这样的说辞,唐经天嘿嘿笑着吃菜:“说的多委屈,好像你哪次要人我没大力支持似的。” “对!你说这话我爱听,我哪次吃饭,不叫你唐所长?” 林晓全一说,屋里的人都笑,冯喆就给唐经天敬酒,唐经天本来有心不喝,心里再一想,这个冯喆虽然没了靠山,可今后都在半间房这屁大的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不给面子,实在没意思,就接过了酒。 冯喆看出唐经天有些踌躇,自己也拿起了杯子,说:“唐所长办案辛苦,我今天算是拜码头,得陪唐所长一杯。” 唐经天一听这冯喆说的太客气,这才和冯喆一起将酒喝了。 这样吃喝了一会,刘奋斗终于到了,林晓全和唐经天让刘奋斗坐在自己俩中间,刘奋斗却不干,非要和冯喆在一起坐,唐经天和林晓全心里就琢磨怎么回事,刘奋斗瞪眼:“我就和不吸烟的人在一起!我喜欢我乐意。” 冯喆是不吸烟的,刘奋斗一说,林晓全和唐经天哈哈大笑,唐经天说:“那你得和赵一曼李雪琴坐一起,左拥右抱啊。” 赵曼是正月十五打灯笼,心里明白的很,知道刘奋斗怎么回事,就挪了一下位置,这样刘奋斗就坐在了冯喆和林晓全之间。 刘奋斗既然来了,大家重新开始走圈,喝了一会,冯喆一直主动的和刘奋斗、唐经天、林晓全碰杯,刘奋斗心里有事,说:“小冯,昨天我忙,耽搁了,你的事,我放在心里,四楼有一间房,本来是放办公用具的,明天让人收拾一下,你就挂牌开张吧。” “老大难,老大难,老大出来就不难!”冯喆说着站了起来给刘奋斗敬酒,刘奋斗让冯喆坐下,笑说:“你们瞧,站长水平多高!老大不喝酒都不行。” 等刘奋斗喝了酒,冯喆又倒了一杯,继续端给刘奋斗,刘奋斗说:“干嘛?穷追不舍,想灌醉本老大乎?” 林晓全就笑:“你还‘乎’?” 冯喆说:“镇长真是及时雨,一来就解决了我的大问题,真是想我所想,急我所急,我这几天就就像找不到庙门的和尚,想烧香不知在哪烧,想参禅找不到打坐的地,我无以为报,只有薄酒一杯,略表心意。” 冯喆说的诚恳,刘奋斗只得喝了,可是冯喆又倒了第三杯,刘奋斗呵呵笑着说:“你这下又有什么说辞?” 冯喆说:“没什么说辞,就是看到镇长心里亲,就想请镇长喝酒。” 林晓全和唐经天对视了一眼,心说这以前没发现冯喆有这手,会的真多。 刘奋斗还在沉吟,冯喆将酒杯双手端起,手举到头顶,腰弯下有九十度,毕恭毕敬的,赵曼和李雪琴咯咯的就笑了起来,刘奋斗哈哈一笑说:“行行行,我要是不喝,我看你能鞠躬到什么时候,我就是当主婚人都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我喝还不行吗?” 等刘奋斗喝完了三杯,大家在一起聊天打屁说笑话,过了一会,冯喆来到了唐经天面前,唐经天有心看冯喆对自己说什么,就瞄着他,只听冯喆说:“唐所长那句话我一直记着。” “哪句话?” “举杯一口干,必定干公安。” 赵曼听了就叫:“唐公安,你得证明自己!” 唐经天接过冯喆的酒放在自己面前,果然冯喆又端了一杯,说:“唐所长依法行政半间房治安,唐所长的要求就是我们的追求;唐所长的鼓励就是我们的动力;唐所长的想法就是我们的做法;唐所长的表情就是我们的心情;唐所长的意向就是我们的方向;唐所长的酒量,就是我们的胆量。” 唐经天一听说:“得,我要不喝,你倒是没胆了,不喝不行。” 几个人今天都在看冯喆的表演,冯喆端起了第三杯对着唐经天说:“以前我在林所的领导下,发现唐所对林所的感情,那真是没的说,要人有人,要枪有枪,最近我闹独立了,生怕今后唐所只认林所不认我小冯,所以今天才借着酒胆对唐所长说这些话,还请唐所长大人不记小人过,要支持我的解放事业。” 林晓全吸了一口气,问:“哎我说,你是想在唐霸天那要人还是要枪?” “我哪霸天了?我先霸了你!” 林晓全一指赵曼和李雪琴说:“欺男霸女,你别霸我。” 唐经天心说这个冯喆肯定有事求自己,不过喝酒而已,他一个水利站站长,又没有什么实权,能在半间房兴起什么风浪? “好,全力支持独立自主自力更生,我喝了。” 唐经天将三杯酒倒在一个大杯子里,冯喆又端了一杯陪着唐经天一起喝了,这才回到位置上坐下。 这时有有人敲门,冯喆的手机正好响了起来,李雪琴就说了请进,胡端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冯喆一边接电话一边起身和胡端握手,让他坐下,胡端一屁股坐在李雪琴身边,看看说:“怎么你没有奶喝?”李雪琴就瞪了他一眼。 冯喆这个电话是胡红伟打来的,知道冯喆这会在百家乐le,说了自己立马就到,挂了电话。 胡端刚刚加入,免不了又是被众人一顿猛灌,趁着这机会,冯喆就小声的问刘奋斗,以前水利站怎么开展工作。 刘奋斗到底酒喝得有些多,摇头说:“鸟!白天没毬事干,晚上毬没事干,无比清闲,什么工作!” 刘奋斗一说,心里想这样会刺激了冯喆,就继续说道:“我说的是之前啊,比较片面,其实,咱们镇水利站在服务经济社会发展和新农村建设中,是占有重要位置的,它在镇委镇政府的领导下,发挥了县水利部门职能延伸作用,水利工程点多面广,防汛抗灾任务繁重,水利站发挥了农村水利工程规划实施、建设与管理主力军作用。” 刘奋斗说了几句打算停止,可见赵曼看着自己和冯喆说话,有心表现水平,就继续说:“水利站立足于水利,扎根于农村,工作在基层第一线,直接与农民打交道,担负着咱们镇区域农田水利建设、规划、设计与组织施工、小型水利工程和设备岁修、养护、、改造计划编制及防汛抗旱工作,可以说与‘三农’的关系密不可分,作用明显。” “水利站发挥了镇政府组织防汛抗旱参谋和助手作用,处于防汛抗旱最前沿自然灾害,就比如去年那两次大范围降雨,上面那个水库差点顶不住压力,咱们这水利站就起到了中坚左右,除险加固、运行调度、制定应急预案,指挥防汛抢险,当好参谋,夺取了防汛抗旱斗争的重大胜利,这没有水利站能行吗?再有,水利站发挥了承担全镇安全饮水建设重要保障作用,农村饮水安全工程是重大民生工程之一,水利站在农村安全饮水的规划、建设、管理中发挥了的作用是不容质疑的。” 刘奋斗絮絮叨叨的说了这么多,冯喆听着直点头,问:“那水利站的经费问题,怎么解决?” ------------ 第417章我心狂野(五) 这时候天已经有些冷了,屯一山披着一件绿色的军用棉大衣坐在屋前,他的跟前放着两个凳子,其中的一个上面放着一碟油炸花生米,旁边还放着一瓶酒。 冯喆坐下,就闻到了一股酒香,他拿起这瓶酒,却看不到任何的商标,没有名号,但是酒的香味却透瓶而出,很醇厚。 冯喆看了一眼屯一山,将酒打开,给屯一山和自己都倒了酒,屯一山端起来就喝,冯喆习惯了屯一山的沉默,也将酒喝了,果然入口绵软,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两个人一直都没说话,这样半瓶子酒就下了肚。 平时冯喆喝酒基本都不醉,可是今天喝了半斤,却有些头脑模糊,心说屯一山这瓶酒也不知什么时候珍藏的,酒劲这么大。 “有些时候,英勇牺牲,比冷静的权衡利弊要容易被人接受。” 屯一山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然后又是一阵的沉默。 冯喆深以为然,他觉得屯一山说的,就是自己这几天在老炮台上的遭遇。 “有时候做事出发点是好的,可是还要懂什么叫时政,审时度势并不意味就是要做一个投机分子。” “现实往往就是残酷的,认真做事是基础,有时候也需要讲究手段,策略,方法。” “往往做好事的目的并不是沽名钓誉,也许出发点也不是为了口碑和人心,但是有些时候确实是需要牺牲一些什么、浪费一些什么、来换取一些什么、从而达到一些什么目的。” 一瓶酒很快见底,屯一山寥寥几句,再不言语,披着棉大衣进了屋里,没有出来。 冯喆坐在走廊里,一个人把酒独斟、细品。 屯一山这是在肯定自己?还是在提醒自己? 花生米吃完了,酒也全部落肚,冯喆晕晕乎乎的回屋睡觉。 这一夜的风刮了整整一个晚上,闪电雷鸣的也是一个晚上,可到底雨也没落下来。 昨天没什么感觉,早上醒来,冯喆发现肩膀和胸前有一道血样,火辣辣的,这是昨天麻绳勒下的痕迹。 出了门就看见屯一山拿着一柄明晃晃的大刀在院子里舞动,动作凌厉豪迈,天空和往日相比好像有些晴朗,冯喆在水管那里刷着牙洗着脸,看着屯一山挥刀的姿势,有板有眼的,像是练了很多年,不过以前倒是没见他显露过。 到了单位,办公室里没一个人,冯喆坐下整理了一下东西,安安静静的,就这样一直到了十点多,赵曼推门进来,脸上带着笑:“小冯!好消息!” 冯喆抬头看着赵曼,赵曼挥手说:“我刚听说,那天说被你推房子活埋人的那个老人,竟然活着!” 赵曼的这句话有些绕口,但是冯喆听明白了。 赵曼走到冯喆办公桌前,在冯喆身边说:“其实不是那样,那弟兄俩不是闹吗,说你害死了他们的父亲,可是他们的父亲根本没死,还活着,活的好好的……” 赵曼正说着,李雪琴一脸笑容的走了进来:“冯喆!赵姐,你们听说了吗?老炮台失踪的人里,有一个被找到了。” 赵曼就笑:“我正和小冯说这事呢!原来,那老头子在塌方之前,去老炮台后山不知干嘛去了,结果天下雨,路滑,他就掉到一个坑里,怎么也爬不出来,他那两儿子就说是你将他们父亲给活埋了,这真是胡说八道!” “没凭没据的,怎么能乱说呢!” “结果怎么着,这下老头被救援队发现了,他们没话说了!” 李雪琴听了就冷笑:“人没找到就说别人是杀人犯,找到了连一句对不起道歉的话都没有,什么人嘛!” 这时林晓全也走了进来,嘴里哈哈着:“怎么?司法所扩大会?怎么没叫我?” “领导,老炮台失踪的一个老头子找到了,没死,不是被冯喆推房子压死了,那真是无稽之谈,他们真会冤枉人!真太气人了!” 林晓全点头:“我刚知道,刘书记已经向县里汇报了。” 冯喆就说:“可是毕竟还有一个人没找到,再有,胡红伟的父亲也去世了。” 李雪琴一听冯喆这样说,皱眉问:“那还要怎样?刘再芬刚才已经重新给镇里领导都汇报了当时救援的详细情况,老疙瘩当时赖在山上不下去,你们总不能绑架他!” “都是人,他们的命是命,别人的就不是命?他们的命就那么值钱?别人去救他,去做工作倒是犯了错?什么道理!” 林晓全看看义愤填膺的李雪琴,再瞧瞧冯喆,笑道:“总之找到一个失踪的人,还算皆大欢喜,这样,我们中午去聚一下,怎么样?——不过雪琴就不去了吧?” “凭什么啊?干嘛我不去?”李雪琴瞪眼。 林晓全笑:“你不是不喝酒吗?去了干坐着?” “你们干喝酒不吃菜的吗?” 赵曼笑:“光喝酒那饭店可不怎么欢迎我们。” 找到一个失踪的人怎么就皆大欢喜?这和司法所有什么必然的关系?林晓全他们有什么可庆祝可聚的? 林晓全插诨打科的本事绝对能够匹配所长这个职务。冯喆面不改色的跟着众人,几个人说笑着,就到了下班时间,出门的时候,冯喆远远的看到了刘再芬。 刘再芬一见冯喆就站住了,瞧着冯喆,脸上都是惭愧。 冯喆心里明白,其实那天刘再芬对着裘樟清没解释清楚,主要是当时的场面很混乱,自己受到批评和责难,也不能全怪刘再芬。 冯喆对着刘再芬点点头,这才随着林晓全几个走了。 到了饭店刚刚坐定,胡端就打了林晓全的电话,知道了吃饭的地点,一会也就来了,李雪琴见了就说胡端干活的时候见不到,吃饭的时候哪次都没拉下。 胡端嘿嘿的笑着:“这次不能怨我,我儿子病了,我总得管吧?我那可是亲生的!” “嘁!说的也是,是你老婆亲自生的,可是不是你种下的,就不清楚了!” 大家听了就笑,胡端也不恼火,嘻嘻说道:“那没关系,那个我不清楚,你肚子里的这个,我还是有把握的。” 林晓全就哈哈大笑,赵曼摇头说:“胡端,你完了,人家那口子端着枪正往这里杀奔而来,你等着跪地求饶,狼奔豕突吧!” 几个人正说着话,有人拉开门就走了进来,众人一看,是刘奋斗。 “好嘛,喝酒不叫我,还有没有将领导放在眼里?” 赵曼几个都站起来请刘奋斗进来坐,林晓全笑:“我们司法所聚餐,你这个非司法所成员不请自来,算什么?” 嘴里埋怨,林晓全说着手将刘奋斗往自己跟前拉:“再说,对领导的尊敬是要敬在心里的,只放在眼里,那哪成?” 刘奋斗坐下,众人就向他敬酒,到了赵曼跟前,林晓全就笑:“男人们喝酒,女士就算了,省的镇长夫人找麻烦。” 刘奋斗听了就在林晓全肩膀上拍了一巴掌:“你吃菜喝酒还占不住那张嘴不是?” 赵曼就说:“那这酒就不喝了吧?” 林晓全摆手:“别!心中无私天地宽,你们坦坦荡荡,干嘛不喝,还要喝个交杯酒呢!” “去你的!这哪像所长说的话!” 林晓全笑:“这话也就是所长说,别人能说吗?不能吧?” 赵曼和刘奋斗将酒喝了,刘奋斗就看着冯喆:“我对小冯可是印象深刻!哎对了,这几天我要去省里办点事,怎么,让小冯跟我去一趟吧?” 林晓全听了瞪眼:“这是我司法所的人,你凭什么说要带走就带走?再说了,上次的好处费,兑现了吗?” 刘奋斗撇嘴说:“车,是一定要给的,不过,给了后也只能让小冯开,那是他挣来的好处,赣南之行,小冯功不可没——你急什么急!” “你堂堂镇长,说话没水平,我这不是努力为属下着想,为属下争取利益吗?属下好了,我这脸上也带光彩,再说,小冯会开车吗?那还不得我们几个关心他?手把手教他?” “你车到底什么时候给吧?” 林晓全说着,刘奋斗就沉吟,林晓全一指冯喆,冯喆就站起来,双手端着酒敬刘奋斗。 刘奋斗呵呵一笑,说:“瞧,多机灵,也就是小冯的面子,下午,你去开车。” 林晓全和赵曼都有些喜出望外,就笑了起来:“君子一言!” 刘奋斗摇头说:“本镇不会说瞎话。” “谁在说本镇?”外面又有人拉开门进来,当头的一个方脸大耳,竟然是半间房镇刘依然书记,后面跟着的,是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所长唐经天。 在各级政府机构中,乡镇一级是最低的,也是基层,但是政府职能和上面的几级几乎没有任何差别,除了没有军队外,政府部门该有的架构乡镇一级都有,只不过在名称上可能叫的不同,还有就是管理者分的不是很细,一人兼职几个部门的事物的情况比较普遍。 可有一点是明确的,刘依然是半间房镇委书记,就是半间房镇真正的一把手。 刘依然进门,屋里的人全站了起来,刘奋斗嘴上就笑:“刘书记来了,什么都能镇得住,我就不镇了。” 刘依然就说:“你该镇继续镇,我又不是老虎,屁股就这么大一点,坐在哪里也就镇哪里,屁大的地方。” 赵曼笑着说:“刘书记镇全镇,刘镇长挨着书记的身边镇一片。” 刘依然到了主位坐下,问:“那他镇哪里?” 刘奋斗说:“书记说我镇哪里,我就镇哪里。” “他镇关西,”赵曼一说,屋里人都笑,刘奋斗说:“那我就镇关西。” 唐经天就说:“好,镇关西好。” 《水浒》里有个镇关西,那是反面角色,欺男霸女,被花和尚鲁智深三拳头给打死了,刘奋斗这个副镇长坦诚自己是镇关西,倒是有些能大能小的意味。 司法所原本五个人,这会加上刘奋斗刘依然唐经天,就是八个,但是包间大,也显不出紧促,冯喆心里隐隐的感觉,今天这顿饭,这几位领导看似都是无意来到的,其实也许就是事先安排好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接近自己。 而接近自己的原因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昨天在老炮台拽住了要掉下土崖的女县长裘樟清。 那天被裘樟清批评之后,所有人都像是无视了自己,而现在,以前从未和自己照面的刘依然都出现在了同一个饭桌上,要说是偶然,那么这个偶然也来的太是时候了。 刘依然既然到场,一切自然以他为中心,在座的两个女人中李雪琴这下倒是安静了很多,年纪大一点的赵曼就显得活跃起来,当然话题总是围绕着刘依然。 唐经天拿出来烟给众人分,在场男的独有冯喆不吸烟,刘依然就说:“不吸烟的好。我这养成习惯了,戒不了,要是手里没什么,心里就像缺少了什么。” “那是,书记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咱们镇镇计民生,所以心有所属,所以日有所思,从而心中常常有所牵挂,这才像是少了什么。” 赵曼一说,唐经天就附和,刘依然面无表情的说:“那我要多吸?” 赵曼就说:“吸不吸在领导,给不给,在唐所。” 刘依然一语多意,赵曼将问题转嫁给了唐经天。 林晓全就笑:“你瞧,这唐所拿的是什么?中华啊。” “怎么,档次不够?你抽不抽吧你!”唐经天就用眼斜乜着林晓全,林晓全却看着刘依然:“怎么不抽?你没听说吗?说抽的大熊猫,待的位置高;抽的大中华,正在往上爬;抽的红塔山,小车上下班;抽的芙蓉王,吃喝嫖赌日夜忙;抽的精白沙,白吃白喝还白拿,今我和书记一起吸中华,那首歌怎么唱,月亮走我也走,那书记走我也走,跟着刘书记,进步还不指日可待?” ------------ 第418章我心狂野(六) 众人说说笑笑,再要了酒菜,都敬刘依然,刘依然就说:“好,今天我算融进司法所内部了,要和所里同事好好喝几杯。” 刘依然说着,特意对着冯喆举了一下杯子,和冯喆都喝了,赵曼说:“书记深入我们所里,和我们打成一片,这让我也想起一段话,说进班子没有进圈子,等于没有进班子,进了圈子没有进班子,等于进了班子,进了班子又进了圈子,等于是班子中的班子,没进班子也没进圈子,搞不好一辈子当孙子!如今书记既进了司法所班子,又进了我们所里这个圈子,我们今后就更加坚定的以刘书记为中心,咬定青山不放松,要学泰山顶上一青松。” 冯喆早知道赵曼能说,可没想到她这样长袖善舞,平时她不显山露水的,见了刘依然就这样,真是能把握时机。 林晓全这时猛地就笑,众人都看着他,他嘴里急忙对着刘依然说对不起:“刘书记,赵一曼同志说的要学泰山顶上一青松,我想起了一个谜语,那什么,还是小冯给我说的。” “哦?什么谜语?”刘依然来了兴致。 林晓全就说了“泰山日出”的笑话,刘依然果然觉得有意思,大家都呵呵作乐,跟着也说了几个段子,不过冯喆觉得刘依然显然知道泰山日出的谜底,只是在附和大家罢了。 一顿饭吃的兴高采烈,酒也喝的七七八八,刘依然在喝酒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和冯喆碰了几杯,看上去很自然。 一镇之长和一个司法所的小科员觥筹交错,像是没有身价,放低身份,本身就很不同寻常,众人都显得没有特别注意这些,但其实都意识到了。 出了饭店已经日照西斜,大家各奔东西,冯喆回到老镇政府院子,浑身燥热的,从屯一山的窗台下拿了把锄头就去菜地锄地,一直到了天黑看不见,才作罢。 今晚的大院格外的寂静,月亮难得的露出来,屯一山不知去了哪里,唯有大门口老刘的小房子里传出微弱的灯光和隐隐约约的戏曲声。 冯喆坐在廊下,透过斑驳的树枝看着夜空中月亮的影迹,鼻孔里呼出的气息白白的在空气中瞬间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口那里射过来一道亮光,一会一辆小车就到了院子里,冯喆看到老刘从屋里出来和司机交涉停车费的事情,一个人影就缓缓的从车子的另一边过来,在院子里走了过来。 这人走的很慢,一边走一边在看,清风吹拂,将她的头发吹起,这人就随手拨弄了一下,冯喆站了起来,静静的看着这个走近的女人。 月影婆娑,夜凉似水,冯喆张口说道:“裘县长好,”接着就从廊上台阶走了下来。 来的人是梅山县代*县长裘樟清。 裘樟清的脸色在夜色中凸立生动,和上两次见到刻板严肃的模样很是不同,眉眼之间竟有些女性特有的婉约,这让人很容易忘记她县长的身份而将她只视为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端庄女人。 裘樟清看着冯喆,问:“小冯,晚上吃过了吧?” “是,县长。” 冯喆说着站到了裘樟清面前,身子稍微侧着,等候着裘樟清的下一步身体指引,看她是要在原地站着,还是要去哪里。 裘樟清显然没有和冯喆握手的意图,往廊下走了一步,冯喆就说:“请县长到我屋里坐坐。” 裘樟清不再说话,看着冯喆掀起竹帘子,开了灯,裘樟清进去,冯喆解释说:“虽然天气冷了,可是秋虫很多,这个竹帘子还是能起到防范阻隔的作用的。” 冯喆屋里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裘樟清扫视了一下冯喆的房间,觉得里面收拾的干净而没有男人特有的气味,不邋遢,就到了桌子前。 这张桌子是屋子的中心,冯喆心说裘樟清到底是县长,很具有掌控全局的意识,她站在屋子中间,仿佛自己倒像是客人。 冯喆就请裘樟清坐,拿了杯子给裘樟清泡水。 这时裘樟清看到冯喆的桌上摊开了一页纸,上面写了几行字,字迹清隽而有力,嘴里就念了出来:“八个党员七颗牙。” “识不足则多虑,威不足则多怒,信不足则多言,哦,这是弘一法师的话。” “那这‘八个党员七颗牙?’”裘樟清重复这句话着看着冯喆。 冯喆将紫砂杯放在裘樟清面前,裘樟清将视线从冯喆身上投射到了紫砂杯上,冯喆就说:“这个杯子是刚买回来的。” “我这只有毛尖,也不知县长喝的惯不惯。” 冯喆撒了谎,这个紫砂杯是牛阑珊送给他的,严然曾经用过,但是裘樟清今晚来的很忽然,冯喆也没机会找干净的杯子给裘樟清倒水喝,而女人总是爱洁净的,裘樟清身份特殊,冯喆这样说,想来裘樟清会喜欢。 裘樟清看了一眼冯喆放在桌上的紫砂杯,视线再次投向了冯喆,冯喆就解释:“后店子村那里的村委几乎都是上年纪的老人,就是满口有牙,也是假牙,就治保主任胡栓旺五十来岁,所以印象就深刻点。” 听了冯喆的解释,裘樟清就坐下。 冯喆不想让裘樟清觉得自己对于后店子村老炮台的事情耿耿于怀,虽然纸上写了那些字,可是那纯属一时兴起,关心的不是事故而是别的方面,于是出去到外面拿了刚才坐的那个木凳子进来,这样也避免了直接坐在床上,那显得有些随便。 “县长身体好些了吗?”冯喆首先问了一句。 “我没事。你以前在市司法局?” “是,县长,司法局精简,我就来了咱们镇,有一个来月。” “你是去年考上公务员的?” “是,县长,我去年岭南大学毕业,到了市局老干部处。今年夏季排涝赈灾的时候,到过咱们县。” 冯喆夏季到梅山县的时候,裘樟清还没来梅山县代理县长。 裘樟清随便问了几句,一直没说冯喆的身体怎么样,拿起紫砂杯,看到杯子底茶叶不多不少,这样既避免了茶味浓郁难以下咽,也避免了清淡无味,就轻轻抿了一口,茶味果然淡雅悠远,裘樟清心说这个冯喆果然是个留心细节的人。 本来裘樟清今晚来看冯喆,一来是考校,第二才是感谢,当然两者都有,不然不用亲自登门。 不过自从见了面后,发觉冯喆表现的不亢不卑,加上他的字非常漂亮,俗话说字如其人,结合了那天救自己时那冷静的表现,裘樟清就对冯喆更加的肯定。 “你到县里工作,怎么样?” 裘樟清这句话有些突兀,冯喆看着裘樟清,裘樟清喝了口水说:“你当初考司法局笔试面试成绩都很好,在市司法局的工作,我有所了解,梁志国处长对你的能力还是肯定了的。” “精简分流是政府职能转换,基层能锻炼人,市局的决定是正确的。” 冯喆听了点头,市局的决定正确不正确,反正自己已经来了半间房,既来之则安之,但是谁能想到不到一个月就出了这么多事。 “县里正在举办第三次文化节,你到文化局去,补充一下人力不足的问题。” 文化局是政府职能机构,冯喆的编制却在司法局,如果按照裘樟清的说法,就是让冯喆今后从司法系统转入文化局了,这样,冯喆的人事关系从今后就从司法这边转移到了政府那边,这个对于普通人虽然比较难操作,但是对裘樟清这个代*县长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到县里文化局工作还是在半间房镇司法所呆下去,这似乎不需要很长的考虑时间,况且还是裘樟清亲自来说的,冯喆当即就表示服从领导的安排。 裘樟清将话说完,就站了起来:“你写的八个党员七颗牙,这个很形象。” 冯喆跟着裘樟清往外走,到了门前再次率先掀开了帘子,让裘樟清出去,嘴里答应着:“我也就是自己想想。” “有些地方基层组织排他性很强,班子团结固然是好事,可没有了新鲜血液,就缺少了生命力和能动性,容易出现断层,不利于继续开展工作。” 裘樟清听了,再次看了冯喆一眼,觉得冯喆说的是,他在纸上写的字,就是给他自己看的,不是有意外传,要不是自己恰好今夜来了,也就无从知晓这一点。 那么他在出门时说的这一番话,也是随便说说? 冯喆的脸在灯光和月色的相互辉映下明明暗暗的,裘樟清就问:“有驾照吗?” 冯喆几乎没有想就冲口而出:“正在考。” 其实冯喆根本就没有考驾照,但是裘樟清之所以这样问,必然有她的道理,所以冯喆就肯定的回答了。 裘樟清就说:“好。” 裘樟清说着话就到了院子里,月色很亮,将院子照的如同白昼,冯喆看到司机已经将车子驶了过来,稳稳的停在了裘樟清面前,裘樟清慢了一步,说:“后天到县里,找钱主任。” 冯喆答应着,觉得裘樟清没什么可对自己讲了,就从裘樟清身边走过,伸手给裘樟清拉开了门,趁着开门的机会看了一眼前座的司机,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年轻人,腮帮子鼓动着,像是在嚼口香糖,车里似乎有一股淡淡的烟味。 冯喆伸手护在车门顶上,防止裘樟清进车的时候碰到头。 裘樟清再次看了一眼冯喆,她个子算是高挑,只比冯喆低半头,目光里说不清是什么内容,两人离得很近,但是冯喆表面一点没有压迫感,平静的看着裘樟清。 冯喆有自己的精神胜利法,面对对自己造成压力的人和事物,他就在心里想对方的弱点,想着对方哪里不如自己,这样就能在脑海里泛出优越感,虽然有些自欺欺人,其实这样做正是自卑和不自信的表现,但大多数时候也比较有效。 而裘樟清虽然是县长,可她首先是个女人,从生物学的观点来看,男人总是比女人有力气,自己还救过她,所以这一点上,自己是强大的,有心里优势的,这样,冯喆面对裘樟清的时候就坦然了许多。 等裘樟清进到车里去,冯喆看着她,见裘樟清再没有话说,就轻声说县长再见,关上了门。 车子一晃眼就驶出了大院,老刘鼻梁上驾着老花镜走了过来,嘴里叼着烟,咳咳的问:“冯司法,那找你的人,谁呀?” 原来老刘没有看到裘樟清,那个司机也没有透露裘樟清的身份,再说冯喆也留意了,裘樟清坐的车不是县长的小号车,于是就说:“我的一个朋友。” “我就说。我问司机要停车费,他问我有没有停车发票,我就说没有,他说没票怎么报销,结果,给了我一盒烟。” “冯司法,我不知道那人是找你的,他也没说啊,要不,我哪能收他的停车费,再说他也没停多大一会,你说这真是……” 老刘手里拿着一盒黄鹤楼,冯喆点头说:“给你的你就吸吧,反正他就是烟多。” 老刘呵呵笑着:“冯司法的朋友不错!黄鹤楼呀……” 冯喆面无表情,转身就走了回去。 ------------ 第419章我心狂野(七) 刘奇才他们是八点三刻离开的驻省办,到了九点的时候,裘樟清来了两个客人,裘樟清亲自到门前迎接。这两人一男一女,男的三十多岁,女的似乎比裘樟清还小,他们在裘樟清的屋里呆了一会,然后裘樟清似乎要和他们一起出去,这个时候,裘樟清叫冯喆跟着自己,说是一会要冯喆帮个忙,并且将自己的包递给了冯喆。 这两人是开着一辆别克GL8来的,车里面很宽敞,本来冯喆觉得自己应该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可是没有专职司机,开车的人是找裘樟清的那个男的,裘樟清自己和那个女的坐在中间那排,方便和男的说话,于是冯喆想了一下,就坐在了车子的最后位置上,这样免得和裘樟清的朋友过度的接近。 裘樟清和这两人一路上谈笑晏晏,这样一会到了一个酒店,四个人要了一个雅间,这个雅间里装修比较豪华,里面还可以唱歌,这个时候裘樟清将冯喆介绍给了这两人:“这是小冯,很勇敢的,也有才。小冯,这位是我师兄,这一位,就是我千娇百媚人见人爱的师嫂,你也跟着我叫就好。” 裘樟清一说,那女的就攀着裘樟清的胳膊笑,冯喆看得出,被裘樟清称作师兄的人,脸上的笑虽然矜持,可是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裘樟清并没有说她的师兄师嫂姓甚名谁,冯喆一直在猜裘樟清的这两位男女朋友是什么身份,尤其是那个男的,身上有一种明显的书卷气息,像是大学的讲师,可是气度却比较内敛,而且说话的时候慢条斯理,似乎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要从他的口中吐露出来,都是需要一番思量,这明显的有高位者的特征。 而那个女的,非常的漂亮,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让人惊艳,冯喆觉得她这种美丽的程度已经到了那种闭月羞花的境界,和大学的同学柴可静,那敏,还有杨凌一样,各有千秋,可偏偏,这女的表现的还非常有修养,举手投足之间丝毫的不做作,随意自然,于是冯喆更加的确信,这个男的非常不简单!他得要有多大的能量才能让这样级别的女人对他婉转承欢,而且他们的年龄相差的也在十岁左右,这就更加的让冯喆小心起来:能让裘樟清喊师兄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一种人? 越是有修养的人待人接物就越是客气,职位越高的人就会越亲切,而手里稍微有些权的人自以为像是掌控了全世界一样,将自己手里“现管”的那一点权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礼貌是相对的,别人对你越是客气,你就会越发的拘束,生怕自己有失礼的地方,冯喆在一边听着三人说话,其实就是充当了一个服务员的角色,他们的话冯喆并不是插不进去,而是没有理由开口。 这样坐了一会,裘樟清说:“小冯,你去点个歌听听。” 冯喆想裘樟清这是在打发自己离得远些,还是觉察到了自己的谨慎,不过还好,她没说让自己去点首歌唱唱,于是就站了起来,到了一边看着点歌荧屏。 冯喆从小就比较迷恋音乐和阅读,也许这个和个人的成长经历有关系:外表冷漠孤独,内心就用别的东西来填充。他找了一会,将音量调控的再小点,然后就点了一首马克安东尼的《How Could I》,当舒缓的音乐声响起,冯喆又点了一首Elvis Costello的《she》,就坐在原地看屏幕上的人物图像,一边用眼神的余光注意着裘樟清那边的动向。 裘樟清三个明显的对冯喆点的音乐比较满意,三人笑的次数也明显的增多了,直到Elvis Costello沧桑的略显沙哑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裘樟清的师妹就看着那位师兄不停的笑。 冯喆心想,他们也有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吗? 这个聚会看起来是还算成功的,听音乐、聊天、吃饭,欢笑琰琰,然后那一男一女率先离去,裘樟清和冯喆将他们送到了楼下,直到车子开出去很远,消失于视线里,裘樟清才抬头看天,似乎长长的嘘出了一口气。 冯喆不知道裘樟清在叹什么气,想猜测也没有依据,站在一边静静的等着女县长的指示。 冯喆不知道裘樟清为什么不让那男的开车将自己两人送回去,坐上出租车后,裘樟清一直沉默着,一会忽然问冯喆:“《诺丁山》这个电影,很好看吗?” Elvis Costello的那首《she》是诺丁山的开篇音乐,裘樟清这样问,那就是说她没看过,冯喆回答说:“可以吧……对于生活里不可能出现的事物,人们总是喜欢产生幻想的,也可以理解成一种期待。” 裘樟清沉默了,一直到驻省办都没有再说话。 这个时候,冯喆知道,裘樟清早上出驻省办的时候说一会有事让自己帮忙的话,完全是给驻省办的工作人员听的了。 那么,是因为自己昨天下午对她说了那番话,她才让自己跟着她接触她比较私密的生活里面去吗? 这个问题很难有答案。 到了下午五点左右,刘奇才几个回来了,给裘樟清汇报说,万邦那里程序上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就是最终的款项上,要了二百七十万,这是最低的价格,如果裘县长觉得合适,他们的总经理今晚会来一下,明天就可以签订合同。 “二百七十万不能再少了?” 刘奇才见裘樟清问,就回答说:“是,这已经是对方表示的最低价格了,少于这些,他们就不谈了,其他的一些演出公司也是这样的说法,县长你看……” 裘樟清沉默了一会,问:“你们吃晚饭了吗?” 刘奇才几个都说没有。 冯喆明白,刘奇才是等着万邦那边的总经理过来和裘樟清详谈,然后双方免不了要吃吃喝喝,或者是一种惯例。 “先吃饭,一会再说。” 刘奇才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但是仍旧带着人出去了。 一会吃完了,裘樟清让钱一夫告诉所有的人,回梅山。 回梅山? 裘樟清到底什么意思?她究竟要干什么?! 刘奇才几乎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可是仍旧按照裘樟清的意思坐上了车子,驶离了省城之后,他才在车上骂了一句:“挨炮的!” 刘奇才的司机跟了他好多年,小姜更是不可能将刘奇才的言行透露出去的,因此一路上刘奇才心情十分焦躁,有一种被裘樟清玩了的感受。 辛苦了两天,竟然是这样的结果?怎么和万邦交待?怎么回去和别的领导汇报?裘樟清这是在报复从前自己对她的怠慢! 回到梅山的第二天,曹金凤来给冯喆汇报工作,随后说道:“那晚我们清查了市场之后,金鑫打了好几次我的电话,还问主任你的联系方式。” “还有,那晚上金典还被公安那边盘查了一下,据说,是查什么安全隐患。” 冯喆表示知道了,曹金凤就问:“领导辛苦了,还顺利吧?” “还行。” 两人闲聊了几句,曹金凤就出去了,没过一会,一个胖乎乎的男子来找冯喆,他自我介绍是金典网吧的老板,叫金鑫。 “冯主任,初次见面,你看咱们市场的人那晚去我那,我也不在,实在是失礼,中午咱们找地方叙叙?” 冯喆瞧着金鑫,心说你这人本事没有,倒想着给梅山文化系统捣蛋,于是冷冷的说:“你在不在没关系,我们去检查工作,例行公事,不是去找你的,我们是文化局,不是公安局,针对的是网吧这个场所,不是金老板你。” 金鑫看着冯喆这张“公事公办”的脸,心里在骂着,嘴上却笑说:“那是,那是,不过金典就是我开的,金典出了事,我有责任。” “你网吧里挂着文化市场的规章制度,里面有没有关于禁止未成年人在网吧玩的规定?” “有,有,主要是那几个网管素质不高,疏忽大意了,你看,我已经将他们辞退了,都是实习期的,临时工,临时工。” 从金鑫进门开始,冯喆就一直的在审视这个人,他想研究金鑫究竟是为了什么要举报张向明,到底是出于不堪忍受压榨,还是出于社会的良知,但是直到现在,他只看出了这个人的市侩和粗俗。 “情况你也知道了,至于对你怎么处罚,我们还要研究,你先回去。” 金鑫的脸抽动了一下,嘴上还是笑呵呵的,冯喆站起来说:“对不起,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冯主任,你看我这事……” “你不是还没有关门吗?” 金鑫语塞了,他知道,这些市场办的人将自己嫉恨上了,可是自己举报张向明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传出去的呢? 这个小青年,他其实应该感谢自己才是,要不是自己举报张向明,他怎么有机会能上台呢? 可是这会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金鑫有些无奈的离开了市场办,可是他没有回去,而是跑到下面的车里,给高建民打了个电话:“高检,你把我害死了!” 快到了中午的时候,冯喆接到卢万帅的电话,说裘县长要见他,让冯喆立即下来。 “立即下来?” 这是冯喆接到的裘樟清这个专职秘书的第一个电话,他到了裘樟清那里,发现裘樟清的屋里有几个人,一个是县委常委、宣传bu的bu长乔本昌,另一个是刘奇才,再一个是钱一夫。 “情况就是这样,乔bu长还有什么补充?” 乔本昌摇摇头,说:“我坚决拥护县委的决定,裘县长说的,我没意见。” “刘局长呢?” 刘奇才也摇头。 “那好,请你们尽快拿出一个可行计划,明天下午之前交给我。” 乔本昌和刘奇才点点头,站起来,离开了,钱一夫看着裘樟清说:“县长,这样的话,我们这一段的工作压力就很大。” “你和小冯说一下,文化市场那一块,这一段的工作重心就转移到艺术节,一切都为这个活动让路。” 冯喆不明白裘樟清到底在说什么,关于文化市场这一块,自己是属于文化局和宣传bu管的,虽然近期文化局事情很多,但现在裘樟清这个dai县长都直接的对自己发布起了命令,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带着种种的疑惑,冯喆跟着钱一夫走了出去,钱一夫说:“县长和方书记说了,原来文化节的举办方式改变,我们不和演出公司接洽了,也不请什么明星,咱们自己搞。” “自己搞?” 钱一夫进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面,说:“发动群众,自己排演节目,发现并挖掘隐藏在老百姓中的民间艺术家,让他们站出来,站在我们县的文艺大舞台上,尽情的释放自己的艺术才华。” “另外,各乡镇、县直机关、事业单位,都做好文艺汇演的准备,每个机构至少要遴选出三到五个节目,形式不限,原来定的在元旦举办的文化节,改在春节期间进行汇演,县里将组织代表对节目尽兴评选,获得名次的单位和个人,将会得到县委县政府颁发的荣誉证书和奖金。” “方书记已经同意了县里的这个设想,现在就是执行的问题。” 方旭同意了裘樟清的意见?那不是在否定他之前对梅山文化节的指示? 听钱一夫这样一说,冯喆彻底的明白了:其实裘樟清带着刘奇才和钱一夫自己这些人去省里,根本就不是为了和万邦合作,她根本就没打算将梅山传统意义上的文艺节再举办下去了,她一分钱都不想再掏,或者说一分钱都不想再给什么所谓的演出公司和什么明星,她真正的目的就是要将钱花在梅山县自己人的身上,而且,这些钱将会比梅山县政府历年曾经给演出公司的钱少的多得多。 这和自己猜测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没想到裘樟清竟然有这么大的魄力,要搞全县汇演。 “竟然这样?裘樟清竟然会这样!她真的是从查处李显贵那会就有了这种想法了吧?或许,是从到了梅山县担任dai县长那会开始?那自己在驻省办给裘樟清说的那番话,是不是起到了什么作用呢?” 一瞬间,裘樟清往日和自己谈话的一些片段就闪现在冯喆的脑海里:谋定而后动,她早就有了这种设想,那么,她这次和刘奇才钱一夫卢万帅这些人到了省里和万邦接触,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仅仅是为了去好好休息一下,或者,干脆的就是为了和她那个师兄师嫂见个面? 冯喆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表现的“只缘身在此山中”,还是“众人皆醉我独醒”。 县政府关于梅山县全方位开展全县人民参与第四届文化节的倡议书发布了,这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冯喆这几天是忙得不可开交,属于文化市场自身的工作尚有很多亟待完成的,宣传bu那边落实县委县政府关于文化节的指示,具体工作就落在了文化局这边,市场办更是责无旁贷,而且,他这几天学开车学上了瘾,总是忙里偷闲的,要摸上几把方向盘,市场办那辆桑塔纳在这之前他根本就没有独自坐上去过,现在倒是会趁着上下楼的机会像是在取什么东西一样坐里面磨磨唧唧,王晚春说,要是照着这样样子下去,冯喆再半个月,就可以上路了。 冯喆觉得,开车给人的的感觉很像是一个人在操控一切、掌控全局,这跟男人在女人身上获得的某种驽驾的感触是彼此相通的。 眼看着就要元旦,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新春即临的气息,冯喆踏着夜色慢慢的往回走,这几天他回来的都很晚,到了租住房的楼道里,他似乎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望了一眼,果真有一个人在后面。 “冯主任,你好。” 金鑫那肉乎乎的脸出现在拐角里,满脸没有褶子的在笑。 “他竟然在跟踪自己。” 冯喆瞬间有些恼火,不过又冷静了下来,自己住在哪里,迟早会被有心人查出来的。 “金老板有事?” 金鑫心说还好,他没有说让自己有事明天到办公室去讲:“有事,也没事,想和冯主任聊聊,可是冯主任最近很忙,所以,我这就不请自来了。” 夜深人静,在楼道里说话声音有些大,冯喆觉得拒人于千里之外也没什么意思,就打开门让金鑫进去。 “喝茶吧?我这只有茶。” ------------ 第420章我心狂野(八) 这时有有人敲门,冯喆的手机正好响了起来,李雪琴就说了请进,胡端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冯喆一边接电话一边起身和胡端握手,让他坐下,胡端一屁股坐在李雪琴身边,看看说:“怎么你没有奶喝?”李雪琴就瞪了他一眼。 冯喆这个电话是胡红伟打来的,知道冯喆这会在百家乐le,说了自己立马就到,挂了电话。 胡端刚刚加入,免不了又是被众人一顿猛灌,趁着这机会,冯喆就小声的问刘奋斗,以前水利站怎么开展工作。 刘奋斗到底酒喝得有些多,摇头说:“鸟!白天没毬事干,晚上毬没事干,无比清闲,什么工作!” 刘奋斗一说,心里想这样会刺激了冯喆,就继续说道:“我说的是之前啊,比较片面,其实,咱们镇水利站在服务经济社会发展和新农村建设中,是占有重要位置的,它在镇委镇政府的领导下,发挥了县水利部门职能延伸作用,水利工程点多面广,防汛抗灾任务繁重,水利站发挥了农村水利工程规划实施、建设与管理主力军作用。” 刘奋斗说了几句打算停止,可见赵曼看着自己和冯喆说话,有心表现水平,就继续说:“水利站立足于水利,扎根于农村,工作在基层第一线,直接与农民打交道,担负着咱们镇区域农田水利建设、规划、设计与组织施工、小型水利工程和设备岁修、养护、、改造计划编制及防汛抗旱工作,可以说与‘三农’的关系密不可分,作用明显。” “水利站发挥了镇政府组织防汛抗旱参谋和助手作用,处于防汛抗旱最前沿自然灾害,就比如去年那两次大范围降雨,上面那个水库差点顶不住压力,咱们这水利站就起到了中坚左右,除险加固、运行调度、制定应急预案,指挥防汛抢险,当好参谋,夺取了防汛抗旱斗争的重大胜利,这没有水利站能行吗?再有,水利站发挥了承担全镇安全饮水建设重要保障作用,农村饮水安全工程是重大民生工程之一,水利站在农村安全饮水的规划、建设、管理中发挥了的作用是不容质疑的。” 刘奋斗絮絮叨叨的说了这么多,冯喆听着直点头,问:“那水利站的经费问题,怎么解决?” 千言万语,最后都提到钱,刘奋斗长叹一口气说:“小冯,你也不是外人,去年到赣南要账,你也去了,咱们镇的情况你也清楚,要说什么缺不缺,就缺钱,你说咱们县十几个乡镇水利站,全属全额事业管理单位,应该由地财政全额拨款,经费是列入财政预算了,可钱在哪里?” “日常公务经费没有其他来源,要是有,水利站能只让一个办公室副主任兼职?清水衙门,清水衙门,水清则无鱼,喝凉水的事情谁愿意干?话说的难听点,我也就在你跟前说,水利站连办公场所都没有!没场所哪来的办公设备?什么都没有怎么能招来人?相反的你再看上面那个水库,甭管年久失修,也甭管能存多少水,但那水库的管理局却是一个正经的正科级单位,正科级!养了二十几个闲人,整天就是吃闲饭说闲话办闲事,学水利专业的谁来水利站?谁不想钻脑壳去水库!” 刘奋斗拉开了话匣子,话就嘟嘟囔囔的没个完,这时胡红伟到了,冯喆起身迎接,胡红伟和众人都熟悉,和大家说说笑笑。 冯喆这会心里有事,就继续和刘奋斗拉话:“镇长,我今后的工作,你得支持。” “我绝对支持,但是就一样,没钱。” 赵曼在一边打圆场,说:“没钱,没钱你让小冯真的当光杆司令?没房子,哦,房子解决了,里面什么都没有,不知道的以为里面被法院执行庭执行完了呢。” 刘奋斗看着赵曼笑笑,说:“场所有了,办公家具,里面原来有的,你能用尽管用,但是就到这里,我真是爱莫能助了。” “行,我知道镇长爱护我,支持我,这已经给了我很大的鼓舞,我谢谢镇长。” 刘奋斗笑笑不言,冯喆又说:“还有一点,今后我在工作中遇到什么事,镇长要在镇里为我说道说道。” “只要政策允许,法律不反对,我一下将你支持到联合国去!” 这时胡红伟和唐经天林晓全已经喝上了,冯喆将该说的话都说完,这下再也没有了负担,有刘奋斗的话在这撂着,今后自己就扯起虎皮做大旗了。 胡红伟前几天知道冯喆回到半间房的事情,可最近他一直不在半间房,今天回来想请冯喆吃饭,没想到冯喆自己先行一步,找了镇上的这几个神人,这会听了冯喆给刘奋斗说的话,琢磨着难道冯喆有什么想法?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晚上十一点多,众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李雪琴的老公李金昊到底没来,李雪琴打了电话,那边说局里开会,匆匆才就挂掉了,冯喆就问李雪琴去哪里。 “回店子村,他也不管我这大大小小的。” 冯喆一听就说:“那你别开车了,太晚,让红伟带你回去。” 胡红伟说:“哎呀,我喝酒有点多,学琴可是两个人,这个任务太艰巨,我可不敢揽这瓷器活。” “那我开车,送你们。” 胡红伟知道冯喆的酒量大,看他也没事,就把车钥匙给了冯喆,李雪琴不知道冯喆有了驾照,一上车,发觉冯喆起步车也不抖,换挡离合分离的迅速,才相信他真的会开车。 “你来了半间房也好,省得这会在县里怄气。” 胡红伟见冯喆不吭声,说:“李显贵官复原职,还成了宣传bu的副bu长,没想到一查反而将他查的高了。” 本来胡红伟想说文化局市场办新任命了一正一副两个主任,可是觉得说出来有点刺激冯喆,就摸了一根烟,就要点着,一看李雪琴,又将火灭了。 “雪琴姐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早着呢,八月。” “阴历阳历啊?” “阴历,农村人谁算阳历?” 胡红伟说:“我好像才是正经的农村人吧?你们两位,公务员的干活。” 李雪琴想起了一件事,问胡红伟:“我怎么听说你那会,很多人反对?” 李雪琴说的是胡红伟当村支书的事,胡红伟回答:“呵呵,有人说我判过刑呗。” “这不是没剥夺政治权利吗?又不是当公务员,谁管的宽?朱阳关那边有个村选村长,那人是真的做过三年牢的,可照样当了村主任,李凯旋反对,反对有效吗?” 胡红伟就不说话了,李雪琴就想起了冯喆的遭遇,说:“管的宽,尿的远!” 一会就到了李雪琴娘家门口,李雪琴邀请冯喆和胡红伟进屋,胡红伟说太晚了,冯喆还得回去,李雪琴就往院子里进,走了几步,又拐回来,掏了车钥匙给冯喆说:“你一会怎么回去?” “开我的车啊,”胡红伟就回答,李雪琴就皱眉:“那啥,我那车不是在政府大院里吗,我还想让冯喆明天来接我的。” “呦呵,你这是让冯站长做你的司机,你还真是敢用人,那这样,我待会找人将站长送回去,这行了吧?” 其实李雪琴是有心让冯喆明天来自己家请他吃饭,好让李金昊和冯喆坐坐的,所以找了这样一个借口。 冯喆想想,就答应了,说:“反正我也没事,就这样,我来之前先给雪琴姐打电话。” 胡红伟说让人送冯喆的话都是推脱,他自己开车送冯喆回去,到了路上就说:“县里都乱成什么了!刘奇才和那个女播音员的事谁不知道?逼都日烂了!我要是那男的,直接一枪就蹦了刘奇才!” “这会刘奇才没事了,姜笑梅的男人却涉嫌故意杀人被刑事拘留,还有那个张向明!” “张向明怎么了?” 胡红伟终于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说:“张向明被判了两年,但是缓刑三年,这不跟没事一样?” 冯喆说:“也不一样,他不被开除公职了?” “开除公职?他这些年捞的钱足够他做生意本钱需要了,你说要是张向明这会在街上开一个网吧,谁去查他?” 冯喆听了不说了,胡红伟觉得冯喆心里不好受,也就不吭声,等将冯喆送到老政府院门口,冯喆在下车说让胡红伟慢点,胡红伟忽然说:“冯喆,我谢谢你!” 冯喆回头看看胡红伟,笑了一下,关了车门,对着胡红伟绕手让他离开。 其实冯喆刚刚想说,为什么好人需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成佛,那是因为坏人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可是这话说了没什么意思,最终也没有出口。 第二天冯喆起来就在屋里写东西,看看时间十点多,就给李雪琴打电话问她起床没有,知道李雪琴已经起来,就说过去接她。 可是李雪琴今早和李金昊通话,李金昊说自己中午要和局里的领导开个会,不能回去,李雪琴就气丧了,干脆给冯喆说,自己过了中午再到镇上,不过请冯喆中午来家里吃饭。 冯喆说不必了,还有些事要办,就挂了电话。 过了午时,冯喆没打电话,李雪琴就拨了过来,说已经给林晓全说了,下午自己不去镇上,让冯喆不必来了。 冯喆正好这时将需要的东西撰写完毕,就出门到镇上找刘奋斗。 刘奋斗这会正在办公室喝茶抽烟看报纸,见到冯喆进来就说:“早上等你了半天,怎么姗姗来迟?” 冯喆知道他说的是四楼办公室的事情,从兜里掏出烟递过去,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镇长给审阅斧正一下。” 刘奋斗接过冯喆递过来的稿子,随手又接过冯喆的烟,先说了一声:“好字,这比打印的都整齐,”接着念道:“关于梅山县半间房镇水利站改革的调查和思考?好家伙,你才来几天,就要改革。” “嗯,不吸烟的倒总拿着好烟,哎,写的有深度。” 冯喆没吭声,将整盒烟放在刘奋斗面前,刘奋斗眼瞥了一下,将稿子一目十行的看完:“哦,说来说去的就是一点,要镇里给你撑腰,你要将水利站发展壮大。” “是,镇长,你真是目光深远,发展壮大水利站,也是壮大镇政府的建设,这是适应改革开放新形势下对水利工作的新要求。” “呵呵,这小冯有意思,”刘奋斗笑了笑说:“我现在就告诉你,可行!只要不让我出钱,还是那句话,你干什么,不违法,不违规,随你去。” 刘奋斗俨然将镇财政当成了自己个人的财权,冯喆点头说:“谢谢镇长支持水利工作。” “这样,你写的这个,拿去复印几份,我要给刘书记看看,要是老大发话,那就畅通无阻,不是说老大难老大难,老大出来就不难吗?” “行,谢谢镇长。” 刘奋斗想想说:“水利站是半间房镇的水利站,县水利局那里,不要理他们,咱们镇没有什么业务让他们那帮子指导的,要指导,上面的水库就够他们一年忙的了。” 冯喆明白刘奋斗的意思,县里水利局和水库走的很近。 “你打算怎么干?” 冯喆已经想好了,就说:“依法行政,规范用水,水法第七条规定,国家对水资源依法实行取水许可制度和有偿使用制度。咱们镇除了各村集体名下的水塘外,水利资源管理权就在镇水利站……” 刘奋斗从烟盒里又摸出一支烟续上,说:“水利站?” “对,镇长,国务院水行政主管部门负责全国取水许可制度和水资源有偿使用制度的组织实施,就是说实施取水许可制度和水资源费征收制度是有法可依的,水法第十二条还规定,水资源实行的是流域管理与行政区域管理相结合的管理体制,房河这一段的管理权,就是属于咱们镇,镇长刚才也说了,咱们水利站名义上是水利局的派出机构,县水利局就是业务指导。” “哦,我倒忘了你原来是干司法的,法律问题你懂得多,”刘奋斗眼睛眯了一 ------------ 第421章我心狂野(九) “这样?” 柴可静听了眼睛就睁的很圆,冯喆耸耸肩,从袋子里拿出了牙刷和毛巾还有水杯子,都是新的没拆包装,柴可静心说他准备的倒真是周全,两人一起到洗手间刷牙洗脸,柴可静见自己和冯喆的牙刷根本就是一对的,心里感觉很温馨,冯喆却伸手拍了一下脑门,漱完口说出去买个东西。 等了几分钟冯喆回来,手里握着一个塑料盆,柴可静问:“这时候你从哪买的?买这个干嘛?” 冯喆没答应,笑笑看着柴可静洗完脸冰清玉洁的样子,到里面开了热水将盆清洗一下,再接了热水端出来:“泡泡脚会舒服些。” “他专门出去给自己买盆泡脚?” 冯喆脸上很平静,柴可静忽然的就扭捏起来,嘴上却强硬:“好啊,那你给我洗。” “还好……” 冯喆说了这两字就没了下文,柴可静坐在床上看着冯喆,冯喆真的蹲下身子将柴可静穿着鞋的脚抬起来,给她脱了袜子,将柴可静裤腿挽起来,把她的脚往热水盘里放。 盆里的水温度刚刚好,柴可静也不知道是舒服还是怎么的鼻子里就“嗯”了一声,这声音让柴可静自己越发觉得难为情,冯喆就问:“烫吗?” 柴可静这会脸红似霞,心里莫名的紧张,俩只手将床抓的紧紧的,嘴上说:“不烫……你刚才说什么还好?” 冯喆一本正经的说:“还好领导让我服务洗脚,而没有说让我喝洗脚水。” 柴可静听了就笑:“洗完脚才有洗脚水喝!” 冯喆也笑:“柴领导的洗脚水也不是人人都有福分能喝的到的。” 冯喆说着话,眼睛就看着柴可静的脚,只见柴可静的脚趾头就像是排列整齐的蒜瓣一样,小拇指甲上还染了颜色,瞧起来真是赏心悦目,而且她的脚型很好,前脚掌和脚后跟之间的弧度优美,脚跟也没有死皮,白净的隐隐约约能够看到血管的走向,皮肤是白的,血管是青色的,清清白白,真是养眼,眼神就顺着她的脚裸往上移动,可惜漂亮的小腿只是显露了一点,其余部分被裤管遮挡住了,但是膝盖之上的腿型即便隔着裤子也能看得出是通直而饱满的,冯喆心里就一阵激荡,没法再往上窥视,虽然平时和柴可静也会卿卿我我的,可是总止乎于礼,嘴上就干咳了一声,柴可静本来眼神瞧在别的地方,被他的这声咳嗽给吸引过来,猛然觉得冯喆可能比自己还要不自然,心性猛然的就豁然开朗,嘴上说:“好好干,岂不谓‘能事我者贤之,不能事我者否之’,表现好,领导一高兴,洗脚水就免喝了。” 柴可静一说,冯喆心里喜悦,嘴里想说不喝洗脚水能还能做什么别的事情嘛,可是觉得自己太过于轻薄,伸手就摸住了柴可静的脚,柴可静登时叫了一声缩了腿整个人就倒在床上,将水花溅的哪里都是。 这时外面好像有人经过,冯喆和柴可静就安静了下来,两人互相看着都笑了起来,冯喆嘴上说:“看来洗脚水都没得喝了,”到了里面洗澡间对着水龙头给自己洗了脚,出去柴可静已经洗好了,就将水倒掉,再出来发现柴可静已经侧着身子睡在床上,冯喆就关了灯,拉了被自己躺在了柴可静身边,将自己和她都盖住。 柴可静本来想冯喆会和自己说话的,但是很久他都一声不响,一会翻过身见冯喆闭着眼,就在朦胧中看着他睡觉的样子,这样也不知什么时候自己也睡着了。 一觉醒来睁开眼,冯喆已经在盥洗室洗漱,柴可静一看时间,才五点多,就从床上坐起来,冯喆从里面出来说:“师奶早上好。” “什么师奶?”柴可静一回答就明白了冯喆在调笑自己,因为昨晚和衣而睡,就伸手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这才一夜,领导就降级成了师奶?” 有人将领导的秘书称作师爷,师爷的老婆自然就是师奶,冯喆很正经的说:“是啊,没有这一夜,领导怎么能够变成师奶?” 这一句话很有玩笑的意味,实质上两人和平时一样在一起什么都没有做,冯喆说完就转过身方便柴可静起床,柴可静下了床到了冯喆身后抱着他的腰说:“师奶就师奶,也不是人人都能当师奶的。” 柴可静的这一句话完全就是对冯喆昨夜所说“柴领导的洗脚水也不是人人都有福分能喝的到的”话的回应,冯喆回身抱了下柴可静说:“没休息好吧?今天事情有些多,争取早些回去。” 后来柴可静才知道,冯喆这会说的这个“早些回去”并不是早些到他的老家高庙县的冯村去,而是要早些返回省城。 高庙县县城距离新源市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可是从高庙县城到冯村却走了将近四个小时,尽管已经通了公路,柴可静看到一路上的风景心里赞叹着这里真是原生态,几乎没有受到什么现代化工业文明的污染,尽管是冬季,荒原寂寥,仍旧有了一种“平林漠漠烟如织”的感触,但是这恰恰也就是落后的代名词,尤其在经过几个村落的时候,那些在公路边打闹戏耍的孩童看到警车通过立即静伫投射注目礼的行为让柴可静懵然有了一种悲凉感:这些孩童衣着老旧,有些明显的是捡拾别人的衣服很不合身的套在他们自己的身上,面颊也不知是没洗净还是根本没洗过,被冬天的凛冽寒风吹袭过的脸蛋像是有高原症候反应一样的在阳光投射下散发出无比夺目的色彩,甚至有些孩子鼻子和嘴巴之间的嘴唇上黄白的鼻涕顽固的停留着,仿佛就是在宣示一种主权和霸道的存在,等冯喆开着车子通过,这些孩子又追着车子奔跑着送了很远,柴可静不知道他们在追逐什么,又在啸叫什么,她的心在这个时候总是陷入了一种不可预测的意境当中,后来当她看着专注开车的冯喆,猛然的一个词语就闪现在脑海里:“奇葩!” 冯喆就是从这个贫瘠地方走出去的奇葩! 柴可静喻以冯喆的“奇葩”不是网络流行词语贬义的意思,他能以现在这个样子——不,以大学自己遇到他的时候那样展现在自己和同学们面前,究竟是经过了多少的磨难才脱变过来的? 冯村终于到了,眼前的村落农家住户稀稀拉拉的像是某些风景区中零乱散落于山中的游客歇脚地点,冯喆将车子开到了这个村子明显的唯一一条街道中,指着路边三间瓦房对着柴可静说:“那就是我住的地方。” “住的地方?不是家?”柴可静想着就看到了这三间瓦房,这房子的后面有院落,而房子的后墙靠着公路边,就被开了一道门,门上挂着一个小纸板,上面写着新进年历年货,价格和县城一个样,原来这房子被用作了商店,门一边的墙上写着斑驳的几个白色大字,隐约还能辨认:宁添十座坟,不添一个人。这几个宣传计划生育的大字上却用红笔歪歪扭扭的写着:冯村六组棺材店联系电话XXXXX。 柴可静心说这广告打得真是讽刺。 她以为冯喆会停车回家的,可是冯喆将车一直开到了后山一个高地,然后带着柴可静步行十几分钟,穿过了一片田地到了一个高崖旁边,这里是一片坟冢,冯喆到了一个土坟前,伸手拔了坟前疯长的茅草,柴可静就看到了墓碑,上面写着:冯孝廉赵有姑之墓,子:冯喆,女:冯欢,立。瞧着立碑的日期,距离现在正好八个年头。 冯喆焚了香,烧了纸,倒了酒,跪下磕了三个头,柴可静跟着鞠躬,等冯喆起身,就握着他的手,看着空旷处辽远的山峦,只闻风声如刀,云涌叠嶂,萧瑟凛冽,令人心生感慨。 上了车掉头又回到了村子里,这下冯喆带着柴可静从公路这边开的门从商店里进去,这会商店里只有一个妇人,一瞧冯喆登时就愣了,嘴上说:“冯喆?呀,真是冯喆。你回来了?” 这女子说着话眼睛往柴可静脸上身上瞄,柴可静不知道四十多岁的女人是谁,嘴上就说了一声你好,冯喆问:“我叔不在?” “不在,去村里开会了。” “哦。” 冯喆答应一声就往后面去,从里面的门出去到了院子里,柴可静跟着过去,只见院子倒是很大,满院长的都是各种树木,树上挂着一坨坨穿织好的黄橙橙的玉米棒子,地上有几只鸡在悠闲的踱步,一边放置这许多的柴火棍子,十分的凌乱,靠着前大门方向好像有一个猪圈,虽然是冬天,从那里传来的猪粪味道仍然很浓郁。 这三间瓦房全部被用作商店,柴可静就想冯喆那会在家住在哪里,冯喆指着瓦房上面的一个开口处说:“我以前就睡在那里。” 这瓦房上面有着类似阁楼的地方是用作存储粮食和杂物的,柴可静心想那么低矮的地方怎么能住人?这阁楼下方有着一个做饭的灶台,烟熏火燎的,墙壁上到处都是黑黜黜的,冯喆搬了木梯子就往阁楼上爬,到了上面打开阁楼的小门就钻了进去,柴可静一看,装着胆子也跟着爬了上去。 这阁楼的高度成年人在里面直不起腰,也不知多久没人上来了,里面一股发霉的味道,许多地方顽强的结着密密匝匝的蜘蛛网,在靠着阁楼后面通风窗户的地方,柴可静低着头在昏暗的光线中看到了一个像是人睡觉床铺模样的竹席,正要说话,一只老鼠快速的就从柴可静面前穿行而过,柴可静登时就要叫,冯喆回头看着她说:“晚上睡觉的时候,老鼠会更多。” 柴可静一听就不吭声了,冯喆圪蹴着,沉默了一会,说:“走吧。” 两人到了下面,冯喆进到屋子里对着女妇女说:“婶子你忙,我们要走了。” “啊?你要走?你们这就走?” 冯喆这会已经到了外面,伸手给柴可静扯掉了头上的蜘蛛丝,对着跟出来的妇人说:“你给我叔说一声,房子你们要还用,就按照以前说好的价钱走,钱不急,你们宽裕了再给,过几天我给我叔打电话。” “那,行,好……你们走了?这水都没喝一口……” 冯喆和柴可静上了车很快的就消失在村头,这女人自言自语说:“都没问他这会在哪?是在公安局上班?找的媳妇倒是蛮好看。” 这时从一边土路上过来一辆摩托车,车上是冯浩和一个与冯浩长的很像的男子,那男子对着妇人说:“嫂子,杆子人呢?” “什么嫂子,我是你婶!” “噢!婶!红薯杆哪?” “喏!” 冯浩一听就骑着车撵,可是山路七折八弯,哪里还能看到冯喆的身影,冯浩恼怒的对着空旷的山沟喊了一声:“有种你老别回来!” 车开出了很远,车里的两人都沉默着,冬日的阳光灿烂的照耀着触目所及的每一个区域,天上的云白的像是似的,柴可静想着从昨天到现在自己所经历的,心里猛然就想起了一句诗: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 第422章我心狂野(十) “养父母去世后,我将房子租给了村支书开商店,我上大学的学费就出自这些房租,而后我在学校里再打工、帮亲戚看房子收房租赚取生活费。你见到的那个女人是村支书的老婆。” 到了新源市已经是午后三点多,冯喆和柴可静在饭店吃饭的时候,给柴可静说了自己曾经的过往,柴可静一下就理解了,怪不得当时他指着那三间瓦房和院落却说这房子仅仅只是他的“住处”,而不是家。 是住处了,那个瓦房的阁楼里面,只能称为栖身之所,柴可静想想当时从自己面前一蹿而过的老鼠,心里有些不寒而栗,她没法想像夜里休憩时老鼠在耳畔叽叽咕咕的情形,也没法想象每个星期的下午爬山越沟的披星戴月回到冯村那个“住处”,于第二天背着一个礼拜的红薯干粮再赶回学校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形:自己和他真是处于两个世界里,从前对他真是了解的太不够了。 养父母的兄弟家人要冯喆养父母的房产,冯喆将房子租给村里最大的官一次性的收取了房租到省城上学,似乎是远离了纷扰,那些叔伯兄弟们拿房子的实际占有者村支书是没有办法可言的,他们不能也不敢强行让村支书放弃对房屋的使用,但是他们绝对不会停止对冯喆的骚扰,有利益的地方就有争斗,柴可静觉得,这由此的种种,应该就是冯喆一直以来为人敏感处世小心谨慎的渊源。 柴可静听完了冯喆的诉说,心情很不好,对自己所爱的人经历的过往抱着同情和怜悯,又对他的聪明和手段发自内心的欣赏。 由新源回省城虽然路途遥远,但是与新源到冯村相比较,路况却好的多,这样到了省里是晚上二十点左右,两人找了地方吃饭,吃饭的中途,冯喆对柴可静说:“这些年我一直置身于做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的事情,我也一直这样努力着、朝着那个方向艰难的前行,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因为在乎了也没用。别人可以人云亦云,我的生活究竟如何也不可能因为他人的眼光和内心喜好而有所改观。对于我而言世界的中心就是以我为主的,其实每个人都一样,我这样说可能很主观,但是如果不这样理解,那么我要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对于我而言还有什么意义?恩格斯说,某些人认为老鼠之所以被上帝创造出来就是为了让猫抓,而猫之所以被创造就是为了逮老鼠,至于上帝之所以同时造就了猫和老鼠就是为了证明上帝的睿智,那上帝创造了这些对他人评头论足的人也就是让他们对这个世界指手划脚的,但是也仅此而已,每一个人自我的世界丝毫不会因为这些所谓的人言可畏有任何的变化!我生活的不好,他们这些我生命里的旁观者或许会鄙夷我的无能和碌碌无为,我生活的好了,他们又或许会说我可能不择手段或者指责我盛气凌人。我伪善奸诈,他们会嘲笑我阴险可怕,我积极向上,他们又会说我打了鸡血一样的盲目乐观。我无论怎么做都不能保证每个人喜欢我。没有共同生活经历的人是不可能完全的理解一个人的,谁都想以一种人人爱戴受人敬仰的方式活在大庭广众之下,这就像是写了一本书你期待所有的读者都喜欢你书写的每一个字和你所传达的每一种思想观念一样,但是那是不可能的,因此你所做的只能是继续保持自我的秉性。每个人需要面对的人生和种种问题都有不同选择处理的手段和方式,当这个世上每个人每天晚上睡在或者温暖或者冰凉的被窝里想你曾有过的一切欢笑与痛苦,去想人们对你低微的地位而投出的蔑视的目光或者是对你高贵的身份报以谄媚的笑语时,你就会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明天的太阳了。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大道理,我也从不去管什么大道理,我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任何人都不要也无需要对我说我需要对这个社会甚至世界承担什么责任,因为只有过好自己的日子后,有了一定的能力并处于一定位置上,你才能也有能力对这个社会和世界作出回报,否则以一个小人物的姿态站着振臂一呼必定会被人唾弃或者被送进神经病医院治疗。‘行善者福至,为恶者祸来’,诸如此类的话有时候只能是禁锢所谓的良心和自我行为的一个紧箍咒,这些高调的语论往往就是出于一种特殊麻痹的目的才被宣扬和广为流传的,比如很多名声正值作风清廉的人们大多只是为了自己的清高的声誉而活着,他们虽然没有害人,但是也未必给这个社会和世界以及人类做出了多大的贡献,相反的那些名声极臭为非作歹的所谓成功者却往往拿出了大笔钱捐献出来修缮医院或关心教育事业做尽了公益好事,让不计其数的人享受到了福泽,你能说这两种人哪个更坏或者哪个更好些?” “可静,我很抱歉一直以来面对你总是以一种类似冷漠和疏远的姿态,如果我因此而隐藏的很深,或者制造了某种假象出来,请你相信我并不是刻意的,我只是出于一贯的本能,我为此感到很抱歉。我希望这两天带你所见到的,能让你更加充分的理解我。” “说一句自私的话,阻止我变好的人都不是好人。每个人都过得好这个社会和世界才能变得好,否则像我这样总是点背,连盐罐子都生蛆,喝凉水就塞牙,放屁崩烂脚后跟的人怎么能相信这个世界是阳光灿烂鸟语花香的?” “世界上什么好吃?只有亏最好吃!吃亏吃多了,你就知道自己该怎么活着,需要什么样的一种人生,你就会为此付出努力去争取,只有一直一帆风顺没有吃过生活之苦的人才动不动就对别人颐气指使,因为他们太自以为是了,简单的环境造就了空空如也的脑袋瓜,其实他们很幸运的同时也很单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的人、没有内涵的人才张口闭口的像是世界警察一样爱对他人发表自己所谓的高超见解,其实那都是不堪一击没有实质价值的废话。秀恩爱死得快,不幸福的人才晒幸福,真幸福的人哪有空出来晒幸福?都在忙着生活,忙着让自己变得更好,哪有心思管人家怎么样生活?” 柴可静听了冯喆的话,看着他,过了很久才说:“那你究竟都有什么还在隐瞒的?” 但是冯喆却没有回答,吃完饭,他带着柴可静到了超市,让柴可静帮忙挑选她喜爱的床上用品,然后就开车载着柴可静到了八里铺的房子那里。 尽管已经隐约的猜到了什么,可是站在了这偌大的房间里,柴可静还是有些不能相信:“你的房子?” “我们的房子。” “你哪来的钱买房子?”柴可静脸上都是惊讶:“不会是……” “我要是贪污,谁会行贿给我这么多钱?” 柴可静一想,是不可能。 冯喆说着,拉着柴可静的手将所有的灯都打开,和她巡视了一趟房间,柴可静满脸的不可思议,抱着冯喆问:“那你从哪来的这么多钱?” “借的,还有……”冯喆说着将余下来的门面房的房产证拿了出来,柴可静情不自禁的捂住了嘴巴:“还有!这么多平方!冯喆,你真的太神奇了!” “你知道吗,我刚得到消息,省wei省zheng府在不远的将来会搬迁到八里铺区这边,这里的房价必然会上涨的!” “这真是太神奇了!” “你从哪借的钱?借谁的?” 省zehng府搬迁?这个冯喆倒是真不清楚:“胡红伟,你知道的,他开矿的,他那会出事你还帮过他,钱我会还他,这房子算是二手房,当时比市价便宜多了。” 胡红伟和冯喆的关系很好,这个柴可静知道,听他这么解释,也就信了,她站在大大的客厅里转动着身子,再次将冯喆抱住,说:“那好,不管多少钱,我们一块还。” 冯喆看着柴可静兴奋的模样,伸嘴过去就吻住了柴可静。 过了很久,两人分开,柴可静羞羞的说:“还亮着灯呢……” 冯喆看着柴可静旖旎的模样,说:“那以后先关灯……好,把床铺一下,昨晚真的没睡好。” 柴可静娇嗔了冯喆一眼:“我看你早就睡着了呀?” “哦,那我说的是你昨晚没睡好……你干嘛不睡?对本师爷有非分之想乎?” 冯喆一说,柴可静再也耐不住,伸手捶他,冯喆躲着,两人就到了主卧室打闹了一会,冯喆将空调开开,随即将床上的东西换了新的,因为屋里温度高,两人都将外套脱了,冯喆看着柴可静就说糟糕没有为师娘准备睡衣。 柴可静咬了咬嘴唇,在床另一边抓着一个抱枕就扔了过来,冯喆没躲闪,任由抱枕砸在身上,嘴里哎呦一声挤着眼坐在床上,柴可静急忙过来问:“打住眼睛了?怎么样?” 冯喆倏地抬起头,一把将柴可静拉在自己身上,两人都睡到了床上,冯喆伸手揽着柴可静的细腰,说:“从里到外都毁了,你要对我负责!” 本来这两天柴可静和冯喆之间已经相互吐露的很明白了,这下两人心情都很好,身体和心里对对方都有所期待,柴可静居高临下的吻了一下冯喆说:“好,既然选择了你,领导就会对你负责一辈子,跟着我好好干。” ------------ 第423章我心狂野(十一) 第423章我心狂野(十一), 魏敏芝今年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后,一直高不成低不就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今年过年的时候,邻居又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对方是修家电的,人长得一般,接触了几次,家人问感觉怎么样,魏敏芝心里谈不上怎样不怎样,顶多不讨厌罢了,这已经是出了学校门后第若干次相亲了,可是每次都觉的和自己心中想象的那个人差距很远,都是重复一种没感觉的感觉模式而已,不过女人总归要将自己嫁出去的,家里空间太小,父母都年事已高,弟弟也要考大学了,作为长女,无所事事的让家里养活自己,魏敏芝觉得自己有些无能,于是在一天傍晚经过邻居家的门前时,点头说也想和那个修家电的交往下去,只不过自己工作不稳定,不好意思耽搁人家,邻居立即就说,工作可以找,两家总比一家能量大,这工作还是要比较正式的,魏敏芝就说,那在结婚前,自己不会去当那个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省得有人说闲话,其实魏敏芝知道自己内心是想让自己的单身生活再延长一段时间,她还有些不甘心,而邻居听了喜滋滋的,这下自己修空调的钱就能省了,邻居不知道,这时候魏敏芝刚刚坐了半天的公交车回来,那辆公交车是专程为去一家大型超市购物的人免费开放的,魏敏芝常常坐在这路不花钱的车上从一条街到另一条街,从终点到起点,从起点又到终点,看着路上的行人心想着类似人活着究竟为什么这种空洞却有无数个答案的哲学命题。没多久,魏敏芝就有了一份听起来比较体面的工作,魏敏芝和大学同学联系的时候终于可以大方又故作淡然的说自己在武陵电视台工作了,其实她是在武陵电视台的广告部当业务经理,而这个业务经理是广告部最底层的人员,就只是一个广告部的临时工,叫起来听着好听,只比打扫卫生的保洁员稍微好一些,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各种咨询广告的电话和承办领导临时交办的各种事情和出去拉业务做要约引诱,而电视台的广告部是被承包出去的,办公的场所是在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 ------------ 第424章我心狂野(十二) 车是专程为去一家大型超市购物的人免费开放的,魏敏芝常常坐在这路不花钱的车上从一条街到另一条街,从终点到起点,从起点又到终点,看着路上的行人心想着类似人活着究竟为什么这种空洞却有无数个答案的哲学命题。没多久,魏敏芝就有了一份听起来比较体面的工作,魏敏芝和大学同学联系的时候终于可以大方又故作淡然的说自己在武陵电视台工作了,其实她是在武陵电视台的广告部当业务经理,而这个业务经理是广告部最底层的人员,就只是一个广告部的临时工,叫起来听着好听,只比打扫卫生的保洁员稍微好一些,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各种咨询广告的电话和承办领导临时交办的各种事情和出去拉业务做要约引诱,而电视台的广告部是被承包出去的,办公的场所是在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425章我心狂野(十三) 第425章我心狂野(十三), 此处山高幽静,花开烂漫,树荫叠嶂,柴可静自从和冯喆相识以来就没有像今天如此柔情蜜意、两心缱绻过,眼里心里都只有这个爱恋的男子,竟然没有留意到还有他人的存在,这会一见这个不速之客模样黑瘦,上衣外兜里别着一只钢笔,脚上一双布鞋都是浮土,一脸学究模样,分明就是职业教师,冯喆恰好张口就叫了一声李校长,柴可静就对着李博谷微笑,随着冯喆问候了一声。 李博谷不知刚刚在山坳里做什么,一瞅见答话对象竟然是镇上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书ji和一个漂亮的女子,先是愣了一下,心说这两人真是一对璧人,眼神在柴可静婀娜纤长的身材和美丽的脸盘上一闪而过,此情此景的,明白人家是携手春游了,自己刚刚真是多嘴逞能,岂不是大煞风景,脸上就有些窘迫:“冯、冯shu记,你们好,不好意思,打扰了。” 这山又不是私人领地,谁都可以四处走动赏花踏春,见李博谷说的客气,柴可静知道这个中年男子是很有分寸的,他说的打扰应该是指猛然插话打断了自己和冯喆之间的玩笑,于是身子往冯喆跟前挪动一步,和冯喆对视一眼,转脸笑说:“李校长好,你刚才说这是功德塔,据我所知,元朝崇尚藏传佛教,这两者之间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李博谷本不欲再谈,但就此离开,似乎也不好,他自个是喜欢探究学问的,而柴可静将话题转移,问的又专业,这就勾起了李博谷的兴致,便点头回答说:“你说得对。藏传佛教是佛教传入西藏以后在藏族地区发展和形成的我国佛教的一支。而蒙藏宗教关系的开端始于一千二百四十六年。” “一千二百四十六年?就是元代?” 柴可静接了一句,李博谷往两人跟前走着说:“是的,其实早在一千二百四十四年那会,驻守凉州的蒙古王子阔端就写信邀请西藏佛教萨迦派教主萨班·衮噶坚赞到中原来,而萨班携带着自己的两个侄子八思巴和恰那多吉经历了艰巨而漫长的旅途,最后在一千二百四十六年的八月抵达了凉州。” “哦,那个时候的凉州可以算是今天凉州一代的统称了,嗯,萨班他们在路上走了两年,可谓辛苦,那这个八思巴就是后来蒙古的国师吧?” 李博谷对着柴可静点头答应:“对,萨班和八思巴他们千辛万苦的到来,可当时阔端到和林参加选举蒙古大汗的‘忽里台’大会没有在凉州,所以到了第二年,也就是一千四百四十七年,阔端与萨班·衮噶坚赞才举行了具有历史意义的会谈,会谈后,萨班写了一封致西藏僧俗首领的公开信,号召他们归附蒙古,这就是著名的《萨迦班智达致蕃人书》。” “《萨迦班智达致蕃人书》?哦,原来是这样。” 这时冯喆接过柴可静的话问:“李校长,那八思巴是怎么当上蒙古国师的呢?” 李博谷这会已经走到了石塔跟前,柴可静在李博谷仰首看塔身的时候,对着冯喆笑了笑,伸手用指尖在冯喆的胳膊上轻戳了一下,脸上都是幸福,冯喆脸不改色,往李博谷跟前走了一步,在经过的时候趁机往柴可静脸上吹了一口气。 李博谷没有留意到冯喆和柴可静的小动作,回答说:“到了一千二百六十年,忽必烈即蒙古大汗位,为了安稳政治,他继续奉行阔端的政策,偏重于萨迦派,于是封八思巴为国师,授以玉印,统帅天下教门。这样到了公元一千二百七十年,忽必烈又将八思巴的封号从‘国师’升为‘帝师’。时光荏苒,打从那以后,元代的皇帝就保留了敕封西藏僧人为帝师的习俗,而且,元朝皇帝要是登基帝位,就必须先从‘帝师’那里受戒,这个跟西方国家教皇给皇帝加冕是一个道理,而元代帝师一直管理全国佛教事务,还设立了总制院,这就是元朝最早设置的僧务机构。总制院置有‘院使’,秩正二品,还有宣政院、行宣政院、广教总管府等等。元代僧官的选用原则是‘军民通摄,僧俗并用。’” “所谓‘军民通摄’,就是僧官不仅管辖僧尼事务,还掌管军政、民政事务。而所谓‘僧俗并用’,就是以世俗人任僧官,以僧人任流官。” “象这种政教混杂、僧俗并举的僧官制度其实始于北魏前期,更能溯及于后秦,最终于唐朝时期盛大。” “武则天延载元年,也就是公元六百九十四年,武曌令天下僧尼转隶礼部祠部,祠部置郎中、员外郎各一人,重事、令史、书令史多人,到了天宝六年,就是公元七百四十七年到至德二年也就是公元七百五十七年,置祠部使,典领佛教事务。接下来贞元四年即公元七百八十八年,置左右街大功德使、东都功德使、修功德使,管理僧尼簿籍及役使。再有元和二年,即公元八百零七年又于左右街功德使下设僧录司,置僧录等职。此外,各州都设有僧正一职,掌管一州的僧尼事务。后来宋朝基本沿用唐制,中央设左右街僧录司,掌寺院僧尼簿籍及僧官补授之事,州、县则分别设有僧司,掌管地方僧尼事务。” “对这段历史我粗略的了解一点,”冯喆说:“这个‘武曌’就是武则天,‘曌’这个字是武则天创造的,日月当空,唯我独尊。李校长,我们眼前这个功德塔又是怎么回事?” 本来说的是功德塔,李博谷的话说着说着跑了题,开始对冯喆和柴可静讲述历朝历代的僧官制度,冯喆等他说完,将话题又拧了回来,李博谷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完全的被冯喆和柴可静给勾起了倾诉欲望,习惯性的当老师给学生传授知识的兴趣大增,他从冯喆和柴可静的反应中得知,这两人对于自己的话是完全听得懂的,于是手抚着石塔说:“这个功德塔其实和忽必烈有关系,和僧官制度有关系,更和一个女人有关系。” “女人?什么女人?”柴可静问了一句,李博谷说:“这个女人叫伯蓝也怯赤,也可以叫阔阔真。” 柴可静微笑着接话说:“阔阔真?李校长说的这个阔阔真应该就是元朝世祖忽必烈之子元裕宗真金的妻子吧?” “你说的对,”李博谷点着头挥着手,像是课堂上对学生讲课一样:“阔阔真有三个孩子,分别是元显宗、元顺宗、元成宗。在一千二百九十四年,元成宗即位,尊阔阔真为皇太后。阔阔真于大德四年二月初十丙辰日,就是公元一千三百年三月一号去世,谥曰裕圣皇后,至大三年十月,即一千三百一十年,又追封为徽仁裕圣皇后。” “这徽仁裕圣皇后的来历也有些传奇性,根据《元史·列传第三后妃二》的记载,忽必烈一次外出狩猎时在路上感到口渴,走近一家牧人的帐房,看到一个女子正干活,于是讨马奶喝……” 李博谷说着话,脸对着山坳一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柴可静靠近了冯喆,手伸过去握着冯喆的手,李博谷说着语音变低,又回过头,看到柴可静和冯喆并肩站立,不由自己恍惚了一下,蓦然一阵酸楚却上心头,顿了顿,压抑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忽必烈向这个女子讨马奶喝,这个女子回答,家里是有马奶,可我父母兄长都不在家,我一个女人不便接待客人。忽必烈听了就准备离开,这女子又说,她的父母很快就能回来,让忽必烈稍等。不久,女子家人果然回来,拿了马奶给忽必烈喝。到了后来忽必烈给真金选太子妃的时候,看了很多女子都不满意,忽然就想起了当初给他马奶喝的女子,让人去打听,得知当初那个女子还未出嫁,忽必烈大喜,立即派人前去迎聘,这个女子就是阔阔真。” “阔阔真素来性情温顺,贤淑,刚才说了元代崇尚藏传佛教,僧官制度很密匝,这个阔阔真有一年病重,元成宗心里很着急,有人就说是汉人作祟,元成宗就要杀汉人,阔阔真制止了这一举措,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已经享尽天下荣华富贵,月满则亏,不可再增冤孽,元成宗只有作罢,没想到阔阔真的病慢慢好了,元成宗大喜,认为母亲的怜悯之心感应了上天,就令僧官广建寺庙为阔阔真祈福,而汉人躲过一劫,就禀明僧官,以汉人的习俗方式建造了许多功德塔,算是对阔阔真的感激,咱们半间房的这个石塔,算是历代幸存下来比较完整的一个了。” “这样的石塔的确是不常见的,经李校长一说,越发显得有文物价值,”柴可静说着走到石塔跟前,伸手在石塔上摩挲着,塔顶的铃铛响彻,清脆动听,嘴里蓦然说:“可惜有人在这上面乱刻乱写,竟然还有老笔字体,可见国人这个习性有些源远流长……” 柴可静说着话看着站在一边的冯喆,她明着是说塔身上乱七八糟的字迹,实际是说冯喆在一边崖壁上写的那些宣传标语,李博谷倒是认真起来,低了一下头说:“在文物上留言题字,也算是国人的一个弊好,惭愧,我那会也在上面刻过字。” 李博谷这样一说,柴可静有些不好意思,她注视着塔身,装作看上面都写了些什么,李博谷说:“前些年批林批孔,这塔差一点就被毁了,按梅山县史记载这里之前还有庙宇的,因为历史原因早就不可寻,现在独零零的只能见这石塔。” 梅山县史冯喆没看过,但知道李博谷的秉性绝对不会杜撰,于是走到柴可静身边说:“主要还是管理不到位……我那会也想过在塔上刻字的……”柴可静一听就瞧着冯喆,冯喆继续说道:“不过到底没下去手,那些水利站的大字写完天就黑了,没来得及。” 李博谷听冯喆这样说,知道他是为自己解围,摇头说:“那时候年轻,心里也不知怎么想的,别人那样,我就跟着起哄,现在想想,年少轻狂呐。” 李博谷发起了感叹,再也掩饰不住的,脸上都是落寞,他看看冯喆和柴可静,说:“冯书ji,‘南园桃李花落尽,春风寂寞摇空枝’,花开一时,美景不再,你们俩再逛逛,我先走了。” 冯喆一听就盯着李博谷,可李博谷说完再也不停留,很快的就隐没在花丛中。 一路上落英缤纷的,李博谷心里想着自己的毛病就是改不了,噘嘴舌头长,又在别人跟前卖弄什么学识!眼见冯喆和那个女子都是有学问的,人家只是不愿意打断自己的絮絮叨叨罢了,就算自个对某些专业知识懂得是很多了,但又能如何?到头来却依旧过不好自己的生活…… 冯喆注视着李博谷终于不见,却依旧的伫立山崖,春风袭来,柴可静在他身后看着,笑说:“发什么呆!原来冯shu记没在石塔上刻字是‘没来及’啊!今天倒是还早呢……” 冯喆心里在想李博谷说的那句诗,听见柴可静打趣自己,回头说:“嗯,那就刻‘校花柴可静与疯子到此一游’。” “校花也不必了,最多也就俩疯子,性相近嘛,否则,怎么能走到一起?” 柴可静说着走到刚刚李博谷出现的地方,一瞧,原来下面山坳葳蕤的油菜花黄灿灿遮拦的地方有一座老坟,明显的有刚刚打理过的痕迹,就回身看着依旧伫立的冯喆说:“南园桃李花落尽,春风寂寞摇空枝,这句是唐代杨凌的诗句,和‘莫待无花空折枝’有异曲同工之妙,李校长原来是上坟祭奠来了,我就说但凡看着简单的人都有执着的心,平淡不起眼呆板枯燥的,内心多执拗,很重情义,你说是不是?” 冯喆正是因为知道李博谷说的那句诗的出处才有所失神,柴可静却终于提及了杨凌,但此杨凌不是彼杨凌,冯喆就摇头说:“我不甚了了。” 柴可静听冯喆一说,又是轻轻一笑,过去伸手拉着冯喆到了石塔跟前,眼睛却在上面不住的巡弋,然后又蹲下了身子,冯喆问:“怎么?随便找个地方不就刻上了,这叫新字压旧字,江山辈有人才出,你放心大胆的去做,我不举报你。” ------------ 第426章我心狂野(十四) 第426章我心狂野(十四), 冯喆听柴可静一说,也蹲下身子,见柴可静伸手在石塔下端一个隐蔽的地方摩挲着泥土,接着上面显露了几个字,赫赫就是“李博谷”。 “我就猜依着李校长的性子,他要是刻字必然不会找太显眼的地方的,你看,这字都刻的这么浅……” 柴可静说着,眉头皱了皱,嘴里“咦”了一声,伸手在一边抚动几下,用手指将“李博谷”那三个字边上的灰土抹掉,口中念着:“姚丽华?——姚丽华?” 冯喆仔细一看,李博谷和姚丽华这两个名字并排竖着刻在一起,就是一对,虽然年代久远,也能看出“李博谷”这三个字明显的要比“姚丽华”刻的浅显一些,而且字迹不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我看,李校长的名字应该不是他自己刻上去的,而这个叫姚丽华的名字,倒像是李校长的手迹。” 柴可静点点头说:“是呀,女人力气小,李校长的名字应该是这个叫姚丽华的人刻上去的,而‘姚丽华’这三个字,自然是李校长的手笔。” 冯喆想李玉的母亲不知道叫什么,难道就是姚丽华?看来人人心中都有一个难以忘记的人,李博谷今天来石塔这里就是怀恋过往的,不过先来后到,自己和柴可静其实是打扰他了:“对,刚才李校长说,他那会也在石塔上刻过字,但是他并没有说他刻的就是自己的名字。” 冯喆说着,看到柴可静没回应自己,像是在想什么,果然柴可静疑惑地说:“不太可能吧,不过,也许是巧合。” “什么,不是校花与疯子,是疯子与校花?” 冯喆开着玩笑,柴可静微笑了一下,拉着冯喆的手站起来:“哪里疯了?我看一点都不疯……你知道我刚刚发现了什么?” “嗯?” “也许就是巧合,这个和李校长刻在一起的姚丽华,和省教yu厅姚副tin长的名字一样呢。” “姚丽华?姚副tin长?” 柴可静的母亲葛淑珍是省教yu厅dang建处的,所以柴可静熟悉姚丽华的名字也不奇怪:“李校长刚才在讲说石塔来历的时候,朝着刻字的方向看了好几眼,而省厅的姚丽华是省高xiao工委副书ji、教育tin副厅zhang、党zu副shu记……世上同名同姓的人万万,也许两人不会有什么瓜葛吧?” 冯喆看看柴可静,倏然问:“那我们还刻字吗?” 柴可静歪着头说:“刻!干嘛不!等三十年后再来看——” 冯喆听了找了一个有棱角的石头,向石塔端详了几眼,转身走到了石壁前,在石壁上刻下了“柴可静”三个字,而后看着柴可静,意思是等柴可静刻自己的名字,柴可静站在一边悠然的说:“刻石壁上?怕我举报你毁坏文物啊——我没力气,劳驾你了,能者多劳。” 等冯喆将自己的名字也刻在了石壁上面“柴可静”的旁边,柴可静终于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冯喆问她笑什么,柴可静只是不说,冯喆心里一动,跑过去一把将柴可静抱得紧紧的,伸手就胳肢她,柴可静最怕痒,也跑不掉,被冯喆挠的忍俊不止,浑身软瘫着求饶,喘着气笑说:“不敢了,求求你,再也不敢了……” “心里怎么编排我?看你笑的这样贼眉鼠目……” “咯咯,哎呦,不敢了……你见过这么漂亮的贼眉鼠目吗?……哎呀,别,别挠了,君子动口……我真的不敢了,我说,我说……” 等柴可静平息下来,她握着冯喆的手说:“我就是想起了一首打油诗,诗中有云‘多日不见诗人面’……” 柴可静没说完冯喆又要胳肢她,柴可静急忙抬脸在冯喆脸上亲,嘴里一再的求饶,冯喆一边和柴可静亲吻着一边说:“少来美se诱huo,糖衣炮弹打不垮革命dang人犹如磐石一般坚定的意志……” 两人闹了一会,携手坐在了石塔下面,冯喆看着远近的花海说道:“多日不见诗人面,一见诗人丈二长……”柴可静也合着冯喆的语调一起说道:“……诗人不是丈二长,缘何放屁在高墙!” 念完了打油诗,冯喆说:“我也讲一个,算是借花献佛,不能让你一个人贼眉鼠目。” “嗯,你讲。” “从前有个太监。” 冯喆说了这一句就打住不再言语,柴可静疑惑的问:“下面呢?” 冯喆郑重的说:“下面没有了。” 柴可静噗嗤就笑了:“下面没有了?那下面为什么没有了呢?” “太监了,自然就没有了。” 柴可静脸红耳赤的咯咯笑了一会,问:“太监就没有了?” “然也。” “那嫪毐怎么就有?” 历史上的嫪毐被奇货可居的吕不韦作为宦官送给了秦始皇的母亲做男chong,淫luan后gong,据史书记载,嫪毐还和秦嬴政的生母赵姬生了孩子的,冯喆听了说:“假太监假宦官的不算。” “那你怎么就不能讲一个假的‘从前有个太监’?” 冯喆沉默了一下,说:“好吧,我是被逼无奈的。” “好啊,你无奈一下我瞧瞧。” 冯喆咳嗽一声说:“从前有‘我爱你’和‘我不爱你’两个人,有一天,‘我不爱你’死了,那现在剩下了谁?” “‘我爱你’呀。” 柴可静很明白冯喆的话意,但是仍旧回答了,脸上都是幸福和娇羞,心情激荡,眼睛慢慢闭上,和冯喆吻在一起。 四周寂静,李博谷走了后再也没人至此,两人依偎着也不知坐了多久,柴可静上身伏在冯喆的腿上,眼睛看着山谷里的景色,任凭冯喆手指轻轻拨动着自己的发梢,说:“我想起来了!你说黑百合既然是在跃马村发现的,就是说可能适合大面积种植,你有没有想过在这方面做些工作?这也算是一个开拓,我觉得花卉还是比较有市场的,要是形成气候,你们镇上就多了一项经济来源。” 冯喆原本有这方面的想法,但是此刻他不想多谈:“物以稀为贵,这黑百合要是多了,也许就不值钱了。” “嗯?” 看着柴可静有些不理解,冯喆解释说:“还有,前些年半间房大面积的种植过果树,但是都没长成,虽然有人的主观方面因素,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半间房地下隐藏着各种矿物,土壤相对贫瘠,不利于植物生长,那些树后来又被砍伐掉,白白的浪费时间精力,还让大家怨声载道。” “可矿藏是不可再生的,总有枯竭的一天,你不需要只种黑百合,譬如郁金香就是百合的一种,可以多一些品种小范围试试啊,让产业聚集化,产品多样化,否则半间房经济体制太单一了,前人将路走出来了,该做的几乎都做了,怎么显出你?” “你说的是,GDP是衡量政绩的标准,要广开财源,经济指数上去了,才算是为政成功,但是,我觉得一切首先要以稳定为先,不能朝令夕改。” 冯喆低头看着柴可静秀美的鬓角说:“谢谢媳妇为我着想。当一个镇的一把手,我即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也算是李自成进京,而且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所以稳打稳是最关键的。我想,曾经和我一样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都想做出成绩的,没有人想将镇shu记当做自己仕途上的最后一班岗位,但怎么去做就是一个课题,而且能在这个位置上的都不是简单之辈——当然我不是在自己夸自己多有能耐,我是说既然大家都想出成绩,那为何有人却做不好呢?这显然就是要慎重的地方,虽然有可以借鉴的,不过归根到底还是靠自己摸石头过河,退一步讲,权力这东西,到了手的也还不见得就是你的,你还要有能耐把它掌控好,而且越是不起眼的环节,绊倒你的可能越大。你是省里发改wei的,工作中上司和你之间存不存在‘上面一句话,下面跑断腿’这种情况?如果有,那你也还只是限于做具体工作,这些具体工作也只限于行政事务,而从我嘴里说出‘种花’容易,下面村民落实起来可能就有各种各样的制约和困难,这些制约和困难不光光是在田间地头的体力劳动,还有资金和技术上的困扰,再有,要是种花当年有了效益还好,不然的话,原来的庄稼收入没有了,还白白赔了功夫和时间,这里损耗的就太多了,所以不能不慎重。我从县里下来,一步走错,损害的就不光是我自己,更何况,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我犯错等着看笑话呢。” “嗯,你有想法就好,我就是盼着让你更好。” 冯喆吻了一下柴可静几乎是白嫩的透明的耳垂,听着她轻轻嘤哼了一声,手也握紧了自己的手,就搂紧了柴可静的细腰接着说:“今年过完春节,我刚刚来半间房那会,一天镇上集会,我到农副市场转……” “呀,大老爷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去了?可见是真心为民做事的。” 冯喆听柴可静打趣自己,在她圆润的大腿上挠了一下,等她紧张的全身紧绷双腿夹紧了才继续:“一个摆摊卖茶叶蛋的老婆婆和两个歇脚老太太在议论我……” 柴可静从冯喆怀里直起腰:“哦?老婆婆议论你什么?” “老婆婆说让我赶紧娶你过门”,柴可静听了伸手在冯喆身上轻拍一下:“还一本正经的?老婆婆认识我么?那她们是不是要做媒婆呢?” 冯喆笑笑说:“我给她们解释现在都兴自由恋爱了,老婆婆说自由恋爱也得赶紧娶你过门……” 柴可静要拧冯喆的嘴,冯喆躲着笑:“好好好,言归正传,她们不认识我,也就是在闲聊,老太太问老婆婆说,你总在街面上,知道的多,你说镇上新来的那个官怎么样,那老婆婆说‘好’,老太太又问以前的刘书ji怎么样,老婆婆还说‘好’,她们就一起笑,老太太说既然之前的刘shu记那么好,怎么还被县里给撤职了呢?” “哦,老婆婆怎么回答的?” 冯喆沉默了一下,看着远处的山峦说:“老婆婆当时并没有直接回答,先看看四周赶集的人,人老成精,她很机警的,我只有装作赶集的蹲在一边摊位上问询货物的价格,听那老婆婆说:关键换书ji的事情咱们老百姓说话不顶用,不然之前的刘依然也就撤职不了,为什么呢,你想啊,好比这屋里原本有一只蚊子,可这蚊子已经吸饱血了,它就是再吸又能吸多少?这会好了,这只吸饱血的蚊子被放出去了,屋里又换了一只新蚊子,你们说这样到底好不好?” 冯喆说完,柴可静也沉默了,冯喆说:“你老汉我才回半间房多久?一不小心,就不止光屁股跳舞,转圈圈丢人了,都成了新来吸血的蚊子。” 在半间房,两口子之间女的叫自己老公为“老汉”,柴可静听冯喆说宽慰的话,心情也好不起来,头靠在冯喆肩膀上看着远处的花。 春季的气候很不稳定,山里原本风和日丽转眼间就阴云密布,太阳隐藏到了云层里,温度一会就低了下去,两人坐的也久了,就携手往山下走,冯喆一边走一边活跃气氛:“真是四月的天,可静的脸”,柴可静一听作势要打他,冯喆赶紧打岔说:“……不说这个,考考你,需要一半留下一半,打一字,你猜是什么?” 柴可静想了想说:“是打雷的雷?” 看冯喆点头说:“我媳妇聪明,”柴可静说:“我也说一个,这个是我爸考我的,我猜了很久也没猜出来。” “哦,那你讲讲,我们一起琢磨琢磨,来挑战老岳父。” 柴可静攀着冯喆的胳膊说:“老岳父?你和你老岳父还没见过面呢!你在这背后嘀咕他小心他打喷嚏——我的脸怎么了?善变吗——这样的,一边是红,一边是绿,一边怕风,一边怕雨,打一个字。” 这时有几朵花瓣落在柴可静的头发肩膀上,冯喆伸手为她拂去,说:“你没听说过吗?这易怒的人都很敏感,敏感的人都很好强,好强的人都很固执,固执的人都很单纯,单纯的人都很天真,天真的人都缺心眼,你真是难倒我了。” 这时两人已经快走到山坳下面的大路上,柴可静就要问冯喆怎么就缺心眼了,听树林外边嘎吱停了一辆车,有人下车到了树丛外一边解手一边呵斥:“你是猪呐!有没有脑子!缺心眼!真是婊zi养的!” ------------ 第427章我心狂野(十五) 第427章我心狂野(十五), “这件事和市委市政府又有什么关系?”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半间房镇上的几位领导分别的给冯喆打了电话,冯喆以在裘书记这里开会为由全简单的一句话给推掉了——事情过去了,危机消散,隐患灭于无形,这些人就纷纷出场了,刚刚在需要的时候,他们都去哪了呢? 看来,自己在半间房的威信亟待加强。 冯喆没打算找王茂强了解情况,他觉得,就算是自己找王茂强,恐怕王茂强也没什么真实的话给自己讲,否则他不会以这种方式去对待高岿然一家。 既然这样,那就自己去了解,去抽丝剥茧,去寻找真相。 裘樟清已经吃好了,冯喆刚刚只吃了半截,他打完电话进去,裘樟清坐在沙发上在看着窗外的景色,冯喆随着裘樟清的视线看过去,能瞧见绿色的树枝上栖息着两只鸽子在叽叽咕咕的相互依偎,冯喆坐下,继续吃饭,裘樟清看了一会外面,回头说:“凉了吧?再热热?” “不用了,谢谢裘书记,镇上的事情已经基本解决了,我回去查清楚了,再给书记你详细的汇报。” 裘樟清瞧着冯喆的眼神一瞬间有些奇异,冯喆不知道裘樟清在想什么,这目光里的那种奇异又是什么,但是也不好和她继续的对视,就低下了头继续吃饭,裘樟清看了冯喆有十来秒钟,猛然的说:“我刚刚说,李博谷去年有病,李玉觉得自己的父亲得不到公平的对待,就发动了学生来县里请命。” “是,书记你刚刚说过这个。” “你刚才说,要在半间房开展一次学习李博谷的活动?” “是,我觉得从教书育人、从舍己救人这两方面,李校长的思想和精神值得镇上人学习,”冯喆说着迟疑了一下,看看裘樟清问:“如果裘书记觉得我的想法不成熟,我再考虑考虑。” 裘樟清这一会一直在盯着冯喆看,她的眼神中有一种冯喆之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东西,冯喆有些琢磨不透,但是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好,于是他瞬间决定,将自己原本打算再过几天等时机稍微成熟一点才给裘樟清说的话,这会提前讲述出来。 “还有,我考虑,如果在镇上举行的这次‘讲政治、有信念,讲规矩、有纪律,讲道德、有品行,讲奉献、有作为’的研讨还算是成功,能够引起一些良好的反响的话,是不是提请县教体局商榷,可以在全县范围内扩大研讨的规模,是不是可以让李校长为全县的教育系统做一个专题报告会?” 冯喆这句话一说出,裘樟清的眼神那丝疑虑消失了,心说是这样? 但是裘樟清现在还是不确定冯喆是不是完全的给自己说了李博谷救人事件和今天早上在半间房发生的群体事件之间是不是有着某种联系,还有自己刚刚接到的那个电话提及的内容,到底是不是冯喆在玩的一个小手段?因此,裘樟清对此有所保留,但是,她却要对此有所表示,因为,她并不是不喜欢、不是不支持冯喆搞所谓的政绩工程,不是不同意冯喆有借着李博谷的事情宣传半间房甚至宣传他这个全省最年轻的镇委书记的意图,她只是不希望冯喆在做这些工作上的事情的时候,会对自己有所隐瞒,那样的话,自己的心里会很不舒服,那种来自冯喆对于自己不交心、不坦诚——起码是工作上的——的行为,会让自己觉得在梅山所做的一切是失败的,是有遗憾的…… “你吃好了,和我去一下医院,探望一下李校长。” 裘樟清的表态让冯喆有些稍稍的意外,但是也顺理成章,因为李博谷还是李玉的父亲,如今裘樟清的决定恰恰正是自己期待和希望发生的,可是,裘樟清刚才眼神中那种有些陌生的情感流露,到底是什么呢? 魏敏芝今年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后,一直高不成低不就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今年过年的时候,邻居又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对方是修家电的,人长得一般,接触了几次,家人问感觉怎么样,魏敏芝心里谈不上怎样不怎样,顶多不讨厌罢了,这已经是出了学校门后第若干次相亲了,可是每次都觉的和自己心中想象的那个人差距很远,都是重复一种没感觉的感觉模式而已,不过女人总归要将自己嫁出去的,家里空间太小,父母都年事已高,弟弟也要考大学了,作为长女,无所事事的让家里养活自己,魏敏芝觉得自己有些无能,于是在一天傍晚经过邻居家的门前时,点头说也想和那个修家电的交往下去,只不过自己工作不稳定,不好意思耽搁人家,邻居立即就说,工作可以找,两家总比一家能量大,这工作还是要比较正式的,魏敏芝就说,那在结婚前,自己不会去当那个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省得有人说闲话,其实魏敏芝知道自己内心是想让自己的单身生活再延长一段时间,她还有些不甘心,而邻居听了喜滋滋的,这下自己修空调的钱就能省了,邻居不知道,这时候魏敏芝刚刚坐了半天的公交车回来,那辆公交车是专程为去一家大型超市购物的人免费开放的,魏敏芝常常坐在这路不花钱的车上从一条街到另一条街,从终点到起点,从起点又到终点,看着路上的行人心想着类似人活着究竟为什么这种空洞却有无数个答案的哲学命题。没多久,魏敏芝就有了一份听起来比较体面的工作,魏敏芝和大学同学联系的时候终于可以大方又故作淡然的说自己在武陵电视台工作了,其实她是在武陵电视台的广告部当业务经理,而这个业务经理是广告部最底层的人员,就只是一个广告部的临时工,叫起来听着好听,只比打扫卫生的保洁员稍微好一些,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各种咨询广告的电话和承办领导临时交办的各种事情和出去拉业务做要约引诱,而电视台的广告部是被承包出去的,办公的场所是在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428章人生如戏(一) 魏敏芝今年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后,一直高不成低不就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今年过年的时候,邻居又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对方是修家电的,人长得一般,接触了几次,家人问感觉怎么样,魏敏芝心里谈不上怎样不怎样,顶多不讨厌罢了,这已经是出了学校门后第若干次相亲了,可是每次都觉的和自己心中想象的那个人差距很远,都是重复一种没感觉的感觉模式而已,不过女人总归要将自己嫁出去的,家里空间太小,父母都年事已高,弟弟也要考大学了,作为长女,无所事事的让家里养活自己,魏敏芝觉得自己有些无能,于是在一天傍晚经过邻居家的门前时,点头说也想和那个修家电的交往下去,只不过自己工作不稳定,不好意思耽搁人家,邻居立即就说,工作可以找,两家总比一家能量大,这工作还是要比较正式的,魏敏芝就说,那在结婚前,自己不会去当那个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省得有人说闲话,其实魏敏芝知道自己内心是想让自己的单身生活再延长一段时间,她还有些不甘心,而邻居听了喜滋滋的,这下自己修空调的钱就能省了,邻居不知道,这时候魏敏芝刚刚坐了半天的公交车回来,那辆公交车是专程为去一家大型超市购物的人免费开放的,魏敏芝常常坐在这路不花钱的车上从一条街到另一条街,从终点到起点,从起点又到终点,看着路上的行人心想着类似人活着究竟为什么这种空洞却有无数个答案的哲学命题。没多久,魏敏芝就有了一份听起来比较体面的工作,魏敏芝和大学同学联系的时候终于可以大方又故作淡然的说自己在武陵电视台工作了,其实她是在武陵电视台的广告部当业务经理,而这个业务经理是广告部最底层的人员,就只是一个广告部的临时工,叫起来听着好听,只比打扫卫生的保洁员稍微好一些,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各种咨询广告的电话和承办领导临时交办的各种事情和出去拉业务做要约引诱,而电视台的广告部是被承包出去的,办公的场所是在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 第429章人生如戏(二) 。 您阅读《过关》每章千字只需几分钱、时间几分钟,飞翔不易,写一个章节要用三到五个小时。 《过关》目前已经连载到了第429章人生如戏(二), 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430章人生如戏(三) 。 您阅读《过关》每章千字只需几分钱、时间几分钟,飞翔不易,写一个章节要用三到五个小时。 《过关》目前已经连载到了第430章人生如戏(三), 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431章人生如戏(四) 。 您阅读《过关》每章千字只需几分钱、时间几分钟,飞翔不易,写一个章节要用三到五个小时。 《过关》目前已经连载到了第431章人生如戏(四), 家总比一家能量大,这工作还是要比较正式的,魏敏芝就说,那在结婚前,自己不会去当那个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省得有人说闲话,其实魏敏芝知道自己内心是想让自己的单身生活再延长一段时间,她还有些不甘心,而邻居听了喜滋滋的,这下自己修空调的钱就能省了,邻居不知道,这时候魏敏芝刚刚坐了半天的公交车回来,那辆公交车是专程为去一家大型超市购物的人免费开放的,魏敏芝常常坐在这路不花钱的车上从一条街到另一条街,从终点到起点,从起点又到终点,看着路上的行人心想着类似人活着究竟为什么这种空洞却有无数个答案的哲学命题。没多久,魏敏芝就有了一份听起来比较体面的工作,魏敏芝和大学同学联系的时候终于可以大方又故作淡然的说自己在武陵电视台工作了,其实她是在武陵电视台的广告部当业务经理,而这个业务经理是广告部最底层的人员,就只是一个广告部的临时工,叫起来听着好听,只比打扫卫生的保洁员稍微好一些,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各种咨询广告的电话和承办领导临时交办的各种事情和出去拉业务做要约引诱,而电视台的广告部是被承包出去的,办公的场所是在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432章路漫漫,夜茫茫(一) 。 第432章路漫漫,夜茫茫(一), 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433章路漫漫,夜茫茫(二) 。 第433章路漫漫,夜茫茫(二),话和承办领导临时交办的各种事情和出去拉业务做要约引诱,而电视台的广告部是被承包出去的,办公的场所是在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434章路漫漫,夜茫茫(三) 。 第434章路漫漫,夜茫茫(三),魏敏芝今年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后,一直高不成低不就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今年过年的时候,邻居又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对方是修家电的,人长得一般,接触了几次,家人问感觉怎么样,魏敏芝心里谈不上怎样不怎样,顶多不讨厌罢了,这已经是出了学校门后第若干次相亲了,可是每次都觉的和自己心中想象的那个人差距很远,都是重复一种没感觉的感觉模式而已,不过女人总归要将自己嫁出去的,家里空间太小,父母都年事已高,弟弟也要考大学了,作为长女,无所事事的让家里养活自己,魏敏芝觉得自己有些无能,于是在一天傍晚经过邻居家的门前时,点头说也想和那个修家电的交往下去,只不过自己工作不稳定,不好意思耽搁人家,邻居立即就说,工作可以找,两家总比一家能量大,这工作还是要比较正式的,魏敏芝就说,那在结婚前,自己不会去当那个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省得有人说闲话,其实魏敏芝知道自己内心是想让自己的单身生活再延长一段时间,她还有些不甘心,而邻居听了喜滋滋的,这下自己修空调的钱就能省了,邻居不知道,这时候魏敏芝刚刚坐了半天的公交车回来,那辆公交车是专程为去一家大型超市购物的人免费开放的,魏敏芝常常坐在这路不花钱的车上从一条街到另一条街,从终点到起点,从起点又到终点,看着路上的行人心想着类似人活着究竟为什么这种空洞却有无数个答案的哲学命题。没多久,魏敏芝就有了一份听起来比较体面的工作,魏敏芝和大学同学联系的时候终于可以大方又故作淡然的说自己在武陵电视台工作了,其实她是在武陵电视台的广告部当业务经理,而这个业务经理是广告部最底层的人员,就只是一个广告部的临时工,叫起来听着好听,只比打扫卫生的保洁员稍微好一些,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各种咨询广告的电话和承办领导临时交办的各种事情和出去拉业务做要约引诱,而电视台的广告部是被承包出去的,办公的场所是在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435章路漫漫,夜茫茫(四) 。 第435章路漫漫,夜茫茫(四),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436章路漫漫,夜茫茫(五) 。 第436章路漫漫,夜茫茫(五),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437章路漫漫,夜茫茫(六) 。 第437章路漫漫,夜茫茫(六),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438章路漫漫,夜茫茫(七) 。 第438章路漫漫,夜茫茫(七), 刘奇才满脸严肃的靠在本来属于刘依然的那个宽大的皮椅子上,他看着一脸沉寂的冯喆,觉得这个青年的外表和去年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刘奇才知道自己错了,自己和许多人都看走眼了,知人知面不知心、画猫画虎难画骨,这个腼腆小生一样的青年,其实就是一条蛰伏的毒蛇,他这会就露出了獠牙,要向自己,向陈县长发起进攻了。 可是,他的凭仗是什么? 这岂不是以卵击石? “不自量力,自寻死路!” 要早知道有今天这种事情发生,那当初就赞同李显贵的提议,就让冯喆在文化局市场办那里干下去,将他在眼皮子底下看的牢牢的,他怎么能有机会在半间房闹腾的如此欢畅? 可是后来怎么又让冯喆到了半间房呢? 一个原因是裘樟清向方旭提出的,要让冯喆“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面对裘樟清临走前最后的要求,方旭没有理由不答应,就卖了裘樟清这个面子,再者,就是刘奇才自己觉得裘樟清都完蛋了,这个冯喆能怎么兴风作浪,反正他还在梅山,在梅山捏死他,还不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冯喆当时是文化市场办公室的主任,要么让冯喆继续在市场办呆着,要么让他挪地方,可要呆着,求自己办事的那两个人怎么能顺理成章的安插到市场办正副职的位置上?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中间还是要费些周折的,所以最后就很痛快的让冯喆到了半间房,到了水利站。 这会看来,李显贵这家伙也并不是没有一点头脑的,可自己为什么总是觉得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呢? 就说那次,李显贵竟然冲到裘樟清的办公室里去大吼大叫,这不是找死? 幸亏自己赶紧找到了陈县长,陈县长也不知道怎么就让方旭带着几个常委到了裘樟清那里,阻止了事态的进一步恶化。 要不是自己,李显贵那会就完蛋了,一个小局长对着县长咆哮,他也真有胆! 什么玩意! 真是一头猪! 这只是其一,反正李显贵这鸟人总是办一些没脑子的事情,再有一条,那个姜笑梅,在和自己之前,究竟是不是和李显贵有一腿?毕竟李显贵是近水楼台,谁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为什么不吃?不吃白不吃,白吃谁不吃?并且,就是和自己好了之后,李显贵和姜笑梅是不是还保持着关系呢? 刘奇才觉得很有可能,所以心里对李显贵总是有一种排斥感。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 去年夏天那会,李显贵这家伙又不知道发什么疯,蹿捣着郝爱民将冯喆带到了检察院,本来自己还以为李显贵是出于见到冯喆在半间房不甘寂寞要“修理”一下他,让冯喆彻底完蛋的,可是最后才知道完全不是这样,李显贵这蠢货竟然是受人之托要给冯喆“好看”给某人出气的! 真是不怕有神一样的对手,就怕有猪一样的队友,结果怎么样?事情闹大了,竟然惊动了市里的翟副书记,更可笑的是,许焕章也因此从水利厅调到了省wei组织bu,风马牛不相干的人都从中受益了! 虽然许焕章只提了半级,可谁不知道到了副厅那个级别,能升半级究竟有多难。 “牵一发而动全身,陈县长到底怎么考虑的?怎么会用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 “也许陈县长就是心软,怎么说李显贵也鞍前马后的跟了多少年了,搞走狗烹、良弓藏那套不好?” 刘奇才思想有些跑神,要不,是因为自己被姜笑梅的丈夫侯德龙追杀那次,造成的影响不好,陈县长与有意从此重用李显贵? 不可能吧? 还是可能? 陈县长的心思,自己从来可是猜不透的,一如他那会仿佛是破釜沉舟一样的要在选举中赶走裘樟清,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难道仅仅是裘樟清那小娘们步步紧逼的陈县长已经没有退路了? 可是情况也没有到那种地步啊。 陈县长真的是用政治前途在赌博啊…… 刘奇才百思不得其解,并且一年来一直不解。 刘奇才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冯喆,自己不吭声,这个冯喆也真的能沉住气,他也不吭声,这都五六分钟了,这毛孩子就这样和自己一直沉默着,自己是习惯了以这样沉默的态度让下属揣测自己的意图,造成一种威压,从而形成一种“上位难测”的威严感觉的,那他这个小屁孩是想干什么? 和自己摆谱? 他又不是自己的下属,他还不配。 刘奇才又想起了下来时陈飞青对自己的谈话:“‘刘bu长,你这次去半间房镇,要做到三个确保,即通过大量细致的思想工作,确保选举工作在程序上万无一失,确保被选举人满票当选,确保实现县wei人事安排的意图。” “再有,要通过这次人代会,做到‘两个体现’,对半间房镇人大代表实施‘两个教育’:即体现半间房镇党委和镇政府一班人的坚强团结、正直无私,体现半间房镇各级dang组织的战斗力、号召力和凝聚力;再要通过这次人代会,对半间房镇人大代表进行一次民主法制的教育,进行一次参政议政意识的教育。” 陈县长说话的意味像是“陈书记”一样,自己看迟早是会“陈书记”,不过,方旭这个老家伙,到底为什么对陈县长那么“言听计从”呢? 这中间必然有隐晦的事情,可是自己真的猜不透。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屋子里陷入一种奇怪的安静状态,要不是刘奇才和冯喆都在呼吸,两人的眼珠都在转动,旁人进来就会以为这一老一少已经在时光的长河中变成了木乃伊。 终于刘奇才咳嗽了一声,望着冯喆说:“说说吧。” 说说吧? 说什么? 有什么好说的? 刘奇才叫自己来的,他不先对自己说,却让自己对他说说吧,这真是可笑之极。 冯喆并不是第一次和刘奇才有接触,但是也并不是有很深入的接触,他并不清楚刘奇才这个人的性格和做事方式,不过,此时,冯喆将刘奇才视作一个对手,因此,他需要冷静面对,沉着应战,步步为营。 冯喆仍旧的看着刘奇才,以前乍一看觉得他很有威严的,一年没见,倒是觉得刘奇才的头太重、脸太圆、头发太稀、眉毛也很有特点,是三角状的,眼睛倒是大,可是整体看起来像是造物主很不负责的将这些器官给揉在一起的,而且他的嘴唇有些厚,肚子也比之前更加凸出,似乎像李雪琴怀孕六七个月那会的模样,也不知道他和姜笑梅在一起做那事,是用上位式,还是用下位式,仰或是站立式?不过,似乎无论用哪种体位,姜笑梅都不能和他进行很深刻的交接吧? 除非,刘奇才这胖老头那根东西很“伟大”,能够“腰缠三柞、手握丈八”,起码要有二十五公分长短往上,不然,会让女性同志深刻体会到“浅尝辄止”和“隔靴搔痒”的含义…… 哦,真是不好意思,冯喆有了一种惭愧感,他觉得自己不能这样腹诽姜笑梅,敌视刘奇才牵扯姜笑梅干嘛?这有些对不起她,毕竟姜笑梅并没有得罪过自己,再说,姜笑梅和刘奇才有一腿,难道她就是心甘情愿的?就算不是心甘情愿的,那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刘奇才当然也不知道冯喆思想也在跑神,他问了一句后,得不到回应,脸上越发的严峻了起来:“小冯同志,你是一名政府成员,应当责无旁贷的拥护组织意图,今天发生的事情,怎么回事?” “领导,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什么都不知道?胡扯!”刘奇才眼睛眯了一下,说:“今天的人代会上,有几个村的代表提出了你的名字,推选你做副镇长。” 冯喆听了睁大两眼,说道:“领导,我作为一个公务员,当然要维护组织意图,可是代表竟然将我推了出去?我不知道这个情况啊。” “你不知道?”刘奇才用手指敲了一下椅子扶手:“现在,你知道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坚决的贯彻县里指示,去做做代表的工作,毕竟,个人的前途和政治生命容不得开玩笑。” 刘奇才沉吟了一下说:“小冯,你还年轻,前面的路还长远,不要因小失大,不要人云亦云,要有自己的主见,毕竟你是在梅山,鞭长莫及这个道理,你也是懂得的。” 冯喆知道了,这个刘奇才这会依然的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青年,今天选举中闹出的这件事,自己完全是受了他人的蛊惑在冲锋陷阵当枪手当炮灰的。 那谁能让自己当枪手炮灰? 只有远在京城的裘樟清了。 刘奇才认为自己是受了裘樟清的遥控指挥,联合了某些人在今天的选举中搞破坏的。 这也不能怪这个刘奇才想偏了,按照正常的思维推理,的确有这个可能,不过自己从去年春节和裘樟清分开后,就没有再见过一次,只有今年春节的时候给她发了短信问候新禧的。 可是要自己去给镇上的代表做工作? 笑话! 冯喆很平静的说:“领导,我是受县里镇里监督指导工作的,可是今天这个工作,这个给代表做工作的事情我怎么去做?” “如果领导们认为这事情的关键在于我做工作的成败和力度大小的话,那么工作做好了还不说,万一这个工作我做不好,代表还是要选我,不就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了?” 刘奇才盯着冯喆的脸,似乎想从冯喆的脸上看出什么来,可是他不知道有没有听出来冯喆说的是“领导们”而不是“领导”。 刘奇才说道:“错误不在大小,关键在于态度。态度端正了,改正的机会和效果就会好些。” 冯喆皱了眉,他觉得刘奇才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实在是让自己心生厌烦,那刘奇才之所以这样并不是说他素质就这么低下,而是他到底没将自己放在眼里,仍旧是觉得选举事件裘樟清是自己幕后的策划者。 “领导,我不知道自己的错在哪里?我的态度怎么就不端正了,至于改正,我需要改正什么?要达到什么效果?” 经过冯喆的反问,刘奇才终于开始正眼打量这个眼前“乳臭未干”的娃娃了,他微笑了一下说:“也不能这样理解,小冯同志,俗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嘛,你看这次选举,你并不是镇上和县里拟定的候选人嘛,再有另外两位候选人,秦志晖和周中锋同志,他们就很有政治觉悟,知道自己有差距,有距离,就急流勇退,这样,不就能节省代表们的宝贵时间?这不就是让会议顺利进行的一个保障?县里对这样的同志,是会记在心里,并且心里有数,今后会在适当的时候进行培养和提拔的。” 冯喆一听就说:“领导,你这意思是我在这次选举中做过手脚?” 刘奇才这会是县委常委,宣传bu长,可是冯喆自从进门到现在,就一直称他是“领导”,而没有按照正常的惯例叫他为“刘bu长”。 ------------ 第439章黑与白(一) 。 第439章黑与白(一),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440章黑与白(二) 。 第440章黑与白(二),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441章黑与白(三) 。 第441章黑与白(三),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442章黑与白(四) 。 第442章黑与白(四),讨厌罢了,这已经是出了学校门后第若干次相亲了,可是每次都觉的和自己心中想象的那个人差距很远,都是重复一种没感觉的感觉模式而已,不过女人总归要将自己嫁出去的,家里空间太小,父母都年事已高,弟弟也要考大学了,作为长女,无所事事的让家里养活自己,魏敏芝觉得自己有些无能,于是在一天傍晚经过邻居家的门前时,点头说也想和那个修家电的交往下去,只不过自己工作不稳定,不好意思耽搁人家,邻居立即就说,工作可以找,两家总比一家能量大,这工作还是要比较正式的,魏敏芝就说,那在结婚前,自己不会去当那个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省得有人说闲话,其实魏敏芝知道自己内心是想让自己的单身生活再延长一段时间,她还有些不甘心,而邻居听了喜滋滋的,这下自己修空调的钱就能省了,邻居不知道,这时候魏敏芝刚刚坐了半天的公交车回来,那辆公交车是专程为去一家大型超市购物的人免费开放的,魏敏芝常常坐在这路不花钱的车上从一条街到另一条街,从终点到起点,从起点又到终点,看着路上的行人心想着类似人活着究竟为什么这种空洞却有无数个答案的哲学命题。没多久,魏敏芝就有了一份听起来比较体面的工作,魏敏芝和大学同学联系的时候终于可以大方又故作淡然的说自己在武陵电视台工作了,其实她是在武陵电视台的广告部当业务经理,而这个业务经理是广告部最底层的人员,就只是一个广告部的临时工,叫起来听着好听,只比打扫卫生的保洁员稍微好一些,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各种咨询广告的电话和承办领导临时交办的各种事情和出去拉业务做要约引诱,而电视台的广告部是被承包出去的,办公的场所是在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443章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一) 。 第443章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一),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444章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二) 。 第444章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二),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445章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三) 。 第445章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三),话和承办领导临时交办的各种事情和出去拉业务做要约引诱,而电视台的广告部是被承包出去的,办公的场所是在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446章长路漫漫任我闯(一) 阚敢为和吴思凡专门的给冯喆开了一个欢送会,与会的人均表示,对于冯喆的离去,那绝对是供销系统的损失,但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冯喆还年轻,惟有祝愿冯县长今后鲲鹏展翅、翱翔万里了。 在临走之前的晚上,冯喆和六处的人吃了顿饭,因为事情突然,大家都有些唏嘘,本来是送冯喆,冒裕鸿和薛修德倒是喝醉了,一个诉苦说自己这辈子真是难、总是和女人纠缠不清,一个说怎么自己就找不到真爱没有女朋友。 在场的人都莫衷一是,大家都说这冒裕鸿和薛修德要是能匀称一下就好了,不过总归都是感谢冯喆的,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冯喆的确是给大家伙都办了不少事情,尤其今后住在老区的新房子里,心里都会想起冯处长的诸多好处。 一个人离开原单位,机关里的人能记着你的好,这就足够了。 …… 新源市ei常委、组织部长查光荣的体格很瘦弱,眉毛却很长,冯喆估计要是捋一下,查光荣的眉毛绝对能将他自己的眼睛遮住。 人们总说千金难买老来瘦,从面相上说,查光荣这是福相,查光荣这会正在和冯喆对面而坐,侃侃而谈:“市委开了常委会,决定你为兆丰xian委副书记、兆丰xian人民政府党组书记,提议你为兆feng县人民政府县长人选。这个由兆feng县人大依法选举。” “这次组织上对你职务的调整,是省、市从大局出发,根据工作需要和兆丰领导班子建设的实际,经过通盘考虑、反复酝酿、慎重研究决定的……” 查光荣的话没有什么新意,冯喆觉得就是照章办事,然后他又去见了市长李善苏,同样的李善苏的言辞也很公式化,最后,新源市ei书记石修远在自己的办公室接见了冯喆。 五十四岁的石修远有点胖,不苟言笑,他看着冯喆说:“冯喆同志,兆丰出事后,兆feng县县长的人选问题一直是市委考虑的大事。” “实事求是地说,在原来考虑的人选中,兆丰的其他领导进入了我们的视野,还有市政府几个重要委、办、局的主要领导也是我们考虑的对象,这里面,是没有你的。” 冯喆默然,这个石修远一见面就给自己来个“实事求是”,还真是从供销总社出来的前领导! “对于你的任用,省里有着指示,同时,蒋道游同志的意见是起到了作用的。” “蒋道游同志了解了你的情况后,是力主你出任这个县长的,道游同志说,你年轻有魄力,有水平,没在兆丰任过职,更能彻底的面对兆丰所存在的问题,仅于此,也出于对兆丰的工作大局有利,市委就提议你为县长人选,由兆丰人大选举任命。” 石修远喝了一口水,看着冯喆正襟危坐的样子说:“冯喆同志,关于你的个人情况,我悉已尽知,我也是从供销总社出来的,所以也希望你担起兆丰政府全面工作的重担……” 蒋道游是兆丰的县ei书记,石修远几次的刻意提到了蒋道游,更没有回避自己也曾在供销总社任职的资历,这让冯喆的心里有了压力,同时也想起了这会已经在新源工作的刘全有。 一切都不是那么轻松的,沉重已经扑面而来。 出了石修远的办公室,冯喆就接到了蒋道游的电话:“冯喆同志,我是蒋道游,今天本应该去见你,县里临时有事走不开了。” 蒋道游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似乎隔着手机都能看到他那不怒自威的脸,冯喆回答:“蒋书记你好,我这里刚和修远书记谈完话。” “哦?和石书记谈完了,那怎么安排的?” 蒋道游说的安排不知道是指哪方面?冯喆说:“明天查部长和我到县里去。” “好,我已经安排了明天上午的全县副科级以上干部大会,至于下午,县人大就召开常委会,专门讨论决定你的任命!” 冯喆听了要说话,蒋道游又说:“……我已找了县人大的主任及几位党员副主任,对他们提出了要求,要他们充分领会、并不折不扣的全面贯彻落实好市ei的意图!冯喆同志,我是很高兴并很支持你来做这个县长的。” “蒋书记,谢谢你对我的信任、谢谢你对我的支持。” 蒋道游的语气很果敢,冯喆的话很简短。 挂了电话,迎面而来的竟然是赵枫林,冯喆故意的装作没注意到,拿着手机还在看,仿佛是要打电话,赵枫林到了他跟前不阴不阳的的说:“恭喜你啊,冯县长。” “哦,你好啊,赵副县长!”嘴里答着话,冯喆的脸上有些恍然,似乎很意外见到赵枫林。 赵枫林称呼冯喆为县长,冯喆就叫他副县长。 赵枫林脸上带着很不自然的笑:“本来想和你坐坐,但是又恐你初来乍到的事情多,你得赶紧准备啊,明天是查部长送你去兆丰吧?查部长应该不会在兆丰停留,好像你们县下午就要开人大常委会,不知道冯县长明天能不能过人大那一关?老同学,我是真的为你在捏着一把汗!上面的意思下面要执行,不过,下面的民意,上面也是要听一听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得当心!” 赵枫林阴阳怪气的。 他终于开始和冯喆面对面的争锋相对了。 冯喆笑着说:“谢谢枫林,你那么了解兆丰的动态!不知道送你的是哪位领导?我真是羡慕你,我确实是重担在负,你这个副县长相对而言倒是轻松的多。” 查光荣作为新源组织部门的主要领导去送冯喆到兆丰,那是一种姿态,那赵枫林到马铺自然不可能是查光荣去送了。 县长和常务副县长的任命程序是一样的,人大闭会期间都要通过人大常委会人数半数以上通过,冯喆这样说的意思是赵枫林级别和自己不一样,赵枫林是常务副县长,自己是县长,他就是在故意的刺激赵枫林。 果然赵枫林本来就不自然的笑就凝固在了脸上:“冯喆,兆丰三十多万人民在期待着你大驾光临,这个和你在梅山的情况完全不同,更不是供销社那种组织,我真是为你担忧。” “赵枫林,马铺县五十多万的老百姓也在期待你啊,你比我要面对的人还要多啊,人多事情就多。不过你提到了供销社,供销社是哪种组织?咱们修远书记,可也是从供销总社那种组织里出来的。” 赵枫林彻底无语,他觉得自己有些失言,只怪这一段心情实在太糟糕了,猛然的见到了这个可以说是对自己釜底抽薪的人,心情更坏,但在这幢大楼里公开谈论石修远,无论如何那都是一种失策,于是他转身就走了,连一句再见都没有,冯喆心里想就你这傻毬样还和我斗?就一天会躲在背后阴人。 …… 冯喆和查光荣是在早上八点三十五分到的兆丰,和查光荣、冯喆一同到兆丰的,还有新源市组织部副部长唐廷国和负责管理区、县干部的组织部一科科长谢铁刚。 在车队进入县府大院的时候,冯喆注意到大路边有人似乎想冲到车队前面,不过没有得逞就被拦住了。 县府的大门果然是新修缮的,门口花坛的一些绿化的植物缺失了一部分,看来年前那场事故的余波还没有完全的消除。 兆丰xian副科级以上干部大会定在上午九点钟开,会前,查光荣单独和蒋道游谈了话,代表市ei要求蒋道游与冯喆配合做好工作,一起将兆丰的各项事业推向前进。 查光荣给蒋道游讲了很多,总归一句,就是让蒋道游带好班子,多多支持即将走向县府主要领导岗位的冯喆的工作。 蒋道游向查光荣做了表态,紧接着,大会就在县ei会议室召开,三百多名副科级干部让会议室座无虚席,查光荣、唐廷国、蒋道游、冯喆四个在主席台就坐,大会由蒋道游主持,首先唐廷国宣读了市委关于任命冯喆为兆feng县委副书记、人民政府党组书记、提名他为县长人选的决定。 接着,查光荣代表市ei做了讲话,查光荣要求兆丰全县党员干部,尤其是各级领导干部,尽快把思想统一到市ei的决定上来,群策群力,万众一心,做好兆丰的各项工作。 在查光荣讲完后,会场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下来,冯喆发表了简短的演说,他说完后,下面的掌声也响了起来,但和查光荣刚才的掌声相比,实在是差强人意,冯喆留意了一下会场,发现前排有几个人甚至根本没有鼓掌,有的人还冷冷的看着自己,竟然还有人在歪嘴对着地面似乎在吐痰。 看来,自己能来兆丰,不光是赵枫林一些人有意见,也让兆丰的很大一部分人、尤其是某几位主要领导难以认可。 这个见面会很快的就开完了,中午,蒋道游h县里的主要几位领导与冯喆一起陪着查光荣唐廷国等人一起吃了午饭,在用餐过程中,大家任何关于兆丰此回人事变动的话都没有说,几乎话题都是围绕着查光荣和唐廷国展开,场面一团和气。 到了下午,兆feng县人大常委会的表决结果出来了。 根据兆丰xian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人事任免办法第九条中关于县人民政府组成人员的任免之规定,以及该办法第三十六条之规定,县人大常委会决定的人事任免,必须经常委会全体组成人员的过半数通过方为有效。表决时,采用无记名投票方式,组成人员对任免人员,可以投赞成票,可以投反对票,也可以投弃权票。 在县人民代表大会闭会期间,县长因故不能担任职务时,根据主任会议的提名,从副县长中决定代l县长,如果代理人选不是副县长,应当先决定任命其为副县长,再决定其为代l县长。 兆丰三十四名人大常委人员,同意冯喆为县政府副县长、并代li县长的只有十八人! 冯喆以两票过半的得票率当选为兆丰xian代li县长。 气氛凝重,冯喆异常的平静,他站起来对着在座的人大常委们以及列席会议的兆丰法院院长、检察长说:“谢谢各位常委,我感谢兆丰人民赋予我如此重要的职责,我将不折不扣地贯彻落实县委的发展战略和发展思路,自觉接受人大、政xie和社会的监督,在求‘真’上动脑筋,在求‘实’上下功夫,绝不辜负兆丰三十万父老乡亲的对我的期望,修身从俭、省身从严、以身作则、严格要求、真抓实干,为兆丰的经济腾飞、人民幸福,贡献自己的力量。” ------------ 第447章长路漫漫任我闯(二) 。 第447章长路漫漫任我闯(二),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448章长路漫漫任我闯(三) 第448章长路漫漫任我闯(三) 这个见面会没有什么实际的内容,主要是为和大家熟悉一下,不过除了冯喆在说话,其余人基本都保持着缄默。品书网 冯喆看在眼里,记在心。 有的人在开会的时候不讲话,是局限于自己的水平唯恐自己说不到点子,怕出丑,所以不说;有的人是故作城府很深的样子,叫人觉得自己高深莫测,同时害怕枪打出头鸟,因此也不说话;还有的人是心思太多,担心自己拿出的好点子和好意见给别人现学现卖,于他人做嫁衣裳,这样也不说话;更有一种人,彻底的是在等领导发话,琢磨领导的意思,然后顺着往下溜。 冯喆琢磨,不知道在场的这几个副县长,属于哪种情况。 要想了解一个人得听其言观其行,他们不说,冯喆主动出击,很淡然的讲了自己昨晚在县宾馆遇到的事情。 常务副县长杨跃民显得无动于衷;分管教育、化、卫生、人口计生、招商引资、对外开放、商务的张航军也没有表示;负责交通、公路、国土、住建、规划、房管等工作的副县长王秀良倒是感叹了几句县宾馆的管理混乱、问题亟待解决的话;只有分管农村、司法、食品药品安全、工商行政、质量技术监管、市场的刘大宇询问了几句冯喆有没有危险之类的话。 疯子被人指使着进到了县宾馆里对自己进行骚扰只是县宾馆管理混乱? 要是昨晚自己有危险今天还能坐着和你们开会? 从小处见大,人心一试便知,自己的这几个副手,没有一个和自己是同心同德的。 …… 开完了第一次政府全面会议后,冯喆开始了下乡调研工作,十天后,他终于不可避免的到了五里屯乡。 一次来五里屯,是得知了自己生身父母所在地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年。 …… 兆丰属于贫困县,贫困在一定的意义也是和工业化绝缘的代名词,五里屯一带还算是山水相宜,基本没什么污染,只是山势陡峭,这会还是冬季,不经意间还能看到一些山巅的皑皑白雪,也能听到哪里有溪流春水潺潺的声音,但是仔细看,寻觅山涧水流的视线只能被树木的枝柯所遮蔽。 近乡情更怯,冯喆的心思有些飘渺,这种感受难以形容,车子到了一个路口后停下了,原因是有人拦着不让车通过,田永玺拉开车门问前面已经站在地的五里屯派出所所长周健雄怎么回事,冯喆却看到了不远处山崖下盛开着一株梅花。 满山枯黄,唯此妖艳。 冯喆也下了车到了这树老梅前。 不一会田永玺和周健雄走了过来,田永玺说:“这花能开在路边,长的还这么好,倒是少见。” 周健雄接话说:“县长,主任,主要是这较偏僻,这野生的东西见到人多早败落了。” 这条路并不是去往五里屯的乡道,冯喆是从邻近的乡过来的,抄了小路,随行政府综合股的王丹阳是女子,二十多岁,见大家都围了过来,拿出手机给自己拍照,要留念一下,说这个季节梅花在城里公园早剩树枝了。 但是王丹阳轻轻一碰,树的梅花落了很多,霎时的落英缤纷,周健雄说:“你看,我说的是不是,这花其实娇贵。” 周健雄人长得五大三粗,要是不穿警服像极了农村种地的农民,王丹阳本来要反驳周健雄难道自己是辣手摧花,但是见冯喆离自己最近,说要麻烦冯县长给自己拍一下,不然自己再碰一下,树的花落完了。 冯喆没有推辞,等王丹阳站好,给她连拍了几张,这会一阵微风过来,树的花又是簌簌的往下落,冯喆又连拍几张,大家再看,这树梅花已经七零八落的没有什么了,王丹阳嘴里连连的说可惜,这时冯喆才看着周健雄说:“这种花除了能耐冰霜什么都不行。” 周健雄和田永玺一听,登时觉得冯喆这句话很有哲理,王丹阳翻看着拍摄的图片,发觉最后两张自己被飘落的花瓣环绕着最为好看。 “前面怎么回事?难道还要收过路费?” 周健雄听见冯喆问,回答说:“县长,也不是收过路费,是有个人拦着不让过,说这是三无桥,不安全。” 田永玺问:“我看这桥是新修的,很牢固嘛,怎么三无了?” 周健雄说:“县长,主任,这是三无桥,县里有关部门都勒令封闭了。” 冯喆一听看了周健雄一眼,周健雄说:“桥站的那老头是乡木器厂黄满贯的爹,那边县长看到没有,那有个学校,这边到学校有十几米宽的山涧,这桥是黄满贯花了几万块钱修的,目的是为了方便学生下学,不过前一段县里有人来说这是三无桥,无设计、无资质、无验收,为了大家的安全,给封了不让人过。” 冯喆再次看了周健雄一眼,他觉得这个周健雄外粗里细,从这个方向走,这条路是通往五里屯乡政府的必经之路,而周健雄将自己这些人引着从隔壁的乡到了这里,却受到了阻隔。 周健雄仿佛知道冯喆想什么,说:“我早去接县长的时候,这老汉还没在,这条道离乡政府最近,谁知道这会他来了。这是打游击。” “既然人家不让走,那,我们拐回去?” “那哪行,我再和他说说。” 周健雄没想到冯喆根本不他的套,只有一个人又到了桥和那吸着烟的老人说话。 冯喆问田永玺了解这三无桥里面的情况不知道,田永玺表示自己不清楚,说话间,周健雄已经在挥手让大家过去了。 这座桥是钢筋水泥铸,很结实,桥的两边竖着两排栏杆,面还带着锁,王丹阳看冯喆的表情,仗着自己是女的,觉得女人对男人有天生的亲近作用,过去问桥边蹲着吸烟的老人:“老伯,这桥好好的,为什么不让人走啊?” “三无!人家有关部门说有害人民群众生命健康和安全。” 这样的语句绝对不是老汉能独创的,肯定是引用谁的原话,王丹阳笑笑看看冯喆,又问:“怎么危害了?这桥,是你家修的?修桥补路,那是大好事啊,你们乡里领导没有表扬你们?” “不抓我儿进监狱行了。表扬,老汉我担待不起。” “进监狱?老伯你这说的也太严重了,怎么回事,能给我说说吗?” 王丹阳说着话,周健雄看冯喆的模样,自己从兜里掏出了一盒烟抽了一支给老头递过去,老人却不要,说:“我抽不起你的烟。公安,没劲。怎么回事?我儿在乡做生意,见乡娃娃来学爬沟岭的危险,出钱给这修了桥——都是钱多了烧的!还请了省里一个什么桥梁工程设计师设计了图纸,生意都不做了,自己当什么修桥的监工,花了好几万!好几万!” 老人说着翻眼看了王丹阳一眼,对站在一边的冯喆几个看都不看:“桥修好了,学校的校长觉得这是好事,给乡说了,乡里的一个当官的还来这里剪了彩,还说要给我儿送锦旗,可是没过几天,县里面来人了,是个什么部门?反正是有关部门!这有关部门的人说这桥是没设计没资质没验收的三没桥,为了乡民和学生娃的安全,要将这桥给封闭了。” “封闭了不说,还要我儿拿什么国家有鉴定资质的单位出什么安全鉴定书,不然这桥不能再用。你说是不是钱多了烧的!” 老汉一边说一边满嘴的埋怨,王丹阳问:“那你儿子不是和乡里的领导来这里剪彩了吗,怎么不去找找乡里?乡里不管了?” “那乡里的领导也是手榴弹擦屁股,自己都顾不得自己了,因为桥的事他都被处分了,有关部门说他是无组织无纪律。他又不是县长。” 冯喆听了没吭声,田永玺问道:“那这事下来怎么办?” “能怎么办?桥修好了不用怎么办?人家要鉴定,咱鉴定,我儿说了,反正咱那会修桥是为了娃娃安全,又不是要什么表扬,他到县里问了,可是县里和市里没有技术能力和设备,也没有资质来搞这个鉴定。” “没法,我儿又到了省里——钱多了烧的!好好的生意不做了,一天胡毬折腾!” 老汉说着咳嗽几声:“到了省里,有鉴定的单位了,人家有资质的专家说了,要是拉着设备和带着鉴定的技术人员来五里屯啊,一来回的鉴定费要十万!钱多的烧的!” 田永玺看着冯喆,冯喆看着王丹阳,王丹阳问:“那老人家你一天总是来这啊?” “没事给自个找不自在!修桥养路那是自己的事情吗?你一个小农民发点财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一天净是干国家干的事,你给国家排忧解难,人家当你是回事了?前面表彰你后面说你违法,修桥才用了几万块,这一鉴定要十万!那还鉴定啥?这不是钱多的烧的!” “那,那些放学学的娃娃,你老人家让过桥不让?”王丹阳继续问。 “不让能么?封了桥娃娃翻栏杆,出了事掉下桥去不还是我家的责任?谁让他能的要多这事!我这不来看桥?我专门堵你们这些开车的。我都七十三了,还干这事,你说我儿子是不是给老子找不自在?” 众人都无语。 一行人过了桥,冯喆问周健雄:“那个背着处分的乡长,叫什么?” “周建仁。” “哦,”冯喆笑笑的点头:“这个乡长,和周所长同姓,没准还是亲戚。” 周健雄点头说:“是亲戚,是我家老二,他是副乡长,乡里人都知道。” “哦,我不是乡里的,也是县新来的,不然,倒是应该了解这些。” 冯喆说完了车,田永玺看了看周健雄也跟了去,周健雄像没听出冯喆的调侃一样了车继续带路。 ------------ 第449章长路漫漫任我闯(四) 。 第449章长路漫漫任我闯(四),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450章长路漫漫任我闯(五) 冯喆故意装作没看到那个将摩托车横着在路上的年轻人,田永玺几个等着他从河涧上来,大家就准备上车,那个年轻人喊了一句:“都别走!” 冯喆笑了,说:“哟,来个拦路虎。这个五里屯有意思,过桥不行,走路也不行,这条路,难道也是谁修的?” 田永玺听着看了一眼前面的那辆车,已经有工作人员要去拉那个拦路的人了,冯喆说:“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嘛,要是真的又涉及到了路的所有权问题,理亏的可是我们。” 冯喆的话里有话,田永玺就走了过去,问:“你有事?” “当然有事,没事谁拦路干什么?” 冯喆这时跟着过来了,笑着说:“呦呵,还挺有理,这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难道是梁山好汉?我们这些人,身上可没银子。” “你别给我打哈哈,我认识你,你是新来的县长,你叫冯喆。” “哦,还查了我的个人资料,你既然知道我,是不是也自己做一个介绍,然后有话大家慢慢说?” “我还用作介绍?你们这些当官的哪个不认识我?” 冯喆听了看看左右,笑说:“你越说越有意思,为什么我们这些人都应该认识你?你倒是兆丰的名人了,大伙说说,你们认识他不认识?” 冯喆问问左右,众人都摇头,那年轻人指着田永玺说:“他就认识我。” 田永玺这会也没法辩解,对冯喆轻声说:“这人我见过两次,说是要告状,但具体事情,我不清楚。” “哦,”冯喆走过去顺势坐在了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对着那个年轻人说:“来,咱们慢慢说,你既然是知道我,看来也是冲我来的,又不让我们走,那就好好说说。丹阳,拿瓶水。” 王丹阳从车上拿来两瓶矿泉水,先递给了冯喆一瓶,然后将剩下的给那个青年,这人一看,哼了一声从王丹阳手里接过,拧开就喝,冯喆笑:“好汉,小心这水里有蒙汗药。” “有蒙汗药也是你给的,”这人说着将水喝了大半瓶:“你要负责任的。” “哦,你说的蛮有理。我就不自我介绍了,敢问壮士姓甚名谁啊,家住何方,因为何事要拦住我们?” “我见过你!十多天以前,在县宾馆。我叫黄浩然,是庙洼村的人。” 黄浩然说到这里,冯喆心里咯噔了一下,自己的生身父母就是庙洼村的,庙洼村的人基本都姓黄,冯喆不由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黄浩然,笑说:“这个名字好,浩然,浩然正气,古人也有和你同名的孟浩然,来,你坐下慢慢说。” 黄浩然听了,看看冯喆左右,在一边的一颗石头上也坐下,说:“坐就坐!名字叫的好有什么用?命要好才行。” “哦,你怎么就命不好了?” “我长话短说,咱们五里屯至今没有修公路对吧,你看这乡道都是石头子和夯土铺成的,那都是前些年乡里发动了全乡的人一起干的结果。我家在庙洼,我家有块地在这大路边,去年开春,我和家人给田地挨着大路边的位置种了十多棵树,到了夏天的时候,县里公路局的人来了,说按照有关《公路法》的规定,公路两边在一定的范围内不能有建筑物和固定物,这路是属于公家的,私人在路边种树那就是搞破坏,是危害国家公路安全,所以要对我们进行处罚,结果,张口就要罚我家两千块钱,后来我好说歹说的,他们就罚了我一千五。” 冯喆听了看着田永玺问:“公路法有这一条吗?” 田永玺说:“这个,我还真的不太清楚,不过在公路一定的范围内不能有建筑物,这个是有的。” 黄浩然听了瞪眼:“我查了公路法了,里面说的是:建筑控制区的范围自公路两侧边沟外缘起,高速公路和一级公路不少于三十米,二级公路不少于二十米,三级公路不少于十五米,四级公路不少于十米,等外公路不少于五米,我田边那是等外公路!” “再说,公路法上说的是建筑物不能超过这个限度,哪里有关于种树的说法?我在自己家田埂种树,哪里是破坏公路了?城里公路两边就没有绿化了?那些种的树是谁种的?私人,还是公家?要是私人,你们罚了多少?要是政府行为,你们是不是知法犯法?” “哦,你说的好像蛮有道理,那什么是等外公路呢?你好像很了解,给我们科普一下?”冯喆笑笑的问。 “等外公路就是简易公路,指达不到最低功能型等级公路标准的公路,就是指路面级别在四级公路之下,属于最简单粗糙的公路类型,比你现在看到的这个路段还要糟糕。” 冯喆听了点头:“嗯,看来好汉你还是公路法的专家。那听你说起来,公路局的做法是错误的,你就没找他们说说?” “说?”黄浩然嗤笑了一声:“我去找他们,根本没人理我,后来他们不耐烦了,说要是不服就去行政复议,反正是罚定我了,不行的话,让我还可以去法院告嘛。这跟你刚刚说的差不多,本来还以为你刚来的和他们不一样……我是准备去法院呢,可林业局的人又来找我了。” 冯喆忽略了黄浩然那句针对自己的话,王丹阳听了问:“林业局找你干什么?” 有女孩子问话,黄浩然的口气松懈了一些:“我爹觉得那些树给家里招惹是非了,就要将树给刨了,那些美洲黑杨树长的快,也就小半年,就有大腿粗细,刨起来还真是费劲,正在干活呢,县里林业局的又来了,说我爹是破坏林业法,这树已经长这么大了,属于成林树木,我爹的行为违反了林业法规定,属于乱砍乱伐,二话不说,林业公安将我爹给带走了。” “带走,怎么说?” “拘留,罚款。” 冯喆听了看了田永玺一眼,问:“田主任,林业局的做法,妥当不妥当?” 田永玺回答:“我回头过问。” 冯喆看看四周,问田永玺:“刚刚我们是不是经过了一个林木检查站?” “是,那些人就是县林业局的,屁事不干,黑着呢!那些人心情不好的话,你拿根树枝过去他们都会说你毁坏林木!” 黄浩然愤愤的丢了一句,田永玺接话说:“县长,咱们县有几个乡镇林木乱砍乱伐的情况是有些严重。” 冯喆听了问黄浩然:“你老父亲的事情,后来怎么处理的?” “钱交了,但是交的晚,我爹被拘留了十天。” “罚了多少钱?” “一千五。去年一年就剩树的事情!就因为种了几棵树,这一年什么都没干成,全交罚款了!” 正说着话,从五里屯方向开过来一辆警车,黄浩然“噌”地站起来看着冯喆就冷笑。 警车停下,周健雄过来,一看黄浩然,说:“你干什么?” 黄浩然冷笑:“我还能干什么?等你!” 冯喆看看田永玺,田永玺回身问怎么回事,一个工作人员说自己刚刚怕发生意外,就打了公安的报警电话。 冯喆听了看着黄浩然说:“浩然好汉,连上你去县宾馆那次,你等于是找了我两次了,我要是不给你一个说法,你可能还会再堵我,心里也会不服气,我给你出个主意,要不这样,你去法院起诉林业局和公路局怎么样?” “你县长都不管,我去法院起诉公路局和林业局有什么用?” 冯喆笑:“你不能这样说话,我是县长,我管的是行政方面的事情,可你要打官司搞行政复议,那就是司法方面的问题,我行政怎么能干涉司法呢?这不是隔着桌子抓馒头?” 黄浩然愤愤的问:“那我去法院他们再不管呢?” “法院的上面还有法院,还有法律的监督机构检察院嘛,法院要是不作为,那可就是渎职,问题可就严重了点。我想,法院是说法的地方,法官们是不会知法犯法的吧?” 黄浩然不吭声了,冯喆看着周健雄说:“周所长,又麻烦你来送我们了。” 冯喆笑着和周健雄握了手,再拍着黄浩然的肩膀说:“这是你辖区的居民,我就交给你了,他和公路局以及林业局的是要打官司的。如果人身出了意外,你这个所长不能推卸责任。” 等冯喆挪开了手,周健雄说了一声:“是!县长。” 冯喆看着黄浩然问:“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黄浩然嗯了一声,冯喆快要上车的时候,回身问黄浩然:“哎对了,你刚刚说你家种的是什么树,长的很快的?” “美洲黑杨树。” “好,回头我还要找你。” 冯喆的车开出去很远,周健雄看着黄浩然问:“胆子不小,还玩拦车告状!满意了?要我送你回去?” 黄浩然摇头:“我认识路。” “嘿,你还带劲了,我知道你认识路!狗眼看人低,牛眼看人大,爱走不走!” 黄浩然骑上了摩托车斜睨着周健雄:“怎么,你还真的要送我回去?” “我送你你管饭不管?不过你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我怕县长找我!……哎对了,你摩托车怎么没挂牌照?” 黄浩然一听将车发动了就走,远远的喊了一句:“村里有几个人摩托车挂牌照了?想让我走就直说……” 周健雄看着黄浩然的背影骂了一句扯淡:“这狗ri的运气倒是好。” …… 冯喆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在纸上将自己想要说的列了一个提纲,反复仔细的再看了几眼,将纸给粉碎了,然后出门往蒋道游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兆丰是县委h县府在一幢楼里办公的,几步路就到了蒋道游的办公室外面,蒋道游的秘书郭存根正在收拾着什么,看到有人站在门口,再一瞧竟然是冯喆,放下手里的东西问候:“冯县长。” “忙着呢?蒋书记……” “蒋书记在和棉纺厂的袁厂长谈话。” “那我等一会。” 郭存根见冯喆这样说,有些不好意思:“估计应该说的差不多了,我去看一下。” 郭存根进去又走了出来,请冯喆进去,里面的棉纺厂厂长袁国锋早就站了起来,伸出双手和冯喆一握,说了几句客套话,而后给蒋道游和冯喆告辞,走了出去。 “怎么样?”蒋道游并没有起身,问冯喆:“下去转了一圈,有什么感想?” 冯喆笑:“感想不能说没有,但整体还不成型。” 郭存根给冯喆端来了茶水,冯喆对他笑了一下,而后看着蒋道游说:“书记,我们县里的各项工作在书记你的带领下一步步的走向正规,我千头万绪有些无从下手,想想来想去的,想着是不是可以做这么几件事情,当然,我考虑的可能不周全,需要先给书记你汇报一下,请你给我把把关。” 蒋道游一听笑了:“好吧。你来就来,在外面等什么?” “对了,我听说有人去宾馆骚扰你了?”蒋道游说着又皱起了眉。 “一个精神病人,没什么。” “我批评了郭世杰,”蒋道游这才站了起来,过来和冯喆坐在了一起:“太儿戏了!再有类似的事情我拿他是问。蔡志阳说你住宿的地方已经好了,你今天就搬过去。” 蒋道游说的郭世杰是县公安局局长,冯喆听了笑:“谢谢书记关心,嗯,蒋书记,你看是不是这样……” ------------ 第451章长路漫漫任我闯(六) 周一晚上十九点半,兆丰xian政府办公室下达紧急通知,要求所属十个局、委、办的一把手于当晚二十点整在县府大院集合,不得以任何理由不到。℃∮八℃∮八℃∮读℃∮书,.⌒.o≈ 但是到了二十点整,按时到达的九个局中有六个都是副局长,交通局没有任何人到场。 田永玺在楼下给冯喆打了电话,正说着情况,冯喆从大楼中走了出来,让田永玺告诉到场的人,将身上的通讯工具全部交出。 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依言听命,冯喆的新任秘书古方谨将所有人的手机收缴,而后冯喆说,在场的人三到四人一组,以自己、田永玺、古方谨带队徒步在城区散步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大家在这里汇合。 来的人都不知道冯县长究竟要做什么,要询问,但是冯喆的脸就像麻将牌里面的白板一样,并且他率先带着监察和老干局的一把手已经离开了。 其余的各部门副手只有分开各自行动,一个小时后,出巡的各组陆续回来,老远的就听到刚刚放手机的车辆里此起彼伏的手机铃声响彻着,交通局的局长鲁栋国不知道从哪走了出来,脸上都是尴尬。 在大院的灯光下,刚才还衣着整齐的这些局、委、办的正副手们一个个狼狈不堪,天虽然冷,但是有人竟然已经出了汗,不知道是谁脚上踩了大便也没蹭干净,大家于是都闻到了一股臭味。 尤其是城建局的局长史铁生,外套不知道哪里去了,保暖衣的袖子从咯吱窝一直烂到的肘部,有人轻声问,才知道史铁生这一组人在一个街道里过的时候,被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往一个理发店里拉,史铁生胖,目标大,他知道这些女人是操皮肉生意的,这会他哪有心思干这个,再说这些女人都什么档次。 正在这时,那屋里竟然出来好几个同样打扮穿着暴露的女人将史铁生围了起来,工商局的人和田永玺见机不妙跑得快,史铁生被纠缠的肝火上升,平时他哪受过这些,但虎落平川,最后将外衣一脱,喊了一声钱包掉地上谁见了,而后趁着这些女的在微红色的灯光下找钱包的机会,才没命的跑了。 在场的人听了都想笑,冯喆脸上犹如古井无波,他要求田永玺和古方谨将各队行走的路线列出来,要具体到街道的名称,而后让所有人写一篇今夜漫步城区的感想,还特别强调代写、打印的无效,并要求于明天中午十一点前交至田永玺那里。 最后,冯喆对田永玺说:“田主任,你查一下这些单位一把手今晚没到场的缘由。” “除了监察和老干局之外,其他通知到的各单位的正手今晚都去哪里了?都在做什么?为什么没来?将详情弄清楚、搞明白。” 冯喆说完,宣布解散,他又是率先走了,众人都面面相觑,鲁栋国想跟着冯喆过去,但是被田永玺给叫住了,其余的人等古方谨打开车门,大家都取了手机分开忙着接电话,古方谨分明听到财政局的副局长冲着电话里轻声喊“你他妈才被双规了……” …… 今晚这一切,是冯喆和蒋道游商量好的,蒋道游是同意冯喆这么做的。 从冯喆到了兆丰的那天起,第一面对的就是政府机构办事效率的底下,公务员对待工作的懈怠和服务态度差,而县城整体脏、乱,主要街道坑坑洼洼,夜晚几乎没有路灯,这两点是最为凸出和直观的,都是人一眼就能看到的。 以这样的城市面貌,这样的工作人员,即便招商引资,能留得住那些有投资意向的客商吗? 因此他有心从这两方面着手,将兆丰的整体面貌给行之有效的改变过来,但要想改变,先要从头开始,要从这些领导开始,而后执行能力才会加强。 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今晚被通知到场的单位的情况岂止是差强人意,简直是太让人失望了。 冯喆再一次觉得,要做事,需要先解决好人的问题。 吏治从来就是一个任重道远的课题。 整个星期二的早上,冯喆几乎都是在昨晚没到场的各局一把手的道歉和承认错误中渡过的,本来他可以离开办公室借故推脱不见这些人,但是这种方法有些消极,不利于解决问题,于是他就忍了下来,耐着性子和登门的人和颜悦色的谈了又谈、说了又说。 到了十一点,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个“诚心承认错误”的人,田永玺推门进来说,县城永乐巷那里有人跳楼自杀,这会群众将到场执行公务的公安给围堵了起来。 “怎么回事?” “具体还不清楚,不过我听说永乐巷这会聚集的人,至少有几百人,公安局和城关镇已经去了人。” 这时冯喆手机响了起来,是周健雄打来的:“县长,黄浩然在法院告林业局公路局,这会被法院的法警给扣留了。” “你在哪?” “我在法院外面。” “你怎么回事?” 周健雄说:“我来县里办事,碰见黄浩然了。” “你恰好就在法院门口办事?” “恰好经过。” “你恰好的也看到法警抓黄浩然?” “我眼尖。” “法院的事情有法院处理,你打电话干什么?” “黄浩然在法院喊是你害了他,他死在法院,做鬼也不会那个啥。” “哪个啥?周所长还真含蓄,他做不了鬼。你在五里屯负责他安全他没做鬼,法院是阎罗殿?你在兆丰工作的时间比我长,他在法院能做鬼?” “他在喊是你让他到法院的,你不来看一下?” “那我要谢谢周所长的提醒?” 这个周健雄,到底想要给自己说什么? 有些人是多么迫不及待的想让自己“表明自己的态度”。 一些事情要谋定而后动,但此刻在黄浩然这件事上,看来是行不通了。 周健雄说黄浩然在法院喊自己的名字,那就去一趟,不然,这个周健雄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举动来“骚扰”自己。 兆丰的局面,太过于复杂。 冯喆挂了电话就出办公室,给田永玺说:“永乐巷的事要注意控制事态,不要激化矛盾,要注意工作方法。具体情况要了解清楚。” 