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三国杀之群侠传 作者:没事装狗熊 一   【刘备结婚】   任谁都知道,刘备是个精壮、仁义的侠士。他常常将自己家里的储粮,分给那些贫穷的人,看见他们欢乐的样子,甚至比自己吃了这些粮食还要高兴。   像他这样的义士,自然有许多女孩子青睐。喜欢他的人虽然有很多,他却始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寻到他的真爱。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她。   她叫孙尚香,是个年轻美貌的姑娘。她的胸坚挺而丰满,双腿匀称而结实,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双明亮而有神的眼睛。刘备第一眼看到她时,就觉得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   可是,却有许多人告诉他,不要娶这个女人,如果有人这么说,定然其中是有缘由的,刘备的耳朵很大,当然听得也很仔细。   原来这孙尚香,也是个喜好舞刀弄剑的江湖女子。除了在江湖走动惹了许多麻烦以外,还风流成性,而且,她是个直爽的人,她的风流并不是为了谋取别人什么,常常的,她还要倒贴嫁妆。还好他有个叫孙权的哥哥,是个正经的生意人,成天倒买倒卖的,也不缺尚香这点花销。   一个风流的女人,又有谁愿意娶回家?娶了这样的女人,一定要被戴上绿帽子不可。   刘备笑了笑,道:“她不过是一只漂泊在江海中的孤舟,并没有找到她停泊的港湾。女人只要安定下来,定然不会像年轻时那样随性了。”   所以,刘备娶了她,她嫁给了他,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个仁义之士,也并不光是感激于他的一番话。   尚香总是觉得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的男人,必定是有大胸襟的,有大胸襟,就能成大事。   刘备并没有成什么大事,不过,说来也怪,尚香却安定了下来,再也不舞刀弄剑,她变得很贤惠,他们夫妻也很恩爱,日子平淡,却相安无事。   这,不也是一种幸福吗?   【兄弟】   备备和香香已经成婚三年。   日子平淡而幸福,但是,刘备却看出了尚香对现在的生活并不十分满意。   一个喜好刀剑的女子,为了自己的男人,而舍弃了自己的喜好,换来的却是男人的一事无成,无论哪个女子,都不会为了这样的男人而自豪。刘备也知道,美女喜欢的是英雄。他相信自己是一个英雄。   明天就是情人节,尚香是刘备的妻子,并不是情人,但是刘备却决定在这样的日子里,为他们平淡的生活,添上一点色彩。他背着自己的妻子,从院子外的土地中,挖出那双剑。   月光斜斜照在剑上,那双剑还是薄而利,剑光映着月光,月光冷,剑光更寒。他已经决定要惊天动地的大干一场。   尚香从小就喜欢兵器,如果在这样的日子,送给她一柄神兵,她一定会比收到花束更快乐。神兵通常配得是英雄,这个英雄便是有盖世无双之称的吕布。   他要夺的,自然就是方天画戟。他虽然知道自己单挑时并不是十分的牛×,但是,他还有两个兄弟。   一个叫做关羽,另一个叫做张飞。   这两个人自然也有他们的不凡之处,关羽注重修气,他的气绵长而持久,江湖中人只怕还没有一个,能像他那样化祥气为绵长的内力。闲话说,孙尚香这几年的安分,也是因为关羽,关羽虽然长着五缕长髯,十分有男子气概,但他却并不是个好色之徒,而且他格外看重与大哥的情义。   据说,孙尚香有一口黑色的盾牌,名字叫作仁王盾,这仁王盾已可挡下天下大多数暗箭,然而关羽的武功恰好是这盾牌的克星。仁王盾能挡下的自然是不仁不义之徒的暗算,一身浩然正气,又怎么能挡得下来呢?   这些话,原也入了刘备的耳朵,可他并不在意,嘴长在别人脸上,他们愿意怎么说,自然是他们的事,刘备只知道,若是人和人之间有太多的猜忌,就难以互相信任,爱人也是如此,既然选择了爱她,又何必无端端地对她有那么多不信任呢?   关羽永远也忘不了与刘备相识的那一天,关羽遇到他时,几乎已倒在血泊之中,那时他正被二十余山贼围困,他本以为自己死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又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那些也已被他斩伤的狂盗向他靠拢。猛虎亦斗不过群狼,何况他的功夫当时还未练到家,刘备就用自己准备做生意的钱,换回了关羽的一条命。   关羽虽也杀了他们三十几位兄弟,可是见到了钱,他们便不在意了。这本就是一件很简单易懂的事,活人是要分赃的。刘备虽是义士,却懂得有钱可以使鬼推磨。   张飞学得武术却不同于关羽。若说关羽的杀气长于绵长,张飞的武术则是更擅长于在一时间,将自己的杀气,全部爆发出去。他的技法更像是一颗炸弹。   从他修炼的武功,别人就可以知道,他一定是一个火爆脾气,就因为这脾气,他才杀了一个他看不惯的狗官,于是刘备就四处调查张飞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没有救的价值?张飞的脾气虽差,但是从许多人的口中得知,他却是一个很好的人。   所以,人活着,最好别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虽然,眼下看是没什么区别,或许还能获得些小利。可谁知道,哪天,哪件事会要了你的命,哪天哪件事,会让你重获新生。或许每个人都不在意,其实每个人都在看。   刘备仗义疏财,救了张飞。这便是他的第二笔钱,两笔做生意的钱,救了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也难怪他现在一无所成。然而,他却交下了两个兄弟,两个过命的兄弟。   这也是件很奇怪的事,有些人救人,不但没有好处,有时还会被被救者反咬一口。然而刘备却很好运,他救的人,却能成为他今生最大的助力。这或许是因为,他救他们时,从来也未想到得到什么。上天在冥冥中,似乎也会照顾一下他这样的义士。也或许是,他清楚,什么样的人该救,而什么样的人该死。   他们一听说大哥要前去杀吕布。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活,关羽不再卖绿豆糕,张飞也不再切猪肉。他们跟着刘备一同前往了虎牢关。   谁能有他们这样的兄弟,都不得不说是自己此生的荣幸。   刘备此行信心满满,这并不仅仅是他对于自己的兄弟很有信心,更是因为他临行前,曾找过门口一个算命的,那算命的复姓诸葛,单名一个亮字,说是晚上看了一晚的星星,算出刘备此行并无凶兆。   这算命的算卦一直很准。有时,有信心岂非就是成功的一半儿?   【貂蝉之死】   吕布是武术高绝的无双勇士。但他有名只因为他的武功。他的人既没有原则,也没有谋略。一个人背负盛名之时,就很少有人说出他的弱点,纵然大家都知道,也绝不会说——直到有一天,他因为自己的弱点,垮掉,崩落,大家才会对其落井下石,置之于死地。   所以,至今为止,很多人还是对吕布恭恭敬敬的,因为他还没有到垮掉的地步。一个人如果不想垮掉,就要学会知道自己的弱点。但总有几种弱点,自己是永远察觉不到的,暴虐是一种,无谋也是其中之一。   恰好,吕布这两点都具备。   他现在很愤怒,如果一个人像他一样有钱,像他一样有能力,那么这个人就绝不会再去计较那些所谓的名利。现在唯一能使他愤怒的,只有绝代之红颜。   貂蝉是不是绝代红颜,这吕布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很喜欢她,有时喜欢就是爱。爱这种东西很奇怪,它可以使一个并不漂亮的女人在一个男人眼中变成国色天香。   刘备永远也看不见貂蝉是不是真的国色天香了。因为纵然红颜绝代,也会死亡。就好比越美丽的花朵,凋谢的就越快。   吕布和他的义父,董卓爱上了一个女人。吕布并不是第一次杀他的义父,从前在他还没有钱的时候,只不过是为了一千两银子,他就挥刀杀了自己的义父丁原,改拜董卓为义父。所以,为了自己的女人杀了现在的义父,也并不是件困难的事。   然而他这种人可以背叛别人,却绝容忍不了别人背叛自己。但是貂蝉是个例外,因为他爱她。他认为她也爱他。   貂蝉让两人决斗。说是,谁赢了,他就从谁。   决斗?如果貂蝉不爱他,为什么要让他与义父决斗。要知道吕布是天下无双的勇士,最不畏惧的就是决斗。   然而,他忽略了一个问题。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吕布本来和董卓是一类人。他们都容忍不了别人对自己的背叛。   他们只有两点不同,那就是董卓对付女人更有自己的手段。因为他认为自己很有手段,所以更容忍不了的便是女人的背叛。第二,他喜欢貂蝉,不过是因为他喜欢征服,他并不爱她,但是得不到手,就要毁灭她。   所以,在他将死之时,饮了一口酒。长长地输了口气,“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六尺长的鬼头刀,劈头斩下,这一刀吕布躲得开,貂蝉却绝躲不开,她已吓得傻了,女人遇到这样一把刀,只有死,所以,貂蝉死了。   吕布的方天画戟,已经刺穿了董卓。然而昔日富丽堂皇的董家宅邸,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这种空虚又有谁能了解。   吕布现在愁苦且愤怒,愤怒的人是可怕的。   刘备就在这时,找上了吕布。现在找上吕布,在常人眼中就是找死!   【三英战吕布】   刘备来时,手中的兵刃已出鞘。有些人办事总是很直接,他要杀你,就绝不告诉你自己是来送礼的,然后再突然给你一刀。   刘备恰巧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吕布已看出刘备的杀机。   “你是来送死的?”他的双眼就像是两柄刀,冷冷地瞪着刘备。   刘备的目光竟也没有闪避,只淡淡道:“我是来杀你的。”   吕布大笑,笑声甚至响彻整个虎牢关,笑声停止时,他的双眼中杀气更烈。他一字一字道:“就算你们三人一起上也是找死。你实在不该这个时候来的。”   关羽捋了捋长髯,若有所思道:“对付你这种人,本不需讲什么江湖道义,你认贼作父,欺压良善,你多活一天,这世上就要有人多受一天的罪……”关羽突然不说了,因为大哥已经挥手,不让他说。   刘备缓缓道:“我们今日来,不过是要取你的方天画戟,你定然不会给,所以,我们只有杀了你。至于你该不该死,从来便与我们没有关系。”   他这么一说,关羽已了解,一个人要做一件事,就要先清楚自己做这件事的目的。关羽说的虽然无错,吕布确实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恶人。但是若不是为了他手上这柄兵器,他们却也并不会犯险而来。   有些人做事,常常要讲道理,至少要让自己在义理上立于不败之地。但是这些人,最后是否会成功呢?不知道,比起这种人,刘备更喜欢明确自己在干什么,为了什么才做什么。他常常觉得,这要比懂得许多道理还重要很多。   懂得的道理越多,越容易让自己陷于一种负累。有时,甚至觉得寸步难行。关羽那么说的时候,其实,本就觉得三对一,有悖于心中的义理。一个人只有觉得自己的行为与自己的行为标准不符时,话才会多,才会向别人解释。   然而,刘备的几句话,却让他的茫然消失了,我们不是来惩恶锄奸,只是为了要你的兵器。   吕布忽然觉得面前这个身着红袍,手持双剑的男子,虽然在三人中武功似最不出众,但却让人觉得最难对付,因为这个男人似乎是三人的核心。   而在望着刘备那双平静如水的眸子时,他心中也隐隐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忽然笑道:“我吕奉先手下,不死无名之鬼,你叫什么名字。”   “刘备。”   吕布听罢,厉声道:“好,刘备,受死!”五个字出口,吕布已催马而来。他虽不是个智者,但却很了解自己的优点,他天生神力,一击之下,很少有人能避开,他策马杀人时,也很少有人能挡下他的进攻。   既然看出这刘备是核心,定然要先要了他的命。   一个人要对付三个人,必须要懂得好好利用自己的能力。   他确实很了解自己。   知己知彼,败战百胜。   可惜,他并不了解刘备。   刘备与人决斗,从不会只是他一个人出手,比起相信自己,他更知道集体力量的重要性。吕布选对了方法,却选错了人。他实在不该冲向刘备的。   好快,好猛的一击。当刘备双剑挡住他的方天画戟,差点觉得自己就要坠落马下。可是在此时,他大喝了一声“云长!”关羽便一刀挥来,斩向吕布的背脊。   攻其所必救。吕布自然不能不救,画戟不再逼迫刘备,转而去抵挡关羽手中的大刀。刘备此时的双手已被震麻,可关羽却还有力气。关羽也很震惊,吕布这哪里是人的力气,一击而下,竟化解了他两刀之威。若不是他平日修习的这功夫,他恐怕已被斩于马下。   可吕布对付的毕竟是两个人,这一阵下来,他只觉得气血翻涌,只得策马扬鞭退了回去。   刘备眼看吕布似乎只有一杀之力,转瞬间已策马冲了过去。   “找死!”吕布大喝,一击而下。鲜血迸溅,刘备双剑虽然架住这一击,却被他这一击震得吐血,刘备急退。   吕布大笑,他绝未料到这看上去最难对付的人,竟然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来。可是,当他看到远远立着的黑脸张飞,却有些笑不出来了,纵然那红脸的大汉已没了力气,那么刘备为什么不找那黑脸的来替他招架几下呢?   刘备双掌平推,一道红气从他身体中窜出,飞入关羽体内。一道杀气直接飞入张飞手中。然后,他苍白的脸,渐渐也恢复了血色。吕布绝未料到,这刘备修炼的,竟是一种将自己的功力以引发自己内伤的那股浊气推出传给别人的功夫——嫁衣神功。吕布刚才全力之一击,只不过费了他的一杀之力,还全未收效罢了。   关羽不懂,张飞也不懂,他们都不明白,刘备为什么不让他们上前为他抵挡。   刘备却朝着吕布冷冷笑了笑。要夺取方天画戟的人,自然早已明白这画戟的特性。   吕布懂了,他若是留着这一击之力,本可依靠方天画戟之力混着自己的真力,一戟三杀!这一击之威谁能挡下。刘备知道挡不下,所以诱使他这一击之力发出。这方天画戟的危机,就这么无声的化解了。   吕布刚刚恢复些力气,狠狠地瞪着刘备,关羽的刀却已斩下,吕布是何许人也,这一刀他侧身闪开,却未料到,这一刀他刚刚避开,刀路已变,明明是向下一斩的刀法,忽然却反手一撩,向上劈了去,吕布再次险险闪过,却发现,关羽已经化成了一道红色的旋风,一刀终于还是斩中了吕布。红色旋风中,关羽一只手忽然朝着吕布的肩井穴一点,中!吕布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动了。   今天,他未料到的事真的太多,他从未想到有人还能练成这样的刀法。这刀就像是一个嗜血的恶魔,不染血就似绝不罢休一般。殊不知,关羽这套刀法用罢,也是一丝力气没有了。   张飞依旧呆立在那里,刘备继续将自己功力徐徐传出,体力才完全恢复。   吕布刚刚冲破自己穴道,一戟戳向关羽,中,鲜血直流,可关羽丝毫也不畏惧,旋风刀法又至。吕布左闪右避之间又中了一刀。但是他却在狞笑,他知道,自己下次出手时,就是这三人的死期。这次无论是谁用什么计策,都休想再诱发出他的这一击。   刘备看着吕布,似已知道他在想的是什么。他策马冲向吕布。吕布笑道:“还想故技重施吗?”刘备却没有一剑斩下,而是摇摇发出一道掌力,这掌力击到吕布体内,并不觉得痛苦,反而觉得身上有了力气。吕布清楚,这是能避开那旋风刀法的力气。吕布不懂,刘备为什么要帮他。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当他再能动时,发现自己那背水一击却再也使不出来了,一个人若是有了退路,又怎么会和人拼死拼活呢?那黑脸大汉一直未动,红脸长髯者和这大耳贼,却都已没了气力。   他现在本可一击杀了关羽,可他没有,因为他恨刘备,他饮下一口烈酒,一戟刺向刘备。中,刘备吐血落马。却没有死去。   有能力的人不一定就是能成就大事的人,能成就大事的人,往往知道利弊得失。绝不会因为自己的喜怒而行动。吕布有能力,却难以成就大事。因为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他虽未能杀了刘备,却清楚,刘备也绝杀不了他,因为刘备传给他的功力,足已抵御这红面大汉的刀法。   关羽出刀,吕布避开。刘备将自身功力散给关张二人,大喝:“云长,再战!”关云长一刀又斩了下去。吕布含笑避开,他狞笑道:“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你们今天……”他的话还没说完。   就听刘备大喝道:“三弟,趁现在,出击!”   张飞策马而来时,吕布仿佛看到了有鬼神附在这黑面将的身后。   好快的出手,没人能形容这一枪之威。因为谁也看不出,这虽然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枪,却包含着四枪的变化。没有人能躲开这样的攻击。   吕布也不能。他死前已明白,若是没有刘备和那红脸大汉的拖延,张飞绝没有这样的气力出手。   这一战甚为惨烈,可是方天画戟现在却已在刘备的手中。   “走,我们回去。”   “大哥去哪?”   “去我们结拜的地方。我让尚香给我们采几个桃子吃。”   他们要去的地方,就是桃园。 二   【枭姬】   夜,很宁静。关羽和张飞吃了桃子,已回到自己的家睡下了。   今日的战斗,无论是谁都已累得够呛。所以,他们睡得都很早。   只有刘备没有睡。因为,他今晚还有事要做。   孙尚香也没有睡,她看着刘备。久久不语。   刘备:“尚香,怎么了?”   尚香:“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刘备:“情人节吧。”   尚香:“既然知道,为什么还出去打架。还去找吕布那种人,你知道我多担心你。我只希望你多陪陪我的。”   刘备:“可是我毕竟赢了。而且,活着回来了。”   尚香:“是啊,是啊,现在天下已都知道,你是杀了吕布的大英雄。但是你的武功你自己清楚的。这天下第一并不好当。”   刘备:“我们是三人合杀的吕布,没有谁是天下第一。”刘备居然不居功,“但是,你没看见那一战,你就永远也不知道你的丈夫是个多么帅气的剑客。”但他毕竟是男人,男人总愿意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逞逞威风。   尚香却撇嘴道:“你那武功,若是独自比武,还比不过我。你信不信?”   刘备没有回答这句话,他只是忽然拔出双剑,他的剑很快,甚至在指着孙尚香时,香香都没有看清他出手的速度,刘备道:“香儿,是我摸还是你弃。”孙尚香微微一笑,在剑锋的逼迫下,卸去一道内力,这女子还真是刚烈,刘备当然不是要真的斩自己的妻子,他只是将剑刺在那仁王盾上。   然后刘备收剑,道:“现在,你总该相信,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文弱。”   尚香没说一句话,劈手夺过刘备的双剑,指着刘备,道:“现在,该你选了。”   刘备苦笑,你要是和你喜欢的女人讲理,那是永远也讲不过的。剑锋上立刻传来了一道内力。剑已斩伤刘备。   孙尚香道:“你现在知道,就算我这个女子也可以伤你,我不想让你争强好胜,是怕你受伤,你伤在身上,我却伤在心里,这你可懂吗?”然后她淡淡叹了口气道:“又有哪个女人,是不喜欢英雄的呢?”   刘备苦笑道:“何况是你那种美女。美女定然更爱英雄。所以,我也想当一把英雄的,因为你已嫁给了我,我若不是英雄,你就要一直守着一个懦夫了。”   孙尚香道:“我以前也一直希望你能是一个英雄,但直到今天,听说你要去杀吕布,我才清楚,我只希望能安安稳稳的和你在一起。其实,以你的仁义,或许在我心中,早已是天下最大的英雄了。”   刘备伸手拿出那柄方天画戟道:“我,只不过是想将这神兵,当做情人节的礼物给你,你一直喜欢舞刀弄剑,但是自从你嫁给我,就从来也没动过这些东西。我只希望你能开心而已。”   尚香握着那柄方天画戟,目中已有泪光,“你真傻。”她的声音还是很冰冷,但是眼中已流出感动与心痛的泪。   刘备摇了摇头,道:“你也不聪明,哪个聪明的妻子会拿剑砍自己的丈夫。”   孙尚香忽然瞪了他一眼道:“你不受伤,我们今晚怎么……”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已飞起一道绯红。   刘备觉得尚香很聪明,简直聪明极了。今夜发生的事,我已不必多说。   【夜观星】   屋脊上的风很冷,可是有恋人依偎在身旁却不同。   香香正靠在刘备的肩上,爱,总可以让人感觉温暖。   两个人缠绵过后,居然还精神的很,香香偏偏要拉着刘备看星星。因为这样才浪漫。刘备并不是个不懂浪漫的人。他们的感情不是靠浪漫维持的,但是,生活中却一定不能缺少浪漫。   刘备恰好对星象有些研究,尤其是香香感兴趣的那些星星。   香香脸蛋紧紧贴着刘备的胸膛,娇嗔道:“老公,今天是七月七日,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你告诉我他们在哪里啊”   “你看,那颗是牛郎星。”刘备微笑着指着天空中的一颗星星,“那颗是织女星。”然后,他又指了指天河另一边的一颗。   “传说中,每年的七月七日,都会有许多鸟飞来,架起一座桥,让他们相会。”刘备继续道。   “可是,他们并没有在一起啊。”香香傻傻地望着星星,故意装作不懂,刘备则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说道:“相爱的人,只要心在一起,多远的距离,都不会远。而且,每年的这个时刻,他们一定会渡过天河相会的。只不过他们离我们好远好远,我们看不清而已。”   香香娇笑道:“是吗?可是一年只有一次的相会,岂不是太可怜了些。他们不会像我们这样,总是在一起,是吗?你……你会永远陪着我,照顾我是吧?”   永远有多远,刘备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一生,若是可以,他愿意永远守着她,保护她,但是,他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真的做到,不能实现的承诺,他从不会轻许。可是对于香香则不同,她是他的妻子,他不想让她生气,他想让她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快乐的,他默默点头,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他一定都会尽全力守护着香香的。   刘备道:“当然,你又为什么问这种话,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姑娘,不会问出这种傻话的。”再聪明的姑娘,在她爱的男人面前,岂非都会变得很傻?   香香听到备备的承诺,轻轻地笑了,可是,她笑过后,眼中又露出一丝黯然,刘备立刻关心地问怎么了。   香香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他们每年都会有一次相会,他们可以永永远远地等下去,而我们这些人,就算是天天相守,又能活多长时间呢?”女人的心思总是这样难以捉摸,也总是比男人要多愁善感一些。   刘备轻轻地搂着她,轻柔地道:“就因为这样,我们每天都要过得开心,这样到了死的时候,才不会后悔。”   香香去捂刘备的嘴,道:“不准你说‘死’这种傻话。”   刘备微笑着摇头。但是,当他在遥望天空时,脸色,却有些变了。   香香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又缓缓道:“你怎么了?”   刘备点头,道:“我去杀吕布时,找过一个会观星的道士。你知道,我做事之前总是有些准备的。”   香香:“哦,那老公和二弟三弟都回来了,他观星观的岂非很准?”   刘备:“他观星的技术至少比我要准,可我现在却知道,他并不是个只会观星的人。”刘备愁眉深锁,似在考虑什么事情。   香香:“老公,你……你到底怎么了?”   刘备指了指天上的月亮,那竟是一弯血红色的月亮,他轻声道:“我只是不太喜欢这月亮的颜色,夜已冷,我们不如回房歇息。”   这天象本是刘备都能看出的灾相,而这灾相,却是因为刘备杀了吕布,而导致了星象的偏移,所造成的结果,这一切,那道士竟没看出来!   刘备突然感觉全身发寒,夜风冷,更寒的是人心。一个人永远也不要太相信另一个人,他的技术可信,他说出的话,却并非全靠他的技术。   如果真是这样,那个叫诸葛亮的道士,目的又是什么?   【神变】   刘备睡熟了,知道灾难即将降临,很少有人能睡着,可他却睡得很熟。因为他知道,就算失眠,干瞪着眼睛发愁,也并不会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这往往只能加大灾难发生的概率。   这就好比,一个失恋的人,终日神不守舍想着失去的恋人,却什么也挽回不了,甚至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同情,他只是搞垮了自己的身体,搞垮了自己的精神。其实,假如一个人能让自己完全放松下来,天下就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难题。   一个人若是能看得开些,懂得放下,那么获得的反而会更多。   这道理很多人都明白,却并不是谁都能做得来,刘备能,所以他醒来时,已经相信自己可以用自己最好的状态,去面临这场灾难。   尚香睡得也很香,他的丈夫让她过了一个很幸福的情人节,没有哪个女人沉浸在这种幸福中,还能睡得不好,失眠通常只属于痛苦的人。   可是,刘备此刻已叫醒了她,有些事情,可以隐瞒的了一时,但在不该隐瞒的时候,刘备就一定会说,隐瞒是为了他的妻子好,而不是为了伤害她。   香香现在已经知道了刘备昨夜从星象中看出了什么,但她并没有吃惊,因为她相信她的丈夫。男人有时并不需要太多人的相信,或许,有时候,仅仅是一个爱他的女人相信他,便已足够。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刘备已有信心去面对这次的困难。   但是这次的困难,确实太大了些。因为,他面对的敌人,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而是神。我们姑且称他为“神变”。   据说一些具有惊世骇俗之才的人,在触发了某种特殊的条件后,会使自己的身体和智能产生极大的变化。在短暂的时间内,使自己身体的某个方面,进行大范围的强化,可这种人,或许可以说已不是人,他们更接近神,牺牲一切的代价,换来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化生出的力量。   吕布就是个绝世的武者,他在临死前,或许因为不甘和愤恨,激发了体内的潜能,身体发生了“神变”。   他就是从地狱归来的罗刹,目的就是为了杀死那个本不该胜过他的男人——刘备。   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刘备就站在大街上,等着神变后的吕布到来。   街上没有人,似乎所有人都已预料到了这里将要大祸临头,早早地离开了这里。刘备忽然感觉很失落,一个人若是觉得自己某些地方比别人要强大一些,到头来,却发现大家都是一样的时候,那么就难免会感到失落。   风起,阳光本也柔和,但刘备却不知为何,忽然感觉这阳光很刺眼,阳光就像是来自夏天时最毒辣的太阳,这刺眼的光芒来自于一个人的铠甲,吕布全身竟已裹着金灿灿的铠甲,六条胳臂,握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渐渐逼近刘备。   未出手,汗已从刘备的额角流下,他只感觉,之前全部的信心,全部的力量,在这个近似于怪物的东西面前,全数溃散。这就是神吗?   【再战罗刹】   可刘备此刻已没有牵挂,他的妻子已被他送走,他的兄弟也绝不知道这件事,他自己选择做了那件事,自己就要承担一切的后果——要么以死平息神愤,要么弑神。   没有牵挂的人,是不是已经无畏?   刘备的双手搭在剑上,剑,还在鞘中。却忽然有人笑道:“雌雄双剑哪里是男人该用的兵器。”这笑声很甜,刘备不用回头,已知道他的妻子来了。她还是没有听他的话,到最后还是来了。   刘备并没有责怪、埋怨她,他虽然心里已有了牵挂,但更多的却是温暖,她终究是放不下他,需要他,她并不像别人口中那样,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刘备故意微笑道:“哦,此话怎讲?”   香香笑道:“这怪物定然不是雌的,你说是吗?”   刘备:“我看是的。”   香香又笑道:“女人对付男人总是很有办法的。”   刘备解下双剑,丢给香香,道:“那这双剑给你。”   香香看着他,又笑了笑道:“你知道我是个喜欢兵器的人,这些东西,虽不能切菜,砍人却不错的很。”刘备已看见地上插着一柄明晃晃的斧子,香香又继续道:“只是,我不知你有没有力气能抡得起这柄大斧。”   原来,香香假装离开的这段时间,竟然是去取她以前藏起的兵器。刘备并没有说话,他只是拔起了这柄斧子。行动总比语言有效。   一旁的神吕布,被两人一搭一唱冷落了许久,早已怒不可遏。他发出一声怪物般的咆哮,一只手上的一柄短剑,竟朝刘备的背后刺下。   刘备回手一斧,已挡住了他的一剑,刘备双眼冷冷看着吕布,道:“没想到你变成神后,这一杀之力却反而像个女人。”这一句话的意思挑衅以极,却不过是为了让他别伤害香香。   香香此刻却已出手,双剑威逼之下,只见香香盛气凌人,越战越勇,竟一剑斩伤了吕布的一条手臂。“连女人都敌不过,又何必先对男人出手?”香香也在挑衅,但是她理智,她有仁王盾,这盾本可抵挡天下绝大多数攻击。她绝不愿自己的丈夫受一点点伤。   吕布受伤,大怒,没人想像的出,一个人愤怒时,竟能变得像他一样狂躁可怕。吕布出手,对着尚香出手。刘备双眼已冷,他看的出,那是吕布成神之前的架势,很少有人能挡得下这样的一击。   六只手,竟从不同方向,以各种各样的兵器,袭向尚香。若是吕布成神前,这盾牌可能还能有效,可现在……这哪里是盾牌能挡下的招式!尚香被震出三丈,口吐鲜血。这一击中后,吕布旧气已去,新怒又生。又仰天发出狂啸。   刘备似已窥出,这罗刹真正可怕的地方,是他的愤怒,他受到别人的伤害,或是伤害别人时,都会让他怒气冲天,而他出手若是没有怒气,则与常人无异!   可问题的关键所在就在此,他如果想要杀他,便必须要伤害他,每次伤害过后,吕布便会越战越勇,如果这样他是不是还能出手?他们是不是已必死?   他能出手,不出手才会必死,与其死在忧郁之中,不如为了生存努力的拼过。   这正如人生,或许在某个阶段,你感到迷茫,感到痛苦,感到左右为难,没有出路,似乎所有的机会,都已对你关上了大门。痛苦于此,而不能前行的人,终将碌碌无为。   没有好的出路,不如就认定一个目标,努力地做下去,结果不一定好,但总不至于终日彷徨而无所事事地死去。   刘备出手,巨斧破空而降,却钉在吕布的铠甲上,这一击竟丝毫无效!   尚香没有想到,刘备居然真的用不动这斧子!可真的是这样吗?刘备忽而转手凝起一道内力,飞影纵横间,已将自己的气与吕布之气连在一起,吕布大惊之时,只见刘备催起一道火焰般的内劲,这内息烧得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二人内息相连,同时为这真力所摧,吕布大怒,刘备却已跪倒在地。   任谁都看得出,刘备有这样充沛的内力,便绝不会轮不起那柄斧子。他没有看香香,香香却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在自责,自责自己为什么刚才在心里看不起自己的丈夫,但更多的是爱,爱已充盈在了她的心田之中,她忽然拥住刘备,两股真力在二人体内激荡,伤势,竟然渐渐痊愈了。   “老公……”香香温柔地看着刘备,刘备却看着已近似发狂的吕布。   “专心对付敌人,我虽想和你死在一起,但却绝不是今天。”刘备微笑着道。   吕布出手,这一击,只是平平常常地一刀,可刘备耗费的气力已太多,竟避不开这一刀,刀锋过处,天空中飘起的血花美丽而妖异。吕布见到血光,便又红了眼睛,这只怒兽,可能马上就会将他撕裂,他倒是没有什么,可香香怎么办?   纷乱地思绪,被沉静而成熟的笑声打断,而这笑声的,却是一个沉稳,知性,却又略带慵懒的年轻人发出的,这年轻人却留了些胡子,他的胡子修剪的很整齐,整齐的胡子更显出他那份深沉的成熟,他轻轻摇着羽扇,微微笑道:“刘义士既知今日有难,为何不与小弟言语一声。”   刘备冷冷道:“以你之眼力,早在那日就该看出今日之劫。又何必我来多说?”   那青年笑道:“刘义士这是怪敝人来晚了,可我若来的不晚些,这城镇内的百姓,岂不都要遭殃?”原来是这青年疏散了整个城中的百姓。   刘备展颜笑道:“你是准备与我并肩大干一场的?”   青年微笑道:“能与义士携手并肩,是敝人的荣幸……”   吕布未等青年的话说完,便已一枪刺向这青年,青年招手一晃,双掌画出两仪四象,八卦之阵法尽在此双掌中繁复出现,这一枪竟被这一手晃花,吕布分不清虚实间,一枪已刺空。   刘备看了看吕布,大笑道:“我倒是真未料到!”   青年微笑道:“未料到什么”   “你练的是太极。”他指了指青年,然后又指了指吕布道:“他打的是七伤。”   愤怒总能毁灭许多东西,无论是他身边的人,还是他自己,没有人会是例外,吕布也不是,所以,他一定也有弱点!就在刚刚,似乎一道灵光从刘备脑内一闪而过,他似乎隐隐之中已有了对付吕布的主意。 三   【神愤】   这时,青年笑道:“刘义士,我知你功力,我今日也有发明,何不将你的功力传来?”青年说罢,便从身后拿出一柄制作精巧的弩。   “好弩!”刘备一眼就看出,这弩机簧精巧,定是可在短时间内,连发数箭之杀人利器。可这弩箭若想连发,定也需要不凡气力,这青年虽懂观星望月,游移八卦,却并非是个有气力的人,他毕竟只是个道士——诸葛亮。   刘备不好赌,他虽已隐隐想出对付这吕布的方法,但这方法却并不一定成功,他也一直思虑,若是张飞在,或可一击必杀吕布。可如今,诸葛亮这发明,却像极了张飞的功夫。既有这样的机会,又为何不用,又为何把希望赌在自己并不一定成功的方法上呢?   可他却忘了,人生就是一场赌博,这次他也是在赌,只是这方法似乎更可靠一些罢了。只可惜,看似可靠的方法,却并不一定是好方法。所以,这次的赌博,他已输了,而且代价极惨痛!   他双手平推,将自己气力全数灌输给诸葛。诸葛便开始将弩箭一支支射向吕布,第一发,中!但铠甲坚实,未对吕布造成什么伤害,第二发,中!射在刚刚所击之处,铠甲已出现崩裂。第三发,中,铠甲已碎裂,吕布中箭,鲜血流出,他狂吼一声,诸葛大喜,再一箭射出,直中吕布前额,血流如注,吕布跪倒在地!   尚香看了一眼诸葛,道:“未料到你这道士,射箭的功夫,倒也不错。”   诸葛亮摇着羽扇,微微笑道:“艺多不压身,活在这江湖中,多会个一两样毕竟是好的。”   只有刘备没有说话,他冷冷地看着已倒下的吕布,吕布并没有死,他身体颤抖了两下,然后他居然站了起来,“小心!”刘备几乎已发出全力大喊道。   为时已晚,吕布暴怒,然后发出近似于疯狂地咆哮,咆哮中六手齐攻那青年。   那青年自然就是诸葛亮,他已看破,这一枪之威,绝非他八卦掌法可挡,且,就算他以力招架,也绝对不会对结果有什么改变。   知道事不可成,再去努力,并非是勇敢,而是愚蠢,人总要选对自己的路,路选的不对,累死在路上,也于事无补,也绝不会有人同情。   所以,诸葛亮闪都不闪,这一击也将诸葛打得吐血倒地。可诸葛毕竟没有消耗掉一丝多余的力气,他本以为这一次隐忍,便可以出手反击这怪物,他手中再有些力气,定可杀死吕布。   可他看见吕布从怀中取出了几只桃子,刘备看出,这桃子本是结在桃园的,是天下疗伤之盛品,看来他来之前,并非没有准备,吕布此刻已几乎回复体力。诸葛的心在往下沉,就像沉入了冬日的湖底。   吕布的报复并没有结束,他仰天再次咆哮,一道赤红色的光辉映衬着他已血红的双眼,六只手化为狂乱的旋风,席卷向三人。   这是什么招式?三人同时被击溃,奔血,贯石斧碎,诸葛连弩碎。   雌雄双股剑碎,仁王盾竟也被击碎,残存的盾牌和剑刃中散落下零星真气,尚香转手吸收了这残余的气力。她从小就修习过一种功夫,这功夫就是鉴别兵刃,平常人都不知道,其实武器中都寄宿着灵,而与兵刃之灵共通,便可达到人剑合一,为什么丈八蛇矛在张飞手中威力无穷,为什么只有关羽使用青龙偃月刀时,才能像一道红色的旋风——正是这个道理。   尚香并没有和任何武器达到通灵的状态,但她却可从与她相离的兵器中,吸收兵刃的灵气,这绝技就在此时发动!尚香已觉得只要她出手,吕布就必死无疑!   可她错了,这招式竟余力未消,尚香只觉得刚从兵刃盾牌中吸收的灵气,竟瞬间就从体内抽离!刘备和诸葛亮的气力损失的更厉害,甚至已站不稳!   吕布神愤爆发之后,竟也一时动不了,这招式太可怕,可怕的招式,往往对自己也是一种极大的损耗。   尚香并没有去攻击吕布,她看见丈夫已受伤,立刻跑到备备身旁,仅存的气力在两人体内流转,刘备的伤情已渐渐好转。   诸葛亮看着已重伤的自己,再看看并没有受太多伤害的刘备,又看了看已尽乎痊愈的香香,无奈地笑了笑,香香瞪了他一眼,道:“你在想什么……”然后又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吐了吐舌头,道:“人家才不和你睡……”   刘备微笑着抱着香香,招手一个桃子,一道黑气已传给诸葛,刘备:“诸葛兄,吃这个,回复回复体力。”   诸葛稍有好转,看着刘备的眼神,道:“这怪物并不好对付。”   “我知道。”他又笑道,“但我有办法。”   【怒者不智】   刘备道:“你应该是个智者。”   “我是。”诸葛并不谦虚,谦虚也要看在谁的面前,诸葛这次前来,本就是想与刘备杀死神化的吕布,在他麾下成就大事,对于这样的英雄,当然要坦诚相待。   “好!”刘备赞道,“那你告诉我,天下间的计策,你能看破多少?”   “奇谋鬼算,尽在胸怀之中。”   刘备:“那以你所见,怒者可用计否?”   诸葛笑道:“易怒之士,本是不智之人,安可用计?”   刘备:“好,那我便要教教这吕布,他用计策,看你这天下之智士,可破否!”   香香听到这话,甚至觉得刘备已疯了!刘备平时也是个聪明之人,虽身在商铺,文韬武略,却也是精通非常,他若是教这吕布计策对付他们,加上吕布这怒神之武,他们岂有生理?   诸葛却在笑,一双明眸精光闪烁,他已窥透刘备的想法,怒者不智,安可用计?若是要一个愚蠢的人使用计策,便非得要想破脑子不可。何况,就算是他想破脑子,好不容易用得计策,还是要被诸葛所破!   吕布的武虽比生前更可怕,刘备虽未看出他以何成神,却大致明白他死前的怒气一定极为深重,他仅存的理智,此刻恐怕已换成了无双的武力,这代价当然极大,此刻吕布甚至已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他要杀刘备,本不是因为自己的武力不足,他怎么就算到死也没理解这道理?   他死,只是因为他并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并没有窥透刘备作战的计策,而他却以仅存的智力,换回来了他并不缺少的武力!这本身不就是一种讽刺?   此时,吕布已经准备起身,刘备便对他微笑道:“你现在体虚气弱,无本生于有,你何不以无化有,等到气力回复,再出手伤人?”   吕布怒目瞪着刘备,但是他听过刘备的话后,就开始思考,思考总可以使人冷静,他无疑已觉得刘备说的是一个好法子,他将自己的虚空之气渡出,准备以虚化实,再出手杀人。   可这时,一道黑气飞来,击散这本就虚无的力量,这气阵已彻底化为虚无,吕布出手,一枪怒刺诸葛,诸葛双掌化八卦,枪在恍惚间再次刺空。   只听刘备又道:“你如想伤诸葛,便要先破他的掌法,这并不容易,若是如此,你何不对我出手,不过,我尚有力气,你最好先卸去我的气,再来杀我,那我岂不是必死无疑?”刘备说的话又急又快。   吕布听来,只觉得头脑生疼,狂气四溢,可他已准备出手卸去刘备的气力。   诸葛轻叹道:“义士步行八卦乾坤二位,当破此一击。”刘备按照诸葛所言,吕布果未成功。怒而一刺,刘备身形半转,便避开这一击。   刘备又长叹道:“这诸葛奇谋多变,你还是应当先去伤他,你生前与人决斗,本无人可挡,他的八卦掌法,定也难以抵挡,你何不试试?”   吕布听过刘备的话,只觉头痛欲裂,他发狂地冲向诸葛,诸葛微笑道:“你想与我决斗,我却无意赴死。”短短几字出口,他已掠出三丈!   刘备出剑,闪电般的剑光,刺入吕布的咽喉,尚香亦在此刻出手,直击他已被连弩射破的头颅,这样的连击,就算吕布真的是神,也绝难抵挡,吕布长啸一声,甩开刘备和香香,暴怒狂啸,幻化为一道黑气,转瞬间便彻底消失。   刘备轻轻地抱起香香,温柔地道:“你没事吧?”   香香摇了摇头,看了看一旁已用羽扇遮住双眼的诸葛。   刘备只好放下香香,他并不是个愿意在别人面前秀夫妻亲热的人,他正色道:“我还想问一下你来此的真正目的。”   诸葛笑道:“当然是投靠你。”   刘备指了指自己,道:“我?可我只是一介商人。”   诸葛又笑了笑道:“现在已不是,你已是个英雄!杀了天下第一武者的英雄。”   刘备长长叹了一口气,他明白,自己若是在第一次与吕布交手就死在他手里,此刻便绝不会有人对他这么说了。有许多事情,不都是以努力和鲜血换来的?   他却并不想成名,他只是为了香香。   他端详着诸葛,虽说不出什么,但心中升腾起一道阴影,这种感觉就像是乌云笼罩了蓝天,但他却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   【三年之后】   风和天青,这是春天,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花香虽不浓郁,淡淡的,嗅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   刘备牵着香香的手,在花香中漫步,香香轻轻地将头依偎在他的肩膀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言语。夫妻这么多年,似乎所有的话都已说尽,彼此之间一个眼神,便已涵盖了千言万语的信息。   爱也如花香,淡淡的,却沁人心脾。   可这两年来,刘备已很少再有时间,这样和香香在一起。他想说些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不是也是一种痛苦?   刘备现在已经是远近闻名的武者,纵然他的武艺没有传闻中的那么高,但是他杀了吕布,别人都说他武功高绝,他也只能承认。反驳对于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这种感觉,除了他自己,很少有人能说得清,其实他自己又何尝说得清,这也是一种痛苦。   现在,已有许多武者投靠到他的帐下,这些人的武功自然都要比刘备高上许多,他们有的人,是为了找刘备挑战,却感动于刘备的仁义而效力于刘备;有的却是为了借刘备的名声,成就自己的事业。他本不想留下这么多的人,可是,天下人已说他是个很仁义的人,一个仁义的人,怎么能抛弃投靠他的人呢?   人为什么一旦成名就会有那么的痛苦,那么多的不自在?那么当初,年少时,那些人不甘平凡地,一味地去追逐的,一旦到了得到了手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觉得不值得?   他现在已经明白,恐怕只有在成名前交的兄弟才叫兄弟,所以,每每觉得自己再也抵抗不了那种痛苦时,他就找上关羽、张飞,好好地喝上两杯。   可是,一个男人却必须要学会面对,也许一时的逃避,可以使人开怀,但是长久的逃避,却会使一个人垮掉。   他不能逃,就在今天,还有人要找他挑战,他已调查出了这人的身份,这人叫于吉,据说是一个骗子,骗了这附近许多富翁家的钱财。还杀了许多人,据说这人的武功也和他的人一样,全是骗术,虚张声势,但就算是这样的武功,竟也伤了许多武功犹在他之上的人,这次,他就找上了刘备。   香香在刘备的身侧,似乎看出了夫君的烦恼,笑道:“夫君,你怎么了?”   刘备微微摇了摇头,淡淡道:“没什么,早春亦寒,你若是累了,我们不妨回去歇息。”   香香点了点头,风吹过的时候,香香只觉得心中有点凉。她看得懂刘备的眼神,他今天要去杀人了,虽然他极少杀人,但每当他要杀人时,却总是这个眼神的。   【杀阵】   大厅的门是开着的,刘备静静地坐在虎皮椅上,他有些慵懒地垂着手,手中是剑,握剑的手却坚实而有力。   这时于吉走进大堂,他一身灰布袍子,身上的衣服无风自动,双手一晃,便总似有内力凝结在手上,这功夫看来已是绝顶高手,刘备两侧站着的两排人,似乎见到这功夫,冷汗已经悄悄流下。   只有刘备好似没有看见。   于吉笑道:“久闻刘盟主武功盖世无双,怎么对付区区在下,还摆下如此阵势?”   刘备淡淡道:“我总想看看你。”   于吉不懂,他看着刘备。   刘备继续道:“我若不想看你,你早已死在路上。”   于吉大笑:“这也是义士该说的话。”   刘备冷道:“义士是你们叫的,我却从未说过自己是义士,是吗?”   于吉盯着刘备,道:“你现在已见过我。”   刘备点头,道:“我很满意。你果真是个虚张声势的人。”   于吉不愠不火,全身的袍子却已飘动了起来,双手一晃,已多了两只紫金锤,这锤子任谁都看得出,只要中上这么一击,定然会命丧黄泉。   于吉的气也似要涨起,似乎只要爆发,就定会要了这一屋子人的命。   刘备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抬,他只淡淡道:“你若是真有这么厉害的功夫,何不直接杀了我。”   于吉大喝道:“刘备,你以为我不敢!”他说罢,便要做出冲向刘备的姿势。   身旁的老将黄忠要上前去挡,刘备却挥手阻止,道:“让他来!”刘备这些日子以来,早已调查清了这于吉招式的破绽所在,他气功并不强,他只是善于将一种气势转化为另一种气势,只有当人畏惧疑惑,而这股气并未经过转化时,他这气才能化为杀气,趁虚而入。   黄忠已有疑虑,刘备不需要别人为他冒险,他本不怕别人与他决斗。   于吉跺了跺脚,真的拿着大锤冲向刘备。刘备一剑指向于吉,道:“何人应战!”话音刚落,刘备身侧立着的一个年轻汉子,突然出手,长枪飞鸿般一刺,于吉中枪。   好枪!除了马超,哪还有人有这么快的枪!   于吉惊愕未定,只见刘备从椅子上飞起,双剑出鞘,剑光一闪而没,于吉身首异处。刘备看了一眼马超,道:“埋了。”   然后,静静地走入后堂。   【不得志的人】   马超杀了于吉,刘备却不欣赏马超,因为刘备不欣赏他,他才要尽力去表现自己,在刘备喊出“何人应战”的时候,他才能一马当先的冲出。   马超投靠刘备的时候,沾沾自喜地说:“自己曾与许褚打成平手。”   很少有人不知道许褚,许褚是曹操的忠心卫士,是个孔武有力的人,恐怕天下间还没有人能比他有力气,据说他会心一击,能直接把人打得半死,能与这么个人打成平手,应该是一件光荣的事。   可刘备却清楚,马超头上戴着名叫“白银狮子”的头盔,有了这头盔,就算是遭雷劈也绝不会有太大的伤害,有这样的宝器,又怎么会禁不住许褚的攻击?遇到白银狮子的许褚,甚至还赶不上刘备。   何况,马超善骑,枪法又急又快,很少有人能躲得开他的枪。   而且,据说在与许褚交战的后期,他还居然被打掉了头盔,这头盔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当失去它时,其上的灵气,会灌注到使用者的身体里,使人暂时恢复气力。   如此大的优势,他却只与许褚打成了平手。而且还将这话四处宣扬,仅仅这一点,刘备已看不起他。   但是他还是收下了马超,因为马超本质并不差,假如他不收留他,他就会死,没有人伤了曹操的手下,还能好好地活着。   刘备也不愿意招惹曹操,可有些事,并不是你想避开就避得开。香香此刻娇喘着跑进内堂,看着刘备焦急地道:“相公,求你,救救我的二哥。”   刘备皱眉,道:“他……他怎么了?”   香香道:“他的商铺已被曹操看上,曹操留书一封,说十日之内,若不交出店铺,便要平了孙家祠堂。”   刘备面无表情,眼中却已有怒意,他一字一字,道:“曹操?”他听到这个名字,似有了片刻的迟疑,然后他看着香香,双手温柔地按住她的肩膀“香香,你放心,这件事我自会解决。” 七   【寒风】   夜风很冷,刘备静静地坐在院子中,却想起了几年前,和香香在一起观星望月的夜晚。   可香香现在不在他的身旁,她在陪他们的孩子。女人一旦有了孩子,或许对丈夫的爱,就会被分出来许多。可这孩子却并非两人亲生。   刘备和香香夫妻多年,却一直膝下无子,这或许与香香早年的风流成性有关,刘备什么也没有多说,可是,香香能读懂刘备眼中的孤独。所以,她恨自己!   可是他爱她,所以,他收养了一个孩子,他温柔地将这孩子交给香香,道:“他以后就是我们的孩子。”   “可这毕竟不是你的骨血……”香香并不知道刘备是从哪里收养了这个孩子。刘备做事一向很快。   “人和人本就没什么不同,只要你足够爱他,能给他足够的关怀,教他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人,那他就一定会是个好孩子,是不是自己的骨血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是他劝慰自己妻子的话,可他也真的是这样想的。   只是这个孩子,他却又好像并不喜欢,卧龙先生虽为这个孩子观过星,说他的孩子是天生福相,可刘备却对这一切知道的很清楚,他知道自己的孩子身上并没有王霸之气!有些东西从很小的时候,便是可以看出来的。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这似乎也是为了香香。   今夜他出来吹风,风冷,他却感到很热,无论是谁,劳累了一天,都不得不热,那是一种源自于心灵的躁动。   有时刘备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要把自己给弄得这么累,一个尊重生命,热爱生命的人,是绝不会践踏自己的生命的。   难道是为了别人?   为了别人能过上幸福的日子?   如果没有人为了他,他又为什么要为了别人做那么多的事?   现在天下人,都知道他是个武功高绝,德艺双馨的武者。   他杀了吕布,对于曹操这位北国豪杰,他甚至自己未曾出手,只是派了手下一位军师,便将如此麻烦的事情解决掉了。   他在别人眼中,已成为一个传说,一个活着的传说。   只要是这样的人,似乎就应该无偿的,毫无报酬地为别人付出——而且,这还是件理所当然的事,谁叫你武功高,谁叫你德行高?   他现在想起他曾帮过的一些人的嘴脸,只感到恶心。那种感觉是很难描述的。   明明知道许多事情不该继续再做下去,却偏偏拼命地去做,这是不是很愚蠢?明明知道自己很愚蠢,却又不得不继续愚蠢下去,那这到底又是什么?   刘备只知道自己很无奈......   这些没有答案的事,他已不愿再想。他只想一个人在这绝没人打扰的夜里,静一静,好好地静一静。如果非要想一些事,他只想想一想许久没有陪一陪的妻子。   可天下间,却没有绝对的事,这本属于他一个人的夜,竟然也有了事情。   他没想到这件看似简单的事,竟会引发许多难以挽回的灾难。   【兄弟反目】   人与人总是不同的,有的人讨厌权力。刘备正是这种人,他觉得人和人应该是平等的,互相扶持的。为什么偏得要谁去命令谁?   可有些人却喜欢权力,他们的欲望就像是填不满的黑洞。这种人得到的越多,越是不满足,因为不满足,他们索取的便更多……   孙权似乎就是这种类型的人,他不喜欢权力,但是他喜欢钱。自从曹操败在赤壁的四年后,孙权已是天下的大富豪,可是他觉得自己拥有的财富还不够,其实他拥有的,以足够满足他三生奢靡的生活,可奇怪就奇怪在,他觉得自己还不是天下最富有的人!   人为什么会有这种满足不了的贪欲呢?   刘备近年来,已开始有些讨厌孙权,可香香是他的妹妹,香香在年轻时,孙权帮她解决过许多麻烦。所以,有许多事情,他也只好睁一眼闭一眼。   商人嘛,若不是投机倒把,奸计用尽,便很难挣到大把大把的银子,只要他做法还算正当,还没有将谁逼得家破人亡,刘备也不会管的太多。这毕竟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他觉得自己的同情心已经够多了!   可是,今晚,孙权却找上了刘备。刘备是义士,义士的话,有许多人都愿意听,愿意相信,因为身为一个义士,便绝不会说假话,义士做的事,一定是为天下苍生好的。这是别人对义士的定义,虽然刘备一直也是这么做的,但是他却从不觉得自己是义士。   关键是别人觉得他是!这对于孙权来讲,已是足够。   孙权来时,抬来了两大箱子银子,只不过是为了买刘备的一句话。   这句话不过是推销他旗下的商货,这东西叫做福寿膏,据说吃了以后,可以飘飘欲仙,延年益寿。   刘备笑道:“你这东西若真是如此,这两箱银子我不要,也会替你说这句话的。”   孙权打了一个响指,两箱银子被丢出门外,六个大汉抬着满满两箱的金子,走了进来。这两箱子金子,足已让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快快乐乐地活十生十世。   可刘备却连看都没有看这些金子,他微笑道:“我的话不用金子买,只用你的话来换,你让我推荐这福寿膏,到底是真,还是假?若是真的,我分文不取。”   孙权双目已冷,但他脸上还是堆满笑意,“你不懂?”   刘备:“若是懂,我何必问?”   孙权:“你一句话,我们两人都可以发财。”   刘备:“我的钱已足够和香香活到死。”   孙权:“你没想过你们的孩子?”   刘备冷冷道:“他若是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那么他该死!”   “那好,我另找他人。”孙权起身,准备离开。   刘备:“不可,你这福寿膏我知道,那是一种毒品。人吃了,会中毒上瘾,直到衰弱死去。你若是做这种生意,我一定不会同意。”他说出了这些话,便已是个义士,无论他自己承不承认!   有时候,一个义士不一定助人,但却一定不会害人,无论害人的是他自己还是别人,他都决不允许!   孙权看着刘备,道:“我这批货物,不可能砸在手里。”   刘备也看着孙权,劝道:“你这批货物,就算是砸在手里,你也一定有足够的钱,去周转调动。你近年来,赚的钱已够多,又何必用这种害人的方法……”   “够了!”孙权打断道,“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我若一定要管呢?”   孙权不再说话,他只是冷笑,冷笑着离去。   刘备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心很冷,那种冰冷,就像是整个人坠入深潭之中……   一个人,为什么会为了金钱和权力变成这个样子?   还是说,他原本就是一只狼,只是一直披着一身羊皮?   【放逐】   关羽人在麦城,麦城是个偏远的小城,这城外是河,沿着河岸,是一片片农田,这里的收成向来不错。可这个季节,田地已荒芜,关羽眼前便是一片萧索落寞的景象。   关羽望着东去的河水在失神。   他本是刘备的亲信,他本应该留在刘备身旁的,可是,他没有,他主动要求离开。自从赤壁之战后,他已离开了四年。   刘备很忙,但他一有时间,便会来到麦城找关羽喝酒。   几乎每个月刘备都会来这里一次,一来就会带很多酒和桃子,桃园的桃子关羽总是很喜欢,可今年,刘备似乎太忙了,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变得很少。   刘备已有两个月没来找他,关羽还记得两个月前,刘备曾对他说过:“我现在手下虽多,兄弟却很少,你是我的兄弟,为什么不肯回来帮帮大哥呢?”   那时,他不愿意说,所以刘备也没有追问。只有他自己知道离开的原因。他为了报答曹操的恩情,放过了曹操,可却害死了马超。而且,后来他还替曹操阻挡了江东的追兵。他觉得自己已无颜再见刘备,他是个重义的人,正因为重义,所以他现在才会觉得痛苦。   他隐居在麦城,便是为了逃避内心的谴责。可是他逃得了吗?   一个人如果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就算是全天下的人都在骂他,他也活得心安理得。反之亦然,他逃避的是自己,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成功的事。   人有许多方法可以逃避痛苦,忘记,就是其中最好用的一种。关羽忘记这件事的方法,便是练武,他的气功本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而如今,他的功夫似乎更加出神入化。一个人如果醉心于一件事情,那么其他的烦恼也会忘得很快。   可他现在却在失神,因为他已无事可做,修炼武功是为了杀人,以他现在的功夫,已没有多少人可以逃过他的刀。什么东西穷尽极限之后,都会让人感到空虚和失落。弥补这方法的还有另一种,那就是找到一样自己喜欢却并不擅长的事情去做。   新事物学起来虽然要费一番周折,但是在学习过程中,却总能获得许多原来没有的乐趣。   关羽现在就看着河,河水中有没有鱼?若是有鱼,他便可以坐在这岸边钓钓鱼,据说钓鱼可以修身养性,闲来无事,他何不钓两条鱼,作为下酒菜呢?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看鱼。在看见鱼之前,他便看见了人,大河彼岸,竟然有一艘小艇,缓缓划来,船上有人,许多身穿白衣的刀客。   关羽看见他们,便确定了一件事,他们绝不是来喝酒的。   【刺客】   酒这种东西,不仅仅可以喝,还可以烧,尤其是关羽喝得这种烈酒。   一个人放火能不能成功,也要看看对方有没有值得烧的东西。他们值得烧的东西看来不少。关羽没有废话,他点燃火折子,将两坛酒远远抛在船上,火折子飞一般追船而去。这群人还未解释,就已跳入江中。   既然来意已被关羽看出,那么解释也是徒劳。关羽曾经是一名出色的杀手,别得他或许看不出,杀气却还能感觉的到。   这群人虽不是来喝酒的,但关羽却在喝酒,酒也可以使一个人的胆气更壮。也可使一个人暂时获得更大的气力。   一白衣人上岸,刀锋破风飞去,人死。又一白衣人从关羽身后扑来,关羽侧身避开,回手一刀,那人身首异处。   就在一个照面间,已死了五个人,三个死在小船的烈火中,两人死于关羽的刀下。   这时,一个头戴草笠的白衣刀客从江水中一跃而起,立在关羽面前。   关羽并没有对他出刀,虽然这个人看上去与寻常的白衣刀客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关羽却可以从他身上读出一股独特的杀气,他也说不清这到底是什么。   那白衣刀客道:“关二爷的刀,果然很快。”   关羽抚须长笑道:“只是我这刀今天不知能杀多少人。”话音刚落,他的眼神已冷,白衣刀客知道那是杀气,关羽的杀气已至,刀锋便缠着杀气横扫而来,白衣刀客向后撤步,关羽的刀却又追来,这追魂的刀法,或许只有亲自遇到,才能知晓其中的可怕,白衣刀客避无可避,硬吃了关羽一刀。   关羽退,长身而立,双目冷冷地看着这刀客,然后他的心也开始发冷。   要知道,一般人若是受伤之后,气力也当大降,而这白衣人虽有伤在身,气力却丝毫未损,而且,他身上的气力似乎本身便比别人多上许多。关羽看出,与此人交手越久,便对自己越不利,他虽可将瑞气转为杀气,可气的总量却总是有限的,而这个人……   可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出刀呢?   他不用出刀,关羽身后的一个白衣刀客已出刀,关羽失神间,中了一刀,鲜血长流,可这人一击得手,正当欣喜之时,却见关羽回手一刀,便已血光四溅,一命呜呼。   关羽的刀再度砍向白衣刀客,那刀客白袍飘动,接连躲开关羽追命大刀,可最终,还是中了他一刀。这看似关羽取得了优势,其实关羽却清楚,这数刀间自己消耗的气力甚剧。而这白衣刀客的气力却已远远凌驾关羽。   “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吕,叫吕蒙。”他说话很慢,似乎很想让关羽记住这个名字,就算是到了阴曹地府也要不要忘记这个名字。   “好,很好,但你为什么不出手?”   “我在等。”   “等什么?”   “等杀你的机会,杀你这种人,往往机会只有一次。”   “看来你不像是个愿意错过机会的人。”关羽的刀再次斩下,他饮下了一口酒,若这一刀再中,吕蒙必定要毙命于刀下,吕蒙中刀,可他并没有死。   关羽忽略了一件事,这个人身上竟然有如此多的气力,又怎么会没有回命之力呢?吕蒙笑道:“杀我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关羽冷冷道:“你若想杀我,也最好快些出刀,我保证,就算你气力再强,三刀之内,我也能取你性命!”   吕蒙微笑,可他知道,只要关羽再一刀落下,自己便要死。但他微笑并不是为了欺骗关羽,他知道,只要自己出手,关羽立刻就会死。   “我不必出刀。”话音刚落,他就从怀里掏出一柄制作精巧的小弩——诸葛连弩。杀气如暴雨般破空飞来,关羽闪不开这样的杀气,但他并没有倒下,他欲倾的尸体,被插在地上的长刀支住。他竟然这样站着死去。   吕蒙的杀气已爆发,身上膨胀的气也一并散去,原来,他的杀气一经施展,身上的气力便绝不会再积攒下来,怪不得他迟迟不敢向关羽出手。   他看着关羽的尸体,深深一揖,道:“你是个英雄,我并不想让你死,只是你不得不死。对不起了。”他知道,能独自阻挡东吴追兵的人,绝不是简单的人,他也为这英雄的死,而感到惋惜。但有许多事情,都是无可奈何的,既然要干,就干个彻底,既然已经做了,便不再后悔!   吕蒙向来是个很少后悔的人,所以,他来的快,去得也快,现在他正带着那剩下的两名刀客离开。   吕蒙并不想在这关羽的尸体上做什么文章,他虽然是个刺客,却绝不是个小人!可有时,小人也有小人的好处!   【鬼·神】   关羽并没有真正的死去,无论什么样的人,经过他那种肉体上的锻炼,都绝不会轻易地死去,何况他还是个有天赋的人!就像是在那年,他遭受无数山贼的进攻,也没有死去一样!   刚才吕蒙的杀气太强,他被这强大的杀气,一下子推往了死亡的边缘。可是那许多年间的锻炼,早已使他获得了神变的能力。   他全身的杀气,忽然包容住他的身体,他上身的长袍已经经受不起这炽烈的杀气,居然在一瞬间炸开,随风飘散。关羽的眼瞳已经发白,怒发暴生。   天空中一声长嘶,早在赤壁战死的战马,居然燃着烈火从天而降……   吕蒙只感觉背脊发凉,他回头望去,关羽居然神变了!还好,他离自己足够远,他的刀还不能……   思虑没有结束,只见那匹燃着烈火的鬼马,居然化为一道杀气,从远方飞驰而来!这杀气居然这么快,快的叫人没有准备!可吕蒙还是闪开!脚下还没站稳,便看见一道刀气暴射而来。吕蒙中刀,倒在了地上。   吕蒙居然也没有死,天空中,忽然降下一道温柔的白光,将他包容在其中,这是神变的开始,关羽决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他提着刀已冲了过去。一名白衣刀客飞身拦住关羽,关羽手起刀落,那人死!   另两名刀客挥刀刺向关羽,关羽居然中刀!谁也没料到,神变后的关羽,身体居然会变得有些迟钝,躲不开原本可以闪开的杀气!这种迟钝,似乎神变的关羽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要是平日里他明明可以闪开这一刀的!   更令关羽意想不到的是,大哥给的桃子,居然也只能变成可怖的杀气,而不能入口而食。关羽出刀!他并没有斩向吕蒙,因为以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再多的冲击,他必须在此二人再次出刀前,将其一并斩杀!刀光过处,鲜血飘红,这毕竟只是两个普普通通的人,招架不住如此强烈的杀气!   关羽举刀,准备一刀斩向吕蒙,可吕蒙已经起身,他身后闪动着佛光,他在佛光中出手,他的神情慈祥,就好像是一尊普度众生的神佛。   神佛能不能洞悉世间?吕蒙不知道,不过此刻的他能,关羽准备出刀杀向吕蒙,吕蒙双手平摊,佛光之中,闪现出五道真气,这五道真气中,有两道出于同脉之中,吕蒙各取一脉,气力瞬间充盈。   然后,他居然在一瞬间便看出关羽体内的气息流动!关羽现在虽不可将所有瑞气化为杀劲,可他的杀气却更凝练,凝练到了可以千里袭人的地步!   他还看出,此时的关羽,决不能轻易的死去,因为仅仅凭借他体内潜藏的杀气,便足以杀死伤害他的人。   可吕蒙却已一掌化掉他的杀气!关羽已无力出刀。   吕蒙闪电般出手,关羽只觉得自己的气力又被卸去一道,白光中,吕蒙出掌,这一掌很沉,关羽中掌,只觉得气血在体内翻涌。   可关羽一站稳便反攻,他的杀气吕蒙竭力躲闪,却怎奈他杀气又至?吕蒙也被这鬼一般的刀法打得重伤吐血。但他没有一丝的恐惧,佛光中,他又唤出五道真气,他吸收了其中的两道杀气,和冲锋决斗之力。   第二次观心之时,他已窥探出关羽的弱点所在!   上次他窥探关羽的气、物之时,便知道关羽手中有两颗桃子,一道虚无之气他弃置了他的一颗桃子,这一轮关羽却并没有用剩下的那颗回复气力!而且,关羽居然用这虚无之力,化为杀劲攻击他。   这足已证明,关羽现今已无法如常人一般闪避他人的攻击,更无法像寻常人一般回复体力,化无为有!   更可怕的是,吕蒙还看出了他如今虽然杀气四溢,心中却还念念不忘当年与刘备结义的桃园,若是杀死他时,让他看见桃子或是桃园的幻想,应该就能避免他临死时的反扑!   这对于吕蒙来说,并不是件难事!   吕蒙再次攻心时,看见的是两颗桃子!他取出其中的一颗,这颗桃子就轻轻置于地上,化为天地间气息流转,若是关羽能撑过一轮,这桃子便还是他的,若撑不过,那么这桃子就会化为他临死时的幻想。   一个手中只攥着一颗无法回复气力的桃子的人,他还杀得死!   他冲向关羽,他等着关羽将那颗桃子化为杀气攻来,他好回手反攻,可关羽并没有反攻,他好像已经对生失去了希望!关羽被吕蒙一掌冲的吐血。   白光大盛!吕蒙大喜,聚集起全身气力,一掌击向关羽!   关羽中掌,倒下,他,终于杀了关羽!   现在他只等着关羽反扑之时,看到那桃园的幻象,然后静静地死去了…… 四   【北方大豪】   曹操是谁?曹操是个豪杰,豪杰不一定是好人,好人顾虑的事多,总会被条条框框限制,所以好人成不了大事。   曹操是个成大事者,他有大气量,极少办令自己后悔的事。   每一个英雄都是从苦痛中成长起来的,他也不例外,他经受的磨难,远要比别人多的多。所以,曹操比别人,更能从磨难中吸取经验,单单只凭他的经验,便足已摧毁许多比他强大的人。这样一个敌人,刘备必须要了解他,不了解,就得死。何况,他本就是血族中的强者,整合北国黑街与血族的霸主。   说来也巧,刘备帐下竟也有一个人与曹操曾有过一些渊源,这个人与刘备是兄弟。这个人正是关羽。   若说起这故事,还远在刘备与关羽相遇之前……   每个成大事的人,开始时都不一定是大人物,曹操在那时便不是什么大人物。他只是一个富家公子。   刚刚步入江湖不久的他,身边只有一个名叫典韦的强壮大汉做为随从,他不需要其它人,他要打出自己的天下,便决不能依赖父辈的力量。那时,他们还什么都没有,但是年轻人眼中的江湖,总是充满了新奇和挑战。曹操那时便站在海崖上,对着大海喊道:“我一定要称霸江湖,成为天下第一霸主!”   他有资格这样喊,因为现在的他,已成就了一件大事,虽然大事不一定是好事。就因为这件事,原本随典韦一起与他结伴而行的人,也已离开了他。   正当曹操兴致满满之时,关羽找上了曹操。关羽是来杀曹操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在江湖中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曹家很富裕,富裕的家庭,总是比较容易遭人妒忌,何况那时,江湖中兴起了一个名叫黄巾党的组织。   这些人存在的目的就是“杀富济贫”,人如果狂热到失去理念,便会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对的。他们要杀曹操的目的很单纯,曹操是富家的独子,杀了他,他们认为就是“杀富济贫”。可是曹操手上的功夫据说不错,这些人并不敢来,这些人有意思就有意思在,什么一旦牵扯到自己的性命,理智就会立刻恢复。   他们找上了关羽,关羽当时已不算太年轻,他有一身练得不错的功夫,而且他似乎对名利也不算看得太重,杀了曹操,一个不求名利的人,却接受了别人的财物,来杀一个富家的公子,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天下间有许多事情,都是说不清楚的。   但曹操知道,关羽要杀他。   所以,曹操一见到关羽,便感到了他的杀气。   没有对话,一个人要杀另一个人,似乎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又何必多言。   关羽出刀,刀很快,他运起的力量,本是一股可使人恢复体力的力量,可这力量在他手里,却变成了杀气。这本是关羽才有的独门功夫。   曹操见到大刀劈下,却连闪都不闪,典韦想替他挡下这刀,曹操却挥手止住,刀中!曹操握住刀,将刀上的杀气,再次幻化为它原本的力量吸入体内。关羽大惊,曹操竟然会这种功夫!会这功夫,就代表他这一刀,本是白砍,还白白浪费了自己的气力。   关羽大惊下,典韦已劈手夺过关羽手中大刀,关羽连连后退,只见大刀被典韦飞掷而来,这一刀的速度,就宛若一道血红色的闪电,没有人能躲开这样的刀。   关羽中刀,刚刚站稳,曹操已至,单手一点,便点中关羽穴道,再捏住关羽双手脉络,一推,一扭。关羽就连刚刚恢复的气力都已失去。   曹操闭目凝神半晌,已用关羽那一刀之威,恢复了气力。典韦怒视关羽,已准备合身扑向关羽。   曹操抬手,典韦立刻停住,他身材巨大,刚才那一冲,本似尽了全力,但曹操这一个姿势,就像是有千钧之力,立刻止住了典韦的脚步。   一声龙吟,青釭剑出鞘,剑就指在关羽的咽喉:“是谁让你来杀我?”   关羽看着他,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的惧色,他只说了三个字:“不能说。”他虽是个杀手,但杀手也有杀手的道义,杀手的道义就是宁可死也不能出卖雇主。   曹操大笑,剑尖却始终停留在关羽咽喉的方寸之间。   笑声刚止,长剑归鞘。   曹操道:“果然是条好汉!你且走吧!”   关羽惊道:“你让我走?”   “今天我的剑并不想染血。”   关羽长身而起,道:“好,今日,我关云长欠你一条命!”关羽的话并不多,但是有些人的几个字,已比许多人的长篇大论还要有效。   典韦凝视着关羽离去的背影,道:“主子,为什么不杀了他?”   曹操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问:“你看这个人功夫怎么样?”   典韦道:“我若与他单挑,未必会是他的对手。”   曹操:“你总该知道,在这江湖中,并不是一个人便可成就大事的。”   典韦:“您的意思是?”   曹操:“我很希望有朝一日,他能成为我的朋友。但是,现在,我们却有事要做。”   典韦:“什么事?”   曹操:“并不是每个富人都是恶人,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我们这样的武功。而黄巾党却好像正在猎杀富人。”   典韦:“您的意思是您要去平定黄巾党。”   曹操:“这是件好事,也是个成名的好机会!”典韦还想说些什么,可曹操既然说了,他便要去做,却未料到,这竟险些让他们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败战】   曹操错了,他错在操之过急。   当他的剑,找上黄巾党的首领,张角时,却发现张角侧身一闪,天空中一道电光,竟直劈中他!这撕裂般的痛楚贯穿在他身体之中,可他却吸收不了这致命的力量。   “主子,走!”典韦面对着蜂拥而至的黄巾军狂啸道,三个人的长枪,已刺向曹操,只见典韦用手中的大斧去挡,双手飞斧连夺了两个人的性命,但他自己也中了一枪。   他把曹操推出门外,自己就像是一座山,挡在寨门前,他宛若厉鬼,虽然全身已伤痕累累,但却绝没有人可以通过,他的一抓一扭,都像是在自残,可在这近乎于自残的攻击下,一个个黄巾贼竟都已一命呜呼。   曹操很少流泪,比起流泪,他更愿意流血,但是看见这从他小时就跟随他的家仆,竟要在此战死时,他一时间竟迈不动了步子。泪水夺眶而出,是他的错误决断使典韦陷入这濒临死亡的地步。   他想和他一起战死。却听见张角的狞笑,天空忽然阴云密布,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却要在劈中典韦时,忽而偏离了位置。   “走!”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声音,趁着黄巾党惊惧之时,他迅速拉起典韦,迅速撤退,血从他的额角流下,典韦却拼死扯断了寨门的木桩,再也没人能通过这扇门。   曹操与典韦只有走,若不走,只能白白地死在这里。   失败总是伴随着痛苦,不想在痛苦中死亡,就要在失败中总结经验。人生总要有失误的时候,但有些失误,一生之中只犯一次,已经足够了!   从那一天开始,他就决定,这一生中再也不会在一件事上,犯同样的错误!   【命运】   一个人的路能走的多远,能在路上得到什么,全要看他走路的方法。   曹操走了很远,得到了许多,他走路的方法,就是从伤害中获得,就如同他的血术。能伤害他的人,必定是很了不起的人,你不能杀死所有伤害你的人,却可以从中选取一些,跟随你终生,但这也必须有气量,能将想杀自己的人,一个个收为手下,没有大气量便绝对做不到。   就像是那次他发现了力大无穷的马夫许褚,许褚正在喂马,有一匹马突然受惊,他一只手就拉住了马。可许褚却一直认为自己只是个马夫,成就不了大事,有些能成大事的人,可能也在世界的苦难和磨砺下,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因为现实通常都会磨掉一个人的锐气。让自己的眼,看不清自己真正的价值。   曹操嘲笑他,辱骂他,终于激起了许褚的血性,当他倒在许褚的一拳之下,口吐鲜血之时,却起身笑道:“你看,我已是个很厉害的侠客,你连我都伤得了,又怎么成就不了大事,来跟我干吧!”后来,许褚感动于他的包容与真诚,也谢谢他给了自己自信,从那以后他就与典韦一起成为了保护曹操的存在,直到马超伤到许褚前,许褚还一直担任着保护曹操的任务。   然后,他们一行三人,再加上雇佣的军队,便再次找上了张角。张角在被三人准备气力轮番进攻后,终于无法呼唤雷电,又被许褚砍中了一刀之后,便搏命地再次召唤出雷云,他骑上一匹黑马,张角的鬼道,便可以以这黑马引雷。一时间没人能杀掉这匹快马,曹操凝目注视着雷云,似乎想起了典韦被击溃濒临死亡的那一天。   “人难道真的逃不过天罚?我难道又要败在这天罚之下!”曹操自问。却在远方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回答“这并不是天罚,如果是,雷公为什么不惩罚那些滥杀无辜的人,而要以雷击你。从来便没有什么天命,自己的命要自己掌握!”   曹操向后瞥了一眼,远远看着那个手持着紫色法杖的男子,冷冷道:“你是谁”   那人傲慢地笑道:“我料到曹公今日有难,昔日既为曹公避开他的雷电,今日为何不救曹公?”   天雷滚滚,无数雷电朝着他奔涌而来,但这男子确如视而不见,只看了看他的法杖,那些雷电便四处击偏,张角发狂地咆哮着,双眼已经赤红,司马懿看着张角这副样子,似乎也有了一层深深的怜悯和悲哀,但他却未再犹豫,只是淡淡道:“师兄,对不起了。”然后他昂起头,大声道:“曹公,我为你除了此害!”   就在这时,雷声轰轰似要劈下,司马懿却头也不回,只将法杖高高举起,一道黑气冲向雷云,司马懿微微侧颈,一只眼睛冷冷地盯着张角,只见一道闪电破空而降,登时将张角炸成尘埃。   曹操似乎听到了男子的话,一时之间,有些失神,但是看到司马懿的眼,心里便难免觉得有些冷。   “你竟也可纵控天地气息变换!”   男子听罢大笑,道:“乱世者以黑气替天行凶,平天下者,却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我既能乱世,亦能平天下。若助曹公,何愁天下不得。”   曹操凝视着这个高贵妖异的男子,道:“敢问阁下是?”   男子悠然道:“我只不过是个承天改命之人而已。”   曹操疑惑道:“哦,承天改命?”   “命,总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司马懿冷冷地吐出这几个字。   曹操看见张角死于雷击之下,叹了口气,他当初将典韦劈成重伤,也险些要了曹操的性命,他这一生也不知用那飞电杀害了多少人,今日却死在自己召唤出的闪电下,这是不是一种报应?司马懿虽口中说着命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可他自己知不知道,自己能改变的这一切,也可能是上天的安排。   命运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后来发生的事,也不得不让曹操相信命运的可怕。   【报恩】   后来,曹操通过剿灭黄巾一役赚来的名声,一举整合了北国的黑街与血族两大势力。这两大势力,本就因为地位的不平等,互相抗争,屠杀,征战。   在黑街遭受到两次重大的变故,以及曹操经历了许多事之后,他明白。既然都是生长在一片土地上的人,根本没有必要由一方完全绞杀另一方。和平共存,才是他所追寻的道!   所以,他经历了不懈的努力,终于整合了这两大势力。   但对付袁绍却不同。曹操要灭袁,因为袁绍阻了他的路。   而袁绍之所以会阻他的路,是因为他杀了他的弟弟,袁术。   因果循环,总有业报。曹操得到了报应,自从他杀死袁术那一刻起,厄运就找上了他,在宛城他失去了自己最强大的护卫,典韦。而且在那一战他折损了大量的手下。   看来身为一个人,根本就不可能不犯错。在那时他明白了,他只能谋事,却不能决定一件事的走向,因为谋事在人,成事却在天。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在失去典韦之后,却有五个人同时加入了他。   一对是复姓夏侯的兄弟,他们之前还协同袁术与曹操作战,可如今却已加入了曹操,夏侯惇不禁问道:“我们兄弟的招式都会给你带来伤害,我早就听说,您是个能在伤害中获取力量的人,可在我们身上,这一点却行不通,是吗?”   曹操却笑道:“哈哈,我现在不是已得到了你们兄弟的力量了吗?”   从那时起,夏侯兄弟清楚,这个男人能整合黑街,凭借的不仅仅是他的能力。他的能力可能并不可怕,但是他这份可怕的包容力,却是天下绝无仅有。   另一个是吕布从前的手下,黑街的圣手,张辽。据说他想偷的东西,没有偷不到的,只要你不是穿在身上,握在手里,他只要想拿,就会很轻松的将你的东西,握在自己的手里,轻松地就如探囊取物。他加入曹操,只是因为他已看不惯董卓与吕布的行事作风,而曹操这个整合了黑街与血族两大势力,化干戈为玉帛的人,却是他一心想投奔的——可为此他却不得不被世人称作降将,背负着降将的骂名。   这世界就是如此冰冷残酷,没人会在意,你到底是如何想的。他们想的,不一定是事实,但只要他们认为那是事实,就足够了。   第四个是血族的高手,荀彧。没有这个人,他恐怕便无法击溃董卓,现在就无法面对袁绍——当然那已是另一个故事。我们暂且不提。   第五个却是神秘莫测的人,很少有人知道他的从前与过去,曹操只知道司马懿是这个神秘男子的师兄,据说,那天夜里,正是他在典韦死后,替曹操挡下了追兵。   人要收获,就必须要付出。要更大的收获,付出的也就必将更多。   郭嘉付出了,所以他如今是曹操手下的第一智囊。   失去典韦,得到这些人,或许就是他的命运。他这时似乎相信,有些人必将离你而去,这是任谁如何抗争都改变不了的事。   但仅仅凭这些人,却也很难杀得了袁绍。袁绍,身为昔年的武林盟主,手上的功夫本就不弱,何况他手下还有三人,其中二人结伴而行出手利落,曹操刚刚出师,便有几位悍将伤在此二人手上,郭嘉身带八卦阵法,竟也没躲过他们的一次突袭。他们两人一个叫做颜良,一个叫做文丑。   袁绍手下还有一个人,名叫张颌,武艺绝伦,也是个扎手的点子。若不派大量高手困住他,那么击败袁绍断无可能。   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解决颜良文丑的问题。张颌虽是战场老手,招式变化多端,但他的武功招式平缓,强于持久。而曹操手下,不乏各种能打持久战的人物。但对于颜良文丑这种突袭猛进者,曹操却难免会有些头疼。   此二人之武功,全凭一气之力,怒而冲之,这一冲,便绝难闪避,杀气不足者,定负重伤。曹操手下本有许多受伤反击的好手,郭嘉便是其一,司马也是其一,甚至夏侯惇,更是颜良文丑这样的人,最可怕的对手!   只要他受一点点的伤,两人恐怕就要付出相同的代价。   郭嘉请战,曹操摇头道:“你的八卦阵,挡不了他们的那种突袭,是吗?否则,你便不会受伤。”   夏侯惇请战,曹操道:“不可,你眼伤未遇,不可再受新伤,何况,你出手反击,也绝非次次都可成功,以你应战,并非万全之策。”   许褚请教道:“何为万全之策。”   曹操道:“若是有个死了我也并不心痛的人替我应战,那这便是万全之策。”   所以,曹操找到了关羽。   关羽见到二人时,便笑道:“你们要二人一起来吗?”   颜良道:“我们兄弟二人,无论是对付一万人,还是一个人,都是二人一齐出手的。”这话说出来,好像就已讲了江湖道义,谁也说不出不是。但是两人对付一万人的情况当然很少,而合力杀一个人的情况,却要多得多。   关羽并不想和这样的两人,讲什么道理。颜良文丑二人一飞冲杀的杀气虽凌厉,奈何关羽杀气深重如渊,绝非常人可抵挡。   关羽不负曹操所望,果真以一身烈杀之气,斩二人于马下。   善冲之人,若不辨东西,投身入网,也难寻得退路。关羽的杀气,正是这两人的网。   曹操大喜,赠金百两,欲收关羽为兄弟。关羽并没有收下这些钱,他来,只是想报当年曹操的不杀之恩。他现在本来就是一个无名的杀手,做完这一次工作,他已觉得自己并不适合这种职业,以他的为人,本该干一些正经的买卖。   这一次,他与曹操便算是两清了。曹操再三挽留,可关羽还是走了。   曹操非常珍视人才,他可以宽容曾经的对手,可以不注重属下的出身地位,但他却从不允许任何人才从他手下溜走。因为人才若是到了别人的手里,就可能成为强有力的对手,谁又知道关羽哪天会不会变成另一对颜良&文丑?可他却偏偏放了关羽。   司马懿不懂,他已看过太多次许多不从曹操的人,无端端地消失了。   “曹公,为何放了关羽?”   曹操看天,天似乎要阴了,他冷冷道:“天似乎要下雨了,雨天本是留客天,他却不愿意留下,既然留不住,也只能随他去了。”   司马懿已不再问,他已懂曹操的意思。   许褚却不懂:“大人,您的意思是?”   郭嘉轻轻拿起一锭金子,道:“那百两黄金关羽未要,可这一锭,便足以要了一个人的命,你说是吗?”   曹操道:“我们现在要集中力量对付的是袁绍,其它的一切事情都要搁在一边,免得伤了元气。袁绍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否则,他绝不会活到现在!”   可曹操并没想到,可以被钱收买的人,并不是完全可靠的人,这些人既然可以为了钱杀一个人,为什么不会为了钱再放过一个人呢?放过一个人本身不就比杀一个人要简单许多?   所以,关羽,并没有死。这也是命运! 五   【灭袁】   他们要杀袁绍的那一天,天阴沉的可怕,黑色让人感到压抑。   司马懿那天也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气与往常有些不同,似乎过于沉郁了些,只是他并没有在意这些。因为,他们的人数,已足够多,杀死袁绍也并不算困难。   曹操出阵前,还对着郭嘉开着玩笑道:“据说袁绍的掌力,可一连攻击众人,但这一掌对于一人来说,也就宛若一杀,如此说来,你的八卦阵,岂不正克袁绍?”   谁也没料到,在那一天,曹操手下,那个看似最不容易死的人,却死在了袁绍的掌下。其他人,却都安安稳稳地活了下去。   曹操相信,只要他们能挡住袁绍的第一轮攻击,便可杀死这昔日最强的天下第一人。   那一战,发生在官渡,昔日的霸王,如今只剩下形单影只的一人,袁绍是个害怕孤独的人,他的手下在他身旁,总能让他积攒下更多额外的力量。可是,就在刚才,他手下最后的三人,两个已经死了。一个却已被曹操的兵将隔断于乌巢。   他还攥着已即将丧失的气力。   一次,有时机会只有一次。他看见了曹操浩浩荡荡的人马。   他出手,双掌平推,一股杀气,已从他的体内轰击出去,这一双掌,并不是如何的强,但却绝对是以一敌百的招式。任谁对付曹操的手下,都绝不会好过。司马在受伤之时,便出手夺去袁绍的一道气力。夏侯中招,反手一拳击去,袁绍本可泄气抵挡,可他知道,一旦卸掉真气,便是死!他硬忍住这一拳,宁肯吐血,也绝不浪费真气,曹操虽伤,却将他释放之真力,硬生生收入体内。   郭嘉本已有伤,但自恃八卦阵在,并不畏惧他这掌法,可八卦阵也有不灵的时候,这八卦竟然就在这时失灵,郭嘉看司马,司马虽可改命,但却是以自身道力改之,他今日体内郁浊之气大盛,又怎能替郭嘉挡过这一击?   郭嘉中掌,伤化真力,却发现这真力也尽是黑色,不觉体内生寒。   袁绍掌法又至,他本人又遭受到了一轮疯狂的反攻。   掌力直逼曹操之时,只听他大喊了一声“护驾!”。郭嘉挡在前头,准备吸去这八卦所生之真力,红色,却是血红色的杀气!   轮到他自己时,八卦所生之真力,竟又成了黑色!司马今日也奇,两次出手夺取袁绍真力,夺得竟也尽是黑气!   郭嘉中掌,倒下。曹操手下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郭嘉倒下,竟无力出手相救!   郭嘉死,死得出乎意外。没有人能想到,这个看似最不容易死的才子,竟会死在这本已胜券在握的一战。   袁绍见郭嘉死去,心中大喜,可他掌力已竭,所以,之后便是群将齐攻,他的气力瞬间便被这群人消耗干净,很快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曹操看着郭嘉的尸体,心已冰冷。   什么是承天改命?天如果要一个人死,那么这个人不想死也得死,这才是命!   【两雄相遇】   夜很深了,曹操还在等,等待孙权的答复,只要是战争,总要有人死,近年来,只要是能兵不血刃的解决问题,他便绝不愿意动武。岁月流逝,理性已经渐渐压制了他的血性,现在,他只觉得很疲劳,更觉得动武是一件很愚蠢的事。   可有些事,却偏偏要去动用武力!   年轻时的梦想,现在只实现了一半,他还没有征服武林,还没有成为天下第一。有些人只要没有实现梦想,便绝不会罢休!   可就算是成了天下第一,又能怎么样?他不敢想这个问题,他害怕一旦想通了这个问题,自己就不再有前进的动力。   为什么聪明人偏偏却要做蠢事?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从大厅漫步出去,他抬头望着天,月明星稀,稀疏的星星,却在夜空之中显得格外明亮,尤其是其中的七颗,简直可以说是璀璨夺目,传说有些人死了之后,就会成为星星,永远凝视着大地,如果自己死了,会不会成为其中的一颗呢?   这个问题,他并没有想太久,因为他的面前已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绝不该出现在这里,这本是曹操的地盘,没有人能轻轻松松地踏入曹操的领地,可是这个人却来了,而且现在就站在曹操的面前。   这个人正是刘备。   曹操叹了口气,道:“你好。”   刘备:“我不是很好。”   曹操:“你现在还活着,已经很好。”   刘备:“但是你还活着,所以我觉得不好。”   曹操:“我想,你并不是来杀我的。天下豪杰虽称你为武功天下第一,我却知道,你的武功并不如何。而且,你似乎并没有带兵器。”   刘备:“很好。”   曹操:“什么很好?”   刘备:“你能不被那些人以讹传讹,我已觉得你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曹操:“一个人若不了解他的对手,往往会死的很惨。”   刘备摊了摊手,微笑道:“我既不是来杀你的,你怎么知道我是你的对手?”刘备说罢,马超已现身,他的双手已被绑住。   曹操看到马超,眼中已有怒意,他冷冷道:“这个人我知道现在已是你的手下,可他伤了我的亲信!你可是要把他交给我?我知道,你并不重用这个人!”   刘备:“我若是把他交给你,你能不能不再找孙权的麻烦?”   曹操冷冷地看着马超,道:“我可以考虑考虑,至少可以给孙权很好的条件。”   刘备:“那我还考虑什么?”   曹操:“你要把他交给我?”   刘备冷笑,冷笑间,马超出手,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一柄长枪,直刺曹操心窝。曹操不动,似乎这一枪绝刺不中他!   就在这时,一个身披貂裘的女孩出现,挡在曹操面前,这果真是个绝色的舞姬,姿色足已倾国,这必杀的一击也稍稍缓了缓,恍惚间,长枪竟顺着她优美的舞姿改变了方向。女孩手中多出一柄利刀,还好马超反应够快,否则,这一刀已刺透马超的咽喉。   刘备:“我未料到一代枭雄,竟会让女人替自己挡刀。”   那女孩却冷笑道:“我也未想过,这壮士看似孔武有力,却实在连一个女人都伤不了。”   曹操冷道:“这里危险,甄儿,退下。”这女孩就是曹操儿子曹丕的妻子,甄姬。甄姬听公公说话,不再多嘴,转身退开。   “你想用这种方式杀我?”   刘备:“你若是这么就死了,你便不是曹操。”   曹操:“你很了解我?”   刘备:“一个人若是不了解自己的对手,往往会死的很惨,这岂不是你说的?”   曹操:“很好!那你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刘备:“我只是想告诉你,任何人投靠了我,就是我的兄弟,我绝不会背叛我的兄弟!”   曹操:“孙权也是你的兄弟?”   刘备:“孙权是!马超也是!”马超听到这话,已觉得心中说不出的温暖。   曹操微笑,他双眼已发冷,他冷冷地凝视着刘备,道:“可是,你似乎并不了解我。我这个地方并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能走的。”他又笑道:“不过,你若是死在孙权的前面,你也不算违背了诺言,我又会省下许多麻烦,这岂不是对你我都有好处?”他拍了拍手,这本空空荡荡的院子,却多出了许多人。   刘备看着这些人,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惧色。只是淡淡道:“看来,你也并不是很了解我。”就在这句话刚刚说完的时候,天空中有两颗星星忽然一闪而没。   地上却忽然起了大雾,刘备和马超就被藏在大雾之中。等雾散了,两人已消失不见。   曹操再望向天空时,天上的星,已恢复往日的繁密,原来是那七颗星星,掩蔽了许多星的光辉!曹操冷叹:“看来,今日并不是他命丧黄泉的时候!”   【七星】   刘备已经回去,那样浓的雾,没人知道他们到底逃到了哪里。   除了马超和刘备,自然还有一个人,如果没有这个人,此行可能就不会那么轻松,这个人便是诸葛亮。   有时刘备真的觉得诸葛亮是个神人,他会的东西,真的是太多了,以气生火!轻易便可看穿对手的计策,八卦流云掌,观星象,今日,他又见识到了诸葛的七星之术。   听诸葛说这七星,乃是诸葛早年真气凝结,分布于天空之中,可随时与体内灵气交换使用。而这七星最妙之处,还是可以唤雾呼风,改变天象。   马超看着诸葛道:“卧龙军师,您有这大雾之术,何不让我等一并前来,今夜便可取曹贼性命。”   诸葛笑道:“这谈何容易,你可知道我这七星只为护你两人,已有两颗永远地消失不见了?”   马超:“什么?这七星秘术,若是如此珍贵,为什么要用在今晚。”   诸葛笑而不答,有些东西就是这样,你珍惜它,爱护它,甚至连碰都不舍得碰它,到了死,也没有用这个宝贝。宝贝是拿来用的,并不是珍藏的,只要不胡乱使用,让它发挥了价值,即使是失去也好过珍藏一生。   刘备懂这个道理,所以他对马超道:“我问你,战斗除了人才和兵力,还有什么最重要?”   马超道:“士气?”   刘备点头,道:“没错,今夜前来,我们就是为了挫败他们的士气,你我是知道这七星之术的秘密,可曹操却不知道!我们既然可以在他的领地来去自如,曹操手下的士气,自然会受到影响。若是他们士气受挫,我们岂不是已成功了一半。”   马超点头,他确实没有刘备和诸葛想得多。   刘备递给马超一个盾牌,道:“这是军师以自身八卦掌式制作的八卦阵,你总是冲锋在前,很是危险,这盾牌或许会在关键时刻救你一命。”   马超很感动,任何一个人给刘备做了事都绝不是白做的。一个人的付出,如果有了回报,那么那种幸福自然是不言而喻。   诸葛亮此刻却道:“但这其中还有个问题。”   刘备:“什么问题。”   诸葛亮:“您若是抽调大军,去帮助孙权,那么曹操极有可能转头来攻袭您的领地。”   刘备:“这些我也想过,但是曹操人多势众,单单依靠孙权那些人手,简直就如同搏命!”   诸葛亮:“我问您一个问题。”   “你说。”   “曹操是怎样击溃袁绍的。”   “据说是依靠众将士的受伤反击,顷刻间便将那些昔日武功盖世的人,斩落于马下。”   “一个人总会从失败中总结经验,却很少有人从胜利中得到教训,您说是吗”   “你想说什么?”   “我想让曹操回到当年的那一战,那场他引以为傲的战斗。如果这样,在通过一些计谋手段,曹操的大军,很可能就会败在几个人的手上,您手上的人才,便可伏击在后,等待曹操溃败之时,再做追杀,这段时间,曹操便不会先行进攻我们这里。”   “可是我们并不是袁绍。”   “可他却还是曹操。我已派人去献了计策。”   “你已胸有成竹?”   “不,孙权大人那里,还要我亲自去一趟,只要我去,破曹便有望。”   “还好你向来不是个说大话的人。”   “否则,您又怎会这么信任我呢?在下要速速赶去,以免夜长梦多。以曹操的行事作风,很快他便会出手袭击孙家,他本也是个害怕夜长梦多的人。”   刘备点头,“好,你注意安全,我等你捷报。伏杀曹操的事,交由我来处理。”   【铁索连环】   曹操手下的大多数人,都有一个特点,这个特点就是受伤之后,便会发动能力,进行猛烈地反击——这种功夫,便被称为血术。死去的郭嘉如此,夏侯惇如此,司马懿如此,荀彧如此,曹操也是如此,就连曹操的儿子,也颇有其父之风。他一旦受伤,便会让对手体内升腾起一股内力,这股内力就会将那人震晕。   这样的团队无疑是可怕的。没有人愿意轻易招惹这北国大豪手下的将士。   现如今,曹操正在连夜准备突袭孙权的商铺。孙权的那地方虽说是商铺,实际上也是一个暗线密布,高手云集的地方。没有计划茫然冲入,就算是曹操手下这批精锐之师,也难免不会全军覆没。   曹操打过许多仗,有许多仗或许本不该赢,但是他却偏偏胜利了,他手下有许多人本不该死,可却偏偏死了。他除了相信自己的统筹领导能力外,也相信命。天数并不是他可以掌握的,但是,他却也不能任由天去摆布,单纯地依附天命,他便不会有今日的荣誉与地位。   所以,纵然他相信命,每次作战前的规划,还是巨细无遗。如果这样还是失败了,那么他只好听从命运的安排。   他的计划是这样的,由他、张辽、夏侯惇、曹丕、荀彧带上小部分人马,突袭孙家的商铺,他们几个人并不是好惹的,只要开了这么一个小口子,他手下的夏侯渊,庞德,许褚,徐晃便带着大量人马杀入。孙家商铺,一夜之间,便会被夷为平地。   这次作战的规模虽大,他却留下了几个干将守住他的地盘,其一便是曹仁。   曹仁善守,是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将才。曹操带着大批人马离开,若是没有曹仁守着,就很可能被其它势力趁虚而入。   甄姬留下,这主要是因为甄姬毕竟是个女人,而且是自己的儿媳。在战场上,若是自己的儿子有了顾虑的人,便可能会延误战机。   司马懿留下,其实以他之才,对于这次攻袭本是有莫大的好处,可是曹操不敢带他来,因为他一直对这个可以逆天改命的人,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如果正在酣战之时,一道雷光劈下,让他一命呜呼,这也是很可怕的事情。   这一战他有把握胜,所以他不愿意冒一点点的险。   可现在,却还有一个问题。这问题想起来也很严重,他们的突击小队,如果在战局中,被敌人大量的部队冲散,分而杀之,又该如何。一个人的反击能力再强大,如果被一群人围攻,也很快便会命丧黄泉。   就在这时,有人给他提出了一个很好的计策。   这计策的名字,就被形象地比喻成“铁索连环”。曹操的突击队,善于防守反击,如果这部队全部将自己的真气连结在一起,那么就可以首尾相顾,而且若是有一人遭遇雷击,火烧,所有人便可一同对攻击者进行准确而有效地反击。   也正因为如此,便绝不会有人敢轻易去伤害他们。这样,这突袭一定会很成功。可这计策却也有问题在里面。   曹丕就发现了问题:“父亲,这计策听来虽好,可敌方一次突袭,便可造成我方数人受伤,这代价会不会大了些,万一对手连续发动火炎或雷电的攻击,我们岂不是……”   曹操道:“并非如此,你可知,以一人之命理内息算来,两成内息可化为一道命气,敌方以一层内力伤我,我可取此内息,夏侯可令其折损两成内力,荀彧更可使灵蕴皆失之人,气力充盈。你却可使对手再无出手机会,而我方受伤分散,敌方受伤集中,昔日我破袁绍之时,亦是用得此法。此铁索连环之计,与当日之谋略有异曲同工之妙。况且,敌方一次攻袭,我方全员气力便不复相连,又岂有连续发动攻袭之说?”   张辽道:“曹公,然而,我并非善于反击之人,为何要我也与诸君气息相连?”   曹操笑道:“吾手下将士同仇敌忾,怎可缺你一人,倘若你不与我等众人相连,便极易成为众矢之的!这岂是好事?”其实曹操连上张辽除了他说出的理由,还因为他曾是一个曾背叛了主人的人,一个人曾做过背叛别人的事,心下总是难安,纵然他以后不再背叛,心里也总会觉得别人瞧不起他,曹操这样做,便是要他与其他人一般,一视同仁。并没有将他排斥在外。平心而论,曹操却并不想将他连入这“铁索”之中,只是人心是个很复杂的东西,他并不想因为谋略上的善意,导致人心上的变动。   荀彧道:“若是我们突袭时,遇到天雷,我们岂不是要全军覆没?”   曹操道:“我已看过天象,在这几日绝不会有雷,何况,为我等献计的庞士元也与我等同命相连,他总不会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吧?”曹操说话时虽笑着,但他看着前来献策的庞统时,眼中却没有笑意。   原来这前来献策之人,也已被连入这“铁索”之中。这计策若真能叫人送命,那么庞统也要和他们一起死!   曹操越来越觉得没有带上司马懿是个很明智的决断,如果司马前来,天空一道霹雳,很可能就会让他真的全军覆没。现在,他好像已经看见了胜利。   “出发!”他的号令声却是坚毅而冷静。无论胜算有多大,也比不上真正的胜利,胜利之前,他必须冷静,否则失败很可能就会降临。这是个很大的赌注,他输不起。   【相逢】   诸葛亮来到了孙权的地界。   他办事一向准确而迅速,孙权也是这种人,所以,他来时,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接待,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语。接待他的只有三个人,三个准备作战的人。   诸葛亮微笑:“你们已知道我要来?”   他面前一个英姿飒爽的年轻侠士,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道:“鸽子总要比人快。你家主人也是个很讲效率的人。”这是诸葛亮和周瑜第一次相遇,可他们却觉得彼此认识了很久,这或许就是一见如故。   周瑜身旁的一位苍老的刀客,却道:“我只是想知道,刘总舵主为什么只派你一个人来。”   诸葛亮笑道:“精兵本不必多。”   老将军身旁的一个面相随和的人,则打圆场道:“是啊,我看卧龙先生神清气足,必是强援,只是除了您之外,刘总舵主是不是也派了一些其它的援军?”   诸葛微笑。   周瑜没有多说什么,他拔剑,一剑刺向诸葛亮,诸葛双掌推云,这一剑却破云而入,诸葛急旋步子,闪开这快如疾风的一剑。   然后诸葛便静静地站在那里。面相和善的人看着诸葛,额角却已流出了冷汗。诸葛身上似乎已没有了一丝气力,这种感觉就是空,可怕就可怕在这空。   这空就仿佛是浩瀚宇宙中的一方黑洞,让人不敢轻易对他出手,仿佛有人胆敢对他出手,就会被这黑洞吸进去。   那苍老的刀客也看着诸葛亮,他活到这个年纪,出手杀人已不知凡几,但他看着似已没有一丝气力的诸葛亮,竟也不知该如何对付。   单凭这一式,两人已看出诸葛确实是一个强大的援助,已抵得上百万精兵。   可周瑜却没有停手,你若是已没有气力,你若是已化无为空——我却因此对你无法出手。   那么我就给你力气!   周瑜已出手,出手将自己的气力传给诸葛亮,他这功夫有种特点,这一气分四脉传入,若是对手以对应脉络吸收这气力,便相安无事,否则,必将气血逆行,削减命气。   他们两人的功夫,就好像是天生相克,可两人却又偏偏觉得彼此很熟悉。或许他们上一世,已是敌人,可最好的知己,往往就是你的敌人。   周瑜传来的是什么样的气力?往往他这一出手,必定传来的是那种不可直接施发出的气力。旁人若是以这一脉来接,则必定不伤。   可他对付的是诸葛亮!他如果身上有这气力,还敢不敢使出这一式?所以,这一道内力输来,走得定然不是闪避一路!可诸葛吸收他这气力的,选得却偏偏是这一路。而且他选的并没有错。诸葛未伤,他只是轻轻地摇着羽扇,看着周瑜。   诸葛想的很简单,既然一定不是,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周瑜这一招利用的本就是人的逆反心理。   诸葛亮忽然道:“您叫什么名字?”   周瑜道:“我叫周瑜。”   诸葛亮并没有怪罪周瑜对他的无礼,他只是笑道:“很高兴认识你。”   周瑜也笑道:“我果然也没看错人。”   周瑜刚才还对着诸葛拔剑相向,现在两人看来,却已是很好的朋友。   周瑜将剑收入剑鞘,道:“我想,您来时,已有对付他们的计策。”   “我有。但是还缺一样东西。”   “什么?”   “缺火,缺一把很强的火。”   “火并不是难事。”   “你认为什么是难事?”   “风,风可助火势,这两天却不是起风的天。”   诸葛微笑道:“风对我来说也并不是难事。”   “很好。这事似乎已成功了一半。”   “你好像还缺一些东西,是吗?”   “不是一些,只是一点,这一点很重要。”然后他清了清嗓子,道:“我只缺一点天命。” 六   【燃烧的赤壁】   曹操已经踏入孙权的领地,他脚下的这块土地就叫做赤壁。   他带的人不多,他身后只有五个人张辽、夏侯惇、曹丕、荀彧、庞统。   曹操微笑着对曹丕道:“丕儿,你是不是有些紧张?”   曹丕:“这是我第一次与父亲并肩作战,但有各位将军在,我并不害怕,我只是有些兴奋。”   曹操笑道:“今天一定会死许多人,你的收获也定然不少。”这曹丕喜欢收集死者的财物,这阴毒的性格,也造就了他阴毒的功夫,在后来,居然也研究了一套专门吸取死人气力的功夫。   五人带着身后的一批刀斧手,骑着马,一步一步地向前行去。   这个地方他们并不熟悉,他们是先头军,虽然战力强大,却也是万分小心。   而此地,却一直很静,静的吓人。暴风雨之前,往往也是这种宁静。   “有人!”张辽惊呼,他那种先天的警觉,告诉他,这附近已有了危险。   寂静的黑夜,突然出现一个苍老的刀客,张辽看到他时,就看到了他的刀,他的刀并不快,却很精准。张辽避开,这并不是一柄很难躲开的刀。   可最恐怖的事却发生在这之后!那苍老的刀客,突然狂啸一声,似乎已将他全身的血气,化为绝强的气力,他从怀里掏出一柄弩——诸葛连弩,这连弩疯狂地射向张辽,两次闪避,已使张辽气力尽失,中!再中!   张辽吐血奔倒。那刀客一番疯狂地攻击也已使他自己没了气力,若想伤人,先要伤己,这就是他的功夫!他修炼的这功夫虽看似如同血术,实际上却有千般不同。若没有黄家的独门技法,常人绝对无法发挥出这能力之分毫!   这刀客自然就是黄盖,若不是黄盖,谁能在这瞬间发出这么致命地进攻!   “张辽,走!”曹操厉声道,张辽立刻就走,他只有走,因为再留就是死。   曹丕眼中已有血色,那是一种对血的渴望,他拔出长剑,准备刺死这气力已弱的黄盖。   可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五颗明星,在一瞬间这明星忽然消失了一颗。   黄盖被浓雾掩盖。曹操忽然很恨,他为什么没有让司马懿一同前来,这白雾只有天雷可破,他却将唯一一个可以控制天雷的人留在了他的领地。   雾起了,天空中的星星在一颗颗消失,没人敢轻举妄动。   耳边突然传来琴音,这琴声竟是那样伤感,伤感的让人落泪,心碎。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伤心的往事,而这琴声便似一颗石子,激荡着心湖。   众人的体力在幽幽的琴音中渐渐流失,体力虽已丧失,但却没人能发动血术!谁也无法在这心丧若死的情况下反击。这已是一件令人觉得可怕的事。荀彧凝视着这白雾,却不敢出手,他本有驱虎之计,可此时若胜无法伤人,若败,己方气力充足,亦无法自耗体力使队友气力回复。若选在这时发动血术,实为有百害而无一利。他手中本也有一颗桃子,可他知道,现在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所以他忍下,宁可自己受伤,也绝不能随意消耗这救命的东西。   这时,一位面相和善的人,杀出白雾,一剑刺向曹操。这面相和善的人出剑却一点也不和善——这一剑杀气十足,似必杀曹操,曹操自恃准备充足,就算体力失去,亦可迅速回复,便硬受一击。要知道,在这白雾之中,许多事情可能就发生在转瞬之间,他必须预防这种危险,他不能白白浪费下属的气力。   可怪事就在这时发生,他的气力竟转瞬之间被抽走,换回来的却只是一闪之力。他全数的物资气力,竟全被传向了远方。   夏侯欲出手,可那人却在瞬间也隐入了白雾之中。夏侯和荀彧所料相同,他们这一行人来之前,每人都有一颗保命用的桃子,保命的东西,自然不能随便使用,何况此刻曹操的气力已被人换走,他们更要保护曹操的安全。   曹操看出,刚才他气力被人抽干,乃是那出剑之人所为,他这邪门异法,竟然可以使两个人的气力互相调换。这实在是出乎预料,他恢复气力,却不敢有一丝慌乱,这雾似乎很快就会散去。雾气一散,便是他们的天下了!   曹丕怒视白雾,却毫无办法,他体力本比父亲弱上不少,立刻掏出桃子,缓缓咀嚼,体力才得以恢复。   庞统是外人,曹操并不信任他,所以他更要保护好自己。所以,他也选择了恢复体力。   白雾散去,一个手持七星剑的道人双目如星,静静地看着曹操,天空中还有一颗明星。曹操冷道:“我看出你这白雾之术,与天空中的星星相关,现在空中只有一颗星,我看你还能护得了谁!”   这道人谁也不护,他只是一挥手,那璀璨夺目的星光,刹那间消失,狂风便将曹操包围,诸葛亮却也没有使用鲁肃从曹操手中替他换来的桃子。   这时,曹操才注意到赤壁上,那位衣冠楚楚的青年。他掌中抚着琴,刚刚那教人离婚伤神,心丧若死的乐音定然是出于此人之手。   “现在,天时也不缺了。”那青年的话语中,虽有一丝兴奋,却也透着一抹哀伤,他散却身上所有的力,这力量集中到荀彧身上,竟然化为一道道炽烈的火焰,而这青年却也倒下——原来这股杀神之火,不但要消耗四股截然不同的真力,更要耗费自己半数以上的生命。   他本可再等一等,可他知道,诸葛的狂风已出手,他不出手,就再也不会有机会!   有时机会本就有一次,如果能完成心中所愿,他并不在乎死!   诸葛看着他,目中甚至已流出感动的泪光。“孙掌柜手下有这样的义士,何愁天下不得。”泪流下,他说话已变了声调,周瑜死去。曹操的手下是绝不会救他的!而诸葛呢?诸葛直到周瑜倒下,看着这年轻的剑士咽气,也没有出手相帮的意思。鲁肃只会交换两人的气力,却不知道他们两人手里,到底事实上握着什么,曹操知道,所以他看着诸葛时,眼中已出现杀机!   他为人虽然恶毒,却从未如此对待自己的同伴!他憎恨诸葛这样的人。   可现在,就算是憎恨也已没了时间,荀彧倒下,荀彧看着夏侯,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夏侯明白他的意思。他死时,所有的物与力,已被曹丕吸去。   火焰顺着他们黏着的真气,烧向夏侯,夏侯倒下,他本可用手中的桃子救自己一命!可他没有,他看着烈火灼身,对着曹丕摇了摇头,接着双目怒视着诸葛,站着死去!他也把自己的所有气与力贡献给曹丕!   火焰找上曹操,曹操身上的狂风忽然将这本已肆虐的火焰化为一条嗜人的火蛇。曹操倒下,他已没有一丝一毫的气力。他看着曹丕,如果,两个人之间,只有一个人可以活下去,他选曹丕!因为他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可这其中,又有着一份痛苦,如果曹丕不救他,他便不知道,曹丕是明了他的意思,还是早已想谋夺他的地位。   曹丕静静地走到自己父亲面前,将两颗桃子喂给自己的父亲。他还在孩提时,他的父亲就曾这么喂过他,曹操渐渐清醒。然后他就看见火焰灼死了曹丕,儿子倒在父亲的怀中。   困惑已经消散,痛苦却清楚地印在他的心里,在这痛苦中,他却什么也得不到。一个已至暮年的老人,失去了自己的儿子,除了仇恨,又能得到什么呢?   他看着庞士元,他希望烈火能烧死他,这是他第一次失却冷静地憎恨。   火焰果然将庞士元烧死,可出乎意料的事情,却再度发生,庞统居然在烈火中重生,四周忽然杀声四起。远处黄忠拉开手中长弓,对准曹操。   然而此时,曹操手下却也已陆续赶到……   【追杀】   谁也没想到,曹操这样强大的军队,竟然在一击之下溃败,越是想不到的事情,往往越让人感到痛苦。曹操很痛苦,这痛苦不仅仅来自于他的伤口,还来源于他的内心。   这些年,每一次的作战,他的谋划都相当精准,可这次,居然出现了这么致命的失误。这失误不仅仅害死了他的部下,还害死了他的孩子。他怒视着烈火中重生的庞士元,他想撕碎他。   然而,你毁灭别人的时候,也是在毁灭你自己。   如果在这时他想杀死庞士元,那么,无异于自杀!   他现在还不能死。   死对于失败者是一种解脱,能勇于承担痛苦地活下去,才是真正的英雄!   曹操知道,一旦因愤怒而选择死去,那么他就将失去一切——包括那些死者,在死亡时托付给他的一切!   远处,黄忠已张开手中的弓,很少有人能躲得开黄忠的攻击。尤其是曹操这种生命垂危的人。他中箭,曹操望着天,忽然感到天地变得很遥远很遥远。   最后积攒起的气力与勇气,也已渐渐消散。   我是不是该死了?   死了也好吧,或许死了,就不会再有活着的挣扎和痛苦。   人在真正接近死亡时,或许会感觉那反倒是一种释然,一个人的担子越重,在死时越是如此。   他这样想着,却听到他幸存的属下正呼喊着他的名字,更重要的是,他仿佛听到年轻时的自己,也在呼喊。   你还不能倒下,你还有你的梦,绝不可以死在这里!   刹那间,曹操的身上金光四溢,诸葛远远望去,已经惊骇,曹操居然和吕布一样,发生了神变!他的变化并没有吕布那般狂躁,他只是变得很年轻,而且眼神也变得异常坚毅——那是种要活下去的眼神。   然而,诸葛亮却不明白,刚刚已近乎崩溃的曹操,是如何获得这样的力量的!   逃跑,对于一些人来说,是一种侮辱,他们舍弃了所谓的荣誉,像是一只丧家之犬。疲于奔命,只是为了救回自己的一条命。   人们往往更欣赏那些英勇赴死的人,只是这些人,已绝不想东山再起,他们害怕,害怕逃跑之后,没有勇气再去奋斗,所以,与其将命运赌在日后,他们更愿意逞一时之英雄。   这是不是也是一种逃避?   曹操在逃,拼命地逃,因为他还不能死。   没有人想象得出他骑马娴熟的程度,他神变之后,竟然将一个能力用在了逃命的飞影马术上,现在追杀他的人,几乎已碰不着他!   追杀曹操的本有四个人——关羽、张飞、赵云、马超。   可如今张飞已被一群兵士缠住,虽然他一枪一命,却也无心力再去追逐。   赵云则遇到了徐晃和许褚。这两人并未在赤壁上出现,而是在这要命的关头,出现在这里保护曹操。看来曹操无论何时,都是一个给自己准备后路的人。   许褚一斧劈下时,夹带着狂风,很少有人中了他这一斧,还能安安稳稳地活着。一般人看见这一斧子,早已吓得拼命躲开,可赵云没有,他出手,出手反攻许褚。许褚大惊,这家伙居然与我用以命搏命的招式,许褚一时犹豫,赵云已闪开他这一击,而这看似简简单单地一闪,长枪却又自腋下窜出,直刺徐晃。   徐晃中枪,却攥住赵云的筋脉,黑气缠住赵云的手腕,赵云只感觉一阵脱力。原来这徐晃竟是个限制人内力的好手!可是此时张飞的困难已解决,他大喝一声,已加入赵云的战团。   如今,只有关羽和马超在追曹操。关羽的赤兔马,还能勉强跟上曹操的速度,而马超马术惊人,却已很快地就要追上曹操!   马超要杀曹操!因为刘备信任他,刘备拿他当兄弟!   被人当兄弟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有些人甚至愿意为了这种感觉去死!   所以,马超决定绝不辜负刘备!   他大喝一声,他的马加速飞驰。他的长枪出手,没人能挡得住这样的一枪,这一枪甚至比黄忠那一箭更加刁钻毒绝。   曹操中枪,鲜血长流之时,只见曹操冷笑。他以手沾染着伤口上的血,周围的众人的气力居然像是在往他那只血手上集中,关羽马超只感觉气力被抽去了一道。   徐晃刚刚被赵云点了穴道,这一阵血气引来,居然也气血通畅!   曹操用完这力量,也似耗费了极大的精力,伏在马背上,久久不动。   这时关羽出手,他砍曹操,这次他用得是杀气,而将桃子留在了身上,似乎他不愿意再犯当年同样的错误。然而神化的曹操,能力已有改变,他难道没有看出来吗?   曹操受伤,血气更胜,所有人的气力,又被他抽了一遍,包括关羽身上的桃子。这时,张辽飞身挡在了二人追逐曹操的路上,他本是个叛将,但曹操却很包容他,他不能让曹**。关羽已没有什么气力可盗,张辽本可续真力,而不用盗窃之术,但是他担心马超还有杀招,就算是让曹操有万分之一的危险,也绝不可!   他出手,出手盗走马超身上的真力,关羽大啸一声,飞身下马,赤兔马居然也变成一道杀劲,双蹄急踏张辽,张辽中此一击,却自腰间,抽出一柄短刀,在那赤兔马飞刺一刀,马应声而倒,压在气力已虚弱的张辽身上。   张辽与赤兔马,人马共死。   而关羽戳刀而立,失去了马的他,却再也追不上曹操了。曹操当年没有杀他,他也决不能出手杀曹操,对于敌人的同情,或许就是对于自己的残忍。可关羽,宁愿对自己残忍,也不愿出手伤害曾经饶过他一条命的人。纵然他曾经因为某个缘由想杀他,但是这种想法,如今却已变得淡了。因为在认识曹操后,他发现,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存在于他想象中那样的恶棍。   他现在甚至有了种不顾一切去救曹操的冲动......   【血战】   马超还在追!   现在只有马超还能追上曹操,他已是孤身一人陷入敌阵,这本是一件极危险的事情,可他却不怕,他要报达刘备,他要亲手杀死曹操。   有信念,有想法的人,通常不畏惧死亡!   他配上刘备给他的八卦阵,只要再一枪,曹操就要毙命在他的枪下!   他正准备出手,就看见他的正前方,也有一个人,骑着一匹骏马,冲向他,这人的速度绝不在马超之下。   马超看到来者,心下一惊,却是紧握长枪。   奔马前冲!   来者的快刀却已出手斫向马超,马超的长枪也同样刺向他的胸膛!   马超的枪本就很少有人能闪开,何况那人正冲向他!   枪比刀长,中!可那人的刀还是已斩落,马超八卦阵发动,阴阳交替之间,这一刀已斩偏,可也就在这时,那人大喝一声道:“想闪开?没那么容易!”   怒喝中,八卦阵竟被斩得碎裂。   片刻间,两人同时落马周围埋伏的诸位刀斧手,乱刀斩向马超,避无可避。马超看着那人,似在叹息,但长枪却又刺向那人!   他的枪依旧独绝诡异,但他的人却似乎已想死去——因为在这乱阵之中,他已没有想闪开那乱刀的意思。   败,即是死!   那人再次中枪时!马超却已死于乱刀之下。   远处,走来一个人。   这人手中提着一口大刀——青龙偃月刀。   他的人只站在那里,刀斧手便连挪动步子的勇气都已消失。   他凝视着那个将马超斩于马下的人,看着他手中那柄染血的刀。   “你叫什么名字?”关羽冷冷道。   “庞德。”   “我叫关羽,你总要知道自己死在谁的手上。”这听起来像一句笑话,关羽只有一人,而庞德身旁还站着众多刀斧手。可没人在笑。   “你们走!”说罢,那群刀斧手全数撤离。关羽只看着庞德,他似乎根本看不见别人。   庞德也不再多言,静静地等着关羽出刀。   关羽只是一步步走向庞德,他走得很慢,但是他和庞德的距离,却已越来越近。   今天若不是他对曹操怀仁,马超就不会死。所以,马超就等于死在了他的手上,他不能让他白死,他要替他报仇!   更何况,关羽知道,这庞德乃是马超的兄弟!至少在马超投靠刘备前,他们仍是兄弟!关羽一生最恨的便是不义之人。   关羽冷眼凝视着庞德。   庞德已受不了这致命的压力,他出刀,关羽看到他的刀斩落,却没有躲闪,血从他的肩膀流出,他的刀也已出手,庞德中刀。   庞德迅速撤开步子,却感觉自己已再无力气出刀,但他却没有逃,他面对着关羽,手中还是紧紧地握着刀。关羽的刀斩落,庞德单刀一格,借步游移开,却见刀锋又已追来,他已再也没有气力躲开。血光四溅,庞德就倒在血泊之中。   关羽双掌合十,庞德没有逃!   无论他的人格如何,但他毕竟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徐晃和许褚见曹操撤离,也飞速撤走。   张飞已消耗了太多气力,赵云还待追击。却见一人一马飞速奔来,他这种奔袭的速度,丝毫不给自己喘息,却足已杀人。赵云也似搏命般闪开,却见这人在马上便将刀掷出!   好快的攻袭,他杀的人如果不是赵云,那么这个人便早已死了两遍。赵云再次避开,张飞已出手,他虽不能再像刚入战场时,精力充沛,但一枪刺死一个人的力气,他还是有的。   只可惜,可惜这一枪并未生效,这一枪竟刺在了来人的藤甲之上。   这神速无双的战士,便是夏侯渊,夏侯惇是他的兄弟,他在战场后方得到了夏侯惇战死的消息,便已决定为曹公断后。他已想和自己的兄弟死在一起。   虽然,夏侯惇和夏侯渊彼此之间,有许多互相难以理解的地方,夏侯惇也做过许多夏侯渊觉得是错误的事,然而,他们毕竟是兄弟!   他的兄弟已死,他来就是为了求死!   可他是来为曹公争取时间的,也是为了后方将士的性命争取时间!   所以他装上了藤甲。他认为,纵然一个人想死,也一定要死得有价值。   他已准备再次突袭!可这时他看到了一支燃烧着火焰的飞箭,想闪开时,已来不及。他中箭,马长嘶,他倒在了地上,身上除了箭伤,还有烧伤。   张飞看见他这样,已认为他再也没有气力突袭了。   可张飞错了,夏侯渊看见了射箭的老者,睁大了眼睛,怒道:“我的弓,原来.....”他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完,而是合身冲了过去!   没人想到一个受伤如此之重的人,还能使出这样的速度,攻击到一个他几乎碰不到的人。黄忠闪开,可夏侯渊弃甲,再次冲向黄忠!   这一拳中!夏侯渊也已倒下,他已没有了一点力气。   黄忠收弓,拔刀,夏侯渊现在便在他的刀锋之下。   黄忠擦了擦口角流出的鲜血,道:“我敬你是条汉子,你可愿与我回去,随我一同侍奉刘舵主。”   夏侯渊:“我此生只侍奉曹公一人,宁死不屈。何况,一个偷别人兵器的人,只是渣滓而已。渣滓的主子,也一定是渣滓!”   “好!有种!我一定会厚葬你的。”说罢,黄忠手起刀落,夏侯渊命丧黄泉。然而黄忠却并不因夏侯渊的话而愤怒,能在临死时,还如此毫无惧色的人,的确是值得尊敬的。他虽然厌恶刘备,但黄忠却不想和夏侯渊解释!   因为这本就是他们彼此之间无法逾越的屏障——因为,他也同样觉得曹操是一个渣滓。   曹操此刻已逃得远了,没人再能追上曹操。   这整场战争,刘备虽然没有直接参加,却一直在俯瞰着全局。   他的目光扫过荀彧,夏侯惇,曹丕,张辽,庞德,夏侯渊以及众多在这场战斗中,甘愿为曹操赴死的侠士。   手下有这么样一批人,曹操又怎么能是寻常人便可杀死的。   或许,曹操回去后,还会引发许多祸患。但是,他却一定不会死。   刘备也不想让他死,他如果死了,现有的秩序,就可能会因为群龙无首而崩溃,还有一个原因也很重要,刘备看到他手下的那些将士,已经开始从心里敬佩起这个敌人。   他如果死了,那么自己一定会很寂寞! 七   【甘愿赴死】   关羽的刀落在了地上,似乎最后一丝生命,已从他的体内流逝。   吕蒙看着他,他等着他临死时的反扑,可关羽并没有反扑,似乎一件事情若是没了必要,他便不再去做了。可令吕蒙惊讶的是,关羽也没有死去。   他眼睁睁地看着关羽将手中的桃子吃下,那桃子似乎有些特殊,如果说其它的桃子都是圆圆的,那么这颗桃子却有点方正。   关羽忽然想起刘备给他送桃子时,特意将这一枚拿出来,道:“你看,这桃子比别的桃子要大一点。”   关羽却笑道:“可这桃子的形状,却并不讨巧。”   刘备也笑:“是啊,人活在世上也是,不要有那么多的棱角,否则一定会吃很多的亏。这桃子就像是你,方方正正的,我看见了,便特意采来给你……”   关羽也没料到,这方方正正的桃子,竟然在这个时候替他续了一命。他再度站起,拔刀,刀挑起地上的桃子,化为一道杀劲,向吕蒙杀去,这一招之刀气,犹如天怒,吕蒙虽已佛光护体,仍被震出三丈开外。   关羽怒啸,怒啸声中,他冲向吕蒙,他的身上已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但吕蒙有,关羽知道!但他还是冲向吕蒙,因为这时,就算是吕蒙出刀,就算是他自己战死,他也能将吕蒙拖下地狱!吕蒙是个麻烦,他决不能将这麻烦留给自己的兄长!   吕蒙看见关羽如鬼神般的身姿,已感到不寒而栗,但他出掌!一掌拍向关羽的胸口,关羽的身体开始化为一道血红色的劲气,这劲气就缠绕着吕蒙,吕蒙在其中甚至可以听到死神的咆哮!无数柄利刀在四周飞转,而且,距离与吕蒙越来越近,吕蒙甚至感觉自己,将要被这杀气搅碎。   可忽然,四周出现了幻象,那是桃园的幻象,吕蒙似乎在幻象中看见了昔日结拜的三人,杀气忽然散去,难道关羽在要杀他时,对那时的景象,还是有着一些留恋?   关羽死,却未能取了吕蒙的性命,关羽的尸体已升腾为一股血气,伴随着一声利啸,在空中散尽,再也不见。   吕蒙虽然还活着,却感觉到刚刚似在地狱里走了一遭。惊魂未定,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很虚弱很虚弱,他双掌摊开,五道真气尽在眼前,可此刻,这五道真气,竟尽是同出于一脉的黑色……这难道是什么征兆?   关羽已死,一切的危机本该已过去了……他有些迷惑,佛光中,他将一缕黑气纳入掌心。   耳畔,却响起一个人的冷笑……   【死讯】   今天刘备很清闲,他正准备叫上张飞,两个人一同去看看两月未见的关羽。   每次刘备去麦城时,都会感到很快乐。   麦城虽然没有刘备所在的白帝城繁荣,物资丰富,可刘备在麦城时,却总觉得比在白帝城要开心,这或许是因为,在白帝城他有太多的烦恼,而身在麦城,却有兄弟的陪伴,这本是件很容易理解的事情。   可是这种开心,却被无情地剥夺了,正准备动身的他,得到了关羽的死讯。据说,关羽在前天,力战十名白衣刀客,最后与其中一名刀客同归于尽。   刘备听到这个消息,便倒在了座子上,他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些抽出时间,去看看关羽。关羽又为什么会死在区区十人的手中?这些他都不明白。   他不明白,是因为他还没有冷静下来。等他冷静的时候,他便开始思考。   白衣刀队——这个刀队刘备曾调查过,这是个很出名的杀手组织,为首的人叫做吕蒙,据说此人只要不显露杀气,便可以将气力一直积攒下去。   可,就算是他能将杀气积攒,他又怎么能杀得了关羽?除非他拥有像张飞那般一口气将杀气全部爆发而出的功夫……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因为他想起了一种很可怕的武器。   这件武器,在赤壁之战时,诸葛亮曾给过黄盖。而据说黄盖曾经便是这白衣刀队的首领,现今他在孙掌柜身侧,服侍孙权。黄盖是个忠义之士,若不是孙权的命令,他绝不会将连弩随意交给别人!   这事情已经显而易见!他想起孙权离去时的冷笑,想起了许多他本该想到的事情。只因为一句话,孙权居然找人来杀他的兄弟!   想到这里,刘备只觉得自己体内血在翻涌!   愤怒总会使人做错许多事情,刘备知道自己现在已处于愤怒之中!所以,他现在已什么也不想。等到再度冷静下来,他才考虑到这事件之中,另有变化。   同归于尽……关羽是与吕蒙同归于尽的,上次刘备和他见面时,便看出关羽的武功变化,吕蒙若是与关羽同归于尽,那么至少他要杀死那将杀气全部凝练爆发出的关羽,而这吕蒙到底又有什么本事,能做到这一点呢?   只可惜,他见不到吕蒙了,似乎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已全部断了!   【醉酒】   张飞喝得酩酊大醉,他听到关二哥的死讯,便已哭得不省人事。   谁也没想到这个平时就算是中了刀伤箭伤都未曾眨一眨眼的大汉,居然会哭成这个样子,他醒来时,便开始喝酒,没人能劝得了他,他喝酒,是因为痛苦,酒总可以使人麻醉,让人忘掉许多不开心的事情,然而醒来之后呢?   人只要活着,就总有醒来的时候,而久经麻醉的心,若是重新面对那些痛苦,是不是会更重?他不管,醒来之后若还是痛苦,他便还要喝下去。   他的步子穿过桃园,这夜里的桃园,本不该有人,可今晚却不同,这里似乎很热闹,至少有十个人围住了张飞。张飞并不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何况就算这群人想杀他,他也并不是个好杀的人。他闪电般出手,已有六人倒在血泊之中。   这时,从桃林里,又走出一人,他拍手笑道:“好,好枪法。”   这个人看起来普普通通,似乎和其它刺客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又有哪个武功高绝的人,会在自己脸上写上武功高绝几个字呢?   张飞不敢大意,此刻,他的酒已醒了。他已准备认真对付这群人,这不单单是他自己的事,他们这群人还曾杀了他的二哥,他要为二哥报仇!   【杀不死的人】   夜已深了,刘备还在想着关羽的死,他真正的兄弟本就不多。   何况,他已早过了交兄弟的年纪,他很痛苦,香香在他的身旁,却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好,她静静地看着失神的刘备,刘备的痛苦就是她的痛苦,而带给刘备这痛苦的人,却又是他的兄长,这纠葛已让她痛苦的想死。   “香香,你去睡吧……不然禅儿又该睡不好了。”刘备不知过了多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她想陪着刘备,但为了孩子,她只好回去。刘备说这句话却不是为了孩子,而是为了她,他害怕她和他一起痛苦,他现在已不能给她幸福,却绝不能给她痛苦!   门外,却忽然传来了敲门声,刘备开门。竟然是诸葛亮。   他从未见过诸葛如此慌张。   “怎么了?”刘备知道事情不妙,所以,他并没有让诸葛进门,现在,他已起身,来到门前。   “我今夜观星,感觉张三爷的星命似乎有些不对……”刘备听到这里,只觉得一身冷汗已流下,孙权既然能对关羽下手,又怎么会放过张飞呢?可这毕竟是张飞的地界。张飞的武功也并不弱,但是,他却知道张飞喝了很多的酒。酒有时总会坏了许多事情。   刘备:“走!带我去找他!”   刘备和诸葛来到桃园时,张飞已倒下,张飞看着刘备远远地指着远方的桃林,刘备将桃子送到张飞嘴边时,张飞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死去时,眼睛还是盯着那片桃林。   地上算上张飞,一共有十具尸体。刘备看着张飞,眼中已布满血丝。   “走!”他的命令冰冷沉稳,似乎不夹杂一丝感情,但他却已飞快地步入那片桃林。诸葛便随后跟上,他们两人的步子很快。   受伤的人却绝走不快的,两人很快便已追上了那个杀死张飞的人。   那人的伤很重,身上可以说已是伤痕累累,这样的伤若是在别人身上,或许那人已是一个死人。   “是你杀了张飞?”刘备怒视着这个受伤奇重却还未死的人。   他已没有力气再回答,他只是看了看刘备,又看了看诸葛亮,然后,他一枪刺向刘备,刘备侧身闪开,回手一剑已刺入这人的身体,这人却还不倒下。   诸葛望天,三星流转,他再看这宛若活鬼之人的命格,调转三星序列,反手一掌拍向这人,这活鬼一般的人,中了这一掌,气力尽失,倒在地上,再也不能动了……   刘备看着这僵尸的尸体,道:“这人你可认识?”   “我若记得不错,此人应当是孙掌柜的手下,名字应该叫做周泰。”   “他修炼的是什么功夫。”   “他的功夫并不是如何特殊,只是比常人能承受更多的伤害。”   “我看得出,这伤害或许已可以使一个普通人死上三回!”   “张三爷的武功乃是一时间将自己的杀气全部爆发出去,而这人却可以承受莫大的伤害,看来三爷就是这样败在了他的手上。”   “嗯。”似乎痛苦已使刘备不愿再多说一个字。“好好安葬张飞,他是我的兄弟!”   “是。”诸葛亮得令,便已离开。   刘备却觉得心头越发冰冷,刚刚这人的枪法,就算是刘备都已能躲开,张飞又为什么不能,这人虽然能承受许多伤害,代价却是失却全身的气力。如果真是如此,张飞的每一枪都足以让他多添一道伤痕。而他身上的伤口,似乎并没有他应该得到的多。   再说桃园有许多桃子,张飞绝不该如此轻易地就倒在这么一个人的手下,所以在桃园杀死张飞,定是另有其人,这些诸葛亮难道没有看出来?   也或许是他自己想多了,那桃园中毕竟还有其它九人的尸体。张飞是个执拗的人,他或许一直想杀死这杀不死的人,反而遭受到了其它九人的围攻,等到他杀了其余九人,自己却也已没了气力……   多年的经验,已让刘备学会,不要去过多的猜想,因为有时过分的想象也会蒙蔽了看清事实的双眼。   但现在已有一个问题可以确认,孙权并不是个普通的商人,单单凭他手下的这批人,他就绝不会是一个普通的人。   可当年,赤壁决战,他却来找刘备,自己表面上却仅仅派出了三人。据说,那场战斗中,关羽曾独自拦截过许多东吴的人。单单凭借那些人,已足已与曹操一战。但是,关羽不愿说,所以,刘备从未问过他。   或许那场战争,在刘备心中本就是不义的。   何况,他从来不是一个好奇到想知道别人一切的人,如果他对什么事都很好奇,都很想知道,那么他就不会有今天的功业。一个心胸狭窄的人,绝不可能做成太大的事,也绝不会一直被人称为义士。   但纵然是义士,也总会做出许多不义的事。他现在已开始后悔当年参与赤壁之战这决定,那时,除却帮助香香,他还因为一个别人所不知的原因,参加了一场自己或许并不该参与的战争,他现在已想到曹操。   想起曹操那时为了对付孙权,简直可以说是倾巢出动。曹操并不喜欢做多余的事情,既然曹操肯如此出手,那么曹操一定早已知道孙权的实力。   而曹操当年又为什么要对孙权出手,难道那样耗尽全力,仅仅是为了谋求一家商铺吗?按当年曹操的说法,若是不交出商铺,便平了孙家祠堂。曹操虽然不是个义士,但至少是个枭雄,如果没有深仇大恨,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孙权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这也是刘备一直在想的问题,但刘备却记得一句话,这句话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了解孙权,现在他已想了解他。   “一个人若不了解他的对手,往往会死的很惨。”这是曹操说过的话,想必曹操很了解孙权。还好曹操现在还活着。   刘备已准备去找他,找他问个清楚。   【守门人】   刘备只身来到曹操的宅前,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阻拦。   直到现在,他才遇见一个大汉,这大汉立在门前。见到刘备,双手抱臂,将他拦住。   “你是谁?来干什么?”   “我是刘备,来见曹公。”   “刘备?”这大汉像听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话,大笑不止,任谁都知道刘备当年联合孙权,将曹操打败在赤壁,这人若是刘备,又怎么会只身一人来到敌人的领地?   刘备并没有笑,所以这大汉也不笑了,他已经感觉这句话像是真的。据说,刘备武功天下第一,大汉听曹操说这本是谣传。可他却也听说刘备脑袋很好使,他此行,一定另有目的。这目的很可能对曹操有危险。   “你是来送死的?”这大汉厉声道。   “你是不是聋子?”   “我的耳朵最近是有些不大灵光,可我的眼睛却还看得清楚,你一定是个傻子。如果不是傻子,怎么会一个人来到曹公的领地?”   “我如果是来杀曹公的,会不会一个人来?”   “你若是多带了几个人,根本到不了这里。”   “你不让我过去?”   “先解下你的剑!”大汉再次厉声道,这大汉根本没有让他过去的意思,刘备解下剑,便无疑已经死了。   “我如果想杀他,就算是解下了剑,身上也会另有准备的。你是不是还要搜身?”   “这主意似乎不错。”   “看来我只好走。”   那大汉虽然身着重铠,却已拦在刘备面前,他厉声道:“这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这话说完,这本来看起来清清静静的院子,忽然跃出了三十余名刀斧手。将刘备团团围住。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今天我却遇到了一只大鬼,只可惜这大鬼却还没有到阎王的程度!”   大汉道:“大鬼也好,小鬼也好,全都是索命的鬼!”   这时突听一个沉稳冷静的声音:“曹仁,住手!”那大汉原来就是曹仁,曹仁怒视刘备,但却一挥手,所有刀斧手全数消失,就好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这院落又恢复了宁静。   刘备看着说话的这个人,叹了一口气,道:“还好,阎王来了。”   【曹公】   这阎王却不是来索命、判生死的。反倒,他邀刘备坐下,坐下来喝酒。   这阎王当然就是曹操。   屋子不大,只有他们两人。现在看来,刘备如果想杀曹操已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但无论是谁经过刚刚的事情,都绝不会再动杀曹操的念头。   曹操看起来已没有那么年轻,他又恢复了当年沧桑威仪的面容,而这四年来,似乎在他的脸上又刻上了许多岁月的痕迹。   他好像已从神变中脱离,再次变成了人。   刘备看着他,不禁叹道:“我记得,当年您已神变,如今怎么……”   曹操道:“神变的年轻,并不是真正的年轻,人到了什么时候,就要走什么样的路,不要跳离做人的根本,那样一定会失去很多做人的乐趣。何况,你也是对付过神变之人的人,你应该知道,无论是哪个人妄图变为神,都一定会有莫大的缺憾出现,因为他们并不是真正的神,在获得强大的力量时,也一定要损失掉许多东西。”   刘备沉默,他似在咀嚼曹操话中的味道。   曹操为刘备斟满一杯酒,道:“关羽近来如何?”   刘备神色有些异样,道:“你怎么会提起他?”   曹操道:“神变的人之间,总是可以互相感知,前些日子,我便感到了麦城方向,有两个人相继发生神变,然后,两股气又相继消失,这种状况,往往是神变之人彻底幻灭,或是像我这样,舍弃了神变的力量,再次变为了人。关羽这四年间,好像都住在麦城,所以,我想问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备:“关羽已死,和另一个神变的人同归于尽了。”   曹操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他冷冷道:“当年若不是他故意放我走,我可能已死在那些兵队的追杀之下。”   刘备:“你是个有能力的人,没有他,你一样死不了。只是这些年,他总是因为这件事自责,看来,我当年实在不该让他去杀你。”   曹操:“你知道这件事?”   刘备:“你们当年的事情我本知道,当我第一次遇到关羽后,我便已追查雇佣那群山贼的人到底是谁。我让他去杀你,也不过是让他自己做出选择。与你的缘断了,他才能一心一意的为我做事。只可惜,我未料到,这件事居然让他困惑成这个样子,是我害死了他。”   曹操:“那么说,是你放了我?”   刘备:“你死了,对于我来说,会是一件很寂寞的事。”   曹操抚掌大喝道:“好!没想到想让我活下来的,居然是我的敌人!”曹操举杯,两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刘备:“可今天,我却不想多喝,我还有许多事想知道,许多事情要问。”   曹操看了看空空的酒杯,道:“我已很多年没醉过,可现在确实不是该醉的时候。你且问吧。”   刘备:“神变之人的能力,你能不能感知到。”   曹操道:“不能,但是可以查,我手上本有许多卷宗。”   刘备:“那便完了,刚刚神变,便已死去的人,是绝不会留下什么卷宗的,你说是吗?”   曹操道:“也不尽然,你可知神变有两种方式。”   刘备:“不知道,曹公请讲。”   “神变之人,一种是身体被植入了某种力量,激发出了身体中的某种潜能,以此获得重生,例如吕布……而另一种,则是经过长久的锻炼,可以借由气和特殊的体质,在近神与人之间来回转化,虽然这也有未知的风险,但你若问得是后一类,我手上可能便有卷宗。”   刘备忽然笑道:“你属于哪一类?”   曹操也笑道:“我也不知道。”   “还好我要的人,并不是你。我想问清楚的人,是白衣刀队的吕蒙。”   “吕蒙?”听到这个名字,曹操不觉有些惊讶,他冷冷道:“是吕蒙杀了关羽?”   “正是。”   “那便不奇怪了……”曹操命人拿出吕蒙的卷宗。   刘备看后,不觉背脊发寒。吕蒙乃是白江刀队的现任统领,善隐忍,功力深不可测,据说他还可以佛光护体,借此施展涉猎、攻心两项神技,刘备看过他的这两项技能,便已清楚,关羽和吕蒙两人的能力,就仿佛是天生对立,关羽就算是想与吕蒙同归于尽,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现在甚至有些怀疑,吕蒙可能并非死于关羽之手……   “白江刀队……这是什么?”   “你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   “那你知不知道,当年你派诸葛亮与孙权联合与我手下对抗之时,孙权派出的那三个人的身份?”   刘备摇了摇头,当年那一战,只是香香告诉他,曹操要平了孙家祠堂,所以,他才与曹操对抗,其余的他知道的本就很少,这也是此行他准备问的事情。   曹操便道:“我当时也不知,可如今,我已查出,黄盖乃是白江刀队上一任的统领,周瑜和鲁肃是这刀队的左右护法。”   “那么孙权怎么可以调动这刀队?”   “因为组建这刀队的人,叫孙坚,孙坚是孙权的父亲,也是你的岳父!”刘备听到这里,心已似沉入水底,原来孙权手下还有这么强大的势力……那么当年的战争,也一定有内幕。   “我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当年那场战争,真正的原因。”   “这件事我本已不想提起。”曹操冷冷叹息道,“可关将军死了,他死在白江刀队之人的手中,这件事的牵扯似乎很大。我只能告诉你,所有我知道的真相,希望,你能给关羽报仇。”   “你知道,关羽是我的兄弟,何况这件事……牵扯到的并非只有他一人!”   “可我也知道孙尚香是你的妻子,就算是这样,你也要将这故事听下去?”   刘备沉默,但他的眼神告诉曹操,他一定要听。   曹操叹了口气,道:“当年那一战,我本只是为了两个女人。她们一个叫大乔,一个叫小乔。”   为了两个女人?曹操像不像是为了女人而发动一场战争的人?英雄总是难过美人关,可刘备却知道,曹操绝不是这种人!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八   【真相】   “对付英雄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智勇多困于所溺,我想对付英雄的方法,莫过于消磨英雄的志气。”   “不错,酒色财气,这最难过得,便是女人这关,自古英雄又有几个能过得美人关。”   “可据我看来,你并不是个沉迷于酒色的人。”刘备看着曹操,补充道:“我很少看错人。”   “我不是。”   “那你为什么为了两个女人,大动干戈?”   “只因那时,我想杀了这两个女人!”刘备听到这里,已有些不明白,但他并没有去问,曹操一定会说下去。   曹操过了好久,心情才似平复,“只因这两个女人,杀了我的妻子!”   那是个春天,春天的风总是让人感觉清凉而舒服。曹操带着一干手下打猎归来,在路上却遇到了两名被山贼追杀的女子。   那群山贼穷凶极恶,追着这两名女子不放,曹操见之气急,替一名女子挡下一刀,另一女子见曹操来相救,躲在他身后,曹操躲闪不急,便中了另一名山贼一刀,可这女子在其身后,他也不知为何,血气上涌,竟多了几分力气。   曹操的武功并不弱,所以,他要杀这几个山贼,并不需要他的手下插手,剑光一闪,血光飞溅,几名山贼,横尸当场!   他询问此两名女子的身世,得知二人名为大乔,小乔,生来命苦,颠沛流离,便生怜悯之心,给二人安排了住所,而此两名女子每当曹操前来做客,定然服侍周道,那段日子,曹操承认,自己过得很幸福。   可是,有一天,曹操发现自己沉浸在这幸福之中,居然荒废了许多本该完成的事业,于是,他对此二人日渐冷淡,也便不再常常到二人住所做客。   可曹操那时并不知道,此二人竟是孙权手下的两名女杀手,他与她们的相遇,全都是孙权的安排。这其中的原因,只是因为曹操的发展,已经不知在哪一方面威胁到了曹操。孙权想让曹操沉迷于酒色之中,英雄一旦变成了狗熊,便是一件比死还要可悲的事。   “可那时,你并没有沉迷于此。”   “不,我曾沉迷于她们的美色,只是后来我放下了。”曹操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是一个人放下一段情感,又怎能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是,这二人却并没有放过你,是吗?”   “是,那天当我回家时,她们正要杀了我的妻子。”   “以你的功夫,似乎不该输给这两个人。”   “你错了,她们两人是孙权手下最可怕的四位女杀手之一,一个人若是轻视了自己的对手,往往会死得很惨。”   “你轻敌了?”   “因为我实在是想不到,大乔的点穴手法,居然比天下间顶尖的高手,都要快上许多!我就在要出剑的时候,被他封住了穴道。”   “你手下总有一些人的,难道这期间,没有人来助你?”   “有,可是他并没有成功。所以,你应该明白,赤壁之战时,我为何会带上自己的儿子做为先锋队!他本是我霸业的继承者,可他一定要给他的母亲报仇!”   “儿子要给自己的母亲报仇,本不是任何一个人有办法阻拦的。”   “何况那时,我也想给她报仇!”刘备明了了这事情的脉络,曹操要的本不是一家商铺,他是要杀死那两个杀他妻子的女人,剥夺孙权的财产,对于孙权这种人,让他一无所有,远远要比杀了他的人还要残忍。   “可那时,我却阻碍了你的复仇。”   “这是命,我不能怪你。”   “只是如今你不想报仇了吗?”   “不是不想,只是这其中有两个原因,已让我不能去报仇。”   “愿闻其详。”   “其中之一,便是我现在组织内部,出现了一个并不好对付的人。一个组织若是有了内忧,便尽量不会再去引一些不必要的外患了,你说是吗?”   “这个人,难道是司马?”   “你怎么知道?”曹操看着他冷冷道。   “你在赤壁之战时,并没有带上他,那时你对他可能就已有怀疑。”   “是!”   “可我却知道,你并不是个愿意随便怀疑自己属下的人。”   “我已有证据。你可知道郭奉孝之死?”   “我曾听过,他本不该死得那么早,可惜,有时天命并不是人可以控制的。有些不该死的人,不也是白白死了。”   “司马懿可以逆天改命,这你可知道?”   “曾有耳闻,但我也知道,一个人纵然改命,也要耗费自身的真气,身上若无瑞气,也绝救不了那时的郭嘉。”   “可他那时身上却有一坛酒的……若是以那坛酒改八卦内生之息,虽也无法避开伤害,郭嘉却可以以酒提气,挺过那一阵子,那样,他便绝不会死。”   “单凭这一点,还不能证明什么,是吗?”   “那么,如果我说,那天我在家遇到大小乔时,那前来助我的人,便是司马懿呢?”曹操说到这里,眼中已燃起怒火,他冷道:“司马最善解穴,那日他若是替我解开穴道,我妻子并不至于死去,而他的做法却是一刀斩向大乔,结果这一刀却被大乔一推,斩在了我的身上,二人得手之后,他又引雷,劈杀小乔。可是,小乔天生丽质红颜,就算是上天,也绝不愿劈死这样一个女人的……”   “司马的失误,或许太多了些。”   “不仅仅如此。”   “哦?”   “当年黄巾党众泛滥时,司马亲手杀死的黄巾党首,正是他自己的师兄!”   “我现在手下人才已凋零,但他们拼命为我霸占的土地,却并没有什么损失,所以谁敢叛我,我便要让谁死!”   “曹公此事可用我出手帮忙?”   “这是我自己的事,有些事,男人总要自己解决的。”   “好!”刘备举起酒杯,两人又饮了一杯酒!   “那么,曹公的第二个原因是什么?”   “这第二个原因,却是因为大乔和小乔。”   “她们?她们不是杀了你的妻子吗?难道,你对她们还是有情?”   曹操不置可否,只是说:“她们两个确实是一对可怜人。你可知道大乔是孙权哥哥孙策的妻子,而小乔则是周瑜的妻子?”   刘备听到这里,已是一惊,他忽然明白,在赤壁那一战,为什么周瑜愿意舍弃自己的性命也要致曹操于死地了。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糟蹋,而周瑜从孙权口中得到的消息,也可想而知是什么内容。   刘备:“可既然是自己的嫂子,孙权又为什么让她做出这种事?”   曹操冷笑:“他那种人什么事做不来,你也应该知道,父辈的基业,往往要长子继承的,而现在孙坚的基业,却在孙权手中,你明白这是为什么吗?”   刘备明白,因为孙策死了。   一个自己哥哥都肯杀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放过自己的嫂子,大乔若是不想死,便要替他做事,其实,若是大乔没有妹妹,早已愿意死了。   而小乔呢?周瑜是孙权旗下的杀手,而她也决不愿看到大乔受苦的,这事情已经足够明显,所以这些话,曹操已不用再说。   “我已懂了。”   【离去】   “你曾说过他的手下,有四位女杀手,是吗?”   “是,我说过。”   “那么其它两位是谁?”   “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   “他既然可以那样对待自己的嫂子,或许也不会放过自己的妹妹,是吗?”   “你很聪明,但聪明人却一定会很痛苦。”刘备其实在听他说到四位杀手时,就已想到了香香,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孙权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些年来,他也知道尚香并不像江湖中传闻的那样风流成性。   以孙权的性格,又怎么会拿大把大把的银子,来付自己妹妹的风流帐呢?如果孙权知道自己的妹妹是那样的人,为何不出手阻止,而是一直以“钱”来包容呢?这只不过是尚香能给他带来比他付出的更多的利益。   孙权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刘备想起香香嫁给他时那种幸福的表情,他终于读懂了她那种表情,那时,便是她脱离苦海的时候。他也终于明白,她嫁给他以后,为什么再也没有回去见见自己的哥哥。   可赤壁之战,也是香香传的信,她明明知道许多事,但却没有和他说。她是不是……刘备感觉自己已不敢多想。   他看着曹操,眼神冰冷,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将这种痛苦的纠葛埋藏在心中的,他只是淡淡道:“还有一个人是谁?你现在总可以说了。”   曹操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听传闻说,那是一个很美貌的女人,而且武功招式也极尽凶猛,但是很久以前,她便脱离了孙权的组织,早已不知去向。”   “谢谢,你让我知道了许多事,现在我总该去了结这些麻烦。”   “等等。”曹操忽然道。   “你不想让我走?”   “我只是想给你一样东西。”曹操拍手,一人拿来了一套以藤条浸油后编织而成的铠甲。正是当年夏侯渊传的那一套,刘备看到这套铠甲,张飞曾与他提过这套铠甲的坚韧程度。   “这套铠甲给你。”   “多谢。”   “这铠甲虽然刀枪不入,却极为畏火,亦防不了天雷。你此行艰险,总要有一套防身的铠甲。”   “我在赤壁之时,就很奇怪,你从哪里弄来的这套铠甲。”   “南蛮王,孟获。他现在应该已是你的手下。”   “是,之前,我听说你曾逼他每年进贡,而赤壁一役之后,他就投靠了我。”   “他受我压迫也是甘愿,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我灭了袁绍后,便去找了他,是他害怕不敢应战而已。”   “得人得心,你能以武力让他屈服,却不能让他在心里也真正的敬佩你。”   “你说的不错,他虽进贡给我两套铠甲,但破这铠甲的火扇,却好像还在他妻子祝融的手中。所以,你就算是穿着这铠甲,也绝不会很安全,在这之前,你最好将那扇子也拿到手,才算是万无一失。”   “你既然帮我,我也要为你献上一计。”   “哦?”   “司马最大的可怕之处,便是引雷杀人是吗?”   “是。”   “我手下有一人叫做庞士元,你可还记得。”   “记得。”   “他若将你们两人连在一起,你体力总要比司马多一些的,闪电若是劈下,便是司马的死期,你说是吗?不过,那时,我也许会一剑刺透你的背,穿透你的心。”   曹操一字一字道:“你不会,因为你不是那种人。我现在只想谢谢你。”   你敢不敢用一个曾经背叛过你的人?曹操敢用!因为他知道那时庞士元便是刘备的手下,那时,从他的眼里来看,庞统是个叛徒,但事实上,甘愿以自己一死,换取谋略的成功,他已是一个了不起的忠义之士!   这样的人,又有什么不敢用的。   “是该离开的时候,那我祝你成功。不要败给司马懿。”   “也希望你慎重。孙权手中,还握着许多人的命!”听罢曹操这句话,刘备再不多言,他走,他的步子慢而稳重。   他现在只想着回去后,该怎么面对香香。   【与君别】   这些年来,香香有没有害过他?有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谁都有不想告诉别人的秘密,那么,香香为什么不能有?   男人对自己心爱的女人要包容。   尚香告诉他曹操要平掉孙家祠堂,那毕竟供奉着她的列祖列宗牌位的地方,孙权也毕竟是她的哥哥,他可以无情,香香却并没有无义。   刘备在劝自己,劝自己不要再去计较这件事。   可是,他发现了一个问题。他想的越多,就越已证明他还在意这件事,很在意!孙权杀得并不是别人,他杀的是关羽和张飞,这两人可以说是他的左膀右臂,而且意义远远要高于左膀右臂,这两人甚至是可以为了他舍弃自己性命的兄弟。   他们已死了,所以,刘备一定要为他们报仇!   孙权是她的哥哥,他是她的丈夫,他知道自己这么做,一定会使香香很痛苦,但他却无法选择宽恕,就算他宽恕了孙权,孙权也绝不会放过他!   刘备已经回家,他只对孙尚香说了五个字:“我要杀孙权。”   孙尚香的身体已颤抖,她声音也已发颤,“为什么?”   刘备:“吕蒙杀了关羽,周泰杀了张飞,而这二人却全是他的手下。”   孙尚香沉默,话说到这里,已没有必要再多说下去了。   刘备:“我知道这决定让你很痛苦,但孙权这两年变了,已变得让我不认识他,他居然倒卖福寿膏,以此牟取暴利,而这次对我兄弟出手,不过是因为我要阻拦他这计划。”刘备并没有把自己知道的全说出来,他知道有些话,本不该出口,虽然藏在心里是痛苦,但是说出来,痛苦却绝不会减轻,比起伤害自己的妻子,他选择将这痛苦藏在心中……   若不是孙权,尚香现在可能是一个很纯洁的女孩,他们现在可能早已有了自己的孩子。   可是香香呢?香香将这些事在心里埋藏了多久,她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又承受了多少痛苦,他不知道,也绝不能问!   “你不必说了,我懂。”孙尚香摇头,“我知道错在我的哥哥,但我不能帮你,他毕竟是我的哥哥。”她又看着刘备,道:“但,你是我的夫君,我也绝不会对你出手。我已准备离开,离开你,也离开孙权。”   刘备沉默,他看着香香,已不知道该说什么,香香拿出一柄长长的斧子,递给刘备,道:“这是当年我们合战吕布之时,被吕布毁了的斧子,我已将它修好,我这一走,可能便再也不能与君相见,你留下它,既可以防身,也可以在想我时,做个念想……”   刘备依旧沉默,孙尚香最后抱起刘禅,看着他酣睡的样子,微微笑了笑,可微笑时,眼中却已泛起泪光,她轻轻地放下孩子,一步步走了出去。   她没有回头,她害怕刘备看见她的泪。   刘备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竟看着她离开,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说……   有时候一个人一旦做出了选择,便决不能回头。   刘备准备杀孙权之时,好像便已不能再回头了!   【计划】   再过七天便是孙权的生日,孙权给刘备发了请帖。   刘备接过帖子,便好好地将其收好,近年来他已很忙,一个忙人,便很难给自己的兄弟安安稳稳地过一个生日。   今年他绝不能不去!他已经决定今年孙权的生日,一定要好好地给他过一过,而且在明年的那个时候,便让这生日同样变成他的祭日!刘备讨厌麻烦,他知道孙权也不喜欢破费,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做,一定会给孙权省下许多麻烦,也一定会让孙权开心一些。   为此,他便一定要好好地为孙权准备一些礼物。   孙权乃是一个商人,交游广博,刘备猜这南蛮风土,他却定然未曾见过。正好,南蛮王孟获又是他的手下。他亲自来到这南蛮之地,就是为了要讨一些宝贝,来作为孙权生日的贺礼!   说起孟获投靠刘备,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当年,曹操刚刚灭袁之后,便找上了这片南蛮的土地。孟获当然知道曹操灭袁的事,他的功夫不及袁绍,但他们南蛮人却都会纵控巨象,巨象袭击曹操的军队,曹操便收服了大象,而孟获却遭到了猛烈地反攻,而当曹操再度放出大象时,受到伤害的人,还是认准孟获这个祸首,他的妻子将奔走的象群聚集起来,却不敢再度施展绝技,那时他便清楚自己的部队与曹操战斗,不仅要使这片土地生灵涂炭,更会使自己和夫人丢了性命。   所以,他只好投降,从那之后,他的部队,每年都要忍受曹操部队的压榨,交出许多宝物。就像是刘备从曹操手中得到的藤甲本就是南蛮之物。   赤壁之战之后,孟获感念于刘备击溃了曹操,解救了他的人民,使蛮族人也过上了平等幸福的生活,他便带着全族投靠了刘备。从某种角度上讲,刘备便是孟获的恩人。   这次恩人前来,他定当大摆酒宴,款待刘备。   刘备并不是来喝酒的,他只向孟获要了一样东西——他夫人的朱雀羽扇。   刘备得到这扇子后,又和孟获说了一些话,听罢这些话,孟获惊讶地看着刘备,“您说得这都是真的”   “我也希望是假的,我只希望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会按照我说的做。”   孟获点了点头,然后,刘备离开。   刘备离开南蛮之地,便回到了自己的领地。   近年来,他手下虽然多了年轻的新血,可是这些新血却无法起到顶梁柱的作用,马超战死,关羽、张飞死,黄忠这一年来病情恶化。赵云也在经历赤壁之战后,厌倦了江湖之事,似乎早已萌生退意。   他还记得当年他和二弟三弟共同挑战吕布的日子,那些事情虽然还像是在眼前,却已是遥不可及的过去。他本是一个依靠众多兄弟,才可成事之人,然而现在呢?现在他手下人才凋零,再也没有多少人可以依靠了。   可男人有时靠得本就是自己!如果自己都靠不住,还想去依靠谁呢?   他找来了庞统,交代了他与曹操谋定的事,庞统离开。   最后,他又找来了魏延——魏延这个人修炼的武功很奇特,他每次给人造成伤害,自己的气力就会恢复,有人说他天生反骨,也有人说他身上妖气甚重,还因为他长相颇邪,许多人都不敢接近他。   所以,那天,当魏延快要死了的时候,许多人都对着他轻蔑的笑,没有人愿意出手帮助他,也没有关心他,为何会受了如此之重的伤。似乎他这么一个人,生在这世上就是一个错误。   但是,他遇见了刘备,刘备将自己的气力分给他,让他从自己身上吸收血气,血气这东西,刘备本就不缺,据说适量除却旧血,还会对周身血气流转有些好处。   大家都说,魏延是个祸害,如果活下来,一定会对刘备不利,可恰恰相反,魏延后来在刘备手下,是最安分,最得力的一人。   所以,在他要去“拜寿”之前,他找来了魏延。   魏延听罢这计划,便道:“舵主,不可!若舵主执意如此,我愿同往。”   刘备微笑,他果真没有看错人,“如果我死了,你只要按着我说的做就好了。”   魏延:“可是舵主,为什么要这么做。”   刘备:“我也只是希望我多虑了,但是,我总该为这变化,做一些准备,你说是吗?” 九   【寿宴】   刘备已在孙权的寿宴之上,他是贵宾。坐得自然与孙权很近。   刘备并不是来杀人的,所以,他只身前来,腰间别了雌雄双股剑,又背了三个长长的匣子,其余的,什么也未多带。   刘备原以为孙权是个不喜欢破费的人,可今天他来到这宴席之上,便已后悔,前两年,自己为什么不来好好地吃喝一顿。   与其对从前的事后悔,不如现在就把握好机会,所以,刘备便开始吃喝,菜是好菜,酒也是好酒,你吃了这样的菜,喝过这样的酒,就再也不会问,人为什么要挣那么多钱。   但刘备脸上一点兴奋之色也没有,谁都能看出来,他不仅不快乐,而且还很痛苦。   孙权关切地问道:“妹夫,你这是怎么了?”   刘备叹了一声道:“今日是兄弟你的生日,我也不想这样的,只是我吃了这里的酒菜,却想着我的那两位兄弟已命丧黄泉,吃不到这样的好酒好菜,感到心中有些难受。”   孙权一拳打在桌子上,震得酒杯反倒,他怒道:“我最近也一直在查这件事,是哪个天杀的敢动我妹夫的兄弟,要是让我查出来,我一定替你的兄弟报仇!”他说话时似乎很激动,可渐渐地,他便冷静了下来,他对着刘备道:“妹夫,这里的酒菜,你尽管拿去祭奠他们,他们泉下有知,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刘备似乎感动得已经落泪,他点了点头,道:“兄弟,我实在是误会你了,以你的人品,又怎么会做出为害百姓的事,早知如此,那福寿膏的买卖,我应当为你做得。”   孙权摆了摆手,道:“唉,妹夫这是哪里话?你我兄弟,讲这些岂不见外!”   刘备笑道:“是,是,今日是你的生日,我真不该讲这些的。”   鲁肃也赔笑道:“是,是,大家喝酒。”所有人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黄盖看了看刘备,道:“刘舵主曾帮过我家主人,您若是找出了那真凶,也可告诉我,我虽老迈,也定当出手为你兄弟报仇!”   刘备看了看他,道:“多谢黄大侠一番好意,只是,今日乃孙掌柜的生日,我们不要再提这些扫兴的事了。”   刘备忽然长身而起,道:“兄弟,我今日也为你备了些薄礼。”说着,刘备便打开一个匣子,将里面的藤甲交到孙权手中,这刀枪不入的铠甲,他竟拱手送人。   孙权看着这铠甲,道:“好,好甲。”   刘备道:“我知道兄弟虽身为掌柜,却亦是个习武之人,兄弟富贵,我自不及,恰逢手下有一南蛮之士,善编藤甲,以此奉之,还望笑纳。”   孙权道:“兄弟这是哪里话?此等好甲,甚得吾意。”他眼中精光闪动,道:“只不知,那两方匣子里装的是何物?”   刘备朗笑道:“真是瞒不过兄弟的眼,你可知这藤甲虽刀枪不入,却甚是畏火?我怕兄弟哪天穿上这铠甲会有危险,便将专破这铠甲的火具,也一并奉上。”   刘备说得很诚恳,说着,他便将这朱雀羽扇也交到孙权手中。   孙权看着甚为得意,他穿上藤甲,手中摇着羽扇,道:“妹夫,你看我这一身如何?”孙权眼中已有笑意,他知道刘备实际的功夫,他的功夫本就在许多人之下,又怎么对付得了内外功兼修的孙权。   孙权套上藤甲,握着这羽扇,刘备便绝杀不了他了。他清楚,以此时二人的距离,刘备夺不了他的扇子。刘备如果真是来杀他的,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呢?难道,他已想与孙权和解?   刘备点头笑道:“好,很好!”说罢,他仰首饮了一口酒,双剑闪电般出鞘,剑上居然泛起火光!看来,将杀气化为烈焰,也并不一定需要什么宝具,刘备合身突向孙权,看到此时的刘备,便绝不会再有人认为他武功很弱。   孙权被震到座位上,一击得手,血光四溅,刘备手中长剑合着酒气,火气,直刺孙权咽喉!   这双剑之迅烈,已可称为当世无双!血,再次飞溅。   大家都以为孙权已被刘备杀死,只可惜,可惜孙权还活着。   刘备并没有伤到孙权一丝一毫,这时刘备才注意到,孙权的面前,竟然一直站着一个半透明的老人,这老人仪态威武,手持古锭宝刀,不怒而自威。   这个人,竟是刘备的岳父,那个早已死去的孙坚!   【魂佑江东】   剑上的火焰已然消失,烈火可以对藤甲造成额外的伤害,但对于平常人,却和平平常常的一击,没有什么不同。那么对于一个早已死去的人,这一击又会有多少的伤害?   这些刘备已不关心,因为他全力的一击已失败,鲁肃,黄盖,甘宁,太史慈四人,已将刘备围住。   在众人大惊之下,刘备本还有离开的力量,然而如今,那孙坚半透明的手紧紧地握着单刀指着刘备,他的双眼闪动着一种奇异的光辉,刘备只觉得一股气流从体内忽然生发,然后这气炸开,他就好像在被抽干了一样,如今,他的体内仅仅残留了一丝气力。   “刘舵主,得罪了!”甘宁出手!他出手一道黑气,化为恶虎,将刘备咬住,刘备身上最后的一丝气力便被震的消失不见,但是他并没有伤刘备,因为刘备此刻既已没了力气,便已没了危险,他总想知道刘备为什么对孙权出手。   刘备木立在孙坚面前,冷冷凝视着这个破坏了他整个计划的人。   “你为什么到死还护着他?”   “我的儿子本就不多,现在已只剩下他一个,我不能让孙家断了香火。我留在他身旁,只是为了防着像你这样的人。”   刘备冷笑,“我总算知道,像是他这种人,怎么会安安稳稳地活到现在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没想到生前有‘江东之虎’之称的您,死后却也难免会被亲情蒙蔽双眼。你如果知道你的另一个儿子到底是死在了谁的手上,你或许就希望你这个儿子早些死了!”   孙坚回头惊疑地看着孙权,他的眼神中有些复杂,这些年,确实有许多人想要杀他,他也只是一味地护着自己的儿子,他听到的解释,全是孙权说的,这些解释有些并不好,但他却全数相信,因为孙权是他唯一的儿子。   可如今却不同,刘备是自己的女婿,如果不是与孙权有深仇大恨,是绝不会对他出手的,他又转过头看着刘备,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刘备:“吕蒙杀了关羽,周泰杀了张飞,关羽张飞是我的兄弟,吕蒙是白江刀队的刀主,周泰却是你孙掌柜的手下。你说,我是不是该杀他。”   孙坚:“权儿,这可是真的……”   孙权看着孙坚,道:“这怎可能是真的?父亲,你休听他胡言乱语,我就算是不顾虑他,也总要考虑尚香的!再说,我为什么要杀他的兄弟?”   孙坚看着他,冷冷道:“那天,你去找刘备商量‘福寿膏’的事,我已看得很清楚,看来,你从前每次将我支开,都会做许多事……罢了,这件事的真假,我也不用问你,我既已是魂魄,今夜便可去问问那些死者,他们总不会说谎骗我,在此之前,任何人不准伤刘备!”   孙坚转过身,刚刚对大家说完这些话,刀便已刺入他的身体,刀是短刀,却足已致命,孙权缓缓地将刀从自己父亲灵魂内拔出,道:“感谢您一路上的守护,不过事到如今,您已可以安息了。”孙坚倒在地上,孙权对着黄盖一瞥,道:“黄盖,杀了刘备。”   黄盖掏出诸葛连弩,刘备看着黄盖手中的连弩,心中已经发凉,他的连弩,居然一直在手中,并没有交给任何人。   黄盖看着手中的连弩,他用手轻轻抚着那连弩,似乎回忆起了很多事情,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冷冷道:“我终于明白,那天你为什么向我要这东西了,当年,那件事,看来,你也是始作俑者……只可惜,我明白的太晚。”   “你现在若是杀了刘备,一切都还不晚。”   “没有刘备,你可能在四年之前,便已是一具尸体!”黄盖怒视着孙权,孙权只觉得全身发冷。   黄盖继续道:“我未料到,你竟会为了你的私欲,害死了这么多人,就连我的养女,你也没有放过……不过,是孙坚当年组建的白江刀队,我本是他刀队中的第一任刀主,我服侍孙家的日子已经很久,你放心,我是不会背叛你的。”黄盖大喝一声,所有的血气,就像是在一瞬间已化为一股无人可挡的气力。   然后黄盖便跪倒在地上,他怒视着孙权道:“但我也绝不会助纣为虐!刘舵主,你好自为之……”这白江刀队的老刀主,不愿杀刘备,也不愿违抗孙权的命令,他居然自杀!   一时间,甘宁,太史慈,鲁肃全部呆立在那里!   【众怒】   “杀了他!谁杀了他,谁就是白江刀队的下一任刀主!”孙权怒喝道,刘备刚刚恢复一些气力,便见太史慈手持双戟,杀了过来。   剑戟相击,刘备只感觉自己已渐渐被太史慈逼入下风,好快!太史慈的双戟,竟然在瞬间,连续刺了两次,这两次攻击,就全部打在刘备的身上。   “白江刀队的刀主,这位置看来已是我的了。”太史慈发狂般地大笑道。   “不一定。”甘宁对着太史慈坏笑,手中却已缠绕起黑气。   “怎么,你还想和我过过招吗?”   “毕竟天下会消耗别人气力的,不止你一个,而且这方面,我似乎做的比你要好一些。”   “是吗?我只觉得,你在找死!”   甘宁看着刘备,却在瞬间,将一身的黑气压向太史慈,太史慈瞬间就被这黑气剥夺了全身的气力!甘宁笑道:“我虽是个土匪,却还有些原则,孙掌柜的,我谢谢你的提拔,但我却很讨厌忘恩负义的人,你似乎正是这种人!”   孙权看着甘宁,又看了看已受了重伤的刘备,他已决定自己出手!   他的功夫本就很厉害,可再厉害的功夫,也需要有气力去施展,他刚刚走到刘备面前,就感觉一股气自他体内升腾起来,然后瞬间炸开,他也已被抽干了气力。他回头,孙坚,孙坚竟然未死,他那双奇特的眼睛正凝视着自己的儿子。   “走,快走,我的气力已弱,再也帮不了你……”孙坚向着刘备猛挥着手,让他快些逃走。   孙权强凝起一丝气力,一刀刺向刘备。刘备又中了一刀,这伤已足已致命,可就在这时,鲁肃出手!他将自己的气在瞬间凝起,然后双掌平推,将半数气力灌到刘备体内,这一下,已使刘备死而复生。   孙权:“鲁肃,你……”   鲁肃:“当年在赤壁他救过你,我不能让你杀他!”   孙权:“那么,你就要死!”   鲁肃:“你看我,像是个怕死的人吗?刘舵主,这里由我挡着,你快走。”   刘备本不想走,可他已杀不了孙权,而且看到了黄盖手中的连弩,他便明白了许多事情,或许连弩本就不只一把的,那么这其中有许多事,便已隐隐形成了一条脉络,他的猜想并没有错,如果真是如他想的,他便还有一些事要做,他还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这里!   他将自己的气力回传给鲁肃和甘宁,然后携起那匣子,飞身便逃。   孙权望着刘备的背影,狞笑,他手下还有许多人,他知道刘备绝逃不了的。   【姐妹杀手】   刘备的伤很重,门外埋伏了许多刀斧手。   他本不是个善于单挑的人,他的手下本有许多兄弟,可是他们现在都已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   所以,刘备更认为自己绝不能死,他不能让他们平白无故地死去!   剑光飞起,双剑如两道电光在敌阵中穿梭,这几年来,他的功夫非但没有搁下,而且还精进了许多,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刘备的武功并不是很好,他们大多数人还以为刘备的武艺真到了天下第一的境界,所以,剑光飞起,这些人纷纷走避,有两个人闪避不及,鲜血飘红,刘备怒目而视,大声喝道:“谁敢挡我!”   一时间之间,众人纷纷后退,刘备飞身而起,带着一身伤,逃离了敌阵。   前方,是一片浓郁的林子,似乎逃入其中,他便安全了。   他果真进入了林中。   伤口还流着血,可是他不能停下脚步,停,就是死!   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停下了,因为已有两个女子挡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两个国色天香的美女,刘备忽然想起两个人,两个曹操提起过的女人,大乔和小乔。他们本是孙权手下的杀手,挡在这里截杀他,也是一件他早该料到的事情。   大乔目光很温柔,声音更是楚楚动人,“您就是刘备?”   “我是。”刘备的声音是冷的,因为他知道,这两个女人是来取他性命的。   小乔温柔地笑道:“姐姐,这下好了,我们不会杀错人了。”   大乔和小乔并没有出手,刘备的剑就已刺了过去。   好剑!这剑快且狠,剑锋毒蛇一般刺向大乔的咽喉,大乔微笑着闪开,她竟躲在了自己妹妹的背后,小乔白了大乔一眼,道:“姐,你又让我挡着,真是……”   剑锋冷,在剑锋的逼迫下,小乔竟让刘备回了一道真气,刘备惊疑之间,只见小乔手法奇快,这一剑明明是刺向小乔,却不知何时,却刺伤了刘备,刘备也不懂,他不懂这一剑如何伤到了自己,更不懂这一剑割伤自己后,自己的气力怎么反而会得到恢复!   他运起气力补充体力,又飞身而起,逃向树林深处,大小乔并没有追,待他逃得已远,便将自己的真力散给大小乔,至此,血气又恢复一成。   小乔看着大乔,道:“看来他真的不好对付。”   大乔看着她的妹妹,道:“你若是不凝气救他,他早已死了。”   小乔嘟着嘴,道:“我哪有。”她又看着大乔的手,道:“你才是,你明明可以封住她的穴道的……”   大乔微笑道:“哎哎,你这丫头,还真是牙尖嘴利,这不都是为了尚香妹妹吗?我们已经如此,不能让香香她在……”说到这里,大乔叹息了一声。   小乔也笑道:“香香姐知道他没事,也一定会很开心吧。”   正在这时,她们背后出现了一个女人,这女人长得十分俊秀,但她的脸上衣服上却沾着血,似乎她刚刚杀了许多人,她冷冷地看着她们。   大乔看着她,脸肌都在抽动。小乔:“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女人冷冷道:“我是来杀刘备的,孙掌柜的说了,谁杀了刘备,谁就是白江刀队的刀主。何况,我这也是受人所托,请二位不要阻拦。二位放走他的事,我自然也不会说出来。”   大乔看着这个人,便觉得刘备已死定了,她们还不想死,大乔颤抖着给这个人让出一条路,小乔则一直在盯着这个人,似乎害怕她会突然出手,杀害她们。   她没有时间杀别的人,她已向刘备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小乔看着姐姐,道:“这次姐夫恐怕是……”   大乔:“这我们也帮不了了……”   小乔:“似乎那些想帮助姐夫的人,都已死在她的手里。”   大乔:“她本就是最可怕的杀手,她‘平竭一气’的功夫,除了公瑾恐怕已无人可破……”   小乔听到大乔提起自己的丈夫,脸上又多了一丝哀愁,她叹道:“只好对不起香香姐了。我们已经尽力了。” 十   【儒生女相】   那女人的身法很快,在这林间,就如一道疾箭。她的气力,就好像是永远也不会枯竭。脚尖每一点地,便又是飞掠一丈……   很快,他便看见了刘备。   刘备已感到了背后的杀气,有些人的杀气,就好像是天生的,他回头,便看见了一个女人,一个手中握着诸葛连弩的女人。   刘备的推断没错,这诸葛连弩果真不止一柄,刚刚黄盖在自杀时,那连弩刘备明明看见,已化为落英,被一个刺客握住,而陆逊握着的这柄弩,却是完好无损的。   那么,他现在的所有推论已连成一条线。   看来,这女人便是孙权手下四位女杀手中的最后一位!   也是传说中,最可怕,最恐怖的一位,只是这女人不是已经失踪了吗?   刘备回身,出手夺弩,这一手,他不知练了多久,可这次,他居然失手!   一击不中,刘备便单手去封此人的穴道,这一指快且毒,但这女人的穴道,却似游移不定,刘备居然再次失手!   这人的功夫到底是怎样修炼成的?刘备失手的次数已经太多,有时候一次失误已足已要了一个人的命!可刘备的反应速度,已不可谓不快,他拔剑,剑锋直刺这女人。刘备以这剑对付女人的时候,总是要让对手失去些真力,或是自己获得一分真气!只是这次没有,这次,这女人只是轻轻一闪,便避开了刘备这一剑。   这次,刘备才真正的震惊了,这女人,竟不是个女人,而是一个男人!   以曹操情报之精准,竟然也会有失误的时候!而这小小的失误,已足已要了刘备的性命。今天,他的失误确实已太多了……   这杀手已出手,他的出手冷静,准确,招手一道火焰直奔刘备袭来,刘备气力尽显,这杀手卸去一道真力,刘备整个身子宛若炎灼。   这杀手又是一道火气袭来,刘备已看出这杀手的气力已竭,就算是使出火气,也定然不能构成伤害,又怎么……可是刘备错了,这杀手的最后一道真气卸去,新力竟然又生,火气虽未燃起,却见他出手如风,他竟已一道真气卸掉刘备手中双剑,这时,他以手中连弩,将杀气倾泻而出。   刘备每每闪开,便见他一气已去,另一气又生,竟似反复之间,永远也不会停止,刘备忽然想起一种武功,这武功的名字便叫做“平竭一气”。据说,修炼这种武功的人,最后一道真气用尽,便立刻会有新力补充。但这种武功,却极少有人能练成。   刘备已被倾泻而出的杀气击倒,杀手的连弩指着刘备,他冷冷笑道:“你三弟的武功不知比你好上多少,却也死在我的手中,又何况是你……”   刘备看着他,以他这功夫,配上这连弩,想杀掉张飞,确实不是一件难事。原来关张全是死于这兵器之下……   “你叫什么名字?我总该知道自己死在谁的手上,你说是吗?”   “陆逊。你不会白死,你的死,会让我得到白江刀队刀头的位置。”   “好,我记住了!”刘备说罢,忽然打开背后一直背着的长匣,那其中是一柄大斧,陆逊以为刘备要出斧斩他,立刻做好守势,可刘备居然将这斧子扔给陆逊,陆逊接住,接住这斧子的瞬间,他体内又被刘备强制灌入了一闪之力。刘备清楚,只要有一丝力气他不耗尽,他便绝不会再发动“平竭一气”的功夫。   陆逊接过斧子,只好将连弩放下,他怨毒地看着刘备,一斧子劈了下来。   刘备本可以闪开这一击,但他不闪!他知道这一避开,陆逊就会使出多余的气力,如此,平竭一气再度发动,他必死无疑!   这一斧子砍得很重,刘备的肩膀已被斩出血,可陆逊却恼怒,他知道体内的气息已被刘备打乱了,短时间内,再也无法发动“平竭一气”的工夫了。   他本是一位相当杰出的杀手,却被刘备绊住了手脚,他很恨!陆逊在这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事情,也就是说在这刹那间,陆逊居然失神了,就在这短短的失神中,刘备已逃走……   【八阵】   就在陆逊失神间,刘备已逃走,陆逊绝不会让他活着回去,所以他追。   他的轻功本也不错,但手握着大斧,却已让他速度有些减缓。刘备跑得却很快!   陆逊眼看着刘备逃入一方石阵,他随即飞身而入,但当他进入石阵时,却已看不见刘备,这里只有层层叠叠的石头,石间迷雾重重。   陆逊便被困在这雾中。他并没有慌,他毕竟是个杀手。   所以,当有人在雾中接近他时,他便已感觉到。   这是个他熟悉的人,也是亲手将连弩送到他手里的人,这人竟然就是诸葛亮!   陆逊看着他,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诸葛亮道:“我没什么意思,只是让你停下。”   陆逊:“可是刘备还没死。”   诸葛亮笑道:“我记得你曾说过,为了钱你可以做很多事,你现在岂不是已得到了很多钱。又何必执着于一条人命呢?”   陆逊:“我不懂……给我连弩的是你,让我杀张飞的是你,让我杀刘备的也是你,而现在你又为何护着他?”   诸葛亮:“我让你杀他,但他并不是个好杀的人。我只是想让你把他逼成重伤,而你似乎做得太好了些。”   陆逊:“可我现在已必须杀他,只有取了他的人头,我才能得到白江刀队刀主的位置。”   诸葛亮看着他,微笑道:“怎么,纵然吕蒙死了,你也得不到这位子?”陆逊天生女相,这本也没什么,但是白江刀队的刺客,却嫌他长得太女气,没有一代霸主的气质。陆逊急于证明自己,所以,他必须取下刘备的人头。   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要以貌取人?其实以陆逊“平竭一气”的功夫,以足已天下称雄,以他的报负,若是担任刀队的统领,白江刀队便早已不是如今的样子。况且,他敬佩吕蒙。所以当他听到诸葛亮直呼吕蒙性命时,大喊道:“不准你直呼我家大人的名号。”吕蒙虽死,但是陆逊对他的尊敬却未减低半分。诸葛亮看着他发怒的样子,只觉得有些可笑,他道:“你不是早已想得到白江刀队刀主的位置,怎么还对一个死人这么在意?”   陆逊:“你若再侮辱他一个字,你就得死!”   诸葛亮眼已发冷,“我若知道有一天你也会与我刀剑相向,便不该帮你杀了他的!”这句话就像是一柄刀,刺入陆逊的心,吕蒙居然是死在诸葛亮手中的。   陆逊惊讶道:“是你杀了他!”   诸葛亮:“他若不死,这连弩也绝不会到你手中的,是吗?”   陆逊咬牙道:“我早该想到的……吕大人当时已神变,涉猎攻心两项神技,又怎会被关羽索命!”   诸葛亮道:“不,你错了,那天若非天意,他本该死在关羽手中。”   陆逊:“天意?”   诸葛亮:“天意最难揣度,就连我也没想到吕蒙能逃过那一劫,所以,我只好亲自出手。”   陆逊看着诸葛亮,他甚至想立刻出刀就杀了他,可他还是忍住气,问道:“我只想知道,七星尽失的你,是如何打败了近乎神化的吕大人?”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一个人的运气若是太差,再厉害的招式,也救不了他的命!何况,吕蒙也并非近乎神化,依我看来,他所谓的神变,不过是像个暴露狂一般,让别人羡慕他到底得到了什么。然后再像是个偷窥狂一般,窥视对手的力量。这样又怎么能称为神?而那佛光不过是伪善的掩饰罢了。”   陆逊已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但他还是在忍着,吕蒙生前便告诉他的手下,凡事要隐忍,不可随意动怒,一个人若是动怒,失去性命就会变得容易许多。   可诸葛亮正是在引他发怒,他继续道:“当时,你的吕大人已只有一口气,我又知道他手中的气脉为何,只是随手一把火,便让他飞灰湮灭了,只是世人说是关二爷索命,这样,也让他死得像个英雄。”   陆逊终于忍不住,要对诸葛出手,一斧劈来,诸葛身形游移,避开这一斧,陆逊虽无力令此斧必中,但“平竭一气”的功夫却已发动,他转手欲夺诸葛气力,却见诸葛手中一道黑气化为八阵,打散他的气劲,陆逊化破为夺,一气已去,新力又生,诸葛却似早已看破陆逊招式,再抽身一闪,陆逊的攻击便再次击空。   新力再生,陆逊却已无法出手。   诸葛微笑,看着雾中陆逊的轮廓,他笑道:“你就留在这阵中,自己一人慢慢浏览阵中的风景吧,我且去了!”   诸葛说罢,便已消失在白雾之中。   “你不该进入这阵中的,难道你忘了,这阵中还有我?”这是个女人的声音,声音清脆好听。但听到这声音,诸葛亮却似见到了鬼,脸色霎时间已变得铁青。   【月英】   那是一个头戴斗笠,轻纱蒙面的女人,她的眼波似水。   诸葛亮看着她的眼睛,就似在看着两柄锋利的刀。这女人却不再看诸葛,她转身一步踱去,幽灵般飘到陆逊的身旁。   “我给你的连弩,你却给了她是吗?”诸葛亮未等说什么,她便接口道:“果真,她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她虽然在夸陆逊,眼中却已出现了杀机。   陆逊这次已缓过气力,换上诸葛连弩。   可这女人的身手却更快,伸手便去夺连弩,若是不是陆逊学过一种独特的功夫,他手中的连弩,便绝对要被夺去。   可这女人见一击不中,招手转向诸葛,她与诸葛的距离本来很远,但这一掌似乎有种神奇的吸力,诸葛的气力,竟然真的被她一下吸来。她这一手用完,气力不竭,竟又要去夺取陆逊的连弩。   这一手不得不说是绝技!此刻陆逊的人已栖近,但这女人的手中,又似产生莫大的吸力,这次,连陆逊都承受不来,现在他只有两个办法,其一便是将杀气宣泄出来,连弩急射诸葛,这样可化解这强大的吸力,而另一种方法,便是将诸葛连弩拱手送给这轻纱蒙面的女人。   好诡异的功夫!陆逊此刻哪还有杀气,只好将连弩卸去。   陆逊冷冷看着这面前的女人,他忽然想起,当年孙权手下,好像是有一位名叫黄月英的杀手,是他手下四位女杀手之首,也是黄盖的义女。   难道这一直被困在八卦阵内的女人就是......   他已来不及想,只见这女人双掌拍来,卸去陆逊身上两道真气。   “平竭一气?”黄月英冷笑,只见她越战越勇,伸手点住诸葛穴道,招手装上连弩,杀气朝着陆逊暴雨般倾泻而出。陆逊哪抵挡得了这样的攻袭,只见他跪倒在地,看着黄月英,道:“好功夫......”几个字出口,他便倒在血泊之中。   黄月英冷冷凝视着诸葛,道:“我现在已杀了她。”   诸葛身上升腾起一股黑气,震开穴道,只说了五个字:“他不是女人。”   【远去的人】   “什么?”   “他不是女人。只是一个我雇佣的杀手。”   “我给你连弩,好像并不是为了让你杀人,是吗?”   “你让我去杀孙权,难道他不是人?”   “他根本就不是人!你也不是!”诸葛亮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动也不动地看着她。   黄月英出手,她攻击愤怒且疯狂,她将一道虚无之气用去,体内立刻多了一道真力,诸葛亮手中握着黑气,欲将这道真力打散,黄月英狂笑,狂笑声中,她将那团黑气幻化为的太极击散,那道虚无之气立刻化为两道气力,合着她那一拳之力,回返到体内。   诸葛亮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个天生的杀手,陆逊修炼的是平竭一气。需使用尽最后一道真力,才能再生心力,而这黄月英,好像除非出手见血,否则,气力就不会枯竭一般,她手中握着连弩,杀气不断地冲向诸葛。   诸葛竟不再使用八卦掌,她的两道杀气直中诸葛亮。   她的弩指着诸葛亮的头颅,却不再扣下扳机,她冷冷道:“你为什么不躲......”   诸葛亮:“你既然想杀我,我又为何要躲?我将你困在这八卦阵之中,已有多年了,也该是你复仇的时候了。”   黄月英听到这话,大笑,大笑声中泪水已流下:“你休想骗我,你以为我还喜欢你,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放过你?”   诸葛亮摇头,他冷冷道:“要杀请动手,我绝没有那种想法。”   黄月英手中连弩指着诸葛亮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没喜欢过我......”   诸葛亮摇头,“你应该知道,我们只不过是利益关系,我当初,只是看中了你制作的连弩。”   黄月英的手已颤抖,她冷冷道:“你骗骗我也好......难道你从来就没有......”   诸葛亮点头,“我已骗得你太多,我从你身上索取的也已太多,为了得到刘备的基业,我要利用孙权,我不能杀死他,而你,我只能说句抱歉,我从来便没爱过你......”   黄月英摘下脸上的面纱,诸葛亮看着她,她柔美俊秀的脸上,竟赫然有一条长长的刀疤,黄月英:“我知道,你一直在意这个......”原来,黄月英曾经为了脱离孙权的组织,甘愿毁了自己的容貌,如果一个女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甘愿毁去自己的容颜,那么这恨究竟有多深?   “好好......你且走吧!”黄月英的眼神已没有杀气,而是绝望。   她恨他,不过是因为她还爱着他,如果爱已经没了,那么她又为什么要恨?   诸葛亮惊异地看着她。   她却冷冷道:“去,去得到你想要的,我不想再看到你!”   诸葛亮转身,然后他便听到烈火烧起的声音。   黄月英竟然自焚!诸葛亮手中一道黑气立刻冲向黄月英,可火气更大,黄月英的气力,就像是不会消散,诸葛的黑气已竭,他冲上前去,以自己的身子去灭掉她身上的火。   火灭了,诸葛的胸膛已被灼伤,他抱着黄月英,黄月英此刻已奄奄一息。   “你......你为什么?你还是爱我的,是吗?”她的声音已微弱。   诸葛亮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月英,月英已从他的眼中,明白了许多事情。她静静地去了。   自从月英被困在八卦阵中,诸葛便未再找过女人。他本是个健康的男人。   如果这不是爱,那又是什么呢?   诸葛当年年轻俊朗,遇到了叛离而出的月英。月英是个杀手,但是却很贤惠。他们的生活本来平静而安逸,但是,诸葛却知道,月英的心里有恨,她恨自己的容貌变成这个样子,她也害怕诸葛会离开他。   她那时,便开始静静地制作一种兵器,这兵器就叫做诸葛连弩。   她要诸葛亮答应她,答应她去杀死孙权。诸葛只好答应,但那时,诸葛得到连弩,便有了新的谋划,他是个能看清许多事情的人,包括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他不想让仇恨蒙蔽了月英的双眼。   可那时,月英却已开始渐渐对他不信任。并且将诸葛亲手交给她的八卦阵,给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正是郭嘉。郭嘉是个青年才子,容貌出众,才艺超群。   她便将自己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那个男人身上,可又有哪个像郭嘉一样的人,愿意喜欢一个丑八怪呢?他或许不过是在利用她罢了,得到八卦阵这神具以后,郭嘉便消失不见了。   可是,一个女人如果爱上了一个男人,就会变得很傻。   她一直在等他,直到有一天,她知道了袁绍杀了郭嘉。但她却一直疑心是诸葛知道了这件事,以观星之术,谋害了郭嘉。   诸葛已感到月英,疯了。痛心之中,他将她囚禁在了自己的八卦石阵之中。从那以后,诸葛便将自己的心力,全部付诸到了自己的野心之上,想忘却这段情感。   而这些年过去了,月英到死,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谁。诸葛也明白,自己根本就忘不了。   诸葛手轻抚月英的脸颊,让她合上双眼,然后他起身,一步步离开,他知道他失去的已太多,所以,他应该得到的,便必须要得到手!   【托孤】   白帝城   刘备静静地躺在床上,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命数已尽。   他的脸已苍白,苍白的就像是一个死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活着回到自己的居城,他现在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似乎再多说一句,都会消耗掉自己生命的气息。他要等着,等着一个人,这人自然就是诸葛亮。   他要把自己的一切交付到诸葛亮的手中。   因为,现在,他手下已没有什么再可以托付的人。   诸葛亮换了一身新衣,走到自己的君主面前。   刘备看着诸葛,他似乎还有许多放不下的事情,他要把这些事情,交托给诸葛亮,这些也是诸葛亮一直想得到的。   “许多人都已去了......”刘备看着诸葛,他能看出,现在的诸葛亮就身上散发着可怕的空灵之气,似乎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伤害到他。   “舵主,这也不是我想看到的。”   “我知道......你一直将我服侍的很好,这些,都是孙权的过错。”   “孙权这次折兵损将,大失人心,如今,他已形同一个死人。”   刘备笑,他现在就算是微笑,都感到自己的伤口如撕裂一般,“我背离了与二弟和三弟的誓约,我本应该和他们同年同月同日而去的......只不过,我现在已快要去见他们了。”   “舵主,请别这么说,您的伤......”诸葛已不忍再看刘备。刘备的伤,就算是三岁孩子,也看得出,他就快死了。   “我的伤,我自己清楚,只是我手下还有这诺大的组织,还有我的孩子......这些,总要找人承担。可我现在已再没有什么人可以托付......”   “舵主......”   刘备用手轻轻拍了拍诸葛,道:“可我信任你,你一定会将禅儿带大,让他成为一个优秀的男人,是吗?”   诸葛亮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一定让他成为一个优秀的男人,继承舵主的霸业。”   刘备微笑,微笑着将自己的孩子送到诸葛的手中,又将一方令牌送到诸葛手里,那是一柄由青玉制成的令牌。得到了这块令牌,便已得到了刘备的基业。   诸葛亮抱过这孩子,又接过这道令牌,“舵主,你放心,等禅儿长大,我一定将这些,全部交给他。”   刘备看着诸葛亮,道:“他还小......等他长大了,不要提起我,你从今之后,就是他的父亲。”刘备说完这句话,又看了看刘禅,便安详地合上双眼。   诸葛亮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但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然有一种失落感,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没想到,不对的地方,居然就在这孩子的身上......   那孩子竟然化为了无数根如血丝一般的妖咒,缠绕在自己的身上……   刘禅(南蛮妖咒,三国杀语言描述)   防具/装备   早衰:锁定技,跳过装备者的回合开始阶段。   愚钝:锁定技,当你使用非延迟类锦囊,需进行一次判定,若判定为黑色,该锦囊失效。   累赘:锁定技,此装备始终视为一张手牌,你不可以以任何形式弃置此装备。   【投江】   刘备的死讯已传了出去,而随着他的死,南蛮王孟获造反。刘备的领土被分成了两大块。   这些事,香香已得到了消息,她没有哭,   她站在江边,远远地望着白帝城,刘备死了,她也不想再活下去。   她有许多事没有来的及和刘备说,她不知道,他能不能原谅这样的自己。   谁知道呢?   这答案或许她马上就会知道,因为她马上就要和刘备见面了......   她走入湍急的江水之中,甚至已听到了刘备的声音......   两人,或许就会这样幸福地在天国团聚吧......   【归去来】   江水湍急,孙尚香在水中。   她几乎要被江水冲倒,可是这时,一个人却已拉住了她的手。   她知道,这双手只要拉住她,便绝不会松开。   香香上岸,惊讶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他看起来有些虚弱,有些消瘦,可他的神与气却没有变。他的两鬓虽已斑白,但他仍然是个精壮结实的男人,他的眼神之中除了坚毅,还有一种温柔,只有看着自己的爱人时,才能流露出的温柔。   “你不是已经……已经……”香香除了惊讶,还有欣喜,她已说不出话,她扑到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似乎害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他也抱住她,轻轻地抚着她的头。   伤口很疼,可他绝不会松手,好久好久,香香才松开手,双眸深情地凝望着他,“夫君,你怎么会……我听说你已经……我本打算随你去的。”   刘备微微笑道:“我是不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人?”   孙尚香不懂。   刘备继续道:“我曾答应过要永远陪着你的,你忘了?”   香香:“我怎么会忘,你知道我绝不会忘的。”   刘备:“我并不是个愿意轻贱自己诺言的人,我只是觉得现在若是去了,或许太早。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说是吗?”   “是,可是……我还是不懂。难道……难道是神变?”   刘备望着一江春水,笑道:“你该知道,我给了别人自己的担子,现在是一身轻松,又怎么会死呢?”   孙尚香恍然大悟,是啊,自己的夫君修炼的乃是嫁衣神功,气力既已散去,命气定当回返,又怎么会死呢,她展颜笑道:“是啊……是啊,我早该想到的!你不可能就这样离开我的。我早该想到的……”她一直重复着这几句话,已激动地不知再该说些什么。   刘备:“只是我丢了你给我的斧子。”   香香:“你人既已回来,还在乎斧子干什么……”   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但是,夫君,你的基业就这么交给了诸葛,你就打算这么放过他吗?”   刘备轻轻抱住香香,道:“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我得到了我想要的,这又有什么不好?”   尚香看着刘备,看了好久好久,她似乎现在才真正的读懂刘备,她静静地点了点头,微笑道:“好,简直是好极了。”她轻轻地依偎在刘备肩头。道:“只是,这天地之大,似乎已再没有你我容身之处了……”她的声音似乎有种淡淡的忧郁。   刘备正色道:“我曾说过,‘你不过是一只漂泊在江海中的孤舟,并没有找到停泊的港湾。只要安定下来,定然不会像年轻时那样随性了。’我是你的港湾,有了我,你又怎么会没有归宿?”   她看着刘备,眼中又已充满了希望,“那,你是不是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刘备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目中有些慌乱,说道:“我……我有话想告诉你……我已不能再这样骗你,有些事你必须该知道的。”   