冯喆说完又加了一句:“这事刘副县长知道了吗?” 副县长刘大宇分管司法,田永玺知道冯喆不想出头,嘴里答应着,冯喆让古方谨跟着自己走。 周健雄穿着便装,站在法院对面的一个简易的快餐摊前吃着鸡蛋卷饼,手里还攥着两瓣剥好的大蒜,冯喆一下车他就走了过来,嘴里叫了一声:“县……” “现在你跟我一起进去?”冯喆截住了周健雄的话。 周健雄眼睛都不眨一下:“行,反正我也没事,事情办完了。” 冯喆瞅瞅周健雄,让古方谨在车上给他拿了一瓶水,周健雄说:“谢谢,”拧开就喝了几口。 冯喆头也不回的说:“我中午还没吃,你喝了我的水,中午你请我吃饭。” 周健雄听了没吭声跟在后面。 古方谨以为冯喆要找院长或者法院的哪位领导,但是冯喆没吭声,他进到大院里顺着楼道一路走过去,这些门都关着,也不知道里面有人还是没人,三人一直从头走到尾,没碰见一个人,于是又上了二楼。 二楼上了楼梯的右边第二间屋子门倒是开着,但是里面同样没人,从门口的方向一眼就能看到迎着门的这个办公桌上的电脑开着,电脑屏幕上正放着一部警匪片,叫西部警察,冯喆回头看了一眼周健雄,周健雄说:“电视演的,假,”冯喆紧跟着说:“你没上电视,都是真的?” 周健雄没吭声。 就在三人准备上三楼的时候,楼道最前面的那扇门打开了,一个二十多岁穿着粉红色毛衣的女人走了出来,又将门锁上,她见周健雄探头探脑的,问:“你们有事?找谁?” 冯喆不想让周健雄牵着鼻子走,抢先说:“刚刚有五里屯的一个男的被咱们法警扣留了?” “你门五里屯的?好好管管这人,什么素质,在的大院里乱喊乱叫的。” 这女的说着话扭着腰肢从三人身边走过,顿时一股香水的气味扑进三人的鼻中,周健雄就观察冯喆的表情。 这个女的进到了开着电脑的那个房间,周健雄心里一动,故意的跟过去说:“你看,没事的话,我们是不是能将人带走?” “带走?你是干嘛的?说的简单,扰乱了法院,能没事?” 冯喆不想听周健雄挑拨是非,给古方谨使眼色让他上楼,这时从大院外面进来了一个人,看着楼上的冯喆就笑了,疾步的上了楼伸出双手说:“哎呀冯县长,你光临指导我们工作,欢迎欢迎,你看,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里面屋里和周健雄拌着嘴的那女的听到外面说话声像是院长的声音,急忙走了出来,见院长很恭敬的给这个年轻人叫县长,登时就愣了,满脸通红,手也不知道往哪搁了,赶紧回屋将椅子上放的外套给穿上。 周健雄也跟着出了屋子,一瞧,叫了一声潘院长。 县法院院长潘奕和一见周健雄,笑问:“周所长也来了,欢迎。” 法院的女子一听,心说这人怎么这么坏,明明是一个所的所长,偏偏和自己胡拉八扯说一些不遵循法律的外行话,这不明摆着坑人嘛。 古方谨这时从楼上下来了,冯喆看着他,他说:“县长,楼上都没人。” 这栋楼没人,那人就是在后院。 潘奕和笑的更热情了:“县长,到我办公室,我给你汇报一下工作。” 几个人就往潘奕和的办公室里去,这女的一想,赶紧回去将电脑给关了,心说完了,看连续剧被县长抓了现行,怎么办? 她想了想,死就死,也跟着到了潘奕和的办公室外面,正好里面开始落座,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满脸笑的开始泡茶端水,等服务周到了,才一脸喜气的要出去,这时潘奕和说:“小李,去把分管立案、执行的副院长叫来,还有行政庭的庭长。” 一会那几个副院长和庭长都到了,周健雄却起身说:“县长,我出去将车子挪个地方。” 冯喆知道周健雄的提醒是什么,刚刚潘奕和肯定不在法院里面,但是在门口看到了自己的车,这才进来的。 冯喆哪里容得他开溜,说古方谨:“刚刚说的那个五里屯的人叫什么?” 周健雄一听,知道冯喆要将自己绕进去,没等古方谨说话就说:“县长,我看见是黄浩然。” ------------ 第452章长路漫漫任我闯(七) 屋里坐着的分管立案的副院长一听就坐不住了,他笑笑的起身出了门,潘奕和心说发生什么事了?肯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潘院长,今天来不是看你们工作怎么样的,周所长说和我谈点事情,听到院里有人喊,进来又没见什么人,我们就随便看了看。” 潘奕和心说你这是随便看? 这时刚刚出去的那个副院长笑笑的又进来了,他身后跟着几个人站在门口,其中有一个就是黄浩然。 黄浩然的衣服似乎被撕扯过,他一见冯喆先是一愣,然后头歪在一边,冯喆说:“周所长,这人是你辖区的?” 周健雄心想这个县长! 周健雄觉得冯喆一定要让法院的人都认为黄浩然是自己指使着来告状的,但是又不能不承认,冯喆说的又没有不对的地方,就点头说是。 潘奕和问副院长怎么回事,副院长大致说了一下情况,说接待黄浩然的立案庭的人程序上慢了点,主要是电脑有些问题,连不上网,和黄浩然发生了点误会。 潘奕和问:“那立案了吗?” “县长,院长,立了。” 冯喆听了随口问了几句话,看了一下手表站了起来:“我不打扰你们工作了,省得有人说行政干涉司法。” “哎呀县长,哪有这事。你可不能走,你看这正是饭点,你起码要到我们这里吃顿饭,我们大家伙,还想听你的指示呢。” 冯喆笑笑的说:“我也想啊,我这不是第一次来你们这里?不过事情太多,这样,回头安排,我要好好和大家伙坐坐。” 冯喆走到门口,看着走廊一并排站着的法院的人,伸手逐一的和他们握了手,刚刚那个女子小李这会两手握着冯喆的手,脸上很有些不好意思,冯喆笑笑的说:“天气有点冷。” 小李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天气冷就要关门,可哪有县长提醒人上班时间玩电脑还关上门保险的?但是他绝对不是调侃自己,否则没必要和自己说这个,于是回答了一声:“县长,我一定好好工作。” 众人将冯喆送到外面走了,潘奕和带着众人又回到大院里,这才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大家都期期艾艾的脸色尴尬,沉默着没人回答,潘奕和心里清楚了,他皱着眉走了几步,又问身边的小李:“县长刚和你说什么?” “院长,县长说……他说天冷,要我别冻着。” 潘奕和从头到脚看看小李,说了一句“县长真关心你!你穿厚点不就不冷了!……你们知不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然后出门走了。 …… 周健雄将车停在了一个饭店门口,等冯喆的车停住,要过去给冯喆开门,古方谨已经将冯喆的车门打开了,冯喆等黄浩然从车上下来,问:“你到法院,后来怎么说的?” 黄浩然哼了一声说:“他们给我兜里塞了一千块钱。” 周健雄一听说:“你看,打官司打出利益来了,那你要将这个官司打到底,争取将那三千块钱罚款打回来。你打不打?” 黄浩然听了说:“罚款和这是一回事?”接着又说:“是县长让我打的。县长让我打,我就打。” 古方谨忍不住说:“县长可没让你收人家钱。” 黄浩然怒:“他们刚刚给我上了铐子!我犯了什么法?我是告状的还是贼?见县长来了拿钱堵我的嘴,这钱我为什么不要?” 周健雄看着黄浩然问:“那堵住了没有?” “我怎么知D县长会来?要是你能堵住不能?” 周健雄黑着脸说:“也没人堵我。” 冯喆无视了黄浩然和周健雄的话,说“周所长今天中午请客,这个不常见。要放开肚皮吃。” 周健雄却说:“刚刚法院院长要请县长吃饭,县长都没有去,县长是给我面子哩。” “面子是互相的,”冯喆看了周健雄一眼说:“我给别人面子,别人也要给我面子才行。” “老百姓当你是个官,你才是,要是老百姓觉得你连个人都不算,这官是给谁当的?尊重是彼此的,不然就不能相处,没法交往了。当面谄媚,背后骂娘,有意思?” 冯喆的话让古方谨深以为然。 刚刚从县府里出来到现在,冯喆和周健雄黄浩然说话的方式以及语气就像普通人对普通人之间谈话一样,没有一点县长的架子。 冯喆还是在想,周健雄这么急迫的想让自己这个“县长”施展能量,必然有什么话要说。 但是基本上在吃饭的开始时间里,大家伙除了说五里屯的风土人情,别的什么都没有涉及。 当气氛酝酿的差不多的时候,周健雄接到了一个电话,他一听就站了起来:“快多叫几个人,给县局打电话,我立马就到。” 周健雄挂了电话说:“县长,乡里的木材检查所出事了,一辆拉木材的车试图逃避检查,想冲过检查站,检查站的工作人员扒上了车,和司机在驾驶室拉扯,结果两人都掉下了车,那司机被车后轱辘从身上压过,当场死亡,现在司机那个村去了百十号人将检查站给围了起来。” 周健雄说着就走,黄浩然听了也站起来:“我跟周所长一起,省路费。” 周健雄和黄浩然离开了,冯喆和古方谨将饭吃完,出去一问,知道周健雄刚刚离开的时候已经将帐清了。 还没回到县里,五里屯乡乡长苗智慧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县长,不好了,五里屯和贺村乡好几百号人聚集在木材检查站,眼看是要出大事啊县长!怎么办?” “怎么回事?” “县长,贺村乡有个偷木材的拒绝接受木材检查站检查,开车逃跑过程中从车上掉下来被车碾死了,他的家人知道了也叫了一村的人来和贺村乡的人对峙,现在情况十分危急啊。县长,怎么办?” 苗智慧一直在问怎么办,冯喆也不问苗智慧了解的情况是否属实,只问公安去人了没有,苗智慧说周健雄带人在场,冯喆又问谢骏驰在哪,苗智慧说谢骏驰这会还联系不上。 “让你们乡所有在家的工作人员全到现场维持秩序,告诉周健雄,一定要控制局面,不能造成冲突。” 挂了电话,冯喆立即又给贺村乡乡党委书记吴驳法和乡长张福艺打了电话,让他们带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五里屯木材检查站平息事态,然后,他拨通了蒋道游的电话,将掌握的情况汇报了一下。 蒋道游听了问:“五里屯乡政府的人到了?” “是,书记,已经到场。” “贺村乡的人呢?” “吴驳法和张富艺我已经通知。” “好。” “书记,我现在就到五里屯去,另外,你看是不是让县里哪位同志带人去一下贺村乡,这样分开做工作,双管齐下,稳定一下局面?” “这个我安排。” 挂了电话,冯喆说:“去五里屯,”车子在县府大门口一个拐弯,朝着五里屯方向疾驰而去,古方谨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回身看着冯喆问:“县长,要不要给郭局长打个电话?” “不用,林业局的事情,郭世杰局长现在应该已经了解了情况了。” 自己已经给蒋道游打了电话,并且已经往事发现场去,该建议的建议了,其余的事情,不宜过问的太多,县里有蒋道游这个书记在坐镇,有事,蒋道游会处理。 五里屯木材检查站此时已经一片狼藉,检查站已经被骚乱的人们给砸的七零八落,可以想象刚才这里有多混乱,不过原本围困在这里的人大部分已经不见了,经过五里屯和贺村两乡工作人员的疏导以及大批公安人员的威慑,群情激昂的人们已经逐步散开,即便这样,仍有相当一部分人出于各种的目的在远处观望。 那个拉木材的死者尸体以及死者的家属已经被贺村乡的工作人员带走了。 冯喆的到来,让混杂的场面瞬间安静了很多,经过一番工作后,人们终于从检查站周围离开,这时冯喆才发现,自己来了这么久,五里屯乡的领导干部几乎都在,还是没见谢骏驰。 这个谢骏驰到底去了哪里? 还有,出事到现在,县林业局局长柳述俊竟然一直没露面,连个电话都没有。 想了想,冯喆给贺村乡乡党委书记吴驳法打了电话,吴驳法说,自己和乡长张富艺将人带回贺村乡,县宣传部长岑桓基带工作组也入驻了贺村乡,岑桓基亲自上门到死者家里做工作、并就死者的赔偿、伤者的治疗问题进行了协商,初步已经达成了一致意向。 苗智慧见冯喆打完电话,过来邀请冯喆到五里屯去稍微休息一下,这时谢骏驰坐车到了检查站,见了冯喆就说,检查站事发那会自己在乡里的后山上有事下不来,那里也没有手机信号,后来在后山将手头事情处理完,在回乡里的半路上接到通知后,就直接去了木材检查站那个挨打的工作人员家里,并给那个工作人员的家属做了工作,那边这会情绪已经安定,不会再闹事了。 周健雄一直跟在冯喆左右,负责安全保护,谢骏驰到场后他站在一边,视线再没往谢骏驰身上投一下。 冯喆觉得,周健雄对谢骏驰的意见不是一般的大。 谢骏驰也挽留冯喆,让冯喆到五里屯休息,说这会也晚了,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但是说话间,田永玺的电话打了过来,说中午永乐巷那个跳楼的事件闹大了。 冯喆本就不想在五里屯停留,接着电话就和谢骏驰苗智慧作别,在临走的时候刻意的又看了周健雄一眼。 田永玺在电话里说,永乐巷事件的起因,是昨晚县政府组织的十多个局委办领导的“夜巡”行动。 昨晚城建局长史铁生在永乐巷被几个发廊的女子给搞的十分狼狈,史铁生在冯喆离kai县府大院后就将缘由给在场的公安局副局长说了一下,言辞非常的激烈,结果县公安局那位副局长也觉的今晚很丢人,当着史铁生的面给城关派出所所长徐长军打了电话,将徐长军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徐长军心里窝火,为了尽快的给县局一个交代,算是精准出击,今早派了个公安穿着便衣,以理发按摩为名,到了拉扯史铁生的那个美容美发店,想搞个“钓鱼”行动,这个便衣到了理发店借着去上厕所,在后面小院就发现了有人正在一个小房间里做男女之间的那种事情,于是他立即用手机发了短信,早就等在不远处的城关派出所民警一窝蜂的就将这个理发店给包围了,当场抓获了两起卖yin嫖chang。 被抓获的两名嫖客一个三十多岁,是个瘸子,叫黄光亮,是五里屯乡庙洼人,因为身体残疾娶不到媳妇,所以来城里找按摩女解决生理问题,另一个竟然是六十多少的一个老头,这老头还是个退休教师,说是自己的老婆对两口之间的事情已经彻底的没兴趣,是自己的老婆要自己来外面找女人解决人伦大事的。 庙洼村的黄光亮对警察的抓捕表现的很无所谓,说自己身上只有二十块钱,已经给了那个按摩女,要钱没有,想拘留随便,而那个退休教师让城关派出所的民警千万不要声张,说罚多少钱自己都认了,不能将这事让其他人知道,否则老脸没地方搁,还立即的到银行取了钱交了罚款。 事情就出在那两个按摩女身上,这两个按摩女竟然是大姑姐和兄弟媳妇的关系。 大姑姐四十多岁,兄弟媳妇三十多,两人以及他们的丈夫都是县纺织厂的工人,因为工厂一直断断续续的停工,他们的生活没有了经济保障,而且这位兄弟媳妇的男人前不久因为在建筑工地当小工被楼上掉下来的钢筋刺穿了大腿,一直的在家卧床,加上孩子上学等等一系列的问题,生活十分的困难,所以,这两人就都到这种不正规的理发店干起了这种皮肉事情。 警察破门而入,理发店就炸开了锅,胡乱穿了衣服的两个女人趁着公安和黄光亮吵嘴的机会,顺着后面楼道一个往后街上跑,一个就上了楼,跑到后街的大姑姐很快就被抓了,可是上了楼的女人却越爬越高,在一阵鸡飞狗跳之中,就到了楼顶,往下楼下一看,永乐巷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楼下是越来越多的群众,身后面是警察,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脑中一阵空白,顿时觉得无颜面对任何人。 想想苦难的生活,想想没有希望的前程,人生如此的黯淡,关键此时那个追上来的公安并没有看出这女人有轻生的念头,还在后面大声的呼喊叫她放弃逃逸争取宽大处理之类的话。 于是,这女人纵身就从楼上跳了下去。 看热闹的从来不怕事情闹得大,死了人,永乐巷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拄着拐杖匆匆赶到场的死者丈夫以及哭嚎的孩子引起了群众的愤怒,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下岗的棉纺厂职工加入到了现场中来,大家将死人的缘由归结于棉纺厂经营不善拖欠工人工资,愤怒起来的人们难以控制情绪,集合着浩浩荡荡的往棉纺厂去了。 他们去向棉纺厂的领导要说法去了。 “县长,如果处理不得当,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骚乱。” 没事的时候平平淡淡,有事了就扎堆涌现、层出不穷。 树欲静而风不止。 ------------ 第453章狙击热情(一) 汽车在即将进入县城的时候,冯喆看了一下车外的环境,让停了车,古方谨和司机以为县长要做什么,没料到冯喆下车,绕到路基下面的一个树背后撒了泡尿。 兆丰地处山区,林木覆盖率很高,气温比省城要低一些,夜里还是有些冷,一阵风吹来,冯喆不由打了个尿颤。 今天一天之内,兆丰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这么多的事情表面看似都没有关联,但还是有着一定的内在联系的。 自己是来兆丰当县长的,不是做救火队员的,不能哪里出事就冲向哪里,那样将自己累死,恐怕也得不到“能”的评价。 一旦出了事,上级和群众只管问你要结果,谁管你原因? 但究竟要怎样才能防患于未然? 问题纠结起来,还是归结于人。 用人不当,人的素质跟不上,职务与领导者能力不匹配,制度落实不到位,工作中就会处处受到周折。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但目前自己无人可用。 自己可不想累死,也不想累趴下。 古方谨站在汽车的另一边,等冯喆从路基下上来,说棉纺厂的事情已经平息了,是蒋书记亲自出面解决的。 “蒋书记这会刚刚回到县委。” 古方谨今年二十六岁,本来田永玺将古方谨推荐给冯喆做秘书的时候,冯喆只是抱着暂且使用的态度的,但这几天来发现,这个古方谨办事很有规程,人也很聪明。 “面子是互相的,”冯喆看了周健雄一眼说:“我给别人面子,别人也要给我面子才行。” “老百姓当你是个官,你才是,要是老百姓觉得你连个人都不算,这官是给谁当的?尊重是彼此的,不然就不能相处,没法交往了。当面谄媚,背后骂娘,有意思?” 冯喆的话让古方谨深以为然。 刚刚从县府里出来到现在,冯喆和周健雄黄浩然说话的方式以及语气就像普通人对普通人之间谈话一样,没有一点县长的架子。 冯喆还是在想,周健雄这么急迫的想让自己这个“县长”施展能量,必然有什么话要说。 但是基本上在吃饭的开始时间里,大家伙除了说五里屯的风土人情,别的什么都没有涉及。 当气氛酝酿的差不多的时候,周健雄接到了一个电话,他一听就站了起来:“快多叫几个人,给县局打电话,我立马就到。” 周健雄挂了电话说:“县长,乡里的木材检查所出事了,一辆拉木材的车试图逃避检查,想冲过检查站,检查站的工作人员扒上了车,和司机在驾驶室拉扯,结果两人都掉下了车,那司机被车后轱辘从身上压过,当场死亡,现在司机那个村去了百十号人将检查站给围了起来。” 周健雄说着就走,黄浩然听了也站起来:“我跟周所长一起,省路费。” 周健雄和黄浩然离开了,冯喆和古方谨将饭吃完,出去一问,知道周健雄刚刚离开的时候已经将帐清了。 还没回到县里,五里屯乡乡长苗智慧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县长,不好了,五里屯和贺村乡好几百号人聚集在木材检查站,眼看是要出大事啊县长!怎么办?” “怎么回事?” “县长,贺村乡有个偷木材的拒绝接受木材检查站检查,开车逃跑过程中从车上掉下来被车碾死了,死者的家属从贺村乡叫了几百号人将检查站给砸了,检查站当时带队执行公务的人也被打了,这检查站的人是我们乡的,他的家人知道了也叫了一村的人来和贺村乡的人对峙,现在情况十分危急啊。县长,怎么办?” 苗智慧一直在问怎么办,冯喆也不问苗智慧了解的情况是否属实,只问公安去人了没有,苗智慧说周健雄带人在场,冯喆又问谢骏驰在哪,苗智慧说谢骏驰这会还联系不上。 “让你们乡所有在家的工作人员全到现场维持秩序,告诉周健雄,一定要控制局面,不能造成冲突。” 挂了电话,冯喆立即又给贺村乡乡党委书记吴驳法和乡长张福艺打了电话,让他们带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五里屯木材检查站平息事态,然后,他拨通了蒋道游的电话,将掌握的情况汇报了一下。 蒋道游听了问:“五里屯乡政府的人到了?” “是,书记,已经到场。” “贺村乡的人呢?” “吴驳法和张富艺我已经通知。” “好。” “书记,我现在就到五里屯去,另外,你看是不是让县里哪位同志带人去一下贺村乡,这样分开做工作,双管齐下,稳定一下局面?” “这个我安排。” 挂了电话,冯喆说:“去五里屯,”车子在县府大门口一个拐弯,朝着五里屯方向疾驰而去,古方谨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回身看着冯喆问:“县长,要不要给郭局长打个电话?” “不用,林业局的事情,郭世杰局长现在应该已经了解了情况了。” 自己已经给蒋道游打了电话,并且已经往事发现场去,该建议的建议了,其余的事情,不宜过问的太多,县里有蒋道游这个书记在坐镇,有事,蒋道游会处理。 五里屯木材检查站此时已经一片狼藉,检查站已经被骚乱的人们给砸的七零八落,可以想象刚才这里有多混乱,不过原本围困在这里的人大部分已经不见了,经过五里屯和贺村两乡工作人员的疏导以及大批公安人员的威慑,群情激昂的人们已经逐步散开,即便这样,仍有相当一部分人出于各种的目的在远处观望。 那个拉木材的死者尸体以及死者的家属已经被贺村乡的工作人员带走了。 冯喆的到来,让混杂的场面瞬间安静了很多,经过一番工作后,人们终于从检查站周围离开,这时冯喆才发现,自己来了这么久,五里屯乡的领导干部几乎都在,还是没见谢骏驰。 这个谢骏驰到底去了哪里? 还有,出事到现在,县林业局局长柳述俊竟然一直没露面,连个电话都没有。 想了想,冯喆给贺村乡乡党委书记吴驳法打了电话,吴驳法说,自己和乡长张富艺将人带回贺村乡,县宣传部长岑桓基带工作组也入驻了贺村乡,岑桓基亲自上门到死者家里做工作、并就死者的赔偿、伤者的治疗问题进行了协商,初步已经达成了一致意向。 苗智慧见冯喆打完电话,过来邀请冯喆到五里屯去稍微休息一下,这时谢骏驰坐车到了检查站,见了冯喆就说,检查站事发那会自己在乡里的后山上有事下不来,那里也没有手机信号,后来在后山将手头事情处理完,在回乡里的半路上接到通知后,就直接去了木材检查站那个挨打的工作人员家里,并给那个工作人员的家属做了工作,那边这会情绪已经安定,不会再闹事了。 周健雄一直跟在冯喆左右,负责安全保护,谢骏驰到场后他站在一边,视线再没往谢骏驰身上投一下。 冯喆觉得,周健雄对谢骏驰的意见不是一般的大。 谢骏驰也挽留冯喆,让冯喆到五里屯休息,说这会也晚了,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但是说话间,田永玺的电话打了过来,说中午永乐巷那个跳楼的事件闹大了。 冯喆本就不想在五里屯停留,接着电话就和谢骏驰苗智慧作别,在临走的时候刻意的又看了周健雄一眼。 田永玺在电话里说,永乐巷事件的起因,是昨晚县政府组织的十多个局委办领导的“夜巡”行动。 昨晚城建局长史铁生在永乐巷被几个发廊的女子给搞的十分狼狈,史铁生在冯喆离开县府大院后就将缘由给在场的公安局副局长说了一下,言辞非常的激烈,结果县公安局那位副局长也觉的今晚很丢人,当着史铁生的面给城关派出所所长徐长军打了电话,将徐长军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徐长军心里窝火,为了尽快的给县局一个交代,算是精准出击,今早派了个公安穿着便衣,以理发按摩为名,到了拉扯史铁生的那个美容美发店,想搞个“钓鱼”行动,这个便衣到了理发店借着去上厕所,在后面小院就发现了有人正在一个小房间里做男女之间的那种事情,于是他立即用手机发了短信,早就等在不远处的城关派出所民警一窝蜂的就将这个理发店给包围了,当场抓获了两起卖yin嫖chang。 被抓获的两名嫖客一个三十多岁,是个瘸子,叫黄光亮,是五里屯乡庙洼人,因为身体残疾娶不到媳妇,所以来城里找按摩女解决生理问题,另一个竟然是六十多少的一个老头,这老头还是个退休教师,说是自己的老婆对两口之间的事情已经彻底的没兴趣,是自己的老婆要自己来外面找女人解决人伦大事的。 庙洼村的黄光亮对警察的抓捕表现的很无所谓,说自己身上只有二十块钱,已经给了那个按摩女,要钱没有,想拘留随便,而那个退休教师让城关派出所的民警千万不要声张,说罚多少钱自己都认了,不能将这事让其他人知道,否则老脸没地方搁,还立即的到银行取了钱交了罚款。 事情就出在那两个按摩女身上,这两个按摩女竟然是大姑姐和兄弟媳妇的关系。 大姑姐四十多岁,兄弟媳妇三十多,两人以及他们的丈夫都是县纺织厂的工人,因为工厂一直断断续续的停工,他们的生活没有了经济保障,而且这位兄弟媳妇的男人前不久因为在建筑工地当小工被楼上掉下来的钢筋刺穿了大腿,一直的在家卧床,加上孩子上学等等一系列的问题,生活十分的困难,所以,这两人就都到这种不正规的理发店干起了这种皮肉事情。 警察破门而入,理发店就炸开了锅,胡乱穿了衣服的两个女人趁着公安和黄光亮吵嘴的机会,顺着后面楼道一个往后街上跑,一个就上了楼,跑到后街的大姑姐很快就被抓了,可是上了楼的女人却越爬越高,在一阵鸡飞狗跳之中,就到了楼顶,往下楼下一看,永乐巷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楼下是越来越多的群众,身后面是警察,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脑中一阵空白,顿时觉得无颜面对任何人。 想想苦难的生活,想想没有希望的前程,人生如此的黯淡,关键此时那个追上来的公安并没有看出这女人有轻生的念头,还在后面大声的呼喊叫她放弃逃逸争取宽大处理之类的话。 于是,这女人纵身就从楼上跳了下去。 看热闹的从来不怕事情闹得大,死了人,永乐巷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拄着拐杖匆匆赶到场的死者丈夫以及哭嚎的孩子引起了群众的愤怒,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下岗的棉纺厂职工加入到了现场中来,大家将死人的缘由归结于棉纺厂经营不善拖欠工人工资,愤怒起来的人们难以控制情绪,集合着浩浩荡荡的往棉纺厂去了。 他们去向棉纺厂的领导要说法去了。 “县长,如果处理不得当,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骚乱。” 没事的时候平平淡淡,有事了就扎堆涌现、层出不穷。 树欲静而风不止。 ------------ 第454章狙击热情(二) 本来冯喆的头发就不长,这下一大片没有了头发,看上去有些滑稽,但要是理发,搞不好就会成光头。 一个县长以光头的形象出现,实在不雅,古方谨说要不给县长弄顶帽子戴上,冯喆说自己从小戴不得帽子,一戴帽子心里着急人难受,还不如就这样,等过几天头发稍微长长点,再做打算。 回到县里已经是半夜,随即到了住处,冯喆让古方谨和司机也赶紧回家休息,昨夜到现在差不多二十四个小时没合眼,大家都很累了。 在回城之前,冯喆给蒋道游再次打了电话,蒋道游说要尽快的查明起火原因,并说要对此次五里屯乡森林火情中涉及的有关责任人分情况做出处理意见,还要将处理意见拟上报市委、市政府,待市里研究后,按管理权限,看怎么对有关责任人决定处理。这次武陵市司法部门的人员精简分流并不是个案,而是全国全省范围内对政法系统的一次整顿,由上到下,一杆子到底,目的就是提高执法者的整体素质,去除机构臃肿,人员庞杂的弊端,就是精兵简政,提高政府工作机能。 冯喆刚实习期满,才熟悉了老干部处的业务,就被分流、被挪窝,是大形势下波及到个人的影响,不能说是时运不济,只是夜里吃面条,赶(擀)上了。 冯喆被下派到了梅山县半间房镇司法所。 乍一听半间房镇这个地名,冯喆以为是什么深山老林偏远山沟里的小村镇,谁知到了才发现自己错了,半间房镇是梅山县几个为数不多比较富裕的镇之一,这里的支柱产业有白云岩,滑石矿,银矿和铅锌矿,有大大小小的企业十七八家,养殖业渔业也比较发达,一条房河贯穿整个镇子,离镇区边缘的地方有一座国家二级水库,在和阳守县交界的地方,还有煤矿,现已探明的储藏量就非常可观。 在深入的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冯喆觉得梁志国真是为自己的去向问题动了一番心思的,分流减政是大政策,具体到某个人往哪分流,往何处去,这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有伸缩性了。 如今乡镇一级的基层司法所有两种性质,一种是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或者街道办事处设立的派出机构,这种类型的派出机构有的叫直派司法所,有的叫直属司法所,还有的被称为司法行政派出所,再有一种是乡、镇、街道办事处的内设机构,这种类型的以挂靠乡镇街道综治办形式存在,人事、经费就归乡镇街道管理,司法所工作人员也一般由乡镇街道办事处中的有关人员兼任。 半间房镇司法所属于前一种形式,不过在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和镇直机关都在镇党委镇政府大楼里办公。 具体一些讲,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街道办事处的派出机构司法所,实行的是市、县区司法局与乡镇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双重领导,市县区司法局为主的管理体制,就是司法所人员编制管理和业务指导由上级司法局负责,司法所人员的党团关系由乡、镇、街道办事处管理,人员任免调动,上级司法局须要征求镇、乡党委的意见,按干部管理权限办理。至于财务上,根据事权划分的原则,司法所正常公用经费由市县区街道办事处两级财政共同负担,人员经费则列入县级财政预算,司法所人员的工资关系随编制列入县市区司法局统一管理。 半间房镇司法所是副科建制,冯喆是科员,基本工资全国科员几乎一个样,从这一点来说,在哪干都没什么区别,不过待遇和补贴上,就要看工作所在地的经济实力了。 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不错,所以,冯喆觉得应该感谢梁志国。 半间房镇镇政府主体楼四层,盖得算是气派,司法所就在一楼占了三间屋子办公,所长、副所长、矫正专职社工、专职调解员一共四个人,加上冯喆,正好五个。 有些基层司法所配备有专职干警,但是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按照所长林晓全的说法,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的警员,包括基层法庭的法警全都是司法所的干警,一个司法系统的,随叫随到,司法所要那么多人干嘛,人多还惹眼,打架呢? “他们平时替咱养着人,天下劳苦大众是一家,关键时候,咱不费一粒粮食也能召唤到雄兵百万。” 林晓全一说就朝着冯喆笑:“你所长我就是这脾气,说话直,我可不是嫌弃你来了,咱这本来是四*人*帮,这会就成了五指山,攥成拳头打出去,那得多有力啊,五指山,连孙悟空都能降服,还怕区区半间房的宵小之辈?” “再说了,要人就要小冯你这样有专业法律知识的,咱又不是一线办案,只说服帮教,靠的是嘴上功夫,养个警察干嘛?激化矛盾逮人的事,不利于司法所和社会共同建造和谐局面。”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冯喆一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 第455章狙击热情(三) 杨跃民这时已经完全的想清楚了,这个冯喆,纯粹是以进为退,高明啊! 杨跃民终于开口了:“我赞同刘县长、王县长、张县长的意见,五里屯的这场火,我们都负有领导责任,我们都应该向县委、向市委请求处分,向全县人民致歉。” 杨跃民的表态,让会议室的气氛又变的奇异起来,很多人开始深层次的认识这个年轻的县长。 而林业局局长柳述俊的心里却愈加气愤! 他们都是领导,他们都没事了,责任都是自己的! 但是此刻柳述俊什么都难以说出了,他觉得自己这会无论说什么,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 柳述俊猛然认识到,这个新来的县长,太有手腕了,太会唱高调了,太阴险了! 这次武陵市司法部门的人员精简分流并不是个案,而是全国全省范围内对政法系统的一次整顿,由上到下,一杆子到底,目的就是提高执法者的整体素质,去除机构臃肿,人员庞杂的弊端,就是精兵简政,提高政府工作机能。 冯喆刚实习期满,才熟悉了老干部处的业务,就被分流、被挪窝,是大形势下波及到个人的影响,不能说是时运不济,只是夜里吃面条,赶(擀)上了。 冯喆被下派到了梅山县半间房镇司法所。 乍一听半间房镇这个地名,冯喆以为是什么深山老林偏远山沟里的小村镇,谁知到了才发现自己错了,半间房镇是梅山县几个为数不多比较富裕的镇之一,这里的支柱产业有白云岩,滑石矿,银矿和铅锌矿,有大大小小的企业十七八家,养殖业渔业也比较发达,一条房河贯穿整个镇子,离镇区边缘的地方有一座国家二级水库,在和阳守县交界的地方,还有煤矿,现已探明的储藏量就非常可观。 在深入的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冯喆觉得梁志国真是为自己的去向问题动了一番心思的,分流减政是大政策,具体到某个人往哪分流,往何处去,这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有伸缩性了。 如今乡镇一级的基层司法所有两种性质,一种是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或者街道办事处设立的派出机构,这种类型的派出机构有的叫直派司法所,有的叫直属司法所,还有的被称为司法行政派出所,再有一种是乡、镇、街道办事处的内设机构,这种类型的以挂靠乡镇街道综治办形式存在,人事、经费就归乡镇街道管理,司法所工作人员也一般由乡镇街道办事处中的有关人员兼任。 半间房镇司法所属于前一种形式,不过在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和镇直机关都在镇党委镇政府大楼里办公。 具体一些讲,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街道办事处的派出机构司法所,实行的是市、县区司法局与乡镇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双重领导,市县区司法局为主的管理体制,就是司法所人员编制管理和业务指导由上级司法局负责,司法所人员的党团关系由乡、镇、街道办事处管理,人员任免调动,上级司法局须要征求镇、乡党委的意见,按干部管理权限办理。至于财务上,根据事权划分的原则,司法所正常公用经费由市县区街道办事处两级财政共同负担,人员经费则列入县级财政预算,司法所人员的工资关系随编制列入县市区司法局统一管理。 半间房镇司法所是副科建制,冯喆是科员,基本工资全国科员几乎一个样,从这一点来说,在哪干都没什么区别,不过待遇和补贴上,就要看工作所在地的经济实力了。 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不错,所以,冯喆觉得应该感谢梁志国。 半间房镇镇政府主体楼四层,盖得算是气派,司法所就在一楼占了三间屋子办公,所长、副所长、矫正专职社工、专职调解员一共四个人,加上冯喆,正好五个。 有些基层司法所配备有专职干警,但是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按照所长林晓全的说法,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的警员,包括基层法庭的法警全都是司法所的干警,一个司法系统的,随叫随到,司法所要那么多人干嘛,人多还惹眼,打架呢? “他们平时替咱养着人,天下劳苦大众是一家,关键时候,咱不费一粒粮食也能召唤到雄兵百万。” 林晓全一说就朝着冯喆笑:“你所长我就是这脾气,说话直,我可不是嫌弃你来了,咱这本来是四*人*帮,这会就成了五指山,攥成拳头打出去,那得多有力啊,五指山,连孙悟空都能降服,还怕区区半间房的宵小之辈?” “再说了,要人就要小冯你这样有专业法律知识的,咱又不是一线办案,只说服帮教,靠的是嘴上功夫,养个警察干嘛?激化矛盾逮人的事,不利于司法所和社会共同建造和谐局面。”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冯喆一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赵曼这时也看着胡端问:“谁是老二?你说谁是老二?” 在本地话里老二有****的意思,胡端就解释:“老大,你是老大,你是我在司法所的亲大姐,我是老二,我全身都是老二!” 林晓全插话说:“你们瞎掰什么?一曼同志,你说,我们怎么对小冯有意见了?今天说不出子丑卯寅来,我就要行驶所长的权力了!” 林晓全叫赵曼为赵一曼?冯喆又涨了见识。 赵曼圆圆的大眼看了一下林晓全,又瞧瞧一脸平静的冯喆,嘻嘻一笑,说:“我可不想当烈士,我说可以,不过司法所今后的天,可就不是男女各一半了。” “什么跟什么啊,就一句话,妇女就不顶半边天了,改成妇女称霸全司法所了,你们也真狠。” “要不,我说出来你和胡端就自干三杯?” 林晓全看看胡端,胡端点头:“所长,今天我这一百多斤,就卖给你了,今后,初一十五的,你多去家里瞧瞧弟妹。” “去你的,胡毬说。” 胡端也觉得这话有漏洞,赵曼立即用筷子一敲说:“看,我做见证,是胡端说了让你今后多去他家看看他老婆的,你不去,那不是对不起胡端。” 林晓全连忙摆手:“我不去,那是弟妹,太熟了我害羞,下不去手,兔子不吃窝边草,你说,我喝酒就行,别让冯喆刚来就觉得我们所男人不像男人。” 赵曼又是一笑:“这话不对,既然窝边有草,何必让兔子满山跑?你该吃还得吃。” 胡端就说:“副统领,你看让我吃那个好?”冯喆借着喝水看四个人的反应,李雪琴一拉赵曼,赵曼才觉得自己的话将自己和李雪琴给套进去了,就打岔说:“所长,你刚才是不是说,毬,掌声不热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对不对?” “对,我认,正宗半间房镇国语,怎么啦?” “这里除了你们男的,我俩哪有那什么啊,你是不是在问自己,还说!是不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 第456章你是否已成为你想要成为的那个人(一) 王丹阳长的并不漂亮,只不过女人年轻就是一种优势,一颦一笑间有着说不清楚的一些动人。 因为工作关系,她整天穿的衣服都比较讲究,也有些模式化,不张扬、不落伍、不邋遢,脸上也没有怎么涂脂抹粉,看上去很干净、给人的感觉比较清爽。 快要下班的时候,冯喆问古方谨会不会开车,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冯喆让他将王丹阳也叫上,另外找一辆车,古方谨当司机,三人先到饭店吃饭。 古方谨不知道冯喆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县长叫自己拉上女朋友,这是好事,想要询问,却又觉得还是小小不言的好,直到后来吃完了饭,买了礼物三人去了医院,古方谨才明白,原来冯喆是要探望因为救火住院的周建仁。 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457章你是否已成为你想要成为的那个人(二) 冯喆没想到黄满贯第二天就到县里找了自己。 黄满贯进门就笑,他的整个人都胖,脸上都是肉,笑起来也不见褶子,以至于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视线焦点到底在注意着哪里。 等古方谨沏了茶出去,黄满贯屁股尖只挨着沙发的一点,身子往冯喆这面倾着说:“县长前几天到屯里视察工作,我没在,回来后我那个懊悔哦……” “黄厂长忙嘛,忙点是好事。怎么,去哪里洽谈大生意了?” 黄满贯笑:“县长,你真是一说就准,我出省溜达了一圈,看看别人的木器厂都是怎么个搞法,瞧瞧市场,看看,学习一下。” 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458章你是否已成为你想要成为的那个人(三) 母公司与子公司是两个相对独立的经济实体,都是独立的公司法人,这和母公司、分公司是不同的。 分公司不是独立法人,只是母公司的分属机构。 母公司是对子公司有控制权的经济实体,也可能是投入子公司股份最多的股东。 有些母公司设立子公司的目的,是为了从事与母公司有关的风险较大的业务活动,还有一些母公司设立子公司目的是为了转移定价、非法避税、对抗公共政策或逃避其应承担的法律责任。 现实中更有一些公司为了达到特殊的目的,联合起来共同为自己设立一个母公司,这个母公司的名称都叫的很宏大,例如什么“集团公司”庞然大物气势恢宏的样子,这个集团公司的资本,就是这几个公司资本的总和。这次武陵市司法部门的人员精简分流并不是个案,而是全国全省范围内对政法系统的一次整顿,由上到下,一杆子到底,目的就是提高执法者的整体素质,去除机构臃肿,人员庞杂的弊端,就是精兵简政,提高政府工作机能。 冯喆刚实习期满,才熟悉了老干部处的业务,就被分流、被挪窝,是大形势下波及到个人的影响,不能说是时运不济,只是夜里吃面条,赶(擀)上了。 冯喆被下派到了梅山县半间房镇司法所。 乍一听半间房镇这个地名,冯喆以为是什么深山老林偏远山沟里的小村镇,谁知到了才发现自己错了,半间房镇是梅山县几个为数不多比较富裕的镇之一,这里的支柱产业有白云岩,滑石矿,银矿和铅锌矿,有大大小小的企业十七八家,养殖业渔业也比较发达,一条房河贯穿整个镇子,离镇区边缘的地方有一座国家二级水库,在和阳守县交界的地方,还有煤矿,现已探明的储藏量就非常可观。 在深入的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冯喆觉得梁志国真是为自己的去向问题动了一番心思的,分流减政是大政策,具体到某个人往哪分流,往何处去,这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有伸缩性了。 如今乡镇一级的基层司法所有两种性质,一种是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或者街道办事处设立的派出机构,这种类型的派出机构有的叫直派司法所,有的叫直属司法所,还有的被称为司法行政派出所,再有一种是乡、镇、街道办事处的内设机构,这种类型的以挂靠乡镇街道综治办形式存在,人事、经费就归乡镇街道管理,司法所工作人员也一般由乡镇街道办事处中的有关人员兼任。 半间房镇司法所属于前一种形式,不过在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和镇直机关都在镇党委镇政府大楼里办公。 具体一些讲,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街道办事处的派出机构司法所,实行的是市、县区司法局与乡镇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双重领导,市县区司法局为主的管理体制,就是司法所人员编制管理和业务指导由上级司法局负责,司法所人员的党团关系由乡、镇、街道办事处管理,人员任免调动,上级司法局须要征求镇、乡党委的意见,按干部管理权限办理。至于财务上,根据事权划分的原则,司法所正常公用经费由市县区街道办事处两级财政共同负担,人员经费则列入县级财政预算,司法所人员的工资关系随编制列入县市区司法局统一管理。 半间房镇司法所是副科建制,冯喆是科员,基本工资全国科员几乎一个样,从这一点来说,在哪干都没什么区别,不过待遇和补贴上,就要看工作所在地的经济实力了。 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不错,所以,冯喆觉得应该感谢梁志国。 半间房镇镇政府主体楼四层,盖得算是气派,司法所就在一楼占了三间屋子办公,所长、副所长、矫正专职社工、专职调解员一共四个人,加上冯喆,正好五个。 有些基层司法所配备有专职干警,但是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按照所长林晓全的说法,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的警员,包括基层法庭的法警全都是司法所的干警,一个司法系统的,随叫随到,司法所要那么多人干嘛,人多还惹眼,打架呢? “他们平时替咱养着人,天下劳苦大众是一家,关键时候,咱不费一粒粮食也能召唤到雄兵百万。” 林晓全一说就朝着冯喆笑:“你所长我就是这脾气,说话直,我可不是嫌弃你来了,咱这本来是四*人*帮,这会就成了五指山,攥成拳头打出去,那得多有力啊,五指山,连孙悟空都能降服,还怕区区半间房的宵小之辈?” “再说了,要人就要小冯你这样有专业法律知识的,咱又不是一线办案,只说服帮教,靠的是嘴上功夫,养个警察干嘛?激化矛盾逮人的事,不利于司法所和社会共同建造和谐局面。”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 第459章你是否已成为你想要成为的那个人(四) 这个百能公司,办起事倒是很会找人。 对于他人浅谈辄止,对于王趁铃,冯喆有什么就说什么:“趁铃,这个百能公司的经理叫李建设,和省城百盛地产的副总经理李万发是兄弟两个,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李万发不是什么善良之辈,而我那位大学同学李德双更是百盛的头头。” “能驽驾李万发的人,更不好对付,具体点说,当时供销总社老区的房子被低价转让,事情你也知道,后来,阚敢为又主持要开发新的楼盘……” “这我也知道,你那会还被任命为筹建处的副组长。我知道你的顾虑,百盛这会也确实拿到了供销总社新楼盘的地标,不过这个和你在兆丰没多大联系,你不都离开了?” 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460章稀巴烂(一) 新源市召开完了两会之后,所属的各区、县就紧锣密鼓的筹备起了各自的人大和政xie会议。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冯喆亲身经历过裘樟清在人大选举中的失败,更亲手导演过跳票当副镇长,再有前一段兆丰人大常委决议自己代理兆丰xian长的票数的事情,事关自己,所以这几天他想要轻松都轻松不起来,田永玺曾经建议他到基层下面走走,这样能在选举前多接触一些代表,打打亲情牌,好做工作。 不过冯喆思前想后的,还是没去。 蒋道游毋庸置疑在兆丰是很强势的,在选举中,蒋道游是第一责任人,如果蒋道游都不能有把握,自己四处溜达恐怕只会于事无补,还会让别人笑自己心虚。 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461章稀巴烂(二) 黄满贯喝的有些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后吐真言,反正话特别的多,冯喆自然不能让他开车,要司机给他登记房间住下,黄满贯却非要回兆丰,说自己厂里事情多,明早生产的事情离不开自己,冯喆就开着黄满贯的皮卡载着他,司机开着桑塔纳在后面跟着。 “县长,我其实早就看出来周建仁要出事,要不是周健雄在乡里顶着,周建仁都让公安逮几回了。” “周健雄不就是公安?公安逮周建仁干嘛?他是副乡长。” “周建仁人不错,可当不了官,别人都说他经济有问题。” “你又胡扯,经济问题是检察院的事,公安没事找事?” 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462章稀巴烂(三) 中午的时候,有十来个人跑到县政府大门口大喊大叫的,说公安太黑,办案将人分三六九等,这些闹事的人很快的被控制了起来,一了解,原来是五里屯的乡民,他们的亲人昨晚在五里屯派出所抓赌的统一行动中被逮了,现在还在派出所里没放出去,但这些人不知道怎么听说了昨晚岭电集团的事情,认为公安办事不公平,就来闹事。 越穷越赌,越赌越穷,兆丰人打麻将赌博很有市场,一些人甚至以赌为生,各乡镇的派出所也将抓赌当做创收的一个方法,以罚款为目的,像割韭菜一样过一阵割一下,但屡禁不止,也没法禁止,就只能抓了放放了抓。这次武陵市司法部门的人员精简分流并不是个案,而是全国全省范围内对政法系统的一次整顿,由上到下,一杆子到底,目的就是提高执法者的整体素质,去除机构臃肿,人员庞杂的弊端,就是精兵简政,提高政府工作机能。 冯喆刚实习期满,才熟悉了老干部处的业务,就被分流、被挪窝,是大形势下波及到个人的影响,不能说是时运不济,只是夜里吃面条,赶(擀)上了。 冯喆被下派到了梅山县半间房镇司法所。 乍一听半间房镇这个地名,冯喆以为是什么深山老林偏远山沟里的小村镇,谁知到了才发现自己错了,半间房镇是梅山县几个为数不多比较富裕的镇之一,这里的支柱产业有白云岩,滑石矿,银矿和铅锌矿,有大大小小的企业十七八家,养殖业渔业也比较发达,一条房河贯穿整个镇子,离镇区边缘的地方有一座国家二级水库,在和阳守县交界的地方,还有煤矿,现已探明的储藏量就非常可观。 在深入的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冯喆觉得梁志国真是为自己的去向问题动了一番心思的,分流减政是大政策,具体到某个人往哪分流,往何处去,这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有伸缩性了。 如今乡镇一级的基层司法所有两种性质,一种是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或者街道办事处设立的派出机构,这种类型的派出机构有的叫直派司法所,有的叫直属司法所,还有的被称为司法行政派出所,再有一种是乡、镇、街道办事处的内设机构,这种类型的以挂靠乡镇街道综治办形式存在,人事、经费就归乡镇街道管理,司法所工作人员也一般由乡镇街道办事处中的有关人员兼任。 半间房镇司法所属于前一种形式,不过在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和镇直机关都在镇党委镇政府大楼里办公。 具体一些讲,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街道办事处的派出机构司法所,实行的是市、县区司法局与乡镇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双重领导,市县区司法局为主的管理体制,就是司法所人员编制管理和业务指导由上级司法局负责,司法所人员的党团关系由乡、镇、街道办事处管理,人员任免调动,上级司法局须要征求镇、乡党委的意见,按干部管理权限办理。至于财务上,根据事权划分的原则,司法所正常公用经费由市县区街道办事处两级财政共同负担,人员经费则列入县级财政预算,司法所人员的工资关系随编制列入县市区司法局统一管理。 半间房镇司法所是副科建制,冯喆是科员,基本工资全国科员几乎一个样,从这一点来说,在哪干都没什么区别,不过待遇和补贴上,就要看工作所在地的经济实力了。 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不错,所以,冯喆觉得应该感谢梁志国。 半间房镇镇政府主体楼四层,盖得算是气派,司法所就在一楼占了三间屋子办公,所长、副所长、矫正专职社工、专职调解员一共四个人,加上冯喆,正好五个。 有些基层司法所配备有专职干警,但是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按照所长林晓全的说法,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的警员,包括基层法庭的法警全都是司法所的干警,一个司法系统的,随叫随到,司法所要那么多人干嘛,人多还惹眼,打架呢? “他们平时替咱养着人,天下劳苦大众是一家,关键时候,咱不费一粒粮食也能召唤到雄兵百万。” 林晓全一说就朝着冯喆笑:“你所长我就是这脾气,说话直,我可不是嫌弃你来了,咱这本来是四*人*帮,这会就成了五指山,攥成拳头打出去,那得多有力啊,五指山,连孙悟空都能降服,还怕区区半间房的宵小之辈?” “再说了,要人就要小冯你这样有专业法律知识的,咱又不是一线办案,只说服帮教,靠的是嘴上功夫,养个警察干嘛?激化矛盾逮人的事,不利于司法所和社会共同建造和谐局面。”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 ------------ 第463章稀巴烂(四) 郭二号指的是蒋道游的秘书郭存根,郭存根是县委办的副主任,蒋道游是一把手,是一号,大院里的人私下就给郭存根叫二号,但二号有些贬义,其实更多的时候大家叫郭存根为一号大秘。 王丹阳听古方谨这么说,知道男朋友心里有情绪了。 “你还是县府这边的古二号呢!我觉得你的态度很不端正。” “我怎么不端正了?” “你这样的语气说话态度就不端正,你是郭存根吗?” “我当然不是郭存根。” 头说也想和那个修家电的交往下去,只不过自己工作不稳定,不好意思耽搁人家,邻居立即就说,工作可以找,两家总比一家能量大,这工作还是要比较正式的,魏敏芝就说,那在结婚前,自己不会去当那个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省得有人说闲话,其实魏敏芝知道自己内心是想让自己的单身生活再延长一段时间,她还有些不甘心,而邻居听了喜滋滋的,这下自己修空调的钱就能省了,邻居不知道,这时候魏敏芝刚刚坐了半天的公交车回来,那辆公交车是专程为去一家大型超市购物的人免费开放的,魏敏芝常常坐在这路不花钱的车上从一条街到另一条街,从终点到起点,从起点又到终点,看着路上的行人心想着类似人活着究竟为什么这种空洞却有无数个答案的哲学命题。没多久,魏敏芝就有了一份听起来比较体面的工作,魏敏芝和大学同学联系的时候终于可以大方又故作淡然的说自己在武陵电视台工作了,其实她是在武陵电视台的广告部当业务经理,而这个业务经理是广告部最底层的人员,就只是一个广告部的临时工,叫起来听着好听,只比打扫卫生的保洁员稍微好一些,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各种咨询广告的电话和承办领导临时交办的各种事情和出去拉业务做要约引诱,而电视台的广告部是被承包出去的,办公的场所是在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464章冯知县(一) 一般的电影或者文学作品都需要有逻辑性,故事情节太匪夷所思不具有合理性就没人看,但现实却往往最不讲逻辑,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离奇的让人根本意想不到。 就像今早,没人会想到公安局长会跑到县府里和常务副县长吵架。 进了蒋道游的办公室,冯喆先问了蒋道游一声好,然后长叹一声,蒋道游问:“小冯县长怎么了?” 蒋道游其实和马光初一样,都是五十一岁,要说蒋道游称呼冯喆为“小冯县长”也没什么,只不过听起来还是有些别扭,而马光初则从来都是叫冯喆为“冯县长”或者“县长”,这里面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头说也想和那个修家电的交往下去,只不过自己工作不稳定,不好意思耽搁人家,邻居立即就说,工作可以找,两家总比一家能量大,这工作还是要比较正式的,魏敏芝就说,那在结婚前,自己不会去当那个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省得有人说闲话,其实魏敏芝知道自己内心是想让自己的单身生活再延长一段时间,她还有些不甘心,而邻居听了喜滋滋的,这下自己修空调的钱就能省了,邻居不知道,这时候魏敏芝刚刚坐了半天的公交车回来,那辆公交车是专程为去一家大型超市购物的人免费开放的,魏敏芝常常坐在这路不花钱的车上从一条街到另一条街,从终点到起点,从起点又到终点,看着路上的行人心想着类似人活着究竟为什么这种空洞却有无数个答案的哲学命题。没多久,魏敏芝就有了一份听起来比较体面的工作,魏敏芝和大学同学联系的时候终于可以大方又故作淡然的说自己在武陵电视台工作了,其实她是在武陵电视台的广告部当业务经理,而这个业务经理是广告部最底层的人员,就只是一个广告部的临时工,叫起来听着好听,只比打扫卫生的保洁员稍微好一些,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各种咨询广告的电话和承办领导临时交办的各种事情和出去拉业务做要约引诱,而电视台的广告部是被承包出去的,办公的场所是在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 ------------ 第465章冯知县(二) “马光初去了政协之后,他空下的副书记位置,就由袁裳群来接,至于袁裳群空出来的组织部长,让张寒进来接,张寒进的位置由毕永书来接,你看要是没意见,咱们就开个会,而后呈报市委,这不马上也要开两会了,先请市委定一下。” 袁裳群是组织部长,张寒进是城关镇书记,张寒进本身就是县里的常委之一,而毕永书现在是城关镇的镇长。 如果这样,杨跃民、岑恒基、蔡志阳,这会再加上袁裳群,还有张寒进,将来再添一个毕永书,十一个常委,蒋道游的就有七个人了。 这次武陵市司法部门的人员精简分流并不是个案,而是全国全省范围内对政法系统的一次整顿,由上到下,一杆子到底,目的就是提高执法者的整体素质,去除机构臃肿,人员庞杂的弊端,就是精兵简政,提高政府工作机能。 冯喆刚实习期满,才熟悉了老干部处的业务,就被分流、被挪窝,是大形势下波及到个人的影响,不能说是时运不济,只是夜里吃面条,赶(擀)上了。 冯喆被下派到了梅山县半间房镇司法所。 乍一听半间房镇这个地名,冯喆以为是什么深山老林偏远山沟里的小村镇,谁知到了才发现自己错了,半间房镇是梅山县几个为数不多比较富裕的镇之一,这里的支柱产业有白云岩,滑石矿,银矿和铅锌矿,有大大小小的企业十七八家,养殖业渔业也比较发达,一条房河贯穿整个镇子,离镇区边缘的地方有一座国家二级水库,在和阳守县交界的地方,还有煤矿,现已探明的储藏量就非常可观。 在深入的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冯喆觉得梁志国真是为自己的去向问题动了一番心思的,分流减政是大政策,具体到某个人往哪分流,往何处去,这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有伸缩性了。 如今乡镇一级的基层司法所有两种性质,一种是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或者街道办事处设立的派出机构,这种类型的派出机构有的叫直派司法所,有的叫直属司法所,还有的被称为司法行政派出所,再有一种是乡、镇、街道办事处的内设机构,这种类型的以挂靠乡镇街道综治办形式存在,人事、经费就归乡镇街道管理,司法所工作人员也一般由乡镇街道办事处中的有关人员兼任。 半间房镇司法所属于前一种形式,不过在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和镇直机关都在镇党委镇政府大楼里办公。 具体一些讲,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街道办事处的派出机构司法所,实行的是市、县区司法局与乡镇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双重领导,市县区司法局为主的管理体制,就是司法所人员编制管理和业务指导由上级司法局负责,司法所人员的党团关系由乡、镇、街道办事处管理,人员任免调动,上级司法局须要征求镇、乡党委的意见,按干部管理权限办理。至于财务上,根据事权划分的原则,司法所正常公用经费由市县区街道办事处两级财政共同负担,人员经费则列入县级财政预算,司法所人员的工资关系随编制列入县市区司法局统一管理。 半间房镇司法所是副科建制,冯喆是科员,基本工资全国科员几乎一个样,从这一点来说,在哪干都没什么区别,不过待遇和补贴上,就要看工作所在地的经济实力了。 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不错,所以,冯喆觉得应该感谢梁志国。 半间房镇镇政府主体楼四层,盖得算是气派,司法所就在一楼占了三间屋子办公,所长、副所长、矫正专职社工、专职调解员一共四个人,加上冯喆,正好五个。 有些基层司法所配备有专职干警,但是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按照所长林晓全的说法,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的警员,包括基层法庭的法警全都是司法所的干警,一个司法系统的,随叫随到,司法所要那么多人干嘛,人多还惹眼,打架呢? “他们平时替咱养着人,天下劳苦大众是一家,关键时候,咱不费一粒粮食也能召唤到雄兵百万。” 林晓全一说就朝着冯喆笑:“你所长我就是这脾气,说话直,我可不是嫌弃你来了,咱这本来是四*人*帮,这会就成了五指山,攥成拳头打出去,那得多有力啊,五指山,连孙悟空都能降服,还怕区区半间房的宵小之辈?” “再说了,要人就要小冯你这样有专业法律知识的,咱又不是一线办案,只说服帮教,靠的是嘴上功夫,养个警察干嘛?激化矛盾逮人的事,不利于司法所和社会共同建造和谐局面。”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冯喆一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赵曼这时也看着胡端问:“谁是老二?你说谁是老二?” 在本地话里老二有****的意思,胡端就解释:“老大,你是老大,你是我在司法所的亲大姐,我是老二,我全身都是老二!” 林晓全插话说:“你们瞎掰什么?一曼同志,你说,我们怎么对小冯有意见了?今天说不出子丑卯寅来,我就要行驶所长的权力了!” ------------ 第466章冯知县(三) 天上一直的在响雷,雨却不见踪迹,云黑的就像墨汁一样,明明已经是晌午,但视力所及却像午夜。 因为发现的及时,救援到位,五里屯拉木材出事的死者和伤者在一些群众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被转移了,事故车辆也被吊机吊起,现场只留下横七竖八的木材散乱滚落在山坡四周。 冯喆马不停蹄的从事故现场回到了五里屯乡政府,刘大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纺织厂那三名死者的家属工作已经做通:因为伐木是要经过专门的上岗培训的,这三名棉纺厂下岗工人属于无证上岗,无证上岗本身就不合法,其行为属于偷伐林木,是要受到相应处罚的! 第52章人才济济(一) 这次武陵市司法部门的人员精简分流并不是个案,而是全国全省范围内对政法系统的一次整顿,由上到下,一杆子到底,目的就是提高执法者的整体素质,去除机构臃肿,人员庞杂的弊端,就是精兵简政,提高政府工作机能。 冯喆刚实习期满,才熟悉了老干部处的业务,就被分流、被挪窝,是大形势下波及到个人的影响,不能说是时运不济,只是夜里吃面条,赶(擀)上了。 冯喆被下派到了梅山县半间房镇司法所。 乍一听半间房镇这个地名,冯喆以为是什么深山老林偏远山沟里的小村镇,谁知到了才发现自己错了,半间房镇是梅山县几个为数不多比较富裕的镇之一,这里的支柱产业有白云岩,滑石矿,银矿和铅锌矿,有大大小小的企业十七八家,养殖业渔业也比较发达,一条房河贯穿整个镇子,离镇区边缘的地方有一座国家二级水库,在和阳守县交界的地方,还有煤矿,现已探明的储藏量就非常可观。 在深入的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冯喆觉得梁志国真是为自己的去向问题动了一番心思的,分流减政是大政策,具体到某个人往哪分流,往何处去,这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有伸缩性了。 如今乡镇一级的基层司法所有两种性质,一种是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或者街道办事处设立的派出机构,这种类型的派出机构有的叫直派司法所,有的叫直属司法所,还有的被称为司法行政派出所,再有一种是乡、镇、街道办事处的内设机构,这种类型的以挂靠乡镇街道综治办形式存在,人事、经费就归乡镇街道管理,司法所工作人员也一般由乡镇街道办事处中的有关人员兼任。 半间房镇司法所属于前一种形式,不过在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和镇直机关都在镇党委镇政府大楼里办公。 具体一些讲,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街道办事处的派出机构司法所,实行的是市、县区司法局与乡镇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双重领导,市县区司法局为主的管理体制,就是司法所人员编制管理和业务指导由上级司法局负责,司法所人员的党团关系由乡、镇、街道办事处管理,人员任免调动,上级司法局须要征求镇、乡党委的意见,按干部管理权限办理。至于财务上,根据事权划分的原则,司法所正常公用经费由市县区街道办事处两级财政共同负担,人员经费则列入县级财政预算,司法所人员的工资关系随编制列入县市区司法局统一管理。 半间房镇司法所是副科建制,冯喆是科员,基本工资全国科员几乎一个样,从这一点来说,在哪干都没什么区别,不过待遇和补贴上,就要看工作所在地的经济实力了。 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不错,所以,冯喆觉得应该感谢梁志国。 半间房镇镇政府主体楼四层,盖得算是气派,司法所就在一楼占了三间屋子办公,所长、副所长、矫正专职社工、专职调解员一共四个人,加上冯喆,正好五个。 有些基层司法所配备有专职干警,但是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按照所长林晓全的说法,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的警员,包括基层法庭的法警全都是司法所的干警,一个司法系统的,随叫随到,司法所要那么多人干嘛,人多还惹眼,打架呢? “他们平时替咱养着人,天下劳苦大众是一家,关键时候,咱不费一粒粮食也能召唤到雄兵百万。” 林晓全一说就朝着冯喆笑:“你所长我就是这脾气,说话直,我可不是嫌弃你来了,咱这本来是四*人*帮,这会就成了五指山,攥成拳头打出去,那得多有力啊,五指山,连孙悟空都能降服,还怕区区半间房的宵小之辈?” “再说了,要人就要小冯你这样有专业法律知识的,咱又不是一线办案,只说服帮教,靠的是嘴上功夫,养个警察干嘛?激化矛盾逮人的事,不利于司法所和社会共同建造和谐局面。”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冯喆一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赵曼这时也看着胡端问:“谁是老二?你说谁是老二?” ------------ 第467章千万别把我当人(一) 春雨不停。 早上冯喆先让田永玺通知开县务会议,然后将主管林业的副县长刘大宇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刘县长,昨天五里屯出了事,棉纺厂那边能稳定,你居功甚伟。” 刘大宇满脸沉吟:“县长,主要还是你举措得当、调度有方,才没酿成更大的事故。” “刘县长客气了,我刚到咱们县,很多情况还在熟悉,棉纺厂那边真是靠你了,哦对了,今年全县的木材指标方案出来了没有?” “出来了,县长,今年林业局做的这份木材指标分配方案,顾及到了我县木材加工企业方方面面的积极性,也贯彻了蒋书记指示的我县木材企业向精、深方面发展的调子,可以说,柳述俊做的还是很不错的。” 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468章千万别把我当人(二) 卢焕生这时说:“冯县长,各位在座领导,五里屯事故发生之后,县里工商税务去查了东华木器厂,发现这个厂有偷税漏税以及严重的违背行政许可的行为,我想请问柳述俊局长,作为主管单位,作为主管领导,东华木器厂在你们林业局的监管下,究竟是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下在一直的加工、生产、运营木材生意呢?” “工商税务的问题,不属于林业局管。”柳述俊又点了一支烟猛吸了几口,卢焕生揶揄的看着柳述俊说:“那么偷伐林木的事情也不属于林业局管吗?” “昨天的事情不刚出吗?我们现在不是正在开会,开完了会,我们林业局自然会对其进行处罚,这个就不劳你监察局操心了!” “真的是这样吗?柳局长,我这里有一份记录,是一份举报信,内容说的是东华木器厂从春节期间至现在,一直就在无证偷伐林木,但是其行为没有得到你们林业局的任何处罚,这个,你怎么解释?” 柳述俊摇头:“你有举报信?我怎么不知道,我是林业局局长,有人举报偷盗林木却不来给我们说?” “柳局长问的好,这恰恰就是指的深思和质疑的地方:为什么举报有关偷盗林木的事情却不给林业局去举报?也许举报人是怕你们林业局管不过来吧?” 柳述俊“啪”地一下拍了桌子:“卢焕生,你有话就说,不要含沙射影!” 卢焕生冷笑说:“拍桌子?这是在开常务会!柳局长,五里屯有一个老农,在自己家田埂上种了几棵树要砍掉自用,你们林业局大老远的跑过去将老农给抓了起来,以偷伐林木为名要对老农拘留罚款,有这事吧?你难道要说你不知道?你要知道不去管你就是失职,你要不知道也没有管你就是渎职!那老农的家人已经去法院起诉你们林业局了!而东华厂的人几乎天天开着车从你们林业局所设的木材检查站拉着偷伐的木头通过,你们检查站的人究竟为什么对其视而不见?” “你们这是选择性执法还是忽略性执法?这中间到底还存不存在其他违法乱纪的行为?我不禁要问,你们林业局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个部门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 第469章千万别把我当人(三) “县长,经过我们的审讯,东华木器厂的曹英东供述咱们兆丰存在着一个特大的盗伐、运输、销售非法木材的犯罪团伙,这里面涉及到了林业局长柳述俊,还有,五里屯乡的乡党委书记谢骏驰。” 一听牵扯到了谢骏驰,冯喆心里明白了:“郭局说的是曹英东的口供?” 郭世杰点头说:“不止口供,我们还掌握了一些人证、物证,其中有群众举报的材料,有一部分已经得到了核实。” 冯喆听了想,这个群众举报的材料一定有一部分是周健雄提供的。 如果确实是周健雄提供的,他已经想将谢骏驰扳倒做了那么久的工作,准备的材料必然十分充足。 这样,柳述俊已经板上钉钉不说,谢骏驰这次也要在劫难逃。 冯喆脸色凝重的说:“事关重大,案情涉及到了柳述俊局长谢骏驰书记,蒋书记不在家,郭局,你看是不是我将马光初书记请过来,一并的听取你们公安的汇报,怎么样?” 郭世杰看着冯喆,以商量的口吻说:“县长这样考虑,我觉得很好,既然蒋书记不在,是不是,让金图康书记和贺冰书记,也一同听取我的汇报呢?” 金图康是纪委书记,贺冰是政法委书记,冯喆听了就点头。 马光初、金图康一会就到了,但是贺冰不在县里,冯喆在想郭世杰会不会早先就知道了贺冰不在,所以选择这个时间段来找自己呢? 毕竟,在有些事情上,贺冰的立场,是倾向于蒋道游的,不过金图康和马光初必然和蒋道游不是一条船上的人,而且,谁都知道五里屯的乡党委书记谢骏驰和林业局的局长柳述俊都是蒋道游提拔上来的人。 刚才还在想怎么找马光初,这下就有了名言正顺的理由。 “县长,马书记、金书记,经过我们缜密的调查,获取了确凿的人证、物证,这些证据证明,我们县林业局局长柳述俊与东华木器厂厂长曹英东存在着权力寻租的关系,曹英东已经触犯了有关刑律。” “据初步查明,曹英东以东华木器厂为幌子,手下汇集了十几名以专门偷伐林木为目的不法分子,这个犯罪团伙连续几年,以有林业局伐林证为名,实际上却以超出采伐指标的形式为实,大规模的偷伐盗伐我县林木。” “这些被盗伐的林木经过东华木器厂的粗加工之后,以极底的价格运出兆丰,销往全国各地,疯狂牟利。” “这中间,柳述俊充当了东华木器厂这个犯罪团伙保护伞的角色,谢骏驰也参与其中,为曹英东等人的非法盗伐、销售提供便利条件。” “柳述俊和林业局的一些人,包括谢骏驰都不同程度的收受了曹英东团伙的大量非法财物,据曹英东的口供和我们搜查出来曹英东记载他给柳述俊谢骏驰的账本记载,这几年来,仅仅柳述俊一人就接受曹英东多次贿赂,金额达到了五百万元之多。” “什么?五百万?”冯喆一听就表示很震惊:“我们县一年的财政收入才一个亿,柳述俊竟然贪了兆丰财政收入的二十分之一。” 郭世杰说的是柳述俊在“几年来”接受曹英东的贿赂达到了五百万,而冯喆却描述成了兆丰“一年”财政的二十分之一。 钱的数额还是那么多,但让人听起来更具冲击性。 冯喆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指着郭世杰说:“郭局,你赶紧派人到县医院,将那个什么,对,白茂平!将白茂平给控制起来!” “这人是东华木器厂的职工,他肯定知道曹英东不少的事情……” 郭世杰听了就打了电话,冯喆看郭世杰打完电话,眉头越皱越紧,猛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屋里来回了走了几步,双手叉腰,逐渐的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说:“想不到啊想不到,我竟然可能给一个犯罪分子亲手送过去了十万块钱!” “这些钱,甚至还是打着田永玺主任的名义从私人老板手里借过来的!这真是可笑,真是可耻!” 冯喆说着又在屋里来回的转圈,郭世杰、马光初、金图康都看着冯喆脸红脖子粗的在屋里像是斗牛一样的走来走去,郭世杰说:“县长,事情出了,死了几个人,你当时那样做是没错的,但是你这会的怀疑也是对的,这个白茂平身为东华木器厂的人,应该自身不会太干净,起码,他是知道东华的一些内幕的。” 冯喆听了皱眉凝望着一个地方,猛然转身问:“不对,老郭,事情现在想想有些奇怪,你们看,既然白茂平明知自己是偷伐林木,为什么还找一些不属于他们木器厂的外人参与?这不增加了事件暴露的几率?” 马光初听了说:“县长,这本来是有些不可理喻、也不合常理,不过,也解释的通,也许东华木器厂内部也存在着‘多劳多得’、‘分片包干’之类的一些措施,自己内部的人人工价格高,在外面找一些想赚钱的,随便给一些劳务费,剩下的钱,白茂平他自己就落下了,外人是不知道他们内部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性质。” “只是,白茂平可能没想到会出事,将自己的腿给折了进去,还葬送了三条无辜的生命。” 冯喆听了点头:“马书记说的是,犯罪分子也懂得‘剩余价值’,他们往往是将市场经济规律活学活用的最前锋。” “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你们大家看,哦,马书记和金书记还不知情,这事也是郭局刚刚和我一起参加了县务会议才知道的,是这样,去年,东华木器厂的木材指标还比较少,可是根据林业局今年的全县木材分配指标来看,东华木器厂就是占据了我们县最大的一个木材指标份额的企业了,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以前东华木器厂是偷偷摸摸的在偷林伐木,是隐蔽的行为,到了现在,东华的曹英东和柳述俊熟悉了,和谢骏驰关系好了,于是指标也有了,分配的额度也有了,他就不用小偷小摸了,他开始了明目张胆!这叫什么?这叫洗白!他们这是在洗黑钱!就是从之前的暗偷变成了如今的明抢!” 马光初和金图康觉得冯喆说的很对,虽然这个年轻的县长今天的脾气有些火爆,遇到事情还有些沉不住气,但是脑子并不笨。 郭世杰倒是觉冯喆生气是有充足的理由的,不过,郭世杰还觉得,新来的这个县长,性格并不像他这会所表现的这样暴躁易怒,起码,周健雄提起冯县长就很佩服,而根据自己的了解,要周健雄心里服气一个人,是很难的。 很快,郭世杰派到县医院的人打电话过来,说白茂平一个人在医院躺着,但他的家属都不见了,而且,白茂平要求和冯县长通话。 “什么?白茂平想和我通话?他家人去哪了?他做了这么大的手术没家人护理?他想和我说什么?” 金图康看着一脸怒气的冯喆,说:“县长,你消消气,接一下电话也无妨,看这个白茂平想给你说什么,也许,和柳述俊谢骏驰的案子有关呢?” 冯喆闻言说:“好,那我接,听听他说什么!” 冯喆接过了电话,白茂平在听筒那边说:“是冯县长?看来你都知道了,我见到公安来,我就清楚了,迟早有这一天的。” “你清楚什么了?白茂平,你家人都去哪了?” “县长,我白茂平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犯了错,跟着曹英东做了不要脑袋的事情,和我的家人没关系。” “所以呢?” “我的家人都离开兆丰了,兆丰本来就这么穷,我也计划着要离开的,只是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我今天这样,就是报应。” “你明知道兆丰穷,你还干损害兆丰的事情?你是兆丰人吗你?” 白茂平忽然呵呵的笑了起来:“冯县长,你不是第一个对我说这种话的人,恐怕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是兆丰人,我爱兆丰,可兆丰爱我吗?” “你凭什么这样说?兆丰人民哪里对不起你了?” 白茂平忽然的声音大了起来:“人民?你为什么要提这个词眼?就因为你是县长,你就代表了人民?我现在犯了错,我被剥夺政治权利了没有?但我曾经就不是人民的一份子?如果我曾经是现在还是‘人民’的话,我让你代表我了?你说这个词的时候,经过我同意了吗?” 冯喆心里一阵的震颤,但不能在屋里其他人面前流露一点迹象,嘴上依旧愤愤的说:“你要给我说什么?” “说什么?我确定一下我是不是有资格给你说话。” “当然有,你和我是平等的,怎么会没有资格?” “平等?资格?我谢谢冯县长今天给予我的这个‘平等’对话的‘资格’!我之所以会问,是因为有些人对别人绝对的苛刻,但是对自己却很宽容,我见得太多!你现在给我说‘平等’‘资格’,我听起来就像是遥不可及的梦想!这真是一个奢侈的字眼!呵呵,久违了!平等与资格!我这样的平头小老百姓要想和你这些领导说一句话该有多难!想要正常的交流一下有多难!就像我说某一种鸡下的蛋难吃,有人就会批驳说我你是鸡吗,你会下蛋吗?你知道这只鸡有多名贵吗?你不会下蛋怎么有资格在这里评论鸡蛋?你以为你是谁?你一个光腿子农民配说鸡?你那么高傲还吃鸡蛋干什么?你知道这只鸡为了下这只蛋有多努力多勤奋吗?既然兆丰的鸡蛋不好,你怎么不赶紧滚出兆丰去?——我还有说话的权力?” “你不要给我扯别的,你就说你自己的事情。” 白茂平沉默了一下说:“还有什么好说的?有些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但他还活着。我不确定有的人是不是曾经真正的活着,但我肯定他们没有真正的活过!活着和活过相同吗?我想问一下冯县长,你觉得兆丰美吗?” 冯喆心里赞同这个白茂平是个有思想的人,但不确定白茂平想问什么,说:“还行,我刚来,觉得兆丰空气好,环境也好。” “那你说,兆丰这么美好,为什么这么穷呢?” “贫穷是有客观原因的……” “那责任在我、在兆丰的人民身上吗?是兆丰人民不想过好日子吗?” 冯喆没吭声,白茂平说:“你心里肯定想,我这是咎由自取。但能不能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能正常,谁想过这种为非作歹的日子?我知道曹英东干的是犯法的事情又怎么样?我跟着他能搞来钱!安分守己的,却一文不名,偷鸡摸狗男盗女娼的却人五人六。我知道你和他们那些人是不一样的,但是你只不过比他们更聪明一点、更善于伪装罢了!我这样说可能刺激了你,但无所谓了,我已经废了,就是个废物,你千万别把我当人看!你还说我是人民,这个词太崇高,太伟大,我担当不起。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真心谢谢你送来的钱,因为你的及时,让我家人早早离开了这里,我留下就是为了让家人走得远些。如果晚一天,就像现在,哪怕我真的就是要自杀,你也不会管我的吧?” “冯县长,你放心,真的放心,就为你的十万块钱,我会将知道的都说出来。我无所谓了。” 白茂平的电话挂了,金图康看着沉默的冯喆,说:“县长,马书记,我建议,我们纪委立即对柳述俊及相关人员采取措施,先控制起来。谢骏驰去了市里,我想法叫他回来,以免发生意外。” 冯喆叹了一口气,有些黯然的说:“你是纪委书记,你看着办吧。” 金图康站了起来,郭世杰说:“我和金书记一起,有些事,我们再合计一下。” 郭世杰和金图康离开了,马光初说:“真是触目惊心啊。” 冯喆点头:“马书记,我们县是林业大县,林业局局长的职位,非常关键,柳述俊是不行了,你有什么好的人选,提出来,大家议一议,谢骏驰那边,你也要考虑一下。” 这么重要的两个人选,冯喆拱手让给自己? 马光初心里明白,第一:冯喆初来,他可能手里真的没有合适人去接替柳述俊和谢骏驰;第二:他这就是对自己的一种示好。 既然这样,自己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也不能让冯喆的好意落空。 何乐不为呢?再说,和冯喆一起,就更多地增加了对抗他人的可能。 ------------ 第470章谁知我心(一) 在深入的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冯喆觉得梁志国真是为自己的去向问题动了一番心思的,分流减政是大政策,具体到某个人往哪分流,往何处去,这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有伸缩性了。 如今乡镇一级的基层司法所有两种性质,一种是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或者街道办事处设立的派出机构,这种类型的派出机构有的叫直派司法所,有的叫直属司法所,还有的被称为司法行政派出所,再有一种是乡、镇、街道办事处的内设机构,这种类型的以挂靠乡镇街道综治办形式存在,人事、经费就归乡镇街道管理,司法所工作人员也一般由乡镇街道办事处中的有关人员兼任。 半间房镇司法所属于前一种形式,不过在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和镇直机关都在镇党委镇政府大楼里办公。 具体一些讲,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街道办事处的派出机构司法所,实行的是市、县区司法局与乡镇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双重领导,市县区司法局为主的管理体制,就是司法所人员编制管理和业务指导由上级司法局负责,司法所人员的党团关系由乡、镇、街道办事处管理,人员任免调动,上级司法局须要征求镇、乡党委的意见,按干部管理权限办理。至于财务上,根据事权划分的原则,司法所正常公用经费由市县区街道办事处两级财政共同负担,人员经费则列入县级财政预算,司法所人员的工资关系随编制列入县市区司法局统一管理。 半间房镇司法所是副科建制,冯喆是科员,基本工资全国科员几乎一个样,从这一点来说,在哪干都没什么区别,不过待遇和补贴上,就要看工作所在地的经济实力了。 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不错,所以,冯喆觉得应该感谢梁志国。 半间房镇镇政府主体楼四层,盖得算是气派,司法所就在一楼占了三间屋子办公,所长、副所长、矫正专职社工、专职调解员一共四个人,加上冯喆,正好五个。 有些基层司法所配备有专职干警,但是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按照所长林晓全的说法,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的警员,包括基层法庭的法警全都是司法所的干警,一个司法系统的,随叫随到,司法所要那么多人干嘛,人多还惹眼,打架呢? “他们平时替咱养着人,天下劳苦大众是一家,关键时候,咱不费一粒粮食也能召唤到雄兵百万。” 林晓全一说就朝着冯喆笑:“你所长我就是这脾气,说话直,我可不是嫌弃你来了,咱这本来是四*人*帮,这会就成了五指山,攥成拳头打出去,那得多有力啊,五指山,连孙悟空都能降服,还怕区区半间房的宵小之辈?” “再说了,要人就要小冯你这样有专业法律知识的,咱又不是一线办案,只说服帮教,靠的是嘴上功夫,养个警察干嘛?激化矛盾逮人的事,不利于司法所和社会共同建造和谐局面。”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冯喆一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赵曼这时也看着胡端问:“谁是老二?你说谁是老二?” 在本地话里老二有****的意思,胡端就解释:“老大,你是老大,你是我在司法所的亲大姐,我是老二,我全身都是老二!” 林晓全插话说:“你们瞎掰什么?一曼同志,你说,我们怎么对小冯有意见了?今天说不出子丑卯寅来,我就要行驶所长的权力了!” 林晓全叫赵曼为赵一曼?冯喆又涨了见识。 赵曼圆圆的大眼看了一下林晓全,又瞧瞧一脸平静的冯喆,嘻嘻一笑,说:“我可不想当烈士,我说可以,不过司法所今后的天,可就不是男女各一半了。” “什么跟什么啊,就一句话,妇女就不顶半边天了,改成妇女称霸全司法所了,你们也真狠。” “要不,我说出来你和胡端就自干三杯?” 林晓全看看胡端,胡端点头:“所长,今天我这一百多斤,就卖给你了,今后,初一十五的,你多去家里瞧瞧弟妹。” “去你的,胡毬说。” 胡端也觉得这话有漏洞,赵曼立即用筷子一敲说:“看,我做见证,是胡端说了让你今后多去他家看看他老婆的,你不去,那不是对不起胡端。” 林晓全连忙摆手:“我不去,那是弟妹,太熟了我害羞,下不去手,兔子不吃窝边草,你说,我喝酒就行,别让冯喆刚来就觉得我们所男人不像男人。” 赵曼又是一笑:“这话不对,既然窝边有草,何必让兔子满山跑?你该吃还得吃。” 胡端就说:“副统领,你看让我吃那个好?”冯喆借着喝水看四个人的反应,李雪琴一拉赵曼,赵曼才觉得自己的话将自己和李雪琴给套进去了,就打岔说:“所长,你刚才是不是说,毬,掌声不热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对不对?” “对,我认,正宗半间房镇国语,怎么啦?” ------------ 第471章谁知我心(二) 广告部的临时工,叫起来听着好听,只比打扫卫生的保洁员稍微好一些,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各种咨询广告的电话和承办领导临时交办的各种事情和出去拉业务做要约引诱,而电视台的广告部是被承包出去的,办公的场所是在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472章选择与艰难同行(一) 她是在武陵电视台的广告部当业务经理,而这个业务经理是广告部最底层的人员,就只是一个广告部的临时工,叫起来听着好听,只比打扫卫生的保洁员稍微好一些,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各种咨询广告的电话和承办领导临时交办的各种事情和出去拉业务做要约引诱,而电视台的广告部是被承包出去的,办公的场所是在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 第473章选择与艰难同行(二) 这副厂长戴着眼镜,看起来非常的斯文:“县长,关于跨地区购买原材料的问题,主要是当时在买原材料之前,咱们省里的市场价格居高不下,因为急着生产,厂里就只能到赣南去订了货。县长,市场经济就是这样,价格有浮动那很正常,原来很贵的商品一夜之间价格下调,这种现象多不胜举,定了合约就要履行,不然没有了信誉,今后谁还和我们厂打交道?所以赣南的材料价格就是贵一些,也是允许的,厂里的职工他们不理解,只是看结果,这可真是冤枉人,他们哪知道我们这些人究竟有多难。” 这个副厂长说完,冯喆点头问:“哦,很有道理。抱歉啊,我没记住,你叫什么名字?” “县长,我叫曾有志。” 这次武陵市司法部门的人员精简分流并不是个案,而是全国全省范围内对政法系统的一次整顿,由上到下,一杆子到底,目的就是提高执法者的整体素质,去除机构臃肿,人员庞杂的弊端,就是精兵简政,提高政府工作机能。 冯喆刚实习期满,才熟悉了老干部处的业务,就被分流、被挪窝,是大形势下波及到个人的影响,不能说是时运不济,只是夜里吃面条,赶(擀)上了。 冯喆被下派到了梅山县半间房镇司法所。 乍一听半间房镇这个地名,冯喆以为是什么深山老林偏远山沟里的小村镇,谁知到了才发现自己错了,半间房镇是梅山县几个为数不多比较富裕的镇之一,这里的支柱产业有白云岩,滑石矿,银矿和铅锌矿,有大大小小的企业十七八家,养殖业渔业也比较发达,一条房河贯穿整个镇子,离镇区边缘的地方有一座国家二级水库,在和阳守县交界的地方,还有煤矿,现已探明的储藏量就非常可观。 在深入的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冯喆觉得梁志国真是为自己的去向问题动了一番心思的,分流减政是大政策,具体到某个人往哪分流,往何处去,这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有伸缩性了。 如今乡镇一级的基层司法所有两种性质,一种是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或者街道办事处设立的派出机构,这种类型的派出机构有的叫直派司法所,有的叫直属司法所,还有的被称为司法行政派出所,再有一种是乡、镇、街道办事处的内设机构,这种类型的以挂靠乡镇街道综治办形式存在,人事、经费就归乡镇街道管理,司法所工作人员也一般由乡镇街道办事处中的有关人员兼任。 半间房镇司法所属于前一种形式,不过在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和镇直机关都在镇党委镇政府大楼里办公。 具体一些讲,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街道办事处的派出机构司法所,实行的是市、县区司法局与乡镇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双重领导,市县区司法局为主的管理体制,就是司法所人员编制管理和业务指导由上级司法局负责,司法所人员的党团关系由乡、镇、街道办事处管理,人员任免调动,上级司法局须要征求镇、乡党委的意见,按干部管理权限办理。至于财务上,根据事权划分的原则,司法所正常公用经费由市县区街道办事处两级财政共同负担,人员经费则列入县级财政预算,司法所人员的工资关系随编制列入县市区司法局统一管理。 半间房镇司法所是副科建制,冯喆是科员,基本工资全国科员几乎一个样,从这一点来说,在哪干都没什么区别,不过待遇和补贴上,就要看工作所在地的经济实力了。 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不错,所以,冯喆觉得应该感谢梁志国。 半间房镇镇政府主体楼四层,盖得算是气派,司法所就在一楼占了三间屋子办公,所长、副所长、矫正专职社工、专职调解员一共四个人,加上冯喆,正好五个。 有些基层司法所配备有专职干警,但是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按照所长林晓全的说法,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的警员,包括基层法庭的法警全都是司法所的干警,一个司法系统的,随叫随到,司法所要那么多人干嘛,人多还惹眼,打架呢? “他们平时替咱养着人,天下劳苦大众是一家,关键时候,咱不费一粒粮食也能召唤到雄兵百万。” 林晓全一说就朝着冯喆笑:“你所长我就是这脾气,说话直,我可不是嫌弃你来了,咱这本来是四*人*帮,这会就成了五指山,攥成拳头打出去,那得多有力啊,五指山,连孙悟空都能降服,还怕区区半间房的宵小之辈?” “再说了,要人就要小冯你这样有专业法律知识的,咱又不是一线办案,只说服帮教,靠的是嘴上功夫,养个警察干嘛?激化矛盾逮人的事,不利于司法所和社会共同建造和谐局面。”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冯喆一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赵曼这时也看着胡端问:“谁是老二?你说谁是老二?” 在本地话里老二有****的意思,胡端就解释:“老大,你是老大,你是我在司法所的亲大姐,我是老二,我全身都是老二!” 林晓全插话说:“你们瞎掰什么?一曼同志,你说,我们怎么对小冯有意见了?今天说不出子丑卯寅来,我就要行驶所长的权力了!” 林晓全叫赵曼为赵一曼?冯喆又涨了见识。 赵曼圆圆的大眼看了一下林晓全,又瞧瞧一脸平静的冯喆,嘻嘻一笑,说:“我可不想当烈士,我说可以,不过司法所今后的天,可就不是男女各一半了。” ------------ 第474章选择与艰难同行(三) 思前想后,冯喆觉得自己还是要去蒋道游那里给他说一下派调查组去棉纺厂的事情。 杨跃民的反对意见其实也代表了蒋道游的态度。蒋道游是霸道了些,和他的纷争在未来肯定会有的,但是这个日子到来的时日是能拖一天是一天,拖一天对自己就有利一点。此时自己还不宜和蒋道游撕破脸,譬如毕竟处理棉纺厂的人是小,今后棉纺厂到底要怎么样发展才是大,这几千人的厂子要是有人煽风点火闹起来,还真是不好收拾,很多方面,自己还需要蒋道游的支持。 这次武陵市司法部门的人员精简分流并不是个案,而是全国全省范围内对政法系统的一次整顿,由上到下,一杆子到底,目的就是提高执法者的整体素质,去除机构臃肿,人员庞杂的弊端,就是精兵简政,提高政府工作机能。 冯喆刚实习期满,才熟悉了老干部处的业务,就被分流、被挪窝,是大形势下波及到个人的影响,不能说是时运不济,只是夜里吃面条,赶(擀)上了。 冯喆被下派到了梅山县半间房镇司法所。 乍一听半间房镇这个地名,冯喆以为是什么深山老林偏远山沟里的小村镇,谁知到了才发现自己错了,半间房镇是梅山县几个为数不多比较富裕的镇之一,这里的支柱产业有白云岩,滑石矿,银矿和铅锌矿,有大大小小的企业十七八家,养殖业渔业也比较发达,一条房河贯穿整个镇子,离镇区边缘的地方有一座国家二级水库,在和阳守县交界的地方,还有煤矿,现已探明的储藏量就非常可观。 在深入的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冯喆觉得梁志国真是为自己的去向问题动了一番心思的,分流减政是大政策,具体到某个人往哪分流,往何处去,这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有伸缩性了。 如今乡镇一级的基层司法所有两种性质,一种是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或者街道办事处设立的派出机构,这种类型的派出机构有的叫直派司法所,有的叫直属司法所,还有的被称为司法行政派出所,再有一种是乡、镇、街道办事处的内设机构,这种类型的以挂靠乡镇街道综治办形式存在,人事、经费就归乡镇街道管理,司法所工作人员也一般由乡镇街道办事处中的有关人员兼任。 半间房镇司法所属于前一种形式,不过在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和镇直机关都在镇党委镇政府大楼里办公。 具体一些讲,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街道办事处的派出机构司法所,实行的是市、县区司法局与乡镇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双重领导,市县区司法局为主的管理体制,就是司法所人员编制管理和业务指导由上级司法局负责,司法所人员的党团关系由乡、镇、街道办事处管理,人员任免调动,上级司法局须要征求镇、乡党委的意见,按干部管理权限办理。至于财务上,根据事权划分的原则,司法所正常公用经费由市县区街道办事处两级财政共同负担,人员经费则列入县级财政预算,司法所人员的工资关系随编制列入县市区司法局统一管理。 半间房镇司法所是副科建制,冯喆是科员,基本工资全国科员几乎一个样,从这一点来说,在哪干都没什么区别,不过待遇和补贴上,就要看工作所在地的经济实力了。 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不错,所以,冯喆觉得应该感谢梁志国。 半间房镇镇政府主体楼四层,盖得算是气派,司法所就在一楼占了三间屋子办公,所长、副所长、矫正专职社工、专职调解员一共四个人,加上冯喆,正好五个。 有些基层司法所配备有专职干警,但是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按照所长林晓全的说法,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的警员,包括基层法庭的法警全都是司法所的干警,一个司法系统的,随叫随到,司法所要那么多人干嘛,人多还惹眼,打架呢? “他们平时替咱养着人,天下劳苦大众是一家,关键时候,咱不费一粒粮食也能召唤到雄兵百万。” 林晓全一说就朝着冯喆笑:“你所长我就是这脾气,说话直,我可不是嫌弃你来了,咱这本来是四*人*帮,这会就成了五指山,攥成拳头打出去,那得多有力啊,五指山,连孙悟空都能降服,还怕区区半间房的宵小之辈?” “再说了,要人就要小冯你这样有专业法律知识的,咱又不是一线办案,只说服帮教,靠的是嘴上功夫,养个警察干嘛?激化矛盾逮人的事,不利于司法所和社会共同建造和谐局面。”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冯喆一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赵曼这时也看着胡端问:“谁是老二?你说谁是老二?” 在本地话里老二有****的意思,胡端就解释:“老大,你是老大,你是我在司法所的亲大姐,我是老二,我全身都是老二!” 林晓全插话说:“你们瞎掰什么?一曼同志,你说,我们怎么对小冯有意见了?今天说不出子丑卯寅来,我就要行驶所长的权力了!” 林晓全叫赵曼为赵一曼?冯喆又涨了见识。 赵曼圆圆的大眼看了一下林晓全,又瞧瞧一脸平静的冯喆,嘻嘻一笑,说:“我可不想当烈士,我说可以,不过司法所今后的天,可就不是男女各一半了。” “什么跟什么啊,就一句话,妇女就不顶半边天了,改成妇女称霸全司法所了,你们也真狠。” ------------ 第475章目录同上回(为盟主20170123111547439加更) 【飞翔很惭愧,这章迟到了半年,已经不是加更,而是补更了……请20170123111547439盟主笑纳、请朋友们海涵】 本来不想进办公室直接去吃饭的,这下必须找地方和柴可静聊几句了,进到办公室打了电话,但是那边响铃了很久才接,冯喆像平时那样语调平静的问孩子在闹吗?柴可静说没有,刚睡着,冯喆又问吃了没,柴可静说吃过了。 柴可静的语调也和往常一样,冯喆和柴可静不咸不淡的聊了几句,说:“可静,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我考虑了很久了。” 话和承办领导临时交办的各种事情和出去拉业务做要约引诱,而电视台的广告部是被承包出去的,办公的场所是在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476章单刀直入(一) 生活中有些事情的发生往往都是周围一圈的人都知晓了,唯独只剩下当事人还懵懵懂懂,但这次对于冯喆有些不同,早上古方谨来接他到了楼下的时候,冯喆想起来对古方谨说自己的手机留在了楼上,让古方谨上去取一下。 古方谨一离开,冯喆就问司机,这几天有没有听到什么关于自己或者古方谨的传言? 作为长女,无所事事的让家里养活自己,魏敏芝觉得自己有些无能,于是在一天傍晚经过邻居家的门前时,点头说也想和那个修家电的交往下去,只不过自己工作不稳定,不好意思耽搁人家,邻居立即就说,工作可以找,两家总比一家能量大,这工作还是要比较正式的,魏敏芝就说,那在结婚前,自己不会去当那个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省得有人说闲话,其实魏敏芝知道自己内心是想让自己的单身生活再延长一段时间,她还有些不甘心,而邻居听了喜滋滋的,这下自己修空调的钱就能省了,邻居不知道,这时候魏敏芝刚刚坐了半天的公交车回来,那辆公交车是专程为去一家大型超市购物的人免费开放的,魏敏芝常常坐在这路不花钱的车上从一条街到另一条街,从终点到起点,从起点又到终点,看着路上的行人心想着类似人活着究竟为什么这种空洞却有无数个答案的哲学命题。没多久,魏敏芝就有了一份听起来比较体面的工作,魏敏芝和大学同学联系的时候终于可以大方又故作淡然的说自己在武陵电视台工作了,其实她是在武陵电视台的广告部当业务经理,而这个业务经理是广告部最底层的人员,就只是一个广告部的临时工,叫起来听着好听,只比打扫卫生的保洁员稍微好一些,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各种咨询广告的电话和承办领导临时交办的各种事情和出去拉业务做要约引诱,而电视台的广告部是被承包出去的,办公的场所是在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 ------------ 第477章单刀直入(二) 天色有些黑,冯喆到了县城和五里屯交叉口的地方,一辆灿新没挂牌照的奥迪车停到了身边,周健雄露出了头说:“我们等一会黄满贯。” 冯喆上了车问:“这谁的车?你刚买的?” “不是,查获的走私车,我从郭局那借用一下。” “你说是你的我也不妒忌。你刚刚说去郭局那,就是为了车?” “不是,我哪有钱……”周健雄话题一转,问:“县长,你是咱们岭大毕业的吧?” 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478章单刀直入(三) 这个茶苑从外面看普普通通,进去后却别有洞天,装修的风格迥异,有的地方奢华,有的地方雅致,一看就是费了功夫的,而且曲径回廊,不往前行根本不知道下来会走到哪里,毛根文以司机的身份借着看环境多走了几步,回来给冯喆说这里的房间很安全,都是套式结构,带着几个人的女子就笑说这里绝对安全,里面就是丢炸弹外面都不知道,黄满贯瞅着这位皮白肉嫩的女人问:“看来是上了保险的,那就是什么都可以干了?” “几位老板,是有保险。当然是什么都可以干,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林晓全一说就朝着冯喆笑:“你所长我就是这脾气,说话直,我可不是嫌弃你来了,咱这本来是四*人*帮,这会就成了五指山,攥成拳头打出去,那得多有力啊,五指山,连孙悟空都能降服,还怕区区半间房的宵小之辈?” “再说了,要人就要小冯你这样有专业法律知识的,咱又不是一线办案,只说服帮教,靠的是嘴上功夫,养个警察干嘛?激化矛盾逮人的事,不利于司法所和社会共同建造和谐局面。”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第53章人才济济(二) 冯喆一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赵曼这时也看着胡端问:“谁是老二?你说谁是老二?” 在本地话里老二有****的意思,胡端就解释:“老大,你是老大,你是我在司法所的亲大姐,我是老二,我全身都是老二!” 林晓全插话说:“你们瞎掰什么?一曼同志,你说,我们怎么对小冯有意见了?今天说不出子丑卯寅来,我就要行驶所长的权力了!” 林晓全叫赵曼为赵一曼?冯喆又涨了见识。 赵曼圆圆的大眼看了一下林晓全,又瞧瞧一脸平静的冯喆,嘻嘻一笑,说:“我可不想当烈士,我说可以,不过司法所今后的天,可就不是男女各一半了。” “什么跟什么啊,就一句话,妇女就不顶半边天了,改成妇女称霸全司法所了,你们也真狠。” “要不,我说出来你和胡端就自干三杯?” 林晓全看看胡端,胡端点头:“所长,今天我这一百多斤,就卖给你了,今后,初一十五的,你多去家里瞧瞧弟妹。” “去你的,胡毬说。” 胡端也觉得这话有漏洞,赵曼立即用筷子一敲说:“看,我做见证,是胡端说了让你今后多去他家看看他老婆的,你不去,那不是对不起胡端。” 林晓全连忙摆手:“我不去,那是弟妹,太熟了我害羞,下不去手,兔子不吃窝边草,你说,我喝酒就行,别让冯喆刚来就觉得我们所男人不像男人。” 赵曼又是一笑:“这话不对,既然窝边有草,何必让兔子满山跑?你该吃还得吃。” 胡端就说:“副统领,你看让我吃那个好?”冯喆借着喝水看四个人的反应,李雪琴一拉赵曼,赵曼才觉得自己的话将自己和李雪琴给套进去了,就打岔说:“所长,你刚才是不是说,毬,掌声不热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对不对?” “对,我认,正宗半间房镇国语,怎么啦?” “这里除了你们男的,我俩哪有那什么啊,你是不是在问自己,还说!是不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林晓全和胡端一听,都笑了,端起酒就喝,冯喆也陪了一杯,林晓全就说冯喆不错,胡端却对着李雪琴说:“琴啊,你刚才说你才不怕短,你才用不着,那我小胡就当着大家面问你了,你在家,一直用的是什么啊?” “呀,要死了你!”李雪琴立即站起来要拧胡端的嘴,胡端起来就跑,站到林晓全身后说:“我们家半夜的才不用找黄瓜,我们家有的是擀面杖,比黄瓜结实耐用多了,黄瓜能崴断,擀面杖能吗?不过你们家那位胳膊下还别着一把枪,那才叫上下一起发动,全方位射击,你得多性福啊。” 李雪琴的老公是梅山县刑警队的,配备有枪,胡端的笑话让大家又乐了一会,李雪琴就坐下,瞪着胡端说:“有本事你别被老娘逮住!” “妹子,你比我小,良家小妇人一个,在小冯那自称老娘,也有些嫩啊,你要逮住我顶多压住我,在上面收拾我,我随你便,要糟蹋,要蹂躏,就当为国捐躯了。” “打住打住!我这话到底没说完,你们就打岔,让小冯怎么看我这个所长,我的威严哪里去了?”林晓全说着就板脸,等大家不笑了,才继续说:“百年修得同场喝酒,千年修得睡一个枕头,就是睡一个枕头的,也不是天天见面吧?我们在一个机构里每天大眼瞪小眼,嗯,赵一曼的苦大仇深,眼睛瞪得大些……” “你跑题了!”赵曼不满的提醒。 “是,是,我接着说,那个什么,我觉得吧,能在一起工作,那是得修行一万年,至少一万年才能整天在一个屋里进进出出,所以呢,两口子那是最亲的吧,可是两口子还打架吵嘴磕磕碰碰的,我们这在一起工作的,也没见谁把谁按地上往死里揍,因此呢,我觉得我们应该互相敬几杯酒,为了我们在一起工作,在一个房檐下共同生活,干杯!” 冯喆有些怀疑这四个人是不是都有酒瘾,找法子往自个肚子里灌酒,要不,可能半间房这里的风气就这样,人人都好杯中之物,都能喝几两。 五个人都举杯喝了,下来依照着官职从大到小的规矩,从林晓全那里往下开始走圈,不过胡端赵曼和李雪琴都不和林晓全划拳猜媒,大家都是相互碰了一杯,到了冯喆跟前,他站起来说:“所长刚才说的好,两口子也不是整天见面的,好朋友不一定能够成为好搭档,好搭档不一定能够成为好夫妻,我能来到半间房这,能在所长你的领导下,和所里的其他几位一起工作,心里觉得十分荣幸,今天初来乍到,话就不多说,你随意,我干了。” 冯喆连喝三杯,林晓全眼睛就亮了,因为这每一杯都有小二两左右,胡端一拍桌子就吼:“好!李雪琴,下次你揣着两把枪的男人来了,我就让小冯去迎战,看他还敢说半间房司法所无人!” “无男人还有女人,怎么就没人了?”赵曼说着就看冯喆,笑道:“这个胡端说话总是有毛病,夹枪带棒,小冯先歇会,下来我走圈,所长大人,你来啊。” 林晓全皱眉说:“来就来,不过我行使一下所长的权力啊,我看,咱们猜拳行酒令,你们女人不会,那咱就来文的,要文斗不要武斗嘛,你我都讲故事,或者笑话,讲的好的,就不喝酒,讲的不好的,那蹦叽歪。” 赵曼就说好,林晓全先说:“我就四句话,说出来你们看是不是这样的道理,说我们喝酒这件事,是不论时间,不论场合,不论和谁,不论啥酒,绝不缩头。” 林晓全说完了,大家都说好,赵曼就喝了一杯,脸色顿时红了,冯喆觉得她愈加像是玩具假娃娃。 ------------ 第479章走出困境(一) 这一夜兆丰有多少人都难以入眠,冯喆也翻来覆去的没休息好。 早上醒来,隐隐约约的就听到哪里有噼里啪啦嘁哩喀喳的响声,一会古方谨来了说,棉纺厂有工人在厂门口放鞭炮,还有人聚集起来去了县政府。 “怎么回事?” 冯喆是质问的语气,古方谨说:“大概有一两百人,敲锣打鼓的,说是感谢政府。” 这次武陵市司法部门的人员精简分流并不是个案,而是全国全省范围内对政法系统的一次整顿,由上到下,一杆子到底,目的就是提高执法者的整体素质,去除机构臃肿,人员庞杂的弊端,就是精兵简政,提高政府工作机能。 冯喆刚实习期满,才熟悉了老干部处的业务,就被分流、被挪窝,是大形势下波及到个人的影响,不能说是时运不济,只是夜里吃面条,赶(擀)上了。 冯喆被下派到了梅山县半间房镇司法所。 乍一听半间房镇这个地名,冯喆以为是什么深山老林偏远山沟里的小村镇,谁知到了才发现自己错了,半间房镇是梅山县几个为数不多比较富裕的镇之一,这里的支柱产业有白云岩,滑石矿,银矿和铅锌矿,有大大小小的企业十七八家,养殖业渔业也比较发达,一条房河贯穿整个镇子,离镇区边缘的地方有一座国家二级水库,在和阳守县交界的地方,还有煤矿,现已探明的储藏量就非常可观。 在深入的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冯喆觉得梁志国真是为自己的去向问题动了一番心思的,分流减政是大政策,具体到某个人往哪分流,往何处去,这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有伸缩性了。 如今乡镇一级的基层司法所有两种性质,一种是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或者街道办事处设立的派出机构,这种类型的派出机构有的叫直派司法所,有的叫直属司法所,还有的被称为司法行政派出所,再有一种是乡、镇、街道办事处的内设机构,这种类型的以挂靠乡镇街道综治办形式存在,人事、经费就归乡镇街道管理,司法所工作人员也一般由乡镇街道办事处中的有关人员兼任。 半间房镇司法所属于前一种形式,不过在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和镇直机关都在镇党委镇政府大楼里办公。 具体一些讲,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街道办事处的派出机构司法所,实行的是市、县区司法局与乡镇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双重领导,市县区司法局为主的管理体制,就是司法所人员编制管理和业务指导由上级司法局负责,司法所人员的党团关系由乡、镇、街道办事处管理,人员任免调动,上级司法局须要征求镇、乡党委的意见,按干部管理权限办理。至于财务上,根据事权划分的原则,司法所正常公用经费由市县区街道办事处两级财政共同负担,人员经费则列入县级财政预算,司法所人员的工资关系随编制列入县市区司法局统一管理。 半间房镇司法所是副科建制,冯喆是科员,基本工资全国科员几乎一个样,从这一点来说,在哪干都没什么区别,不过待遇和补贴上,就要看工作所在地的经济实力了。 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不错,所以,冯喆觉得应该感谢梁志国。 半间房镇镇政府主体楼四层,盖得算是气派,司法所就在一楼占了三间屋子办公,所长、副所长、矫正专职社工、专职调解员一共四个人,加上冯喆,正好五个。 有些基层司法所配备有专职干警,但是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按照所长林晓全的说法,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的警员,包括基层法庭的法警全都是司法所的干警,一个司法系统的,随叫随到,司法所要那么多人干嘛,人多还惹眼,打架呢? “他们平时替咱养着人,天下劳苦大众是一家,关键时候,咱不费一粒粮食也能召唤到雄兵百万。” 林晓全一说就朝着冯喆笑:“你所长我就是这脾气,说话直,我可不是嫌弃你来了,咱这本来是四*人*帮,这会就成了五指山,攥成拳头打出去,那得多有力啊,五指山,连孙悟空都能降服,还怕区区半间房的宵小之辈?” “再说了,要人就要小冯你这样有专业法律知识的,咱又不是一线办案,只说服帮教,靠的是嘴上功夫,养个警察干嘛?激化矛盾逮人的事,不利于司法所和社会共同建造和谐局面。”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冯喆一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赵曼这时也看着胡端问:“谁是老二?你说谁是老二?” 在本地话里老二有****的意思,胡端就解释:“老大,你是老大,你是我在司法所的亲大姐,我是老二,我全身都是老二!” 林晓全插话说:“你们瞎掰什么?一曼同志,你说,我们怎么对小冯有意见了?今天说不出子丑卯寅来,我就要行驶所长的权力了!” 林晓全叫赵曼为赵一曼?冯喆又涨了见识。 赵曼圆圆的大眼看了一下林晓全,又瞧瞧一脸平静的冯喆,嘻嘻一笑,说:“我可不想当烈士,我说可以,不过司法所今后的天,可就不是男女各一半了。” “什么跟什么啊,就一句话,妇女就不顶半边天了,改成妇女称霸全司法所了,你们也真狠。” “要不,我说出来你和胡端就自干三杯?” 林晓全看看胡端,胡端点头:“所长,今天我这一百多斤,就卖给你了,今后,初一十五的,你多去家里瞧瞧弟妹。” “去你的,胡毬说。” 胡端也觉得这话有漏洞,赵曼立即用筷子一敲说:“看,我做见证,是胡端说了让你今后多去他家看看他老婆的,你不去,那不是对不起胡端。” ------------ 第480章走出困境(二) 袁国锋不知去向了。 封平公安局当时在宾馆抓获袁国锋和两个女子正在进行***,袁国锋当即就要贿赂执行公务的警察,当公安民警发现他携带的大量现金和护照后,就在网上对其身份进行了核查,正巧的就看到了兆丰公安局的网上协查通告,于是就将袁国锋予以羁押。 袁国锋就是这个时候开始倒打一耙,他声称自己和两个此时已经不知去向的女人在宾馆中只是聊天,至于为什么警察进门的时候自己身上没穿衣服,那是因为那两个女人说她们会按摩,按摩需要脱光衣广告部的临时工,叫起来听着好听,只比打扫卫生的保洁员稍微好一些,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各种咨询广告的电话和承办领导临时交办的各种事情和出去拉业务做要约引诱,而电视台的广告部是被承包出去的,办公的场所是在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481章走出困境(三) 柴文正从来没有给冯喆主动的打过电话,冯喆以为老丈人会给自己说什么,想着是不是说关于自己和柴可静之间感情的问题,或者家里是出了什么事,但是没想到柴文正会是开口让冯喆给他打点钱,数目是二十万,而且,还不让别人知道。 这个别人,也包括了柴可静。 冯喆明面上的钱都是交给柴可静保管的,作为一个男人,手里没有私房钱那有些不可能,再说冯喆已经是正处级干部,日常不可能就是那一点工资。 作为男人,同时也作为一个厅级干部,柴文正自然也知道女婿这个县长的含金量,他这样直接的开口,的确是让冯喆没法拒绝,再说,为什么要拒绝? 老丈人亲口问女婿要钱这种事冯喆不知道别人怎么处理,何况还是背着自己的女儿,那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了,冯喆没有犹豫,让柴文正将账号发过来,说自己一会就将钱打过去。 说完了钱,柴文正就挂了电话,冯喆想老丈人到底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呢?为什么还要背着柴可静? 那,背着柴可静,岂不是也不让老丈母娘葛淑珍知道? 周健雄的电话又打了过来:“领导,杨跃民肯定和袁国锋有牵连,袁国锋跑了,棉纺厂的事情要搞明白不知道猴年马月去了。要想让杨跃民完蛋,就得用手段。” “你掌握了杨跃民哪些方面的**?”冯喆问着但不容周健雄回答:“周健雄,我和杨跃民之间的斗争是一场政治竞争,而不是像你公安抓贼一样找出一个疑点就要从在这个方面突破以便掌控全局。” “人都是有缺陷的,我要是知道了杨跃民的**就难免的会加以利用,但这样就会让我在工作之外的时间上浪费精力。” “我是一个县的县长,不是公安局长,更不是检察院的检察长,虽然知道了谁的**加以利用的话可以在暂时让对方吃瘪,但长远的看有谁能一直将别人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的?” “再说,如果杨跃民因为你说的这些**完蛋了,他就没有几个知己?他的知己必然就知道了我的底牌,知道了我对人的方式,今后就会在斗争中做好充分的防范,那我今后要是逮不住杨跃民知己的这些**,我该拿他们怎么办?”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按照你提供的所谓**,要是打不死杨跃民,你说今后要怎么对付他?” “健雄所长,世上的任何事都有一个界限,失去信任比什么都可怕,就算是对于政敌,我们也要给予充分且必要的尊重!” “可能你是从公安的角度考虑问题的,而我不能那么做。做事一定不要光看表面浮现的东西,要往水下看,冰山绝对不会是一角,能让大家熟知的某个人的错误未必是让这个人致命的错误。你放眼全国,哪个县级以上的领导会因为私生活和不上桌面的事情被彻查的?你要记住:要是真的让大家以为是这样,那是因为需要让大家知道是这样!” “所以说,政治斗争和平民生活中产生的矛盾是有区别的,打击一个人只能让这个人更加的坚强,除非你真的按到了他的死穴,但这个死穴一般不会畅畅亮亮的存在就让你去一招制敌。” 周健雄听了好大一会没吭声,心里真正的叹服了:“县长,我这下知道为什么你才三十岁就当县长了。” “你拉倒吧你,你又琢磨出什么了?你一天怎么那么能瞎琢磨?你有时间,就赶紧多往郭局那里跑跑,想办法给郭局出主意赶紧将袁国锋抓回来才是正经事!这才是解决棉纺厂问题的关键。” “好好好,我听领导的,不过,领导,你以后能不能别叫我‘健雄所长’了,我一听全身打哆嗦。” 冯喆奇怪了,问:“怎么了?你对你自己的名字还过敏?” “不是,你这样一说,我全身不带劲,就像,怎么说,就像你的水平有三四层楼那么高,我就像是地上的蚂蚁一样,这语气我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周健雄,你可是要当副宰相的人!” 挂了电话,周健雄想我怎么又成了副宰相了,我哪溜须了我? 冯喆再次来到了棉纺厂,算是第二次,这一次和上次不同,第一次来陪着他的那些厂领导正在接受相关部门的调查,冯喆受到了棉纺厂职工的夹道欢迎,棉纺厂的人几乎就是一路鼓着掌将他给接进厂区里的。 冯喆和田永玺、王生安、卢焕生没有进厂部,而是到了车间里,在一度的掌声中,冯喆谈了他对棉纺厂改制的设想,当然也谈到了破产,棉纺厂的职工没有一个人愿意破产的,但问工人们对棉纺厂的未来有什么想法,工人却说不上来。有几个老职工说自己年纪轻轻的就进了棉纺厂,看着这个厂由小到大、又由强到弱,但厂子如今快跨了是企业不行了吗,不是,那主要是人心坏了,不然难道世上所有的棉纺厂都关门倒闭了?那为什么兆丰棉纺厂就是干不下去了呢? 冯喆说:“工人师傅们,请你们相信,不论到什么时候,我们县委县政府会始终和大家站在一起的,我们会始终关心咱们这个曾经为兆丰做过巨大贡献的棉纺厂的命运!” “棉纺厂的命运,就是兆丰的命运!”冯喆说着挥了一下手,几百个人顿时欢呼雀跃。 冯喆说:“我代表县委,县政府,现在,站在这里向大家保证,我们一定想尽办法,会做任何可以做得到的努力来帮助大家,我们一定会紧紧依靠职工、依靠我们的工人同志,充分发挥党员的模范带头作用,齐心协力的共渡难关,我们一定会走出困境,一定会再创兆丰棉纺厂的辉煌!” 持久的掌声让跟着冯喆的田永玺卢焕生和王生安也激动起来,古方谨看着冯喆神采飞扬挥斥方遒的样子,心说这就是自己的榜样,自己一定学习县长的工作态度和方法,跟紧步伐,大步前进! 冯喆在棉纺厂的讲话在县里很快的传开了,棉纺厂的职工们的热情被鼓动了起来,毕竟当时派县里联合调查组来查处袁国锋苗一普这些人的就是冯县长,冯喆在棉纺厂一千多名在岗职工及其家属中的威望从这天起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不过也有人不看好冯喆,认为他就是做样子,如果对五里屯的火情指挥是冯喆到了兆丰点的第一把火,而且点的还很成功的话,棉纺厂的改制就是冯喆要点的第二把火,可是这把火,不是那么好燃起来的。 国企改革,谈何容易? 假设面对几千号人说一说大话喊几个口号就能让一个濒临死亡的企业重新复苏起来,那县里所有的领导就都是棉纺厂的救世主了,机会哪会留给冯喆这个初来乍到的? 冯喆让王生安牵头在棉纺厂做工作,和职工们探讨改制的问题,但每天县里得到的消息都属于是老生常谈,这些探讨基本没有脱出冯喆在常委会上说的那些圈圈,这样县里的一些人觉得冯喆也就是那样了,到底年轻没经验,这位说大话的县长将很快知道心是热的但现实是冰凉的。 马光初和金图康一些人去问冯喆将到如何解决棉纺厂的事情,但冯喆的回答是还要看王安生的结论,这样,县里关于棉纺厂还是要破产的风声日益增大了起来,杨跃民倒是在好几个场合说冯县长是有在供销总社工作经验的,在省里见多识广,必然是有着他的办法的,大家应该予以充分的信任,再说,说好了一个半月才实施破产计划的,这才过去了半个月,大家稍安勿躁,要相信冯县长的能力。 李聪因为和女友乔孝悌终于修成了正果,要结婚了,但他们知道冯喆忙,于是就在婚礼前特地的宴请了冯喆一家人,吃饱喝足,大家将柴可静和孩子送回去,李聪和胡红伟几个一定要拉着冯喆再出去喝一通,还让高霞乔孝悌这些女同志在家里陪柴可静,免得柴可静母子寂寞。 冯喆平时不在家,高霞和乔孝悌总来的,和柴可静的关系都很好,于是女人们都留在家里说体己的话,李聪几个拉着冯喆到了一家酒店,说今晚算是告别单身前最后的疯狂,谁也别藏着掖着,一定放开了一醉方休,想喝就喝,想吃就吃,都要争做三五人士:三瓶五瓶不醉,三个五个不累,三点五点不睡,不然都对不起人生对不起青春。 这个酒店的装修很有意思,顶楼的房间镶嵌着很大的玻璃罩子,让天上的星星和地上的灯火浑然一体,冯喆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就和大家一起的喝酒猜媒,一会胡红伟说光棍几个喝干酒没意思,叫几个女的来凑个热闹,不过如果李聪同志要是想今晚做点违背组织的事情,我们也不会告发的。 一会几个打扮的千娇百媚的女人就怂恿而至,顿时大家都开始瓜分异性开始跳舞或者胡侃,由于屋里灯光有些暗,加上冯喆没想怎么看这些女的,有一个女子在点歌器跟前点了歌,随着音乐响起,她唱了起来:“提起个家来家有名,家住在绥德三十里铺村,四妹子儿爱见那三哥哥,他是我的知心人……人人说咱们二人天配就,你把妹妹我闪在个半路口……” 冯喆一听这女的开唱浑身的寒毛就直立了起来,浑似有一柄大铁锤重重的撞在了自己的胸口,他倏地站起来往那唱歌的女子身后走了几步,又猛的站住了,呆呆的看着这个女子的后背。 “……叫一声凤英你不要哭,三哥哥走了回来哩,有什么活儿你对我说,心里头不要害急……三哥哥当兵坡坡里下,四妹子儿崖畔上灰塌塌,有心拉上个两句知心话,又怕人笑话……” 这女的终于唱完一段,冯喆颤着声说:“你是……” 这女子这时正好转过身,冯喆却愣住了,嘴里脱口而出:“你是春雁!” 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却大惊失色,她努力的控制住自己说:“老板你认错人了!” “你是春雁,你忘了,在新源那会,你在饭店里还给我背过你名字的诗呢!” “老板,你真的认错人了。” 春雁说着将话筒放下就往外面走,冯喆知道自己今晚有些失态,可是今晚这屋里都是失态的男人和搔首弄姿的女人,没人注意自己两个,冯喆就紧跟着春雁。 到了门口,冯喆终于追上了春雁,伸手将门按住说:“你是春雁,你是,你怕什么呢,我只是喜欢听你唱歌罢了,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冯喆话说出口,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今晚这些女人都是准备和男的做什么的,自己非要这么特别不做什么,才让春雁越发的不想理自己了,于是又说:“你唱歌,我给你钱,春雁,不管你叫不jiao春雁。我问你,你和我说说话,你告诉我,你怎么会唱这歌?你为什么要唱这首歌?” “我唱歌你想起谁了?我是不是像你想见的那个人?” 尽管春雁化着妆,但是仍旧能看出她是初入风尘,难以掩藏的尚且保留着一种清纯,冯喆的心突然的痛苦了起来,说:“你是春雁,你是春雁!这是现实,这就是现实,现实就是这样残酷!” “残酷?这不就是现实?我们不就活在现实当中?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冯喆闭了一下眼,从兜里掏出一些钱递给了春雁:“这些给你,你……” 冯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自己以为自己已经非常的坚强了,可是这个春雁只是唱了一首杨凌曾经哼过的歌,自己的心里尘封的看似最强硬的那层壳就被剥开了,露出了鲜嫩的流着血的心脏。 春雁犹豫了一下接过了钱,但是又退给了冯喆几张,说:“我不能拿你那么多,我们又没有做什么。” “不需要做什么!”冯喆不由分说的将钱又塞给了她,说:“你陪我说说话,这总要占有时间的。时间就是金钱,对谁都很公平,都一样。” 但两人坐到一个地方后,冯喆却一句话都不说,春雁闻着他一身的酒气,小心的问:“我是不是像你认识的哪一个人?” 冯喆没吭声,春雁拿了饮料和酒过来也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冯喆问:“你们饭店以前那个大师傅做的甲鱼汤,是高庙一个姓俞的人教的?” “好像是,不过他也没学全……大师傅的人品不好。” 看着玻璃外的星星,春雁静静的坐着,陪着这个有些古怪的男人,最后大家都要离开,春雁将自己的手机号给了冯喆,说今后要是想听自己唱歌或者聊天,就打电话。 春雁走了,冯喆看看那个号码,心说现实终归是现实,该办的事情,一件也拉不下,然后拨了一个号码,里面传出李蓉冷静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还没休息?很晚了,注意身体。你要我办的事情,已经办好了。本想明天告诉你的。” 冯喆的回答的驴头不对马嘴:“你会唱那首不要问我从哪里来吗?” ------------ 第482章我已经过了被感动的年纪(一) 棉纺厂改制的问题冯喆仅仅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有了重大突破! 问题的解决方式和速度出乎了兆丰所有人的意料。 冯喆联系到了加拿大的一家以棉纺织为主的服装公司的亚洲区分公司,双方几乎就是一拍即合的就达成合作意向:加方提供资本、技术,而棉纺厂提供厂房和劳动力以及原材料。 这次武陵市司法部门的人员精简分流并不是个案,而是全国全省范围内对政法系统的一次整顿,由上到下,一杆子到底,目的就是提高执法者的整体素质,去除机构臃肿,人员庞杂的弊端,就是精兵简政,提高政府工作机能。 冯喆刚实习期满,才熟悉了老干部处的业务,就被分流、被挪窝,是大形势下波及到个人的影响,不能说是时运不济,只是夜里吃面条,赶(擀)上了。 冯喆被下派到了梅山县半间房镇司法所。 乍一听半间房镇这个地名,冯喆以为是什么深山老林偏远山沟里的小村镇,谁知到了才发现自己错了,半间房镇是梅山县几个为数不多比较富裕的镇之一,这里的支柱产业有白云岩,滑石矿,银矿和铅锌矿,有大大小小的企业十七八家,养殖业渔业也比较发达,一条房河贯穿整个镇子,离镇区边缘的地方有一座国家二级水库,在和阳守县交界的地方,还有煤矿,现已探明的储藏量就非常可观。 在深入的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冯喆觉得梁志国真是为自己的去向问题动了一番心思的,分流减政是大政策,具体到某个人往哪分流,往何处去,这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有伸缩性了。 如今乡镇一级的基层司法所有两种性质,一种是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或者街道办事处设立的派出机构,这种类型的派出机构有的叫直派司法所,有的叫直属司法所,还有的被称为司法行政派出所,再有一种是乡、镇、街道办事处的内设机构,这种类型的以挂靠乡镇街道综治办形式存在,人事、经费就归乡镇街道管理,司法所工作人员也一般由乡镇街道办事处中的有关人员兼任。 半间房镇司法所属于前一种形式,不过在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和镇直机关都在镇党委镇政府大楼里办公。 具体一些讲,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街道办事处的派出机构司法所,实行的是市、县区司法局与乡镇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双重领导,市县区司法局为主的管理体制,就是司法所人员编制管理和业务指导由上级司法局负责,司法所人员的党团关系由乡、镇、街道办事处管理,人员任免调动,上级司法局须要征求镇、乡党委的意见,按干部管理权限办理。至于财务上,根据事权划分的原则,司法所正常公用经费由市县区街道办事处两级财政共同负担,人员经费则列入县级财政预算,司法所人员的工资关系随编制列入县市区司法局统一管理。 半间房镇司法所是副科建制,冯喆是科员,基本工资全国科员几乎一个样,从这一点来说,在哪干都没什么区别,不过待遇和补贴上,就要看工作所在地的经济实力了。 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不错,所以,冯喆觉得应该感谢梁志国。 半间房镇镇政府主体楼四层,盖得算是气派,司法所就在一楼占了三间屋子办公,所长、副所长、矫正专职社工、专职调解员一共四个人,加上冯喆,正好五个。 有些基层司法所配备有专职干警,但是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按照所长林晓全的说法,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的警员,包括基层法庭的法警全都是司法所的干警,一个司法系统的,随叫随到,司法所要那么多人干嘛,人多还惹眼,打架呢? “他们平时替咱养着人,天下劳苦大众是一家,关键时候,咱不费一粒粮食也能召唤到雄兵百万。” 林晓全一说就朝着冯喆笑:“你所长我就是这脾气,说话直,我可不是嫌弃你来了,咱这本来是四*人*帮,这会就成了五指山,攥成拳头打出去,那得多有力啊,五指山,连孙悟空都能降服,还怕区区半间房的宵小之辈?” “再说了,要人就要小冯你这样有专业法律知识的,咱又不是一线办案,只说服帮教,靠的是嘴上功夫,养个警察干嘛?激化矛盾逮人的事,不利于司法所和社会共同建造和谐局面。”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冯喆一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赵曼这时也看着胡端问:“谁是老二?你说谁是老二?” 在本地话里老二有****的意思,胡端就解释:“老大,你是老大,你是我在司法所的亲大姐,我是老二,我全身都是老二!” 林晓全插话说:“你们瞎掰什么?一曼同志,你说,我们怎么对小冯有意见了?今天说不出子丑卯寅来,我就要行驶所长的权力了!” 林晓全叫赵曼为赵一曼?冯喆又涨了见识。 赵曼圆圆的大眼看了一下林晓全,又瞧瞧一脸平静的冯喆,嘻嘻一笑,说:“我可不想当烈士,我说可以,不过司法所今后的天,可就不是男女各一半了。” “什么跟什么啊,就一句话,妇女就不顶半边天了,改成妇女称霸全司法所了,你们也真狠。” “要不,我说出来你和胡端就自干三杯?” 林晓全看看胡端,胡端点头:“所长,今天我这一百多斤,就卖给你了,今后,初一十五的,你多去家里瞧瞧弟妹。” “去你的,胡毬说。” 胡端也觉得这话有漏洞,赵曼立即用筷子一敲说:“看,我做见证,是胡端说了让你今后多去他家看看他老婆的,你不去,那不是对不起胡端。” ------------ 第483章我已经过了被感动的年纪(二) 风和日丽,斜阳远照,光影重重,这女子因为劳作身上湿透了,薄薄的衣衫全沾在身体上,仿佛穿的是紧身的泳衣一样,很明显的属于未嫁女人的身材即健康又性感。 不过直到这女子走远了,冯喆始终都没有看清这个女子的脸,他想看清楚这会也没法起身直接过去,心里有些遗憾,为了掩饰,他将茶杯里的茶底子倒在一边的水沟里,谢乐迪给他又续满了水,说:“县长,搞速成教育,咱们不是没办过,以前县里就突击扫除文盲的,基本那一批人都在时间段内拿到了小学毕业证。这样说吧,到底在社会上打拼过一段的人重新去学习后,接受知识的能力总比学校的孩子快,因为他们起码年纪大嘛。” “至于说保密,我说了县长别笑我,这就跟老师在学校骂学生没写完作业一样,教师如果不是太过分,学生回家绝对是不敢给家长翻嘴的,难道哪个学生回去还给父母说:我昨天作业没写完,老师训我了?” 结果大家一听都笑,谢乐迪笑着说:“我的意思是,给每个接受高中文化培训的棉纺厂工人都开宗明义的说清楚了,谁要是将这次培训的内容给传出去,谁就不能拿到高中文凭,谁就不能上岗了,这样的话,哪个要是乱说,哪个就是缺心眼。” 大家又笑,谢乐迪说:“再说,工人们都是拖家带口的,他们谁不能体会县里的良苦用心?他就是缺心眼,他的家属也不会看着他任着他胡说八道。” 冯喆问:“谢局这一说,我就茅塞顿开了。看来,这教育的事情还是要问懂教育的人。” 沙坡乡学校的校长翁同书说:“我建议啊,跟这些培训的工人先签一个协议,协议的内容就是谁将事情透露出去,谁今后不能上岗,这样,他们就没话说了。” 冯喆点点头,这时从树丛中扑棱出来几只鸡,咕咕哒哒的在地上撒欢,翁同书嘴里吆喝着将鸡撵走了,猫着腰在树丛中摸了几下,脸上笑笑的伸出手:“到处乱下蛋。” 翁同书手里握着几个鸡蛋,看来是那几只鸡刚刚下的,他指着学校背后的一片建筑说:“那有个鸡场,鸡老是乱跑,这草窝里随便一摸,就是鸡蛋。谁要是用眼过度,用这个刚下的鸡蛋在眼睛上敷一会,能减轻干涩的。” ------------ 第484章我已经过了被感动的年纪(三) 棉纺厂的接待楼最终以二百六十万元的价格拍卖给了百能公司,这些钱加追缴自苗一普和曾有志等人的赃款,足额的给棉纺厂的老工人们交纳了养老保险金之外,还有些盈余,这个时候,县教育局已经组织棉纺厂的职工在县法院里开始进行培训,冯喆让联合调查组和厂里的职工代表协商,从这些钱里给每个参加培训的工人发了一些学习补助费用,其余的以集体的名义存了起来,至此之后,要动用这笔钱,只有通过职工代表大会的同意才可以使用。品书网 冯喆和王生安以及谢乐迪几个商议,将棉纺厂参加培训工人的高毕业证按照以往年代的格式悄悄办好之外,还让棉纺厂的人事劳动科将四十五岁以下的工人工龄改到四十岁,这事秘密的连工人自己都不知情,这样绝大多数工人的资格符合了加拿大方面的用工要求了,王生安和谢乐迪等人没有一个觉得这事冯喆办的不妥的,都在心里觉得县长为了县里的事情真是殚精竭虑了。 事情一路办下来,兆丰棉纺厂离退休的工人有养老保险金,在职的学习后能重新岗,棉纺厂的问题基本得到了圆满的解决,顿时棉纺厂的职工以及家属们男女老少全都皆大欢喜。 至此,冯喆也完成了赵当初对他来兆丰前交代的“三个月办一件形象工程”的任务,他在兆丰的县长形象已经良好的树立了起来。 这天风有些大,古方谨进来说,沙坡乡的翁同书想给县长汇报工作。 翁同书是乡学的校长,汇报工作应该找教育局的谢乐迪,这会能来找自己,必然是有什么事的。 翁同书的裤脚都是泥点子,进了办公室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沙坡那边刚才下雨了,谁知道到了县里却天晴着,可见真是东边日出西边雨。 冯喆听了笑:“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翁校长来的好,我这举案累牍,你这是一股清流,让我浑身都觉得清爽。” 冯喆的笑让翁同书的心情轻松了起来,冯喆陪着他坐下后,翁同书说:“我有事想给县长汇报一下。” “县长,咱们沙坡乡学和小学是在一起教学的,建校的时间已经几十年了,前年,乡里在学校毗邻的地方盖了一个养鸡场,鸡场的规模较大,效益也很不错,不过,卫生方面差强人意。” “冬天还好,可天气稍热点,鸡场里的气味有些大了,有时候真有闻风十里的势头。教师们到底是成年人,一些学生一进教室戴口罩,还有一些学生因此头晕恶心,还有呕吐的。” “我给乡里反映过这件事,乡里的意思是,教育很重要,不过,发展经济也很重要,要学校克服一下,我又给教委反映,教委的答复说,沙坡学校是沙坡乡的学校,学校盖在哪里是要乡里统筹的,这不是教学方面的问题,县里教委也不好管的太多,让我和乡里再协调。” “这样,一来二去的这事也将近两年了,眼看又到了夏天,我也没有好办法,只有来找县长了。” 那天在林家鼎的家里,翁同书像一个小学生一样的对待林家鼎,这足以说明了这个人身的一些品质,恐怕自己当时要是没说有事可以直接来找自己,他恐怕今天也不会登门的,否则,在过去的时日里,县里又不是没有领导了。 冯喆将古方谨叫了进来,说安排一下,现在去沙坡乡,古方谨听了说:“县长,一会要开建设规划会……” “让杨县长主持,你留下,我和翁校长去沙坡看看。” 冯喆一说,翁同书和古方谨都有些意外,古方谨答应着走了,翁同书脸很有些不好意思:“县长,我……” “你不是说沙坡刚刚有雨,这下坐车回去,我当是送你,再看看学校的情况,那天,我是疏忽了。” 到了沙坡乡学,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天气阴沉着,和县城里很有些不同,冯喆想这里天气不好,那天那个挑着箩筐的女子,恐怕是见不到了吧?…… 心里胡思乱想着,翁同书说:“咱们乡教学质量还可以,这几年在县里招考试算是起其他的乡镇学校成绩好一些。” 听翁同书说着话,冯喆到了学校和鸡场的交界处,耳朵里听着咕咕哒哒的鸡叫,鼻子里闻着说不清楚的气味,看看这个鸡厂占地面积还不算小,栅栏门里面有两只大狼狗对着外面疯狂的吠叫,冯喆和翁同书绕着走了一圈,在学校的门口看到了一群人,翁同书脸色变了。 “都没课了?教案都写完了?都在晒太阳?” 翁同书连续的问了两个问题,这十多个教师有的脸讪讪着,有的脸一副冷漠,有的嘴说我们在欢迎校长呢。 冯喆说:“大家好。” 翁同书只有跟两步,说:“这是冯县长,那天来过咱们学校……” 翁同书说着,冯喆已经和较近的几个老师握了手,有个教师说:“县长是专程来给我们解决住房问题来了。” “咱们的住房存在哪些问题?” 听冯喆一问,一个戴着眼镜的女教师说:“欢迎县长到我们那里实地看看。” “我今天来,是和翁同书校长一起了解情况的。” 翁同书没想到冯喆会这样说,大家往学校的一头走,在操场的边,有着几间平房和一些红砖瓦房子,砖瓦房的外面围着简易的棚子,像是厨房,这些房子有些地方的墙体已经出现了裂缝,也许是因为今天下过雨,裂缝还有水渍的痕迹,红砖墙的面是灰色的瓦,瓦档也很旧,但是面的有几处铺着灿新的石棉瓦,看来房子是漏雨了。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冯喆说着,有人掀开了竹帘子,低头进去,发现这房子也二十平方左右,很明显的墙体果然有裂缝,屋子的里面摆设的很简陋,采光也不太好,冯喆出来再往前走了走,进到了一间平房里,这间房里刚刚的那个红砖瓦房要干净些,但是空间也不大,拐角的位置还有一个门,里面这时传出了炒菜的声音,翁同书说:“刘老师,你知道县长来早早的准备饭了?” 那个刘老师是个女的,笑着说好啊,我是提前准备着呢,专等县长来,不过没准备翁校长你的饭啊。 大家听了都笑,冯喆从那门口经过,眼角瞥了一下,发现里面光影朦胧间是一个蛇腰圆臀背身挺直的女人在里面,这女的似乎穿的是睡裙,白皙的脖子面散漫的披着一些黑发,因为她的面前是窗户,那窗户的光正好透射过了她薄薄的衣衫,将一副玲珑美好的身体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了冯喆视线里。 冯喆几乎是第一时间断定,这个女的是那天挑着扁担的那个让自己一直看不清面目的女子。 冯喆故意的说:“刘老师是有专门的后勤管理员呢。” 里面正在炒菜的女子听见有生人说话转过身,冯喆看到了一张真真切切的面孔,而这个女子果然是穿着睡裙的,这下很直观的将她起起伏伏的身体尽收眼底,而这女的那对胸挺拔的简直不像样子,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穿了胸罩。 冯喆心里稍稍的有些失望,刘老师在后面解释说这是我女儿。 这女的身材很好,样貌和杨凌是两种不同的类型,杨凌有着一点点的质朴和清纯,这女的除了健康之外,似乎大方的多,她听了母亲的解说,对着冯喆笑了礼貌的一下。 这一笑真的有些蓬荜生辉,冯喆的心却低沉了下去,心说不是杨凌,怎么可能是。 翁同书在身边说:“刘老师后勤部队的供应很厉害,炒菜的都用的是大学生。” 大家说着话往外走,冯喆问刘老师几个孩子,知道她还有一个男孩,点头说:“老师们辛苦了,居住环境真的太不好了。” 有人这会接话说:“是啊县长,这些房子都是危房了吧,住的这样,课的时候那边都是鸡粪气,这白天不能安生,晚休息不好,下雨了房顶漏雨,间断的那边鸡场还来人闹事,县里可得管管。” 这人说着翁同书手背后在后面乱摆,示意让老师们不要胡说,但这些老师装作没看到,问县长要不要到教室里亲身体验一下,冯喆答应了。 教室里果然弥漫着鸡粪的味道,很刺鼻,冯喆表示自己回县里后会研究沙坡乡学校教师住房和教室的问题, 一会大家要留冯喆在这里吃放,冯喆说自己还有事情,回头一定来,翁同书在给冯喆关车门的时候,冯喆看似很随意的问了一声:“这个鸡厂是谁办的?” “是沙坡村的村委会主任。” 冯喆的车走了,教师们都议论着这下领导转一圈研究一下,两三年又过去了,咱们还是没啥盼头,有人说再这样下去县里不给解决,大家一起去市里告状。 “市里?县里的领导不是市里直管的?有屁用。” “那写材料去省里!再这样下去,咱们活的还不如鸡。” 老师们骂骂咧咧的走了,翁同书在后面背着手弯着腰,他走走看看刘老师的房子,又想想刚刚冯喆的表情,对着冯喆车子离开的地方又望了望…… 天气愈加的阴沉,冯喆心情非常的不好,他心里有些消沉。 车子快到县里,冯喆给司机说,直接去省城。 司机心里诧异,但手没犹豫,一个转向,车子往高速路口驶了过去。 到了省城的家,刚好二十点,冯喆直接的进了浴室开始沐浴,洗完了听胡杏儿说柴可静带孩子去了大牛庄,他也没说话,回到卧室将自己扔在面,一会头脑昏沉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睁开眼见儿子睡在自己身边,柴可静看样子也是刚洗了澡,在对着镜子梳头发,她见冯喆醒来,说你睡得真香。 看着柴可静穿着睡衣身材窈窕的样子,冯喆光着身子从床下去也没穿拖鞋到了柴可静的身后,对着她的嘴亲了过去,手也往柴可静身四处肆虐了起来。 “呀,我的头发……” 等柴可静开始喘气,冯喆将柴可静拤着让她背对着自己伏在梳妆台,撩起了柴可静的睡衣对着狠狠的进入了。 冯喆一直凶狠,任凭柴可静像蛇吐芯一样的嘶嘶猫一样的轻唤又像母豹一样的叫着,他脖子仰起来闭着眼什么都不看,心里却想着这会和自己欢好的人是杨凌、是那个刘老师的女儿、是尚静、是李雪琴、是和他有过肉体关系的任何一个女子!这样下面竟然越发的坚挺,做了很久都不能泄,一下一下的像是打夯似的撞击着柴可静的身体,发出了很响的声音,柴可静完全不能自己,已经梳好的头发彻底凌乱了,手和身体晃动间将梳妆台的瓶瓶罐罐一件一件稀里哗啦的触碰到了地…… ------------ 第485章人仰马翻(一) 两人做完了之后冯喆斜砍在床边的沙发上,头靠在椅背上大口的喘着气,视线没有焦点,柴可静一丝不挂仰躺在床上像死了一样的瘫着一动不动,两条长长的腿就那么的叉开着,想合拢蜷缩起来也不能够了,眼睛瞧着冯喆,忽然的觉得自己这样子光着身子以这个角度面对着丈夫有些羞耻,但身上真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身体里的余潮还没有完全的消退,脸上又有些害羞的潮红,无声的笑了一下,过了一会才说:“你真是个够疯狂的疯子。” 冯喆没吭声,眼睛直直的盯着柴可静身上平日里隐蔽的地方,柴可静说:“我知道的,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反正我知道了……” 休息了一会,柴可静扯过被子堪堪的盖住了自己的髋部,将白的像玉石一样的腿和鼓胀的两个乳露在空气里:“我们科的李姐说过,男人对你爱不爱,衷不忠心,在外面有没有别的女人,就看他对你要的急不急,做的狠不狠,射的多不多……” 冯喆还是没说话:自己心里烦躁,对柴可静粗鲁,却意外的从她那里得到了这样的评论。 “前几天,有人给我寄了你和两个女人在一起的合照,说你和这两个女的关系不一般。我当然是不信的,我知道我的老公的。” “你现在是县长了,妒忌你、对你心怀叵测的人就会多,以前就有人给我说过你和那个女书记关系不一般,时间过了这么久,现在又故技重施。你在供销总社那会就没有这种风言风语。” “我孩子他爸爸是很优秀的,也证明有些人黔驴技穷,要是他们这些人能拿你有法子,就不会用这种方法来对付你了。” 冯喆也袒露着身体,柴可静看着他懒懒的模样,问:“你还记得那一年我生日吗?” “嗯?” “大家都在讲各自身上发生的难以忘记的事情,你讲了一个中学的时候,在一个下雪的晚自习课上,有人在黑板上写下了‘冯喆我爱你’这个故事,你还说,那些字其实是你们的班主任女儿写的。” “你这个初中班主任的女儿到了高中你还和她同过学,对吧?她现在怎么了?” 冯喆无声的摇头。有人给柴可静寄王丹阳和亓思齐照片的事情冯喆知道,那是胡杏儿告诉自己的,可以前班主任的女儿这件事,柴可静现在说这个干什么? 柴可静看着冯喆,觉得他是真的不知道,说:“你这个班主任的女儿后来在高庙县里机要局上班,现在,出家当了尼姑了。” 出家? “你听谁说的?” “这些都是前几天有人寄给我照片的里面写的,里面还很清楚的写了你这位班主任的女儿叫什么,丈夫是谁,反正很详尽的一些个人资料,还有,比如哪一年什么时候和你一班,总归意思就是这女的爱你很久了,还是初恋,你却对人家始乱终弃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会你在兆丰当了县长了,似乎是衣锦还乡吧,又去撩拨人家,结果人家离了婚要跟你,你却不管了,她无奈,拿你没法,就看破红尘,出家终身伴随青灯去了。”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冯喆坐了起来:“谁寄的信?信在哪里?我看看。这故事编的真是差点我都信了。” 柴可静脸上都是笑:“刚开始我也将信将疑,可后来,我觉着这根本不可能,你想,甭管这世上是谁,和哪个人做了亏心的事还不隐藏在心里,倒是满世界的宣传?” “关于你这位班主任女儿的事情,咱们在没结婚前我就知道了,而且,你还是对着咱们班很多同学的面说的,你要和那个女的有什么,才不会那么不小心。” 冯喆却轻松不起来,这是谁将自己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的事情都给费尽心思的挖掘了出来?而且还说的像模像样的将故事丰富饱满了起来,也幸好自己一直在兆丰,如果自己要是和高庙曾经的同学见了面,这个处心积虑编排的故事说不定还真的就将自己给套牢了,那就真的是有些说不清了。 这些人编排自己的目的就是为了恶心自己,臭自己,关键是只要让柴可静只要信了就行,至于能不能抹黑自己,他们估计也是抱着放任的态度的。 那会是谁? 县里只有杨跃民的嫌疑最大了,至于知道自己这个故事的人里,赵枫林、李德双、莫海伟都有可能…… 柴可静裹着被子赤足走了过来,坐在了冯喆的腿上:“你今天是回来了,你不回来,我也要给你打电话让你回来的。” 柴可静攀着冯喆的脖子,冯喆看着她的美好的肩胛骨问:“什么事?” “我有些说不准,前几天我的心情也不好……爸要我给他拿十万块钱,还不让妈知道,你说,是怎么回事?” 冯喆心里一动,掩饰的抬手将柴可静的被子裹紧了些,故意淡然的说:“那你就给了就行,就这事?” “十万块钱,我不得给你商量一下?再说,你不觉得有些奇怪?” “奇怪什么?爸要用钱就用,哦,你是说爸不让其他人知道?这也没什么,可能是不想让别人多心或者担心吧?” “可是瞒着妈,妈是别人吗?……你说这好吗?” “爸自然有他的考虑……他吃的盐比我们吃的饭都多……”冯喆说着岔开了话题:“我上次给你说的事怎么样?” “什么事?” 冯喆看着柴可静亮亮的眼睛,伸手探进被子里揉捏了起来。 “啊……我说,我老实,我交代,我也想去和你在一起,不过孩子还小,将来上幼儿园什么的,让妈和爸带也不好,你不知道隔代教育的弊病,再说兆丰条件又比不得省里,所以,你一个人在兆丰慢慢的熬吧……” “……顶多,你勤着往家里跑,反正你现在有车有司机,等你当了省级干部,我们不就在一起了,这都取决于你往上爬的力度。” “……呀,你怎么又行了?不要……别在这,去床上……” “我就在这!你是我老婆,我想在哪就在哪!” …… 这天因为常委会上就怎么筹集资金、怎么应对县城规划、拆迁后建设资金短缺的问题进行讨论,会议结束时间很晚了,古方谨和司机离开,冯喆往楼上走,这时手机震动,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冯喆犹豫了一下,接通后里面传出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冯县长,你好,我是咱们县建委的总工程师易联梁。” 易联梁? 冯喆对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他瞬间又想起了关于林业局的追加款那会,他是给田永玺说过要让建委的人将林业局的建筑款再核算一下的。 “县长,我给你汇报一下,关于林业局的建设费用问题。” “嗯,你好,嗯……”冯喆嗯嗯的答应着进了屋,然后才说:“请讲。” “县长,本来这事早就想给你汇报了,咱们县,像林业局的新办公楼那么大的建筑面积,费用根本用不了八百万元,也就是说,后来的追加费用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一开始健身房和承建方议定的费用完全是合理的。” 林业局的新办公楼追加款自己那会在王趁铃、蒋道游等人的“追剿”下让杨跃民签字同意划拨了,时隔经日,这个易联梁旧事重提,不知究竟要说什么。 “县长,百能公司在咱们县已经是有好几个工程了,据我所知,他们承建的工程都存在追加工程款的问题,这个我曾经给建设局的领导汇报过,也给杨跃民县长谈过,说这些造价不合理,价格太高了,但他们都不听,还说我和县里的意思唱反调,如今,县里又要拆迁,恐怕百能公司又要参与进来,我这实在是忍不住了才给你打电话。” “易工,你能不能具体说一下?” “县长,这个百能公司这几年在咱们县卷走的钱可不少,我觉得就是‘卷’走了,你比方说,林业局和县政府的综合办公楼预算都是上了县常委会研究过的,但是到了结算尾款的时候,全都要追加,这很不寻常,而且事关追加款就根本没有上常委会,都是哪一个领导点头通过了。” “我是县里的工程师,领导们听不进我的话,将钱白白的给了百能,给了外人,县长,咱们兆丰的经济本来就不行,每年的财政收入有多少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怎么花这些钱是不是应该有个程序?综合楼追加了四百多万,到了林业局这里又追加了二百多万,可不能这样不清不楚的乱花钱啊。” 冯喆想想说:“易工,我来咱们县里时间短,你说的有些情况,我不太了解……” “是,县长,我就是担心这个。我知道你是个好领导,你虽然来兆丰的时间不长,这一段一直在忙棉纺厂的事情,那可真是关系全县的大事情,这咱们老百姓和干部都看在眼里。我就是怕县里有些人合起伙来蒙蔽你啊。” “县长,我是相信你的,不然,今晚这个电话我完全就没必要打。” “县长,你一方面在开源,但另一方面就要注意节流,不然有多少钱够有些人往外扔的?” 冯喆想了想说:“易工,你是不是有林业局办公楼工程款的测算数据?” “对!从备料到用工,林业局所涉及的建设项目我全都列出来了,我以党性和人格保证,这份数据完全的真实。” “易工,这件事请你暂时保密,不要泄露,我会和你联系。” “我知道。县长,你放心,现在整个兆丰的领导班子,我也就信你了。” 挂了电话,冯喆坐在那里沉思了起来。 岭电集团在兆丰被周健雄抓了赌之后,尽管杨跃民一再的作陪说好话,但是这些掌握着雄厚资本财大气粗人物还是离开了兆丰,最终选择到马铺县进行投资建厂。 自己将棉纺厂的问题解决了,杨跃民这一段就特别的热心于对县城的规划改造,在杨跃民看来,也许岭电集团的人就是自己授意周健雄和郭世杰给赶跑的,目的就是为了搞好棉纺厂抢政绩,压制他这个常务副县长,所以杨跃民就要在其他方面扳回场面,而且城市建设里面涉及到的内容可就多了。 