刘备用手挡住她的嘴,道:“你不愿想起的事,便不要说,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又何必再提?”他不再说什么,只是将她抱得更紧,尚香看着他的眼睛,眼中已有泪,但她什么也不说了,她知道,他懂她,两人坐在江岸,静静地看着渐渐下山的夕阳。   太阳落下了,总会再升起来,没有了希望的人也一样,只看你愿不愿意去等待,愿不愿意去争取。只要心中还藏着一缕阳光,那么无论前途多么暗淡无光,只要坚持着走下去,便一定会看到朝阳…… 一   【独狮】   北国的冬天,漫天飘雪,百花皆已凋零,唯有寒梅孤零零地绽放着。而这梅花,也不知何时要被这寒雪打落下来。   曹操仰头望着梅树,只感觉这棵梅树很像自己,孤独,苍老。   只不过,这树上的花谢了,明年还有再开的时候,他若一旦倒下,便再也不会有站起来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自从曹丕死了,他便感觉自己愈发苍老,愈发的绝望,一个老人,失去了自己的儿子。手中攥有再大的权力,又有什么用?   但他现在除了权力,已再没有什么值得珍惜,他现在就像是一头孤独的狮子,在守护着自己的土地,谁也不能夺取它,任何试图侵犯他威仪的人,都要死!   他现在正想着怎么让司马懿死,可这时,一阵寒风吹过,树上的梅花却已随雪飘落,望着漫天的花瓣,曹操忽然想起一个人。一个他本已再也不愿想起的人。   【不喝酒的人】   这故事发生在曹操灭袁之前。   那时,还拥有一个非常强大的势力,吕布还并非孤身一人,他正在这势力之中。担当这势力主人的义子。这势力的主人便是董卓,董卓残暴少仁,他当然希望他的势力,永远在他的力量控制之下,这其中,就算是有一点点小小的威胁都不可以。   剿灭黄巾、整合黑街的曹操,锋芒毕露,曹操对于董卓来讲,无疑就是一种威胁。他绝不允许这种威胁存在。   所以在宛城,他与吕布布置了大量的埋伏,在曹操击溃袁术之时,大批伏兵冲出,将曹操杀的大败而归,甚至连他最强的护卫,典韦也战死在这场战斗之中。   现在,高顺已带着一群打手找到了曹操。   高顺是谁?高顺是董卓手下的杀手,这杀手面带一具钢铁面具,沉默寡言,极少有人清楚他的过去,据说,他带上这铁面具就是不想再让任何人知道他曾经的种种。   传闻中,此人的杀招,远在关羽之上,关羽练气,重杀意之绵长,此人却擅拼气,若对手气力较之弱上一二,他便可窥透此人身上弱点,飞身纵马,无视其所着兵甲,重刀连袭,直至毙命。   这人居然还有一个特点,他不喝酒。   曹操正在喝酒,一个人无论凯旋还是失意,总要多喝几杯,情怀若不入酒,又怎能品出个中滋味?   曹操身旁的郭嘉,似已醉了,人如果有许多值得忧愁的事,是不是很容易醉?一直以来,郭嘉便似有许多烦心事,他确实好像是醉了,纵然高顺带着打手冲将进来,他也合着双眼,手中酒壶中的酒,也撒了大半出来。   高顺一双腥红的血目冷冷凝视着曹操,道:“喝酒很容易误事。”   曹操望着这酒馆的众多打手,却笑道:“人如果有许多忧虑,也很容易误事的,酒便可解忧。与我共饮之人已经醉了,你何不坐下来同我喝一杯?”   高顺:“我不喝酒。”   曹操:“你如果烦恼时,一定会很痛苦。”   高顺:“我没有烦恼。”   曹操:“人,如何才能没有烦恼?”   高顺:“当一个人做他喜欢的事情时,烦恼就不会太多。”   曹操:“你喜欢做什么?”   高顺:“我喜欢杀人。”   曹操:“我正奇怪一个不喝酒的人,来酒馆做什么。只可惜,这并不是杀人的地方。”   高顺:“酒并不一定只能在酒馆喝,是吗?”   曹操:“是。”所以,杀人也不一定要选什么地点的。   高顺:“我的意思你懂。”   曹操:“一个人杀人的时候,话本不必太多。”   高顺沉默,他本不是个多话的人。   曹操:“既然你选在这里动手,我总该为你破例一次。”曹操说罢,青缸剑便已出手,剑上杀气纵横,剑气如潮水般充溢在这小小屋子中的每一个角落。   屋内中人大多受不了这杀气的冲击,奔血殒命,而高顺抄起身旁的一坛酒,掷出,酒坛撞上曹操的剑气,登时粉碎,一坛好酒被这剑气炸成漫天的水波。   郭嘉忽然展开手中折扇,扇子抵住这浩瀚杀气中的一部分,也挡住溅过来的酒水,他微微睁开眼,看了看高顺,道:“一个不喝酒的人,又何必毁了别人的挚爱。”这世上总有许多人,自己不喜欢的事物,也总希望别人不喜欢,他们甚至喜欢用一些手段,毁了那些他们不喜欢的东西。   在高顺手中,酒已化作了一种暴力的象征。   高顺眼见手下众人死伤无数,扛起大刀,道:“好剑。”   曹操道:“或许,我也只有这一剑之力刺杀众人。”   高顺:“我现在已有些不想杀你。”   曹操:“这确实是件不错的事。那么,你可以走了。”高顺不再多言,转身便已离去。他不得不走,他已看出,郭嘉从来就没醉,若是醉了,他又怎么知道他是个不喝酒的人。   任谁都知道,郭嘉并不好杀,若是杀曹操呢,他倒是可以窥破曹操的弱点,然而八卦阵却在郭嘉的身上,今日他杀死郭嘉,已近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如果一件事不可能,还疯狂地去尝试,那么便是愚蠢。   愚蠢有时总会白白断送一个人的性命。   曹操转头望着郭嘉,道:“你的梦醒了?”   郭嘉长叹道:“遇到一个扰人清梦的人,想不醒也很困难。”   曹操:“那一定是个美梦。”   郭嘉:“梦再美,也是梦,即是梦,总要醒的。”   曹操:“你有心事。”   郭嘉微微一笑道:“被这样的杀手盯着,没有心事也确是一件很难的事。”   【埋伏】   你会不会对你的敌人宽容?   对于敌人,曹操并不是个足够宽容的人,可曹操却偏偏放这个人走了,一个想要他命得人。   夏侯惇不懂,这件事莫说是夏侯惇,就算是郭嘉都有些想不明白。   一个人如果做出了违背他原则的事情,外人本来就很难想明白。   夏侯惇却从不愿意违背自己的原则,既然高顺该死,那么就让他死,这是夏侯惇的原则,所以他带着自己的兄弟夏侯渊追了出去。   郭嘉虽知曹操的做法定有它意,却也没有阻拦夏侯兄弟。两个加入曹操却未建功业的人,总要想一些办法证明自己的价值,何况,二夏侯在投靠曹操前,还做为曹操的敌人,帮助过袁术呢?杀高顺便足已证明他们的价值,既然是一箭双雕的好事,何乐而不为之?   郭嘉明白夏侯兄弟的意思,他比他们来的要晚,那时他也想谋求功业,现在他做的事已要比他们多上许多。想多做些可以证明自己的事本就不能算错。   可当此二人走后,郭嘉却久久不能安心,他似乎预感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天命是件很奇怪的事情,郭嘉虽然不像自己的师兄司马懿,可以逆天改命。但他却似可以预知天命,从而抓住机遇,从天命中获得力量。   知道自己的命运,却不能改变,是痛苦的。郭嘉却不愿让这种痛苦拖住他的脚步,有些该做的事情,总要去做,若是以知道命运为借口,而不再努力,那么幸运也会变成悲惨,成功也会很容易变成失败。   对于那个完不成的承诺如此,对于今天的事情,亦是如此。   与此同时,夏侯渊已追上了高顺。   夏侯渊是天下第一的快刀手,往往旁人只出了一刀,他的第二刀却已劈了下来,而且他的刀法刀气凌厉,纵然你远遁千里,也很难避开他的刀。   高顺走得已够快,可惜夏侯渊的刀法更快,高顺虽急急避开他的第一刀,夏侯渊策马奔来的同时,却已从马上跃下,一刀当头劈下。高顺一偏头,肩上硬生生地着了他一刀。   这一刀虽中,夏侯渊却发现自己面对的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这一刀砍得很深,高顺眼睛却眨也不眨,冷冷地盯着夏侯渊,那是一双让人看了心里发寒的血目,高顺大刀横扫向夏侯渊,夏侯渊挥刀去挡,夏侯渊人还在半空,哪是高顺的对手,他只觉得一股逆天的气力将自己掀翻在地。   倒在地上的夏侯渊,已觉得自己要任人鱼肉,高顺连着三刀砍了下来,他的刀硕大无比,一刀足可斩断一匹奔马!   夏侯渊勉强避开一击,另两刀夏侯渊虽勉强避开,却难免被刀气扫中了身体。   夏侯渊身虽已伤,血气却已涌了上来,他横刀在胸,要与高顺拼命,却被一声大喝拦了下来。   一个比他更能拼命的人已挡在了他的面前,这人正是夏侯惇。   高顺怒视着夏侯惇,手中大刀便已挥下,似要与夏侯惇一较气力之短长。夏侯惇以长枪招架,却也败在他这一刀巨力之下。   斩马刀怒斩而下,顿时鲜血喷溅,可夏侯惇是什么人物,身中一刀宛若不知,倒是翻手一枪合着自身血气,反手刺向高顺,高顺也硬抗下这一击,反手又是一刀,夏侯中刀,血印凝在拳上,反手一拳击去,高顺本可卸去两道真力化解,但这一来一往间,也激起了他的血性。他又硬生生地吃了一拳。   一时间,二人往复出手战得不可开交,但因高顺先中了夏侯渊一刀,此时伤势渐显,终于示弱,转身上马逃走。   夏侯惇嫉恶如仇,哪能让他轻易离去,也骑上一匹快马追去,却不料暗处一支冷箭,直中夏侯惇左眼,夏侯惇是什么人?他忍着剧痛,拔出箭矢,生啖其目,这一举动,已让那放冷箭的人面容失色。   那人脸色还没有变回来,胸口就中了一箭,那支他射出的箭。这人并没有夏侯惇那样强壮的生命力,中箭而亡。   可这时,夏侯惇却也昏了过去,他伤得实在是太重了。也正在此时,林中涌现出了无数刀斧手,弓箭手。显然夏侯兄弟,就要死在这重重埋伏之下。   【病人】   夏侯兄弟并没有死,因为就在那个时候郭嘉来了。   身上带着八卦阵的郭嘉,更像是一个死不了的人,死不了的人却可以很容易让别人死,比起杀死两个已经将死之人,这个能在敌阵中杀人的人对于这群士兵来说,才更为可怕。   高手争功,兵卒保命,像是这些没人在乎死活的兵卒,他们若是再不对自己的命在乎一点,又有何人能在乎他们的性命?   所以,他们的刀与剑不再对着夏侯兄弟,偏偏郭嘉在刀剑之中辗转腾挪,似乎这些人每一次挥砍,每一次劈刺,都是在给郭嘉增添力量。   这些人并不是郭嘉的对手。郭嘉手中折扇飞起,血光飘散之时,他又合身冲向一人,与此人对攻两式,一道阴柔的掌劲便夺了其中一人的性命。   折扇此时已从空中折回,郭嘉接住扇子,却不再多下杀手,“你们走吧。我不杀你们。”这些人不过是别人的棋子,杀他们是徒增杀孽。一个热爱生命的人,是绝不愿意摧残生命的。   这些人还有些犹豫,但当一个人逃走,郭嘉并没有追杀时,他们才真的全数撤走。这些人走后,郭嘉才剧烈地咳了起来。   他似乎有很重的病,似乎只有身体有残缺的人,才能如此热爱生命,这本就是件奇怪的事情,身体健全的人,所愁苦的往往是些本来不痛不痒的事。   而失去健康的人,却总是能比那些正正常常活着的人,更知道生命的美好。   难道上天总愿意让人在精神上或肢体上有些残缺?   而对于那些能真正体悟生活的人,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你怎么样?”这句话是郭嘉问的,他问的是夏侯渊。他虽身患重病,但比起自己,他却更关心别人的安危。   夏侯渊很感激,他只是点了点头,却什么也没有说,有些人的感激是永远不会挂在嘴上的。   郭嘉懂,可是他也明白,自己这身病,似乎已不能让他撑得太久,他恐怕是等不到夏侯兄弟报答他了,还好,有些人救人,图得本就不是报答。   【意图】   这件事的处理方式很不好,因为做这件事的人,并不是按照曹操的意愿来的。   曹操所想得计划,本很完美,本来绝不会使两名自己重视的部下,受如此之重的伤。郭嘉是曹操手下的军师,他并没有按照曹操所说的办。   曹操是领导。   这世上的领导有很多种,有一种就算是他说得不对,想得不对,只要手下并不按他说得做,那么这些人就是错的,就要受到极严厉的惩罚。   可郭嘉却很庆幸,庆幸他所投靠的领导,并不是这一种。   曹操首先问得是:“你受伤了没有。”   郭嘉摇头,身上配上八卦阵的郭嘉,不伤人已是件很难得的事。可郭嘉似乎一想到那八卦阵,眼神中就会露出一抹淡淡的哀伤。没人能读懂他的忧愁,有些忧愁,本不是说给人听的。   曹操又去看夏侯惇的伤势,亲手为他去换眼上的药。   在照顾自己下属的时候,曹操似乎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可以让别人感受到他温暖的人。   等这一切都结束了,他才找郭嘉出来,两个人静静坐在开满梅花的小院,煮上一壶酒,摆上两碟精致而美味的小菜,谈起了关于高顺的事情。   曹操:“你觉得高顺这人怎么样?”   郭嘉:“他的武功很高,能伤夏侯兄弟的人,并不多。”   曹操:“那么一个对自己绝对自信的人,会不会在中途设下埋伏?”   郭嘉:“武功高的人,脑筋便常常不会太好使,只要是人,总要有一些缺点的。”郭嘉端起一樽酒,饮罢,叹了一声气,道:“您的意思,这设伏的人,是另有其人?”   曹操:“正是如此。而且这个人还是个我认识的,早年与我共事之人。”   郭嘉:“难道是您曾提到过的陈宫?”   曹操:“不错,正是此人。”   郭嘉:“你是个有原则的人。”   曹操:“我是。”   郭嘉:“似乎没有人敢轻易地离开你,另寻他主,是吗?”   曹操:“我更希望他们不是不敢,而是不舍。”   郭嘉:“你没杀他?”   曹操:“有些人不杀,总是后患。”   郭嘉:“可是他并没有死。”   曹操:“只因杀人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尤其像是杀陈宫这样的人。”   郭嘉不语,他静静地等着曹操的下文。   曹操道:“这人修炼的武功很绝,他精通的血术,正好克制我的剑气,只要他受到一点伤害,身上的气立刻就会笼罩全身,坚不可摧,到了那时,任何人的剑,都休想伤他分毫。”   郭嘉:“今天若是他亲自前来,我想就算是我,也很难胜过这种功夫的。”   曹操笑道:“他绝不会来。”   郭嘉:“为何?”   曹操:“因为高顺来了,陈宫能设下埋伏,已是给了他很大的面子。”   郭嘉:“难道高顺和陈宫不合?”   曹操:“高顺是个能力很强的人,大凡这种人,差不多都有一个特点。”曹操看郭嘉,郭嘉也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但在曹操眼中,郭嘉却似乎是一个例外。   郭嘉笑道:“有些能力的人,确实很容易自负。但真正有能耐的人,是绝不会把一些东西写在脸上的。”郭嘉的意思很简单,高顺并不是个真正有能力的人。   曹操:“而并不是很有能力的人,却总想着用一些方法,证明自己的能力。所以,他刚刚投靠董卓之时,便看不起陈宫,偏偏要将陈宫约出来,宣称十招之内就能击败他。”   郭嘉:“以高顺的武功,或许已足够击倒这世上大多数的人,但是却绝无法在十招之内,破了陈宫的血术,是吗?”   曹操点头,道:“所以,一个人最好不要做他本没有把握的事情。更不要把所有事想得都很有把握。”   郭嘉:“许多事情,您似乎都知道。”   曹操微笑。   郭嘉接着道:“我想您已有了除掉董卓的计划。”   曹操:“对手既已出手,有时不想接招也是不行的。” 二   【落花中的酒客】   盛夏之夜,似乎连风都是暖的。   风吹过,便有几朵即将凋零的花,随风飘散而下。   这本是很美的景色,可每到这个时候,他总会有些伤感,看着这些花,他就像是看到了自己,不知道哪一天,他也会像花一样飘零。   不过,那一定是很长时间以后的事情了,现在他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有许多事情,本不必想得太多。   多愁善感的人,似乎身边总是有酒的,他身边就有一杯酒,他的剑在酒中,这种红色的酒听说只有冰镇过才好喝,他的剑恰巧是由玄冰所铸,正好用来镇酒,这酒的颜色有些像血,这剑却从未杀过人,这样他就不必担心,有血混在酒中,其实,这本来就不是柄杀人的剑。   一个看见落花都会伤感的人,又怎么会用剑去杀人?   可有些事,却迟早要去做的,现在就有人找他去杀人,而且找他的人,正是他的兄长,下这命令的人,却又偏偏是他的父亲。   父亲既然是猛虎,便绝不会希望自己的儿子是只病猫,所以他希望自己的儿子们能出去历练历练,有时就算是猛虎被囚的久了,也会变成病猫的。   “子建,和我走。”曹植望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大哥,有些奇怪,他从未见过曹丕这么兴奋。   “大哥,你要干什么?”   “杀人,杀一个很强的人。”曹丕不同于曹植,他不仅嗜杀,还很喜欢将死人身上的东西,一件件收入手中。杀人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一种兴趣,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他的财富。   曹植眼中却有厌恶之色,可这毕竟是父亲的命令。   对于这种命令,他绝不敢违抗,不敢违抗,便只能出手。   【剑士与杀手】   今年的秋天来的很快,花谢的也要比往年早些。   曹植望着漫天的落花,腰间斜插着那柄寒冰宝剑,漫步在花雨之中。   这样慢慢走着,他的心里又有了些许伤感,人世间能留存的美好,本就很少,人和人之间,为什么又要互相残杀?   他本不应是个学剑的人,剑术也和许多其它的技术一样,需要长久的磨练,而剑术最好的磨练方式,便是互相较量,这种较量之中,时常便伴随着死亡。   曹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人的心若是不狠,就很难学成杀人的剑。   杀人这件事,他和郭嘉的想法有许多都很像,他们同样热爱生命,不愿意制造过多的杀戮。只不过郭嘉遇到当杀之人,绝不会手软,而曹植如今还未曾杀过人,他也不想杀人,所以曹植走得并不急。   曹丕走得却很急,他听说高顺手上有一柄很好的长刀,一匹很烈的骏马。他还恰巧是个很强的人,这几点足已让一个年轻的武者热血沸腾。   曹丕现在就感觉自己的血在烧。他恨不得能拉着曹植走得更快一些。   但他们见到高顺的时候,一切都不同了。   曹丕看到了高顺的眼睛时,便觉得自己面对的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也绝非是那些平日里倒在他手下的人的那种程度。只有已杀了许多人的杀手,才会有这么冷酷的眼神,他看见那冰冷的面具,甚至在想他的鼻子,他的嘴是什么样子的。   面具之下,会不会是恶鬼的面容?   杀人的人,有时比未曾杀过人的人更怕死,因为他们见过太多人死之前的惨状,他们遇到高手时,就会很害怕,害怕自己变成那些曾死在他们手中之人的样子。   曹丕已想到了死,高顺的巨斧已劈下。   曹丕恍惚间已中斧,他修炼的血术,便是在受伤时发动,已一指真气,让对手获得他血气中所混含的真力,可这真力却会很快使人发昏。   他自然不敢将这真力指向高顺,高顺正在与他交手,并不会很快的昏过去。   所以,他这一指,指向了曹植。他的弟弟。   高顺是个杀手,杀手总会在最合适的时候,杀掉最合适的人。   杀一个昏过去的人,总要比杀一个还在站着的人要简单许多。   而在高顺杀曹植的这段时候,曹丕已有足够的时间逃脱了。   高顺果然将斧子对准了曹植,他对着曹植怒冲而去的时候,曹植还没有什么防备,这一冲,已使曹植气血翻涌,曹植也并不是个简单的人,很多人气血阻滞,一时目眩神迷之时,都很难自行恢复,他却能,只要有人伤到了他,他就能以这伤人之气贯通全身,打通周身郁结的血脉。   高顺见曹植已伤,大喜,挥斧而下,要与曹植一较气力之短长,曹植的剑已出鞘,他的剑虽然并不快,却在恰到好处的时间,刺到了恰到好处的位置,有时恰到好处甚至要比快还致命。   高顺大意了,他没料到曹植竟能使出这么精妙的剑法,他的杀气大减,避开这一剑,他便急退了几步。   曹植刺出这一剑,也不做追击,立时飞退。两人隔了一丈远,兵刃各在手中,互相却不再做更多的攻击。   “你叫什么名字?”   “曹植。”   “我听说曹家有二子,长子嗜杀,二子性温。”   “这并不是优点。”   “我也听说你甚至连一只鸡都未曾杀过。”   曹植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除了写诗,其实连这柄剑,他都很少握。一个连兵器都很少用的人,又怎么会去杀鸡?   只不过他是个有效率的人,只要他握剑的时候,心便一定在剑上,所以他的剑术并不弱。   “你可知道我在十二岁时,就已杀过人?”高顺继续道,说这话时,他的眼中自然地留露出一种高傲的神色。   “我很荣幸。”曹植还在看着自己握剑的手。   “荣幸什么?”   “荣幸我在这个年纪,杀的第一个人,就是一个已在十二岁杀过人的人。”谁都有血气,曹植的血气已被高顺激了出来。曹植现在已直视高顺,高顺甚至感觉自己的眼睛,被这少年那寒冰般的眼神扎了一下。   这本不是句玩笑,但是要将一些事变成现实,需要的是实力和努力,而并不是愤怒时说出的话,更不是随随便便许下的承诺。   以现在的曹植来说,他虽并不一定有实力杀死高顺,但他却一定会努力去实现这句话,一个足够努力的人,有时即使实力略微弱一些,也迟早能做成大事。   【落英】   曹植的剑已出鞘,但高顺却看不见他的剑。   因为飘散的花,因为落英,落花中的剑法,是不是会使人迷惑?   不是。   至少对于高顺绝对不是,他已是个禁欲的人,一个人如果连酒都不喝,就很难有兴致去赏花了。这倒不是说不喝酒的人,就不懂得赏花,但是对于高顺这种人,杀人便是他的乐趣。所以,在他的人生中,最平常的快乐,对于他来说都已变得无关紧要。   所以,这令人神醉的落英,并没有阻碍到高顺的出手,他一挥斧子,挡开这柄剑,剑是好剑,斧剑相击之声,宛若龙吟。高顺微笑,这一斧子回扫之后,这剑就可以变成他的了。   可他却忽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落花虽然没有挡住曹植的剑,却隐藏了他一指的杀意。曹植的手修长,白净,这实在不是一双握剑的手,可这双手却偏偏握着剑,而且被这双手点中穴道的人,也绝不会很好过。   高顺已被曹植点中了穴道,天地气脉流转,他这穴道中,忽然散出了一道真力,真力围绕着曹植,也化为缤纷落英,曹植一掌平托,这真气居然送到了曹植的手中。   一个人在拼斗时,固然可以保持着很强的气力,很凌厉的杀气。但被点住穴道的人,就无法承载那么多气力了。所谓的气,就好像是一个人由身体的能量幻化出来的实体,一但不能全部施展这气力,则必须散去气力到与自己体能相符的状态,这就好比是洪水若得不到疏通,迟早会决堤一般。   天下间,本就很少有人能强行留住多余的气力。   高顺现在就正在疏通自己体内的气力。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的气,居然会在散出时,有一份也化作了落英,被曹植纳入体内。   这是什么鬼功夫?难道这花并不是花,而是什么奇异的生物,可以盗取别人的气力?   人最大的恐惧,来源于无知。高顺对花并不了解,对曹植的了解程度,或许跟对花的了解也差不了多少。高顺刚刚冲开穴道,曹植的剑便又刺来,高顺双手一搓,准备接剑,却发现这剑法并不是真的要伤他,而是转而向内里一弯,卸去了他的一道内息。   高顺翻手一斩,却将曹植震出了一口鲜血。   短暂的恐惧终于消失,他发现曹植也会受伤,这个年轻的剑手,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强大。而且他看见了血,他本就是一个嗜血的杀手。   能做成一件事的人,不一定要知道做这件事的方法,就像是高顺能杀死曹植,却不一定要知道曹植修炼的是什么功夫一样。   高顺已举起斧子,一声怪吼,天地为之震动,然后他便以全力冲向曹植。   这整个过程曹丕一直在看,在看,就是袖手旁观。他并不觉得曹植死,对他是一件坏事。曹植若是在这一次冲击中死去,一定会留下许多气力,让他收集,那样,说不定他就能杀死高顺,或者,在这个过程中,悄悄地离开。   曹操击败张角,已使他名声大噪,他有许多令人欣羡的财产。如果有一天曹操不在人世,那么这些钱,或许就要和自己的兄弟分享了。   一个吃独食的人,是最喜欢别人和他分享,而绝不会自己做一点点分享的。然而曹植毕竟是他的兄弟。   如果自己的兄弟,可以在适当的时候死去,岂不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醉剑】   斧头已举过头顶,曹植却握着酒杯饮了一杯酒。   斧头已劈下,曹植却似已醉倒。可一剑却从恍惚中逆刺而来。   没人能说清这一剑到底是如何刺出来了,曹植本已似醉倒,高顺就在他将欲倒下的时候稍稍分了分神,可这剑就以一种无匹的威力,返刺了回来。   剑中!血光四溢。血透过寒冰,更艳更红,高顺却已握住曹植的剑,当头一刀劈下,曹植被这一刀震醒,而第二刀又已斩下,曹植中刀,常人中了这么一刀,定然气绝毙命,然而,曹植却在颠倒中,又似饮了一杯酒。   高顺并不信邪,反手又是一斧,曹植从怀里掏出一壶酒,张口饮下,硬是又提了一口气,然后恍惚中的他,再度恢复清醒。   高顺已被曹植这招式弄得不明所以,一个不喝酒的人,是如何也不会理解,一个人怎么会在颠倒恍惚中在他狂怒的杀气中逃过一命的,他不懂,也不需要懂,他招手夺过曹植手中的酒,又将这酒高高举起,砸向曹植。   曹植被这一砸,脚步似又恍惚,可他的人却仍没有倒下。   “这是父亲的杜康酒,我来时,也只带了两瓶,却被你拿来杀人,着实可惜。”   “能把你杀了,就一点也不可惜了。”   “用酒来杀一个爱酒之人,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杀人本就已很残忍不是吗?”   “还有一件事更残忍。”   “什么事?”   “身为一个男人却不会喝酒。”   “这有什么残忍。”   “男人少了女人和酒,我已找不到什么事比这两件更残忍了。”   “自然是有的。”   “有?”   “至少还有一件。”   “什么?”   “兄弟相残。”高顺说罢,便看着曹丕。曹植也看着曹丕,眼光已近似冰冷。   曹丕同样看着曹植,可他的眼中却并不是冰冷的,而是兴奋,一种在看到死人时即将剥夺他拥有一切的兴奋。曹植懂那眼神中的意思,曹丕虽然不会动手杀曹植,但是高顺要杀曹植,曹丕似乎也不会反对。   但曹丕不反对,却始终会有人反对的,现在反对的人,已挡在曹植面前。   【毅重】   这人的眼神刚毅坚决,黑发微卷,手中握着一柄长刀,双手拄着这柄刀,用一种极冷的姿态站在高顺面前。曹丕看见这人,眼中的火便熄灭了,因为,曹植若是再想死,已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是他心中的邪火,却已烧了起来。   高顺脸上戴着铁面具,此刻却正对着这人冷笑。   “这难道是一件很好笑的事?”   “你该知道我的功夫。纵然你站在这里,我也会先杀了那小崽子的。”   这人虽是个不苟言笑之人,可是他现在却在笑,若想麻痹你的敌人,笑无非是最好的办法。   “你笑什么?”   “杀手高顺,纵马来去,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这名号我自然是听过的。”   “没听过我名号的人,自然不多。”   “杀手这一行,似乎名气越大,死得也就越快。”   “可我现在还活着。”   这人居然点头承认,他的手却紧紧地握着刀。然后用一种让人不得不相信的声音,说道:“你最好不要杀他。”   “我若是你,现在应该杀谁?”   “你现在应该走,走得越远越好。”   “好主意!”高顺话音刚落,便已出手,出手斩向这眼神刚毅的男子。曹植已是个快死的人,但中了曹植那一剑的他,自然也并不好受。杀人时难免露出破绽,有破绽就很容易死,而他面前,站着的这个男人,又不像是个随便能错过破绽的人。   所以,他只有杀他,他相信自己手头的气力,足已将这个人杀死。   他举起一坛酒,男子本以为他要喝,却看见这酒兜头砸了下来,正像是一股无匹的杀气。一个人对一件事物的恨,如果到了一种程度,是不是便不仅仅是憎恨,反而该是生死相随。为得只不过是可以随时毁了它!   这一坛酒的杀气,已经不亚于天地间任何一种兵器发出的威力。   然而当这气力攻向这男子之时,男子只是一挥手,杀气尽散。   高顺毕竟算错了一件事,那坛酒是阴脉一属,而这男子却似配备着仁王盾。仁王盾乃是仁王之盾,当然可以阻截天地间任何不正之气所构成的伤害。   高顺却大笑,笑有时也是给自己自信,让自己忘记恐惧的一种手段,只不过他脸上罩着面具,笑声沉闷而压抑,听来并不是很高兴,反倒有种奇诡的感觉。   “不过是小小仁王盾,你总该知道,我这一刀若是成功,天下间任何防具,都是攻无不克的!”   “我知道。”男子说完话,高顺的刀和他的刀便纠缠在一起。高顺的巨刀甚重而这男子的刀却很轻,正面相搏,总不会有太多的便宜,男子果然败下阵来。   高顺大喜,狂笑——那种将自己的压力,全部释放出来的狂笑,狂刀劈斩而下,就似暴风骤雨一般。   可令人惊讶的事发生了,这一斧的杀气,男子连动也未动,便已化解掉,高顺只以为是男子以一种极密的步伐,闪开了这斧子的攻击,第二斧又已劈下。一个人到了濒临崩溃的时候,总愿意欺骗一下自己。   一个人如果付出了太多,却全无回报,也总愿意继续付出,以此再稍稍捞回一些东西,这就是所谓的赌徒心理。   可只有最愚蠢的人,才会按照自己的这种心理办事,高顺并不是个愚蠢的人,可天下间比高顺还聪明的人,去做这种事的,却已不少。   谁也说不清这到底是为什么。高顺的巨刀连挥,杀气总是一到这男子身上便自然而然的消散掉,这简直太可怕了,这简直就似已宣布了高顺的死刑。   高顺手中还握着一坛阳脉之酒,但连番的失利,已让他的精神溃散。他已不敢再对这男子出手,人的精神若是溃败,再大的力气,便也已无用了。   男子坚毅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种诡秘的微笑,这微笑让人看了便已胆寒。   任谁此刻看着这男子握刀的双臂,都会明白,他的力气绝不会太小,也不像是在拼力气的时候,会输给一个拿重刀的人。   有时候输,是不是也是为了最后的胜利,以退为进,转守为攻。   男子的刀终于出手,一刀划过高顺的咽喉。好快的一刀。   高顺看着手中的酒,忽然想像曹植一样,饮酒保住自己的一条命。   可是他已禁酒多年。   他为了不再喝酒,平时已带着面具。人在临死之时,似乎总会想起很多事,他就想起了曾经的许多往事,那时,他还是个年轻英俊的青年,这样的青年自然少不了喝酒。   酒能误事,他就在一场酩酊大醉之后,发现了自己的女人,居然死在了别人的手里——他却又因为这件事,酿成了一场弥天大祸。他把一切的责任,都归咎在于酒上,却未想到,自己的嗜杀,才是导致悲剧的源头。   人可以推卸责任,而你所不承认的、憎恨的,到最后换来的可能却是更大的悲剧。   高顺因嗜杀而死,因戒酒而亡。他在临死时,已经想通这个问题,人在死时能解开自己的心结,便已不算是在这人世间白走了一回。   但他还有一个问题:他不懂,痛苦支撑着,他问完这个问题:“你是谁?为什么,我的斧对你无用。”   男子道:“你的斧虽可破天下防具,而我却从未装备什么防具,你说得仁王盾,是以我为原型制造的防具,而我本身,便是毅。”   “你……是……于禁?”   于禁点头,道:“人在不明白一些事情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主观臆测的好。”   “谢谢。”这是高顺说出的最后两个字,然后,他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二位公子,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   “回去?”正在收拾高顺遗物的曹丕,惊讶地道。   “是的,回去。曹公让我在这里接应二位公子。他本知道高顺并不是个很好杀的人。”   “那我们来此的目的,并不是要杀了董卓。”曹植惊讶地问道。   “董卓自然有人对付,曹公有他的方法,而这次一战,不过是对二位公子的历练。”于禁无疑已经看见了许多事。   曹丕就在于禁背后,冷冷地看着他。曹植看着曹丕的眼神,心中不觉有些发冷。似乎一切才刚刚开始。 三   【奸雄】   “事不可为,则不必为。”这是曹操对曹植说的,然后他继续道:“你的剑术很强,但若没有一颗承载剑术的心,便绝难成就大事。”   “那是一颗怎样的心。”   “冷酷、坚忍,就像是狼一样。”曹操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在看着曹丕,眼中除了嘉许,还有一种奇怪的神色。   曹植是个善良优柔的人,可这个优柔的人却对着自己的父亲说出了这样的话,“如果自己的兄弟危在旦夕,还要见死不救,才能成就大事的话,那么我宁愿一生都成就不了大事!”   曹操并没有生气,反而笑道:“植儿,从小我就教导过你,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曹植摇头,道:“这如果是活在这世上唯一的生存之道的话,恐怕我永远做不到。”曹植摇摇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大步离去。   这时曹操却看着曹丕,脸上是一种奇特的表情,道:“丕儿,你做的很好。”   曹丕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觉得背脊发寒。曹操看了曹丕很久,却再也不发一语。半晌,他才继续道:“你且退下。”曹丕如释重负,速速告辞。   这时站在一旁的于禁,才睁开眼睛。   “你为何一直闭着眼睛。”   “不该看的,我很少看。”   “不该听的,你是不是也不听。”   “我纵使说了我没听,您信吗?”   “自然不信。”   “就连我自己也不信。”   “我让你来我手下做事,却并不是要你来当君子的。”   “曹公,不喜欢君子?”   “江湖若是太平,我倒希望全天下都是君子。”曹操沉默半晌,又道:“你一定有话想说。”   “是。”   “但说无妨。”   “我不懂,您为什么要批评曹植。”   “为了他将来能活下去。”   “难道这世间好人已活不下去。”   “你倒真是个君子。”   “此话怎讲?”   “只有君子才讲本不该说的话。”   “你也说了‘但说无妨’。”   “你若不是君子,也总该听出这句话后边还有许多意思的。”   “不该听的,我也很少听到。听得太多,总会太累。”   “有时不累,反而会掉了脑袋。”曹操看着于禁的眼神似有些冰冷,而于禁则还是面无表情站在曹操面前。他只淡淡道:“你若是想要我的头,应该是拔剑,而不是说出来,是吗?”   曹操大笑,道:“好!你若不是这样,你也便不是你了!”   如果于禁不是个君子,又怎么能练成毅重的功夫   曹操敛起笑容道:“这世界,已早已不适合好人生存,我只是希望曹植能开创一个好人可以生存的世界,这也是我的愿望。”   于禁点头道:“这是很好的愿望。但您又为何夸曹丕?”   曹操:“他总该知道我是不是在真的夸他,一个人就算是狠,也要分清对象的。”   “他会懂?”   “一定会,因为他是我的儿子。”   “我还有一件事不懂。”   “你说。”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这真是您想的。”   “是。一个人活在世上,难免要负很多人,不负人,则要被人所负。”   “可是负人,却并不是一件好受的事,一个有良知的人,心里难免要承受很多负人的折磨。”   “能承受得起这种折磨的人,才有资格称自己为男人,才有资格活下去。”   于禁看着曹操,似乎看出了曹操有种说不出的孤独。曹操凝望着远方,道:“比起‘他’来,我做的还远远不够。”   【伤情】   想让一个强大的组织溃败,比起来自外界冲击,最好的办法,无非是让它从内部腐烂。就如巨大的树,总是从内部开始腐烂,总是从支持着它的根开始腐坏。   已是一年以后,董卓的势力已溃败,曹植听说,他们的分崩离析,不过是因为一个女人。不过,那个女人也因为这件事,命丧黄泉。   然而,那都是与他无关的事,与他有关的事,只有酒、诗、剑。   在徐徐的冷风吹散的落花之下,饮酒、赋诗、舞剑却是件风雅的事。   但是他做这些事,却绝非为了风雅,他已说过要走自己的路。在这样的世界,想当一个好人,坦坦荡荡地走下去,绝不容易。   若不付出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那就要付出鲜血亦或是生命。   饮酒只是为了缓解压力,赋诗是为了抒发自己的志向,而习剑,则是为了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到足已承载这世界的痛苦。   乱剑如花,曹植收剑时,漫天的花朵均已自中间被剑削成两段,他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是一只苍白的近似于透明的手,他从未想过,这样的一只手,居然可以使出这样的剑法。   可是他做到了。   他并没有兴奋很久,因为,他已感觉自己的背后,正有人看着他,他回头,才看见那个人,这个人的脸上,充满了疲倦、痛苦的神色。曹植几乎认不出来他是谁,如果他们未曾见过,他甚至不敢相信,他居然就是曾经那个自信、冷静的荀彧。   荀彧正在喝酒,喝曹植的酒,一杯接着一杯灌下肚,曹植却已紧紧攥住他的手。荀彧想挣脱,却未料到昔年那个连剑都拿不稳的孩子,现在居然可以稳稳地攥住他的手,想让荀彧难已挣脱,虽然不难,却也绝不容易。   荀彧的眼,冷冷的看着曹植,道:“你长大了。”   “长大总要伴随着痛苦。”   “希望痛苦没有让你变得绝情才好。”   “我只望自己莫要太多情才好。”   “可我看到的你,却连一杯酒都不愿让我多喝。你本是个爱酒之人。”   “正因我爱酒,所以不能让你如此糟蹋酒,更不能让这些酒害了你。”   “我现在却只想多喝两杯,你不让我喝,才是害我。”   “酒解决不了问题。”   “酒却可以把问题忘掉,是吗?”   “忘掉的问题,也迟早要解决的。”   荀彧的眼中似已冒出火来,他只冷道:“你放不放手?”   “我只想知道,这些年来,你到底去了哪里?在你身上,我已找不出当年只随意一瞥,就能发现的风采。”   “风采?失去了她,我还要风采干什么?”荀彧大笑道,狂笑中,眼中却已流出泪。曹植知道,荀彧是个重情之人,他也有一颗良善的心。有时自己受伤,还要补满别人的气力。   他本善用智略,善驱虎吞狼,引强攻弱。   这样一个人本是曹公手下的强援,而近几年来,他却神秘的失踪了。   他到底去了哪里?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而他口中的“她”又是谁?   【守护不了的笑容】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这是曹操的规则。   任何珍藏起来,却从未被利用的东西,都是一种更残忍的浪费。曹操有时甚至不惜自己的体力,来获取一些力量施展一些平常难以施展的武功技法。   “男人与其留存着过剩的精力,不如将这些精力,用于更有用的事情。”   这样一个男人,自然会将自己手下的每一个资源好好地利用。   曹操爱才,但若是将他们放在更合适的位置,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他是绝不会吝啬的。   荀彧对于曹操来说,便是一个很有用的人才,但他却知道,这样一个人若是在董卓手下,便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了。   董卓暴虐少仁,体力之高,却是天下独一无二,荀彧受伤时,便能利用自己的血,让所辅助之人气力充足。荀彧对于董卓来说,无疑是个强援,这样的人若是出现在董卓面前,董卓自然会非常珍视、重视。   作为一个使大树从内部腐烂的害虫来说,荀彧简直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了。   他能获得这样一个身份,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荀彧善杀人,而且最擅长假借他人之手。他自己的手上很少沾染血腥,你可以想像,一个组织之内,若总是有人离奇的死亡,若杀人的人最后被证实还是这组织中的人。   那么这个组织是不是会很快便会溃乱?   荀彧的工作完成的很好,他也负了很多人,负人是痛苦的,但是有时为了成就事业,这种痛苦有时必须要背负。可幸的是,他所负之人,并不是一些好人,死几个酒肉朋友,总不会使人太痛苦。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荀彧遇到了一个女人,一个让他一生难忘的女人。   这个女人名叫貂蝉,她清清楚楚地看清了荀彧使计,假托他人之手,害死董卓手下的整个过程。   荀彧想杀她,却终究没有,一是因为她很美,当然更重要的一点,她似乎和董卓和董卓之养子吕布,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没有节操的女人,荀彧是最讨厌的,只是,这个女人却并不能轻易地除掉,她若一死,自己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付出,就要付诸于东水。   可是若是不除掉她,自己的秘密岂不是也会被董卓发现?   可就在这时,她握住了荀彧的手,她的手冰凉而温柔,眼神却是热切的。她轻声告诉荀彧,自己的目的,其实本也是挑起董卓与吕布的纷争。他们的目的是殊途同归的。   荀彧本对她的话将信将疑,但是,他那时也只有相信,她那时忍不住哭了,她哭得很厉害,美丽的脸上也充满了痛苦。一个女人若是为了大业,而失去了自己的贞洁,这代价一定是惨痛的,一生的幸福都将毁于一旦。一个女人失去了自己的幸福,她这一生,还能剩下什么呢?   荀彧也紧紧握住她的手,那时他眼中的貂蝉,已不是一个荡妇,没有女人会拿自己的贞操来开玩笑的,他忽然觉得貂蝉很圣洁,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净,一种不为世俗所染的魅力。   他手上的力气更大,心中的信念也更坚定,他告诉她,世界上还有一个男人会守着她,等这一切都结束,他就会用最豪华的轿子,最盛大、隆重的仪式,来迎娶她。   他一定会以有她这个妻子为荣。   微笑终于又在她美丽的脸上绽放。他发誓,自己要守护这个女人的笑容。   可是,如今,貂蝉居然已死了。   他还记得那天,貂蝉为了使吕布与董卓的势力溃败,离间了两人。   他还记得那天,他为了守护她,与董卓拼尽了最后一分力气,故意输掉之后,用自己的血气让貂蝉补上了气力。   可是一个女人是绝难承受董卓那样善于玩弄女人的男人之一击的。貂蝉死了,他看见吕布的方天画戟刺穿董卓,吕布见貂蝉已死,也是心如死灰,纵起赤兔马,扬长而去。   而谁也未料到,董卓居然又活了过来,一个嗜酒如命的人,在某些特定的时刻,也会因此保住自己一命的。   董卓是杀死貂蝉的人,然而在董卓的逼迫之下,荀彧却没有勇气去杀他,反而是被胁迫着,补满了董卓的气力。   他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懦弱。   诉说着自己的痛苦,他又要举起酒杯。   曹植却紧紧握住他的手,道:“荀伯,我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荀彧:“我是个没勇气的人,我也是个连自己所爱的人都守护不住的人。我这样的人,还能是什么样子?”   曹植:“可你还有理想,还有事业,你忘了你曾与父亲的约定吗?”   荀彧:“那个荀彧已死,我现在,只想喝酒。”   曹植:“貂蝉若是活着,也绝不希望你这样的。”   荀彧:“貂蝉若是活着,一定会杀了我。她绝不会想到,她付出性命才杀死的董卓,竟然是我给了他生机,居然是我让他继续活了下去。”   曹植:“你害怕?”   荀彧不说话,他只大口大口地灌酒。   曹植:“走,我们走!”   荀彧:“去哪里?”   曹植:“我要消除你的恐惧,让你重新面对自己的人生。”   荀彧:“你要去找董卓?”   曹植点头。   荀彧:“初生牛犊不怕虎,你未见过他,永远也不会了解他的可怕的。”   曹植:“牛犊不是被虎吞的狼,有时牛犊也可以撞死猛虎的。”   荀彧:“你不会知道董卓的酒后一刀到底有多厉害,你也绝不会明白,他玩弄女人时,用得是多么阴毒的手段。你更不会知道,他到底有多强健的体魄,只凭你我……”   曹植打断了荀彧的话,道:“我却不是个女人,而且,论到酒,我也对此很有一番了解的。况且,一个终日沉迷于酒色的男人,是绝不会有很持久的体力的。”   荀彧:“你真的要去?”   曹植已起身,手中紧紧握着自己的佩剑,准备去找董卓。   荀彧也起身。   曹植很开心的看着他。   荀彧道:“曹公对我有恩,我决不能让他的儿子,再受到什么伤害了。”   曹植看着现在的荀彧,便已了解,属于男人的勇气,已经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病】   想要找到一个荒淫无道,身材巨大的怪物,本不是一件难事。   曹植本以为像是董卓这种人,无论在何时,都会泡在妓院、酒楼这种场所。只可惜他错了,董卓竟也是一个懂得忍耐的人。   但可惜,曹植身边却有荀彧,荀彧本也不是个适合追命的杀手,但是他对董卓却太了解。他找到他,凭借的就是多年来,他对他的了解。   曹植和荀彧现在正在董卓面前,董卓的头上戴着巨大的斗笠,身上裹着一身黑袍,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一个刀客,只不多他的眼中有血丝,看起来还异常愤怒。任何人看见自己的下属出卖自己,都难免要愤怒的。何况,他已有很多天没有和女人**过,这对于他这样的人,简直难以想象。   只不过荀彧并非是他的下属,他本已知道了这个事实。了解了这点,若是还选择愤怒,那么是不是有一些愚蠢。随便发怒的人,本就不会太聪明,他却有一个将自己变得聪明一些的办法——杀人。   把使他愤怒的人杀掉,他准备这么做的时候,黑色的袍子中已亮出了那柄巨大的鬼头刀。   当曹植真正看清这个董卓时,才有些了解到他的可怕。   可是他却偏偏拔剑,冲上去,因为,他知道荀彧知道他的可怕,荀彧还需要适应,还需要缓解内心的恐惧,这需要时间。他要用行动告诉,你惧怕的东西,并非真正的会让人感觉到恐惧,虽然曹植此刻的双手也难免有些颤抖。   董卓现在一定很想杀死荀彧,若是现在出手,荀彧便一定死定了,他是来为荀彧找回勇气的,而并不是让荀彧送死的。   可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荀彧居然先他一步到了董卓面前,这件事非但曹植没想到,就连董卓也没想到,荀彧一掌击出之时,居然真的中了,而且这一掌的威力,已堪比董卓的酒刀、曹植的醉剑。   于是董卓向后连退几步,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溅而出。   “荀伯,你……”   “男人有时总要学会面对,无论你是早一些,还是迟一些,有些事情,却总是逃不过的,你说是吗?”   曹植承认,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荀彧当然也明白这道理。曹植忽然又明白了一件事,荀彧喝下的那些酒,并未使其沉醉,反而壮了他的胆气,所以他的掌才能施展出如此深厚的内力。   荀彧双掌缓缓吐出内力,这内力也将董卓的内力引出,这本是他引气杀人的技巧,董卓在那天的决战之中,已见识过这招式的狠辣。但此处已只有三人,这一招使出,所能伤者,无非是曹植或是他自己,所以,这一招,看上去,并不十分高明。   荀彧胜,可他却将董卓的刀引向自己,血气涌现,董卓却似看见荀彧在血气中,将自己的气力补充到最丰盈的状态。然后他几指连递,封住董卓的穴道。   然后荀彧急退,曹植出手,曹植出手前,荀彧却大喝了一声道:“莫伤他的人。”曹植并不懂荀彧的意思,可是他信任他,所以,他放下了举起的酒杯,寒冰剑急急掠过,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幽蓝色的光,好快的一剑!   这一剑绝快,却未见血,董卓中剑,却只觉得寒气透骨,真气被震散了两分——好诡的剑法!好诡异的剑!   董卓被点中穴道,血气凝滞,不可行动,但奇怪的事,却发生了,董卓的身体开始痉挛,似是有血从口中涌出。   这片刻之间,他竟似自损了一分血气。   曹植看着荀彧,荀彧却冷笑道:“房事过多,饮酒过度,就算是再强的人,也绝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董卓平日里靠着手下一群恶棍,为他出去烧杀抢掠,良药、女人、酒自然也抢了不少,这些对他来说尚可保命,可如今,他只有一个人,一个人患了这种病,想长长久久地活下去,便绝不太容易了。”   “他这是什么病。”   “与人动手之时,他的体力若是强于别人,就难免要降下一些的。就像是男人要满足女人,总要付出一些体力一样。”   “他和女人在一起的时间是不是已很久。”   “与女人在一起并不是罪过,只不过是他做的无度。所以,他该死。”   董卓的双眼已冒出怒火,他愤怒,并不是他们刺痛了他的隐痛,而是他的对手,根本不了解他这个人!更不了解他的病!   但他却明白,他们,根本不需要了解自己。 四   【隐忍】   荀彧说罢,又已出手,向曹植出手,曹植懂得他的意思。长剑反而刺向董卓,这二人合击的威力,只要在其杀伤范围内,便绝难闪避。董卓也不能!   董卓此时才了解到荀彧的可怕,荀彧“驱虎”之技,本就是以自身之弱,引对方之强,使第三方构成伤害。荀彧刚刚出手与董卓拼力,自失体力,却借血气补满自己气力,如今荀彧体力也已逊于曹植,再以“驱虎”,刺伤董卓,这本就是绝难闪避的伤害,何况,董卓很了解自己的病,身旁若是有人的体力逊于他,他的病就会发作,荀彧自降体力,他若不杀死荀彧,恐怕就要活活看着自己崩坏致死。   荀彧的掌却在这间不容发中打了出去,董卓巨大的身体,此刻却说不出的灵巧,他一抽身,便已闪开荀彧的掌,但他却还是未躲开曹植的剑,剑锋冰冷,冰冷的剑锋卸去他的内力,而这内力被卸去后,竟有一道通过剑锋,传到了曹植的体内。   这到底是什么功夫?他并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曹植冰冷的剑锋上,便有一道幽幽的火焰绕向他,他唯一的气力似也被这幽幽的火焰照亮,曹植的剑锋上返吐出那道刚刚吸来的内力,烈火烧向董卓。   董卓在烈火之中怒吼一声,一坛酒灌进肚中,反手一刀斩下,曹植只觉得在他怪力之下,自己竟被震飞了出去。他又一声怒喝,刀上刀气纵横,竟正是曹操那日使出的绝学——剑气,荀彧本可一掌震开这杀气,可是他若是震开这杀气,曹植就难免要危险了,所以,他硬生生承住这一击,再以血气渡给曹植真力。   曹植本已虚脱,此刻又有了气力,他本可勉强挡下这一击,可他却并没有这样做,他反而中了这一道剑气,举杯畅饮,似又已迷醉。   董卓受伤已深,无奈他体力卓绝,天下绝少有人比过他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现在只有暗暗叫苦,他实在不想当这种骆驼的,他的病如期而至,他硬生生地将自己的病压住,不让自己损失过多的体力,但,只有他知道压抑这种病症的后患,那是必须要削减自己的阳寿的。   但是他别无选择,为了更长远的打算,而舍弃了现在,是不务实。没有现在,又哪有将来?他想活下去,只有付出自己的未来。能做出这种割舍的人并不多,所以,他虽荒淫无度,却没有人敢轻易撼动他的组织,这绝不是侥幸!   荀彧现在已不敢轻易与曹植合力攻击,他的气力已弱,他这种招式也很容易适得其反,伤害到自己,他现在已不能承受更多的伤害,他只有出手,一掌击向董卓,董卓的身形闪动,反手一刀逆袭而来,这一刀已很快,快到常人难以闪避,但董卓这次却没有喝酒,他虽平日里胡乱挥霍,但是此刻却是生死攸关之时,一杯酒可以给以别人更多的伤害,却也可以使自己多苟延残喘片刻,外出逃命的人,若是还不懂得隐忍,那么他可能已活不到现在了。   杀荀彧,这一刀已是恰到好处了,荀彧当然没有闪开,曹植却将一颗桃子丢给荀彧,吃下这颗桃子,荀彧的气力又已恢复到了他所能达到的巅峰。   董卓很后悔,后悔自己吝啬了一瓶酒,他本不是个吝啬的人,看来有时恰到好处也并不是那么恰到好处,可是此时,后悔已晚了。   荀彧却终于懂了曹植为什么要喝那一杯酒,使自己无法行动,一个体力不足的人,很难承载过多的气力,但是一个恍惚的人,反倒却可以承载很多气力的,他若是不倒,那颗桃子恐怕便很难留下来了。   董卓又是一阵抽搐,荀彧的掌却已拍下,董卓硬受了这一掌,荀彧已看出,董卓只要再受两剑,便必然会丧命。曹植的一剑,往往就已有寻常剑客两剑的威力,董卓似乎已无力闪躲,他大喝道,“趁现在,出手杀了他。”   曹植绝不会放过这机会,他的剑已刺出,醉剑!可他一剑击出,董卓却反而闪了开来,喝酒的人,对于同是喝酒的人,自然要比常人要了解。曹植却已明白,他已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董卓狞笑着看着他们,然后,他便出手,他确定这次出手,一定会杀死这两人的!   【倾国之姿】   董卓对自己的这次出手很有信心,信心有时比武技更要重要,其实有信心的时候,也就是一个人的“武”发挥到极致的时候。   他出手,就仿佛一刀同时砍向了两人,荀彧已看出,这是种极高明的刀法,这种刀法的创始人是袁绍,不过袁绍此刻已不用刀,而用掌。   这种刀法莫说是两人,就算是有九个人,也都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的,董卓对这种刀法的运用,还并不是很娴熟,但是这样的刀法,这样的状况,能使出一次,已足以夺取荀彧和曹植的性命了。   荀彧中刀倒下,曹植却用自己手中的桃子将他救起。荀彧立刻将曹植的气力补满。曹植救他,只是因为他将荀彧带来这里,此刻,他却已发现,自己绝不是这个怪物的对手,他不能害了荀彧的一条命,他救了荀彧,自己却已没有了可以保命的东西。   荀彧本以为他可以继续饮酒续命,却不知道他刚才那一记醉剑刺出,便已无法在短时间内继续施展那种独特的血术了,这种负面的状态至少要持续到他下次清醒时。   荀彧为他补充气力,却都是克敌制胜的气力,只可惜,并非是救命的气力。这是不是就和即将饿死的人,守着一堆财宝,却无法用这些财宝换回一个馒头一样可悲?   曹植中刀,死亡似已就要降临,可是就在他觉得自己已要命丧黄泉之时,一股温润而甜美的味道,进入他的口中,流过他的全身,他睁开眼时,酒气已解,他便看见了一个美丽的女孩。她那双美丽的眼睛也正在看着他。   董卓看见这个女人,怒从心头起,这不仅仅是因为她破坏了他完美的攻击,更因为他对女人的恨,他看见这个女人,就想起了貂蝉,那个离间了他义子挥戟刺杀他的女人。   他对付女人一向很有办法,他也总觉得自己一刀挥下,很少有女人能闪开的。貂蝉就是死在他的刀下的,现在他的刀正砍向这女孩儿。   所以,荀彧惊呼,这一刀又已勾起了他心中的痛,“小心!”   女孩儿却很淡定,面对这一刀,她却翩然而舞,飞舞的裙摆下,是美丽匀称的腿,这舞姿足已倾国倾城,这样的一刀还舍不舍得斩下去?   舍得!   一个被女人害得太惨的人,反而对于这种倾国之姿是痛恨的。   可这一刀却终究没有伤到这女孩儿,女孩二次起舞,就算是天下最快的刀,也绝难再伤这女孩儿一丝一毫了,这舞姿中仿佛蕴含着一种极为神秘的武术。这武术恐怕就算是关公的旋风刀法,都很难破解。   女孩儿的舞姿再起之时,仿佛天地间的力量都在围绕着这女孩旋转,被她收纳为内力,本来刚刚避开董卓一刀而显得气虚的女孩,此刻却已神清气足。   然后她就出手,一刀刺向董卓。刀很短,董卓却闪不开。对付女人很有方法的男人,是不是也很容易让女人对付?   刀中!一刀已中,荀彧也跟上去一掌,董卓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荀彧总算是亲手为貂蝉报了仇。   曹植此时已走到女孩面前,一抱拳,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敢问姑娘芳名?”   女孩微微一笑,道:“公子是为天下苍生锄奸,而危机之时,公子不顾自身安危,也要保护同伴。这样的人,自然值得别人来救。而此刻大恶已除,我们的目的也已达成,自要分道扬镳,你我今日相逢,便是缘分,又何必要问姓名?”   曹植并不是个贪恋女色的花花公子,女孩不愿说,他自也不会多问,道:“好,在下曹植,若是他日有缘,救命之恩一定报答。”   女孩微笑,看着他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这时,荀彧却感到背脊冰凉,董卓此刻,竟又已站了起来,一个手中握着很多酒的人,本就很难丧命的。   而这时,也不知是谁,从远方丢给女孩一柄剑。这柄剑上似乎自然就有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杀气,女孩一剑刺入董卓的体内,董卓便彻底倒下了。   阴影中又已出现一个人,“谢谢。”这个阴影冷冷道。   “您是?”   “这里总有人认识我的。”   “陈宫?”荀彧惊道。   “是我。”   “你为何要杀董卓。”   “我未曾杀他,杀他的是那位姑娘。我只是把我的剑借给了他。”   “杀人不必自己动手,似乎是很高明的手法。”   “把合适的事情,交给适合的人干,比什么事都自己去抢着做,要好的多。”   “怪不得吕布会选你做他的下属。”   陈宫冷笑,冷笑声渐渐消失在阴影中,女孩听到他是吕布的手下,似乎对这个人很感兴趣,于是几步跃起,便也消失在阴影之中。   荀彧看着曹植,曹植似乎有些失神,“你在想她?”荀彧道。   “我只是在想陈宫。”   “他?”   “他曾是父亲的手下,是吗?”   “不错。”   “可他为什么要投靠给吕布那种人。”   “无论是哪种人,总会有人喜欢的。”   “但陈宫却并不像是一个喜欢吕布那种人的人。”   “暴力和恐惧,也往往会让人不得不喜欢一个人的。”   “比起死来,活着或许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   “活着有许多乐趣,这岂不是你说的?况且,你还年轻,人生还有许多你从未体验过的乐趣。”   曹植点头,然后他便望向远方——那女孩消失的方向。   【郭嘉与曹植】   百花园,秋夜。   百花已谢,曹植一个人坐在百花园中,寒剑还是在冰着酒。可人却在出神。一个人只有在想事情的时候才会出神。曹植没再想事,而是在想一个人。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在思念他心仪的姑娘时,总是会出神的。   现在却本不是该出神的时候,董卓一死,被董卓势力镇压的几股势力也已动乱,例如袁绍,例如沉寂已久的白江刀队,都在暗中有了某些行动,曹操无疑是其中最强的几股势力。这群雄并起的时候,曹操表面上却也不动。   曹操不动,因为他有前车之鉴,曾经,无能的袁术庸肆无道,凡事没有节制,偷走了其兄袁绍大量的物资,又因谋害孙坚,不知从何处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并与白江刀队结下了仇,故而被袁绍怒而逐之。   那时,孙策仍在世,他与袁术经历了旷日持久的战斗。后来,袁术被孙策杀的败走,曹操便趁乱杀袁术。曹操本以为自己得了便宜,谁知之后,他立刻被董卓等人包围,败于宛城。那件事,让他决定了一件事——再也不让别人看清自己的行动。   袁绍闻弟死于曹操之手,本欲率手下众人杀曹操为其弟报仇,无奈公孙瓒仗有通灵宝马,携三千铁骑,与赵云一同逆袭袁绍,袁绍乃天下武林盟主,犹在盛怒之时,双掌一出,如狂海怒啸,公孙瓒虽有宝马,亦不敌袁绍神功,人马俱亡,三千兵甲,无一幸免,只有赵云勉力逃过一劫。   而经此一战,袁绍气力大耗,所以在曹操与董卓互相缠斗之时,袁绍无力击杀曹操。但败了董卓的曹操,现在却已有力气杀了袁绍。   袁绍再想抬头,却已太晚了!   曹操正在这个时候举兵攻之。   今夜,本是发兵前的最后一夜,而曹植却似对这件事毫不关心。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曹植的酒杯空了,曹植看了空了的酒杯,才看见面前的人。面前的人,虽有病容,神采却依旧潇洒飘逸,他手中折扇轻轻扇着,微笑道:“你虽杀了人,这剑上似乎却依旧没什么血腥气。”   “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   “杀过人的剑和未杀过人的剑不一样了。”   “哦?”   “白纸上染上墨,便永远不是白纸了;人的心若是染上尘垢,便也绝不会再是那颗纯净的心了。”   “但你似乎并不觉得惋惜。”   “是。”   “白纸上总不会有山水,没有尘垢的心,也无法容纳这世界,是吗?”   曹植点头,不经历一些事情,就永远无法成熟,不学恶,就无法真正的理解善。不杀人,就永远也保护不了自己想守护的人。   “可你今夜想的,却并不是你的剑,是吗?”   “先生是如何猜到的。”   “你既叫我先生,就该知道,我懂得总会比你多一些的。”曹操这次没有主动出击,便是郭嘉似已料定天机,早已看出事情的变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堪不破一个年轻小伙子的心意呢?   可是有时候,人的心,岂不是最难看破的?   “那么敢问先生,我在想什么?”   “你在想一个姑娘,一个舞姿很美,飘然若仙的仙子。”   曹植听到这里,眼神忽然变了,他虽故意压低自己的声音,却似乎还是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你见过她?”   “她是袁家的人。”   “袁家?哪个袁家?”   “自然是袁绍的那个袁家。”   “父亲要杀的袁绍?”曹植虽已知道这件事,但还是忍不住再问了一遍。郭嘉不说话,他知道曹植一定已明白。曹植确实明白了,明白为什么那女孩儿会来夺走董卓的性命。   “那么,此战,我绝不能去。”   “为何?”   “她救过我的命,我无法对其挥剑,说不定到了那时,我还会杀掉想杀她的人。我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你不想救她?”   “我不能为了她,坏了父亲的大事,但我也绝无法动手伤她。”曹植体内果真还是留着他父亲的血液。郭嘉点了点头,微笑,笑容似有些凄凉,道:“我若是能像你一样,能放得下,就好了。”   “你放不下?”   “我已无法放下了。”   “或许我放得下,也仅是因为情未到浓时。”   “能早断,已是很了不起的人。”曹植的话虽然已做出决断,可他的心断没断?   “来,我们今夜不谈这些,与其说这些,不如多喝几杯。”   “我听说先生明天就要走了。”   “所以,今夜不妨大醉。人生大醉的时候,本就不多。”郭嘉说罢,便饮了满满一大碗的酒,他喝得很快,曹植本以为自己的酒量已很大,但比起郭嘉,发现自己,确实并不如何。   夜更深,曹植已有醉意,而郭嘉似乎并没有醉。   “人生难得一醉,也是一件痛苦的事。”   “人生久醉,也并不幸福。”   “我却想真的醉一次,至少在死前,能好好地醉一次。”一个人如果说自己要死,那么他是不是已经醉了?   “先生醉了。”曹植笑了,笑得很愉快,但他看到郭嘉的眼神,便已笑不出来了,郭嘉的眼睛一点醉意也没有,而且眼神很严肃,也很认真。   “先生怎么会死?先生身上的八卦阵,加上先生的功夫,还有令师兄司马懿在……”这是曹植的问题。郭嘉却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问:“你听未听过,我身上的八卦阵,是从何而来?”   “我听说,似是佳人相赠。”   “没有人会将自己丈夫送给自己的定情信物,转手送给他人,除非那个人是个荡妇。”   “那么?”   “这本就是一个圈套,天底下最大的圈套。”曹植不明白,他在等着郭嘉说下去。   “你听没听过一个叫做孙策的男人?”   “听过。他本是人称江东小霸王的武者,据说武功丝毫也不逊色于吕布。”   “吕布?吕布有勇无谋,董卓死了,曹公便已无意再取他性命,他那样的人,迟早会死在别人的手里。而孙策则不同,他知人善任,武功远非你我可比,这样一个人,若是活在这世上,天下或许早已在他之手。”   “可是他死了。”   “因为有人要他死。”   “谁?”   “孙权。”   “他的弟弟?”   “他这件事本就做得极为隐秘,隐秘的绝不可能有人知道。”   “但是先生却知道。”   “我知道,本就是因为我遇到了她。她本是个很善良的女人。可是在孙权手下做杀手,却让她近似于疯狂。她想杀了孙权,比任何人都想杀了他”   “她又是谁?”   “她是杀死孙策的人,孙权手下四位女杀手之首。”   “做杀手的女人,凭借的往往不仅仅是武功,是吗?”   “所以,她用刀毁了自己的脸。并且发誓一定要杀了孙权。”   “先生难道喜欢她。”   “若不是她遇到了孙权,绝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那么先生为什么不带她来。”   “因为她已嫁人,嫁给了一个名叫诸葛亮的人。所以我与她不过是君子之交,有时候喜欢一个人,也不一定非要得到她的。”郭嘉声音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她乞求过诸葛亮杀死孙权,可是孙权又岂是那么好杀的?”   “先生即是她的朋友,自然会帮她这个忙的。”   “我当然会帮。”   “所以她给了您这八卦阵?”   “不是。她很爱自己的丈夫,我懂。”   “那么?”   “孙权的母亲,吴国太,你可听过?”   “她?”   “那日我与她在一起,本是准备在那天准备离开。谁料,吴国太却忽然出现。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儿子会有一点危险的。”   “可是孙策是孙权找‘她’杀的,这她应该知道的。”   “你若是一个母亲,你是相信自己孩子的话,还是别人的话?况且她已死了一个儿子,绝不会想再失去另一个了。”   “你自然也绝不让这个人伤害‘她’,是吗?”   “坏就坏在我这一刀,我本该料到,以她的本事,是决不能伤得了我们的。”人在想保护自己心爱之人的时候,岂不是常常会犯傻?   “她的功夫,全在权杖之上,那时她高举权杖,利用逝去的体力,化为一种难以形容的力量,将她的八卦阵硬生生地交到了我手里。然后,她就消失了。”   “这……”   “这时,诸葛亮恰巧来了,我只好走。”   “不能解释?”   “这种事,有谁会相信?何况,那时,我只想杀了孙权,替她完成这个心愿。”   “这一招果然狠毒的很。”爱最害怕的岂不就是间隙。虽然只是一方小小的八卦阵。但间隙已在诸葛亮和黄月英两人之间产生了。两人以后的结局,郭嘉似也已看清。   “可是我杀不了孙权,我的病很重,他也绝非像是表面那样仅仅是一个商人,那样简单,他手下的大乔和甘宁,便足已要了我的命。”   “这么听起来,杀孙权确实很难。”   “可我已答应她。”   “一件根本无法完成的事,纵然答应了又能怎样?”   “你听没听过神变?”   “神变?”   “神变就是人在死后,会因为生前修行的武术,和对人世的执念,经过一种神秘的变化,而变成一种超越于人的存在。如果获得那种力量,我或许,可以杀了孙权。”   “你有把握?”   “‘山雨’未来之前,我简直一点把握也没有。”   “但你还是要试一试?”   “自然。我已和我师兄司马商量好这件事。”   “仅仅为了一个承诺?”   “君子一诺,重逾千金。何况,我的时日本已无多。”   “看来我是劝不了先生了。”   “我却可以劝你的,你还年轻,能放开的事情,最好还是要学会放开些,不要像我一样,一样痛苦。”   “我记住了。”   长夜漫漫,郭嘉已起身,最后看了曹植一眼,缓步遁入黑夜之中。   曹植望着郭嘉的背影,居然久久说不出一个字。 五   【帷幕】   曹植不愿去参加灭袁一役,如果在战场上与自己喜欢的女孩儿相见,他自己会做出什么,他也不清楚。   但是一个人如果没有用处,就绝不会在曹操手下,曹植虽是曹操的儿子,但也并不例外。   曹植留下的理由,是要清理吕布的残党。吕布是头老虎,曹操知道曹植这只幼狮还不足已对付吕布,但是,狮子也总要有长大独立的一天,既然这天迟早要来,为什么不让它早些来,曹操听到曹植留下的理由,很开心,他终于看见了自己儿子的成长。   他还留下了曹丕和贾诩。三人合力,应该足已对付吕布。   贾诩是曹操新收的手下,被曹操分派给了曹丕,武术走以阴制阴一路,天下所有的阴脉暗招都无法对其施展,手中拂尘诡异,凡中其一招而将欲毙命者,生命皆似与他有了一种神秘的联系,除了贾诩本人和那将死之人,外人根本无从救助。   这样的人,曹丕自然很喜欢,贾诩杀人,曹丕收尸,也少去了曹丕许多麻烦。   但曹植却并不喜欢贾诩,自那次前去刺杀高顺,曹植已对曹丕有了成见,爱屋及乌,恨之亦然,何况,贾诩那些阴毒的功夫,本为正人君子所不齿,曹植虽不是君子,剑法倒还算正直。   但无论什么样的人,都绝不可能独自在这世间过活,曹丕有贾诩,曹植有杨修。   说起杨修,却正是曹植喜欢的那种人,杨修虽然为人正直,却也懂得乱世中如何求生,曹公有时发威之时,剑气纵横,总是伤人于无形,手下诸人虽皆是伤而后勇之人,但遇到这种状况,却也十分无奈。   唯独杨修,卓尔不群,推杯换盏间,转手提气一引便化解曹操凌厉招式,不过这有时也引来曹操不满,曹公是首领,他需要别人敬佩他,有时候,自然也需要别人怕他,杨修却似乎不怕他。   你若是有一个对你没有丝毫敬畏之心的人做手下,你会不会喜欢他?   曹操自然不会给他什么重任,纵然这次面对袁绍,杨修本可发挥很大的作用,但曹操却偏偏不带上他,曹操也知道,自己身为首领,如此做并不合适,但是人一生中,也总会做几件不合适做的事情的。   怀才不遇的人是痛苦的,还好,曹植也是个怀才之人,怀才之人一般都惜才,如此,杨修便到了曹植手下。虽说是手下,两人却是亲如兄弟,曹植本来也并不是个很会摆架子的人,这次刺杀吕布,他带上的人就是杨修。   此行极为秘密,他并没有将行动的目的告诉曹丕。一个人如果失去了另一个人的信任,再想争取回来,那便是很难很难的事情了。   但这件事,曹丕却偏偏知道了,贾诩就像是一个影子,他总是静静地躲在帷幕之后,窥伺着全局,似乎没有一件事情能逃过他的眼睛。   这一年来,曹丕也明白了许多事情,一个人的狠与善,对不同的人,自然也是不同的。这一战,他必须要去,曹植毕竟是他的兄弟。   贾诩自然要与曹丕同行,他明白,曹丕虽然曾被曹操的几句话,引入正轨,但一个人心中若是有一头恶鬼活着,便绝不会永远向善发展的。曹丕心中就住着鬼,他希望这鬼有朝一日能苏醒过来,而他,愿意做一个阴影中的引导者。   【陈宫】   吕布与董卓不同,董卓至少知道逃亡时,应该夹起尾巴做人,而吕布纵然是在逃亡时,还不忘自己是天下第一武者,这威风是决不能丢了的,所以,想要找吕布很容易,想要杀他,似乎也不难。   曹植伏在树上,静静地等待,吕布失去了貂蝉,心情本就不是很好,听说他今日已喝得很多,喝醉的人,脚步本来就不会太稳,曹植确信,在这里伏击,适当时,一剑刺下,定可使这天下至强的武者命断黄泉。   吕布果然来了,一身金甲,手持方天画戟,每走一步,似乎都有一种不可一世的神气。看气势,他似乎还是那个永远不败的飞将军。   吕布的气势虽然可怕,曹植的剑却已刺下,他的剑迅猛,精准。寒冰剑锋锐刺骨,直穿吕布的后颈,长剑一扫,一颗头颅立刻滚落在地上。   曹植自己也不相信,自己一剑,居然真的可以使这天下第一的武者送命,天下真的有这么简单的事?   剑,剑做出了解答,一柄同样锋锐冰冷的剑,忽然自曹植的背后刺来,曹植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这一剑也突然变得更快,曹植虽已合身飞出,但身后,毕竟被这一剑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   这居然是个圈套,一个人最好还是不要将别人想得太蠢,否则他一定会吃大亏的。曹植无疑就是吃了这种亏。   “好快的剑。”   “你的剑也不慢。”出剑的人,双剑抱臂,很有意思地看着曹植。   曹植却冷冷道:“但这样一柄剑,你为何要出卖它?”   “剑不是我,只要价钱合理,我随时可以出卖我的剑。”   “出卖了你的剑,就是出卖了你的人。像你这样的剑士,若不是人剑合一,绝用不出这样的剑法。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出卖自己?为什么要做一个恶人的手下。”   “恶人?我只知道恶人做的恶事,要比那些君子做得恶事要好上许多。因为,恶人作恶事至少让我觉得心安理得,至少,我不会恶心。”   “此话怎讲。”   “你应该去问你的父亲,而不是来问我。”   “我的父亲?”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你莫非不知道,你的父亲,曾经引发过北国的动荡,而且只是为了他的一己之私?”   “为什么?”   “我说过,那些你应该去问你的父亲。”陈宫忽然敞开自己的衣襟,胸口上是一道长长的疤痕,这疤痕似为剑气所创,“若不是我的功夫,我恐怕也已死在那场动乱之中。”然后他忽然冷笑道:“而你的父亲,我就一直以为他是一个君子!那夜的雨虽洗净了地上的血,而我心中的‘暗’,那雨却永远也冲刷不净了。”   “他从来就不是君子,人的一生中,又有谁没有犯过过错。”   “你们果然是父子。”   “并非如此,一个人纵使犯了错,也不能任由这错误,继续在相反的路上越走越远,父亲知道这道理。他虽然当年杀错了人,但他现在走的却是正路。你当年虽然在那场动乱中险些丧身,但你现在走得却是邪路。”   “我走得是邪路?”   “你的剑是正直的,可惜,你已出卖了你的人!人若不正,剑如何正直,也都是剑走偏锋。”   “道理人人都会说,但是实践道理的,却永远是人,有力量的人。你若想说服我,恐怕只有用你的剑。”曹植已不再多说什么,剑已在手上,陈宫的剑也已平平端起。   “小心。”说话的人捻着一小撮山羊胡,声音冷静沉稳。一双锐目凝视着黑暗之中,他并没有看曹植,也并没有看陈宫,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他十分感兴趣的东西。“莫忘了,他是个恶人的手下。”这人微微一笑,继续道。   这人自然就是杨修,曹植立刻问道:“杨学士,您在看什么?”   杨修微笑道:“你杀得若是假吕布,那么你想没想过,真的吕布,现在在什么地方?”   曹植的眼神,不由得也向黑暗之中望去,那极深极深的暗中,竟似乎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用着一种冷漠的眼神,冷冷地看着曹植,那双眼睛就像是一头恶虎的眼,让人望而生畏。   这人难道就是吕布?   【逆骨】   眼神再凶恶,也只能是威慑。剑却可杀人,无论什么样的剑,都是可以杀人的!陈宫的剑,正是专杀人的剑。   剑已刺出,剑刺杨修,杨修中剑,但杨修的手却紧紧握着剑,冷笑道:“好剑。”   “自然是好剑。”   “但你也总该知道,我也是‘魏’的人。我们的血,总是很特殊的。”   陈宫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杨修的血已溅上陈宫的身体,他只觉得这血上,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这力量束缚住了他的脉络,竟然使他真力提不上来,后续的招式自然也都在体内郁结,排遣不出,他只感觉一阵胸闷。只得将能用之真力遣出体外。   杨修顺势一掌拍出,陈宫毕竟是沙场老手,饶是这一掌迅猛非常,却硬是被陈宫以剑格下,他一个踉跄,背后,曹植的剑却已刺来,这剑快若惊雷,陈宫这种状况,哪里还能闪开,一剑刺入,血光四溅。   陈宫却也冷笑道:“我似也忘了说了,我也曾与曹操共事过,我的‘血’也不是很寻常的。”此时的陈宫,就像是全身覆盖了一层绝难攻破的“场”,无论是谁,用什么样的招式,都难已再伤他分毫了。   可曹植却笑了,他笑道:“乌龟缩在壳里,自然是很难再受伤,但是想吃到外边的甜头,恐怕也是很难的了。”   曹植真气外缚,一掌击地,地上居然反升起三道真气,曹植和杨修二人吐纳吸取那道真气,曹植单手一挥,这地方立刻春花满树,宛若桃园,杨修虽伤,却招手凭空提起一道真气,拒绝在这幻境中恢复体力。陈宫却只能看着,他这才知道曹植那一剑的用意。   曹操本就不是个容易犯错的人,上次他没有杀死他,这经验教训,他的儿子当然也已吸取了。   陈宫知道凡是剑都是双刃的,这是他第一次吃了自己保命招式的亏。   但凡为人者,亦不必患得患失,是你的便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是强征也没有丝毫的用处。   “场”已消失,刚才郁结在体内的气也已通畅,他将体内浩瀚的气流一推而出,曹植立刻感觉全身的气散去了一半,陈宫冷笑,招手道:“主上,借我方天画戟一用。”那阴影中的人,冷冷叹息一声,一方巨戟飞来,陈宫握着巨戟,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脚步,然后,巨戟刺出,这一戟直刺杨修,杨修受伤,血再次封架住陈宫的力气。   陈宫却冷笑道:“只可惜,可惜你这招式我已想出破解的方法,我保证,你马上便会血溅当堂。”陈宫冷笑声中,已将方天画戟递回阴影之中,他恭恭敬敬地道:“主上,请杀了杨修。”   “哦。”淡淡地一声回应,但是那人却并没有出手,反而是用那双亮若明星的眼,冷冷地凝视着自己的手,一团同样黑暗的力量,围绕着他的身子,缓缓向上升腾。陈宫懂得,这是他招式的另一种使用方法,一但用了这种方法,得刀之人,便再也不会出击了。   “主上,您这是干什么?”   “我并不确信我这一枪能杀了他。而且,我也并不信任你。你总该知道,我是背叛过很多人的人,你也背叛过曹操,像我这样的人,遇到现在这种状况,你会不会背叛我?”   陈宫只感觉到胸闷,他吼道:“你……这大好机会,你为何要放弃。我又怎么会背叛你。”   “我并不是很喜欢听人命令的人,你今天却已命令了我两次,还有,你要记住,这世界上,能相信的人,只有你自己。况且,有许多人,就快来了……我却已有些倦了,他们要杀的不过是你。你若是有能力,便自己去对付他们吧。”他的声音大小虽一直不变,但他的人却似乎越来越远,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明星般的狼眼,已完全隐匿在黑暗之中。   一个常常背叛别人的人,怎么会相信一个背叛者,一个天下无双的强者,又怎么会听别人的驱使?陈宫冷冷地看着曹植和杨修,却只想笑,现在他只感觉自己已被这世间抛弃。   这种感觉很奇怪,陈宫甚至想到了死,死确实是解决一个人所有问题的办法。   但他毕竟是个剑士。一个剑士的气节,他并没有丢下,就算是死,他也一定不会选择自杀。   他握了握手中的剑,冷冷道:“你们上吧。”   【离合】   杨修并没有出手,接连的攻袭,已让他失去了大多数的气力,他从怀中取出一颗桃子,吃掉,陈宫终于明白,若是他没有准备,又怎么会放弃桃园幻境的回复气力的机会呢。曹公手下的人,都讨厌浪费,杨修也是一样。   曹植道:“既然你愿意出卖你的剑,不妨将你的剑借我一用。”这是刚刚陈宫对吕布使用的招式,杨修绝想不到,他学得居然如此之快。   剑即是剑客的生命,他怎么可能把剑借给曹植,他一剑刺出,直刺杨修,杨修脸上露出一种奇异的笑容,他并没有闪避,而是像刚才一样,用手握住他的剑,血化为一道奇异的咒符,在空中闪了两闪,陈宫忽然感觉自己双腿发软,现在的他莫说是闪开别人的剑,就算是吃东西的力气都已完全消失。   曹植微微一笑,对杨修道:“谢谢。”   杨修摇了摇头,道:“为了胜利,这点牺牲不算什么。”   曹植仰头饮下一口酒,他的人似已醉倒,但剑上的锋芒却更盛,这一剑缓缓刺向陈宫,这本是三岁孩子都能躲开的一剑,可陈宫却偏偏躲不开。   剑已刺中陈宫,寒气透骨,他只感觉郁在胸口的真气,忽然被一种强大的力量引出体外,化为无形,然而他的人却并没有受伤。   陈宫的气力已恢复,但他却没有挥剑,而是木立在那里,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曹植,冷冷地问道:“你不杀我。”   “你并没有舍弃你的剑,既然没有舍弃你的剑,也就是说你还是一名剑客。杀死一个剑客,只能用剑客的方式。今天我已没办法杀你。”   “谢谢。”这两个字陈宫并没有说,但曹植已明白。   杀戮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大多数时候解决仇恨的途径只有宽恕,而做到这两个字又是多么困难。无论是宽恕的人,还是被宽恕的人,有一方难以释怀,仇恨就要继续下去。   曹植做到了,更幸运的是,他宽恕的人是陈宫。   “你为什么不杀他。”   “他并不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一个正直的人,一柄正直的剑,遇到了并不正直的江湖,便很容易被扭曲。我们现在做的,无非也是以恶制恶罢了。”   “我并不该把你当成个年轻人的。”   “年轻人有时经验虽少,想得东西,却未免要多些。思维也未成模式,所以,也常常可以造就一些新的模式的。”   杨修笑道:“我们这些人,却是过时了的。”   “杨先生莫要取笑晚辈了,倒是您的伤怎么样了?”   “自随曹公以来,历经生死不下百次,这点伤并不算什么。”   就在此刻,远方突然传来兵铁交击之声,忽然一道真力飞来,曹植的酒醉立刻醒了大半,然后,一个受伤的男人从黑暗中缓步走出,道:“这里并不安全,你还是小心些好。”说话的居然是曹丕。   曹植看着曹丕,眼神冰冷,道:“多谢提醒,只要兄长不像以前临阵之时将我震晕,我大抵安全的很。”   曹丕脸色阴沉,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个人若是得罪了一个人,再想和好,恐怕便是一件很难的事。贾诩静静坐在黑暗之中,他似已与黑暗溶为一体,看见兄弟相争,他却保持沉默,一句话也不多说,他明白一件事,你如果想将一个人引向黑暗,绝不要主动去拉他,而是要让他自己拒绝光明。   曹丕和贾诩两人刚刚与吕布有过一场血战,若非是两人已对吕布构成了威胁,吕布与陈宫两人联手,倒在这里的可能就已是曹植和杨修,可如今呢?   曹丕刚刚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弟,浴血奋战,逼退吕布那样的强敌,却被如此冷漠的对待,那种苦涩愤懑,恐怕是难以用文字描述的。   曹丕只冷冷道:“陈宫呢?”   “走了。”   “走了?”   “他并不是个该死的人。”曹植说这句话的时候,冷冷看着曹丕,言下之意,似乎是,该死的人是你。   “贾诩。”   “在。”   “走!”曹丕说完这句话,两人便向着陈宫离去的方向追去。   杨修冷冷叹道:“你不去救陈宫吗?”   “他毕竟是我哥哥。”   “但是以陈宫现在的状态,他们两人很快就可能取他性命。”   “我哥哥也并不是个十足的混蛋。” 六   【剑墓】   天已入夜,月亮自乌云中探出头来,犹像是蒙上了一层轻纱,一片灰白的月光洒下,就看见两条黑影自夜空中划过,这两道人影的速度,就好像是鬼魅。   若是世上真有鬼,无非也就是这个速度了。   陈宫已伤,受伤的人,走得总是比平时慢一些,他的身子虽伤,耳朵却没有。   所以,纵然这两人的步子很轻,但人在空中掠过,衣服总会带起一些风声的,所以,陈宫已豁然转身,转身的同时,便已拔出了剑。   云,已遮蔽了月,大地陷入一片黑暗,黑暗中,陈宫便看见了一双发亮的眸子,一柄寒光闪闪的刀。   好快的刀,刀挥起,刀光甚至犹胜于夜里的月。   然而刀已碰上那柄清粼粼的剑,陈宫的剑,刀剑相击,两人又各自向后退了五六步。陈宫犹未站稳,便看见黑暗中一双死灰色的眼睛,一柄同样死灰色的刀,已与黑暗融合,向陈宫刺来。   这一刀并不快,却正因为不快,没有一丝风声。   一道血光闪过,便看见了刀光,刀上犹沾着陈宫鲜红的血,陈宫抚着自己的胳臂飞退,那人在黑暗中伸出一只惨白的手,似要对陈宫继续下杀手。   却看见满天飞扬的血花,已化为了一道奇异的符咒,一时间,这人居然不知道应该再如何下手。陈宫看见这惨白的手,剑却立刻削了过去,这人一缩手,闪开一剑,陈宫早已料定这剑不能伤他,故而早已提起一股真力,欲飞身一剑刺去,这人杀气已竭,万万挡不下这一击。   怎料,这人手一缩回去,人就似已被黑夜笼罩,与黑夜合而为一,一时之间,陈宫竟不知这一剑应刺向哪里?陈宫所习,本是剑阵,需有同伴,才能显现出无匹威力,怎料此刻,他已孤身一人,再望那双黑暗中的明眸,陈宫若一剑攻向他,怕是反而要死在他手上的匕首下了。   犹豫间,只听黑暗中一细锐而邪异的声音,传到陈宫耳边:“陈宫不愧为陈宫。”   “彼此彼此。”陈宫知道说话的人,便是那黑暗中的人。   这时,云已飘走,月光再次笼罩大地。陈宫便看清了这两人的面貌,其中一人头戴高冠,微敞胸襟,一道发亮的眸子,犹胜星光,他年纪虽轻,面色中却隐隐有王者之气。   另一人就算是在月光下,人犹像被黑色的帷幕罩住,陈宫看见这双深灰色的眼睛,便感觉全身发寒。而望着他右侧眉目之上那深红色的“甲”字刺青,却又在隐隐之中,感到一股不祥之气。   “看来你这一身气力,倒是要由血气发动的,下次我伤你之前,一定先卸去你的气力。”   “你看得很准。可你却未必还能伤得了我了。”陈宫说罢,忽而口中哨声想起,一匹马居然从黑暗中冲来,这匹马似疯狂一般,奔向黑暗中的两人,这两人武功纵是高绝,未防伤于马蹄之下,也难免要闪身一避开,这一避,陈宫已飞身上马,这两人的匕首很短,绝难再伤到马上的陈宫了。   “今日我已不欲与二位纠缠,告辞了。”   “想逃?哪里走?”黑暗中,那双明亮的眸子忽然闪了闪,他的手中已多了一柄弓,陈宫听这声音不对,回首一望,不绝大惊,这人手中握着的,正是吕布的麒麟大弓!   他知道这弓的威力,只要此人弓术准一些,今日他恐怕就要死在这里了。   这人的弓术真的不弱,一箭飞来,竟贯穿马腹,马长嘶人立而起,陈宫坠马而下,只跌得两眼冒着金星,他运功调息,用尽气力,闭住自己的气脉,莫让自己的血喷涌而出,用最后的一丝气力,保住了自己的一条性命。   曹丕却已静静地走了过来,道:“你逃了很久,却终究是逃不了的。”   “你到底是谁?”   “曹丕。我想你还没忘了我的父亲。”   “你是曹操的孩子?”   “不错。”   “你想拿我怎样?”   “也不怎样,我弟弟既不想杀你,父亲对你又想念的很,我总该带你回去,让你去见见他老人家。”   “好,我倒也想见见他这几年来,变成了什么样子。”   “可你却是个出名的剑士,你的剑我倒是看着有些害怕,你不如把它先交给我。”   陈宫抬手看着自己的剑,道:“这却是绝不可能的。我陈宫出道十几年,从未离开过这柄佩剑。”可谁料到这刹那间,黑暗中的人却忽然出手,陈宫看见他出手时已来不及,一柄匕首飞也似地刺入他的身体。   曹丕惊愕地看着贾诩,道:“你……你怎么?”曹丕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个桃子,想递给陈宫,却发现黑暗中竟似有无数双恶鬼的手,正在撕扯着陈宫的灵魂,陈宫在黑暗中倒下,眼中永远失去了生命的光彩。   贾诩立刻跪倒道:“刚才我看见,他拔剑似欲要对主子不利,情急之下,只好出刀,万望主子莫要怪罪。”杀了陈宫,本是大功一件,曹丕又怎么能怪罪贾诩,可他看见陈宫渐渐冰冷的尸体,却感觉心中一阵绞痛,只因刚刚与陈宫的几招剑法对攻之间,曹丕似已清楚,陈宫并不是一个十足的坏人。   或许将他带回曹操身旁,有一天他反倒会成为曹操的一位重臣,只可惜,只可惜陈宫此刻已死了。   可是,转念一想,他想起自己的弟弟,曹植。曹植居然想让父亲的敌人活下去,而这个人此刻却因他而死,他心中突然又有一种近似于邪恶的满足感。   “你且起来吧。”曹丕淡淡道,贾诩起身道:“少主,这陈宫手中的宝剑,似是柄神兵。您不收下吗?”   曹丕看着陈宫,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剑,道:“好生将他埋葬吧,他生前毕竟是父亲的对手,对自己对手的不敬,有时便是对自己的不敬。”曹丕说完,竟真的动手挖了一个深深的坑。   陈宫被埋入土中时,天已渐渐亮了,曹丕将他的剑,插在他的墓前。   那是一方只有剑士才配拥有的墓。曹丕跪在他的墓前,拜了三拜,道:“今日你虽因我而死,我对先生却甚是敬佩,您与家父生前虽是死敌,家父却从未真心想置您于死地,他时常想有一天,还能与您把酒言欢,共图天下,您若在天有灵,还望能保佑家父,安定天下。晚辈今日仓促,只得将您埋葬在此处,做此剑墓。但这风景亦好,每日朝阳也能照在此处,能时常见到阳光,恐怕便不会很寂寞了。晚辈若他日再有机会,定当来此再拜。”   他说罢,竟转身走了。   要知道,这曹丕平日里杀人之后,便将人劫掠一空,而对这陈宫身上的稀世名剑,却动也不动。这足已说明曹丕对陈宫的尊重。   可陈宫的人已死了,死在与他的战斗之中,他回去后,这些话,又该怎样说?   【成仇】   黎明,黎明的时候,阳光还很柔和。   但此时曹丕却忽然看见了两道炽烈的光芒。   黎明似乎给人的总是希望和光芒。   但这两道光芒中,却没有丝毫的希望,只有火焰,愤怒的火焰。   陈宫已死了,因为曹植看到了剑,陈宫的剑插在坟墓上。   而曹丕的人已起身,他刚刚转身的时候,就已看到了曹植。也看到了曹植眼中的怒火。   ——曹丕很久没有回来,曹植本以为他有了危险。   ——陈宫虽伤,但毕竟是一头虎,伤虎往往要更可怕。   ——他毕竟是他的哥哥。   可他看到陈宫死了的时候,一切都已变了。   曹丕居然是这种人,他本来一直以为曹丕并不是那种嗜杀的人,他以为这一年间,已变得更强大,强大的人,往往便能宽恕别人,只有弱小的人,才会记恨,和报复。   可他错了,他忽然想起了一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但,他还想问一问。   “是你杀了陈宫?”   这句话的意思,听在曹丕耳中,就已是“你杀了陈宫。”   有些问题,本就没有给人留下余地,这样的问题又何必问。   曹丕也是男人,血性方刚的男人。他这种男人有时甚至会为了某些事而承认自己不想承认的事。虽然这些事,有些并不是值得他这样做的。   曹丕认为只有胆小的人,才会怯懦。   其实他这么想,也只是他还不够强大,一个人若是拥有一颗足够强大的心,那么有许多事,他都是可以包容的。   “是我杀了他。”曹丕的话很冷,冷的就像是一柄出了鞘的剑。   “好,很好。拔你的剑!”曹植眼中的火已熄灭,这火已烧在他的心里。他对自己哥哥的憎恨忽然全部爆发了出来。那场对战高顺时的见死不救,落井下石。   这次对陈宫的赶尽杀绝,以及坐山观虎斗。   纵然这其中有许多是误解,但误解也和许多事情是一样的,若是没有当初“恶”的种子,是不会开出如今“仇恨”的花朵的。   仇恨也是两个人的事,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   曹丕并没有拔剑,但他的手已紧紧握住剑柄。   “我从不轻易拔剑。我拔剑的时候,就是你死的时候。”   他的眼中已有这意思。   而曹植的眼睛正看着这双饿狼般的眼睛。四目相对,天地间忽然充满杀气。   贾诩想动,但他也忽然也看见了一个人,一个神态祥和,双目却精光闪动的人,这人神清气足,他的手轻轻捻着自己的山羊胡子。   他的手修长白净,一点也不像是习武的人,但贾诩知道,这双白净的手,不但会武,还杀过人。死在这双手下的人或许不多,但是这双手杀过的人,每一个都是名动江湖的侠士。   没有一定的资格,这双手,甚至不屑于去杀。   杨修从不轻易杀人,而这双手,自然也就是杨修的手。   贾诩毒蛇一般的眼光,就凝住这双手,他的人虽冷酷,内力也如罩在黑夜中的帷幕中,他却也清楚,杨修这个人可以用自己的血,封架对手的招式。   一个人总要对自己的对手了解,要不然他就迟早会死在自己对手的手上。   贾诩不动,但他的背脊已有冷汗流过。   其实杨修又何尝不是?他的功力,本也就与贾诩相当,刚刚与陈宫一战,十分体力,已只剩下三成。现在他虽然面带微笑,捻着自己的胡须。但自己的伤,却只有自己知道,他本可以走,但为了曹植,他却必须留下。   他也很了解贾诩,曹植虽是曹操的儿子,但若是他走,曹植必定会很快的死,贾诩也会找出很好的理由杀了他,贾诩杀人的手段,总是会有很好的理由,这理由说出来,就不会有人会觉得这个人不该死。   其实,杨修也已怀疑,怀疑陈宫的真正死因——他本想和曹植说,可是现在这种状况,已不容任何人说任何一句话。   杨修在这杀气中,甚至觉得难以呼吸,而在这致命的压力中,他却又得紧紧盯着贾诩,他的痛苦,又有谁能知道。   曹植一步步走向曹丕,他走得很慢,他就像是一团移动的杀气,每走一步,杀气就更强一分,这杀气自然混杂着剑气,一种剑客身上独有的剑气。   没有人能承受这种压力,贾诩的汗如雨下,甚至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   曹丕却不退,只是握着剑柄的手,却更紧。   曹植的额角也已有汗,他的杀气如潮,曹丕却像是山石,潮汐汹涌,扑上千丈绝壁,却也只有退回。   他却决不能退。   不能退,只有进!   杀气已满,月盈则亏,若是再走下去,曹植纵不退,杀气便也要溃散。   曹植就在杀气最满时出剑,寒光四起的剑,天地间的杀气忽然炸裂。   这分明是曹操的剑法,这样的剑法,能抑止住的也只有杀气。   曹丕已不得不出剑,剑光飞起,杀气也已溃散,贾诩还是没有动,这样的剑气,本就难伤他分毫。杨修看到这杀气奔涌而来时,却已提起一股真气,手一挥,杀气便已从他身边飞过。   而曹植这一剑中,竟还有变化,他这一剑忽然指天,这一剑竟似刺得是天,这朝天一剑,竟也引动了天之杀气。   这分明是荀彧与曹植两人讨伐董卓时,董卓使用的刀法!这分明是袁绍不传于外的绝学,曹植真是个武学天才,如此繁复的武功,他居然已练成!   曹丕竟似闪不开,硬受这剑气一击,他本可趁伤时,震昏一个人,可他此刻却不能这么做,绝不能!   酒可醉人,也可清神,曹植是个对酒很有了解的人。   无用的事,曹丕也是从来也不做的。   曹丕虽已受伤,贾诩却已无暇顾及,因为,这一剑,无疑也已杀向他,任何人都绝无法看到这样的剑法而不退。贾诩飞退。   而杨修还是随随便便的一挥手,便破解了这一招杀手,而且神情似乎更轻松。贾诩看到杨修,却已无法再轻轻松松的了。他未料到杨修的功夫,居然已精深到如此地步。   其实,他只要肯出刀,或许一刀,杨修便已倒下。   只是有些人,只愿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却不知道,有些事情,去看去听,还比不上不看不听的好。一个真正会看会听的人,用得不仅仅是眼睛和耳朵,还更会用心去感受!   一个人若不会用心,那么他比聋子和瞎子也好不了多少。   贾诩并不是不会用心,只是他怕死。所以他杀死了人,便绝对要这个人无法再站起来,再报复。所以,任何人都休想用阴招伤他分毫。   一个怕死的人,总是将自己的生命视为最重要的,任何威胁到他生命的事,他都绝不会去做,所以,这种人纵使活得长久,却也难免失去很多很好的机会。   曹植的身子微微一震,剑上也忽然透出一股寒气,摄人的寒气。这寒气慢慢窜上曹植的身子,这股寒气甚至已让他的人和他的剑结成了一股神秘的联系。   曹丕就紧紧盯住他手中的剑!   这无疑是柄可怕的剑,但更可怕的却是曹植出剑的速度。   寒光起,寒光就如天际划过的一道流星,剑光在这一刹,竟远比朝阳明亮。   好快的剑!   可这一剑,曹丕居然躲开了。   任何人都看见了,那一道天杀之剑,范围虽辽阔,但速度却远不及这一剑,曹丕却中剑,而这快若流星的一剑,曹丕却闪开了。   是不是因为他若闪开那一剑,这一剑他便已无力闪开?   是不是一个人的气力,总是应该用在最值得用的地方?   曹植力已竭,曹丕的剑已归鞘,刀光却已亮起。   刀短,但速度绝快,   刀本已短,速度便绝不会慢。   这一刀却无法伤人,只因一个人已挡在曹植面前,这个人如岩石一般坚毅,无论任何刀法,都绝无法轻易地刺伤这个坚毅的人。   于禁!   曹丕看见于禁,瞳孔已收缩。   “兄弟之间,何必刀剑相向!”   曹丕冷冷地看着于禁。   “曹公见二位公子久久未归,我是接两位公子回去的。”   曹丕已觉得自己的胃也在收缩。   他不过是刺了曹植一剑,于禁就出手来挡。   而刚刚曹植那一剑,无疑是要曹丕的命,他为什么不来挡?   难道做哥哥的人,就应该死?难道当哥哥,就要承受所有的痛苦,就应该接受所有不该承受的错误?   可这些话,曹丕一句也没有说。他已知道,自己在父亲眼中的地位。   可是,他真的知道吗?   有些话,是不是说出来会更好一些。   曹植的心里也是苦的。   那一剑若是刺中,他绝不会杀死自己的哥哥的,因为,他忽然想起了贾诩,忽然想起了自己哥哥的脾气,他是不是没有真的杀了陈宫?杀陈宫的人,是不是贾诩?   那一剑若是刺中,他无非也就是卸去曹丕的气力。   就像是他一剑刺向陈宫时一样。   他宁可失去自己一次进攻机会!这必杀的一剑,无非是想告诉曹丕,我能杀你,而我并不杀你。   你比别人强,有时是不是也要用行动来证明?   口说无凭,他无非是想告诉,他比自己的哥哥强。   而那一剑却偏偏刺空了,那一剑没有了刺中的结果,就变成了恶毒、谋杀。   曹丕是绝不会理解的。   有些情感,若是没有了结果,是不是也会变了滋味?   这一剑是不是刺中了会更好些?   但事实没有假设。   曹丕的刀已归鞘,但剑却已出鞘。   他的一双眼,似乎已变成了两柄杀人的利剑。冷冷地看了看曹植。   曹植的感觉更苦。但他也什么都没有说。   有些话,是永远也无法说出口的! 七   【谋士】   死亡,谁也逃离不了死亡。   死,是世界上最公平的事情。   乞丐也好,英雄也好。卑贱的生命也好,千金之躯也好。都难逃一死。   这道理本是人人都明白的,可当死亡真正降临时,他还是感觉如此突然,他本以为自己能逆天改命,但是,当天真正降下它所要传达的“命”时,他才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无奈。   他的眼中本总燃烧着寒火,而今天却没有,他现在只有一种感觉——无可奈何的感觉。他本可以救他的,可是他不让,一个男人为了承载一些事情,必须要面对死亡。   郭嘉死了,太多的人,都觉得他死得太突然,他还太年轻,他本还是个很有前途的人,他本是天下最强大的刺客都觉得最难杀死的人。   可天若是想要夺走一个人的生命,那么这个人无论多么难死,也都一定要死。   何况郭嘉求得本就是一死。   一个男人若是活着完成不了自己所肩负的重量,是不是就已没有活着的意义?这是不是也是一种逃避?   不是,绝不是!   为了完成那个信诺,他宁愿一死,以死亡换来那个渺茫的机会。   他能不能成功?   司马懿只知道,他师弟的尸体现今已冰冷,他只记得郭嘉死亡时,气力飘零而下,那方一直守护他的八卦阵已化为一片落英飘落到司马的掌心,司马明白,能用这种力量的唯有曹植。   他要将自己的力量托付给曹植。   司马就将那方八卦阵送到了曹植手中,曹植看到这方八卦阵时,也觉心如刀绞,司马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他更理解失去郭嘉的痛苦。   司马懿现在就在家里,家总是温暖的,温暖的家往往可以愈合许多人内心的创伤。家绝不仅仅是一栋房子,因为家里有值得依靠的人。但司马懿却并没有选择依靠谁,他的脸上没有悲伤,没有痛苦,没有微笑,没有任何神色,他只是打开自己屋子的门,将门关上,静静地坐下去。   然后就是沉思,静静地沉思。   而这时,却偏偏有人推开了门。   很少有人敢轻易地打开司马懿的门,很少,却绝不是没有,这个人就是例外。   因为她是司马懿的妻子,妻子要打开自己丈夫的门,本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这件天经地义的事,她却很少做。尊重永远是相互的,司马既然尊重她,她也一定尊重司马。   只有彼此的尊重,才能使各自保有自我的权利,才能使彼此不互相伤害。   今天,她实在不该开门,司马懿的心情差极了,任何人在心情极差的时候,都不希望被打扰的,这时黏腻的感情,不但不能减轻一个人的痛苦,反而会让人的心情变差,因为,这种时候的那种感情,是不合时宜的。   任何人在一个不合时宜的时候,做了一件不合时宜的事,都会起反面效应。   可张春华没有,她了解司马懿,这世界上深爱着自己丈夫的女人虽然不少,但能真正了解自己丈夫的妻子,却绝不会太多。   张春华对自己的丈夫了解,就仿佛是对自己仇敌的了解。   她进门,轻轻地将门关上,然后静静地坐在司马身旁,一句话也不说。   她知道,司马若是想说话,总会自己开口的,反之,他若是不想说话,你与他说得再多也没有用,而自己,只要这样静静地坐在他的身旁,静静地陪着他,这样就已足够了!   “郭嘉死了。”司马懿终于开口。   “嗯。”张春华微微点了点头,她只是在很仔细地听,不该说话的时候,她也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我本可以救他的,可我却没有!”   “这其中自然也是有原因的是吗?”她的声音或许并不温柔,却有一种奇异地让人安定的力量。   “他本就想死,他有一些必须完成的事,只有死,或许才有可能完成。”   “嗯。”她轻轻地点头,她明白,男人有时候为了完成一些事情,是绝不会吝惜自己的生命的,所以,她问:“那你何必要自责?”   “你可知,他死,是为了什么?”   她静静地等着他说下去。   “其中一件是神变。”   张春华微微动容道:“神变?”   “当初我和郭嘉师承时,师父本已说过,我们二人之中,只有一人能完成‘神之蜕变’。而我确实有方法证明,自己是不是能完成神变的。你知道我是个可以改命的人。”   “我知道。”   “我当然也可以利用这力量,提前窥探到我们二人中是谁有资格有这能力,而这方法却要耗去我十年的阳寿。”   张春华冷冷叹息道:“人都是为了自己活着的,自己能多活一分钟都要比别人多活一生更重要,你又何必为了这种事情自责。”   司马懿:“有些人是为了别人活着的,有些人却是为了自己活着的。为了自己活了太久,也会觉得活着很无趣的。我只恨自己。恨自己没有郭嘉那样的勇气。一个人如果没有勇气,就算是有再强大的力量又有什么用?”   “我只希望你永远也不要有这种勇气。我虽不是个愿意为别人而活的人,却还是希望你活得长长久久的。”又有哪个妻子希望自己的丈夫短命?   谁又能说张春华说得不对?纵有人大义凛然地指责她,而这人到了关键时刻,是不是也会照着他所说的去做?   说一件事并不意味着做一件事。   说一件事做一件事,便已是很了不起的人,天下间能说出张春华所说的话的人,又能有几个?   但有些话,有些事,却永远无法活在阳光之下,纵然是对自己的丈夫,所以她并没有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她只是说:“郭嘉高才,他去了,曹公如失左膀右臂,必定要找人代替。”   “这人他自然是找到了,只是想带回这个人,恐怕还有许多麻烦。”   “曹公却是个善于解决麻烦的人。却不知道这麻烦他是如何解决的?”张春华不但了解自己的丈夫,似乎曹公手下的每一个人,她都很清楚,很了解,就像是了解仇敌那般了解。   “解决这麻烦的,自然也只有曹家自己的人。”   “曹仁?”   “还有曹丕和曹植。”   “只是我听说,这兄弟二人似乎已反目成仇。”   “狮群之中,只有一头成年的雄狮作为统帅。而没有哪头雄狮是不会老去的。”   “你的意思我懂,可人却不是狮子。”   司马懿忽然目中精光闪烁,道:“可人类的生存法则,却远要比狮子还要残酷。”他说完这句话,似乎也感觉到有些冷,他的目光已遥远。他就望着天际的明星。   天空中七星乍闪,司马懿骇然,道:“看来已有人悟得成神之道!”   “你可知此人是谁?”   “不知,但我却知此人若不是我的助力,便是我一生的敌手。”   【沉默剑客】   无论你怎么看曹仁都是一个很普通的武者,他或许唯一与别人不同的地方,就是比别人高大一些,高大的人,都难免有些迟钝,曹仁看起来也有些迟钝。   但你若真觉得他是个迟钝的人,那你就错了,而且错得很致命,很可怕。   曹仁往往比大多数人都能把握时机,时机的把握,并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他需要在时机来临之前,积攒实力,在时机到来之刻,出手抓住它。   曹仁无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两点,要不然他就不会学那种武功,他的那种武功往往要耗费掉一次出手的机会,来积攒真气。这两点,哪怕有一点他不够了解,这些年来,死得就不是别人,而是他。   今天他却不是来杀人的,他只是来替曹操请一个人回去。   请人的时机有时是不是就和杀人一样难以把握?   但曹仁有信心,他遇到他要请的这个人之前,他本是一直有信心的。   这个人腰间配着一柄黄铜剑,剑很简单,插在他腰间,却不知为何,竟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那是一种剑士独有的特质。   杀气和剑气。   这人外着一身大红袍子,内里却是蓝色长衫,衣服材质并不华贵,但穿在他的身上,却又让人感觉一种说不出的高贵。   一个人的内在气质,足已弥补外貌的不足。   所以,当曹仁见到他时,便更佩服曹操,曹操识人的眼光,果真天下无双。   “先生。”这是曹仁说的第一句话,那人本背对着他,他本想等那人回头,那人却没有,他连脚步都没有停,向前走的速度,既没有加快,也没有减慢。   就仿佛是个聋子完全没有听见曹仁的话。   “先生,请留步。”这次他的声音已更大了些,可那人却仍是往前走,他虽然并不高大,但是曹仁却清楚,这个人一旦决定了向前走,就算是八匹马也无法让他后退的!   曹仁不是马!   他已一个闪身到了这人的面前,他的身躯是如此高大,谁也没有想到这样健壮的人,他的行动速度,居然也会如此之快。   曹仁挡在他面前,铁面具之下,看不出他有什么表情,但从他的眼中,却可以看出他的不悦。没有人付出了尊重,却没有得到尊重,还会觉得自己很开心。   只是他没有去想,他这种所谓的尊重确实在太高高在上,有时他的这种尊重,并不比山野村夫拍着你的肩膀,喊着一声“兄弟”来得自在。   这剑客却终于停下脚步。   然后曹仁,便看见了他的眼睛。这并不能说是一双明亮的眼睛,但却是一双可怕的眼睛,只凭着这双眼睛,曹仁便能断定,自己所习大半武功,对付此人定当不起丝毫效用。   被这双眼睛盯着,也绝不是件舒服的事。   现在他就在看着曹仁,目光之锋锐,尤甚于剑。   曹仁却仿佛没看到,曹操只让他“请”这位先生去,却并没有叫他杀人,既然如此,他便绝不会杀人。   “曹公请先生一聚。”他说话的声音还是很恭敬,但是那感觉却仿佛不是请,而是命令,能接到曹操这种人的命令,对于一些人来说也可算是荣幸。   可有些人天生就不愿接受任何人的命令的。   所以,他拔剑。   他并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这样的人所说的话,通常都简短有力“让开,别挡路。”   五字虽短,却有杀气,杀气迫在眉睫。   曹仁已感到杀气,还好曹操并不教条,他得不到的东西,毁掉也是好的。   所以曹仁并不担心出手毁了他,他双手抱肩,冷冷地看着他。此刻,他就像是变成了一座山,挡在了他的面前……   【无言的代价】   杀人,永远也不要太慢。   因为杀人也是机会,你把握不住机会,别人就会有机可乘,失去机会的结果,就是死。   曹仁杀人时,从不愿错失机会。   所以他出手。   可是他也犯了一个大多数人都愿意犯得错误。   他不服气。   不服气就难免想试试。   他本已看出徐庶的功夫,他本已清楚自己大多数的功夫对于这个人,根本没有丝毫作用,但他却总想着,自己是不同的,或许自己的功夫,就能破了徐庶这种能力。   是不是越普通的人,就偏偏要将自己想得特殊一些,了不起一些?   他想卸去徐庶的力,却发现,自己的力已散了出去,而徐庶却还是安然无恙。   徐庶自小体弱,根本无法修炼那些破气,夺刀的招式。那些气力纵然在他体内窜行,他也无法应用,真本可说是残疾。   而徐庶并没有放弃,他知道自己对别人使用不了这些招式的原因,所以,他就修炼了一种很奇特的功夫,他的招式若伤不了别人,别人也休想用同样的方法伤他分毫。   一件事的幸与不幸,有时也不仅仅要看天,还要看你自己是不是听天由命,是不是不肯放弃。徐庶当初若是放弃了,也就绝不会有今天的武功。   曹仁三招出手,脸色已铁青,他自信满满的三招,居然对这个人没有丝毫效用,真气灌入这个人的体内,就宛若泥牛入海。   他怎么也看不出,这个看似文弱的剑士,居然有这么可怕的功夫。他只能凝住气,屏住呼吸,静待时机,再伺机而动,这正是他所擅长的。   徐庶出剑,他的剑很稳。   一个人若是先天就不能做许多事情,那么他能做的事情,自然要比别人更强一些。这就好比,瞎子的耳朵总是比较灵,断臂之人的双足也总要比常人灵巧许多。   徐庶的剑很稳,他这一剑,就平平刺了出去。   但是他的剑也仅仅是稳而已,除了稳,就再也没有什么其它的特点。   所以,曹仁还是闪开了这一剑,他凝住的真气终于畅通,为了这些聚集起来的气,他必须要丧失一次出手的机会。这一次机会换来的却可能是足已令对手致命的爆发。   徐庶的剑再次刺了过来,这一剑的速度已更快了些。曹仁刚刚只顾得调息,竟被他刺中了一剑,然后,他就看见徐庶散去多余的气。   那些气正是曹仁对他施展,而不见成效的功夫。   他为什么也要将这些气散去?   他出手前,为什么不用这气先卸去他的功力?   想到这里,曹仁心头一动,原来,不仅仅是他的招式对徐庶无用,徐庶的那些招式也完全无法作用于他。   这能力居然是双向的。   曹仁出手,这次出手当然只是一杆长枪直直刺了出去,招式中没有丝毫变化,因为任何的变化,对于徐庶这么个人都是没用的。   徐庶经过这么多年的修习,自然知道什么样的招式才能真正的伤害到他,所以他无论何时,体内气力的调整,都是最完美的。   所以这一枪自然刺空。   曹仁提起一口真气,恢复体力,然后,他便微笑,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问题。   他们现在的胜负,已只单单取决于谁刺出的剑比较多,谁闪开的剑比较多。   一场看似艰难的决斗,此时已变成了一道最简单的数学题目。   这样一来,曹仁与徐庶之间,曹仁便有了一个徐庶所无法比拟的优势。   曹仁的气要比徐庶长些,大多数人的体力都要优于徐庶,因此,只要看清徐庶招式的本来面目,很多人都能胜过徐庶的。   曹仁已学着徐庶那样,调整了自己的呼吸,调整了自己的气力,体力较强的人,能留存的气力也总要比体力较弱的人多一些。   可是,一个人人都能胜过的徐庶,为什么曹公却要让曹仁亲自来请他?   这自然也有缘由的。   徐庶无法将一些气力转化为力量,那些气力却要在他体内窜行,这滋味当然不好受。但徐庶却是个天才,他修炼成了一种将多余气力散去,而使这部分气涅槃转制,传递到别人体内的方法,倘若这招式发动顺利,他甚至可使自己的体力得到足够的补充。   试想,徐庶这样的人,若是在万军丛中,漫天剑气纵横,万箭齐发,却伤不了其分毫,就算是伤了他,他亦可以渡气转制之法,恢复气力。   若不是有人专门想找他的麻烦,他简直连死都很难。   这样一个人怎能不说是人才,这样的人若是辅佐曹操,曹操不定然如同如虎添翼吗?   可讽刺的是,这么个人在与人一对一比试时,甚至比不过一个普通人。   现在曹仁已认为徐庶绝不会再找到一个可以帮助他的人。他根本不必发动自己的功夫,只要一枪一枪地刺出去,便足以击溃徐庶。   徐庶在他的长枪连刺之下,已被逼得透不过气来。   一个人若是第一口气透不过来,那么后来也便很难再透气了!   曹仁现在已有些不想杀他,因为抓住他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所以,他忽然伸手,伸手点住徐庶的穴道。   可,也就在这时,一道气力远远地冲了过来,居然震开了曹仁点中的穴!   这人好强的气力!   可这种时候,这样的地方,出现的又究竟是谁呢? 八   【强援】   没有任何人出现,这一道劲气震开他的穴道后,徐庶一剑又刺了出去。   曹仁闪开,冷汗却已流过背脊。   未知的恐惧,总是最可怕的。   曹仁已听到了脚步声,这脚步声不轻,但却极稳,似乎每一步迈出,都运足了气力。随时都要出手一般。   徐庶却是镇静的,似乎早已料定这个人会来。   忽然,三股强风破林而来,风中没有杀气,却蕴含着一种力。   这力量正飞向徐庶,窜入徐庶的体内。   曹仁消耗了半天消耗掉徐庶的气力,居然在这一刹那,被这人补了回来。   来的人是谁?   他只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重。   这绝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曹仁似乎已被这种难已形容的杀气压的崩溃,但他却本是个十分沉得住气的人。可他现在却只有被逼得出枪,现在这一枪若不能杀徐庶,那么倒在这里的很可能就是他!   可徐庶已又有了力气,他只轻轻一闪,便避开了曹仁全力的一击。   徐庶虽不是个善于单打独斗的人,但任何人和徐庶这样的人比试,都难免要消耗掉许多的气力。   曹仁已开始觉得自己的气力有些不足。他大喝一声,凝起气。他已准备挨过徐庶的下一击。   徐庶,并没有出手。   他只是轻轻地挥手,身上的劲,居然在空中散开,同样化为三股劲风,吹了回去,这一掌散去气力,他的气色明显更好了些。   远方的脚步声更近,风吹得也更急,那风似乎刚刚向那方向刮去,风就又忽然变化了方向,到了徐庶的体内。   曹仁不能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徐庶却还不出手,再次将体内残旧之气化为一股风,在空中散去。风吹向远方,而徐庶的伤已完全恢复。   这次远方已只有脚步声,没有风再吹来。   曹仁的脸却已铁青,他深知徐庶的招式与此人的武功,乃是天下独一无二的配合。   此二人的武功,若是单单拿了出来,或许都不能算是惊世骇俗,但这一来一往间,这神秘而诡异的配合,却足已毁灭许多强大的对手。   所以,曹仁并没有出手,他只有走,他走的时候,感觉全身已湿透。   他走的时候,也是那人即将在他面前出现的时候。他不能等他出现,因为他一旦在他面前出现,他可能就永远也走不了了。   他却不知道,他似乎与这人有一种奇特的缘分,他始终要与这人见上一面的。   “很久不见,你还是这脾气。”   “我不愿欠别人的东西,就算是你也是一样。”这是徐庶说的话,他说完的时候,从树林中出现的人就笑了,他的笑容却没有一丝恶意,而是那种只有对朋友才会露出的笑容。   这笑容就似有一种感染力,徐庶这个沉默寡言的人,居然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天下间,除了刘备,谁还有这样的感染力?   【过去】   “可我终究还是欠了你,欠了你一条命。”   “可是我并没有做什么。”   “救人的命有时也并不一定要拔刀的。”   刘备叹气道:“今日就算我不来,你也一定有方法走的,是吗?”   “那是另一回事,因为你来了。而且一定会来。”   “是,我答应来接你。”   徐庶笑道:“你答应的事,基本都会做到的。”刘备的武功虽然不一定太高,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个重义守诺之人。今天本是徐庶来投奔他的日子,他怎能不来为徐庶接风。   “我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了。”   “要一个人的命太累。人活在世上,也总不要把帐算得太清楚,算得太清,也难免会太累的。我又恰巧是个怕累的人。”   “你的意思是?”   “我只想知道,你这次来帮我经营商铺,会留下多长的时间?”   “你若不觉得麻烦,我或许会一直留下来。”   “可是你是个习武的,我知道,一个人若舍弃自己的爱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昔年风流倜傥的雌雄双剑刘玄德,如今都能放下长剑,安安稳稳地做生意。我又为何不能?”   刘备听罢这句话,目光似乎变得很遥远。良久,他才缓缓道:“你可知道,我现在已有了香香。”   “我知道。”   “女人总可以让男人安定,因为只有你有了家,才会感受到那种男人的责任的。只是,我懂得这些,已太晚了,否则,我又怎么会有今天?”昔年刘备就已以剑术成名,而像是刘备这样的人,自然早已有自己的妻子。但是,他却和大多数人年轻的时候一样,锋芒毕露,结仇太多。   那段时间,他甚至被人追杀千里,他虽然逃了,可是自己的妻子却死了,为了保护他们的孩子,而投井自尽。   她临死时将孩子交给了一位姓赵的武师,这人自然是刘备的兄弟,刘备的兄弟或许也没什么特殊,只是都特别讲义气而已。   所以,虽然有许多人想要这孩子的命,这些人却都已死在了这赵姓武师的手中。   可刘备自那以后,却不愿见这个孩子,他本不是个愿意抛弃自己负担,不愿肩负起责任的人,只是他一看到这孩子,他就感觉到自己亏欠了自己的兄弟太多太多。那种奇怪的感受,是绝难用语言描述的。   这是不是也是一种逃避?   自那以后,从前的刘备死了,他现在变得安分守己,香香也已成为了他的妻子,他更是感觉没有什么值得遗憾的。日子,虽然并不富足,但他却已决定将这日子平平淡淡地过下去。   平淡也是一种幸福。   只不过,一些人是永远也无法享受永久的平淡的。就算是他想,也不能!   “浪子回头,总不算太迟。”徐庶缓缓道。   “今日本是你我兄弟相聚之日,谈这些,倒不如喝些酒去。我也很想知道,今天对你出手的人是谁?又为什么出手?”   “知道这些也未免太累了些。”   “喝酒却总不会累的,你知道人一旦有了老婆,出来喝酒的机会,便也不会有太多了。今天这机会,我却要好好把握把握。”   “我不喝你的酒。”他从不愿欠别人的,何况他还欠了刘备的一条命。   “谁说你要喝我的酒,我若是喝自己买的酒,或许便没那么开心了,这酒当然要你请,莫忘了,你还欠我一条命,你从不愿欠别人什么,而我也总不愿被别人欠的。”这话,刘备本来是绝不会说的,但他面对的是徐庶,徐庶自然也是个特殊的人,在这样的人面前,最好就说这样的话,否则他若是总觉得自己欠着你些什么,那感觉也总不会太舒服的。   朋友相会,本来就不是找不自在的。   徐庶已懂刘备的意思,目光之中满是感激,他忽然大笑道:“好,很好,今天无论都多贵的酒,我都请!”   【酒肆】   酒并不贵,这样的小镇,是绝不会有太贵的酒的。   不过,刘备与徐庶并不在乎,真正的朋友相聚,没人会在乎这些小事的。   所以,两个人喝得都很开怀,徐庶的话居然也多了起来。   有时,酒本就会暴露一个人真实的性情,看来徐庶的少言寡语,也并非他的本愿,而如今这样,也无非是因为他是个懂得隐忍的人。   一个有缺陷的人,只会让人排斥或者同情,他不想被排斥,更不想被同情。既然如此,他只有变强,而一个不懂得隐忍的人,是绝无法变强的。   几碗酒下肚,刘备的脸色却已不是太好,酒是不是也常常能让人露出真实的表情?   “你近来很好?”   “好。”   “夫人也好?”   “好,都好。”   “可我看来并不好。”   “怎么不好,我想过这种日子,已经很久。”   徐庶却不再讨论这个问题,“我不愿意欠别人任何情。”   刘备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又说这样的话,但他还是笑道:“我知道你有这脾气。”   “我更不愿意亏欠自己。”刘备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一个人若是欠了别人太多,自己的心灵上也是一种亏欠,只有无心的人,才会觉得别人的帮助对于他,是占了便宜,而这种人一生中也休想交到一个真朋友的。   刘备是徐庶的朋友,徐庶也并非是无心之人。   然后徐庶一字一字道:“一个人,若是压抑自己的心愿,也是一种对自己的亏欠,其实,人谁都可以欠,唯独不能欠自己的。”   “可人并不全是为了自己活着的。”   “全为别人活着,也等同于没活。”现在,不说话的是刘备,刘备现在在想,自己是不是还真正的在活着。   然后徐庶缓缓道:“你可知道吕布?”   “不知道他的人很少。”   “我听说你有两个好兄弟?”   “不但好,而且很强。”   “那么这无疑已是个好机会。”   “什么机会?”   “吕布若是重整旗鼓,再想杀他就不会有那么容易了。”   “原来是这件事。”   “你不准备去?”   刘备思虑良久,缓缓道:“我现在还活着,因为这本就是我渴望已久的生活。”   “哦?”   “江湖路虽然惊险刺激,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那是一条不归路。我想,我并不是那极少的一部分。”   徐庶未说话,他只是在叹气。   “可是,对于这件事,我谋划已久,吕布虽是个恶人,手中战戟却是天下无双的兵刃,七夕将至,我与她已成亲三年,总该有所表示。你说是吗?”   “你要夺取方天画戟?”   “我更想试试我的剑是不是老了。”   “你没变。你刚刚说话时,我却甚至以为你已变了。”   “我的人或许没变,但是我的剑呢?”   “心若是不变,剑也不会变!”   “那么,你还信任我的剑?”   “更信任你的人!”   “那么,你就该告诉我,你到底惹上了什么麻烦。兄弟若是有了麻烦,我是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可你已不是个江湖人,你也有你的生活。”   “人若是没变,是否身在江湖,又有什么重要的?”   “很重要,因为你现在并非是一个人,你也绝不是只为了你自己而活的。况且,你也知道,我自己的事情,通常都是自己解决的!”徐庶的话已说得很明白,他不告诉刘备这件事,并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因为他确实太够朋友了。   刘备自然懂!就因为懂,他心里更不好受,想起自己的妻子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一碗酒,已被他一口气喝了下去。   他双眼已喷出怒火,大喝道:“可是这群人已想要你的命!这件事我若是没看到还好,我看到了,却不让我帮你,岂不是陷我于不仁不义!”   徐庶却不再多言,他只是忽然望向小酒馆的门外。   门外忽然走进了一位少年,这少年竟是一身寒气,他眉宇间便已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气质,他长剑在腰,剑锋犹在厚厚的楠木剑鞘中,而剑上的寒气,却已逼人眉睫。   “请问,哪位是徐庶先生?”他说的话就如同他的人一般彬彬有礼,可是这话的寒气却似更重,就连徐庶听了这话,都似感觉全身已被冻结!   刘备的眼睛却亮了,他眼睛一亮,酒意已消,他的眸子正看着这奇特的少年。而这少年的目光也正在这时候与刘备相遇。   四目相对,少年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刘备双眼也感觉到一阵刺痛。   据说修为达到一定水准的剑士相遇,就已可以感到对手的气,这两人,是不是已感到对方的气?   【阴谋】   来的人,自然是曹植,除了曹植,谁还有这样的剑?除了曹植谁有资格用这样的剑?   曹植的剑本还在鞘中,但他们的眼睛,此刻却好像是四柄出鞘的剑。   未曾出手,便已剑拔弩张。   刘备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和缓,和缓的就像是一个普通人。   其实刘备这个人本就是个很普通的人,世界上普通的人远远要比不普通的人多。而越是普通的人,却越要做出特立独行不普通的模样,这就是一种很大的悲哀。   刘备喜欢普通,也甘于普通,只有经历过痛苦的人,才知道能做一个普通的人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一个人若是甘于平凡,虽然难以成就一番功业,却也能少惹一些事。   刘备的“剑”已消失,曹植的眼神也不得不和缓了起来,他忽然发现,刘备身上不仅仅有一种难以名状的锐气,更有一种比锐气更可怕的气。   这种气似乎能将天下间所有的杀气包容进去,除非你有非杀他不可的理由,否则,你是绝对不会想向这么样的一个人出剑的。   “公子想必走了很久的路。为何不过来一起喝一杯。”   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喝陌生人的酒,很少有人有这样的胆气,曹植也没有,因为他认为这种胆气是一种愚蠢。   “我身上有酒,何况,我有事在身,今日多有不便。”   “你觉得这酒不好?”这话是徐庶说的,他说着话的时候,眼睛正凝住曹植。这酒确实不能算是好酒,曹植自幼嗜酒,曹操又并不是个穷人,在“酒”上自然不会亏待曹植。   好酒喝多了的人,虽已不知好酒的好处,却总是知道劣酒的坏处的。   若是今日坐在面前的是荀彧、郭嘉,或许曹植也会坐下陪他们喝上两杯,可这两个人,他根本完全不认得。   未等曹植说什么,徐庶却已继续道:“那你不妨回去告诉曹操,我喝得就是这种酒,好酒我同样也是消受不起的。有一种人天生就是享受不得的,我恰巧就是那种人。”   曹植的目光收缩,道:“您就是徐先生?”   徐庶不说话,废话他一向很少说。   “那么,请您与我回去。无论好酒还是劣酒,家父收藏的都不少,只要徐先生想要,无论什么样的酒,家父自然都会满足您的。”若是徐庶答应了曹操,满足他的当然不仅仅是酒。   可徐庶却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容易满足的人欲求一向不会太多。   徐庶现在就已很满足,现在他的眼中只有手中的那杯酒,其余的,似乎全都已看不见了。这冷傲的少年,此刻就站在那里,他已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木头人,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幸好,刘备已招手,依旧要他坐下。   刘备绝不会向任何人卑躬屈膝,但他却总觉得,人活在世上,本都不易,所以,无论对谁,都要留下几分面子的好。   曹植坐下,便已斟满一杯酒,一饮而尽。这酒的味道并不好。   所以徐庶缓缓道:“我记得这酒应该是不合你的口味的。”   曹植道:“那只是因为在下刚刚眼拙,未认出徐先生。”   “哦,认得我又怎样?”   “能和徐先生在一起喝酒,本就是一件很荣幸的事,喝的是什么本已不重要了。”   “看来你倒是很瞧得起我。”   “家父一向很敬仰先生……”   徐庶拒绝他说下去,只是冷冷道:“我记得你们曹家敬佩人的方式,应该是拔刀相向,是吗?”曹植有些惊讶,但徐庶却已继续说道:“你喝了我的酒,你该知道,我这个人不愿意欠别人什么,更不愿别人欠我什么。”   他顿了顿,道:“只要是男人,活在世上,总不该亏欠别人太多的。何况,我们并不认识,你总不该欠我什么,你说是吗?”   他还是不等曹植的回答,接道:“你莫要再来烦我,若是识趣,你就该快些走。你走了,我们就已没有帐了。”   曹植忽然感觉嘴里有些发苦,因为他受不了这种近似于侮辱的冷漠,他觉得自己本没做错什么,他又为什么要忍受这种侮辱。   刘备却已道:“无论是谁险些死在别人手里,心情都不会太好。何况,他是我的朋友,任何人都不能勉强我的朋友做他不愿意做的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面上还有笑容,但是曹植却又已感受到他身上的剑气。   曹植现在只能走,曹操交给他的任务,本是招纳徐庶,若是不能招纳,杀了也行。可他总觉得那种做法不对,曹植本就不是个愿意勉强别人的人。   他并不想出剑,何况,如今在这两人面前,他根本就不能出剑。   他这次分头和曹仁、曹丕行动,本就想将这件事办的好一些,他从来都不愿用暴力解决问题。   ——可这之前,一定有人来过,一定已有人动用过暴力。   ——要杀徐庶的人是谁?是不是他的哥哥?   这问题他并没有想太久,事实上这问题只在他脑中一闪,他刚刚起身,还没有转身,就已听见了一句话,一句令人感到很奇怪的话。   “公子,事情已经办好了。”声音细而邪,只是声音听起来,就足以让人感到毛骨悚然,这人不是贾诩,又是哪位?可事情办好了?什么事情办好了?   话刚说完,便有一卷竹简被放在桌子上,绑着竹简的是一根红线,线上拴着一块玉佩,玉佩并不能说是无暇,也并非是价值连城的美玉。   可看到这玉佩,徐庶的脸色却已变了,变得就如同死灰一般。   这玉佩上又有什么样的秘密? 九   【节制】   曹植现在的感觉并不好,面对两个根本不想见他的人,他恨不得立刻走。   可却偏偏走不了,何况,现在还来了一位他根本见都不愿见的人,他本就想杀贾诩,可贾诩现在却偏偏称他为少主,被夹在中间的感觉,并不好。   看徐庶的眼神,曹植已明白一件事,他已确信他们是一伙的——他居然能和贾诩成为了同一战线的人,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可徐庶的表情很凝重,看完那卷竹简,他的脸色已铁青,他绝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然后,那竹简就已到了刘备的手里,刘备脸上本还有微笑,可看了这竹简后,他的脸色也已变了,曹植已感到初次见到他时,他身上散发的那股凌厉无匹的剑气!   “我很少看错人。今天似乎我看错了。”这是刘备说的话。   信上到底写的是什么?那玉佩又究竟是谁的?   刘备并没有会说,他只是忽然出手,一道气隔空击去,贾诩居然被点中了穴道。   “你……”   “你是贾诩?”   “你知道?”   “我的眼睛并不瞎。”瞎子是绝无法使出这么致命的点穴手法的。   “你怎么可能点中我的穴道?”   “因为我知道想点中你的穴道并不容易。”只有知道一件事的难处,才有机会成功,这道理贾诩自然也明白,可他还是很奇怪。刘备却继续道:“点穴虽都似相同,但手法却分成三种。据说你的功夫,已可破解其中的两种。”   “而你用的却是第三种?”这句话贾诩并没有问,因为这已成为事实。   其实刘备所说的话,并不是完全准确的,天下点穴的手法,绝不仅仅只有三种,还有一种极为隐秘的手法,这手法却极少有人知道,知道的人也早已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刘备望向曹植,道:“他的功夫你也是清楚的,这功夫虽很多的时候能防止不必要的伤害,但有时对自己也并不十分有利。”他顿了顿,道:“所以,现在你就算是想救他,也绝救不了的。”   曹植微笑道:“你大可放心,就算是能救,我也绝不会救他的。”   刘备听到这话,反倒是一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曹植看着那竹简,道:“因为,我差遣他做的事,我却根本不知道是什么!”   竹简,现在就在曹植手中,曹植将竹简上的字读完,只感觉到全身冰冷。居然已有人带走了徐庶的母亲,他想不通,他的父亲为了得到一个人,居然会使出这么卑劣的手段。   他正准备问贾诩,却发现贾诩已暗中运气震开了穴道,然后,他便退走,退走时,还大喊了一声:“少主,快走!”   往往这么一句出口,他就走不了了,面对徐庶和刘备两人时,很少有人能够走的了得。   只是,就在贾诩大喝出声的时候,徐庶已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说话:“看来我是不能为你效力了,但你放心,你若是败了吕布,自然会有人来找你的,那人本是我的朋友,你的事,我也曾和他说过,只是,你还是要对他小心一点,只要不出意外,他一定能助你重振雄威!”   他的声音还似在曹植和刘备的耳边,但当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时,他早已消失不见。刘备却连一个字也没有说,他双手平推,两道真气凭空飞出,远远飞到了徐庶的体内。   然后刘备便坐下。   曹植道:“你不走?”   “我对他的功夫还算放心。”贾诩【帷幕】的功夫虽不弱,但在徐庶面前,这功夫基本就变成没效的了。这样的两个人,他们交手拼的已本是最基本的功夫,刘备为什么能这么放心?   “我却要走了。”曹植说罢,已迈步走向酒肆的门。   他却忽然感到一阵风,原本还坐在那里的刘备,居然忽然挡在了曹植的面前。   “你不让我走?”   刘备微笑:“你若是走了,我恐怕就不能那么安心了。”刘备并不能确定曹植与贾诩的关系。   “你练得是嫁衣神功?”   “练这种功夫的人并不少。”   “但是练这种功夫还活着的人,却不多是吗?”   “那只是因为这些人没有节制,任何事没有节制,都绝不会有好处的。”   “节制?”   “一个人修炼了一样功夫,若是不能将这功夫完全忘记,溶入自己日常的行为之中,而是刻意地去使用,那么这样功夫他不如不学。”曹植在听,听刘备说下去。   “你说得那些人,只因为他们忘不了自己会这种功夫,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在散尽自己的气力,他们本已忘了,自己也可以像普通的武者那样,做许多普通的事情的。一个人若是不能看清形势,量力而行,那么无论他修炼了什么样的功夫,他都极可能败给一个普通人。”   “只有这一点原因?”   “还有一点。”   “什么?”   “一个人若是在气上已示弱,那么他便已败了,修炼这种功夫的人,大多都觉得自己的功夫不如别人,所以,他们死得通常要快些。”   曹植在看刘备,刘备无论如何也不像他说的这种人。   “可我无心伤你。”   “无论你想伤谁都不行。”   “你绝不让我走。”   “你现在若是走,你就得死。”曹植冷笑,他决不信刘备能杀得死他,他怒啸,怒啸着出剑,这一剑他并没有出全力,他要试试刘备功夫的深浅。   刘备的功夫看来并不浅,剑刺出时,刘备已又回到了桌旁,轻轻松松地喝着酒。   “亮你的剑!”   “我并不想杀你。”   “可若是我走,我就得死,是吗?”   “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徐庶是我的朋友,我不想让你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而我也并不完全相信这件事是你做的,所以,在事情清楚之前,我希望你能安安静静地留下。”   这就是刘备的意思,徐庶的母亲如今在曹操手中,那么他同样也要做为人质,留在刘备这里。曹操的儿子怎么能成为别人的人质?   曹植一怒出剑,这一剑已动了真力,这一剑好快!寒光闪过,鲜血喷溅,刘备的话说的已很清楚,他根本没想到曹植居然会出剑!   刘备无疑也已被激出了真火,他没有剑,他只是扬起拳,一拳闪电般击在曹植胸膛上,曹植只感觉一阵气血翻涌,刘备说得并不错,一个普通人能做的事情,他并没有忘记,而且,他挑的时机也远要比常人要好!   曹植已倒下,他没想到这个人的一拳,居然让他几乎没有喘息的气力。   他也在等待时机,刘备如今体力已只有原先的一半,气力却远远强于他的体力,他势必要散去自己身上多余的气力,只要这里的气有他能利用的,就是他反击的时候!   可是,并不是这样!刘备并没有散去气力,一道虚无之气化为两道内力后,他便将那两道气力直接传到曹植体内。   “反正这气力你要得到,不如直接给你,若是保留这些,而散去本应保留的气力,那反倒对自己不利。再说我们并不是真正的敌人,又何必尽是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何况,我能给你的,必是我能够抵挡的!如今,你是不是还敢出手?”刘备并没有说这些话。   曹植却已了解刘备的意思。   刘备给他的本是两道杀气,但曹植的杀意却已消失。   他明白,他已误解了刘备的意思,他最近是不是经常在误解别人?   一个经常误解别人的人,是不是已变得不愿意再相信别人,甚至是他自己。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动,等着刘备说话。   刘备看了半晌,缓缓道:“你可知道,此条路并不好走。”   “我最近结交了两个过命的弟兄,此行他们已在路上!任何追徐庶的人,都要死!”   曹植终于明白他对徐庶放心在哪里。任何人被关羽和张飞这样的人保护着,都绝不会有危险的,有危险的只是那些要伤害徐庶的人!   “抱歉!”曹植已向刘备鞠了一躬,他总觉得男人就应该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然后他转身就走。   “你还是要走?”   “我必须走。”此次行动,还有他的兄长,他虽然已很恨他,却决不能让任何外人伤害他!   他身上还有伤,可他的身法却绝不慢,几个起落间,便已离开了那小小的酒肆。   刘备又已喝了一口酒,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谁都有年轻的时候,任何人年轻的时候,都难免做傻事。虽然曹植和他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但他看着曹植,居然想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刘备从年轻到成熟,这条路,并不算美,虽然充满了回忆,但也充满了艰辛和痛苦。   而曹植以后的路,又在哪里?   【歧途】   他要救他,虽然他恨他,不理解他,也不愿意再见他。   但是,他们身体里却流着同样的血。血缘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   曹植不得不承认,他和他哥哥之间的血缘,构建了他们之间这种奇妙的联系。   他走的很快,因为关羽和张飞这样的人,杀人,从来不慢。   可是,他还是来晚了,他来时,战斗已经结束。   可是曹丕并没有死。   关羽的长刀在手,刀上有血,曹丕捂着自己的右臂,而张飞似乎被曹丕的一指之力,震的晕厥了过去。   张飞手中的蛇矛,却也沾着血——贾诩的血。   贾诩人已半跪在地,暗招,阴招,他是可以抵御,恐怕就算是昔年孙权手下四位最强的杀手都难以伤他分毫,然而,张飞这种人,本就直来直往,他若是想杀一个人,唯杀而已,而极少会用其它的方法。   天下武功长短,环环相克,本就没有谁能真正的天下无敌。   徐庶就站在两方之间,似在做出某种抉择。   现在,徐庶若是再出手,曹植就算是再想救他们,也已绝来不及。   任谁都可以看出,曹丕和贾诩,已是将死之人,莫说徐庶这样的剑客,就算是随随便便的一个人,只要出手,都绝对可以杀死这两人了。   徐庶偏偏没有出手,他反而将剑从腰间解下,递到关羽手中,颔首,然后一步步走向曹丕和贾诩。   “我答应你们。”这是曹植听到的五个字,曹植明白,他的母亲若是在人手中,他也不会对那些绑匪刀剑相向的。   他们一定用了最后的手段。   曹植看到此处,握剑的手已颤抖。   他一步步走向曹丕,没有任何的语言,可此时无言,便已是最大的愤怒。   可就在此时,一刀劈下,这刀急的就像是一道闪电,红色的闪电。刀落下时,曹丕猛然撤步,可刀锋一横,已架在曹植的脖子上。   好快的刀!   关羽的刀!   天下间,能躲过关羽这种刀法的人,本已不多。   曹植并没有中刀,因为关羽根本就没想杀他。   曹植忽然明白了关羽的意思。   “你若想要了徐庶母亲的命,我就要他的命!”   曹植听完这句话,忽然大笑,笑声有些凄凉。   “你为何发笑?”   “你不如杀了我。”   “为什么?”   “因为我的命,在他的眼里,可能并不比一条狗强。”他说这句话时,指节已被他捏的格格作响,他却没有看见,曹丕的脸色已发青。   “况且,我也绝不要一个胁持别人母亲的人,来救我!”   “他所言非虚。”说话的人,是徐庶。   “你为何也这么说?”   “刚才,这个叫贾诩的,千方百计想借刘备与我之手,除掉此人。你就算是把他碎尸万段,也绝救不回我母亲的,况且,关大侠仁义无双,怎么能做这种猪狗不如的事。”   曹丕却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曹丕只是忽然冲向关羽,谁也没想到一个已吃了关羽一刀的人还有这种速度,关羽这一刀若是还指着曹植,便要吃曹丕这一刀了。   也很少有人,敢这么冲向关羽,因为,谁都知道,关羽的杀气绝不弱,任何人敢冲向关羽,得到的答案往往是一刀。   红色的闪电又已划过天际,曹丕的刀短,刀不及关羽时,肩上已吃了一刀,可这一刀之威,却没有杀死曹丕,曹丕的气反而包围了关羽,这一股奇异的力量顺着关羽的杀气流入关羽体内,关羽只觉气力大振,可眼前却一黑,一时之间,居然举不起刀来。   曹植看着自己的哥哥。   曹丕立的很直,他冷冷道:“你还不能死。至少我不能让你死在别人的手上。”   曹植点头,却也用同样冰冷的声音道:“我懂。”只说了这两个字,他却已觉得全身的力量已消散。   他憎恨这个人,厌恶这个人,厌恶他做的事情。可讽刺的是,他却想救他,他竟然被自己最厌恶的人,冒着牺牲自己生命的危险,救了回来!   被闭住了气门的人,一时之间绝难缓和过来。关羽和张飞也是如此。   他们四人就以最快的速度撤走,徐庶只有跟着他们,他的母亲,还在他们的手里,他只奇怪,自己居然判断错误。   人的情感本就是世间最复杂也最难判断的,对于这种事,很少有人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这已是他最后一次失误,因为,就算日后他拜投曹营之下,他也已决定,要做一个无言之人。   【逃避】   成长总是痛苦的,因为随着成长,人总要背弃自己的信仰,背弃自己的所知所学。   这就像是说,爸爸妈妈在你小时的时候,告诉你要做一个好人,等到你长大时,却发现,好人却远没有你想像中那么好当。   世界,并没有想像中那么美好,但,我们却决不能因为世界是充满痛苦的,而失去对生的希望。   说出的话,和写出的文字同样简单,但真正经历这个过程,却是痛苦而漫长的。有时,有人甚至觉得自己的生命无法承载这种重量。   人有时确实需要逃避。只是看他逃走了,还会不会再次走回来,有些人回来了,成为了英雄。而有些人却沉沦了,永远也没有再次站起来。   曹植现在就正在逃避,这一年之中,他的剑术精进了,可他也清楚的明白了,要想改变这个世界,单单用剑和财富是远远不够的,世界本身,就像是一头令人恐怖的野兽,你不按照规则来,它就会将你吞的连一块骨头都不剩。   这个世界的美好,竟是用无数丑恶的手段得来的。   那么人,为什么还要教人向善?既然“恶”才是这世界的手段,还为什么要从小教孩子做个好人?既然一些事本是欺骗,为什么还要被人称为真理?   曹植每喝一杯酒,便问自己一个问题,每答不出一个问题,便再饮一杯酒,痛苦已溶在酒中,溶入他的血,溶入他的骨髓。   但酒却可以使痛苦麻醉,他的血和骨髓甚至也已麻醉。   徐庶的母亲死了,每一个母亲,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屈从于黑暗,死亡也同样是一种逃避。可逃避能解决问题吗?不能,但是徐庶母亲这种逃避,却是为了让自己儿子不要漠视人生,从痛苦中,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人生。   徐庶,无论如何,已经开始在找自己的路,而曹植呢? 十一   【自裁以谢】   剑锋冰冷,任谁看到现在的曹植,都难免退缩。   贾诩正在退缩,可曹植却感觉他正在笑。曹植是曹操的儿子,而贾诩却是曹操的臣子。他怎么能与曹植为敌呢?   徐庶已真的醉了,本来准备握剑的手,也已垂下。甄姬既已失败,曹操也已有防范,再做挣扎,已是徒劳。   曹操不再看徐庶,他在看着曹植,“你想造反不成?”   曹操的话说完,酒席之上,就已静的可怕,静的让别人足已听见曹植的呼吸声。荀彧,司马懿,杨修,夏侯兄弟,所有的人都在静静地看着场上的变化。   曹植不语,他冷冷地看着贾诩,他能看出他眼中的笑意,他握剑的手已颤抖。   而此刻,他却稳了稳手中的剑,对着自己的父亲说道:“甄姬,是我引荐来的。她也曾是我的救命恩人,今日,让您遇到危险,这责任全由我一人承担,还望您饶她一命。而我……愿一命换一命!”   曹植此话一出,剑便割向自己的咽喉,这一剑实在来得太突然,曹操想阻止时,已来不及。   可荀彧却早已有了准备,荀彧的手已闪电般捏住曹植的剑锋,这一剑的力量已完全被荀彧的力改变了方向,而这一剑的力量吐出时,杨修已等在那里,一剑击出,血花四溅。   曹植看见自己的剑已刺中杨修,本是一惊,可惊愕未定,就感觉自己的力量已经被这鲜红的血液化为的法阵封住,再也动弹不得。   杨修随即扶住曹植,曹操看了看荀彧又看了看杨修,眼中似有怒火,可他却没多说什么,只冷冷道:“他醉了,带他下去。”   杨修的力量要自己流血才能发动,而荀彧的力量,也要自身体力弱于对方,才能发挥出功夫的真力。然而荀彧与曹植本是体力略同之人,两人为了救下曹植,除了费力,还需要流血。   那么他们,是否也有背叛自己的想法?曹操并没有再想下去。   甄姬看着无力的曹植被带了下去,眼中有些感激,也有些惊异。   曹操已在看着甄姬,冷冷道:“你是谁?为何行刺于我。”   “你杀了袁盟主,而我是盟主的属下,自然要杀了你!”夏侯惇的拳头已紧握,夏侯渊的手也已放在刀柄上,司马懿的指节忽然绕上一股青炎。只要曹操一句话,甄姬立刻就会被碎尸万段。   甄姬却反而已觉得平静,一个人若是知道自己已是必死的时候,就不会再感到害怕了。   “哦,可我听说袁盟主对自己的手下并不好。”   “人都有自己的缺点,我既然认了他为主,无论他什么样,只要有人杀了他,我都会来为他报仇的。”   “哈哈,好个胆大的女子。”曹操大笑,大笑罢,他的声音忽然冰冷,道:“你可知道,我本是天下最难杀的四人之一。”   “我知道。”   “你可知道,就算你杀了我,你一样也要死。”   “我已说过,无论是谁,只要杀了袁绍,我都会来报仇。”   曹操目光闪动,道:“你真不怕死。”   “我现在岂非已经死了。”   “好。”曹操已举起手,而曹丕这时,却已闪电般冲到甄姬背后,一只胳臂揽着她的脖子,看似亲昵,然而手中的刀,却已在甄姬的咽喉。曹丕微微一笑,看着自己的父亲,道:“这女子性情倒是很讨人喜。杀了岂非可惜。”   曹操看着曹丕,道:“你的意思。”   曹丕:“杀一个人固然容易,但是,我却有许多比杀她更有趣的方法,来对付她,比如说……让她做我的妻子。”这变化实在太快,这句话也太突然,甄姬的身子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想走,可偏偏咽喉上还架着曹丕冰冷的刀锋。   “你可知道他要杀我?”   “那只因为她还不是我的女人。”   “你刚刚可看见了她的功夫?”   “比我强一些。”曹丕这句话倒是事实,但一个男人在女人面前说出这种事实,并不容易。   “你不怕她杀你?”   “我们这组织,不早已有人以虎为伴?”曹丕笑着,然后望着司马懿,一字一字道:“能娶个对头当老婆也不错,一个人若是没有对头,就永远也无法进步的,您说是吗?”   曹操大笑,道:“好小子。那这女子就交给你处置了。”   曹丕的胳臂搂得更紧,微笑道:“小美人,你和我走吧,不过你记着,你一定要乖乖地听我的话,否则,我还要替你收尸,那一定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甄姬的眼里已有泪,她本是来为袁绍复仇,她本已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此刻,却不得不成为仇人儿子的妻子。她忽然撞向曹丕的刀,而曹丕的刀却忽然神奇地消失了,甄姬拔出一柄短刀,向着自己的胸口刺去。   曹丕却已抓住那柄刀,刀锋利,血立刻浸红了曹丕的手,而甄姬却闻到一股异香,晕厥在曹丕怀里。   贾诩眼中忽然闪出两道利芒,没有人比他更知道,曹丕虽然外表放荡不羁,实则却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他又怎么会为了美色,而娶刺杀自己父亲的刺客呢?   【沉沦】   夜,夜深。   甄姬已躺在曹丕的床上,她动不了,也无法挣扎,她一双眼睛恶毒地凝视着曹丕。   而曹丕却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她。   沉默,夜里除了风吹残叶,已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   甄姬的心本已沉了下去,她本以为他今夜要不择手段地得到她,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他只是看着她,并不像是一个男人再看一个女人,他像是在思索,思索着许多甄姬不明白的事。   “你到底想干什么?”甄姬已再难忍受这种沉默,逐渐冰冷的身体里,只感觉自己的血在躁动。一个女人被孤零零地丢在床上,被一个似乎对他根本不感兴趣的男人盯着,这滋味并不好受。   曹丕并没有回答她,反而问道:“曹植喜欢你?”   甄姬看着他,咬着嘴唇不说话。   曹丕:“那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甄姬的嘴唇已被咬出血,“我喜欢谁,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她说出这句话时似乎已竭尽全力。   曹丕冷笑道:“好,很好,我已明白了,所以,我一定要得到你,你已经是我的了……”   夜,夜冷。   冷冷的夜中,曹植觉得自己的身子却在燃烧,任谁喝了这么多酒,嗓子都不会好受,这只因为,他觉得自己已完了。   现在活着,已不如死去,他的父亲,现在已不会再相信他,他还听说,后来,那场宴席上,曹丕收了甄姬作为自己的妻子。   甄姬本是他最爱的人,可是,现在却偏偏成为了自己最厌恶的大哥的妻子。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怒火中烧,他只有靠酒来浇灭这怒火。而这火,却绝不是可以用酒浇灭的。   他醉了,醉的很厉害。可是,已没有人管他。   荀彧在曹操面前救下了他,虽然曹操未必就想自己的儿子死,但是他救了曹植,却感觉自己已是如履薄冰,他自然不能再来看他。   而杨修呢?他不想让杨修陪着,他不想让一直支持着他的人,看到他现在这种样子!他只想大醉,逃避一切,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那样。   然而,黎明将尽。   没有人能永远躲在黑暗之中。   五天,第五天的时候,他还在小花园喝酒,一边喝,一边放声大笑。似乎这笑声和这烈酒,就能驱散他内心的愁苦。   可当他看见两个人手牵着手走过的时候,眼中立刻流露出了痛苦之色。笑声已止,手中的酒杯也已落地。   这两人自然就是曹丕和甄姬。曹丕看到了他,但却完全似没看见一般。好像他们本就是陌生的人,而甄姬也看到了他,虽只是一眼,但眼中却满是轻蔑之色,他看见酒气冲天的曹植,便扭过了头,看着曹丕笑。   曹植只感觉自己的心忽然碎了。   他忍不住扭头狂奔了出去,他冲入一家酒馆,老板本以为他疯了,可银子却没疯,只要有银子,什么样的酒都不难买到。   很快,酒菜便摆了一桌,曹植一挥手,又拍在桌子上一打银票,大笑道:“女人,把城里最好的女人都给我找来!”   【离去】   一个人需要物质填充自己的时候,往往也就是他最空虚的时候。   曹植本是个能够忍受寂寞的人。一个人若是不能忍受寂寞,剑术便绝不会如此绝伦。可现在的曹植已不是从前的曹植了。   手中有杯,杯中有酒。美人在怀,然而他却感觉自己的心空了。   迷醉之中,他看见了一个人,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人。他忽然将杯中的酒摔在地上,大喝着,推开怀中的少女。   摇摇晃晃地走到那个模糊的影子面前。   那人果然是甄姬,甄姬冷冷地看着他,眼中的轻蔑之色更浓。   可曹植看不见,他只是拉住她的胳膊,道:“你,你是来看我的吗?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看我的。”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的配饰,道:“记得吗?这是那天你送我的,你送给我的东西,我一直都好好保存着,无论是什么。”   甄姬依旧面无表情,曹植却还在继续说道:“我很喜欢你……我希望你能知道。”他从怀里掏出两副纸卷,他展开一副,上面是甄姬的画像,他轻声道:“你看,这是我画的你……我虽然,虽然找了这些人,但是我一直都在想着你……”然后他又展开另一幅卷轴,上面是布满了小篆字体写下的文章,“这是,这是我们曾经在一起时,我们说过的话,我都记在上面……我永远也不会忘的……”   “你还留着,这些无用的东西?”甄姬终于开口,语气却是那么的冰冷,听起来是那么的遥远。曹植的心几乎已经碎了。   “你……你说这些无用?可,这是我们……”曹植的声音已有些哽咽。   甄姬却打断了他的话,道:“这些破破烂烂的东西,你若是愿意留着,就尽管留着。但就不要给我看了……”   曹植看着甄姬,手中的纸卷也已垂落,落在地上,他看着甄姬,泪已在眼中,“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摇着甄姬的胳膊,无助地问道。   而得到的回复,只是一个耳光。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如果不是为了刺杀曹操,你以为我会和你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吗?我求你醒醒好不好。”   这一巴掌,确实已让曹植醒了,他眼中又燃起怒火,他一字一字道:“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至少他不会留着那些所谓的回忆的破烂,单从观舞来讲,他是看着我跳舞,自己便能得到力量,而你呢?你只是等着我跳完舞,像狗一样等着我的遗馈。”   曹植不再说话,而是握着剑,一步步踏出酒馆。   “你要干什么?”   “我要证明,我比他强,男人的强,只有用剑才能证明。”   甄姬忽一闪身,又到了他面前,一记耳光重重地掴了下去。曹植居然闪不开,就这样被一巴掌打倒在地,甄姬道:“你连我都伤不了,还想伤他?不要再自取其辱了……”   曹植挣扎着站起,抹了抹嘴角的血,然后他便看见了一个人站在他面前。   他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愿意被这个人看见。他宁愿死,也不愿意在这人面前丢人,可这人现在偏偏就在他面前,偏偏在看着他,他的眼神冷得就像是两柄刀,曹植感觉自己的呼吸已停顿。   “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想杀自己的哥哥,原来于禁对我说这件事时,我还将信将疑,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而想去杀自己的哥哥……”这人轻轻地重复着这两句话,而眼中却已冒出火来。   “我……”曹植还想说什么,可是这人已打断他的话。   “你走,从此以后,就当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你永远也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杨修与曹操】   曹操的话就是命令,所以曹植只有走。   可曹操本是来看自己的儿子的,他从未想过,曹植会变成这副样子,男人若是变成这样,他通常会亲手杀了他!因为,这样的人已没有活着的价值。   曹操手下,从来也不需要那些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曹植现在已完全没有价值,若是说有价值,也仅仅剩下负面的价值而已。   曹植站起,缓缓地走了出去。   “且慢。”这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他的身上还有伤,剑伤。   “你有话说。”曹操利剑般的目光凝视着杨修。   “他醉了。醉了的人总会办糊涂事的。”   “你却没醉是吗?”   “是。”   “那你为什么也要做糊涂事呢?”曹操说罢,剑已出鞘。   “父亲,你不能……”   “我没有沉迷酒色,想兄弟互残的儿子。你最好走,否则,我马上杀了你。甄姬,带他下去!”曹植的全身都在发抖,他看着甄姬,甄姬也冷冷地瞪着他,道:“你难道还想我动手吗?”   曹植咬着牙,看着杨修,杨修却淡淡道:“公子,你走吧。我也只能为你做这些了。”   若是从前的曹植,便绝不会退缩,而现在的他,却已变得懦弱。   他双拳紧握,但最后,居然还是选择退了出去。   曹操看着曹植,冷冷叹了一口气,道:“甄儿你也下去。”   甄姬点了点头,便从屋子里掠了出去。此时偌大酒馆,只剩下曹操和杨修两人,其它人早已走了个干净。   “为了这样的人,值得吗?”   “他本不是这样的人。”   “世上有许多事都本不应该变成现在的样子,但是既然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就只有接受。”   “我想他还会变回来的。”   “为什么?”   “因为他是你的儿子。”   “我说过,我没有这样的儿子。”   “你为什么一定要让他走?难道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我决定的事,很少改变,一个统领,若是总在改变自己的命令,如何能统领下属?”   “这并不是你的真心话。”   曹操这时就忽然改变话题,道:“你是个聪明人。”   “或许是。”   “聪明人就更应该管住自己的嘴,否则,越聪明的人就越容易死。”   “那我还是笨一些的好。我只是希望,您能再给少主一个机会。”   “你没有想想你自己是否还有机会?你以为你真能挡住我的剑?”   剑已刺出,杨修迅疾地一闪,避开了这夺命的一剑,然而,曹操已料到他躲避的方向,一道剑气急射而去。   倘若这一剑是对付多人,杨修或许还有调和气息抵御剑气的时间,而现在,这一道剑气,单单只扫向他一人,好狠的剑招!   杨修避无可避,剑气飞扬,血光四溅。杨修捂着受伤的胳臂,静静地看着曹操。   曹操默然良久,道:“很好,你可以走了。”   杨修点了点头,走出了酒馆。刚刚走出酒馆,他就觉得自己全身已经湿透了。若是刚才他选择发动了血封印,那么曹操或许已要了他的脑袋。   曹操对他看来是积怨已久,而他,也一直低估了曹操。任何一个人若是能成为一个组织的首领,都绝非偶然。   “你可以走了。”他现在也已被曹操逐出,而他又能去哪儿呢? 十二   【隐藏在“真实”之后的真实】   酒已醒,冷风彻骨。   曹植只感觉自己的心已被撕裂。招揽徐庶时,被兄弟陷害当做替罪羊。本来极为痛恨那种手段,结果这种手段,却是他敬爱的父亲所赞同默许的。   终日饮酒,将自己的心意,寄托给甄姬,最后发现,那样的相逢,那样的慰藉,也不过是为了达成她一己私欲的手段和欺骗。这世界,还有什么是真的?   但这些都不是他最痛的,最痛的是他已没有勇气,没有勇气去面对人生,更没有勇气去面对死亡。否则他绝不会丢下杨修一人,他本知道,这些年,杨修有许多事都得罪了自己的父亲,曹操是碍于自己的面子,杨修才得以安稳地活到现在。   而当杨修为他站出来时,他却像狗一样逃走了,只不过是为了一条自己早已觉得没有意义的命。   人这一生,有许多时候,只要一步走错,就会万劫不复。   他现在是不是已经万劫不复?   夜路,夜路曲折而黑暗。他却不得不走。   他咬了咬牙,准备离开时,背后,却忽然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他回头一看,便看见了那双狼一般的眼睛——司马懿。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公子留步。”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实不相瞒,我今夜一直在跟着你。”   “跟着我?你想杀我?我这条命,还值得你动手吗?”   司马懿沉默,曹植却仰天狂笑,除了笑,他已再找不出合适的表情。司马懿就静静地看着他,等他笑罢,司马懿才开口道:“你笑够了?”   曹植已不再笑,看见他严肃的表情,他已再也笑不出来。   “我今天来,是按我师弟所托,将这八卦阵,交给你的。”   曹植接过八卦阵,瞳孔收缩,道:“先生去世时,将此阵托付给我?”   司马懿:“他说,此阵或可救你一命。”   曹植默然,想起郭嘉,他心中更不是滋味,郭嘉尸骨未寒,他近日却大肆酒肉,无论如何,这都是对死去前辈的不敬。   “我来,自然是有另一件事来问公子。”   “你说。”   “郭嘉死前,我听说,曾与你长谈过。”   “却有此事。”   “不知其中内容,可否告知于我一二。”   “先生生前说,此事已与司马先生商量好,而令先生危急时刻莫救于他,如今先生怎又来问我?”   “……我知师弟此次丧命,实则是为了‘神变’,只有神变之后,他才能完成一个愿望。但是有一件事,你或许不知……”   “这正是先生与我所说,只是不知司马先生所指之事,又是什么?”   司马思虑良久,摇了摇头,道:“罢了……我也仅仅是猜测。”   曹植又看了看他的眼睛,似乎读出一种莫名的恐惧,但是他并没有问,谁都有并不想说的事情,他现在所承载的痛苦已太多,他不问,也不想问。所以,他转身离去,却又听到司马懿在他背后道:“我还有一句话,还望公子记住。”   曹植停下脚步,但却并没有回头。   “好好地活下去,能活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死虽简单,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曹植听了这句话,便想起了郭嘉,死,确实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是,他却已连死的勇气都没有。   夜风冷,司马懿伫立在夜风中,心也变得异常冰冷。   他了解郭嘉,郭嘉若是准备做一件事,就一定会做出充足的准备,在刺杀孙权之前,他必定已将孙权的资料收集完全,也已对以前发生的事情,调查的清清楚楚。   因为郭嘉始终认为,不知古,何以知今?而郭嘉却是个天赋异禀,不仅古今通晓,而且在一定程度上,还能预知未来的人。神变?郭嘉早已先于司马懿便知道这件事是绝不可行的。因为他死前曾与司马懿说过,他这次死,本是为了一件事,一件或许听起来很荒唐的事。   郭嘉所说的那段话,司马懿一直没有忘过。   “孙权从来都是一个好人,没人能在孙策孙坚这样的人眼前心怀鬼胎那么长时间,但是黄月英确实接到了孙权刺杀孙策的命令。而且于她本意她是不愿动手的,但是当孙权用某种手段耗尽孙策气力时,却是孙策要求她杀死自己的。而在黄月英的印象中,孙权从前也并不是一个会残害自己兄长的人……若一定说变化,我曾调查过,一切的变化,在孙权与公孙瓒的一场战斗中,自那场被称为白马坡之战的战争发生后,孙权似乎体力便大不如前,性情也有了些微的变化……神变?我自知天命,知天命的人,仅是天罚,便不会令我有成神的资格……若是我没猜错,孙策之死,或许是为了另一件事……为了证实那件事,为了阻止这场浩劫,我也必须要死……师兄,我知道这件事听起来很荒唐,我现在也拿不出十足的证据……我只希望你在那个日子到来前,能够动用所有的力量……不然,或许我们就真的要迎接那场末日的到来……”   这件事实在是太荒唐,但,司马懿却不得不信,今天他来问曹植,已明白了,郭嘉将这件事告诉曹植,只不过是要掩人耳目,而这秘密那荒唐的真相,却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了,若是外人问起,他自然要有借口搪塞,有些秘密,是决不允许两个人知道的,所以,纵然是自己的妻子问起,他也并没有将自己真正的忧虑说出口,有些负担,男人只能一个人承担,而且绝没有其它人可以代替。   他深吸了一口气,只感觉身子更冷,之后的路,还有很长……   【暗杀】   “我已在这里等你很久了。”这句话无论是谁,在黑暗的小巷中听到时,都难免感到恐惧,恐惧长长伴随着死亡,现在死亡已降临。   杨修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长剑已从背后贯穿了他的身体。   一个真正的杀人者,只有在确定对手已经死了时,才会说话,否则伏击便已没有意义。他说出这句话,无疑已宣告了杨修的死亡。   剑是好剑——青釭剑,但杨修却知道,用此剑的人,却绝非曹操,那么这人是谁?不及多想,长剑已拔出。他来到这里,本因为曹植若走,也定是往这条路上来,现在的曹植很虚弱,他跟随了曹植那么多年,又怎么能放心现在的他,那么,这个人,真正要杀的是不是曹植?   曹植已来了,他亲眼看见了,那蒙面人的剑贯穿了杨修。   杨修却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大喝道:“走,快走!”   曹植握紧了拳头,他这次没有犹豫,也没有走。他已放弃了杨修一次,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绝不会再抛弃他。他全身凝聚着力——生之气息。他准备将这气灌输到杨修体内,可走到杨修身前,他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居然丝毫输不进杨修的躯体。   那刺客就站在那里,一双死灰色的眼睛,冷冷凝视着曹植。   曹植认得这双眼睛,曹植的眼中也要迸出怒火。   此时,却听见杨修虚弱地道:“你还是来了……”   “我来了。之前,对不起……”   “你来,只有死……”   “我懂。”   杨修微微笑道:“但,这才是你……”杨修说完这句话,生气已随着血从他体内流出。   刺客却趁这时出手,打散了曹植手中蕴起得那股生命之息。   曹植并不在乎,他轻轻地放下杨修,剑光忽然一闪,血光喷溅,那刺客捂着自己的胳臂,他绝没想到曹植居然还能刺出这么快的剑,看来杨修的死,已将他全身的气力都逼了出来。   而刚才那一闪剑光下,刺客的剑也同样刺中了曹植,曹植并没有退,鲜血就从他胸口流出,但他不在乎,眼中的怒火已熄灭,他那双本已迷醉的眼,又射出了望日那令人彻骨的寒意。   刺客看着他的眼睛,居然有坠入寒潭的感觉。   曹植看着他手中的剑,这剑居然可以贯穿八卦阵,而直接伤到他,这不是青缸剑,又是什么,难道是他的父亲,让他来除去杨修和他的?   那刺客似乎已看出他在想什么,道:“他现在是四方之盟主,怎么能亲手除去自己的儿子和臣子呢?你,早已被抛弃了。又何必抵抗。”   曹植不语,但是全身都已开始颤抖。   “现在的你,还杀得了我吗?我看你,怕是连剑都已握不稳了……”说罢,这刺客就开始笑,在他笑得最开心的时候,也是他一剑刺出的时候。   曹植中剑,路,已行至绝境。血不住地从体内流出。   他已明白,自己再中一剑,便要命归西天。他还可以用酒,用酒苟延残喘下去,但是,与其那样的活着,与其让对手一遍遍的玩弄至死,不如死得干干脆脆,不知何时,他已有了面对死亡的勇气。   曹操让他死!   可是命运还在他自己的手中,他至少还有最后一击!   曹植剑已归鞘,剑与鞘,和他的人在这一刻,居然似已合为一体,他的身子,开始微微颤抖,似乎他的身体已承载不住体内那股狂暴而致命的力。   剑光一闪,那刺客却忽然幽灵般地飘开。刺客身后的一堵墙,吃了曹植这一剑,竟分为两半,碎石四处飞溅。   可这一剑,还是失败了,失败了,就只有死。   刺客再次幽灵般飘到他面前,道:“你败了,我早已说过,你的剑已杀不了人。”   曹植一剑刺出,全身已再无气力,他抬起头,看着那刺客,看着那刺客的剑。   “等等。”刺客听到这两个字时,剑居然真的顿在空中。   曹丕,来的人居然是曹丕。   “你知道,你一定要死在我手上,是吗?”   曹植看着曹丕,此刻居然没有憎恨,反而感觉心中微微一暖,他也说不出为什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感受。   “我宁愿死在你手上,也不愿死在一个卑劣的刺客手中。”   “那好,你现在的命是我的。”曹丕说罢,匕首已刺向曹植,曹植看着匕首刺入自己的体内,他并没有发动八卦阵,死在曹丕的手中,虽有不甘,却已比死在那刺客的手中,好上许多。   可他并没有死,这一刀刺入,另一股力量便灌输到他体内。   疼痛已让他沉重的身体再次恢复了活力。   “现在,已没人杀得了你。你可以走了……”   “曹丕,你……”   “活着远比死要痛苦,你受得苦还远远不够,我怎么舍得你死呢?”   “大哥……”曹植只感觉一股热血在胸中激荡,他转头就走,他害怕再不走,泪就会流下来,“死,是懦夫才会选择的路,你要是个男人,就给我好好地活下去!”这才是曹丕要对他说的话。而他,却一直想杀死自己的哥哥。   痛苦,愧疚一时间涌上心头,他大步行去,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曹丕的眼睛已凝住那刺客的剑,冷冷道:“无论这是不是我父亲的命令,我都要告诉你,谁也不能动我的兄弟,你懂了吗?”   那刺客居然点了点头。   “今天晚上,我就当做是没有见过你,我希望你快点消失,最好永远也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那刺客听到这句话便转身,接连三跃,消失在夜色之中……   【意愿】   甄姬并没有回去,她走在街上,夜已深,街上的人也已稀薄。   寒风在大街上呼啸而过。她任由风,吹乱她的发,她的心思是不是也已乱如发丝?她忽然也想喝一点酒,或许只有喝一些酒,才能了解那时曹植的心情。   酒店的客人已不多,她走进小店,小二哪里见过如此高贵美丽的女人,看见她,他居然已忘了招呼。   甄姬并没有在意,他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而当她坐下时,却看见了一个人——荀彧。荀彧的心情似乎也并不好,他看见甄姬,眼中露出奇怪的神色。   甄姬却已坐在了他的面前。   “原来是夫人……”荀彧起身,微微行了一礼。   甄姬也已起身,让荀彧坐下,道:“在外面,就别那么多礼数了,大家都不习惯。”于是荀彧坐下,酒已喝了很多,话,也说了很多,但是话,并不是两人想说的话。   直到甄姬略有些醉了,她才缓缓说出一句:“你可知道,曹植走了。”   “他是因为你走的。”荀彧似乎也醉了,但有时,只有在醉时说的话,才最可信。   “因为我?为什么是因为我?”   “如果没有你,他或许不会变成那个样子,如果不变成那个样子,他又怎么会走?”   “你错了。”   “我没错,你不知道,在你第一次救了他一命时,他便已喜欢你,我已活了这么长时间,我看得出,你为什么要那么对他?只是因为他已没有利用价值?”   “我不明白,你们这些男人,怎么总喜欢将女人想成混蛋?”   “你如果不喜欢他,便更不该利用他对你的喜欢,而毁了他!他本是一个很有前途的人。”   “能毁了他的人,只有他自己。所以,能让他再次站起来的,也只有他自己!这道理,难道你不明白?”   荀彧沉思良久,喃喃道:“是,没错没错,一个人若是不想倒下,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倒下的,一个人若是想毁了自己,又有谁能救他?”   “这道理在我跟随袁大人时,便已懂了。”在袁绍那样的招式下,就算是哭泣,逃避,也没有丝毫作用,哭泣和逃避的结果,只有死亡。甄姬若不是懂得这道理,自立自强,从昔日一位剑客的武学中悟透那天下无双的轻功,恐怕绝活不到现在的。   她继续道:“他,只不过是拿我,当做他的避风港,而依附女人的男人,又怎么能算是真正的活着……”她喝了一口酒,道:“从前,袁大人教过我,你如果想真正的帮助一个要倒下的人,就不要去扶他,因为你如果那么做,他可能摇摇摆摆地,更走不了多远。一个人要倒下时,你就让他彻彻底底地倒下去,只有他明白自己是怎么能倒下的,他才能真正的站起来!如果他再也站不起来,那么他就根本不值得你同情!”   甄姬叹了口气,道:“只是,我不知道他能不能站起来……”   荀彧点了点头,道:“能,他一定能的。”因为从前,就是曹植帮他走出阴霾的。   曹丕呢?曹丕在甄姬心中,是一个真正的英雄,因为那夜,曹丕并没有侵犯她,他只是告诉她,希望她能彻底拒绝曹植,她害怕那种纠缠不清地情感,会毁了曹植。他不希望自己的兄弟,被儿女私情毁掉。   因为他相信,曹植也是一个英雄!   “在父亲面前,我只是想把你救回来才那么做的,我不能让自己兄弟深爱的人,就那么死去。你放心,甄姬,总有一天,你们还会在一起的。” 十三   【赤发の妖术师】   烈日当空,风卷黄沙,黄沙散尽时,酒店的门口忽然多出了一个人。   徐盛的目光就凝住这个人。沙漠的白天,本来燥热难耐,但这个人出现时,徐盛却忽然觉得心头一凉。   这人头上戴着一顶大草笠,草笠遮住了大半边脸,但他的脸色,却有一种妖异的白皙,这人身穿一身红袍,徐盛凝目细视,便感觉他的身上似有冷焰浮动。   他缓缓抬起胳臂,一只煞白的手就从宽大的袍袖中伸出,那只手缓缓地摘下斗笠,一双细而长的眼,便如两柄刀一般看了徐盛一眼,虽只是一眼,徐盛却已清楚地感觉到了此人的气,此人的气似乎已与血融合,若是他猜得没错,此人也定是修习血术者。   修习血术而肤白者,此术必定奇特非常。   “朋友过来,与我共饮几杯如何?”徐盛微笑地看着他,他一旦笑起来,严肃的脸,便已有了生气,就连脸上那条长长的刀疤,都已变得有些可爱了起来。   那红发之人,虽不应声,却快走几步坐在了徐盛的面前。   “好身法。”   “你的身法却要比我稳。”   “哦?此话怎讲。”   “我此行本向西,途中,却被沙漠中的脚印所吸引。沙中行走,风过本该无痕,脚步既已留下,我想这人的脚步必定特别重。而这小店中,除了你,似乎已没有第二个人有这种本事了。”   “哈哈哈,看来你这人很愿意交朋友。”   “我只是对奇特的人都比较感兴趣罢了,据我所知,这沙漠中有这种功夫的似乎一个都没有。”这红发的来客又怎么像是沙漠中的人,一个终日在烈日之下生活的人,皮肤是不可能这么白皙的,但是,徐盛并没有问这个问题,你要问别人问题,最好先回答别人的问题,这样才算是交朋友的样子。   心怀芥蒂,互相猜忌,往往是什么也得不到的。   所以徐盛笑道:“兄弟果真好眼力,我本是江东之人,来此自然要是办一些私事。来,喝酒。”徐盛说罢,便满满倒上一大碗酒,仰头便将酒一口喝尽。   法正看着碗中的酒,却道:“喝酒无菜,便没有什么滋味了,小二,来两斤酱牛肉。”这小店的酒虽并非是好酒,肉却是十足的好肉,所以肉自然要比酒贵一些。法正从怀中掏出两吊铜钱,看也不看便丢给店小二。   肉已在桌上,徐盛大笑道:“兄弟果然够豪爽。”   他却淡淡笑道:“这也要看我遇到的是什么样的人。”   徐盛:“兄弟看来并不像是这沙漠中的人。”   “我本来就不是,我来这里,也是为了办一件事情。”   “事情办成了吗?”   “我已来晚了,所以现在,我要往西走。”   “西?我记得西蜀之地,最近出了一位英雄。”   “哦?”   “听说他带着自己兄弟两人,击溃了天下无双的吕布。”   “你说的是刘备?”   “正是他。”   “呵,天下间能杀死吕布的,并不少。若是在十年前,恐怕有两人,在三招之内就能取了他的性命。只可惜,现如今,这两人一个死了,另一人下落不明。”   “这些你说的并不错,所以,现在找刘备麻烦的人不少,因为只要杀了他,自己就能立刻成为天下第一的武者。”   “虚名而已,一个没能力的人,纵然顶着那样的名号,也不过是一个废物罢了。”   “只是天下还有许多人,并不像兄弟这么想,否则这世上的纷争恐怕就要少了许多。”   “并不是那样,每个人都有要争的东西,我要争的,只是与他们不一样罢了。”   “哈哈,人要是活着,什么都不争,岂不是活得也很没意思。”   “说得好,这句话值得我们干一杯。”徐盛大笑,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他明明已喝了很多,脸上却没有一点醉意,而那红发的男子,白皙的脸上,已有些发红。   “兄弟,聊了这么长时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徐盛,如之前所说,我本是江东孙策的手下……”   “是江东的小霸王,孙策?”   徐盛大笑道:“天下间小霸王只有一个,难道除了江东,江北还有小霸王不成。”   “嗯,我名法正,是山中的妖术师。”   “妖术师?”   “怎么?听到这些,有些惊讶?不愿再与我同席喝酒了?”   徐盛正色道:“法正兄这是哪里话,你既然告诉我实话,便是没拿我当做外人,天下奇门妙术不胜枚举,我一直觉得,无论什么功夫,只要用法得当,没有害到别人,就绝不该受到排挤。所以,我这人,看得,一向不是你学的是什么,而是你怎么用你所学的东西。”   法正看着他的眼睛,便清楚此人说的并不是假话。   “却不知兄弟,这次离开山中,却是为何?”   “前些日子,天有异象,你可见天上七星连珠,邪气大盛?”   徐盛沉默良久,道:“……实不相瞒,此次我来到这沙漠,便是查证此事。我江东有一兄弟,复姓太史……我只感觉他行为有些异常,据说是受妖气浸染,我来,便是为了调查一下,这妖气是否与我兄弟的异变有关……并且看看有没有破解的办法?”   “……性情大变吗?是什么样的变化?”   “我说不好……只是感觉,变得很偏执……自孙策死后,他对孙权,简直是惟命是从,有些并不应该遵从的命令,也义无反顾的执行,孙权是孙策的弟弟,我这么说或许不好……但是这却是事实。”   “……这件事,我现在也很难确定,但你若是来此寻找妖气之源的话,我只能说,你来晚了。”   “难道……难道你去西国,是因为妖气已经到了那里?”   “我也并不确定,但是既然刘备吸引了那么多的人去,我总该去碰碰运气。”   “找到了那妖气之源,你又想如何呢?”   “当然是毁了它,那妖气我已感觉到一丝不祥,那并不是该存于人界的东西!”   “嗯,好!”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自小店之外疾驰而去,驰向北方,烈日照在那骑士的身上,从远方,便能看到他头上头盔折射出的银色光辉。   “好快的马。”   “好厉害的人。”   “这人你认得?”   法正叹了口气,道:“我只认得他的头盔,那是白银狮子。”   “马超?”   “是他。”   “北方,那不是曹操的地盘,他去那里干什么?”   “你听说过庞德吗?”   “他似乎是马超的手下。”   “可是最近,曹操却趁着庞德生病,将他收为了手下,马超恐怕是想去夺回他的兄弟。”   “你知道的很多。”   “天下间,本就很少有事能逃过我的眼睛。”   “哈哈,我挺喜欢你这股傲气。”   “一般人,却都讨厌我这样。”   “你不是给他们活着的。”   “自然,而且从来不是。”   “今日相见甚欢,但是,兄弟我却必须要走了!”   “是,我们本都有事要忙。”   “法正兄,后会有期!”   “徐兄,告辞。”两人抱拳道别,法正又戴上了他的斗笠,当斗笠遮住他的眼睛时,徐盛已经不见,他的步子虽重,却很稳,也很快。他一定去为自己的兄弟,去想新的办法去了。   法正却久久未动,他只是看着一扇窗子,窗外本没有人,可法正却冷冷道:“别躲了,我知道你已跟了我很久。你这样的女人并不适合在这样的风沙中待那么长时间。”   “哦?被发现了吗。”这是个冷艳的声音,冷而无情,一句话刚刚说完,她的人,便已无声无息地站在法正面前,她的身上裹着一件臃肿而肥大的袍子。   但很快,她便将这袍子抛在一旁,露出她柔美窈窕的身子。   “你跟着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也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只是你的身上,妖气太重……”   【盗剑】   “妖气?”   “你可知,近日来,有七星出现过。”这女子自然就是张春华,司马懿那日看到七星之时,便觉得操纵七星之人,定是他一生之敌手,何况那七星妖气极重,与司马懿所担心之事,不无巧合,故而让自己妻子出来调查一番,看清事情始末。并且,此行除了寻得七星,他还交给了她一个较为隐秘的任务,那就是寻到一个红发的妖术师,并结果了他的性命。   “我知道。”   “我本是循着妖气而来,可是当我来时,七星已不在。只剩下你……红发,刀眸……你应该是个妖术师。”   “我是。”   “那么,你死。”张春华一句话说完,便拔刀,可法正却已一抬手,用一道红气将其包围,张春华只觉得体内一阵温暖,手指居然松了一松,手中的刀不知为何,却已到了法正手中。   “女人玩刀并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我也并不愿意伤女人。”   “你伤得了我?”   “只要你伤了我,我就算是不想伤你,也是身不由己的。”   “为什么?”法正看着自己的手,他握着刀得手苍白的近似于透明。可他身体中流淌的血液,早已如同被恶魔下了诅咒一般,任何胆敢伤害他的人,那诅咒之血都会立刻缠住对方,那滋味绝好过。   张春华却冷冷道:“你说的只是别人,而不是我。至于我,早已是一个绝情之人,人若无情,又怎么会受伤呢?”一句话刚刚说完,张春华的手便刺向法正,她的手上长着长长的指甲,而这指甲,就如同利刀一般,将法正的手划破,法正的身上,本已升腾起深红色的妖气。   然而,这一掌划过法正时,法正才明白那种奇妙的感受。那是一种伤,伤的不是他的手,而是他的心,他也不知为何,中了这一掌,只感觉整个人都已沉浸在一种难以自拔的伤感痛苦中,这忧伤的感觉,已深入他的骨髓,一身妖气居然对这一击丝毫没有反应。   法正急退,然后他才感觉到疼痛。好毒的招式。能用这种招式的人,并不多,他就忽然想起一个,这个人姓张,名春华,是司马懿的妻子。   若是如此,她为什么要杀他,他便已清楚了。   法正步子站稳,冷冷地凝视着张春华,道:“你为何一定要杀我?”   “因为你修习的是妖术,学妖术的人,本该死。”她这话说出来,就像是在叙述一件很平常的事,语气里没有一丝感情。法正灵光一闪,如此看来,司马懿只告诉了她,刺杀的目标,而并没有告诉为什么要杀他。   “好!”法正冷冷道,“好个学妖术的人本该死,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杀得了我!”法正全身已笼罩着红气,如刀双眼,仔细凝视着张春华的每一个动作。   张春华平平静静地站在那里,她的手上还沾染着法正的血,令她更添了一分妖异的美。   法正眼中冷焰闪动,红色妖气已缠满了他的身躯,张春华的指节也隐隐射出一股利刀般的杀气。小店的小二本担心这两人砸坏了桌椅,欲上前阻拦,可他只是靠近,便感觉一股难以描述的压力,所以他连忙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偷偷地看着。   突然间红芒大盛,这妖光甚至让人睁不开眼,然后是一声巨响,整个小店似乎都在颤动。   红光散去,那小二发现,两人似乎根本就没有动,但是地上却多了一柄钢枪。世上能用这样钢枪的人本就不多。而这一枪插入地上,法正身上的妖气似乎已散了,而张春华身上的杀气也已褪去。   用枪的人大步走入小店,他的枪法刚硬,步子就和他的枪法一样重。他拔枪,只随手一拔。插入小店石板地上的钢枪便又回到了他的手上。   张春华看着这个脸上有着一道刀疤的男人,冷冷道:“我在除妖,你为何要阻我,难道,你与他是一伙儿的?”这人自然就是徐盛,原来他根本就没有走,早在与法正喝酒时,他便已觉察出有人一直在窗外,他走,只是为了引出张春华,他笑道:“除妖的并不一定是好人,会用妖术的,也并不一定是恶人,你说是吗?”   “若真如你所言,那我们这些人真的应该全去修习妖法了。”   “修习妖法的人,确实大多只是损人不利己的,但我这位兄弟,却确实并未为害到任何人,你又何必下如此杀手?”   张春华冷笑道:“下杀手?现在分明是你们两个大男人在对付我一个妇道人家。我哪敢再对你下杀手啊。”张春华双眼看着法正,“我原以为你是个男人,原来你不是。一个男人是绝不会让别人护着,来一起对付女人的。”   “若没有徐兄相救,我连这条命都没了,命都没了,还谈别的做什么?”   张春华:“可你现在还有命,有命的人,就总要顾及自己的尊严,对吗?”   法正:“嗯,我们若在这里把你杀了,这件事,就一定不会有别人知道了,你说是吗?”   徐盛:“法正兄,你说什么?我出手是为了救你……我们怎么可以……”   法正:“你可知道这女人是谁?”   徐盛:“她是谁?”   法正:“她是曹操手下的妻子,在她那里,修习‘血术’的人不胜枚举,而以‘血’为术之人,因为用的是人最根本的精气,又因为这种术,有些效果惊人,故而被一些人误称为妖术。”   徐盛:“这就是‘妖术’的由来吗?”   法正:“不错,若是按照她所说的,她丈夫本就是一个修习血术之人,她若真是个一心除妖的人,应该先杀了她丈夫才对,又怎么会嫁给一个修习妖术的人?”   张春华听得脸已发白,道:“你……你含血喷人。”   法正:“我含血喷人?刚刚我中了你一击,便已知晓,你所修练的是专破血术的‘绝情魔功’,你练习这种功夫,却嫁给一个修炼妖术的人,又是为何?”   张春华:“……你怎么知道我的丈夫是谁?”   法正:“因为我知道你是谁,你手下丧命的所谓的‘妖术师’已有很多,要不要我把你杀过的人一一说出来?”   张春华:“我为什么要杀他们?”   法正:“这就要问你了,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徐盛:“法正兄弟,这人难道是个女魔头?”   法正:“不折不扣的女魔头。”   徐盛用拳头轻抚着脸上的刀疤,他似乎在沉思,她毕竟是个女人,两个人对付女人,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法正却似乎已看穿了这一点,道:“对付魔头,似乎并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的。”   徐盛还有些犹豫,道:“这件事,我还未确定。你……且走吧,在我还未后悔之前。”法正也不再多言,张春华冷冷瞪着法正,转身消失在黄沙之中。   “你放了她。”   “我学的并不是血术,如果日后想杀她,于我修习的功夫,我想也并不是太难的事。”   “你不必杀她。”   “嗯?此话怎讲?”   “因为她根本就不是女魔头。”   “法正兄,刚刚,你明明说她是……”   法正微笑道:“不错,这只是因为她冤枉了我,让我很不舒服,我自然也要冤枉她,让她也感到不舒服。只可惜,刚刚的一刀,我还未还上,不过她是个女人,这次就算了。”   “你倒真是恩怨分明。”徐盛长长叹了口气,道:“但,她为什么一心要杀你?”   法正却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反问道:“徐庶这人,你可听说过?”   “听过。”   “曹操为了得到徐庶,害死了他的母亲,这件事你也应该知道。”   “这件事虽然隐秘,但我也略有耳闻,传闻因为这件事,曹植才会一蹶不振,后来消失不见,所以说,人总不该做太多的坏事,否则上苍有眼,一定不会放过那些恶人的。”   “……嗯,上苍有没有眼我是不知。我只知道天若是不报,人就不该干等着。”   “难道,你去找过曹操?”   “我去找过,而且还玩了一个小小的把戏。”法正舒了口气,继续道:“那天夜里,我看见曹操赶走了曹植,又击伤了杨修。而有一个黑衣人,又似乎正伺机杀死曹植和杨修,我识得那人的功夫,他一定是个职业杀手。但他却缺一柄趁手的兵刃,那时,司马懿似乎给了曹植一个防具,若是没有像样的兵器,要杀他,似乎很难。”   “……你,是如何做的?”   “我只是用某种特殊的方法,将曹操的青釭剑夺来,又丢给了那个刺客。”   “为什么这么做?”   “若是这刺客拿着这柄剑去杀杨修和曹植,就会有很多人以为,这是曹操的命令,一个人若是答应放了一个人,再派杀手去杀他们,那么这个人的信誉在别人那里,就会大打折扣,何况他要杀的,还是自己的儿子和忠心的臣子。”   “但是,杨修和曹植并不该死。”   “有很多不该死的人,都死了,如果阻止不了,就要让他们的死,更有意义。”   “可我听说,杨修虽死,曹植的尸体,并没有被人发现。”   “详细的情况,我便不清楚了,因为我给了那个人剑以后,便已被司马发现了,我想,那天他若不是在想事,可能便早已发现我了。”   “司马懿……那么刚刚要杀你的人,难道就是司马懿的妻子?”   “我冒犯了曹公,司马懿又看见了这种事,他自然不会放过我。不过,司马懿这人做事一向低调的很,就像是最近,曹操征战南蛮,击溃孟获,世人都说是因为孟获是南蛮之首,而那些巨象只认他为主,所以,才惹得祸。还有人说,是许褚力大无穷,豪酒裸衣战孟获,一刀便去了他大半性命。却没有人知道,若不是司马在一旁暗暗以‘非心内劲’破了孟获的再起神功,曹操想攻破孟获阵仗,便绝没有那么简单……”   “看来有些时候,你恨一个人,就会将许多事情的缘由,安置到一个人身上。”   “此话怎讲?”   “我虽大概了解了司马懿的可怕,但我却也清楚,司马懿的力量克制不了孟获的功夫?”   “......我总算懂了一件事。”   “什么事?”   “下次我如果要一个人同我一起去憎恨一个人,还是不要加一些胡编的理由来的好。”法正笑,而徐盛却是一阵沉默,然后忽然道:“……我只是希望曹植还活着。”   “无论他活不活着,我那次的目的都已达到。儿子知道自己的父亲要杀自己,那种感觉绝不会好的。”   “我只是觉得你这种方法,是为正人君子所不齿。”   “比起别人齿不齿,我更在乎一种方法达到的效果。我因视你非世俗之人,又因你救我一命,才将这秘密告诉你的,你若是觉得我做的是你所不屑的。那么就当你我从未遇过,也无妨。”   徐盛沉默半晌,道:“你起码是个坦荡之人,这世上也不知有多少奸邪,暗下黑手,表面还要装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你的方法我虽不敢苟同,但你这兄弟,我是交定了。”   法正也半晌不语,他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一手忽然放在徐盛的肩上,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   “只是不知日后,要在何处,才能找到你。”   “实不相瞒,我这次向西国而去,除了调查七星妖气之事,还有一件事要办。”   “不知是什么事?”   “我去找曹操的时候,先去找的是徐庶。他曾叫我投靠刘备。”   “你答应他了?”   “直到现在我还没答应,我若肯将性命交给一个人,看得并不是他是否杀死过谁,而是要看这个人,值不值得我托付自己的性命。我此去,便是要见证一下刘备的气量。”   “……刘备,那么日后,我有可能在西国见到你?”   “那就要看看刘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十四   【西凉马超】   快马,更快的是枪。   他的人就像他的枪,刚直而锋利。这样的人若是弱者,便很容易受挫,他不是弱者,他见到曹操的第一句话,便是将我义弟庞德还来。   曹操这样的人,怎么会听别人的命令,而对付曹操这样的人,他是绝不会多言的。谁也没想到他敢在曹操的领地,一枪刺向曹操!   近年来,莫说刺杀,旁人就算是想接近曹操都已是一件很难的事,饶是如此,他还是来到了曹操面前,一枪刺向曹操。   想杀曹操的人很多,所以保护曹操的人自然不少,但这一枪刺出,竟没人能反应过来,就连曹操本人都没有!曹操捂着胳臂,血自指缝间流出。   很少有人能躲开这柄枪,天下间,除了马超,谁还有这么快的枪!夏侯惇看到曹公受伤,一只独眼已似要喷出火焰。他怒喝一声,挡在曹操身前,反手一枪怒刺马超,马超人在马上,可长枪刺出时,他已消失不见,一柄长枪自马腹下化为一闪红光,夏侯只觉得胸口一凉,居然自己也中了马超一枪。   夏侯惇却不退反进,血气助其拳威,鲜红的血飘散在空中,似乎产生了一种慑人的杀气,马超只觉得这杀气迫体,全身气力似要被这血气散去大半,他凝住身上气力,一口血却也喷溅而出。   夏侯惇拔出腰刀,一刀尚未挥出,却听背后一人大喝道:“此等小厮,交与我一斧解决即可!”此人声若雷鸣,一声吼毕,大地都似已为之震动。   来人正是许褚,前些日子,正是此人一斧制服孟获的。   骄傲的人自然会犯许多错误,但骄傲的人自然也有值得他自己自傲的理由。天下间,能硬受许褚一斧的人本就寥寥无几。   只见许褚双手握着斧子,马超只感觉他的气似在收缩,那是凝气时的姿势,这样聚集力气的人,虽然可用之气少,但凝练,一斧击出,便有常人二斧之力。   凝气完毕,又见许褚将一坛酒倒入嘴里半坛,又将半坛酒淋在身上。他褪去上衣,露出结实的肌肉,马超胯下百战之马,在此人面前,竟满是惊惧,一时之间,竟不受马超控制。   “伤曹公者,死!”   马超刚刚勒住缰绳,巨斧便已劈下!马超硬受一斧,忽然银色的头盔上,浮现出狮子印,本已被重创的躯体中一股温暖而凉爽的奇异气息不停窜行,竟将许褚巨力化去大半。   许褚一斧已中,本以为马超必死,怎料马超人还在马上,挑头似要离去,惊愕之间,不及多想,手提巨斧,怒步行去。似要与马超一决雌雄,怎料马超忽然回马一枪,长枪刺中,马超抽枪而出,许褚怒极,一旁随从立刻牵马而来,许褚上马,此马虽不长于进攻,但一旦骑上此马,常人再想伤他,便已甚难。   可马超见许褚跨上此马,宛若未见,长枪一转,许褚的马还未来的及反应,马超人马枪已化为一条火红的光,好快的枪!许褚巨斧身前一横,那大斧已将身上诸多要害罩住,这一枪本再难伤许褚,然而枪上却有烈焰,火恰巧点燃了许褚身上的酒。   火虽然很快便已熄灭,许褚的躯体却还是难免被烈焰灼伤。   许褚此时已若一头疯狂的野兽,撤掉自己上身已被火焰烧着的上衣,仰天怒吼一声,两骑正面面相觑,许褚和马超身上的气力都已不多,两人明白,已到了最后一击的时候。   这时,曹操座下众人虽多,却被两人这简单粗暴的战斗所撼动,一时之间,竟没有一个人敢靠前的。似乎两人身上散发出的斗气,已足已索人性命。   马超长枪在手,他知道世间很少有人能闪开这柄枪,他只希望,这最后的一击,不要因紧张和伤痛出现什么差错才好,他闭目凝神,然后效仿许褚,饮下一口烈酒,长枪在手中打了个转,一点真气凝在枪尖。   许褚手中大斧也凝上了一道深蓝色如雷电般躁动的力,他的腕力虽大,但那雷电巨斧却在他手中不住震颤,下一击,必将惊天动地!   马长嘶,两人打马而来,斧已出手,更快的是枪,天下本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躲开这样的一柄枪,可在最关键的时刻,这枪似乎便有了一丝微妙的偏差,马超也不知道这偏差是如何造成的,他只感觉自己手腕上的力忽然被一道蓝色的幽炎绕了绕,然后,枪便莫名其妙的失去了那种摄人的速度。   他急忙侧身避开那闪电般迅疾的一斧,而许褚也侧身闪开那夺命的一枪!   马超再次立定时,才看见一个人手中闪动的零星火焰,似乎那妖炎刚刚便是出于此人之手,这人正是司马懿。   “我败了。”许褚忽然下马,将手中的大斧重重地掷在地上。像他这样的男人肯主动承认自己失败实在不易,但却正因为他肯承认自己的失败,他才配称为男人!   “刚刚那一枪,我本绝闪不开,正因有人在旁相助,我才能避开那一枪。”   “你没败,我也未胜,若不是头上这白银狮子,你第一斧便已要了我的性命。”   “不打了,不打了,曹公,这人我已无法下手杀他……”   曹操从不勉强自己的下属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所以,他的下属也阻止不了他要做的事!许褚不想杀马超,可以。曹操若是想杀马超,许褚却也是管不了的。   曹操冷冷地看着马超,道:“你来找庞德?”   “他是我义弟,我自然是来找他。”   “你可知道他已是我的人。”   “我早有耳闻,曹公常常愿意把别人的人,抢到手变成自己的人的。”   “你在我的地方,还敢和我这么说话,你果真是个英雄。”   “过奖。”   “但你要记住,我并不是英雄,因为英雄也常常都活不太长!”   话音刚落,一柄长枪忽然刺向马超,这枪快且突然,马超居然闪不开!但更令马超吃惊的是,这一枪,居然是庞德刺得。   马超看着庞德,然后,他就看见了庞德身后的人。   这个人自信而冷静,他正在看自己的手,这双手并没有杀过几个人,因为这双手常常是“借你之手,与他人一搏”。庞德的气力明显就已被这人利用了。   马超绝不相信庞德会出手伤他,他还有气力,还有最后一息生命,长枪飞一般地刺向荀彧,荀彧并不躲闪,鲜血在空中飞溅时,只见一道蓝色的幽光将许褚包围,许褚刚刚散失的气力,居然瞬间便已恢复。   庞德出枪了,这次马超亲眼看见他一枪刺向自己,没有人比马超更了解庞德的枪法。但是马超此时却觉得他只了解庞德的枪法,而并不了解他的人。他本是为了将他带回去,才犯险来此,而庞德却要出枪杀他!   他本已必死,但愤怒却让他活下去,他至少不能死在这背信弃义之人的手中。   他身子一偏,便躲开这一枪,谁知庞德枪法一变,居然挑下了马超的头盔,这头盔一落,头盔上经年累月贮存的真力,便流遍马超全身。本已逝去的生命气息,居然缓缓恢复。   庞德长枪一扫,有意无意之间,枪柄击中了马超的马臀,马长嘶,怒冲而去。马超人在马上,飞也似的去了。   沉默,没有一个人说话。   曹操冷冷地看着庞德,一言不发,荀彧看着曹操身上的伤口,忽然道:“曹公伤势如何?”   曹操将目光转向荀彧,道:“无妨,伤不重。你还是先把自己的伤看好,再来关心我才好。”   庞德下跪,道:“今日属下无意放走马超,还望曹公恕罪。”   “人既已走了,便走了吧,这或许只是他命不该绝而已。”他又望向许褚,道:“只是,任何人伤了我的人,我都绝不会让他活得太长的!”   【欲求先与】   河不宽,一老者正在垂钓。   他本不是个垂钓者,然而今天,他却偏偏在垂钓。   正因为他在,所以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红衣红发头戴深笠的男子。任谁看到这样的人,都难免要多看两眼,何况是这老者。   他虽老,洞察力却远比一般年轻人要强,他第一眼便注意到他的发,然后是他的手,深红的头发,苍白的手。   传闻中,世间有一种血术,修习到一定程度,血便入发,肤中血气一弱,自然发白。老者第一反应,便是此人是北国曹操手下。   “站住!”早在老者说出这两个字之前,那红发男子便已站住脚步,似乎早已察觉出老者身上散发出的杀气。   “一个老人身上,居然有此等杀气。不简单……”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小子是哪里人!”   “一个人若是拿弓箭瞄着我时,我是绝不会回答他的问题的。”   老人性情本烈,人到老年脾气太燥本就不是好事,刘备要他来钓鱼,便是想让他修身养性,只可惜一个人的性情,想要改掉,是绝没有那么容易的,他听见这红发小子居然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话,也被激起了真火。   “你知不知道,不能回答问题的人,只有死人。”   “呵呵,你想杀我?你大可试试。”话音未落,他头上的斗笠,便被一箭射到树上。然后,他那双如刀一般的眼睛便露了出来。   这人正是法正。   法正看着老者手中的弓,老者道:“怎么样,要不要下一支箭贯穿你的脑袋?”   法正身上忽然升腾起红气,冷冷道:“你可以试试!”   “有胆子!曹操手下的人,果然都有胆子!”   法正也懒得解释,身上的妖气却更重,“老头子,射你的箭!”   “中!”一个中字出口,箭已射中法正,法正身上的红气也缠住那箭,老者就忽然被这血色红气包围,老者只感觉心似要被抽离体外,他硬是怒吼一声,含住欲出真气,只觉体力消逝,可他人却笑道:“好厉害的血术,老夫倒要看看你我谁先倒下!”   说罢拉弓搭箭,法正身上气阵如蛇,似要飞出,咬住这老者。   “停手。两人都停手。”说话的人声音并不是很严厉,反而听来有些温和,老者却已停手,法正身上的妖气也同时溃散。   法正回头,便看见一个腰间配着双剑的剑客,他伸出手掷出两个桃子,一个递给法正,一个递给黄忠。   “黄前辈,你怎么与这人打了起来。”   “这人身怀异术,我料他必定是曹操手下的人。”   “来者是客,无论他是谁,我们总该好好招待才是。”   “是!”   法正听罢那剑客说过的话,忽然想起一个人,一个他要找的人:“你是刘备?”   刘备:“我是。”   法正:“为什么把这桃子给我?”   刘备:“你受伤了,我们家桃园的桃子,疗伤皆有奇效。”   法正:“你想要什么?”   刘备:“哦?我想要什么?”   法正:“我要是给人一样东西,总要拿些什么回来的。”   刘备:“我不是你。”   法正:“你肯平白无故给你的敌人东西?”   刘备:“谁说你是我的敌人?”   法正:“这黄先生,不就说我是曹操的手下?”   刘备:“可你自己并没那么说,并不是每个学血术的人都一定是曹操的手下,是吗?”   法正:“你不是个简单的人。”   刘备:“一个简单的人,有时也会让人觉得不简单的。”   法正:“我给东西只是为了收获一些东西,而你给东西,却是为了收人心。”   刘备:“你错了。”   法正:“哪里错了。”   刘备:“一个在心灵上富裕的人,是绝不会在乎付出以后,会收获什么的。像你那种方法,从来只是为了收获,所以你享受不到给予的乐趣。”   法正:“这就正如同一个真正强大的人,是不会在乎那些远比你弱小的人来挑衅,反倒会将自己的桃子,给他一样,是吗?”   刘备:“哦?你说得是谁?”   法正:“自然是你。”   刘备笑道:“莫说与黄老将军,就是与你,我的功夫也要差上许多,这强者二字,万不敢当。”刘备言语之间,明明是说黄忠比法正要强,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却在不停地给法正使眼色。法正自然没有说话。   却听黄忠道:“哈哈哈,刘义士过奖,这小子功夫也不错的很,要是再过个几年,我未必是他的对手。”   “黄前辈既然说他不弱,那他自然也是个人才,可是黄前辈刚才也耗了一些气力,不妨先回去休息休息吧。”   “那老夫就先告辞了。”他向刘备抱拳,却又回头看了看法正,道:“小子,我虽走了,你却别动什么歪主意,我就算在百步之外,依然可以一箭取你性命!”   待到黄忠走远,法正才向刘备问道:“这老者如此傲慢,你怎能容得下他。”   “这只是你并不了解黄前辈,你若是认识了他,便会清楚,他虽然有些傲慢,脾气也并不是太好,但却实实在在是个忠义之人。不久前,他与我二弟关羽比武时,我二弟让了他一刀,他也在关键时刻,没有发动那百步穿杨的神技,若是没有气量,我二弟可能早已成他箭下亡命之鬼了。”   “他能与关羽打成平手?”   “你若是与他成为好朋友,就再也不想与他交战了,他反而会成为你强大的助力。不过,话说回来,你来此,并不像是专程为了打仗的。”   “自然不是,我来此是为了办两件事。”   “愿闻其详。”   “第一件,我想在你手下做事。”   “我?可如你所见,我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厉害,你愿意侍奉一个武功尚不如你之人吗?”刘备笑得很愉快。   法正却正色道:“你该知道,我这样的人,很少会提出侍奉别人,而我既然提出来了,自然是因为我愿意,除非,你不愿意。”   “能得到如此良将,正是我求之不得,有何不愿?只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哼,在下失礼,在下法正,山中术士法孝直。”   “原来是法正兄弟,那么请问,你这第二件事……”   “这第二件事,我们不妨找个合适的地方,容我慢慢道来……”   刘备看着法正凝重的神色,道:“也好,那就让我准备准备,在家中为孝直兄接风洗尘。”   法正跟在刘备背后,凝视着他,喃喃道:“我绝不会看错……你身上的气,虽然内敛,但却很强……若非如此,我身上的气,怎会在你出现的那一刻变得紊乱……” 十五   【伤】   河还是那条河,法正自与刘备长谈后,已过了三天。   现在法正又来到河边,黄忠还是在钓鱼,鱼篓却是空的。法正将三条大鱼丢入黄忠的鱼篓中。   黄忠回头怒视法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法正却微笑道:“我的意思是你要吃鱼,我给你,你确实不适合钓鱼。你杀气太重,坐在那里鱼早跑光了,哪还有鱼上钩。”   黄忠却怒道:“若不是你这小子弄出声响,鱼早已上钩。”   法正微笑道:“是,是,您说的对极了。”   “老夫记得你说过,你给人东西,总要要些东西回去,我说,老头子我可没什么给你的。”   “这鱼是我拿桃子换得,而桃子是刘大人给的,我自然也没损失什么。刘大人说给予也是一种乐趣,所以,这是我第一次将换来的东西,送给别人,感觉还算不错,不过你若是今晚肯请我吃烧鱼,那感觉恐怕就更不错了。”   “哼,这你小子倒是没说错,老夫的鱼烧的的确是一绝……”   “未想到不会钓鱼的人,竟会烧鱼。”话未说完,法正脸色忽然变了,黄忠也立刻住口,然后,远方便传来马蹄声,马上伏着一个人,似已受了重伤。   “刘大人这地方,是不是总有事故?”   “你来之前,似乎没这么多麻烦。”   “哦?这麻烦还与我有关?”   黄忠大笑道:“你本身就是个很麻烦的人。”   法正长身而起,身上红气大作,道:“人生若是少了麻烦,岂不是无趣的很?”   “老夫这一辈子,就是不怕麻烦。”   “我只是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黄前辈钓鱼的功夫虽然并不怎样,但对付杂鱼的功夫,是不是也和钓鱼一样呢?”   “哼,是和烧鱼一样。”   那匹马已停下,法正和黄忠几句话之间,便已拦在那大马之前,马的后面,自然跟着人,这些人手中提着刀枪,显然是来杀那已昏迷不醒之人的。   “老头,还有那个红头发的,你们两个让开,这件事跟你们没有关系。”   法正瞥了那说话的人一眼,然后却对黄忠道:“你看这群杂鱼是哪里来的?”   黄忠捋着花白的胡子笑道:“反正不像是好鱼。”   “他们应是曹操雇来的人。”   “哦,你小子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我身后这人,我见过,前些日子他正往北方打马而去。”   “你是说他只身前往曹操的地盘,与那群人动手,又活着到了这里?”   “应该是这样的。”   “那么他的武功绝不会低。”   “如果他的武功低,又怎么会活到现在。”   “所以,老夫更不能让他死在一群杂鱼手里。”他看了看那群人,他身上的气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只不过他身上的杀气已深冷如寒风,被他随便看着的人,都不免打个寒战,道:“我现在只奇怪,曹操怎么会雇这些垃圾来杀人。”   “高手是不屑于杀一个快死了的人的。我想马超在冲出曹营时,便已受了很重的伤。这样的人,交给杂鱼处理,不是更好?”   这时那群杀手中,一人忽然怒喝道:“你们这两个人一口一个‘杂鱼’,难道将我们当做聋子不是?”人总是有尊严的,有时纵然感到害怕,但当别人冒犯了他的尊严时,他难免还是会愤怒。   不过有些时候,尊严并没有自己的命重要。否则,马超就不会带着屈辱奔得这么远。   黄忠似有些诧异,他看着这人,道:“你不是聋子?”   那人怒极,抽刀奔向黄忠。黄忠刚才还两手空空,此刻却箭已在弦,一枚羽矢闪电般飞出。直穿那人头颅,那人哪还有命。   黄忠看着倒在地上的死人,冷冷道:“人还是聋一点的好,还有谁不是聋子?”   他一眼扫去,所有人的脸色都已变了。这些人好像看见了怪物,一步步向后退,二人却也不再追击。将马超带了回去。   他的伤很重,过了三天,他才苏醒过来。   醒来时,他就看见了孙尚香,他自然不认得这个人。   刚刚恢复意识的时候,他便想起了庞德,庞德一枪刺来,虽是为了救他,但他却是为了庞德才以身犯险,冲入曹操的地盘,他本想将庞德带回来,结果呢?结果自己身负重伤,被人追杀千里,苟延残喘活了下来,那么自己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你醒了。”   “是您救了我?”   “不是,不过是救你的人将你托付给我夫君的。你放心,追杀你的人,已被赶走了,那些人,绝不会再来。”   “多谢。为了我的事情,麻烦了。”   “不用客气,来到这里,就当来到自己的家一样,别顾虑太多,你先休息,我去叫玄德来。”孙尚香起身,未过半晌,一位面相慈和的中年,便走入了房间。   “怎么样?伤好一些了吗?”这中年关切地问。   “伤口已好多了。”   “我妻子疗伤的手法,向来是不错的。”   “多谢尊夫人了。”   孙尚香微微一笑,只“嗯”了一声,便退去。   马超转眼望向刘备道:“敢问先生,您是……”   “我叫刘备,是这里的主人,壮士尊姓大名,又怎会沦落至此?不知可否相告。”   “马超……马超,马孟起。至于这伤……我前些日子,曾听说许褚曾一斧击溃孟获,号称天下第一力士,吾辈乃习武之人,自然不悦,故而纵马而去,与之大战数回,怎料曹操那厮,见我伤了许褚,居然派人暗算于我……故而……故而奔逃至此……”马超如此说道,但庞德之事,他却只字未提,好像他仅是一个莽夫为了争夺一个天下第一力士的名号,而不顾性命地冲入险地。   刘备眼中似有不屑之色,“哦,那想必壮士的功夫不低。”   马超拍拍胸口笑道:“能击败许褚的功夫,自然不弱!”他并不想将自己的痛苦告诉别人,他背负着这份屈辱,绝不是拿出来让人同情的。是以纵然后来刘备有些看不起他,他也并不会为今天的话而后悔!   一个有能力的人,只要勇于表现,那么他总有他的出头之日!   于是时光荏苒,又过了一年。   伤,曹操的伤在臂上,也伤在心上。   他的妻子死了,死于两个女杀手的谋杀。   如果说真有报应,那么这是不是报应?当时,曹丕捉住了徐庶的母亲,最后徐庶的母亲自杀。而如今自己的妻子,曹丕的母亲竟也已被人害死!   前段时日,他走马行猎,救下两个无家可归的女孩儿,安顿二人,时常到这二人家中做客。曹操的年纪已不小,年纪不小的男人,和年轻一些的女人在一起,总会觉得自己年轻些。他和大乔小乔在一起的时候,就已觉得自己比以前年轻了许多。   但是直到那天他中了马超一枪,他才想通了一件事。   是不是太多的人保护,已让他身体变得迟钝?精神的年轻永远弥补不了肉体的苍老,英雄迟暮是一种悲哀。   虽然马超的枪绝快,寻常人绝难闪避,可他却怀疑,害怕,害怕自己已沉溺于美色之中,身体与智慧已早不如当年,那一天他居然忘记躲避,只看着那一枪刺向自己,直到枪刺中时,他竟也忘了将这一杀之力收入手中!   他本是一头孤独的狮子,苍老和太多人的保护,却在腐蚀他的牙齿,软化他的灵魂。   所以他决定离去,离开大乔和小乔。他要找回年轻时的自己!纵然苍老,纵然有狮群的守护,他也绝不愿意做一头没有爪牙的狮子!曹丕若想独自担当大任还为时尚早。所以,他还决不能现在就老去!   可他万万没料到,二乔居然杀死了他的妻子!   而且,他现在怀疑,怀疑司马懿!   在大乔点中他的穴道时,前来相助的司马并没有为他解开穴道,而通晓天理的司马懿,居然以雷击小乔!红颜本薄命,上天犹怜,又怎会以雷击夺她性命。   此二杀手便如此安然离去。   这两位杀手是谁?为什么要杀死他的妻子?目的又是什么?难道他真的已老了吗?老到有人已欺负到了他的头上,他却如瞎子一般不知道这人是谁?   曹操自然是有手段的人,一个有手段的人,他的力量就如同一棵大树,你虽然能看见地上的枝繁叶茂,却永远看不见其下的根到底有多深。   这次他动用的人,便是“根”中的人。纵然是徐晃和张辽这样的黑道老手,仅仅收集讯息,也足足用了一年半的时间。而好不容易找到了小乔的时候,许褚更是随着他们两人一同出动,可这点子果然扎手,许褚一斧子怒劈而下,要生斩小乔,却被一股奇特的力量将这气力反伤了回来。连着马超曾给予的旧伤,许褚居然再次受了重伤。   要抓这两个杀手绝不容易,可通过这一次,徐晃却还是从服侍小乔的一个婢女手中得到了很重要的消息,顺藤摸瓜,又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张辽终于从那条讯息中所提到的相关黑市人物手中,偷到了重要的线索,而徐晃又根据这条线索,费尽了力气,抓到了一个人。   要知道,想在徐晃的手段下,不说真话,那绝对是一件很难得事,没有人愿意被那些黑色的手段折磨到一丝气力不剩,这人的嘴虽硬,最后,却还是吐出了大小乔实际上是孙权手下的实情。   这件事办的曹操很满意,现在曹丕就在曹操的面前。   曹丕见到父亲时,握剑的手已因过于用力而显得苍白异常。   曹操却冷冷道:“剑握得再紧,孙权也不会死,是吗?”   曹丕:“是!但是,我一定要取孙权的人头!以祭亡母在天之灵!”   曹操:“报仇有许多方法,杀人,并不是最好的一种。”   曹丕:“父亲的意思是?”   曹操:“徐晃已经帮我查出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孙权是个商人,明天他运货时就要经过逍遥津。而且,有趣的是,这次运货的竟然是他自己。”   曹丕:“我明白,明天孩儿就要让你看一场好戏!”   【盗与贼】   桃园的桃子熟了,孙权是尚香的哥哥,妹夫桃园所产的桃子,本是上品,做为商人,自然不会放过这谋取利益的机会。何况,即是去桃园,他当然要亲自去和妹妹和妹夫叙叙旧的。   这地方叫逍遥津,河很宽,桥却只有一座。这地方,正是孙权贩卖商货必经之路。   曹丕就等在这里,他身旁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无论在哪里都像是隐遁在黑暗之中的。这个人正是张辽。   “听父亲说,你原来是吕布的手下?”   “是。而且我也是个贼,曹公应该与你说过。”其实张辽在投靠吕布前也有很多故事,只不过这故事不是很好听,也很少有人知道罢了。   “许褚当年不过是个马夫,但现在却是力敌西凉马超的勇士。英雄不问出身,当初做过什么又何必计较?更何况,我听父亲说过,你是黑街的圣手,是世上最了不起的贼。”原来,曹丕竟然对张辽有些了解,但他对许褚却似乎并不了解。其实,许褚在做马夫前,也有很多故事,没有哪个马夫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一日为贼,便永远是贼,黑街圣手只是个厉害一点的贼而已,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我不是大多数人,而且,我还很佩服你。”   “你佩服我?”   “当初要对付吕布的时候,我曾向父亲问过,‘若是我问文远,吕布有何弱点,这一战不是轻松许多。’,你知道我父亲怎么说?”   “请说。”   “‘你就是问他,他也绝不会透漏半字,他虽然是个贼,口风却要比大多数人严的多。’,我又问‘可是吕布不是曾因他的背叛,要杀了他吗?就算这样,他还是不会说?’,我父亲就说,‘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这是我做人的信条,但我很高兴,这不是他张文远的信条,他这个人只要当过别人一天的下属,便永远不会出卖自己的主人。’所以我佩服你。”   张辽听罢这些话,心情并不是很好,他本以为天下间根本没有人了解他,当一个人已经习惯孤独时,忽然有人告诉他,其实有人一直很了解你,这感觉不是感激,而是一种伤害。伤害了那层保护他很久的厚厚壳子,张辽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他只是知道自己对这种伤害并不讨厌,假如更多的人愿意以这种方式来“伤害”他,那么那层壳子恐怕就已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孙权已来了,他一个人带着几十个随从,赶着几辆大车,他看去,不过是个极为普通的商人。可这商人实际上却绝不普通,他刚刚踏上桥,便已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眼睛立刻瞄上了一旁的树丛。   树丛果真有人,只不过这人的速度太快,两只手急若闪电,居然一伸手便抽走了孙权的佩剑和大车中的一颗桃子。四周的人尚未反应过来,张辽便将从孙权身上盗来的剑反手一握,急电一般点向孙权的咽喉,孙权居然轻轻一偏身子,避开了这一招。   孙权双掌如电,回手一掌拍向张辽,张辽抽身避开,却见他体内真气忽在漫天流转,化为不同形态,张辽看得正惊奇,手中剑竟被孙权劈手夺下,他忽然人剑一体,化为一道飞虹,直刺张辽,这一式正是不生则死的招式,他料定张辽已无力反击,故而全力一刺,张辽果然中招,踉跄后退。   孙权两式连递,一时也立定脚步调整气息。   曹丕却已站在战阵之中,忽而一人冲来,拔刀刺向曹丕,这一刀并不快,曹丕也本可闪开,可他却偏偏中了这一刀,刀伤上立刻流出了血,曹丕一指指向孙权,孙权只觉气血上涌,竟一时头晕目眩。   “这点子扎手,我先以血术困住他,剩下的全交给你了。”一句话未说完,他手中短刀已夺了一人性命,这人手中长刀还未落地,便被曹丕一把抓住,回手一甩,一人中刀倒地,身上气力也尽为曹丕招手吸纳干净。   张辽双掌连递,数人气力为之所夺,孙权看得咬牙切齿,身上本有几个救命的桃子,居然都被张辽飞手夺了去。而那些身上本已无气之人,又怎抵挡得了这二人在战阵中横冲直撞,刀剑横飞。但更令孙权在意的却是曹丕的剑法。   他心下暗道:“这剑法好像那个人的......虽然这剑法没有那人的冷厉、凄寒,但却多了几分霸者的味道。莫非,这几年来与我作对的男子,那无月寒山的影主,竟是......哼哼......”   这车上运的又是桃子,张辽手急如风,纵使曹丕屡次不敌众人攻袭,他还是一手将其救起,而孙权只得被曹丕血术限制,动也动不了分毫,体内所藏之气,却又因张辽左右夺取,难以蓄积。   转眼之间,数十手下,居然已尽成尸体,曹丕在战阵中,早已从这些人的尸体上,拼齐一副兵甲。   二人逼近孙权。   曹丕却因再未受伤,孙权身上的血术也已在此时解开了。   曹丕握着手中的利刃,冷冷道:“你还有什么话想说?”曹丕母亲被人所刺而死之事,只有曹操,曹丕,司马懿三人知道,这本就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所以曹丕为母报仇的话,并没有在张辽面前说出口。   “只有一句。”   “说。”   “你们是想杀我,还是想救曹操?”孙权说完这话,有意无意地看了看山崖之上。   曹丕瞳孔收缩,二人随之望去,神色立刻大变。曹操人居然就在山崖上,交托给自己儿子这么危险的任务,看来,他也并不是很放心。可这毕竟是奇袭,曹操也未料到孙权居然会派人逆袭而来,故而手下带的人也并不是很多。   可此刻,他身旁的七名护卫已倒下,若是平常,许褚在侧,这种事情是绝不会发生的,可许褚已伤,今日未陪伴曹操。他手下的七名守卫虽不是百里挑一,却也皆是精英,如今居然全部死了,而且出手的只有三人!   曹丕已满头大汗,当他再回头时,孙权却已走远。曹丕张辽二人不顾一切地奔向山崖。   曹操持剑而立,手中长剑出手,剑气四射,硬是逼退了三个杀手,可这三人就似阴魂不散,刚刚退去,又立马冲了上来。   “好剑法!”   “没有你那同伴的双戟厉害,我从未想过,有人居然可以在两击之间,杀了两人,然后再伤两人!”   “就算夸我,你还是要死。”   这时一旁扛着大刀的人,却说道:“喂,太史慈,若没老子将这几人的气力卸了个干净,你以为你杀他们会这么轻松?”   另一侧一个骄傲的年轻人却道:“甘宁,你这土匪不是一个人也没有杀掉吗?没权利说这种话吧?一直出手干掉敌人的,可是我们啊。”   甘宁看着他,大笑道:“哈哈哈,当年那个乳臭味干的小鬼,现在竟然开始教训起前辈来了……哼哼。”   凌统瞪着甘宁,道:“你说话最好小心些。若不是孙权大人有令,我早已杀了你,你是不是现在就想和我较量较量。”   这时太史慈却握着双戟,指向两人的咽喉,道:“孙权大人的命令优先,你们若是再闹下去,杀无赦……”   甘宁脸上又露出了痞子一般的笑,“真是认真的男人,一点幽默感都没有的家伙,好了,这最后一击,就交给我吧……”   凌统和甘宁虽然口中各不相让,三人却将曹操围了个水泄不通,曹操趁着三人互相调笑,已略微恢复了一些力气。其实这三人要想取曹操性命,曹操早已死了,只是山坡之下还有孙权,若想引曹丕、张辽两人上来,曹操是绝不能死的。   甘宁这时大喊道:“你们两人不许插手,让我宰了这家伙。”   曹操冷道:“你办得到么?”   甘宁身上忽然浮起一团黑气,黑气在他手中化为黑虎,他大喝道:“你马上就知道了。”   黑虎忽然扑上曹操,曹操刚聚集起的气力也已被一口吞噬,甘宁大笑着举起大刀,然后一刀从天而降,刀风破空,如撕裂帛!   可刀却没有劈中曹操,而是剁在了一口棺材上。这口棺材正挡在曹操面前,甘宁一愣,只见那马上人忽然一枪刺向凌统,凌统手中单刀拨开长枪,长枪却向下一点,竟挑碎了凌统身上铠甲!   这铠甲一碎可不要紧,凌统居然立刻将碎甲的一片当做飞刀,飞刀在他掌间闪了一闪,这一刀无形无色,竟飞刺向曹操,可马上人的棺材却又挡住了这刁钻的一刀!   太史慈正欲出手,却见远方一人一马闪电般冲来,太史慈双戟架住这一刀,却见此人弃刀不用,翻身踩马背跃而起,人飞起时,手中麒麟大弓也已张开,一箭射向太史慈。太史慈根本未料到此人居然还有如此快的身手,硬是中了一箭。看来天下间能出手二刀的人并不只有他一个。   可太史慈却并未放弃,本来,只要再一刀就可以要了曹操的命!   可这时,他身上的杀气却被一个人夺走了。甘宁也觉得自己体内的气,被这人招手吸取了一成。   “哼,哪家的杂碎,敢偷老子的东西,是不是不想活了!”   张辽也不答话,一枪刺向甘宁,甘宁挡下这一击,人也被震退。可他人退却时,手中黑气已化作一头恶虎,一口便将张辽的气吞了个干净。   张辽只觉得全身虚脱。   甘宁大笑道:“哼~哼~哼~小贼,气力用尽的滋味不好受吧。”   张辽看着他手中的刀,又看了看他一脸的流氓神色,道:“你是不是当年的锦帆贼甘宁?”   甘宁却怒道:“杂碎,老子的大号那叫锦·帆·游·侠!不过你这小贼的手法倒是高明的很……嗯……嗯?黑街的?”   张辽:“手法不错,眼力却有点差。”   一旁的凌统和太史慈早已撤走,却听凌统道:“喂,锦帆贼,你要是不要命就在这儿留着和那个贼惺惺相惜去吧,我可不陪你在这儿送命了!”   甘宁看着逃跑的两人,怒喝道:“是锦帆游侠!妈的,这么不够意思,居然先溜了。”他说着,居然身上化出了三只黑色的恶虎,三道恶虎飞出,竟将三个人本已消耗所剩不多的气全都卸了个干净,他大笑道:“喂,黑街的,下次约个地方,大爷我还想和你对上两招!”   说罢,他翻身骑着一头黑虎,便追着那二人去了。   曹丕这时才赶上来,道:“父亲,要不要去追这三人?”   曹操缓过些气力,摇了摇头,又看着夏侯渊道:“用你的弓,把这封信射出去!”   夏侯渊搭弓引箭,怒矢飞去。正落到太史慈面前……   曹操这才看着刚才抬着棺材救了自己的庞德,道:“你从前绝不会为我挡刀的。”   庞德道:“可我现在已有了觉悟。这一战,要么把曹公的对手送进棺材,要么,我自己进去!”   “好!”然后曹操似沉思道:“可你们怎知道我在此处?”   “是荀彧所说,他说曹公所带人马不多,定是在逍遥津奇袭孙权,他恐曹公路上逢险,故而叫我等前来护驾。”   曹操点了点头,道:“很好!谢谢诸位能陪我走到现在!正如诸位所见,敌手并不简单,但我相信,只要我们团结一心,胜利,并不是问题!”   可曹操并不知道,这一战,正是因为他追求形式上的团结,才会葬送了一干手下的性命。 十六   【怀疑】   曹操不知道自己伏击孙权的消息,是如何被泄露的,他的组织中难道真的已有了奸细。想起那件事,他便更加怀疑司马懿,可司马懿又是通过什么途径获得这些讯息的?   如果不是司马懿,难道是荀彧?   他想不通,无端的怀疑,只能让组织这个绝大的容器产生裂缝,而无视本已存在的裂缝,则可能使整个容器破裂。他必须要想一种方法,一种可以将所有人绑在一起,共同进退的办法!可人心若异,这方法又是否能有效呢?   他事先能准备好那封战书,似乎也是因为他早有预感,这一次伏袭,并不会那么简单的就成功,然而他险些丧命在对手的手下,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孙权很开心,绝不会有人知道,曹操下属花了那么长时间才调查出幕后黑手的身份,居然是孙权暗中派太史慈所泄露的信息。   这自然也包括了他会在逍遥津出现,他没想到的,却是自己居然会败在曹丕和张辽的手下,他的手下居然没有击杀成曹操。   但是,这并不重要,因为间隙已经形成了。曹操绝不会想到,他那里的信息怎么会传到孙权的耳中,因为他根本不会想到,这信息原本就是孙权给他的!   太史慈却想不明白:“我们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两方交战,必有伤亡!”   孙权微笑不语,他只是笑道:“这你不需要明白,我听说徐盛快回来了。你是他的兄弟,我想让他看到你重伤的样子。”   太史慈并没有问为什么,拿出双戟,便已将自己割伤。   “是谁伤了你,你知道吗?”   太史慈沉默半晌,道:“是曹操,曹操突袭逍遥津,我为保主公无碍,才被重伤至此。”   孙权又大笑道:“好,很好!”   【妖七星】   信,现在已在刘备手中,房中只有三人。刘备、诸葛亮、徐盛。刘备读完信,便看着徐盛,道:“曹操真的只是为了夺取孙掌柜的店铺?”   “我不知。我只是来送信。”   “信是你送的,你怎会不知?”   “我已久不在掌柜身旁,今日本也不该由我来送信。”   “此话又怎讲?”   “只因我回去时,得知掌柜手下几个护镖之人,已全都受了伤。连掌柜也伤得不轻,护卫更是一个活着回来的都没有。”   诸葛亮轻摇羽扇,道:“此事可是发生在逍遥津?”   “正是。”   刘备忽然看了看诸葛亮,道:“此事你已知道?”   “既然是您的手下,自然就要成为您的耳目。一个人总会希望你的耳目能灵敏一些不是吗?”   刘备叹气,道:“我虽未与曹操见过,却也知道曹操并非冲动之人,为何为了一家店铺,而大动干戈?”   “当年曹操灭董卓,平袁绍时,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说话的人是法正,法正此刻居然也进入了这小小的房间。原因自然是有的,平董卓是因为宛城典韦之死,灭袁绍却是因为曹操亲手杀了袁术。曹操是个有仇必报,斩草除根的人,法正从这些方面来看,和曹操很像。但却有一点他与曹操截然不同——他会在憎恨一个人的时候抹黑一个人。   “法正兄。”徐盛见到法正,不禁起身,“一别两年有余,近来可好。”   “还好。”法正躬身向刘备行礼,道:“刘大人,我听我兄弟来此,不禁想来看看,若失礼打扰到各位商谈大事,还望海涵。”   “无妨,徐盛即是你的兄弟,这里便没有外人,至于大事……也总要有人解决,你若有想法,不妨说说。”   法正道:“徐兄,这还要劳烦您说清孙掌柜手下真正的实力。”   徐盛:“法正兄这是何意?”   法正:“我想若是孙掌柜仅仅是个掌柜的,曹操也不会有对他出手的意思的,你说是吗?”   徐盛:“不错,我虽已离开掌柜的很长时间,对掌柜内部实力并不了解,却知道掌柜现今手下有绝不弱于刘舵主手下的战力。只是曹操的力量恐怕更大,这一战若是由我等与曹操的势力对上,绝无生理。”   法正:“刘大人,正是如此,正因为孙掌柜暗中有如此的力量,所以,曹操才会选择对他先出手,这样,暗牌便不得不变成明牌,而刘大人则大不相同,手下五虎,谋臣,尽在人眼中,孙掌柜势力一旦被消灭,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刘备沉思良久,道:“纵非如此,孙掌柜的忙我也一定会帮的,毕竟孙权是香香的哥哥,我不可能见死不救。只是,徐兄,孙掌柜既然派你前来送信,必定是对你十分之信任,你既然曾为他手下,又怎会离开他很长时间,不知,是否方便相告。”   徐盛:“这事说来惭愧,我兄弟……似乎为妖气所染,而我,出来,正是为了调查此事。怎料此事尚未查明,掌柜那里却发生了这件事,我只得暂时放下那件事情。”徐盛对着法正道:“却又不知法正兄所查之妖七星之事,是否有进展?”   法正听到徐盛提到“妖七星”三个字,脸色似乎变了变,徐盛立刻发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法正既然一直未提到他兄弟的事,他更不该提到法正所查之事的,这其中似乎又有什么秘密。   刘备当然早已知道这件事,因为两年半前的那天,刘备和法正已谈过这件事,法正所述出现七星之地,妖气甚重,而在那个刘备和香香一同观星的晚上,也就是吕布神变之前之夜,他也看到过星象之异动,那时,他便感觉那伴随着深重妖气的七星似乎将有变化,而一谈到星象,他就想起诸葛亮刚刚投靠他时的时候。   诸葛未观出的星象,杀死神变吕布时,出现的恰到好处的时机,以及他身上一直以来难以体察出的神秘压迫感。   这些虽仅仅是猜测,但刘备和法正二人却都没有再向别人提起过,以法正观人查气的功力,虽然感受不到诸葛亮身上有丝毫的妖气,但是那种神秘的压迫感,却是他一直所忌惮的。而诸葛亮的深不可测,却也是他不得不承认的,虽然法正已在西国生活了两年半,也与诸葛亮有很多的接触,但对于这个男人,他却还是知之甚少。   现在,徐盛却无意中说出了“七星”之事。   刘备的表情并没有变,法正的神色也已平复,反倒是诸葛亮似有些惊讶,他道:“七星之术?那并非是妖术……”   刘备回头看诸葛亮,道:“先生和徐盛两人,真让我糊涂了,这‘七星’指的到底是什么?”   诸葛亮一挥手,七颗明亮的星星便出现在他身前,他缓缓道:“这七星乃是我以半生功力凝结而成的秘术,可操控天象,法正兄,你既然以为此七星为妖,可从其中感受到妖气?”   “的确没有,不过我倒是一直没想到,这七星居然是诸葛兄你的秘术。”   “呵呵,看来这只是个误会。无妨……”   徐盛见场面尴尬,知道已到了自己该走的时候,他抱拳道:“信已送至,事关紧急,刘舵主,请恕在下告辞。”   “走好,我到时,一定派人助孙掌柜一臂之力,叫他大可放心。”   “多谢刘舵主,法正兄,今日事急,且容你我改日再叙。”   “好,等此事解决后,我定当登门造访。”   徐盛:“刘舵主、诸葛兄弟,江东的事,拜托了。”   诸葛亮笑道:“嗯,今日之事,我早已夜观天象,料定一二,这锦囊你且收下,按照上面所说的去做,破曹便多了一分把握。”诸葛亮从袍袖中取出一个锦囊,交到徐盛手里。徐盛将锦囊收到袖子中,拜谢离去。   刘备看着诸葛亮,道:“此事,看来你早有准备,而且胸有成竹。”   诸葛亮点点头,道:“其实,刘大人若是肯冒险,我这正有一计,这计策正好用到我这七星之术……”   【曾经】   “您真的要去?”现在夜已深,书房里只有法正和刘备两个人。   “这确实是条不错的计策。我若是去刺曹,纵然未成,若全身而退,对他们的士气也是很大的打击。”   “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我懂。可现在,还没有人敢对我做什么。”   “可是,你总该知道曹操的手下到底有多少,各自又有怎样的功夫,你如果知道这些,就会明白,去那里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刘备微笑,他从书柜上随随便便地拿出一个卷轴。   现在,卷轴就铺展在法正面前。   “曹操,男,北国曹家之人,家境富裕,家中人世世代代修习血术,天资聪颖,独创‘伤逆归元’,凡令其伤之气,常可以血含之,归逆入体。故而,其常以血收纳天地剑气,并逆施而出,常能以一敌多,反败为胜。   然伤逆之力,终是久不可御,故而,最为畏惧‘血术’发动之后遭遇点穴。如此,纳含气力未待施展,便尽皆散之。   典韦,男,北国曹家家仆,孔武有力,所习非传统血术,似为外门搏命之术‘天地同寿’,一手飞刃,一经出手,无人可敌。   然人本为搏命之人,并无护体功夫,随可破天下防术,却难破个别人之血术,故而,其人虽在北国,却为北国众侠所克。   此人为护曹操,已死于昔年宛城一战。   夏侯惇,男,北国之人,少时为虽为血族,却喜结交草莽侠士,后经袁术一役投奔曹操,所习血术‘破血若虚’,凡伤其身者,四之有三,会遭其真力反噬,若不卸去两成真力,则必伤身。   然气盛者,或善自愈者,常不畏此式,此血术也常为某些血术所克制,寻常破解之法,概一击重伤之,则易胜之……”   法正并没有继续看下去,他只是看着刘备,道:“曹操手下的每个人,你都做过调查?”   “这本不是为他做的调查,只是这些我所调查之人后来都投靠了曹操而已。我见如此,顺手便将这些人与事补全了。不过,像是曹操这样的人,手下总会有一些你看不见的力量的。就像是他手下有一个名叫徐晃的人,我始终难以查出他的能力,还有一个名叫张春华的女人,我虽知道他是司马懿的妻子,也查出了她的‘绝情魔功’专破血术,却再也不知她还有什么其它功夫……”   “张春华……你知道她?”   “我还知道,你与我交战前,曾为他所伤,若非徐盛出手相助,你可能已死在她的手下。”   “所以,我突然出现,说徐盛是我兄弟时,您并不惊讶?”   “我本也可以表现出惊讶的样子,不过我觉得那并没有必要。”   “很好。”   “你会恨我暗中调查你的事情吗?”   “你若是不信任我,或许,并不需要将这些说给我听。只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自己被人调查,所以,你若是还调查过别人的什么……”   刘备摇了摇头,道:“但我至少知道,你并不是那种人,这就足够了。”法正目光闪动,刘备又叹了口气,道:“我自然还有一些话想问你。”   “你说。”   “这些年来,我调查过‘血术’,以及几乎所有使用血术的人,基本上,这些人都是来自北国,就算是吕布手下的陈宫,也是北国之人。”   “不错。”   “你也是用血术的。”   “是。”   “我也知道,曹操手中青釭剑遗失之事,那件事,据说和你有关。”   “若不是那件事,张春华或许便不会来杀我。”   “你虽锱铢必较,恩怨分明,但却并不像是个愿意自找麻烦的人。而且,如你所说,潜入曹操那里,并不容易,而且更像是找死。”   “不错,刘大人,只是你想说什么?”   “若是我推断的不错,你本是北国之人,曹家,曾与你家有仇,对吗?”   法正似乎有些吃惊,道:“你怎知道?”   “我本也不能确定,但是,今天,你却一再主张我与曹操敌对。仇恨常会让人变得狂热而失去冷静。我只是希望你不会令仇恨蒙蔽自己的双眼……或许,当年你要到我的手下做事,便是在等待这一天……”   “不错,昔年那场惊天的讨伐战发生时,曹操为根除那个男人的孩子,曾将我一家杀光,我也确是北国之人。我苦习血术,本也是为了报仇……不过,有两件事你却说错了。”   “不知是哪两件事?”   “第一,我来此的目的,除了报仇,确实与调查妖气有关。当年我师父教我血术之时,曾教我观气,而正与我第一次与你所说的,那妖气若是成了气候,必定会酿成大害。”   “可是今天你说七星之术,并无妖气。”   “没错,正如我当年奔赴沙漠之时,也仅是因为那里残留了大量的妖气,我本以为那是七星之术所留下的,不过,看来确是什么别的原因。”   “除了那次,你就再也没感受到过其余的妖气?”   “有一次。”   “哪一次?”   “今天,我在徐盛身上,闻到了妖气,我本就是循着妖气,才到你那里去的……那种妖气,并不是他身上内在的,就像是进入酒肉之肆,身上总会带一些味道……”   “你的意思是,孙权那里有妖气?”   “我不确定,因为这妖气很淡,我也不确定他到底去过哪里。”   “那么第二点是……”   “第二点很简单,除了利用你势力的力量以外……我法正是绝不会投靠给一个驾驭不了我之气量的弱者的,你……给我的感觉很特别,我总能在你的身上察觉到一股很奇特的力量。所以,我很好奇,你,到底是谁?”   “呵呵……人若是和强者在一起久了,可能就会沾染那种气吧,而且,我为主已久,常可以利用别人的杀气转化为自己的力量,你可能是感受到了这种力量吧。”   “你若并不想说,我也并不愿意逼你……只是如果你的实力真是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劝你还是不要听诸葛亮的话,以身犯险的好,因为,你到时很难全身而退。”   “我自然不会一个人去的,而且,关羽,张飞,赵云,尚香,黄忠,只要这些人在,便没人敢轻易地要了我的命,除非他自己也不想活了……这个你不用担心。只是你,之后计划如何做?”   “我?我想去一趟孙权那里……去调查一下那里的妖气,然后加入战团,这岂非是一举两得?”   “加入战场,对于你,并不能发挥百分之百的作用,我有更重要的事交付你去做。”   “什么事?”   “你如果想要曹操的性命,那么我交托给你给他最后一击的任务,如何?我相信,这机会,你一定能把握好的,我手下剩下的人,也可交由你调度……”   “如此甚好!”   “我只希望,你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仇恨常会使人失去冷静,也会让人忘了自己是为何而活。仇恨绝不是人生存的唯一目的。”   “你放心,我会把这件事办好的……这两年多,和刘大人在一起,我已想明白了许多事情,仇恨,自然不是我唯一考虑的事情,何况,那妖气之事,我还没有弄清楚。”   “那就好,但除了这件事,还有另一件事,我需要你的协力。”   “你说……”   “我,想让你探查出孙权手下的力量……这任务或许并不轻松。这一战,我总觉得有些蹊跷……而且‘他’的讯息,似乎来得太快了一点,自从他递给徐盛锦囊之时,我便觉得,这件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法正道:“徐盛确实是个诚实可信的人,只是,这件事他知道的似乎并不多。”   刘备:“那么,徐盛所说,孙权手下既然有那么多潜在力量,为何不派一个知道事情多一些的人来送信呢?”   “刘大人……你若觉得事有蹊跷,又何必要大动干戈呢?杀死曹操,仅是我一个人的事……”   “这只因,香香是我的妻子,何况……我二弟关羽曾与曹操有过一段缘分,我仅仅想通过这一战,斩断这缘分!但是,以防万一,孙权的实力,以及你所说的妖气,我希望,你能帮我调查清楚……”   “只是,倘若此行我被人发现,似乎便成了名不正言不顺。”   “你可以,以我使者的身份去做这件事,诸葛既已准备如此周全,其七星又可纵控天象,我料他必定会去那里助孙权除去曹操,你大可做为先行者,让他们做好作战的准备,迎接他的到来,这封信你且收着……你善于观气,若是能到达那里,那里大致的情形,你也必定了然……”   “刘大人准备果然周全,待我将剩余之事布置结束,便立即动身!而且……我也总该去问问诸葛亮他的计划,这最后一击才好布置,否则,各行其是,这计划便一定会有漏洞……” 十七   【寒冰与铁枪】   徐盛的步子很急,时间本已很紧,他必定要找到那个男人。   那个诸葛亮信上写着的人,这人如今竟就在曹操属地的边界,据说这人的功夫,可以使众人的气连接在一起,而这些人既然气息互存,一旦受到雷电或是火灼,便一定可达到共伤之效。   锦囊上写着,诸葛已与此人讨论了整个计划,而这名叫庞统的人,却偏偏要看看孙掌柜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值得他出手帮助的那种人。   没有人会为了本不认识的人卖命,纵然卖命,也要看看值不值得,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所以,徐盛来到此处。   这地方人烟稀少,路上几乎也没有什么行人。路旁更没有什么住户。   整座山上,也好像只有这一户人家,从远处望去,房子并不大,快步行去,徐盛却只看见了一个人,一个正在喝酒的人。   这人胡子很乱,双眼中满是迷茫,似已喝醉,但徐盛看到他,却不知为何心头竟升起一股寒意,这人虽然邋遢,但仔细看去,却能依稀识别,他从前一定是个极为俊俏的书生。   也不知此人是因何事,才变成如此,天下间,失意之人本就不少,常人本也该斯通见惯,但徐盛却不习惯,他是个正直并且有些死板的人。他常觉得,人活着就要活出人的样子来,他平生最看不惯那些自己早已将自己放弃了的人。   可今天事急,他也不愿多生是非,他板着脸,走到那喝酒的人面前,道:“敢问庞统先生,可是住在这里?”   那人自顾自地喝酒,也不看他,徐盛放大了声音,又一抱拳,但言语之中已有怒意:“请问,庞统先生,是不是住在这里!”   那人还是不理他,饮尽杯中酒,居然趴在石桌上,睡了起来。   徐盛本就看不起这样的人,如今这醉鬼又无视于他,他怒极一拳击向这人,要知道,徐盛一拳可以使人昏过去,却也可使昏了的人醒过来!   可这一拳,竟没有打中这醉鬼。石桌已碎裂,酒鬼就站在徐盛的面前。徐盛见其身法轻灵,心念一转,难道此人就是自己要找的庞统?   这时,这人却幽幽道:“好硬的拳头。”   徐盛应道:“这幅拳头却专打软骨头的孬种。”   这酒鬼又饮了一口酒,笑道:“哦,我骨头虽不算硬,但你又怎么能看出我是不是孬种?”   “‘大丈夫当带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一个男人,却总是沉迷醉乡,不是孬种是什么?”   “若以杀人立功业,不若不立此功,若以枯骨做为自己的台阶,倒不如沉迷醉乡来的自在,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你又何苦逼别人做他不愿做的事?”   “说得倒是轻松自在,但你若这么活着,就妄为丈夫!人人若都如你这般醉生梦死,又有谁来救我们江东父老!难道你就要眼看着生灵涂炭?”   “这世上就因为有太多的烦恼,我才愿以酒为伴,你既然愿意奋斗,你便奋斗你的,我喝我的酒,我们本就两不相干。又何必互相烦恼。你既然不是我这样的人,自然救你想救的人,又何必来此呢?”这人说罢,又一口吞下一大杯酒。   “懦夫!”徐盛听此人说话如此丧气,怒从心起,长枪已挥起,枪并没有刺中这醉鬼,只因这醉鬼已出剑,一剑拨开了他的枪。   好快的剑,好冷的剑!   徐盛的枪,力道非常,而这人一剑便借力使力,化解掉了徐盛的一刺,看来此人竟是个深藏不漏地剑术高手。   “你,想和我比划比划?我倒是很久没有找到个像样的对手了。”   徐盛看到他的剑,又看清他的人,心里不由打了个冷战,这人难道就是早已失踪的曹植?   “统统住手,统统住手。”说话的是一个从远处走来,手中捧着一只小鸡崽的其貌不扬的男人。   那醉鬼看到这人,便将剑插入鞘中,大笑道:“你要找的可是这铁公鸡?”   那其貌不扬的男人瞪了一眼醉鬼,道:“你这醉鬼又何必在外人面前损我。”   那醉鬼对着徐盛笑道:“我与这铁公鸡在一起待了也有两年,他货物富足,却宁愿把我喜欢的货物丢去换掉,也绝不剩下分毫给我。”他又笑看着这其貌不扬的人,道:“你说你,不是铁公鸡,又是什么?”   那其貌不扬的人瞪了瞪眼,道:“今天我与他有要事相商,没空与你斗嘴。我今日给你带了坛好酒回来,您老嘴下积德,就饶了我吧!”他说着从怀里丢出一壶酒,这酒鬼虽醉,居然抄手便将酒接住,他哈哈大笑道:“太阳真从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会请我喝酒。我倒是真怀疑自己是活在梦中,罢了,我的嘴本就是用来喝酒的,你们聊你们的,我先回屋睡去了。”   那人看着醉鬼进屋,才对徐盛道:“你是孙掌柜的人?”   徐盛点了点头,道:“您便是庞统,庞先生?”   “是我。”   “不知先生有什么需要在下做的,只要此事办成,我徐盛定为先生做到!”   “没有什么……我让你来,只是我需要考虑。”   “考虑什么?”   “你也看到了,我这有一兄弟……我办这件事,我必须要对不起他。”   “他……难道就是曹植。”   “不错。”   “可是,先生若不相助,我们孙家就要有灭族之灾……”   “这件事,我仔细权衡过,曹操近年来已灭了不少势力,任由他如此下去,并不是件好事。何况,诸葛亮是我的朋友,我也答应过他……”   “那么,先生是答应此事了?”   “我当然也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   “此计一出,生灵涂炭,我只希望,大战之后,孙掌柜莫要赶尽杀绝才好。”   “这是自然!”   “那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曹植终日饮酒度日,可他并非不知道这件事,他的父亲近年来所做之事他全都清楚,庞统要做什么,他也略有耳闻,他只是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糊涂,在他眼中,自己的父亲,已做错了太多事,无论是谁,做错了事,都要付出代价的。   所以,他纵使看破了这件事,也装作不知。   只是,他心底,却常有刺痛的感觉,这么做,对还是不对,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人若无情至厮,是不是还能称为人?   可庞统呢?   三年前的那天,若不是庞统和那个男人遇到了他,在他最痛苦时给予他帮助与关怀,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像一个男人一样站起来。   那时,他遭到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的羞辱,又被自己的父亲逐出家门,派人暗杀,最后,又被自己憎恨的哥哥所救,那时,他本觉得自己已无颜在活下去。   “我所修炼的功夫,是不是本就是一个不知廉耻的人,去接受别人本已不屑于拥有的东西?这种功夫,是不是本来便见不得人,我所珍惜的事物,是不是本就没有意义?”那个骗他,背叛他的女子容颜,却无数次在他眼前出现,痛苦,懊恼,无法自拔……   可是他遇到了庞统,庞统所修习的功夫精要,也属于四大支脉中,曹植所修习的那一类,他将流浪在外,身受重伤的曹植,接到了自己的家里。   他养好了伤,有一天,庞统见他郁郁寡欢,便问他原由,他就提到了自己那“落英”的功夫。   庞统笑道:“英雄不问出处,人的力量也是如此,若是能善加应用,能达到最好的效果,又何必偏得在乎他的源头呢?”   从那以后,他们成了朋友。   而现在他的朋友,要去对付他的父亲。   只不过,支撑男人的,单单靠朋友是远远不够的。   除了朋友的暂时支持,他还有着自己的“事业”——那个为了郭嘉的遗愿而建立的组织,那个这几年来,一直在给孙权的白江刀队带来麻烦的组织。这组织是在暗处的,就仿若是影子,无人知晓他究竟在哪里,但又像你的影子一样,无论在哪里,他都如影随形。   他感谢庞统,就像他同样感谢,那个会找到他,与他一起组建起这庞大组织的男人。依照他现在的实力,他本可以去帮助曹操。   但是一面是再次救了自己的朋友,一面却是将他扫地出门,甚至要杀了他的父亲!这纠结的痛楚,又有几个人懂?   他此刻已是进退两难……   【狙击】   曹操从刘备手中夺走徐庶,而徐庶是刘备的人,法正现在是刘备更为得力的下属,他当然也忘记不了这段仇恨。何况曹操本就是他的仇人。   宽以待人,刘备虽对他如此说过,但却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样的气量。   刘备将最后刺杀曹操的计划,交给了他处理。   他现在正在踱步,只因为他正在想,这个计划还有什么漏洞。   法正已向诸葛问清他的计划。   那铁索连环,一火众伤的绝计。可他还是不放心。   要知道,想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法正觉得,任何一个人,做任何一件事,都必须要有周详的计划。   他知道那计策定能使曹操大军重创,可曹操的战团,却总是以合力同心著称的,但既使众军溃败,既使那火焰能烧得死董卓,却也不一定烧得死曹操。因为,就连法正都不得不承认曹操有一种独特的人格魅力,那一夜他与曹操有一面之缘,那一眼他便确定了一件事情,只要曹操的手下不死绝,曹操便绝不会死。   曹操若是能在赤壁战死,那便是此战最大的胜利,为了保证这胜利,法正选择了黄忠,黄忠虽已年迈,可他的眼睛却还是很有神,他的眼中就像是有一道光,一道箭一般的光芒,他的胳臂虽然并不十分粗壮,却有着远比年轻人还要结实的肌肉,这样的人,便是天生的弓手。   如果选择他做为给予曹操最后一击的人,那简直是最佳的人选了。何况黄忠更是一个值得别人信赖的人。   但黄忠本人却不能直接参与这场战争,他若是身陷战阵,又怎能捕捉到最好的刺杀曹操的时机?   于是问题又来了,他若是不在战场,就必定要在战场外,一箭取了曹操的性命,这样,他就必定要有一张好弓。天下第一的弓手,自然要配天下第一的好弓。   黄忠已试了三张弓,这些弓自然也是好弓,只可惜,没有一张可以将箭射得足够远——远到就算是黄忠站在城楼上,这一箭还是可以稳稳地夺去曹操的性命。   此刻法正却忽然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正是刘备与他两位弟兄昔日力斗的吕布,据说这吕布手中并不单单有一方天画戟,他手上更有一张力可贯穿马身的大弓。只是这弓,据说已在吕布逃亡时,被曹丕抢走了。而曹丕却并不是个弓术高手,后来这武器,听说辗转已到了一个武者的手中。   法正想到这里,又看了看愁眉不展的黄忠,笑道:“黄前辈切莫苦恼,我已想到哪里有那柄神弓。”   “哪里?”   “曹操的一个手下手中,便有那昔日吕布曾用过的麒麟神弓。”   黄忠的眼中的光忽然闪了一闪,道:“那柄弓?的确可以!”   “到时黄前辈只管在城楼上静静等着,我定将这弓送到黄前辈手中。”   “小子,难道你有办法?”   “此事繁复,岂是儿戏。”   “那么,我也只好听你的了。到时,可别忘了再为我备上一坛好酒。”   “喝了酒后,你的弓还会那么准吗?”   “哈哈,我还未老到喝了几杯酒便握不住弓的程度。”   法正笑道:“不错,像是前辈这样的人,是绝不会老的。”   “那是自然!”   “好,告辞!我们回来见。”   “你要走?”   “大战之前,岂能毫无准备,现在不走,还等什么时候。”   “好,一路顺风!有什么话留待回来再说。”   【七星之夜】   夜寥落,天有雾。   孤独而寂寥的街上,两个人匆匆走过。   这两人,绝没有丝毫特殊的地方,至少在这夜雾之中,很少会有人注意到这么普通的两个人。   “人常在马上,走这么长的路,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西凉之人,马术可都如你这般好。”   “常在马背上生活的人,马术不好也并不简单。”   “可马毕竟是工具,有些时候,再好的工具,也没有自己的两条腿好用。”   “我若早知会走这么长的路,我就该练练自己这双腿的。”   “上次你是乘马来的?”   “不错。”   “这次你若再乘马来,我保你谁也见不到,便被射成蜂窝。曹操并不像是个会犯两次同样错误的人。”   “可您的脚力却不错的很。”   “你莫忘了,我年轻时,曾卖过几年草鞋,那时山路崎岖,我走路的时间,并不比你骑马的时间少。”   “我只希望您突袭的经验,并不比走路的经验少。”   “哈哈,这你尽管放心,一个人单枪匹马,为了要回自己的兄弟,而冲入敌人阵营,那只是年轻人才会做的事。”   “……我兄弟的事……你知道?”   “你不愿提的事,我也本不想提,只是这件事,已到了必须提的时候。”   “我……我来救他,他却愿意在曹操的手下做事……那时,我只想死......”说话的人有些哽咽,但更多的是愤怒。   “可你还是活下来了,是吗?”   “这只因,我不能那样死掉,我还要报仇,不仅仅是曹操,还有他庞德!”   这两人自然就是刘备和马超,刘备看着他,忽然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看不起你?”   “我头戴白银狮子,却与许褚只战成平手,却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已打败了他,你不是一直在因为这个而瞧不起我吗?”   “不是……自然不是,任何人闯入曹操的领地,都绝不会仅仅面对许褚,我能想到当时的情形,你能活着回来,足已证明你武力超群,我自然不是因为你的武力而瞧不起你。”   “那是……”   “你太年轻了。只凭着一腔热血做事,从不考虑做出这件事的后果,会给人添多少麻烦。一人一枪,独战曹操手下诸人,这倒是风光的很,但你有没有考虑到你兄弟的立场,你想没想过,庞德用了一种极危险的方法救了你,却还是逃不过曹操那种人的眼睛,你想没想过,人虽然是可以怀抱着一腔热血的死去,但大多数人,却还是要活下去的……你如果真的重视这份情义,你兄弟以后在曹操手下生存,会遭遇多大的不信任,这么做真的好吗?”   “我……”   “你兄弟则要比你成熟的多,你能活着回来,也是曹操给他的一个面子而已,以你当时的体力,夏侯渊足已独行千里,一刀将你击杀,而曹操却只雇了一群三流杀手,这只是因为庞德想救你!他若是跟你一同离开曹操,你们两人早已被撕成碎片了……而你醒来的那一天,我却能从你的眼中,看出恨,你本恨错了人,你要恨得,本该只有你自己而已!”   “你说的是。”   “男人是应该顶天立地!也应该刚直不屈,但是一味地逞强,那不过是一种更为愚蠢的软弱而已。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看不起你!”   马超咬紧了牙,他看着刘备,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却听刘备道:“但人总有成熟的时候,我相信,你一定会成熟起来,所以,今天我带你来。这曾经让你感到过挫败的地方,你必须要重新面对,如果不能从这里站起来,你就无法面对以后的挑战了,是吗?”   “谢谢,谢谢你。”   “用你的枪道谢吧!”刘备淡淡道,但这时马超已握紧了手,他感到一股力量,那不是愤怒,也不是仇恨,而是信任的力量。   那一夜的那一枪,并不算快,却充满了决心与勇气,虽然这一枪终究是失败了,但刘备却看见了那一枪所要表达的一切。   所有看到那一枪得人都同样感受到了那一枪绝强的杀气!   而那杀气绝不只是为了带来死亡,它带来的还有新生。沉睡的西凉猛狮已苏醒!   曹操望着面前的迷雾,叹了一口气,“看来今夜并不是他命丧黄泉的时候。”刘备已与马超随雾遁去,但却听一人道:“我愿去追!”   曹操回头,只见于禁在马上一抱拳道:“未战而被人夺了气势,这于我方不利!我愿已一己之力,杀杀他们的锐气!”   曹操:“你要如何做?”   于禁:“我久已闻曹公提过,刘备手下有一武者名为关羽,长于以祥瑞之气,化为杀气,此人乃是刘备手下五虎之首,我若能败他,刘备士气定当受挫!”   甄姬却道:“于大人毅重,天下暗之杀气尽不可伤,但关羽长于瑞气为杀,正克将军功夫,此行却是危险的很!”   于禁:“身为魏武之刚,怎能因畏惧而忘记前行,我只愿曹公下令,我立刻便走!”   曹操沉默半晌,道:“丕儿,你如何看?”   曹丕:“于禁既然主动请战,我自然双手赞成!”   曹操:“为何?”   曹丕:“他功夫了得,我少时便已见识过,此行西国,本不安全,纵是吾辈血术了得之人,也难免血尽命丧,但于禁功夫本就是可御奸邪小人暗算,而这功夫于你我战阵之中,却仅能自保,无甚助益。但此行战关羽则不同,关羽乃世人皆知之侠士,他与关羽交手之前,自然不会有人伤他,而关羽既重杀气,必定是快攻刀刀夺人性命的战法,若是想抵挡那狂风骤雨的攻势,唯有于禁这种先守而后攻之人,才最为合适。况且,纵使锐气可破毅重,但平日杀气,在于禁面前却全已无用,何况……”曹丕展颜一笑,道:“何况锐气本有闪避疗伤之能,时间一长,他并不一定是于禁的对手。”   曹操点头,道:“不错!吾儿正与我之所想相同!于禁,你且去吧!”   于禁又一抱拳,道:“好,曹公,告辞!”于禁说罢,打马而去。   “你们都下去吧。”曹操道,“庞德,你先留下。”其它人此时,都已下去了。   “曹公有何吩咐?”   曹操看着他,道:“你今夜,一直在?”   “我……我在。”   “你并没有替我挡那一枪。”   “那一枪,我接不下。马超的枪法只有一个字,就是快,快到让别人来不及变化,而我……我的枪法,却只能在别人闪开时,趁对手有一丝大意的时候,破除掉对方的气力,这方面,我的确比不上他。”   “没有人双手被绑住,再突然出手时,还有那种速度的,是吗?”   庞德不语。   “我明白……纵然已过去了两年多,你还是无法忘记你们之间的兄弟之义。我也很欣赏你如此重视情义。但我却还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曹公请讲。”   “人活在世上,有许多事,本就是身不由己的,你既然已为我效命,你就该知道,他是刘备的人,而刘备,是我的敌人,你们迟早有交手的时候。”   “是。”   “我可以原谅你昔日救马超的行为,那日,我若想杀他,他今日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刺出这一枪。而我放了他,不过是因为你想让他活下去……但是,你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走出那种自责和痛苦呢?无论马超能不能理解你,你都已不再是他的兄弟,这里才是你的家,我的话,你能懂吗?”   “我……一直辜负了曹公。”   “我只希望,你能从此不再迷茫。”   “是,我明白,下次再见到马超,就是我们一决生死的时候。”   “我只是想让你将你的力量交托给我!我不需要一个死人,我们都要好好地活下去!”   夜幕,曹丕与甄姬已在自己的寝宫。   “你……真的觉得他能胜过关羽?”   “理由我说了。”   “太完美的理由,却通常不是那么可信。”   “不错,黑色杀气虽不可伤于禁,但是应付剑气或是两人拼刀之时,还是有些用处,况且,没人会一再地将自己的锐气化为杀气,关羽既然是修习那样功夫的人,就总该知道自己的力量是应该如何使用的。而且,若是时间一长,两人杀气必定大减,到时,关羽由于杀气绵长,便会有一定的优势。而且......我料关羽身为五虎之首,武功招式必不可能如人传言那般贫弱。武圣之后,必有后招!”   “可,可是为何你还让他去。”   “你总该知道,我们之间,有一些过节。况且,此行,他纵然战死,对战局也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影响。”   “我却未料到你会不顾他的性命,做出这种事。”   “你错了……”   “我哪里错了?”   “父亲的一切,迟早要由我来继承,如果一个人不能为我所用,那么我希望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在。”   “那他若是回来了呢?”   “那更好。”   “难道你还是要杀他?”   “所以说,你看错我了。他若是凯旋,自然有我当初推荐之功,父亲自然大悦,彼此亦可冰释前嫌;他若是败了……一个人最失意最脆弱的时候,同时也正是最需要朋友的时候,尤其是化敌为友,选这种时机最合适,你说是吗?”   “我果真看错了你。你是一个很深的人。”   “但我却要你知道,我对自己的弟弟,却并没有用这一套,我答应让你等着他,我便绝不会对你做任何事情的。”   甄姬想起曹植,眼神中,也有了一丝哀伤,她叹息道:“我……对不起你……”   诸葛此时已往江东行去。   而急行快马,却在路边忽然停下,他忽一招手,一人便在他面前出现。   “你很准时。”诸葛看着来人,微笑道。   “师父既然叫我来,我自然要准时一些。”   “此行东去,我或许还要拜托你一两件事。”   “是。”   “但我却很担心,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委以重任。你的功夫练得如何,不妨给我看看。”那人一只手五指向上,朝着苍天,三道真气,在空中交互旋转,竟有一道赤红色的气灌入他体内。   “华而不实,还算凑合,看来我的观星之术,你今生是难以学会了,这招式若这般用,既解不开穴道,也难以疏通脉络,就连雷彻都难以抵御。况且,你这一手,我看得出,若在你气力不足之时,绝难发动……”   “师父的意思是……”   “不过,还好,你至少对我的观星之术,有了小小的改造,居然加了收取气力的作用,恰好我叫你对付的人并不多,况且……若是对付他,或许正恰到好处。我之后说的话,你且仔细听着……” 十八   【仁王盾】   “刘备旗下五虎,张飞连杀而无度,莽夫尔;黄忠弓术老辣,怎奈人已老迈,吾辈既号毅重,亦不忍伤之;马超枪法凭天,盖与神棍之流一较高下,又能奈何我之分毫?赵云长坂坡上虽曾从众多高手之中捡回一命,盖因其手携一婴儿,诸人不忍伤之,此无耻之徒,吾不屑与之交手。   五虎之中,唯有虎首关羽,曹公赞其重义,称其招式杀气绵长,常人不可抵御,世人皆称其杀气可破我之坚壁,然此乃传言,吾本不在意。   然而,今刘舵主既愿出手助权,夜袭曹公,行不义之事,我当讨之,让尔知晓曹公之威!   明日中午,我愿与关羽一较上下,传言之虚实,真假立判!”   战书已在关羽手中,信上的字坚挺有力,只一眼看去,便知写信之人,必定刚勇非常,但信中言语挑衅以极,关羽虽此刻面不变色,此信读罢,却见黄忠已怒,马超执枪之手,已握紧,张飞已提起丈八蛇矛,怒而欲出。唯有赵云,好端端地坐着,也不生气。   “三弟,不可鲁莽。”刘备缓缓道。   张飞已立定身子,怒道:“此于禁可比得过当年吕布?”   “天下武功,相生相克,吕布虽强,于禁亦不可小视。当年有一名高顺之人,武功路数与你类似,最终还是败在于禁手下,你虽悍勇,却并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今日他既然找的是二弟,二弟功夫又克制于他,为何不等到明天?你此去若是败了,我方气势必定受挫,对你二哥明日之战,并无助益。”   “可是,俺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这口气的,又何止是你。”黄忠此时抱拳,道:“张飞既不可,老夫但求一战!”   刘备却微笑道:“黄前辈你忘了自己还有大事要做,此时不该与他消耗气力。”   关羽:“黄前辈,尽管放心,昔日你我战成平手,明日我若大胜,就是黄老爷子胜了。”   黄忠:“这小子说话忒也气人,那你明日定要替我好好教训教训这厮!”   刘备笑道:“黄前辈总该知道我二弟的手段,他若是出手,定然没有问题。”   夜,夜已深。   演武场上,关羽持刀而立,人虽已止,刀风未止,刚刚八十一刀接连砍下,刀风已卷起满场沙尘,偶有落叶飘散,亦被那刀风生生绞碎。   一时之间,风卷碎叶,尘沙漫天,星月失辉。   此刻风已止,却听见一人淡淡叹了口气,道:“好刀。”   “大哥?天已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   “你很重视明日一战,我也同样,并不想让你输。”   “大哥说笑了,白天之时,你对我不还是信心满满,我的功夫正克制于他,这大哥你自然清楚,我又怎有输的道理?”   “我想,这并非是你的真实想法,你若十拿九稳,今夜也必不会出来练刀了,是吗?而且,读罢那封信,你便该知道,于禁并不是个简单的人。”   关羽沉默半晌,道:“的确如此。他信中激怒张飞,黄忠,马超。只是想让此三人先与之交手,若是败了其中一人,则必定证明他所言非虚。三弟,黄忠,马超功夫全在于‘杀’之上,而于禁,据我所知,却可抵御天下大多数之杀手。”   “不错。”   “能破其功夫的唯有我这种出刀手段。这种出手,赵云也略晓一二。他言语之间,虽对赵云不屑,实则是不愿与赵云交战,他不找赵云,却单单找上了我……我虽不知其中另有何等阴谋,但若我急刀攻之,恐可取胜,快刀毙之,亦可助我军之威。”   刘备摇头,道:“若操之过急,你定非其对手。看来我并没有来错。”刘备说罢,已将双剑拔出,剑光映着月光,刘备身上,竟然在此刻散发出一股摄人的剑气。   “大哥,你这是何意?”   “自然是陪你练武。”   “可你的功夫,与单人作战时,并没有什么作用。”   “于禁呢?”   “于禁无论人有多少,别人自然都难以伤他。”   “正是如此,所以,我才能最好的模拟他的武术,因为他除了常于防守,再也没有其它功夫,是吗?”这时,关羽才注意到刘备身上一块黑色盾牌。   “仁王盾?”   “正是,这盾自从那一战被毁后,还是第一次再被修好。”   关羽眼中精光闪动,他冷冷道:“我若没记错,这仁王盾,乃是仿照于禁功夫所制。”   “但想做这么一块盾牌并不容易,我要提醒你一点,虽然此盾可被你气力所毁,强力牵夺,但于禁的功夫却是毁不掉,也牵不走的!”   “我懂。”   “好!”好字一出口,刘备便已冲向关羽,双剑交剪而下。关羽大刀一摆,挡住这双剑,顺势一刀斩向刘备,刘备疾步如电,居然闪开了这旋风般的一刀,刀势不竭,转而横扫千军而去,刘备单剑挡住长刀,随刀跃起,手中另外一剑,急点关羽咽喉,关羽双手一震,手中大刀居然飞起,正好挡住这一剑,他人急退,五缕长髯随风飘起,刘备落地立定,双剑在手,道:“大可不必刀下容情。让我看看,这三年来,你功夫到底已到了什么地步。”   关羽点头,双手重新握紧大刀,身上忽然浮出一股深红色的杀气,只见他单手一张劈来,空间似乎为之一震,刘备立刻觉得体内真气,被震散一截,忽而他整个人似一道红光,便已消失不见,月光冷。   透过冷冷地月光,刘备只见自己身子前忽然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身影,然后耳边便响起了刀风,刀却斩空,刘备已如幽灵般随着刀风飘走,可这一刀却未用老,只见此刀忽然从纵劈变为了前刺,竟一刀追着刘备的背影刺去。   刘备再也躲避不开,一刀见红,刘备一个踉跄,却回身运气,伤势即刻好转,再见关羽,似乎气力已然消耗不少。   刘备双剑急攻而去,却见关羽长刀大展,勉强招架住这一击,双剑微有破绽,刀锋便穿之而入,刘备也已无力躲闪,一刀再次见红,却见刘备双剑急震,似乎已将一股沛莫能御的力量,注入双剑之上,剑锋急刺而去,却停在关羽咽喉。   “你输了。”刘备淡淡道。   “我输了。”   “你输在用刀太急。要知道,天下寻常杀气,可分四十四种,其中十四种连带天地雷火之力,五火为阳,九雷为阴,其余三十杀法,阴者二十一,阳者为九。天地造物,阴阳调和,阴阳之数本是相同,你可知为何阳杀之气如此之少?”   “大概是因为你我修武之道,招架之功,运气回命之理,常属阳气,而损伤他人,破除生理之法,多在于阴,是吗?”   “不错,这也正是于禁功夫可怕的地方,他可令阴之三十杀法化为无用,如此,与之交手,能伤其手段,唯有四种气之调用,三种拼刀决斗之法门,三种御火袭人之术,和十四种阳之杀法。而能抵御这十四种杀法的,却又有二十四式招架抵御之功。”   “而我的功夫,却可将天下八十道阳气化为杀劲,尽可破除于禁的功夫。”   “话虽如此,但你却该明白一点。你我即为凡人,能调动之气力,必将有限,一时运起之阴阳内力,也仅随自身之命理,乾坤造化,并非你我可支配,你随可将八十种阳气化为杀气,可八十阳气,却并非尽在你手,你说是吗?”   “不错。”   “你刚刚与我交手之时,只顾进攻,却未顾虑到自己所纳气力有限,你与他交手,已被废掉三十种杀法,可这三十杀法在他手中,你却依然不可抵御。如此你更该顾虑到自身之安危,将自身招架之功,回补之气全部用于进攻,待你力尽,他回手返刺,你又岂有生理?天下武者虽多,功夫亦变化万千,但若基础都未掌握,只知一味地使用功夫或是兵刃技巧,有时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大哥……我与你结拜多年,却不知你对武道有如此高见。”   刘备沉默半晌,道:“我所修炼乃嫁衣神功,大概便是将自己所取天地之气渡与他人,如此久了,便更明白了一些气力的使用时机,基础功夫的重要,仅仅是如此而已。要论实战,我恐怕不及你们。我想……你若是能学会那种以阴气化为招架之功的武术,迎战于禁,便真无大碍了……”   “那又岂是一日之功?当年我仅学这以阳化杀之法,便用了十年之久,而其中窍门,还是我推敲当年那位剑客‘暗红’之武所得,若是再能以阴气为闪,那我恐怕也要与他一样,无敌于天下了……”   “呵呵,这样也好,那么,休息好了,要不要再来比试比试?”   “好!”说罢关羽便又已握刀在手……   【禁羽一战】   正午,却没有阳光,乌云遮蔽了烈日,天地间,一片肃杀景象。   风起,狂风卷起落叶,于禁就宛若磐石般,伫立在狂风之中。他双目已闭起,似已入定。   远处忽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虽在狂风之中岿然不动的于禁,此刻却似感觉到了有一团极强的气,正慢慢地逼向自己。   他忽然睁开双目,便看见关羽,看见了他那双不怒而威的凤眼,看见了他赤红色充满力量的手臂和他手中刀刃明亮如雪的青龙偃月刀。   残叶舞动,但一到了关羽周遭,却开始打转,不能近他三步之内,似乎关羽身上便旋绕着一股极强的风。让任何事物不能沾染他分毫。   “久等。”   “不久,只是一个人来?”   “决斗是两个人的事,何况他们若来了,你便有了压力,此次决斗便会变得不公平了。”   “很好,何况,你也并不想让别人看见,你败在我的手上,是吗?”   “请出手。”关羽已不再多言,只如此淡淡道。于禁的人虽还不动,身上的气却已变了,一片落叶刚刚触及他的身体,便已一颤,化为飞灰。   “好。”关羽一字说罢,忽然一掌遥击而去,漫天落叶竟为这一掌所摧,关羽身上的气似已弱,已全合着这一掌,破空而去。   却见于禁也一拳空击而去,一股同样强劲的力,从他拳中飞驰而出,两股力在空中相撞,尘土和落叶竟全被这一击吸入其中,关羽不知何时已到了这两股力量交会之处,一刀向这两股力量击下,尘土落叶飞起,那股力却如利剑一般飞向于禁,于禁被这一击震掉一截气力,仍未调息,只感觉背后忽然有了些异样。   明亮的刀,巨大的阴影,忽然同时出现在于禁的背后,好强的杀气!   刀已落下,于禁却依旧未动,他只是拔出了鞘中的刀,硬生生挡下这一击。   关羽刀法似有破绽间,忽见于禁一刀返刺而去,关羽长刀戳地,借力越开三尺,这一刀便击空了。   于禁微笑道:“久闻关羽旋风刀法绝伦,一刀之后,另藏有一刀,刀不见血,绝不停止,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于禁今日一再出言相激,便是要逼关羽急躁,他出刀越急,自身气息便越乱,气若乱,招式之间,便会露出破绽。   而关羽却似稳的很,也不多言,只一刀又已破空斩下,于禁却知这一刀他已无力再避,就在这时,他也一刀刺出,关羽和于禁同时中刀。于禁撤步闪开。于禁调息,回气。却见关羽一刀又已劈来,一刀再中。   于禁只感觉自己的气已弱于关羽,然而关羽体力既已丧失,气也凝聚不住,怎料,此刻关羽竟忽然将即将逝去的气力化为一股杀气,冲杀而来。   于禁举刀迎了上去,关羽此刻却将蓄积已久的黑色杀劲合在刀上,人刀一体,纵斩而下,于禁气力已竭。关羽二刀已中,杀气已弱,再难进击。   此刻却未料到,于禁手中竟然从虚无之中,幻化出两股气力,关羽已知不好,此刻于禁一刀劈来,他回手一格,自己体内此刻已仅存两道阴之杀气,却又见于禁刀路一变,一时之间,却见刀光漫天,四周落叶尽为之所摧,关羽竟被这一股刀气冲出五步之遥,关羽稍稍顿足,调整气力,于禁只感觉关羽将一股万物生息的桃园之力,凝聚在刀刃之上,化为血红色的杀气,一刀劈下,于禁侧步勉力躲开,却见关羽刀法也已变化,竟似生出万向修罗,一刀刺入大地,却见大地鸣动,宛若怒兽嘶鸣,沙土四起,万千杀劲奔涌而出,于禁已无力抵御,被冲出七步,刀刃插入地上,才勉强稳住脚步。   而他刚刚立稳,一刀却又返刺而出,关羽出刀招架,却见刀锋一偏,血光四溅。两人立即分开,此战,并非是二人自身之胜负,更关系到两个组织。二人谁也不愿大意。   只见二人略微恢复,便又对冲而去,风起尘烟,兵刃相击之声不绝,刀气宛若两条狂龙,在战阵之内四处狂奔,一棵合抱之术,居然被那一击之力,生生摧断。   尘烟略散,只见于禁以手击地,两道真气冲天而起,于禁吸纳其中酒泉之息,却将一道阴冷杀气留给关羽。   此刻于禁体力已弱,关羽也仅剩半命,关羽眼中神采已失,若不是毅重能抵御杀气,恐怕于禁早已倒在他的刀下,见到于禁手中之酒,他怒而一刀斩下,于禁身上却忽然出现一道黑色的屏障,刀未及体,已被震开!   关羽竟在这关键的时刻疏忽了,于禁哪里会放过这绝好机会,手中一道虚无之气忽然化为两道真气,吸纳入体。   “你疏忽了。”短短四个字出口,他提刀便已冲向关羽,试想,若非关羽手中已无杀气,又怎会以阴之杀气攻袭于禁,就算他此刻手中还有杀劲,于禁手中也有一酒可用,关羽身上杀气果然已经消失,这一刀,他竟无法招架,直接被震伤,于禁将酒一饮而尽,此等机会,他怎能放过!   一刀已出,刀气以合着逆天的杀劲,直袭关羽,关羽微微一笑,这必杀的一刀,居然击空了。关羽又怎能真的疏忽,刚才一击,只是他故作已被逼到山穷水尽,他既然已陷入绝境,那么于禁又怎会放过这机会,况且这已是于禁可把握的最后的机会!   人的招式一急,就会不顾及自己,露出莫大的破绽,现在破绽已在关羽的眼前!   于禁的心里立刻凉了半截,关羽的刀已如一道红色的闪电直劈而下,于禁用尽全力闪开,却又看见关羽竟以刚才体内仅存之复合之气化为杀气斩下!这一刀于禁气力已竭,双眼已合上,却见刀锋贴着于禁的脖子,不再斩下。   “好刀。你的刀法,果然名不虚传。能死在这刀下已然无憾。”   “我却不想杀你。你且走吧。”   “你为何不杀我?”   “敢一人闯到这里,并不是谁都敢做的。”于禁犹豫再三,道:“可是,败了就只有死,曹公手下没有败将!”   “生死自由你。”关羽收刀,大步而去,待他人已走远,却听远处遥遥传来一句话:“你莫忘了,活着,要比死难得多!” 十九   【决战之后】   “我回来了。”   “你伤的不轻。”刘备说着将两个桃子递到关羽手中。   “小伤,无妨。”关羽接过桃子,慢慢吃了下去。   “你胜了?”   “胜得很险。”   “于禁呢?”   “我放走了他。”   “英雄惜英雄,你既然放走了他,他一定也是个英雄。”   “没错,他确实是个英雄,敢孤身一人闯到这里,本就需要莫大的勇气,况且,我们要对付的是曹操,并不是他。”   “你若杀了他,反倒会胜得不明不白,他既是一人只身来此,左右又无旁证,正所谓三人成虎,人言可畏,他人若死了,反倒会提升曹操手下的士气。只是,他既然招摇而来,此行败了之后,回去不知会不会找一些借口解释。”   “不会,因为他不是那种人。那样的人,绝不会修得毅重那种功夫。”   “不错,所以,你放的好。只是,还有一个人的命运,我也要交给你来定夺。”   “谁?”   “曹操。”   “大哥,我听说,你已将他交由法正……”   “……昔年吕布神变之时,我便已明白了一件事,这世上,有些人,并不是那么容易死的。假若那一击之后,他还有命,那么他的命,就是你的了。”   “把曹操的命,交给我?”   “人与人之间总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是一种称为‘缘’的东西,我希望你的刀,能将那‘缘’斩断。人要向前走,有时总是要舍弃一些东西的,而怎么做,却都要看你自己的抉择了……”   暴雨倾盆,雨冲刷着于禁身上的伤痕,从刺痛变为麻木,他只感觉自己的身子很沉,沉得似乎寸步难行。   这是不是就是败军之将的感受,曹操手下,只有为他战死的人,还没有一个人像是他这样,主动请战,却败亡而归。   他要怎样面对曹操,又要怎样面对曹丕?他本可以走,或许逃走,便再也不会有人找到他,但是,他却必须回去,就算是难逃一死,他也一定要回去!这也不为别的什么,只因为他是于禁!   比起去面对失败的屈辱,逃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更大的侮辱!   不愿面对也好,不愿接受也好,该来的迟早要来,该见面的人也迟早要见面。   现在,于禁就在曹操的面前。   “我败了。”刀还在手,但刀客的头却已下垂,“我愿以我之血祭旗!”   曹操却并不看他,只是看了看曹丕,道:“曹丕,你曾说他会赢,是吗?”   曹丕道:“不错,我说过。”   曹操:“可是他败了。”   “所以,我可以和他一同承担这责任。”   “很好,既是你决定让他去的,那么他这条命就交由你来处置。”   “交由我处置?”   “没错,他的生死由你定夺,我还要接见一位谋士,这件事,与我已全无关系。”   “好。”   曹操说罢,便已起身离开,堂下众人也已撤走,空荡荡的大厅,只剩下了曹丕和于禁两人。   “你败了。”   “我败了。”   “没有理由?”   “无论有什么理由,我已经败了,败了就是败了。”   “你既然败了,就不该活着回来。”这句话已近似侮辱,于禁拔出鞘中的刀,“我可以死!”说罢于禁手中的刀就已朝着自己的咽喉刺下。   曹丕却忽然抓住那冰冷的刀刃,一字一字道:“既然当时没有选择死亡,现在再想死,便没那么容易了。”   “你想如何?”于禁面容冰冷,但没有丝毫的惧色。   “我只是让你的刀不会为了自杀这种无意义的事而挥舞。留下你的命,用你的刀,来护卫父亲以及所有人的安全吧!”然后曹丕松手,凝视着他的双目道:“莫忘了,你是‘魏武之刚’!”   于禁似已有些动容,手中的刀已有些颤抖。   “曹丕……”   “怎么?还有话说。”   “我于禁,一直看错了你。”   曹丕冷笑道:“……你还是先治好你的伤,上次从逍遥津劫来的桃子还有不少,我可不想在战场上,看到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头子……”   于禁不再说话,手中的刀却又已握紧,失却的勇气,似又已恢复,因为,他已找到了自己活下去的意义!   曹操此刻看着自己的儿子,点了点头,道:“你做的很好。”   “杀人并不是服人的唯一方式。”   “而且那是最差的一种方式,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以举起屠刀,因为那柄刀,不仅会帮你杀人,有时还会杀了你自己。”   “是,父亲。”   “这次,你真要随我去?”   “是。”   “可是,这一战并不同以往。”   “我明白,身为你的儿子,更不该搞什么特殊待遇,而且,这一战,本就是为了母亲的慰灵之战,我又怎么能不去?”   “可是,我只有你这一个儿子。”   “我也只有你这么一个父亲……您也不比年轻的时候了,关键时刻,我总该在你身旁,有个照应,您说是吗?”   【别甄】   夜,已到了最后一个夜晚,到了明天,曹丕便要奔赴战场。   “你不准备带我去?”   “战场,不是女人该去的地方。”   “我若在你身旁,对你有很多助益……”甄姬的话还是冰冰冷冷的,但冰冰冷冷的话语中,却充满了关切之意。   “可是,这次的主帅却不是我,为人臣子,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看你跳舞了。”   “我……可是我在关键时刻,却可以替父亲他挡下对手的攻袭,就像,就像上次挡住马超那一击一样,况且我的功夫你是知道的……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曹丕邪邪一笑,道:“不行,不行,此行我已和父亲说好,让你留在这里。你,不是还要等他吗?再说父亲手下人本就多得是,哪会用一个女子来替他挡刀?”   “可是……”甄姬忽然拉住曹丕的手,曹丕看着甄姬,呼吸已有些乱,却听甄姬道:“我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你……是不是也感觉到了,所以才不让我陪着你?”   曹丕默然,脸上的笑容已消失,他确实早已有那种不祥的感觉,似乎,这已是他最后一次与甄姬见面,明天,他就要奔赴战场,他本不需要来看一个自己名份上的妻子,他若不爱她,为什么又要来看她?   “你,总该告诉我的。”   “对不起……请松开你的手,我很早就已说过,我救你,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弟弟……我对你,根本没有……”   “你还要骗自己多久?”甄姬忽然打断他的话,“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   “喜欢这种事,本就是勉强不来的,是吗?”一个你心爱的女人,却根本不喜欢你,你勉强她,又有什么用呢?   “那这三年来,你为什么不再娶一个别的女人,做你的妻子,你这三年来的心意……以为我全看不出来吗?”   “我……那些只不过是让你好好地活着,像你这样的女孩,本就该过那样的生活,不是吗?而且,你也和我说过,你一直在等他……我不想剥夺那份守望,何况,我说过,喜欢这种事,从来是勉强不来的……”曹丕笑了笑,道:“罢了,我今晚的话有些多,明天,还有许多事要做,我先走了……”曹丕说罢,便已转过身子,准备离去。   却听身后,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唤。   “曹丕!”声音虽轻,却似有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   曹丕回头,便已看到甄姬,甄姬此刻已完全赤裸,虽然已过了三年,但甄姬的胴体还宛若少女一般,曹丕一时只觉得目眩。   “你……你这是干什么?”   “我是你的妻子……是吗?”   甄姬说着已一步步走向曹丕,曹丕却似有些慌了手脚,甄姬已拥住曹丕,道:“我今夜,就要成为你的妻子……”   曹丕不住地摇头,似乎用尽了全力,才伸出双手,将她推开。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不能这么做……”   甄姬被推开,双眼茫然地望着曹丕,她双目已含泪,颤声道:“为什么……你真的不喜欢我……”   “不……只是,我已不能再做对不起他的事,自从赶走贾诩,我便知道,有太多事,是我将自己的弟弟害成那个样子的……若不是当初面对高顺那么软弱,便绝不会出手陷害自己的弟弟……之后的事,或许便不会发生,现在,我的地位,力量,可以说是,全部是从你所爱的男人手中夺来的,这样的人,根本没有资格爱你……所以,真的对不起,况且,今夜过后,我们可能便再也不能见面了……”   “那些事……你还要记多久呢……你后来为了他,独战吕布,为了救他而受了关羽一刀,为了他,而舍弃自己心爱的女人……那些‘善’,难道还不足以弥补一次的恶吗?更何况,这世界上,本就没有天生的英雄,谁又没有软弱的时候……”   曹丕却冷冷道:“可你总该知道,这一去,我可能就再也不会活着回来……今夜你把自己交给了我,很可能就要守一辈子的寡……你应该等他,他不能没有你。”   甄姬却轻轻摇摇头,紧紧地抱住他,在他耳边轻轻道:“无论将来如何,无论你能不能活着回来,我今夜都要做你的妻子,我也都会等着你……这不是施舍……也不是同情,没有哪个女人会同情一个她根本不爱的人……你……早已是我的英雄,我只是不想再那样欺骗自己罢了……至于他,无论哪个男人,若是无法从那种痛苦中站起来,他都不配称自己为一个汉子,没有哪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总是需要女人的安慰的……你说是吗……”   曹丕默默地点了点头,伸出双臂,也将这个自己已深爱了许久的女孩,紧紧抱住……   天已亮,曹丕穿好衣服时,甄姬似还睡得很熟。   曹丕轻轻地离开,或许无言的告别,是最好的,若是有太多的情话,他可能就再也不能离开了,他又看了看甄姬如婴儿般柔嫩白皙的脸,这一眼,似乎已成永别,之后他便转身离去。   直到曹丕离开,甄姬的眼中才缓缓流出两行冰冷的泪......   她早已醒了,只是她知道,有些时候,一个男人既已决定了自己的路,身为那个男人的妻子,比起拦住他,不如陪他一路走下去……   【无言之人】   “且慢!”   这是曹操说出“出发”之后,听到的两个字。   说话的人原本从不愿多说一句话,然而今天,他却开口了。如今曹操手下众人已被如同铁索般胶着的真气连上。   “不行。”只有短短两个字,但曹操听到这两个字后,面上却有喜色,这是他自从从刘备手中夺来徐庶时,第一次听见徐庶开口。   他爱才,如果有才之人不能为之所用,那么他也绝不会让他留在别人手中,他自从得到徐庶,便已准备让这个沉默的武者老死在他的麾下。   纵然不能为我所用,也决不让别人得到。这就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可是这个他已准备弃之不用的人,今天居然说话了,这对他来说是意外之喜。   “先生请讲。”一向沉稳冷静的曹操,现在想保持平日里那样,但是,他脸上的喜色,却是隐藏不住的。   要知道,赤壁大战即将开始,如果能得到徐庶这谋士的谏言,似乎这场战争离胜利便不远了。   可是徐庶却不再说话,而是抬起手,他的手指立刻凝结了一层深暗的气息,这气息就好像是庞统的独门功夫,但曹操却明白,徐庶的功夫和他的人是一样的。   沉默寡言的人,修炼的自然是沉默寡言的功夫。   徐庶修炼的功夫便叫“默言神功”,这功夫修炼起来虽深刻难懂。   但是却是做人最简单的道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所以,徐庶这一招黑气,虽浑厚,却休想解开曹操等众将士任何一人的气。曹操静静地看着他,想看他究竟想干什么。   徐庶却没有看着曹操,他竟然将这道黑气压入自己的体内,这样,他的气也就和曹操手下众将士连在一起了。曹操看到此处,不禁大悦,要知道以徐庶的功夫,外人是休想将他和别人的真气连在一起的,除非他自己愿意。   徐庶原乃是刘备手下的将士,现在他这么做,无疑是表明自己愿与曹操共进退,绝无二心——至少曹操是这样想的。   然后徐庶的手上便燃起一团烈火。   曹操自然明白,这是火之真气,这功夫徐庶自然也是无法对外人施展的——可现在众人已连在一起——难道他要!!   徐庶已将那团火焰压向自己。   荀彧却已出手,一道真气脱手飞出,击散那团火气。   然后夏侯惇一拳已打向徐庶,徐庶胸口已吃了一拳,但他却似乎根本不在乎,双目冷冷地看着夏侯惇。   夏侯惇怒喝道:“你这是想干什么?”   徐庶又恢复了从前的冷漠,他忽然将自己的气全部散尽,曹操立刻感觉体内气息大振,徐庶竟将自己的内力渡给了曹操。   “好自为之。”徐庶刚刚吃了夏侯惇一拳,现在他却仿佛从未受过伤一般。背着手离开了大帐。   大帐之外,庞统已站在徐庶的背后,他冷冷道:“先生这是做什么?”   徐庶看着庞统道:“我吃了人家很多的饭,况且当年我要杀他,他知道,可他却留着我到了现在。”   “先生可知道,这计划有多么的不易,然而这消耗了我尽半年功力的大阵,却险些毁在了你的手上。”   徐庶不语。   “我未料到徐先生竟是这样的人。”   “我本已该不是人。”   “不是人,难道是鬼。”   “我早已该是个鬼,只可惜,我没有那个勇气。只图自保的人,总是可悲的。”   “不同的人,在不同的环境,必定有不同的生活方式。”   “可是,我既已食人之粮,便必定要忠人之事。”然后他一字一字道:“然而,这一次我已救了他一命,从此,我们已扯平了。”   庞统冷冷地看着他,暗道:“这次你的做为若是成功了,你又是何止救了一个人的命,只可惜,有时候,命数已定,就绝难改变了。”   “这一年来,我已知曹操并非是十足的恶人,而且孙权的底细似乎也并不干净。刘大人怎么会趟这浑水。”   “此话又是从何说起?”   “……或许是我多虑了,毕竟许多事情都是风传……”在他心里,他或许希望刘备是对的,但是事实上,他已有了某种预感,有时,人在面对自己不愿面对的事情时,也愿意找一些理由骗骗自己的。   何况,大战一触即发,并不是谁可以轻易阻拦的。人有时在时代的洪流中,实在是太渺小了。 二十   【深夜】   夜已深,司马懿却还未睡,曹操已带着大多数人离开,却并没有带着他,曹操已不信任他,在郭嘉死的时候,曹操便开始怀疑他,等到大小乔那次,曹操对他,已完全失去了信任。   某种程度上,这正是他所期望的。   “你病了。”张春华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在司马懿的额头上,他的手冰冷,而司马懿的头并不热,一点也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我只是给他一个不愿带我走的理由。”   “你不想去战场?”   “这一战,曹公已必败。”   “我相信你,你说得话很少有错的时候,只是,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曹公?”   “我若是被人杀了,你会不会放过杀我的人?”   张春华皱了皱眉,道:“别比这祥的例子,你是多福的贵人,天命总是眷顾你这样的人的。”   “天命虽可逆,却也需要不屑的努力,上天不会眷顾那些不上进的人的。只是,曹公有句话很对,有些时候,天命,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抗争的,就算是我,也一样。”   “仲达,我听说……那日大小乔的事情,是你不助曹公,才导致了今天的结果。这话,身为你的妻子我本并不该问……”   “无妨,你既然问了,我权且告诉你。那一日,无论我怎么做,曹公的夫人,都在劫难逃。”司马懿倒吸了一口凉气,过了半晌,道:“自从曹公得到那两个女子的时候,我就已暗中调查那两个人,这两个人的武功皆是星移斗转之术,若对这两个人下杀手,曹公反而可能会陷入危险,况且,你知道,我虽可解穴,招雷,然而,那也需自身内力,那天事急,我亦没有准备,不得已,只得用些看似愚蠢的招式,曹公既已被点住穴道再难追击,况且我在,此二人亦不敢恋战。二人既已速速离去,曹公也必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你并没有向曹公解释……或许他本就是个多疑的人。”   “你错了,曹公若是昏庸之人,便绝不能统辖手下这么多人如此之久,有些事,有些人,他还是可以宽以待之……只是有许多事,我不能对他说,我,需要掌握更多的力量,所以首先便要保留自己的力量。他这次大战之后,必定兵力大损,那便是我趁虚而入的时候……”忽然张春华一只手指已竖在唇边,司马懿立刻噤声,张春华慢慢走到门前,忽然开门,一个婢女手中端着茶,正不停地打颤。   “你刚来。”   “奴……奴婢来给夫人送茶……”   “好,茶给我,你且走吧。”婢女听罢连连点头,却见张春华手中短刀忽然出手,正割在她的咽喉上,一袭蓝袍立刻沾满了血。   “春华……你这是……”   “这婢子已在门外听了太长时间,女人闲言碎语,总会管不住自己的嘴的。”张春华将那婢子的尸体放在地上,冷冷道。   司马懿看着张春华,良久,道:“你也是女人。”   “所以,你心里想的事,也不必对我说的太多……言多语失,只要你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我永远会在背后支持你的,今晚,抱歉,是我让你说了那么多……才险些让你……”   “不必再说了,老夫老妻的,何必总是道歉,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今晚我对你说那么多,不过是想求你帮我办一件事。”   “你说……”   “我只是希望你,到赤壁去,能救回一个人,便救回一个人……那些本属于曹公的力量,对我来说,将来会有莫大的助益。”   “我何时去?”   “换一套衣服,立刻就走,只是这次,我不便出现,请你一定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好。”张春华点头,便已离开。   司马懿看着地上渐冷的婢女尸体,冷冷叹了口气。不知为何,他心头竟生起一股寒意,当年,他娶了这个克星,就是为了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要放松警惕,然而到底是什么时候,他还是放松了自己的警惕之心呢?   夜,宁静而黑暗,夜雨微凉,微凉的细雨,却悄无声息地滋润着土地。   大战将至,法正正如这细雨般,悄无声息地潜到了孙掌柜的大堂之前。   赤红如血的发,已被挽住,硕大的斗笠扣在头上,也让人看不清他那双刀一般的眼睛,但那双眼,却透着斗笠上的一层薄纱,冷冷地凝视着大堂内的动静,他还不愿现身,他若是现身,就会有太多的限制,一个人若被限制住,就会看不到许多他想看的东西。   他也相信,借着这细雨,躲在暗处,没人能察觉他那内敛的妖气。   雨,是上天所赐,本可洗清世间许多污浊之气,但是此刻,法正却能感受到一股很强烈的妖气,妖气,就在屋中一个看似受伤之人的身上,那人似乎就是太史慈,徐盛说的不错,他却是为妖气所染。而且这妖气,似乎与他当年感到的如出一辙,只是那妖气虽强,却并非源头……   这时,他忽然看见了一双眼,那是一双看似坚毅的眼,法正人在外,他人在屋中,他本绝看不见法正,可法正却忽然感觉心中有些慌乱,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再看这双眼,便明白自己心乱的原因,此人身上竟也有妖气,虽然淡如青烟,却不断地散发着一种让人不安的感觉,这人,看来也如他一般,压抑着自己的气,那么他,会不会也感受到他的气?   这问题还没有想太久。   便看此人双指向自己的方向一指,法正心中大叫不好,却见一柄剑忽然刺出,那是一个雄姿英发的男人,此人一剑迅疾非常,法正连变了三次身法,才躲开这一剑。   法正立定,那人也不再追击,只是以长剑指着他,厉声道:“何人在此,鬼鬼祟祟。”   “我是刘大人的使者。”   “哈哈哈,这简直是笑话,刘大人的使者怎会行事如此鬼祟,定是要行刺吾主,还好,大人他早已发现了你的行踪,看剑!”屋内那身怀妖气之人,竟是孙权!   法正吃惊的时候,却见这人剑在细雨之中划出一个圆弧,瞬间提起三道真气。一剑刺来,法正一偏身子,却终究晚了半步,斗笠被这一剑刺落,露出他那一头血红色的发。   “血术……你是曹操的手下?”只见那他握剑的手似乎紧了紧,此时门内太史慈已走出,道:“周瑜,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却听周瑜沉声道:“不,你不要插手,我要让他死在我的手下。”他锐利的双眼此刻正凝视着法正那一双刀目,这一双不怒而威的眼,此刻已充满杀气,似乎要将法正撕碎一般。   法正被这一剑击落了斗笠,一双刀目也冷冷凝视着此人,道:“你叫周瑜?”他挽起袖子,冷冷叹道:“看来,我如何解释,都已无用……”   “也好……山中法正,正好见识一下孙掌柜手下的高招!请,请出手。”话说罢,法正身上已是红气缭绕。   周瑜大笑一声,剑在空中急旋,似乎体内真力都在空中盘旋,将法正包围。   那些真力,似要压入法正体内,法正明白,自己必须要做出选择,而自己一旦选错,毕将被这一股真力反噬。   法正却邪邪一笑,道:“红桃。”一道黑气灌入他体内,只见法正身上被那道硬窜入的真气划出一道血痕,其它真力盘旋着飞回周瑜剑上,而周瑜此刻面上竟也露出艰难之色,一股红色的血气正化为丝线被法正牵引着。   法正一只手,正对着他,轻轻牵引着,血丝收紧,周瑜身上也立刻被扯出一道血口。   法正身上血红色的气又重新盘旋在他的身上,他邪笑道:“看来你若想杀我,也没那么容易,来……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周瑜捂着伤口,冷冷道:“很好……不错的血术,可是,你休要猖狂,我保证,你今夜绝不会活着离开这里。”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天空忽然降下一道光华将周瑜罩住,天上落下一具瑶琴,周瑜身上如披仙羽,光华越来越炽烈,一时之间,竟令人不可直视……   【琴音】   光华散去,周瑜端坐在地上,一身华服神光外散,纤尘不染。   他十指轻抚琴弦,淡淡道:“太史慈大人,您请退下。”声音虽轻,太史慈却似如见鬼神来临,疾步退下。   法正此时心知不好,他本想来暗查那妖气之源,怎料刚刚有了些眉目,便被孙权反向感知了身上妖气,但他却看出单以周瑜功夫,未必是他对手,正准备试探一下孙权手下的招式,两三招过后,等他败下阵来,再出示书信,解释来意。   谁料,这周瑜竟一心置自己于死地,看来此人定然与曹操有深仇大恨,自己若在这里死了,岂非要坏了刘备安排的任务?   看太史慈疾行而去,再看周瑜身上隐隐浮现的幽炎,必定已然神变,法正善观气,此时再看周瑜,只觉得他身上的伤已全然不见,且生命之息更远胜刚刚出手之时,他出山之前,便听说神变之人,招式皆奇诡极端,今身在他乡,外无援助,又受伤不轻,此刻再与他纠缠下去,必定命丧于此。   一时之间,再也不顾其他,飞身退去,不欲再与周瑜纠缠。   怎料琴声已起,“既然来了,还想走吗?”周瑜的话很轻,却传过雨幕,清清楚楚地传入法正的耳中,这声音竟似有一种淡淡的哀伤,更哀伤的却是琴声。   琴音宛若仙音,轻灵悠扬,而这宛若仙音的琴声,在飘落的细雨之中听来,却又似充满了寂寞和痛苦,没有人阻拦法正,而法正却感觉自己的体力,竟也随着那寂寥而断肠的琴音,悄然逝去……   琴音断肠,抚琴之人是否也已断肠,若不是发自心灵的乐音,怎么能有如此惆怅的旋律,若非自己已先断肠,又怎么能令人泪下?   未见抚琴人,知音已断肠。   那忧伤的琴音传入小乔耳中,她心中不觉一紧。   “周郎啊周郎,是不是因为我,你才弹奏出那样忧伤的旋律。你为我而痛苦,你又怎知,因那件事而痛苦的,又岂止你……有些事,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   雨夜,小乔走出房门,竟忘了打伞,清冷的雨落在她乌黑的发上,她却毫不在意,痴痴地走向那琴声的源头……   法正已无力再动分毫,身上的血气缭绕,却再也难伤周瑜毫发。   他一双刀目凝视着周瑜膝上的琴,若不毁了那瑶琴,他就要被这琴音毁掉,   法正长袖流云般飘起,一道红光飞向周瑜,那红色的气就似化为了一只爪子,向那琴握去,结果,却一空,红气再次回到了法正袖中,法正再看,但觉心中一凉。   绝世的剑客,讲求人剑合一,而绝世的乐师呢?他早该明白,周瑜早已和他的琴神气相通,他又怎么能夺下这琴呢?   “这就是献给你的镇魂曲……”周瑜缓缓道,十指又已悄然跃动。身后,却有一人忽然握住他的手,道:“周大人,且慢。”   周瑜看了看这只手,道:“在这里,你也会受伤的……我一个人对付他便好,徐大人,你先歇息去吧……”   这人正是徐盛,“此人并非曹操手下,而是我的朋友,刘舵主的下属,法正。”徐盛说罢,才松开周瑜的手。孙权也已出现,微笑道:“这是个小小的误会,周瑜,你且停手吧。”   然后他微笑着看着法正道:“若非刚刚徐盛赶到,说那门外红发之人,有可能是你,我们怕是便要铸成大错,伤了法正兄弟了。只是,法正兄弟深夜前来,为何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法正这时勉强站起身子,看着孙权,刚才所感知到的妖气,此刻在细雨之中,竟然完全消失,是他感觉错了?还是这人的功夫已达到了可以完全掩蔽妖气的地步?   他心中虽有疑惑,脸上却丝毫也没有表露出来,他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道:“我今夜前来,本只是替刘舵主送这封信,大战在即,我自然还有一些准备要做,这些事,本不需要别人知道,我也不愿旁生枝节,故而,未说明来意。怎料刚要将信送出,迎上来的却是一剑!”   孙权抱拳,笑道:“原来如此。那是在下待客不周了。”   法正也微笑道:“只是……外面夜雨凄迷,孙掌柜怎能知道我在外面?难道是察觉了我这一身因修炼血术,而产生的微弱气息?”   孙权摆摆手,道:“哎……我哪有那般本事,只是我天生夜眼,偶尔瞥见窗外,便见法正兄星眸如电,一时以为是刺客罢了。法正兄,不知你伤得重是不重,不会耽误了你的‘任务’吧?”   法正笑道:“信既已送到,我在这的任务也已结束,您只要记住莫在任何人面前提到我的行踪便是,其它的,便不劳孙掌柜的费心了。”   徐盛走上前,道:“法正兄,你这身伤我看不轻,不如到我那里休息一会,再走也不迟。”   法正抱拳道:“徐兄,事有轻重缓急之分,我这事本急,今日不便叨扰。今日救命之恩,我法正记下了。日后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徐盛:“兄弟若是如此说,岂不是见外了,依我看,你虽事急,但这伤......也着实不轻……”   这时却听周瑜淡淡道:“徐大人,法正兄既有急事,便不要再阻拦他了,但我想,在离开之前,再听我一曲的时间,还是有的,这一曲,便当我聊表歉意。”   法正看着周瑜,不知他是何意思,却听琴音又起,此时,琴音却与刚才所奏之曲大相径庭,十指跃动,琴声宛若春日复苏,百花齐放,琴音入耳,便宛若朝阳洒遍心田,和煦的春风,吹拂过全身,就连细雨落在身上,都有种干涸的土地,被慢慢地滋润的感觉。   生命再次复苏,法正只觉得自己的伤口,竟奇迹般愈合了。   法正身上的红气围绕着周瑜,周瑜也感觉到一股温润的气息忽然流入体内。   周瑜有些惊异,道:“你这是……”   “别人善待于我,我自然也要善待别人,修习血术的人,并非仅是会学些损人不利己的招式。这就像你的琴音,也并不尽是催人断肠的技法,是吗?”   “很好。”   “我未料到,此一战居然会遇到你。看来不但你的技法与我相似,性格也与我有相同之处。”   周瑜微笑道:“为什么是我像你,而不是你像我。”   法正一愣,却又转而笑道:“哈哈,今日你我都忙于备战,否则,我真想和你交个朋友。还好,以后的日子还很多……”   周瑜淡淡叹了口气,喃喃道:“是,以后的日子,还有很多……”   法正再不多言,一抱拳,道:“徐兄,周兄,孙掌柜,后会有期!”说罢,他便一跃,消失在雨幕之中。   孙权看着周瑜道:“此人竟然将你逼到神变的程度,看来他功夫不弱。只是,这一役下来,你的损耗自也不小……”   周瑜摇了摇头,叹道:“无妨……我只是想一个人稍稍静一静。”   此刻,已只剩下周瑜一人,华光散去,瑶琴飞上天庭,身上的华服也已在黑暗中渐渐化为光羽消失,周瑜捂着刚刚被法正血丝扯伤的臂膀,怅然若失。   “周郎……”语音轻灵,有些痴,也有些哀伤。   “小乔……你怎么在这里,这样在雨中,也不怕冻坏了身子……”周瑜想将自己的袍子披在小乔身上,却发现自己的袍子,却全已湿透。   “我没事的……只是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小乔痴痴地看着周瑜的眼睛。   周瑜却别过头去,道:“怎么这么说……”   “我听见了琴声……我知道你的心情,又不好了……”   周瑜转过身,温柔地将双手按在她的肩头,道:“小乔,你记着,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小乔却感觉他手上的力道在加大,“我只是恨……所以,你放心,我一定会将曹操他们碎尸万段!”   小乔紧紧抱住他,道:“你只要不怪我就好……我不需要你以命搏命,去杀曹操……我们能在一起不就好了吗?为什么一定要……”   周瑜掩住她的嘴,摇了摇头,然后也轻轻抱住她,却一个字不愿再多说。   没有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妻子被玷污,更何况......他深爱着自己的妻子。   只是他不知道,他恨得本不该是曹操,从一开始,他便恨错了人……   小乔还想说什么,但她看到周瑜的表情,便再也说不出口了,泪水已随着雨从脸颊流下,她若是说出实情,只会让自己的爱人死得更快,又有谁能懂她的痛?   她现在最后的期望,便是自己的爱人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 二十一   【黄雀】   诸葛亮还在路上,七星虽已剩六盏,却依旧盘旋在夜空之中。   星闪烁,诸葛将手中一道黑气平托到天上,一颗明星便降下。   诸葛托住这星星,遍听到星中传来的神秘声音:“看来,你的主子已有些不信任你了。”这声音开始时苍老而恐怖,就好像是地狱中的恶鬼,但只几个字的功夫,声音又变得宛若是个儒雅的少年,短短一句话,竟变了六七种语音,让人听了不禁全身发麻。   诸葛却已似习惯,微笑道:“他何曾信任过我,他本就是个不简单的人。”   “可我听说他的武功却并不高?”   “武功再高,若没有脑子,便也只是个莽夫罢了。”   “就像是吕布?”   “是啊,他不就死在了一个武功不高之人的手中吗?”   “但我却知道,杀吕布的时候,你也在。你莫要以为吕布因为‘某个状况’而发生神变的时候,我不知道。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可以说是,你那时知道我需要他的力量,却与刘备联手杀了他,让我不得不只依靠你,完成我们的计划……”   “不,那是您的计划,而且吕布不可重用……至于那件事,我自然清楚的很,自从得到这七星,我就完全已在你的监视之下,我又怎么会做出那种蠢事……若非得说明的话,我只是觉得吕布会坏了您的计划,他死了,对您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呵呵呵,诸葛亮,我知道你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力量,我也知道我们彼此难以达到彼此信任,我们本就是互相利用而已……你放心,等我君临天下的时候,刘备所统辖的势力,我统统给你。”   诸葛亮却还是面带微笑道:“我已经说过了,我只是您手下的一个卒子,您这次找我。我想您这次找我,不仅仅是要闲话家常吧……毕竟,我们马上就要见面了……”   心中之人也邪笑道:“等你来了,便有许多不便说了……譬如,你可知道法正。”   “……他已经到了?”   “果然不出你所料吗?”   “我只是偶然猜到而已……”   “他是个麻烦……他的功夫,好像也正好克制你,是吗?”   “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从来都很讨厌麻烦的……”   “嗯,你若明白,那就最好,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您请说。”   “不要以为‘神’的力量,可以完全脱离我的控制……或许只要不长的时间,我就可以……我想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吧。”   “那我倒是要恭喜您了。”然后,诸葛亮的声音忽然变冷,道:“我要吩咐人解决麻烦了……以后再聊吧。”   诸葛将星托回天上,一招手,树上立刻飞下一个人,诸葛道:“你找到那个人了吗?”   那人沉声道:“他感知的能力太强,我不敢靠得很近,不过,我随时可以找到他。”   “很好,那么,你就在适当的时候,送他去吧……无论感知能力有多强,若是太注重猎物的时候,也会疏忽的。”   “是。”那人说罢,便腾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诸葛仰首看着天上的六颗星星,冷冷叹息了一声,没有人希望被人监视,在赤壁这地方,或许就是这些让这六颗星陨落——最合适的时机!   【夺弓】   大战,大战前,曹操便已将人马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作为前锋,一部分中间接应,最后一部分作为殿后。   现在大军已出发很久,夏侯渊就做为断后的部分在阵营中徘徊。   忽然,一人回报,前方大雾连绵,曹公似已被阻隔在雾气中,十分危险,夏侯渊听见这消息,便已咬紧牙关,他已知道曹操的战阵,必定遭到了伏击。   曹公已有危险,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然后,他飞身上马,已准备冲向战阵,支援曹操。郭嘉去世之前,曾找他说过,“我曾救过你,然而我这身病已很重,可能已等不到你救我了。你们兄弟若是还记得这份恩情,就替我尽心尽力去辅佐曹公吧。”   他还记得,曹丕将从吕布手中夺得的麒麟弓交给了他。这不仅仅是一柄弓,更是一种信任,现在曹丕也在战阵之中。   他不能让他的主上,或者说他的伙伴陷入危险,迈向死亡,绝不能!   他已握紧那柄弓,双目冷冷瞪着赤壁火红的天空。   健马长嘶,夏侯渊纵马飞去,可就在这时,黑暗中缓步走出一个人,这人走得本似很慢,但当夏侯渊看清他时,他已挡在马前。   这人一头火红的头发,看来,只不过是个文弱的书生。   夏侯渊哪有心情和他纠缠,一勒缰绳,那马高高跃起,眼看就要从这人头上跃过。但这马刚刚落下时,便看见这红发刀眼的男人,又已挡在夏侯渊面前。   看来这书生并不是太文弱。夏侯渊看着这个人,忽然想起了一个看似同样文弱,实则文武双全的人——郭嘉。这两个人虽外貌相却甚远,气息也完全不同,然而,在某种程度上,两个人居然有种惊人的相似。   可现在却明显不是谈天的时候,夏侯渊知道,此刻每耽搁一秒,曹操等人生还的几率便越小,所以,夏侯渊出刀,刀快如风,直取来人咽喉。   这人不闪不躲,反而一只手臂上升腾起如他头发般火红色的妖气,可这妖气并没有挡住这一刀,只见刀光笔直穿过这妖气。刀见血,血便揉合着这妖气,缠住夏侯渊的刀,只缠住他的身子。   夏侯渊就感觉自己的心似乎要被这妖气拽出去,他明白,此刻若不卸去一道赤红色的真力,   自己的身子便绝对承载不了这股妖气。   本来,夏侯渊也清楚,自身体力远远超过这书生,若是与这书生硬拼,也未必会输给他,可是,他现在却要急赴战场,体力若是有一丝损耗。便可能在战场上犯下难以原谅的错误,他要去救曹操的,他绝不能让这错误发生。   他宁可自己卸去一道赤红色的杀气,气弱还可调息,体力若是白白流失,却很难再恢复了。   可夏侯渊并没有想到,这一道真气卸去,这书生身上的妖气竟包裹住这道真气,令他回返到自己体内。   这道杀气对于身着藤甲的夏侯渊,自然构不成任何伤害,可夏侯渊毕竟还是错了,夏侯渊本欲走了,可这红发的书生却在这间不容发的刹那出掌,他的手掌上竟然化为一道蓝紫色的雷劲。   这雷劲来势极快,夏侯渊马在向前飞驰,又怎躲得开这一击,这时,夏侯渊只觉得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含在口中,险些喷了出来。   任谁受了这么一掌,身形都难免慢上一慢的。   法正又拦在夏侯渊的马前,微笑道:“我本以为你能闪开的,既然如此……”   法正一面微笑,一面将自己的真力宁在手掌上,那是一道赤红色的气力,夏侯渊知道,这本是可躲开对手攻击的一闪之力——可这书生刚刚为何不闪开他那一刀?他手中握着这道气劲,又要干什么?   两个问题刚在脑中转了一圈,这道力气便已打入他体内。   他只感觉到自己的气力稍稍恢复,可法正又为什么要把这气力给他?惊愕中,法正又已出手,这道多余的气在夏侯渊体内盘旋,居然阻止不了法正那双妖手从他手边夺走他的弓——那柄麒麟弓。   可法正刚刚得到这弓,微微一笑,随手一丢,那弓便化为一道红气,远远飞走了。夏侯渊看见自己爱弓被夺,脸色已发青,可夏侯渊毕竟是夏侯渊,他分得清轻重缓急,竟不再与法正纠缠,就利用法正将那弓向后一丢的刹那,飞马而去。   法正此刻却再也追不到他了。   他身上虽有了一闪之力,可法正却显得很愉快,这只因为,黄忠的弓术,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闪开的。   【赤壁的烈火】   功成则身退,现在正是功成的时候,曹操一败,这里便将成为战场。   法正的任务已经完成,这也正是他该离开的时候。   然而,这时,烈火自远处冲天而起,那业炎似乎充满了诅咒与怨恨,法正猛地看到那致命的烈火,心中不觉一紧,一道他熟悉的气,随着这地狱恶火地爆发,也瞬间消逝了,那是周瑜神变时发散出的气息,他已经将自己的灵与命化为那夺命的火焰。   他忽然想起了周瑜那时的神情,原来,他早已要将自己的生命断送在这里。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他的步子也稍稍缓了一缓,然而,就是在这一刻,一柄飞刀居然直刺他的背脊。红袍已染血,一人骑着一匹马,微笑着看着法正道:“一个人若是太注意一件事,便容易疏忽其它的事。”   这一击的时机,所选的正是那火焰爆发的刹那,法正本能感知周遭气脉流动,怎奈刚刚那火焰徒长的刹那,骑马之人才将自己的力量忽然爆发,法正本伤,此刻又遭遇这一击,已感觉气血翻涌。   可他并没有倒下,而是回身抬手,无数血丝便将那马上之人缠住,他微微笑道:“我这血术多年来已成了习惯,疏忽与否,也并没有什么关系的。”   他手拉紧,血丝便将那马上之人一丝丝缚住,一双刀目中透出一股残忍的笑意。却见那马上人大笑道:“你是要夺我的真力吗?无妨,这‘红桃’气息,你们常人虽视若珍宝,我却多得很,你要,便拿去吧……”说着,他随手一甩,一道红气震断血线,飞入法正体内,然后他冷冷笑道:“反正,你今天休想活着离开了……”   赤壁   冲天的火焰已经燃起,风助着火势,将曹操缠住,曹操的最后一丝生气,已要被这地狱烈焰焚烧殆尽。   曹丕看着手中染血的两枚桃子,走向曹操。   桃子,已仅仅只剩下这两颗,这些只够救曹操一个人,这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他本是心思缜密之人,可是此刻,他脑中却是空的,他只知道,自己要救他,救自己的父亲,那是一种超越了恐惧的勇敢。   火,已经缠上了他,他感觉自己的身子已被这致命的烈火一点点撕裂,甄儿,曹植,父亲,贾诩,杨修,陈宫,这明明只是瞬间,但脑子中想得人,却忽然变得很多很多,后悔,也有一些吧,没能再见到自己的弟弟说句抱歉,新婚的妻子,也再也无法触碰到她的手了吧?   “看来,那预感真的很准。”曹丕望着老泪纵横的曹操,已失去最后一丝气力,缓缓倒下。   烈火中重生的庞统,看着曹操,他为这一战消耗了尽半生的功力,而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此情此景,他心中到底是如何所想,也忽然变得说不清楚。   他忽然看见了曹操的眼睛,那双眼中的愤怒若是一柄利剑,庞统早已死上了千遍。   然而此刻,一支带着炫目金光的箭矢已穿透曹操的胸口……   远远地山崖上,一个身着黑袍,脸上带着银色面具的剑客,双眼冷冷地望着赤壁的烈火,冷冷道:“……还是来晚了吗?”   然后,他便看见火焰中心,一道金光从天而降,漫天黑影飞旋,忽而,黑色的气息化为一匹骏马的形状,飞向那里,黑色影子忽而化为金色的光华,也盘旋着飞向赤壁的中心。   黑袍剑客沉默半晌,从山崖之上一跃而下,身影消失在山崖下茂密的丛林中。   法正此刻已在那刺客的马上,那刺客微笑道:“想不到你夺马的功夫也厉害的很,我本以为有了这匹马你便伤不了我。”   法正在马上冷冷道:“结果反而是你杀不了我了,是吗?所以,这便叫弄巧成拙。”   那人反而笑道:“但我也明白,你只有一口气了。只要杀了这马,杀你,不过是一刀的事情。”他一边说,一边一只手指向苍天,三道气力在空中旋转,法正感到一股奇异的劲正在空中盘旋,那不正是诸葛的观星之术吗?可是明明只有法正和他两人,他怎么能在自己还在发招的时候同时观察三道灵力流动?   法正还不及思虑,这人竟将一道红色力道收入手中。然后那道气化为无数柄刀飞向法正,法正只得跃起,那匹刚刚还在刺客胯下的爱马,居然瞬间被主人乱刀分尸,法正落下时,单膝跪地,刀目冷冷凝视着此人。   今天,性命怕是就要断送在此人手中了。   他拔出短剑,一步步逼向法正的时候,远方的天空忽然降下一匹黑色的骏马,无数金光向赤壁中心凝聚,大地也在不断地震动,刺客甚至站不稳脚步。法正明白,这是神变的征兆,他也清楚地感觉到曹操的气在消失的一瞬间,又忽然复苏,变得更加强劲与不安起来,看来曹操并没有死……   震动结束,那刺客却似忽然察觉到什么,微微笑道:“看来已不用我亲手杀你了。”他笑罢,便飞身隐入黑暗之中。   法正却已明白,自己深入曹公军中深处,又被这人阻截,现在凭着这重伤之躯,断然无法逃脱。这里马上就要尽是曹公的手下,就算那刺客走了,他也必定在劫难逃。现在他所面临的问题,无非是死在谁的手中而已。   刺客走了,说明此人并非曹公手下,而曹公的手下,也已要来了。   他忽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那似乎是女人的气息。   他回头,望向那片密林,便看见一柄雪亮的短刀,然后,那女人冷冷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好久不见啊,山中法正……”   法正瞳孔收缩,看着这人。这人竟正是张春华!   听闻此行,曹操并没有带司马懿,而他的妻子,又怎么会出现这里?   来的,又岂止是司马懿的妻子,望着那夺命的火焰,甄姬已清楚,自己的丈夫已凶多吉少,曹公的手下看见她来到战场之上,本想让她回去,让她注意自己的安全。   但看见那火焰飞起的时候,甄姬便已闪身冲向那火焰……   “子恒……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甄姬眼中已有泪,她却拭干自己眼中的泪,没找到他之前,绝不能放弃希望。   然而那希望,是不是会在她看见曹丕时,变为一种更强烈的绝望呢?   神变的曹操,已如飞影一般遁走,他还不能死!   妻子和儿子都因为孙权而死,只要孙权未死,他便绝不能死!   能追上他的只有马超,没有别人!关羽本勉强骑着赤兔,跟着马超的步伐,然而,他毕竟不想杀一个对自己曾经有恩的人。所以他那独绝而袭人千里的武艺,他悄悄藏了起来。   所以现在冲锋的已只剩下马超。   杀曹操,这已是最后的机会!   马超的长枪第二次刚要刺出的时候,他便看见了庞德。   “我们还是兄弟,纵然各为其主,纵然已成为对手,我们还是兄弟,既然已是兄弟是对手,若是手下留情,便是对你的不敬。”马超的枪没有迟疑,庞德却已舍弃了枪,枪是马超教给他的,他若是再用枪,此生,便走不出马超的阴影,就像是树下的小草,永远也长不高一样。   两人都没有手下留情,所以两人同时落马。   落马的马超,握紧了手中的酒,却始终没有喝,他的枪还是绝快,快的让人无法闪避,这是他刺中庞德的最后一枪,这一枪虽已尽了全力,却也并没有想杀他……就当做是为了报那天的救命之恩吧。   虽然,一直以为自己做好了拼命地杀死对手的准备,一直以为自己是恨着庞德的,但最后决生死的时候,马超却始终还是留了半招……   刀斧手已经乱刀斩下,如果两个人之中只有一个能活下去,那么,就让你继续活着吧,马超握紧了那瓶酒,在乱刀丛中死去。   庞德已经是曹公的手下,这次他出手,已不再像那时那样犹豫,他以为自己已变得完全冷血,可他看见了马超手中的那瓶酒,他只感觉全身都在颤抖。   马超虽看似已尽了全力,却始终不想要他的性命,因为他们是兄弟……   而自己呢?这么做,是对,是错?   不及多想,面前已出现了一位红脸大汉。   曾经是因为畏惧死亡,才选择了投靠曹操。   才在马超独闯曹营的时候,不愿与马超一起逃走,那时,自己已只想活下去,而忘了自己身为男子汉的勇气了吧?   这或许便是自己永远赶不上马超的地方吧?   “你们走!”这是庞德下达给那些刀斧手的命令,那并不是为了眷顾手下,他已想直面死亡,自己的兄弟既然已死在自己的手中,自己又岂能独活!   然而战士死在无畏的勇者手中,那便是最好的归宿!   若是仗着这群刀斧手,我或许还可以逃走吧……   但是,不必了!   这既已成为你的坟,便也让它成为我的墓吧! 二十二   【义】   庞德已死在关羽刀下,徐晃和许褚为护曹公,正拦住了追击的赵云与张飞。   这时夏侯渊冲入战阵,掩护徐晃和许褚撤走,自己却已死在黄忠的烈弓之下。   关羽看着这已宛若炼狱般的战场,孙权的手下不断涌现,追讨曹公正在逃亡的士兵,如果,这战争的目的仅仅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安全,那么现在,这场战争却只能说是单方向的屠杀。   关羽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孙权与曹操两人手下本在伯仲之间,他本不需要惧怕曹操,而这次的计划,只是他想趁此机会,彻底消灭曹操而已。然而曹操却本是知道孙权的实力的,否则又怎么会召集近乎全部的将士来攻打孙权?   可这背后又有什么样的原因?又有什么样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们这些战将,不过是在这计谋中被牺牲的人,周瑜是,夏侯渊是,庞德、马超也是!   现在曹操的手下得力干将半数都已死去,屠杀却依然在继续。他与曹操相交时间虽然不多,却明白,曹操有时虽在小事上暴虐不仁,但在大事上,却绝不会胡作非为,这次如此大的攻袭,定然另有原因。   曹操曾对他有恩,他决不允许曹操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就算是会耗减自己的生命,他也一定要追上曹操,护曹操安全离去!   “大哥,三弟,对不起了。”关羽大喝一声,无数将士的魂气忽然化为一匹赤红色的马,冲天跃起,如一道红色的闪电,击在关羽身上,获得本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这本是应该付出的代价,但仅仅为了暂时提升的速度,这却着实万万不值,但为了心中的“义”他还是选择了如此做。   关羽提着刀,已如闪电般冲了出去……   徐晃和许褚已随着曹操离去的方向追了很远。   许褚叹道:“刚才那名唤张飞之人,果然勇武过人。”   徐晃扛着大斧,道:“那人可是与马超不分上下的勇将。”   许褚惊道:“你如何知道?”   “这只是些基本信息。我如何不知道?”   “徐晃......现任黑街首领么?呵呵,没想到你知道的事情能有这么多。”   “这并不算什么,比起那个,我还知道你原来并不是个马夫,在当马夫之前,你还有一段经历,那才是让你藏起来的原因……”   许褚大骇,怒道:“我的事情,你也清楚?”   “原隶属黑街之人,我都有一份档案……你也不必愤怒,那次的事件,出手的本也不止你一人。只是今天老对手相逢,也感触颇多吧?”   “……老对手......嗯......”许褚常常叹息着,思索着,道:“莫非,当日你也在场。”   “不错,曹公的大部分手下,其实当日都在场,这也是某种缘分吧,不过,那个男人,今天却手下留情了,并没有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他若是动用了那份力量的话,你我恐怕都不会如此轻易撤退……只是,他今日为何不一报当日之仇。”   “很多事……随着时间的变迁,都是会改变的,就像是你,已不会再做出那样的事了,赵云也是如此,自从他跟随着那个男人出生入死,后来又投靠了公孙瓒,界桥大败,再跟随刘备——这些年的颠沛流离,也一定有许多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吧……”   “有件事,却不会变。”   “什么事?”   “是曹公让我再次找到了做人的意义,所以,我至死也要护着他。”   “这也是我现在的任务……”   话刚刚说到这里,面前便忽然出现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白衣深笠,一个是个神色黯然的女人,手中握着一柄蛇信般弯曲的剑。   白衣人冷冷道:“到此为止吧,前方,已没有路了。”   许褚大喝一声,道:“徐晃,那娘们交给你,老子要和这小子过过招。”他大喝一声,便已全力扑向那白衣人。   白衣人刀在鞘中,人却已飘向远方。许褚怒步追去。   却听徐晃道:“小心,莫中了对手的伏兵之计。”   只是此时,许褚已奔出很远,那绿衣之人也已一步掠去,挡在徐晃面前。   徐晃瞪视着他,道:“……纵然是女人,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那绿衣之人却冷笑道:“尽管使出你的全力吧。”   而也正在这刹那间,徐晃感到背后一股极强的气扑来,他微微一回头,那人竟是关羽,关羽正拖着刀,疾步向前奔去。徐晃从未见过这样的关羽!这样的气势,绝非徐晃可挡,何况他想到自己若是此刻腹背受敌,性命必将交待在这里。   可关羽很远便大喝道:“要不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这时那绿衣之人看了关羽一眼,低首垂剑,一副畏惧模样。关羽看了他一眼,徐晃一时之间,不知情况,只是盯着那女人,摇了摇头,道:“区区一个女子,我还对付的了。”   “好!”关羽不再多言,又如急电般行去。   【伤逝】   法正看着张春华,身上已无太多气力,他知道,在这种情况,遇到她这种专破血术之人,自己已是在劫难逃,到了这个时候,反倒觉得一种奇特的轻松,法正冷笑道:“没想到,我还是要死在你这女人的手中,这或许就是某种孽缘吧。”   张春华并没有多话,而是刀刃急刺向法正。   杀手的话若是太多,那么刺杀的人,便可能便不会死了。   可这一击却被法正用尽全力闪开。   张春华冷道:“你既知道自己必死,又何必躲开这一刀?”   法正却道:“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都会抓住的,若是放弃活下去,我或许早已死在刚刚那刺客手中了。”法正一边说着,右手燃起赤红色的烈火,左手雷电围绕,他一手攻向张春华,张春华躲开他左手雷电,短刀便返刺向法正,法正右手那团烈火,却忽然抓住刀锋,刀刃上瞬间缠上火焰,张春华松手,那柄百炼精钢短刀瞬间化为铁水。   而在刹那间,张春华一手五指忽然急刺法正,法正正中这一击,撤步退开,半跪在地上。   “好毒的招式……”法正已气若游丝,张春华却并不动容,她一甩手上鲜血,冷道:“没死的话,那再补上一击好了……”她抬起那只血手。却看见一道红气罩住法正,法正将那红气缓缓收纳,似又有了气力。   而她再想出手,却见两柄剑急刺而来。   在强劲的剑气逼迫下,她急退三步,却见双剑上真气大盛,传到持剑之人双手,她急避开那双剑,然后便看见了刘备。   刘备一剑入鞘,另一剑却指着张春华,道:“哦……这一剑的闪法,是不想让我见识一下你的血术吗?”要知道,刘备刚刚那一剑,张春华本可自弃掉那一闪之力,而抵消掉剑上威势,若如此,她必被剑气所伤,可她却选择了,逼开剑威,急闪来剑。   “刘备……身为总舵主,居然亲自来到这修罗场来,是嫌自己的命太长吗?”   刘备却笑道:“这是什么话,对付你这种女人,我还是有很强的战斗力的。”   “你信不信,纵使你在,我照样可以杀了法正。”她看着法正虽可勉强站起,但体力已不济,刘备也明了此刻体内游走的气,再没有一丝可以救法正了。   可刘备却大笑道:“我信,不过,你若再在这里纠缠下去,我保证曹操和他的手下就没几个可以活着回去了……我想,你来这里,不只是为了杀法正那么简单吧……”   张春华双目却更冷,似乎正在寻找机会突破刘备,一刀要解决法正。   “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关?”   刘备不明白张春华身为北国之人,身上的血术,到底是什么。一时之间也不敢攻袭,因为此刻任何一步错棋,都可能害了法正的性命。   “你不必信的。”打破沉寂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刘备虽有些惊奇,却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来这里的人是谁。   三道气息在空中飞过,在空中,三道真气对撞,化为另三种形态,灌入法正身体。然后一个剑客,便拢着袖子,走到三人面前,这人,不是徐庶,又会是谁?   张春华见徐庶一来,再不多言,闪身离开战场。   刘备看着徐庶,道:“我本以为女人的话都会很多,没想到,她走了居然一句话也没说。”   徐庶:“无言的人,都是很聪明的人。”   刘备:“没错,要不然你也逃不出来了。只是,刚刚逃出曹营,又踏入这炼狱,这到底是不是真的聪明呢?”   法正却也笑道:“那么说来,我倒是彻头彻尾的笨蛋了。”   刘备道:“我们若是现在再不离开,那就真是彻头彻尾的笨蛋了。法正,你的伤如何?”   法正邪笑道:“暂时还死不了。”刘备单剑回转,插入鞘中,望着林间的烈火已快蔓延到此处,只喝道:“走!”   【无月寒山】   火焰已蔓延至整个森林,曹操飞马行去,却见乱箭飞来,一只快箭急电般飞来,曹操正被这一箭射中,血已染满他的双手,他一伸手,将四周射箭之人的真气吸纳入体,而在此刻,他也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手下的状况。   有几个人的气,已完全地消失了,徐晃正在和一个可怕的杀手缠斗,正在赶来的于禁,许褚也陷入了敌人的陷阱,而那道深黑的忧郁,难道是甄姬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战场上。   除了他们,还有无数的兄弟,正在不断地浴血倒下。曹操只感觉痛苦一阵阵涌上心头,却听一人站在稍远的坡地上,冷笑道:“怎么样?受不了了吗?神变之人的感知能力总会提升一个档次的……这种如同炼狱的滋味,不错吧。”   曹操抬头,便看见了孙权,孙权正背负着双手,悠然地看着他,曹操并没有愤怒,他只是拔出了自己的剑,要知道,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是在这种时刻,还能保持他这么冷静的人,绝对不多。   可也就在这时候,远处一人忽然一指凌空点穴,那人体态柔美,正是大乔。   曹操伤本重,所纳真气一下便从体内泻出,“大乔,孙权……”孙权并不答话,只是一挥手,山坡上忽然出现了三十余位弓手,曹操被这些人团团围住,大乔并不看曹操,她只是轻声道:“您吩咐的事,我已照做,属下告退。”   孙权大笑道:“好,这里已没有你的事情了,你且退下吧。”   就在这时,孙权挥手,无数羽箭射下,曹操中箭,将手上夺来的最后一颗桃子吃入口中,准备发动血术,却见孙权再一挥手,曹操却忽然不住地颤抖,动弹不得,然后身上那片奇异的光华忽然消散,化为一个金色的光团,被纳入孙权的袖中,曹操勉强站稳,却发现自己又变回了那苍老的模样,而且,重伤已使他几乎站不稳。   孙权慢慢地道:“你刚刚经由神变,却连续使用这力量,若不是你身体还算硬朗,恐怕早就受不了这种强度的血术了吧?看来,这力量已经抛弃你了……你就安心地死在这里好了。”   孙权大笑着,再次挥手,曹操身边却跑来了许多残甲破衣的将士,“曹公快走!”说罢无数将士挡在曹操身前,羽箭飞降而下,这些人瞬间便被射死,曹操眼睁睁看着这些人阵亡,自己却已无力再挥出一剑。   他的表情已麻木,双眼冷冷凝视着孙权,那种情感已超越了愤怒,他恨不能将面前这仇人生吞活剥,可是,现在自己却如待宰的羔羊,已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孙权的手再次挥下,这次天上飞下的却不是剑,七八个飞影如鬼魂般忽然出现,他们具是黑袍银色面具装扮,手中利剑刺出,绝不空回,一连三声惨叫,三十余位弓箭手立刻倒在血泊之中,然后,这些人又鬼魂般一同消失。   “无月寒山……”孙权冷冷吐出这几个字,却已飞身拔剑一剑刺向曹操,好快的剑,曹操眼前只觉得黑光一闪,孙权忽然后撤,而曹操面前却多了一个黑袍剑客,剑犹在鞘中,但这人一来,四周的火气都已似乎变弱,甚至可以说让人感觉发寒,这也不知是因为他的人,还是因为他手中的剑。   漫天飞舞的黑色光华,渐渐凝聚在这人的身体中,这人一双寒目透着银灰色的面具,凝视着孙权。   孙权却似乎并不意外。   这人冷冷道:“曹公,我身后有马,你且去。”   曹操上马,看着这黑袍剑客,迟疑了半晌,道:“敢问英雄大名。”   那人却冷冷道:“我们‘无月寒山’中的影,都是没有名字的。”   “无月寒山?”   “那是我的组织。今日我也全非想救你,这只不过是因为我,与这孙权有些私人恩怨。你也不必报答我。”   “……好,我明白了,只是……现在甄姬还在前面的火海之中,似乎遭遇了两个强大的对手……我话尽于此,英雄,告辞……”曹操不再多言,打马而去。   黑袍剑客眼中精光闪动,不再看他,手却已在剑柄之上。   “好久不见。”   “你想见到我?”   “很不想。”   “我本以为商人都很会说客套话,看来你不是那种商人。”   “我若是那种商人,早在你手下死了不知几回了。这两年以来……你给我添得麻烦已经够多了,有时,我真想知道,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又为何与我处处作对。”   “等你死在我的剑下,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不必。”   “不必?”   “我已知道。”   “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知道了很多,就好像,你出剑的方式,和我在逍遥津遇到的一个小子很像。我原本以为你真实的身份,便是曹丕,可你不是。”   “你怎知我不是。”   孙权脸上忽然露出一种残忍的笑意,“因为他已被烈火活活地烧死了。”   黑袍剑客沉默。面具后的眼睛也已紧闭,似乎不闭上眼,泪就会控制不住,他握剑的手已攥地更紧,孙权当然看得出这变化,却继续道:“后来,我又调查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   “很好。”黑袍剑客却忽然打断了他的话,道:“这样你在黄泉路上,想想这些事,便也不会太寂寞了。”说罢,黑袍剑客的剑已从鞘中拔出。   那是一柄寒气逼人的剑,他淡淡道:“你今天出门一定没看黄历,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这一声怒吼,响彻寰宇。孙权却是一点也不害怕,不住地冷笑。   “你笑什么!”   孙权道:“我笑的是没看黄历的,是你!”他眼中忽然出现杀机,而他的人却向后撤去。   就在这刹那间,身后一阵腥风袭来,一个巨大的独眼怪物,举着手中染血巨剑,一剑斩下,再见那黑袍剑客再想闪避已来不及,关键时刻,一个黑袍人忽然扑向他,将他推开,自己却被那剑斩成两截。   那黑袍剑客见自己兄弟为自己而死,心中一阵刺痛,他打了一个响指,七位剑客如鬼魅般翩然而至,一人一剑齐刺那怪物,这怪物皮糙肉厚,被刺得痛极,猛地甩着身子,将诸多剑士震开,却见那黑袍客飞身而起,人与剑在空中忽然震动了一下,然后那剑便带着一种崩山刚力,直刺入那怪物独眼,怪物不再动弹分毫,仰天倒下,而这时孙权却已走远了。   黑袍客叹道:“看来今日他命不该绝,你们带上五号的尸首好生埋葬……这里已成为修罗场,不宜久留,立刻撤退。”   黑袍客虽如此说,自己却步入赤壁更深处。   “老大,您这是……”   “我有些必须要办的事……不能再连累寒山中的弟兄了。你们且去,我不会有事的,莫忘了,在这样的战阵中,我的力量是用不尽的。更何况……这组织成立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帮一位前辈完成他的夙愿,孙权既然未死,我也绝不会死的……”   声音越来越远,说到最后一句,他已消失在烈火之中…… 二十三   【甄姬】   现在,时间稍稍回溯……   吕蒙的刀还在鞘中,许褚却已倒下,永远地倒了下去。   吕蒙看着他的尸体,叹气道:“我本已让你走了,你何必非要战死呢?”   一旁的甘宁握着大刀,仰望着天空道:“可能是因为他看见了我吧?要不是他要我的命,我也不会卸去他的气力——我听说受伤的野兽,一但被逼入绝境,不但会获得近似于疯狂的力量,也会失去自己原有的理智的……刚刚你若不杀了他,现在倒下的,恐怕就是你了……”   吕蒙:“……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白江刀队既然已经选择出手,这战场便已成为单方面的屠杀了,我对这种事情,本就没什么兴趣的……只是这战场一但化为修罗地狱,无论躲到哪里,也不得安宁啊,阿蒙。”   吕蒙一瞥甘宁,沉默半晌,道:“……我也只是奉命办事而已……”   甘宁倚着大树,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奉命办事……哼哼,既然是人家的走狗,也没办法……是吧?”   吕蒙却不再搭话,而是拔出了鞘中的刀。   甘宁瞥了他一眼,道:“呦~这不合你的脾气啊,不过我也早想和你较量一下了,只是现在是不是不合时宜啊?”甘宁大笑着,也握住了背后的黑铁大刀。   吕蒙却道:“噤声。”吕蒙声音低沉,就像一头机敏的野兽,话音刚落,一柄刀便朝着吕蒙的脖颈闪电般刺来,吕蒙回刀一格,白袍飞扬,他一撤步,便闪开了这一刀。   出刀的,是个女人,她看着许褚的尸体,面容已僵硬。   吕蒙:“我早已知道你在那,你又何必一定要出手?”   甄姬冷冷道:“……既然已被发现,再躲躲藏藏就没有意思了。”   吕蒙:“又是一个爱自作聪明的女人……”吕蒙虽还握着刀,但目中已无战意,他摇了摇头,道:“你若想走,就当我们从来没有遇见过,今天我杀的人已经够多。”吕蒙的话很诚恳,但看着许褚的尸体,这种诚恳,似乎就变成了一种可怖的谎言,若这是真话,他为什么不放过许褚?许褚的血,又怎么会一路流到这里?   她却忘了许褚为了曹公,已血战了一路。旧伤已多的他,可能早已承受不住这种强度的战斗了。   “不要再假惺惺地骗人了,被你杀掉的北国武者,还少吗……我今日来,本只想找我的丈夫……而如今,既然遇见了你,就休怪我拿你血祭,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甄姬说罢,身子一旋,飞上半空,无数黑气围着甄姬上下飞舞旋转,双手两道气劲,凭空劈下,将吕蒙震退两步。   甄姬半旋空中,身子微微一倾,温酒入口,短刀电一般刺出,甄姬俯冲一刀刺下,吕蒙哪里还招架的住,被这突刺震得半跪在地上……   透过斗笠的阴影,吕蒙眼神已有杀意,他冷冷盯着甄姬,道:“你是甄姬?”   甄姬似乎有些吃惊,但一想,她这身功夫,已有颇多人知晓,所以面前这人能认得她,也并不奇怪,她点了点头。   吕蒙缓缓站起,道:“那么你不用找你的丈夫了,他已葬身在火海之中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走……”   甄姬的身子一震,心一阵狂跳,她正在与他交手,如果她的心乱了,那么她便很容易死,所以,做为他的对手,便应该要她心乱,但刚刚她也看见了那么大的火,她的心中早已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是真,是假?   她不能判断,她只知道吕蒙已伤,若是加上她身旁的甘宁,自己绝无生理,她再度起舞,一刀全力刺向吕蒙,吕蒙却已退开,冷冷道:“这就是你的答案?很好……”   甄姬听到这一句话,心头不禁发寒。   而吕蒙此刻微微一笑,身上的伤口却已全然不见,神圣的光华忽然从他身上射向四周,吕蒙此刻身后竟忽然出现神圣的佛光,佛光刺眼的让人不敢直视,而当佛光散去一些时,吕蒙的斗笠已经不见,也不知什么时候,他身上已换上一套华美的铠甲,甲上绘着无数美丽的图文,半身月白文袍披在肩头,一头长发却已变得比雪还白……   他微笑着向甄姬伸出手,微笑道:“你既想随他去,我便来送你一程吧。”   这根本并不像杀人,他的话温柔的仿佛就像是在邀请。   五道真力,整齐地在吕蒙身前环绕,吕蒙轻轻地抽取了四色真力,伸出自己的手,向甄姬做出邀请,甄姬似乎被那佛光迷醉了双眼,一时之间,她只觉得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完全已变得赤裸。她自己的脉络,真力,似乎在这个男人面前已完全变成透明的。   正在她手足无措之时,自己身上仅存的一股桃园之息中,却已被他抽了出来,轻轻地放在地上,他的动作那么轻柔,就仿佛生怕将那力量摧毁一般,然后他回头望向甘宁,道:“甘宁,请你在那里看着,可不要插手。”他的声音还是极尽温柔,但甘宁心头却有寒意。   他知道,这是身为白江刀队的吕蒙,最可怕的形态,自佛光中生出的神变之力。   他叹道:“对付女人,一个男人已经嫌多了。我怎么会出手呢?”   吕蒙微笑道:“那样最好……甄姬,听说你起舞时,吸纳的是天地间阴脉气息,我倒要看看,接下来,你,还怎样起舞。”佛光照耀下,四处的阴柔之气已被完全驱散,而甄姬已被这温柔而致命的佛光包围。   【影子】   那黑袍客,便是曹植,他身在两方势力交界之处已经三年,这三年,他也组建了自己的组织,一个活在黑暗中的组织,他们,便是那组织之中的影子。   “无月寒山”,山上已无明月高悬,就像曹植的心中,已再也没有什么值得爱的人,能解决痛苦的,只剩下自己的手,手中的剑。   可为什么听到甄姬,他还是不顾自身的安危,奔入这烈火之中?   父亲到底是父亲,纵然曾经他要杀他,他还是为他挡下了剑,他还是看出了他是自己的儿子!纵然他厌恶,痛恨,可他还是他的父亲,世界上唯一的父亲。   已有人发现他,可一声大喊刚要发出,一柄寒冰似的剑,已穿透那人的咽喉,人还未倒下,他已如鬼魅般化为一抹黑影,凭空消失。   这三年的磨练,虽然武功上并没有什么更高的突破与造诣,但是如何控制力道,如何把握时机,这些他已学了很多,他明白,自己并没有神变的潜质,每个人天资本就不同,既然如此,再怨天尤人已无意义。   穷苦之人抱怨着自己为什么生在这样贫穷的家庭。而富裕的孩子又总抱怨自己受了太多的压力,没有所谓的“自由”云云。彼此羡慕,厌恶,痛苦。   为什么不珍视自己的所有呢?自己已掌握的能力既然已不能变更,那么在应有的力量上,学会怎样应用自己的力量,学会判断形势,令自己的能力应用自如,那才是使自己变得强大的根本,那才是占尽天下八斗之才的曹子建。   或许,就从那一夜,兄长一刀刺入他的身体之时,他便已找回了自己。   他迷茫过,痛苦过,在人前,他是一个邋遢、失意的酒鬼,纵然是自己的前辈、兄弟庞统面前,他也从来没暴露过自己的身份——“无月寒山”的组织者,那个传闻中,令人闻风丧胆,一剑之力可匹敌许褚,且可源源不断吸纳杀气的幕后黑手。   所以,他并不怪庞统,每个人都要有秘密,纵然是兄弟,也一样,只不过,他的兄长,同僚,父亲,已被他害了……他们已不能再见面了。纵然他不怪他,他们也永远不再是朋友了。   人生中,有许多事,本都是无可奈何的。   他在疾行。黑暗中孤独的武者,忽然被火光中的一幕所吸引,他静静驻足,一双眼,发出森寒的光,透过浓郁的林,静静凝望着烈火中的两人。   一人挥舞着巨斧,而一人却手握着蛇一般的剑。手握着巨斧的男人并不着急进攻,他只是不停地退,找准机会,便一手按住对手的筋脉,而这一指按下,曹植能清楚地感到,那是足够使对手再也提不起真力的招式,每个学武的人都对这样的武学略懂一些,而能使好这一式的人却并不多,大多数人用这一招,必须离对手很近,而且也只有两种手法可以使出这样的招式。   可这手持巨斧之人却不同,他可以在距离常人两倍的距离,遥发此式,而且,似乎大凡寻常阴之灵气,他都可运用自如,化为这限制气力的招式。   常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招式。   可这手持巨斧之人却偏偏落了下风。因为那手持蛇剑的人功夫更怪,他居然在使完最后一道劲力,立刻便生了一道新的气力,这难道就是传闻中的“平竭一气”?   曹植忽然想起一个人,那人他虽未亲眼见过,却一直是在自己的父亲手下,那人的名字叫做徐晃,是传闻中曹操手下的特务头子,据说他平时审讯之时,用的就是这种手段,术业有专攻,看这人娴熟的技巧,恐怕他就是那徐晃。   而此刻他已快抵御不住那优雅的女子的阵阵攻袭。   自己该不该出手?若是现在出手自己还救不救得了甄姬?他的手已握在剑柄上。可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一个人……   徐晃也正奇怪,他阅人无数,见识过的功夫也自然不少,可这么诡异的功夫,他还是见所未见,居然有人可以将气息用尽的时候,立刻再提起一道真气,他也换了两次手法,准备夺下她手中的剑,准备点住她的穴道。   可却接连失败,这人身上似乎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弱点也让人根本无从下手!   好可怕的招式,好可怕的杀手。   他的蛇形剑已刺下,而这一剑,却只刺中了一个女人,一个手持着匕首的女人,血从她的臂上缓缓流下,一股奇妙的力,却又从血中升起,那女人已一连换了三种手法。而且三种方法使罢,气力仍未绝,这手法正如那使蛇形剑的女人一般,狠毒而令人难以捉摸。使蛇形剑的人已被逼退。   “徐晃,这里暂时交给我,你先走吧……”   徐晃看着这女人,微微笑道:“这人很厉害,夫人要小心一些。”徐晃说罢,转身便已撤走。   那手持蛇形剑的女人,冷冷地看着这女人,道:“是北国的血术吗?”   张春华冷冷道:“我流一滴血,却通常喜欢把令我流血之人的血放干。”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我只是不清楚,你一个男人,怎么因为害怕流血,而练成了这么邪气的功夫。我想,想违逆血术的规则来修炼,并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吧。”   “哦?你的眼力倒是不错。”   “女人总能分清谁才是真正的女人的。”   两人虽口中还说着话,一刀一剑却已不知搏杀了几招几式。   曹植却已纵身离开了那里,张春华……司马懿的妻子,居然为了救下曹操手下的特务头子,而流血,曹植早已听说她是个绝情的人,本不会为了任何人流血的,那么,她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司马懿的命令?   而司马懿,却又有什么样的目的呢?   【首脑】   佛光四溢,甄姬已被一掌震出很远。   似乎她所有的招架手段,这个男人都尽收眼底,若非凭借着她多年修习的轻功,她根本活不到现在。而更致命的是,她的心乱了,她在告诉自己,让自己平静下来,但,一个人这样告诉自己的时候,岂非就是说她的心已很乱,乱到自己已无法控制了?   她想杀了他,纵然同归于尽,如果曹丕死了,那么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凶手之一。已经三年多了,她的脾气还是没变。   她本是个冷静、冷漠的人,但是她这种人,一旦为情感所牵动,却正是最难以控制自己的,一个人的情感若变得炽烈,又怎么能保持从容不迫的冷静呢?   所以,她再次出刀时,并没有看见一个人的动作,他的刀迎上的不是佛光,而是一头黑色的恶虎,那恶虎掠过她的身体,她只感觉全身的气力已在一刹那被全数抽干,她无力地倒在地上。   “没有必要这么慢慢地折磨她,直接给她个痛快的吧。”甘宁忽然变得很严肃,眼神也变得十分冷峻。   “居然忽然出手,很有你的风范。”吕蒙浅笑,四溢的佛光渐渐凝聚在他的掌上。   “我只是看不下去,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了。反正这女人迟早要死,不如让她快些归西……”甘宁说着,提刀走向甄姬,黑色的巨刃就要斩下时,他的身体却忽然不能动了,吕蒙的脸色也被映得碧蓝,一柄冷若寒冰的剑,正刺中吕蒙,双手一顺,扣住吕蒙筋脉,然后那人片刻不停,黑光闪动,已护在甄姬身前。甘宁大惊,定睛一看,便看见了那双如寒潭般冰冷的双眼,再想动弹,却发现自己的穴道早已被死死封住。   吕蒙并未受伤,身上仅存的两道夺命剑气却已被那寒冰冻结,消散。   “哦?真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相遇了……”   “这也是某种缘分吧……”黑袍剑客淡淡道。   “出剑的时机把握的很好。”   “何止如此,点穴的对象选的也不错,你似乎已在刚才一招间,便窥破了我的能力是吗?”甘宁端着大刀,口气虽近似调侃,眼中却有赞赏之情。   “只是为什么不重创我?你们不是一直在找机会杀我吗?刚才你却放弃了最好的机会……还是说,你只是为了护着你身后的女人呢……”   黑袍客并没有说话,他闭紧双眼,似乎已感觉到四周的气和那不安的鸣动,他回头,对着甄姬道:“力气应该恢复了吧……你先走吧。”   甄姬听着他的声音,本还想问一些话,可这些话现在问来,并不合时宜,她终于没有开口,她只是迅速站起,握着刀,道:“我们一起出手的话,或许还有胜算……”   黑袍客却冷冷道:“白江刀队的人,正在向这里赶来……今天纵然要了他的命,也不能活着离开……这若是买卖,便是最赔本钱的那种了。”   “好,我知。”甄姬说罢,便忍着伤痛,撤出那里,而这时吕蒙身上佛光又开始闪动,那封脉之力,已然失效。   吕蒙抬手,一道刀气飞向甄姬的背后,却见黑袍客黑袍舞动间,已将那杀气收入袍子之中,黑袍鼓动,片刻后又消失。   “白江刀队的刀主,今天你的脑袋,就暂且留在你的脖子上。下次见面,就是我取你命的时候。”   “其实,身为影子的首脑……不该这么轻易地暴漏自己的身份的。本来,这一点,你一直做的很好,只是,今天……我大概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黑袍客沉默,身子向后一退,已消失在火光渐弱处,吕蒙再想感受他的气,却是已丝毫察觉不得了。而甄姬呢?她已走得太远,再想感知,也已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二十四   【时机】   甘宁:“你,好像认识那个黑袍客。”   吕蒙:“他只是这两年以来我的老对手罢了……那个男人的身份,就算是在我们的组织内部,也是最高机密。”   “最高机密?”   “因为他的存在,很可能给组织带来极大的恐慌。孙掌柜首次遭到伏击,便受了重伤。白江刀队这两年来人员的折损,有七成左右都是因为他们的存在……不过,他们的‘影’自然也有很多永远地消散在了阳光之下。我奉命去追查那个人时,也无数次遭到了那个名为‘无月寒山’组织的各种暗杀……”   “不过你含气的功夫很厉害,纵然受了很重的伤,也不会散失气,是吗?”   “不错,所以,我的体内总留着一道气,来躲避那个男人的必杀一击。”   “那个男人的运气,实在不错……”   “运气?”   “若不是运气不错,刚刚一连串的招式,若没有特殊能力,本就是很难接连使出,可是,他却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刻,用出了那些最恰当的招式……”   “那绝不是运气。”   “不是?”   “以我和他交手这么多年的经验,我便知道,那绝不是运气。”   “怎么讲?”   “你猜猜,这些年,他安排人刺杀我七次,而他本人一共出过几次剑呢?”   “三次?五次?”   “一次,只有最后一次,那一次为了防止他那夺命的一剑,我已连中了他们组织杀手的三次攻击,他才刺出那夺命的一剑。我如果不能忍,早已死在他的剑下,他也一样。”   “你的意思是?”   “他刚才或许就一直躲在那里,调整着自己的气力,看着自己要救得人受着折磨,却不出手……直到气力已调整到最佳,看到你出手之后,气力散失的刹那,才忽然出手,破了我手上的两道杀劲,救下那女人。”   “你……一直知道他在那?原来,你确实不想杀他们,才藏着那种力量的,是吗?”   “你还是太低估他了……我敢保证,就算他现在就站在你的背后,你也很难感受到他的气……而且,我没有用那两道杀劲,是因为杀气一旦出手,难免波及周遭,而我对付那个女人,本已是绰绰有余了……”   “刚刚你说,你知道他是谁了?”   “不错……他是……”就在这刹那,吕蒙忽然不说话了,而是惊讶地望向曹操逃走的那个方向,喃喃道:“怎么会出现这种力量?那个方向……会是谁呢……”   吕蒙的眼睛忽然睁得很大,他感觉在那渐聚集起的白江刀队处,升腾起一股十分强韧的气息——那气息,就像是一头来自洪荒的巨兽,可这气息又完全不同于刚刚那神变的力量。甘宁不知所以,问道:“吕子明,你怎么了?”   吕蒙冷笑一声道:“这种程度的怪物,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战场上……看来我们有得忙了。”   【赤壁的仁王】   重伤的曹操,骑着马飞奔而去之时,已近乎失去意识。   地上忽然拉起一条绊马索,那匹马已被绊倒,曹操倒在地上,二十余位刀斧手忽然出现,曹操拔出佩剑,此刻,却只有力气以剑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而这几人犹未出手,一人提刀,带着十人小队,从旁杀出。一阵冲杀,便将这些人杀退。   此人,正是于禁。于禁下马,道:“曹公快走,这里,有我守着。”   曹操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似乎想永远记住他的容貌,然后他咬紧牙关,骑上马,飞驰而去,而就在这一刻,远方一个少年忽然杀来,他手中短剑突地飞出,直飞向曹操,于禁一刀将这飞刀打落,而少年手中却又换上一柄短斧,朝着于禁直劈下来,周围刀斧手,也已乱刀劈下,于禁大喝一声,身上腾起一股月轮状的黑劲,竟将无数刀斧全数震开。   而这时,只见两柄飞戟飞旋而来,连杀四名兵士,一阵乱箭射来,于禁手下兵士已全数阵亡。   只剩他一人独自站在战阵之中。   远处太史慈已出现,而那少年则正是凌统。   凌统看着他的刀,道:“能接下那一刀,不错……不过接下来,我不会手下留情了。”   太史慈却冷冷看着他,道:“孙权大人,只让我等取了曹操性命,你若让开,可饶你不死……我听说像狗一样求生,是你的看家本事,你既然能在关羽刀下苟且偷生,也不差这一次吧……”   于禁脸上青筋凸起,长刀横在胸前,道:“只要我还活着,你们就休想从这里前进一步……老子可是魏武之刚!”   刀锋如雨般降下,却见于禁运起气劲,震散所有杀劲,一刀从乱雨般的刀刃中斜斜飞出,划断一个刀斧手的咽喉。   一时间,众多将士,竟都被这于禁挡在这里,动弹不得分毫。   “一个人,就想挡住这么多人吗?真是痴人说梦。”这是一个女性的声音,她声音庄严而冷酷,声音纵使好听,也让人听了便觉身体生寒,再见那女人手持宝杖,绿光闪动,凌统身上的臂甲竟然飞起,于禁也握不住手中的刀,就在于禁正诧异这变化的时候,凌统手上一闪,只一闪,于禁胸口便开始向外流血,刀已在凌统手中,臂甲却紧紧套在于禁的胳臂上,一时之间,于禁只觉得周身气力无法提起,自己抵御暗劲杀道的内功,居然在这一刻,被全数封住,纵然如此,于禁还是忍着胸口剧痛,挡在这些人面前。   那女人自然就是吴国太,她冷冷道:“你的少主已死,老主人也气若游丝,曹家已不会再有任何希望……我若是你,现在就会留下自己这条性命。毕竟没有人和自己的性命过不去……”   “我不是你……况且,纵然少主死了,我们每个将士,却都已继承了魏武之魂……我说过,你们若想过去,就只能踏过我的尸体!”   “好!”吴国太好字出口,寻常士兵却已不敢出手,刚才那一阵攻袭,大家都已明白这于禁的功夫,没人会和自己的性命过不去,但太史慈的飞戟已出手,乱箭也已射下,于禁立刻就倒在血泊之中……   凌统年轻气盛,立功心切,飞身便追曹操。   而这时,一柄刀却斩向他,他立刻一闪,腰间却被划出一条血口。   于禁挣扎着从血泊中站起,道:“我说过吧……休想从这里过去……”他说着,却已支撑不住,缓缓倒下,吴国太看着他,遥发一指,抽提他一道气力,道:“果真是条铁铮铮的汉子……可惜这伤,已没救了。结果了他,让他免受痛苦吧。”   凌统看着自己腰间的血口,道:“好……”“好”字出口,手上寒光一闪,便飞向于禁……   【共鸣】   张飞扛着自己的丈八蛇矛,看着赵云,道:“龙老弟,刚才那许褚当真是有两下子。不愧是和马超齐名的武者。”   赵云:“是,那徐晃也不弱。能将人限制到那种程度的人,并不多。”   张飞:“那厮俺可不喜欢,男人就该堂堂正正的以兵器一较高下,躲躲藏藏的用些阴损手段,算什么英雄?”   赵云:“可能我们所信奉的东西不一样吧,世界上总有种人,觉得只要获得最后的胜利,不管这过程中用了什么样的手段,都能被别人称为英雄的。而认同这种人的人,却仿佛越来越多了。”   张飞大笑道:“那些俺都不明白,不过我知道你老弟倒是个真英雄,我看得出,刚刚搏杀之时,你有意留了一手,并未置他们于死地。”   赵云:“这或许是因为我对战争,早已有些厌恶了吧,不过,话说回来,刚刚对战许褚之时,三哥你不也藏了一招,并没有用尽全力吗?”   张飞大笑道:“那只是那老小子有伤,我与他对招时虽搏命,但却不能在那里占他的便宜,那样就算是赢了,又算得上是什么英雄?”   赵云:“三哥说得是。”   张飞向远处望去,道:“马超这小子怎么还不回来?他纵马来去,早该提着曹操那厮的脑袋回来了。二哥似乎也没回来……他们都哪里去了?”   赵云沉默,身体却忽然一阵震动,张飞看着他有些异样,问道:“老弟,你这是怎么了?”   赵云摇摇头,道:“没什么……可能这里烟太浓,让我有些不舒服……”说着,他望向远方,刚才那一阵鸣动,绝不会有错……   那个方向,到底是谁,发生了什么事呢?   【死人】   刘备三人已逃离火海,望着赤壁的火海,刘备忽然感觉一阵落寞。   一路上,法正已对他说了很多事。大概的情况他已了然于胸……   “他们,想让你死?”   “没错。或许,他们已经认为我死了。”   “那么你不妨死。”   “死?”   “你不死,和诸葛并不好见面,而诸葛亮,我们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如你所说,他手下可能并不只那杀手一人……我总觉得,他背后,一定有一股很大的势力……”   “您的意思是?”   “我需要你死去,成为我的影子。只是这任务很艰巨,我不知你愿不愿意……”   “被人暗算这股怨气,我还没报呢,这点小事,当然愿意效劳……只是,我该做些什么呢?”   “我需要一样限制他力量的东西……你可能需要去南蛮之地走一趟,这件东西,本有很多形态,且并不是十分容易寻得,但是你善于观气……而且,躲在那里,也绝不会有人找到你的,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你的力量,我也会去找你。”   “限制力量的东西吗?刘大人……你怎么会知道天下间会有这种异物?”   “算是机缘巧合吧……”   徐庶沉默半晌,道:“其实并不用那么麻烦……”徐庶拔出佩剑,法正看到那剑,眼中闪动着精光,这剑正是青缸剑。   “你……你怎么会有这柄剑?那日的刺客,应该绝不是你!”   “这是别人丢下的,我知道这是曹操的佩剑,所以,一直藏在身边。”   “没人发现?”   “剑柄和剑鞘已换过,因为没人拿得走,所以,很少有人打我佩剑的主意,这剑,正好可破诸葛的八卦流云掌。”   “不……这样做的风险太大。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到万不得已,我并不想和他直接动手。”   “刘大人,这是为何?难道这所谓的暗涌,足够将我们这些人吞噬吗?”   “抱歉……经历过那件事以后,如果可以,我只想全身而退。其实,这组织能发展到这地步,并非我之本愿,一大部分,是诸葛亮的功劳,如果他并没什么动作,我想借着这个机会……隐退。”   “刘备……这些年来,你真的变了。”   “一个人若是有了家庭,便有了责任……我,只是不想重蹈覆辙而已……武力,是最后的手段,这已是我变成今天这样子的原因……”   “你想如何做?”   “我想让你帮我找一种药……”   “什么药?”   “龟息散。”   “那种假死药?”   “我想让马超和黄忠也暂时死去,他们本与这件事没什么关系,而在武术上,又正克八卦流云掌……这样,失去克星之后,我很想看看诸葛亮之后的动向……以及他幕后的人……”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那时,我会带着我留下的这些人,剿灭那股势力的。”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刘备躬身,道:“一切,拜托二位了……”   也就在这一刻,山崖之下,一道黑气冲天涌起,法正盯着那股黑气,声音已有些发颤:“那……是鬼的力量吗?”   【隐藏的力量】   精光一闪,凌统的刀已出手,这种距离下,没人能躲开他的刀。   然而一个巨大的身影,忽然飞降而下,血飞溅,长刀如一道红色的闪电般斩下,凌统立刻向后急撤,刀锋更急,刀锋就停在凌统的咽喉,这一刀并没有刺下去,凌统惊魂未定,待他回过神来,才看见一个钢铁般的汉子手握青龙偃月刀站在他面前,鲜血顺着胸膛流下……   “够了……应该让这场无意义的屠杀停止下去了。”关羽的声音平静中蕴藏着愤怒。那愤怒就像是一条狂龙,如果他拒绝压抑,就要一飞冲天。   于禁望着关羽的背影,似乎忽然感觉到了他体内气息的变化……那日决斗之时,他心中便一直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但他说不出那种恐惧,到底是什么,而今天,在这个时候,他才略微明白自己的恐惧,源自于哪里……   原来关羽体内还藏有那种可怖的力量,若是如此,败给他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或许从一开始他便该对他感激,不仅感激他让自己从他的刀下活下去,能在这里光荣战死,也感激他对于一个狂妄的挑战者,给了应有的尊重,让一场本不是势均力敌的战斗,变得让他有了为之奋斗的价值……   他本听说,关羽是一个骄傲的人,但对于自己狂妄的挑衅,关羽却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愤怒,他终于明白了原因——一个强大的人,是不会在弱者面前,展现自己的力量的。那样的人,只不过是怯懦着自己的弱小而已。   一个真正的强者,为了捍卫心中的“义”,是敢于面对自己或许本抵挡不了的敌人的。   他很自豪,因为自己也那样做了……   “……谢谢你。”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也是他的遗言。   关羽似早已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再多言,只是平静地道:“你安心地去吧,这里,交给我……”然后,于禁倒下,合上了双眼。   “你是什么意思,身为孙刘联军的一员,此刻却为了曹操,挡在这里。你想破坏联盟吗?”吴国太手中法杖指向关羽,质问道。   “我没有那个意思……今天站在这里的只是我一个人,与大哥他们没有丝毫的关系,而且,孙刘联盟原本的目的,是拒曹,并不是屠杀!”   “可是,曹操不死,以后便会有许多可怕的隐患,曹操卷土重来时,定然是血流成河。身为孙家的老者,可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死的人,已经够多,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便要阻止这样的屠戮。”   世上有很多谎言,听起来都很正确,很理所当然,甚至有时重复着谎言的人本身,也对那些事,深信不疑,要看破那些谎言,有时靠得并不仅仅是人生的阅历,还有信仰,或者说,是心中的“道”。   关羽已横刀而立,凌统此刻再次飞身冲向关羽,两柄刀互相交击,关羽身上红气大盛,凌统又吃了一刀,退了下来,却听他道:“国太,请您帮我一个忙。”   吴国太举起手杖,凌统的刀脱手,关羽的青龙偃月刀也到了凌统的手里。   刹那间,凌统手中寒光一闪,关羽被这一击刺中,身子却动也未动。   凌统冷笑道:“上个时代的老头子,没有这柄刀的话,你的武功还不如那于禁吧……口口声声的说要挡在这里,用着早该入土的武功,现在在这里的任何一人,你或许都不是对手,要挡住我们,你凭什么?没有强大的力量,任何豪言壮语,都是空谈罢了!”   太史慈已握着手中双戟,道:“真是愚蠢的人……为了赶到这里,还损失了体力吗?为了那种辅助的能力,而令自己阳寿损失的蠢货……就让我将你的性命终结在这里吧。”说着一柄飞戟飞出,关羽却掷出那柄单刀,将其击落……   “我的武功……或许确实已跟不上这个时代的步伐,但是,心中若没有道义,强大的力量,反而会是一种阻碍……只是为了单纯追求力量,而找不到自己要守护的事物,最后只会落入歧途……”他一双凤眼望向凌统,道:“少年,追求力量的你,确实明白自己的刀,是为什么挥舞的吗?”   太史慈冷笑道:“没人听你在这里废话,孙权大人的命令是绝对的,既然你要挡在这里,大家一起上,将他斩成肉酱……”   说着,所有人一起冲向关羽,凌统听罢关羽的话,却开始迟疑,很久都没有动……   而就在第一名刀斧手正将要接近关羽的时候,大地开始鸣动,地面忽然裂开,无数黑色的气涌出……   关羽手中忽然出现血一般深红的气……   自从经历那次死亡,他就感觉到了这力量的波动。只是他一直控制着那种不祥的力量。不让任何人看见他的存在。   “终于还是要用它了吗?”关羽忽然大喝一声,大地也开始痛苦地嘶鸣,无数道黑气从大地上的裂缝涌出,深暗的乱流,似鬼魂一般互相缠绕。   “小心!”吴国太发觉不对,忽然发令。可这时那盘根错节的鬼气,已将关羽完全吞噬于其中…… 二十五   【鬼神再临】   鬼气散去,关羽还是关羽,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杀气似乎更加凝练。   远处,一枚羽箭射下,关羽一挥手,凭空忽然出现一道刀刃,将那羽箭斩断。   “青龙偃月刀……”凌统看着那一闪刀光,再看手中的大刀,不由发出惊叹。传闻中,武功登峰造极之人,便可以气生刀剑之威,难道这关羽的功夫已经达到了那种地步?   而此刻再看关羽,气力已远非常人可比,胸口被刀击碎的衣衫下,可看见他结实的肌肉上,已没有丝毫的伤口。   关羽不动,只以双眼看着远方那射箭之人,忽然空间扭曲,从他手中缓缓腾起一股血红色的气,与那破碎的空间何而为一,化为一条青龙,呼啸而去,那射箭兵士,立刻被青龙刀刃贯穿,倒在地上。   而就在这时,太史慈的飞戟出手,在关羽身上重重地划了一条血口。   太史慈冷眼看着关羽,眼中有着一丝讥讽的笑意,而太史慈的身上,却忽然多了一个扭曲的血色符文。   关羽一只手掌正对着他,太史慈只觉心中压抑,那血色符文就仿佛是一种深暗的诅咒,死死印在他的身上。   “我曾在北国驻留过一段时日,这是在那之后,我领悟的血术……在我死时,这血术就会发动,将你一同拖入阿鼻地狱。”关羽说完这几句话,许多兵士都不愿再向前冲锋,纵然自己的命平凡,但绝没有人愿意堵上性命杀死关羽……   本来杀他就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将他杀死,换来的却是一同坠入地狱的结果……这又有谁能够接受?   “关羽……你!”太史慈怒吼道。   “既然站在这里,我便早已有了舍弃生命的觉悟……不怕死的,尽管来吧。”话音刚落,一个手持蛇形剑的剑士便一剑刺向关羽,关羽用钢铁般地肌肉一格,那人剑被震开,反剑又刺,却见一条青龙从空中砸下,这人被硬生生震退,而只一踉跄,便又已站稳。   关羽凝视着这个人,道:“是你,没想到你的剑术也不弱。”   那人笑道:“只有自大的人,才会小看自己的对手。”   “没错,这错误,致命的很。”   “正是如此。”   “你叫什么名字?”   “陆逊。”   “徐晃现在怎么样了?”   “他的运气还算不错。”   “能躲过你这样的人追杀,运气确实不错的很。”   “可有些人的运气,却并不是很好。”   “谁?”   “你。”话音刚落,他一剑便已刺出,好快的一剑,关羽竟然闪不开,而这一剑刺下,陆逊却被那飞溅而出的血紧紧缠住,那血气就化为了压抑的咒符……关羽一拳回击,陆逊急速闪开,退了好远,可胸口的压抑,却还是难以疏散。   这时,众人却全在冷眼旁观,似乎恨不得这人能将关羽早早杀掉。   可这又谈何容易?   关羽平展双手,力量似在不断地凝聚,一条青龙从天而降,急袭陆逊,他被震得口中吐血。却听太史慈大喝一声道:“我们为孙掌柜的效命,岂能如此贪生怕死,这岂不是江东之耻!大家上!”   太史慈说罢,身先士卒,双戟照着关羽要害刺下,关羽操纵青龙刀气,不及闪避,血飞溅,众人见太史慈如此勇烈,也持刀冲了上来。   人有时也很奇怪,大家畏惧的事,有时只要第一个人做了,其他的人便会舍弃畏惧,勇敢向前,但盲目的跟随,并不值得赞许,因为没有自己的目的,没有经过自己的思考,盲从,有时只会带来灾难。   无数血灵在太史慈身上飞舞,仅仅两个符咒在身,太史慈便已感觉压抑的即将死去,关羽那钢铁般的手,却已握住刺入自己身体的戟。   “好……很好!”关羽飞起一脚,将太史慈整个人都踢了出去,他张开双臂。无数刀刃忽然在他背后开始浮动。   “这种距离,不错!受死吧!”冲上前来的将士,脸色已铁青,就在这刹那间,无数刀刃,如雨般降下,大地瞬间被染成血红色。前排的几人,不及躲闪,已被这一阵刀雨斩成肉酱。   愤怒,恐惧,令人感到绝望的恐惧,通常会给人勇气。   “杀了他!杀了他!”这些人看见刚才还奋战的兄弟,瞬间的死亡,已因恐惧,而失去了判断,血,就在这些人的脚下,而他们不在乎,所有人开始冲向关羽。   吴国太却大声道:“住手!”曹操已经走远了,现在就算将关羽击杀,也绝对追赶不上他了,而自己这一方,若是再缠战下去,死得人便会更多。   她不是嗜杀之人,只是为了日后自己孩子的安全,她肯舍弃自己的怜悯和同情,做出许多泯灭人性的事。   但是如今,再战下去,已没有意义。   吴国太此刻的号令却已太晚,所有人都已陷入一种近似于疯狂的状态,大战一但开始,再想停止便绝无可能,无数刀刃就环绕在关羽周身,他忽然将刀气凝聚在手掌之中,只要这一掌下去,无数人便又要命丧黄泉,但这也已是他最后的力量了……   太史慈、陆逊也已冲向关羽。   死亡,似乎已不可避免。   而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大喝道:“别再闹了,都住手!”   然后,无数人的气息似乎都被瞬间连接到一起,一人手握长枪,枪上燃着烈火,以气破万军之势,向冲杀而来的众人一枪刺去,力量居然瞬间便被散开,无数人瞬间昏了过去,就连太史慈和那剑客一时之间也不能动弹。   这一击竟让那些疯狂冲杀的人瞬间静了下来!   这时,关羽才看清这个人,这人正是徐盛,徐盛回身向关羽抱拳,道:“关二哥,多有得罪了。”   一人却在关羽身后悠然道:“赶上了就好……没想到我这连环之计,居然害了这么多人性命。”这人摇着一把小扇子。正是庞统,而徐盛则躬身道:“我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先生,实在抱歉……”   庞统道:“人,有时也是无可奈何的,你今天既然肯与我来,阻止这些人,也不算违背当日诺言。”   关羽将身上鬼气散去,向吴国太一揖,道:“吴国太,今日在下冒犯了……”   吴国太:“罢了,罢了,我本也是为我孩儿手下的组织着想,今日,若无我那贤婿相助,想大破曹操,也并非易事。彼此只是立场不同,只望今日之事,云长莫要记在心上才好。”   关羽抱拳,道:“自然如此……今日我屠戮无数无辜生灵,实属无奈……但回去之后,我定当静心思过,告慰亡灵。”   吴国太回头望向众人,道:“战争……结束了。”   徐盛道:“庞统,我们继续巡视下去……或许在这战场的某处,还会有在厮杀的人。”   庞统却已起身,走向赤壁深处……   战争真的结束了吗?   陆逊在疾驰,他还有什么事要办?刚刚他感到关羽的气阵,便立刻知道那里出现了麻烦,而赶向那里,而现在呢?哪里又有了麻烦?他是要追捕那从他手下溜走的女人?还是要追杀徐晃?没人知道……   只是吴国太将众人散去的片刻,陆逊便疾驰,然后一跃停在吕蒙的背后,孙权的面前,许多白衣刀客都在这里,这些人都是直接隶属于吕蒙的白江刀队的刀客。   孙权只下了一个命令:“无月寒山的头领,现在还在赤壁之中,找到,并杀了他。”   命令一下,众人便在瞬间散去……   【存在】   要追杀无月寒山的头领,谈何容易?   要知道,吕蒙神变之时,都察觉不出他的气息,现在他人已走远,再想杀他,更如大海捞针。   但命令已下,只要接到了命令,就必须要想出办法,其实这办法,他早已想出,他看得出,身为影主的他,来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而那个女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只要知道这两点,想抓住,杀死他,便并不难。倘若他真想这么做,或许他们两人,谁也逃不了,可是,他不想。所以,他们现在还活着。   命,不过是为别人拼命,为别人流血。   为一个自己已觉得不值得的人拼命。   孙权的人已经变了,若不是白江刀队与孙家还有那种很深的羁绊,那种永远也不能解除的关系,他或许早已离开。   曹植,并没有走,而是来到了赤壁深处。   现在来到这里并不聪明,但人一生中总要做几件不聪明的事的。   更何况,他是在陪着别人犯傻,他来到这,是不是因为甄姬也来到了这?   他知道他来这里干什么,他的心忽然有些痛……看见自己深爱的女人,为了一个别的男人而不惜冒着生命危险而来到这危机四伏的地方,心里总不会太好受的,其实,他早已知道她是自己的嫂子。   可他看到她做这件事时,心里还是起了一种奇异的变化,人是不是总愿骗自己,蒙蔽自己的双眼让自己看不见一些不愿看见的事?   那么,他暗中陪着她来到这里,却仅仅是为了守护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女人吗?他问自己。   不是,绝不是!   因为在他心中,也渴望着希望,渴望着还有人生还的奇迹。可这些年中黑暗中的生活,已让他成熟,已让他抛弃了对奇迹与希望的幻想。   他知道,为了救她,他本该拉着她离开的。   为了救自己,或许,他该一个人快快逃走的,逃的越远越好。   可若是如此,他便不会来,他现在,只恨自己来的为什么这么晚。人生变化无常,又有谁能料到曹公的精锐,会葬送在一片根本不属于人间的大火?   没错,那红莲业炎本就是存在于天宇之中的,就算有资格动用他的人,也必将付出生命的代价。   而甄姬来时,周瑜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周瑜也有妻子,一个深爱自己丈夫的妻子,又怎么能让自己的爱人曝尸荒野?小乔是不是也和甄姬,有着一样的心情,来到这里,只为了确认自己丈夫的生死,结果,却绝望而归。   不过,她至少看到了自己的丈夫。   然而曹丕呢?夏侯惇呢?荀彧呢?死于这场大火中的人,已全然化为灰烬,随风而逝。   这时,是不是看不见他,反而更好?   甄姬茫然地望着已被烈火烧焦的大地,她才发现,她与他相处三年,没有太多的言语,没有定情信物,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这个男人真正存在过的证据。   然而,他却已在她的心中,他的一言一行,似乎都已深深刻在甄姬的心中。   “为了一个死人,而来到这里,难道是为了殉情吗?”说话的人言语冰冷,语气中还有一些戏谑,话音未落,这人手中的短戟已飞出,人的忧伤,有时也很容易化为杀意,甄姬眼中已有杀意,但她还是先避开了这一戟。   她却没有看见背后的刀,出刀的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刀客。而甄姬避开这一刀时,才发现自己已被四名刀客和太史慈五人包围……   另一戟已飞出,甄姬刚刚落地,而其余四名刀客,也跃跃欲试。   能避开如此夺命的招式,本就已是奇迹,何况她已受伤,刚刚缓过一口气来,绝避不开这些人一齐出手。   幸好,这时,来了一柄剑。   【曹植与甄姬】   黑影,自一名刀客面前忽然出现。   就像他自己的影子,本身就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一般。谁会注意影子?   影子一抬手,手中便飞出两条铁链,铁链忽然飞向那四名刀客。   等链子飞到了他们面前,这四人才恍然大悟,这竟是某种奇特的内功,三人不及躲闪,正被铁链连住,而另一个立刻以刀凝结起一股乱流,将那铁链打散。   然而,也就在此时,甄姬也已鬼魅般飘了过去,她的手就轻轻地搭在那刀上,刀上的乱流立刻平复,那真气也灌入那人体内,此时,甄姬却忽然低下头。   这人便看见了一柄剑,一柄凄寒的剑。   剑锋冰冷,握剑之人的双眼却更冷,冷似寒冰。   剑锋未刺入,剑气便已逼人眉睫。这一剑实在太突然,太迅速,等到他回过神时,剑已带着一股急电之息穿透这人的咽喉。   能进入白江刀队的人,未必是强者,但至少身经百战,任谁都知道,普普通通的一刺,并不会致命,可是这一刺,却是他从来未遇见的。   没有太多的痛苦,只有一阵近乎疯狂的电流传遍全身,只转眼间,四名刀客同时抽搐倒地,死亡的印记,竟同时铭刻在四名刀客的灵魂深处。   这简单的几招联手攻击,虽看似平常,但两人却似早已有了多年默契的伙伴。   “好剑!”太史慈大喝一声,便已举起短戟,曹植头也未回,风吹过,黑袍飞扬,曹植如影子般消失,却在太史慈飞戟飞出的刹那间,一剑挡住那戟。冰铁相击,太史慈竟感觉整个手臂都已发麻。   “我会让你一招都发不出来,就死在这里的……”阴冷的语气中透出的是一种令人同样感到冷酷的绝对自信。   可太史慈并不畏惧,他似乎早已就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双戟已不可再成杀招,曹植却忽然退开……   “躲藏在黑暗中的影子。居然自己溜出来了,是想自寻死路吗?还是说,身为影子形态的你,守护不了你要守护的东西,而决定不再畏首畏尾,所以现身了呢?   “人,总有一些不愿面对的东西的。”曹植剑指太史慈,冰冷的面具后传来冷冷的笑声:“甄姬,你先走,这里交给我。”   “闪开。”甄姬只有这两个字,声音虽柔,曹植却立刻侧身避开,闪电般的一指点向太史慈。她的指软弱无骨,柔柔的一点,可这一点之后,太史慈却感觉自己动也动不了了。   “走。”一个字说罢,甄姬便箭一般地飞了出去,曹植也立刻跟了上去。   太史慈咬着牙,这伏击计划本很完美,只要他能将两人再拖住片刻,白江刀队的增援便能赶来,而如今,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逃走。   “你受伤了……”甄姬看着曹植,冷冷道。   “你怎知道。”   “因为我知道,你刚刚的那一剑,一旦用出,便很难再次出剑,也很难再动弹,但是,你现在却能和我走,若非受伤了,你又怎么能和我走?”   曹植沉默半晌,道:“这是战场,我本能吸收这些人散失的力量,你不必担心。”   甄姬:“但据我所知,那些力量,并没有能使你康复的力量,是吗?”   曹植:“……”   甄姬:“谢谢你。”   曹植摘下面具,面具下,那张曾经清秀的脸,已多了几分坚忍,多了一些风霜。   甄姬的瞳孔收缩,虽然,已确定面前的就是那个曾经深爱的男人,但是,当真的看见他时,心中还是起了一种奇妙的变化。   但她已是曹丕的人,她有时虽然冰冷的不近人情,但一旦动情,便很难再接纳另一个人,她已将自己交给了曹丕,那么,她就绝不会再接受曹植。无论曹植曾经多么爱她,也无论她是否还爱着曹植,有些人的情感,一旦付出,便绝不会再献给另一个人的。   尤其是在她觉得已背叛了一个人的时候,便再也不会接受那个人,这是不是也是一种欺骗?可她欺骗的不是别人,却正是她自己,而这种欺骗,到底是对,是错?又有谁说的清。   “你不该来。”所有的情感,出口时,却已化为冰冰冷冷的四个字。   曹植却不在意,因为,他已不是当年的曹植,孤独中,他已学会了冷漠,而冷漠有时也是一种自我保护,三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他知道,面前的,是他的嫂子,纵曾有千言万语,此刻又何必出口?   “我只恨自己来晚了。当年,父亲要杀我……我以为自己不能原谅他的……”   “可是,你还是来了。”   “我来了。”   “父亲,永远是父亲,你再恨他,身体里却也流着他的血。”   “我却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来到赤壁?”   “这件事本来就很少有人知道,你能知道这次急袭,已经很不错了。”   “父亲不会做没有缘由的事的,是吗?”   “……孙权派来的杀手,杀死了婆婆……所以,公公才会大军来袭。”   曹植全身猛地一震,道:“娘……死了?”   “这件事真正的原因,也本只有公公,曹丕,司马懿和我知道……就连调查这件事的徐晃都一点也不了解……”   平平淡淡的对话,近似于没有任何关怀的对白,曾经的爱,曾经的恨,此刻似乎都已不存在,两个人虽然面对着面,虽然都怀抱着激烈的情感,但这情感却在近似于残酷的冷静中渐渐冷却,曹植的眼中,又有了坚忍的神色。   “……我送你回去。”他已下了决定,这就是他要做的。   “送我回去?”甄姬神色似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曾经的旧友,已失去的太多……我,不能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了。我想,这也是曹丕的愿望吧!”   “我已受了伤……你伤的也不轻,是吗?”这句话,已有暖意,可她的语气,却还是冰冰冷冷的,似乎生怕一旦改变了这语气,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曹植笑道:“你又何必担心我?生死一线的战斗,我不知已经历了多少,而我现在还是活着,是吗?”笑声中,却似乎也有些心酸,这只因为,他知道,两个人,从这修罗地狱中逃出去,如何容易,他此刻,已下定决心,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让自己的嫂嫂,也要让自己深爱的女人,活着回去!   甄姬并没有笑,她只是望着他的眼,说话时,她自己却合上眼,道:“你要活下去。那些人,还需要你来给他们报仇不是吗?我只是个女人,我……只会拖累你……而,你现在不一样了,你有你的组织,我也曾听说,你组建了一个很了不起的组织,是吗?身为王,不能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任的。”   曹植却道:“就算报了仇,死人,也不会复活吧。况且,正因为身为王,才要保护你的,一个王,若是连自己想守护的人都守护不住,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要活下去,只要我还守得住你,就一定要让你活下去!”   泪,终于从她紧闭的眼帘缓缓滑落。   “好……”这个字出口时,足已让人心碎。   曹植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发出那么伤感的声音,只不过,那似乎并不重要,他已紧紧握住手中的剑,两人加速向赤壁外走去! 二十六   【答案】   “只要我还守得住你,便一定要你活下去。”言语很简单,几乎没有任何的修饰。任谁经过那么多年的磨砺,都不会再相信奇迹,痛苦的经历,总是让人变得现实而冷酷。他已很少动情,因为情常会使握剑的手不稳,就很难将剑准确地刺入对方的咽喉。那么,死便成了一件很容易的事。   情,曾经让他沉沦,痛苦,没有尊严。他本想放下那种对他来说,已经很奢侈的东西,然而现在呢?   若不是情,他又怎么会握着剑,去完成一件或许根本不能完成的事情?去达成一个奇迹?   他还放不下甄姬,纵然刚刚离开的时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恨,她骗了他,她让他的付出,没有尊严,他将她当做自己唯一的寄托,却被残忍地抛弃。那时,他本以为自己应该死!   可他是曹植,虽然痛苦,但却还是活了下来,那时的他,坦白来说,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并不仅仅是曹丕给予的希望,郭嘉寄托的负担。还有对甄姬的恨。   由爱,而生的恨!   她让他痛苦,卑微,生不如死。   他是不是也该让她死?有时,人会被自己的想法吓到,那时,他就已被自己这种偏激的想法吓了一跳,可是越拒绝自己那种恐怖的想法,那样的想法,便会在脑中交替出现,那就像是一个恶魔,他逃不掉,也逃不了,魔由心生,他自己的心。   人,总有钻牛角尖的时候,也总有走出来的时候。   让他走出来的,是时间,岁月沉淀,他已渐渐成为一名冷酷的剑士,一个活在黑暗中的影子,当他再次能紧紧握着自己的剑,知道自己的剑应该为什么挥起,应该守护的是什么的时候。   恨,也渐渐淡然了。   甄姬,是不是真的只是单纯地欺骗他,想嫁给曹丕,让他变成那个沉沦的样子呢?如果没有爱,她为什么在洛水之畔等他?如果不是爱,她为什么要他少喝些酒?而自己放弃了酒,却把她当做自己的依靠。   她那时是不是很失望?   她,那么做,是不是为了让他站起来?   她,从小生在那样的地方,一定很孤独,一个习惯孤独的人,必定有着独立自主的人格,而一个拥有独立自主人格的人,又怎么会喜欢一个终日沉迷在酒色之中的人呢?   没有发问,没有答案。   可是答案,是不是已在他心中?   当他再次见到甄姬时,心中的恨,便已全部消失了,这如果不是爱,还会是什么?可她,却偏偏已是自己哥哥的妻子。   他却愿意为了一个永远得不到的人,舍弃自己的生命,来守护她!   “或许,死在一起也好吧?”他的心中,其实也有那种有些残忍的想法。   【殉情】   “一个人若是因为憎恶一个人,也同样憎恶这个人身上的优点,那么他便会很难前行。”   你如果憎恨一个人,那么学习那人所长之时,是不是就会想起他,是不是也同样会讨厌这能力?而一但你这么做了,道路便窄了。你只会看见你的敌人,你所厌恶的人,越来越优秀,而你再想追时,已追不上。   很幸运,曹植并不是那样的人,为了克制曹丕的血术,他也同样学习血术。   甄姬能吸纳天地间的黑气,亦能以黑气闪避绝强的攻势,而这一切的基础,便是感知。曹植在这三年间,也学会了感知别人气息的能力。   所以,他现在知道敌人的数量。   甄姬当然也知道。   他们,绝逃不了。   郭嘉给他的八卦阵,现在就在甄姬身上,虽然曹植比她更需要它,但是,他却绝不愿甄姬再多受一点伤……   而此刻,刀锋已在曹植的咽喉,曹植明明已看见了刀,却还是等着这一刀砍出,面前这白衣刀客的刀自然挥的很快,几乎可以说是一击致命。   但是当你全力杀人时,也是自己防守最薄弱的时候。   他当然不知道曹植早已知道他躲在这里的这一击。   他以为这一刀斩的很完美,是不是总有些人愚蠢到只觉得自己才是最聪明的?   一闪寒光,曹植已不见,那人抖了抖,刀落,剑锋已穿过他的咽喉。   可似乎早已有人预料到曹植能躲开这一刀,所以,他现在肩膀上已中了一刀,飞刀。出刀的人,已被甄姬割断了咽喉。   曹植冷冷地笑了笑,他是不是也已成了把别人当傻瓜的那种“聪明人”?   白江刀队的人还有许多可以死,而曹植和甄姬,却已没有多少血,可以继续流了。   甄姬的身子略微抖了抖,她已经感觉到,三股极强的气已逼近。   曹植当然也清楚,吕蒙,太史慈,陆逊,加上一干刀客正在赶来追杀他们。现在的他,还能不能护住甄姬?   “你走。”曹植忽然站在甄姬的背后,冷冷道。此刻,无数黑色的气息,漫天飘落,他便将这些力量吸收到体内。   “你想死?”   “未必。你等我。”他明白,自己现在吸纳四周真气,自己已成为了极强的场,只要有这场在,甄姬的气就会被暂时掩盖住,何况,他们要杀的本就是他!   他知道,只要有一瓶酒在,他就约莫能抵御三次死亡的侵袭!   可这也不过是在骗自己。以太史慈的功夫,怎么会让他留下一瓶酒?   “你不能死。”   “你留下,也是死!”   “但我若死,你却可以活下来,是吗?”以曹植闭气的功夫,他若是想躲起来,又有谁能找得到他?可这句话说完,曹植的瞳孔便已收缩。   “这……是我为你献上的舞……”甄姬轻轻地跳起舞,力量不断地集中在她的身上,这是为了什么?难道,她想覆盖住曹植的场?   舞罢,她忽然穿上一件似已被火烧过的藤甲,八卦阵却又化为落英,飘散到曹植的手上,“我其实早已准备好了……对不起,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在这里……这……就是我给你最后献上的舞吧……能再次见到你,我很开心。”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可是有许多话,她却没有说,那时的我,是爱着你的,并不仅仅是为了行刺你的父亲。   面对着董卓那样强大敌人,而毫无惧色,为了保护着我,而勇敢地站在自己的父亲面前,这样的曹植,是我心中真正的英雄,只是我已是你的嫂子……   很多话,都没有说出口,既然要去了,又何必给生者留下那么多的负担呢?   火,已起,这时,曹植再想去阻止,却已来不及了!藤甲已助着火势疯狂地燃烧了起来。   “好好的活下去……”这就是她最后的话,曹植仰天咆哮,疯狂地跑向甄姬,而此刻只有无数的力量散失开来,聚在曹植的身上,那是一种守护的力量,他似乎还能从那力量中,感受到她的体温,她的温柔。   而她却已不见了。   有些人,可以为了你死,但那绝不仅仅是爱。   难道这复杂的情感中也有一种淡淡地愧疚吗?   答案,他已明白了,她是真的爱着自己的哥哥,他永远无法代替他的哥哥,“能再次见到你,我很开心。”所有的疑惑,和答案,都已明了,可是她却已不在了。   泪止不住地从眼中流出。   敌人已近,他想拔出剑,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他本就想战死在这里?   但那样的话,甄姬的死又算什么?   “好好的活下去!”这是她最后的话语,也是命令!   他背负地东西已太多,他已很疲倦,可是,他还是要活下去,纵使背负着失去大哥,失去她的痛,他还是要活下去!   所以,当白江刀队的人赶到这里时,曹植已隐藏在黑暗之中,吕蒙叹息道:“那个男人若是消失的话,恐怕我们谁也不会再找得到他了。”   火光映照着整个大地……赤壁的土地上,已血流成河,而这一战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公理?仇恨?爱情?私怨?   一切的终点,却只有死亡。   