不过,现在县里要进行规划重建,易联梁要是这时候将他掌握的东西捅了出来,必然是对蒋道游、杨跃民、夏言冰以及一些人不利,自然也对县里眼下要开展的工作有了影响,至于后面这一点,冯喆眼下也是不愿意看到的…… ------------ 第486章人仰马翻(二) 冯喆到办公楼上了楼梯,看到有个胖胖的妇人在前面,这妇人走的很慢,冯喆有心捱时间,就一直跟在她背后,到了楼道拐弯的时候,那妇人回头看了冯喆一眼,冯喆却不认识她,这女人有五十来岁,颧骨有些高,两条眉毛被刻意的画粗了,黑乎乎的,于是凸显的眼睛更细眯,她整个脸部的感觉有些奇怪,该大的地方不大,该小的地方不小,观感有些别扭。 冯喆跟着这妇女一前一后的到了老干部处的楼层,这女人伸手推了一下吕操的办公室,但是门锁着,瞧她的模样,像是经常来老干部处的熟人,冯喆快走几步就到了前面。 一路过来,冯喆发现吕操不在、花满勤不在、牛阑珊也不在,冯喆进到了办公室,尚静似乎盯着电脑屏幕还在,他刚坐下,有人就站在了门口。 天有些凉了,但这一段时间以来,冯喆一般要是和尚静在屋里,他还是不关闭办公室的门的,因为他和尚静都是未婚,孤男寡女的,他不想给别人说自己和尚静闲话的机会,何况还有吕操这个每日前来报道的领导会随时出现,吕操来了,反而会将门关上,绝不会忘,冯喆这时多数会离开,这样,这扇门门开着的时候冯喆就在办公室里,门关上,冯喆就是出去了。 这会站在门口的是那个在楼道上碰到的妇人,她从吕操的门前走到了这里,这妇人看看尚静和冯喆,冯喆审视了一下,就要说话问她找谁,却觉得这女人的眼神一直盯着尚静在看。 尚静只是瞄了一眼门口的女人,回头继续的看着屏幕,那女人足足注视了尚静有一分钟,冯喆也觉得有些奇怪了,但是越奇怪就越不能打破沉默,他选择了闭嘴。 门口的妇人终于一声不吭的转身走了,就像她莫名其妙的来一样,莫名其妙的又离开了。 楼道中的脚步声渐渐离去,过了三分钟之后,尚静站起来,拉开椅子出去,像是布袋片一样的衣摆将她桌上的几张纸给带到挥舞而起,雪片一样的飞落在地上,尚静浑然不觉。 牛阑珊终于没有忍耐住,在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将冯喆叫到她的办公室里,这个时候冯喆刚刚从老干部处活动中心回来,他进门很自然的走到牛阑珊办公桌前,揭开紫砂杯盖一瞧,杯子里还有些水,就为牛阑珊续满了,嘴里平静的说:“处长,外面起风了。” 牛阑珊看样子很不平静,听了冯喆的话,往窗外看了看,摇头说:“有些人尸位素餐,昏庸无能,真不知一天都在想些什么。” 冯喆心说果然是因为马光华的事情,牛阑珊说道:“小冯,你说,我一心想做好工作,兢兢业业的为处里、为老干部的事情操碎了心,怎么就得不到理解,得不到支持呢?” 兢兢业业、操碎了心这样的话似乎不合适自己用在自己身上,冯喆听了说:“处长,你是说马总那件事?” 冯喆问着,牛阑珊点点头,叹气道:“早上我去问他,他说要考虑,下午,我又去,他直接回复我说,老干部处有活动中心,要是和私人合作,这不是给别人说我们老干部处工作做的不到位?这不是丢老干部处的脸?那我们老干部处存在的意义何在?不如撤销了老干处大家都去给私人老板打工得了。” “小冯,你说说这都是什么话,这是一个处长应该有的素质吗?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一副老子天下第一,世界无论如何改变,我自岿然不动,这不符合辩证法嘛!” “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有些人的观念还是计划经济的模式!就算是给私人老板打工又怎么样?这叫搞活经济,是市场经济!这是国家政策允许的嘛。” “闭关自守,拒绝创新,拒绝改变,这迟早是要被历史所抛弃的,他迟早会成为历史的罪人!” 牛阑珊将老干处能不能和马光华合作上升到了历史和改革的层面,吕操一下子就成了历史的罪人,冯喆无法响应她的话题,停了一下,说:“马总的事,吕处长不同意?” “吕处长?日处长!” 牛阑珊猛的骂了一句,她“蹭”的站起来,说“我要到政治部去!我还不信,他吕某人要在老干处搞独裁,搞一言堂,那绝不成!无数的历史事件证明,脱离群众,不得人心的举措那是注定要遭到可耻的失败的。” 牛阑珊竟然爆了粗口! 吕处长,日处长!这话从牛阑珊口中说出,冯喆觉得这才是牛阑珊真正的水平,昨晚在马光华面前沉默是金的表现,真是有些为难牛阑珊了。 牛阑珊反应的强烈让冯喆有一种想法,他觉得牛阑珊可能从马光华那里得到的好处,不仅仅只是自己见到的一个流行的手机那么简单,要是解释为她和马光华是同乡,是亲戚,就热心促成此事,那就更不可信了,前一段时间,牛阑珊接到马光华的电话,总是一副推脱的样子,一顿饭,一个手机,还不至于让牛阑珊立即改变立场到态度狂热,以至于和正处长吕操发生激烈交锋的境地。 司法局老干部处并不是什么热门单位,应该说是被边缘的,没有什么实权的二级或者三级机构,平时处里就没什么事,门可罗雀,每年忙碌的时候也就是全国人民都忙碌的时候,那就是春节前后几天,因为那时候机关单位的领导们会给离退休的老干部们开团拜会,会慰问老干部们,所以在那个时候,老年干部处才算是真正的有事可做,有事可做的原因还是因为老干部们需要在公众面前亮相了,老干处的人需要出面调停有关领导和老干部之间的事宜,平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老干处的工作人员倒是有三百三十天是在坐冷板凳的,似乎就是和老干部们一样被养老了,这也就是冯喆刚刚到老干处时牛阑珊诧异他年轻力壮成绩优异却没去局办公室的原因。 牛阑珊在老干处坐冷板凳,被冷落太久了,马光华让她感受到了被尊崇,被“有用”,被人需求的地位感,她要逮住这个机会证明自己的存在。 牛阑珊可以因为这样表现的很激动,冯喆却不能,事实上,冯喆觉得牛阑珊继续简单的亢奋下去,有些无济于事。 冯喆不能看着,不能允许牛阑珊将这件事搞砸。 冯喆这才刚刚参加工作,他间接的收了马光华一个手机,那晚小娜的确是将提兜从冯喆坐的位置递进来的,却是获得了牛阑珊首肯的,这个礼物对别人而言也许不算什么,但是对冯喆,意义非凡,因为这是他参加工作后第一次有人送东西给他,手机算是一个更具有象征意义的特定物,意义大于物体的具体价值。 马光华和牛阑珊用一个手机将本来和这事毫无关系的冯喆给卷了进来,事实上要是牛阑珊给马光华说冯喆能在这件事里起到什么作用,马光华绝对会哈哈大笑,马光华可能只将冯喆当做牛阑珊的一个随从、一个跟班看待,最多心里不得罪冯喆,将冯喆当做今后某个时候也许能帮自己忙的人。 但是他们都忽略了冯喆本身,这件本来是牛阑珊揽下的事情,可从那个手机到了冯喆手中后,冯喆已经参与了进来,这就变成了冯喆参加工作后遇到的第一件事情。 在冯喆的下意识中,凡事都有第一次,无论做什么第一次都很重要,马光华拜托牛阑珊牵连到冯喆的事情就是一个开头,一个征兆,第一次不顺利,今后事事都不顺利,如果马光华这件事办不好,冯喆就觉得是自己今后在老干处乃至于公务员这个职业生涯中都将处处受到肘折,步步都将不顺。 还有一点不足为外人道知,这个忽然而至高端的通讯工具让冯喆想起了和他分开的失去联系的女友杨凌。 第一次总是让人难忘的,冯喆甚至在想着这个手机具有某种象征意义的地方在于,手机代表着自己和杨凌很快的就会重新见面,会很快联系上彼此,千里姻缘,就像五月的那个下午,她悄然的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一样。 所以,如果牛阑珊失败了,某种程度上也就是冯喆失败了,本来冯喆要是没参与进来,他也懒得看牛阑珊怎么折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是此时,冯喆不会再让事态朝着没法控制和朝着自己不愿意见到的那一方向发展,他内心里不能接受这样一种暗示:牛阑珊失败,自己失败,杨凌会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 虽然有些牵强,这种悲观毫无道理的宿命理论的的确确的在潜意识里影响着冯喆。 “处长,你看。” 冯喆指了一下时间,牛阑珊一瞧,已经下班了,局里政治部自然就没人了,牛阑珊嘴里就叹了口气。 本来冯喆准备给牛阑珊说些话,可是看看她那一副即将被吹爆的气球模样,情绪一会高亢一会低迷的,冯喆就闭嘴了。 “处长,最近没留意过老干部活动中心吧?” 牛阑珊有些不明就里的看着冯喆,说:“活动中心怎么了?” 冯喆心里想,你要办的事情和老干部活动中心有关,却不关心那里的情况,如果事情能办成,只能说是你运气绝佳,但绝对不是你积极运行操作促成的。 牛阑珊办事的思路和方法,冯喆觉得很成问题。 “没什么,”冯喆低了一下头说:“这两天看到‘一把手’了,刚才想起来,就和领导汇报一下。” 牛阑珊心不在焉的点头,她不知道冯喆这会提那个行将就木的托塔李天王干什么,事实上一年三百六十五日,牛阑珊真的有三百三十天没去过老干部活动中心,她这会也没心情和冯喆说笑,收拾东西准备走,冯喆本来还有给牛阑珊倒掉紫砂杯里的茶底子,再和她攀谈几句的想法,可是牛阑珊这样,冯喆就走了出去。 夜里十一点多,冯喆打开窗户,关着灯,任由夜风簌簌的吹进屋里,夜空墨黑,一场风雨似乎即将到来,后面小街上失去了往日人影婆娑的景象。 又是一阵狂风,终于,雨点唰唰的落了下来,转眼地面上积水成潭,被路灯照射的一晃一晃,像是人在眨眼。 一个人影从院外跑进来,在即将消失在楼体拐角时,这人抬起头看了一眼冯喆的窗户。 冯喆本来在她进后门的时候就要躲在窗户后面的,可是再一想,就站着没动,于是,他的视线和那人看过来的视线交织在一起,那人明显的愣了一下,就消失在拐角处。 一会,外面传来有人上楼的脚步声,接着五楼某个房间的门很清晰的被关闭了。 刚才冒雨回来,那个看向冯喆的人,是尚静。 ------------ 第487章人仰马翻(三) 要想在林业局的追加款这件事上阻止易联梁往深处挖是不明智的,更何况也不能挫伤易联梁的积极性。 有些素材如果要用,那就一定选择好在什么时间段去用和什么场合去用,那样才能发挥素材的最大价值。 所谓堵不如疏,不让易联梁做点什么,他可能会将那些掌握的数据公布于众,这样牵连的就不光是杨跃民和夏言冰以及城建局长史铁生这些人了,绝对会将蒋道游给牵扯进去。 蒋道游不是好打击的,而且,这个时候蒋道游也不能出事。 法不责众,冲击面太广了的话,反而起不到好的效果了。 林业局追加款的事情蒋道游给自己打过招呼,这件事如果易联梁眼下闹的沸沸扬扬,就会让蒋道游心生警惕,事情的结果可能会是有一些人被推出去做挡箭牌,而蒋道游自己却毫发无损,这样还会让蒋道游认为冯喆和他在唱对台戏,那么,蒋道游接下来会和冯喆直接的形同水火。 这一点冯喆相信蒋道游绝对做得出,但如此的话,在目前的形势下,显然是不妥当的,对冯喆是不利的。 如果矛头只是对准了杨跃民、将杨跃民拿下呢? 好处一: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杨跃民自然是蒋道游的人了,这样即对易联梁有了一个交待,也能让追加款的事情暂时的就此揭过。 好处二:县府这边今后给自己添堵的阻力恐怕会小一些。 其三:不管县里还是其他什么区域是谁在给自己暗中下绊子,这下也让他们稍微的消停一下,让他们知道,老虎是要吃人的,什么时候吃,吃多少,那取决于老虎的心情和愿不愿意张口。 因此,让杨跃民倒霉的理由绝对不能是因为林业局追加款这件事,需要找一个看似和蒋道游没有直接联系的事去扳倒杨跃民。 别的事项,能有什么呢?…… 又开了一个冗长却必不可少的会,出了会议室天色已晚,到了饭店,王生安已经等了冯喆好一会了。 此一时彼一时,曾经王生安是很想离开工业局到五里屯当书记的,但如今时过境迁,棉纺厂的事情得到了妥善的解决,一切都有序的步入正轨,县城里的规划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机会坐着就能等到,在这样的情况下相对而言去五里屯就没有呆在县里好了。兆丰都是山区,五里屯这个乡下基层又有什么好去的? 人心各不同,而且是会变的。 这一段,王生安和冯喆接触的机会多了起来,综合比较之下,王生安扪心自问,觉得“小冯县长”比蒋一号要好打搅的多,况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蒋书记无论如何也比不了的,那就是冯喆年轻。 年轻,就是资本,年轻,等的起,熬得起。 世界迟早是属于年轻人的。 和王生安田永玺几个吃完了饭,酒饱饭足,古方谨和司机将冯喆快送到地方的时候,冯喆让车停在路边,说自己想走着回去,消消食。 古方谨和司机离开了,冯喆往前走了几步,一辆越野车开了过来,周健雄从车上下来,冯喆就上了驾驶座,然后一溜烟的将车开着走了。 …… 翁同书坐在沙河河滩边上吹风已经有一会了。 天慢慢热了起来,睡觉的平房里比上课的教室温度还要高,房顶挂着的电扇一直转着,但没什么作用,反而让人心更烦躁,晚上十一点前怎么都睡不着,门口纳着凉一会就闻到了飘过来的鸡粪气,邻居的教师们也口口声声的说着日子过不成了之类让人提不起精神还沮丧的话,还不如一个人跑远点落得耳根爽快。 这天底下要找一个让自己清静的地方都这么难。 沙河的水无声无息的流淌着,翁同书的思绪随着缓缓的水波一同微微的荡漾着,他悲哀的发觉自己越来越不懂得如何生活了,甚至越来越不懂得怎么做人了。 以前只当教师还好,无非给学生上课、下课,放了学回去吃饭睡觉,多么的简单!遇到不想过问的事情就扭头而走,这叫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教自己的书,夹着尾巴做人也好,躲进小屋成一统也罢,过的简单还充实,这下可不对劲了,那儿都不对劲了,自从当了这个臭屁的校长,整个发现自己以前的人生观就是错的(或者现在是错的?)。 校长也算是个官吧?自己这就叫涉足官场了?这里面似乎有规则,但似乎却最不讲规则,有些人深谙其道,可以指鹿为马,把白的说成黑的,有些人潇洒恣意,可以翻手为云,也可覆手为雨,有文化算什么,肚子里有知识算什么?知识不顶一点点小权利,简直就是狗屎做的鞭字了,文(闻)不能文(闻),武(舞)不能武(舞)——面对着鸡场来人的鸡粪叉子,讲道理有用吗?几句讲理辩解的之乎者也不如一句纯粹直接的国骂来的解气!那天镇上的秦书记一句话就让鸡场的人偃旗息鼓抱头鼠窜,自己这个校长行吗? …… 翁同书不情不愿的发现,官场这个圈子里其实文化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只能起到一个包装的作用,就是一个点缀。 官大一级压死人。 人算什么个东西? 人就是一张纸。出生一张纸,开始一辈子;毕业一张纸,奋斗一辈子;婚姻一张纸,折腾一辈子;做官一张纸,斗争一辈子——自己是官?和谁斗争?教师们对自己的意见大了去了,教委将自己的意见推来推去,乡里觉得自己就是一个麻烦篓子。 谁都看自己不顺眼,自己就是多余且出力不讨好的人…… …… 一辆车停在了身后不远的地方,车灯亮的像白天晃眼的太阳,翁同书没有动,用身体顽固的显示着一种存在,意思是在宣示一种主权和先占权:这地方我先来的,你们要玩,别在这。 夏日将至,总有一些人开着车来沙河湾谈恋爱或者干非婚姻内成年男女之间繁衍后代的事情,前几天有几个小学生还在河边捡了几个没用过的***在校园里当气球一样吹鼓起来玩的。 翁同书心里很烦这些人,只顾自己快活了,但这里毕竟离学校太近,都不注意一下影响? 车灯灭了,车上下来了一个人,这人竟然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翁同书心说好吧好吧,你厉害,咱都惹不起,我给你腾地方! “翁校长在夜观天象……这算不算是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哦?” 翁同书一愣,怎么是冯县长? 冯喆直接坐在了翁同书的身边沙地上,寒暄几句,翁同书也不知道该给父母官说什么了。 冯喆沉默了一会说:“我以前在梅山半间房水利站工作那会,认识了一个老师,这个老师有一天问我了一个问题:我们这一代人最缺少什么?” “我回答是钱,他说不是,我说是机会,他说也算吧,但不确切,机会人人需要,我问你的是具有共性的内容。” “我想了很久都答不对,这个老师给我说,我们这一代人缺少的,是彼此的信任。” “信任?”翁同书听了反问:“为什么会是信任?” “他给我举了一个例子:假如我们到市场买菜,卖菜的小贩一般称好了就将菜递给了你,但是,如果这时候你不承认你拎着的菜是小贩刚刚秤给你的,小贩几乎没有任何办法证明你说的是真是假,对不对?” “不过一般而言,这样的情况不会发生。这是因为小贩对你有着基本的信任,这时候他会给你说,这些菜多少斤多少钱,接下来,你该付菜钱了,假如这时候你直接给了他一张大钞,你是不是会等着他找你钱?可是,这个假设又来了——这个小贩他随手将钱放进了他自己的口袋里,却不再理你了,你是不是会问他,你还没给我钱呢?” “于是,意外来了,争端也就来了:这个卖菜的说你根本没给他钱,那这时候你有什么办法证明自己已经给了他一张大钞?” 翁同书思索着,听冯喆娓娓道来:“这时候你不要祈望周围有监控,也不要祈望有人会为你曾经付钱的动作做证明,这两点假设都是不存在的,你怎么办?好,即便有个人来主持公道了,但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是要求你说出你给卖菜的那张钞票的编号是多少,以此证明卖菜人兜里的那张钞票是你的,那你能说出你掏出的钱那些编码吗?” “恐怕你不能。这样就有了纠纷。当然,日常生活中这样的事情基本不会发生,因为人与人之间存在着基本的信任,但是如果信任缺失呢?是不是交易的成本会加大?比如刚才所说的买菜的过程时时刻刻的都被记录着、被监控着,或者在每一个步骤中都订立书面的协议,或者都要有共同承认的证人在场?” “信任缺失导致的后果会是什么?简单一点,就是我们在和任何人交往过程中,时时刻刻都先要提醒自己,现在和我面对面的这个人,我得需要先假定他是一个骗子,只有自己内心先提防起来,对他人提高警惕,我才会先置身于不败之地,或者将今后可能的损失减少到最小。” “可信任缺失导致的复杂一点的后果会是什么呢?由于人们都不相信用符合常规的、法律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就会转而将解决方法的寄希望于暴力、甚至犯罪,都会认为谁拳头大谁有力量谁就是道理,这个就和我刚刚说的买菜卖菜一样,你说你给了钱,小贩说没有,在说不清的情况下要是遇到脾气暴躁点的,会不会产生肢体冲突?可能性是不是很大?” “信任缺失不但会酿造暴力与仇恨,也必然的让整个社会陷入一种信任危机,人都是是理性的,在这种自私和缺乏信任的社会中,大家唯一要做的就是如何使自己时时刻刻处于有利的位置,因此大家最终要实现的目标不是要战胜对手,而是要伤害对手,要让对手彻底的丧失了与自己竞争的可能。那么,这个社会就和战场一样没有区别,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因为只有倒下的死人才是不具有威胁的。” 一阵风吹来,翁同书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他不知道是因为听冯喆的话心悸还是真的因为风有些冷,正巧水波荡漾的地方不知道有个什么东西“泼刺泼刺”的传来了响动声,让他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一句话:“是蛇一身冷,是鱼一身腥。水深静无声,失利人无踪。” ------------ 第488章人仰马翻(四) “正因为社会生活一如战场,大家竞争起来都失去了对待彼此的尊重,又因为不信任对方,于是这样的场面又会导致一个结果,那就是人人都会从比自己地位高的人那里寻找特权,寻找一种强有力的支持借以毫无悬念的打击与自己地位相同的人、以图将对方一击毙命,最后将一点点的权力以上等人的身份施舍给地位低的群体以显示自己的‘高高在上’。这样长此以往会导致一个结果,上层会愤怒地对待下层,因为上层认为尊敬是下面应该给予他的,是上层人的应得之物,下层却认为上层骗取了他们的尊敬,因为他们觉得上层根本不值这种殊荣,这种尊敬是强加的,是一种掠夺、恐吓、压榨而非是发自于自己内心的声音。” “转而,大家都会想,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值得自己尊敬和爱戴的?没有。” “基于这些,社会各阶层之间就既没有团结也不存在友爱,每个人都不再关心和自己无关人的幸福,人人都变得自私自利,在社会活动中,一切都充满了尔虞我诈,从而使广泛合作成了一种泡影,必然会导致社会的混乱和后退。整个社会中就会充斥着冷漠、无情、唯利是图,大家都公开的崇尚权力和金钱所带来的便利与优越,所以,维系我们的那种‘与人为善’就会变成‘与人为恶’,团结互助这种词语将不会再被人所记起,因为没有人会在乎。” 冯喆说到这里戛然而止,翁同书也思考着,问:“你说的这个老师,叫什么?我想去拜见他。” 冯喆看着沉沉泛着光亮的河水说:“他去世了。” “啊?”翁同书非常惊讶:“去世了?” “肺癌。” 翁同书听了长长地叹息一声,很久的都不说话。 冯喆说:“咱们学校的条件太艰苦了,老师们的住宿条件太差了,这房子,怎么适合教学?我看适合养鸡。” “啊?” 翁同书又是惊讶了一声。 “翁校长,当时沙坡乡发展养鱼业占地圈田,是乡里的意思?” “……乡里有这意思,不过,县里不统一调度,乡里也不能随便的折腾……” “那天我和你看了一下,养鸡场以前没这样大规模,是谁让扩建的?怎么就和校舍接壤了?” “是乡里……但县里是点头了的。” “谁?” 翁同书闷闷的说:“杨县长……我去乡里几次,每次陈乡长和秦书记被我缠的不耐烦了,就说让我去找杨县长……我哪能见杨县长的人影……杨县长又不是你,根本就没来过乡里学校,我只能去教育局,可谢局长也作难,又让我来乡里……唉,不停的兜圈子……” 冯喆品味着翁同书这句话是恭维自己,还是发自内心的,沉默了一下说:“咱们要是将学校改成养鸡场怎么样?” “啊!” 翁同书一听就站了起来:“县长,这,这种话可不能乱说!这,这……开不得玩笑!” “没开玩笑,”冯喆淡淡的说:“这就是我特地来找你的原因。” 翁同书简直不知道该给冯喆说什么了:“县长,你要这样做,你,你会让人戳脊梁骨的!这好好的学校,这是乡中心学校,养鸡场?这么多学生去哪?你,你会在在兆丰……” “遗臭万年?”冯喆替翁同书说出了那个词。 翁同书听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冯喆,颓然的坐下,手拨拉着头发说:“也不会遗臭万年……可是,县长,你,你这是要做什么啊?我们大家伙都在议论,说你将棉纺厂的事情处理好了,就会来解决学校问题的,你那天来了,我给大家做了保证!……这下,这下可好,你,你要将学校改成鸡圈?……鸡圈!学校变成鸡圈!” “你,你比杨跃民还……”翁同书又激动的站了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我辞职!我不干了!我辞职!” “辞职?”冯喆看着翁同书很平静的说:“你辞职是不当校长还是连教师这个身份都舍弃了?辞职能解决问题吗?你不干,还会有别人干,你觉得会有人为你这样看似很有‘骨气’的行为拍手叫好吗?也许会有,但那大都是假惺惺的廉价同情表面下隐藏的嘲讽和讥笑,更多的是**裸的直接鄙夷。你信不信,会有很多人想看你到底是有多无能才四处碰壁的,你的退缩正好就成全了一些正想要让你倒台他们好接替你的谄媚小人和投机之辈。” “再有,你以为你不干了在其他人的手里就能解决这个你遗留下来的问题?会不会有人到时候会说翁校长那会都解决不了的事情,凭什么让我一下就水到渠成?” 翁同书想反驳,可是却张口结舌。 “我来告诉你我的想法,我知道我的年纪没你大,人生经验也没你丰富,你知道我是怎么解决生活、工作中的问题的吗?” 翁同书看着冯喆的眼睛,问:“你说,你怎么解决生活中的问题?” “从来要想得到平安、和平、安稳的方式都很简单,那就是投降、就是示弱、就是忍耐。” 翁同书跟着冯喆喃喃的重复:“投降?示弱?忍耐?” “对,除此之外,以其他任何的方式活着都有风险。但我更认识到一点,任何的逃避都有风险,那就是惰性的习惯,一味的隐忍会让你变成没性格的奴才,那会让我活的没有尊严。你妥协妥协再妥协,换来的是什么,会是他人的尊重,这可能吗?是,在面临困境的时候我会隐忍,但我绝不是投降,一旦时机来临,我会向欺负我的予以回击。我宁愿站着死,不愿跪着生。” “抗争从来不可避免,因为我是有血有肉的人。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懦夫。” “如果生命中有什么是让我不断为之战斗的,我会告诉所有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这是我的人生,我的人生以彰显我的意志自由为表述。” “永远也不要高估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地位,其实咱们在其他人眼里什么都不是,这世界多你一个也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因此,咱们必须自己活出一个样子。” “要妥协还是忍耐?还是投降?或者是抗争,一直战斗到最后?这些其实很简单,都取决于我们一念之间。我告诉你,如果你的缴械投降毫无意义,倒不如在你手里努力将学校建好,这也算是你在任的时候为大家做了一件好事。” 翁同书又沉默了,过了一会他疑惑的问:“县长,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我又能做什么?” 冯喆却答非所问:“我竟然也是县长了……想想,人就是在经历事情中走向成熟的,以前屁大点事咱们可能会思前想后多愁善感,但现在感觉即便千山万水,是不是认为自个单枪匹马也可以应付得来……” 翁同书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县长说这句“我竟然也是县长了”是什么意思,或者他是想起了哪个人?他见冯喆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光,那他肯定是想起了谁,同时也被冯喆的话激起了一些豪气。 冯喆很快的从冥思中转换了过来:“我要让你当沙坡新学校的校长,要盖全新的教学楼,全新的教师宿舍,全新的操场,全新的教学设备,让沙坡学校的一切都比县里任何一所学校的教学设施好。” 翁同书一听激动了:“好!谢谢,谢谢县长!要是这样,我真是代表全学校的师生们感谢你了!县长,你说,你要我做什么?” 冯喆听了轻轻笑了一下:“我要你做顺应大众心意的事情。” “顺应大众心意的事情?什么事情?” “咱们学校的老师这一段最想干什么?” 翁同书听了犹豫了一下,有些期期艾艾的说:“大家,这个……” “都对县里不满,都说我这个县长吃干饭不干人事吧?” 翁同书听冯喆一语道破,有些不好意思:“大家……老师们……县长,这事情也不怪大家,问题悬而未决的,上课上不成,住宿的事情,那天你也见了,教师们心里是有些意见……” “那就去告我,告县政府。” “真的?”翁同书眼睛睁得透圆:“县长,你真的鼓励大家伙这么做?” “真的。你们告的越是厉害,力度越是大,咱们这个学校重建的速度,就会越快。” “啊?……那,好,县长,这不是开玩笑?……我都听你的!” …… 城市规划重建是大事,县里当时开会借鉴了很多兄弟市县成功的例子,定的方针是依照程序将土地拍卖,而后把包括居民动迁、临时安置、筹措资金、建设施工这些事情都交给开发商去完成。 本着一边拆迁拍卖,一边动工建设的思路,拆迁户的安置和清理工作有序的顺利开展,土地拍卖工作也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兆丰对城区拍卖的第一块土地就是行政街上面的供销社旧址。 作为从省供销总社走出来的人,冯喆对兆丰的供销社可以说了若指掌,和省内大多数县级供销社一样,兆丰供销社如今可以说已经名存实亡,供销社里主持工作的副主任顶了一个科级干部的名声,这几年就靠着沿街的十多间平房的房租给工人发工资,因此,在冯喆的授意下,城建局的局长史铁生以给供销的职工每人补助一套单元房,同时在未来兴建的写字楼里留几间给供销社做办公室用,并优先照顾将一部分下岗职工安置工作的条件,供销社就将土地的一切权利交给了城建局。 拍卖供销社土地的那天冯喆并不在县里,听田永玺的电话汇报,县里首次的拍卖活动可以说举办的非常成功。 常务副县长杨跃民全程参加了拍卖会,并在拍卖进行之前讲了话,最终,四十四亩土地以一千八百万的成交价,被志在必得的百能公司收入囊中。 晚上,杨跃民正在参加百能公司李建设的宴会,蒋道游的电话打了过来,问:“沙坡鸡场是怎么回事?” 杨跃民回答说:“书记,沙坡鸡场是陈爽固的小舅子办的,效益还可以。” 蒋道游一听,再没有吭声,挂了电话。 蒋道游今晚很反常,杨跃民觉得很不对劲。 正在省城的冯喆这时正在请亓思齐吃饭,他也接到了蒋道游的电话:“小冯县长,我们兆丰上电视了。” “蒋书记,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 “沙坡有个养鸡场,鸡场扩大规模,将鸡圈盖到了教室的窗口下面,这都上了中央电视台的焦点访谈了。” “……书记,我这就回去。” 冯喆挂了电话,看着亓思齐不说话,亓思齐皱眉说:“跟你在一起怎么总这么多事?” 冯喆点头:“说真的,我觉得的我就是个不祥之人。” 亓思齐点头:“我觉得也是,而且我觉得你要是没事也不来找我,你但凡找我就没好事。” 冯喆看着亓思齐认真的说:“我承认。我觉得,我总要为自己来找你寻一个理由吧?不然,为什么呢?” 亓思齐笑了:“拿真话当假话说的人,我认识不少,不过,也就你说的我不生气。好了,我吃饱了,送我回去,你也可以回你的兆丰勾心斗角去了。” …… 蒋道游这天夜里连续接到了市ei书记石修远,市zhang李善苏的电话,电话的内容无一例外的都是问沙坡乡的养鸡场到底怎么回事?是谁当初让鸡场建在学校旁边的? 李善苏的语气还比较温和,石修远则就是毫不留情,说兆丰简直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个鸡场都能上中央电视台。 蒋道游有些搞不清缘由,石修远说,自己也是在省里一位领导的询问下才知道兆丰县竟然做出了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鸡舍就在学生的眼皮子底下,谁给了你们兆丰的胆量这么做?” “道游同志,兆丰县委对此事是要负责的。” 蒋道游赶紧从网上搜了当晚的焦点访谈,这才知道了沙坡乡鸡场和学校的事情,于是,就给杨跃民和冯喆打了电话。 这一切其实冯喆心知肚明,在他的怂恿之下,翁同书默默的动员了沙坡乡学校的老师撇过市里直接到省里上fang,有些老师别出心裁,还将这事捅到中央电视台,谁知道中央电视台负责焦点新闻访谈的节目组竟然真的派了一帮人悄悄下来,没有惊动任何人,到沙坡乡学校现场进行了采访,刚好还拍到了鸡场的人辱骂老师们偷鸡蛋的场景。 新闻栏目组的人还问了一些学生关于鸡场的事情,又拍摄了教师住的危房,然后一溜烟的又都打道回府,而后节目就播出了。 杨跃民借故从百能的酒宴上脱身出来,他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心里不禁一阵阵的发急,知道这件事真是非同小可,于是先给陈爽固打了电话,让他今晚无论如何也要将沙河湾的鸡场给铲平了,陈爽固作难说:“县长,那十多万只鸡,我往哪安排?” “扔到沙河里、吃了、送人,今晚你安排不了那些鸡和鸡圈,就等着明天安排你。” 就在杨跃民心急火燎的时候,送别了亓思齐坐着车往兆丰回的冯喆接到了郭世杰的电话:“县长,袁国锋被封平警方在封平海边的一个出租房里抓获了。” “县长,我是第一时间汇报给你了。” ------------ 第489章人是三截草,不知哪节好(一) 早上上班,县里安稳无事,一切像往常一样井井有序,仿佛昨晚电视上播出的沙坡鸡场的事情不是发生在兆丰县内一样。 到了下午刚上班,冯喆接到了县委办主任蔡志阳的电话,说一会在常委会议室召开常委扩大会议。 冯喆故意的问了一句是什么议题的会,蔡志阳回答说蒋书记刚刚从市里回来,是临时布置的,并没有说具体的内容,所以他也不知道。 其实昨晚到现在,翁同书已经给冯喆打了好几个电话了,不断的将沙坡鸡场发生的事情源源不断的汇报给了冯喆。 县里风平浪静,其实沙坡学校那一块已经闹得乱糟糟。 昨晚沙坡乡乡长陈爽固接到杨跃民的电话后,就给小舅子打了电话,让他赶紧将鸡场给拆除,将所有的鸡给弄走,陈爽固的小舅子一听就不干了,说自己的鸡场什么手续都有,也没有违法,就是上了电视又怎么样?我还上了电视的,要不要将我这个人给拆了?难道学生上学就是个事,我合法经营勤劳致富就不是事了?我到底犯了哪条法律?你是我姐夫还是乡长,你不能将学校给挪走? 陈爽固平时就和小舅子关系不好,这会哪有心情给他解释太多,就撂下一句:“你不解决问题,我就解决你!” 陈爽固的小舅子很想回敬姐夫一句你先过了我姐那一关再说,可是陈爽固已经挂了电话。 到了夜里三点多,被杨跃民再一次催问的陈爽固亲自到鸡场一看,什么动静没有,就气急败坏的打电话叫来了人要将鸡场给推掉,他小舅子这一夜也没睡,陈爽固一到,他也将姐姐、陈爽固的老婆给叫了去。 到了鸡场别人没说话,他们一家三个倒是吵个没完,陈爽固说不管你手续全不全,鸡厂现在必须拆,哪怕过了眼下再给你重新找地方再开鸡场也行。 陈爽固小舅子横眉冷对:“现在正是鸡上肉要出笼的时候,鸡蛋这一段价格也上涨着,我这鸡场的手续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明白,我又没有多占一点地皮,你这说让我拆就拆?我去哪说理去?” “鸡厂就不应该挨着学校建!” “当初批的时候怎么不说不应该?你们当领导的不批我能在这建?这会电视报道了就不应该了?不应该这责任应不应该是我背负的?我出钱出力,你们为了官帽子就该我倒霉?讲不讲理?” 陈爽固恼了:“我说的就是理,你不听就不行。” 小舅子也怒了:“你是歪理!别人当官亲戚都跟着沾光,你当乡长我跟着倒霉?我是沙坡村村主任,我是群众选出来的,我这鸡场占的地是我们村里的,我盖鸡场花了多少钱你给添过一分没有?我一年给乡里缴多少税?我是纳税人!没有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供养财政,学校这些老师全都喝沙河水去!你说拆就拆,你现在给我一百万我掉头就走。” 小舅子的话让陈爽固下不来台,他老婆让他先走,然后给自己兄弟做工作,姐弟两说来说去的,工作做通了,将鸡先送到沙坡村里闲置的文化大院里再说。 就在陈爽固的小舅子用车装鸡转移的时候,车辆撞上了鸡场的墙,结果成千上万只鸡获得了自由,四散的在夜幕中乱跑了起来,陈爽固的小舅子又连忙的叫人来抓,隔壁学校的教师们也被折腾了一夜。 一来二去的天就亮了,早上学生上学来了,满校园包括教室里都是鸡粪鸡毛和咕咕哒哒到处奔跑的鸡,这课眼看是上不成了,全校师生不情愿的和陈爽固小舅子叫来的村民全都加入了抓鸡的队伍。 等秦正莱给杨跃民打电话汇报了这一情况后,杨跃民只说了两个字:“罢了”。 一般来说,常委的扩大会议都是事先有布置的,与会内容和议题需要提前一两天通知到各位常委和相关人员,让大家好有个准备,安排好各自的工作。 今天这么急的临时通知开会,自然是有紧急情况,至于什么情况,其实人人心知肚明,但一个个都装作不知道一样。 蒋道游见人已经到齐,就宣布开会,他看了看桌上会前蔡志阳放好的会议议题,说:“今天的会议主要是汇报省工农业产业结构调整动员大会精神,另外还有几个议题也在会上通报一下。” 蒋道游将产业结构大会精神传达完毕,让冯喆将这一段县里拆迁重建的事情说了一下,接着金图康简要地贯彻了前两天省纪委主持召开的反腐电话会议精神,最后列席常委会的人大主任钱世华和政xie主席也都发了言。 窗外的太阳西斜,到了这里,常委扩大会议的几项主要议题已经进行完毕,蒋道游作了总结性发言后,视线将会场扫视了一圈,问:“大家还有没有什么新情况?” 能有什么新情况?没人吱声,心里都想这个会是你召集的,你没事别人能有什么事…… 蒋道游见没人说话,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说:“散会前,我还要给大家通报一件事。” 蒋道游说到这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他的脸上,蒋道游很随意的在杨跃民身上瞥了一眼,很缓慢的说:“据说杨跃民同志最近肠胃病复发,杨跃民同志本人也跟我说过,要住几天医院,昨天,县里的招标算是结束了,工作相对轻松了一些,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会休息就不会工作嘛,就算工作再当紧也不能把身体拖垮。” “我的意思,从明天开始,杨跃民同志就去住院治疗、养病,至于他的工作,冯县长看看,让其他几位副县长分摊一下,抓起来。” 蒋道游说着头一偏对着蔡志阳说:“蔡主任给医院联系一下,要给杨县长找一套好的病房,要将杨县长的病治好,要让杨县长休息好。” 所有人都对蒋道游说的话感到诧异,但诧异的内容不一样,有人诧异蒋道游对于杨跃民的“建议”是去医院治疗,有人诧异蒋书记竟然对冯喆改了口,不是小冯县长而是冯县长了。 蒋道游的话音未落,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投射到了杨跃民身上,杨跃民好像对蒋道游的话和会议室里大家探寻的目光浑然不觉。 杨跃民有什么病? 每个人都知道杨跃民什么病也没有,昨天杨跃民还在拍卖会上抑扬顿挫慷慨激昂的发了言,因为兆丰第一次举办拍卖会,杨跃民的那些发言的内容还上了新源电视台的新闻,并且,昨晚杨跃民还出席了百能公司的庆功晚宴,吃也吃得,喝也喝得,身体绝对没问题。 既然杨跃民没病,蒋道游让他去医院治疗就是一种托词和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其实就是昂杨跃民停职反省。 相对于乡镇一级的干部而言,到了县一级这个层次的官员,说话的艺术已经比较讲究了,蒋道游说杨跃民生病,让他住院,是照顾了他的面子。 如果事情调查后不是太严重的话,能通融的尽量会给通融过去,到时再让杨跃民“病愈”出院就行。 蒋道游率先离开了会场,其余人也陆陆续续的走了,杨跃民坐在那里陷入了一种冥思的状态,他昨晚到现在一直试图和蒋道游进行沟通的,但蒋道游一直的就联系不上,而且,蒋道游早上就去了市ei,开会前才刚刚的回来…… 那就住院吧…… 沙坡的鸡场那会是自己支持办的,那不是为了发展经济的需要?沙坡和城关那一块现在的养殖业办的不错,这些难道不是自己的功劳? 兆丰上了新闻,省里骂市里,市里问责蒋道游,蒋道游就将让自己“住院了”。 夹了包出了会议室,前面正走着冯喆,杨跃民下意识的慢了一步,想让冯喆先走,但没想到冯喆听到了脚步声,回头看着杨跃民,还停了下来。 “昨天的拍卖会,举办的很成功,”冯喆主动的展开了话题:“有了这个良好的开端,下来就好办多了。” 杨跃民听着点着头,冯喆的话题又车到了别的上面,一直到了杨跃民办公室的门口,杨跃民看着冯喆说:“一会我将工作移交一下。” “事情就是那么个事情,你休息几天也好,对了,”冯喆说着断了话音,看看四周,杨跃民推门让冯喆进去,两人都坐下,冯喆才继续说道:“前一段我因为棉纺厂的事情去过一趟沙坡学校,但是当时学校也没说什么,倒是我团省委有个朋友说兆丰是贫困县,可以在咱们县支援一所学校的,我还考虑是不是将沙坡学校给重建一下,毕竟发展经济是首要任务,谁想这几天也忙,就没顾得上,这下就弄成这样。” 杨跃民在想冯喆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有一点是千真万确的,当蒋道游在会上宣布了让自己去治疗之后,往常和自己有说有笑的人今天不知道何故都先行一步的离开了。 结果,只有这个一直不阴不阳的“小冯县长”和自己说了这么多的话。 杨跃民简直不知道这会应该到底怎么看待这个来了兆丰才不到半年的顶头上司了:“去医院就去医院,我这几天还真的觉得全身都不对劲哩。” 杨跃民说着轻轻的笑了,从书柜里拿出一盒茶叶说:“碧螺春,借花献佛了。” 冯喆也没推辞,接过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我住院,这茶就喝不成了,县长算是替我品尝一下,放着也是放着。” 冯喆笑了:“过几天你出院,我再还你一盒。” 离开杨跃民那里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冯喆将茶叶放在桌子上,没一会郭世杰打来电话说,县里公安正在将袁国锋往回押解,袁国锋已经初步交待了他贪污挪用公款的相关事宜,并供述曾经给杨跃民多次行贿,数额巨大,但除了杨跃民和棉纺厂原有班子成员之外,袁国锋什么都不说了。 冯喆心想袁国锋是不是昨晚也看中央台的焦点访谈了? 看来,袁国锋口中也只会说出和杨跃民之间存在的钱权交易了。 墙倒众人推,杨跃民明天住进了医院,恐怕,再也出不来了…… 两天自后,新源市委决定对兆丰县常务副县长杨跃民进行双规。 兆丰县委赞同市委做出的决定,完全拥护以石修远书记为核心的市委领导班子,并在今后工作中自觉汲取教训,在市委的正确领导下,将兆丰的工作推向新的起点。 同冯喆预测的一样,杨跃民被双规后,所交代的问题仅仅只限于涉及棉纺厂相关的情况,除此之外,他和袁国锋一样,别的什么都没说。 大家都知道,别的什么都没说,那是明智之举,要是什么都说了,牵扯的人越多,杨跃民和袁国锋的罪责就会越大,那样的话,就算他们在里面没被怎么样,他们俩在外面的家人,恐怕日子就很不好过了。 杨跃民、袁国锋的事情相关部门还在进一步的审理之中,但无论如何,所有人都明白,兆丰从今后再也不会有杨跃民这个人物出现了。 ------------ 第490章人是三截草,不知哪节好(二) 尚静的这一句不知是对谁喊的,语句和冯喆喊叫花满勤的一字不差,尚静一边喊叫一边过来从冯喆的头顶拉牛阑珊的手臂,因为冯喆这会是抱着牛阑珊的一条腿蹲在栏杆里面,动也不能动,尚静过来后使劲拉牛阑珊的胳膊,用着力双腿就分开,慌乱中一前一后的夹着冯喆的头,尚静穿的又是裙子,裙摆一晃一晃的,将冯喆的头全部包裹了起来,冯喆的眼睛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整个脸和鼻尖、嘴巴在尚静穿着紧身保暖裤的大腿内侧蹭来蹭去的,心里在想着救人,感觉却十分的怪异,一会就出了一身的汗。 牛阑珊终于被拉了上来,瘫倒倒在走廊里,眼睛泛白,口吐白沫,冯喆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气看着围上来的人,才知道刚才和尚静一起救人的是局里的一个小司机。 没有过正月十五就不算过完年,大过年的单位就出了事,司法局的领导非常震怒,当即就对在局里参加会议的吕操发了话,要求老干处迅速查明事情原因,做一个汇报,另外勒令花满勤停职反省,到组织部门接受调查。 牛阑珊被送进了医院后,经检查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到惊吓,修养一下就好了,牛阑珊的家属立即跑到了司法局,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去找那个肇事者花满勤理论,这并不是因为找不到花满勤,花满勤在局里接受事故质询,没有被隔离审查,没有消失了难以见面,所以牛阑珊的这些亲属不找花满勤反而是去了局里的政治部去闹腾,这让冯喆有些奇怪。 冯喆作为牛阑珊坠楼事件的当事人之一,接受了政治部的询问,这样,冯喆就明白了牛阑珊和花满勤当天为什么会起争执。 五陵市体制内流行这样一句话:肚子大,头发白,你不下台谁下台;老干部,你别怕,不是政协是人大。 司法局老年干部处是科级机构,处长吕操今年五十三岁,肚子有些大,头发,也有些白,以科长的身份在老年干部处主持工作已经有七年了,吕操觉得因为老干处实在是一个很冷僻很边缘部门,他不想在老干处这个适合养老地方一直待到退休,所以就一直在活动,想调到局里别的位置上,也就是想进步一下,弄个实实在在的副处级职位干干。 如果吕操能操作从正科提半级,他的政治生涯还有五六年时间,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在离休前当上正处级干部,然后能到政协和人大哪个部门去真正的养老,那也算是这辈子没有遗憾了。 搁在古代,正处级干部就是县太爷,七品官,听起来也舒服,最不济的,吕操觉得自己在哪个副处级的位置上干几年后,面临离退休了可以享受处级干部的待遇,这个结局也好,否则就只能是在老年干部处处长这个位置上直接的退休成为老干部的一员被服务起来,那多没意思。 花满勤和牛阑珊这两个副处长都是老干部处副科级别的干部,按照新旧更替前赴后继的人事更迭程序,吕操如果离开老干处,处长的职位一般来说就会从牛阑珊和花满勤两位副处长中产生。 吕操想调离老年干部处,起码吕操在老干处熬到了正科,牛阑珊和花满勤还只是副科,能调动的机会很小,就等于绝了外援,于是牛阑珊和花满勤两人就在内需上花费心思,挣夺正处长这个位置,因此两人之间关系一直紧张,卖石灰的见不得卖面的。 牛阑珊这次险些发生的坠楼事件起因和去年的全是司法系统老年干部棋艺书法大赛有关。 去年的那场大赛,举办的非常成功,非常圆满,市委市政府和四大班子的领导在大赛结束时莅临赛场,为获得名次的老干部们颁发了荣誉证书和奖品,同时做了热情洋溢的重要讲话,还和与会老干部们合了影,司法局老年干部处作为这次活动的承接方和主办方,自然也受到了市委、市政府领导们的亲切接见,吕操、牛阑珊和花满勤也同市委书记和市长合了影。 春节过后的第一天上班,司法局政治部让老干处的人去取去年和市里领导合影照,花满勤平时就总黏在政治部,加上这是春节后第一天上班,自然更免不了在部里联络感情,于是就将和领导的合影照带回了老干处。 兴许是新春伊始,万象更新,平时不怎么和花满勤说话的牛阑珊这天心情可能很好,看到花满勤后竟然主动的和花满勤问候了一句,花满勤当时就有些发愣,机械的回答了一句,牛阑珊就看到了花满勤手里的照片,随口就问这是什么。 花满勤就说这是去年活动中和市委市政府领导的合影照,牛阑珊一听就兴奋了,伸手就说快给我看看。 牛阑珊本来这个要求是十分普通不过的,可是这个普通的动作忽然的更让花满勤感到尴尬了,因为这时花满勤才发现,政治部给自己的,只有两张照片。 这张和市领导的照片中,老干部处里除了尚静和冯喆没有参与合影,吕操、花满勤和牛阑珊三人都位列其中,既然三人都照了相,那么就应该每人一张照片,以作留念,可是现在花满勤手里只有两张照片,要是给了牛阑珊一张,自然也应该给牛阑珊一张,但是牛阑珊拿走了后,花满勤这里就剩余下了一份,这剩余下的一张照片,花满勤是留给自己,还是给吕操? 花满勤心里犯了难。 如果给牛阑珊解释只有两张照片,牛阑珊会发扬风格说回头再给政治部要一张吗?可要是给牛阑珊一份,余留的这一张必然是要留给处长吕操的,那花满勤自己眼下可就没有了,花满勤如今还想拿着这张照片四处炫耀的,毕竟不是人人有机会和市里主要领导合影留念,这张照片就是一个谈资,就是一种潜在的资本,也会让花满勤在别的机构同事面前小小的扬眉吐气一把。 怎么办?再说真的将为数不多的照片给了牛阑珊,现在政治部还有多余的存留吗?如果没有现成的照片,自己等到再次拿到这个照片,会是哪一天? 办公室的风云变幻莫测,有些新闻是很具有时效性的,这张照片在此时,在眼下可能起到的作用似乎是不能估量的,那么假以时日后,这东西估计也就只是一个留影罢了,形同鸡肋,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 想到这里,花满勤权衡利弊了一下,就说:“小牛啊,我刚才没留心,从政治部只带回了两张照片,你看……” 花满勤比牛阑珊年纪大,叫牛阑珊为小牛,然后顿了顿,言下之意是要不你自己去政治部一趟? 牛阑珊本来兴冲冲的脸登时晴转多云,朝着花满勤伸出的手直接拐弯,朝着花满勤的手里抓去。 花满勤往后退了一步,说:“小牛,要文斗不要武斗,你这是做什么?” 牛阑珊又抓了几把,但是没抓到,怒气冲冲的说:“花满勤,你做的好事啊!” “我做什么好事?牛阑珊,你别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政治部只给了两张照片?那是政治部原本只有两张,还是你只带回了两张?” 花满勤瞪眼:“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私藏了?还是丢弃了一张?我告诉你,这犯不着!” “谁知道你犯得着犯不着,为什么三个人照的相照片只有两张?是没有你还是漏掉了我?我就说你怎么那么好心,原来是故意大过年的气我!” 牛阑珊说着声音就大了:“我不管!花满勤,今天这照片,你就得给我,不然,咱们没完!” 花满勤眼睛翻了牛阑珊一下,绕过她就朝自己办公室走,牛阑珊紧紧跟在花满勤身后,两人就到了老干处。 花满勤打开门,牛阑珊一副紧跟着要进的样子,花满勤不想和她纠缠,干脆只开了半截门,将两张照片往屋里一扔,伸手一拉,将门又锁上了。 牛阑珊气的脸色通红,伸手指着花满勤:“花满勤,你卑鄙!” 花满勤摇摇头就走,牛阑珊继续纠缠着骂:“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低级下流的男人!你根本就不算男人!” 花满勤本来觉得这件事有些说不清楚,任由牛阑珊发泄几句也就是了,可是牛阑珊这会对自己进行了人身攻击,花满勤就难以忍受,和牛阑珊在老年干部处过道里理论了起来。 牛阑珊说话间手舞足蹈的,花满勤不堪忍受,就推了牛阑珊一下,谁知道就发生了危险,要不是冯喆见机的快,反应灵敏,这下牛阑珊恐怕不死也的残废。 政治部的副部长梁志国是老干部处的直接领导,他听完了冯喆的叙述点头说:“小冯不错。这牛阑珊和花满勤简直就是胡闹!” 这时一边有个工作人员揶揄的说:“部长,牛阑珊的家人又来了部里,要求部里给他们一个说法。” “部里给他们什么说法?他们的意思是政治部将牛阑珊给推下楼了?” 梁志国说着对冯喆摆手:“你先回去,好好工作。” 冯喆点头起身离开,在出门的时候,听到刚才那个人对梁志国说:“牛阑珊家人的意思,是要求部里解决一下牛阑珊的科级问题,否则他们不服,就会上访,去局里、去市里告状,将事情搞大,还有,他们要求赔偿,说牛阑珊可能这下会遗留一些隐疾,需要持续的治疗……” 梁志国冷笑:“他们的意思?要是依照了他们的意思,那政治部只怕就会很没意思,政治部要是没有了意思,他们的意思还能有什么意思?他们有没有什么意思和政治部有没有什么意思对于解决牛阑珊这件事到底又有什么意思?他们的意思就是又要位子又要票子,有这种好事,政治部的意思就是不如每个人都去跳楼争取上级的意思!级别问题能说解决就解决吗?关于后续治疗,局里有规定的,他们想狮子大开口胡搅蛮缠?那就让他们去找局长意思意思……” 冯喆走在路上,心说牛阑珊的家人果然和牛阑珊一脉相承,这种借事要挟领导的做法,实在是不入流之极,太急功近利了,只怕最后不但达不到目的,还会让领导对你留下极坏的印象,今后在工作中不给你找茬,那才有意思了。 虽然心里想着牛阑珊的不是,可该去探望牛阑珊,还是要去的,毕竟牛阑珊是自己的领导、同事,出于人之常情,也要去医院瞧瞧。 回到办公室,尚静在屋里正对着电脑在,冯喆进门时看到尚静穿着长裙端庄的样子,不由的想起了救牛阑珊时自己钻到她裙下的那一幕。 冯喆投向尚静的视线一闪而逝,尚静却留意到了,她看着冯喆回到了位置上,忽然的说:“花满勤其实一直想离开老干处,他没有和六不女干部争权夺利的意思。” 冯喆抬头看着尚静,这是尚静在单位第一次主动和自己说话,说的还是这种时下司法局流行热门的关于牛阑珊和花满勤的纷争话题,冯喆就觉得尚静其实掌握的办公室秘闻,还是很多的,至少自己就不知道花满勤原来是想调离老年干部处,那牛阑珊将花满勤一直作为她仕途上的一个竞争对手,明显的是假想失败。 尚静称呼牛阑珊为六不女干部,这个很是有意思,一方面是调侃牛阑珊,证明牛阑珊在尚静的心目中是不值得尊重的,另一方面,让冯喆感受到尚静是在对自己流露出一种善意,因为在同事之间称呼一个领导的绰号,除非两人关系莫逆,无话不谈,彼此信任,否则这样轻佻的对话就会给自己可能带来不良的后果。 冯喆看着尚静,没有回答,尚静黑漆漆的眼睛瞅着他又说:“如果有机会,你是想继续留在老干处,还是另寻出路?” 如果有机会调离老干处,是不是离开? 这个问题冯喆没有仔细的想过。 ------------ 第491章人是三截草,不知哪节好(三) 尚静给牛阑珊又起了一个二锅头的绰号,冯喆就点头,尚静说:“部里都催好几次了,今天才叫你?干嘛压那么久?这不是故意刁难?万一部里再催促,埋怨下来,她就会说是你工作没做好,将责任全推给你。” “那也不一定,看部里的领导怎么看待这事。” 尚静就看着冯喆:“怎么说?” “上司将工作布置下去,中层没完成,基层下属自然有错,但是中层领导就没责任?如果上司不和你计较,那就转嫁责任,将最下面基层办事的批评一顿,基层办事的自然倒霉,可是上司要是精明,就会怪中层领导无方。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不骂中层领导而责备基层办事的人,你说这是个什么道理,部里不会不知道吧?” 尚静就微笑:“那你说,部里的是精明的,还是熊?” 冯喆问:“这是测试?”然后若无其事的说:“你比我在处里时间长,就吕处长那件事,你说部里是什么?” 冯喆的意思是梁志国在处理吕操事件中处置方法非常有问题,当然梁志国自身也有问题,否则怎么吕操坚持去梁志国家里找他说事,纠缠不休? 冯喆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虽然关起门两人私密说话,但到底不能像富临小区尚静家里一样肆无忌惮。 尚静将名单打完,说:“现在快中午了,等下午凉快点再去办事……我们,去哪吃饭?” “我们去哪吃饭”的话问的像是早上出门时那个拥抱那会一样的温柔,冯喆就看着尚静,尚静的脸猛地红了,促狭的说:“要不,局里食堂?” 冯喆听尚静和自己开玩笑,心说这样心里强大的人竟然还会脸红,眉毛就挑了挑,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 当初统计司法局老干部的具体人数、居住地址、健康状况,这个工作是冯喆去做的,现在牛阑珊要求重新排查,冯喆因为心里有数,也不费力。老干部们离休了,有的还住在单位,有些就和儿女在一起,还有的就去了外地,这里的健康状况其实指的就是是不是存在病危的情况,处里必须掌握这一点。 名单里被牛阑珊圈划着的两个老干部,其中一个在当时冯喆进行统计的时候,并不在武陵市住,他和在外地的儿子一起生活,冯喆也电话联系过,这个老干部说对局里组织的春游不感兴趣,不会报名参加,冯喆给吕操汇报过,可是时过境迁的,这个老干部又回武陵住了,又要参加集体旅游,所以名单上就要将他增加进去。 这一个不难,费周折的是另一个老干部,这位老干部的妻子去年去世了,很多人都听说过这老干部扬言老伴死了他绝对不会续弦的,要为结发妻子守身如玉保持晚节之类的话,可不到三个月,这老干部和原来在他家做保姆的女人办了结婚证。 有人有感于老干部从前对前妻许下的诺言还历历在耳,就调侃他是“二八新娘八二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无水戏,一只梨花压海棠”,其实老干部和新婚妻子两人的年纪没有二十八八十二那么大的差距,这位老干部家的原保姆比老干部小二十多岁,也就四十来岁。 还有人更绝,干脆就说他们是“一对新夫妻,两样旧东西。” 这些话传到了老干部耳中,他十分生气,但是有气却不知对谁发,正好老干部处组织旅游,他就要求将自己的新婚妻子带着一起去。 这位老干部以前的妻子也是司法局的,他如今要新妻子享受和前妻同样的政治待遇,其实就是要给别人说我就这样,你们怎么样,而且还有一个意思,就是让新妻子觉得自己对她和从前的老伴一视同仁,甚至更好,毕竟保姆出身的夫人不是司法局编制,要是参加了这次旅游,可不就是享受了司法局的待遇? 但是老干部的这一要求遭到处里的否决,认为这不符合要求,所以,这位老干部就到处告状,说老干部处不将老干部的事情当回事,是官僚主义,是本本主义。 公务员是为人民服务的,公务员中的领导更应该是带头搞服务的,可事实上搞服务的却从来不是领导,而是一个个当兵的。其实这两件事在冯喆看来根本不算是事,牛阑珊在办公室里就能解决,但是领导让自己去再做一遍,冯喆只有照办。 上边一句话,下边跑断腿。 和冯喆预想的一样,到了下午,滂沱大雨从天而降,整个武陵市就弥漫在无穷无尽的烟雨水雾里。 雨势太大,冯喆回到单位已经下班了,他想了想就没有去办公室,直接回了宿舍。 第二天是星期六,接连两天都休息,雨也没停,冯喆就窝在屋里,哪里都没去,也没人来找他。 这场雨竟然不能停了,又持续了五天,结果有消息传来说武陵好几个县山区都发了山洪,还有泥石流、塌方的,整个市几乎每个县区都遭灾了。 武陵市委市政府紧急通知,要求武陵市各机关单位抽调中青年人员,到各县去增援救灾工作,司法局将这一任务派给了政治部,政治部就选择了老年干部处,而老年干部处中花满勤和冯喆就被选中。 冯喆和花满勤被派到梅山县进行救灾活动,老干处的两位女同志牛阑珊和尚静则在家留守,正常办理业务,老干部们的旅游活动,只能再次推后。 到了梅山县,冯喆才发现,其实和自己一样来自市直机关的人,基本没事可干,就是到处走走看看,像古代钦差御史,或者督察,起到一个象征性的作用,实际的工作绝大部分都由熟悉情况的当地政府工作人员和村民们自己完成了,当然还有武警战士和基层民警也起到了巨大作用。 冯喆和花满勤在梅山县停留了一个来礼拜,七天之后,才回到了市里,接下来市委市政府又召开了“洪水无情人间有情武陵市赈灾救援总结大会暨先进人物事迹表彰大会”,参与了县区赈灾救援活动的花满勤和冯喆也参加了本次大会,自然又是一番忙碌,这样前前后后的,一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这天,牛阑珊将赈灾前冯喆递上来的老干部报表拿出来,让冯喆再次逐一甄别一下,如果无误,后天就由她带队前往天门山景区。 如今已经是夏日高照,酷暑高温了,冯喆心里恍惚的想政治部这样拖延让老干部们去游览的时间,是不是算准了天热,老干部们耐不住炎热的气候,就不去了,这样处里就能省点事? 牛阑珊交待完这些,看着冯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冯喆就说:“处长,你还有什么指示?” 牛阑珊就笑了,伸手划拉了一下头发,冯喆觉得牛阑珊的发型似乎是新作的,就顺口说:“处长,我一进门就注意到了,哪里做的?很是适合你。” “真的?” “是,发质改善了,嗯,效果好像都好多了。” 牛阑珊情不自禁的摸摸发稍,嘴里吸了一口气,问:“小冯啊,工作一年了,不知,个人问题,有什么动向没有?” 冯喆就摇头:“处长,如今的女孩子都那么现实,我一穷二白,谁能看的上我呀。”牛阑珊一笑,说:“我怎么听说,你和尚静,走的很近?” 原来牛阑珊想说这个。 冯喆就皱眉:“我和尚静?这谁说的?” 牛阑珊就笑:“不是吗?” “纸里能包住火吗?”冯喆表情黯淡:“处长你在我隔壁,有什么动静,你肯定第一个知道啊!” 牛阑珊听了点头:“我也不信,我就说真有这事,我能不知道?我还是了解小冯的嘛。” “吕操到安定也有一段时间了,”冯喆一听,牛阑珊好端端的提吕操做什么,听她接着说:“吕操有个孩子叫吕大钟,刚刚被劳教了,如果不是因为吕操以前在咱们司法局还认识几个人的话,判有期,也不无可能。” “吕大钟?吕处长的孩子?他怎么了?” 牛阑珊的脸上似笑非笑:“看来小冯真的不了解,你没看过尚静的档案吗?” 冯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牛阑珊说:“尚静比你到处里早,不知走谁的门路进的司法局,那会吕操想将尚静介绍给吕大钟,就央级我做介绍人,可尚静看不上吕操,一口回绝了,可吕操对尚静,可真是喜爱啊……” 冯喆面无表情的看着牛阑珊,他相信,这个女人今天所说的一切都将是有目的的,她每次要做一件事时,就会装扮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女诸葛亮的架势,试图让被说服者不知不觉的受到她强势的影响,可是她却不知道,她的手段对于冯喆而言,几乎没有任何的效果,还让冯喆更加的觉得她很好笑。 果然,牛阑珊虚晃一枪,调换了话题:“大姐看了你一年,真是觉得你不错,就自作主张,为你当一回红娘,嗯,那个小娜,你觉得怎么样?” “小娜?”冯喆瞬间有被牛阑珊击败的感觉,心说牛阑珊大红娘,你真是识人有术,你从哪里看出我和小娜准能够走到一块的?我究竟和她都有什么共同点?我改! “怎么?惊喜吧?我瞧着小娜对你有意思呢!大姐这眼睛也很刁钻的,你呢,男大当婚嘛,你别说你对小娜没留意过啊。” 冯喆心里有些啼笑皆非,他有些失神,一晃忽看着牛阑珊的嘴巴在动,可是听不到她在说什么:“我留意过小娜什么,留意‘女人口大点,男人全进去?’” “那就这样,这次旅游回来,我费事约个时间,你们见个面,都是年轻人,你们有话也好说,我就不参合了。” 你费事,谁让你费事了,你还不参合,有这么乱点鸳鸯的吗?介绍对象是好事,起码要看看双方性格爱好性情,掂量一下看能不能撮合在一起吧? 牛阑珊一说小娜,冯喆倒是差点将刚才吕大钟的事情给忘了,问:“处长你说,吕大钟被劳教了?” “前一段吕大钟和人聚众**,影响极坏,被公安机关立案侦查,这刚被劳教没几天,就是你去梅县那个时候的事情。” 走出了牛阑珊办公室,冯喆心里在想,吕大钟聚众**被劳教?怎么不是寻衅滋事聚众斗殴扰乱社会治安吗? 司法局老干部处终于确定了老干部们去天门山旅游的日子,副处长花满勤这会又请了假,他说自己不舒服,于是,带队的事情自然的就落在了另一位副处长牛阑珊的肩上,在出发前,冯喆作为先遣人员,领先一步到位于赣南省的天门山进行联络,和天门山风景区接待处商洽老干部们到后的各种接待事宜,以及行程安排。 ------------ 第492章光明(一) 梁志国直接找自己的情况,冯喆还没遇到过,到了之后,冯喆发现梁志国的办公室一共坐了五个人,除了梁志国,还有部里的一个,局里监察处的一个,另外两个男的,看上去普普通通,冯喆没见过。 “小冯,这两位是省国家安全局的同志,找你了解一下有关情况,你配合一下。” 国家安全局?找自己了解情况? 冯喆思想有些短路,接着梁志国让处里的工作人员带着冯喆和那两位国安局的人到了小会议室,为他们倒了水,拉门出去了。 “小冯同志,请坐,我们随便聊聊。” 这两个国家安全局的人一个一言不发,一个和蔼亲切,典型的一冷一热,是审讯工作的经典模式。 随便聊聊的话,冯喆是不信的,安全局的人没事找自己聊天,他们得有多闲? 冯喆就说:“好,我会配合领导的工作。” 这人自我介绍了一下,让冯喆看了自己的工作证,冯喆知道这人姓李,另一个总沉默的,姓王。 姓李的和冯喆东一句西一句的随便说着,冯喆也有问必答,但是冯喆知道,这人看似漫不经心的每句话都是有着特别的用心的。 “小冯考上公务员,也一年了,很不错,咱们岭大高材生嘛……” “那个吕操,以前你发现过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有,在出事之前,吕处长一直很正常的。” 难道他们是来调查吕操?不会,吕操已经疯了,调查一个精神病人还有什么意义呢?那难道是要调查和吕操有联系的人? 难道是查尚静! 尚静真的太神秘了,年纪轻轻,一个女人,住豪宅,出手大方,还被人在集市上多次殴打,行事作风老练,心理年龄绝对成熟,即便像自己和尚静已经关系密切,但是自己还不了解她。 尚静会是间谍? 如果是,自己和尚静之间可真的就要有些说法了。 “花满勤呢?这位同志,你怎么看?” 要说起来,老干部处的几个人,冯喆最不了解的,就是花满勤了,这人平时似乎思路清晰,可是每每要紧处做起事却糊涂,难道这两人来调查花满勤? 不会吧? 果然,姓李的问了几句,又说起了牛阑珊。 “牛阑珊和哪些人接触的多?” “牛副处平时接触的,也就是和工作有关的几个人。” “我说的接触,不限于单位,社会上的人也可以的,你想想,都有哪些?” 牛阑珊能有什么事?这个女人简单到只想做老干部处处长,喜欢自高自大被人捧着,能力大于欲望,她有什么可说的。 不过,这姓李的和姓王的在来司法局之前,一定是做了一番工作了,再说梁志国是不是和他们说了什么,冯喆是不清楚的。 冯喆觉得实话实说,当然实话也要捡着说,但是说出来的话,就得经得起检验,经得起考证。 “牛副处长在社会上接触的人,我知道的,只有一个。” “嗯。”姓李的答应了一声,鼓励冯喆继续。 “那个人叫马光华,是梅县一个企业家,去年市司法系统举办一个老干部活动,因为场地问题,我和牛副处长一起联系过他。” 冯喆心里有些紧张,不知是不是该将马光华经小娜手送自己手机的事情说出去,但是再一想,这两人是安全局,不是检察院反贪局,也不是纪检委,他们似乎不会关心行贿收贿的事情。 再说,那手机自己除了去年去省城时为救尚静拍了一回照,以后再没用过,跟他们的调查,应该一点关系没有。 接下来,这姓李的不咸不淡的又问了几句,就和姓王的起来和冯喆握手,结束了这次对于冯喆而言是莫名其妙的谈话。 而这个姓王的,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 结束了谈话,冯喆又来到了梁志国的办公室,梁志国眉头紧皱,不知在考虑什么,见了冯喆,好大一会不说话,冯喆就站在那里不吭声。 倏然,梁志国桌上的电话响了,冯喆以为自己要回避,梁志国却直接接起了电话,应对了几句,将电话挂了,似乎才想起屋里还有一个人。 “小冯,谈完了?你……先回去,这一段,老干部处的事情,要及时汇报……” 什么意思?冯喆想着就说:“是,有事我会及时向领导汇报的。” 冯喆的回答中规中矩,梁志国听了,就让冯喆走,可是刚走几步,梁志国又说:“小冯,你对法学会有什么认识?” 冯喆的心猛的收缩起来。 吕操去了法学会后疯了,梁志国不会是想让自己去顶吕操的位置吧?可是吕操在法学会是联络员,有位置可言吗?自己去“顶”什么,能做什么? “我说不好,我去年考上公务员,就到了咱们部里,在领导你的领导下,这才刚刚一年,至于处里的工作,也不敢说都熟悉,唯有兢兢业业,竭尽全力,就这样还总有压力,怕完不成领导交付的任务,所以对部里以外的事物,我还真说不好。” “嗯,你是去年考的公务员……分到咱们处的……” 梁志国又沉默了一下,摆摆手,冯喆就走了出去。 老干部处到底发生什么了? 冯喆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如果梁志国真的考虑要自己去法学会,自己该怎么办? 当初到老干处工作,和局办公室相比已经是被边缘了,如今要再去了市法学会,那就不是被边缘,那就是被发配,被流放。 但愿,自己刚才给梁志国说的那一番话能起到一些作用。 “姥姥!真做不成公务员,老子就重操旧业,像赵凤康一样行走江湖去,那也比这一天赚钱多。” 不过真要是这样,这一辈子恐怕都不能在岭南大学副校长张光北面前扬眉吐气了。 到了下午,花满勤竟然来上班了。 冯喆本来已经走了过去,可是隐隐约约觉得花满勤办公室有人,就倒了回来,敲敲门,花满勤就在里面搭腔了。 “花处长。” 冯喆进去称呼一声,站在那里不说话,等着花满勤回话。 “什么事?”花满勤面无表情的看着冯喆。 冯喆哪有什么事找他,只是进来打个招呼,见花满勤语气冷淡,就说:“处里就处长您和我,我想请示一下看下午都有什么要做的。” 花满勤低着头,拿水杯喝了一口水:“怎么,我平时不在,你就不工作了吗?” 花满勤的语气愈加冷峻,冯喆就说:“以前不管花处长您在不在处里,处里都有其他领导在,如今,就是您一位处长,我怎么做,做什么,应该给您汇报请示一下。” 冯喆说了这几句,花满勤抬起头,忽然笑了:“小冯,你虽然年轻,我知道你有能力,你当初没去局办公室却被分到老干部处,心里有想法——你不用辩解,大家将心比心,我今天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我要离开这里,当然,你可能、也应该知道我一直在想法子调离,都是明白人,因此有些话捅开了说。” “吕操出事,是迟早的,原因,我不想多说,至于他这个人怎么样,你应该清楚——吕处长,日处长,别的不说,只一件:收了人家钱牵线搭桥的,人家进来工作了,他又觉得人才了得,想让这人做他儿媳妇,且不说他那儿子配不配得上人家,试问有这么办事的吗?想人财两得?后来怎么着,儿媳妇还没当,就想先扒灰?” 花满勤耻笑一声:“你那时候在办公室坐的住吗?是不是总往老干部活动中心跑?” “吕操最后是精神出了状况,否则,他肯定会在别的地方出状况。” “你难道没有从吕操调进法学会这件事里悟到什么?” 冯喆一脸平静,既然花满勤对自己坦诚相待,自己再做什么都不懂状,就没意思了。 花满勤说:“那会都盛传他要在局里升半级的,可是呢?吕操和部里人熟,但是部里也归局里管,局里还归市里管,如果是上面的某位领导不同意,部里能有什么办法?非不为也,实不能也!他三更半夜跑人家家里闹,这是游戏规则吗?再说就算去了法学会又怎么样,只要关系还在,人家觉得欠你的,你的姿态高一点,难道不能再调回去?” “所以,说他是日处长,还得加一句更是疯处长。” 花满勤什么意思?吕操和尚静之间的事情,冯喆知道一些,花满勤是说吕操想做副县级干部,几乎要成功了,却被局里的某位领导干预,于是功败垂成? ——可是,冯喆怎么听花满勤说的意思,吕操去了法学会是和他一直骚扰尚静有关? 并且尚静和哪位局里的领导有关系?关系还不一般,同时,这种关系是在进入了司法局老干部处之后才发生的。 原来这样! 刹那间,关于尚静的许多疑问都云开日出了。 但是,冯喆不再多想尚静的问题,尚静以怎么样的方式活着,和自己无关,就像尚静的留言,她对自己一直真诚,不会害自己,那就足够了。 不然还怎样? 自己要娶她吗?自己能娶她吗?如今的自己,能够给尚静什么呢? 尚静其实也清楚和自己是不会有结果的,所以在一起的时候,她一直很冷静,尽管她爱自己,但是她也知道两人是不可能的,因此急流勇退,在情感最浓郁的时刻,选择了离开。 其实,尚静一直就在企划离开,她以前总有意无意的问自己离开老干部处想到哪里工作的。 “再说牛阑珊,这个女人,就是田地里种地目不识丁的农家妇人,都活的比她明白!” 花满勤有些激动,但是他叹了口气,喝了口水说:“算了,不提了,过去的事情了,我知道她迟早要出事的,果然,报应来了吧?” 报应?牛阑珊出事了,算是报应吗?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吕操进了安定医院,花满勤又来上班,尚静离开了,处里还有自己,这些归纳起来,其实冯喆已经察觉出国安局的人是来调查牛阑珊的,可是他不能确定,牛阑珊,她能做出什么有损于国家的事情呢? 见冯喆懵懵懂懂,花满勤笑:“我不应该笑,我不是在对牛阑珊落井下石,我也不习惯在背后议论别人,但是她出事的方式真的很好笑,想想,也符合她的为人。” 牛阑珊出事的方式很可笑?怎么就符合她的为人,冯喆不明就里。 “你们去了天门山,对吧?” 冯喆回答是,花满勤又问:“几天后牛阑珊接到局里一个电话,要她去省里参加一个会议,对吧?” 冯喆又回答是,花满勤说:“她是去省里开会了,可就在回来的路上,她犯了一个符合她为人和性格的错误。” “牛阑珊这人爱占小便宜,这次去省里,她坐的是火车去的,当然她去之前要求局里给她派 ------------ 第493章光明(二) 冯喆一干人站在一边不吭声,其他人五里屯的其他人看着黄浩然和黄光明一动不动的,也都踌躇了,那个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黄运才到了进站口掏出了火车票,检票员看了一眼他的票说:“你这是假票。” “不可能,我刚买的。” “你来看一下,”检票员说着让旁边站岗执勤的铁路公安查看一下黄运才的火车票,这个戴着红袖标的公安将票接在手里,皱眉说:“这票不对啊,假的。” 冯喆决定做件事,一件酝酿了三年的事情。 他准备了三年的时间要报复一个人。 这个复仇行动针对的是岭南大学的副校长张光北。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了三年,如今就要毕业离校,所以冯喆选择在今夜下手。 …… 冯喆趁着夜色掂着暖水壶到了校园里的热水供应处,他尽量的不让人注意自己,等确认热水接满,周围没有一个人,他将热水又往出倒了一些,再打开凉水管,往里面注水。 过了一会,壶水满了,冷热相济,他将壶提起,伸手试了试水温,觉得是自己想要的温度,盖好壶塞顺着原路返。 走到了宿舍楼和教学楼的拐角处,冯喆借着树影的遮挡,迅速的从教学楼楼道里穿过,然后到了楼顶。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学校里的气氛就有些不能控制,即将离校的学生仿佛要将对大学积攒的感情在这几天完全的爆发出来似的,而校方也尽量的不去招惹这些即将踏入社会的学生们,对他们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至于宿舍楼里成群结队唱歌的、打麻将的、哭着闹着谈恋爱表白分手的,这些往常不能光明正大进行的事物这会完全变成了合理合法的存在。 但是这样还不算完,今天是离校最后的一夜,按照南大不成文的传统,今夜学生们将会在午夜到来之时,有一次完全彻底的爆发,这样的临界行动是谁都阻止不了的一种疯狂,校方对此的反应仅仅只能是遏制失态扩大化,将不稳定的情绪尽量的控制在能够接受的范围里。 夜风徐徐,冯喆站在顶楼看着学习了四年的学校,听着远处飘来一阵阵的歌声,这些歌声唱的内容都不必细听,歌唱者只是在寻找一种发泄的途径。 刚刚,就在冯喆打水悄悄溜到教学楼之前,他在寝室里和其他的几位同学痛痛快快的喝了一场酒,这些酒是李德双提供的,准确的说是李德双家的司机开着车送来的。 李德双的父亲是省里有名的企业家,省政协委员,还是人大代表,头上的衔位众多,别人毕业就失业,李德双却不会有这种顾虑,几个舍友笑闹着要李德双将哥几个的后半生生活给包了,李德双醉醺醺大咧咧的挥手:“行!都到咱的公司上班去。” 冯喆和大家一起对着已经喝多的李德双鞠躬答谢:“谢资本家!”心里却怅然若失。 说笑归说笑,要真的一窝蜂到李德双父亲的公司去,这些人里恐怕没有几个。 比如像赵枫林,他的父亲是五陵市政府一位主要领导,赵枫林作为南大学生会副主席,已经是政府选调生,很快的就要到机关部门工作了。 选调生,就是各级政府组织部门,有计划的从高等院校选调品学兼优的应届大学毕业生到基层工作,作为各级党政领导干部后备人选的主要来源进行重点培养,从中挑选出优秀分子,逐级补充到各级党政领导干部队伍一种政策。 而且,选调生和报考的公务员不同,选调生没有一年的实习期,工资直接定为科员,而招考录用的公务员,第一年是实习期,只有实习期的工资,第二年才成为正式科员。 所以赵枫林从此后必然一帆风顺,前程似锦,起码不必忧心寻找工作。 再比如成绩一直优异的莫海威,已经明确了要考律师,其他的几位室友,也各有志向。 尽管喝了很多酒,赵枫林依旧带着那种常挂在脸上矜持的笑,这种笑别人没觉得什么,却让经常游走于市井街头的冯喆总觉察到赵枫林那种不经意流出来和大家的距离感。 就是距离感,尽管貌似亲切,但是却骨子里透露着疏远。 冯喆平时就不怎么回宿舍,这会同学们即将各奔东西,心思各异,他更加觉得索然无味,本来他今晚就别有目的,趁着大家都在说酒话,借着尿遁走了出去。 时间差不多了,他要进行自己的计划。 冯喆其实酒量还行,但是他没必要让大家知道这个,就像他一直在外面充半仙算卦赚钱,却从来没有在南大显露过这一谋生技能一样。 他这会故作不胜酒力,脚步摇晃着,就要走出宿舍时,后面传来:“马蜂不要飞到女生洗手间里去”的笑闹。 马蜂是同学们给冯喆起的绰号,冯喆头也不回的摆手:“你们别管我,四年了,俺老冯早就有这心思去女生洗手间开开眼,酒壮胆气,今个一定圆了这个梦……” 冯喆装模作样的在洗手间呆了一会,下了楼到绿化带里拿出早就藏好的暖水壶。 这个暖水壶是他前几天从别人的宿舍里顺手拎出来的,反正大家都要离校,许多东西都丢下不要了,也没人注意一个用了几年的暖水壶去向何方。 既然做坏,就不能留下把柄,好歹是学法律专业的,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给同行们留下。 在去往热水供应处的路上,冯喆不断的看到旁若无人的男女抱在一起接吻乱啃,更有分手的人伤心欲绝的从自己身边悲戚地跑过。 几人欢喜几人愁。 一切顺利,就等着时机到来。 终于,宿舍楼里有人大叫一声,往楼下的空地扔了一沓参考资料之类的东西,那些纸张在空中翻飞着,引发了混乱的开始。 接下来,不停的有人从宿舍里将今后用不着的物品往楼下扔,稀里哗啦嘁哩喀喳的声响和同学们的叫喊声立即充斥了整个校园。 冯喆蹲在教学楼上看的很清楚,李德双在第一时间一分钟之内往宿舍楼下至少抛掷了二十个啤酒瓶子,有人更是夸张,将没有开启的酒瓶也扔了出来,落地之后,酒液四溅,发出来更为刺激的响动,男女同学的叫喊声此起彼伏,混乱不堪,学校纠察队的人看了看就离开了,按照过去的经验和惯例,他们根本没有能力制止这场越演越烈的骚乱。 终于,冯喆蛰伏在楼顶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 副校长张光北冷峻着脸带着纠察队的人从教学楼的一角走了过来,张光北谢顶的头颅光光秃秃的极易辨认。 每年的这一天,张光北都要从这个位置凶巴巴气势汹汹的带队而来,然后对着纷乱的学生们大呼小叫一些劝勉不要闹事保持南大优良纪律的话来。 三年等一回,冯喆等的就是这一刻。 事不宜迟,角度正好,冯喆拔开暖水壶的塞子,看准了张光北的秃头,将灌满了水的壶对着他的位置就扔了下去,然后急忙的就闪过一旁,准备开溜。 “嘭!” “哗啦” “哎呦!” “我操,这谁他妈干的!要砸死人呀!” “差点就砸头上,校长你胳膊没事吧?” 楼下立即传来了质问声,冯喆听的清清楚楚,张光北在气急败坏的喊叫:“谁!这是谁干的!” “这是可耻的偷袭,绝不是意外!” 但是回答张光北的是四下掩盖不住的哄笑声和尖叫声,更有人对着张光北在打着唿哨,像是对始作俑者的支持。 教学楼比其他的楼房高,所以冯喆并不担心有人能够看到自己这个阴谋实施者。 三年前,冯喆从校外进来赶着上课,经过校园的花池边时,有一个花盆碎了,他急着要走,踩到了花盆碎片上,被正好走过来的张光北看到,张光北认为这个花盆是冯喆在慌张之间给踢碎的,就将冯喆叫住,质问了他好一会,在半信半疑的不肯定是冯喆的错后,还是诘责他不爱护学校财产,没有公德心,说事情虽然也许不是冯喆干的,但他至少能够,也应该将花盆的碎片收拾一下,免得让别人踩到摔了身体发生不必要的危险,所以出于这一点考虑,冯喆还是有错。 张光北是南大副校长,级别是正厅级,放在地方就是市级干部,但是他说的话做的事偏偏让冯喆一点都感受不到厅级干部应该具备的素养,况且张光北本身就是教师出身,自身的涵养和素质修为应该更加的具有言传身教的示范作用,冯喆怎么都想不通,一个大学副校长为何喜欢和一个学生在一个花盆的问题上喋喋不休纠缠不清,这里面不光牵扯到了张光北的身份是否崇高,更是让冯喆觉得张光北是不是借题发挥,也许是在别的地方受了气,所以拿着自己这个偶遇随机的路人当出气筒。 同时冯喆认为,自己在经过花池之前,难免也许还有别的人经过,那么为何别人没有停留下来将碎了的花盆收拾好,至少自己赶时间上课,还算是情有可原,那么在这之前的哪个人的时间总是比自己充足一些吧?到了张光北这里就成了自己的错误,难道别的人素质就很高,别的人就不怕这些碎片会对后来的某一个经过者造成可能、大概、也许的人身伤害和不必要的危险?而受不受学院副校长诘问的唯一区别就是有没有被发现的问题,难道不被发现的错误就是可以免于兴师问罪的,而自己这个恰好路过的倒霉蛋就应该为张光北副校长提供一个展示他道德高大上形象伟光正的机会?这样的话,某种程度上代表南大的张光北副校长是不是在宣扬一种“凡是没有被发现的错误都是可以悄悄实施的而不被谴责”的思想呢?至于那个真正让花盆破碎的人,不管他是无心还是故意的,倒是可以正大光明的逃脱校方义正言辞的追究了,因为张光北自始至终和冯喆的谈话里就没有被提及。 这件事的结果是冯喆写了一篇五百字的检查交给了张光北,当然交检查的时候,在张光北的办公室里又接受了副校长同志良久的苦口婆心素质教育。 花盆事件让冯喆想了很久,得出了一个结论:张光北的思想再有错,行为再不正确,他也是代表了校方的领导,自己纵然再委屈,再抗辩,也是徒劳的,自己是弱势的一方,只是大二的学生,因此,在双方地位不对等的情况下,掌握的可支配资源是天壤之别的时候,不要和比自己强势的人正面进行冲突,那样只会让自己更加的体无完肤而于事无补。 所以,实力,很重要,资本,很重要,位置,很重要。 这件事过去不久,法律系组织了一场关于审判盗窃犯罪嫌疑人的模拟法庭辩论赛,冯喆一向对这种一哄而上的群辩活动不感兴趣,他觉得同学们简直就是在群魔乱舞,因为在真正的法 ------------ 第494章光明(三) 庙洼果然出事了! 黄浩然说话的气息有些急:“是废旧的沼气池爆炸,这黑灯瞎火的,半个村都是火光,也不知道伤人了没有……” “县长,我就说过这沼气不保险,一点安全措施都没有,家家户户门口就像按了定时炸弹。黄运才一家就是前例,总是得不到重视!” “县里没说法,我们全村都要去告状!” 冯喆决定做件事,一件酝酿了三年的事情。 他准备了三年的时间要报复一个人。 这个复仇行动针对的是岭南大学的副校长张光北。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了三年,如今就要毕业离校,所以冯喆选择在今夜下手。 …… 冯喆趁着夜色掂着暖水壶到了校园里的热水供应处,他尽量的不让人注意自己,等确认热水接满,周围没有一个人,他将热水又往出倒了一些,再打开凉水管,往里面注水。 过了一会,壶水满了,冷热相济,他将壶提起,伸手试了试水温,觉得是自己想要的温度,盖好壶塞顺着原路返。 走到了宿舍楼和教学楼的拐角处,冯喆借着树影的遮挡,迅速的从教学楼楼道里穿过,然后到了楼顶。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学校里的气氛就有些不能控制,即将离校的学生仿佛要将对大学积攒的感情在这几天完全的爆发出来似的,而校方也尽量的不去招惹这些即将踏入社会的学生们,对他们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至于宿舍楼里成群结队唱歌的、打麻将的、哭着闹着谈恋爱表白分手的,这些往常不能光明正大进行的事物这会完全变成了合理合法的存在。 但是这样还不算完,今天是离校最后的一夜,按照南大不成文的传统,今夜学生们将会在午夜到来之时,有一次完全彻底的爆发,这样的临界行动是谁都阻止不了的一种疯狂,校方对此的反应仅仅只能是遏制失态扩大化,将不稳定的情绪尽量的控制在能够接受的范围里。 夜风徐徐,冯喆站在顶楼看着学习了四年的学校,听着远处飘来一阵阵的歌声,这些歌声唱的内容都不必细听,歌唱者只是在寻找一种发泄的途径。 刚刚,就在冯喆打水悄悄溜到教学楼之前,他在寝室里和其他的几位同学痛痛快快的喝了一场酒,这些酒是李德双提供的,准确的说是李德双家的司机开着车送来的。 李德双的父亲是省里有名的企业家,省政协委员,还是人大代表,头上的衔位众多,别人毕业就失业,李德双却不会有这种顾虑,几个舍友笑闹着要李德双将哥几个的后半生生活给包了,李德双醉醺醺大咧咧的挥手:“行!都到咱的公司上班去。” 冯喆和大家一起对着已经喝多的李德双鞠躬答谢:“谢资本家!”心里却怅然若失。 说笑归说笑,要真的一窝蜂到李德双父亲的公司去,这些人里恐怕没有几个。 比如像赵枫林,他的父亲是五陵市政府一位主要领导,赵枫林作为南大学生会副主席,已经是政府选调生,很快的就要到机关部门工作了。 选调生,就是各级政府组织部门,有计划的从高等院校选调品学兼优的应届大学毕业生到基层工作,作为各级党政领导干部后备人选的主要来源进行重点培养,从中挑选出优秀分子,逐级补充到各级党政领导干部队伍一种政策。 而且,选调生和报考的公务员不同,选调生没有一年的实习期,工资直接定为科员,而招考录用的公务员,第一年是实习期,只有实习期的工资,第二年才成为正式科员。 所以赵枫林从此后必然一帆风顺,前程似锦,起码不必忧心寻找工作。 再比如成绩一直优异的莫海威,已经明确了要考律师,其他的几位室友,也各有志向。 尽管喝了很多酒,赵枫林依旧带着那种常挂在脸上矜持的笑,这种笑别人没觉得什么,却让经常游走于市井街头的冯喆总觉察到赵枫林那种不经意流出来和大家的距离感。 就是距离感,尽管貌似亲切,但是却骨子里透露着疏远。 冯喆平时就不怎么回宿舍,这会同学们即将各奔东西,心思各异,他更加觉得索然无味,本来他今晚就别有目的,趁着大家都在说酒话,借着尿遁走了出去。 时间差不多了,他要进行自己的计划。 冯喆其实酒量还行,但是他没必要让大家知道这个,就像他一直在外面充半仙算卦赚钱,却从来没有在南大显露过这一谋生技能一样。 他这会故作不胜酒力,脚步摇晃着,就要走出宿舍时,后面传来:“马蜂不要飞到女生洗手间里去”的笑闹。 马蜂是同学们给冯喆起的绰号,冯喆头也不回的摆手:“你们别管我,四年了,俺老冯早就有这心思去女生洗手间开开眼,酒壮胆气,今个一定圆了这个梦……” 冯喆装模作样的在洗手间呆了一会,下了楼到绿化带里拿出早就藏好的暖水壶。 这个暖水壶是他前几天从别人的宿舍里顺手拎出来的,反正大家都要离校,许多东西都丢下不要了,也没人注意一个用了几年的暖水壶去向何方。 既然做坏,就不能留下把柄,好歹是学法律专业的,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给同行们留下。 在去往热水供应处的路上,冯喆不断的看到旁若无人的男女抱在一起接吻乱啃,更有分手的人伤心欲绝的从自己身边悲戚地跑过。 几人欢喜几人愁。 一切顺利,就等着时机到来。 终于,宿舍楼里有人大叫一声,往楼下的空地扔了一沓参考资料之类的东西,那些纸张在空中翻飞着,引发了混乱的开始。 接下来,不停的有人从宿舍里将今后用不着的物品往楼下扔,稀里哗啦嘁哩喀喳的声响和同学们的叫喊声立即充斥了整个校园。 冯喆蹲在教学楼上看的很清楚,李德双在第一时间一分钟之内往宿舍楼下至少抛掷了二十个啤酒瓶子,有人更是夸张,将没有开启的酒瓶也扔了出来,落地之后,酒液四溅,发出来更为刺激的响动,男女同学的叫喊声此起彼伏,混乱不堪,学校纠察队的人看了看就离开了,按照过去的经验和惯例,他们根本没有能力制止这场越演越烈的骚乱。 终于,冯喆蛰伏在楼顶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 副校长张光北冷峻着脸带着纠察队的人从教学楼的一角走了过来,张光北谢顶的头颅光光秃秃的极易辨认。 每年的这一天,张光北都要从这个位置凶巴巴气势汹汹的带队而来,然后对着纷乱的学生们大呼小叫一些劝勉不要闹事保持南大优良纪律的话来。 三年等一回,冯喆等的就是这一刻。 事不宜迟,角度正好,冯喆拔开暖水壶的塞子,看准了张光北的秃头,将灌满了水的壶对着他的位置就扔了下去,然后急忙的就闪过一旁,准备开溜。 “嘭!” “哗啦” “哎呦!” “我操,这谁他妈干的!要砸死人呀!” “差点就砸头上,校长你胳膊没事吧?” 楼下立即传来了质问声,冯喆听的清清楚楚,张光北在气急败坏的喊叫:“谁!这是谁干的!” “这是可耻的偷袭,绝不是意外!” 但是回答张光北的是四下掩盖不住的哄笑声和尖叫声,更有人对着张光北在打着唿哨,像是对始作俑者的支持。 教学楼比其他的楼房高,所以冯喆并不担心有人能够看到自己这个阴谋实施者。 三年前,冯喆从校外进来赶着上课,经过校园的花池边时,有一个花盆碎了,他急着要走,踩到了花盆碎片上,被正好走过来的张光北看到,张光北认为这个花盆是冯喆在慌张之间给踢碎的,就将冯喆叫住,质问了他好一会,在半信半疑的不肯定是冯喆的错后,还是诘责他不爱护学校财产,没有公德心,说事情虽然也许不是冯喆干的,但他至少能够,也应该将花盆的碎片收拾一下,免得让别人踩到摔了身体发生不必要的危险,所以出于这一点考虑,冯喆还是有错。 张光北是南大副校长,级别是正厅级,放在地方就是市级干部,但是他说的话做的事偏偏让冯喆一点都感受不到厅级干部应该具备的素养,况且张光北本身就是教师出身,自身的涵养和素质修为应该更加的具有言传身教的示范作用,冯喆怎么都想不通,一个大学副校长为何喜欢和一个学生在一个花盆的问题上喋喋不休纠缠不清,这里面不光牵扯到了张光北的身份是否崇高,更是让冯喆觉得张光北是不是借题发挥,也许是在别的地方受了气,所以拿着自己这个偶遇随机的路人当出气筒。 同时冯喆认为,自己在经过花池之前,难免也许还有别的人经过,那么为何别人没有停留下来将碎了的花盆收拾好,至少自己赶时间上课,还算是情有可原,那么在这之前的哪个人的时间总是比自己充足一些吧?到了张光北这里就成了自己的错误,难道别的人素质就很高,别的人就不怕这些碎片会对后来的某一个经过者造成可能、大概、也许的人身伤害和不必要的危险?而受不受学院副校长诘问的唯一区别就是有没有被发现的问题,难道不被发现的错误就是可以免于兴师问罪的,而自己这个恰好路过的倒霉蛋就应该为张光北副校长提供一个展示他道德高大上形象伟光正的机会?这样的话,某种程度上代表南大的张光北副校长是不是在宣扬一种“凡是没有被发现的错误都是可以悄悄实施的而不被谴责”的思想呢?至于那个真正让花盆破碎的人,不管他是无心还是故意的,倒是可以正大光明的逃脱校方义正言辞的追究了,因为张光北自始至终和冯喆的谈话里就没有被提及。 这件事的结果是冯喆写了一篇五百字的检查交给了张光北,当然交检查的时候,在张光北的办公室里又接受了副校长同志良久的苦口婆心素质教育。 花盆事件让冯喆想了很久,得出了一个结论:张光北的思想再有错,行为再不正确,他也是代表了校方的领导,自己纵然再委屈,再抗辩,也是徒劳的,自己是弱势的一方,只是大二的学生,因此,在双方地位不对等的情况下,掌握的可支配资源是天壤之别的时候,不要和比自己强势的人正面进行冲突,那样只会让自己更加的体无完肤而于事无补。 所以,实力,很重要,资本,很重要,位置,很重要。 这件事过去不久,法律系组织了一场关于审判盗窃犯罪嫌疑人的模拟法庭辩论赛,冯喆一向对这种一哄而上的群辩活动不感兴趣,他觉得同学们简直就是在群魔乱舞,因为在真正的法庭审判中,是不可能出现旁听者不顾法庭纪律对着被审嫌疑人进行质问的,这项权力应该由 ------------ 第495章光明(四) 蒋道游说兆丰近一段接二连三的上新闻是有人故意捣鬼,冯喆的心悬了起来,嘴上问了一句,但是蒋道游没有直接回答,语气变得推心置腹了起来:“当时刘县长离开兆丰,对于谁接任县长一职,可以说上上下下不同意见很多,分歧太大,后来修远书记找了我,将省里对你的意见提了出来,我思来想去的,觉得你来是最好的选择。” “你到了兆丰后,咱们班子取得了一些成绩,这个市ei和兆丰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家总比一家能量大,这工作还是要比较正式的,魏敏芝就说,那在结婚前,自己不会去当那个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省得有人说闲话,其实魏敏芝知道自己内心是想让自己的单身生活再延长一段时间,她还有些不甘心,而邻居听了喜滋滋的,这下自己修空调的钱就能省了,邻居不知道,这时候魏敏芝刚刚坐了半天的公交车回来,那辆公交车是专程为去一家大型超市购物的人免费开放的,魏敏芝常常坐在这路不花钱的车上从一条街到另一条街,从终点到起点,从起点又到终点,看着路上的行人心想着类似人活着究竟为什么这种空洞却有无数个答案的哲学命题。没多久,魏敏芝就有了一份听起来比较体面的工作,魏敏芝和大学同学联系的时候终于可以大方又故作淡然的说自己在武陵电视台工作了,其实她是在武陵电视台的广告部当业务经理,而这个业务经理是广告部最底层的人员,就只是一个广告部的临时工,叫起来听着好听,只比打扫卫生的保洁员稍微好一些,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各种咨询广告的电话和承办领导临时交办的各种事情和出去拉业务做要约引诱,而电视台的广告部是被承包出去的,办公的场所是在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496章角度(一 ) 魏敏芝今年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后,一直高不成低不就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今年过年的时候,邻居又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对方是修家电的,人长得一般,接触了几次,家人问感觉怎么样,魏敏芝心里谈不上怎样不怎样,顶多不讨厌罢了,这已经是出了学校门后第若干次相亲了,可是每次都觉的和自己心中想象的那个人差距很远,都是重复一种没感觉的感觉模式而已,不过女人总归要将自己嫁出去的,家里空间太小,父母都年事已高,弟弟也要考大学了,作为长女,无所事事的让家里养活自己,魏敏芝觉得自己有些无能,于是在一天傍晚经过邻居家的门前时,点头说也想和那个修家电的交往下去,只不过自己工作不稳定,不好意思耽搁人家,邻居立即就说,工作可以找,两家总比一家能量大,这工作还是要比较正式的,魏敏芝就说,那在结婚前,自己不会去当那个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省得有人说闲话,其实魏敏芝知道自己内心是想让自己的单身生活再延长一段时间,她还有些不甘心,而邻居听了喜滋滋的,这下自己修空调的钱就能省了,邻居不知道,这时候魏敏芝刚刚坐了半天的公交车回来,那辆公交车是专程为去一家大型超市购物的人免费开放的,魏敏芝常常坐在这路不花钱的车上从一条街到另一条街,从终点到起点,从起点又到终点,看着路上的行人心想着类似人活着究竟为什么这种空洞却有无数个答案的哲学命题。没多久,魏敏芝就有了一份听起来比较体面的工作,魏敏芝和大学同学联系的时候终于可以大方又故作淡然的说自己在武陵电视台工作了,其实她是在武陵电视台的广告部当业务经理,而这个业务经理是广告部最底层的人员,就只是一个广告部的临时工,叫起来听着好听,只比打扫卫生的保洁员稍微好一些,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各种咨询广告的电话和承办领导临时交办的各种事情和出去拉业务做要约引诱,而电视台的广告部是被承包出去的,办公的场所是在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 第498章角度(三) 车子一直开到了酒楼的门前才停下,将连绵纷飞的夜雨隔绝在了远处,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人过来将车门打开,弯着腰鞠着躬歪着脸先用日语很温柔的说了一句话,然后又说了一句非常地道的中文:“欢迎光临。” 冯喆一瞧酒店的名字有些想笑,这酒店名字竟然叫“一条酒店”。 但是裘樟清现在还是不确定冯喆是不是完全的给自己说了李博谷救人事件和今天早上在半间房发生的群体事件之间是不是有着某种联系,还有自己刚刚接到的那个电话提及的内容,到底是不是冯喆在玩的一个小手段?因此,裘樟清对此有所保留,但是,她却要对此有所表示,因为,她并不是不喜欢、不是不支持冯喆搞所谓的政绩工程,不是不同意冯喆有借着李博谷的事情宣传半间房甚至宣传他这个全省最年轻的镇委书记的意图,她只是不希望冯喆在做这些工作上的事情的时候,会对自己有所隐瞒,那样的话,自己的心里会很不舒服,那种来自冯喆对于自己不交心、不坦诚——起码是工作上的——的行为,会让自己觉得在梅山所做的一切是失败的,是有遗憾的…… “你吃好了,和我去一下医院,探望一下李校长。” 裘樟清的表态让冯喆有些稍稍的意外,但是也顺理成章,因为李博谷还是李玉的父亲,如今裘樟清的决定恰恰正是自己期待和希望发生的,可是,裘樟清刚才眼神中那种有些陌生的情感流露,到底是什么呢? 魏敏芝今年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后,一直高不成低不就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今年过年的时候,邻居又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对方是修家电的,人长得一般,接触了几次,家人问感觉怎么样,魏敏芝心里谈不上怎样不怎样,顶多不讨厌罢了,这已经是出了学校门后第若干次相亲了,可是每次都觉的和自己心中想象的那个人差距很远,都是重复一种没感觉的感觉模式而已,不过女人总归要将自己嫁出去的,家里空间太小,父母都年事已高,弟弟也要考大学了,作为长女,无所事事的让家里养活自己,魏敏芝觉得自己有些无能,于是在一天傍晚经过邻居家的门前时,点头说也想和那个修家电的交往下去,只不过自己工作不稳定,不好意思耽搁人家,邻居立即就说,工作可以找,两家总比一家能量大,这工作还是要比较正式的,魏敏芝就说,那在结婚前,自己不会去当那个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省得有人说闲话,其实魏敏芝知道自己内心是想让自己的单身生活再延长一段时间,她还有些不甘心,而邻居听了喜滋滋的,这下自己修空调的钱就能省了,邻居不知道,这时候魏敏芝刚刚坐了半天的公交车回来,那辆公交车是专程为去一家大型超市购物的人免费开放的,魏敏芝常常坐在这路不花钱的车上从一条街到另一条街,从终点到起点,从起点又到终点,看着路上的行人心想着类似人活着究竟为什么这种空洞却有无数个答案的哲学命题。没多久,魏敏芝就有了一份听起来比较体面的工作,魏敏芝和大学同学联系的时候终于可以大方又故作淡然的说自己在武陵电视台工作了,其实她是在武陵电视台的广告部当业务经理,而这个业务经理是广告部最底层的人员,就只是一个广告部的临时工,叫起来听着好听,只比打扫卫生的保洁员稍微好一些,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各种咨询广告的电话和承办领导临时交办的各种事情和出去拉业务做要约引诱,而电视台的广告部是被承包出去的,办公的场所是在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497章角度(二) “照你说的,你们县那些路都是几十年代农民用锄头铁锹平出来的?”柴可静说着将儿子递给冯喆,冯喆在儿子胖嘟嘟的脸上亲了一口说:“儿子你瞧,发改委的领导还不信你爸了,你说爸爸在下面好干不好干?” “谁说不信你了,知道兆丰是贫困县,只是没想到像你说的那么落后。” “所以才敢教日月换新天。你哪天去体验一下生活吧?”冯喆一边和儿子逗着乐一边回答柴可静:“怎么样,领导政策给倾斜一下,照顾一下我这贫困山区的可怜人吧。” 柴可静起身将自己的衣服整好,对着镜子说:“立项肯定能立,你说你们县一年的财政才一个多亿,你将全县的路都修了,大概要几千万,修路倒是好修,就是钱不好解决,不然,你的前任早就干了,还能等到你。” “哎你说了半天,到底怎么一个意思,我这乡下庶民怎么听不明白?你这发改委的到家里还对孩子他爸打官腔。” “去去,一个小的就够受的,大的回来也是添乱的……” 冯喆抱着儿子到柴可静身后蹭着她:“哪添乱了?我今天回来可一直表现良好,老老实实的跟三好学生似的。” 柴可静笑了,说:“你这事要解决,其实根本不在省里,省里也是走走过程,你们兆丰是全国挂号的贫困县,上面肯定有政策,可是全国像你们这种情况的也不是一家,一块蛋糕就那么大,所以就看你怎么争取了,这就叫谁先到谁先得,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原来我儿子比我会哭……” “去!”柴可静用肩膀挤了冯喆一下:“对有些方面来讲,上面定调子是依据下面的规划报告,可对有些方面而言省里的规划就只是起到参考作用,譬如有些时候,下面没报上去,上面的方案基本就敲定了,下面到时候只有执行和微调。” “所以你要是在省里费劲,到时候花费的就不光是时间,牵扯的部门太多,尤其像你说的那样,你想在今年年内就解决问题,所以,你还是直接想法去中央吧。” “交通部?我的老天爷,省发改委的领导我都伺候不过来……” “什么老天爷?” “哦,好,我的发改委奶奶!” 柴可静嗔目就要和冯喆斗嘴,听到葛淑珍进门的声音。 葛淑珍这一段并不经常来八里铺,冯喆瞧老丈母娘的神色,也看不出什么异常,心说老丈人肯定有什么事瞒着她了。 一会就要吃饭的时候,亓思齐打了电话说要冯喆过去,还说有重要的事情,柴可静有点不乐意:“多大事,就不能吃完了饭?” 冯喆知道柴可静想一家人多待会,还没说话,葛淑珍倒是说开了女儿:“冯喆现在是县长,工作重要,哪能像旁人?” 柴可静听了顿时无语,背着葛淑珍给冯喆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亓思齐是在凯瑞大酒店等着冯喆,见了面就问:“你在供销总社那会,没什么事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亓思齐瞧着冯喆不吭声,冯喆说:“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方面的事情,我在供销总社就是打卡混日子的,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就像烹菜用的大料,烹的时候大料在里面调味儿,吃的时候就拿筷子把大料给夹出来。我就是那大料,就那样。” “真的?” 冯喆从来没有见过亓思齐的神情像今天这样郑重过,于是问:“怎么了?” “你吃饭了没?” 气氛有些凝重,冯喆脸肃然着说:“有个农民老汉赶着驴车进城,在路口的时候,驴不管红灯就闯了过去,被老汉抽了一鞭子,骂道:红灯你也敢闯,你以为你是警车吗?过了路口,驴看见一片草地,就跑过去吃草,又被老汉抽了一鞭子,老汉骂道:到哪吃哪,你以为你是干部吗?” 亓思齐听了就笑了:“县长不算干部,那还有谁算是干部?” “来的匆忙,我一听你叫我我就来了,身上没带钱。” “还说不是干部?干部吃饭能掏钱,你哪天不花一分钱吃遍全国,还真的就混成了。” “哦,外面大街上多着呢。” “乞丐啊。”亓思齐又笑了。 点了菜,和亓思齐吃着,说了一下沙坡学校的事情,亓思齐问:“城市发展银行出事了,涉及的人不少,包括了供销总社的一些人,所以,我问你一声,你到底在供销总社有没有事?” “城市发展银行能出什么事?银行被抢了?哦,内部问题,供销总社和城市银行没什么业务往来,反正据我所知,没有,下属的棉麻公司可能有借贷款关系。” 冯喆说着问:“到底什么事?” “涉及国家机密。” 冯喆愣了一下:“老大,你说的神乎其神,离我的生活太远了,我这斗升小民哪能和国家机密牵扯上关系,就是我想,那些秘密也不让我这个级别的知道啊。” “所以我才来问你,我从我爸那里看到的,你要是有什么,我给你想想办法。” 在亓思齐说到城市银行的时候,冯喆就想到了张光北的儿子张晓光,还有阮若琳、廖凡秋以及供销总社所属的棉麻公司,但是自己真的没有什么。 在供销总社那会,自己所做的、所赚的钱、德国之行,乃至于受命查棉麻公司的问题,除了那敏之外全是无隐秘可言的。 吃完了饭,冯喆买了单,亓思齐问:“你不是说你没有带钱吗?” “其实我这人是能蹭饭就蹭饭,蹭不了的话,我就不当干部了。” 冯喆的心里是感谢亓思齐的,今天这个消息亓思齐绝对不是随便说说,但是究竟是什么样的国家机密,他是怎么都猜不到,而亓思齐也含含糊糊的说不清楚了。 正要离开,冯喆接到了焦一恩的电话,严守一昨天去世了,明天在五陵市殡仪馆开追悼会。 在冯喆离开梅山的时候,严守一被刘二春投掷的炸药炸得昏迷不醒,毁了容,成了植物人,如今慨然离世,也算是一种超脱。 一霎时许多往事涌上心头,冯喆想起了严然、严然的舅舅王全安,甚至武陵司法局的梁志国。 如果没有过往,怎么能有如今? 往事总是一环套一环,没有严然,就没有梁志国将自己安排到半间房司法局,也就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么多事情,可又是因为严然的父亲,才导致了更多事物的发生。 想来想去的,冯喆决定去武陵一趟,去参加严守一的追悼会,不管是作为老下属,或者是以严然“朋友”的身份,这算是对过去的一种告别。 到了武陵之后,时间尚早,冯喆情不自禁的驱车到了富临小区外面,他很想到小区里面看看尚静的住宅是不是已经物是人非,但是严然的家就在尚静的对面,因此思来想去的又作罢了。 这时李玉和卢万帅从小区里走了出来,李玉一脸的怒容,卢万帅在后面手插着兜昂着头,径直的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这又是一对欢喜冤家。冯喆将车停住,落下车窗看着李玉,李玉愣了一下问:“冯喆,你是来参加追悼会的?” “是。” “严然已经去了殡仪馆,我这会也要过去。” “上车,我们一块走。” 李玉上了车,沉默了一会就拉开了话题,随便说了一些话,冯喆知道严然还是在药监局工作,李玉问冯喆这会在哪,冯喆简单的说是在新源兆丰,别的没有多说。 李玉很想问冯喆这会是什么职务,但是冯喆的电话一直就不停的在响着,一会到了殡仪馆,冯喆碰到了几个熟人,和李玉就分开了,大家说着话到了殡仪馆的门口,严然两眼通红的过来给冯喆胸口别了一朵小白花,四目对忘,冯喆想说“珍重”之类的话安慰严然,可是觉得语言实在是很无力。 追悼会结束,冯喆悄然的就离开了,严然四下寻找他的身影,但是早已没有了影踪。 每次到武陵,冯喆的心情就莫名的沉重,这里给他留下的记忆永远和快乐轻松挂不上钩。 冯喆给赵文打了电话,说了自己目前想要做的事情,还说了自己的思路是走上层路线,可是自己在交通部一个人都不认识,想请赵文牵线搭桥。 赵文考虑了一下说让冯喆先去首都,自己正好要到京城办点事,随后再见。 挂了电话,冯喆将县里的事情做了安排,事关隐秘,他也没有带其他人,一个人坐了飞机就去了首都。 飞机一落地,京城就开启了暴雨模式,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个没完,赵文因为封平地区沿海的堤坝损毁也暂时来不了了,冯喆有些百无聊赖,整天呆在酒店里那也不想去,这天傍晚躺在床上想亓思齐给自己说的话,思来想去的,就想到了李蓉。 难道是李蓉身上有什么秘密的事情涉及了国家机密? 这也不可能啊。 冯喆看着手机号码,最后还是给李蓉打了电话,等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他心里明白了,其实自己不是想问李蓉在境外有什么危机国家安全的事情,而是想让李蓉来首都和自己说说话,来陪自己。 可是,冯喆没想到李蓉还真的知道亓思齐所说的涉及国家机密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 第499章上蹿下跳(一) 大雨落幽燕。 京城的雨三四天都没停,赵文下午到首都的时候,冯喆去了机场接机,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赵文身边除了那个似乎雷打不动的马世博外,还随行着一男一女,男的应该是冯喆的秘书,而女的很有气质,很恬静,看样子又不是赵文的夫人,一会听赵文给介绍,那位男子真就是赵文的秘书,叫贺世方,女的姓果,赵文让冯喆叫果姐,但没提名字。 魏敏芝今年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后,一直高不成低不就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今年过年的时候,邻居又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对方是修家电的,人长得一般,接触了几次,家人问感觉怎么样,魏敏芝心里谈不上怎样不怎样,顶多不讨厌罢了,这已经是出了学校门后第若干次相亲了,可是每次都觉的和自己心中想象的那个人差距很远,都是重复一种没感觉的感觉模式而已,不过女人总归要将自己嫁出去的,家里空间太小,父母都年事已高,弟弟也要考大学了,作为长女,无所事事的让家里养活自己,魏敏芝觉得自己有些无能,于是在一天傍晚经过邻居家的门前时,点头说也想和那个修家电的交往下去,只不过自己工作不稳定,不好意思耽搁人家,邻居立即就说,工作可以找,两家总比一家能量大,这工作还是要比较正式的,魏敏芝就说,那在结婚前,自己不会去当那个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省得有人说闲话,其实魏敏芝知道自己内心是想让自己的单身生活再延长一段时间,她还有些不甘心,而邻居听了喜滋滋的,这下自己修空调的钱就能省了,邻居不知道,这时候魏敏芝刚刚坐了半天的公交车回来,那辆公交车是专程为去一家大型超市购物的人免费开放的,魏敏芝常常坐在这路不花钱的车上从一条街到另一条街,从终点到起点,从起点又到终点,看着路上的行人心想着类似人活着究竟为什么这种空洞却有无数个答案的哲学命题。没多久,魏敏芝就有了一份听起来比较体面的工作,魏敏芝和大学同学联系的时候终于可以大方又故作淡然的说自己在武陵电视台工作了,其实她是在武陵电视台的广告部当业务经理,而这个业务经理是广告部最底层的人员,就只是一个广告部的临时工,叫起来听着好听,只比打扫卫生的保洁员稍微好一些,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各种咨询广告的电话和承办领导临时交办的各种事情和出去拉业务做要约引诱,而电视台的广告部是被承包出去的,办公的场所是在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 ------------ 第501章上蹿下跳(三) 冯喆将副市长和蒋道游介绍给了京都来客,让客人先上了商务车,这时副市长和蒋道游已经各自走开,冯喆一看,就让田永玺和古方谨几个上别的车,自己和考察团的人坐在一起,一路上和四个人说着话。 到了新源市,酒店已经安排好,洗漱了一下稍作休息,宴席已经安排好,吃饱喝足之后,副市长还有公务在身,就离开了,考察团的人和冯喆熟悉,说咱们事不宜迟,现在就走。 冯喆问了一下蒋道游,蒋道游点头后,大家又上车往兆丰出发。 这次武陵市司法部门的人员精简分流并不是个案,而是全国全省范围内对政法系统的一次整顿,由上到下,一杆子到底,目的就是提高执法者的整体素质,去除机构臃肿,人员庞杂的弊端,就是精兵简政,提高政府工作机能。 冯喆刚实习期满,才熟悉了老干部处的业务,就被分流、被挪窝,是大形势下波及到个人的影响,不能说是时运不济,只是夜里吃面条,赶擀上了。 冯喆被下派到了梅山县半间房镇司法所。 乍一听半间房镇这个地名,冯喆以为是什么深山老林偏远山沟里的小村镇,谁知到了才发现自己错了,半间房镇是梅山县几个为数不多比较富裕的镇之一,这里的支柱产业有白云岩,滑石矿,银矿和铅锌矿,有大大小小的企业十七八家,养殖业渔业也比较发达,一条房河贯穿整个镇子,离镇区边缘的地方有一座国家二级水库,在和阳守县交界的地方,还有煤矿,现已探明的储藏量就非常可观。 在深入的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冯喆觉得梁志国真是为自己的去向问题动了一番心思的,分流减政是大政策,具体到某个人往哪分流,往何处去,这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有伸缩性了。 如今乡镇一级的基层司法所有两种性质,一种是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或者街道办事处设立的派出机构,这种类型的派出机构有的叫直派司法所,有的叫直属司法所,还有的被称为司法行政派出所,再有一种是乡、镇、街道办事处的内设机构,这种类型的以挂靠乡镇街道综治办形式存在,人事、经费就归乡镇街道管理,司法所工作人员也一般由乡镇街道办事处中的有关人员兼任。 半间房镇司法所属于前一种形式,不过在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和镇直机关都在镇党委镇政府大楼里办公。 具体一些讲,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街道办事处的派出机构司法所,实行的是市、县区司法局与乡镇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双重领导,市县区司法局为主的管理体制,就是司法所人员编制管理和业务指导由上级司法局负责,司法所人员的党团关系由乡、镇、街道办事处管理,人员任免调动,上级司法局须要征求镇、乡党委的意见,按干部管理权限办理。至于财务上,根据事权划分的原则,司法所正常公用经费由市县区街道办事处两级财政共同负担,人员经费则列入县级财政预算,司法所人员的工资关系随编制列入县市区司法局统一管理。 半间房镇司法所是副科建制,冯喆是科员,基本工资全国科员几乎一个样,从这一点来说,在哪干都没什么区别,不过待遇和补贴上,就要看工作所在地的经济实力了。 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不错,所以,冯喆觉得应该感谢梁志国。 半间房镇镇政府主体楼四层,盖得算是气派,司法所就在一楼占了三间屋子办公,所长、副所长、矫正专职社工、专职调解员一共四个人,加上冯喆,正好五个。 有些基层司法所配备有专职干警,但是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按照所长林晓全的说法,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的警员,包括基层法庭的法警全都是司法所的干警,一个司法系统的,随叫随到,司法所要那么多人干嘛,人多还惹眼,打架呢? “他们平时替咱养着人,天下劳苦大众是一家,关键时候,咱不费一粒粮食也能召唤到雄兵百万。” 林晓全一说就朝着冯喆笑:“你所长我就是这脾气,说话直,我可不是嫌弃你来了,咱这本来是四人帮,这会就成了五指山,攥成拳头打出去,那得多有力啊,五指山,连孙悟空都能降服,还怕区区半间房的宵小之辈?” “再说了,要人就要小冯你这样有专业法律知识的,咱又不是一线办案,只说服帮教,靠的是嘴上功夫,养个警察干嘛?激化矛盾逮人的事,不利于司法所和社会共同建造和谐局面。”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 第503章惆帐的灵魂 冯喆在红砖砌成没有盖顶的厕所里一滴也没尿出来,他浑身有些发抖,喘着气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出来说等黄浩然的父亲一会,屁股坐了黄浩然搬出来的凳子喝着茶水,在崖边看着不远处连绵不绝的唇枪舌剑。 黄家的兄弟几个都长得一表人才,个高膀子圆浓眉大眼,但是此时无一例外的全都一副冷漠的样子,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与自己是毫不相干的。 听着黄浩然的解说,冯喆知道了站在人群最外面的是黄家的老二黄光有(其实是老三,真正的老大黄光大早就喝农药死了),黄光有和老婆一直在外打工基本总不在家,两个上学的孩子则让黄怀慈和母亲韩水娘带着。 老四黄光亮此时躺在刚被推平的沼气池上面的一垛柴火堆上面,懒懒的伸着那只好腿蜷缩着那只瘸了的腿仰着头看着天听着吵闹不知道在想什么,至于事主黄光材这会不在,不知去了哪里,现在还不是开学的时候,所以黄光材不可能在学校,也许早已经得知了有人来寻仇,所以躲着不回来了。 而黄家的老大黄光亮则圪蹴在远处的一棵树下,他身边有一只黄狗围着他不停的在转圈,黄光亮不厌其烦的将一只木棍扔出去看着黄狗跑过去将木棍叼回来然后他再次投掷出去,看来和这只狗玩耍绝对比看自己的父母和人谩骂要重要和惬意的多。 除了黄浩然提及的眼前这些人,黄家还有一个老三叫黄光地,但是黄光地不在的原因是因为和人打架将人打残了,这会在监狱服刑,很快就该刑满释放了。 儿媳失贞诉求公安无果特来找事的这一家人嘴里不停的谩骂着说黄怀慈和韩水娘不好好管教自己的孽种,两人日捣出来的都是到处发情没有廉耻的人渣,嘴里已经掉了多数牙齿的韩水娘一边继续摸着自己的脚底板嘴里笑说你生的儿子没卵用不能让女人满意,反倒是怪起帮你犁地种庄稼的好心人?那女人要是能管住自己的裤裆我家老五非得爬你儿媳妇身上在她肚皮上撒欢? 韩水娘连说带笑的模样让来找事的人更加恼恨,骂说你们老不死的没脸说人话,你黄家穷的叮当响娶不起媳妇只能让儿子出去偷女人破坏别人家庭和睦,韩水娘不慌不忙的回敬说你花钱娶得儿媳妇要当我儿媳妇我黄家要谢谢你哩,我儿想什么时候去日就什么时候去日我黄家还省钱了还日美了你也不用客气谢我。 韩水娘从来在庙洼与人骂帐就没有输过,她这角度无耻无忌的奇谈怪论让上门寻事的人大开眼界乃至于瞠目结舌哑口无言无法反驳,于是有人就喊着冲进去将黄家砸了,一直卷着烟沉默不语的黄怀慈终于站了起来,义愤填膺的人顿时往后退缩了一步,这个七十多岁的黄家之主仍旧一米八几的身高,腰长腿健的迈着稳稳的步子往人群外走,说砸了好,砸了就能换新的了省得我再费劲挪动,反正这屋里也确实没一件自己看的顺眼的家什。 这场双方水平极不对称的公开对决从一开始庙洼村里的人就知道了结局,一会派出所的公安来了彻底平息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 人群逐渐的散去,天色骤然的黑了下来,冯喆恍惚听到了乌鸦的聒噪声,他全身再次的泛起了和这个炎热的季节格格不入的冷意,庙洼这个地方像是隐藏着的黑洞要将自己生吞活剥的吞噬了,于是他觉得自己一次一次的其实不是想去撒尿,而是身体里面有东西想要慌不择路的喷涌而出。 冯喆的耳中再一次的听黄浩然解说着黄家那个喝农药早已经死去的黄光大当年学习成绩以及为人是多么的出类拔萃,也许黄家的灵气已经全部被黄光大给带到阴间了,而黄光亮之后的这几个黄家儿郎一个不如一个,像风流成性或者干脆就是淫种的黄光材的确就是因为不想让一个女人束缚自己的自由才选择了不结婚以方便和所有能勾到手的女人随便的睡觉的,因为黄浩然不止一次的听黄光材说过类似于除了生他的和他生的之外天下女人尽可日得的惊骇世俗的话,但是黄家家业的贫瘠黄家弟兄几个因为此迟迟娶不到媳妇是不容置辩的事实。 昏黑的夜色让冯喆打消了既已来此就到后山埋葬黄光大的场所祭奠一下的念头,和黄怀慈说了一会话后坐着车离开了这个让他的情绪怎么都平息不下去的所在,只是没想到在半路他碰到了在山路上踽踽独行即将回村的黄光材。 黄光材似乎丝毫不知道庙洼村的家里因为自己已经经历了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夜色中群山峻岭间没有一个人,他像无忧无虑的顽童一样没心没肺的手里左摇右晃的绕着一只带着绿叶的树枝,在闪躲车灯照射的时候他像一个绅士一样友好的朝着根本看不清的车内笑了一下露出了洁白又齐整的牙齿。 冯喆猛然觉得下午那家来寻仇的人骂的对,黄家一家人几乎都是以别人意想不到的方式袒露又无耻之极的活着,所以哪一天要是要了脸面正常起来融入了这个社会,黄家人也许就不能再次成为特立独行的黄家人,而必须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重新回炉重造否则永远就是行尸走肉,这恰恰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因此遭人鄙夷是常态,受人尊敬倒是成了生命中不堪重负的意外。 这一夜冯喆打破了在兆丰不与女人胡作非为的戒律,他将在兆丰考察但是晚上住在新源市里宾馆的李蓉叫到了新源和兆丰交界的一个小山丘上。 群山缭绕,斯人独立。 在这飞鸟和小动物都不停留的区域,冯喆一览众山小的与李蓉在车子外的大树下用各种体位狠狠地做了一次类似野兽厮杀搏斗一样凶狠的男欢女爱。 冯喆想叫李蓉来谈论一些关于人生真谛关于宇宙奥秘关于生老病死关于神仙鬼怪的话题的,原本是想谈什么都行,他胸口堵得慌,他要找人倾诉,他想说从来没人真正理解自己的想法也没有人真正走进自己的内心,如果有选择他在有生之年是绝对不会想要踏进兆丰境内一步的,可阴差阳错的命运却偏偏的让他没有选择到兆丰担任了一县之长。 冯喆今夜有太多的话想要给某一个人诉说以此来排遣内心的郁闷与难以抑制的思想上燥然的疯狂,可是李蓉到来后他却觉得不用自己的身体将这个艳丽的不像样子的女人给刺穿贯彻透底了是暴遣天物是对不起这样的静谧的夜和银子一样的月色的。 当身体和李蓉不分彼此的粘合在一起之后,在一波又一波的快乐之中,冯喆想清楚了,人注定了这辈子有些话还是自己对自己说! 为什么曾想要和这个女人说一些关于认识她之前的属于自己的话题呢?男人的那个东西除了撒尿就是为了制造快乐排遣烦躁,女人和男人衔接的那个地方则除了容纳男人的进入一同攫取欢乐外就别无它用,除非让男人留下能够生根发芽的种子。 非要说话谈心何必要在今晚鬼鬼祟祟的进行?那还不如打电话来的惬意。 语言要是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人类在几亿年的进化中可能就证剩下一张嘴还要别的器官干什么。 冯喆想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两性相悦这种享受是最透彻骨髓也是最简单直接的,这是人类最高尚而又最污浊的事,也是每个人最公开也最秘密不用挂在嘴上却都会做的事,做这种事为什么一定要在房子里,人在屋里不就是“囚”,所以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都喜欢在野外苟合车震,这不光光是因为刺激,还不就是潜意识里想摆脱房子对人性的禁锢,想要自由自在的享受这份天性,不然为何太多的人都不愿成为却不得不成为房奴,一旦有条件却又迫不及待的将“囚”给打破。 其实自己就是想操她!就是想发泄。 多么简单多么真切多么刺激又多么让心灵无法直视的想法! 为什么成年之后人会发现解决苦恼除了付诸暴力去打杀外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和异性畅快淋漓的性jiao呢?有了脑袋产生烦恼所以就有了性来排遣烦恼,这种**和**的碰撞摩擦结束内心痛苦和郁闷的方式比任何絮絮叨叨的话语都要来的有效,所以面对这一个对自己完全坦诚没有保留的尤物还如此的前思后想,那是坟墓里的死人都不会原谅的。 当喷涌而出的身体精华连同着脑中不能抑制的快感鼓动着冯喆在密林中如同野兽嗬嗬的喘着粗气之后,浑身乃至灵魂都轻松又失落的他再次仰望着枝柯上面无穷无尽的星空,恍然间,点点的繁星似乎幻变成了那个已经逝去了几十年且从未见过面同胞大哥的面孔,这个脸孔在深邃的夜幕之中无所不在又无处存在,这个凭空幻境神一样的脸孔对他微笑着,用天籁般的只有他能听得到的声音叮嘱着说: 八弟,最初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不得不来,最终我们离开这个世界,是因为不得不走。 八弟,你来过,故存在,你存在,必消亡,因此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八弟,你要记住,在这世上要想当个人物就得过些不像人的日子,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大哥不会骗你,因为大哥已经死了,死人不必说谎,这是用血淋淋的代价得到的经验教训,你要牢牢的记在心上镌刻在脑海中不要遗忘…… 冯喆陷入了冥想,他想问大哥为什么人生会是这样而不是那样,为什么……以及很多很多的问题,可是星空中的幻相已经不见了,只有真实的身边剔了骨头一样瘫着同样大口喘着气的女人和唧唧的虫声和轻风吹拂。 …… 省国安厅的人终于还是来找冯喆了解情况了,这个时候城市银行涉嫌向境外机构泄露国家机密的案件已经经过了法院的审判。 原岭南省城市银行行长赵金田犯玩忽职守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犯泄露国家秘密罪、判处有期徒刑七年,剥夺政治权利两年;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一年,剥夺政治权利两年。 原岭南省城市银行副行长徐志宝犯玩忽职守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犯为境外人员非法提供国家秘密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剥夺政治权利三年;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九年,剥夺政治权利三年。 …… 原岭南省城市银行外汇业务科副科长刘淑芬犯玩忽职守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 …… 此前,城市银行因为非法放贷、贪污受贿一案已经被人民法院判处了有期徒刑的一些人员被重新立案进行侦查,并且全部被检察机关提起公诉,包括张晓光在内的人被人民法院审理、依法作出判决。 张晓光原来被岭南省城中级人民法院判处两年有期徒刑缓行三年,并处罚金,赵金田泄露国家机密案件之后,张晓光被判处有期徒刑九年,没收个人财产,并处以罚金。 …… 赵金田、徐志宝、刘淑芬以及张晓光等人不服中级人民法院判决,向岭南省高级人民法院提起了上诉,岭南省高级人民法院经过审理,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的规定做出了终审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 国安厅此来已经是属于例行程序,主要是向冯喆了解关于供销总社和棉麻公司的一些情况,冯喆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一一作了回答后,国安厅的人说感谢冯喆的配合,就离开了。 冯喆看着办公桌对面空空如也的座位,想给亓思齐打个电话,想说公安厅的人来找自己了,想谢谢她的先前提醒。 这时古方谨进来说谢县长来了。 谢铁刚进门,冯喆笑着让座,谢铁刚也是一脸笑的说:“县长,这交通厅的也太难打交道了,县里已经派出了几波人和他们的相关人员接触,但是那笔修路的钱就是不能被顺利的划到账上。” “他们怎么说?” 谢铁刚的语气有些无可奈何:“人家其实态度好的不得了,请吃饭也去,各种活动也参加,桑拿也洗唱歌也去,送礼就不收,你要想意思一下他们立即的就没了意思,就是不办事,理由繁多,各种搪塞多不胜举,譬如今天厅长不在家,明天管资金的处长去开会了,后天管印鉴的机要员的老婆生孩子,反正就是一个字:拖。” “的确。事多啊,刚刚,安全厅的人才离开。” 安全厅的人来不是什么秘密,谢铁刚哦了一声,冯喆忽然的想到了一个措辞,说:“省厅不给钱的原因,是不是和近来省里金融行业的震荡有关呢?” 谢铁刚一听恍然:“县长,你一说我还真是觉得是,很有可能。这样的话,他们是怕出事,还是不信咱们?” “谢县长说的都有可能,这一段省里都在自查,他们小心点,也是人之常情,不然顶风违纪,出了事,城市银行的一班人就是前车之鉴。谢县长知道我在供销总社工作过,供销总社的棉麻公司和城市银行有业务往来,我和城市银行都没接触过,这不,该查的还是来了。” 谢铁刚听了说:“那只有这样了,咱们就等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就像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希望就像是在你眼前漆黑的夜中奔跑的女神,你无法真实地看到她,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心跳’,咱们就心跳吧,迟早要追到女神。” 等谢铁刚说完,冯喆和他一起笑了起来,这时外面没有预兆的就落了雨,唰唰的打在了窗玻璃上,天上的太阳却依旧红艳着。 ------------ 第502章上蹿下跳(四) 请交通厅相关人员吃了一顿饭后,冯喆找了王趁铃。 王趁铃以为冯喆是想让自己帮忙让交通厅尽快的将钱划拨到兆丰去,没想到冯喆说的却是让她想法暂缓这笔钱早早的到兆丰。 王趁铃有些想不通:“你不想要这笔钱你这一段上蹿下跳的费什么劲?” 冯喆解释说:“不是不想要,是暂时不能急着要。这钱这会要是划拨下去,不太好。” “你又想干嘛?怎么不太好?” 冯喆不想让王趁铃知道自己的真实目的,嘴里说着别的理由:“我哪是又想干嘛。你听我说,要是按照正常办事的程序,这钱从省里到县里,一个月,算是差不多了吧?” “那样看你办事的力度。应该差不多。” “兆丰这一段正在搞拆迁重建,用钱的地方太多了,我不想这时候将这一笔钱弄回去。搞不好路没修,钱就被东挪西挪走了,好钢使不到刀刃上,那我的心血不是白费了?” 王趁铃还是有些疑惑:“专款专用,你这个县长还不能看住这点钱?” 冯喆苦笑:“还这点钱?你真是财神奶奶出身,几千万在你眼里算是小钱。兆丰一年财政收入才一个来亿,这么一大块肉放到锅里将锅都快撑破,你不想夹一筷子?你觉得谁傻?关键还是兆丰太穷。” 见王趁铃将信将疑,冯喆又说:“你说我上蹿下跳,钱在省里和在上面交通部当然不一样。我去上面的时候是问道于盲,可以说一点眉目没有瞎胡乱撞的,是从无到有,就是要饭的,你想,国家这么大,交通部管着全国交通的事情,我不尽快将钱搞到省里,这不是夜长梦多?可是钱到了省里就不一样了,你刚刚也说了,专款专用,省厅要是挪用也不太可能,不然厅里到时候怎么向上面交待。” “所以钱放在省厅这就跟钱存在银行里一个样。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我们县里想对这笔钱伸手的人知道,钱就是咱们县的,但省里看金库的人这会不在,所以钱暂时拿不出来。这样,你说钱在交通厅是不是和在交通部有本质的区别?” “那你还和交通厅的人吃饭?哦,捉放曹,放的烟雾弹。表现急着要钱的是你,暗地里不让给钱的也是你。钱放在省里不往下拨,等时机是吧?并且你还不想让人看出是你不让往下划钱的。你也真行。” “所以我才来找你想办法。你真是聪明。你想,按照正常的思路,钱千辛万苦的要回来,我不赶紧弄回去?至于请吃饭,要钱不和省厅里的人接触?那我接触没错吧,但是钱不可能你一去交通厅就给你的,这得有个过程,过程就可长可短……” “哦,我知道了,”王趁铃打断了冯喆:“你这就叫掩耳盗铃,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冯喆叹了一口气:“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你就不知道我在兆丰有多难。如今想要认认真真的做一件事有多难。” 王趁铃皱了一下眉:“那你还抢着去兆丰。” 去兆丰将赵枫林挤走自己当县长的事情,迟早会被人所知,而且有她哥哥马隆骉在,想瞒过王趁铃根本不可能,但是这中间的细节别人是不可能了解的,冯喆看着王趁铃说:“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社会现实后依然热爱生活。” “有时候你不努力一下,就不知道什么叫绝望。你能相信我一度的就在绝望中生存着?这世间机会不是对每个人都均等的,哪有什么公平?什么能力之外的资本等于零,那纯粹是扯蛋!我就没见到过所谓的公平!我一直在黑暗中行走,我不能眼看着机会在眼前稍纵即逝。宁做鸡头不做凤尾,谁愿意永远的屈居人后?有机会我不往上爬一下?努力一下失败了你知道是自己不行,要是连试都没试,那就是不可救药。” “趁铃,你想想,咱们青干班的哪个人没我混的好?别人都顺风顺水的,我都急成了伍子胥过昭关了。” 王趁铃见冯喆说的认真,有心想缓解一下气氛,笑着说:“还伍子胥,也没见你一夜白头啊?赵枫林才被你气成神经病,我看你好得很,他给一些人说你有手段的很!” “我一点都不好!”王趁铃提到了赵枫林,冯喆有些激动了:“我哪里好的很?赵枫林去了马铺那能怪我?我有什么能力能决定赵枫林的命运?赵枫林一直顺风顺水的,他有属于自己的资本,可谁想过他的手段?如今他遭受一下不顺心受到一点挫折就怨天尤人了?他不还是常务副县长,怎么就能成神经病?” “你不明白,就算你全心全意的做到最好,可能还不如别人随便搞搞,我和赵枫林相比较,我就是那个一直全心全意想做到最好的那个,赵枫林就是那个随便搞搞的。” “你知道我和他的差别在哪里?你要稍微近距离观察一下他,你就知道他一直生活的多么顺利、多么幸福,幸福的都让他怀疑他自己是不是幸福了,于是他稍微的不幸一下就觉得这个世界对不起了他,而一直不幸的我稍微的幸运了一下,我就是那个用了手段的?” “谁规定一帆风顺的就得一直一帆风顺下去?我一直身处逆境稍微顺利一下就成了坏人?好人会做坏事,坏人会做好事。好事做得多的人自然是好人,坏事做得多的人自然是坏人,好人偶然会做出几件坏事来,但不影响他是好人,坏人也可能会做出好事来,但他依然是坏人。” “如果你每天给一个人一块钱,只要一天不给,他就会恨你,但是如果每天你要给一个人一个巴掌,只要一天不打,他就会跪谢你!人性如此,生活如此,爱情亦如此。” “不要认为光棍不结婚是因为没有性yu,不要以为结了婚生活不美满就是缺少爱情,这尘世复杂的会让人在老死的时候都觉得自己仍旧的对这世界一无所知。” “我就是一个会爱恨情仇活生生的人,我不是圣人,请也别将我当傻瓜。” 王趁铃叹气:“好了好了,早知道你是什么人了,你是传教士,现在还给我端了一碗心灵鸡汤。我给你想想办法吧。” 冯喆也觉得自己有些拗了,笑了一下说:“你之所以喝鸡汤,是因为肉都被别人吃掉了。” …… 也许自己真的是变了,也许是和王趁铃之间越来越远,也许自己和她从来就没有接近过。 自己和王趁铃之间增添了一些陌生的东西,曾经的肉体关系已经慢慢的不复存在,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让往事随风。 或许这次就不应该来找她,那么,以后有事也就别再麻烦人家了。 …… 亓思齐将胸前戴着的大红花、脖子上挂着的花环、还有红领巾逐一卸掉,脸上的笑就没有停止,见冯喆时不时的看自己,问:“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 “我觉得你笑起来挺好看的,我是说你不笑已经很美,要是笑的话,会更美。” 亓思齐今天心情好,沙坡学校修成剪彩,她代表团省委讲了话,看着孩子们进到新教室里兴高采烈的模样,她也被感染了,有了成就感,一直到高速路口都在不停的和冯喆说着话。 眼看长路将近,冯喆掏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亓思齐,亓思齐看了一下没接,将花环在手里转着圈,问是什么。 “前一段在京城办事,天一直下雨,结果一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就捡了个这,想想来想去,觉得给你比较合适。” “捡的东西给我?你真会摔。”亓思齐心里不信,打开包装精美的盒子,看到一个闪闪璀璨的钻石胸针。 亓思齐是识货的,心里高兴,嘴上说:“稀奇了,我有生之年还能等到你送我东西的一天,”说着话将胸针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直接的就戴上了:“勉为其难吧,以后要捡,也捡个钻石大一点的。” “幸好捡了个这个,不然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兆丰又穷又荒凉,我又为人吝啬,估计运气一次就试完了,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再碰到这样的东西。” 亓思齐盯着冯喆好大一会,车子这会刚刚好停在了高速路口,冯喆就要下车,亓思齐说:“你要知道自己又穷又吝啬,你也别绝望,至少你还不是一无所有,因为你的判断是对的。” 亓思齐说完了脸上都是笑,冯喆到了车下想说什么,可是张张嘴做了一个理屈词穷的样子,亓思齐还想促狭,一辆车路虎停在了另一边的车道上,有人从车里下来对着这边说:“冯县长。” 冯喆回头一看,是百能公司的总经理李建设。 县委当时在拆迁重建定的调子是将县里的土地采取公开竞拍的办法进行招标,凡是具有三级以上资质的建筑商,只要拿出八百万元的验资证明和一百万元现金作为竞拍抵押,都可以参加公开竞拍,后来首次的拍卖会百能公司就拨得头筹,以一千多万拿下了供销社的土地,当时出席拍卖会的是杨跃民,冯喆那天在省城,也是当晚,央视就播出了沙坡学校和沙坡鸡场的事情。 前几天,冯喆在首都,县里举行了第二次土地招标,李建设的百能再次胜出,拿下了地标,因此,百能集团如今在兆丰不说,在新源市都是比较有名气的实力公司。 李建设笑容满面的过来,冯喆和他握了手,李建设的视线朝着车里看,嘴里说自己刚刚从省里回来, 亓思齐早就一脸冷漠,让司机开车,冯喆听了将车门关上,往一边走了几步,亓思齐的车驶进了高速入口走了。 冯喆和李建设闲谈了几句,正好黄浩然打过来电话说花培育的还不错,想让冯喆瞧瞧,冯喆给李建设摆摆手,示意自己有事,坐了车就离开了。 冯喆是傍晚到的庙洼村,气温还有些偏高,八月末这个下午的夕阳将山和树的影子拉的长长的,不时有一群群的鸟在头顶扑扑楞楞的飞来飞走,司机将车顺着刚刚开辟出来的土路开到了花圃前,对着黑黑的遮阳网和白晃晃的塑料大棚,黄浩然解释说他老爹的意思是先在大棚里养殖花木,等摸到了经验,再扩大规模改玻璃房子也来得及,至于搞遮阳网,现在天气太热,早上在太阳刚出来的时候,就要将大棚通风,遮阳网就起到遮挡阳光的作用,不然,花一是会热的受不了,还有就是花品相不好,容易长斑点,这大棚和遮阳网实在没花几个钱。 看着眼前的一切,冯喆心里很是高兴,这多多少少冲淡了他回到出生地有些难以言喻的愁绪,嘴里夸着黄浩然干的不错,黄浩然倒是不好意思了,说这一切其实都是自己老爹的功劳,自己也就是一个打下手的学徒,刚开始入门而已。 冯喆问黄浩然的父亲去哪了,黄浩然说怀慈叔家里出了事,他父亲过去瞧了,说着伸手一指,冯喆往山坡下看,不远的一户人家门前这会站了不少的人,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家有喜事?” 冯喆故意的问,黄浩然说:“不是,黄光材和学校的一个女老师好,被女老师的丈夫抓住了,而后黄光材被公安逮了,说是女方告他强奸,不过没几天这女教师又跑到县公安局说自己和黄光材是私通,是自己的丈夫报警让公安抓的黄光材不是自己的真实意图,周健雄就让黄光材回了家。” “这会,可能是那一家人来找黄光材吧?” 冯喆站在崖畔上往下看,透过树枝叶子的影迹,他看到一个身材干瘦的老妪坐在一幢没有门楼的大门左侧,身穿农村再也普通不过的衣衫,翘着二郎腿光着一只皮肤粗糙的脚,似乎正在挠脚上的死皮,而一个六七十岁光着脑门的老男人聚精会神的蹲在门槛的右边,无动于衷的正在顽强的拿着烟叶卷着土烟。 这一男一女像是两尊被风吹雨打过后衰老却顽强的门神一样,泰然自若的面对着指手划脚怒不可遏的指责,神情仿佛就是吃完了晚饭和邻居们在凑热闹拉家常一般的自然。 这就是自己的生身父母!冯喆的心油然的一股悲凉,浑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然后借着尿急匆匆的走到厕所里仰头着看着漫天红霞和灰黑的山影仿佛目光已经穿透了深邃的整个宇宙。 ------------ 第504章等(一) 冯喆也不让大家久等,就说:“妻子、小姨子小舅子,打一自然现象,谜底就是泰山日出。” “泰山日出?” 胡端还在重复,李雪琴和赵曼就已经笑了起来,林晓全一拍桌子叫:“毬,可不就是泰山日出的吗!小姨子老婆和小舅子,都是丈母娘生的,可不就是老丈人日出来的!小冯,有你的,哈哈哈……” 几人都是大笑,冯喆也没让赵曼一个人喝酒,学着李雪琴那样和赵曼分了一半酒,刚喝下去,李雪琴在一边眉头一皱,捂着嘴就往外跑,胡端嘴里说:“平时不这样啊,今天酒量变小了?” 林晓全看看没说话,赵曼跟着走了出去,半道说胡端:“小心人家持枪来揍你。” “我怎么了,招谁惹谁了?”胡端纳闷,赵曼说:“李雪琴怀孕了。” 胡端这才哦了一声:“原来这样,妊娠反应,持枪的也会玩阴谋了,还在这暗地里隐藏一小特务。” 林晓全皱眉,冯喆心说怀孕了还喝酒?林晓全就说:“小冯来了,学琴怀孕,眼看着咱们所又成四*人帮。” 生了孩子就要歇产假,所以未来某一天司法所就又成了四个人,不过冯喆觉得林晓全说的话里面有些语病,似乎李雪琴怀孕的原因是自己造成的。 正说着,从包间外进来一个男的,一进来就说:“林司法,你摆酒敢不叫我?” 这人身材高,体型偏瘦,声音洪亮,看起来很有势头,林晓全眼睛一睁:“怎么哪都能见到你!” 胡端就叫了一声唐所长,冯喆站了起来,心说这人莫非是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所长? 这人一拍胡端的肩,对着冯喆点下头,目光里都是审视,冯喆更加确定了这人的职业。 “小冯,这位不请自来的,是半间房的土霸王,派出所唐经天所长,老唐,这是我们所刚来的小冯。” “唐所长好。” 冯喆和唐经天打了招呼,唐经天一屁股坐在林晓全身边,问:“在街上都能听见你的笑声,把我的车轱辘都吓得要放炮,差点撞墙,林司法,你得赔我精神损失费。” 林晓全这时已经拿了一个酒杯为唐经天倒酒,咧嘴说:“你拉到吧,讹人也不看地方。” “这么多,够不够?” 唐经天眼睛一乜,说:“下马威?” “进门一杯酒,不喝你就走。” 林晓全说着冲胡端挤眼,胡端端起自己的杯子说:“我也敬唐所长一杯。” 胡端这个举动让冯喆觉得他很有眼色,既敬了酒,又不让林晓全给唐经天倒的酒显得是硬灌。 唐经天喝胡端碰了,一饮而尽,林晓全就笑:“喝酒一口干,准是抓公安,你也就公安的命。” “那是,你眼馋还是怎么,要不咱俩换换?” 唐经天一边说一边吃菜:“今天把我累死了,一个会一直开到现在,正想找点吃的,嘿,就听见你在这屋里笑,被我抓了现行。” “你胡扯,今是镇里开的那个环境综治会吧?能一直开到这会?” 唐经天一副自然如此的样子,林晓全揶揄的说:“八点开会九点到,十点出门去撒尿,你今天这么老实?这不符合常识。” 唐经天听了就要反驳,赵曼和李雪琴进来了,唐经天看着赵曼就说:“我就闻着一股香味,进来不见人,以为你们所长金屋藏娇了,原来赵一曼同志是和师妹排洪抗涝去了。”赵曼也不和唐经天说话,冯喆约么差不多了,就端酒起身说:“唐所长,我初来乍到,请你今后多多关照。” 唐经天喝了酒,算是和冯喆认识了,赵曼这时说:“让上两盒奶,我和学琴就不喝酒了。” “你那不是有俩奶吗,怎么还要?”唐经天又针对赵曼,林晓全和胡端就哈哈笑,赵曼就说:“差不多行了你,刘副镇长在那边找你,你却躲我们这拿下属打趣。” “哪里有下属,这都是我领导!”唐经天兀自争辩,林晓全就骂:“我就知道你小子奸滑,还说开会,还说在大街上就能听见我说话声,原来你早就在隔壁啊!” “不行,胡端,给唐所长换大杯。” “凭什么啊,我这不是和兄弟姐妹们联络感情来了吗?你说是不,一曼?” 林晓全哪管唐经天说什么,只管倒酒,唐经天就说:“那……手机来电话了,我出去接一下。” 林晓全一把扯住唐经天笑:“你小子别玩里格朗,电话在哪?我瞧瞧是方书记打来的不是?” 梅山县县委书记叫方旭,唐经天看走不脱,重新坐下说:“这电话又挂了,看来没什么大事,嗳,公安不好干啊。” 几个人就朝着唐经天劝酒,唐经天本来到这边就是为了躲酒的,哪里肯喝,嘴里就胡乱打岔:“刚才老林说喝酒一口干,准是抓公安,我总结了一下,今天就将这么多年的心得体会给各位领导汇报汇报,要是说的有那么一点正确,各位,你就行行好放我走?” 林晓全知道逼急了唐经天也没意思,大家在一起太熟,本来就是笑闹,于是就听唐经天说:“喝酒像喝汤,一般抓工商;喝酒像喝水,一般抓纪委;喝酒像喝茶,一般抓检察;喝酒不用劝,一般抓法院;喝酒一口干,一般抓公安;喝酒喝得直,一般抓组织;喝酒喝得凶,一般抓政工;喝酒用大碗,一般抓城管;一口三两五,一般抓国土;三斤都不醉,一般抓财税;三顿不喊累,一般抓收费;醉酒不受伤,一般抓县乡;喝酒不叫苦,打坐在政府;国酒加洋酒,是个一把手;只肯喝茅台,领导上面来。” 唐经天一说,屋里人都笑,唐经天见差不多了,准备走,这时看到了冯喆,心说进了门就发现这人不苟言笑,说话彬彬有礼,年轻不说,人也精神,于是端起杯子说:“今天头一次见面,我本想多坐,可是那边通缉我这边撵我,我就落荒而逃了,走之前和小兄弟碰一杯。” 唐经天不只是有意还是无心,手里拿着的是刚才林晓全预备的大杯,差不多有四两左右,冯喆想他本来就是来躲酒的,让他喝多了不好,再说林晓全几个也瞧着自己,目光里都有考究的意思,于是就决定,今天怎么也要撑起场面,输人不输阵。 冯喆端起小酒杯过去和唐经天换了,说:“司法系统是一家,唐所长是派出所长,那也就是我的领导,领导肩负半间房镇二百平方公里治安重任,时时刻刻要保持清醒的头脑,活,领导多干了,酒,就让我多喝了,领导这是体恤下属,关心下级健康成长呢。” 唐经天听了就笑,胡端问:“不对啊,酒多了不晕?怎么就体恤下属?” 林晓全和赵曼就等冯喆怎么回答,冯喆说:“酒是粮**,越喝人越精。” 唐经天听了就喝酒,冯喆将四两的酒一饮而尽,唐经天一拍冯喆,就要走,林晓全忽然说:“老婆小姨子小舅子,打一自然现象,你知道是什么?” 唐经天一愣,嘴里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领导忙着呢!” 唐经天就走,林晓全几个大笑,赵曼将自己那桶奶递给冯喆让他喝,说是养胃。 接下来,冯喆感觉到林晓全几个对自己的态度扭转了不少,心里明白,这些人开始接受自己了。 五个人加上刚才的唐经天一共喝了五瓶酒,在场的都知道今天冯喆喝的不少,林晓全看看差不多了,就说:“小冯初来,咱们将今后的工作明确一下,之前呢,我主抓司法所全面工作,日常工作侧重于法律服务、法律援助、社会矛盾化解及法治创建这一块,赵曼同志是协助我的,平时侧重于社区矫正、安置帮教、人民调解及内勤工作。” “胡端是社区矫正社工,负责社区矫正、安置帮教工作台帐的建立,负责镇上矫正社会、安置帮教工作。学琴是专职调解员,负责来访登记、接待及人民调解工作,直调案件的卷宗整理工作。” “这样,还有法制创建及依法行政工作,指导各村子法制创建,法律援助这一块其实就是大家都在搞的,我的意思是暂时同志们还各司其职,小冯呐,也不做具体分工,哪个地方有事,就去哪,这样就能很快的熟悉业务,大家说怎么样?” 几个人都没意见,冯喆也觉得林晓全安排的好,其实按照林晓全的布置,司法所法制创建及依法行政工作,指导各村法制创建,法律援助这一块今后就是自己负责了。 林晓全见大家都没异议就说:“那就这样,将分工给县司法局和镇里主抓司法的刘副镇长汇报一下,同志们散会。” 林晓全说完,赵曼就笑,林晓全说:“习惯了,在酒桌上办公,在办公室聊天,这也是我们一大特色。” 这顿饭从下午五点多一直吃到晚上十一点,冯喆回去的时候在路边一个商店买了两盒本镇比较上台面的烟,果然老镇政府看大门的老刘一见烟就眯眼睛笑,说冯司法太客气,冯喆说这也是从酒桌上拿的,今后进进出出还得多麻烦你,老刘嘴里就谢,心说这新来的冯司法员年纪小却挺会来事。 冯喆正式在司法所上班,先熟悉工作,其实套路和老干部处没什么区别,几天下来冯喆就进入了角色。 林晓全说基层工作主要得下去多看看,和村里干部村民以及重点帮教对象多接触,第一手的资料很重要,而且基层有很多事情办起来不能以“办公室”式的方法去做,应该按照“土办法”干,就像书本和现实之间的区别一样,入乡随俗,怎么随,什么是俗,这要个人好好去悟,大道理都会讲,但不一定管用,因为大道理不亲民,不贴切,群众就会和你有距离,有了距离,你就不好开展工作,在基层工作方法很重要。 冯喆深以为然,不过这一段天气情况不好,小雨淅淅沥沥的,每天只有窝在所里和大家聊天,说一些闲话。 其实说闲话也是一种工作,很多的讯息就是闲话里得到的,再说像和尚静那时候在单位整天你不言我不语的,肯定是不正常。 胡端也是半间房镇人,他大伯以前做过梅山县检察院副院长,如今在县政协,因此胡端算是几个人中上面有人的人,家里在镇大街上开了一家小超市,他媳妇在经营着。 李雪琴娘家是半间房镇前店子村的,嫁到了县里,老公是县刑警队的,办起案子几天不回家,所以李雪琴几乎就住在娘家,胡端就说李雪琴是赖在半间房镇不想挪窝,生于此长于此工作于此还准备葬于此,早知道当初别嫁出去,省了一道工序,肥水流了外人田,还得了一个县城里媳妇的恶名。 李雪琴听了就问:“你的意思,是说我当初应该嫁给你不是?” ------------ 第505章等(二) 如今各种桑拿十分流行,高庙似乎满大街都能看到泰式按摩日式洗浴的招牌,随着俞广志到了一个大众洗浴中心,李聪先去买票,洗澡每位十元,但还有搓背一些服务,一共交了三百,算是各种押金。 进到里面,李聪瞧着俞广志神态已经有些不对劲了,脚步拉撒,眼皮沉重,整儿人都像是沉醉在一中境界中。 这次武陵市司法部门的人员精简分流并不是个案,而是全国全省范围内对政法系统的一次整顿,由上到下,一杆子到底,目的就是提高执法者的整体素质,去除机构臃肿,人员庞杂的弊端,就是精兵简政,提高政府工作机能。 冯喆刚实习期满,才熟悉了老干部处的业务,就被分流、被挪窝,是大形势下波及到个人的影响,不能说是时运不济,只是夜里吃面条,赶(擀)上了。 冯喆被下派到了梅山县半间房镇司法所。 乍一听半间房镇这个地名,冯喆以为是什么深山老林偏远山沟里的小村镇,谁知到了才发现自己错了,半间房镇是梅山县几个为数不多比较富裕的镇之一,这里的支柱产业有白云岩,滑石矿,银矿和铅锌矿,有大大小小的企业十七八家,养殖业渔业也比较发达,一条房河贯穿整个镇子,离镇区边缘的地方有一座国家二级水库,在和阳守县交界的地方,还有煤矿,现已探明的储藏量就非常可观。 在深入的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冯喆觉得梁志国真是为自己的去向问题动了一番心思的,分流减政是大政策,具体到某个人往哪分流,往何处去,这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有伸缩性了。 如今乡镇一级的基层司法所有两种性质,一种是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或者街道办事处设立的派出机构,这种类型的派出机构有的叫直派司法所,有的叫直属司法所,还有的被称为司法行政派出所,再有一种是乡、镇、街道办事处的内设机构,这种类型的以挂靠乡镇街道综治办形式存在,人事、经费就归乡镇街道管理,司法所工作人员也一般由乡镇街道办事处中的有关人员兼任。 半间房镇司法所属于前一种形式,不过在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和镇直机关都在镇党委镇政府大楼里办公。 具体一些讲,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街道办事处的派出机构司法所,实行的是市、县区司法局与乡镇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双重领导,市县区司法局为主的管理体制,就是司法所人员编制管理和业务指导由上级司法局负责,司法所人员的党团关系由乡、镇、街道办事处管理,人员任免调动,上级司法局须要征求镇、乡党委的意见,按干部管理权限办理。至于财务上,根据事权划分的原则,司法所正常公用经费由市县区街道办事处两级财政共同负担,人员经费则列入县级财政预算,司法所人员的工资关系随编制列入县市区司法局统一管理。 半间房镇司法所是副科建制,冯喆是科员,基本工资全国科员几乎一个样,从这一点来说,在哪干都没什么区别,不过待遇和补贴上,就要看工作所在地的经济实力了。 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不错,所以,冯喆觉得应该感谢梁志国。 半间房镇镇政府主体楼四层,盖得算是气派,司法所就在一楼占了三间屋子办公,所长、副所长、矫正专职社工、专职调解员一共四个人,加上冯喆,正好五个。 有些基层司法所配备有专职干警,但是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按照所长林晓全的说法,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的警员,包括基层法庭的法警全都是司法所的干警,一个司法系统的,随叫随到,司法所要那么多人干嘛,人多还惹眼,打架呢? “他们平时替咱养着人,天下劳苦大众是一家,关键时候,咱不费一粒粮食也能召唤到雄兵百万。” 林晓全一说就朝着冯喆笑:“你所长我就是这脾气,说话直,我可不是嫌弃你来了,咱这本来是四*人*帮,这会就成了五指山,攥成拳头打出去,那得多有力啊,五指山,连孙悟空都能降服,还怕区区半间房的宵小之辈?” “再说了,要人就要小冯你这样有专业法律知识的,咱又不是一线办案,只说服帮教,靠的是嘴上功夫,养个警察干嘛?激化矛盾逮人的事,不利于司法所和社会共同建造和谐局面。”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冯喆一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赵曼这时也看着胡端问:“谁是老二?你说谁是老二?” 在本地话里老二有****的意思,胡端就解释:“老大,你是老大,你是我在司法所的亲大姐,我是老二,我全身都是老二!” 林晓全插话说:“你们瞎掰什么?一曼同志,你说,我们怎么对小冯有意见了?今天说不出子丑卯寅来,我就要行驶所长的权力了!” 林晓全叫赵曼为赵一曼?冯喆又涨了见识。 赵曼圆圆的大眼看了一下林晓全,又瞧瞧一脸平静的冯喆,嘻嘻一笑,说:“我可不想当烈士,我说可以,不过司法所今后的天,可就不是男女各一半了。” “什么跟什么啊,就一句话,妇女就不顶半边天了,改成妇女称霸全司法所了,你们也真狠。” “要不,我说出来你和胡端就自干三杯?” 林晓全看看胡端,胡端点头:“所长,今天我这一百多斤,就卖给你了,今后,初一十五的,你多去家 ------------ 第506章等(三) 谢铁刚咬了一小口泡好的笋,满脸都是讶然,金图康也照样学样,吃进嘴里后问“哎呀,这小菜可真是一绝,有滋有味的。” 冯喆笑笑没吭声,让上菜,服务员端着一个砂锅进来,大家都闻到了一股香味,等汤舀进个人的碗里,谢铁刚和金图康看着碗里完整的小甲鱼都更加惊讶了。 冯喆一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赵曼这时也看着胡端问:“谁是老二?你说谁是老二?” 在本地话里老二有****的意思,胡端就解释:“老大,你是老大,你是我在司法所的亲大姐,我是老二,我全身都是老二!” 林晓全插话说“你们瞎掰什么?一曼同志,你说,我们怎么对小冯有意见了?今天说不出子丑卯寅来,我就要行驶所长的权力了!” 林晓全叫赵曼为赵一曼?冯喆又涨了见识。 赵曼圆圆的大眼看了一下林晓全,又瞧瞧一脸平静的冯喆,嘻嘻一笑,说“我可不想当烈士,我说可以,不过司法所今后的天,可就不是男女各一半了。” “什么跟什么啊,就一句话,妇女就不顶半边天了,改成妇女称霸全司法所了,你们也真狠。” “要不,我说出来你和胡端就自干三杯?” 林晓全看看胡端,胡端点头“所长,今天我这一百多斤,就卖给你了,今后,初一十五的,你多去家里瞧瞧弟妹。” “去你的,胡毬说。” 胡端也觉得这话有漏洞,赵曼立即用筷子一敲说“看,我做见证,是胡端说了让你今后多去他家看看他老婆的,你不去,那不是对不起胡端。” 林晓全连忙摆手“我不去,那是弟妹,太熟了我害羞,下不去手,兔子不吃窝边草,你说,我喝酒就行,别让冯喆刚来就觉得我们所男人不像男人。” 赵曼又是一笑“这话不对,既然窝边有草,何必让兔子满山跑?你该吃还得吃。” 胡端就说“副统领,你看让我吃那个好?”冯喆借着喝水看四个人的反应,李雪琴一拉赵曼,赵曼才觉得自己的话将自己和李雪琴给套进去了,就打岔说“所长,你刚才是不是说,毬,掌声不热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对不对?” “对,我认,正宗半间房镇国语,怎么啦?” “这里除了你们男的,我俩哪有那什么啊,你是不是在问自己,还说!是不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林晓全和胡端一听,都笑了,端起酒就喝,冯喆也陪了一杯,林晓全就说冯喆不错,胡端却对着李雪琴说“琴啊,你刚才说你才不怕短,你才用不着,那我小胡就当着大家面问你了,你在家,一直用的是什么啊?” “呀,要死了你!”李雪琴立即站起来要拧胡端的嘴,胡端起来就跑,站到林晓全身后说“我们家半夜的才不用找黄瓜,我们家有的是擀面杖,比黄瓜结实耐用多了,黄瓜能崴断,擀面杖能吗?不过你们家那位胳膊下还别着一把枪,那才叫上下一起发动,全方位射击,你得多性福啊。” 李雪琴的老公是梅山县刑警队的,配备有枪,胡端的笑话让大家又乐了一会,李雪琴就坐下,瞪着胡端说“有本事你别被老娘逮住!” “妹子,你比我小,良家小妇人一个,在小冯那自称老娘,也有些嫩啊,你要逮住我顶多压住我,在上面收拾我,我随你便,要糟蹋,要蹂躏,就当为国捐躯了。” “打住打住!我这话到底没说完,你们就打岔,让小冯怎么看我这个所长,我的威严哪里去了?”林晓全说着就板脸,等大家不笑了,才继续说“百年修得同场喝酒,千年修得睡一个枕头,就是睡一个枕头的,也不是天天见面吧?我们在一个机构里每天大眼瞪小眼,嗯,赵一曼的苦大仇深,眼睛瞪得大些……” “你跑题了!”赵曼不满的提醒。 “是,是,我接着说,那个什么,我觉得吧,能在一起工作,那是得修行一万年,至少一万年才能整天在一个屋里进进出出,所以呢,两口子那是最亲的吧,可是两口子还打架吵嘴磕磕碰碰的,我们这在一起工作的,也没见谁把谁按地上往死里揍,因此呢,我觉得我们应该互相敬几杯酒,为了我们在一起工作,在一个房檐下共同生活,干杯!” 冯喆有些怀疑这四个人是不是都有酒瘾,找法子往自个肚子里灌酒,要不,可能半间房这里的风气就这样,人人都好杯中之物,都能喝几两。 五个人都举杯喝了,下来依照着官职从大到小的规矩,从林晓全那里往下开始走圈,不过胡端赵曼和李雪琴都不和林晓全划拳猜媒,大家都是相互碰了一杯,到了冯喆跟前,他站起来说“所长刚才说的好,两口子也不是整天见面的,好朋友不一定能够成为好搭档,好搭档不一定能够成为好夫妻,我能来到半间房这,能在所长你的领导下,和所里的其他几位一起工作,心里觉得十分荣幸,今天初来乍到,话就不多说,你随意,我干了。” 冯喆连喝三杯,林晓全眼睛就亮了,因为这每一杯都有小二两左右,胡端一拍桌子就吼“好!李雪琴,下次你揣着两把枪的男人来了,我就让小冯去迎战,看他还敢说半间房司法所无人!” “无男人还有女人,怎么就没人了?”赵曼说着就看冯喆,笑道“这个胡端说话总是有毛病,夹枪带棒,小冯先歇会,下来我走圈,所长大人,你来啊。” 林晓全皱眉说“来就来,不过我行使一下所长的权力啊,我看,咱们猜拳行酒令,你们女人不会,那咱就来文的,要文斗不要武斗嘛,你我都讲故事,或者笑话,讲的好的,就不喝酒,讲的不好的,那蹦叽歪。” 赵曼就说好,林晓全先说“我就四句话,说出来你们看是不是这样的道理,说我们喝酒这件事,是不论时间,不论场合,不论和谁,不论啥酒,绝不缩头。” 林晓全说完了,大家都说好,赵曼就喝了一杯,脸色顿时红了,冯喆觉得她愈加像是玩具假娃娃。 接下来是胡端,胡端说“有一头公牛和一头母牛带着他们的小牛犊子在田间吃草,过来一辆高级轿车,公牛说不好,你俩吃吧,我走了,县里下来干部了。母牛问你吃你的,下来干部有什么可怕的?公牛说你不知道,我吃素食,他们一下来就吃牛鞭,这不比杀了我还难受。母牛说那我也得跑,公牛问你怕什么?你又没有牛鞭!母牛说你不知道,这些干部吃完牛鞭就吹牛逼!这时小牛说那我也得跟你们走,公牛和母牛问你走啥?小牛说你们不知道,他们吹完牛逼就扯犊子!” 胡端说完,几个人都没笑,胡端一个人在那乐,乐完了,看着大家说“不好笑吗?” “好笑吗?”李雪琴鄙夷的说“知道的明白你是说县里的,不知道的,以为你骂我们呢,我们和你说的县里的人,有多大差别?还是你嫌弃这桌上没牛那玩意?” 胡端一听就傻脸,自己喝了酒说“毬,我这不是自讨苦吃嘛。” “你那是自讨酒喝。” 赵曼说着就看着李雪琴,李雪琴笑笑说“我讲一个故事,说一个小姐走进银行,要将一百块钱换成小面额的,银行职员看过后说,小姐,你这张是假币,小姐听了就尖叫一起来,说天!白玩?我被强*奸了。” 林晓全和赵曼听了,哈哈大笑,胡端却说没意思,要李雪琴再讲一个,李雪琴就说“没意思?就你难为人!” “你讲不讲吧?不讲就喝酒!” 李雪琴撇着嘴说“好,让你心服口服!村里生产队买了一头公*驴,可是没几天就死了,刚好母*驴发*情,于是村里人急忙给在县里开会的村支书打电话支书啊!母*驴发情,公*驴死了,现在是先买公*驴,还是等你回来?” 这下胡端也笑了,冯喆心说这司法所都是人才,出去男女通吃,绝对大杀四方,待会轮到自己,要是放不开,今后可能很难和他们融在一起,要是太俗,可又有点违背自己的意思,自己要好好想想。 李雪琴说完了,赵曼就要喝酒,李雪琴就拦着说“我陪大姐一起喝,匀一下,咱两一人半杯。” 冯喆一看,这个李雪琴虽小,但是心思细腻,知道护人。 赵曼喝了酒就看着冯喆,冯喆说“赵姐刚喝完,有些猛,我也说一个,说妻子、小姨子小舅子,打一自然现象。” 赵曼几个一听就皱眉,胡端问“这是什么谜语?自然现象?姊妹几个开会?” “开什么会!自然现象自然现象,你听懂了没?”林晓全就瞪胡端,李雪琴看着冯喆就笑“到底是市里来的,见过大世面,怎么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三个人,就把我们四个都难住了呢?” 李雪琴也就二十四五岁,喝了酒唇红齿白的,很是养眼,冯喆看着她也不说话,一副秉公执法黑脸包公的样子,李雪琴就看赵曼,赵曼只有看胡端和林晓全,见大家都摇头,就说“看来这酒我是喝定了。” 冯喆也不让大家久等,就说“妻子、小姨子小舅子,打一自然现象,谜底就是泰山日出。” “泰山日出?” 胡端还在重复,李雪琴和赵曼就已经笑了起来,林晓全一拍桌子叫“毬,可不就是泰山日出的吗!小姨子老婆和小舅子,都是丈母娘生的,可不就是老丈人日出来的!小冯,有你的,哈哈哈……” 几人都是大笑,冯喆也没让赵曼一个人喝酒,学着李雪琴那样和赵曼分了一半酒,刚喝下去,李雪琴在一边眉头一皱,捂着嘴就往外跑,胡端嘴里说“平时不这样啊,今天酒量变小了?” 林晓全看看没说话,赵曼跟着走了出去,半道说胡端“小心人家持枪来揍你。” “我怎么了,招谁惹谁了?”胡端纳闷,赵曼说“李雪琴怀孕了。” 胡端这才哦了一声“原来这样,妊娠反应,持枪的也会玩阴谋了,还在这暗地里隐藏一小特务。” 林晓全皱眉,冯喆心说怀孕了还喝酒?林晓全就说:“小冯来了,学琴怀孕,眼看着咱们所又成四*人帮。” 生了孩子就要歇产假,所以未来某一天司法所就又成了四个人,不过冯喆觉得林晓全说的话里面有些语病,似乎李雪琴怀孕的原因是自己造成的。 正说着,从包间外进来一个男的,一进来就说“林司法,你摆酒敢不叫我?” 这人身材高,体型偏瘦,声音洪亮,看起来很有势头,林晓全眼睛一睁:“怎么哪都能见到你!” 胡端就叫了一声唐所长,冯喆站了起来,心说这人莫非是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所长? ------------ 第507章生活不相信眼泪(一) 九月末的天气已经有些凉爽,不过由于心里迫切,冯喆觉得自己有手心出汗的迹象,他觉得自己似乎在几个月的等待中终于抓住了一个什么机会,但是这会还不能肯定。 不过走到了田永玺的办公室门前的时候,冯喆已经彻底的平息了自己的心绪。 冯喆也不让大家久等,就说:“妻子、小姨子小舅子,打一自然现象,谜底就是泰山日出。” “泰山日出?” 胡端还在重复,李雪琴和赵曼就已经笑了起来,林晓全一拍桌子叫:“毬,可不就是泰山日出的吗!小姨子老婆和小舅子,都是丈母娘生的,可不就是老丈人日出来的!小冯,有你的,哈哈哈……” 几人都是大笑,冯喆也没让赵曼一个人喝酒,学着李雪琴那样和赵曼分了一半酒,刚喝下去,李雪琴在一边眉头一皱,捂着嘴就往外跑,胡端嘴里说:“平时不这样啊,今天酒量变小了?” 林晓全看看没说话,赵曼跟着走了出去,半道说胡端:“小心人家持枪来揍你。” “我怎么了,招谁惹谁了?”胡端纳闷,赵曼说:“李雪琴怀孕了。” 胡端这才哦了一声:“原来这样,妊娠反应,持枪的也会玩阴谋了,还在这暗地里隐藏一小特务。” 林晓全皱眉,冯喆心说怀孕了还喝酒?林晓全就说:“小冯来了,学琴怀孕,眼看着咱们所又成四*人帮。” 生了孩子就要歇产假,所以未来某一天司法所就又成了四个人,不过冯喆觉得林晓全说的话里面有些语病,似乎李雪琴怀孕的原因是自己造成的。 正说着,从包间外进来一个男的,一进来就说:“林司法,你摆酒敢不叫我?” 这人身材高,体型偏瘦,声音洪亮,看起来很有势头,林晓全眼睛一睁:“怎么哪都能见到你!” 胡端就叫了一声唐所长,冯喆站了起来,心说这人莫非是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所长? 这人一拍胡端的肩,对着冯喆点下头,目光里都是审视,冯喆更加确定了这人的职业。 “小冯,这位不请自来的,是半间房的土霸王,派出所唐经天所长,老唐,这是我们所刚来的小冯。” “唐所长好。” 冯喆和唐经天打了招呼,唐经天一屁股坐在林晓全身边,问:“在街上都能听见你的笑声,把我的车轱辘都吓得要放炮,差点撞墙,林司法,你得赔我精神损失费。” 林晓全这时已经拿了一个酒杯为唐经天倒酒,咧嘴说:“你拉到吧,讹人也不看地方。” “这么多,够不够?” 唐经天眼睛一乜,说:“下马威?” “进门一杯酒,不喝你就走。” 林晓全说着冲胡端挤眼,胡端端起自己的杯子说:“我也敬唐所长一杯。” 胡端这个举动让冯喆觉得他很有眼色,既敬了酒,又不让林晓全给唐经天倒的酒显得是硬灌。 唐经天喝胡端碰了,一饮而尽,林晓全就笑:“喝酒一口干,准是抓公安,你也就公安的命。” “那是,你眼馋还是怎么,要不咱俩换换?” 唐经天一边说一边吃菜:“今天把我累死了,一个会一直开到现在,正想找点吃的,嘿,就听见你在这屋里笑,被我抓了现行。” “你胡扯,今是镇里开的那个环境综治会吧?能一直开到这会?” 唐经天一副自然如此的样子,林晓全揶揄的说:“八点开会九点到,十点出门去撒尿,你今天这么老实?这不符合常识。” 唐经天听了就要反驳,赵曼和李雪琴进来了,唐经天看着赵曼就说:“我就闻着一股香味,进来不见人,以为你们所长金屋藏娇了,原来赵一曼同志是和师妹排洪抗涝去了。”赵曼也不和唐经天说话,冯喆约么差不多了,就端酒起身说:“唐所长,我初来乍到,请你今后多多关照。” 唐经天喝了酒,算是和冯喆认识了,赵曼这时说:“让上两盒奶,我和学琴就不喝酒了。” “你那不是有俩奶吗,怎么还要?”唐经天又针对赵曼,林晓全和胡端就哈哈笑,赵曼就说:“差不多行了你,刘副镇长在那边找你,你却躲我们这拿下属打趣。” “哪里有下属,这都是我领导!”唐经天兀自争辩,林晓全就骂:“我就知道你小子奸滑,还说开会,还说在大街上就能听见我说话声,原来你早就在隔壁啊!” “不行,胡端,给唐所长换大杯。” “凭什么啊,我这不是和兄弟姐妹们联络感情来了吗?你说是不,一曼?” 林晓全哪管唐经天说什么,只管倒酒,唐经天就说:“那……手机来电话了,我出去接一下。” 林晓全一把扯住唐经天笑:“你小子别玩里格朗,电话在哪?我瞧瞧是方书记打来的不是?” 梅山县县委书记叫方旭,唐经天看走不脱,重新坐下说:“这电话又挂了,看来没什么大事,嗳,公安不好干啊。” 几个人就朝着唐经天劝酒,唐经天本来到这边就是为了躲酒的,哪里肯喝,嘴里就胡乱打岔:“刚才老林说喝酒一口干,准是抓公安,我总结了一下,今天就将这么多年的心得体会给各位领导汇报汇报,要是说的有那么一点正确,各位,你就行行好放我走?” 林晓全知道逼急了唐经天也没意思,大家在一起太熟,本来就是笑闹,于是就听唐经天说:“喝酒像喝汤,一般抓工商;喝酒像喝水,一般抓纪委;喝酒像喝茶,一般抓检察;喝酒不用劝,一般抓法院;喝酒一口干,一般抓公安;喝酒喝得直,一般抓组织;喝酒喝得凶,一般抓政工;喝酒用大碗,一般抓城管;一口三两五,一般抓国土;三斤都不醉,一般抓财税;三顿不喊累,一般抓收费;醉酒不受伤,一般抓县乡;喝酒不叫苦,打坐在政府;国酒加洋酒,是个一把手;只肯喝茅台,领导上面来。” 唐经天一说,屋里人都笑,唐经天见差不多了,准备走,这时看到了冯喆,心说进了门就发现这人不苟言笑,说话彬彬有礼,年轻不说,人也精神,于是端起杯子说:“今天头一次见面,我本想多坐,可是那边通缉我这边撵我,我就落荒而逃了,走之前和小兄弟碰一杯。” 唐经天不只是有意还是无心,手里拿着的是刚才林晓全预备的大杯,差不多有四两左右,冯喆想他本来就是来躲酒的,让他喝多了不好,再说林晓全几个也瞧着自己,目光里都有考究的意思,于是就决定,今天怎么也要撑起场面,输人不输阵。 冯喆端起小酒杯过去和唐经天换了,说:“司法系统是一家,唐所长是派出所长,那也就是我的领导,领导肩负半间房镇二百平方公里治安重任,时时刻刻要保持清醒的头脑,活,领导多干了,酒,就让我多喝了,领导这是体恤下属,关心下级健康成长呢。” 唐经天听了就笑,胡端问:“不对啊,酒多了不晕?怎么就体恤下属?” 林晓全和赵曼就等冯喆怎么回答,冯喆说:“酒是粮**,越喝人越精。” 唐经天听了就喝酒,冯喆将四两的酒一饮而尽,唐经天一拍冯喆,就要走,林晓全忽然说:“老婆小姨子小舅子,打一自然现象,你知道是什么?” 唐经天一愣,嘴里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领导忙着呢!” 唐经天就走,林晓全几个大笑,赵曼将自己那桶奶递给冯喆让他喝,说是养胃。 接下来,冯喆感觉到林晓全几个对自己的态度扭转了不少,心里明白,这些人开始接受自己了。 五个人加上刚才的唐经天一共喝了五瓶酒,在场的都知道今天冯喆喝的不少,林晓全看看差不多了,就说:“小冯初来,咱们将今后的工作明确一下,之前呢,我主抓司法所全面工作,日常工作侧重于法律服务、法律援助、社会矛盾化解及法治创建这一块,赵曼同志是协助我的,平时侧重于社区矫正、安置帮教、人民调解及内勤工作。” “胡端是社区矫正社工,负责社区矫正、安置帮教工作台帐的建立,负责镇上矫正社会、安置帮教工作。学琴是专职调解员,负责来访登记、接待及人民调解工作,直调案件的卷宗整理工作。” “这样,还有法制创建及依法行政工作,指导各村子法制创建,法律援助这一块其实就是大家都在搞的,我的意思是暂时同志们还各司其职,小冯呐,也不做具体分工,哪个地方有事,就去哪,这样就能很快的熟悉业务,大家说怎么样?” 几个人都没意见,冯喆也觉得林晓全安排的好,其实按照林晓全的布置,司法所法制创建及依法行政工作,指导各村法制创建,法律援助这一块今后就是自己负责了。 林晓全见大家都没异议就说:“那就这样,将分工给县司法局和镇里主抓司法的刘副镇长汇报一下,同志们散会。” 林晓全说完,赵曼就笑,林晓全说:“习惯了,在酒桌上办公,在办公室聊天,这也是我们一大特色。” 这顿饭从下午五点多一直吃到晚上十一点,冯喆回去的时候在路边一个商店买了两盒本镇比较上台面的烟,果然老镇政府看大门的老刘一见烟就眯眼睛笑,说冯司法太客气,冯喆说这也是从酒桌上拿的,今后进进出出还得多麻烦你,老刘嘴里就谢,心说这新来的冯司法员年纪小却挺会来事。 冯喆正式在司法所上班,先熟悉工作,其实套路和老干部处没什么区别,几天下来冯喆就进入了角色。 林晓全说基层工作主要得下去多看看,和村里干部村民以及重点帮教对象多接触,第一手的资料很重要,而且基层有很多事情办起来不能以“办公室”式的方法去做,应该按照“土办法”干,就像书本和现实之间的区别一样,入乡随俗,怎么随,什么是俗,这要个人好好去悟,大道理都会讲,但不一定管用,因为大道理不亲民,不贴切,群众就会和你有距离,有了距离,你就不好开展工作,在基层工作方法很重要。 冯喆深以为然,不过这一段天气情况不好,小雨淅淅沥沥的,每天只有窝在所里和大家聊天,说一些闲话。 其实说闲话也是一种工作,很多的讯息就是闲话里得到的,再说像和尚静那时候在单位整天你不言我不语的,肯定是不正常。 林晓全本来就是半间房镇人,在半间房镇司法所已经工作了十几年了,有一个女儿,老婆在镇上的一个滑石厂做会计。 赵曼和她的老公也都是半间房镇人,她老公本来是在半间房镇镇政府工作,一年前被调到县财政局去了,生有一个男孩在镇小学学习。 胡端也是半间房镇人,他大伯以前做过梅山县检察院副院长,如今在县政协,因此胡端算是几个人中上面有人的人,家里在镇大街上开了一家小超市,他媳妇在经营着。 李雪琴娘家是半间房镇前店子村的,嫁到了县里,老公是县刑警队的,办起案子几天不回家,所以李雪琴几乎就住在娘家,胡端就说李雪琴是赖在半间房镇不想挪窝,生于此长于此工作于此还准备葬于此,早知道当初别嫁出去,省了一道工序,肥水流了外人田,还得了一个县城里媳妇的恶名。 李雪琴听了就问:“你的意思,是说我当初应该嫁给你不是?” “是呀!朝夕相处好多年,你怎么才反应过来?” “也不晚啊,你去把你家那位休了,我这就到隔壁和你领证。” 司法所隔壁就是民政所,胡端就认真的问:“能不能不休她,咱两也成了好事?” 李雪琴还没回答,大院里就传来一声咆哮:“哎呀,我不活了,刘奋斗啊,我死了你就早早的和你的**人成了好事啊!……” 胡端几个就面面相觑,李雪琴笑:“去啊,有人和你成好事的。” 胡端挠头站起来:“刘镇长老婆又来闹了。” 外面的吵闹声太大,冯喆就随着李雪琴几个出去看,大院里这会已经站了一些人,当中的一个女人四十来岁,皮肤白白的,模样一般,穿的也好,就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嘴里正在骂:“刘奋斗,你这个到处***的,你怎么不 ------------ 第508章生活不相信眼泪(二) 刘奋斗那里三个人,林晓全胡端冯喆也是三个,胡红伟也叫了厂里的两个人,一个是财务,一个是安全生产员,九个人到饭店里坐定,满满的一桌。 菜一上,冯喆就想果然麻雀小五脏俱全,半间房镇上的饭店水准就堪比武陵市里了,这个小小村落里山坳后隐藏着的饭馆外观看起来没特色,菜却做的实在不凡,果然是熙熙攘攘,利来利往,店子村这里有矿,能挣到钱,特级厨师都能在这呆的住。 “开饭前我先开宗明意,话不说透我吃不下,红伟也知道,我如今是赶鸭子上架,万般无奈的抓了咱们镇企业这一块,领导叫咱管这一块可不是让我架在火上烤?你们不知道,咱们半间房如今屋里吹喇叭名声在外,其实绣花枕头皮外光,你知道去年镇财政收入是多少?反正今天能来的都不是外人,我这也不算泄密,二百三十多万!可是支出你们知道是多少?” 刘奋斗说着就环视一周,最后盯着胡红伟说:“支出三百多万,这不是财政赤字吗?赤字怎么办?凉拌,乡镇企业这一块是大头,你们看我像大头吗?” “入不敷出,你说,你们说,就这样,我被搞到这个位置上,能好吗?” “镇长不好干啊,都想当领导,可是坐到这位置上,你就知道压力有多大了。” 林晓全眨眼说:“那你也白急,让红伟这些乡镇企业想法给你牙缝里掏点,你不就好过点吗?” 胡红伟没吭声,刘奋斗接着说:“别的厂矿我都去了,红伟这我是最后一个来的,为啥?我们是一个村的,我不好意思,他今年也是刚刚接住这厂矿,承包费这就涨了,你说我怎么来?” 林晓全看看场面一片寂静,掂起筷子说:“那你说你的,我是饿了,虽然没茅台,但菜不错,我能不能先吃?” 刘奋斗一听,拍手说:“好,我倒是惭愧了,咱们放着酒菜不吃不喝听我唠叨,我错了,我先干一杯,对不起大家。” 冯喆一时间觉得林晓全今天带着自己到各村熟悉工作并不是真正的目的,他的目的似乎是要和刘奋斗汇合,一起向胡红伟要矿产承包费来了。 刘奋斗的职位最高,他带头喝酒,气氛就活跃了很多,七八瓶酒下肚,在场每人平均多半瓶,场面就热火朝天,冯喆借机给刘奋斗敬了酒。 刘奋斗心里有事,一会又和胡红伟抵头在一起说话,冯喆隐隐约约听到刘奋斗说去年滑石矿承包费是八万,今年要十二万,并且说这已经是自己为胡红伟争取好几次的结果了,如今什么都在涨,行情如此,自己也没辙。 胡红伟当然打听过刘奋斗收取别家矿厂承包费的事情,知道刘奋斗没骗自己,但是他沉默着不吭声,过了一会招手要来三瓶酒,拆开分别倒在六个杯子里,说道:“刘镇长的话,我是听的,我是店子人,也是当兵出身,在部队别的没学好,就学会了坚决执行上级命令,这六杯酒,我们矿上三杯,其余的镇长你看着分配,我们一起干了,这就算是上下一心,所向披靡。” 刘奋斗一看瞠目结舌,本来每人喝的就不少,要是这小半斤下去,那还不睡桌底下去。 但是这酒不喝似乎也不行,胡红伟已经将三杯拿到了自己跟前,和滑石厂的财务安检各执一杯,就在等着刘奋斗。 “镇长,滑石厂效益怎么样,我这几年不在家,你一直在镇上,情况你了解,今天你来了,吐口唾沫砸个坑,我没二话,就等你了。” 刘奋斗看看政府和司法所的几个人,自己带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已经趴在桌上打起了呼噜,另一个眼睛通红,有些痴痴呆呆的,再喝肯定是不行了,林晓全看起来还精神,胡端也不成,他还要开车,就剩那个年轻的冯喆还面不改色。 如今不行也得行了,刘奋斗将酒往林晓全面前一放,林晓全叫着说:“什么意思?以权压人!我可是司法系统,你政府可不能仗势欺人,哪有这样的?再说这是你和红伟之间的事情,我可不想掺和。” 刘奋斗也不说话,看着林晓全,林晓全叹了口气,瞧瞧胡端和冯喆,冯喆自觉的站起来接过了酒,然后放下,将其余两杯的酒往自己的杯子里分别倒了一些,于是冯喆的杯子就满了,其余两个杯子里也就剩二两多不到三两。 刘奋斗一看眼睛就亮了,啪的一拍林晓全,端起酒就喝,刘奋斗那边也喝了酒,大家都看着冯喆,只见他缓缓的将满满一杯酒喝光,面色如常。 林晓全看着就说了一句:“小冯,行啊!你这是小孩子的***对石头,硬对硬!” 林晓全也许真的是喝多了,这种糙话都说了出来,胡红伟自从冯喆往一个杯子里匀酒就看着他,只等冯喆将酒喝光,心里就说这人真有股狠劲,刚进门时文质彬彬的,自己真的还有些看走了眼! 刘奋斗这时拉开门就往外跑,众人就听到他在外面的呕吐声。 回到镇上已经午夜,胡端将冯喆放在老政府门口走了。 已经濒临十一月,镇里的空气新鲜,夜就很清冷,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好,四面八方哪里来这赚钱的人都有,所以远处街道依旧灯火辉煌,人影绰约,老政府大门已经锁上,冯喆推开小铁门进去,看门的老刘闻声出来,闻到冯喆满身酒气,心里嘀咕着你怎么天天有酒喝,我怎么就没这待遇,怎么不喝死你,嘴上却亲热的问冯司法回来了,冯司法辛苦啦。 冯喆嗯了一声,走出去很远,又拐了回来,从兜里摸出一盒烟递给老刘,老刘连声道谢,一看是软云,嘴上更是笑,冯喆摆摆手却走远了。 冯喆在半间房镇住的这间屋子可能是年代久远的原因,总是有一股霉味,今夜喝酒多了,本应该麻木的,可是嗅觉却格外的灵敏,冯喆觉得屋里的气味有些刺鼻,就打开门窗通风,也不开灯,搬了椅子坐在门口,看着烂漫星空发呆。 一会,一个黑影从茅厕那边走了过来,冯喆一看是老县长屯一山,本想说话,但是又闭了嘴。 屯一山看看黑暗中的冯喆,也没说话就进屋了,一回冯喆听到屯一山屋里传出收音机的调频声呜哩哇啦的乱唱。 第二天是星期六,冯喆睡到十点多才起来,拿了脸盆到院子里洗漱,就看到屯一山蹲在他开辟的那片菜地里施肥。 由于屯一山用的是农家肥,气味就有些浓郁,有几个政府里的人同样也起的晚了,刷着牙洗着脸的就小声埋怨,说屯一山放着城里的好条件不享受却在半间房祸害人,真是个老变态。 冯喆洗完就到街上吃饭,吃了饭随便溜达几圈,又回到老政府关门继续睡觉。 昨夜酒喝的有些多,虽然强撑着,但到底有些头疼,所以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四点多,口干舌燥的也没开水,出来到院里最对着水龙头就喝。 咕咚咕咚几口下肚,肚子里好受了很多,回过头,冯喆看到屯一山坐在他门前一个木凳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到老政府住了这么久,冯喆从没和屯一山说过话,这会这种情形,冯喆就对着屯一山点点头,说老县长好。 屯一山却没有回答,冯喆心说这真是个怪人,就在屯一山的注视下回到屋里,在床上又睡了一会,看到窗影发暗,才又出去吃晚饭。 这时,就闻到屯一山那边传来的香味,像是烧青菜炖蘑菇,清香扑鼻,冯喆觉得屯一山很是懂得自给自足。 第二天星期天,冯喆一夜好睡,就起得早,到了院里发现屯一山在浇地,捅了一根长水管在水龙头上直接放水到了菜地里。 因此,洗漱的人就没水用了,有人想将老县长的水管子给拔掉,可是犹豫了很久也没有付诸行动。 冯喆看了看,放下东西就到了街上,一会回来手里就拿着一个水龙头三通分头,将水管拽掉捅上三通,再将水管接上,既不耽误屯一山浇地,也能洗脸刷牙。 这一天又快过去,傍晚冯喆拿了本书在屋里看,手里握着笔一笔一笔的抄写书上的内容,外面有人在喊:“小娃,会下棋不会?” 冯喆愣了一下,心说难道是屯一山,答应一声出去,果然是屯一山,只见他已经坐在了自己的门前,眼前摆着一副象棋,楚河汉界的已经摆好了棋子。 冯喆心说你这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吗?还叫我小娃?当下也不客气,将笔插进兜里坐下和屯一山对峙起来。 在五陵司法局老干部处那会,冯喆是学过几天围棋的,象棋虽然会,但是并不精,所以和屯一山下了一会,就丢盔弃甲。 但是屯一山没有停手的意思,又和冯喆下了一局,这次冯喆依旧的输了。 这会天色已经晚了,冯喆有心不来了,可是又觉得离开有些不好,就再次和屯一山摆棋,最后冯喆还是输了,屯一山就看着冯喆说:“你不行。” “是,我基本没下过。” “你说这不对,象走田马走日炮隔山車横行,只要知道套路,用不着经常下,这又不是熟能生巧的事情,而是要用心。” 冯喆看看屯一山,就说:“那再来?” 屯一山欣然应允,但是这次冯喆输的更惨,很快的就被屯一山攻城掠地,只剩下老将孤守城门,冯喆就不动了,看着屯一山。 “你用心了?” “嗯。” “我看没有。” “有。” “我就说是没有。” “真的有。” 屯一山就站了起来,说:“那你自己知道。吃饭。” 吃饭?吃什么饭?吃谁的饭?怎么吃? 冯喆正在琢磨,屯一山扯着门帘让冯喆进自己的屋里,冯喆进去,发觉屯一山俩间房子中间有一道门,分为内外,外间的屋中央放着一张古朴的木桌,上面扣着几个碟子,屯一山将碟子上的碗揭开,竟然都是拌好的凉菜,屯一山又到了后屋端过来一个冒着热气的大砂锅,里面竟然是冒着热气的鸡炖蘑菇。 ------------ 第509章生活不相信眼泪(三) 一望无际的茫茫林野,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空山新雨后破土而出的竹笋,焕然间就苍劲挺拔直冲云霄层层叠叠的茂密竹海,碧波浩渺的长河流水,夕阳鼓瑟下撒网捕鱼的船夫,活蹦乱跳的鱼儿…… 情景猛然的转换,洋溢着笑脸的年轻妈妈正在给全家人准备着早餐,“兆丰山笋”“鲃鱼酱”被放置到了餐桌上,欢跳而至的孩子和幸福微笑的老人依次坐下,窗外太阳刚刚升起,全新的一天开始了…… 李聪到底是搞过广告公司的,这则宣传兆丰食品厂产品的广告做的非常好,在省电视台播出后,起到的广告效益也不错,从省城和其他地方跑来拉货的车在兆丰和新源市交界的地方排了有几里地,拉货的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人人都知道兆丰是贫困县,也正因为是贫困县才有没被污染的山和水,如今大家都讲究养生,所以,他们那里好多人都在等着品尝这天然的食品。 兆丰山笋并不贵,面向的主要消费人群是普通阶层以及中小学生,鲃鱼酱的出厂价正常的是每罐一百多元,但是因为销量好,生产供应不上,市场上就有供不应求的现象,有人通过各种关系搞到了货后进行倒卖,将行情上涨到了二百元左右,搞不到货的就很不满意,尤其是县里的一些想趁机发财的人就跑到县里闹,说进不到货是因为有人走后门了,说当官的什么财都想发,能不能管管老百姓的死活,俨然一副政府对不起自己的良民模样。 反映问题的人多了之后,冯喆给李聪打电话,让他紧出一批货,以出厂价卖给那些经常以各种理由来县政府和信fang局提意见静坐的人,让这些人倒手赚一些钱缓和一下形式。 李聪听了赞同,知道冯喆这是在搞平衡给政府减压,但是也诉苦:“先前哪知道这两样东西销量这么好,全厂这会都在加班加点了,机器二十四小时就没有停过,我看必须要增加设备扩大生产,还有,你这公路什么时候修?路不好原材料急忙的到不了厂里,我又不是女人生孩子肚子里有货,我拿什么生产?” 修路的事情自从钱到了县里后冯喆就在准备着手,但是蒋道游迟迟的不发话,拖了一段后,蒋道游去省里参加全省县委书记会议,一走又是十来天。 蒋道游不在,修路的事情怎么就开展不了,冯喆这边的县务会议都开好了,但是迟迟的不能上常委会进行决议。 其实冯喆知道蒋道游就是故意在拖延时间。 修路的钱谁都知道是冯喆从上到下跑回来了,只要一开始修路,这属于能看得见的政绩,全兆丰的人都就知道了冯县长是干实事的人,加上食品厂最近忽然的风生水起,李聪明里暗里总将冯县长挂在嘴上,这都是冯喆招商引资的成绩,县长的威望自然就增加了,这种状况在目前是蒋道游不愿意看到的,因此冯喆在搞动作,蒋道游也不会闲着。 不过蒋道游既然用“拖”字诀,那说明他暂时还没有想到解决问题的方法,毕竟省纪委发话要彻查杨跃民涉及的问题,依据周姵所反映的,蒋道游要想不被牵连,必然有所动作,因此对于他的种种行为,冯喆是心知肚明。 这天冯喆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一看先是一条打油诗:黄帝后妃三千多,三百太监莫奈何;试问人均知多少?一人十个俏老婆。接着是:兆丰五里屯黄光材欺男霸女,狗仗人势无恶不作,为人师表,误人子弟,大流氓,大强盗,天必诛之! 这短信显然是不定向群发的,“皇帝”的“皇”还是刻意的“黄”,冯喆看看,想删掉,想想又留下了,打电话给周健雄,让他过来一下。 周健雄到了后,冯喆先问了一些别的事情,而后就看着他不吭声,周健雄按着话头往下说:“黄浩然将玻璃棚子都搭建起来了,我那天一看,好家伙,明晃晃刺眼的很,好几亩地,光那阵势就能唬住人,他在村里雇了十几个人当短工,这怎么都算是一个小企业了。” 冯喆还是没说话,周健雄又说:“黄满贯昨天刚刚从省里回来,他说和几个外省客商签了几笔合同,还说看你哪天有空,想请你喝酒。” 冯喆依旧无动于衷。 “县长,这路什么时候能修?那对我们县影响可就大了……” 周健雄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通,冯喆就是未置可否,周健雄干脆的也不吭声了,无所事事的看看这里瞧瞧那里,冯喆问:“你兄弟在五里屯工作还好吧?” “还行吧……我最近没怎么见他……我要他来给你汇报工作?”周健雄回答着心想你是县长,周建仁工作怎么样你心里能没谱? “哦,那没事了。” 冯喆说完,低着头开始看文件,油然一副你可以走了的样子,周健雄心想这位爷今天又怎么了,反正自己和他斗法从来没赢过,既然猜不到,还不如光棍。 “领导还有什么指示?” “没有了。” “……” 这时古方谨进来送东西,放下之后看到周健雄在给自己挤眉弄眼,心里笑,嘴上问了一句:“周局,拍卖会那天的事情局里有结论了没有?我听人议论说那个打外地客商的人被抓住了?” 周健雄心眼猛地亮堂了:“那人是街上一痞子,无业游民,他算是投案了,说是那个叫林富荣的客商在门口唾在了他身上,他就和那外地人打了起来。” “当时外地的客商也没多大事,县委田主任还说要慰问的,但是林富荣坚持离开了,现在局里已经对打人的人处以七天的治安拘留……” 周健雄说着心里想,那会自己放那个外地人离开,是给冯喆汇报过的,他当时也没说什么啊?那现在他什么意思呢? 这时冯喆说了一声:“小古你去忙吧。” 果然是和那事有关! 古方谨能忙什么呢?你这尊神就在这坐着,他不伺候你出去能干什么?再说你让他离开又不让我走了,你的心思怎么老是让人猜呢? 真累! 古方谨出去了,周健雄干脆的站了起来,到了冯喆跟前问:“县长,你就说怎么干,我就你手下一兵,你让我往东,我还真是没往西走过。” “你是谁的兵?你是兆丰县公安局副局长。那件事你处理的不错。客商是带着伤离开的,打人的人及时到案,是不是应该给客商通知一下?这样对于改善我们县的形象会起到一定的效果吧?” 周健雄听了想说是,但是忍住没吭声,果然冯喆又说:“你不会不知道客商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吧?再有,可以请人家回来看看嘛,那次的拍卖出现了异常,拍卖会还是要举行的,兆丰难道真的会闭门造车,我们不是夜郎自大吧?” 哦,周健雄彻底明白了冯喆是要做什么。 请客商重新来县里用得着公安出面?通报打人的家伙被处理倒是应该的,那其中的含义就很有些意思了。 关于那次的拍卖会有人说是李建设现场收买参加的客商干扰拍卖会的正常进行,可是除了那个被打的林富荣之外其余的人什么都不说,那件事到现在只能不了了之。 出了冯喆的办公室,周健雄跑到古方谨那边先摇摇头,古方谨咧着嘴笑了笑,周健雄拍了一下古方谨的肩膀离开了,不过他刚刚上了电梯,手机就收到了和冯喆同样的短信。 电梯里这下没有别人,周健雄一看就骂了一句我日你个妈,想拐回去给冯喆说说,手指头已经按到了电梯按键上又收了回来,满心怒气的回到局里就让人查短信的来源,然后叫了两个得力的手下,详细的交待了一番,让他们立即出发,去省城去“请”那个被打的客商林富荣。 这两名肩负重任的刑警到了省里径直的到了那位地产商林富荣的家里,先说了县里已经抓获了那天寻隙滋事的嫌疑人,然后请林富荣到兆丰再去一趟。 林富荣问去兆丰干什么,刑警说接受调查,林富荣再次问接受什么调查,兆丰的公安说去了就知道。 越是有钱的人和政府人员打起交道的时候胆子越是小,这两名刑警越是不说具体缘由,林富荣就越是害怕,他在心里已经懊悔自己在兆丰所做的一切了,果然冲动是魔鬼,“官商勾结”这句话岂能是随便说的?而且从来都有“破家县令、灭门知府”的说法,有些时候经商的对于某些体制内的人而言就是看金库的门卫,自己的万贯家财说是你的就是你的,说不是你的,那马上就会以各种名言正顺还挑不出毛病的正当理由让你的一切化为乌有,小命到时候能不能保得住都是未知的。 于是在极度惊恐之下,林富荣借着上厕所,到了里面竟然拨打了报警电话,于是辖区的警察登门而来,和兆丰的刑警面对面的核查了身份,两边都表现的是莫名其妙,而后林富荣说是一场误会,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让片警离开了。 兆丰的刑警这时目的已经达到,说了几句打扰了之类的客气话,起身离开,但是在门口又来了一句:“回见。” 回见是什么意思? 林富荣夜不能寐,思来想去的,找人商议了之后,认为要想不被人伤就要先发制人,于是找关系花钱请客结识了城市晚报的一个记者,这个记者也有意思,这种事干的也多了,他干吃净拿之后将这一事件写了稿子发在了晚报二版的经济栏目中,只是题目比较委婉,用的是“确保我省国民经济发展的好势头——论大力整顿和规范市场经济秩序的重要意义”,里面蜻蜓点水的提到了兆丰的事情。 林富荣一看见报,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他认为今后兆丰的人再找自己,那这篇报道就是一个证据,能够证明自己在兆丰经历的不公正。 而冯喆的目的也达到了:蒋道游这会在省里还没有回来,这下又是刘全有打电话问报纸上说的是怎么回事。 冯喆接受了刘全有的责问后,让相关部门调查清楚那天拍卖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必须以负责任的态度给县委县政府一个交待,必须给上级部门一个说法,必须让兆丰的一切都在阳光下经得起人民的检验。 在周健雄的攻坚之下,那个打人又自首的兆丰混混指认说自己所做的都是有人指使的,公安机关顺藤摸瓜的,就揪住了李建设。 蒋道游对于兆丰最近的局势感到有些不安,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有一种失控的感觉,李建设被县里调查是小事,可以归结于商人重利,完全是商业行为,问题就可大可小,但是这一现象隐藏着的不安分的气息却是让人难以释怀的。 再有,那个寻找杨跃民的女人到底是谁,来的目的和用意是什么,蒋道游找了人用了方法也得不到真相,而且省纪委派了人到了新源市里,参与了对杨跃民的调查,从市里调查组里传出的消息说是问题不小,但是怎么对石修远来汇报这一切,这就颇有些费踌躇。 毕竟,石修远到新源的时间也不长,兆丰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让石修远知晓的。 所以,要想法子阻止事态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就在蒋道游左思右想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事,县建委的总工程师易联梁到省纪委信fang室反映兆丰在修建县综合办公楼的时候有诸多违规的行为,举报的材料十分的详实,这样导致了原本省纪委派到新源市的人和新源市纪委的人分头开展工作。 分头工作意味着事件复杂,也意味着对新源市纪委的不信任,这对于蒋道游而言,有些雪上加霜。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想想自己真是引狼入室,眼下兆丰所有的乱象,其实都是冯喆来了之后发生的,蒋道游不由的懊恼,自己真的是有些小瞧这个“小冯县长”了,现在看来,马光初之流的和冯喆比起来只算是小儿科。 因此,眼下必须拨乱反正,应该立即将一些情况向石修远汇报,让石修远支持自己。 在省里的县委书记会议结束了两天之后,在得到省纪委调查组和新源市纪委调查组分开办公的消息之际,石修远连夜回到了兆丰,做了一些安排后,第二天早上去市委向石修远汇报了工作。 ------------ 第510章为盟主江城好青年加更,章节目录同上回(四) 【谢谢盟主!谢谢朋友们对飞翔的支持。谢谢。】 “石书记,由此种种,我认为兆丰目前出现的不安定因素都是和冯喆暗中操作有直接的关系。” “石书记,我觉得有愧于你对我的期待呀,我有责任……” 石修远听完了蒋道游的话,说:“你所说的这些情况,裳群也给我讲了。” 袁裳群在马光初没有离开兆丰之前是县里的组织部部长,现在是县委副书记。 这次武陵市司法部门的人员精简分流并不是个案,而是全国全省范围内对政法系统的一次整顿,由上到下,一杆子到底,目的就是提高执法者的整体素质,去除机构臃肿,人员庞杂的弊端,就是精兵简政,提高政府工作机能。 冯喆刚实习期满,才熟悉了老干部处的业务,就被分流、被挪窝,是大形势下波及到个人的影响,不能说是时运不济,只是夜里吃面条,赶(擀)上了。 冯喆被下派到了梅山县半间房镇司法所。 乍一听半间房镇这个地名,冯喆以为是什么深山老林偏远山沟里的小村镇,谁知到了才发现自己错了,半间房镇是梅山县几个为数不多比较富裕的镇之一,这里的支柱产业有白云岩,滑石矿,银矿和铅锌矿,有大大小小的企业十七八家,养殖业渔业也比较发达,一条房河贯穿整个镇子,离镇区边缘的地方有一座国家二级水库,在和阳守县交界的地方,还有煤矿,现已探明的储藏量就非常可观。 在深入的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冯喆觉得梁志国真是为自己的去向问题动了一番心思的,分流减政是大政策,具体到某个人往哪分流,往何处去,这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有伸缩性了。 如今乡镇一级的基层司法所有两种性质,一种是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或者街道办事处设立的派出机构,这种类型的派出机构有的叫直派司法所,有的叫直属司法所,还有的被称为司法行政派出所,再有一种是乡、镇、街道办事处的内设机构,这种类型的以挂靠乡镇街道综治办形式存在,人事、经费就归乡镇街道管理,司法所工作人员也一般由乡镇街道办事处中的有关人员兼任。 半间房镇司法所属于前一种形式,不过在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和镇直机关都在镇党委镇政府大楼里办公。 具体一些讲,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街道办事处的派出机构司法所,实行的是市、县区司法局与乡镇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双重领导,市县区司法局为主的管理体制,就是司法所人员编制管理和业务指导由上级司法局负责,司法所人员的党团关系由乡、镇、街道办事处管理,人员任免调动,上级司法局须要征求镇、乡党委的意见,按干部管理权限办理。至于财务上,根据事权划分的原则,司法所正常公用经费由市县区街道办事处两级财政共同负担,人员经费则列入县级财政预算,司法所人员的工资关系随编制列入县市区司法局统一管理。 半间房镇司法所是副科建制,冯喆是科员,基本工资全国科员几乎一个样,从这一点来说,在哪干都没什么区别,不过待遇和补贴上,就要看工作所在地的经济实力了。 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不错,所以,冯喆觉得应该感谢梁志国。 半间房镇镇政府主体楼四层,盖得算是气派,司法所就在一楼占了三间屋子办公,所长、副所长、矫正专职社工、专职调解员一共四个人,加上冯喆,正好五个。 有些基层司法所配备有专职干警,但是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按照所长林晓全的说法,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的警员,包括基层法庭的法警全都是司法所的干警,一个司法系统的,随叫随到,司法所要那么多人干嘛,人多还惹眼,打架呢? “他们平时替咱养着人,天下劳苦大众是一家,关键时候,咱不费一粒粮食也能召唤到雄兵百万。” 林晓全一说就朝着冯喆笑:“你所长我就是这脾气,说话直,我可不是嫌弃你来了,咱这本来是四*人*帮,这会就成了五指山,攥成拳头打出去,那得多有力啊,五指山,连孙悟空都能降服,还怕区区半间房的宵小之辈?” “再说了,要人就要小冯你这样有专业法律知识的,咱又不是一线办案,只说服帮教,靠的是嘴上功夫,养个警察干嘛?激化矛盾逮人的事,不利于司法所和社会共同建造和谐局面。”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冯喆一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赵曼这时也看着胡端问:“谁是老二?你说谁是老二?” 在本地话里老二有****的意思,胡端就解释:“老大,你是老大,你是我在司法所的亲大姐,我是老二,我全身都是老二!” 林晓全插话说:“你们瞎掰什么?一曼同志,你说,我们怎么对小冯有意见了?今天说不出子丑卯寅来,我就要行驶所长的权力了!” 林晓全叫赵曼为赵一曼?冯喆又涨了见识。 赵曼圆圆的大眼看了一下林晓全,又瞧瞧一脸平静的冯喆,嘻嘻一笑,说:“我可不想当烈士,我说可以,不过司法所今后的天,可就不是男女各一半了。” “什么跟什么啊,就一句话,妇女就不顶半边天了,改成妇女称霸全司法所了,你们也真狠。” “要不,我说出来你和胡端就自干三杯?” 林晓全看看胡端,胡端点头:“所长,今天我这一百多斤,就卖给你了,今后,初一十五的,你多去家里瞧瞧弟妹。” “去你的,胡毬说。” ------------ 第511章生活不相信眼泪(五) 这次武陵市司法部门的人员精简分流并不是个案,而是全国全省范围内对政法系统的一次整顿,由上到下,一杆子到底,目的就是提高执法者的整体素质,去除机构臃肿,人员庞杂的弊端,就是精兵简政,提高政府工作机能。 冯喆刚实习期满,才熟悉了老干部处的业务,就被分流、被挪窝,是大形势下波及到个人的影响,不能说是时运不济,只是夜里吃面条,赶(擀)上了。 冯喆被下派到了梅山县半间房镇司法所。 乍一听半间房镇这个地名,冯喆以为是什么深山老林偏远山沟里的小村镇,谁知到了才发现自己错了,半间房镇是梅山县几个为数不多比较富裕的镇之一,这里的支柱产业有白云岩,滑石矿,银矿和铅锌矿,有大大小小的企业十七八家,养殖业渔业也比较发达,一条房河贯穿整个镇子,离镇区边缘的地方有一座国家二级水库,在和阳守县交界的地方,还有煤矿,现已探明的储藏量就非常可观。 在深入的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冯喆觉得梁志国真是为自己的去向问题动了一番心思的,分流减政是大政策,具体到某个人往哪分流,往何处去,这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有伸缩性了。 如今乡镇一级的基层司法所有两种性质,一种是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或者街道办事处设立的派出机构,这种类型的派出机构有的叫直派司法所,有的叫直属司法所,还有的被称为司法行政派出所,再有一种是乡、镇、街道办事处的内设机构,这种类型的以挂靠乡镇街道综治办形式存在,人事、经费就归乡镇街道管理,司法所工作人员也一般由乡镇街道办事处中的有关人员兼任。 半间房镇司法所属于前一种形式,不过在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和镇直机关都在镇党委镇政府大楼里办公。 具体一些讲,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街道办事处的派出机构司法所,实行的是市、县区司法局与乡镇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双重领导,市县区司法局为主的管理体制,就是司法所人员编制管理和业务指导由上级司法局负责,司法所人员的党团关系由乡、镇、街道办事处管理,人员任免调动,上级司法局须要征求镇、乡党委的意见,按干部管理权限办理。至于财务上,根据事权划分的原则,司法所正常公用经费由市县区街道办事处两级财政共同负担,人员经费则列入县级财政预算,司法所人员的工资关系随编制列入县市区司法局统一管理。 半间房镇司法所是副科建制,冯喆是科员,基本工资全国科员几乎一个样,从这一点来说,在哪干都没什么区别,不过待遇和补贴上,就要看工作所在地的经济实力了。 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不错,所以,冯喆觉得应该感谢梁志国。 半间房镇镇政府主体楼四层,盖得算是气派,司法所就在一楼占了三间屋子办公,所长、副所长、矫正专职社工、专职调解员一共四个人,加上冯喆,正好五个。 有些基层司法所配备有专职干警,但是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按照所长林晓全的说法,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的警员,包括基层法庭的法警全都是司法所的干警,一个司法系统的,随叫随到,司法所要那么多人干嘛,人多还惹眼,打架呢? “他们平时替咱养着人,天下劳苦大众是一家,关键时候,咱不费一粒粮食也能召唤到雄兵百万。” 林晓全一说就朝着冯喆笑:“你所长我就是这脾气,说话直,我可不是嫌弃你来了,咱这本来是四*人*帮,这会就成了五指山,攥成拳头打出去,那得多有力啊,五指山,连孙悟空都能降服,还怕区区半间房的宵小之辈?” “再说了,要人就要小冯你这样有专业法律知识的,咱又不是一线办案,只说服帮教,靠的是嘴上功夫,养个警察干嘛?激化矛盾逮人的事,不利于司法所和社会共同建造和谐局面。”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冯喆一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赵曼这时也看着胡端问:“谁是老二?你说谁是老二?” 在本地话里老二有****的意思,胡端就解释:“老大,你是老大,你是我在司法所的亲大姐,我是老二,我全身都是老二!” 林晓全插话说:“你们瞎掰什么?一曼同志,你说,我们怎么对小冯有意见了?今天说不出子丑卯寅来,我就要行驶所长的权力了!” 林晓全叫赵曼为赵一曼?冯喆又涨了见识。 赵曼圆圆的大眼看了一下林晓全,又瞧瞧一脸平静的冯喆,嘻嘻一笑,说:“我可不想当烈士,我说可以,不过司法所今后的天,可就不是男女各一半了。” “什么跟什么啊,就一句话,妇女就不顶半边天了,改成妇女称霸全司法所了,你们也真狠。” “要不,我说出来你和胡端就自干三杯?” 林晓全看看胡端,胡端点头:“所长,今天我这一百多斤,就卖给你了,今后,初一十五的,你多去家里瞧瞧弟妹。” “去你的,胡毬说。” 胡端也觉得这话有漏洞,赵曼立即用筷子一敲说:“看,我做见证,是胡端说了让你今后多去他家看看他老婆的,你不去,那不是对不起胡端。” 林晓全连忙摆手:“我不去,那是弟妹,太熟了我害羞,下不去手,兔子不吃窝边草,你说,我喝酒就行,别让冯喆刚来就觉得我们所男人不像男人。” 赵曼又是一笑:“这话不对,既然窝边有草,何必让兔子满山跑?你该吃还得吃。” 胡端就说:“副统领,你看让我吃那个好?”冯喆借着喝水看四个人的反应,李雪琴一拉赵曼,赵曼才觉得自己的话将自己和李雪琴给套进去了,就打岔说:“所长,你刚才是不是说,毬,掌声不热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对不对?” “对,我认,正宗半间房镇国语,怎么啦?” “这里除了你们男的,我俩哪有那什么啊,你是不是在问自己,还说!是不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林晓全和胡端一听,都笑了,端起酒就喝,冯喆也陪了一杯,林晓全就说冯喆不错,胡端却对着李雪琴说:“琴啊,你刚才说你才不怕短,你才用不着,那我小胡就当着大家面问你了,你在家,一直用的是什么啊?” ------------ 第512章生活不相信眼泪(六) 市纪委的工作人员来兆丰,直接的到了冯喆的办公室,显然并不打算保密。 介绍了身份,工作组的人就简略的问了冯喆几个问题,冯喆非常配合,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态度十分端正,这让市纪委的人问话十分的顺利,气氛也轻松了一些。 “冯县长,我们非常感谢你的配合,你也知道,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我们不是无的放矢,肯定是有备而来,因此,大家都不要浪费时间了,你将涉及你的事情讲清楚,我们也就回去交差了。” 这次武陵市司法部门的人员精简分流并不是个案,而是全国全省范围内对政法系统的一次整顿,由上到下,一杆子到底,目的就是提高执法者的整体素质,去除机构臃肿,人员庞杂的弊端,就是精兵简政,提高政府工作机能。 冯喆刚实习期满,才熟悉了老干部处的业务,就被分流、被挪窝,是大形势下波及到个人的影响,不能说是时运不济,只是夜里吃面条,赶(擀)上了。 冯喆被下派到了梅山县半间房镇司法所。 乍一听半间房镇这个地名,冯喆以为是什么深山老林偏远山沟里的小村镇,谁知到了才发现自己错了,半间房镇是梅山县几个为数不多比较富裕的镇之一,这里的支柱产业有白云岩,滑石矿,银矿和铅锌矿,有大大小小的企业十七八家,养殖业渔业也比较发达,一条房河贯穿整个镇子,离镇区边缘的地方有一座国家二级水库,在和阳守县交界的地方,还有煤矿,现已探明的储藏量就非常可观。 在深入的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冯喆觉得梁志国真是为自己的去向问题动了一番心思的,分流减政是大政策,具体到某个人往哪分流,往何处去,这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有伸缩性了。 如今乡镇一级的基层司法所有两种性质,一种是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或者街道办事处设立的派出机构,这种类型的派出机构有的叫直派司法所,有的叫直属司法所,还有的被称为司法行政派出所,再有一种是乡、镇、街道办事处的内设机构,这种类型的以挂靠乡镇街道综治办形式存在,人事、经费就归乡镇街道管理,司法所工作人员也一般由乡镇街道办事处中的有关人员兼任。 半间房镇司法所属于前一种形式,不过在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和镇直机关都在镇党委镇政府大楼里办公。 具体一些讲,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街道办事处的派出机构司法所,实行的是市、县区司法局与乡镇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双重领导,市县区司法局为主的管理体制,就是司法所人员编制管理和业务指导由上级司法局负责,司法所人员的党团关系由乡、镇、街道办事处管理,人员任免调动,上级司法局须要征求镇、乡党委的意见,按干部管理权限办理。至于财务上,根据事权划分的原则,司法所正常公用经费由市县区街道办事处两级财政共同负担,人员经费则列入县级财政预算,司法所人员的工资关系随编制列入县市区司法局统一管理。 半间房镇司法所是副科建制,冯喆是科员,基本工资全国科员几乎一个样,从这一点来说,在哪干都没什么区别,不过待遇和补贴上,就要看工作所在地的经济实力了。 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不错,所以,冯喆觉得应该感谢梁志国。 半间房镇镇政府主体楼四层,盖得算是气派,司法所就在一楼占了三间屋子办公,所长、副所长、矫正专职社工、专职调解员一共四个人,加上冯喆,正好五个。 有些基层司法所配备有专职干警,但是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按照所长林晓全的说法,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的警员,包括基层法庭的法警全都是司法所的干警,一个司法系统的,随叫随到,司法所要那么多人干嘛,人多还惹眼,打架呢? “他们平时替咱养着人,天下劳苦大众是一家,关键时候,咱不费一粒粮食也能召唤到雄兵百万。” 林晓全一说就朝着冯喆笑:“你所长我就是这脾气,说话直,我可不是嫌弃你来了,咱这本来是四*人*帮,这会就成了五指山,攥成拳头打出去,那得多有力啊,五指山,连孙悟空都能降服,还怕区区半间房的宵小之辈?” “再说了,要人就要小冯你这样有专业法律知识的,咱又不是一线办案,只说服帮教,靠的是嘴上功夫,养个警察干嘛?激化矛盾逮人的事,不利于司法所和社会共同建造和谐局面。”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冯喆一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赵曼这时也看着胡端问:“谁是老二?你说谁是老二?” 在本地话里老二有****的意思,胡端就解释:“老大,你是老大,你是我在司法所的亲大姐,我是老二,我全身都是老二!” 林晓全插话说:“你们瞎掰什么?一曼同志,你说,我们怎么对小冯有意见了?今天说不出子丑卯寅来,我就要行驶所长的权力了!” 林晓全叫赵曼为赵一曼?冯喆又涨了见识。 赵曼圆圆的大眼看了一下林晓全,又瞧瞧一脸平静的冯喆,嘻嘻一笑,说:“我可不想当烈士,我说可以,不过司法所今后的天,可就不是男女各一半了。” “什么跟什么啊,就一句话,妇女就不顶半边天了,改成妇女称霸全司法所了,你们也真狠。” “要不,我说出来你和胡端就自干三杯?” 林晓全看看胡端,胡端点头:“所长,今天我这一百多斤,就卖给你了,今后,初一十五的,你多去家里瞧瞧弟妹。” “去你的,胡毬说。” 胡端也觉得这话有漏洞,赵曼立即用筷子一敲说:“看,我做见证,是胡端说了让你今后多去他家看看他老婆的,你不去,那不是对不起胡端。” 林晓全连忙摆手:“我不去,那是弟妹,太熟了我害羞,下不去手,兔子不吃窝边草,你说,我喝酒就行,别让冯喆刚来就觉得我们所男人不像男人。” 赵曼又是一笑:“这话不对,既然窝边有草,何必让兔子满山跑?你该吃还得吃。” 胡端就说:“副统领,你看让我吃那个好?”冯喆借着喝水看四个人的反应,李雪琴一拉赵曼,赵曼才觉得自己的话将自己和李雪琴给套进去了,就打岔说:“所长,你刚才是不是说,毬,掌声不热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对不对?” “对,我认,正宗半间房镇国语,怎么啦?” “这里除了你们男的,我俩哪有那什么啊,你是不是在问自己,还说!是不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林晓全和胡端一听,都笑了,端起酒就喝,冯喆也陪了一杯,林晓全就说冯喆不错,胡端却对着李雪琴说:“琴啊,你刚才说你才不怕短,你才用不着,那我小胡就当着大家面问你了,你在家,一直用的是什么啊?” “呀,要死了你!”李雪琴立即站起来要拧胡端的嘴,胡端起来就跑,站到林晓全身后说:“我们家半夜的才不用找黄瓜,我们家有的是擀面杖,比黄瓜结实耐用多了,黄瓜能崴断,擀面杖能吗?不过你们家那位胳膊下还别着一把枪,那才叫上下一起发动,全方位射击,你得多性福啊。” 李雪琴的老公是梅山县刑警队的,配备有枪,胡端的笑话让大家又乐了一会,李雪琴就坐下,瞪着胡端说:“有本事你别被老娘逮住!” “妹子,你比我小,良家小妇人一个,在小冯那自称老娘,也有些嫩啊,你要逮住我顶多压住我,在上面收拾我,我随你便,要糟蹋,要蹂躏,就当为国捐躯了。” “打住打住!我这话到底没说完,你们就打岔,让小冯怎么看我这个所长,我的威严哪里去了?”林晓全说着就板脸,等大家不笑了,才继续说:“百年修得同场喝酒,千年修得睡一个枕头,就是睡一个枕头的,也不是天天见面吧?我们在一个机构里每天大眼瞪小眼,嗯,赵一曼的苦大仇深,眼睛瞪得大些……” “你跑题了!”赵曼不满的提醒。 “是,是,我接着说,那个什么,我觉得吧,能在一起工作,那是得修行一万年,至少一万年才能整天在一个屋里进进出出,所以呢,两口子那是最亲的吧,可是两口子还打架吵嘴磕磕碰碰的,我们这在一起工作的,也没见谁把谁按地上往死里揍,因此呢,我觉得我们应该互相敬几杯酒,为了我们在一起工作,在一个房檐下共同生活,干杯!” 冯喆有些怀疑这四个人是不是都有酒瘾,找法子往自个肚子里灌酒,要不,可能半间房这里的风气就这样,人人都好杯中之物,都能喝几两。 五个人都举杯喝了,下来依照着官职从大到小的规矩,从林晓全那里往下开始走圈,不过胡端赵曼和李雪琴都不和林晓全划拳猜媒,大家都是相互碰了一杯,到了冯喆跟前,他站起来说:“所长刚才说的好,两口子也不是整天见面的,好朋友不一定能够成为好搭档,好搭档不一定能够成为好夫妻,我能来到半间房这,能在所长你的领导下,和所里的其他几位一起工作,心里觉得十分荣幸,今天初来乍到,话就不多说,你随意,我干了。” 冯喆连喝三杯,林晓全眼睛就亮了,因为这每一杯都有小二两左右,胡端一拍桌子就吼:“好!李雪琴,下次你揣着两把枪的男人来了,我就让小冯去迎战,看他还敢说半间房司法所无人!” “无男人还有女人,怎么就没人了?”赵曼说着就看冯喆,笑道:“这个胡端说话总是有毛病,夹枪带棒,小冯先歇会,下来我走圈,所长大人,你来啊。” 林晓全皱眉说:“来就来,不过我行使一下所长的权力啊,我看,咱们猜拳行酒令,你们女人不会,那咱就来文的,要文斗不要武斗嘛,你我都讲故事,或者笑话,讲的好的,就不喝酒,讲的不好的,那蹦叽歪。” 赵曼就说好,林晓全先说:“我就四句话,说出来你们看是不是这样的道理,说我们喝酒这件事,是不论时间,不论场合,不论和谁,不论啥酒,绝不缩头。” 林晓全说完了,大家都说好,赵曼就喝了一杯,脸色顿时红了,冯喆觉得她愈加像是玩具假娃娃。 接下来是胡端,胡端说:“有一头公牛和一头母牛带着他们的小牛犊子在田间吃草,过来一辆高级轿车,公牛说:不好,你俩吃吧,我走了,县里下来干部了。母牛问:你吃你的,下来干部有什么可怕的?公牛说:你不知道,我吃素食,他们一下来就吃牛鞭,这不比杀了我还难受。母牛说:那我也得跑,公牛问:你怕什么?你又没有牛鞭!母牛说:你不知道,这些干部吃完牛鞭就吹牛逼!这时小牛说:那我也得跟你们走,公牛和母牛问:你走啥?小牛说:你们不知道,他们吹完牛逼就扯犊子!” ------------ 第513章兆丰无故事(一) 李蓉裹着真空棉的睡袍出来,看着床上这个脸上棱角分明、眼神自信有神采的男人,觉得其实他很多时候像罗丹塑造的那个《思想者》雕塑,即便安静着,也在陷于某种未知境界,有些蓄势待发,又有些悲怆孤独,似乎心在别处,又似乎单单为你而等待。 这次武陵市司法部门的人员精简分流并不是个案,而是全国全省范围内对政法系统的一次整顿,由上到下,一杆子到底,目的就是提高执法者的整体素质,去除机构臃肿,人员庞杂的弊端,就是精兵简政,提高政府工作机能。 冯喆刚实习期满,才熟悉了老干部处的业务,就被分流、被挪窝,是大形势下波及到个人的影响,不能说是时运不济,只是夜里吃面条,赶(擀)上了。 冯喆被下派到了梅山县半间房镇司法所。 乍一听半间房镇这个地名,冯喆以为是什么深山老林偏远山沟里的小村镇,谁知到了才发现自己错了,半间房镇是梅山县几个为数不多比较富裕的镇之一,这里的支柱产业有白云岩,滑石矿,银矿和铅锌矿,有大大小小的企业十七八家,养殖业渔业也比较发达,一条房河贯穿整个镇子,离镇区边缘的地方有一座国家二级水库,在和阳守县交界的地方,还有煤矿,现已探明的储藏量就非常可观。 在深入的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冯喆觉得梁志国真是为自己的去向问题动了一番心思的,分流减政是大政策,具体到某个人往哪分流,往何处去,这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有伸缩性了。 如今乡镇一级的基层司法所有两种性质,一种是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或者街道办事处设立的派出机构,这种类型的派出机构有的叫直派司法所,有的叫直属司法所,还有的被称为司法行政派出所,再有一种是乡、镇、街道办事处的内设机构,这种类型的以挂靠乡镇街道综治办形式存在,人事、经费就归乡镇街道管理,司法所工作人员也一般由乡镇街道办事处中的有关人员兼任。 半间房镇司法所属于前一种形式,不过在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和镇直机关都在镇党委镇政府大楼里办公。 具体一些讲,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街道办事处的派出机构司法所,实行的是市、县区司法局与乡镇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双重领导,市县区司法局为主的管理体制,就是司法所人员编制管理和业务指导由上级司法局负责,司法所人员的党团关系由乡、镇、街道办事处管理,人员任免调动,上级司法局须要征求镇、乡党委的意见,按干部管理权限办理。至于财务上,根据事权划分的原则,司法所正常公用经费由市县区街道办事处两级财政共同负担,人员经费则列入县级财政预算,司法所人员的工资关系随编制列入县市区司法局统一管理。 半间房镇司法所是副科建制,冯喆是科员,基本工资全国科员几乎一个样,从这一点来说,在哪干都没什么区别,不过待遇和补贴上,就要看工作所在地的经济实力了。 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不错,所以,冯喆觉得应该感谢梁志国。 半间房镇镇政府主体楼四层,盖得算是气派,司法所就在一楼占了三间屋子办公,所长、副所长、矫正专职社工、专职调解员一共四个人,加上冯喆,正好五个。 有些基层司法所配备有专职干警,但是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按照所长林晓全的说法,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的警员,包括基层法庭的法警全都是司法所的干警,一个司法系统的,随叫随到,司法所要那么多人干嘛,人多还惹眼,打架呢? “他们平时替咱养着人,天下劳苦大众是一家,关键时候,咱不费一粒粮食也能召唤到雄兵百万。” 林晓全一说就朝着冯喆笑:“你所长我就是这脾气,说话直,我可不是嫌弃你来了,咱这本来是四*人*帮,这会就成了五指山,攥成拳头打出去,那得多有力啊,五指山,连孙悟空都能降服,还怕区区半间房的宵小之辈?” “再说了,要人就要小冯你这样有专业法律知识的,咱又不是一线办案,只说服帮教,靠的是嘴上功夫,养个警察干嘛?激化矛盾逮人的事,不利于司法所和社会共同建造和谐局面。”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冯喆一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赵曼这时也看着胡端问:“谁是老二?你说谁是老二?” 在本地话里老二有****的意思,胡端就解释:“老大,你是老大,你是我在司法所的亲大姐,我是老二,我全身都是老二!” 林晓全插话说:“你们瞎掰什么?一曼同志,你说,我们怎么对小冯有意见了?今天说不出子丑卯寅来,我就要行驶所长的权力了!” 林晓全叫赵曼为赵一曼?冯喆又涨了见识。 赵曼圆圆的大眼看了一下林晓全,又瞧瞧一脸平静的冯喆,嘻嘻一笑,说:“我可不想当烈士,我说可以,不过司法所今后的天,可就不是男女各一半了。” “什么跟什么啊,就一句话,妇女就不顶半边天了,改成妇女称霸全司法所了,你们也真狠。” ------------ 第514章兆丰无故事(二) 这几天一直来来回回的在市里奔波着开会,今天会议结束,时间已经有些晚了,新任兆丰县长的人选也终于确定了下来,由原来的县纪委书记金图康上,而原来金图康的位置则由监察局局长、纪委副书记卢焕生接替,县里常委里面其余的基本上暂时没有什么人事变动。 这次武陵市司法部门的人员精简分流并不是个案,而是全国全省范围内对政法系统的一次整顿,由上到下,一杆子到底,目的就是提高执法者的整体素质,去除机构臃肿,人员庞杂的弊端,就是精兵简政,提高政府工作机能。 冯喆刚实习期满,才熟悉了老干部处的业务,就被分流、被挪窝,是大形势下波及到个人的影响,不能说是时运不济,只是夜里吃面条,赶(擀)上了。 冯喆被下派到了梅山县半间房镇司法所。 乍一听半间房镇这个地名,冯喆以为是什么深山老林偏远山沟里的小村镇,谁知到了才发现自己错了,半间房镇是梅山县几个为数不多比较富裕的镇之一,这里的支柱产业有白云岩,滑石矿,银矿和铅锌矿,有大大小小的企业十七八家,养殖业渔业也比较发达,一条房河贯穿整个镇子,离镇区边缘的地方有一座国家二级水库,在和阳守县交界的地方,还有煤矿,现已探明的储藏量就非常可观。 在深入的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冯喆觉得梁志国真是为自己的去向问题动了一番心思的,分流减政是大政策,具体到某个人往哪分流,往何处去,这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有伸缩性了。 如今乡镇一级的基层司法所有两种性质,一种是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或者街道办事处设立的派出机构,这种类型的派出机构有的叫直派司法所,有的叫直属司法所,还有的被称为司法行政派出所,再有一种是乡、镇、街道办事处的内设机构,这种类型的以挂靠乡镇街道综治办形式存在,人事、经费就归乡镇街道管理,司法所工作人员也一般由乡镇街道办事处中的有关人员兼任。 半间房镇司法所属于前一种形式,不过在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和镇直机关都在镇党委镇政府大楼里办公。 具体一些讲,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街道办事处的派出机构司法所,实行的是市、县区司法局与乡镇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双重领导,市县区司法局为主的管理体制,就是司法所人员编制管理和业务指导由上级司法局负责,司法所人员的党团关系由乡、镇、街道办事处管理,人员任免调动,上级司法局须要征求镇、乡党委的意见,按干部管理权限办理。至于财务上,根据事权划分的原则,司法所正常公用经费由市县区街道办事处两级财政共同负担,人员经费则列入县级财政预算,司法所人员的工资关系随编制列入县市区司法局统一管理。 半间房镇司法所是副科建制,冯喆是科员,基本工资全国科员几乎一个样,从这一点来说,在哪干都没什么区别,不过待遇和补贴上,就要看工作所在地的经济实力了。 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不错,所以,冯喆觉得应该感谢梁志国。 半间房镇镇政府主体楼四层,盖得算是气派,司法所就在一楼占了三间屋子办公,所长、副所长、矫正专职社工、专职调解员一共四个人,加上冯喆,正好五个。 有些基层司法所配备有专职干警,但是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按照所长林晓全的说法,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的警员,包括基层法庭的法警全都是司法所的干警,一个司法系统的,随叫随到,司法所要那么多人干嘛,人多还惹眼,打架呢? “他们平时替咱养着人,天下劳苦大众是一家,关键时候,咱不费一粒粮食也能召唤到雄兵百万。” 林晓全一说就朝着冯喆笑:“你所长我就是这脾气,说话直,我可不是嫌弃你来了,咱这本来是四*人*帮,这会就成了五指山,攥成拳头打出去,那得多有力啊,五指山,连孙悟空都能降服,还怕区区半间房的宵小之辈?” “再说了,要人就要小冯你这样有专业法律知识的,咱又不是一线办案,只说服帮教,靠的是嘴上功夫,养个警察干嘛?激化矛盾逮人的事,不利于司法所和社会共同建造和谐局面。”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 第515章兆丰无故事(三) 晚上,冯喆将周健雄、周建仁弟兄两个和古方谨叫到一起,问庙洼修路受阻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周建仁刚担任了五里屯乡长,自身就是五里屯乡人,对情况比古方谨熟悉:“冯书记,庙洼村这一段可以说是乡里修路征地碰到的最难处理的地段,经过古书记的多次协调做工作,到前天基本上已经将涉及征地农户的合同给签了。” 话和承办领导临时交办的各种事情和出去拉业务做要约引诱,而电视台的广告部是被承包出去的,办公的场所是在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516章致命邂逅(一) 这个深秋的下午因为接到了裘樟清突如其来的电话而变得有些漫长起来。 十四点到十四点二十分,冯喆审看黄满贯关于扩大木器厂生产经营的一份报告,黄满贯之所以将报告递交给冯喆的缘由是想让他这个县委书记先了解一下,然后好给县里相关部门吹吹风,以尽快的促成木器厂的扩大经营。 这次武陵市司法部门的人员精简分流并不是个案,而是全国全省范围内对政法系统的一次整顿,由上到下,一杆子到底,目的就是提高执法者的整体素质,去除机构臃肿,人员庞杂的弊端,就是精兵简政,提高政府工作机能。 冯喆刚实习期满,才熟悉了老干部处的业务,就被分流、被挪窝,是大形势下波及到个人的影响,不能说是时运不济,只是夜里吃面条,赶(擀)上了。 冯喆被下派到了梅山县半间房镇司法所。 乍一听半间房镇这个地名,冯喆以为是什么深山老林偏远山沟里的小村镇,谁知到了才发现自己错了,半间房镇是梅山县几个为数不多比较富裕的镇之一,这里的支柱产业有白云岩,滑石矿,银矿和铅锌矿,有大大小小的企业十七八家,养殖业渔业也比较发达,一条房河贯穿整个镇子,离镇区边缘的地方有一座国家二级水库,在和阳守县交界的地方,还有煤矿,现已探明的储藏量就非常可观。 在深入的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冯喆觉得梁志国真是为自己的去向问题动了一番心思的,分流减政是大政策,具体到某个人往哪分流,往何处去,这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有伸缩性了。 如今乡镇一级的基层司法所有两种性质,一种是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或者街道办事处设立的派出机构,这种类型的派出机构有的叫直派司法所,有的叫直属司法所,还有的被称为司法行政派出所,再有一种是乡、镇、街道办事处的内设机构,这种类型的以挂靠乡镇街道综治办形式存在,人事、经费就归乡镇街道管理,司法所工作人员也一般由乡镇街道办事处中的有关人员兼任。 半间房镇司法所属于前一种形式,不过在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和镇直机关都在镇党委镇政府大楼里办公。 具体一些讲,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街道办事处的派出机构司法所,实行的是市、县区司法局与乡镇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双重领导,市县区司法局为主的管理体制,就是司法所人员编制管理和业务指导由上级司法局负责,司法所人员的党团关系由乡、镇、街道办事处管理,人员任免调动,上级司法局须要征求镇、乡党委的意见,按干部管理权限办理。至于财务上,根据事权划分的原则,司法所正常公用经费由市县区街道办事处两级财政共同负担,人员经费则列入县级财政预算,司法所人员的工资关系随编制列入县市区司法局统一管理。 半间房镇司法所是副科建制,冯喆是科员,基本工资全国科员几乎一个样,从这一点来说,在哪干都没什么区别,不过待遇和补贴上,就要看工作所在地的经济实力了。 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不错,所以,冯喆觉得应该感谢梁志国。 半间房镇镇政府主体楼四层,盖得算是气派,司法所就在一楼占了三间屋子办公,所长、副所长、矫正专职社工、专职调解员一共四个人,加上冯喆,正好五个。 有些基层司法所配备有专职干警,但是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按照所长林晓全的说法,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的警员,包括基层法庭的法警全都是司法所的干警,一个司法系统的,随叫随到,司法所要那么多人干嘛,人多还惹眼,打架呢? “他们平时替咱养着人,天下劳苦大众是一家,关键时候,咱不费一粒粮食也能召唤到雄兵百万。” 林晓全一说就朝着冯喆笑:“你所长我就是这脾气,说话直,我可不是嫌弃你来了,咱这本来是四*人*帮,这会就成了五指山,攥成拳头打出去,那得多有力啊,五指山,连孙悟空都能降服,还怕区区半间房的宵小之辈?” “再说了,要人就要小冯你这样有专业法律知识的,咱又不是一线办案,只说服帮教,靠的是嘴上功夫,养个警察干嘛?激化矛盾逮人的事,不利于司法所和社会共同建造和谐局面。”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冯喆一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赵曼这时也看着胡端问:“谁是老二?你说谁是老二?” 在本地话里老二有****的意思,胡端就解释:“老大,你是老大,你是我在司法所的亲大姐,我是老二,我全身都是老二!” 林晓全插话说:“你们瞎掰什么?一曼同志,你说,我们怎么对小冯有意见了?今天说不出子丑卯寅来,我就要行驶所长的权力了!” 林晓全叫赵曼为赵一曼?冯喆又涨了见识。 赵曼圆圆的大眼看了一下林晓全,又瞧瞧一脸平静的冯喆,嘻嘻一笑,说:“我可不想当烈士,我说可以,不过司法所今后的天,可就不是男女各一半了。” “什么跟什么啊,就一句话,妇女就不顶半边天了,改成妇女称霸全司法所了,你们也真狠。” “要不,我说出来你和胡端就自干三杯?” 林晓全看看胡端,胡端点头:“所长,今天我这一百多斤,就卖给你了,今后,初一十五的,你多去家里瞧瞧弟妹。” “去你的,胡毬说。” 胡端也觉得这话有漏洞,赵曼立即用筷子一敲说:“看,我做见证,是胡端说了让你今后多去他家看看他老婆的,你不去,那不是对不起胡端。” 林晓全连忙摆手:“我不去,那是弟妹,太熟了我害羞,下不去手,兔子不吃窝边草,你说,我喝酒就行,别让冯喆刚来就觉得我们所男人不像男人。” 赵曼又是一笑:“这话不对,既然窝边有草,何必让兔子满山跑?你该吃还得吃。” 胡端就说:“副统领,你看让我吃那个好?”冯喆借着喝水看四个人的反应,李雪琴一拉赵曼,赵曼才觉得自己的话将自己和李雪琴给套进去了,就打岔说:“所长,你刚才是不是说,毬,掌声不热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对不对?” “对,我认,正宗半间房镇国语,怎么啦?” “这里除了你们男的,我俩哪有那什么啊,你是不是在问自己,还说!是不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林晓全和胡端一听,都笑了,端起酒就喝,冯喆也陪了一杯,林晓全就说冯喆不错,胡端却对着李雪琴说:“琴啊,你刚才说你才不怕短,你才用不着,那我小胡就当着大家面问你了,你在家,一直用的是什么啊?” “呀,要死了你!”李雪琴立即站起来要拧胡端的嘴,胡端起来就跑, ------------ 第517章致命邂逅(二) “首先我要说,高明轩绝对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人,也不是一个没有内涵的人,他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起码比普通人更要正常,可恰恰就是因为他的正常,导致了在他身上表现出来的很多的不正常。” “一般人说到有点家世的人家,印象里都会觉得‘豪门多败儿’、‘富不过三代’这些贬义的词语。 胡端也觉得这话有漏洞,赵曼立即用筷子一敲说:“看,我做见证,是胡端说了让你今后多去他家看看他老婆的,你不去,那不是对不起胡端。” 林晓全连忙摆手:“我不去,那是弟妹,太熟了我害羞,下不去手,兔子不吃窝边草,你说,我喝酒就行,别让冯喆刚来就觉得我们所男人不像男人。” 赵曼又是一笑:“这话不对,既然窝边有草,何必让兔子满山跑?你该吃还得吃。” 胡端就说:“副统领,你看让我吃那个好?”冯喆借着喝水看四个人的反应,李雪琴一拉赵曼,赵曼才觉得自己的话将自己和李雪琴给套进去了,就打岔说:“所长,你刚才是不是说,毬,掌声不热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对不对?” “对,我认,正宗半间房镇国语,怎么啦?” “这里除了你们男的,我俩哪有那什么啊,你是不是在问自己,还说!是不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林晓全和胡端一听,都笑了,端起酒就喝,冯喆也陪了一杯,林晓全就说冯喆不错,胡端却对着李雪琴说:“琴啊,你刚才说你才不怕短,你才用不着,那我小胡就当着大家面问你了,你在家,一直用的是什么啊?” “呀,要死了你!”李雪琴立即站起来要拧胡端的嘴,胡端起来就跑,站到林晓全身后说:“我们家半夜的才不用找黄瓜,我们家有的是擀面杖,比黄瓜结实耐用多了,黄瓜能崴断,擀面杖能吗?不过你们家那位胳膊下还别着一把枪,那才叫上下一起发动,全方位射击,你得多性福啊。” 李雪琴的老公是梅山县刑警队的,配备有枪,胡端的笑话让大家又乐了一会,李雪琴就坐下,瞪着胡端说:“有本事你别被老娘逮住!” “妹子,你比我小,良家小妇人一个,在小冯那自称老娘,也有些嫩啊,你要逮住我顶多压住我,在上面收拾我,我随你便,要糟蹋,要蹂躏,就当为国捐躯了。” “打住打住!我这话到底没说完,你们就打岔,让小冯怎么看我这个所长,我的威严哪里去了?”林晓全说着就板脸,等大家不笑了,才继续说:“百年修得同场喝酒,千年修得睡一个枕头,就是睡一个枕头的,也不是天天见面吧?我们在一个机构里每天大眼瞪小眼,嗯,赵一曼的苦大仇深,眼睛瞪得大些……” “你跑题了!”赵曼不满的提醒。 “是,是,我接着说,那个什么,我觉得吧,能在一起工作,那是得修行一万年,至少一万年才能整天在一个屋里进进出出,所以呢,两口子那是最亲的吧,可是两口子还打架吵嘴磕磕碰碰的,我们这在一起工作的,也没见谁把谁按地上往死里揍,因此呢,我觉得我们应该互相敬几杯酒,为了我们在一起工作,在一个房檐下共同生活,干杯!” 冯喆有些怀疑这四个人是不是都有酒瘾,找法子往自个肚子里灌酒,要不,可能半间房这里的风气就这样,人人都好杯中之物,都能喝几两。 五个人都举杯喝了,下来依照着官职从大到小的规矩,从林晓全那里往下开始走圈,不过胡端赵曼和李雪琴都不和林晓全划拳猜媒,大家都是相互碰了一杯,到了冯喆跟前,他站起来说:“所长刚才说的好,两口子也不是整天见面的,好朋友不一定能够成为好搭档,好搭档不一定能够成为好夫妻,我能来到半间房这,能在所长你的领导下,和所里的其他几位一起工作,心里觉得十分荣幸,今天初来乍到,话就不多说,你随意,我干了。” 冯喆连喝三杯,林晓全眼睛就亮了,因为这每一杯都有小二两左右,胡端一拍桌子就吼:“好!李雪琴,下次你揣着两把枪的男人来了,我就让小冯去迎战,看他还敢说半间房司法所无人!” “无男人还有女人,怎么就没人了?”赵曼说着就看冯喆,笑道:“这个胡端说话总是有毛病,夹枪带棒,小冯先歇会,下来我走圈,所长大人,你来啊。” 林晓全皱眉说:“来就来,不过我行使一下所长的权力啊,我看,咱们猜拳行酒令,你们女人不会,那咱就来文的,要文斗不要武斗嘛,你我都讲故事,或者笑话,讲的好的,就不喝酒,讲的不好的,那蹦叽歪。” 赵曼就说好,林晓全先说:“我就四句话,说出来你们看是不是这样的道理,说我们喝酒这件事,是不论时间,不论场合,不论和谁,不论啥酒,绝不缩头。” 林晓全说完了,大家都说好,赵曼就喝了一杯,脸色顿时红了,冯喆觉得她愈加像是玩具假娃娃。 接下来是胡端,胡端说:“有一头公牛和一头母牛带着他们的小牛犊子在田间吃草,过来一辆高级轿车,公牛说:不好,你俩吃吧,我走了,县里下来干部了。母牛问:你吃你的,下来干部有什么可怕的?公牛说:你不知道,我吃素食,他们一下来就吃牛鞭,这不比杀了我还难受。母牛说:那我也得跑,公牛问:你怕什么?你又没有牛鞭!母牛说:你不知道,这些干部吃完牛鞭就吹牛逼!这时小牛说:那我也得跟你们走,公牛和母牛问:你走啥?小牛说:你们不知道,他们吹完牛逼就扯犊子!” 胡端说完,几个人都没笑,胡端一个人在那乐,乐完了,看着大家说:“不好笑吗?” “好笑吗?”李雪琴鄙夷的说:“知道的明白你是说县里的,不知道的,以为你骂我们呢,我们和你说的县里的人,有多大差别?还是你嫌弃这桌上没牛那玩意?” 胡端一听就傻脸,自己喝了酒说:“毬,我这不是自讨苦吃嘛。” “你那是自讨酒喝。” 赵曼说着就看着李雪琴,李雪琴笑笑说:“我讲一个故事,说一个小姐走进银行,要将一百块钱换成小面额的,银行职员看过后说,小姐,你这张是假币,小姐听了就尖叫一起来,说:天!白玩?我被强*奸了。” 林晓全和赵曼听了,哈哈大笑,胡端却说没意思,要李雪琴再讲一个,李雪琴就说:“没意思?就你难为人!” “你讲不讲吧?不讲就喝酒!” 李雪琴撇着嘴说:“好,让你心服口服!村里生产队买了一头公*驴,可是没几天就死了,刚好母*驴发*情,于是村里人急忙给在县里开会的村支书打电话:支书啊!母*驴发情,公*驴死了,现在是先买公*驴,还是等你回来?” 这下胡端也笑了,冯喆心说这司法所都是人才,出去男女通吃,绝对大杀四方,待会轮到自己,要是放不开,今后可能很难和他们融在一起,要是太俗,可又有点违背自己的意思,自己要好好想想。 李雪琴说完了,赵曼就要喝酒,李雪琴就拦着说:“我陪大姐一起喝,匀一下,咱两一人半杯。” 冯喆一看,这个李雪琴虽小,但是心思细腻,知道护人。 赵曼喝了酒就看着冯喆,冯喆说:“赵姐刚喝完,有些猛,我也说一个,说妻子、小姨子小舅子,打一自然现象。” 赵曼几个一听就皱眉,胡端问:“这是什么谜语?自然现象?姊妹几个开会?” “开什么会!自然现象自然现象,你听懂了没?”林晓全就瞪胡端,李雪琴看着冯喆就笑:“到底是市里来的,见过大世面,怎么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三个人,就把我们四个都难住了呢?” 李雪琴也就二十四五岁,喝了酒唇红齿白的,很是养眼,冯喆看着她也不说话,一副秉公执法黑脸包公的样子,李雪琴就看赵曼,赵曼只有看胡端和林晓全,见大家都摇头,就说:“看来这酒我是喝定了。” 冯喆也不让大家久等,就说:“妻子、小姨子小舅子,打一自然现象,谜底就是泰山日出。” “泰山日出?” 胡端还在重复,李雪琴和赵曼就已经笑了起来,林晓全一拍桌子叫:“毬,可不就是泰山日出的吗!小姨子老婆和小舅子,都是丈母娘生的,可不就是老丈人日出来的!小冯,有你的,哈哈哈……” 几人都是大笑,冯喆也没让赵曼一个人喝酒,学着李雪琴那样和赵曼分了一半酒,刚喝下去,李雪琴在一边眉头一皱,捂着嘴就往外跑,胡端嘴里说:“平时不这样啊,今天酒量变小了?” 林晓全看看没说话,赵曼跟着走了出去,半道说胡端:“小心人家持枪来揍你。” “我怎么了,招谁惹谁了?”胡端纳闷,赵曼说:“李雪琴怀孕了。” 胡端这才哦了一声:“原来这样,妊娠反应,持枪的也会玩阴谋了,还在这暗地里隐藏一小特务。” 林晓全皱眉,冯喆心说怀孕了还喝酒?林晓全就说:“小冯来了,学琴怀孕,眼看着咱们所又成四*人帮。” 生了孩子就要歇产假,所以未来某一天司法所就又成了四个人,不过冯喆觉得林晓全说的话里面有些语病,似乎李雪琴怀孕的原因是自己造成的。 正说着,从包间外进来一个男的,一进来就说:“林司法,你摆酒敢不叫我?” 这人身材高,体型偏瘦,声音洪亮,看起来很有势头,林晓全眼睛一睁:“怎么哪都能见到你!” 胡端就叫了一声唐所长,冯喆站了起来,心说这人莫非是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所长? 这人一拍胡端的肩,对着冯喆点下头,目光里都是审视,冯喆更加确定了这人的职业。 “小冯,这位不请自来的,是半间房的土霸王,派出所唐经天所长,老唐,这是我们所刚来的小冯。” “唐所长好。” 冯喆和唐经天打了招呼,唐经天一屁股坐在林晓全身边,问:“在街上都能听见你的笑声,把我的车轱辘都吓得要放炮,差点撞墙,林司法,你得赔我精神损失费。” 林晓全这时已经拿了一个酒杯为唐经天倒酒,咧嘴说:“你拉到吧,讹人也不看地方。” “这么多,够不够?” 唐经天眼睛一乜,说:“下马威?” “进门一杯酒,不喝你就走。” 林晓全说着冲胡端挤眼,胡端端起自己的杯子说:“我也敬唐所长一杯。” 胡端这个举动让冯喆觉得他很有眼色,既敬了酒,又不让林晓全给唐经天倒的酒显得是硬灌。 唐经天喝胡端碰了,一饮而尽,林晓全就笑:“喝酒一口干,准是抓公安,你也就公安的命。” “那是,你眼馋还是怎么,要不咱俩换换?” 唐经天一边说一边吃菜:“今天把我累死了,一个会一直开到现在,正想找点吃的,嘿,就听见你在这屋里笑,被我抓了现行。” “你胡扯,今是镇里开的那个环境综治会吧?能一直开到这会?” 唐经天一副自然如此的样子,林晓全揶揄的说:“八点开会九点到,十点出门去撒尿,你今天这么老实?这不符合常识。” ------------ 唯二作品《贤王》没了,心情很不好 《贤王》被屏蔽,《过关》暂时有点写不出,抱歉 ------------ 第518章致命邂逅(三) 深秋的落雨带来的不仅仅是冷意,还有举目无边的萧瑟。 冯喆坐在窗前看着街景,懵然的想到了阮若琳,想到了在供销总社的时候,在那些落雨的日子里她和自己一起乘坐八十三路公交车的情景…… 她接近自己到底是有目的的,还是纯粹就是偶然呢? 这是一个思考了很久的问题。 这次武陵市司法部门的人员精简分流并不是个案,而是全国全省范围内对政法系统的一次整顿,由上到下,一杆子到底,目的就是提高执法者的整体素质,去除机构臃肿,人员庞杂的弊端,就是精兵简政,提高政府工作机能。 冯喆刚实习期满,才熟悉了老干部处的业务,就被分流、被挪窝,是大形势下波及到个人的影响,不能说是时运不济,只是夜里吃面条,赶(擀)上了。 冯喆被下派到了梅山县半间房镇司法所。 乍一听半间房镇这个地名,冯喆以为是什么深山老林偏远山沟里的小村镇,谁知到了才发现自己错了,半间房镇是梅山县几个为数不多比较富裕的镇之一,这里的支柱产业有白云岩,滑石矿,银矿和铅锌矿,有大大小小的企业十七八家,养殖业渔业也比较发达,一条房河贯穿整个镇子,离镇区边缘的地方有一座国家二级水库,在和阳守县交界的地方,还有煤矿,现已探明的储藏量就非常可观。 在深入的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冯喆觉得梁志国真是为自己的去向问题动了一番心思的,分流减政是大政策,具体到某个人往哪分流,往何处去,这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有伸缩性了。 如今乡镇一级的基层司法所有两种性质,一种是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或者街道办事处设立的派出机构,这种类型的派出机构有的叫直派司法所,有的叫直属司法所,还有的被称为司法行政派出所,再有一种是乡、镇、街道办事处的内设机构,这种类型的以挂靠乡镇街道综治办形式存在,人事、经费就归乡镇街道管理,司法所工作人员也一般由乡镇街道办事处中的有关人员兼任。 半间房镇司法所属于前一种形式,不过在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和镇直机关都在镇党委镇政府大楼里办公。 具体一些讲,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街道办事处的派出机构司法所,实行的是市、县区司法局与乡镇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双重领导,市县区司法局为主的管理体制,就是司法所人员编制管理和业务指导由上级司法局负责,司法所人员的党团关系由乡、镇、街道办事处管理,人员任免调动,上级司法局须要征求镇、乡党委的意见,按干部管理权限办理。至于财务上,根据事权划分的原则,司法所正常公用经费由市县区街道办事处两级财政共同负担,人员经费则列入县级财政预算,司法所人员的工资关系随编制列入县市区司法局统一管理。 半间房镇司法所是副科建制,冯喆是科员,基本工资全国科员几乎一个样,从这一点来说,在哪干都没什么区别,不过待遇和补贴上,就要看工作所在地的经济实力了。 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不错,所以,冯喆觉得应该感谢梁志国。 半间房镇镇政府主体楼四层,盖得算是气派,司法所就在一楼占了三间屋子办公,所长、副所长、矫正专职社工、专职调解员一共四个人,加上冯喆,正好五个。 有些基层司法所配备有专职干警,但是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按照所长林晓全的说法,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的警员,包括基层法庭的法警全都是司法所的干警,一个司法系统的,随叫随到,司法所要那么多人干嘛,人多还惹眼,打架呢? “他们平时替咱养着人,天下劳苦大众是一家,关键时候,咱不费一粒粮食也能召唤到雄兵百万。” 林晓全一说就朝着冯喆笑:“你所长我就是这脾气,说话直,我可不是嫌弃你来了,咱这本来是四*人*帮,这会就成了五指山,攥成拳头打出去,那得多有力啊,五指山,连孙悟空都能降服,还怕区区半间房的宵小之辈?” “再说了,要人就要小冯你这样有专业法律知识的,咱又不是一线办案,只说服帮教,靠的是嘴上功夫,养个警察干嘛?激化矛盾逮人的事,不利于司法所和社会共同建造和谐局面。”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冯喆一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赵曼这时也看着胡端问:“谁是老二?你说谁是老二?” 在本地话里老二有****的意思,胡端就解释:“老大,你是老大,你是我在司法所的亲大姐,我是老二,我全身都是老二!” 林晓全插话说:“你们瞎掰什么?一曼同志,你说,我们怎么对小冯有意见了?今天说不出子丑卯寅来,我就要行驶所长的权力了!” 林晓全叫赵曼为赵一曼?冯喆又涨了见识。 赵曼圆圆的大眼看了一下林晓全,又瞧瞧一脸平静的冯喆,嘻嘻一笑,说:“我可不想当烈士,我说可以,不过司法所今后的天,可就不是男女各一半了。” “什么跟什么啊,就一句话,妇女就不顶半边天了,改成妇女称霸全司法所了,你们也真狠。” “要不,我说出来你和胡端就自干三杯?” 林晓全看看胡端,胡端点头:“所长,今天我这一百多斤,就卖给你了,今后,初一十五的,你多去家里瞧瞧弟妹。” “去你的,胡毬说。” 胡端也觉得这话有漏洞,赵曼立即用筷子一敲说:“看,我做见证,是胡端说了让你今后多去他家看看他老婆的,你不去,那不是对不起胡端。” 林晓全连忙摆手:“我不去,那是弟妹,太熟了我害羞,下不去手,兔子不吃窝边草,你说,我喝酒就行,别让冯喆刚来就觉得我们所男人不像男人。” 赵曼又是一笑:“这话不对,既然窝边有草,何必让兔子满山跑?你该吃还得吃。” 胡端就说:“副统领,你看让我吃那个好?”冯喆借着喝水看四个人的反应,李雪琴一拉赵曼,赵曼才觉得自己的话将自己和李雪琴给套进去了,就打岔说:“所长,你刚才是不是说,毬,掌声不热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对不对?” “对,我认,正宗半间房镇国语,怎么啦?” “这里除了你们男的,我俩哪有那什么啊,你是不是在问自己,还说!是不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林晓全和胡端一听,都笑了,端起酒就喝,冯喆也陪了一杯,林晓全就说冯喆不错,胡端却对着李雪琴说:“琴啊,你刚才说你才不怕短,你才用不着,那我小胡就当着大家面问你了,你在家,一直用的是什么啊?” ------------ 第519章致命邂逅(四) 借着上洗手间,冯喆给周健雄打了电话,大致的说了一下情况,让他带几个人现在就到省里来,并刻意说了要追踪的那个人可能有枪,要周健雄做好准备,而后又给李聪打了个电话。 李聪一听冯喆说要监视一个人,心里莫名的兴奋了起来,冯喆问他能不能抽开身,李聪笑说:“咱养着厂里的这些人又不是吃干饭的,要是离开我这厂子转不开了,证明咱们太失败了,那就是厂子的机制有了问题。再说,你还不知道我,什么事能比偷拍一个人的隐私更让我肾上腺激素迸发?” 这次武陵市司法部门的人员精简分流并不是个案,而是全国全省范围内对政法系统的一次整顿,由上到下,一杆子到底,目的就是提高执法者的整体素质,去除机构臃肿,人员庞杂的弊端,就是精兵简政,提高政府工作机能。 冯喆刚实习期满,才熟悉了老干部处的业务,就被分流、被挪窝,是大形势下波及到个人的影响,不能说是时运不济,只是夜里吃面条,赶(擀)上了。 冯喆被下派到了梅山县半间房镇司法所。 乍一听半间房镇这个地名,冯喆以为是什么深山老林偏远山沟里的小村镇,谁知到了才发现自己错了,半间房镇是梅山县几个为数不多比较富裕的镇之一,这里的支柱产业有白云岩,滑石矿,银矿和铅锌矿,有大大小小的企业十七八家,养殖业渔业也比较发达,一条房河贯穿整个镇子,离镇区边缘的地方有一座国家二级水库,在和阳守县交界的地方,还有煤矿,现已探明的储藏量就非常可观。 在深入的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冯喆觉得梁志国真是为自己的去向问题动了一番心思的,分流减政是大政策,具体到某个人往哪分流,往何处去,这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有伸缩性了。 如今乡镇一级的基层司法所有两种性质,一种是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或者街道办事处设立的派出机构,这种类型的派出机构有的叫直派司法所,有的叫直属司法所,还有的被称为司法行政派出所,再有一种是乡、镇、街道办事处的内设机构,这种类型的以挂靠乡镇街道综治办形式存在,人事、经费就归乡镇街道管理,司法所工作人员也一般由乡镇街道办事处中的有关人员兼任。 半间房镇司法所属于前一种形式,不过在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和镇直机关都在镇党委镇政府大楼里办公。 具体一些讲,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街道办事处的派出机构司法所,实行的是市、县区司法局与乡镇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双重领导,市县区司法局为主的管理体制,就是司法所人员编制管理和业务指导由上级司法局负责,司法所人员的党团关系由乡、镇、街道办事处管理,人员任免调动,上级司法局须要征求镇、乡党委的意见,按干部管理权限办理。至于财务上,根据事权划分的原则,司法所正常公用经费由市县区街道办事处两级财政共同负担,人员经费则列入县级财政预算,司法所人员的工资关系随编制列入县市区司法局统一管理。 半间房镇司法所是副科建制,冯喆是科员,基本工资全国科员几乎一个样,从这一点来说,在哪干都没什么区别,不过待遇和补贴上,就要看工作所在地的经济实力了。 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不错,所以,冯喆觉得应该感谢梁志国。 半间房镇镇政府主体楼四层,盖得算是气派,司法所就在一楼占了三间屋子办公,所长、副所长、矫正专职社工、专职调解员一共四个人,加上冯喆,正好五个。 有些基层司法所配备有专职干警,但是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按照所长林晓全的说法,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的警员,包括基层法庭的法警全都是司法所的干警,一个司法系统的,随叫随到,司法所要那么多人干嘛,人多还惹眼,打架呢? “他们平时替咱养着人,天下劳苦大众是一家,关键时候,咱不费一粒粮食也能召唤到雄兵百万。” 林晓全一说就朝着冯喆笑:“你所长我就是这脾气,说话直,我可不是嫌弃你来了,咱这本来是四*人*帮,这会就成了五指山,攥成拳头打出去,那得多有力啊,五指山,连孙悟空都能降服,还怕区区半间房的宵小之辈?” “再说了,要人就要小冯你这样有专业法律知识的,咱又不是一线办案,只说服帮教,靠的是嘴上功夫,养个警察干嘛?激化矛盾逮人的事,不利于司法所和社会共同建造和谐局面。”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 第520章致命邂逅(五) “朱忠河那会在岭南已经干了两年的二号,上面却派来了一个新的书记接替了离职修养的一号,这样,朱忠河的心情可想而知,岭南的局势在一段时间里比较微妙。” “有一次开会,朱忠河说,岭南省干部队伍就像一支作战部队,他就是司令员,那位书记就是政委。” 高明轩说着笑了,冯喆觉得他像是在冷笑。 这次武陵市司法部门的人员精简分流并不是个案,而是全国全省范围内对政法系统的一次整顿,由上到下,一杆子到底,目的就是提高执法者的整体素质,去除机构臃肿,人员庞杂的弊端,就是精兵简政,提高政府工作机能。 冯喆刚实习期满,才熟悉了老干部处的业务,就被分流、被挪窝,是大形势下波及到个人的影响,不能说是时运不济,只是夜里吃面条,赶(擀)上了。 冯喆被下派到了梅山县半间房镇司法所。 乍一听半间房镇这个地名,冯喆以为是什么深山老林偏远山沟里的小村镇,谁知到了才发现自己错了,半间房镇是梅山县几个为数不多比较富裕的镇之一,这里的支柱产业有白云岩,滑石矿,银矿和铅锌矿,有大大小小的企业十七八家,养殖业渔业也比较发达,一条房河贯穿整个镇子,离镇区边缘的地方有一座国家二级水库,在和阳守县交界的地方,还有煤矿,现已探明的储藏量就非常可观。 在深入的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冯喆觉得梁志国真是为自己的去向问题动了一番心思的,分流减政是大政策,具体到某个人往哪分流,往何处去,这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有伸缩性了。 如今乡镇一级的基层司法所有两种性质,一种是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或者街道办事处设立的派出机构,这种类型的派出机构有的叫直派司法所,有的叫直属司法所,还有的被称为司法行政派出所,再有一种是乡、镇、街道办事处的内设机构,这种类型的以挂靠乡镇街道综治办形式存在,人事、经费就归乡镇街道管理,司法所工作人员也一般由乡镇街道办事处中的有关人员兼任。 半间房镇司法所属于前一种形式,不过在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和镇直机关都在镇党委镇政府大楼里办公。 具体一些讲,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街道办事处的派出机构司法所,实行的是市、县区司法局与乡镇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双重领导,市县区司法局为主的管理体制,就是司法所人员编制管理和业务指导由上级司法局负责,司法所人员的党团关系由乡、镇、街道办事处管理,人员任免调动,上级司法局须要征求镇、乡党委的意见,按干部管理权限办理。至于财务上,根据事权划分的原则,司法所正常公用经费由市县区街道办事处两级财政共同负担,人员经费则列入县级财政预算,司法所人员的工资关系随编制列入县市区司法局统一管理。 半间房镇司法所是副科建制,冯喆是科员,基本工资全国科员几乎一个样,从这一点来说,在哪干都没什么区别,不过待遇和补贴上,就要看工作所在地的经济实力了。 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不错,所以,冯喆觉得应该感谢梁志国。 半间房镇镇政府主体楼四层,盖得算是气派,司法所就在一楼占了三间屋子办公,所长、副所长、矫正专职社工、专职调解员一共四个人,加上冯喆,正好五个。 有些基层司法所配备有专职干警,但是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按照所长林晓全的说法,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的警员,包括基层法庭的法警全都是司法所的干警,一个司法系统的,随叫随到,司法所要那么多人干嘛,人多还惹眼,打架呢? “他们平时替咱养着人,天下劳苦大众是一家,关键时候,咱不费一粒粮食也能召唤到雄兵百万。” 林晓全一说就朝着冯喆笑:“你所长我就是这脾气,说话直,我可不是嫌弃你来了,咱这本来是四*人*帮,这会就成了五指山,攥成拳头打出去,那得多有力啊,五指山,连孙悟空都能降服,还怕区区半间房的宵小之辈?” “再说了,要人就要小冯你这样有专业法律知识的,咱又不是一线办案,只说服帮教,靠的是嘴上功夫,养个警察干嘛?激化矛盾逮人的事,不利于司法所和社会共同建造和谐局面。”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冯喆一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赵曼这时也看着胡端问:“谁是老二?你说谁是老二?” 在本地话里老二有****的意思,胡端就解释:“老大,你是老大,你是我在司法所的亲大姐,我是老二,我全身都是老二!” 林晓全插话说:“你们瞎掰什么?一曼同志,你说,我们怎么对小冯有意见了?今天说不出子丑卯寅来,我就要行驶所长的权力了!” 林晓全叫赵曼为赵一曼?冯喆又涨了见识。 赵曼圆圆的大眼看了一下林晓全,又瞧瞧一脸平静的冯喆,嘻嘻一笑,说:“我可不想当烈士,我说可以,不过司法所今后的天,可就不是男女各一半了。” “什么跟什么啊,就一句话,妇女就不顶半边天了,改成妇女称霸全司法所了,你们也真狠。” “要不,我说出来你和胡端就自干三杯?” ------------ 第521章致命邂逅(六) 沙坡乡新修的公路在沙河湾一带是沿着河水铺就的,原来到不了的河提这会就能直接走到岸边,加上做了绿化,很多人喜欢顺着河边的路漫步徜徉。 黄光材就是这很多人中的一员。 黄光材觉得日子变得无聊而难过了起来。前面在五里屯学校刚出过事,他沙坡学校工作伊始异常的安分守己,这一方面原因于需要沉淀一下心灵,随便就能搭上手的女人实在很没意思,太没有难度。 这次武陵市司法部门的人员精简分流并不是个案,而是全国全省范围内对政法系统的一次整顿,由上到下,一杆子到底,目的就是提高执法者的整体素质,去除机构臃肿,人员庞杂的弊端,就是精兵简政,提高政府工作机能。 冯喆刚实习期满,才熟悉了老干部处的业务,就被分流、被挪窝,是大形势下波及到个人的影响,不能说是时运不济,只是夜里吃面条,赶(擀)上了。 冯喆被下派到了梅山县半间房镇司法所。 乍一听半间房镇这个地名,冯喆以为是什么深山老林偏远山沟里的小村镇,谁知到了才发现自己错了,半间房镇是梅山县几个为数不多比较富裕的镇之一,这里的支柱产业有白云岩,滑石矿,银矿和铅锌矿,有大大小小的企业十七八家,养殖业渔业也比较发达,一条房河贯穿整个镇子,离镇区边缘的地方有一座国家二级水库,在和阳守县交界的地方,还有煤矿,现已探明的储藏量就非常可观。 在深入的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冯喆觉得梁志国真是为自己的去向问题动了一番心思的,分流减政是大政策,具体到某个人往哪分流,往何处去,这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有伸缩性了。 如今乡镇一级的基层司法所有两种性质,一种是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或者街道办事处设立的派出机构,这种类型的派出机构有的叫直派司法所,有的叫直属司法所,还有的被称为司法行政派出所,再有一种是乡、镇、街道办事处的内设机构,这种类型的以挂靠乡镇街道综治办形式存在,人事、经费就归乡镇街道管理,司法所工作人员也一般由乡镇街道办事处中的有关人员兼任。 半间房镇司法所属于前一种形式,不过在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和镇直机关都在镇党委镇政府大楼里办公。 具体一些讲,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街道办事处的派出机构司法所,实行的是市、县区司法局与乡镇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双重领导,市县区司法局为主的管理体制,就是司法所人员编制管理和业务指导由上级司法局负责,司法所人员的党团关系由乡、镇、街道办事处管理,人员任免调动,上级司法局须要征求镇、乡党委的意见,按干部管理权限办理。至于财务上,根据事权划分的原则,司法所正常公用经费由市县区街道办事处两级财政共同负担,人员经费则列入县级财政预算,司法所人员的工资关系随编制列入县市区司法局统一管理。 半间房镇司法所是副科建制,冯喆是科员,基本工资全国科员几乎一个样,从这一点来说,在哪干都没什么区别,不过待遇和补贴上,就要看工作所在地的经济实力了。 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不错,所以,冯喆觉得应该感谢梁志国。 半间房镇镇政府主体楼四层,盖得算是气派,司法所就在一楼占了三间屋子办公,所长、副所长、矫正专职社工、专职调解员一共四个人,加上冯喆,正好五个。 有些基层司法所配备有专职干警,但是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按照所长林晓全的说法,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的警员,包括基层法庭的法警全都是司法所的干警,一个司法系统的,随叫随到,司法所要那么多人干嘛,人多还惹眼,打架呢? “他们平时替咱养着人,天下劳苦大众是一家,关键时候,咱不费一粒粮食也能召唤到雄兵百万。” 林晓全一说就朝着冯喆笑:“你所长我就是这脾气,说话直,我可不是嫌弃你来了,咱这本来是四*人*帮,这会就成了五指山,攥成拳头打出去,那得多有力啊,五指山,连孙悟空都能降服,还怕区区半间房的宵小之辈?” “再说了,要人就要小冯你这样有专业法律知识的,咱又不是一线办案,只说服帮教,靠的是嘴上功夫,养个警察干嘛?激化矛盾逮人的事,不利于司法所和社会共同建造和谐局面。”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冯喆一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赵曼这时也看着胡端问:“谁是老二?你说谁是老二?” 在本地话里老二有****的意思,胡端就解释:“老大,你是老大,你是我在司法所的亲大姐,我是老二,我全身都是老二!” 林晓全插话说:“你们瞎掰什么?一曼同志,你说,我们怎么对小冯有意见了?今天说不出子丑卯寅来,我就要行驶所长的权力了!” 林晓全叫赵曼为赵一曼?冯喆又涨了见识。 赵曼圆圆的大眼看了一下林晓全,又瞧瞧一脸平静的冯喆,嘻嘻一笑,说:“我可不想当烈士,我说可以,不过司法所今后的天,可就不是男女各一半了。” “什么跟什么啊,就一句话,妇女就不顶半边天了,改成妇女称霸全司法所了,你们也真狠。” “要不,我说出来你和胡端就自干三杯?” 林晓全看看胡端,胡端点头:“所长,今天我这一百多斤,就卖给你了,今后,初一十五的,你多去家里瞧瞧弟妹。” “去你的,胡毬说。” 胡端也觉得这话有漏洞,赵曼立即用筷子一敲说:“看,我做见证,是胡端说了让你今后多去他家看看他老婆的,你不去,那不是对不起胡端。” 林晓全连忙摆手:“我不去,那是弟妹,太熟了我害羞,下不去手,兔子不吃窝边草,你说,我喝酒就行,别让冯喆刚来就觉得我们所男人不像男人。” 赵曼又是一笑:“这话不对,既然窝边有草,何必让兔子满山跑?你该吃还得吃。” 胡端就说:“副统领,你看让我吃那个好?”冯喆借着喝水看四个人的反应,李雪琴一拉赵曼,赵曼才觉得自己的话将自己和李雪琴给套进去了,就打岔说:“所长,你刚才是不是说,毬,掌声不热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对不对?” “对,我认,正宗半间房镇国语,怎么啦?” “这里除了你们男的,我俩哪有那什么啊,你是不是在问自己,还说!是不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林晓全和胡端一听,都笑了,端起酒就喝,冯喆也陪了一杯,林晓全就说冯喆不错,胡端却对着李雪琴说:“琴啊,你刚才说你才不怕短,你才用不着,那我小胡就当着大家面问你了,你在家,一直用的是什么啊?” ------------ 第522章致命邂逅(七) 常务副sheng长要到兆丰来剪彩视察工作,李善苏在开元酒店主持召开了两次会议,将新源市从上到下接待邢同检的工作做了严密的部署,这期间冯喆在会议间隙与高明轩在他的总统套房里见过一次。 从知道赵枫林被纪委调查开始冯喆对高明轩就有了一种严重的排斥心理,他认为自己和赵枫林当然不是一路人,但从冯喆内心来说他并不屑于或者说并不希望通过别人的手将赵枫林就此除掉。 这次武陵市司法部门的人员精简分流并不是个案,而是全国全省范围内对政法系统的一次整顿,由上到下,一杆子到底,目的就是提高执法者的整体素质,去除机构臃肿,人员庞杂的弊端,就是精兵简政,提高政府工作机能。 冯喆刚实习期满,才熟悉了老干部处的业务,就被分流、被挪窝,是大形势下波及到个人的影响,不能说是时运不济,只是夜里吃面条,赶(擀)上了。 冯喆被下派到了梅山县半间房镇司法所。 乍一听半间房镇这个地名,冯喆以为是什么深山老林偏远山沟里的小村镇,谁知到了才发现自己错了,半间房镇是梅山县几个为数不多比较富裕的镇之一,这里的支柱产业有白云岩,滑石矿,银矿和铅锌矿,有大大小小的企业十七八家,养殖业渔业也比较发达,一条房河贯穿整个镇子,离镇区边缘的地方有一座国家二级水库,在和阳守县交界的地方,还有煤矿,现已探明的储藏量就非常可观。 在深入的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冯喆觉得梁志国真是为自己的去向问题动了一番心思的,分流减政是大政策,具体到某个人往哪分流,往何处去,这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有伸缩性了。 如今乡镇一级的基层司法所有两种性质,一种是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或者街道办事处设立的派出机构,这种类型的派出机构有的叫直派司法所,有的叫直属司法所,还有的被称为司法行政派出所,再有一种是乡、镇、街道办事处的内设机构,这种类型的以挂靠乡镇街道综治办形式存在,人事、经费就归乡镇街道管理,司法所工作人员也一般由乡镇街道办事处中的有关人员兼任。 半间房镇司法所属于前一种形式,不过在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和镇直机关都在镇党委镇政府大楼里办公。 具体一些讲,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街道办事处的派出机构司法所,实行的是市、县区司法局与乡镇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双重领导,市县区司法局为主的管理体制,就是司法所人员编制管理和业务指导由上级司法局负责,司法所人员的党团关系由乡、镇、街道办事处管理,人员任免调动,上级司法局须要征求镇、乡党委的意见,按干部管理权限办理。至于财务上,根据事权划分的原则,司法所正常公用经费由市县区街道办事处两级财政共同负担,人员经费则列入县级财政预算,司法所人员的工资关系随编制列入县市区司法局统一管理。 半间房镇司法所是副科建制,冯喆是科员,基本工资全国科员几乎一个样,从这一点来说,在哪干都没什么区别,不过待遇和补贴上,就要看工作所在地的经济实力了。 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不错,所以,冯喆觉得应该感谢梁志国。 半间房镇镇政府主体楼四层,盖得算是气派,司法所就在一楼占了三间屋子办公,所长、副所长、矫正专职社工、专职调解员一共四个人,加上冯喆,正好五个。 有些基层司法所配备有专职干警,但是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按照所长林晓全的说法,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的警员,包括基层法庭的法警全都是司法所的干警,一个司法系统的,随叫随到,司法所要那么多人干嘛,人多还惹眼,打架呢? “他们平时替咱养着人,天下劳苦大众是一家,关键时候,咱不费一粒粮食也能召唤到雄兵百万。” 林晓全一说就朝着冯喆笑:“你所长我就是这脾气,说话直,我可不是嫌弃你来了,咱这本来是四*人*帮,这会就成了五指山,攥成拳头打出去,那得多有力啊,五指山,连孙悟空都能降服,还怕区区半间房的宵小之辈?” “再说了,要人就要小冯你这样有专业法律知识的,咱又不是一线办案,只说服帮教,靠的是嘴上功夫,养个警察干嘛?激化矛盾逮人的事,不利于司法所和社会共同建造和谐局面。”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冯喆一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赵曼这时也看着胡端问:“谁是老二?你说谁是老二?” 在本地话里老二有****的意思,胡端就解释:“老大,你是老大,你是我在司法所的亲大姐,我是老二,我全身都是老二!” 林晓全插话说:“你们瞎掰什么?一曼同志,你说,我们怎么对小冯有意见了?今天说不出子丑卯寅来,我就要行驶所长的权力了!” 林晓全叫赵曼为赵一曼?冯喆又涨了见识。 赵曼圆圆的大眼看了一下林晓全,又瞧瞧一脸平静的冯喆,嘻嘻一笑,说:“我可不想当烈士,我说可以,不过司法所今后的天,可就不是男女各一半了。” “什么跟什么啊,就一句话,妇女就不顶半边天了,改成妇女称霸全司法所了,你们也真狠。” “要不,我说出来你和胡端就自干三杯?” 林晓全看看胡端,胡端点头:“所长,今天我这一百多斤,就卖给你了,今后,初一十五的,你多去家里瞧瞧弟妹。” “去你的,胡毬说。” 胡端也觉得这话有漏洞,赵曼立即用筷子一敲说:“看,我做见证,是胡端说了让你今后多去他家看看他老婆的,你不去,那不是对不起胡端。” ------------ 第523章致命邂逅(八) 李蓉离开,冯喆心里的忐忑顿时消失,见柴可静一脸询问,他回答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抱着这女子往李蓉相反的方向走,这时怀里的女人轻声叫了一下:“冯喆……”就闭上了眼,柴可静一听眼神就在审视冯喆。 这次武陵市司法部门的人员精简分流并不是个案,而是全国全省范围内对政法系统的一次整顿,由上到下,一杆子到底,目的就是提高执法者的整体素质,去除机构臃肿,人员庞杂的弊端,就是精兵简政,提高政府工作机能。 冯喆刚实习期满,才熟悉了老干部处的业务,就被分流、被挪窝,是大形势下波及到个人的影响,不能说是时运不济,只是夜里吃面条,赶(擀)上了。 冯喆被下派到了梅山县半间房镇司法所。 乍一听半间房镇这个地名,冯喆以为是什么深山老林偏远山沟里的小村镇,谁知到了才发现自己错了,半间房镇是梅山县几个为数不多比较富裕的镇之一,这里的支柱产业有白云岩,滑石矿,银矿和铅锌矿,有大大小小的企业十七八家,养殖业渔业也比较发达,一条房河贯穿整个镇子,离镇区边缘的地方有一座国家二级水库,在和阳守县交界的地方,还有煤矿,现已探明的储藏量就非常可观。 在深入的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冯喆觉得梁志国真是为自己的去向问题动了一番心思的,分流减政是大政策,具体到某个人往哪分流,往何处去,这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有伸缩性了。 如今乡镇一级的基层司法所有两种性质,一种是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或者街道办事处设立的派出机构,这种类型的派出机构有的叫直派司法所,有的叫直属司法所,还有的被称为司法行政派出所,再有一种是乡、镇、街道办事处的内设机构,这种类型的以挂靠乡镇街道综治办形式存在,人事、经费就归乡镇街道管理,司法所工作人员也一般由乡镇街道办事处中的有关人员兼任。 半间房镇司法所属于前一种形式,不过在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和镇直机关都在镇党委镇政府大楼里办公。 具体一些讲,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街道办事处的派出机构司法所,实行的是市、县区司法局与乡镇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双重领导,市县区司法局为主的管理体制,就是司法所人员编制管理和业务指导由上级司法局负责,司法所人员的党团关系由乡、镇、街道办事处管理,人员任免调动,上级司法局须要征求镇、乡党委的意见,按干部管理权限办理。至于财务上,根据事权划分的原则,司法所正常公用经费由市县区街道办事处两级财政共同负担,人员经费则列入县级财政预算,司法所人员的工资关系随编制列入县市区司法局统一管理。 半间房镇司法所是副科建制,冯喆是科员,基本工资全国科员几乎一个样,从这一点来说,在哪干都没什么区别,不过待遇和补贴上,就要看工作所在地的经济实力了。 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不错,所以,冯喆觉得应该感谢梁志国。 半间房镇镇政府主体楼四层,盖得算是气派,司法所就在一楼占了三间屋子办公,所长、副所长、矫正专职社工、专职调解员一共四个人,加上冯喆,正好五个。 有些基层司法所配备有专职干警,但是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按照所长林晓全的说法,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的警员,包括基层法庭的法警全都是司法所的干警,一个司法系统的,随叫随到,司法所要那么多人干嘛,人多还惹眼,打架呢? “他们平时替咱养着人,天下劳苦大众是一家,关键时候,咱不费一粒粮食也能召唤到雄兵百万。” 林晓全一说就朝着冯喆笑:“你所长我就是这脾气,说话直,我可不是嫌弃你来了,咱这本来是四*人*帮,这会就成了五指山,攥成拳头打出去,那得多有力啊,五指山,连孙悟空都能降服,还怕区区半间房的宵小之辈?” “再说了,要人就要小冯你这样有专业法律知识的,咱又不是一线办案,只说服帮教,靠的是嘴上功夫,养个警察干嘛?激化矛盾逮人的事,不利于司法所和社会共同建造和谐局面。”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 第524章致命邂逅(九) 冯喆觉得自己在让人跟踪柴文正和冒裕鸿这两件事上犯了一个错误,有些本末倒置了。 因为涉及到了老丈人,为了不泄密,加上相对而言冒裕鸿是外人,所以才让李聪跟着柴文正让周健雄派侦查员跟着冒裕鸿。 这次武陵市司法部门的人员精简分流并不是个案,而是全国全省范围内对政法系统的一次整顿,由上到下,一杆子到底,目的就是提高执法者的整体素质,去除机构臃肿,人员庞杂的弊端,就是精兵简政,提高政府工作机能。 冯喆刚实习期满,才熟悉了老干部处的业务,就被分流、被挪窝,是大形势下波及到个人的影响,不能说是时运不济,只是夜里吃面条,赶(擀)上了。 冯喆被下派到了梅山县半间房镇司法所。 乍一听半间房镇这个地名,冯喆以为是什么深山老林偏远山沟里的小村镇,谁知到了才发现自己错了,半间房镇是梅山县几个为数不多比较富裕的镇之一,这里的支柱产业有白云岩,滑石矿,银矿和铅锌矿,有大大小小的企业十七八家,养殖业渔业也比较发达,一条房河贯穿整个镇子,离镇区边缘的地方有一座国家二级水库,在和阳守县交界的地方,还有煤矿,现已探明的储藏量就非常可观。 在深入的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冯喆觉得梁志国真是为自己的去向问题动了一番心思的,分流减政是大政策,具体到某个人往哪分流,往何处去,这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有伸缩性了。 如今乡镇一级的基层司法所有两种性质,一种是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或者街道办事处设立的派出机构,这种类型的派出机构有的叫直派司法所,有的叫直属司法所,还有的被称为司法行政派出所,再有一种是乡、镇、街道办事处的内设机构,这种类型的以挂靠乡镇街道综治办形式存在,人事、经费就归乡镇街道管理,司法所工作人员也一般由乡镇街道办事处中的有关人员兼任。 半间房镇司法所属于前一种形式,不过在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和镇直机关都在镇党委镇政府大楼里办公。 具体一些讲,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街道办事处的派出机构司法所,实行的是市、县区司法局与乡镇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双重领导,市县区司法局为主的管理体制,就是司法所人员编制管理和业务指导由上级司法局负责,司法所人员的党团关系由乡、镇、街道办事处管理,人员任免调动,上级司法局须要征求镇、乡党委的意见,按干部管理权限办理。至于财务上,根据事权划分的原则,司法所正常公用经费由市县区街道办事处两级财政共同负担,人员经费则列入县级财政预算,司法所人员的工资关系随编制列入县市区司法局统一管理。 半间房镇司法所是副科建制,冯喆是科员,基本工资全国科员几乎一个样,从这一点来说,在哪干都没什么区别,不过待遇和补贴上,就要看工作所在地的经济实力了。 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不错,所以,冯喆觉得应该感谢梁志国。 半间房镇镇政府主体楼四层,盖得算是气派,司法所就在一楼占了三间屋子办公,所长、副所长、矫正专职社工、专职调解员一共四个人,加上冯喆,正好五个。 有些基层司法所配备有专职干警,但是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按照所长林晓全的说法,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的警员,包括基层法庭的法警全都是司法所的干警,一个司法系统的,随叫随到,司法所要那么多人干嘛,人多还惹眼,打架呢? “他们平时替咱养着人,天下劳苦大众是一家,关键时候,咱不费一粒粮食也能召唤到雄兵百万。” 林晓全一说就朝着冯喆笑:“你所长我就是这脾气,说话直,我可不是嫌弃你来了,咱这本来是四*人*帮,这会就成了五指山,攥成拳头打出去,那得多有力啊,五指山,连孙悟空都能降服,还怕区区半间房的宵小之辈?” “再说了,要人就要小冯你这样有专业法律知识的,咱又不是一线办案,只说服帮教,靠的是嘴上功夫,养个警察干嘛?激化矛盾逮人的事,不利于司法所和社会共同建造和谐局面。”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冯喆一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赵曼这时也看着胡端问:“谁是老二?你说谁是老二?” 在本地话里老二有****的意思,胡端就解释:“老大,你是老大,你是我在司法所的亲大姐,我是老二,我全身都是老二!” 林晓全插话说:“你们瞎掰什么?一曼同志,你说,我们怎么对小冯有意见了?今天说不出子丑卯寅来,我就要行驶所长的权力了!” 林晓全叫赵曼为赵一曼?冯喆又涨了见识。 赵曼圆圆的大眼看了一下林晓全,又瞧瞧一脸平静的冯喆,嘻嘻一笑,说:“我可不想当烈士,我说可以,不过司法所今后的天,可就不是男女各一半了。” “什么跟什么啊,就一句话,妇女就不顶半边天了,改成妇女称霸全司法所了,你们也真狠。” “要不,我说出来你和胡端就自干三杯?” 林晓全看看胡端,胡端点头:“所长,今天我这一百多斤,就卖给你了,今后,初一十五的,你多去家里瞧瞧弟妹。” “去你的,胡毬说。” 胡端也觉得这话有漏洞,赵曼立即用筷子一敲说:“看,我做见证,是胡端说了让你今后多去他家看看他老婆的,你不去,那不是对不起胡端。” ------------ 第525章致命邂逅(十) 腊月二十二傍晚冯喆回到了省里,二十三早上睡了会懒觉,还没起床高明轩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中午请冯喆到北区自己的别墅吃饭。 冯喆想推脱不去,说自己还有事要办,下午要赶回兆丰,时间紧张,高明轩一边咳嗽一边说:“今天的主厨是童欢,你要是不来,可真是辜负了童欢从昨天准备到今天的一片心意了。” 这次武陵市司法部门的人员精简分流并不是个案,而是全国全省范围内对政法系统的一次整顿,由上到下,一杆子到底,目的就是提高执法者的整体素质,去除机构臃肿,人员庞杂的弊端,就是精兵简政,提高政府工作机能。 冯喆刚实习期满,才熟悉了老干部处的业务,就被分流、被挪窝,是大形势下波及到个人的影响,不能说是时运不济,只是夜里吃面条,赶(擀)上了。 冯喆被下派到了梅山县半间房镇司法所。 乍一听半间房镇这个地名,冯喆以为是什么深山老林偏远山沟里的小村镇,谁知到了才发现自己错了,半间房镇是梅山县几个为数不多比较富裕的镇之一,这里的支柱产业有白云岩,滑石矿,银矿和铅锌矿,有大大小小的企业十七八家,养殖业渔业也比较发达,一条房河贯穿整个镇子,离镇区边缘的地方有一座国家二级水库,在和阳守县交界的地方,还有煤矿,现已探明的储藏量就非常可观。 在深入的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冯喆觉得梁志国真是为自己的去向问题动了一番心思的,分流减政是大政策,具体到某个人往哪分流,往何处去,这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有伸缩性了。 如今乡镇一级的基层司法所有两种性质,一种是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或者街道办事处设立的派出机构,这种类型的派出机构有的叫直派司法所,有的叫直属司法所,还有的被称为司法行政派出所,再有一种是乡、镇、街道办事处的内设机构,这种类型的以挂靠乡镇街道综治办形式存在,人事、经费就归乡镇街道管理,司法所工作人员也一般由乡镇街道办事处中的有关人员兼任。 半间房镇司法所属于前一种形式,不过在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独立的办公场所,和镇直机关都在镇党委镇政府大楼里办公。 具体一些讲,市、县、区司法局在乡镇、街道办事处的派出机构司法所,实行的是市、县区司法局与乡镇人民政府、街道办事处双重领导,市县区司法局为主的管理体制,就是司法所人员编制管理和业务指导由上级司法局负责,司法所人员的党团关系由乡、镇、街道办事处管理,人员任免调动,上级司法局须要征求镇、乡党委的意见,按干部管理权限办理。至于财务上,根据事权划分的原则,司法所正常公用经费由市县区街道办事处两级财政共同负担,人员经费则列入县级财政预算,司法所人员的工资关系随编制列入县市区司法局统一管理。 半间房镇司法所是副科建制,冯喆是科员,基本工资全国科员几乎一个样,从这一点来说,在哪干都没什么区别,不过待遇和补贴上,就要看工作所在地的经济实力了。 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不错,所以,冯喆觉得应该感谢梁志国。 半间房镇镇政府主体楼四层,盖得算是气派,司法所就在一楼占了三间屋子办公,所长、副所长、矫正专职社工、专职调解员一共四个人,加上冯喆,正好五个。 有些基层司法所配备有专职干警,但是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按照所长林晓全的说法,半间房镇公安派出所的警员,包括基层法庭的法警全都是司法所的干警,一个司法系统的,随叫随到,司法所要那么多人干嘛,人多还惹眼,打架呢? “他们平时替咱养着人,天下劳苦大众是一家,关键时候,咱不费一粒粮食也能召唤到雄兵百万。” 林晓全一说就朝着冯喆笑:“你所长我就是这脾气,说话直,我可不是嫌弃你来了,咱这本来是四*人*帮,这会就成了五指山,攥成拳头打出去,那得多有力啊,五指山,连孙悟空都能降服,还怕区区半间房的宵小之辈?” “再说了,要人就要小冯你这样有专业法律知识的,咱又不是一线办案,只说服帮教,靠的是嘴上功夫,养个警察干嘛?激化矛盾逮人的事,不利于司法所和社会共同建造和谐局面。”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冯喆一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赵曼这时也看着胡端问:“谁是老二?你说谁是老二?” 在本地话里老二有****的意思,胡端就解释:“老大,你是老大,你是我在司法所的亲大姐,我是老二,我全身都是老二!” 林晓全插话说:“你们瞎掰什么?一曼同志,你说,我们怎么对小冯有意见了?今天说不出子丑卯寅来,我就要行驶所长的权力了!” 林晓全叫赵曼为赵一曼?冯喆又涨了见识。 赵曼圆圆的大眼看了一下林晓全,又瞧瞧一脸平静的冯喆,嘻嘻一笑,说:“我可不想当烈士,我说可以,不过司法所今后的天,可就不是男女各一半了。” “什么跟什么啊,就一句话,妇女就不顶半边天了,改成妇女称霸全司法所了,你们也真狠。” “要不,我说出来你和胡端就自干三杯?” 林晓全看看胡端,胡端点头:“所长,今天我这一百多斤,就卖给你了,今后,初一十五的,你多去家里瞧瞧弟妹。” “去你的,胡毬说。” 胡端也觉得这话有漏洞,赵曼立即用筷子一敲说:“看,我做见证,是胡端说了让你今后多去他家看看他老婆的,你不去,那不是对不起胡端。” 林晓全连忙摆手:“我不去,那是弟妹,太熟了我害羞,下不去手,兔子不吃窝边草,你说,我喝酒就行,别让冯喆刚来就觉得我们所男人不像男人。” 赵曼又是一笑:“这话不对,既然窝边有草,何必让兔子满山跑?你该吃还得吃。” 胡端就说:“副统领,你看让我吃那个好?”冯喆借着喝水看四个人的反应,李雪琴一拉赵曼,赵曼才觉得自己的话将自己和李雪琴给套进去了,就打岔说:“所长,你刚才是不是说,毬,掌声不热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对不对?” “对,我认,正宗半间房镇国语,怎么啦?” “这里除了你们男的,我俩哪有那什么啊,你是不是在问自己,还说!是不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林晓全和胡端一听,都笑了,端起酒就喝,冯喆也陪了一杯,林晓全就说冯喆不错,胡端却对着李雪琴说:“琴啊,你刚才说你才不怕短,你才用不着,那我小胡就当着大家面问你了,你在家,一直用的是什么啊?” “呀,要死了你!”李雪琴立即站起来要拧胡端的嘴,胡端起来就跑,站到林晓全身后说:“我们家半夜的才不用找黄瓜,我们家有的是擀面杖,比黄瓜结实耐用多了,黄瓜能崴断,擀面杖能吗?不过你们家那位胳膊下还别着一把枪,那才叫上下一起发动,全方位射击,你得多性福啊。” 李雪琴的老公是梅山县刑警队的,配备有枪,胡端的笑话让大家又乐了一会,李雪琴就坐下,瞪着胡端说:“有本事你别被老娘逮住!” “妹子,你比我小,良家小妇人一个,在小冯那自称老娘,也有些嫩啊,你要逮住我顶多压住我,在上面收拾我,我随你便,要糟蹋,要蹂躏,就当为国捐躯了。” “打住打住!我这话到底没说完,你们就打岔,让小冯怎么看我这个所长,我的威严哪里去了?”林晓全说着就板脸,等大家不笑了,才继续说:“百年修得同场喝酒,千年修得睡一个枕头,就是睡一个枕头的,也不是天天见面吧?我们在一个机构里每天大眼瞪小眼,嗯,赵一曼的苦大仇深,眼睛瞪得大些……” ------------ 第526章光荣,前进(一) 离开了高明轩那里,冯喆没有回家。 天地一片白茫茫的,飘逸而来的雪花都像明晃晃的刀子一样往他身上戳,他躲避不了,立即就千疮百孔,脑中仿佛充斥着许多的东西,可是又不能清晰的将这些整理出来…… 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527章光荣,前进(过关第二卷生与活终章) 亓思齐进到冯喆办公室的时候还在打电话,嘴里说着:“我看他是屎吃多了,忘了饭的感觉!别放过他,跟他没完!人渣!” “好么,挺富有斗争经验的,知道做坏事早晚会被发现,所以就选择中午去做……离!别便宜了他……”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半间房镇上的几位领导分别的给冯喆打了电话,冯喆以在裘书记这里开会为由全简单的一句话给推掉了——事情过去了,危机消散,隐患灭于无形,这些人就纷纷出场了,刚刚在需要的时候,他们都去哪了呢? 看来,自己在半间房的威信亟待加强。 冯喆没打算找王茂强了解情况,他觉得,就算是自己找王茂强,恐怕王茂强也没什么真实的话给自己讲,否则他不会以这种方式去对待高岿然一家。 既然这样,那就自己去了解,去抽丝剥茧,去寻找真相。 裘樟清已经吃好了,冯喆刚刚只吃了半截,他打完电话进去,裘樟清坐在沙发上在看着窗外的景色,冯喆随着裘樟清的视线看过去,能瞧见绿色的树枝上栖息着两只鸽子在叽叽咕咕的相互依偎,冯喆坐下,继续吃饭,裘樟清看了一会外面,回头说:“凉了吧?再热热?” “不用了,谢谢裘书记,镇上的事情已经基本解决了,我回去查清楚了,再给书记你详细的汇报。” 裘樟清瞧着冯喆的眼神一瞬间有些奇异,冯喆不知道裘樟清在想什么,这目光里的那种奇异又是什么,但是也不好和她继续的对视,就低下了头继续吃饭,裘樟清看了冯喆有十来秒钟,猛然的说:“我刚刚说,李博谷去年有病,李玉觉得自己的父亲得不到公平的对待,就发动了学生来县里请命。” “是,书记你刚刚说过这个。” “你刚才说,要在半间房开展一次学习李博谷的活动?” “是,我觉得从教书育人、从舍己救人这两方面,李校长的思想和精神值得镇上人学习,”冯喆说着迟疑了一下,看看裘樟清问:“如果裘书记觉得我的想法不成熟,我再考虑考虑。” 裘樟清这一会一直在盯着冯喆看,她的眼神中有一种冯喆之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东西,冯喆有些琢磨不透,但是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好,于是他瞬间决定,将自己原本打算再过几天等时机稍微成熟一点才给裘樟清说的话,这会提前讲述出来。 “还有,我考虑,如果在镇上举行的这次‘讲政治、有信念,讲规矩、有纪律,讲道德、有品行,讲奉献、有作为’的研讨还算是成功,能够引起一些良好的反响的话,是不是提请县教体局商榷,可以在全县范围内扩大研讨的规模,是不是可以让李校长为全县的教育系统做一个专题报告会?” 冯喆这句话一说出,裘樟清的眼神那丝疑虑消失了,心说是这样? 但是裘樟清现在还是不确定冯喆是不是完全的给自己说了李博谷救人事件和今天早上在半间房发生的群体事件之间是不是有着某种联系,还有自己刚刚接到的那个电话提及的内容,到底是不是冯喆在玩的一个小手段?因此,裘樟清对此有所保留,但是,她却要对此有所表示,因为,她并不是不喜欢、不是不支持冯喆搞所谓的政绩工程,不是不同意冯喆有借着李博谷的事情宣传半间房甚至宣传他这个全省最年轻的镇委书记的意图,她只是不希望冯喆在做这些工作上的事情的时候,会对自己有所隐瞒,那样的话,自己的心里会很不舒服,那种来自冯喆对于自己不交心、不坦诚——起码是工作上的——的行为,会让自己觉得在梅山所做的一切是失败的,是有遗憾的…… “你吃好了,和我去一下医院,探望一下李校长。” 裘樟清的表态让冯喆有些稍稍的意外,但是也顺理成章,因为李博谷还是李玉的父亲,如今裘樟清的决定恰恰正是自己期待和希望发生的,可是,裘樟清刚才眼神中那种有些陌生的情感流露,到底是什么呢? 魏敏芝今年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后,一直高不成低不就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今年过年的时候,邻居又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对方是修家电的,人长得一般,接触了几次,家人问感觉怎么样,魏敏芝心里谈不上怎样不怎样,顶多不讨厌罢了,这已经是出了学校门后第若干次相亲了,可是每次都觉的和自己心中想象的那个人差距很远,都是重复一种没感觉的感觉模式而已,不过女人总归要将自己嫁出去的,家里空间太小,父母都年事已高,弟弟也要考大学了,作为长女,无所事事的让家里养活自己,魏敏芝觉得自己有些无能,于是在一天傍晚经过邻居家的门前时,点头说也想和那个修家电的交往下去,只不过自己工作不稳定,不好意思耽搁人家,邻居立即就说,工作可以找,两家总比一家能量大,这工作还是要比较正式的,魏敏芝就说,那在结婚前,自己不会去当那个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省得有人说闲话,其实魏敏芝知道自己内心是想让自己的单身生活再延长一段时间,她还有些不甘心,而邻居听了喜滋滋的,这下自己修空调的钱就能省了,邻居不知道,这时候魏敏芝刚刚坐了半天的公交车回来,那辆公交车是专程为去一家大型超市购物的人免费开放的,魏敏芝常常坐在这路不花钱的车上从一条街到另一条街,从终点到起点,从起点又到终点,看着路上的行人心想着类似人活着究竟为什么这种空洞却有无数个答案的哲学命题。没多久,魏敏芝就有了一份听起来比较体面的工作,魏敏芝和大学同学联系的时候终于可以大方又故作淡然的说自己在武陵电视台工作了,其实她是在武陵电视台的广告部当业务经理,而这个业务经理是广告部最底层的人员,就只是一个广告部的临时工,叫起来听着好听,只比打扫卫生的保洁员稍微好一些,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各种咨询广告的电话和承办领导临时交办的各种事情和出去拉业务做要约引诱,而电视台的广告部是被承包出去的,办公的场所是在电视台街对面的一栋楼里并不在电视台内部,魏敏芝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满意,毕竟是有事干了,而广告部的效益不错,工资和业绩挂钩,魏敏芝大学毕业,知识面相对广,待业了两年,实在是穷怕了,因此上手很快,没多久就熟悉了工作,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算多,但是比起一些还没有找到工作或者今天上班明天失业的同学而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魏敏芝比较敬业,几个月后就明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长久的干下去,她现在已经不想甚至有些从内心拒绝去当那个维修家电店的老板娘了,广告部有两个小伙子在注意自己,魏敏芝觉得这两人都比那个每天都是一身油污的家电维修工要好,毕竟人要往高处走。 这天,魏敏芝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小孩子说普通话的发音很不标准,耐心的听了一会,魏敏芝才知道小孩子是错把广告部的电话当做电视台内部的总编室或者新闻中心的联系方式了,小孩子有些不懂为什么每次电视剧中间插播的电视台联系方式只是负责做广告而不管采集新闻,魏敏芝解释了一下电视台内部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这些部门的分工不同,就像是学校的老师有些教语文有些教音乐一样,小孩子就问那阿姨你一定知道管新闻的那个电话因为你是电视台的人啊,我老师为了救我住进医院了,我觉得他是最好的老师,我觉得他应该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且荣获五一劳动奖章,现在不正是评先进的时候吗,我觉得电视台应该对我们校长的这种默默奉献的人进行报道,魏敏芝就说你为什么觉得你老师一定就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呢,先进也有很多种,有县级先进有市级先进,还有各个系统内部的先进标准是不同的,小孩子说去年老师因为五一评先进的时候生病住院了,今年又住院了,像我们李校长这种人不能成为先进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去年我们同学为了李校长的事情找了县长的,都没有被评为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我们不信县里了,应该找更大的官,所以想让市里电视台报道一下扩大影响力面向全市呼吁一下,那还不成吗?魏敏芝听懂了小孩子电话的内容,她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选题,于是详细的记录了小孩子的联系方式和电话的主要内容,一会找机会就去了电视台的新闻中心。 新闻中心的郭凯旋这会面对着电脑心里正烦,女朋友非要自己买一套新房子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说郭凯旋那会答应了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可郭凯旋自己哪有钱买房子,当时见她温柔漂亮为了搭上手嘴上雄心勃勃的就应承了,可钱这东西又不是树叶子,到哪都一抓一大把,赚钱太难了,这样一来二去郭凯旋心里有些烦,加上处了后发现原本小家碧玉的她为人太实际,常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和自己斗嘴,两人在一起越来越累的很,在最近的一次不欢而散后又开始了冷战,算算已经一个礼拜没在一起也没联系了,郭凯旋觉得正好似乎应该借此机会和女朋友分开,可是没想到刚刚在心里已经被视若前女友的她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问郭凯旋怎么办,谁知道怎么办,要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向她求婚时她要说怀孕了那就结婚呗,可是一个礼拜后说怀孕了什么意思,怀孕了还是没钱,没钱还是不能买新房,谁有能力买房子你就跟谁结婚去呀,郭凯旋沉默不说话,女友骂了一句你混蛋就挂了电话,郭凯旋心说我混蛋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怎么就和我这个混蛋好了那么久呢,再说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又不是第一次,你的子宫都不是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新房,现在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或者她根本就是没怀孕,只是借着怀孕为借口来逼迫自己买房子的,这时魏敏芝就找到了郭凯旋,郭凯旋听魏敏芝说了着话心里有些恍惚,他知道广告部那有一位魏美人,但是魏美人只是一个临时工,不能和女友劳动局的单位相提并论,不过郭凯旋对自己的俊朗的外貌还有些自信,他读懂了魏敏芝看着自己的视线里的内容,心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和这个魏美人接触填补一下最近情感和身体上的空虚,于是就接了魏敏芝手上的信笺说我看后什么不明白的再联系你你说好不好? 魏敏芝早就瞄准了长的好又有正式工作的郭凯旋,借这个机会和郭凯旋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心想如果和郭凯旋之间顺利就和那个修理工说自己实在不适合当家电维修店的老板娘请另请高明。郭凯旋拿着魏敏芝送来的信笺心想找县长都不能解决先进的事情找市电视台广告部有毛用,这时候总编室的美女编辑萧红从门前走过,郭凯旋急忙的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说自己有一条很好的新闻线索想和萧美女探讨一下看看一会萧大编辑是不是有空轻移莲步,萧红脸上从来都是笑笑的很让人觉得能够亲近,问郭凯旋有什么好题材,郭凯旋就拿了魏敏芝送来的信笺给了萧红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自己千辛万苦挖掘新闻线索的种种苦难经历,萧红和颜悦色的接过了郭凯旋的广告部信笺说回头联系你就往楼上去,萧红知道郭凯旋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但是台里盯着自己对自己有非分想法的人多了去了,萧红一拐弯看到了秦致知扭着腰摔着长发进了副台长包思伦的副台长室,本来想将手里的广告部信笺扔进垃圾桶的萧红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在楼道里一副沉思模样看了三分钟楼下车辆的颜色和品牌后敲门进到了包思伦的房间,只是里面的情况没有像萧红想到的那样有某种可疑和暧昧,萧红笑着说打扰台长和秦大记者了,我这有一条线索拿不准来请示一下台长,秦致知说那我回头再来就走了出去,萧红等秦致知出了门就过去将门闭上轻轻锁着转身扑到包思伦的怀里说你又瞄上了秦小骚货了不是? 包思伦一边说哪有一边对萧红上下其手一边说你怎么不看场合别在这里搞,萧红说以前你随时随地都想乱搞这会却说我乱搞等包思伦有些不能控制猛地就从他怀里脱身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包思伦很无奈的将自己的裤子拉链重新拉好,看看地上飘着的萧红拿过来的信笺,心里猛然的就有了想法,起身让司机备车往市委宣chuan部找常务副bu长劳冷章。 劳冷章知道包思伦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市电视台台长很快要退二线了,好几个人都盯着这位子蠢蠢欲动,包思伦只是其中之一,劳冷章不可能对每个找自己的人都有什么意思表示,但是也不可能一点没表示,一点没表示就是堵死了别人找自己办事的路子,没有希望谁还给你好处,总不办事别人以为你无能,不过有了太多的意思表示但是不讲分寸的话很容易到头来将自己缝进口袋出不来,因此等包思伦形式上汇报完了工作加上实质上的暗示过后,劳冷章说了几句空洞而又泛函着喻意的话让包思伦离开了。 劳冷章随便看着电视台广告部的这张信笺注意力就集中在梅山教育系统这几个字上,他想起了梅山教体委的马腾翔,前一段马腾翔通过熟人的途径搭上了劳冷章,给劳冷章家里送了一台电冰箱,不过这电冰箱没多久竟然不制冷了,冰箱不制冷就是坏了,售后维修的小伙子到了之后很快的就修好离开,不过劳冷章的老婆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上门维修冰箱的小伙子是市电视台广告部业务经理魏敏芝的男朋友费益民,费益民心里最近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魏敏芝要是还不答应结婚就给她生米煮成熟饭,世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情,当自己是傻子?可见女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钱最可靠,这世上什么是钱买不到的,连女人的身体都能用钱买,只不过不能将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但是钱还是多多益善,于是费益民像往常一样将劳冷章家的冰箱修好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冰箱上的制冷系统搞了一个一时半会还难以察觉到的毛病等着过几天自己再来修理一次多拿点上门费,结果没几天劳冷章家的冰箱像费益民期待的那样再次不制冷了,但是这次却是完全的坏了,没有维修的价值,于是劳冷章那个步入更年期的老婆就不停的埋怨劳冷章说他这个官做的没人将你当回事,连一台冰箱都罢了工懈怠你,劳冷章本没有将冰箱当回事,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这会看到了关于梅山学生让电视台报道以期达到让什么校长获得什么五一劳动奖章的信笺猛然就想起了老婆在耳边无穷无尽的唠叨,于是就给那台已经坏掉电冰箱的提供者梅山教体局局长马腾翔打了个电话。 马腾翔自从陈飞青出事后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想要找机会离开梅山,于是四处活动和劳冷章建立了联系,这会接到了劳冷章公事公办的电话后马腾翔心里十分的窝火,马腾翔还不知道自己送给劳冷章的冰箱已经坏掉了,听劳冷章说市委对梅山某些人自封先进绑架舆论造声势的行为十分震惊,而且这种错误的行径竟然是出自自己管辖下的教育系统,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品德教育的必要性和不可取代性,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子虚乌有的借着市委的名义训斥马腾翔,劳冷章将那份魏敏芝写在市电视台信笺上的内容传真给了马腾翔。 马腾翔一见传真心里先是惶急继而大怒,心说这下自己和劳冷章之间就不是一台冰箱就能解决问题了,关键那台冰箱带来的印象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那么半间房的李博谷竟然使出了一个诡计让自己不舒服自己必然让李博谷更加难受,但是信笺上的李博谷是什么人马腾翔心知肚明,李博谷没什么,一个迂腐的教书匠,可李博谷的女儿李玉却是裘樟清的秘书,这真是刺窝里摘花得罪不起的,怎么办?