这一战,失去的东西已太多……而那伤痕,又该用什么来抚平呢?   【启程】   路很长,目标在远方。   但他相信,只要不放弃,再长的路,也会走尽。再远的目标,也必将到达。   他要走,只不过,他想寻求“道”。寻求自己挥刀的目的。   吴国太自然不会拦他,吴国太只要不拦他,那么谁也不会去阻止这个少年的。   每个少年都有梦。   有梦,就自然会有梦破碎的时候。年少之人,总会有些不切实际的梦,只有这些梦破碎了,经历过痛苦了,才能走向成熟。这是必须经历的过程。   凌统当然也是这样。   吴国太明白,他是一个优秀的青年,所以,他才会迷茫,而解决迷茫的办法,也通常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自己想通。一个人自己若是想不通,再多人去劝,也没有太多的作用。   吴国太比起他们,已是个成熟的女性,这道理她自然要比别人懂得多。   她或许现在有些糊涂了,无论哪个人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和长子,都会变得糊涂一些的,孙尚香嫁给了刘备,她的子嗣,已只有孙权在她的身边,他是她生命的延续,也是她剩下的最后的寄托。   但是爱,却并没有令这个知性的女人失去判断能力。   当凌统说自己要离开时,她很欣慰地应允了。她知道,关羽的话,给了他很大的触动,他要走,这是启程之时,她自然也知道,这一路上,这少年一定会经历许多苦难,折磨。   但她更明白,下次见面时,这个男孩一定会成长为男人,因为那时,他的心中必定有了信仰,一个有信仰的人,才能真正的坚强起来,那信仰,不一定是神佛,或许只是一种理念。   凌统离开,却就是为了寻找那或许一直潜藏在他心中,却不曾察觉的理念。   我的刀,为何而挥舞?   他知道,找到这个答案,他必定会变得更加坚强。   他走的那天,甘宁拍着他的肩膀,道:“你的父亲是个很强大的人,我这些年,已很少遇见那样的男人。我希望再次见到你时,你会和他一样坚强!”   这个杀了他父亲的男人,也尊敬着他的父亲,凌统知道,若是他根本瞧不起一个人,是绝不会对那个人下杀手的。   因为他虽然是个海盗,却也是个真正的血性男人,向弱者抽刃,正是他这种人不屑的。   他却拍开甘宁的手,道:“大叔,我回来时,可能就会要你的命。”   甘宁却哈哈大笑道:“小子,我等着你。”   然后凌统便挥挥手,那天的风很大。他便消失在风雨飘摇的大江之中……   这时,也正是赵云启程的时候,赵云已不是少年,他经历的已经太多。按他自己的话说“我的枪,已经老了。一个武者的人可以老,但枪却不能老,枪若老了,离死也就不远了。”   谁也不想死,刘备是个仁者,身为一个仁义之人,自然也不会让自己的兄弟去死。所以,赵云走了,经过赤壁这一战,他似乎已看开了很多,也放下了很多,但是,他的走似乎另有原因,因为,没有人会相信,赵云的枪会老。   这本身就像是一个天下最大的笑话,人人都看得出,但刘备却看不出。   “他的枪,是已经老了,无论是谁,经历过那样一场战役,枪都会老的。只可惜,有些人可以放下负担,闲云野鹤。有些人,却只能背负着痛,继续前行。”   后边的路,还有很长,刘备自己已清楚自己还要有多大的麻烦,很多迹象表明,孙权和诸葛亮之间,存在着一种神秘的联系。徐盛未来之前,诸葛便已将庞统的事准备好,只有孙权一干人见到的法正,却遭到了神秘刺客的刺杀。   这些年来的磨砺,已让这个男人的嗅觉变得异常灵敏。   可是他仿佛就像是不知道这些事一样,一个真正有智慧的人,绝不会无时无刻展现他的智慧。   他背负着这些,所以他不能像赵云一样离开。   他并不恨赵云,因为,无论是谁,都有权力决定自己的去留。   赵云显然也是一个嗅觉异常灵敏的人,一但嗅到危险,他便走了。   刘备不恨他,绝不恨他,他对他只有感激,因为有他在,他才不会有后顾之忧。一个男人,若已有了后代,那么自己的死活,便似乎不是那么重要了。   参天的大树总是不容易折倒,但是他还是要防止自己折倒之后,没人再去保护那些嫩芽。   现在他已不必顾虑的太多。法正已用一种很神秘的手段,送来了那南蛮妖物,南蛮夫妇现在也已是刘备的手下。   刘备微笑,将这妖物交给香香,这妖物便化成了香香手中的孩子,而这妖物对一个普通人,绝不会有什么害处,但对诸葛亮却不同。   徐庶的药,也在很机密的情况下交给了刘备,所以,黄忠病死了。   实际上,黄忠是和徐庶去了一个很机密的地方。法正,徐庶,黄忠,这三个人,已随时都可以出现在刘备身旁,听候他的调遣。   不巧的是,关羽却真的走了,他在那一战中,似乎经历了太多的事。   道义,背叛,原则,背信,敌人,朋友,生存,挣扎。许多事都已颠倒,许多事都让他万分痛苦,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什么是正义,什么又是邪恶?   他虽然在那痛苦中活了下来,但是刘备却明白要让那伤口愈合,却要很长的时间。所以,关羽走了,但他并不介意,有那三个人,已足够。   他,正等着那个时机。   那个诸葛反叛的时机。这件事解决掉后,他们三人或许就可以悠闲地喝一些酒。过一些闲云野鹤的日子。   他已经决定,只要诸葛做的并不是太过分,他说不定会将自己的势力,托付给他,因为若有一样东西你并不十分珍惜,而对方却是十分看重的,那么你何不给他呢?   人最难的就是放下。刘备并不是一个舍不得放下的人。   一个人失去了太多的东西时,总会学会如何放下的。   但是,这个人的要法,也同样关键。   没有人喜欢被别人的权谋糊弄,若是他敢做出不利于他的事,那么,他便会杀了他,纵使将自己的基业毁掉,他也绝不会将他交给一个叛逆之人。   可是,世事本就难以预料。   正当他以为自己已准备充分时,他忽然遇见了一个老者。   这老者微微地向他一笑,眼神中忽然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   “我下面说的话,你要记住。”这老者淡淡道,而刘备看着他的眼睛,意识却渐渐模糊,他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人……   “于吉……他不是在半年前,已死在我的剑下了吗?”这是他最后的想法,然后他便倒下,当他再起来时,正在香香的怀中,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香香微笑着道:“你呀……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怎么睡在了地上?”   刘备看着她,眼中也充满了温柔,可一些事,却似乎在他脑中已淡化,无论如何,却再也想不起来了。   那些遗忘的东西,似乎很重要,可那些事,到底是什么呢?   【希望与绝路】   桃园。草木已凋零。   诸葛亮漫步在桃园之中,景色凄凉,他心中也忽然有了些萧索之意。   花叶飘落,乱花是不是真的能迷醉人的眼睛?望着飘落的花叶,他忽然有些失神,他的计划,本已要败露了。不是他伪装的不好,而是刘备在法正出现时,就已开始监视他。   被人监视并不好受,而且,一个人若开始怀疑你,那么无过也是有过,何况他这个计划,或者说是任务,本就要在暗中做许多事,他一直掩饰的很好,但是这次赤壁之战,虽然马谡告诉他法正必死无疑,但是却有人清清楚楚地告诉他,法正还活着。   他活着,自己就得死!   但是,刘备为什么还不动手,他在等什么?他本已感觉很疲劳,很累。什么也不想干,什么也不想再做。他已动用了马谡,他手下当然不只马谡一个弟子,他甚至已准备给他的第二位徒弟写信,他相信,以三个人的力量,他们还可以全身而退。   月英……这么多年了,我似乎确实错了,我本不该为了那个人,而将你封印在八卦阵内的。   可是事到如今,我们还能在一起,平平静静地过日子吗?   这些事,本都是很简单的事,是每个平凡之人都能拥有的幸福,那些平凡的人,大多渴求的,确是诸葛亮这种人的地位和权力。妻子常常骂丈夫无能,丈夫呢?对于诸葛亮这样的人,自然是又嫉妒,又敬畏。   只可惜,他们不知道诸葛亮,现在只渴求着最简单的幸福,可他却得不到,因为他已不能回头!而且,他已失败。他更不能放了自己的妻子,因为他对付不了那个人,至少以一个人的力量,绝对不能!   那个人的力量已经在赤壁之战后,越来越强大了。   而自己唯一做到的,却是用尽了七星之力,逃离了那个人的监控。   他的路在哪?就算是他逃走了,又会不会有容身之地。   刘备的地盘自然容不下他。北国之人更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他当然更不能去那。一时之间,他居然觉得天大地大,可他却已无处容身。   可就在前两天,他也是在这桃园之中遇见了一个人,这个人居然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他本已无路可退。但这个人的出现,却又给了他希望,也同样将他逼上了绝路。因为,他,让他的计划,得以继续。   放下真的很难吗?其实以现在的状况,他完全可以将这计划告诉刘备,那样,远比实行这计划容易的多。   为什么,人只有在被逼到绝境之时,才懂得放手?是不是在志得意满时,他们已迷失了自我,迷失了一些很简单却又不可或缺的东西?   他也说不清,但那个协助者,现在就在他的面前,对着他微微一笑。 二十七   【南斗】   这老者微微一笑,正是于吉。   “事情已经办好了。”   “我知道,只要您出手,就绝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你是个很聪明的人。”   “也不算太聪明。”   “聪明人也总会做几件糊涂事的。”   “就像我?”   “就像刘备。”   “我至今还不懂,您为什么要出手帮我。”   “我没想帮你,就如同你所知道的一样。若不是你这次七星尽散,我也绝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我知道你和他并不和,如果现在帮助了我。也就是帮了他,这并不像是你的作风。”   “命运如同洪流,人生自有定数。我做的事,自然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刘备。现在之恶,也未必是日后之恶。冥冥之中自有天理往复,一个人做的是对,是错,又有谁能真正的分得清楚?”这话不错,有些想帮助你的人,可能言语之中不近人情;有些想害你的人,用得却是花言巧语。   这些相比,孰优孰劣?人在山中,怎能一览山之全貌。   “为了他?你明知道只要这样做,就会死很多人。”   或许,人在仙人的眼中,真的很渺小。仙人之所为,也非人所能窥透。   也或许在仙人眼中,人不过是一枚小小的棋子。仙人或许本就是不近人情的。   “你果真是个聪明人。”一个聪明人,是绝不会说出没有用的谎言的,尤其是在于吉这样的人面前。一个善于蛊惑众生的人,又怎么会被人所骗呢?   所以诸葛亮在于吉面前,绝不会欺骗他,以隐瞒自己真正的意图。   诸葛亮却摇摇头,道:“我不懂。”   “只因为刘备现在还不够强大。现在的他,虽看似仁义,心中的暴戾之气却没变。他心中的‘器’,还不够大。”   诸葛亮眼光闪动,似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难道是那天……我听说你曾和他见过一面。但是他似乎已杀了你……”   “任何人吃那么一剑都不会死的。何况,中剑的,本就是老朽的幻体。那天我不过想看看他这么多年来,变成了什么样子。”   “您认识他?”   “老朽只是一直在看着他,他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他到底是谁?我确实常能在他身上,感到一股很强的压迫感。而这本不该是他这样的人,应当具备的。”   “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老朽只能说他所经历的磨难还不够,还没强大到可以联合众人抵挡日后的浩劫。”   “你不相信,他会死在这次我的计划之中?”   “你大可试试,你若能杀得死他,我绝不会去救他,不过,在那之前……”   于吉的双眼发亮,诸葛亮忽然感到一阵眩晕,然后意识渐渐模糊,也昏倒在地上。   于吉看着他,道:“每个人都要忘记一些关键的事情,刘备既然已经忘记了他埋下的力量,你自然也要忘记他们,这样棋局才算布置完毕……”   只不过人类的记忆,也是一件很奇异的事情,或许,某次的相遇,便会解开那深藏的记忆吧?于吉想着,微微一笑,身影渐渐模糊,幻化在桃园之中。   棋局,已按照你想要的形态摆好了,只不过,老朽出手做了一点小小的手脚。   赐予他北斗之力的你,到底能不能发现呢?   【阴影中的人】   诸葛亮醒来时,天已亮,新的计划已在心中谋划。   赤壁之战,结束的时间,还很短,这虽是刘备等人精神最松弛的时候,却不是下手最好的时候。   刘备的力量已有了很大的折损,但是他自己的力量,似乎还不足够强大,他需要培养自己的力量,利用那个他已准备背弃的男人,以达到自己掌控刘备势力的目的。   一个人的力量,始终太渺小,而现在若是忽然背叛,无疑是以卵击石。他在等待,等待着新的冲突,这样当刘备面向自己的对手,将背后信任地交给他时,他就能重重地给刘备一刀。   清晨的阳光,让他感到信心十足。似乎无论什么计划,想要完CD很容易。现在他的行为虽是在黑暗之中进行的,但当他完成自己的计划时,他相信自己总会见到光明。   却不知执念常常会蒙蔽一个人的双眼。一个人若是执念太重,是否也就分不清自己所做所为的对错了呢?   想完成一个计划,本就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诸葛亮如此,司马懿也是如此。   任谁都明白,想在曹操手下夺取他的权力,就如同与虎谋皮。   曹操虽已失去了很多,可他却依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从赤壁之中活下来的人,并不多。曹操就是其中一个,司马绝不认为这是侥幸,保护他的人虽多,但想要他性命的人却更是多如牛毛,在那样的战阵之中,诸多属下尚不能自保,又如何保护曹操?   可他活了下来!   他就像是一头苍老的狮子,虽然可能已没有年轻时那样强健的体魄,但却更狡猾。只要他想杀人,还是可以很简单地令他们葬送在自己的利爪之下。   一头狮王,最可怕的并不是他自己,而是他的手下,虽然如今曹公手下人才凋零,但曹操这个人,却有一种令人感到恐怖的向心力。这已是司马最后的机会,时机一失,曹操还是会募集到很多人。到了那时,谁也别想再伤他。   但是,奇怪的是,司马懿似乎并不想抓住这个机会。因为他知道,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样的敌人,也知道那力量,绝非夺去了曹操现在这些力量就可以面对。   他,到底该如何做?   上天抛弃了司马吗?   不!命运有时便掌握在那些不服从命运之人的手上。   曹操要培养新的势力?好吧,只要种子已种下,下手便不需要太急,如果曹公重新培养的势力,已有了他早已埋藏好的毒瘤在渐渐病变扩散,那么,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正是司马等待的机会,他现在要做的不过是去寻找种子。   今天,他就要去见一个人,一个躲在阴影中的人。   市集,总是热闹的地方,这是北国的一个并不算太偏远的小镇,小镇的市集,人已很多。热闹的地方,本不会藏着他那样的人,只是他却偏偏躲在这里静观其变。   以司马这种身份的人,本绝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他来,不过是因为他要见到他,要会见一名毒士。他只有自己亲自来一种办法。   司马懿要找的人,自然就是贾诩。   贾诩的家,就在这小镇一条比较热闹的街,他的房子并不太大,也并不太小,屋内的陈列,既不算简单,却也不算复杂。   这如何看都是一幢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房子。   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幢普通的房子里,住着一个一点也不普通的人。   司马懿能找到他也并不是运气,贾诩被驱逐时,司马懿就已派人监视他。而费尽周折,等待的也不过是今天,能够在需要他时最快地找到他。   这幢普通的房子里,司马懿刚刚一进门,便感觉压抑。这种感觉,司马懿已经有很久没有感觉到了。   “你来了?”面对司马懿的到来,贾诩似乎并不吃惊。司马懿本有些奇怪,然后,他便忽然明白了。   没有人能跟踪贾诩,当时,若是贾诩想杀掉那个跟踪者,司马便绝不会找得到他,他既然能找到他。   就代表他也在等着今天。   “好久不见。”司马懿对着贾诩微微一笑。笑容中充满了友谊和温暖。   贾诩也对着他诚挚地笑了笑,道:“司马兄,好久不见。”   【阳光之下的阴影】   “这一别已有将近四年了吧。”   “四年了,仲达兄倒是越来越有王者之风了。”   “哈哈,文和兄说笑了,我哪有文和兄活得这般怡然自得。”   “仲达兄取笑小弟了,时日久了,纵在闹市,也难免会觉得有些冷清的。”这句话倒是实话,闹事随闹,但那热闹,若不是属于你的,那么越热闹,反而会让你觉得越冷清。   “我自知如此,故今日来此,便是想请文和兄出山助我一臂之力。”   “仲达兄,我既已离开,又怎么会回去呢?”   “却不知文和兄为何别去,你这一走,曹公日夜思念先生。如今,曹公手下多已在赤壁捐躯,正是手下实力匮乏之时,此时若是得文和兄相助,想必元气便能早日恢复。”   “哎……我自有心,却无力为之矣。”   “文和兄,这是何意?”   “你真不知我是何意?”   “莫非是因为当年曹植之事?”   “哈哈,我现在倒是有些不清楚仲达兄的意思了。”   “可是,那时要杀曹植的本就是徐庶,而不是你,文和兄,不是恰巧在那时出走了吗?难道文和兄是担心曹公会因此怀疑文和兄?”   “难道那青缸剑已被徐庶拾去?”   “贱内曾在赤壁遇到过徐庶,那剑上的气,应是青缸无误。而且,曹公神变之时,我料想也不会感觉不到自己的剑在哪里,你说是吗?”   “嗯,不错,我明白了,徐庶和曹植曾有过节,他的母亲无论是死在谁的手上,曹家之人都是与他有仇的,他要杀曹植,本就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而握着青釭剑,也正好使其父子离间,徐庶果真是个谋士,一剑刺出,人不死也要伤透别人的心,只不过,那一夜还有个不该出现的人,出现了。”   “谁?”   “曹丕。”   “他去了?”   “不错。”   “他去干什么?”   “干了一件我没有想到的事。”   “他救了曹植?”   “不然曹植早已死了,青缸剑破八阵,这你该比我清楚。而我的手下,很少留活口的。”   “可他没死。”   “只因曹丕来了。”   “好吧……明人不说暗话。我只想再问一件事。”   “你说。”   “我明白你的脾气,你并不像是个以身犯险的人,如果你是那样的人,便不会学‘帷幕’这种功夫是吗?”   “不错。”   “可你当年为何要杀曹植?”   “这看起来是不是很蠢?”   “确实不像是你这种人该做的事。”   “可你想没想过,我要杀曹植,曹丕为什么会知道?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个地方?”   司马懿半晌不语,忽然眼中精光闪动,一字字道:“是他让你去的?”   “他让我做的事,当然不只这一件。只是我到现在才明白一件事。”   “你说。”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他居然利用这件事,放逐了我。除了走,我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   “你确实没有。”   “我本以为我会引导出他心中的暗。只是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被那种暗,吞噬掉。”   “曹丕这一计很妙。”   “赶走了曹植这个竞争者,在危急时刻救了自己的兄弟,赢得了自己所爱的女人之心,又放逐了为他做过许多肮脏事情的我。这本就是一箭三雕的计谋,只是,他一定很痛苦。这三年来,他虽然赢得了地位和尊重,但是,在心底的某处,却一定是不安的。”   “我总算明白他为何要替曹操葬身火海了。他的罪,恐怕也只有火焰能洗清。”   “不过,这样一来,也好办了不少。”贾诩微笑着,站了起来。司马懿看着他,贾诩脸上浮现出一种冷冷的笑意,“一个人若是做了亏心事,活着也并不会很安稳是吗?”   “不错。”   “他为何让我走?”   “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   “据我所知,曹植虽被曹丕所救,但是在曹操耳中,却还是生死未卜,是吗?”   “这或许也只是让曹操断绝了曹植还活着的念想。而且,那一夜,曹植看到了青缸剑,就一定会觉得是他的父亲派人杀他,而不会再回来了。这样,他就是唯一的继承者。”   “而且,他如果救了曹植,就一定要杀了我。而杀了我,在曹操耳中,便有了杀人灭口之嫌;将我放逐,让曹操多一些想像,这可能便是最好的解决手段了。”   “你的意思是曹丕不会把这些事,告诉曹公?”   “绝不会,曹公是一个会独立思考的人,所以,丕公子不会冒这种风险。现在,你不妨说说,你找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说过了,我只不过来找你辅佐曹公,因为我需要力量。”   “好,很好。”   “只是,你有没有回去的办法?见到曹公又该如何解释当年的离去?”   “我为丕公子做了许多事,丕公子不想让这些事被人知道,而若不杀我,我便只有走,是吗?”   “可是如今丕公子死了。”   “人死如灯灭,曹公又正是实力衰微之时,纵然违背了丕公子的意愿,也是无可奈何的,徐庶又谋害离间了曹植公子,在这种时候,我总该帮帮曹公的,你说是吗?”   司马懿大笑道:“这也正是我来找文和兄的目的。”   贾诩听罢,也微微笑道:“仲达兄,你自然不会找错人的,曹公有你这样的部下,真是他毕生的幸运。”   【考验】   曹操变了,无论是谁,失去了自己的儿子都会有很大的变化。   曹丕夫妇死亡,曹植离去已有将近四年,部下几乎全数战死。他还想报仇,但是,实力已不济。越是如此,他便越想握住手上这仅有的权力。   或许人到了这个时候都会变得异常偏执,而人在偏执的时候,也总会犯一些致命的错误,他好像就在自己最痛苦,最容易犯错的时候,遇见了贾诩,看见了他,好像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他怎么会松手呢?   “曹公。”贾诩对着正在清晨练剑的曹操,一抱拳,似乎没有丝毫防范之意。   曹操微眯双眼,似有些不识得此人,片刻,才将长剑收入鞘中,道:“贾诩,贾文和。这些年你倒是去了哪里?”   “一言难尽啊……”   “来,快来屋内详谈。”   屋子宽敞,更显出这老人的寂寞。   饭菜已摆在桌上,但菜却都很清淡,曹操并不是个在痛苦中,便要沉醉在酒乡之人,若他是这种人,他也就不会赶走曹植。   但愁苦的人,一身火气,也总该吃得清淡些才好。他又亲自为贾诩备了份碗筷。贾诩似有些受宠若惊,道:“曹公,这我怎么担当的起。”   曹操笑道:“你我原来是上下属关系,那时自然不可,而今,你我却只是朋友,朋友来我家做客,我总该尽些地主之谊,只可惜,以这些招待客人,未免寒酸了些。”   贾诩摇头道:“我闻曹公有难,略作打点,便日夜兼程而来,这对我来说,已是很好。”贾诩虽如此说,但心中却已有些慌张,第一,他进来见曹公时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但是,是不是这时候,已有人通知曹操,才有了面前这饭菜?   第二,曹公对他似乎也没有丝毫的怀疑。他那时候忽然离开,他总该问问他才对。   面前这碗粥,虽是从一个锅里盛出来的,但这碗会不会有毒?还是说,粥本无毒,但他敢不敢吃不吃这碗粥,才是曹操对他的考验?   在这老人面前,他忽然有种被恶虎咬住喉咙的感觉。这感觉并不好。   但无论如何,他准备试一试,拿自己的命试一试。   曹操微笑着看着他,道:“请用。”然后,他自己便吃了起来。   贾诩也端起碗筷,吃了起来。他吃的很坦然,虽然他知道每一筷子下去,都可能夺去他的性命,其实,曹操如果想杀他,又何必用这么麻烦的办法?   只不过,人只要做了亏心事,就难免会想的多些,所以,才会露出马脚。   饭菜清淡,却别有一番滋味。贾诩却没心情品读这番滋味了。吃完这顿饭,他只觉得自己好像是整个人都有些虚脱,只不过,他脸上还是带着亲切的表情。   饭桌撤下,曹操才问道:“文和当年为何不告而别?”   贾诩冷冷笑道:“其实如今,若非曹公有难,我本也是不想回来的。”   曹操:“哦?”   贾诩:“丕公子的事,我已知道了。我知道您的心情,可是,我相随他多年,临走时,我却没见上一面。”   曹操沉默。   贾诩却道:“只是,丕公子若在,我便也不能回来了。”   曹操:“你走和他有关?”   贾诩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我侍奉他的时间很长,知道的事情,也很多的,您知道,您的二公子,和丕公子性情并不相合。”   曹操冷冷道:“你不要再提起那个人的事,他已经死了。”   贾诩立刻应允道:“是。”   曹操道:“曹丕他无论生前做过什么事,他的死都已将他的罪孽洗清,我希望你不要再记得那些事,也永远不要再提起。”贾诩本来已编好了借口,而这借口,如今却似乎丝毫也用不上了,曹操难道对他并不怀疑?   还是刚刚饭桌上的考验,已证明了他自己来此并无恶意?   或许,曹丕的死,曹植的离去,对这个老人的打击已太过沉重,已让他不愿多想。曹操的双手忽然用力的放在贾诩的肩上,道:“你来,便不会走了,是吗?”   贾诩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肯定。   “只可惜一点。”   “可惜什么?”   “以后恐怕没有机会再喝到曹公亲手盛的粥了。”   曹公听罢,两人相视而笑。 二十八   【寒山】   凄雨迷蒙,凌统走在凄凉无人的街。   虽然还怀揣着迷茫,但是,现在的他,已有了目标。他知道,只要心中有了目标,便会找到自己追寻着的答案。   他来到这冷清的街,只不过是想要找一个人,一位前辈。   据说徐盛最近来到这里。凌统临行时,虽然从吕蒙处得到了许多关于无月寒山的资料,但是吕蒙却告诉他,如果想调查那个地方,最好还是要找到徐盛,因为,无论是谁,只身踏入那个地方,无疑都太危险了。   凌统虽勇,但是关羽那一次以后,他已不想再做一个莽夫,他还年轻,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想改,都不算太晚。   他想找到那个组织,也并非全都为了孙权。他或许只是想给自己一些刺激,或许只是想看看身为无月寒山的主人,到底是为什么握住了手中的剑。   现在,他已找到徐盛,从徐盛脸上的刀疤,便可以看出,他是个经历过痛苦和磨难的中年,这样的人,若是能成为朋友,对一个对江湖还不够充分了解的年轻人来讲,绝对会有极大的助益。   徐盛又不是一个会令年轻人讨厌的人。   所以当凌统找到徐盛的时候,他们很快地变成为了朋友。   徐盛自从赤壁一役之后,得知了无月寒山这个组织的消息,便随同庞统一起回到了家中,而曹植却已不见,庞统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据孙权等人对无月寒山头领的描述,和他对曹植的印象,两人在心中却都已知道,曹植或许就是那个无月寒山的头领。   庞统为了赤壁之战,丢了一位好兄弟,而且,孙权也并未按他所说的,放曹操手下一马,可他并不怪徐盛,两人各自都有些无奈,互相道别后,庞统便投靠了刘备。   而徐盛也因为此事,不想再回江东,独自游历江湖。   此刻,凌统来到了他的面前,他当然早已了解孤独,如果这孤独的旅行,能有一个人陪伴,或许便会给平淡的旅行,添上许多色彩。   而凌统此来,却也给他带来了许多新鲜的信息。   “你此行是要去找无月寒山这组织?”   “是。”   “你奉了孙权的命令?”   “没有……只是我总该给自己的旅行,找个目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很想见见无月寒山的头领。”   “为什么?”   “或许,我只是想看一看他剑中的信仰。”   “一个有信仰的人,他的剑通常都不太好看。”   “可我却知道,只有看过那样的剑,才能让自己明白自己的弱小。”   “哈哈,小伙子,你的刀法,并不弱。”   “我的刀法并不弱,但是以现在的我,就算再练上十年,也挥不出关羽那样的刀,因为他的刀,是为了‘义’而挥舞,我却只是为了杀戮。一个人的心若是卑微的,他的武功,又怎么能达到‘至强’的境界?”   “说的好!”徐盛放下酒杯,抚掌道,可他立刻又正色道:“不过,说得再好,如果没有实力,便也无法在那里活下去,你,可有这样的觉悟?”   “我相信单单有觉悟是不够的,所以,我求白江刀队现任的刀主,给了我无月寒山的资料。”   “他们的资料外泄了?”   “之前的保密,只是害怕引起恐慌,而此刻,曹操的人既然已经一时之间无法复苏,孙掌柜的意思,也是早早铲灭那个组织要好一些。所以,资料也在我们这些人手中,大部分公开化了。”   “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无月寒山的人曾经与白江刀队共有过十三次直接或是间接的交锋。而那个头领,更是有过人之能,不但有绝杀一剑,更能吸纳从别人身上逸散出的气息。”   “这些功夫确实可怕的很。”   “但是仅仅凭借这些,他或许早已死在白江刀队之人的手下。他最可怕的功夫,是根本没有人能夺走他身上的八卦阵,据说那染血的八阵,是一个故人赠予他的,而那八阵上寄宿着一个人的怨灵,白江刀队之人曾有将其夺去,可是转瞬之间,那八阵便又回到了他的身上,而且,那个男人,似乎能在特定时刻,让某些人的力量忽然消失……有时是用剑,有时,往往手往天上一指,就能卸掉两个人的真气……”   “这些可怕的招式,他在赤壁上是否用过?”   “据说没有。”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种情况?”   “什么情况?”   “无月寒山,还存在着另外一位高人。”   “哦?”   “只是,我现在唯一不明白的是,无月寒山既然是由众多杀手、影子组成,他们信息的传递,应该远超常人。那么,为什么唯独赤壁之战,这样的信息,他们获得的效率似乎却慢了一步。”   “这也正是刀主说过的话。因为,如果他们及时赶到,最后的胜败,犹未可知。”   “或许,这其中还有些值得调查的内幕。”   “您,愿与我同行吗?”   “当然,这样的事,自然不能交给你一个人去调查,何况,这对于我来说,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多谢前辈。”   “我们在临行之前,还是最好多喝两杯,因为,一旦到了那里,怕是就没有时间喝酒了。”徐盛说罢,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丢弃回忆的人们】   夜已渐深,天无星无月。   曹植一人望着阴沉沉的天空,风吹起他的衣摆,十分的冷。   一口烈酒喝下去,心中才有些暖意。他不敢喝得太多,因为他必须要保持清醒,上一次的行动,已经失败,不但折损了手下一位兄弟,而且,除了他的父亲,他没有救出任何人。   甄姬的死,给他的打击,自不必多说,痛苦还在心中。   可他绝不再逃避,他宁愿在清醒中,忍受着痛苦,也绝不愿再沉醉。   黑夜无星。   他忽然拔出了剑,寒冰一般的剑,忽然透出幽蓝色的光。   剑光刺向黑暗深处,飞电一般的剑,却忽然止在空中,不再前刺。   “好剑法……我都已经快招架不住了……”   “原来是前辈……这么晚了,你还未睡?”黑暗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人影,这人将一双已出鞘的剑,重新插入鞘中,道:“大当家的不也没睡吗?”   “您年长于我,这里又没有外人,就请别那样称呼我了。叫我的名字就好。”   “无月寒山的人,都没有名字,因为,这些人,都已抹去了各自的过去。”   “是。”   “大当家的这么说,是不是因为,回忆起了早年的事情。想找回一些往昔的记忆呢?”   “或许是吧……我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   “公子,许多事都已过去了,就算再多的思虑,也不会有所改变,而能改变现状的,唯有抓住现在,是吗?”   “对,可是过去的经历,我却不想忘,不背负着那些,我恐怕就没有前行的力量了。不过,回忆起来,我不在的时候,这个组织的大部分,还是依仗着您。而且,这些年,我也从您身上学会了很多东西,比如说掌握出剑的时机,怎么对付自己的敌人……若是没有你,我可能便没有今天。”   “掌握时机,在最关键的时刻出手……若是没有这点本事,我也不会活到现在了,如若没有曹公子信赖,我也没有地方,一展拳脚。所以,公子,没有必要这么感激区区在下。”   “只是,我却有一件事不明白……”   “公子请讲。”   “按照无月寒山的情报网,我足已调查出曹公要进攻孙权时的动向,而我们,在那之前,却似乎变成了聋子,瞎子。”黑衣人沉默。曹植却继续道:“他们可以掩蔽我的耳目,却绝无法将你的消息网截断的。然而,那段时间,你却亦因为有事,离开了是吗?”   “那段时间,我确实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我明白,这件事,就是截断无月寒山的信息网,因为,你根本不想让我知道任何关于赤壁之战的消息,若不是通过庞统,我恐怕一直都要被蒙在鼓里。”曹植说这些话的时候,轻描淡写,似在说一件很平常的是。   可他说这件事的时候,心中却似有火在烧。   “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什么事?”   “无月寒山就算全体赶到赤壁战场,又会有多大的作用?你以为白江刀队的人,完全没有准备吗?或许,那本来就是一个陷阱,如果连我们都葬身火海,又有谁能对付孙权?”   “可是,如果我们及时赶到,或许能扭转战局,是不是?”   “你也知道,只是‘或许’是吗?这些年,我教给公子的,难道公子全都忘了?”   “可那个人,毕竟是我的父亲!何况战场上,还有我的兄长,我的战友……我如果早知道这件事,或许就不会因为突然得知的消息而茫然失措,也不会做出那么愚蠢的判断,居然以为我的父亲足已应付孙权他们……而到了最后,我才发现,做出那样决断的自己,到底有多愚蠢……”   “这并不怪你……因为,我,确实封锁了消息。”   “我只想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的身份,你知道。”   “官渡之战袁绍最终的遗将,力敌夏侯渊,荀彧两员战将,但最后宁死不降的勇将,被人称为料敌机先的忠义之士,是吗?”   “公子,这描述,似乎有些过于夸张了,实则,不过是你的父亲最后饶了我一命,让我走了,不过,他也永远剥夺了我的荣誉。”   “你还在恨他?”   “如何能不恨,他虽然没有杀了我,但是他做的却比要了我的命还痛苦。”   “可是,我们加入无月寒山之时,不都已各自抛弃了过去吗?”   张颌忽然大笑,道:“说的好。可又有谁能真正抛弃的了过去呢?”这句话正触到曹植的隐痛,他也不知道如何反驳张颌,也不知道张颌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其实以张颌的能力,他若是想杀掉曹植,随时都有机会,可他并没有因为记恨,而这么做。   这也正是曹植信任张颌的原因,可是,他后来却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没有谁,是绝对值得信任的。   事实上,当张颌知道曹植赶往赤壁时,时间已很晚了,他如果知道曹植的行动,就算是冒死,也要阻止他的,因为曹植才是他必须要保护的人,张颌的儿子已在官渡战死,这些年来,他与曹植已有了一种超越战友的感情。只可惜,这一点,曹植却不明白。   曹植冷冷道:“我不能怪你,可是也没办法接受你的做法。”   “对不起……公子。男人有时为了完成任务,就必须要有牺牲。我们要对付的是孙权,而孙权这一战虽看似胜利,却也因为这一战,他的所作所为,也使他的组织产生了裂痕,这或许,也让他们的牺牲,变得有了重要的意义。我们,不能放过那个机会。”   张颌说的曹植明白,可是他还是无法接受张颌的做法,他是无月寒山的首领,更何况,这件事已让太多的人失去了性命,他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第二次。   可这个人,却偏偏又是同自己渡过难关的战友,还是自己的良师。   “张颌!”曹植忽然厉声道,狮子终于有了王的姿态,让人只有敬畏他的威严,而不敢反驳,张颌,立刻跪下,道:“属下在。”   “过去的事,就此过去,但是我却要你记住一件事——以后,无论做什么事,都要让我知道,如果再有下一次擅自行动。我的剑,便不饶你。”   张颌双手抱拳道:“是,属下遵命。”   【未雨绸缪】   “其实,我最近知道了一些事。”曹植看着张颌,目光闪动。   “公子的消息一向很灵。”   “你前段时间,好像出去了。”   “出去了有一段时间。”   “我听说江湖中,现在隐隐流传着一个消息:似乎是当年的‘四天国手’张颌又重出江湖了。”   “我从前确实很出名,可失踪了这么久,也早已是个很多人都记不住的老人家了。”   “人越老,便越精明,我想前辈也并不是个随意就会把自己行踪泄露的人,是吗?”   “的确如此。”   “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想,公子会要我这么做,但是等到公子叫我这么做的时候,可能时间便有些晚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故而先行动一步。”   “哦?”曹植不禁笑道,“此话怎讲?”   “我却要先问问公子,您可知道赤壁之后,如今局势的变化?”   “不知前辈问的是哪一方面?”   “您父亲赤壁败战之后,所经历的事……”   曹植的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道:“如今,曹公统辖的大部分地盘,出现反叛……最大的一方,听说是南蛮之地……而如今,曹公似乎无力整顿,曹公手下人才短缺,如今正是修生养息之时。”   “那么曹公是不是很需要我这种人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你想去帮他?”   “如果他来找我。”   “可是,你与他有仇,这也是你说的……父亲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他怎么会找你?”   “你的父亲是一个能从痛苦中获得经验和力量的人,否则,他绝不会有今天的地位。而我是你父亲曾经的敌人。”   “他看得起得敌人,并不多。”   “他是我的敌人,所以,我更不能让他死在这种时候。”   “这种想法,我不太懂,身为影子,就应该在敌人最薄弱的时候,给予致命的一击,不是吗?”   “可他不仅仅是我的敌人,我们还可以说,是知己。”即是敌人,又是知己,这关系确实复杂而微妙,一个人若是你真正的敌人,便也会成为你的知己,你的知己,又怎么会允许一个自己承认的敌人,在困苦与磨难中死去呢?   他们通常会拉自己的对手一把,然后在两个人都处于巅峰时,再决一死战。   这种人似乎很傻,但是世界上却正是有了这种人,才让人间多了些阳光。少了些阴暗的东西。曹植不懂,只是因为他还不够强大,只有真正强大的人,才能知道站在高处,没有对手的感觉,是多么的孤独。   张颌的用意,似乎已很明显,张颌淡淡道:“所以,我只是想把自己变成饵。”   曹植目中精光闪动,道:“可若是上钩的并不是我的父亲呢?”   “很敏锐,看来你察觉了什么。”   “赤壁之战,有一个人,并不在场。”   “谁?”   “司马懿。”   “你觉得他为什么不在?”   “我的父亲对他已有了怀疑。起因是郭嘉前辈那件事,可我知道,他那时并没有反意……而如今,则大不相同。”   “有何不同?”   “父亲绝不会无端怀疑自己的下属,听说,曹公那里发生的许多事,都和那个男人有关,而我在赤壁,也见到了他的妻子……我感觉,他有一个很隐秘的计划,在瞒着所有人,所以,现在我也开始有些怀疑他,而他现在,就去了南蛮之地。那个地方,听说已被刘备派使者接纳……”   “你早已派人调查了司马懿的行踪?”   “其实,你也早已看出了,我放心不下自己的父亲,是吗?”   “倘若曹公现在还是安稳地活着,公子恐怕会永远恨他,只是他现在在困苦之时,你绝不会放任不管。这些我明白。”   “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   “你说。”   “如果,找到你的人,是司马懿,你当如何?”   “当然是在他手下做事。司马懿若是有反意,也定然会有许多珍贵的情报。”   “嗯……可是,我手中同样握着许多珍贵的情报。”   “你不信任我?”   “这么多年了,我当然知道您是个怎样的人,我只是不想小看司马懿,前辈在他手下,可能会很危险。”   张颌朗笑道:“我这条命,早该丢了,老天能让我多活这么多年,已是我的福气,公子何必担心?”   “谢谢……谢谢你。”   “公子,我只希望你记住一件事。无论何时,我绝不会背叛你。”   曹植沉默良久,然后点了点头。   张颌也点了点头,道:“很好,那么我走,还有……对司马懿的监视,也最好尽快停止,我敢保证,司马懿那种人,绝不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信息,有时,那些信息,反而会害了你。”   曹植又点了点头,道:“你走之后,我会集中所有力量,继续对付孙权。”然后他咬了咬牙,抱起双拳,道:“我的父亲,就拜托您了!”   而此时的张颌,却已默默地消失在无星无月的黑夜之中…… 二十九   【南蛮之王】   南蛮之地   赤壁大战之后,曹操的力量大部分也已溃散,南蛮异族,对于北国的压迫,已忍受很久,而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南蛮之王,终于选择了反叛。   降于西国义士刘备。   南蛮王今天似乎显得特别开心,他端起一碗酒,一口饮尽大半,却有许多,沿着嘴角,流过他的胸膛,他的胸膛上,还有当年与许褚决斗时留下的伤痕。   那伤痕即是他的耻辱,也是他曾独战北国众人,荣誉的证明。   他当年和自己的妻子带领极少数人,稍作抵抗,便降于曹操,被许多南蛮族人所不齿,可谁又知道这看似粗鲁的汉子的苦衷。   他当年在与曹操一战之前,便知道血术是一种极可怕的能力,若不是胸中热血翻涌,便绝不会与曹操对抗,当他领悟到了真正的血术到底是一种如何可怕的力量时,便知道如果全族进攻,必将全军覆灭。   地位高了,责任就大了,如果只是一个人,他当然可以堵上自己的性命,为了男人的尊严,与曹操一战,而他是王,性命不是一个人的,年轻时父辈的经验,已给了他太多的教训。   那时,他选择了屈膝投降,已保证部族的安稳。而直到今天,他的委曲求全,总算有了意义,这机会来的并不算太晚。前些日子,刘备已派来使者,邀请他联盟,刘备比起曹操,是个很客气的人,他并没有要求多少供奉,但是,表面上虽为联盟,上下属的关系,孟获自然比旁人要清楚的多。   但他送去供奉的时候,刘备却也有礼物准备,那些回敬的礼物,并非是走走形式,而是比他送去的供奉,价值还要略高一些。孟获看完这些大笑,道:“看来曹操老贼要的是地盘,而刘舵主要的是人心啊。”   祝融面对着那些珠宝,却有些痴了,他看着孟获道:“老公……我早听说,他们汉人女子佩戴的首饰,不是象牙啊,狼牙啊,而是翡翠什么的,这个绿莹莹的东西,就是翡翠吗?”   孟获点头,大笑道:“哈哈,刘备这厮果真了不得,要是我老婆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我也只能归顺这家伙了。”   祝融脸上发红,平日娇蛮的女王,此刻也让人感觉有种别样的可爱。   孟获拿出一块翡翠,挂在自己妻子的脖子上,道:“好,好,老婆若是喜欢,就全都拿去,刘备这家伙,我看着不错,以后,我们就跟他混了。”   而此刻,却有一个下属,匆匆而来,道:“禀告大王,不好了。有北国之人,潜入了我们的领地……”   孟获听罢,长身而起,大笑道:“现在是什么时日,还敢来南蛮,看我教他有去无回!来人在何处?速带我去!”   祝融此刻眼神中忽然已有了杀意:“老公,北国之人,不好对付,妾身与你一同前往……”   【北国入侵】   “一个人?”   “是的,只有一个人。”   “什么人的胆子,这么大,就算是曹操也不敢一人来我南蛮之地。”   “这个人好像是已经来了很长时间,对南蛮的地形熟悉的很……而且,似乎还学会了操纵我们蛮族的巨象。”   “听起来好像是挺麻烦的。不过就交给本王吧……”孟获说罢,便已奔向那北国之人所在地。   “要我说多少遍……我不想杀人,只是这血术已成为了我的一种习惯……所以,不要再做蠢事了,好吗?”一个红发的男子,刀目冷冷望着面前站着的四个人,而此刻,已有五六人昏厥在地。   “那红色的妖术,到底是什么啊,好像一但让他流血,就会被红色的血丝缠绕住……”   “是不是王曾说过的血术啊?这样的话,我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啊!”   “再坚持一下,马上大王就要来了。”这时那红发男子冷冷一笑,一道红气推向一个正要向他出刀的人,那人见红气奔涌而来,心中一惊,手中刀却已飞入这法正手中,法正冷冷道:“如果,再没完没了,我可要动真格的了……”   而正在这时,法正忽然闭上双眼,疾步向后撤去。   而天空中忽然降下一个人,硕大的镰刀斩在地上,仅仅风,便已吹起了法正的长袍,法正忽然睁开双眼,凝视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好重的‘气’,我想除了南蛮之王,不会再有人,会拥有着这种接近王的气息了。”   “说好听的,对本王是没有用的。小子,身为北国之人,这个时候敢独自踏入南蛮之地,也就是说已经做好死的觉悟了吧?”   “如此强健的体魄……再生的肉体,就是你的能力吧。对于我这种以命搏命的类型,确实很棘手……只不过……”法正说着,手一扬,一头大象慢慢地走了过来。   孟获忽然大喝:“全员,护着伤者散开!”一声喝毕,四人迅速动手,将地上昏迷的人拉走,而法正似乎也并不急着出手,等这些人大概走了,才一打响指,那头巨象便冲向孟获。   孟获嘴角上扬,双目忽然透出一股杀气,瞪着那头大象,道:“喂,敢忤逆本王吗?”那大象本全力奔向孟获,可转瞬间,看着孟获,却忽然停步,四处乱窜,而这时,大象的脊背上,忽然多了一个身材火辣,双瞳如火的女子。   她轻抚着象背,道:“乖孩子,没事了。”这女人只是简单的几个动作,狂躁的大象立刻安稳了下来。然后祝融道:“才学了几天御象,就以为天下无敌了吗?想不想见识一下,真正的南蛮入侵?”   法正看着大象上的祝融,道:“见笑了,看来我之所学,还真是粗浅的很。两个人的话,我就完全不是对手了……而且,如我所料。”法正看着孟获,道:“你身上的王气,看来就算是连动物,都有些惧怕呢。”   孟获:“夸奖便不用了,你先想想自己要选择死法吧。”   法正仰天大笑。孟获却一直怒视着他,道:“有什么好笑的!”   法正却道:“你还真是迟钝,我放出这巨象,当然知道伤不了你,但身为这象群的主人,你不知道这巨象究竟伤了谁吗?”   孟获听罢,忽然一撇头,目光凝视着草丛深处,道:“谁在那里,出来!”   这时,草丛一阵骚动,却是像要退去,而法正仰手一指,一阵红光大作,那处被照亮,孟获立刻看清了这个人,冷冷道:“你是曹操手下的那个总队长吧……曹操赶来之前,好像就是你一直在暗中破坏我们军备来着。”   那人此刻再也逃不走,从黑暗中大步踏出,手中的巨斧指着孟获,道:“没错,我就是当年一直在暗中封印着你力量,而险些害死你的人……只不过,今天若是这里没有叛徒,你根本也发现不了我。”   法正叹了口气,道:“并不是每个学习血术的人,都是曹操的走狗好吗?不过,你今天既然现身了,就死在这里好了。”   徐晃怒视法正,道:“你既然不是叛徒,那么来到这里也定然有目的吧,你以为我死了,他们能放过你吗?”   法正听罢这话,忽然捂住自己的头,道:“是啊……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好像已经记不清了,目的,目的,好像,来到这里,是为了完成某件事……而那件事到底是什么呢?”法正小声嘀咕着,而祝融却再次将大象释放了出来,怒象冲向徐晃,法正立刻抽刀抵挡那杀气,徐晃首当其冲,被撞退了七八步,暗自想道自己或许就将命丧于此。   但他却没有放弃抵抗,大象冲来时,他已默默运转起体内阴气,准备出手反击,只要能将这三人的力量封住,他便可有逃走的机会。   可就在这刹那间,祝融忽然飞身而下,镰刀挥舞降下,血光四溅的刹那,忽然变得雪亮,徐晃只觉得这镰刀似乎不仅仅夺去了他的体力,还像是割断灵魂般,夺去了他的生气,更可怕的是,不知何时,徐晃发现自己竟然被点住了穴道。   看来,他一生生活在黑暗之中,而今天,却要将自己的生命葬送在艳阳之下,可他绝不会妥协,就这样妥协着死去,像他这种活在黑暗中的人,能爬到他这种地位,绝对已经历过了无数次绝境,只要这点穴之术不中,他还有信心逃回去。   而这时,他却无奈地发现,自己的血脉流动,已令人绝望地开始停滞,他,已必死在此处。可就在那弹指间的片刻,绝望立刻化为了希望,他不明白,自己本已停滞的血脉,为何又再次开始流动,他决不能放过这次机会,他闪电般按住祝融的脉搏,脚猛一踏地,又消失在黑暗的草丛中。   孟获大惊失色,跑到自己的夫人面前,道:“老婆,你没事儿吧?”   祝融眼中却出现了惧色……孟获大怒,准备去追徐晃,却听祝融道:“老公,那个人,估计来了……”   孟获回忆刚刚的景象,脸色也大变,道:“你是说‘他’?”   祝融道:“别去了……太危险,你的再起神功,本就会消耗很多你应得的气力,而且那人的功夫,还可以配合曹操那头目,从根本上夺去你的力量……我们这次,就放过他吧。”   孟获点头,道:“是,何况,这里还有个来路不明的人,若是他趁着我们走了捣起乱来,可能还没人能制得住他。”   法正却在一旁叹气道:“刚刚我若是想走,早就走了,还会等着你们来抓吗?来吧,我将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们,就当做是在交换情报吧……”   【王】   “你是说,你和曹操有仇。”   “我早说过,并不是每个北国的人,都是他的走狗。”   “可是你伤了我的人。”   “我如果真想伤他们,他们便不会活到你来。”   “你要本王如何相信你的话。”孟获怒目圆瞪,看着法正那一双刀目。   法正却不慌不忙,微微笑道:“你为何不信?”   “你是个来路不明的人。而且,你又拥有北国的血统,除非你能说清,你来此的目的。”   “抱歉,我忘了。”   祝融看着法正,手中镰刀在阳光的映衬下,闪动着森寒的微光。似乎只要孟获一个眼神,她立刻便会动手,法正看着祝融一阵苦笑,为什么真话往往没人信呢?   而孟获此刻,却一摆手,道:“老婆,这小子说的话不像是假的。”   祝融却道:“可是,他说的话,却也不像是真的。”   孟获却大笑道:“老婆啊,你不知道越像是真话的话,便越可能是假的吗?”   祝融冷冷瞥了孟获一眼,道:“那你当年追我时那些话,都是假的喽。”   孟获立刻挠了挠头,道:“老婆,你提这些作甚,那些话,当然是真的,你知道我是个粗人,哪会说谎话啊?”   祝融冷哼一声,道:“谅你也不敢。”   孟获哈哈大笑,道:“是啊,是啊,我哪里敢啊。”孟获在笑,法正却丝毫也笑不出,这夫妻两人,虽看似打情骂俏,但是手中的镰刀,却握得很紧,法正能从两人的气中感受到,只要自己有一点动作,这二人的刀,立刻就会割断自己的脖子,但是法正此刻却也忽然大笑起来。   因为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如果孟获想要杀他,那么他的脑袋可能便早已不在自己的脖子上了。他大笑,孟获却忽然不笑了。   孟获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南蛮之王,居然也有害怕的人。”   孟获嘴角上扬,道:“就算是头老虎,也会怕母虎的是吗?”   祝融瞪着孟获,一字一字道:“你说什么?”   孟获眼神忽然变得很温柔,法正从来也没想象过一个蛮人,也能有这般温柔的眼神,孟获忽然抱住自己的妻子,道:“你就算是母虎,也是天底下最温柔的母虎。”祝融这时脸上却有些失色,道:“旁人还在,你别这样。”   祝融说这话自然有两层意思,第二层意思,就是说,法正此时若是突然出手怎么办,而孟获却大笑道:“我们蛮人并没有汉人那般繁文缛节,无妨,无妨。”   这话的意思,自然也有两层,第二层的意思是法正他已认定没有危险,更何况,他们蛮人没有繁文缛节,有的就只是力气,就算是法正敢出手,他也有信心一镰刀将法正击毙于此。   法正自然还没有动,他忽然觉得这南蛮之王看似粗鲁,却实在不好对付的很。   “大王,到底要拿我如何?”   “我不能让你走。”   “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你不知道你从何处来?”   “不知道……说实话,我醒来时,面前已是‘知返林’,我听说那是你们南蛮妖物与植物共同生长的地方,而我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孟获脸色忽然变了变,道:“你醒来时,是哪天?”   法正道:“前天。”   孟获看着自己的老婆,道:“前天,是不是有个族人也失去了记忆。”   祝融点头道:“是,而且,我们好像也是在知返林那一代发现他的。”   孟获又看了看法正的眼,道:“你确实不像是在说谎。”   法正:“不过,今天这一幕,反倒是像苦肉计,像是曹操把我安插到你这里的计策。”   孟获摇头道:“这不像是曹操的计谋,曹操是个爱护自己部下的人。如果这是他的计谋,今天,他就绝不会再派人来救他,他也就绝不可能活着回去。”   法正:“你很了解他?”   孟获:“他是我的敌人。”   法正微笑道:“他也是我的敌人。”   孟获道:“敌人的敌人,通常是朋友。”   法正:“我很希望我们是朋友。”   孟获:“只可惜,本王的名声并不好。”   法正:“此话怎讲?”   “我只经历了很小的失败,便降了曹操。而曹操一失败,我却又立刻反叛,你觉得,和我这样的人成为朋友,会是一种荣誉吗?”   法正并不再说多余的话,而是单膝跪地,道:“我不仅想让你做我的朋友,我还想辅佐你,让你成为我的王。”   这一举动,却使孟获有些慌张,道:“此话怎讲。”   法正抬头,看着孟获的眼睛,道:“我一生修习血术,却仅仅是因为个人之恩怨,伤我者,必自伤之;救我者,亦得新力。而这嫉恶如仇的血术,却并不能算是真丈夫。大王却不同,你为了自己全族的利益,肯顶住族人和外族之人的不解,仅仅为了背负着自己族人的性命,而沉重的活下去,在这种压力下蛰伏,在那种痛苦下,只等着这一天的到来。这样的王,才真正能称得上王。”   孟获听罢这番言论,沉默了许久,然后一字一字道:“你错了……我也只不过是为了自己而已。”   法正不解。   孟获却道:“人都是自私的,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而活着的……而身为王,整个部族,便成为了‘自己’这个称谓的延伸,如果我的族人因我的错误决断而死,那么我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了。其实,我们这些人引发的战斗,抗争,不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吗?人是最卑劣的动物,无论站在什么样的立场,最终利益的走向,都还是自我,无论是曹操,还是刘备,我都不会真心屈从于他们的,这只是因为实力弱小,而必须走的一个过程而已,但是我并不讨厌这样……无法知晓恶,也就无法谈善。这也是一个王,必须懂得事。你能明白吗?”   法正又看了看这个外表粗壮的汉子,他从来也没想到,一个看似粗鲁的人,居然能说出这样深刻的道理,他深深地点了点头。   孟获却道:“很好,那么你起来吧。”   法正道:“现在,似乎正是你谋变的关键时期,这个时期,你不必信任我,你可以将我关起来,不过……就算是杀了我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能死在你这种人手里,也算是我的一种荣幸……”   孟获却道:“不必……我需要你的力量。我需要更深层地了解血术,关于你所知道的一切,就拜托先生了。”   法正:“可我还要告诉大王一件事,我的力量,可以将所获得的信息,从这里传播到远处……这样也无所谓吗?”   孟获大笑道:“我既以先生为友,这自然无妨!你既无去处,以后就拿南蛮当自己的家好了。人生得一知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以后你就和本王一起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吧!”   而祝融此刻却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   传输信息吗?前些日子,似乎确实有一道红光,从这里被传输到远处,不过,那方向,却似乎是西国……这些事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三十   【深暗】   不停地奔跑,终于停止,伤口中涌出的血也已渐渐止住。   像是徐晃这样的人,早已习惯了承受这种程度的痛苦。   “这里应该没有人再能追上来了。暂时休息一下吧。”徐晃对着前面飞奔的人说道,那人淡淡道:“也好。”那人当然是司马懿,除了司马懿,谁能将既定的天命更改,谁能将已被封死的穴道,再度瞬间解开。   徐晃看着司马懿,道:“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你说,我听。”   “曹公交给我的任务,从来未曾对外泄露过,你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我要来此的。而且,你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你应该明白,并不是曹公让我来救你的。所以,你也该知道,我来此的目的。”司马懿的话虽简单,却让徐晃感到一阵恶寒,既然不是曹公让他来救他的,那么他现在是生是死,恐怕就要掌握在这个男人的手中,而自己曾经被他的妻子救过一次,他又亲自来南蛮出手救他,所以,他应该是不想让自己死的。   那么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司马懿,并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他的妻子,更是自己见识过的最厉害的杀手。心思缜密的他,绝不会一个人踏入这蛮荒之地,可是,徐晃看不见其它人,那人一定就隐藏在黑暗之中,只要自己做出一点对他不利的事,自己就会立刻毙命。   “我来,不过是请您协助我。”   “没有人会为别人白做些什么,是吗?”经历过黑暗的洗礼,他们都已了解了现实,说谎在徐晃这种人面前,没有丝毫作用,反而会增加无意义的阻碍。   “不错,我和我妻子,一共救了你两回。所以,我也只让你帮我两次忙。”   “如果不肯,我便要还你两条命,是吗?”   “我要你的命,没有太大的用处……”但是你如果成为了我的阻碍,那么我也只好如此了,后半句话,司马懿并没有说出口,但徐晃已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他的意思。   “欠别人的东西,并不好受。要我干什么,你先说来听听。”   “曹公待你如何?”   “不错。”   “可是,他现在的力量,已经变弱了。我想你这样的人,总不会希望自己的主公,是如此弱小吧?”   “有一点,我希望你明白。”徐晃看着司马懿,冷冷道:“无论如何,我不会做出对不起曹公的事的,他对我有知遇之恩。”   “是吗?就算让你在南蛮之地,执行任务时,忽然消失,也无所谓吗?”这个问题,徐晃自然考虑过,他当然也明白,自己现在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为了义节而死?如果你像他那样,在黑暗的泥淖中无数次挣扎求生,你就会明白,那些所谓的义节,比起自己的性命,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而且,他明白,现在曹公的实力,确实已经所剩无几,手下的战将,除了曹仁和他以外,大多都已在赤壁殒命,前些时日,来的贾诩,他当然也暗中调查过,他的真实身份,和来此的目的,但是,他还是不敢背叛曹操,曹操这名字本身,似乎就有一种可怕的威慑力。   如今,正是两难之时,他到底该如何做呢?   司马懿忽然微笑道:“公明何必愁眉不展,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何况,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当年曹公对我也有知遇之恩,我自然不会对他下毒手,我只是真的很需要他的力量而已。其实,我来此,不过是想感谢你而已……”   “感谢我什么?”   “我想文和兄为何会回来,公明兄也一定很清楚吧。我只是想谢谢你,没有向曹公把这件事说破罢了。”徐晃没有说破这件事,除了不想得罪司马懿,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司马懿的力量,已渐渐渗透曹公的势力,这是他绝对阻止不了的,更何况,自己对上贾诩,胜算太低。自己的一手擒拿断脉的功夫,在那个人面前,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现如今,司马懿说的话,已经很令徐晃心动。   司马懿的意思很明显,曹操不行了,你只要隔岸观火即可,我只是不想让你出手而已,徐晃此刻忽然觉得很疲劳,似乎肩上的担子,已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司马懿微笑道:“我明白,公明兄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大多都看重自己的性命,我想公明兄也不例外吧。不然,就绝不会在赤壁脱走时,见到曹公和于禁被吴国众人围杀,而见死不救了,是吗?”   徐晃听到这里,心理防线已开始崩溃,是啊,自己根本谈不上什么忠义,关键时刻,只不过是考虑着自保而已。他那时,被张春华所救,若是及时赶去救援许褚,或许许褚便不会死在吕蒙的刀下,他亡命奔走,看见于禁救主,而自己却一直藏在暗处,静静地逃走。   他明知道贾诩来此,是要对曹操不利,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仿佛看不见一般。   人在黑暗中生活的久了,就会明白怎样保护自己,他这么做,别人不知道,而他自己也不认为这么做是错的,而今,这些事,却被司马懿拿到了阳光之下来说,说的那么坦然,简直一点否定的意思都没有。   徐晃脸色略微变了变,道:“你确实不是想对曹公不利?”   司马懿诚恳地点了点头,道:“我若是想对曹公不利,公明兄也饶不过我,谁不知道公明兄手下的兄弟,各个精于暗杀,我就算是再有几条命,也不够啊。”   徐晃听着司马懿开着这样的玩笑,自己却一点也笑不起来,他呼出了口气,道:“好。这件事我答应你。只是下一件是什么?”   司马懿拍了拍手,道:“公明兄果然是爽快人,这第二件事吗,倒也简单,和我一起去找一个人。”   “谁?”   “算是你的老对头了吧……四天国手,张颌,我,很需要那个男人的力量!”   【四天国手】   雨凄迷。   将这黄昏的晚景埋葬,坠入深沉的黑夜。   路泥泞。   司马懿和徐晃就走在这泥泞的路上。   听说,四天国手就住在那山上。听说他的手很快。张辽虽是鬼手神偷,但对于四天国手来说。那也不过是他众多技巧之一。吕蒙虽善隐忍,含气不发。四天国手却会以极大的气力,含住即将散失的力量。   据说,只要他不愿意,就根本没有人能封住他的穴道。而他还可以斗转星移,使力量反噬于对手。   这是个可怕的男人。   司马懿本准备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晴天去找他。   没有人愿意在黑夜与野狼相遇。可是事与愿违。   现在就像是黑夜,张颌的家,据说就在前方。司马懿很少做自己本没有准备的事,他做事都是按照自己的规划,一步步来完成的。   就像是要让贾诩回归,便一定要将曹丕那些事情,暗示给曹操。   而要收服徐晃,则需要贾诩的威慑,他的妻子救过徐晃,这似乎就是上天给司马懿的机会。似乎每一件事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只不过,今天他找来了徐晃,与他一同面对张颌,可是他自己还是很担心。   只因这个人太过敏锐,太过可怕,在这种人面前,再多的准备,往往都是无效的。何况,他最近也了解了一些事。   所以,今天他能否将张颌招募成功,或者说,自己能否平安地活着回去。都是他自己所不能预料的。   不过,还好,他有信心。人做什么,都要有信心,没有信心,就算做了再多的准备,也很容易失败。司马懿相信,天命是由自己控制的,所以,就算面对的是更强大的怪物,只要是不放弃,就一定有力量逆天改命。   “喂……”诡异而深沉的声音,忽然透过层层细雨,清楚地传入司马懿的耳中。声音很小,但正因为这样,才更令人吃惊。   司马懿并没有惊慌,虽然他感觉自己的背脊发凉。   是雨?是汗?   已分不清楚。   而在那层层的雨幕中,司马懿的双眼,却突然看见了另一双眼睛,一双如狼一般冰冷的眼,眼光让人觉得神秘而残忍。   这人看着司马懿,却颇为神秘地道:“好一副凶狼之相!”那双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司马的心中却又是一凉。   自己在黑夜中,只能看清这人发亮的眼,而他却在这样的雨幕中看清了他的相貌。在这样无助的雨夜,遇到这么样一个人,无论是谁都会惊慌,都会恐惧,都会动摇。   可司马懿却没有,他只是微笑,微笑着道:“请问,对面可是四天之国手张颌。在下司马懿,特来拜望。”   那人却冷笑道:“如果是来拜望,那么你树林中藏着的人,又是什么意思呢?”   司马懿大笑道:“原来阁下也是能感知别人气息的高手。”   张颌冷冷道:“一个人久了,也总该提防一些事情的。不然这双染满鲜血的手,就没办法继续杀人了,你说是吗?”这个问题司马还没有回答,那双散发着寒气的眼,却已在黑暗中消失。   然后便是剑光。   两柄剑如惊雷一般,急斩司马懿的头颅。   而此刻徐晃突然冲出,双手遥发黑气,黑气凝练,宛若一道鬼锁,渐渐收缩,封锁住张颌的力量。张颌在半空之中,剑式忽然有了变化,剑光两闪间,徐晃只觉得自己的脉络竟似已被自己的力量封锁住。   司马懿却缓步踱到张颌身旁,手上黑光一闪,那鬼锁一般的封印,才算解开。   徐晃看着张颌,冷冷道:“四年了,你的招式,竟然还是如此犀利。”   张颌冷冷地看着徐晃,道:“当年那个在暗中封锁我力量的人吗?当时,你还真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   司马懿看着张颌道:“我带他前来,也不过是害怕拥有‘四天国手’之名的杀手,会取了我的头而已。因为这颗头还要放在脖子上,请您帮我办一些事情。”   张颌冷冷道:“你的力量不错,而且你选对了人。看来你并不是个莽撞的人,现在,你至少有资格对我说出你想说的话了。”   司马懿微笑,然后一字一字道:“我想让你成为我的手下,我的力量。”   【臣服于力量的狼】   “哈哈哈哈哈……”张颌几乎是仰天狂笑。   司马懿就静静地看着他,而张颌忽然双眼放光,冷冷凝视着他,道:“要获得一个人的力量,就必须要能驾驭这种力量,你有足够的实力,驾驭我的力量吗?”   司马懿望着凄迷的夜雨,天空忽然开始鸣动。   “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一件事?我,可以操纵天雷的力量……虽然没有我死去的师兄,那么娴熟……你想试试吗?”   “哦……我也可以偏离雷击的方位……”说着,一道闪电从空中劈下,张颌闪电一般将剑向身侧一指,那雷便炸裂在张颌的脚边。而司马举起的手中凝聚的气渐渐化为雷电,在手中不断鸣动,只不过他的出手太慢,在他出手前,已没了出手的机会,因为张颌以将雷引导向了其它的方向。   那已超出司马的控制。   而这一刻,司马却微微一笑,道:“你引导雷电也是需要力量的,是吗?”   张颌看着司马懿,司马懿则冷笑道:“你的能力虽然强大,但是,气的增量,似乎与常人无异。而我的血术,只要是稍稍受到伤害,就可以剥离你的力量……现在徐晃在此……我想你总该明白我的意思,对吗?”   徐晃并不说话,而是站在一旁,木立不动,而他的一双眼,却死死地盯着张颌,张颌看着徐晃,冷道:“曹操的忠犬,也投靠在这个男人的麾下了吗?”   徐晃脸上青筋突起,却不再多言,手上的黑气,却已渐渐化为锁,似乎时刻准备出击,封锁住张颌的力量。而张颌的脸色也略微有了变化。   他忽然道:“算了,我们其实可以好好地谈一谈。”张颌当然知道,现在司马懿带着徐晃,只是因为他自己来没有底气,没有信心可以对付他,而现在他自己还有力量,也就是说,他还有谈判的本钱,一旦自己失败了,便只能任人鱼肉了。张颌善变,他变得果真很快,如今他的双剑已插入鞘中,他的脸上已看不见冷酷,而是一种温暖地笑意,看着这微笑,司马懿却越发觉得心中发寒。   司马懿变得也很快,他微笑道:“我本来就是要找四天国手大人谈一谈的。不知大人可否赏光,成为我的朋友,我的力量。”   张颌微微笑道:“当然可以。”   司马懿却似有些疑惑地道:“但我听说,张颌是个忠义之士,当初宁死不降,而要与袁公一同就义。徐晃,这一点,我说的并不错是吗?”   徐晃点了点头。而张颌却看着徐晃,道:“叛变这种东西,就和女人的第一次差不多,开始时,总会有些不好意思,时间长了,就记得那时的刺激了。我既已叛变过一回,还有什么不能背叛的。”   “却不知你现在要背叛的是谁?”司马懿微微笑道。   张颌的眼睛却开始发亮,道:“只不过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孩子而已。”说罢,张颌已化为一道寒光,等他回来时,两个人昏厥的人已被他拖了出来。   司马懿看得很清楚,张颌刚刚双手忽然一张开,便夺去了两名黑衣剑客的气。而双剑分别刺向两个人的穴道,便将两个人弄得昏死了过去。   “你一直在被他们跟踪,你不知道?”   司马懿似乎有些惊讶地摇了摇头,道:“这些是什么人?”   张颌冷冷地瞪着司马懿道:“你总该知道我是什么人,既然已知道,又何必装傻?”   司马懿摇了摇头,道:“无月寒山的二当家……我自然已查过你的身份,不过,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知道我调查过你的身份。”   张颌冷冷道:“你会不会要一头蠢猪来当你的部下?”   司马懿不言。   张颌却继续道:“那你又何必把自己要收的部下当做蠢猪?”   司马懿抱拳道:“是我小看张大侠了。”   张颌微笑道:“只有蠢得像猪一样的人,才会派人来跟踪你,是吗?”   司马懿微笑道:“似乎是的。”   张颌道:“那么他们该死。”说罢,张颌的双剑,同时刺入两个无月寒山剑客的咽喉。雨水,很快便将血冲刷了个干净。   司马懿惊道:“就算你要背叛他们,也不必杀了这两人,我本想从你那里,得到更多关于无月寒山之人的情报呢。”   张颌邪邪笑道:“无妨……正因为我杀了这两人,曹植才会更信任我的。”   “此话怎讲?”   “因为我亲手杀了这两个被你发现的跟踪者,是为了不让你起疑,而混入你的组织之中。说不定如此,我还能得到一些珍贵的情报,交给曹植呢,你说是吗?”   司马懿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一定会给你许多珍贵的情报的。”司马懿又沉吟良久,道:“你会背叛我吗?”   张颌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那要看你有没有力量驾驭我的力量……像我这种人,是不会对已经失势的人有太多的眷恋的……”张颌双手抱臂,冷冷道:“看这个架势,你要对付的也是个即将失势的人吧。”   司马懿大笑道:“好……好!看来您与我一般,都信奉着狼的生存法则呢。”   张颌笑道:“我只希望,下面你安排的戏,会很精彩。”   司马懿点了点头,道:“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三十一   【徐盛与曹植】   已走了很远的路。这条路却并不是很好走。   事实上,徐盛和凌统两人,能从许多细枝末节拼接起无月寒山的地址,已经是一件很不易的事。   通往总部的路,有两条。一条大路,一条小径。凌统提议走小路,因为那条路虽然崎岖,却是奇袭的最佳手段。   而两人现在却正走在大路上。   “无论什么事,都不要希冀着捷径。只有一步步踏踏实实地走,才能将路走的更远。”徐盛的话,有些深沉,但是凌统却很相信他,这段时间,他们两人同行,凌统已变得比从前沉稳了许多,他也认识到,跟着这个男人,可以学到很多的东西。   是啊,无论做什么,都不要贪图捷径。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捷径?   从徐盛的功夫上来说,他可以让对手昏厥过去,代价却是让对手回复更多的气力,而往往有时一击不中,就可能迎来更惨烈的反击。这种看似杀手锏的招式,若不能善加利用,便有可能成为反将自己埋葬的力量。   无月寒山之人,精于暗杀,若是当时走上小路,那里是不是早已成为了他们的墓地?   这问题很快便有了答案。   在大路很容易便会被对手发现,相对的,想埋伏,便变得很不容易。   曹植做事也有一个特点,不容易的事,他便不做。   一阵狂风舞动,乱叶漫天飞舞。   而风止之时,徐盛和凌统的面前,已多了一个人。   这人轻轻松松地站着,银色面具下,却是一双足已慑人心神的眼。   他冷冷地盯着徐盛,道:“看来,你果真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徐盛脸颊上已有冷汗,这种压迫感,他已很长时间没有遇到过,“当年,是我看错了你。我实在未看出,你竟是无月寒山的头领。”   曹植:“我不在乎,无论别人把我当做废物也好,令人胆寒的杀手也好,我就是我自己。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才是真正地在活着。”   凌统冷笑道:“你知不知道孙掌柜的在通缉你,如今竟然敢如此嚣张的站在这里,你不害怕我取了你的性命吗?”他不喜欢曹植这种对着自己尊敬之人说教的态度,不喜欢的人,他通常都不会轻易饶恕,闪电一般,他手中的刀,已到了曹植的咽喉,而此刻天空中,忽然寒光一闪,飞刀便被震落。   曹植冷冷看着凌统,仿佛有些轻蔑。好像是再说,这种程度的刀,就准备取我的性命吗?而只片刻间,曹植的目光闪动,他居然已被凌统封住了穴道。   “不错。”曹植的声音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反而在那冰冷如深潭的言语中,带着一丝令他自己颤抖的兴奋。   凌统却冷冷道:“不错的还在后头呢。”一句话说罢,刀已在手,冲向曹植。   而徐盛的长枪忽然刺出,就刺在地上,大地震动,前冲的凌统只得止住脚步,“他对你出言不逊,你为何还护着他?我总要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看看。”凌统言语中有些愤怒,更多的是不解。   而徐盛面无颜色,淡淡道:“我只不过是想保住你的性命而已。”   曹植看着徐盛,眼中已有嘉许之色。   而凌统向四周望去,不知何时,四面都已有身着黑袍之人,在静静地注视着凌统。只要凌统敢做出一点点对曹植不利的事。便要万刃加身。   凌统立刻感到背脊发寒。   徐盛:“我们没有害你的意思。只是来向你求证一些事。”   曹植淡淡道:“我知道,年轻人身上没有杀意……你似乎也没有动手的意思。”这话的意思很简单,如果这两个人想要对曹植不利,恐怕便早已死在无月寒山一干人等的剑下了。   任谁在别人的剑下都不会太舒服,凌统只觉得心里压抑。   而徐盛却很平静,然后一字字道:“看来你的手下缺少了一位重要的头领,否则你也不会真的被凌统封住了穴道,是吗?”   曹植冷笑:“我只是觉得,对付你们两人,没有必要那么兴师动众罢了。”凌统这次突袭虽不成功,却也得到了比较重要的信息,看来那个可怕的二当家,现在并不在无月寒山。   徐盛点头,道:“确实如此。现在我已有陷入绝境的感觉。”   “你在赤壁时,救了许多人,所以,我也没有杀你的意思,只要你走。我不会为难你。”   徐盛:“可是我的问题还没有问。”   “……是关于孙权的问题吗?”   “没错。”   “抱歉,我无话可说,立场不同,所要守护的东西便也不同。对于‘立场’这个问题,我想你也陷入了迷茫之中,直到如今还在挣扎吧。”徐盛确实在挣扎,他否定孙权的许多决断,但是一旦孙权陷入危险,他还是不遗余力地在保护着他。   就像是为了赤壁之战在奔走。   孙策一死,孙权已是孙家唯一的继承者。   而自己的任务,便是守护着孙家。无论孙权做出了什么样错误的决断。徐盛一旦知道还是要保护他的生命安全,站在这个立场上,就算是他听到了一些对于孙权不利的消息,可能也是无法接受的,对于曹植来说,他并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孙家的走狗,透露自己组织的秘密。   何况,徐盛也清楚,或许他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听到一些足已安慰自己的真相。徐盛不言,却已陷入沉思。   而曹植看着凌统,淡淡道:“你还可以,只不过,现在你似乎还在迷茫之中,在你真正地做出决断之前,我不想以所谓的真相,影响你所选择的路。但是,一旦你想通了,可以来找我。”   曹植说完这句话已转身欲走。   而徐盛却忽然喊道:“等等。”   曹植立住脚步。徐盛道:“庞统让我见到你时,对你说‘他对不起你,虽然他从来没以为你会原谅他’。”   曹植微微回头,看了看徐盛,道:“人的立场不同,信念也不同,我没有权力责怪他……但是,对于他做的事,我也无法原谅,谢谢你替他带话给我。”说罢,满山的影子,忽然全部消失……   只留下徐盛和凌统两人在渐渐陷入黑暗的大陆之上。   *标识*   【分别】   “双眼中,居然会流露出那样深刻的痛苦,明明与我的年龄相仿……”   “或许,那就是他前行的动力吧……”   “徐盛前辈……我决定与你分开,我想一个人去寻找答案。因为,我忽然感觉到,如果我过度依赖别人,便似乎永远也看不清事情的真相一样,也就永远也找不到想要的答案……”   徐盛面色有些凝重,半晌他才缓缓道:“……我知道了,其实,我也不能再这样逃避下去了。”   “徐前辈,也有逃避的东西吗?”   “……我是孙坚的手下,后来侍奉孙策,而在孙策死后,我因为讨厌孙权,而离开了他,但是他一旦遭遇什么,我还是会出手相助的……只不过,这也只是一种自我欺骗吧……我若是真的忠于孙家,应该做的,便绝不是对他做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应该辅佐他,将他引回孙家之人应走之路……我想曹植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您准备回江东?”   “我至少不能让赤壁那种惨剧再度发生,我认识的孙权,是个文弱中却深含霸气的王者。我想,只是他的路走错了,只要有人肯引导他,或许,还有机会吧……”   “那估计我们会有很长时间不会再相见了。”   “你准备去哪里?”   “我准备去云游……没有经历,便没有能看清事实的双眼,我需要那种能独立分辨善恶的力量。所以,我想给自己的人生增加一些阅历……或许有一天,我会再来找曹植,寻求那个答案的。”   “好,不过孙策在世时,手下还有强将,其中两位,若是与他们有缘,或许你可能会遇到他们,当初他们忽然离开,似乎也掌握着某些‘秘密’……”   “他们是?”   “张昭,张纮。你修炼的武功,我大概了解了,而这两位老人,似乎能让你的‘武’达到极致的强度。但是,你要明白,接近极致,如果不懂得如何利用,便会是一种可怕的毁灭。”   “……好,我记下了,希望下次见面时,你能看到我的成长。话说,我们彼此要做的事,还真是很多呢。”   “有相聚便必然有分离,这就是人生吧,我期待着下一次的相逢。”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徐前辈,告辞!”   “保重!”   没有过多的言语,两个人于此分别,分别是为了下次的相聚。   而这之后又会有什么样的故事呢?   转眼,时间流逝,现在,已是三年之后……   【命中注定的相遇】   如今曹公的势力已渐渐恢复,贾诩新建了暗杀队伍,他有十分优秀的能力,曹操便将这队伍,交给了他统领。而与此同时,张颌也在暗中组建了一个队伍,没有人会怀疑张颌的能力,这只队伍的能力,绝不亚于无月寒山的杀手。   而徐晃在司马懿手下却只是一直采取隔岸观火的姿态,这个男人,总让司马懿觉得是一颗危险的炸弹,毕竟司马懿多次想削弱他的实力,都被他用巧妙的手腕阻止了。他虽然并不打算将司马的计划告诉曹操。但司马忽然想起张颌的话,一个男人若是决定为自己而活,那么便可以很轻易地背叛其它人,张颌虽没有丝毫背叛他的迹象,但是徐晃呢?他会不会在自己与曹操缠斗时,忽然叛变?会不会采取他意想不到的行动?他的行动,会不会引起灾难?   一个摇摆不定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手段,让他无路可退,让他只能投靠自己这一方,司马在等待机会,等待机会让他完全臣服于自己。   除了这个潜在的敌人,司马懿必须面对的对手,便是曹仁。   自典韦、许褚死后,曹仁便重组了曹操手下的近卫军,只要曹仁在,任何人都休想伤到曹操。这无疑是一件可怕的事。   曹仁必须被降服,哪怕是暂时囚禁也好,他只想得到曹操的力量,却并不想做过多的杀戮,叛主弑君,其后果便往往也是手下的不忠。这件事,本身就是不得已的,他的所有谋划,都是为了郭嘉所托付的那件事,他必须要得到力量!   可是这又谈何容易,光是曹仁本人,就足已让人觉得头疼,何况还有曹操,现在司马的地位,并没有因为其它人的死亡,而提升很多。因为曹操已对他做出了极大的限制。而且似乎司马懿的妻子张春华这几年来总有许多女人与她“闲话家常”,女人的嘴通常不严,曹操居然能想出这种方法打探消息。   可惜张春华并不是个普通的女人。   而曹操知道她不普通,这种方法果真很可怕,春华既不能杀了这些与她搭话的女人,也不能做的太不自然,而就因为她做的很自然,所以曹操还是能看出马脚,因为,张春华是个冷血的人,一个这样的人,若是变得不那么冷血,是不是说明其中有许多问题。   司马懿被许多人暗中监视着,可这些人并不是徐晃的人。   是不是曹操对徐晃也有了怀疑?那么他为什么对贾诩没有丝毫的戒备?   他忽然感觉自己看不清这个男人,还好他还有张颌这张暗牌。   纵然压力巨大,但是他还是有信心,有信心夺取曹操的力量。   如今,他正漫步在田间,一个人若是总在谋划着许多阴谋,那么普普通通的散步。便也成了一种奢侈的休息。他今天决定什么多余的都不要想,只是出来走走,要面对的事若是太多,偶尔也要学会逃出去。   而若不是他今天走了出来,便有可能永远也遇不见那个男人,那个强大的助手。这或许也是天命。   阳光正好。   他的身上流着汗,阳光使这个中年农夫遭受着炎热的痛苦。   但他心里却很开心,今年可谓是风调雨顺,现在正缺的便是这样的阳光,阳光若是充足,那么作物便会长得很好。他似乎已看到了秋天那金色的麦穗。   他的愿望简单而朴实,对生命没有太多的抱怨,他甘于平凡,所以他比那些权力者,更能享受生活。   他已看惯了那些高高在上者鄙夷的目光,习惯使人麻木,他已不在意。自己过自己的生活,只要自己感觉幸福,又何必去在意别人的看法,又何必争取那些自己没有的事。   或许你可以说这是不思进取,但是一个人,若是能在物欲横流的世界,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那绝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可是今天他遇到了司马懿。   司马懿也是权力者,可司马懿的目光却不是那种他斯通见惯的,司马懿坐在田边,看了他很久,而他回头,道:“大人,您这是在干什么?”   “你是我很少遇见的强者。”   “强者?哈哈,大人说笑了,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农夫而已。”   “是吗?如果我提供一个位子,你愿不愿意在我手下做事?”   “我?”   “是。”   “多谢大人好意,但是我现在过得很好,对于这样的生活,我很满意。”   “哈哈,我还很少遇到你这种人,人的地位不够,就要受很多人的欺负,这么多年的农夫生活,你应该很明白这个道理吧。”   “我当然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家如果要对付我,若是不太厉害,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我这样的人,只图活个安稳。其实,人生就是这样,有许多事总想争个一二,其实过后才发现,都是小事,忍一忍,就都过去了。”   “你果然是个难得一遇的人才。”   “我不是人才,大人如果来的早些,我倒是有一位兄弟,他或许能成为你的好部下,只可惜,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我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你会不会血术?”   “我可能没有那种天分吧……”   “嗯……你好像就像是原石一样,稍加雕琢,就能发出美丽的光芒。现在自己潜在的力量,你似乎还没有意识到……”   “大人过誉了。”   “抱歉,忽然说了许多奇怪的事,我叫司马懿。如果有天想通了,希望你来找我。”   “哦……”   “你的名字是?”   “承蒙大人厚爱,我叫邓艾……天色不早了,我还有些农活去做,恕不远送了。”   司马懿微笑道:“多有叨扰,告辞。” 三十二   【任务】   徐盛已回来了很久,他觉得至少在他回来这段时间,孙权已有了变化。至少不再会做出那些残忍的决定,只是,他商社的生意,却是每况愈下。   原因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无月寒山”。   吕蒙是被安排对付无月寒山的人,白江刀队的刀主,却越来越难以掌握那个杀手的诡秘行动。   坦白来说,吕蒙的防范已经够紧密,只可惜,曹植的攻势却也更加老练、可怕。但是,近年来,曹植的侵袭已经渐渐减少,造成的损失,却一次大过一次。   再坚硬的盾,也会被锋利的矛刺透。所以再完美的防御,也会有失败之处。倘若防守的不是白江刀队的吕蒙,那么今日的损失恐怕会更大。   他找不到曹植,所以,他只能龟缩防守。这本不是他的风格,然而今天他却接到了一个任务,一个适合他风格的任务。   现在执行这任务的武器,就摆在他的面前,这兵器是个精巧的弩,吕蒙轻抚着着兵器,冷冷叹息了一声。   当时,陆逊就在他的身旁。   “刀主,是什么样的任务。”   “一个不好做的任务。”陆逊在一旁静静听着吕蒙下面要说什么,而吕蒙却是沉默良久,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看着陆逊,道:“你跟我的年头已经不短。”   “我杀人已很有技巧。”   “我清楚你的功夫,只是你还太年轻。年轻人总会走许多弯路。有时候,太强的力量对于年轻人,反倒是一种阻碍。”   “我不懂你的意思。”   “……懂得少一些,便会更幸福一些,只是有些事,为了生存,你必须要懂。你……还记不记得关羽。”   “他的功夫并不算太强。”   “但是他是个有义节的人,所以,我希望,倘若有一天,你除了杀人,也能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杀人。”   “或许,是为了活着……”   “或许你说得没错,但是有时候,人为了守护自己重要的事物,也会舍弃自己的性命,与敌人同归于尽的。”   “刀主……你今天说的话,我有些不懂。”   “没什么……你不需要懂得太多,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有些事,你自然就懂了。我走后,倘若不再回来……保护孙掌柜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刀主,你怎么会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到底要去对付谁?”   “……别问,有些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刀主!难道……难道是关羽吗?”陆逊的眼睛已经亮了起来,道:“可是那个男人会将杀死他的人,带入地狱的……孙掌柜的,难道是要你去送死吗……”   “我不会死的……我可以在他神变之前,解决他,而且就算是神变,我也有把握活着回来的,我说的只是万一而已,陆逊,我们白江刀队的人,绝不能随便质疑主人,我们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我们绝对忠诚。”   “是……”   吕蒙离去,可他却已明白许多问题,连弩是诸葛亮的,孙权应该与他有某种神秘的联系。而最近,孙权似乎因为生意收支问题,而开始贩卖一种叫做福寿膏的毒品,他前几日似乎和刘备谈过这个话题,而被刘备拒绝,从这点考虑,孙权可能想吞掉刘备的势力。   那么解决关羽就成了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自己在赤壁并没有出全力,孙权当然也知道,他或许已觉得吕蒙是一条没有太多用处的狗,能使他和强大的敌人一起同归于尽,或许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但纵然孙权要除去他,他却还是要保护孙权,孙权是孙家唯一的血脉,他受过孙坚的大恩,他不能让老主人断了香火,何况,他知道,孙坚的魂魄时刻地守护着自己的儿子,如果孙坚已决定放弃了他,就会离去吧。   孙坚既然没有放弃他,那么他也绝不会放弃的。   雨瓢泼,吕蒙带着自己的刀队,一同冲入瓢泼的雨中……   这一去,就是永别。   【忠诚】   挣扎。   陆逊的心灵在挣扎,吕蒙是他崇拜的人,他对孙权自然也是忠心的,但是那只是因为吕蒙忠于孙权。   这些年来,他一直跟着吕蒙,他是他的首领,他的刀主。自己不是北国之人,而强行改造血术,进行修习,练成了平竭一气的功夫。却使他长得有些像女人,许多人都瞧不起他,只有刀主没有,因为刀主看得不是外表,而是内在。   他一直拿陆逊当一个铁铮铮的汉子。那是一种信任,陆逊所承载的压力和非议,只有他自己明白,清楚。他不知道唯一支持自己的人,若是死去,他会怎么样?   他不想让他死。   他不能死!   哪怕是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吕蒙也不能死。   他忽然也走入瓢泼大雨之中,然后,他便听见了一个人的声音。   “看来最近要发生很多事情呢。”说话的人扛着一柄大刀,话语中还带着一丝不安。可当陆逊看到他的脸时,便再也看不见忧虑,他的脸上只有一种近乎于无奈的笑意。   “甘宁。”   “你要走?”   “你想拦我?”陆逊的手已轻轻放在剑柄之上。   甘宁看着他的眼睛,道:“很坚定的眼神,男人在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时,恐怕没有人能拦得住吧,你去吧……”陆逊看了看他,静静地从他身边走过。   而甘宁却忽然道:“你追的若是吕蒙……那么不妨快一些,他向西去了,走了已有一段时间,现在往那边的渡船,不知还有没有?”   陆逊冷冷道:“不要多管闲事。”然后便闪电般消失在瓢泼的雨中。   “呵呵,多管闲事吗?还真是可怕的杀气……”   他最终还是晚了一步,他到了岸边,江上已经没有船只。   当他赶到麦城时。   只感觉两股强大的气接连消失,他走到麦城城下,却只看见了一个文雅而气质深敛的中年人,他看了一眼陆逊,似乎有些吃惊。   而陆逊却看着地上的死尸,白江刀队队员的尸体,这些人里并没有吕蒙,他明知道刚才那消失的气,极有可能是吕蒙的,但是如今,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嘴唇微微颤抖着,问道:“你是谁?吕蒙他……怎么样了?”   这人面色也变得凝重,“他已经和关羽同归于尽了。”   陆逊听到这句话,如闻山崩,但他却还是强忍着心中压抑的情感,冷冷地看着诸葛亮,道:“你是谁?”   “敝人诸葛亮。”   “是你让我家主人送命的?”   “我说过了,他是被关羽杀死的。”陆逊当然知道关羽的功夫。   可他还是问道:“那么,你来这里作什么?”   “我只是拿回我的弩,你知道,这样一柄连弩并不好做,现如今,普天之下,也只有两柄。”   “你却将这一柄,交给了吕蒙,让他与关羽同归于尽是吗?”   “……我只是身为协力者,提供了孙掌柜想要的东西而已。”   “你想离间我和孙掌柜?”   “如果你心中没有怀疑,我想离间也没有用,是吗?”陆逊无言以对,如果他不是觉得孙权有问题,又为何会来麦城救吕蒙?   他忽然道:“你有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   “你从没问过我是谁,但是却似乎认识我。”   “因为我和吕蒙是老朋友了。”   “你和刀主是朋友?”   “从前,他经常和我提起你,说白江刀队的大任,一定要落在你这样年轻有为之人的身上。”   “你夸我并不会让刀主他活过来。”   “但我夸你却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   陆逊立刻投来怀疑的目光,陆逊这样的人,当然能看出诸葛亮绝非庸手。天下间能杀他的人本就不多。   “你不信我?”   “一个连自己主子都能背叛的人,叫我如何相信。”   “如果你的主子不信任你,你是不是还要为他效忠?”如果别人想杀你,你是不是也要杀死对方,这问题本来并不复杂。但是陆逊忽然觉得有些痛苦,因为他本身就陷入了这个问题之中。孙权派吕蒙前来,杀死关羽,而若是这么做吕蒙生还的几率也极小,他似乎已察觉了什么。   但是吕蒙却还是要陆逊保护孙权,不能做出一点背叛他的行为。而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如果你一心想要保护的人,只是一心想毁灭你,那么,你还有没有必要,继续守护他?   诸葛轻叹了口气,道:“我不想被毁灭,如果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所谓的忠诚,忠诚,是一个人为了信任自己的人不惜付出性命而守护他。而我,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付出自己忠心的人了……”   “或许还有一个。”   “谁?”   “你自己。”   “我很想永远对自己忠诚,但却要看,你肯不肯帮我。”   “你要杀人?”   “不错。”   “杀人是我的职业。”   “可我要你杀的人并不好杀。”   “好杀的人杀起来,通常没有什么意思。”陆逊现在烦恼而痛苦,他正需要用鲜血来熄灭心中的怒火。   “我要你杀两个人。一个人是关羽的三弟张飞,另一个便是我的主子刘备。”诸葛亮说出这话,似乎一点羞愧的意思都没有,但是陆逊答的却也很干脆,他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好。”   “你不问为什么?”   “杀手只问目标,不问缘由。”   “很好。”   “但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你说。”   “把那柄弩给我。”   “好说。”诸葛亮居然真的把那柄他特意来回收的弩,随随便便地丢给了陆逊。陆逊接过连弩,轻抚着冰冷的弩身,道:“果真是好弩。”   “第二个要求呢?”   “我要钱。”   “你要多少?”   “一个人通常我只要五万两白银,但是委托人是你就不同了。”陆逊冷冷看着他道:“若是你的话,至少一个人十万两。”   诸葛亮看着这狮子大开口的陆逊,却并不惊讶:“这也一定是有原因的,是吗?”   陆逊道:“一个对人忠诚的人,是不会计较任何牺牲的,何况,你忠诚的对象恰好是你自己。”   诸葛亮微笑道:“很好,钱我在今夜便给你筹集到,但你打算怎么做。”   陆逊:“我们白江刀队在西国境内,当然也有一些番外的人,不过这些人,都看似很普通而已。”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普通的人,却往往不普通的很。”   陆逊:“只是这次我来的匆忙,恐怕只能为你杀一个人,便要回去。”   诸葛亮:“我理解,刘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杀,但是,我还是会付给你两个人的钱。”   陆逊:“我这个人做事一向守信用。”   诸葛亮微笑道:“很好,我等你,告辞。”说罢,诸葛亮转身便走,而陆逊的连弩却对准诸葛亮的背脊,道:“等等,你不怕我在这里杀了你?”   诸葛亮偏过头,一只眼看着陆逊,眼中似乎有种慑人的杀气,但是这杀气只转瞬间变化为笑意,他淡淡道:“你当然不会这么做的是吗?”   陆逊竟然被诸葛亮这一眼看得浑身发冷,等诸葛走出了好远,才记得将举起的手臂,缓缓放下……   【钥匙】   暗杀张飞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依靠杀气为主要手段的人,定然缺少杀气,如何引导出杀气,便成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于是陆逊找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名叫周泰,运气好时,就算是濒临死亡他也可以多承受对手的攻袭十三次之多。   陆逊不知道这种功夫有什么用,因为这种求生方式,不但无法有效地进攻敌人,就连活下去,都已成为了一种痛苦的折磨。   可是在今天,他终于找到了这种功夫的用处。   当张飞的杀气倾吐完毕,当张飞以为自己已必胜之时,陆逊忽然出现,坦白来讲,陆逊并不觉得张飞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他本以为他很鲁莽,但实际上,张飞手握丈八蛇矛,却从来没有将所有的力量化为杀气。纵使面对众多对手,他还是没有忘记防守。   只可惜,他今夜遇到的是陆逊,而且是运气太好的陆逊。诸葛连弩在陆逊手中,如虎添翼,不尽的杀气疯狂地喷涌向张飞,张飞招架了三式,之后便被埋葬在杀气之中。   关羽,张飞都已毙命,原本平静祥和的日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刘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孙权奇怪的邀请,关羽与张飞的死亡,一切都做得太自然的诸葛亮,现如今已记忆朦胧的赤壁之战,到底是为何而展开?朦胧的记忆开始渐渐复苏,他决定找曹操问个清楚。   当他到达北国之时,便发现曹操的处境,也并不是很好,不过如果曹操不说,他永远也想不到,事实上,纵使曹操说了,他也不敢想像,曹操居然已经陷入了那种万劫不复地危险境地。   这只因为曹操的表现太平淡,甚至可以用冷酷来形容曹操的淡然。   而当所有事一步步逼近真相的时候,刘备却似忘却了许多重要的事。实则为孙权手下四位女杀手之一的香香,居然是自己的妻子。他让她离开,不是因为他恨她,也不是因为她在赤壁之战中利用过他,忠诚本就是一种滑稽的概念,香香既然不是他的第一个爱侣,他又凭什么要求自己是香香的第一个男人呢?   他敏锐的嗅觉告诉他,之后发生的事,一定很危险,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但是他不能让自己的兄弟白死!更不能再失去她。   他让她离开,并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要杀孙权,更是因为,她绝对不能卷入这场暴风之中。   那个领养的孩子,“刘禅”,自己曾经的记忆,南蛮之地神秘的羽扇与铠甲。   这一切无关的事物,在刘备心中却忽然有了某种奇异的联系。   他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在南蛮之地,他一定会找到某件事物,或是某个人……   无论如何,他总要到南蛮走一趟,寻找那枚开启“锁”的“钥匙”。   【嗅觉】   现在刘备已在南蛮,可是他第一个遇见的人,却并不是孟获。   法正。   法正也不明白自己今天为什么忽然想在外面坐一坐,而只是因为他在这里,所以,他遇见了刘备。   “你好。”   “……你好。”   “先生看来并不像是南蛮之人。”   “我本来就不是。”   “我叫刘备。今日前来,是为了找蛮王。”   “原来是刘舵主……”   “蛮王向你提起过我?”   “似乎是提起过,但是……我却觉得我们本来便是相识的。这听起来,是不是有一些荒谬?”   刘备微笑道:“其实,我也有这种荒谬的想法,不过先生似乎是北国之人,北国却并不是我常去的地方。”   “但你至少去过一次。”   “哪一次?”   “与一个羌族男人,一同刺杀曹操的那一次。”   “你怎么会知道……等等……你到底是谁?”   “山中法正。”这四个字出口,法正和刘备脑中忽然涌现出了许多事情,这些事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但又那么真实,就像是真的曾经发生过一般。   “你是法正?”“你是刘备?”两句话,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法正身体上,忽然红气大作,“等等,我要检测一下,是不是有人在我的精神中,下了某种‘术’,操纵了我的某种想法……”   刘备的眼神却已变了,变得十分冷酷。现在他极度需要将脑中的事整理一遍,如果那些事是真的,那么便一定要想好应对之策。   法正摇了摇头,道:“看来……若说是蛊惑的话,也是曾经的记忆被封印了……我想起了很多事,你是不是也一样。刘大人。”   刘备:“现在我身边的人,已没有几个,我只希望我们想起这些还不算太晚。”   法正:“天色已晚,我们今晚不如详叙,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处。”   刘备点了点头,道:“我正有此意。”   夜已深,饭食已尽。   曾经的事,两人已说了很多,看来,预算之中,互相的记忆并没有遭到修改,就算是被修改,那么那个人的手段也未免太高明了些。记忆即经历,除非他能将两个人的经历完全扭曲,并且不与周围遇到的事毫不冲突,且让两个人的记忆,严丝合缝地拼接。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我已想起了许多事。如果是这样的话,许多事便说得通了。”   “诸葛亮要背叛你……只是我不明白,按照你的说法,这三年来,他是在为你积攒力量,并没有对你做什么太多不利的事情……这又是为了什么?”   “按照现在的分析,他除了要对付我,还要对付的一个人,便是孙权。”   “孙权……你的意思,他在某种程度上,也牵制着诸葛亮,所以诸葛不敢太早的下手?”   “狡兔死,走狗烹,诸葛亮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在赤壁之战前,他便已知道许多孙权那里已经发生的事,如此看来,孙权与他的联系,在那时,不,或者说,更早之前,便已开始了……而现在,他总要在夺取我的力量之后,用这些力量自保。诸葛亮现在对于我的诱导,也是让我查清关于孙权方面的阴谋,何况……这件事本身,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赤壁之战,可以说是由孙权引发的战争,我们这些人,全部成为了他的棋子。但是这一战,他又得到了什么呢?能征服人心的,永远不会是力量,而现在的他,已几乎人心尽失,似乎这其间只缺一条导火索。”   “所以,你想充当这条导火索?你可知道这后果?为什么不先对付诸葛亮呢?”   “诸葛亮,绝没有那么好对付,当初暗杀你的人,还有......我想诸葛的徒弟,应该不止一个吧……”   法正神色大变,道:“这几年来,诸葛也一定培养了一股势力,现在的江湖,还真是暗潮汹涌……”   “法正,你有没有考虑过孙权真正的目的。”   “我猜不出。”   “我也想不明白,让自己手下渐渐对自己失去信心,分为两派,互相残杀,这简直就是一种自杀行为。但孙权既然给我提供了这种机会,我不妨去试一试。或许,我们还能弄清楚孙权身上的妖气,是从何而来……”   “我并不觉得您这么做是对的。如果这样……孙权未必会死,而你却一定会没命的……更何况,若是这么做,你打算如何对付诸葛亮?”   “不是还有你吗?只要有你做接应,我便绝不会死。”   “你信任我?”   “这世上值得信任的人,并不多,但是并不是没有。”   “谢谢……”   “而且,对付孙权,当然也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事。还有一个很神秘的组织,叫做‘无月寒山’。如果我能制造出混乱,我想,那个男人一定会杀死孙权吧?”   “无月寒山?”   “没错,在孙权找我替他宣传‘福寿膏’的第二天夜里,我便派遣出人,去打探,他的生意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无月寒山’,那些杀手的目标一直是孙权。若是如此,这个机会,那些杀手,便一定不会放过刺杀他的机会。不过,如今想来,那‘福寿膏’的举动,似乎只是一种看似愚蠢的挑衅行为而已……”   “……这想法,冒险的很。况且,无月寒山并不是你的朋友,他们怎么会知道你的行动?而且,这计划,或许,只有你我两人知道吧?”   “诸葛亮当然也知道,而且,这样的结果,或许也正是他想看到的。只要孙权需要整合自己的力量,诸葛亮便有机会重整,这样,背叛孙权的时间,便很充裕了……况且,这计划本身就是不需要太多人知道,无月寒山之人也不必是我的朋友,我相信他们都有着敏锐的嗅觉……再说,人和人之间的基本关系,不就是互相利用吗?”   “只是……舵主,这计划若是成功,孙权会死,那么诸葛亮……”   “我想,你还记得我让你给我准备的南蛮妖物吧?”   “你打算用那个?”   “如果封印了诸葛亮的力量,那么孟获便足已对付他了。”   法正沉吟良久,道:“你,认为孟获是绝对忠诚的吗?”   “身为异族,其心必异,忠诚是要有条件的,我一定会让他觉得付出自己的忠诚,是值得的。”   “……难道这之后,你还有计划?”   “我想……就算是一切失败了,曹操也一定会卷土重来,将孙权、诸葛亮还有孟获完全击溃的。如果一个人背叛过他,伤害过他,他绝不会放过的。”   “我想你也是这种人。”   “我的确是。”   “但是,按照你的描述,他如今,似乎已自顾不暇。”   “一个自顾不暇的人,绝不会那么安稳的……”   “只是……我如何也想不到,你居然想得这么远。”   “计划这种东西,总会有偏差,若是事情没有按照既定的轨迹运行,我想曾经留下的兄弟,便又可以派上用场了……”   “你让我觉得有点恐怖……”   “对不起,我现在已是四面楚歌,我不得不将事情计划的周详一点,有时,把事情换做另一种说法描述,或许是一种高明的手段,但是对于事情的本质,还是没有丝毫的改变,你是我的朋友,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我觉得,对你不诚,便也换不来你的诚,是吗?”   法正叹了口气,微笑道:“好吧,刘大人,我的命,就再度交给你了。”   “谢谢。”   “只是,有一件事,我想不通。”   “你说。”   “到底是谁封印了我们的记忆,他的目的,到底又是什么?”   “……这种事总有一天,会有人揭晓答案的,我们先把需要办的事情一一办好。毕竟,明天,我还要去见孟获……” 三十三   【利益】   现在刘备正坐在孟获的面前。   两位王也终于见面。孟获很感激刘备,所以便设宴款待了他,如果没有刘备,他们可能现在还在受着曹操的压榨。   可是,感激,也仅仅是一顿饭而已。现在与过去,已然不同。   听说关羽和张飞死了,刘备手下能对他起到威慑作用的人,似乎已经没有几个了。刘备他这种人的力量,在于手下人员众多,可惜,现在他似乎已孤掌难鸣。   如果说孟获臣服于刘备,除了感激还有恐惧的话,那么他恐惧的源头只有两个。一是刘备手下强大的武力,二是诸葛亮这个人。   孟获始终对着刘备憨笑着,他一脸笑容,透出了一种蛮族人独有的热情。   可刘备却知道,他这个人虽看似粗鲁,但是心却极细。如果他没有称王的资质,如今刘备已见不到他。   而身为王的人,是永远也不会真心臣服于谁的。   现在自己的力量已微弱,更没有资格要求孟获做什么。   可刘备却偏偏对孟获提出了要求,酒宴很丰盛,但是屋内的人却只有孟获,祝融,和六个侍卫。蛮族的侍卫,强壮而愚钝,他们不需要懂得太多,只要知道谁敢对孟获不利,谁就要死这一条规则,便已足够了。   所以,刘备提出要求的时候,并没有屏退左右。   “我要请你做一件事。”   孟获大笑,看着刘备,道:“刘舵主武功盖世,又怎么会求我这种蛮荒小族的人来做事呢?不过,刘舵主,你且说出来听听。”   刘备笑道:“承蒙大王夸奖,只是,我可能就快要死了。死人总不能做事了,你说是吗?”   孟获依旧大笑,道:“刘舵主,莫非是南蛮酒烈,您喝多了。您怎么会死呢?”孟获虽依然在笑,但眼中的笑意,已完全消失。   “没人想死,但是有时,男人为了做一些事时,却不得不舍弃自己的性命的。我相信你懂。”   孟获脸上已没有笑意,他只是点了点头。   “所以,我想请你,在我死后,反叛起义。”   “你让我反叛?”   “没错。”   “我现在活得很好,为什么要反叛?”   “因为,你从来就没打算永远臣服于谁,你一直在等待机会,是吗?一个王,是绝不会希望自己的部族拜倒在别的部族的压迫之下的。”   孟获不语,他不明白刘备的意思,因为刘备所说的话,对他来说,极有可能是一种考验,但正因为孟获没有说话,刘备已明白他心中的答案。   “对你部族没有好处的事,你自然不会做。”   “就算是有好处,有时我也通常不会做的。”   “为什么?”   “因为没把握。”孟获沉吟半天,道:“你若死了,你的势力由谁来主持大局?”   “大概是诸葛亮。”   “很好,我明白了。”   “很好是什么意思?”   “很好的意思,就是这件事不要再提了。就当你从来没有说过。”   “可是我已经说了。”   “可是,恰好刚刚我的耳朵出了些问题。”   刘备笑道:“为什么?”   “通常我听到一些没把握的事情时,耳朵总会出一些问题的。”   “假如,我把诸葛亮的力量封印了呢?”   孟获沉默,但是他的双眼中,却忽然闪出了光。   “你,有这个本事吗?”   “你可以试试。”这句话话音刚落,孟获和祝融忽然举起镰刀,从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斩向刘备,剑光一闪,两柄大镰已被刘备的双剑挡住。刘备冷冷地看着祝融和孟获,这两个人眼睛如被针刺,收起镰刀,缓缓坐下。   而刘备将双剑收入鞘中,道:“大王的功夫这三年又有精进”   “还好。”   “你现在还有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要我杀诸葛亮。”   “因为是他谋害了关羽和张飞。”   “那你为什么不亲自动手?”   “我还有别的事去做,而且,以我现在的力量,也只能刚刚封印住他的力量而已。你知道,没有把握的事,我通常也不会做的。”   “……但是,我为什么要为你做事?”   “你并不是为了我做事,而是为了你的部族,杀掉一个会阻碍你们部族独立自由的人。我想,这样我们彼此之间都并不损失什么。”   “没错,只是刘舵主,您真是个可怕的人。”   刘备微笑道:“彼此彼此,刚才那一刀若是能把我杀了,我的人头便要被送给诸葛了吧?不过,我相信你的耳疾,也该好了。”   “……刘舵主,您这次来索要的朱雀羽扇,我已为您备好。”孟获并没有对刘备的话做出任何解释,因为他确实有那种想法,在刘备这种人面前,任何虚假的解释,都是多余的。孟获的话说完,祝融便拿出一个长匣,交给刘备。   “刘舵主,您还有什么需要?”   “我还要向你要一个人。”   “谁?”   “法正。”   “他?”   “他一直都是我的人。”   “我总算明白了,你为什么对我的事了解的这么多。也总算你要封印诸葛力量的手法了。这种封印法,恐怕也只有你才能用是吗?”祝融此时也忽然想起三年前,法正曾去过知返林,而从知返林飞向西国的东西,她现在大概也明白了。   “嗯,你明白就好。”虽然有许多事,刘备并不是从法正那里得知的,但是,他不会解释,因为,不让人信服的解释,就算是真的,说出来也毫无意义,“你会放他走吧。”   “我当然不需要一个细作在我身旁呆着,而且,我想,他所知道的事,也应该与你说的差不多了,是吗?”孟获不等刘备回答这个问题,便笑道:“不过,这已无关紧要,因为,我们马上就要迎来新的自由,暂时,我们还有共同的目的,所以,我应该全力帮助您,是吗?”   “是。天色不早了,我想,我也该走了。”   “刘舵主,多谢。”   “该道谢的,应该是我。”   “只是,刘舵主......您说得这都是真的”   “我也希望是假的,我只希望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会按照我说的做。”   南蛮王点了点头,不是为了刘备,而是为了他的部族。   之后,刘备和法正,离开了南蛮。法正按照刘备的指示消失,而刘备本人,则再度回到自己的领地,最后交代一些事情。   【庞统】   此行,向东。   不知可归否。   临行前,刘备向庞统做出了最后的交代。   “我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   “您说。”   “曹操有难,我想以先生之能,应该能助他一臂之力。”   “曹操有难?”   “司马懿可能要谋反。”   “……舵主,你此行向东,我大概知道您要做什么。”   “曹操当然更需要你的力量……司马懿逆天改命之能,以内力便可纵控雷电。而你的力量,却很可能使司马懿不敢轻易使用自己的力量。”   “……舵主,我只有一点事,不明白。”   “你说。”   “你真的是一心想救曹操?”   “是。”   “为了什么?”   “为了我自己。我知道此行定当危险非常,但是先生,也一定会去的,是吗?”就算是诸葛亮的力量被封印,孟获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他从未小看过诸葛亮,但是至少孟获可以与诸葛斗个两败俱伤,这时,曹操一行人,趁乱,便很容易灭了诸葛亮。   而庞统一直对赤壁之战耿耿于怀,虽然刘备没问过具体原因,但他却似乎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这方面的事。   “不错,因为赤壁一役,我一直欠他一份情。”   “我知道。”   “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的事你并没有问,所以我要谢谢你,所以,如果那是你的隐私,我也不会问的。”   “我也本不想说,但事到如今,我却必须要和你说,因为,如果你此行向东,真是如我所想,去做那件事的话,我就必须要告诉你,那个人的存在。”   “他是谁?”   “曹植,我的兄弟。我和他虽然没有太多同生共死的经历,但是,你知道,一些人的友谊,是从平时慢慢积累起来的。我让他的父亲落到如此田地,我很对不起他。况且……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我也了解一些,早知道他是个恩将仇报的人,那时,我便绝不会出手。”   “……曹植,那个剑士,我大概明白一些了。但是,庞统啊,其实当年那一战,我并不仅仅是为了那个男人,有些事,也是为了我自己……”   “哦?”   “这是我的秘密……对不起,我不想说。”   “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秘密的。”   刘备沉默半晌,道:“……曹植和无月寒山是什么关系?”   “舵主的嗅觉果真很敏锐。他,是无月寒山的头领……”庞统一直未对刘备提起过这件事,只因为他的兄弟对付的是孙权,而孙权的妹妹却是刘备的妻子,他当然绝不会再让自己的兄弟陷入麻烦之中。   “……哦。”刘备对庞统的隐瞒,却没有丝毫责怪,因为,这件事若是落在他身上,他也一定会如庞统这般做的。   “你此行若是能遇到他,也许会对你的行动,有莫大的助益。而且,我也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   “如果来的及的话,我希望你将曹操那里发生的事告诉他。”   “你以为曹植他不知道?”   “他本应该知道,但是……一个人太专注一件事时,就会忽略很多其它问题的。”其实一个人太信任一个人的时候,也会丢失许多重要的信息的。   “我明白了。”   “我这也是为了我自己,我不希望这次……还是瞒着他。”   “很好。这件事若是成功,那么曹操成功的概率便又大了一层。”   “谢谢你……”   “我也要谢谢你。”   “舵主,只是,这些年,我感觉你变了。”   “变得可怕了,是吗?”   “有一些。”   “一个谋划阴谋的人,总会让人觉得可怕的……其实,我只是不想再无偿地帮助谁了,天下,许多人,都称我刘备仁义,是个义士。都觉得身为一个义士,就会得到许多人的帮助与祝福。人们也总是能看到光鲜美好的一面。”刘备深深叹了口气,道:“但是又有多少次的白白付出,而毫无结果,多少次的相助他人,而被无情伤害,人都是会成长的……这次的事,就像是一种讽刺……或许好人只会得到痛苦与诅咒,我现在庆幸的是,我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好人。”   庞统也沉默了好久,这种事他懂,并且也深深地无奈着,“舵主,你辛苦了。”最后所有的无奈,却也只化为了淡淡地六个字。   “兄弟,我只想对你说,活着回来。”   “……我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哪有那么容易再死?”   “我要把我的马给你,骑上他,大多数杂鱼,都近不了你的身了。”   “舵主,可是你呢?”   “……我,无妨,而且,这匹马日行千里,我给你马的目的,还是希望你别走得那么快,太快则容易被人察觉。找准机会,然后快马冲入北国。我想,司马懿的背叛,还要谋划一阵……”   “谢谢。舵主我也有一句话要给你。”庞统看着刘备,道:“此行一定小心。”   刘备淡淡一笑道:“你也是。”   接下来,他还要找魏延,魏延是他收留的人,但是一直得不到重用,主要原因,是诸葛亮讨厌他那近似异类的力量,其实,若是刘备说一句话,魏延的地位便也不会被限制。只是,刘备可以在他濒死时,以自己的鲜血救他,却绝不会为他的地位说一句话,话若是说出口。   他便不会对诸葛有恨。   看来,这一步棋,确实安排对了。   “魏延……不要让我失望。”   此行向东,能不能活着回来,再见到你呢?   “香香……”   【父子】   夜,孤独,清冷。   孙权一人静静地坐在屋檐下,仰望着星空。他看得有些出神,似乎是在怀念什么一样。然而,一声问候,却打断了他的思绪。   “掌柜的,您找我?”说话的人是徐盛,这么长时间,徐盛已帮助孙权做了许多事,孙权也似乎因为徐盛的存在,而有了许多改变。   “是,我找你。请你帮我杀一个人。”   “这些年来,你似乎很少杀人,你准备让我对付的是不是无月寒山?”   “不是,我请你杀的人,是刘备。”   “刘备?可他与你的关系,并不错,而且,你想让自己的妹妹守寡吗?况且,你为什么要杀他,请给我个理由。”   “我的妹妹已被他休了,离开了西国。而他也要来杀我,这样的人,当不当留?”刘备要来杀孙权,这听起来确实荒唐至极,可是徐盛却在静静地听着,然后,道:“我记得,过两天,他要来为你祝寿是吗?”   “没错,他就是准备在那一天杀我,趁我没有防备,出剑杀了我的。”   “你如何让我信?我怎么也想不到,刘备会无缘无故对你出手。”   “并不是每一件无缘无故的事,都不会发生的。”孙权轻轻一声叹息,然后徐盛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是,权儿说的不错。”   徐盛一回头,便看见了孙坚,孙坚早已死去,而如今在徐盛背后的,不过是他的魂魄,孙坚的魂魄,一直在保佑着孙家的后代,他静静地看着徐盛,道:“若不是我亲口问了吕蒙和周泰的魂魄,我也很难想到,刘备这位‘义士’,居然会排他的两个义弟来暗杀白江刀队的人。”   “吕蒙是被他们某害死的?”   孙坚点了点头,道:“魂魄总不会说假话的。”   徐盛道:“既然老主人的英魂如此说,那么我定要让刘备魂丧江东!”   孙权也淡淡叹息了一声,道:“想来,他也是曾经与我并肩作战过的兄弟,而事到如今……哎,我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展柜的,我已决定效忠于您,请您安排计划吧!”   “好,我还想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他不行刺于我,我们便还是兄弟,但是若是他胆敢对我出剑,我想有父亲大人的英魂保护,我也绝不会有什么大伤,只是,刘备奇袭失败,定会回到白帝城,与诸葛联手攻来,到时,江东便再无宁日。我只求徐盛能在他回去的路上,将他截杀。”   “是,我明白了。”徐盛双拳一报,静静地离开。   而孙坚看着孙权,道:“权儿,这件事的起因,你当真不清楚。”   孙权沉默,他知道孙坚已意识到了什么。   孙坚却只是淡淡道:“君子生财有道,我只希望,你能找到正确的路,不要在不该走的路上,行得太远……”   孙权:“……父亲大人的话,我记住了,谢谢您今晚替我说话,您放心,这次事情过去之后,我一定以正当手段,来复兴江东的基业。”   孙坚默默地点了点头,渐渐变淡,消失在黑暗之中,天上的星空,还是很耀眼,孙权仰望星空,又轻轻叹息了一声…… 三十四   【张昭&张纮】   时间稍稍回溯……   想找到两个隐居的老人,并不容易,可现在凌统就在这两位老人面前。   谁也想不到,两位装束儒雅考究的老人,居然会是铁匠。   凌统来此,当然是为了确认一些事,但是张昭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出去。”只有短短两个字,凌统便被拒之门外。   这两个老人似乎古板、苛责,就算两人长年生活在一起,他们在一年间,对话也不会超过一百句。   凌统记得徐盛的话,他们两人会给你提供莫大的助益,而且这两人似乎也掌握着某种程度的真相。   第二次来的时候,凌统准备了许多水果。都是那种山上刚刚摘下来的新鲜的果子,有野山梨,有葡萄,还有一些山里红。   打铁是件很辛苦的事,尤其对于两位老人来说,更是一种巨大的消耗。   凌统就专门挑了一天,那天两位老人,似乎刚刚铸造了一柄剑,凌统便找上门来,送上亲手采摘的水果。   “很好,谢谢,再见。”这次张昭说了六个字,然后将水果提进屋内,还是让凌统吃了闭门羹。两个老家伙,果真是好样的!   但是,凌统却并不准备轻易放弃,因为,他们既然拿了他的东西,就代表已经开始接受了他。   如此,又是四五次的送礼,张昭每次都是提着东西进去,就把门关上,而凌统也绝不多说一句话,送完礼,转身就走。外人看来,这年轻人,和这两个老头似乎都有些毛病,可他们本人却并不在意。   直到有一天,张昭接过礼物,说“再见”时,门内另一个老人,终于也说话了:“等等,让他进来。”张昭并没说什么,然后凌统便走进了房间之中。   门内的张纮打量着凌统,道:“这里有很多兵器,你若是喜欢,大可拿走两三样。”   “我不要。”   这句话,说完,张纮不禁一怔,道:“你不要?”   “我不要。”   “你屡次三番前来找两个铁匠,不是为了这些兵器?我看的出你的功夫全在一身装备上。”   “不是。”   “除了打铁,我们只不过是两个普普通通的老头,你找两个老头,能有什么事?”   “我只知道如果人如果醉心于某一件事,那么不是他对这件事十分热爱,就一定是要忘记什么。我看两位,本不是醉心于打铁的人,因为,纵然一个醉心于打铁的人,是绝不会将好不容易打出的神兵利器,这么随意堆放的。况且,您想忘记的,有可能却正是我想知道的。”   “你是谁?”   凌统躬身一揖,道:“晚辈凌统,旧主孙坚手下凌操之子。”   这句话说罢,两位老人忽然长身而起……   【孙权?】   现在,刘备已将剑刺入挡在孙权面前的孙坚的胸口,他并没有刻意找曹植。   他知道,曹植一定已经察觉了什么,他如果与孙权作对,便不可能不知道吕蒙,而当吕蒙战死,曹植便一定会查出吕蒙的死因,所以,他也一定知道自己来为孙权祝寿的时候,到底准备了什么。朱雀羽扇,藤甲,贯石斧。这些兵刃,却并不像是专程为祝寿而准备的。   所以,这次他的刺杀,曹植一定早已隐藏在某个地方等待着,等待着机会。当黄盖怒而自裁时,那柄连弩破碎,化为落英飘落之时,刘备终于注意到了曹植的所在。   但此时刘备受伤已重,若不是鲁肃分给他的气力,若不是甘宁舍命替他挡住了攻袭,若不是孙坚的死命一搏,他可能便要绝命于此。   刘备回手将两道真气散给鲁肃和甘宁。   然后,有一道真气,含着一封信,悄悄地飞上房梁,谁也没有察觉。   曹植的绝杀一剑,有极大的负面影响,然而这种负面效果,在某种特定的情况,却有可能是一种极大地助益,他可以利用这种本是负面效果的力量,更多地聚集“气”。这三年来,他已经学会了在阴暗中吸收别人逸散出的“气”。   可是,刘备居然将自己的一道杀气灌输到了自己体内。   他居然发现了自己。这种对气的感知能力,几乎已达到了极致,刘备,你到底是什么人?   孙坚以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冷冷地看着孙权。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孙权手上忽然升起一道光,声音直接传入孙坚的灵魂深处。   “孙坚,如果那时,不将你的灵魂从地狱召唤出来,我亲爱的‘哥哥’,和你可是会破坏我的阵。不过,你真的很强大,一旦接触到了真相,便看清了那些精心制造出的灵魂幻象吗?”   孙坚痛苦且愤怒,但是他忽然发现自己已说不出话。   “……这几年来,为了你制造出的幻象,其实耗费了我很多力量,不过,你也为了我赢得了很多信任,真是辛苦您了,是说再见的时候了,我亲爱的‘父亲’。”孙权手上的光渐渐炽烈,而孙坚在临死之前,看清了“孙权”,他也终于明白了所有的真相,只可惜,他再也没有说出来的机会。   鲁肃见老盟主被孙权用光净化,一剑拔出,真气大盛。   孙权从来也没料到,鲁肃居然还可以使用这么强大的力量。可是无论多么强大的力量,他还是仅仅能刺出一剑,酒入口,长剑怒刺,而此刻,那藤甲却发挥了他真正的作用,鲁肃耗尽全力的一击,居然没有任何效用,也就在这刹那间,陆逊飞身而出连弩无数次倾吐杀气,鲁肃瞬间便倒在血泊之中。   陆逊侧脸冷冷地看着孙权,这个害死他敬爱之人的凶手。可是,吕蒙告诉过他,绝不要背叛孙权,其实孙权应该感到庆幸,陆逊没有看见他亲手送走孙坚,所以他立刻命令:“陆逊,去追杀刘备!只要他死,你就是白江刀队的刀主,就可以继承吕蒙的殊荣!”   陆逊冷冷地看着他,点了点头,便冲了出去。   甘宁手中却涌出黑气,化为黑虎,准备扑向陆逊。   “陆逊,你不能杀刘备,男人不能舍弃‘义’啊。”   陆逊面对甘宁,却收起了连弩,而是一指点住甘宁的穴道,“那一夜,谢谢你没有阻拦我,所以,作为交换,我也不会杀你!”   太史慈见甘宁被封住穴道,大喜,而此刻,陆逊手中的连弩却指着太史慈,杀气乱流倾泻而出,太史慈立刻被迫开数丈,身上许多处,也被鲜血染红。   “你这娘娘腔,想做什么!”   陆逊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这刹那间,太史慈已无法再杀甘宁,所以,陆逊瞬身而出,追向刘备。   孙权看着甘宁,冷笑道:“你一个人,如今还能有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太史慈便大声呼喝道:“小心!!”   鬼魅般的身影已在孙权背后轻轻浮现,那化为落英的连弩,此刻正在曹植手中。没有任何一句话,似乎曹植只是想杀他,而没有任何的理由。   理由自然是有的,只不过,描述理由,只是一件多余的事,对一个杀手来说,多余,是致命的,它不但可能让你杀不死对手,更有可能让你自己丢掉自己的性命!   闪电忽然轰炸向孙权,孙权一惊,全身便被电得发麻,事实上,他并非完全闪不开,但是当他一闪余光看清曹植时,便想到了他的绝杀一击!他毕竟只有一闪之力,第二道杀意已至,他又是硬受一击!   第三道雷电照亮整个大堂,这,便是曹植的绝杀一击!   孙权微笑着闪开,而在孙权闪避的方向,第四道闪电已劈下,孙权又被电得全身发麻,只可惜,可惜曹植已杀不了他,他明白,能化为落英的闪电之气,仅仅有四道,这已是曹植的极限!   而就在这时,曹植却凝起所有力量,冲向孙权,孙权力量已消耗太多,一口鲜血喷溅而出,但他毕竟没有丧命于此,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而温暖的声音,孙权的力量忽然化为一种温润的治愈之力,那温暖流遍全身,居然是吴国太用自己的力量将孙权的内力转化,将他从死神的手中夺了回来。   而曹植全身的力量却化为一道火光!   这正是刘备给他的最后一道杀气!   这道杀气,在这刹那间,照亮整个大堂!   如果我有两次一击必杀的机会,又何必将力量全部凝结在一次释放而出呢?   孙权的眼色已冷。   而曹植却冷冷道:“受死吧,孙权!”   【救援无效】   火焰已在弩箭上燃烧,这已是能杀死孙权最后的力量。   杀气在刹那间迸发,宛若照亮一切的明星,在黑暗的天际一闪而过。   孙权全身忽然燃起烈火,他手中已没有丝毫气力。   吴国太绝未料到居然会发生这种情况,今天本是他儿子的生日,他和陆逊两个人,与白江刀队的人,都在提防无月寒山的入侵。   可曹植却已在大殿之中。这看起来荒谬非常的事,却已然发生,当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时,大殿中已是一片凌乱景象。   如今,她不想问原因,也顾不上其余的一切事情,她只想救回自己的儿子。他自己的儿子,他当然要比别人清楚,大部分江东之人,都清楚,孙权的恢复能力,凌驾于许多人之上,所以,吴国太虽有些慌乱,却也明白,只要一颗桃子,就能救回濒死的孙权,她立刻将桃子送到孙权的嘴边。   然而,孙权身上的血还是在不住地流,似乎这一颗桃子没有丝毫起色,这到底是为什么?这时太史慈也将桃子送到孙权口中,太史慈居然受了这么重的伤,却还未将桃子吃入口中。   孙权缓缓站起,身上的火焰已消失,吴国太看着曹植,法杖之上亮起冷冷的青光,曹植手上的连弩和身上的八卦阵同时离开曹植的身体,而孙权的藤甲和铁剑却已到了曹植手中。   就在这片刻间,一道飞炎铁戟正中曹植前胸,曹植全身如被火灼。曹植立刻丢掉手中长剑,拔出寒冰剑,身上的火焰才稍稍熄灭,这一戟自然是太史慈脱手击出,曹植已知道,再想杀孙权已如痴人说梦。   他不能死!他必须要逃出去!就算忍受着无数次失败的屈辱,他还是要逃出去。甄姬、父亲,这些人的仇,都需要血债血偿!   剑光,刹那间,他已人剑合一,锋锐的剑气,催的太史慈动弹不得。   好快的剑,好准的剑,剑贯穿了太史慈的胸口,在几人还没反应过来的片刻,曹植已如飞鸟投林,再次消失在远方的黑暗之中。   太史慈胸口的血还没有流尽,吴国太伸手准备去救他,但是,他手中的气力,吴国太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转化,太史慈的目光渐渐澄澈,他瞪视着孙权,忽然大喝:“你是!!!你原来是!!”一句话尚未说完,胸口的血却已奔涌而出,太史慈口吐鲜血,登时丧命。   他临死时,到底看到了什么?   他到底要说什么?   吴国太不清楚,她只是担忧地看着孙权,道:“权儿,你的身体无碍吧。”   “母亲大人,没有关系的。”孙权淡淡道。   但是此刻,吴国太已有了怀疑,她知道白马坡之时,孙权曾经独自面对过一次公孙瓒,那次战役,不知为何,孙权的体力有所下降。   而据吴国太所知,他并不认为,孙权丧失了得到东吴之人庇护的能力。但是,今天的事,到底是为什么……   还有,自己丈夫的魂魄,为何忽然消失不见了?   难道,这个人根本不是孙权?如果他不是孙权,那么他到底是谁?   但是,她绝不会表现出一点点怀疑,因为,就在刚刚的刹那,她已从这个人的身上,感到一股强大的气,一股足已杀死自己的力量。   孙权看着昏迷在地上的甘宁,道:“母亲,此人叛我,您说当怎样处置?”   吴国太道:“我们孙家做事一向讲理,他既然叛你,我们也要等他醒过来,问问他叛你的理由,现在,我们不如将他压入大牢,你看如何?”   孙权点了点头,道:“好,就依母亲大人所言。”   太史慈已死,徐盛便似乎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他遥望远处孙权设宴之地,却看到刘备正捂着染血的肩飞快地逃走,他将钢枪狠狠地拄在地上,准备冲出,而眼前,却忽然闪过一道红光,那人一身红气,一双刀目冷冷看着徐盛,冷冷道:“你我兄弟,未想到,会在这种场面相遇。”   “你若拿我当兄弟,就请让开,别让我为难,法正!”   法正邪邪一笑,道:“我如果要杀孙权,你会给我让路吗?”   徐盛双手紧紧握着铁枪,道:“那么,看来我们有一个人要死在这里了。”   法正看着徐盛,徐盛也看着他,似乎法正在问:“难道我们没有退让一步的余地吗?”   但他很快便从徐盛眼中读出一种深深的无奈,答案只有简单而残忍的两个字:“没有!”   【生死之交】   法正的身上已腾起红气,刀目之中也已尽是杀气。   徐盛紧紧握着长枪。法正看着徐盛的枪尖。忽然空气开始鸣动,徐盛已出手,枪未中,法正却觉得全身都在震动,他当然知道直接被这一枪刺中的后果。   红光一闪,法正已走避数尺,而徐盛的枪忽然在空中一震,枪法有了极大地变化,以徐盛为圆心,杀气波荡开来,四向大树,被这股杀气冲击的落叶纷飞。   血气已盘绕上徐盛的身体,徐盛清楚法正此刻定已受伤,而就在这片刻,一道火光飞刺而来,法正竟不畏惧徐盛的长枪,直冲而来,舍命进攻。   徐盛接连受了两次伤,然而这片刻间,他身上的气还并没有流失太多,长枪便直贯而去,法正居然合手夹住这一枪。而徐盛的长枪忽然猛烈地旋转,烈火明亮,他已看清法正身上还藏着一颗桃子,火逆向烧向法正的全身,而徐盛却也再次受到血丝的伤害,他长枪猛一拄在地上,支撑着自己,不让自己的身体倒下去。   在这刹那间,两人使用的都是互取对方性命的招式,似乎丝毫不给对方留有余地,今天,总要有一个人倒在这里!绝对没有任何其它的余地。   法正忽然双手红光大作,一道红气飞出,另一只手击在地上,夺走一道夺刀之力,而徐盛则取走了一道杀气。   两人此刻已全都仅剩下最后一丝气力。法正身上红气大作,做出挑衅姿态,他要夺去徐盛的枪,他知道徐盛还有力气出枪,但此刻徐盛若肯放手,两个人就还有生还的余地。   徐盛却也明白,法正手上还有桃,只要自己出手一击而中,自己便会被他的血术夺去性命,但,他不想失去自己的枪。   他知道这一枪刺出去,自己可能就要永远要长眠于此,但是他明白,此刻与法正的立场不同,如果两个人必须要倒下一个的话,那么,就选择自己吧!   他宁愿死,也绝不愿意被人夺去兵刃而求生!   长枪贯出,法正果真没有猜错,依徐盛的脾气,绝不会交出自己的长枪,枪中,枪上还染着血,法正的想法与徐盛的也差不多,只要活着,就要背负着责任,刘舵主,对不起,那就让我以死来逃避这种责任吧,我已将我唯一的求生之力送到你的手中,徐盛现在也已没有力气再去追你了,我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吧……   法正微微一笑,自己的存亡,真的比兄弟还要重要吗?如果世上真有一种称作“立场”的障壁,那么就让我用死亡来超越他吧!   徐盛看着法正倒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本来是他求死的招式,徐盛终于明白法正为什么要在火焰烧身时,展示给他桃子看,那时,他恐怕已有求死的想法。那颗桃子早已被他以最后的力量传递到刘备手中。   徐盛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从怀中掏出一颗桃子,化为一股愈合的气息,笼罩法正全身,法正终于逃离了死亡,一道白光自徐盛体内升起,他的气力也因为法正的血术而得到了恢复,而也就在这片刻间,无数血丝再度缠绕住徐盛。   法正看着徐盛,他明知道只要救自己,他就会面对死亡,可他似乎并不在意,血已从他的身上缓缓流出。   徐盛的长枪一震,血虽已流出,但他却绝不愿倒下。   “男人既然选择了自己的路,就好好活下去!不要轻易舍弃掉自己的性命!”法正看着欲死的徐盛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点了点头,合起双眼,眼中第一次泛起泪光,没有多余的话语,既然已徐盛已将性命寄托给自己,那么他便要好好地贯彻自己的信念。   刘备,你绝不能死!   法正拖着重伤,几个闪身,已消失在林间小道之中……   “说什么,为了信念不要舍弃自己的生命……你还真是口是心非,自己不还是险些丢掉了自己的性命吗?”说话之人略带无奈地微笑着看着将死的徐盛。   而徐盛也看着面前的人,道:“你是……”   “好了,好了,大叔,伤很重,别说话了,由我来处理一下吧。” 三十五   【隐藏的力量】   陆逊已被诸葛亮挡在八卦阵中……   夜色慢慢降临,刘备感觉自己的生命也正如阳光一般在渐渐消逝。   似乎日落西山之时,他也将命陨于此。   法正,到最后也没有来,他还是不该相信别人吗?   纵然做出改变,纵然付出了许多,等到死亡来临的时候,自己还是要一个人去面对吗?   悲伤,痛苦,恐惧。所有负面的情绪,几乎让他崩溃。   痛恨,厌恶,诅咒,所有恶毒的思想,忽然汇聚在脑中。似乎要将他撕裂。   诸葛亮,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孙权,为什么要面对死亡的人,不是你!   曹操,吕布,没有你们,我又怎么会变成今天的样子。   二弟,三弟,子龙,你们在哪儿?   法正,你为什么没有来……   糜儿,我没能看着我们的孩子真正的成长起来,或许,我马上就要去见那样温柔的你了吧?对不起,曾经我做的事,真的抱歉,你还在那里吗?你还愿意见到我吗?   对了,还有香香,再见了,欺骗了你这么久,我其实是有自己的爱人的……你能原谅我吗?   眼前已越来越暗。暗到什么也看不清。   可这时,一道红光忽然笼罩刘备,他感觉生命的气息在体内缓缓流动。这种力量让他再次感受到了生命。渐渐麻木的伤口,又开始疼痛,但这种感觉,正是“生”的证明。活着或许是痛苦的,但活着却又是幸福的。   他看到了法正,他终究是来了,他身上的伤也很重,但是他却看着他在笑,是那种朋友对朋友的笑容,那笑容代替了一切言语,再痛苦,再艰难,我也会来,会坚持到底,因为我答应过,我要来救你。   刘备看到这笑容,忽然觉得愧疚。纵然他怀疑过他,仅仅只有几秒钟,但他还是动摇了,在生死的边界时,选择了不再信任任何人。   这种痛苦要远比伤口的痛苦来的更加深刻。   而此刻,刘备却忽然感到力量在身体中疯狂地攒动,他忽然拔出双剑,剑光殷红,他的双眼也忽然变得殷红如血。他痛苦地挣扎着,忽然大声喝道:“法正!拿走我的剑!”   法正眼神也已变了,他从来没见到过刘备居然还有这样的力量!   这到底是什么?   从很久以前,他就隐隐地预感到了刘备体内潜藏的这份足已毁灭别人的气!   看来这种状态下,他再也掩盖不住那种地狱般深沉的力了。   法正立刻用一道红气灌入刘备体内,硬生生夺下了双剑。   这时刘备才将那流动的暗红血气渐渐收入掌中。   “你……也用了那种南蛮妖物,限制了自己的力量?”   刘备点了点头。   “舵主,以这种力量,或许你便可以很简单的杀死孙权了,但你为什么……”   刘备打断他的话,道:“因为,我再也不愿意别人知道我的身份,因为,我再也不愿意回到从前……每个人,都有一段不愿再提起的曾经,是吗?”   法正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他并没有追问下去,既然他的朋友不愿提起,那么他便绝不再问!   “谢谢你……”刘备的喘息声已渐渐停止,他挣扎着站起,道:“我暂时不能再碰那双剑,你先替我收藏着吧……既然我还活着,那么下面还有最后一出戏要演,马上就要落下帷幕了吧……白帝托孤,希望这场戏,可以很精彩!”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冰冷,一步步踏向归途……   【再次相见】   曹植已拆开信件,看完信,他的心已完全冰冷。   庞统已准备去北国,助曹操一臂之力。   曹操如果已经开始借用外力来改变战局,那么那里的情况就已经很严重了。   可是如此的情况,张颌那里却没有一点消息,曹植太专心于对付孙权,也太信任张颌,这本是两个致命的错误,可如今他却全犯了。   幸运的是,天无绝人之路,刘备把庞统的去向,告知了他,他明白,这一定是庞统托刘备传递给他信息。他明白,他想赎罪。   或许他并没有罪,但当年他欺骗过他,他一直背负着那种痛苦,所以,这次就算置自己于死地,他也一定要去。   可是曹植并不想让庞统死,他当年助孙刘破曹,也不过是因为他不了解事情的真相。他虽然难以原谅他,但却决不能让他死。何况,他现在为了自己在奔波,当年的结在这一刻忽然之间解开了。   现在曹植脑中只有当年自己潦倒时,两人把酒言欢的景象。   他在外是孙权畏惧的杀手,一定程度上,就算是在张颌面前,他也要表现出应有的威严,而也只有和庞统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能放松下来,那才是真正的自己,颓废,潦倒,充满痛苦。   一个人若是总带着面具过活,那么他一定是痛苦的,虽然曹植现在已经可以忍受那种痛苦,也懂得自己为何要背负着这份痛苦,但他却决不能忘了庞统的好。如果,那些年没有庞统的陪伴,他或许根本就撑不下来。   他已经失去了太多,大哥,杨修,荀彧,甄姬,还有许多为了他们共同的目的而永远消失在黑暗中的兄弟……   他不能再失去庞统和自己的父亲。   而现在他却要对付孙权,如果以无月寒山的力量,想对付孙权,恐怕没有太多的希望,唯一的刺杀机会,已经失去了,机会一失,再想行动,便会困难万分。   现在便是做出抉择的时候,难道他已不得不放弃?   难道,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而这时,却有人通报,有人要来见他。   人只有一个,在山脚下静静地等着,这人居然是凌统。   “你来了。”   “我来了。”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我想你和我一样,也需要援助,是吗?”   曹植并不否认,他只是沉默。   “对付现在的‘孙权’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曹植又是沉默良久,然后淡淡道:“我原本以为你是来寻求真相的,然而现在,我觉得,你已经掌握了某些‘事实’,是吗?”   “或许,也并非是事实,我们不妨将各自掌握的事,说出来,整理一下,或许就更能接近事实了。”   “在这里说似乎并不是待客之道。”   “时间紧急,我们不妨就在这里说。”   “很好!”曹植的眼中忽然有了嘉许之意,“我要杀他,不过是因为要完成我的一位前辈的心愿,他安排自己手下的杀手,杀死了自己的兄长孙策。这种人不该活着,只不过如今,他又与我添了许多新的仇怨,所以,他必须死。”   这些年,曹植已经学会简明扼要的叙述一件事,他说的话不快也不多,却不得不让人信服,因为他的眼神,就给人一种必须要相信他的感觉。   但是纵使今天这话并不是曹植说的,凌统也绝不会怀疑,他接着道:“我信,因为,我也遇到了侍奉孙策的两位前辈。他们虽然没有看见孙权指使谁暗杀孙策,但是却从孙权当年的气上,感到了些微的变化,但是那时,孙坚的灵魂守护着孙权,孙策已死,孙权已是孙家唯一的继承者,他们的疑惑也始终没有说出口,只是又过了一段时日,孙权的一些做法,他们不能接受,直谏无效,便离开了江东。”   曹植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一个重要的情报,“他们一定发现了什么。”   “你听没听过文武之印?”曹植摇头。   “文武之印原本是一体的,后来不知为何分为了两半,武印可以强化个人的能力,而文印却可以复制他人的能力。后来武印不知去向,而文印最终的记录,却是在袁术手中,我今天来,只想问一件事。曹公杀死袁术以后,最后‘印’到底在谁的手里?”   曹植:“不知道。”   答案很简单,曹植若知道,也就不会说自己根本未听过文武之印之事,凌统并不怀疑他说的话,曹植却已有些领悟,道:“你的意思是……孙权可能夺去了文印。所以才会有如今那种奇特的力量?我……在赤壁之时,确实见过他将曹公的神变之力夺走……”   “那么……可能便不会错了,徐盛前辈曾说过,他的兄弟太史慈被妖气所染,行为有些异常,而据两位前辈所说,太史慈是孙策死时的目击证人之一。而那之后太史慈却几乎绝口不提这件事……如果孙权身上有‘印’的气息,那么,我猜,现在的孙权……或许根本便不是孙权本人!”   “你说孙权并不是孙权?”   “我觉得孙权或许可能早已经死了。而现在这个‘孙权’可以通过印,封印将死之人的力量,为己所用……当然,这只是推测……”曹植听罢这句话,回忆起每一个细节,是啊,哪有人会随随便便杀死自己的哥哥,让自己的嫂嫂变为冷血的杀手。这些年,他也调查过孙权确实在那段时间性情大变……赤壁之战的起因,无端赴死的吕蒙,空虚的大殿,以及不稳定的江东。   互相的残杀,难道只是为了让他增强自己的力量?   他忽然想起,当年那个雨夜,欲言又止的司马懿,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他的目的会不会和现在的“孙权”有某些联系?   他又想起,不断对孙权造成伤害时,他身上不断涌现的奇异力量……那是不是血术,如果是的话,作用又是什么?他为什么没有见到过?   “你说得那两位前辈在哪里?”曹植的话音刚落,两位老人便缓缓从凌统的背后走出,这二人居然一直就在不远处,曹植明明看见了他们,却根本没有注意,或许是因为这两位老人太普通,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功夫太高深。   谁也说不清楚那种奇特的感觉。   “年轻人,若想认识别人,是不是应该先介绍一下自己。”   曹植微微一笑,摘下脸上的面具,面具下是一张宁静而坚忍的脸,他的眼中本该充溢着甜蜜和温柔,而此刻,却只有痛苦,谁也不清楚,那样深沉的痛苦来自于哪里,凌统看见这张脸,便叹道,这本该是个执笔写诗的秀才,而绝不应该是个握着寒冰铁剑统御着一群杀手的头领。   一个人的境遇,真的能改变许多事……   曹植微笑道:“在下曹植,敢问两位前辈高姓大名。”   “张昭。”   “张纮。”两个人说话都是又快又硬。这并不像是两个容易相处的人。   “凌统,你要说的话说完没?”张昭似乎很急躁。   “差不多说完了,只是还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帮我们。”   “帮你们做什么?”   “救甘宁,然后杀孙权!”   “不用救别的人?”   张昭笑道:“两个小丫头和徐盛已被我们先截下,他们并没有回去。”   张纮:“我们还是考虑欠周,不然,损失的人恐怕要少上许多。”   “是吗?”   “是啊!”   “可是,若是没有这小子,我们估计还在打铁。”   “我们本来就已对孙权绝望了。”   “老人总是很愿意放弃希望的。”张昭看了看曹植和凌统,道:“所以,现在已经是他们年轻人的时代了!”这两个人嫌凌统办事太慢,自己说话又是又多又啰嗦却全然不知,他们虽然可以一直一句话不说,但一说,便似乎很难停下。这也说明,他们似乎真的有些老了。   “好,我答应你们。”曹植说话却一向简短。   曹植他当然要答应,只是,在这之前,他却调集了半数的人员赶往北国。   曹植的命令很简单:“前往北国,潜伏开始,不要接触张颌和司马懿,注意一切不寻常的动向,我解决完这边的事,立刻赶来。”   “我们一定要活着相见!”   【解救行动】   无月寒山的人半数已离开了自己原本的据点,另一半,却守护在大小乔以及徐盛留守的位置。   救人的数目并不多,因为,他们只是为了救出一个人,甘宁。   那日凌统救下徐盛后,在前往孙权寿宴的路途中,便看见了甘宁被人押送到了江东的大牢。他虽然是他的杀父仇人,但却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   就是死,凌统也要他死在自己的手上,何况,如今的境况,他们更需要力量对付孙权。   他走的时候,张昭和张纮两人给他身上装备了一套精致的铠甲。凌统现在就在前往江东大牢的路上。他潜行的技术,虽不如曹植,但是仅仅凭借着这些人的能力,还休想发现他的踪迹。   守着大牢的人,并不是很多,但是,却是白江刀队,曾经的兄弟。   凌统从天而降,一击而下,将两人一起砸晕,他不想给这些人,带来过多的伤害。但当他刚刚准备离去时,便觉察出了异样,那两个人居然转瞬间就站了起来,他的拳头居然还未让此两人晕倒!   忽然这两人大声尖叫,发出妖魔般的嘶吼,凌统四周便围满了人。可是当这些人举刀上前时,却发现,凌统已飞一般闪开,根本没有人能跟的上他的速度,也没人能沾到他的衣襟。   凌统看着这些人眼中的神色,忽然想到了徐盛说过的太史慈,难道这些人的意识,也已经**纵?   妇人之仁,不但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别人,他将右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似在默哀,一位白江刀队的刀客,刀闪电般割向他的咽喉。   好快的刀。   只可惜,刀至,凌统却已不见,他已化作一道旋风,没人能形容他的速度,铠甲更替,兵器脱手飞出,只见血光不间断地溅起,凌统步子在这十人间穿梭游走,银白色的光辉不停闪耀,白与红在这漆黑的夜里交织成一种诡异的韵律。   凌统的速度越来越快,白光极盛之时,掩盖了血光,而也在这刹那,黑夜再度回归宁静,盛极而衰,凌统又将手轻轻地放在胸口上,沉痛地道:“对不起,兄弟们,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一句话说完,他闪电般地离开,这次在关押着甘宁的那道牢门前,凌统并没有手下留情,飞刀夺手而出,两人未有反应,便命丧九泉。   他找到了钥匙,打开门,甘宁却还是低着头,他听见牢门打开,才缓缓抬起头,露出一脸坏笑,他身上的伤已很重,亏他在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   “是你小子……功夫倒是变得不错了,可是却还是那么冲动。”   凌统也微笑道:“我本来有些想你,怎么一见到本人,这种想念,变成了讨厌呢?”   甘宁:“或许我只是个没人愿意搭理的混蛋,你又何苦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救我,我又不会谢谢你。”   凌统:“我们没时间贫嘴了。你还是快快与我出去的好……”   甘宁却道:“太大意了你,如果是敌人,你早已经被做掉了。”   说完这句话,凌统便意识到了背后有人,原来,吴国太,不知何时,已来到了他的背后。 三十六   【月照江东】   凌统的全身冰冷,从某种程度上,吴国太正克制他的功夫。   但吴国太却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你是来救他的?”   “是。”   “好,走!”吴国太不但并不阻拦,这时,还为这两人让出一条路来。   “您也看出什么了,是吗?”甘宁微笑道。   吴国太却看着他,又看了看绑住他双手的巨锁,道:“你自己应该能弄断那锁吧。”甘宁微笑,两道黑气忽然从他手腕炸裂,两方巨锁,竟瞬间被黑气蚕食。   “国太,您也与我们一同离开吧……具体的情况,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在告知于您。”这句话,不过是刚刚说完,却听见远处一声嘶吼,一个巨大的独眼怪物,居然挡在门口。   吴国太看了看那巨兽,道:“看来,还是被他怀疑了……”   凌统看着那巨兽,道:“孙权……他会亲自来吗?”   “应当不会,他现在身上的伤很重……正在调息,否则,我也没有机会来这里,不过,看来,我还是疏忽了。”   “甘宁,你的伤不要紧吗?”甘宁活动着手腕,坏笑道:“我好的很。”说着,手中已化出一头黑虎,黑色的老虎,忽然扑向那它,一口咬住那巨大的独眼怪兽。   那黑虎就像是有一种奇异的力量,那怪兽转瞬之间,便被撕咬掉了全数气力。吴国太握着丈夫的刀,刀锋在月光下更显锋锐。   一刀斩下,巨兽嘶吼,而吴国太将刀反手一掷,凌统身上的铠甲已到了吴国太身上,而凌统手上寒光一闪,巨兽吃疼,未来的及再做反应,凌统已跃起,将那怪兽一刀斩首。   “皮还真是厚……”凌统望着那到底的巨兽,冷叹道。   “我们走吧。”这句话刚刚说完,凌统便感觉到了异样,黑色的气息,不停地鸣动,整个江东大牢,牢门大开,七只巨大的妖兽渐渐逼近三人,还有六十余位白江刀队的刀客,也持刀接近。而且,此刻,众人耳边不断传来,墙体碎裂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诡异。   甘宁看着那些怪物,笑道:“这次,可真是……凌统,比起全军覆没,我们还是能逃走几个就逃走几个来的好吧……我来给你们断后。你和国太先走。”   凌统:“……那我来到这里,就只是为了逃跑吗?”   甘宁叹了口气,道:“我其实也挺想活着出去的,但是现在,只能给你们拖后腿而已,所以,也只能死在这里了。”   甘宁说着,笑道:“这里,就交给我吧……你们先走!”他说着便拾起一柄刀,横刀在胸。   “现在说这种话,还为时尚早吧。”说话的人,在高处,月光正在那黑衣剑士的背后,月光映照着他银白色的面具、他的黑袍,更显出一分寂寞萧索之意。   那巨兽缓慢地挪动着步子,正要举刀接近甘宁时,三位黑衣剑客,一人一剑,闪电般刺向那巨兽,那月光下的剑士忽然飘然而下,寒光一闪,剑已入鞘,那巨兽瞬间已被寒冰冻结。   曹植目不侧视,淡淡道:“补刀,凌统。”凌统以古锭刀一刀斫出,那巨兽碎裂成数块。   甘宁看着凌统,笑道:“看来,你小子已不像当年那么莽撞了……居然学会了和人联手……只是这人好像正是无月寒山之人。”   曹植冷冷道:“无月寒山,影之主,便是在下,有什么异议吗?”   “没有,我只是感到会被无月寒山之主救了,这种感觉很奇特而已……只是,你有把握用这么几个人,突出这种规模地包围吗?”   吴国太却笑道:“如果你是无月寒山之首的话,我想如何脱出,你早已计算好了吧……”   曹植看着吴国太,淡淡道:“你就是吴国太?”   “你认得我?”   “我只是对你,有一点点不信任而已。”   “没有关系,对刚刚见面的人就产生信任,那也是一种不成熟……只是,这破墙的声音……就是你救出我们的方法吗?”   这时,那破墙的声音已越来越近,曹植并没有直接回答吴国太的话,道:“应该快到了……”这句话刚刚说完,甘宁所住的大牢,墙壁忽然碎裂。   徐盛握着手中的钢枪,略微有些喘息,道:“来,跟我走。”   凌统看着徐盛,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敬意,他明白徐盛的伤并不轻!   但他却忍着自己的伤痛,赶到这里,只为了让他们安稳地撤离。   但此刻凌统却不再多言,顺着那数个被徐盛击穿的大洞,逃出了江东大牢。   【忧虑】   众人还在逃亡的路上,但是曹植已问了吴国太许多相关的问题……   “您的意思是,孙权再次出现时,‘孙坚’,也就是您的夫君,也同时出现了?所以,您才会相信他所说的话,而帮助他做了许多事情?”   “这件事,我也本觉得蹊跷,但是以孙坚生前的能力,以及曾经寄宿的‘印’之力,我想,这也并非全无可能。”   “印?您说的是文武之印中的文印?”   “……那印最初本是在外子的手上,然而,后来被一奸邪之辈以奸计夺去,那印本来就拥有极为强大的复制他人的力量,虽然外子并没有直接使用过印,但是能在关键时刻,出面解救儿子所遇到的危机,这并非是全无可能。而且,按照孙权的说法,‘父亲为了保护那时生命垂危的我,不得不消耗了的’。但我怀疑现在的孙权根本便不是孙权……”   “您的怀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太史慈死前的惊呼,以及……他身上本该有的‘救援加护’也已完全消失。”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荒唐,但是,按照目前的遭遇,现在‘孙权’的力量,似乎包括操纵灵魂,并赋予实体化,进行战斗。可以呼唤恶鬼,作为守卫,还能以妖气在某程度上控制活人。如果现在的孙权并不是孙权,那么他最可怕的力量,便是幻化死者的能力,是吗?”   “不过,这种幻化,看来并不是完美的复刻,在某种程度上,应该也存在限制……”   “感谢您的回答,看来我一直误会您了。”   “没什么……毕竟现在,我们还是在同一战线上。”   “只是,这样的话,‘孙权’的真实目的,我也大概了解了,挑起战争,不断地收集死者之力……这样,恐怕连我们都阻止不了他了。”   “也并非完全如此,毕竟那次你对他造成的伤害,并不小。他现在还在恢复之中。”   “对,所以,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另一方面……   “徐前辈多谢。”凌统看着徐盛的伤口,如果没有凌统,他那日,本应已死在法正的血术之下,他是第一位将他导入正途的人,虽然两个人并没有师徒的名分,但是凌统却一直将徐盛当做自己的导师。   能看见徐盛已康复到可以正常行动的地步,有些欣慰,因为那日自己所做的努力并没有白费,但想到他负伤来解救众人,凌统除了感动,也在思考着,如果自己是徐盛,今天会不会自己会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前来呢?   “没什么,同伴之间就是应该互相帮助。”徐盛的声音很沉稳,他救出大家,脸上却并没有笑容。   “您似乎有些忧虑的事?”   “我只是在想,如果曹植的设想,完全属实,那么我们的据点,可能就危险了……我毕竟是在临行前,忽然被他调集出来的,他可能也感到了某种程度的危险。所以,才会让我一同来参与解救行动,然而,我一旦离开,那里的主要战力,便已近乎于无了,我想,单单依靠无月寒山的人,还无法对付那种程度的怪我吧……”   “什么?可是……那个地方,不是很隐蔽吗?”   “你可知道,若是太史慈是被妖气纵控的话,那么在大乔和小乔的身上也附着一点点妖气,孙权并非是做不到的。”   “您的意思是……”   “法正曾藏在雨夜之中,仍然被孙权发现了……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了吧。”   “我明白了,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快些回去!或许,这根本就是调虎离山之计!”   这时甘宁却坏笑道:“喂喂,曹植,说句话吧,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应该不是这么有欠考虑的人吧……”   曹植微笑道:“是啊……那个根本不用担心。”   “哦?”   “那日,我见到张昭和张纮两位老人时就很奇怪,自己为什么完全感知不到两人的气,原来他们为防有人找到他们,已经制作了一套掩盖自己气场的铠甲……我们在转移到那里时,那种装置,就已开始发挥作用了……”他又叹息了一声,道:“不过,前来劫牢时,我却是考虑欠周了。否则,也不会让大家经历这场午夜惊魂的闹剧……”   凌统看着曹植,道:“曹植……有时,我总觉得你是个很可怕的人,为什么什么刚刚接触的人和物,你都能这么完美的利用?”   曹植淡淡地笑道:“可能是继承了某个人的能力吧……”冰冷的面具之后,曹植眼中忽然有了杀意,“总之现在,已经到了反击的时刻了,召集所有战力,准备进攻!”   北国的将士们,我一定要杀死这个人,以告慰你们的灵魂!   【公私分明】   孙权的身份,大家已差不多知晓,整备也已接近结束。   这次决战,许多人都带着恨。   二乔姐妹自不必说,他们的夫君就等同于她们的世界,而这两个男人,却都是间接或是直接死在孙权之手,别人毁了她们的世界,她们就要毁了那个人。有人说,一个人在心怀怨恨时,最好不要轻易出手,这是杀人时的大忌,但是曹植并不担心两人,因为这两个人,毕竟是职业杀手。   吴国太呢?为了守护自己的儿子,她做出了许多自己都觉得难以挽回的事,比起痛恨,更多的感情,却是赎罪吧,虽然有人说,不知者无罪,但是,事情是她做的,她就逃不了干系,她现在能做的,唯有背负着这些罪业,完成整合江东的大业,然而对于一个快步入老年的女性来讲,失去丈夫,失去儿子,女儿下落不明,这样的痛苦,是要大过一切的。   只不过,她这种年龄的人,不会轻易将自己的感情表露出来。她也早已经学会了坚强。否则,她也根本不会支持着“孙权”,一路走到现在。   张昭张纮两位老人没有什么太多值得担心的,他们只要在后方尽心援助即可,此二人的功夫虽非曹植凌统般凌厉,却亦可为众人提供助力,用此二人的话来说,“既然来了,就要把事情做完,凡事都是这样,贵在坚持。遇到挫折了,退缩了,暂时的安稳了,到了最后,却还是一无所获。年轻人也是这样,做事,不要总是半吊子……”当然,这两人的话还未说完,吴国太便插口道:“多年不见,你们还是这么罗嗦。”   张昭看着吴国太,道:“老太太你还没死?”敢这样叫吴国太的人并不多,但是他这样叫,吴国太却也并不生气,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朋友,很老的朋友。   “我要是死了,岂不成了半吊子?”   “你从来便不是个半吊子的人。”   “所以,这次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张纮道:“要是孙尚香那丫头也在,今天可能就要上演一场好戏了。”   吴国太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但是张昭却似已觉察出了什么,这平时倔强的老人,心思有时却也细腻的很,但是此刻,他又找不到什么援场的话。   张纮此话出口,也感觉自己说错了,吴国太现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就是自己的女儿了,可是自香香从刘备处离开,便音讯全无。   但她却只是笑道:“她已是人家的妻子,并不是什么丫头了。”说出这句话时,她还是微笑着的,但是内心的痛苦,除了她自己,却绝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吴国太在担心孙尚香。   曹植此刻最担心的人,却是徐盛。   现在曹植就在徐盛面前。   “我有件事想对你说。”   “你尽管说。”   “太史慈是死在了我的剑下。”   “并没有人问你这件事。”   “可是,纸永远也保不住火,我想,你一定早晚会知道这件事的。”   “其实,我已大概猜到这件事。”   “他是你的兄弟。”   “可他并不是你的兄弟。”   “我杀了他。”   “他当时也是要杀你的,是吗?”   “是。”   “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只有一句。”   “你说。”   “这次的行动,就是为了防止类似于太史慈这样的惨案继续发生。我想让你把所有的力量,暂时托付给我。”   “你即使不说,我的枪,也绝不会放过孙权。”   “谢谢。”   “没什么好谢的,我也有句话,要对你说。”   “您说。”   “你与‘孙权’的仇恨,我很清楚,每个经历过赤壁那种地狱的人都清楚,我希望你的剑,不会被仇恨所蒙蔽,那样的剑,会变得不再锋利。更可能给自己带来伤害。”   “……谢谢你,请放心吧,这里不是我的终点,还有许多麻烦的事,等着我去解决呢。”   “很好,那我们出发吧。”   【联合突击】   雨,已至。   众人就在滂沱大雨中。   “计划已经铭记于心了吧,各位。”   众人齐声道:“是!”   “出发!”曹植两个字说罢,众人便冲向孙家的大殿冲去。而无月寒山众,除了曹植一人,已消失在雨中,与黑暗同化。   大殿之内,有十二头巨兽,曹植侧目看了凌统一眼,道:“准备好了吗?”   “这句话我要问你。”凌统微笑道。   曹植将银色面具戴在脸上,身子微微一屈,瞬间便飞了出去,凌统大笑着也冲了上去,两人手中握着铁索,长索从两人手中飞出,飞影掠过,巨兽就随着曹植和凌统的影子,不断地被铁索连在一起。   曹植先至,那位列最后一只的巨兽,大吼着,一斧子劈向曹植,曹植身影一闪,铁索已缠在巨兽的身上。巨兽将曹植甩开,“甘宁,交给你了!”曹植平平静静地六个字,穿过雨幕,传入甘宁的耳朵,甘宁坏笑道:“小子,还真是会指使人……”   然而此刻,他双臂之上,却腾起黑气,黑虎直冲向那巨兽,但是雨幕之中,那黑虎的气息似乎也被削弱,那巨兽被黑虎撕咬住,体内的气力好似半数以上被咬碎。化为落英,缓缓飘入曹植掌心。   徐盛此刻却将长枪插在地上,奔着末位的巨兽冲了过去,中途,三四头巨兽想要举起巨斧劈向徐盛,而大乔却忽然现身,双手向四周一弹,三头巨兽瞬间被封住了穴道,还有一头,冲破禁制,一斧转而劈向大乔。   却见大乔微微一笑,雨月剑已出鞘,巨大的斧子,竟然被大乔轻轻一拨,就偏离了方向,劈中另一只巨兽,“好大的力气啊,不过看来也仅仅有蛮力而已。”大乔剑入鞘,慢慢向前方走去,这时另一只巨兽的斧子却劈再度劈来,一个身影却已挡在大乔身前,斧子的力气,却被小乔容纳在手心的一团红气之中……   “姐姐,小心一些啊,这些家伙的力气,很大呢。”话音未落,那团红气飞出,一只正欲冲来的巨兽,却已被这股气力冲出三丈。   “妹妹……省着些气力,那个人,可就在前面啊。”   “嗯。”   这时,吴国太法杖举向苍天,一道光路出现在凌统和徐盛的周遭,凌统正用铁索连接上最后一头巨兽,此刻他忽然将古锭刀掷给徐盛,手上一道白光,向那末位巨兽一闪,那巨兽居然一斧招架住那道光。   此刻曹植忽然一剑刺下,那巨兽立刻被寒冰冻住,身上最后一丝气力也已散失,张昭张纮却不知何时,已如鬼魅般站在那巨兽的脚下,那巨兽已被冰封,而两位老人的速度更是迅疾如鬼,片刻间,那巨兽已穿上为它送葬的寿衣。   藤甲上,闪着黑光。   徐盛望着那巨兽,道:“不知在这雨中,这火的威力,会不会下降……”   只见徐盛一口酒饮下,单臂一震。古锭刀在黑暗中微微震动,忽然燃起炽烈的火焰,徐盛一跃而起,那火焰在最盛之时,斩中巨兽,然后那疯狂地震动与致命地烈火,开始向十二头巨兽传导开来。那些巨兽立刻被震昏了过去,而被大小乔反击的两只,却登时灰飞烟灭。   曹植剑指苍天,喝道:“现身吧!寒山众!”黑夜中,忽然出现了无数影子,一人一剑,直穿巨兽,四周的力量开始慢慢飞向曹植,曹植望着那身着藤甲的怪物,剑上忽然雷光四射,雷鸣不绝。   闪电般一剑,刺入那巨兽体内,那巨兽嘶吼一声,便化为了飞灰,藤甲再度飘落入曹植手中。   “冲入大殿!”   也就在这句话刚刚说出的时候。天空中一道闪电直直劈向曹植,曹植猛一侧身,加之闪电虽疾,却并不精准,故而未中。   曹植心道不好,再看那道闪电,已劈下,“姐姐!”小乔惊声尖叫。   大乔却已应声倒地,吴国太拉住她,将她手中的气,灌入她的体内,但此刻,她已被轰击的难以行动。   “对……对不起,给大家……拖后腿了。”   曹植看着那诡异的雷息已消散,眼中精光闪动,他忽然想起了父亲曾经提起过的张角,看来,“孙权”已经使用了那个人的力量……   “国太,您先护着大乔避开能被雷轰击到的地方,无月寒山的兄弟们,守住出口,一切想要冲入其中救‘孙权’的人,格杀勿论!其余的人,和我一起冲进去!”   随着命令的下达,无月寒山中的影子,再次消失在黑夜之中,而曹植等人,已冲入大殿之中……   “姐姐……你……”小乔望着大乔,声音颤抖着。   大乔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不要紧,你是我们的主要战力……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好……我不哭。”   “乖妹妹,随着他们去吧,你还要为公瑾报仇,不是吗?”   小乔点了点头,也冲入最后的战场…… 三十七   【幻影】   曹植刚刚进入大门,便看见了坐在大殿之上的老者。   空空荡荡的大殿之上,竟然只有他一个人。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埋伏?   “看来,你就是幻化孙权的人,是吗?”   “你本没有必要揭开这个秘密的。”   “秘密我并不关心,我只是来要你的命的。”   “很好。但为什么,你不过来?”座位上的老人,额上似有五只眼,眼上还闪动着金光,让人不敢直视。   曹植见到仇人,但却并没有急着冲过去,他将身上的气散开,感受着这老人身上的气。   “他用了吕蒙的功夫,已经蕴藏了极强的气。”   “看来他不愧是你的老对手,就算死,你还是能认清他的招式。”   曹植双目冷冷地盯着那老者,冷冷道:“他手上有诸葛亮制作的连弩,大家不要轻易靠近他……否则……”这句话还没说完,老者的连弩忽然指向曹植,曹植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然后,他便看见了空中飞起的五条龍。   凌统忽然大喝道:“小心!”   两个字刚刚出口,狂龙便已飞至,曹植一剑斩去,一条龙偏离了方位,将地炸开,他又抽身一闪,但另三条龙却已追至,化为刀刃,直穿曹植,曹植身上血气一闪,二张迅速到曹植身边用回援之气,将曹植救起。   这老者的功夫果真计算精准,五道真气呼啸而出,竟不留一丝多余气劲。   此刻情势紧急,甘宁却已蓄积好黑虎,猛地一推,黑虎咬向左慈,只要这一击成功,左慈身上的八卦阵和连弩,便要化为落英,飞落回曹植之手。   可左慈是什么人物?他早已预料好这变化,单手一推,黑虎竟然在空中消散。   可也正在这时,曹植冷冷一笑,一手推去,一道黑色气劲急卷而去,左慈单手指向曹植,那道气劲也瞬间幻灭,曹植另一只手将寒冰剑回插入鞘,一掌劈去,左慈大惊,手中连弩被瞬间震落,曹植飞身上前,握住连弩,老者震惊道:“你小子,难道用血术,蓄积了‘落英’之力?”   曹植冷冷道:“来这里之前,众人已将力量集中到的手上了!”说罢,他一道杀气闪电般击出,老者却配合着八卦阵双手化出掌式,可那杀劲还是穿透八阵直中老者。但是,此刻曹植却发现,那八阵之上流转出的气息,竟为老者吸纳而去。那竟是郭嘉的功夫。   但正中的这一击,老者只是身上略微震动,却没有感受到郭嘉那种血术气息。   曹植接连又是两道杀气射出,左慈双手幻化,避开一道杀气,又直中一击。   又两道杀气,闪电般急射而出,而这次左慈单手幻化化出两道红气,最后一是一种闪避之力,曹植知道,再攻击下去,已无希望,不再进击,但他身上的气却再也蓄积不住,黑色的气息消散而去,张昭将一道杀气回转到曹植体内,而却将其余杀气收入掌中。   “能将我左慈伤到这种程度,你确实已经不错了。”   可就在这片刻间,左慈忽然站起,一道黑气翻手而出,居然在这片刻间闪到曹植面前,曹植根本看不清他的速度,便被他闪电般的一拳击倒。曹植却将全身仅存的体力,化为酒,暂时的昏厥,却让他保住了性命。   “还不想死吗?还想苟延残喘下去吗?曹植,这不像是你的性格啊。”   “只要我还一息尚存,即使活得再卑微,我都不会放弃杀死你的希望……”   “那就让你暂时多活一会儿吧……”左慈一句话说罢,却已闪电般冲向甘宁,他知道甘宁的功夫,很简单便可以让他丧命,可曹植现在已对他构不成威胁,左慈闪电般地围绕着甘宁,曹植这才看清左慈的功夫,那分明是昔年间,颜良&文丑的独门杀招,没想到,左慈一人,居然可以使出如此强大的杀劲。   甘宁在这片刻已被杀气席卷,虽也与左慈对了一刀,最终还是不支,倒在地上,小乔已准备好救援,而此刻左慈转手一点,一道黑气指向甘宁,甘宁居然被封住穴道,左慈不再进击,此刻他身上已仅存一道气息,他翻身一弹,回到座位之上,冷冷看着曹植,两旁两只巨兽忽然持斧出现,正要劈向曹植,而一斧被凌统挡住,另一斧子,张昭张纮身形展动,两个老人闪电般挡住这一斧。   张昭冷冷道:“你以为我们两个老头子一点战斗力都没有吗?”   张纮来到曹植面前,道:“此弩借我一用!”说着,两位老人杀气倾尽而出,巨兽竟被杀气逼退。   而曹植思虑半晌的,道:“徐盛,小乔,左慈此刻已只剩下一半体力,你们配合一下,杀了他!”   徐盛和小乔立刻领会了曹植的意思。徐盛掏出他准备的最后一瓶酒,饮入口中。徐盛看了看小乔,小乔也点了点头。徐盛忽然一刀劈向小乔,而小乔就凝聚着这股杀气,他的发丝,被这杀气吹得纷飞,她耗尽了极大地气力,将那杀气推向左慈。   曹植绝不会算错,刚刚左慈用得是颜良&文丑的功夫,当时他翻出一道黑气,加上本身存在的一道气息,和八卦吸纳的五道气息,分别为三阳一阴,他向曹植出刀时,并未引出酒泉之息,证明这道气并不是酒。而刚刚他攻击甘宁,对掉一刀,其余三道红气化为绝杀之力,绞杀甘宁,也就证明了,这手上最后一道气息,绝非阳气。也就绝不可能是治愈之息。   如此算来,他此刻被这直接穿透八阵的攻击击中,无论他有什么异能,都绝无生理。况且,曹植已大概看明白他的技能,他被穿透八阵之时,受伤,并没有发动郭嘉的血术,而刚刚袭击甘宁时,也再也感受不到郭嘉的气息。   这也就说明了,他在一个时间点内,只能幻化一个人的一种技能,而不能完美复刻这个人。   那么,此刻,这一击,他必将命赴黄泉!   这道杀气,无论谁也避不开,左慈已被击中,而就在这时,左慈缓缓将那道气息幻化出来,那竟然就是治愈之力,他的力量回复。徐盛刀猛地一震,左慈感到眩晕,暂时动也不能再动,可他却狞笑道:“你以为,我不清楚你们这些人的能力吗?这一刻,我早已预料到了。”   也正是在这时刻,八道气劲灌入左慈手中,他冷冷地看着曹植,道:“下面,你又该如何做呢?”   【同归于尽】   曹植看着徐盛,嘶吼道:“快!攻击我!”   徐盛看了一眼小乔,问道:“你还行吗?”   小乔点了点头,徐盛一拳击向小乔,小乔容纳下这杀劲,一指将其指向曹植,曹植身受此伤,血从袖子中缓缓滴落,可曹植却强行提起一股气力,那气力正是甘宁被点穴之时,逸散出的一道阴冷酒气。   看来,上天还是在眷顾着自己这一方,再痛苦,他也不会退缩,曹植缓缓站起,身子一震然后,他便感受到了那红心之中所包含的力量。他拔出寒冰剑,道:“现在你暂时无法变化能力了吧?”   曹植的剑发出寒光,可一个巨兽却已震开凌统,一斧劈向曹植,而徐盛却飞一般挡在曹植身前,道:“放心,这里交给我!”   曹植回复一分体力,道:“我已经冷静下来了,下面,我也该让你冷静冷静了……”   大殿之外,白江刀队被挡在门外。   可是门外,无月寒山的人却已伤了许多。   “六,我们是不是会像五号那样,死去。”   “就算是死,也是光荣的战死,没什么好怕的。”   “只是我们这些人精于暗杀,却不精于防守,看来,抵挡这群疯子的进攻,已经快到极限了。”   “能多撑一刻,就撑一刻,决不能让这些人影响到主。”   可就在这片刻,另一位影,已被白江刀队之人,一刀斫倒。   奇迹却发生了,他并没有死,正当他奇怪时,吴国太却已出现,而另一个人,已站在无月寒山众人之间,此人正是大乔,看来她的体力已略微恢复。   大乔柔声道:“别轻易放弃,没到最后,决不能轻易放弃。”   可这片刻,一位刀客已一刀劈向大乔,大乔雨月剑出手,将刀轻轻一拨,刀斩向另一个人,而大乔的剑也已顺着刀势,刺入另一个人的咽喉。   大乔冷冷道:“我的剑术,可是和那个男人学的呢。可别以为,我仅仅会点穴之术哦。”   吴国太道:“他们也是职业杀手,我们快些赶入其中,或许,他们正需要我们的援助……”   而与此同时,曹植的剑已经冻结掉了左慈的八卦阵,和三道真气,八卦阵现在已备在曹植的身上,这是郭嘉赠予他的,他希望郭嘉能保佑他,直到他杀死左慈,可左慈却冷冷道:“看来,你也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曹植冷笑:“随你怎么说,你未死之前,我绝不会死!”   左慈冷笑着一挥手,破阵之气,直接轰击向曹植,曹植一剑击去,道:“你的手段只有这种程度吗?你真的以为我没有准备吗?”   左慈并不答话,手却闪电般夺过曹植的八卦阵,三道气息流转,恢复到最初的状态,冷冷看着曹植,曹植已几近崩溃,刚刚拼尽全力的攻袭,此刻却已功亏一篑。曹植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已快支持不住,而左慈已以掌化刀,冷冷击下,曹植猛地一退,伤口却再次流出了血。   被张昭张纮两位老人逼退的巨兽,缓缓走向曹植,而两位老人也已被逼出了真火,“这畜生,居然还没死!”   “张纮,我来进攻。”   “收到。”张纮说罢,立刻将藤甲套在巨兽身上,没人能形容他速度的迅捷,张昭更是闪电般栖近巨兽,他一口酒豪饮入口,弩上飞出一道火气,那巨兽惨嘶一声,化为灰烬。   而另一方,凌统已两柄飞刀刺入那巨兽体内。可那巨兽体力实在太高,一只独眼凝视着凌统,已有血色。凌统已被这巨兽缠住。徐盛大喝一声,道:“凌统,这里有我,你去帮曹植!”   甘宁缓缓恢复了一丝气力,却已幻化不出黑虎。   小乔疾奔向那巨兽,挡住那巨兽一斧子,道:“我来助你,如何?”   徐盛点了点头,古锭刀出手,巨兽被这刀气震得昏了过去。   此刻曹植再次缓缓站起,一步步逼向左慈,他看得出,此刻他已只剩一道真力,而左慈身上却再也没有郭嘉的气息,只是左慈此刻身上的气,很奇特,曹植并不管许多,只一剑,直直刺了去,他要卸掉这八卦阵,而左慈端坐着,双手一转,竟又使这一剑刺偏,可曹植却忽然再次一拳击向左慈,左慈也已引出最后一道气来抵御曹植的这道杀气,曹植手中长剑,却回刺了过去,这一剑已无法发挥寒冰之剑的能力,左慈流血,忽然金光闪耀,所有人身上的气力,都聚集到左慈手上,但左慈似乎也被着强大的吸纳之力弄得眩晕。   他……居然使出了曹操神变之时,使用的能力!   凌统看着左慈,大喝道:“大家!有没有酒或是桃子被牵走?”   众人虽不知他是何意,却齐声道:“没有!”   而凌统又问道:“你们还有没有回复的气力?”   众人还是道:“没有!”   凌统忽然一跃而起,道:“张昭张纮前辈,那个兵器,麻烦给我!”张昭和张纮两人在与凌统寻找大小乔时,曾经捡到过一柄斧子。   而这柄斧子便是贯石斧。   张昭和张纮是兵器大师,他们当然识得这斧子的功能,他们大概也已清楚了,这斧子应有的力量!他们似乎明白了凌统的意思。   张昭和张纮是两位谨慎的老人,张昭闪电般冲向那巨兽,两道杀气冲向那晕厥的巨兽,巨兽呜咽一声,死去。张纮此刻便将斧子掷向跃起的凌统。   曹植正挡在左慈面前,而也就在此刻凌统握住斧子,一斧劈向左慈。张昭似乎想喊一句什么,却没有喊出口,凌统的斧子便已劈下,左慈未看清来人是谁,只觉得眼前一闪,连忙幻化八阵,而此刻白光一闪,又一道杀气逼向左慈,左慈再次幻化八阵,避开这一击,此刻他才看清来人居然是凌统!   然后,他心头大骇一道血光已自肩头流出,他立刻以“归心”血气,收纳四周真力,然后,他才发现,凌统体内的气劲已全数用尽,他只能夺去他的斧子,白光又一闪,这次白光直接击中左慈,三道伤害加身,左慈发动两次血术后,第三道杀劲,却让他近乎命丧黄泉,可他却在收纳的气力中,寻到了一丝生机,那生机正是来自张昭和张纮。原来就在那片刻之间,张纮将斧子掷出时,一道气力提上来,竟是恢复之息,这两位老人又没有受伤,气息无法遣散,竟在这一刻救了左慈一命。   左慈冷冷看着众人,就像是在看着一群待宰的羔羊。   “你们临死前,还有什么话说吗?”这句话很狂傲,但是,众人却是一丝力气也不剩了,现在这状况,大殿中的人,只能任左慈鱼肉。   但也就在这片刻间,一道鲜红的气,忽然飞去,封住了左慈的穴道。形式竟忽然逆转!   “你……大乔,你竟然活着……”   “我并不是那么容易死的女人。”   “好……”左慈忽然想用气劲挣开那封印穴道的力量,他再次使出颜良&文丑的杀招,他自然知道,只要这一道气息被震开,满屋之人,都要成为他新的力量!却见大乔身后的吴国太,一掌推去,封住了左慈最后的力气。   左慈体力微弱,散去了所有的气,这时,他却缓缓站了起来……   吴国太冷冷道:“你输了。”这句话说完,左慈身上的八卦阵便忽然飞到了凌统身上……   左慈点了点头,道:“就这次赌博而言,确实如此。”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们这些人,是不会明白的,身为孤独地活了百余年的血术之祖而言,力量,便是我唯一追寻的东西……为了得到最完美的力量,我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哪怕是别人的生命,是吗?”   “人之生命,宛若蝼蚁,若是能幻化为最强大的力量,这该是他们的荣幸,就好比这些巨兽……生前,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士兵,但是经过我的改造,便成了最强的兵器,就算是你们这些人,也很难单独对付他们,是吗?”   曹植听道那些他杀死的巨兽,居然有可能是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愤怒已使他浑身颤抖,他已很久未曾如此愤怒!   “可是,你今天却一定会死在这里,是吗?”   左慈冷笑道:“曹植,我现在就要用最终极的血术,来告诉你,血术并不是你那种儿戏一般的把戏!”然后左慈手上亮着血光,微笑道:“这是关羽的血术,杀了我的人,也要一同陪我坠入地狱之中。”   凌统听罢不禁颤抖,那种令人恐怖的血术,居然又再一次出现了。   左慈却大笑道:“怎么样?还有胆量,对我拔剑相向吗?还是说,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我离开?”   曹植拔出剑,道:“同归于尽,那又如何?”说罢,剑锋已透出一道寒冰之气,曹植的人与剑在此刻,似乎已合为一体,他的一双眼睛没有丝毫恐惧,他的剑锋冰冷,冰冷的剑,正刺向左慈的咽喉……   郭嘉前辈……甄姬,大哥,还有死去的各位兄弟们,我今日,要为你们报仇了!父亲大人,庞统还有无月寒山的兄弟们……对不起,我恐怕要违背自己的诺言了!   但是我,   绝不后悔!   【修罗现身】   左慈还有最后一丝气力,这一丝气力是什么?   是不是在受伤之后,还能发动新的能力?   曹植并不在意,他的剑已刺出。   大殿之内,所有人的呼吸,似乎都已静止!   剑锋冷,人亦冷。   剑锋之上,忽然透出森森寒气。   这正是绝命一击,这一击并不好看,甚至并不能算上真正的剑式。   但是这一击能杀人,便已足够!   曹植明白,这绝命的一剑,可能杀死的不仅仅是左慈。   但一剑既已击出,便绝无回返的余地!   寒光映衬着血光,这一剑毕竟刺中了。   曹植的伤太重,他本担心自己已无力控制这么强的力道。   只不过左慈的伤也不轻,就要死了吗?   左慈身上血光闪动。无数幻影似笼罩在他的身上。两道鲜红的真气,如死亡的印记般在左慈身上不断地闪动。   但他居然没有死!   无论是左慈,还是曹植,竟然都没有死!   “小子,你还真敢出手!”   “我早该知道,像你这种人,是绝不会舍此自己性命的,但是,事到如今,你恐怕也无法舍弃这种求生的能力,而要任人鱼肉了吧……”曹植已无力地倒下,但是,胜利,却已在眼前。   左慈却冷冷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你以为我的能力,仅仅限于变化吗?”   左慈以染血的手对着大殿的后壁,红光闪动,四周忽然出现了异响,曹植的双眼之中,忽然充满了恐惧,他知道,那后壁中,是什么样的力量。   忽然墙壁碎裂,一个六臂的巨人,持着长戟,出现在众人面前。   “给他们见识一下你的力量!”左慈邪邪地笑道,那六臂巨人忽然一声咆哮,杀气如暴风般席卷而来,曹植首当其冲,他的手紧紧握住寒冰剑,将剑插在地上,双眼冷冷凝视着这六臂巨人。   只可惜,生命的气息已渐渐离他远去。   吴国太法杖指向曹植,曹植手中竟是一道沛莫能御的剑气……   还好他还留有这种力量!所以,他暂时保住了一条性命!   风暴已席卷而来,所有人都在这杀气之中受了伤!左慈身上再度腾起一道气,是黑气,但是那道黑气却与他身上一道红气纠葛不断,似在撕扯着左慈的生命和灵魂,左慈将最后的回复之息使出,竟将那道黑气化为乌有!   每个人的力量都在这强大劲力的撕扯中化为虚无,曹植的剑已在风暴之中碎裂。所有人的力量,都被撕扯着,破碎、归于虚无,有些化为落英,凝结在曹植掌心中。   凌统还不放弃,当八卦阵化为落英的刹那,一道白光忽然刺向左慈,可是左慈的身上只是浮起一道暗黑色的劲力,还是没有倒下!   暴风终于已结束,吴国太冷冷道:“这个,难道就是昔年那个成神的吕布?”   曹植缓缓站起身来,无数的伤口,已让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几近碎裂,但是连弩和八阵已在手,他一步步走向左慈,而那似已停止行动的六臂巨人,却忽然在左慈的指引下,挥起长戟,怒刺曹植,好强悍的一刺,好霸道的一刺!   这本是常人都闪不开的气力!   此刻的曹植又怎么能闪开,血光现,曹植跪倒在地,以血术维持着最后的生命,可他也已不能行动,其余众人却已没有丝毫动弹的气力。   这时,无月寒山与白江刀队的人,却已冲入大殿。白江刀队之人,此刻似已恢复了神识,左慈看着那些人,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还不想死在杂鱼的手中……”左慈又看了看神吕布,冷冷道:“操纵修罗,比我想象的还要困难……那么,暂时先离开吧,吕布!”那六臂巨人将左慈扛在肩头,一跃便已离去。   众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左慈离开,而此刻,曹植也已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昏死了过去!   【山雨欲来】   曹植醒了,他醒的时候,窗外还下着雨。   “我睡了多少天?”   “两天,你伤的很重,我觉得你该多休息几天。”答话的人,是吴国太,江东的医术并不差,吴国太之所学,又正是江东最正统的医术,故而,曹植的伤虽重,却并不致命。   “其它人的的伤,重吗?”   “还好,虽未康复,也没有战死的。”   “恐怕,我并不能继续休息下去了。”   “为何?”   “旧雨虽歇,新雨又至,我虽自命为影,却也总希望能在我的故乡,看到晴朗的天空。”   “我知道你一定要走,所以,我已安排过,你的兄弟,现在全部在窗外待命。”吴国太当然清楚,一个男人决意要做一件事时,即使阻拦也是绝无用处的,比起那样,不若给他提供多一些的助力。   曹植的眼中已充满感激。吴国太却微笑道:“你在担心你的父亲,是吗?”   曹植沉默。   吴国太笑道:“我也是有儿女的人,年轻人的心思我懂。”   曹植看了看吴国太和蔼的笑容,也终于绽开笑颜,道:“我果真还太年轻。”   “年轻是好事。人老了,就会有许多痼疾难除,也会被无奈地事情禁锢住脚步,你们年轻人却更能冲,更能闯,老年人,很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去帮助。”曹操虽强大,却已年迈,他是不是也需要曹植的帮助?   “您的意思我明白。”曹植点了点头,然后他似忽然想起什么,道:“那个叫左慈的人,有消息吗?”   吴国太摇了摇头,道:“他已消失,彻彻底底的消失,只是,我很在意他说过的几句话……血术之祖……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小时,我曾听妈妈说过,在北国曾经存在过一位强大的妖术师,北国所有的血术,几乎都是由他创造的,然而……那些强大而特异的力量纠缠在一起,却导致了那个妖术师的崩溃……那个人的传说,已是在约五十年前,如果他还活着……不过这种可能性似乎太小了些,但是所经历的这些事,却又让我不得不相信他有可能真的是那个人,通过某种手段,幻化出的力量……但,这也仅仅是个传说而已……”   “无论是不是真的,现在的事态都已很严重了。”   “怎么?”   “因为,我怀疑,诸葛亮便是左慈的助手之一。”   “诸葛亮?他现在在哪?”   “他已成为了西国的首领。”   “什么?那么刘备呢?”   “刘备已经死了……”   曹植又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你有没有考虑到最坏的状况?”   “您说……”   “司马懿或许也是左慈的协力者之一……”曹植闭上双眼,开始回忆起那个夜晚,司马懿对他欲言又止,似乎隐瞒着什么?那到底是在试探他的口风,还是另有隐情?   “对不起,我不清楚。”没有经过调查的事,他绝不愿意妄下评论。   “很好,你这种冷静,在年轻人之中,已是凤毛麟角。”   曹植摇了摇头,道:“若不是我一意孤行,左慈可能已经死在了我们的手上……这一战,有许多重大的失误,都是因为我……”   吴国太的手放在曹植的肩上,她的手温暖而有力,她的语言中也充满了坚定:“但是,如果没有你,江东便很有可能陷入永久的黑暗之中……不要小瞧自己的力量,你还年轻,没有经历,便没有成长,是吗?”   曹植点了点头,道:“只是我不明白,左慈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控制那个吕布……”   “我一开始也并不懂,只是后来白江刀队的人,都已解除了拜托了左慈的控制。看来控制神变的力量,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极大地负荷。”   曹植再次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国太,现在我却不得不告辞了。”   “只可惜,现在江东急需整顿,我们不能离开,助你一臂之力。”   “我明白,何况,这本就是我的家事……您也一定要加油。”   吴国太微笑道:“我们彼此都努力吧,只是,你先等一下。”   曹植默然,而吴国太却将一柄寒冰宝剑递到曹植手中,曹植惊讶地看着这柄本应该已碎裂的剑。   “这就当做江东的谢礼吧……礼品微薄,公子万勿推辞。”   “只是这剑……”   “这是张昭和张纮两位老人替你从新磨制的……”   曹植微笑,一抱拳道:“请国太替我谢谢两位老人,我且告辞了……”   曹植说罢,已消失在瓢泼的雨中,一声清脆的哨响,无数黑影也已窜入雨中,转瞬间便已消失不见……   吴国太望着窗外的雨,道:“要忙的事情,还实在是很多,老了……呵呵。”   而暴雨之中。   一人却对曹植道:“老大,潜入北国的兄弟报道,司马懿能动用的兵力,大致分为三部分,而其中一部分,便在张颌的手中……”   “看来,他似乎真的叛变了……也许,在最初,他杀死无月寒山两位兄弟时,便已反叛……”   “老大……你的伤不要紧吧?”   “这一战下来,大家都伤得不轻吧,不过,经历过如此之多的死战,这些伤,恐怕也不算什么了……我现在只想快些,赶往北国……”   我们虽是影子,却希望有一天,能在黑暗之中孕育光明。   无月,是吗?   纵然没有月光,只要心中还有信念,哪怕再微小,那些微弱的光芒也会汇聚成心中的月,绽放出光芒,照亮这黑暗的世界……   父亲,   等着我……   而在远方,一个白发少年撑着伞,悠闲地看着疾行的曹植和他的兄弟们。   他将伞微微抬起,望向天空,淡淡道:“雨,降下来了呢。”   身后,却也同时传来了一个声音,微笑道:“你,就这样窥伺着他们,还不准备出手吗?”   那白发男子微笑道:“你不觉得在暗中窥伺着这场剧目,也是一种享受吗?不过比起观众,我或许在某一天,也想在这舞台上表演一番呢。”   “表演吗?”   “哈哈,毕竟司马懿已经找到了那个‘老实的男人’,而我想那个人也快该出手了吧,我多少也有些耐不住寂寞了……”   “呵呵,公子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我倒是也觉得奇特的很……”   “于吉,我倒是也有件事想问你。”   “你尽管说。”   “当年,你为什么要封印刘备等人的记忆呢……最后,那些人的记忆不是又恢复了吗?”   “我想,这个答案,你一定能猜到的是吗?”   “呵呵呵……时间总能改变许多事,四年之后的北国和西国,实力也已今非昔比,你是为了这安稳的四年吗?”   “不仅仅是如此……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诸葛亮绝不能死。”   “哦?”   “因为那个男人有可能成为开启‘门’的钥匙,人总是会变得……”   “呵呵……谁知道呢?雨景我已看够了,就不多陪你了,仙人……”那年轻的白发人露出阴冷的笑容,也缓缓消失在滂沱大雨之中。   于吉望着苍天,雨水已将他淋透,他冷冷的叹了口气,道:“只不知,这雨,何时会歇……” 一   【北国之雪】   北国的雪,来的总要早一些。   现在洁白的雪已覆盖了大地,几支寒梅,再也承受不住冬天的寒冷,随着雪花落下枝头。   天地间一片苍茫,在这白色的世界里,曹操却在凝视着几朵梅花出神,雪已落上了他已花白的发,可他似乎丝毫也感不到冷,他在想什么?   一个年迈的老人,还能想什么?   “曹公。”声音沉稳而坚定,曹操并没有回头,因为现在,除了曹仁,没有第二个人会发出这样的声音了,原本他手下有许多那样的人,只不过,这些人现在却都已死了。   曹仁慢步走向前来,与曹操并肩站着,他的身上似乎永远都穿着那副钢铁铸成的盔甲,他本人也就像是钢铁一般,伫立在雪中,因为现在能守护曹操的已只剩下他一人,他不敢放松警惕。   “外边的雪大,您要注意身体。”   曹操看了看曹仁,表情有点奇特,他看着曹仁,问道:“我要注意身体?”   曹仁点头。   “我是不是已经老了?”   “就算是年轻人也要注意身体的。”曹仁明白,一个老人,最容易犯的错误,便是不服老,他也已是个老人,他也经常犯这种错误,所以,曹操一定不愿承认自己已经老了,所以,曹仁说的话,就算明明知道自己是在欺骗,他也绝不愿说出真话。他欺骗的何尝又不是他自己?   曹操的目光忽然凝望远方:“我曾灭张角,战袁术,杀董卓,破袁绍,可却因赤壁一战,落得如此境地。”一个人曾经的辉煌,并不能掩盖它已陷入没落的事实,何况曹操并不是个十分良善的人,他曾经也做过一些足已轰动的事,但是,那并不是很正义的,所以,他绝不会说出口。   一个人若是开始回忆过去,那么他是不是已经老了?   曹操忽然笑了,笑声有些凄凉,然后,他眼神中忽然流露出一些关怀的神色,“我们都已不再年轻了,又何必自欺欺人呢?”曹操居然承认自己已经老了。   “老人比年轻人总能多一些经验,也更能承受一些痛苦,况且,狮子虽老,却还是狮子,你说是吗?”   “是。”曹仁只有回答“是”。他想不出别的回答。   “可是年轻人虽经验尚浅,有时却可以用他们的一腔热血突破一些我们这些老人突破不了的‘壁障’。我现在只希望自己还有一颗年轻的心,能帮助我突破那‘壁障’。”   “年轻人?您,难道在想他?”这句话曹仁并没有问出口,一个老人,已到了这样的年纪,失去了妻子和儿子。另一个儿子却直到今日行踪不明,除了想着他,他还能再想谁?   但是,曹仁却也明白,曹操绝不愿曹植来到这里的,纵然自己要面对死亡,面对痛苦,但只要自己的儿子活下去,那就是好的,他已承受不了失去更多的东西了。   “曹公,放心吧,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守护着您到最后的。”   曹操看着曹仁,眼神中露出一种奇怪的神色,他摇了摇头,道:“你难道已掌握了什么?”   “是。”   “比如。”   “司马懿已将自己的妻子调离走了,而徐晃最近的动向也很奇怪,而且,我似乎感觉司马懿手上还有一股很强大的力。”   曹操沉默半晌,道:“知道的少一些,对你并没有坏处……雨,要来了,比起守护我,你还是先守护好你自己吧……”说着,曹操忽然一手捂住自己的头,缓缓倒下。   曹仁立马上前扶着曹操,曹操看着天,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不知又要有多少生命,将被掩埋在这冬雪之下。”   【狼顾之鬼】   “曹操病了。”司马懿面前是徐晃,他叙述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兴奋,也没有激动,他的表情是一种令人感到战栗的冷酷。徐晃看着他的眼睛,那是一双饿狼一般的眼,他知道,司马懿不会放过这机会的。没有哪匹狼会放过将要到手的猎物。   “我知道你的妻子走了。”   “确实走了。”   “一个男人要干一件大事时,是不是应该先保护自己的家眷。”   “张春华”   “这是很好的机会。”   “她并不需要别人保护。”   “那么……她去了哪里?”徐晃虽有此一问,但他并没有准备听到司马懿的回答,因为他知道,司马懿并不是十分信任他,这种事情,自然也不会对他说。   然而,司马懿却偏偏说了:“你听没听到刘备的死讯。”   “他毕竟是个大人物。”   “大人物是不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总会牺牲许多其它的人。”   “身为一个大人物,除非是拥有绝对的权力,否则,愿意为他死得人,也必须是愿意为他死得人。”   “我觉得愿意为刘备死得人,并不算太多。”   “也绝不会少,是吗?”   “至少足已保住他那条命了,可是,他却死了。”   “你的意思是?”   “有一个应该出现的人,并没有在关键的时刻出现。”   “……赵云?”   “你曾与他交过手,他也是一个忠义之人,然而在刘备要死的时候,他却没有出现,是吗?”   “以他的性格,这确实是一件奇怪的事,曾经,不过是为了保护那个人的孩子,他都险些拼尽自己的性命……”   “所以,我觉得他一定是藏在某个地方,去完成了更重要的任务,而且,根据你的描述,他体内潜藏的力量,我也很在意,或许,那正是我需要找到的东西……所以,我将妻子派去,查访这件事了。”   “原来如此,只不过,每个人都会变得……是吗?”   “是,人都会随着岁月的磨砺,变得圆滑,坚强,但是,在灵魂深处的某种东西,是绝不会变得。或许,可以称那种东西,叫做气节。”   “对于一个没有气节的人,是很难理解其中深意的。”   司马懿微笑道:“你若是没有气节,我又何必如此为难,曹操或许早已输掉了这局棋。”   徐晃:“我只不过是一个自身难保的人而已……我唯一的请求,不过是,不要取曹公的性命……”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坚持这件事?”   “或许,现在说起这件事,听起来很可笑,我之所以会坚持,不过是因为他信任我……纵然我并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可是他却给予了我信任,所以,我纵然要做出一些对不起他的事,也决不能取了他的性命。”这理由或许听起来滑稽可笑,但是,仔细一想,也不无道理,失去了尊严的人,偶尔得到了别人的尊重;被人厌弃的人,偶尔一次的良善,获得了别人的承认;没人信任的人,却得到了别人的信任,尤其是曹操这种多疑之人的信任。   “我明白了,只不过,曹仁,似乎已并不信任你了。”   “他在调查我,我知道。”   “我想要他倒下。然而他的力量,似乎很可怕。我需要你的力量,来限制他的力量。”倒下的意思,并不意味着杀死,徐晃明白。   “我可以帮你。”   “你也信我?”   “别无选择。”徐晃只有相信,他已在狼口之下,他能做的,唯有在司马懿背信之时,全力一击,纵然身死,他相信司马懿也绝对无法全身而退。徐晃的兵器是斧子,他当然也听过贯石斧这柄兵刃,他是曹操手下地下组织的统领,暗中锻造一柄斧子,并不是一件难事。   他知道司马懿的血术,但他却知道,必杀的一击,只要一次,便已够了。   这是一种奇特的感情,我可以背叛我的主人,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一条性命,但是,倘若有人敢伤害他,杀死他,那么,我宁可舍弃自己的这条性命,也要与背叛他的人同归于尽,这或许也是一种气节。   这种气节,或许并不高尚,但徐晃却把它做为了自己的底线。   没人敢轻易越过这条底线,司马懿也一样。   “那,我们走吧……曹公病重,现在守护着他安全的人,恐怕只有曹仁,和他的近卫队了。”   “战斗难免有死亡,但是我希望,将伤亡降低到最低。”   “虽然原因并不相同,但是目的却是一样的……这也是我选择你的原因,因为,我感觉,你和你的部下,更适于限制他人的能力,而并不是猎杀,是吗?”   徐晃点头默认,司马懿不再多言,两人整备完毕,向着曹公的宅邸。   【暗处】   司马懿的目的很简单,计划却绝不简单。   任谁想在曹仁和曹操活着的情况下制伏这两人,都要付出极大地代价,只不过现在曹操病了,司马懿只希望将伤亡压制到最低的情况,制伏曹仁,达成这个目的后,再将曹操活捉,这似乎不算太困难。   华佗据探子来报,现今已然进入曹操的宅邸,他是当世的名医,曹操这样的名人,医病当然也要选最好的医师。   曹操身上的病,仿佛是痼疾,这样的病,大多都很难医治。   曹仁就守在曹操府邸之外,他身旁的人并不多,这些人也并不算是精英,这既是保卫曹操的任务,曹仁怎能如此大意?   这当然不能算是大意。   司马懿明白。   “徐晃,你怎么看?”   “任谁都会有大意的时候,只是曹仁,并不像是个会大意的人,也绝不会在这种时候,突然变得很大意。”   “有人说看得见的危险,并不算是危险。最可怕的危险,便是,你根本看不见那危险深藏在何处。”   “但如果将看不见变为看见,那么危险,便不再危险了,你说是吗?”   “你想怎么做?”   “至少应该调拨一些人手,去寻找那些曹仁派遣出的伏兵。”   “不必。”   “为何?”   “我觉得,要想制伏那个被称为‘北国铁壁’的男人,这些人手已有些不足。”   “的确如此。”   “你不反对?”   “我只是协助之人,一切还要听你的指示。”   “很好,那么现在,便动手吧……”   雪,曹仁便伫立在雪中,似在等待着什么。   等待着他的宿命?等待着鲜血将大地染红的时候?   他忽然偏着头,向远方的暗处,瞪视着,那双眼就像是两柄锋利的剑,已刺入了那藏在黑暗之处之人的眼和心。   那人举刀的手,忽然因战栗而停止了动作,因为他也在这时看到了铠甲面具之下曹仁的那双冰冷的眼,   他没有再想什么,便已丧命,弩箭已射入他的心脏,箭只有一支,箭是从曹仁手下的弩中射出来的。当年曹操在赤壁之时,便让曹仁留守,便足已证明曹仁确实有守护那些土地的实力。   “藏在暗中,鬼鬼祟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这些鼠辈,给老子滚出来!”雷啸般的巨吼,震落了屋檐上的雪,而在那深雪之处,忽然跃出了二十余人。二十人几乎是一起出现的,这二十人竟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   任谁看到这样的军队,都难免感到恐惧,而曹仁却只是冷冷一笑,一手将巨大的铁剑插在地上,另一手持着长戟,冷冷道:“还有些胆色,不过,这里,就将是你们的丧命之处!   你们,尽管来吧!”   【北国铁壁】   风雪怒啸,曹仁却在怒啸的风雪中岿然不动。   他不动,此二十人也不敢有丝毫多余的动作,刚刚那枚弩箭,许多人都已看见了,那枚箭,足已说明曹仁的手下也不弱,而且早已与曹仁达成了一种可怕的默契,似乎曹仁只要随便一个眼神,随意动一动,就会有人丧命。   这样的队伍是可怕的,或许他们每个人的能力,并不是如何的强大,但是,他们的力量若是集合到一起,便似乎可以击溃一切。   所以,曹仁在见到这二十人整齐的动作时,并没有感到惊讶,没有惊讶的意思就是,他的队伍拥有远远超过这些人的力量,不畏惧,所以不惊讶。   这二十人是杀手,徐晃手下的杀手,而如今,他们面对曹仁的时候,却同时有了一种面对怪物的感觉。   沉寂,虽然曹仁四周占满了人,但雪却似在空谷中咆哮。   二十人居然已同时有了种想逃走的感觉。   可他们无路可逃,而且,面对这“北国铁壁”,也没有前进的勇气。   打破沉寂的是一支羽箭,一支本不该射偏得羽箭。   这枚箭射向二十人中的其中一人,这本不该射偏的箭,居然射偏了,箭居然偏了,就代表射箭的人已出了问题,一个人若出了问题,那么其它的人是不是也会有问题?   曹仁不敢想,战斗的时候,有时并不该想的太多,但是他的眼神却变了,那枚箭,应是从屋檐上射下来的,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禁止自己思考下去。   因为敌手已近,二十个人,至少有四个同时冲向他,四人速度绝快,动作也毫无破绽,但当第一个人接近曹仁之时,已倒在血泊之中,长戟已贯穿那人的咽喉,而在同一时刻,巨剑震动大地,映着雪光,刺得一人急掩双目,曹仁的另一只手却已提住那人的衣领,一转身,那人的身子便飞向巨剑,被拦腰斩断,第三人的长剑已刺向曹仁,曹仁不闪,钢铁盔甲震断长剑,那人大惊,而曹仁却已一头撞向那人的头,铁盔撞向那人的头颅,那人急退断剑却已反刺曹仁咽喉,而曹仁头盔上的薄刃却已扫过那人的手腕,鲜血喷溅间,曹仁一拳前冲,将那人震得倒飞出去,仰天喷血,倒在被染红的雪中。   第四个人见三人死在曹仁手中,手中铁锤却丝毫没有迟疑,砸向曹仁,只是,曹仁也并不是一个人,曹仁的手下也极少会将箭矢射偏,所以,他死了。   曹仁再次握住长戟,将其从尸体中拔出,然后一甩巨剑上的血,然而此刻,战争却已开始,那十六人已与曹仁的部下缠斗起来,不是每个人都有曹仁那样的定力,不是每个人能在那种时刻像曹仁那样丝毫也不多想,不是每个人都是曹仁。   所以,曹仁的阵已被扰乱,但曹仁还是挡在门前,只要他活着,就休想有人能突破正门。只要他活着,他的手下,就还有反抗的力量,他的人就像是一堵能挡住一切的墙壁,他的人,就是他还活着手下的靠山。   曹仁此刻已发现,敌人已有许多暗中潜藏在屋檐上,现在已是敌众我寡之势,号令威严,他沉稳的声音,命令着众人,坚守着自己的岗位,竟在近乎于二倍之多的敌军攻袭下,仍然毫无惧怕之意,反倒是徐晃的人,渐渐不支,萌生退意。   然而,他们并没有退,因为他们的靠山此刻也已出现。   就出现在曹仁坚守的,曹操的大门之前。   “‘北国的铁壁’好久不见。”   曹仁怒视两人,目眦尽裂,“司马懿……”三个字冷冷的从口中吐出,司马懿微微一笑,道:“没想到,还有机会与您这样的人一较高下,这实在是在下的荣幸……”说着,一道幽蓝色的火焰从司马懿的一只手上缓缓浮出,曹仁双掌一合,四周的雪却被那强大的力量所击散。   三道真气逆升而起,环绕在曹仁的铠甲之上,他看着徐晃和司马懿,冷然道:“少废话,动手吧!” 二   【血战】   曹仁的部队,已群龙无首,龙首已和恶狼的头子缠战在一起。   和司马懿这样的对手交手,本就无暇再顾及自己的部下,何况还有徐晃?   苍蓝色的火焰在司马懿的手中一旋,漫天飞雪尽为之吸引,火焰却并不消散,而是显得更凄寒,那一团冰冷的炎便如飞雪一般飘散,落向曹仁。   曹仁急旋巨戟,护住周身,而巨戟之上,多数已为那森寒的冰气冻结,司马懿大笑着,紧握双手,曹仁顿觉事情不妙,那巨戟竟已渐渐被冰封,曹仁撤手,而巨戟却已碎裂。   而也就是在曹仁刚刚将手撤回的片刻,徐晃的手已合着一团深黑色的气攻向曹仁。曹仁的手腕被扣住,一时之间,只觉得身上气脉为之阻塞。而只是片刻间徐晃的斧子已横扫而来,曹仁一抬手臂,一道旋绕的真气忽然附在曹仁的右臂铠甲之上,铁斧与铁铠甲相击,徐晃竟然被震开。   而也就在徐晃退开的刹那,司马懿的杖上,却忽然探出一节由幽炎组成的刀刃,刀刃急旋,破甲而入,曹仁抽身不及,鲜血已顺着铁甲流出。   徐晃此刻步伐变换,也已一斧劈下,曹仁瞬间已两次受伤。徐晃道:“司马懿,他的力量,此刻已被我锁住,现在总该能制伏他了吧!”   司马懿手中腾起一道红气,道:“放心吧,有我在……”话音未落,曹仁怒喝一声,一道真气忽然化为狮子印,震开了那黑色的枷锁。司马懿眼光已冷,曹仁在舍弃自己的兵刃之时,本来也可以用这道真气破掉司马懿的冷焰,而他却一直将这力量留到此刻。   徐晃大惊,而曹仁已握住巨剑。   “失败了吗?”   “失败者的下场只有死!”   “我从未想杀你!”   “背叛者也只有死。”曹仁并没有再说什么。豪酒入口,铁剑破风,直斩徐晃,徐晃以斧去挡,却见那剑上还莫名地腾起一股黑气,竟将徐晃巨斧斩断,血光乍起,剑式又有变化,剑光飞舞,气阵四向炸裂,地上厚厚的积雪被杀气激起,漫天白雪飘飞,徐晃又中一击,而这次杀气,也向司马懿席卷而来,血光飘散时,司马懿手上染着血,冷焰遇血居然大盛,血光缠绕着曹仁,曹仁的巨剑竟从他的手中脱手而出,飞上半空,插在司马懿脚边的雪地。   本已无力的曹仁忽然一声怒喝,血气翻涌间,三道真力又再次升起。   而此时,曹仁的手下,却近乎已为徐晃手下所擒捕。   三道真力,抵挡不了司马懿和徐晃的攻袭,曹仁虽想抗争,但是,司马懿的杖却又已刺来,曹仁以铁臂抵挡,司马懿虽被震得口吐鲜血,但幽蓝色的火焰却又已从曹仁体内扯出一道真气。然后司马懿提起一股真气,略微恢复逸散的气。   徐晃双掌一震,便将曹仁体内最后一道真气化为虚无。   曹仁的双腕,又被封上了枷锁。   徐晃的断斧,就架在曹仁的脖子上。   曹仁手下的人也已被全部压制。   “你不杀我?”   “我们从没想过要杀你,曹仁将军,如果可以,我更希望您可以协助我?”   “协助你?协助一条狗,去对付自己的主子?你还是动手吧!那些话就宛如痴人说梦一般!多说无益!”   “或许,你还不能理解我……但是……”   “无论,你有什么理由,只要你选择了背叛你都是我的敌人!”   “可是如今,曹公被困在这里,已然无路可逃了,是吗?你就算是自己求死,也不为他着想吗?你若是死在我的手中,曹公与我便更没什么好谈的了。”   曹仁并不答话,一双眼中,留露出慑人的杀意,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畏惧,他并不畏惧死亡,司马懿理解,可是,他一点也不担心房舍中的曹操吗?   司马懿忽然从他的眼中读懂了什么。   “看来……你们的攻击,能达到如此地步,也并不容易呢。让我来助你们一臂之力吧。”远方忽然传来尖细而邪恶的笑声,随着笑声,空中一个响指轻轻响起,司马懿只觉得自己的气息在不停地游走,近似于一种愤怒地宣泄。   竟似要将他的身体撕裂!   “贾文和……”司马懿冷冷吐出这几个字,而此刻,杀气四起,霎时间,雪已染红……   【红雪】   雪,为何而红?   每一片雪,在从天际飘散而下之时,都是洁白无暇的。   人世使其肮脏,失去原有的白洁。   而此刻,使其肮脏的并不是污秽的足迹,而是血。   血并没有使雪融化。是因为血已冰冷?还是因为雪之心已学会冷漠?   冷漠,是为了保护自己,每个人,为了保护自己,迟早都会让自己的心变得冷若坚冰,徐晃的心是不是也已冰冷?   当杀气席卷而来之时,曹仁便感到一股杀气在体内狂窜游走,本已无力的身躯,却忽然狂暴地涌出一股杀气,残躯更损,他明白自己只要再受一击就会死。而徐晃的斧子,此刻却正架在他的脖子上。   他能感受到那种冰冷的战力,徐晃在挣扎。   游弋在黑暗之中的人,都明白那种接近“死亡”的感受。他现在又有了那种感觉,杀气此刻也在徐晃体内游走。   如果你和你的对手,只有一个人能活下,你会选择会是什么呢?   徐晃并不想让曹仁死。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英雄,并不是每个人都不畏惧死亡,很可惜,徐晃也并不是特例。斧子已落下,屋檐之下,大地上的雪,已经全被染红——被曹仁部下的血染红,被那些早已被制压住了的兵士的血染红。   “不要杀曹操,不要杀曹仁。”这是他的请求,可如今呢?曹仁已死在他的斧下,这是不是也是司马懿的阴谋?   他看着宁损一血,也不愿出刀的司马,沉默,司马掏出了桃子,想将它化为生气灌入曹仁的体内,只是血色的暗息,已裹在曹仁的身上。   这是不是也是演技?无论是不是,徐晃都已失败,他的兵士已折损,他的气力已耗尽,更可怕的是,他已没有了勇气。更缺失了对司马出手的理由!他已被逼入绝路!   此刻的感觉,并不比死好受,或许会更痛苦,可他忽然想起了华佗,华佗此刻就在那间房子里,或许他可以救曹仁,他冲向那屋子,曹仁的手却已拉住他,道:“……你死心吧……”   徐晃并不想杀曹操,他想辩解些什么,可却始终也未说出口,只听见曹仁细微的微笑着,“虽然……已经守不住了,但……在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吧……”   司马懿凝视着贾诩,可他却一个字也没说。   他知道贾诩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这样做的目的,是因为恨,也是因为恐惧。   他恨放逐了自己的曹丕,这些年来,这恨,似乎从未消减过,曹丕既然死了,那么曹家的人,就是他报复的对象。   贾诩也明白,他只是司马懿手下的一个棋子,徐晃从一开始便已查清贾诩的身份,如果司马懿并不杀曹操手下的任何一个人,与曹操握手言和,那么自己这枚棋子,还会不会有存在的意义呢?   徐晃杀了曹仁,他已无路可退,司马懿带人攻袭曹操,杀了曹操部下无数,司马懿也已无路可退。而最有意思的是,没有任何人能证明贾诩曾经出过手,这本就是一生仅能使用一次的招式。   他从未使用过,也从未有人知道这样的杀招,司马懿也不知道。   但贾诩看着司马懿的眼睛,才似乎明白,他是知道这些的。只是没有证据证明,这是贾诩所为而已,但,无论如何,人都是死在司马和徐晃的手上!   司马懿明白,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就是曹操。   然而贾诩的笑容,却很奇怪,似有种他人难以揣测的阴毒。他到底在谋划什么呢?难道曹操已死了?难道曹操已死在华佗的手上!   司马懿忽然有了这种奇特的想法,他慢慢走上台阶,小心地推开门。   房间内居然没有人!   他忽然明白了曹仁所说的话的含义。   他一直只是在守着一个空屋子,那么,曹操呢?   一个病人一定不会走得太远!   正当他想到这里时,张颌已至。   “我已查清,四处无人。”张颌说完,这句话,徐晃终于明白,张颌早已被司马懿派遣出去,调查那些精英级别的伏兵所在位置,而并不是因为所谓的“人手不足”,才将徐晃所有的人马都用来对付曹仁。   他望着司马懿沉默。   司马懿却只道:“对不起……你可以走了。”   徐晃:“为什么?”   “我虽未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但无论如何,这已算违背了我们之间的誓约。”   “我原以为你会杀了我……是不是我现在连死的价值都已没有了?”现在徐晃若是离开,是不是曹操手下剩下的人,便足以对付他?是不是已不值得司马懿亲自动手?   但徐晃却明白曹操绝不会这么做,他要集中全部的力量去对付司马懿,对于曹操来说,他也已不值得曹操亲自动手。   先是背叛曹操,又被司马抛弃,这种人,又有谁会看得起?   活着和死,又有什么区别?   司马懿却摇头,道:“我并没有那种意思,只不过,就算是我要留下你,你也定然会走,是吗?”徐晃当然一定要走,因为司马懿已打破了他的底线,或者说,他自己已打破了自己的底线。   他现在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再帮司马懿分毫……   “谢谢,我走。”徐晃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的身上已受了伤,很重的伤,而当他离去的时候,所有徐晃的手下,却也已到了他的身边,与他一同离去。   司马懿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是个可怕的男人。   树倒猢狲散,徐晃此刻就像是一棵将欲倾倒的树,可却还是有那么多的人跟随着他。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徐晃走了,贾诩却已失神,当他看见那空空的房子,似乎便已明白,或许曹操根本便没有病,而那些精锐也已被曹操带走。   今天的阵势,或许本身就是一个局,或许,曹操已想到,司马懿并不会真的对曹仁下杀手,贾诩的做法,本就是要么不杀,要么把事情做绝,他本已胁迫了华佗的家人,在他发动“乱武”之时,华佗的刀很简单就会取了曹操的性命,对付一个病人,本就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只可惜,曹操根本不在,那么,这仇怨已结下,曹操定然会查出曹仁真正的死因,而司马懿对他的微薄信任,也已不复存在了。   司马懿此刻却并没有问他任何事,他只是友善地拍了拍贾诩的肩膀,道:“这一战,已结束了……”他的声音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   张颌却道:“可并不是一切都结束了,你总该打起精神。”   “没错,你说的是……只是,或许,我是有些累了吧。”   “因为这些死人?”   “我并没有想将这些人变成死人,可是他们却的确是因我而死。这感觉,是不是很奇怪。”   “人有时总会做几件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的。”   “我只是希望,这样的牺牲,会越来越少。”   张颌冷冷道:“为了达成一些事,总会有一些牺牲,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   司马懿看着张颌,点了点头,道:“谢谢你,谢谢你能和我说这些……”   张颌却道:“……比起这些,我更想让你知道,西国,似乎派来了一个人。”   “西国?诸葛亮的人?”   “或许和诸葛亮没什么关系,您该记得,刘备未死之时,曾与曹操见过一面。”   “的确。”   “我的探子,曾打探到,那时刘备便曾要派遣一个人,协助曹操,对付你。”   “是……你曾对我说过。”   “可是你忘了。”一个人在经历了自己变故之时,总是会沮丧,颓废,记不住许多事,司马懿也是人。但他只是微笑着,淡淡道:“我本不该忘的。请你再说一遍,他是谁?”   “庞统。”   “是他。”   “你要怎么处置?”   “杀了。”   “哦?你要杀他?”   “他并不是曹公的人,成大事者,有时确实应该不拘小节的。”   “很好。可,你准备让谁去?”   “我亲自去,你也随行。”   “……好,我们何时启程。”   “可以再等等……贾诩,我麻烦你帮我找到曹公,好吗?”贾诩手下虽有杀手,但贾诩却并不是曹操的对手,但若仅仅是搜寻,却也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何况,华佗很可能就陪着曹操,他自己也想找到曹操,他一向喜欢在阴影之中窥探别人,而并不喜欢自己在阳光之下,被别人窥伺。   “乐意效劳!”贾诩一手放在胸上,深行一礼,转身,策马,便已消失在皑皑白雪之中。   “张颌,麻烦你调查一下庞统的沿路行程,我要决定伏杀他的地点。”   张颌冷冷一笑,道:“放心交给我就好,这次,就是他的旅程,就是他生命的终点。”   【战书】   曹操,并不难找,此刻,曹操就立在雪中,贾诩的面前。   这过程实在是太简单,简单的就像是曹操故意要让贾诩找到他一样,贾诩带的人,并不多,但却也足已杀死曹操了。   因为曹操身旁只有华佗。   但贾诩却不敢动,因为曹操这个人,因为笛声。   空旷的雪地,稀疏的树木间,飘荡着哀婉的笛声,似有杀机。   “你不像是来护驾的。”望着曹操的双眼,贾诩竟忍不住颤抖。   贾诩只有答:“的确,我并不是。”   “你想杀我?”   贾诩沉默。   “很好。”曹操已得到了贾诩的答案,他并没有问为什么。似乎他曾刺杀过曹植,被曹丕流放这些事,他本就是知道的。但是,他是如何知道的?假如他本就知道,当初又为何又要接受贾诩的回归?   两个字说罢,笛声中忽然透出了一丝杀意。   “有胆的话,你大可现在就杀了我。”曹操的语音很平静,右手握住长剑,执在贾诩面前,长剑入地半尺,却几乎没激起半丝雪花。贾诩凝视着这柄剑良久。   “我可以告诉你,那些精兵,都不在我身旁。以你的技术和人马,并不需要担心杀不了我。”   笛声再次恢复平静,但贾诩的心,却再也难以平静。   他望着茫茫地的白雪,根本看不见一丝杀机,可是,是不是没有杀机的地方,本就是杀气最重的地方。   他一抱拳,道:“属下不敢。”   曹操:“你也不必自称什么属下,司马懿一众人马觊觎我的力量已久,我并非不知,只是,如今我已只剩下那些精兵,和旗下四个附属国而已。”   贾诩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曹操:“看来你并不糊涂。刚才你若杀了我,那些附属国便会立刻按照我的命令,立刻谋反,兵符,我已派人发了下去,这责任,你承担不起吧。”   贾诩只有点头,他确实承担不起,司马懿一直只想以相对平稳地方式击溃曹操,而如今局势已乱,那些附属之国之中,虽无勇将,也并没有孟获那么大的势力,但若加上曹操近卫军的力量,一起以合围之势逆袭司马,司马这几年的辛苦恐怕就要功亏一篑。那样,司马会饶过贾诩吗?   这样的责任,贾诩又怎么承担的起。贾诩已大概明白了林间的笛声,便是一种传递信息的手段,曹操倘若一死,信息立刻便会已最快的速度传向四方。   想到这里,贾诩只觉冷汗直流。   “曹仁死了。”   贾诩点头。   “好,华佗,你过去将这封信交给他。”   华佗走到贾诩面前,将那封信平平整整地交到贾诩手中。   曹操:“这是我向司马懿下的战书,只有我和他一对一的战争,我不想看到更多人流血,他若能胜我,我的势力都是他的。反之,他死。”   贾诩:“一定送到。”   曹操:“我也已知道,你将华佗的亲眷绑架,我只希望,你莫要为难他才好,不然,你死。明白?”   贾诩只有点头,曹操不再多言,转身大步踏雪而去,笛声婉转,随着风雪二度降临,而被渐渐淹没在狂暴地沉寂之中。   贾诩忽然问了华佗一个问题,“他的病,重吗?”   华佗点了点头,道:“若非病重,他绝不会将生死看得如此之轻。”   “你为何不杀他?”贾诩本想如此问华佗,但当他想到刚才自己站在曹操面前的情景,便已知晓答案,他是杀手尚不敢出手,何况华佗?   比起贾诩,他只不过是一介医生罢了。   所以,他并没有再多问什么,带着人马,折返而去。   而在雪中,曹操却已到了一个温婉的女人身旁。   她或许并不漂亮,但目光却极尽温柔。一双手柔若无骨,洁白似雪,这双手中,轻轻地握着一支笛子。她显然就是那个吹笛子的人。   “谢谢你。”曹操对着这女子一抱拳。   女人微微一颔首,道:“多年前,承蒙曹公将我从番邦救出,这正是文姬当报答的时候。”   “你,近来可好?他可好?”   “我很好,他也很好。”文姬说道这里时,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却很幸福的微笑。   “你还年轻,我并不想将你卷入这场战争。实在抱歉。”   “没什么……他还等着我呢,若是不行,我不会逞强的……”   “很好,那还请小心。”   “嗯,我明白,那我走了。”文姬微微一笑,然后一跃上马,离去。   曹操看着她的背影道:“真没想到,她竟能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这……也是命运吗?” 三   【南征】   “孟获,反叛了……”诸葛亮静静地坐在那里,神色有些木然。   “师父……您打算怎么做?”曾经隐藏在黑暗中的杀手,如今终于得见光明,他看着诸葛亮,恭敬地问道。   “……已经到了现在这种时候,在‘他’反扑之前,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收服南蛮了。”   “只有我们吗?师父……现如今,您的力量……”   诸葛亮只有苦笑,“这也是我应该支付的‘代价’吧,不过,被刘备摆了一道这种感觉,确实并不是很好……”   “只是,他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是吗?”   “马谡……你眼中的刘备,是那么容易死的人吗?”   马谡忽然感到有些吃惊,“……难道,那时的葬礼,只是掩人耳目……”   “我的力量被封印时,曾经一度昏厥……醒来时,刘备,已经不见了。”   “可是……那时,我就在外边,带着人守着,并没有看见任何人。”   “……可能,是他动用了某种特殊的力量吧。我无暇去管他,如今,将孟获击溃才是最关键的。”   “可是,师父,您这样的身体,恕我不能答应您的要求。若是定要如此,请让我和魏延两人去解决这件事吧!我的力量或许可以破除孟获的‘再起神功’。”   “……南蛮之征,绝无那般简单。”   “可您的力量已被封印……而且,西国如今满目疮痍,能使用的力量,本就不多……”   诸葛亮望着窗外,淡淡笑道:“没关系……我已请好了援军。”说着,天外忽然飞进了一只猎鹰,轻巧地落在诸葛亮的肩头。   “鹰?对了,您的猎鹰不见了!我在赤壁之时就想问,到底那只鹰哪里去了……”那只鹰是诸葛亮妻子送给他的神鹰,但是,后来诸葛亮将黄月英囚禁在八卦阵之中后,便已想尽力忘了她,是不是因为他想忘记她,就要丢掉她给他的一切?   那么他为什么不丢弃诸葛连弩呢?为什么要遗弃一只鹰呢?   诸葛亮并不是那种人,一切对他有利的事,他都会加以利用,因为,他的情感似乎早已麻木。   然而,真是如此吗?   当年他将自己的妻子封印在八卦阵之中,仅仅是因为她阻碍了他的计划吗?   若是没有对于力量的恐惧,若是并非担心自己的妻子更近一步接近真相而遭遇不测,他又何必那样做?   妻子的不解,姜维的离去,这些事,总会使一个人的心,偏离原本的“善”,“做自己就好,只要达成目的就好。”别人的看法,从那时起,他决定不再在意,可是,到了今天,他才明白,不是那样的,妻子的死去,让他感觉手中抓住的一切,不过像是流沙一般没有实在感。   诸葛亮看着落在肩头的鹰,心里忽然感到一阵冰冷。如果牺牲一切,换来的只是自己所谓的目的,那么今天他得到的又是什么?这结果他只觉得可笑!   封印自己的妻子,扰乱天下,换来的,不过是一个残破的势力和自己的力量被封印,这一切......若是没有左慈,或许便不会发生!   灵魂的波动规律,左慈的秘术,诸葛亮全部明白。   我要杀了他!若是如此,或许还有机会。   哪怕是与你相伴的一朝一夕,也要好过独活千年……   从今天起,诸葛亮的目的,不再是为了抵御左慈逆袭的自保,虽然身体的力量已被封印,但他此刻却觉得自己已获得了新的力量,勇于正视自己内心的力量!   马谡忽然明白了一些事,“猎鹰……难道,是师弟?”   “他是重视情义的人,这些年,我与他的联系从未间断过……”   “他……肯帮你吗?”   “他一定会来。”   “虽然他的能力我并不敢肯定,但他确实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他只是牵挂的事太多,如果他的心能达到绝对空灵,观星秘术或许他早已学会了……”马谡沉默不语,他是个骄傲的人,观星虽然他并未习得,但是却将观星秘术加以改造,获得了如今的力量。   这些年,这也是他唯一值得骄傲的事,也是他觉得自己唯一强过他师弟的地方,而如今,诸葛亮却说姜维有获得观星的潜质……   马谡此刻心中有些愤怒,那种情绪或许是嫉妒。他以为他控制的很好,但是,诸葛亮却已察觉,诸葛亮淡淡道:“……我曾和你说过,若是有能力超越对手,就努力去做……而你现在拥有的情绪,不过是弱者的表现罢了,憎恨或是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令自己变得更加弱小……”   马谡:“可是……”   诸葛亮打断了他的话,道:“但是……你们是师兄弟,不是吗?你们是可以互相依赖的伙伴,为什么要有那种,嫉妒的情绪呢?”   马谡冷冷一笑,道:“或许这几年的杀手,已让我变得冷血了……伙伴也好,兄弟也好,都不是值得寄托的……能够信任的,在这世上也只有自己了吧。”   诸葛亮却笑道:“你并不像是个冷血的人。不然的话……以我现在这副姿态,你是不是早该出手,取代我了?”   马谡沉默,他并不喜欢这种玩笑。   诸葛亮却接着道:“马谡啊……我只希望,我这个身为师父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过多的影响到你……这条路,快走到尽头时,我才发现它的终点,竟是悬崖。人,应该学会独当一面,但却不是那种只靠着自己便可以活下去的生物……”   马谡:“……这也是我一直想对师父说的,我虽一直按照您的吩咐行事,但是,有许多事,您的选择,我并不是十分赞同,只是事已至此,我只希望,师父不会错得更多……”   诸葛亮微笑:“没想到,居然反被你说教了……”   “我……没有那意思。”   “也罢,这样也好,各自明确前行的目的,便不会再迷失方向了。我的目的现在仅仅是想压制南蛮,然后,灭了‘他’。”   “师父……可是你的力量已经……现如今怎么可能对付的了‘他’!”   “对付‘他’,或许会有难度,但是对付孟获却应当没有什么的,而,南蛮之地,或许就有解除这禁制的方法。”   “但是如今呢?”   “我似乎应该教过你,阴阳之气的事,是吗?”   “天地间阴阳之气总共有一百六十道,而人所运用其衍生的武学也大概可分为阳,阴,虚无三种,再加上北国血术,和一些奇人异士所创造的独门绝学,而一般的人,命气之顶峰为五,经过年龄的增长,武技的锻炼,称为顶峰的命气,会因之降格,化为阴阳,虚无,或是血术等能力。故而,命气为三者,常有两种武或是术,而命气为四者,却只有一种术。”   “嗯,阴阳之气描述的,虽有些出入,不过理解到这种程度,也已经很强了,对于人,其中也有些特例,例如命气提前成长到四,而经过某种磨练,而达成的命格降低,获得新的力量。或者是忤逆苍天,超越命息的法则,而获得了‘罪’,以此引致的负面力量。说到这里,你应该注意到什么了,是吗?”   “师父……除却‘七星’,你本身拥有五项术,而并没有获得‘罪’,是吗?”   “没错,我是通晓阴阳之理的人,在修炼时,阳化为火,阴化为盾,阴阳而生八卦,所以八阵本身,就好像是阴和阳达成了条件,而自动衍生的能力一般;除却阴阳之气的虚无之息,我将其化为了洞晓苍天的观星之气,和达到绝对空灵之时的虚无之盾。简单来说,我的力量可以按照阴阳一脉和虚无之息剥离开,因为这种特殊的修炼方法,所以,没有获得‘罪’吧……”   “那么与其说您是破坏了法则,不如说是对法则的绝对顺从?”   “正是如此。”   “也就是说,您可以将封印暂时转移到一侧,而不使另一侧的力,受到影响是吗?”   “但,那也只是暂时而已,而且,目前为止,只能将这封印施加到真实存在的阴阳之上,也就是说,若是如此做,在找到解除这封印的方法之前,阴阳一脉的气便只能永久封印掉了。不过,这也已是现如今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我明白了……但是,师父,你刚刚说的一百六十道阴阳之息的事……”   “实际是一百五十六道。因为其中有四道极其的特殊,并不会经常出现。”   “那是……”   “其中一道是极寒的剑,可以直接冻结别人的经脉,而直接造成对神的损伤;还有一道被称为最强的盾,可以抵御天下四十四道杀气中的三十道阴系杀气;另有一道,被称为‘血红裁决’,是如鲜血一般的闪电;还有一道,至今为止似乎都是为了抵御掉那突如其来的闪电,而出现的无懈可击。”   “那么,它实际上是……”   “据说原本是一柄可以贯穿一切的枪,只是现如今,似乎已归于洪荒,消失不见了……”   “谢谢您告诉我这么多……既然如此,我的担心似乎也是多余的了,我们准备出发吧。”   “嗯。准备一下,我们明日便动身。”   “好的……”马谡说罢,正要离去。而诸葛亮却忽然叫住了他。   马谡停下脚步,道:“您说。”   诸葛亮微笑道:“谢谢你能一直陪着我……”   “……您给我的感觉,有些变了”马谡也淡淡一笑,道:“不过,这种变化,我并不讨厌。”   【狼与影】   狼目成缝,一丝狡黠的笑挂在嘴角。战书此刻就在司马懿手中,送信的贾诩,却已退下。   司马懿看着信,冷笑。   “四个附属国吗?”   张颌道:“嗯,如今,我总算明白这几年你让我所做的事了。原来,你一直在等这一天?”   “你一直不懂?”   “做一件事,不一定要完全明白它的意义,有时知道怎样做好,就好。”   “你确实做得很好,这些年安置在四国间谍,而不被曹公注意,这样的任务,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完成的。”   “有人善于谋划全局,有人善于掌控细节,我只是个服从任务的人,看不清整个局,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你过谦了。”   “本为附属之人,其心必异,而且,我们已在其中安插好了人,那些根本是不值得担心的事,现在我们已经占据绝对优势了,你,是如何想的呢?还要参加这场决斗吗?”   “当然。”司马懿想更加明正言顺的获得曹操的力量,这无疑是个好机会,势力如日中天的人,对任何事都有着无穷的信心,而曹操则不同,他现在已经是孤身一人,一头离群的狮子,苍老的狮子。   但再苍老的狮子,也依旧是狮子,面对狮子的勇气,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司马懿虽然想起曹操的威仪,也有些胆寒。但是,他知道,若是不能击败曹操,自己就更没有办法去面对郭嘉即使付出性命也要对付的那个敌人。   所以,他必须面对曹操,一个人面对曹操!   “张颌,你的部队,准备就绪了吗?”   “随时听候调遣。”   “那好,将我要与曹操决斗的忘剑锋,派人围起来,从今日起,除了我和曹公,不准任何人上山。”   “你不想让任何人破坏这场决斗?”   “不错。”   “为什么只让我一个人的军队围山,为什么不加上贾诩的人?”   “有三个原因。”   “愿闻其详。”   “第一,他的部队曹操知道,我不想动用他们,给曹操造成心理压力。第二,用一个人的队伍,比较容易操控,而且,你的人已足够围山了。第三,曹仁那件事发生后,我已开始不信任贾诩。”   “那么,用不用我分出一拨人现在就开始监视贾诩?”   “不用。”   “这又是为什么?”   “我和曹操的决斗之前,并不想打草惊蛇,一个只想着自保的人,我谅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这是原因?”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你来时说的问题。”   “庞统?”   “现在已没时间再做别的,该是启程,将他杀了的时候了。既然是一对一的决斗的话,就应该将曹公安排的小把戏,全数清除掉,这样才算是公平吧。”   “当然,你准备在哪里动手?”   “既然是帮助曹公的人,目的地便是忘剑锋吧……通往忘剑锋的路有两条,他走的是哪条路?”   “小路,落凤坡。”   “落凤坡?这也是某种天命吗?好吧,既然那人道号凤雏,动手的地点,就选在落凤坡吧……”   黑夜降临,影子逐渐漫入北国的大地。   曹植已至北国。   “老大,您已从江东赶来了吗?”十七看着曹植,忽然发现他身上似乎还有伤,其它无月寒山的兄弟,似乎也都有很重的伤,“您的伤不要紧吗?”   “无妨,请告诉我,这些天,发生了些什么事?”   “曹仁战死了。曹公似乎已被逐出了宅邸,而他现在的具体位置,我们并未查清。”曹植听到这消息,不觉一阵战栗,他终究还是来晚了。曹植的手紧紧握着剑柄,咬着牙关,一字字道:“有庞统的消息吗?”   “他似乎目前正准备赶往落凤坡……”   曹植握起剑,道:“落凤坡……召集隐藏在各地的影,我们准备与庞统会合。决不能让他再遭到司马懿的毒手了。何况,他若是协助父亲的人,那么很可能就有父亲的消息……”   而正在这时,曹植面前忽然闪现出一个影子,正是无月寒山的八号。   他看着曹植似有些惊讶,曹植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却忽然感到有些不妙,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是张颌……”   “张颌怎么了?”   “张颌和司马懿正赶往落凤坡,而且有大量不明身份的人,已将落凤坡前后围住……”曹植忽然感觉,事情可能已经变得严重了,他招手道:“三,七,十二,十七,你们四个现在即刻与我赶往落凤坡。剩下的人,召集其余的影子……”   “老大,只有你们五个……可以吗?”   “这个时候,人太多突入重围反而会成为负累。你们各自办好各自的事,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我们分头开始行动吧,今夜午时我会依照你们留下的暗号与你们会合的。散!”   “散”字一出口,被雪覆盖的陋室之中,已仅余寒风呼啸,无月寒山一众,已在刹那间消失不见……   【落凤坡】   天已入夜,月光皎洁,马在月光下,更显洁白胜雪。   庞统此刻便在马上,夜里本就是潜行的好时候,他做事一向小心,尤其是现在,他更是丝毫不敢大意。   但他毕竟只是一个人,直到走到这幽幽的空谷,直到月光照亮那“落凤坡”三个大字,他才感到异样,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人,这人的双眼发着幽幽的蓝光,似一匹狼,在觊觎着他身上的血肉。   庞统却丝毫也没有惊惧,只是朗声问道:“前面的人,可是司马懿?”   司马懿一步步从幽深的黑影中,走到月光下,冷笑道:“哦……看来,你并害怕。”   庞统却朗笑道:“我若是紧张,你会放过我?”   司马懿微笑道:“不会。”   “所以,人活着时,就该开心一些,你说是吗?”   “你应该是个珍惜生命的人。”   “我是。”   “那么,你又何必来送死?”   “因为我不开心。”一个重视朋友,热爱生活的人,绝不会在背叛了自己的朋友,为了保护一些人,而被人利用,杀了更多本不该死的人之后,依旧开心的。他这次来,本就是为了赎罪。   或许并不是为了曹植,只是为了自己的心能够归附曾经的宁静,只是为了把自己欠下的债,还清。   刘备的信,送到了吗?曹植是不是始终不肯原谅自己,不肯原谅他的父亲?   人的情感是复杂而多变的,庞统明白,但是,曹植到底知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如果知道,他会不会来呢?   他恐怕已看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但是,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在这里,如果能与司马懿同归于尽,或许,也就能解开心中的结了吧?   “人活着不开心,不如早早安息。”司马懿双掌忽然腾起云雾,黑云遮蔽了月光,司马懿冷冷道:“听说你的重生之力,已在从前就用过了,那么这一击,便足已将你杀死了吧?”   黑云中雷龙滚动,缓缓游向庞统。   庞统长笑,道:“你的胆子果真不小。”一句话说罢,庞统手中忽然腾起一道黑气,黑气化为黑龙忽然长啸而出,它的尾巴卷住庞统的手腕,而头却咬住司马,两人的真力,似乎在这刹那间便被连接在了一起。   司马懿看了看腕上咬住自己手腕的黑龙,道:“马超曾来过北国……而他在北国留下过一件东西,我相信你一定听过……”司马懿将白银狮子戴在头上,看着庞统的目光却更冰冷。   任谁都知道,白银狮子是可以将伤降低到最低的神器。   庞统拿出一柄长弓,冷道:“但,在这种距离下,你想伤我也并不容易,是吗?”长弓上忽然闪动起火光,然后是火凤的嘶鸣,可庞统看着两人身上连接的黑龙,火光忽然黯淡,这将两人连接在一起的黑龙,此刻反倒成了他出手的障碍,火凤消陨,一枚羽矢穿过压抑的夜,直奔司马懿。   司马懿不闪,血光起,血光合着一道深蓝的幽炎将庞统包围,在这种距离之下,司马懿本伤不到庞统,他本该夺走庞统的弓。但是司马懿却明白,纵然有弓,他依然伤不了庞统,因为庞统所骑的马,因为这一点微妙的距离,司马懿定然伤不了庞统,所以,他转而夺取庞统体内的真力。   他的内息之中,定然有价值远在这柄弓之上的事物。   幽炎包裹着一枚桃子,飞回到司马手中,司马懿平掌一推,一道气息,化为雪狼飞驰向庞统,庞统仅存的两道真气,被雪狼撕咬下一息,竟是一股足已令雷电逆转方向的力量。   司马懿冷笑道:“你果真不是个一般的人,只不过看来今日我的运气不错的很。”他说话间,已将失去的体力恢复。   庞统双目已寒,他冷冷道:“只不过,那道雷息,想到我面前还需要一段时间,是吗?”   司马懿望着天,道:“理应还要过一阵子。”   庞统冷冷道:“那很好。”然后他再次搭弓上箭,道:“在此之前,看看你能接住我几箭吧。” 四   【映月剑光】   月光,正映照着五个心中早已无月的人。   黑夜漫长,曹植正与四位“影”飞驰在这漫长的黑夜之中。   前方,是落凤坡,也是他们的目的地。   曹植忽然一摆手,四人立刻止步。   “老大,怎么了?”三号的声音很轻,轻的只有他们五人可以听见,曹植冷道:“有人,你能感觉到吗?”   三号闭目良久,道:“而且,并不是普通的兵士,怎么说,这些人的力量,有些接近我们‘影’。您准备怎么办。”   曹植:“将你们的‘杀’气,借给我一些。”   “您要一个人冲进去?”   “既然是忤逆曹公的人,就将这些人当做叛党,全数在这里铲除好了……”四人沉默,力量化为黑色的落英,飘落入曹植的掌心,曹植点了点头,向那四个人使了个眼色。   接着身形一闪,便冲向早已隐藏在黑暗中的一人,那人立刻惊觉,刚准备拔剑,却见曹植手中暗色气阵忽然化为一头黑色的狮子,将其体内的力量生生拉出,剥离。   那人挣扎着,看着曹植,“你是谁……”三个字刚刚出口,曹植却已一跃飞向半空,银色的月华此刻与黑色的影子重合,寒冰宝剑在月光下轻轻划落,月光忽然消弭,深沉而压抑的黑云将月光吞噬,但剑光却更盛,此刻,仿佛是那剑光吸收了月光,那人已看的双眼发直,刚刚震开那头黑色的狮子,准备提起真气,却见银色的剑光已一闪而下。   剑不染血,而那人却捂着咽喉,倒在血泊之中,三道气息冲天而起,灌在曹植的剑上,剑光更盛。   此刻,落凤坡上,隐藏的敌人因为那一闪的剑光,已将曹植团团围住,曹植微闭的双目,忽然睁开,道:“你们这些人,已是全部了吗?”   一人冷冷道:“你是谁?”   “影之首,为了将你们这些近似于黑暗的力量,永远封印在影子中而来。”   “影之首?别开玩笑了,纵然你的剑法再怎么高强,你一个人对付的了我们这些人吗?”那人说着已举起手中长枪。   冰冷的面具后,眼光却已完全冰冷,寒冰之剑插入雪中,以曹植为中心,大地忽然发出皓月般皎洁的光华。   “这是什么?”诸人惊叹道。   “太慢了……也罢,就让你们葬送在这月光之下吧……”   话音刚落,曹植已消失不见,地上仅仅剩下那柄寒冰宝剑。   满地银色的月光忽然缓缓升起,那月光似正在碎裂,而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渐渐地,那声音变得刺耳,月光破碎,化为漫天的银色落英,银色的落英四处飘零,那些人在银色的落英下,一个个倒下,化为新的落花,新的力量,灌注到不断飞驰的曹植体内。   银色的落英渐渐染红,缓缓飘落到地面,一个人看着漫天飘散的血色落英,只觉得心口发寒,而也就在这刹那间,他瞥见了一双冷似寒冰的眼。   “既然选择了一条不归之路,便化为我的力量吧,消散于这漫天的落英之下吧……”这是他听见的最后一句话,平举的连弩不断吸纳着散去的力量,化为致命的冲击夺去了他的力量。   而那人在此刻只觉得自己倾倒的身体向下缓缓下沉,灵魂似被撕裂化为了三道真力灌入了曹植的身体……   雪月风花间,十数条性命已永远消逝。   飘散的月华,也已尽数化为暗红,天地归于黑暗,最后一道火光冲向一人,那人倒在那枚火矢之下,而曹植似已无力,缓缓走向寒冰剑所在之处,将其拔起,收入剑鞘之中……   仅仅剩下的三人借着尸身上燃烧的火焰恐惧地看着曹植,但他们手中的剑已握紧,而正当三人一跃而起之时,曹植冷冷一瞥那三人,早已隐藏起来的影,忽然出击,两人被双剑绞死剩下一人剑已出手,直刺曹植。   寒光一闪,曹植已站在他的身后,寒冰剑不知何时又已出鞘。   剑犹在兀自颤动,曹植不再回头,握着长剑,大步向前走去。其余四位影子也紧紧跟随,消失在着黑暗的夜。   “好快的剑……”   那人仰着头,望着天,只说了这四个字,便永远地失去了性命。   【妨主之马】   “真奇怪。”三号望着天,似在沉思着什么。   “什么奇怪。”   “今夜,应该不是阴天的。但你看这云……”曹植看着三号,瞳孔收缩,似乎想起了一件事。他一字字道:“你曾观过天象?”   “北国前些时日,一直在下雪,而且,今夜本该是无云的。”   曹植望着天空中浓重的云,忽然醒悟,疾呼:“不好!”他已想起司马懿的招雷之术,或许在这幽暗的深谷下,庞统与司马懿的战争早已开始。他闪电一般向前冲去,转瞬间消失在四人的视线之中。   拉满的弓,箭矢已流星般射向司马懿,而随着流星的消逝,那本是羽箭划过的轨迹,却飞过一道幽炎,庞统手中的弓便随着那幽炎盘旋着飞到司马懿手中。而也就是在刹那,司马懿忽然感觉自己被黑龙咬住的腕子,如被火灼,他已幽炎反制那道火焰,只见黑龙已然消逝,庞统身上火凤明纹随着冬夜寒冷的风,缓缓散去。   司马懿单手一引,庞统身上仅存的气力,便被抽了出来。   “居然防火烧自己,这样,你处心积虑的连环,不是就失效了吗?”   “这个你大可放心,因为敝人的力量,便是操纵那种连环。”   “可是,你如今已经没有了力气,是吗?”   “可是,如今你也伤不了我,是吗?”   “不错,这柄弓的射程,我大概已经推算出来了。它的确不足已伤你。”   “哦?你若是那么精于计算,为什么不在刚刚发动血术之时夺走我的马呢?”   “呵呵,你手中的一闪之息,就算是我夺来了马,依然也伤不了你是吗?”   “但是,如今这样真的好吗?你的体力,已经变得如此孱弱,而你的雷,似乎速度并不是很快,在此之前,足已我构筑第二条黑龙了!”   “看来,你今夜的目的就是要与我同归于尽是吗?”   “反正已没有活下去的可能,有你这‘狼顾之鬼’来陪我下地狱,自然不错的很!”   “狼顾之鬼吗?其实,谈论起面相,我不想牵走你的马,还有一个听起来有些可笑的原因。”司马懿冷笑,双眼睁大,在这黑夜之中,发出摄人的蓝色光芒,他忽然大喝道:“你的马,有着妨主之相,而你,没有足够的气去驾驭它啊!”   “可笑,我早已说过,我从来没想着活着离开这里,你的雷云,却至少要在半刻之后,才能干涉到我,在此之前……”   司马懿却打断他的话,仰天大笑道:“半刻?哈哈哈,我也早已说过,你的计算不过是理论而已!”话音刚落,那天上的雷云已将庞统罩住……   庞统望着天上雷声的嘶鸣,咬紧牙关,一字字道:“这……怎么可能?”   曹植在飞驰,他在落凤坡的崖上,望着天上密布的雷云缓缓向前推移,此刻他的气息未及平复,可他已感受到司马和庞统的气。就在那幽黑的谷底。   此刻的他,只有一个想法,在雷云足已伤害到庞统之前,将那雷气收纳到手中。这已是他现在唯一的手段,他正在飞驰,飞驰向雷云。   他的速度已很快,正当他觉得自己可以在天雷击杀庞统之前便可接触到雷云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力量,一股强大而熟悉的力量。   他感受到了那力量逸散出的奇特气息,雷云在瞬间化为一条天龙,直接笼罩了庞统。   张颌——他居然也来到了这里!   曹植心里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冷,可已经到了这里,他怎么能放弃最后的机会,就在天雷将发未发之时,他已赶到了庞统头上雷云所在的悬崖,他伸手准备吸纳雷云,以消天怒。   而当他觉得自己的灵与力,正要接触到那条雷龙的时候,忽然他听见了一声马嘶,那马愤怒的鸣叫声,竟让他逸散出的灵,无法再靠近那雷云一丝一毫。   雷云滚动,似已要降下霹雳,曹植握着手中的剑,假如此刻他能以寒冰之息冻杀这匹马,或许庞统还有救,可是,他刚刚却偏偏已将身上的杀气用尽,他紧紧握着长剑,却不敢发出一声叹息,他再次将手伸向苍天,然而,又是一声马嘶,雷已降下!   而在悬崖之上,曹植忽然看到了一双眼,那双他熟悉又陌生的眼,张颌的眼神中忽然多了一种浓重的杀气,不再是曾当他师父时,那种有些严厉却能给他温暖的眼神,曹植当然了解他的力量,更知道自己在这时若是与他交手,几乎是必死无疑,曹植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气息,他只得急速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再次悄悄地影遁于黑暗之中。   张颌注视着曹植影遁的地方良久,终于静静地坐下,看着崖下发生的事……   雷已落下,一丝雷光在司马懿手中缠绕,他冷笑着一指庞统,雷龙便击中庞统,的卢马此刻却化为落英,缓缓飘向空中,庞统没有看那枚落英,他只是一直垂着头。   “终究,还是来了吗?”庞统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已似被撕裂一般痛苦,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能感觉到曹植曾为了让他活下去,而付出的努力,“最后……这也算是原谅了愚兄吧……”似在对自己的低声呢喃,这些话,在雷声轰鸣之后,早已陷入死寂的空谷,也似只有庞统一个人能听到。   但是,他却感觉声音在渐渐远去,他忽然抬起头,望着司马懿道:“还是败在了你的手上……”   “怎么……还没有死去,是因为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庞统忽然似用尽全身的力气,道:“作为失败者,我只能祝愿你在忘剑锋,武……运……亨……通!”这些话大喝出口,他却已再也支撑不住,仰天倒在地上,喃喃道:“落……凤……坡……这样的结局,或许也不错……剩下的任务,看来,也只能交给你了…….愚兄……还真是无用……”   不能陪着你走到最后了……   乌云早已散去,而庞统却渐渐感觉月光已失去了颜色,永远的失去了颜色。   而此刻,他心中的结,却已解开了吧?   司马懿看着倒下的庞统,似乎觉得他最后的话有些奇怪,但是,这话又怪在何处呢?   落凤坡上,落英的力量已被收入曹植的掌心之中,他听见了庞统临死时的嘶吼,他明白,那是他在给他传递某种信息。   他本已觉得甄姬死后,自己已变得近乎无情,他本已认为,今生自己已不会再为任何事流泪,可此刻泪却再也控制不住。   他的脑中忽然浮起了他潦倒之时,曾有庞统陪伴的时候。那些他本以为荒唐的回忆,此刻,却变得如此鲜明,如此强烈,就像是一根根针,在刺痛他的心。   他知道我来了……   他一定已感到了我的气息,然而,我的兄弟,你是不是也已知道我已不再怪你了呢?   没有答案。   他现在告诉自己的话,只有一句。   我绝不能倒下!   张颌就在崖上,他必须走!   他还要救出自己的父亲。   他要让张颌和司马懿血债血偿!   月光虽已降下。   曹植却已随着月光下产生的影悄然遁去。   我的兄弟,请原谅我不能将你埋葬,   但我,一定不会让你的血白流。   若是你泉下有知,就请你看着我吧。   我一定会将自己所选择的路走下去!   一定!   【消失的毒士】   张颌坐在山崖之上,冷寂的月光从他肩头洒下。   司马懿仰首望着张颌,两人双目对视。   司马微笑道:“张兄辛苦了。”   张颌叹道:“我只不明白,对付庞统,你又何必要亲自出手。”   坦白来讲,这并不是公平的决斗,若不是张颌用自己的力量改变了雷云的移动速度,现在地上可能就已是两具尸体。   司马道:“我是个尊重对手的人,既然别人准备堂堂正正地与我决斗,我便要与他堂堂正正地对峙,既然有人觉得突发奇兵可以取了我的性命,我自然也要用奇谋,反取了他的项上人头。”   张颌当然也已明白了司马懿的意思,司马懿所谓的公平决战,只要让知道这件事的人感到公平那已足够了,至少这次,直至庞统战死,他也并不知道司马懿在这场战斗中做了什么样的手脚。   但是,若是司马懿与曹操的决斗呢?他会不会做什么手脚?   他会不会也用这种手段,获得那所谓的一对一的胜利?   正所谓大人物做事不拘小节,只要结果是好的,处事可以在世人看着光鲜的情况下,不择手段。   张颌望着司马懿,眼中却没有鄙视,只是赞许,发自内心的赞许,“司马大人果然神机妙算。”   此刻张颌居高临下,望着司马懿,而司马懿却也并不怪他,张颌与司马在这些年,似乎已建立了一种奇特的关系,张颌好像已成为了他的一只手,谁会认为自己的手足对自己不敬?   当然这种感觉,却也因为张颌看着他时,绝不像是居高临下的样子,反倒似有些恭敬,就像是一匹猎犬正看着自己的主人,只是司马懿很清楚,这猎犬在别人的眼中却是一匹残忍的狼。   司马懿忽然敛起微笑,问道:“山崖之上,没出现什么状况吧?”   张颌笑道:“自然没有!”   话音刚落,他纵身一跃,飞下山崖,一道真力散去,而司马懿的头盔却已飞到了张颌的头上,司马懿顿觉头盔飞去之时,一股暖流流遍全身。   “张兄果然是好功夫。”   张颌微笑道:“比起司马大人呼云唤雨的功夫,我这些只是些三角猫的伎俩罢了。”   司马笑道:“张兄过谦了。”虽似手足,但人与人之间,却必须要保持一些距离,这些司马懿和张颌当然是明白的。   “只是,你打算之后如何做?我的手下如今已到了忘剑峰。”   “哦,那么围山的任务大概算是完成了。”   “那么,山顶上,我决定派人去仔细搜索一遍,以此保证你的绝对安全。”   “山是不是荒山?”   “我曾调查过,忘剑锋一带,半山临绝壁,其下是深渊,但是,却并不排除山崖下会有人在你们决斗之时攀上山崖,突然动手加害你二人的情况。”   “呵呵,张兄想得有些太多了,那绝壁并不是谁都能爬上来的。你只管封山便可。”   张颌点头,司马懿的命令,他从不怀疑,也绝不违抗,司马懿告诉你不让你去山上,则在那山上,他可能早已安排了一些别人不愿发现的事情,就像是他告诉徐晃莫要去搜索曹仁的部下,却早已派遣了张颌去做这件事一样。   司马懿是不是已有了安排,他是不是早已安排好人手,一起对付曹操,就像是今天他和张颌一起联手对付庞统一样,这些,没有任何人知道,张颌当然也不知道。   聪明人并不会去做费力不讨好的事。   但是张颌却偏偏要做出没看出来司马懿心思的样子,两人的关系虽似手足,但却绝不是真正的手足,这种关系,也必须要由一个人的愚钝来不断地维持,张颌关切地问道:“可是,你在山上若是遇到危险又当如何?”   司马懿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若是遇到危险,自当以烟花为号,将你叫上山来。”   张颌点头,道:“如此甚好……”   这一切似乎进行的都很顺利,但司马懿的心却不知为何慌了起来,他的心已许久没有如此慌乱过了。   而直到他回到了居所,才似乎明白了自己心乱的原因。   张颌匆匆前来,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贾诩,居然失踪了。   而且失踪的不仅仅是他,还有华佗和贾诩全部的军队。   “失踪了?”   “其实,在你我前往落凤坡之前,我便已派人监视贾诩了。”   司马懿脸色一沉,似乎已猜出那些人的下场,“那么,如今,他们人呢?”   “死了,而且,尸体,只找到了一具。”   “发现尸体的位置在哪里?”   “没有任何的参考价值……那人被分尸了,尸身被分在了很多地方……而且,我的属下也查过,华佗的住所内,现在也已空无一人,那些人就仿佛全部人间蒸发了一般。”   张颌在说这番话时,司马懿大概已明白了贾诩的想法,他是个聪明人,他定然知道,曹操若是活着,自己这个背叛者便绝不会活下去,而司马懿通过曹仁那一役,已不信任贾诩,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贾诩自然明了,这时,在趁着自己手中还有力量,司马懿无暇分身的时候,也正是他逃走的最佳时机!   “你是个杀手。”   “而且,我觉得我是个不错的杀手。”   “可你的部下也是吗?”   “倘若再能给我两年,他们一定每个人都会成为无月寒山那群影子一般杰出的杀手。”司马懿明白他的意思,张颌是个优秀的统帅,只是他要教的人太多,时间又太短,这些人的力量,确实比不上贾诩的队伍。   “好吧。”   “可如今你决定怎么做?去搜索他们吗?”   司马懿冷笑道:“贾诩既然这么做,他的目的便是分散我们的人马,所以你的力量绝不宜分散,在决斗之前,我不希望有意外发生,你只管围山即可。我想你的队伍在正面防御上,还绝不会败给贾诩那群人,是吗?”   张颌冷冷一笑,道:“是,这个我信心十足,就算是贾诩亲至,也休想破我铁壁!”   司马懿点了点头,道:“只希望这两天莫要再发生过多的枝节才好……”   张颌却轻叹了口气,道:“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吧。毕竟这一战,决定着你们两个大人物的命运,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五   【清晨】   天虽然依旧很冷,但早晨的空气却要清新很多。   曹操已离开他豪华的宫殿,现在的他,就在一间小木屋中,品着茶,静静地望着窗外,这样平静的感觉,已消失了很久。自从他与众多所谓的侠客杀死了那那位负伤的最强剑客,他的征途,亦或是说他的诅咒便已开始。   他这一生,似乎从未停止过思考,可如今却不同,他已不愿想的太多。   命既由天定,他只掌控他所能掌握的那部分就好,与其在修习武功,磨砺剑术,不如在大战之前,好好放松一下。   因为,此刻的他,忽然有了一种感觉,这个舞台,已经渐渐离他远去,这或许就是他的最后一战,无论胜败,这一战之后,他都想淡出这个舞台了。   他已有些倦了。   想当初,他觉得放下自己的权力,是一件绝不可能的事,但是这两天,当他真的一个人静静地坐下来,静静地思考之后,他忽然明白,除了那样地活下去,还有许多新的生活方式可以尝试。   可是,他还要参加这一战,他必须要与司马懿有这一战。   只因为他是狮群的首领,只因为他是曹操!   每个人都有疲惫,懦弱的一面,曹操也有,但是,他的这一面很少出现,就算是出现,他也只愿一个人默默承受,或许曾经也说给过她的妻子吧?   他陪伴他妻子的时候,并不多,但是那短暂的时光偶尔回忆起来,却是那样平静而温柔。只可惜,曹丕已死,他生命中大多数重要的人,都已先他一步淡出了这个舞台。   也该是落幕的时候了,他只希望这最后的一场戏,他能够演的精彩一些。   虽然孤寡老人的心中,大多数是倔强和绝望。但,他的生命却并不仅仅是这些,他还有最后的戏要唱,他还有一个儿子活在人世间,曹植虽然现在并不知在何方,但是,在赤壁的时候,曹操已确认,他的儿子已有了成长,已有了一头幼狮的样子,所以,他还有新的希望。   那,便已足够了。   接着,他又想到了蔡文姬,这个流落异乡的孤女,最后终于也有了归宿,说起那段经历,或许有些荒唐吧?   那是在他定南蛮之后,偶尔遇到的一个番邦,那些异族的蛮荒之民绑架了许多汉族的女人,正准备带回番邦,被曹操众多兵将震慑退去。   不过后来,曹操走后,那群护送女人的兵士,却遭到了番邦的逆袭。   据说这时候,来了一位神勇的少年,击退了番邦。   那群姑娘之中,自然便有蔡文姬,而蔡文姬也和那位少年情定终身,在独自前来拜谢曹操后,便与那位少年云游而去。   曹操也曾问过,那位少年为何不来见见他,或许他可以提供给他很好的机会,不错的待遇。但是,蔡文姬却告诉他,那是一个生于北国,而却早已被北国遗弃了的人,他现在已有了新的归宿,所以,还请曹公见谅。所以曹操也并没有深究这件事。   但如今想来,他若留下那少年,此刻的局势,可能便大不一样,若他当年没有施以援手,那群姑娘,可能早已入了番邦,生死未卜。虽然当年曹操只是随意而为,但却改变了那群姑娘的命运,而此刻,那时的决定,在某种程度上却也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曹操从未想到,蔡文姬会在这个时候来到北国,仅仅是为了报当年之恩。   因果真是一件奇妙的东西,昨日之因,可能便会成为今日之果,而今日之果,又可能变为明日之因。曹操感谢蔡文姬,也感谢自己当年一时的善心,正确的选择。   然而,到了决斗的那一天,他又会见识到什么样的因果呢?   或许也只有苍天才知道吧……   【影与根】   或许人老了的时候,大多已愿安于天命,但曹植并不老,而且他相信自己就算是老了,也绝不会卑微地顺从于天命。   因为他明白,完全地顺从,并不会得到幸福和安定,在这样的世界,他所能选的唯有抗争,虽然直到现在,他有许多事情并没有改变,但是,他若安于天命,或许就会有更多人要死,或许,就连自己也早已不在这人世。   直到绝望之前,他绝不放弃。   他现在就在谋动自己的计划,准备救出他的父亲。   如今,他已根据在北国的各位影子收集的情报,整理出了几件事。   关于张颌,已在听闻庞统的遗言后,调查得知,曹操与司马懿秘密约战的地方,便是忘剑峰,而张颌的手下的力量,动向不明。而且,曹植直到仙子,也并没有摸清张颌的手下,到底培养了多少杀手。但似乎,这次护山之人,正是张颌。   关于贾诩的调查,贾诩以及手下众人失踪,调查贾诩的一名影子失踪,另一名影子跟随到了贾诩的另一小股部队,不过,由于对方行动迅速,且皆是分头行动,最后也没有丝毫结果,最后调查结果,贾诩行踪不明,动机不明,不排除此刻已逃出北国的可能,其组织疑似接三。   这位曹植在之前,并未十分留意的人,本因人手不足,而仅派出了两名影子进行调查。而此刻,却成了曹植心中最大的隐患。   关于徐晃,此人自从曹仁一役,便带领大部分手下,身居北国黑街,手下之人,似乎总有些细微的动作,不知道是出于他人安排,还是徐晃自己所为。   曹植此刻忽然有了一些忧虑,他手上的这些人,能不能救出曹操。   就算他集中所有影子,能突破张颌的防守,但如果,司马懿安排了贾诩在背后夹击他们,他定然就会全军覆没,而徐晃,徐晃到底是司马懿安置在外的棋子,还是他真的脱离了司马懿呢?   这一战,仅仅靠自己,真的能救下曹操吗?   他现在忽然有了一种冒险的想法,他要去找徐晃谈一谈。   他仍在北国之时,对徐晃多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而这些年在无月寒山的杀手生涯,也让他对徐晃的所作所为,多少有了一些了解。   若他是月光下的影,那么徐晃在曹操那里,便是深埋在土地之中,一直为曹操提供给养的根……   而这一次谈话,若是失败,自己在黑暗中的行踪,便要完全暴露在阳光之下,也就是,他可能直接迎来的便是永久的黑暗,但若是成功,便可能是一个强大的助力,他决定赌一下。   人生本身就是一场赌博。   于是,两个同样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即将相见。   【北国黑街】   曹植已来到北国的黑街……   这条街很热闹,赌博的人,在露天的酒馆敞开胸怀喝酒吃肉的人。只可惜,这热闹却并不属于曹植,他走在这条街,显得那么陌生孤独,就仿佛自己与这条街完全格格不入一般。   他刚刚走入黑街,便有个衣衫褴褛的人跟上了他,黑街的小巷,拥挤幽闭,曹植不想再这里暴露行藏,故意将其引到小径,转了几个弯,他便被两个人堵在小巷之中。   他们看着曹植呆滞的目光中露出了贪婪的神色。两柄锈迹斑斑地短刀已拔出,然后便逼着曹植将身上的钱交给他们,这时,路边行人见到如此情景,竟仅是匆匆离去,低矮的小楼上,立刻传来了关紧窗子的声响。   漠视,这里的人,似乎对于这样的事已斯通见惯,他们的心似已麻木。   这两人不是曹植的对手,第一个人倒下时,第二个人便已仓皇逃走。曹植并没有杀他,他只是放走了这个人。   他从未想过,世界还有这样的一面,那是另一种“黑”。   黑,并不是说这里有多肮脏,而是说这里的人,不像是人,他们这些人,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却已失去了活着的尊严。   他们遵从的已仅仅是生存的本能。曹植心中忽然变得哀伤,他明白,没有谁希望自己这样活着,如果他生活在这里,长久的冷漠,也定然会使他麻木。   可是,他也明白,一个男人,不该有太多的哀伤,因为那种情感,只会使人变得软弱,他若想改变这一切,唯有让自己变得坚强!   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父亲和司马懿的那场决斗,也定是他的父亲安排的,那一年的败战,或许便是导致“黑街”这样怪异的存在,这些年来,他的父亲也定然做了许多工作,改善这种现象。现在,他一定已不愿再看见那曾经的“地狱”再现。   所以,他才没有选择大肆与司马开战!   这也正是曹植此时的想法,就在这一刻,他忽然感觉自己竟和父亲在某一方面竟是如此相像。   当他再次走回黑街的主路,赌博的几个大汉已起身,将曹植围住,刚刚他放走的两人,正鬼头鬼脑地看着他,看来这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你不够强,便要被吃掉,曹植已在手上默默运起杀气,可还未来的及出手,便听见了一个声音。   “你们退下。”   几个大汉如狗闻虎至,威势大减,左右屏退两旁。   然后,曹植便看见了徐晃。   【抉择】   “你来找我?”徐晃已将曹植带入自家的大厅,然后便如此问道。   “我是来找你的。”   “你若不是来找我,我想你永远也不会踏入黑街这样的地方半步,是吗?”   曹植并不否认,但他不来,不过是他不想看到自己不愿看到的景象罢了,就像是一个国家的君主,总不愿去看那些自己国家贫苦的地方,而一味粉饰太平一样,说到底,那不过也是自己对自己的一种欺骗罢了。   “我只是也没想到,你竟然会来到这里。”   “这里?哈哈,看来你对我了解的,并不多。”   “确实如此。就算是尚在曹公身边时,我对你的了解,也确实只是‘认识’你这个人而已。”   徐晃长叹了一声,道:“这或许就是因为,我也是出身于黑街的缘故吧,你对这里的人,或者事物,似乎有一种先天性的排斥。”   曹植似有些惊讶,“您也是黑街之人?”   “原本就是……做为北国之根,不断地从暗处吸收给养,提供给曹公,而这给养便来自于‘黑街’,这样的事,不是很好理解吗?”   “……那么,你在黑街的身份,应该类似于君主吧。”   “在曹公征召我之前,我一直就是这里的头目。我想……你也应该明白这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这里的人,大多不会血术,但是为了在战斗中生存,所以,几乎每一个有名目的人,都有独特的能力。”   “曹植点了点头,我大概明白了,您的那种封锁对方气力的力量,或许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修炼出来的吧?”   “算是吧。”   “如此说来,您还算是十分良善的人,就算是为了生存,也绝不会轻易伤人性命。”   徐晃忽然冷笑道:“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徐晃一字一字道:“我是为了活下去,所以才不会伤人性命的,绝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良善!”曹植的表情似乎很复杂,徐晃观察曹植表情的变化,接着说道,“因为在这个地方,一个人的武功再强,也绝敌不过帮派。在爬上顶点之前,若是结怨太多,我绝活不到现在……黑街之人的生存法则,就是一切为了自己,只要自己能活下去,无论做什么样的事,都绝不会有人责怪他的。受不了这些的人,早已逃出了黑街,绝不会继续在这里生存下去的。”   “所以,你选择了背叛曹公?”   “我知道,你一定知道这件事的。”   “我知道。”   “那么,你为何来找我。”   “因为,我相信,你不仅仅是那样的人。否则,曹公定然不会如此信任你。”   “信任我……你想天真的什么地步?为了能活下去,曹仁已死在了我的手上,这些,你也一定知道吧。没想到过了这些年,你的想法还是和被你父亲赶出去时一样,就像是一直在想象这世界是完美无瑕的,但是,像是黑街这样的地方却一直假装视而不见……什么时候,你才能看清这世界的本质呢?”   曹植沉默。   徐晃大笑道:“你想没想过一种情况?”   曹植忽然抬头看着他。   “我或许就是司马懿安排在这里,等着你上钩,取你性命的人。”   “想过。”   “那你为什么要来?”   “答案,你自己也已说过,一者,好虎不敌群狼,二者,我就算是一直看着好的一面,一直只能看到自己所能看到的东西,而对那些自己厌恶的东西视而不见,也绝不会拯救想救的人。   我明白现在自己的力量,就算是能强行突破张颌那一关,对于隐藏在暗处的贾诩,却是丝毫没有把握,若是遭到夹击,必定全军覆没……我今天来,不过是想赌一把。   若是从一开始便已输了,那么,我也就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至于你说得,你杀了曹仁,若是不是今天这个状况,我或许就会带着我手上所有的人,来找你寻仇,而并不是这么坐着,和你聊天了。”曹植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徐晃忽然感到了一股剑气,曹植身上并没有剑,那剑气似乎就发自他的双眼。   徐晃却似乎有些惊喜,道:“看来这些年里,你也已有了些王者之气。”   曹植沉默,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徐晃。   徐晃也看了曹植,半晌,点了点头,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贾诩的事,你不必太过担心。因为,他消失,不过是因为司马懿早已不再信任他了。”   “可是……这有没有可能是司马懿的计策?”   徐晃冷笑道:“男人的话……若是瞻前顾后的,就什么也做不了了,如果你跑的够快,还用担心你的对手会追上你吗?”   曹植又是沉默良久,点头道:“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您愿不愿意和我一起……”   徐晃忽然冷笑道:“我这样的人,早已不值得任何人信任,何况……我已动了曹家的人,也并不愿再与曹公见面了……而且,我也想过两天清闲的日子,活在黑暗中的感觉,很累。”   “我懂。”   “话已说尽,恕不远送。”   “无论如何,还是谢谢您说了这些话。”   曹植一颔首,转身大步踏出徐晃所居住的庭院。   徐晃却似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的背影,道:“幼年的狮子,看来终于成长起来了。”   而不消片刻,便有一人飞身进门,跪倒在徐晃面前,道:“大人,您叫我们调查的那些人,已全部找到,他们似乎准备就在后天,在忘剑锋下集结。”   徐晃:“哦,那么另一波人马有动静吗?”   “另一波人马,似乎曹公已自己亲自出手对付……而那些人似乎就是曹仁的手下,近卫军的精兵们。”   徐晃冰冷的面孔上,似乎露出兴奋的神色,他自言自语道:“老头子……早已计算好这一步了吗?”然后,他似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对了……贾诩在哪里,知道吗?”   “抱歉,我们一直没有发现他的踪迹,而且,他现今被我们找到的所有手下中,一共缺了九人。”徐晃的人,此时早已调查出了贾诩全部人马的所在,可见其手下办事之精细,他们精细的甚至可以用可怕来形容。   “哦,我知道了,那么,暂时先不去管他。”   “属下,请求指示。”   “绑架华佗家属那一帮人,我们撤手,这样我们就有更多的人手来对付那帮兔崽子了……时间的话,我们也定在后天,当他的人出现之时,便准备将其一举歼灭!仅仅训练了三年多一些的杀手,就敢和整个黑街叫板,该是让他们尝尝苦头的时候了。”   来报之人道:“是。”然而,他却似有话要说。   “你还有什么要说?”   “属下有件事不明白。”   “问。”   “您既然决定不帮曹公,又为何要如此尽力,对付贾诩呢?”   “因为我这本身就不是在帮他,而是为了尽力洗清自己的耻辱!”徐晃说完这句话,表情似乎又恢复到了平日的冷静,“你且去安排吧,此次计划,决不能失败。” 六   【名字】   大战在即。   曹植却显得很平静,无月寒山的“影”,此刻已全数集中在这里。   曹植起身,所有人都看着他,静静地等着他的发言,于是,他说出了最后的话语:“这些年来,虽常与大家在一起,彼此也只是认识对方的面孔,我们这些人,在加入这个组织时,便已舍弃了自己的家族,姓名,甚至是自己的生命。将自己的一切,交给了‘无月寒山’这个组织。   但是,我今天却要重申一件事,这次决战,并不是像对付孙权时那样,为了苍生,虽然曹公也是一位伟大的领袖,虽然他活下来,确实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光明,但是我想告诉所有人的是,曹公是我的父亲,我仅仅是作为一个儿子,前来增援的,而且这一战,敌我兵力悬殊,我们此去,生还的概率很小。   但,请允许我的自私,我并不想让任何人离开我,我想让你们在知道此行真正的目的下,与我共同奔向战场,至于是死是活,就要看我们各自的本事了。   你们知道,我们无月寒山的二号,也就是当年无月寒山的另一位创始人,我的师父,张颌,现今已背叛了组织。他不仅仅残害了我曾经的兄弟庞统。   还猎杀了我们共同的朋友,两位陪我们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本是想暗杀司马懿,若当年此事成功,便不会让我们陷入如此的窘境。   所以,除了为了我的父亲,我还希望各位能同我一起,为这我们的兄弟报仇,让他们能够瞑目,让他血债血偿!   我感谢这些年来大家与我的相伴,也希望大家,能陪我走到最后。   最后一句话,我想让大家告诉我你们的名字,我曹植必定铭记于心。”   无月寒山已准备行动,而在北国另一处秘密基地,贾诩的部下,却已将华佗的家属囚禁,他们的人并不多,因为对付一群不会武功的平民,这些人早已嫌多。   可最安全的时刻,有时也正是最危险的时刻,正当这些人为秘密转移了这些人而沾沾自喜之时,忽然突入的两名虎卫军,却已两刀结束了一个人的性命。   这些人毕竟是杀手,其行动之疾,反应之迅速,绝非常人能及,只是片刻,杀手的刀锋已抵在一位人质的咽喉。   虎卫军果真是为救人质而来,因为他们已全部停住了脚步。   “曹操的人马……贾诩大人不是说你们已到了四方附属国吗?”杀手看着手里的人质,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刀锋缓缓在那人质脖颈上划出一道血口,“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如何跟来的,但是,我劝你们还是小心一些的好。我们的刀下可是从不留人的!”   而也正在那人质的脖子上鲜血长流的时候,一阵笛声传来,那人的刀便忽然锈蚀,那人体内的一道气力也已被这血气生生抽走……   “你……居然会血术?”杀手惊奇地看着手上的人质。   却见一女子缓缓走进此地,她柔弱洁白的手,正握着一支笛子,她淡淡一笑,道:“不仅仅是他,我保证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血术。”   “你是谁?”   “我......我本是个不太愿意杀人,也不愿意看人杀人的人,只是遇到你们这些杀手,今天也只好破戒了。”蔡文姬温柔的双眼忽然浮现出一股淡淡的杀气,话音刚落,无数虎卫军就已击破这秘密基地的四壁,将这群杀手全数包围……   冬雪飘零,这洁白的雪地又即将被鲜血染红……   忘剑峰之上,司马懿静静地伫立着,而曹操拄着长剑,也已登上了这高耸的山峰。   “曹公,好久不见。”   曹操拔出长剑,双目冷视司马懿,“客气话还是免了。我并不是来谈天的。”   “也罢,那么,即刻就开始吧。只是希望曹公莫忘了信中,你我的约定。”   “那首先就要看看,你有没有容纳这‘力量’的器了!”   【雪中的人】   忘剑峰下,无月寒山众人已然集结在此。   曹植望着高耸的半山,号令道:“三号带十三人攻向左路,四号带十三人攻向右路,其余的所有人,与我稍后从中路突击上去。”   影子向曹植问道:“这次……就这么直接冲上去吗?”   曹植双眼中忽然充满了摄人的杀气,他的声音坚定且自信:“这次,就这么冲上去!”曹植摘下自己的面具,那面具在他手中忽然被震得碎裂。   “无月寒山!已没有隐藏在黑暗中的必要了!而在这阳光之下,是消散,还是与阳光同化,继续守护着这世界,就要看各位的本事了!”他拔出腰间的寒冰剑,剑指忘剑锋,大喝道:“全军,出发!”   张颌此时正在山腰,他本闭着双目,但此刻,他的眼睛却忽然睁开,道:“左右路各十三人,而山下还爆发了这么强大的气。小子,准备动真格的了吗?”张颌面上露出冷酷的笑容,淡淡道:“想用这种方法攻破我的防御?这下事情开始变得有意思了。”   而在山上,那场决斗却早已开始。   剑气和冰冷的火焰激起沉眠已久的雪,冷风簌簌,曹操的手似已冻僵,长剑直刺而去之时,微微一抖,而司马懿鬼魅般闪开这一刺,法杖之上,一截冷焰忽然变得炽烈,刺入曹操的身躯。   曹操反手一剑,逼退司马懿,冷焰也已从他的伤口处消失。   血从曹操的伤口流下,司马懿却冷冷地看着曹操,道:“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还是说,你真的老了,老到连血术都不能顺利发动。”   曹操看着从自己身上流出的血,忽然双目冷视司马懿,道:“我身上的血虽然珍贵,但却绝不会吸纳些本不需要的东西。占有一切,却不会应用它们,和什么都没有一样可怜。这道理,到如今你都不明白吗?”   “你的意思是,你已能熟练运用所有你拥有的力量了,是吗?”   “不错。”   “你知不知道你派去四方属国的人,根本就没有用?”   “为何没用?”   司马懿一字一字道:“因为,这几年,我早已将四个附属国的大部分力量,收编到了自己的手里。”   “你办事很细致。”   “我本以为你会有些高明手段的,只可惜,你却真的已经老了。”   曹操看了看四周的雪,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他仰首望着苍天,语气中似有些无可奈何,“或许,我真的已是个有些心不在焉的老人吧。”   司马懿也望了望曹操看到的地方,道:“哦……难道有什么分了你的心神?”   曹操的眼睛忽然亮了亮,道:“你真的不知道?”   司马懿双目冰冷,道:“我不知道你在故弄什么玄虚,我本以为这会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但若是你只有这种程度,那么,还烦请你将力量全数交给我吧,因为这一战,你已输了。”   “如果我不交呢?”   司马懿双手之间升腾起黑色的云雾,冷冷道:“那就休怪我了,这来自苍天的一击,不知你能不能承受的住。”   曹操望着天上的黑云,却并不畏惧,只是冷冷道:“你在这种节气居然也能操纵雷电?”   “记得我们第一天见面时,我就已说过,天命若是不顺从于我,我便会逆天改命!何况,只是这小小的雷电?一个连血术都已不再能熟练使用的北国人,早已没有能力掌握这组织的力量了,所以,我要取代你,带着你的力量,去抵御那灾难的发生!”   曹操点了点头,淡淡道:“嗯,这已是你的杀手锏,我已相信,这些人并不是你安排在这里的了。”   司马懿似有些疑惑,道:“你说什么?”然后他忽然望向雪,瞳孔收缩。   曹操却只是拔出剑,冷冷道:“藏在雪中的人,还准备在我们斗得两败俱伤时,再伺机行动吗?”   曹操话音刚落,雪中便同时跃出十一个人。   司马懿双眼冷冷地盯着十一人中的一个,那人,正是失踪了许久的贾诩!   【毒士】   贾诩微笑着看着曹操,道:“好久不见。”   曹操也同样微笑着看着贾诩,道:“我想雪里应该很冷。”   贾诩摇了摇头,道:“雪里暖的很。只是等您驾临这段日子,却未免长了些。”   曹操却似有些不解,道:“只是,这些日子你是如何熬过来的?”   贾诩看了看身旁的华佗,道:“有这位神医在,我们在这里等的日子,却也并不算特别艰苦。”   曹操点了点头,道:“我早应该知道你是个怕死的人,一个怕死的人,总该带着能让他保命的人的。何况,他一家子子孙孙都在你手下,是吗?”   贾诩却望着华佗笑道:“我只不过是派些人到他的家里做做客而已,曹公若如此说,便未免有挑拨离间之嫌了。”   曹操微笑道:“你当年和曹植在一起打闹的时候,也差点杀了他,是吗?”   贾诩脸色微微一变,道:“看来,那件事,你早已知道了始末,是吗?”   曹操敛起笑容,道:“我既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   贾诩却又笑了,“可你既知道事情的始末,又为何留我这么久?”   曹操淡淡道:“我只是不想打了‘草’,惊了‘蛇’。”贾诩此人在曹操的心中,却也不过是草而已。   贾诩看着司马懿,怒笑,“你们两个人,到现在还是这么自以为是吗?今天,我这‘草’,可是要吃了‘蛇’的。”   司马懿看着贾诩,却丝毫也笑不出来,他看得清楚那其余九人,也都是贾诩训练出的杀手,他和曹操两人,绝对付不了这些人,“你很厉害,我并未想到你会藏在山顶。”   “我也未料到你居然不让张颌来将这山顶搜搜。不然,我也不必藏在雪下了。”   “是我疏忽了。”   “疏忽都就得死。”   “那不见得。”   “哦?你操纵的雷云,又能劈死几个人?”贾诩冷笑着,望着司马懿,而司马懿却看着曹操,道:“曹公,你的杀手锏,是为了对付这些人,才在与我交手时,留有后手的吗?”   曹操却并不答话,只是盯着贾诩,道:“我很想知道,你为何要背叛司马懿?”   贾诩:“若是一个一心想自保的人,已自身难保,他的选择,便已只剩下了背叛……何况,那些年服从曹氏,而被曹丕放逐,服从司马,便是为了一报当年曹丕放逐之仇,剿灭曹氏……听命于人的日子,我已过够了,我也想尝尝当王的滋味!”   司马懿却冷道:“就凭你这几个人,就算是杀了我们,也会迅速被张颌迅速灭杀的。”司马懿说话间,手上一道红箭却已飞上天际。   “我的手下已在山下集结,到时候张颌挡得住吗?”   “你的人马我清楚的很,你觉得,他们对付的了张颌吗?”   贾诩却再次大笑起来,“你以为我隐居那三年,什么都没有做吗?我早有另一批更强的杀手,已在山的另一侧,张颌再厉害,也只有两只手,是不是?”   而司马懿以手托腮,一字一字道:“我之所以开始不信任你,也正是因为你一直隐藏着那样的兵力,而你,难道从没想过,那些人,是从一开始就已被我做过手脚的吗?”那三年,司马懿既然知道贾诩住在哪里,自然也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由此说来,若是将贾诩选取的人之中,加入许多他精心派去的人,也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贾诩的双眼已冷,他的声音忽然变得说不出的恶毒,“也罢,就算仅仅是山下的人,也足够我杀死你们之后,再杀死张颌了,现在,就要看看我们双方的速度,谁会更快一些了!”就在这一句话刚刚结束的时候,那九个杀手同时亮出兵器,扑向曹操!   【师徒】   曹植已率领着剩余的全数影子,从正面向忘剑峰上,突击而去。   连弩不断倾吐着杀气,但这次他并未击杀对手,两旁的人被其强大的杀气逼退三分之一,另有半数,根本追不上他飞影般的速度,另有少数,虽已挡在他的面前,却也被无月寒山的影子阻拦住。   未用片刻,他已登上半山,而此刻,他却忽然停下脚步,因为一个人,一个端坐在半山腰的人。   “张颌。”   “速度很快,比我预料的要快上不少,怎么……面具已摘下来了吗?”   “纵然带上那种东西,你也能看出我来吧。更何况,我现在已有勇气用这幅面孔去面对自己的父亲了。”   “可是,光有勇气,还是不行的,司马懿和曹操还在决斗,我不能放你过去,你有从我尸体上跨过去的能力吗?”   曹植忽然沉默。   “怎么,你好像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力量?”   “你……知道我要来?”   “我知道。”   “你在落凤坡时,就已知道我已来到北国?”   “你的气我再熟悉不过。”   “但,那时你为何不杀了我?”   张颌忽然露出了狼一般的笑容,“或许,我是一个疯子,总觉得这样见证一下你的力量,也是不错的事情。更何况,这世上有比亲手毁掉自己一手造就的弟子,更美妙的事情吗?”   “张颌……”曹植看着张颌,似有些疑惑。   “如果有遗言的话,不妨快点说出来吧。”   “直到今天为止,我还是无法相信,你是那个害死庞统,背叛无月寒山的人,你曾是我的师傅,我所认识的张颌,本不是这个样子的。”   张颌却似乎严肃起来,“人是有很多面的,只能看见其中一面,只能说明你还不够成熟。”   “是吗,或许我确实还不够成熟吧……”   张颌邪笑道:“那么,今天你是死在这里停止成长,还是带着这种不成熟,跨过我的尸体,就让我亲自见识一下吧!”   曹植不再多言,只闪电般突向张颌,雷光从曹植的连弩上飞射而出,而张颌的长枪出手,却已打落那一道杀气,而第二道杀气又至,张颌身子一颤,一击正中张颌前胸,可两击结束,曹植却似暂时无法再将杀气爆发而出。   而张颌却向后一退,嘲讽般地弃掉一闪之气,双枪闪电般将曹植的弩勾入自己手中。冷冷向曹植一笑。   而曹植却拔出寒冰长剑,冲向倒飞而去的张颌,长枪飞起,张颌忽然腰间剑光一闪,挡住了曹植的这次攻袭,而曹植脚步一顿,单掌一退,一股退散之气却再次逼向张颌,此刻长枪落下,正好震退这道破散之气。   张颌看着曹植,想着他连续两招的架势,莫非他还存有一道杀气?   思虑如电光般闪过,而曹植的剑却卷着飞雪刺向张颌,张颌单手一卷长袍,卷住曹植的剑,长剑一震,披风破碎,张颌微笑道:“居然藏了杀气,看来,我教你的东西,你并没有忘。”   “有时候,把事做的太绝,也就是把自己逼上了死路,总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是吗?”   “没错,你已不像当年那么冲动了。”   “因为我已知道,如果人只依靠着绝学,便也会将自己送上绝路。”   “很好。”张颌提起两道真气,其中一道化为了两道气息,张颌似正准备向曹植出手,而天上却闪起一道红光。张颌的脸色变了。   “看来,我不能陪你玩下去了。”   “你想上山去救司马懿吗?”话音未落,曹植的身子一震,长剑带着一股无匹的威力刺向张颌,张颌身形半转避开这一击,曹植一惊,他积蓄已久的一击,竟又已击空,而曹植的另一只手却已如蛇一般锁住张颌的脉搏,此刻的曹植,却也已仅剩下一道气息。   张颌一道气息忽然从脉搏间散开,另一道破雪而落,曹植的身子一震,唯一的一道真力却被张颌夺入手中,张颌微笑道:“哦?是抵御这封印力量的防御之气吗?怪不得你敢封住我的脉搏呢。”   曹植万未料到张颌竟然宁愿舍弃回复气力的机会而夺取他的力量,可张颌却真的这么做了,张颌微笑着将那道夺来的气息按在自己的手腕上,曹植立刻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似已被那股气息封印住。   而在这时,山上传来了狮子般地咆哮,那是曹操的声音。那应该是一股无匹的杀气,张颌似更急。   张颌只冷冷地看了曹植一眼,“我没时间陪你玩了,你就先留在这里吧……”十六个字出口,人影却已不见。   曹植却只能看着张颌奔上山顶,久久不能动弹…… 七   【围杀】   贾诩的第一批队伍已集结,为首者望着无月寒山已冲上前头的,冷笑道:“情况要比预想中的好很多,无月寒山的人既然已经撕开了一个口子,我们就这么突击上去吧!”这人摆了摆手,这一众人已分成三个梯队,准备冲上山去。   而第一个梯队已冲了上去,第二个梯队刚刚要飞驰而去的时候,无数箭矢忽然铺垫盖地般飞驰而下,那小头目也中了一箭,要伏击别人的人,如今却反被别人伏击,这样的感觉,并不好。   “大家不要乱!”这是那头目说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就是一人一斧从天而降,其实这头目的功夫并不弱,他的长枪已招架住这一斧子,只是枪此刻已断,贯石斧没有谁能挡下,更何况握着斧子的人是徐晃。   周围的杀手立刻围杀向徐晃,而这时那群杀手却也被徐晃的手下反向包围,徐晃手上两道黑气锁住两个冲向他的人,脚在地上轻轻一点,便已突出重围……   “你……徐晃!你为什么要对我们出手!”   徐晃站在那里,脸上似乎已罩上一层阴影,他的声音冷酷且可怖,“在黑街有一条规矩,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你的主子惹了我,所以,我要你们的命。”   那群杀手虽经受过严格训练,但是遭受如此突袭也已损失惨重,但此刻,他们已多少调整了过来,整个队伍已做好了御敌准备。   队伍中的第一头目虽阵亡,但贾诩的队伍却常常又好几个后备的头目,所以,他们的队伍并没有混乱。   那第二位头目,冷冷道:“你纵然将我们全数击杀在这里,也绝对阻止不了贾诩大人的计划的!”   “什么意思?”   “无可奉告!准备突围!”   徐晃大斧指着那人,道:“别松懈!兄弟们,准备将这些人,全歼在这里!”   而在山的另一侧,贾诩深藏七年的队伍,却已准备出手。   一个白发少年站在整个队伍的最前头,其它的人虽然大多数年纪已比这少年大出许多,但却都对这少年特别的恭敬。   因为这少年正是这只队伍的头目。   “看来,形式对我们这些人来说,还真是不错呢。”那少年脸上浮现出一丝阴险的笑容,望着高耸的山,轻轻叹了口气,道:“他们在山的那侧征战不歇,山的这一侧,却由我们这些精英负责突袭,这不简直就像是将曹操和司马懿的人头送给我们一样吗?”那少年的语气虽很张狂,但是你若是看见他说话的样子,就知道他并没有一点点张狂的样子。   这群人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发冷。他每说出一个字,都会让人感觉到一种莫名的阴冷,所以,这些人,虽有许多已自诩为老江湖了,但是对这少年却还是万分尊敬。因为,他就像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潭,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见识过他真正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其中一个脸上已有了胡子的老头,似阿谀谄媚道:“贾诩大人,无论何时都是算无遗策的。”这个老头那副摇尾乞怜的样子虽让人看着恶心,但是,你若知道他手上的力气到底有多大,到底又有多少人已死在这老者的手下,你感觉到的便绝不会是恶心,而是恐怖了。   贾诩不知收集了多少这样的人加入了他的队伍,这些人可能并不如何出名,可能他们比起那些成名的人,永远只是二线的杀手,但是这些人聚在一起的威力却是可怕的。这支队伍的力量,单论战斗力,甚至可以将全盛时期的无月寒山全数歼灭。   “哦?我倒是希望,贾诩大人这次的计划,也是算无遗策的。”白发少年冷冷笑了笑,然后他手指苍天,道:“那么……我们动手吧!”   动手两字一出口,便立刻见了血光,这群人中的三分之一,忽然向自己身旁的人动了手,他们的站位很整齐,出奇的整齐,他们每一个想要动手的人,所站的位置,绝不是在一起的,就好像是早已被人安排好的。   而队伍的安置,却正是这白发少年的任务,血光飞溅,已有些人开始怀疑这白发少年是另一方派入的奸细,而“动手”则是发送给那些内鬼的讯号,那站在少年身旁的老者,刀已出鞘,似想对他出手,而这少年看到这画面的表情却似同样惊愕莫名,他咬着牙说出了几个字:“准备反击!”   这几个字出口,那些先动手的人却也已愣住,立时就有几人被那些刚刚稳定下来的杀手放倒,那老者看此情形,也已拔刀冲向那群突然反叛的杀手。   杀声震天,不消片刻,这只本是最强的队伍,便已因内乱,互杀致死,老者的刀锋斩倒最后一个人时,他的命气也消耗了大半,他回头看着双手也已染血的白发青年,道:“这……”一个字还未说完,一柄匕首已刺入老人的腹部,他只感觉自己的力量已尽数散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刚刚猜得不错,那些人是我按照司马懿的意思早已安排在这这支队伍里的……”   老者捂着腹部,让血尽量流出的慢一些,可是他知道他已活不了太久了,“但是你,刚刚也杀了司马懿的人……”   白发少年微笑道:“我并没有答应司马懿不杀他的人啊。”   “可是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哦……因为那些人若是将你们全灭,一定还是司马懿的人,而今天的情形……司马懿已完全输了,本公子再跟着他也没什么乐趣了。”   “什么……你的意思是贾诩大人已将他击杀……还是无月寒山的介入……”   “那些你就自己在地狱里慢慢琢磨去吧……有些乐趣,是不能与别人分享的,就像是这次,这种反叛的感觉,并不是你这种武夫可以体会到的……”白发少年冷冷笑着,便欲离开……   “你到底是谁?”   白发少年饶有兴致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是钟会啊。这个是唯一没有骗过你们的事情了……”   老者咬着牙,发出了恶毒的诅咒:“钟会……你记着,我会在地狱里……”   钟会并没有等着他说完,而是一刀刺入他的咽喉,他似自言自语道:“那种无聊的事,愿意做的话,也不会有人去阻拦你的……”   接着,他便起身,大步向远处走去……   他走的虽并看似不快,但转瞬间,却已没了踪影。   【怒狮】   山顶……   九人已冲杀向曹操,他们的配合或许是相当完美的,他们的剑术或许是无懈可击的,但是,他们选错了目标,他们要对付的是曹操。   曹操是一头沉默的狮子,而今这头狮子,却已爆发出了自己的力量,他根本不去看这些人的阵法或是剑术,因为他不需要。   一声巨吼,宛若雷彻,这些靠近曹操的人,已被这吼声震得倒飞了三尺,有的人不及敌防,双耳已被震出了鲜血,司马懿站在稍远处,还要以一道幽炎才抵挡下这一击,而贾诩身上却忽然闪出一道黑壁,似毫不在意。   那些人刚刚稳住脚步,可曹操的剑式却已起,巨大的力量在剑锋之上颤抖,曹操将长剑刺入地下,剑气破雪而出,四向游走!   这哪里像是一个病人能发出的招式!   这次就连贾诩都不得不连撤三步,才躲开那游走的剑气,而那九名杀手中已有五人连中两击,而司马懿早已躲远,他可不想受到这狂狮剑法的波及。   怎料曹操的第三剑破雪而出,飞扬而起的雪,被剑气四向冲出,那群杀手立即有五人毙命当场,司马懿退得虽远,剑气却愈发威猛,他也被这一剑震得喷出一口鲜血,贾诩的功夫本就能抵御曹操的其中两记杀招,所以,他便已自己深藏的两道无懈之息,抵御了两名本要遭受到第二次伤害的杀手。   贾诩侧目,望着华佗,道:“你为何不救他们?”   华佗道:“我还要留着力量救你,再有,我不救他们,其实本就是你的意思,不是吗?”贾诩刚刚的无懈之气,本可以保住两个人的性命,只是他并没有那么做,因为,他并不需要留下一些已经没有用的人,华佗似乎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曹操似已力竭,剩余四名杀手一拥而上,第一人拔剑便刺,曹操侧身闪开,第二人手中剑光一闪,曹操身上溅起血光,然后那股气息便已被曹操吸纳,但这似乎已说明,曹操身上已无杀气,第三人的剑再次刺向曹操,血便凝住那道杀气收入曹操手中,贾诩身形一闪,刀绝快,无光,一闪便要刺入曹操的身体,只要这匕首刺入曹操的身体,曹操便绝难再撑过片刻了。   曹操大喝道:“司马懿,护驾!”   一道幽炎闪过,正好震偏贾诩的刀,贾诩一惊,倒飞而去,一掌击去,却震掉曹操刚刚吸纳的杀气,第四位杀手拔刀而出,也是同样的一闪刀光,这一击便要夺去了曹操的性命,可曹操眼中却忽然浮现出了杀气,长剑在那人的刀锋触及他之前,便已贯穿了那人的咽喉,原来,曹操的手中一直便留有一道杀气。   只是他知道,就算刚刚抵御了第二位向他决斗之人的一击,也难免受伤,这第四位则不同,他虽闪开了曹操第二道剑气,却连续受到了两次伤害,而现在他若能直接攻击曹操,又何必用上这种拼命的方式?   贾诩的手下确实个个都敢拼命,只是这人找错了对手,所以他死了。   贾诩冷冷瞪着华佗,问道:“你为何不救他!”   华佗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又何尝不想救他,只可惜我手上已无阳气,无法出手相救。”   贾诩冷冷地瞪着他,只好对着自己的手下大喝道:“给我出手!”   司马懿头上的雷云浮动,他以一道气息回复自己的伤势后,便已留存体力,那雷云已移向曹操,曹操的体力却已微薄,他再次出剑之时,仅以一道长索将两位杀手相连,那道吸来的决杀之气,也从他指尖散去。   杀手的攻袭再次开始,第一人的剑便已刺入曹操的身体,曹操似欲倾倒,司马懿正在犹豫,是否要救曹操,此刻,就算是救了曹操,他也断无生理,但这时一道红光罩住曹操,华佗居然出手了!   他手里竟然是有红气的!   贾诩怒喝道:“你不怕我杀了你一家老小?”   曹操却冷道:“那些人若是还在你手里,他便不敢救我了!”   “你何时动的手?”   “我的虎卫军,本就未去其它地方,我已安排他们去救华佗的家属。”   “你的虎卫军好像只会杀人。”   “那你要看看带领他们的人是谁。”   “他是谁?”   “她是个吹笛子的人。”   贾诩目光闪动,忽然想起了那日的笛声,那笛声中本身就似有一种奇特的力量,若是那人带领着曹操的虎卫军,确实有极大地可能救出华佗的家属。   “那你的病也是骗人的了?”   曹操大笑道:“你见过病人敢找人决斗的吗?”血光已收起那道杀气,而华佗漫步而行,单手一扬,一道黑气化为温暖的光,将曹操罩在光芒之中,曹操的体力缓缓回复,华佗的手中此刻也已多了一柄刀,鲜红而透明的刀,这刀忽然一闪,那第三位杀手便捂着自己的咽喉倒下,第二位杀手看此状况,只咬着牙,饮下一口酒,一击斩向曹操,曹操中剑,华佗击出一道红气再次化为光芒,将曹操救起,黑色的云层从那第二位杀手的头顶飘过,又回到了司马懿的头上。   贾诩冷冷的看着司马懿,可他眼中却似有一种讥讽的笑意,似在说:“司马懿,你的杀手锏伤不了我,今天你们就死在这里吧!”   贾诩看着手中的力量,大笑道:“天命还是在我这里的!”他张狂地大笑,手中的两道气息化为虚无,重生为四道收在他的掌心之中。   贾诩怒极,也一口酒饮下,短刀直袭曹操。   贾诩的刀法愤怒且致命,他身为这些杀手的头目,这一击果然非凡,只可惜曹操却还是闪开了,他留着这最后一丝气力,便是要避开贾诩这一击,贾诩却一张手,连住司马懿和华佗,他邪笑道:“你们这些蝼蚁就慢慢挣扎吧!反正,今日就是你们的祭日了!”   司马懿却已不语,他只冷冷地望着苍天,天空的雷似已要降下,他看了看华佗和那两位被连在一起的杀手。   “天命……果然还要顺应天命吗?”   贾诩发出疯狂地笑声,道:“哈哈哈,看来天也已不站在你这一边了!”   司马懿握着手中的桃子,却并没有更改天所安排的命运,雷已降下,正好劈中司马懿!   【天谴】   雷击中了司马懿,也连伤了华佗,震死了那两个杀手!   华佗倾尽全身阳气,才保住自己一条性命,贾诩看着已被雷炸倒的司马懿,疯狂地笑着,而司马懿却已起身。   贾诩冷笑道:“看来,你们今天全部要死在这里了!”   而司马懿却似已完全平静,他只是望着苍天,他的血已向天空飘去,“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每个逆天改命的人,都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   “那又怎么样。”   司马懿将手伸向苍天,道:“这也正是北国血术的意义所在,我的血术是吸纳给予我伤害之人的力量……所以,这次也让我在顺应天命之后,逆天改命吧!”   司马懿的血已飞上苍天,天上红雷滚动,司马懿望着那滚滚的红雷,似在自言自语道:“曹公,我似乎也已能听到那种力量的鸣动了……我曾经听闻过天外曾有一道可消灭一切的红雷,我已将我的血之力奉上,那么,就请你暂时将这力量借给我吧……让我也姑且反馈苍天一次!”司马懿大喝一声,手向下一引,一道深红色的云雾从天而降,围绕着司马懿,司马懿将那红雷之息,送上苍天,冷冷瞪视着他,道:“这破邪之雷你绝不能再躲开了吧?”   贾诩看着天空游走的红色雷龙,全身也已颤抖,可他却紧紧地握住拳头,道:“那也要看看你的还能不能活着用出这一股力量了!”   司马懿一字一字道:“我并不需要等这么久!”   张颌也就在此刻一跃而上,望着一地的死尸,冷冷道:“贾诩吗……居然会在这,还好,我来的并不算太晚。”   司马懿道:“张颌,将这雷气给我移到贾诩头上。”   张颌看着司马懿,似有些惊异,道:“不是曹操,而是贾诩吗?”   “没错!”   “得令!”两个字出口,一道真气散去,雷云已罩在贾诩头上。   “全给我闪开!”司马懿大喝一声,曹操和华佗都已避开,贾诩咬着牙,看着苍天,一道落英飘落,而司马懿一指指着苍天,雷光化为一条巨龙,劈向贾诩。   “司马懿!!!”贾诩的声音已嘶哑,红雷击中大地,一时间地动山摇。   当雷光散去之时,贾诩已倒在血泊之中,无数道黑色的鬼手慢慢抓住贾诩,似在撕扯着他的灵魂,华佗摇了摇头,道:“你用的是这种灭绝一切的力量……现在纵然我想救你,也已万万不能了……这或许就叫做作茧自缚吧……”   贾诩却挣扎着,望着苍天,他喘息着,声音也已变得微弱,“我的……人马呢……”这句话说完,他便已失去了全部的力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司马懿并没有再多看他一眼,他从一开始,到最后,都只不过是一个挣扎求生的小丑而已,成王败寇,他已败了,败者他绝不会同情,所以,他自己也绝不愿成为败者!   他顺着刚才天空飘散的那枚落英望去,那枚花瓣正落在曹植的手中,而曹植已挡在曹操的面前。   【狼群与狮群】   “曹植……”   “父亲,你还有力气走吗?”   曹操一怔,点了点头,道:“儿子,我没事,你放心。”他每一个字说得都是那么刚硬,刚硬的不像是一个老者。但是他的心却已不再那么刚硬,他终于再次看到了自己的儿子,看见自己的儿子真正的成长了起来!   而司马懿却冷冷道:“虽然是感人的再会,但是,实在是抱歉,我不得不打断一下了。”   曹植冷冷道:“你想如何?”   “曹公的虎卫军始终是个威胁,还有,虽然我已在某种程度上控制了四方附属国,但我却并不想用现在这样的方式掌控那股力量。”   曹操:“你还是想要我的力量?”   司马懿捂着胸口的伤口道:“虽然这种以少胜多的方式有些卑鄙……但是,为了那份力量,我也无可奈何!张颌!”   张颌:“在!”   “尽量擒住他们,别伤他们的性命!”   曹植却伸手打了个响指,数十道黑影迅速出现,便将曹操和华佗团团围住,曹植双目似冰,脸上却露出了笑容,道:“你看,我像不像是个会被人擒住的人,无月寒山,护住曹公!今天就算是搭上我的性命,你也休想伤我父亲分毫!我已经不能再让重要的人离我而去了!”   司马懿已被他瞪得全身发寒,而张颌双枪却在手中一转,大喝道:“都给我出来!”一声喝毕,满山的伏兵,却已将曹操曹植完全包围。   “纵使这种兵力,你也能保护的了曹操吗?”张颌脸上露出狂妄的笑容。   曹植微微一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他的剑已出鞘,张颌似已感受到他剑上的寒气!   “你不觉得自己有些自不量力吗?”   “我并没有这么觉得,你看看你的背后!”   就在这时,一人扛着大斧已冲出一条道路,这人正是徐晃,他朗声道:“很强的感知能力,曹植!”   徐晃的大斧指着张喝道:“那么,加上黑街的全数力量,又能不能敌得过你呢!”   “如果,你们并没有伤的话……或许是可以的,贾诩的那些人,是你干掉的吗?”张颌看着徐晃和他手下身上的伤口,邪笑道。   “并不是一些多么难对付的人。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还真是一些愿意送死的人,不过事情也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张颌的长枪,一柄指着曹植,一柄指着徐晃,冷冷发笑,只要他一声令下,无月寒山就要有半数的人被射成塞子。   曹植剑指张颌,大喝道:“徐晃,我的父亲就麻烦您了,这里交由我们无月寒山来挡着。”   徐晃默默地点了点头。   张颌却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幼年的狮子,终于成长起来了,那么,身为臣服于力量的狼,就让我见识一下狮子的力量吧!”   曹植也大喝道:“那么恭敬不如从命!也到了,我该谢幕的时候了……” 八   【独狼】   曹植的剑已要出手,而此刻一只坚定而有力的手,却已握住了曹植的手腕。   “父亲。”   “曹大人,是对的,你不是他的对手,‘四天国手’的名号,我在官渡之时,便已见识过了。”徐晃握着斧子,似随时准备出击,曾经在官渡之时,徐晃,夏侯渊,荀彧三人,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勉强将张颌制伏,而今天,张颌的功夫随着年龄的增长,似已更上了一层楼。   张颌侧目冷冷瞥了徐晃一眼,似已注意到他身上气的变化。他的气已渐渐聚集在了他的斧子上,而司马懿却冷冷道:“我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来。”这句简简单单的话里,自然包含了许多复杂的意思。   你如果想羞辱一个人,有时并不用把话说的太难听,他若是心中有愧,你不必说,那些事他自己便会向那一方向联想,而人的意志若不集中,斧子还会有那种无匹的杀劲吗?   徐晃却冷笑道:“曹公子却总知道我会来的,是吗?”   “是。”曹植的回答很简单,有时你赞同一个人,果决一点的回答,也要远比叙述一些拖泥带水的理由来的好。   “如果你跑的够快,还用担心你的对手会追上你吗?”曹植当然知道自己的实力,他相信徐晃也已从那次交谈中了解了他的力量,在此之前他已了解到了一些徐晃的动向,而在那次对话后,他更加确信了,徐晃调查的人正是贾诩。而且,就算是不是,他也只有独自闯上山试一试。   只是此刻他很高兴,自己并没有信错人。   “我确实杀错了人……但是做为男人的话,若连自己的错误都不敢正视,就已妄为在这世上走一回了!”徐晃的气丝毫没有减弱,反倒是更加凝练。   曹操此刻却剑指张颌,道:“怎么还不动手,到现在,还没有准备好吗?”   张颌冷冷道:“我只是等着你们把想说的话说完而已。”   曹操却淡淡道:“话说的太多,就杀不了人了。”   张颌大喝一声,道:“好,杀!”曹植的目光闪动,剑已随着父亲奔去的方向,直刺张颌,张颌双枪挡住这一击,曹操却越过张颌,到了他的背后,徐晃的斧子却也已从张颌的背后劈下。   剑光一闪,曹操的剑却已挡住了徐晃的巨斧,徐晃看着曹操,却忽然说不出话来,难道背叛了一个人,就真的再难以悔过,难道一个背叛者,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却见曹操双眼凝视着他,道:“力道不错,不愧是我从黑街带出来的人……”   徐晃的斧子却已收回,只是惊愕道:“曹公,您这是为什么?”   司马懿目光闪动,却似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曹植的出现,难道张颌不知道吗?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那么曹植是何时从回归北国的?而现在包围的人中,为何自己那些在张颌队伍中的部分亲信,却似早已战死在与无月寒山的争斗之中?   而再看张颌的队伍有半数以上的人,却并未向无月寒山和黑街的人出手,而是迅速出手制伏了自己身旁的同伴。   曹操的后背,正对着张颌,而当两个人的弓箭瞄向曹操的时候,张颌却已闪电般一招手夺来了两道杀气,然后,那两个弓手也被身边的同伴制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曹植的剑已停在半空之中。   而张颌却微微一笑道:“我曾说过,我绝对不会背叛少主的,难道少主忘记了吗?”   而曹操此刻却已将剑收入鞘中,淡淡道:“张颌的忠诚,是可以信任的,因为他自从官渡之战之后,便已是我的人了……”   【父亲】   “虽然中间有许多插曲,但是整个计划,还算是成功的吧。”曹操的话虽然平淡,但是在司马懿听来,却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冷酷残忍。   张颌若是曹操的人,那么司马懿从一开始便已输了。张颌,徐晃,贾诩三人之中,他最信任的便是张颌,因为他确实是一个忠诚的人,虽然他在他的队伍中也做了不少安排,但是相对来说,他眼中的张颌却是最安全的。   张颌在敌人面前,就像是一匹嗜血的狼,而在自己面前,却似一头温顺的狗。   可司马懿错了,而且错的那么严重,曹操怎么会放过一个不愿加入他的敌人?在官渡之时,曹操便早已为了之后的事情,做了准备,因为,曹操对他的不信任,也正是从官渡之战开始的。   既然曹操已对他有了不信任,又怎么会不做准备。   而且,关于贾诩,张颌既然是曹操的人,那么曹操一定早已通过张颌了解了曹植的全部事情,他不过一直是像看着一个跳梁小丑在演戏一般而已。   他除了张颌便从未信任过任何一个人!   而更震惊的却是曹植,曹植的剑已停住,他的整个人也已似完全静止了。   他明白那时已堕落的自己是多么的令人生厌,那时的他,甚至自己已想结果了自己的性命,他的父亲对他也一定是厌恶的吧?何况,狮群未来的首领只有一个,他若是曹操,在那时也绝不会选择曹植的!   可是父亲毕竟是父亲,曹植忽然明白了许多事情,为何他会在潦倒之时遇到张颌,为何张颌这样的人,会无条件传授给他武功,帮他组建组织,自己却身居二位,一直保护着他。   在赤壁之前的封锁消息,也一定是父亲的命令吧,曹操已带着自己的一个儿子奔赴战场,他那时已失去了自己的妻子,他那时也已快是一个老人,那时他已承受不起一起失去两个儿子的打击,如果这一战有什么意外,他至少也要保住曹植。他也明白了那时他的父亲在看到他时,为什么并不是那么震惊,为何没有对他还活着的事感到意外了。   至于张颌这次的离去,也定然是曹操精心安排的,赤壁的那一次相见,他已对曹植放心,而自己却已要用到张颌了。   最后这一战,他当然也用不到曹植。所以,这一战,若是没有刘备那来自庞统的通知,他根本便不会知道。   曹植并没有再问什么,却只是觉得一阵茫然,似乎自己所有的拼搏与努力,全部变得毫无意义,若是如此,庞统的死又算是什么,曹仁的死,又算什么?其间死去的那些人又算什么?   可除了痛苦,他感到更多的却是温暖,因为他的父亲一直在守护着他,若是如此,那夜前来行刺自己的贾诩,纵然拿着父亲的剑,也绝不是父亲所派来的,父子之间的仇恨,在这片刻,忽然化为尘烟消散了。   他终究还是得到了许多东西,若是他今日未曾来过,纵使曹操会胜利,这个纠缠着他的答案恐怕一生也绝不会得到解答,曹操并不是个会告诉他这些话的人,这误会可能便会永远持续下去。   他更无法责怪张颌,张颌必须要赢取司马懿的信任,而任何成功,都是需要牺牲的!   这句话正是张颌告诉司马懿的,而司马懿现在却正在想张颌曾对他说过的话,似乎他的每一句话,在此刻,都已有了一种其它的含义。   司马懿看着曹操,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而曹植却已到了曹操的面前。   “您……还真像是一道巨大的墙啊。”曹植的剑已归鞘,他却已分辨不出自己现在用的到底是什么样的语气,说出了这样的话。   “可我已是个老人,已经无法再成长了。”曹操看着曹植,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次做的不错。若非如此,就算是我也难免要遭遇一场血战。”   “谢谢您,父亲。谢谢您,师父。”谢谢两个字虽简单,在此刻,却包含了太多的意义。这些年默默地照顾,那时的否定,和这时的承认。   张颌只是微笑道:“这只是属下应该做的而已。”   曹操却只是叹了口气,道:“……我还是不太习惯这样的话,我和张颌自先不说,我想现在的你,一定还有许多话想对另一个人说吧。如果没有他,也绝不会有今天的你,是吗?”   “嗯。”   “那你便与他谈谈吧,然后他的死活,便由你做出决定。”   “……可是,我的决定却不一定是对的。”   “无论如何,我尊重你的决定。”   “谢谢……”曹植轻轻走过曹操的身畔,走到贾诩“尸体”前,声音虽轻却很冷,“请起来吧,贾诩先生。”   而贾诩此刻身子微微颤抖了两下,缓缓站起了身子……   【气量】   “你知道我还活着?”   “我见你杀过人。所以知道你的力量。你正在被那种力量拖入地狱的时候,身上的力量却忽然消失了。”   “那个婊子的感知能力,你已经学会了吗?”贾诩狂笑着,似已近似疯狂。曹植的剑忽然抵住他的咽喉,双眼精光四射,贾诩却毫不畏惧,大喝道:“有种你就杀了我!呵呵,你这种人……你这种人,我若是你,早在被自己大哥和父亲抛弃的时候,就结果自己了。又怎么会苟延残喘的活到现在。”   曹植的剑却不再前刺,只是淡淡道:“你不是我。”   贾诩近似于疯狂地震动着自己的双臂,道:“你知道吗?你和她的事情……”贾诩的声音已恢复平静,因为他明白,真正想侮辱一个人的时候,并不一定要用污言秽语,而接下来他说的话,也正是一些曹植不知道的事情。   “我和他?谁?”   “你爱的那个女人,甄姬啊!你与她的事,你的大哥,曹丕全部知道,她的身份,她会在那场宴会献舞,他知道你喜欢她,所以要从你的手中亲手夺走她,最后的那一夜,是他要我去刺杀你的,而被放逐的你,却被这样的大哥卖了一个人情,自己还在津津乐道,认为那是什么兄弟情深,多么可悲的人!到了最后,自己最爱的女人,却还是跟了自己最讨厌的兄长,纵然在临死之时,也不愿意从你,而是奔赴黄泉,跟着你最讨厌的人……曹植,你这一生,简直是失败透顶了!”   四周却一片沉默,没有人说话,这只因为,曹植并没有说话,他的剑,只要刺入贾诩的咽喉,贾诩就绝无法再说下去,可是,他并没有那么做。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直到贾诩发现自己已再也无法说下去。   “你想死?”曹植的声音出奇的平静,似乎他只是提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问题,而贾诩的眼中却充满了恐惧,他看出了曹植并不想杀他。   “你说这些话,不过是想让我杀了你……是吗?”曹植的剑此刻却已收入剑鞘之中,“真正可悲的人,其实是你自己……因为,你明白自己今后就算是活下去,也已生不如死,与其说你一直只想着自保,不如说你一直只想着逃避痛苦,只想卑微地存活在这个世界上而已……”   贾诩咬着牙,全身都在颤抖。   而曹植却继续说道:“你说得这些话,若是在从前,我可能会痛苦地崩溃掉吧……但是,很可惜,我已不是那时的我了,大哥的想法,事到如今我大概也能猜到一些,但纵使你说得全部是真的,那又怎么样呢?像你这种人,永远也不会了解我和大哥的,因为,我们本就活在痛苦之中,也正是那种痛苦给予了我们成长。这也正是你被大哥放逐的原因!也正是你失败的原因!   像你这种从一开始就以自保为目的而存活的人,怎么能了解到兄弟同心,大家被铁索连接在一起的那种痛苦,那种休戚与共。   你虽然也利用了很多人,也了解人性,但是却拒绝和自己的同伴交心,拒绝用善意去接纳别人,对司马懿如此,对徐晃如此,对华佗如此,就算对自己的下属也是如此!   你今天之所以失败,并不是你的谋略错了,而是你根本没有将自己的同伴,当做活生生的人!你根本不了解他们,只把他们当做自己的棋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成功!怎么可能打败以团结著称的北国铁军!”   曹植的话说罢,贾诩已跪倒在地上,他握着匕首,直刺自己的咽喉,而剑光一闪,曹植的剑已击落贾诩的匕首。   “你……”   “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寻求死亡,不过是在逃避活着的痛苦罢了!”   贾诩咆哮道:“那又怎样?我这样的人……还有活下去的意义吗!”   “人,并不是给别人活得。”曹植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至于活下去的意义,也只有活着的人,才能继续追寻吧,虽然那个过程,一定会很痛苦。”   曹植的手已搭在贾诩的肩头,道:“与其选择死亡,我希望你能接受这活下去的痛苦!”曹植说罢,一摆手,张颌的部队,便已将贾诩擒住,关入北国的监狱。   曹操:“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曹植点了点头,道:“对不起,父亲。我不能杀了他。”   “不用道歉,我尊重你的选择,更何况,这有可能也是一种天命,不是吗?”   曹植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我,还是太弱了,可能已有些支持不住了……”曹植脸色苍白,却已要倒下,张颌到了曹植的身旁,道:“……你身上还有旧伤……”   曹植微微一笑道:“若不是知道师父大人要背叛,我又何必从江东赶来……”   曹操看着曹植,道:“下面,就是我的选择了。”   曹操大步走向司马懿,司马懿却已站在悬崖边上。   “我败了。”   “你知道你为何败了吗?”   “请讲。”   “你败的原因只有一点。”   “哪一点。”   “我还活着,你就不该反叛。”   司马懿大笑道:“这确实是很关键的一点呢。”   “你想怎么做。”   “你说过,我败了,我死。”司马懿微微一笑,已仰面倒向忘剑锋的悬崖。   但是曹操的手却已紧紧地攥住了司马懿的手。   司马懿一惊,道:“您……这是?”   曹操笑道:“父亲的气量,怎么能输给自己的儿子呢?我总该听听你的理由!” 九   【原因】   “你不杀我?”司马懿有些惊愕。   “我若不杀你,就该让你下去。对吗?”曹操的眼中虽没有杀气,却是精光闪烁,司马懿却觉得心已变得冰冷。   邓艾此刻便在山下,他刚刚接到战书之时,邓艾虽看似只是普通农夫,却有非人之能,司马懿正是看中这一点,收邓艾为手下,并命令邓艾攀山凿险已在期间凿出一山洞接应,司马懿若从山崖坠落,邓艾自能将其引入洞中。   而此刻,曹操却似已感觉到了邓艾的存在,这一句看似令人费解的话,司马懿却是听得全身冰冷。   “看来,我今日已定要死在你手上。”   “也不一定。”   “那么,你为何不杀我?”   “因为,你在整个行动中,也并未想真的杀我。”   现在,曹操已和司马懿谈了很久,曹植从他们二人谈话的大厅中走出,却遇见了在门外的张颌。   “您在这。”   “我在。”   “我正好有些话想说。”   “我听着,你且说。”   “我们换个地方,一起喝杯酒,好不好。”   张颌长长叹了一声,道:“我们确实已有很久没有好好喝上一杯了。”   酒,现在就在桌子上。   曹植举起杯,敬张颌,一饮而尽,又满上一杯,挽起流云长袖,将温好的酒洒在地上。   “庞统生前,也经常与我喝酒。”   张颌沉默,庞统正死在他的手上。   曹植却倦倦地一笑,道:“师父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既然是我的师父,就永远是我的师父。就像是他曾是我的兄弟,便永远是我的兄弟一样。”   张颌眼神中露出一种奇怪的神色,将腰间的一柄长剑放在桌子上,道:“你若想给他报仇,便杀了我。我的任务如今也已完成,生死对我来说已不再重要。”   曹植将剑拿起,却又反插回张颌腰间的剑鞘之中,他摇了摇头道:“你并不是杀他的人。”   “你想杀司马懿?”   “我若想杀他,便早已出手,能杀他的机会很多。”   “你不杀他,因为他不能死?”   “他不该死。”   “你们在屋子里说了什么?”   “关于左慈的事,他调查了很多,而且据我所知,他集中力量,只是为了消灭他,防止那些我曾经所见识过的灾难。”   “若如此说,他确实不该死,但是谁该死呢?”   “谁也不该死,这只是一个笑话,从头到尾,不真实的就像是一个笑话,我和庞统的所有行动,都根本是没有用的,而且,庞统还为此搭上了性命。”   张颌并没有安慰他,因为他并不是个喜欢安慰别人的人,曹植也不是一个需要安慰的人。他在等着曹植说下去,曹植又饮了一杯酒,道:“若是没有庞统,或许也不会有赤壁的败战,我的大哥或许也不会死是吗?”   “时间不能倒流,假设也永远是假设。”   “我明白,所以,我父亲的决定,我可以理解。”   张颌沉默。   “曹仁的死,只是意外,若是没有贾诩的忽然叛变,他本可以活下去的。但是,庞统的死,除了让您获得司马懿的信任,也是我父亲默许的吧,以他的性格,绝不会轻易原谅庞统的。”曹植说的并不错,张颌也并不想辩驳,若不是曹操想让他死,他们确实有让庞统活下去的机会。   “那么,你想怎么做?”   “我不想做任何事,我只是倦了……我只是想歇一歇。”张颌明白,那种疲倦,并不是语言可以描述的,曹植已经历了太多,经历的太多,也很容易让人苍老。   “累了,便歇一歇吧,但是,左慈……我也曾听司马提起过他,你不准备对付他了吗?”   “或许会吧,但不是现在,我也不再想与师父联手,无月寒山的任务已结束,从今以后,他们将生活在阳光之下。”无论如何张颌是杀死庞统的共谋者,而且,在上山之时,曹植与无月寒山的兄弟誓杀张颌,现在,却变成了这种状况,所以,无月寒山只能解散,这也算是不错的选择了,张颌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但你准备去哪里?你不准备继承你父亲的力量吗?”   曹植微微一笑,道:“这世界,现在让我疲倦,可能有一些规则,我永远也学不会,所以当初父亲选择了我大哥。直到现在我也无法成为曹丕……我已经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我的父亲,他也已明白了我的意思。”曹植叹了口气,道:“我现在,只是在等我父亲罢了。”   “等曹公。”   “他在和司马懿谈一些事,然后,他也要做出一些决定,并嘱咐我一些事。”   “嗯,那么你我不妨再多喝两杯。”   “是……我们师徒在一起喝酒的日子,怕是也不多了。”   “……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又何必说得那么伤感。临走前,我还要对你说一句话。”   “您说。”   “你这样的人,可以成为真正的王,虽然权谋很重要,但是身为王,最重要的却是仁心。”   “或许是那样吧……谢谢您能说这句话。”   张颌却已举起酒杯,道:“莫在多言,尽在酒中。”   曹植也举起杯,杯中的酒又怎能容纳他所经历的痛苦,可是,他却只是淡淡微笑道:“对……尽在酒中。”   【起源】   “印?”曹操有些疑惑,但是声音却很平静的。   “嗯,我想文武之印的传说,您不仅仅是听过,而且是亲身经历过那件事。”   “……我的确经历过那件事,但是文武之印,武印在赵云身上,而文印……你当时也在。”   “没错,那场战役是我们一同经历过的,文印的下落,我也并不清楚,但是若如子建所说,那么左慈现在便可能控制着文印的力量。”   “武印可以强化一个人本身据有的能力,而文印却可以复制他人的能力……孙权早已死了,而一直与我作对的人,却是左慈……”   “这些话,听起来确实令人难以相信,若非子建,我也不知道‘孙权’竟是左慈化身而成…..”   “虽然听起来让人疑惑,但这仔细想来,却也并不是特别难以理解。孙家的兄弟我曾经见过,他们与我不同,应该说,完全是两类人吧。”曹操说起这句话时,仿佛又回忆起年轻时的往事。   “您说的是……我尚未与您见面前的那一战吗?”   “那也是我最不愿意提起的一战。”曹操苦笑,哪个人在年轻时都会犯下一些可笑的错误,曹操也是人,也曾年轻过,他看着司马懿,道:“如今想来,那时的自己,也确实可笑,怪不得那个家伙会狂妄地用剑指着我们,他若是活到现在,应该也是一方霸主了吧……”   “您说的是……”   “已是往事了……”曹操起身,望着窗外,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他忽然回过身,道:“不过,这件事或许与你现在说的事不无联系,毕竟关系到我所知道的‘印’的起源,该是整理一下信息的时候了。”   【联盟】   十七年前。   北国,荒林,落叶漫天。   这本是杳无人烟之地,而此刻,却偏偏有人来到了这里。   来者三人,一个人好似一名文士,但剑挂在腰间,眉目刚正,似也有不错的功夫。另一人高大威猛,面相凶恶,但对立于中间的壮年却十分恭顺。   中间的人长相并不如何特殊,他在江湖中也许并不是如何有名的人物,但是他的人却给人一种自来的威仪,他就好像是一个天生的王者,只不过,还并没有太多人认识他而已。   他这次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要别人认识他的。   “陈宫,是这里吗?”壮年望着身旁的文士,问道。   那文士点了点头,道:“嗯,应该就是这里。”   “这儿是哪?”   “只是一片荒林,一片无名的荒林。”   “这地方很快就该有名了。”   “地因人而名,这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何况,这次的我们是接到了袁本初的屠魔令,来剿灭天玄。”   “陈宫,你觉得天玄该死吗?”   “我听说他是个无恶不作的人。”   “天下无恶不作的人很多,为什么,天下英雄要来到这里杀他,你想过吗?”   “嗯……孟德的意思是?”   “因为他强,他已强的超越了‘人’的极限,能杀这样的强者,当然能使自己天下闻名。”   “但是他确实是作恶多端,不是吗?”   “有些放荡不羁的强者,也总会被人说成恶人的。因为一个人强,就很可能破坏了这世界的‘秩序’,尤其是武林盟主,他当然也不想别人破坏了他辛辛苦苦创造的‘秩序’,也可以说是规矩。”   “对付一个本不是恶人的强者……那么,既然如此,今天来的人想必不会很多。”   “错,今天来的人一定会很多。”   “为什么?”   “至少有两件事,会驱使这些人来。”   “什么事?”   “天玄今日要跟刀魔决斗,无论谁胜谁负,他们两人必定会有人元气大伤,此刻,谁杀了他们,都必定成为天下闻名的强者。”   “……名誉上的强者,与给自己找麻烦是差不多的事。”   “有些人,却偏偏喜欢给自己找麻烦,何况,若是能杀了他,还能得到一样天下武者梦寐以求的宝物。”   “文武之印?”   “没错,文武之印正在天玄手中,今天将来到这里的人,大多数都只是借着‘袁绍屠魔令’的借口,为这两件事而来。”   “我们也是?”   “我已成家,也已有了自己的孩子,现在当是立业的时候了。”曹操冷冷一笑道,“能杀了天玄,我便也会天下闻名,陈宫你愿帮我吗?”   陈宫默然半晌,道:“或许天玄并不是什么好人,不然,今天便不会有这么多人来响应屠魔令了。孟德,我帮你……”有些人做事总是要给自己找一些理由的,因为这些理由,会使他们做的事显得更名正言顺,然而,那也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但是,这世上自欺欺人的人,却偏偏很多。   所以,曹操只是大笑着点了点头,陈宫的话音刚落,远处便可以看见许多人影,正朝着这个方向走来了。这些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但是他们的脸上却都戴着一方铁面具。   曹操笑罢,随行两人也一同戴上面具。   这次行动执行相当隐秘,除了袁绍,其它人只知道自己和随从,其余人彼此都不相识,因为,这毕竟是一场暗杀任务,并不能做的那么光明正大。   曹操趁着这些人尚未走近,向一直站在自己身旁一言不发的大汉问道:“典韦,你看这些人的功夫如何?”   典韦向四周扫了一下,道:“有许多北国之人,血术都很强,而还有一些,似乎也身怀绝技,来的人,都不简单。”然后他静默半晌,道:“袁绍看来也已来了……似乎还带着他手下的三员大将。”   曹操微微一笑,道:“看来天玄今天是死定了。”   所有的人已聚拢在一起,这些人都是名动天下的强者,所以,纵然有些人带着面具,其它人还是可以从他们手持的兵刃上看出他们的来历。   袁绍站在高处,四下扫了一圈,道:“天下第一弓黄忠没来吗?”   这时,一个手持方天画戟的人,大笑道:“那厮已快过半百,多一个老头,也不会有什么帮助。何况,他可能是害怕了,不敢来这里对付天玄吧。”听这人的口气,便可以知道,这是一个十分自傲的男人。   袁绍尚未开口,却有一个头戴白银狮子骑着马的人不顾身旁白马骑士阻拦,提着长枪指着那手持方天画戟的人,道:“出言狂妄之人,大抵都有些本事,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些本事。不过,有本事的人,大多不会选择一群人暗杀一个人的,是吗?”   手持画戟之人大笑道:“小子,你不要命了,想较量一下?”   那人的长枪却已指着他,怒道:“正有此意!”而话音刚落,他手中的长枪便已飞到了袁绍的手中,袁绍冷冷道:“不许吵,今天我们天下英雄,要对付的是天玄,本盟主,也并不是让你们自相残杀来的!”那马上之人手上兵刃为人所夺,对他来说,当然是种莫大的耻辱,他怒啸一声,道:“庞德,我们走!这样的会盟,不参加也罢!”说罢,那人纵马离开,另一个人也骑着白马随着马超而去。   “盟主,他走了,就让他这么走?”   袁绍拍了拍胸脯,道:“人各有志,由他去吧。”他对自己所说的话很满意,因为刚才这一幕,不但显示了他高深的武功,还证明他是一个很有气量,能容人的人。   众人见此景,皆惊叹袁绍内功深厚,也似很佩服他的气量,唯独曹操对典韦微微一笑道:“这人倒是很爱面子。”   典韦点了点头,目光凝向一个手持双枪的男人,道:“那人很强。”四字虽短,却是最中肯的评价,曹操点了点头,道:“盟主的武功也不弱,只是……他的性格,做不了盟主。”   而袁绍此刻站在高处,却已讲了很久:“天玄实乃天下之首恶,他有了新欢,便杀了自己的发妻,而且这些年以比武之名,不知杀了天下多少豪杰,为了避免这样的惨剧继续发生,我们要为这世界铲除这个祸害……”他的话,台下并没有几个人听,但是对他显得却都很恭敬,而这时却有一个手持蛇矛的人打断道:“盟主,你说这些作甚,天玄是坏人,坏人就当杀,是这意思不?”   袁绍点头,道:“自是如此!”   那人大笑,声若洪钟,“若是恶人,就交由俺来手刃吧!”   袁绍却道:“天玄并非凡人,不可逞一时之勇,下面我就来为各位分配任务……”   袁绍的话并没有说完,远方忽然传来一声怒喝。   “你们都醒醒吧!”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这人竟是个没带面具的人,他的面貌俊朗,草草的黑发,束在脑后,背后背着一柄金黄色剑柄的长剑,胯下一匹白马,似很通灵,也如他的主人一般怒视着众人。   “你们为什么要对天玄出手,他和你们这些人有什么仇?你们亲眼看到他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吗……只是听着这个什么盟主随意说说,就要趁人之威,夺取他人的性命吗?”这人似很愤怒,但是他却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胆敢对一群人吼出自己的想法并不简单,那不仅仅需要勇气,更需要一种豪放的性情,一种敢于面对真相,抓住真相的胆气。   但是在这些人眼中,他却仿佛是一个傻子。   静默,短暂的静默后,是一群人疯狂地大笑声。   “你是谁,从哪里来?与天玄是什么关系?”袁绍冷笑着看着那男人,问道。   “江东孙策!我与天玄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这一场战斗,不是正义的,所以,我劝你们散开。”   “若是我们不散开呢?”   “那么,我会让你们散开的!”说罢,他的剑已在手,冲入人群之中……   曹操看着身旁的典韦,道:“你看这个人如何?”   “他的能力,我看不清。”   “嗯……看来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曹操的手已握在自己的剑柄之上,似将出手。 十   【江东霸王】   剑就在他的手上,马并不算快,但却足已避开那些人的攻袭。   雨月剑直刺而去,剑法并没有什么精深的变化,只是很直接。他的剑法就像是他的人,他的人经常是认定目标便会付诸于行动。   他的剑法也是,在出剑之前,他便已选好了目标,所以,这一剑刺出,并没有什么绚丽的光华,但是血光却已起,   血光飞起之时,孙策的马已飞驰而过,这一剑所刺的人并不是强者,孙策很明白自己的实力,他也很明白震慑住这些人的方法,血光飞起,已有五六名刀斧手,向着孙策一拥而上,但是孙策的剑,在血光一闪之时,似又生了新力。   这些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孙策怒喝一声,手中雨月剑发出一道绚丽的光华,剑光宛若白昼,使这早已被寒风吹冷的森林,忽然变得明亮了起来。   那些一跃而起的刀斧手,皆被这一股强劲的剑气震飞。   而孙策已一跃而起,白马长嘶也前冲而去,孙策已撞向一个本已站不稳的人,那人倒冲向一棵大树上,应声昏死过去,孙策落下时,却正骑在马上。   这一段战斗,虽看似复杂,但在众人眼中,孙策不过是冲将过来,红光一闪,接着接近的刀斧手全被震开,再看孙策,已在马上。   这些本不是什么精深的武功招式。   但曹操握剑的手却渐渐放下,道:“这人的功夫你看如何?”   “我看这人根本不像会功夫。他的进攻似乎仅仅凭得是一股气势。”   “……一般人可不会有这么强的气势。”   “嗯,他确实不像是一般人,孙策,孙策……”陈宫喃喃了半晌,道:“他能不能和江东之虎孙坚,有什么关系?”   “很可能……”   “你,不准备出手了。”   “没把握的事,我通常不干。先看看,不急。”   孙策的剑此刻已在鞘中,被震开的五名刀斧手此刻已站得很远,不再敢轻易冲过去,而此刻,却听一声咆哮,一人已手持丈八蛇矛冲将出来。   他手中蛇矛直指孙策,怒喝道:“哪里来的小子,敢在这里放肆!”   孙策见此人体格壮硕,身材高大,可他却丝毫没有惧色,只是长剑指向那大汉,道:“我刚刚已报了名号,你莫不是聋子!”   这大汉长枪扎在地上,大地为之一震,孙策胯下白马长嘶,似已惊惧,他的马自然是好马,马惊的时候,自然也不是很多,孙策只得翻身下马,“看来你不是一般人。”   手持蛇矛之人放声大笑道:“你小子还算有些眼力!”这句话说罢,孙策已被一群刀斧手包围,却听那手持蛇矛的大汉一声怒喝,双目在铁面具之后,似冒出火焰,道:“俺出手,也需你们这帮杂碎助阵!杂鱼统统闪到一边!我一人便能对付这小子!”   孙策看着他,似有些不屑道:“若是如此,你又何必加入这群人,一起对付天玄。”   那大汉怒道:“就算是天玄,我也从未想让别人插手对付过!我一人杀他足矣!何况,你不是他!”   “好!够胆量!只是我看以你的枪法,对付我尚且不足!”孙策也被大汉的话激起了豪气,雨月剑此刻已在手中。而场上众人也并不愿意插手,一则大家都已看出这大汉的脾气,二则大家也想看看这小子到底有什么功夫,现在,这大汉若是胜了便好,若是输了,也是他自己提出的要与此人决斗,并非众人见死不救。   大汉此刻大笑道:“我若在一合之内,取不下你项上人头,我死!”这像是一句玩笑,没人能在一回合之内杀死一个像孙策这样健康而强壮的男人,就连天生神力的虎痴都不能。虎痴现在当然就在那人群之中。他也正盯着这手持蛇矛的大汉是如何出手的。   他知道,这大汉虽狂躁,却并非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孙策的眼神却变了,他本决定先出手,但当那大汉说出这句话时,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所以,他退,他退的很快!   可枪却更快,大汉壮硕的身躯,带动着蛇矛,震荡出了一种令人胆寒的杀气。长枪如暴雨般狂击而下,没人能形容这人出枪的速度,孙策急急避开一枪,第二枪却已刺来,这一枪竟刺得孙策右臂流出鲜血,接着第三枪便已刺下,两枪全中后,第四枪却又合着枪上的血飞刺而来,而令大汉没想到的是,孙策对着这第四枪,竟不闪避,全身升腾起一股红气,这一枪竟被孙策雨月剑接了下来。   这就好像是一个已无力的人,忽然在这暴风般的攻袭中忽然获得了新的力量。   “有意思!”短短三个字,第五枪却已刺至,刺这一枪前,大汉饮了一口酒,这一击已是他最后的力量,孙策甚至能感受到这一枪凛冽的杀气迫的他全身刺痛。   可孙策长剑一震,一股鲜红的气又在他手上一震,剑矛相击,蛇矛竟被震得偏离了一寸,而也正是这一寸,孙策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大家看的都很清楚,大汉的枪绝快,枪法更是威猛异常,就连袁绍自己也很明白,若是他面对这么一个人,也绝不能活下去,手持方天画戟的人虽狂躁,但是望着这大汉的枪法,也不禁觉得有些胆寒。   “好,很好!”那大汉忽然扯下自己面上的铁面具,一双虎目带着一种奇特的神色望着孙策,他仰天大笑道:“俺竟连你这么个小子都对付不了,又岂能对付天玄!即是如此老子活着也没意思!”说罢,他忽然拔出腰间短剑,一剑刺向自己的咽喉,而孙策却已握住了他的手腕,大汉的手腕登时一震!力气虽大,但孙策的力气也不小。   “你这是如何?”   “你杀人只是为了出名,想出名并不是过错,又何必死?”   “我刚刚说了,我输了,我死。”   “你没有输,我也没有赢,若是再战两合,输得可能是我。”这句话本是给他下台阶的话,可大汉却并不领情,他只是放声大笑道:“我刚刚是不是要杀你?”   “是。”   “你居然救一个要杀你的人?”   “要杀我的人不一定是混蛋,就好比在旁边看好戏的不一定是英雄一样。”   张飞:“哈哈哈,俺输了!无论是武功,还是气量,俺都输得心服口服!”张飞拔起长枪,大步向远处走去。   “你要走?”   “既然输了,又想留住这条命,当然不能再这里继续丢人了!”大汉扛着枪,头也不回,向远处走去,而过了片刻,他忽又似想起什么,道:“你不妨和我一起走,我虽对付不了这些人,但是你若与我走,我敢保证没人敢动你。”   孙策大笑道:“多谢了,老兄,可是,我好不容易出来玩玩,玩得不尽性可不行,可是很对不起自己的!我可是没那么容易死的!”   大汉又大笑道:“小子,没想到你比我还要狂,那你自求多福吧!俺去也!”大汉大笑着慢慢离开。   孙策却已吃下两个桃子,而十多名刀斧手又已再次将他包围,孙策的长剑却已在手:“哦,要一起动手吗?也罢,本来就是要一起对付天玄的……那么来吧!”孙策说罢,一道黑色的劲力,忽然在他左臂上化为了一块坚硬的盾牌。   四五人刀斧已劈下,而孙策一挥盾牌,尽数接下攻袭……   远处,一个手中拄着刀的刀客看见此情景,却似很惊愕,道:“那黑气,莫非是模仿我的‘黑色屏障’制成的……”   曹操在冷冷凝视着孙策臂上的盾牌,道:“这人的来头果真不简单的很。”   典韦却向后一望,道:“看来‘盟主’已准备出发了。”   远处。   袁绍此刻却已号令道:“此等小卒,留下几人对付即可,天玄的决斗已将结束,这可耽误不得,大军随我,出发!”随着这一声号令,大批高手已随着袁绍离去。   而陈宫看了一眼曹操,道:“我们怎么办?”   曹操道:“我们跟着袁绍!”孙策的武功无论怎样高强,但是他并没有名,杀死一个无名的强者,并不能获得名声,那么做件事,就已是费力不讨好了。曹操的意思很简单,陈宫也已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他却驻足道:“你们且先去,我打算留在这里。”天玄是否是一个好人陈宫并不清楚,但是孙策却不像是个坏人,他不想让这样的人随随便便死在这里,所以他留了下来。   “也好。处理好你的事情,别忘了跟上来!”曹操说罢,便与典韦随着袁绍离去……   【王气】   司马懿听到这里冷笑道:“一个人站在一群人面前……就算是那个号称最强的剑客,也没有这个勇气吧……嗯,你怎么看这个人?”   曹操:“当时觉得他只是个过度自信,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本以为他会死在那里的。”   司马懿:“我也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正如你所说,人的气势再强,若是孤掌难鸣也绝活不下去,是吗?”司马懿当然比任何人都明白这道理,因为他刚刚因此而败,人对自己经历过的事,总要比其它事记忆深刻些。   曹操:“但他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气。”   “气?”   “王气。”   “您说他的身上有那种与你相同的王气?”   “嗯……所谓的王气,简单些来讲是由许多人的力量集合而成的。”   “我明白,每个武者在修炼功夫时,都要将自己的部分命气转化为阴阳之术,或者一些特殊的力量,但这些力量却不能完全消耗掉一个人的命气,而当这些残存的命气被拥有王气的人集中时,就会化为他自己的命气。并且由此还会衍生出一些仅仅由拥有王气之人才能运用的能力。”   “没错,他身上不仅仅有王者之气,还有一种独特的感染陌生之人的魅力。所以他活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他并不是击溃了所有的武者。”   “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是有限的,但是如果有人忽然反过来帮助他,那形式就会大不一样了。”   “是陈宫?”   “是太史慈和甘宁,那次剿灭天玄的行动,能看清真相的人,虽然也有不少,但是毕竟有些‘正义’人士,只能看清表面,而等着像孙策这样的人出现,才能将其唤醒。”   “他们两人,是在那时加入江东孙家的吗?”   “不错,其实……我现在也很后悔,没有和那个小霸王真真正正的较量一番。”   “……可是你既然走了,这些事,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嗯,那些是陈宫对我说的,不过……那也是我们最后一次以朋友的身份谈话了。”   “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只是担心儿子给父亲报仇这样的往事会上演,而在袁绍、吕布、颜良文丑等人走后,决定带着其余与我‘志同道合’的人,杀掉天玄的子嗣。然后陈宫便与我割袍断义。”   “你当时没有杀了他?”   “他的血术,好似专门为我和袁绍这类人准备的,想杀他,并不容易。”   “……你们的刺杀成功了吗?”   “那场刺杀,并不算成功,一个人要违背着自己的良心去杀一个无辜的孩子,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更何况我们并不确定哪个孩子才真正是天玄的孩子,也误杀了许多人……例如北国的法家,便在当时,被我们一群人满门抄斩,杀的人多了……我们的心便也有些软了,孙坚和孙策等人在那时也加入了阻截我们的行动,更何况,那时的赵云为了保护那个孩子,还冒着危险吸收了‘印’的力量……”   “印?这是关键,还请您讲的详细一些,对了……你说那片林子的名字,是什么?”   “那片林子,并没有名字……但那片林外有一条曲折的坡道,后来那个地方就叫做长坂坡……”   【屠杀】   天玄已死在吕布的方天画戟之下,这一戟击出,他自己也已被天玄的剑斩伤,只不过,天玄已死,吕布还活着,这些人在天玄临死时得知,那文武之印,早已被天玄毁掉,而天玄本人也没有使用那文武之印的力量。   袁绍见自己的威胁已除,吕布也听闻文武之印已毁,便与袁绍众人,各自离去。   而在曹操眼中,这不过是一群目光短浅的人罢了,他们来这里,只是为了杀死天玄,为了文武之印。简言之就是为了名声和力量。   作为杀手,他们做事并不利落,因为他们没学会斩草除根。   据说,天玄的杀死了自己的第一任夫人,但是他的夫人却给他生下了一子,现在这一个孩子,就正在天玄的第二任夫人手中。   他们不准备让这个孩子活下去。   许多北国之人,留在了这里,准备找到那个孩子,并将其杀死。哪怕是错杀,也决不能放过那个孩子。生在北国黑街的人,已习惯了那种黑暗,他们的生存目的,就是为了自己。他们当然不允许一个这样的孩子活下去。   而其余的拥有血术的北国之人,却明白自己体内流动的血液的意义。今天这场围杀,虽在天玄十分不利的情况下进行,但是还是有许多北国之人永远沉眠在了这片土地上。   他们决定,不让发生在这些人身上的事,在十八年的今日,在自己身上重演。   血,已染红了这位居北国的边缘之地。   天玄似乎已将自己的孩子藏在了一个很隐秘的位置。   许多无辜的家庭遭到了屠杀。   这群来自北国的杀手已杀红了眼,虽有人已心生不忍,能阻止的也唯有自己而已,整个队伍,已陷入了一种血色的疯狂。   而这场屠杀,也渐渐接近了尾声,就好比再广袤的森林,如果疯狂地砍伐,也总有那么一天,会变成一无所有的平原。   在已屠杀了四百余人之后,他们终于找到了天玄的夫人,和她怀中的孩子……   【常山赵子龙】   糜夫人护住孩子,虽然这并不是她的亲生骨肉,却是天玄的骨肉。   人类都有憎恨,嫉妒,报复这些负面的情感,她知道天玄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时,也一样怨恨且愤怒,可当天玄将孩子交托给她时,她那种天生的母性的温柔,吞没了她的恨和愤怒,当她看见那婴儿胖乎乎的小脸时,她知道,自己已无法再恨下去了。   “他是信任我的,我一定要保护他的孩子!”   她不会武,她只是个柔弱的女性,可此刻她却已抱着孩子,拼着性命躲开了这些武人致命的两刀,并已逃了出来,支撑着她的是信念吧?若是没有那种执着,她绝躲不开那致命的两刀。然而,信念毕竟不能取代一个人的能力,她终究还是中了一刀,她已倒下,一条腿上鲜血淋漓。   “本是个没人,可惜了。”虽说可惜,然而说话的刀客语气中却没有一丝惋惜的意思,刀已斩下,斩向糜夫人,也斩向那婴儿。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那刀客眼中却闪起了一道银色的光华,刀顿住,而一柄散发着银月般光华的长枪,却已贯穿这人的咽喉。银光再一闪,枪却已又在这少年将军的手中。   “夫人,对不起,我来晚了。”   “赵云……”对话并没有继续下去,屋内的七名刀客,已将这持枪少年包围。   这少年冷冷凝视着众人,长枪一闪,已刺向一人的咽喉,屋内的烛光已被少年的气势震灭,银月高悬,清冷的光华自窗外轻轻地洒落,长枪上的龙纹闪烁着银色的光辉,刹那间,月光已化做血光。   其余之人怒极,一人一刀斩向赵云,而赵云的枪却似已返刺想这人的咽喉,枪比刀长,在房间内本不好施展,然而,这枪在赵云手中,竟似活的,长枪宛若一条通身银白色的怒龙,向这挥刀之人的咽喉刺去,那人只好受到,可枪却并没有刺向他,血光又起,一人的刀落地,掩着咽喉,倒在地上,回扫而去的长枪又瞄向另一个刚要出刀的刀客,银光罩落,他只好收刀自保,可银光却似已化为圆月,月光又碎做万点繁星,有一个人倒在血泊之中。   不过片刻,地上已横了四具尸体,剩下三人,却已是气力被那沉默虚虚实实的枪法耗尽。   沉默,最后一滴血自枪尖滑落,长枪又变得如银月般,发出冷冷的光,赵云怒目而视面前这三人。没有语言,没有动作,风吹帘动,月光迷离,天地间似乎已静止,然而这三人额上的汗却已不住流下,赵云微微抬起枪,三人便转过身子,箭一般冲了出去。   赵云这才放下枪,他的力气也已几乎耗尽,若不是这三人逃走,他可能便要受伤,他回头望着糜夫人,看着夫人怀中的孩子,忽然矮下身子,道:“夫人,冒犯了!”赵云扶着糜夫人,从屋内走出。   而糜夫人只是沉默,这段时间虽不长,但却绝对是在地狱之中走了一遭,遇到赵云,本该似遇到了生机。她本该大哭一场,但是,糜夫人却只是沉默,异样的沉默,这只因为,他已明白了一件事,赵云若是带着她,绝对无法活下去。   而天玄,却很可能已经死了,她此刻已只想保住天玄最后的血脉。   赵云似乎已察觉了异样,他刚刚想问问糜夫人到底怎么了,就又看见了一群将要围堵过来的杀手。   “夫人,您先在这里稍候,我很快回来。”赵云已挺着长枪冲了出去,赵云刚刚准备离开,便听见糜夫人说了一句话“保护好他的孩子……”短短几个字,不像是请求,也并不像是命令,然而这一句话中,却充满了一个女性的温柔,那像是信赖,对赵云的信赖,而在话语中又有一丝母爱。   赵云察觉不对,然而他的枪再快,也救不了人,糜夫人已纵身一跃,跳入身旁的井中,井边是天玄的孩子。   赵云看见糜夫人身死,心中所有积郁的愤怒,忽然爆发,只听他怒喝一声,声若狂龙,那些刀客循声而来,已将赵云团团围住,而赵云并不恋战,闪电般抱起孩子,长枪一点,一人心口已一片殷红。   而赵云却已如蛟龙入海,突出重围。   “追!”一声怒喝,众多刀客朝着赵云逃跑的方向拼命追去。   而远处的曹操,望着远去的赵云,却很是惊讶,“典韦,赵云所去之地,通往何处?”   “那是死路。那条路,已被山石所封。”   “他为何要自寻死路?”   “孟德的看法是?”   “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我的血在躁动,似乎要有什么事要发生……” 十一   【神龙异首】   “你该将那印毁掉。”   “您不准备用那力量,去对付刀魔?”   “那样,就算是击溃了对手,我也必将遗憾终生。”   “可是,这文武之印强悍的力量,如果就这样毁掉,岂不是可惜?”   “相信我,利用那种本不属于这世界的力量,来加强自己的能力,只会给这世界带来灾难。”   “……好吧,我虽然不懂,但是我相信,您的决定是对的。我要怎样才能破坏这力量呢?”   “将其埋于石土之中,它的力量自然就会消逝……或者说,是被大自然重新吸收,因为,那力量本来就属于这世界吧。”   “可是,我还是有些担心,担心你……”   “不必,我不是被那种会被那种小小的挫折打倒的男人。纵然她已去了......如果这次我败在他的刀下,我就能陪他去了,而阿糜和我的孩子,就交给你照顾了。”   “请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哈哈,一个人的能力并不是由嘴来决定的,对于这场战斗,我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对手确实是个十足的怪物,但是我天玄的‘真红一闪’,天下间能抵挡的人,本就寥寥无几,不用替我担心,这不过是以防万一而已……”   “只是您不担心?”   “我担心什么?”   “您不担心,我会将文武之印的力量吸纳到体内,而不按照你说的,毁掉他们吗?”   “信人不疑,何况,我相信的人,本就不多,但,恰好是其中一个。”   您的话,我明白,天玄的面孔此刻好似就在赵云眼前。   可我必须要违背答应您的试验了,因为我要和您的孩子,一同活下去,活着离开这地狱!   长枪刺碎一块封路的岩石,而金色和银色的光辉便从那岩石之中开始逸散。   此时,忽然一名刀斧手跟来,一刀纵劈而下,而赵云身上笼罩着一股黑色的杀气,月光冲破那云一般的杀气,那人掩着咽喉倒下。   而在月光之下,那群刀斧手的眼,宛若饿狼般紧紧盯着赵云。   “好一把银月枪,看来那枪是利用人身上的阴冷气息散发之时,反冲出的杀劲,正如月光盈亏之理,暗气消,月光长,而令长枪多了一种致命的杀气。”   “他出枪所利用的时间,仿佛正是天玄一闪之时出剑的时间。”人在攻击对手之时,总会露出自己的破绽,破绽虽只有刹那,但那却是赵云出枪夺人性命的时机。   “不过,他的武功,也定然是为了配合这柄枪,进行过艰苦的锻炼。”   “嗯,只是,他现在在干什么?”   无数双眼睛,看着赵云像那团金银光走去。   赵云看着那文武之印,此刻已化为两半。   “文武之印,虽蕴含着无上的力量,但是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驾驭的了他的,人就好比是一个容器,如果自身蕴含的力量不够大,则反倒会被文武之印剥夺了力量……现今来看,能承载这印之力量的,除了我和刀魔,恐怕别无他人了。”   赵云看着地上的文武印,又回忆起了天玄的话,他咬了咬牙,道:“这样正好……是死是活,就要看我能不能承载的了这力量了!”   “文印可以模仿其它的人的能力,而武印,则是强化自身能力的,文武之印之间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不过,其中有许多事,我也不太清楚,如今,这两个印合二为一,也可以说是达到了完整的形态了吧……”   赵云回忆起这段话,将自己的手伸向了武之印,他的力量本就偏重于防守,而如今为了能冲出去,他当然更要强化这方面的力量,银色的龙纹在他背后一尺之外的空气中缓缓在月光下呈现,赵云咬了咬牙,终于将自己的手握在了武之印上,金色的印在赵云的手中闪耀,忽然一阵钻心的疼痛自手指直接传到赵云的大脑,心脏。   血从他的口中涌出,他的身子开始不住地颤抖。   这……就是武印的力量……我果真承载不了这样的力量吗?   痛苦地咆哮,响彻四方,而那些在旁观的人,却是窃喜,这是多么愚蠢的傻瓜,竟为了别人的孩子,舍弃自己的性命。   血,没有落在地上,而是化为道道金光,那光芒甚至掩盖了月光,赵云背后的龙纹忽然光彩夺目,竟化为了一条龙!   不过龙首却已冷冷望向那群刀斧手所在的位置。   赵云并未回头,痛苦似已结束,他只是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道:“是谁…...在那里!”   那群刀斧手已不得不冲了出来,但此刻,任何人再看赵云,都已明白,他已是个耗去了半数命气的人,他有近一半的命气已被那武印吸去。   而此刻他身上所含的气,却暂时超过了他的体力。   任谁都知道,一个人能承载的力量,只是他现存的命气。多余的力量,纵然可以暂时握在手中,也必将消散,大家都明白,赵云已变成如今这种姿态,那么所蕴含的多余的力量,也不过是暂时的罢了。   “杀了他!”一个人怪叫一声,刀已直劈赵云。而赵云抬起手,正准备运气一道杀劲,使出自己绝强的枪法,然而,他失败了,此刻,他竟无法将自己的杀气,转化为抵挡对手攻击的力量。   难道武印已经剥夺了他的力量?难道武印非但剥夺了他的命气,还断绝了他的力量?   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血,鲜红的血已流下,而血宁在半空中,却进入了那神龙的双眼,那逆首巨龙仰天怒啸一声,竟飞入了赵云的体内。   赵云忽然感觉自己体内的力量开始不住地涌动变化,第二人的刀已斩了下来,血光飘散,却并非是赵云的血。   血光一闪,那人的尸体仰天倒下之时,赵云的枪还嵌在那人的胸口,这似乎有了破绽,另一人立刻急冲过来,而赵云一指那人,一道黑气化为墙壁,挡住那人的攻势,银光一闪,那人也已倒下。   龙魂似乎就在赵云的体内,它似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嘶吼,三道真气似从武印之中迸发而出,一人却自恃身上着了藤甲,而赵云已仅剩下最后的一点体力,而依旧挥刀砍向他。   赵云握枪的手紧了紧,长枪燃着火光刺入那人的胸膛,火光迎着月光,那人身上的藤甲被火缭燃了身体,   血从枪尖滴落。   赵云手里握着一道红色的杀劲,那力量却渐渐柔和,化为了治愈之力,命气回复,那白色的巨龙从赵云体内奔涌而出,围绕着赵云盘旋。   赵云看着自己臂上的龙纹,再感受着自己体内的气力,并未因命气微薄而散去,难道那银白色的神龙,正是他损耗命气所化为的力量?   “好像已经渐渐掌握窍门了……”   他拾起地上的藤甲,披上此甲,又从林间找了匹马,他看了看怀中的孩子,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自信,“我一定会带着你离开这地狱的,一定!”   说罢,他飞身上马,再次奔向长坂坡,此时月光正好,而在这美丽的月光下,又将有几场血战,将要发生呢?   【血战夏侯】   乱箭追着白马而去,而白龙护着白马。   月光清冷,更冷的是枪。   枪划过咽喉时,还有些凉,然后便是热血奔涌而出。   白马已过,地上却不知倒下了多少具尸体。   白马飞驰,然而在这一刹那,地上忽然多了一条绷直的绊马索,马失前蹄,赵云却已跃起,然而一人竟捧着刀飞身斩来。   好快的刀!   刀锋已斩在藤甲之上,那人本欲再击出第二刀,但是他看了看崩了的刀刃,便翻身立定,赵云也已站稳,再定睛一看,那手持单刀的人却冷道:“大哥,普通的刀法,似乎破不了他身上的藤甲。”   赵云转头一看,绊马索已松弛,索的一端,缓缓走出一人,看来刚刚便是这人以一己之力,拉起那绊马长索,令赵云的马倒下的。   这人的力气定然不小。   而这人双目精光闪动,却只冷冷吐出了几个字,“放下孩子,我让你走。”   “我若想能把他交给你,我早已走了。”   那男人冷冷笑道:“我真不明白,为了个婴儿,怎么有那么多人,愿意丢掉自己的性命。你也是,他们也是。”   “别在这里故作慈悲了,若不是你们忌惮天玄,杀死了他,现在又何必害怕一个小小的孩子,进行这场屠杀?”   “看来我们已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了。”这人将一只手紧紧一握。   而赵云此时,已看清他体内气息的流动,这是个修习血术的人,而且按照这人体内流动的血液,赵云已清楚,若是对这人造成伤害,自己也必将付出代价。   再看刚刚那出刀极快之人,那人必定不会血术,而按照此人身上的兵甲衣着来看,绝不是北国黑街之人,这段时间,赵云跟随天玄在北国旅行,已对这里的人物风化,有了一些了解。   在北国,不会血术,但却依旧习武的人,地位要远比修习血术的人低,而这些人,大多也聚集在北国黑街。所以,在黑街能出人头地的人,必定是真正的强者,大多武者为了能使自己的武功得到更加精深的磨练,就算并非被家族驱逐,也愿意到黑街磨练一番。   若是在黑街磨砺过的人,绝不会用刀去斩藤甲,因为那本就是一件徒劳的事。而面前的人,武功已然很高,可经验却似乎并不充足,而按照其衣着……难道是夏侯家或是曹家的人?   不,曹家之人,据说都掌握着强大的血术,那么这人定然是北国夏侯家之人。   心念电转间,那快刀手已一手合着烈焰烧向赵云,而赵云手中正好也有一道抵御火焰的暗劲,黑色的气息将火焰吞噬殆尽,那位拉索大汉眼前,却忽然多了百点星光,这人冷笑,一手握住长枪,鲜血随着月光流下,而那血气却忽然在空中化为血雾,一震击向赵云。   “正合我意!”赵云大喝一声,背后的白龙却已飞入赵云胸怀之中,金光爆射间,长枪已连刺而下,快刀手被这无匹杀劲逼退。   那缚索大汉正欲出手,却忽然惊喝一声!   好快的速度!赵云的枪竟也点向自己!   这是什么样的功夫?   这难道就是印的力量?血已再次流下,赵云却已一道鲜红的真气,硬是抵消了这次致命的伤害,银光夺目,兄弟二人不可正视。   当他们再能看清之时,赵云却已奔远。   “印!这人难道吸收了印的力量!”   “大哥,这就是印的力量吗?”   “如果是的话,我只能说这样的力量已经超越常理了。”   “……我们追不追?”   那大汉捂着胸口,道:“这本是那曹操的主意,剩下的事,就交给他们解决吧。这次,我们本来是为印而来,看来,这倒真是一场赔钱的买卖。”那快刀手虽是夏侯家之人,却并不会血术,而据说文武之印可以模仿他人的力量,若是如此,那快刀手便也可以拥有血术了。   “大哥……血术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只是让你,拥有你本该拥有的夏侯家族的名分!”   “……可是,就算是得到了那印,我也并非是依靠自己的力量学会血术的,而且,这样双手沾满鲜血的感觉……”   缚索大汉却道:“住口,男人既然决定做一件事,就要坚持到底。如果想违背我的命令的话,就先用你的刀击溃我吧!”   那快刀手沉默半晌。   而缚索大汉也冷冷叹了口气,道:“罢了……这次,也只能这样了,依照我们的力量,无法击溃赵云,事到如今,印已被他吸收。关于印的事,也只能日后再想办法了……”   【生存之道】   万箭齐发的时候,赵云将孩子藏在藤甲之中,而长枪不断地旋转,无数的箭矢被疾风般地枪法挡下。   路,渐渐变得狭窄,前方已有一小小的隘口。   窄的两人不可并行,而在隘口之前,直立着一个双手拄着剑的刀客。   他的一双眼,冷的就像月光,而赵云看到的却是此人身上散发的阵阵黑场。   这场似乎能抵御掉全数的黑色杀劲,而如今,不击溃这个人,自己就无法从这隘口通过。   银光一闪,枪上已燃起点点星火,火光渐渐变得炽烈,这道杀劲,定能破坏面前这人的功夫。   赵云的速度已不可谓不快,只是两人还有一些距离,也就在这片刻,这人的手已按在地下,一道赤红色的光辉普照大地,这竟是一道愈合之气,赵云只感觉到自己一股龍气从体内奔出,而枪尖的火焰也已在月光下消散……   “我果然没料错……”那人冷冷道。   而赵云的心却一凉,看来此人已窥探出了自己接收印以后的能力,要知道,现在的赵云,能够活着冲到这里,依靠的全是身上的藤甲,和以命气交换的武印之力。   面前这人武功纵然并非如何致命,但却已那道赤红的恢复之力暂时抵消了赵云体内武印的力量,这样,赵云再想伤他,已是难事,而这人守住隘口,却并不着急,赵云身后的追兵一到,总有人能破了他身上的藤甲,而那时,赵云速度纵然再快,也将是必死无疑。   在那之前,这人只要稳稳守在这里便可。   看这人经验如此老到,定是黑街的名家。   赵云此刻只能停下脚步,长枪一横,站在这人面前。   而这人却似早已准备好,手轻轻一抬,一道黑气从地底升起,两人的真力竟被连结在一起。   “藤甲畏火,而你该清楚,能破除我防御的,只有你的火焰枪。”这人稳稳立定,似不准备进攻,赵云当然明白他话语中的意思,一路上保护着他的藤甲,此刻却已成了限制他攻击的阻碍。   如果在这里纠缠下去,他和孩子,都将葬身于此。   “交出孩子,你可以走。”他说话时微微合着眼睛,似心不在焉,但他握刀的手,却已准备随时出手。   “我如果说不行呢?”   “我只是依照大家的意愿要杀了他,你若是能从这里过去,我也不为难你。”   “只是依照命令,就选择无端地杀戮吗?”   “人如果选错路,便很难活下去。没有改变的力量,便只能顺从。”他的话很简单,却也很实际,袁绍向北国发送屠魔令,他在北国黑街接到了这号令,就算是不想来,也要来卖给盟主一个面子,而在围剿天玄的时候,他借故抵挡孙策,却也并未尽全力。或许在心底,他对于这次的行动,是不屑于参与的,只是他的力量太微小,所以,他只有顺从。   而如今,曹操又下了屠杀天玄孩子的命令,曹操是北国的贵族,而自己只是黑街的一介武夫,就算是他不参与这场屠杀,屠杀依然会继续。   他能做到的,只是尽量少出手,少杀一些人。   如今,挡住了赵云,杀死天玄的孩子,或许,也算是能避免更多的杀戮吧。   虽然这办法听来荒谬,但他却已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你所有的行动,都是因为别人?”   “或者可以说,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能好好地活下去。”   “双手染满鲜血之后,你真的能好好地活下去吗?”   “人和人选择的路,是不同的,比如,我现在就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为了别人的孩子浴血奋战……”   “每个人都会有想守护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的时候的……我只能说,你现在的人生,我觉得很可悲!”赵云说着,已将怀中的婴儿抱出。   而那人冷冷一笑道:“说了这么多,还不是要……”他的话并没有说完,赵云忽然将烈焰压在自己的身上,火在藤甲上烧得犹为惨烈,赵云一度跪倒,白龙再次飞入赵云体内。   而那烈焰也顺着铁索,飞旋着烧向那刀客,他一惊,整个人却已被烈火引燃,强烈的痛楚也已让他跪倒在地,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赵云此刻却在地上抱起孩子,飞扑而起,长枪燃着烈焰,直刺向他的咽喉。   这刀客也并非是寻常人,长刀一拨,便已挡开了赵云的枪。   而此刻,赵云的背后却已追来了大量的刀斧手,弓手。   那人看着赵云,脸上露出些许赞许的神色,然后便仰天大笑,   赵云正不知如何是好,他却忽然一闪身,给赵云让开了一条路。   “怎么?”   “走,这里我替你挡一阵子。”   “你让我走?”   “我虽然不是你这类为了守护一样东西就会赌上性命的人,但是我却也一直想成为你这种人……你既然想护着那孩子,就好好守护到底吧!让我看看你选择的路,究竟会走到什么程度!”   “好吧!保重!”   赵云不再多言,闪身掠过。   而那人却冷冷叹了口气,道:“看来我在黑街这么长时间,血已渐渐冷了……好吧,趁着这机会暂时让它燃烧一下吧!”   刀斧手:“怎么?你……”   那人一亮手中钢刀,道:“到此为止,所有的人,都别想再前进一步!” 十二   【兵团】   路并没有走的太远,一枚火羽便已射向赵云。   赵云长枪一挑,火箭偏离方向,飞驰而去,而迎面射箭的人,却已被点倒。   可只是片刻间的停滞,赵云却已被新的一波敌人包围。   这群人好快的速度!   赵云再定睛一看,这群人手中的箭都已引燃,看来早已为了对付他身上的藤甲做好了准备。赵云心里清楚,天下能造成火焰伤害的,除却奇人、异士的武学,仅仅只有五道杀气,三道炎息。而三道炎息刚刚被自己用去一道,而自己手中也存有一道真正的火焰杀劲,故而,这些人的极限,也有六次致命的火焰伤害。   只要能在那之前,结果这些人,便可以了!   想到这里,长枪已闪电般刺出,直直点向一个人的咽喉。   而当火焰之箭射向赵云背脊的时候,那人已捂着咽喉倒下,箭射空。另一个刚刚拉开弓的人,便已死在赵云的枪下。   这片刻间,赵云也已消耗了极大地气力,那剩下的几人正准备一跃而出,冲杀向赵云的时候,众人皆未料到的一件事发生了,赵云竟然先冲向了他们,银白色的长枪上,闪耀着刺目的火光,三人被逼退,而一人却已跪倒在地。   这时赵云背后一人却已搭弓上箭,准备射杀赵云,可却听一人大喝一声,道:“停手,准备闪避!”他这句话说罢,手中的一团烈焰便已掷向赵云,而赵云手中泛起一团黑气,将那火焰吸纳其中。   银色的长枪,已化作一条白链,直袭手握长弓的人,那人因已有了准备,急急走避,总算躲过这致命的一枪。   而再看那大汉,冷冷一笑,手中一团黑气却已将自己和赵云链接起来。   “我果真没看错你的战术!”赵云的枪所刺杀的人,都是手中尚存有火息的人,而手中用尽火焰之力的人,他却暂时并不攻击。   刚刚那一道火焰,已引发了赵云最后的暗劲,正因如此,赵云无法抵挡那铁索之力,两人此刻已被连在一起!   “向我攻击!”那人大喝一声,而手持弓箭的人,略有迟疑,火箭便已射向那人,烈火刺穿那人的手臂,而烈焰却已顺着铁索,烧向赵云,赵云看势头不对,立刻取出怀中的孩子,而自己已被烈焰烧倒在地,他将两道气力,转化为愈合之气息,缓缓恢复神识,而此刻身上却已没了半分力气。   “怎么……还是无法击溃他吗?”那人捂着自己的手臂,眼神中已有些恐惧。   北国黑街之人,并非如何团结,而且可以说,他们大多人都很孤立,这些人,虽也有英雄,可这两个人不过是黑街的小卒而已……怎么可能有这么统一地进攻套路?怎么可能这么有牺牲精神?   心中的疑问,马上便有了答案。   “退下,疗伤去吧,你们做的不错。”   “老大……”被称为老大的男人,肩上扛着巨斧,手中却有一团黑气隔了七步之遥,便一指,将赵云的双腕锁住。   看来,这群人并不是普通的黑街之人,而是加入了这个老大的组织……   “怎么样?使不出力气了?看来于禁的心太软,终究没忍心动手是吧……”   赵云心中思衬:“于禁?是那个守着隘口的男人吗……”   “不过,没有关系,他也算是给我们争取了准备火种的时间,你就安心地死在这里吧!”那扛着巨斧的人,冷冷看着赵云,伸手指向那第三个人,道:“来,用最后的炎,将他焚烧殆尽吧……”   “死吗……”   赵云挣扎着准备站起,可是这道黑气却已封锁了他和他体内武印的全部力量,正当他已近乎绝望之时,地上的孩子周身却闪了一闪,赵云体内武印的力量忽然爆发。   而那扛着巨斧的人却冷冷道:“哦……天玄的孩子,已因武印而提前魅醒了吗?看来,曹操说得没错,果真应该将你们这些人在这里全数歼灭啊……”   赵云起身,全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辉,他冷冷道:“只是,现在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了……黑街之主!”   【黑街首领】   长枪半旋,一股劲力在空中急速旋转,向徐晃卷去,徐晃已斧子去挡,而他的斧子却在刹那间被黑气吞噬,而赵云背后的人此刻却已一箭射向赵云背后,一声龙吟,赵云已不见,待徐晃面前卷起的黑气散去,再定睛一看,那射箭之人胸口已被贯穿了一个血洞。   徐晃双目合起,手上两道酒气,酒,虽是加强杀伤力的器物。   可此刻,徐晃明白,自己的杀气已无法给赵云造成任何伤害,而两人的争斗拖得越久,对自己便越不利,赵云虽看似孱弱,但只要他不倒下,力量便基本不会有损耗,而对于自己,力量只会在消磨下,变得越来越小。   当断则断,这是徐晃在黑街这些年的教训之中学到的。   所以,此刻,酒已化为黑锁分别向两处飞去,“婴儿和你的力量已尽数被我封印,下一步,看你当如何是好!”徐晃此刻正如此想着,在正眼一看,龍气却已在赵云的腕口奔涌而出,那龍气冲破黑锁。   长枪却已在地上划过,火气忽然自地下冲天而起,徐晃冷冷一笑,左右双手宽大地袖口,黑光一闪,两柄短剑已在手中,而那道火光却已被双剑一横,震得偏离了方向。   徐晃的反映不可谓不快,火光散尽,赵云正准备刺出第二枪,却见徐晃的双剑一晃,竟似要卸去他身上的铠甲,长枪挑拨,压住双剑,银光点向徐晃的咽喉,而徐晃一偏身子,一条膀子,却还是中了一枪。   “我们这些不会血术的人,血本来便是不值钱的。”话语冰冷,似有种深深地怨念,可此刻这话,却也充满了杀意。   徐晃双剑交夹连递而去,这杀气内力深重,竟已直透赵云藤甲,而在这片刻间,赵云却已一枪返刺而去,枪尖含住他的内力。银光再一闪。   赵云连破徐晃两式攻袭,不住喘息,而徐晃虽连受两创,可人却不退反进,双剑再度交剪而下。赵云的银月枪上却已渐渐化为火光,似将已成为最后一道杀气。   而徐晃丝毫没有惧意,他似已看清赵云武印的全数转化能力,他手中现在便存着最后一道杀气,当赵云的长枪化为杀气逆攻而来的时候,也就是他命绝的时候!   而这一击,对于赵云来说,定然是意料之外!他此刻已必死无疑!   但,世事难料,徐晃的真气竟在半空被一道红气打散。   徐晃被震得退了两步,赵云也似松了口气,徐晃向远处望去,那长坂坡的小林子中,竟多了一个人!   【矛盾】   这人是个文士。   徐晃眼中已有怒火,“为何阻我?”   “他的枪可以化作杀气。你若是去了,只能死。”看来这个人是好心。   毕竟在第一次决斗时,徐晃并没有将手中的杀气反制回去,按照理论,他手中当然不可能再有这一杀之力。有时一个人的好心,也会坏了大事的。   徐晃本只是想让赵云陷入惊异和绝望,在他认为最不可能的时候杀死他。徐晃喜欢别人这样死!   可是现在他最后的杀招却已被封锁住。恶毒的眼神望着这文士。   也就在这个时候,徐晃身后已多了一名大汉,“老大,我来了。”   徐晃并没有回头看这个人,身为黑街之主,他已对黑街每一个人都相当了解,淡淡道:“杀了赵云!”   “是!”回答短促有力,大汉的手上闪起雷光,似就要朝赵云劈下。   而文士微微一笑道:“等等,我有更稳妥的办法帮你杀他!”他说着一伸手,一道真力已飞旋而出,那大汉竟也不自主地伸出手,徐晃忽然想起了刚刚对付天玄时,那位驱虎之人,若是没有这人的力量,他们想对付天玄,可能还没那么容易,如果他用的是那一招,那么那一招带来的伤害确实是无法避免的。   这一招比起徐晃的招式来说,也确实要稳妥许多。   而如今来看,这大汉的斧子纵然落下,也不一定能杀得了赵云。   徐晃喝道:“力气用得小一些,不然这力量会反噬这人的!”   大汉当然很听话,他已将力量控制到最小的范围,然而,那人所用的力量,竟要比大汉所用的更小。   力量反噬,文士的手忽然染着血,他自己的血。   血光一闪间,赵云的身上亮起一种奇异的光华,虽说仅仅是两道真气,但是却无疑救了赵云一命。   ——看来这文士并不是好心!   ——看来这文士只是来救赵云的!   徐晃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大喝一声,道:“弓箭手,放箭,射杀赵云!”   一时间,林间出现了无数位弓箭手,乱箭射下,然而赵云因有藤甲护体,只避开了要害部位,其余地方,纵使中箭,也不闪避。   “你为什么这么做?”   “人已死得够多了,无论杀天玄的目的是什么,他还算是个武者,而杀掉他的孩子,并不是一个武者当为之事!”   “北国血族之人……你怎么能懂黑街之人的想法!为了改变这样的现状,我们需要印的力量!你们这些人只会高高在上,将一些冠冕堂皇的道理……黑街之人的痛,你到底懂多少?”   然而徐晃冷冷一笑,道:“不过,你的努力是徒劳的!”说罢,他便已冲出。   徐晃大喝一声,五位弓箭手忽然从那群弓箭手中探出头来,可是他们手中的箭却围绕着雷电之力!两道雷击射下,赵云两闪之间,已一枪杀死了一位手中握着电箭的弓手,然而,另两人的弓却已拉满。   赵云明白,此刻怀中的婴儿的力量已被徐晃封印住,而他自己若是以身上藤甲抵挡这雷气,自己将瞬间被乱箭射死!   身后,徐晃和他的近卫,已追了过来。   而在这刹那,月光下,却忽然闪起两道蓝光,那雷一般的杀气却忽然不见。   赵云未看清这人的身影,便已走脱。   而徐晃看到这个人的面目之时,整个人却已麻木。   “张辽……吕布的手下!你怎么会还在?”   “因为,我已脱离了吕布的队伍……”   “昔日的‘黑街圣手’,如今也要和我做对吗?”   “我没有那种想法,我来此的目的,也与荀彧相同。”   徐晃合上双目,冷笑道:“……难道你已忘了自己身为黑街之人,被那些习得血术之人唾弃的过往了吗?”   “我没忘记那些,也没忘了,我是因为什么才变得强大的。我想,你也是为了那样的目的,才会使自己变强的,是吗?”   徐晃沉默。   “我们变强,并不是为了血术,而是当我们足够强大的时候,就可以建立制度……所有武者,在一起都公平的制度!你追寻的……难道只是依靠印换来的冒牌血术吗?”   这时荀彧也已赶来,“身为一名修习血术的血族之人,我可能明白你的想法……但是这不是杀死那些无辜之人的借口。”   “笑话!引发这场屠杀的,不也是你们所谓的贵族曹家吗!我已做到了这一步,已无法放弃了……张辽,抱歉!”徐晃说罢,便向赵云离去的方向追去……   张辽:“荀彧……依靠我们的力量,果真什么也改变不了吗?”   荀彧:“至少你脱离吕布的选择,已经证明你想改变一些事……”   “或许,能改变这现状的,需要一个精神力和领导力更加强大的人吧。”   “嗯,我相信那个人,总有一天会出现的!”   【月光惨然】   路,终于走到了最后。   是不是越接近黎明,天便会越黑?   而在路的尽头,又有谁在等待他呢?   路上的埋伏和追兵已少了。   但他绝不敢放松,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这“意外”获得的力量,还能支撑多久。   而且他更清楚,现在只要有一个足够强大的武者在等着他,那么他的结局,很可能是死!在经过艰难险阻,浴血奋战之后的死亡。   死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   路已至尽头,追兵已尽,可是,这情况却是最遭的。   他遇到了两个人,两个极为可怕的人。   一个是这军队的统帅,另一个则是那统帅的护卫。   ——曹操和典韦。   典韦的巨戟破空击下。   没人能抵挡这种力量,这力量太致命,也太突然。   坦白来讲,就算是你知道他要将这飞戟掷来,你也躲不开。   赵云借助武印获得的力量,虽然强大,但他还是人,只要是人,就绝躲不开这恶鬼般的索命之术。   一口鲜血奔涌而出,他却紧紧握住手上的一道力量,将自己的气幻化为救命的气息。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曹操的剑却已斩下。   这剑法并不是什么特殊的剑法,只是剑太好,也太快。   快的就像是一阵风,赵云忽然发现保护了自己一路的藤甲,在这一柄剑前,却只像是一片薄薄的纸。还好银月枪也并非凡品,枪已先刺至曹操的咽喉,而曹操不慌不忙身形一闪,便已撤步。   反手一道破甲之力却已击出,赵云长枪半转,再接住这招,枪进,再次刺向曹操,目标还是曹操的咽喉。可曹操岂是如此容易死的人,他虽不及闪避这雷电般的攻势,却还是偏了偏身子,血流出,却一丝真气也无法吸纳。   “好枪法!怪不得能活到现在!”   这句话即算是夸奖,也有种令人难以描述的寒气。   赵云双臂一战,真力外涌,龙吟不绝,他长枪已化为一道绚丽的火焰,直刺曹操。曹操却归剑入鞘,双掌拍中赵云的长枪,血光一闪,那道力量已化为曹操的气力。   赵云大惊,枪尚未收回,便看典韦蒲扇大的手,已抓向赵云的枪,赵云腾出一只手,黑光一闪,曹操似被迷了眼,立刻松手,长枪已刺中典韦庞大的身躯,可他却仿佛浑然不觉,双手抓住赵云的双肩,猛一使力,一股巨大的气力贯通两人的身躯。   赵云明白,这是以命搏命的招式,可他现今,却实在没有什么力气与人再搏性命了。他撑起最后一口气,撤步,算是勉强没有倒下。   “壮士,你到我手下来做事如何?”曹操不慌不忙地看着赵云,赵云现在体内已无半分气力,这似乎是一个很优惠的条件。可赵云也明白,纵使曹操的话是真的,他也绝不会放过他怀中的孩子。   他已看见这北国的惨状,他的目的就是让天玄的孩子活下去,而不是他自己!   他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绝不会让那孩子受一点点伤,他多么希望现在奇迹能发生,这孩子能再度赐予他力量,只是徐晃的封禁,对于一个小小的孩子来说,似乎太过严重,这孩子虽在他怀里还是乐天的笑着,却也似没了丝毫力气。   他想拖延时间,拖延时间逃出去。   但是曹操却知道,想回答“是”或者“不是”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他已看出赵云的意思,青缸剑再度出鞘,直斩赵云。   赵云急中生智,直接将铠甲抛却,藤甲映着剑光碎裂成无数片。   长枪再度刺出,还是向着曹操的咽喉!   血光映,而曹操的剑却也发出一道奇异的剑气!这道剑气竟成扇形,向四周散去!草木皆惊!   赵云当然知道,若是刚刚藤甲在身,这剑气是绝伤不了他的!   因为无论剑如何锋利,剑气都是几乎一样的!   好精明的人,曹操似早已看出了赵云的战法。   可赵云毕竟是赵云,他竟然咆哮一声,银月枪在手中半悬,竟化为一条火龙,与那剑气直冲而去,银月枪就这样消散在月光下。而赵云却已掠起,一把抓向曹操的青缸剑!   好快的动作,曹操的反应自然也不慢,他向后一抽长剑,可赵云却在手上凝了一层黑气,两指仅仅架住青釭剑。   曹操双手如被火灼,只得松手,而青缸剑上立刻燃起火焰,直斩曹操,而典韦却已已巨戟挡在曹操身前!   这大汉竟然如此忠诚,刚刚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替主上挡下赵云的剑!   然而,赵云本就不打算杀曹操,虚晃一招,他便冲了出去。   此刻他身上已真是半分气力也无。   只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也就在他刚刚冲出的刹那,便听到正前方一人大喝一声。   双手一手握着大刀一手握着双刃巨斧,已挡在赵云面前! 十三   【北国虎痴】   好一个大汉!   好一招冲杀!   “破!”一声怒吼,震天彻地,没人能形容这大汉的速度和力量!   赵云刚刚跳出狼穴,又入虎口,他周身已没了气力,又怎受得了如此一冲?   他受不了,但他还是活了下来!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硬去接这一招冲击。   面对生活中的挫折和困苦,需要的是勇气!   但是大多宁死不屈的人,却都很容易死,迎风而上需要的是勇气,在风口浪尖上,懂得如何退避生存,更是大智慧。   赵云根本不去挡,他没了力气反击,却总有力气掷出手中的剑。   好一柄青釭剑,剑的锋锐已直迫许褚的眉睫,许褚不得不挡下这一剑,否则他没有杀死赵云,自己便已被这一剑贯穿。   只是这稍稍的停顿,许褚的杀气已受阻。   这一记杀招此刻已散发不出半点杀气。   可这大汉愤怒了,有北国虎痴之称的男人,怎能被一个近乎奄奄一息的男人指出的剑阻住了去路?   何况,此刻他已杀红了眼,大斧剁在地上,他饮了一口酒,这酒正壮了他的豪气!此刻他双手握着刀,向赵云怒冲而去!巨大的身躯,无以匹敌的速度,难以估计的力量。   赵云想激发出体内最后的气力,可那条白龙终于从他体内飞出,金光消散,他忽然失去了全身的气力。   看来这一路的伏杀,已使他失去了控制武印的力量。   要死在这里了吗?   难道这就是自己命运的终点吗?   死,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如果怕死,他便绝不会来。   只是,他答应了天玄,也答应了糜夫人,一定要保护这个孩子,孩子此刻就在他的怀中,这孩子竟不会哭,却还笑着。   一路的奔波,屡次脱出龙潭虎穴,到最后,却还是要葬送在这里。   这时的赵云,或许心里在祈祷,假若他死,能换回这孩子的平安,那么,他虽死无憾,只是,这绝对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要杀的,本就是这孩子!   最后一刻。   他已放弃了抵抗,他只是抱起怀中天玄的孩子,静静地看着这个自己一路保护着的幼小生命,虽然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在这出生入死的战场,他似乎和这孩子建立起了一种特殊的感情。   对不起,我只能护送你到这里了。   让我记住你的样子吧,这样,就算是到了地狱,你也不会是孤零零地一个人了,我会带你找到你的爸爸妈妈的。   他,已经尽力了。   就这样吧。   许褚的斧子已斩下,没人能形容这一斧的力量与速度。   这一斧正斩向赵云,也斩向赵云怀中的婴儿!   这一斧必要这两人性命!   劲风已吹乱赵云的黑发,刚刚在战场上宛若鬼神的战神。此刻,却只是静静凝视着怀中的婴儿。   不再逃避,不再躲闪。   可也就在这一刻,许褚的刀奇迹一般地停住了,停在离那婴儿一寸的位置,再也不向下斩去。   ——他是怎样停下来的?那种速度的挥击,他居然停了下来,这本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难道,他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在自己的斧子斩向这孩子的片刻,忽然明白了自己的恶性?他也有心存不忍之时?   而在这时,新的生机已降临在赵云身上,他明白,命运之神在这一刻并没有抛弃他!无论如何,只要抓住这片刻的间隙,他们就都会活下去!   他绝不会放过这最后的机会!   许褚看着自己握着刀的双手,似也有些惊异。他本可以再卸去一道力量,这样斧子就会斩下去,虽然他并不是自愿停了下来,可此刻,却有一件事,让他再也无法继续砍下去!   他看见了这婴儿甜甜的笑容,他也终于看清了浴血奋战的赵子龙!他也想起了,刚刚死在自己手上无数的无辜的人。   一个生命的屠戮者面对着一个守护着生命和希望的守护者。   他忽然发现自己手中的刀是如此沉重。   “你走吧。”许褚不知是怎样说出了这三个字。   “谢谢。”只有两个字,无论如何,赵云是发自内心在感谢面前这个武者,因为,他并没有对着这孩子痛下杀手!话音刚落,他便拖着已重伤的身躯,向此行的终点奔去。   而也就在此刻,曹操,典韦,徐晃,已带召集了残余部众,向逃奔的赵云追去。   【何为天命】   “你为什么不杀他?”曹操已看清了这一幕,所有的努力,似因虎痴的犹豫,功亏一篑,他的双眼似已喷出火来。   疾冲而至的许褚,骤然而止的斧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神阻止了我。”这是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答案。这世上若是有神,怎么会不惩罚恶人,保护好人。这世上若真有神,人与人之间又为什么要有等级之分。这世上若真有神,为什么还会有饿死的人?   曹操只觉得可笑,因为在那时,他觉得只要有力量,就可以毁灭一切。   可他无法嘲笑许褚,那时,他确实看见了那斧子破风而去,戛然而止。为什么?难道真是神的旨意?不,怎么可能,那一定是武印的力量,或许,在赵云吸纳武印之时,那孩子身上的某种能力也被激发。   追,追杀赵云!   现在,他还不懂,但在日后的经历了种种磨难之后,曹操了解了一样事物的存在,那是由众多人的欲望和能力,顺应着天时,地利,人和所纠结在一起的一种奇特力量。有人称这种力量为“神”,有人称它为因果。   而曹操,则将它称为“天命”。   【当阳桥】   重伤,亦或可称之为命悬一线,鲜血长流,赵云的脸色已近苍白,背后的龙纹渐渐碎裂,他此刻已经受不起任何一个人的攻袭,哪怕出手的是一个小兵。   前面是桥,桥上却站着一个人,这个人身上散发着不寻常的气,任谁都看得出,这人要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棘手,这是个手持着蛇矛的黑脸大汉。   三丈之外,已闻其杀气。   可要想逃离长坂坡,也只有强行渡桥。   赵云积聚起最后的一丝气力,抱着怀中的孩子,准备冲过那一人一矛的防线。   可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如今,枪已指着他,他也只好站住。   但是那大汉看到他怀中的孩子,却没有对他下杀手。   “你是那个保护天玄孩子的人?”   “我是。”没有犹豫,今天已几次历经生死,他似乎有种直接,此人并非是等在这里杀他的,他决定赌一把。   “好!你够义气,俺放你过去!”   赵云惊愕间,道:“……那您守在这里,莫不是为了杀我?”   那大汉大笑道:“先杀其父,后戮此子,此尽皆不义之徒,俺自挡之!”这话说完,赵云终于明白了这大汉的意思,这人是等在这里,只为了替他挡上一阵。   只是他不知道,这大汉是被孙策激起了勇气,孙策既然敢一人面对一群人,依他的脾气,自己又怎么能输给一个尚未出道的小辈?   “谢谢。”已没有时间再多说一个字,北国众人已黑压压一片压了上来,他并没有回头,纵身投入黎明的曙光。   河水湍急,当阳桥却并不长。   他怒目圆睁,直视着面前这北国的军团。   未等众人开口,他便已一声大喝:“欲受死者,来与我一战!”   这话实在是太过猖狂,足有十七名刀客,直奔这大汉而来。   刹那,只是刹那间,这大汉身上四道气息忽然以一生二,无尽的杀气顿时将这群人淹没!   好快的枪,没人见过这样的快枪,纵使赵云,也绝无法在这短短地片刻刺出如此劲力十足,却又杀气四溢的枪法!   