一肚子气的马腾翔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半间房镇的镇长杨树明。今年过年的时候杨树明为了让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到县里重点中学插班找了马腾翔而重点中学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每次报名的家长都有来头还打破头,不过杨树明这个镇长既然开了口,这在马腾翔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就将这事交待给了重点中学的校长去办,说也凑巧,正好有个学生上课玩手机还辱骂老师,校长就从重处理把这个学生给开除了,这才倒出一个名额来给了杨树明的亲戚孩子,所以杨树明欠了马腾翔的一个人情。 杨树明接到了马腾翔的电话时正和五陵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饮食传播有限公司、梅山县合众肉联厂董事长马光华在一起喝酒,一听电话内容杨树明先是觉得不好操作,但是马腾翔的气要出,怎么办,杨树明同马腾翔一样都考虑到了李博谷的女儿李玉,由李玉想到了裘樟清,由裘樟清想到了冯喆,杨树明本来想让冯喆去过问李博谷的事情,可是又觉得冯喆根本不会拿他继任者的父亲怎样……而后,杨树明蓦然想起了自己老母亲去世之后,镇上的人除了冯喆在县里开会外,似乎就是没见王茂强到场?王茂强正是分管半间房教育的!于是,杨树明就给王茂强打了一通高屋建瓴语重心长的电话,最后一句是:“麻烦王副镇长到时候亲自给市委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解释一下学生道德绑架要挟政府为老师要荣誉成为市教育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情。” ------------ 第528章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看到烟(一) 李雪琴的家就在公路边,冯喆让何林达将车直接开到了房子后面,几个人在车上也不下去,这样那个越野车猛然的失去了市场办面包车的踪迹。 农村的房屋规划没有城镇里那么的规范,李雪琴娘家的房子是在原来自留地上建成的,盖在路边就图一个方便,她房子的后面零零落落的有几户人家,参差交错的,冯喆就下了车,从一侧绕到前面,李雪琴这会已经站到了家门口,看到冯喆从房子后面过来,就很诧异。 公路的远处还能看到那辆越野车的踪迹,冯喆指着让李雪琴看,然后说:“雪琴姐,你那辆奇瑞在吗?在,那好。” 这时张发奎几个也过来了,冯喆没时间解释,让张发奎几个在李雪琴家里休息,李雪琴叫自己的父母招待张发奎几个,将奇瑞车从院里开出载着冯喆,远远的跟着那辆越野车。 在车上,冯喆才给李雪琴解释了是怎么回事。 “记者暗访什么?关键咱们不知道他来半间房的目的是干嘛的呀?” 李雪琴有些小小的兴奋,这跟踪追击的事情也就是在电影电视上看过,自己也问过干刑警的老公一些破案的问题,可是那口子从不提工作上的事情,今天能和冯喆跟踪别人,李雪琴觉得很有意思。 那辆越野车到了后店子新村那里,就没有再往后面走,因为后店子村接壤的地方就是水库,车上的瘦子下来和路边一个商店门口闲坐的人说着话,李雪琴干脆的将车子驶在前面一个房子那停了车,然后自己走了下去。 李雪琴并没有往那辆越野车的地方去,好大一会的也不见人,冯喆就在车上等着。 李雪琴的车窗玻璃贴的膜是不透明的,外面很难看到里面的情况,所以冯喆也不怕万一那辆车过来会看到自己。 这样过了一会,天色有些灰暗了,可是李雪琴还是没有回来,商店的门口亮起了灯,那个瘦瘦的男人依旧的和人说个不停,还在商店里买了东西,这下他倒像是和商店的老板熟悉了,找了一个凳子坐了下去。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冯喆有些焦急的时候,李雪琴回来了,进来就说:“那人绝对是记者,问的问题涉及面很广,县里什么事他都问,重点是裘县长和文化节的事情,还问咱们镇开矿的事情。他胸口口袋别着一个录音笔。” “你怎么知道?我没见你过去啊?” 李雪琴就笑:“这个村的人,我不认识十个也熟悉八个,这村里还有我几个老亲戚呢,想打听点事,那还不容易。” “呀,这下这个家伙就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了。” 冯喆说的李雪琴一笑,问:“咱们不能老在这呆着,回去吧?” 看到冯喆有些疑虑,李雪琴说:“你放心!看到商店门口那个老伯没有?那是我姨夫。” 李雪琴又是一阵笑,冯喆就看着李雪琴的红口白牙,李雪琴脸上莫名的一热,嗔着说:“干嘛呢你?” 李雪琴怀孕有三个多月,身体圆润了很多,这样子很有些俏丽,冯喆被问的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却毫不显露,说:“雪琴姐,你要是不当刑警,真是亏大发了。” 奇瑞车掉过头,缓缓的从越野车旁边经过,冯喆掏出手机对着车子拍了一张照片,然后车子一直就到了李雪琴的娘家,张发奎何林达和张长玉在李雪琴父母的陪伴下正在看电视,见冯喆和李雪琴回来,就问怎么样了。 冯喆说了情况,张发奎就说:“这事要给领导汇报一下,不能让这家伙在咱们县胡来。” 李雪琴的父亲这时说:“你们别急,等她姨夫回了话,再决定,反正这人一时半会走不了,你们歇着。” 冯喆书:“这样,大家都累了一天,就先回去,我在这等,有什么事,咱们及时联系。” 张发奎和何林达想想,也就同意了,因为那个瘦子见过自己几个,也没法继续跟着,就带着张长玉开车离开,冯喆又交待了一下这事大家要保密的话。 冯喆李雪琴娘家又等了一个多小时,李雪琴的姨夫打电话说那个瘦子开车走了,具体都说了什么,和李雪琴刚开始了解的差不多,只是后来后店子村的支书胡德全到了商店,买东西,站了一会,不知怎么的话题就扯上了胡红伟,说杀人犯都能当矿主,这梅山县如今乱的都不是法治社会了。 冯喆一听就皱眉,让接电话的李雪琴传话问,为什么胡德全会说这样的话? “那人不是说想在后店子投资开矿吗,胡德全就说咱们这乱的很,就说到了胡红伟,哦,还有,他还说前一段老炮台出事,说是上面将事情瞒报了,死了几个人,报上连提都没提,这不是有人在一手扰天?” 挂了电话,冯喆独自走到了院子里,他有些不明白胡德全身为基层组织的书记,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说这些没有dang纪的话。 “胡德全肯定是故意的。” 李雪琴走了出来,看着月色中的冯喆说:“我爹说了,胡德全在后店子村几十年,心眼很小,得罪他的人,他都会变着法的对付。” 那么,胡德全是想针对胡红伟? “老而不死是为贼,胡德全贼精贼精的,他能看不出那个瘦子是记者?就是看不出是记者,有人在村里一坐几个小时,问这问那的,胡德全能没有一点的觉悟?就凭这一点,他也是老糊涂了。” “雪琴姐,你送我到镇上去。” 冯喆觉得这个瘦子要是记者,那么针对的目标绝对是裘樟清,但是胡德全为什么要说那一番话,还提到了老炮台的事情,无非就是想让这个人加深对梅山的误解,想将事情搞大,让上面来查梅山县,然后好让胡红伟承包不成滑石矿,就是随后上面来人查,胡德全也能死不认账。 胡德全因为一己之私竟然胡说八道,可惜他没想到李雪琴的姨夫将这一切转告给了冯喆。 两人到了半间房镇,估摸着时间,果然一会那辆越野车就到了镇上,住进了一家宾馆。 半间房经济比较发达,宾馆也建造的有些规模,冯喆想了想,问李雪琴认识这家宾馆的人不认识。 李雪琴点头说:“你在这等着。” 一会李雪琴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那两个人的姓名和身份证号码。 “我要去县里,雪琴姐你回去吧。” “你怎么走?打的?” 冯喆就点头,李雪琴生气的说:“我没事!再说,我家还在县里呢。” 李雪琴启动了车,冯喆说:“麻烦雪琴姐,不好意思。” “你呀,这人总是那么多客气,你有什么客气的?” 到了县里,冯喆看看时间不到十点,就谢过了李雪琴,等李雪琴走了,想好了措辞,他给裘樟清发了条短信:“有重要事情向你汇报!” 但是裘樟清一直的就没有回短信。 冯喆想了想,到了办公室上网,看看能不能查出那两人的资料。 没想到这一查,冯喆还真的看到了一些信息。 冯喆对着电脑屏幕呆坐了一会,心说自己这会该怎么办? 裘樟清如果在梅山遭遇了什么,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实在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短信发出了有二十多分钟了,裘樟清却一直没有回信,冯喆看着窗外黑暗中萧瑟的景象,猛然想起了一件事:这两人在半间房会不会暗访嫖ji? 这一想不要紧,冯喆觉得很有可能,如果他们真的是有备而来,存心想掌握梅山的各种情况,在半间房那间宾馆里招小姐,只招而不嫖,将这个过程内容要是录了下来,这下梅山可就真的要臭了! 半间房经济发达,那里的人龙蛇混杂,南来北往的什么人都有,有小姐是公开的秘密,查也查不完。 怎么办? 给唐经天打电话让他派人蹲点?在这两个人和小姐办事的时候抓个现行? 行不通。 自己和唐经天其实不熟,在一起喝酒归喝酒,唐经天为什么会听自己的?要是唐经天真听了自己的,可兴师动众之后却没有发现异常情况,那不是难以自圆其说,还会打草惊蛇。 再说,这两人来梅山的终极目的,到底是什么? 让裘樟清调遣公安局的人去排查? 可裘樟清到梅山的时间不长,公安局那边是不是都能听她的指挥,这个也是未知的,如果有人就是希望梅山出事,唯恐天下不乱,想让裘樟清离开呢? 裘樟清怎么还不回话? 冯喆开始有些烦躁。 这时手机猛然的震动,一看却是张发奎打过来的,问冯喆情况怎么样。 冯喆不想和张发奎吐露太多,说自己已经回来休息了,就挂了电话。 又等了十多分钟,裘樟清的短信终于回复过来了:“我在县宾馆五一九房。” 冯喆关了电脑锁门就走。 梅山县宾馆是县委、县政府的重要接待窗口和会议中心,也是梅山涉外接待的定点单位和省级园林式单位,县里的领导在县宾馆是长期包有房间的,冯喆从半间房刚到县里的时候,就在这里住过几天。 尽管心里很急,到了宾馆后冯喆表现的还是很轻松的,在去往五一九房间的过程中有个女服务员询问冯喆的身份,冯喆拿出了工作证,她也没多问什么,就放行了。 五一九房间是个套间,除了客厅和卧房,似乎还有会议室和一个小餐厅,裘樟清应该刚才在洗澡,所以一直没有回复冯喆的短信,她头发还没有完全的干,红色红润,皮肤很白,穿着很休闲的衣服,和平时整齐的样子有很大出入,她给冯喆开的门,冯喆进去也没有详细的看,就简略的说了半间房的事情,裘樟清沉默了一下,让冯喆坐,她想了想,拨通了一个电话。 ------------ 第三卷人生 ------------ 人生 ------------ 第529章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看到烟(二) 小李被冯喆勾起了话瘾,这也是接近领导的一个机会,有些滔滔不绝起来,冯喆却已经思想抛锚,他不喜欢小李一直赵英武赵英武的叫。 小李之前是给赵英武服务的,赵英武出了事他直呼其名,没出事的时候也这样?只有权且将小李的絮絮叨叨当做调频广播了,有用的他会听进去,没用的自动忽略。 恍然小李又说了一个“给力”,冯喆彻底的不想听了。 冯喆不喜欢“给力”这两个字,这个词近来一段比较流行,但流行的东西未必就是好的,譬如说流行性感冒,不见的人人都喜欢,有些人张口闭口的给力给力,不管什么话题好像都能用给力给代替过去,简直成了全民的口头禅,由此可见国人的趋同性是多么的强烈,另一方面,也表明了人们对于词语的表达该是多么的匮乏与贫瘠,这往往是国民心智同质化的一种表现,而这种表现,最大的结果就是扼杀创造力。 冯喆这会在想赵文。 对于冯喆到武陵工作,赵文一方面是认同他的考试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考第一,如果面试的结果有或然性不能确定,但起码笔试的成绩已经能说明了冯喆的出类拔萃,另一方面,赵文的意思是冯喆有些太心急了,人人都想往高处走,不过武陵的这个位置对冯喆而言,目前应该不干也罢。 按照赵文的说法,一个人只要能干到冯喆在兆丰的位置,就是将体制内所有能感受到的优缺点全部给体验过了,这是一笔难以替代的资历和财富,很多人唯恐在这个位置上不能常驻久安的,除非在这个位置上已经累积了足够的向上的经验和人脉,不然的话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最好,而冯喆却像个过客一样浮光掠影了一番就急不可耐的离开了,仿佛那是个烫手的山芋,更像是一个跷跷板,目的只是为了在上面轻轻一点蹦弹得更高远。但是本可能借此弹的更高更远的。 冯喆知道赵文说的都对,可是自己的情况只有自己明白,而且人生中的事不可能事事都对人言,也不可能一有麻烦就找别人帮自己解决,起码对于家政就是如此,不然就不会有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句老话了。 到了武陵市区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分,前面不知道什么情况堵了车,在等待的过程中,一个穿的很简单清凉的女人拉开了车门,一股浓郁的香水味就扑鼻而来。 这个衣着比较暴露的女人从太阳镜后瞄了冯喆一眼,屁股一拧就坐了上来,她的短裙丝毫遮掩不住她白亮的臀,而且这一晃冯喆分明瞧见了她腿根有一颗痣。 “干什么?” 小李看来也很诧异,听冯喆一问,知道领导并不认识这个花枝招展的女子,扭回头就说:“你谁呀?下去!” 这女的将太阳镜摘下,抖了一下丰盈又有点袒露的胸说:“是我呀……哎呀什么嘛,凶巴巴的,才几天啊?” “你认识我?” 这女子也不过二十一二,翘了个二郎腿晃着涂着指甲油的脚拇指说冯喆:“你不就是那谁吗?你忘了?” 小李不吭声了,他以为冯喆和这美女认识,但是碍于自己这个外人在,领导不好意思承认。 冯喆沉声说:“我是谁?” “就是你啊。” “那你是谁?” “我……不就是这辆车吗,我认得……” 冯喆有些明白了,这女的是看车牌上来的,肯定以为自己是以前这辆车的主人。 而这辆车以前的主人是赵英武。 不过也不一定,他想着往外面看了看:“你认错人了,请下去。” “干嘛呀你。”女人明显的有些不满意。 这时前面的车已经开了,路已经畅通,冯喆问:“你真不下车?” 女子瞧了瞧冯喆,嘴里嘁了一声,没有离开的意思,冯喆当即就说:“开车。” 前面不远就是市政府,冯喆对小李说:“开进去。” 冯喆现在不会让这个女人下车了,不管她是真的认错人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等到了政府大院里,再让人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有人设套让自己钻,自己要变被动为主动。 可是没想到拐过弯后市政府的大门口因为有很多人,也堵车了车。 就在车速放慢的时候,这女人拉开了门从车上跳了下去。 她穿的是高跟鞋,登时站立不稳坐在了地上,腿也蹭烂了,但是她丝毫没有停留,一瘸一拐的往人多的地方急走。 小李愕然的往外看,冯喆说:“抓住她!” 这女的不想或者不敢和自己一起到政府大院里,竟然跳车,动机就更可疑!冯喆本想亲自下车抓她,但碍于身份觉的不妥。 小李愣了一下,略有迟疑,等他下车后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已经钻人群里没影了。 “神经病!” 小李骂了一句上车:“真是乱七八糟!” 车子这会还不能前行,知道小李今天去省里接自己的人不会少,但是有谁知道自己是这个时间段回来?这女人为什么正好就在离政府不远的地方上了自己的车?有预谋,还是别的什么? 不管那女的是谁,不管这都是为了什么,这个小李是不能被信任的,起码他缺乏一点机敏,也缺少对自己负责的态度,总而言之,他不适合给自己当司机。 冯喆的视线投向了大院里,这个被葳蕤苍绿色彩所笼罩的建筑在灿烂的阳光下岿然耸立,似乎在发出无声的讯息。 武陵市ei市zheng府所在是日ben人在战争年代修盖的建筑,后来武陵建市,这里就成了办公场所,算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前不久该香港的日盛公司有意将市府大院买下,改建成宾馆别墅群,作为旅游项目开发,而且这家公司还有意和武陵的化工集团合作,以期达到双赢。 武化集团是武陵的龙头骨干企业,但这几年比较不景气,基本上趋于瘫痪状态,而国有企业的改革遭遇瓶颈,无法突破,民营经济发展又受资源、技术、科技含量等影响半死不活,这几乎是岭南大小企业的通病,武陵市的经济如今可以说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因此市ei郭中州shu记认为如果能和这家日资投资公司合作成功,目前对武陵而言是相当重要的。 政府这些建筑占地三十五亩,房间虽然多,但机构多人也多,少了谁都不行,办公室并不宽裕。 在冯喆来武陵任职之前,教育文化这一块是副市长田小蓉负责的,赵英武出事之后,田小蓉将赵英武的那摊子工作接了手。 田小蓉的办公室原来在四楼东边,而赵英武的在三楼,按照这个大院里的传统,情势变迁,工作换了办公场所也要换,这彰显着一种规则。 虽然副市长都是一个级别,但都知道如今管建设土地的比文教重要,因此田小蓉应该搬到三楼赵英武那个办公室才对,不过田小蓉拒绝搬迁,她的意思是自己在四楼已经习惯了,再说,过完年大院的办公室才统一装修完,一切都是新的,哪都一样,没必要换地方。 田小蓉的理由头头是道还很充分,貌似很能说的过去,但有些人并不赞同,这些人说田小蓉坏了大院的规矩,因为赵英武出事了,田副市长嫌赵英武那个办公室的风水不好,不信的话,随便问一下就知道,任凭这个院里的谁都不想去赵英武的那个房间了,怕被传染上了霉气。 还有的说,田小蓉平时就恃宠而骄,在四楼办公室说话话音能让整个大院的人听得到,仗着就自己一个女副市长恣意妄为,不然哪都一样为什么不下来,这还不就是说不一样? 于是冯喆来了之后,政府的秘书长肖宝玉比较隐晦的探寻冯喆的口风,冯喆却不在意,说既然没人愿意到三楼那个办公室去,简单收拾一下,我搬进去就行了。 肖宝玉还摸不清冯喆的脾气,不由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带着冯副市长到了三楼的办公室一看,冯喆基本满意,给跟随的副秘书长宗善明说秘书长很忙,安排将赵英武同志的东西搬出去,然后将这里摆放几盆绿色植物就好。 政府这边有九个副秘书长,宗善明对应的是教育、卫生和计划生育、医保、文化、广播影视、新闻出版、侨务、妇儿委等工作,协助联系市ei宣chuan部、统zhan部这一块的工作,冯副市长既然这样好说话,那照办就行。 但是没想到冯喆的意思却没法落实,原因是前不久市长办公会确定了,因为大院个各办公室刚刚统一经过装修,无论设施还是装修档次,都是一流的,而且花了不少钱,最近财政吃紧,工资都发不下了,冯副市长要换办公桌椅,完全没必要,再说三楼那办公室里哪有属于赵英武的东西呢?这个大院都是都是公的,没私的,赵英武就他自己,他已经离开了,冯副市长非要将“赵英武的东西”搬走换新的,那和规定不符合,没法操作。 至于说绿色植物,这个倒是好办,给机关事务局说一下送一些花木来就行。 冯喆听了没吭声,承办落实他指示的宗善明说主要领导持反对意见坚持原则,所以是不是冯副市长就先将就着? 当时冯喆听了也没什么表示,他知道宗善明口中的“主要领导”指的是谁,也不想一来就让宗善明和肖宝玉这些人为难,更不想让别人看笑话。 义气行事毫无意义。 今天司机小李口中这个乱七八糟又神经病的女人究竟是谁?冯喆看着车窗外没有显露出一点的心迹,不过他已经有了一个想法。 …… 冯喆考察半个多月回来,宗善明进来汇报工作,见冯副市长坐在沙发那里批阅材料,当时宗善明也没多想——领导愿意在哪坐就在哪坐,这是他的自由,等了一会出去再回来,才留心领导还在沙发那里,于是他往办公桌那边一看,发现了端倪。 原来办公桌后面的那张老板椅的液压装置坏了,本来座位的高低能升降的,这会却不能动弹,冯喆要是坐在那里在办公桌上写字就会比较困难。 “这椅子没法用了,得换把新的,”宗善明说着摆弄着椅背,冯喆一如既往的沉默,宗善明看看冯喆又说:“修是没法修了,我给肖秘书长说一下。” 椅子前些天还好好的,今天冯喆回来就坏了,宗善明心里仿佛有所觉察,但那又能如何?器物什么时候坏也没定性。话说赵英武以前多风光,还不是说倒霉就倒霉了?人都那样,何况物体? 宗善明正在想,有人要找冯喆汇报工作。 进门的是市一中的校长郑志东。 ------------ 第530章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看到烟(三) 郑志东个头不高,浑身上下没几斤肉,一阵大风来估计就能被吹跑了,他见到冯喆后像是解释,又像是有些不得已的说:“领导,我来了好几次了,都没见到你。” 宗善明和郑志东很熟,说:“我不给你说了领导考察去了吗?冯副刚回来,你算盘打得好,这点掐的倒是准。” 别的副市长都配有秘书,冯喆来了后却没有按照常规走,原因一是初来乍到的,和人不熟,暂缓安排、要等等看,二是赵英武的事情刚过去没多久,事情还没有说清,赵英武的秘书不说,就是这个大院的一些人也多多少少的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牵连,不是受了纪律处分就是因触犯刑律而去了该去的地方,因此那些秘书们就有些参差不齐。 宗善明给郑志东泡了茶,出去了,冯喆问郑志东什么事。 郑志东的脸上本来就没什么肉,这下愁的像是便秘已经难以忍受的样子:“还是那事,钱。五荒六月的,再不发工资,那些人就要闹了,还有西城门外房子的事情。” 冯喆说:“我给陈市长说过了……市里确实困难,这样,你递个报告,我给陈市长再说说,先给你们学校的老师们补发两个月的工资,至于其他问题……” 冯喆沉吟了一下起身到办公桌上看看台历,说:“尽快吧,我抽时间到你们学校看看再说?” ?冯喆和颜悦色的,他确实是刚从外地回来,用的还是商量的语气,也真的是在解决问题,郑志东哪还能死缠烂打? 宗善明出了冯喆的门去了肖宝玉那里,肖宝玉一见他说:“正好,我正要说呢,明天早上九点开常委扩大会——你有什么事?” “主要议题是什么?不是解决这个吧?” 宗善明说着看看脚下,肖宝玉点头,宗善明知道是政府大院的事情,而后说明了来意:“要不要我打个报告?” 肖宝玉愣了一下,他往椅子上一靠,脸上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好吧,你打报告。” 肖宝玉的眼里的意思有些不言而喻,宗善明和他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不是不让换家具吗?那现在给换不给? 看来只要思想不滑坡,冯副市长的办法总比困难多。 冯喆到了武陵后用的还是赵英武留下的办公家具,算是响应号召勤俭节约,别的东西可以不换,不过这下椅子坏了,这总不能不换,不然让冯副市长坐哪? 椅子坏了要换新的,这理所应当,而椅子的寓意就是位置,换椅子岂不是换了位置?赵英武是赵英武,冯喆是冯喆,冯副市长是分管文教这一块的,和赵英武那会分管的不同,冯副市长不愿意也不能再坐赵英武的“位置”,这下谁还有理由阻碍冯副市长这个冠冕堂皇又实实在在的要求? 没有。也不可能会有。 宗善明从肖宝玉那边过来,到了冯喆门口听到里面有个女人说话,宗善明一听声音就走了进去,里面的女人果然是赵英武的老婆叶红艳。 叶红艳本来是在人事局那边工作,赵英武出事后她到处的告状,说赵英武一贯的廉洁奉公,为人厚道,嫉恶如仇,就是对待工作太认真了。 机关里对赵英武的夫人都很熟,以前见了面都亲热犹如春风拂面,如今众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叶红艳隔三差五的来找领导要说法,主要领导总不能没别的事专门等她,刚开始见了一两面敷衍几句,事情也就过去了,可是叶红艳却比较执着,见不到主要领导就找次要领导,可次要领导能解决什么问题?一推二辞的,叶红艳竟然从养尊处优的境地变成了人见人怕的祸害。 叶红艳也不是心里没谱的人,她知道解决自己老公的问题症结在上面不在武陵,可是上面的领导更不可能说见就见,事情的根子总归在武陵,再说,赵英武本来是举报陈为满的,陈为满没事,她也不能让陈为满就这样逍遥自在下去,她之所以坚持不懈的来,有博取同情的意思,也有寻找机会的含义,她好歹也做了多年的领导夫人,知道有些事就是这样,不闹永远不可能有说法,但是闹了就可能有说法。 可巧冯喆新来,待人接物态度还算是和蔼,他办公地点又是用了赵英武之前的,叶红艳熟门熟路,因此找冯喆倒是成了每次来的必修课。 宗善明进去打岔说有事向领导汇报,叶红艳说:“……反正老赵进去后什么都没说,这叫分寸!院里谁都知道,我们孤儿寡母的,要是真急了,过不下去,老赵在里面担心我们不知道会说什么。大家好才是真的好,不要搞的对谁都不好,那我们就管不了谁好谁不好了。” 这像是辩解,又像是警告。可对冯喆说这些完全没有必要,只能理解为固定的说辞模式,熟练了。 说完了这些,叶红艳便知趣的离开了,她不能不给冯喆面子,也不能将冯喆惹得烦了,不然这个大院今后谁还待见自己?而后她去了楼上,冯喆和宗善明都知道她是去找田小蓉了,女人见女人,总是会有比男人对一点的共同语言的。 而冯喆确实很忙,原本他参加工作就是从武陵起步的,武陵算是第二故乡,结交的人自然不少,再说新官上任,一定意义上也算是荣归故里,更有许多人都等着和他结识,领导无私事,因此白天忙工作,晚上除了工作更要忙别的,今晚一身酒气的回到住处已经将近零点了,没进门就听到屋里的座机响了起来。 冯喆立即意识到这是柴可静打来的电话。以前柴可静对冯喆像是放羊一样的,基本上什么都不过问,也许这就叫默契,但自从冯喆当上了县ei书记之后,柴可静的态度有了一些转变,用她的话说是对老公越来越爱了,冯喆却觉得柴可静对自己有些不放心,而且成为副市长之后柴可静的爱有些变本加厉了,常常出其不意的给冯喆打电话查岗。 柴可静要是给冯喆打手机,会在午后那段时间,因为她知道冯喆喜欢吃完午饭小憩一会,既然睡觉就要躺下,躺在哪里,是一个人躺还是有别人陪伴,这个就没法监视,于是打手机能震慑一下,至于打住处的座机则在晚上十二点左右,这个时间段冯喆即便有应酬也该回来休息了,那么如果要是接电话时有异常,总能觉察到一些蛛丝马迹。 冯喆故意没接电话,等铃声响了又响,一泡尿撒完了才冲了水提了裤子出来抓起电话:“土豆土豆,我是地瓜。我已经准时到达睡觉地点,请组织放心!孩子睡了吗、你还好吧,我的很老实,汇报完毕。” 但是那边却没人说话,冯喆一看,号码陌生,竟然不是家里的,接着那边给挂了,传出了忙音。 竟然搞错了。冯喆想想,将电话回拨了过去,但是没人接,又给家里打了过去,柴可静接住了,说:“我正想给你打呢,还真是心有灵犀。” 冯喆故意的打了一个饱嗝,柴可静问:“又喝酒了?少喝点。” “工作需要,再说,喝完了倒头就睡,不然我还能干嘛?” “你想干嘛?” “我想干昨晚和你一起干的事情。” 柴可静啐了一口:“胡说八道。快睡吧,没事别打电话,喝多了就知道乱说话,惊了萌萌。” 只能你给我打我不能给你打?我不给你打你就打过来了,主动出击比被动防御好。再说电话费又不是你掏,平时警察审贼似的追问个没完,事无巨细的,这下倒是想省唾沫了,冯喆很认真且故意压低声音说:“鲁迅说,譬如勇士也战斗,也休息,也饮食,自然也性jiao。这很符合人性。” “什么呀!”柴可静又“去”的一声挂了电话。 冯喆想那刚才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不可能是裘樟清,她不会欲盖弥彰,也不会是亓思齐,她行事作风不是这样婆婆妈妈。 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情人再多,需要的时候不在身边,也等于没有,冯喆想想给李蓉打了电话。 李蓉在国外,那边这会正是白天,话筒里传来了音乐声,李蓉说自己在海边坐着喝冷饮吹海风。 李蓉的声音很有磁性,就像在耳边轻声细语,冯喆想着她穿泳装身材火爆的样子,恍然想起李蓉那个地方也有一颗痣的,痣的位置比今天那个心怀叵测的女人更隐蔽一些,这样就联想到了在一起的种种作为,心里火燎一样,于是下面竟然有些硬了,起身又去撒了泡尿,但还是依旧的茁壮,于是没挂电话,按了免提听李蓉说着,冲了一个澡,看看时间实在太晚了,才结束通话睡了。 …… 郭中州的意思是将现如今的市府大院卖个几千万,如果不够的话市里再出些钱,建新的市府办公场所,这样两家班子就可以分开了,一来能改善机关办公条件,再者根据经验,政府搬迁之后必然会带动城市的建设和周围地价的涨幅,又有利于刺激服务行业的发展,同时如果操作的好还能从新建和卖老市府的差价中落一点钱,这对财政也有好处,是一举几得。 卖老市府的事情郭中州已经在一些班子成员中小范围的吹了好几次风了,基本上大家都得出了和郭书记一致的意见,因此,像这样的好事郭中州觉得陈为满一定会同意的,但是,郭中州想错了。 ------------ 第531章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看到烟(四) 今天的扩大会开始后,陈为满听了郭中州的言谈闭口不语,过了一会说:“中州书记说的有道理,只是大家要充分的考虑到我们市眼下的经济条件。” “情况不乐观。咱们市是吃财政饭的,捉襟见肘。要往出拿钱,难。” “企业不景气,农民负担重,财政上缴一部分后我们所剩无几,昨天冯副市长给我说了市一中的老师因为工资问题在闹意见了。这种情况在其他部门也存在,我们不得不慎重考虑。” “如果中州书记说的这件事一定要办的话,我的意思是咱们卖多少就新建多少,不然没法平衡,会增加压力。” 除了市长陈为满和常务副市长赵观海外,武陵还有五位副市长,当陈为满提到冯喆的时候,大家将视线都投向了这个刚考察归来最年轻的副市长脸上。 太阳的光线从明净的玻璃窗照射进来,投映在冯喆的脸上,很多人心里都在感叹:这个冯副市长,真的太年轻了。 陈为满说完了,郭中州心里有些不高兴,但是没表露在脸上,他盯着茶杯看着,咳嗽了一声让大家都谈谈。 按照往日的惯例,只要是书记办公会议议定的事情,再拿到会议上讨论,就是个通气的概念,应该不会再有别的异议,但今天自始陈为满就表达了不同意见,众人都在心里思付。 主管党群的副书记苏铭说原则上同意中州书记的提议,但具体的自己还没想好,请别的同志说说。 人大主任是郭中州兼任的,政xie主席的态度很明确,说自己还需要考虑,先不发表意见,赵观海就翻了一下眼前的笔记簿,将手里的笔放下,再将视线巡视了会场一周,说:“为满市长说的是,我表示同意,他从经济的角度阐明了问题,我再补充一点其他方面。” 赵观海和赵枫林一样,比较瘦,看起来都文质彬彬的,个头将近一米八,但体重没多少,声音却不小:“我们全国上下都在搞改革开放,但招商引资不能脱离政治。为什么这样说,我们这个大院是人民的大院,接洽的港商是日资,武陵的老百姓会怎么想?” 郭中州听了说:“我们如今是商品经济,市场搞活,这个日盛公司是香港的,有日资的成分,只是一部分,不能以偏概全,关键是我们要解决问题。再说,日ben人以前是抢我们的地盘,如今是拿着钱来买土地,不能等同嘛。” 郭中州说完,看着赵观海请他继续,赵观海说:“我说完了。” 郭中州和陈为满意见相左,但已经定了调子,接下来众人的发言基本上都在重述郭中州和陈为满的意思,还有一些人认为赵观海说的很对,觉得日商居心叵测,来武陵绝对是别有图谋,其心不可测,也不可不防,大院象征意义很强,这涉及民族情感,不能随随便便就卖给他们。 七嘴八舌的讨论了很久,有人说的嘴顺了连“鬼zi”这些词语都撂了出来。 郭中州看看时间,喝了口茶,将杯子一放,众人都禁声了,郭中州说:“在座的少数同志因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对卖旧建新就有了不同的认识,这是正常的,也是允许的,但我相信大家会慢慢地会理解的。” “我们在工作中,在目前的形式下,做什么都要考虑这三点,那就是是否有利于发展社会主义社会的生产力、是否有利于增强社会主义国家的综合国力、是否有利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只要有利于武陵的事业发展,我们就要大胆的去闯,去尝试,去冒险。” “同志们,一些老百姓不理解市委的做法,我们需要共同做工作,老百姓总会想明白的。” “这件事中,如果犯了错误,责任由市委承担。” 郭中州严肃的说:“为了把这项工作抓好,我建议成立一个领导小组,组织一套工作班子。由苏铭同志负责,常务副市长赵观海、市委秘书长卢定国任组长,市府秘书长肖宝玉和财政局局长李长风任副组长,将新市府的选址和设计方案尽快拿出来。” 郭中州说完,他本以为有人还会提不同意见,但没人再发声了。 既然书记都说了由市委承担责任,谁说什么也是多余的,而且冯喆觉得郭中州放下茶杯一个动作就能让会议中的其他声音消失,这就很能说明问题,起码如今陈为满就难以抗衡郭中州的威信。 常委扩大会议结束了,虽然郭中州拍板定论,但会下大家还是议论纷纷,都知道卖政府大院只是一个前奏,郭中州是想通过这第一步和香港日盛公司达成合作意向,主要还是想解决武化集团的问题,而解决了武化这个老大难,郭中州就算是有了比较大的政绩。 郭中州来武陵已经几年了,算算年龄,如果他再不上一层的话,不进则退,因此郭中州的心思就不难猜。 那陈为满是不愿意将政府大院卖给这家投资公司,还是不想让武化问题就此得到解决呢? 郭中州回到办公桌,赵观海就跟了进来。 赵观海是在郭中州到了武陵之后当了常务副市长的,虽然刚刚开会赵观海反对了郭中州,但实际上两人的关系外人并不是太了解。 “书记,刚刚我说的那些话你要考虑,你是武陵第一人,你要是冲锋在前,有些话题比较敏感,大家都众说纷纭的,损害你的形象啊。” “我知道,”郭中州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尽快落实常委的决议吧。” 郭中州说的很简短,赵观海意思表达到了就行:“书记你运筹帷幄,我自然鞍前马后效劳,只能兢兢业业了。” 郭中州很满意赵观海的态度:“观海啊,你的担子很重啊,去旧迎新,今天的决议是全市人民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是市里一号工程,也是树形象工程,不能出差错。” “是。”赵观海点头称是,身体前倾着说:“老领导,你这一仗一定会打好的。” 赵观海的话里有话,郭中州问:“你听说什么了?” 赵观海的岳父是从岭南副省zhang的位置上退下的,赵观海如今的地位和他的岳父有着紧密的关系。 虽然郭中州比赵观海大不了几岁,但赵观海习惯让郭中州高高在上,这不仅仅是觉悟。 听郭中州这样问,赵观海不好说自己是从岳父那里得到消息知道郭中州在省里活动,只说听省里的一位同学给自己零星的说了几句:“中州书记,如果需要,我可以专程到省里跑一趟。” 郭中州笑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赵观海知道郭中州是听进去了:如果郭中州离开到了省里,那武陵未来的班子建设,郭中州还是有很大的发言权的,因此,赵观海没理由不在郭中州这里表白自己。 开完会冯喆往办公室回,快到了大楼跟前的时候,有两个老头将他拦住了,问:“你是冯副市长?” 冯喆点头说是,两个老人开口了:“冯副市长,我们是市一中的退休教师,想给你反映一点问题。” 天这会还热,两个老人全身都是汗,冯喆看看四周,大院里竟然没一个人,这俩老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这里等自己了。 到了楼上办公室,宗善明和一个工作人员抬着一把新老板椅子进来了,冯喆心说怪不得刚刚不见他。 宗善明将椅子放好,为冯喆和老教师沏茶,冯喆和那个送椅子的人握了手,等他离开了,问什么事。 其实这两个老教师和一中校长郑志东说的是同一个问题,主要是学校有几个月不发工资了,找教育局,教育局说没钱,找谁都没用,市里财政吃紧,要大家克服一下。 “他们将钱修教育局的办公大楼和职工宿舍去了,我们这老胳膊老腿的,有个病都没钱买药,反映了很久,没人给解决啊。冯副市长,你看怎么办?” 问题积压已久,但就让自己赶上了。今天是两个老教师来找自己,那么过两天可能就是一大群老教师,冯喆说:“对不起,是我的工作没做好,我要向你们做检讨。这样吧,我现在就去找赵副市长和陈市长,想法给你们解决问题。你们说教育局将钱给用在了别处,我让财政不要再通过教育局,直接拨点钱到你们的户头上,把这几个月拖欠的工资发给教师,你们看怎么样?” 冯喆说这些话的时候宗善明咳嗽了一下想打断,但是冯喆没被左右,他知道宗善明是提醒自己话不要说的太满,但推卸能推到什么时候?总归要解决的。 两位老教师听了心里喜欢,表示替退休人员谢谢冯副市长。 冯喆让宗善明给郑志东打电话,让他现在就来自己这里,郑志东到了之后,冯喆和他一起去找赵观海。 不过赵观海一见面就说财政是有困难,这样,他将告诉陈市长,等陈市长决定吧。 冯喆和郑志东出了赵观海的办公室,郑志东的便秘模样又浮现出来了:“冯副市长,谢谢你为我们教师操心,可市长要是不在,我看明天要是出了事,这责任我担不起。” 冯喆没吭声,两人从楼道往陈为满办公室去,恰好那两个老教师也走到楼下,郑志东说:“去见领导呢,你们先回吧。” 两位老人一听,嘴里就感谢,看样子还想说别的,郑志东挥手说:“都知道。我和冯副市长早汇报过了。” 两个老教师又是一阵的感谢,冯喆心说你们这感谢就没个完。干活给钱,退休养老,天经地义,拖欠你们退休金你们却低声下气求爷爷告奶奶,本来应该的事情你们却要感谢,感谢什么呢? 有些人的颐气指使就是被你们感谢出来的。 ------------ 第532章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看到烟(五) 被郑志东说对了,陈为满真的不在,但在不在冯喆都想要和郑志东一起来。 肖宝玉说开完常委扩大会后陈市长就出去了,冯喆看看郑志东那张愈加便秘的脸,心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事情不在结果,关键在于态度,于是当着肖宝玉的面掏出手机给陈为满打电话,将情况说的比较严重。陈为满说他现在给赵观海说一下,让财政局给解决了。 这样冯喆和郑志东又到了赵观海那里,赵观海却有事要出去,在门口和冯喆见面,说他已经给财政局的局长李长风说了,报告也签了字,让郑志东就去办吧。 来晚一会岂不是见不到赵观海? 赵观海离开了,郑志东和冯喆到了楼道那里分手,郑志东说:“冯副市长,学校也不仅仅是经费问题,更涉及到了西城门外的住房。还有,有些原因是深层次的,最近大家都有些人心不稳……我不说其他,就事论事,现在整个教育系统都存在不少问题,布局极不合理,设施严重老化,教学质量偏低,学生少教职工多,人才纷纷外流,教育经费年年增长,但学校经费不足的缺口却越来越大,我这个校长都搞不懂是怎么了,如果这样下去,迟早会乱。” “你确保在你手里不乱就行。这些你没和顾金山局长反映过?” 郑志东看了冯喆一眼,叹气摇头:“有心无力。反映的都光剩反映了。都说财政是爹,银行是娘,电老虎、水阎王,股市杀猪,楼市宰羊……算了,冯副市长,我知道这些牢骚我原本不该说,反正别人都说教育是条大蚂蝗,可情况很……” 郑志东欲言又止,蚂蝗是迟早是要把血吸干的,冯喆有心想说这话你不说也说了。 既然情况这样,工作这么难干,据自己所了解的,那么教育局的头头和下面的科长们为什么都不愿意调换工作呢? 看来人家的日子要比你这个一线务实的校长滋润。 可是这真话不必说了,自己毕竟初来乍到,和郑志东还不是太熟,今天亲自陪着他跑来跑去的要钱,别的人怎样,自己对他怎样,他心里应该有谱,这已经表明了冯副市长工作的态度和对他这个校长的支持。 冯喆和郑志东握了手,看着郑志东扭着麻杆一样的身子走了。 没想到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郑志东火急火燎的给冯喆打电话,让他赶紧到一中去一趟,冯喆问赵副市长不是说钱给你们拨了吗?郑志东说拨了一部分,没给完,现在学校的老师们拒绝领钱,说要么将拖欠的工资都付清了,要不一分别给。 没给完?看来“主要领导”还是在玩手段,太极拳打的真顺溜。陈为满虽然发了话,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说东山出碳,他说逼上出汗,牛头不对马嘴,他总有一千一万个理由搪塞,你能说什么。 “顾金山呢?” “顾局长来了一会了,可是不解决问题啊。” 顾金山解决不了,那顾金山怎么不亲自给我这个分管的副市长打电话? 得罪人的事都不愿意去干。 徒说无益。既然这样,那就再支持郑志东一回。 冯喆到了市一中,果然教师们都在校长室那里围着,即便屋里开着空调,但屋门没法关,顾金山满头大汗,郑志东声音嘶哑的正在做工作,脸上表情已经像便秘到了晚期。 顾金山一见冯喆连忙站起,一脸笑说冯副市长来了,冯喆一贯的沉着脸,让大家都静一静,说要么选几个教师代表,要么换个大点的地方谈话,不然这像什么? 一中的教师们倒是齐心合力,也给了冯喆面子,大家到了楼下的空地,众人都自觉的安静下来了,冯喆有心控制主动,站在台阶上说:“今天,我是来和老师们检讨的,我不能让老师们按时、足额地领到工资,是我的失职,我对不起你们!” 阳光很刺眼,冯喆正面南方,他的额头反着光:“……但是,我向大家保证,欠你们的工资,我一定要补发、补够!市里正在想一切办法解决问题,请老师们忍耐一些时间。” 这时有人在后面叫嚷,冯喆没理会,伸手指着车棚那里:“我的车现在就停在那里,今天我坐着它进来,就不打算坐着它出去!我把它留在这里,等什么时候把大家的工资补发了,补够了,我再把它开走。” 冯喆一说,教师们先是一愣,都鼓起掌来,冯喆有些动情的说:“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教师们的工资得不到保障,吃不饱肚子,‘再穷也不能穷教育’就是空话。说实话,我当初的理想就是当一个教师,但最终我没能如愿,这是我的一点遗憾。教师这个职业是伟大的,是光荣的,是值得尊敬的……” 说到这里,冯喆声音放慢,语音断断续续,靠近点的人发现冯副市长的眼睛有些发红。 老师们被冯副市长给感染了,一些女教师也湿润了眼眶,都觉得这个帅气的领导说话真是太贴心了,冯喆的手再次指着自己的车:“别不多说了,我一会就将车留下,大家一天不领到工资,我就将车放在这里。” 冯喆说完,径直的朝着学校大门口走了过去,教师们都目送他离开,而郑志东和顾金山错愕了,顾金山急忙的追过去,问冯喆:“冯副市长,你坐我的车子吧!” 冯喆摆手说:“你要去哪就去,该忙什么就忙,我一个人走。” 冯喆说的很坚定,也很认真,顾金山站到那里没话说了。 司机小李有些缓不过神,见到教师们感动的场面心里操了娘:你们激动什么呢?你们怎么那么容易就被感动? 你们这一闹,事情似乎解决了,可领导不要车,我这个司机不就失业了? …… 冯喆从一中步行出来,坐公交车回市政府的事情很快的传开了,赵观海得知这一情况的时候正在市里的明珠酒店接待来武陵寻求合作的香港日盛公司一行人。 明珠酒店是武陵市政府控股的四星级涉外饭店,一般情况下,政府接待是在市政府的宾馆里进行的,像今天这种情况属于例外的,因为郭中州的重视,就需要将规格和档次上提升上去,而赵观海平时就不喜欢市宾馆,那里没有明珠酒店气派、高端,这一点接待处的人都知道,也不是什么秘密。 欢迎的酒筵还没开始,赵观海的秘书林怀斌过来附耳说了一中的事情。 本来林怀斌是不想这会给赵观海汇报的,像这种讨薪要钱的事情全市每天不知道会发生多少,但这件事情特殊,倒不是因为一中特殊、涉及的教师特殊,而是冯喆比较特殊。 特殊就要区别对待。 在冯喆就任副市长之际,赵观海就给身边的人吩咐过,今后凡涉及冯喆的事情,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场所,都要第一时间向他汇报。 林怀斌一说,赵观海让林怀斌给李长风打电话,将一中的钱拨完,心想这个冯喆还真是有一手,苦肉计玩的很顺溜,这下都知道冯副市长为教师们请命了,李长风就会被千夫所指,而李长风未必会将自己不让拨钱的事情说出去,但最归会落下坏人的名声。 但是没过一会,赵观海又将林怀斌叫了过来,问给李长风打电话了没有,林怀斌说打过了,赵观海说:“让李长风再等等,先别急。” 林怀斌不知道赵观海这一会时间又想到了什么,但是领导有嘱咐,自己照办就行。 财政局长李长风知道冯喆在市一中的所作所为后,明白这位市里最年轻的副市长是有手段的,但赵观海是常务副市长,自己当然要听主要领导的,再说钱又不是没拨,而是没拨完,可以分批次的划拨嘛,解决问题总归有个过程。 这样,林怀斌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李长风自然应允,可是没过几分钟,林怀斌又打来了电话,说刚才的话有变动,剩余的钱先不忙着拨过去,李长风问了一句:“领导怎么说?”林怀斌说自己只是传达。 挂了电话,李长风明白了,赵副市长是在成全冯副市长。冯副市长不是要走路吗,那就走吧,又没人逼你将车质押在一中,拖欠教师工资的事情又不是今天才发生的,本来就是财政吃紧,不能你一表态,钱就到位了,那不是摆明了财政局就是故意的不给教师发钱?非得主管领导发话事情才能办成,那今后大家都学冯副市长弃车步行?那还健身了。 还是那句话,凡事解决都有个过程,怎么这事也怪不到自己身上,那就响应赵副市长的号召,成全冯喆的名声,让他多走几天。 …… 宗善明接了个电话,出门就到了冯喆的办公室,冯喆由于刚到武陵没多久,还在熟悉情况,拿着一些材料在看,见宗善明进来,问有什么事,宗善明说:“公安局那边的消息,调了监控,但是没查清楚那个女人的身份,还有,那个女人是从路边停的一辆车上下来的,但是因为角度问题,那辆车停在摄像头的死角,这样就没有拍到车牌,查不到车辆信息。” “那天那个路段堵车的原因是一个骑自行车的闯红灯,被正常行驶的汽车蹭了一下,伤的倒不是很严重,根据交警的事故处理报告,出事的车辆和骑自行车的都是本市的,工作单位和住址都明确了。至于那个女人在大院前面跳车,挤到人群中就不见了,没有确切的讯息。” 当天市政府门前有人堵了车,情况比较乱,所以那个女人才溜之大吉,虽然知道可能不会调查出什么结果,但是冯喆仍旧的让宗善明去查了一下,这也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因为这样今后假如有人拿着这个不清不楚的女人说事,起码宗善明和小李合起来能证明自己也不明白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是怎么回事,反正和自己没关系,即便有,矛头应该指向赵英武。 ------------ 第533章太累不想说人话(一) 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冯喆一看手机,是陈为满。 “冯副市长在武陵不在?” “在,市长。” “西城门那里有部分群众因为征地问题将小蓉副市长给堵在那里了。” 冯喆嗯了一声,陈为满又说:“还涉及到了一中教师家属区的旧房拆迁,观海副市长在明珠接待外商,你去一下吧。” 冯喆答应了一声,陈为满说已经让肖宝玉准备车了,冯喆再次答应一声,陈为满挂了电话。 陈为满去了省里,他说已经让肖宝玉准备好车了,那就是也知道自己将车留在一中的事情了。 接着肖宝玉的电话也打了过来:“冯副市长,西城门那儿伤的人正组织往医院送,群众堵着不让抬走,现场的人不少,田副市长也被堵在里面出不来,陈市长已经给郭书记打过电话了。” “现场大概多少人?田副市长没事吧?” ??“不少,田副市长在西城门的街道办出不来,除了农民,还有一些教师职工们也夹杂在里面。” 除了陈为满和赵观海之外,武陵有五位副市长,冯喆主要分管教育、卫生和计划生育、医保、文化、广播影视、新闻出版,田小蓉分管城乡建设和管理、住房、国土资源、水务、交通港口、绿化市容、城乡规划、环保,徐三木副市长分管食品和药品安全监督、工商、质监、市场监管,康必定副市长分管农业、人力资源、社保、民政、合作交流、区政、行政学院、人民武装等工作,陈一群副市长分管体育、旅游、知识产权、文史、参事、档案等工作。 现在陈为满不在武陵,常务副市长因为有外事活动抽不开身,田小蓉又被困在了西城门,加上那些群众中有教师,这也许就是陈为满让冯喆去西城门而不是其他副市长去的原因。 冯喆打着手机往外走,肖宝玉在楼下等着冯喆,将冯喆送上了安排好的车,在关车门的时候,说:“陈市长刚刚让我给李长风局长打了电话。” 冯喆表示明白,坐着车走了,肖宝玉心说李长风这次赶得真不是时候,西城门出了事,田小蓉已经被围堵了,恰好陈市长让冯喆去处理,可是冯喆却没车,李长风岂不是背着鼓找槌,也怨不得陈市长说李长风是在胡闹了。 冯喆和田小蓉取得了联系,田小蓉那边传来纷乱的吵杂声,她大声对冯喆说:“陈市长让我不要急,这怎么能不急?冯副市长你听听,外面这会有多少人。” ?冯喆想说群众只是想解决问题,出发点不是闹事,但这些话说了没什么意思,只说自己马上就到。 田小蓉的腔调像是在喊:“我给郭shu记通电话了,郭shu记让公安守住内线,我看要先动一下。” ???“我马上到。” 冯喆没有答应田小蓉的话。郭中州让公安守住内线,是为了保护你,可你动用公安的话,是要干什么?事情还怎么收场? 一些问题往往刚开始都是小事,就是处理不好,激化了矛盾,由小事变成了大事,田小蓉比自己年纪大,也是多年的领导了,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看来在她那种情形之下,要保持冷静是有些困难。 很快,冯喆就到了西城门外,满眼都是乱哄哄的场面——陈为满还真是会给自己压担子。 …… 赵观海体型偏瘦,而今天接待的日盛公司代表渡边小野也是个瘦子,而且个头还很矮,目测就是一米五多一点,赵观海惊讶这个鬼子的中国话说的倒是很地道,显然一个中国通,说话还非常客气,一句一个感谢,一句一个不好意思,一句一个麻烦了,还不停的鞠躬。 接洽了一会后,赵观海了解到这个渡边小野的父亲当年作为“皇军”就驻扎在武陵,现在的市政府建筑就是渡边的父亲监督修建的,心里先骂了一句你爹八嘎呀路的,然后看着这个渡边,觉得表面越是谦恭内心就越是狂妄,这个头不高的老龟蛋表里不一,不好打交道。 不过郭中州发了话,自己不得不执行,这事关郭中州的大事。 吃着饭喝着酒,赵观海的视线就往渡边小野左右那两个皮肤粉嫩的女人身上滑过。 这俩女人一个是日盛公司驻岭南的代表,一副精明干练的模样,另一个年纪不大,胸却着实不小!渡边介绍那个叫麻友的大胸女人是自己的女儿,但是赵观海心里存在着犹疑,渡边一米五,这个麻友个头有一米七了,谁知道这一老一少到底是什么关系?岛国人在性方面名声是开放的,渡边家族的遗传基因是不是被别的种姓给“雅蠛蝶”了,怎么能耕种的出这样变异的后代…… 林怀斌接了个电话,趁着喝酒吃饭的间隙给赵观海汇报,说西城门的问题基本算是解决了。 赵观海脸上带着应酬的微笑环视着周围,林怀斌知道领导要听自己具体汇报,说:“冯副市长去了之后,一边安抚群众,一边让便衣从外围抓了十几个带头捣乱寻隙滋事的,再让西城门外的百姓辨认,结果群众说这十几个人不是自己村里的,不认识,在场的教师们也说不认识。这十几个人被带走之后,现场就变得有秩序了,然后,冯副市长要群众选了代表出来洽谈,这样,大多数的老百姓就散了,田副市长也从楼房里出来了。” 赵观海看看时间,从刚刚陈为满打电话到现在,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在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冯喆就办成了陈为满交待的事情,而且,办的还算是圆满。 冯喆办事的解决速度很快,这不由让赵观海想起了当年冯喆解决梅山群众卖香菇的那次事件,当时易本初和严守一以及梅山的一干人都被困束手无策,结果冯喆临危受命,可以说是剑走偏锋,出人意料的将事情办的十分漂亮,即便是郭中州,在事后说冯喆这人就像是曹操。 曹操怎么了?许劭评论曹操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林怀斌觉得赵观海恐怕不想听自己刚刚说的,揣测了一下说:“群众是要向田副市长提建议,现在,田副市长在和西城门的农户接洽,冯副市长也还在,那些教师推翻了之前的论调,拒绝搬迁,冯副市长和教师职工代表在谈话,暂时,就这些。” 拒绝搬迁?赵观海轻轻的皱了一下眉。 …… 市里要修环城公路,涉及到了西城门外的一些农民的土地和一中教师的家属楼,对于农民而言他们要求的是增加失地补偿款,还有被征地农民按办理养老保险的问题,这些都可以商量。 商量商量,有商有量,就能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但这些教师职工不同,他们根本不愿意搬迁,态度很坚决,而且教师们都是有文化的,事情说起来条理清楚头头是道,很难做工作,加上冯喆去一中解决了一部分工资问题,名声已经在老师们中间传出去了,他们觉得冯喆比田小蓉更容易沟通,见面后缠着不让他走。 这下田小蓉相对倒是轻松了,和西城门农民代表的话很快谈完,听着那些人离去下楼的脚步声,冯喆觉得自己才出泥潭,又进漩涡。 冯喆还是让教师们推选出几个代表,免得人多嘴杂听不清也说不到重点,这样很快的基本归纳出几点:市里没钱,拆来拆去,财政的窟窿越来越大;教育局因为盖新的办公楼和宿舍楼挪用了教师们的工资,老师们普遍对局里存在不信任态度;西城门这里的教师住宅本来就新盖的没几年,大家刚刚住习惯舒服了,而且这一块风景不错,前有河水流淌后有山丘起伏,换了地方环境不如这里。 再有,环城路离教师楼尚有距离,农民只涉及田地,拆迁教师楼房就有些牵强,规划很不合理,为什么非得让老师们走? 搬离其实就是任凭财富从教师手里流逝,今后这里的地价可以说只会升不会降,开发商肯定还会在这里搞房地产,无非就是想炒地皮,因此市里的目的动机就让人怀疑。 说着话,郑志东从门外进来了,他见冯喆在认真的听取意见,站在一边没吭声,等谈话结束,其他人都离开,郑志东留了下来,冯喆觉得他有话说,但不宜在这里谈,借着和郑志东说教师工资的问题,和他到了外面。 眼看附近无人,郑志东才说:“冯副市长,大家的意见你也知道了,主要还是都知道这一块地价将来会上涨。人都需要钱,老师们也要生活的。” 冯喆嗯了一声,郑志东咳嗽一声:“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教师们都相信,这里是个风水宝地。” “嗯?” 听到冯喆的质疑,郑志东的脸色又像是便秘了:“这里叫西城门,听老人们说,其实咱们站的这个地方是以前巡抚衙门所在的地方,地方志里面也有记载。” “哦。” “冯副市长你也知道,以前举人是参加全省范围的乡试及格后所取得的资格,亦称作孝廉,确定了及格的名单后张榜于巡抚衙门前,此榜也叫做桂榜。中了举人也意味着已经踏入仕途,日后就有作学官、当知县的机会……” “一中的教学质量虽然不是太好,但在省里也算是能挂的上号的,尤其最近几年,清华北大的,全国几个知名大学也考了不少,而且这些被录取的考生,大多竟然是咱们教师家的孩子,这也是住到西城门之后的事情……” 冯喆的目光有些质疑,但他没有发问,郑志东被审视的有些不好意思:“说起来是有些搞封建迷信,但有些事情不信不行、不能以常理去揣测,有很多地方考生在考试前拜孔圣人的……老师们就这个心理,这里既然以前是帖桂榜的地方,别人都在烧香磕头求考个好学校,咱们身处宝山,占着风水宝地却要拱手让人,心里自然不乐意。” “教师们已经甘守清贫,上班让钱累死,下班没钱穷死,如果这点希望都被剥夺了,其心哀哉。” 谁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考个好学校,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教师也不例外,原来这才是他们不愿意搬迁的真正原因。 看来郑志东也不能免俗,作为校长更要为教师们谋求福利,不然就不会说“其心哀哉”,冯喆问:“要按照你这样说,这里岂不是修建个学校才好,那上这所学校的学生人人都能考上知名的大学,校长就当得更荣光?” ------------ 第534章太累不想说人话(二)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冯喆一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赵曼这时也看着胡端问:“谁是老二?你说谁是老二?” 在本地话里老二有****的意思,胡端就解释:“老大,你是老大,你是我在司法所的亲大姐,我是老二,我全身都是老二!” 林晓全插话说:“你们瞎掰什么?一曼同志,你说,我们怎么对小冯有意见了?今天说不出子丑卯寅来,我就要行驶所长的权力了!” 林晓全叫赵曼为赵一曼?冯喆又涨了见识。 赵曼圆圆的大眼看了一下林晓全,又瞧瞧一脸平静的冯喆,嘻嘻一笑,说:“我可不想当烈士,我说可以,不过司法所今后的天,可就不是男女各一半了。” “什么跟什么啊,就一句话,妇女就不顶半边天了,改成妇女称霸全司法所了,你们也真狠。” “要不,我说出来你和胡端就自干三杯?” 林晓全看看胡端,胡端点头:“所长,今天我这一百多斤,就卖给你了,今后,初一十五的,你多去家里瞧瞧弟妹。” “去你的,胡毬说。” 胡端也觉得这话有漏洞,赵曼立即用筷子一敲说:“看,我做见证,是胡端说了让你今后多去他家看看他老婆的,你不去,那不是对不起胡端。” 林晓全连忙摆手:“我不去,那是弟妹,太熟了我害羞,下不去手,兔子不吃窝边草,你说,我喝酒就行,别让冯喆刚来就觉得我们所男人不像男人。” 赵曼又是一笑:“这话不对,既然窝边有草,何必让兔子满山跑?你该吃还得吃。” 胡端就说:“副统领,你看让我吃那个好?”冯喆借着喝水看四个人的反应,李雪琴一拉赵曼,赵曼才觉得自己的话将自己和李雪琴给套进去了,就打岔说:“所长,你刚才是不是说,毬,掌声不热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对不对?” “对,我认,正宗半间房镇国语,怎么啦?” “这里除了你们男的,我俩哪有那什么啊,你是不是在问自己,还说!是不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林晓全和胡端一听,都笑了,端起酒就喝,冯喆也陪了一杯,林晓全就说冯喆不错,胡端却对着李雪琴说:“琴啊,你刚才说你才不怕短,你才用不着,那我小胡就当着大家面问你了,你在家,一直用的是什么啊?” “呀,要死了你!”李雪琴立即站起来要拧胡端的嘴,胡端起来就跑,站到林晓全身后说:“我们家半夜的才不用找黄瓜,我们家有的是擀面杖,比黄瓜结实耐用多了,黄瓜能崴断,擀面杖能吗?不过你们家那位胳膊下还别着一把枪,那才叫上下一起发动,全方位射击,你得多性福啊。” 李雪琴的老公是梅山县刑警队的,配备有枪,胡端的笑话让大家又乐了一会,李雪琴就坐下,瞪着胡端说:“有本事你别被老娘逮住!” “妹子,你比我小,良家小妇人一个,在小冯那自称老娘,也有些嫩啊,你要逮住我顶多压住我,在上面收拾我,我随你便,要糟蹋,要蹂躏,就当为国捐躯了。” “打住打住!我这话到底没说完,你们就打岔,让小冯怎么看我这个所长,我的威严哪里去了?”林晓全说着就板脸,等大家不笑了,才继续说:“百年修得同场喝酒,千年修得睡一个枕头,就是睡一个枕头的,也不是天天见面吧?我们在一个机构里每天大眼瞪小眼,嗯,赵一曼的苦大仇深,眼睛瞪得大些……” “你跑题了!”赵曼不满的提醒。 “是,是,我接着说,那个什么,我觉得吧,能在一起工作,那是得修行一万年,至少一万年才能整天在一个屋里进进出出,所以呢,两口子那是最亲的吧,可是两口子还打架吵嘴磕磕碰碰的,我们这在一起工作的,也没见谁把谁按地上往死里揍,因此呢,我觉得我们应该互相敬几杯酒,为了我们在一起工作,在一个房檐下共同生活,干杯!” 冯喆有些怀疑这四个人是不是都有酒瘾,找法子往自个肚子里灌酒,要不,可能半间房这里的风气就这样,人人都好杯中之物,都能喝几两。 五个人都举杯喝了,下来依照着官职从大到小的规矩,从林晓全那里往下开始走圈,不过胡端赵曼和李雪琴都不和林晓全划拳猜媒,大家都是相互碰了一杯,到了冯喆跟前,他站起来说:“所长刚才说的好,两口子也不是整天见面的,好朋友不一定能够成为好搭档,好搭档不一定能够成为好夫妻,我能来到半间房这,能在所长你的领导下,和所里的其他几位一起工作,心里觉得十分荣幸,今天初来乍到,话就不多说,你随意,我干了。” 冯喆连喝三杯,林晓全眼睛就亮了,因为这每一杯都有小二两左右,胡端一拍桌子就吼:“好!李雪琴,下次你揣着两把枪的男人来了,我就让小冯去迎战,看他还敢说半间房司法所无人!” “无男人还有女人,怎么就没人了?”赵曼说着就看冯喆,笑道:“这个胡端说话总是有毛病,夹枪带棒,小冯先歇会,下来我走圈,所长大人,你来啊。” 林晓全皱眉说:“来就来,不过我行使一下所长的权力啊,我看,咱们猜拳行酒令,你们女人不会,那咱就来文的,要文斗不要武斗嘛,你我都讲故事,或者笑话,讲的好的,就不喝酒,讲的不好的,那蹦叽歪。” ------------ 第535章太累不想说人话(三) 冯喆开脱了田小蓉又承接了陈为满,陈为满听了面色稍霁,这时李成业进来说赵副市长带着香港的投资方已经进了大院,要看看大院的建筑,陈为满说:“让他们看。先这样,田副市长那一块工作还要抓紧。” 田小蓉和冯喆一块出来,因为田小蓉的横向面积比冯喆要大,冯喆让她走在前,到了分开的时候,田小蓉说:“顾金山这个人还是靠得住的。” 冯喆点点头,和田小蓉各自回办公室。 听话听音,靠得住是说人老实,老实人在某方面靠得住,但并不代表在工作中能挑大梁,老实有时候也是对某些事无能为力的同义词。 田小蓉以前负责文教这一块,对顾金山比冯喆要了解,她明着褒扬暗地里说顾金山工作能力不行,算是在善意的提醒冯喆。 没过一会,黄榕下来拿了一盒茶叶,说是田副市长让给冯副市长的,还说田副市长说了,她一直喝红茶,这盒茶放在那里也是放着。 今天在西城门为田小蓉解了围,刚刚在陈为满那里又替她说了话,田小蓉这是让黄榕代表自己感谢来了。 冯喆和黄榕说聊着,拿出了两包茶叶,分量很足,包装也很精美,让黄榕带走,黄榕笑了:“我还赚了,一来一回,人没离位就多了孳息。” “那你要多来。不过没有你拿来的茶好,这茶是从兆丰带来的,小地方产的,都说能明目提神,我倒是没觉得好,你和田副市长鉴别一下,看看是不是有那么传神。” 冯喆说的意思是两包茶叶黄榕和田小蓉一人一份了,黄榕更高兴,说:“小处见大,怪不得冯副市长的眼睛这么亮还有神,原来有秘密武器。” 黄榕和冯喆又说了几句,才拿了茶叶走了。 西城门外的事件虽然很快被平息了,但是在社会上还是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上面分别对郭中州和陈为满提出了批评,接着武陵开了常委会专门对事件进行了总结和反思,开会的时候让田小蓉也去通报整件事的过程。 冯喆不是常委,会议也没有让他去说明当时现场处置的过程,但听大院里的传闻,郭中州对陈为满非常不满,这主要针对的是陈为满所说的那些补偿和缴纳养老保险金,副书记苏铭更是很尖锐的指出,对待工作和问题要正视,不能没有原则的迁就,不能搞一团和气,更不能随口许诺来化解矛盾。 每次开常委会,总是有人比常委们参加会议还积极,而且往往常委会上一旦做出了某一个决定,外面立马就有人能得知消息,但是这些消息还都是真的,让人觉得这个大院实在是没有秘密可言。 除了苏铭所说的那些,有人还提到郭中州指出有人在西城门的事件中就是和被征地的农民做了一次交易,郭中州批评要同志们在工作中不能犯个人山头主义,不顾全大局的话,会给市委市政府造成公信力下降的危害,更不能想当然,想到哪里做到哪里,这是非常有害的。 冯喆听了怎么都觉得郭中州不光是在说陈为满,而且也在暗指自己在处理一中教师拖欠工资的问题上没能及时请示上级:将车子放在学校,看似解决了问题,也为冯喆自己赢得了声誉,但这对市委市政府却造成了危害。 那当时要自己怎么做?有人不就是想看笑话吗?难道要将自己留置在一中让“主要领导”拿钱去赎人? 常委会开完后,陈为满主持召开了政务会议,会议一开始他先问赵观海,和港商接触的怎么样? 赵观海说:“不容乐观,市委的指导价咱们每亩底价一百万,那就是三千五百万,渡边那边回应的是每亩四十万,差距太大。” 赵观海和渡边小野接触的事情原本没必要在这里公开的问,冯喆觉得陈为满肯定已经知道了结果,他是有意在给在座的人传达一个讯号:如果说陈为满在西城门事件中搞山头主义,那郭中州要将市政府大院卖掉,并且实质上是卖给日ben人,还卖不上一个好价钱的做法就是出洋相。 等众人都谈了近期各自的工作,陈为满批评西城门的主要领导在事件中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参加会议的西城书记葛兴来当即表态,说自己对群众利益沒有能及时地放在心上,解决问题力度不够,今后将努力解决…… 陈为满越听越皱眉,他打断了葛兴来的话:“西城区这次发生问题的原因是什么?主要还是工作没做到位,不要总是想着客观因素,要在主观思想上多反思。” “群众利益要求政府多给钱,你给不给?你们工作做不好,给市政府造成了多大的被动?田副市长被困几个小时,你们究竟都做了什么?” “就为了你一个解决问题力度不够,差点酿成了难以收拾的局面,如果冯副市长也困住了,还要谁去现场做工作?” 葛兴来听了连连点头,陈为满依然措词严厉,他要求西城区集体向市政府做出深刻的检讨,接着又批评了李长风和顾金山在一中教师讨薪事件中的表现,说谁觉得胜任不了工作就辞职,然后宣布散会。 散会后,李长风和顾金山一先一后的到了冯喆办公室,两人都向冯喆做了检讨。 有些话听听也就罢了,顾金山的确是在自责,而李长风就是在走形式,冯喆也没有当真,结果两人走后葛兴来也到了冯喆这里,说了惭愧之类的一些话。 葛兴来也是刚刚到西城区工作不久,以前他在市委那边,对于手头的工作也是刚接触,而坐办公室写材料与领导一起出去搞搞视察是和直接的当分管一方的一把手有着迥乎不同区别的,葛兴来还在摸索当中。 与会的人都能看出陈为满今天主要的火气冲着葛兴来则是为了回敬郭中州,谁叫葛兴来是从市委那边下到基层的呢? 神仙打架,百姓遭殃。 葛兴来恭维了冯喆几句,说还是冯副市长有水平,那天到场后几句话就控制了局面,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挽回,而后要请冯喆去西城区指导工作,说如果冯副市长现在没事,那现在就走。 现在去指导什么工作?快下班,马上就是饭点,无非吃饭喝酒罢了,冯喆也没有推脱。 到了葛兴来的地盘后,葛兴来充分发扬了主人翁风格,将西城区自己的人几乎都叫上了。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一通下来喝的五迷三道,冯喆的酒量很好,也有心和下面的人打成一片,气氛于是就很融洽。 喝着聊着,三句还是不离工作,葛兴来就说虽然陈市长批评我了,可是批评的对,我虚心接受,这样鞭策我们西城的工作才能前进,这叫领导重视。不过农民的问题好解决,教师们才难以对付,农民顶多不种地,可教师闹意见就会耽误学生上课,那责任就大了,这事刚刚在会上陈市长也没说通透,还请冯副市长多多指示。 “我能说什么。我也刚到市里,情况还没有你了解的多,拆迁都是有标准的,按照标准走就行了。你说农民的问题好解决,说的也是,不过市里财政困难,最后还落在钱上。” 葛兴来点头称是:“归根到底还是钱,市里有钱也不利索的给,哪次不是三番五次的跑?牙膏挤了一次又一次。” 冯喆觉得葛兴来话里有话,但是他不现在问,转移话题说:“你也见了,一中老师工资拖欠,也是陈市长问了几次才拨完的,财政确实不宽裕,哪个地方都要钱,要不书记能主张和外商洽谈卖市政府的事情?” 冯喆话里滴水不漏,分别讲了陈为满和郭中州的好话,谁也不得罪,葛兴来说:“缺钱是缺钱,这谁都知道,教师的事情属于财政问题,但西城本不需要经历这一劫的,征土地和拆房子与财政沾不上边。” 冯喆将葛兴来的话记在心里,又喝了一会,看看众人都酒意阑珊,才说:“环城路修到西区,这是一次机遇,拆迁过程中是会遇到一些问题和困难,但风物长宜放眼量,要以发展的眼光看待,今后西城区是大有可为的。” 葛兴来说:“机遇和困难总是双宿双飞,我知道西城今后会越来越好,但眼下这一关就难过,这不,还要向陈市长作检讨。” “检讨又不是什么处分。爱之深嘛。” 葛兴来叹气:“我刚到西城,和区里的人刚刚对了脾气,担子就来了,迎头一棒啊。冯副市长,你是领导,基层工作经验多,你说哪有没准备好要做什么的,就动员拆迁的?征土地能花多少钱?拆楼那得多少钱?拆迁启动资金在哪?这合理吗?要是拆迁的钱到位,光农民哪能闹那么大事?所以我说和市里的财政没关系。” “这环城路它离教师的住宅区有多远,打一枪都撂不倒一个人。这就跟不给教师发工资一个道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给钱,老师们往哪搬?教育局那边楼房还没钱盖呢。” 冯喆听了也一脸思索状,一个副区长见葛兴来在诉苦,过来凑趣说:“我听说,要开发西区这一块的开发商已经将钱打到市里了,但市里没给咱。” 葛兴来一愣:“我怎么不知道,确切?” “我也是打听出来的。这不,这两天大家都不得劲,我觉得不是味,结果,我一个搞房地产的朋友说,他那会也看好了咱们西城的地,但抗不过人家,没搞成。” “谁?”葛兴来问。 “百盛,省里的百盛地产,”这副区长打着酒嗝:“不然为什么要将那一片全搬迁?” 李德双? 果然涉及到了房地产开发,教师们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既然西城的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必然已经有开发商在和市里洽谈,市里主要领导肯定心里有数,于是就借着修环城路将那一块土地全都拿到手,至于钱不到位,是出于保密不想泄露还是什么原因,这些都有可能,或许是百盛或者哪家开发商已经将钱给了市里,但是这些钱挪作别用了。 再有一种可能,就是政府在悄悄的囤积土地资源,想待价而沽,这也是增加财政的一种方式,这事冯喆在兆丰的时候就干过。 不过冯喆关注的是百盛,是李德双,他想再试探一下葛兴来:“那十来个社会人员怎么回事?” “每人给二百,有人出钱让他们捣乱的,至于是谁在指使,他们也说不清,整个没脑子。这些家伙有钱就是娘,他们拿了钱还讲什么义气,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冯喆默然,如果是李德双在幕后的话,他这招有点低级了些,起不到作用还适得其反。 在兆丰,冯喆将李建设给收拾了,还将百能公司连窝端掉,手段凌厉一刀见血。原因无他,李建设是百盛副总李万发的弟弟,百能其实就是百盛的子公司,李德双这些年因为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早就将冯喆恨之入骨了,而冯喆对财大气粗的李德双也早就厌倦之极。 李德双和赵枫林都在暗地里对冯喆使坏,冯喆一步步能有今天,一定意义上李、赵两人都“功不可没”。 李德双和王趁铃的哥哥马隆骉关系很好,而王趁铃多次在马隆骉那里建议提携自己,可是马隆骉都没有应允,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在省里工作的时候,李德双将供销总社的老区楼盘以低价纳入彀中,后来又和阚敢为吴思凡一起在供销总社开发新楼盘,狠狠的赚了两笔,冯喆不想和阚敢为吴思凡同流合污,又无力去改变什么,被逼的走投无路,等于是逃亡到了兆丰。 而兆丰是冯喆这一辈子最不想去的地方。人人都以为他当县长当书记的很风光,没人知晓他每天都要面对不想面对的究竟有多痛苦…… 有人越喝酒越糊涂,冯喆越喝头脑越清醒:现在,如果李德双早就想染指西城区的开发,并且已经付诸实施了的话,甭管他是和郭中州一伙还是与陈为满联合,自己是不能让他如愿的,也不会允许他如愿以偿。 这无关其他,就是自己不愿意。 时过境迁。 ------------ 第536章逆行(一) 刘桂花说着就抹眼睛,可是冯喆瞧得清清楚楚,刘桂花眼里干巴巴的根本没眼泪。 “嫂子,你怎么样我们都知道,可是镇长也不是那种男人呀,你别没真凭实据就在外面乱说,他今后那还有威信?” “我怎么没证据?以前他屋里那长头发,总不能是他自个的!” “屋里有长头发也不能证明什么啊?你不也是长发?我就长头发,我去镇长那汇报工作,要是落了几根,这不很自然吗?” 刘桂花冷笑:“我有第六感,反正我就是知道,我们两口子的事!” “那你今天到了镇长屋里,发现长头发了没?他又不在,你在这说啥呢?” “我知道他在,我就是让听,没发现什么?那是他学狡猾了,连尼姑都不放过!” 听的人就笑,冯喆有些明白了,这个刘镇长的妻子似乎就是得了妄想症,怕自己的男人在外有别的女人,爱自己男人爱的要死,恨别的女人恨得发疯,见了有洞的东西都觉得是诱惑男人变质的器物。 刘桂花说:“嫁个庄稼汉,一日三餐都能见,嫁个读书郎,一年四季守空房,原想着他有文化,谁知道如今——刘奋斗,你别跑!” 刘桂花猛的大叫一声,推开李雪琴就往院子外跑,李雪琴一个趔辄差点摔倒,冯喆急忙伸手扶住李雪琴的腰背。 大院外,一辆汽车刚刚启动,恍惚间好像是刘副镇长关门坐了进去,刘桂花撵出去,车子已经驶出了很远,刘桂花就在后面一边追,一边骂。 事主走了,院里的人就散开,胡端往回走着就说:“刘镇长怎么就娶了她!” 李雪琴说:“前些年刘镇长家不富裕,穷不择妻饥不择食,要说本来过得好好的,谁知道现在刘嫂子就这样了。” “离婚!要我就离婚!”胡端就愤愤不平。 李雪琴看着胡端问:“说大话呢你,说离就离,你倒是离一个我看看?” “那要看你的意思了,你要同意了咱俩的事,我后天就离婚……” 胡端正说着就进了办公室,嘴里就“咦”了一声,问:“老疙瘩,你怎么又来了?你儿子呢?” 屋里当中圪蹴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他穿了一双满是泥巴的拖鞋,将地面弄的有些狼藉,胡端和他说话他也不理,瞅着李雪琴不吭声。 李雪琴进门就问:“老胡叔,你来了,我都没见你,吃饭了没有?” 蹲着的老胡不吭声,李雪琴就拉了椅子让他坐,老胡咳嗽一声,从上衣兜里掏出一盒皱巴巴的烟,摸出一颗就点,胡端制止说:“老疙瘩,这是公共场合,不能吸烟,怎么每次你都明知故犯?” “我儿子是武警!”老疙瘩忽然开了腔,声音就像是从瓮缸里传出来的一样,胡端就皱眉:“你儿子武警怎么了?武警能管的住你吸烟不吸烟?你这犟劲怎么老改不了,要不是因为你,你儿子能被缓刑?” 老胡噌地就站起来,看看胡端,又歪着头瞄了瞄冯喆,大概是觉得冯喆脸生,吃不准是干什么的,就又蹲了下去。 “我儿子是武警!” “还是缓刑人员,并且早就退伍了!”胡端和老疙瘩针锋相对。 “我儿子……是武警……” 李雪琴制止了胡端,对冯喆使了个眼色,和胡端走了出去,冯喆就坐在办公桌后看着老胡。 冯喆看着老胡目不转睛,并且面无表情,屋子中间的老胡将烟在手里捏来捏去,踌躇着就是不好往嘴里放,他每次抬头,都看到冯喆盯着自己,这样屡次三番的,老胡心里打鼓,不知这个年轻人是干什么,怎么样子这样瘆人,哪有一个人看一个人几分钟总保持同一个动作还动也不动的? “我儿子……是武警……他是……武警……” 老胡终于决定离开,他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回头一看,那个城隍庙土地公一样无动于衷的年轻人仍旧看着自己,但是自付远离了不知名的危险,老疙瘩的声音大了些,说:“我儿子……是武警!” 老疙瘩像是抗议一样说着,拖鞋踢啦着地面,终于远离了,冯喆心说你儿子是武警,你人虽老心理承受能力可不行。 没过一会李雪琴提着几个烧饼回来了,一看就问冯喆老疙瘩哪去了,冯喆就回答不知道。 “那你跟他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 “那他说什么了?怎么就走了?” “我儿子是武警。” 李雪琴半信半疑的摇头:“怎么回事?就这样?” 冯喆又重申了一句:“我儿子是武警。” 胡端正好进来,见了李雪琴桌上的烧饼就撇嘴:“他儿子还是矿主!——你又给他买东西!他迟早将司法所当成饭店。” 李雪琴不说话,胡端又说:“瞧瞧,爱心泛滥不是?你让人说你什么好?怎么就不对我泛滥一回?” 胡端说着就拉桌子抽屉,咔咔嚓嚓的,李雪琴就问他找什么,胡端说:“人有三急,找纸。” 李雪琴就拿了自己的给他,说:“翻箱倒柜的,我这算不算对你也爱心泛滥了一回?” 胡端嘻嘻笑着走了,李雪琴看着冯喆说:“老疙瘩姓胡,我是前店子村的,他是后店子村,我家有块地就在他家门口,小时候跟大人去地里干活,我没少去他家玩。” “县陈副书记之前是在咱们镇上做一把手的,那时候倡导‘三农’思想,农民农业农村,要深化改革,要将农业产业化,于是镇里动员各村都种果树,种果树一两年内是得不到经济效益的,不过树种起来了这就是成绩,陈书记就被调到县里干了主抓农业的副县长,这会又做了县委副书记。” “但是镇里事与愿违,咱们半间房不适合种植果木林,因为后来探明地下全是矿,地下有矿是客观存在,土壤没养分,树当然就长得不好,那满山的树怎么办,陈副书记和镇上一合计,又搞食用菌生产,那些果木林能用到食用菌上的,就有效利用,用不上的就烧木炭,卖到市里去了。” “疙瘩叔的事情就出在这,我们镇上的食用菌那时都是从相隔的朱阳关镇搞来的,那边食用菌养殖已经上了规模,对于我们镇提供了大力支持,可是刚开始做一件事,没有经验,当然会走一些弯路,养殖了食用菌之后,当年我们镇上有些养殖户赚了钱,有些就没有,老胡就是没有赚到钱的农户之一。” “别人没赚钱原因各式各样,老胡没赚到钱的因素有这几个,一,就是他不懂技术,二,那时他唯一的儿子还在部队,家里没劳动力,第三,你也看到了,他太倔,别人说什么他也不听,但是他不把不能挣钱的原因客观化好好认识一下,他认为提供原料的供货商给自己的原料有问题,就几次三番的到朱阳关镇去闹,搞得人家没法做生意,也不知是那家的哪个人嫌他啰嗦,就推了他一把,老疙瘩就倒在地上,当时没什么,可他儿子胡红伟一复员回来,老胡就犯了病。” 李雪琴看着冯喆解释:“老胡那是真的病了,腰疼,住了医院,花了不少钱,这时他才给胡红伟说自己以前被朱阳关镇的人给打了的事情,胡红伟就去找那家人问情况,到了那,结果胡红伟和那家人就打了起来,伤了人,胡红伟就被抓了,最后判刑两年缓期执行三年。” “那老胡来咱们这是给他儿子喊冤?” 李雪琴摇头:“都有,说不清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意思,胡红伟不是还要到咱们所里帮教吗,大概他觉得这是儿子的一个污点,所以老胡比他儿子来的次数还要多。” 李雪琴能给老疙瘩买吃的,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小时候经常到老疙瘩家里玩,平时她和胡端玩笑开的嘴像刀子似得,冯喆觉得其实她内心很善良。 过了中午,天色放晴,林晓全就叫了冯喆,说要带他去下面村里转转,胡端当司机,结果李雪琴也说要去,林晓全就说:“你不好好休息,跑下面作甚?再说你也喝不了酒,今个不带你。” 李雪琴就说自己要回家一趟,胡端问:“你回家那是往西走,我们下乡要往东,你东西都分不清?都说女人怀孕了体温就高,来,让哥给你摸摸,是不是发烧了。” 李雪琴就瞪胡端,说自己回娘家,胡端又说:“不早说清楚,我以为你背着我又跟了谁,我正伤心呢,也不用揣枪的回来,看我先不扒了谁的皮!” 几人说笑几句,留下赵曼看家,四个人就坐着胡端的车往村子里跑。 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配车,林晓全就和赵曼商量了一下,每次有事让胡端开着他那辆面包车用,一个月给胡端一些油钱和车辆使用费,这也就是冯喆刚到那天胡端说私车公用的原因。 李雪琴既然要回家,胡端就先送她,林晓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上车就让胡端放音乐,马上车里嘁里哐啷的就响彻着摇滚乐的节奏,胡端跟着乱哼唧,李雪琴就说这是噪音,让胡端换个轻柔的,胡端说:“轻柔的?你不嫁我我都活的没激情了,还怎么柔?”话是这样讲,他到底还是换了一个月亮代表我的心,嘴上又说:“我就这么倒霉,月亮能代表我的心吗?阴晴圆缺的,我的心应该是太阳!永放光芒!” “那你的心也应该是乌云背后的太阳,就像这几天的天气。”李雪琴冷不丁的兑了胡端一句,胡端正要反驳,已经到了李雪琴家门口,她就邀冯喆几个下来坐,林晓全说回头,今天去的地方多,时间不够用。 李雪琴就看着冯喆,冯喆说:“改天一定登门拜访。” “你登哪个门?她这是娘家,城里是原家,我那是野家,就看……”胡端没说完,李雪琴就关了车门,扭头走了,胡端就笑:“我忘了保密工作,泄露了我和她之间的特殊关系,看,恼羞成怒了。” 接下来林晓全带着胡端和冯喆走了好几个村子,好在半间房镇基本上都通了公路,开车来回之间也方便,不然光是走路,就得几天时间。 眼看着日照西斜,林晓全说:“胡红伟刚刚承包了店子村的滑石矿,今晚这顿饭,就去他那里了。” 冯喆想胡红伟是缓刑期,要说今天下去去他那里,也对,不过要让胡红伟请吃饭,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所长发了话,胡端就只管开车,冯喆以为林晓全不知道早上胡红伟的父亲老疙瘩去所里的事情,就说了一遍,林晓全点头说:“胡红伟和他父亲不一样。” 但是胡红伟怎么和老疙瘩不一样,林晓全却没说。 车子很快到了一个临山而建的滑石厂,林晓全看着车外就说:“巧了,刘镇长也在,今这顿饭胡红伟管定了。” 冯喆下车左右看看,这个滑石厂后边就是滑石矿,谈不上规模,算是典型的镇办企业,瞧着工人忙碌的样子,效益应该可以。 “怎么我到哪你到哪?是不是闻着酒香了?”刘副镇长刘奋斗正和几个人站在两间板房门前说话,看到林晓全就大声喊,林晓全笑:“牵着领导手,跟着领导走,镇长到了,我哪敢不来,思想路线就成问题,那还想不想进步?” 冯喆仔细看,刘奋斗也就四十多岁,是稍稍有些发福,不过人样还行,要是将刘桂花和他联系起来,就会觉得刘桂花有些配不上他。 ------------ 第537章逆行(二) 李雪琴既然要回家,胡端就先送她,林晓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上车就让胡端放音乐,马上车里嘁里哐啷的就响彻着摇滚乐的节奏,胡端跟着乱哼唧,李雪琴就说这是噪音,让胡端换个轻柔的,胡端说:“轻柔的?你不嫁我我都活的没激情了,还怎么柔?”话是这样讲,他到底还是换了一个月亮代表我的心,嘴上又说:“我就这么倒霉,月亮能代表我的心吗?阴晴圆缺的,我的心应该是太阳!永放光芒!” “那你的心也应该是乌云背后的太阳,就像这几天的天气。”李雪琴冷不丁的兑了胡端一句,胡端正要反驳,已经到了李雪琴家门口,她就邀冯喆几个下来坐,林晓全说回头,今天去的地方多,时间不够用。 李雪琴就看着冯喆,冯喆说:“改天一定登门拜访。” “你登哪个门?她这是娘家,城里是原家,我那是野家,就看……”胡端没说完,李雪琴就关了车门,扭头走了,胡端就笑:“我忘了保密工作,泄露了我和她之间的特殊关系,看,恼羞成怒了。” 接下来林晓全带着胡端和冯喆走了好几个村子,好在半间房镇基本上都通了公路,开车来回之间也方便,不然光是走路,就得几天时间。 眼看着日照西斜,林晓全说:“胡红伟刚刚承包了店子村的滑石矿,今晚这顿饭,就去他那里了。” 冯喆想胡红伟是缓刑期,要说今天下去去他那里,也对,不过要让胡红伟请吃饭,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所长发了话,胡端就只管开车,冯喆以为林晓全不知道早上胡红伟的父亲老疙瘩去所里的事情,就说了一遍,林晓全点头说:“胡红伟和他父亲不一样。” 但是胡红伟怎么和老疙瘩不一样,林晓全却没说。 车子很快到了一个临山而建的滑石厂,林晓全看着车外就说:“巧了,刘镇长也在,今这顿饭胡红伟管定了。” 冯喆下车左右看看,这个滑石厂后边就是滑石矿,谈不上规模,算是典型的镇办企业,瞧着工人忙碌的样子,效益应该可以。 “怎么我到哪你到哪?是不是闻着酒香了?”刘副镇长刘奋斗正和几个人站在两间板房门前说话,看到林晓全就大声喊,林晓全笑:“牵着领导手,跟着领导走,镇长到了,我哪敢不来,思想路线就成问题,那还想不想进步?” 冯喆仔细看,刘奋斗也就四十多岁,是稍稍有些发福,不过人样还行,要是将刘桂花和他联系起来,就会觉得刘桂花有些配不上他。 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就从众人中间走出来,伸手和林晓全一握,笑说:“政府来了,我这就汇报思想工作。” “政府早就来了!汇报不急,我口渴了,先上两瓶茅台润润喉咙。” 刘奋斗听了就骂:“我刚来也不过一人一瓶健力宝,到你这怎么就茅台,你这所长也太黑,还当着我这主管领导的面,这是不是巧取豪夺?” 林晓全又笑:“漫天要价,落地还钱,我要不说茅台,怎么知道有健力宝?红伟要是这会拿出了茅台也没啥,你那会没有,兴许刚刚人家去买了呢?” 原来这个青年人就是胡红伟,也是这个滑石厂的承包人,冯喆明白林晓全是因为胡红伟当过兵,再者说,胡红伟因为他父亲的事情和人发生争执,和别的打人故意伤害判刑不一样,所以对胡红伟很是客气。 听了林晓全的话几个人都笑,胡红伟就让人从屋里拿了几听健力宝出来,他自己亲手给林晓全胡端和冯喆递到手里。 胡红伟没见过冯喆,给冯喆健力宝的时候冲着冯喆笑了笑,冯喆就和他握手。 冯喆觉得胡红伟的手很有力,笑起来牙齿白白的,果然和他父亲老疙瘩有区别。 几个人插诨打科几句,胡红伟就说已经安排好了,天色已晚,请各位领导将就吃点饭。 刘奋斗本来和胡红伟就是前后村,熟悉,自然不客气,林晓全本来就是准备吃胡红伟的,冯喆就随着众人往山坳那边走,拐过山头就看到十几间平方,还停着几辆车,原来这里别有洞天,竟然有一个饭店。 刘奋斗虽说是管着司法的,可毕竟司法所受县里司法局垂直领导的多些,冯喆看林晓全和刘奋斗说话随意,就再暗自观察和刘奋斗一起来的镇里那两个工作人员,结果平平常常,暂时还看不出什么特别。 刘奋斗那里三个人,林晓全胡端冯喆也是三个,胡红伟也叫了厂里的两个人,一个是财务,一个是安全生产员,九个人到饭店里坐定,满满的一桌。 菜一上,冯喆就想果然麻雀小五脏俱全,半间房镇上的饭店水准就堪比武陵市里了,这个小小村落里山坳后隐藏着的饭馆外观看起来没特色,菜却做的实在不凡,果然是熙熙攘攘,利来利往,店子村这里有矿,能挣到钱,特级厨师都能在这呆的住。 “开饭前我先开宗明意,话不说透我吃不下,红伟也知道,我如今是赶鸭子上架,万般无奈的抓了咱们镇企业这一块,领导叫咱管这一块可不是让我架在火上烤?你们不知道,咱们半间房如今屋里吹喇叭名声在外,其实绣花枕头皮外光,你知道去年镇财政收入是多少?反正今天能来的都不是外人,我这也不算泄密,二百三十多万!可是支出你们知道是多少?” 刘奋斗说着就环视一周,最后盯着胡红伟说:“支出三百多万,这不是财政赤字吗?赤字怎么办?凉拌,乡镇企业这一块是大头,你们看我像大头吗?” “入不敷出,你说,你们说,就这样,我被搞到这个位置上,能好吗?” “镇长不好干啊,都想当领导,可是坐到这位置上,你就知道压力有多大了。” 林晓全眨眼说:“那你也白急,让红伟这些乡镇企业想法给你牙缝里掏点,你不就好过点吗?” 胡红伟没吭声,刘奋斗接着说:“别的厂矿我都去了,红伟这我是最后一个来的,为啥?我们是一个村的,我不好意思,他今年也是刚刚接住这厂矿,承包费这就涨了,你说我怎么来?” 林晓全看看场面一片寂静,掂起筷子说:“那你说你的,我是饿了,虽然没茅台,但菜不错,我能不能先吃?” 刘奋斗一听,拍手说:“好,我倒是惭愧了,咱们放着酒菜不吃不喝听我唠叨,我错了,我先干一杯,对不起大家。” 冯喆一时间觉得林晓全今天带着自己到各村熟悉工作并不是真正的目的,他的目的似乎是要和刘奋斗汇合,一起向胡红伟要矿产承包费来了。 刘奋斗的职位最高,他带头喝酒,气氛就活跃了很多,七八瓶酒下肚,在场每人平均多半瓶,场面就热火朝天,冯喆借机给刘奋斗敬了酒。 刘奋斗心里有事,一会又和胡红伟抵头在一起说话,冯喆隐隐约约听到刘奋斗说去年滑石矿承包费是八万,今年要十二万,并且说这已经是自己为胡红伟争取好几次的结果了,如今什么都在涨,行情如此,自己也没辙。 胡红伟当然打听过刘奋斗收取别家矿厂承包费的事情,知道刘奋斗没骗自己,但是他沉默着不吭声,过了一会招手要来三瓶酒,拆开分别倒在六个杯子里,说道:“刘镇长的话,我是听的,我是店子人,也是当兵出身,在部队别的没学好,就学会了坚决执行上级命令,这六杯酒,我们矿上三杯,其余的镇长你看着分配,我们一起干了,这就算是上下一心,所向披靡。” 刘奋斗一看瞠目结舌,本来每人喝的就不少,要是这小半斤下去,那还不睡桌底下去。 但是这酒不喝似乎也不行,胡红伟已经将三杯拿到了自己跟前,和滑石厂的财务安检各执一杯,就在等着刘奋斗。 “镇长,滑石厂效益怎么样,我这几年不在家,你一直在镇上,情况你了解,今天你来了,吐口唾沫砸个坑,我没二话,就等你了。” 刘奋斗看看政府和司法所的几个人,自己带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已经趴在桌上打起了呼噜,另一个眼睛通红,有些痴痴呆呆的,再喝肯定是不行了,林晓全看起来还精神,胡端也不成,他还要开车,就剩那个年轻的冯喆还面不改色。 如今不行也得行了,刘奋斗将酒往林晓全面前一放,林晓全叫着说:“什么意思?以权压人!我可是司法系统,你政府可不能仗势欺人,哪有这样的?再说这是你和红伟之间的事情,我可不想掺和。” 刘奋斗也不说话,看着林晓全,林晓全叹了口气,瞧瞧胡端和冯喆,冯喆自觉的站起来接过了酒,然后放下,将其余两杯的酒往自己的杯子里分别倒了一些,于是冯喆的杯子就满了,其余两个杯子里也就剩二两多不到三两。 刘奋斗一看眼睛就亮了,啪的一拍林晓全,端起酒就喝,刘奋斗那边也喝了酒,大家都看着冯喆,只见他缓缓的将满满一杯酒喝光,面色如常。 林晓全看着就说了一句:“小冯,行啊!你这是小孩子的***对石头,硬对硬!” 林晓全也许真的是喝多了,这种糙话都说了出来,胡红伟自从冯喆往一个杯子里匀酒就看着他,只等冯喆将酒喝光,心里就说这人真有股狠劲,刚进门时文质彬彬的,自己真的还有些看走了眼! 刘奋斗这时拉开门就往外跑,众人就听到他在外面的呕吐声。 回到镇上已经午夜,胡端将冯喆放在老政府门口走了。 已经濒临十一月,镇里的空气新鲜,夜就很清冷,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好,四面八方哪里来这赚钱的人都有,所以远处街道依旧灯火辉煌,人影绰约,老政府大门已经锁上,冯喆推开小铁门进去,看门的老刘闻声出来,闻到冯喆满身酒气,心里嘀咕着你怎么天天有酒喝,我怎么就没这待遇,怎么不喝死你,嘴上却亲热的问冯司法回来了,冯司法辛苦啦。 冯喆嗯了一声,走出去很远,又拐了回来,从兜里摸出一盒烟递给老刘,老刘连声道谢,一看是软云,嘴上更是笑,冯喆摆摆手却走远了。 冯喆在半间房镇住的这间屋子可能是年代久远的原因,总是有一股霉味,今夜喝酒多了,本应该麻木的,可是嗅觉却格外的灵敏,冯喆觉得屋里的气味有些刺鼻,就打开门窗通风,也不开灯,搬了椅子坐在门口,看着烂漫星空发呆。 一会,一个黑影从茅厕那边走了过来,冯喆一看是老县长屯一山,本想说话,但是又闭了嘴。 屯一山看看黑暗中的冯喆,也没说话就进屋了,一回冯喆听到屯一山屋里传出收音机的调频声呜哩哇啦的乱唱。 ------------ 第538章逆行(三) 第二天刘奋斗几个醒来已经是快中午了,昨天陪着他们喝酒的几个女人直接到了房间服侍刘奋斗几个穿衣服洗漱,然后攀着胳膊就拉到了餐厅,继续昨天的酒宴,本来刘奋斗就不胜酒力,死活不喝了,这一下邱玉如换了红酒,说这不上头,刘奋斗经不住劝,又喝上了,别的人看镇长这样,自然以刘奋斗马首是瞻,于是到了傍晚,四个人又晕乎乎的被送进了房间。 这天冯喆在酒桌上总板着脸,像是和谁有仇,根本不听身边女人的劝,所以几乎没有喝酒,这女人问他为什么不喝酒,是不是对自己不满意,冯喆就说自己酒精过敏,而且刚刚失恋,心情不好,见到女性就想起绝情抛弃自己的恋人,五内具伤,心情低落,恨屋及乌,只有对不起了。 当天夜里,说晚不晚的时分,冯喆还没脱衣服,躺在床上看电视,听到有人敲门,拉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两个打扮的截然不同的女人,年纪都不大,一个显得清纯,一个性感,看到冯喆就问:“帅哥,要不要玩玩?” 冯喆摇头说不玩,不耽搁你们宝贵时间了。 “没事的帅哥,出门在外风*流一下,女朋友不会知道的,人不风*流枉少年呢,我们这里很安全的。” “真的不要,谢谢。” 冯喆就要关门,那个穿着暴露的女子伸手一按门,身子就靠在门一侧,胸往冯喆身上蹭,说:“老板,可以报销的,我们有发票。” “嗯?”这下冯喆倒是纳闷了,那个清纯一点的女孩就伸手拉开小包,冯喆一瞧,果然有一些发票,包里还有几个没拆封的***,还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像是****。 “办公用品发票,比餐饮的好报销,我们都替你想好了,帅哥,你喜欢哪种类型的?火辣纯情的,随便挑……要不我们两个人都陪你,只这个数,怎么玩都成,包你爽。” 性感的女子说着用手拉了一下衣服,露出了全部的胸,挺挺白白圆滑的果然好看,冯喆看看周围没摄像头,依然摇头说:“真对不起,我这几天身上不舒服……” 站在冯喆面前清纯点的女子就笑:“大哥每月身上也会来亲戚吗?” 性感的女子就咯咯的笑,冯喆一本正经的说:“我也想,两位美女,不过我刚割了包皮,有玩的心没玩的资本,不能带伤上战场,所以玩不成。” “哈哈……”这两个女人一听就笑,那个穿着暴露的在冯喆脸上摸了一下,说:“这么老实又这么帅男人,如今真少见,这种隐私都对美眉说,拜拜,那就相见不如怀念喽,”说着就和清纯女子攀着走了。 第三天一大早,刘奋斗就将冯喆几个叫到自己房间:“不能这样下去了,几天过去还没说到正题,这样要搞到哪一天?” 刘奋斗两眼通红,头发凌乱,精神萎靡,只穿着大裤衩盘膝坐在床上,随行的老高就说:“镇长,我也明白了,文远公司这是糖衣炮弹啊,我们得和资产阶级腐朽思想划清界限。” “对,今天一定严防死守,绝对不能再上酒桌了,”另一个工作人员老田也斩钉截铁的附和。 司机小王说:“就是,再这样下去,我回去就开不成车了,被灌出酒瘾了。” 小王是县里一位领导的亲戚,刘奋斗也不将他当外人,几个人正商议着,就有人敲门,进来的是这两天一直陪刘奋斗的那个胸很大的女子小丽,不过今天她穿的倒是很正统,一身职业装,刘奋斗急忙用被子将自己捂起来,小丽笑笑的对刘奋斗说:“刘总,早餐给您送房间里来了,请慢用,你们几位先生的早点也送到各自房间,还是在这里一起?” 吃早饭凑在一起干嘛?不是叫喝酒?刘奋斗一挥手,屋里人就走光了。 等大家吃好,小丽又进来对刘奋斗说,今天邱经理有事去了省城,临走时专门交代要自己招待好刘总几个,所以就擅做主张,今天请刘总几个到天门山游览一下,放松放松。 刘奋斗沉默了一下,说:“今天再耽搁一天,明天要是你们副总还不就承包费的事情和我洽谈,那我们就打道回府了,今后的事,只能在我们那里谈。” “不会的,我们邱总确实有急事去了省里,晚上一定赶回来,刘总是我们尊贵的客人,不存在怠慢的意思。” 既来之则安之,刘奋斗将话说死,面子上过得去,心里有了底,再说好歹出来一趟,不玩一下也对不起自己,还会让老高几个心想自己不会办事,于是最后一天就由小丽安排,一行人坐车很快就到了天门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因为有女伴陪着的原因也不觉得漫长。 这个季节草木已经凋零,但天门山有温泉,气候和别的地方迥异,因此依旧绿色茵茵,冯喆以前来过,到了后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小丽关切之后,就安排他住下,和刘奋斗几个找景点游玩去了。 一晃就是下午,刘奋斗几个兴致勃勃的回来,这下倒是随便的吃了点饭,小丽就说走了大半天,就泡个温泉按摩一下,可以缓解疲劳,对身体很有好处,休息好了,就回去,邱总也差不多就从省里回来了。 刘奋斗听了就问老高几个的意思,老高说:“刘总几个按按也好,不过,我不按。” 老高这几天觉得小丽总叫刘奋斗是刘总这个称呼很好,免得泄露了刘奋斗的身份,就现学现卖,老田就问老高干嘛不按,老高说:“我怕痒,痒了就叫,忍不住的。” 刘奋斗看着老高说:“叫一叫怎么了?谁叫都是叫,叫的地方不一样,性质就不同,在山上叫那是撵狼,在坟地就是喊鬼,在猪圈里叫大家知道是要吃肉了,可见怎么叫在哪里叫,很不一样,这么多人,大庭广众的,你随便叫,谁还会想歪了?再说,你不让按摩师给你按,你还不能主动给她按?” 刘奋斗的话让大家都是一笑,既然领导定了基调,众人都悻悻听命,冯喆上次来主要为老干部们服务,基本没有享受过什么,这两天一直装不舒服,眼下也不好总是和别人不合拍,再说已经睡了半天,就跟着一起去了,结果泡泡澡后单人单间的做了按摩,果然全身舒坦,神清气爽,有一种全身经脉都被打通的感觉,心说按摩的女子还真是专业,身材好皮肤好手底下的活也好,接下来女按摩师就问冯喆还要不要别的服务,冯喆心说果然如此,服务项目搞得很周到,就说不用了,女按摩师也没有勉强,冯喆奇怪怎么到底没听到老高的喊叫声,也不知房间的隔音效果好还是老高最终反客为主的给女按摩师按了一回。 小丽说的话果然算数,天黑之后众人回到泾川,邱玉如已经设好酒席在等着了,刘奋斗这次死活不上桌前坐,邱玉如就说今天大家随意,明早就和刘总洽谈承包费的事宜,再说饭总要吃吧?刘奋斗这才勉为其难的坐下。 几天下来,大家都熟悉了,再说此行目的即将达到,刘奋斗心情放松,拿捏了一会姿态就该喝酒就喝酒,该吃菜就吃菜,屋里气氛就热烈了起来,小丽瞅了个机会就对刘奋斗说这几天觉得刘总的人很不错,真是男人中的男人,真是有点舍不得刘总离开,邱玉如就笑:“舍不得也不行啊,刘总这么优秀,女人都爱,可家有鲜花,小丽你就抓住机会,趁刘总在外的时刻绽放一下,珍惜当下眼前人吧。” 今天去了天门山游览,这些女子都穿的随便,各式各样的衣服都有,小丽外面是套装,里面是黑色的类似裹胸一样的衣服,将本来就高挺的胸挤压的沟壑深邃,听了邱玉如的话小丽就举杯要和刘奋斗喝酒,刘奋斗端起杯,小丽说这样不亲切,刘奋斗就问怎么才亲切,小丽也不知是羞涩的原因还是喝酒的原因,脸色通红,声音很小的说要和刘奋斗喝一个交杯酒。 刘奋斗当时就有些愣,邱玉如就拍手说好,几个女人就都鼓臊起来,老高脸红脖子粗的说:“和尚还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刘镇……刘总你就入乡随俗,反正只是喝酒,又没做什么,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们大家都可以为你作证的!” 老高这些话像是针对刘奋斗下午鼓动自己按摩的回应,刘奋斗被老高一说,仿佛下了决心,说:“喝就喝,不然失礼了。” 当下刘奋斗就站起来和小丽胳膊相套,将交杯酒喝了,众人都齐声叫好,刘奋斗心里想这和结婚酒宴上的情形没什么区别,恍然有当新郎的感觉,再看小丽面如桃花的看着自己,眼睛里仿佛能滴出水,刘奋斗心里就打了个突,全身热烘烘的有些不自在起来。 这时坐在老高身边的女子将手放在老高的大腿上挠,说自己也要和老高喝酒,老高说:“喝就喝,按摩都按了,算是过了一关,我竟然没叫,那我还害怕你?” 端起杯子,女人却说老高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是个文化人,喝酒当然要讲究情调,要符合文人风范,老高就问:“你说怎么个文人方法?” 这女子就说:“伯牙子期的事情大哥总知道”,老高说:“那是,知音难觅嘛。” 女子就说:“今天我要和大哥来个高山流水遇知音,”老高来了兴趣,说:“你能高山流水,我就敢当知音!” 女子一听就将斟满了酒的杯子往胸间一夹,笑吟吟的看着老高。 老高一看女子半截白晃晃的胸部热血上涌,再瞧瞧那巍峨的双峰之间小小的酒杯,心里明白了什么叫高山流水,这分明是乳山流酒水,就扭头看刘奋斗。 刘奋斗这会刚刚几杯酒下肚,瞧见老高和女子的情形,心说不能光我一个人丢丑,就笑:“你找你的知音,看我干嘛?难道是我碍眼?” 刘奋斗一说,屋里的人都看着老高,老高心说领导都发话了,再说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话,就鼓足勇气,探头对着女子伸了过来,俩颊一片绵软,闻到了一股肉香,嘴就咬住了杯子,一个吸溜,一杯酒就到了嘴里,全身都热乎乎的。 不过犹由于紧张,还是有少许酒洒在女人的胸上,流淌了下来,邱玉如就说:“这真才是高山流水,这下两位真的可算是知音了。” 刘奋斗和老高既然带头,老田身边的女人也要和老田喝个与众不同的,老田急忙摆手:“我比不得刘总和高经理,我不行的。” 老高觉得自己刚刚慷慨了一回,忍不住说道:“你怎么不行?男人哪能说自己不行!你还没上就不行?行不行也要以实际行动检测一下吧?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老田不听老高的挤兑,对着身边的女子说:“咱俩说说话,交流交流感情就好。” “好啊,小妹就和大哥交流交流,咱们一个交,一个流,看是交的多,还是流的多。” 这话说的非常有歧义,老田急忙辩解:“不是,我是说……瞧你挺文静的,咱们不如谈谈心?” “好啊,我就和大哥谈谈性。” 老田正在想是谈心还是谈性,女子又问:“大哥,你知道疯牛病怎么得的?” 老田听了就摇头,女子说:“哎呀我的哥,当然是急疯的啊!” “急病的?” ------------ 第539章逆行(四) 公务员只有到了副科一级的时候,关系才会被调入组织部门,被纳进组织视线,这才成为人们平常所说的干部,否则人事关系是在劳动局和有关的人事部门,就是一般普通的工作人员。 冯喆觉得自己还是年轻气盛了,刺激邱玉如这个社会经验丰富的女人,到底图什么,实在没有必要,邱玉如刚才还说文远公司是泾川市的利税大户,半间房的白云岩厂就是鸡肋,意思是她们公司不在乎半间房那边的效益,那么言下之意是说不会多给刘奋斗承包费吗? 冯喆伸手将邱玉如用过的杯子收拾了,这时就发现刚才邱玉如坐过的沙发内侧有一个东西,他拿起来一看,是一个信封,里面有一沓钱。 冯喆一数,整整两千。 冯喆心里一惊,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刚才自己在邱玉如跟前有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可是想想还真没有,这样就算是被她偷偷录音了,也不会给自己造成什么不良后果。 至于偷拍……冯喆觉得可能性不大,自己衣冠齐整,邱玉如也没脱衣服,两人也没有身体接触,不存在情色问题,她偷拍也拍不到什么。 那她为什么要给自己送钱? 自己可不是这次要承包费的负责人。 这些钱该怎么处里? 想来想去,冯喆决定见机行事,看看刘奋斗明天和邱玉如商谈的结果怎么样,再做决定。 但是第二天的情况出乎冯喆的预料。 早上服务员将早餐送进房间,冯喆吃好后就到了刘奋斗那里,屋里除了司机小王,其余人都在,刘奋斗正在接电话,冯喆坐下,就听老高悄悄说:“钱已经打过去了。” “嗯?”冯喆疑惑不解,这时刘奋斗挂了电话说:“好了,文远公司已经将承包款汇到我们账号上了,我们这次泾川之行,就算是功成圆满。” 承包款已经打到半间房那边了? 这么快? 形式就这样急转而下,刘奋斗来的时候还说这次泾川之行难度很大,冯喆也觉得困难重重,可是现在,怎么回事? 刘奋斗的脸上都是喜色,冯喆心里有很多疑问,可是刘奋斗不说,他只有闷在心里。 接下来,刘奋斗让老高老田几个自由活动,说好不容易来泾川一趟,大家都出去溜达溜达,中午在酒店集合,下午准时打道回府。 冯喆没有和老高几个一起到泾川市里转,他想自己也许能等到邱玉如出现,可是最后离开泾川的时候也只是小丽几个代表邱玉如来送半间房众人,他想过要问询小丽邱玉茹的去向的,可是觉得不合适,于是到底还是没问。 在回去的路上,冯喆从刘奋斗几个的言谈中得知,邱玉如昨夜就去了赣南省城,至于文远公司在半间房的那个白云岩矿厂的承包费,邱玉如也是和刘奋斗在电话里敲定了三十五万的数目,随后钱就从银行划了过去,承包合同则由半间房那边厂的人和刘奋斗签署。 看着刘奋斗惬意的表情,冯喆知道文远公司给的钱绝对是达到半间房镇政府的预期,刘奋斗不辱使命,满载而归。 既然这样,邱玉如半夜找自己给自己送两千块钱,是什么意思?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路途遥遥,老高闲来无事,就整理票据,冯喆坐在车子最后一排,晃眼就看到,这些票据里面有几张办公用品的发票。 ——这发票也不知是老高、老田,还是小王,或者是刘奋斗的…… 在赣南的时候天气晴朗,车子到了岭南境内,天色就阴沉了起来,越往武陵走,慢慢的就有了雨,先是毛毛细雨飘洒不停,到了梅山县就成了瓢泼大雨,刘奋斗就给小王说到了老政府将冯喆放下去,这一段辛苦了,让冯喆回去好好休息几天。 冯喆点头答应,进了老政府大院就看到屯一山在冒雨给菜地泼粪。 屯一山戴着蓑笠,模样像是地道的乡下老农民,冯喆回屋放了东西出来撑着伞帮忙,屯一山也不制止,但是脸上也没流露出高兴。 等干完活天也黑了,雨更大了,电闪雷鸣的,冯喆不想吃晚饭,就洗洗睡下。 到了半夜,忽然听到屋顶上高音喇叭广播的吵杂声,冯喆仔细听了一阵,分辨出喇叭广播的内容是让镇上的工作人员到镇政府集合。 夜雨滂沱,冯喆没开灯拉开门,帘外雨潺潺,大院里已经有几个镇上的工作人员穿了雨衣撑着伞往外走了,嘴里嘟嘟囔囔的都有些不情愿。 雨水打击着房檐和树木的声音愈加急促,远处的天空一道接一道的闪电,将本来隐蔽在黑暗中的山峦照的无所遁形,一股人粪尿的气味穿过竹帘子飘进了屋里,冯喆借着闪电的光亮看到屯一山开辟的菜地里雨水累积了半畦深,心说这老头真是会干农家活。 广播喊叫的是政府的工作人员,冯喆属于司法所,和镇政府不是一个系统,所以他就继续睡觉,但是偏偏的就有些睡不着,就这样伴着雨声朦朦胧胧的躺到了天亮,雨一点没有停的意思,反而更加急剧了。 虽然刘奋斗说让冯喆休息几天,可冯喆决定还是到单位去一趟。 远近的景色能见度很低,到了单位,自己的办公室门锁着,李雪琴和胡端都不在,冯喆听到林晓全那里有人说话,敲门进去后见林晓全和赵曼在里面。 “小冯,你来了好,我正要叫你。” 林晓全手里夹着烟让那个冯喆坐下:“这两天因为降雨量太大,房河流量大增,怕出事,镇上昨夜紧急召集了人手都到房河堤坝上巡查去了,今天县上来了通知,要我们所有在家的工作人员全部上岗待命,主要还是巡查房河堤坝,严防死守,防止出现溃蹦洪涝,还有就是到几个比较偏远的村去看看,以防出现什么问题。” “我昨天见到刘镇长了,他对你这次去泾川的表现很满意啊,”林晓全说着就笑:“刘镇长说了,等过几天和钱书记商量一下,把镇上那个桑塔纳给我们所,从今后,我们所也算是有车一族了。” 这时赵曼说:“那还不是这次承包款任务超额完成了?镇上有了钱,这是要换新车,就将那辆旧车给了咱们,不然有什么理由买新的?” “咱不管那个,反正有车就好,咱们局里不给,我还不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其他多少单位都眼睁着呢,我这都在刘镇长跟前哭了多少次才哭来的!再说,用咱们的人还不给点劳务费?他这次要账,小冯可是所里主力呢。”林晓全吸了口烟说:“我呢,一会要和刘镇长去坝上,赵副所在家留守,镇上人手不够,小冯你待会和镇上其他同志一起,看到下面哪个村去。” “本来呢,你这几天出去辛苦,回来要让你多休息的,可胡端的孩子发烧,他带着孩子去了县医院,李雪琴也怀孕了,请了假,下乡的事就只有你了。” 冯喆点头答应着,李雪琴推门进来,手就挥着搧烟:“所长,以后能不能少抽点?” “你怎么来了?”林晓全说着将烟灭了。 “雨这么大,我听说水库那里又开闸放水了,想着镇上可能有事,就来了。” 赵曼一听就说:“后山那块连续下暴雨,水库水位急剧增高,所以要放水,堤坝的危险系数就增加了,市气象局说这几天雨量还会增加,县委县政府高度重视,几位主要领导已经分赴几个乡镇去了,林所刚刚分派完任务,小冯和镇上的人一会去村里看看。” “呀,前年后店子村因为大雨就有过泥石流,不过没出人员伤亡事故,”李雪琴心有余悸的说:“这几年挖矿的发了疯,将咱们镇地下和山体几乎全挖空了,水大了直接灌进去,整个山瞬间都陷没了,愚公移山里的神仙都没这样快,想想还真是让人害怕。” “那没办法,”林晓全站起来说:“有利就有弊,发展经济就难免带来一些遗症,别的地区还不知道怎么羡慕我们半间房呢,这矿产资源,那哪能说有就有,矿卖的多了才能让山体中空,就像人长得美不美,也不由他自个啊,长得好看追求的人就多了,你要是嫌烦,别的长得丑的会骂你得了便宜还卖乖,矫情。” 李雪琴和赵曼听了就笑,四个人说着就朝外走,林晓全说:“雨太大,学琴你还是回去,反正你请了假,咱们所五个人贡献了三个,也算是为半间房镇贡献了力量,路上注意安全,别让你那位带枪的怨我不体恤下属。” 赵曼说:“雨大到没什么,就是这个季节本来天凉,这要是一冻,那可真不好受。” 一楼大厅门口有人在分发雨衣雨鞋,已经聚集了许多镇上的工作人员,赵曼和林晓全走了,冯喆过去明确了任务,是让他和妇联的一个叫刘再芬的女同志到后店子村做工作。 这时李雪琴一拉冯喆说:“别和他们挤了,一会坐我的车。” 冯喆就看着李雪琴,李雪琴笑:“怎么,准你在市里上过班,还不准我能开车?” 冯喆说:“这倒不是,我是诧异你什么时候有车了?怎么一点动静没有?” 李雪琴点头:“难道我有了车要像那个谁一样搞的四邻皆知,我还不想胡乱的发扬风格。” “说的也是,财不外露。那我得谢谢你。” 李雪琴就笑:“什么跟什么,我哪有什么财?嗳,那不是刘姐,刘姐!” 这个被李雪琴称为刘姐的女人就是刘再芬,是镇上妇联的,四十来岁,戴着一副八百度的眼镜,和冯喆见了面,嘴上就说:“这么大的雨,后店子那么远,又这么多人,车子那么小,待会要下饺子了。” 李雪琴知道她不想和人挤坐车,也许她根本就不想去后店子村去,就悄悄说了自己有车,送冯喆和她,刘再芬才高兴了一些。 位于半间房镇的房河水库是国家二级水库,虽然已经实行了属地管理,可是有些行政性的规章制度却还没有严格的执行下来,梅山县委已经和水库管理处协调了,要管理处泄洪的时候将房河堤坝的抗洪能力充分考虑,但是就这样,县里仍旧不敢掉以轻心,在车上,李雪琴说这些年县狠抓了房河大坝的加固工作,危险应该是没有,但是还是防字为主,出了问题谁都承担不起责任。 刘再芬就说是,县里的代*县长昨夜给镇上的刘书记打电话专门询问了半间房一带的防洪工作,刘书记就让镇里的人半夜都回去待命,所以昨夜自己就没睡好觉。 李雪琴就说:“刘姐你眯一会,到了店子我叫你。” 李雪琴开的是一辆奇瑞,车小灵活,车里面散发着缕缕幽香,和李雪琴身上的味道一样,但是车窗外风急雨骤的,小车就像是汪洋中的一条小船一样,雨点不停的像是箭一样密集的射过来,雨刷左右摆动着,玻璃上还是水流如注,像是瀑布一样,冯喆就说:“没想到你的车技这么好,改天我得学学。” “嗯,是应该学,有了它的确去哪方便多了,不过这车也就适合我,你要买车,还是要那种男人开的好,大气一点。” “我觉得奇瑞也不错啊,至于大气,车子也就是一个代步工具,多少钱,什么模样,我倒是没研究。” “哪呢?你不知道吗,我买了车有人就给我说,奇瑞奇瑞,修车排队,这不成心气我?早点干嘛去了?” 冯喆一听,这说话的语气像是胡端的,不好接话,就只有沉默不语。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后店子村,刘再芬身材娇小,睡着了打鼾声却嘹亮,看来昨夜真的是很劳累。 进了后店子村,冯喆发现这个村规划的还行,家家户户都是两层的红砖小楼,门前街巷全部水泥封面,虽然雨下的大,也没见有积水成潭的样子,可见排水系统都很通畅,而房河河道离店子村子有两里多的缓冲距离,村子的地势又比河体高出不少,整体成三十多度斜坡状,所以就算是房河堤坝决堤了,水也淹不到这里,除非是房河水库彻底坍塌了,不过那似乎有些不可能,刘再芬觉得这次到后店子村工作难度系数不是很大,脸上就有了笑意。 后店子村村委的人和李雪琴很熟,对刘再芬反而没那么热情,知道冯喆是和刘再芬一起来村里搞巡查协助排险的,就招呼三人先吃饭。 ------------ 第540章逆行(五) 位于半间房镇的房河水库是国家二级水库,虽然已经实行了属地管理,可是有些行政性的规章制度却还没有严格的执行下来,梅山县委已经和水库管理处协调了,要管理处泄洪的时候将房河堤坝的抗洪能力充分考虑,但是就这样,县里仍旧不敢掉以轻心,在车上,李雪琴说这些年县狠抓了房河大坝的加固工作,危险应该是没有,但是还是防字为主,出了问题谁都承担不起责任。 刘再芬就说是,县里的代*县长昨夜给镇上的刘书记打电话专门询问了半间房一带的防洪工作,刘书记就让镇里的人半夜都回去待命,所以昨夜自己就没睡好觉。 李雪琴就说:“刘姐你眯一会,到了店子我叫你。” 李雪琴开的是一辆奇瑞,车小灵活,车里面散发着缕缕幽香,和李雪琴身上的味道一样,但是车窗外风急雨骤的,小车就像是汪洋中的一条小船一样,雨点不停的像是箭一样密集的射过来,雨刷左右摆动着,玻璃上还是水流如注,像是瀑布一样,冯喆就说:“没想到你的车技这么好,改天我得学学。” “嗯,是应该学,有了它的确去哪方便多了,不过这车也就适合我,你要买车,还是要那种男人开的好,大气一点。” “我觉得奇瑞也不错啊,至于大气,车子也就是一个代步工具,多少钱,什么模样,我倒是没研究。” “哪呢?你不知道吗,我买了车有人就给我说,奇瑞奇瑞,修车排队,这不成心气我?早点干嘛去了?” 冯喆一听,这说话的语气像是胡端的,不好接话,就只有沉默不语。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后店子村,刘再芬身材娇小,睡着了打鼾声却嘹亮,看来昨夜真的是很劳累。 进了后店子村,冯喆发现这个村规划的还行,家家户户都是两层的红砖小楼,门前街巷全部水泥封面,虽然雨下的大,也没见有积水成潭的样子,可见排水系统都很通畅,而房河河道离店子村子有两里多的缓冲距离,村子的地势又比河体高出不少,整体成三十多度斜坡状,所以就算是房河堤坝决堤了,水也淹不到这里,除非是房河水库彻底坍塌了,不过那似乎有些不可能,刘再芬觉得这次到后店子村工作难度系数不是很大,脸上就有了笑意。 后店子村村委的人和李雪琴很熟,对刘再芬反而没那么热情,知道冯喆是和刘再芬一起来村里搞巡查协助排险的,就招呼三人先吃饭。 冯喆早上的确没吃,刘再芬也劳累了一夜,李雪琴反正回去也没事,就和后店子村的村委主任、委员几个到了一家卖羊肉汤的店里,刚刚坐下,村里的支书胡德全和治保主任胡栓旺也来了,大家一边吃一边将工作分派了出去。 后店子村村支书胡德全已经六十多岁,是位老支书,他一边呼噜呼噜的喝着羊汤一边说:“镇上刘书记电话来了,要我们务必将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放在第一位,我们都醒得的很。” “咱这里没别的事,唯一的一点,就是老村老炮台那里,那里还住着十几户人到现在还没搬迁到新村,房屋老旧,思想也老旧!尤其是老疙瘩,我做了几次工作,说雨大了小心房塌,小心泥石流!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老疙瘩却说死了不用我负责,有泥石流更好,省的再埋了。” 胡栓旺就骂:“怂!整天说他儿子是武警,武警难道是神仙,能保佑他不死?” 胡德全看着刘再芬和冯喆说:“死了不用咱们负责?这话是他们说说,真要死了,咱们这几个哪个能跑了?没责任,鬼才信。”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胡栓旺说:“就他妈的老疙瘩倔,带头不把老书记的话放在眼里!他还想的美,省的再埋?坐飞机出事那是死了不用埋,老炮台那要是山体滑坡了,那是埋了没有死,是活埋,看他到时候能自己从地底下钻出来,还是让他武警儿子把他挖出来?” 冯喆觉得胡栓旺有些激动,说话语句不通,再看看这几个村委会成员,觉得有些奇怪,这些人的年纪明显的都有些偏大,就这个治保主任胡栓旺还算年轻,不过也五十多了。 李雪琴这时问:“胡伯,炮台那年不就出过一回事吗?怎么这会上面还住着人?” “可是!”胡德全皱眉说:“矿挖的厉害!前年下大雨,老炮台有一整座山头都塌没了!所以村委才决定集体搬迁。住下来多好,好规划,好管理,新农村新气象嘛!” “可就是有十几家不想挪窝,我怎么做工作,怎么好说歹说的,那几个老乡亲却怎么都说不动,怎么都不行。” 刘再芬这时说:“这也不能全怪他们,咱们国人都有恋旧心里,觉得故土难离,越是老了越要讲究叶落归根,他们住那住习惯了,情有可原。” 刘再芬的话里有胡德全工作没有做到家的意思,胡德全就看了刘再芬一眼,嘴里问:“今天羊肉汤怎么不放辣子,这有什么味道!” 李雪琴就说:“那胡伯你没给胡红伟说说?胡红伟总比老疙瘩好讲理吧?要是老炮台那些老住户是老疙瘩带头不搬,那就和他们签协议,出了事自己负责,别到镇上闹。” 胡德全笑了:“胡红伟这小子从当兵回来,牛气着哩,眼睛长在脑门上,我去找了他几次让他进村委会的,他总爱理不理的,像是我有阴谋诡计。这不,后来因为老疙瘩他和人打架又出了事,弄了个缓刑,他自己不争气。这一段他干脆在滑石厂不回来,他家宅基地批了他也不盖房,我还怎么做工作?我没法做工作。” “刘书记早上电话打到村里让老支书保证不出事,要我说咱们村绝对没事,能有啥事?水淹不了,有事也就是在老炮台上,不过老炮台已经独立成后店子老村了,不听新村管了。” 胡栓旺说着见胡德全脸色不对,就改口:“要不,老村反正就剩下老门老户的十来个老家伙,这是站得高也尿不远,家伙不顶用了!不行找人将他们捆下来!不能出了事让老支书顶尿盆子。” “胡说啥!”胡德全瞪了胡栓旺一眼,看着刘再芬和冯喆:“还是那句话,这次房河泄洪,我能保证新村这边不会有一家人出事,可老炮台上的人,我就不敢打包票了,所以,请镇上的俩位领导想想办法,看怎么办。” 冯喆听了想,老炮台上的人不是店子村的?新村老村还是一个村委,怎么胡德全将责任往自己和刘再芬身上推?自己是镇上的领导吗?今天要是自己和刘再芬不来,胡德全会怎么做? 冯喆吃饭有些快,喝完了羊汤全身暖和了不少,而刘再芬的速度很慢,其他人都在边吃边说着杂七杂八的话,本来冯喆还在倾听,可后来他们说着说着就拐了弯,话语里就是别人哪家媳妇长哪家媳妇短,冯喆不想再听,就走到外面,站在走廊看着远处淫雨霏霏中的山。 “那雾影里的山就是老炮台,”李雪琴嫌里面空气不好,跟着冯喆出来,顺手一指,冯喆看了问:“老炮台上有窑洞?要是那也冬暖夏凉。” 李雪琴就笑了:“不是的,咱们岭南哪有那么多窑洞?其实老炮台那块早先是一个大地主住宅的主院,房屋众多,毗连了几乎整个山头,算的是文物,据说地下埋了很多金银财宝,所以有人说老村那些人不愿意走,是想能找到那些地下的东西发财的。” “嗯?”这信息倒是新鲜。 李雪琴点头说:“哪有什么埋藏的财宝?净是做梦娶媳妇,以前有人就在老炮台那儿挖过,可刨了许多坑,什么都没见到。” 冯喆说:“生命总归是第一重要的,要是没有了安全保障,要钱又有什么用?你说那以前山体滑坡过,这几天雨下的,别出事才好,镇上领导也可能就是这样考虑的。” “是,有些人觉得,自己要是发了财,就将钱留给子孙,那是自己生命的延续,自己过不好得让后辈过得好,所以钱看的比命重要。” “想下来住的原因千种万种,不想下来的原因只有一个——不乐意,”李雪琴说着一笑,将衣领紧了紧。 冯喆本来还想问李雪琴一些话的,可是胡德全几个吃好,已经出来了。 冯喆就对李雪琴说:“天凉,你还是先回去吧。” 李雪琴就说:“也好,等你们工作做完,下午我再来接你们,将你们送回镇上。” 这时天空忽然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雳,将众人的耳膜几乎震破,有个村委成员就骂了一句:“响你妈个逼!”胡德全就说:“谁他妈的逼也不能这样乱响。” 大家听了都笑,刘再芬看看天色说:“要去趁早,老炮台上一共多少人还在?” 胡栓旺就说:“连毛带草的有十七八个。” 刘再芬就皱眉:“那村里要多派几个人和我们一起上去,不然一家五分钟,顺利的话,中午前也下不来的。” “那是,这会雨小了,待会再下大,路就不好走了。” 胡德全点了几个人和冯喆刘再芬一起上老炮台,还说自己再回去召集人手,李雪琴就和冯喆刘再芬告别,开车走了。 后店子村原本是在老炮台山上的,后来统一搬迁到了山下平坦点的地方,所以上山的路还算是宽敞,只是因为雨水冲刷了好几天,脚下泥泞不堪,刘再芬在上坡的时候几次都要摔倒,都被人扶住了,嘴里就埋怨不停,村委的几个人也满腹牢骚,借着刘再芬的话骂山上的人没事找事,净是给人找麻烦。 冯喆留意了一下,房河大坝里老炮台这里,有四到五里的距离,所以,被水淹的可能,几乎没有。 这时候已经快中午十二点,天色更加阴沉,密密匝匝的乌云好像就在几个人头顶伸手可及的地方,雨点打在雨衣上发出歘歘的声响,老炮台上有些地方已经积水成潭,有些地方却咧开几道裂缝,水顺着那些裂缝不知流到哪里去了。 冯喆看看店子老村已经有些破败的泥瓦老房,就和刘再芬几个分开行动,挨家挨户的对留守不走的人们动员劝离。 尽管众人苦口婆心,可是几乎没效果,留下来的基本都是些六七十岁的老人,顽固的不行,其中就有胡红伟的父亲老疙瘩,他一见冯喆倒是愣了一下,嘴里又是一句:“我儿子……” “你儿子让我来接你下山。” 老疙瘩摇头:“我想住哪就住哪,我没犯法,这是我家!” 雨势这会更急了,山上的风刮的像是在鬼哭一样,恰好这时就听到“轰隆”的一声,跟着冯喆的村委员就骂:“疙瘩,你听,哪家的房子倒了,犯法也不至于被活埋!” “小冯!” “小冯!” 远远的传来了刘再芬的喊叫,冯喆一脚深一脚浅的过去,刘再芬伸手将冯喆拉在一边,说:“这样不行!你听到刚才那声响了吗?” “刘姐,你有什么主意?” 刘再芬说:“我们的方法不正确!应该特别时刻用特别手段!” “怎么说?” “要是三四个人抬一个人下山,这会也抬了一半了!” 冯喆明白了刘再芬的意思,说:“我们上来的一共七个人……” “打电话让胡德全再派几个人来!他不是说再叫几个人吗?” 几个村干部一听刘再芬的话,早就不耐烦了,就冲进一间院子,将里面的一个老头半推半架了出来,这老头不停的挣扎,还骂,说自己就是想死在老炮台,用不着别人管,村委的人也不和他废话,直接的就将他拉向下山的方向走。 老疙瘩一看,嘴里说:“我不走,反正我不走,”说着就将自己关在屋里。 村委的那几个委员本来也都年纪大了,他们拉着那个老人,像是一群老头在打架,没走多远就全都摔在泥水里,有几个闻声出门的人看到这一情形都哈哈笑,有个村干部就骂:“不管了!急着投胎随便你!” 刘再芬这时打通了胡德全的电话,大声喊说:“老胡,老炮台都有哪些家有人住,都是谁,你最清楚,你现在给他们的家人亲戚挨个通知,说上面房屋已经倒塌不少了,今天这情况房子塌不死人雨也将人给淋死!要是不想家人今天出事,就都上来叫人,否则后果自负!” 刘再芬说着,近处又有一间房子噗通的就倒塌了,将刘再芬和那个村干部吓了一跳, 刘再芬就骂了一句脏话,冯喆想想,就走到一边,眨眼消失在雨中,不见了。 ------------ 第541章逆行(六) 就在这时,老炮台上的人全都感到了一阵颤动,有人尖叫着倒在泥水里,胡栓旺惊慌的喊:“地震!——不是,是塌方!” “快跑啊!” 人群顿时惊恐了起来,这下不用动员,全争先恐后的往山下跑,冯喆本能的随大家跑了几步又拐回去,往老疙瘩家的方向冲,嘴里喊:“老疙瘩,快过来!” 可是人全慌张起来,将冯喆推得跑不动,接着又是一阵天摇地动,冯喆被摔倒在地,嘴里鼻孔中都是泥水,身后更是一片混乱,冯喆回头大声喊:“不要慌,快救人!” 但是根本没人听冯喆的,大家都在逃命,地下传来了像是布帛被撕扯的声音,又像是金戈交鸣的打击声,“轰隆”一声,山腰上的一坯土就倒了下来,尽管已经下了几天雨,还是一阵的土冒灰尘,呛得人直咳嗽,有人又是大声的喊叫,也看不见是不是伤到了人。 冯喆挣扎着站起来,脚下猛的陷落,他又被摔倒,随即眼前毫无征兆的就出现了一个三四米宽的壕沟! 地裂! 塌方! 这条猛然出现的宽宽的沟将几个人阻挡在另一边,山腰上的土坷垃不停往下坠,壕沟对面那几个人嘴里喊着救命却不敢从对面往这边跳。 “别慌!冷静!” 冯喆喊着冲进一个院子,在倒塌的房檐下找到了一卷粗麻绳,出去绑在一颗歪脖老槐树上,将另一头扔过黑黝黝的断裂带,嘴里喊着“将绳子那头找树绑紧!不要急,越急越慢!” 好在老炮台本来树就多,那几个人立即明白了冯喆的用意,绑好绳子就抓着绳子爬了过来。 这几个人刚刚过来,地面又是一阵颤动,绑在树上粗粗的麻绳“呜”的一声就蹦断了,地面的沟又裂了一大截。 经过最初慌乱的人们这会清醒了起来,他们一面找自己的家人,一面寻找着逃往山下的路。 那几个被壕沟阻隔被救的人惊魂未定的看着冯喆,冯喆就要说话,一个人影嘴里也不知喊着什么,猛的冲到壕沟边缘,收拾不住,差点就掉进深渊,冯喆一把拉住了他。 “我爹还在那边,快去救他!”冯喆一看,这人是胡红伟,他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老炮台:“快想办法救我爹啊!” 胡红伟大声的叫着,站在冯喆身边的人就喊:“怎么救?你飞过去!” “爸!我爸呢?我爸不见了,他肯定在那边!”接着有两个人也跑过来大声喊着:“爸,爸!——政府!快过去找我爸吧!要救救他!” 壕沟两边又是一阵摇晃,整个老炮台似乎都在簌簌发抖,数不清的土块从头顶掉落,众人都望天空看,又是一大坯山土正缓缓的脱离山体在滑落。 ”快走!”冯喆喊着推搡众人,胡红伟一把抓住冯喆的胳膊:“不!一定想想办法,要救救我爹,大家帮帮忙!” “怎么救?”有人就骂胡红伟问:“怎么救?你爹他自己不走,还要别人殉葬?” 胡红伟眼睛被雨水淋的睁不开,嘴里嗫嗫的就要说话,刚才那个喊爸爸的弟兄俩喊到:“我不管!他是公务员,他是政府的人,他要给老百姓做主!他得去!” “那他是不是要替你老子送命!”刚刚被冯喆救的人义愤填膺:“滚你妈!早干嘛去了!将你爹扔这不管,这会怕出事了别人笑话你们不孝顺!” “再不走,我们全死这!” “不走!”这弟兄俩冲着冯喆说:“你有责任!都是你,你不是早就来了吗?为什么不早点将我爸带下去?” “都怪你,都怨你,你不救人,就是杀人犯!” “你还我父亲!” 正在纠缠着,众人头顶的土坯砸了下来,冯喆将这人推着,大家躲过了泥土的袭击。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你说,你一定有办法的!”胡红伟脱离了险境,又在问冯喆,刚才被冯喆救的几个人已经跑远了。 “我有什么办法!现在别说没办法,就是有,谁能保证过去了就能救下人?即使救了人,那过去救人的人生命安全,谁能保证?”冯喆看着激动的胡红伟问:“你当过兵,常识性的知识总是懂,你冷静一下,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 胡红伟被冯喆质问的面如死灰,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他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手将冯喆抓的很紧,那弟兄两个还在咒骂冯喆:“你们早就来了呀!你们怎么不早点让我爸下山!” “都怪你们!都是你!你这是不作为!” “不对!老疙瘩说你刚刚故意推倒墙,一定是那时候就将我爸压死了!你这杀人犯!你就是凶手!你要偿命……” “轰——” 宽宽的壕沟对面断裂的那部分地面瞬间就倒塌了下去,眨眼间就消失在众人的眼前,人们都更加惊惧的朝山下跑去,有些人甚至就是从山坡滚了下去,刚刚还咒骂冯喆不救自己父亲的弟兄俩也惊慌失措的跑了,眼前的老炮台,在几分钟之内已经土崩瓦解,面目全非。 …… 雨还在下着,冯喆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眼前这座几乎像是被刀劈了一样的山岭。 老炮台有一大半在坍塌中夷为平地,已经消失在视野中,后店子村支书胡德全已经派人清点了人数,失踪了三个人,但是现在,却没法到事故现场去找人,谁也不想去冒那个险,再说,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些失踪的人。 公路上开过来一辆车,接着人群鼎沸起来,冯喆听人们说话的意思是代*县长来探望大家来了,来视察灾情来了。 冯喆动也没动,他的浑身湿透,泥巴沾满了身体,甚至头上脸上都是,真的就像是被如来佛祖在五行山压制了五百年的那只猴子,面目全非。 “乡亲们,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老百姓……一定排除万难,坚决将人找到……” “乡亲们,请你们相信,我们有责任,有能力,有恒心,发扬不怕苦,不怕死的精神,一定……” “救援队伍马上就到,请乡亲们让开,不要耽误武警指战员们宝贵的时机……” “县长,你救救我父亲吧!” “你们镇上的那个人,他贻误时机,他是渎职,是杀人害命!” “那人是凶手!” “可怜我那老父亲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放心吧老乡,要相信我们,不到最后,绝不放弃!” 冯喆听到那个被人称作县长的女人一路安抚着店子村的老百姓,就要到自己这边来了,他缓缓站了起来。 雨似乎小了些,天空依旧阴霾重重,几个人簇拥着一个年青的女子到了冯喆面前,冯喆认得这些人中有镇上的刘依然书记,公安派出所长唐经天,副镇长刘奋斗,还有司法所的林晓全。 这个女子,就是梅山县代*县长裘樟清? “赵局长,你指挥武警指战员和公安公安干警救人,务必将那三个失踪的乡亲找到。” “刘书记,半间房镇工作人员就由你指挥,配合一下赵局长。” “后店子村支书来了吗?嗯,老支书,你对现场情况了解,你和刘书记一起去,注意安全。” 裘樟清下达了一连串的指示,旁边的一个工作人员说:“县长,市委翟书记马上就到,你看是不是去接车?” 裘樟清点头说:“告诉大家注意安全,一定要将梅山县积极向上的一面展现出来,要注意形象。” 身边的人答应着走了,裘樟清问:“你们镇上派来巡查后店子村的人呢?” “在,他在,刘再芬……” 一身泥巴的刘再芬出现在裘樟清的面前,裘樟清本来想发火,可是看到刘再芬狼狈的模样,甚至近视眼镜片上都是泥水的痕迹,就压抑着,问:“怎么回事?” 刘再芬面对着这个不到三十岁的代*县长,那种劫后余生的恐慌让她一时难以说话,刘奋斗就皱眉:“县长问你话,你倒是说啊?” 刘再芬抽了一下鼻子,眼泪就流了出来:“县长,我们到了老炮台,劝群众离开,好说歹说,可是刚刚开始转移,就遇到了塌方,我,我……” 裘樟清看着刘奋斗说:“让她先回去休息,那个叫冯喆的呢?” 冯喆走了过去,说:“我在。” 冯喆比刘再芬的形象还要邋遢,裘樟清几乎看不清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的脸,皱眉问:“你怎么回事?” 我什么怎么回事?冯喆沉默着。 “为什么?为什么老乡说你贻误时机?” 冯喆不回答裘樟清的话,他的视线在这个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人脸上巡移了几眼,就看向一边。 “为什么有人说你渎职?” 冯喆还是不说话。 “你代表半间房镇到老炮台转移群众,就要为他们生命负责!” “你怎么可以这样!” 冯喆的沉默让裘樟清终于怒了,她瞪着冯喆,手臂抬起来,似乎想用手指着冯喆,但是又放下去,说:“你给我回去,将情况详细的以书面的形式给我写清楚!” “你这是在草菅人命!” 裘樟清转身离开了,所有人都随着裘樟清走了,冯喆一个人站在原地,雨不知何时停了,原本在老炮台山峦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道彩虹,但是这绚丽的彩虹转眼既逝。 救援的场面热烈有序,就在冯喆独自顺着公路往半间房镇上回的时候,几辆车开了过来,裘樟清带着人迎了上去,听称呼是市委的翟副书记来了,随行的还有武陵电视台的记者,那个忙来忙去的记者冯喆倒是认识,好像叫秦致知,以前在省城见过一次,那会她应该是省法制日报社的,小山被杀的时候,她曾在八里铺搞采访,这会却成了武陵电视台的记者。 没人注意冯喆,也没人在意他,冯喆就那样穿着沾满了泥巴的衣服一步步走回了半间房镇上。 天黑了,起了风,冯喆回到老政府院子,进屋洗洗换了衣服,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听着窗外的风呼啸而过…… 第二天早上,冯喆到了司法所,所里没有一个人,他坐在桌前,摊开纸,拿起笔,可是一个多小时过去,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门哐当的被推开,胡端走了进来,他看到冯喆后愣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可到底什么都没说,在抽屉里拿了什么东西又离开了。 又过了一会,李雪琴走了进来,冯喆低头看着稿子,李雪琴等了一会,轻生说:“小冯,我知道你尽力了……老疙瘩的死,是他自己造成的。” “你并没有推倒房子,将人埋在里面,对吗?” 冯喆仍旧低着头,李雪琴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你不会的,怎么可能呢?” “死了一个,失踪了两个人,怎么会这样?” 这时,赵曼在叫李雪琴,她答应一声出去了。 办公室复归于安静。 到了中午快下班,桌上的电话响了,冯喆一接听,里面传出了严然的声音:“冯喆,你没有杀人,对吗?” 冯喆沉默着,严然又说:“那你为什么不救人?” “你怎么可以这样?” 冯喆将话筒拿在脸前,注视着,似乎从话筒里就能看到严然此刻激动的脸。 “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严然挂了电话,话筒出现了忙音,冯喆瞧瞧时间,可以下班了,就锁门往外走。 ------------ 第542章逆行(七) 将专家学者们送走,冯喆心有别骛,让宗善明吩咐就在刚才那个包间里重新安排一桌,说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来省里的工作人员一起放松一下。 酒店的服务员都是包间负责制,哪个包间的生意好负责的人提成就会多,刚才冯喆在这里消费的就不少,而这会时间也不太晚,因此服务员们都很高兴,武陵的人也都说冯副英明。 等酒喝的差不多,瞅着春雁出去,冯喆佯做上洗手间走了出去。 这个大包间的入口处就设置有洗手间,冯喆看里面没人,就没进,拉开门走到外面,瞧见春雁正和一个服务生说话,知道这男的是传菜员,嘴里咳嗽了一声,那男的走了,春雁过来,冯喆先问:“好久不见,那是你男朋友?” “不是……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你这么漂亮,准是你看不上人家,挑花眼了。你什么时候来这了?”冯喆说着推开门到了外面的阳台上,春雁跟了出来。 外面有风,但热气不减,冯喆鼓着腮帮子喷出一口酒气,看着春雁在灯光中明明灭灭的脸说:“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后来彻底的停机了。今天真是惊喜。” “我手机丢了,你的号码存在手机里……哥你现在是副市长了?” “我还以为你不愿意接我电话,还以为你不愿意见我呢。” “我没有。你误会我了……你不讨厌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春雁说着话见冯喆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心里忽然的有了一些自卑,说:“哥,我给你倒杯水喝吧?” 春雁端着一杯水又出来了,看着她旗袍下若隐若现的大腿,冯喆心里叹了口气,接过了水,却不知道该和这个同杨凌一样会唱陕北民歌的女子说什么。 “哥,你今晚请的这些人都很有知识,懂得真多,我们服务员都说听你们讲话像是听天书一样。” 冯喆心说这女孩比以前会说话了:“不至于吧?都是人,说的人话,又不是外国人。哪句你听不懂,我给你解释一下。” 春雁忽然就笑了,笑的很开心,红红的嘴唇齐齐整整的白牙,模样真是好看,冯喆身上的血液忽然的就加速了,心里非常想抱着春雁亲几口,狠狠的抑制住自己,嘴上却问:“笑什么?” “我就知道冯大哥是故意装不懂让他们高兴的,有些人就喜欢在人家面前摆阔,像自己很厉害很厉害的样子,其实他自己有几斤几两,自个还不清楚啊。就像刚刚那个女的,一脸正经,唠哩唠叨的,可哪个不如她?” “别这样说,那些人真的都有学问,只是他们不需要在我面前展示那么多而已。” “可那女的真不行……不向别人展示自己是因为没必要,还是别的?哦,我知道了,因为哥你是副市长,是官,他们被你邀请,总要给你留点面子。” 冯喆点头:“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他们不是给我面子,是冲着我的身份。春雁真聪明。” 春雁回头看了一下里面,轻声的说:“哥,我在这里叫张菲菲。” 冯喆差点笑出来:“好,我知道了,你要再少一个字就好了。” 春雁也笑了:“我才不当张翼德呢。” “还说你什么都不懂?” “我是不太懂什么,不过就知道张飞。我知道哥你最有才能了,你是故意让那个女的,刚刚他们一起来的也是有本事的,见那女的年轻,没人和她一般见识,这女人咄咄逼人,真是没涵养。我们这里每天见这种客人真是太多了。” “来这多久了?前几天我在这里开过会,但是没见你。” “没几天……我不想再陪人……喝酒,可是,我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我没文化,也没本事,想来想去,除了干服务员这个老本行……这里的客人虽然不好伺候,但毕竟是大饭店,总要有个体面的。” 春雁说着神色黯淡了下来,冯喆岔开话题要将自己的手机号给春雁,她报了自己现在的,说手机没在身上,上班不让带。 冯喆打了过去,震了几下将春雁的号码存了,心里那股对她的冲动劲好不容易被压制了下去:“有事可以找我,没事也行。” “嗯,好。冯大哥。” “春雁……” “嗯,哥?” 冯喆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春雁好大一会才说:“好好找个男人。过好日子。” “……谢谢哥,我会记住的……可是,大家都说,花心被人骂,专心被人耍,真心被人骗,好心被践踏,这就是现实。找个好人,可难了,尤其是我们这样的……” “你很好。你要信自己。” 冯喆下来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觉得出来的时间也不短,将水喝完,从钱包里拿了一些钱要给春雁,春雁拒绝不要,伸着手推,冯喆不由分说的将钱递过去:“陪我说话就给钱,你忘了?我见到你很高兴。真的。” “记得给我打电话。” 将钱塞给春雁,冯喆转身走了,他忽然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心里很烦:给了她这些钱,又能怎么样,能改变了什么呢? 春雁身上原来的那种气味,似乎已经消失殆尽,闻不到了。 …… 赵观海和日盛的谈判没有丝毫的进展。 一如既往,渡边小野的态度非常的礼貌,但对待实质性问题根本不发表发意见,只端坐着弯腰、鞠躬、点头、微笑。 说话的总是那个渡边麻友,这个麻友不管赵观海怎么说,只操着粤语加普通话的腔调给赵观海重复武陵市府每亩地顶多只能出四十万:“至于为什么只出四十万呢——因为哦,赵先生你知道哦,我们日盛公司在岭南是有派代表姚嘉小姐的哦,而姚嘉小姐可是地地道道的岭南人哦,她的什么的都懂哦,对武陵的事情了若指掌哦,所以哦,你懂得的哦——” 这个麻友也不知道都用了什么护肤品,皮肤非常的好,整个像是个粉嫩的娃娃,声音不知道是故作的还是天生的,非常的绵软,而且她说话的时候两个大眼睛以一种非常无辜的模式看着你,仿佛你要是不答应她的要求,就是在欺负她。 再有,她一句一个“哦”的让赵观海非常的受不了,像是在撒娇,又像在叫床,可是人家撒娇可真是有撒娇的意境,让人全身都懒洋洋的有些提不起精神。 赵观海猛地想起来了,这个麻友的样子,可不就像那个粉红的凯蒂猫? “还有哦赵先生,我们也有过了解的哦,咱们所协商的那一块地所处的地段价格都是那个样子哦,赵先生你也知道哦,我们是非常的有诚意的,你要是非要抬高价格,我们日盛就爱莫能助和你合作哦。” 赵观海不知为何面对这个麻友有些无奈,问询渡边的时候,渡边竟然说麻友出的是那个价,我建议的价格是每亩三十五万,大家有商有量嘛。 赵观海对渡边就没有了对麻友的耐心,差点冲口而出问你说的三十五万是人民币还是日元?你怎么不去抢! 谈判这几天就这样一直的胶着,郭中州那边催得紧,已经问了赵观海几次了,可是钱在别人兜里,赵观海总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也不能按着人家的手在你想要卖的价格合约上签字。 这天下午很热,林怀斌正好去下面取东西,见一个女人正往这边来。 这个女人个头高挑,瓜子脸,眼大眉细,皮肤白的像是冬夜灯光照射下的雪,穿着裙子,非常的出众,在大院里像是模特似的走着一字步,这女人真是够女人。 这不是日盛那个姚嘉吗? 姚嘉的个头和林怀斌差不多,和她一起上楼的时候,林怀斌鼻孔里闻到了姚嘉身上好闻的气息,眼神情不自禁的低垂,在姚嘉扭动的长腿和臀上溜,看到姚嘉肩上那个精致的小包一上一下拍打着主人的身体,林怀斌有点想取而代之。 LV,这包一般人买不起,而这个女人,一般人也享受不起。 姚嘉一进赵观海的办公室就说:“领导好。” “哦,姚小姐好。” “领导辛苦了。” “姚小姐辛苦。” “是啊,我都晒黑了。” “我更黑。” 姚嘉就笑了起来,弯弯的眉毛一挑一挑的,本来很端庄的一个女人,这会却调皮的说:“是啊,领导更黑。” 赵观海哈哈的笑了起来,姚嘉说:“我看你挺忙的,所以就在这个时候来找你,没想到这时候却是最热,我真是出了一身汗,都想立马洗个澡,你看,人家的皮肤……” 姚嘉一副又嗔又嗲的样子,赵观海刚才看了半天的文件,这下看着美女倒是放松了,不过在办公室,说话要讲究分寸,问:“有什么指教啊?” “我哪里有什么指教,想来看看你,再有,看你下午有没有空,能不能一起吃顿饭?” “哦,”赵观海沉吟了一下,问林怀斌下午还有什么安排,林怀斌在外面听着姚嘉的语气,心说要是你长的难看点,我准将你扔楼下去。装模作样的。 林怀斌说了好几个安排事项,赵观海皱眉:“这样,还是陪姚小姐吧,女士优先嘛。” 姚嘉一听就高兴了,说心里本来是忐忑的,可是这下就高兴了,不然自己准哭起来。 “为什么哭?” “我晒黑了都请不到你,我还不哭?” “没事,我不更黑吗?” 赵观海说着看着姚嘉裙子外的小腿笑,姚嘉也在笑着,林怀斌觉得两人笑的形式一样,内容却不尽相同。 …… 赵观海回到家快夜里十二点了,他老婆庞文娟还在磕着瓜子看着电视。 赵观海知道庞文娟是在等自己,他已经习惯了,只要自己在武陵,晚上要是还没回来,不管几点,庞文娟都能等,而且会接二连三的打电话询问自己什么时候回到家,要是自己不接电话或者接晚了,不管在哪,庞文娟都会去找,而且是非找到不可,哪怕将武陵给找个地覆天翻也在所不惜。 赵观海知道这并不是出于爱,而是占有欲,就像自己是一只狗,丢了主人肯定要找一下的。 庞文娟认为赵观海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老爹给予的,赵观海要是没有自己父亲的支持,他就只是两条腿一个鸡ba的男人,或者就是非常不愿意管要管也管不住那根东西的雄性动物。 庞文娟和赵观海只有一个孩子,那就是赵枫林。赵枫林上高中之前,庞文娟的袜子内裤都是赵观海洗的,庞文娟只给儿子赵枫林洗。因为儿子是庞文娟亲生的,而赵观海不是庞文娟的儿子。 那时候赵观海在外面是领导,在家里是最低级的家庭成员,这个家的家长则是庞文娟,并永远不会改变,赵观海已经深切的认识到也早就接受了一点。至于后来情况有所改观,那是因为赵枫林住校了,而赵观海职务升迁,工作太忙(或者就是借故不回家),家里也雇了保姆,但是赵观海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永远不可能高出于庞文娟,所以赵观海觉得自己又像是古代入赘的女婿,比家丁(保姆)好那么一点点,而已。 ------------ 第543章逆行(八) 赵观海今天晚上的心情本来还不错,因为和姚嘉吃了一顿比较暧昧或者是朝着暧昧的方向发展的晚饭——这不错,不暧昧的话他也不会去。 赵观海知道自己已经过了急色的年纪,所以和女人上床之前的这个过程就比较享受,可是后来知道冯喆在省里将田小蓉拟定名单上的人全请到了,心情就变得有些不好。 不过回到家,赵观海的心情更加的不好起来。 庞文娟在工会上班,但是她基本不怎么去上班,也没人管她,她有一次说管老娘的人还没生下来,当然这是对赵观海说的,庞文娟在外面是很注意自己言行的。赵观海说你注意点影响,总是不去单位不好,庞文娟说赵观海你就是见不得老娘清闲,只要你去上班干的好就行你指望我干什么?其实你那点旮旯心思老娘一清二楚,老娘去上班忙里忙外的,你就有时间去找小三小四小七小八了。 赵观海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庞文娟就说全武陵也只有你看着老娘不顺眼了,别人是日久见人心你是日久了换新人。 庞文娟对赵观海说谁管我?我是你家长是你夫人是你绝对上级,管我就是管你,而管你的人也不应该管我,不然你不是我男人那个想管我的人才是我的男人不然为什么想管我,所以只有你才能是我男人没别人是我男人也就没人能管我,不然老娘给你带绿颜色的帽子要你在武陵岭南抬不起头。 赵观海对庞文娟从屈服到麻木,变得逆来顺受,因为庞文娟的父亲在他头顶像是一片挥不去也不能挥去随时会打雷下雨的云一样飘着。 但是赵观海也懂得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他人长得白净斯文,因为头顶那片云的缘故又一直是冉冉升起的明星领导,这两样东西重叠起来很容易形成一种光环,也很容易的就吸引并俘获一些有目的或者没目的接近他的优秀女性的青睐乃至于投怀送抱,于是赵观海在这个家之外岂止有了庞文娟口中的小九小十。 刚开始庞文娟不信,因为她将赵观海的点掐的很准认为他根本没时间也不敢去作奸犯科,直到有一次亲自去将赵观海和一个浑身白的没有瑕疵的女人堵在赵观海的办公室里,她才深信是猫就会偷腥是猪就会走圈。 庞文娟当时并没有大吵大闹,只是很冷静的用相机将赵观海和狐狸精全裸坐在办公桌上的样子拍了照,而后就对赵观海说今后如有一点不如老娘的意,你奶奶我让你身败名裂挫骨扬灰还不带冒烟的,接下来她还动用了自己父亲的关系给那个狐狸精一样的女人在别的市找了份很不错的工作。 庞文娟这样恩威并施的作风来自于优良的家教,目的是为了更好的把持赵观海也为了庞家的脸面,这样之后赵观海彻底的明白了,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摆脱庞文娟这个属于自己的绝对主宰,于是他无话可说只能继续的对庞文娟俯首称臣。 可是赵观海在外面仍是继续发展可以合体的女人,这是改不了的,也是不想改也不可能改的,因为他从始至终就不爱庞文娟,他需要在别的女人那里获得认同感以证明自己取得了成功并能支配除了庞文娟之外的女人。当然庞文娟也知道其实自己的老公爱的是自己的父亲头上那顶乌纱帽,但那又怎样? 生活继续、斗争持续,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赵观海从和庞文娟水深火热的无声对峙中逐渐成长起来,他再也没有让庞文娟将自己光着屁股堵在哪个女人的身边过,但是即便如今头顶的那片云已经几乎不足以能影响的到什么气候变化了,他也再也没有了逃离庞文娟这个恶女掌控的心思,因为此时的赵观海已经不仅仅是赵观海,他还有许多的社会属性和社会身份,挣扎与摆脱庞文娟这个桎梏已经没有任何形式上的意义。 这都是命。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命,赵观海这一生始终要面对不想面对的庞文娟,他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命运。 “去哪了?”庞文娟的眼睛向聚光灯一样照了过来,声音如同不带一点感情色彩的电影对白。 “吃饭。” “和谁吃饭?” “工作需要。” “吃完了饭呢?” “没了。” “没了?” “回来了。” “我给小林打电话。” “小林早就回家了,知道什么?” “小林怎么就早回家了?这个电话更要打。” “没什么事不能让人家早点休息?” “工作需要吃饭怎么是没事?” “我说的没事指的是我一个人就行,小林不是我,没必要,他对我是工作,我的工作不是总需要他。” “在哪里吃的饭?” “明珠酒店。” “哪个房间?” “忘了。” “和谁吃饭?” 庞文娟又绕了回来,赵观海换了拖鞋往盥洗室进,庞文娟坐在沙发上说:“人靠自修,树靠人修,赵观海你是人还是树?你用尻子对着老娘是想无声抵抗?郭中州要苏铭负责你往前冲什么,就你知道表现?你表现给谁看?郭中州急着要离开武陵拿你当炮使唤,你看你能顶杆红缨枪?郭中州要是走了你能顶的过陈为满,陈为满为什么不同意郭中州的提议?现在不怕你蹦的欢,到时候就拿你拉清单,你无法选择领导,但领导却可以选择你。陈为满到时还不将你油炸烹炒了,卖市政府给谁不好给小日ben?万一出了问题到时候郭中州将你推出去你怎么办?” “你还想当市长当书记,你几十年的觉悟就这样的表现?我儿都比你智商强百倍。” 赵观海洗过澡,庞文娟已经将自己脱得精光睡在床上。两人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夫妻生活了,但今晚赵观海要来陪庞文娟,因为庞文娟需要他。 庞文娟在卧室放着那首《一剪梅》的曲子,每当她放这首曲子的时候就是要让赵观海当蜜蜂检验她这朵花是不是还在盛开,但是赵观海今晚真的没兴趣,况且他什么时候对庞文娟的身体都没有产生过发自内心的兴趣,尤其是今晚和身材皮肤年龄都比庞文娟要美好若干倍的姚嘉暧昧过了之后,面对赤裸的庞文娟就像是在吃生的肥肉一样难以下咽。 庞文娟却不管这些,她见赵观海迟迟没有动静自己就主动了起来,撑起身子对着闭眼的赵观海说:“老娘也眼睛大屁股肥、两颗咪咪像地雷,你少给老娘装死鬼,你不弄老娘老娘就弄你,这是法律规定你必须要履行的义务,老娘现在要行使法律规定的权力。” …… 裘樟清打电话说让冯喆去她那里一趟,要去的时候裘樟清又打电话说她去北郊琅琊山庄开个会,中午有应酬,下午才有空。 本来是今天回武陵的,这下日程就改变了。 这会是一年岭南最热的时期,裘樟清穿着裙子,冯喆看了好几眼,没等裘樟清问就说樟清姐这裙子不错。 裘樟清笑笑没吭声,她感受到了冯喆投向自己身体灼热的目光,和冯喆踏着林荫小径往山庄深处走。 一会而到了一处凉亭,两人坐下,裘樟清说:“郭中州想给武化集团贷款,不过你们武陵的几个支行似乎没有满足他。” 建设、工商、农业银行在武陵的三家分行的业务和人财物权属于省里管,武陵没有管理权,武化集团的情况怎样,银行自然最清楚。 “他来找樟清姐了?” “他没找我,找的是行长,不过看来,也不怎么乐观。” 裘樟清绝对不会是找自己了解武化集团的相关情况,而是在给自己说郭中州的动作以及有关武陵的一些事宜。 “现在的银行不比以往了,从前,地方的领导出头,银行即便知道给的钱是有去无回也不能不给,现在管的严,银行的制度不允许随意操作,资金出去后是否能收回,能否达到预期效果,这都要考虑。” 裘樟清说着问冯喆:“郭中州在谋求上升渠道。武化的前景对他自然重要,起码在近期他想让武化有些起色。地方的支行也要靠武陵发展,武陵疲软,支行也不能受益。你觉得是不是郭中州很快就要离开武陵?” “近期,我想不会。赵观海和港商正在接洽卖市府的事情。从种种迹象来看,我觉得在明年之前他不会走,至于樟清姐说武陵的三家分行,应该是给武化钱了,只是可能给的少,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毕竟他们还是要给郭中州一点面子的。” “武陵近期保持现状,对你比较好。” 冯喆默然,心里感谢裘樟清。自己刚到武陵,市里人事就变换的话对自己的确不好,如果近期郭中州走了,人员随之调整,那么就是意味着在今后相当一段的时期里再变换格局就丧失了可能性。 人挪活,不挪怎么有机会? “郭中州要卖市府最终的目的还是要搞活武化,不过这个过程估计会持续一段时间。” “那,”裘樟清笑笑的说:“你要做打持久战的准备。” 冯喆点头。 因为以前的种种,郭中州对冯喆是有成见的,而即便郭中州现在离开了武陵,冯喆的位置也不会发生什么改变,因此郭中州走或者留对冯喆而言目前意义不大,但最好现在不要走。 凡事还是要靠自己。 将省里的专家学者们接到武陵后,先搞了一番接待,而后休息了一天,接着根据专家们的意见,冯喆陪着诸人在早上去西城门外走游以表重视,踏访巡抚衙门究竟在哪个方位。 这些专家研究员基本都属于有了些年纪的,上年纪的人习惯早睡早起,用冯喆的话就是“怕死爱钱不瞌睡”,当然这三个特点是不能给大家说明的,为武陵人的“不足与外人道也”。 人都怕死,人都爱钱,但未必人都不喜欢睡懒觉,专家们要早起也是有原因的,因为现在太热了,早上去西城门外看看,一是表示工作勤快,二是此时气温稍微凉爽,那么等中午的时候大家就能回来坐空调房间对勘察的内容进行论证探讨了。 一行人走走停停,如同观光旅行团,大家又都是中高级知识分子,除了岁月的人生沉淀外肚子里比一般人懂的东西多得多了,而那个存在于地方志、传说中的巡抚衙门究竟在哪,其实武陵方面已经给出了倾向性的意见,专家们来就是要将这个倾向性的意见给落实拔高到“专家性论断”的层面,因此任务艰巨与否,似乎没有多大争论性。 由此,说说走走,走走停停,有个专家说了一个故事,故事内容是一个寡妇和一个鳏夫结婚了,拜堂时众人发现喜联写的是“从小便相识,大便情更浓”,大家都笑,说雅俗共赏。 有人也接着说了一个故事,却是个猜谜,内容是关于唐初著名诗人杜审言的。杜审言是杜甫的祖父,爷孙俩在金秋的一个黄昏,漫步田野,农夫正忙着收割,老杜触景生情,便吟诗四句考考小杜:四个“不”字颠倒颠,四个“八”字紧相连,四个“人”字不相见,一个“十”字立中间,问是什么? 这个专家问完有个专家要答,其他专家却不依了,拦阻说答了岂不是孙子? 大家哄笑,提问的专家无奈,说自己没那意思,只有给出了谜底:杜甫沉思片刻,给杜审言回答说答案是“米”字。祖父点点头,心里乐滋滋。 专家学者们也都一同答应:“我们心里也乐滋滋。” 马苏到了武陵后,基本就没有发声了,冯喆等了她两天,马研究员竟然不刺激自己,也真是奇迹怪哉。这下听大家都笑,他往马苏那里看,却见马苏黑漆漆的眼正瞄着自己,冯喆就转向别处,没想到马苏走了过来,问:“你怎么没笑?” “笑不笑你都管?” 马苏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也知道。其实大家都知道。” 冯喆摇头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马苏将太阳镜戴上说:“你若手里拿着锤子就希望世界上都是钉子。不说实话就算了。” ------------ 第544章逆行(九) 现在众人所站立的地方是规划中未来环城路的西面,这里坑坑洼洼有些荒凉,即便这个时节遍地绿色也难以让人将“美好”这个词为之赋予,不过这里也就是武陵市所主张的那个巡抚衙门所在的遗址,是此行着重所要考察的地点,于是大家就各自分开了,冯喆却无事可干,因为他又不是专家,他来的目的只是为了彰显武陵市府对专家们给予的厚望与重视。 冯喆到了一片阴凉地,站了一会马苏走了过来,冯喆递给马苏一瓶饮用水,马苏接过说了声谢谢,倒是有些出人意料的客气,冯喆说我这是尽地主之谊,你这样,我反而觉得很不真实。 “我是那样吗?”马苏喝着水问:“你知道你身后这一片树是什么树?” “不清楚。” “这叫构树,也叫楮树。” “哦,这东西长不高。没想到你对植物也有研究。” “这里的地质不适宜长高大的植物。我刚才听有路过的人给它叫猪树。” “又是构(狗)又是猪。” “人云亦云,不过也可能是口误,因为是方言,我听不准确。你觉得你们武陵这个巡抚衙门是在这里还是哪里?” “我不清楚。” 马苏看着冯喆,冯喆看着远处专家们的身影说:“那得听你们的,我一向要求自己实事求是,尤其是这件事。尊重科学,马研究员是专家,我听马研究员的。” 马苏却没有再说这个:“刚才那个谜语故事,你觉得怎么样?” “杜审言和杜甫?挺长见识的。” “你见识缺乏?” “我认为自己的基础学科和历史以及一些专业知识上是有所欠缺的,起码比你们要不足的多,这一段接触下来,越发觉得自己需要活到老学到老。” “你可以去进修。” “我也想……” “但你走不开,因为你要为武陵人民服务。” “只要需要我,我就继续干。” “服务到什么时候?市长,书记,或者更长远一点?” 冯喆看着马苏问:“我要是拜师,有人收没有?” “你想两不耽误?我不收徒弟。” “为什么?” “我功底太浅,资历太浅。” “拜师这件事,老师挑学生,学生也挑老师的。” “有些话听听笑笑就好,当真就乱了套了。会让某些人失望的话,有人听了会受伤,有人听了会难过。” 冯喆说:“当真是莫测高深,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马苏哦了一声:“那我说点你能听懂的,杜审言是杜甫的爷爷,杜审言死于七零八年,杜甫生于七一二年。” “哦,听懂了,杜审言给杜甫讲谜语的事情是不存在的。”? “可能杜审言在给杜甫托梦。” “我看大家都很高兴。寓教于乐通俗易懂喜闻乐见,就是个故事嘛。” “专家将谜语故事说的像历史事实,历史事实就这样流传,被记载,就成真的历史了。” 冯喆点头说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你说的我明白了,你说的话我都记着,等有一天将它们记载下来,成为历史。”冯喆顿了顿说:“是真实的历史。” “我说的你都能记得住?” “尽量,找重点。” 马苏又换了话题:“构树的汁液对治疗银屑病,有一定的疗效,对治疗瘙痒和慢性荨麻疹也有疗效。” 说完了这句,马苏就离开走向一边。 冯喆心想我是嘴痒,又不是皮痒。 这里看完后大家又去了一中教师住宅楼那一片区域,这里有个黄土岗,植被也多了些,但是天气越热了,论证的重点又不是这里,大家兴趣索然,就打道回府。 下午专家学者们研究资料进行论证,冯喆没有参加,到了晚上陪大家吃了饭,坐在一起开了研讨会。 果然专家就是专家,一个个说起话来都头头是道口若悬河,将点带成片将片说成面,乃至与延伸到无限极,不过总结起来就是整体倾向于武陵政府选中的那个区域。 当然抱有不同意见的也有,为数不多。 马苏却一直没有发言。 第二天,大家没有出去,就西城门那片地方也没什么可看的,于是整整开会又研讨了一天,基本上已经形成定论了:赞同武陵的意见。 晚上赵观海亲自主持了宴会宴请省里来的专家,期间谈笑晏晏,欢声笑语,不亦乐乎,一片祥和气象。 这个聚会有主要领导在,已经属于非常重视了,冯喆就没必要参加,所以就没有参加。 宴会结束,工作人员依次到了专家学者所下榻的房间奉上此次武陵之行的专家费。到马苏房间的是一个女孩子,脸上还有青春痘,看来刚参加工作不久,将红包双手递给马苏,马苏问里面是多少钱。 这女子给其他专家也送了专家费,但像马苏这样当面问询的却还没有,就说是五千。 “五千?” 见到马苏似乎有些疑惑,女工作人员说领导专门交待了,这次论证活动对武陵意义重大,天又热,专家们远道而来非常的辛苦,所以专家咨询费要高于往常。 马苏说了谢谢,领款签字。等了一会,她给用手机亓思齐打了电话,说你听着别吭声,亓思齐问你搞什么,马苏却不回答,然后用房间的座机又给冯喆打了电话,问:“专家费给了五千?” 冯喆见是本地号,又不认识,本来没打算接,没想到接通了里面传出了马苏的声音,就回答说主要领导说了,无论这回到武陵来的正高职还是副高职,全都一个标准。 马苏说:“比其他地方标准要多一些。” “盲人骑瞎马,请专家这种事我是第一次,没有经验,别的地方什么样,还真不了解。” “你为什么要请我来?” “这是主要领导的意思,”冯喆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邀请哪位专家,请谁,是田小蓉同志拟定,报请赵观海以及陈为满市长同意的,我完全是按照名单上所列的去做,是工作。” “我要是不来,你就是完不成工作?” “可以这样说。我刚到武陵,工作完不成,是不太好。不过虽然之前不认识你,但此次结识,觉得三生有幸。” “三生有幸。我有你说的那么好,那么重要?” 冯喆解释:“我的意思是你专业知识好,这方面我很欠缺,我受益不浅。” “真的只是这个原因?” “当然,没想到你和思齐也是朋友。以后可以多请教。” “既然你提到了思齐,我想问一下,我也‘当然’,你可以不回答:你为武陵服务,你想获得什么回报?” “什么回报?” “对,有些人这一辈子想要金钱,有些要美女、地位,或许还有我没讲到的,那你呢,你要什么?” 冯喆沉默了,马苏没有追问,亓思齐也在静静的听着,但这个时间并不长,冯喆回答道:“一定要回答?” “你今后还要向我请教,你自己看。” “其实你不是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人,我没有多么的高尚,我觉得,可能我就是想让自己做的更好一点。” “好,我和思齐是朋友,你是思齐的朋友,我想问,你准备怎么处理你和思齐的关系?” 亓思齐的心揪了起来,她想要挂电话,她不想听冯喆会怎么回答,但是又渴望听到。 但是冯喆很久都没说话:“……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这老师问的问题很尖锐……” “你在犹豫,就是说你喜欢思齐?”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我是思齐的朋友,你也是思齐的朋友,那我们也算是朋友,朋友问朋友,朋友之间的问答,难道不可以?我知道思齐喜欢你,你别说你心里不清楚。” 冯喆再次的沉默了:“……思齐是个很好的女人,我认识的人中,没有人能像她一样……这个问题其实以前我回答过思齐,但是她是不是觉得我回答的是真心的,我不能去强迫她认同。今晚你问我,我觉得很忽然。我感觉到你是一个可以信赖的朋友,我也为思齐有你这位朋友感到高兴……” “你在恭维我,没必要。你就说你的。” “……有一位外国女星曾说过一句话:如果有一位绅士,他一直在远处默默的注视着我,关心着我,那该有多好啊。” “有些人一辈子都在心里,也一辈子不在身边。” “我不知道你是否看过《罗马假日》,我很喜欢里面的男女演员,奥黛丽赫本出演公主的时候格里高利派克已经是知名演员了,也结了婚有了孩子,外人都说他们相爱了,但是没法在一起。派克将赫本介绍给了自己的好朋友,但是赫本结婚后派克却离了婚,此后派克又结了婚,赫本却离婚了。” “人生就是反反复复,两人始终没在一起,我倒是宁愿相信他们之间是互相爱慕的……人这一辈子所遇到的事情太多,留在心里的遗憾也会很多。我喜欢的电影故事和不多,原因是和电影故事都是在一定的逻辑下进行演绎的,可是现实实在没有逻辑可言,但我们生活在现实中却总在向往电影和里的那些故事。” “如果一个人想要做一件真正忠于自己内心的事情,那么往往只能一个人独自去做,孤独是与生俱来的……我这样说,不知道是不是算解答了你的问题。” 马苏反倒是沉默了,过了一会说:“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善于用别人的事情来照搬到自己身上。天才和疯子只隔一线。” “疯子?我在学校那会也有人这样称呼过我。一个能取得成就的人往往性格都是有些偏执的,而偏执的过度,可能就是接近疯子。” 亓思齐在那边心里五味陈杂,马苏已经将手机挂掉,切断了和她的通话,对着话筒问冯喆:“那你觉得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又问我?那你呢,你觉得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 “对,既然我们是朋友,所以问。” “我先问你的,你回答。” “张爱玲说,中年男人睁开眼就会感到孤独,原因是周围都是依赖他的人,而没有他要依赖的人。我人到中年,你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马苏听完却挂了电话。 ------------ 第545章逆行(十) 前前后后几天,今天算是专家们最后表述的时间。 其实大家已经知道结果,今天就是做一个汇总,然后形成书面总结。 冯喆到会场后看到马苏穿着一身白衣裙,白衣飘飘的和其他学者庄重的装束区别的很清楚,而且她最年轻,往那里一坐像是某位专家的助手,这情形倒是像冯喆在市委那边开会的情景。 马苏的表情就像那晚在至真酒吧,模样冷淡,像是天鹅优雅的在湖水中漂浮。 会议主持人邀请大家发言,按照越往后越重要的逻辑,首先点了马苏,马苏却婉拒:“我还没想好。还是请其他的专家说,我再考虑、汇总一下。” 马苏不想说,也没人苛求。 时间过的很慢,专家们洋洋洒洒旁征博引妙语连珠,怨不得有人说越是知识渊博的人越能将复杂的事情说的通俗易懂,简单的事情说的含义深刻。 但这都不是冯喆想要听的。 这样结果差不多就出来了,和前几场论述的情形大致相同,赞成武陵官方意见的占了绝大多数,也有人说还需要再慎重。 但是今天这个会议就是最终意见,少数服从多数,一旦结束,再论证其实毫无意义,因此大家将这很少的反对意见当成学者们的一种对待问题的谨慎态度。 终于剩下了马苏。 “老师和前辈们都将要说的说完了,我现在就是在画蛇添足。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将自己在武陵之行当做一次旅游,就是跟着大家来参观的,这话说起来蛮不好意思。可是主办方这么热忱,我要是在今天什么都不说,估计他们不会愿意,也有些对不起人家,所以,我刚才想了这么久,才有了以下几句话,不过希望不要将我说的当回事,就是滥竽充数吧。” 一向冷漠呆板的马苏说话依旧的非常的客气,这种客气中隐含着某种不确定性。 “有一点是所有人都同意了的,根据地方志和民间传说,以及大家的现场勘察,武陵明清时期的那个巡抚衙门以前存在于西城门外是确切无疑。” “西城门外,也就是武陵一中老师们的那一片住宅区田地不多,当然农户的院落也有一些。不远有着一条河,河道修得很牢固,工程质量不错。河水流量不是太大,原因是上游分流治理了。这条河以前不在这个位置,是最近几十年将河水修渠方便管理造成了改道。这个区域是即将要修建的环城路所在的东边地区。” “在环城路的西边地区,那里没有人家,基本是耕地和滩涂,没有什么高大的树木,全是低矮的构树,这种植物地下根系非常发达,生存能力很强,一条根能延伸很远,根系钻出地表后又长成了一棵树。也就是说那里都是野生的而不是人为种植的树木。” 马苏说到这里,在座的有些人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但是总要让她将话说完。 “可以看得出,未来的环城路西边一直种植的是庄稼、没有住户、没有高大的落叶乔木,比较荒凉,环城路的东面则相反,人多团杂,土质肥厚。这能得出一个结论:西城门外如今都是农田没人居住的那一片,以前是河流的主河道,正因为是主河道,因此土壤下面都是砂石,而土壤的厚度就不够。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那一片不适宜高大的落叶乔木生长存活。武陵方面可以找地质队钻探一下看看那一片的地质到底怎样。” “而东面这边从前就住着人家,树木丛多,我想,不管是古人还是现代的人,所居住的地方首先要考虑防火防水防止自然灾害,那就要将房子盖在远离水患的地方,现在的人都有钢筋水泥尚且如此,古代的人只有土木砖石他们会怎么做?因此,要是明清时候将巡抚衙门修建在环城路以西的地区,也就是以前河道所在的附近,是不是有些不拿巡抚大人的安全当一回事?” “大人一生气,后果很严重,轻者革职查办,重者人头落地。引申一下的话,就是想将朝廷命官置身于险地,居心叵测,是不是有造反的嫌疑?造反就要杀无赦,是要株连九族的。” 会议室里安静极了,鸦雀无声。马苏看着冯喆,表情犹如那晚要拿一瓶皇家礼炮回家一样。 自古以来都是兵贵精不贵多,将不在勇而在谋。一个人顶用,就可以以少胜多、以一为十、以寡敌众。 冯喆表面平静,内心如热油翻滚:终于等到你,你今天这一“炮”开的好。 太好。 简直就是呱呱叫别别跳震耳欲聋振聋发聩遍地开花四仰八叉。 只有成功的计划才叫做绝招,一切没用的意念都叫做胡思乱想。 …… 韩琦坐在赵观海办公室外面的房间等待着接见,和他一起等候的还有武陵化工集团的老总周向阳。 林怀斌轻轻掩上赵观海的门出来,对韩琦和周向阳说要再等一下,领导在忙,而后为两个人泡了茶,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这时韩琦的手机震动了,他皱着眉一看号码,接通后不耐烦的说“有完没完!”将电话挂了,手里摸出一支烟却没有找到打火机,周向阳将自己的打火机拿了出来,韩琦一看,档次很高,眼睛眯着瞅着周向阳:“周总总是有备无患啊。” 韩琦的话里有话,周向阳微微一笑说:“你才是总,我算什么总?跟要饭的差不多了,回头去韩局手下混碗饭吃。” 韩琦将打火机接过点着烟,但是没还给周向阳而是装进了自己的口袋:“老板越是大,火机越是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跟我这哭穷。” 周向阳依旧的微笑,这时林怀斌回来了,进到了赵观海办公室里面,而后出来叫韩琦进去。 韩琦将抽了一半的烟掐灭放进烟灰缸,拎着包进到赵观海屋里,紧接着周向阳就听到里面传来赵观海在斥责韩琦的声音。 赵观海这几天的心情不好。 郭中州为了给武化集团找贷款寻钱结果四处碰壁,火气大,和日盛的接洽也没有进展,而本来最不应该出问题的西城门外那场专家的论证会居然也出了差错,十几个省里的学者最终得出的结论是那个巡抚衙门遗址就是在一中教师住宅楼不远的方位,这和市里的意见南辕北辙。 可刚开始那些专家并不是这样的。 韩琦前不久刚成为市公安局副局长,赵观海要骂,那随他去,他知道自己这顿骂必须承受,外面坐着周向阳,也许赵老大有杀鸡骇猴的意思,反正自己在他面前唯唯诺诺就是最好:他要是哪天不骂你,可能就是要不用你了。 等赵观海训斥结束,韩琦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赵观海的办公桌上,赵观海没有急着看,又问询了韩琦几件事,让他离开了。 韩琦走了出来,一脸的满不在乎,似乎刚刚赵观海骂的是别的人而不是自己,他手里又摸出了烟,掏出刚刚从周向阳手里顺来的打火机点着,刚吸了一口,手机又震动了,韩琦接了电话大刺刺的说:“就你事多。我不管,少给我诉苦,好鼓一打就响,好灯一拔就亮,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我告诉你,事情要是办不好,你给我卷铺盖走人……” 周向阳知道关于韩琦的许多事情。其中在武陵一些人口中流传的比较广泛也最邪乎的,就是韩琦的“提起裤子不认人”。 当时韩琦还是西城门外一个派出所的所长。有一晚,辖区一个旅社的老板按照惯例请韩琦晚上喝酒。 其实根本和喝酒没多大关系,是旅社里刚来了几个外地的小姐。 当晚韩琦在这家旅店挑了两个长的不错的女子陪自己唱歌、跳舞,而后带了一个年纪小点的去开了房间。 韩琦的传呼机猛地开始响彻了。 那个时候手机还没有普及,韩琦是有着相当的机警性的,他一看寻呼机信息的内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好了衣服并打开了门,一只脚站在门外一只脚跨在门内,对着不知所措的女人大声的喊:“老实点!不许动,那个男的跑哪去了?” 韩琦刚刚喊完,旅社的楼道上已经过来几个警察,韩琦认识,这几个人是区公安局治安大队的,今晚是突击扫黄,他们看到韩所长气喘吁吁的有些奇怪,问韩琦怎么回事,韩琦回答说自己刚才夜巡到这里,旅社老板举报说这个房间可能有人**,没想到上来却被那人溜了。 事情过去之后,有人终于将这件事传了出来,不过时过境迁,也只能当故事逸闻来听了,也许就是有人故意在抹黑韩琦也不一定。 周向阳微笑着对林怀斌点头进去,赵观海的脸色沉静,似乎刚刚他根本没有生过气,还让林怀斌将门带上,看来要和周向阳做长谈。 林怀斌将刚刚给周向阳沏的茶端了进来,冲着周向阳的笑脸点了一下头将门关上出去了。 林怀斌知道赵观海和周向阳的关系不错,当年周向阳就是通过赵观海搭上了郭中州这条线,而后不久,武化集团的老总就变成了这个周向阳,虽然武化集团在周向阳的手里并没有起死回生,还江河日下,但是事情总有人在干,长江后浪推前浪,日子总要往前走。 …… 日盛的姚嘉又约了赵观海今晚吃饭,赵观海并没有当即就答应。 这个姚嘉嘻嘻哈哈,装疯卖傻,于真真假假玩笑之中想办成一件事,以为和自己暧昧着打情骂俏就会让自己神魂颠倒。 姚嘉想这样就拿捏住自己,想施展美人计,好啊,那就来啊。 姚嘉在吊胃口,这对于赵观海而言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本来赵观海还想和姚嘉这样再拖下去,但是这几天他越来越没有那个心情了,加上韩琦将姚嘉的资料搞到手了,于是他答应了和姚嘉吃饭,但是今晚一定要达到目的,懒得和她再虚与委蛇了。 …… “日盛真的想和武陵合作?” “跟武陵合作不就是和你合作?我只是个代表,是日盛想要和你合作。” “话不能这样讲,”赵观海检查完,将所有属于自己的物品全收拾好,没有遗漏了,说:“姚小姐,作为个人,我不能代表武陵,要是作为武陵和日盛的接洽一方,我只能遵循于原则。你们日盛要谈,就往正确的途径上走,不然就没有接触的必要了。” 姚嘉不明白赵观海怎么忽然就变了口气:“我们不是已经开始谈了?而且,我可是很有诚意的。” 姚嘉一脸的媚态,赵观海轻轻的笑了,他从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了姚嘉的面前,脸上微笑着说:“姚小姐,晚了,有事回头到我办公室面谈。” 姚嘉一看就傻了眼,这是几张她和一个男子幽会的照片,照片照的很清楚,连她在床上的表情都纤毫毕现。 照片里的这个男子对姚嘉太重要了,她的脸色刷白:“你……你……你哪来的这些?” “姚嘉小姐,你很漂亮,所以我很注意你。你们日盛之前在别的地方和谁接洽,做什么生意,我都知道,但这对我无关紧要,既然你们想和我们武陵谈,那就按照武陵的规则来,你要是想故技重施,或者以为武陵的人和别的地方相同,那可就不好说了。” 赵观海有些循循善诱:“姚小姐,你年轻,又漂亮,前程无限,我个人很欣赏你,但日盛和武陵的合作,还是不要参合私人情感的好。” “赵市长,你……我……我……” “很晚了,祝你晚安。再见。” 赵观海说着走了出去,将门带上了,姚嘉猛地将枕头扔到了地上,嘴里骂了一声:“老混蛋!” ------------ 第546章我想知道记忆是你所持之物还是所失之物(一) 教育局局长顾金山和招生办副主任谭永年正坐在冯喆的办公室里汇报工作,宗善明进来说一中的两名退休老师在西城门那里出了事,现在正往医院里送。 按照顾金山的说辞,武陵教育局副局长兼招生办主任常远山今年收了一个学生家长的好处,但是却没有将这位家长的孩子送进想要去的大学,事情没办成,那位家长一怒,搞了一份材料递进了检察院。 检察院的人和常远山也熟,悄声无息的将他叫了去,而后做了工作,安抚了那位家长的情绪,大事化小,但是常远山因此受到了刺激,心神疲惫,身体出了状况,事情解决后就住进了医院,前天晚上停止了呼吸。 人已经没了,事情还在,常远山生前所作所为教育局内部人员全都清楚。 这样导致的后遗症是已经死了的常远山的家属对教育局怎么召开追悼会和召开追悼会的规格有了意见。 顾金山说,常远山虽然已经去世了,虽然人死为大,但他生前总是在工作中犯了错误的,检察院没追究,可是局里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谁都明白怎么回事,说什么的都有,现在如果按照正常的殡葬规格来处理,开追悼会,那无异于说常远山就没有犯什么错误。 因此局里有人强烈反对,顾金山这个局长没法让意见统一,工作没法一致,只有要家属方面偃旗息鼓,便宜行事。 但是常远山的家属却不答应,他们认为当初检察院既然没有立案,事情就算是没有了,别人说什么有意思?再说那个别人究竟是谁,是谁谁站出来当面说清楚。人都死了还要怎样?好歹常远山在教育局工作多年,人这会去世,教育局就是这样不明不白的态度,不按照程序给逝者一生划上一个句号,局里的相关人员都不到场,那算什么?今后家属们还怎么见人?真是让人寒心。 就此,持两种见解的人针锋相对,家属因此就在教育局闹,还将情况反映给了市里,于是冯喆将顾金山和招生办现在主持工作的副主任谭永年叫来了解一下情况。 冯喆撇开顾金山让宗善明先说。 “西城门一中教师楼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绿化区,这个绿化区原本是个黄土岭,老师们住到那里之后,一些退休的教职工就在上面栽树种花的,还有人在那里开垦畦地种植蔬菜的,一中拨了一笔钱购置了健身器材,慢慢的那里成了一个休闲娱乐的场地。” “这一段西城门那里规划拆迁,后来暂停了,今早,有人开着钩机铲车在绿化区动土,说是市政绿化,被健身的老师们拦住了,教师们说那一块拆不拆还没给个定论市政这明显的是在搞缓兵之计。绿化的这一方是建设局派过去的,说绿化区不是教师住宅区,再说也不是拆教师住宅,老师们管的也太宽了。” “这样两边就吵了起来,铲土车照开,闹的不可开交,不过没一会,挖掘机从土里面挖出了几块大青砖,有两个老教师说这大青砖是古物,黄土岭下面一定有文物,不让这边再动,建设局置之不理,说有人居心叵测,文物哪能就在土表上,这砖头摆的太显眼了,虽然不是他们鉴定专家,但这么明显就是普通人都能看出有人是故意捣乱的。” “建设局这边和教师倒是没动手,但是有两个老师上了年纪,说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捣乱,情绪激动,身体不适,现在被送进了医院,”宗善明说着看着顾金山,顾金山却没有表示,宗善明只有又说:“我去西城门那里看一下,了解一下情况?” 冯喆让宗善明走了,问顾金山怎么说,但是没指哪件事,顾金山说听冯副市长的,冯喆知道他还是说开追悼会而不是指西城门外的事情,就说:“人死为大。检察院没有立案,你们局里不宜自己乱了阵脚。” “谁人背后无人说,哪个人前不说人。人无完人,谁能保证自己这一辈子从来不犯错?教育局是一个团体,是一个完整的形象,今后工作还是要做的,开一个追悼会能怎么样,改变不了什么嘛。” 顾金山听了点头,冯喆对谭永年说:“这一段你主持招生办工作,那就要拿出个姿态,毕竟大家都在一起工作多年。追悼会开了,可以在悼词上讲究一些,你说呢?” 谭永年感到了冯喆的宽厚。其实他的意思和冯喆一样,自己现在是主持了招生办工作,可还不是主任,在追悼会这件事上太认真会让人觉得自己心胸狭窄,但顾金山受到局里别的干扰太多,反倒是不好明确了。 现在冯喆发话,谭永年连忙表态:“冯副市长指示的是,我认真体会,完全彻底的贯彻。我回去一定照办。” 冯喆点头,看着顾金山说:“宗副秘书长去了西区,你也去一下。” 在西城门那的黄土岭里放置疑似的古砖这个念头,冯喆曾今也有过,但是后来没有付诸实施,他觉得那样做用意太过明显了。 可照现在这种情况看,有人和自己操着同样的心思,目的是不让那一块的拆迁顺利进行。 可是要做就做的完善,连市政管理搞绿化的人都觉得显眼,唬不过去,那这样岂不就是欲盖弥彰了? 那这样做的人是谁呢? 教师们? 有可能,毕竟牵扯到了自身的利益。 赵观海? 也有可能,可以嫁祸、转移视线推波助澜。 李德双? 更有可能,如果李德双就是西城门外拆迁规划背后的开发商,他这样做的目的和赵观海就是一样的。 那究竟会是谁? 冯喆正在胡思乱想,亓思齐的电话打了过来,语气还是那样的冲:“冯喆,你们武陵怎么回事?” “这边今天天气很好啊,我也挺好。” “你别给我扯东扯西,你是挺好的。” “那你还要我整天以泪洗面啊。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领导指示。” “要开研讨会的是你们对吧,开完会了达不到目的了,就开始下三滥耍阴谋诡计了。怎么就那么无耻,解决不了提出的问题,就解决提问题的人是吧!” “什么阴谋诡计?” “你们开研讨会不就是想名言正顺的能拆迁,可得出的论证结果没有符合你们的意思,觉着这些专家不能按照你们的意思办事,就拿这些专家出气是吧?什么玩意。” 冯喆心里一动,问:“怎么了?是不是马苏出事了?” “你怎么知道马苏出事了,你知道什么!” “马苏怎么了?” 亓思齐愤愤的说:“我告诉你,来请人的是你,马苏当时根本就不愿意去,你死缠烂打的,她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走了一趟,结果现在呢,成天的有人给她打骚扰电话,满嘴的污言秽语,还骚扰到了马伯伯家里。她平时专心搞学问,就没得罪过谁,不是因为你们那个巡抚衙门的破事是什么?这太可恨了!” “那让公安部门介入,查。”冯喆一说,亓思齐哼了一声:“报警?” 冯喆说:“这件事里面有人捣乱。我一会给马苏打电话。” “报警太便宜了!不管是谁在搞事,我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不是你捣乱吧?” 冯喆生气了:“怎么可能是我呢?我为什么要那样做?你怎么能这样想?怎么一出事总是想着我?” “你不分管文教的?没完成市里的意思,遭领导批,你恼羞成怒了,就那个跳墙呗。” “我是狗吗?我急什么急。我要骚扰也骚扰你!” 亓思齐忍不住笑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不是你。有些人真太可恨了!” “我还是去见一下马苏吧,你可得为我美言几句,她本来就不待见我,要是怀疑了我,我真是说不清了。” “你怕过谁啊?马苏有那么小气吗?” 冯喆猛然觉得马苏可能在亓思齐身边:“我是说真的,其实我也不太赞同市里的方案,可我到了武陵决议都出来了,那边征地拆迁也已经开始,我人单力薄,说什么也不顶用。这次来了那么多的学者专家,在论证那件事上我又没有什么发言权,人家说什么就什么。不过,后来就马苏坚持己见,这真是难能可贵,我真的很钦佩她。” “是吗?马后炮,我还没听你说过佩服谁。” 冯喆认真的说:“说真话的人不多了,尤其在一些领域中前辈和长者是很有分量的,马苏等于将他们都否定了,敢挑战权威,这需要有极大的自信承受极大的压力,真是因为马苏的坚持,后来那些人不能不对正确的意见投赞同票。” “什么权威,一窝见风使舵的老混蛋!知识分子的气节全都被他们这些所谓的专家给败坏完了!” “所以马苏更是难能可贵。思齐,马苏这个朋友真是交的好。” “哦,原来我还不是一无是处啊……” “谁敢说你一无是处!这样,我也不打电话了,我尽快回去见一下马苏。这事闹的,她可别误会了我,那我真是风箱里的老鼠了。” 亓思齐愤愤的说:“你们那当时提出规划拆迁的是谁?谁在那准备开发房地产?这人嫌疑最大。我不会放过他!” 亓思齐挂了电话,对马苏说:“我就知道他也不清楚。这群孙子。” 马苏没立即回答,过了一会说:“既然这样,就好事做到底。” “干嘛?什么好事?” “都论证过了,我写篇文稿记载一下,宣扬一下我的学术成果。” 亓思齐伸手攀住马苏的肩膀笑:“呀,这下大家都知道了,有人真的要恨死你了。嗯,我来办,发到日报上,这叫马才女一炮震岭南。” 马苏说:“难道他们还不恨我?写不写见不见报没区别的,那我就还是写。” …… 宗善明的电话打了过来,说西城门那边基本已经没事,建设局副局长到场,解释说他们也是按照规章操作,教师们的阻挠毫无理由。 宗善明还说,据他自己看,这些挖掘出来的青砖还真是古物,不过埋藏的比较浅了些,砖上粘的土也是新鲜的,不像是日积月累沉淀下来的,这个季节草木疯长,青砖附近的草明显的和别的地方的不一样,没长多高。 冯喆想想,决定去见一下陈为满,走到陈为满办公室外,田小蓉正好从里面出来,田小蓉对冯喆点了一下头就离开了。冯喆觉得田小蓉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陈为满见了冯喆就说市政建设绿化是统一步骤,一中的老师们怎么无处不在?就算论证了巡抚衙门是在那里,也没说不前面的拆迁征地不继续进行了。 看来田小蓉对陈为满发了牢骚,不过冯喆来意不是这个,但他这会又觉得不提马苏的事情最好,就汇报了宗善明讲的情况,还说了关于招生办主任开追悼会的事情。 今日事今日毕,冯喆有事就及时请示,陈为满觉得满意,也没再说什么。 ------------ 第546章我想知道记忆是你所持之物还是所失之物(二) 冯喆本想将亓思齐叫上一起去见马苏,但是到了省里之后觉得自己倒不如直接单独找马苏。 每次总将亓思齐拉上显得自己不光明磊落,好像离开亓思齐自己在马苏那边就办不成事。 但是到了社科院之后马苏却很直接的说她现在没时间。 马苏似乎很忙,桌上摊开着几本砖头一样厚的书,她没等冯喆找措辞就让他约亓思齐,晚上三个人一起吃饭,有话到时候再说。 马苏的简单明了倒是让冯喆越加的觉得困难重重,出来之后,看时间现在还早,他不想这个时候找亓思齐,但是也不想回家,看着匆匆的人流和车辆一瞬间竟然有了一丝的迷惘。 将手机翻开,找到了春雁的号码,可是好大一会却没人接,冯喆更加的怅然,而后再联系裘樟清,可是裘樟清却不在岭南。 无处可去了。 思来想去的,冯喆到了至真登记了房间,而后再次打了春雁的电话,还是没人接,借着订包间询问,饭店的回答是春雁已经离职,不在至真工作了。 古人有寻隐者不遇,如今自己是寻人者,也不遇。 百无聊赖的一个人睡了一会,迷迷糊糊中被亓思齐倔强的来电给吵醒了。 亓思齐听着冯喆鼻音很重问你是不是感冒了,冯喆说我好好的没事,亓思齐说你快被自己给睡死了,现在几点你就睡觉,晚上准备干嘛呢你? 冯喆张口就说:“我现在睡是因为早上起的早,从武陵赶来累得慌,晚上准备陪你吃饭。”? “你是说我爱睡懒觉吧你?你赶来是找马苏你有多累?累了也是你自找的。” “我怎么就是找马苏了?找马苏是工作,找你是私人事物,公私兼顾。” “那你这次来先找我了吗?你什么时候和我之间有过私人的事物?” “我和你有工作上的隶属关系吗?不是私人的事哪还有别的?我还不想着睡饱了有精神再见你,不然昏昏然对你也不尊重。先易后难,老鼠拉铣把大头在后面。” 亓思齐哼了一声:“我就是那铁锹。” 冯喆说你是精钢,而后不想吵嘴连忙说了自己所在的房间,亓思齐问:“你怎么就那么爱去至真?” 冯喆想都没想说:“因为我爱在至真喝粥。” 亓思齐忍不住就笑了:“滚。” 亓思齐到了的时候冯喆上身只穿着背心刚刚洗了头正在擦,她进门说酒店的毛巾能用?冯喆回答说:“酒店的床我刚刚都睡了,酒店的房间你也进来了,酒店房间里的男人你不也来见了?” “你这个男人不是酒店专属的,”亓思齐说着见冯喆脸上沾着一根头发,伸手就给他捻开了,可是猛觉得太亲密了。 两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亓思齐表情凝固了一下有些不自然,转身往房间里面走,说:“给马苏打电话骚扰的那些号码都是外省的。这些贼头鼠脑的家伙。” “是不好查,不过我在市里也没问清楚那一块地要给谁开发。或者,就是郭中州陈为满想囤地。” “陈为满不清楚?郭中州能不知道?囤地也要有人接盘。不管是谁,让他搞不成他不就急了?再等等他自己就会跳出来,到时候再收拾他——那时候给你说不让你去武陵,你非去,你就爱找不自在。” “我喜欢挑战,我就是命贱——我哪能从他们俩嘴里套出话?”冯喆擦干了头发过来整理床褥,亓思齐的视线随着他左右,他在注视下将被子叠成了豆腐块,亓思齐就笑:“你在干嘛?” 冯喆愣了一下又将被子摊开拉平了,亓思齐更笑的厉害,冯喆掩饰的将衬衣穿上,说:“其实我刚才根本没睡着。” 亓思齐没吭声,冯喆继续道:“人生四大悲剧:穷得没钱做坏事,熟得没法做情侣,饿得不知吃什么,困得就是睡不着。” 亓思齐不想让他再受窘,说:“马苏准备将关于武陵巡抚衙门的考证论文发表了,她在赶稿呢,我到时候给她发在日报上。” 冯喆一愣,说:“是吗?没写出来吧?暂时别发。” 亓思齐不明白了:“为什么?” 冯喆心说离这里面牵扯到的事情哪能只是一个什么简单的论证,嘴上回答:“要发的话,最好先发在学术性的期刊报纸上,到了日报辐射性太大,影响太广。” “影响大了怕什么,人人皆知这不正好证明了马苏的坚持?” “马苏的坚持是正确的,可是之前并非所有的专家都在附和武陵的意见,你要这样一搞,可能会让有些专家变得很被动,打击面太广,有人会无辜受伤。” “被动?受伤?”亓思齐嗤之以鼻:“那些人还要脸吗?二皮脸。” “这个……最好由我们武陵和专家一起提出,互相通一下气,这对社科院和武陵都好,对马苏今后也好。” “害怕影响?就你会做人。你们武陵不是以前不想按照马苏的这个意见走吗?” “此一时彼一时,时代不同了,时过境迁。” 冯喆想轻松一些,但是亓思齐却没理会,冷笑说:“你们武陵和那些老不死的专家一样,既想当婊zi又想立牌坊。”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怎么不严重?要是没有马苏,现在论断的结果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你们武陵在这件事里能捞多少好处。你那心思飘忽不定的。我不管了,你自己和马苏说去。” 马苏来的并不是很晚,她到时候冯喆和亓思齐已经在下面饭店包间里等着了,大家先开始吃饭,而后冯喆就说马苏要是有关于巡抚衙门的论文能不能先在小范围内讨论一下? 马苏没有吭声,亓思齐就叉开了话题,过了一会马苏忽然的说:“我听人说你特不是东西。” 冯喆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再想,她这么聪明,要是已经猜测到自己当时邀请她到武陵的真实用意,就是气不过骂自己几句也没什么。 亓思齐咯咯的笑,点头说:“就是,其实我早就想这么说了,马苏,你告诉我,谁给你说这句话的?简直就是英雄所见。” 马苏却认真的说:“有人说的,有鼻子有眼,很有根据,我在没见冯喆之前还是不敢确认的,现在我觉得她说的是真的。” 冯喆一副愿闻其详的架势,马苏说:“你在岭大的时候,一般基本不怎么睡宿舍对吧?” “对。” “一般就是去宿舍也很快就会离开是不是?” “是。” “你是不是和有个叫赵枫林的同学不对付?” 这怎么又跟赵枫林扯到一起了?心里疑惑,冯喆仍旧点头:“是,不过是出了学校之后,在学校的时候我们还是……” “不管在学校还是出了学校,有就是有。” 亓思齐插话:“到底怎么了?那个赵枫林我可知道,冯喆怎么他了?” “不是赵枫林说的,是其他人,她那时候和赵枫林恋爱,有一晚,你们宿舍没人,结果她就在你们宿舍留宿了,而第二天是礼拜天,理论上你们宿舍的人都应该很晚才回校的,她要离开应该是很从容的,可是你那天去的很早,而且一进到宿舍里就不出来了,躺在床上就是不离开,她着急,赵枫林也没辙,就这样等了很久,你才离开,她才得以解脱。” 冯喆问:“于是,她、包括赵枫林觉得我就是故意在整他们俩?” 马苏反问:“难道不是?” 亓思齐笑的乐不可支:“冯喆就是蔫坏,那个女生可能早就想去洗手间的,这下憋死了,还有,赵枫林是学生会的,他留宿女同学要是被发现了就太有噱头了。这个学生代表也真是会以身作则。” 冯喆想想,摇头:“我真没印象。” “怎么会没有印象?就我对你的观察,你这人很仔细,你能看不到宿舍里多了一双女人的鞋?” 马苏觉得自己很仔细?冯喆苦笑:“虽说禀性难移,但是人的有些属性的确是后天环境给改变的,有些人本来性格开朗,可是经历了打击之后会变得内敛忧郁。我怎么能知道宿舍里竟然有一个女的在?那个宿舍除了我,床铺基本上都用帘子将自己和外界分隔开了。难道我还一个个掀开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人成双成对?就是地上的鞋,男生和女生不同,平时床前三双五双乱堆在一起的是家常便饭,我要是进门就在地上找有没有能套住女人的三寸金莲的东西,那我才是真的蔫坏不正常。” “再说,赵枫林完全可以找借口将我支出去让人家女生离开呀,赵枫林为什么没那么做?” 亓思齐听到了关于冯喆的往事,她追问马苏那个女孩是谁,马苏说你也不认识,冯喆故意的说:“反正不会是兰若。” 亓思齐问:“兰若又是谁?” 冯喆回答说:“兰若是赵枫林的老婆,她是赵枫林到了武陵工作后才认识的。” 亓思齐本来已经喝了很多酒,马苏知道亓思齐只要见到冯喆心情就好,但是今晚她有些话必须当着亓思齐的面问冯喆:“如果我在武陵没有坚持原则,你会怎么样?” 冯喆顺嘴说:“我会怎么样?邀请你们专家的是武陵市政府,我就是负责一块干活的。我不怎么样。” 马苏听了站起身就走,嘴上淡淡的说:“谢谢你请我吃饭。” 亓思齐诧异的站了起来:“马苏你干嘛呢?” “思齐,作为朋友我说一句,如果有人根本没将你当回事,你干嘛将他当回事。” 亓思齐扭头看着冯喆:“他一直就这样啊。” “那是你,我是我,做朋友要坦诚,这是起码的。” 亓思齐有些急了,她过去拉着马苏说:“冯喆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啊?冯喆,你说。” 冯喆没吭声,马苏瞧瞧他执意要走,亓思齐更急了,喊冯喆:“你倒是说话啊,你怎么马苏了?” “一网打尽,”冯喆猛然说道:“应该说是除了你之外一网打尽。这样表述,你觉得满意吗?够不够坦诚。” 马苏听了盯着冯喆,冯喆和她四目相对,谁也不屈服的样子。 但是马苏很快重新回到了位置上,亓思齐看着冯喆皱起了眉,等她过来,冯喆起身给她扶着座椅,亓思齐坐下忽然抓着将筷子给摔了:“冯喆你混蛋!到底怎么回事?” 冯喆为三人都斟了一杯酒,自己先一饮而尽,而后看着空酒杯说:“如果所有的专家学者连薄薄的地表下面厚厚的砂石都看不出来,如果不能据此推论出之所以有砂石是因为那儿曾经是河流的主道,如果不能据此得出砂石地是不能以此为基础建造房屋的,如果他们连这个基本的常识都不能真切的表述清楚,那么他们到底是什么专家?是干什么的专家?” “如果某个领域公认的专家学者教授们都开始睁着眼睛说假话说瞎话,连研究自然学科的知识分子都开始满嘴的屁话鬼话,那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值得信任的?我这个对文物对历史对自然科学的外行都能看出很明显的这一点,他们明知有假还故意将错误进行到底,那他们究竟有什么值得我尊敬的?” “我想问一下:这些所谓的专家学者的职业素养在哪里?他们天天以专家学者自居不觉得脸红?他们的良心在哪里?他们有良知吗?” “难道像这种人,不应该一网打尽?” “对吃人饭不说人话的伪专家、伪学者、伪教授就要除恶必尽。” 亓思齐皱眉:“包括马苏?” 冯喆着看着亓思齐:“不。我知道马苏是会说真话的,开始我就知道。” 亓思齐猛地伸手在冯喆肩上捶了一下:“那她要是没坚持自己呢?” “那只能说你还没我理解、了解马苏。” 亓思齐依旧很生气:“这和理解有什么关系?我们是朋友。你下午还说不让马苏发论文的,现在出尔反尔,你到底想什么?” “我是不想将火烧到马苏身上,可以小范围的发,像你说的大张旗鼓会给她招来没有必要的嫉恨,”冯喆又给自己到了一杯酒,说:“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们也是朋友,不信你问马苏。” 马苏端起酒杯问:“那要你怎么一网打尽?怎么除了我一网打尽?” ------------ 第547章我想知道记忆是你所持之物还是所失之物(三) 亓思齐也跟着马苏问:“你准备怎么除了马苏之外一网打尽?” 冯喆不想说的太多,但是不说点也不行,就面无表情:“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专家也好,学者也罢,教授也行,总归都是做学问、都是有知识、是某种专业方面值得社会大众尊崇的标杆。假设,这些学者专家教授在生活中遇到什么事不得不撒谎,甚至是善意的谎言,那可以原谅,因为生活本身很复杂,人无完人,不可能追求尽善尽美,起码生活中完美无缺的人我还没见过。” “但是涉及了专业的领域,这些专家们可以辩解说自己还不了解,可以对问题有所保留,但你不能明知故犯的说假话。” “即便到了必须要说假话的时候,你可以沉默。” “再退一万步,假设你想要沉默都不可能,有人或者某种力量迫使你不得不说违背良知和良心的话,那你可以说一些不害人的话,说一些无伤大雅的话,这个叫做做人的底线。”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专家学者们都说话像放屁,满口的胡言乱语,还怎么教授学生?教出的学生又能学到些什么、传承些什么?怎么进行课题研究?研究的成果又会是什么?这些成果又有多大的可信度?” “既然说假话,就要有承担说假话的责任心!既然造假就要有被追究责任的准备,他们以为吃吃喝喝随便放几个屁拍拍屁股走人就行了,这些人的良知还没有书本上的几页纸厚……哦,不是,有几页纸厚,厚度就是五千块钱。” “怎么就害人了?”马苏问:“无非就是在你们未来的环城路东或者西的事情,害了谁了?” “害了武陵所有的人!害了‘知识分子’这个名声!害了能到西城门走一圈的所有人!影响之恶劣是罄竹难书的!”冯喆变得有些激动:“堂而皇之的弥天下之大谎!随便找个小孩问一下都知道房子在河滩上没法修,因为可能会遭到水灾,这是做人的基本常识!那专家学者们是怎么了?” “因为他们是权威,听了他们的结论后社会大众会不会怀疑自己所知道掌握的知识怎么会是错的、自己的价值观怎么是错的?这影响有多大?造成的恶果能估算吗?” 亓思齐问:“你别提升到那么个高度,你就说马苏,怎么除了她一网打尽?” 冯喆用手拨了一下碗碟里的勺子,看着勺子一圈圈的转着,说:“其实很简单,马苏要是在最后那一次论证的时候保持沉默,我会让你打电话将她支走,或者想办法让她不在现场。她在那些专家学者中是最年轻的,表决的时候没有她,承担后果也轮不到她,这事跟她就没关系了。” “你怎么就能保证马苏不附和其他人?” 冯喆很平静的看着马苏,嘴却在回答亓思齐:“我说了我信她。” “怎么信?具体点。” “信任一个朋友需要有理由吗?相信一个人没有原因。如果真的要我说的话,可能就是她从一开始就对我拒之千里之外的那个感觉吧,就像你不总是在骂我‘赤裸的卑鄙’,可是咱们俩不也这么多年的朋友了?” 冯喆说着又拨了一下勺子,亓思齐伸手将碗碟拿走了,冯喆身子往椅子上一靠:“好吧,其实她早已经暗示我了,在西城门外那次问我构树和楮树,就这样。” “什么构树猪树楮树,到底怎么一网打尽?”亓思齐还是不屈不挠。 “那天论证的结果如果是倾向于被一网打尽的,就让这些专家们准备好在今后的日子里接受社会各界的质疑吧。希望那时候他们的脸皮能像五千块钱那么厚……好在,马苏将自己的观点给抛了出来……”冯喆真真假假的说:“省里的专家们应该庆幸,应该感谢马苏,是马苏将他们的名声给挽救了。” “你也太狠了!”亓思齐皱了眉:“幸亏马苏的坚持。” 马苏却并不对冯喆的解释感到满意,她觉得冯喆有所隐瞒:“你是负责文教的,得出这样的结论,你对武陵怎么负责,对你的上级怎么负责?” “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我是负责文教的,我就对文教负责,我怎么就不是对武陵负责了?至于上级,他们会理解我的所作所为的……” “要是他们不会理解呢?” “迟早会的。人活得越久越知道怎么去取福避祸,人都活成了利己主义,这是人性,唯此而已……”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冯喆反问马苏:“你的那些师长前辈们难道没有你懂得多?不是,他们只是知道武陵方面需要他们说什么,因此他们就是在顺应,以期顺利的得到五千块钱乃至今后更多的合作。” “他们害怕做正确的决定、害怕正确的事物吗?不是,他们不是害怕,而是不想,因为那样没好处,而欺骗和谎言就是因为这样才有了广泛的市场。在这件事中他们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即便有责任也是未来的,是大家‘集体’的结果,法不责众。眼前的现实却是必须立即面对的,人都活在当下。” 这是一场注定不能轻松的聚会,马苏若有所思,她依然对冯喆的解释不太满意,从一开始这个冯喆就在算计自己!所以她依旧的在多数的时间里沉默着。冯喆无法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态度是否转变了,但这已经不是今晚所要追求的结果了。 亓思齐终于还是喝醉了,她喃喃不休的说冯喆就你一个人能,就你清醒,你就是救世主,就你会巧舌如簧,你他妈将一个又一个的漂亮女人当做备胎还称她们为朋友,你不但是于连还是唐璜!让人恨得牙痒痒又想的发狂…… 冯喆无语,他尽量不去看马苏瞅着自己的眼神。 冯喆要服务员将饭钱和房间一起核算,没想到服务员说有人将账已经付过了。 冯喆问不清楚那个替自己清账的人是谁,给亓思齐登记房间,都将她扶进房间了亓思齐却说自己不住酒店,酒店最脏了。 没办法,冯喆只有和马苏将亓思齐往家里送。 亓思齐睡在车后排,冯喆开着亓思齐的车,马苏坐在副驾驶上,两人一直没话说,快到了马苏的住处时候,马苏说:“我有点累,你将她送回去,我就不过去了。” 马苏的声音平静,冯喆想说自己和亓思齐之间没什么,可解释多了也白搭,干脆的就不说话。 “刚刚说的赵枫林的事情,已经是很早发生的,你也不必问是谁了,反正她现在和赵枫林也没成……一个人要是人缘不好,要不是太抠门,要不就是太优秀。” “你是说你吧?” “我什么?” “你太优秀了。” “是吗?我也没觉得你抠门。” 马苏调侃了一下冯喆,像是解释,说:“别人要是不理解你,可能是你沟通的太少了。” 冯喆想说如果是针对赵枫林的话,沟通是存在于人和人之间的,对方不是人怎么沟通?可是话出口却成了:“今晚我都准备好了要开皇家礼炮的,你既然这样说,我就省了。” “一个人装作刀枪不入的样子,就要做好被万箭穿心的准备,你自己先承认‘赤裸的卑鄙’别人就不说你长短了?” 冯喆听马苏说完这一句,问:“这已经不重要了,我这个形象在思齐的眼中已经定型,改不了了。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什么样的人?” 马苏答非所问:“本来我以为今晚就是一个无中生有牵强附会的夜晚,不过现在我稍稍改变了我的认知。” 冯喆毫不气馁:“你脸上的压力比工作问题要严重比身体健康原因要轻,那是什么?” “你为什么这样说?你还研究过医学?” “这和医学有关吗?” 两人斗着嘴,云里雾里的打着机锋,车子已经到了社科院家属区,马苏依旧的没有回答冯喆的问题,就在她离开的时候,冯喆猛地说:“你绝不会是一个应该孤独的人,一定会有一个很优秀的人在喜欢着你——那个人在哪?” 马苏难得的浅浅笑了一下:“据我所知,鸟类中会说话的只有鹦鹉,而鹦鹉是飞不高的。” 冯喆就要反驳,亓思齐在后面哼了一声,冯喆回头看,亓思齐并没有醒来,马苏却转身要走,冯喆将头伸出车窗外很认真的问:“我想知道记忆是你所持之物还是所失之物?” 这个问题是前面的重复,句句戳心。马苏脸上带着恬淡的笑,对冯喆刺激的话置若罔闻,冯喆知道自己终究不能击垮她,起码今晚不行。 亓思齐个子高挑,身体倒是不重,将她抱着放到了床上,把空调打开,巡视了一圈回来看亓思齐像是已经熟睡了,脸红扑扑的,他想想,将她的鞋脱了,又给她盖上了夏凉被,到了门口,亓思齐却从屋里一步三摇的出来,醒眼朦胧的看了冯喆一眼,自己去了洗手间。 冯喆这下倒是不好立即离开了,一会亓思齐从洗手间出来冯喆过去伸手要扶她,她却摆开了,嘴里嘟嘟囔囔的说平时我又不是没喝过酒,没你我还不过了? “那我走了。” 看着亓思齐又重新躺下,冯喆要将她卧室门拉上,亓思齐忽然说:“你不敢和我好是怕我爸,你害怕我爸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毁了你的前程。” 冯喆一个激灵,站在门口,亓思齐又醒眼朦胧的说:“那你就不怕你这样同样会毁了你的前程?” 亓思齐说完这两句闭上了眼。 冯喆无语,站了一会,过去一看,她真的睡着了。 马苏今晚的衣着打扮很有柴可静的风范,冯喆懵然觉得去至真酒店真是没意思,本来就是想见春雁的,可春雁又不知去向了,亓思齐不也一直说酒店脏,那就不如回家。 回到家一看时间,接近零点,柴可静已经睡了,冯喆蹑手蹑脚过去在儿子脸上亲了一下,柴可静睁开眼问你回来了,冯喆答应着又亲了一下她,接着去洗漱,刚刚回到卧室,宗善明打来了电话:建设局市政绿化队在一中教师住宅不远的那个黄土岭连夜施工,挖掘机和铲土车几下运作,土岭下面竟然露出了一大截的古砖墙。天热人都睡得迟,闻讯赶来的一中教职工和施工人员又发生了严重争执。 ------------ 第549章上茅房(一) 陈为满昨晚就从肖宝玉那里获知了一中的教师和建设局工作人员起了冲突,他本来就有心不管,早上到了市府肖宝玉在楼下又汇报说今早一中有十来名教师没去上课,冯副市长已经让顾金山那边协调了。 陈为满像是点头又像是嗯了一声,肖宝玉知道老板的心情不好。 每天到了办公室之后的前二十分钟,陈为满会将内参报纸大致的看一遍,今早李成业特意的将一份社会科学报放在内参的下面,果然,陈为满看了之后将李成业叫了过来,问上面写武陵巡抚衙门那篇文章的马苏是不是上次省里来的研究员之一。 李成业点头说是,陈为满伸手想打电话,可是郭中州的电话却先打了进来。 “为满市长,观海同志和日盛的人在天门山进行了磋商,基本已经有了意向,我和苏铭同志在省里,今天还有个会,你看你是不是去一下。” 郭中州用的是问句,但语气是不容质疑的,陈为满几乎立即就答应了。 挂了电话,陈为满叫肖宝玉作了安排,准备好就走。 陈为满心里清楚的很,郭中州去省里无非两件事,一个是为武陵化工筹钱,再一个就是活动他自己离开武陵的事情,归根到底还是为了离开武陵。 其实刚刚陈为满还在想怎么能避开的,他今天特别不想在市里呆着,郭中州就打来了电话,算是正瞌睡送来了一个枕头。 以赵观海为代表的武陵方面和日盛公司关于转让老市府的谈判的确有了进展,这个进展不在于价格高低而在于结果的快慢,郭中州要的就是结果,就是速度。赵观海只是执行,至于究竟卖多少钱,郭中州说了算。 苍穹分天地,属性分阴阳,人就分男女,赵观海和姚嘉只坦诚长短深浅的做了一次互相了解后,就明确的表示对姿态摇曳的姚小姐不感兴趣了,接下来的谈判他变得懒懒散散,目光却在麻友身上时不时的梭游一下,那个小野将权力下放给了自己的女儿,什么也不管的样子,于是,麻友主动的提出将谈判的地点换一下,觉得也许双方能找到一些契合点。 到天门山是日盛方面提出的,赵观海无可无不可,其实他已经从这个麻友的眼神中读到了一些可以期待只可意会的内容。 姚嘉是前锋,在到了天门山当天的那个夜里,姚嘉就敲开了赵观海的门,与她同来的还有一个皮箱子,里面的东西不言而喻,历来财与色就是相辅相成的,离开哪个事情都是不完美的。 但箱子可以留下,人就不必了。 打前站的不顶用,只有老将出马。 赵观海在等待着和老将的“短兵相接”。 短兵相接也有个过程。尽管郭中州对于谈判的结果很急,赵观海本来也应该急郭中州之急的,但现在他忽然的不急了。 赵观海曾查过一个问题,全世界的男女比例大约是百分之五十三比百分之四十七,扣除了十六岁以下的约百分之十二,六十岁以上的百分之十六,再排除了女性正常月经期百分之二十,男性生理障碍的百分之五,那么每晚世界上大约有十二亿人在干男女间的那种事情,而国内则有一点七亿人在忙着做传宗接代的工作。 像姚嘉这种岭南的女人赵观海已经见识的足够多,他要通过麻友冲出岭南走向亚洲,他真的想听听将这个女人压在身下的时候她口中的“哦”和谈判桌上的到底发音有何不同。 武陵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赵观海也心知肚明。从那个存在于虚无缥缈之中的巡抚衙门被社科院的那帮子人确定几百年前就位于西城门外未来的环城路东之后,他就知道有些事情在朝着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了。 赵观海不得不承认冯喆这小子要么奸诈如鬼,要么运气好的逆天。有了这样一个论证结果,一中的那些教职工必然会将鸡毛当做令箭一样使用,这就是一个很大的阻力,而李德双要开发西城门外的事情冯喆迟早的会知道。 有李万发弟弟李建设在兆丰的前车之鉴,冯喆会怎么对待李德双? 如果将冯喆换做自己在这件事中会怎么样冯喆就会怎么做。 这些根本不用费脑筋思考的问题赵观海在第一时间就判定了结果:冯喆必然会在西城门的拆迁和征地里面搞事。 凡事冯喆要做的,赵观海都会让他做不成,凡事冯喆支持的,赵观海都会去反对。 但事情经过这几天的变化,赵观海转念一想,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这很辩证:主持要开发西城门的是郭中州,出于密切联系一号的目的,自己虽然当初是不愿意这中间出乱子的,但是真要出了乱子,那让冯喆直接的去面对郭中州,自己在外忙,乐的看热闹——反正出了事情也怪不到自己身上,郭中州要迁怒冯喆,和自己有关吗? …… 陈为满不可能在天门山像赵观海一样的停留多日,他到了之后赵观海就汇报说经过艰难的谈判,日盛将每亩的价格提到五十万,陈为满就问那临近街面的地皮呢? 赵观海脸上都是努力之后无可奈何的郁闷:“我会再争取。” 这样的结果等于没有结果。陈为满不知道要是按照这样的条件郭中州早上电话所说的“基本已经有了意向”的意向到底指的是什么。 对方仅仅比一开始提高了十万而已,和市里期望的价值所去甚远,而赵观海这些日子又都做了哪些工作? 陈为满决定亲自和日盛谈——大家嘴上都说的是卖市府,很少有人说卖市委,可到底在卖什么? 郭中州到底在想什么? 山中凉爽,谈判的房间气氛并不轻松,你来我往的说了一会,那个久不言语的渡边小野将价格提升到了每亩五十五万,还说是因为陈市长远道而来,再者本着为今后和武陵方面的合作而诚心所为。 陈为满正在考虑措辞,赵观海说:“六十八万,低于这个价格就不谈了。” 陈为满忽然的有些恼火想拍桌子,他觉得这样的磋商根本就谈不上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赵观海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没和自己商量一下就说了个六十八万,对方一还价还能剩多少? 赵观海是怎么了?——难道这是郭中州的意思,让自己来就是承担这个价格的责任? 陈为满心里恼怒,那既然这样就还不如打倒重来,谈崩就谈崩。再者,自己今天来这里就不是单纯的为了和日盛接洽。 陈为满操着标准的男中音说:“六十八万只能是地价,渡边先生,按照我们国家的相关法律,还需要加一些税费,本着合作的态度,转让价就九十六万,在原来一百万的基础丧每亩让四万,一百四十万就没了,我代表武陵政府,很有诚意。” 陈为满一说,日盛方面除了一贯的笑容外再也没有了声音,陈为满眼角注意着赵观海的动作,而赵观海根本没有任何的异常,陈为满心里叹息:崽卖爷田,郭中州又急于求成,这样下去,别说郭中州要离开武陵,还是自己先走的好。 这种尴尬的情形被肖宝玉的电话给打破了,肖宝玉向陈为满报告说,省里文史委来了两位专家,情绪非常的激动,说武陵前面已经有了破坏历史遗迹的先河,现在又顶风而上,简直是无法无天,他们要武陵方面立即停工,要对西城门外挖掘出来的古墙进行勘察,冯喆副市长已经让人陪着去了。 接完了电话,陈为满忽然想冯喆当时说的那件要建文化苑的事情了。 不过如果在西城门外建文化苑,郭中州肯定是不乐意的,对省里有些人也没法交待…… 陈为满还在前思后想,李成业过来汇报,说郭中州书记一会就到,要亲自来见日盛的人。 郭中州要亲自来?那就是他得知了自己到天门山后的情况了。 陈为满在屋里踱着步子,窗外飞鸟徐徐飞舞,天似乎要黑了。 …… 冯喆接了宗善明的电话后在客厅里坐了很久,三更半夜猛然在黄土岭下发现古砖墙他真是没想到。 柴可静在卧室等了一会不见冯喆进来,出到外面瞅见他盯着窗外的霓虹,走过去问怎么了,冯喆说没事,柴可静坐在沙发上也不说话,冯喆看了她一眼,手放在柴可静的腿上说:“怎么不睡?去休息吧,睡晚了对皮肤不好。小心变丑。” 柴可静伸手将冯喆的手拨开,恼声说:“丑了好,黄脸婆你就不用惦记了。” “怎么了?”见柴可静有些生气,冯喆就开始说好话:“我这不关心你嘛,你怎么不识好人心……” “是啊,你是好人,你总是好人。在外面忙,回到家也闷闷的,有事总不和我说,我就是奶妈。我就不能为你分担点?” “你想多了。这么漂亮的奶妈哪里找……工作上有些事真的复杂,我自己都还没捋顺……” 柴可静打断了他:“自从与你谈恋爱到现在,我从来都没问过你工作上的事情,我知道下面的事牵绊太多,一不小心就有人被人暗算的事发生,我之所以不跟你去武陵也有这方面的考虑,你一个人倒是好照顾自己,我和儿子去了你就会分心。我想让自己清醒点,你想想家里给你添过乱没有?不管是谁来找你我都一概的通知你,能挡的就替你挡着,就是想多一双眼睛替你在背后盯着点。” “我知道自己能力有限,我知道我的老公就是最好的,他一定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可是你总这样将我排除在外,这世上除了我和萌萌还有谁能为你分忧?” 柴可静的话说的让冯喆有些哑了,自己似乎真的忘了她也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而且一直很优秀。 今晚似乎不说点什么真的就过不去了,冯喆讲了关于巡抚衙门的事情和自己的想法:“我是希望借此能将文化苑给落实了,毕竟我到了武陵还没做什么,但是这件事困难重重,等于将市里前面的决定推翻,肯定通不过。况且里面牵扯到的人不会少,关系错综复杂。” 冯喆还是隐瞒了关于亓思齐和李德双的事宜。柴可静听了说:“你也真能想。西城门那里的征地拆迁都开始了,你怎么操作?我觉得你应该去找那个马苏,你一定要去找她,既然她能坚持原则,那你就一条道走到黑,兴许扯虎皮还能做事。还有,你说她和咱们年纪差不多?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年纪轻轻的一个女人就能在社科院当了研究员?那仅仅是有真才实学就能行的?熬资历都能将她给熬成媳妇婆婆。” 冯喆一听看着柴可静,握着她的手有些如梦方醒:“老婆,你说的真对。家有贤妻。女中诸葛。” 柴可静扭了一下推他,嘴上说少来,真觉得我好还是故意哄我?冯喆不由分说的抱了过去,对着她一阵亲吻,嘴里叨念着夫复何求、真的真的。 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在冯喆的有效攻势下,柴可静的气也就消了,两人一会就缠在了一起,冯喆将她拦腰抱起进了卧室。 柴可静的话再次提醒了冯喆。他一直就猜测马苏不会仅仅是因为和亓思齐交好的原因才是研究员的,那不符合马苏的性格。 ------------ 第550章上茅房(二) 林晓全说基层工作主要得下去多看看,和村里干部村民以及重点帮教对象多接触,第一手的资料很重要,而且基层有很多事情办起来不能以“办公室”式的方法去做,应该按照“土办法”干,就像书本和现实之间的区别一样,入乡随俗,怎么随,什么是俗,这要个人好好去悟,大道理都会讲,但不一定管用,因为大道理不亲民,不贴切,群众就会和你有距离,有了距离,你就不好开展工作,在基层工作方法很重要。 冯喆深以为然,不过这一段天气情况不好,小雨淅淅沥沥的,每天只有窝在所里和大家聊天,说一些闲话。 其实说闲话也是一种工作,很多的讯息就是闲话里得到的,再说像和尚静那时候在单位整天你不言我不语的,肯定是不正常。 林晓全本来就是半间房镇人,在半间房镇司法所已经工作了十几年了,有一个女儿,老婆在镇上的一个滑石厂做会计。 赵曼和她的老公也都是半间房镇人,她老公本来是在半间房镇镇政府工作,一年前被调到县财政局去了,生有一个男孩在镇小学学习。 胡端也是半间房镇人,他大伯以前做过梅山县检察院副院长,如今在县政协,因此胡端算是几个人中上面有人的人,家里在镇大街上开了一家小超市,他媳妇在经营着。 李雪琴娘家是半间房镇前店子村的,嫁到了县里,老公是县刑警队的,办起案子几天不回家,所以李雪琴几乎就住在娘家,胡端就说李雪琴是赖在半间房镇不想挪窝,生于此长于此工作于此还准备葬于此,早知道当初别嫁出去,省了一道工序,肥水流了外人田,还得了一个县城里媳妇的恶名。 李雪琴听了就问:“你的意思,是说我当初应该嫁给你不是?” “是呀!朝夕相处好多年,你怎么才反应过来?” “也不晚啊,你去把你家那位休了,我这就到隔壁和你领证。” 司法所隔壁就是民政所,胡端就认真的问:“能不能不休她,咱两也成了好事?” 李雪琴还没回答,大院里就传来一声咆哮:“哎呀,我不活了,刘奋斗啊,我死了你就早早的和你的**人成了好事啊!……” 胡端几个就面面相觑,李雪琴笑:“去啊,有人和你成好事的。” 胡端挠头站起来:“刘镇长老婆又来闹了。” 外面的吵闹声太大,冯喆就随着李雪琴几个出去看,大院里这会已经站了一些人,当中的一个女人四十来岁,皮肤白白的,模样一般,穿的也好,就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嘴里正在骂:“刘奋斗,你这个到处***的,你怎么不痨死呀你,你白天围着酒桌转,晚上围着裙子转,老娘在家早晚绕着锅头转,还要绕着地里转,老娘越转越瘦,你越转越肥,你良心被狗吃了。” “刘奋斗,大流氓,你给我出来!” 有人就劝说刘镇长不在镇里,去县里开会了,刘奋斗的老婆说:“你别帮你们领导骗人,他房间被窝还摊开着,有热气,那证明人刚刚还在,去县里开会?是去女人裤裆里开会了!” “不能吧,嫂子,刘镇长的门是锁着的……” “我翻窗户进去的,我都看见了,锁着门迷惑我,演空城计?少来!” 李雪琴和刘副镇长的家离得不远,就过去说:“花姐,有事回去说,你这样,镇长今后还怎么在镇里开展工作?” 刘副镇长的老婆叫刘桂花,她看着李雪琴说:“雪琴啊,你评评理,我到店子刘家,哪点对不起他刘奋斗?生了一儿一女,尽了女人本分,他老妈子瘫炕上五六年,我端屎盆子任劳任怨,家里事从来没有让他操过心,我哪点对不起他?” 刘桂花说着就抹眼睛,可是冯喆瞧得清清楚楚,刘桂花眼里干巴巴的根本没眼泪。 “嫂子,你怎么样我们都知道,可是镇长也不是那种男人呀,你别没真凭实据就在外面乱说,他今后那还有威信?” “我怎么没证据?以前他屋里那长头发,总不能是他自个的!” “屋里有长头发也不能证明什么啊?你不也是长发?我就长头发,我去镇长那汇报工作,要是落了几根,这不很自然吗?” 刘桂花冷笑:“我有第六感,反正我就是知道,我们两口子的事!” “那你今天到了镇长屋里,发现长头发了没?他又不在,你在这说啥呢?” “我知道他在,我就是让听,没发现什么?那是他学狡猾了,连尼姑都不放过!” 听的人就笑,冯喆有些明白了,这个刘镇长的妻子似乎就是得了妄想症,怕自己的男人在外有别的女人,爱自己男人爱的要死,恨别的女人恨得发疯,见了有洞的东西都觉得是诱惑男人变质的器物。 刘桂花说:“嫁个庄稼汉,一日三餐都能见,嫁个读书郎,一年四季守空房,原想着他有文化,谁知道如今——刘奋斗,你别跑!” 刘桂花猛的大叫一声,推开李雪琴就往院子外跑,李雪琴一个趔辄差点摔倒,冯喆急忙伸手扶住李雪琴的腰背。 大院外,一辆汽车刚刚启动,恍惚间好像是刘副镇长关门坐了进去,刘桂花撵出去,车子已经驶出了很远,刘桂花就在后面一边追,一边骂。 事主走了,院里的人就散开,胡端往回走着就说:“刘镇长怎么就娶了她!” 李雪琴说:“前些年刘镇长家不富裕,穷不择妻饥不择食,要说本来过得好好的,谁知道现在刘嫂子就这样了。” “离婚!要我就离婚!”胡端就愤愤不平。 李雪琴看着胡端问:“说大话呢你,说离就离,你倒是离一个我看看?” “那要看你的意思了,你要同意了咱俩的事,我后天就离婚……” 胡端正说着就进了办公室,嘴里就“咦”了一声,问:“老疙瘩,你怎么又来了?你儿子呢?” 屋里当中圪蹴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他穿了一双满是泥巴的拖鞋,将地面弄的有些狼藉,胡端和他说话他也不理,瞅着李雪琴不吭声。 李雪琴进门就问:“老胡叔,你来了,我都没见你,吃饭了没有?” 蹲着的老胡不吭声,李雪琴就拉了椅子让他坐,老胡咳嗽一声,从上衣兜里掏出一盒皱巴巴的烟,摸出一颗就点,胡端制止说:“老疙瘩,这是公共场合,不能吸烟,怎么每次你都明知故犯?” “我儿子是武警!”老疙瘩忽然开了腔,声音就像是从瓮缸里传出来的一样,胡端就皱眉:“你儿子武警怎么了?武警能管的住你吸烟不吸烟?你这犟劲怎么老改不了,要不是因为你,你儿子能被缓刑?” 老胡噌地就站起来,看看胡端,又歪着头瞄了瞄冯喆,大概是觉得冯喆脸生,吃不准是干什么的,就又蹲了下去。 “我儿子是武警!” “还是缓刑人员,并且早就退伍了!”胡端和老疙瘩针锋相对。 “我儿子……是武警……” 李雪琴制止了胡端,对冯喆使了个眼色,和胡端走了出去,冯喆就坐在办公桌后看着老胡。 冯喆看着老胡目不转睛,并且面无表情,屋子中间的老胡将烟在手里捏来捏去,踌躇着就是不好往嘴里放,他每次抬头,都看到冯喆盯着自己,这样屡次三番的,老胡心里打鼓,不知这个年轻人是干什么,怎么样子这样瘆人,哪有一个人看一个人几分钟总保持同一个动作还动也不动的? “我儿子……是武警……他是……武警……” 老胡终于决定离开,他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回头一看,那个城隍庙土地公一样无动于衷的年轻人仍旧看着自己,但是自付远离了不知名的危险,老疙瘩的声音大了些,说:“我儿子……是武警!” 老疙瘩像是抗议一样说着,拖鞋踢啦着地面,终于远离了,冯喆心说你儿子是武警,你人虽老心理承受能力可不行。 没过一会李雪琴提着几个烧饼回来了,一看就问冯喆老疙瘩哪去了,冯喆就回答不知道。 “那你跟他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 “那他说什么了?怎么就走了?” “我儿子是武警。” 李雪琴半信半疑的摇头:“怎么回事?就这样?” 冯喆又重申了一句:“我儿子是武警。” 胡端正好进来,见了李雪琴桌上的烧饼就撇嘴:“他儿子还是矿主!——你又给他买东西!他迟早将司法所当成饭店。” 李雪琴不说话,胡端又说:“瞧瞧,爱心泛滥不是?你让人说你什么好?怎么就不对我泛滥一回?” 胡端说着就拉桌子抽屉,咔咔嚓嚓的,李雪琴就问他找什么,胡端说:“人有三急,找纸。” 李雪琴就拿了自己的给他,说:“翻箱倒柜的,我这算不算对你也爱心泛滥了一回?” 胡端嘻嘻笑着走了,李雪琴看着冯喆说:“老疙瘩姓胡,我是前店子村的,他是后店子村,我家有块地就在他家门口,小时候跟大人去地里干活,我没少去他家玩。” “县陈副书记之前是在咱们镇上做一把手的,那时候倡导‘三农’思想,农民农业农村,要深化改革,要将农业产业化,于是镇里动员各村都种果树,种果树一两年内是得不到经济效益的,不过树种起来了这就是成绩,陈书记就被调到县里干了主抓农业的副县长,这会又做了县委副书记。” “但是镇里事与愿违,咱们半间房不适合种植果木林,因为后来探明地下全是矿,地下有矿是客观存在,土壤没养分,树当然就长得不好,那满山的树怎么办,陈副书记和镇上一合计,又搞食用菌生产,那些果木林能用到食用菌上的,就有效利用,用不上的就烧木炭,卖到市里去了。” “疙瘩叔的事情就出在这,我们镇上的食用菌那时都是从相隔的朱阳关镇搞来的,那边食用菌养殖已经上了规模,对于我们镇提供了大力支持,可是刚开始做一件事,没有经验,当然会走一些弯路,养殖了食用菌之后,当年我们镇上有些养殖户赚了钱,有些就没有,老胡就是没有赚到钱的农户之一。” “别人没赚钱原因各式各样,老胡没赚到钱的因素有这几个,一,就是他不懂技术,二,那时他唯一的儿子还在部队,家里没劳动力,第三,你也看到了,他太倔,别人说什么他也不听,但是他不把不能挣钱的原因客观化好好认识一下,他认为提供原料的供货商给自己的原料有问题,就几次三番的到朱阳关镇去闹,搞得人家没法做生意,也不知是那家的哪个人嫌他啰嗦,就推了他一把,老疙瘩就倒在地上,当时没什么,可他儿子胡红伟一复员回来,老胡就犯了病。” 李雪琴看着冯喆解释:“老胡那是真的病了,腰疼,住了医院,花了不少钱,这时他才给胡红伟说自己以前被朱阳关镇的人给打了的事情,胡红伟就去找那家人问情况,到了那,结果胡红伟和那家人就打了起来,伤了人,胡红伟就被抓了,最后判刑两年缓期执行三年。” “那老胡来咱们这是给他儿子喊冤?” ------------ 第551章上茅房(三) 热门推荐: 和日盛签协议的这天晚上由郭中州主持,武陵四大班子全体成员在明珠酒店里和日盛方面搞了一次庆祝酒宴,宴会中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双方又对未来的合作进行了卓有成效、并具有战略意义的展望。 郭中州今晚确实高兴,宴会上几乎对敬酒是来者不拒,这样到了中途他就有些醉了,大家看到一把手这样,俱都看样学样,气氛热烈欢畅异常。 等一切结束,冯喆悄无声息的去了水月山庄。 李蓉从国外回来了,两人小别经日,今晚要见面详谈。 冯喆到武陵的时间短,李蓉还没来得及在武陵找好合适的房子。但远水解不了近渴,今晚两人都有些迫不及待。 水月山庄是园林式的宾馆,环境优雅,为了保险,冯喆让李蓉登记了两套房,他将车从水月山庄后门开进去停到了一片树林下,在车里坐了一会,觉得外面没有什么情况,再看好进房间的路线才准备下车。 但是正要开车门,冯喆心里又是一动,觉得这个地方也挺好,很幽静,在这里会比房间多一些情趣,于是重新坐好给李蓉打了个电话,刚刚“喂”了一声李蓉就说:“在哪里,要我过去吗?” 有时候面对李蓉真让冯喆感到无语,这个女人真的既漂亮且聪明。 冯喆说了自己所处的位置,没一会李蓉从林荫中出现于视野。 透过斑斑点点的灯光,李蓉穿着裙子像是夜的精灵一样由远而近的翩跹过来。冯喆抑制不住的有些激动,将门稍微开了一个缝隙,李蓉看到后就无声无息的飘了进来,没坐好冯喆的手臂就过去使劲的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和自己的身体密不透风的合二为一,两人长久的做了一个“吕”字,李蓉喘着气腾出一只手将门拉好,顺手将中控锁也锁住了。 …… 两人汗津津的躺着说了一会话,冯喆坐起来朝外面看看,李蓉就开始整理自己。她很有心,穿的是裙子,脱和穿都很方便,只是因为刚才欢愉出了汗,头发有些湿漉漉的,冯喆回头瞅她妍柔,存心轻薄,说:“侍儿扶起娇无力,打一食物,你猜猜。” 李蓉抿嘴说自己不知道,冯喆说:“猜不出就别走了。” 李蓉伸出洁白的双臂从后面将冯喆搂住:“你说不走那就不走,”接着又媚眼如丝的说:“是贵妃酥。” “不是,是李蓉酥。” 两人又要亲热,冯喆看到一辆车子开了过来,径直的往自己这个方位停靠,他连忙停止了动作,李蓉朝外面看着,也一动不动。 来的这辆车靠在边上,似乎里面那个人在打手机,几分钟后才下了车,冯喆吃了一惊,这人竟是黄榕。 黄榕顺着李蓉刚才来的那条路走了过去,冯喆看着她几乎要瞧不见了,李蓉问:“你认识?” “是田小蓉的秘书。” 李蓉眨眨眼,说:“我先下去看看?” 李蓉说着张开嘴和冯喆又深深的湿吻了一下,下了车,她绕到黄榕的车子前看了看,确定里面没人,而后跟了过去,冯喆看着她曼妙的腰肢和圆滚的臀部发亮的小腿心里又“嗖嗖”的发颤,心说自己对她的身体还真是没有抵抗能力。 没一会李蓉打电话,说黄榕住在咱们所订的一间房的对面,但是不知道房间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黄榕和谁在这里?她来见谁? 冯喆思付着,李蓉又打来电话,说黄榕从房间出来了,但是进到了相邻的另一个房间里,问冯喆自己要不要去看看? 黄榕也登记了两个房间?她在搞什么? 冯喆有了好奇心,让李蓉先别动,再等等。 这样又过了有二十分钟,李蓉电话再次打了过来,说黄榕进到那个房间就没再出来,对面这个房间没有一点动静。 冯喆说知道了,看看时间,这会才二十二点,还早,说让李蓉将门留着别管了。 黄榕能来水月山庄,自己也能来,刚才明明是看到她一个人开着车,冯喆很想知道黄榕为什么也订了两个房间,但又不能一直坐在车里等,于是他又呆了十分钟,下车朝着房间那里走了过去。 到了房间所在的楼层,服务台处没人,冯喆稍稍侧过身子往里看,只见有楼道一个房间门口站着四个人,三男一女,看服装女的应该是值班人员,两个男的穿着警服,另外一个男子穿着西装,女服务员手里拿着通房卡一样的东西在解释说房门已经用卡打开了,可是里面的安全链拴着。 刚瞅清了这些,那个穿西装的男子忽然抬起脚对着房门一踹。 “咚”的一声,门被踹开了,除了女服务员之外三个男子全都冲进了屋里,紧接着冯喆就听到里面传出激烈的吵杂声,一个男子在大声的喝问干什么。 冯喆有些疑惑,他猜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装作路过好奇,他朝着里面走了过去。 与李蓉所在对面的这间房子里这会乱糟糟的,门里防盗链已经断了,两个警察一脸茫然,而那个穿西装的男子皱着眉眼睛对着屋里一阵的搜寻。 冯喆这下听的真切了,里面有个男的愤然的说:“楚源,你要干什么!” ——男的?怎么声音不是田小蓉? 楚源? 好像黄榕说过她丈夫姓楚,难道是楚源带着人来抓黄榕的奸? 可是李蓉刚刚说黄榕在这个房间停了一会去了隔壁的房间。 冯喆瞬间做了决定,他走了进去,那两个警察和穿西装的男子并不认识冯喆,正要呵斥,房间里床上没穿衣服的男子不禁叫了出来:“冯副市长!” 除了冯喆和两个警察以及楚源,房间里只有一个男子,这个有些惊慌失措男人竟然是梁志国。 梁志国现在在坪县任县副书记。 冯喆当年在武陵司法局老年干部处的时候,梁志国是司法局的领导,后来司法局分流,冯喆能到梅山半间房工作,可以说梁志国在里面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的。 梁志国感到意外,冯喆更是意外,梁志国脱的精光披着毯子,他真的和黄榕有私情? 难道是刚刚黄榕和他已经干过了才去了隔壁? 那梁志国的速度也太快了…… 这个屋里再也没有别人,楚源这时脸阴沉着,两个警察则都有些发愣,对着冯喆“啪”的站直敬礼,称呼了一声,表情十分的尴尬。 市里曾对公安一些机构做出过批示,除了特定的条件之外,一般不允许执法单位到像水月山庄和明珠宾馆这些地方去,可今晚楚源带着警察破门而入竟然将梁志国给堵在屋里。 这两个警察见惊动了领导,眼神瞟着楚源,给冯喆解释说有人报案说这个房间有人吸毒,这时黄榕从外面走了进来。 楚源本来似乎也想说什么,一见黄榕脸色变得说不清楚了。 黄榕面色如常的叫了一声冯副市长,而后圆圆的眼睛盯着楚源不吭声,那两个警察一看,趁机低头走了出去。 冯喆有心掌握主动,黄榕和楚源的事情今晚他们自己慢慢解决,他伸手和楚源一握,也没说话,楚源在松手后就走了出去,黄榕紧跟着也走出了房间。 这下屋里就剩了冯喆和梁志国两个人,梁志国到了现在衣服都没有顾得上穿,脸青红青红的,说不上来的古怪。 冯喆看看这个昔日自己的领导,懵然马苏对巡抚衙门所说的那三个字冒上心头:“上茅房!” 如果黄榕真的和梁志国有私情,办完事没住一起也没离开却睡在了隔壁,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上茅房! 上茅房! 当年自己和王趁铃在恍急之中被阮煜丰和焦海燕堵在党校宿舍的洗手间里那一幕显现心头。 冯喆对着梁志国轻声说:“早点休息,”而后朝外走,经过洗手间的时候伸手拧了一下门把。 上茅房! 洗手间的门无声无息的开了一个缝隙,里面没开灯,果然有人! 是田小蓉! 田小蓉有点胖,全武陵这张脸都是独一无二的,很容易就能辨认出来,此刻她的脸色即便在明明灭灭的阴影中也能看得出瘆的刷白。 田小蓉的眼神有些惊恐,又有些愤怒,同时也很惶惑,非常复杂,她在里面和冯喆视线相交,一时间冯喆也分别不出究竟是什么成分。 田小蓉穿着衣服,但是往下看,她的脚暴露了一切:脚上没穿鞋,裸着踩在洗手间的地上。 冯喆没说话,也没停留,像是没看到田小蓉一样走出了屋子,并将外面房间门带上了。 那两个来抓吸毒的警察已经不见了,黄榕的丈夫楚源见冯喆从屋里出来,转身从楼层值班的地方离开,黄榕还在门口,她头仰着看着天花板,然后又低下了头,再看着冯喆。 冯喆没打算说话,这会说什么都没必要。 黄榕眼睛里透射出来的内容也同田小蓉一样,说不清包含着什么,但是很快她还是说了一句:“我住在那个间房。” 冯喆点了一下头,拧开了对面房间的门走了进去,再将门关上了:这样做为的是显示自己不是有意在等什么,而一切都是巧合。 黄榕看着冯喆消失在门背后,腿脚发软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靠在门上,长长的叹了口气,身体慢慢的瘫软了下去。 这时,她才发觉自己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冯喆进门,李蓉就在门后,他将门关好一把扯过李蓉柔若无骨的身子,将她抵在墙壁上,和她疯狂的吻在了一起。 “没事了?”李蓉等冯喆移开了嘴后轻声的问。 冯喆没回答,手已经将李蓉的裙子给掳掉扔在了地上,而后抱着李蓉进到了洗手间,放到盥洗台上,嘴里像念经一样说着上茅房上茅房。 李蓉不知道冯喆在说什么,将洗手间的门用脚尖踢上,这样就能阻隔声音外泄,再次趁着冯喆的动作空隙问:“怎么回事?” “是田小蓉和坪县的梁志国。房间应该是以田小蓉秘书黄榕的名义开的,她们和咱们一样也开了两套,黄榕的丈夫楚源以为黄榕和人在这里开房,叫了两个警察说是有人吸毒,可是黄榕却睡在另一间里。楚源是检察院的,他带了两个警察破门而入,结果见到梁志国光身子睡在床上。” “田小蓉估计就是在楚源让服务人员开门的那个时候躲到了洗手间里,她虽然匆忙的穿好了衣服,可是光着脚,慌乱中她的鞋也不知道扔在哪里。” 李蓉听了紧张:“那我们也不安全,你不如先走……” “没事!”冯喆肯定的说:“这会就是在这里扔炸弹也不会有人来了,警察不会,任何人都不会!田小蓉这会恐怕正在和梁志国商量怎么善后的。这下都知道田小蓉在这里,绝对不会有人来敲我们的门。” “有一个漏洞,”李蓉若有所思。 “什么?”冯喆问。 李蓉笑笑的攀着冯喆的脖子说:“田小蓉可能真是有些慌乱了,其实刚才她要让梁志国躲到洗手间就好了,那就什么破绽都不会有,因为本来那房间就是黄榕和她住的,这下她让梁志国留在外面,她却进了洗手间躲起来,有人是有心找茬,还是会留下话柄。”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说梁志国刚刚光着身子,那田小蓉肯定也一样,遇到这种事情,单单从女人而不是职务这个角度考虑的话,我也不想让别人看我没穿衣服的样子。而且,她应该将洗手间的门反锁的。” 这么快李蓉就分析了这么多,冯喆赞叹着话里有话:“你说的太对了,可惜田小蓉不是你。不知哪天被你卖了还帮你数钱。” “永远不会!”李蓉斩钉截铁,但还是担心的说:“那我明天就找好房子,这样太担惊受怕了,你千万别被牵连。” “是担惊受怕还是刺激?这样紧张我怎么觉得你很享受?” 李蓉不回应了,咬着嘴唇眼睛要滴水一样的盯着冯喆…… 尽管冯喆嘴上说没事,但在零点前他还是离开了水月山庄。 第二天郭中州要求两府主要成员到开发区察看新市府选址,冯喆跟着大家一路的指指点点,懵然想到刘奇才当年就是和梅山精神文明办公室的周青红在水月山庄住宿的时候被人绑架的。 尽管刘奇才一直没承认,冯喆认为绑架他的人就是已经死了的侯德龙。 看来水月山庄是不祥之地,风水绝对有问题,今后断然不能去了。 ------------ 第552章热天午后(一) 热门推荐: 今天陈为满在政务会上贯彻了关于新市府迁址开发区,全市政治文化上直接查看,以前的因为资料库没有收录,就得看工作单位或者相关部门的档案了,还有,可以到这个人的毕业院校去查一下。” “那,还有其他方法吗?” 李玉沉吟了一下:“还有,哦,比如说可以到职称办,职称考试工作办公室,那里有每一个技术专业人员申报职称的材料存档,你可以试试。” 冯喆问完正事,和李玉又闲聊了几句挂了电话,这时赵英武的老婆叶红艳又不请自到,在冯喆这里诉了一会苦,冯喆也没劝阻、也不打断,一会宗善明进来汇报事情,叶红艳才离开。 等宗善明说完要办的事,冯喆让他找职称办,将教育局班子职称申报的材料档案拿过来,还有已经去世的副局长常远山的档案也拿过来。 宗善明知道冯喆主要想看顾金山的档案,没一会就全拿了过来,但是因为职称办所有的文凭资料都是复印件,所以冯喆什么都看不出来,也分辨不出真假。 宗善明不知道冯副市长对着这些档案究竟想干什么,想研究出什么。他觉得领导完全没有必要亲自去理会一件似乎只是为了发泄情绪和报复的举报。 顾金山是对已经死了的常远山有意见的,而且教育局对常远山有意见的不止一个人,相反的常远山在世的时候对顾金山也有意见。可在武陵,哪个单位都有小派系,都有圈子,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或许有人就是怂恿着常远山的遗孀谢芳来举报顾金山以达到恶心或者打到的目的。 不过简单的方法往往就是最直接有效的,打到了顾金山,别的人就有了机会,而谢芳亲自来告状,无非就是借着“光明正大”的手段来做“遮遮掩掩”的事情。 宗善明是想不到冯副市长这么亲力亲为是为了什么的,除了冯喆外什么人都不清楚他究竟想借着这件事在干嘛。 其实很简单,赵观海就是从岭南大学毕业的,还顶着一个管理学博士研究生学位的帽子。 如果顾金山的文凭都可能造假,那借着这件事查一下赵观海,也就是放羊的打酸枣,不捎带也捎带的活。 ------------ 第553章热天午后(二) 天气阴沉,淋漓着小雨,就像是冯喆此刻的心情。 谢芳举报顾金山是假文凭给冯喆提供了一个思维的新角度,但他到岭南大学了解了情况之后,决定放弃从这个方面调查赵观海。 从岭大毕业后已经十余年,这十来年的光阴中,冯喆竟然从来没想起过这个在自己人生的长河中占了一席之地的校园。 别人提起母校都会感叹万千的如何如何,冯喆却丝毫在心里泛不起一点的微澜,也有校友搞同学会什么的邀请过他,但是冯喆都以工作忙没时间为理由推脱了。 见了面大家在一起说什么呢? 在校的那几年,整天的朝夕相处都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出了校门天南海北的不见面倒是找到了共鸣点? 冯喆非常质疑这种借着同学聚会的真实用意。 有句笑话说的是:同学会同学,一准搞破鞋。虽然有些以偏概全,但也不是没一点道理。 也许大家都想通过这种方式弥补从前青涩岁月的遗憾,或者想借此关系拓展今后发展的道路吧。 不过,人人都是生命中的过客,有些人一转身,真的就是一辈子。 此刻站在毕业的当晚所伫立的那幢楼的楼顶,鸟瞰着校园,冯喆思绪万千。 如果昨日重来,是否还会发生像那晚针对张光北的事情? 会。 是的,会!而且会做的更隐蔽更从容不迫。 我的人生不是让你来指手划脚来糟践的。 年纪大了,阅历多了,才发现小时候人多是词不达意,长大了则会言不由衷。 越来越了解到张光北针对自己的原因以及真相后,冯喆觉得张光北其实很可怜。 有些人的心灵上就是长满了毒瘤,他们就是以压榨他人致使他人痛苦来快乐自己的,因为作恶就是他们全部的生活和人生,你要不让他们那么做,他们就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就不会生存,他们会觉得生活完全的失去意义。 假如人人向善没有丑恶,这个世界上为何会存在法律和监狱? …… 冯喆放弃调查赵观海的原因很简单,赵观海取得管理学博士研究生学位的时期,马苏的父亲就是赵观海的导师。 不管赵观海的文凭是真还是假的,涉及到了马苏的父亲,查出什么结果都是没必要了。 冯喆到了岭大后旁敲侧击了一下,得知张光北前不久中风了,如今已经生活不能自理,他的儿子张晓光在监狱服刑,儿媳已死,也没有后人,老两口晚景凄凉。 如今冯喆和张光北级别相同,但冯喆如朝阳初升、张光北已经日暮西山,一个前程广大,一个江河日下,完全没有了可比性。 张光北落得这样的结果,如果真的知道如今,他会悔不当初吗? 张晓光进监狱、阮若琳死的时候,冯喆曾假设自己以探视老系主任为名去见张光北,会不会过于残忍? 但此刻终究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连想起张光北的念头都懒得有了。 …… 文化局的副局长陶晓敏来给冯喆汇报工作,还没说几句外面走廊有人在嚎啕大哭,陶晓敏一愣,看看冯喆,说:“是个女的。” 冯喆听出来了,外面在哭泣的是赵英武的老婆叶红艳。 如今一个官员出问题往往概率最大的,就是在经济上栽跟头。赵英武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有半年了,但一直吊着,冯喆曾通过一些渠道打听了一下,这些消息汇总起来基本形成了一点:赵英武涉及的经济问题不是太大,但是也不小,但赵英武没有从正面交待,都是属于旁证。 那也就是说,赵英武自己还是没有说什么。 陶晓敏按照曾经向冯喆汇报的,已经对市剧团做出了一些整改措施,取得了比较鲜明的效果,她今天来还是想争取建文化苑的事情。 冯喆心说我比你还急,但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想干事,我也想,不过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外面叶红艳的哭声越演越烈,陶晓敏几次谈话都被打断,一会听到肖宝玉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叶红艳被人带了出去。 “我再向陈市长汇报一下吧。”冯喆说着心想肖宝玉能出面,那肯定是陈为满派的,否则像这种涉及到个人的事情,事不关己,人人都唯恐避而不及,不然为什么自己到了武陵都几个月了,叶红艳能隔三差五的到大院闹却没人管呢? 等陶晓敏走了,冯喆决定去一下陈为满那里,不过他还没走,陈为满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让他到自己的办公室一趟。 冯喆过去,肖宝玉正在陈为满的办公室里,陈为满说:“大门口的接待室形同虚设。从现在起,政府的秘书长轮流值班,副市长按照每周带班。” 肖宝玉答应着,嘴里请示了一句:“信fang那边……” “不能把什么事都推到信fang局,最后还不是要到这里來解决?” 肖宝玉再次答应着走了 陈为满看起来很不高兴,等冯喆坐下,问:“前一段有个女人跑到你车上是吧?” 冯喆点头:“我觉得是误会。让宗善明查了,但是没那女人的消息。” “死了。” “啊?”冯喆真的吃了一惊。 “你看一下。” 陈为满将桌上一个文件夹递给冯喆,冯喆看着陈为满的眼睛接过,翻开一看,是公安局几张现场勘察的照片,照片上的地点像是在一个水库旁边,上面的一具女尸穿着裙子,从面孔依稀还能辨认出就是那天上了自己车又跳车跑了的女人。 从一张照片中女尸腿上的痣的观察,冯喆确定了这女的就是那天骚扰自己的那个短裙女子。 陈为满手指敲了敲桌子,皱眉说:“每天都是这样乌七八糟的事情。发现的场所是在上面的水库,现场勘察得出的结论是自杀。要是被杀,谁还将鞋放在岸上?也许是溺水。” 陈为满的言辞虽然倾向于自己,冯喆还是要辩解几句的,他再次重述了那天的情况,陈为满听完说:“好了,让他们慢慢查。那个巡抚衙门论证的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天,该有个结论了。” 自己当初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让宗善明去督促查那个上了自己车的女人,可是查出来的结果竟然是这样,还直接的摆在了陈为满的办公桌上! 有人还是在恶心自己。 某些斗争没有媾和的可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冯喆揣测着陈为满的意思,说:“省里的专家论证之后,有的研究员要在省里一些报刊上发论证文稿的,因为没得到市长你的批示,我委婉的说服了一下,后来,他们只是小范围的在学术性的期刊上进行了探讨。” “现在市长这样指示,那,我就联系一下,按照你的意思,把咱们市的这个讯息,发出去。” 冯喆用的是请示的语调,陈为满点头说好。 冯喆想陈为满叫自己来到底什么意思,于是又说了陶晓敏刚刚来的事情:“市长,你看,要不,我跑一趟首都,毕竟文化苑都立项一年多了,往上面走走,联系一下比较好。” “你去,将文化苑的事情给落实了。做事不能等,也不能靠,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机会总是要争取的。” 冯喆明白了,关于西城门外面开发的事情,有了自己所不知道的改变。 也就是说,西城门外面的征地拆迁一直是郭中州在主导而不是陈为满。不过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别的自己就管不了了。 回到办公室,冯喆给亓思齐打了电话,说自己要去首都街头捡钻石胸针,看看亓思齐知不知道要捡哪种的好? “哪种钻石大哪种就好!哪种最贵哪种就好!” 冯喆在兆丰的时候在首都给亓思齐买过一个钻石胸针,说自己在京城的街上捡的,亓思齐调侃他自己想要一个钻石戒指,让冯喆什么时候有空再去捡一次。 “你去不会只为了捡便宜吧?” 冯喆却不说这个了,转换话题问李德双的事情怎么样了? “你问这个干嘛?你不是不关心,这不是和你没关系吗?” “是和我没关系,不过现在我要将马苏论证巡抚衙门的事情见报,你想让我怎么写?” “你该怎么写就怎么写,你们武陵怎么做事,用不着看别人脸色。” “好,遵旨。” 冯喆说完就挂了电话,亓思齐打了过来:“敢挂我电话!我就看你能憋到什么时候。告诉你,李德双想开发西城门那件事没可能了。我告诉你他什么都别想。” “哦。” 冯喆不吭声了,亓思齐倒是耐不住了:“据说他有偷税漏税的问题。想查他总有十万八千个理由。或许还会有工程质量的问题。明白了吗?冯副市长!” 原来如此。冯喆由衷的赞叹亓思齐:“他一个小生意人敢让你老人家生气,真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屎),也亏有你主持正义了。” 亓思齐哼了一声:“别拍马屁,那是我,要是有人知道马苏这么被人骚扰,会让他后悔为什么出生。” “你还是心慈手软了?我知道你从来都是菩萨心肠。” 冯喆想问亓思齐说的那个护着马苏的人是谁,她却将电话挂了。 冯喆想想,让宗善明联系了宣传那边,将省里专家论证武陵巡抚衙门的事情见报,报道的内容一定要有分量。 焦海燕在宣chuan部是常务副bu长,冯喆到了武陵之后虽然在一些场合见过面,但是由于两人都心知肚明的原因,大家彼此俱在减少碰面的机会。 焦海燕是副处级,冯喆已经是副厅,刚开始焦海燕还一直害怕冯喆会拿阮煜丰的事情来要挟自己,但是几年过去了,冯喆丝毫没有任何的流露,焦海燕慢慢的放了心,知道冯喆志向远大,但毕竟想起来还是有着一点毛躁的,她也知道,自己从前得罪冯喆的不是一星半点,可是,过去的已经无法挽回,未来倒是尚能把握。 没几天,省日报发了一则新闻,该新闻稿中提及了省里专家论证明代武陵巡抚衙门发现论证的经过,还介绍了在专家论证的基础上武陵市发现了明代巡抚衙门的古墙,目前正在抢救性的挖掘保护之中。 报道中着重的肯定了武陵市委市府高度重视保护地方历史文化资源、极其尊重专家学者意见,原来准备在巡抚衙门遗址那一块进行项目开发的,现在毅然调整方案,不惜伤筋动骨,增加大量投入,致力于经济建设的同时开发传统文化,既着眼如今放眼未来更保护历史,实乃是高瞻远瞩、为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和构建社会和谐的表率。 同时,省报还配发评论,对武陵明代巡抚衙门论证的事宜以及当地领导卓有远见、以高度的时代责任感守望精神家园,传承华夏文明,创新人类文化的精神赞赏有加。 文中提到的当地领导有郭中州、陈为满,这是必须的,但也提到了负责文教的冯喆,这个冯喆觉得是焦海燕有心示好自己,而对于那些参与论证的专家新闻稿中一个名字都没提,更没有说到当时在论证会上据理力争放“炮”不断的马苏。 ------------ 第554章热天午后(三) 看着柴可静的身影被楼栋吞没,冯喆往后倒了几步,离开了树后啧啧有声的一对,就站在草坪边上,几分钟后手机接到了柴可静的短信:“我已经进了屋,你回去吧,一路顺风。” 冯喆注意了一下,不过没看出来柴可静是在哪个窗户后观察自己的。 冯喆回到梅山县驻省办已经凌晨一点多了,等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拿起手机回复柴可静问自己是否回到住处的短信,相互道了晚安,一时半会的怎么都睡不着,一会想着一会想那的。 今晚得到的信息量太多,除却了柴可静不提,赵枫林的姑父竟然是张光北! 在大学那会,张光北总莫名其妙的针对自己,冯喆曾经一度的认为张光北之所以老挑自己的毛病原因是养父母的兄弟姐妹家人为了和自己挣养父母的房产,给张光北好处让他刁难自己,想让自己不胜其烦学业毁掉崩溃的,可是最终冯喆一直不太确定这个设想,于是张光北究竟为了什么看自己不顺眼就成了一个不解之谜。 今晚,李德双说赵枫林和张光北是姑侄关系,莫海伟又说赵枫林在学校曾经追求过柴可静,柴可静却拒绝了赵枫林,而柴可静又明确的表示一直喜欢自己,这拐来拐去的弯子加上结合赵枫林的为人,让冯喆似乎有些明白了张光北之所以针对自己那看似没有逻辑的奇异行为了。 张光北在学校之所以要夹枪带棒的不断斥责自己,难道和赵枫林有关?否则到底为什么呢? 所有的结果都是有原因的,表象和内在是树梢和树根的关系,对于不明所以的事物,只是没有发现真相。 冯喆自小生活坎坷,古人说每日三省,他也养成了习惯,不过不是三省其身,而是随时醒悟,随时反问自己遇到的事情和人,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并不是为了想要伤害谁,而是为了不被他人伤害。 因此,他这会觉得张光北和赵枫林之间的亲情关系就是张光北看自己不顺眼的渊源,至少目前这个结论是最接近真相的。 第二天,冯喆向李开来汇报说昨天晚上已经见到了发改委的同学柴可静,可是昨晚是柴可静的生日,去的同学很多,人多嘴杂,县里的事情没有机会给柴可静提。 冯喆给李开来汇报的中规中矩,虚虚实实,这样一来证明自己的确在用心办事,二来昨晚不是办事的时机,只能留待稍后的时日继续做工作。 “小冯可算是旗开得胜嘛,一来就和发改委的同学联系上了,这不错。” 面对李开来的表扬冯喆脸上流露出来的却是忧虑:“李县长,我在担心,这件事自己到底能不能起到作用,因为昨晚我才了解到,我的这位同学是在发改委人事部门工作的,不是具体负责城乡经济发展和重大项目审批的机构,她是否会有心无力?” “再有,我本来和她也是泛泛之交,出学校两年了,大家一直就没有联系,这会这样,她是否会爱莫能助?我怕会耽搁县里的大事。” “还有一个情况,昨晚,我在柴可静同学的生日宴会上碰到了咱们市政策研究室的赵枫林。” 冯喆说到这里就闭了嘴,县府办公室的副主任康军说道:“李县长,不如我们还是走赵枫林的那条路子?” 提及了赵枫林,李开来想的很多,刘玉顺听了康军的话说:“我看康主任说的有理,我们是应该和赵枫林同志继续沟通,不过,小冯的这条线也不能断,这叫双管齐下,比较稳妥一点。” 李开来点点头没有说话,屋里一时沉闷着,好大一会,李开来才说:“好,就这样办,康主任和刘局去接触赵枫林,小冯继续找发改委的柴同学,而且小冯还可以交差进行联络嘛,毕竟赵枫林同志也是你的同学,对不对?” 冯喆只有点头称是,说自己一定努力,尽可能的想法子、创造条件去完成领导交给的任务。 今天的工作见面会举行完毕,回到房间冯喆在想,李开来将自己和康军刘玉顺都打发干活去了,他这个副县长坐阵驻省办,在做什么?还有那个水利局的吴傲芳,也不知道跟着来省里是干什么的,这会在驻省办,又是做什么? 有了刘奇才和姜笑梅的前车之鉴,冯喆心里就有些不无恶意的腹诽李开来和吴傲芳。 那个吴傲芳也不过三十多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模样虽然中等,可是胜在皮肤很好,一白遮千丑,身材看起来也保养的不错,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上司和女下属就属于“偷”的那种类型,想想李开来黑瘦的样子和吴傲芳白嫩的身躯叠压在一起的情形,冯喆脑海中就浮现了一个词语:黑白分明。 不过这只是冯喆内心的臆想——也许只是臆想,其实李开来和吴傲芳只是纯洁的男女关系——这些其实和冯喆无关,他也就是喜欢胡思乱想罢了,于是他就给柴可静发短信,问柴可静今天有什么安排没有? “家里有些事,午后有空。” 有空的意思就是等着自己去约? “那我午后去找你?” 柴可静的短信很快发了过来:“你是为了县里的公事,还是别的事情来找我?” 昨晚其实两人的意思已经表示的很明确了,朦胧有了开端,暧昧已经开始,柴可静此时的话意很有些小儿女姿态,冯喆没来由的心里一荡,想问你希望是哪个原因,但是又觉得那样有些轻薄,还不如坦白些容易让她自己去领会,就回复道:“都说了是假公济私了,不过私人的缘由多一些。另外,我一直想将省城的小吃吃个遍,从前没有机会,这会有公款还有时间,你是否乐意同行?” 果然柴可静就回复了:“不亦乐乎。” 都说通往一个女人心灵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有效的占领她的阴dao,而要俘获一个男人就要先俘获他的胃,冯喆觉得既然男人对美食都没有抗拒能力,人性相通,那么女人就更应该喜爱吃好吃的。 柴可静说是中午没空,但是不到十三点,她就发短信说可以出发了,问在哪里见面。 冯喆回复了自己坐车去接她,而后就打车到了柴可静小区外,没等下车发短信说自己来了,柴可静就已经从路口走了过来。 对于岭南省会,冯喆还是熟悉的,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于是两人就走走停停,漫无目的的繁华地段东进西出的游逛,的的确确是吃了很多的小吃,冯喆倒是弥补了从前没有好好在省会溜达的缺憾,而柴可静表现的是只要有冯喆作陪,去哪里都行。 这种感觉,很是惬意。 这样一直到了华灯初上,两人都觉得有些累了,而肚子里也容不下什么食物,冯喆才将柴可静又给送了回去。 临别依依,冯喆瞧出柴可静有让自己到她家里坐坐的意思,可冯喆觉得似乎自己还没有准备好,于是像昨晚一样,两个人又是互相说了好几次祝你晚安再见之类的话,柴可静才走了。 今晚回来的比较早,到了驻省办才十点不到一刻,冯喆进屋还没有洗漱,刘玉顺就敲门,进来就给冯喆说,明天让冯喆先回去。 先回去?回哪里?自然是回梅山县了,冯喆心里一愣,嘴上就说:“刘局长,我今天和同学见面了,请她吃了顿饭,这是发票……” 冯喆一边将昨晚在至真酒店和柴可静吃饭的票据拿出来,借机想着,嘴上说:“……可是没有什么效果。” 刘玉顺点头说:“知道了。今天我和康主任见到了赵枫林同志,李县长吩咐,让你先回去,这不是双节嘛,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嗯,就这样吧,票据和余款,你回头给康主任就行。”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忽然又让自己回梅山去? 刚才刘玉顺说话的语气和之前截然不同,很有公事公办的上位者姿态,难道是他们今天在赵枫林那里取得了进展,也就是说赵枫林这会也在省里?所以,不需要自己继续从柴可静这里攻关了? 冯喆放了一池的洗澡水,躺在浴缸里泡着,今天陪着柴可静走了很多路,晃荡过来晃荡过去的,似乎将自己过去那几年没有在省里走过的地方全都溜达了一圈,因此就有些累,不过看起来柴可静倒是还精神矍铄的,可见女人在某些方面的确比男人更加的具有忍耐性。 泡了一会,身体每个毛孔都似乎放松了,冯喆的大脑就开始思索:难道赵枫林今天真的为梅山办事了?那以他前的一些推脱就仅仅只是推脱,目的是为了让梅山县的有关人士知道此事的难度,从而增加他自己的威信? 不对啊,那赵枫林当初为什么给梅山的人提及自己?他到底目的何在? 手机嗡嗡的震动着,冯喆拿起一看,是柴可静发过来的一张图片,图片的内容是今天两人在一个街头铜牛雕塑前的合影,图片上虽然柴可静很是开心,可是表情却依旧的有些矜持。 冯喆看着照片一会,心说难道赵枫林瞧出了自己和柴可静之间有嫌隙,因为赵枫林也曾经追求过柴可静,但是没成功,这会自己和柴可静渐渐的走近了,赵枫林心里吃醋,就顺水推舟的给刘玉顺他们说可以帮梅山的忙,从而的目的是让自己赶紧从哪来回哪去,减少和柴可静接触的机会? 这岂不是成事也赵枫林,败事也赵枫林? 成也是他赵枫林,败也是他赵枫林。 不过这个似乎很有可能,那么赵枫林以前在刘玉顺和李开来面前说自己认识发改委的柴可静,就只是为了让自己出丑了,因为他明知道自己办不成事。可是这会情形改变了,不管水库的事情会怎么样,柴可静要是和自己走到一起是赵枫林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就要想法阻挠自己和柴可静继续接触? 冯喆觉得自己今天和柴可静在一起,很可能被赵枫林看到了,或者赵枫林从来根本就不想让自己和柴可静有接触的机会,所以赵枫林的表现就反复无常。 莫海伟说赵枫林以前追求过柴可静,虽然没有成功,但是并不代表赵枫林如今对柴可静就没有想法了,赵枫林也许能够接受柴可静和李德双好,但是他不能接受自己和柴可静在一起,因为自己和李德双相比,一无所有,根本没有可比性,赵枫林会觉得自己和柴可静好是对他的侮辱? 冯喆想来想去的,觉得只有这个解释比较合理些,否则怎么解释赵枫林的古怪行为? 冯喆给柴可静回复短信:“问:说起来和你时时刻刻密切相关,但你又看不见找不着的是什么?” 柴可静很快的就回复说:“是爱情。” 冯喆说:“错,爱情也可以表现出来让对方看到啊。” 柴可静就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然后传过来两个字:“空气?” “错。” “那你告诉我啊。” 冯喆就回复道:“是‘有关部门’。” 柴可静接着发过来一个笑脸,问:“怎么了?” ------------ 第555章热天午后(四) 幸好已经在县城,梁志国迅速被送到医院,检查并没有什么大碍,就是有些伤风感冒和劳累过度。 这时焦一恩打电话说半间房这次雨大发涝,有几十户人家的院子被冲、被毁,今天凌晨还有一个村因为泥石流失踪了一个人,死伤的牲畜还没有准确统计。 半间房的情况冯喆非常了解,常常是隔着一道山梁,一边暴雨成灾,一边赤地遍野,再加上这几年矿业开采的太厉害,面上产黄金,地下都是窟窿,不知道哪就会塌陷,走在路上就像踩过地雷区,不出事不说,一出就是大事,这也就是焦一恩想离开半间房原因之一。 听着焦一恩的说辞,冯喆知道他心里没底,其实梅山早就有人想将焦一恩给挪个地方,不过自己走和因故调离是不一样的,他是想让冯喆出主意。 焦一恩从来老成持重,轻易不给冯喆打电话诉苦,冯喆想想,先将梁志国的事汇报给了陈为满和居中指挥的苏铭。陈为满已经回到了市里,让梁志国好好修养,再问了吴霄菁坪县的一些情况,对冯喆说让他回来给亓明远做此次坪县抗灾防汛的报告。 冯喆当机立断,让司机把车往梅山半间房开,反正也是顺路,这叫公私兼顾。 很快到了半间房,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目睹眼前的一切,冯喆的心情非常的沉重。被泥石流袭击过的村庄田野真是不忍目睹,因为夏季没过完秋季未到,许多人半夜从家里仓皇的跑出来,穿的几乎都是裤衩,衣不蔽体,更有许多的小孩子全身赤条条的在泥泞田野里嬉闹,大人怎么喊,却总有调皮捣蛋的。 田小蓉和梅山的干部已经在指挥分发衣物和食物,总体来说没什么大乱子。这时候天已大晴,阳光十分的刺眼,气温回升的很厉害,冯喆到了帮着指挥安排,他本来在半间房工作时间长,认识的人也多,田小蓉立即觉得减压了不少。 过了午后,情况终于稳定了下来,这时冯喆才口干舌燥的顾得上和焦一恩说话。 焦一恩让人拿了火腿矿泉水和冯喆到了一个土丘下,冯喆刚低头用嘴咬开火腿的包装嚼了一口,就看到地面一个长条形的阴影朝着两人站的地方倒下来,他想都没想,一脚将焦一恩踹开,自己随地一滚,只听的闷闷的“噗通”一声,接着“咻咻”几声,原来是一根电线杆子因为地基松软倒了,幸好连着农用的电线,要不是电线绷着,冯喆和焦一恩恐怕就会凶多吉少。 焦一恩被冯喆踹到地上,从土丘半坡骨碌下去坐了一屁股泥,冯喆倒在一边的水沟里,头碰到了一块石头眼冒金星,登时火辣辣的疼,等大家七手八脚的将他从水沟里拉上来,冯喆全身污泥,分不清眉眼了。 宗善明早就飞奔了过来,见冯喆没事才长吁一口气,但是又看到冯喆头上流着血,就急着喊医生护士,冯喆摆手说没事没事,头却一昏,又坐在地上。 其实冯喆也没什么事,和梁志国一样,都是这几天没休息好,加上早上到现在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刚刚又忙了这么久,太阳出来一照,又累又热,终于扛不住了。 梅山方面有些如临大敌,要他就近住院治疗,冯喆说不妨事,被包扎了要回市里,田小蓉看看说回市里也行,但必须住院观察,这样冯喆就进了武陵市医院。 亓明远是在郭中州和陈为满以及市里诸位领导的陪同下到医院探望冯喆的,冯喆没想到自己和亓思齐的父亲竟然是在这样的场面中见的面。瞅来瞅去的,他觉得这父女两不太相像。 亓明远是国字脸,亓思齐却是瓜子脸,亓明远眼睛细长,似乎有些看不清瞳仁在注视什么,亓思齐却明眸善睐,心里有事从脸上就能看出来。 冯喆要从床上下来,亓明远制止了他,让他好好休息,陈为满不失时机的说像冯喆这样的好干部太少了,亓明远则很郑重的说党和人民的事业都需要这样的好干部。 郭中州的视线一直在关注亓明远,亓明远一说话,他就跟着附和,而冯喆则看到赵观海在陈为满和亓明远夸自己的时候眉头一皱。 赵观海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好好的冯喆去梅山半间房干什么了去了?你负责的是坪县,坪县没事陈为满要你回来汇报,你拐了个弯跑半间房和焦一恩这个老部下商量好了演双簧!玩苦肉计,真关键,多是时候! 梅山有你的事吗?田小蓉在那干嘛呢?真是人不要脸则无敌,见过抢功劳没见过你这样赤裸裸的。看来,儿子赵枫林能落败也不是没原因的,确实是不如冯喆脸皮厚。 从昨天到现在,自己陪着亓明远说了多少小话,付出了多少的努力,这下全被冯喆给抢了风头。 不过赵观海也假设了一下,如果自己今天也能躺在病房里,让亓明远目睹一下,到时候郭中州要是离开了,自己直接接替郭中州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亓明远在冯喆的病房里呆了一会离开,到了外面陈为满接了个电话,这时有一伙人提着大包小包的问冯副市长在哪个病房,看起来像是农民,有工作人员就说冯副市长需要休息,问大家是干什么的,这些人就回答说是半间房的老乡,冯副市长忙里忙外的,为了我们受伤住院,我们来看看他。 赵观海又有些怨气,冯喆到底为了谁住院的!这肯定都是焦一恩和冯喆商量好的给亓明远看!他见亓明远有心想问话,抢先说:“老百姓真是太好了,太淳朴。咱们武陵就是送礼风太浓。” 赵观海说着让工作人员将群众带到冯喆隔壁的一间房,说大家不要打扰冯副市长休息。 亓明远脸色平静,一副倾听下文的样子,郭中州笑笑说:“没观海说的那么严重,老百姓送点土特产,表示一下心意,属于正常的人情往来嘛。” 赵观海这时回过来亲自按了电梯请亓明远上,嘴里说:“有些地方一些干部借着住院敛财,这很要不得。我们武陵干部都是好样的,深得群众爱戴。” 田小蓉一直跟在主要领导的后面,她非常清楚这十多天冯喆和梁志国在下面有多辛苦,自己有多辛苦,每个下到县里的同志有多辛苦。 而你赵观海都干了些什么? 再说半间房电杆倒了差点砸伤人,冯喆将焦一恩踢开自己受了伤,这是在场的人都亲眼看到的,赵观海凭什么含沙射影的说“有些地方干部借着住院敛财”? 谁没事想赖在医院里? 梁志国还住在坪县医院输液! 田小蓉像是在接应赵观海的话,说:“可以让监察的人查一下他们包里的东西能合计多少钱。” 田小蓉语音很平静,但是话却像刀子,她本来就胖,脸一墩和亓明远一样就有些看不见瞳孔,让人不知道她是喜是怒,盯着赵观海等着他的回答。 郭中州哈哈笑了:“小蓉真会说笑话,老乡们能有多少钱?我看那包里凸突的像是地雷。” 既然郭中州岔开了话题,有人借着就笑说就算是地雷,也是一片心意,冯副市长也要笑纳了。 陈为满这会接完电话过来了,给亓明远汇报了各县最新的防汛抗灾情况,田小蓉对赵观海的质问和这个话题也就不了了之。 冯喆本身就是分管文教卫生工作的,医院对他的护理自然不必说。半间房的乡民都来探视他,市里头头脑脑们、部委办局,再接下是各乡镇的,然后是是企业的头头脑脑们,不分白天黑夜逐一来访,这不用赵观海一些人说,冯喆自己都觉得影响太大,尤其是亓明远还在武陵,于是在医院住了一夜,第二天他就出来了。 亓明远在武陵停留了两天,去了别的市视察工作。汛情已过,总结了一下,武陵还就是半间房这次受灾比较严重,焦一恩是要负领导责任的,不过他也受了伤(被冯喆一踹墩地上扭了腰),功过相抵,没事了。 接下来工作恢复正常,按部就班,大家各司其职,冯喆和宗善明陶晓敏一干人准备上京办文化苑相关事宜。 冯喆问陶晓敏之前到京城是怎么和上面的人接触的,都是谁去了,接触到的具体的人是哪位,这人有什么喜好,咱们这回去需要留心什么,需要规避什么? 冯喆问的很细致,陶晓敏心里佩服,这叫有备无患,冯副市长这么年轻能到这个位置,的确有他人不及之处。 “冯副市长,以前咱们去是走的宣传那边的路子,但人事调整,上面都换了人,需要重新开始了……不过,驻京办的消息,现在文化bu部zhang助理以前在咱们省工作,叫潘源良。” “潘源良?” 冯喆跟着问了一句,宗善明接话说:“是,冯副,潘源良之前,是朱书记的秘书。” 其实陶晓敏一说潘源良冯喆就知道是谁了,潘源良是朱忠河的秘书,朱忠河从省一把手位置上调离,潘源良也就离开了岭南,不过倒是没想到去了文hua部里。 当时冯喆为了离开供销总社,和赵文去找过朱忠河的女儿朱丹,后来给朱忠河汇报工作,和潘源良有过一面之缘,但是这些都属于秘密,不可能也不能让陶晓敏宗善明这些人知道。 冯喆心里已经粗略有了主意,他让陶晓敏和宗善明各自筹备,自己以头疼为名,先行一步,到省城家里休息,而后大家在省里集合,坐飞机再向首都进发。 冯喆的头上有伤,被包扎着,到家后柴可静见了心疼,非要拉着冯喆再去医院检查,冯喆解释只是皮外之伤,连缝针都没有,你没看伤口小的连头发都没剃开? 柴可静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对别人是小伤,对我就是大事,你起码在家一个礼拜不许出门,然后她自己去买了双氧水医用纱布回来要给冯喆清理伤口。 冯喆解释:“你怎么不换护士服穿呢?我真没事,还不是想你呢假公济私就早回来了。难道武陵医院查不出我有什么问题。脑震荡?这世上除了你,谁还敢欺负我不把我当回事?” “怎么就我一个?你倒是贵人多忘事,你儿子尿你身上你笑的还很开心。你可得查,你可能真的脑子有了问题呢。” 柴可静知道冯喆要去首都,算算他真的能在家呆几天,心里高兴,嘴上不饶人:“要不谁敢欺负你,你不欺负别人就谢天谢地了,哪有谁天天欺负人的,你是杯弓蛇影,心里想的太多。” 冯喆听了一本正经的说:“幸好没让你扎针,不然你一针能戳七八次不解恨的。说到欺负,我想起一件事。你怀孕那会,我到楼下小超市买东西,超市老板家的小女孩在哭,有一个男子把她抱起来安慰道:‘告诉叔叔谁欺负你了,叔叔干他去!’小姑娘支支吾吾的答道:‘我妈妈!’刚好被老板娘听到了,老板娘走过来从男子手中接过女孩说:‘乖,不哭了,你爸爸出差了,三天才能回来!’” 柴可静听了笑了起来:“没正形!这哪跟哪?牵强附会,你让那男的快去啊!” “去不去我哪知道?我不急着给你买东西吃?我头上就粘个创可贴的事你说我脑子有问题,幸好你是临时护士不是临时医生,不然我可真的要进青山医院。” 柴可静啐了一口:“下面小超市老板只有一个上大学的儿子!”? 正在说笑,有人按门铃,胡杏儿去开了门,顾金山一脸谄媚的走了进来,手里提拎着一包东西放在了门口,柴可静和顾金山打了招呼,抱着孩子回房间了,胡杏儿泡了茶也离开。 外面骄阳似火,顾金山满脸大汗,坐下后屁股只蹭了一点沙发,满脸煎熬的说:“领导,我,来给你……汇报工作。” 冯喆对顾金山的来意心知肚明,忙过了这一段知道他也该来了,否则也真是就没必要来了!似有若无的嗯了一声,眼睛看着电视节目让他坐下,顾金山脸上更为难堪,他嘴唇嗫嗫了一会,左右看看,往冯喆跟前挪了一下,身体前倾,说:“冯副市长,我……我……这工作……你救救我,这一关过不去,不然,我就完了。” ------------ 第556章热天午后(五) 顾金山说的结结巴巴,冯喆未置可否也没有打断他的意思。顾金山越发的头冒冷汗:“领导,我参加工作多年,在教育局战线上一直是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以前不说,自从你来了之后,我对你可算是鞍前马后,绝无二心!只要是你吩咐的,你安排的,我从来都不打折扣的坚决去执行,就近的说,无论是市里欠教师们工资、还是拆迁教师住宅,我是指哪打哪,披肝沥胆啊我。” 冯喆看着顾金山,伸手指指茶几上的纸巾,顾金山点头哈腰的起来抽了一些将自己头上脸上的汗擦了擦,冯喆说:“你这样不是挺好?我要表扬你啊,你工作态度认真,那是对工作负责,你有什么可救的?鞍前马后可担不起,没必要,我又不是巡抚老爷,你对我不必绝无二心。” 顾金山尴尬了,嘴张着说:“我,我……” “你要是述职,可以等我从首都回来,安排时间我听取你的汇报。至于你身体要是有其他原因需要检查,那就去看嘛,不必要搞的这样紧张。” 顾金山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冯喆摸了一下自己的头说:“我这头疼,刚吃了药要休息一下。精神实在不好。” 这就是在逐客。顾金山一听脸腆了一下,急了:“我……我……我那时候鬼迷心窍,我……我办了一张假文凭……” “哦,你给谁办了假文凭?” “……我,我给自己……” 冯喆不说话了,顾金山将话题敞开,觉得死活也就是现在,倒是开始竹筒倒豆子:“那时候,我为了跟常远山挣局长的位置,就去岭南大学办了一张教育学研究生的文凭,后来组织上考察的时候,我就上来了……” “研究生的文凭也能作假?那你的档案那边,一道道手续怎么能过得去?”冯喆说着喝了一口水,语气平稳,听不出内心情感起伏。顾金山连忙起身,有些宾主易位的给冯喆的杯子里水续满,解释说:“一般的假文凭,基本有两种获得的渠道,一个通过市场上办假证的买,这种类型的就是真的假文凭,再有一种,是大学违规给发的,这是假的真文凭。” 顾金山见冯喆是在听自己说话,咳嗽了一声:“第一种,所谓真的假文凭就是这个人根本就没进大学校门,所以文凭和学历全都是假的,是真的做假。第二种假的真文凭,是这个人虽然进了大学的校门,但是并不具有获得相应文凭学历的资格和条件。” “第一种好理解,这第二种,怎么回事?” 顾金山脸上依旧难堪,但是比刚来的时候好的多了:“就是不具有获得相应文凭学历的资格和条件,要么就是学校发放文凭这一块有漏洞,给钱,有利益关系,要么找其他人顶替考试,就是找枪手想法子达到目的……其实主要的还是在学校那边,只要学校那边人熟,放松点,打通关系,等拿着文凭回来,到了单位一般检查不出来真假,因为只从表面上看这就是真的,再者,验证方面有缺陷,监督也跟不上。” “还有,职能部门的档案里,一般都是复印件,也没人在学历上揪住不放,就是有人怀疑,查是很难查出来的。” 冯喆哦了一声:“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顾金山一只腿几乎挨住了地板:“领导,我顾金山再混,也不敢在你跟前装模作样啊……其实我早就想给你汇报我的思想工作了,可是最近不是太忙,你在下面风里来雨里去的,我真是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 “说重点。” “是,是,我坦白,我汇报。我属于第二种,就是假的真文凭,说是假的,但确实是咱们岭南大学发的,说是真的,我在岭大没研究生毕业。” “花了多少钱?” 顾金山伸出了三根手指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像郑志东要便秘。 冯喆又哦了一声:“这是那时候的价钱。那我得感谢你对我的赤诚相待了。” 顾金山终于彻底挪到了冯喆身边,他双手放在冯喆的沙发扶手上,一脸的恳求:“冯副市长,我哪敢瞒你,别说常远山的老婆谢芳去闹了,她就是不去你那,我也要给你说明白的。你是谁啊?咱们全省最年轻的副市长,你的履历我是耳熟能详,倒背如流,谁不知道你前程远大,我能在你的手下做事,真是三生有幸。多少人求不来的机会呢。” “你坐好说。” 但顾金山哪肯坐,他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领导,我今天来,就是将自己这个人交给你了,你说句话,我……” 这时胡杏儿从厨房里出来,但是并没有朝着这边看,顾金山连头都没扭一下,还是保持着那个动作。 这一下就暴露了这个人! 冯喆心里感叹:这就是田小蓉口中的那个“老实”的顾金山? 一脸貌似敦厚,平时表现愚鲁,实则奸诈之极。 一个人能完全的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和脸面,还有什么做不成的? 冯喆站了起来,去了书房,顾金山左右瞧瞧,跟着走了进去,将门一关,也不坐,站在冯喆不远的地方,像个准备接受老师训话的学生,见冯喆没有说话的意思,就自己接着刚才的话题往下续:“你跟厅里李主任的关系我是知道的,你要是查教育上的事情,那只能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可你从省里回来根本没提这回事,那是大人有大量,绝对是宰相肚里撑船,我知道你在给我机会。我在你这就像是蚂蚁啊。我再不明白事理,也是知恩图报的……” 顾金山竟然连自己和李玉的关系都了解清楚了?不过他肯定误会了一件事。 姚丽华现在是教育厅ting长,而姚丽华的爱人关海英如今已经是政府这边的一把手,顾金山因为李玉的缘故,加上自己从前在半间房的所作所为,他必然认定自己的后台就是关海英,否则,怎么能解释自己这个年纪就成为全省最年轻的副厅级干部。 有这种关系不用,说出去也没人相信,但其实有些事还就是真真假假云里雾里。 冯喆从岭大回来后,并没有找顾金山谈话,对谢芳的举报也没有做任何的回应,也恰恰就是因为这一段天降大雨的缘故,让顾金山捱到今天。 自己刚回到省里,顾金山就跟着屁股后面进了门。 顾金山这个人很聪明。能到这个位置上,哪个又是笨的? “知恩图报?你准备怎么做?” 冯喆的口风终于松动了,顾金山内心狂喜:“一切都依照冯副市长马首是瞻。” “我在问你。” 顾金山却假痴不癫的冥顽不灵:“领导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学校那边你怎办?” “我去弥补。” “市里呢?” “谢芳的工作,我亲自去做。请领导放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那就是没事了。” 顾金山刚刚要点头,又觉得不妥,就看着冯喆。 冯喆猛地大声说:“你今天来,就是救了你的命!” 顾金山浑身抖了一下,脸色刷白,眼神却有些迷糊。 冯喆冷声说:“你不要紧张,厉害的话我还没说出来。我问你,建教育局办公大楼和教师宿舍的钱是从哪些渠道来的?是谁挪用了老师们的工资?” 顾金山回答:“那个是赵英武同意,田小蓉也首肯了的,我也请示过赵观海。” 冯喆继续呵斥:“赵英武!赵英武?你有证据证明吗?赵观海签字了?田小蓉给你文件了?谁能为你站出来说一声?” 顾金山的汗又渗了出来。 “你是局长,建的是教育局办公大楼,你顾金山是第一责任人。捏着教师工资不发放那叫截留,用作别处那叫挪用公款。挪用公款数额巨大超过三个月不归还的,你别说不知道是什么后果。教师们能放过你?那叫民意!你能跑得掉?领导责任总是有的吧?我当时不去一中你怎么解决?这一点不提,你会说盖楼那是经过赵英武批准的,这会赵英武在哪?责任还是你!到时候出了乱子所有人都会说是你擅自做主,无法无天。你觉得田小蓉还是赵观海会负责?责任当然就只能你一个人承担!” “再说文凭,你觉得就是谢芳来告你这么简单?为什么给常远山这个死了的人开个追悼会就那么难,死了的人谁还跟他计较什么?那不是冲着死人,是拿死人对活人说话。有人就是不希望给常远山开追悼会,所以才闹?为什么?项庄舞剑!你在局长这个位置上你就是砧板上的鱼,那刀就在你头顶上只差一公分就砍下去了。要不是巡抚衙门那件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要不是一中教师住宅楼涉及面太深,你这会已经让检察院给带走了。难道你以为还能像常远山那样被检察院小事化了?顾金山,你有几斤几两?你的政治觉悟呢?你想的太简单了!” 顾金山宛若雷击,浑身发抖,冯喆让他坐下,他还是站着,冯喆大声说:“坐下!”他才坐在了椅子沿上,冯喆自己却站起来,居高临下的说:“我来武陵时间不长,发现你每每做事表现的都很精明。我想你在这些问题上犯了错误,那肯定是有各种原因的。” “就单单以建办公楼这件事来说,你觉得哪个领导没有心计?他们敢让你这样做,就算好了下来的每一步如何去走,你别说赵英武进去了,那赵观海呢?田小蓉呢?教育是国策,敢在教育问题上下刀子,无论如何都是在玩火,你说里面没有利益勾结,谁信?不查不说,一查倒霉的只有你,不信你试试看。不管上面的哪个人都在将你当枪使唤,可是你还自以为计。说句不好听的,不管是谁轻轻的一拨一推,你就能掉进万丈深渊万劫不复。不管别人怎么博弈,武陵教育系统出问题这个锅只能由你顾金山一个人来背。” 顾金山完全的被冯喆给吓坏了,他结结巴巴的说:“我不是没有想到,主要是那会赵观海要我去那么做。建楼的事我也怕惹麻烦,可是不听赵观海的也不行。我不敢三心二意啊,盖楼的都是赵观海介绍找来的工程队,钱不到位他说先用老师工资顶一下,这个赵英武都是同意了的,可接着赵英武又出了事,田小蓉主持了城建,我这个局长能算是什么?至于让一中老师搬迁,赵观海说这是市里的大计,是郭书记交待一定要办好办的漂亮的,我都上了赵观海的船,只有一条道走到黑。” 冯喆不等顾金山说完就截了话头:“那你可以继续走下去。” 顾金山屁股在椅子上拧着:“我当时真的没办法,以为听赵观海就能万事大吉。现在听你一说,我真是后悔死了。” 冯喆又不说话了,顾金山被他看的全身发毛:“领导,真的,我今天进你这个门之前还真是没想这么多,今后说不定真的会落得死无葬身之地。我发誓,我今后只听你的。你永远是我的领导,你教教我,现在该怎么办?” 冯喆看火候差不多了说:“你也不用急,你把在盖楼过程中的前前后后,包括赵观海、包括田小蓉、包括赵英武,以及那些包工头们都给你说了什么,回去写个东西给我,今后万一出现了情况,我会为你主持公道。” 顾金山真的被冯喆给击垮了,他没想到冯喆说出了这么多让他心惊胆颤的内容。 事情已经远远不是一张假文凭那么简单了。伸头是一死,缩头又是一死,还不如死的干脆:“我现在就给你写,不用回去。” 顾金山就在冯喆的书桌上写着材料,冯喆坐在一边看着轻声的说:“哪个领导都不会犯大是大非的错误,都是在日常工作中寻找机会挤压对手提升自己,你要是多留个心眼就能觉察。赵观海能走到今天,怎么会犯低级错误?怎么可能将什么把柄留给别人?除非那是他故意想达到某种目的。这下赵英武不是完了,还是顶着告陈为满的名头进去的,你这边的楼还不照样的盖?你到时就是咬他他往赵英武身上一推,你一个局长很厉害吗?你怎么办?” “楼房在盖,那些搞工程的钱照拿。我来了,有人将我当田小蓉还是赵英武看待,还在和我对着干!留着教师工资不发,那有本事就闹大啊,可是他又不想将自己露出来,以为我没能力解决问题了,你是不是也在等着看戏呢?——你不用停,你继续写,听我说的对不对。以为我新来乍到就拿有些人没法子?一中教师住宅这件事我不多说了,本来好好的要征地拆迁,市里已经通过了,现在怎样?你现在看到的是什么?教师们工资解决了吗?教师住宅楼还拆吗?明朝的巡抚衙门到底在环城路东还是西边?征地要开发的房地产项目这会还能进行吗?你知道我马上就要进京去办文化苑的事情吗?你说这一切的结果会是什么?” 顾金山彻底的屈服了,一边写一边点头说是。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光身子坐在冰窟窿里冻了三天三夜,从里到外的都开始恐惧这个比自己小了有二十岁的副市长。 顾金山写完后,又对冯喆说了一大通感谢和表示衷心的话,还要给冯喆递银行卡,但是被冯喆拒绝了。 冯喆表示自己就是不希望手下的人出事,希望教育部门能有个安定团结的局面,说能做到顾金山这个位置上是付出了常人不知道的努力的,如果毁于一旦,太可惜了,况且顾金山也有家庭,他倒下,家就散了,家人是无辜的,太可怜,作为顾金山的直接领导,心里非常不忍。 顾金山一听泪就下来了,年过半百的人哭的像是小孩子,几乎要给冯喆跪下,冯喆拦着他,两人说了一些掏心窝的话,冯喆让他回去要抓大放小,不要再在类似谢芳这样的事情上纠缠不清,顾金山这才千恩万谢的走了。 窗外的阳光那么的刺眼,万里无云,正是一年中最热的天气,多看一会,视线中会出现一个黑黑的盲点。 ------------ 第557章寻(一) 柴可静让冯喆在家里休息,他哪里能呆得住,自己在做事别人也没歇着,停下来就意味着会被追赶超越。而落后就会挨打,这是常识。 冯喆到了坐落于省城市政府不远处的紫金广场,这里有一条全省闻名的文化一条街,里面琳琅满目、能涉及到文化的、能和文化这两个字沾边的东西几乎都能找到,甚至还有卖冥币、纸钱的,要是单纯的逛街,一天估计不够用。 冯喆刚走近有个穿着很普通的女人过来“嚯”地一下敞开了自己的外衣问:要不要? 这俨然就像前几年走在街面上总有一些人冷不丁的像地下工作者似的问要不要港产碟片和“爱情dong作片”一样。 这么热的天这女人穿着一个灰色的夹克,敞开的夹克里面密密麻麻挂着一排排的各式佛像和观音像,冯喆摇头,这妇女说:“正宗和田玉阿富汗白玉,不论大小,五块钱一个,量大从优。” 冯喆无语,从她身边走过,又有几个人上来兜售其他生意,冯喆说自己是来收房租的,这些人才散了。 走走停停,几乎见店就进,逛荡了一两个小时冯喆心里大约有了计较,这时他走到一家不太大但是装修的古色古香的店铺前,这里停着一辆宝马汽车,站了几分钟也算是休息,车的主人并没有从店里出来,冯喆心里觉得这家店估计有正经东西,就走了进去。 果然豁然开朗,开了眼界,进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店里的柜台上下摆满了古董珍奇和金银玉器,墙上则是字画,还有钟表砚台什么的,屋里的灯光可能也是经过了特意的设计,将整个屋子照射的让人感觉进到了一个小型的博物馆。 有个穿着职业装脸上有青春痘的女子正在给柜台前的两个人说着话,见冯喆进来对着他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她应该是店里的店员。 而那两个客人有些奇怪。 这两人一男一女,女的穿的十分华丽,一袭长裙直拖地面,裙子的图案是孔雀造型,她皮肤白眼睛大年纪轻,胳膊脖子以及头顶都戴着明晃晃的饰物,一看就知道绝对不是赝品,整个人还真的像是孔雀开了屏一样的艳丽,而那个男的光着头,穿着僧袍,赫然是个和尚。 这两人是在买一个玉佛吊坠,男戴观音女戴佛,显然是给女人买的。虽然经过讨价还价,但打折有限,女店员说刚才你那个项链作价两万,现在先生你再付三万二就行。 穿僧衣的男子从包里拿卡支付转账,那个像孔雀一样的女人满脸欣喜,在这男的光头上亲了一口,撒娇让男的给自己戴起来。 那玉佛挂在女人的脖子上,显得凸出的胸更加惹眼,这时男的接了一个电话,他问对方要在哪做法事,然后说自己明天还要在寺里值班,就定在后天得了。 接着长的其貌不扬的光头男人搂着女人的腰款款的往外走,在门口的时候,冯喆听到这个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尚的男子说了一句:“我要将这车给卖了,我看好了一辆迈巴赫,咱吃完饭就去提车。” 冯喆眼睁睁的看着这组合奇怪的一男一女到了外面开着宝马车离开了,心里感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女店员就过来问需要些什么,见冯喆沉吟,就说你先看看,有需要的话随时叫我。 显然这里不光卖东西,还是个当铺。 冯喆正在浏览,又进来了两个女人,一个三十多岁,看起来十分雍容华贵且丰乳肥臀,另一个大约四十出头,衣服全是奢侈名牌,眉毛、唇线像是新近纹的,脸上擦着很显眼的粉,整个化妆有些过了,面无表情。 女店员一见就笑着叫云姐,还说先生在后面午睡,那个叫云姐的漂亮女人对着身边的妇人笑了一下,就往后面走,这时有个男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冯喆一听就愣了。 那个云姐笑着说:“还早着呢诸葛亮先生,窗外面太阳正红,也没有日迟迟。” 后面屋里这时就出来了一个穿着黑色绣金边唐装的男人,这人瘦瘦的脸盘,细密的小眼,六七十岁的样子,皮肤皙白,头发稀疏,像古人一样在头顶挽了起来用一根玉石簪子穿着,到似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他并没有看到悄声无息的冯喆,张口对云姐说:“现在晚了,精气神不足,明天一早最好。” “你看,是不是破破例,我把人都引来了。这是张姐。张姐,他的规矩是多,很难说话的。” 这个黑衣人这时才走到前面,这样就看到了屋子中间站的冯喆,眼睛一挤,更是细如一线,他盯着冯喆看,猛然的觉得这小子十多年没见气质沉稳的像是一方大员,再瞧眼神,却如同往日那么清澈,没什么变化,心里高兴,张口却说道:“好吧。既然云娟说话、我徒弟来了,让他给你看一卦也是可以的。” 他的话是对冯喆说的,屋里的三个女人都看着冯喆,冯喆心里却如浪翻滚——这老头竟然是十多年没见面的赵凤康!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与赵凤康十多年未见,赵半仙仍是装神弄鬼的爱占自己便宜。 冯喆本来有些激动的,这下倒是不吭声了,女店员和那个云娟是知道赵凤康的,都打量着冯喆,但是这个年轻男子竟然没有否认,看来两人的确熟悉,赵凤康不是说假话。 赵凤康招手让冯喆和自己往里面去,那个云娟和张姐跟着进来,只见里面是个小客厅的模样,也焚着香,还有一尊几乎一人高的关羽铜像,一边的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墙根还有着一个书架,上面的书倒是不少。 几人都坐下,冯喆满腹心事沉默不语,倒是显得高深莫测,女店员开始泡茶,云娟却主动的从她手中接过服务,对着冯喆满脸的笑,眼睛却看着赵凤康:“敢问小师傅尊姓大名?” “不敢,我叫冯喆。” “哟,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 赵凤康气定神闲的说:“然也。名师出高徒,你是应该如雷贯耳,屋里吹喇叭。他已经尽得我真传。” 三句话就露了底。赵凤康说话口吻和从前一样像是街头骗子,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进展。 冯喆纳罕,瞧着这两个女人似乎对赵凤康这个老江湖很信任。真是鼠有鼠道,猫有猫道,什么人干什么行当,什么人赚什么钱。 那个年轻的女店员出去了,云娟看着赵凤康,赵凤康却像得道高人一般入定,而那个张姐端着茶杯,手腕上的玉镯和手指上粗粗的金戒指就是无声的在说“我就是有钱”,但脸上的神色却就是在说“我就是有事”。 云娟还是没说话先笑:“那就劳烦冯师傅了。” 这个赵半仙!看来得重操旧业,要将这个两个女人打发走才好和赵凤康详谈,冯喆说:“你写几个字。” 这个云姐倒是自来熟,到了一边拿了纸笔给姓张的女人,冯喆瞧见赵凤康的视线随着云娟的身姿转来转去,知道这两人关系匪浅,也许不光具有掮客的职责,还更是床上伴侣。 姓张的女人写了两行字,就是赵凤康刚刚说的“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冯喆看着字迹端正隽永,知道这女的也并不是腹内草莽的人,他继续沉默了一会,语气沉重的说:“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一刻,就是未时,我一般过了午时就不看的,不过师傅发话,我不敢不从。” 冯喆说着看着张姓女人:“你想问什么?” “就是这些字,师傅看到什么,就是什么了。” 看来这女人还有心考校自己,冯喆知道今天自己不装模作样是不行的,往日“行走江湖”那种感觉倒是涌上心头,口中淡然的说:“非名山不留仙住,是真佛只说家常。”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既然自知,何必问人?既然入梦,何须清醒?” 云娟不失时宜的说:“冯师傅,你给说说嘛。” 冯喆鼻孔出了一些气,喝了口茶说:“好吧。从你写的字、再结合你面相来看,你有品味、有气质,生性慧智兰芳,为大富大贵命……然,过的并不幸福,我直说,你婚姻遇人不淑……” 张姓女人皱了一下眉,冯喆将纸放下,又说:“空寂自然随变化,真如本性任为之。不过,你毕竟宅心仁厚,自然福泽后世,你的孩子今后必然前途无量……” 冯喆看看她,像是在审视,这女人不禁问:“冯师傅,还有什么?” “……好吧,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冯喆的话音用了问询语气,这女人点头,冯喆又沉吟了一下:“你很有男人缘,就是俗话说的有桃花运,这桃花运说好就好,说不好就不好,好了就好了,不好,就是劫数。而且,近期必会应验。” 云娟一听眼睛亮了,伸手推了一下张姓女人,一副你懂得模样,赵凤康心里哈哈大笑,这小子真是会揣摩人心,这个姓张的纯粹一副怨妇被男人抛弃的样子,冯喆就说她近期必有桃花运,还不是说到人家心坎上了。什么他妈劫数,这种劫数越多越好越快越好。还近期必有应验,恐怕已经有了应验了。 四十来岁的女人,看样子又不缺钱,忽然的开始注重自己的外貌,儿女教育自然不是问题,既然儿女前程万里,她却寻仙问卦的,自然只会是因为自身的情感婚姻出了问题。 冯喆却不说了,点到为止:“言尽于此,你自己担待。” 张姓女人还在凝思状态,云娟问她:“怎样?” “……怎么就有桃花运?” 姓张的女人一问,云娟看着冯喆,心里想他会怎么回答,冯喆说:“自古多情者多艰,寡情者少难。你自己将一切都透露了,你这字……” 冯喆说着指纸:“大梦谁先觉?人生烦恼认字始,读书少的人就是活得简单,感情厚重才有牵绊。” 冯喆说完不开口了,这女人长长的叹了口气,从坤包里掏出五百块钱放在茶几上,冯喆摇头:“千金难买心,万金不卖道。今天师傅发话,我也是破例,这个,却是不必了。” 张姓女人有些意外,她嘴中将冯喆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对着冯喆说:“行个方便,让我请冯师傅和赵师傅吃顿饭好不好?” 冯喆的表情冷淡,赵凤康却答应了,云娟脸上带笑,说自己负责联系,大家交个朋友,今后还要向冯师傅请教,就和张姓女人一起要离开,但是并没有将五百块钱拿走。 这个张姓女人走到门口,又对着冯喆问:“不知道师傅还有什么要让我留心的?” 冯喆回答:“风吹梧桐树,只有旁人论短长。有人追逐成了风,有人守候成了景,风景真的在一起,还要仰仗一刻好天气。送你一句话:要替别人着想,但为自己而活。” 这女人一听又拐了回来:“今晚请师傅一定赏光。谢谢了。” ------------ 第558章寻(二) 冯喆脸上越发的淡然:“仁者不忧,智者不惑,勇者不惧。内心的强大可以化解生命中的很多遗憾。我本来不想多说,既然你这样虔诚,我再啰嗦两句。可以看出你的心灵很敞亮,即为宅心仁厚,而且你行事作风有一种坦率和勇敢,那么你就有可能收获到许多意想不到的东西。” “正所谓:如果你因为错过太阳而哭泣,那么你也将错过星星。” 冯喆的话蕴含禅机,语气是传道授业高深莫测的样子,这女人再也无话,赵凤康将人送到外面,冯喆听到云娟问:“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你还有一个徒弟?很厉害的啊。” 赵凤康继续的故弄玄虚:“岂止!不可说,不可说。” 赵凤康将人送走回来,将门一关就瞪眼说:“好徒弟!你这些年都去哪了?” 冯喆见他原形毕露,问:“你怎么在这?你什么时候开这个店?” 两人都答非所问,赵凤康说自己在这里已经有五年了:“省城屁大的地方,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日毬怪了。” 赵凤康还是从前那个样子,他喜笑颜开的说:“好徒弟,你这些年混的必然不错,瞧你身上这行头,两三千下不来。在哪发财?” “比你差得远了。你这屋里随便哪样都够寻常人吃一年的。你怎么会在这开店?” “我总不能在街头风吹日晒一辈子。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赵凤康啧啧几声,看着冯喆又笑:“我早说你有天赋,跟我走江湖一年就能发财,看,老手艺还没丢,混出样子了。” 冯喆嘴角一抽,似笑非笑:“套路,就那几下:给男人算命,一是要说他怀才不遇,二是说他最近不顺,遭遇小人,三是说他招蜂引蝶,有女人缘。” “给女人算命,一要说她有品味气质,二要说她婚姻遇人不淑,三要说她孩子前途无量,再说她自己有男人缘。” 赵凤康哈哈大笑:“谁没事算什么卦!无非就那几样,你这样说,那不管男人女人都会一挺胸一拍大腿说:真准!” 冯喆点头:“基本无往不利。” “你怎么不要她的钱?还放长线钓大鱼?” 冯喆摇头:“砂锅砸蒜,一锤子买卖。我还给她再算一次?没有了。” 赵凤康瞪眼:“五百块钱,你嫌少?刚才都答应了今晚去吃饭,你这就放人鸽子。干咱们这一行不讲诚信可不行。” “我什么时候答应她了?”冯喆不想再插诨打科了,终于说到了最紧要的:“你知道杨凌在哪吗?有没有她的消息?” 赵凤康愣了一下,眨着小眼说:“杨凌?谁呀?哦,想起来了——那个小丫头片子。我和你一样,十多年没见过了,哪知道?早就散了,你们没联系?” 冯喆心里骤然空荡荡,完全不想说话了,失望的情绪弥漫了全身。 故人相逢,本来以为会有杨凌的消息,可却是这样的结果,冯喆一下子整个人仿佛沉到了世界的最底端,头猛地昏昏沉沉的,胸口像是堵了块石头,一点力气也没有。 赵凤康喝着茶问:“你还惦记着那小丫头?我都快将她忘了,真的,长什么样我都记不起来,倒是她姨,那个叫令小泉的,我还有些印象。这两人这些年我都没见过。那你都去哪找过?” 冯喆心里更加刺疼,心说我去哪找过?我该去哪里找? 我还能找得到她吗? 我是爱着杨凌的吗,那我为什么没有去找? 那我到底是爱着杨凌,还是更爱着自己? 我这些年都在忙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赵凤康看出冯喆的情绪低落,换话题问:“你到底在哪发财,结婚成家了没有?你不会没结婚吧——那身边也不能缺了女人。莫不是,在哪个道观里当主持?你见刚才那个和尚没有,就一普通僧众,月薪十万,做法事什么的另算,还有抽成年终奖,白天上班,其余时间寺里原则上不干涉私生活,是我这的常客了,女人换的像是穿衣服似的。” 冯喆心里郁闷,不想听这些,也有些不想说话,沉声说:“你结婚了没有?” 赵凤康哈哈笑:“毬!我这把年纪了,结什么婚,不结想跟谁跟谁,结了不给自己找不自在?家伙就像三岁小孩的鸡ba,硬不了几分钟,都不顶用了结什么婚。你先坐,我叫酒菜,咱们好好喝几杯。” 冯喆将那五百块钱递给赵凤康,他也没推辞接了走了出去,一会有两个穿着饭店服务员衣裳的女子端来了酒和菜,赵凤康和冯喆接连对饮三杯,问询着冯喆这些年的经历,但冯喆不回答,反而问起了赵凤康,赵凤康说自己闲云野鹤,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走到哪住哪,前几年机缘巧合,就在这里盘了个店,就这样。 冯喆听赵凤康说着不停的喝酒,一会一瓶见底,又开了一瓶,赵凤康看他这样,心说这家伙和从前一样没啥改变,心事太重:“好,今天喝个痛快。” 冯喆忽然说:“你在市场上混,南来北往交集广阔,认识人多,能不能帮我找找杨凌?” 赵凤康瞪眼:“你不会吧?至于吗?三条腿的蛤蟆不常见,两条腿的人要多少有多少。这都十年了你还惦记这那个小妮子,她就那么重要?再说,去哪找?地球这么大,找个人真是好比大海捞针……” “我总觉得杨凌不会离得太远,我有感应。我总觉得我们俩这辈子一定会再见的。一定会。” 赵凤康翻了白眼:“你总觉得你总觉得!你有个屁感应,别自己给自己打气。自欺欺人。你有感应这些年怎么不去找?你找到了没有?你感应她在哪个方向?” “反正……我觉得她不会离得太远。” “那你印个寻人启事,满省城大街这么一贴,要不,在电视台广告,来个广而告之,那还不容易。” 冯喆沉声说:“我也想,可她现在的情况我不知道,这样大张旗鼓,不太好。” 赵凤康撇嘴:“就你想得多!又想见人家,又怕影响,她现在就是结婚了又怎样?让她离婚跟你。只要你心里有她她心里有你,隔着银河都能给你搭鹊桥。桃花劫,懂吗?我真是不明白你,我看,你还是忘了她的好。” 冯喆闷闷的说:“我忘不了她……过去的日子如果就这么过去了,以后的人生只会越来越糟,要是那样,那我就不是我了。” 赵凤康彻底无语。 眼见又是一瓶酒下肚,这时陶晓敏的电话打了过来,冯喆没避着、也没打算避开赵凤康。 赵凤康清清楚楚的听到冯喆的手机里有个女人叫“冯副市长”,小眼立即睁圆了,眼珠子都要蹦出来,身子坐直心里骂:“副市长!日啊。” 陶晓敏汇报说机票订后天的看行不行,等冯喆确定了,陶晓敏又说那她和宗副秘书长几个明天到省里。 挂了电话,赵凤康眼神直愣愣的问:“当官了?在哪当官?副市长?不小嘞!” 冯喆说了自己的大致情况,赵凤康哈哈的大笑:“我就知道你迟早会有出息。行走江湖、官场和人打交道一个样!你媳妇家是不是很有势力?当官美不美?是不是上厕所都有人给擦腚?” 冯喆啼笑皆非:“走,我现在上厕所,你来服务一下?” 这顿酒一直喝到了日照西斜,赵凤康的舌头大了,冯喆更加消沉,赵凤康见冯喆三句不离杨凌,说:“我就奇了怪了,你一个副市长,难道就不能让公安悄悄的给你找个人?” “不合适。” 赵凤康听了点头,大着舌头说:“也是,破个案都稀里糊涂,找人确实不行——唉,有了。” 赵凤康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我想到了一个人,在省城这一块兴许能给你将事给办了,还不兴师动众,保准悄声无息的谁也不知道,稳妥。” “谁?” 赵凤康摆手拨了个电话,没人接,又拨了一个,那边呜哩哇啦的声音很大,像是吵架,他越听越皱眉,挂了后说:“暂时不成,这家伙进去了。” 冯喆一时没反应过来,问:“进哪了?” “拘留所。” “干嘛的?” 赵凤康听了俩手指一伸,做了一个掏包的动作,冯喆心里却猛地一亮:“哪的人?犯的事大不大?” “毛。他在公共汽车上掂包被便衣抓了,进了看守所。” “在哪个辖区?叫什么名字?” 赵凤康笑了,又长叹一口气说:“行,也许还真能帮你的忙呢,这种人走街串巷接触面广。” 赵凤康说了这小偷的名字叫平清明,又说了在哪个拘留所里关着,冯喆没耽误,给亓思齐打了电话,亓思齐一听就恼火了:“一个贼你都让我说话,你真够混蛋的。” “贼也分三六九等,他家真的困难,被逼无奈才干这个的,还是第一次。要不,有经验的能被警察抓?帮帮忙好不好。” “有困难的人多了,难道都去做贼了!你是说警察无能是不是?要不赶明让你当公安ting长,看你有多少能耐。” 亓思齐不乐意是不乐意,但还是办了事,一会发了一条短信,只有俩个字:“行了。” 赵凤康嘿嘿的笑了起来,给冯喆说自己去接人,冯喆说自己一块去,赵凤康一看时间,就出去叫服务员关门,趁机在前台的电脑上查了一下武陵的政府网站,果然就看到冯喆的头像在上面挂着,职务赫赫就是副市长,心里高兴,鼻子哼着小调一摇三晃的又回到屋里。 一会那个脸上有青春痘的女子进来,递给赵凤康一张纸,上面写了密密麻麻的字,赵凤康瞄了一眼,给了冯喆。 这是一张清单,上面写着今天店里都卖了什么,多少钱,还有一些典当物品的价格,冯喆在单字里面就发现了一条是两万块钱的项链,知道这是中午那个开宝马车的僧人和女伴典当的,后面有一个括弧,里面标着“死当”,明白那和尚是不会再将项链赎回去了。 等女服务员离开,冯喆和赵凤康往外走,赵凤康说:“这丫头,命苦,上大学那会爹病死了,她妈在街上摆摊卖水果,怪可怜的。谁让咱这人心软,接济了一下,这不,毕业了工作不好找,就来给我看店了。” 冯喆心想你这长期投资真不错,这女的肯定会给你好好干的,不然你能在后面睡大觉什么都交给她? 赵凤康正要关门,恍然的想了起来:“我还没问你今天来干嘛的,总是有事对吧,看上屋里什么了,随便拿走。” “回头再说,”冯喆说了一句,看看赵凤康,赵凤康被看的莫名其妙,问你看什么。 “我觉得你真有经商头脑,这店开的位置不错。” 赵凤康嗤之以鼻:“是我开的不错,全靠好政策,这是文化一条街,我有什么经商头脑。” “这里紧挨着那边市政府,生意能不好?都是回头客吧,方便。” 赵凤康听了哈哈的笑:“你有别人送的名烟名酒、名贵手表,金项链、古玩有价证券什么的,我包给你一个好价钱。” 冯喆嗯了一声:“我没有。不过等有了,第一个照顾你生意。” 赵凤康上下的打量了一下冯喆,嘴里啧啧有声:“这样啊,看来你还不成熟,能力不行,都没人给你送东西。” 冯喆答应了是,说了一句:“对,没人给我送东西,送的都是现金。” 赵凤康登时哑巴了,然后又笑了起来。 ------------ 第559章寻(三) 在去看守所接那个叫平清明的路上,赵凤康给冯喆说了他认识这个不太专业还经常被抓进去的贼的经过。 一年前快过春节,赵凤康刚刚送走了一个买主,平清明慌里慌张的推开店门进来,眼睛四下的游移。 赵凤康也是老江湖,一看知道这人不是来光顾自己的,但是他也没问,果然,平清明对着赵凤康做了个揖,从兜里将一个一拃半长的镊子往地上一丢,抬脚踢到了柜台下。 平清明刚刚做完这个,推门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伸手就将平清明给控制住了,另一个很快的在平清明身上摸了几下,平清明问干什么,这两人却不回答他的话,转头问赵凤康:这人在这多长时间了? 赵凤康很淡然的说大概有十几分钟吧。 那两人又审视了一下平清明,很快的又离开了,赵凤康知道,平清明是扒手,那一拃半长的镊子就是偷钱包的工具。老百姓过年,贼也要过年,小偷们趁着人们快过春节出来办年货的机会下手,刚刚离开的两个人是公安反扒队的。 赵凤康没理由出卖也没理由得罪像平清明这种类型的人。在开店之前,一定的意义上赵凤康所从事的职业其实和平清明有些相近,就是物以类聚,一个偷,一个骗、或者叫哄,赵凤康要是当时将平清明给供了出去,拘留一段时间后平清明就会出来,谁知道他会不会来报复,而且扒手们往往是一个群体,得罪一个会引来一群贼对付你。 生活讲究平安是福,做生意更讲究和气生财,赵凤康可不想在今后的日子里半夜有人来扔砖头砸自己的门窗。 平清明到是有意思,回头还来感谢赵凤康,就这样,两人有事没事的谈天说地,就结识了,老马识途,赵凤康和平清明接触后还很有些往日的共同语言,彼此相处的还不错。 赵凤康说,平清明实在是一个不怎么专业、不太合格的贼。 话不及细说,就将平清明给接了出来。 平清明长的其貌不扬,属于丢到人群中就找不出来的那一种,他看到赵凤康有些意外,但也是满不在乎,反正是出来了。出来就好,张口要请赵凤康喝酒,算是答谢“相救”之恩,不过对冯喆的态度有些吊儿郎当,以为冯喆是赵凤康新收的店员。 “别谢我,我没那本事,你要谢,就谢他。” 平清明就笑了,很热情的和冯喆握手,再次认识,赵凤康介绍说冯喆是经商的,是生意人,平清明就说请冯喆和赵师傅喝酒。赵凤康小眼一挤,心说你兜里有钱? 三人找了个饭店坐下,冯喆点了菜要了酒,直抒胸臆,说有事请平清明帮忙,然后说了杨凌。 平清明有些作难:“按说这个忙我一定要帮,咱讲究个知恩图报,不过冯大哥你没有要找人的照片,也没她大致的讯息,单凭一个名字,真是有些难。” “不会让兄弟你白忙。” 平清明一听冯喆这样说,撇嘴:“看不起人是不是?你要这样说,今天这酒咱就不喝了。” 赵凤康看看,岔开话题:“你多长时间没回去了?刚刚,下午打你手机,打不通,给你家打电话,你媳妇像是吃了呛药,说你死了,我再问,她才说你又进去了。” 平清明骂:“死婆娘,我死了她就能再嫁了。他X的!老是说跟着我过不上好日子,我哪天闲着了?妈逼做贼也要讲究天赋的,还要看一天的运气,这跟种庄稼一样,有的人收的粮食多,有的就少,少了就要红眼病?操,量力而行懂不懂!非得让我被劳教判刑了?” 冯喆趁机和平清明又碰了一杯,平清明看着冯喆笑:“也不瞒冯哥,看你是个干大事的人,我的底细老赵知道,可他这人也够意思,准是没给你讲。” 本来下午冯喆和赵凤康已经喝了不少,这会赵凤康再几杯下肚,酒劲上来就有些懵,嘴里还没忘冯喆的事情,让平清明多想办法,平清明长叹一声,说:“放心。赵师傅这人不错,冯哥看起来也是重情义的。受人之恩对不对?我这人你还不了解,答应了一定会做到,会尽心,我让大家帮忙找,一定帮你找到人。” 冯喆听平清明说“大家”,就没追问,平清明看起来酒量也不怎样,一会就脸红脖子粗的,慢慢的和冯喆拉开了话匣子:“也不算什么秘密,我就是掂包的。我们那个县远近都闻名,人人皆知。知道什么呢,知道我们那个县,那个乡有那么一个村,就是我们村,整个村都是远近闻名的偷盗村。满村的贼。” “我们大王村几乎人人都是干这个的,遍布全国,这么给你说吧,除了西边北边太远的省份,每个省都有我们大王村的人。” “我是起步比较晚的一个,人也比较笨,我老婆总是说我榆木疙瘩不开窍,没别人赚的多。这破娘们。” 冯喆观察这个平清明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根本没有什么羞耻之心,丝毫的没有难为情,完全像是在谈论一件很普通的事物,仿佛他自己从事的是很正当的职业。 “我不去远处,你知道为什么吗?” 平清明问冯喆,冯喆摇头,赵凤康嘿嘿的笑:“你舍不得你老婆。” “鸡ba!”平清明冷笑:“刚开始我有点舍不得她,你想,离家近弄点钱往回送也方便,还能在家歇歇,看看孩子,后来,我去了一趟南方,因为我们村有人那里发了财,我也想啊,反正都是干,可是去了才发现自己不行,一天也从早到晚的,就是没别人搞的多,我就泄气了,结果回来在火车上竟然被他们本地的小偷将身上的钱全偷走了。真他妈倒霉。” “操!我再也不出去了,没那命。” “有没有想过干别的?”冯喆问:“有没有别的什么发财门路?” 平清明叹了一口气:“唉——没有,这都是前人总结摸索出来的经验,这路都是人家踏出来的,我们村的人干什么都不行,也就这个来钱最快,还上手。” 冯喆无语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平清明喝了酒却越说越兴奋:“不管种庄稼还是打工,哪个能像干这个能快速的致富?没有。” “我们村和我一样年纪的一个家伙,我得叫他师傅。他起步早,第一个在村里盖了三层楼房,还在大城市买了房子,据说还找了小老婆,不过我没见过,但我信,绝对有,他老婆那傻货也管不住,反正在家新房子住着,每个月他将钱打回来就成。我这手艺,就是跟他学的。” 冯喆也不能总是沉默,故作好奇的问:“这还能传授?” 平清明笑了,和冯喆碰了一杯:“隔行如隔山,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没师傅带领,怎么能摸得住门道?就是和我年纪一样大的同乡,他在外面发了财不忘大家伙,回村办班专门教授我们这行的手艺。这叫带领全村致富。” 冯喆表现的仿佛在听天书,满脸的不可思议:“这样?这没人管?” 平清明嗤之以鼻:“谁管?谁不想赚钱?老村长倒是想管,他儿子第一个出来反对他!谁兜里的钱多谁家房子盖得好谁说话就管用!我刚刚说过了,我这是晚了,早些学了技术的,已经赚的够了,有了本钱回家办了工厂当了老板的也有的是。人家洗手不干了,这叫漂白。洗黑钱你懂不懂?” 平清明喝的有些多了,说的话也就多了:“活到这份上还不明白?全是假的,只有钱装进自己兜里才是真的。甭管你怎么弄,只要有钱。冯哥,我看你是个有学问的,问你一件事,你说,为什么咱们传说的那些个故事,比如说仙女吧,不是嫁给打柴的就是嫁给放牛的种地的还有长工?” “你就像什么天仙配、牛郎织女,什么仙女啦什么的,怎么就没有嫁给有钱人的,为什么?” 冯喆摇头说不知道。 “那就叫梦。做梦。哎——就是做梦,越是得不到的不可能的就越是在想。” 赵凤康笑:“你才做梦,那都是你的梦,我就没有这样的想法。” 平清明一拍桌子:“好啊,就算这些梦都是属于我这种类型的人的,我没文化,我没怎么上过学,那我再问了,那上过学的读书人怎么也都爱做梦呢?” 赵凤康说:“那你倒是说说读书人怎么做梦。” “好啊,张口就来:一个是晚上吧,读书人正在对着蜡烛头悬梁锥刺股,想考取功名大富大贵呢,当当当,有人敲门了,嘿,这位读书的爷不耐烦了,谁他妈半夜打扰我刻苦用功呢,一拉开门,我勒个去,是个绝代佳人,而且这佳人还标准的性ji渴……” 平清明说话粗鄙,很有让冯喆久违的那种市井风格。赵凤康哈哈大笑:“胡毬说……” 平清明摆手:“你别急,你听我说,这月亮底下的美人会羞答答的说她是哪家的良家女子,怎么倾慕这位读书人,想给书生暖被窝,读书人想这美啊,干柴烈火。等到上床后,日美了,完事了,小娘们再送书生几千两银子,然后专心的伺候这书呆子考学,百依百顺的。等这家伙当了官之后,好了,说实话了,美人说自己其实是什么狐狸精啊,什么鬼怪啊什么的,不能陪官人你了,缘分已尽,但为了避免思念,给你娶个很像我的小老婆代替我吧,然后就没影了。” “这书呆子这时要依依不舍的大喊‘贤妻休走’显得不忍心啊,可不走也不能啊。好,完了,书生从此和小老婆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你说,这叫不叫做梦?” 赵凤康嘿嘿的笑,冯喆点头说:“是,的确是。” 平清明“啪”的一拍手:“还有一种,这皇帝在游山玩水呢,忽然想起一副对联,上句是:猪八戒,哎,身边的满朝文武竟然没一个能接得住下联的,皇帝闷闷不乐啊,心想我怎么就养着这么一帮蠢材。谁知我心?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酸溜溜的读书人在远处大喊一声‘这有何难?’然后就对出了千古绝对:孙悟空!皇帝一听惊叹:真才子也!得了,你也别躲在那旮旯里看蚂蚁打架了,朕封你为当朝宰相,先打马御街游览京城露个脸威风一下吧。哦,什么,你还没结婚,正好啊,朕的公主正好就许配给了你。好,你看看,双喜临门,这不又是做梦。美不美?” ------------ 第560章寻(四) 热门推荐: 赵凤康笑说:“你这都是套路。” “套路?什么叫套路,有套路证明了有人中圈套,也证明有人就吃这一套。它管用。就拿我家来说,举两个例子,我家三口人,我老婆除了打麻将其余时间就守着电视机,我儿子除了上学就盯着电脑,我老婆永远在看那些爱来爱去死去活来的韩剧啊生活剧什么的,我儿子看的永远是港台的什么扯了吧唧的综艺节目,这些玩意在他们本地有人看吗?有,但是不多,但有咱们这里受欢迎吗?绝对没有。对,人家对准的就是咱们这个市场。” “为嘛啊?说穿了,一句话,咱们国家人多,而且,一大半是农民。我可没看不起农民的意思,我自身就是农民,我告诉你冯哥,反正像我们那的人基本没有什么文化知识,谈不上什么欣赏水平。话说回来有文化谁干我这个?” “而且越是年轻的小屁孩更没法说,有个词叫低龄脑残粉,为什么这样讲,我这个岁数的人都是吃过苦的,起码还知道世态艰难,钱难赚屎难吃,这些小屁孩他奶奶的基本从小都娇生惯养,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辛苦。现在很多地都占了,有些孩子根本没去地里干过活,他们有什么生活阅历和社会经验?除了书本上的死知识就是媒介上获得的稀里哗啦嘁哩喀喳,肤浅的很!那叫什么,对,快餐文化。