枪如闪电,蛇信急急掠过四个人的咽喉,那四人还握着刀,却片刻扑倒在地,这景象实在太过惊悚,其后的十三位杀手,竟一时间不敢上前。   张飞大喝一声,声若惊雷。   较尽的四人,马惊,竟连人带马落入水中,长矛向前一指,大喝道:“吾乃燕人张翼德!谁敢上前一战!”   咆哮之声,响彻寰宇,众人竟皆不自主向后退了一步。   曹操虽也惊诧片刻,然而片刻之后,他便大喝道:“此人杀气虽盛,但略过片刻,余出气力便将逸散,我等当避其锋芒,若其体内尽留杀气,必定不耐攻袭。若其只图防守,又有何惧?弓箭手出列,准备射杀之!对手,毕竟只有一人!”   这一声喝罢,本该士气大振,但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   起源,只是一句话,孙策的一句话。   “那么,再加上我江东大军,尔等还能全身而退吗?”   众人一惊,曹操回头,便已发现,孙策一人一马正在北国军团的背后,而孙策的背后,不过半里之外,却是尽百武者,缓缓逼近……   【霸王之计】   “孙策来了?”   “可怕的还有他身后的人。”   “他身后的都是些什么人?”   “他早已算计好,会参加这场战争的人。”   “孙策是孙坚的儿子。”   “没错。”   “可是他却投入了这场战争?”   “一人面对我们所有准备参加这场讨伐的武者。”   “孙坚当然不会坐视不管。”   “当然,如果他若是征求了孙坚的同意,孙坚定然会坐视不管的。”   “我明白,因为,没有人愿意惹袁大盟主。”   “就算是我,也绝不会惹那时的袁绍。所以孙策被人称为霸王,我不是。”   “但,这其中,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他若是在那场突袭中,孤军奋战,便已战死,又当如何?因为,按照曹公所言,他面对黑张飞时,能活下来,靠得半数是运气,霸王虽有霸气,却不是傻子。”   “可是,他最后还是活了下来,而且,他绝不傻,傻子,绝不会在那种情况下,又将两人招入自己的麾下。”   “关键就在于这两人,这两人,真的只是临时加入孙策的吗?”   曹操沉默半晌,道:“甘宁那时是锦帆贼,与江东孙家并无瓜葛,而太史慈,赤壁之战前,也是我主要调查的人物之一,依他固执,狂暴的性格,绝不适合当卧底。”   司马懿微微一笑道:“问题,正出在这里,太史慈的档案我也查过,太史家,世代与孙家交好,而太史慈在少年时,便是个有勇有谋的人,所以,他在当时,一定是随着袁绍的命令,早已在那里等待,准备接应孙策的人。”   “但,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太史慈并不是个适合当卧底的人。”   “有时,亲眼看到的,也未必可靠。曹公可记得左慈?”   “……他?”   “孙策的死,蹊跷的紧,而根据公子的情报,太史慈,很有可能掌握了什么真相,而被左慈摄去了部分灵魂,任由他操纵……您再想想,那时大军压境的时候,太史慈是否也在?”   “是……一个男人,是绝不会为了一个刚刚投靠的主子而拼尽性命的,尤其在当时,他们的军队还处于劣势。”   “你的人自然要比孙策的人多?”   “那,毕竟是在北国,虽然孙家悉数到场,加上周瑜,太史慈等人,人数上,却还是处于劣势。”   “可是,事实上,处于劣势的,却是曹公你是吗?”   “……你如何得出这结论。”   “因为,您对付的人,除了天玄,像是北国法家那样通晓血术的武者,应当不在少数。那些争斗之中,定然折损了大部分的元气。而赵云因武印的原因,也挫伤了大部分的主力人员……”   曹操微笑,但是他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真正威胁到我的,并不是他们的伤势。”   “那是什么?”   “心,人心,正如我所讲,每个人协助我,并不是为了帮我,而是有着各自的目的。而这也正是我在日后,整合黑街和北国血族之人的原因之一。如果不能团结起来,北国之中,个人的能力再强大,合起来,也不过是一盘散沙。”   “哦?那么,那时您是如何逃过那一场劫难的呢?”   “因为,那时,知道这道理的不仅仅是我。”   “曹公的意思是,孙策也明白这道理?”   “我想,你也应该明白了,是吗?”   司马懿沉思片刻,点头道:“孙策果真是个可怕的人。”赶来救援孙策的人,毕竟不算太多,而北国之人又各自有各自的想法,只要不给这群人逼上绝路,这些人,自然会退散的。   兵不血刃,一件事,就此解决。   “可我想,您一定在这里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我懂孙策的意思,那时唯一的做法,就是让这群人散去。而最好的办法,无非是告诉这些人,肉和骨头已经没了,这样,这群饿狼才会散掉。”   “您是如何说的?”   “天玄之子,因印的影响,已获得了足以自保的武学,这也就是说,他日后已无法再学成绝世的剑法,而且,就算是自身的天资,都会受到限制。终其一生,已无法再为天玄报仇,这样一个废物,我们已经不必再追杀下去。   至于印……赵云的力量已然消失,那么印也定然不复存在了。”   “嗯,果然是好说法,那么,北国之人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意义。而且,也已有了下台阶,并不是畏战而不战。”   “可是这一场戏,无非是给孙策看得,不过他看得很满意,也并没有难为北国之人。”   “可是,这一战,却还是有了很大的损失。赵云体内的武印并没有消失,而文印在日后,也几经辗转,落到了左慈之手,才会有今日的天下大乱之势。”   “……可是左慈,是何时出现的呢,现在想来,第一个获得文印的,只有后来留在北国废墟清理战场的孙家。”   “而日后第一个得到文印的,是因印获得了巨大力量的袁术……”   “孙坚死于袁术之手,那么……在那时,左慈就已注意到了什么吗?”   “不,或许更早。”   “更早?在什么时候?”   “黄巾之乱之时……那不是一场单纯的暴动。”   “你很有把握?”   “那时自然没有,但是现在仔细想来,我终于明白我的师兄为何会做出那种事了。他或许也是受到了左慈的操纵……”   “你的师兄?”   “对,天公将军张角,黄巾贼的首领,原本正是我的大师兄。” 十四   【左慈的目的】   “张角是你的师兄?”   “您应该还记得他的招式。”   “我当然记得,人体内的气脉流动,与天地之气息流转,颇有相似之处,若是我所知不差,你和你师兄的功夫,应该是操纵气的流动是吗?我想会这种功夫的人并不多。”   “我和张角的道术,皆由天律道人所传,只是我们纵控气息的能力略有不同。”   “我记得张角似乎只能纵控黑气,不过却可以用自身黑气替换天地灵脉。而你则可用阴阳四脉灵流更改天地灵律。”   “这只因为我师兄使用的并非是正派的道法,不知为何,他始终无法利用阳气施展道法,但是因为阴之一脉的灵术使用的越来越多,所以,演变成了后来的黑气替换灵脉的道法,也算是熟能生巧。”   “……或许,是和他身为黑街之人的身世有关吧。在北国黑街成长的人,都对暗有着一种难以描述的痴迷。或者说,那正是他们对世界的理解。”   司马懿似有些惊讶,问道:“张角,是黑街之人?”   “是,所以,直到如今,我一直以为,张角招募北国之人组成黄巾党,正是因为我那时讨伐天玄的不义之行。”   “我却以为,那只是个引子。这世上为了所谓的正义,就能冒着丢掉性命的危险而付诸于行动的人,毕竟不多……何况,我知道,我的师兄,绝不是一个为了那种事而以身犯险的人。那么,这件事情的背后,一定潜藏着巨大的利益。”   “你是说,印?”   “当然,在我见到师兄的时候,他的人已变了。”   曹操沉默,他起身来回踱步,似终于想明白了那件事,“若如此说来,我大概已清楚左慈当时的想法了!”   曹操坐下,伸手指着地图,道:“如果说黄巾之乱是左慈为了制造混乱的话,其中必定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他想对自己控制他人灵魂的能力做一个简单的测试,而且,这种力量,似乎并不依靠印而发挥效用。”   “嗯,因为那场动乱很快便被我们二人镇压了,虽然张角的道术已很厉害,但毕竟孤掌难鸣。左慈应该会预料到这一点……而且,您说的第二点,我也猜测过,先是用‘印’的引子来引诱大师兄叛乱,然后,用某种特殊的方式,控制张角的灵魂……不过,根据公子刚刚所说,我才其中还有另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   “关于灵魂的贮藏测试。这也是我猜测这次阴谋起源于左慈的决定性证据。”   “此话怎讲?”   “我想您一定还记得公子他带领众人袭杀左慈时遭遇到雷袭的事。”   “嗯,我记得。”   “那么,那时的印还在孙坚手中,在左慈得到印的时候,张角的灵魂应该已进入轮回之中,左慈绝无法利用他的能力了是吗?”   “不错,你的意思是,左慈一定是将灵魂的力量贮存在某个位置?”   “而且,那个方法,恐怕在很久以前就已开始了。”   “……我一直觉得整个事件,幕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操纵。黄巾之乱,然后是对黑街和血族之人的整合。”   “整个事情,并不容易。”   “但是,那时我做到了。”   “可是也用尽了各种手段,我那时本以为依靠那些手段,加入麾下的人,并不会成为一个牢固的组织。”   “想吸纳对方的话,必须要投其所好,方法当然是因人而异的。总之,如果不将对手变成朋友,便绝不会进行第二步。人有时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先不择手段一下,只要之后,你的目的是好的,之后只要慢慢引导,总会让事情走上正途。”   “的确如此,若是没有资源的积累,再大的理想,也不过是空谈。不过,那时你的第二步是什么?”   “北国之内,再无派系之分。这当然要感谢张角的起义,那个让我吃了不少苦头的人,让我明白了,如果北国继续沿着这条受到诅咒的仇恨之路走下去,必然会灭亡。”   “的确如此,那时北国大量人才向外流失,如果没有你做这件事……北国可能确实会走向灭亡。”   “不过,整件事充满讽刺,我这个曾亲手率领众人毁灭了半个北国的人,居然会做这件事,不过这一生的奔波,也算是上天对于我的诅咒吧……”   “……或许在你亲眼看到地狱之前,也绝不会想创造一个太平的国度的,您先率领黑街和血族之人,看清了他们的目的和想法,又遭受了黄巾党的重创,之后,才会有足够的经验去整合北国,我想,这也是您说的所谓天命吧。”   “或许是吧……但是,宛城之战,却绝不是天命,而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操纵。”“我记得那时是对于袁术的讨伐。也正是夏侯兄弟加入我们的时候吧。”   “是,似乎夏侯惇想找到让自己的兄弟也获得血术的力量,而一直追随袁术,想找机会获得文印?但是,那对当时的我来说,已是无关紧要的事。因为我找到了更重要的东西。”   “是,身在你所创建的组织之中,那种力量,我可以切身体会。”   “文武之印纵然强大,却从来不是我看中的东西,因为,无论个人的力量多么强大,也绝不会超越集体的力量,天玄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获得文印之力的袁术被孙策的团队击退,这也正是最好的例子。”   “我想,这也是那时夏侯兄弟加入你的队伍的原因。”   “不错,而且在之后的一战之中,夏侯渊也用自己的刀法证明了,并不是所有事都能用血术解决。”   “……宛城之战,如今回忆起来,那场战斗亦如人间炼狱一般,黑街有三分之一的人手折损在那……”   “在此之前,我一直想不通,为何我们剿灭袁术的计划会被吕布和董卓那样的人知道,如今想来,能以文印为饵,将吕布等人调集来的,定然是左慈,而在混乱之中,他却渔翁得利,偷走了袁术身上的文印,当时,我等被重重埋伏困在宛城,若非典韦已死护住大门,我可能已葬身宛城。”   “可是,若是是曹公已一己之力先让众多手下撤离,我们可能也早已葬身宛城。”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你从未这么做过。”   “我一直是这么做的。”   “哦?”   “唇亡齿亦寒,独木难成林,你们若是死了,我也活不长久。赤壁之战,正是因为有那些死命保护我的人,我才能活到现在。”   “是,真正保护自己的人,所考虑到的,绝不仅仅是自己的利益。”   “想要获得报酬,自己先要付出足够多的筹码,人生没有无本的买卖。只是在宛城,我付出的代价似乎太大了些,就算是这一生将尽,我也再未寻到如典韦那样忠诚的护卫。”   “有些人的忠诚似乎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但是他要的代价却最大,没有几个人能在死了如此多年之后,还被我铭记。”   “人生便是如此,有时你要的并不多,但是却偏偏会得到很多。要的太多,反而什么也得不到,而且会输掉你本有的一切。”   曹操眼中忽然多出了一丝杀气,“确实,当时我便决定让董卓他们失去一切。”   “那又谈何容易呢?”   “那时,你的师弟郭嘉加入了我的组织,有他在,这件事进行的并不难。”   “是郭嘉推荐了荀彧,让他潜入了董卓的组织,是吗?”   “正是如此,因为外界都知道,我和荀彧的关系并不好,自有长坂一战,我的种种主张都与他不同,何况他也是掌握血术的人,我们原本的地位本是平等的,他只所以加入我,不过是因为我给他带来的威压。”   “这样的人,反叛,加入董卓正好合适,可是,你不怕他真的反水了吗?”   “我自信我比起董卓来,还要好不少,毕竟像是陈宫那种对人一恨到底的人,不多,更何况,我的儿子曹植,与荀彧的关系向来不错。但我没想到,这整件事情真正起到作用的,居然会是貂蝉。”   “貂蝉?关于她的身世……”   “我只知道,她曾在孙策手下待过一段时间,而且,曾经做出过背叛孙策的事。如果有女人背叛了你,你会如何?”   “我不是个容易被欺骗的人。”   “如果在那个年纪有人骗我,我或许会杀了他。”   “孙策没有?”   “这正是孙策强大的地方,一个人杀掉对手,只是因为痛恨和畏惧,一个只会痛恨和畏惧的人,绝不会是强者。”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孙策用自己的行动,改变了貂蝉这个人,所以,董卓的组织,才会分崩离析。”   “可惜这个强者已死了。”   “死得,还有郭嘉,他加入我的目的,好像很特殊。”   “他本是为了文印而来,为了得到文印,完成一个心愿。那个心愿便是刺杀孙权。”   “可是文印偏偏也不在我的手里。”   “所以,他进行了调查,结果,便已发现孙权真正的身份。并且选择了在官渡之战战死。”   “他早已知道自己会死?”   “他虽不能改命,但却是个知天命的人。他死,不过是为了让我活下来。”   “哦?”   “那日在您的队伍之中,唯我和郭嘉两人体质最弱,您曾说过,我未将手中的酒交给郭嘉,而导致他最终丧命,可郭嘉却似早已算出,那日黑气遍布,纵使以遗命之息,苟延残喘,也决不能存活,待袁绍第三掌击出,到时死的,便是我与郭嘉两人。所以,那时郭嘉便让我以那一壶酒保住自己性命。”   “原来如此……但郭嘉为何求死?那日为何天空会遍布黑气。”   “郭嘉本已病重,而且,您还记得嘛,我刚刚所说的魂阵。”   “魂阵……难道是……”   “若我所猜的不错,郭嘉和孙策都是为了寻找魂阵而去,而目的也就是为了从内部破坏魂之阵。只是,目前来看,他们都已失败了。而那日遍布的黑气,则很可能是由诸葛亮的观星之术,操控天地灵气之序列,而对郭嘉形成的绝杀之阵。”   “诸葛亮?”   “赤壁之战,诸葛亮的七星之术,据我调查的讯息,硬是阴阳交合,而以一气遁入虚空,最终达到自身空灵,连续七次,周而复始,方可完成七星之术。但其间如若失败,自身则会被纳入虚空之中。”   “火焰加上无懈,造成的虚空狭缝,再由最后一道真力打入虚空之中,是吗?”   “正是如此。”   “可是,常人一合二息,绝不可有三气之多。”   “所以,便要用上郭嘉的遗计之力,这其间的复杂,必须保证诸葛自身每合一杀,且郭嘉阴阳之息调配合理,并且必须每一次都有桃酒补充体力。有一步失败,二人皆有陷入虚空的危险。”   “可是纵有了这能力,想要完成这样的术,又何尝容易?”   “呵呵,您莫忘了,诸葛还有观星之术,调配天地灵息,周而复始,算无遗策,虽并非易事,此计却也可行。”   “所以,官渡那场战役,我们还是被左慈等人利用了?”   “是……”   “我本以为袁绍刚愎自用,见我与董卓交战,便不顾兄弟之仇,隔山观虎斗,最终导致了颜良文丑为关羽所斩,张颌,甄姬,成为我的部将。他自己也在官渡自杀……谁知,我还是被左慈摆了一道。”   “……所以,诸葛那里你决定如何处理?”   “这并不算太难,毕竟蔡文姬此次行动结束,正要前往西国。我交托她帮我打探虚实即可。”   “此大事,女子可信?”   “此人虽是女子,却知恩图报,若非她愿帮我解救华佗家属,我可能在忘剑锋,便死在贾诩手中。”   “好吧。”   曹操看着司马懿,忽然笑道:“女子若不可信,你又为何让你的妻子出去替你办事呢?”   司马懿也笑道:“因为她是我的妻子。”   “我只想知道,你让他办了什么事。”   “魂阵刚刚曾与您谈过。”   “是谈过。”   “随着死亡的人数加大,魂阵的动荡程度必然大增。”   “嗯,可以理解。”   “那么左慈既然无法以自身的能力压制住这变化,而文印又只能复制能力。那么他的下一个目标,必是强化自身力量的武之印!”   “你是说,他要找的是赵云?”   “所以,我们要先去搜索赵云的位置,然后,将其拘捕,并保护起来!”   “你是说张春华找赵云去了?”   司马懿微微一笑,道:“正是如此!”   【第二个太阳】   “原来如此。”曹操捻须思虑片刻,道:“你之后有什么的打算?”   “接下来是生是死,全由您来定夺了。从我决定反叛的时候,失败的命运就已注定,如今能交代的也已交代完了。我已再无话可说。谢谢。”司马懿起身,话已尽,他只等待着曹操的答案,他并没有等的太久:“你知道,北国血族与黑街能整合到一起,并不容易。”   “我知道。”   “为了阻止左慈的计划,你付出了很多。”   “只要能阻止他,付出性命也不算什么。”   曹操的双眼却已冷,“我却不想为了这件事付出性命,我一世奔波,上天对我的诅咒也该停止了。”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之后北国主人的性命就全都交托于你了。”   司马懿大惊:“不是还有公子?”   曹操却微笑道:“他也累了。”他的笑容中也有一种淡淡地疲惫,“你继任首领之位置我只有一个要求,北国此时人才凋零,人心若失,力量便会散去,我只希望你莫将队伍带散了。”   “可是为什么?”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   “可是,我败了。”   “没有人生下来就一直成功,我也败过。”   “我不懂您的意思。”   “这既然是你争取的,那么这个位子就交给你,无争无得。正如不舍则不得。”   “既如此,定不负曹公之托。”   “我立此组织之时,定名为‘魏’,即身若成鬼,也定守卫这北国土地,如今想来,此号阴煞之气太重,你既已成王,不如换个称号。”   司马懿沉默良久,道:“就称之为‘晋’吧。”   “晋?”曹操笑道:“第二个太阳?”   “以我的力量,怕是永远成不了第一个。”   “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将光明带给这片已陷入黑暗的大地。”   【各自的去向】   酒已尽,话也已说尽。   曹植豁然起身,张颌看着面前这年轻人,也只有苦笑。   “你等的人,来了。”   曹植不语,只径直向前走去,前面,他的父亲正在等着他。   父子相见,曹植竟半晌无语。危机之时,他能不顾一切挡在自己的父亲身前,而现在,曹操已不再危险。面前这个人,是他的父亲,也是选择了自己的兄长,抛弃了自己的人,更是漠视庞统死亡的人。   曹操是个复杂的人,他有时会不顾自己的性命去保护自己的下属,而有时,又是个残忍的复仇者。他可以为了“魏”的利益放逐自己的儿子。有时,又因为一时的愤怒,带着自己的精锐,共赴地狱。   最后的决战,曹植拼尽全力,却发现,自己不过是一颗丝毫不起作用的棋子。   他超越不了自己的父亲,也不想超越,这个权力者,想要的只是自己的权力,而不是自己的儿子。   他虽然很感激自己的父亲在那种情况下,派张颌一直保护自己到现在,但是,那种纠结和痛苦在他的心中已生根,并且从未消散。   战胜了又如何?   杀了司马懿,杀了徐晃,杀一群背叛了他的人,以巩固自己的权力?   他不知道曹操会怎么做,也不想知道。   “我一直在等您。”这话说得很恭敬,却没有丝毫的情感。   曹操不语。   “我现在等到了,您有什么吩咐。”   “你要走?”   “无月寒山已经解散,影子已消散在月光之下,我当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曹操却笑道:“我们不妨一同走,父子相聚,岂不是很令人开心的事情?”   曹植一愣,他不知道曹操在说什么,曹操如果和他走,那么“魏”怎么办?这里又将交给谁统治?曹操喜欢权力,也一直在争取权力,或许因为这些,曹植对父亲有许多奇特的看法,然而,一旦当他的父亲舍弃了权力时,他才一下子感觉到了权力,或是说曹公对于北国的重要性?   “您走了,这里怎么办?”   “这里我已交给司马懿。”   “司马懿?”   “他有这个能力。”   “为什么?”   “因为我累了。”曹操的答案很简单,张颌却还是在远处坐着,似乎对这件事一点也不吃惊,他一直在司马懿身旁,由他监视司马懿的每一步行动和计划,他当然也知道曹操要他这么做的目的。   他也早已料到按照司马懿的选择,曹操将自己的权力交给他,只是早晚的事。   曹植的眼色却已有了恐惧,他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父亲,您病了?”   曹操微微一笑道:“生老病死,乃是天道循环,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何况,我这么做,也正是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   “我之前总是太忙,很少陪陪你和你的母亲,现在既然时日无多。不若享享天伦之乐。”现在的曹操在曹植面前,不过是一个老人,一位父亲,再也没有曾经的那一身杀伐之气,他继续道,“我知道你因为庞统的事,一直在怪我。”   曹植并没有插话,虽然当他听到庞统这名字时,身体不由一震,可是他已不再是当年的他,他已不再冲动,能认认真真地将自己父亲所说的话,认真听下去。   “我很抱歉,这件事确实我有责任,但是,他是北国诸将的仇人。我不想救他。”   “可他想救你。”   “我却不需要他来救。”   “难道一个人犯了错,就无法补救了吗?”   “如果他只是对我个人做了什么,那我或许可以一笑置之,但是他利用我对他的信任,使你的兄长,我的众多部下葬身火海,此罪当死。”   曹植全身开始颤抖,因为愤怒,也因为恐惧,他似乎回忆起了当年的火,回忆起死在了自己面前的甄姬,那些场景,他虽已不愿再想起,却也从没忘过。   “我明白……我懂,可是我不想让他死。”   “可是,司马懿更不能死……刘备已亡,诸葛亮身份不明,江东群龙无首,我已无力再调集北国诸人,现在唯有司马懿是最合适的人选。为了大局,必须要做出牺牲,而我想让你明白,我仅仅可以像当年那样牺牲你、牺牲庞统,在最关键的时刻,我也可以为了大局,牺牲掉自己。”   曹植明白,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多么在乎那些权力,可在此刻,他却选择了放手,当年有多少行将就木的人,就算已一脚踏入了阎王殿,也绝不愿意放弃自己的权力?   曹植沉默良久,终于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父亲,可是,临走前,我们还有何事要做?”   “……我还要交代一些事。”   曹操看着远处的张颌,道:“一切交给你了。”   张颌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   然而曹操却明白,他只要点了点头,便胜过许多人的千言万语。 十五   【不安】   蔡文姬已跨马启程。   马是好马,好马的速度绝不会慢,可在奔袭的骏马前,却忽然闪现出一道黑影,两点冰冷的目光直视马眼,蔡文姬当然也看到了这双眼睛。   这是双冷若寒冰的眼,马看到这一双眼,一声长嘶,双蹄上扬,竟立稳了下来。   黑影已停下,冬日的阳光自树梢稀疏地洒下,黑影中的人,也已浮现在蔡文姬面前——曹植。   “姑娘,实在抱歉。”曹植一抱拳,语气中亦有歉意。   而蔡文姬的脸色虽冷,听到这话,却也渐渐缓和,她是个有修养的人,一个有修养的人,自然不会做出没修养的事,虽然他现在确实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太多的好感,蔡文姬淡淡问道:“公子何事?”   “姑娘是不是也有事未说?”   “我有什么事?”   “值得忧虑的事,例如你的爱人。”   “公子这是何意?”   “家父向您提起姑娘的爱人与诸葛亮时,你总是在刻意回避。”   蔡文姬冷冷地看着曹植,平日那种温柔的笑容却已不见,“曹公安排的事,我自然会办好,而我的事,却并不是公子的事,也与公子并没有什么关系。”   曹植微微一笑,道:“我知道,每个人总有几件事,只需要自己知道便已足够,我无意冒犯。只是姑娘身兼要务,这一路上,却并不一定安全,我特意为姑娘准备了护卫。”   蔡文姬沉默。   曹植却又接着说道:“这些人是无月寒山的旧部,可一路保护姑娘平安,姑娘的平安,自然也是为了这次大业可成,三国若可成功联合,歼灭左慈,便不是难事。望姑娘万勿推辞,何况……”   “何况以你手下的功夫,就算是不告诉我,也可以跟踪我的,是吗?”   曹植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蔡文姬却微笑道:“看来我也只有接受了。”   “我并不是强人所难的人,但这次,事关重大,我不得不私替您决定一次。”   蔡文姬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笑容,道:“在北国相见之时,我本以为你只是一个文士,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你确实是曹操的儿子。”   曹操看着蔡文姬,而蔡文姬却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吧,姐姐既然答应,便不会做出什么阳奉阴违的事。你且放心回去。”   曹植此刻终一抱拳道:“文姬姐,多谢了,多有冒犯,在下告辞。”说罢,化为一阵黑风,眨眼间消失。   而蔡文姬却冷冷叹息道:“那样冰冷的眼神,看来,也是一个拥有着痛苦过去的人吧……不过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没错,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诸葛与蛮王】   蔡文姬正在往西国赶去,她走得很急,只有她知道,在南蛮之地,那一战或许早已开始。而他的夫君或许此刻已在战场之上。   但是现在的她,却并不该担心别人,因为她自己已渐渐落入死亡的阴影之中……   死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有时,你并未察觉到他的存在,它却悄然而至,有时,你却可以充分地感受到它给你带来的恐惧,这种恐惧可以来自很多地方,锋利的刀剑下,奇异的秘境或是鲜血横流的战场。   诸葛亮现在正在战场之上,他本以为蛮王见他亲至,会有一丝畏惧,可惜,他没有,这道理也很简单,你若知道你的对手没有了原有的恐怖力量,你当然也不会畏惧。   所以,诸葛亮此刻已明了,蛮王谋反的原因,看来他早已知道了自己这方面的消息,想到这里,诸葛亮不觉发了冷汗,他忽然感觉到恐惧,这恐惧却并非来自于孟获,他此刻想起了那个平日里和善温雅的人,这个人纵使握起了双剑也并不是多么强大的武者,可却时常给他带来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而此刻,这压迫感就如同往日一般,再次给他带来了恐惧。   刘备当真是个可怕的人。   但是,诸葛亮却在冷笑,因为刘备绝不会想到,自己的举动,竟是帮了他一把,骄兵必败,而不知诸葛亮道法的人,自然也必定在此战付出惨痛的代价。   与大多国家的首领不同,蛮王的攻击很有特点,他手持象征着死亡的巨大镰刀,骑着大象,冲在阵前,身先士卒,而蛮王身后的南蛮士兵,也不惧死亡,紧随在孟获之后,奋勇厮杀。   这一战对于诸葛亮来说是平叛,而对于孟获来说,却是为了争取自己部族的独立,人如果不能独立,便没有站直了说话的底气,国家也是如此。   诸葛亮已看出,蛮王杀气势不可当,倘若不能挡,便不妨不挡。   蛮王一象当先,大象嘶鸣,西国兵士不堪一击,一触即溃。大象的巨足在战阵中胡乱践踏,锋利的镰刀划过,鲜血喷溅,不知多久,蛮王已冲入西国的军阵之中。   此处地形并不一般,四周已堆起层层土丘,孟获对南蛮地形当然很了解,他并不记得,南蛮有此处这般的地形。   这竟然是诸葛亮命军士堆积起的土丘,有了这土丘,南蛮大象的冲击,便会受到极大地限制。   而当他再回头一看时,不由倒抽一口冷气,退路已被西国将士封死,南蛮军的两翼竟已被西国之人阻截。而诸葛亮,却远站在一方,轻摇羽扇,似在说道:“纵使没了力气,对付你也并不需要我出手。”   这时,孟获四向一望,土丘之上的弓箭手已张弓引箭,准备射向孟获,孟获大喝一声,乱箭便已击下,孟获巨镰横舞,无数弓箭被挡开,而却也有许多箭矢射中孟获,而孟获胯下大象,却也被这杀气惊得狂叫,猛奔了出去,孟获只得一跃从大象上跳下。   第二轮箭矢又已瞄准孟获。   “蛮王要死要降?”说话的人是诸葛亮。   而孟获看着诸葛亮,大笑道:“既不要死,也决不投降!”投降是一件丢人的事,他已忍辱负重了太久,此刻既然决定反抗,又怎么会再次选择投降?   何况,已背叛过两次的人,又有谁会相信?   有,曹操还相信徐晃,因为在那时形式并不乐观,曹操尚且觉得不能自保,他怪不得徐晃,何况徐晃还在关键时来救了他,只是,像曹操这样的人,并不多。孟获背叛的目的,也绝不同于徐晃。   他只狂叫一声,三道气力拔地而起,其中两道居然化为生气,自镰刀之上流转,助孟获转瞬之间回复了气力。   然后,他便逃,举着镰刀,向来时之路退去。   可撤退哪有那么简单?退路早已为西国之人封死,而孟获却大喊道:“老婆,救我!”这本是一句很丢人的话,但是孟获觉得为了保命,这并不丢人。   这看似粗野的人,毕竟给自己留了条后路,这条后路便救了他一命!   刚才失惊的巨象,竟已在祝融的胯下,祝融尖叫一声,大象便已冲入阵中,她在大象上向孟获猛一挥镰刃,这道杀气便向孟获冲击而去。   场上所有人,并不知道祝融这一招到底为何要劈向孟获,但孟获却大喜,以手中镰刀含住这一股杀气,周身一旋,乱箭再射去时,已被这股强劲的气阵挡下,而祝融将镰刀伸下,道:“老公,上来!”   孟获镰刀勾住她的镰刀,翻身骑在象上,却不忘护住祝融背后。不让冷箭伤到自己老婆。   大象逆首,奔袭归去。   诸葛亮看着轻轻摇了摇羽扇,道:“看来,想败他,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心战】   诸葛亮已回到自己的营地,马谡立刻走到了诸葛亮的身旁。   “刚才一战,你可看清?”   “看得很清楚。”   “你觉得孟获如何?”   “他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哦?”   “若是他如外貌那般粗鲁,今天他就该死在这里。”   “我也以为他将死在阵中。”诸葛亮淡淡笑道,“只可惜我从未想过,蛮人的能力竟然如此特殊。”   “他没死,不仅仅因为他的能力,还因为,他给自己留了一步。若是祝融不在阵外,他今日便很难活下去。”   “这正如我也留了一步,你便是我的秘密武器。”   “我?”   “没错,你可注意到蛮人的能力?”   “他们的体格似乎比别人要强许多。似乎,也比正常的人拥有更多的能力。我记得,你曾说过,但凡削减自己命气之人,可获得一种独特的能力,可他们似乎每个人都拥有两项能力,虽然似并不完全,但我可以隐隐感觉的到。”   “没错,天地间四道至强杀气,有三道和他们二人的能力有关,而这三道杀气,却正与他们两人纵控的象群有着相同的气息。”   “我也看出来了,但如此说来,此二人的能力岂不是局限的很?”   “这只因,蛮人虽体格彪悍,却仍难突破人体的界限,纵使说此二人命气比常人多一些,也仅仅是多半数命气而已,所以,这直接导致了这两人的能力也并不算完整,甚至说,有些能力,甚至还有些负面影响。”   “嗯,如此说来,我已明白,孟获虽可重生,但却要在自己身受重伤时才可运气奇劲,而纵控杀气,也只是可以抵御那种力量,别且引导那力量,视为他所释放的。如此说来,我的力量,岂不是正克制于他?”   诸葛亮微笑道:“我也发现正是如此,你未得观星之理,当年却以盈补缺,获得了心战之力,虽发动力量的方式受到了极大地限制,却可凭借盈满的力量吸引更多的红心之力,而孟获再起神功,需要的却正是红心。你若在他之前出手,他的一个技能,便几乎废掉了一半。”   马谡也冷冷笑道:“况且,南蛮象多,纵然我被象杀死,我的另一项能力,亦可使孟获欲哭无泪。”   “嗯?你的另一项能力,我记得与虚空有关。”   “没错,当年我虽未习得观星,却从其中悟得了另一项能力,任何杀死我的人,都将被虚空之力吞噬掉全部力量。”   “不可。”   “什么不可?”   “你不可死。而且孟获的力量,也绝不足已置你于死地。你也莫要轻生。”   “孟获,我并不担心,现在我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诸葛亮与马谡经过短暂的沉默后,异口同声的说出了一个名字。   “祝融。”   马谡道:“我记得女性武者,通常没有她那么强壮。”   “而且,吸收用过的杀气这能力正如我曾与你说的,未免太多限制,我怀疑她还有另一项能力。”   “我也有这种想法。”   “按照她的能力来讲,已比孟获的副技能强了许多,我猜祝融的另一项技能,虽可能并不如再起那般霸道,却也有着强劲的杀伤力,只是这力量也有着诸多限制,她尚未施展出来。所以,你对他务必小心。”   马谡点了点头,道:“您放心我明白。”   诸葛亮也微微笑了笑:“只是不知孟获给自己留了几步,我所预留的力量,对付他,恐怕是绰绰有余了!”   [目标:赵云!]【刘备篇】   刘备在砍柴,这只握剑的手,再次握起了斧头。   就在不久前,他还是西国武者的总盟主,而如今,却已变成了一个无名的砍柴人。可刘备还是刘备。   无论别人怎么看,他并没有变。变得不过是身份和地位。   这种变化可能会让大多数当权者痛不欲生,可他却没有一点痛苦,他反而觉得很幸福,有一个爱着他的人,做好了饭,在家里静静地等着他。还有什么,能比上与爱人一生厮守?   许多事,这一生,他已经历过,这已足够。   或许有些人会觉得,一个人正因为曾在高位担当过职务,当他从高处摔下时,反倒比不上平常人,因为别人异样的眼光,会让他痛苦。   但事实上,一个人是否痛苦,不单单取决于环境,更取决于你自己的心态。   人,一无所有而来,就算再次变得一无所有,又有何妨?   何况,他并不是一无所有,他还有她。   她正在等他,他并没有让她等太久。   放下肩上的柴火,便已闻到了香气。   饭香,当然人也很香。   香香正对着刘备笑,自从他们住在这里,她便很少有不开心的时候,何况,刘备刚刚回来不久,虽非久别,却是重逢。再见到自己的相公,她发现他也很开心,但是他所开心的事,是不是也是她所开心的原因呢?   “这些日子你在外走了很久,今天一定要多吃一些。”   刘备朗声笑道:“你做的饭菜,自然要多吃些。”   香香也笑道:“事到如今,我还是不敢相信,你能坐在我身旁,静静地陪着我吃饭。”   “这话你已说了很多遍。”   “你嫌我啰嗦?”   刘备故意冷下脸,道:“你会不会随便找个人就开始啰嗦?”   香香怔了怔道:“我又不是神经病,当然不会。”   刘备展颜笑道:“那么你是因为喜欢和我在一起,才这么啰嗦的,所以,我虽听着有些烦,却也喜欢的紧。”   香香红着脸娇嗔道:“老夫老妻,你却这么油嘴滑舌,也不嫌人厌。”   刘备却又笑道:“你不厌就好。”   香香单手掩唇,又笑了起来,她本精通暗杀武艺,暗杀武术,本不在大多侠客之下,可久与刘备相处,人却变得温柔了起来,这变化要是放在十年前,就连她自己也不会相信,可是,如今她不得不相信,女人一旦爱上了一个属于她的男人,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   可是,她笑了片刻,眉头却紧锁起来,刘备见了,知道她有心事,便放下筷子,问道:“香香,你怎么了?有心事?”   香香故作笑颜,垂下了头,半晌才又似下了什么决心,抬起头,问道:“相公,你是不是要离开我?”   刘备变色道:“何出此言?”   “你这几日离开,并没对我说,你到底去了哪里,似乎也没打算说。”   “我只是觉得有些事,知道比不知道好。”   香香看着刘备,一字字道:“连我也不能知道?”   刘备却正色道:“就算是夫妻,彼此也要给互相留一些空间的,是吗?”   香香再次垂下头,沉默了下来。   又过了半晌,刘备却一手轻抚着她的头,道:“可是若是你想知道,我随时可以把我的事告诉你。”   香香摇了摇头,微微笑道:“不,那既然是你的秘密,我便不会再问的,就像是你从来也没问过我的过去,是吗?”   刘备沉默,眼中却充满了感激。   可是香香却又道:“可是有几件事我却必须要问的,请你告诉我。”她美丽的眼睛中,此刻却充满了决然,他知道她原先并不是个温柔的女人,他看见她这种眼神,便已明白,无论她问他什么,他都要认真的告诉她,不要欺骗她,否则自己一定会后悔的。   所幸的是,他并没有什么故意隐瞒自己妻子的东西,也不介意将大多事告诉她,与妻子坦诚相待,可是有一些事,不知道,去往往要比知道好一些的,所以,那些事他不打算说,可是此刻,他也已决定,只要她问,便全部告诉她,她毕竟是自己的妻子,而且,她毕竟和其它女人不同。   否则,她就不配为枭雄之妻。   “你这段时间离开了。”   “嗯。”   “那么,你应该听说了,西国,原本属于你的属下,此刻正在南征。”   “我知道。”   “你当初和我说,不在乎那些权力,诸葛得到了他想要的,便给他。你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是吗?”   “就算是你让我再说一遍,这也是我想说的话。”   “可是我不懂,我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是说孟获?”   “我知道你曾去过南蛮之地。”   “没错,而且,我还说过,只要我死,孟获就该背叛,夺回属于他自己的全力,因为,我已将诸葛亮的力量封印。”   “你还是放不下那些权力?”   “我早已放下。”   “那你为什么这么做?”   刘备微笑,笑容中却有寒意,“我的东西,纵使我不要了,别人想要也要自己去争取。决不能从我这里抢走。”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只是在报复。我其实并没有你看上去那么洒脱,我也并不是常人眼中的英雄、君子。英雄和君子通常是傻子,傻子死得总要比别人早些。”   香香的眼神此刻已变了,她怒道:“可是,你总该知道,这场战争若起,到底要死多少人?”   “我只知道,关羽张飞的仇,必定要报,实行阴谋屠杀自己盟友的人,必定要得到应得的惩罚。”   “那么,这场战斗,并不算是屠杀?”   “我只怕诸葛亮不死,将来死的人,便不仅仅是这几个人。你总该记得你的哥哥,是吗?”   香香听到此处脸色却有起了一种奇异的变化,她不再愤怒,反而是静静地问道:“你的意思是?”   刘备神色凝重,一字一字道:“你的哥哥,若我所调查的并没有错,他不知在何时,已经死了。现在的人,至少在赤壁之战之时,一直是由一个其它的人所假扮的。”   想想听到此处脸色却已变成了死灰色,各种过往的记忆,在她的脑中飞速旋转,然后对刘备道:“相公,你知道的事,请告诉我。”   刘备点了点头,便给她讲了一个故事,很长的故事。   故事已讲完,但香香却似惊魂未定。   奇异的妖术师,诡异的联盟,可怕的阴谋,以及无月寒山的突袭,忘剑峰的厮杀,司马懿的目的,整个故事听起来就仿佛是个曲折的小说,但这确是事实。   刘备的口中,很少有谎话,就算是谎话,也很少对香香说。   他可能确实隐瞒过一些事,但他所隐瞒的,只是从未开口,而却绝不是欺骗。   香香忽然双眼流出了眼泪,刘备拥她入怀,他明白,自己的母亲和朋友曾经历了那样的危险,而自己却不在他们身旁的感受,他也明白,自己那个曾经敬爱的哥哥,竟是由妖术师所化,而真身却已早见阎罗的痛苦。   他明白香香的孤独。   因为他本身也是孤独的。   “你会离开我吗?”曾经说过的话语,同样的问题,再一次问出口,但是刘备知道这次回答的重要性,他懂香香的感受,她娇柔的躯体内,此刻充满了愤怒,不安,与恐惧。   来自于孤独的恐惧,来自于强大力量威胁之下的恐惧。   他抱住她,紧紧地抱住她,可是,此刻,他却没有办法给她承诺。   他还有儿子,他还有很多事要守护,他不可能永远地守在她的身边。   而香香却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开,身体也停止了战栗,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那双虽已有些苍老,却依旧包含勇敢与智慧的眼。   只是这双眼中此刻却充满了彷徨。   “香香,我……”   这次是香香掩住他的口,她淡淡笑道:“我知道,男人有时候有很多事要去做的,我虽是女人,却绝不是个碍事的女人。”   刘备的眼中似有谢意,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但是香香此刻却又收敛了笑意,一字一字道:“只是,我却要你明白,就算是死,我也绝不会与你分开的。”   他看得出她眼中的坚定,只是,他自己却似已动摇。   “你不信我?”   刘备长长舒了一口气,道:“我并非是不信你。只是,有许多事,你并不知道,你若是知道了……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说出这样的话。”   香香此刻再次陷入了沉默,她在思考,却并没有想的太久,便道:“你既能接受这样的我,我又为什么不能接受我不知道的你呢?只是……”   刘备却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我现在还没有勇气将我的故事,全部告诉你。我只能对你说,我曾是个有两位妻子的人,而我也有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名叫刘禅,正是那个假婴儿的名字……而我的心中,却也从未忘过我的两位夫人。”   香香身子一踉跄,似欲倒下,但半晌,脸上却又挂上了笑容,这笑容却像是一张冰冷的面具,她只淡淡道:“你离开,是去看他们了?”   刘备点头。   “他们还好吗?”   “我的两位妻子,早在我遇到你之前,已经死去,而刘禅他,正由赵云将军保护,他们现在都很好。”   香香明白了,他能原谅她的过往,不过是因为他也曾有过妻子,他能宽恕她不能生育,只不过是因为他早已有了孩子。   但若是如此,他为什么不早告诉她,让她心中的罪恶感轻一些?   她忽然觉得自己和刘备变得有些远,刘备也只是保持着沉默静静地看着她。   可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甩了甩头,道:“这样啊,吃饭吧,要凉了。”   刘备似乎还想说什么,可香香却抢着说道:“不必说了,我懂你,你不想说,自然有不想说的道理,我也明白,有些男人在外妻妾成群,却决不允许自己的妻子在家有一点点瑕疵的。你能原谅我,已是很好。而你的事,我也可以包容。但是,你要明白,这绝不是我们之间扯平了,你懂吗?”   刘备点了点头,道:“我懂。夫妻之间应该多些包容,痛便一起痛,快乐便一起快乐,是吗?”   香香微笑道:“正是这样。”这次她的笑,却仿佛春风带着花香,吹入早已被寒风冻僵的鼻子,温香入喉。只让人充满了幸福的感觉。   刘备捧起碗,道:“你想不想看看我的孩子?”   香香笑道:“嗯,你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我总该去看看的。”   刘备点了点头,道:“那下次,我便带你一起去看他吧……”   两人说了很久的话,刚刚的僵持,痛苦,似从未发生过,爱本是可以化解一切的,那些过去的事,便让他们过去吧。   他们已想象到下次见到刘禅的情景。   可却没人知道,一股黑暗的力量,正已向那个地方逼近,死亡的阴影,已将他们笼罩,他们,又是否能逃过那一劫呢? 十六   [目标:赵云!]【左慈篇】   相公,她也想这样称呼他。   可惜终究没有,人和人从来都是不同的。   有些人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可是她却有些在意。   因为,别人的那些看法,便是她自己的看法。她的年龄有些大,足已做为她所爱之人的姐姐,她的身份也很特殊,她是血族,而她爱的人,不过是一个从小就逃离了北国黑街的穷孩子。   她愿意照顾他,可是她却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她被蛮人劫持过,虽然并没有什么,但是在世人眼中却一直这其中有什么,觉得她是不干净的,她不愿意让他承受那种负担,也担心那种负担有一天会成为两人之间的裂痕。   虽然他说,他不会,可是她怕。   她愿意照顾他,愿意当他的姐姐,一直在他的身边,但是,她却没办法将自己交给他,并不是因为她不爱他,或许,是因为她太喜欢他了,所以,才会想的太多。   姜维,你现在在哪里?   片刻的思虑,她便已想到离别时他的眼神。   她便已明白,此刻,他可能在路上,却绝不可能在诸葛亮那里,因为,他知道诸葛要对付的是南蛮之人,他曾经是个鲁莽冲动的人,而如今,他却很沉稳,镇静。   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很少有如他一般的沉稳,镇静。正因为知道此战艰难,所以他一定要去做一些准备。而那些准备或许也充满了危险。但是为了使战局变得明朗,经历这些危险,姜维觉得是值得的。   她不愿意再让他经受一点点危险,只是,她偏偏阻止不了,一个人要决心做一件事时,是没人可以阻止他的,就像是她要到北国来,姜维虽并不赞同,却也并没有阻拦。   这种感觉,让她的心乱,她恨不得马上就感到南蛮之地,再次见到他。   纵使如今在奔马上,她还是在担心着他。   可是,她现在最该担心的其实是她自己。   马长嘶,马的前蹄上扬,然后,她便看到了一双冰冷的眼睛。   或许那双眼并不如曹植那样深邃,但却充满了杀意,这杀意让她心头发寒。   来人,是一个老者,可他并没有出手,他只是将自己的指头对着地上画了一个神秘的符号,一声嘶鸣,数道诡异的金光便四射而去。   一只六臂金甲的怪物竟凭空而出,挡在蔡文姬面前!   而老者阴阴一笑,道:“诸葛若是和司马懿联盟,会让我头疼的,所以,只能先让你奔赴黄泉了……”   蔡文姬并没有多说话,她立刻反映出,这老者,便是曹植提到过的左慈。   寒光一闪,飞针已出手,可左慈却化为尘烟,似已消失不见。这一闪的功夫,果真玄妙无方,无月寒山众杀手,本已准备对左慈出手。   可是他却已忽然消失,众位隐藏在黑暗中的杀手非常清楚,刚才蔡文姬的出手并不慢,就算是他们出手,也绝不会比她快多少。   那么,如今的对象,只有那金甲的吕布。   他们听说过这个东西,那是他们的首领对他们说过的。   这是个真正的怪物,若非他忽然出现,那么左慈绝活不到现在。   他们的剑,此刻已对准吕布。可谁料吕布却已先出手,六只手通常总是要快一些的。长枪刺向蔡文姬的时候,的确血光四溅,但却不是蔡文姬的血,无月寒山的影子,已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这闪电般的一击。   吕布发出怒兽般的暴叫声,然而笛声婉转,却似将他的杀气掩盖,文姬笛子已在唇边,飞散的血光,正化为那影子的力量,那杀手转手一剑返刺吕布。   想杀吕布,绝不容易,叮的一响,吕布手上的剑锋,迎上那影子手上的剑锋,长剑嗡的一响,嗡鸣声未绝,无数把长剑便已随着舞动的黑袍刺下。   好快的突袭,好精妙的配合,吕布急急挥舞六只胳臂,却未能将那数道杀气一一挡下,剑刺在吕布身上,蔡文姬看着他的眼,不觉大惊失色,这哪里是人的眼睛,虽然她并没有看过阎罗,但世上若真有阎王,眼睛的神色,恐怕也不会和吕布有多少偏差。   “小心,他……”短短一句话还未说完,狂兽已鸣叫,六臂齐齐飞舞,剑气,长枪,朴刀,武器在吕布手中翻飞,杀气不绝,几道金灿灿的光,伴着血光,飞驰而过,无月寒山众被全数击倒,倒退,而蔡文姬胯下爱马,也长嘶一声,倒毙在地上,文姬捂着身上被剑气划开的血口,却感觉体力已耗尽。   所幸,吕布眼睛的颜色似已黯然,似乎短时间内再难行动,如此,杀他,便不会太难,只是,远方,左慈却以指尖的血,轻轻指向吕布,血光将吕布笼罩,一股真气贯穿吕布,而吕布的眼中竟又有了那如同阎罗般的杀意。   长枪刺出,那首先替文姬挡刀的影子,惨叫一声,声音很短促,但在这充满死亡的寂静之中,却显得格外尖锐。   蔡文姬想救他,而此刻的她,却连握起笛子的力气都已没有。   左慈看了看指尖的血,道:“曹丕的血术,果真不错的很。吕布,准备要他们的命吧!”   这是左慈的命令。   无月寒山的人,岂是坐以待毙的?   他们每个人都经过严酷地训练,纵然此刻面对死亡,却没有人退缩,他们还有机会提起真气,刺杀这吕布和左慈。   但是吕布此刻正挡在左慈前方,若想杀她,确实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   吕布的体力却已不多。无月寒山众一拥而上,剑光若流星般刺向这猛兽,只是可惜,可惜,吕布的力量虽不多,挡下几个刚刚举起真气的人,还并不算太难,只是,他似乎也有些大意了,剑雨之中,他似未见第三人自间隙中刺来的一剑,血光起时,又是两剑连中,他几乎已要倒下。   可是他却拿出了桃子,桃子吃下,他便又勉强立稳。   “想活下去?哪有那么容易。”最后一人发出一声嘶吼,他的力量似乎也最可怕,他将酒淋在剑上,口中一吹,剑上竟燃起烈火。   剑光映着火光,火光被剑气吹乱,这烈火中的一剑,正随着疾风,刺向吕布的胸膛,可任谁也没料到,吕布竟然在这样的劣势之下,自一个谁也没想到的方向,刺出了一枪,这一枪正好挡住此人这夺命的一剑。   然后,众人便再次听到了他的怒吼声,野兽一般的怒吼,象征着死亡的怒吼。   剑光,刀光,枪刃,伴着血光四处飞溅,可是这次,他们的力量在遗失之前,便已被抽走,被左慈伸手吸到了体内。左慈微微一笑,卸掉四道内劲,道:“我知道你剩下的力量是什么,尽管发出来吧,我挡得住!”   无月寒山众,已倒下,没人被抽走了气力还能站稳,蔡文姬也捂着胸口,看着吕布,眼中充满了愤怒和怨恨,她不想这些人为她而死,她还有未完成的任务,她还有自己牵挂着的人。   可是她没有什么理由认为自己还能活下去。   而知道自己将死,她的眼神却变得有些奇特,力量,正自蔡文姬空虚柔弱的身体缓缓逸散而出。   而吕布长啸一声,却放出了最后一道致命的杀气!   杀气破空,左慈挥手一掌击散这道杀气,杀气宛若再这些人面前画了一个圈,一个死亡的圈,惨呼声不绝于耳,无月寒山众一个个倒下,随着这些人的惨呼,却是吕布疯狂地咆哮声,杀气马上就要触及蔡文姬,文姬却很平静,她整个人似乎都已变得极为空虚。   越接近死亡,那种力量似乎便越明显,左慈的眼睛盯着蔡文姬,他似乎看出她体内那种奇特的力量,当杀气正要将她击杀时,左慈却已冒出了一身冷汗,一道真气破指飞出,连忙打散吕布的杀气。   而蔡文姬却冷眼看着左慈,道:“你不是想杀我吗?”   左慈冷冷道:“我确实想杀你,可却不想让你坏了我的容器。我真没料到,从属虚无一脉的诸葛亮,居然还间接传给了你这种力量。”   “容器?”蔡文姬似有些诧异。   左慈并没有回答她,只淡淡道:“你不需要知道。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你不妨先活着,我想到了一个不错的计划。”   蔡文姬却冷冷道:“有命,才有计划,刚才你不杀我,我却要杀了你!”   文姬说罢,已夺手一道飞针射向左慈,而左慈与吕布刚刚施展杀招,此刻已无法动弹,怎料,左慈轻易便将她的招式挡下,待左慈再出手之时,便以一道黑气封住文姬气力,招手一击,集散文姬仅存一道内息。   左慈冷冷道:“我若想杀你,假一路人之手便可,又何必亲自动手。”   文姬的气力已被封锁,只紧紧咬着牙,她已连最后的反抗手段都已失去。   这时,却听远方一人微笑道:“也不是每个路人都愿意随便杀人的。”   他笑的很和气,他的白发,在阳光之下,也显得雪一般洁白。   看到这个人,左慈却邪笑道:“北国之人吗?虽然不知道你的血术是什么,但是,马上我便不用知道了。”   “我说过,我并不想杀人。”   “有时,杀人与否,也并不是你说了算得。”   那青年人却微微笑道:“是啊,只看我要杀的是谁了。只要掌控足够的力量,我还有决定杀谁的权力,是吗?”   而这青年人说罢,便将手上的气轻轻呈现在左慈面前。   “我听说你能使用所有死人的术,估计,驱虎之术,你也用的不错的很。”   左慈却冷笑道:“年轻人,太猖狂的话,可是很容易丢掉性命的!”话已尽,吕布忽然出手,长枪如闪电般刺下,而且这长枪上还卷着杀气,似乎绝没有人能抵挡住这绝杀的一枪。而白发年轻人却似根本没打算闪开,血光现,他却将自己的气,轻轻与血光柔和,使那自己的气,一同消散在血光之中……   一道光华照在钟会的头顶,力量似乎在他的体内撕扯,谁也认不清场上的变化,可钟会的一双明眸,却已化为血红色。   左慈看着他的眼睛,想起刚刚他将自己的力量植入血色中消散,忽然感觉想起了一件事。   “时空撕裂……你究竟是什么人。”   钟会脸上还是挂着笑容,道:“与你相同,我也想获得这世界的力量……我们这种人,似乎,并不该在一起呢,这女人,是我所认识的家伙的朋友,不能死在这里。”   说着,钟会双手张开,黑暗中,似有一双手伸出,吕布和左慈两人的力量,被撕扯着,在虚空中各自破碎,两人,竟凭空消失……   而这奇异的招式结束,钟会却一个踉跄,道:“快些走吧,待他们回来,我也没有办法再拖住他们了。”   蔡文姬脸色却已煞白,“多谢公子相救……”她想站起,话未说完,身子却晃了晃,晕了过去。   钟会咬了咬牙,道:“这些年不见,还是一样会给人添麻烦,哪有男人,会将自己的女人放出来的……混蛋!”说着,他唤来一匹马,将蔡文姬放在马上,骑着马飞驰而去。   又过了半晌,左慈再度从虚空中归来。   他冷冷道:“好一式时空放流……竟让这两人逃了。”他惊异,竟然有人可以将血术用到如此程度,要知道,想打开时空之门,必须经过两种力量的对冲,例如周泰可以用杀气与血对冲之时,利用那种力量,将损失的血气已一种从在于幽暗之中的气,代替。   七星之术形成之时,亦需要诸葛阴阳之力的对冲。   而钟会的力量,正是利用在那个世界的气,和对手身上的气对冲,而使对手被时空暂时收纳,那个世界,左慈比别人清楚的多,因为,那正是他存留魂魄替身的地方。   左慈一招手,吕布已消失,他看着天,恨恨道:“如今,只好先饶过你们,毕竟,想获得武印的机会并不多,何况,蔡文姬恐怕短时间内,难以醒来……那个男人,一直在西国之人的保护之中……此刻,可以说是他气数已尽了吧。”   无论是武印的力量也好,龙的力量也罢,你的死,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我已准备好了对付你的杀手锏!   而容器,也即将被那强大的力量所填满……   [目标:赵云!]【春华篇】   她是一个女人,虽然在许多男人眼中,她过于阴冷,过于毒辣,出手也似乎毫不留情,但她还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大多需要一个合适的归宿。   可能她们外表很强势,但是,心里,却总渴望自己能有一个可以将自己最柔软的一面对他毫无顾忌地表露出的人,他是她的依靠。   张春华属于大多数女人,她当然也有依靠,虽然她常常故作坚强一些,虽然她能帮助他完成一些他自己也不能完成的任务。可他始终还是她的依靠。   有那么一个人在心里的感觉很好。   不见,好久不见。   可是相见,是不是就是离别的开始?   她已有好久没见过他,他还好吗?   “仲达。”   “你回来了。”话语中,并没有太多的激动,他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压力,众人的眼中,他不是真命天子,不过是一个谋权者,人与人之间,最痛苦的,就是芥蒂,他知道,想消除这种芥蒂,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而唯有消除了芥蒂,才能达成日后的联盟,他笑不出来。   可是她也并没有怪他,她是一个女人,女人总会有一些小性子,她自然也有,但是她知道,这时若是如此做,是不合时宜的,所以,她只是点了点头,微微笑道:“我回来了。”   “事情办得还算顺利吧……”司马懿看着一张图纸,似乎连看她的意思都没有,她知道,他很忙,她刚想开口,却听司马懿道:“你没有受伤吧?”他想表达自己对自己妻子的关怀,这种关怀中似乎还有一些歉意。   你没有受伤吧?她当然经常受伤,因为她去的地方大都很危险,否则,她也绝不会修炼那种奇特的血术,那种以自己散失的血气换回更大气力的血术。因为她明白,纵使是女人,在战场上也并没有什么其它的方法让别人怜惜。   或许有,但她绝不愿意,因为她虽是女人,却绝不是那种女人。   她已听出司马懿的意思,却并没有生气,他既然已表达出了关心之意,是不是真的关心,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何况又是在这么紧张的时候。   “我没事的。你让我查的事,我都办好了,赵云在,他似乎是奉了谁的命令,在守护着一个少年。而且,我还看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我相信,你对他也会很感兴趣的。”   司马懿听出了张春华言语中的意思,也明白,她见到的人,必定是一个令人出乎意料的人,他终于抬起了头,望向自己的妻子,目中精光闪动。   “你看见了谁?”   “一个死人,不,应该是一个本该死了的人。”   司马懿沉默半晌,道:“你说的是……”   “没错,正是他,刘备,刘玄德。”   “你是说刘备?”司马懿语气虽沉稳,但张春华却看出他已有些激动。   “嗯。”张春华点了点头。   “你不会认错?”   “你莫忘了,我可是与他交过手的。”   “不错,与你交过手的人,很少还有能活下来的。”   “若是活人,我自当好好记住。”   而此刻司马懿却似在思索,不住地喃喃道:“刘备献礼孙权……赵云身有武印……刘备和赵云有联系……”他说的话虽然凌乱,但张春华却知道,许多事,已在他脑中飞速旋转。   以诸葛亮的才智,当然知道刘备是诈死……可是,事到如今,诸葛亮对刘备却没有丝毫动作……派庞统前来,调集曹植而来的人是刘备,陆逊追杀刘备时,却是深陷于诸葛亮设置的八卦阵中,再无踪影。   蔡文姬的话,总是遮遮掩掩,似乎已知道了什么秘密。   蔡文姬,庞统,曹植……若是我死了,谁会受益?   武印,刘备,诸葛亮,左慈……   诸葛亮!   司马懿若是死了,受益的当然是曹操,而曹操赢了的话,北国也难免虚弱,面对江东与北国两个虚弱的国家,左慈当然不会放过。   只不过,在这时候,一直静观其变的诸葛亮等人,若是出手,又会有什么样的效果呢?孟获并不是个傻子,以他的能力,又怎么对付的了诸葛亮?   他反叛是不是也只是一个幌子,而这不过是诸葛亮和刘备两人,已商量好的计策,那么,赵云,会不会是一个绝妙的饵呢?   如果左慈去那里,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但这一切,只不过是司马懿的片面猜测,一个人的心智是否强大,并不单单在于他能想多少,还在于,他到底能不能,敢不敢否定自己的猜想。因为,那毕竟是你自己所思所想,所以,你自己必定会对此深信不疑。   还好司马懿并不太相信自己的想法,只是他对前途,已感到一片莫名的黑暗和恐惧,这种恐惧来自于不知道,不清楚。   就好比将你一人丢入一个陌生的黑色的房间,你定然会对这一无所知的地方,感到莫名的恐惧,而解除这种恐惧唯一的方式,只有探索。   司马懿已有了方案。   “春华,我想求你一件事。”   “夫妻之间,何来求字?”   虽是如此说,但是司马懿眼中却愈发有了愧疚之意,但他还是继续道:“我想请你再去赵云藏身之处。”   “再去?你有了别的计划?”   “这次,并非你一人独往,我还要让你再带上三个人。”   “三个什么样的人?”   “三个足已制伏赵云的人!”司马懿微微一笑,便拍手道:“徐晃,张颌,邓艾,传此三人进来。”他的声音并不大,有权之人的声音,通常都不大,但这不大的声音,却似有种魔力。   一人宛若一阵黑风,一闪,便已来到了司马懿面前,这人是四天国手张颌。张颌的速度总是很快。   而张颌来此片刻不到,另一人也已奔了进来,这人虽身着铠甲,但速度却绝不比任何一个人慢上多少,何况他的肩上还总扛着一柄巨大的斧子?   三人只来了两人,可当他们还在想,邓艾何时会来时,邓艾已经来了,他的速度可能并不算太快,只是,当你看他还在门口时,他不知道何时,已到了你的眼前。   “张颌,你的探索能力最强。”   “大概没有几个人能比我更强了。”   “这一次行动,正是要借用你这种能力。帮我看看,那个地方是不是真的有人在埋伏。如果有,你们四人便回来,若是没有,便帮我多带两个人回来。”   “得令。”   “徐晃,你曾与赵云交过手。”   “那是毕生难忘的一战。”   “你当然知道他的能力。”   “而且可能还对他有莫大的克制。”   “很好。”司马懿的眼睛此刻正看着邓艾。   邓艾也在看着他。   “你记得我与你相遇时曾说过什么?”   “我怎能忘记呢?”   “我交给你的事,你自然也会全力以赴,是吗?”   “是,为了你,便是为了我。”邓艾的话可能有些难以理解,其实这不过是个很简单的故事,任谁都知道,邓艾原本只是个安静恬淡的人,他对自己的生活很满足,也绝不愿惹是生非,能守护好自己拥有的一切,对他来说,便已是一种幸福。   可是有一天,他遇到了司马懿,司马懿给他讲了一个故事,一个一位妖术师降临,要剥夺走这世界一切的故事,他最讨厌的便是失去,年轻时,他曾失去了自己的兄弟,自己的朋友。   那时他无能为力,因为黑街那时已是那般黑暗,他无力去面对那股黑暗,所以他退出,做一个百姓,过平淡的生活,便成了他生存的意义。   可事到如今,他却绝不想再愿意失去他的妻子,失去他的孩子,而能帮他的人,他能辅助的人,正是司马懿,所以,他甘愿为司马懿在忘剑锋的悬崖中间,冒着风雪凿险,忍耐常人所不能。   这不仅仅是为了司马懿,也是为了他自己,为了他想守护的事物。   司马懿并没有多言,只是点了点头,说出了最后的命令:“请你们照顾好我的妻子。”   三个人同时点了点头。没点头的人是张春华,她的眼中似有些幽怨,相聚便是离别。又到了离别的时候,她有什么办法呢?她只知道,他要做的事,必须要完成,而身为妻子,也只能为了他的目的,全力以赴。   他们夫妻两人并没有说什么道别的话。张春华便已离去。   而司马懿只是深深地抽了一口冷气,冬天的空气,冷的似乎要将人凝结,却也能给他一些精神。   妻子,他在疏远他的妻子。   他知道,他娶她的时候,并不全是因为他爱她,主要因为她的能力。   她的能力能很好地辅佐他,也能帮他铲除善用北国血术的敌人,身边有自己的克星,更能让他时刻保持警惕。   可如今,却不同了,他已是晋的首领。   他是不是还需要这样一个妻子?   他不敢再想下去。   ——自己到底有没有真正的爱过这个女人呢?   难道娶他,真的只是为了那些事,而没有真正的爱吗?   “春华,对不起。”   万千的愁绪,只化为淡淡的五个字,而这些又能解决得了什么样的问题呢? 十七   [南征篇]【决裂与埋伏】   孟获是个身体健壮的人,他的部族也是。   可是,他的脑子却并不算笨,笨的人难以称王,不笨,就很难中两次同样的计策。所以,诸葛亮无疑已失去了擒获或是杀死他的最好机会。   可是,孟获的军队还有一个弱点,并不是每个健壮的人,都那么聪明。而且,孟获的第一战败了,他手下各个部落的王,也并不是十分满意。由此意见出现了分歧。   他们大多人,只知道称王的人应该强大,却不知道掌控着这强大的力量的王,还应该肩负着别人所不能承载的负担,那是享有权力之时,必须要肩负起的责任。   而从那一场败战,已有人认为孟获的抉择是不正确的,但是战争既已开始,这些人又并不愿向孟获那般没有骨气屈膝投降,故而,各自率起自己的部队,对诸葛亮展开了攻击。   军队与军队的对抗,有时并不是依靠单纯的蛮力。   倘若力量不能合到一处,那么打人的拳头很可能伤了他自己。而能统一接受调配的力量,则是可以直接刺入敌人心脏的利剑。诸葛亮的部队,正是后者。   所以,孟获如今已陷入窘境,虽然他们抛弃了他,但他却不能抛弃他们。   独木难成林。   如今,他正带着自己的军队,奔驰在救这些人的路上。   孟获的战斗力还是极强的,他已救出了三个已战至重伤的人,只是,私自行动的五位小王,他并没有气力全数救出了。   但是,他还想试试,试试自己能不能再救出一个人。他知道,经此一役,蛮人必定会恢复向心力,只是他却不知道,有些时候,事情便出在这试一试上。   箭矢如雨般飞下,本已疲劳的蛮兵,几乎被全数射死,蛮王怒啸,飞身而下,而胯下巨象向四周冲击而去,亦将那些射箭兵士撞得人仰马翻,巨象疯狂地奔袭着,却忽然似撞上了一股虚无的墙壁,闷叫一声,缓缓倒下。   而那虚无墙壁的背后,却慢慢走出了一人,冷冷道:“请指教。”   孟获看着这人额头上已有白发,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是不是姓马?”   而马谡微微笑道:“蛮王好眼力。你既然知道我是谁,我似乎便已没有出手的必要了,是吗?”   孟获却哈哈大笑道:“我总要知道自己将杀的人,到底是谁。”话音刚落,手中巨镰便已出手……   孟获的镰刃很长,这武器看起来巨大且笨重,可他变招的速度,却绝不比任何一个人慢,明明是一刀横切,可在这片刻,他却偏偏自镰刀下,击出了一掌。   一道劲风,直扑马谡面门,马谡顿时丧失一道真气,招式未止,镰刀竟自下而上,斜斜飞向马谡胸膛,马谡的身体似晃了晃,但终究还是中了这一招,而自血光飞起之时,孟获便看见了马谡的剑。   这本是柄普通的剑,奇异的是剑上的光辉,竟似有三道灵气在剑上翻转不绝,而一道耀眼的红光在剑上如流星般一闪,孟获感觉眼睛似被剑上的红光刺了一下,然后那道真力竟奇迹般顺着长剑收入马谡手中。   孟获未及思虑,那长剑便已刺来,而孟获的镰刀向下一横,险险震开此剑。可马谡长剑半旋,那股刚刚收入的真力,便将孟获为他带来的创伤,瞬间已若无伤。   虽只交手一招,但孟获却已明白,这与他交手之人,绝非一般剑客,他这一手“剑映血光”,在增加他内力的同时,却同时克制自己的再起神功,且自己手中将掌控的力量,竟也无形中被此人提前窥见。   这一手血剑,若在人群之中,或许并不突出,但若是单单两人交手,则变成了极难抵御的杀招,若是两人交手,甚至可以被这招生生磨死。可如何能破这一招呢?孟获想起刚刚自己那一镰刀出手,似乎心中有了些盘算。   心念电转间,镰刀又已斩下,这次马谡出手长剑格住镰刀,而孟获似乎并不吃惊,只是另一只手伸向马谡,竟夺走他体内一道真气,马谡急退,提起两道真气,翻手将一道力量溶入虚空,化为两道真力收入马谡手中,而也就在这两道真气入手之时,剑上又亮起那一闪红光。   真力立刻化为火焰,火剑宛若流星,直刺孟获咽喉,孟获镰刀一挥,可长剑却变了方向,正好刺中孟获身体。   可孟获心中已有了盘算,看来这血剑之术也定然要有发动条件,倘若他本身真气不足,这一式便发动不了,否则,他本可先用剑术引导真力,如此,放出那虚空真力换回真力的招式,便更容易成功。也可以承受更小的风险。   若是这么耗下去,自己定不是他的对手。   他撤开步子,急急后退。而马谡当然知道,他已将没有还手的气力,因为他将得的气力,他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他立刻冲了上去。   永远也不要轻视你的对手,否则他们很可能就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刻,取了你的性命。   这是马谡犯下的一个错误。   因为正当他扑向孟获的时候,身后一柄冰冷的镰刀,正要斩向他!   他扑向孟获的时候,先出手的当然是孟获,可这一刀似乎慢了一些,慢的他足矣一剑抵挡开他的攻袭。   只是,一刀未中,却是为了下一刀。   人最松懈的时候,往往就是刚刚度过一场危机的时候,而有些危机,却偏偏喜欢在这个时候到来。   还好,马谡并不是个弱者。   当另一柄镰刀要刺向他背脊的时候,他已感受到那股凛冽的杀意,没人能在将杀人时,还能完全隐藏住自己的杀气,祝融也不能,马谡当然清楚,祝融一定会陪着孟获,她不但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的好助手。   否则,依诸葛亮的排兵布阵,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孟获一人撕开许多口子的。   只是,他并没有看见祝融的另一项能力。难道这个女人只有一种能力?   或许吧,他此刻已忘了当时与诸葛亮的分析,想着不避开这一招并没有什么,其实,他想得并不差,因为若是回手一剑挡下这柄镰刀,那么自己的招式便不能使用,一个体力本就逊人一筹,也仅仅依靠一式杀人的人,若是连唯一的能力也被剥夺,将是十分痛苦的。   所以,他选择了硬挨下这一刀,只要避开药害,这一次攻袭,也并没有什么。   可是,他错了。   当血光飘散之时,他只感觉祝融的镰刃之上,闪起了一道刺眼的光芒,不,若说那是光芒,不如说那是一股吸纳别人生气的黑色火焰。   他只感觉那种力量在将他身上的气抽离走,他只得卸去一股真力,抵御这股极强的吸力,可谁知道,祝融也卸去一道力,祝融的力量已完全占据了上风,马谡的气力竟被那黑色镰刀吸去。   他甚至连拔剑的力量都已被剥夺。本以为自己能击溃两人,此刻自己却已深陷陷阱,只能任人宰割。孟获握紧手中的镰刀,准备一刀将马谡斩杀,他无处退,也无处可走,背后正是祝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鹰鸣,一只雄鹰竟自空中急驰而下,猛啄祝融双眼,祝融只得闪开,孟获吃惊间,马谡已抽身退开,那鹰自空中盘旋一周,便已落在诸葛亮肩头,而诸葛亮何时来到此处的,竟没人看见。   “诸葛亮……你怎么会来。”   “这只怪你的弟兄不能挺得更久一些。”   “你杀了他们?”   诸葛亮微笑道:“现在我来杀你。”   “你还能杀人?”这句话中充满了疑问,可他并不需要诸葛亮解答,因为,此刻祝融的镰刀已飞一般到了诸葛亮的胸口,而诸葛亮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法,那镰刃飞来之时,诸葛竟轻轻一按,便止住了祝融的手。   镰刀竟停在诸葛的胸口之间,不可进击。   “我想你已有了答案。”诸葛亮的力气似已用尽,可他面上还带着微笑。   他此刻站在这里,就仿佛是一道巨大的屏障,挡在两人面前,祝融和孟获两人看着他,竟不知如何再能伤他。他的气虽已用尽,但他的周身却已笼罩着一股常人难以名状的气息。   甚至靠近这股气,都会令人觉得心头发寒。   诸葛亮微微笑着,四周竟有多了无数弓箭手,刀斧手!   祝融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或许,想逃走,也只有一个办法了,祝融突然吹了一个很响的口哨,刚刚被马谡震倒在地的巨象,竟爬起,冲向诸葛和马谡两人,弓箭手见事不对,值得先射死那巨象,此刻巨象狂奔,烟尘四起。   待烟尘散去之时,孟获和祝融,竟又不见了踪影……   [南征篇]【消失的连弩】   行动再次失败,一个人失败了,并不要紧。   主要是他应该知道自己失败在何处,知道原因,在同一个地方失败的可能性,就会变得小上许多。   马谡看上去有些沮丧,或是是因为他不懂得这道理。有时道理很多人都明白,但遵照道理做的人却通常不多。   还好,诸葛亮是个例外。所以,这一战下来,他并没有太沮丧,反而分析出了许多事。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对夫妻,确实难对付的紧,我虽克制孟获,可那女人的技能却分明是克制我的。而且,他们纵控巨象的方法,十分精妙,显然是您招式的克星。”   “但我们毕竟知道了祝融的能力,是吗?”   “可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象,我们无法彻底抵御,而他们两人的技能,我们也绝难克制。”   “这或许只是你的想法,你只看到了坏的一面,而并没有看到好的一面,一个人制作一个计划,当然要看到自己的弱点,不能轻视对手,但更重要的是,自己要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和信心,否则,无论你有多大的能力,也只会被人打败。”   “您说的不错,可是您是如何想的呢?”   “我想的事很简单,他们的巨象虽克制我的其中之一的能力,我却有办法抵御,而我的能力也并非是非用不可。而祝融的刀虽强,却并不是每一击皆能强中,我若虽你一同抵御他夫妻二人,他们便绝难同时进攻你,况且,你控制住孟获,我控制住祝融,我甚至可以让祝融没有出刀的机会,你说是吗?”   马谡听此一言,如醍醐灌顶,笑道:“果真如此,我似乎把事情想得太悲观了些。对了,说到这里,我还有一计。”人在心不乱的时候,也总会想出些好点子,可能有时好办法就在你的身边,可是你的心太乱,看不见而已。   所以,当问题解决的时候,有些人通常能想出许多好办法。   马谡现在的这个办法就很好,只是好办法若是不能应用,就变成了没用的主意。这个办法虽好,却是无用的。   “我记得您曾制作过连弩,为何不用此弩对付孟获,无论你我,若是提前调整气息,几乎都可用这武器,对孟获连击致命。”   诸葛亮却叹了口气,道:“只可惜,连弩并非我所制,而且,如今,我手上已经一柄连弩都没有了?”   “没有了?”马谡显然很吃惊。   “是,他就是在我的力量被封印时消失的。”   “您是说是刘备拿走了那柄弩?”   “除了他,我想不到还有谁。他向来是个滴水不漏的人。只可惜帮他办事的人,却并非都是那般滴水不漏。”   “您的意思是我们还有很大的胜算?”   “孟获当然知道我的力量已被封印了。”   “若不知道这些,他也绝不敢反叛。”   “所以,刚刚那一战,他才会走,他走,不仅仅是因为局势已经呈现败势,更因为他的恐惧,对未知事情的恐惧。”   “您是说,他看不清事情的发展?不知道您的力量恢复到了什么程度?”   “的确如此,否则,他应该用上一样东西。他若是身穿藤甲,我们便绝少有人能伤到他,是吗?”   “他不敢穿藤甲,自然因为他不知道您操纵火的能力已被封印。”   “所以,我想告诉他这一点。”   “为什么?”   “因为,我想让他确定这一点后,再葬身于火海之中。”   “可是,您施展火焰的能力,不是已被……”   “我若不保持如今的状态,并非不能使用火焰,而是每当纵火之时,都将因封印的干扰,进行阴阳流转的判定。若是气流属阴,火计定然不成。”   “我觉得您不会选择一个赌命的方案,因为,您并不是个喜欢赌博的人。”   “这并不算是赌博。因为除了我以外,你是可以调整阴阳流动的是吗?”   “可是,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您怎么能确定他不会趁着您虚弱之时干扰你?您怎么知道我操纵的气息流转,正是您想要的呢?”   “这问题你本不该问,真正的火焰,是没有界限的,等着他近身之时,我们已败了,是吗?”   “可是他却绝无法近身,是吗?”   “一枚火矢,两团烈火,足已取了他的性命了,就算是这计策不行,你与这样的他栖身而战,也绝不会落于下风的。”   “我懂了,那么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诸葛亮冷冷一笑道:“我们现在应该告诉他,我的阴阳流转之能,已被完全封印住了。”   [南征篇]【血手】   正在诸葛亮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一个人大步向前走了进来,这人的双眼血红,手也隐隐透着血气,他本是名驰骋疆场的战士,刚刚那次围剿攻袭战,有一大部分的功劳,都该归于他,否则善守的诸葛亮,绝难如此快的解决掉那两个小王。   可如今,战争初获了成功,他却被人遗忘,难道纵使是如今这种情况自己也得不到重用吗?他似乎因为这件事很烦恼。   一般人烦恼郁闷的时候,可能会借酒浇愁,可能会一边独自抱怨,可能会做出许多懦弱的事。但魏延不是一般人,因为别人觉得他不是一般人,普天之下,竟鲜有人不将他当做怪人的,既然世人皆是如此觉得,那么纵使做个怪人,又有何妨?   他大笑,笑声阴冷而凄厉,却绝没有一丝开心的意思。   他伸出自己的手,血手。然后一字一字对着诸葛亮道:“先生见此手,可杀敌否?”   诸葛亮却并没有对他无礼的举动,而感到愤怒,并不是因为他足够宽容,这理由也只因为他也一直将他当做一个怪人,“尚可。”   “此手即可杀敌,为何不用?难道是信不过在下?”就已不被别人信任的人,就算是原本信任他的,也会因为他自己长久的怀疑,而不再为人所信任。   不过,诸葛亮确实不能信任魏延,因为他是刘备留下的人,刘备曾将自己的血给他,救了他一命,这本就是一个异类,一个只信任刘备一人的异类,如果魏延和孟获联合,这将变成一件非常棘手的事。   可是他却不知道,魏延和孟获根本不会联合,他们随皆是按照刘备的方案所行动,只是他们的动机不同,一个是为了自己的部族,而间接帮助刘备。   一个却仅仅是为了刘备,两个动机不同的人,刘备当然不会让他们知道彼此的计划目的与想法。这也正是刘备的高明之处。   所以,魏延说出这一番话时,是真心的,他是一个独立的人,一头奔波在雪地中,孤独的独狼,就算是为刘备报仇,他也只会依靠自己一人的力量。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可以杀了孟获。   “文长能力为何?”   “我想你该清楚我的能力。”   “文长之力,当然可怕,但却只能在近处才能得以发挥,而最擅长的以剑气收血纳元之术,对孟获夫妇却并不好用,是吗?”   “可是……”   诸葛亮未等魏延说话,便打断道:“可是,这次马谡当控制孟获,我当控制祝融,文长的力量,恐不能派上用场。”   “错。”回应诸葛亮的,只有一字,诸葛亮是他的首领,可在这狂人眼中,首领又当如何?“敢问先生观星之术所需为何?”   “当是人之生气。”   “四人,仅能观四气流转,效用岂不大减。”   “可是文长,你……”   这次却是魏延打断了诸葛的话:“马谡控制孟获,您控制祝融,而马谡之术,却极畏惧祝融猎刃,是也不是?”   诸葛亮沉默。   “我愿为马谡身前挡刀,以我血气含纳之能,足已自保,又可为先生奇术添生气,且孟获再起之术,纵被控制,爆发之时,亦有昔日周都督英姿之勇,当以速战灭之,我即可牵制祝融,先生师徒二人,当然可专心绞杀孟获。”   诸葛亮沉吟半晌。   却又听魏延道:“若先生不信在下,我愿弃我战马,而备马谡一良驹,我自不可伤之。”   诸葛亮却一笑道:“文长这又是哪里话,马谡之马,我当备之,文长之马,当是一马当先,伤敌之马,岂可弃之不用?”   “先生准我出战?”   “得此良将,夫复何求。待明日,我等必将击溃孟获,早早归国。”   魏延双手抱腕,道:“谢先生!明日此时,定当为你我凯旋之时!” 十八   [目标:赵云!]【孤叶之舞】   冬天。   刘禅住的地方,并没有雪,风吹过,却还是很冷。   太阳升起,照着光秃秃的枝头,更为这冬日增添一分肃杀之意。   刘禅是个胖子,胖子总爱睡得长一些,刘禅也不例外。   所以,赵云在门外站着的时候,刘禅还在房内酣睡。   有些时候,知道的少一些,未必就不幸福。无论那些幸福是茫然,还是无知,但对于他们自己来说,那些都算是幸福的,是值得珍惜的。   而有些时候,知道的太多,便显得不幸了些,但正因为知道何为不幸,才更能珍惜手中已有的幸福。   老人通常知道的就要比年轻人多一些。刘禅还很年轻,但赵云却已有些老了,虽然他还不算个老人,却已知道的足够多。   世态炎凉,人世变迁,他已经历的太多,望着那仅有一片叶子的枝头,他忽然想到了自己,想到那些曾与自己共同奋斗过的战友们,想起那些自己对付过的那些敌人,他们是不是都已像那叶子一样,已凋零。   而自己是不是就像是那枯枝上的最后一片叶子?   他会在何时被寒风吹落呢?   风已至,寒风吹起赵云的布袍,吹起他的长发,日光在使他手中那柄已磨得很亮的长枪反射出刺眼的光。风,吹落最后一片叶,叶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柔美的弧线,人在死之前,是不是也会像那叶子一般都要进行一次最后的表演?   风,带起尘沙,尘沙之中,一人缓步踏来。   “你在等我?”   “故人来此,自当相候。”   “赤壁之时,多谢手下留情。”   “不义之战,自不必全力以赴。”   来者沉默,因为他曾在一场不义之战中,施展过全力。   “对付不义之人,本不必讲江湖道义。”   赵云看着眼前这人,冷冷道:“义,自不是讲给别人的,一人若心中存义,自不必讲不义之举。”   “没错,所以,一个不义之人,无论何时,也不必讲究道义的,是吗?”   “有时为了大义,也可行不义之事,一个人若能承认自己是个无义之辈,也了不起的很,至少,他是一个真小人。”   “一个真小人的话,你信不信。”   “小人的话,若可取信,那他便不是小人了。”   “可我却还是想说,司马仲达大人,命我将您请回北国,保护起来,左慈,正准备捉你回去。我们要将你保护起来。”这话听起来就像是个玩笑,但赵云却没有笑,因为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也没有人在四个高手的威胁下,还能笑得出来。   “你身后有三个人,一人有昔年吾主公孙瓒‘白马义从’之速,一人气息凛冽,血似寒冰,定修习过绝顶血术,而这血脉流动之精妙,却也似可尽破天下之血术。最后一人,气息若隐若现,若非我武印加身,绝难察觉到他之气息,普天之下,遁气的功夫,能达到此种境界的,我也只知‘四天国手’一人。你们四人来,恐怕并非仅是接我回去的,是吗?”   解释已全无用处,两个敌对的势力,无法解释的矛盾,赤壁之上解不开的血仇。司马懿已预料到会走到这一步,所以,他并不排除以武力解决这件事。   徐晃沉默,他握斧子的手,忽然紧了紧。   而赵云的长枪,却依然在手中纹丝不动。   虽面对绝不可战胜的对手,可他却并不畏惧。   “长坂一战,你从我手下逃遁,我只想说,你今天,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一个人若没有能力,就算他有绝顶的运气,也定然无济于事,是吗?”   “我很想看看你这些年,已达到了什么样的境界!”   赵云却只是冷冷地凝视着徐晃,沉声道:“不让他们一起上吗?”   徐晃却冷笑道:“身为黑街之主,怎能借助旁人力气,你若败我,其余之人在来不迟。”   “很好!”两个字,就像是两柄枪,掷地有声。   而他的人伫立在寒风之中,却已变得完全静止,徐晃却感觉在这刹那间,赵云枪尖上的杀气已覆盖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   [目标赵云!]【返璞归真】   武学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很少有人能给出正确答案,因为这本就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在每个人的心理,都可能有一个正确的答案,我的答案是这样的:   武学的最高境界,就是返璞归真。   当世界上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时候,就会有人想制造不同,创造技艺,超越对手。也就有了基础武学之外的武功,而当这些技艺纷杂地呈现在人们的面前时,人们关注的便有了侧重点,有了偏好。   而对技艺过多的关注,往往就会忘了承载“武”的根基。   所以后来,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虽然掌握着绝强的武学,却因为忽略了根基,而很快地死在了那些竞争中。   技艺的创造,总是没有尽头的,但是一棵树要开出什么样的花,结出什么样的果,除了播下去的种子,还要看它所占据的土壤,所接受的阳光雨露。   根基不存,一切都是虚假,没有浮在空中的楼阁。   所以高手出手,纵然不露技艺,也可败敌,只是因为根基牢固,手中所掌握的气力,尽可自在运用而已。   赵云正是这样的高手,这些年来,他并没有更多地磨练技艺,年轻时,他曾追逐过绝强的武功,但当经历了长坂坡,界桥之战,赤壁之战战役之后,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最强大的武功,并不是绚烂变换的技艺。   而是人心,心若不正,再强大的技艺,也会被人击溃。像是袁术,像是袁绍,像是孙权。   一颗正直的心,在适当的时间,适当的场合,加上最正确的武学,便可立于不败之地,这在赵云心中便是最强的武学。   而徐晃呢?他是一个在黑暗之中经历沉浮,现在却为了光明而奋战的人。他原本以为司马懿是不可战胜的,曹操与司马懿的决斗,他已想到了死。   可是,他却活了下来,而且战胜了司马懿,虽然许多都是源于曹操的计策,但也源自于他勇敢的面对了自己内心所惧怕的事物。在他的心中,武功最高的境界并没有意义,通过长坂坡的失败,赤壁中曹操的成功逃亡,司马懿的失败。   他明白了一件事,团结的力量才是最可怕的。   现在,他却面对着赵云,一个人。   因为有些东西,是他要还给赵云的,那样东西就是一场公平的决斗。   他是一个善于禁锢于别人力量的人,正因如此,他明白一个道理,禁锢别人,实际上就是禁锢自己,无论从武学上来说,还是从处事上。   如果他们一起袭击赵云,纵然赵云心理上会产生畏惧,但他自己却是放不开的。他觉得他欠他的,纵然他一直都是个心黑手狠的人。   他想真正的放开一次,至少放开自己一次!   现在斧子已出手,这斧子自然不同于赵云手中的枪,赵云明白,只要用斧子的人愿意稍稍付出一些代价,那么受这一斧的人,必将受伤!   赵云的枪迎上了徐晃的斧子,显然,他并不愿付出这些代价,斧子顺着长枪剁在地上,而长枪一闪,却已点向徐晃咽喉,他的手依旧致命而沉稳。徐晃刚刚准备避开,却发现这一枪竟是虚的,他身上的气力,却被那急急颤抖的枪尖震去了一截。徐晃一个踉跄,赵云却已闪到了他的身侧,长枪已刺向徐晃的心腹之间,这一刺当真又急又险。   血光溅出,而徐晃却已握住赵云的长枪,他运斧成风,照着赵云脑袋当头砸下,斧急降,赵云撤手,双手握住斧柄,但斧更急,竟弹开他一双手,血从他肩膀流下。   徐晃一只手离开斧子,黑气瞬间缠住赵云的双腕。   “抓到你了……”四个字出口,徐晃也已近乎没了气力,怎料赵云手腕一震,黑气尽散,徐晃单手持斧,赵云一翻身,斧子被高高地踢到天上,他一跃而下,竟正握住斧子。   只是一丝疏忽,赵云的斧子已架在徐晃的脖子上。   “你输了。”他说的话很简短,他也并不想取徐晃的性命,只是,徐晃的手已搭在赵云的斧子上,一股黑气自斧子上,将赵云紧紧缠住。   “没错,我输了,所以,这场比试结束了。”徐晃冷冷一笑,而隐藏在黑暗中的三个人,却已一跃而出。枪还在徐晃的腰间,在做完这最后一件事后,他便晕了过去。   赵云看着面前这三个人,一句话也不说,有时不说话却也是一种威胁。   面前这两个男人,一个女人,先开口的竟然是女人。   她已为人妇,可她却仍然很美,只是美得有些冷,冷得就像是没有一丝情感,更像她的言语:“你为何不杀了他?你杀了他,我们好快些出手。”   赵云沉默。   张颌也沉默,他只是在看自己的手,这双手似乎随时都可以使赵云手中的斧子飞走。这种沉默也像是一种威胁。   而另一个却蹲在树上,在微笑,赵云明白,这个人虽离他最远,但他只要出手,绝不会比另两个人慢。   这人微笑道:“你杀了他,你还是跑不了,那么杀了他就变得无意义的很,而且,赵云如果是个喜欢杀人的人,他在赤壁时早该死了,你自然不会杀他的,是吗?”   赵云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他的手却不住地颤抖,不是因为恐惧,只是因为他手上的黑气,已越来越紧,他已有些握不住自己的斧子。   可就在这时,门内走出了一个人,一个胖子,一个很年轻的胖子。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道:“一大早就在练武啊?哎……云叔,这些人是你提到的,要给我请来的教练吗?”然后,他看了看树上的人,看了看张颌,又看了看张春华,然后他的眼睛亮了。   “那位漂亮的姐姐,你叫啥名啊?”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便跑向那几个人中间,然后他就看到了赵云的斧子,和他斧子下的徐晃。然后,他似吃了一惊,然后他一只拳头捶在另一只手上,道:“哦呦?在真剑比武啊!”   “云叔,我给你加油,但你别伤了那个姐姐啊?”他说着便向赵云推了一下,赵云手上的黑气竟在瞬间溃散了。   “快走……这帮人要找的人是你,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胖子的声音很小,赵云却正好可以听到,赵云向刘禅使了个眼色。   刘禅却打趣道:“我大了,可不想给你再挡刀了。”赵云只有走,这已是他最后的机会,这些人找的确实是他,他留下,只会给刘禅和自己留下麻烦,斧子被丢在地上,而赵云的人已倒飞了出去。   而在这刹那间,树上的人,张颌,张春华却也已猛一踏,冲向了逃遁的赵云,可就在这片刻间,赵云手上一道白光闪起,他手中竟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画戟。   “不好!是方天画戟!”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张春华,昔年,刘备、关羽、张飞三英战吕布,自然就是为了夺这柄武器,送给自己的妻子,而如今,这画戟,却在赵云手中!   张春华终于明白那天为什么会在赵云这里看到刘备了!   半空中,一口酒已灌入赵云口中,他身上却似已隐隐浮现龙纹。   “一颗不曾畏惧的心,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使用出最正确的技能,便已可无敌于天下!”   赵云的枪已出手,他本似要躲避三人的攻击,可他现如今却偏偏出手了,用出的,是他手中最后的气力!   这招本是杀气四溢,但想避开这一招似乎也不能,但他们三人却偏偏避不开,在这刹那间,赵云手中亮起一道白光,仿佛龙神的气息正在他的画戟上舞动,张春华的气力被那股怪异的力扯去一道,身中一戟,倒在地上。   张颌一惊,当自己的气力被抽去一道,他已明白这是什么气力!昔年袁绍破公孙瓒白马义从之时,若无一白马骑士屡屡以一种怪异的力量夺去袁绍的气力,又凭借那种奇特的力量夺走了颜良文丑的力量,那么公孙瓒就该死在界桥!张颌险险避开那一戟,却已只能从半空中落下。   而邓艾呢?他冲的最快,他倒下时,已捂着胸口,似乎也伤得不轻。   赵云已走,张春华咬着牙,正准备追去时,却听见身后有人说道:“哎?教练姐姐,这人流了好多的血,枪是不是要拔出来啊?”   刘禅的手已在徐晃身上的枪上,这一拔,就足已要了徐晃的命!   张春华回头冷冷地看着这个胖子,脸上却微笑道:“别动,姐姐这就过去看看。”   刘禅侧着头,双手还是握着枪,却像雕塑一般,纹丝不动了。   待张春华走近,问他为何不松手的时候,刘禅却咧嘴笑道:“姐,你不是叫我不动的吗?嘿嘿~~”   【代价】   手还是要松的,实际上,当张春华走近时,刘禅的手已经有些紧张的不知道放在哪里是好了。   张春华虽已不再年轻,却还是个美丽的女人。而刘禅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年纪却似乎也不算太小了。   但这孩子除了对张春华很有兴趣,似乎也很关心徐晃的伤势,男人想得到女人的芳心,自己便总该有些爱心的。他立刻装得有些焦虑,道:“哎哟,这伤好像不太轻啊。虽说是比武,但云叔出手确实重了些。”然后他对着张春华咧嘴一笑,道:“姐姐啊,你伤的也不轻,我家里有药,也有些仙桃,不妨让我去给姐姐拿些……”   “不用。”张春华盯着眼前这个胖子,对身后的两人道:“你看他傻不傻?”   张颌微笑道:“他像是个傻子。”   邓艾却已了解张颌的意思,道:“像是傻子,却不一定是傻子,是吗?”   刘禅却已跳了起来,他在这么漂亮的女人面前,似乎也想将自己表现的聪明些,便大笑道:“谁说我傻,我虽是个胖子,但却绝不是个傻子!”   而张颌却笑道:“那你以为我们是来干嘛的?”   刘禅拍了拍胸脯,道:“云叔昨天夜里,说为我找来了几个武师,要教我习武,你们当然是武师,只是……依我看,除了那个身上四件兵器的人,其余之人的武功却并不如何。”他在说话的时候,张春华却正在为徐晃拔出长枪,上药。   刘禅看着张春华没有看他,似乎失望的很。   而张颌却摇头道:“你猜错了,我们是来抓赵云的,而赵云现在却因你而逃走了。”   刘禅似有些吃惊,可他立刻恢复了镇定:“那么,你们最好将我带走。”   “我为什么要将你带走,而不是在这杀了你?”   刘禅笑道:“因为你们既然不是云叔请来的人,那么,云叔请来的人立刻就会来,他们若来了,以你们重伤之身,是不是对手呢?而且,云叔是为了保护我,才会在这里,你若把我拐走,岂不是也有很多好处?”   邓艾却也笑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又有谁知道。既然那些人要来,你为何不在这拖延拖延时间。”   刘禅看着张春华笑道:“因为,我不想看到漂亮的姐姐死嘛……”然后他两只手攥了起来,在身前来回比划,道:“不过,你们好像对云叔要图谋不轨的,那救休怪我修理掉你们两个人了,看招!”   可没等他出手,张春华就已到了他面前,伸手掴了他一巴掌,他脸上的肥肉晃了晃,张春华却感觉仿佛这一巴掌拍在了棉花上,正准备再回手拍一巴掌,这一巴掌却打空了,刘禅却已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了起来,“姐……你咋打人呢?你也是坏人吗……”   张春华却冷眼看着他,道:“你一开始就对我污言秽语,要不是看在你是个孩子,我已一刀剁了你,别哭了,要不然看我弄不死你,死胖子。”   刘禅看着张春华缩了缩鼻子,被吓得怔住了,而张颌屏气凝神半晌,却沉声道:“远方真有高手向此处赶来,看来这小子所言非虚,事到如今,也只有先把这小子带走了。”   刘禅却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向屋子内走去,张春华拉住他的耳朵,道:“死胖子,给我过来。”   刘禅两只胖胖的手抓着张春华的手,却挣不开,哭闹道:“姐,疼哎……我的鸟还在屋子里呢。等等……等等,要断了……”刘禅一直跟张春华扑哒,两人僵持着,谁也动不了。   张颌伸手一按土地,草屋内,便飞出了一只鸟笼,   小鸟便站在笼内一条并不很粗的细线上,一个正方的木架作为整个鸟笼的支柱。鸟笼为何还要支柱?   鸟脚下踩着的木架有些奇特,但这奇特的鸟笼并不好看,若没有一只美丽的小鸟,在笼内啁啾乱叫。绝不会有人用这么拙笨的鸟笼。   可刘禅拿着鸟笼的时候,却变得听话了许多,你要一个人听你的话,也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尤其是你的敌人,而张颌付出的代价似乎并不多。   张春华依旧死死拧着他的耳朵,微笑道:“怎么样,现在该和姐姐走了吧。”   刘禅疼得呲牙咧嘴,却也只能被半拖半拽的离开了那草屋。   赵云当然没有给刘禅选择什么老师,那些人只是刘禅胡诌的,刘禅也很奇怪,他胡诌的事,张颌怎么会感知到呢?看来,他今天真的幸运的很,就算是说胡话,也能如此精准。   可他又怎知,一个人的幸运,有时就是另一个人的不幸?   不幸即将降临在赵云的身上! 十九   【夺印】   孤独的行者,一人奔跑在静寂的森林。   对于武者,逃跑是一种耻辱;对于一个守护者,舍弃他守护的人,更是一种耻辱。   赵云背负着这耻辱,只不过是为了活下去,只有活下去,逃出来,才能解救刘禅。刘备那里,还有力量,还有足已保护自己儿子的力量。   只是,世事往往是难以预料的,你算计别人,谋定计划,而你自己可能也正在别人的计划之中。   他感到正面正有一股奇特的力量向自己奔袭而来,这力量,像是无数灵力的集合体,也好像源自于一个人的气力。赵云只觉得自己的血在躁动,心在狂跳。   整个人都似已不能动弹,那是一种来自于心底的恐惧。   忽然,他感到自己体内的气力已不受控制,远方一双诡异的双眼,正以一种冷酷而讥诮的眼神,冷冷地看着他。但眼睛的主人,却不过是个老人,这老人向他轻轻一指,赵云就感觉自己的气血翻涌,竟然无法再正常控制自己的气力,他只好顺从那诡异的气力,那周身的灵力,宛若一条白龙在他的体内奔袭不止!   这老人为何要引出他绝强的气力?   他不知,他只是觉得面前这人,绝非一个寻常的武者。   “你是?”   老者邪邪一笑,道:“夺印的。”然后他单手一摆,一阵劲风便向赵云奔袭而来,飓风之中,好像蕴藏着无数柄致命的兵刃,这样的攻袭,又有谁能避开?   谁也不能!赵云的气力本已因强行催动武印而大减,这狂风暴雨般的攻袭,又硬生生地将他身上的力量全部粉碎殆尽。   一条白龙自赵云双腕之外飞出,紧紧缠绕着赵云,可赵云已没有丝毫气力,赵云的武功虽极尽转化之能,却并非似诸葛一门那般,空乏气力之时,可显威力。   没有气力的他,甚至比常人还要脆弱不堪。   这时,他虽白龙加身,但身上已无气力,风暴已停止,他这才定睛看清面前这怪物的本貌。六臂金甲,眼瞳若火。   “吕布!你怎么还活着?”回答他的是一枪,冰冷地长枪贯穿赵云,血光溅起之时,赵云却已倒下,白龙冲天而去,左慈一闪到赵云身旁,一探手,一道金光自赵云体内分出。   “不愧是武印!真是强大的力量!只可惜,这赵云并非是最好的宿体!”左慈看着吕布,大笑着,道:“看看,你又能将这武印的力量发挥到什么程度!”   武印被印入吕布的胸口,吕布的六条手臂竟渐渐收入体内,他的身体不住地颤抖,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这力量灌注于他身上的每一条筋肉。   金甲渐渐褪变为暗金色,一匹赤色的狂马自天空之上一声嘶鸣,奔了下来,落在地上,吕布翻身上马,地上刚刚在赵云手中被吕布摧毁的方天画戟也化为灵态,与吕布融为一体。   这时的吕布看起来并没有那金甲吕布威风,但却更加像是人,他的眼睛看着左慈,也不说话,只是单臂忽然向左慈一挥,左慈毫无防备,只觉得一阵劲风自他身旁掠过,再一回头,身后一颗合抱之树,竟已被这劲力摧折。   左慈再看吕布,只觉得,他已恢复了原有的气势,只是体力已是曾经两倍,这无疑是一种可怕的变化!   “看来,你真是武印最好的宿主,武印在你身上,竟丝毫未损你的元气!”他其实也本想将诸葛亮当做他文印的宿主,只是诸葛亮的力量已开发的太过完全,而且,如今他已想背叛左慈,无法再作为他的宿主。   左慈看着自己的手,冷冷一笑道:“文武之印的力量尽为我所得,看来,我也获得了一些新的力量,不如利用这力量,好好与他们玩一玩吧!”左慈说罢,便已化作青烟消失,而吕布纵马一跃,也已直奔天际,消失不见……   赵云已倒下,他的尸体或许本该就在这,被乌鸦秃鹫蚕食,再也不会被人发现。   可当天入夜,一轮银月高高升起之时,天空却开始不断地鸣动,那黑暗、广袤、神秘的天空中却似有龙啸。   龙啸,伴着一只白银长枪自天空之上直刺而下,正好刺中赵云的躯体,银白色的光辉,便自赵云的体内向外缓缓散去,与天上的一轮圆月交相辉映,那枪猛地化为一条白龙,衔住赵云,直冲云霄,消失不见……   【猜忌】   第三次,诸葛亮踏上了战场,三人将两人分割包围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现在三人的次序正是诸葛亮,祝融,魏延,马谡,孟获。   马谡和魏延自然各自骑着各自的马,不同的是,马谡的马主防御,而魏延的马主突击,按照这种配置,只要一开始孟获和祝融并没有做什么特殊的准备,那么两人的象阵发动的概率也必将降到最低,孟获和祝融的两项能力都将遭到极大地限制。   而诸葛三人可集中攻击孟获,而孟获却面对着左封右堵,绝无法轻易破解掉这样的阵势!   当然前提条件是,假如魏延不背叛的话。诸葛亮是个已背叛过两次主人的人,而且他的两个主人都极为聪明可怕,他这样的人,自然不愿意在自己成为主人时,被别人背叛,所以,他打算试一试。   事实上,人与人之间,最可怕的便是猜忌,它能使一件本能成功的计划,失掉它应有的结局。但谁又能说诸葛亮错了?   魏延本就打算背叛诸葛,只是不是在这个时机罢了!一个经常背叛别人的人,在他的眼中,大部分别的人,也是要背叛他的!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有时很有道理,因为在一个人做了许多坏事的时候,他们的心中早已覆盖了一层阴影,而有这阴影衍生的黑暗,在某个时间便会将他整个人蚕食。   马谡的功夫在于力量超越自身可以承载之时,便可获得更多的力量,配合防御马匹的他,别人就休想破解他这霸道的功夫。   魏延呢?魏延与对手的距离很近时,便可将对手的鲜血化为自己的力量。所以,他也有“血手”之称。一匹进攻马对于他来说,不仅仅是可以攻击到孟获这么简单。   那么,假如祝融手中握有一张破除掉两人马匹的力量,她会对谁下手呢?   这是诸葛亮在思考的问题,也是诸葛亮让魏延配置马匹的原因,因为,他正想将这个选择交给祝融。当然当祝融将这力量施展到马谡身上之时,他当然还有无懈可击可用。而当祝融的力量施加在魏延身上时,那么当然,祝融便替他除掉了魏延的马!   祝融已出手,对象是魏延,大马被一股巨力贯倒,魏延翻身下马,祝融似乎无力出手,没人在诸葛亮的控制下,还能轻易出手的,魏延的血手却已伸向祝融,他已只能碰到祝融,但他的铁手与镰刀相击,却只发出一阵刺眼的火花。   他出手攻击很迅疾,也很威猛,似乎就像不知道诸葛亮能控制祝融的出手,那道真气,是诸葛亮留给祝融的一样。   而且这还没有结束,刚刚被这一手震开的魏延,便已反冲向孟获,没人能形容他的速度,铁手触上镰刀,镰刀反斩而去,而魏延的一节指节却化为飞镖,脱手飞出,正中孟获胸口!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一样聪明,虽然战局已如此,但是诸葛亮却已对魏延有些放下了心。   马谡的剑光一闪,一道血红色的杀气似炫耀般,自他剑上飞入他的掌心,然后剑光再一闪,直刺向孟获,孟获气力尚未平复,又中一剑!   孟获大喝一声,两道真气破地而出,任何人都能看清,那本是借刀的气劲和一枚铁索般的胶着之气。明知事不可为,而偏偏为之,这又是什么道理?   马谡当然不懂,既然他已知道孟获的气力,也有方法将此告知诸葛,那么孟获隐藏的气,也就只能瞒着自己的老婆,以之明示,方可与妻子配合,孟获如此做,只是为了这个目的。   他已向诸葛亮出手,一手准备夺去他的气。诸葛有一无懈之气,自可御之,但他却不想用,如果他用了这一道气力,那么刚刚那一式,他为何不替魏延挡下?   不让人与人之间产生裂痕,往往要比战场上的一点小小的优势重要的多。   可就在这时,魏延却已出手,一道真气直冲孟获的手砸去,诸葛亮的心一惊,魏延为什么在刚刚不出手?难道,他不想保住自己的马?   还是说,他已窥探出诸葛亮的意思,他让他带马而来,不过是为了杀死他的马?一个人在为恶之时,难免想得就要比常人多一些,因为,他做的本就不是一件好事,他也知道这件事是不对的,越是如此,便越惧怕别人发现他的不好,诸葛亮一直掩饰的很好,如果掩饰的不好,他活不到现在。   然而,掩饰,永远只是掩饰而已!只要是掩饰,总要有被人拆穿的一天。   那道气力并没有打中孟获的手,因为祝融已出手,原来祝融还有这道气力!看来事情并不是诸葛亮想得那样,魏延已感受到那股气息,所以,为了慎重,他没有出手。   无论如何,此刻的诸葛只做了一件事——掩蔽了自己无懈可击的气息,他掩饰的很好,所以,那道无懈可击的气息,已在孟获手上,偏偏是这一道气息!   铁链将马谡与诸葛亮纠缠,但令诸葛感觉最纠葛的,却并不是这锁链,而是孟获那句致命的话,“诸葛大人,您真是慷慨的很!我这一手,你竟然没用手上的气挡下。”他说得话并不多,明白人之间,并不用说的太多。   魏延已明白他的意思,他头上青筋已起,突听他大喝一声,“诸葛先生,你脑子锈掉了不成!”孟获吃了一颗桃子,微笑着看着战场上的变化。   诸葛亮却只好沉声道:“将军休恼,我本欲防他这铁索之计……”这解释并不是很好,但诸葛却停止了解释,因为他已开始念动法诀,开始了观星法诀,调整了手中的气力后,他便已收纳自己的气力。   但他对自己观察到的结果并不是很满意,一道蕴藏着极大气息的闪之力,一柄漆黑的长刀。   祝融似已被诸葛限制住,如果没有杀气,一柄兵器似乎对他们的攻击也毫无助益,祝融慢慢拔出长刀,似乎不想让这柄刀浪费她体内贮藏的气力。   魏延狂叫一声,一爪抓向祝融,血光溅起,她竟不避,诸葛隐隐察觉到了战场上些微的变化,魏延见血大喜,双手一展,无数暗器脱手飞出,马谡险些被这气息震落马下,血光溅起,而孟获身上也溅起了血光,诸葛羽扇轻摇,勉强避开那致命的飞刺,而当飞刃旋向祝融时,却见孟获一拳击出,将那飞刃击落。   祝融瞪着孟获,道:“老公,你怎么?”   “你是俺老婆,男人怎么能让女人受伤呢?”   “你个笨蛋,白痴!你的伤……你怎么不看看自己的伤!”   “我体格壮的很!老婆,没事的!”孟获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诸葛亮的脸色却已变,这一招的杀伤力,毕竟太大,魏延是一怒为之,还是想借此机会……   “对不起,不能让你们继续下去了!”马谡对着孟获冷冷道,这句话也打断了诸葛亮的思绪,血剑一闪,一道血红色的火焰一闪入他掌心,却也让他的长剑燃烧起一股近似于致命的火焰,火焰长剑正扫过孟获的胸口,而孟获却并不在意这一剑,因为他已看见了马谡的眉头似乎皱了皱。   而当他再次振臂咆哮之时,却发现自己的机会已经来了,一闪之力,一道足已杀死马谡胯下马匹的气力,一道震荡天地的剑气!那一闪之力,恐怕就是马谡叹息的原因。   无论如何,他已准备赌一次!   一道气伴着气浪,震向马谡,马谡长剑出鞘,竟将这道气力震开。   孟获咧嘴一笑,道:“老婆!”他的手伸向祝融,似要借祝融的刀刺杀马谡。这事情发展的过程果真与诸葛所料不差,祝融看见孟获的气,便摆出刀,准备将那刀转手给他,然后,孟获就可以对马谡造成伤害!这一手虽狠毒,但孟获的气力似已尽,他手中却还有气力,足够保马谡一命。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诸葛流了一头冷汗,祝融竟然握着刀化为一道雷电直劈向马谡,马谡如被电掣,全身一阵痉挛,两道气力自空中交击,马谡胯下的马便已化为了一道诡异的气阵,到了祝融的手中。   而诸葛亮唯一明了的却是,那匹马所蕴含的力量,要完全超越那一闪的力量。   然后诸葛也似被电击一般,诸葛一拳对上祝融,但手中一颗桃子,却已被她鬼速划过的镰刀顺到手中!   原来祝融手里本就有一道雷电杀劲,一切的等待,只是为了这致命的一击!   情势已不容思考!孟获双手一推,杀气已充盈天地!   诸葛亮一挥手挡之,抵御掉那部分杀气!   祝融浑若不觉,魏延却被杀气一震,几乎要倒下,而马谡却已没了气力,被杀气正冲而来,若非诸葛手下仅余的一道气息,马谡便要死在他的手下。   孟获缓缓套上一身藤甲,冷冷道:“老婆,接下来,就此一搏吧!”   祝融收纳了刚才逸散的杀气,却道:“现在……或许,我们还可以逃的。”   孟获笑了笑,身上散发出一股霸气,道:“总是逃避的话,便会失去面对的勇气了,这次,我已不打算逃了,曹操,刘备,诸葛亮,身为蛮王,我已蛰伏太久,这次,除了死,我已无路可逃了!但是,老婆啊,假若这次我赌输了,你便走吧!是你的话,便不会有问题的!”   祝融看着孟获,这坚强的女人,眼中竟也有泪,她摇了摇头,收起一贯的蛮横霸道,只说了一句,道:“我与老公生死与共!”   “哈哈哈哈哈哈,好!得夫人此言,老子此生无求了!”孟获大声咆哮,而诸葛亮的心已冷,孟获手中残有一闪,而自己如今,身在战阵,难以转化施展火攻形态,而且,若是以那种形态出现,则不能发动观星。   而祝融手中有杀气,有桃。   若祝融出手,马谡断无生理,那时,只能依靠魏延,而魏延……   他紧紧咬着牙,竟未料到,自己竟会被这两人逼迫至斯!   可危机,常常就是转机的开始,诸葛亮肩膀的鹰忽然飞起,自空中盘旋了两圈。一道奇异的光一闪而过,一身着布甲的年轻男子,挡在诸葛亮面前,面对孟获道:“虽然很感人,但,请您认输吧。我不想进行无端地杀戮。”   孟获看着面前这男子布甲之上的八卦图,又看着这男子的眼睛。感觉他气宇非凡,而且似乎是一个不寻常的人。   “你是谁?”   青年男子微微一笑,单手伸向孟获,道:“卧龙先生二弟子,人称天水麒麟的姜维姜伯约。今日一战,就让我在此终结吧。” 二十   【天水的麒麟】   手,正伸向孟获。   姜维的手,五指微曲,似是在挑衅着面前的对手。   孟获只感觉一股异火自心头烧起,他甚至有一刀斩向面前这少年的冲动,可他偏偏已没了气力,但孟获立刻就意识到了异样,姜维单手轻轻的向自己一引,不仅奇异地勾起了他的怒火,也在无意中使孟获露出了破绽。   这破绽足已致命,但孟获却笑了,因为,他实在想不出姜维怎样才能杀他,孟获的体内尚存有一闪之息,身上也披着藤甲,破藤甲,则一杀不可灭之。   破一闪之力,则天下非火电之力,尽不可伤其甲。   更何况,他夫人那里,还有一颗桃子,这人虽是来增援的,但若他的功夫仅有这种程度,那么也似乎是不足为惧的。   姜维当然看得懂他的意思。他一拳正击向孟获的破绽,最后一道一闪之力,在姜维的铁拳下,被瞬间消陨。   孟获看得出他刀上的力似乎并无灵炎,正准备看他将如何出手之时,姜维从身后拿出了一柄朱红色的羽扇,那红色的扇子上释放出一股绝强的气力,姜维狭长的刀上立刻增添了一道炎气!   孟获的脸色大变,他当然知道姜维这扇子有什么功用,因为这扇子本就是他送给刘备的!天下若还有一件兵刃可以完克藤甲,那么那兵刃就是这柄扇子!   孟获想奋起最后一分力气冲向姜维,而姜维手中的刀虽已烈火熊熊,但他却也似乎不想出手。祝融几乎要惊呼了出来,可是她毕竟不是个寻常的女人,她明白,在这一刻若是说话,只会分了孟获的心。她并不想做一个因为所谓的关心,而使丈夫遭遇更大灾难的女人。   姜维的刀架在孟获的脖子上,但毕竟没有落下去,他只是淡淡道:“杀戮是没有意义的,如果,你所谓的勇敢只是死亡的话,为什么不将这力量交给我们呢?”   孟获看着他手中的刀,道:“你如果身在我的位置,可能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人当然都有各自的立场,但也正是因为许多狭隘的立场,才会造成许多没有必要的牺牲……我想问你,身为蛮王,刘舵主有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有时候,只有你觉得自己是阶下囚的时候,你才会抬不起头。   你所追逐的独立,自由如果换回的只是两方人员不断的死亡,那么,这种独立和自由还会有意义吗?”   “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我不会做你的阶下囚,也不会为一个弑君者卖命。”弑君者指得当然是诸葛亮,诸葛亮却对着姜维道:“你不想杀他?”   姜维冷冷道:“你想杀他?”   “刀在你手里。”   “如果刀在你手里呢?你怎么选?”   马谡对着姜维,大喝道:“不准对师父无礼!”   姜维连看也没看他,只是淡淡道:“他是你的师父,不是我的。”   诸葛亮却笑道:“我本以为你还年轻了,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是我老了。老人才会担心本不该担心的事。”   姜维这才回头看了看诸葛亮,这一眼中似乎有很多种复杂的感情,“你变了。”   “或许我只是变回了年轻时的自己。只是纵然我变了,有些选择已注定,我也已无力改变。”   “但至少现在,你可以做出尽量正确的选择,是吗?”   “选择权,总在那些有力量之人的手中,我相信你已有力量做出自己的选择。”诸葛亮微笑着看着姜维,这些年来的别离,黄月英的囚禁与死亡,两人之间的不解和怀疑,似乎都已不存在了。   他没有叫诸葛亮师父,可是他还是来了,在诸葛亮和他师兄生死攸关时来了。   诸葛亮呢?他看着这个几乎是自己一手教导的徒弟前来,心也似乎年轻了许多,早已沉浸在黑暗中的心,似乎也感受到了些微的光。他对一个人说话如果总是会留七分,那么对姜维,可能只留三分。   姜维的刀却忽然收到鞘中,淡淡道:“蛮王,一件事若始终以杀戮解决,那么这件事的结局只会引发更多的杀戮。如果可以,我只想给这件事换一个结局,你觉得可以吗?何况,你知道,以现在的形式,你不能死。”   孟获沉默,但不过半晌,他却忽然朗笑道:“不错,我已见识过,手下这帮人,并不安分,我若死了,便绝无第二人可以统御他们了。”   “很好,蛮王果真是个聪明人,我的意思你已明白。”   “我确实不能死,只是让我投靠这弑君者,恐怕,我无法做到。”   诸葛亮神秘地一笑道:“你以为刘备,是那么容易死的吗?”   祝融忽然想起了那天他和自己的夫君联手进攻刘备的场景,“他未死?”   诸葛亮冷冷道:“他也未将我的力量尽数封印,或许,他只不过是看出你有二心,而要让你我争个鱼死网破而已。”孟获沉默,的确,刘备承诺的将诸葛亮力量完全封印的事,他并没有完美地完成。   诸葛亮淡淡道:“所以,我请你考虑和我合作吧,我不需要你们的供奉,也不需要你们以君臣之礼的臣服,只需要像朋友一样,借给我力量,来共同面对或许在不久之后就会遭遇到的灾难。”   “灾难?”   “我会对刘备出手,封印自己的妻子,不过是因为曾经服侍过一个名叫左慈的怪物。他已让江东遭遇了几乎毁灭性的灾难,而他的力量也会随着不停地杀戮与日俱增,所以,今日,姜维所做的事,也正是我想做的。你落入我手中,我也不会杀你,你死,只会给那个怪物增加力量!”   “江东……我亦有耳闻,那里发生了什么?如果灾难降临,那么我的部族也难以逃遁,是吗?”   “是!现在的江东就是个生动的例子。”   孟获的头上沁出冷汗,恶狠狠地盯着面前这些人,道:“诸葛亮,我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你,但是,现在,我却不得不信……有些悲剧,常常是因为我们没有亲眼见到那些事。我同意将力量暂时借给你,但是,如果我发现事情并非如你所说……那么……”   诸葛亮看着孟获笑道:“那么我愿意死在你手上。”   但他的脸色却渐渐阴沉,“只是,江东之人,通过赤壁的蛛丝马迹,也定然会对我产生不信任,我想,下一场无谓的杀戮,就会爆发在我们与江东之间吧……”   姜维却摇了摇头,道:“不会。”   “你怎知道?”   “你莫忘了,这扇子,便是我从江东带回来的。我自然也向他们说明了情况。”   “你是怎么向他们说明的?”   “就是你信中给我写的那些话‘你已不想再服侍左慈,因为妻子的离散。’何况,你莫忘了,你在江东,还有一位哥哥。”   “你信任我?”   “一直信任,我相信你总不会骗我。”姜维的声音很平静,诸葛亮看着姜维,忽然却变得沉默。   这次却是马谡瞪大了眼睛,“可是,他们是否也信任你?”   姜维淡淡道:“有些时候,想争取到别人的信任,是需要坦诚相待的,别人不信任你,或许只是一件简单的事之中已包含了太多的机关算计。”   诸葛亮微微笑道:“你总是可以把复杂的事情,变得简单许多。不过,若是我去,与你用同样的方法,可能这方法并不会奏效。”   姜维本想笑一笑,可这时,姜维的脸色却忽然变了变,他环顾四周,问道:“文姬姐……她还没有到吗?”   诸葛亮一皱眉,道:“她未与你在一起吗?”   姜维听到这句话,心一沉,道:“没有……他只告诉我,要先去一趟北国,以报曹操当年搭救之恩。可是据我所知,那一战最后的胜者,似乎是司马懿……”   【恋人】   姜维变了很多,诸葛亮明白,但他知道,他的仁厚绝不是从自己身上学来的,姜维是个有恩必报的人,是个好勇斗狠的人,也是个很别扭的人,他明明已穿上了自己给予的布甲,明明已报上了诸葛门下二弟子的身份,却绝不愿称诸葛亮为师父。也许早年在北国黑街的生活,已让他成为了这样的人,这种思想是根深蒂固的。   可诸葛亮却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他,是他的恋人吧。   然而那温柔而仁厚的蔡文姬,是不是也学会了姜维那“有恩必报”的品格呢?   只是这次的恩,是不是该报?姜维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但是他的拳头已紧握,“蔡文姬……”   西风吹着古道,青石板上已布满青苔。   这条道路,已很久没人走过,蔡文姬今天却要由此经过。八个曹公的士兵,正准备护送着他返回北国。   蛮人将他劫持了去,从北国的地盘劫持了去,曹操既然看见这件事,便绝不会不管,只要他管,就休想有人能够阻拦。   所以,现在蔡文姬正在返乡的路上,可惜的是,返乡的只有她自己,曹操和他的一干猛将并不在。蔡文姬和护送他的兵士,并未走远,便已被蛮人再次拦住。   被人将自己的奴隶抢走,是很没面子的。失去的,就一定要夺回来。   蛮人的体格很健壮,而护送蔡文姬的兵士,却很弱小。他们既保护不了她,她也保护不了他们。   血流了满地,染红了青苔,蛮人的血留得虽少,但也经历了些苦战。他们虽体力强健,人数却少得可怜。想惹事的人总是在少数的。尤其是惹曹操这样的人。   但这群亡命之徒现在已准备靠近马车,蔡文姬并没有惊呼,也没有尖叫,她的体力已太虚弱,她不过是个文弱女子,但是她的手中已握紧了刀,虽然她不想死,但是马上要遭受的是这群蛮人的侮辱,那么这柄刀立刻就会贯穿她自己的咽喉。   “我追了你们很久。”远方,阳光明媚的地方,正有一人向这群蛮人大步走来,这人黑甲白衣,深笠之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冷静的眸子下就像深藏着足已将人焚烧的烈火。   四个蛮人,竟在这一瞬间愣住了。   “怎么?四个人,四柄刀,还没胆子过来受死吗?”话音刚落,一个大汉的刀便已向他劈砍而来,而这人却已闪到他背后,那人的胳臂却已与另一个人被一股胶着的真气连住,狭长的刀不知在何时已出手,急电一般一闪,一个蛮人一阵惨呼,另一个在第一个人惨呼停止之时,也开始被雷击的不住颤抖,两人立刻跪倒在血泊之中。   深笠下那双冰冷的眼,正冷冷盯着剩下的两人,而两人却都有被火灼烧的感觉。一人拔腿欲逃,这人的刀却向前一刺。那人哀嚎一声,便已倒下。   另一个蛮人见状,咬了咬牙,一刀自他背后劈下,这一刀中,血光溅起之时,笛声也已吹起,姜维只觉得两道真气自他心口提起,白袍人回首,冷笑道:“你的刀不是给人挠痒痒的吧?”   那人气得正欲挥第二刀,却见他似已窥出蛮人破绽,蛮人身上一震,真气碎裂,白袍客的刀光便已一扫,切断了这人的咽喉。   他杀人干净利落,而且似乎本就是来杀人的。杀完人,他便大步向来时的路行去。似乎根本根本就不知道车里还有一个人。   开口的却是蔡文姬,她第一句话却并不是谢谢他,所以这一句话,便让白袍客站住了脚步,“那人既已逃了,你为何还要杀他?”   白袍客驻足,冷冷道:“因为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蔡文姬叹息着,道:“可是,他就算去通知其它的蛮人,也并不会那么快的,这次他们来的人这么少,本就是因为有许多人不同意他们的行动,不是吗?”   “你忘了,他们刚刚杀了曹操的人?”   “我……没忘。”   “你同情弱者?”   蔡文姬沉默。   却听到白袍客,冷冷道:“你要记着,弱者正因为有人同情,才会弱。想在这乱世活着,只有让你自己变强!强者才不会被怜悯,被同情。”他说罢,便已大步向远处踏去。   可蔡文姬的话却让他再次驻足,“一个人如果失去了怜悯,那么再强,也不过是个杀戮者而已。”   白袍客这次回过头,看见已被打开的车帘,便已看见有些憔悴的蔡文姬,虽憔悴,却有种说不出的美。可白袍客的刀却指着蔡文姬的咽喉,道:“你的意思,是我杀错了人,也救错了人?”   蔡文姬看着他的刀,脸上露出一种有些无奈地笑容,“我只知道,你这一刀若砍下来,那么,我才真算是救错了人。”蔡文姬面对他的刀,却没有丝毫的惧怕,而白袍客却已想起刚刚自己背脊受伤,那两股奇特的真力,他本不会血术,而刚刚,那似乎分明就是血术。   北国的血术,大多是损人利己的,而白袍客绝想不到,竟会有人修炼这种消耗自己气力,专为保护他人的血术。白袍客摘下斗笠,斗笠之下,是一张并不成熟的脸。蔡文姬绝想不到,这人竟如此年轻。   可这年轻人的脸上,却似乎有着一种他这种年纪不该有的忧郁。似乎刚刚经历过什么他不愿面对却不得面对的事情。   “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你也并不像看起来那般冷血,因为你毕竟是来救人的,而不单单是为了杀人。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弟弟,这个称呼让白袍客的心无端地跳了一下,他虽年轻,但经历的事却绝不少,他不想让别人以为他年轻,但是看到面前这位姐姐温柔而和善的笑容,他却难以拒绝。   “姜维,姜伯约。”   “谢谢你,伯约,我叫蔡琰,你若不嫌弃,叫我一声文姬姐就行。”   姜维瞪着面前这女人,刚才他还向她拔刀相向,而现在,她却要当自己的姐姐,“为什么?为什么要有长久的称呼,我们不过萍水相逢而已……”   蔡文姬微微一笑,道:“可是,你却说出了你的名字。何况,我还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再这样一条古道,我一个女人,哪里也去不了的。”   姜维有些想拒绝,但是当他看见这满面笑容的女人实际上是那样憔悴的时候,也不得不改变了自己的主意。   “你想去哪里?”   “北国,我想谢谢曹公……”   姜维的心不知为何又一沉,曹公,那个男人,血族的人,无论如何,也想攀上那样血族的贵族,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本就是没有办法的事。   他想冷笑,但却知道蔡文姬的选择并没有错,谁也没有理由怪她,直到她将她送达到曹公的府邸。   当她出来时,姜维却不绝有些吃惊,她对曹公说,他是她的情人,她想陪着他。这话,当然只是欺骗曹操,曹操的女人并不少,既不多她一个,也绝不少她一个,她来此,不过是为了表达她最真诚的谢意。   现在,蔡文姬正在马车上,赶车的正是姜维。   “弟弟,抱歉,我给你添了那些负担。我并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文姬姐……我只想问,哪怕有那么一点也好,你……想不想和我在一起?”并不长久的相处,却已使这看似冰冷的少年溶解了他表面的那层寒霜。   不知何时,他已开始爱上她。   蔡文姬听到他的话,脸已红了,她已不是个少女,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可她却不得不很严肃地回答这个问题,姜维是个年轻人,年轻人总有冲动的时候,可冲动之后,却常常会后悔。   “你,是认真的吗?我曾在蛮族人的手中……或许,我在别人眼中也并不那么清白,而且,而且,我比你大很多。”这些话本已可以使一个冲动的人,恢复理智。   但姜维却也很严肃地道:“我只想听你的意见,我曾经有一个师母……她是个很温柔的人,后来她的脸上虽有了条刀疤,但是我的师父还是一样对她不离不弃。”提到他的师父时,他眼中似透漏出一股杀气。   他似乎可以理解他的师父,但却决不能接受他所作出的事。   “所以,只要你愿意,我一定不会输给自己的师父的!”   蔡文姬却只是笑笑,道:“弟弟啊,你还是太年轻了……等你真正下定决心,能清楚考虑这件事的时候,我在做出自己的答案好吗?”   姜维沉默,他的心似乎也已狂跳了一阵,但是现在他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境,他只点了点头,然后说了一句话:“好,但是,文姬姐,这件事,我做出的决定,无论到何时,都不会改变。” 二十一   【梦回黑街】   梦,蔡文姬从梦中醒来。   眼前却已没了姜维。她的面前只有一个白发男子背对着她。   钟会。   蔡文姬起身,道:“那时,多谢公子相救。只是文姬有要事要办,现在必须告辞了。”   钟会背对着她,“我知道,但你不能走。”   蔡文姬有些惊诧,道:“为什么?难道你要杀我?”   钟会笑道:“我若想杀你,就不会救你。”   “你救我,又为何不让我走?”   “因为,我本就不是去救你的。”   “你是来抓我的?”问出这个问题时,蔡文姬本就有了一个差不多的答案。问出来,只不过为了确认。钟会如果抓了她,导致的结果,自然就是姜维的误会,而司马懿和诸葛亮之间的矛盾也就此达成。   “的确,如果左慈等人不出现,那么我就是去抓你的。但是,很可惜,我不能杀你,也不能让别人杀了你,否则,左慈除去你,自己也会失去全部的力量,这似乎不错的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让那些我除不去的敌人,陷入混乱,这样,我便有能力一举歼灭他们。”   “我是问,你为什么不想我死?”   “哦……这个,是为了姜维。”   这才使蔡文姬糊涂了,他救她,竟然是为了姜维,姜维和他又有什么样的关系呢?   所以,蔡文姬问出了她最后的问题,“你,到底是谁?”   钟会转过身,道:“我?我叫钟会,或许姜维和你提过我吧……”   黑街。   阳光纵然普照大地,终究也有照不亮的角落。   这个角落其中之一,就是北国的黑街。掌控黑街权力的,并不是正义和公理,而是力量,谁的力量足够强大,谁就是老大。   但这只是黑街内部的规则,这规则只在黑街内适用,他们并不敢招惹北国的贵族,血族。但,其中也有例外,有些进入黑街的血族之人,并不受那些规则的保护,因为,这些人是血族所抛弃的人。   他或被人认为是没有修习血术能力的渣滓,或被人当成只能修炼那些被称为禁术级别的血术的异类。   钟会,就是其中之一,因为他的白发,因为他出生时,就带着那种不祥的力量。那种力量有可能在某一天觉醒,撼动时空!他就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受尽欺凌和压迫,因为他曾是血族,因为,这群人憎恨着血族以及羡慕那些人的地位。   但钟会并没有选择求饶或是诉苦,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在黑街的各种经历,他明白了一件事,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强者才能活下去。而在成为强者之前,他能做的,唯有蛰伏。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另一个人,一个也追求着力量,但却是为了达到不同目的的人。那个人叫姜维,那时,他和他一样,不过是个孩子。   但是这个孩子,却想要只身寻找血族的人,争夺黑街之人的地位。   那时,钟会还不认识他,只不过像是在看热闹一般,看着姜维一个人挑战着一个血族之人的手下——一个略通血术的奴仆。   他在等待着姜维的死亡。   但直到最后一刻,两个人都要濒临死亡之时,那个血族的人畏惧了。姜维却只是冷冷道:“血族之人,出刀吧!不然,你死!”   所以,那个血族之人死了。钟会震撼了,因为姜维的勇气!   可是姜维以勇气换来的,并不是荣誉,而是灾难!   对于血族来说,他们损失的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奴仆,但是,血族却因为这个奴仆,要荡平黑街!   姜维想要争取黑街之人的平等和自由,他的方法虽然鲁莽无知,但是他不过只是一个孩子。在之后,黑街陷入了混乱,要将这个孩子碎尸万段。但钟会并不这么认为,黑街的人对他来说,不过是敌人,那么敌人想除掉的人,便是朋友。   何况,他很欣赏姜维,欣赏他的大胆,他的勇气!   重伤的姜维在钟会的帮助下,逃过了黑街之人的重重追捕。直到有一次,他们被另一个孩子发现,这个孩子在黑街是出了名的老实,所以,那些杀气腾腾的人,准备将姜维碎尸万段的人,便被这个老实的孩子欺骗了,追向了错误的方向。   这个孩子的名字,叫邓艾。   邓艾将这两人带回了自己的家,最终远离了死亡的追逐。   三人自那以后便成为了朋友,但邓艾的家毕竟不是久避之所。所以,姜维和钟会还是离开了那里。邓艾选择了继续活在黑街,他的人很老实,他的家人也在这里,他并不像姜维和钟会是浪子,他只能留在这里,除了这里,他别无去处!   而这种选择,也是因为他想与自己的家人共存亡。   事情最后的结果。   黑街首领自裁,一命抵一命。   一条血族奴隶的命,换来了黑街首领的命。   而黑街首领的命,换来的却是黑街短暂的平安。   继任者——黑街徐晃。   出走的两人,选择的却是截然不同的道路。   钟会,要取得强大的力量,然后,获得这个天下。既然黑街和血族都没有人能接受他,那么,他就选择变强!总有他会强大到足以让所有人承认他,不得不承认他!   姜维,要变得更强,只是希望有一天返回黑街,恢复那些人应有的权力。虽然那些人厌恶他,憎恨他,追杀他。可他毕竟是在那片土地长大的,也正是因为自己的懦弱,鲁莽,才会让黑街的首领,替自己受死。   但,他终究没有完成自己的愿望,因为,曹操代他完成了他的愿望。   他不愿见曹操,不愿见黑街之人,除了当年的憎恨,也有着些许愧疚吧?   两个朋友,自那之后,便已分开,然而,却走上了两条截然不同的路。但纵然殊途,钟会却还是记得一件事,我得到天下的时候,也要让你看到,所以,你的爱人,我自当保护!   那时的姜维,准备去寻找天下的强者,他明白,只有挑战强者,才能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而他第一个找到的人,却是一个很奇特的人,改变姜维的,除了后来遇到的黄月英、诸葛亮和蔡文姬。   他也是一个人,一个至关重要的人。   这些故事,当然姜维已向蔡文姬讲过。   所以,当蔡文姬知道这个白发的男子竟然就是钟会时,她也有些诧异,他的头发虽是白色的,但是脸却还很年轻,甚至比姜维还有年轻,但这样一直看着钟会,无疑是一种失礼的行为。   所以她说道:“钟会……他的朋友,你救过他,我曾听过。”   “现在,却救了你们两个,身为你们两人的恩人,你总该听我的,留在这里。”   “现在,我也没有别的选择,是吗?”   “我最喜欢聪明的女人,只是,你却是我兄弟的爱人。”   蔡文姬只叹了口气,她明白,他虽救了他们两人的命,却要害更多的人,在这接下来的战斗中失去自己的性命!她是个慈悲的人,但是明知道这结果,她却无能为力。   可是她的眸子,却忽然亮了亮。   “就算你想得到这个世界,但是,单凭你自己的力量,能做到这一点吗?”   钟会微微笑道,“当然不是我一个人,只是这些人,我也不知他们何时会准备好罢了……”姜维这些年来,学习武艺,增加阅历,虽心中总还有放不下的事,但已是一个强者。   那么钟会呢?钟会这些年来又做了什么?   他没有直说,但是蔡文姬却从他诡秘的微笑中,有种通体生寒的感觉。   而这场争斗的结局又会是什么样的?   姜维你现在在哪里?   还好吗?   【刘备的准备】   刘备现在很不好,因为刘禅已经不见了,赵云也已经不见了。   他带着自己的妻子,本想来看看自己的儿子,但看到的却只是地上早已干涸的血迹。这已能够说明很多事情。   “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知道了这里,并对此发动了进攻。但是目的,却不明确。”   “你有目标?你能不能判断出,他们现在怎么样?你知不知道这到底是谁做的?”这句话孙尚香本不该问,她本知道,刘备现在的心情一定很乱。但是她的心,却也已乱极了。她毕竟是个女人,毕竟有太多的疑问要问。   刘备沉默了半晌,道:“诸葛亮,除了他,我想不到别人。可是,我却觉得做这件事的人,并不是他。因为,就算他有这个心,但力量若被封印,他也是有心无力的。”   “何况,他人在南征,祝融和孟获,并不是十分好对付的人。而且……而且,他手下能对付赵云的人,也绝对不多了。”   “没错。这也是我考虑的问题……那么,到底是谁,对刘禅出手了呢?”问题的答案,很快的就到了刘备的手中,那是一封信,一封上面还残留着红色妖气的信件。   来自北国的信——法正的信。   刘备打开了信,读了其中的内容,然后不住地冷笑。   “相公,怎么了?”   “我和你都算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诸葛亮这个人,就算在南征之中,也是有办法分身的。”   “什么意思?我不懂。”   “信上写着,北国司马懿遇袭,险些死于烈火之中,而纵火者,正是诸葛亮!”   “诸葛亮?他?他如何抽身去的北国?”香香吃惊地问道。   对于这件事,刘备却十分冷静,他淡淡道:“他在我手下之时,曾用过分形化身之术。据我所知,当年他谋杀刺杀关羽的此刻吕蒙之时,就是用的那种分身之术,以达到掩人耳目的目的。   至于他去北国的目的,说起来有些可笑。他竟然是听说我的儿子被司马懿抓去,挺身而出,前去救援的。”   “他知道你有儿子?”   “他如果想知道,便一定会知道的。”   孙尚香承认,以为诸葛亮,确实是个深不可测的人,但马上她又有了新的问题:“司马懿,他又为什么要抓刘禅?”   刘备轻抚着剑柄,冷冷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他神色有些犹豫,来回踱着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信里还写了什么?那司马懿死没死?这件事有没有威胁到刘禅?”   “任谁以那样消耗真气的火术杀人,都很难杀死一个健康的人的,尤其是司马懿那种人。至于刘禅,听说他竟并无大碍。因为,他在司马懿手中,已是一个很有价值的人质了。”   香香一拍手,道:“我明白了,或许,诸葛亮去司马懿那里,就是要告诉他这一点,或许司马懿来抓刘禅时,并不知道刘禅的真实身份,他来,可能是因为他有什么别的目的。”   刘备听到这句话,点了点头,忽然似想明白了什么,然后他一拍手,道:“对了,但是,你只说对了一半,司马懿来此确实是有别的目的,他很可能是为了赵云体内的武印而来,但是,却只抓到了刘禅。”   “那么,我错的那一半儿呢?”   “这另一半儿,比较可怕,我只希望我说的并不是事实……去司马懿那里的其实并不是诸葛亮,而是由我之前与你所说之人一般,是由那个幻化你哥哥的人,变化而成的。但是这个问题中,有两个说不通的地方。   一,据我所知,那个人只能变化死人。   二,假如那个人真的是诸葛亮,那么诸葛亮的身上的封印就已完全解除。   如果二成立的话,那么诸葛亮一定用了某种方法解除了自己身上的封印,而我所知道的他解除那封印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死他自己的徒弟。”   “杀死自己的徒弟?”   “在赤壁之时,法正曾与一个想要刺杀他的人交过手,法正与我说过,那人生前身上盈溢之气太强,又未见他使用过其它招式,所以他估算出,此人若在死时,必定会引发虚空之力。”   “我有些不太明白。”   “就是说,他死得时候,会发动虚空之力,任何杀死他的人,可能都会被剥夺全部的气力。而我觉得,为了解除封印,诸葛亮很有可能会用这种方法。”   香香点了点头,道:“他那种人,常常是不择手段的,但是,假如你刚刚说的第一点成立了呢?”   刘备的脸色略微沉了下来,“如果一成立的话,那么赵云很可能已死在那个男人手里,文武之印全在他手中的时候,能变化一个活人,似乎也并不奇怪。”   香香摇了摇头,似在安慰自己,道:“但是,赵云并不像是个很容易死的人,是吗?”   “我也这么觉得,尤其在发动武印之时,单靠那个男人的力量,很难撼动赵云。只是赵云如今,已彻底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孙尚香陷入了沉默,“那么,相公,你想如何?”   “我现在有个最简单的办法,去看看诸葛亮的封印是否已经解除了,得到这个答案后,这两点假设,就有一条会被证实了。”   孙尚香看着刘备,惊诧道:“你不准备去北国救自己的儿子?”   刘备笑道:“不准备,那小子,并不是个懦夫。”   “可是,他毕竟是个孩子。”   “正因为他是孩子,所以,我们更不能去北国,因为,司马懿也听说过诸葛正在南征,他现在正筹备大军,带着刘禅,向西国攻来。”孙尚香脸上已经变了颜色。   刘备却笑道:“来,我们走,现在通知剩下的人……一场好戏,好像马上就要开始了!” 二十二   【变生肘腋】   送别蔡文姬,安置好自己的父亲后,曹植便前往了江东。   他虽很累,但他明白,有些事,必须要去做。而且那些事,只有他能做。   曹公战胜了司马懿,但却把自己的权力交给了司马懿,这无论如何都太难让人相信,但这件事,由他亲口转述,那么江东的人便一定会相信。   他来,当然还想借助江东众人的力量,三国若可联合,那么即使他们残余的势力已没有当年强大,但那也已算是足够可怕的力量了。   吴国太听罢曹植的话,只是微笑,现在的年轻人果真已变得可靠了许多,曹植无疑是很可靠的,更何况在不久之前,她还遇到了另一个很可靠的年轻人,并将朱雀羽扇交给了他。   “你的想法,竟然和姜维差不多,他想让我们与西国之人联合。”   曹植也对着吴国太微笑道:“姜维?您说得姜维,是不是蔡文姬的恋人?”   “应该是,他也是个很值得信任的年轻人。”   “您也是个开明并且愿意信任别人的人,否则,无论那人如何值得信任,也都是没有用的。”   吴国太神秘地一笑,道:“或许我也并不是那么乐意相信别人,只是我比较了解你们罢了。”   “嗯?姜维……您认识他吗?”   “我的大儿子早年恰好和姜维是很好的朋友,在策儿追杀袁术要给我丈夫报仇的时候,他曾与我们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吴国太的目光渐渐变得遥远,似乎时光又倒退回到了孙策未死的时候……   如何能变强呢?姜维与钟会别离已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也发生了许多事,其中最大的一件事,就是袁绍联盟击杀了天玄。   而在那一场大战之后,有一个年轻人却已成了名,因为他的勇敢和智慧。也因为一个传闻,听说文印那时就在孙策手中。得到文印的他,一定会获得超越别人的力量。   这人就是江东孙策,也是姜维所寻找的强者。   孙策现在正在马上,骑马去找他的父亲。天玄讨伐战之后,他的父亲在一片废墟之中,找到了一方印,那一方印正是在长坂坡的尽头,那应当就是天玄寻得的文武之印中的半边文印。   文印擅长于模仿,模仿别人的力量,孙坚知道孙策的资质要比孙权差很多,虽然孙策并不在意,但以他惹是生非的性格,孙坚还是有些担心以他的能力,日后会遇到他解决不了的问题,所以,他就将这方印交到自己的儿子手中,希望这万人追逐的力量,可以由孙策掌握。   可孙策偏偏拒绝了。   “那样,纵然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也并非是我之所能。这种本不属于这世界的力量,我和天玄的选择是一样的,还是让他永远消失的好。”   “吾儿,就算并非是真正的强大,但这可是许多武者所追寻的东西,你真的一点也不动心吗?”   孙策微笑,他的笑容中充满了自信,看起来却又很天真:“动心怎会没有,但是,若是依靠这个获取了力量,我总会觉得很奇怪,那绝不是真正的强大……而且,我可是孙坚的长子!不能让弟弟妹妹看不起。”   “哦,那你觉得真正的强大是什么?”   “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尽心尽力,无愧于心。这便是我认为的真正的强大。”   孙坚朗声大笑道:“好,不愧是我孙坚的儿子,那这文印,我也不用!否则,岂不让你们小辈耻笑?”   “那么您是要怎么处理这东西?”   “埋了它!”孙坚是在清晨离去的,而孙策正在追他的路上,准备接自己的父亲回家,可现在姜维却拦在孙策的马前。   “你找我?”孙策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似乎对面前这个孩子有些兴趣。   “出刀。”姜维对他却没有多少兴趣,他找他,只是想打败他。   “为何我要出刀?”孙策绕有兴趣地看着面前这个孩子。   “因为我要打败你!”姜维回答的很认真,孙策看着他的眼睛,就知道面前这孩子绝不是在说笑,但他却还是笑道:“你为何要打败我呢?”   “我原本以为你是个英雄,原来你只是个啰嗦的人。”   孙策捻着下巴上的一撮胡子,微笑道:“人啰嗦一点也没什么坏处,以免你找错了人,你说是吗?”   姜维立刻问道:“你是不是孙策?”   “我是。”   “那么,我没找错人,请出刀吧。”   孙策的脸上虽还有笑容,却已满面的无奈,这孩子实在太缠人,昨夜好不容易推掉了文印之事,现在,却偏偏又遇到了这么个孩子。   可这孩子的出手却实在太快了,他上前,单手向前一引,似乎就有一股气力在孙策手中游动不止。若不以杀气攻击这孩子,那么体内的真气,很快就会被这孩子震散。   可孙策不出刀,所以,孙策的刀已被震落在地上,姜维的刀已向孙策一扫而过,可孙策却一翻身,拾起地上的刀,还插入鞘。姜维自空中落下,瞪着孙策。   孙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还未等他开口,一柄刀便已奔向他的咽喉,不是姜维的刀,而是另一个人,一个杀人的人。这人的杀气似乎也激起了孙策的杀气!当这人自孙策身旁掠过的时候,胸口已一片殷红,孙策一甩雨月剑,第二道杀劲却已袭来!   “大乔,月英!”一声大喝,雨月剑却已将那股杀劲震开,一头戴深笠女子影子一般挡在姜维面前,那杀气便被震得散了去。另一道真力缓缓归入女子手中,而另一个女子不知何时,已站在孙策马旁。   她的声音温暖而轻柔,“孙策大人,有什么吩咐。”   “我的预感没错,今日似乎要出事。大乔,你和我来,月英,你留下保护这孩子,我要去看看前方,到底是何人作乱!”   “是!”两声回答都很简洁,孙策已纵马向远方奔去。   姜维却向着孙策离去的方向大喊道:“你身上杀气正盛,为何却不对我出刀!”刚刚短短几招,孙策杀人出手利落,却偏偏没有对着姜维动手,姜维声音虽大,可马却更急,蹄声渐远,孙策很快便与大乔消失在了西风之中。   姜维身后的黄月英却淡淡道:“他是不会对小孩子出刀的。”她美丽的脸虽冷漠,但说话的时候,却偏偏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姜维这才想起这女人刚刚在危急中,还救了自己一命,他的脸色也稍缓和,道:“失礼,只是……他为什么不对我出刀,仅仅因为我是个孩子吗?可孩子并不一定是弱者!”   黄月英叹了口气,道:“哎,真是个奇怪的孩子,你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向你出刀那?”   “因为我要变强,只有击败对手才能变强。”   黄月英看着认真的姜维,摇了摇头,道:“你可能什么叫做强大都不知道吧。”   “……跟着你们,能学到孙策那样的技艺吗?”   “刚刚还喊打喊杀,现在就要学东西了吗?”   “嗯。我有必须变强的理由。至少要学会您和他刚刚那一手。”   黄月英冷漠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这孩子很倔强,倔强的有些讨人喜欢,但她的声音还是很轻,很淡,似乎姜维无论如何选择,都和他无关一样,“……那先和我回去吧,孙策大人如果同意的话,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最强大的力量吗?   曹植微笑,他也曾经像姜维那样,追逐过所谓的强大的力量,但后来,他才明白,人和人生来本就是不同的,所谓的强大,就是要相信自己拥有的那一部分力量。   几经磨砺之后,他已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强大。   人之强大在于心,心灵的坚韧,才是真正的强大!   但当曹植听完吴国太的故事,却不得不长长舒了口气。于是他感叹道:“原来还有那样一段时光吗?”   “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我的丈夫,就是在那次遭遇到了袁术的伏击而死,若非孙策赶去,可能便见不到他的最后一面了。而当后来孙策死后,黄月英便和姜维走了。算来,我也算是诸葛亮的娘家人了。”吴国太叹息着,想起那段悲哀的往事,她的手也微微颤抖着,而她又忽然笑了笑,道:“我果真已是个老人,一讲起过去的事,就忘乎所以了。让曹公子见笑了。”   曹植摇了摇头,道:“哪里哪里,这些都是令人惋惜的事,但我知道,这其中有夫人最珍贵的回忆。您能与我分享,在下当真是受宠若惊了。”   “只是之后,因为左慈,我们之间,似乎发生了难以解释的误会。事到如今,如何忏悔都已经没有用了,老身能做的,也唯有尽力帮助你们,以减轻曾经犯下的罪过……”   “请您不要这么说,无论如何,那些事,您都是被左慈利用了而已,为了避免更多恶事的发生,所以,我才希望大家能结成联盟。那些过去的结,或许也可以皆由这次联盟解开吧。”   “人与人之间最大的障碍便是互相猜忌,若是此次真能同仇敌忾,协同一心。那左慈之事,必将完满解决。”   “这一点您自当放心,西国蔡文姬已有无月寒山之人前去守护,只要她与诸葛先生见面,我想,此事便已成功了大半。而‘晋’那一方面,应该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地方。”   “只可惜,你来之前,我便已收到了一个消息,北国已向西国发动了进攻。”说完这句话,吴国太的脸色便有了一种奇特的变化。   值得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就在此刻,晋已向西国进发,一场大战马上就要开始了。曹植听罢吴国太的话,冷汗已流遍全身。既然蔡文姬已回到了西国,那么司马懿又为何大举进攻诸葛亮?   如果诸葛亮要对左慈出手,那么司马懿对诸葛出手,又说明了什么?   曹植是一个人来到江东的,而江东的人,却都觉得曹植和曹操已经死了。   吴国太盯着曹植,手中的权杖似也闪闪发光。   曹植在她眼中,似乎已不再是曹植了。   “左慈可以幻化成死人,是吗?”   “你怀疑司马懿已将曹公和我杀了?而我是左慈变化的,是不是?”   “将北国交给司马懿这件事,听起来很难让人相信。”   “很多事都很难让人相信,但是,这些事却偏偏是真的。”   “你说无月寒山之人,全去保护蔡文姬去了?”   “他们如果还活着,一定会有人到我这里来报告一声的。”   “你真不该一个人来。”   “但是姜维却也是一个人来的,不是吗?”   “只是他的体力要比曹植强些,这一点左慈是绝对没有办法伪装的。”   “也就是说,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是吗?”   “对不起,我必须要保证江东的绝对安全,来人。”“来人”两字一出口,大小乔,甘宁,徐盛,张昭,张纮连带着许多白江刀队的刀客,便已将这厅堂团团包围。   曹植这才明白,他来时,为何那么容易便到了这大堂,原来,吴国太早已有了准备。   “对不起,我不能相信你的话,你不妨将曹操的住所说出来,我们找到曹操之前,你不如暂时在江东待上一段时日。”   曹植冷冷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似乎是没有了。”话音未落,大乔已出手,点住了曹植的穴道,而曹植身上的八卦阵和腰间的寒冰剑,也已离开了他的身体。   “姜维虽可信,可惜诸葛亮是个老狐狸,至于你,我真假难辨,张昭在你来之前便已感到武印已易主,而得印者,似乎正是左慈,因为天象正有文武印合之相,我不知道双印齐全的他,还能变出什么新花样来,所以在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前,江东谁也不会帮的。”   曹植沉默,因为他知道,无论再说些什么都已没用用处了。   他只有一个问题弄不明白,司马懿,你为何要对诸葛亮出手呢?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雷鸣山峡】   晋国发生的事很简单,却也很复杂,晋的首领,遭到了诸葛亮神出鬼没的火攻,险些丧命,但“诸葛亮”来此的目的却是为了救司马懿劫了的刘备的儿子。   诸葛亮和刘备之间,是不是还有一层极为神秘的关系?早在他准备对赵云下手时,就已对刘备和诸葛亮的关系做出了猜测。难道他的猜测真的没错?   刘备和诸葛亮在暗中已达成了和左慈的联盟?   引起司马懿怀疑的,当然还是这件事本身。   诸葛亮得知刘禅被劫持,当然是需要人通知的,从通知的人来看,只可能是逃走的赵云,很有可能是赵云告诉了刘备,而刘备并不方便出面,所以,诸葛亮迅速做出了反应。如此看来,南征也不过是诸葛亮的一个幌子而已。   接下来,对于诸葛亮的出手——任何人都知道,火术是一种很耗真气的术,可诸葛亮对他出手时,真气却很充沛,对于一个体力并不十分强壮的人来说,或许,唯一可以解释这一点的就是,诸葛亮所消耗的真气是由刘备在诸葛亮出手之前提供的。这就更确定了刘备和诸葛亮的关系。   再有,纵然诸葛亮的真气充沛,但是司马懿的血术却正是耗人真气的至强血术,可以说,他的术正好克制火之术,那日刘禅得知这件事之后,虽帮司马懿阻挡,但诸葛亮竟在真气耗尽之时,又立刻补充气力,再次向司马懿进行火攻。由此分析,诸葛亮应该在之后,获得了左慈提供给他的某种奇特的力量。   这种可怕的力量可能就来自于赵云的武印和左慈的文印,由此可见,这两种力量结合在一起,必定能产生更可怕的威力。   最后,令司马懿百思不得其解的一点——诸葛亮为什么不杀他?最后一击,诸葛本可在所有人赶到之前将他击杀,可诸葛偏偏没有这么做,像是挑衅一般离开了。   “你,是刘备的儿子?”   “我是啊。”刘禅咧嘴笑着。   “你从没说过。”   “因为你没问嘛。”刘禅把玩着手中的鸟笼,也不看着司马懿,司马懿今天却和气的很,他要做大事之前,总是很沉得住气。   他只是冷冷道:“好,很好,你与我走。”   “去哪里?之前,不是要我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嘛?”   “我们要去一个很好玩的地方,那里,有你的父亲。”   刘禅微笑道:“那好啊,只是你的伤不要紧吗?春华姐一起去吗?”   司马懿摇了摇头,道:“春华姐姐不能陪着你去,放心,我们离开之后,还是会回来的。你说好吗?”   刘禅点了点头,道:“好,我爹爹住的地方,虽然没有这么多雪,但是鸟却有很多,但是,无论家乡的鸟还是这里的雪,都很好玩。司马叔,原来你也是个爱玩的人啊。”   司马懿也笑了,他确实爱玩,但是他既不玩雪,也不玩鸟,他只玩命。   徐晃的伤很重,人也还在昏迷,他的地位很特殊,司马懿走,当然是带着大批的人马离开,他担心黑街的人失去了徐晃,会失去控制,所以,他只好留下张春华,他的妻子,毕竟比别人值得信赖的多。   司马懿,刘禅,张颌,邓艾基本带着晋的全部战力,踏上了向西的征程。   而当兵过上方谷,司马懿望着谷口,道:“此处何地?”   张颌:“此乃上方谷。”   司马懿点了点头,法杖指天,雷鸣大作,漫天黑云,遮天蔽日。   “您唤这雷云,是想如何?如此一来,我们的退路岂不是也被截断了。”   司马懿看着张颌半晌不语,张颌也思虑半晌,答道:“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此言说罢,张颌单手伸向苍天,黑云范围更广,几乎将整个上方谷笼罩。   司马懿满意地点了点头,此行,诸葛、刘备定然有万全准备,倘若此征失败,这峡谷便是他们撤退时唯一的出路。毕竟能纵控雷云的,天下已仅剩司马懿一人。到时,除了北国之人,谁也休想从这里通过。而如今,司马懿已精通血雷之术,纵然将黑雷布置于此,对付诸葛亮他们,自然还是有自己的杀手锏。   黑云密布的山崖下,一个白发的老者正盯着司马懿。他叹服于司马懿心机之深沉,看着被黑暗笼罩的大地,听着天空不住的雷鸣声,他的手心已沁出冷汗。   为了阻止这件事,他已费了许多心力,他当然不能让这一战就这样发生,趁了左慈的心意。   他刚要自山崖下跃下,身后便传来了一个年轻又冷酷的声音。   “又在这里,遇到了您呢。”   老者缓缓回头,看着身后同样白发的年轻人,道:“今天也并非是晴天,但你却并没有打伞。”   “今天,我并不是来看雨的……这场战争好不容易才开始,我可不能让您横加阻挠啊。”钟会冷笑道。   于吉看着钟会,冷道:“你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   钟会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线,“我从来都不开玩笑的,仙人大人。”他单手向前一指,空间已扭曲,于吉想闪开,但是那空间扭曲的态势,却是自于吉的身上被引发出的。他躲到哪里,哪里的空间就立刻发生巨大的扭动。   此刻于吉就被吸纳到那扭曲的空间中。   钟会微微一笑,一道急电从天而下,雷光消失之时,大地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但钟会却也已虽那一道雷光一同消失……   此刻,在北国的一处隐秘的地点,曹操正看着天空之上雷云的升起,这不祥的黑雷,似乎正预示着什么,难道是死亡吗?   死亡,正向着这个老者逼近。左慈想做一件事,通常会将这件事做的十分之完美,吴国之人倘若想找曹操,那么左慈保证,他们连这个人的尸骸都绝不会找到。   独眼的怪兽,无数的冤魂自地面上爬起,手中的木棍和铁片,都已成为了他们的武器。这些武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领队的两个人。   听到异动的曹操,夺门而出,他虽还是个老人,却毕竟身经百战,他拄着剑,看着那些怪物,丝毫没有吃惊的感觉。   “这就是子建那小子讲的那些妖魔吗?”曹操看着领队的吕布和左慈,道:“好大的阵势,用来对付我这么一个老头子,当真是受宠若惊了。”   左慈看着曹操,饶有兴趣地道:“北国已空,正是解决你的好时候。你这个早已该死的人,现在也到了谢幕的时候了。”   曹操大笑道:“我这一生,几次遇险,好像都与你分不开,无论是黄巾之战,还是官渡、赤壁之战,幕后的黑手,都是你,而另一场宛城之战,却是吕奉先你险些取了我的性命,只可惜保护我的人实在太多,所以,你们一直没有得偿所愿。”   “如此说来,我们也是老对手了,只是,现在,能保护你的人已一个都没有了,是吗?”   “不错,确实一个都没有了。所以,你根本不必带这么多人来的。”   吕布冷冷看着曹操,也不言语。   曹操却对着他说道:“你曾与我的两位儿子交手过,也曾在宛城险些要了我的命,如今见到老对手,却一句话也不想说吗?”   左慈冷冷道:“吕布如今不过是我的傀儡而已,他虽也想和你叙叙旧,但可惜,他已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曹操似有些吃惊,道:“获得了自己想要的力量,到最后,却失去了自我,真是可怜的人啊。”   “这只不过是他获得力量,所必须付出的代价罢了。”   “事到如今,我倒有一个问题,你和吕布是何时联系在一起的呢?”   “吕布吗?大概就是在宛城之战左右的事吧……”吕布当年不顾高顺死活,杀董卓,抛弃陈宫,看来,并不仅仅是因为鲁莽,在事件的背后,似乎一直有一个人的驱使,而这个人,就是左慈。   “宛城……原来那时通风报信的人,是你。”   左慈冷笑道:“你的命确实很大,不过这次,我保证你决不会那么走运了!”   曹操却拔出剑一字一字道:“今天,我应该让你明白,我曹操活到现在,凭借的绝不仅仅是运气!” 二十三   【宛城之战】   深夜,无月,天大寒。   风正吹着,曹操人在马上,红袍随着寒风舞动。   他的剑也是红的,因为他的剑上还有血,袁术的血。袁术竟然能通过文印掌握曹操护驾的力量,但令曹操感到奇怪的却是,跟随袁术的人——夏侯惇和夏侯渊,却并没有替他挡下那致命的一击。   关羽也只是静静地在马上看着死亡的袁术,他是袁术雇佣来的,袁术活着的时候,他定然要倾尽全力保护他,但是他死了,他对他却没有任何情感。那时的关羽,只是崇尚着高超的武学,只是认为收了他人的钱财,就应该做一个称职的杀手。   职责尽了,也就罢了,直到经历了官渡之战,曹操的暗杀之后,遇到刘备,他的人才真正的改变。   曹操看着这红脸大汉,道:“我记得你,你曾要杀我。”曹操说这句话时,看着身旁的典韦,典韦当然也记得那件事。记得他手中致命的刀。   “你打算去哪里?”   “我只不过是个杀手,袁术既然已死了,我当然要走。不过,我还记得,我欠你一条命。”   “你放心,这条命我迟早让你还上,因为,亏欠别人的感觉并不好。”   “我的想法你不必考虑,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   “我明白。”不可一世的曹操,对待关羽,却显得恭敬的很。   “你杀了袁术,袁绍可能时刻会对你出手的。”   曹操笑道:“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倘若我解决不了,自然会去找你的。”   “很好,告辞。”关羽说罢持刀纵马便已离去。   曹操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似乎有些失望,这是个尽责之人,只是他的忠心似乎用错了地方,袁绍暂时不会对他出手的,因为他刚刚听说,公孙瓒的白马义从,正要攻向袁绍,一个人自顾不暇的时候,怎么会对另一个人出手呢?   曹操转头,便望向夏侯兄弟,道:“你们跟着他,是不是就是等着他死。”   夏侯惇冷冷道:“这些日子,我观察了袁术很久。他确实很强大。”   曹操看着袁术的尸体,发出了一声叹息,道:“但他还是死了。”   夏侯惇双目闪动,道:“所以,纵然我虽有目的,但是目的已变了。”似乎在和孙策一路的搏杀上,他们已明白了一个道理。决定胜利和荣誉的,往往不是力量,而是一种决心,一种信念。   一路,他亲眼见证了袁术召集的江东怪子陆逊为吕蒙所救,被招抚,羌族双骑,因为袁术的种种作为,背弃他而去。而关羽在最后一刻被雇佣,虽一直尽职,陪伴袁术一直到最后,但那也仅仅是因为他尽职而已。   他们看见原本袁术瞧不起的孙坚家族,将他们一次次击溃,以至于逃到宛城这个绝命之地。也看到了原本分崩离析的北国,在曹操的整合下,竟然有了这种可怕的力量。   于是,夏侯惇开始反思,一直抱着血族贵族这个所谓的荣誉,到底是不是有必要的?一直想夺得印的力量,将那力量强加给夏侯渊,是不是有必要的吗?   那时,就算得到了那些力量,但,夏侯渊还会是那个夏侯渊吗?还会是那个与他一同长大的弟弟吗?   夏侯惇沉默半晌,道:“我曾选择的路,似乎错了。但我觉得你有我一直追寻的答案,所以,我想投奔你。我想看看,曹公整合后的北国,到底会发挥出什么样的力量。”夏侯渊听到他兄长的话,便已明白了他的意思,文印之事,对于夏侯惇来说,已不再重要了!   曹操笑道:“好,那夏侯渊的意思呢?”夏侯渊似乎一直都是取决于夏侯惇的,但是曹操却认为他们兄弟是两个人,两个不同的人。   谁也没有权替谁做决定。   夏侯渊明白他的意思,一抱拳,道:“我也愿加入曹公的队伍!”   “好,以后,我们定然同进同退!”   这句话说完,曹操已准备整合他的人,撤离宛城,可也正在这时,城里却突然起了雾!   原本诡秘安静的宛城之内,也起了一种奇特的变化,在城墙之上,无数乱箭如雨般降下。曹操部下立刻死伤无数,曹操在典韦的保护下,虽未受伤,但他却已知道,自己已遭受到了致命的伏击。   “撤退!”曹操一声大喝,他的人却在行伍之前,并没有纵马而逃。   典韦大喝道:“曹公,你为何不走!”   曹操冷笑道:“我有马!没那么容易死,况且他们的目标既然是我,你们就更有逃走的时间了!”然后曹操且战且退,大喝道:“你们快撤!还等什么!”   曹操明白,自己现在是首领,他现在若夺路逃走,那么刚刚整合的黑街和北国血族之人,只会对他丧失信心,他必须保护这些人离开。   否则,纵然活下去,他也会失去一切!   保护群体,就是守护着自己!   你不舍弃别人,别人才不会舍弃你。   这些人毕竟并没有让曹操失望,夏侯惇伤,射击他的兵士,也纷纷被他的血咒震死,城上射箭的人越来越多,在这关键的时刻,夏侯渊却已化为了急电一般,刀光连成一片,竟将城楼上的弓箭手,纷纷乱刀斩死。   同进同退,曹操是这么说的,夏侯兄弟和他却都是这样做的!   虽然时间很短,但是,他们已经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上那种独特的力量!   可在浓雾之中,却忽然飞来一只羽箭,正中曹操马上,曹操根本闪不开这致命的一击!纵然许褚在他身旁挥着巨斧,想挡住这一箭,但箭矢却穿过了他的巨斧,将曹**落马下。   射箭的人,是吕布,箭出手时,他的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容。   司马懿化为一道白光,冲向吕布,只有他的血,才能夺下那弓,可就在这时,乱箭再度射下,没有人给司马懿护驾,司马懿身中两创,只得后退。   也就在这时,于禁和典韦冲向吕布。   三人乱战在一起,典韦一手夺过吕布的弓箭,运足了气力,那弓便化为一道白光,吕布身上却已有了血光。   这只是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事,但,曹公手下的主要战力,却已全部受了很重的伤。黑暗中,不知是谁将方天画戟递给了吕布,吕布一戟出手,典韦便也已被震退。   吕布一划手中长戟,爆喝一声,刺向许褚,典韦,于禁三人,典韦和许褚被震退,于禁勉强挡住这一击,可浓雾中,忽然飘来一个体型巨大的人,他憨笑着将手中黑气化为酒气,巨刀出手,于禁胸口血洒漫天。   此刻,曹操却拉开于禁,一剑刺向那黑暗中庞大的身影,那人巨刀一转,挡下曹操的剑,这时,曹操才看清,递给吕布画戟的人,正是陈宫,而那体型巨大的人,不是董卓又是何人!   “曹操,这里就是你的丧命之地!”说话的人是董卓。曹操的长剑挡住他的刀,大喝道:“这里有我挡着,其他的人,全数撤离!”于禁、司马懿、夏侯兄弟的伤都已很重,他们只有走。   典韦的伤也已不轻,但他却抓住曹操,“你还不能死!这里有我,足够了!”低沉的声音,环绕在曹操耳畔,却是典韦对他说出的最后的话!   典韦将曹操扔给许褚,没有多余的言语,他看着许褚手中的曹操,只说了三个字:“拜托了!”   许褚一手抓住曹操,道:“曹公,得罪了!”许褚拉着曹操,曹操随着许褚,却一直看着典韦,典韦一直陪伴着曹操,他知道这个忠诚的下属,这个可以称为家人的大汉,此刻是要用自己的性命,守护住他和他手下的全部力量。   他救不了典韦,所以,他只有走!   他不能放弃典韦用自己的生命给他营创的最后的生机!   但他要看到他的最后一刻!   典韦拼尽最后的力量,短戟刺向吕布,吕布刚刚闪开,便被他手中飞出的短戟刺伤!典韦回头看了看曹操,脸上露出一种满意的笑容——他终于要逃出了宛城!   他是我的主人,也是我的家人,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年轻人,他已成长,我能看到他现在的成就,能将守护他直到现在,足够了!   曹公,之后的路,就只能你一个人走下去了,我不能再陪伴您了!   典韦用双臂合上了大门,只有合上门,曹操才不会再看他,才能走得快一些!他人就站在那巨大的城门前!   吕布持着画戟冲向典韦,典韦也冲向他!   画戟刺穿他身体的时候,他也用双手钳住吕布的咽喉。吕布脸色铁青,却有一人飞来,用一柄硕大的刀,给了典韦致命的一击。   浑身浴血的典韦已失去了最后的气力,吕布大怒,陈宫递给吕布麒麟弓,大门便被震得碎裂!他瞄准着远去的曹操,准备射出那枚致命的箭矢,可他的箭却被一人飞手夺了下来。   这人竟是张辽!   “张文远!竟然是你!”   “那个男人是北国的希望,我不能让他死在这里!”张文远本出生于北国黑街,自从长坂坡脱离吕布的队伍,他便一直在观察曹操,直到现在,他才认定,这个人将是黑街的救世主,北国的希望!   张辽看着身旁仍然兀自站立的典韦的尸身,喝道:“你未尽的事,就交给我替你完成吧!”说罢,长枪便已刺向吕布,吕布冷笑道:“你动手的时候,未免太晚了!高顺,追杀曹操!”   一声大喝后,高顺便已闪电般向曹操离去的方向冲去!   董卓大笑道:“吾儿英武,剿灭曹操,我夺得天下的时候,便指日可待了!”   陈宫也冷笑,他知道,门外还有一个名叫华雄的武者,纵然高顺没有追上曹操,华雄也可以解决曹操。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华雄此次一去,却再也没有回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高顺当然没有碰到曹操,他遭遇的敌手,是另一个人,一个手持折扇,面带铁面的人,这人一伤,身上立刻升起两道真气!   接连的巨刃攻袭,对这个人,却没有丝毫的作用。只是让他的真气不断增长,等到他出手时,他身上的伤,竟又完好如初。   那人轻轻咳着,道:“二师兄想拼命保护的人不多,既然‘恰巧路过’,那就帮一帮他吧。”郭嘉自然不会败给高顺,在那一夜众人的保护之下,曹操活了下来,并且决定剿灭董卓的势力。   而那之后,击败公孙瓒的袁绍,却准备坐山观虎斗,看一看曹操和董卓演的好戏。   在那时,曹操知道了自己生命的意义,他的命,绝对不是他自己的!   如今曹操却已是一个人,一个人面对着当年同样,或许是比那更危机的状况,曹操已负伤三处,正是在这万分危机的时刻,曹操握紧了拳头,似乎要抓住什么,左慈的身体内,竟然闪出一道金光。   没有付出,便绝不会有回报,当初宛城之时,曹操不惜性命,守护着众人,而在赤壁,他们也用自己的性命守护着曹操,他的命,可以说是他们的延续,他的力量,也可以说是他们的力量!   “他们寄托于我的力量,怎能轻易为外人所夺!”重伤的曹操一声怒吼,伸手接过那道金光,一匹黑马如影子般冲天而降,曹操却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这时,一枚羽矢飞向曹操,血光伴着金光,照亮天宇,周围所有人的气力,都被吸纳入曹操的手中。   “你们……一直都在我的身旁!”曹操身上的金光大盛,可他的眼神却似已黯淡了下来。   左慈一惊,曹操神变的力量,既然从他的束缚中被夺了回去!   曹操突然向后撤去!   此刻,已没有别人再能伤曹操,只有吕布!   吕布跟上曹操后撤的步伐,一戟刺去,曹操的身上受这一击,却又将四周之人的气力收尽,曹操一马当先,剑刃在他手中一闪,那些高大的怪兽,在锋利的剑锋下倒下,他猛地跃起,再一闪,便已逃遁。   吕布还想去追,但左慈一挥手,所有事物,便已消失。   他看着自己的手,那只刚刚失去曹操的神力,颤抖的手,看来,武印找到了“容器”之后,强大的力量,已经使左慈对原本的文印之力渐渐失去了控制,因为武印现在离他太近,他也使用过武印的力量化身为“诸葛亮”,这些都消减了他本身控制文印的力量,或许,是时候将文印也装入他的容器之中了!   还好,那个容器,如今他已找到了,他手指苍天,吕布骑着鲜红的马,消失在空中,左慈看着天空冷冷叹了口气。   “还是让曹操逃了,看来属于他的天命,还没有结束!但是,司马懿……你的天命,却将尽了!”   说罢,他也化为一阵青烟,消失在皑皑白雪之中。   【师徒】   南征结束了。   大家本该是松一口气的时候,但这口气他们还没来得及喘匀,就又得知了新的变故,司马懿已率军攻来了!   司马懿既然前来进攻,是不是说明,蔡文姬已经死了?   姜维只觉得浑身发冷。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胆子很大,但是,他却绝不愿蔡文姬冒一点险,就像蔡文姬不愿让他冒险一样。   从黑街的逃亡,到江东的冒险,他从未有过恐惧的感觉,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恐惧,一种恶寒,自心底油然而生。   “我今晚可以替你看看星相……这几夜我时刻看着你们的星相,代表她的星,只是略微黯淡了些,并没有陨落的迹象。”   “您安慰人时,时常用这种欺骗的方式吗?”   “你还是不相信我?”   “我来,只是因为我想来,并不代表我完全相信你,你的欺骗,我已听得太多。”   “你还未变,纵然对我,你还是这么直接。”   “如果隐喻你能听懂,那么,有话我为何不能直说。”   “……无妨,你不信我,不妨今夜自己去看看天象。”   姜维横眉怒道:“你明知我尚未通晓观星之理,怎能看透天象?”   “你顾忌的事太多,自然不能使心境通达。”诸葛亮所说的没有错,黑街的责任,黄月英的死,蔡文姬,马谡以及他这个师父,都是姜维放不下的事,一个人顾虑的太多,心境自然不能通达!   姜维冷笑道:“如果获得通晓天理之学的代价是,像你一样,放弃自己所珍视的一切,那么我宁愿一生不得观星的法门。”诸葛亮沉默,他明白,姜维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诸葛亮的意思,是让他先放下,因为只有懂得放下,才能懂得如何掌握,如何守护。这也是观星之理的真意——通晓未来,掌控未来。   但诸葛亮却也明白,他说得已够多,有些道理,只有一个人自己经历过一些事之后,才能通晓。在一个人悟道之前,说太多的道理,反而会成为他的负累。何况,诸葛亮自己也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代表。   一个人若不能言行守一,他说的话,纵使是真理,在别人听来,也只能是笑话。   他放弃了自己的妻子,通晓了观星之理,却协助了黑暗的势力,仅仅是为了所谓的权力,当得到一切之后,他才明白,他自己什么也没得到,所以,他看着发怒的姜维,却只是笑,嘲笑自己。   他现在忽然选择了这条道路,没有人能懂他,没有人能够理解他。可他并不痛苦,他希望得到别人的理解,但是,每个人的思想是不同的,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但他却懂姜维,也了解姜维,从年轻时为了黑街,却遭到黑街的追杀。曹操整合了黑街和北国,姜维是开心的,但他却也永远失去了得到黑街之人原谅的机会。   背井离乡的他,一直跟随着黄月英和孙策,但有一天,黄月英杀死了孙策,却是濒临死亡的孙策,逼着黄月英动的手,两个他尊敬的人,一个死了,一个为此永远毁掉了自己美丽的容颜。他随着黄月英离去,就此与江东断绝了联系。   黄月英嫁给诸葛亮,他便拜诸葛亮为师,天资聪颖的他,却一直遭受着实力平平的大师兄马谡的压制,他想得到马谡的承认,可除了失望,却什么也得不到。   后来,他敬爱的黄月英,一天一天变得疯狂且暴躁,直到她被诸葛亮无情地封印,得到一部分真相的他,只看到了诸葛亮是想得到强大的力量,而没有看见诸葛亮的爱和无奈。   直到他有了蔡文姬陪伴在身边,如今,他是不是也多少明白一些那时诸葛亮的无奈与痛苦?   他的世界,那时还太黑白分明。   不,或许直到今天,他的世界,还是黑白分明的!只是如今的他已足够强大,但强大如他,在诸葛亮眼中,却还是当年那个倔强的孩子,那个为了习得观星之术,整夜仰首望天,却丝毫不得其中道理的倔强的孩子。   他的世界还是黑白分明的,但是,诸葛亮却明白,他这次来,只是为了救他,无论他说什么,他都明白,这个孩子是来救他的!   他来救他,他却不能让他送死!   姜维或许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他看着发笑的诸葛亮,冷冷道:“你不担心。”   “我有什么值得但心的?”   “刚刚有人说,北国之人已攻来。”   “我听说了,以我现在的体力,恐怕必死于那群人的手中。既然必死,又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北国的人很强?”   “他们绝不是一般的强,所以,你走。”   “我走?”   “你没有必要陪我送死。”   “我却与北国之人有仇,我会留下,但这绝不是为了你!”   “你……是不是想给蔡文姬报仇。”   “是。”   “那你更该走,他们看架势是奔我来的。他们不知道你,也不会对你出手。”   “……我绝不会逃。从北国,到西国,已有太多人离我而去,如果逃避,换来的只是失去的更多,我宁愿死在这里!”   “呵呵……你真是个孩子,你不怕我刚才所说的话,只是激你留下?”诸葛亮这么说,因为他真的希望姜维和马谡能离开。   “我并不是为你留下的!你总该知道!”姜维的这句话,诸葛亮并没有听到,因为,马谡为什么还没有来?他将马谡和姜维叫来,只是想让他们两人走,然而马谡呢?   姜维看见诸葛亮的神色,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吃惊道:“马谡去了哪里?”   诸葛亮摇了摇头,看来,马谡早已偷偷离开了他,他是不是明知必死,便已离去,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不怕死,他与北国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诸葛亮很快就因为自己的心中产生了这个想法,而感到惭愧。   他并不了解完全了解自己的徒弟,至少,不是那么了解马谡,这个人,虽然故事没有那么多,却是绝对忠诚的。   因为诸葛亮在马谡的房中,找到了马谡写给他的短笺。   “师父,我去前方阻击敌军!你且利用这段时间调整气息,以迎来敌!”   短笺上,马谡的字迹却很潦草,他人走的也必定十分匆忙。   “发生了什么?”姜维接过从他师父手中递来的短笺,眼中精光闪动。   “简直是找死!”五个字脱口而出,他已带着朱雀羽扇,挂上佩刀,夺门而出!诸葛亮并没有阻止他,他知道,这个人一旦行动起来,绝少有人能阻止他的步伐。   诸葛亮看着自己发抖的手,叹息着:“我的命数,恐怕已尽,你们又何必为了一个将死之人,舍弃自己的性命呢!”他的面目冰冷,语音中也已没有丝毫情感,但是他闭上眼,泪却已流下。   姜维的速度已不可谓不快,他要去救人,救他的师兄。   纵然他给自己找了许多麻烦,排挤了他太长的时间,他怪他,却决不能不救他。   他知道那封短笺的意思,他准备以自己的性命,阻止北国之人行进的步伐!姜维却不希望他死。   可马谡毕竟是备马去的。   当姜维跨上一块高地,却发现马谡已与北国将领张颌交锋!   现在想将马谡拉回来,已经太晚了! 二十四   【急于求成】   “西国的将领,不过如此。”   马谡的剑已出鞘,但是他的剑却再也碰不到张颌,只因为他的马,此刻已在张颌胯下。血光徒闪间,他吸纳的真气,将张颌造成的伤口恢复。   以他手上的兵力,如今只能暂时阻上张颌一阻。然而张颌却只是司马懿的前军。如果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张颌击溃,那么被击溃的就只有自己而已!   张颌的神情却显得很悠然,他的悠然,只增加了马谡的紧张,他紧绷的神经,几乎要绷断。   我必须击溃张颌,我必须迅速将张颌击杀于此!   他默念着这句话,却实在想不出如何才能迅速击溃面前这个被人称为“四天国手”的男人。他没有办法,但张颌却给了他一个办法。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张颌望向犹在远方的姜维,手向苍天一指,腥红的雷气升向苍天,这瞬间能断人性命的气力,马谡当然知道。   司马懿还未来,他也清楚!   张颌的命运已在自己手中。   他狂喜,看来,张颌并没有看清他可以操纵天命的能力!   但是在狂喜之中,他还是保持了镇定,为什么,在这种优势之下,他还要将生死寄托于天命?红色的闪电,致命的霹雳,他难道不害怕自己将葬身在这红雷之下吗?难道司马懿就要来了?   姜维的看法却不同,他自远方奔来,看见红雷急速升起,他心中也立刻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和马谡的能力,也知道和两人之力足已将张颌杀死!   那么张颌如今升起红雷,定然有着杀手藏于其中!   杀手到底是什么呢?那不是他思考的事情。   他只拼尽全力,向那红雷一刀击去,这种距离之下,刀气再强,在半空中也必定自然消陨,可他是姜维,他要救马谡,在此刻,他甚至激起了自己的全力,为了自己的师兄。   刀气在接触到红雷的时候,红云本将已溃散,但是,他却受到了阻挠——马谡的阻挠。马谡也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张颌想以这红雷赌命的原因——因为姜维来了!   “破除这红雷之力,我也有了……只是我可用这红雷击杀张颌,你在远处静静看着就好了!”姜维以破界之力斩出的刀气,却已被马谡挡下!   他已近乎气得疯狂,他了解马谡,马谡并不算是个坏人,他的心或许还很善良,但他却是个骄狂的人,他总觉得自己的能力已超越了自己的师父,甚至已足够掌握别人的命运!   当你觉得你已掌握了别人的命运,那么往往你自己的命运你都不能掌控!   姜维压抑住愤怒,拼尽全力大喝道:“你既有那种力量,快破红雷!和你我之力,比可杀张颌,你何必以身犯险!这红雷之后定有杀手!”   马谡似乎没有再听,他只看着自己剑上流转的三道真力,不住地发笑,下一刻,就是张颌绝命之刻!   当然,他这么做,已为自己找了很多很好的理由,或许,姜维来时,司马懿也快赶来了,张颌能召唤红雷,当然是因为张颌不明了他的能力,这张狂的人,自然不会注意到自己这个“不过如此”的人的能力,这红雷既是张颌自掘坟墓的选择,我又何必将他废掉?而且,自己能慢慢击溃张颌,只是现在岂是胶着的时候!他只求速胜!   但是马谡始终没有明白一点,找来的理由,永远不是真正的理由。   他之所以这么做,在心底自然有一个他不想承认的答案——他不想承认姜维!   他不想让他不愿承认的姜维救他,虽然他已知道自己这个师弟已有极强的实力,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他所瞧不起的小子。但他一直在轻视姜维,纵然他已有了力挽狂澜的力量,但是他却不愿看见,不愿听见!   他只想在这一刻证明,凭借自己的力量,也可以力挽狂澜!   姜维见马谡不听他的话,跺了跺脚,只能拼命跑向马谡!   张颌在笑,他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似乎只是拔了一下剑,剑指苍天,雷光劈下,却只是砸在张颌的脚边,张颌竟然没依靠那马谡所判定的天命!   难道他要让这雷云一直停在自己的头上,等到司马懿的到来?等到这一轮挺过去,再听姜维之言,拆掉那道红雷,似乎也不太迟!   他的长枪又向着马谡一引,马谡只觉得自己体内的气力立刻被张颌夺去一道!刚才马谡操纵的气力,张颌分毫没动!   张颌的剑忽然指向苍天,而那雷云却已移动到马谡的头上!马谡这才大惊失色,看来这人能转移的不仅仅是兵器马匹而已!   “是想让我自食其果吗?”马谡冷汗已流遍全身,他双掌向苍天一阵,只想先震开那夺命的红云,但是张颌的剑已出手,马谡的手被震得一颤——是的,一切都已太晚了,红色的雷光降下,几乎要将马谡撕裂!   姜维却一手一道真气将马谡救起,张颌看姜维近,准备一剑刺向马谡,将其击杀,马谡冷笑,姜维知道马谡已想死,但是他却不想让马谡死。   姜维大喝一声,张颌的枪竟不得不刺向姜维,姜维一闪,长刀却已化为一道火焰刀气,直袭张颌。电光火石的交手间,却不忘大喝道:“快将他带走!”   左右兵士立刻搀着马谡,向西国据点逃去。   马谡本想留下,杀身成仁,可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必须要将这件事完成,所以他必须回去!他最后望了一眼姜维,“你为什么要救我呢?”这是他心中最后的疑问……   姜维且战且退,却孤军难支,他几乎已被北国大军重重包围!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方忽然传来了大象的嘶鸣声!   “小子,本大王来救你了!”远方呼喝的人,正是孟获!   【挥泪】   马谡,一路踉跄着回到西国。   诸葛亮看见他的伤,摇了摇头,道:“你已尽力了。”   “我现在才明白,我的能力比起观星之理,到底差多少。”   诸葛亮慈祥地微笑着,“不重要了,你若还能走,便走吧。他们要杀的是我,你不必陪着我死,你还很年轻。”   马谡缓缓抬起头,道:“我是个孤儿,这些年来,我却一直将您当做我的父亲。”   诸葛亮合起眼睛,他的声音也有些颤抖道:“我懂。”   “可我却没把姜维当做过自己的兄弟,他似乎也没有将我当做兄弟,但是他为什么要舍生冒死的救我?”   诸葛亮长长舒了口气,道:“因为他一直将你看做他的师兄,将我看做他的师父,他只是不愿说出口而已,有些人,就是这样的。可是,你放心,他并不会死,他走了不久,我便命孟获夫妇前去救他。”北国之人是孟获的敌人,而姜维从某种程度上,已与孟获有了种奇特的联系,对于孟获,这种安排当真已妙到巅毫。   马谡大笑,他笑着点了点头,道:“从始至终,我都比不上他。他既然活着,那么我就可以放心地去了!”   “你想死?”诸葛亮听到马谡的话,不由自主地起身,他看着他的徒弟。   而马谡已失去生命色泽的眼瞳中,忽然眼中精光闪动,一字一字道:“能解除你身上封印的方法,您一直是知道的,只是你一直没有说出来,是吗?”   诸葛亮沉默。   “这些年……我无以为报,就将我这条命还给您吧!”马谡将自己的剑拔出,交到诸葛亮手中,“以我死时虚空之力,换回您毕生功力,我此生已无憾了!”   诸葛亮摇头,道:“我此生已因自己牺牲了太多的人,我不能再为了要回自己的力量,再失去你!”马谡却并没有再多话,他只是撞向诸葛亮手中的剑,诸葛亮想将剑撤走,身上的封印却忽然发作,全身连动也不能再动!   “我若死了,只是牺牲我一人……你若死了……何人可再阻左慈……师父,代我活下去……”   也就在这时候,姜维已赶了回来,他看见了将欲倾倒的马谡,马谡回头看着姜维,颤抖着伸出自己的手,姜维握住他的手,听见他颤声道:“师父……就交给你照顾了,师弟……”   他的瞳孔渐渐张开,口中的血染红了诸葛亮的衣衫,而在这片刻间,纠缠在诸葛亮身上的封印,和他手中的剑却已尽数碎裂!   一道火红色和深黑的八卦,自诸葛亮脚下不断旋转,诸葛亮紧握着双拳,眼泪却再已止不住。   姜维看着马谡的尸体,看着他脸上露出的微笑,看着他渐渐化为一道道白光飘散,消失于虚空之中,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帐外,杀声阵阵,北国的大军已逆向突破孟获的反攻。   正准备杀将进来!   【空城】   孟获的部队已被冲散,他们是由蛮人组成的军队,体力自然过人,但是,他们却比不上由张颌所训练出的暗杀部队与北国的马队。   北国的马队来去如风,蛮人组成的军队基本摸不着他们的影子。   而张颌训练的暗杀队伍,虽然体力不及无月寒山之人,却有一种名叫“归刃刀”的技巧,当他们的刀即将刺入你的肉体,可以顺应气流,做出一次判定,若为暗黑的气流,则会对受伤之人造成更进一步的伤害,而若为红气,则可以必须立刻收刀归刃,否则爆窜的真气,很可能伤到他们自己。   这技巧也并不一定如何强悍,但是一旦配合上善于控制气息,掌控天命的司马懿,这队伍便宛若变成了死神!   孟获手下的人,就是这么被击溃的,他以再起神功,在阵前勇战,才让自己的部队不至于完全崩溃,司马懿和他手下的大将已冲向诸葛亮的营帐。   可是,他和自己的妻子,却已被包围在了敌阵之中,冲击而去的大象,虽杀死了不少北国兵士,此刻,却也尽皆死于乱刀之下!   马队又将冲来!   孟获双掌一震,整个人合着镰刀,向对方的马队逆冲而去,八个骑士立刻被震死,而对方的马队岂有休止,孟获刚刚喘一口气,第二批马队又已冲杀向孟获。还好祝融此刻已赶来了,她手中的镰刃飞出,冲击向前的马队,立刻被巨刃绞死七、八个……剩余的人已构不成太强的冲击力。   “老婆,看来要死在这里了。”   “能和老公死在一起,也不错。”祝融眯着眼,对着孟获笑,笑容中有着一丝心酸,孟获看着祝融,也大笑道:“是,能和你死在一起很不错!”他看着眼前已逐渐聚拢的马队,手中却再也没有多余的气力,他大喝着,三道真气拔地而起,却没有一道是红色的,他手中尽是杀劲,而孟获又举起镰刀,大喝道:“正合我意。”   诸葛亮一步步走出大帐,眼前是司马懿的骑兵军团,司马懿正骑着马,一双眼冷冷地向诸葛亮望来。   诸葛亮眼中已没有了泪,他的眼似已变成空的,没有恨也没有爱,以一种很奇特的眼神,望着远处的司马懿,他的眼,就像是黑洞,将司马懿和他大军浓烈的杀气,全部卷集于其中。   虽然帐外,马上骑兵张弓,准备将箭射向诸葛亮,但是却似乎不知如何下手!   杀气,无尽地杀气,就仿佛面对着一口深黑而无底的洞,一旦爆发,也定然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诸葛亮,远比司马懿那天遇到的还要可怕上十倍,两个人无言凝视,司马懿的冷汗已流下。可他嘴角也有了笑意。   左慈最强的左膀右臂之一,是吗?纵然你有三头六臂,看你一人又怎能阻挡我的大军!   “众军听我号令,以‘万箭齐发’破敌!”司马懿高举起手,马上众人全部张弓引箭,瞄准诸葛亮,当司马懿的手落下,无数箭矢便飞驰向诸葛亮。   诸葛亮还是面无表情,但是他身上已有一道八卦不住地旋转,他未动,但那些箭矢却已大部分在八卦之中旋转偏移,他的眼睛还是转也不转地看着司马懿。   司马懿只觉心底生寒,可是他手掌上已腾起一股黑气,八卦的奥秘在于黑白相间,若以黑气塞之,八卦尽黑,则无生气,一道黑气去,看诸葛亮还如何以八卦闪避箭矢。   可他还未出手,却见一道火焰刀光冲天而去,正替诸葛亮挡住那如飞蝗般的箭矢,诸葛身前,立刻多了一个手持长刀的少年。   箭矢也飞向这少年,可他的步伐挪移,箭矢乱射而不中!   “停!”司马懿的号令发出,箭矢便已停止射击,现在已有两双眼睛看着他,他已看清姜维的眼睛,这是一双看似冷静,内里却仿佛燃烧着烈火的眼。   司马懿已感觉到这少年人眼中的杀气,已是孤军的他,怎会有如此之强的杀气?司马懿不禁开始怀疑,却见身旁张颌向后微微回头,道:“事情,似乎有些奇怪。”   司马懿:“哪里奇怪?”   “南蛮的人,剩下的并不多,后军此刻本已该跟上。纵然不用‘归刃刀’的技巧,但依靠马队的防御力和冲击力,也足够解决剩下的蛮人了。”   “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邓艾就要来了,更详细的事,还是听他的吧。乱军之中,我也很难进行感知……”邓艾已来了,他的步子向来很快,他大步一跃,就似从空中飞来的,飞到了司马懿的面前,他立刻靠近司马懿,轻声道:“司马先生,我军遭受到了不明势力之人的袭击!他们也是弓骑兵,而且皆是身着红衣。”远处的姜维看到邓艾,却感觉有种莫名的熟悉。   司马懿:“这一路却是太轻松了些……”司马懿望着远处的诸葛亮,喃喃道:“那么,看来前方也有着很可怕的埋伏了。”   张颌思虑道:“刚才那段耽误的时间,很可能是诸葛亮做了什么可怕的准备,依靠他如今那种虚空的力量,恐怕我也很难感知到他们真正的人数。”   司马懿思虑半晌,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道:“依靠你的能力,将这封信,交给那个小子,我们撤!”信,是司马懿早已写好的,倘若这次的行动不利,反正诸葛想救刘禅,那么就可以以刘禅为饵,引诸葛亮出来,再进行歼灭!   张颌一抱拳,司马懿的信脱手飞出,飞到了姜维手中。   邓艾顺着那信飞出的方向,也看到了那里的姜维,两人四目相对,只觉得互相都很熟悉,此刻,司马懿却已调转马头,大喊道:“撤军!”一声大喝,北国的马队便已撤去。   邓艾看着姜维,也只得一跃,随着马队离去。   诸葛亮本以为今日必死于此,却怎料北国之人竟如此快速撤去,难道前方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吗? 二十五   【黑暗的鸣动】   就在孟获要冲向马队之时,却自远方有两道真气各自直灌入孟获和祝融的体内,那是两道救命的气息。   “是你?”孟获吃惊地看着眼前漫步走来的人。   这人微笑道:“我让你帮我折腾折腾诸葛亮,何时让你替他来送死了。”   孟获大笑道:“你这大混蛋,你哪有将诸葛亮身上的气力封印,你简直要害死我了!老子自然不能死,老子还有帐要与你算!”   面前这男人漫步走来,在敌阵之中,似毫不惊惧。但见马队却已从他背后冲来!祝融大喝道:“你小心,你的背后……”   却见这人还是漫步走着,随手掷出自己的双剑,一红衣女子空中拔出双剑,为首一人,立刻死于那女子剑下。   祝融也飞身而去,却一刀挥空,被马队之人闪开,她确实已太累了。正当那马上的人要一刀斩下时。   却听一个老迈的声音,中气十足地喝道:“百步穿杨!”   然后一枚羽箭,便贯穿了马上的那人!   来者当然是刘备,刘备微笑道:“问题是出在封印上吗?我知道了,说起算帐,我还有许多帐,要和那个男人算一算,等那之后,我们的帐再慢慢算也不迟!香香,稍后,你带着所有人撤走,我们的力量,还不足已歼灭北国的军队。”   孙尚香道:“放心交给我就好。”   孟获大笑道:“好!”   刘备一挥手,道:“黄忠,带队冲击,打开退路!”   孟获也大喝道:“我们也上!”   黄忠便已打马而来,他身后跟着的是一群身着红衣的弓骑手,而孟获则率领着残余的兵力,向北国的骑兵,发动了反向的冲击!   信,已读完。   信的大致内容,是让诸葛亮前往木门道,如若不然,就将刘禅杀死。   诸葛亮看到这信的内容有些恍惚,而姜维除了有些恍惚,却只剩下绝望,他的刀燃烧着火焰,这满是火焰的刀,却已一刀重重击向大地。   他全身的血在沸腾,如果信里的刘禅是人质的话,那么信里为什么没有提到蔡文姬呢,看来蔡文姬已死,死在了那场北国的战争之中。   而此刻,他已想起了那个人是谁,邓艾。   能接近司马懿的人,并不算多,邓艾看来已成了司马懿的亲信。   那个曾经他认为是兄弟的邓艾,已站在了司马懿的身边,成为了谋杀他妻子的凶手之一!   他全身的气力似乎已用尽,北国黑街的唾弃,想保护的师兄却已为了自己的师父死去,文姬呢?那个一直陪伴着自己,开导着自己的姐姐,现在也已死了,他的泪再也忍不住,他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诸葛亮也只有看着他。   他明白他的痛苦,因为姜维的痛苦,他也同样经历过,姜维的痛苦,也是他的痛苦!   想守护的一切,到头来却是一场空,那么,变强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姜维咆哮着,他的气力几乎全数耗尽。   我还没有放下,这,就是放下一切,失去一切的感觉吗?   天理——什么是天理,如果我珍视的东西,到最后只能以这种残酷的方式失去他们,那么,我又为何执着于斯。   如果我珍视的,爱惜的东西,对我只是背叛,只是抛弃,我又何必珍惜他们?   是的,我不是真正的珍视那些事物,或许只不过是因为得不到,而放不下而已。蔡琰姐姐,就算你离开我也好,我只希望你能活着,只要能活着就好。   你是我最后的牵挂。   失去你以后,我已了无牵挂了!   极度悲痛之中,姜维的身上却已渐渐发出了青白色的光辉。   诸葛亮看着姜维,明白,他的生命已马上就要升华,观星之理,他马上就要领悟了!   而他面前,却忽然多出了一个人,那个人将气息缓缓沉入地下,姜维的身上立刻多出了一道气力,沉浸于极度悲痛的姜维一惊。   这人却冷冷道:“还记得我走时说过什么吗?你若对刘备不利,我就杀了你。”   诸葛亮看着这个人,也看着他手中的青釭剑,这剑确实可以破他的八阵,但是,他身上的空灵之气,却并不完全受这人的控制。   但是另一个人却搭着这人的肩,笑道:“徐庶,只是如此的话,你还伤不了他。”他笑着递传给诸葛一道杀气,“诸葛亮,你的封印解除了,那么,我只好出来和你算算总账了。”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刘舵主,我们果真好久不见了。”   远方忽然传来一声大喝,一人握着长弓,吼道:“诸葛亮,别动,如果,你不想让老头子的箭射穿你的脑袋,你最好老实点!”说话的人正是黄忠。   诸葛亮望着黄忠,却冷道:“你确定,你能伤得了我吗?”   姜维伸手引向自己,黄忠的箭收发不能自如,只好射向他,被人引发的箭,与自己想射出的箭当然是不同的,所以,弓箭射出时,姜维已用刀将箭拨开。   但他的刀也已停滞在空中,因为,一只铁手,已扼住姜维的咽喉。   扼住他咽喉的人,并没有说话,但刘备却对着这个人笑了笑。   他看着刘备,道:“若在他封印未解时动手,我担心西国会因此遭受太大的损失,还请刘舵主谅解。”   刘备听到封印两字,脸上似乎略微变了变颜色,但他还是抱了抱拳,道:“魏延,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然后,他这才转首望向诸葛亮,道:“那么,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好好谈一谈了呢?”   诸葛亮看着魏延手下的姜维,苦笑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故事】   让人拿剑指着咽喉的感觉并不好,现在,已没有人拿剑指着诸葛。   