所以有思想有深度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就是天书!就是不可思议!他们喜欢的是脸蛋、身材、爽,你甭管那些狗屁明星自身多无知多愚蠢,只要爹妈给了个好脸——哎,对了,长得丑还可以去手术整容——只要在镜头前玩帅耍酷扮靓再另类一点标新立异的,越是奇奇怪怪这些毛孩子就越喜欢。” “这就是市场你知道不。这些人组成了多大的造星工厂?那些经过粗略包装的半成品、残次品、速成品经过他们一加工都成了名牌!就是来圈钱的。他们哪管父母挣钱容易不容易,你就瞧我,我他妈搞俩钱容易吗?还不如人家搔首弄姿一下的出场费,我一辈子都搞不到。” 赵凤康嗤之以鼻:“你是没那个脸,不然你也去。” 平清明摇头:“不不不,老赵,我这绝对不是嫉妒,我真是有点担忧。” 冯喆倒是有些奇了怪,不知道平清明担忧什么。 “你可以说我狗拿耗子,可我真的担忧,为毛?你想,这社会上要是都成了这种头脑简单的傻子,我儿子到时候能娶得上正常的点的媳妇不能?那我平家可不就绝后了?是不是一代不如一代?” 赵凤康哈哈大笑:“你拉倒吧你,操的什么闲心,你管好自己就成,你老婆看生活剧你能管得了?根都坏了。你能管你儿子娶媳妇的事?你看不顺眼的东西,你儿子却喜欢呢。” 平清明脸红脖子粗:“道理我知道啊,我是管不了以后,可是眼下这小子他花的钱是我给的。不管我怎么给他说那些速成的明星就是在投其所好赶紧把你兜里的钱赚了,等你明白过来自己是傻逼他就没影了!关键我这说话他听不进啊,跟我害他似的。” “老子辛辛苦苦搞的钱就这样没了!祸害别人可以,管我鸟事、那可是我亲儿子,我心里不急?真是一代一代啊,割韭菜似的,你是怎么都跟不上形式,人家专门有人研究你的心思,变着法想怎么从你兜里掏钱呢。这就是市场效应。还是那句话,我累死累活的容易吗?” 平清明虽然说的是酒话,但情绪激动,赵凤康还是笑他咸吃萝卜淡操心,什么叫“祸害别人可以?” 平清明就急了,冯喆有心招揽平清明,说:“清明说的有道理。有这样一句话和清明说的意思大致相同,说:不需要年轻人有判断力,只要给他们汽车,摩托车、美丽的明星、刺激的音乐八卦、流行的服饰,和同伴的竞争意识就行了。去剥夺年轻人的思考力,让他们对批判者和反思者保持一种动物般的原始憎恶,让他们坚信那是少数派和异端者罪恶。让他们都有同样的想法,就是让他们认为思想和大家不一样人就是敌人。” 赵凤康和平清明都眨眼,问:“这是谁说的?” “二战时一个疯子说的。” 冯喆一说,平清明和赵凤康都愕然,他们不知道冯喆说的这个疯子是谁,却都异口同声感叹感情什么时候都有混蛋和居心叵测的人渣。 平清明酒量不行,看样子已经喝多了,他拉着冯喆的手说:“哥,你给兄弟说的事,放一万个心,兄弟一定为你赴汤蹈化一条街。 亓思齐和马苏一起来的,她们将车停在街头下来靠在车上看别人跳广场舞,赵凤康远远的先看到了一辆好车,然后就看到冯喆和两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说话,接着坐车三人一溜烟没影了,心说这家伙,身边不缺漂亮女人干嘛还非得找杨凌?真是没事找事。这人看来都是贱货,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赵凤康很有意思,刚刚在店里从保险箱里取出来的时候虫蛀砚就是裹着几层油纸,现在倒是包装的精美起来,冯喆在车上就要将盒子拆开,马苏说也不急于一时,到敞亮的地方仔细看。 三个人去了马苏在社科院的住处,到了门口的时候,亓思齐嗔冯喆,说你怎么回事,初次登门也不带礼物,冯喆啊了一声,亓思齐又笑说你把手里的东西留下就可以了,冯喆说:“这东西和马苏不相称,我得去买束花。” 马苏的住处和亓思齐的很不同,里面摆设的很简单,除了稍微有些女人的幽香之外什么特征都没有了。 等冯喆将包装打开,马苏小心翼翼的将虫蛀砚看了一番,说:“是明代的东西。你说是吕留良的,这砚的价格就很可观了。” 亓思齐看着砚台上的几个坑洼问:“值多少钱?” 马苏沉吟了一下说:“这种文物要是光看物,不考虑人的属性,倒是值不了多少钱,但是要是有来历的,就有价无市了。前一段省里有人拍卖了明代嘉靖年间庄用宾的一方虫蛀砚,价格是二十三万。” “庄用宾是明代嘉靖年间的进士。至于吕留良,是明末清初人,比庄用宾有名。吕留良自身是学者、思想家、诗人以及时文评论家、出版家。他不愿当官,削发为僧,雍正十年的时候被剖棺戮尸,家人子孙全部被杀或者流放,为清代文字狱之首。” “所以,你这个吕留良的虫蛀砚,价格只能比庄用宾的那个高,不能少了。” 亓思齐问:“你从哪弄得这个?要这个去干嘛?” 冯喆也不隐瞒,说了自己要去文化bu找人办事,还说多亏了马苏那时的论证,否则事情没这么顺利。 马苏一听低头看着砚台,亓思齐眼睛睁得很大,冯喆问怎么了,亓思齐又眨眼说:“你去京城?这礼送的够贵重的啊!还说和马苏不相称,要不这个留下你买束花去京城得了。” 在马苏那里没停留多久,冯喆和亓思齐就离开了,马苏说让冯喆再找人看看,自己说的不一定对。 到了车上,亓思齐瞧了冯喆几眼,冯喆问怎么了,亓思齐叹气说:“套路。你真是一个套接一个套的,防不胜防。你真行!” 冯喆莫名其妙,问:“我又怎么了?什么套路?” 亓思齐却就是不说,冯喆也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只有寻找机会再询问她。 ------------ 第561章生活在别处(一) 热门推荐: 有马苏的说辞,冯喆也没必要再去找其他人对虫蛀砚进行鉴定,他第二天将砚台送回了赵凤康那里做了一番交待,陶晓敏和宗善明到了省城之后,到赵凤康那里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出化部已经批准了武陵文化苑项目还进行了资金扶持,自己到了武陵后的第一枪已经打响,接下来怎么搞,怎么进行建设,那就是陈为满的事情了。 该出头的时候就出头,该退缩的时候,就偃旗息鼓。功劳谁也抢不走。高调行事,低调做人,见好就收还是很有必要的。闭住嘴站一边,君子纳于言而敏于行,牢牢记住自己的工作都是在陈为满的领导下进行的,这在目前比较合适。 果然,陈为满也没有再对文化苑具体的规划事宜做表态,挂了电话,冯喆想来想去的,一个人出门跑到之前给亓思齐买胸饰的那家店,慢条斯理的挑了几样东西,觉得还算是满意,才准备回去。 他出了店正准备坐车,一个男子从一边走过来笑着打招呼:“冯市长,幸会。” 此时华灯初上,这一块车水马龙,人流攒涌,间断的还有警察执勤巡逻,这人也不过四十来岁,穿着十分讲究,冯喆一看,似乎见过面,就排除了仙人跳绑架勒索之类的嫌疑。 这人见冯喆在审视自己,又走近了一步笑说:“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黄,做点小生意,喜欢交朋友,希望能和冯市长认识一下。” 冯喆想起来了,自己有一回和亓思齐吃饭,被这个人抢先将账给付讫了。 看来这个姓黄的是有备而来,还很有心。能在这里和自己见面,时机拿捏的也很准,既避开了武陵的工作人员,眼前也没人认识自己。冯喆就伸出了手。 两人手一握,姓黄的指了一下身边的一家快餐店,请冯喆进去坐坐。 进去要了两杯饮料,这人重新介绍自己叫黄永发,名下有个公司,什么都做,就是什么能赚钱就做什么,希望能在文化苑的项目中参与一下。 “我这人爱交朋友,对朋友一贯的讲究义气,出门在外,互相帮衬,有钱大家赚,有好处,朋友们一起拿。” 黄永发说话的神情很随意,语句也直接,有些大大咧咧的,但是冯喆觉得他一点不是那种粗心大意的人。 这人早就盯上了自己,否则没法解释之前的种种和今晚恰到好处的邂逅。 还有,文化部审批文化苑的事情今天刚刚通过,黄永发是从什么渠道知道内情的? 那就是说,要么有人将自己的一言一行透露给了这个神秘的黄永发,要么,黄永发有着不为自己所知的能量和获得信息的渠道。 “我先谢谢黄先生的坦诚,并且对你的意思表示,我个人认为完全可以,”冯喆也开门见山:“文化苑的事情肯定还要市里酝酿,并报请人大通过的,这有个过程,涉及的问题也不少,但建设与开发是必然的,我相信,也期待武陵能有和黄先生合作的一天。” 黄永发笑了起来:“冯市长真是个爽快人!” 黄永发说着拿出了一张名片,上面只有他自己的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冯喆双手接过,有些抱歉的说自己没有带名片,就拿了一张餐巾纸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希望黄永发不要介意。 黄永发注意着冯喆的一言一行,他也双手接过纸巾,很仔细的折好收拾起,又笑说:“初次见面,冯市长这么坦诚,我很高兴。话说多了没意思,你这个朋友,我黄某人交定了。咱们日久见人心吧。” 黄永发再次和冯喆握了手率先离开了,冯喆坐在那里却陷入了沉思,想来想去的,也搞不懂这个黄永发究竟是何方神圣。 回去后陶晓敏和宗善明几个过来在冯喆这边谈天说地,大家闲聊了一会各自休息,在盥洗室里洗着澡,冯喆忽然想起来武陵绿化队当时在一中教师住宅楼附近的那个黄土岭下面发现古砖的事情来。 当时冯喆也想过是谁欲遮故掩的搞那一出,还怀疑过李德双乃至赵观海,现在再想,说不定那一切和黄永发有关。 冯喆越想越是有可能。 黄永发是有意介入武陵文化苑的开发建设的,而且从种种迹象表明,黄永发早就在注意武陵的一切了,否则怎么解释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 假设一下,如果当时李德双有意开发西城门外的房地产,那么会不会有别的开发商也有意介入呢?比如这个黄永发。 但是李德双得到了郭中州的支持,因此其他的人就没有了机会,可后来事情因为自己的干扰受到了逆转,那些原本失利的人觉得又有了转机,会不会在里面推波助澜的去恶心李德双呢? 这太有可能了! 冯喆的脑中豁然的开朗了起来。 这个黄永发真是有备而来,绝对是一直在寻找翻盘的机会。之前西城门外的开发他没有成功,现在要是再次参与到了文化苑的项目中去,这就是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商场如战场,冯喆对做生意不太懂,不过一个企业的形象还是很重要的,这是无形的资产。 假设今后黄永发获得了在武陵西城门外土地开发暨建文化苑的成功,那对李德双的百盛而言,就是一次打击。 暗潮汹涌。 事情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冯喆再次觉得,如果之前是黄永发之流的人在看着自己往前冲,现在,自己站一站,往后躲一躲还真是很有必要的。 文化苑项目已经批复,西城门外的那块地此时就像一块肉,黄永发来了,或许李德双会再次出现呢?那谁想挣就去挣,谁抢到就是谁的,最好抢个头破血流打个你死我活,那自己站在一边看戏就行。 冯喆正在胡思乱想,赵凤康的电话打了过来,说平清明在“工作”的时候又被公安抓了。 冯喆心说这个平清明还真是一个名副其实不太合格的贼。他问赵凤康是要交罚款还是别的,赵凤康说要交罚款。 冯喆心里舒了一口气,给赵凤康说不管花多少钱算自己的,赵凤康笑说狗怂平清明能遇到你真是坟头烧高香了。 花钱都没事,不然冯喆就要再让亓思齐打电话捞人,那亓思齐估计会将自己骂个狗血淋头。 回到省里,冯喆去找了亓思齐,另外约了马苏出来吃饭。请吃饭的由头就是文化苑项目顺利批下来了,自己这个分管文教的吃水不忘挖井人,无论如何要感谢一下省里的马专家当初付诸的种种工作及努力,当然更要感谢马专家的好朋友亓大小姐。 这次冯喆给亓思齐带了项链,给马苏带的是一个手镯,亓思齐戴着明晃晃的项链,在镜子前左右端详着眉开眼笑的说冯喆一次比一次的手气好,下次要是能在首都大街上捡一颗夜明珠就好了。 看着亓思齐心情好,冯喆问道:“潘源良是不是喜欢马苏啊?我感觉他们俩挺般配……” “般配你个头!你还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亓思齐回过头瞪冯喆:“我就说你诡计多端!你说你做什么不是套路?” 果然是这样!冯喆辩解说:“你真的冤枉我了。之前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到了京城之后才觉得有些奇怪。” “奇怪什么?你也有奇怪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总是运筹帷幄呢!” “你别总是用有色眼镜看我。主要是这次去部里办事太顺利了,我觉得连老天爷都在帮我,可是没理由啊。你也知道,这么多年我哪顺利过?我的贵人除了你就没其他人了,所以想来想去的,也只能往你周边的人身上想。这样,我就想到了马苏。” “我是你的贵人?什么叫我周边的人?”亓思齐嗤之以鼻,但很快的又笑:“说不定,你厄运已经走完,开始时来运转了呢?” ------------ 第562章生活在别处(二) “时来运转。你说的也对,不过没你马苏哪能理我?”冯喆继续对亓思齐说着好话:“我以前老是想知道马苏的男朋友是谁,你嘴巴严实的像是锁着的保险柜,对朋友真是没的说。可人家潘源良真的没理由对我那么客气,我自己几斤几两的我心里有数。说实话,原来我是准备好了在首都耗到过年的。” 亓思齐没理会冯喆的恭维,叹了口气:“潘源良已经结婚了。” 冯喆彻底清楚了,嘴上说:“潘源良没和马苏在一起,是他的损失,也是一辈子的遗憾。” 亓思齐的眼神变得幽怨,猛地又发了火:“都他妈怪阮煜丰!” “阮煜丰又怎么了?他都……”冯喆说了半截闭了嘴。 亓思齐看着冯喆的神情有些复杂,冯喆也变得笨嘴拙舌起来,好大一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有人给他打了电话,才让两人脱离了尴尬。 现在冯喆终于明白了,其实阮煜丰当年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工作岗位吃香才有些为所欲为。 阮煜丰很懂得为他自己拉关系,善于和不同的人打成一片,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很高超的行事风格。 阮煜丰可能觉得冯喆单身还比较有前途,就将亓思齐介绍给冯喆,也许他并没有想过到了最后冯喆和亓思齐之间能不能成功,也不在乎他们是不是能走到一起,但是他绝对会在亓思齐乃至亓明远那里博得好感。 而潘源良和马苏之间也是同样的,当时潘源良的位置太特殊了,马苏又是那样一个特立独行睿智的女人,阮煜丰在中间牵线搭桥当月老乱点鸳鸯谱,他当然知道潘源良已经结婚了,但是他同样的不在乎潘源良和马苏之间能发展到哪种程度,他确实借此通过种种的手段为他自己铺就了一条康庄大道。 现在已经完全可以解释为什么这次进京办事能这么顺利了,也就明白了潘源良为什么对论证明代巡抚衙门的过程那么感兴趣。 只因为有马苏。而且,潘源良可能从其他的渠道已经得知了马苏在武陵的种种作为,就是顺势而为,爱屋及乌,将马苏的论证给落到实处。 …… 虫蛀砚没用上,冯喆交给赵凤康,让他放到店里卖了,两人在一起又喝了不少酒,说了许多怀念往昔的话。 都说人老了喜欢回忆,因为未来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冯喆不知道自己为何也和赵凤康有些相似,是无病呻吟,还是未老先衰,还是感叹年华易逝? 或者,一直以来就没有能和自己在一起诉说往事的人。 从赵凤康的店里出来,站在午夜的街头,一阵风吹过来,带着些许的凉意,懵然的一种孤独和落寞油然涌上心头。 天下之大,无处可去。 不想回家。 心飘飘荡荡的没有着落的所在。 …… 在柴可静的提议下,国庆的时候冯喆一家三口和柴文正葛淑珍到南方旅游,大家在一起其乐融融的过了个节,回来后,赵凤康将冯喆叫过去告诉他一件事,那个吕留良的虫蛀砚以十五万的价格卖了出去,买家姓黄,还留了电话号码,说今后有好东西再通知他。 冯喆知道将虫蛀砚买走的人必是黄永发无疑,再一看电话号码更加确定了。赵凤康眨眨小眼,调出了店里的监控让冯喆看,果然如此。 黄永发的目的很明确,就是通过这种方式给冯喆送好处,也算是投石问路。 赵凤康将钱交给冯喆,冯喆没有收那么多,给赵凤康留了两万,告诉他这些钱放在他这里用在比如像平清明那样的事上应急,而后将当时陶晓敏和宗善明买砚台的钱拔出,其余的才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黄永发送钱的方式很隐蔽,做足了准备,这种人怎么会是籍籍无名之辈呢? 可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 武陵文化苑的事情陷入了胶着之中。 冯喆从京城回来后,文化苑的事宜就汇报给了陈为满,陈为满让府办主任肖宝玉具体联系此事,而西城门外土地审批权在副书记苏铭那里,苏铭不签字,什么都进行不下去。 肖宝玉去找苏铭,苏铭的意思是当时武陵决定开发西城门外的土地是经过人大的,现在建文化苑仍旧要通过人大,而郭中州不但是书记又是人大主任,他不在市里,自己不好表态。 肖宝玉觉得苏铭就是在推脱,他将苏铭的意见转达给了陈为满,陈为满听了后给苏铭打了电话,说我们武陵的工作任何时候都不能偏离经济建设这一中心,这也是全党工作的大局。西城门外原来开发的项目如今已经没有了可能,市里也开会做了论证,冯副市长到首都将文化苑的事情已经办妥,扶植资金也很快就要批下来,咱们市里却迟迟没有动静,这怎么能说得通? 陈为满告诉苏铭,文化苑是近期武陵经济文化建设中的一件大事,项目具有特殊意义,一事一策,中州书记虽然不在,但当时他也是表了态的,因此要特事特办。 陈为满一说,苏铭答应是答应了,可还是拖,这让陈为满有些恼火。 陈为满完全是为了不和市委那边闹矛盾才让肖宝玉这样沟通的,主要还是考虑郭中州一心要离开武陵,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不想和那边关系搞的太紧张,这完全属于政府的权力,苏铭太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思来想去,陈为满决定将主要领导召集起来,集体商议解决文化苑建设的土地问题,谁知道赵观海这时候又掉了链子。 老市政府和日盛接洽的相关事宜基本都是赵观海前前后后的在跑,现在老市府已经出让,武陵开发区建设新市府的事情已经摆上了日程,关于文化苑,赵观海很清楚郭中州就是故意在吊陈为满,因为郭中州总以为当时西城门外原定开发的事宜中途夭折之搁浅是因为陈为满在后面为冯喆撑腰,才最后闹得难以收场。 因此赵观海听到了苏铭对于文化苑的态度后抢先一步在陈为满要表态的时候就和日盛方面离开了武陵,说是和日盛洽谈武化集团合作意向,而且日盛态度很明确,时间也早已经订好,没法耽搁,实在是抽不出时间。 每个人都有拿得出手的理由,每个人都有不容质疑的借口,陈为满既生气又产生了一种无力感,他心里盼望春节赶紧到来,让某人尽快的登上高枝…… 思前想后,陈为满不由的压抑着恼怒给苏铭和赵观海打电话说,文化苑的事情你们能参加最好,但如果真的太忙参加不了,这个板就由我来拍了,文化苑是部里立项、省里也挂了号的,且不说建成后每年将可以预计的税收资金,就是部里后续扶植的资金咱们也要尽快的落实拿到手里,这丝毫不能耽搁。 陈为满的话虽然说的很中肯,但赵观海嘴上虽然万分抱歉的但实际上依旧的没有回来,而苏铭也以自己血压升高为由,学着在省里治病的郭中州去检查身体了。 陈为满所遇到的这一切丝毫没有脱离冯喆的预测,他早就深知这件事绝对不会轻而易举的就能进行下去的,如今果然的就受到了来自各方面的压力。 其实冯喆也想学苏铭和赵观海一样离开武陵,但是别人都抢先一步,他又不好走了。自从懵然和赵凤康重逢之后,冯喆觉得自己每天神思都有些恍惚,脑子里想的都是过去的事情,而杨凌的影像几乎占据了一切,他心里像是有条绳子在牵着,会情不自禁的一会就将手机点开,看看自己是不是遗漏了赵凤康的来电或者是短信,生怕错过了第一时间得知杨凌已经找到的消息。 平清明做贼不行,找人怎么也这么慢呢……可见人生不如意之事不知有多少。 有些人懈怠,有些人着急,陶晓敏来给冯喆汇报工作:“领导,这是文化苑的设计图,是请岭大设计院设计的。总投资六点二亿,一期工程投资二点八亿。如果一切顺利,资金上,可以先动用项目资金,另的外请财政这一块给些配套。” 陶晓敏越来越喜欢给冯喆叫“领导”,因为她觉得叫“冯副市长”有些不亲热,而叫“冯市长”则有些僭越:“同时我觉得应该对外招商。” “陶局长雷厉风行,”冯喆说着顿了顿,心里想着黄永发有没有和陶晓敏接触,嘴上说:“这样,我看由你亲自给陈市长汇报一下。” 陶晓敏心里高兴,冯副市长真是太懂得自己的心思了,也太体贴下属了,工作要是得到陈为满的肯定,由副局长“主持”工作转为正位就更顺畅些。 陶晓敏和冯喆到了陈为满这里,将刚才给冯喆说的又重述了一遍:“市长,现在有两件事要你定一下,一个是工程涉及的拆迁问题,之前西城门那一块拆迁没有完全彻底,现在建文化苑,可能就要早点着手安排,还有一个,已经有一些商户有意对咱们的文化苑进行投资,这个请市长考虑。” 冯喆没有在陶晓敏面前提陈为满曾经说过的“以多种途径来吸引资金对文化苑进行开发建设”,现在她一说,冯喆确信有些人已经开始攻关了。 能大能小是条龙,只大不小是条虫。陈为满心里还在生一些人的气,但是表面一点也不流露:“文化苑不能耽搁,后续拆迁这一块由政府來负责。现在已经进入十月,开年后立即着手。至于资金,我同意晓敏局长的方案,对于有实力有诚意的投资,要大胆的引进,这个具体你跟冯副市长先行操作。” 陶晓敏立即笑着说:“有了市长的指示,我们做起工作也就有了主心骨了。” 陈为满沉吟了一下,让肖宝玉通知田小蓉、国土局长、城建委主任、规划局长、西城区的葛兴来以及相关人员,半个小时后到西城门外参加文化苑现场办公会议。 命令如山倒,大家都忙碌起来,冯喆等其他人都先行一步,对陈为满说:“郭书记不在,苏副书记也不在,是不是,让卢秘书长也到一下会场?” 陈为满点头,起身说:“我想起了一句话,这通往成功的路,总是在施工中。” 冯喆听了也点头,说陈市长金玉良言。 冯喆走后,陈为满让肖宝玉通知了市委秘书长卢定国开会的事情,他觉得冯喆说的有道理,在这件事上,尤其在如今这个时间段,还是不宜和那边闹得太僵硬,毕竟郭中州和苏铭都算是武陵说话算数的人,完全撇开大家都不好看,将卢定国拉进来,将来也好有个回旋余地。 肖宝玉听到了冯喆给陈为满说了让卢定国也参与现场会的话,就凭冯喆的这一句,肖宝玉再一次认为冯喆是不能小觑的。 西城门外的现场会初步确立了文化苑拆迁工作由肖宝玉负责,文化局副局长陶晓敏和建设局局长李鸿藻协助的决议。 而冯喆还是神思缥缈,心在别处。他在现场看着远处的那条河,想起了当时马苏在河对岸的构树下和自己互为机锋的对话。 传说总是会被记载,故事流传广了就成了历史事实。不知道多少年之后,武陵人会怎么讲西城门外的这场翻来覆去的论证与开发。 这天下午的现场会开完,冯喆接到了两个电话,一个是赵凤康打来的,说平清明又出了事,还是大事。这不算是好消息。再一个,是李蓉打来的。 ------------ 第563章生活在别处(三) 热门推荐: 每当心情特别不好的时候,冯喆就格外的喜欢在美艳无比的李蓉身上折腾自己,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折腾什么,是发泄郁闷,还是创造快乐,仰或是让漂亮的李蓉表现的即痛苦又渴望以此让自己好受。 云散雨收后,冯喆躺在床上眼神没有焦点的看着屋顶,李蓉继续在他身上依依不舍的缠绵了一会,去洗漱了。 平清明出事了。这个一直不太专业的贼在“搞钱”的过程中被人发现,愤怒的人聚集起来将他打了一顿,等警察赶到的时候平清明已经满身是血遍体鳞伤,连说话都没有了力气:他的一条腿被打断了。 而刚刚群情激奋的人们此时一哄而散,警察怎么也调查不清楚到底是谁对平清明下的狠手。 平清明只有自认倒霉。警察将他送到了医院,联系了他的家人,可是他的老婆却说像这种没用的东西要死就死在外面,家里是没有一分钱给他拿去治病的。 平清明万念俱灰,警察却不能看着他不管,按照平清明手机上的号码一个一个的打出去,除了赵凤康,无一例外的那边听到不是平清明的声音后就挂了电话关了机。 平清明手机里面储存的号码基本都是同乡的,也就是做贼的,这些人都机警的很。赵凤康得知了情况赶到医院后交付了所有的医药费用,心说钱来得快去的也快,冯喆倒是有先见之明。 平清明没有治疗结束就离开了医院,他没脸见赵凤康,知道自己住院的钱都是冯喆垫付的,他一点杨凌的消息都没有打探到,为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感到羞惭,也觉得自己从今以后就是个没用的废人了,于是在夜里悄悄的离开了省城回了老家。 冯喆的心空落落的。李蓉洗完了过来,又开始撩拨冯喆,在她手、口的勤奋之下冯喆又自然而然的和她再次发泄一般的疯狂颠鸾倒凤了一番,而后她眼如秋水的对冯喆说:“我怀孕了。” 冯喆一惊,坐了起来,李蓉在他嘴上亲了一口说:“你不用多想,我不会在国内的。我要将孩子生下来。” …… 陈为满思前想后,专程跑到省里向名为治病实为活动的郭中州做了西城门外建文化苑的汇报,郭中州表示,同意陈为满的意见。 有没有郭中州的表态,陈为满都一心将文化苑当做武陵年终前的头等大事来对待。等苏铭和赵观海这些人回到武陵后,陈为满召集相关部门作了研究,开了联席会议。 但是让陈为满没想到事已至此,苏铭还是在会上提出了截然不同的意见。 苏铭说的有些绕口:本来西城门外地已经征了,除了一中的教师住宅外农户就不多,因此眼下可以不拆,这样就能减少财政支出;再者,建文化苑不一定非要在西城门外,虽然说那里挖掘出了明巡抚衙门的旧址,但文化苑不是说一定就要和巡抚衙门的遗址在一起,都知道房地产能带动经济发展,那之前西城门外的开发依然可以进行,另外再给文化苑划一块地方修建,也是完全可以的。 苏铭这个有些回马枪的表态让陈为满的心情越加不好起来,他觉得苏铭其实还是在贯彻郭中州的意图,就是在肘折自己的。 郭中州明着表示支持自己的工作,却让苏铭跳出来抛出了这样一个论调。 否则苏铭翻来覆去的是为了什么?自己一再的强调文化苑不能等,因为项目本来已经拖了一年多,现在要是再扯皮不落实,那来之不易的成果可能又会被打了水漂。 但是苏铭在陈为满之后紧接着发了话,与会的其他人都沉默了。没人想得罪陈为满,但更没有必要得罪苏铭。 陈为满面无表情的将在座的人看了一遍,冯喆从陈为满的脸上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但是他知道自己这会必须要站出来了。螃蟹总是有人第一个吃的。不光光是为了陈为满发声,而且也为了自己——绝对不能让文化苑项目从西城门外挪开。 李德双想卷土重来? 没门! “苏副书记说的也不是没道理,确实要是再辟一块地开发建设的话,必然能使得经济增长。不过,我觉得我们今天开这个会不是讨论文化苑项目该不该做该不该在西城门外建的问题,而是讨论应该怎么做,怎么才能好的落实的问题。” 冯喆说着看着苏铭:“这件事市长亲自向书记汇报过了。现在如果再改弦易辙,一是没必要,二是很不妥,再有,群众怎么看我们?” 包括陈为满、苏铭在内的人都没想到冯喆会首先站出来开炮。 苏铭想张口,但是又忍住了,他想再等等,他觉得自己直接和冯喆对话,有些降低自己的身份。 陈为满再次看了冯喆一眼,他对冯喆的表现很满意。 不过,冯喆没有来得及再继续,别人也没有给他机会。 因为有冯喆的带头,与会人员都接着开始了发言。有人在支持苏铭,有人在附和陈为满,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 赵观海今天彻底的没有表态。 赵观海认为目前武陵的水已经很浑了,有没有自己再搅和一下都一个样,相反他对冯喆更加的有些提防:这个冯疯子简直就是堂吉诃德,就是陈为满手下的第一冲锋队员敢死队长。 还有,冯喆带人去京城十多天就将文化苑项目就给批复下来,这本身就需要好好想想是为个什么。 陈为满终于听够了莫衷一是的吵杂,他一锤定音,和冯喆说的差不多:“文化苑就在西城门外开建。咱们开会就是为了求同存异统一口径。任何不同的意见都可以提,都可以说,任何的意见都可以保留,但任何人必须服从决定。” 苏铭最终也没有再说什么,会议到此结束。 就像是苏铭说的那样,西城门外原来因为要开发,地已经征的差不多了,而除了一中教师的家属楼外,当时涉及到的拆迁户也不太多,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工作一度的中断。 事实上,凡涉及拆迁的问题并不是拆或者不拆,而是拆了后怎样补偿。 有了前车之鉴,加上开联席会上苏铭和一些人又闹了那么一出,陈为满决定亲自参加西城门外文化苑的拆迁动员大会,并且担任了西城门文化苑建设指挥部的指挥长,由田小蓉和冯喆任常务副指挥长,组成人员有陶晓敏和建设局的李鸿藻以及相关人员。 赵观海因为和日盛协商武化集团转让事宜,没有被陈为满确立为建设文化苑的组员。 田小蓉在拆迁大会上宣布了开发文化苑的项目决定,对具体拆迁方案作了解释和说明,可以说工作做的很到位,与会的群众有些波澜不惊。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冯喆觉得李德双等人只能在文化苑项目中抢肉而再也没有了翻盘的可能。他终于可以抽开身了,就和赵凤康一起,去大王村看已经成为了残疾的平清明。 这果然是一个偷盗之乡。冯喆开着车在询问路人大王村的方位时,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到了大王村的村头,闲坐的村民将平清明这个本村有史以来最失败的贼的趣闻轶事当做笑料一样的说给了冯喆和赵凤康,诸如平清明在省城混了几年,没给家挣几毛钱,还不如在家种地,唯一能说得出嘴的就是他比其他任何人被公安抓的次数都要多,这个可以为最了。 平清明的家就是几间砖瓦房,这在左右邻居都是楼房的衬映下十分的显眼,冯喆和赵凤康进了大院,平清明正躺在一块铺着灰黑色棉被的石头碾子上呼噜噜的睡大觉,碾子一边的地上扔着一个空了的牛栏山酒瓶,几只母鸡在昂首挺胸公鸡的护卫下将地面刨的坑坑洼洼,一只黑灰色皮毛的狗无精打采的卧在平清明的身边连眼睛都没睁开一下。 院子里再也没有了其他人,赵凤康叫了几声,平清明醒眼朦胧的睁开眼,瞅了好大一会,才撑着坐起来说:“来了,坐,坐吧。” 冯喆和赵凤康四下看了看,不知道自己两个应该往哪里坐,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坐的东西。 “你身体好点了没有?” 冯喆的一句话刚问完,一个黑黑胖胖的女人从外面匆匆的走了进来,横眉瞪眼的让冯喆想起了“黑旋风”这个词。她嘴里也不知道在嘟囔什么,一脚将地上的酒瓶一踢,酒瓶飞到了狗身上,狗登时就往外蹿,公鸡和母鸡也四下惊散,真是鸡飞狗跳。 “你日你妈光知道喝,拿不来钱就知道喝黄尿!怎么不喝死你,你死了老娘倒是早点嫁一个手脚齐全的。” 这女人看来是平清明的老婆,她说着话伸手推了平清明一下,平清明登时往后倒,因为一只腿还没完全好,没支撑住,整个人就斜躺在了地上。 “你个死鬼!你睁开狗眼看看,全村哪有像你这样窝囊的男人,哪个不在大城市挣了钱。老娘跟着你不说吃香喝辣的,整天就是伺候你这病鬼,出门让人笑话死。” 平清明挣扎着攀着碾子又重新坐起来,赵凤康看着冯喆,见他没动静,也就站着没动。平清明低着头,小声的说:“我没喝酒……” “没喝!酒瓶是天上飞来的?” 那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平清明恐怕再也回不来了……冯喆咳嗽了一声,平清明的老婆转过身,脸色缓和了一下问:“你们作甚?” 赵凤康心里骂了娘,他知道平清明的老婆将自己和冯喆也当成小偷了,故意说:“他在省里住院,钱是我们出的……” “好呀,是你们将人打成这样?得赔钱!” 平清明说:“不是,他们是朋友……” “既然是朋友,那他有伤你们照应一下是应该的。” 平清明的妻子仿佛是害怕赵凤康和冯喆来讨要治病的钱,又匆匆忙忙的出去了。冯喆不想在这里久留,说:“清明,去省里将病看好。” “我……” 平清明有些嗫嗫的,头都没有抬,赵凤康说:“没人让你还钱。你这样,治好病了以后,不用再干老本行了,你不是认人多吗,就还是找人那事,你冯哥说了,按月,给你工钱。” 赵凤康说着朝外面看了看,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放在了平清明的手里,平清明愣愣的,眼里似乎要流泪。 这时平清明的老婆忽然又回来了!她看到平清明手里的人民币,一把就抓在了手里,连问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都没问一下,拿了钱拧着肥硕的屁股往屋里去了,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看人家衣着光鲜的,你就知道在家里挺尸。 没过一会,平清明的老婆空着手又出来了,看来是将钱收拾好了,问冯喆和赵凤康能不能带着平清明去发财,赵凤康皱眉说:“他这样恐怕干不成什么。” “他不能再偷还不能把个门放个风?” 冯喆和赵凤康都不吭声,平清明的老婆又说:“看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就不能给他随便找个什么活干?我是女人家干不成什么,这孩子还上学,今后还要成家,他死赖着,我们一家吃风喝雨?” 赵凤康不无揶揄的说:“他?我看不行。要不,他在家,我想法给你找个活干干?” 平清明的老婆像是被蝎子蛰了一样的往外走,嘴里骂骂咧咧的:“能偷就偷,能抢就抢,反正就是这一百来斤,拿不来钱死在外面也比在家丢人强……” 冯喆刚才将车停在离平清明家稍远的地方,平清明拄着一根带着叉丫的木棍随着冯喆和赵凤康到了外面上了车,等车子开的出了村子,冯喆都再也没有看到平清明的妻子的身影。 平清明的妻子这样,冯喆问要不要去学校看看孩子,给孩子交待几句?平清明摇头说不必了。 车子终于离开了大王村,赵凤康懵然看到平清明看着窗外在用袖子抹眼泪。 原野中秋天的景象愈加厚重而苍茫,一片萧瑟。 ------------ 第564章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一) 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配车,林晓全就和赵曼商量了一下,每次有事让胡端开着他那辆面包车用,一个月给胡端一些油钱和车辆使用费,这也就是冯喆刚到那天胡端说私车公用的原因。 李雪琴既然要回家,胡端就先送她,林晓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上车就让胡端放音乐,马上车里嘁里哐啷的就响彻着摇滚乐的节奏,胡端跟着乱哼唧,李雪琴就说这是噪音,让胡端换个轻柔的,胡端说:“轻柔的?你不嫁我我都活的没激情了,还怎么柔?”话是这样讲,他到底还是换了一个月亮代表我的心,嘴上又说:“我就这么倒霉,月亮能代表我的心吗?阴晴圆缺的,我的心应该是太阳!永放光芒!” “那你的心也应该是乌云背后的太阳,就像这几天的天气。”李雪琴冷不丁的兑了胡端一句,胡端正要反驳,已经到了李雪琴家门口,她就邀冯喆几个下来坐,林晓全说回头,今天去的地方多,时间不够用。 李雪琴就看着冯喆,冯喆说:“改天一定登门拜访。” “你登哪个门?她这是娘家,城里是原家,我那是野家,就看……”胡端没说完,李雪琴就关了车门,扭头走了,胡端就笑:“我忘了保密工作,泄露了我和她之间的特殊关系,看,恼羞成怒了。” 接下来林晓全带着胡端和冯喆走了好几个村子,好在半间房镇基本上都通了公路,开车来回之间也方便,不然光是走路,就得几天时间。 眼看着日照西斜,林晓全说:“胡红伟刚刚承包了店子村的滑石矿,今晚这顿饭,就去他那里了。” 冯喆想胡红伟是缓刑期,要说今天下去去他那里,也对,不过要让胡红伟请吃饭,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所长发了话,胡端就只管开车,冯喆以为林晓全不知道早上胡红伟的父亲老疙瘩去所里的事情,就说了一遍,林晓全点头说:“胡红伟和他父亲不一样。” 但是胡红伟怎么和老疙瘩不一样,林晓全却没说。 车子很快到了一个临山而建的滑石厂,林晓全看着车外就说:“巧了,刘镇长也在,今这顿饭胡红伟管定了。” 冯喆下车左右看看,这个滑石厂后边就是滑石矿,谈不上规模,算是典型的镇办企业,瞧着工人忙碌的样子,效益应该可以。 “怎么我到哪你到哪?是不是闻着酒香了?”刘副镇长刘奋斗正和几个人站在两间板房门前说话,看到林晓全就大声喊,林晓全笑:“牵着领导手,跟着领导走,镇长到了,我哪敢不来,思想路线就成问题,那还想不想进步?” 冯喆仔细看,刘奋斗也就四十多岁,是稍稍有些发福,不过人样还行,要是将刘桂花和他联系起来,就会觉得刘桂花有些配不上他。 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就从众人中间走出来,伸手和林晓全一握,笑说:“政府来了,我这就汇报思想工作。” “政府早就来了!汇报不急,我口渴了,先上两瓶茅台润润喉咙。” 刘奋斗听了就骂:“我刚来也不过一人一瓶健力宝,到你这怎么就茅台,你这所长也太黑,还当着我这主管领导的面,这是不是巧取豪夺?” 林晓全又笑:“漫天要价,落地还钱,我要不说茅台,怎么知道有健力宝?红伟要是这会拿出了茅台也没啥,你那会没有,兴许刚刚人家去买了呢?” 原来这个青年人就是胡红伟,也是这个滑石厂的承包人,冯喆明白林晓全是因为胡红伟当过兵,再者说,胡红伟因为他父亲的事情和人发生争执,和别的打人故意伤害判刑不一样,所以对胡红伟很是客气。 听了林晓全的话几个人都笑,胡红伟就让人从屋里拿了几听健力宝出来,他自己亲手给林晓全胡端和冯喆递到手里。 胡红伟没见过冯喆,给冯喆健力宝的时候冲着冯喆笑了笑,冯喆就和他握手。 冯喆觉得胡红伟的手很有力,笑起来牙齿白白的,果然和他父亲老疙瘩有区别。 几个人插诨打科几句,胡红伟就说已经安排好了,天色已晚,请各位领导将就吃点饭。 刘奋斗本来和胡红伟就是前后村,熟悉,自然不客气,林晓全本来就是准备吃胡红伟的,冯喆就随着众人往山坳那边走,拐过山头就看到十几间平方,还停着几辆车,原来这里别有洞天,竟然有一个饭店。 刘奋斗虽说是管着司法的,可毕竟司法所受县里司法局垂直领导的多些,冯喆看林晓全和刘奋斗说话随意,就再暗自观察和刘奋斗一起来的镇里那两个工作人员,结果平平常常,暂时还看不出什么特别。 刘奋斗那里三个人,林晓全胡端冯喆也是三个,胡红伟也叫了厂里的两个人,一个是财务,一个是安全生产员,九个人到饭店里坐定,满满的一桌。 菜一上,冯喆就想果然麻雀小五脏俱全,半间房镇上的饭店水准就堪比武陵市里了,这个小小村落里山坳后隐藏着的饭馆外观看起来没特色,菜却做的实在不凡,果然是熙熙攘攘,利来利往,店子村这里有矿,能挣到钱,特级厨师都能在这呆的住。 “开饭前我先开宗明意,话不说透我吃不下,红伟也知道,我如今是赶鸭子上架,万般无奈的抓了咱们镇企业这一块,领导叫咱管这一块可不是让我架在火上烤?你们不知道,咱们半间房如今屋里吹喇叭名声在外,其实绣花枕头皮外光,你知道去年镇财政收入是多少?反正今天能来的都不是外人,我这也不算泄密,二百三十多万!可是支出你们知道是多少?” 刘奋斗说着就环视一周,最后盯着胡红伟说:“支出三百多万,这不是财政赤字吗?赤字怎么办?凉拌,乡镇企业这一块是大头,你们看我像大头吗?” “入不敷出,你说,你们说,就这样,我被搞到这个位置上,能好吗?” “镇长不好干啊,都想当领导,可是坐到这位置上,你就知道压力有多大了。” 林晓全眨眼说:“那你也白急,让红伟这些乡镇企业想法给你牙缝里掏点,你不就好过点吗?” 胡红伟没吭声,刘奋斗接着说:“别的厂矿我都去了,红伟这我是最后一个来的,为啥?我们是一个村的,我不好意思,他今年也是刚刚接住这厂矿,承包费这就涨了,你说我怎么来?” 林晓全看看场面一片寂静,掂起筷子说:“那你说你的,我是饿了,虽然没茅台,但菜不错,我能不能先吃?” 刘奋斗一听,拍手说:“好,我倒是惭愧了,咱们放着酒菜不吃不喝听我唠叨,我错了,我先干一杯,对不起大家。” 冯喆一时间觉得林晓全今天带着自己到各村熟悉工作并不是真正的目的,他的目的似乎是要和刘奋斗汇合,一起向胡红伟要矿产承包费来了。 刘奋斗的职位最高,他带头喝酒,气氛就活跃了很多,七八瓶酒下肚,在场每人平均多半瓶,场面就热火朝天,冯喆借机给刘奋斗敬了酒。 刘奋斗心里有事,一会又和胡红伟抵头在一起说话,冯喆隐隐约约听到刘奋斗说去年滑石矿承包费是八万,今年要十二万,并且说这已经是自己为胡红伟争取好几次的结果了,如今什么都在涨,行情如此,自己也没辙。 胡红伟当然打听过刘奋斗收取别家矿厂承包费的事情,知道刘奋斗没骗自己,但是他沉默着不吭声,过了一会招手要来三瓶酒,拆开分别倒在六个杯子里,说道:“刘镇长的话,我是听的,我是店子人,也是当兵出身,在部队别的没学好,就学会了坚决执行上级命令,这六杯酒,我们矿上三杯,其余的镇长你看着分配,我们一起干了,这就算是上下一心,所向披靡。” 刘奋斗一看瞠目结舌,本来每人喝的就不少,要是这小半斤下去,那还不睡桌底下去。 但是这酒不喝似乎也不行,胡红伟已经将三杯拿到了自己跟前,和滑石厂的财务安检各执一杯,就在等着刘奋斗。 “镇长,滑石厂效益怎么样,我这几年不在家,你一直在镇上,情况你了解,今天你来了,吐口唾沫砸个坑,我没二话,就等你了。” 刘奋斗看看政府和司法所的几个人,自己带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已经趴在桌上打起了呼噜,另一个眼睛通红,有些痴痴呆呆的,再喝肯定是不行了,林晓全看起来还精神,胡端也不成,他还要开车,就剩那个年轻的冯喆还面不改色。 如今不行也得行了,刘奋斗将酒往林晓全面前一放,林晓全叫着说:“什么意思?以权压人!我可是司法系统,你政府可不能仗势欺人,哪有这样的?再说这是你和红伟之间的事情,我可不想掺和。” 刘奋斗也不说话,看着林晓全,林晓全叹了口气,瞧瞧胡端和冯喆,冯喆自觉的站起来接过了酒,然后放下,将其余两杯的酒往自己的杯子里分别倒了一些,于是冯喆的杯子就满了,其余两个杯子里也就剩二两多不到三两。 刘奋斗一看眼睛就亮了,啪的一拍林晓全,端起酒就喝,刘奋斗那边也喝了酒,大家都看着冯喆,只见他缓缓的将满满一杯酒喝光,面色如常。 林晓全看着就说了一句:“小冯,行啊!你这是小孩子的***对石头,硬对硬!” 林晓全也许真的是喝多了,这种糙话都说了出来,胡红伟自从冯喆往一个杯子里匀酒就看着他,只等冯喆将酒喝光,心里就说这人真有股狠劲,刚进门时文质彬彬的,自己真的还有些看走了眼! 刘奋斗这时拉开门就往外跑,众人就听到他在外面的呕吐声。 回到镇上已经午夜,胡端将冯喆放在老政府门口走了。 已经濒临十一月,镇里的空气新鲜,夜就很清冷,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好,四面八方哪里来这赚钱的人都有,所以远处街道依旧灯火辉煌,人影绰约,老政府大门已经锁上,冯喆推开小铁门进去,看门的老刘闻声出来,闻到冯喆满身酒气,心里嘀咕着你怎么天天有酒喝,我怎么就没这待遇,怎么不喝死你,嘴上却亲热的问冯司法回来了,冯司法辛苦啦。 冯喆嗯了一声,走出去很远,又拐了回来,从兜里摸出一盒烟递给老刘,老刘连声道谢,一看是软云,嘴上更是笑,冯喆摆摆手却走远了。 冯喆在半间房镇住的这间屋子可能是年代久远的原因,总是有一股霉味,今夜喝酒多了,本应该麻木的,可是嗅觉却格外的灵敏,冯喆觉得屋里的气味有些刺鼻,就打开门窗通风,也不开灯,搬了椅子坐在门口,看着烂漫星空发呆。 一会,一个黑影从茅厕那边走了过来,冯喆一看是老县长屯一山,本想说话,但是又闭了嘴。 屯一山看看黑暗中的冯喆,也没说话就进屋了,一回冯喆听到屯一山屋里传出收音机的调频声呜哩哇啦的乱唱。 第二天是星期六,冯喆睡到十点多才起来,拿了脸盆到院子里洗漱,就看到屯一山蹲在他开辟的那片菜地里施肥。 由于屯一山用的是农家肥,气味就有些浓郁,有几个政府里的人同样也起的晚了,刷着牙洗着脸的就小声埋怨,说屯一山放着城里的好条件不享受却在半间房祸害人,真是个老变态。 冯喆洗完就到街上吃饭,吃了饭随便溜达几圈,又回到老政府关门继续睡觉。 昨夜酒喝的有些多,虽然强撑着,但到底有些头疼,所以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四点多,口干舌燥的也没开水,出来到院里最对着水龙头就喝。 咕咚咕咚几口下肚,肚子里好受了很多,回过头,冯喆看到屯一山坐在他门前一个木凳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到老政府住了这么久,冯喆从没和屯一山说过话,这会这种情形,冯喆就对着屯一山点点头,说老县长好。 屯一山却没有回答,冯喆心说这真是个怪人,就在屯一山的注视下回到屋里,在床上又睡了一会,看到窗影发暗,才又出去吃晚饭。 ------------ 第565章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二) 冯喆在半间房镇住的这间屋子可能是年代久远的原因,总是有一股霉味,今夜喝酒多了,本应该麻木的,可是嗅觉却格外的灵敏,冯喆觉得屋里的气味有些刺鼻,就打开门窗通风,也不开灯,搬了椅子坐在门口,看着烂漫星空发呆。 一会,一个黑影从茅厕那边走了过来,冯喆一看是老县长屯一山,本想说话,但是又闭了嘴。 屯一山看看黑暗中的冯喆,也没说话就进屋了,一回冯喆听到屯一山屋里传出收音机的调频声呜哩哇啦的乱唱。 第二天是星期六,冯喆睡到十点多才起来,拿了脸盆到院子里洗漱,就看到屯一山蹲在他开辟的那片菜地里施肥。 由于屯一山用的是农家肥,气味就有些浓郁,有几个政府里的人同样也起的晚了,刷着牙洗着脸的就小声埋怨,说屯一山放着城里的好条件不享受却在半间房祸害人,真是个老变态。 冯喆洗完就到街上吃饭,吃了饭随便溜达几圈,又回到老政府关门继续睡觉。 昨夜酒喝的有些多,虽然强撑着,但到底有些头疼,所以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四点多,口干舌燥的也没开水,出来到院里最对着水龙头就喝。 咕咚咕咚几口下肚,肚子里好受了很多,回过头,冯喆看到屯一山坐在他门前一个木凳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到老政府住了这么久,冯喆从没和屯一山说过话,这会这种情形,冯喆就对着屯一山点点头,说老县长好。 屯一山却没有回答,冯喆心说这真是个怪人,就在屯一山的注视下回到屋里,在床上又睡了一会,看到窗影发暗,才又出去吃晚饭。 这时,就闻到屯一山那边传来的香味,像是烧青菜炖蘑菇,清香扑鼻,冯喆觉得屯一山很是懂得自给自足。 第二天星期天,冯喆一夜好睡,就起得早,到了院里发现屯一山在浇地,捅了一根长水管在水龙头上直接放水到了菜地里。 因此,洗漱的人就没水用了,有人想将老县长的水管子给拔掉,可是犹豫了很久也没有付诸行动。 冯喆看了看,放下东西就到了街上,一会回来手里就拿着一个水龙头三通分头,将水管拽掉捅上三通,再将水管接上,既不耽误屯一山浇地,也能洗脸刷牙。 这一天又快过去,傍晚冯喆拿了本书在屋里看,手里握着笔一笔一笔的抄写书上的内容,外面有人在喊:“小娃,会下棋不会?” 冯喆愣了一下,心说难道是屯一山,答应一声出去,果然是屯一山,只见他已经坐在了自己的门前,眼前摆着一副象棋,楚河汉界的已经摆好了棋子。 冯喆心说你这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吗?还叫我小娃?当下也不客气,将笔插进兜里坐下和屯一山对峙起来。 在五陵司法局老干部处那会,冯喆是学过几天围棋的,象棋虽然会,但是并不精,所以和屯一山下了一会,就丢盔弃甲。 但是屯一山没有停手的意思,又和冯喆下了一局,这次冯喆依旧的输了。 这会天色已经晚了,冯喆有心不来了,可是又觉得离开有些不好,就再次和屯一山摆棋,最后冯喆还是输了,屯一山就看着冯喆说:“你不行。” “是,我基本没下过。” “你说这不对,象走田马走日炮隔山車横行,只要知道套路,用不着经常下,这又不是熟能生巧的事情,而是要用心。” 冯喆看看屯一山,就说:“那再来?” 屯一山欣然应允,但是这次冯喆输的更惨,很快的就被屯一山攻城掠地,只剩下老将孤守城门,冯喆就不动了,看着屯一山。 “你用心了?” “嗯。” “我看没有。” “有。” “我就说是没有。” “真的有。” 屯一山就站了起来,说:“那你自己知道。吃饭。” 吃饭?吃什么饭?吃谁的饭?怎么吃? 冯喆正在琢磨,屯一山扯着门帘让冯喆进自己的屋里,冯喆进去,发觉屯一山俩间房子中间有一道门,分为内外,外间的屋中央放着一张古朴的木桌,上面扣着几个碟子,屯一山将碟子上的碗揭开,竟然都是拌好的凉菜,屯一山又到了后屋端过来一个冒着热气的大砂锅,里面竟然是冒着热气的鸡炖蘑菇。 难道屯一山一直在炖着这砂锅,就在等这道菜?那他叫自己下棋,就是为了等到这时候和自己一起分享? 冯喆真是有些不懂了。 鸡是家鸡,蘑菇也都新鲜,汤味浓郁鲜美,喝到肚子里很舒服,两人吃着饭,屯一山不说话,冯喆也就不言语,完了冯喆自觉的就去刷碗洗锅,心里还是不懂屯一山这唱的是哪一出。 今年武陵的雨似乎特别多,这天冯喆正在整理卷宗,李雪琴让他接电话,一听里面就是严然的笑声。 严然似乎总是很开心,但是她的快乐感染不了冯喆,冯喆想问严然怎么知道这个电话,因为他离开武陵市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严然,当然更没有可能给严然说自己的去向,但是最终没问,因为他觉得这样会让严然觉得自己很蠢,半间房镇司法所的电话号码并不难查,有王全安这样的一个舅舅,严然怎么能不清楚冯喆的去了哪里,再说自己如今能到半间房工作,王全安起到了什么潜移默化的作用,这个别人不知道,冯喆心里是清楚的。 有时候想想决定自己命运和前程的竟然是和自己生活几乎毫无关联的人,冯喆就有些懊恼。 和严然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冯喆就有语塞的感觉,觉得自己和严然的对话好像只能谈论天气的好坏,而办公室里有别人,冯喆连继续寒暄都失去了兴趣,干脆的就沉默了。 “你记得那个李玉吗?就是医院精神病科的那个。” “嗯,有点印象。” “李玉现在去你们梅山县医院上班了。” “哦。” “昨天李玉给我打电话说了一事,把我笑死了。” “是吗?什么事?” “李玉的同事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那男的和她见面,她觉得印象还成,于是就一起吃了顿饭,结果聊着聊着,李玉就问男的有房吗?你知道这男的说什么?!” “什么?” 严然咯咯的笑了一阵才说:“那男的说,房已经开好了,走吧。” 严然说着又笑,接着问冯喆这一段怎么样,冯喆就说好,严然和他再聊了几句,絮絮叨叨的,有些意犹未尽,最后还是挂了电话。 冯喆觉得,自己到半间房上班,来的时候都没有通知严然,这绝对不是匆忙造成的,以她的聪明,应该知道两人之间是不可能的,冯喆不想当面拒绝她,可是严然却恍然未觉的打了电话过来,这样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严然喜欢自己,也许陷入情感中的女人都是糊涂的,但是冯喆觉得,喜欢上一个人,似乎不应该像严然对自己的这个样子,这顶多也就是喜欢,只能算作是好感,跟“爱”这个距离,还很远。 “女朋友?”李雪琴看着冯喆问,冯喆收拾了心神,摇头说:“朋友,女性,但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女朋友。” “不能吧?我要记得没错,这个女孩是你到了半间房后第一个给你打电话的女性,寻常朋友,她有那么牵挂你?” 冯喆不想和李雪琴继续这个话题,问:“都说女性怀孕了会有很大反应,你怎么一如往常呢?” 李雪琴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点头说:“你问的对,我待会要好好查查。” 冯喆觉得李雪琴还是没有放弃询问严然的迹象,就难能可贵的对李雪琴开了玩笑:“嗯,下一次就有经验了。” 李雪琴果然笑了:“下一次?你还想超生?公职不要了?我还想在司法所多干几年呢。” 冯喆又说:“对了,有一件事一直想请教你,我隔壁住的老县长,怎么回事?” “你说他啊,我只知道老县长以前在咱们还是半间房乡的时候做过乡长,后来到县里做了县长,退下来就一直住在老政府院子里,别的,和你了解的一样多。” “他的家人呢?” “嗯,老县长有个儿子在哪来着,好像是在哪个大学教书,逢年过节的,也回来看看,就这样。” 两人正说着,胡端就进来,冲着冯喆说:“长官有令,让你火速前去报道。” “去,老没正经过,哪个长官有令,去哪啊?”李雪琴不满的问,胡端就笑:“林所长和刘镇长都叫冯喆了,我应该说两个长官有令才对。” 林晓全和刘奋斗叫自己做什么?正好就能摆脱李雪琴的追问,冯喆答应着就往外走。 胡红伟的父亲老疙瘩那天到所里来,胡端是制止了他吸烟的,但是林晓全其实就是个正宗而顽强的烟民,冯喆进去后发现林晓全屋里烟雾缭绕,但仍旧将门关上,刘奋斗赫然在座,见到冯喆让他坐下,说:“小冯不错,跟我去一趟赣南吧。” 要出差?冯喆就看林晓全,林晓全说:“这样,刘镇长今年抓了乡镇企业这一块,那天在胡红伟滑石矿那的情况你也见了,阻力很大。” 冯喆听了就看刘奋斗,刘奋斗吸了一口烟说:“镇上除了文远白云岩厂,其他的承包费都到账了,这次赣南之行,就要披荆斩棘。” 那天在胡红伟那不是说半间房镇镇办企业承包费全都收了吗?再说要承包费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风马牛不相及,难度大给自己说做什么? 林晓全就笑:“差旅费全报,工资照拿,吃吃喝喝出省转一圈就回来了,小冯,这可是个接近领导的机会。” 刘奋斗说:“镇上这家承包白云岩矿的是赣南泾川市的文远公司,咱们这里矿上的矿长只是一个管事的但不拿事,就是丫鬟拿钥匙,要钱还是得去赣南泾川总公司那里,我们镇今年的财政收入能不能完成,就看这一次赣南之行了。” 主管镇长和直系所长一唱一和,冯喆没有理由说不去,林晓全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吃吃喝喝的到赣南转一圈就回来了,有这种轻松惬意的好事,林晓全干嘛不自己跟刘奋斗一起去呢? 冯喆心里明白了,刘奋斗之所以让自己跟着去要账,出发点不在乎一个,那就是,自己在胡红伟滑石矿那场酒宴中喝酒的举动,表现的太突出了,出去要账难免喝酒,自己就是刘奋斗带去挡酒的典韦。 第二天,刘奋斗从镇上一个养殖户那里借了一辆金杯车,带着镇上的两个工作人员,加上冯喆和司机一共五个人,就出发了。 赣南省泾川市局里岭南武陵市也不算远,虽然隔省,上了高速两个多小时就到了,去之前冯喆就听说泾川市经济发展的很迅猛,到了后发现果然名不虚传,市里五星级酒店就好几家,后来才知道,泾川市方家河县盛产黄金,产量品位在全国都能挂的上名次。 ------------ 第566章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三) 丫鬟拿钥匙,要钱还是得去赣南泾川总公司那里,我们镇今年的财政收入能不能完成,就看这一次赣南之行了。” 主管镇长和直系所长一唱一和,冯喆没有理由说不去,林晓全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吃吃喝喝的到赣南转一圈就回来了,有这种轻松惬意的好事,林晓全干嘛不自己跟刘奋斗一起去呢? 冯喆心里明白了,刘奋斗之所以让自己跟着去要账,出发点不在乎一个,那就是,自己在胡红伟滑石矿那场酒宴中喝酒的举动,表现的太突出了,出去要账难免喝酒,自己就是刘奋斗带去挡酒的典韦。 第二天,刘奋斗从镇上一个养殖户那里借了一辆金杯车,带着镇上的两个工作人员,加上冯喆和司机一共五个人,就出发了。 赣南省泾川市局里岭南武陵市也不算远,虽然隔省,上了高速两个多小时就到了,去之前冯喆就听说泾川市经济发展的很迅猛,到了后发现果然名不虚传,市里五星级酒店就好几家,后来才知道,泾川市方家河县盛产黄金,产量品位在全国都能挂的上名次。 由于事先知道刘奋斗几个要来,泾川市文远公司这边早有准备,派了一个副总经理全程接待。 这个副总经理是个女的,也就二十五六岁,皮肤很白,长得勾魂摄魄,似乎特别善于施展女性魅力,眼睛毛毛的看着每个男人都像在看自己的初恋情人,还没说话就先笑,声音甜美的像是中央新闻学院播音系研究生,冯喆一见知道这次泾川之行绝对困难了,这摆明了是个温柔乡女儿国,看着刘奋斗和其余几个人略显紧张的样子,冯喆有些觉得刘奋斗的老婆刘桂花怀疑刘奋斗外面有女人也未必是瞎胡闹,因为刘奋斗平时看着正常,可见了漂亮女人就没有了定力,起码现在就很不安然,这样恐怕很容易遭到一种类型的侵蚀从而投降做一种俘虏。 冯喆暗想,不就一个有点姿色的女人吗?紧张什么?来讨账的一接触女人就少了锐气,接下来还怎么继续?这个文远公司将这样一个女人放置在这样的位置上,已经是司马昭之心了。 问题是刘奋斗才是这次讨账的主帅,除了喝酒,别的事冯喆也不想插手,再说也没必要插手,也插不了手,自己是司法所的,乡镇副职的刘奋斗见了市一级花枝招展的女人心里有障碍,这种事除了多历练外别人似乎帮不上忙。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刘奋斗几个的表现就验证了冯喆心里的预测。 文远公司的副总经理叫邱玉如,将刘奋斗几个安排在泾川一家条件很不错的宾馆里,五个人每人一个单间,连冯喆和司机小王都是单独的房间,服务周到至极,洗漱后就到餐厅雅间用餐,还没进门雅间,门前就五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一个个穿着旗袍热情洋溢,几乎是半拥半抱的将刘奋斗几个让进了雅间,邱玉如已经在里面站着等候了,亲手牵着刘奋斗入了主位,接着招呼其余的四个人入座。 四十多平方的雅间坐了十一个人,五男六女,这六个女人除了邱玉如穿的还算是传统,其余的四五个旗袍勾勒出了饱满的胸和纤细的腰,旗袍本来就有特色,于是五个女人的长腿明晃晃的就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惹得刘奋斗几个全都正襟危坐,仿佛在接受检阅的部队一样。 邱玉如当先敬酒,三杯下肚,邱玉如说自己不胜酒力,让自己的几个姐妹陪刘镇长和几位领导喝,那五个女人就妖娆起来,转身都对着自己身边的男人发起了攻势。 “先生贵姓?” 冯喆身边的女人笑吟吟的问,冯喆两只胳膊撑在桌上,手里掂着筷子说:“肚子饿了,我先吃饭,一会聊,你别客气,请自便。” 这女子也没多想,看着冯喆慢条斯理的大快朵颐。 其他的人可没冯喆这么安静,刘奋斗左边是邱玉如,右边是一个旗袍女人,邱玉如巧舌如簧,右边的女人胸大如鼓,两面夹击,刘奋斗没一会就有些凌乱了,被灌得脸红脖子粗,已经口不成句。 冯喆又吃了一会,心里知道今天绝对不会谈承包费的事了,主将沦陷,兵士无力,就借口洗手走了出去,结果直接回房间再没出去。 第二天刘奋斗几个醒来已经是快中午了,昨天陪着他们喝酒的几个女人直接到了房间服侍刘奋斗几个穿衣服洗漱,然后攀着胳膊就拉到了餐厅,继续昨天的酒宴,本来刘奋斗就不胜酒力,死活不喝了,这一下邱玉如换了红酒,说这不上头,刘奋斗经不住劝,又喝上了,别的人看镇长这样,自然以刘奋斗马首是瞻,于是到了傍晚,四个人又晕乎乎的被送进了房间。 这天冯喆在酒桌上总板着脸,像是和谁有仇,根本不听身边女人的劝,所以几乎没有喝酒,这女人问他为什么不喝酒,是不是对自己不满意,冯喆就说自己酒精过敏,而且刚刚失恋,心情不好,见到女性就想起绝情抛弃自己的恋人,五内具伤,心情低落,恨屋及乌,只有对不起了。 当天夜里,说晚不晚的时分,冯喆还没脱衣服,躺在床上看电视,听到有人敲门,拉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两个打扮的截然不同的女人,年纪都不大,一个显得清纯,一个性感,看到冯喆就问:“帅哥,要不要玩玩?” 冯喆摇头说不玩,不耽搁你们宝贵时间了。 “没事的帅哥,出门在外风*流一下,女朋友不会知道的,人不风*流枉少年呢,我们这里很安全的。” “真的不要,谢谢。” 冯喆就要关门,那个穿着暴露的女子伸手一按门,身子就靠在门一侧,胸往冯喆身上蹭,说:“老板,可以报销的,我们有发票。” “嗯?”这下冯喆倒是纳闷了,那个清纯一点的女孩就伸手拉开小包,冯喆一瞧,果然有一些发票,包里还有几个没拆封的***,还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像是****。 “办公用品发票,比餐饮的好报销,我们都替你想好了,帅哥,你喜欢哪种类型的?火辣纯情的,随便挑……要不我们两个人都陪你,只这个数,怎么玩都成,包你爽。” 性感的女子说着用手拉了一下衣服,露出了全部的胸,挺挺白白圆滑的果然好看,冯喆看看周围没摄像头,依然摇头说:“真对不起,我这几天身上不舒服……” 站在冯喆面前清纯点的女子就笑:“大哥每月身上也会来亲戚吗?” 性感的女子就咯咯的笑,冯喆一本正经的说:“我也想,两位美女,不过我刚割了包皮,有玩的心没玩的资本,不能带伤上战场,所以玩不成。” “哈哈……”这两个女人一听就笑,那个穿着暴露的在冯喆脸上摸了一下,说:“这么老实又这么帅男人,如今真少见,这种隐私都对美眉说,拜拜,那就相见不如怀念喽,”说着就和清纯女子攀着走了。 第三天一大早,刘奋斗就将冯喆几个叫到自己房间:“不能这样下去了,几天过去还没说到正题,这样要搞到哪一天?” 刘奋斗两眼通红,头发凌乱,精神萎靡,只穿着大裤衩盘膝坐在床上,随行的老高就说:“镇长,我也明白了,文远公司这是糖衣炮弹啊,我们得和资产阶级腐朽思想划清界限。” “对,今天一定严防死守,绝对不能再上酒桌了,”另一个工作人员老田也斩钉截铁的附和。 司机小王说:“就是,再这样下去,我回去就开不成车了,被灌出酒瘾了。” 小王是县里一位领导的亲戚,刘奋斗也不将他当外人,几个人正商议着,就有人敲门,进来的是这两天一直陪刘奋斗的那个胸很大的女子小丽,不过今天她穿的倒是很正统,一身职业装,刘奋斗急忙用被子将自己捂起来,小丽笑笑的对刘奋斗说:“刘总,早餐给您送房间里来了,请慢用,你们几位先生的早点也送到各自房间,还是在这里一起?” 吃早饭凑在一起干嘛?不是叫喝酒?刘奋斗一挥手,屋里人就走光了。 等大家吃好,小丽又进来对刘奋斗说,今天邱经理有事去了省城,临走时专门交代要自己招待好刘总几个,所以就擅做主张,今天请刘总几个到天门山游览一下,放松放松。 刘奋斗沉默了一下,说:“今天再耽搁一天,明天要是你们副总还不就承包费的事情和我洽谈,那我们就打道回府了,今后的事,只能在我们那里谈。” “不会的,我们邱总确实有急事去了省里,晚上一定赶回来,刘总是我们尊贵的客人,不存在怠慢的意思。” 既来之则安之,刘奋斗将话说死,面子上过得去,心里有了底,再说好歹出来一趟,不玩一下也对不起自己,还会让老高几个心想自己不会办事,于是最后一天就由小丽安排,一行人坐车很快就到了天门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因为有女伴陪着的原因也不觉得漫长。 这个季节草木已经凋零,但天门山有温泉,气候和别的地方迥异,因此依旧绿色茵茵,冯喆以前来过,到了后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小丽关切之后,就安排他住下,和刘奋斗几个找景点游玩去了。 一晃就是下午,刘奋斗几个兴致勃勃的回来,这下倒是随便的吃了点饭,小丽就说走了大半天,就泡个温泉按摩一下,可以缓解疲劳,对身体很有好处,休息好了,就回去,邱总也差不多就从省里回来了。 刘奋斗听了就问老高几个的意思,老高说:“刘总几个按按也好,不过,我不按。” 老高这几天觉得小丽总叫刘奋斗是刘总这个称呼很好,免得泄露了刘奋斗的身份,就现学现卖,老田就问老高干嘛不按,老高说:“我怕痒,痒了就叫,忍不住的。” 刘奋斗看着老高说:“叫一叫怎么了?谁叫都是叫,叫的地方不一样, ------------ 第567章有人欢喜有人愁(一) 热门推荐: 市府办的副主任蒋敏娜就住在赵观海的隔壁。从村委办公二楼的走廊望过去,夕阳红艳的就像是静的,也不说粗话,顶多一句‘你真气人’,但是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正上课呢走到这睡觉的男同学身边,使劲拍了一下桌子将他叫醒,大声的问:‘你是不是看到我就想睡!’” 平清明就笑了出来,冯喆也趁机和他与赵凤康干了杯,赵凤康就让平清明说笑话,平清明搔搔头说:“我在看守所摸索出当领导的一个经验,你们看对不对。” 赵凤康听了就看冯喆,冯喆说:“那你说啊,清明还真是好学不倦,在哪都能悟出大道理,说出来听听。” “我在看守所看出来了,这当领导有三个层次,直接管我们的就是第一层次,可以叫基层吧,那就得严,就是厉害,动辄便训,拾掇你没商量,这样才有威,能吓住人,这就跟我们村的村长,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没一个说话对你客气的。” “这中层,就像看守所的小队长,他说话有些恩威兼施,有些拐弯抹角,话只说半句,事不点透,让直接管我们的那些下属不知道他的深浅,所以永远对他敬畏三分。” “最后一个层次,就像是看守所的所长了,这就是高层。放在外面起码是市长才算高层了吧?这所长我就没见他板过脸,对谁,哪怕是像我这样拿看守所当家一样的也总是笑眯眯的,这叫亲民,越亲切越随和越是水平。” 赵凤康听了又看着冯喆,左右的盯着看,冯喆瞪他对他白眼,赵凤康嗬嗬的笑,等一会三人又碰了一杯,赵凤康说:“我怎么都没看出来什么时候亲民了。” “烦恼的事情不一样罢了。领导就不是人了?一样吃饭拉屎会生气!”冯喆回兑了赵凤康一句,赵凤康也不和他斗嘴,说平清明:“经验之谈。欢迎再来一个振聋发聩的。” 平清明搔搔头,想想说:“经验就那一个,嗯,要不,我出个谜,你们猜一猜。” “好,你说啊。” 平清明咳嗽了一下说:“黑圈红边里面加个鸡冠。” 赵凤康和冯喆想了一大会都不知道平清明说的是什么,两人只有认输,问谜底,平清明说:“逼。” 冯喆赶紧歪头“噗”的一下就将嘴里的菜给喷了出来,然后和赵凤康放声哈哈大笑,等笑语停了问平清明还有什么笑话或者谜语没有? 话头拉开,平清明逐渐的自然不再拘束了,对冯喆说:“咱们省城有七个市辖区、五个县级市、两个县,你要找的人如果在,就得仔仔细细的找。其实要是从户籍上查倒是相对简单,但又恐怕她没有本地户口,这个就难了。” “还有,如果不是本市的户口,那要是办了暂住证也好了,能查到,可是她要没办暂住证,也就难了。说实话,我在省里这么几年,我就没办过暂住证,像我这类型的人会很多。” 平清明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塑料袋,起身将袋子里的东西倒在一边的沙发上,冯喆过去一看,塑料袋里都是各种各样的纸片,大小不一。纸片的样式也五花八门,种类复杂,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皱巴巴的,上面还都写了字。 “这都是什么?”冯喆拿起了一张卫生纸,看着上面的字问。 “天书。绝世秘籍,拯救世界的任务就落在你们俩身上了,老朽在后面精神支持你们。”赵凤康也过来,拿起一片像是糖果的包装纸,看了几眼开玩笑,显然他也看不懂。 平清明说:“我们大王村现在在省城干活的,包括我,一共有三十三个人,不包括我有三十二个。其中女的有七个,男的二十五人,分布在不同的地方,包括火车站,长途汽车站,各种公交车站,大小商场商厦,电影院等等。怎么说呢,大家伙都是分片包干的,井水不犯河水,你在你的地头,我在我的,从来不逾越跨区域搞钱。” 赵凤康点头:“盗亦有道。” 平清明嗯了一声:“意思差不多吧。怎么讲呢,就是彼此不相干,互不干涉,你不管我的事,我也不管你,从不互相打探你偷了多少、我撬了几家门,这是规矩。” “我这是在引火上身,”平清明叹了一口气:“看着是老乡,但要想从他们身上打听到点消息真的非常难,非常难。” 赵凤康皱眉:“那你搞这些是做什么?看这字,不是你写的……也不是同一个人的手笔啊?” “我是这样想的,”平清明沉思着说:“我们的分工无非就是两种,一种进别人家里的,叫盗,另一种不进户只对人,叫偷。这盗的就是入室行窃,他总有个区域,偷得也是,一般来说,偷具有流动性,都是在大商场大市场火车站汽车站那些地方,咱现在是找人对吧,这人她总是不可能整天走来走去的,那就是在住宿小区的范围里。” 冯喆听明白了:“你是说你要同乡将他们负责的和每天去的地方给标出来,这样你就能区分都是属于具体哪一块,就有的放矢了?” 平清明点头:“省城太大了,要找一个人真是大海捞针。这样以来,就好像同时有三十几个人在找杨凌,首先将人流动性强的地域给排除了,剩下的就是住的地方、是小区,我就好着手了。” 赵凤康愕然:“平清明,你小子还有这头脑。行!” 平清明听了赵凤康的夸赞并没有感到高兴,他叹气说:“起初他们都不愿意,怎么说,这一个来月我就是缠着他们给他们说好话,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吧,大家伙给我面子……也主要可能因为我是找人,对他们不具有威胁……谁让我是大王村最差劲的小偷呢……” ------------ 第568章有人欢喜有人愁(二) 李雪琴半信半疑的摇头:“怎么回事?就这样?” 冯喆又重申了一句:“我儿子是武警。” 胡端正好进来,见了李雪琴桌上的烧饼就撇嘴:“他儿子还是矿主!——你又给他买东西!他迟早将司法所当成饭店。” 李雪琴不说话,胡端又说:“瞧瞧,爱心泛滥不是?你让人说你什么好?怎么就不对我泛滥一回?” 胡端说着就拉桌子抽屉,咔咔嚓嚓的,李雪琴就问他找什么,胡端说:“人有三急,找纸。” 李雪琴就拿了自己的给他,说:“翻箱倒柜的,我这算不算对你也爱心泛滥了一回?” 胡端嘻嘻笑着走了,李雪琴看着冯喆说:“老疙瘩姓胡,我是前店子村的,他是后店子村,我家有块地就在他家门口,小时候跟大人去地里干活,我没少去他家玩。” “县陈副书记之前是在咱们镇上做一把手的,那时候倡导‘三农’思想,农民农业农村,要深化改革,要将农业产业化,于是镇里动员各村都种果树,种果树一两年内是得不到经济效益的,不过树种起来了这就是成绩,陈书记就被调到县里干了主抓农业的副县长,这会又做了县委副书记。” “但是镇里事与愿违,咱们半间房不适合种植果木林,因为后来探明地下全是矿,地下有矿是客观存在,土壤没养分,树当然就长得不好,那满山的树怎么办,陈副书记和镇上一合计,又搞食用菌生产,那些果木林能用到食用菌上的,就有效利用,用不上的就烧木炭,卖到市里去了。” “疙瘩叔的事情就出在这,我们镇上的食用菌那时都是从相隔的朱阳关镇搞来的,那边食用菌养殖已经上了规模,对于我们镇提供了大力支持,可是刚开始做一件事,没有经验,当然会走一些弯路,养殖了食用菌之后,当年我们镇上有些养殖户赚了钱,有些就没有,老胡就是没有赚到钱的农户之一。” “别人没赚钱原因各式各样,老胡没赚到钱的因素有这几个,一,就是他不懂技术,二,那时他唯一的儿子还在部队,家里没劳动力,第三,你也看到了,他太倔,别人说什么他也不听,但是他不把不能挣钱的原因客观化好好认识一下,他认为提供原料的供货商给自己的原料有问题,就几次三番的到朱阳关镇去闹,搞得人家没法做生意,也不知是那家的哪个人嫌他啰嗦,就推了他一把,老疙瘩就倒在地上,当时没什么,可他儿子胡红伟一复员回来,老胡就犯了病。” 李雪琴看着冯喆解释:“老胡那是真的病了,腰疼,住了医院,花了不少钱,这时他才给胡红伟说自己以前被朱阳关镇的人给打了的事情,胡红伟就去找那家人问情况,到了那,结果胡红伟和那家人就打了起来,伤了人,胡红伟就被抓了,最后判刑两年缓期执行三年。” “那老胡来咱们这是给他儿子喊冤?” 李雪琴摇头:“都有,说不清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意思,胡红伟不是还要到咱们所里帮教吗,大概他觉得这是儿子的一个污点,所以老胡比他儿子来的次数还要多。” 李雪琴能给老疙瘩买吃的,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小时候经常到老疙瘩家里玩,平时她和胡端玩笑开的嘴像刀子似得,冯喆觉得其实她内心很善良。 过了中午,天色放晴,林晓全就叫了冯喆,说要带他去下面村里转转,胡端当司机,结果李雪琴也说要去,林晓全就说:“你不好好休息,跑下面作甚?再说你也喝不了酒,今个不带你。” 李雪琴就说自己要回家一趟,胡端问:“你回家那是往西走,我们下乡要往东,你东西都分不清?都说女人怀孕了体温就高,来,让哥给你摸摸,是不是发烧了。” 李雪琴就瞪胡端,说自己回娘家,胡端又说:“不早说清楚,我以为你背着我又跟了谁,我正伤心呢,也不用揣枪的回来,看我先不扒了谁的皮!” 几人说笑几句,留下赵曼看家,四个人就坐着胡端的车往村子里跑。 半间房镇司法所没有配车,林晓全就和赵曼商量了一下,每次有事让胡端开着他那辆面包车用,一个月给胡端一些油钱和车辆使用费,这也就是冯喆刚到那天胡端说私车公用的原因。 李雪琴既然要回家,胡端就先送她,林晓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上车就让胡端放音乐,马上车里嘁里哐啷的就响彻着摇滚乐的节奏,胡端跟着乱哼唧,李雪琴就说这是噪音,让胡端换个轻柔的,胡端说:“轻柔的?你不嫁我我都活的没激情了,还怎么柔?”话是这样讲,他到底还是换了一个月亮代表我的心,嘴上又说:“我就这么倒霉,月亮能代表我的心吗?阴晴圆缺的,我的心应该是太阳!永放光芒!” “那你的心也应该是乌云背后的太阳,就像这几天的天气。”李雪琴冷不丁的兑了胡端一句,胡端正要反驳,已经到了李雪琴家门口,她就邀冯喆几个下来坐,林晓全说回头,今天去的地方多,时间不够用。 李雪琴就看着冯喆,冯喆说:“改天一定登门拜访。” “你登哪个门?她这是娘家,城里是原家,我那是野家,就看……”胡端没说完,李雪琴就关了车门,扭头走了,胡端就笑:“我忘了保密工作,泄露了我和她之间的特殊关系,看,恼羞成怒了。” 接下来林晓全带着胡端和冯喆走了好几个村子,好在半间房镇基本上都通了公路,开车来回之间也方便,不然光是走路,就得几天时间。 眼看着日照西斜,林晓全说:“胡红伟刚刚承包了店子村的滑石矿,今晚这顿饭,就去他那里了。” 冯喆想胡红伟是缓刑期,要说今天下去去他那里,也对,不过要让胡红伟请吃饭,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所长发了话,胡端就只管开车,冯喆以为林晓全不知道早上胡红伟的父亲老疙瘩去所里的事情,就说了一遍,林晓全点头说:“胡红伟和他父亲不一样。” 但是胡红伟怎么和老疙瘩不一样,林晓全却没说。 车子很快到了一个临山而建的滑石厂,林晓全看着车外就说:“巧了,刘镇长也在,今这顿饭胡红伟管定了。” 冯喆下车左右看看,这个滑石厂后边就是滑石矿,谈不上规模,算是典型的镇办企业,瞧着工人忙碌的样子,效益应该可以。 “怎么我到哪你到哪?是不是闻着酒香了?”刘副镇长刘奋斗正和几个人站在两间板房门前说话,看到林晓全就大声喊,林晓全笑:“牵着领导手,跟着领导走,镇长到了,我哪敢不来,思想路线就成问题,那还想不想进步?” 冯喆仔细看,刘奋斗也就四十多岁,是稍稍有些发福,不过人样还行,要是将刘桂花和他联系起来,就会觉得刘桂花有些配不上他。 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就从众人中间走出来,伸手和林晓全一握,笑说:“政府来了,我这就汇报思想工作。” “政府早就来了!汇报不急,我口渴了,先上两瓶茅台润润喉咙。” 刘奋斗听了就骂:“我刚来也不过一人一瓶健力宝,到你这怎么就茅台,你这所长也太黑,还当着我这主管领导的面,这是不是巧取豪夺?” 林晓全又笑:“漫天要价,落地还钱,我要不说茅台,怎么知道有健力宝?红伟要是这会拿出了茅台也没啥,你那会没有,兴许刚刚人家去买了呢?” 原来这个青年人就是胡红伟,也是这个滑石厂的承包人,冯喆明白林晓全是因为胡红伟当过兵,再者说,胡红伟因为他父亲的事情和人发生争执,和别的打人故意伤害判刑不一样,所以对胡红伟很是客气。 听了林晓全的话几个人都笑,胡红伟就让人从屋里拿了几听健力宝出来,他自己亲手给林晓全胡端和冯喆递到手里。 胡红伟没见过冯喆,给冯喆健力宝的时候冲着冯喆笑了笑,冯喆就和他握手。 冯喆觉得胡红伟的手很有力,笑起来牙齿白白的,果然和他父亲老疙瘩有区别。 几个人插诨打科几句,胡红伟就说已经安排好了,天色已晚,请各位领导将就吃点饭。 刘奋斗本来和胡红伟就是前后村,熟悉,自然不客气,林晓全本来就是准备吃胡红伟的,冯喆就随着众人往山坳那边走,拐过山头就看到十几间平方,还停着几辆车,原来这里别有洞天,竟然有一个饭店。 刘奋斗虽说是管着司法的,可毕竟司法所受县里司法局垂直领导的多些,冯喆看林晓全和刘奋斗说话随意,就再暗自观察和刘奋斗一起来的镇里那两个工作人员,结果平平常常,暂时还看不出什么特别。 刘奋斗那里三个人,林晓全胡端冯喆也是三个,胡红伟也叫了厂里的两个人,一个是财务,一个是安全生产员,九个人到饭店里坐定,满满的一桌。 菜一上,冯喆就想果然麻雀小五脏俱全,半间房镇上的饭店水准就堪比武陵市里了,这个小小村落里山坳后隐藏着的饭馆外观看起来没特色,菜却做的实在不凡,果然是熙熙攘攘,利来利往,店子村这里有矿,能挣到钱,特级厨师都能在这呆的住。 “开饭前我先开宗明意,话不说透我吃不下,红伟也知道,我如今是赶鸭子上架,万般无奈的抓了咱们镇企业这一块,领导叫咱管这一块可不是让我架在火上烤?你们不知道,咱们半间房如今屋里吹喇叭名声在外,其实绣花枕头皮外光,你知道去年镇财政收入是多少?反正今天能来的都不是外人,我这也不算泄密,二百三十多万!可是支出你们知道是多少?” 刘奋斗说着就环视一周,最后盯着胡红伟说:“支出三百多万,这不是财政赤字吗?赤字怎么办?凉拌,乡镇企业这一块是大头,你们看我像大头吗?” “入不敷出,你说,你们说,就这样,我被搞到这个位置上,能好吗?” ------------ 第569章有人欢喜有人愁(三) 亓明远一行人到武陵开发区视察新农村试点的那天,赵观海早早的就让人在村主要道路上挂了许多的关于建设新农村的标语,还在村里沿路贴了很多欢迎领导视察指导工作之类的宣传口号,卫生也搞得干干净净的,将家家户户养的鸡鸭猪牛羊全都提前赶到了远离村子的僻静处集中放养,为的是不让村里有肮脏和臭味污染。 但是赵观海有些失落,亓明远一行人到了村里下车之后,将墙上的标语和路口拉的宣传横幅看的比较仔细,却对鞍前马后的赵观海有些忽略。 亓明远和赵观海轻轻一握手,顺着刚刚硬化过的路面往村里去,并不发表看法,转了一圈后就进了村委会。 这些天赵观海一直在村里,这个会议室墙面上的涂料是新粉刷的,窗帘是新换的,地板被很仔细的天天用水冲洗,会议室里的家具是新换的,茶几上的水果盘、削水果皮的刀、烟灰缸、餐巾纸凡是能换的全换了新的,就差将村委房屋扒了重新盖。 大家坐定,赵观海先热情洋溢的请亓明远发表重要讲话,他则端端正正坐着拿着本子,像是小学生一样的将亓明远的话一字不漏的记了下来。 等主要领导讲话完毕,终于轮到了赵观海。 赵观海的准备工作做的很充足,在得知亓明远要来视察的时候他就让蒋敏娜组织人为他写了一篇汇报的材料,这下他旁征博引滔滔不绝的讲了一大通,亓明远听了只是点头。 终于见面会结束,亓明远走出了村委大院,才对身后的郭中州陈为满几个说:“武陵抓新农村建设,带领农民奔小康,大方向是正确的,执行省委决定是坚决的,但选点不是很对头。” “这个开发区的新农村不像新农村,居民小区不像居民小区,要好好总结试点经验,把省委新农村建设的精神真正落到实处。” 亓明远的话语不知道是对新农村的肯定还是否定,赵观海心里有些五味陈杂。 亓明远和徐凤华以及省里领导离开了武陵,郭中州召集开了个常委扩大会议,一是总结工作,二是通气,马上省组zhi部的考察组就要到武陵来。 郭中州说,这次武陵干部调整的面可能比较大,涉及的人比较多,总之大家无论将来如何,都要在眼下为武陵站好春节前后的岗位。 几家欢喜几家愁。郭中州说的不是什么秘密,他也从来没有对大家公开的这样推心置腹。不过别人都蠢蠢欲动,冯喆没什么异常,因为到武陵的时间太短了,因此他觉得目前这场人事变动跟自己一点关系没有,即便心里有想法也是白搭。 文化bu对文化苑的扶植资金全部到帐之后,黄永发当夜在明珠酒店最豪华的包间里请冯喆一个人吃饭。偌大的房间里就冯喆和黄永发,冯喆其实对待黄永发的态度是保持距离,知道这人行事风格非常江湖化,随心所欲很难掌控,尤其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有人要离开武陵可能会不计后果的逮住一个毛病下狠手,从此后各自为政,你又鞭长莫及很难耐他如何。 今晚的黄永发比往常更兴高采烈,他点了茅台,冯喆却鬼使神差的要喝皇家礼炮,两人刚刚干了一杯,黄永发就说:“冲着你这炮酒,我今晚向你开一炮。老弟,你的机缘来了。” “什么机缘?我今晚不就是向你化缘呢。” 黄永发摇头:“郭中州要走,对吧?” “这全武陵人都知道。” “你知道他要去哪?” “愿闻其详。” “嘿嘿,省人大新增两个副主任,郭是其中三个候选人之一。” “哦。” “还有两个候选人,一个是农业厅厅长,另一个也是一个地市的书记。” 黄永发见冯喆反应一般,又说:“陈为满也要走。” 这下冯喆倒是意外了:“不会吧?他去哪?” “那个书记上去了,不就有了空缺,他就去那了。” 冯喆皱眉:“那谁是接替他们的人选?” 黄永发哈哈笑:“看我这一炮开的怎么样?一个被考察的是苏铭,一个就是赵观海。老弟,你的机会真的来了。” 冯喆心里盘算,嘴上说:“替补轮不到我,前面人多了。等文化苑建好了,假以时日那时候再有机会,我在你老兄的帮助下些许还能搏一搏。” 黄永发歪嘴一笑:“说到这里,真有事和你商量,你们老市府不是卖了吗,新楼那事,帮兄弟一把。” 冯喆白了黄永发一眼:“你故意气我?这文化苑是我去上面跑的,还有说话的机会,那个新楼是老大老二一亩三分地里的粮食苗,我能插一脚去管?心有余力不足。” “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听我说,这郭中州要走了对吧?陈为满也要走……” “陈要走不走还不一定,不过我倒是看出来了,你老兄很有实力,文化苑刚有个底子,就又瞄准了最有象征意义的项目,武陵的两个标志性建筑你要占全了……”冯喆说到这,有个电话打了进来,是焦一恩的,冯喆也不避着,听着就皱了眉。 挂了电话,黄永发也不问,冯喆主动说:“越是年底越是乱。” “手底下人惹事了?要钱,我给,要人,我给,无条件支持。” 冯喆否认:“我先谢谢你。半间房的镇长和外地一个投资商谈业务,谁知道那几个商人是冒充的,是一伙骗子,项目根本就不存在,但和镇长倒是熟了,酒喝的五迷三道将镇长往房间一送,然后找了俩光屁股女人在里面等着。” “操!仙人跳,在哪,我找人去办。”黄永发一听这样的事兴奋了起来:“姥姥,弄死他们丫的。” “这镇长和咱不是一路人。打电话的是书记,那伙人将镇长和两女人办事的经过录了视频,现在要他给钱,要不就将视频曝光。” 黄永发嘁了一声:“既然不管咱们的事,要死赶紧。” 冯喆摇头:“不能这样。事情不能这样办。你还不知道?我根子浅底子薄,就这个焦一恩,哦,就是半间房的书记能用。这个镇长是新任的,和焦一恩一直关系不好,这下他算是咎由自取。可是人心就是这样,我倒霉了心里就烦别人看我笑话,他要是想着是焦一恩故意和人串通好了整他,就不好了。再有,他不行,可用他的人能行,今后故意挑你毛病你只能屋檐下低头。还有一点,老焦说这镇长年轻,虽然脾气不对路,也是个实在人,看着他就这样出事,于心不忍。” 黄永发听了说:“好,仗义,说的也在理。这样,不能公开对吧,交给我,江湖上的事情江湖解决。你放心,这事我办不好我一下喝十瓶皇家礼炮赔罪。” 冯喆又想了想,就将焦一恩电话打通了递给黄永发,黄永发和焦一恩说了几句,给了他一个号码让他们联系。 这下冯喆举杯感谢黄永发,黄永发说:“你这人心软,实在。咱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郭中州要走,就算是陈为满不走,那老陈同志今后在武陵说话算话吧?陈对你的态度不错,你去张嘴,定能事半功倍。” 刚才黄永发要帮忙,这下冯喆倒是不好再拒绝了,就答应去试试。不过接下来几天真的不得闲,亓明远前脚走马隆骉后脚领队省组织bu的人来武陵考察干部。 马隆骉所来的目的和黄永发说的差不多,除了郭中州和陈为满外就是将苏铭和赵观海同时作为武陵市ei书记的人选考察。还有康必定果然是要去政xie,肖宝玉也被列为副市长人选。 马隆骉在武陵班子会议上指出,无论是调整到的同志还是维持原职的同志,省里要求大家都要服从组织,服从大局,服从事业,无条件与组织保持高度一致。同时,在考察中要按照组织意图,实事求是,客观公正地反映每一个同志的优势与缺点。 考察的过程分三步走,第一步是找调整对象谈话,第二步是找市四套班子成员谈话,第三步是找个别部门和领导谈话,希望大家积极配合。 该说的都说了,考察组的同志两人一组,分成三个组,分头找调整对象开展工作。郭中州和陈为满是马隆骉和组织部干部一处处长谈的。郭中州的说辞中规中矩,表示完全听从组织安排,陈为满倒是说组织决定自己无条件服从,但从个人感情而言,他是不愿离开武陵的,请组织上能否在武陵考虑他的工作? 和苏铭以及赵观海谈话的是干部二处的人,赵观海说组织上把我作为市委shu记候选人来考虑,我非常感谢组织上对我的信任,就我本人而言,挑好这副担子的信心是比较足的,思路也是比较清晰的。 赵观海说到激动处慷慨激昂,颇有雄心壮志披肝沥胆的姿态,而苏铭相对而言比较平实,他说自己有些出乎意料,个人思想准备也不足,担心胜任不了这一角色,恐怕贻误事业,愧对组织。 其余的康必定、肖宝玉谈话中的表态和苏铭大同小异。 省里领导和武陵相关人员谈话结束的这天下午,焦一恩和半间房镇长跑到冯喆办公室汇报工作了,他们的到来昂冯喆知道镇长的事情黄永发已经办好抹平。 这个镇长比冯喆大不了几岁,今年三十五,进到冯喆办公室就激动的不得了,要不是有外人在,他估计会痛哭流涕,他毫不顾忌的对冯喆表衷心,表示自己今后一定会和焦书记一起,将半间房的工作搞好,不辜负冯副shi长的重托。 冯喆基本没说话,等差不多,给李成业打电话,知道陈为满这会有时间,就对焦一恩两人说自己很忙,年底了,回去好好工作吧。 将焦一恩两个送走。在去陈为满办公室的路上,冯喆想焦一恩必须要挪位置了:自古以来国人同患难可以共富贵难,施与人恩惠还让人天天尊敬你看你脸色,这必然会造成一种憋屈,时间长了会生乱子,还不如相互离得远点,这样对方还能在面子上念及你的好。 冯喆进去后陈为满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直接说了黄永发有意参与建设政府新办公楼的意愿。陈为满皱了眉:“黄永发的资质按说是合适的,文化苑就搞的不错。不过百盛已经和市委有所接触了。” 李德双又找了郭中州?这个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冯喆浅尝辄止,一会从陈为满那里出来,他将陈为满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黄永发,黄永发呵呵的笑说:“我就知道这李德双这小破孩还想在武陵和我争高下。行,先行谢过你,不过,我看老陈同志可是真不想走,武陵他也熟啊,郭中州离开了他正好大展拳脚,要是换了新地方还不得从头开始?人这一辈子能有多少时间浪费,老陈也想快点出成绩往上走啊。这话又说回来,老弟,无论如何我还是看好你要更上一层楼。” “好啊,有机会一定等你伸手援助。”冯喆一直想知道黄永发的后台是什么,但是一直的旁敲侧击不出来,要直接问他,可又没有很好的契机。 接下来,省考察组的谈话继续,主要是听取大家对市ei书记人选的意见,冯喆刚刚和考察组的人说了没几句,李蓉的电话打了过来,冯喆没接按了拒绝,李蓉的短信又发了过来:“我已登机返回。切切。” 李蓉才走没几天又回来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 第570章挑灯看剑,吹角连营(一) 屯一山看看黑暗中的冯喆,也没说话就进屋了,一回冯喆听到屯一山屋里传出收音机的调频声呜哩哇啦的乱唱。 第二天是星期六,冯喆睡到十点多才起来,拿了脸盆到院子里洗漱,就看到屯一山蹲在他开辟的那片菜地里施肥。 由于屯一山用的是农家肥,气味就有些浓郁,有几个政府里的人同样也起的晚了,刷着牙洗着脸的就小声埋怨,说屯一山放着城里的好条件不享受却在半间房祸害人,真是个老变态。 冯喆洗完就到街上吃饭,吃了饭随便溜达几圈,又回到老政府关门继续睡觉。 昨夜酒喝的有些多,虽然强撑着,但到底有些头疼,所以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四点多,口干舌燥的也没开水,出来到院里最对着水龙头就喝。 咕咚咕咚几口下肚,肚子里好受了很多,回过头,冯喆看到屯一山坐在他门前一个木凳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到老政府住了这么久,冯喆从没和屯一山说过话,这会这种情形,冯喆就对着屯一山点点头,说老县长好。 屯一山却没有回答,冯喆心说这真是个怪人,就在屯一山的注视下回到屋里,在床上又睡了一会,看到窗影发暗,才又出去吃晚饭。 这时,就闻到屯一山那边传来的香味,像是烧青菜炖蘑菇,清香扑鼻,冯喆觉得屯一山很是懂得自给自足。 第二天星期天,冯喆一夜好睡,就起得早,到了院里发现屯一山在浇地,捅了一根长水管在水龙头上直接放水到了菜地里。 因此,洗漱的人就没水用了,有人想将老县长的水管子给拔掉,可是犹豫了很久也没有付诸行动。 冯喆看了看,放下东西就到了街上,一会回来手里就拿着一个水龙头三通分头,将水管拽掉捅上三通,再将水管接上,既不耽误屯一山浇地,也能洗脸刷牙。 这一天又快过去,傍晚冯喆拿了本书在屋里看,手里握着笔一笔一笔的抄写书上的内容,外面有人在喊:“小娃,会下棋不会?” 冯喆愣了一下,心说难道是屯一山,答应一声出去,果然是屯一山,只见他已经坐在了自己的门前,眼前摆着一副象棋,楚河汉界的已经摆好了棋子。 冯喆心说你这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吗?还叫我小娃?当下也不客气,将笔插进兜里坐下和屯一山对峙起来。 在五陵司法局老干部处那会,冯喆是学过几天围棋的,象棋虽然会,但是并不精,所以和屯一山下了一会,就丢盔弃甲。 但是屯一山没有停手的意思,又和冯喆下了一局,这次冯喆依旧的输了。 这会天色已经晚了,冯喆有心不来了,可是又觉得离开有些不好,就再次和屯一山摆棋,最后冯喆还是输了,屯一山就看着冯喆说:“你不行。” “是,我基本没下过。” “你说这不对,象走田马走日炮隔山車横行,只要知道套路,用不着经常下,这又不是熟能生巧的事情,而是要用心。” 冯喆看看屯一山,就说:“那再来?” 屯一山欣然应允,但是这次冯喆输的更惨,很快的就被屯一山攻城掠地,只剩下老将孤守城门,冯喆就不动了,看着屯一山。 “你用心了?” “嗯。” “我看没有。” “有。” “我就说是没有。” “真的有。” 屯一山就站了起来,说:“那你自己知道。吃饭。” 吃饭?吃什么饭?吃谁的饭?怎么吃? 冯喆正在琢磨,屯一山扯着门帘让冯喆进自己的屋里,冯喆进去,发觉屯一山俩间房子中间有一道门,分为内外,外间的屋中央放着一张古朴的木桌,上面扣着几个碟子,屯一山将碟子上的碗揭开,竟然都是拌好的凉菜,屯一山又到了后屋端过来一个冒着热气的大砂锅,里面竟然是冒着热气的鸡炖蘑菇。 难道屯一山一直在炖着这砂锅,就在等这道菜?那他叫自己下棋,就是为了等到这时候和自己一起分享? 冯喆真是有些不懂了。 鸡是家鸡,蘑菇也都新鲜,汤味浓郁鲜美,喝到肚子里很舒服,两人吃着饭,屯一山不说话,冯喆也就不言语,完了冯喆自觉的就去刷碗洗锅,心里还是不懂屯一山这唱的是哪一出。 今年武陵的雨似乎特别多,这天冯喆正在整理卷宗,李雪琴让他接电话,一听里面就是严然的笑声。 严然似乎总是很开心,但是她的快乐感染不了冯喆,冯喆想问严然怎么知道这个电话,因为他离开武陵市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严然,当然更没有可能给严然说自己的去向,但是最终没问,因为他觉得这样会让严然觉得自己很蠢,半间房镇司法所的电话号码并不难查,有王全安这样的一个舅舅,严然怎么能不清楚冯喆的去了哪里,再说自己如今能到半间房工作,王全安起到了什么潜移默化的作用,这个别人不知道,冯喆心里是清楚的。 有时候想想决定自己命运和前程的竟然是和自己生活几乎毫无关联的人,冯喆就有些懊恼。 和严然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冯喆就有语塞的感觉,觉得自己和严然的对话好像只能谈论天气的好坏,而办公室里有别人,冯喆连继续寒暄都失去了兴趣,干脆的就沉默了。 “你记得那个李玉吗?就是医院精神病科的那个。” “嗯,有点印象。” “李玉现在去你们梅山县医院上班了。” “哦。” “昨天李玉给我打电话说了一事,把我笑死了。” “是吗?什么事?” “李玉的同事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那男的和她见面,她觉得印象还成,于是就一起吃了顿饭,结果聊着聊着,李玉就问男的有房吗?你知道这男的说什么?!” “什么?” 严然咯咯的笑了一阵才说:“那男的说,房已经开好了,走吧。” 严然说着又笑,接着问冯喆这一段怎么样,冯喆就说好,严然和他再聊了几句,絮絮叨叨的,有些意犹未尽,最后还是挂了电话。 冯喆觉得,自己到半间房上班,来的时候都没有通知严然,这绝对不是匆忙造成的,以她的聪明,应该知道两人之间是不可能的,冯喆不想当面拒绝她,可是严然却恍然未觉的打了电话过来,这样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严然喜欢自己,也许陷入情感中的女人都是糊涂的,但是冯喆觉得,喜欢上一个人,似乎不应该像严然对自己的这个样子,这顶多也就是喜欢,只能算作是好感,跟“爱”这个距离,还很远。 “女朋友?”李雪琴看着冯喆问,冯喆收拾了心神,摇头说:“朋友,女性,但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女朋友。” “不能吧?我要记得没错,这个女孩是你到了半间房后第一个给你打电话的女性,寻常朋友,她有那么牵挂你?” 冯喆不想和李雪琴继续这个话题,问:“都说女性怀孕了会有很大反应,你怎么一如往常呢?” 李雪琴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点头说:“你问的对,我待会要好好查查。” 冯喆觉得李雪琴还是没有放弃询问严然的迹象,就难能可贵的对李雪琴开了玩笑:“嗯,下一次就有经验了。” 李雪琴果然笑了:“下一次?你还想超生?公职不要了?我还想在司法所多干几年呢。” 冯喆又说:“对了,有一件事一直想请教你,我隔壁住的老县长,怎么回事?” “你说他啊,我只知道老县长以前在咱们还是半间房乡的时候做过乡长,后来到县里做了县长,退下来就一直住在老政府院子里,别的,和你了解的一样多。” “他的家人呢?” “嗯,老县长有个儿子在哪来着,好像是在哪个大学教书,逢年过节的,也回来看看,就这样。” 两人正说着,胡端就进来,冲着冯喆说:“长官有令,让你火速前去报道。” “去,老没正经过,哪个长官有令,去哪啊?”李雪琴不满的问,胡端就笑:“林所长和刘镇长都叫冯喆了,我应该说两个长官有令才对。” 林晓全和刘奋斗叫自己做什么?正好就能摆脱李雪琴的追问,冯喆答应着就往外走。 胡红伟的父亲老疙瘩那天到所里来,胡端是制止了他吸烟的,但是林晓全其实就是个正宗而顽强的烟民,冯喆进去后发现林晓全屋里烟雾缭绕,但仍旧将门关上,刘奋斗赫然在座,见到冯喆让他坐下,说:“小冯不错,跟我去一趟赣南吧。” 要出差?冯喆就看林晓全,林晓全说:“这样,刘镇长今年抓了乡镇企业这一块,那天在胡红伟滑石矿那的情况你也见了,阻力很大。” 冯喆听了就看刘奋斗,刘奋斗吸了一口烟说:“镇上除了文远白云岩厂,其他的承包费都到账了,这次赣南之行,就要披荆斩棘。” 那天在胡红伟那不是说半间房镇镇办企业承包费全都收了吗?再说要承包费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风马牛不相及,难度大给自己说做什么? 林晓全就笑:“差旅费全报,工资照拿,吃吃喝喝出省转一圈就回来了,小冯,这可是个接近领导的机会。” 刘奋斗说:“镇上这家承包白云岩矿的是赣南泾川市的文远公司,咱们这里矿上的矿长只是一个管事的但不拿事,就是丫鬟拿钥匙,要钱还是得去赣南泾川总公司那里,我们镇今年的财政收入能不能完成,就看这一次赣南之行了。” 主管镇长和直系所长一唱一和,冯喆没有理由说不去,林晓全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吃吃喝喝的到赣南转一圈就回来了,有这种轻松惬意的好事,林晓全干嘛不自己跟刘奋斗一起去呢? 冯喆心里明白了,刘奋斗之所以让自己跟着去要账,出发点不在乎一个,那就是,自己在胡红伟滑石矿那场酒宴中喝酒的举动,表现的太突出了,出去要账难免喝酒,自己就是刘奋斗带去挡酒的典韦。 第二天,刘奋斗从镇上一个养殖户那里借了一辆金杯车,带着镇上的两个工作人员,加上冯喆和司机一共五个人,就出发了。 赣南省泾川市局里岭南武陵市也不算远,虽然隔省,上了高速两个多小时就到了,去之前冯喆就听说泾川市经济发展的很迅猛,到了后发现果然名不虚传,市里五星级酒店就好几家,后来才知道,泾川市方家河县盛产黄金,产量品位在全国都能挂的上名次。 由于事先知道刘奋斗几个要来,泾川市文远公司这边早有准备,派了一个副总经理全程接待。 这个副总经理是个女的,也就二十五六岁,皮肤很白,长得勾魂摄魄,似乎特别善于施展女性魅力,眼睛毛毛的看着每个男人都像在看自己的初恋情人,还没说话就先笑,声音甜美的像是中央新闻学院播音系研究生,冯喆一见知道这次泾川之行绝对困难了,这摆明了是个温柔乡女儿国,看着刘奋斗和其余几个人略显紧张的样子,冯喆有些觉得刘奋斗的老婆刘桂花怀疑刘奋斗外面有女人也未必是瞎胡闹,因为刘奋斗平时看着正常,可见了漂亮女人就没有了定力,起码现在就很不安然,这样恐怕很容易遭到一种类型的侵蚀从而投降做一种俘虏。 冯喆暗想,不就一个有点姿色的女人吗?紧张什么?来讨账的一接触女人就少了锐气,接下来还怎么继续?这个文远公司将这样一个女人放置在这样的位置上,已经是司马昭之心了。 ------------ 第571章挑灯看剑,吹角连营(二) 热门推荐: 陈为满穿着睡衣,脸上的表情随着冯喆的话语越来越凝固,等冯喆说完了“冰毒”这个词语的时候,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抬起手臂在沙发上狠狠的拍了一下:“这种居心叵测的外资就不应该进入武陵!” “消息确切?”陈为满盯着冯喆问。 冯喆一脸严肃:“是。我的一个同学在德国迈恩伯格公司,她和迈恩伯格亚洲区总裁是朋友,这都是有非常关系的人才了解的,应该不会有假。再说,她也没有必要说这种假话。” 冯喆在来找陈为满的时候就给那敏打了电话,将探听出日盛消息的事情和那敏做了攻防约定,统一了口径。 陈为满的眉头皱在一起:“日盛和咱们一步步的签约,目的是这样的?” “他们太恶毒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咱们赌不起。二战时都觉得日ben不可能对美国发动战争,可是就有了珍珠港的偷袭。”冯喆附和了一句,他知道陈为满心里担忧的是关于卖大院的事情,但是此刻自己绝对不能先提,要让陈为满再着急一会,那自己再讲解想好的对策,才显得更有价值。 陈为满终于坐不住了,站起来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又将窗户打开,一股冷风扑了进来,他打了个寒颤,怒不可遏地说:“欺人太甚!丧心病狂!简直就是毫无人性!马克si说过,资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日盛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陈为满说着转过头:“立刻终止和日盛的谈判——打电话给韩琦,让他将日盛在武陵的魑魅魍魉全控制起来。” 冯喆还没反对,陈为满又说了一句:“不行,不行。等等……” 陈为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后坐在了书桌旁边的椅子上,伸手在额头上使劲的捏了几下:“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当时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是简直就要气炸了!第一个就给你汇报。我在来的路上想了很多,我觉得,现在不宜声张,”冯喆看着陈为满很煎熬的脸说:“毕竟武化还在我们手里,没和日盛签约,还没有实际形成合同。要是还继续让观海同志和日盛谈……” “还谈什么?嫌麻烦还不够多吗?与虎谋皮,不谈,永远不要谈!” 冯喆听了嗯了一声:“那么,现在,我们要解决的,就是怎么和日盛撇开关系。” 急人所及想人所想,这是陈为满最关心的问题:“你说,怎么撇开?你有什么想法,说!” 陈为满精神集中了起来,冯喆一脸思索的说:“关键是日盛已经取得了大院的所有权,只要这一点能推翻,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不在话下。” “怎么推翻?你说说。” “转让的字是你签的,当然也是市委决定的,钱咱们财政也收了,已经形成了事实,要推翻,是有困难,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冯喆沉吟了一下,吊了一下陈为满的胃口,但是不能吊的时间太常:“从行政上来讲,你的签字是具有法律效力的……” 陈为满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冯喆,冯喆心里满意,继续说:“那想推翻已经具有法律效力的事情,只能从法律的角度入手……你想一想,那会在和日盛签合约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法律上的漏洞?” “法律上的漏洞?”陈为满想着一只手搓着另一只手的指头:“没有吧?我签字,有什么漏洞可以查的?……没有。” “那具体的行政行为上要是没有纰漏,就只能在行政程序上想办法了。” 陈为满听了又吸了一口气,接着又叹气,站起来将窗户关上:“你想想,我也想。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可能的程序错误?” 冯喆也站了起来,一脸的思索状态:“行政法……合约履行……对了,签字那会,市委那边是什么态度?” “日盛还不就是他找来的,他能有什么态度!”陈为满对郭中州的怨气终于在今晚对冯喆袒露了出来。 冯喆解释:“我是想,人大那一块是不是可以找到能推翻行政行为的方案……” 陈为满嘴里跟着说着“人大”,思索着,脖子扭了几下活动了头,恍然说:“对!就以签合约卖大院没经过人大为契合点。对,就从这入手。” 陈为满从心里肯定了冯喆的想法,终于长长的嘘处一口气,也不知道是给冯喆说,还是自己给自己打气:“一定要做好!不能耽搁。” 冯喆“嗯”了一声,陈为满眼睛盯着书桌,想了一会说:“防不胜防啊,有些居心不良的人为了钱简直就是无孔不入。” 话已至此,不必多言。冯喆看陈为满没问题了,起身告辞。陈为满将他送到了门口,伸手和冯喆紧紧一握,再也没有一句话。 到了楼下,头顶的漫天星光那么的璀璨,一点风也没有。 夜是如此的静谧。 第二天一切如旧,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陈为满前半天带队检查城市供热、市民生活服务和金融系统安全工作。还检查了便民菜店建设运营、春节期间市场供应和安全措施落实情况。后半天他就去了省里,据说是参加一个会议。 只是冯喆听宗善明说,陈为满在坐车去省里走的时候,武化集团交来了要去香港、新加坡考察的报告,让陈为满审批,陈为满问现在武化就要转手,你们去考察什么?武化的回答是日盛已经说了不会在年前谈了,谈判会在春节之后,于是武化领导就想趁此间隙出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挽救武化的机会。陈为满当时就冷笑,说我连你们一起给审批了。 冯喆知道日盛放话说年前不和武陵接触,完全是渡边这帮家伙在玩欲擒故纵。但是他们这次休想得逞! 陈为满肯定是去走上层路线办事了,只不过由于不知道他的动向,冯喆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必须要仔仔细细冷冷静静的想清楚武陵如果在未来有变动,那会是谁先倒霉?自己又该怎么办,从中能获得什么…… 但首当其冲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是郭中州。 直到现在,冯喆还是搞不清楚到底日盛是怎么就来到了武陵,或许这个秘密永远也不会外泄。但绝对不是陈为满牵线搭的桥。估计知道内情的人,也就是那么有限的一两个。 不过陈为满说就是郭中州将日盛找来的,也似乎不太对,陈为满的心情可以理解,起码日盛和郭中州之间还有一个掮客吧? 这个或者事实上存在或者事实上就不存在的掮客到了最后却必须要存在。 因为就算是郭中州直接将日盛叫到武陵来的,事情归根到底总要有个颇具分量的人出来顶缸。 那这个顶缸的人,会是谁? 苏铭? 还是赵观海? 兴许赵观海要倒霉的几率大一些,因为从自己到了武陵开始,和日盛接触的几乎全都是他。 但是也不能没有其他的可能,因为那时候苏铭是和日盛接洽的总负责人,赵观海和卢定国是组长。 如果赵观海没事,而苏铭负了领导责任呢? 从苏铭和郭中州的关系密切度来分析,苏铭可能更会是那个被丢的卒子来保帅的? 除了这些,现在冯喆要考虑在这次已经可以预知的变动中,找谁来帮忙让自己的利益更大化。 赵文? 也不是不行,但鞭长莫及,离得太远了。再说事情远远没有发展到那一步。赵文属于那个如果自己自身有了什么危险可以来保命的人,他是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动用他的力量。 裘樟清? 也不好,她的关系有一部分也是高明轩的,再说,自己和她之间,最好今后不要在利益上动心思,应该就是很单纯的男与女朋友对朋友。 亓思齐? 这大小姐倒是挺合适,看起来她老爹对自己的态度也还可以,不过直接上门似乎也不妥。 马苏、潘源良? 不用想了。 那,就是黄永发。 冯喆想来想去,决定还是找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眼里只有利益的家伙。 简单粗暴而直接——就是黄永发了! 黄永发接了电话先哈哈笑,问冯喆是不是知道自己过年要回老家所以小年要请自己喝酒?冯喆说有要紧事需要尽快的见面,黄永发又嘿嘿了几下给冯喆来了一句英语:“no problem。” 两人见面后,冯喆先感谢了黄永发对半间房镇长那件事上的出力,而很郑重的说:“有一件事,我告诉你,你千万保密。” “放心,必须的。半间房那件事,就不用提了吧?一个科长嘛,我也算多交了一个基层的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互利互惠,何乐不为。” 冯喆由衷的赞叹:“好,我就喜欢你这人痛快。你不是想参与到新区房子的事情上吗,我考虑这对你很可能是个机会,你参考一下。” 等冯喆说完日盛的事情,黄永发眯着眼:“我操,狗东西,还有这么玩的?弄死他们!这他妈谁这次要倒霉了……不过,要是像你说的和日盛签的合约会被人大那里从程序上推翻,也就是说老院子还是你们武陵的,那新楼还盖什么?我不照样没戏?” 黄永发还在关心他自己能不能参与到盖新楼里,冯喆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没搞明白一件事,为什么那会要卖老院子盖新的?那是为了发展经济,用盖房子的形式刺激经济发展。开发区的新楼要是盖了,周边能带动多少地皮的涨价?这会刺激多少的消费增长带动多少的劳动就业?” “那你说的意思新楼还会盖?” 冯喆点头:“肯定会!而且老院子照样会卖。本来就卖出去了,这下陈为满对日盛恨之入骨,对郭中州也恨屋及乌,老院子必然会从日盛收回来再卖从而和日盛彻底的划清关系,不然放手里当存量房?让人知道会怎么议论?光这个脸就丢不起!我就知道那会还有人对老院子动心思的,可是被日盛给抢了先,当然,也是有人在支持日盛别人没机会。” 冯喆故意的在刺激黄永发,黄永发点头:“你说的也对。是呀,我要是将老院子买了,我就将老郭、老陈那屋改成我的办公室,今天在这间明天在那间,在里头喝酒招待朋友,享受一下高规格待遇。哈哈哈哈……日盛不就是准备在那里搞度假村吗?我弄成公司在武陵总部。有创意。美!” ------------ 第572章挑灯看剑,吹角连营(三) 林晓全也许真的是喝多了,这种糙话都说了出来,胡红伟自从冯喆往一个杯子里匀酒就看着他,只等冯喆将酒喝光,心里就说这人真有股狠劲,刚进门时文质彬彬的,自己真的还有些看走了眼! 刘奋斗这时拉开门就往外跑,众人就听到他在外面的呕吐声。 回到镇上已经午夜,胡端将冯喆放在老政府门口走了。 已经濒临十一月,镇里的空气新鲜,夜就很清冷,半间房镇经济发展的好,四面八方哪里来这赚钱的人都有,所以远处街道依旧灯火辉煌,人影绰约,老政府大门已经锁上,冯喆推开小铁门进去,看门的老刘闻声出来,闻到冯喆满身酒气,心里嘀咕着你怎么天天有酒喝,我怎么就没这待遇,怎么不喝死你,嘴上却亲热的问冯司法回来了,冯司法辛苦啦。 冯喆嗯了一声,走出去很远,又拐了回来,从兜里摸出一盒烟递给老刘,老刘连声道谢,一看是软云,嘴上更是笑,冯喆摆摆手却走远了。 冯喆在半间房镇住的这间屋子可能是年代久远的原因,总是有一股霉味,今夜喝酒多了,本应该麻木的,可是嗅觉却格外的灵敏,冯喆觉得屋里的气味有些刺鼻,就打开门窗通风,也不开灯,搬了椅子坐在门口,看着烂漫星空发呆。 一会,一个黑影从茅厕那边走了过来,冯喆一看是老县长屯一山,本想说话,但是又闭了嘴。 屯一山看看黑暗中的冯喆,也没说话就进屋了,一回冯喆听到屯一山屋里传出收音机的调频声呜哩哇啦的乱唱。 第二天是星期六,冯喆睡到十点多才起来,拿了脸盆到院子里洗漱,就看到屯一山蹲在他开辟的那片菜地里施肥。 由于屯一山用的是农家肥,气味就有些浓郁,有几个政府里的人同样也起的晚了,刷着牙洗着脸的就小声埋怨,说屯一山放着城里的好条件不享受却在半间房祸害人,真是个老变态。 冯喆洗完就到街上吃饭,吃了饭随便溜达几圈,又回到老政府关门继续睡觉。 昨夜酒喝的有些多,虽然强撑着,但到底有些头疼,所以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四点多,口干舌燥的也没开水,出来到院里最对着水龙头就喝。 咕咚咕咚几口下肚,肚子里好受了很多,回过头,冯喆看到屯一山坐在他门前一个木凳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到老政府住了这么久,冯喆从没和屯一山说过话,这会这种情形,冯喆就对着屯一山点点头,说老县长好。 屯一山却没有回答,冯喆心说这真是个怪人,就在屯一山的注视下回到屋里,在床上又睡了一会,看到窗影发暗,才又出去吃晚饭。 这时,就闻到屯一山那边传来的香味,像是烧青菜炖蘑菇,清香扑鼻,冯喆觉得屯一山很是懂得自给自足。 第二天星期天,冯喆一夜好睡,就起得早,到了院里发现屯一山在浇地,捅了一根长水管在水龙头上直接放水到了菜地里。 因此,洗漱的人就没水用了,有人想将老县长的水管子给拔掉,可是犹豫了很久也没有付诸行动。 冯喆看了看,放下东西就到了街上,一会回来手里就拿着一个水龙头三通分头,将水管拽掉捅上三通,再将水管接上,既不耽误屯一山浇地,也能洗脸刷牙。 这一天又快过去,傍晚冯喆拿了本书在屋里看,手里握着笔一笔一笔的抄写书上的内容,外面有人在喊:“小娃,会下棋不会?” 冯喆愣了一下,心说难道是屯一山,答应一声出去,果然是屯一山,只见他已经坐在了自己的门前,眼前摆着一副象棋,楚河汉界的已经摆好了棋子。 冯喆心说你这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吗?还叫我小娃?当下也不客气,将笔插进兜里坐下和屯一山对峙起来。 在五陵司法局老干部处那会,冯喆是学过几天围棋的,象棋虽然会,但是并不精,所以和屯一山下了一会,就丢盔弃甲。 但是屯一山没有停手的意思,又和冯喆下了一局,这次冯喆依旧的输了。 这会天色已经晚了,冯喆有心不来了,可是又觉得离开有些不好,就再次和屯一山摆棋,最后冯喆还是输了,屯一山就看着冯喆说:“你不行。” “是,我基本没下过。” “你说这不对,象走田马走日炮隔山車横行,只要知道套路,用不着经常下,这又不是熟能生巧的事情,而是要用心。” 冯喆看看屯一山,就说:“那再来?” 屯一山欣然应允,但是这次冯喆输的更惨,很快的就被屯一山攻城掠地,只剩下老将孤守城门,冯喆就不动了,看着屯一山。 “你用心了?” “嗯。” “我看没有。” “有。” “我就说是没有。” “真的有。” 屯一山就站了起来,说:“那你自己知道。吃饭。” 吃饭?吃什么饭?吃谁的饭?怎么吃? 冯喆正在琢磨,屯一山扯着门帘让冯喆进自己的屋里,冯喆进去,发觉屯一山俩间房子中间有一道门,分为内外,外间的屋中央放着一张古朴的木桌,上面扣着几个碟子,屯一山将碟子上的碗揭开,竟然都是拌好的凉菜,屯一山又到了后屋端过来一个冒着热气的大砂锅,里面竟然是冒着热气的鸡炖蘑菇。 难道屯一山一直在炖着这砂锅,就在等这道菜?那他叫自己下棋,就是为了等到这时候和自己一起分享? 冯喆真是有些不懂了。 鸡是家鸡,蘑菇也都新鲜,汤味浓郁鲜美,喝到肚子里很舒服,两人吃着饭,屯一山不说话,冯喆也就不言语,完了冯喆自觉的就去刷碗洗锅,心里还是不懂屯一山这唱的是哪一出。 今年武陵的雨似乎特别多,这天冯喆正在整理卷宗,李雪琴让他接电话,一听里面就是严然的笑声。 严然似乎总是很开心,但是她的快乐感染不了冯喆,冯喆想问严然怎么知道这个电话,因为他离开武陵市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严然,当然更没有可能给严然说自己的去向,但是最终没问,因为他觉得这样会让严然觉得自己很蠢,半间房镇司法所的电话号码并不难查,有王全安这样的一个舅舅,严然怎么能不清楚冯喆的去了哪里,再说自己如今能到半间房工作,王全安起到了什么潜移默化的作用,这个别人不知道,冯喆心里是清楚的。 有时候想想决定自己命运和前程的竟然是和自己生活几乎毫无关联的人,冯喆就有些懊恼。 和严然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冯喆就有语塞的感觉,觉得自己和严然的对话好像只能谈论天气的好坏,而办公室里有别人,冯喆连继续寒暄都失去了兴趣,干脆的就沉默了。 “你记得那个李玉吗?就是医院精神病科的那个。” “嗯,有点印象。” “李玉现在去你们梅山县医院上班了。” “哦。” “昨天李玉给我打电话说了一事,把我笑死了。” “是吗?什么事?” “李玉的同事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那男的和她见面,她觉得印象还成,于是就一起吃了顿饭,结果聊着聊着,李玉就问男的有房吗?你知道这男的说什么?!” “什么?” 严然咯咯的笑了一阵才说:“那男的说,房已经开好了,走吧。” 严然说着又笑,接着问冯喆这一段怎么样,冯喆就说好,严然和他再聊了几句,絮絮叨叨的,有些意犹未尽,最后还是挂了电话。 冯喆觉得,自己到半间房上班,来的时候都没有通知严然,这绝对不是匆忙造成的,以她的聪明,应该知道两人之间是不可能的,冯喆不想当面拒绝她,可是严然却恍然未觉的打了电话过来,这样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严然喜欢自己,也许陷入情感中的女人都是糊涂的,但是冯喆觉得,喜欢上一个人,似乎不应该像严然对自己的这个样子,这顶多也就是喜欢,只能算作是好感,跟“爱”这个距离,还很远。 “女朋友?”李雪琴看着冯喆问,冯喆收拾了心神,摇头说:“朋友,女性,但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女朋友。” “不能吧?我要记得没错,这个女孩是你到了半间房后第一个给你打电话的女性,寻常朋友,她有那么牵挂你?” 冯喆不想和李雪琴继续这个话题,问:“都说女性怀孕了会有很大反应,你怎么一如往常呢?” 李雪琴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点头说:“你问的对,我待会要好好查查。” 冯喆觉得李雪琴还是没有放弃询问严然的迹象,就难能可贵的对李雪琴开了玩笑:“嗯,下一次就有经验了。” 李雪琴果然笑了:“下一次?你还想超生?公职不要了?我还想在司法所多干几年呢。” 冯喆又说:“对了,有一件事一直想请教你,我隔壁住的老县长,怎么回事?” “你说他啊,我只知道老县长以前在咱们还是半间房乡的时候做过乡长,后来到县里做了县长,退下来就一直住在老政府院子里,别的,和你了解的一样多。” “他的家人呢?” “嗯,老县长有个儿子在哪来着,好像是在哪个大学教书,逢年过节的,也回来看看,就这样。” 两人正说着,胡端就进来,冲着冯喆说:“长官有令,让你火速前去报道。” “去,老没正经过,哪个长官有令,去哪啊?”李雪琴不满的问,胡端就笑:“林所长和刘镇长都叫冯喆了,我应该说两个长官有令才对。” 林晓全和刘奋斗叫自己做什么?正好就能摆脱李雪琴的追问,冯喆答应着就往外走。 ------------ 第573章挑灯看剑,吹角连营(四) 热门推荐: 春节假期后大院里依旧如同往常一样,大家该干嘛就干嘛,接着就是上面会议下面的会议,各种会议各种忙碌。省里两会的新闻中心也安排了各地市主要领导的专访,其中就有郭中州的,大家都觉得这次郭中州是骑在马背上,站着是跑坐着也是跑。 然而,两天后的结果让武陵人十分的纳闷,郭中州作为几个候选人之一,落选了。 郭中州没有如愿以偿的当上省人大副主任,会后他也没有回武陵。 郭中州病了,而且据说这一次病的很严重,所以没有在省里住院,而是从省城直接去了首都治疗。 郭中州当时就是从上面空降到武陵的,因此冯喆觉得郭中州也可能是活动去了。 从郭中州落选这天开始,武陵让许多人想不通的事情接踵而至。就在郭中州落选去京城治病的同一天,陈为满告诉赵观海,因为当时和日盛签约卖大院没有经过人大批准,在程序上不合法,现在要赵观海联系日盛方面解除合约。 赵观海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出,他在陈为满的办公室里愣了,疑心自己耳朵没听清,再次问怎么回事,可是陈为满的回答是不带丝毫情感的,还就是将那几句话重复一遍后说:执行吧。 赵观海几乎就是下意识的问:“那和日盛合作转让武化的事情……” “先将这件事办完,再说下一件。” 陈为满的话依旧的不掺杂任何的情感,赵观海瞬间觉得眼前有些花,强忍着烦躁问:“没有活动的余地?” 陈为满有些奇怪的看了赵观海一眼,说:“这是中州书记交待的,也是人大的决议,我受中州书记委托跟你打招呼,毕竟那时候你和日盛接触的最多,人也熟,话就好讲。” “……那我考虑考虑……”赵观海说出来才觉得自己有些词不达意,是说错了。 果然陈为满说:“这不是做生意讨价还价,组织上的决定你必须执行。” 赵观海辩解说:“是,我是说日盛那边肯定不同意。” “同意了好,不同意可以提起诉讼,我们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陈为满见赵观海依旧有些糊涂,放下手中的笔说:“我们每个同志在工作中都要讲原则、讲大局、讲服从。别的不多说了。” 什么原则?服从谁?郭中州不在就要服从你?听你的就是大局?赵观海从陈为满的屋里走了出来,他想给郭中州打电话,可是郭中州的手机怎么也打不通,而郭中州秘书的手机也关机了。 这到底怎么了? 赵观海还没缓过神,接下来武陵发生的事情更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苏铭被调整了工作,去了那个已经升任到省里当人大副主任的地市继续干他的副书记,而那个市原来的副书记成为了该市的市长。苏铭看着是不升不将,其实等于被贬了,而他在武陵的职务则由冯喆继任。相关文件组织程序也随之而至。 郭中州没走,陈为满没走,苏铭倒是走了。真是该走的不走,不该走的倒是走了,冯喆竟然成了武陵副书记。 这一场又一场的变故事先一点征兆也没有,等大家都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尘埃落定了。 赵观海懵了有整整半天。郭中州没有如愿以偿的离开武陵让赵观海前进的道路已经受到了阻碍,而陈为满让赵观海去和日盛解约只像是用小刀割伤了赵观海的手指头,冯喆一下子成为副书记则就像是用刀子狠狠的戳了一下赵观海的胸口。 疼。 怎么会这样? 究竟发生了什么? 赵观海首先给马隆骉打电话,马隆骉很简单的说是组织决定,而后说很忙,正在开会,就挂了电话。赵观海冷静了一下,想想给谁打电话也说不清楚,还要避嫌,于是又给自己的老岳父打电话,老岳父说郭中州没选上,你不要气馁,等等还有机会。 赵观海生出了一种无力感,年前到现在的期待遭受到了彻底的打击。 这绝不会是这么简单。想来想去的,赵观海浑身忽然全身心的恐慌起来,有些毛骨悚然,他立即去了省里。 赵观海这下也顾不上别的了,先解决自己的问题要紧:幸好渡边麻子那小娘们在吊自己只是眉来眼去的没和她上床,不然这下要解约她还不将自己祸害到连渣都不剩。 赵观海到了省里紧急联系了姚嘉,将姚嘉当时在天门山留在自己房间皮箱里的东西如数的还给了她,还特别的说明,这事就这样,咱们今后谁也不说谁的过往,一笔勾销,当然要愿意还是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下面武陵要和日盛解除合约,苏铭同志工作调动了,依然是我负责,你得帮我,帮我就是帮你自己,咱们好合好散。 姚嘉很不理解,但是话听明白了,问为什么武陵要和日盛解约,房子都卖了哪有再收回的道理?赵观海解释说以法治国,有法必依,违法必究,程序错误,我们武陵人绝对有也必须有正视自己错误改正自己错误的勇气和能力,日盛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同意了我们表示赞赏,如果日盛方面不愿意,可以在合约签署地和履行地以及不动产所在地法院进行诉讼,我们武陵会积极以负责任的态度应诉的。再说一遍,从今后你可以走你的阳关大道我深深的祝福你好人一生平安。 赵观海说完就将偷拍姚嘉和别人在上床的底片放在了姚嘉面前。 姚嘉无言以对。 …… 黄永发在春节间只是和冯喆电话拜年,两人年后还没见过面,这晚他约冯喆出来喝酒,即算是拜晚年也算是庆祝冯喆高升,冯喆问他过年这一段去哪里了,怎么整个人看起来胖了一圈气色也特别好,黄永发说自己老母亲每逢过年就必须回老家呆着,这叫故土难离,所以自己只有陪老娘去了,因此今晚和你喝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桃花灿烂皆大欢喜。 冯喆一听肃然,说:“我敬你。” 黄永发莫名其妙:“干什么?” “孝子。百善孝为先。” 黄永发见冯喆很认真,和冯喆碰杯喝了,转脸就笑:“我真胖了?” “嗯。老家的水土挺养人的,”冯喆说着问道:“黄大老板,新年新气象,交朋友是不是要真诚?” 黄永发瞪眼:“必须的。那是。” “那好,”冯喆和他碰了杯喝了,将杯子反过来让黄永发看,一滴不剩,又问:“徐秘书长和你什么关系?” 黄永发难得的没笑:“瞒谁也瞒不过你。我也没打算瞒着你。不过,就限于你知道……” …… 枝柯上泛出了嫩芽,风和醺的吹着,冯喆揉揉眼对着窗外看了一会,放松了一下神经,又拿起了桌上的材料看了起来。 到了市委这边后,相当长的一段日子里都非常的忙碌,有太多的工作要去做,有太多的事情等待去处理,有太多的问题层出不穷,冯喆基本就是白天黑夜的连轴转。 一般在对于各部门正职的人选上,有些一把手会与党群书记和组织部长排定方案,当然也可能仅仅是通个气,他自己或许就完全决定,而部门副职人选则也许会放权给党群书记和组织部长,再开书记办公会议大家一起商议,经常委会讨论通过就行了。但郭中州一直养病不回武陵,工作却不能不去做,于是一些事完全就落在了冯喆这个副书记身上。 人事问题可以说是最难处理的问题,在位言职,管干部的就要知道哪些干部行,哪些干部不行,但冯喆心里暂时还没有谱,这都需要时间去了解、在工作中去考察。再者届于武陵目前形式的复杂,冯喆尽量在涉及人事问题上都请陈为满批示,毕竟陈为满本身也是副书记。这是一种姿态,也是一种觉悟。 黄永发两次约冯喆喝酒,冯喆都有事耽搁了,这下他终于亲自跑到了冯喆的办公室里:“你也太废寝忘食鞠躬尽瘁了。” 冯喆叹了口气,身子往后一靠:“说吧,要怎么为你死而后已?” 黄永发笑:“不敢,你这样我浑身打哆嗦。那事怎样?” “我说了两次,估计要是完全达到你的理想,有些不切合实际。我再给提提。” “都怨老郭这家伙占着茅坑不拉屎。不吃凉粉也不腾板凳。不然那边就没这么多顾忌,”黄永发将腿翘起来晃了一下:“看来那个小李子还真是要和我扛呢。” “新办公楼那事李德双说的早,再说你那会将文化苑给占了,人家觉得在别的地方给他点补偿,也是人之常情,我觉得可以理解。其实说起来,现在是你王老虎抢亲要硬生生的插进一杠子。” “对,我就不是人,我就看他不顺眼,就要和他过不去。就没有别的办法通融?” 冯喆又揉了一下眼:“你也别全吊我这棵树上。可以通过别的渠道给陈市长打电话。” 黄永发知道冯喆说的这个打电话指的是什么:“别呀!我就找你。” 李德双在去年就和郭中州定了在新区由百盛盖政府新办公楼的事情,黄永发现在一心想将李德双挤走,何止是困难大,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况且虎死威不倒,郭中州没离开武陵,只是在京城养病。 “还是我说的那样,我再和陈市长谈谈,让李德双将一部分工程给你,你俩都有份,这个可能合适。你别说你不想和他在一个碗里吃饭,你不吃那是不饿。只有饥才有不择食只有寒才有不择衣。” 黄永发听了一副沉思的模样,嘴里啧啧一声:“那行,我听你的,不过你要在新办公楼边上给我征四十亩地,地价和税费也要给优惠。” “我就说你来意不善,你哪次酒都根本就不是那么好喝的——那一块还有地吗?”冯喆瞪了眼。 黄永发笑:“哎,你别急啊,我也是响应武陵市的政策,早在去年你们就发了文,说是在新区盖十五层以上建筑者,每增加一层就奖励一亩地,这个总是有吧?要是达到你们的要求,调节税什么的也予以减免,你现在就是执行政策罢了。” “那你要地干嘛?” “雌雄双煞,相映成辉。你新办公楼不是二十多层吗,我保准到时候盖得跟你们办公楼一样,说不定到时候有人还会将我那当做市政府呢。” 黄永发说笑几句正色道:“给你说实话,我要搞物流,发展第三产业。这叫咬定青山不放松,一心服务武陵建设,也是为你冯副书记争光,哎对了,老赵和日盛那事怎么样了?” 冯喆见黄永发说的揶揄,问:“人家老赵没得罪你吧?” “谁不知道他和郭是穿一条裤子的?最好日盛能吊个一年半载的……” “那黄总入驻老市府的宏伟蓝图就遥遥无期了。” 黄永发笑:“有你在这,我不就来了?我想来还不就像来自己家?得了,不叨扰你日理万机了。” 冯喆立即反击说:“你认识几个李万姬?” 黄永发哈哈一笑,走到门口又拐了回来:“给你说个事,武化那个周向阳,你了解不?” 冯喆否定:“不了解,以前基本就是泛泛之交,见过几次。怎么了?” ------------ 第574章掷地有声(一) 冯喆觉得,自己到半间房上班,来的时候都没有通知严然,这绝对不是匆忙造成的,以她的聪明,应该知道两人之间是不可能的,冯喆不想当面拒绝她,可是严然却恍然未觉的打了电话过来,这样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严然喜欢自己,也许陷入情感中的女人都是糊涂的,但是冯喆觉得,喜欢上一个人,似乎不应该像严然对自己的这个样子,这顶多也就是喜欢,只能算作是好感,跟“爱”这个距离,还很远。 “女朋友?”李雪琴看着冯喆问,冯喆收拾了心神,摇头说:“朋友,女性,但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女朋友。” “不能吧?我要记得没错,这个女孩是你到了半间房后第一个给你打电话的女性,寻常朋友,她有那么牵挂你?” 冯喆不想和李雪琴继续这个话题,问:“都说女性怀孕了会有很大反应,你怎么一如往常呢?” 李雪琴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点头说:“你问的对,我待会要好好查查。” 冯喆觉得李雪琴还是没有放弃询问严然的迹象,就难能可贵的对李雪琴开了玩笑:“嗯,下一次就有经验了。” 李雪琴果然笑了:“下一次?你还想超生?公职不要了?我还想在司法所多干几年呢。” 冯喆又说:“对了,有一件事一直想请教你,我隔壁住的老县长,怎么回事?” “你说他啊,我只知道老县长以前在咱们还是半间房乡的时候做过乡长,后来到县里做了县长,退下来就一直住在老政府院子里,别的,和你了解的一样多。” “他的家人呢?” “嗯,老县长有个儿子在哪来着,好像是在哪个大学教书,逢年过节的,也回来看看,就这样。” 两人正说着,胡端就进来,冲着冯喆说:“长官有令,让你火速前去报道。” “去,老没正经过,哪个长官有令,去哪啊?”李雪琴不满的问,胡端就笑:“林所长和刘镇长都叫冯喆了,我应该说两个长官有令才对。” 林晓全和刘奋斗叫自己做什么?正好就能摆脱李雪琴的追问,冯喆答应着就往外走。 胡红伟的父亲老疙瘩那天到所里来,胡端是制止了他吸烟的,但是林晓全其实就是个正宗而顽强的烟民,冯喆进去后发现林晓全屋里烟雾缭绕,但仍旧将门关上,刘奋斗赫然在座,见到冯喆让他坐下,说:“小冯不错,跟我去一趟赣南吧。” 要出差?冯喆就看林晓全,林晓全说:“这样,刘镇长今年抓了乡镇企业这一块,那天在胡红伟滑石矿那的情况你也见了,阻力很大。” 冯喆听了就看刘奋斗,刘奋斗吸了一口烟说:“镇上除了文远白云岩厂,其他的承包费都到账了,这次赣南之行,就要披荆斩棘。” 那天在胡红伟那不是说半间房镇镇办企业承包费全都收了吗?再说要承包费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风马牛不相及,难度大给自己说做什么? 林晓全就笑:“差旅费全报,工资照拿,吃吃喝喝出省转一圈就回来了,小冯,这可是个接近领导的机会。” 刘奋斗说:“镇上这家承包白云岩矿的是赣南泾川市的文远公司,咱们这里矿上的矿长只是一个管事的但不拿事,就是丫鬟拿钥匙,要钱还是得去赣南泾川总公司那里,我们镇今年的财政收入能不能完成,就看这一次赣南之行了。” 主管镇长和直系所长一唱一和,冯喆没有理由说不去,林晓全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吃吃喝喝的到赣南转一圈就回来了,有这种轻松惬意的好事,林晓全干嘛不自己跟刘奋斗一起去呢? 冯喆心里明白了,刘奋斗之所以让自己跟着去要账,出发点不在乎一个,那就是,自己在胡红伟滑石矿那场酒宴中喝酒的举动,表现的太突出了,出去要账难免喝酒,自己就是刘奋斗带去挡酒的典韦。 第二天,刘奋斗从镇上一个养殖户那里借了一辆金杯车,带着镇上的两个工作人员,加上冯喆和司机一共五个人,就出发了。 赣南省泾川市局里岭南武陵市也不算远,虽然隔省,上了高速两个多小时就到了,去之前冯喆就听说泾川市经济发展的很迅猛,到了后发现果然名不虚传,市里五星级酒店就好几家,后来才知道,泾川市方家河县盛产黄金,产量品位在全国都能挂的上名次。 由于事先知道刘奋斗几个要来,泾川市文远公司这边早有准备,派了一个副总经理全程接待。 这个副总经理是个女的,也就二十五六岁,皮肤很白,长得勾魂摄魄,似乎特别善于施展女性魅力,眼睛毛毛的看着每个男人都像在看自己的初恋情人,还没说话就先笑,声音甜美的像是中央新闻学院播音系研究生,冯喆一见知道这次泾川之行绝对困难了,这摆明了是个温柔乡女儿国,看着刘奋斗和其余几个人略显紧张的样子,冯喆有些觉得刘奋斗的老婆刘桂花怀疑刘奋斗外面有女人也未必是瞎胡闹,因为刘奋斗平时看着正常,可见了漂亮女人就没有了定力,起码现在就很不安然,这样恐怕很容易遭到一种类型的侵蚀从而投降做一种俘虏。 冯喆暗想,不就一个有点姿色的女人吗?紧张什么?来讨账的一接触女人就少了锐气,接下来还怎么继续?这个文远公司将这样一个女人放置在这样的位置上,已经是司马昭之心了。 问题是刘奋斗才是这次讨账的主帅,除了喝酒,别的事冯喆也不想插手,再说也没必要插手,也插不了手,自己是司法所的,乡镇副职的刘奋斗见了市一级花枝招展的女人心里有障碍,这种事除了多历练外别人似乎帮不上忙。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刘奋斗几个的表现就验证了冯喆心里的预测。 文远公司的副总经理叫邱玉如,将刘奋斗几个安排在泾川一家条件很不错的宾馆里,五个人每人一个单间,连冯喆和司机小王都是单独的房间,服务周到至极,洗漱后就到餐厅雅间用餐,还没进门雅间,门前就五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一个个穿着旗袍热情洋溢,几乎是半拥半抱的将刘奋斗几个让进了雅间,邱玉如已经在里面站着等候了,亲手牵着刘奋斗入了主位,接着招呼其余的四个人入座。 四十多平方的雅间坐了十一个人,五男六女,这六个女人除了邱玉如穿的还算是传统,其余的四五个旗袍勾勒出了饱满的胸和纤细的腰,旗袍本来就有特色,于是五个女人的长腿明晃晃的就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惹得刘奋斗几个全都正襟危坐,仿佛在接受检阅的部队一样。 邱玉如当先敬酒,三杯下肚,邱玉如说自己不胜酒力,让自己的几个姐妹陪刘镇长和几位领导喝,那五个女人就妖娆起来,转身都对着自己身边的男人发起了攻势。 “先生贵姓?” 冯喆身边的女人笑吟吟的问,冯喆两只胳膊撑在桌上,手里掂着筷子说:“肚子饿了,我先吃饭,一会聊,你别客气,请自便。” 这女子也没多想,看着冯喆慢条斯理的大快朵颐。 其他的人可没冯喆这么安静,刘奋斗左边是邱玉如,右边是一个旗袍女人,邱玉如巧舌如簧,右边的女人胸大如鼓,两面夹击,刘奋斗没一会就有些凌乱了,被灌得脸红脖子粗,已经口不成句。 冯喆又吃了一会,心里知道今天绝对不会谈承包费的事了,主将沦陷,兵士无力,就借口洗手走了出去,结果直接回房间再没出去。 第二天刘奋斗几个醒来已经是快中午了,昨天陪着他们喝酒的几个女人直接到了房间服侍刘奋斗几个穿衣服洗漱,然后攀着胳膊就拉到了餐厅,继续昨天的酒宴,本来刘奋斗就不胜酒力,死活不喝了,这一下邱玉如换了红酒,说这不上头,刘奋斗经不住劝,又喝上了,别的人看镇长这样,自然以刘奋斗马首是瞻,于是到了傍晚,四个人又晕乎乎的被送进了房间。 这天冯喆在酒桌上总板着脸,像是和谁有仇,根本不听身边女人的劝,所以几乎没有喝酒,这女人问他为什么不喝酒,是不是对自己不满意,冯喆就说自己酒精过敏,而且刚刚失恋,心情不好,见到女性就想起绝情抛弃自己的恋人,五内具伤,心情低落,恨屋及乌,只有对不起了。 当天夜里,说晚不晚的时分,冯喆还没脱衣服,躺在床上看电视,听到有人敲门,拉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两个打扮的截然不同的女人,年纪都不大,一个显得清纯,一个性感,看到冯喆就问:“帅哥,要不要玩玩?” 冯喆摇头说不玩,不耽搁你们宝贵时间了。 “没事的帅哥,出门在外风*流一下,女朋友不会知道的,人不风*流枉少年呢,我们这里很安全的。” “真的不要,谢谢。” 冯喆就要关门,那个穿着暴露的女子伸手一按门,身子就靠在门一侧,胸往冯喆身上蹭,说:“老板,可以报销的,我们有发票。” “嗯?”这下冯喆倒是纳闷了,那个清纯一点的女孩就伸手拉开小包,冯喆一瞧,果然有一些发票,包里还有几个没拆封的***,还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像是****。 “办公用品发票,比餐饮的好报销,我们都替你想好了,帅哥,你喜欢哪种类型的?火辣纯情的,随便挑……要不我们两个人都陪你,只这个数,怎么玩都成,包你爽。” 性感的女子说着用手拉了一下衣服,露出了全部的胸,挺挺白白圆滑的果然好看,冯喆看看周围没摄像头,依然摇头说:“真对不起,我这几天身上不舒服……” 站在冯喆面前清纯点的女子就笑:“大哥每月身上也会来亲戚吗?” 性感的女子就咯咯的笑,冯喆一本正经的说:“我也想,两位美女,不过我刚割了包皮,有玩的心没玩的资本,不能带伤上战场,所以玩不成。” “哈哈……”这两个女人一听就笑,那个穿着暴露的在冯喆脸上摸了一下,说:“这么老实又这么帅男人,如今真少见,这种隐私都对美眉说,拜拜,那就相见不如怀念喽,”说着就和清纯女子攀着走了。 第三天一大早,刘奋斗就将冯喆几个叫到自己房间:“不能这样下去了,几天过去还没说到正题,这样要搞到哪一天?” 刘奋斗两眼通红,头发凌乱,精神萎靡,只穿着大裤衩盘膝坐在床上,随行的老高就说:“镇长,我也明白了,文远公司这是糖衣炮弹啊,我们得和资产阶级腐朽思想划清界限。” “对,今天一定严防死守,绝对不能再上酒桌了,”另一个工作人员老田也斩钉截铁的附和。 司机小王说:“就是,再这样下去,我回去就开不成车了,被灌出酒瘾了。” 小王是县里一位领导的亲戚,刘奋斗也不将他当外人,几个人正商议着,就有人敲门,进来的是这两天一直陪刘奋斗的那个胸很大的女子小丽,不过今天她穿的倒是很正统,一身职业装,刘奋斗急忙用被子将自己捂起来,小丽笑笑的对刘奋斗说:“刘总,早餐给您送房间里来了,请慢用,你们几位先生的早点也送到各自房间,还是在这里一起?” 吃早饭凑在一起干嘛?不是叫喝酒?刘奋斗一挥手,屋里人就走光了。 等大家吃好,小丽又进来对刘奋斗说,今天邱经理有事去了省城, ------------ 第575章掷地有声(二) 冯喆嗯了一声,走出去很远,又拐了回来,从兜里摸出一盒烟递给老刘,老刘连声道谢,一看是软云,嘴上更是笑,冯喆摆摆手却走远了。 冯喆在半间房镇住的这间屋子可能是年代久远的原因,总是有一股霉味,今夜喝酒多了,本应该麻木的,可是嗅觉却格外的灵敏,冯喆觉得屋里的气味有些刺鼻,就打开门窗通风,也不开灯,搬了椅子坐在门口,看着烂漫星空发呆。 一会,一个黑影从茅厕那边走了过来,冯喆一看是老县长屯一山,本想说话,但是又闭了嘴。 屯一山看看黑暗中的冯喆,也没说话就进屋了,一回冯喆听到屯一山屋里传出收音机的调频声呜哩哇啦的乱唱。 第二天是星期六,冯喆睡到十点多才起来,拿了脸盆到院子里洗漱,就看到屯一山蹲在他开辟的那片菜地里施肥。 由于屯一山用的是农家肥,气味就有些浓郁,有几个政府里的人同样也起的晚了,刷着牙洗着脸的就小声埋怨,说屯一山放着城里的好条件不享受却在半间房祸害人,真是个老变态。 冯喆洗完就到街上吃饭,吃了饭随便溜达几圈,又回到老政府关门继续睡觉。 昨夜酒喝的有些多,虽然强撑着,但到底有些头疼,所以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四点多,口干舌燥的也没开水,出来到院里最对着水龙头就喝。 咕咚咕咚几口下肚,肚子里好受了很多,回过头,冯喆看到屯一山坐在他门前一个木凳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到老政府住了这么久,冯喆从没和屯一山说过话,这会这种情形,冯喆就对着屯一山点点头,说老县长好。 屯一山却没有回答,冯喆心说这真是个怪人,就在屯一山的注视下回到屋里,在床上又睡了一会,看到窗影发暗,才又出去吃晚饭。 这时,就闻到屯一山那边传来的香味,像是烧青菜炖蘑菇,清香扑鼻,冯喆觉得屯一山很是懂得自给自足。 第二天星期天,冯喆一夜好睡,就起得早,到了院里发现屯一山在浇地,捅了一根长水管在水龙头上直接放水到了菜地里。 因此,洗漱的人就没水用了,有人想将老县长的水管子给拔掉,可是犹豫了很久也没有付诸行动。 冯喆看了看,放下东西就到了街上,一会回来手里就拿着一个水龙头三通分头,将水管拽掉捅上三通,再将水管接上,既不耽误屯一山浇地,也能洗脸刷牙。 这一天又快过去,傍晚冯喆拿了本书在屋里看,手里握着笔一笔一笔的抄写书上的内容,外面有人在喊:“小娃,会下棋不会?” 冯喆愣了一下,心说难道是屯一山,答应一声出去,果然是屯一山,只见他已经坐在了自己的门前,眼前摆着一副象棋,楚河汉界的已经摆好了棋子。 冯喆心说你这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吗?还叫我小娃?当下也不客气,将笔插进兜里坐下和屯一山对峙起来。 在五陵司法局老干部处那会,冯喆是学过几天围棋的,象棋虽然会,但是并不精,所以和屯一山下了一会,就丢盔弃甲。 但是屯一山没有停手的意思,又和冯喆下了一局,这次冯喆依旧的输了。 这会天色已经晚了,冯喆有心不来了,可是又觉得离开有些不好,就再次和屯一山摆棋,最后冯喆还是输了,屯一山就看着冯喆说:“你不行。” “是,我基本没下过。” “你说这不对,象走田马走日炮隔山車横行,只要知道套路,用不着经常下,这又不是熟能生巧的事情,而是要用心。” 冯喆看看屯一山,就说:“那再来?” 屯一山欣然应允,但是这次冯喆输的更惨,很快的就被屯一山攻城掠地,只剩下老将孤守城门,冯喆就不动了,看着屯一山。 “你用心了?” “嗯。” “我看没有。” “有。” “我就说是没有。” “真的有。” 屯一山就站了起来,说:“那你自己知道。吃饭。” 吃饭?吃什么饭?吃谁的饭?怎么吃? 冯喆正在琢磨,屯一山扯着门帘让冯喆进自己的屋里,冯喆进去,发觉屯一山俩间房子中间有一道门,分为内外,外间的屋中央放着一张古朴的木桌,上面扣着几个碟子,屯一山将碟子上的碗揭开,竟然都是拌好的凉菜,屯一山又到了后屋端过来一个冒着热气的大砂锅,里面竟然是冒着热气的鸡炖蘑菇。 难道屯一山一直在炖着这砂锅,就在等这道菜?那他叫自己下棋,就是为了等到这时候和自己一起分享? 冯喆真是有些不懂了。 鸡是家鸡,蘑菇也都新鲜,汤味浓郁鲜美,喝到肚子里很舒服,两人吃着饭,屯一山不说话,冯喆也就不言语,完了冯喆自觉的就去刷碗洗锅,心里还是不懂屯一山这唱的是哪一出。 今年武陵的雨似乎特别多,这天冯喆正在整理卷宗,李雪琴让他接电话,一听里面就是严然的笑声。 严然似乎总是很开心,但是她的快乐感染不了冯喆,冯喆想问严然怎么知道这个电话,因为他离开武陵市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严然,当然更没有可能给严然说自己的去向,但是最终没问,因为他觉得这样会让严然觉得自己很蠢,半间房镇司法所的电话号码并不难查,有王全安这样的一个舅舅,严然怎么能不清楚冯喆的去了哪里,再说自己如今能到半间房工作,王全安起到了什么潜移默化的作用,这个别人不知道,冯喆心里是清楚的。 有时候想想决定自己命运和前程的竟然是和自己生活几乎毫无关联的人,冯喆就有些懊恼。 和严然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冯喆就有语塞的感觉,觉得自己和严然的对话好像只能谈论天气的好坏,而办公室里有别人,冯喆连继续寒暄都失去了兴趣,干脆的就沉默了。 “你记得那个李玉吗?就是医院精神病科的那个。” “嗯,有点印象。” “李玉现在去你们梅山县医院上班了。” “哦。” “昨天李玉给我打电话说了一事,把我笑死了。” “是吗?什么事?” “李玉的同事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那男的和她见面,她觉得印象还成,于是就一起吃了顿饭,结果聊着聊着,李玉就问男的有房吗?你知道这男的说什么?!” “什么?” 严然咯咯的笑了一阵才说:“那男的说,房已经开好了,走吧。” 严然说着又笑,接着问冯喆这一段怎么样,冯喆就说好,严然和他再聊了几句,絮絮叨叨的,有些意犹未尽,最后还是挂了电话。 冯喆觉得,自己到半间房上班,来的时候都没有通知严然,这绝对不是匆忙造成的,以她的聪明,应该知道两人之间是不可能的,冯喆不想当面拒绝她,可是严然却恍然未觉的打了电话过来,这样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严然喜欢自己,也许陷入情感中的女人都是糊涂的,但是冯喆觉得,喜欢上一个人,似乎不应该像严然对自己的这个样子,这顶多也就是喜欢,只能算作是好感,跟“爱”这个距离,还很远。 “女朋友?”李雪琴看着冯喆问,冯喆收拾了心神,摇头说:“朋友,女性,但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女朋友。” “不能吧?我要记得没错,这个女孩是你到了半间房后第一个给你打电话的女性,寻常朋友,她有那么牵挂你?” 冯喆不想和李雪琴继续这个话题,问:“都说女性怀孕了会有很大反应,你怎么一如往常呢?” 李雪琴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点头说:“你问的对,我待会要好好查查。” 冯喆觉得李雪琴还是没有放弃询问严然的迹象,就难能可贵的对李雪琴开了玩笑:“嗯,下一次就有经验了。” 李雪琴果然笑了:“下一次?你还想超生?公职不要了?我还想在司法所多干几年呢。” 冯喆又说:“对了,有一件事一直想请教你,我隔壁住的老县长,怎么回事?” “你说他啊,我只知道老县长以前在咱们还是半间房乡的时候做过乡长,后来到县里做了县长,退下来就一直住在老政府院子里,别的,和你了解的一样多。” “他的家人呢?” “嗯,老县长有个儿子在哪来着,好像是在哪个大学教书,逢年过节的,也回来看看,就这样。” 两人正说着,胡端就进来,冲着冯喆说:“长官有令,让你火速前去报道。” “去,老没正经过,哪个长官有令,去哪啊?”李雪琴不满的问,胡端就笑:“林所长和刘镇长都叫冯喆了,我应该说两个长官有令才对。” 林晓全和刘奋斗叫自己做什么?正好就能摆脱李雪琴的追问,冯喆答应着就往外走。 胡红伟的父亲老疙瘩那天到所里来,胡端是制止了他吸烟的,但是林晓全其实就是个正宗而顽强的烟民,冯喆进去后发现林晓全屋里烟雾缭绕,但仍旧将门关上,刘奋斗赫然在座,见到冯喆让他坐下,说:“小冯不错,跟我去一趟赣南吧。” 要出差?冯喆就看林晓全,林晓全说:“这样,刘镇长今年抓了乡镇企业这一块,那天在胡红伟滑石矿那的情况你也见了,阻力很大。” 冯喆听了就看刘奋斗,刘奋斗吸了一口烟说:“镇上除了文远白云岩厂,其他的承包费都到账了,这次赣南之行,就要披荆斩棘。” 那天在胡红伟那不是说半间房镇镇办企业承包费全都收了吗?再说要承包费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风马牛不相及,难度大给自己说做什么? 林晓全就笑:“差旅费全报,工资照拿,吃吃喝喝出省转一圈就回来了,小冯,这可是个接近领导的机会。” 刘奋斗说:“镇上这家承包白云岩矿的是赣南泾川市的文远公司,咱们这里矿上的矿长只是一个管事的但不拿事,就是丫鬟拿钥匙,要钱还是得去赣南泾川总公司那里,我们镇今年的财政收入能不能完成,就看这一次赣南之行了。” 主管镇长和直系所长一唱一和,冯喆没有理由说不去,林晓全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吃吃喝喝的到赣南转一圈就回来了,有这种轻松惬意的好事,林晓全干嘛不自己跟刘奋斗一起去呢? 冯喆心里明白了,刘奋斗之所以让自己跟着去要账,出发点不在乎一个,那就是,自己在胡红伟滑石矿那场酒宴中喝酒的举动,表现的太突出了,出去要账难免喝酒,自己就是刘奋斗带去挡酒的典韦。 第二天,刘奋斗从镇上一个养殖户那里借了一辆金杯车,带着镇上的两个工作人员,加上冯喆和司机一共五个人,就出发了。 赣南省泾川市局里岭南武陵市也不算远,虽然隔省,上了高速两个多小时就到了,去之前冯喆就听说泾川市经济发展的很迅猛,到了后发现果然名不虚传,市里五星级酒店就好几家,后来才知道,泾川市方家河县盛产黄金,产量品位在全国都能挂的上名次。 由于事先知道刘奋斗几个要来,泾川市文远公司这边早有准备,派了一个副总经理全程接待。 这个副总经理是个女的,也就二十五六岁,皮肤很白,长得勾魂摄魄,似乎特别善于施展女性魅力,眼睛毛毛的看着每个男人都像在看自己的初恋情人,还没说话就先笑,声音甜美的像是中央新闻学院播音系研究生,冯喆一见知道这次泾川之行绝对困难了,这摆明了是个温柔乡女儿国,看着刘奋斗和其余几个人略显紧张的样子,冯喆有些觉得刘奋斗的老婆刘桂花怀疑刘奋斗外面有女人也未必是瞎胡闹,因为刘奋斗平时看着正常,可见了漂亮女人就没有了定力,起码现在就很不安然,这样恐怕很容易遭到一种类型的侵蚀从而投降做一种俘虏。 ------------ 第576章掷地有声(三) 冯喆有处理兆丰纺织厂的例子在前,因此闭上眼都知道周向阳在武化这几年都捞了多少好处以及怎么去捞好处,手段无非大同小异而已。 周向阳不想将武化交给别人,他就是想将武陵最大的企业据为己有,否则他就不会半夜里去找自己说那一番话了。 陈为满力主大刀阔斧的将武化体改,其实还是甩包袱。那既然郭中州这个阻力已经不在了,一切应该迎刃而解,他为什么忽然将武化的问题交给自己?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冯喆让人将周向阳之前武化的总经理杨志峰请了来。 杨志峰颤颤巍巍的,腿脚有些不连贯,拄着拐杖,满头白发,到了冯喆办公室就开始牢骚,然后就是一肚子苦水一肚子委屈,说当年自己干的好好的,忽然的就被市里毫无理由的撤了职, “冯副书记,这个产权改革我当时就提出过。比如实行股份制,动员全体干部职工参股,可是职工手里没钱,拿不出股本,股份制就没搞成。接着我还想过将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模式搬进集团,分厂包干,自负盈亏。但咱们武陵就是这么怪,包盈不包亏,赚了是承包人的,拿着钱不当钱的花,亏了就是国家的,那些承包人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造成了庙穷和尚富的局面改革就没法继续。” “但毕竟我那都是在良性循环,我当时离开留给周向阳的武化是将近两个亿的固定资产,两千多万的流动资金,银行里没有一分钱的贷款!虽说受大环境的影响行业全面滑坡,国内市场疲软,资金回笼困难,三角债增多,但是怎么会到了后来一天不如一天的地步?” “冯副书记,周向阳他就是一个腐败分子。自从他上任之后,将武化变的比私营企业还要私营,造成了国有资产大量流失。从我离开的第一年起,武化就从银行里开始贷款两千三百万,结果当年亏损七百万,第二年银行贷款一千五百万,咱们市财政为了扶植武化也拿出无息贷款五百万,结果当年又亏损九百万。” “在我离职的第三年,武化临近倒闭,市里花钱买稳定,协调各家银行又贷了七百万,结果当年再次亏八百万!好嘛,第四年武化基本就全面停产了,每个职工发一点生活费,离退休干部职工工资每月按半个月标准发放,银行停止贷款。这时候彻底乱了,职工们都穷疯了,眼里能见到的凡是能卖的设备包括废铜烂铁夹带出去卖了废品,人人都成了贼都成了小偷!电费交不上被供电公司停了电,水费交不上被水厂停了水,这样的企业还叫企业?可是周向阳兜里的钱少了吗?他屁股下那辆奔驰值多少钱?这种人是为企业着想的领导干部?” “说完了公事,我再说私事,我那会被市里撤了,心里真是想不通,得了病,周向阳倒好,那会刚上去还要收买人心,敲锣打鼓的到医院给我送了两万块钱的医药费,满嘴的说怎么感谢我对武化曾经做出的贡献,口吐莲花眼含热泪啊,真是死人都能给说成活的,结果就那一出,之后他再也没露过面。我接下来要厂里给我报医药费,周向阳吩咐一分都不管了。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怎么就到了这个位置上将武化带进了沟里!” 冯喆耐心的听杨志峰将牢骚发完,问:“现在市里要将武化公开竞拍,你有什么建议吗?” “不管怎么搞,反正不能将武化卖给周向阳!他就是个人渣。以前,陈市长曾经联系过省里一家企业,他们想收购武化,后来没谈成,我觉得,咱们还可以再去联系一下。” “哦,当时和那家企业谈的时候,他们的出资方式是什么,是一次性拿出资金,还是分批次的?” “分批,一次性,困难太大。” 冯喆点点头,要是分批注入资金,是不能一次性的解决问题的,这样就会产生变故。想想,他又问了一个问题:“我到武陵时间不长,你说以前市里有将武化产权改革的意思?” 杨志峰叹了口气:“反反复复啊。把人的脾气都给磨掉了,就像看到了希望又失望,再次被勾起了希望,再次的梦想被摔碎。先是郭书记要体改,结果陈市长反对,后来陈市长要求改制,郭书记又反对,后来郭书记又要将武化给卖了,这个日盛你也知道了,怎么就谈了半截又没有消息了?工人们都等着能生产发工资啊,这下又是陈市长要竞拍。唉……” 好言好语的将杨志峰给送走了,冯喆陷入了沉思。郭中州第一次要将武化产权改革,应该是周向阳刚刚顶了杨志峰的时候,那样做就会将武化全部纳入周向阳的私人名下,可想而知郭中州会从中得到什么,因此陈为满也就第一次提出了反对。 接下来,陈为满见武化真的是尾大不掉,想解决问题,就找了省里的一家企业,结果郭中州就一报还一报的从中阻挠了。这是第二次。 这一次,郭中州又找来了日盛不知道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谁知道日盛心怀鬼胎被自己识破了,其实正好就给了陈为满一个反对郭中州的口舌。 现在想周向阳这个人,他真的是想要武化的,只是因为有日盛在前,陈为满忽然提出来要他参加竞拍,周向阳只是没有准备好罢了,其实是正中周向阳的下怀。 杨志峰刚才说的再找一家企业接收武化,自己也给陈为满提过,也不是不行,但谁会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将武化一次性的买断呢?日盛那样的居心叵测都没有答应说一下就将钱全部给武陵。 迟则生变。变则无法控制。武化的问题不是去超市买菜那么简单,不是给了钱拿了菜就可以走人了,里面的不确定性因素太多了。 陈为满将问题丢给了自己,那么不考虑其他的,就两个方面,一个是杨志峰所说的职工问题,武化集团的工人都等着开工上班挣钱,他们不会管企业到底归属与谁,而周向阳要是将武化拿下他不立即生产赚钱那说不过去,他总不会守着恹恹待毙的武化看着企业里到处生满了荒草,这样职工的问题就会被解决;第二,陈为满就是想尽快的将武化这个麻烦解决掉,尽快的给武陵财政充盈资金还不想有什么乱子。 只要满足这两点,自己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陈为满就无话可说,起码对自己是满意的,对武化的职工也有了交待。 而且,周向阳总是和郭中州有藕断丝连不为人所知的关系。让周向阳将武化买断,其实也就是顺了郭中州的心意。 由此种种,那么归根到底就是一点:卖掉武化,要钱!还要快! 只要钱到手,价格卖的合理,所有人都皆大欢喜。 这天晚上,冯喆和黄永发喝酒,回到住处大约是十一点,进门之后就接了亓思齐的电话。 亓思齐没什么事,就是闲聊,而后拐弯抹角的说武陵团委有两个人的位置要挪动一下,问冯喆她到武陵好不好? 亓思齐现在是正处级,冯喆当下就有些紧张,明白了她从过年到现在忽然温柔起来的原因,心说姑奶奶你可千万别来,你来了我可怎么活?嘴上说思齐同志你有点小小的坏有点不太淑女。 冯喆故意将话音拉的很长,让亓思齐以为自己喝多了,亓思齐一听纳闷果然问我怎么小小的坏,我本来就不是淑女,淑女装模作样的很好玩?冯喆回答我就不说,我刚刚词不达意说错了好不好。亓思齐一再的追问,冯喆说我睡觉了,我喝多了。亓思齐说你敢不理我我连夜开车去武陵砸你的门。 冯喆只有含糊不清打着酒嗝的说,过年我送你一个泰迪熊,你说什么来着,五大三粗,我今晚听人家说了一个故事,我才知道你嘿嘿嘿嘿哈哈哈哈…… 亓思齐问什么嘿嘿嘿嘿哈哈哈哈,五大三粗怎么了?冯喆说,我说了你不准恼我,有个姑娘将自己的网名叫五大三粗,有人问这不符合你娇小玲珑的形象啊,那个女的解释了,我是为了纪念我交往过的八个男朋友。 亓思齐刚开始没听懂,冯喆再次赶紧说我头晕我睡了挂了电话。一会亓思齐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打过来,冯喆就是不接。在洗手间洗着心说今晚自己是不是玩的有些大,别玩砸了,真刺激了这母老虎她什么都做得出。不过明天她要是问自己自己就说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否则她要真的来武陵工作自己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手机一直在震动,冯喆一直没管,后来躺床上一看,这个正打过来的电话竟然是马隆骉。 马隆骉这么晚给自己打电话,要说什么? …… 和周向阳的接触注定了就是一场艰难的过程。 在市委会议室里周向阳显得淡漠而稳健,很有儒雅的风范,而冯喆则显得睿智而英武。只是周向阳的内心很有底气,他觉得冯副书记也许就是某个大佬的二代,毕竟年纪在那里放着,英武对女性有杀伤力,对自己不会起作用。而且,昨晚马隆骉给冯喆打了电话,作为体制内的一员,冯喆不会不将马隆骉的话不当回事。 冯喆的确有压力。昨晚马隆骉以很和蔼的上级领导兼长着的口气开门见山的说要冯喆在对待武陵化工的产权改制中应该按实际情况办事,要实事求是。 马隆骉说,武陵市化工集团是武陵历届市委、市政府在工业战线上树的一面红旗,也是全省工业系统先进单位,如今要改制,则要将这面红旗在私有化过程中继续的打好,撑稳,不能倒下去,更不能出差错。 马隆骉说着,冯喆嗯嗯的答应着,而后问马部长还有什么指示,马隆骉说既然改制,那就要按规程办理,按照资产评估的结果去办。 马隆骉说完就挂了电话。冯喆当时盯着电话忽然的遏制不在的笑了起来——马隆骉,你是个什么玩意! 多少年了?自己曾经无数次祈盼过马隆骉能成为自己前进道路上的一个领路人,可是这个马隆骉从来不给自己机会,即便是他妹妹王趁铃去央求他也不行。 李德双能给马隆骉金钱和好处,但是马隆骉从李德双那里所接收到的金钱和物质的价值竟然超过了自己亲妹妹的软语相求? 好吧,即便自己想通过王趁铃让马隆骉给予自己关照而马隆骉不予理睬也是无可厚非的,自己算是不情之请,是自己想得多了,可此时,在这个寂静的夜里,你马隆骉忽如其来的就给了我这么一个电话,我就要听你的? ——我和你有任何的私人来往吗?你以为你是谁?我从前没获得过你的帮助今后更是不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要实事求是,什么叫按资产评估的结果去办?武化评估出来的数字是负数,那就是说产权制度的改革不过就是一个形式,只要能平稳过渡就行了,白送? 周向阳不想掏一分钱就想将武化放进自己的口袋。 马隆骉究竟得了周向阳多少好处?他今晚的话如果让王趁铃来讲,冯喆倒是真的可能会考虑一下。 因此冯喆的压力就是:这次要不让周向阳多出点钱,有点对不起马领导三更半夜的这一番语重心长的电话。 ------------ 第577章掷地有声(四)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冯喆一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赵曼这时也看着胡端问:“谁是老二?你说谁是老二?” 在本地话里老二有生殖器官的意思,胡端就解释:“老大,你是老大,你是我在司法所的亲大姐,我是老二,我全身都是老二!” 林晓全插话说:“你们瞎掰什么?一曼同志,你说,我们怎么对小冯有意见了?今天说不出子丑卯寅来,我就要行驶所长的权力了!” 林晓全叫赵曼为赵一曼?冯喆又涨了见识。 赵曼圆圆的大眼看了一下林晓全,又瞧瞧一脸平静的冯喆,嘻嘻一笑,说:“我可不想当烈士,我说可以,不过司法所今后的天,可就不是男女各一半了。” “什么跟什么啊,就一句话,妇女就不顶半边天了,改成妇女称霸全司法所了,你们也真狠。” “要不,我说出来你和胡端就自干三杯?” 林晓全看看胡端,胡端点头:“所长,今天我这一百多斤,就卖给你了,今后,初一十五的,你多去家里瞧瞧弟妹。” “去你的,胡毬说。” 胡端也觉得这话有漏洞,赵曼立即用筷子一敲说:“看,我做见证,是胡端说了让你今后多去他家看看他老婆的,你不去,那不是对不起胡端。” 林晓全连忙摆手:“我不去,那是弟妹,太熟了我害羞,下不去手,兔子不吃窝边草,你说,我喝酒就行,别让冯喆刚来就觉得我们所男人不像男人。” 赵曼又是一笑:“这话不对,既然窝边有草,何必让兔子满山跑?你该吃还得吃。” 胡端就说:“副统领,你看让我吃那个好?”冯喆借着喝水看四个人的反应,李雪琴一拉赵曼,赵曼才觉得自己的话将自己和李雪琴给套进去了,就打岔说:“所长,你刚才是不是说,毬,掌声不热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对不对?” “对,我认,正宗半间房镇国语,怎么啦?” “这里除了你们男的,我俩哪有那什么啊,你是不是在问自己,还说!是不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林晓全和胡端一听,都笑了,端起酒就喝,冯喆也陪了一杯,林晓全就说冯喆不错,胡端却对着李雪琴说:“琴啊,你刚才说你才不怕短,你才用不着,那我小胡就当着大家面问你了,你在家,一直用的是什么啊?” “呀,要死了你!”李雪琴立即站起来要拧胡端的嘴,胡端起来就跑,站到林晓全身后说:“我们家半夜的才不用找黄瓜,我们家有的是擀面杖,比黄瓜结实耐用多了,黄瓜能崴断,擀面杖能吗?不过你们家那位胳膊下还别着一把枪,那才叫上下一起发动,全方位射击,你得多性福啊。” 李雪琴的老公是梅山县刑警队的,配备有枪,胡端的笑话让大家又乐了一会,李雪琴就坐下,瞪着胡端说:“有本事你别被老娘逮住!” “妹子,你比我小,良家小妇人一个,在小冯那自称老娘,也有些嫩啊,你要逮住我顶多压住我,在上面收拾我,我随你便,要糟蹋,要蹂躏,就当为国捐躯了。” “打住打住!我这话到底没说完,你们就打岔,让小冯怎么看我这个所长,我的威严哪里去了?”林晓全说着就板脸,等大家不笑了,才继续说:“百年修得同场喝酒,千年修得睡一个枕头,就是睡一个枕头的,也不是天天见面吧?我们在一个机构里每天大眼瞪小眼,嗯,赵一曼的苦大仇深,眼睛瞪得大些……” “你跑题了!”赵曼不满的提醒。 “是,是,我接着说,那个什么,我觉得吧,能在一起工作,那是得修行一万年,至少一万年才能整天在一个屋里进进出出,所以呢,两口子那是最亲的吧,可是两口子还打架吵嘴磕磕碰碰的,我们这在一起工作的,也没见谁把谁按地上往死里揍,因此呢,我觉得我们应该互相敬几杯酒,为了我们在一起工作,在一个房檐下共同生活,干杯!” 冯喆有些怀疑这四个人是不是都有酒瘾,找法子往自个肚子里灌酒,要不,可能半间房这里的风气就这样,人人都好杯中之物,都能喝几两。 ------------ 第578章掷地有声(五) 冯喆是在嘲笑自己! 周向阳深吸一口气说:“可是为什么事先就不沟通一下呢?这个无形资产的数据总也不是无形就出来的。” 冯喆语重心长,一点也不激动:“周总,我觉得市里的条件你可以不接受,这个可以商榷,但不能说无形资产是无形就出来的,这个有失偏颇。市里的改制原则是优先法人,但不是说就只对法人。” 冯喆表面松懈,话却一点也不轻松,他的意思就是周向阳如果觉得条件不合适,可以退出对于武化的竞拍。 “冯副书记,武化之所以有这么高的无形资产,也是我多年艰苦努力的结果,在评估无形资产的时候,你们就不评估一下我个人的贡献吗,就不考虑一下我个人的价值吗?” 冯喆回应说:“周总,你前面其实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武化是市里的,不是你的,所以无形资产也只能是属于市里的。你对武化的贡献是你的工作,武化没有付给你工资和福利吗?再说,如果不是充分考虑到了你的贡献,市里就不会制定法人优先这个原则,也就没有我们这次的谈判了。” “可是,这个价格,也太高了。” 冯喆不说话了。而沉默就是他的态度。金学通打了哈哈:“一亿多对于个人而言就是天文数字,我看,允许周总考虑考虑。” “是,买卖买卖,有买有卖,可以讨价还价。”李长风也跟着说。 这些人都是被周向阳给喂熟吃饱了。冯喆心想也还的就是要做事,只有经过了一件事,你才能看得清身边的人到底都是什么样的货色:“我看政令不出市府指的就是这样的情况。我们在执行政府决议的时候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原因在打折扣,要是这样拖,怎么能谈的完?陈市长在等结果。我看,今天就这样吧。” 金学通和李长风等人都默然了,谁和冯喆打嘴官司那就是不理智。看来,武化和周向阳之间的缘分,也就只能这样了。 这时周向阳开口了:“冯副书记。我接受市里的条件!” 屋里的人都讶然。 冯喆一笑:“我就知道周总是个有魄力能干大事的人。” 周向阳没理会,沉着脸说:“一个星期之内,我向市里交八千万。其余的五千万,我半年内交清。” 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包括冯喆在内。这个周向阳,竟然有这么多钱,起码,他能拿来这么多钱!那从另一方面说明了杨志峰的话是正确的,这几年,这个硕鼠从武化到底搞了有多少? 现在考虑这些也没有意义,冯喆打电话给了陈为满,陈为满很快的就过来了,他面无表情,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有人将准备好的协议拿了出来,周向阳向陈为满说道:“市长,我想在协议上加一条:从今后市里不允许有任何干涉企业的行为。政府任何部门向企业乱摊派、乱收费、乱罚款,或干扰企业正常生产,政府必须行使行政职能预以制止。” 陈为满点头:“可以。我也加两条,第一,只要你的职工不违反劳动法,不允许随便开除,第二,派驻税收特派员,必须依法全额纳税。” 周向阳再也无话,和陈为满分别签了字,大家都握手以示祝贺。金学通和周向阳握手的时候说:“恭喜周总成为武陵第一大企业的老总,也恭喜你成为全省屈指可数的私营企业家。” 周向阳脸上微笑,心里将陈为满的全家女性都挨着个的问候了一遍。 冯喆站在一边,看着屋里的一干人,心里想着亓思齐刚刚又发过来的那个短信上的三个字:臭流氓! …… 李聪在兆丰办了食品厂赚了钱后,又开了两家饭店,因为有俞广志的指点,生意十分的好,前不久他在省城也开了一家分店,经过了试营业,效果不错,获得了食客的交口称赞,今天终于等到冯喆有空,他将冯喆一家三口、胡红伟三口以及老战友一帮子人全聚集起来庆祝。 大家欢聚一堂,其乐融融,胡红伟问李聪开饭店有什么诀窍,怎么生意能这么好,李聪喝了酒满脸红光说就不告诉你,他老婆乔孝悌接话说是有秘诀,不过就限于咱们这个包间里的二十多个人,万万不能外传,否则别家学了去,我们的生意就做不成了。 乔孝悌说的有趣,高霞和柴可静就问到底是什么秘诀,乔孝悌说,其实也没什么,就叫逆向思维,比如,这会天快热了,按说应该在包间里开空调制冷,但千万不要,你得开热风。 乔孝悌一说大家都笑了,说我们全明白了,夏天开热风,酒水就卖的快,我们就说今天怎么喝的这么多呢! 因为省里的饭店刚开业没多久,人手什么的还没有配齐全有些不稳定,一会后厨有人找乔孝悌,乔孝悌出去问话,原来是海鲜锅这道菜用的小瓶装煤气没有了,刚刚有人送了一批来要签收。 乔孝悌到了后面只见送货的是一个长相秀气的女子,这女子看上去模样也就是二十七八,眼如秋水眉似柳叶,身段秀丽婀娜,倒真是个美人,她看到乔孝悌后很恬静的笑。 乔孝悌和这送货的女子说着话,见她从三轮车上搬货物很麻利的样子,问你是老板又是长工,怎么不雇个人,这女子说现在生意难做,小本生意,雇人有些划不来。 眼看着货物入仓,高霞带着儿子过来了,乔孝悌问你们娘俩怎么也出来了,高霞说我出来监工,里面热的我一直想喝酒。 两人说笑着,知道高霞的孩子顽皮非要出来透气,乔孝悌给送货女子结账,那女子看着高霞的孩子跑老跑去的忙说小心碰着,高霞一看这女的关心自己孩子,问,你是送这种气体的,送不送罐装液化气? 这女子说送啊大姐,我就是专门送液化气的,说着从兜里拿了一张名片双手递给高霞。 高霞接过一看,名片上面写着专业修理煤气灶送液化气等等一些业务,另一面写着地址联系电话和人名:杨凌,就说杨凌啊,好,需要我就联系你。 乔孝悌问高霞,你那小区家家户户不是通了煤气吗,高霞说什么呀,一会让用一会又不让,一会说涨价一会又说气源出了问题,一天弄得我连饭都吃不上了。 这时乔孝悌将杨凌的帐给付讫了,和她说了再见,又对高霞说那正好啊,你天天来我这吃,正好帮我看着点。 高霞笑笑说好啊,问乔孝悌什么时候将店开到武陵去,有冯喆在,生意肯定好做,乔孝悌说李聪也想了,不过冯哥那还不是很顺,暂时这边弄好了再说,人的精力有限,就你还不来帮我。 两人说着话看着孩子玩,送货的杨凌已经走远了,没听见她俩的谈论。 …… 接连几天冯喆这里都有人告状,千遍一律的都是针对周向阳的,冯喆了解了一下,陈为满以及赵观海金学通那边也是,市里的众人对此似乎有些些不厌其烦。 这天杨志峰颤颤巍巍的带着两个人又来了,进了门就语气沉重,说着情绪激动又泪流满面哽咽起来,冯喆对杨志峰表示了充分的尊重,起身让杨志峰几个坐,杨志峰痛苦的说:“冯副书记,周向阳毒啊!武化真的就成了他的了?” 不等冯喆回答,杨志峰长叹一声:“周向阳狂妄啊,他那天一进武化大门就喊,这是他的原话——这武化从今往后就是姓周的了,谁他妈再敢说是企业的主人,谁就卷铺盖卷滚蛋。” 冯喆皱眉:“他能这样说?不能这样吧?” “千真万确啊冯副书记,他现在对武化正动刀子呢。变相的裁员,除了几个厂里主要生产车间的技术工和熟练工之外,加上后勤维修部门的只留下原来人员的三分之一,其余的三分之二,冯副书记啊,他要这三分之二的人全到销售公司去上班。” “那么多人到销售部干什么?周向阳放了话,谁能将企业的产品推销出去谁就开工资,否则,自己看着办。这不是变相的下岗?” 和杨志峰一起来的人说:“是,冯副书记,周向阳说武化是他用了一亿三千万从市里买的,他那里不养活混吃等死的闲人,他将谁留谁不留的权力交给了几个分厂的厂长,看着是权力下放,其实他暗中指挥,他就是让这些厂长当挡风墙,其实做决定的还是他。” 这个说话的原来是武化的一个副总,也被周向阳发配到了销售部门,所以情绪特别大。 冯喆其实心里有数,杨志峰是老武化人,作为老一辈的工人,对企业对厂子对集团有着很深重的感情,体改之后武化由“公”变为“私”,他的思想和情感上一时难以接受,当然也有私人对周向阳的不满因素在内。 而武化原来除了周向阳之外还有八个副总,除了有一个是周向阳自己提拔的外,全都是上面市里派下去的。一个企业里竟然有八个副总,都成了领导。这八个副总都负责什么呢?可以说活不多干或者干脆就不干活,可钱一分不少拿,而且在很多事上给周向阳肘折还美其名曰集体决策,背后使绊子告密打小报告,简直就是去监督周向阳的。周向阳一直就将火窝在心里,这下他还怎么忍?也没必要继续忍,于是他将除了自己的那个人外把这些脑满肠肥的家伙全派到了销售部门,唯一给留些脸面的是,这些曾经的副总工资还是在企业集团总部发放,销售的提成部分就不管了。 冯喆觉得恐怕周向阳没能将这些副总给直接开除了,已经是照顾市里的某些领导的面子。 “冯副书记,现在周向阳将分流出去的人员名单还没有公布,我们认为,市里得阻止他啊,不然,这会酿成大事的。为了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冯副书记,你可得说话主持公道啊。” 什么安定团结大局为重?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在自己面前就不必说了。恐怕除了杨志峰外,你们这些人的来意还不就是让市里给周向阳施加压力,让周向阳将你们再安置到副总的位置上?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光是武化的这次产权改制就由点到面看出很多问题。 冯喆觉得,在武陵这片神奇的地方,真是适合那些创作源泉枯竭的作家们寻找灵感和素材的地方,只要细心去看去感悟,总有信手拈来的光怪陆离的故事。 心里知道,但话不能这样说,冯喆安抚了几句,说和其他领导协商一下,会给大家一个答复的。 武化的职工来找冯喆反映问题,周向阳也没闲着,他还是在晚上到了冯喆的住所外,等着冯喆,要和冯副书记好好谈谈。 ------------ 第579章风起云涌(一) 周向阳依旧的拎着一个包,进门之后不坐,直接将包打开,里面是一扎一扎的现金,冯喆看着他不说话,周向阳说:“冯副书记,我知道你是明白人,像你这样有魄力有手腕还年轻有头脑的领导,真的不多。我就不拐弯抹角了。这些,给你,只是希望一点,要是能交朋友,我周某人今后对你绝对没的说,要是你觉得我不配,这些钱只为求你一件事。” 冯喆还是没吭声,周向阳继续道:“说白了,这话可能不好听,但就是事实,武化现在就是我的,我肯定要对武化进行必要必须的管理,具体就涉及到了裁人。如果我没有什么动作,现在的武化和以前的武化有什么区别?” “我也知道,这一段有人去市里告我的状,可告状的都是什么人?” “要想知道告状的是什么人,就请领导们去武化看看我留下的都是什么人就行了。混吃混喝的年代已经一去不返了,按劳分配,如果不劳动凭什么给付报酬?是,可以说我不慈善,可做慈善也得要有个原则,慈善不是滥好人。企业是盈利机构不是慈善机构!如果养活一堆占着位置却不干活的人就是慈善,那如今已经在我名下的武化不出一个月就要宣布破产。” “那你的意思呢?” 周向阳回答说:“企业改制,我响应市里号召,我希望市里能将改制进行到底、负责到底,不能一改将包袱甩了就没事了。如果我在企业内部因为管理问题让职工们闹意见甚至跑到市里告状,我觉得领导们应该和我站在一条战线上。” “关于你说的这个事情,陈市长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冯喆让周向阳坐:“改制必然是有时间性和实践性的,市里将武化作为改制的第一站,肯定会对后续出现的问题予以关注,并对你予以支持。另外,说了你是具有代表性的,这不光是嘴上说说,陈市长还会将武化企业改制中的经验向全市进行推广。” 冯喆没有留周向阳的钱,让周向阳走了。周向阳离开冯喆屋里开车到了外面,将车停住给韩琦打电话。 韩琦喝的有些多了,醉醺醺的问:“谁?哦,周大老板,有何指教?” “这几天麻烦韩局派人在我集团公司那多看着。” 韩琦哈哈笑:“行。听说你在对你的企业‘改革’,裁员不少嘛。我有几个亲戚,还要周总照顾一下。” 周向阳心里骂我照顾你老婆到体贴入微,嘴上说没问题,只要韩局你开口。 韩琦说声谢谢了,又说:“我在明珠,周总有空,不过来坐坐?” Cao你妈!周向阳心里又骂了一句嘴上却答应了,问了韩琦所在的包间说自己还有点事,一会就到。 周向阳憋着一肚子火到了郊区别墅,进了门将正在对着电视看选秀节目的春雁按倒就撕扯了起来,直到发泄完了才躺在地板上。春雁趴在沙发上看着这个越来越与刚认识那会不一样的男人,心里就想起了冯喆。 其实春雁在周向阳进门之前刚好看了武陵电视台的新闻,里面有冯喆的一组镜头,春雁在周向阳进门的时候就切换了频道。 “冯大哥要是知道我也在武陵,还做了人家的情妇,不知道会怎么看自己?” “他说让我找个好男人过日子,好男人是有,可是日子哪能那么容易就过的好……” 周向阳从地板上爬起,穿好衣服,又恢复了正常,给春雁说自己要去办事,晚上不来了,还很温柔的亲了春雁一下才离开。 到了明珠,韩琦果然已经喝多了,可是见了周向阳却又要好酒,还要捡最贵的上,说本市最大的企业家来了,还怕没钱付酒钱。 韩琦总是那几句话,周向阳笑笑没吭声,韩琦觉得没劲,要周向阳陪自己去洗浴,周向阳知道韩琦是要干什么,心说今晚我就当将钱买肉喂狗了。 韩琦要了两个女人给他按摩,还没离开当着周向阳的面就伸手捏了其中一个的女人的屁股,同时也给周向阳点了一个钟,一副一起嫖chang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样子。 周向阳哪有这种心思,这女的一会见周向阳不主动,问老板是不是对我不满意,不满意就换钟。周向阳说不是,你挺漂亮的。 女子说,老板第一次来,我给你跳个舞,说着自己一个人就扭屁股甩腰起来,周向阳正在无趣,这女人将衣服脱了光着白白的臀对着周向阳,反手拍了一下自己,只听得很清脆的“啪”一声,一个红红的掌印。周向阳一愣,心里忽然有些兴奋,也伸手在女的屁股上拍,这女的也不躲,还喵喵的叫,很享受的样子。 周向阳心里的一股邪火上升,顿时不停的挥手像打鼓一样的拍,女人回头说:“老板,只要你开心,怎么陪你怎么玩,都行。” 行行行!他妈不过就是钱,老子与其让你们这些渣子拿走,还不如自己玩好自己开心! 这天晚上这个女人任由周向阳胡乱的折腾,周向阳竟然得到了从未享受过的别样的满足。等疯狂完了,他忽然想自己出钱包养春雁那个端盘子的小妞就是个错误,真是没意思,要是找刺激,这里有多少能供给自己玩的女人,花费少还不带重样的,一夜换几个都行,而且也玩的很过瘾! …… 武化工人和周向阳的矛盾终于越演越烈,变得有些难以收拾起来。被变相下岗的人聚集起来要周向阳给大家一个说法,杨志峰再次到市里反应情况,被陈为满一番安抚离开了。接着,陈为满将冯喆叫了过去,商量怎么解决武化的问题。 到了陈为满这边,陈为满递给冯喆几张纸让他看,自己站到窗户前对着外面唰唰随风摆动的树叶出神。 第一张纸像是一份传单,映入眼帘的是黑大的粗体印写着“惊天二问”黑咕隆咚的四个字,而后下面是“武陵人民震惊了,武化职工愤怒了”几个字。 冯喆心里有些不以为然。现在有些人喜欢标题噱头,动不动就大家伙震惊了,动不动就大家伙愤怒了,大家伙整天什么都不干就等着和你一起震惊一起愤怒、就这么容易的被裹挟了?这种宣传的手段和想要造声势的伎俩是这样的俗不可耐。 可事实上有一些人就偏偏好这一口,就喜欢凑热闹。 冯喆往下看,两个问题是: 1:周向阳购买武化的一亿三千万是从哪里来的? 周向阳在当武化集团老总之前只是一个普通的技术工人,家里的亲戚也没有大资本家也没有房地产商更没有做生意或者买彩票一夜巨富的,同武化的其他工人一样他是靠着工资渡日,但是周向阳当上了武化集团老总后不到五年的时间竟然有了这么多资产。不给一个说法不行! 2:企业是武化人的企业,集团是武化人的集团,工厂是武化人的工厂,凭什么不让武化人决定自己的命运,凭什么说将武化卖给谁就卖给谁!我们武化人要自己出钱将企业买下,你们为什么要剥夺我们的权力? 黑体字在白纸上显得很显眼。冯喆再看第二张纸,这是一份情况说明,字是周向阳写的,稿纸顶端印着武化集团公司的字样,内容是:自从武化改制之后,一个月能节省下多少开支先不说,但省钱是肯定的,企业有钱了才能回馈给社会。更为重要的是在众多工人人员分流的情况下,劳动效率丝毫没有降低,相反的倒是提升了几十倍!感谢市委市政府的英明决定!武化肯定有一个美好的明天,这个美好的明天是市委市政府的正确决策正确方针所给予的。万分感谢!下面是周向阳的签名。 冯喆再看第三份,这是进驻武化的税务特派员呈交的报表,仅仅从优化组合人员分流这一项来说,武化每个月将增加税收达到过去比例的百分之二十九个百分点。 冯喆合上了几张纸,他知道了陈为满内心的纠葛。从财政上算,对武化的体制改革是成功的,是卓有成效的,可是从别的方面来看,却又给市里增加了很多的困难和考验。 陈为满叹了一口气,说:“改革之难,莫过于此。” “你说,现在怎么办?” 陈为满在问自己,冯喆想我能怎么回答,也许,你更应该去问问赵观海或者金学通…… 但冯喆还是说道:“这上面所说的问题,之前我曾听反映过。杨志峰就说过,他曾想在武化搞改制,可是没成功。原因是多样的。从这两份汇报来言,市里的改制是成功的。” 冯喆的话说了像是没说一样,但是他只能这样说了。 陈为满沉着脸,他在想自己对武化所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的。 沉默。 沉默。 但是不能再沉默下去了。陈为满叫自己来,就是他觉得已经没有办法,如果自己什么都不说,他会很失望。 “我找周向阳谈谈。” 陈为满在出神,听了之后眼神坚定了起来:“好。体制改革产权改革势在必行,中央已经三令五申,我们武陵就要坚定不移。困难总是会有的,但前景总是广阔的。市场经济,武化的这份税务报表,就是有力的证明。” 陈为满没问冯喆还找周向阳谈什么,怎么谈。 但是冯喆说是去谈的,由他出面,总比自己直接面对周向阳,要好一点。 解决问题,总要有时间的,兴许,冯喆能再次为自己、为市里争取一点时间…… “哦,还有一件事,”冯喆像是刚想起来似的很随意的说了黄永发想参与新区办公大楼建设的事情,陈为满略微思考,就答应了。 想参加新楼建设,想赚钱,这都算是什么事?和武化目前的问题比较起来,不值一提。 …… 天气忽然就热起来,到处都是光,像是有镜子将光线反射往人眼里照,冯喆在办公室接待了周向阳。他本来想过要到外面,或者去周向阳那里和他见面的,可是后来又否定了。 自己和周向阳之间,就是因为工作,这个人身上充满了矛盾和辩证,以及一些不确定的东西。 “周总,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改革要有个过程,市里支持你,你也要支持市里的工作。” “我十分赞同冯副书记的话。有些问题,我真是不想发生,但有些情况,我真的控制不了。” 冯喆看着周向阳,过了几秒淡然的说了一句:“那就请周总拿出诚意来,将力所能及能控制的给控制了。” 周向阳已经领略了冯喆的凶狠与手段,他知道面前的这个冯副书记越是若无其事,就越是可能有什么针对自己不好的事情发生。 周向阳咬了咬牙,点头:“好。我尽力!” 聪明人无需多言。周向阳走了,冯喆坐在那里习惯的看着窗外,他懵然觉得自己这一段似乎有些累:郭中州都能去养病了,自己为什么不也去哪里养病一段时日呢? 这个副书记不好当…… 正在胡思乱想,五哥黄光财打来了电话,说刚刚你嫂子在医院生了,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你又当叔了呵呵呵呵。 冯喆说了恭喜,还说自己要是能抽出时间一定回去看看。 挂了电话,冯喆又想到其实自己还是不想休息的,不然为什么刚刚完全可以答应回兆丰看侄子的,这么好的理由,为什么不去利用呢? 矛盾的自己,矛盾的人生。 ------------ 第580章风起云涌(二)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冯喆一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赵曼这时也看着胡端问:“谁是老二?你说谁是老二?” 在本地话里老二有生殖器官的意思,胡端就解释:“老大,你是老大,你是我在司法所的亲大姐,我是老二,我全身都是老二!” 林晓全插话说:“你们瞎掰什么?一曼同志,你说,我们怎么对小冯有意见了?今天说不出子丑卯寅来,我就要行驶所长的权力了!” 林晓全叫赵曼为赵一曼?冯喆又涨了见识。 赵曼圆圆的大眼看了一下林晓全,又瞧瞧一脸平静的冯喆,嘻嘻一笑,说:“我可不想当烈士,我说可以,不过司法所今后的天,可就不是男女各一半了。” “什么跟什么啊,就一句话,妇女就不顶半边天了,改成妇女称霸全司法所了,你们也真狠。” “要不,我说出来你和胡端就自干三杯?” 林晓全看看胡端,胡端点头:“所长,今天我这一百多斤,就卖给你了,今后,初一十五的,你多去家里瞧瞧弟妹。” “去你的,胡毬说。” 胡端也觉得这话有漏洞,赵曼立即用筷子一敲说:“看,我做见证,是胡端说了让你今后多去他家看看他老婆的,你不去,那不是对不起胡端。” 林晓全连忙摆手:“我不去,那是弟妹,太熟了我害羞,下不去手,兔子不吃窝边草,你说,我喝酒就行,别让冯喆刚来就觉得我们所男人不像男人。” 赵曼又是一笑:“这话不对,既然窝边有草,何必让兔子满山跑?你该吃还得吃。” 胡端就说:“副统领,你看让我吃那个好?”冯喆借着喝水看四个人的反应,李雪琴一拉赵曼,赵曼才觉得自己的话将自己和李雪琴给套进去了,就打岔说:“所长,你刚才是不是说,毬,掌声不热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对不对?” “对,我认,正宗半间房镇国语,怎么啦?” “这里除了你们男的,我俩哪有那什么啊,你是不是在问自己,还说!是不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林晓全和胡端一听,都笑了,端起酒就喝,冯喆也陪了一杯,林晓全就说冯喆不错,胡端却对着李雪琴说:“琴啊,你刚才说你才不怕短,你才用不着,那我小胡就当着大家面问你了,你在家,一直用的是什么啊?” “呀,要死了你!”李雪琴立即站起来要拧胡端的嘴,胡端起来就跑,站到林晓全身后说:“我们家半夜的才不用找黄瓜,我们家有的是擀面杖,比黄瓜结实耐用多了,黄瓜能崴断,擀面杖能吗?不过你们家那位胳膊下还别着一把枪,那才叫上下一起发动,全方位射击,你得多性福啊。” 李雪琴的老公是梅山县刑警队的,配备有枪,胡端的笑话让大家又乐了一会,李雪琴就坐下,瞪着胡端说:“有本事你别被老娘逮住!” “妹子,你比我小,良家小妇人一个,在小冯那自称老娘,也有些嫩啊,你要逮住我顶多压住我,在上面收拾我,我随你便,要糟蹋,要蹂躏,就当为国捐躯了。” “打住打住!我这话到底没说完,你们就打岔,让小冯怎么看我这个所长,我的威严哪里去了?”林晓全说着就板脸,等大家不笑了,才继续说:“百年修得同场喝酒,千年修得睡一个枕头,就是睡一个枕头的,也不是天天见面吧?我们在一个机构里每天大眼瞪小眼,嗯,赵一曼的苦大仇深,眼睛瞪得大些……” “你跑题了!”赵曼不满的提醒。 “是,是,我接着说,那个什么,我觉得吧,能在一起工作,那是得修行一万年,至少一万年才能整天在一个屋里进进出出,所以呢,两口子那是最亲的吧,可是两口子还打架吵嘴磕磕碰碰的,我们这在一起工作的,也没见谁把谁按地上往死里揍,因此呢,我觉得我们应该互相敬几杯酒,为了我们在一起工作,在一个房檐下共同生活,干杯!” 冯喆有些怀疑这四个人是不是都有酒瘾,找法子往自个肚子里灌酒,要不,可能半间房这里的风气就这样,人人都好杯中之物,都能喝几两。 五个人都举杯喝了,下来依照着官职从大到小的规矩,从林晓全那里往下开始走圈,不过胡端赵曼和李雪琴都不和林晓全划拳猜媒,大家都是相互碰了一杯,到了冯喆跟前,他站起来说:“所长刚才说的好,两口子也不是整天见面的,好朋友不一定能够成为好搭档,好搭档不一定能够成为好夫妻,我能来到半间房这,能在所长你的领导下,和所里的其他几位一起工作,心里觉得十分荣幸,今天初来乍到,话就不多说,你随意,我干了。” 冯喆连喝三杯,林晓全眼睛就亮了,因为这每一杯都有小二两左右,胡端一拍桌子就吼:“好!李雪琴,下次你揣着两把枪的男人来了,我就让小冯去迎战,看他还敢说半间房司法所无人!” “无男人还有女人,怎么就没人了?”赵曼说着就看冯喆,笑道:“这个胡端说话总是有毛病,夹枪带棒,小冯先歇会,下来我走圈,所长大人,你来啊。” 林晓全皱眉说:“来就来,不过我行使一下所长的权力啊,我看,咱们猜拳行酒令,你们女人不会,那咱就来文的,要文斗不要武斗嘛,你我都讲故事,或者笑话,讲的好的,就不喝酒,讲的不好的,那蹦叽歪。” 赵曼就说好,林晓全先说:“我就四句话,说出来你们看是不是这样的道理,说我们喝酒这件事,是不论时间,不论场合,不论和谁,不论啥酒,绝不缩头。” 林晓全说完了,大家都说好,赵曼就喝了一杯,脸色顿时红了,冯喆觉得她愈加像是玩具假娃娃。 接下来是胡端,胡端说:“有一头公牛和一头母牛带着他们的小牛犊子在田间吃草,过来一辆高级轿车,公牛说:不好,你俩吃吧,我走了,县里下来干部了。母牛问:你吃你的,下来干部有什么可怕的?公牛说:你不知道,我吃素食,他们一下来就吃牛鞭,这不比杀了我还难受。母牛说:那我也得跑,公牛问:你怕什么?你又没有牛鞭!母牛说:你不知道,这些干部吃完牛鞭就吹牛逼!这时小牛说:那我也得跟你们走,公牛和母牛问:你走啥?小牛说:你们不知道,他们吹完牛逼就扯犊子!” 胡端说完,几个人都没笑,胡端一个人在那乐,乐完了,看着大家说:“不好笑吗?” “好笑吗?”李雪琴鄙夷的说:“知道的明白你是说县里的,不知道的,以为你骂我们呢,我们和你说的县里的人,有多大差别?还是你嫌弃这桌上没牛那玩意?” 胡端一听就傻脸,自己喝了酒说:“毬,我这不是自讨苦吃嘛。” “你那是自讨酒喝。” 赵曼说着就看着李雪琴,李雪琴笑笑说:“我讲一个故事,说一个小姐走进银行,要将一百块钱换成小面额的,银行职员看过后说,小姐,你这张是假币,小姐听了就尖叫一起来,说:天!白玩?我被强*奸了。” 林晓全和赵曼听了,哈哈大笑,胡端却说没意思,要李雪琴再讲一个,李雪琴就说:“没意思?就你难为人!” “你讲不讲吧?不讲就喝酒!” 李雪琴撇着嘴说:“好,让你心服口服!村里生产队买了一头公*驴,可是没几天就死了,刚好母*驴发*情,于是村里人急忙给在县里开会的村支书打电话:支书啊!母*驴发情,公*驴死了,现在是先买公*驴,还是等你回来?” 这下胡端也笑了,冯喆心说这司法所都是人才,出去男女通吃,绝对大杀四方,待会轮到自己,要是放不开,今后可能很难和他们融在一起,要是太俗,可又有点违背自己的意思,自己要好好想想。 李雪琴说完了,赵曼就要喝酒,李雪琴就拦着说:“我陪大姐一起喝,匀一下,咱两一人半杯。” 冯喆一看,这个李雪琴虽小,但是心思细腻,知道护人。 赵曼喝了酒就看着冯喆,冯喆说:“赵姐刚喝完,有些猛,我也说一个,说妻子、小姨子小舅子,打一自然现象。” 赵曼几个一听就皱眉,胡端问:“这是什么谜语?自然现象?姊妹几个开会?” “开什么会!自然现象自然现象,你听懂了没?”林晓全就瞪胡端,李雪琴看着冯喆就笑:“到底是市里来的,见过大世面,怎么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三个人,就把我们四个都难住了呢?” 李雪琴也就二十四五岁,喝了酒唇红齿白的,很是养眼,冯喆看着她也不说话,一副秉公执法黑脸包公的样子,李雪琴就看赵曼,赵曼只有看胡端和林晓全,见大家都摇头,就说:“看来这酒我是喝定了。” ------------ 第581章风起云涌(三)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冯喆一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赵曼这时也看着胡端问:“谁是老二?你说谁是老二?” 在本地话里老二有生殖器官的意思,胡端就解释:“老大,你是老大,你是我在司法所的亲大姐,我是老二,我全身都是老二!” 林晓全插话说:“你们瞎掰什么?一曼同志,你说,我们怎么对小冯有意见了?今天说不出子丑卯寅来,我就要行驶所长的权力了!” 林晓全叫赵曼为赵一曼?冯喆又涨了见识。 赵曼圆圆的大眼看了一下林晓全,又瞧瞧一脸平静的冯喆,嘻嘻一笑,说:“我可不想当烈士,我说可以,不过司法所今后的天,可就不是男女各一半了。” “什么跟什么啊,就一句话,妇女就不顶半边天了,改成妇女称霸全司法所了,你们也真狠。” “要不,我说出来你和胡端就自干三杯?” 林晓全看看胡端,胡端点头:“所长,今天我这一百多斤,就卖给你了,今后,初一十五的,你多去家里瞧瞧弟妹。” “去你的,胡毬说。” 胡端也觉得这话有漏洞,赵曼立即用筷子一敲说:“看,我做见证,是胡端说了让你今后多去他家看看他老婆的,你不去,那不是对不起胡端。” 林晓全连忙摆手:“我不去,那是弟妹,太熟了我害羞,下不去手,兔子不吃窝边草,你说,我喝酒就行,别让冯喆刚来就觉得我们所男人不像男人。” 赵曼又是一笑:“这话不对,既然窝边有草,何必让兔子满山跑?你该吃还得吃。” 胡端就说:“副统领,你看让我吃那个好?”冯喆借着喝水看四个人的反应,李雪琴一拉赵曼,赵曼才觉得自己的话将自己和李雪琴给套进去了,就打岔说:“所长,你刚才是不是说,毬,掌声不热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对不对?” “对,我认,正宗半间房镇国语,怎么啦?” “这里除了你们男的,我俩哪有那什么啊,你是不是在问自己,还说!是不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林晓全和胡端一听,都笑了,端起酒就喝,冯喆也陪了一杯,林晓全就说冯喆不错,胡端却对着李雪琴说:“琴啊,你刚才说你才不怕短,你才用不着,那我小胡就当着大家面问你了,你在家,一直用的是什么啊?” “呀,要死了你!”李雪琴立即站起来要拧胡端的嘴,胡端起来就跑,站到林晓全身后说:“我们家半夜的才不用找黄瓜,我们家有的是擀面杖,比黄瓜结实耐用多了,黄瓜能崴断,擀面杖能吗?不过你们家那位胳膊下还别着一把枪,那才叫上下一起发动,全方位射击,你得多性福啊。” 李雪琴的老公是梅山县刑警队的,配备有枪,胡端的笑话让大家又乐了一会,李雪琴就坐下,瞪着胡端说:“有本事你别被老娘逮住!” “妹子,你比我小,良家小妇人一个,在小冯那自称老娘,也有些嫩啊,你要逮住我顶多压住我,在上面收拾我,我随你便,要糟蹋,要蹂躏,就当为国捐躯了。” “打住打住!我这话到底没说完,你们就打岔,让小冯怎么看我这个所长,我的威严哪里去了?”林晓全说着就板脸,等大家不笑了,才继续说:“百年修得同场喝酒,千年修得睡一个枕头,就是睡一个枕头的,也不是天天见面吧?我们在一个机构里每天大眼瞪小眼,嗯,赵一曼的苦大仇深,眼睛瞪得大些……” “你跑题了!”赵曼不满的提醒。 “是,是,我接着说,那个什么,我觉得吧,能在一起工作,那是得修行一万年,至少一万年才能整天在一个屋里进进出出,所以呢,两口子那是最亲的吧,可是两口子还打架吵嘴磕磕碰碰的,我们这在一起工作的,也没见谁把谁按地上往死里揍,因此呢,我觉得我们应该互相敬几杯酒,为了我们在一起工作,在一个房檐下共同生活,干杯!” 冯喆有些怀疑这四个人是不是都有酒瘾,找法子往自个肚子里灌酒,要不,可能半间房这里的风气就这样,人人都好杯中之物,都能喝几两。 五个人都举杯喝了,下来依照着官职从大到小的规矩,从林晓全那里往下开始走圈,不过胡端赵曼和李雪琴都不和林晓全划拳猜媒,大家都是相互碰了一杯,到了冯喆跟前,他站起来说:“所长刚才说的好,两口子也不是整天见面的,好朋友不一定能够成为好搭档,好搭档不一定能够成为好夫妻,我能来到半间房这,能在所长你的领导下,和所里的其他几位一起工作,心里觉得十分荣幸,今天初来乍到,话就不多说,你随意,我干了。” 冯喆连喝三杯,林晓全眼睛就亮了,因为这每一杯都有小二两左右,胡端一拍桌子就吼:“好!李雪琴,下次你揣着两把枪的男人来了,我就让小冯去迎战,看他还敢说半间房司法所无人!” “无男人还有女人,怎么就没人了?”赵曼说着就看冯喆,笑道:“这个胡端说话总是有毛病,夹枪带棒,小冯先歇会,下来我走圈,所长大人,你来啊。” 林晓全皱眉说:“来就来,不过我行使一下所长的权力啊,我看,咱们猜拳行酒令,你们女人不会,那咱就来文的,要文斗不要武斗嘛,你我都讲故事,或者笑话,讲的好的,就不喝酒,讲的不好的,那蹦叽歪。” 赵曼就说好,林晓全先说:“我就四句话,说出来你们看是不是这样的道理,说我们喝酒这件事,是不论时间,不论场合,不论和谁,不论啥酒,绝不缩头。” 林晓全说完了,大家都说好,赵曼就喝了一杯,脸色顿时红了,冯喆觉得她愈加像是玩具假娃娃。 接下来是胡端,胡端说:“有一头公牛和一头母牛带着他们的小牛犊子在田间吃草,过来一辆高级轿车,公牛说:不好,你俩吃吧,我走了,县里下来干部了。母牛问:你吃你的,下来干部有什么可怕的?公牛说:你不知道,我吃素食,他们一下来就吃牛鞭,这不比杀了我还难受。母牛说:那我也得跑,公牛问:你怕什么?你又没有牛鞭!母牛说:你不知道,这些干部吃完牛鞭就吹牛逼!这时小牛说:那我也得跟你们走,公牛和母牛问:你走啥?小牛说:你们不知道,他们吹完牛逼就扯犊子!” 胡端说完,几个人都没笑,胡端一个人在那乐,乐完了,看着大家说:“不好笑吗?” “好笑吗?”李雪琴鄙夷的说:“知道的明白你是说县里的,不知道的,以为你骂我们呢,我们和你说的县里的人,有多大差别?还是你嫌弃这桌上没牛那玩意?” 胡端一听就傻脸,自己喝了酒说:“毬,我这不是自讨苦吃嘛。” “你那是自讨酒喝。” 赵曼说着就看着李雪琴,李雪琴笑笑说:“我讲一个故事,说一个小姐走进银行,要将一百块钱换成小面额的,银行职员看过后说,小姐,你这张是假币,小姐听了就尖叫一起来,说:天!白玩?我被强*奸了。” 林晓全和赵曼听了,哈哈大笑,胡端却说没意思,要李雪琴再讲一个,李雪琴就说:“没意思?就你难为人!” “你讲不讲吧?不讲就喝酒!” ------------ 第582章虽千万人吾往矣(一) 赵观海匆匆忙忙的带着新农村考察队的人员回到了武陵,之所以急着回来的原因,是省监察厅厅长文钢枝以及组织bn副bu长马隆骉带人来了武陵. 赵观海几乎和文钢枝和马隆骉是同一时间到了武陵,陈为满带着班子成员在明珠酒店为文钢枝和马隆骉一行人接风洗尘。 宴会档次很高,喝的是低度的五粮液,马隆骉说不好太破费,陈为满回答说不破费,两位领导莅临视察工作,就是我今天犯错误也是值得的,大家要一醉方休。 冯喆觉得陈为满话里有话。 陈为满先做了祝酒词,而后先干为敬,接着他提议,说让冯书记代表武陵四套班子,敬一下省里来的领导们。 赵观海一听脸色就有些不对劲,大家听的其实都很清楚,陈为满称呼冯喆为“冯书记”,其实这个称呼在一般情况下也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就像见到了一个学校的副校长不称呼“副”而叫校长一样。 但今天陈为满这样,其实还真的是有特殊含义,不过冯喆知道陈为满不是恶意的。 陈为满就是想提醒不管是省里来的还是武陵的干部们,冯喆的确是书记,虽然现在是个副的。而更为深的一层就是郭中州养病已经多日了,省里这次来人,自己前程未卜,武陵的未来到底是什么样的,众人自己心里掂量。 陈为满更是在提醒赵观海,迟不回早不会,偏偏省里来人就回来了,有司马昭之心,但未必有司马昭的命。 冯喆端起酒站起来说:“我其实代表不了别人,我就代表自己,敬各位领导。” “个人的酒个人承包,杯子里完了酒瓶里有,敬酒就不必了。”马隆骉将冯喆的话接了,有人就看着冯喆,想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文钢枝是有名的冷脸,外号“文包公”,他张口说道:“敬了就敬了,大家随意,下不为例。毕竟,还是要工作的。” 文钢枝为冯喆解了围,有人又开始琢磨了,文厅长和冯副书记又是怎么回事。 这场宴会丰盛而时间短促,大家酒足饭饱,而后文钢枝对陈为满说来武陵有两件事,一个,有人反应武陵武化集团产权改革中有些问题;二,有人向上面反应武陵体制改革中有卖官鬻爵的情况,我们来了解一下。 陈为满早就知道文钢枝和马隆骉这两个重量级人物来的用意了。文钢枝虽然没说,陈为满也知道赵英武的妻子叶红艳这一段变本加厉的到省里去大吵大闹,忙的不亦乐乎,加上周向阳忽然的出事,有人告到省里说周向阳的死是自己指使的买凶杀人。 陈为满知道,这些都是表象,第一,体制改革中必然得罪了政府里的一些人,他们心存不满,第二,有人一直在暗中使用不正常手段想让自己离开武陵。就像赵观海,要说他不知道文钢枝和马隆骉来武陵,那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文钢枝负责先和陈为满谈话,马隆骉和赵观海接的头,不过赵观海没有和马隆骉在市府谈工作,在明珠吃完饭之后,赵观海对马隆骉说领导远来辛苦,我找地方活动活动,算是换换脑子。 马隆骉问怎么换脑子,赵观海说你听我安排就行,马隆骉沉声说娱乐场所我不去,其他地方可以考虑。赵观海说这我知道,你就是要去,我也不会带你啊,我自己都不去。 赵观海带着马隆骉到了明珠自己长期包的房间,里面是套间,有会议室,有小酒吧,还有舞池,可以唱歌,还有桑拿洗浴的地方,应有尽有,进去后赵观海说你这算是体验我们武陵的生活,休息一下,放松松弛神经。 马隆骉未置可否,赵观海出去打了电话,一会马隆骉在小酒吧里就听到高跟鞋踩地的叮叮声。 冯喆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等了一会,文钢枝让人叫他到常委的会议室里去。 冯喆进门之后,见里面只有文钢枝一个人,两人握了手,冯喆说文厅长来的正是时候。 文钢枝上次在新源和冯喆见面的时候,还是副厅,这会已经扶正了,笑说我怎么来的就是时候了,我怎么听你像是有话对我说? 冯喆点头称是:“有一句话说的是快乐就像是写在水面上,而痛苦却像是刻在花岗岩上,做事难,做一个干实事又不怕被人说的人,更难。” “怎么,我越来越觉得冯书记似乎很有些‘内情’,要给我絮叨絮叨?” 冯喆点头说:“我算什么书记。领导,我刚刚说那话不是对自己,我是说陈市长,他真的不容易。我知道,无论武陵双改中的哪个改制,都会让一些人有意见的,但是意见可以有,却不能乱有,有些事大家有不同的意见,可以在一起商议,商议不成,再寻求解决的办法,不经商议却向上告状,这不是真正解决问题的方法,只能带来更多的问题。单说武化,武化改制后给市财政所缴纳钱比过去多得多,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至于说政府的体改,办公经费省了,效率提高了,老百姓说好了,这不就行了?廉洁高效,我们工作不就冲着这个去的?我真心希望厅长这次在武陵能多呆些日子,好好的听听下面的群众们是怎么说的。” 文钢枝笑:“我看你很有意见嘛。” “反正,不做事没事,做事的总有事。” 文钢枝笑了笑,从一边包里拿出了一封信:“你先看看吧。” 文钢枝说完将信递给冯喆,自己去洗手间了。冯喆将信打开,一看,这是一封告状信,是用电脑排版打印的,而信的内容,是针对陈为满的。 这封信列举了陈为满几项罪状,第一:在卖老市政府的时候受贿数额巨大;第二,在新建开发区办公楼时接受贿赂巨大;第三,在建文化苑时接受贿赂且数额巨大;第四,在武化产权改革时接受贿赂,使国有资产严重流失;第五,任人唯亲,厚此薄彼。比如重用原市府办主任肖宝玉,因为肖宝玉是陈为满的亲信,因此得到提拔;第六,生活腐烂靡化,乱搞男女关系,和多名已婚未婚女子长期有不正当的亲密接触,还在外包养情妇;第七,工作中搞一言堂,独断专行,目中无人,骄横跋扈,在武陵实行家长式统治;第八,拉帮结派,分割利益;第九,利用武陵政府体制改革卖官鬻爵,大肆排斥异己,恶贯满盈。 冯喆看完,瞅着回来的文钢枝说:“厅长,这告状的人不专业,里面洋洋洒洒说了这么多,满眼的‘巨大’,其实没必要这么啰嗦,只揪住一条往深处挖,就能让陈为满同志万劫不复,何必不厌其烦。” “你不用急着当裁判长,还有关于你的,内容大同小异。” “还有我的?是不是也是九条?” 文钢枝点头:“对,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那我看,是少了一条。” 文钢枝惊讶了:“你倒是说说,少了哪一条?” “我还杀了人,陈为满市长给我递的刀子” “呦呵,口气不对头啊。不过你还说对了,”文钢枝似笑非笑:“匿名信这东西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我是宁可信其有,不愿信其无。你自己倒是先提出来了,说你和陈为满同谋杀人,我问你,你们武化的周向阳是怎么死的?” 冯喆叹了口气:“周向阳被一个叫陈庆木的开枪打死在武化集团的大门口。而这个陈庆木被周向阳失控的车子给撞伤了,虽然经过治疗,但现在什么都没说,公安部门还在加紧侦讯。” “至于陈庆木的那把枪,已经查明是公安局副局长韩琦的,韩琦说周向阳事件的前一晚,自己家里失窃了,枪是在自己家里丢的。” “这就对了,说的就是这个陈庆木是有人买凶杀人。” “如果真是陈为满同志买凶,为什么那么做?厅长,你可以将武化的税务报表拿来和产权改制前的对比一下,就知道这次武化改制,市里是正确的。” “这个问题你刚刚说过吧?那工人问题呢?解决了没有?” 冯喆又叹气:“总有个过程。我小时候在家,我家长让我去干活,我想玩,还闹意见,何况是这么大的企业,总有不足,总有瑕疵,但瑕不掩瑜,要看总体,看大局。” 文钢枝笑:“你举得这个例子似乎不对,不过我能理解。请你过来,就是让你有一个说法,谈谈自己的意见。” “文厅长,我也知道无风不起浪,不过这样虚虚实实的列了九大罪状,让人一条一条的都要解释清楚?” “你到是说说怎么虚虚实实?” “这就是欲加之罪嘛,列的这些事情有些就是眼下或者刚刚过去的工作,而后往里面填一些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污蔑的话,这不是虚虚实实?有真凭实据再讲话。” “我来还就是让你一条条的给我说清楚。” “那我只能说这都是无中生有。没有。” 文钢枝追问:“你能保证你,你还能替陈为满保证?” 冯喆点头:“我从来到武陵一直到现在,我一直并且也会继续认为陈为满同志是一个经得起考验的忠诚干部,这一点无须怀疑。文厅长,所以,我想请你在武陵多呆些日子,请到武陵广大的党员、干部和几百万人民群众中调查陈为满市长和我,让事实作证。” “小冯啊,呃,我还是习惯了这样叫你,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不要感情用事,也不要冲动,既然有人举报,组织上就不能视而不见,也不能袖手旁观嘛,那不是对我们干部负责任的态度。” “我认识你多少年了?我对你还是了解的,对你,我还是信任的。但是我们来了,就必须有个调查研究的过程。冯喆,我的冯副书记,看一个人,不但要看昨夫,还要看今天,更要看明天,看将来,看长远呐。” 文钢枝话里有话,但是一时半会,冯喆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你作为副书记,要好好考虑,武化已经是私营企业,但它毕竟是武陵最大的企业,周向阳死于非命,事件总要查,可是武化刚刚改制就这样,影响太大,下来怎么让它良性的运转,是要十分慎重的考虑。” 冯喆点头,说谢谢文厅长,我是有些考虑不周。 “你呀!你去吧,我还要继续和别人谈话。” 这个时候自己必须力挺陈为满,起码陈为满确实是要干事想干事的。况且,武化的问题和体制改革属于正常的工作范畴,有人想借着这个说事,就是想扳倒陈为满,更是想项庄舞剑,针对自己。 冯喆回到了办公室,从抽屉拿出手机,发现上面有几个来电未接,只有一个号码从来没见过,还打了好几次。 这种没头没脑的电话每天太多了,冯喆也没做理会。 文钢枝和马隆骉的工作是分工的,多半天过去了,马隆骉也没有找冯喆谈过话,冯喆当然也不会自己凑过去让马隆骉给自己脸色。 到了晚上,陪着文钢枝吃了顿饭,冯喆往住处回,到了门岗,车灯闪烁,他分明看到一个女人躲在树后朝着车子看。 这女人遮着脸,但是冯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春雁。 春雁的眼睛,太像杨凌。 冯喆对春雁太记忆犹新了,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她来做什么呢? 冯喆没吭声,到了里面让司机离开,自己又走了出来,从一边绕到了春雁身后,干咳了一声,春雁受惊的兔子一般的“啊”了一声猛回头,看到是冯喆,嘴巴张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第583章虽千万人吾往矣(二) 只听春雁说了一句“冯大哥,我给你打电话,周向阳他活该,那把枪是我拿的”,冯喆就做出了一个决定。 冯喆不让春雁继续说下去,看着春雁,认真的问:“你信我吗?” “嗯,冯大哥。” “好,你什么都别说了。跟着我。” 冯喆带着春雁往一边走了一截,拦了一辆计程车,说了去半间房,而后给胡红伟打电话问他在那里,胡红伟说在省城,冯喆让他和高霞立即回半间房,挂了电话又问春雁晚上吃饭了没有,春雁说自己不饿。 这样,两人在路上一直沉默着,半路春雁靠在座位上睡着了,头歪着靠在了冯喆的肩膀上,冯喆瞅瞅她蹙着眉的样子,心说她都遇上了什么?睡觉都忧愁。可是,她到底哪里像杨凌呢?哪里都像又哪里都不像。 胡红伟一家三口从省里回来需要时间,冯喆在半路上给春雁买了水、火腿、面包,两人坐在离胡红伟家不远的河坝上等。 这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白天热燥,晚上倒是凉爽,风河谷里的风微微的吹着,四下没人,只听见各种虫子和什么动物的声音。 等春雁将她这一段的经历原原本本的说完,冯喆问当晚和周向阳一起去明珠那个带枪男人长的什么样? 听春雁一描述,冯喆几乎就确定了是韩琦,于是他拿出手机将韩琦的资料调出,春雁一看就说:“就是他!” 冯喆明白了,韩琦说他家里被盗,枪丢失都是谎言。 冯喆的心情此刻非常的烦躁。 今夜没有月光,天上也不见星星,不知道那里撒播过来的微光映照在春雁的脸上,这朦朦胧胧的景致又让冯喆将这个已经颇具风情珠圆玉润的女子恍然的当作了杨凌。 春雁见冯喆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难懂和古怪,凄凄的说:“冯大哥,我,我让你失望了……” 冯喆的心里一声叹息,否认说:“没有,不怪你。世道艰辛。你只是想过的好一些。你没有错。” “可是,可是……”春雁可是了几次都说不下去,她的脸上已经无声的淌下了泪。 胡红伟这时打来了电话,说他已经到了家门口,冯喆说自己这就过去,站起来和春雁没走几步,春雁却干咳了几声,蹲下干呕着,只是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冯喆关切的在她背上轻拍了几下,又拧开了一瓶水让她漱口,春雁难受的站起来,冯喆问:“你哪里不舒服?” “我今天也没吃什么……”春雁接过冯喆手里的水喝着,又吐了出来,冯喆的脑际却像有一道流星划过:“春雁,你怀孕了!” “啊!这,怀孕?我……是啊,我怀孕了……” 春雁也愣了,冯喆站住和她面对面的问:“你身上月经多久没来。告诉我,这孩子,是周向阳的吗?” “我……我,嗯,是他的,是他的,是周向阳的……” 冯喆继续往前走,春雁期期艾艾的跟在后面,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别哭,春雁……” 冯喆回过头安慰她,春雁却哭得更伤心,冯喆掏出纸巾给她,春雁擦着依旧泪流满面,冯喆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她扑到冯喆的怀里哽咽的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他都死了,还在祸害我……呜呜……” 冯喆轻轻的揽着春雁的背,不知道该说什么。 胡红伟的孩子已经睡着了,他和高霞见冯喆带着一个眼红肿的像核桃梨花带雨的女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冯喆也不瞒着他们,四人在屋里坐定,冯喆将胡红伟和高霞给春雁做了介绍,而后对春雁说:“陈庆木的事情,我想办法。现在,我要你向我保证一件事。” “什么事,大哥。” “你先答应我,不要问为什么。” “我答应你。” “好!从现在起,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想吃什么,就让胡大哥和高霞嫂子给你买、给你做,你心情要好,一定要将肚里的孩子健健康康的生下来。” “啊!大哥,这……我……” “你听大哥的,大哥不会害你。你也别问为什么,过一段,我会告诉你原因的。” 冯喆说着,又加了一句:“这都是为你好。你相信我,我会让你过的很好的!一定会。” “……嗯,冯大哥,我都听你的。” 冯喆看看时间,让春雁在这里安心休息,说自己会回来看她,和胡红伟高霞到了外面,说让两人一定要将春雁给照看好,另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她在这里。 冯喆说一句,胡红伟答应一句,高霞站着不吭声光是点头,冯喆不说的,胡红伟也不问,而后冯喆再次到里面和春雁嘱咐了几句,离开了。 第二天市里就乱了,好几个部门的负责人给冯喆打电话,说的都是同一件事情,就是市里各套班子成员和各部门的领导都收到了印有陈为满九大罪状的小字报,当然也有关于冯喆的,只是没有比涉及陈为满的密集,这些就是文钢枝让冯喆看的那个告状信的复印版,而且,这些小字报在市宾馆、明珠酒店门口显眼的地方也张贴了不少。 众人都说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有人对冯喆说有的人唯恐武陵不乱,想浑水摸鱼。 传单给这些局委办部门,是想在内部造成影响,贴在省里领导所居住的地方大门口,那是想造成一种声势。 不用问,冯喆都知道陈为满这会在那边已经也知道了这个。 冯喆立即打电话让纪高官和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局长不在,去了首都)到自己这里来,问询了传单散发的情况,而后很坦然也很坚决的说:“针对我,说我不够资格当这个副书记,说我以权谋私受贿,我可以理解也能容忍,但是,将矛头对着陈市长,我坚决不能容忍!” “市长及我的职务是组织上决定的,在没有调查没有证据、省里来人还在进行工作查访的时候,忽然来了这一手,这是什么行为?这是对武陵市委市政府的严重挑衅,这是居心叵测的恶毒攻击,这是十分严重的****!” 冯喆说话的语气十分凌厉,一改平时话语不多沉默是金的形象,这样纪高官和常务副局长十分诧异。 “我个人名誉损失事小,但动不动就散发传单、写匿名信、打黑枪、告黑状,颠倒黑白,搬弄是非,混淆视听,惟恐天下不乱。这样会造成什么后果?这样为所欲为肆无忌惮,这是什么手段?一个城市的法人代表就这样的被别人泼脏水放冷箭,这是什么环境?这样搞把机关作风搞坏了,把干部人心搞乱了,把武陵事业耽误了,就是大事!” “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问题出在内部、出在少数人身上,你们一定要查,一定要尽快的查清楚,查它个水落石出!要依据事实,严肃处理,绝不姑息容忍。” 纪高官和常务副局长连连点头,冯喆继续:“关于怎么查,请你们两位去落实。我重申一点:事情搞不清,你们和我,一起去省委,向省委领导当面汇报!” 年轻的冯副书记发威了,而且他说的很有含义,不说在武陵常委会上集体讨论,而是直接去省里。 纪高官和常务副局长刚刚走出去,冯喆又让副局长回来,问:“韩琦呢?” “韩琦已经被停职,正在接受调查。” “给你十分钟……”冯喆说着看了一下时间:“二十分钟,让他二十分钟之内到这里来。我要问话。” “是!” 等常务副局长出去,冯喆想来想去的,往陈为满那边打了个电话。 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陈为满虽然也生气,但是没有像冯喆那样对别人发火,他也没有来得及向别人发火,刚刚马隆骉和他谈了话,问询了关于体制改革中人员机构精简的一些问题。 听了冯喆说让纪委和公安开始调查小字报的事情,陈为满说:“风雨欲来啊,冯副书记。” “这事我来办。” 陈为满知道冯喆的意思是得罪人的事情由他去做,陈为满无声轻轻笑了一下,有些无奈的感叹说:“天要下雨嘛。我要去几个企业调查研究,出去走走,总在家里,闷得气都有些喘不过来了。” 挂了陈为满的电话没一会,韩琦就到了。 韩琦的长相十分的“公安”,还一定是一位领导的公安,浓眉大眼,国字脸,不怒自威,一看就是从事公检法工作的。不过此刻他低眉顺眼,站的很标准。 冯喆说:“你把你身上的东西,都掏出来,放在茶几上。” 屋里没有别人,韩琦愣了一下,看看冯喆,而后就将兜里的手机、笔一些物品放下,冯喆又说:“没了?” “报告冯书记,没有了。” “现在我问你,你只回答‘是’或者‘不是’,‘有’或者‘没有’,听懂了吗?” “是。” “周向阳出事的头一天晚上,是不是你和他去的明珠?” 韩琦抬头看着冯喆,冯喆却面无表情,韩琦一咬牙:“是。” “你是不是和一个女的开了房间?” “……是。” “周向阳呢,有没有?” “有。” “你的枪就是那晚丢的,是不是?” “……”韩琦再次看着冯喆,而后老老实实的说:“是。” “现在你回答,你和周向阳,平时都在哪些地方活动,还有其他什么人参与,你,都知道什么?” 韩琦脊背上出了汗,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冯喆的问题,这涉及的太多了,也有些天狗吃月亮,不知道从哪里下嘴。 韩琦的心一横,反正丢枪和玩女人的事情冯喆都知道了,这个时候,就先保住自己再说吧! “冯副书记,别的,我一时半会说不清,给你汇报一件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你坐车回来,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有个女的上了你的车……”韩琦看着冯喆的脸又继续:“那个女的,是我让去的,不过,是赵观海让我这么干的。” “还有呢?” 冯喆竟然一点不吃惊?韩琦有些摸忽不定了:“关于你的,就这,那女的后来死在了上面的水库,这个,和我没关系,死因我一点不知情。” 要韩琦来本来是想挖掘点有内幕的东西,也是想给他一点震慑。这时冯喆忽然的又不想问了。他沉默了一下,盯着韩琦看了一会,让他离开。 韩琦有些糊里糊涂,他不知道冯喆究竟想干什么。但冯喆将自己一个人叫来问那晚上丢枪的事,应该是不会再让别人知道的吧? 韩琦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提心吊胆的走了。 其实冯喆本来是想去公安局、或者别的地方见韩琦的,但是那样一来太引人注意,再有,会让韩琦往其他方面联想,所以就选择在办公室见他,这样让人看起来就像是因为工作,而不是刻意的特别的有什么目的。 韩琦说的对,他知道的或者经过的事情太多了,眼前,自己只将武化周向阳和春雁的事情解决好,抓住主要的,其他次要的问题,以后再说。 文钢枝和马隆骉带队在武陵呆了五天,走了。五天之内,马隆骉没有单独和冯喆谈过一次话,冯喆也乐的轻省,马隆骉不是王趁铃,这马脸少见为妙。 至于对武陵体改和武化产权改制所涉及的问题,文钢枝的意思是回去给领导汇报,看上面的决定。 马隆骉和文钢枝的表示大同小异,只是还说了武陵干部要树立正确的政绩观,要进一步加强党建工作、进一步振奋精神、进一步加强学习、进一步改进作风、进一步提高水平,始终坚持围绕中心、服务大局,云云。 谁都听出来,马隆骉是针对冯喆说这番话的。不过冯喆将马隆骉的话没当回事,他要是不刺激一下自己,还真就不是王趁铃她哥了。 在送文钢枝上车的时候,文钢枝握着冯喆的手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冯副书记,你要勇于担当,将武陵的工作抓好啊。” ------------ 第584章虽千万人吾往矣(三) 文钢枝走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什么意思? 勇于担当。该担当的自然会担当,但是假设陈为满因为这莫须有的九大罪状离开了武陵,郭中州要是这个时候正好又回来了,要自己一个人独自面对担当武陵的这一切吗?这不是智者所为。 从来站着死,绝不跪着生。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和赵观海郭中州臭了,现在又和马隆骉撕破脸,情势再坏,又能如何? 虽千万人又如何? 那就来吧! 送文钢枝和马隆骉一行人走了,陈为满将冯喆交到自己的办公室,亲自为他泡了茶,说:“不管周向阳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接收了武化之后,是对武化的发展起到了积极作用的。” “市长说的是,这也证明咱们当时决定武化产权改革是正确的。” “我有个想法,”陈为满说着看着冯喆:“下来,你将武化的工作抓起来,让产权改革能继续的有效执行。” “我?” 陈为满点头:“对。武化是个试点,重要性就不用多说了。虽然从周向阳接收了之后武化就属于私营企业,但周向阳不在了,让咱们这个最大的企业能良性的发展,是你和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冯喆没吭声,陈为满叹气:“你知道为什么我这样说吗?” 冯喆摇头,陈为满说:“那天我去几个企业调研,回来赵观海就来了,我们的这位常务副shi长明察秋且毫殚精竭虑,他说,武化刚刚改制没多久,当初产权改革的时候,很多武化人就不同意,现在,周向阳死了,武化作为市里最大的企业,应该重新的纳回市里进行有效监管,免得发生预测不到的情况。” 他们行动的好快啊!自己刚刚有了一些部署,以赵观海为代表的这些人就亟不可待的跳了出来——两个多亿的资产,谁都想在这个似乎已经成为没主人的巨大蛋糕上咬一口。 陈为满不知道冯喆在想什么,继续说:“赵观海说的很对嘛。周向阳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姐妹,和妻子已经离婚,也没有孩子,他的武化集团现在就属于无主财产。但这么大的企业,无主就是有主,我们不能坐观其乱,并且责无旁贷。” 冯喆心里明白的很,根据我国《民法通则》和有关法律法规的规定,无主物或者物主不明确的,物交由国家机关或者有关单位管理,经过公告期或者一段时间的期间后,依然没人对物主张权力的,将收归国家所有。 “武化绝对不能乱,我觉得你就是那个最适合的人选。因此,我希望你能担当起来,将武化工作抓起来,以此为鉴,让我们市体制改革顺利的进行下去。” 陈为满也知道赵观海居心叵测,他对自己又来了一个“担当”,冯喆点头:“好。陈市长,我尽力为之。” 陈为满行动的很快,有些争分夺秒,和冯喆谈完后就主持开了会,说明了武化目前所面临的群龙无首以及种种困难,而后宣布让冯喆将武化产权改革的事情继续的抓下去,并且强调,如今的武化就作为市管企业,所有的运营和生产从这个会议结束起,全部由冯喆对市里负责。 与会人员除了冯喆外全都愕然,但陈为满的语气非常的坚定,不容质疑。 陈为满知道在目前这种形势下,市里的这些常委以及领导干部全都心思各异,任何的问题都有可能遭遇意想不到的阻挠和懈怠,尤其涉及到了武化,如果自己像往常一样的语气缓和,那就是在等着被这些人否定! 陈为满一心将对武化的改制这件事做到底,做的完善,因此他今天只给大家一个发表不同见解的机会。他只是要与会人员对自己说的进行补充,而不是质疑,更不是否定。 但是陈为满这样雷厉风行的一说,而冯喆又坐着冷着脸不吭声,谁还当那个出头鸟带头反对呢? 一霎时会议室有些冷场了,陈为满看到赵观海在瞅着其他人,他不等赵观海开口就说:“这事就这么定了。” 赵观海的脸色顿时难看。 会议开完,陈为满和冯喆带着金学通、纪ei、公安和相关一些人马不停蹄的到了武化总部。 周向阳将武化私有之后,只留了一个以前是他提拔上来的副总,这个副总叫袁浩国,冯喆觉得这人非常老实,当然不老实周向阳也不会将他留下。陈为满和冯喆先和袁浩国谈了一下,沟通了彼此的想法,而后召开了一个中层领导会议,宣布了市里关于对武化目前处于非常时期的决议。 武化中层领导对市里的决定全表示服从、支持,接着,冯喆让这些中层领导回去落实会议精神,他宣布了两条,第一,关于周向阳对武化集团前面所做的决定、所执行的方案,全部不折扣的继续贯彻落实,不允许任何人做任何意义层面的改动和变通,任何的违逆行为都要向上报告;第二,大家继续各司其职做好自己的工作,要发挥领导干部的模范带头作用和积极能动性促使企业良性循环,有人要是在这个特殊时期有损害武化团结和安全生产的言行举止,市委市政府将按照党纪国法企业规定严惩不贷。 散会。 接下来,冯喆指示让公安局在武化集团和几个下属企业周围加派巡逻,同时又让袁浩国每半天给自己汇报一下武化的情况,随时和自己联系。 这样,紧张的一天就过去了。 夕阳无限好。陈为满和冯喆站在窗前看着落日余晖,懵然默诵道:“独有盈觞酒,与子结绸缪。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还没有在一起喝过酒。走,我和你小酌两杯。” 陈为满说的这句“独有盈觞酒,与子结绸缪”,据传是西汉的苏武或者是李陵、更或者后世人假借二人名号所做的《别诗三首》其中的第二首,为:嘉会难再遇,三载为千秋。临河濯长缨,念子怅悠悠。远望悲风至,对酒不能酬。行人怀往路,何以慰我愁。独有盈觞酒,与子结绸缪。 西汉时,苏武与李陵都为侍中。苏武出使匈奴被迫牧羊的第二年,李陵出征被匈奴围困,兵败投降。李陵没脸去见苏武。过一时日后,单于派遣李陵去北海意图劝降苏武,李陵安排了酒宴和歌舞和苏武对饮,这诗相传就是酒宴上所做。 陈为满忽然的要和冯喆喝酒,结合今天他的种种作为,冯喆心里有了一种萧瑟和悲壮。 果然,第二天上面的通知就来了,让陈为满去省里汇报工作,陈为满得到通知后就走了。冯喆思来想去,给文钢枝打了电话,问究竟怎么回事,文钢枝说:“我们虽然调查了一番,领导要个别谈话,这是出于组织关怀,很正常的的程序嘛。” “那什么时候轮到我?” 文钢枝一听就笑了:“冯副书记,我的话,你可以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冯喆心里明白文钢枝要给自己透露内容,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他强任他强,明月照大江。” 文钢枝笑:“好胸襟。武陵的问题,不光是产权改革和体制改革,关于别的,一个是有人向上面反应周向阳的死是有人雇凶杀人,第二,他以前涉及到了一些问题,家属一直在告状,有些不屈不挠。” 这个家属指的就是赵英武的妻子叶红艳。冯喆说了谢谢,等文钢枝先挂了电话,心想周向阳的死他们生拉硬套的推给了陈为满,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下来就该轮到攻击自己! 这时他猛地想到了一个问题,打电话问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关于对陈庆木的讯问结果,那边回答说正在进行,冯喆嘱咐一定要加强保卫工作。 但是冯喆的担心变成了现实。没想到半夜,这个常务副局长给冯喆汇报说陈庆木死了,死于心肌梗塞、呼吸衰竭,抢救无效已经被医生宣告死亡。 下午还好好的这会就死了! 有些人就是要坐实陈为满“买凶杀人”这个罪名!冯喆立即给韩琦打了电话,毫不客气的问:“陈庆木为什么死了?” 韩琦慌忙辩解说:“冯副书记,我还在停职检查阶段,局里的事我不知道啊……” “文化苑那会在医院被杀的人你也不知道?” 韩琦语塞:“我……”,冯喆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陈庆木的死你要查不出来原因,你知道后果!” 给韩琦打完电话后,冯喆又给胡红伟打了电话,问询了春雁的情况,胡红伟说春雁一切都好,就是妊娠初期反应比较大,不过高霞一直在陪着她。 第二天早上,纪ei办公室主任给冯喆请示,说下午要召开全市反腐倡廉工作会议,郭书记不在,陈市长也去了省里,想请冯书记代表市委做几点指示,冯喆问还有谁出席会议,主任回答说除了纪ei的和相关领导,那边主要还有赵观海常务副shi长. 冯喆不来不想去,可是再一想,还是决定出席了。 下午的会议上,冯喆只是简单的说了几点,赵观海的讲话非常精彩,他要求全市党员干部在廉洁自律上要过好五个关,一是金钱关,不是你的钱就不能要;二是权力关,党和人民给你的权力不能用到邪门歪道上。 三是美女关,不是你自己的老婆就不要去搞;第四,是名利关,要淡泊名利,无私奉献;五是人情关,要坚持原则,不重个人私情。大家要两袖清风,一身清白,坦坦荡荡做人,清清白白做官。 赵观海的讲话赢得了与会人员高度的拥护和热烈掌声。纪ei书记拿过话筒向与会者强调,大家回去以后要把几位领导的重要讲话学习好、贯彻好、落实好,让武陵反腐倡廉工作取得历史性胜利。 开完会,冯喆给公安局打了电话,说韩琦的事情如果已经调查清楚,就该让人家工作就工作,不能总能抓住一点不放,这样下去都战战兢兢的,何况正在全市双改和反腐进行的轰轰烈烈的时候,要抓大放小,即便有什么问题,今后还可以再查。 那边当下就知道了冯副书记的意思,明白了冯副书记对韩琦的态度。 陈为满离开武陵的第三天,首都传来了一个消息,郭中州中风了。 郭中州假病治成了真的,中风了。那就是说他彻底的回不来了? 便宜他了! 本来还想要和郭中州一见高下的,这下看看来愿望落空了。冯喆心里做了决定,他将武陵的事情安排好,去了省里。 他冯喆要给亓明远汇报一下武陵近期的工作,尤其是关于体改和产权改革,以及陈为满的事。 人若以赤诚之心待我,我必以赤诚之心待人,此其一;二,只有陈为满接了郭中州的班,那么在陈为满的支持下,加上自己的操作,赵观海或者其他人才没有多大的机会接替陈为满。 冯喆从没单独的向亓明远汇报过工作,这第一次,却是为了别人而不是自己。 亓明远接见了他,对冯喆谈的武陵双改似乎不感兴趣,因为文钢枝和马隆骉回来已经给他汇报过了,他就周向阳的死专门的问询了几句,冯喆说事情自己了解一些,就说了陈庆木以及春雁的情况,但是也有所保留。 “那就是说周向阳的死和陈为满无关?” “绝对无关。亓书记,武陵这几天都流传着陈为满同志买凶杀人的事情,这种不负责任没有根据的流言呈爆炸似的扩散实在是有人居心叵测。不得不考虑后面深层的原因。陈为满同志主张改制,改制完了,武化也取得了很好的效益,他再雇凶杀人,这于情于理怎么都说不通。” “如果陈为满同志这样做,那对他的好处是什么呢?武化能归了他,还是他和周向阳确实有私人的恩怨?” 亓明远听了,让秘书叫陈为满过来。 冯喆一听有些发愣,他以为陈为满现在已经被隔离,或者被深度的调查了。 陈为满进到亓明远办公室,冯喆站起来,他过来和冯喆双手紧紧一握,两人视线相集,一切尽在不言中。 …… 从省委大院出来,陈为满笑容满面的说:“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哦,几天不见,陈市长倒是说说有什么心得。” “走,找个地方喝酒,慢慢谈。” “好,”冯喆顺着话,带着陈为满到了李聪新开的饭店,两人坐着喝了几杯,陈为满说:“当时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有一种感觉,我觉得,你在那么多的竞选人当中,比任何人都适合来武陵。” 冯喆轻轻笑了笑:“因为我本来就在武陵工作过?” “不,要按照你这样理解,坪县的吴霄菁岂不是比你更适合?” 冯喆不语,陈为满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两人又谈着别的。 陈为满渐渐的喝的有些多。他的心情,冯喆可以理解,过了一会,陈为满沉声说:“周向阳这个人非常复杂,当时,他想将武化纳入手中,到我那给我展示了两样东西,一个是银行卡,另一个,是一个硬盘。” 一个硬盘?这是非常重要的讯息了,陈为满竟然透露给了自己!冯喆一脸的询问状,陈为满喝了一口酒说:“周向阳出事之后,我让人在他的办公室将那个储存盘找到,销毁了。” 销毁了? 但随即冯喆明白陈为满这样做的用意,那就是一枚定时炸弹,落在谁的手里,都将在武陵掀开一场腥风血雨。 只是……只是什么呢?陈为满也许是严谨有余吧,换成自己,会怎么做? 不过,也许他们那个时代的人就是这个样子。可是赵观海呢,也严谨吗? 这晚冯喆陈为满喝的都不少,晚上他本来要回家的,不过李蓉打了电话,说要见他。 李蓉在冯喆跟前也一直“严谨”——好吧,冯喆心想怎么又是这个词。不过她每次打电话都是有很要紧的事情,不知今晚,又要说什么。 ------------ 第585章命运的狂潮 李蓉的肚子已经圆的像是藏着大西瓜,因为年龄的原因,还怀的是双胞胎,她很定期的做着检查,冯喆经常看到她眼神温柔脸上洋溢着幸福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副人生圆满再也无欲无求的模样。 屋里摆着几样很简单的菜,还放着一瓶红酒,等冯喆进门,李蓉就关了灯,餐桌上的蜡烛顿时散发着柔柔的光,冯喆今天心情很好,笑:“烛光晚餐,怎么不早说,我在外面都吃过了。” 虽然这样说,冯喆还是抱抱李蓉,在她的肚子上摩挲了几下,和李蓉坐下。 李蓉将酒开开,为冯喆斟了,看着冯喆满脸微笑,就是不说话。 “霸道女总裁,心里在想什么呢?” 李蓉的手托着自己的下巴,轻轻的说:“我想将孩子爸爸这个样子好好的记在脑海里。嗯,我要走了。” 李蓉是要到国外生孩子的,冯喆问:“订好机票了?” “嗯,那边医院什么的也安排好了,你不用担心……” 李蓉说完,好大一会也不说话,冯喆也不吭声,两人就这么坐着,李蓉忽然的就流了眼泪,冯喆急忙问:“怎么?哪不舒服?” “不是……我很高心……我只是高兴……”李蓉说着擦了眼泪:“我想让你来,给你说一件事的,可是这会,此情此景的,我在想我一直不就想要这样的生活?我已经得到了,所以自己将自己感动了……” 冯喆想笑,又笑不出,李蓉又给他倒了酒,说:“这件事我一直憋在心里,也许是我猜测的,也许……算了,其实,是不是,我说出来,你自己斟酌。” 李蓉的语音轻缓了起来,在烛光映射下,她愈加的像是从梦幻中走出来的仙女:“很久之前,我在赣南泾川的方家河认识过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叫邱玉茹,她是个很聪明的人,你应该认识。” “对,我当时到泾川要过账,是和刘奋斗几个一起去的,那时候,我刚刚到了半间房的司法所。” 冯喆说着,想起了那时候因为看不惯刘奋斗几个被邱玉茹的美色所迷惑,捉弄邱玉茹的场景,而邱玉茹真是一个非常的女人,不仅不怒,还登门给了自己几千块钱的劳务费。 往事历历如昨。冯喆恍然:“邱玉茹也很漂亮,但是没有你漂亮……” “是吗,承蒙夸奖。” “真的,你是我认识最漂亮的女人。” 李蓉的脸上都是笑:“邱玉茹怎么了,你和她,还有故事?” “没和你的故事长,也没有和你的故事‘深’”。 李蓉问的很俏皮,冯喆没否认,李蓉听出来他有其他的含义,也不插话,冯喆就说了那时候发生的事情:“后来我在半间房当书记,她又到半间房投资了。你和她很熟?” “也是一般,她所在的公司,叫文远公司,对吧?” “嗯。李总裁英明。” 李蓉将身体前倾,伏在桌上问:“你知道文远公司的老总,是谁吗?”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谁呀?” “你先记着‘文远’这两个字。我再接着说。文远公司在泾川的生意做的很大,而且有一点,黑白道都能吃得开,有一次山上矿出了事,我才知道从泾川市到方家河县,文远公司都有人。当时公安去负责处理这件事的是个女的,叫罗一一。” “哦,罗一一,我见过一次。”冯喆见罗一一那次是和裘樟清去赣南考察,结果被人给圈进了人群差点出不来,后来还是罗一一将他们给放了。 冯喆听着,有些出神,心里又想起和裘樟清那晚的那些旖旎和暧昧…… “这个罗一一,其实就是文远的股东之一。” “罗一一是个副局长吧?” “嗯,现在是局长了,不过调到了赣南省里。” “那谁是股东之二、之三呢?” “之二之三我不知道,还有之一,这个人和我今晚要说的有关系……以前我的生活其实就是一团糟,我知道自己其实是一个很想找到一个人依赖的。我是很懒的一个人,后来我就认识了你,于是,几经死皮赖脸和死缠烂打,直到现在赖上你。” “没关系,我让你赖,不过,我也想赖你啊,这不,都赖出成果来了。” 李蓉听着冯喆的调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当时,我认识你的时候,动机不纯,可是没想到后来能和你发展成这样。真是没想到……” “这些都不必说了,”冯喆慨叹:“人这辈子,总是不知道自己的际遇的。珍惜眼前就好。” “我那会以为自己离开,可能就不怎么会回来了,虽然在楼下还留着一套房,也只是出于一种说不清楚的心里作祟,可能,就是觉得也许哪天能用得上吧……在我离开之后,的确是去了尼日利亚,也病了一场,也因此,我抽了时间回来了,本想就离开的,结果那会就碰到了这个人,当然,只是远远的见过一面,他没注意我,也没有看到我。” 冯喆心想李蓉说的到底是谁,李蓉接着说:“你有没有觉得,你在后来,包括邱玉茹在半间房投资那次,你收管理费什么的,很顺利?” 冯喆摇头:“我没意识到。” 李蓉叹了口气:“这就是他高明的地方,他就是文远公司的那个最主要的股东。如果不是我真的对你产生了兴趣,这个秘密,这一生都不会发现。” 冯喆干脆的不问了,任由李蓉去说。 “就是因为你的原因,我去了一趟兆丰,而后你知道了,我又到了冯村,到了高庙,到了五里屯,到了庙洼村……我那时候对你说,因为路不好,我没有进庙洼村,其实不是,我去了庙洼,了解了很多。” 冯喆叹气:“你又何必说出来,我知道你会去的,你这样的人,做事缜密,都下定决心要和我这辈子纠缠在一起,怎么可能不将我了解的清清楚楚。” “你不怪我对你隐瞒?” “都什么事时候了,我还怪你什么呢?” “是啊,”李蓉听了握着冯喆的手:“我就知道你外表冷漠,内心却总是狂热的。” “我那时候没有对你说的全面,因为当时我也不确定,后来,经过了很多事,我觉得,我当初的猜测,是正确的。” “我在庙洼转了一圈,到了已经去世的大哥的坟上,那个墓碑做的很好,有一张大哥的磁塑像,应该就是他去世的那年拍下的,和你上大学那会很有些相似,一看就知道肯定有关系。” 冯喆没再打断李蓉,李蓉说:“其实你们黄家的遗传基因真的十分明显,三哥光地和现在的大哥光明就有些像的地方,而二哥光有和光亮眉眼就有些相同,你就和光材哥有些像,只是你后来气质和他们有了区别,不过你们几个要是一起出现在人前,大家一眼就能看出你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兄。” 冯喆听了说:“也是,我和五哥光材出生前后挨着,我们像是应该的。” “可是,你知道死去的大哥,就是光大,和谁像?” 冯喆摇头:“我都没见过大哥,不知道。” “我知道。” “谁?” 李蓉看着冯喆,起身去屋里拿了一张照片出来说:“这就是我当时在大哥墓碑上拍下来的,这个碑和墓地因为修路已经迁徙了。当时大哥去世的时候,也就是十几岁,你看他像谁?” 冯喆接过李蓉手里的照片,乍一看,嘴里就“啊”了一声:“这怎么会?这怎么可能?” “就是这么可能。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因为不知道、从来没有往那个方面想,所以没有留意。就在你给兆丰修路的那个时间段,有一天,家里的公婆和几位哥哥要迁徙大哥的灵柩,有人去那里将大哥墓碑上的像给扣走了——对,不是毁坏,是扣。” 冯喆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李蓉又说:“还有,家里公公和婆婆珍藏着大哥光大的唯一一张相片,可是有一天家里忽然遭了贼,但是贼什么都没偷,就将那张唯一的照片给拿走了……” 冯喆闭上了眼睛,猛地摇头:“这,这也太离奇了,这怎么可能?不可能!” 李蓉不说话了,等冯喆的情绪平静了一下,说:“世上不能以常理解释的事情太多。那你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结果了。我都能猜出来,你更是能知道。你再想想,从什么时候,他开始关注你的,为什么他就那么不遗余力的帮助你,只要你开口,他就有求必应,难道,只是因为你无意中救了他的儿子秉毅?他所给予你的早就远远超出了‘感恩’和‘谢谢’这个范畴。” “因为他太敏感了,他其实和你一样的聪明,你们黄家就没有笨蛋和不聪明的人。” “我想,他就是因为你救了秉毅,所以才知道了你、留意起了你。其实你的出现对他而言才是奇迹。还有,如果真的是我们所想象的那样,他会比你救了秉毅更加的惊喜。你想想,他动用了多强大的资源和多少的努力才将你给找到,只是为了谢你?你和可静的孩子出生那会,他让人千里迢迢的从封平送了金项圈和那么多的礼物,仅仅是因为想和你交朋友、感谢你?不是,远远不是,绝对不是。你知道他的家族,你知道他现在所拥有的背景有多么的深厚和不可限量!我们每个人都知道他绝对不会仅仅就局限在封平!” “因为他怀疑也查实了你可能和他有的某种关系,所以就密切的关注着你。” “你不要忘了一点,你们黄家弟兄几个,光大去世了好多年,其实现在我们叫的大哥光明是二哥,我们习惯给他叫大哥,下来光有、光地、光亮,下来还有一个叫光宝的,小的时候因为发山洪被冲走了,家里都说是陨了,但也许就根本没死被人救了,从此失散了呢?后来辗转反侧的就成为了现在的他。接着才是七哥光材,你是黄家的第八个孩子光荣。” 冯喆怔怔的问:“那,他就是被洪水冲走的老六?” “对,六哥可能还活着,他可能,就是赵文。” “可,可是……”冯喆手指揉着头:“这都是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世上有时候就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对于我们,只是缺少发现。”李蓉肯定的说:“你再想想,我记得有一次,你给我说过秉毅和秉方长的很像,就像是弟兄两个似的?” 冯喆“嗯”了一声,李蓉说:“不是亲弟兄,怎么会长的那么像,当然也不排除有,但是那种纯偶然。一个人和另外一个人长的很像的几率在人海中太小太小了。” 冯喆沉默着,李蓉好大一会也不说话,进去将相机拿出,让冯喆看着,将里面的底片删除了:“现在,你手上这张照片就是去世的大哥在世上唯一的遗像了——或许庙洼丢的那一张还在他手里保存着——赵文就是因为知道自己和逝去的大哥非常像,不想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让人将相片全部给销毁了的。” 冯喆郁结的问:“那,你说那时候我从供销总社去新源、去兆丰,其实他是有意让我去的?” “不是有意,但绝对是顺水推舟。总归是你求他在先,你走投无路想要破局,他不是主动的,因为他可能心里有别的顾忌不想做的很明显,但是你去找他了,他应该是正中下怀,所以出力将你调到了兆丰。还有,你后来考到了武陵工作,我觉得,他其实在内心是不想让你离开兆丰和新源的,至于为什么你自己也知道。” “如果我们猜测的这一切成立,你想想,你在家乡照看着家人,等于替他在尽孝、在替他照顾家人,他会在心里觉得就像是他为家人付出了一些似的,你说他的心里,会有多高兴。” “人生不如意事常ba九,可与言者无二三,他想的是很周到,也很美好,只不过,他不是你,他不知道你心里的痛苦,他也是人,不可能将你内心真正的想法完全的揣摩出来。但是后来你到了武陵,他还是很支持你的,因为你很出色,一直出色,因为你是他弟弟,你的所作所为他替你感到高兴。” 事实上和李蓉说的一样,冯喆想起来自己当时报考了武陵,从兆丰离开的时候,赵文确实是说现阶段丢了兆丰书记的职务,有些可惜,有些早。 原来一切是这样的。那这次从副市长到副书记,赵文有没有暗中助力呢? 冯喆不去想了。李蓉再也不说话了。冯喆将一瓶酒喝完,心说对的,不管如何,赵文——六哥总是有很多的顾虑,换做是自己,应该也会和他一样行事。 那么,这件非同小可又匪夷所思的事情自己知道就行了,即便求证,他也不会认可……自己也真的没有必要求证,去证明什么呢? 彼此心里知道,就行了。 冯喆发着呆,李蓉过来抱着他,冯喆喃喃很失神的说:“李蓉,我应该怎么感谢你呢?如果不是你,这个秘密,我永远都不会猜到。” “你别恨我就行,”李蓉摸着冯喆的头发说:“那时候我猜到了这一点,我都吓了一跳,所以,我才设计千方百计的从德国开来的火车上要嫁给你,我就是在赌博……我说了,我的动机不纯……” 冯喆长叹一声,好久才黯然的说:“好吧,我谢谢你的动机不纯。” 他说着将大哥那张几乎和赵文的脸非常相似的照片拿起,递在李蓉手里说:“这个,你带出去吧,就留下当纪念……留个念想……也许会有那么一天……” 临行依依,李蓉和冯喆说了很多话,等她睡着后,冯喆一个人在黑暗中坐了很久,很久…… ------------ 第586章非常计划 冯喆正在想这半间房镇司法所的人员组成,两男两女的,和自己去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模式一模一样,自己的到来倒是打破了男女比例的均衡,林晓全就说了孙悟空,冯喆心里更有想法了:这和当初牛阑珊说自己的话几乎同出一辙,某些程度上讲,这个半间房镇司法所,就是五陵市司法局老干部处的缩小版。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 林晓全四十多,副科级别,长得平平常常,说话却很麻溜,副所长赵曼,女的,三十出头,脸有些圆,但是眼睛更圆,不过五官比例很好,猛一看让人觉得是一个中年版的女洋娃娃,是副主任科员。 副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相当于副科级,但还不是副科长。 还有矫正专职社工胡端,男,快奔三十的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的精神,科员一个,再有的就是司法所专职调解员李雪琴,也是科员,一头黑亮的长发,看起来十分文静,但是很快的,冯喆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些默默不语的同事们立即颠覆了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冯喆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林晓全就让胡端带着给冯喆先安排了住的地方,胡端在路上给冯喆解释,本来所里就没有独立办公的场所,至于住宿,原来的成员包括他自己四个人都成了家,除了李雪琴外全在半间房镇落了户,而李雪琴虽然嫁到了梅山县城里,可她娘家就是半间房的,因此,按照司法所的传统,冯喆这个单身贵族就得,也只有住到老镇政府的院子里。 胡端就是半间房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开着一辆面包车,很快的将冯喆带到了半间房以前老镇政府大院里。 这老镇政府主体建筑看上去果然有些年月了,两层的砖瓦结构房屋,一顺溜的有二十多间,屋顶的泥瓦上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还隐隐约约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高音喇叭,也不知是哪年的的东西,还能不能用。 由于早就知道冯喆来,房间是预备好的,靠东第三间,胡端拿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住东边好,这叫紫气东来。 冯喆进到屋里一看,条件比五陵市差远了,屋里自然是没有洗手间的,就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单间,地面水泥铺的,墙角的地方略微有些发潮,房顶的角落还挂着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蜘蛛倒是不知哪里去了,一面墙壁上贴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画,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女电影明星,不过年代久远,冯喆叫不上她的名字。 屋里面的床和桌椅用品倒是齐全,胡端推开窗说先换换气,冯喆就从窗户看到后面一只母鸡蹲在后墙角的草窝里咯哒咯哒的叫,想来是刚下了蛋在向主人邀功请赏,还有一只锦毛大公鸡在墙头丛生的仙人掌中间展翅欲飞。 “咱们镇新办公楼建成了后,这里就成为政府工作人员的居住地,这院子你看见了,也不小,那边那个大操场就是一个对外临时的停车场,看门的老刘就是停车场收费员,他负责院子的清洁卫生和安保工作,所以,收的钱也就归他了。” 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胡端看冯喆放下了东西就和他往外走:“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去所里,所长都安排好了,今天到百家乐,为你洗尘,咱们乐百家,大伙借你的东风都乐。” 冯喆初来乍到,自然一切听胡端的安排,锁了门到了院子里,冯喆就看到东边一小片菜地里有个白发老人正在拔草,胡端看了低声说:“那是你邻居,就住在东边那两件间房里,从咱们梅山县县长位置上退下来的。” 冯喆听了就看着胡端,两人上了车,胡端才说:“老爷子脾气怪着呢,舞刀弄枪的,不常和人说话,一说话就骂娘,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你说对吧。” “今天为冯老弟接驾,咱哥俩要好好的搁摸搁摸。” 冯喆以为胡端说的搁摸是隔膜,到了百家乐饭店,才知道这个“搁摸”就是好好谈话,多多交流的意思。 这接风宴由司法所长林晓全主持,冯喆自然坐最末的位置,五个人两杯齐碰下肚,喝了开场见面酒,林晓全就说:“我代表司法所全体人员,热烈欢饮冯喆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在座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冯喆站起来对大家说谢谢,林晓全让冯喆坐下,嘴一撇说:“毬,掌声不激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 赵曼就说了话:“我和学琴对小冯没意见,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胡端急忙说:“没有,赵副统领,我下午还用私家车带着小冯同志去了他的官邸,算是私车公用吧?可汽油钱都没问所里要,你说我得有多冤,我鞍前马后的,怎么对小冯兄弟有意见,你是老二,这样说,我比得上窦娥吧?” 李雪琴立即说:“我明白了,胡端这是想要汽油钱,所以对小冯有意见,你想,要是小冯不来,他不就省了下午的汽油吗?” 胡端瞪眼看着李雪琴:“妹子,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胡乱的拿别人对你的好感任意消耗,要知道感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用完了,你就短了,就没了。” 李雪琴反驳说:“我才不怕短,我又用不着,你倒是要小心,一直短下去的话,回去怕你媳妇让你三更半夜买黄瓜。” 冯喆一听心里立即对李雪琴刮目相看,这说话都直来直去又云里雾里的,要是没有点生活常识和男女之间的经验,还真是有些听不懂几个人都在打什么哑谜。 怎么着,他们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平时说话就这样? 赵曼这时也看着胡端问:“谁是老二?你说谁是老二?” 在本地话里老二有生殖器官的意思,胡端就解释:“老大,你是老大,你是我在司法所的亲大姐,我是老二,我全身都是老二!” 林晓全插话说:“你们瞎掰什么?一曼同志,你说,我们怎么对小冯有意见了?今天说不出子丑卯寅来,我就要行驶所长的权力了!” 林晓全叫赵曼为赵一曼?冯喆又涨了见识。 赵曼圆圆的大眼看了一下林晓全,又瞧瞧一脸平静的冯喆,嘻嘻一笑,说:“我可不想当烈士,我说可以,不过司法所今后的天,可就不是男女各一半了。” “什么跟什么啊,就一句话,妇女就不顶半边天了,改成妇女称霸全司法所了,你们也真狠。” “要不,我说出来你和胡端就自干三杯?” 林晓全看看胡端,胡端点头:“所长,今天我这一百多斤,就卖给你了,今后,初一十五的,你多去家里瞧瞧弟妹。” “去你的,胡毬说。” 胡端也觉得这话有漏洞,赵曼立即用筷子一敲说:“看,我做见证,是胡端说了让你今后多去他家看看他老婆的,你不去,那不是对不起胡端。” 林晓全连忙摆手:“我不去,那是弟妹,太熟了我害羞,下不去手,兔子不吃窝边草,你说,我喝酒就行,别让冯喆刚来就觉得我们所男人不像男人。” 赵曼又是一笑:“这话不对,既然窝边有草,何必让兔子满山跑?你该吃还得吃。” 胡端就说:“副统领,你看让我吃那个好?”冯喆借着喝水看四个人的反应,李雪琴一拉赵曼,赵曼才觉得自己的话将自己和李雪琴给套进去了,就打岔说:“所长,你刚才是不是说,毬,掌声不热烈,你们是不是对小冯有意见,对不对?” “对,我认,正宗半间房镇国语,怎么啦?” “这里除了你们男的,我俩哪有那什么啊,你是不是在问自己,还说!是不是你们俩对小冯有意见?” 林晓全和胡端一听,都笑了,端起酒就喝,冯喆也陪了一杯,林晓全就说冯喆不错,胡端却对着李雪琴说:“琴啊,你刚才说你才不怕短,你才用不着,那我小胡就当着大家面问你了,你在家,一直用的是什么啊?” “呀,要死了你!”李雪琴立即站起来要拧胡端的嘴,胡端起来就跑,站到林晓全身后说:“我们家半夜的才不用找黄瓜,我们家有的是擀面杖,比黄瓜结实耐用多了,黄瓜能崴断,擀面杖能吗?不过你们家那位胳膊下还别着一把枪,那才叫上下一起发动,全方位射击,你得多性福啊。” 李雪琴的老公是梅山县刑警队的,配备有枪,胡端的笑话让大家又乐了一会,李雪琴就坐下,瞪着胡端说:“有本事你别被老娘逮住!” “妹子,你比我小,良家小妇人一个,在小冯那自称老娘,也有些嫩啊,你要逮住我顶多压住我,在上面收拾我,我随你便,要糟蹋,要蹂躏,就当为国捐躯了。” “打住打住!我这话到底没说完,你们就打岔,让小冯怎么看我这个所长,我的威严哪里去了?”林晓全说着就板脸,等大家不笑了,才继续说:“百年修得同场喝酒,千年修得睡一个枕头,就是睡一个枕头的,也不是天天见面吧?我们在一个机构里每天大眼瞪小眼,嗯,赵一曼的苦大仇深,眼睛瞪得大些……” “你跑题了!”赵曼不满的提醒。 “是,是,我接着说,那个什么,我觉得吧,能在一起工作,那是得修行一万年,至少一万年才能整天在一个屋里进进出出,所以呢,两口子那是最亲的吧,可是两口子还打架吵嘴磕磕碰碰的,我们这在一起工作的,也没见谁把谁按地上往死里揍,因此呢,我觉得我们应该互相敬几杯酒,为了我们在一起工作,在一个房檐下共同生活,干杯!” 冯喆有些怀疑这四个人是不是都有酒瘾,找法子往自个肚子里灌酒,要不,可能半间房这里的风气就这样,人人都好杯中之物,都能喝几两。 五个人都举杯喝了,下来依照着官职从大到小的规矩,从林晓全那里往下开始走圈,不过胡端赵曼和李雪琴都不和林晓全划拳猜媒,大家都是相互碰了一杯,到了冯喆跟前,他站起来说:“所长刚才说的好,两口子也不是整天见面的,好朋友不一定能够成为好搭档,好搭档不一定能够成为好夫妻,我能来到半间房这,能在所长你的领导下,和所里的其他几位一起工作,心里觉得十分荣幸,今天初来乍到,话就不多说,你随意,我干了。” 冯喆连喝三杯,林晓全眼睛就亮了,因为这每一杯都有小二两左右,胡端一拍桌子就吼:“好!李雪琴,下次你揣着两把枪的男人来了,我就让小冯去迎战,看他还敢说半间房司法所无人!” “无男人还有女人,怎么就没人了?”赵曼说着就看冯喆,笑道:“这个胡端说话总是有毛病,夹枪带棒,小冯先歇会,下来我走圈,所长大人,你来啊。” 林晓全皱眉说:“来就来,不过我行使一下所长的权力啊,我看,咱们猜拳行酒令,你们女人不会,那咱就来文的,要文斗不要武斗嘛,你我都讲故事,或者笑话,讲的好的,就不喝酒,讲的不好的,那蹦叽歪。” 赵曼就说好,林晓全先说:“我就四句话,说出来你们看是不是这样的道理,说我们喝酒这件事,是不论时间,不论场合,不论和谁,不论啥酒,绝不缩头。” ------------ 第587章一个叫杨凌的女人(一) 武陵人都在盛传着周向阳那个神秘出现的情人以及他的那个遗腹子,春雁此时已经回到了半间房胡红伟的家里,将她和陈为满见面的经过详详细细原原本本的打电话告诉了冯喆。 接着,陈为满也亲自给冯喆打了电话,内容和春雁说的一样,冯喆问陈为满,对春雁的身份查实了? 陈为满说:“我已经叫人去印证了,确实是这样。有两样东西是没法造假的,一个是这个女人手里所持的周向阳的银行卡,虽然里面的三百多万是周向阳死的第二天从别的银行汇进的,但那张卡从办理后一直就在这个女人的手里,对于卡里的每一笔消费,她都能说的基本符合。” “还有一个,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等几个月后,就能知道分晓。但是,我觉得确定性比可疑性要大。” “要是,也好,武化终究还是我们市最大的私营企业。” 冯喆不留痕迹的恭维了一下陈为满,因为武化就是从陈为满的手里由“公”成为“私”的。 冯喆暂时不想回武陵,一来他想让武陵有些人慢慢的去消化一下春雁以及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的存在,二来,因为李蓉临走的时候爆出的那个关于赵文就是自己早就死了的、逝去的六哥的说法,让他心里还是非常的难以接受。 高兴还是痛苦? 快乐还是迷惘? …… 李聪结了婚之后体重直线上升,他和冯喆喝了一会酒后就说人到中年,自己这身板就是完美的诠释了《西游记》,有悟空的压力,八戒的身材,沙和尚的发型,唐僧一样絮絮叨叨,还他妈离西天越来越近了!关键还没有悟空的本事、八戒的乐观、老沙的沉稳、唐僧的帅气。 冯喆是因为没有地方可去又不想回家才来李聪这里的,可是坐了一会又觉得烦躁了起来:本来为了驱除烦闷才来喝酒,可喝了酒却更加的烦闷。 乔孝悌陪着冯喆和李聪说了几句话去忙碌了,冯喆又听着李聪胡天胡地的乱侃了一会,他觉得自己还是走。 但是去哪里,却不知道。 外面天不知道何时下了雨,雨不太大,淋淋漓漓的,能看得见雨一滴一滴的掉落,没将地上的热气给扫灭,气温更加的闷热。 李聪将冯喆送到店门口,嘴里还在说着话,却见冯喆目光在看着一个地方,他顺着冯喆的视线瞧过去,满大街的人流车流,烟雨弥漫的街头,没什么值得瞩目的。 但是冯喆此时却又朝着雨地里走了两步,眉头也皱了起来,看起来精神十分紧张。 李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怎么了?看到谁了?哎,那谁,给拿把伞来。” 在李聪说话的档口,冯喆张着嘴巴,又往前走了几步,接着他就小跑了起来,将地上水洼里的水溅到了过路人的身上,一个路过的女子“哎呀”一声问怎么回事你这人? 冯喆却没有回应,还在盯着前面,李聪撑了伞过去笑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那女的一副不屑的走了,李聪张口说:“哎哎哎,我说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李聪没说完,冯喆彻底的开始跑了,他很快的就消失在李聪的视线里,李聪惊愕的张大嘴,嘴里一句我操也跟着追了过去。 李聪跑过了两条街,终于在一个店铺门口看到冯喆站在雨地里瞅着商店里的人。 这个商店里面这会有三个人,一个像是老板,是个男的,一个身穿雨衣正在搬着煤气罐的女子,但是因为是背身,所以看不清脸,似乎正在对老板说话,还有一个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长的倒是很漂亮,正在挑东西买,李聪想冯喆跟这个女大学生一样的女子,难道有什么关系? 这时那个穿雨衣的女人用雨衣的帽子将自己头部遮住,拎着一个煤气罐往外面走,到了门口满满装满了煤气罐的三轮车前,很熟练的将煤气罐给放在了车上,将它牢牢的和其他的罐子固定好,而后又朝着屋里说了一句“老板你忙,我先走了”。 这时商店里那个买东西的漂亮女子已经打着伞朝着远处走了,可是冯喆并没有去追,李聪纳了闷,看冯喆似乎是在看着眼前正在发动三轮车的人,他仔细一看,这女也很漂亮,虽然雨水将她的头发淋湿了耷拉在额头鬓角,但是黑漆漆的眼睛非常明亮,鼻子小巧,嘴唇的弧形丰润而饱满——这女的自己好像见过?难道是给自己饭店送煤气的? 正在这时,那辆已经启动的三轮车轰鸣了一下往前一冲,忽然的熄灭了火,车上的那个女人终于看到了一直站在雨地里淋着雨、一直在注视着她的冯喆。 ——是他! ——是他! ——是她! ——是她! 杨凌!这个在心里呼唤过千万遍千万遍的名字,这个让自己思念了整整十一年四千多个日日夜夜的女人,就这样忽如其来的,就像当日她忽如其来的闯进了自己的生活一样,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冯喆的身上已经彻底的被雨水淋湿了,他的头发贴在额头,脸上都是雨水,但是他浑然未觉。 他确定了是杨凌,这个骑着三轮车的女人就是杨凌! 是的。就是她。冯喆抑制不住的很快的迈着步子朝着杨凌的三轮车走了几步,又很缓慢的收了步伐,他站住了。他终于看到了这双明媚的眼睛,这张生动的无以替代的脸孔,这个让自己午夜梦回千思万想的女人。 杨凌! 冯喆忽然眼睛有些湿润,雨水顺着头发额头脸颊往下滑落,流过了嘴角,味道有些咸咸的,不知道那滴落的到底是滚烫的泪,还是夹杂着夏日气息的雨。 就像是经过了一个世纪的凝望,冯喆对着同样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杨凌轻轻的笑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笑,有多么的难看。但此时他也已经觉察不到此刻自己身处何方了。 他的眼里,只有杨凌。 杨凌看到雨中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身影的时候,就完全的呆了,由于激动,她的手猛加了一下油门,但是另一只手却将离合器给丢了,车子往前猛地一冲,又猛地停住,熄灭了。 杨凌看着冯喆对着自己快步走了过来,像是一个虚幻的巨大的影子一样对着自己冲过来,她感觉自己有些头晕目眩,闭了一下眼,再看着他站在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看着他对着自己笑,看着他眼里所蕴含的深情,看着他就像十多年初见时那样的脸盘,她抑制不住的全身有些发抖,手从三轮车把手上离开,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怕自己会叫出来,胸口一热,眼睛一酸,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李聪站在冯喆和那辆三轮车不远的地方,他将冯喆和那个骑坐在三轮车上女人的表情完完全全的看在眼里。 怎么回事? 李聪的身边是一棵梧桐树,树上低落的雨滴“嗒、嗒、嗒”的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撑开的伞上,李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向前,因为冯喆还站在雨里,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将雨伞递给冯喆。 不过,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李聪从来没有见过冯喆这样,他也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个女人用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视线、这个模样来对待、来凝视过冯喆。 没有。 李聪有些不懂了。他本来就不懂冯喆,他觉得此时此刻,自己越发的不懂冯喆。 冯喆这会到底在干什么? 李聪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离开。手里的伞,也不给冯喆了吧,估计,他也不会需要。那么,自己就不要打扰他们。 李聪走了几步,再回头一看,冯喆和那个女人还保持着刚刚那个动作在雨中互相对视着。 他们为什么这样? 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这就是爱情? 爱情又是个什么模样? ——但也许,他们这样,就是爱情的样子吧。 反正,自己是不懂的。 好久,冯喆终于张口说了一声:“杨凌”。 冯喆这一声呼唤,似乎像是穿越过几个世纪才传过来的。杨凌眨了一下眼睛,“嗯”的回应了一声。 就是这轻轻的似有若无的一声“嗯”,冯喆觉得自己已经脱离了驱壳的灵魂终于又回归到了原来它应该在的那个地方。 而一霎那,就在一叫一答之间,冯喆分明的看到杨凌眼里的泪水在不停的滑落。 冯喆的胸口仿佛憋了十几分钟没有呼吸那么的难受,心脏似乎也不跳动了,他有好多好多的话要给杨凌说,有好多好多的问题要问杨凌,这些都是在漫长的日子里他一个人对着黑夜对着空气幻想杨凌就在自己身边来问过来说过的,可是这会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你,还好吗?”杨凌一问,冯喆点了一下头,又摇了一下头:“我……不知道……也许,还好吧……你呢?” “我……好吧,我也不知道……” 两个人都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杨凌伸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看着冯喆浑身湿漉漉的样子,终于笑了一下:“我就在前面那条街上……” 杨凌的这一笑,让冯喆觉得眼前满是春花在绚丽的盛开:“那我跟你回去。” 冯喆跨步就上了三轮,顺手抓着三轮的车边蹲坐在车厢后面,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杨凌的心里有一股暖流淌过——他这个样子,不正是自己曾想过多次两人在一起的情景吗? 杨凌看着冯喆笑了,冯喆也对着她笑,杨凌说:“没雨伞,坐好了,我骑快点。” 三轮车启动了,冯喆坐在满是煤气罐的车尾上,他看着娴熟的开着三轮的杨凌的背影,身子随着车子前后左右的晃动着,雨唰唰的落下,将他全身淋的更湿,冯喆却有无限的惬意,心中觉得,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 第588章一个叫杨凌的女人(二) 杨凌所在的地方是一片商贸区和城中村的衔接地,整体看这一块的房子都很破败,她租住的在一排两层房子的中间。房子外的墙壁上涂写着什么标语,但是字迹已经掉的看不清了,上面乱七八糟的还张贴着各种小广告,门口有着一株只有两根树枝的树,半死不活的,冯喆也不认识这究竟是什么品种的树,树上零零落落的长着似乎能够数的清的树叶,在雨中显得像是孤傲的和这个世界在对抗。路上不停的有操着全国各地口音的人走来走去,也不知道都是做什么的。 杨凌租住的房子上下一共也就是四十来平方的样子,里面看上去很是拥挤,入眼全都是齐刷刷排列整齐液化气的瓶子,人几乎走不进去,杨凌将防盗门打开后拎了一罐液化气瓶从车上往屋里搬,冯喆急急说你放下,我来。 杨凌却说:“你别动,身上都湿完了,进去擦一下。别感冒了。” 冯喆还是一手提了一个罐进来,看到门后面挂着两条毛巾,伸手要拿,杨凌一边整理着气罐说:“左边那一个,另一条是我姨的。” 杨凌的姨? 令小泉? 她人呢? 但是冯喆拿了毛巾没用,却递给了杨凌。杨凌看着冯喆一笑,冯喆顿时觉得屋里蓬荜生辉。 杨凌擦了一下脸又还给冯喆,说:“我穿着雨衣呢,没事的。” 冯喆觉得杨凌擦脸的动作都是那么的优美,他的眼神不舍得从杨凌身上挪开,怎么都看不够。 毛巾上似乎有一股杨凌身上的气息,冯喆擦了后又出去将其他的煤气罐往回拿,杨凌也出来一起干,两人很快的搬完,杨凌将三轮车锁在了门口一侧的电线杆子上。 冯喆一直站在她身后看着,而后两人到了屋里,杨凌将防盗门关上让冯喆和自己往楼上去,说:“终于收拾完能歇会了……我姨回老家了,过几天才回来……当心碰头。” 楼梯很窄,冯喆跟着杨凌到了楼上,这里比下面更要拥挤,满地堆放着一人多高的像是衣服裤子的半成品,还都是牛仔料的,似乎根本下不去脚的样子,靠里面的位置放着三台电动的缝纫机,再靠着窗户是一上一下式样的两张床,下面的这一床被褥凌乱,冯喆猜应该是令小泉的。再往窗户一侧那儿放着做饭的锅碗瓢盆,还有一台不太大的电视机。杨凌让冯喆坐,问:“喝水吗?我来烧点。” “杨凌,这些衣服是……” “我干两样活,一个,收送液化气罐,液化气公司到我这将空罐收走,灌了气我负责送到用户家里,这个,是给服装厂加工衣服,缝一件,九毛钱。” 冯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站在窗户边往外面看,雨越发的大了,而因为窗户外面没有遮雨的雨棚,雨水顺着窗户渗了进来,木头的窗户边颜色已经有些发霉,冯喆的心忽然的有些酸楚,回头看着杨凌,杨凌正在将水壶放好,见冯喆看自己,问:“你现在做什么呢?” “我……一言难尽,杨凌,给我说说你,你这些年,都好吗?” 杨凌看着冯喆,没有回答,脸上的神色让冯喆感到揪心。她弯着腰将下面的床铺收拾着说:“坐吧,没地方,早说买个板凳了……还好吧,你看到了,就这个样子……” 那她还是单身?冯喆没动,杨凌看看他,踩着床梯上去,到上面拿了一条大点的毛巾:“将头发再擦擦……你看,你身上都湿透了……” 冯喆还是没说话,一直看着杨凌,杨凌将毛巾递过来,冯喆伸手接住,两人的视线长久的纠缠在一起,杨凌的胸一高一低的起伏着,眼睛有些迷离,那里面蕴含着的内容太复杂,太让冯喆痴迷,而且他分明的看到杨凌的眼眶有些湿润,有些泛红,似乎又要哭了。 冯喆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狂跳和激动,伸手一把将杨凌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杨凌……”冯喆的声音颤抖又哽咽。 杨凌登时“嘤哼”了一声,整个人倒在冯喆的怀里,她也不知道是答应,还是别的,这声音十分的惊心动魄。 杨凌的身体在冯喆的怀抱里痉挛一样的发着颤,又像是得了疟疾一样的脸发烫、身子发抖。 冯喆顿时觉得自己像是拥抱了全世界、像是抱着一件绝无仅有的稀世宝贝,激动的全身像是要爆炸,他情不自禁的急促的喘着气看杨凌,只见她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一抖一抖,满脸红晕,眼角却流着豆大的眼泪,冯喆的心里揪着、呻吟着,再次用颤抖的叫了一声“杨凌”,疯了似的对着这朝思暮想的脸和唇就吻了过去。 杨凌浑身没有骨头一样的瘫软在冯喆的怀里,一边任由冯喆使劲的亲吻,一边嘴巴和鼻子同时急促的呼吸,脸和身体烫的像是炉火正红的煤块,两人终于撑不住,倒在了床上…… …… 今天的这个会开的有些繁琐和平淡无味,议题还是那几个,属于老生常谈,当然在这样的会议上总是有人放炮有人冷眼旁观有人置若罔闻还有人装聋作哑的。 冯喆有些心不在焉。他没心思听常委们都说了什么,他在想杨凌,他在回味和杨凌重逢之后在一起的三天三夜所做的任何一件事。 点点滴滴,不思量自难忘。 是的,杨凌没有像自己一样,她还没有结婚,她一直的就没有过婚姻。 她就那么一个人过着,她太难了。自己亏负她的,太多太多了。 多么美好的三天啊,没法用言语形容,杨凌所做的任何的事情都是那么的美好,和她在一起所有的事情任何的事情都那么的美好! 这三天来,冯喆觉得,自己仿佛想和杨凌将今生一辈子所要做的爱都做完了。她的身体那么的美好,每一寸肌肤都让自己痴迷、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个细小的反应都会让自己痴迷乃至发狂!以至于冯喆觉得,杨凌身上如果有虱子,定然也是双眼皮的,必定和杨凌一样的惹人怜惜…… 令小泉回老家了,三天以来,冯喆和杨凌吃在一起住在一起寸步不离,要是杨凌收送煤气罐,冯喆也跟着去,而后再一起回来,美中不足的是一直有雨,只能坐卧床头听雨声,不然,冯喆想着若是和杨凌一起漫步街头,手拉手的看晓风残阳,该是多么令人惬意的事情啊…… 可是,那场争吵是怎么开始的呢? 当杨凌知道了自己已经是地市级的一位副书记的时候,她即吃惊又为自己高兴,可是她哪里知道,这种虚的名衔哪能顶的上她的一个小指头尖头发丝重要?甚至都比不上她唇边的微微一笑让自己能够拥有的喜悦。 哦,杨凌,我的爱。 哦!杨凌,我的全世界。 是的,第一天重逢的时候,自己告诉她自己结了婚,有了孩子,她没有表示什么。直到第三天,那个雨更加急骤的傍晚,她情绪有些不对,她似乎想哭,又在竭力的掩饰着,当自己问她怎么了的时候,她说:“……对不起,我很高兴,很快乐……可我没法不去想,你总归有自己的生活……” “杨凌,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杨凌摇头:“没有,我没想什么,我是说……那我们算是什么呢?当你在别处的时候,我在这里,想着你也许在你的家里或者是在某个别的女人那里……我和你,我们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冯喆的心像是被重锤击中了:“杨凌,我不知道怎么说……我结婚了,还有了孩子,可是这些年,我无时无刻的都在思念你、在想你,在期盼和你重逢,我想和你在一起,我……” “别说了,”杨凌背过身看着窗外:“我求你别说了。” 冯喆觉得自己笨口拙舌,不该怎么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让她完完全全的知道、了解:“杨凌,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现在住的地方就是我们认识时候的八里铺,我在那买的房子,我一直希望你能出现……是的,我没法为我之前因为彼此分开、在没有你的日子里所有的、所做的而道歉,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在乎你,每时每刻都在乎,包括我现在。我现在可以为了你去放弃,放弃我的家庭,放弃我的婚姻,放弃我的一切……” “可是我不想让你那样,那样我就背负了拆散别人家庭的恶名,你的孩子呢?你从小没人管,也让孩子没有父亲吗?” 冯喆急忙的分辨:“不不不,杨凌,是我愿意,我想和你在一起,你知道吗,从见到你的第一天第一眼起我就想了。是的,孩子……孩子……我想说,我的一切决定都是为你,但与你无关,只是因为我爱你。因为我爱你……” 杨凌已经泪流满面:“冯喆,我要疯了,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请你离开,你知道,我不能装作不在乎一切只和你在眼前彼此拥有……我失去的太多,我不能再失去了。所以,我又不能再看着你离开,但是你已经属于了别人,所以,为了不让你再次离开我,彻底的离开我,我请你现在就走,我就当我们从十一年前分开后再也没有见过,就当这几天的遭遇就像是我又做了一个梦。” 冯喆站在那里愣愣的,觉得整个人就要分崩离析,全身都要爆炸,杨凌转过身看着他,眼睛已经红肿:“你知道,我不能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我不能装作你没有出现,我越陷越深,我无法自拔。你来了,你走了,我不能视作这样就足够了,我不能再去忍受没有你的日子,这种感觉太可怕了,我不想再来过,你知道,我们一开始我就以为会是一辈子,可是却是十一年的分别……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是我知道!我知道!”冯喆抱着杨凌说:“我所有做的一切,都是坚信我们会再见的,我要将最好的自己呈现在你面前……杨凌,你希望我怎么做,你告诉我……” “不要……”杨凌紧紧抱着冯喆,带着泪和他激烈的亲吻着,说:“我们不要再分开,不要,可是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 …… 她爱自己,可是又不想去破坏另一个女人的幸福。哪怕是再痛苦,无论自己怎么解释怎么说,她都让自己离开。她就是一个善良的女人。 是的,是自己错了。错的都是自己。 老天,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我就快要疯了! 这该死的人生,这该死的命运。 冯喆的思绪收回了一点,赵观海这会在质疑春雁对武化所主张的所有权,说为了几个亿社会上什么人都有,不能给某些心怀叵测的人以可乘之机,要是今天来了一个春雁,明天再来夏雁后天来秋雁大后天来冬雁,我们这里就成了公安局的户籍鉴定中心了,更何况那个还没有生出来的孩子算是什么?这种蹩脚的骗局能被堂而皇之的在这个会上提出来,简直就是荒谬。 赵观海说完,没人说话了,似乎都对他说的表示赞同。 冯喆倏然的开口说:“我不同意观海同志的说法!” 冯喆这会烦躁异常,他觉得赵观海的声音像是乌鸦在头顶不停的盘旋在聒噪令自己厌烦之极,他猛然的发了话:“武化已经成为私营企业,有人前来主张权力这是允许的,权且不管来人的身份是否真实,而我们应该扮演的是主持而不是质疑的角色,质疑的事情应该交由法律机关去完成,如果主张权利的人能提交有效的证据能够获得法律的充分必要支持,我们就要将武化交付给她。” “以法治国,保护公民的私有合法财产,这是常识,不要想春雁不是周向阳的合法妻子,我们不要忘了,根据婚姻法和民法通则的相关规定,婚生子女和非婚生子女享有同等的权力与义务,在继承这一点上是相同的。如果那个叫春雁的女人肚子里真的是周向阳的遗腹子,那么我们武陵即便在这件事上当一回公安局的户籍鉴定乃至于司法鉴定又有何不可?武化是我们市最大的企业,也是这次市里产权改革的试点,千金买马首,这里面的意义无需多言。” 冯喆说着一直盯着赵观海,这和以前他说话环视其他人进退有节有着根本的不同。 赵观海意识到了冯喆的挑衅,他回望着冯喆,冯喆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骗局不骗局,只有鉴定了才知道。荒谬不荒谬,只有亲身体验了才明白。事实总会胜于雄辩。时间会证明一切!” 冯喆接连的用了几个断句,声音铿锵有力,犹如大战前冲锋的号角。陈为满有些诧异的看着冯喆对赵观海据理力争,心说他这么激动,是怎么了? ------------ 第589章到底为什么 其实所有人都想错了,冯喆这会并没有和赵观海一争高下的意思,他只是因为赵观海,只是因为对赵观海,所以赵观海不管现在说什么做什么,冯喆都觉得恶心、觉得烦躁、都想要对他表达不同的意见去攻击他。 冯喆就是为了反对赵观海而反对。更何况,周向阳的武化那么多的资产本来就应该是春雁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赵观海想借着无主财产这一条将武化重新收归武陵从而于其中分一杯羹,这绝无可能! 冯喆无心在武陵呆下去,他见到这里的任何物任何人都感觉的烦,他驱车到了杨凌这里。 虽然杨凌不让自己来了,但是自己哪能不来? 可是杨凌却不在。运送煤气的三轮车在门口锁着。 冯喆等了好久,他不想给杨凌打电话,因为他害怕杨凌不接,她会故意的躲着自己,她总是那么的善良,总是会为别人多想一些。 从白天到黑夜,实在是等不到人,冯喆才问邻居,邻居说杨凌似乎是老家有事,回去了。 回老家了? 真的回老家了吗? 冯喆趁着夜色从卷闸门的下面缝隙往里面看,东西都在。 那么看来,杨凌真的是家里有事。冯喆打了电话,可是杨凌的信号不在服务区。 又坐在车里好久,夜色阑珊,冯喆心空落落的,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晃荡。 没想到正好碰到裘樟清。 裘樟清也开着车,她和冯喆相对而过,两人在车里对视一眼,裘樟清挥了一下手,接着电话打了过来,问冯喆在忙什么,冯喆说:“……无事忙。” 裘樟清是要去参加一个饭局的,这会见到了冯喆,将饭局推辞了,和冯喆到了一个饭店,两人边吃边聊。 冯喆喝了很多酒。 裘樟清看出他心情不好,也不问什么事,陪着冯喆喝。 冯喆酒量大没事,她倒是霞飞双霞,话也渐渐变得多了,正在说自己当时在纽约的生活和见闻,忽然就看到冯喆眉眼低垂,黯然销魂,竟然在掉眼泪。 裘樟清吃了一惊。自己认识冯喆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是很坚强的,无论面对什么,都没有表现出软弱,今晚,他是怎么了? “冯喆,你怎么了?有事给姐说说。” 裘樟清说着走到了冯喆身边,他果然是在流泪,裘樟清伸手给冯喆擦泪,冯喆终于哭出了声,从无语哽咽到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冯喆!冯喆!你怎么了?告诉我,给姐说说。” “……没事,我没事……我就是……樟清姐……” “怎么?” 裘樟清低头看着冯喆,见他泪眼朦胧的看着自己,模样真是让自己心疼:“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你说,告诉姐,姐为你做主。” “……不是,没有……” 裘樟清将手放在冯喆的肩膀上,冯喆将自己的头抵着裘樟清的身体,任凭泪水顺着脸颊滑下从下巴滴落,抽搐了一会,说:“……我没什么……没什么……你说,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人生就这么难?……为什么?”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谁能告诉自己一个答案? 裘樟清被冯喆的话触动了心里最柔软的那个地方,她摸着冯喆的头发,轻拂着他的脸颊,自己也觉得鼻子一酸,眼泪也流了下来,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俯身在冯喆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好大一会才说:“是啊,人生就是这么难。不是这事,就是那事,总有让你心痛的、在乎的……可能,也就是因为这么难,这才就是我们的人生吧。” …… 赵凤康被冯喆的电话吵得想骂街,他这会正在云娟丰满的身体上奋发图强制造着属于两个人的快乐,还很快就要突出重围达到巅峰了。 云娟喘息着问这是谁呀,赵凤康骂说我徒弟,失恋了,三更半夜他不睡觉专门打扰我们办正经事! “那你徒弟还掐指一算知道就在这时候捣蛋?” 赵凤康啪的一声拍着云娟的屁股说你少说话专心点我要来了…… 终于办完了事,心满意足的赵凤康挺着瘦骨嶙峋的身板爬起来将电话接了,喂了一声问:“你不睡觉啊!” “我找到杨凌了。” 赵凤康愕然:“啊?我的那个老天爷!你在哪找到她的?” “你要方便,出来一下。” “你在我门口?”赵凤康说着小眼一骨碌,看着云娟白花花的身子,心说去你大爷,这小子肯定知道我和她的关系,还遮挡个屁啊。 赵凤康穿了衣服,点了一支烟,伸手在云娟的身上又拧了一下摇头晃脑的出去开门。 冯喆果然在外面,他这会站在屋檐下对着夜空出神,赵凤康让他进去,冯喆摇头:“我想让你帮个忙。” “说,没麻答,你在哪找到杨凌的?” 没麻答是关中方言,就是没问题的意思,冯喆没有回答赵凤康:“我想,让你去一下杨凌的老家,她家里有事,回去了。” “她结婚了没有,生娃没有?” 冯喆摇头,赵凤康一拍大腿说:“你瞧你这德行!你还等什么!她没结婚,她爱你,你爱她,你直接去她家不就行了,十万,二十万,三十万,拿钱砸!她当时怎么跑出来的你还记得吧?有钱还不好办事,她父母就见钱眼开的货。” “这年头,男人外面有几个女人那再正常不过了,像你这身份,要是除了媳妇没别的女人,那才是咄咄怪事。” “不是这么个事。我和她不能这样谈钱。你说的也对,我是要去她家的,不过,我想让一个靠得住的人先去瞧瞧……” 赵凤康点了一支烟,美美的吸了一口说:“嘿嘿嘿嘿,我知道了,你是要我当前锋,先去打前站,将她家的情况摸清楚,然后,你去了一举成功。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冯喆将杨凌的电话给了赵凤康,又拿出了一张银行卡,说了密码,赵凤康也不推辞,伸手接过说:“你放心,这回的事,我保证给你办的漂漂亮亮圆圆满满称心如意……嘿嘿,这小妮子,始终也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啊。该是你的,就是过一万年,也是你的……” “到了之后,给我打电话。”冯喆再不想说什么了。 一万年我等不了,一天都等不了。 冯喆上了车就启动了离开,赵凤康看着他走远了,将门锁住进来,云娟裸着靠在床头,问怎么了,赵凤康嘻嘻一笑说:“我赵半仙今个晚上从你身上打通了任督二脉,改行,要学关云长千里走单骑,去当媒人说媒了。” 冯喆真是想去杨凌的家,不过他真是有事走不开。 要想怎么就怎么,哪有那么容易。他让韩琦查陈庆木是怎么死的,这个韩琦没查到,他倒是给冯喆汇报说他查出了当日是谁印刷了那么多的小字报张贴在武陵并且在各机关散发了。 分身无术。 冯喆心里厌烦透了这种生活。他想将有些事情做一个了结,让尘归尘,让土归土,让上帝的归上帝,让撒旦的归撒旦。 和赵凤康分开,冯喆将平清明给叫了出来。 杨凌已经找到,平清明就丧失了原来的那个任务。平清明一听不让自己找人了,愣了一大会,觉得自己猛然的失去了方向,似乎没有了存在感,搔搔头说:“那,你今后……不用我了?” “不是。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让你去做。但是,这件事有些危险……” “多危险我都不怕,”平清明一脸的淡然,语气却坚定:“我还怕什么危险?我还能遇到什么危险?危险只怕我,危险怕沾上我也倒霉。” 冯喆看着平清明,认真的说:“好。这件事,你不一定要自己去做,我是说,你知道你们村哪个人的手段,你可以选择一个人去干,干好了后,你给他钱。” “偷谁?找什么?” 冯喆从包里拿出了两万块给了平清明,再说了人名和地址,平清明重复道:“阚敢为。好。你等我消息。” “一定注意保护自己。” 平清明摇头说:“放心,我不会给我找的人透露一个字,就是失手,他也是入室行窃的惯犯,不可能会有人联想到其他的。” …… 韩琦现在在冯喆面前就像是勤务兵一样,他倒不是心里有多害怕冯喆,他已经是身上虱子多了不觉得痒欠债多了不知道发愁了,而是将赵观海和冯喆做了对比之后,韩琦认为冯喆将来在武陵乃至在岭南的成就,都是赵观海无法比拟的。 冯喆年轻啊!不光这个,起码在目前,冯喆和陈为满是一回事,他们两个联合起来,谁能一起对抗?没有可能嘛。 大腿要捡粗的抱,冯喆就是看自己是条狗,那又如何? “冯书记,关于你和陈市长小字报的事,我查出来了,是蒋敏娜派人干的。” “蒋敏娜?” “对,的确是蒋敏娜。” 觉得冯喆似乎有些不能相信,韩琦说:“都传着蒋敏娜想更进一步……就这件事来说,我掌握的情况十分的确切。经过侦查,蒋敏娜派人从别的地市打印了小字报,而后开车给拖回来了。” 冯喆沉默了,让韩琦将证据放下,说:“这事到此为之,你去吧。” 韩琦原以为冯喆会让自己接下来做点什么,听了有些失望,但还是走了。 蒋敏娜一个女流之辈为什么要攻击自己和陈为满?韩琦都能看出来,她要是没有别的目的除非她疯了!光是这一点,光是这些散发的小字报,就能让蒋敏娜,让蒋敏娜身后的那个人彻底的完蛋。 但是还不行,远远不够,要再等等,再添把柴,让火烧的更旺一些。 冯喆正在一会想赵观海一会想赵文一会想杨凌的胡思乱想,黄永发不请自来,从进门一直板着脸,冯喆问:“你怎么了?想喝酒?” 冯喆说着话亲自给黄永发泡茶,黄永发冷着脸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大口说:“我他妈要剁了李德双!” “怎么了?你们各干各的,你赚你的钱,他赚他的,井水不犯河水。” “我是不想和他冲犯,他小子自寻死路,我顺应了他的心思,替天行道!” 冯喆皱眉:“多大事?文化苑你修着,新办公楼你也参与了,你要是再气盛一点,真让人家无路可走?物极必反,你不怕反扑?再说,给武陵闹得风风雨雨,徐秘书长那儿,她就不会答应。” “是我要闹吗?老冯,你说说看,我到武陵投资文化苑,他李德双看不顺眼,可是当初他开发西城门没开发成,能怨我?我那会没投标上我说什么了没有?你说他都干了什么?让人到西城门坏我的事情,到现在弄死人的那家伙还没抓到。也别让我抓到,落我手里我弄死他!” 冯喆见黄永发气愤填膺的,问:“你还没说他到底怎么你了?” 黄永发猛地站了起来:“他小子让人去骚扰我老娘!” 冯喆“啊”了一声:“这不能吧?你没证据别乱说!阿姨没事吧?” 黄永发满脸怒容:“没事,要是有事,我现在就不会来你这里了,我会将李德双用水泥浆浇筑到地上给他永远的密封了!” “你倒是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黄永发又坐下了:“你也知道,我老娘改嫁到黄家,四十多岁了才有的我,对我这个老儿子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我这人不爱上学,从小比较混蛋,整天打打闹闹的,没少让老娘替我着急操心。前些年我出了大事,将人给弄残废了,要不是我姐,我这会可能还在号子里蹲着改造呢。” 徐凤华和黄永发是一母异父的姐弟,这关系在武陵,恐怕也就是冯喆知道。 “出了那事之后,我觉得没意思,成天在街上打打闹闹的,有时间不如弄钱,有了钱什么不能干?于是让我姐给找的关系,也靠了道上兄弟们赏脸,才有了今天。我这人什么都好,大大咧咧马马虎虎,但就是一条,谁敢对我老娘动心思,我让他后悔当时为什么要出生。” “前几天,你们武陵又乱了。就文钢枝和马隆骉那会来的时候,那阵子我就觉得李德双这小子有些不对劲,后来陈为满不是去省里了嘛,一走好几天,李德双他妈的更是邪乎,像是要和我玩硬的,我就让山上的那一帮兄弟都下来了。嘿,这小子见我玩真的有了准备,他就怂了,可他没敢在武陵和我斗,倒是让人去我家骚扰我老娘,砸个玻璃弄个死蛇老鼠什么的往我家里扔。” “我知道,李德双这小子其实和你不得劲,他和赵观海就是一个裤衩的!想对付你、想对付陈为满,可不看僧面看佛面吧!挣钱就是挣钱,掺和别的跟我何干?他们以为这样武陵就是他的了?就能将我撵走?没门!” 冯喆皱眉说:“这太恶劣,我去找李德双说说。他也有人,马隆骉就和他走的近乎……” “马隆骉算个鸡ba!”黄永发咬咬牙说:“你不用管。我知道马隆骉。他李德双在省城混的上道,不就是马隆骉的马屁吃得多了。我不管那么多,我插手了文化苑和新大楼,那就是我的,在生意上和我抢,愿赌服输,可是在我家人身上想搞歪门邪道,就是跟我作对,就是跟我过不去,是私仇。他妈的,二十年前老子混社会那会李德双还在尿床呢!我手下敢玩命的没二十也有十来个。老冯,我来就是告诉你,这次,和李德双不死不休!他坑我老娘,我就弄死他和他那个老龟蛋的爹!弄死他全家!谁要是支持他,谁就是我黄永发不共戴天的仇人!” 冯喆叹了一口气:“唉,怎么能搞成这样?可我觉得,你还是要慎重……” “不用慎重,这件事没什么慎重的,”黄永发盯着地面懵然的说:“李德双就是靠马隆骉!他妈的,我有个主意,咱们这样,让马隆骉滚蛋,我去找我姐,你去找亓明远,咱们将你老岳丈给顶上去,一举两得!” 冯喆脸上没动静,心里一呆滞,觉得自己所做的他不可能觉察,于是再看着黄永发,觉得还是沉默比较好。 ------------ 第590章困兽犹斗 赵观海打电话让办公室副主任李建明将一份工作报告送来审阅,李建明问迟两天行不行,赵观海毫不客气的说:“不行。最迟今天下午下班前要看到报告。” 李建明无可奈何的答应了。大家都知道赵观海这几天情绪很不对头,李建明却知道和自己有关的一个深层原因——赵观海想让蒋敏娜当办公室主任,但是在陈为满那里依旧的没通过,所以,将怒气都撒在了自己身上。 李建设是只知其一。陈为满从省里回来后,催促赵观海和日盛接洽就老市府大院的事情要早些解决,赵观海无奈,再次照会了日盛,日盛却继续的打太极不予理睬,赵观海这会哪还有心思和日盛保持好态度,反正姚嘉这么久也没有动静,那就是说自己唯一和日盛的纠葛没有麻烦了,于是对那个嗲声嗲气的渡边麻子说:“那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钱不要,在我们账户上,房子我们也占着,你们想干嘛,随便。” 渡边麻子少有的生了气,觉着这人怎么这样讲话,指责说:“你们为什么做事情不讲究诚信?” 赵观海嗤之以鼻:“讲究诚信那要看是对谁?对你们,诚信是奢侈品。你们懂得什么是诚信吗?” 渡边麻子反驳:“你们没一点契约精神!” 赵观海怒了,这小娘们竟敢教训自己,这纯粹是被男人日的少惯得目中无人,这**货:“你们有?你们将黑的能说成白的,颠倒是非混淆视听。南jing大屠杀我们死了三十多万人,你们不承认不说,还让我们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论点!说什么拿不出nan京城在战争爆发前有三十万人户籍的证明,屠杀那么多人就是我们瞎编的。这是人说的话吗?这需要什么契约什么证明?谁没事虚报自己家死了那么多人!你们被投了原子弹惨遭绝户鸡犬不留没根据不知道死了多少人难道你的论点是美guo人根本没杀你们的人?” 赵观海愤然挂了电话,心说去你妈的老子日你日你祖宗。等你们起诉你们不来,拖下去让陈为满整天给爷找事,他是法人代表不是我,你们倒是赶紧来告他啊! 想来想去,赵观海又给马隆骉打了电话。上次,马隆骉说武陵班子成员中除了陈为满没有比自己更合适的人选,扶正只是时间问题,可这么久了上面还是没动静。 马隆骉的电话不通。 赵观海觉得还是去陈为满那里。办公室主任的事情蒋敏娜昨晚又提了,别的不说,自己要现在连这个都办不成,有些不能安稳下面一些人的心。 到了陈为满这里,没想到冯喆也在,和陈为满不知道在说什么,赵观海笑:“冯副书记也在啊。这样,咱们办公室主任的人选,我觉得还是蒋敏娜比较合适。一个,我们从重视女干部培养上看,她要是任主任,等于向上输送了一位合格的女干部,这二呢,蒋敏娜年轻啊,文凭还高,符合咱们市提出的干部年轻化、知识化的要求。” “再有一点,蒋敏娜文笔好,她现在已成为市府的主笔,笔杆子嘛。” 冯喆没吭声,陈为满说:“你说了三点支持的,我也有三点,咱们三个议议。第一呢,女同志当这个主任,在工作上有些不便。有事出去,知道的是市长带着主任出差,不知道的以为是市长带着女秘书出差,这个不太好……” 陈为满说这句话的时候,赵观海看了冯喆一眼,心说那不同意蒋敏娜的纯粹是陈为满的意思了,冯喆绝不会这样说,他那会给裘樟清当男秘书,裘樟清出差可不就是总带着他! “……第二呢,蒋敏娜同志在主笔方面,尚需提高。据我所知,最近以来市里出台的很多文件报告都是李建明操刀的,还有肖宝玉在不时的指点;最后呢,组织使用干部的根本要求是德才兼备,所以说,有德无才不行,有才无德更是不好。观海市长,有些话,就不在这里说了。” 刚开始赵观海还有些不服气,陈为满说到后来,赵观海有些凛然,他不知道陈为满说蒋敏娜的“才”和“德”缺失是指什么,难道他知道了自己和蒋敏娜之间的关系? 患得患失的,赵观海走了出来,还没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就接到了自己老丈人的电话,赵观海一听就站住,身上寒毛倒竖,鸡皮疙瘩都出了。 天气这么热,赵观海却打了一个寒颤。老丈人说了一件让他觉得十分不妙的事情:马隆骉刚刚被组织调查了,观海你要是有什么该注意的,要尽快! 赵观海当领导几十年,到底还是有些心理素质的,但饶是如此,也还是有些失魂落魄,他回到了办公室,想了一会给省里的几个朋友打电话,有的人对于马隆骉的事情还不知道,但是知道的,都和老岳丈说的基本一样,还更加的详细一些:有贼偷了省供销总社主任阚敢为的家,从阚敢为家里不但偷了很多的金银字画,还将一个账本拿走了,这个账本里记着阚敢为这些年都给谁行贿,谁有给他行贿,一笔一笔的记载的非常清楚,年月日都有,涉及的人很多,比如说吴思凡、李德双、马隆骉等等等等。 这个贼可恨的地方就是将这些内容拍照还复印了,分别的寄到了省委、纪检委甚至还给马隆骉所在的组织部门,上面已经发话,要彻查此事,不管涉及到谁,对于贪、腐绝不姑息。 赵观海一身冷汗!这时李建明过来送报告,赵观海心神不定的看了几眼,说李建设:“这哪是工作报告,这要理论没理论,要思路没思路,要措施没措施,要特色没特色,要气势没气势,换下武陵两个字,拿到哪个市都可以用,这简直就是……” 李建设等好了挨批的,可是赵观海说到这里却停住了,只见他叹了一口气,说:“算了,你也不容易,工作慢慢搞,先回去吧。” 李建明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赵观海虎头蛇尾是怎么就换了脾性。 冯喆同样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接到了黄永发的电话:“天算不如人算呐!马隆骉这老兔子嗝屁了。哈哈哈哈哈……” “他妈,这下李德双要彻底的从武陵滚蛋了,赵观海我看也快啦,就朝夕之间。今晚,咱好好喝两杯。” 倒霉的将不会只是马隆骉这几个人,阚敢为因为有那本账本的原因,想隐瞒都隐瞒不了,想不交代都不行。在调查期间,本着宽大处理的念头,他很快的供述出了很多人,而这些人就像是蛛丝网一样的纠缠在一起,又将新源的石修远和刘全有给牵连了进去。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冯喆作为始作俑者,对此免疫,心中没有激动也没有不激动,仿佛所发生的这一切都和他无关似的,他一天一个电话,问赵凤康启程了没有、到了哪里、在米脂情况如何、是否见到了杨凌。赵凤康被搞的不厌其烦,说经过九九八十一难,自己千辛万苦的终于已经见到了杨凌,但还没有来得及详谈,因为杨凌的父亲去世了:“你别那么烦好不好!我头都大了!老朽这身板让你都给折腾散架,办完了事我给你打电话就行,你一天一问,催命呢!不跟你说了,再啰嗦,你自己来。” 自己心急吗?没觉得。 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这让冯喆想起了许多年前那个氤氲的夏日…… 神思飘渺间,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电话号码比较陌生,他本不欲接,想想还是接了。 可是这个打电话的人,真的让他出乎意料。 ------------ 第591章我呐喊过抗争过思索过痛过我爱过(全书完) 太阳下山了,天气还很热,冯喆戴着变色镜,头上顶着一顶遮阳帽到了武陵市里的一家麦当劳店,里面的人不太多,他在第一层没见到自己要找的人,上了二层,在儿童游乐区前面,看到了一个穿着裙子的女人,这个女人有着修长的背,优美的腰形,腰和臀接壤的地方像是葫芦那儿的弧度,臀很圆,能看得到光洁的脚后跟上没有一点的死皮,非常的细腻。 冯喆站在那看着这妇人对着里面的一个正在玩的小女孩凝目观看,那个小女孩漂亮极了,眼睛大大的,头上绑着两个翘翘的小辫子,非常的可爱。 ——小女孩和她妈妈长的太像了。 像是感觉到了冯喆的到来,女人转过身,冯喆看到了久违的一张脸孔:尚静。 尚静几乎没什么变化,身体更加的丰盈艳美了一些。两人坐下,尚静面前已经摆着一些食物还有饮料,看样子是给孩子点的,尚静问冯喆要什么,冯喆说不要,两人长久的互相对视,什么话也没说。 这时在里面玩的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在叫妈妈妈妈,尚静答应着过去,小女孩说妈妈我要喝饮料。 冯喆将饮料拿过去,小女孩看着冯喆,冯喆将眼镜摘下,对着小姑娘一笑,小女孩不从冯喆手里接,尚静笑说:“这是叔叔,你谢谢叔叔。” “……谢谢叔叔。” “你真可爱。”冯喆将饮料递给小女孩,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喝着饮料说:“妈妈不让我随便的告诉别人。” 冯喆笑了:“叔叔不是别人啊,叔叔是妈妈的朋友,你告诉叔叔好不好?” 小姑娘看看尚静,再看着冯喆说:“那好吧,我叫丢丢。” 丢丢喝完饮料又去玩了,冯喆和尚静站着看了一会,又坐下,说:“她和你长真像。” 尚静看着丢丢,过了一会,转过脸说:“额头和下巴这一块,还是像你。” 冯喆一听就怔了,盯着尚静看着,又看向了在无忧无虑玩着的丢丢,果然有些像自己。 “她……我的?” 尚静点了一下头,看向了窗外。 冯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长时间的沉默着,然后问:“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 “知道了,你会怎么做?” 听了尚静的反问,冯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尚静一直的就那么的冷静。冯喆长叹一声,尚静说:“叫你来,还有一件事。” “你说,我……” “放过赵观海。” “为什么?你都知道什么?”冯喆追问。 “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用知道,但是事情就那样,你现在和他的位置在那里放着。你答应我,放过他。他斗不过你。” 放过赵观海?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你总要给我个原因。” 尚静看看四周,没人注意自己两个,眼睛看看窗外,又瞧着冯喆,轻声说:“因为,丢丢是他的外孙女。” 什么! 冯喆如遭雷击。 “我以前很恨他,他可以说对我的母亲始乱终弃,也从来没有管过我,我从来不知道父爱是什么……可是,我毕竟是他的女儿……有些事情,经历的年月久了,就会慢慢的看淡……就这一次,为了我,为了丢丢,好不好?” 这下全明白了,全都明白了,很多难以理解的事情迎刃而解。为什么初次见到尚静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她那会只是中专毕业,却能在司法局上班,吕操想骚扰她,有人还说她是别人的情妇,她有很多的钱,她为什么比所有自己认识的女子都复杂,这些都源自于苦难的生活和不能对别人提及的身世。以至于后来她从司法局直接去了下面的县公安局工作,都是因为有赵观海这样的一个父亲。 尚静是赵观海的私生女。 丢丢是自己和尚静生的,那自己岂不就是赵观海的女婿! 冯喆觉得自己有些头昏脑胀。这纷纭复杂的关系,这绕来绕去的亲情。 怎么这么乱! 冯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尚静握了一下冯喆的手,无奈的说:“也许,不告诉你是最好的,可是,要是总归一天,你要是知道的话,会不会更恨我?” 尚静的脸色有些凄然:“我是太自私了。对不起。” 良久,冯喆苦笑说:“哪有谁对不起谁?就算我忽视他,现在的情势,但愿他能躲过去。” 尚静眼神更加迷离:“自作孽。他自求多福吧。” “我……你……”听做女儿的说父亲自作孽,冯喆想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就起身过去看着丢丢,见她玩的十分开心,心中万千情愫萦绕盘旋,慨然长叹一声,转身到尚静身边,又张了张嘴,结果还是将嘴闭上了。 “妈妈妈妈……”丢丢叫尚静,她要去解手,冯喆看着她们母子去了洗手间,再看看游乐区,自己走了出去。 外面的星光漫天,和霓虹相映成辉,也不知道哪里是星光,哪里是灯光,在人的社会里,也许有些东西本身就是分辨不清的…… 亓思齐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冯喆刚刚让人通知叫蒋敏娜来自己办公室一趟。亓思齐说:“我决定了,去武陵。” 冯喆没吭声。 亓思齐又说:“工作需要,不管你怎么想,我去定了。” 冯喆还是没说话,亓思齐喂了一声:“你哑巴了!说话啊!” “……对不起。” “你说什么?驴头不对马嘴。” 冯喆:“……”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你把话说清楚!” “所有的一切,都对不起。” 亓思齐沉寂了一下,声音猛的大了:“你少来!你现在说对不起,早些年干什么去了!是我缠着你对不对,一直是我缠着你对不对?你一定会这么说,可是我缠你你别理我啊!你利用我,利用完了想甩掉!是,我一直在追你,都说女追男隔层纱,我他妈和你隔得是带刺的铁纱!冯喆,你这个卑鄙无耻下流的家伙!你这个骗子!你这个流氓!你这个贼!” 亓思齐说着哭了起来,喊道:“不管!我不管,我这一辈子就耗定你了!老娘就看上你了!耗也耗死你!你一句对不起就完了?我不管,我就要和你在一起……呜呜……呜……你这个骗子!冯喆,冯混蛋!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你想不理老娘,没门!没门!你休想!你等着,我亓思齐这辈子一定会让你将我的名字写在你家的户口簿上!一定!你等着!你去死吧你!老娘这一辈子都和你没个完!” 亓思齐哭着挂了电话,冯喆捂着头趴在办公桌上,长时间的不想动一下。 没多大一会蒋敏娜就来了。 蒋敏娜不知道冯喆叫自己来干嘛,还以为当主任的事情组织上要和自己谈话,脸上带着笑,冯喆却几乎没看她,苍漠又淡然的说:“你坐吧。” 蒋敏娜坐下,觉得有些不太对,小心翼翼的看着冯喆。 冯喆过了好久才说:“蒋主任是什么专业毕业?” “文秘。” “哦,我是法律。” 蒋敏娜不知道冯喆和自己说这个干嘛,可是冯喆下来的话就让她毛骨悚然:“学文秘,似乎也应该懂得的印刷小字报诬告也是犯罪。” 蒋敏娜登时脸通红,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冯喆叹气说:“做什么事,不小心不行,”他说着拿出了一张那会在全武陵散发的小字报,往蒋敏娜前面一推,继续道:“说我和陈为满同志在卖老市政府的时候受贿数额巨大,卖老市政府我和陈为满同志参与了吗?说我和陈为满同志在新建开发区办公楼时接受贿赂巨大,陈为满同志不说,我参与了吗?说我们在建文化苑时接受贿赂且数额巨大,拿得出真凭实据你就直接去中纪委也行,你有吗?说我和陈为满同志在武化产权改革时接受贿赂,使国有资产严重流失,你的理论根据又是在哪呢?任人唯亲,厚此薄彼。肖宝玉同志在办公室多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当副市长是郭中州同志那会就纳入常委讨论的事情,怎么就是提拔重用亲信?说生活腐烂靡化,乱搞男女关系,和多名已婚未婚女子长期有不正当的亲密接触,还在外包养情妇,没证据信口开河?你以为自己做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说工作中搞一言堂,独断专行,目中无人,骄横跋扈,在武陵实行家长式统治,还有由此种种,这是在说谁?我?陈为满同志到底骄横跋扈在哪里了?” “蒋敏娜同志,我和你近日无仇往日无冤,陈市长又是怎么得罪了你,用得着跑到别的地市去印刷传单?” 蒋敏娜呆若木鸡,知道大势已去,急的哭了起来:“冯副书记,我,我错了,我鬼迷心窍,我……是赵……”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当时,去印刷的时候,有底稿吗?” “有,是他写的。在我那里……我拿过来给你。” 蒋敏娜惊慌失措,对冯喆又惧又怕,冯喆说:“你去吧。这件事,暂时就这样,你一个女同志,能到今天,不容易,你要珍惜。” 蒋敏娜恍然全身有些瘫软了,流着泪说:“冯书记,谢谢,谢谢你!” 蒋敏娜失魂落魄的往门口走,到了门口又回身深深的给冯喆鞠了一躬,站着往冯喆那里看了看,才走了。 晚上冯喆去胡红伟那里看春雁,见她又胖了许多,肚子凸的更明显了,说了没几句,省城家里的座机电话打了过来,冯喆到外面大院里接了电话,里面传出的是儿子奶声奶气的声音:“……爸爸……” 听得出柴可静在一边教儿子:“儿子,你说你爱爸爸。” “……妈妈说……爱爸爸……” 冯喆想笑,那边传来了葛淑珍和柴文正的笑声,柴可静和冯喆说了几句,问:“你什么时候攀上了徐秘书长的关系,我怎么不知道?这次做的真好,回来犒劳你!哦,爸跟你说话。” 电话被柴文正给接了,柴文正和冯喆说了两句闲话,而后说组织上已经和自己谈话,意向是调自己到组zhi部去。 柴文正的声音很高兴,那边一家子都很高兴。 冯喆听出来柴文正对自己的赞许,又聊了几句,挂了电话,顺着台阶到了胡红伟的房顶,原野黑漆漆的有些看不清楚,远处也不见什么光亮,只有晚风徐徐的吹着。 做的真好……这些年一直在做事,做的都是该做的事,可是,这些事哪些是自己想要去做的呢? 衣角被风吹拂了起来,这世界此刻仿佛又剩下了自己一个人。此情此景,万千思绪,不由想起了那些年自己在这里经历的蹉跎岁月…… 赵凤康是去了杨凌老家第六天主动给冯喆打的电话,他张嘴就说:“冯半仙,你行啊你!” “我怎么了?我再能,还不是你徒弟。” “你少来,你这下承认是我徒弟了?你那本事,我真学不来。我告诉你,我从杨凌她姨那,就是令小泉那里打听出来了——你回去怎么感谢我?” 冯喆着急了:“你说怎么,我都答应。快说啊!” “好,这可是你说的!杨凌这些年不结婚,还真是在等你!” “还有,她那会怀了一个孩子,是你的,不过没成,给引产了。这他妈都怪令小泉,说再也见不到你了,还说杨凌一个大姑娘挺着大肚子,要是将孩子生下来,谁养活?于是,就做掉了。可他妈的没钱,找了一个傻逼骗子医生,胎是堕了,杨凌大出血伤了身子,就是说,今后再怀不上孩子了。所以啊,你现在是想跟她在一起,这妮子也想啊,可她不想耽误你,你们在一起她不会生孩子了,你不绝后了?那她多对不起你。所以你们就这样了。” “徒儿啊,听师傅给你说,像这样的好姑娘,你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有人说爱你,这太简单了,张嘴就来,但一直在等你,能有几个人能做到?” “你呀!你小子是修了八辈子的福认识了她,杨凌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认识了你!你们简直就是十六辈的缘分,不说了,这两天就回去,请我喝酒啊!……” 冯喆听着,早已经泪流满面。 …… 杨凌和她姨令小泉以及赵凤康是同一天回的省城,冯喆提前知道了,安排好了工作,开着车去见杨凌,快到了的时候,赵文打来了电话,冯喆急忙将车停靠在路边,按了接听键,犹豫了一下,说:“……哥……” 冯喆省去了“赵”字,赵文听了,过了几秒,轻轻的嗯了一声,说:“凡成就大事业的人,都是绝顶聪明同时又肯下笨功夫的人。” “无论什么时候,认真做事,是少不了的。以你的年纪,在武陵已经是出类拔萃了,再进一步,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该踏步的时候,就要踏步。我建议,你到中yang党校去学习一段时间。你要是想好了,我给你安排。” 赵文挂了电话,冯喆坐在车里想了想,又启动往前行驶。到了离杨凌居住的地方几十米远的时候,前面堵了车,冯喆将车停下步行。满大街的都是人,天上忽然的一声惊雷,人们都笑着叫着要下雨了狼奔豕突,瞬间竟然都没影了,孤单单的就剩下冯喆一个人。 原来前面在路边搞绿化,怪不得刚才堵车了,也不知道种的都是什么花,挺好看的,随着风一阵阵的摆动,还有着一种芬芳气息四散而历久弥新。 冯喆到了杨凌的门前,那棵不知名的树上面的叶子已经掉的寥寥无几了,冯喆纳闷这还是夏天,树叶子怎么会枯黄掉落呢? 正在想,杨凌从屋里出来了,长长的黑发简单的束缚着飘在身后,这时天上又是一声惊雷,却有一道光透过云层照射在她的白色素雅的衣服上,于是她整个人竟然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色,在花的簇拥中那么的美,那么的不可逼视,这让冯喆觉得每一次见杨凌都会叫自己心悸、触动内心最深的地方,不由站在花卉边对着杨凌凝望。 杨凌在门口看到了冯喆对自己痴痴的凝眸,心里先是一惊,接着一喜,然后又是满腔柔情万千,双手不由拧着衣服的一角站定对他回望。此情此景,往事依稀如昨,又是这样的一个夏季,宛如那年两人初见时的模样。一霎时与这个男子之间发生的酸甜苦辣以及种种过往骤然齐聚心头,蹙眉轻展间,继而心神激荡,终于抿着嘴对着冯喆笑了起来。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