但是诸葛亮一看到刘备的眼睛,就有种被人用剑指住了咽喉的感觉。   先开口的当然是刘备:“我本不想杀你。”   “从你准备的这些人来看,想杀我,确实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死,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解脱,让你这样的人解脱,未免太便宜你了。”   “可你还是来了。”   “你解开了封印,我施加于你的苦难已结束,所以,我总该来看看你。”   “你当然不仅仅是来看看我。”   “为你和那个人而死的人,实在太多,你若活着,我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们。”   诸葛亮沉默,沉默有时就是承认了。   但他忽然冷笑道:“我死,自然没有问题。”   刘备却微笑道:“你的命在我的手里,这问题本就是我的。”   “问题,总还是有的,若你一定要我死,还请告诉我一个问题的答案。”   “可以,请讲。”刘备轻轻一伸手,他还是很有礼貌,纵然面前这个人,马上就要死在他的剑下,他对他也定然是十分恭敬的。   “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但是我封印解除不过是刚刚发生的事,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我想你将隐藏起来的部将聚集在一起,也需要时间,虽然这时间不一定长。”   刘备的脸色又微微变了变,道:“你的封印刚刚解除?”   诸葛亮轻轻瞥了一眼身旁的魏延,道:“你为何不问问他。”   刘备望向魏延,道:“他的封印是如何解除的?”   “马谡用自己的性命替他解除了封印。”   “我想他也不会有别的方法,那么,他解除封印的时间,是何时?”   “约在半个时辰前。”   刘备听到这句话,只觉得神情有些恍惚,看来,他的猜测是正确的,却是他最不想证实的一点,赵云已死,武印为那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左慈所得,而诸葛亮也正是他通过新获得的能力所幻化的。   那么司马懿的目的,大致已明确,他并不是奔着刘禅去的,他大概是想以刘禅为饵,引诱赵云上钩,将赵云,或者说是武印,用他的方法保护起来!   但这一切却失败了,以司马懿军队撤退的速度来看,他们应该早已预料到刘备隐藏的力量,而在司马懿眼中,刘备与诸葛亮的身份,则很可能是与左慈一道的同谋,诸葛亮呢?虽然他很平静,但是刘备却能看清姜维体内气息的躁动,也能感觉到有某种怒火在诸葛亮心中燃烧。   他表面控制的很好,可是他却控制不了他自己的心。   看来为了解除诸葛亮封印而死的人,对姜维和诸葛亮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人。   但,诸葛亮此刻的立场又是什么呢?   诸葛亮冷冷叹了口气,忽然将手中的信递给刘备,道:“我估计,你所有的准备,都是因为这封信所写的事,可是这件事,我却并不是十分清楚。”   刘备伸手接过诸葛亮手中的信,似没有一点防备,诸葛亮他拿信的时候,至少有十种方法出手擒住这个没有防备的人,可是,他却一种也没有用,因为,他知道,那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刘备读完信,冷冷地叹了口气,道:“子龙可能已经死了。”   “我当然知道,他并不是真的去隐居了,但,你的意思我却并不明白。”   刘备叹了口气,道:“刘禅是我的儿子,你没见过他,但是我却一定要派人去保护他,那时你已准备向我动手。”   “这件事你做的很隐蔽,那时我确实也不敢去调查这件事,我的心意,已全部用在对付你上。”   “是。我看得出,何况你那时所能管辖的势力,并不多,你能调遣的人,我几乎也都清楚。”   “可是,你派他去保护你的儿子,北国之人却为何要动你的儿子。”   “因为赵云身上有着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一件被称为‘武印’的东西。”   诸葛亮沉默,刘备却继续说道:“这场战争的起始,便是司马懿失误抓走了刘禅,而‘你’却以护主的名义,去刺杀司马懿,但是,最终你自己安然逃遁,司马懿却几乎死在烈火之下。”   “你的情报会不会有错?”   “你觉得法正的情报会不会有错?”   诸葛亮似乎有些吃惊,道:“他没有死?”   刘备的眼中射出两道精光:“他若死了,我便绝活不到白帝城与你相见的时候!”   诸葛冷冷道:“是啊,我终于知道你在受到江东陆逊的攻袭之后,为何还会活下来。你当然不会让他死的,就像是黄忠也并没有真的病死一样。”   刘备微笑道:“那么现在,你总该明白了。”   诸葛点了点头,道:“我确实明白了。”左慈善于化身成别人,那么在北国化身为诸葛亮的人是谁,诸葛当然已清楚,也明白了刘备所说的赵云已死了,到底是什么意思,按如此推算,左慈既然使出这一计策,也就是说,北国之人定然与左慈是站在对立面的。   “你给我看这封信的意思,是不是说你不能死?”   “司马懿虽叫我至木门道去救刘禅,我却不一定能活着去。我是否能活下去,当然还要看您的意愿。”   刘备沉默片刻,道:“左慈之所以会幻化成你,去袭击北国,看来是想夺了你的性命,他既然想要你的命,当然是因为你也想要他的命,那么,你是不是已决定不再为左慈服役了?”   这次轮到诸葛亮沉默。   刘备缓缓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诸葛亮,道:“我想听听你的故事,你为何要投靠那个名叫左慈的人,又为何要背叛他。我想你并不是个冲动的人,所选择做的事,定然有自己的理由。”   “如果我的故事是编的,你信不信?”   刘备微笑道:“那要看你编的故事像不像是真的。”   诸葛亮苦笑道:“这故事虽是真的,却确实有些像编的,我只想问,这故事如果是真的,你打算如何救出你的儿子,如何对付司马懿?”   “他并不是个坏人。”   “我明白,但是他却怀疑你我是左慈的人,是吗?”   “正是如此,而且,现在战局已然开始,他的兵力犹在你我之上,我们根本没有与他谈判的资格。”   “确实如此。”   “所以我想,利用这次救刘禅的机会,擒贼擒王,若是主帅被擒,想谈什么,就可以慢慢坐下来说了。”   诸葛亮看了看刘备,又看了看自己,道:“是不是就像现在这样?”   刘备点了点头,冷冷道:“你可以开始讲你的故事了。” 二十六   【诸葛与月英[回忆篇]】   {狼群中的相遇}   深山有狼,悟道的人却常在深山。   诸葛亮如今就在深山之中。   他本已习惯了狼的嚎叫,但今夜狼嚎,却十分不寻常。   那嚎叫中似有愤怒,似有恐惧,那嚎叫中,也参杂着许多令人胆寒的惨呼。   但更可怕的是,诸葛亮从这群狼的叫声中,感觉到了一种黑暗的气流,就仿佛是它们战栗的灵魂,已为人所操纵。   而除了狼叫,还有一直鹰,一只盘旋在诸葛的门外,鸣叫不已。   马谡已睡下。   诸葛关严草庐的门,便已出门。   随着那鹰,渐渐向狼群处走去。   未见到狼群时,他便听到了两个人的声音。   女子的声音似很微弱,却很清楚:“不要过来,你快走!”   然后是一个孩子的声音,“如果这么苟且的活下去,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然后就是利刀破空声,恶狼惨叫声,撕咬声,和那女子的一声短呼,她的声音本极柔美,但这声短呼中却充满了恐惧与痛苦。   诸葛立刻加快了脚步。   当他见到狼群时,也见到了狼群中的人,一个由未算作少年的孩子,一个已受伤的蒙面女子,孩子由握着手中的利刀,刀染着血,有狼的血,也有他自己的血,他的口中还喘着粗气,但他却还是勉强支撑着自己挡在女子的身前。   诸葛亮本已为这孩子已要支撑不住了,直到他看到这孩子的眼睛,他的眼睛望去,就像是一匹狼,甚至比狼的眼睛更可怖。他大喝一声,一匹扑向女子的狼,被他吓得一抖,刀光一闪,狼腹裂,血光立刻四处喷溅!   但这也已是他最后的力量了!   还好诸葛亮来了,所以深山里有了火光,当火焰将大地映得通红时。   狼群却已走了,因为火焰,已照亮了它们灵魂深处的黑暗,也点亮了这两个人“生”的希望。   {结婚}   女子的名字,叫做黄月英,孩子的名字,叫做姜维。   黄月英的伤很重,纵使她一人在那狼群中犹不容易脱身,何况她还要保护姜维,但若非是姜维,黄月英也绝活不到现在。   重伤的黄月英当然需要人照顾,照顾他的人是马谡,但马谡似乎很害怕她,害怕她的脸,她的脸上有一条刀疤,黄月英并不笨,她看得出他看着她时异样的眼神。   所以,后来,诸葛便亲自照顾黄月英,在她眼中,他总是微笑着的,对于她的过去,他没有问过,也从不好奇。这却让黄月英对这个男人很好奇。这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后来,马谡也并不怎么害怕黄月英了,因为诸葛亮用自己的行动教给了马谡一个道理,恐惧,是因为我们排斥那些未知的,和自己不一样的东西,而我们恐惧的事物或是人,并不一定是可怕的。   而亲善,则来自于习惯。   诸葛亮看得出,她曾经是个美人,但是,她为什么要自己毁掉自己的容貌呢?   他也曾好奇过,但是,问这件事,无疑是很失礼的,有些秘密,是属于个人的,他们不能说,你绝不能强迫她。于是,黄月英渐渐地对诸葛亮有了好感。   但是,马谡对姜维却没有太多的好感,他虽然比自己小许多,却太能惹事了,有一次打猎,姜维偏偏要去猎熊,给那个马谡并不太喜欢的女人用熊掌补身子,结果,熊是猎到了,马谡却差点被熊拍死。   在马谡眼里,这个孩子太能惹事,如果再与他闹下去,自己的命迟早要葬送在他的手上。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   再重的伤,也总有要好的时候,黄月英的伤好了,已到了要启程的时候,她的神色有些黯然,但应该离开的时候,却还是得离开。   姜维却并不打算走,这个救了他们的男人,无疑是很有能力的。   姜维需要的就是力量,虽然黑街已不再需要他去做些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需要保护自己所珍视的事物的力量!   他想有一天,也能成为诸葛亮那样的人,所以,他很羡慕马谡能在诸葛亮的门下。但是月英要走,他更不放心黄月英,而原因,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你不要陪着我了,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有能力的师父吗?你也知道,我这能力,并不适合你。”   “我不能让你一人走,你一个人走,我担心……”姜维担心她会死,黄月英却并没有让他说出口,因为,他不想另一个人听到,那个人就是诸葛亮。   诸葛亮当然明白姜维的意思,诸葛亮却只说了一句话:“你为什么不能留下来呢?”   “我的伤已好了,而且,我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我只希望你能嫁给我。”   “你在怜悯我。”   “我不会怜悯任何人,你也并不是个应该被怜悯的人。这些时日的相处,我已知道月英姑娘是个很善良的人,这样说或许有些冒犯,但是,我确实想让你成为我的妻子。那样的话,无论你有什么痛苦,都可以告诉我了。”   黄月英轻抚着脸上的黑纱,抚着那道她亲自给自己造成的疮疤,沉默了下来。   诸葛亮看着她的神情,也只好沉默。   打破沉默的,却是姜维,“是啊,月英姐,为什么不留下来呢?那样的话,我也可以向诸葛先生正式的拜师请求了。”   黄月英看着诸葛亮,诸葛亮看着黄月英,两个人对视了很久。   诸葛亮的眼中,只有真诚,这是个值得信赖的男人。   黄月英的眼中,却似乎有痛苦,她的痛苦,能由我抚平吗?   一段情伤,或许只有由另一段感情才能抚平。   黄月英嫁给了诸葛亮,她送给了他一只鹰,这只鹰已陪伴了黄月英很久,是因为那只鹰,他们两人才能相遇,它也一直看着他们两人的恋情一步步成长,它似乎就是两人的媒人。   而诸葛亮则送给了黄月英一方由自己制作的八卦阵,他通晓阴阳之理,黄月英只要有这方八卦阵护体,便绝难有人可以伤到她。这是他给她的保护,也是他对她的爱。   {黑暗的过去}   日子平静而幸福。   除了一些琐碎的小事,生活中难免有些小事的。   比如,诸葛虽是个很厉害的人,却似乎并不是个太好的老师,无论是八卦生阴阳,还是阳炎若火,阴气化盾,姜维和马谡都学不太通。   但诸葛亮却明白其中的原因,姜维通过很多次的战斗,已拥有了自己固有的能力,拥有能力的人,就无法如他一般从阴阳太极的原点开始学起,但是,马谡却不同,他并没有什么能力,他之所以难以精通这道术,是因为天资。   马谡是师兄,却并不如姜维,姜维虽然并不觉得如何,但马谡却在无形之中,对这个自己讨厌的小子,有了种嫉妒的感觉。   但这也没什么,似乎他们夫妻就要这么幸福地生活下去。   直到一个夜晚,黄月英自噩梦中惊醒,一次无助地哭泣。   夫妻之所以为夫妻,就是因为他时常在她的身旁。互相扶持,互为栖身之所。   他已是他的丈夫,所以他想知道她的痛苦,他想让她一直能够幸福。   那夜,经过了许久的挣扎,她将自己的事,告诉了他,关于神秘的暗杀,孙策的死亡,孙权的变化,死命地逃亡,直到她遇见他!   诸葛亮知道了那隐秘的故事,本以为他能救她,却不知道,黄月英心灵的堤坝已出现了裂痕。   她将连弩交给了诸葛亮。   这是她准备刺杀孙权的利器。   而诸葛亮此刻已几乎倒在孙权面前。他能闻出他身上那种黑暗的气息,那气息就宛若那天那群恶狼身上的杀气。   任何人都知道,与孙权单挑的人,很少有能活下来的。   诸葛亮并不是例外,孙权甚至没有惊动别人,诸葛亮就已经倒下。   这毕竟是孙权的地界,诸葛亮的阴阳之术,在一对一时,也并非十分致命。通晓阴阳之理的人,所遵循的自然是平静中的消磨,而并非爆发之流,故而,纵然连弩在手,他也绝难取胜。   其实,那夜,诸葛亮只是准备探明孙权这个人的情况,怎料,孙权却已隐藏在他的身后,好可怕的功夫,好致命的偷袭!   被剥夺了最后一分气力的诸葛亮,几乎已濒临死亡。   孙权的剑也似乎要刺入诸葛亮的心脏,但是,他却并没有死,几乎就在他陷入绝望之时,他凭借着几乎令人难以理解的才智与坚韧,领悟了新的力量!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明明已拥有了强大力量的身体,居然还能获得新的力量!   那力量就宛若孕育于虚空之中,也正应用于他几乎完全无力的躯体。   孙权只觉得剑刺往的方向,完全是空的,完全不着边际。   而之后,几轮的攻击之中,孙权能看清,诸葛亮手上的力量不断流转交换,似乎连大地与天空的灵脉都已可以由他调控。   但饶是如此,诸葛亮也明白,以此受伤之躯,死在孙权的剑下,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而且,只要孙权一声号令,江东之士一涌而出,他断无生理。   可孙权却停止了对于他的攻击。   并说出了自己的理由:“凭借你身上的气味,我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来的。如果一个女人并不是因为爱你,才与你在一起,你又何必为她拼上自己的性命。”   嘴角含血的诸葛亮,只是不住地冷笑。   但孙权的身体,却开始散发着一种可怖的气息,他淡淡道:“这力量,是你能击溃的吗?”   诸葛全身已流满了冷汗,他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狂烈而急剧破坏的气息,那力量甚至犹在孙权本身的能力之上。   “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并不重要,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如果想杀死你和你的妻子,甚至是你的两个徒弟,都绝对不是太难的事。”   诸葛亮沉默。   “我没有这么做,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亲手选择杀死你自己的妻子的机会。然后与我合作,我看得出,你是一个追求力量的人。”   诸葛亮再度沉默,可孙权却还剑入鞘,看着浑身发抖的诸葛,笑道:“看来,还处于迷茫之中,那么,你自己考虑一段时间,再给我答复吧。我可以等你,再等你三年也无妨……但是,你要记住,黄月英爱的人,绝不是你,否则,她就不会这么想杀了我,而你,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复仇工具罢了。”   {间隙与隔阂}   回家之后,诸葛的话很少,他不想再提起在江东发生的事。   可是月英却偏偏要问,她将她的痛苦,她的一切,交托给了诸葛亮,然而诸葛却没办法给她答复,他到底是如何想的?他为什么自江东回来,人就变了?他新获得的能力,又是如何得到的?他为什么不说?   诸葛亮呢?真正的爱,绝不会因为别人的一两句谣言所动摇,他很少动摇,也绝不愿意动摇,但是,月英,复仇为什么对你这么重要呢?   我们安安心心地生活,忘记曾经的仇恨,就这样活下去不好吗?   我们的生活本不该是这样的!   冰冷的话语,沉默的答复,诸葛亮,逐渐对她的问题无言以对。   他爱她,但是她却似乎变了。   她觉得,是他欺骗了她。   恐惧缘于排斥与无知。   亲善缘于熟悉与相知。   仇恨呢?   仇恨缘于猜忌。   痛苦与不安,渐渐进入他们的生活,但是此行毕竟是有所得的。   因为诸葛亮已经找到了可以传授给徒弟的技能。   那就是于阴阳太极之中所再生的虚空之力,这是由他濒临死亡时所领悟,但是这力量似乎有一个优点。他并不受所习之人,之前所修习武功的限制。因为已尽空灵,便可以这空灵之力遍布星阵之流转,以之控制大地气脉的变化。   所以,马谡和姜维共同修习此术,姜维按部就班,难得要领,而马谡为了尽快能习得此术,并没有按照诸葛所说,所以,在他以为自己已能观星时,却遭受到了一次冲击,那次冲击,使马谡周围的地气引起错乱,而他竟因此,濒临死亡,在虚空之中,他获得了一种奇特的能力,却也永远失去了获得诸葛亮那种最强之盾的契机。   由那次,马谡领悟了部分观星的要义,观星的能力在于以人之气,观天地之息,而马谡却是以自身的气息,窥探其后气息的流动。   虽然他领悟的能力,并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发动能力的条件也极为苛刻,只能略微控制对手的能力,但是,却已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   姜维想向自己的师兄请教其中要义,得到的却只是嘲讽。马谡终于觉得自己是强于姜维的,姜维的能力,远远在自己之下!   遭到嘲笑的姜维,却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日夜苦练,却不得其法,但是,他并没有如马谡一般误入歧途。就在那日夜的苦练中,他已渐渐拥有了获得观星之理的潜质。   时间渐渐流逝,诸葛亮与黄月英之间的关系,也日渐冷淡,无奈时,他也只好经常带着自己的徒弟,出去修炼技艺。   但后来,诸葛亮发现了一件事,一件他妻子的秘密。   他的妻子,竟在离开他时,悄悄与一个男人会面,他们会面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却很频繁,甚至有一天,他的妻子,将自己给他的八卦阵,交给了那个男人,希望他能替自己去报仇。   诸葛亮看着他们两人,他们两人也只有看着诸葛亮,男人很快地消失了,然后是黄月英的解释,她的解释好或者是不好,他全不在意,因为他几乎已听不见她说的是什么。   对于这件事,诸葛亮选择了沉默。   但两人的关系,进一步的恶化了。   直到两年后的一个深夜。   {官渡:黑夜}   来者,是一个老人,但当这个老人幻化为孙权之时。   诸葛亮便知道了他真正的身份。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诸葛亮沉默,他只是用一种冰冷的眼神望着他,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你放心,我只求你帮我杀一个人,然后,我可以放过你们。”   “我不随便杀人。也不杀不该杀的人。”   孙权微笑道:“如果,这个人是你妻子爱着的人呢?毕竟她能将自己的定情信物交给他,这并不容易,是吗?”诸葛亮沉默,他已知道他说的这个人是谁。   “我杀了他,你放过我们?”   “是。”   “你怎么知道我能杀得了他。”   “因为,你是制作八卦阵的人,而且,我很相信你的能力,那种操纵天地气息流动的能力。当然如果你不答应……”孙权微笑着拍了拍手,一个手持方天画戟的武者,单手拉出一个人,那个人,正是马谡。   诸葛亮只好答应,左慈带着人质和诸葛亮一同离去,赶出茅屋的姜维和黄月英,却只看见了诸葛亮在烟雾中渐渐消失的背影。   官渡,就此在左慈和诸葛亮的安排下,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郭嘉因此葬身在那黑暗之中。   而左慈也获得了这个他一直不放心的人的全部力量。   但是,这一切却并没有因为郭嘉的死而结束。   他的死并没有给诸葛亮换来安宁的生活,这只是一条导火索。   黄月英与诸葛亮的关系,就此崩溃。   他得知自己的丈夫与左慈联手,近乎于崩溃,她与他最后争吵了一次,然后,她准备只身离去,就算是死,她也要亲手杀死孙权。   诸葛亮叹息,他知道自己劝阻不了黄月英,或许她嫁给他,真的只是为了复仇,但他却不想让她死,他自己也不想死!   他知道,如果左慈发难,那么无论是自己还是姜维或是马谡,都必将死无葬身之地,黄月英,于是被诸葛亮以毕生功力,封印于八卦石阵之中。   “师父……您为什么将师母封印于八阵之中?这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是吗?是不是因为那夜的那个男人……”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没错,正是因为那个男人,我已是他的属下,你如果想杀他,不妨先杀了我。但是,我保证,现在的你,连马谡都难以打败。”   “您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一生致力于追求力量,他能给我强大的力量,给我无尽的权力。我为什么不这么做?”深知姜维性格的诸葛亮,知道假如姜维知道他的真意,必定要去找左慈寻仇,假如他这么做,必定会死于那个人的手上。   如果恨得话,就憎恨我一个人好了!   姜维恨他,所以,他拔刀,道:“好,那我先杀了你!”挡住姜维刀锋的人,是马谡,那日,多年的纠葛与矛盾,终于爆发!   姜维与马谡大战了一日,但是陷入痛苦与不解的姜维,还是败了,他带着伤,离开了诸葛亮,就此原本的师徒三人,就此决裂!   憎恨缘于猜忌,也缘于爱。   众叛亲离,几乎已失去一切的诸葛亮,从那一天,决定获得力量,获得掌控天下的权力。   在不久之后,诸葛亮借刘备之手,除掉了吕布,并成为了左慈唯一的幕后支持者,利用郭嘉留下的力量,获得了七星的能力。 二十七   【谣言】   自打诸葛开始讲故事的时候,这里就仅仅剩下刘备和诸葛亮两个人。   诸葛亮随时都可以向刘备出手,可是他终究没有。   这个故事可能有些平淡,但却是由喜剧开场,悲剧结尾,就像世间大多数的故事一样。   诸葛亮直到故事讲完,还是面无表情,就好像是这故事完全与他无关,人往往经历了过多的痛苦之后,就会变得坚强起来,纵使还有脆弱的地方,也绝不愿意让别人看见。   刘备叹息了一声,道:“不错,你的故事不错。但这故事却并不像是真的。”   诸葛亮摇着羽扇,道:“我从开始讲故事的时候,就已经说过,这故事并不像是真的。”   刘备点了点头,以示认同:“确实,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编出这样的故事,并不容易。”然后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冷,“但是,无论这故事真假与否,在你的手下都已死了太多的人,无论你现在的抉择是什么,都无法弥补你当初的错误,无法洗清你手上的血。”   “不错,所以,我的命还是在你的手里,就算是你想杀了我,我也绝无怨言。”诸葛亮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诚恳。   “不,你的命还在你的手中。”刘备无意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的手也同样染满了血,他也无权决定别人的生死,然后,他说出了让诸葛亮活下去的真正的理由:“这次,你还要去赴约。”   “你想让我去救刘禅?”   “不仅仅是如此,我还要你设法擒住司马懿,如之前所说,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是擒住,而不是杀死?”诸葛亮的目光闪动,因为这段时间,他已在思考另一件事。   “他至少是个对左慈不利的人,为什么要杀死他?”   “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你说。”   然后他说出了自己思考的那件事:“左慈化身为我,去偷袭司马懿,是法正得到的消息,这并不会错,但是,司马懿谋杀了曹操,曹操是反左慈的势力,你怎么能完全确信司马懿的目的呢?如果司马懿是左慈一方的人呢?假如左慈化身为我,只是为了逼他对我出战的阴谋呢?这些情况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这是诸葛亮的推论,他经过了思量,还是感觉这件事中有许多蹊跷之处。而他的根据,却是司马懿杀死了曹操。   “司马懿谋杀了曹操?”   “忘剑锋一战,若不是曹**了,司马懿怎会统帅北国的势力。”   “从推论上来讲没错。但是,这却不是事实,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信息?”   “姜维……亦可以说是北国,但这并不是我的推论,而是广泛流传于世间的事实。怎么,难道事情不是这个样子吗?”   “不是,你知道的仅仅是谣言而已,法正之前给我的信里所写的是,张颌叛,降司马,囚贾诩,而北国定。至于现在你所见到的事,不过是曹操将自己的权力,交给了司马懿而已。”   “这也是法正给你的信中所写?”   “所以,这信息绝不会错,你们所知道的也仅仅是谣言而已。”   “也就是说,无月寒山的曹植也没有死。”   “当然没有。”   “以他与吴国的关系,如果得知了司马懿的目的,他是不是要去告诉江东的那些人。”   “江东到目前为止,似乎没有任何行动。”   “这确实很奇怪。”   “但还有一件更奇怪的事,司马懿若想杀我,那么我尚在南征之时,是不是他下手最好的时候?”   “应是如此。”   “可他非但没有下手,而且一直等到‘我’袭击了他,才大举进攻。而且,这行动,也未免太过冲动。司马懿密谋篡权,他本是个极能忍耐的人,又怎会采取这种行动。”司马懿当然也听过外部流传的谣言,可他却没有设法澄清这个谣言,这其中似乎有一个很难解释的问题,一个说不清的矛盾,而这矛盾,就在蔡文姬上,无月寒山护送蔡文姬,前往西国传递消息,这本看似万无一失的事,中间却出现了差池,因为世间,本就没有一件事是万无一失的。   这消息并没有传达到。   而司马懿本就对诸葛亮将信将疑,一个自己徒弟尚且怀疑的人,别人又怎么会对他产生完全的信任呢?   于是,两方本有仇恨的人,再度加深了矛盾。   “不错,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而现在,只能先救出刘禅,擒住司马,问清其中发生了什么了。”   刘备的选择,并没有错,现在再对司马懿说什么都已晚了,擒住他,才是现在最好的办法,然而这又谈何容易?   “你将如此重要的事交给我,但你是否信任我呢?”   “事成则信,事败则死。”八个简单的字,却已是刘备最后的让步。   “我明白了。”   “你需不需要带上一些人。”   “需要带一个。”   “谁?”   “姜维。”   “嗯,我想足够了。”刘备神秘的一笑。   “你不担心这件事,会让你的儿子丢掉性命?”   “他若死了,你也别想活,而如何解决这个矛盾,却是你的事。”   诸葛亮笑道:“你倒是清闲的很。”   “之所以将他,交给你,我自然还有其它的目的。”   “你想说吗?”   “我不想让他活在我的阴影之下。男人只有学会相信自己,才能真正地成长起来。”   诸葛亮沉默半晌,道:“我知道您的意思了,我马上就开始准备,救出少主。”   诸葛亮起身离开,却还在思索着刘备的话。   不让他活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姜维是不是一直活在一个更大的阴影下呢?   事情的真相若真是如刘备所说,那么,蔡文姬有可能还在司马懿手上,因为诸葛亮所观察的星象证明,她并没有死,但他却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姜维。姜维如今已快领悟观星之理。他不想以一件尚未明了的事,干扰了他。   况且,诸葛亮也并不想带着一个充满了犹豫的人,与他一同登上战场,那样,不但办不成事,还很有可能害死了他自己。   当他自己领悟了那能力时,他就可以自己确认这个喜讯了,那也正是姜维做出阴影的时候!   【香香归国】   西国的春风吹来时,就又将是花开的时候。   当风中传来花香,刘备就又回想起那年,他和她曾手牵着手的时候。   现在刘备正牵着她的手,香香的手。   “你真的决定饶恕诸葛亮了?”她的声音比春风还要温暖、温柔。她现在正用那双同样温柔而温暖的眼睛,看着刘备,她不知道这次离开他之后,还要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他还不能死,如果可能,我只希望他能成为我们的助力。而且有时,你饶恕了别人,也等于宽恕了自己。”刘备如此想,但却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这么觉得,魏延就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他恨诸葛亮,他想杀死他,但是,这提议,却遭到了刘备的拒绝。   “我……又要离开你了。”孙尚香的眼里已含满了泪,刘备抱住她,道:“没事的,这次和上次不同,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孙尚香揉了揉眼睛,道:“可是,黄老前辈和徐先生都和我去的话,不会有问题吗?我对诸葛亮并不是很放心,而且……而且司马懿也绝不好对付。”   刘备摇了摇头,道:“没有关系的,你这件事才更重要,现在这种时候,江东总要有人联系,而这件事,除了你,我已找不出更好的人选。他们两个人是我最放心的人,所以,他们一定要跟着你,我决不能让你出事的。”刘备的眼神很坚决,香香能看懂他眼中的决意。   但她还是担心,担心自己丈夫的安危:“可是你……”她的眼中又留露出了关怀与不安。   刘备却大笑道:“我若该死,早不能活到现在了,倒是你,这一路很远,你要多关心一下自己才是。此次事急,你还是快些去吧!”他确实是为了香香的安全,才将自己的亲信调集到香香的身边,但他这么做,是不是也说明了他已相信了诸葛亮的故事,已对这个人,产生了一些信任呢?   刘备将香香送出了门,然后他就看见了早已在外等候的黄忠和徐庶。   孙尚香骑上马,依依不舍地望着刘备,刘备一抱拳,道:“夫人,拜托了。”   香香看着刘备,重重地点了点头,刘备看着她身边的黄忠和徐庶,也重重地抱了抱拳,黄忠道:“老夫去后,刘舵主还请多加小心。”黄忠对着刘备也一抱拳。   徐庶沉默,他了解刘备,这个男人绝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死在别人的手中的,他只对着刘备抱了抱拳。   于是,三人打马而去,直奔江东。   刘备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沉沉地叹了口气。他只想过一些平和的日子,但是上天似乎很喜欢和他开一些玩笑,他这一生已经历了太多的颠簸,他的旅途什么时候,才能到尽头呢?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新的旅途,却自今天再度开始了!   【不安】   事情哪里出了一些问题,张颌忽然感到有一些不安。   这些年的经验,已让他自这场战争中,嗅出一丝不祥。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自从截取刘禅,问题似乎就已出现,那天若隐若现的高手气息,今天纵在军伍之中,也丝毫未有嗅到,那些人,真是刘备的人吗?   如果是,刘备为什么没有动用他们呢?   赵云呢?逃遁而去的赵云为什么没有出现?   诸葛的虚空之力,是不是真有藏匿人气息的能力?如果是的话,那么那些高手和赵云,是不是就在诸葛的虚空之力之后?   夜晚的袭击,为何来的那般突然,诸葛亮的气息,张颌已大概清楚,虽然他的力量要远比司马描述的强,但是他却看得出,他的速度绝不会那么快!   赵云呢?明明被徐晃昏倒前封印的力量,为什么会突然解开那封印?   而邓艾那次被赵云一枪夺去气息之时,在别人未注意的时候,张颌却看到了,他自半空中引出了一道红心阳气,那又是什么样的能力?   司马懿此行并没有通知曹操,曹操虽然将自己的权力交给了司马懿,但是,他总该通知曹公一声的,是司马懿别有私心?还是因为他不想活在曹操的阴影之下呢?这件事,他已在暗中通知曹操,就在抵达街亭之前,信本已该送至,可是,曹操处却并没有回音,是不是因为曹操的病真的太重?还是因为曹操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司马懿呢?他有没有别的图谋?   张颌忽然觉得自己考虑的事,有些多,经历了天玄讨伐战,界桥之战,官渡之战,无月寒山,又经历了那场忘剑锋的比试。他感觉自己似乎已经有些老了。   隐藏在黑暗中的人,曾经背叛司马懿的人,司马懿有事瞒着他,也是很正常的,罢了,或许是自己想的太多,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虽然他的问题,他都有不错的理由解释,但是,那些理由却全是他的猜测。   太多理所当然的猜测,却不一定是事情的本貌。因为这世间大多的事,都并不是那么理所当然的。   他只希望此行,这些人能平安回去便好。   他已找到司马懿,准备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司马懿。   当他见到司马懿时,便看到了刘禅,刘禅正在吵。   “你不是带我见老爸来的吗?他人呢?你这是在骗人嘛!”然后他便趴在司马懿的大帐中哭,他圆圆的身体,就像是一个球,嚷嚷起来,就变得没完没了。   这个孩子,是个很讨人嫌,并不聪明,而且看不清自己立场的人,他就好像一直将司马懿当做了一个好人,他的玩伴,而没有看到司马懿的“刀”正架在他脖子上,如果他不听话,这把刀,就会将他杀死。   刘禅看到张颌来了,连忙爬起,到了张颌身旁,道:“大叔,你给俺评评理,他说带俺来看老爹的,可是,现在却是不停地走啊走,一点也不好玩嘛!在北国的时候,明明还有歌舞可看的……”这胖子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气。   张颌并没有做出什么回答,因为已开始解答他的问题,“你看看,你爹爹来信了,他很快就会来接你了,你不要着急。”司马懿却并不怎么生气,对于这胖子的胡闹行为,他似乎感到很开心。   刘禅回头看着司马懿道:“真的吗?”   司马懿微笑道:“你看看,这是你父亲的信,你爸爸的字迹你总该认得。”   刘禅摇了摇头,道:“俺不识字,但你说得,俺都信……司马先生啊,我爹爹的话,他如果来接我,能不能也让他和我一起到北国去玩一阵子啊。”   司马懿点了点头,道:“他要是愿意的话,当然可以,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他的。”   刘禅圆滚滚的身体,立刻抱住司马懿,道:“谢谢你哦,司马先生,俺就知道你人最好了。”他笑的很开心。   司马懿让他松开手,严肃地道:“你先回去,我先和张颌先生说一些要紧的事。”刘禅点了点头,走出了司马懿的营帐,而张颌也找了位置坐下,说出了许多他的疑惑,当然,他没有说出自己私自通知曹操的事。   司马懿却只是沉了口气,答道:“我的猜测,大概与你相同,这事件之中,或许另有蹊跷,此次我们能安然撤出,正是因为诸葛亮和刘备的势力,还不能与你我等人正式交锋,我现在唯一能想出的办法,就是先引诸葛亮至木门道,最好将其生擒,到时,许多问题的答案就能解开了。”   “但是诸葛亮可能来吗?”   “他已答应来此。这是刘备的信中所写的,你可以看看。”   张颌读罢信,淡淡道:“你也感觉到了蹊跷了吗?”   “我只是一直觉得这件事,有些太理所当然了些,我担心这件事后另有隐情,我时常在想,如果曹公在的话,他会如何解决这件事呢?只可惜,曹公走时,他的病已很重,况且,我新任首领,倘若做不出一两件大事,便绝难服众。”司马懿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说出了张颌心中所疑惑的事。   他既然说出了这话,也就是说,他已看清了张颌此次前来的目的,让他安心。   司马懿却接着说道:“此次我军奔袭甚急,据我多方探子回报,西国南征刚刚结束,这正是我所能抓住的进攻最好的时机,这也是我选择此刻出兵的原因,但我军却还是中了对方的奸计,险些进退两难,还好有张将军您一直在身边辅佐,在街亭大败马谡,才能保我大军直到今日平安无事。”   张颌连忙道:“哪里,这本是北国上下同进同退的功劳,张颌不敢居功。只是……我却还是难免有些担心,这次信中所写,诸葛亮并非要一人前来。”张颌立刻转移了话题。   司马懿知道刚才的话题,他已不想再听下去,他清了清嗓子,道:“他要带的那个人叫姜维,是诸葛亮的第二个徒弟。”   “是,我与那个年轻人交过手,他并非寻常之人。”   “我知道。”   “你对这个人很了解?”   “并不是如何了解,但是我们这里,却也有他们尚不了解的人,况且两个人,到我们的大军之中,掀不起什么风浪,何况我们手中还有人质。”   “人质暂且不提,那个他们不了解的人,您指的是邓艾吗……”   “是,他的力量现在尚在沉睡之中,但却早在初次相见之时,我便知道,那绝不是一般的力量。而且,他的身份,也很特殊,或许你也不知道这件事。”   “邓艾的身份……他不只是一个农民吗?”   “不……他是前任黑街首领的孩子,在找找他之前,我便已摸清了这个人的底细!天下间,并没有那么多巧合的事。”   “是那个为了整个黑街,自裁的人吗?”   司马懿点了点头。   “他或许算得上我的老师,张辽的盗术似乎就是那个男人所传授的。”张颌又沉默了半晌,道:“……能将他的能力告诉我吗,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们也可以互相配合。”   “其实,我也并非完全清楚他的能力,但是我却可以肯定,他的力量就像是隐藏在石中的玉一般,而我相信,那力量总有一天会放出耀眼的光彩的。”司马懿又神秘地一笑,“至于激发他能力的方法,纵使你不问,我也打算说的……” 二十八   【邓艾】   邓艾有些疑惑,也有些痛苦。   他想起了,那天与他四目相对的人,也明白了为什么他对他竟有那么熟悉的感觉,因为他正是自己的兄弟,姜维。   自己曾在黑街救过的姜维。   姜维为什么会在诸葛亮的身旁呢?邓艾不明白,他之所以会追随司马懿,并不仅仅因为司马懿的真诚,也因为姜维,姜维的信。   当姜维失意时,曾给他写过信,写过自己的遭遇,写过自己认为痛苦的事,但是邓艾却明白,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他和天生便会血术的钟会不同,也和从小就在黑街与人厮杀的姜维不同。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人人都并不在意的普通人,就像是一块没人在意的路边的岩石,所以,当姜维告诉他的痛苦,他只知道诸葛亮是一个坏人,他在辅佐一个并不是很好的人,他安慰姜维,并将这件事放在自己的心中,让他烂掉,因为,这件事,邓艾明白,以他的能力,他无法干涉,也不能干涉,他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妻子。   他的父亲,是曾经黑街的首领,是他让邓艾收留了姜维,并告诉他,姜维是个了不起的人,是一个能拯救黑街的人,纵然有许多人在追杀他,憎恨他,但是,这却并不是该由他承受的。   世间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姜维没死,只是因为邓艾想护着他,而邓艾之所以护得住他,骗得过别人,并不仅仅因为他老实,还因为他是黑街首领的孩子!   直到邓艾的父亲,那个黑街的首领死时,他还是要邓艾知道,不要恨姜维和钟会,他们都是你的兄弟,也不要恨这个世界,安安稳稳地,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下去吧!   死去的首领,孤独的独子,平静的生活。   他本以为自己已习惯,他本以为自己要像是路边的石头那样生活下去。   一个块玉被人当做石头太久,它自己也会认为自己是一块石头的。   直到有一天,一个锲而不舍的人,发现了他,告诉他,你是一块玉,我相信你能帮助我,我希望,你也能够信任我,将你的力量交给我。   说这句话的人是司马懿,当时,邓艾并没有打算和他走,但是,他却时常来找他,在那段时间,两人成了很好的朋友。   直到那一天,司马懿讲出了那个惊天的秘密,之后,他问了邓艾一句话:“我知道,你珍惜现在你拥有的一切,但是,如果你现在不用你的力量去挽救这件事的话,你将失去这一切,你希望看到那一天到来吗?”   那时,邓艾想起了姜维的话,想起了姜维的师父辅佐的人,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时,邓艾决定,将自己的力量,交托给司马懿——那个唯一将他当做玉,而不是石头的人!   谢谢你能信任我,我也会无条件的信任你。   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我的兄弟啊,现在,你是不是已背弃了自己曾经选择的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就让我消灭你吧,现在,黑街已不用你拯救。   我相信那个男人,也相信自己已有了改变这世界的力量!   【徐晃苏醒】   大战在即,但是,徐晃却刚刚苏醒,他伤得确实太重。   自从接任黑街的首领之后,他便一直东奔西走,成为曹操暗中的助力。多年的风雨,也已损害了他的身体,若犹在年轻之时,赵云那一枪,定不会让他昏迷如此之久。   但是,他觉得自己的牺牲是值得的,至少他在倒下时,已将赵云的力量完全封印,他找不出赵云可以逃走的理由,可是,赵云却偏偏逃走了!   他听到这句话不绝称奇,“他是如何逃得?难道那封印忽然失灵了?”   这句话当然是问张春华的,“不是,只是他忽然又有了气力,若非亲眼所见,我也知道这是绝不可能的,但是,他却偏偏动了。”徐晃忽然想起了长坂坡那一战。知道那种能力的人,事到如今的确已不多了。   “司马先生呢?”   “他已南下,去征西国,而我正是留守的人。”   “什么?我记得那时曹公不是与司马先生谈好了这件事,让蔡琰去联系西国之人,难道这期间出了什么事?”   张春华点了点头,并将那天将刘禅接了回来,前些日子在司马驻地,司马懿遇袭的事,告诉了徐晃。   “这次征战并不简单,因为,似乎西国大部分人,已获得了在关键时刻接连行动的能力。”徐晃并没有听见张春华说什么,他只觉得自己的冷汗自额角流下,流遍全身,不知何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全身已被冷汗浸透。   赵云还守护着一个孩子,长坂坡时,赵云也曾保护过一个孩子,而就是因为那个孩子,他险些败在赵云手上。而那个孩子的能力就是……   “徐晃……你……”看出异样的张春华,想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徐晃却打断了张春华的话:“赵云逃走之时,那个少年刚刚出现?”   “是。”   “司马先生受袭之时,那个叫刘禅的少年是不是在司马懿身旁?”   “是。”   “不好!司马先生,现在已处于危险之中。”   张春华也忽然明白了徐晃的意思,她也感觉冷汗忽然流下,“你的意思是……你会不会错?”   “不会,绝不会!那个少年,若我猜得不错,正是那个当年被赵云救出的孩子!受到武印所影响,天玄之子!”刘禅说过自己是刘备的孩子,张春华在当初查访时,确实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当得知这个孩子自己承认自己是刘备的孩子时,也并没有感到惊讶。   但是,仔细一想,刘备与孙尚香的成婚时间,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孩子?   如果他真是刘备的孩子,那么刘备便是……   而这个装傻充愣的小子,却险些害得司马懿送命。   她实在想不到,那般顺从与司马懿的人,伸出手挡在司马懿身前的人,竟然是想害死司马懿的人!想到这里,她已攥紧了拳头,而掌心中也已沁满了汗,她一字一字道:“徐晃,北国的防务,就交给你了。”   徐晃沉重地点了点头,道:“一路小心。”   张春华并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迅速地整理好行装,向司马懿之处进发。   她无法预料司马懿即将遭到的威胁,司马懿走之前,曾与她谈过自己的计划。   告诉自己妻子这个计划,并不是为了让她帮忙,只是想让她安心,只要遵循这计划,无论司马懿是攻是守,都将无往不利。可这计划中,却有极为致命的一点,这一点就是他们手中的人质,他们从根本上就已忽略了刘禅的实力!   多一个敌人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你并不知道一个危险的敌人,时时刻刻就守候在你的身旁。   司马懿,你千万不能出事!   我绝不能失去你!   [木门道]【诸葛赴约】   诸葛亮来了,来的人当然不只他一个,姜维正陪在他身旁,但姜维却并不像是一个人,至少并不像是一个活人,一个人活着,总会说话,总该有自己的表情,而姜维没有表情,没有话语。   他只有一双眼,是有情感的,这双眼中,似乎正燃烧着火焰,那火焰就像是来自地狱,就像是要将看着的人,完全燃烧殆尽一般,他现在却只看着一个人,这个人正是张颌。   而张颌却在刘禅身边,他的枪只要出手,只要在片刻,就会刺入刘禅的咽喉。   刘禅的另一侧,则是邓艾,他却没有看身旁的刘禅,他盯着姜维,虽然姜维并没有看他。   这个曾经的兄弟,如今心中是如何想的呢?   还好今天仅仅是要困住诸葛亮,应该不会演变成战争,但这也仅仅是他自己的期望罢了。   张颌身旁端坐的司马懿微笑道:“你来了。”   诸葛亮轻摇着羽扇,道:“我一向很守约。我希望你也是个守约的人。”   司马懿看了看刘禅,又看了看他身旁的两个人,笑道:“我一直将刘禅保护的很好,不信你可以问问他。”   诸葛亮冷冷道:“我看得出,那么下面,就请司马先生如约放人吧。”   司马懿:“先生远道而来,为何不到帐下喝一杯茶呢?”   “我来,却并不是为了喝茶。”   “如果我一定要留先生呢?”司马懿轻轻拍了拍手,四周的城墙之上,立刻多了无数的弓箭手,而所有的弓箭,都瞄着诸葛亮和姜维,似乎只要司马懿一声令下,姜维和诸葛亮就会变成刺猬。   刘禅看到这景象,大哭道:“司马先生,你这是干嘛啊?”   司马懿微笑道:“我只是想请诸葛先生来陪着我们喝杯茶而已,毕竟,上次诸葛先生来时匆匆,我并没有照顾周到。”   刘禅哭得更凶:“你们这根本就是不让我走嘛。”然后他看着诸葛亮,抹着眼泪,道:“爹爹都不来救俺吗?”   诸葛亮冷笑道:“他若来了,你便永远也不会长大的,刘禅,你保护的了自己吗?”   刘禅还是在哭着,他看着这群弓箭手,实在想不出,怎样才能活下来。   诸葛亮却道:“别让你的父亲瞧不起你,我还要带着你活着回去呢!”   刘禅抿着眼泪,抽泣道:“好……那我不哭了。”他拿起手中的鸟笼,看了看笼中的鸟,自己现在是不是已成为了笼中的鸟儿呢?   司马懿冷叹道:“豪言壮语说完了,你总该考虑考虑我的话,你是准备留下,还是准备被这些箭矢穿成刺猬?”   诸葛亮却微笑道:“说起来,这毕竟还是西国。应该尽地主之谊的人,应当是我才对!”诸葛亮一展手中羽扇,四周忽然起了一层迷离的雾,八卦阴阳二气,自天而下,自地涌出,两股灵气,交转不止。这强悍的劲,竟似将六人完全封在一个完全不同的空间。   司马懿顿时觉得大事不好,下令放箭之时,却发现自己连同张颌、刘禅还有邓艾,已被困在了八卦大阵之中。   张颌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他的枪立刻刺出,准备抵住刘禅的咽喉,但怎料,就在这片刻之间,刘禅面前,正升起一股劲,挡住了他的枪,而在他迟疑间,刘禅已滑开一步,一个踉跄,撞向邓艾,邓艾立刻撤开半步,邓艾此刻正看着司马懿,他很怕在这短暂的混乱之中,有人会威胁到司马懿。   至于刘禅,还有张颌呢!他的第一击虽然失误,但是,他总有第二击的机会。   可是,邓艾却没有想到,第二击的机会已没有了!   当张颌再想挟持住刘禅时,姜维却已闪电般挡在了刘禅面前,他的刀与张颌手中的双枪猛地一撞,金铁交鸣,火光四射。   “我是来杀你的。”四目对视之时,姜维吐出了这短短的六个字,而他的杀气却已将张颌包围。   张颌却邪笑道:“是想给自己的师兄报仇吗?小子,你还太嫩了!”   司马懿冷冷看着诸葛亮,却再也笑不出,他看着自己面前的诸葛亮,又看了看诸葛亮流转于周身的气,叹了口气,道:“我虽可掌控天命,但这次我的天命,似乎攥在你的手中呢!”他又看了看邓艾,邓艾此刻却正在诸葛亮的身侧,司马懿又冷冷道:“但你的天命,却又在谁的手中呢?”   诸葛亮看了看面前的司马懿,和身后的邓艾,苦笑道“看来,纵然将你外围的兵士封住,若想要救出刘禅,也要经历一场苦战了。”   司马懿看着诸葛亮的表情,却又叹息了一声,道:“看来这种状态,极为消耗气力吧。”诸葛亮并没有回答,但司马懿猜得不错,这阵势极为消耗真气,当天地之气流转一轮之后,诸葛亮和姜维就会完全失去八卦阵的掩护。   到时,若擒不住司马懿,就到了他们自己的死期! 二十九   [木门道]【麒麟之怒】   火光自姜维的刀上腾起,张颌的枪便正磕在他的刀上,但是此刻,张颌的眼睛,却已看向姜维腰间不断散发出火焰气息的扇子。   刀枪相击,火光不断,而在此刻,诸葛亮已出手。   诸葛亮这一动,司马懿和邓艾同时一惊,因为,诸葛亮此刻行动,控制的不仅仅是司马懿的力量,就连邓艾的力量也要被诸葛亮所控制的气息流转所牵制。   而对于这突然的变化,司马懿虽本已想到,却未料到诸葛亮发动这能力竟然一点征兆都没有,竟然在刘禅刚刚卸去多余气力的时刻,便已出手!   这时,却听刘禅大喊道:“诸葛先生~那个,那个满嘴胡子的年轻小哥儿,好像会在失去气力时,做一个奇怪的仪式,对哦对哦~他蛮讨厌红桃的!”刘禅跳着大叫着,张颌却不觉全身一寒,看来,这小子并不老实,他竟也生了一双锐目,看清了那日赵云出枪后,邓艾身上的变化。   诸葛亮邪邪一笑,双掌之间,五道气息流转,两道真气刚刚纳入掌心,羽扇便已挥指邓艾,而诸葛亮肩头的鹰,却已飞起,嘶鸣一声,直夺邓艾双眼,这鹰好快的速度,还好邓艾的速度也不算慢,他斜斜一个腾挪,躲开鹰击,却并没有使出那一式。   他纳元时,虽厌至红之气,但红息却多为助益之气,何况,此时,并不易多耗司马气力,事已至此,他却再不多想,手中引来两道真气,却是叹息一声,一闪人已至诸葛亮身后,半空之上,忽然降下,一脚正击诸葛,诸葛双掌一张开,整个人浑似未动,但八卦太极却如流云般,腾移不息。   邓艾这一脚落下时,却踢得落了个空。   司马懿一手举起一道黑气,迟疑半晌,却终究没有出手,因为,他现在手中三道真气,皆是可左右胜局的力量,他虽欲出手,却终究未忍使用。   然而,邓艾的动作却不可谓不快,一脚落空,便再不进击,趁着姜维正与张颌交手之际,竟飞手探向姜维腰间的扇子。   他人刚跃起,整个身子,便已被一股黑气压下,再看诸葛,正举起扇子,轻指邓艾。   诸葛看见邓艾的步伐,却也心中一惊,一般夺取他人真气的招式,在那种范围之下,本是难以发动的,可邓艾却来去自如,但,他的能力仅仅止步于此吗?   心中虽有疑惑,但诸葛却又已唤出五道真力。   邓艾脚步还未站稳,诸葛亮却已将真气收入手中,当邓艾脚步刚刚落下,刚刚飞驰而去的鹰,却已折回,那双锋利的爪子一扯,便将邓艾的肩头刮出一道血口。   血光飞溅,诸葛亮举起扇子,那飞鹰缓缓落在诸葛的肩头,诸葛亮收纳真气,缓缓吐纳,他动作看似平和迟缓,波澜不惊,但此刻他心中却是焦急万分,这阵势能支持多久,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司马懿收纳了诸葛亮留给他的两道真气,不住地冷笑,诸葛亮这人果真平和的很,就算是留给他的气息,也平和如斯,竟不带丝毫杀厉之气。只把屠刀留给自己,看来诸葛亮此人还真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典范代表。   他咬了咬牙,散去刚刚纳来的两道真气,平静地站着,而诸葛亮从他散去的气劲,便已看出,他手中必含杀气,只是如今,他还欠缺一个出手的机会!   再看姜维,他刀法虽凌厉,但张颌却跨着马,马谡的马。   姜维看着这匹马,全身的气息便已震颤!   可他的人却已完全冷静了下来,不冷静的人,就绝难杀人!   张颌人在马上,也似已变得完全静止,姜维在等着张颌出手,他的眼睛盯着张颌,只要张颌一动,他的刀气,便会斩向张颌。   张颌终于动了,可姜维的刀却并没有出手。因为张颌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根本看不清张颌的动作!   一个人若是成名,自有他成名的原因。   他能击败马谡,看来也并不仅仅是因为他计算精密,攻于心计!   只有亲眼看见他出手的人,才能了解他出手的速度,他刚刚离开那匹马的时候,双手便已探向诸葛亮,探向姜维,诸葛亮根本没有阻拦他的机会,身上的一道真气便被夺走,诸葛亮感到时,不觉心里一沉,那道气本是连环之息,是防止司马懿的闪电所备,而此刻,竟被张颌抽去。·   而当姜维刚刚反应过来,却已觉得自己的真气被夺去一道,而且腰间的朱雀羽扇竟也被张颌猛沉一道真气,反手抽了去。   张颌夺去他的扇子,正是要他无法再利用那宝扇形成的刀气,袭击自己,他抽去扇子之时,正是要回身落到马上之时。   就在这时,姜维已发出一声怒吼!   吼声宛若龙啸,第一次听到这声怒吼时,正是张颌要杀马谡之时,那时,他以兵刃直刺姜维,但此刻,他落足未稳,何况他刚刚夺去姜维的一闪之力,他如何也想不到姜维竟敢在这时发出这吼声。   待张颌落下时,马已被这声怒吼震得颓然倾倒。张颌一扇朱雀羽扇,一道火气冲向大地,气力反冲而上之时,张颌才勉强立稳!   这吼声,竟震死了马匹!   张颌本想用手上那道致密的气劲抵消掉这一吼,可他却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看来,这世界上,能超越规则的人,并不仅仅是他一个。   张颌看着姜维,忽然想起一个人,然后他一字一字道:“你……是不是在中州之内解决了‘堕天盟’的天水麒麟。”   姜维并没有回话,他的刀在手,他是来杀人的,并不是来说话的!   而张颌却已确信,面前这个男人的真正身份,在他还在无月寒山与曹植对付白江刀队之时,便曾听过一对无名情侣在中州云游时,对付过由十一位神秘的武者,组成的神秘组织“堕天盟”的故事。   男人使用的招式,叫做“麒麟震”,女人使用的招式,称为“君忘乡”。   天下大凡破除对手气劲,总要消耗自身气力,是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而这一式最大的弊端在于,关键时刻,极有可能被对手的气劲所阻拦。   而这麒麟震则不同,他震散对手气力的关键,全在于虚空之中的一声怒吼。此气本是虚空,外人自不能加以阻拦,而唯一破解这一式的招式,却是逆向袭向这虚空之中的杀劲!   张颌冷冷叹道:“麒麟震虽已见识,可惜今日却听不到‘君忘乡’的曲子,也是一件憾事。”张颌虽听过蔡文姬,也见过她,却并没有见识过她的招式,蔡文姬本就是一个低调的人。而因为蔡文姬和曹公之间,似乎还有一些事,所以,张颌对这个女人,并不愿过多的了解。   他当然不知道自己口中的“君忘乡”的曲子,就是从蔡文姬笛子中吹出的。   他当然也不知道蔡文姬口中提到过的恋人,就是姜维。   但这话在姜维的耳中,却已成了一种挑衅!   “你当然不会看见她!”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他今天本是来杀人的,并不是来说话的!   诸葛亮有许多事并没有告诉他,因为,若不以拼命的决心来此,他们可能谁也不能活着回去!   姜维已一掌震向张颌,这一招张颌可以挡下,所以包裹着一股鲜红致密气息的剑已直飞向姜维的掌心,剑在半空被姜维的气息震碎!他转身便已一刀斩向张颌的脖颈。   张颌长枪自下而上忽地穿出,才挡下这一刀。   而这时,刘禅却在姜维的身后大喊道:“那个,张颌好厉害,姜维,你要加油啊!”他还是满面笑容,司马懿却已没了笑意,因为他看清了当刘禅散去真力之后,竟又多散去了一道气,而这道气若有若无地,缓缓将姜维包裹住,然后,姜维立刻一声怒吼,张颌手上的羽扇立刻飘散成无数火红色的飞羽,坠入虚空,消失无踪。   刀光再起,张颌却再也招架不住,胳臂被一刀斩出一道血痕。   司马懿目光冰冷,他忽然回想起这些日子所有不寻常的事——赵云的逃遁,自己遇袭之时,接连行动的诸葛亮!原来他们的力量都来自于这个人!   这个一直假装憨厚老实的人!   邓艾提纳真气,是一道虚无之气和一道回复之息,气息刚刚提纳,便听见司马懿一声大喝。   “邓艾,压制刘禅!”   [木门道]【卧龙的失误】   话音刚落,邓艾便已一闪消失,攻向刘禅,而刘禅回手有意无意的一格,却使邓艾的飞身一击忽然慢了下来,邓艾加大气力,大喝一声,猛地一脚蹬去,刘禅却已闪在一旁,害怕地哆嗦了起来。   看着邓艾的神情,刘禅充满了恐惧地靠近姜维。   邓艾深知,若不是刚刚那一阻,以他闪避的速度,绝对躲不开这一击的。现在他体内残余三道真气,一道众生真力之气,一道治愈的气力,一道虚无之气。   他却决定吐纳归元,停止行动,刚刚的飞身夺扇的招式被诸葛压制,还历历在目,他并不想白白浪费这样的珍贵的气力。而那道治愈之力,他也准备留下,这战阵之中,时刻可能出现可怕的变化,他不得不小心这些变化!   诸葛已开始行动,五道气息,又开始在他的手中不住地流转,他看了看这气息的流动,摇了摇头,将两道气力,隐遁于气阵的最下方,鹰又飞起!   他已看见张颌被姜维连续两次麒麟震后,受到了极大地压制,他手中的两道气息,一道自他手中夺来的,是“铁索连环”。而另一道至今未明。   鹰飞起,飞向苍空的猎鹰,忽然全身散发出阵阵炎息,这满布火焰的猎鹰,飞向张颌,自他头顶盘旋,其实,诸葛只是想看清他所藏的那道气息,因为在这时刻,若是亮出刚刚夺来的气息,则必定被烈焰所灼烧。   这样的招式,太费真力,若非十拿九稳,诸葛亮这样的人,便绝不会使出,而诸葛亮错了,张颌亮出的却正是那道从他手中夺去的气息。   这是不是说,他手中的另一道气息,是更为至关重要的呢?   也罢!既然如此,便成全了你吧!诸葛一指苍鹰,将一道黑气灌入那鹰的体内,而那火焰猎鹰嘶鸣一声,忽然向下俯冲,张颌的速度不可谓不快!   他一撤步,便已退开三丈,但谁能料到,那火鹰却似已锁定了张颌,张开炎翼。直中张颌胸口,张颌口中流出鲜血,身上也染满了火焰,可他双枪一转,火焰便已消失,虽已损失了近半体力,但是,却不见他有一丝疲态。   猎鹰再次飞到诸葛亮的肩头,对着张颌长鸣一声。   司马懿见张颌、邓艾都已挂彩,心中本急,但当他看着手中提出的真气时,却心中一喜,那是一道暗黑的气息——一道可纵控雷气的气息,和一道桃园之息。   司马懿面上却不动声色,只一招手,一道铁索迅速展开,两道铁索之间,却由两只灵狼牵着,飞速咬向诸葛亮和刘禅,诸葛亮一挥手,一道黑气震去,将灵狼震散,但那灵狼却已咬中刘禅。   然后司马懿对着诸葛亮一笑,道:“看来,人纵是再强,也绝难完全掌握天命的!”说罢,他的手便轻轻按住大地,八卦阵境内,桃花满生,张颌和邓艾损失的体力,竟就此恢复了一道。   诸葛亮也面无表情的盯着司马,但是他握着扇子的手,却已开始颤抖。   颤抖吧,恐惧吧!天命,已离你而去了!   诸葛亮看着一道血红色的雷气自司马懿手中升起时,衣衫便已被冷汗浸湿。   雷电之气的事,诸葛亮应该是本已有防备的。   可是他并不知道天外的红雷,此刻司马懿已可随意掌控,何况,在诸葛亮动身来到此处的时候,一定已听说了上方谷遍布的黑雷之息。   马谡败于张颌放出的红雷,诸葛亮当然也清楚。   司马懿窃喜着,他难道以为单单控制住我的气息,就能抵御我使出这夺命的一击吗?   “张颌!目标刘禅!”他的选择,并不错!刘禅是诸葛亮此行的目的,而且,他两次发动能力,便已将战局带往了最坏的方向,但是他的能力呢?   他的能力需要吐纳之后,再散去最后一道气力,而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发动能力时,自己绝不能做出任何行动!   他会不会那么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宁死散去最后一道真力发动能力呢?   张颌冷道:“需要将其余两人也连接在一起吗?”   司马懿:“不必!”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司马懿当然不允许其余的不应该发生的事发生!   张颌气息损失太盛,他只站在那里,提起两道真力,将一道灌入红雷之中,凝神将司马懿召唤出的红雷迅速移到刘禅头上,而刘禅呆呆地望着天,姜维全身生凉,他竟忘了动弹。   此行,本是为了救出刘禅,如果刘禅死,则诸葛亮必死!   而他自己呢?竟只想着寻仇,而忘了保护刘禅!   事情,已向着最坏的情况发展!他只觉得自己的头脑一片空白。   看见那血红色的雷云,他忽然想起了马谡倒在他面前的场景,他的手开始颤抖,那种明知道事情的结果,却丝毫改变不了的那种无力,那种恐惧感,已将姜维完全吞噬。   就在这时,诸葛亮朝着姜维大喝一声:“姜维!!”   姜维一听见这声音,身子一震,似回了回神,但他再想动时,却已晚了,天空之上,红雷已不住地盘旋,就要降下。   姜维只期盼诸葛亮的手中还能有一道气力,挡住这雷息,可诸葛却只是冷冷地将手中的一道黑气慢慢捏散。   不行,还不是出手的时候。   “放心,不会有太多的痛苦的!”司马懿冷冷地望着刘禅,声音却好像还很温和,司马懿掌心的黑气已散去。   “这是啥……啊?”刘禅瞪大了眼睛,望着天空,他一直抱着手中的鸟笼,呆呆地望着。而红雷却已掣中刘禅,刘禅全身颤抖着跪倒在地,大哭了起来。   司马懿冷冷道:“看来这些人纠缠的气,已在这个人身上,一道雷击,还不足以取他的性命。”   刘禅却嚎哭不止,从怀中掏出一只马笛,一吹,一匹赤红的马从远处奔来。   他踉跄的骑上马,哭道:“马儿马儿,护着我,不要再让他们伤到我了。”   话音刚落,那马却直冲向邓艾,刘禅猛地一勒缰绳,道:“马儿,我叫你带我逃,何曾叫你进攻来着!”他说罢,竟又嚎哭不止,“为什么连马都欺负我啊!”   司马懿在远处看着刘禅,冷笑道:“连进攻和防守都分不清的蠢货。”   刘禅一边哭一边散去体内的气力,有闪之气息,也有杀气。而他除了骑上马,却再未做出别的动作。   司马懿大喝道:“邓艾,开始进行压制,不要再管刘禅了!”邓艾立刻明白了司马懿的意思,依照刘禅刚刚散去的气劲,大概可以猜到他还留了一道一闪之息,而若想杀死刘禅,自身所付出的消耗却太多,一个废人,他们是不屑于对他动手的。   何况,邓艾很清楚司马懿手中残存的气力到底是什么。   然而司马懿呢,他当然还有别的打算,刘禅既然可以引诱诸葛亮前来,再用他引来刘备,也并不是难事,但是,人,始终是不能太贪心的。   太贪心总不会有什么好报!   只是邓艾还是要遵从司马懿的命令的,此刻他手中已升起两道杀气,然后,他一脚便已扫向诸葛亮! 三十   [木门道]【压制】   诸葛亮双手一挥,阴阳太极再起,这一腿他险险闪过。   刘禅卧在马上,不住地哭泣,但诸葛亮真正担心的却是姜维,自那红雷升起,他便已看见了姜维绝望的神色,而刚刚,姜维甚至盯着那片红云,而忘记了行动!   诸葛亮知道,马谡就是被那片红云一击震溃的。   姜维是不是对那片象征着死亡的云彩,已产生了一种恐惧,内心已蒙上了一层阴影?姜维虽然现在还在盯着张颌的出手,但是,诸葛亮却感觉他的精神,却已完全不在自己的刀上!   现在已顾及不了太多了!   邓艾一击未果,便已停止行动,他还是未将那股虚无之气转换为真气,第一次,是因为他惧怕诸葛亮变化出的黑气,这次,他却已想将那道真气暂时留下,他相信司马懿已告诉了张颌协助他的方法。   他总不能什么也不留给张颌。   五颗星,又在诸葛亮手中盘旋流转,他颠倒了几颗星的位置。   将两颗星收纳入掌心,八卦一闪,却默然而立,不再出手。   司马懿自那五星之中取出后两颗,沉默了半晌,这是一闪之气,和一道致密的无懈之息。   似乎同样的错误,诸葛亮绝不会犯两次!   司马懿此刻好像也只能看着这气力而默默叹息,但他并没有。   “邓艾,抵得住吗?”司马懿问道。   “嗯。”邓艾自远处应了一声。   司马懿忽然仰天大笑,“诸葛亮,天绝你也!”说罢,司马懿一直藏在手中的那道杀劲出手,好强的杀气!他法杖前伸,似有万狼奔袭而至,他手中的红气一展,那道无懈之息,将张颌护住。   而姜维此刻见那杀气蔓延扑来,被冲的向后一震,而这一震之后,姜维却抹了抹嘴角的血,刀光映着血光,他竟冷冷地笑了起来!   当狼群扑向刘禅时,诸葛亮将手中一道黑色的杀气,化为了一面盾牌,挡住了刘禅,这似乎也是他最后的防御气劲了!邓艾突地一扫,狼群便已被他疾风一般的腿法挡住,当他升起那道真力时,却发现自己的命运竟已被诸葛亮牢牢攥住,那是一道诸葛亮早已安排好的红桃之息。   而司马懿看着自己手头仅存的一闪之力,竟也是红桃之色。   “诸葛亮!”一声怒吼,狼群已猛扑向诸葛。诸葛的八卦虽可抵御对手刀剑,对这狼群却丝毫没有作用,他虽试图闪开,却还是被狼群在身上扯出了几道血口,那气息见血,才消逝在黑暗之中。   张颌一扫场上变化,莫说刘禅已经仅剩一口气,就连诸葛和姜维也已在狼群之下受了伤,他身子忽又腾起,一手探向邓艾,一手抓向姜维,   这一刻,除了自己尚有些轻伤,邓艾和司马的体力却很完整。   剩下的任务,就是由他进行最后的压制,姜维刚刚尚未出手,手中可能存有较好的气力,而另一手,却是帮助邓艾一直被诸葛亮限制的力量魅醒。   他闪电般飞向邓艾,刚刚撤步,邓艾便自天地之间,引出一道气力隐遁于虚空之中。   张颌却在这变化发生的片刻,伸手探向姜维,他暴风般撤回时,却是一喜,这两人手中竟都存着虚无之息,姜维一双眼,恶狼一般瞪视着张颌,而张颌脱手双枪却已飞向姜维和诸葛两人,双枪的末尾,还拴着一条长长的铁链。   未等两人反应过来,两人已被灵锁铐住,连结在一起。   张颌这才放心,看来,刚刚那最后替刘禅阻挡的一下,已是诸葛亮最后的阴黑之气了。   张颌冷叹了一声,也亮出了自己的杀手锏——一柄斧子。   徐晃的斧子。   这柄力可贯石的斧子,自从赵云弃下,便被收藏在徐晃的手上,两道虚无之气同时在他手中升腾,化为四道,而四道气息中,竟又生了两道虚无之力,诸葛看着他手中的气力不断升腾转化,也感受到了八卦阵在急速的气息流转下,正在慢慢崩溃,消散……   已是绝路了吗?   转瞬之间,本已气力散尽的张颌,竟又有了六道气息,只见他轻轻的挥起斧子,划过尚在空中飘散的朱雀火羽,斧子之上,立刻腾起了一道烈焰。   这一斧子要是斩向刘禅,那么他便必死无疑。   天命已尽了吗?   还好——无论对于张颌还是司马,刘禅都是一个筹码,一个能引诱刘备上钩的筹码,他也没有丝毫值得斩杀的价值。   所以,张颌的斧子已劈向了姜维,姜维想以刀格住斧子,却见自己的手已和诸葛连在一起,动也动不了分毫,火光自姜维肩膀一闪,顺着锁链,瞬间烧向诸葛,诸葛全身一震,此刻身上却已仅仅剩下了一丝体力。   姜维虽伤,却已完全明白了不久前张颌为何会以那道红气裹着剑,挡住他的脱手一震!   原来张颌那脱手飞剑,想护住的,并不是那柄朱雀羽扇,而是手中的这柄斧子。倘若姜维以那道气力震散了羽扇,下次再发动麒麟震时,极有可能伤到张颌手中的斧子。   人,往往在意的便是那些表面有价值的事物,而忽视了一些尚未表现出力量的事物的内在价值。   姜维已开始有些后悔,是他,在看到那血红的雷霆时,产生了恐惧,和懊恼。   因此,他才失去了最好的机会!   现在,他已被这一斧子,砍得仅剩下了半条命。   张颌所耗气息却并不算多,他一甩斧子,一道气劲散去,却以受伤之体,硬生生含住四道真气。依现在的情势,莫说是擒住司马,姜维和诸葛能保住自己的性命都已难上加难!   可姜维毕竟是姜维,他竟又一声大喝冲向张颌!   “小子,你不要命了吗?”斧子随着喝声劈下,姜维侧开身子,却见张颌卸掉两道气力,硬生生将斧子劈在姜维身上,姜维口中喷血,却一刀横斩向张颌的脖颈,张颌抽出腰间长剑,硬生生将姜维这刀震开,姜维退下时,口中已不断地流血,他吐纳之间,勉强将体力恢复至半数,看着面前的张颌。   冷冷道:“若无准备,我是不会随便拼命的!”   张颌的年纪已不小,刚刚这短短的搏杀,已使他失去了全部的气力。   可这人若非张颌,却绝不可能在那一瞬间内既伤了姜维,又挡开他的刀!   他只是轻伤,但在此刻张颌却隐隐感到了一丝不祥。   刚刚司马懿唤出的桃园幻境,在诸葛亮的八卦阵之内,似乎并没有消失,桃花缓缓落下,诸葛亮轻轻咳着,他的口中还有血。   但他的脸上,却已有了笑意,他看着那桃花飘散最盛处,冷冷道:“终于等到这一刻了,所有的准备只为了此刻……我只希望,你莫要让你的父亲失望,也莫要让我失望!”   [木门道]【濒临死亡的觉醒】   那年桃花飘落时,正是刘关张三人结义之日。   昔人已不再,桃花却依然。   花瓣缓缓飘散,刘禅却已慢慢坐起,桃红色的光华自他全身缓缓绽放。   在濒临死亡之时,他的体力竟缓缓恢复了一些。   武印的在他幼年时的影响,所限制的力量,终于在此刻苏醒了。   司马懿当然看得出这变化,此刻他也心头一冷,倘若此刻刘禅再次发动能力那行动转移的能力,体内便可存下一道真力,虽然并不能危机三人性命,但是,战况就又将变得扑朔迷离。   还好,他并没有选择那种自己最担心的行动方式。   刘禅似乎准备自己行动。   “刚才,是谁用雷劈我来着。”他扫视着四周时,神色已不再是刚才那般充满恐惧,胖胖的脸虽然还是带着微笑,眼中却已有了杀气。   他手中的鸟笼在一道银色光华下,也发生了可怕的变化。   诸葛亮暗叹道:“看来,那时刘备拿走的东西,果真在这小子手里。刘备啊刘备,这种事情,你居然还要我自己猜测吗?不过,也罢,这次我并没有猜错!”   光华之下,笼中的鸟已飞出鸟笼,飞向苍天,而那古拙的鸟笼却已变成了一把精致的小弩——诸葛连弩!   刘禅冷冷道:“也罢,不管那些了,就拿最近的人开刀吧!”刘禅的弩已指向邓艾,一枚羽箭飞射而出,邓艾被射得退了一步,血立刻从臂上溅出,刘禅的弓术似乎准的很。   但司马懿却还是安慰着自己道:“还好他所能操纵的杀气并不算多,希望他不了解诸葛连弩的特性,就像是不了解马一般,只要等到他真气耗尽,张颌便可以……”他尚未思索完毕,便听到了张颌对着刘禅一声大喝:“是我将雷电移到你的头上!你为何不对我出手?”   张颌似已看清了什么。   司马懿却看不清!手中仅余一道气息的刘禅,就算那道气息为杀气,张颌也不必替邓艾承载这一击啊?   姜维也就此大喝一声,道:“先杀张颌,再杀邓艾,不迟!”   邓艾并没有对姜维出手,他只是想杀张颌而已!战前,刘备已将刘禅的能力与诸葛和自己交代清楚,那么,控制杀气的能力在自己手中。   想杀张颌,我全力支持,想杀邓艾,则要看看我自己愿不愿意了。   可姜维却并没有想到邓艾听到这句话的感想。   刘禅调转马头,冷冷道:“好吧,你想死,我便成全了你。”然后他微笑着对诸葛亮和姜维道:“诸葛先生,天水麒麟,你们准备好了没?”   诸葛亮看着手中阴阳流转不息的两道杀气,点了点头。   姜维未语,双眼却盯着张颌,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邓艾……黑街老主的子嗣,当年遭遇那样的事之后,大部分人便离开了那里,而我却是因此投靠了袁绍,当年舍弃了自己的半个师父,如今,他的儿子已即将获得他父亲,不,或者可以说是超越他父亲的力量吧?   而在这战阵之中,能护送司马懿离开的,也只有他了!   绝不能让他在这战场上阵亡,我的路已走的够远了,如果必须要有牺牲的话,就让我在这里谢幕吧!希望,就交给那些年轻的人吧!   “来吧!”张颌怒喝一声,他已展开双臂,刘禅跃马而来,大喝一声:“各位,请助我一臂之力!”司马懿确实错了!他并不知道昔日刘备的力量,此刻已在刘禅身上已完全觉醒。   诸葛亮两道杀气化为阴阳太极,灌输到那诸葛连弩中,杀气倾泻而出,张颌连中两击,他的身子已空虚。他的气力已耗尽,他只有用这血肉之躯抵挡着杀气。   诸葛亮却并非十分想杀他,只要能将他压制住,将他擒住,便可以控制战阵中的局势,他知道这个男人对司马懿的重要性!   可刘禅似乎不明白他的计划,姜维也并不那样想!   刘禅再次召集着两人的力量,诸葛已陷入空灵之力的包围之中,而姜维却已将自己的杀气提供给刘禅,羽箭将张颌射倒。   邓艾却已将自己剩下的救命的桃子,化为一道救命的真气,灌输入张颌身上,又有一道真力,进入了虚空之中,他虽然不知道张颌为什么这么做,却明白,他是在为自己挡刀,若非那一声怒吼,倒在连弩之下的,就已是他自己。   刘禅再度发出号令,而诸葛亮却对着姜维一声大喝:“姜维,够了!”   姜维却并没有听他师父的命令,将身上最后一道杀气灌输入诸葛连弩内。诸葛亮咬着牙,他已看清,姜维此刻虽已达到了“空”的境界,但是,他整个人,却已被憎恨的感情充斥着……   张颌并没有挡住这一击,纵横天下的四天国手,终于在此刻丧命,他死时却并没有倒下,身上仅余的一柄剑,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   “张颌!”这变化太过突然,司马懿也已丧失了冷静,他甚至不相信眼前这些事便是事实。如今,只剩下响彻天际的怒吼。   邓艾没有怒吼,他只是看着姜维,这个曾经的兄弟,如今杀了自己同僚,助纣为虐的凶手!在这战阵之中,他本可对姜维出手,可是却一直忘不了当初父亲的话,忘不了兄弟的情谊,而选择了进攻更为难攻的诸葛亮。   虽然在战前,他已下了决心,但是当他看到自己的兄弟时,心又变得软了下来。   可如今呢?张颌已因为自己的犹豫而丧命!   他看准刘禅手中的连弩,假如自己还能在这暴风中活下来,他便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三道真气,已自张颌的体内散去,灌入刘禅的手中。   马已跃起,奔向邓艾,而司马懿在短暂的大脑空白后,却对着刘禅喝道:“以闪电伤你的主谋是我,为何要去找邓艾寻仇呢?”死者已矣,生者却还要顾虑。   但刘禅并没有勒住马,他只微笑道:“司马先生对我一直不错,何况,司马先生的血术我也听过,所以,我是不会对您出手的!”这小子一句话说完,手中一道杀气却已击向邓艾。   姜维想阻止,但是,权力已不再他自己的手上,而且,他看到了邓艾的眼睛,那是想杀死他的眼睛,也罢……   多年的兄弟也罢,曾经的战友也罢,此刻,已与我成仇!   用尽气力的姜维,身上再次发生了变化,但那却是一种隐隐散发着黑暗力量的气息。   刘禅第二枚羽箭射出,邓艾也已被这杀气攻击的仅剩下一口气。   但也就在此刻八卦阵破碎了。   难道是因为天地气息的过度流转,已使这八卦之阵再也承受不住。   诸葛亮本冷汗流了一身,但望向四周的城墙,却已没有司马懿的伏兵,这固然是一件喜事,但诸葛亮此刻最担心的,却依然是姜维……   诸葛亮看得出,邓艾隐藏在虚空中的气已达到巅峰,也已感觉到那力量的真正作用,而刘禅如今的气力,绝不足已射杀邓艾,但邓艾却足已夺下连弩,只要他手中能有一道杀气,再随意捡起地上的一只箭矢。   那么姜维必死无疑!   诸葛亮已看到邓艾看着姜维的神情!   何况,此刻就算是邓艾想杀刘禅,也没有多余的气力!   想杀诸葛亮的话,则要赌上天大的运气!毕竟五谷之息能流散出什么,都是并不一定的,而倘若是黑气,则会反被诸葛利用而已!完全陷入虚空的诸葛亮,却绝不是邓艾伤得了得!   算来算去,他只能杀姜维,也确实能将姜维置于死地!   这刚刚夺命的诸葛连弩,此刻却马上就要威胁到姜维的性命!   果然,刚才已是刘禅的最后一击,邓艾马上便要出手了!   [木门道]【憎恨】   正在这万分紧张的时刻,城头忽然多了一个人,他只微笑着说了一句话:“诸葛亮,好久不见了。”   诸葛亮抬头,便看见了一个红发男子,和他手上散发出的红气。   只是片刻之间,不知这人用了什么方法,那夺命的连弩,竟已从刘禅的手中到了那红发男子的手中。   邓艾的杀机虽已被化解,但是,姜维和邓艾在此刻却已成仇!   这已是无人可以更改的事!除了他们自己,已无人能更改这件事,或许就连他们自己也不能!   诸葛亮望着城墙上的红发男子,道:“法正?”   法正笑道:“刘备大人让我在这里等你,所以,错过了与你会面的时间了。”他指得当然是刘备带着黄忠、徐庶等人,杀气腾腾地问候诸葛那一次。   但诸葛却仿佛根本没有想起这件事,只是问道:“外围这是怎么回事?”   “八卦阵刚刚催动时,刘备大人的军队便已攻至,群龙无首的晋军已全部退散,所以,我便擅作主张,将你的八卦大阵以妖术除了去。以防其内发生什么不测。不过,看来,我的担心也有些道理。”法正看着诸葛亮,脸上露出一种邪恶的微笑。   场上,已再无威胁,司马懿也已落入了他们手中。   这似乎已将成了一件无法改变的事实。   但这却绝不是事实!   姜维的身上开始环绕起黑气,这也是将要觉醒的征兆。   邓艾却已觉醒,两条翱翔于天际的白色羽翼,不知何时,已自他背后展开!   “什么!”场上这变化已让人惊诧莫名,邓艾看着浑身黑气的姜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单掌一击地,就此冲天而起,而地上无数道真气流转,一道黑气流入诸葛体内,诸葛将那道黑气收入手中,另一道黑气,则落入姜维手中。   姜维身上源源不断的黑气即刻停止流动。   邓艾已冲向司马懿,双手抓住他,双翅展动,闪电般将司马懿带离战场。   他的动作绝快,甚至没有留下一句话。   但是诸葛亮却明白,就算是拼上性命,邓艾也要护住司马懿!   他也清楚这次行动,已失败。   姜维看着诸葛亮,眼中似充满了不解。   “我只是,不能让你在这种状况下觉醒,人若在杀戮之心太重时,获得能力,那么这能力,只会将他带入灭亡!”这是诸葛亮想对姜维说的话,可他却未发一言。   城楼上的法正远眺,道:“看来他们去的是北国大军聚集的地方,而他们撤去的方向,则是远处黑云聚集之地。”   也就在这个时候,刘备已带着孟获和祝融,进入了木门道之中……   望着眼前一片狼藉的土地,张颌的尸体,已重伤的姜维和诸葛亮。   还有自己的儿子,刘备对着诸葛亮点了点头,道:“你已做的不错了!司马懿既已逃走,如今之计,也只有安排下一步的计划。”   诸葛亮沉默半晌,望着遥远的天际之中那片不断翻滚,犹如被恶龙搅动的黑云,淡淡道:“如今,我们已只剩下最后的机会,恐怕只能在上方谷拦住他们了!” 三十一   【师父】   “上方谷?”刘备遥望天际,天边黑色的雷云连成一片,他沉吟道:“那里似乎要有雷雨来袭。”   法正跃下城墙,道:“那不是雷雨,我尾随他们大军来此的时候,亲眼看见,那乃是司马懿布置的黑雷。”   刘备看着诸葛亮道:“司马懿的雷云……”刘备又看了看已死去的张颌尸体,道:“那片区域,在司马懿和张颌的引导下,会成为追兵的坟墓。现在纵然只剩下司马懿,也绝不是伏击的好地点。”   诸葛亮一双锐目望着刘备,道:“你说得我自然知道。但你忘了一件事。司马懿虽可更替天命,我却可以纵控天地之气,倘若能将黑暗满布天际,纵然司马懿也绝难抵挡!”   “你的意思是……”   “这里虽不是官渡,却可令其化为如官渡那日一般的黑夜。”   “你当然不是想杀了司马懿。”   “如果一个人的退路变成了绝路,那么他离崩溃也定然不远了。”   “杀人的方法,也可用来救人?”   “救人的方法,有时也可用来杀人,杀很多的人。”   刘备点了点头,道:“很好,只是你赶得上他们?纵然赶得上,是不是有足够的时间摆布天地灵息流转呢?”   “这个,你自然不必担心,但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刘备微笑道:“我等你。”三字说罢,他打马奔向刘禅,不再多问。   而诸葛亮却走向孟获。   刘备伸手将一个桃子扔给刘禅,道:“先吃,我虽还有一些,却要分给别人。”   “其实这个也不必给我,我一会儿不打算去拼命,你们却还要继续作战是吗?”   “不错,这一战总要有一个结局,你既然回来,我便可以问清一些事。”   “司马懿的目的是什么,这些日子打听出来了吗?”   “事发突然,我也只是俘虏,他们并没有和我说什么有价值的话,我原本以为他们是想要我的命,但是,后来总算弄清,他们想要抓住云叔。”   “说下去。”   “老爹你该知道是为了那个武印吧,然后,就是那位诸葛先生,以救我的名义,突袭司马懿,我虽帮了他,他却并没有杀司马懿。当时,我以为自己的好日子剩下的已不多了。”   “你觉得那个人,像不像现在的诸葛先生?”   “并不太像,若是凭感觉来说,那个人感觉力量更强大,但却没有这位诸葛先生心机这么深沉。”   “嗯,你果真已成长了不少。”   “对了,云叔现在怎么样?回去了吗?”   刘备长叹一声,道:“当年我曾劝过他,人如果想变得强大,总该依靠自己的力量,只是,那时确实也是事发突然,没想到竟给他引来了这场杀身之祸。”   刘禅惊道:“什么?云叔死了?”   “不能完全确定,但是如果那个去救你的诸葛先生是由‘那个男人’幻化的,那么,他恐怕就是凶多吉少了。”刘禅暗暗想到,那日张颌所感知到的,莫非就是伏击赵云的人。   他神色有些黯然,道:“……战争总要死很多人。”   “你觉得杀戮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们要显示自己的强大?”   “不,杀戮是因为恐惧。”刘备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张颌的尸体,刘禅垂下头,想起了刚刚自己纵马杀人的场景,然后刘备总结道:“你还不够强大。”   “我明白。”   “只是,我实在没想到,你继承的竟是我这项借人之手,杀人的能力。”   “这能力有什么不好吗?”   “能力本没有好坏,只是我觉得,这样下去,你会太过依靠别人。因为你的力量,几乎全要依靠别人的力量,才能得以施展。”   “一个人再强大,也绝比不上集体的力量,我记得这是您说过的话。”   “但是,你要明白,纵使是在集体之中,你也要有自己存在的价值。而且,你也总会有无依无靠的一天,无人可依靠的时候,只能靠自己,你明白吗?”   “我不太懂。”   “也罢,总有一天你会懂得。”   “嗯。”   “你刚才拿了桃子。”   “我本不想要的。”   “既然要了,就要履行责任,随我一同走吧。”   “哦。”然后,刘禅忽然咧嘴笑道:“我还是主帅吗?”   刘备拍了拍他的头,纵马拾起贯石斧,道:“小子,跟着老爹来吧,相当主帅总会有机会,现在,你还太嫩了点。”   诸葛亮走到孟获面前,孟获看着如今力量已完全解封的诸葛亮,道:“这就是诸葛先生本来的力量?”然后他擦了擦冷汗,暗道:“看来刘备当时的确没有骗我啊。”   诸葛亮:“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力量。”   “在我眼中已很了不起。”   “我只是有事相求。”   “诸葛先生有事求我?”   “朱雀羽扇碎了,我想再做一柄。”   “哦?”   “这是件很困难的事?”   “这件事本不难,朱雀浴火再生。只要有朱雀羽,再有至强的阳炎,羽扇即可重生。但是现在,似乎只有火羽,这春冬交替,却升不起阳炎?”   “谢谢,我知道了。”诸葛亮缓缓离开,双掌在半空中划出阴阳太极,飘散的火羽,竟在空中旋转成一个圆,收拢到他手中,一道阳气冲天而起,化为一只火凤冲入诸葛亮的手中。   然后诸葛亮手中起了一道奇异的光华。   诸葛亮平伸手中羽扇,那光华便寄宿在他手中的羽扇中。   诸葛亮看着拾起贯石斧的刘备,道:“刘舵主,此行,我还不得不借助你的力量。”   “你说。”   “我想你发动全部的力量,将司马懿的部队尽量拖住,这样我才好调理天理。”   “好,尽管交给我,可是你……”   “我通晓奇门遁甲之术,若想到上方谷,不过须臾之间。”   “好。”刘备将两个桃子扔给诸葛亮,道:“一路小心,这是救你命的桃子,切莫用它杀人。”   诸葛亮接住两个桃子,道:“多谢。”他不再多言,却看了一眼一直站在那里,沉默的姜维。   姜维的黑气已散去,他似乎明白了诸葛亮的意思,可是,他却不想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诸葛亮慢慢地走向他,将那柄羽扇交到他手中,只说了六个字:“姜维,好自为之。”六个字,一句话,已包含了诸葛亮做为曾经的师父,最诚挚的关怀。   姜维接过扇子,而诸葛亮却已一摆衣袖,消失在脚下闪动的八阵之中。   他依旧没有告诉姜维蔡文姬的生死,也没有评价姜维所做的事,是对是错。他只是将自己的扇子,交给了自己的徒弟。   世间有很多事,都并不能黑白分明的判别,但是每个人心中,却总该有一个界限,一个对自己所作所为的客观评价,就像是太极图那样。   人也总是这样,或许常常立于黑与白的边界,只是等待着那个抉择的时刻,看他们会踏向哪一边。   身为师父,他不想强加给姜维他自己的观点,他希望姜维能自己悟通,他也相信姜维有能力参悟透那些事,只有那样,他才能变得真正强大,而不是再为仇恨杀戮,再为别人活着!   一个人只有先学会为自己活着,才能照顾好自己所珍惜的人。   他相信,姜维总有一天会懂得这些事。   “师父……”姜维看着手中的扇子,说出了这两个字,声音却轻的谁也听不见……   【职责与执着】   自赤壁之战之后,从江东驶向北国的马队就已不多。   现在这个马队正是往北国去的。   马队的人不多,只有两个老人,一个女人,一个中年和一个青年。   而比较奇怪的是,两个老人、女人和中年都配着兵器,而青年没有,他被四个人围在中间,似乎行动也受到拘束一般。   被围着的青年正是曹植,这马队也正是去北国边境去寻曹操的。   甘宁对着天打了个哈欠,看着曹植的白马,忽然笑道:“任谁也想不到,那时你竟然会突然对吴国太出手,出手震散国太刚刚夺去的白马。”甘宁所说的白马,正是现在曹植所骑的的卢。   曹植微笑,现在无论他处于何种境地,他总爱保持着这样的微笑,如果,愁眉苦脸解决不了问题,那么,不如以微笑面对眼前的困境。   “那或许只是因为我运气好。”被人点中穴道,而点穴的手法忽然失灵这种事很少发生,很少,却不是没有。   甘宁看着他,道:“我如果有你的身法,或许就会在那时一走了之,反正,那种情况下,你就算是逃,也绝不会有人能追上你。”   “我练这身法,只不过是因为我的招式本适于暗中忽然出手。却并不是用来逃走的……而我未走,也正因为这里是江东。”曹植的剑法,虽然威力巨大,但一击若不中,自己恐怕就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张昭这才回头,看了一眼曹植,道:“你知道你逃不了?”   “我只知道江东还有认识我的朋友。”当时曹植对吴国太出手,在场可以拦下他的人,有很多,但却并没有人出手拦他,张昭和张纮就是其中两个。   张纮大笑道:“小子口气好大,不过,你也确实有说这种话的本事。”他笑声虽有些沙哑,却充满了赞许之意。   张昭却冷冷道:“若不是你小子先将自己震醉,无法逃遁,你那一击,我定然挡下。”曹植的剑式本是用作杀人,但在那时,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不得不两式连施,但是,倘若江东有人想挡住他,他在那时便会失去最后的证明自己的机会。   张纮望着张昭,道:“你那时不是说,你替他锻的剑,他保存的很好,这剑绝不会错吗?这时,为何又这般言语。”   张昭望着自己腰间的寒冰剑,道:“剑是剑,人是人,何况那时你不也没有出手?你别忘了,此行的任务!”   张纮却笑道:“你真是个老顽固,曹植,你莫要和这老头一般见识。我知道,那时也只有你会想出那种方法的。”   曹植抱拳道:“一路上承蒙两位前辈照顾,那时也多谢两位前辈没有出手。至于晚辈,不过是运气好些,认识了前辈们罢了。”   张纮却正视着曹植,道:“能在那种情势之下,还不放弃希望的人,并不多,一个人纵然有运气,自己若已先行绝望,那么再好的运气也救不了他的!   看到那时的你,老夫就不由得想起那时左慈面前的你……如果当初,江东有更多的人有你这种勇气,可能当年的悲剧,便不会发生。”   “先生过誉了……”曹植颔首。   甘宁看了看张纮道:“比起您来,国太她老人家真是顽固的紧。”   张昭冷哼一声,道:“小子,你懂什么。国太或许早已确认她的身份了,但她毕竟背负着整个江东的责任,凡事难免要小心一些。”   张纮接道:“所以,曹植,你也莫要怪她。”   曹植点头,道:“我明白。”吴国太失去了两个儿子和自己的丈夫,唯一的女人,现今却生死未卜,一个人如果失去了太多的东西,对手中的东西,难免都会过多爱护一些。江东这些好不容易存活下来的人,已是江东最后的财富,她不能再冒险,让这些人再度处于危险之中。   但是,她最后既然答应了曹植带着江东残余半数的精英出来,还将曹植的兵器交给了张昭、张纮。或许,已说明她已承认了曹植的身份。   甘宁再次打了个哈欠,叹气道:“唉,老人想得事总要多些,我只希望我莫要那么快的变老。”   曹植看着甘宁,无奈地笑了笑,因为他自己现在想得事就已不少,解散的无月寒山几乎已全体失踪,蔡文姬那里一定出了问题。   而司马懿他们呢?他们出征以后,遭遇到了什么。   北国现今已大为空虚,那么自己的父亲有没有遭遇到什么危险,他的脸上虽然没有担忧的神色,但是这些事却全在他的心中,他曾暗中祷告莫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但是那也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罢了。   此刻,他的心事已多,已不觉显露在脸上,而这时,那个女人,却打马而来,轻轻说了一句:“曹植,曾经的事情,对不起。”曹植忽然抬起头,看见大乔的眼睛,大乔立刻偏过头,双腿一夹马腹,向前行去。   点曹植的穴,本是大乔的职责所在。她当然不是在为这件事道歉。   曹植的心忽然一乱,他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   他一直在试图回避大乔,不对她说话,因为大乔和小乔,正是当初刺杀他母亲的凶手,这件事,并不能完全责怪她们,但是,自己的母亲却是死在她们的手上,这是不争的事实。   第一次见到这两个姑娘时,他只想用自己的剑刺穿她们的咽喉,可他并没有那样做,人在将自己的精力放在其它的事上时,有时便会暂时忘记仇恨,但是仇恨却是无法完全忘掉的。   那就像是一条锁链,锁住了你恨的人,更锁住了你自己。   除非有一天,这条锁链被解开。   而在这些年,曹植也明白了,能解开这条链子的,绝不是血。   总有一天要面对这件事,面对自己的仇人,要怎样面对她们呢?   直到他听到了她的这声抱歉,这句话,她已等了多久才说出口?   这一路很长,说话的人不少,而大乔却一直是沉默的,她是不是一直在想着这件事?一个女人到底要用多大的勇气,才能来到他身边,说出这声抱歉?   他没有原谅她,至少现在还不能,但是他却感觉自己或许已找到了那条锁链的钥匙。   大乔确实没有奢求曹植的原谅,任何人无论有什么理由杀了别人的母亲,都无法奢求别人的原谅的!所以她并没有说出任何理由,只是一句简单的抱歉。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坚强的人,就算是孙策去了,她也能一直坚强的活着,她的马走在最前边,只因为,她现在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泪。   说出这声抱歉后,她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想起了那个雨夜,“孙权”来求他,引诱并杀死曹操。   她骂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嫂子做这种事?   然后,她便被一种奇特的力量,控制住了身体,那是一种回荡在脑中的声音,她无法抗拒,她赤裸着站在瓢泼的雨中,动也不能动。   直到她的被雨水浇得麻木,直到她看到了自己的妹妹……   “孙权”问她,想不想也让自己的妹妹变成寡妇?   想不想看见小乔亲手杀死她自己的丈夫?   最后在近似于崩溃中,她只好同意,同意和自己的妹妹一同引诱曹操。当然这件事,只有孙权一个人知道,吴国太的女儿已出嫁,那时,她只想照顾好自己的儿子,除了这个儿子,她眼中几乎已什么都没有!   曹操并不能算是个正人君子,但是却似乎从她们身上嗅出了危险的气息,他给她们安排的很好,却没有动过她们。   但是自己和妹妹的清誉却已毁了。   后来,她们杀了曹操的妻子。   四处逃窜,被北国黑街之人到处追杀,好不容易逃遁而去,却成了造成赤壁之战的祸首。“孙权”的解释很好,何况对于白江刀队这些人,根本也用不了太多的解释,只要命令他们杀人便已足够了。   她们自己呢?她们什么都不敢说,直到那天,曹植在“孙权”的寿宴上,将他打成了重伤,她们脑中那个声音才终于消失。   她才敢反抗他。   曹植是她的恩人,而她却是曹植的仇人。   她掏出一方手帕,想抹干流出的泪,而就在这时,张昭朝着这个方向大喝了一声:“接剑!”   大乔一惊,面前一个短小精悍的刀妖,正一刀朝她劈了下来,她的剑还在鞘中,手帕却已一惊落了下去。而正在这刹那间,一条黑虎扑中那刀妖,接着寒光一闪,曹植手中的寒冰剑,已自那刀妖胸口穿胸而过。   剑绝快,鲜血未染,剑已拔出!   此刻剑正横托着那方手帕,曹植并不回头,只将剑举到大乔面前,道:“前方并不安全,大乔,从现在开始,请小心一些。”   大乔接过手帕,微微颔首,她不想让别人听到她的哭腔,她是孙策的妻子,她绝不愿让别人看到那个总是笑着的男人的妻子,竟是如此脆弱。   而曹植却已沉声道:“诸位跟上。”说罢,他便已打马向前冲去。   前方,正是妖魔聚集,杀声震天之地!   一行四人已冲向那里,而大乔擦干眼泪,也已抽出雨月剑,纵马而去…… 三十二   【战火中的会面】   妖魔满布,阴影中血红色的眼睛,不住地闪动,盯着曹植一行人,似要将其生吞活剥一般。   曹植的剑上闪动着寒光,曹植轻轻将剑收纳入鞘中,忽然自马上消失,隐遁于深黑色的阴影之中,甘宁望着四周闪动的鬼眼,双手已被黑气包围,道:“哎……看来在这重围之中似乎包围了什么……这数量多的,有点麻烦呢。”   “还有我。力量不足的话,没有必要全数解决。”大乔一手握着雨月剑,一手却已藏入袖子中,似将出手。   “啊……好的。话说大小姐哭够了啊?”   “呼……想开玩笑的话,至少等这场战斗结束的吧。”   “也罢,曹植也准备好了吧。那么,大乔,请助在下一臂之力!”两句话说罢,甘宁已出手,两条黑虎自双手飞出,而大乔那只手也忽然一弹,两枚红色的飞镖脱手而出。   六个刚刚要扑出的刀妖,立刻被震退四个。   张昭一展书简,六柄短刀自书简的竹子之上突出,张纮长剑一转,引出短刀,眨眼间,短刀破空飞出,将那些扑来的妖物击退。   阴影之中,忽然躁动不安起来,散落而去的力量,宛若落英,飘散于天际,黑暗中忽然不断闪出血光,连弩急射之声不绝。   血光和着妖物的尸体,自阴影中不断坠下。   曹植再现身之时,半跪在地上,积攒的力量在这短短的突刺之中几乎已耗尽,正当他新力未生之际,在他身后却忽然出现了一只怪物,一刀自他背后劈下。   只是,在这片刻间,大乔却已隔空一指,将那妖怪震得停在半空之中。   曹植回手一剑,那怪物便已被剑气震散成漫天落英,化入曹植掌心之中。   大乔看着曹植,甜甜的一笑,道:“刚刚欠你的命,还给你了。”   “多谢。”他微微一笑,也不多言,却似在默默感知着什么,张昭张纮刚刚出手灭掉几只妖怪,赶到众人面前。   “两位前辈,你们感觉到什么了吗……”   张昭:“这些妖物一定是经受左慈操纵的。”   张纮:“而且,这些东西无论从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要远远高于我们那次江东突袭时所遇到的。”   “嗯……依我的猜测,他似乎通过什么方式,加强了自己的力量。”   张纮看着张昭道:“你前些日子,说武印曾经有过极强的波动。”   张昭:“感觉上,应该是武印的力量,被‘激活’了……”   张纮:“如果是左慈得到了武印,那就确实变得麻烦了。”   张昭:“那种东西本不是一般人可以承载的力量,何况,他还需要控制文印。如果不是自杀,根本不会控制那种东西。”   张纮:“……你莫忘了,如果是合适的宿体,是可以承载那种力量的,而且左慈似乎可以通过某种方法,接收文印所辐射出的力量,但是印这种东西,若不在合适的人体内,他们的力量也会不住地散失,左慈本身并没有成为宿体。文印的力量随着时间的消逝,左慈可能也已感受到了这变化,但武印则不同,倘若他得到武印的话,或许不仅仅可以接收那种辐射……”   张昭:“你是指那个吕布会成为他的宿体?”   张纮:“他正是再合适不过的宿体,他是一个死尸,不但可以完全保持武印的力量,而且,绝不会将他用到左慈并不愿意用的地方,死人也绝不会背叛别人……”两个人一旦说起话来,完全不顾旁人,曹植等到他们说完了,才插口道:“前方的怪物,完全不止更多……我们本不该轻易前行。”   张昭:“现在应该回去。”   曹植:“我却想起了一件事,左慈布阵在此,并不像是为了专门拦截我们。而像是阻截大军所用。”   张纮:“是,他们并没有通天彻地之能。”   曹植:“所以……您有没有想过,西国或许也有可能像江东派出我这样的使者?我在远处的山崖上,可以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波动,而且……”曹植轻轻抬起手,三片花瓣飘散自他的手中,他接着道:“有谁的能力,是需要散去气力之后才能施展的吗?我在北国之时,曾经知道一位徐庶先生拥有这种能力……江东呢……”   张昭沉默,他看了看张纮。   张纮看着张昭,两个人同时道:“难怪……”   张昭:“你感没感到阵中那仁王盾的气息。”   张纮:“那盾牌是你我一起打造的,我当然知道。而且,除了仁王盾,还有三柄剑的剑气……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张昭:“现在的谣言确实很多……”   张纮:“司马夺取北国政权,杀死了曹操的谣言你既然都信了,为何不相信刘备他们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张昭:“那么,难道是她?”   曹植看着滔滔不绝的两个老人,插口道:“那……我们还要继续前进吗?”   张昭&张纮却急道:“还啰嗦什么,走!”曹植望向大乔和甘宁。   大乔点了点头,甘宁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拗不过那两个老头,要走,就快些走吧。”   曹植:“好,那我们前进!”他自然不想回江东,他也知晓前方敌兵的数量,自己身旁这些人很难应付,但是,他父亲的安危,司马懿的安危,却是他最担心的事,他想试一试,却必须要得到二张等人的同意。   现在虽然他们已同意。   但前方却是凶险非常,而在正面的战场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他们也遭到了这些妖物的攻击了吗?   山崖中间,孙尚香握着雌雄双剑,剑光疾走间,已击退了第三波敌人的冲击。   他们此刻占据了一处小小的山洞,但却有刀鬼欲冲上   黄忠张弓搭箭,箭矢飞出,则飞怪奔血而倒,“有老夫在,谁人也莫想近身。”   虽说如此,但山崖之下,却密布着那些妖魔。他们若说按来时路撤回,并不算困难,但若是想冲入江东,却是万不可能的。   孙尚香叹道:“虽然现在还没什么损伤,但是这样下去,要何时才能到江东。也不知相公现在如何了……相公他提过的那个人,为何会在此埋伏,难道他真的智能通神不成?”   徐庶:“或许,他只是计算了事情可能的走向而已。这些人的数量,来对付你我,也未免太夸张了些。”徐庶此刻终于明白了刘备的用心,自己专司辅助,黄忠主突击进攻,而孙尚香可攻可守,除非遇到异常变故,否则这队伍,绝难被击溃。   徐庶散去两道气力,而那两道转化而来的真力自孙尚香长剑上一旋,阴阳气息流转,徐庶刚刚所负之伤又尽恢复。   但她面上却露出愁容:“我们这里只是偏道,已是进退不能,相公那里,却又不知如何?”   徐庶本想安慰她两句,但是他望向黄忠时,却对孙尚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黄忠的弓箭却已瞄向那群怪物最为骚动之处。   孙尚香顺势向下一探头,道:“黄前辈,那是江东的人……有办法了,我们冲下去!”   徐庶:“……能不能是左慈等人为引诱你我而设下的埋伏?”   孙尚香摇着头,道:“不会,不会,那些人是有些还是陪着长大的呢。”   她自山洞中,挥舞着手臂,道:“大乔姐,甘宁大哥,还有二张前辈,我是香香啊~”   大乔望着山洞中挥舞着手臂的香香,一只刀鬼却举起锋利的手臂,斩向她,她雨月剑轻轻一格,一顺,他的手臂便刺进了自己同伴的手臂,大乔微笑道:“香香妹妹还是那么有元气呢。”   甘宁挥舞着巨大的铁刀,斩倒面前的一只妖怪,看着远处的孙尚香,道:“喂,现在不是打招呼的时间吧?”然后他大喊道:“喂,香香妹子,快来帮兴霸大哥的砍人啊。”   香香却撇了撇嘴,道:“这么长时间不见,居然还是那个流氓样子,不过,这样就不会错了。”   张昭喝道:“喂!什么叫二张前辈?现在的小丫头还真是没礼貌!”   张纮却笑道:“现在她已经不是小丫头了。”   张昭却自手中凝住一道真气,道:“在老头子眼中,她始终都是小丫头!”他双手向远方一指,一匹马立刻疾奔向孙尚香,孙尚香刚刚上马。   便听张昭大喝道:“丫头,下来帮忙。”   香香却半睁着眼,看着身下的马,轻声道:“急性子,坏脾气,真是一点都没变……不对,这里该说是变本加厉了才对吧。”   然后她回头,道:“人没错,那么我们也冲下去吧。”   黄忠却还是张着弓,道:“等等……你看那小子是何人,他的身法很快,武功也并不弱。”   徐庶向下望去,道:“虽然听刘备大人说过,但比起那个时候,他也有了不少进步……他是无月寒山的曹植,也是曹操的二公子。”   孙尚香脸上却变了变色,道:“徐庶先生,难道是害死你母亲的那个人吗?”   徐庶看了看手中的青缸剑,想起法正曾对他说过的话,和曹植曾在北国的遭遇,他摇了摇头,道:“罢了……已经这些年了。那些是非仇怨,就让他们过去吧。我们下山!”   八人,想冲出这鬼阵,本也是一件艰辛的事。   但是他们却并没有费太多的气力,只因,这些妖魔的数量在渐渐减少。   这似乎也已预示着,这其中要发生什么。   但两方人马却终于会合,孙尚香将这场战争发生的原因,和刘备与诸葛亮的猜测,全部告诉了众人。   而曹植从得知的这些事中,却也终于印证,无月寒山的人已出事了。   而且武印的事,也基本得到了证实。   孙尚香:“所以……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去江东调集白江刀队,还是……”   曹植却冷叹道:“恐怕没有那个时间了……刚刚消失的鬼兵,似乎也预示着左慈要将自己的力量调集到某个地方,那个地方,是不是就是前方的战场呢。”   孙尚香:“你的意思是……”   曹植:“如果可以,我想阻止这场战争。司马懿那里,现在除了父亲,也只有我才能将这件事解释的通了。”   孙尚香:“但是……这并不简单。”   曹植抱紧双拳,躬身行礼道:“所以,此行,我只希望大家能随我同去,虽然,旅途当中定当危险异常,但是,现在,我也只有拜托你们了。”接着曹植转向徐庶,再次深深鞠了一躬,道:“元直先生,对于曾经的所作所为,虽然这样做于事无补,但是还是请您接受我的歉意,我也想代我死去的大哥向您表示自己的歉意。”   徐庶却缓缓自腰间拔出剑,青缸剑,众人被他的做为惊出了一身冷汗,但曹植却动也不动,徐庶却缓缓道:“那件事已过去了。”   曹植看着徐庶手中的剑,道:“这柄剑……”   徐庶:“这是你父亲的剑,你想不想知道他为何会在我的手里。”徐庶深深呼了一口,准备将曾经法正所做的事,还有他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告诉曹植。   曹植却摇了摇头,道:“我现在只希望自己的父亲还活着,还有机会能尽自己的孝道,那些事,我已不想知道,也不必知道。此剑,先生就收着吧。”   徐庶看着曹植的眼睛,赞许地点了点头。   曹植再次深深行了一礼,道:“此行,彼此当同心同力,才可攻克难关。无论我们彼此之间曾有过什么芥蒂,还请大家能不计前嫌。”   黄忠望着曹植,大笑道:“好开明的小子。如果天下的人都如你一般,可能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仇杀了!既然如此,老夫便直说吧。我是当年赤壁之战杀了夏侯渊,刺杀曹操的弓手,老夫的头你若想取,随时都可拿去!”   曹植望着黄忠,笑道:“好,你欠我一条命。”   黄忠猛一抱拳,道:“好!老夫就用这条命,护你一路平安吧。”   孙尚香却已凑到大乔的身边,有些无奈地望着她,小声道:“男人这种东西,还真是不好了解啊……总是这么豪情万丈的,不累吗?”   大乔也笑道:“香香~陪着他那么长时间,还是没有习惯他的豪气吗?”   “啊?”香香撇了撇嘴,道:“他才不是,酒他都不怎么喝……原本以为是个忠义之士来着,后来才发现,他比较喜欢阴人哎。”   大乔:“啥?阴人?”   香香坏笑道:“很坏一个人呢~”   大乔伸手捏了捏她水嫩嫩的脸蛋,道:“哎呀呀~你这明明就是晒幸福吗~坏你还稀罕。”   香香却嘟嘴道:“喂……哪有……我还是喜欢大哥那样的男人多一些嘛……”她说完这句话,却立刻觉得自己失了口,大乔的手已松开,脸上还挂着笑,却没有了之前那种喜色。   “大乔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   我已经习惯了,已经习惯了没有他在身边的日子。   我……真的已经习惯了吗?   伯符……   【逆袭而来的恶鬼】   进军上方谷,拦截司马懿。   正是刘备如今的目的,此次战争事关重大,刘备几乎已调集了手下全部可以调动的人员。   魏延于前阵开道,刘备、刘禅、姜维与法正率弓骑于后行军,而孟获、祝融率领象兵殿后。   左慈的计划若是想让两方似赤壁一般互相厮杀,坐收渔利,那么他的目的可能便要落空了,因为,这次,刘备已经几乎让北国与自己的损失降到了最低,除了张颌的死——那也是他无法预料与控制的。   无论多么完美的计划,都会有出现纰漏的时候。   但是,刘备此刻却很不安,他始终觉得左慈的目的,并没有那么简单。   左慈——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在这些扰乱与策划背后,一定有些事是左慈早已谋划好,准备实施的,几个念头自脑中闪过,似乎就要连成一条线,但在这之前,好像却又缺了什么,这种感觉,使刘备感到有些不安,有些惶恐。   现在他对于这件事的思考已停止,因为杀气。他抬头望向前方,于此同时,法正一双如刀的利目也望着前方。   “刘备……前方是不是有什么异样。”   “是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杀气,似乎在哪里见过。”刘备说这句话的时候,额角已流出了冷汗。   法正不知何时,身上也已流满了冷汗,他冷冷笑道:“这么强悍的气,至今为止,我似乎从来都没有见过。”   刘备大喝道:“小心!冲过来了!”   法正一挥手,道:“放箭!”   话音刚落,只见前方有一道腥红的血光,自远方眨眼间便冲击而来,而那血光中还有一双白色的眼瞳,在散发着难以描述的杀气。   乱箭飞射而去,那道光却丝毫也不在意,箭矢被他轻轻一扫,便已四处散射开去,散开的箭与射来的箭对撞,断裂的箭矢立刻自天空中飘落。   法正打马前冲,身上同样腾起赤红色的妖气,但当他冲向那人时,只听见一声轻蔑的笑声,那人便已自他耳边掠过,刘备的剑夺手飞出,向着那直冲而来的人,剑本不快,但以他冲击的速度,却绝避不开。   他根本不避,剑击中他结实的肌肉,只是略微擦伤,剑便已从中折裂。   刘备飞速将手探向身旁的刘禅,拿那柄连弩,可那道光已到了他的眼前,枪已刺向刘禅,刘备一惊,手停滞在半空,竟忘了动。   刘禅身上已聚集起一股气,抵御那道突如起来的杀气,那人冷笑一声,气力忽然大了十倍,刘禅下意识侧身一闪,却未料到这枪竟是闪不得的。他整个人都被那股强大的冲劲冲飞。   远远跌了下去。   这时,那道血光才停下,血光散去,是一名黑甲骑士,他看着刘备,目光中虽满是愤怒,却不发一语,刘备却已全身流满了冷汗,因为面前这个人,分明就是吕布!   他早已杀死的吕布,死了两次的吕布,如今竟突然复活。   不,或许那不是复活,他只是成为了承载力量的躯壳而已。   因为,他从吕布的体内嗅到了武印的气息,这也就是说,赵云已死了!   那种深冷的杀戮的气息。曾经追逐着最强力量的人,现在得到了他想要的,却再也感知不到,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曾经服侍左慈的两人,吕布和诸葛亮,诸葛亮当初协助刘备杀死了吕布,而诸葛亮那时就成了左慈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无端地挑衅,北国的征战,上方谷的阻截,以及左慈的目的。   文武之印……   武印如果选择对了宿主,那么将是对那个人无尽地力量进行了无数倍的扩大与增强,那么文印呢?   难道他的目标是诸葛亮!   那么如今诸葛亮就已处于极端地危险之中。   刘备冷冷吐出了一口气,然后,他就看见了随着吕布奔袭而来的骑兵,猛烈地冲击已将他手下兵士的队形撕裂。   那是一群黑甲骑士,他们胯下的马却是白色的。   “白马义从”,赵云所追随的,传闻中曾经最强的骑兵部队。黑色的甲胄,是不是象征着从地狱归来,要向这个世界复仇呢?   冷汗再次自他额角流下。   可他的命令却丝毫没有迟疑,“法正,带着你的部队,去将魏延救出来。”吕布在他说话时手中的兵刃已刺向他,而他却不闪不避,只将两道真气向刘禅和法正散去。伤口便已愈合。   “刘禅,命令孟获夫妇火速跟上!阻截那群黑甲骑士,依靠你的能力,一定能办到。”刘禅看得清他父亲的表情,也能感受到吕布体内那种奇异的熟悉的气息——赵云身上武印的气息。   他面色凝重,擦了擦嘴角的血,便打马发狂般地向后军冲去,而吕布铠甲震动,赤红色的马一声嘶鸣,便已带着吕布冲向刘禅,而刘备的贯石斧却已横扫向吕布。   吕布被这一击阻了一阻,刘备却冷冷道:“想追上他,先放倒我。”   吕布的枪却已顺势自刘备头顶刺下,却听一声怒吼,贯穿吕布,刘备甚至感觉吕布的身体都已在颤动,而这一枪竟也偏离了方向。   姜维被这一枪冲的很远,他口中已流血,却听他冷道:“莫忘了这里还有我。”   刘备并未回头看他,只回手丢给他一个桃子,道:“去救你的师父,这里交给我!”   姜维急道:“可是你!”   刘备微笑道:“我杀不死他,他一时也很难杀死我,但我无法阻截司马懿,你师父那里,便已很不乐观了,何况还有左慈……现在也只有你能救他了!”   姜维对着刘备一抱拳,咬了咬牙,长刀自地上一转,八卦自地上升起,一个黑骑士向姜维冲来,一枪刺下之时,他却已自太极图中消失。   吕布长枪再次挥击而下,刘备被这一枪也刺得飞起,再落下。   法正却已到了刘备的身侧。   “我已叫你走,去救魏延。”   “他生死未卜,而你却还活着。”   “他一定还活着,就算是死,也要将他的尸首带回来。”   法正却冷冷道:“他和你们不一样,就像是我和你们也不一样。我们这种人死活,都不会有什么的。何况,你与他……”刘备在不久前,曾与魏延争论过一件事,魏延想杀死诸葛亮,刘备拒绝了他的要求。魏延骂刘备是个忘恩负义的人,竟忘了他死去的兄弟,然后便大步离去。   但刘备明白,他只是觉得自己没有得到诸葛亮的重视,所以,他恨诸葛亮,他想让诸葛亮死的原因很单纯,因为他认为诸葛亮一直觉得他是个异类,一个靠吸食别人血肉而生存的吸血鬼。   他潜伏于此如此之久,并非只是为了报刘备当年的恩情,更为了杀死诸葛亮,可他的愿望却落空了,诸葛亮还好好地活着,而且再次得到了刘备的重用,可自己呢?他的命运在诸葛亮回归后又会如何?   人若常常被别人认为是异类,他自己就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异类,当他这样看自己时,就会觉得全天下的人都认为自己是一个不同于别人的异类!   刘备打断了法正,用得是两句话,两句很短的话,“他也是我们的兄弟,去救他。”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魏延和大家都是一样的,法正你和我们也是一样的。   他相信法正能明白他的意思。   “珍重!”法正捏紧了双拳,猛一踏步,便已冲出!   这弓骑兵乃是他和黄忠两人训练的,除了他们两人,没人能很好的带领他们!他只好遵从刘备的命令离开,红色骑兵奔袭而去的地方,正是魏延被困的地点。   而刘备面色却已变得凝重,他沉声道:“剩下的各位兄弟,拜托你们和我一起挡下这群人吧!”   他的话音刚落,吕布的枪便又已刺了过来。   这次刘备却已举起斧子,挡住他的枪,道:“单一的冲击,在这战阵之中,绝不会有太多的作用!”刘备的斧子紧紧将吕布的枪锁住,而两支飞箭,却已射向他,一支将他的铁甲射穿,一支却再次崩断。   吕布全身的气,已凝滞成钢铁一般,他的强壮也远远超过常人。   吕布长枪下压,全身猛地散出一股杀气,将刘备震开,自他口中响起一声鬼怪般的呼喝,长枪一转,那群黑甲骑兵便追随着他那血红色的马匹,将刘备的兵阵再次撕开,一时间,死伤无数。   刘备也被这骑兵冲下马匹,而也正于此时,耳边却响起了大象的一声长鸣。   只见孟获骑着巨象,带着两三个象兵猛冲而来。白马惊惧,一时间竟也被冲的溃不成军。   他来的很快,人却并不多,刘备知道,孟获已尽了力气,刘禅也已尽了力气!   孟获气还没喘匀,却自象上伸下镰刀,对着刘备道:“来,请上象!”   刘备本想笑笑,可他现在看见吕布却已完全笑不出来,因为,吕布的背后,已又生出四条手臂,黑色的甲胄,也已变为金色。   各持刀剑的手,微微弯曲,似要开始旋转。   那威力,刘备曾经见识过。   他也很清楚那一阵旋风过后的后果。   赵云,是不是就死在这招式之下? 三十三   【雷云密布】   阴暗的通路,太极八卦所造的道路,幽暗而漫长,似从来没有尽头。   姜维走在这通路之内,过往却历历在目。   爱与恨的纠缠,曾经与现在的纠葛,这纠葛会不会延绵至未来,随他进入坟墓,或是继续影响他的儿子、孙子?   一路上,诸葛虽然走了,刘备却和他讲的很多。他将自己留在身边,可能就是为了和他说那些话。   那些话中,包括刘备与诸葛亮的恩仇,赵云的生死,以及司马懿这次行动,最有可能的目的。   当然,刘备对姜维叙述时省略了很多内容,他是个有效率的人,何况有些事已和诸葛亮讲过,便并没有再与姜维讲一遍。姜维问的也很少,他并不了解面前这个人,不认识的人面前,他的话一向很少。   但当他讲完这些事的时候,姜维便觉得自己看错了刘备,刘备在他眼中,本是一个专一的复仇者,但是,当他听罢发生在刘备身上的许多事,看见了他的种种安排之后,他发现,这个人竟将仇恨看得很淡。   他甚至告诉姜维,不要憎恨自己的师父。告诉了姜维,他师父的苦衷,他的师父所经历的事情。   刘备似乎经历了太多的事,经历的过多,却让他有了开阔的胸襟,许多事,他看得都很开。   姜维听罢这些,便想起了自己,听到了发生在刘备身上的事,再想起自己,那些事似乎便不算什么。   人在经历痛苦的时候,似乎总愿意将自己的痛苦放大。   而在看着别人的痛苦时,却总愿将那些看得很轻,因为,毕竟那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但是此刻,刘备曾经历的,却正是姜维所经历的,这感觉,当然有一种别样的滋味。   他并不笨,他当然知道刘备为什么要和自己讲这些话。   一个前辈,总不愿自己的后辈,走上与自己相同的路。   姜维忽然发现,刘备和诸葛亮之间,似乎有着一种奇特的关系,他们表面上,是互相憎恨的仇人,但是,却似乎互相理解,互相明白,诸葛亮临走时,留给他朱雀羽扇,让他好自为之,是不是在那时,诸葛亮便已料到,刘备会和姜维说一些话呢?   蔡文姬呢?   这些年,她陪伴在他的身边,他觉得自己了解她。   她的人生,直到遇到姜维之前,是完全不幸的,或许也正因为如此,她更比别人珍惜手中的幸福,她很少发火,也很少憎恨别人。   从前,她遭受了太多的不公待遇,在她可以报复时,她却选择了包容,她是北国之人,通晓血术,可她的血术,却选择了保护受到伤害的人。和她在一起,姜维发现自己变得不再喜爱杀戮,待人更多的是宽容。   如果没有她,自己可能这次绝不会回来救诸葛亮,因为她一直告诉他,诸葛亮是他的师父。   但是,为什么在失去她的时候,一切都变了呢?   那时,他只记得马谡的仇恨,而将杀气全部倾出。却忘了马谡却是为了解除诸葛亮的封印而死,而张颌也不过是各为其主而已。   邓艾呢?他为什么在那战阵中不去看他,不对他出手?   是不是觉得自己不敢面对他?   至于蔡文姬的死,他现在甚至还没有弄清她到底死在谁的手上,便已乱了阵脚,便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他的善良,他的宽容,或许不过是为了表现给蔡文姬看而已,他明白自己并不是那样的人,他是个背负着仇恨,心中早已被黄月英埋下了仇恨种子的人,黄月英是他第二个尊敬的人,也是他的第一位老师。   她的遭遇,她的种种经历,虽不必铭记,却早已深深烙在了姜维的脑子里。   一切曾告诉蔡文姬,自己早已不在乎的事,却无数次重现在梦中,心中。   那也正是诸葛亮所担心的。   现在他已知道了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事,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放下一切,是吗,师父?   也正是在此时,路到了尽头,在雷鸣阵阵的上方谷之下,姜维也已自阴阳八卦之中现身。   他向四处望去,远处,他看见了司马懿。   司马懿对着邓艾说了两句话,然后,便见他走入上方谷之内。   邓艾似乎要阻拦他,可最终还是松了手。   邓艾身后,是北国的兵士。   姜维已明白司马懿的意思,他见到上方谷的气息并不寻常,所以,便去亲自探路,他做事一向小心。   可当他进入上方谷看见了诸葛亮在这雷云密布的峡谷之内布置雷气,又会发生什么呢?   漫步行去,小心躲避,他一直将自己隐遁在阴影之中,这样行走绝不会太快,但是,却绝对安全。   只是,姜维此刻已到了邓艾面前,身后,是重重的北国兵士,因为守着隘口的人,正是邓艾,除了此处,已没有第二条路通向上方谷。   他也只有现身。   起初见到姜维,大家都很震惊,接着,是沉默,北国的兵士杀人时,一向很沉默,北风阵阵,雷鸣不绝,除了马蹄踏在地上的声音,便已只剩下刀出鞘的声音。   姜维是个有能力的人,但他还仅仅是人,不是以一敌万的神。   邓艾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一挥手,没有人向姜维出刀,但所有人的眼睛都像是利刀一般盯着姜维,似要将这个不速之客剁成肉酱。   “我记得,你的胆子很大,但我还真没想到,你竟敢来这里。你简直是来送死,就和十一年前一样。”   “十五年前,谢谢你救了我。”   “十五年后,我却想杀了你。因为我觉得我父亲用自己的性命,换来了你的性命,这交换很不值。”   姜维听到这话,只感觉一阵震动,“你的父亲是……”姜维忽然想起了那个死去的黑街首领,他似乎也姓邓。   邓艾从腰间拔出两柄长剑,却冷冷道:“他不救你,张颌便不必死。所以,我不让兵士出手,只是想亲手杀了你。但你放心,纵然我死在你的刀下,这些人,也足可以将你分尸。”   这时候,他本不该说话,话已说尽,他本已该拔刀,但他却不能不说,“住手!”   “你还有话说?”   “我是来救人的,不是来送死的。”   “你来救谁?”   “救我自己的师父,也来救司马懿。”   “你的师父?他在上方谷内?”   “天空尽墨,便是他的安排,他准备于此将你们拦截下来,如此,我们才可以澄清彼此的误会。但现在,司马懿进入其中,刘备大人处遭到了左慈鬼兵部队的伏击。他担心上方谷内有变,故而,我来此,本就是救他们两人的。”   “你以为我会信你。”   “我知道你不会,但是,你却必须相信。”   “我只想报仇,无论是我父亲的仇,还是张颌的仇。”   “我理解你的心情,蔡琰死在你们手上时,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谁说蔡琰死在我们手上?”   “难道不是……她协助曹操,司马懿夺权,自然不可能留下她……”   “曹公自己将手下的人让给司马懿大人,而蔡琰则作为通知西国的使者被派回西国,这件事,你并不知道?”   姜维这才大惊,蔡文姬既然没有回来,也就是说,在这路上一定出现了什么问题,导致了她的死。难道这件事,自己的师父完全不知道,按照刘备的布置,他应该知晓司马懿的一些事,那么师父也应该知道,他却为什么没有将这些事告诉自己?   答案,他很快便已明白。   经历过黄月英的事,诸葛亮当然已明白,那件事在姜维的身上已留下了仇恨的种子。   诸葛亮想让那些东西在姜维的心中萌芽滋长前,让他自己将那些铲除干净,如果他过不了这一关,可能就永远无法领悟那种奇特的气息流动,在未来的某一天,也难免活在痛苦与仇恨之中。   就像是诸葛和月英。   这对姜维来说,无疑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放下……是这个意思吗?”姜维的眼神有些黯然,望着脚下的大地,缓缓抬起头,望向邓艾。   邓艾却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奇怪地看着他。   “我要去救他们,请你让开。”   邓艾看着他的眼神,沉默了半晌,忽然背后双翼一展,一瞬便已飞向姜维,双剑横扫向姜维的脖颈,而姜维一刀格住一剑,另一剑却被姜维的扇子扇起的火焰包围住。   只是刹那间,姜维虚晃一刀,一声怒喝,邓艾双翼一振,冲天而起,而姜维却已踏在上方谷的雷云之下。   “对不起……邓艾,我欠你两条命,可是,现在却有两条命,等着我去救。”   邓艾望着天上如墨般漆黑的雷云,又冷冷地盯着姜维,道:“你进去也是死。”   姜维微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邓艾再次一挥手,道:“你们现在如果谁想杀他,自然可以自己动手。”他说话的对象,是手下的北国兵士。这群人当然没有一个上前。   姜维再次微笑,却什么也没有说。   他知道,司马懿纵然可以为了这群人不顾自己的安危,踏入上方谷,但是这群人,却不会有一个拿自己的命冒险,毕竟有能力有胆识的人,并不多。   他虽没有太强的能力,却有过人的胆识。   他转身,已准备踏入上方谷。   而耳后却忽然传来风被撕裂的声音,他还未来的及回头,身上的气力,便已被剥夺干净,他看见满天飘散的白羽,然后,便看见了邓艾。   邓艾望着他的双眼,默然不语。   姜维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渐渐发出微光,他的体力随着那白光正渐渐散失,而气力却自他双手之间,缓缓聚集。五道天星自他头顶不住流转,姜维望着天,又看着手中凝聚的气力。   想起了师父的话,放下一切,是为了从新捡起来,如果什么都放不下,就什么也别想掌握住。   姜维对着邓艾,微笑道:“谢谢你……”   邓艾却看着手中的剑,冷冷道:“我只是看到了远方的黑兵群,没有时间杀你而已。”说罢,邓艾转身,道:“北国诸位将士,准备御敌!”他飞身上马,不再回头看姜维一眼。   但姜维却也已转身,他明白邓艾的意思。   也已理解了观星之道,通晓天理,顺应天理,处理好当下应该处理的每一件事,不被任何事左右,蒙蔽双眼,此为观星之理。   而诸葛亮所告知他的放下一切,并不是得知结果之后,才安然放下,而是莫让与当下无关的事,与自己有过多的纠缠,应当面对的问题,便在面对他们时,拼尽全力,去解决。而不是让那些事成为纠缠自己,阻挠自己的绊脚石。   文姬姐姐,你的事,我一定回查清,但是,现在且容我暂时放下,我先要救出那些你说过的,我应该守护的人!   这次一定没有问题的!   姜维冲入上方谷。   直到姜维消失,邓艾才回过头,迅速地望了上方谷一眼。   “眼神变了……就让我再相信你一次吧,兄弟!”   羽翼再丰,也有触及不到的天空,姜维,他们两位,拜托了……   而自远处,上方谷的远端,钟会望着身边的蔡文姬则有些无奈。   “我原本以为他们两人要酣战至死。”   “他们是你的兄弟,你当然不想让他们两人自相残杀,所以,你将我带来,阻止他们两人的厮杀,是吗?”   “可是我却没料到他竟敢闯入北国的兵阵。”   “很少有事是他不敢做的。”   “是,他的胆子一向不小。”   “那么,你想怎么做呢?将我继续囚禁吗?”   钟会摇了摇头,面色也变得有些阴冷,“这次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围……这次事件之后,我让你继续陪着我也没什么用了。”   蔡文姬微微笑了笑:“也是……”   钟会看着蔡文姬,冷冷一笑,道:“你今天好像颇为开心啊。”   蔡文姬看着姜维身影消失的地方,道:“因为他的气变了……”   钟会点了点头,道:“似乎获得了很不得了的力量。不……或者用‘信念’这个词,更合适吧。”   蔡文姬却抬起手,遥望冲向北国兵士的黑色骑兵,道:“我们要不要也帮你的兄弟一把?”   钟会抬起双手,道:“反正闲着也会很闷,你要注意保护自己啊。”   蔡文姬淡淡地一笑,道:“好,我们走吧。”钟会双手中红光闪动,空间再次发生极为强烈的扭曲,两人便自山崖之上那空间扭曲处,消失不见。 三十四   【万众归心】   刘备已缓缓站起。   在这场死亡风暴过后,却有许多人,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残余下的黑甲马队,再次冲击而来,踏在他们倒下的战友的尸体上。   这群人,已没有情感,不会恐惧,也不会愤怒。但刘备和孟获却已陷入恐惧和愤怒之中。不仅仅为自己那些死去的战友,也为那些早该安息,却不得平静的亡灵。   吕布的兵刃在一阵疯狂地乱舞之后,他的铠甲已变得暗淡,而在此刻,暗淡的铠甲,竟又渐渐在这阴暗的天空下,闪动着诡异的金色光芒。   祝融已带着另一批巨象冲击而来,她的身后,还有刘禅。   刘备看着吕布身上铠甲色彩的变化,忽然大喝道:“你们不要过来!”   可是,刘备还是晚了一步,吕布轻轻拾起地上的兵刃,已冲向祝融和刘禅,他巨大的身躯,却有着令人惊诧的爆发力,他走时带起的一阵飓风,差点将刘备和孟获两人,掀翻在地!   孟获手下的象兵虽已被这惊人的场面震惊,但他们毕竟还有几分勇气,连横成人墙,却未料到,吕布手中的兵刃脱手飞出,血飞散,他们的人也一同被震得散开!   祝融自象背跃下,镰刀迎向飞驰而来的吕布,耳边却只响起了如鬼神般的怒吼声,镰刀被震得粉碎,祝融感觉自己的身体也近乎要被撕裂。她倒在一侧,吕布却继续向象群冲了过去。   刘备自地上拔起两柄剑,眼中忽然映出杀气,他的周身似乎都已被杀气包围,孟获当然看得清这变化,但在这样的刘备面前,他竟然被震得忘记了言语。   杀气已满溢,但刘备还未动,天空之上便闪现了一道乌光。   这道乌光一闪,便已直落地面,气浪翻涌,四处披靡,吕布竟然被这一震阻了一阻。但这人似乎也抵挡不了吕布强大的杀气,很快,一道血光便已自他掌心涌出。   “难道是……”三个字刚刚出口,刘备便感觉到那股奇特的血气,竟将他手中的双剑吸走,四处的兵刃,气息竟全以那乌光中的人为圆心,渐渐聚集,刘禅手中的连弩,也被他轻轻一挥手收入掌心。   死亡的风暴还在继续,吕布自风暴中心怒吼一声,声音宛若雷霆,在他这一声怒喝的影响下,众人的气力,铠甲,都已被震得粉碎。   只有那乌光中的人,随手散去四道气力,对着面前这疯狂的怒兽冷冷一笑。   “曹操!”刘备和孟获两人同时惊呼道。   曹操的四周,已浮起无数悬空的兵刃,他望着远方的刘备,道:“自从那一次,好久不见了吧。”   “我记得你的力量……”那时,曹操对刘备说,自己的力量已被他抛弃。   曹操大笑道:“北国众人的信念,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舍弃。”   “你为什么会来,你是怎么知道这里发生的事的?”刘备显然对这件事感到惊异,但是,更多的却是安心,这样的曹操来到这里,的确可以让他们安心了。   “你莫忘了,我曾说过,神变之人,可以互相感知,自从吕布在那次事件,失踪之后,我便一直在侦测他的气。而且,我来的并不算晚。”   “那次事件……”   “发生了很多事,总之,先将麻烦解决,我们再慢慢说不迟。我也有很多事要问你。”   “好……但是,现在,我们恐怕只能拜托你了。”刘备等人在吕布的奔杀之中,已几乎失去了力气,而他们身边,那群残存下来的黑甲骑士,还在亡命的奔袭,现在,能抵抗吕布的人,确实已只剩下曹操一人。   “刘禅,借用你的能力,把自己的气渡给曹操!”刘备对着自己的儿子发出了一道命令。   而刘禅以往傻傻的眼神,此刻却已变了,他的眼神中也同样充满了杀机,他似并没有听见刘备的话,而是吃下了一颗桃子。安安稳稳地站着,盯着曹操。   刘备沉默,只是怒视着他。   刘禅当然看见了刘备的眼睛,只勉强笑了笑,道:“我还年轻,我怕死。”   这理由似乎不错,但是祝融和孟获却全看得出,这个理由定然是假的,因为,他们知道,刚才刘禅为了让他们能早些赶来,几乎已拼上了自己的性命。   这样的人可能是任何人,却绝不是怕死的人。   难道刘禅和曹操之间还有什么秘密?   曹操突然回头望向这个少年,他刚才将众人的气力纳入手中时,便已感到了一种奇妙的熟悉感,而当他望着这少年时,也同样感到了一股莫名的杀气。   刘禅也在看着他,这眼神,使曹操感到不安。   “这种气息波动……难道……”他不让自己想下去,因为他还要对付面前的强敌。   曹操已缓过一口气,已准备开始向吕布出手,但是黑色的骑兵群,却已先冲向曹操,曹操快步躲闪,浮在空中的刀剑,四处游弋,封挡住那些人的去路,但是,却还是有两三铁骑,冲杀向曹操,这些兵士的攻袭方式,就像是在自杀,但,曹操明白,他们是想耗去他身上的杀气。   他知道,但是,他却没有办法。   神变之后,获得强大能力的同时,他的体力也已变得大不如前,而且倘若他利用失去的体力,再次发动血术,那么将吕布杀死的最好时机,便将失去。   那时,便又不知要有多少人要丧命。   思衬间,一支冷箭已射中他。   他已受伤,但也在这时,他冲向吕布!   刘备自远处,将全身集起的气,一并传给曹操。这已是他身上最后的气力!   曹操身边的利刃,散射开去,四个挡在吕布身前的护卫,尚未行动便已断送了性命,吕布的铠甲,再次恢复了金色,他似乎也准备开始行动,但是就在这时,曹操的杀气已向他冲击而来,漫天的刀刃,长枪,已如雨般,飞刺向吕布!   吕布似乎已必死,但是,也正在此刻,刘备感到一丝不祥的气息,他抬头望向天空,阳光已普照大地,上方谷的雷云已消解,而在那峡谷之中,竟升起了一道奇诡的金光……   【宿命的相遇】   腥红的血气,在他那根冰冷的法杖中闪耀。   雷龙咆哮,闪烁的光芒,足已在黑暗中刺瞎人的眼睛。   司马懿的双眼还在冷冷的望着前方。   前方——黑暗,且冰冷,乍隐乍现的光辉,更让人自那耀眼的光明中,增添了一分对黑暗的恐惧。   在那黑暗的深处,又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   司马懿缓缓抬起手,冰冷的法杖,幽幽升起深蓝色的幽炎,前方的黑暗,如烟雾般缓缓消散,他的步伐,冷静且稳定,但是他的身体却已湿透。   黑暗中的危险,在幽炎的映照下已渐渐显形,他冰冷的双眼冷冷地望着前方,而前方,也有一双同样冰冷的眼睛在望着他。   四目对视之间,幽炎,已渐渐将那双眼目的主人,照出了轮廓,突然,雷光闪耀,闪耀的雷光,自那人单手托起的黑暗中消逝,但那光辉,却已让司马懿看清了面前的这个人,那个他曾经认为是他一生宿敌的人。   诸葛亮!   诸葛亮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也带着一丝无奈。   “该来的,迟早要来。”他的话音刚落,声音便已被轰鸣的雷声吞噬。   “你不该来,至少不该来这里。”司马懿紧咬牙关,他的眼睛盯着滚滚的雷云,盯着那幽暗冰冷的天空,忽然想起了那一天,那官渡的黑夜——他忽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师弟……他葬送在那黑暗的天空下,而现在的天空又已是那日的颜色。   我是不是也将在这落雷之下葬送?   他忽然有了种奇特的感觉,这感觉让他感到不安。   就好像是,他已看见了死亡之门,自己的身影,已被死亡的阴影纠缠。   霎时间,雷光闪动,自他的头顶,竟有一道天雷劈下,司马懿高举法杖,一声怒喝,雷在他的脚边炸裂。   诸葛亮的瞳孔收缩着,他张开口,似乎要说什么,但是,雷声再次吞噬了他的声音,司马懿引出两道真气,那两道真气,黑暗且冰冷,冰冷的就像是死亡。   他似乎忽然明白了诸葛亮到底做了些什么,这墨色的天空,便是妄自踏入者的坟场,任何人进入此地,没有天理,没有机会,一定会遭到天雷的轰击。   诸葛亮以阴暗的气息作为盾牌,他当然可以避开这致命的霹雳。   但是自己呢?一旦自己带来的三道真气耗尽,则必将葬送在这雷鸣峡谷之中,当初留下来的退路,却已被诸葛亮在此时改造成了死亡的归宿!   诸葛亮却已一个闪身,拉住他的手!   “走!”这是诸葛亮说出的话,他还想说一些话,但是,司马懿的刀,已刺入诸葛亮的身体。诸葛亮没有闪避,也无法闪避,八卦若是尽墨,便已失去了防御力,而以阴气闪避游走的人,现在天下间,已没有一个还活着的。   “现在还想走,未免太迟了。”只要司马懿还有杀气,诸葛亮便无法闪避,只要诸葛亮敢于还击,他手中的气便难免被司马懿夺去,当他的身上没有真气之时,便是他丧命的时刻!   诸葛亮立刻松开了手,雷,却已如影随形的劈下,黑暗的气劲,再次将雷光吞噬,但是,诸葛亮的腰腹之间,却已流下鲜红的血,血在这阴暗的天空下,看起来也是那么暗淡。雷光消逝之时,血水便已褪色成雨水一般,溶入漆黑的土地。   诸葛亮果真没有对着司马懿出手,但司马懿却已逼近诸葛亮,他的步子很慢,但是,却很稳,就像是一个死神,一步步逼近他将要屠戮的人。   诸葛亮的衣衫,虽已被鲜血染红,身上也已被冷汗浸透,但他却还是动也不动地立在那里,用着一种坚毅的眼神,盯着司马懿,道:“停手,你不该在这里与我拼命!现在回去……”雷声又已响起。   似乎苍天,也不愿让诸葛亮说完他的话一般,司马懿根本不在意诸葛亮在说什么,雷劈下,司马懿急挥法杖,雷电偏斜,他的人却已闪电般飞向诸葛亮,刀依旧快速且致命,诸葛亮无从闪避,血染红了刀。   致命的雷,再次自天空劈打而下,诸葛亮拼尽全力,以身上的暗流去承载着雷击,真气刚刚收纳入手,便已自他掌心倾泄而出。   重伤的人,本收纳不住太多的真气,他的掌心,已仅仅剩下保命的一道气息。司马懿,也已仅剩下一道保命的气力,只要他手中没有杀气,只要自己挺下这最后一次雷击。   死得人,必定是司马懿!   可是,他却不希望司马懿去死!他想将这一切向司马懿说清楚。   但是,实力均等的人,才有资格谈判,他的气息已不足,他已没有资格讲清楚事情的始末。   若是如此,救活司马懿,保住司马懿,又能如何呢?   正在他痛苦地思考时,诸葛亮的背后,雷却忽然炸响。   司马懿的眼睛盯着诸葛亮的背后,雷光中,他瞥见一个婀娜的身影,没人在这样的雷击之下,还能存活!   如果还有人的话,那么也只有一个人,一个女人。   一个司马懿很熟悉的女人,他看见了那个人的身影,那个人在雷击之下,并没有死。   “小乔……”司马懿口中冷冷吐出这两个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雷鸣的墓场,但江东若与诸葛亮联合,这也极为可能是诸葛亮的阴谋!   也罢,就让诸葛亮葬送在这致命的雷击之下,以消天怒吧!   那时莫说是小乔,就算是华佗,也休想救诸葛亮一命了!   司马懿单手调息着体内的气劲,他手中此刻正收纳了一道震动天庭之力。   这道雷劈落之后,他便震碎诸葛亮体内最后一道真气,那时,纵使他以空灵之息作为抵挡一切的力量,也避不开天雷的袭杀!   想到此处,雷便已自他头顶劈落,诸葛亮似乎感受到了一丝异样,他举起手,准备挡下天空中劈向司马懿的雷霆,但是,他击出的暗黑的气劲,却在半空中,被一种同样深郁的色彩所摸消。   司马懿专心致志地望着那道夺命的天雷,他挥起法杖,令那天雷偏离,可是,这次那道天雷却失控了,忽然自偏离的轨道中折了回来。   司马懿一惊之下,雷已贯透他的身体!   那婀娜的女人,一步步走近,却已变成了一个金甲布衣的中年男人,雷光自他钢铁的手甲上发出刺耳的尖啸。   天怒已消,天空豁然开朗,司马懿颓然倒下,他的身体已瘫软,他的气力已消散,只有他的双眼,还如一匹冰雪中的恶狼,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男人。   “张角……怎么是你……”   “黄巾之乱时,我死于你的雷电,如今,正是我将这些还给你的时候。”中年男子的语音很平和,微笑也很亲切。   但司马懿却已倒下,身上开始不断地发出强烈的光芒,诸葛亮盯着张角却冷冷道:“你……不是张角!”   那人却看也不看诸葛亮一眼,只是死死盯着司马懿,道:“这是神变的征兆,还好我早已知道如何控制这气力!”   他一身雷甲,已自烟云中消散,一枚散发着暗金色彩的鬼印,自他手心中缓缓降下,司马懿的身躯,被他拽起,金光消散,却已被渐渐收纳入暗金色的印玺之中。   五道诡异的气息,缠绕着失去了最后一丝生气的司马懿,而那方印,却已被生生植入司马懿体内。   诸葛亮勉强站起,怒道:“你……”   老者回头,微笑道:“你的躯体,已近乎被自己透支,不会再有什么有趣的价值,而他的却不错的很!”   “住手!”诸葛亮准备冲向左慈,但是喊出这句话的却并不是他,而是一个女人,女人的声音如裂心肺,而在这片刻之间,刀光,却已割向左慈的咽喉! 三十五   {文印的魅醒}【无法遏制的恐怖】   冰冷的刀刃,割破左慈的咽喉。   她本洁白无暇的皮肤,却也已被上方谷的雷霆灼伤。   但是,为了自己的爱人,这不算什么。   她残余的命气,本已不多。   但在看到自己的丈夫被左慈灌入文印的时候,她本欲倒下的身躯,却已忽然充满了力量。她的刀法准确且致命。   左慈的咽喉,开始涌出血液,但左慈却感觉到自己的血已变冷,似乎她那绝情的刀刃,激不起修习血术之人躁动的血脉。   血液,渐渐自他的身体流出,但是张春华的力量,却已膨胀,她猛冲向左慈,刀刃无情地割裂,他准备杀了这个人,或许杀了他,就有办法阻止司马懿身上那道奇异的金光魅醒。   就有办法唤回司马懿!   他可以神变,他绝不会那么轻易死去的!   刀刃割裂左慈的身躯,火焰又飞起,左慈给她看了看手中的酒!   左慈的身体却已被她刀刃上的飞火烧了起来,左慈似乎根本没有办法还手!   在这疯狂地攻袭之下,他只有忍受,张春华尖啸着,泪却已自双目流出,她本已觉得自己已完全断绝了情感,但是,看着此刻的司马懿,她只有无助地哭泣。   杀了左慈!   杀了左慈!   杀了左慈!   疯狂地想法,在她脑中不住地重复,她的人也几乎陷入疯狂,杀气四射,诸葛亮运转太极,天空已明朗,气息似乎也已明朗,他勉力挡下这道杀气。   但是左慈没有,疯狂地尖啸中,张春华的人似乎已化为了一道无方的幻影,刀刃在左慈四周盘旋,不断地割裂着他身上的血脉,她双手之上,都开始握着刀,刀如狼牙般疾走。   她的身上,已染满了血,左慈的血。   不知何时,她才发现,左慈依然没有死,纵然血已自他身上几尽流失。   她的手已颤抖,真气回归之时,她恢复了自己被雷灼之后损伤的体力。也已在某种程度封印了自己的血术。   左慈冰冷冷地盯着张春华,司马懿身上的气,却不住地闪动。   诸葛亮的神色大变,因为,他已感受到了司马懿身上的变化,也已看清了左慈身上的变化,左慈身上,周泰的身影化为烟尘消散,左慈的腰间,却忽然多了一柄刀,他吃下一颗桃子,轻轻将手握在刀上,满意地微笑着,道:“背离血术之人,你的魂魄,都让我觉得很危险。”   他的声音也变了,变得更年轻,更浑厚。   所有的人都能看清,他身上的血已化为一种诡异的力量,凝聚在刀上,他轻啜了一口酒,刀光一闪,刀已入鞘,而他的手,却已扼住张春华的脖子。   “恢复力量之后,你就成为第一个祭品好了。”   张春华的眼中已流出血,她的双眼望着司马懿,却看着司马懿的躯体在渐渐老化,生命的气息,也已转注入左慈的体内,而司马懿此刻也已睁开了眼睛,张春华的眼睛,已失去了生命的色彩,随着血液的散失,她似乎已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但是两行血泪,却自她的双眼中流下,“仲达……”   “怎么样?看着自己丈夫变成现在的样子,就算死也不会瞑目吧。放心吧,老夫不会让你进入轮回之道的。”他举起张春华已毫无生气的躯体,无数恶狼自四面窜来,撕扯着她的躯体。   “身为血术之祖,绝不能允许这种异类存活于世的。”左慈狞笑着。   司马懿的面容却已变得苍老,一方金冠自虚空中降下,落在他的头上,深紫色的华袍,司马懿将其轻披在身上,张春华的躯体已被撕裂,狼散去,她的灵魂却已化成三匹狼,俯卧在司马懿的膝下。   司马懿的眼中没有神色,没有任何气息,就好像是一双死人的眼睛。   左慈却将刀举向诸葛亮,道:“下面,是你该死的时候了!”   话音刚落,一道火焰刀气却已冲杀向左慈,左慈单手一抬,挡下那道杀气,望着面前那年轻的男子,道:“哦……你也是来送死的吗?”   姜维只是看着面前的人,冷汗便已流下,“师父……他是谁?”   诸葛亮缓缓起身,却又一个踉跄险些栽倒,他沉声道:“我不知道。”   姜维指尖已满是冷汗,“师父,你先走……至少不能都死在他的手中。”   左慈却仰天大笑,随手一挥手中刀刃,刀气破刃而去,身旁的山壁,便已碎裂砸下。大地也开始动摇,他冷笑道:“你们,走得了吗?”   {文印的魅醒}【银月之下】   另一个战场上……   无数奔袭而去的刀刃,几乎在瞬间将吕布撕裂。   曹操咬着牙,手中的杀气,已凝滞到指尖,刀刃向着吕布继续奔袭而下。   可是,刀刃却停滞在空中,不再听曹操的号令。   得知大事不好,奔向吕布的刘备,脚步也已减慢。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吕布的金色铠甲却已碎裂,六条手臂,其中四条,化为一种莫名的光辉,渐渐由实化虚,糅合在一起,似乎变成了一种半透明的颜色。   但他本已失去生气的双眼,却已有了神色,那是怒色。   那吕布第一眼,便看见了刘备。   “大耳贼!”吕布突然开口,却使众人一惊,惊异间,四道真气被纳入吕布四条手臂之上,一道逆冲邪力卷着尘土将刘备震住,手中已无兵刃的吕布,忽然单指前伸,一道莫名奇妙的杀劲,卷积着浑浊的气,冲击而去。   当刘备察觉时,身上已被撕开一道血口,而曹操吃了这一击,已几乎支撑不住,还好,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股暖流,流过曹操的全身。   “找死!”吕布怒喝一声,自半空游走的兵刃,再次转向那个奇特的方向,血光溅起,但吕布耳边却又传来一声龙啸!一条苍白色的龙缠绕着一杆月白色的银色长枪,斜斜指着吕布。   曹操侧目,望向那人,道:“这些年过去,我从也未料到,会被你救了一命。”曹操这句话说完,金色的光华已自他身上渐渐褪去,他的面容再次变得苍老   神变的力量,本不是可以长久维持的。   他已维持了很久。   而刘禅却惊呼道:“云叔!”   来者正是赵云,他不知何时,已出现在这战阵之中。赵云也未看曹操,只是对着刘禅道:“将曹操救下。”   刘禅怒道:“但是,云叔……他是…….”   赵云只是看着刘禅,他的眼神平和、温暖,刘禅咬了咬牙,又望向刘备,道:“父亲,你需不需要……”   刘备摇了摇头,对着刘禅道:“先救曹操,莫要再错失了机会!”倘若那时刘禅能早些出手,可能便不会有现在这些事再度发生。   刘禅只好散去一道气力,曹操恢复了些微气力,急急退出了战阵。   刘备这才看向赵云,望向他手中的银月枪,道:“你去了哪里?”   “我有事和你说……先将面前这东西除掉。”   吕布身上六道真气已旋转不息,他狂笑道:“就凭你们二人!”   刘备并没有说多余的话,他只是飞快地点住了吕布的穴道,吕布伸手想抓他,刘备却已闪到吕布身后,双剑扫中吕布的筋脉,封住了他的气脉。   他的速度很快,手法也很精准,只是可惜,这对吕布来说统统是没有效用的。   一道真气破穴而出,震开了他被封锁的穴道,另一道真力已顺气脉流动,撑开了那封锁气脉的黑劲。气息爆转间,吕布已猛踏大地,烟尘中,吕布飞快地冲向刘备,刘备知道他这一冲的威力,大喝道:“孟获,祝融!”他想让他们将力量借给自己。   他自己的杀气已耗尽,这已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但是,吕布并没有冲到刘备面前,一条白龙已将他挡住,银色的光华飞刺向吕布,吕布那条虚无的手臂,与那光华对冲了一下,飞戟凭空而至,穿过白龙,将刘备刺得倒飞了出去。   杀气弥漫在战场,几乎是同时,那道杀气便又穿向赵云,黑光一闪,银色的光华再次点向吕布,但吕布的飞戟更急,也在这刹那间,同时刺透了赵云,怎料本应倒下的赵云却自怀中取出一壶酒,酒饮下。   他的步伐已飘忽不定,在这摇摆的步伐中,第三枪又已刺出,吕布连中两击,捂着胸口,吕布怒啸一声,四拳凭空怒击而去,拳风中,伴着鬼啸。   祝融的镰刀却已飞至刘备身前,挡住这夺命的一击。   赵云已无甚余力,他似乎又只能将这银月枪再次化为飞火,抵御这夺命的攻袭,但是在他出手前,孟获便也已出手挡住那道杀气。   曹操以刚刚吸纳而来的杀劲,勉强挡住这一击,但刘禅刚刚回复的气力,却又被这一冲震散。   但是反观孟获和祝融二人,竟不受他四拳连杀的影响。而且祝融手中的镰刀闪烁,吕布释放的杀气被收纳在她的镰刃之中。   吕布却又已闪电般封住赵云的气脉。黑气锁骨,赵云的气息又被压抑住。   吕布虽伤,杀劲却仍不可挡。他狞笑,身后的白马义从已要冲向四人,在这不断地冲击杀戮之下,象群首当其冲,几乎已要死绝,而刘备的兵队,也在吕布和白马义从的反复冲杀中,分崩离析,无法构成有效地杀伤力。   祝融忽然一横镰刀,“老公,随我挡下这些骑兵!”说着,两人已飞奔向那兵群冲击而来的地方。   赵云看到那群白马骑兵,表情却很复杂,没人能看得出,他到底是愤怒,还是无奈,当年在袁绍的杀劲下,他拼尽性命保护的众人,如今却已被利用,成为了几乎要了它们性命的工具。   当年那群有理想,有抱负的骑士,若知道现在被利用,进行着不住地,无意义地杀戮,它们又会是什么感想?   吕布看着面前的刘备和赵云,吃下一颗桃子,嚣张地笑着,“刘备,赵云,以你二人之能,又能奈我何?”   赵云紧紧握着自己手中的银月枪,难道,又要陷入绝望之中了吗?   刘备的表情阴晴不定,他忽然将手压向自己的脉门。   赵云:“刘备大人!您……”   刘备只是闭上双眼,沉声道:“恐怕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三十六   【阴影下的白发】   刘备按住自己的脉门,阴阳的灵息,在他的身上不住地震动。   吕布却要向刘备冲来。   而刘备眼前红袍一展,曹操已挡在刘备身前。   曹操冷冷道:“……需要时间,是吗?”   “你……”   “我知道,交给我。”刘备知道曹操这六个字中的含义。   赵云看着曹操,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着这个人,这个曾将他逼入死地,谋杀天玄的人。曹操已读出刘备身上的气,也已看清刘禅的能力,更感知到了赵云真实的身份。   那么刘备的身份,他当然也知道,他没有道歉,没有表示出丝毫歉意,现在在这军阵之中,最不该挡在刘备身前的人,就是他。   因为刘备,曹操曾葬送过自己手下最精锐的军队。   但是那些前尘往事,在这一刻似乎已全部过去,他用自己的身躯,自己的剑,挡在刘备身前,争取的是众人的胜利,和生机。   牺牲的,却是他一直珍视的,自己的性命!   刘备并没有拒绝,他只说了一句话:“对不起,拜托了!”   乱箭射下,北国的先头骑兵已负伤。   邓艾手中刀剑闪动,鬼兵头颅斩落,他却已陷入箭雨之中。   他的身法并不慢,只是此刻,他还是被逼入了死角。   而就在这时,时空波动,那纷乱的箭矢,竟被吸纳入扭曲的时空之中。   然后,邓艾便看到了钟会,看到了蔡文姬。   “你们怎么会……”   钟会眯着双眼,双手一摊,笑道:“没啥,就当做是来救你的吧。”   邓艾看着蔡文姬,道:“钟会……难道是你……”   钟会叹了口气,道:“久别重逢,要说的,却是这些吗?”他微微偏了偏头,道:“况且,这还是在战场之上啊。”说着,他已抽出一柄匕首,人如鬼魅般闪到一个向他飞来的刀鬼背上。   刀锋掠过,而那刀鬼却张大了双眼,在阴影中破碎。   邓艾瞪视着钟会,而蔡文姬则只得对着邓艾和钟会摆着手,道:“好了,好了,你们别这样了……那些敌人都还在呢。这里又不安全……”她明白,这两人见面针锋相对,全是和自己有关,她本该将这件事解释清楚,但是,这却是一件不太好解释的事,因为,就算是她也不知道钟会到底在想什么。   钟会笑了笑,道:“文姬姐说的没错呢,看……天空都放晴了呢。我们兄弟之间,也快走出这令人厌恶的阴霾吧,好不好呢?”   邓艾听着钟会的话,打了个冷战,他回头,便已看见上方谷的天空已放晴,金光冲天而起,给原本压抑的大地,带来崭新的光明。   然而,邓艾和蔡文姬的心中,却同时升起一层阴霾。如果事件进展顺利的话,天空应该还是阴暗的,而司马懿一行人,则该从上方谷出来。   蔡文姬转向钟会,道:“姜维……还有他们,不会有事吗?”   钟会双手抱着头,抬头望着那道金光,脸上却露出了一种奇特的笑意。道:“人的命运,也只有老天爷才说得准吧……谁知道呢?”   邓艾:“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钟会拔出匕首,向着再次冲击而来的鬼骑,道:“我的意思是,我也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得先将面前的麻烦解决,是吧。”   邓艾双手一展,刀剑向两方斩去,他的双翅再度扬起,“好吧……但是你别耍什么花招,在司马懿大人的部署下,无端失踪。又劫持了我们派向西国的使者,这些事,可要好好地说清楚!”   钟会却笑道:“从近处看,更是很漂亮的翅膀呢。”   邓艾怒瞪着钟会,钟会只好收起笑容,道:“好吧……但我不会做什么承诺的,不会履行的事,答应了也没什么用吧。”   邓艾咬着牙,过了半晌,才叹了口气,“姜维,会没事的吧?”他问的问题,正是蔡文姬想知道的,而从钟会的神色来看,他似乎并不是太担心,而在上方谷唯一值得他担心的人,也只有姜维。   钟会摆了摆手,道:“放心吧……早有准备了,只是要看那小子的运气了。还好他的运气一直不错。”   邓艾这才松了口气,道:“罢了,反正我也拦不住你。先过来帮忙!”他说罢,便已冲天飞起,而钟会脸上露出无奈地笑容。   “哪有被帮的人,还会用命令的口吻的……罢了……”刀锋抬起,他已影遁于黑暗之中。   蔡文姬听罢钟会的话,轻轻吹奏起曲子,北国的铁骑,在笛声的环绕中,似乎被一层淡红色的光罩住,展开了致命的反击。   【曙光】   “刘备大人。”   “嗯?”   “这个组织,就是你这些年,一直所筹划的,是吗?”   “我更希望这世界从来没有什么组织,我能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过着平静祥和的生活。”   “没有战争……没有争斗的世界吗?但是那样的世界,好像也不需要你我这样的武者了。”   “你还年轻,追逐力量的你,可能现在还不能明白吧。”   “我明白,您毕竟经历了那些事情啊……”   “你不也是一样吗,历经生死,保护了我的孩子,真的辛苦了。而且,白马义从的事,你也不要一直挂在心上了,人各有命,从此,回到我这里来吧。”   “嗯……可是您的组织,有没有什么响亮的名号呢?”   “这个字,‘蜀’。感觉怎么样?”   “蜀?西蜀吗?为什么要起这样的名字呢?”   刘备望向初升的太阳,道:“……经历了黑暗与死亡,我很喜欢这时、这样的阳光。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曙光吗……不错的名字呢。”   这次的黑暗,看来是过于漫长了……刘备大人。不过,无论黑夜多么漫长,也总会等到阳光初升的时候的!   就在此刻,光明已降临!   远方,法正和魏延,已经率领着马队攻向白马义从。   吕布怒视着曹操,道:“已经太晚了!”   他的手已刺向曹操,那若有若无的神戟,似乎马上就要出现。   但正在这间不容发的时刻,一柄剑忽然出现在了吕布的手中,将那股四向飞翔的杀气,包裹于其中,那杀气就在这片刻间,被收纳于长剑之上,刘备忽然停下了手,他知道,转机已出现。   吕布怒视着自己手中的铁剑,却仍是爆喝一声,刺向曹操!   但鬼魅般的阴影,却自曹操面前浮现,挡住吕布的剑,但他挡下此剑的时候,却也被那一剑的余力,几乎贯倒。   但是两位老者,却将这年轻的剑客扶住。   “好大的气力!”曹植微笑着,看着吕布的剑。   吕布举剑,第二击未击下,便已被一箭贯穿手臂,那箭矢飞快,他竟无法闪开。   吕布望着射箭的黄忠,大喝一声,拔出那枚箭矢,刚想反手掷出,身上却已被一枚红色的飞镖,锁住穴道。   大乔手中握着雨月剑,遥指着吕布。   吕布怒喝着:“你们这帮杂碎,以为这种程度的封锁,就能挡下我的力量了吗?啊啊啊啊啊啊啊!!”他的咆哮声,撼动着大地。   刘备沉声道:“不好,他可以震开那封穴之术!”   “……那么,这样,就算是你也没有办法了吧!”声音来自一个中年男子,他的脸上带着坏笑,手中却虎啸不绝。   四声虎啸撼动苍天,黑虎几乎是同时扑向吕布,咬住他的四条手臂,他身上的气息已散做落英,落入曹植手中。   刘备的身上也忽然流过一阵暖流,香香已自远处飘然而来,牵住刘备的手,柔声道:“相公,你没事吧。”   刘备摇了摇头,却见香香手心散去的气,也已散入曹植手中。   香香对着曹植温柔地一笑,道:“最后一击,拜托了。”   “嗯,拜托了!”那个一直很沉默的男人,也突然出现,他的武功,就和他的人一样,沉默而致命,直到他说出那句话,众人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徐庶缓缓散落三道气劲,一枚落英落入曹植之手,而三道真力,却已自他胸中流转不息。   曹植身上已蕴满了杀气,他看着已单膝跪地的吕布。   吕布怒视着曹植,恨恨道:“没想到那群废物的主子,竟然还有点玩头。”   曹植紧咬着牙关,“……是你杀了无月寒山的人。”   “一个不留,全死在我的手上。没有这群杂碎,你的下场,也和他们一样!”   曹植全身震动着,却已将寒冰剑收入剑鞘,准备冲向吕布!   他对他,本可一击必杀!刘禅也早已准备将自己的气渡给这突如其来的勇者。   曹植心中的怒火已燃烧。   但是,张昭的脸色却忽然变了,刘禅举起的手也忽然放下。   “难道是那时对吕蒙出手的……”   “这种气息,不会错!”   张纮大喝道:“小心!”   他的喊声已太迟,无数条丝线忽然将曹植缠住。   曹植忽然感觉全身的气力,全部已消失。   曹植的面前,是一个女人,她那宛若白玉的手,正绕着几根几乎透明的丝线。   曹植望向她的眼,她美丽的眼中,似有愁绪,没人能读懂她的眼神,但这绝不是一双有杀气的眼睛。   但她的手中,却偏偏握着曹植本将掏出的诸葛连弩,她匀称而结实的腿,轻踏着莲步,缓缓走向曹植,三枚羽箭却已射向曹植,曹植已被自己的杀气击溃。   但他勉励提起最后一道命息,竟没有死去,但是他自己身体中到底有几道杀气,他自己却是十分明白的!   “你……在那洪荒中,我一直在找你!”吕布的声音中似有种说不出的惊喜,他的声音已因惊喜而颤抖,但是这只是片刻,他忽然恨恨道:“杀了他!将他们全都杀了!”   那女人却轻轻捋了捋自己肩上的发,“妾身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也不想杀人。”她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决。她轻轻一挥手,将吕布身上受封的穴道震开。   然后诸葛连弩便已回到了曹植的手中,她如水的眼波,望着倒下的曹植,轻声道:“对不起……”   那女子轻轻洒下的杀气,却已也回到了曹植的身上!而那女子,却软软地倒了下去。吕布望着面前的这些人,真力腾起,但他却不打算再战,而是抱起那女人。   他怀中的女人,轻轻将头靠在他的肩膀,柔长的发,缠绕着吕布的臂膀,也波动着他的心弦,她的声音很轻也很倦,“走吧,我……只觉得累的很。”   她确实倦了,但是她那多情的眼波已望向吕布,脸上也露出孩子般的微笑。   他是我的爱人。   我正在他的怀中。   吕布大笑着,道:“罢了罢了,蝉儿既然也已回来了,我就先饶了你们这帮杂碎!”说罢,赤红色的马飞驰而来,众人,早已被这突然的变化震住。   只是护在曹植的四周,吕布却蔑视着面前的人,狂啸一声,竟奔向苍天!消失无踪……   【弑神者】   “停手吧,姜维,刀气无法对他造成伤害的。”   沉默的诸葛亮站起身,赤红色的火焰,已自他手心燃起。他肩头的猎鹰,也已躁动不安。   姜维握刀的手,更紧,却仅仅是因为紧张,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敌人,修炼至今的刀气,一但劈砍到左慈身上,立刻就变得微不足道,就好像是微风在吹拂着大树,纵然能吹落枝叶,但又有什么作用呢?   而刚刚领悟的观星之理,现今,对这个只要出手便能收纳五道真气的鬼神,丝毫起不了限制的作用。   而左慈反手击来的刀气,纵然被他避开,他依然会莫名其妙地受到伤害。   似乎这个人刀上的气息,纵然不直接击中对手,也会给对方造成致命的伤害。   姜维感觉自己已陷入绝望之中,他所有的能力,已被对手封杀!   诸葛亮掌心的火焰在燃烧,他望着左慈,而左慈的身体却是刀气缠绕,几乎刀气杀劲密不透风地包裹着他。   左慈微笑着看了看神情木然的司马懿,又对诸葛亮道:“你今天应该学会一件事。救人的办法虽可以杀人,但杀人的办法,却绝对救不了人。何况你是一个杀人的人,以你的力量,谁也救不了的!你既然尝试着去救人,你就已经失败!”   “谢谢,我记住了,现在,我只会专心杀人,至少杀了你!”   “你杀得了我?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不是吗?”   “至少……我确认了一件事,你绝不是北斗之神。”   “哦?”   “当初第一次与你相遇之时,我在近乎绝望的时候,领悟了观星之理。获得了部分通晓未来,掌控命运的力量。而这力量,我想本不该在人间出现……这力量就像是你教给我的七星之法,是我从你身上剥夺来的,是吗?”   “那又如何?”   “每个人生来不同,都有自己所能掌控的力量,那力量若是真正属于你的,我便绝无法剥夺。我之所以能做到这些,是因为,那些你所夺去的力量,和你的相性不合。所以……我早已开始怀疑你的身份。”   左慈的脸色变了,他看着诸葛亮,冷冷道:“说下去。”   “创造北国血族血术的血术之祖,如果活到现在,应该已有上百岁,我想如果他活着,依靠的力量,便应该是吸食人生命的力量,将那新鲜的生命保持在自己的体内,以此维持自己的生命,以免衰老剥夺了你的性命。   就像是你刚刚对司马懿做的……是吗?”   “不错。”   “我猜,纵然是想保持自己的性命,但因为血液的变化,也定然会使吸食血液的人,体内的力量受到反噬,所以,你必须挑选合适的人选,进行生气的剥夺……我如果猜得没错,你与我相遇之前,所剥夺生气的人……应该正是掌控北斗力量的北斗之神……   但你也因为某个原因,暂时无法以现在的形态出现。这印是你唯一可以恢复力量的方法,或许这就是你想夺得文武之印的真正原因……”   “半数以上,十分正确……你很聪明,只可惜聪明的人,总是很早死。”   “……你是刀魔?传言中,死在天玄手中的刀魔?”姜维盯着左慈手中的刀,看着缠绕在他身上无匹的刀气,他的声音已颤抖。   “看来你的徒弟也聪明的很……不错,我是刀魔,也是血术之祖。在血术之祖‘死亡’之时,其实我是以某些北国血族之人的血获得了新生,从而让某些人永久失去了使用血术的能力。而且,刀魔的能力,是我穷尽所有血术、奇术,经过无数次失败,锻炼出的肉体。   但是这些术在一起,还是无法完全兼容。所以,我便打算利用印,来将这些力量永远整合在一起……只可惜,中间遇到了挡路的人,而且给我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天玄吗?”   “……没错,这也是天玄讨伐战,必须发动的原因。人是很容易对过分强大的力量产生恐惧的,只要经过一些简单的引导,和一些简单的理由,就可以让他们‘团结’在一起,铲除所谓的邪恶。   顺带一提,天玄讨伐战,实际的挑起者,也是我。”   姜维冷冷道:“我记得那时,讨伐他的理由是,他杀了自己妻子的一家……是吗……杀他妻子的人,实际上是你……是吗?”   左慈冷笑道:“不……那样,大家会将正义的制裁,指向我。所谓的罪恶,就是需要实施罪恶的人,参与其中。杀他妻子的人……是高顺。”   “高顺……”高顺正是参与天玄讨伐战的人,相信大家都认为天玄杀死了自己的妻子之后,高顺纵然说出真相,也不会有人相信他,也更不愿相信他,因为,那理由,毕竟是大家万众一心,讨伐天玄的理由,夺去印的理由。   “因为,高顺觉得自己酒醉时,杀死他全家人的人,是天玄。毕竟她们死于剑伤。而我,对于剑术,也很精通的……你们,真该看看那时他得知‘自己妻子实际上是死在我手上’这个真相的表情。他的刀砍向我,而我却毁了他的脸。”左慈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   而姜维的身上,却似乎已腾起火焰。   左慈继续笑着道:“唯一觉得可惜的是,我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决战时,被天玄重创。而他死时,我还没有能力收集灵魂,所以,利用不了他的力量……”未等他说完,姜维的刀气已冲向左慈。   而那破风而去的刀气,却在接触左慈全身狂卷的刀风时,被同化,继而消失。   炎鹰却已腾起双翼,向左慈急坠而去。   诸葛亮嘴角已流出血,但他的嘴角同样挂着一丝微笑。   他拉住姜维,道:“你已做的很好了……走!”一句话说完,姜维的身体,已被阴阳之气包裹住。   “师父!!你……”呼喝声戛然而止,刀风已贯穿炎鹰的羽翼,继而一道炎浪逆旋而来,直冲向诸葛亮。   诸葛亮双掌宛若流云,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挡下这一击,但是,刀气却毫不偏斜,诸葛亮双掌一阻刀气,向后一退,这是他最后一道气力。   但是,刀气却自半空中借助天地间的一道灵息,猛地一折,斩向诸葛亮。   他已避无可避,血光起,诸葛亮木然地看着自己的血自肩膀下流下,颤抖着倒在地上。姜维狂喝着,刀锋一转,斩开八卦阵,呼喝着,狂奔向左慈!   左慈举起刀,冷冷笑着,而时空却忽然开始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波动。   一人在白马之上,横出一刀,挡住了姜维的去路。   那人侧着头,姜维便看见了他的眼睛,也看见了他鼻子上横着的一道伤疤,那是与袁术交战之时留下的伤痕,那人看着姜维,嘿嘿笑道:“长大了啊。但还是和以前一样……喂,现在还不是送命的时候啊。”   姜维一时已惊得忘记了说话,再一回头,便看见了一个白发老者,那老人的头发很稀疏,他的头上还有一道八卦伤痕,他缓缓自袖中藏着一道真力,对着左慈冷冷道:“我要救他,但是现在生杀大权,却在你的手上,猜一猜吧,这颗,是不是桃子呢……”   左慈知道自己的体力也已仅剩下一丝,他看着那老者,道:“南斗……于吉……”左慈忽然狂喝道:“你救吧,我再杀他一次就好!”   一颗鲜红的桃子,进入了诸葛亮体内,让他脱离了死神的魔爪,但左慈却已闪电般冲向诸葛亮。但他的气息刚一出现,便已被人挡住,挡下他攻袭的人,是一个黑纱遮面的女子,她的身法灵动,力量却绝不小。   左慈被她的力量震开,她伏下身,轻轻拾起受伤的鹰,冷冷道:“想杀他,似乎还轮不到你。”   诸葛亮看着那女子的背影,惊呼道:“是,月英吗?”他的声音轻微,而且似乎在颤抖,他已没有太多的力气说更多的话,而黄月英却只是挡在他的身前,道:“我在,你不能死。”   她没有看诸葛亮,但是诸葛亮听到她的话,便已觉得足够了。   孙策回头,望向诸葛亮,道:“月英,那个是你的夫君吗?”   黄月英看着孙策,面纱之下,没人能看清她的神色,但孙策却能从她的眼中读出一种感觉,那是无奈,无奈中又纠缠着幸福。   “那就好。”孙策微笑着,拍了拍姜维,道:“护好你的师父,他如果未伤是个很强的男人呢!”姜维道:“好!”说着,以身形一展,和黄月英,并排挡在诸葛亮身前。   “师母……”   “你好像变强了。”   “还没强到独当一面的地步,所以,还需要你们帮忙!”   此刻扭曲的时空中,又缓步走出三人。   “这种人群中,不太方便我施展啊。”说话的人声音浑厚,他一边大步而出,一边看着自己的双手,她的双掌似乎也带着一种莫名的杀气,孙策看着他,笑道:“刚才在魂之阵中,已经很谢谢了,现在就交给我们吧……”   “呵呵……说到谢谢,还要谢谢曹操手下的那两个人啊,有那样的帮手,也难怪我会败给他!”袁绍说罢,一个手持折扇的人慢慢自魂阵中走出,他的眼睛看着苍老、木讷的司马懿,冷冷道:“我还是来晚了吗?”   另一个人却轻扶着羽冠,道:“郭嘉,你如果想亲手杀了左慈……我可以帮忙。”说话的人,双眼冷视着左慈,这人却正是荀彧。   左慈似乎因愤怒,而不住地颤抖着,他怒道:“于吉!你到底是如何到达的魂之阵。又对那里做了什么!”   于吉微眯的双眼,张开一条缝,他冷道:“老朽虽然不能对人界做过多的干涉,但是你创造的异界却不在这个‘禁令’的范围内……毕竟,那是利用北斗的七星之力所创造的……说到这里,还要特别感谢你暂时放弃了对文印的控制!”   左慈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着身旁的司马懿,他忽然明白了一切,当他将自己手中的文印注入到司马懿体内时,曾经有一个非常短暂的时间,他对文印失去了控制,自己的力量也会在那个时候,几乎完全消失。   这也正是他无法抵御张春华攻击的原因。   而在魂之界的时间,则要比人世间长上数倍。   人间一天,魂界十日。   之所以有这种设计,也是方便他发动自己变换力量、灵魂更替的能力,但这段时间,却足已于吉做任何手脚了。   “看刀!”左慈耳边忽然响起这两个字,一柄刀便已斩向他!   左慈面容僵硬,但孙策的刀已斩中左慈,左慈整个身子一震,孙策坐骑长嘶,前蹄扬起,但左慈竟毫发无伤。   荀彧却轻轻抬起手,一掌遥击而去,这力量与孙策的力量对冲,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变化,竟将左慈震得倒冲出好远,只是他冷笑着吃下手中的最后一颗桃子,身上的气息骤然腾起!   “罢了!今日就先放过你们!”他咬着牙,将失散的体力,恢复半成,单手自天上一引,自己便已化为一股刀气,破天而去。孙策弯弓朝天射去,却追不上他遁去的脚步。   众人望着左慈的离去,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司马懿也动了动,似乎他也准备离去。   “师兄!”一直望着司马懿失神的郭嘉,忽然喊道。   他不相信这个为了自己的托付,而几乎舍弃一切的人,从头至尾,却只是以失败开始,又以失败告终,他也根本没想到,自己刚刚复生,自己的师兄,却已死亡,在无法逆转的失败中,失去一切!   司马懿的头似乎微微动了动,但却只是片刻,他已转过头,郭嘉在那刹那间,瞥见了司马懿的眼睛,那是一双只有狼才会有的眼睛。   就像是他身边的三匹狼,却比他们的眼神更沉稳,更坚韧。   狼紧紧地跟着司马懿的步子,司马懿走得似乎很慢,但只是片刻,他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没有人阻拦他,也没有人有办法阻拦他。   司马懿似乎已变成了一只没有情感,任人摆布的木偶。   荀彧却重重地拍着郭嘉的肩膀,道:“在魂之界,我曾见过他,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谢谢……我知道要做的事,还有很多。而且……”   狼最大的优点,是忍耐。   或许……   现在……   还不是狩猎的时候! 三十七   【终章:重逢】   {天神的委托}   大乔正看着孙策,听到孙策复生后,她几乎是飞奔过来的。   香香本来也想看看自己的哥哥,但是,见到自己嫂子的神情,她便明白,现在自己去并不是十分合适。   孙策跨着马,正准备走。   但是,他却忽然看到了面前的大乔。   大乔喘着气,孙策却下了马,呲牙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道:“你胖了……”   大乔听了他的话,脸忽然一阵红晕,她垂着头,似在哭泣。   孙策不再笑,“怎么了……”他的话没有说完,大乔已扑到他的怀里,“太好了……孙策大人能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孙策轻轻拍着大乔的背,道:“你也是……”   大乔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孙策,道:“你给我的剑,我一直留着呢。”   孙策点头,道:“嗯,我知道。”   大乔松开他的怀抱,道:“我知道,孙策大人有重要的会议要开……你先去吧。”   “嗯,那待会儿见。”   “对了……一会儿想吃什么?我煮面条给你,还是米饭呢?”   “啊……啊,你随便吧。很久没吃到你做的饭了呢。”   大乔抿着眼角的泪,笑道:“真是的…...对不起,你已经晚了呢。我不该这么缠着你的……”   孙策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哎呀,没关系的,反正已经晚了……等我回来,任你怎么缠着都不会有关系的。”   大乔点了点头,道:“好!那您去吧!我等你!”   “于吉……你的意思是?”曹操看着面前这个平凡的老者,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他所说的话,那些左慈在上方谷已说过的话,左慈是杀死北斗之神的事实。   于吉叹了口气,道:“虽然,我经常蛊惑众生,但是如此重要的事,我还不至于说谎。”   赵云点了点头,道:“没错,我本以为自己必死之时,却被一条白龙所救,那条白龙所讲的事情,与于吉所说的并不差。”   刘备:“你,确实死了,却到了别的地方,是吗?”   于吉:“那可能是不同于魂之荒界的其它空间,或许可以说是龙宫。”   赵云握着手中的银月枪,道:“那条白龙,说它是天上的神,这次救我,将我体内缺失的武印补充上新的力量,只是想利用我的能力,和这柄可以贯穿一切的枪,杀掉弑神者。”   孙策推开门,笑道:“确实,以那柄枪的锋利程度,如果正确使用,或许真的可以贯穿那个人的硬气功的。”   “孙策,来晚了。”曹操冷冷道。   孙策却耸了耸肩,道:“抱歉抱歉,路上遇到了点小事。”   “无妨,反正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刘备转头看着那锋利的枪刃,道:“他们如果想自己解决左慈,应该也不难,是吧。”   赵云:“本是不难,但是,就如于吉所说,他们在人间的能力会受到极大地限制。或许,北斗之神,就是在那时,被左慈所杀掉的。”   于吉叹了口气:“其实,纵使是在人间,想杀死北斗也是一件很难的事,只是,杀他的人,是刀魔……这却是我从未想过的。”   曹操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刘备,道:“刀魔……那时本以为他已死了。”他很快地便转换了话题,道:“我更在意的,却是吕布的变化。吕布……我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他本还是一个受人摆布的木偶。但是,却在司马懿被文印控制时,忽然恢复了意识。”   于吉道:“文武之印本是一对。文印擅长复制人的能力,而武印则是增强。但,你们或许还不知道,文武之印的原名,本就是回魂印!”复制人生前的能力,并将因死亡而剥夺的力量,增强到足已同活人相等的地步,这正是文武之印真正的作用!   孙策:“那……你的意思是,吕布已经恢复了生命!”   于吉摇了摇头,道:“他与你不同……他已成为了武印的宿主。那或许可以称为复活,但那却已不是真正的他了,当死去的人,成为宿主以后……”   孙策听着于吉的话,却道:“是不是在我将死之时,你于迷幻中出现,便是早已得知日后将发生的事了。”   于吉:“不……老朽只是在为日后可能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做好了准备,这也是老朽唯一能做的了。”   曹操沉声道:“目前真正棘手的是,左慈的下一步目的会是什么……”   刘备看着曹操,道:“这些,你应该已经注意到了。在北国,还囚禁着一种他渴望的力量呢。”   “这也正是我最担心的事。北国……现在可是万分空虚。而且,倘若他获得了那个力量……”   “无论如何,也要阻止他,但是,在此之前……”   “我明白,司马懿,吕布,貂蝉,左慈。还有许多事没有完全弄明白呢。”   “貂蝉……她也复活了?”于吉似乎有些吃惊。   “她不是你复活的吗?”刘备看着于吉的眼睛,道。   “荀彧,郭嘉,孙策,黄月英,袁绍。这是我解救的人……”   孙策似有点吃惊,“没错,那时解救袁绍时,还费了一番功夫。”可是他又爽朗地一笑道:“不过,那个女人能做出什么事,也不必感到吃惊,本就是个奇特的女子呢。”   {荀彧的决意}   曹植在饮酒,伤的人,本不该饮酒。   花开了,又谢了,他望着满天凋零的花朵,长长地叹了一声。   在这一声叹息中,荀彧却已坐在了曹植的面前。   “节哀,但受伤的人,总不该喝太多的酒的。”   “如果想前进,总要有殉道者,或许在某一天,我也会为了某件事,而殉道吧。”   “你和他或许很像。”   “他毕竟是我的师父……难道,你在魂之荒界遇到过他?”曹植开始觉得这世间很残酷,似乎他的每一次成长,都要伴随着最亲密的人离开人世,这次殉道的人,却是张颌。   “没……那里并不小。”   “荀彧先生……那你有没有遇到过我的大哥和甄姬?”   “在那个世界中,大多的灵魂,都是遭到束缚的。”   “是吗……”他的神色似乎有些伤感,但他似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那么,荀彧先生,您既然知道这些,那么你的灵魂,定然没有遭到束缚,是吗?”   “是……说起来,真的有点讽刺……我或许是第一个遭受到那至强烈焰的洗礼,所以,在死亡时,反倒没有被束缚吧。”   “那么……这次复生的人,都是灵魂没有遭到束缚的,是吗?”   “不……袁绍是我们为了突破壁障,而用了很多气力才解救出来的,但,那也是于吉的极限了。”   “荀彧先生,这件事,我或许应该告诉你……貂蝉也复生了。”   “你身上的伤,也是拜她所赐。是吗?”   “你知道?”   “我已听说了,那或许就是她的选择吧……我们曾在荒界,谈了很长时间,我能看出,她和我在一起,并不开心。后来,她告诉我了,曾经的话,只是骗我而已……”有些时候,一个人说的话,本就不代表她自己的思想。   但是听话的人,却可能因为情感,而对那些话有些无端地猜测。   “荀彧先生……”曹植认为荀彧在听到那些话时,一定很伤心,一定很难受,但他错了。   “没关系了,我尊重她的选择,也很谢谢,她在那些日子,没有继续欺骗我。”貂蝉在那时,可能也只是想利用荀彧,帮自己解决董卓和吕布,但是,在那段时间,貂蝉却对吕布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情。   人与人之间情感的变化,本就不是任何人可以说清的。   荀彧微笑,他的笑容中,带着自信,也有种说不出的豁达,“我已经新生了,无论是在身体上还是思想上。我们彼此之间,都有彼此的道,既然选择了,就要走下去。   我只是选错了人。   我虽是血族,却一直想保持着血族的自尊,而对黑街的人抱有怜悯。这种矛盾的性格,或许正是我的弱点吧。正因为这一点,我一直被黑街之人厌恶,而却也厌恶着曹公选择的道路。   但是,现在却不同了,经历了许多事,经历了那次烈焰中的死亡,我决定用剩下的生命,辅佐曹公和你,击溃那个扰乱这世界的男人!   曹植微笑,将手中的酒洒在地上,道:“是……路还有很长,我也不能这么消沉下去了。以后的事,也要拜托荀彧先生了。”   曹植的眼中又透露出一丝疑虑,“只是,这次司马先生,也已丧命被左慈所俘,文印已魅醒,之后会发生什么,恐怕很难预料……”   荀彧摇了摇头,道:“说起司马懿,在魂之荒界的最后一刻,他曾与我见过一面,那也正是貂蝉最后与我告别的时候……”   “司马懿……貂蝉?”   “或许发生了什么事吧……但那时,司马懿只是说,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况且,当他离开后,于吉便已来找我,所以……”   曹植冷冷叹了口气,这背后,又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呢……   阳光普照的大地上,似乎又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郭嘉与诸葛亮}   蔡文姬正垂着手,站在姜维身后,姜维回头看了看他,便推开了门,他师父家的门。   “师父,我们来看你了……”姜维推开门,便看见了黄月英正坐在诸葛亮的床头,在给诸葛亮喂药。   黄月英眯着眼,只冷冷道:“什么时候,你学会不敲门了。”   却听诸葛亮道:“我没什么事,你们进来坐……”   蔡琰在姜维背后掐了掐姜维的手,姜维看着师父和师娘,则嘿嘿笑了笑,道:“不了,师父,我们等之后再来吧,有师娘在,我们就放心了。”说着,姜维便合上了门。   “我早说过了,别这么冒失了吧。”   “是,是,文姬姐说的是。”   “哎……这次本来准备好好责怪你一番的,但一见到你,那些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这次事件能发展到这一地步,和我的不成熟有太多的关系,那些事,我一定会负责的。”   蔡文姬轻轻拉着他的手,道:“你也莫要太自责了,人如果一点情感都没有的话,那便不是人了,看见你为了我……我很开心。”她眉宇间又忽然变得有些严厉,道:“但,男子汉,不可以总是意气用事的。你明白了吗?”   姜维微笑着看着蔡文姬,道:“我知道了,不过……你没事,真的太好了。”他的神色也有些阴沉,“待会儿,见到钟会时,可要好好的谢谢他。”   蔡文姬却有些不懂,她答道:“你准备去见他……我记得他走了。”   “他答应了要将许多事讲给邓艾听,我们兄弟之间,确实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嗯,那你小心些。”   “今晚……你和师母他们好好谈一谈吧,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知道的,可是,今晚你不回来吗?”   “我可能暂时不会回来,毕竟钟会做的事,并不适合拿到阳光之下来说。我们见面的地方,也会有些远。”   “好吧,那你一定小心些。”   “是,文姬姐,你也一定照顾好自己,我可不希望,再发生那种事了。”   “嗯,一定。路上小心。”   诸葛亮屋内……   “鹰,怎么样了?”   “我能怎么样?我好的很。”   “我知道你好的很,我是在问猎鹰。”   黄月英瞪了一眼诸葛亮,沉默半晌,才道:“有时间关心鹰,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那只鹰没事,它比你聪明的多,至少知道刀子不能用身子去接。”   诸葛亮却笑道:“还好他砍得是我,而不是鹰……”   “你能不能……”黄月英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已传来了敲门声。   诸葛亮望着门,冷叹道:“真是不得清闲啊。”   月英开门,看到门外的人,似有些吃惊。   郭嘉已站在门外。   “月英,诸葛先生,方便让我进去吗?”   “请进。”诸葛亮从床榻上坐起,道:“身上还有些伤,待客不周,还请见谅。”   郭嘉却微笑道:“先生哪里话。”说着,便已坐下。   “在官渡的时候,十分抱歉,是我引渡天道,将你害死的。”   “……或许,那只是我大限将至,怪不得别人。若是道歉的话,还是要怪我打搅了你们平静的生活。我今日来便是道歉的……”   “已经都过去了……该来的也迟早要来,况且,那些事……”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望向了黄月英,黄月英也望着他,然后紧紧地握了握他的手。她明白诸葛亮的意思,所有的矛盾,都已不再重要,现在,她已可以陪在他的身旁。   可是诸葛亮沉声道:“对不起,恕我直言,我感觉,对今天的一切,你似乎早有预谋,你是不是在死去时,便已预知到今天这一步。”   “不是……否则司马懿的事,便不会发生。我只是在死前,便将我的事,托付给了三个人,一位是司马懿,一位是曹植,一位是钟会,也是我的徒弟。”   “那么……文印的事,你早有调查?你与我的相遇,也不是偶遇?”黄月英对着郭嘉说道,似乎,这事件之间,已隐隐在她脑中形成一条脉络。   “我本是张角和司马懿的师弟,自从张角引起黄巾之乱,我便已开始调查其中的原因,直到后来走过宛城,查到了关于印,和当初天玄之战的蛛丝马迹,最后,将目标锁定到了孙策之死。也是我找到你的原因。”   “那件事,你本知道。”   “我原本以为你会知道的更多……但我也没有料到,我的病情,在那时突然加重,我只能将后续的调查,交给了其它人。却没想到,在活过来时,却看到司马懿的死去……”   “郭嘉。”诸葛亮的声音,有些沉闷。   “怎么了,诸葛先生……”   “关于司马懿,可以把他的事,告诉我吗……我,想知道他的全部事情,知道这个殉道之人的全部事情!”   “好……我便将知道,全部告诉给你好了……但是,在那之前,诸葛先生,可以将你的打算告诉我吗?”   “我吗……或许,要请刘备大人帮帮我的忙了,如果那个力量恢复了的话,或许就可以解决很多麻烦了。”   “是借用我的能力,令你获得的力量吗?”   “嗯。这次的方法,要比那时安稳许多,只要刘备能再次相信我就好了……”   {堕天盟}   姜维已在钟会的面前,他的刀也已架在了钟会的脖子上。   钟会没有闪避。因为他知道姜维一定不会砍下去,但是他做出的事,已足够姜维砍死他三遍了。   姜维的眼神很冷。钟会只好收敛了笑容,道:“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并不好。”   姜维却冷冷道:“脑袋掉下去的感觉,似乎更不好。我在等你说,说出你的原因。”   钟会只好微笑道:“你这么威胁我的话,听到的只能是你想听的,却并不是我想说的。”   “你想说的,一定是事实。”   “我在说真话的时候,都喜欢找个舒服的地方,慢慢坐着,沏上一杯上好的茶,慢慢谈。”   “刀在我手上,脖子却是你自己的,刀没动,我却没让你的脖子也不动,是吗?”   “也是。”钟会笑着一挪步子,姜维的刀则收入了鞘中,“现在我们可以喝茶去了吧。”   “我不喝茶!”   “嗯?”   “兄弟见面应当喝酒。”   “等这次的事完了,我会陪你好好喝一杯的,现在,却还不是时候。”   “邓艾来了吗?”   “我已将事和他说了一遍。”   “他没有走?”   “他坚持要等你来,将我说的话,在听一遍的。”   “想将一个谎话,天衣无缝的说上两遍,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钟会苦笑道:“纵然是真话,讲起来,两遍也未必是一样的。”   “你的目的,我一直很清楚,你想征服这世界。这是不是就是你藏匿蔡文姬的目的?”   “我一直想征服世界给你们看看。而别人的死活,也从来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是这件事,自中间,却忽然有了种奇特的变化。”   “什么变化。”   “一个人在对一件事盯得太紧的时候,就会对另一件事放松。我从未料到刘备会有那样的军队,而这变化,却使我的计划,产生了一个难以弥补的漏洞。”   “你原本的计划是什么样子的?”   “诸葛亮大败,左慈将你的师父当做文印的载体,而我则和于吉,按照计划,将魂之荒界完全搅乱……因为诸葛亮和司马懿不同,诸葛亮的体质已经被开发完全,文印对他的改造,就要花更长的时间。”   “你竟然想拿我的师父,当做牺牲品。”   “要完成这计划,必须要有牺牲,所以,在那个时刻到来前,我也一直隐瞒着于吉,将他困在了荒界。”   姜维沉默半晌,道:“你……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还有,你对文武之印和左慈,到底了解多少?”   “至少比你知道的要多得多。”钟会微笑着,啜了一口茶,“我的目的……简单的来说,我看着左慈并不舒服。他无论多么强大,都缺乏‘恶’的美感,我只是不想让他活下去而已……”   “……果然,这件事,你和文姬姐讲的,都是假的。”   “当事实很复杂的时候,不如就用一些简单的,听起来很正确的谎言,来欺骗人,这样大家都比较方便……”   “可是……这件事其中还有一个问题。以你一个人的力量,本不可能将文武之印,以及左慈的各种目的,调查的这么清楚的!”   钟会微笑着,“我是郭嘉的徒弟啊,自从离开黑街,我便拜他为师了。他所调查的事,我自然清楚。再有……你记不记得‘堕天盟’。”   “那个由十二人组成的,既神秘又诡异的组织是吗?”   “他们败在了你和蔡文姬的手中,是吗?”   “是。”   “你能败他们,我却能驾驭他们。那些人,本就是我自时空夹缝中,解救出来的。”   “你……是他们幕后的老大。”   “可以这么说,但实际上,堕天盟中,没有老大,我们只是有着同样的目的,而组成的一个组织罢了。他们则为我提供我想知道的所有资料。”   “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   “为什么他们并没有联手起来,将我杀了,而是让我各个击破,这也定然是因为你,是吗?”   “或许是吧……已经过去的事,何必计较太多呢。”钟会微笑着,又喝了一口茶。   一直沉默的邓艾,却忽然开口,道:“钟会,那么,你打算如何……司马懿他,是不是还有救?就像是孙策他们那样……”   钟会则沉默了下来,道:“我不知道。我对于文印的了解,也仅限于他能将人复生而已,而被文印当做宿体的人,那种影响,并不是我所了解的。”   “我却已准备将他救出来……我听说吕布已恢复了意识,或许司马大人他……”   “可是你莫忘了,左慈的能力,便是控制别人的意识,就像是曾经的太史慈……”   姜维握着刀,道:“没关系,我陪你去,邓艾。”   钟会抬起头,看着站起的姜维,道:“你们……”   “这件事,本是因我才会发展成这样的,司马懿的死,我有责任。何况,没有见到司马懿前,一切的事,都是未知!”   邓艾:“我并不需要人陪,你可以同钟会一样,留下来的。”   钟会却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将茶杯摔在地上,起身道:“我并没有说不去,既然你们都已这么决定,我便随你们一同前往便是!”   只是,如此一来,堕天盟的人,便一定赶不及了……   算了,似乎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霸王}   会议已结束。   孙策从并不算宽敞的屋子内,走出,长长舒了一口气。   刘备则走到了孙策的身后。   “你……身上有着很强的杀气啊,玄德兄。”   刘备看着孙策,却叹道:“人,沾染的血多了,自然会有杀气的。”   “你,为什么推举我成为联军的霸主呢?”   “因为,你的身上隐藏着一种可怕的力量……那似乎是一种霸王之气。曹操已老,我却并不是个可以统御全军的人,况且,曹操信任的人,我想绝不会错。他看错人的时候,很少。”   “呵呵……我还以为只是因为我是你妻子的哥哥呢。”   “抱歉,我这个人,不太认亲……现在情况紧急,我只想推举有能力的人。”   “……或许,我也可以理解为,你还有别的事要做,是吗?”   刘备笑道:“是,那时,我已答应了诸葛亮,想办法帮他恢复赤壁之战前的七星之力。那恐怕要耗去我太多的时间。”   “嗯……那么,以后的事,就放心的交给我好了。”   “对了,孙策,从前,在你的身上,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呢?”   “故事……不算太多,也不算太少,不过都是值得珍藏的记忆呢。你想听吗?”   “不了,有机会的吧,我倒是很想知道一件事。”   “你说。”   “身为霸王的你,难道是想一口吞噬天下,才有了‘吴’的番号吗?”   “东吴吗?呵呵呵,妹夫,你想多了呢。我的妻子,大乔啊,她比较喜欢好吃的,我就想‘民以食为天’,所以,就将国号,定为‘吴’字了。”   刘备大笑道:“真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刘备的目光随着笑声,渐渐变得遥远,天空笼罩着一片阴云,他望着远方,冷冷叹息着:“文武之印都已找到了归宿,现在的左慈,恐怕会是一个相当可怕的敌人。”   孙策也收敛了笑容,望着远方天空的阴霾,冷叹道:“是啊,最黑暗的时刻恐怕就要开始了。”   “也不用太担心,黎明前的时候,总是最黑暗的时刻。”刘备背着手,缓缓踱步而去,他走的并不快,孙策却一直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缓缓消失。   是啊,天玄……   最黑暗的时刻,已然来临了……   你,又在盘算着什么呢? 一   【雨】   雨。   雨雾迷蒙。   雨再次自天际降下。   这雨不知何时会停。   我的心中,那雨可能永远也不会停下吧。   也罢,纵然道路泥泞,依然还是要前行。   就像那天一样……   “天玄大人,您的孩子……”   “还没有死吗……”落魄的男人,颓然的倒在树旁,他的身旁,却是血迹斑斑,宝剑也似已黯然失色。   “您的剑……”   落魄的男人沉默。   抱着孩子的赵云看着他的眼神,却是一怔,那像是死人的眼睛。   却见那落魄的男人已起身,夺过孩子,猛然摔在地上。忽然孩子撞击大地的时刻,金光四射,孩子还在襁褓之中微笑。   对这致命的冲击,似乎浑然不知。   落魄的男人神色忽然变了变,盯着赵云,一字一字道:“你……还是用了那印?”赵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还未等他开口,落魄的人已望向苍天。   一滴冰凉的雨水,自天空坠下,冲刷着大地上的血污,也自仰天望去的男人的眼角滑落。   “罢了,罢了……”   “天玄大人……对不起,夫人她……”赵云紧紧攥着双手,已说不出话来。   那落魄的男人长长舒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我明白,我本想随她去的……”他的脸上露出惨然的笑容,看着地上的孩子,道:“可是,似乎,还不到我死去的时候……”   “天玄大人,那么您打算……”   “把这个孩子抚养长大,我,要复仇。向那些我曾想守护的人复仇……因为他们不值得。”他又长长舒了一口气,道:“天,既然留我一命,我以后便姓‘刘’好了……赵云,这场复仇计划,你却不必参加!你还年轻,有自己的前途。”   “我……”   “去吧,去找寻自己的路,不要再跟着我,我只不过是个被上天抛弃的男人罢了。自从那一击将我杀死开始……我便已只是个单纯的复仇者了。”   “……经历了这些事,我无法改变您的想法……只是……天玄大人,请您再斟酌一下,经过这些事,我也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抱着那种杀戮之心……对不起,子龙不能陪您左右了。”   “你且去。”三字说罢,落魄的男人不再说话,只是抱起孩子,看着他,赵云攥紧了拳头,转身离开。而那落魄的男人,却也转过身子,拾起双剑,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行去……   【天玄征讨战】   刘备正站在雨中,望着苍茫的天际,雨,已将他淋湿。   而赵云却自他身后,递上一把伞,遮住了天上的雨,也遮住了刘备仰望苍天的视线。刘备就回头,望向背后的赵云。   “您……又想起了那件事吗?”   “或许,永远也不会忘。”然后,他忽然一笑道,“赵云,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赵云默然。   刘备忽然轻轻推开他的伞,再度站在雨中,道:“我可以做那个递伞的人,却绝不需要别人给我递伞。”   “……您说过,您不愿接受别人的恩惠,但您却一直没说过这是为什么?”   “不妨说说你的想法。”   “人在帮助别人之后,潜意识里,总会是期待着回报。您,是害怕您的期望落空,所以,才强加给自己那种想法的吗?”   “……不,只不过是因为,我承受不起罢了,因为我,一直是一个异类。就像是我与法正与魏延说的,也像他们对我说的,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   “或许,是您想的太多了……”   “你,会觉得刀魔,是一个正常的人吗?”   赵云沉默,在这沉默中,他已说出了他的答案,他张口似乎还要说什么,刘备却不打算再听,而向雨中行去。   (十余年前……)   天空阴暗,压抑的人几乎不能呼吸。   那时,刀魔却已需要喘息。   没人想到,这个年轻的剑士,被称为天下第一的剑客,竟然有这样的武功。   对决只进行了片刻,刀气纵横,剑光摇曳,刀魔已几乎跪倒。   本欲升腾的气力,却忽然被这剑士以一股深黑色的气息锁住。   刀魔知道,再不退就会死。   再不退,就无法完成他的计划,纵然,他的计划已出现了严重的偏差。   刀魔掩着伤口,冷冷地看着天玄,道:“我从未料到,你会有这样的剑法。更未料到,你与我决战,竟会不借助印的力量。”   自这决斗中,夺走文武之印,重伤天玄,再令聚集而来的群雄,击杀天玄,这计划,简直天衣无缝,而这计划出现的唯一漏洞,便是刀魔高估了他自己,却低估了天玄。   这两个错误,无疑已很致命。   “文武之印,本就不是该属于这世界的东西。”   刀魔抹了抹嘴角的血,道:“所以,你就将他藏在自己的手中,来阻止我取到他。”   “不错。”   “为了所谓的芸芸众生……牺牲自己的妻儿,到底值不值得呢?”   天玄眼中忽然出现杀机,他全身的肌肉虽还是松弛的,但是听到这句话,怒气与杀气已充满他的全身。   “甘氏……是死在你的手里?”   “你可以这么认为,怎么?有本事杀了我,为他们报仇吗?”   刀魔毕竟是刀魔。他看着天玄忽然大笑,大笑着一刀斩向天玄。   刀气惊天,割裂了大地,冲天的刀气,冲击向天玄,而天玄的身体却化为如黑夜一般的阴影,消失在明亮的刀光之中。   阴影鬼魅般地飘到刀魔背后。   两道剑光忽然自深暗的影中一闪而过,刀魔刚硬的气功,似乎已抵御不了这致命的剑光,剑光过处,刀魔已倒在他自己的血泊之中,天玄半跪在地上,喘着气,看着刀魔的身体渐渐化为云雾,随风飘散。   刀魔已死了,天玄当时是那样认为的,他若不死,便绝不会不发动那道致命的刀气!   至强的肉体,在将死之时,竟是化为青烟,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物极必反吗?   天玄喘息着,愤怒已令他失去了冷静的判断,激战过后,思维也似已变得迟钝,他只想找个僻静一点的地方,安安静静地休息。   这地方,本就很僻静,但是,他松弛的精神,却忽然紧绷,一股气力,已牵动着他身上的气散去,他猛地回头,一柄巨大的刀已自天空中急斩而下。   天玄看到了那柄刀,神色猛然变了,他看得出,自己妻子身上的伤口,正是出自于这样的刀,刀降下,他却并不急,而是想看看这个人的面目,这个人没有面目,只有一方铁面具罩在脸上,自那面具之后,露出两只腥红的血眼!   刀击空,只斩中了他残留的魅影。骑马而来之人,只感觉胸口忽然一阵燥热,血自他胸口奔出,巨大的铁刀自中间折断。   来者,自然是高顺。   此战的原因,虽然是因为利益和名声,但是发起此战的理由,却是公理和正义,就像是天下的大多数战争一样。   高顺的妻子,死于刀魔的剑下,他经人误导,认为是天玄所为,他借着酒劲,冲进甘夫人的家,将她乱刀分尸,他的动作本就很快,动作太快的人,想的事情自然会比别人少很多。   也不知是何处风传,天玄狂躁的杀死了自己的妻子。   那段时间,天玄陪甘夫人的时间,本就已变少,因为他娶了糜夫人,他也是男人,就和天下间的大多数男人一样,会喜新厌旧。   只是关注他的人太多,被人关注过多的人,在别人眼中,也总会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纵使这些事他们自己跟本没做过。   天玄与刀魔决斗。   那是除掉天玄和刀魔最好的日子,他们太强,和平常人不一样。   异类,往往是要除掉的。   杀死他们,当然需要理由,杀死刀魔的理由,多的不用去找。   天玄则不同。   他虽是个骄傲的人,却并没做过什么过于残忍的事。   这次的理由当然不错。   高顺知道真相,可是,他却不能说,说了也只会换来自己的死亡,绝对换不来公理和正义,因为“公理和正义”,往往攥在大多数人的手中。   自这件事起,他做了两个决定,第一,再也不喝酒。   酒令他失去了自己的妻子,也让他杀错了人。   第二,他要杀死天玄。   他想杀死他,只是源于自己心底的恐惧。他也说不清,他为什么做出这样的选择。   他想的事,一向少。   就像是,他不懂,为什么是他第一个冲上来,而其它人却是站在他背后,冷冷地看着他一样!   高顺已自马上摔下,天玄没有看他,而是冷眼环顾着四周,忽然,一个巨大的汉子,提着刀和大斧,大喝一声,一展两道兵刃,似要袭杀天玄,天玄冷笑着,这样孔武有力的汉子,出手自然不会太快。   至少天玄绝不会觉得快。   怎料,他的出手不但快,而且看不清。   就好像是纠缠在一起的两股气力纠缠在一起,合力发出的冲击。   冰与火的双剑,闪动着奇特的光辉,交成一个十字,横在胸前,却还是挡不住这一道杀气。天玄险些被冲倒,然后,他便看见了一个文士。   可就在此刻,他的目光忽然向天。   那人飞身而起,正是武林盟主,袁绍。   他双掌一推,掌力遥击而下,他身下众人纷纷走避,叫苦不迭,而天玄脚步轻移,却闪开这夺命的掌力,栖身自那文士身下,剑光只一闪,文士便已跪倒在地,可怎料,这文士竟是深通血术之人,血印在那大汉和倒地不起的高顺身上闪了一闪,竟将他们身上所损真力尽皆补全。   天玄剑光过处,那文士却感觉身上一道真力被生生扯去。   “盟主!”下方有人对着袁绍大喝,而袁绍自觉刚刚一击而下,击伤自己同僚过多,却是助了天玄。   他飞身而上,本就是想杀了天玄,抢此头功,壮自己声威,但现在他一击已过,却伤了自己众多将士,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发出第二击。   天玄却在这一刻缓过一口气,火焰长剑闪动,一剑击向那大汉,剑光过处,他自己却又凭空生了一道真力,那大汉急闪开这一剑,第二柄冷若寒冰的剑,却又扯去许褚身上一道真力,血光也自他巨大的肩头飘起。   天玄立稳脚步,两道真力再度归纳入手。   一道刀光却闪电般飞向他,而也正在此时,另一个人却也猛冲向他,天玄避开那一刀,双剑却剪向第二个人,那人双眼怒睁,血起之时,一拳反扑而至。   天玄被这一拳震退,又引一道真力,这才明了。面前这两人的武功招式,正像是北国的夏侯兄弟。   本是人迹罕至的森林,在这一刻,竟挤满了人,杀天玄的人!   天玄咬着牙,刚要说些什么,双腕便已被一股黑气锁住。一个手持两柄黑色短刀的男子,正站在树梢上,冷冷地看着他。   而这时,一人却已自森林缓缓走出,天玄身上已仅剩两道真气,而这人身上的杀气,却强的可怕。   “你是……”   “杀你的人。”那人缓缓举起手中的方天画戟,对着天玄,似乎既兴奋又紧张,谁杀了这剑客,谁就是天下第一。   这诱惑无疑是太大了。   “你不妨杀个试试。”天玄的眼中也透露出杀气。   “好!”好字出口,方天画戟已刺下,可是这一击,却只刺中了阴影,一道杀气垂落,地上只有天玄的脚印,他似乎已用尽了身上最后一丝气力。手持方天的男人胸口忽然飞起一道血光。   他爆喝着,将画戟转向天玄一闪而过的地方。   天玄刚刚提起真力,却见这画戟已追来。   血光再起,却是自天玄的背后涌出……   一群冰冷的人,冷冷地望着已逐渐变冷的尸体。   吕布冷笑着,道:“他的这双剑似乎不错……”他说话时,本想带着笑意,但是他的口中却流出血,他自己受了多重的伤,也当然只有他自己明白!   吕布双眼中喷出怒火,方天画戟直刺向天玄的尸体。   而一柄剑却已挡住了他的画戟。   剑是好剑,除了北国曹家,没人用得起这样的好剑。   “背后中剑,本就是剑士的耻辱。你又何必侮辱他的尸体?”   吕布怒视着面前这个人,道:“你又是什么东西!”   曹操并不动怒,看了看身后的典韦,又看了看吕布,道:“你如果想活得久些,说话不妨客气一点。”   吕布咬着牙,收起方天画戟,道:“好!今天的事,你且记着。我吕布绝不会忘了今日之辱。”   曹操却淡淡道:“我曹操记着的,只要你能活到报仇的时候!”   吕布走了。   典韦看着曹操,道:“主子,我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做。”   “他是一个剑士,纵然面对很多敌人,也未屈服的剑士,他的尸体,本就不该被人侮辱。况且,比起死人,我更在意那些活着的人。”   “您是指……”   “我记得天玄还有孩子,况且印,也并不在这男人的身上……”   刘备注视着苍天,他不知道自己已看了多久。   赵云看着他,也不知看了多久。   刘备忽然回头,道:“赵云,你觉得那些事,是可以被遗忘的吗?”   “我不知道……”赵云握着手中的银月枪,不知该说什么,“但是,我们现在应该对付的人,却是刀魔,不是吗?我们,都已走到了这一步,难道……就算是复仇,也要……”   刘备脸上露出了一种奇特的笑容,他看着赵云,一字一字道:“你变了。”   赵云垂下头,道:“我是变了。”他抬起头,看着刘备,却看见了他脸上那种奇特的笑意。   “罢了……你过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已改变自己的想法了。”赵云听到刘备的话,一喜。   但刘备却接着道:“我已决定,我需要你的帮助!或许,现在的你可以……”   雨声渐渐大了。   远处望去,只能看见两个模糊的影子,立在瓢泼的雨中。   他们的声音也已模糊不清,或许这些话,根本不需要别人知道…… 二   【逮捕】   于吉已经离开,他能做的事,已都做完。   现在,总要有人去通知一下江东。   这次去通知的人,是曹植、郭嘉、张昭和张纮。   人多一点总不会是坏事。   郭嘉走时,是这样问孙策的:“你不打算回去看看你的母亲?”   孙策怅然若失,“想,我当然想,但是这里还有我必须要办的事。”   所有事情办完,我自然会回去的!   然后,他就提起了他的剑。   刘备见过赵云后,已和法正谈了很长时间,每一个属于“蜀”的人,他似乎都要单独去找,再单独去谈,似乎有很重要的事去说。   现在他身边的人是魏延。   他刚打算开口,法正和赵云却已经找上了他。   他们本不是容易惊慌失措的人,但是,现在,他们两人看起来却都很惶恐。   “怎么了?”刘备的声音很平静,身为首领,他必须要平静,如果连他都已惶恐不安,那么他的手下又该去找谁?   赵云和法正没有开口,甚至没来的及说话,孙策便已出现。   “是我,我想和你说一些事。”   “该说的,会议之上,我似乎都已说了。难道还有什么对付左慈的办法,你想与我商讨?”刘备看得出孙策的神色,因为孙策看他的眼神似乎有点不对。   孙策如果是单纯的找他议事,也不该带上甘宁和大乔。   大乔看着孙策,眼神中似乎有些忧虑。   但孙策却已开口,道:“我只是觉得,铲除刀魔之前,还有一些我们内部的事,应该解决,你说是吗?”   刘备看着孙策,双手拢在袖子里,冷冷道:“你是什么意思?”   “张颌和司马懿之死,我一直觉得其中有蹊跷。你不觉得左慈对你的计划掌控的过于完美了吗?”张颌死后,法正解开诸葛亮八阵,诸葛亮于上方谷调运天地之力,结果左慈利用雷电之力,夺走司马懿性命。   有些事,似乎太过巧合,那些信息,似乎本不该左慈知道的,但是他却知道了,而且做出近乎完美的决断。   “或许他本就是个天才。”   “也或许在你行动之前,已有人通知了他,而能通知他的人,我想……你应该比我还清楚是吗?”   刘备沉默,法正的身上却已升腾起深红色的气,道:“请你莫要血口喷人。”   孙策冷笑,眼睛刀锋一般看着法正,道:“魏延首当其冲,你前去救魏延,而你们两个人在敌军的攻袭之下,却都没有死。”   魏延一怒,一只铁爪已直刺孙策咽喉,红气一闪,孙策却已轻轻闪开魏延的攻袭。大乔轻轻一点,魏延的穴道已被封死。   而甘宁忽然出手,赵云的气力已全被剥夺。   现在连傻子都已看出孙策的意思。   但刘备双手还是拢在袖子里,显得很平稳。   “很好,你的出手很快。”   “我出手一向不慢。”   “你不妨说说,你还怀疑我什么。”   “诸葛亮……我听说他杀了你的兄弟。”   “不错。”   “一个正常人,总不会那么宽容,又何况,还有一个理由,我想你并不愿我说出口,是吧。我想,很久很久以前,你便和刀魔互有往来,甚至包括在那场战斗之前……”那场战斗当然指的是天玄讨伐战。   刘备眼神冷冷地盯着孙策。   “你的手下除了法正,还有魏延,魏延的吸血之术和左慈的夺魂吸魄之术,是不是也有某种神秘的联系?”   刘备闭上了嘴,保持沉默。   “而且,你散发气力,就会恢复体力,这是不是也是血术?”   刘备大笑,怒道:“那么,你死去的父亲那种‘邪眼’之术,是不是也是血术,你是不是也是个由血术造出来的杂种!”   孙策听到这句话,闪电般冲向刘备,剑已出鞘,直刺刘备肩膀,刘备没有动,但法正已准备出手,尚在法正出手之前,一股淡淡的香气缓缓飘过。   双剑闪电般交刺向孙策,孙策被这一击震退,却怒视着面前的这个人。   “尚香,你没必要出手的。”   “我是你的女人,谁敢伤你,我就要谁的命。”孙尚香说这句话时,正在怒视着孙策,她的眼神中除了愤怒,更多的却是不解,而她握剑的手,却已咯咯作响。   孙策冷冷地看着孙尚香,却将剑收入剑鞘,道:“我可以理解为你是想背叛‘吴’吗?”   孙尚香冷冷道:“哥哥,我如果知道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宁愿你从来都没复生过!”   刘备从孙尚香手里接过双剑,孙尚香凝起真气,而刘备望着四周的包围——这地方在这短短的时间,竟然已被包围了起来。   刘备双手握着雌雄双股剑,冷冷道:“这么几只杂鱼,就想拦住我吗?”   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自刘备身后传来,“如果,再加上我呢?”话音老迈而冰冷,那是曹操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刘备的全身也已冰冷,他终于知道孙策为何会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曹操冷冷道:“对不起,如此重要的事,我无法隐瞒。”   刘备并没有回头,似乎看到这个人,自己就会呕吐,这个自己救过一次的人,竟然会在这时刻出卖他!   刘备虽然还在看着孙策,但是孙策却已知道,刘备现在的精神已恍惚,孙策的剑,就在这个时候,直刺孙尚香,好快的剑!   剑已搭在孙尚香的肩膀上,贴着她的咽喉。   她并不是躲不开这一剑,而是她不信,自己的哥哥竟然会以剑架着她的咽喉。   “你只要一动,我就杀了她!”   “他是你的妹妹。”刘备的声音平静,但是他的全身都已流满了汗。   孙策大笑道:“她决定替你挡下那一剑时,便已不是我的妹妹!何况,决定一口吞天的人,又怎么会在意这些小事呢!”   “我懂。”刘备忽然放开了双剑,对着法正道:“对不起,放弃抵抗吧,我们败了。”   而在说这句话时,刘备却忽然将全身的气力向一个地方推去,而双手闪电般剪向孙策的剑。孙策一惊,身子一闪,却有一个女人飘然而至,她一掌遥击而下,又提起一股真力,孙策全身一震,也被战意罩住。   回手一掌,向那一掌真力扑杀而去!   谁知空中的女人,又已一掌遥击而下,两人的真力在空中对冲,孙策被震得一退。女人却已飘然落入众人的包围之中,而只是阴阳八卦一闪,诸葛亮也已出现在这女人的身旁。   “孙策,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黄月英的声音沙哑,似乎不相信眼中看到的一切。   孙策单剑指着黄月英,又指着诸葛亮,笑道:“若非你曾经的背叛我会不会死?我做了什么?我做的这些事,不过是确保大家的安全。而你呢?   一旦复活,是不是就听了你那个所谓的丈夫的奸邪的话,你别忘了。是他害死了你。而你们杀死张颌的徒弟,现在却是下落不明!   这些,诸葛亮!你有办法解释吗?”   诸葛亮确实没有办法解释,姜维忽然消失,连蔡琰也不知道他的去向。他的离去,似乎现在没有人能解释,他到底抱有什么样的目的。   在当时的情况下,确实,可以说是他和刘禅,杀死了张颌。   “这些人,都有资格向我出手,只有你黄月英没有!你知不知道!”他说这些话时,并不是很愤怒,但是却似触中了黄月英心中的隐痛。   她想说些什么,可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大乔却拉住了孙策的手,道:“孙策……你别再说了。”   孙策点了点头,一招手,所有人的弓箭,都在这一刻指向阵中的蜀国之人。   诸葛亮长长叹了一声,看了看刘备,刘备也看了看他,道:“罢了,任由你处置吧。”   三天之后……   蜀的所有人,已被逮捕。   刘备和魏延已在牢房之中,其它人却被关在别处。   孙尚香毕竟是孙策的妹妹,他并没有关她,所以她来看自己的丈夫。   “相公……”   “没什么……尚香,别怪你的哥哥。”   孙尚香垂下头,双手在胸口紧握,长发遮盖了她的双眼,两滴泪珠,自眼中滴落,滴在潮湿冰冷的石板上。   “我为什么不能怪他?他这样对你……”孙尚香抬起头,大叫道:“我恨不得杀了他!”   刘备摇了摇头,道:“他已是唯一一个可以抗衡左慈的人……而且,他死前,遭遇了太多的背叛,遭受太多的背叛,经历过那些的人,总会有些多疑的。”   “你为什么总为别人想,你为什么不为你自己想想?”   刘备微笑道:“因为他是你的哥哥,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孙尚香却攥紧了拳头,哭道:“你知不知道,在你被抓后,孙策他决定带人回吴国巩固防御,而让曹操他们自己回到北国,对付要获得贾诩‘完杀’能力的左慈!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我……”   “为了江东,也并不是错,江东,毕竟是你们的家。而他,却还是你的哥哥……”   “傻瓜!”孙尚香大骂一声,掩面而去。   魏延沉默半晌,忽然道:“你真的这么觉得?”   “我觉得什么?”   “你觉得他是因为遭遇了太多的背叛,所以才会把‘蜀’之人全部囚禁起来?”   “不,他是个勇猛的人,但却不冲动。”   “你在骗你的妻子。”   “实话总是很伤人。”   “实话是什么?”   “实话是左慈如果死了,蜀会成为吴的阻力,他要避免这一点。而且,魏的曹操,也并不是一般人,他也希望他能死。”   “他觉得他自己便能对付左慈?”   “因为,他本就是一个对自己有些过分自信的人。”   “那么他的结果会是什么?”   “他的结果我并不知道,我只明白一个道理,一个人若想一口吞噬天下,就难免会被天下一口吞噬!燥进,从来就不会有什么好处!” 三   【明·月】   牢房干燥,明朗。   阴暗潮湿的地方,并不适合病人。   孙策对待自己的囚犯似乎还不错。   诸葛亮摇着羽扇,望着窗外的明月,似乎在想什么。   黄月英已坐在孔明身旁,轻声问道:“你的伤,不要紧吗?”   诸葛亮对着她一笑,道:“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我很好。”   黄月英却叹了口气,道:“亏你还笑得出来……”然后她背过身,声音更轻“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了……若不是我,你一定能走的,就算不能也能制住孙策。”   “走……我又能去哪里呢?”   “至少离开这些人,或许,我们还能过上曾经的那些日子,那些平静幸福的日子。”黄月英当然知道,这已是奢求,曾经的幸福,在拥有之时,可能只会让你感到平淡,但是,一旦失去,才知道那平淡中的可贵。   她明白,想回到那样的日子,已几乎不可能,但是,她还是喜欢给自己留有一些幻想,有幻想的人,或许都会有点天真。但至少没有对生活绝望。   诸葛亮笑了,他不再望着明月,而是去看黄月英。   她的黑纱还是遮在脸上,但是,那条丑陋的伤疤却似乎已不见。   诸葛亮却知道,那条刀疤虽已不在她的脸上,却还在她的心头。   “……我一直觉得,能娶你为妻,是我一生的幸福。”   “我?我有什么好?”   “你至少不会让我为了你努力。”   “这算什么好处?”   “你知道我的能力,却并没有去逼我做一些我不愿做的事。因为……你看中的是我的人,而不是势力和金钱。”   “或许,能填补我欲望的,并不是富贵,而是那种平稳。可是,我却亲手破坏了那种安宁。那时,我做了很多做为妻子不该做的事……”   “曾经的事,我不想解释。”   “我们之间已不需要解释,那些事,我都已看见,也都已明白。说来可笑,我曾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你……”   诸葛亮沉默,他忽然抓住黄月英瘦弱的肩膀,道:“对不起,我知道你的仇恨,却不知道你的痛苦……你可以将你的过去告诉我吗?我想知道,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黄月英闭上了嘴,轻轻地推开了诸葛亮的手。   诸葛亮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你不愿说,那也便罢了……”   黄月英却忽然哭泣道:“我只是觉得……为了那样的人,一直痛苦至今,还害了自己的丈夫……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蠢。”   “我明白……我只是想接受你的一切。无论是你的仇恨,还是你的过去。只要你愿意。”   黄月英的目光忽然变得黯然,“我会告诉你,告诉你我的一切,到时候,无论你还能不能接受我,我都会告诉你……”   {蛊惑}   大婚。   在孙策击败杀死自己父亲的凶手之后,他便举行了自己的婚礼。   嫁给他的人,是大乔。   他没有选择那个美貌的舞姬貂蝉,也没有选择一直守护在他身旁的黄月英。而是选择了那个看起来很平凡,很平凡的女人。那个一直还需要他保护的女人大乔。   从那之后,黄月英开始变得憔悴。   没人知道那到底是为什么。   直到,界桥之战后,孙权所部忽然遭到了白马义从残党的逆袭。   那之后,孙权的体力忽然比以往削弱了许多,他说,那是因为他找到了文印,为了利用那奇特的力量,复生他父亲的灵魂。所以,献出了自己生命的力量。   那一天,孙权找到了黄月英。   “孙权大人。”   “黄月英,你一直喜欢大哥……是吗?”   “……对不起,那是我的私事。”   孙权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我今日来找你,并不是为了私事。而是有些担心自己的大哥。”   黄月英当然看出了他表情的变化:“怎么了……孙权大人。”   “你知道,我接触过文印。”   “我知道,白马义从,忽然向我们这里攻来,是您先去抵挡的,而您在那时夺了文印,解放了孙坚大人的灵魂……但是,这和孙策大人有什么关系吗?”   “有很重要的联系,击败袁术之时,大哥与他接触的很近。”   “那又怎么样呢?”   “据我所知......文印有致人发狂的力量,至少在我接触文印之时,有这种现象。”   “致狂?”   “就是会做出一些疯人疯事,自己的力量和思想会不受控制……大哥曾告诉过我,他喜欢的人,一直是你,但我却不知道为什么,他最后选择了大乔……或许,是那次与文印紧密接触才导致的结果吧。”   “他真的那么说过?”   “……我想,大哥的意思,你是做明了的吧。”   黄月英变了脸色,道:“那……孙权大人,有没有解除文印影响的办法呢?”   “有,只是我一个人办不到。”   “您说,只要是为了孙策大人……我一定会去做的。”   “那种办法就是——将受到影响的人,送到濒临死亡的境地,因为在那时,我就是被大哥所救,才脱离文印的控制的,但是这方法却太过危险……”   “好,我会掌握好分寸的……”   {孙策之死}   无人的峡谷,黄月英约来了孙策。   寒风冰冷,风吹起黄月英的衣服,更显出她身材竟是如此削瘦。   “孙策大人……您为什么选择了大乔呢?”   “嗯?那个,是因为她比较弱吧,我担心她离开我之后,会受到伤害。”提到自己的妻子,孙策脸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这种表情却是黄月英有些接受不了的。   “只是因为这样吗?”   “只是因为这样,怎么了,月英?”   “……不,没什么。什么事都没有,孙策大人。”   “你约我出来,没有别的事吗?”孙策开朗地一笑,道:“月英,今天晚上到我那里去吃饭吧,你好像有些瘦了,吃得太少,对身体可不好啊。”   “孙策大人……你真的被控制了吗?”爱情常常会冲昏女人的头脑,尤其当你爱的那个人,已不属于你时。   黄月英一直在找孙策没有选择她的理由,何况,这时,那理由,孙权——孙策的亲弟弟已经替她找好了。   “你应该是属于我的,一定是文印的影响,一定是的!”她想试一试,虽然刚刚她打消了那种念头,但是当那欲望的种子在她的心底播下后,她之后的行动,似乎就已是上天注定将要发生的了!   “对不起了。”黄月英的双眼忽然变得猩红,动了杀机之后,她的身体已完全失去控制,可惜她自己完全没有感觉到。   狂风一般的出手,孙策却忽然有了反应。   黄月英冲向孙策,她那并不似有多少气力的身体,也忽然缠绕起了惊人的杀气!孙策拔剑,身上也腾起了一道真力!   可孙策却并没有对黄月英出手,他只希望这是一个误会,他也并不希望黄月英受伤,但当他自己受伤时,黄月英的第二击却已出手。   这次孙策已不得不还手了,只是可惜,他已错过了还手的最佳时机,第二次攻向孙策时,黄月英手中已握着一股杀气。   杀气对冲间,孙策的体力已流失了一半。   而就在这时,孙权忽然出现在了黄月英身后。   “哥哥,我听说月英约你来此,就知道事情不对。”   “……孙权,她的神色非常奇怪,好像是受到了控制一般。”   “没关系我来帮你!”   黄月英看到孙权来此,又听到他所说的话,不觉大惊,只可惜,她发现这些时,才发现,自己已无法说话,自己的思想已被控制!   “总之,先将她擒住!”孙策说罢,便已点中黄月英的穴道。   “大哥!”孙权一声大喝,一手推向孙策,这正是兄弟之间的配合,吴国之人都能与他产生这种配合,将自己的力量交给孙策。   但这种配合,也有他自己的缺点,一旦失误,或是有人故意想消耗孙策气力时,两人的气力便会在空中消散,而不会回流。   孙权似乎在这时忽然失误了。   可孙权脸上却没有歉意,力可贯石的巨斧,忽然劈向孙策,今日,并不是来出战的,仁王盾他也并没有配在身上。   但他能活到现在,却并不仅仅是因为一面盾牌。   他的剑已出手,挡住了那柄斧子,可是这只是一柄普通的剑,雨月剑他已给了自己的妻子,“孙权你……”话未说完,剑已从中折断,血飘散,而孙权微笑着,他的眼睛却是冷的,他正用这双眼看着黄月英,道:“下面,该你动手了。”   黄月英身上此刻产生了一种奇异的震动,她似在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对孙策出手。   已倒在地上的孙策,身上却波动着一种奇特的气,那气就仿佛像是魂魄,他冷冷凝视着孙权,似乎看出了什么蹊跷,“孙权……你……月英,你快杀了我!”   孙策遏制着自己体内气息的波动,而月英却大喊着,反手以刀割向自己的脸,满面的鲜血,逼她自己挣脱了那种疯狂的控制,“你说什么?”她盯着孙策,却根本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孙策冷冷道:“你快动手杀了我,否则……”孙策的话并没有说完。   孙权已脱掉了身上的袍子,卸下身上的斧子,翻身下马,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忽然在虚空中碎裂,幻化为一股可怕的力量,回到了孙权手中,他淡淡道:“大哥,月英,我果真还是低估了你们两人……”   孙策在力量即将觉醒之时,似乎已看清了笼罩在孙权身上的气。也已明白,一旦他杀死自己,自己的力量会何去何从,但是倘若黄月英现在对他出手,他还能保持一分力量,而不被左慈控制。   而黄月英呢?   能从那种可怕的控制中,挣脱出来,并不容易,虽然那代价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似乎太大了些。   “也罢,我亲手解决你们两人吧。”   孙权冷笑着走向黄月英,一道可怕的剑气,就已冲向孙策和黄月英。   黄月英伸手挡住那道剑气,孙策的身体被她瘦弱的身体挡住,她自己却已受伤,孙权看她的眼神已变得冷淡   “你不必急着死,我一定会要你的命!”第二道冲击又已自他手中发出。   黄月英依旧一拳击散击向孙策的杀气,她自己却几乎已要昏迷。   孙权手中升腾起一道烈焰,盯着黄月英。   火焰已将黄月英照亮,照亮她脸上的伤口,照亮她已绝望的双眼。   她已尽力,尽了自己的全力,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是多么的愚蠢,竟然会听孙权的话,出手伤害孙策。   她已保护不了他,她感觉烈焰已如一条火蛇一般,将她紧紧缠绕。   她倒下,倒下时,她听到了孙策的惊呼。   而在这一刻,孙策的面前却出现了一个白发的老者。   这个人是模糊的,就好像是根本不存在一般。   但是他的声音却是清楚的,“想用自己的性命救她的话,就来否决我吧。”   昏暗莫名的力量飘向黄月英,孙策似乎想说什么。   但却听见那老者似在说道:“我知道,你不想让自己的力量被他得到,我也知道他真正的身份,放心吧,之后的一切,交给我。”   孙策合上了双眼,摇了摇头,否决了那一道飘散向月英的真力,他只感觉体力自体内流逝,消散。   黄月英站起身时,却看见孙策已倒下。   “于吉。”孙权的身子似在印愤怒而不住地震动,但他又望向黄月英。   穴道被封的黄月英,当然动弹不得。   孙权已举起了刀,准备用刀斩向她,而一声怒吼,却改变了他出刀的方向,接着,是两柄飞戟击向孙权。   孙权看着赶来的姜维和太史慈,道:“是她杀了孙策,我正要给大哥报仇。”   姜维根本看也不看他,只冲到黄月英的身前。   而太史慈抓住两向飞来的短戟,道:“姜维,你带着月英姑娘先走。”   “都被看见了吗?”   “一点也不差的,全都看见了。”   “那么,我也留你不得了,太史慈……” 四   【隐情】   “我不明白,曾经的孙策,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确实因我而死……我一直……可是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人,都是很难变得。我记得有句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诸葛亮在微笑。   黄月英很痛苦,他没有安慰她,他却在笑。   黄月英很奇怪地看着他。   诸葛亮却忍住笑,道:“你真是个很奇特的人,连喜欢的人,都那么优秀。”   “你说孙策优秀?可他明明为了自己的私欲擒住了刘备大人……”   “我曾经想杀死刘备。”   “我知道。”   “可是我失败了,他的动作可以这么快,并且擒住了刘备,就说明他比我强很多,你确实应当喜欢他。”这句话中似乎有些嫉妒。   黄月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黑纱下的眼,似乎却在闪动着光。   可诸葛亮却又笑道:“无论他比我强多少,都已没用。”   “为什么?”   “因为你已是我的妻子,这已是谁都改不了的事实。”黄月英听到这句话,终于也笑了,可是只是片刻,她却再次垂下了头。   “坏人的能力越强,是不是就会有更多的好人要遇害?”   “你觉得我是好人?还是说,你觉得刘备大人是好人?”   “难道不是?”   “这世上只有因为利益而做出行动的人,并没有纯粹的好人。孙策这么做,并不算错,更何况,刘备大人那里确实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月英柳眉一挑,道:“你觉得姜维真的和刘备商量了什么,才会离开?”   “我只知道,无论姜维去哪里,你的鹰都会找到。”   “也是你的鹰,所以,你才在那时问我,鹰,还能不能飞?”   “姜维是个大胆的人,却并不是个无礼的人,那天他来时,我感觉他的气很反常,尤其是在那天晚上蔡琰找到你我时。”   “你估计他会去哪里?”   “我猜,他是与邓艾和钟会,一起去找司马懿和左慈去了。而这件事,绝不会和刘备大人有关。”   “那么你说得刘备大人值得怀疑的地方是什么?”   “……左慈对他的行动,了解的似乎过于准确,而他采取的行动,也有很多值得怀疑的地方,不然,司马懿可能不会被逼到这一步。”   “所以说,你也怀疑刘备?”   “或许,也有一点吧。”   黄月英看着诸葛亮,看着他安稳的神情,道:“我感觉,你似乎知道些什么。”   “从那时刘备的眼神中似乎确实可以读出某种信息,那也是那时我没有阻止孙策行动的原因……而且,在那之前,刘备曾找过我。”   “他找你说了什么?”   “‘你能不能找到姜维?’当他问起这个问题时,我便开始觉得其中有些蹊跷。或许,就算被捕这一步,他也已考虑好了。现在,我们不妨静静地等待下去吧。”   “……看来你和他彼此之间都很了解。”   “我已与他打了好多年的交道。”   “好吧,反正除了你,我现在已没有什么人可以相信了。”   “我也是……现在,不易采取过多的行动,在真相明了之前,唯有等待……”   【亡灵军团】   冰冷潮湿的石壁,忽然传来了轻轻的敲打声。   然后,刘备便听到了赵云的声音。   “刘备大人,夫人所说您觉得是不是真的?”赵云指的事情,是曹操独回北国,而孙策携大批人马返回江东的事。   “我觉得是真的。”   “那么,江东暂且不提,北国却真的危险了。”   “你放心,北国一点都不危险,危险的,反而是江东。”   “……刘备大人,您是说,曹操仅仅剩下的几人,并不危险,危险的反而是人员密集的江东。”   “我是这么说的。”   “我想不通。”   “你想想,刀魔是自何时失去现有的能力的?”赵云不知道刘备为什么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却只好答道:“或许在那次重伤之后,杀死北斗之神,获得文印之后。”   “我一开始也是那样认为的,但仔细思量,‘文印’的力量在那时或许不过是个引子。”   “引子?你是说那时,他还没有失去现有的力量?”   “绝没有,至少并不是完全失去能力。”   “我还是不太明白……”   “力量与力量之间,也讲求等价交换,他那么强大的能力,仅仅换来狭小的魂阵空间,这并不合理。而且诸葛亮通晓阴阳,竟也畏惧那时他身上散发出的气,这也是一种反常的现象。”   “……您的意思是,他的力量真正消失的原因,是获得了大量的魂阵能力之后,模仿的能力不断地增强,而自身构建的能力,却作为‘价值’,被交换了出去?”   “我正是这个意思。而且,我猜测,他在得知身体的变化后。就已很想得到你体内的武印,这也是他对我出手的原因。因为我不死,纵然你身在别处,也是很难死的。”   “的确如此。”   “那时,他假扮孙权,却已失却了原有的能力,所以,他被束缚住了手脚,全盘利用诸葛亮,完成他的计划。只可惜,我也是在他获得了你的武印,并且得知他在上方谷恢复力量之时,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可您为什么说这些?”   “你想,文武之印各有了宿体,消耗增强的本就是宿体的力量,而他在文武之印影响下,已恢复了往日的力量,现今,他已不需要模仿魂之阵,来应用文印模仿的能力,况且,在众多之人复生之后,他也可能不再相信魂之阵。所以,你觉得他会如何处理魂阵呢?”   “我不知道,我只觉得很可笑。”   “什么很可笑?”   “刀魔绕了一个大圈,费尽周折,却似乎又回到了原点,这难道不可笑?”刀魔与天玄决斗,费尽周折,害死无数的人,最后追逐的,却是获得自己原本就已有的能力。直到他失去那能力,他才知道,那才是最可贵的。   这件事,不仅听起来可笑,也很可悲,很可恨。   刘备冷冷一笑道:“有些事,本就很可笑,这也正是我当年希望你不要动用武印的原因。但他毕竟还是有了收获,虽然这收获是拿别人的命换来的。”   “您是说他将原本不稳定的能力,得到了增强?”   “这是一点,我说的却是另一点。”   魏延也在聚精会神的听着,这时,他忽然问道:“是哪一点?”   刘备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我说的那一点是亡者军团。他善于控制别人的思维,利用文武之印,或是说轮回之印,将那些死去的强者一一复生,于吉说过,魂阵中的人,都有力与魂。而左慈已将他们大多数人的力与魂剥离,以力为体,再灌注入他的邪念,那些魂魄则存贮于魂之阵中,无力的魂魄,当然就没有办法如郭嘉孙策般复活。   那样的军队……天下间,恐怕没有人可以匹敌。”   赵云这才失声道:“您是说,他会令魂之阵中的许多亡者复生,来进行攻击?您只是从于吉所说的话,就分析出了左慈的行动?”   刘备沉声道:“他如果舍弃幻化他人的力量,这一定就是他将走的下一步棋。而那力量,对于他来说已完全无用。而这也并非全部是我的分析,那时,我所遇到的孙坚,可能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只是出于迷惑江东之人的目的,左慈并没有改变他的魂。而是制造了一个与魂之阵完全封闭的境。你再想想孙策在我们开会时,说过什么。”   “孙策说过的话?他似乎说了‘我本应救出父亲和弟弟的。’……但是他们似乎没有任何的反应,而于吉为了救出袁绍,已几乎用尽了气力,是吗?”   “……没错,他们为什么要救出袁绍呢?因为在魂之阵中,那些与灵魂相剥离的力会成为阻碍灵魂逃出的壁障。”   “那么,您觉得他会调集这些人,攻向何方?”   “我说过了,是江东。而且,只要他攻击江东,在那里的全部战力,都拦截不住这群人的。”他又冷冷笑道:“而这一点,我却没有告诉孙策。”   “他们只会攻向江东,而不是北国?”   “绝不会!”   “为什么?”这句话是魏延和赵云同时问的,因为刘备的话他们想不通。   “因为曹操和袁绍在成为死敌前,曾是很好的朋友,而现在他们已没有互相残杀的理由。只可惜赵云,你不能参战,你的银月枪,确实是克制刀魔硬气功的利器。”   赵云凄凉的一笑,道:“可惜,孙策不相信,他临走时甚至还说,我本就是与刀魔一路的,见到白龙这种事,本就是不可能的。”   魏延骂道:“或许那个混蛋本就忘了他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   刘备却很平静,他只笑道:“一个人如果特别糊涂的时候,那么这糊涂,往往便是装出来的。”   墙的另一侧,传来了格格的响声,赵云似乎握紧了拳头,道:“刘备大人,他们现在既然这么危险,我们是不是应该……”   刘备淡淡道:“我们应该等着,就这么等着,你莫忘记了雨中,我曾与你说过什么。曹操和孙策既然留不得我,不如就让他们和刀魔自相残杀。”然后,赵云便听到了刘备的笑声,“江东的人虽然不够那亡者兵团杀的,却也足够消耗他们许多的战力了。”   “可是,还有左慈呢,你真觉得袁绍和曹操就能阻截得了左慈。”   “只有他们两人,当然还不够。你难道忘了荀彧本就是曹操的手下?”   “荀彧?”   “而我记得,北国的华佗,似乎还没有走。袁绍的掌力,本就是没人可以匹敌的,就连刀魔都不能。”   “……是,北国之人虽少。但若有人派大军去进攻这样的组合,那么他的脑子便的确是坏掉了。而且,荀彧,郭嘉,袁绍那样的力量,刚刚从魂之阵逃出。左慈一定也明白那力量的可怕!”赵云的声音有些发颤,似乎已想起了当年的箭雨,“只是,我想这其间还有变数。”   “什么变数?”   “我记得北国的杨修,似乎可以遏制袁绍的力量。”   “你觉得一个已被人灌入邪念的人,会为别人流血吗?”   赵云沉默。   刘备却接着道:“何况,北国的军团,如果先击溃杨修,之后,再进行那种攻袭,也并不是难事。”   “不错,也就是说,此役左慈必死?”   “不一定会死在曹操手上,他毕竟是左慈……但倘若他不死,却一定会死在我手上。”   “你有把握?”   刘备冷冷笑道:“蜀国的人剩下的很多,配合上诸葛连弩,杀掉他,并不是太难的事……到时,魏,吴已灭,这天下,便已是我的。”   赵云似在叹息,叹息之后,他说了一句话:“恐怕您没有杀死左慈的机会了,您还是想一想如何对付袁绍和曹操他们吧……身为曾经的盟主,那个人绝非浪得虚名。”   [关于魂之阵与左慈的全部概念解释]   小说中,将移出游戏这个概念,归类为存在于另一个世界。   包括,邓艾的田,诸葛亮的七星,左慈的武将牌库,还有diy的钟会的放流。   为了小说故事的正常进行。细化了许多概念。   小说中已经大都描述,因为看到有读者不明白。就详细在此描述一下。   设定1:人是由力和魂组成的,死后会回归黄泉。   设定2:关于印,印的主要能力是轮回往生。   碎裂成文武之印后,文印可以模仿人的力量,武印可以增强人的力量。   文武之印合力,可以将人复生。   设定3:关于左慈(刀魔)。   刀魔是血族的血术之祖。拥有可以控制人精神的力量,例如当初的黄月英和大乔等状况。也有注入邪念的能力,例如当初太史慈被控制,其能力也可以直接对人的力进行控制,例如死后的神·吕布。   孙坚的复生,则是利用文印和他自己的力量(代替武印),进行的不完美的灵魂复生。   他曾经杀死了北斗之神,获得了创造异界的能力(移出游戏)。将死者的灵与力困于魂之界。力裹缚在外层,魂无法轻易脱出(例外是孙策死时,力与魂进入魂之界,并没有被分离)。而力则等待左慈以文印的力量去模仿。   在之后武印寄宿在吕布体内后,因为对于文印有了共鸣,左慈可以对较远处的生者,直接进行力的模仿。   故事进行到这一步,左慈准备动用文武之印复生魂之界中人的力,将魂魄困于魂之荒界,而令他们行动的,却是左慈植入的邪念。   {白马何从?}   阳光温暖,清风中带着淡淡的花香。   天空中淡淡地挂着一弯彩虹。   雨后,总会看见阳光,看见彩虹。   可这阳光不属于他,这只是别人雨后的阳光,别人的彩虹。   花香很淡,所以,他只能嗅到血腥气,自己身上的血腥气。   追杀,逃亡,他已不知道到底逃了多久。   直到他的马累死,直到他的身上已没有一丝气力。   他才仰天倒下,他已近乎冰冷的身躯,被这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他只觉得这是一种讽刺。原来一个人痛苦时,无论阳光多么温暖,都不会减轻他的痛苦。   赵云已赶上来,赶上了公孙瓒,他还是很机警,在确认绝没有人跟上来时,他才敢靠近公孙瓒。   “你还跟来干什么?”说这句话时,他好像在笑,但那笑声中,却不知承载了多少痛苦、疲倦、愧疚和恐惧。   那时,赵云正追随着公孙瓒,因为公孙瓒不仅是个马术很强的领袖,还是一个很仁义的武者,他的仁义,当然使他的身边聚集了很多年轻而且有抱负的年轻人,在这群人中,赵云无疑是很特殊,也很平凡的。   因为他的特殊,所以,他选择了平凡,平凡地跟着一个仁义的人,在他的背后,默默地帮他完成他想完成的功业。   可赵云错了。   像刘备那样的人,并不多。   有许多人仁义,不过是因为仁义可以聚集大量的人才。   公孙瓒将这些他聚集起的年轻人,组成了当时最强的马队,白马义从。   这马队,却覆灭在一个雨夜。   那时,孙策击溃了袁术,而曹操则展开了对袁术的追杀,袁术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纵然是他的哥哥袁绍,也从未觉得他有什么特别,反而对这个弟弟很是厌恶。   厌恶归厌恶,但他被击溃,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却必须要出面。   因为他是武林盟主,他丢不起这个面子。   一个组织将向另一个组织出击时,总是他们防御最薄弱的时候。   公孙瓒决定在这个绝佳的时刻,击溃袁绍,纵然他的理由很空洞,纵然他没有出手的理由。白马义从还是被公孙瓒的豪言壮语所鼓动,只有赵云除外。   他很年轻,却见识过太多他这个年纪本不该见识的事。   他要杀袁绍,就好像是袁绍当年要杀天玄。   这就像是一个诅咒,他不知道如何能将这诅咒解除,他试图阻止公孙瓒的决定,但没有丝毫作用,他只有追随。   突袭,自雨夜开始。   马是好马。   骑士也是天下无双的骑士。   可惜,他们要对付的人是袁绍。   战争,并没有什么值得描述的地方。   成群的骑士,为了所谓的正义,拼命地冲击。   无情的箭雨,落马,死亡。   一马当先的公孙瓒,从最初的奋勇,变成拼命的向后逃避。   谁都不愿死,公孙瓒也是人。   但他是统帅,他的溃退,造成了全员的崩溃。   赵云在已乱的阵中左冲右突,拼命夺去袁绍的气力,拼命地挡住追杀向公孙瓒的颜良&文丑。   他的枪法从来都很精妙。   只是一个人的拼命,却也只能保住一个人的命。   天已放晴。   公孙瓒眼神空洞,望着刺眼的太阳。却全无表情。   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   那时的赵云在想。   与其跟随虚伪的正义,为什么不堂堂正正地跟随刘备,去帮他报仇?   他已准备离开。   “让我再送您最后一程吧。”   “……你走,我虽然败了,却不需要你的怜悯。”这是公孙瓒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赵云走了,他为了救出公孙瓒,已付出的太多,这些已足够偿还他并不丰厚的恩情。   可赵云却不知道,在他走之后。   或许只是不长的时间,公孙瓒却丢了自己的性命。   杀他的人,用得是刀,一柄很快的刀,一种很致命的刀气! 五   【血狼】   左慈在笑,他已很久没有笑过。   上天似乎很喜欢和他开玩笑,当初,杀了公孙瓒时,他本决定夺去赵云身上的武印,只是可惜的是,那次,他扑了一个空。   但他始终觉得,上天对他这个逆天者,已不算太薄了。   毕竟武印现在已在他的手中,而且他已近乎成功。   他曾经对天玄感到很恐惧,所以,在上方谷得知刘备就是天玄,感到刘备遥远气息的波动时,他甚至感到心脏在疯狂地跳动。   可是,他现在却只觉得可笑。   刘备,不过如此。   孙策,不过如此。   曹操,也不过如此罢了。   孙策,他并没有猜错,他做事也很谨慎,蜀,确实有他的卧底。   虽然这个人是刘备一手扶植上来的,但他却不是刘备。   自从诸葛亮在赤壁用尽七星,脱离了他的监视,他便觉得很不舒服。   他喜欢将一切掌控在手中的感觉。所以,他打算用第二个人,最妙的是,这个人做为他的卧底,既不会感到愧疚,也不会感到不安,因为,他自己本就不知道自己已被左慈利用。   从前,在他还是刀魔的时候,他可以吸食人身上的血气,来维持自己的力量不会衰老,他这种奇特的体质,在现今的人群中虽是极少,却并不是没有,魏延就是其中一个,而他在很久之前,就曾学过一种术,那种术,可以施加在与他同血同源的人身上,如此,他的所视所听,皆由他一手掌控。   魏延那次受了很重的伤,他的伤是由左慈一手操纵造成的,为的是中下自己的术,而刘备救了他,所以,他变成了他的眼线,这也正是他为什么可以精确掌握诸葛亮和刘备行动的原因。   而现在呢?   刘备对着赵云,也对着魏延,将自己所谓的天衣无缝的计划,合盘托出。   危险,当你明了时,便已不再是危险。   他能感知到刘备和赵云确实是在牢房,也能看见魏延所视。   他能感到曹操正赶往北国,也能感到孙策正去往江东。   神与神之间,本就可以互相感知,吕布是他所操纵的神,这种能力,他当然也已获得。   三国,已在他们互相的不信任中分裂。   刘备,你确实很聪明,只可惜你的话太多。   没错,你所预估的行动,正是我将采取的。但是,我却不会和曹操相遇。   杀死贾诩,囚禁他的魂魄。联合军,便绝不会再有未来。   而江东的孙策呢?他的势力就算杀死再多魂阵中的人又如何?   魂之阵中的魂只要不溃散,力就可以再次聚集起来。那些死去的人,因为他们的魂被困在魂之阵中,只要注入那些邪念,纵使他们被杀死无数次,也绝不会有醒悟的时候,他们,就会永远成为被他奴役的奴隶。   他的计划一向冷酷且精确。   他想让曹操在赤壁大败,曹操便已大败。   他想让赵云的武印归为吕布,武印便已得手。   他想让司马懿死去,司马懿便已死去,成为了他文印的宿主。   可是,他现在若是离开这里,由谁来保护这里呢?有三只老鼠,似乎正在搜索他的位置。   他不担心,他对自己的力量一向自信。   轻轻一挥手,吕布和司马懿便已出现在他身后。   他已将自己的邪念通过文武之印扩散增强,并注入了吕布和司马懿的脑中。吕布和司马懿的魂魄早已在成为文武之印的宿体时,便已被摧毁。   几乎没有人能承受印力量的波动,还保持自我的魂魄。   他这么做,当然也是因为,他担心假若他们还保有丝毫的自己的魂魄,在关键之时可能会影响他的计划,他从来都是个谨慎小心的人。   “你们守在这里,有擅闯者,格杀勿论。”   司马懿和吕布跪倒在地,深深地垂下了头。   左慈喜欢这种感觉,曾经的强者,现在已成为他膝下的奴才。当然,除了这两个文武之印的宿体,他还布置了一些惊喜,给远道而来的客人。   他一向是个好客的主人。   他想起即将发生的一切,便禁不住要笑。   左慈提起他的刀,刀气冲天而去,他已赶往北国。   而江东呢?   早已有人前往江东,刘备既然希望孙策的军团全军覆没,他当然不会让这位老朋友失望的!   【归国】   张颌已死,司马败亡,邓艾失踪。   三位首领无一幸存,曹操也并没有接手这群骑兵的意思。他只将这群人交给了郭嘉,而郭嘉又将这些人托付给了孙策。   郭嘉信任孙策,那是在共同逃亡时,产生的信任。   所以在,孙策与大乔、甘宁归国时,这群骑兵便跟着孙策。他们是兵,听从的是命令,何况他们的直属上司曹操,一点也没有带走他们的意思。   还好,孙策的传闻他们听说过很多,据说他个人能力并不算是太强,但操纵骑兵的能力,却绝不下于当年的公孙瓒,何况,他也是要对付左慈的,并不违背司马懿的意志,跟随这样的人,他们还算心安。   孙策是个很开朗的人,能笑的时候,他绝不露出丝毫难过的表情。   有时在他很难过的时候,他也不会表现出来。   有些人天生就是领袖,他知道自己是领袖,领袖的表现,能感染他的部队。   大家都知道,江东的悍将很多。   无论是徐盛,还是凌统,都是虎将,何况镇守江东的还有老成持重的吴国太,她虽是个女人,但她的诸般奇法,配合上自己的女儿和凌统,都有近乎于毁灭性的威力。   只是,孙尚香并没有跟着他们回来,孙策虽是她的哥哥,刘备却也是她的丈夫,她无法帮助一个擒住了自己丈夫的人,大家都很理解她,孙策也很理解她,所以他并没有强迫她。   江东在众人眼中是安全的地方。   无论是张昭、张纮,还是先知天命的郭嘉,或是曾经无月寒山的影主曹植,更有历史悠久的白江刀队,都守在这里,这里的防御绝不会薄弱,当他们看见孙策自信的表情,就已知道,江东现在到底是如何强大。虽然,他们并没有听到孙策说这些话。   何况,这群来自北国的骑兵,在抵达江东后,或许就可以接受曹植的调遣。   或许,这也正是曹操的安排,没有哪个父亲,希望自己的儿子会遇到危险,何况,他现在已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   理解和信任之后,也有不解。   大乔的不解,她是他的妻子,她曾陪伴了他很久,她也知道他虽是个有些粗鲁的武者,却也是个温柔的丈夫。   她不明白孙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也有自己坚强的一面,纵然在江东这些年逆来顺受,但是,这些却并没有磨掉她的骨气,一个女人的骨气,她那种信念,那种骨气,来自于孙策留给她的信念。   无论遇到什么样的艰难险阻,都要坚强不屈。   无论怎样,都要守护那些最重要的东西。   她做的并不算太好,但这些意志,却一直在她的心中。   知道孙策复活,她却发现他变了。   变得冷酷,变得不近人情,变得喜欢猜疑,变得不再包容。   所以,刘备入狱,黄月英也被他的话伤得很重。   她当然知道,黄月英也曾爱过他,你可以不爱一个人,却没必要去伤害爱你的人。她是女人,她觉得,一个男人不应该那样对待一个爱他的女人。   她发现,她不能从孙策那平和的表情下,读出他真正的想法。   应该相信他吗?   “如果知道你变成这个样子,我希望哥哥你从来就没有复生过!”   孙尚香的话,一定伤害了他吧?   可大乔又何尝没有这样的想法呢?   他是对是错,现在还不能判断,他失去的也已太多。   无论如何,你是孙策,是我爱着的人。   我可能不能接受你的想法,却一定会追随你,走到最后一步。   因为她还记得那个时候,那个一直在保护着自己的男人。   {孙策与大乔}   向着孙坚所去方向奔袭而去的孙策和大乔。   遭遇到了马超和庞德的偷袭。   在天玄讨伐战中,马超曾受到过袁绍的侮辱。   而那时,袁绍的弟弟袁术正是利用了这一点,雇佣了西凉铁骑中最勇猛的两人,来帮他完成超越自己哥哥的愿望。   复仇,当然需要理由,马超那时,还是个因为一句话,就可以杀死一个人的人。他想击败袁绍,但是却与孙策和大乔没有什么仇恨。这只是袁术为了从孙坚手中夺得文印之力,而做出的埋伏。   一个人的枪,刺出时,若是心中已有愧,便绝不会快。   所以,马超和庞德败了,不是败在孙策的手上,他们在决定出手帮助袁术的时候,便已败了。   可是这两人的枪,纵是慢一些,也绝非常人可以抵挡。   大乔除了擅长点穴,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姑娘。   她那时便伤在了马超和庞德的枪下。   而自她受伤,马超心中便开始惭愧,一个勇者,本不该向一个女人出枪。在那时,他们便已自行离去。   孙策更担心自己的父亲,他只有向那峡谷更深处赶去。   可是,孙坚却已死了。   孙坚的力量很特殊,那种力量是以自己的魂为体,血为媒,再通过自己的双眼,来控制他人体内气力的术。   这本是天下无双的法诀,只可惜,他遇到的人是得到了文印之力的袁术。   袁术是一个渴求力量的人,也是一个想像自己的哥哥那样,成为主公的人,文印就给了他那种力量。   文印善于模仿,而在强大的模仿能力之下,他便可以利用他人体内气力的波动,获得更多的气力。   可以像是那些天生就特殊的人,获得那些本有他们才拥有的特殊能力。   天下间并没有免费的午餐,获得的越多,失去的,便也越多。   文印给予了他强大的力量,也令他的气力失去的特别的快。   而也正因为这一点,孙坚的阴阳邪瞳,没办法控制气力如潮般波动的袁术。   孙坚死了,孙策很痛苦。   但孙策一直是个坚强的人。   大乔的伤,不算太重,也不算很轻。   那时,她本想去安慰孙策,可孙策却先来找到了她。   人已死了,为了为死者复仇,当然更要保护生者。   何况,她是陪着他,才受了这么重的伤。   “你不太会保护自己。”   “或许是吧。”   “点穴,很费神吧,或许每次点穴之后,你都会失去很多闪避的气力是吗?”   “……嗯。”   “这本剑谱给你,好好修习其中的剑术吧。”   “……孙策大人,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如果不是我……孙坚大人他……”   “不,那是我的问题,只是我还不够强大,还没有守护一切的力量罢了。你不要自责。和我一起变强吧!”   “孙策大人,你上次给我的剑谱……”   “怎么了?”   “那剑术,似乎是将别人的攻击,转嫁给另一个人的剑法……是吗?”   “是,那是即可杀敌,也可保护自己的剑法。”   “可是……可是在我身旁的人,通常都是你啊。”   孙策拍了拍臂上的盾牌,自信的一笑道:“那些没有什么的。我的体力本就比你强,何况,杀气从不是我惧怕的东西。放心的交给我吧,从今以后,我会努力守护住一切的!”   想着那时的孙策,大乔忽然打马走到孙策身旁。   而正是在这瞬间,孙策脸上却已失去了笑意。   甘宁扛着大刀,快步上前。   “孙策,感觉到了什么吗?”   “……啊,是狮子吧。前方,看来有来自北国的狮群。”   “说起狮群,在赤壁之时,他们的作战方式,至今还是记忆犹新呢。”   “……准备迎击,至少,先突入城池之中吧!”孙策的眼神中,忽然有了杀意。   不远处,即是江东的城池。   而城池之下,正有人在逼近,这群人的身上,却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而城池之内,却似乎没有丝毫动静。   江东,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吴}【突围,孙策!】[来自北国的狮群]   黑压压的兵团。   杀声震天,江东坚城,此刻却似欲倾。   孙策只感觉全身的血液在躁动。   刀,已自鞘中抽出,黑色的盾牌,也已紧握在手。   白马嘶鸣。   “全军!突入江东!”   随着一声震天的号令,群马嘶鸣,孙策一马当先,已带领着骑兵团,冲杀入这象征着死亡的包围之中。   刀,是普通的刀,可握刀的手却不凡。   红色的杀气,在孙策的指尖和刀锋上游弋。健马奔腾,大地撼动,一刀横扫而去,血飞溅,红气消陨,化为一道戾气,凝结在孙策未持刀的掌心。他将掌心轻贴在刀锋之上。忽然自马上一飞冲天,横刀一扫,天空之中,仿被杀气撕裂,杀气化为雷霆,自空中轰击而下。   杀声震裂,宛若一条怒龙,发出震彻天宇的咆哮,杀气所到之处,众皆披靡,孙策一甩披风,旋落马上,刀锋向前一指,骑兵前冲,将已将溃退的地方前军,几乎彻底冲溃。   孙策的马,还是在最前方,他要保证所有的人,都能看见他未退缩的身影。   前方,便是江东,只要进了城内,便已安全!   但事实上,现今江东的城内,似乎也并不是十分安全,城头除了白江刀队在以弓箭向敌方反击外,城头竟没有一位东吴的将领,也不见曹植、郭嘉的身影。   只是北国的军士,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们的目光已被孙策吸引。而就在这个时候,大家忽然都看见了一柄斧子。   一只粗壮而有力的手,握着的一柄并不锋利,却异常巨大的斧子。   那柄斧子的轮廓,并没有人看得太清,因为他挥动的速度实在太快。那速度,就像是惊雷一般,雷光有多快?   这问题,只有孙策才知道,因为这雷光已劈向他!   “破!”飞袭而至的巨斧,似乎除了这柄怒劈而下的斧子,时空都已凝滞。   孙策已被这冲力,击落马下,这一斧子的力气实在太大,而孙策在将落地时,轻巧地一个翻身,便已立在地上。他虎目一凝,看着这握着巨斧的大汉。   却听大汉笑道:“好快的反应,好硬的盾。”这大汉正是许褚,孙策刚刚若不是以仁王盾挡住了那致命的杀气,他这一条胳臂可能早已断了。危险已降临,却绝没有结束。   孙策的目光正向四周急速搜索着,一道寒光,已飞驰向孙策。   天下无双的仁王盾本可抵御阴之杀气,而像孙策这样的人,阳脉的杀气,只能激起他先天的斗气,可这冰冷急速的刀锋,却非阴非阳,竟似是以刀锋划破空气,造成的气刃。   夏侯渊的刀锋常常是如此的。他的刀已刺向孙策的心脏,可在那之前,他的刀已迎上孙策的刀,火花四溅,夏侯渊一个翻身落在自己的马上,他用右手两只手指轻抚着刀锋上的缺口,冷冷道:“这人的刀似也不错。只是这盾,在我面前,或有或无都没什么分别。”   孙策已在喘息。   而远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你们二人,为何总是如此之急?盾未破,刀在手,你们何必急于出手。”   孙策猛地一抬头,全身已惊出一声冷汗,他根本没有那股强大的气,直到他听到那人的声音,才抬起头,但一阵风吹过,那人却似已被风吹散,眨眼间就已消失。   孙策只觉得自己身上凝聚起的气息,竟在瞬间便失去了一半,而在失去真气时,他却看见了两道鬼魅般的幻影。   幻影消失,自刚才说话的地方,那说话的人又已出现。   “原来,你的出手也并不比我快多少。”说话的人正是张颌,他说这句话时,似正在笑。   “我出手前,却不愿说太多的话。话说的多,耗的气力也多。”张辽拉着自己水蓝色的披风,遮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孙策。   “那自是我不如你的地方,昔年学盗术的时候,你苦练‘夺魄手’,所以‘黑街圣手’这名号,是你的,而不是我的。”   张辽却一瞥张颌,看着张颌臂上的仁王盾,却叹息了一声,道:“好快的手。”   一人拄着刀,自黑幕中走出,他的表情很严肃,但他的眼睛,也同样在凝视着张颌手臂上的仁王盾,“赝品始终是赝品,孙策,下面,你打算怎么办呢?”他眉目一挑,瞪视着孙策。   孙策也看着他,这人,正是于禁。   于禁提刀逼近,而此刻大乔却已打马奔来,凌空一指点中于禁穴道,手持黒矛的鬼兵,突然一枪自马下,刺向大乔。   却见剑光轻轻地一闪,不知怎地,那长枪,竟改变了刺击的方向,刺入了另一个鬼兵的肩胛上,碎骨溃散,化为尘土,散落于黄土之中。   可也正在那枪刺入另一个鬼兵的同时,一只飞戟挟着劲风,飞向大乔。   大乔不觉惊呼,她的剑刚刚抬起,却完全没有将其格开的能力,血光起,大乔也已跌落马下,跌入孙策的怀中,孙策将她放下。   他担心她,却不能看她,他要盯着战场上每一步的变化,还好大乔并不是个喜欢让男人操心的女人,在孙策看着她时,她便一直在摇头,告诉他,自己的伤,并没有什么大碍。   掷出飞戟的,是一个比许褚还要高大威猛的汉子,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似乎都坚硬的宛若磐石,他怒目看着孙策,却并没有说话,他的人,也好像是磐石一般,少言寡语,只是立在那里,一身的杀气,便已让人感觉压抑。   这人自然就是典韦。   “跟紧我,大乔。别再贸然进击。”   “是……”   “北国的狮群,看来,不好对付的紧。”   甘宁此刻却也已赶上,他懒散的脸上,头一次露出认真的表情。   “没关系,突击一点,还有可能冲进去……只是孙策,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凌统、徐盛他们呢……”   孙策却轻声道:“那些人,包括母亲和小乔她们……我已让曹植带领,去进攻左慈的老巢。现在江东,除了白江刀队,恐怕没有什么像样的战力了。我……还是低估这群人的速度了。”   “四下无援,却有这种对手……你还真是喜欢将自己逼入绝境。”   “……白江刀队的人在绝境中的战斗经历已不少。”   “了解,第一次认识你的时候,就是觉得这种拼命的战斗不错的很,才会追随你,我也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甘宁!已打算和我一起拼命了吗?”   “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曹植他们,就算是到达了左慈的老巢,也必定会遭到更强烈的反击……你觉得他们,有可能安全抵达吗?”   孙策却握了握手上的刀,道:“……要相信自己的同伴,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群人拖在这里,不要让他们返回左慈那里了。”   甘宁也已双手握住大刀,道:“那好吧,正好我也有想交手的人……总之,先选择好突破点吧!”   孙策身上已流动着一股奇特的气,他只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在不安地躁动,他不知道这是否是不祥的征兆,那躁动,就仿佛上次他濒临死亡时,感受到的波动……   难道自己的性命又要终结在这战场上了吗? 六   {姜}【突袭】   冰冷而潮湿却异常宽大的洞穴。   向那洞穴深处望去,隐隐的发出微光。   就仿佛是地狱的亡者在吸引来者。   姜维:“刀气,远方似乎有刀气。”   钟会:“没错……你在上方谷时,应当看见过,左慈便是以这种方式行动的。”   “那么说,他走了?”   “所以,这是最好的机会,但是,也得小心,若我没猜错,他应该在自己的老巢中布置了最快折返的结界。他办完事,很快便会回来的。继续前进吧!”钟会在向前走,姜维却忽然叫住他:“钟会。”   “嗯?”   “我先把自己的立场说清楚。”姜维的声音很认真,说这句话之前,他似乎思考了很久。所以钟会听得也很认真。   “这次,你如果再想拿任何人的性命去达成你的某种目的,我绝不会放过你。”邓艾听到姜维的话,只是沉默。   他明白姜维的意思,钟会在此之前,曾帮助司马懿隐藏于贾诩的队伍,却在最终并不帮助司马懿,而独自离去,曾试图挑唆诸葛亮和司马懿的战争,而扣押蔡文姬,将于吉囚禁,却又在左慈将要成功之际,与于吉设定计谋,打破了左慈的魂之阵。   但这些计划,却必须牺牲诸葛亮或是司马懿。这也是钟会早已经拟定好的。   虽然他自称是郭嘉的徒弟,虽然他做出的事,确实像是在帮助郭嘉。但在这些事情背后,他似乎还有自己的目的。   姜维和邓艾始终没有忘记,自己这位兄弟的心愿,曾经被血族抛弃,被黑街之人排斥,由此,而定下的心愿,取得天下,成为世界的最强者。   他有自己的目的。   他一直在用别人的牺牲,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钟会嘴角浮出一丝笑意,半睁着的眼睛,轻瞥着姜维。   “兄弟也好,朋友也好,能走在一起,不过是因为利益相同罢了。”   “你……”姜维不明白,为什么总会有人因为那些所谓的利益,而要牺牲别人,如果他知道,孙策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囚禁了刘备等人,他一定会去找孙策拼命。   钟会却打断了他的话,道:“我并不期望你懂,因为我们选择的路不同,所以,你选择的路,也不必让我懂。”   姜维按住钟会的肩膀,他的声音依旧很认真:“我知道,成功必须要有牺牲。但,我不希望你再牺牲任何人,来达成你的目的。但是你却可以用我的性命,如果这样,能达成你的目的话!”   钟会却忽然搬开他的手,道:“小心。”   洞窟前方忽然变得明亮,路已到了尽头。   但是,前路却有一个人石像般站在那里,姜维闻变不惊,刀已反握在手中。   邓艾却静静地站在两人身后,动也不动。   洞口的人抬起头,一双紫红色的眼睛,正望着面前的三人,他身着绿色华服,一身由白狐皮毛制成的披风,披在他的背后。   单从衣着来看,此人本已是不俗,再看此人面目,方脸微白,黄须。身上游散的气也宛若狂龙。   这人身上,竟有王气。   “是孙权,小心。”   邓艾和姜维都听过这个人,所以他们的面目都已变了颜色。   任何一个习武之人,都应该听过这个名字。   大凡通晓武学之人,都该知道,一位武者的气息,是通过呼吸来与四周的气脉相接,而达成自己可以应用的力量。然而,天地之间气息,却并不是任由人所纵控,总有些气息,在发招之时,并无太多用处,而造成自己气脉的阻滞。   所以,大多数武者采取的方式,是将这部分气力转化或修炼武技,使这部分力量达到新的作用。就像是姜维师父的阴阳太极——火与盾之术。   但是,孙权却不同,他是个武学奇才,从小就已打通了任督二脉,可以随时将阻滞的气重新进入天地的流转循环,而获得新的力量。   这种武功是可怕的。   甚至,极少有人能在与他独自作战时,得到一点好处。   现在他们三人面前,就站着这么一个怪物。   姜维忽然一步上前,道:“你们二人先走,这个人,我来对付。”   钟会和邓艾当然也很了解姜维,他是个执念很重的人,他觉得对的事,就是对的。他认为是错的事,就是错的。而且,他从来不愿服输,一个人可能会打败他,但只要不杀了他,他就会一直去找这个人去挑战。   直到那个人最终败在他的手下。   钟会明白他这种脾气,现在他看到了孙权,一是想保护他们,让他们快速前进,趁着左慈不在的间隙,快些找到司马懿。   二是面对如此之强的武者,他体内的武者之血,也在不停地躁动。   虽然最近,姜维经历了很多事,他的人好像有些变了,但姜维始终是姜维。   钟会冷笑道:“还没到你牺牲的时候,三打一,很快就会结束这场战争的!”   邓艾双手渐渐盘上一层黑雾,道:“是啊……在这山洞中,你以‘麒麟震’帮我攒下的气,已足够击溃他了。”   “可是,一会儿的突入……”姜维的话,还未说完。   邓艾已如黑影般消散,刀光一闪,血光自孙权身上溅起,钟会第二刀已刺在孙权身上,原来在这刹那间,孙权身上的气力,竟已被邓艾闪电般顺走。   “不错!”孙权忽然反手震开钟会,一剑由下至上,刺向钟会,钟会身上也立刻多了道血口,但虚空之中,钟会却已将力量隐遁其中。   “也罢。”五星自姜维指尖流转,一声冥震,孙权身上残留最后一道气劲,竟被吼碎,豪酒入口,虎步龙行,刀光已缠着烈焰,将孙权斩倒。   但却听孙权冷冷一笑,道:“不错,只不过还是太年轻了。”姜维忽然想起,刚刚指尖流转的五星,明明是四人,怎却出现五股气力。   大惊下,只见一人缓步上前,只一轻轻抬手,邓艾身上的气力竟被抽空,倒灌入孙权身上。   那人身后飘着红绸,一张原本很和气的脸上,却无丝毫笑意。   “是鲁肃……麻烦了!”虚空中,一股暗劲破碎,邓艾将这暗劲收入手中,冷盯着鲁肃。   而这时,一道莫名的劲忽向姜维袭来,姜维大惊。抬起胳臂一挡,被这股气力震得一退,两只飞戟却忽然袭向姜维和钟会。   姜维挥刀将飞戟格开,而钟会却无从闪避,被飞戟击中前胸,血光飞溅,他猛一退步,远处太史慈的第二击却也欲击下。   但这一击并没有再攻击钟会,而是击向一个正飞向他的人。   这人的身子似很轻,手中的折扇也并不是什么利器,但太史慈却似如临大敌,酒气环绕周身,一戟正飞向那手持折扇的人。   这一戟飞向姜维时,姜维大喜,看来这人面对飞向他的那个人时,手脚已慌乱,因为,此时,他本可刺杀邓艾和钟会的,只是因为他的精神太集中,而失去了这个机会。   血光溅,血光来自那个手持折扇的人。   任何人都看得出,他本有功夫躲开那必杀的一击,但他却偏偏不想躲。   一颗桃子自那人手中飞向钟会,一柄剑却飞向另一个方向,阳光驱散黑暗,那人轻摇着羽扇,众人定睛一看,竟是郭嘉。   “你们继续向前走吧,钟会,这里,交给为师。”钟会一点头,遁入黑暗,而邓艾却忽然抓起姜维,双翼一展,向洞外飞去。   郭嘉似乎并不像孙策那般怀疑姜维,他很相信自己的徒弟,纵然这个徒弟可能导致了郭嘉师兄的死亡,他还是相信着钟会,这种信任很奇特。   钟会为了他的计划,牺牲了很多人,但郭嘉却为了别人的安宁和成功,常常愿意牺牲自己。这样的两人,竟然会成为师徒!   所以郭嘉留下,钟会却问也不问的走了。   太史慈冷冷道:“他们走不了太远的。而你是不是能含得住那么多的气劲呢!”太史慈怒喝一声,便接住飞戟,双戟连点住郭嘉的穴道。   郭嘉轻声一笑,声音似很平和,气脉流转,他还是轻握住那道流转于他穴道之间的气息,气息轻轻散去,他脸上却还是带着那种自然文雅的笑容。   忽然一道气息停滞下落,反而倒回郭嘉手中,两个老者将郭嘉散落的气,含在掌心。鲁肃拔出长剑,望着那两个老者,“好久不见。”   张昭叹息道:“有你这样的对手,始终是件头疼的事。”   张纮却接着道:“只可惜,这里恰巧也有一个会令你很头疼的人。”   话音刚落,钢枪带着一股无匹的杀气,灌在鲁肃身上,然后钢枪往地上一刺,大地震动,鲁肃只觉得自己全身的气已被束缚住,“这……”   “到此为止了!”随着徐盛的大喝声,张昭,张纮开始行动,凌统刚一出现,便被此二人套上了一身铠甲,而凌统忽然将手中的刀掷出,一道白光已在鲁肃身上一闪,鲁肃被刺倒。   另一道白光闪向孙权,孙权本想抵御,却发现那根本毫无作用。孙权在这致命的白光下,也已倒下。两人倒下,六道真气被凌统纳入掌心,只见凌统凌空跃起,倒挂在洞顶,双手连动,太史慈转瞬之间,便已倒在这接连不断地飞刀之下。   白光消陨,凌统手握着由郭嘉递给他的剑,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张昭:“你的刀法又精进了。”   张纮笑道:“可惜是飞刀。”   张昭:“现在,却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张纮:“我们的人本就不多,不易耽搁太长的时间。继续前进吧。”   郭嘉沉默半晌,忽然喊住准备离开的众人,道:“等等……这些人的气似乎不对……”   {吴}【魅醒!江东的霸王!】   孙策已至城下。   城下却也是死地。   甘宁的大刀插在地上,捂着胸口的手,已被血浸红,但他却还笑道:“今天老子的运气似乎不错。”他刚刚将全身的黑气都已击了出去,黑虎,破掉了张颌所有的气力,所以,大乔才能封住张颌的行动。   而接着,他又将剩下的气力凝聚在一起,撕咬许褚,并将最后的一道红气交给了孙策。   任何人都喜欢从弱者下手,没有气力的甘宁,便成了北国众将的攻袭目标。   夏侯渊、典韦的攻击就已很致命,还好,许褚今天的运气似乎确实不好。所以,甘宁现在还活着。   甘宁这么做当然是为了保护孙策,所以,孙策现在并没有受太重的伤。   “你进城。”孙策挥起刀,指着城门。   甘宁站起,道:“你知道,我们不可能都活着进去。”   孙策点头,道:“我知道,但是,若是由你殿后,我们就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进去了。”   甘宁当然可以感受到自己伤势的轻重,他看着孙策,孙策却已扬起刀,道:“大乔,你护着甘宁进城。我留下断后!”他不等甘宁和大乔回答,便已策马挟着十六轻骑飞奔向刚刚突出的包围。   许褚看着去而复返的孙策,怒啸一声,巨斧挥起,竟将一位骑士,连人带马斩成两截,这短暂的时间,已使他的气力恢复,握着巨斧的手却在格格作响,“张颌,你训练的兵,也不过如此!”   张颌冷眼看着那被巨斧斩断的兵士,叹息道:“纵是西凉铁骑,也很难挡下你这一斧头的。”   孙策看着这景象,也有些心悸,又何况他身边的骑士,但是,他们并没有退缩,面对绝对的死境,他们已没有了退路,长刀挥动,一排鬼兵被孙策带领的骑兵扫倒。   许褚似看不见这一切,他只是冷冷盯着孙策,盯着他的马,忽然他猛地一脚踏在地上,巨大地身体,激起一阵烟尘,烟尘消散,地上却只留下了一个脚印。   一柄巨斧,一柄铁刀,已交斩向孙策,孙策怒目一瞪,一刀反击而去,而他巨大的身躯发出的力量,却宛若巨山倾倒,孙策竟被他这一击震得口吐鲜血,再次跌落马下。   夏侯渊的刀气已飞至,第一刀勉强接下后,第二刀的速度却急过第一刀,直接自孙策的肩膀划过,鲜血滴落。孙策的手却还是紧握着刀。   “江东孙策,不过如此。”八个字,清清楚楚传到孙策的耳内,说话的人,像是一个文士,可这文士的声音中,却隐隐约约的透出了一股王者的霸气。   孙策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却只看见了一方黑色的帘幕,刚才倒下的骑士,他身上的气飘起,正飞向那帘幕之后,帘幕外站着两个人,一个人全副武装,胡须却已花白。蓝色的头盔下,却只能看见这人的两只眼睛,他的人虽已老迈,但是眼睛却很有神。   另一个人,却只有一只眼睛,他的刀还在鞘中,孙策却已窥出了他的杀气,他的血液就好像是有着一种先天的杀气!   黑幕之前的两个卫士已是这般气魄,这黑幕之后的人又会是谁?   孙策无暇思考。   一股飓风又已席卷而来,这次风暴席卷过后,孙策的刀都已到了典韦手中。   张颌攥着手中的气,道:“虽说是贼不走空,但这次的所得,却似乎少了些。”   张辽却有意无意地望着那黑幕之后,道:“再过一会儿,他就是个死人,你能拿到这些,已算是不错。”   于禁却已亮出他的刀,一步步逼近孙策。   北国的骑士冲向于禁,一枪怒刺向于禁。枪似刺中了钢铁,未至而中折,于禁的刀挥出,骑士落马而亡。   “真是碍事。”于禁的脚步已被阻滞。但张辽却自于禁头顶飞过,猛从孙策身上顺走一道真力,一转身已饮下酒,抽出长枪,他的枪长且轻,长枪轻点向孙策,却刺中了大乔。   大乔不知在何处,已着了一身藤甲。   长枪致命的冲击,击在藤甲之上,并没有丝毫作用。   “大乔,你……”   “要死同死,若生则同生!你是我的男人,那样的事,我绝不会让它再发生在你身上了!”大乔身子轻轻一转,已飞到半空中,惊鸿一指,急速点下,张颌,张辽,许褚,三人立刻被封住了穴道。   大乔三指击出,士气大振,三名骑士已提着刀杀向张辽,张辽是何等身法,虽被封了穴道,仍是鬼步轻移,蓝袍飘舞,他已避开两刀,而出刀的人始终太多,他还是中了一击。   “击杀孙策!”张颌大声一喝已发出了号令。   孙策此刻也已被鬼卒缠住,孙策的拳头猛地击出,鬼头断落,但受伤的身躯,却再也含不住多余的气力。   刀气不知在何处,随风斩落,孙策只得一闪,避开这夺命的一击。   而典韦刀锋指向孙策,他自己的身上忽然一震,孙策看见了血光,血自他磐石般的气体上震落,血气便自孙策的刀上化为扭曲丑陋的鬼印,将孙策缠住。   这鬼印就仿佛来自地狱的诅咒,孙策只感觉自己的血也已将被这血印击的崩溃。   张颌气脉流转,双手自胸前交叉,大乔和孙策的气力,被他同时收入掌心。只见他也遥发一指,竟将封在张辽身上的气,转点在大乔的身上,而全然不顾自己也已被封住了穴道。   这些变化只发生在瞬间,但大乔和孙策两人,却在这闪电般的变化中,陷入了绝境。   大乔在暗自祷告,她身上还残留一方解穴的气力。常常点人穴道的人,也常常会留下一些解穴的法门。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会被别人点住穴道。   于禁被北国的骑兵缠住,而此刻,张辽却双手握住长枪,引起两道真力。   常常夺人气力的人,在并不夺人气力时,也是可以正常吐纳的。   “看来,你们的命运并不算好。”   张辽扬手,一壶酒飞起,长枪贯破烈酒,枪尖忽然起了火。   烈火在枪尖上爆射着,而张辽却逼向大乔,身着藤甲的大乔。   孙策的呼吸已几乎停止,“大乔!将他的杀气交给我!”   大乔未动。   “还有转机的,一定还有转机的!”   大乔还是未动。   “你知道,我不怕火和阳之杀气的!将这一击交给我!”孙策的声音已近乎喊得嘶哑。   枪已刺落。   大乔知道自己挡不住。   或许,现在唯一的活命机会,就是用他交给我的剑法。   将那杀气,交给我的丈夫。   他一向愿意替我承载那些伤痛。   他从未埋怨过。   但我们是夫妻,结发的夫妻之间……   本不就是应该共同承担着快乐和伤痛的吗?   你已替我,替大家承担了太多的责任和负担。   纵然是你的固执,使你和我走上了绝路。   我也绝不会怪你。   因为我和你,是夫妻。   “如果两个人只有一个可以活下去的话,我希望是你。”思想的变化,总是很快,这些话大乔并没有说出来,也没有时间说出来。   可她不用说,因为孙策全部都懂,全都已明白。   火焰伴着刺鼻的酒气,将大乔贯倒。   时空仿佛已凝滞。   不知在何处。   不知自何方。   竟有一柄刀飞入孙策手中。   孙策的手握住了刀,他父亲的刀。   握刀的手,几乎已将刀柄握断。   孙策的长发,遮蔽了他的双眼。   暴风忽然围绕着孙策,吹起他的披风。   深红如血,却又狂烈似火的气,自孙策的全身暴涨而出,包裹住他的身体。   忽然,他握紧自己的双手,似已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   一阵痛苦地挣扎,血自他口中涌出。   鬼兵靠近孙策,想以枪将他杀死,却被他身上缠绕的烈焰缠住。   那些鬼兵瞬间崩溃,消散。   化为飞灰!   没人能杀他,也没人能杀得了他!   以魂为体,以血为媒,以自己的双眼,将一切摧毁!   他缓缓地抬起头。   张辽终于看见了他的眼睛,张辽无法形容,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   狂风已卷向张辽,一道力自狂风中灌入张辽的身躯,却将他全部的力量全数震碎入虚空之中。   “张辽,受死!”孙策的声音平静,平静的就仿佛来自于深渊。   孙策的人已到了张辽的背后,刀尖指着天,刀尖上的血,化为新的力量,回溯入孙策的身体。   没人看见他是如何出刀的。   但张辽已倒下,张辽倒下时,空空如也的酒壶也已摔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为什么这么傻……”孙策低着头,他的眼又已隐藏在长发之下,而那阴影中,却有两行泪滑落。   黑幕之后的声音又已响起,可这次说话的人,却是一个女人。   “嗯,看来江东的霸王终于觉醒了。”这本是一句普通的话,但女人的声音成熟而妖娆,听到她的声音,似乎大家就能想象出她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美丽的花朵,在绽放之后,马上就会枯萎。这岂非是天下间最悲哀的事。”那文士似乎轻轻叹息了一声。   “你何时也多愁善感了起来?”女人的声音似乎带着一点俏皮,问着她身旁的男子。   而文士却笑道:“这本是和你学的,但我,却最喜欢看到鲜花枯萎的时候……”   女人的声音也忽然变得冷淡,残酷,但纵是如此,那声音中却还是带着一种妖媚:“只是不知这朵花,会在何时枯萎?” 七   {魏}【黑街首领】   北国之内,已尽是倒在血泊中的尸首。   能挡住刀魔那种刀法的人,本就不多。   能伤到刀魔的人,却实在少之又少。   何况他还带来了众多的鬼兵。   吴的诸多将士与文武之印的宿体守护巢穴,魏的兵将平灭东吴,天下群雄去往刘备等人在蜀的牢房,将这一干人等消灭。   而蜀之人,刀魔却并没有用,因为蜀阵亡的人,实在不多,而且这些人的魂与力过于强韧,并不适于操纵。   攻击魏的,只有刀魔和他召唤而来的鬼兵。他觉得这些,已经足够了。   曹操赶来之前,他已足已解决一切。   所以,他来的时间虽然不长,却已将闯入魏国的囚牢。   只是人始终不能对自己有太多的自信。   一个人若是太过自信,总会遇到麻烦。   现在刀魔就遇到了一个麻烦,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麻烦。   一个人,手握着两柄短剑,站在了刀魔面前,黑气,却已锁住刀魔的气脉。   这人正是徐晃。   “你想挡我?你可知我是谁?”   徐晃不知道刀魔到底是谁,但是,他能感到他身上那可怕而致命的气息。他的身体已被这波动的气息震动。   “无论你是谁,都不能再前进一步。司马懿命令我守住北国,这是我的职责!”   刀魔大笑:“司马懿死了,他的命令,依然生效?”   徐晃的身体还是在不住地战栗,道:“什么,他死了?”   “我杀了他,他们夫妻,都已死在我手里……你如果不想死,便让开。你应该知道我们之间力量的差距吧……”   徐晃咬紧了牙,道:“你是左慈?”   刀魔点了点头,道:“是左慈,也是刀魔。”   徐晃的身体颤抖的更厉害,并不仅仅是因为恐惧,更是因为愤怒,他想起了燃烧在赤壁的火焰,想起了那些死在烈火中的战友。   那时,他活了下来,不顾一切的活了下来,纵然抛弃战友,抛弃主人,抛弃曹植,他依然还是活了下来,可是,在那样的死亡中生存下来,他并不快乐。   他感受到的更多的却是自己的懦弱和屈辱。   南蛮之争后,他曾为司马懿所救,而背叛了曹操。   或许黑街之人,总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为首要的目的吧?   但是为什么他那位前辈,黑街的首领,会为了黑街的众生而自裁?   为什么张辽,于禁,许褚,皆是出身自黑街,却选择了为了保护曹操,而牺牲自己?   他不明白他们的选择。   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活着,只有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我是黑街的首领,我没有必要为了任何人,付出自己的性命。   因为,只有活下去,才能看到希望,就算是挣扎求生,也要活下去。   但是,之后,他又得到了什么呢?   鄙视的眼神,属下态度微妙的变化,逐渐失去的魂魄的黑街。直到曹植找到了他,他带领着那些人,奔向死亡,营救曹操,他才似乎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   他是去赴死的,可是那时,他却没有死。   或许,从某种角度上讲,那时的他已死了,在那个曾经的他死时,他就获得了新生。   那时,他明白了那些隶属于黑街的人,为什么甘愿死去。   他们只是为了一样东西,那种东西,叫做“义”,也可以叫做气节,或是责任。   现在的他,是黑街的首领。   他似乎已找到了那位逝去之人的魂魄。   颤抖的手,已渐渐恢复平稳,恐惧已随着信念的拾起而悄然消逝。   愤怒已化为力量,稳定了他的双手。   “你的选择?”左慈俯视着面前这个弱小的人,就好像是在看着一只蚂蚁。他喜欢看到那些人类的强者的痛苦,也喜欢看到他们的挣扎求存的丑陋模样。   但他失望了,徐晃没有回答,他的两柄短剑,几乎同时刺向左慈的咽喉。   可惜,双剑崩断,刀魔猛一挥手,血光溅起,徐晃掩胸半跪在地上。   “你,不过是螳臂挡车而已……”刀魔的刀在鞘中,仅是刀气,便已将徐晃击溃。   徐晃一只手伸向刀魔,黑色的气,再次深锁左慈,而这时他的剑上也闪起红光,刚才,难道黑暗的杀气,既然对面前这人无效,不妨就用阳之杀气一试!   “纵然是螳臂挡车,我也不会让你过去……只要锁住你的气,再强的人也会崩溃!”徐晃一挥手,隐藏在黑暗中的黑街众人,忽然将左慈团团围住。   徐晃从靴中拔出两柄匕首,匕首闪电般刺向左慈,却仿佛刺在钢铁上,匕首再次绷断,黑街的武者,也都各拔刀剑,扑向左慈。   左慈眼神轻轻扫过,冷笑道:“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罢了,而且……你的运气似乎不太好,徐晃。”黑气缭绕,那黑锁竟然没封住左慈的气,一道真力轻旋入左慈的掌心。   左慈一刀斩向徐晃,徐晃险险避开,而刀气炸裂,徐晃硬是被那强烈的刀气震得跪倒在地。   黑街众人已逼近,而左慈的刀却已回转,他整个人忽然旋转起来,刀气迎着血光,这致命的刀气,没有人能够抵挡,刚刚飞起的众人,竟被全数扫倒。   徐晃再也禁不住这杀气,刀魔只出手三次,便将这黑街的首领和黑街众全数击溃。左慈看着倒在地上挣扎的徐晃,踏过地上的尸体,一步步走向大牢,似乎想将徐晃留在那里自生自灭。   徐晃挣扎着想起来,但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亡。   这时,他忽然自嘲般地笑道:“原来死……也并不是那么可怕……”   可也在这时,徐晃耳边却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你这又是何必呢?”然后一股温暖的气息,便流过徐晃的全身。   {魏}【囚徒的抉择】   守牢的人很尽责。   尽责的结果是死。   刀挥扫而过,钢铁制成的牢笼,一根根全部绷断。   刀魔大步踏向关押着贾诩的牢笼。   贾诩倚着墙,微笑着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你是来杀我的。”贾诩淡淡道,他的声音很平静,就仿佛刀魔要杀的人不是他,而他也不是将死的人一般。   “你知道?”左慈看着面前这个人,他虽被关在囚牢里,可他的人却还是很干净,衣服还是很整洁。他似乎对这个人,起了些兴趣。   “我虽被关在牢笼里,耳朵却并没有聋。”   “那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杀你?”   “你想获得我的那种独特的能力。这样你杀死的人,旁人就再也难救了。”   “不错,那么你已知道我是谁。”   “我听过你的名字。”   “你不害怕?”   贾诩微微一笑,道:“我不怕。”   “确实,你没有必要害怕,我其实也并不是来杀你的,只是想让你用另一种方式,永远的活下去!这不正是你的愿望吗?”   “听起来不错。”   “确实不错。”   “可是,我却从来没想过要死在你的手里!”   左慈双眼冷冷盯着贾诩,道:“你以为你杀得了我?”   贾诩仰天望着漆黑肮脏的棚顶,淡淡道:“我也未那么想过。”   左慈忽然看见了贾诩的手腕,他的手腕正在流血,流很多的血。   贾诩的右手忽然伸出,他的指甲锋利如刀,这如刀的指甲上,却有血,而他的掌心却还缠着火焰。   他盯着囚牢之内,道:“这里满是稻草,这些草还很干燥,火一旦烧起来,我就立刻会死,我的魂魄也会被直接拖入地狱之中。”   左慈拔出了刀,怒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贾诩却道:“若是像僵尸一般活着,我宁愿死去。我贾诩!绝不会被任何人控制!”贾诩满是烈焰的手已击向自己的胸口,击向自己的心脏。   他的掌还未击下,那股炎气便忽然消失。   他的气便已纠缠着,忽然自左慈前胸灌去,左慈胸口立刻见血,虽然只是轻伤,但左慈却已感到恐惧,贾诩的力,竟可以伤到他。   左慈吃惊地看着贾诩,但更吃惊的却是贾诩。   左慈随着贾诩的目光回望,便看到了已伤的荀彧。   可他的脸上,却还是带着笑,道:“总算赶上了。”   左慈的刀猛砍向荀彧,荀彧似乎已将被这一刀斩杀,但温暖的气流,却自他背后灌入,荀彧引着自己的血气,将血印指向他背后的老者,又指向一个健壮的老年。   两人的气力立刻恢复至巅峰。这两人正是华佗和袁绍。   华佗用一种老迈,却带着种嘲讽的腔调,笑道:“看来,你还未得到完杀之力啊。”   左慈却很吃惊,“你们来的好快。”   这时曹操自袁绍身侧出现,道:“单凭你的力量,绝无法击溃这些领悟了北国之魂的人。”左慈想起了刚刚击倒的徐晃,想起了这一路杀来时,遇到的所有人,他们或许弱小,或许并不值一提,但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退缩!   左慈的双眼,凝视着袁绍的双掌。   袁绍双掌之上含着极强的气息,似马上就要爆发出无匹的杀气!   “小子,你还撑得住吗?我这就要开始了。”   袁绍盯着贾诩,贾诩身上却笼罩着一层黑气,道:“随你,我无妨。”   左慈的刀忽然回鞘,他怒道:“这次,算你们胜了,但是,你们的死期,也很快就要到了!”   左慈狂刀指天,怒喝一声:“去。”他整个人已化为一柄刀,向上冲去。   袁绍双掌击出,却打了一空,华佗和荀彧急急避开,而贾诩则挡在曹操的身前,替他挡开那双掌迸发出的杀气。   刀魔已冲破天庭,天空中传来被刀撕裂的声音。   曹操叹息了一声,道:“……可惜,竟未在此击杀他。”   贾诩缓缓抬起头,看着曹操,道:“……猎杀,或许才刚刚开始吧,曹公。因为你的眼神中,并没有失望的意思呢。”   曹操沉默了片刻,冷盯着贾诩的手腕,道:“你居然也会替我挡刀……或许这次的事,我也该谢谢你。”   贾诩将手收在袖子中,道:“别误会,只是,我不想死在那个男人手里而已……而你,也不该再受多余的伤,之后事情的变化,或许会很麻烦。”   曹操向贾诩伸出自己的手,道:“怎么样?考虑过和我再次合作吗?”   贾诩冷眼一瞥曹操,道:“你是说,你想和我合作?”   曹操点了点头,道:“或许北国的魂魄,已在你的体内复苏了……华佗,他们的伤,就拜托你了……”   袁绍盯着曹操,道:“你又在谋划什么呢?”   曹操看着满牢的伤者和死者,道:“现在除了收拾这里的残局,能做的也唯有等待了吧。”   {吴}【江东无月】   天已入夜,这却是一个无星无月的夜晚。   张辽倒下,而孙策的刀,已指向许褚。   “你……不是想和我决斗吗?”风吹着他的身体,他的身影如同飘荡在风中的声音,渐渐模糊,许褚只感觉孙策忽然跃了起来,但跃起的孙策,却在眨眼间消失,消散在风中,原来,那只不过是孙策在发起进攻前,周身升腾起气劲,所造成的幻影。   真正的孙策在哪里?   许褚只感觉自己的胸口忽然有些热。   孙策已站回原地,而许褚半跪在地上,手中的铁刀也已落下,粗壮的手捂着不断流血的胸口,这虽不是重伤,但他的速度,却实在太过恐怖。   孙策吃下一颗桃子,嘴角却留着血,长刀刺入殷红的土地,他死死盯着那黑幕之后,咆哮道:“江东霸王在此,谁敢来受死!”孙策已几乎达到了愤怒的极点。   可此刻,孙策的背后,却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声音虽是微弱,听起来却是那么温柔,“孙策大人……我没事……”是大乔的声音,怎么可能?   孙策甚至在大乔死时,看见了她身上最后一道残存的气力,只有死人气力才会散尽,孙策回头,大乔真的没有死,只是她此刻看上去已很虚弱。   大乔指了指身上的藤甲,孙策又想起了刚刚飞到自己手中的古锭刀。   他本以为这柄刀是他的父亲对他即将步入死亡的祝福。   但是,看来,天下间,本就不会有这般荒诞的事。   “她没有你那么傻,至少,她知道城上还有我这个娘。”这是个女人的声音,却充满了威严和安定,纵然在这杀气腾腾的战场上,听到这个人的声音,也可以使自己狂躁的心,得到平复。   “娘……是你救了她?您并没有去那里?”   吴国太冷冷道:“你想刚刚复生便将自己逼入死地,我却不想再看见你死,也不想看到你们夫妻再次死别。”   “可是,那里……”孙策指得当然是左慈的巢穴。   但吴国太却已打断了他的话:“虽然你也算是相信同伴,但是,常常高估自己,低估同伴的力量,这是你的弱点。这些毛病,你始终是要改一改的。你难道还想让我这个老太太,给你收第二遍尸吗?”吴国太的表情虽然冷漠,但说到这里,她已背过身去,似乎不想让孙策看见她流下的眼泪。   孙策看见自己的母亲如此,一阵心酸,也禁不住流下泪来。   这些年,这个年迈的母亲已失去自己的两个儿子,自己的丈夫。而自己又何尝为自己的母亲考虑过?   可这毕竟是战场,有些话,现在还不能说,虽然孙策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再说这些话的机会。   这时,一个白袍客提着刀,自城楼跃下,跃下时,一掌冲向孙策,“姐夫,接着。”声音很甜,孙策已接到了那白袍客传来的杀气。   她虽穿着一身白袍,但是风吹过时,紧贴着娇躯的衣服,却仍能看出她姣好的身材,她看着孙策嘿嘿笑了笑,道:“姐姐,这里交给我吧。”   孙策也对她笑了笑,道:“哎?是小乔?”   小乔重重地点了点头,道:“俺已接替了周郎的位置,成为了白江刀队的刀使了。”然后,她还朝着孙策伸出了两根手指。   城楼上,甘宁却遥望着张颌,坏笑道:“大乔,你这一指点的,可让我们不太好办呢。”可他的手中,五条黑虎已冲了出去,张颌的气力,连同仁王盾,都已被扯碎。   张颌看着城楼上的甘宁,却发现吴国太也看着他。   吴国太举着手中法杖,冷道:“小子,想和老申比试比试吗?”   孙策发出一声怒喝,一拳击在自己胸膛之上,然后他转过身,面对着北国的狮群,吼道:“我的背后,就交给你们了!”   “那么,你的身侧,就交给我来保护吧。”   寒剑如雪,落英漫天。   一黑袍剑士,自江东城上轻轻一踏,跃下城来。   若说小乔一纵而下的功夫,已算是轻巧。   那么这人的身法,只能用可怕来形容,他的人就像是飘散在城头的花瓣,可这花瓣般轻巧的人,在中途,速度却忽然加快,他整个人开始在半空中旋转,剑锋也不住地旋转,砸向许褚的胸膛,许褚半跪在地上,本就避不开这致命的剑,血光再起,众多鬼兵,围拢曹植。   寒光一闪,寒冰剑已插在地上,那些鬼兵的脚步已被冰霜冻得凝滞住。   “抱歉了……”一声轻叹。   黑袍剑客掌中的落英,已化为无形剑气,将许褚生生击溃。只是瞬间,许褚却已倒在地上,而许褚周身的气正要散做落英,怎知,却被一股黑气笼罩着,飞向那黑色的纱帐之后。   来者正是曹植,他将仁王盾装在臂上,看着这局势的变化,却忽然有些犹豫,但他的步子却未停,精巧细致的连弩上,又将杀气倾泻向夏侯渊。   夏侯渊避开一击,第二击却已逼至,他的杀气就像是从来不会耗尽一般,剑气划破夏侯渊的前胸,曹植扬手一击,却不再是杀气,一条铁链忽然从他袖子中飞出,飞锁锁住夏侯渊和他身后的典韦。   火焰自曹植的右掌腾起,曹植的身体忽然猛烈地一震,那是引起巨大气力时,他必须要经受的痛苦,曹植将自己最后的杀气灌入连弩之中,已陷入黑暗的大地,忽然被这划过的火矢照亮,夏侯渊险些被火气冲倒,而典韦此刻也已负了重伤。   曹植的攻袭已结束。   若是常人遭受了这般攻击,莫说反击,可能连站起都已无力。   但夏侯渊毕竟是夏侯渊,重伤之下,却仍未放下刀。   他的刀已斩下,却不是砍向曹植,而是斩向孙策。   孙策虽勇,此刻,却几乎已是半个死人,孙策被这刀气冲的倒退了三步。   未等立稳脚步,典韦已用自己的命气,化为一股煞劲,凝在刀尖,向孙策再度冲击而来,典韦已是个死人,他不必再畏惧死亡,孙策在这一冲之下,却几乎要丧了性命。   吴国太自远端轻望着他手中的气,那是一壶烈酒。   曹植当然也看清了他手中残留的当是何物,却还是将自己怀中的桃子扔给了孙策。   于禁逼向孙策,可他却并没有再向孙策出刀。   因为黑帐之后的人已下了命令,“于禁,夏侯渊,张颌,你们暂且退下。我要亲自和他们过过招。”说话的人,仍是彬彬有礼,但是话语中却透出了一股寒入骨髓的邪气。命令下达完毕,于禁,张颌,夏侯渊,便以他们最快的速度让了开来。   孙策看了一眼曹植,曹植也看了看孙策。   曹植的呼吸已开始不均匀,孙策明白,他这样的武者,本不该出现这种状况的。   吴国太却向孙策遥击一掌,孙策接住由母亲那里传来的气力,竟是一颗桃子。   然后,曹植手中的连弩和仁王盾,已到了孙策手中,而孙策的古锭刀也已攥在曹植的手里。   孙策忽然注意到自己的母亲,他让人与人之间交换气力,必须也要消耗自己的血气,而在受伤之前,是绝不会有血气外流的。   “娘,你是不是也受了伤……这桃子……”   吴国太当然受了伤,如若从未受伤,她又怎会这时才出现。   可她并没有说这些,她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道:“娘没事,你却要小心。”吴国太的眼睛望向那黑纱帐,道:“那帷幕之后,隐隐可以感到一股可怕的邪气。你若是倒了,便绝没有人可以将他们控制在江东境内了。”   孙策当然明白他妈妈的意思。   如果没有吴国太、小乔和曹植带领着白江刀队在此苦守,江东可能早在他归来之时便已垮了。他这计划实在太过大胆,他只想靠自己手中的战力拖住左慈派来的重兵,以减轻攻袭左慈所部的压力。   却没有考虑到,他若是在此阵亡,这群人一旦回归,便会对那些自己派去的人,形成夹击之势。   或许真的有点高估自己了吧。   但既然已被人称为霸王,总要拿出一些霸王的霸气才好!   “娘,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黑暗中,孙策的眼凝视着夏侯惇,夏侯惇的气息立刻被冲散了一半。   吴国太望着孙策的背影,欣慰的一笑。   而身旁的甘宁却道:“您是不是觉得他和当年的主人越来越像了。”   “呵呵,儿子像爹,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孙策吃下桃子,连弩却对准小乔,道:“能帮我个忙吗?”   小乔嘟着嘴,看着孙策:“姐夫,你这是要拼命去啊。”   孙策点了点头,道:“放心,我拼命的时候,基本都不会输的。”   小乔双眼望天,看着城楼上,自己的姐姐,大乔却轻轻点了点头,以示同意,小乔长长叹了一口气,道:“真拿你没办法,好了我准备好了。你可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那是自然!”说着,一道弩矢直击小乔,而小乔却将那杀气收拢,反击向孙策。孙策身上气息立刻波动了起来,三道气劲,环绕在他指掌之间。   孙策跨上马,喝道:“曹植,要走了!”   曹植收刀入鞘,脚步在地上一点,已随着孙策奔向那黑色的帷幕…… 八   {姜}【邪魔归巢】   姜维,邓艾,钟会三人在飞奔。   自从钟会警告两人之后,他们便在不停地飞奔。   钟会说:“不好,刀魔马上就要回来了!”他们必须在刀魔赶回来之前,冲破所有的障壁,赶到司马懿那里。   但是姜维一直在怀疑,纵然赶到现在的那个男人面前,又能怎么样呢?邓艾坚持要见司马懿,他不相信司马懿会被任何人控制,这种想法,只缘于一种盲目的信任。   姜维帮助邓艾,也不单单因为他是自己的兄弟,还因为心中的愧疚。   虽然无望,却依然苦命坚持。   江东的武者,郭嘉一行人已挡下不少。   但却还是有许多棘手的对手,比如说周瑜和吕蒙。这两个人的确很可怕,只是,刚一碰面,就能让人感到可怕的压迫感,钟会却毫不在意,时空碎裂之时,两人便已被流放到远方,而不见踪影。   “你的血术到底是什么?”   “我的血术……算是秘密,不过这秘密,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姜维还想问些什么,可他却闭上了嘴。天空之上,一道刀光落下,正斩向姜维。   姜维虽然避开,却还是被刀气所伤。   “可恶,回来了吗……”   邓艾的双手又已被黑暗的雾笼罩。   “邓艾,你走,这里交给我。”   “你又在逞英雄!”   钟会:“邓艾,你还是快去吧。这个人就算你留下,我们也绝难将他击败。”   姜维扬起手中狭长的刀,“快走,我保证你把人救出来前,我绝不会死!”   刀魔一直握着刀,闭着嘴,但听到姜维说的话,他不禁大笑了起来。   “绝不会死?你从哪里来的自信?”   姜维将四道流转不息的气在手中任意调配,忽然朝着刀魔一声大喝,刀魔的刀当然击出,姜维轻闪而过,地气流转,却替姜维挡下了刀魔刀气的余力。   “我猜的果然不错,你每次出刀被人闪避之时,余力总可伤人,但却总要接住地气的流转,我想,四道地气里,定然有阻挡你刀气的那种,看来,果然是主闪避的那一道。”姜维对着刀魔在笑。   刀魔的刀却一寸寸逼近姜维,道:“好眼力,你还看出了什么?你知道,仅以这些来对付我是完全不够的。”   姜维双手却已猛击在地上,钟会,姜维,邓艾,还有刀魔所有人身上的伤,全数恢复。刀魔看见自己的伤口愈合,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笑容。   钟会却很诧异,他不知道姜维在做什么。刀魔体力惊人,能令他受伤,本已是极为困难,此刻他竟然令刀魔的伤复原如初,这简直是疯了。   但姜维没有疯,他在上方谷时,便已看见刀魔提气的招式,似乎和自己的伤势有关,也就是血术。   刚才,他出现时,是被驱虎所伤,而提起的是两道真力,这么一看,他倘若无伤,则只能运转一道气力。   如此,姜维虽不能杀他,但凭借三星连观,他足可控制住刀魔,刀魔也很难伤到姜维。   “邓艾,趁现在走!我把我的命,赌在你的身上了!”   邓艾一脚踏在地上,已冲天飞起,飞向司马懿所在的方向,现在,如果司马懿还有自己的知觉,那么他便是唯一可以拯救姜维和钟会的人了。   刀魔看着邓艾离去,却没有阻拦的意思,只是看着姜维在不住地发笑。   “你笑什么?”   “我笑你是个聪明人,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你是在笑,我已看破了你的招式?”   “你也只能看透眼前这些,你看得还不够远。”   “……”   “你知不知道,司马懿和吕布的精神,已被我的思想完全控制。邓艾此去,不过是自寻死路。   你知不知道你在这里拼命地为了兄弟卖命,孙策却已将你当做了背叛者,因你的擅自离去,不,只是因为将来的利益,本来可以联合在一起对付我的人,却选择了内讧,将你们唯一的胜机粉碎。   刘备被囚禁,北国和江东已成死地。他们,不过是一群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互相憎恨的渺小生物罢了。而你却在这里,为了所谓的兄弟,和正义,和我拼命。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刀魔提起一道真力,挥刀直劈姜维,姜维再度闪开。   却还是被杀气反冲。   “挣扎吧,你在这里,不能伤我,也不能让我杀了你。   但你以为等待就可以解决一切了吗?任何人都不会到达这里了。因为,那些傀儡,只要我散布于这世界的思想不散,他们就永远不会死亡。等着他们解决完郭嘉那些人,等待着他们回来的时候,你就会被彻底撕裂。”   这些信息,已足够令一个正常人崩溃,姜维是个正常人。   星犹在他指尖绕动,他积攒着那些气力,再次对着刀魔,发出麒麟的怒吼。   刀魔这次被震散了真气。   “呵呵……还是不打算放弃吗?”   “我是不知道孙策复活之后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刘备他们是怎么打算的。虽然我并不是太相信你说得话,但是,纵然那些是真的也无所谓。”   “什么?”   “因为,我不是任何人,别人的想法,无法影响我的意志。自从我踏入这个洞窟的第一步开始,我就没打算活着出去,既然都是死,不如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力竭而亡。我答应了邓艾,将你留在这里,无论你说什么,都别想离开一步!”   “无聊的执念......看来与‘蜀’有关的人,执念都不是一般的重。”   “来吧,看看是你先力竭,还是我先被杀,刀魔!”   姜维和刀魔的战斗于此开始,而姜维身后的钟会,面色却渐渐凝重了起来。他将自己全部的力量凝聚在指尖,喃喃道:“距离或许有些远了,这力量似乎……”   然而,被左慈控制的人,倘若可以无限复生,那么在江东,孙策那里,是否已成为了真正的死地呢?   {吴}【狮子对狮子】   孙策逼近夏侯惇,一枚弩矢射出,夏侯惇侧身闪开。但红气飞掠,孙策的真气并未消耗。   孙策将诸葛连弩抛在空中,一掌轰击向夏侯惇。   夏侯惇双臂交叉在胸前,气却被完全震散,那本欲抵挡酒杀的一闪之力,已消散在空中。   孙策却已握住连弩,酒入口。   弩矢直击夏侯惇,血飞散而起,黑气破地握在夏侯手中,黑幕之后,似升起了一道气劲,而孙策已被夏侯手中的黑色血印缠住,可他却丝毫也不慌忙,随着血印轻散去两道杀气,杀气如花散落,曹植已凌空接在手中。   孙策将曹植的刀刃引向夏侯惇,刀刃顺着夏侯惇的咽喉滑落,古锭刀的刀锋对已无气力的人,本是天下间最致命的,夏侯惇已被斩倒。   孙策和曹植两人的配合,如同狂风伴着暴雨,席卷而来。江东霸王手做掌状,连弩深藏,掌中却爆发出无匹的杀气,吹向那黑色的帘幕。   帘幕飞起时,虽只是一闪,但曹植却已看见了甄姬,看见了端坐在那里的曹植。   曹植硬受一击,解开刚刚自己身上的束缚。   而帷幕之后,却传来一股压抑的场,孙策感觉气血翻涌,身体却已被压抑。   孙策的行动已被限制,但他却将手中杀气散落。   交给了曹植。   曹植已看出孙策这搏命的战法。   倘若,刚才曹丕被伤时,以血术控制住曹植,那么孙策的最后一道气力,最后一道杀劲,就会击向曹植,解开曹植身上的束缚。而曹丕若控制住孙策,孙策的力也必然提升。那么这真力,就不妨散落给曹植,因为,孙策倘若继续攻击曹丕,曹丕的血术再度发动,两人便绝无机会了。   唯一的机会。   曹植,杀死曹丕!   那是他哥哥的躯体,他决不允许任何东西去玷污他。   被邪念寄生的人,已经不再是他的哥哥。   他绝不会再心软。   刚刚孙策,一套连击仿若行云流水一般,从最初的一桃,一红杀,一酒,到自己气力升腾,恢复体力后,借助小乔的力,反将自己的力量提升到八道。   而阳杀夏侯,以气破闪,酒杀夏侯,散气为花,借刀屠敌,南蛮破血术。   所有招式一气呵成,他看似拼命,但除了自己的气力,还已算准了对手的血术以及全部场上的变化,除了自己的哥哥——曹丕强制贯给孙策的一道力量,他并未应用,这还是为了将杀气传递给曹植。   他整套动作,如若行云流水。   就连曹植都自愧不如,看来霸王之名,果真名不虚传。   但是曹植还有一个问题。   黑幕之后响起了掌声,“江东霸王,果非浪得虚名。”   “但是,你传给曹植那么多杀气,他又该怎么用呢?吴国太的术发动之后,如今似乎已暂时不能再行动了,是吗?”这正是曹植的问题,曹丕已替曹植问了出来。   空有两道杀气,又有何用呢?   孙策给出了答案,“甘宁!”   曹植回头,便看见了城楼上的甘宁。   这种距离……   甘宁咬紧牙,黑虎在他手中发出震天的怒吼,“丝毫没有问题!”   黑虎飞向孙策,咆哮着将诸葛连弩咬入空中。   曹植已完全看明白了孙策的计划,飞身从虎口中接过连弩。   两道真气在手,他身上立刻再次被那种强大的力量震动了一下。   他看着面前的曹仁,这个人就像是一堵铁壁一般,完全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剑法所撼动,看见了他,他便想起了曹仁独自对付司马懿和徐晃的那一战。   雪地中的厮杀,钢铁的战士,不动的冥王。   这个男人,绝不是他的剑可以撼动的!   他的身子已化为黑影,握着古锭刀,直奔黑幕之后,奔向曹丕!   他如此一击,并不是为了直接杀死曹丕,而是让曹丕的血术无法发动,封架住他的血术!   他突破帷幕,便看见了甄姬。   他的心忽然一阵悸动,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自主地颤抖,他想起了赤壁的火焰,想起了她与自己的绝别。   但他的手却很稳,现在这一刻,他手中的已不仅仅是刀。   而是所有人的希望,他看着不动的甄姬,却似早已看出了她将移动的轨迹。他的刀,绝杀不死她!   他忽然将赤红色的马魂附在自己身上,这马魂早已在他的掌心,但为防止别人将他移走或是震散,他一直保留到现在。   他的身影,如同黑夜,一闪便已避开了甄姬,然后,他对着黑幕之后,王位上坐着的人,一刀劈下!   现在这种距离,若是换上连弩,他还有三道杀气。   或许,他可以杀死曹丕,虽然这机会很小,但现在能有这种机会已是不错。   他的刀快而精准,直劈而下。然后,他便看见了血光!   他说不出自己到底是应该快乐,还是痛苦。   他斩杀的,毕竟是他的哥哥,纵然他杀死了他,也不过是再一次痛苦。   但是,就在这一刹那,他的心忽然变冷,就像是沉到了湖底。   这个人不是曹丕,曹植只感觉自己的杀气,已全部被对手的血囚禁了起来——杨修!只有杨修才会有那种可怕的血术。   曹植握刀的手已开始颤抖,这夺命的一击,他却找错了人。   杨修和甄姬之间,漫步走出一个人,他的眼中,似乎还带着一种嘲讽的笑意,这双眼正看着曹植。   “决心……算是不错,只是还是太弱了。懦弱,冲动,无能,我原本以为这些年你已有了些成长,却没想到,你还是这个样子。”   他一步步走向曹植,曹植却已跪倒。   “甄姬,就在这里,将他的生命终结掉,没有问题吧。”   甄姬冷冷地盯着曹植,道:“我只是不知道,当初,你为何会救这么一个无能的人。他本不值得你出手,本不值得你用自己的血,去救的。”   曹丕冷笑道:“或许,我只是想等着他变强,然后杀了他。只可惜,他却很让我失望。”   这些话,曹植都在听着,听着这些话的时候,他几乎已崩溃,在踏入这帷幕之前,所有的信心,都已全数崩溃。   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面对他们。   这种感受根本没有办法用语言表述,曹丕和甄姬,都救过他的命,一个人是他再也无法报答的大哥,一个却是他曾挚爱的人。   可他的挚爱,却嫁给了他的大哥,成为了他的嫂子。   那种痛苦,他本以为自己已看开,已走了出去,但直到他面对他们,才发现自己依旧是懦弱,弱小,一切,似乎根本就没有改变。   孙策的全身仍在颤抖,可他却已站直了身子,掀开了帷幕,对着曹植道:“男人,纵使是在死亡时,也绝不该是这种姿态,曹植,站起来!”   曹植拼尽全力,站了起来,他虽然不敢面对他们,却必须要面对他们。   面对他们,就是面对他心中那个懦弱的自己。   可曹丕却已坐下,坐着冷冷道:“这里,已是死地。在我来时,你们就已没有一个人,可以活下去了,挣扎和反抗都是徒劳的,但却还是谢谢你陪我玩了这么久。”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知道为什么北国倒下的将士,都无人救援吗?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救援,只要邪念不消的话……”   孙策发觉身后的气息有了一种可怕的变化,他回过头,便看见死去的夏侯惇已站起,张辽,典韦,许褚,张颌,于禁,都已从两人的背后逼近。   曹丕以手背支着头,淡淡道:“我原本打算让北国的兵将,前后夹击你们二人,只可惜,我还是略微高估了你们的实力……”   甄姬:“你呀,还真是喜欢将人的希望捏碎。”   曹丕对着甄姬微笑,道:“在那之前,却要先给予他们希望……这种感觉,确实不错,不然,就由本王亲手解决你们二人吧!”   甄姬,已轻轻起舞,而曹丕随着她的舞蹈,将四周飘荡的气,轻轻收在手中。   曹植和孙策,已陷入了彻底的绝望。 九   {姜}【麒麟的怒吼!破碎的时空!】   无法胜利的对决。   必将迎来失败。   终点即是死亡。   曹植和孙策的战斗,若是说还有曹丕赠予的点滴希望,能使他们奋斗,搏杀。   那么姜维和钟会面对的却是,彻底的绝望,没有光明,一切都将沉寂于黑暗。   但黑暗的夜空下,却还是不停传来怒吼声,吼声宛若麒麟。   刀魔的气与力,便在这怒吼声中被一次次震碎。   姜维的体力或许还没有到终点,他的精神也绝不会崩溃。   谁也不知道,这场旁人看来毫无意义,毫无希望的战争,他为何还要坚持。   或许,谁也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人,在此与左慈对抗。所以,纵然他死了,也成不了万人眼中的英雄,却可能还要背负着左慈口中,孙策压在他身上的骂名。   但这些都没有使姜维崩溃,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坚持,知道自己为什么选择了这条路,或许他的答案太过简单。   “我曾答应过那个男人,帮他找到司马懿,所以,我要把左慈拖在这里。那个男人,是我的兄弟。”   可是姜维的精神防线,终于还是要濒临崩溃,那时,天空中出现了五道天星,也就是说,背后的敌人已经接近。   佛光在钟会和姜维的背后闪耀;琴声若有若无,似在诉说着某个人的愁思。   吕蒙的五气朝元,是姜维绝不可纵控的存在。   周瑜的琴声一起,所有的体力将会消散。包括刀魔,但是他的血术,便已无人可以抵挡。   这时,他们已陷入了绝望。   麒麟的咆哮,再次震碎左慈的气,刀光却飞向身后的吕蒙,吕蒙背后佛光大盛,刀气淹没在佛光中。   “还在挣扎吗?姜维。”左慈看着他,只觉得可笑。   “对不起。”   钟会不知何时已走到姜维的背后,冰冷的刀刃,穿透姜维的身体。   姜维根本没有防备钟会,或者也可以说,在他发现他时,已经太晚了!   姜维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击重创倒地,他倒在地上时,痛苦地看着钟会,刀魔也在看着钟会,钟会却将自己身上的气力,隐遁入时空之中。   刀魔冷笑道:“怎么,准备用你的时空穿越逃走吗?还是想以这种方式,来让我饶你一条性命?”   钟会微笑,微笑着看着手中的血。   “现在已到了牺牲你的时候,我的兄弟。”钟会根本不理刀魔,而是淡淡对身后的姜维说。   “你牺牲别人时,从不会眨一眨眼睛的。”姜维掩住伤口上的血,但是身体还是在不住地颤抖,那痛苦并不仅仅来自于钟会的刀刃。   “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这里,不是刀魔的巢穴吗?”姜维颤声道。   “……这里,也是和刀魔魂之阵比较接近的地方,却不是最接近的地方。”   刀魔冷冷地看着钟会,一字一字道:“你想做什么?”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是那件事情,他还不能完全抓住。   钟会却扬起手,“对不起,这一路上我的血气已不足。不得不借用你的……”黑色的气阵忽然在左慈面前洞开。   刀魔看着面前的黑洞,道:“你难道是想……”   钟会的手也在开始颤抖:“没错,操控这群亡灵之力的既然是你的邪念,那么他们真正的魂,一定被封存在魂之阵中,而守护魂之阵的力已被你拿出去用,所以,我要解放他们的魂魄。”   刀魔双手也已按住面前的魂之阵,冷冷道:“真是……傻子,你知道你现在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开启通往那里的大门……”   “没关系,我不单牺牲别人时,不会眨一眨眼,牺牲自己时,也同样不会手软的!”钟会身上的血气,开始注入于魂之阵中,钟会的手伸入扭曲的时空,将那碎裂的“门”,渐渐扯开。   左慈只有用自己的力去控制。   姜维此刻也已勉强起身,将自己的血交给钟会。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明想成为最强……但是这样下去,你的性命或许会……”   “呵……曾经我也不明白……”钟会的嘴角开始流出鲜血,“我曾憎恨着这个世界,厌恶被人排斥,没人相信的那种痛苦和无助。那时,我就准备开始向这世界发起报复……”这时他脸上露出笑容,道:“可是,我遇到了你和邓艾……亲眼见识到了那些事情,你也同样遭遇到了憎恨和排挤,但是并没有走上,我所选择的路。”   他常常舒了一口气,“我或许,永远也不会选择你走的那种路。我依然会报复,但直到我得知了事情的真相,我找到了血族的诅咒,原来源自于一个男人无尽的私欲,那时,我便开始犹豫,或许,我所选择的报复的对象错了。   或许我想报复的,本就不是这个世界,而是扭曲这世界的力量!   ……天下于我,唾手可得,这种事,之后再考虑也无妨…….   而现在的我,只想亲手解决掉那个对这个世界施加了诅咒,将这个世界扭曲,屠戮无数生灵的人!”   他的眼睛忽然睁大,怒视着面前的左慈,“因为你,让我感到恶心!”他的双手化为爪状,一声怒喝,将面前的门,彻底的撕裂。   然后他便跪倒在地,面色苍白的他,似乎失去了全部的血气。   而姜维也被强大的时空破碎震得飞了出去。   “……失……失败……了……吗?”他说话时,声音已颤抖,刀魔双手把持着那道门,并没有魂气从中飞出,而钟会却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姜维踉跄着走到钟会的身旁,跪在地上,看着他的伤势。   而刀魔却冷眼盯着姜维,道:“真是个愚蠢的人……有我的力量守在这里,怎么可能会有魂逃得出来。”   姜维已说不出话来,他只能用最后的力气,怒视着左慈。   左慈微笑道:“他既然听不见,你又是他的兄弟,不如,就由你来替他承担这份痛苦吧……我告诉你,每个亡者之力所幻化的身体中都被我种下了‘契’,被我的思想所干预。现在的他们,正是生前‘恶’的化身,纵然你们成功的解放出了‘魂’,也必须   先将他们击溃,令他们的魂重新控制身体……你觉得,你们还有这个力量吗?而你们现在,不已是自身难保了吗?”   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奋斗,都变成了徒劳的。   自己的牺牲,钟会的牺牲,换来的却依旧是绝望。   左慈已达到了他的目的,他看着绝望的姜维,冷笑道:“吕蒙,周瑜,将姜维解决掉吧。”   吕蒙将力凝结在掌心,一步步向姜维走来,而姜维,却已毫无招架之力。   {蜀}【将军】   董卓的步子沉重,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整个蜀国的牢房。   张角、袁术、颜良、文丑、高顺、陈宫、庞德、公孙瓒。   这群人并不能算是十足的精英,但摧毁蜀国最后残余的势力,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董卓却很讨厌这冰冷潮湿的牢狱,他生前,便一直养尊处优,何时来到过这种只有犯人才会来的地方?   杀人对他,并不算是难事,一间间牢房走过,只要看见人,便立刻撕碎、处死,他来的时间并不算长,却已带着这群人和鬼兵,将牢房中的人一个个杀尽。   意外的是,他并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抵抗。   事实上,一群被囚禁的人,又有什么办法抵抗这群已武装到牙齿的人呢?   最后,他走到了蜀国最后一间牢房。   这里,一定关押着极其重要的犯人,因为这间牢房中,散发出的气,与其它人不同,所以,董卓等到所有人聚集到一起,才敢冲入这间牢房。   然后董卓就看到了刘备,魏延和赵云。   董卓看着刘备,血,已染红了他漆黑的袍子。   巨大的身躯,已遮住摇曳的火光,阴影,渐渐将刘备遮住。   刘备坐在牢房中,没有动。   “刘备,你的死期到了。”厚重的刀刃,已砸向铁牢的牢笼。   钢铁断裂。   魏延似乎要跃起,赵云也已起身,但刘备却还是在坐着,似乎对董卓的到来一点也不吃惊。   “你……下过象棋吗?”这是刘备对着董卓说出的话。在这死神逼近的时刻,他居然还有兴致说这句话。   董卓虽然暴虐,但是对这个奇特的男人,似乎也已产生了兴趣。   “你想说什么?无论你说什么,今日也逃不了一死的命运。”他的声音沉郁而邪恶,只是听来已足已让人感到恐惧。   刘备却微笑道:“我自己的命运,我自己当然清楚。”他的背靠在墙上,仰起头看着董卓,道:“我只是想说,如果这是一盘棋的话,左慈将错了军。那个在江东死战的人,我这个在牢房中等死的人,都是早已被舍弃的車。虽然价值很大,却始终是诱饵,诱饵的价值总比不上主帅,你说是吗?”   “那么你们的主帅在哪里,你是指北国的曹操吗?杀了你之后,我不妨去杀一杀他们,也好让我活动活动筋骨。”   “曹操,他不过是炮而已。有时主帅为了胜利,也会亲自参与棋局……左慈或许以为他已掌控了棋局,或许以为,凡是人只会因利益驱动,而保全自己。   他的力量的确很强大,强大到了已没人可以抗衡的地步。   但是人,始终不能太过自信的。”   刘备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忽然转头看着魏延,道:“所以,当你自北国返回巢穴时……已经被将死了!”   姜维受到一记重击之后,天空似乎就已变得遥远。   然而一道暖流流过他身体时,他便听见了鹰的鸣叫,曲声清清,印入姜维的心田,姜维感觉整个人已被一种温柔的力量包围。   “文姬姐……”蔡琰轻轻地扶起他,轻轻抱着他,她似很心疼,“我在这儿,不会再离开了。”   “孔明,接着。”是徐庶的声音,大地中的力量流动,张昭和张纮已如鬼魅般将周瑜和吕蒙的身上套上了藤甲。   羽扇轻起,炎鹰乱舞,周瑜已在转瞬间被火焰烧倒,而吕蒙也已被烧成重伤。   诸葛亮在吕蒙身前一闪,已经让开,而他身后黄月英的手,却已穿透吕蒙的胸膛,“没人教过你,不要乱动别人的徒弟吗……”冰冷的眼神,冰冷的话语,却是温暖的关怀。   燃烧着炎气的手已自吕蒙的身上抽出,吕蒙倒下。   “师父……师娘……你们怎么……”   “总算是赶上了……太大型的八阵越传,似乎需要相当大的气力啊。”   黄月英却冷道:“但你不还是做到了。”   左慈此刻已听到刘备对着魏延说的话,整个身上打了一个寒战,“我已被将死了?就凭你们……开什么玩笑,这几个人,就想对付我吗?”   诸葛亮笑而不语,却和黄月英左右迅速分开。   然后左慈便听见了马蹄声,蔡文姬拉着姜维避开,张昭和张纮也已将倒地的钟会扶到一旁。   白马上,一个身着红衣的胖子,一剑刺向左慈。   左慈守着魂阵力量不散,但刘禅的剑却从中折断,看来,确实没有人能攻破他的硬气功。   左慈怒啸道:“死胖子,就凭你也想杀我吗?”   刘禅将手探入怀中,却想起了那个雨夜,他的父亲对他说的话。   “爹,你确定要将这件任务交给我吗?”   “你不想?”   “只是,你曾说过我的能力,并不强悍,从始至终只是依赖别人。”   “傻孩子,你依赖别人时,是因为他们值得信任,当你和你的长辈,你的战友,成为同伴时,他们也会依赖你啊。   我知道你并没有曹植那样的剑法,也没有孙策的悍勇,但是他们既然同意了这计划,就已说明,他们已经相信你。也已相信了你的能力。”   “可是……这计划,您亲自来不是也可以吗?还有……还有啊,孙策他们,或许会因为给我争取时间,而牺牲掉……您也可能会……”   “左慈可以感知到我的气,我不去,并不仅仅是为了保护你而已,所有人为了这计划已做出了太多的牺牲,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让大家的牺牲变得没有价值。   而且,不要总是那么绝望,我和江东那些人是否能活下去,还要看你小子的速度到底如何……”   “爹……那个人是左慈,也是您最强大的对手,您觉得我能成功吗?”   “……男人在成长的时候,总要独自面对一些困难的,有时,你可能觉得那是难以逾越的壁障。但你越是畏惧,面前的困难便会显得越强大。   坦然去面对吧,将你做为统帅的一面勇敢的拿出来。   这次,你不再是为了恐惧而杀人,而是为了我们所有人的未来……   我相信你,没有问题的!”   间不容发的刹那,左慈已举起了刀,准备斩向刘禅。   而刘禅却已掏出了连弩,怒目瞪着左慈。   “死胖子吗……”他咧开嘴,嘴角微微上扬,“纵然是死胖子也要做天下最强的死胖子!”刘禅一甩胳臂,将弩箭对准了左慈的心脏。   身后是已赶来的黄忠、法正和南蛮夫妇。   法正身上的妖气还是很重,他脸上带着浅笑,看着暴怒的刀魔,刀魔望向他的双眼,似乎已明白了一切,或许,他施加在魏延身上的术,在魏延和法正见面时,便已被窥破了!   法正在赤壁已诈死,遁入南蛮,他也是唯一可以感知妖气的人。   而魏延,却是在赤壁之后,被他放走,被刘备收留。   左慈的行动太过精准,刘备他们当然已开始怀疑。法正纵控妖气,极有可能窥破了左慈的术,而刘备,正是利用左慈施加在魏延身上的术,配合曹操、孙策上演了这一场瞒天过海的大戏。   让左慈将大部分精锐调集出去。   孙策,为了拖住左慈的大军,将自己置身于死地之中。   而蜀之所有武者,却已伴着郭嘉等前军,冲入自己的巢穴之中。   “蜀将何在?Everybody,comeon!”   刘禅的怒吼,将左慈的思想拉回现实,箭雨,已爆射而来! 十   【左慈之死】   董卓的刀尚未斩下,就有两柄剑刺来。   刘备没有动,是谁出的剑?   剑未刺透董卓的身体,董卓便已闻到一股香气,然后,他脸上便露出淫邪的笑容,他的体力一向不错,所以纵使躲不开这一剑,也并不算什么大事。   握剑的手很美,董卓就伸手想去握住这女人的手,但是,手却已从剑上松开,董卓一握不中,反将刀刃劈斩而下,这刀锋本不是任何一个女人能避开的,但这个女人好像恰巧是例外。   剑离手时,她便已似腾起了真气,刀锋贴着她的胸口划过,却并没有伤害到她分毫。   “香香……你为何留下?”刘备的声音有些诧异。   “你未走,我怎能走?”孙尚香自背后拔出一柄短斧,道:“自从你入狱,而我得知了你和大哥的计划后,我就没打算离开你……我虽阻止不了你们这帮蠢人,却可以和你一起死。”   刘备也站起了身子,宽大的袖子中,两柄剑忽然伸出,他握剑在手,道:“既然如此……我也难逃一战了。”   董卓盯着孙尚香的胸***笑道:“你们去解决刘备,赵云他们,这小美人交给我。”孙尚香咬紧了牙,他知道面前这个人不仅是个猥琐的胖子,还是个可怕的怪物,刚刚他那一刀,自己只是险险避过,倘若在斩下第二刀,自己可能立刻就要香消玉殒了。   听着董卓的话,她只能咬紧牙关,准备死战。   而刘备却已缓步上前,挡在孙尚香身前,道:“想再死一次吗?董卓……”   董卓看着面前的刘备,表情却已渐渐严肃,道:“……看来,想把你杀死,并不算简单呢。”   银光一闪,铁牢崩裂,狂龙怒啸,银月枪已横在胸前,赵云挡在刘备身前,“想伤害他们任何一个人,先问问我手里这杆枪……”   魏延一直在看着刘备,他想了好久,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在想的问题,“刘备大人……你刚才为什么要对我说那些……”“话”字还未出口,魏延便已痛苦地倒下,身上的血气开始不住地躁动。   刘备:“施加的血术链接,看来已经崩溃了……”   董卓眼色忽然变冷……   “左慈……他在召唤我们回去……”   陈宫:“那我们……”   董卓:“立刻离开!”   袁术手中刚刚聚集起真气,他怒道:“真是一个坏事的家伙!”   刘备看着董卓,他们在刹那间,已化为灰色的光,折返向远方,左慈所在的方向,香香松了一口气,但刘备却已咬紧牙关,道:“刘禅……还是失败了吗?”   刘备看着倒在地上挣扎的魏延,将自己的气力渡给他,伸出手腕,道:“……这是我的血…….”   魏延却并没有碰刘备,只是挣扎着,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备沉默片刻,道:“你……自从来到我这里时,所视,所听,所感,都已被左慈控制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的。”   魏延的手攥着自己的铁腕,冷道:“最近……到底有多近……”   “……上方谷之战……”   魏延痛苦地狂笑道:“所以说……这牢狱是假的,孙策的不信任是假的,你对我的信任也是假的……我,只不过一直在被你利用,是吗?”   刘备沉默,沉默有时就是承认,但刘备的沉默,却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好。   魏延挣扎着站起,将刘备推到一旁,道:“走开,我不要你的血……”然后他便发狂地奔了出去,转眼就已不见了踪影。   赵云直到他走远,才道:“大人,需要杀了他吗?他……可能是左慈的人。”   刘备叹息着,叹息着摇了摇头,“赵云……记得那个雨天,我曾与你说过的话吗?”   “记得……”   “我曾说过……我想再信任一次‘人’。而我,其实和魏延一样……只是不能被你们接受的异类罢了,让他走吧……”刘备看着远去的魏延时,就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而香香却瞪大了眼睛,在看着刘备。   “……相公……你到底是谁?”   刘备看着香香,双手拢在袖子中,轻轻自她身旁走过,道:“我……就是被你大哥救过的人,我曾经的名字叫‘天玄’。”   “你是天玄?”   “无法接受吗?没关系,纵然知道这些,选择离开我也无妨,毕竟我是与你们不同的人……”   孙尚香冲到刘备面前,紧紧地抱住他,紧紧地吻住他的唇,然后大声道:“无论你是刘备也好,天玄也罢,你都是我的老公啊!别再异类异类的,说那些傻话了。”赵云早已不知在何时走了,因为他知道,这里现在暂时容不下第三个人。   “香香……”   “可以……将你的故事告诉我吗?”   “好吧,或许已到了告诉你的时候吧……我会慢慢讲给你听的。”   甄姬在轻舞着,曹丕和甄姬的气,不住地凝聚。   曹植和孙策都已陷入绝望,但曹植还是在站着,盯着自己的哥哥和嫂子,等待着自己的死亡。孙策却似乎还在不断地发力,想震开曹丕的血术。   死地,绝境。   曹丕看着两个人在挣扎,脸上却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脸上的笑意此刻已凝固,他忽然挥手,道:“全军撤离!”   甄姬妖媚地轻瞥着曹丕,道:“什么?走……”曹丕对着甄姬点了点头。   曹丕转而望向曹植,“现在,本王有些急事,你们的死期,就暂时延迟好了。”   北国的将领,化为深蓝色的妖光,冲向左慈的巢穴。   孙策和曹植同时仰天倒在地上,大声喘着气。   “……或许在潜意识里,他并不想杀死我……”曹植忽然自嘲般地笑道。   “你可真够自作多情的。”孙策闭着眼,也仰天大笑。   “……也许真是我自作多情吧。”曹植看着孙策,也哈哈大笑着,但这笑声中又包含了多少辛酸和痛苦?   “不……刚刚只是在和你开玩笑……我也感觉到了,你出现的时候,北国的众将,杀气便已不再那般浓烈了。而且,刚才那种境况,他们若是想要杀我们,并不需要那么麻烦的。”   “……也许是吧,可是,就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找不出突破他们的办法。就算他们不是我的兄嫂,我也没办法打败他们……我的哥哥,还有北国的群狮,实在是太强大了……纵然手下留情……”   “停下停下,别再说了?”孙策用手狠狠地拍了曹植一下。   “嗯?”曹植捂着伤口,看着孙策。   孙策却笑道:“你这是在给自己错误的心理暗示,你的哥哥确实很强大,甄姬的身法,也宛若鬼魅,但是你不能击败他们,并不是因为这些,你莫忘了,你有天下无双的剑法,你有凝聚他人气力的绝技,这都是我所望尘莫及,也是众多武者羡慕的地方。这些,是曹丕并不具备的,也绝对赶不上你的地方。他的血术……你不是也可以用自己的血术破掉吗?你为什么怕他?”   “或许……或许我……”   “或许,你只是心中的雾还没有散,那雾遮蔽了你看清前路的双眼……呵呵,冒犯了,我其实也有许多不足的地方……”   “没有……您的话,让我很受用。”   “对了,曹植,我的母亲也就罢了,你和小乔为什么也会留下呢?我们原本的计划……”   “是刘备……”   “是他对你说了什么?”   “嗯……”   “可是,那时他已答应了我的提议啊。”   “我慢慢讲给你听。”   那天的会议结束,曹植便已找到了刘备:“刘备大人,我左右思量,这计划还是太过冒险……我们调集所有吴国守城之士,去进攻左慈的巢穴,虽然可以延缓蜀方面少消耗杀气,但是……孙策拖得住左慈派来的兵士吗?”   “他一定拖不住。而且,我估计,在他归来时,吴之城池,必将陷落。”   “那您为什么还要答应他的计划?”   “孙策这个人……办事是很有规划的,他已经决定牺牲自己,让中路的突入战,达到一击必杀的效果,我纵然阻拦他,也是没有用的。”   “可是,您的命令……”   “命令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是吗?”   “你再想想,假如孙策和大乔往江东赴死,国太和小乔若是得知,会不会随你同去突入左慈那里呢?”   “我明白了……我会将我们的计划完全告诉国太和小乔的。”   “这样还不够,这次大战,必定惊天。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也能留在那里……或许,你可以碰到你想见的人。”   “什么?”   “自从我得知了‘魂’与‘力’的魂之阵构造,还有你第一次与左慈交手的过程,我便在考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或许在左慈利用力时,也担心着‘魂’会使他所利用的‘力’崩溃,所以,他与你之一战,并没有化身为曹丕或是甄姬。”   “可是,他化身了郭嘉先生啊。”   “那不一样,郭嘉在魂之阵中,一直在隐忍,他并不算是魂与力剥离的人,所以,左慈利用他的力,郭嘉会很配合他。”   “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这次江东遭受到攻击,左慈一定不会用江东之士?”   “是……而且想压住江东之人,北国的狮群,很有可能被启用。你又是北国的二公子。”   “嗯……我明白了,谢谢您的提点……”   孙策又开始大笑,大笑道:“看来大乔和香香说的不错,这家伙的脑袋是有点聪明过头了。”   曹植站起身,脸上却开始严肃起来,“可是这样一个人,却选择了我这个无能的人,来抵挡北国的侵袭,我们还是被逼得命悬一线。”   孙策也站起身,一拳打在他胸口上,“嘿,你小子能不能别总那么郁闷啊……刘备那家伙,可是选择了你说出了他的计划。这些,他对我都是只字未提啊!”曹植掩着自己胸口,吃惊地看着孙策。   孙策双手却拍在他的肩上,道:“如果没有你,今天我可是连那黑幕的边儿都碰不到,要相信自己,你是很强的!”   曹植对着孙策点了点头,道:“是……不能总是这样了,我会加油的。”   “回去之后……还得和那个家伙说声谢谢,不然我这条命,真就交代在这里了……”然后,孙策才一拍腿,道:“对了,他们……为什么会回去,难道……是刘禅失败了!”   弓弩已用尽,刘禅骑在马上喘息着。   刀魔的躯体已被扯裂,他值得化作青烟,化作左慈,向后逃窜。   魂之阵中的魂魄,已全数解放飞出。   所有人,开始向着左慈逃窜的方向追去。   直到了路的尽头。   尽头金光在闪耀。   然后他们便看见了左慈,老去的司马懿,还有吕布。   左慈冷笑着,“你们以为这就可以杀死我了?你们以为这种程度的攻击,就可以要我的命?哈哈哈哈哈哈!”他近似于疯狂地大笑着,看着面前这群愚人,“魂之阵,若是碎裂了,老子可以再造……魂魄飞散而去,却仍驱散不了我的思想,就算他们被杀死,灵魂归附,我再杀他们一遍就好……而我破碎的身躯,只要稍过片刻,便会在这文武之印下重生。”   “什么……”   “你们,就等待着大军归来时,将你们碾平,撕碎的时刻吧!”左慈身上的力量在疯狂地震动,似肉体在不住地重生。   “吕布,替我先挡住这群人!”   “吕布,动手吧……”司马懿说出了这句话时,左慈忽然整个人一震,冰冷的方天画戟上,留着火热的血,左慈的血。   吕布的画戟,已经贯穿了左慈。   众人皆是一惊,吕布眼中闪现出对鲜血的渴望,“等这一刻已经好久了……”   【黄泉归客】   “你……怎么……可能脱离我的控制?”   吕布旋转着手中的画戟,血不住地自左慈身上涌出,司马懿却已轻轻向前踏出一步,道:“你不知道,当文武之印,同时做为亡者,成为宿体时,宿体的灵魂会被轮回新生吗?”   “……可是,你们一直……一直也没有……我的邪意……”   司马懿:“那种东西,比起轮回印的力量是何等的渺小,你总该清楚吧……”   “你一直……隐忍到现在……以那副失去灵魂的模样……直到……现在?”   吕布大笑道:“何止是他,我也正是如此?”   “可是你……”左慈可以相信司马懿能隐忍如此之久,但是吕布呢?他绝不是个善于隐忍的人,再说,他怎么会知道用这种方法骗取左慈的信任,纵然骗取到了,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仅仅是为了杀死我吗?   “是我……”吕布身后,貂蝉轻轻地走出,“你只知道我也已复活,却一直不知道我去了哪里,是吗?”   吕布用手搂住貂蝉,道:“你终于回来了。”那天,在魂之阵中,司马懿告知了貂蝉他的计划,然后,自己的灵魂便已回归文印之中。   貂蝉告诉吕布,现在虽然他已恢复了意识,但是倘若左慈知晓这一点,只会用更恶毒的方法将他和司马懿控制住,那样,他就永远也不会得到自由,她和他也永远无法在一起。   那时,吕布决定同司马懿一起继续伪装成失去灵魂的样子,貂蝉便暂时离开了吕布,但是,为了破解左慈后来灌注的邪气,他们也消耗了相当大的力气。   直到这一刻,他们利用这机会,刺杀了左慈。   左慈惨呼一声,化为烟烬。   给予这世界死亡和诅咒的人,在死亡时,不过也是那副丑陋的模样。   这是不是也可悲的很?   姜维看着司马懿,道:“一切都已结束了。”   司马懿也看着姜维,冷冷道:“结束了?一切只是刚刚开始而已!”话音刚落,所有左慈的兵将,都已回归,将姜维等人团团包围。   司马懿身后顽石化为金灿灿的椅子,他坐下,冷冷地盯着面前这些人,“吕布……要将这些人,全灭在这里吗?”   “什么……”   司马懿却淡淡道:“我失去了妻子,失去了身体,失去了自己本该有的一切,你们以为,我仅仅是为了什么所谓的‘正义’吗?文印的力量已在我的手中,吕布也已成为了我最强大的盟友,我此刻也已是亡者兵团的统帅……面对如此的力量,你们觉得自己还有胜算吗?”   郭嘉上前一步,他理解司马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牺牲的已然太多,长久的隐忍,却只是败给曹操,败给刘备,牺牲了自己的全部,反倒又被自己反对的人控制,并亲眼看到了自己的妻子死在自己的面前!   但是在内心深处,他还是不能完全接受司马懿的抉择,“师兄……你……”   司马懿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利用自己的徒弟,牺牲我,救活了自己……是吗?”   郭嘉无言以对。   “一切都已无所谓了,或许我还要感谢你,否则,我怎会获得如此力量?”   而姜维却忽然想起了什么,怒道:“邓艾……司马懿,你把邓艾怎么了?”   “邓艾?哦……”司马懿轻轻拍了拍手,邓艾便自远处飞来,落在了地上,“司马大人,您有何吩咐。”   司马懿冷笑道:“你的兄弟想看看你,所以,我将你叫来,让你来看看他。”   邓艾回过头,便看见了姜维。   “邓艾你……你知道他在做什么吗?”姜维咬紧牙关,此刻他的心情太过激动,这变化已使他的情绪,近乎失控。左慈的优势,钟会的牺牲,刘禅的突袭,吕布的反叛,司马的抉择,邓艾的变化。这接连的巨变,已使他本已受伤的身躯,几乎支撑不住。   “你该知道,我本就是司马大人的人。若非是你和你的师父,我也不必不远来此……”   “你为什么……”姜维朝着邓艾大喊着,所有人已背靠着背,形成了一个环状,诸葛亮正对着司马懿,他看着司马懿的眼睛,这时,异变突生,飞散的魂魄,侵入那群亡者的身躯,而他们也已挣扎着倒下。   吕布看着面前的变化,喝道:“这是怎么回事?司马懿……”   司马懿看着郭嘉,冷冷道:“……钟会,还是很能干的嘛……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无妨,今天先饶过你们,我在这天下的至高点,等着你们的到来。”司马懿轻轻一挥手,那群强大的亡灵武者,便已冲天而起,消失无踪。   而司马懿背对着诸葛亮,回过头,用那一只狼目凝视着他,“……魂之阵已全然碎裂,我们不妨玩一个游戏。这些人的魂魄既然已回归,那么在他们被击杀时,原本的魂,就会重新操控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你……郭嘉那样重新复生。   然而,你们若是再次死亡,便会进入轮回道,绝无法再重生。   最后,到底是你们全数被杀死,还是你们能拯救回,你们那些曾经的同伴呢?”司马懿冷冷一笑,一挥手,整个人自黑夜中散去。   两只冰冷的狼目,也自黑夜中渐渐隐去。   “无妨,无论是哪种情况,这天下都已是我的囊中之物。   一切,才刚刚开始!”   遥远地天际,传来司马懿的声音,声音渐远……   但每个人的心,都已收紧。 十一   【堕天盟】   夜微寒,月光似很温柔、也很孤独。   这季节,似乎还未到有蝉鸣之时。   姜维在这孤独且温柔的月光下,赶着他的马车。   车内有两个人,一个是蔡文姬,一个是钟会。   钟会已昏迷了很久,自从他用尽了自己的血气,姜维便已感受不到他身上气流的波动,似乎,他已丧失了自己全部的能力。   若是说医病,没人能比得上华佗。   姜维第一个找到的人,便是他,可是华佗,也只能暂时保住他的性命,却并不能让他复苏。姜维并没有难为他。   因为华佗也很忙,有一个重要的人物也已病倒了,而且他病得也很重,曹操那种年纪的人,已经经受不起太多的奔波,太多的辛劳。他这一生,经历的已够多,受到的伤害和苦痛也已够多。   长年的积累,已经足够令一头狮子步入死亡,曹操的身体足够健壮,但事到如今,却是将命不久矣。   “如果你能不再参加任何争斗,安安稳稳地颐养天年,那么,你还可以活三年。”这是华佗的结论,曹操并没有做出回答,只是他的表情有些奇怪,自从他听说了左慈巢穴之内所发生的事,他便似乎一直有一些心事。   这些心事,他却从未对别人透露过。   任何人的寿命,都是有限的,每个人都愿意活得长一些,但是你若是曹操,你会选择怎样的方式活下去?   在病床上安安稳稳地渡过余下的时光?还是披上战甲,在战场上,走完自己最后的路?   曹操只是躺下,躺在病床上,并没有说太多的话。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看到如今的曹操,姜维忽然感到心中有些伤感,那个整合了血族和黑街的王者,那个有能力解除左慈所施加诅咒的人,如今,也将走到末路。   壮士断腕,英雄末路,本就是令人觉得伤感、惋惜的事。   可是,姜维却并没有停下他的脚步。   因为他还没有死,还很年轻,他还有他的路,所以他得走下去。   那段时间,钟会与姜维说的话并不多,但姜维却始终没有忘记其中的一句。   “倘若我出了什么事,希望你能将我在月圆之夜,送到忘忧谷。无论是我的骨灰,还是我的人……当然,我只是假设而已……”当时,姜维并没有在意这句话,但是,现在仔细想来,那时的钟会,可能对今天将发生的事,早有预料。   月圆之夜,忘忧谷,那里将有什么等待着姜维呢?   “文姬姐,已经到了。”姜维将马车停下,示意蔡文姬下车。   蔡琰步子很轻巧,只是身子一顺,便已自车上走了下来,“我知道,这是你们兄弟之约,我不会跟进去的。”蔡琰从来不是个爱管闲事,对什么事情都好奇的女人,所以,与她相处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绝不会觉得她烦。   可是蔡琰却还是拉住了姜维,在他耳畔轻声道:“小心些,要是有事,立刻用我给你的笛子,只要你吹一声,我立刻就到。”   “嗯,我知道了。”姜维对蔡琰的话,也从来不算太多,因为他明白,她总能明白他的意思,有如此善良而温柔的爱人,无疑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姜维下车,将自己的袍子解下来,披在蔡文姬身上,“夜很凉,车却很暖,你小心些身体,莫要冻坏了身子。”   蔡琰本想推开他的手,但是听罢姜维的话,她终于还是披上了他的袍子,姜维上车,而蔡琰脸上却露出温和的微笑,伸出手,对他用力的挥了挥。   车走远。   忘忧谷正中,姜维停下自己的马车,钻进了车厢。   钟会的身上,裹着厚厚的毛裘,身子下,还枕着姜维的朱雀羽扇,自从他倒下后,身体便一直冷若寒冰,若非他还有脉搏,还有心跳,姜维甚至都已认为他早已死去。   姜维看着钟会,饮下一口烈酒,擦了擦嘴角,眼中第一次露出哀伤的神色,或许在蔡文姬面前,他总想表现的开心一些,因为,他知道,自己若是哀伤,那么蔡文姬便也绝不会开心。   却怎知,他的痛苦、他的哀愁,早已被蔡琰洞察,看透。   他笑,她便陪着他笑。但是他心中的痛苦,却也一直在蔡琰的心中。   姜维长叹了一声,道:“那日,我本想与你共饮,你说,待日后事成,便与我把酒言欢,怎奈今日……哈哈……这到底是天意弄人,还是你早有预料呢?”   说着说着,他又饮了一口酒,酒很烈,姜维只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在燃烧。   等待总是漫长的,就像是痛苦,一个人在痛苦之中,时间绝不会短暂。   圆月本挂在树梢,但现在,月却已在中天。   姜维不知等了多久,不知何时,满满的一壶酒,已尽了。   他并没有醉倒,只是看着钟会的眼睛,已有些发直。   也在这时,马车外面,才有了声响。   似乎有一只夜莺在轻声鸣叫,姜维手握在刀上,他的动作轻巧而准确,只是轻轻一个翻身,人已自车窗翻出,到了车篷顶上。   而当他刚立稳脚步,再四向一扫,便看见了十二个人。   十二个白衣白帽,脸上却罩着一张桃木面具的人。   这十二个人,除了男女有别,高矮不同,着装却是万分一致。姜维忽然想起了那些时日,他与蔡琰一起对付的人,正也是十二个,似乎也正是这种打扮。   那些人本就没有死,虽然姜维没有摘掉他们的面具,却能够证明,他们正是堕天盟的人。   “堕天盟”,钟会难道是想叫姜维将自己托付给他们?   姜维并没有妄加猜测,他的手还是在刀上,他做事虽大胆,却一向小心。   大胆和小心,本就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他可不想只是为了表示友好,而突然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终于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开口了,道:“钟会在何处?是不是在车里?”   姜维对着这老者,只是点了点头。   “姜维,好久不见,你身边那小姑娘近来可好?”   既然已问起蔡琰,姜维便也只能搭话了,他虽不能向他们表示友好,但他们表示出的友好,他却不能不接受,“好久不见,文姬姐她还好,多谢您的挂念。”   “你似乎很不好。”   “我哪里不好?”   “一个很好的人,不该喝这么多酒。是不是因为邓艾?”   姜维沉默,瞳孔之中,却似冒出火焰,冷视着面前这个老者,虽然他带着桃木面具,但老者却有种被他穿过面具,穿过面孔,看到心底的感觉——一股寒意直摄心底。   但老者却继续道:“你想没想过,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你?还是说,他另有苦衷。你若是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堕天盟之人,了解的事,总要比别人多很多。”   “他到底为什么会追随司马懿,到底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抉择,你们堕天盟怎么知道这些的?”这是姜维的问题,每个人都有好奇心,姜维也很好奇,但是这些问题,他却一个也没有提出来。他只是在笑,大笑道:“邓艾的事,我从来都没有猜测过,因为我从来不会对我自己的兄弟妄加猜测。”这句话,这十二个人,都不得不相信,因为,若不是他信任自己的兄弟,他也不会真的在月圆之夜,等在这里,等了这么久。   姜维在等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在等姜维,等姜维主动离开,再将钟会带走,可是姜维始终没有走,所以,他们只好出来。   “关于邓艾,我不需要你们告诉我任何事。无论如何,我会走到他的面前,让他把他的事,亲口告诉我!”   老者冷冷叹息了一声,道:“你真是个有趣的人,我本以为自己在年轻时已有趣的很,怎料到,你竟比我有趣的多。”   姜维的手还是在刀柄上,他可以和他们说任何的话,但是他却决不能大意。   “你为何不问问钟会的事,我听说,他是你们的同伴,难道同伴的事,你们全不关心?”   一个女人,忽然说道:“或许我们太过关心他了,所以他的事,我们已全部知道。”她虽身着白袍,但是身姿还是显得很柔美,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他何止是我们的同伴,还曾经是我们的老大。”这句话,是由另一个女人说的,她虽然没有刚刚说话的女人,那般甜美的声音,但是,却比另一个女人可怕许多,并不是她的声音不好听,而是,姜维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   “曾经的老大,一定已不是现在的老大,现在的老大,是谁?”姜维不去看这两个女人,他一直盯着面前的老者。   老者指了指自己,道:“当然是我。”   “你们这次来是接他的。”   “天下,已将陷入风暴之中,风暴来临之前,钟会当然要有个栖身之地。”   “我觉得他有一天一定还会醒来。”   “我也这样认为。”   “可是帮派易主,却常常会将老盟主杀死,已避免许多后患。不知道你们堕天盟,有没有这个规矩。”   老者大笑道:“规矩从来都是人定的,但有些规矩堕天盟却从未列出,也从未想过要改变。”然后,他忽然一展白袍,周围的十一个人,也忽然动了起来,所有的人都已握着飞刀,那老者淡淡道:“我若是想改改规矩,那么你和钟会都已是死人。”   姜维叹了口气,终于将手自刀柄上松开,心中暗道:“反正他的力量已消失,堕天盟就算想利用他的身体做什么,估计也是不可能的了。”姜维对堕天盟的印象,从来都不算太好。   他的手已松开了刀,但谁知道他身子一晃,却已不在车顶。   刀已出鞘,指着那老者的背脊,他淡淡道:“在你们动手之前,我一样可以杀了你。”   老者不动,只是听着姜维说下去。   “所以,倘若你们敢对钟会做出任何事,我纵是死,也一定会找你们算账的,你明白了吗?”   老者只是摇了摇头,道:“好吧,我答应你。”   姜维这才放心地离开,他走得很快。   却听老者身旁的一个精壮的汉子,走到他身旁道:“您明明可以制住他,却为何不出手?”   老者微笑道:“年轻人本不该对一个老人,如此不尊敬。但是老人却总该给年轻人一些面子的。尤其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   而另一个年轻人却咬牙切齿地道:“您实在该教训他一下的,堕天盟又怎有他想像般,那样不堪?”   “你知道那不是堕天盟,而是他的想象,是吗?”   “那是自然!”   “别人怎样想我们,说我们,自任由他去。活着,并不是给别人看的……若是说你是为了堕天盟的荣誉,倒不如说,你是因为曾败在他的手下,而心有不甘吧。”   年轻人沉默。   老者坐上马车,道:“我们该走了,至少,要带离钟会避开这场风暴。”我曾经答应过,要满足他一统天下的心愿,所以,他还不能在这时就死掉!   总有一天,他会以崭新的面貌苏醒的!   总会有那么一天。   因为,他是钟会!   蔡琰:“你去了很久。”   “你也等了很久,是不是很冷?”   “还好。”   “……本来想说,你若是很冷,我可以抱着你的。”   蔡文姬伸出手,已搂住姜维的脖子,道:“你的身体好凉……”   “……谢谢你。”   “忽然谢我什么?”蔡文姬的脸,略微有些发红。   “我只是想谢谢,文姬姐没有等得不耐烦,没有冲进去。”   “你没吹笛子,我自然不会进去,因为我相信,在你真正需要我时,你一定会找我的。”   姜维笑道:“那是自然。文姬姐……下面,我想去找一个人。”   “我知道你要去找谁,但是……这样,也不和刘备再联系一下,真的好吗?”   “……他也已脱离了队伍,我听说,他也在找他想见的人,现在蜀的统领,是刘禅。”   蔡文姬傻傻一笑,拍了拍自己的头,道:“你看看,姐姐这脑子,这些你明明和我已说过的,我却还是忘了。”   姜维也微笑道:“我也没想到,刘备大人会将自己的势力,忽然交给刘禅。”   “刘备大人和诸葛师父,不是说要重塑七星吗?那想必要耗费许多精力。”   “是啊,所以,许多事,只能依赖我们自己了。”   蔡文姬微笑着,道:“没关系的,只要人还活着,还有目标,路便绝不会断掉,现在,我先随你去见你那个想见的人吧。” 十二   【武圣复苏】   逆春之寒,竟已席卷至西蜀。   本是开花的季节,却偏偏下起了雪。   刘备双手拢在袖子里,背着两个长长的蓝布包袱,慢慢地向前走着。   告别了孙尚香,他便踏上了自己的旅程,男人可以深爱自己的女人,但在做一些事的时候,却总是不能带着她的。   他走得不算快,但是他与那些匆匆而行的人,并不同。   那些人或许有些茫然地,在寻找自己的目标,寻找着自己应该追逐的事物。   追求总在变,人就得跑得要快一些,没人愿意落于人后。   这世界,也不允许他们落于人后。   刘备追求的事不多,目标也只有一个,所以,他走得虽慢,却是一步步靠近自己的目标,达到自己的终点。   路上,总会有人超过他,或许那些人不会再回过头来看他,或许那些人会对他露出胜利的笑容,但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已无所谓。   不会回头的人,必定与自己渐行渐远,回头对他微笑的人,不妨也还给他们一个微笑,人生匆匆,彼此都是过客,即是过客,何不在相遇之时,给彼此一些慰藉呢?   他的目的地只有一个,路上纵有风雪,但是那个地方却并不会变,只要在走,终点就一定会到达,也一定会见到他想见的人。   风雪弥漫天际,遮蔽了前路,迷蒙着行人的双眼。   可他的脚步从未停下。   路途漫长,他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那个地方,有人在等他。   此刻雪已止,桃园中,桃树的枝头已压满了雪。   风雪虽已摧残了花朵,但桃园依旧是桃园。   刘备明白,这厚厚的积雪,一定会在某天化成滋润桃树的水分,那时,桃花一定会更艳。   他便是在桃花最艳时,与关羽和张飞结义的吧,那时的画面,是他一生也不会忘得,那两个人或许并不是天下最强的,也并不是多么有谋略,多么厉害的人,但他们却是信任刘备的人。   所以,他们死了,刘备很怀念他们。   那时,他决定,就算是将自己化身为修罗,就算是费劲心机,变得不再像是自己,让别人对他的看法改变。让别人,觉得他不再是个义士,而是个通晓阴谋的,可怕的人,他也无所谓。   在他的心底,出面围杀诸葛,和曹操等人一同算计左慈,也并不是为了拯救世界,只不过是因为,左慈,是害死关羽和张飞的元凶。   你动了我的兄弟,我就要你的命,就算这会使我也身陷死亡之中,我也绝不会犹豫。   这些话,他未对任何人说过,也不必说,他从未想让任何人了解他的想法,只要自己做的,觉得无愧于心,便已足够。   这里是桃园,刘备想。   关羽和张飞若是复生,也一定会来到这里。   何况关羽体内躁动的武魂,已被刘备所感知。   来时,有许多人对他说过,所有人中,关羽是最难于复生的。   因为关羽死亡时,会将那个杀死他的人也拖入地狱之中。   诸葛亮准备来帮助刘备,刘备拒绝了。   法正准备以自己的血术,来协助刘备,刘备还是拒绝了。   “对付他那样的力量,您是完全没有办法的,纵然重新解除身上的封印,也完全没有办法,因为,那种力量,源自于死神。生老病死,本就是没人可以抗争的。”赵云也是经过神变的人,关羽身上那种独特的印,当然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可刘备却只是笑道:“当年,我与他们曾约定同生共死,既然已违背了诺言,这次,去救他们,当然也当由我一人承担全部的责任。”   “您这又是何苦呢?”   刘备将自己的权力,交托给了刘禅。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如今,刘备正站在关羽和张飞的面前。   关羽和张飞,果然来到了桃园。   刘备自背后接下两个蓝布包袱,将层层的蓝布缓缓解开,慢慢展开其中的兵刃。其中一柄是青龙偃月刀,另一柄是丈八蛇矛。   关羽身上的杀气,在见到刘备时,便开始不住地向外涌动,他身上的气,也渐渐化为刀刃,在身上旋转,飞舞。   任何人都能感到他的可怕。但刘备似乎感觉不到。   他解开包袱,只是静静地站着,关羽的刀气,忽然一闪,便已到了刘备的咽喉,刘备甚至能感觉到那刀锋,正在贴着他的脖颈,只要再往前半寸,就要刺入他的咽喉。   但是刘备却并不慌张,只是静静地站着。   关羽的刀锋,就停在这个可怕的位置。他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忽然红气向外迸发,似将某种黑色的禁锢扯碎。黑气自他体内溢出,飘散而去。   关羽的眼神中,终于已没了杀气,刀气也已自他指尖收回。   “大哥。”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很好。”   “刚刚我的刀,你为何不躲,我险些杀了你。”   “可我还是活着。”   “你信任被那邪气控制的我?你凭什么如此相信我?”   “因为你是关羽。”刘备淡淡道,简单的话语,却透漏出刘备对他的绝对信任,因为他是关羽,所以,刘备相信他心中的武魂,绝不会被那种邪念所控制。   这时张飞喘着粗气,似也挣扎了很久,但他却对着刘备大笑道:“我自然也不会输给二哥,那种邪念,对于俺来说,不过像是俺手中的蚂蚁。”张飞身上的邪念,在这片刻间,也已散尽。   刘备看着张飞,也笑道:“莫说是蚂蚁,就算是块石头,你捏碎它不也和捏碎豆腐一样。”关羽听罢,和张飞一同大笑起来。   这时,刘备将自己的双手,用力地搭在他们的肩上,道:“你们终于回来了。”   关羽:“大哥,三弟,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   张飞哈哈大笑道:“这春天里下雪,饶是寒冷,大哥、二哥,我们何不去痛饮一番?”   “只可惜,我与诸葛先生,还有些事要办,恐怕,这次不行了。”   张飞听到诸葛亮三个字,瞪大了眼睛,道:“大哥若不说,我倒是忘了那厮。他以诡谋,先后害死了二哥和我,此仇岂能不报!”   刘备摇了摇头,道:“那些仇恨,我已替你们报了,现在你们既已复生,就别再计较这件事了吧。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他当初那样选择,也是有自己的苦衷。这世上,总有些事,是应当宽恕的。”   关羽一捋长髯,道:“关某自当听从大哥吩咐。”   张飞听罢刘备的话,也哈哈大笑道:“什么宽恕不宽恕的,俺老张不懂,但既然大哥不想让俺计较,俺就饶他一回便是。”   刘备这才转过身,将青龙偃月刀递给关羽,又将丈八蛇矛递给张飞。   “这两柄武器,自从你们死后,我便一直在保管着。现在他们仍是利器。”   关羽左手双指轻抚着刀锋,道:“我看得出。”   而张飞接过蛇矛,蛇矛便已在他手中旋转飞舞,惊得四周积雪乱飞。仿若天空之上,又已降下了雪。   刘备看着二人手持着兵刃,笑道:“这类兵刃,对我来说,却着实太重了些。上次,我也想学学你们,用那贯石长斧,却险些闪了胳臂。”关羽和张飞听罢他的话,又开怀地笑了起来。   三人谈了很久,关于他们死去后,发生的一切,隐居的刘备,自己的孩子,左慈的阴谋,诸葛亮的变化,上方谷和左慈巢穴中发生的浩劫,以及最后司马懿的抉择。   两人的表情,渐渐沉重,   刘备却将双手慢慢收拢在长袖中,看着关羽,道:“二弟,我和诸葛先生走后,蜀的一切,就拜托给你了。刘禅虽已有些王者之气,但他毕竟还年轻。三弟,你要协助你二哥,凡事莫要燥进。”   关羽和张飞,对着刘备抱了抱拳。   “大哥……你这次要走多长时间。”   “或许会很久。”   “大哥又要去干什么?”   “重塑七星……至于具体的过程,诸葛先生,还要与我详谈。”   “我知道了,这里放心的交给我和三弟吧。”   刘备点了点头,他看着关羽的眼神,充满了信任。   他转身之后,似又想起什么,忽然回头,对着张飞道:“三弟,喝酒,我们之后定然会有许多机会,你等我。”   张飞:“好,大哥,我等你!”   刘备微笑,微笑着转过身子,踏着大雪,向着不同的方向行去。   他感觉自己的两位兄弟复生后,自己也已真正地活了过来。   远方,便是他新的目标。   路还很长,现在虽有些累了,却不是该停下的时候!   【江东旧友】   江东的水,很不错。   这样的水,酿出的酒,自然很醇。   现在桌子上摆着的正是江东的酒。   法正看着桌子上的酒,想到了很多,那天,他和徐盛相遇之时,徐盛便在喝酒。忽然他心中一阵伤感,日后这样和徐盛喝酒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多了。   他和徐盛是很好的朋友,但是那时,由于左慈的阴谋。   法正和徐盛展开了一场决斗,那虽是死斗,但最后,两人却都将活下去的希望留给了对方。   上天有时是开眼的,它并没有让两人中的任何一个死去,所以,他们今天还能坐在一起喝酒。他们已有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但兄弟之间的感情,却并没有疏远。   因为他们是历经生死的弟兄。   徐盛找了一家最好的酒楼,最好的位置,要了一壶最好的酒,点了几道并不算贵,却很可口的小菜,来招待法正。   先说话的,还是徐盛,就好像当年在沙漠之时,徐盛先邀请法正与自己共饮一样。   “我听孙策说,这次的计划,有你的功劳。若没有你,绝没有人能看出魏延身上潜藏的妖气。”   “这并不是太光荣的事,我反倒觉得有点伤心。因为看到魏延,有时我就想到了自己。我曾经在别人眼中也是个可怕的人。”法正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只有呼一口气,他才能继续说下去。   徐盛并没有插话,他知道,有时候静静地去听,比说很多话,表现自己的关心,要好的多。   “你知道我身上的血术。”   “我知道。”   “伤我者,必被我伤,救我者,则必得回报。”   “那被人称为妖术,你曾说过。”   “那你明白,为什么北国通晓血术之人如此之多,我的血术,却被称为妖术吗?”徐盛摇头。   “这是因为,我的血术,不仅仅是后天练成的,我体内的血液,本就有妖气,一旦修炼成这种血术,就算是自己不想发动,也绝无可能。”   “我明白。”徐盛想起了,那次他的枪刺向法正时,法正身上那血液躁动的感觉,他若是可以控制那血术,自己可能便不会险些葬身在那场战斗之中。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许多人都不接受我,害怕我,憎恨我。他们害怕我血术中的黑暗面,却没人看见我血术中也有好的一面。”   “人常常会把别人的坏处放大,而把他们的好处看得小一些,这本就是人类的悲哀,也是施加于这世界的诅咒。正是这种无形的诅咒,才会使你那样悲哀与痛苦。”   法正举起酒杯,饮尽了一杯酒,道:“没错,我恐惧这世界的诅咒,所以,你遇见我时,我并不喜欢任何人,也不需要任何人,我觉得天地之间,我已可一人独活,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也不再想帮助别人。直到你的枪,替我挡下了张春华的刀。”   “所以,只要善于寻找,努力追寻,一定会有适合自己的朋友,也一定会有了解你的人,懂你的人。只要你不将自己锁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切总会好起来的。一个人,总不能没有朋友,也不能用那种存活方式,欺骗自己。”   “我的确欺骗了自己很久,但我很幸运,我遇到了你,也遇到了刘备大人。”   “说来惭愧,那时我曾准备刺杀刘备……若不是你挡着......”   法正举起酒杯,道:“那些扫兴的事,莫要再提。我总觉得你这个人太过严肃。有时甚至还会觉得你我本就是两种人。”   徐盛也举起杯,笑道:“的确,我们本就是两种人,若是天下间的人都一样,还何必交什么朋友。”两人一碰杯,将酒饮尽。   法正脸上,却露出愁容,道:“我自是因为身上这诅咒的血液,所以,对左慈当年的七星,太史慈身上的妖气,都有极强的感知。所以,当上方谷一战之时,我察觉到了魏延身上的妖气,刘备大人后来感觉自己的计划似乎被人窥破,我便将自己感知到的,告诉了刘备大人。”   “怎么,你并不以之为荣?”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荣耀的事,因为魏延和我,本来就是相同的人。我感觉,他就像是曾经的我,那个厌恶着所有人,却又渴望着所有人关怀的我。”   “孤独和寂寞总会使人产生憎恨,而那些负面的感情,也总会改变或是摧毁一个人的本性。”   “我很同情他,但,我们却并不是朋友,而且经过这件事,我相信,他一定会很恨我。可是,我最担心的,却并不是这些。”   “你担心什么?”   “刘备大人,本是他找到的希望,找到的精神支柱,但是,从魏延的角度来看,刘备却背叛了他,他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此崩塌,我害怕他会再也不相信别人,而任由自己血液中的诅咒,操纵自己。”   “……那确实是一件可怕的事,如果我们日后遇到他,或许也可以帮一帮他的。”   “只是大多数人,都以为他是左慈的人,刘备大人能放走他,已是很不容易的事。我若是刘备,可能不会这么做,在那样大的压力之下,就算知道他并不是左慈的人,我也很可能杀了他。”   徐盛将酒,倒满自己的杯,又倒满了法正的杯,道:“既然如此,这件事,你便不必再操心。”   “为何?”   “他并不是你的朋友,是吗?”   “是。”   “你并不能拯救这世界上所有的人,何况,你抱着善心待他,他却未必领你的情。纵然你并不需要他领你的情,也不必给自己找上不必要的麻烦。想想你自己是如何解除那诅咒的?”徐盛果真是法正的朋友,只有朋友,才能如此坦诚的,说出这样的话。   法正微笑道:“不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的路,我没必要干预,假如有一天他能醒悟,自然便会醒悟,我又何必在这里庸人自扰。”   徐盛却板起脸道:“未想到刘备竟会派一个庸人来当我们尚香公主的护卫。”   法正看着徐盛板起的脸,听着他的话,不觉开怀大笑了起来,然后他才忽然想起孙尚香,道:“对了,香香夫人她现在在哪?我可不能玩忽职守啊。”   “你放心,她正由她的哥哥陪着,绝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他们兄妹让我们来喝酒休息,你何必再想他们的事?”   “我未想到,你竟然也会有这般懒散的一面。”   “若是一成不变,那便只是一块顽固的石头罢了,只有松弛有度,才能称为真正的江东铁壁。” 十三   【兄妹】   孙策骑着白马,看着面前气势汹汹的孙尚香。   苦笑道:“妹啊,为啥偏要和我决斗呢?”   孙尚香扬起手中的剑,道:“因为,我想狠狠地修理一下你这个骗子,大骗子!你害我整整哭了一天。”   孙策的表情渐渐严肃,刀也自鞘中拔出,直指孙尚香道:“既然如此,便莫怪我手下不留情面,你,放马过来吧!”   孙尚香看着自己的哥哥真的拔出了刀,还说出了这样的话,立刻策马而去,一剑刺向孙策,可孙策却已不在马上,他掩着胸口,痛苦地从马上摔下,倒在地上捂着胸口。   孙尚香立刻下了马,可孙策的白马,却已先低下马头,朝着孙策的鼻子闻了闻,然后一甩马尾巴,慢慢地向远处走去。   孙尚香半睁着眼,盯着孙策。   孙策掩着胸口,装作中剑的样子,道:“啊,我输了。尚香,你的剑术果然已今非昔比了啊,俺甘拜下风……”   孙尚香摇着头,道:“一个连马都懒得理得人,我才不会理。”   孙策双手已枕在头下,看着孙尚香笑道:“可是,有些人说不理你,却偏偏在和你说话,是吗?”   孙尚香嘟着嘴道:“谁在和你说话啊,我只不过是自言自语罢了。”   孙策一把拉住孙尚香的手,也把她拉倒,让她躺在草地上。孙尚香虽然像是在反抗,但是却也顺势躺下。   和自己的哥哥,躺在草地上,仰望着蓝天,那还是童年时期的记忆。   孙策瞥着孙尚香,道:“香香啊,你到底要别扭到什么时候啊,你可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而是别人的妻子了啊。”   孙尚香则扭过头,似很生气地在看着孙策,“你是我哥,我不和你别扭,还能和谁别扭。”   孙策点头,道:“嗯,有理。那你继续别扭吧。”   孙尚香“哼”了一声,将头扭到一旁,不再看他。   孙策望着天,哼着小曲儿,也不想理孙尚香的样子,但香香看他不理自己,还是转过了头,用手狠狠地去拉孙策的脸,道:“混账大哥,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对刘备出手,让我有多伤心,多害怕。”说着说着,孙尚香竟又哭了起来。   孙策半眯着眼,看着孙尚香,道:“喂喂,香香,你知道,我最受不了女孩子哭了,小时候哄着你的可是父亲和阿权啊。”   “是你把我弄哭的,我要你哄。”孙尚香眼泪汪汪的大眼睛,就盯着孙策。   “呃……其实,你知道,那个时候,俺也是身不由己的……你看看啊,左慈那家伙可以飞来飞去的,总得找个地方将他一击必杀,他的巢穴,必然是最合适的位置,然后,妹夫,法正,曹操还有我,就商量了这么个计划……那个,为了让左慈能相信,所以,这计划并没有告诉太多的人,所以说,所以,你仔细想想,要不然,妹妹你要是演的不够……”孙策说到这里,感觉自己有点语无伦次,也发现孙尚香已经在望着天,根本不听他说话。然后他闭上了嘴。   孙尚香才淡淡道:“你说完了?”   “你不想听,不说了。”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若是死了,想让妈妈怎么办?想让我怎么办?难道你想让我愧疚一辈子吗?”   “啥?”   “我……我对你说了那样过分的话啊,就是那句‘我真希望你从来没有复生过’你若死了,你想让知道真相的我,背负着这份愧疚,活下去吗……”   孙策坐起身子,望着天,道:“可是……可是那些话,我根本就没记得啊,不过,如今你这么一说,是不是就是说,那天的戏,我演的还不错,看来我还是很适合演坏人的啊,哈哈哈哈。”   孙尚香也站起,“去死~~~~!”孙尚香对着孙策大喊了一声,转身离开了他,而孙策也把住了孙尚香的肩膀,道:“好吧,妹妹,对不起。”   “嗯?”孙尚香回过头,看着他。   “总之,这次的事,是我的错,下次,有什么事,我会找你商量的。”   “嗯……这还差不多。”   “那……要不要拥抱一下?”   “不要,都嫁人了,会感觉很怪……对了,大哥……”   “怎么了?”   “我也想为自己的那句话,向你道歉……对不起,大哥。”   孙策摆了摆手,道:“啊……好吧。没事儿,本来我也没放在心上,无论你怎么样?这之后,俺都会罩着你的。”   “……嗯?为啥啊?突然说这种话。”   “长兄为父嘛,你又被刘备赶了回来……”   孙尚香瞪着孙策,狠狠道:“才不是赶回来,好不好!”   孙策却哈哈笑道:“我知道……想将你赶回来,他至少得有颗虎胆。”   “那我就是母虎喽?”孙策看着孙尚香脸上已有愠色,正色道:“好了,好了,我不闹了……妹妹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刘备他有自己的事要做,所以,我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所以你回来了?”   “蜀的将领很多,魏的将领却已不足,我听说曹植和郭嘉又向你借过兵,所以我想回来帮你。”   “这些年,你已有好久未动过剑了吧?”   “放心吧……我可是江东小霸王的妹妹,枭雄的妻子,所以,大哥,你的背后就交给我吧。”   “嗯……感觉不是一般的可靠啊,那日后的战斗,就拜托了,妹妹。”   【旅人】   笛声悠悠,随风入耳,听起来悠然而哀婉。她的曲子虽然在很多时候能杀人助人,却从没有此刻一般如此饱含情感。   吹笛子的蔡文姬,走在姜维的身后。   姜维的步子,已完全与文姬的曲调配合,似乎走路也有了一种美妙的韵律。   可是,此刻他的脚步已停下,他转过头,面对着面前的蔡文姬,道:“你有心事。”   蔡文姬放下笛子,沉着眼眉,声音却无比的柔和:“你懂曲子?”   姜维笑道:“不懂,但是你要是一直在吹笛子,不怎么说话的话,大多时候,都是有心事的。我记得你有这个习惯。”   蔡琰微笑道:“是,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不给我留下一匹马。走路总没有坐车舒服。我身上的银子也已不多,好像已雇不起一辆马车,而且,就算是有银子,这里也已很难雇到好的马车。”   “我将马车送给了谁,钟会跟谁走了,这些本都是我想瞒着你的事。我本来等着你问这些的,我也本已想好了答案,可是你却都已知道了,是吗……”   “啊?”蔡文姬一笑,道:“我哪知道那些,我只是看见了一群白衣人赶走了你的车,所以,我们只好走路了。”   “抱歉啊,我总是忘记考虑你的事。”   “也许,你是考虑别人的事,考虑的太多,反而忘了自己的事。那或许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想着你,担心着你的原因。”感情的付出和回报,都是无形的,却也是最能温暖人心的,姜维听到蔡文姬的话,只觉得心里有点暖。   “姜维,在你的心里,到底把我当做什么呢?”   姜维微笑道:“我曾读过一个故事……故事中,男人将陪伴在身旁的剑使,视为同行于天涯的旅人。我想,我们的关系或许就是像他们一样吧。”同行于天涯的旅人,虽然看似孤独,却彼此扶持,彼此慰藉。似乎比恋人之间少了些什么,却又有些恋人之间本不存在的东西。   “是这样吗?可是,既然是同行的旅人,你为什么一直都在躲着我,你在害怕些什么呢?”   “……我不喜欢骗人。”   “我也不喜欢被骗。”   姜维沉默。   “你最好还是告诉我,要不然,这样与你同行,我会觉得很别扭。”   姜维想了半天,终于开口道:“……如果有一天,我们遇到了左慈那样强大的敌人,而我们又无法逃走,你会不会为我死?”姜维摇了摇手,道:“我不想听到你的答案,因为,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都不能改变在那关键时刻,你自己的选择,人在关键的时候,总是会做出一些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情的……我们三人准备攻击左慈的巢穴时,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这次钟会舍弃自己的血与力,最终导致了现在他昏迷不醒,这结果,一直让我感到害怕。害怕会有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   姜维深深呼了一口气,道:“你在我的生命中初次出现时,就仿佛是黑暗中忽然点亮了一盏灯,虽然那盏灯很亮,很温暖,但那时的我纵使没有这盏灯,还可以在黑暗中看清自己的路,因为,我已适应了黑暗。而我们一步步向前走着,我的世界,已满是阳光,而你,已成为了那颗照亮一切的太阳,现在我若是失去你,我也不知道我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姜维对着蔡文姬痴痴地笑了笑,道:“我或许想得有些太多了,我是不是有些傻。”   “我只想问,如果我有了危险,面临死亡的威胁,你会用自己的性命,来保护我吗?你也不必说出答案,因为这答案一定早已在你的心里。”   “……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我既然改变不了你的选择,你也改变不了我的,如果担心谁会为谁死去,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彼此之间,互相信任,互相扶持呢……刀魔是天下间最可怕的强者,可是他不也死在了所有人的联合刺杀之下吗?你如果只是因为担心我而疏远我,那我只能说你真的很自私……假如有一天你出了事情,我难道就会好过吗……”   “……是啊,我为什么从未想过你……你的血术,本可与我产生可怕的配合……与其想死后的事,为何不想着好好地活下去呢。”姜维脸上忽然露出笑容,道:“对了,文姬姐,师父的观星之术,我已习得,或许,我可以令你血术的效果,发挥的更加稳定。”   “观星之术吗?哎……你多年的愿望,也总算得偿所愿了。”   “你的愿望却还没有实现。你的愿望,我一直记得。‘希望有一天,可以不再看到流血和纷争,再也看不到血术和武术,为了杀人而施展。’”   “路总要一步步走,我相信总会有那么一天的。但你的愿望既然已达成,我总该送你些东西当做礼物……这个,希望你能喜欢。”蔡文姬从怀中取出了一片铂金制成的龙鳞纹甲,正是与姜维胸前,所绘的八阵外的游龙是同一纹饰。   “这是……”   “这是配饰,我想了很久,才让金匠将他锻造成这样,我觉得你若是戴上他,应该会很好看。”   姜维把那头饰戴上,轻抚着它,还能自上面感到蔡琰手上的余温,心里又是一阵暖意。   “花了你不少的银子吧?”   蔡琰笑道:“我和你说了,都没钱雇车了。”   “谢谢你,文姬姐。”   “……好见外啊。”蔡琰摇着头,挽起他的手,“继续赶路吧,我知道你在找马谡,我们不妨试试你所说的新的配合。”   “嗯……我的确在找他,但是,对不起,这次的战斗,我还是想自己来解决。你今天和我说的话,我全已明白,我以后,不会再躲着你,一定会与你共同面对将遇到的一切事情,无论是什么,我都会找你一起承担……但是与马谡对决这件事,我还是希望交给我一个人来解决。”   “我明白了,你不必再解释。等你遇见他时,我会暂时回避的……”   “嗯……那我们走吧。”   马谡,姜维的师兄,曾在从前的对决中,击败过姜维,或许姜维已变得强壮,或许他的力量也已经很可怕,但是,马谡在他心中留下的阴影却从未消散。   这样的机会,以后绝不会再有了。   师兄,这一次,请您拿出全力,让我看看,现在的自己,是不是能通过你这道壁障,用我现在的力量,守护住我想保护的一切! 十四   【光与影】   太阳已落下,黑暗再次笼罩大地。   孙策望着天边的一抹余晖,似有些惆怅,谁也不知道这江东的小霸王,这面对北国众将,尚能顽抗不屈的战士,还能有这样的情绪。   哀伤也好,仇怨也好,此刻他只有一个人,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他的情感的波动,他只想将这些负面的情感留给自己,自己静静地咀嚼就好。   黑暗和痛苦,虽然是一种残忍的折磨,但在其中总能品尝出另一种味道,似乎只有懂了这种味道,才会在下次受伤时,不至于因痛苦而倒下,才能在与自己的妻子手挽着手时,感受到那一刻的静谧与幸福。   黑夜已降临,但他明白,他是吴国的太阳,只要自己还活着,还没有倒下,吴国的阴影,就该由他来驱散。   此刻他的心中在想着什么?   是在想着那个已为人妻,却在自己面前还是像个孩子一样的妹妹?   还是想着那个被左慈谋害死,虽然不幸,却聪慧而强大的弟弟?   母亲,妻子,父亲,弟弟,妹妹,江东这个地方,不仅仅是他的国,也是他的家。太多的牵挂,太多的繁杂,太多的事要承担,他知道,这些人是他的好帮手,许多事情,会有许多人替他处理,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要担心,可能他比任何口中喊着担心的人,还要担心着这一片土地的安危。   可是,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时,他还是要面带着微笑,告诉他的下属,告诉所有人,这一场战争,不会有问题的,因为有我在!   因为我是江东的霸王!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会有任何人能侵占这里的一寸土地!   孙策想到这里,叹了口气,对着自己笑了笑,一个人的话,若是连自己都不相信,那这句话便是谎言。   但是当他将这句话,自己身体力行,并贯彻到每个人的心中时,这就成为了一种信念,他相信,坚韧不屈,百折不挠,纵使面临黑暗,依然保持阳光!正是江东的信念,这个信念足已支撑着整个江东挺过这场浩劫。   不知何时,天已变暗,黑夜悄然降临。   云疏而月明,皎洁的月光下,一人静静地到了孙策身后。   这个人走路时几乎没有一丝气息,他走得并不慢,但是他整个人却似与黑暗融为一体,变得无影无形,纵然他站在你身前,你都很难会觉察到他的存在。   但是孙策却忽然回头,脸上带着微笑,看着这个人,看着这个人腰上的剑。   这人叹了一口气,道:“还是被你发现了吗?”   孙策指着来者的剑,微笑道:“我只是觉得背后忽然有些冷,你若是不配这柄剑,我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你已到了我的背后。”   曹植轻轻将剑拔出,道:“这剑是以寒铁制成的,我当初要这么一柄剑,不过是因为我不愿出剑杀人,但是怎知今日,剑上却已满是血腥,而我却也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刺客。”   “人活着,总要做几样身不由己的事,但是只要你的心未死,并且还能坚守着你心中的道义,那么,无论你做了什么,都是一样的。”   “你懂得很多。”   “我懂得不多,我只是按照自己的本心在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能做自己想做的事,那或许是最幸福的事吧。”   “有时或许很痛苦,但是那种痛苦中,却也有未经历的人,一生也感受不到的滋味。”   曹植长长叹了口气,微笑道:“……我明白。”   孙策也对着曹植笑了笑:“我今晚的话,似乎有些多。你来找我,一定是有要紧的事,是吧?”   曹植点了点头,道:“是,郭嘉先生,现今已带兵回返北国,而我,却想留下。”   “哦?”   “抱歉我知道吴国的兵也不算太多,但是,北国如今已空虚,我的父亲又已病重。所以,我只得将那些兵借走。”   “你不用抱歉,那些北国的骑兵,本就是曹公赠予我的援军。他们在得知我骗了他们奔赴这江东死地之后,还肯帮我,我便已是万分感谢了……何况,狮子也有老去的时候。这些我都明白的。”孙策在带着兵群回返江东时,曾当着很多人的面,囚禁刘备,并声称江东兵多将广,那是最安全的地方,但他只是为了带着北国的骑兵团,能拖延住左慈派出的鬼兵团。   那些士兵,在得知江东空虚,而被鬼兵围困时,却帮助了孙策,并没有四散逃逸。但是,反过来想想,那种境况下,如果他们逃逸,也必定会被鬼兵所杀。能跟随孙策突围,除了想帮助他,更主要的,不过是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罢了。   孙策用了手段,逼他们不得不出手,但是,在这时,他却在感谢他们,并不是感谢自己的计策,因为他是首领,首领很难将自己的手下,真正视为自己的兄弟。   天上的太阳只有一个,他的伙伴很少,但是,他却还是要一直不断地奉献,而不图丝毫回报,一旦有人有了回报,他必须要感谢,因为,自打他开始奉献,他就没有打算会受到任何回报。   回报他的人,他必定要感激,纵然那回报,是他应得的。   曹植微笑道:“其实没有,他们好多人,还希望能在你的麾下,继续与你出生入死呢……回想起那时,无月寒山的兄弟在我身旁时,也基本是那个样子的。可惜,如今,他们已死了。张颌师父也已死了,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   曹植的想法,却和孙策有很大的不同,他并非帅才,他也不是阳光,他只是黑暗中的一片阴影,但阴影一旦聚集在一起,便会同化融合,没有人能分清他们的个体,他不需要有太多的个性,虽然他的才能是那样的出众,但是当他站在自己下属,自己兄弟的身边时,大家却都认为他是一个很普通,很容易相处的人。   因为他已和他们同化,曹植不仅是我们的首领的儿子,也是我们的兄弟,所以,和他在一起时,许多话,并不需要隐瞒。   这是另一种魅力,或许可以称为平凡的魅力,虽然曹植并不是那么平凡。   孙策:“......因为你没死,所以这次他们才有复生的希望。”   曹植眼中透出一股寒意,“没错,我留在这里,就是准备救出他们,救出自己的哥哥……那时和你说的话,这次,我想以这双手去实现。”   “我明白,你的心情我都懂,我也有一个比我优秀的弟弟,当年葬身在白马坡,死于左慈之手……”   “纵然遭遇相同,但是,你我的人,却是不同的。”   “嗯?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因为有时,我觉得我们正像是两个极端……我是影子,您却是光。能照亮一切的光。其实……在事后,我才察觉到,纵使北国的人,在那种情况下,未对我动手,也与您有着莫大的关系……或许一直以来,您只是在安慰我罢了!”   “呵呵……你都看出了什么?”   “昔年在无月寒山之时,我与师父学习过感气与闭气的两种法门,所以,纵然是闭上眼睛,我也能看到你身上那种气奇异的波动……”曹植抬起头,盯着孙策的眼睛,道:“你身上的气,不……或许可以称作类似某种魂魄的东西,如果长时间接触,可以将邪念驱散!就像是阴影无法在阳光之下存活一样,所以,那群以邪意构造的骷髅士兵,在接触你时,直接溃散掉了。所以,在你越过那层黑幕,站在曹丕面前时,他渐渐受到你身上气的波动,而认出了我,并没有急于下手杀了我们,不,或许,在那之前,曹仁未对我动手,未将我阻截,也是因为你的力量干预。”   孙策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道:“啊……有点夸张了,曹丕那个我承认,曹仁那个是你自己的速度太快,而曹仁没做出反应罢了,都和你说了,别将自己想得那么弱,至于我的能力,我是在战后,从母亲那里得知到这些事情的……我们吴之人,确实有一小部分中,可以干预别人的灵魂,但那只是做为破坏别人气力的某种能力……就好像是我父亲,或是貂蝉的那种能力,而我的力量有点特殊,母亲说,那是接近于‘神’的能力,并不仅仅可以利用魂气干预对手和自己的气力,还可以对他们的邪念进行打击。”   “真是不错的能力……”   “所以,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在适当的时候,陪你救出曹丕他们,当江东的将领都准备好时,再来对付他们,也就并不算是太难的事了。”   “抱歉,这次且容我拒绝吧……他和那群葬身在赤壁的人,都是我的师长,前辈,哥哥和很重要的人……说我固执也好,还是不识大局也罢,我都想亲手将他们救出来,因为那是我必须要面对的事,我已经决定不再逃避那些事了!   虽然,以我现在的力量说这些话,可能还有些可笑……”   “……哎,就知道,你差不多会这么回答。你和我还真是有些像,如果说你是影子,也定然不是那种被阳光驱散的黑暗,而是在光的照耀下,必须产生的存在……但你将那些人,全交给了郭嘉,让他们向北国折返,你自己岂不是已没有了兵将在手中?”   “那并不是问题,我本就打算只身行刺。当年,我本想成为一个诗人,可上天却偏偏让我成为了一个刺客,有时我会想,是不是他早已考虑好了一切的安排,才让我以这种方式,去救我自己的哥哥。”   “……或许那其中,确实有上天的意思吧,但是更重要的是,你自己从未放弃过,所以,无论你是刺客,还是剑士,亦或是将军,你都会选择以不同的方式去救你的哥哥,就像是我,无论我现在是什么样子,都一定会去救出自己的父亲和弟弟一样。”   “这或许就是执念吧……”   “光有执念还是不够的,那天,你我一同进攻他们时,我便已看出了你的剑法,绝无法伤甄姬分毫,而且,纵然你伤了曹丕,事情也会变得万分麻烦,是吗?”   “没错,无论如何,我的气都很容易被自己的哥哥锁住,然后被曹仁,曹丕,甄姬他们三人,用尽办法杀死……我已研究了很久,单凭我一人,绝无法救回曹丕。也绝无法全身而退。”   “……所以,破除那种可怕的血术的方法,你还需要一个人。”   “谁?”   “这个答案或许也在你的心中,那个人就是徐盛,我听娘说了,你和徐盛认识,而且关系似乎还不错。”   曹植笑了,笑得有些欣慰,也很快乐:“那是自战场上结下的友谊。他是那种刚硬、严谨,且很智慧的人。”   “我已决定,让他先来帮你,你看如何?”   “那当然好,只是……只是如此,江东的人手,岂不是更少?”   “这次的战斗,本就是协同作战,每一个人都应该用到他们能发挥自己最大作用的战场上,而他最大的能力,便是配合你,去救你的哥哥曹丕。何况……我这里还有一些事需要你的帮忙。”   “什么事?”   “我们其实早已制定了,围剿群雄军团的计划……他们虽然每个人都很强大,但是,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什么弱点。”   “他们本不是一个势力的人,所以,他们的心根本不在一起,若是能将董卓这个大盟主击溃,那么群雄势力,必将溃散,到时分而杀之,便是最好的计策。”   “可是,他们也一定不好对付。”   “我知道,所以,蜀国的刘禅才会带着大队人马,参与这次的计划。”   “刘禅?他已放弃了西国的防守?”   “比起防守,他似乎更喜欢进攻。”   “防守确实总是太被动……那你的计划是什么?”   “以刘禅带领的西国军团冲散群雄的将领,然后,将四散的鬼将,分而击杀。具体人员调配,全交由西国那面安排,而我,则希望你和徐盛两人,可以参加这次战役,至于吴国。说来抱歉,我们要一直盯着北国的狮群和那些已故去白江刀队头领的状况,所以,可能无法做为援军登上战场……但是战场上如果有了变化,我们也会在第一时间派出自己的援兵!”   “嗯……我明白,我会竭尽全力的!那既然如此,我便去刘禅那里,听他调遣。”曹植身子向后撤去,整个人渐渐消弭于黑暗之中。   孙策向着他消失的方向,道:“徐盛呢?你们不打算一起走?”   “我在刘禅那里等他,那些事还劳烦您了,多谢!”曹植的声音已很远,当他说完“谢”字后,人似乎已完全消失。   一切真的会那么如意的进行下去吗?   进攻群雄的兵队,会不会遭到曹丕,或是孙权的突然袭击。   而我如果去帮助围剿群雄,江东会不会再次遭受可怕的劫难……   下一步棋,应该如何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呢?   其实……太阳最惧怕的,正是黑暗,当黑暗在心中蔓延滋长时,反倒是所谓的影子,给了我身为太阳的自尊与自信。   阳光若不能普照到每一个角落,剩下的,就交给影子来解决吧!   曹植,一路顺风! 十五   【北魏毒士】   曹操已从病床上爬起,久经病痛的人,对病痛的抵抗力,总要比常人强些。   他找来了贾诩,似乎有很多话,想对这个人说。   贾诩就坐在曹操面前,安安静静地等着,因为他从不愿做个多嘴的人,一般多嘴的人,都会觉得自己很聪明,但往往在关键的场合懂得如何闭上自己的嘴的人,才是真正的智士。   贾诩是个智者,蕴藏着无尽杀意的双眼中,在看着曹操的时候,竟很温和,温和的就像是一只绵羊。   狼虽然不会真的披着羊皮,但是人却会的。曹操是个很会看人的人,不然,他组成不了北魏如此强大的势力。所以,他的第一句话就让贾诩打了个寒战。   “两次几乎将我逼上绝路的人,本不该有这种眼神的。”   两次?   那么,也就是说,除了忘剑锋的那一次之外,其余的一次,曹操也已知晓。   贾诩试探着问道:“您是说……”   曹操脸上露出阴测测的笑容,“宛城之战,董卓那么精妙的部署,总会让人觉得有些奇怪,陈宫虽是个智士,可惜,若是他出谋划策,一定布不出那么夺命而毒辣的兵阵。”   贾诩长长舒了一口气,道:“啊……的确是我,但是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曹操脸上并没有胜利者的喜悦,他只是很平淡地说道:“我在找你辅佐我儿子曹丕的时候,便已把这件事情调查的清清楚楚。”   贾诩的脸上却充满了惊异:“你知道宛城是我献的计策,却偏偏还要我去辅佐你的儿子?”   曹操点了点头,道:“嗯,原因自然也有两点。”   “哪两点?”   “你应当知道,我整合了黑街与血族,这总不是一帆风顺的,无论是黑街,还是血族,其中自然有许多反对者,而你便是当时反对者幕后的领袖,对吧?”   “若不是以为自己躲在幕后,我也不必给董卓暗中献策,献策之后,也绝不会应你的邀请,加入了‘魏’,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他们那日邀请我时,身上为什么会有那么重的杀气。”   “你若不来,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来了,所以,反对你的势力,也就渐渐瓦解了。”   “不错。”   “那么,第二点……”   “第二点,我觉得无论是曹丕,还是曹植,他们的心都不足够黑,在这个世上,心若不黑,手若不狠,便很难立足,尤其当他们是我的儿子的时候!一个差点将我杀了的人,一定能成为他的好师父。”   “……不错,曹丕确实不错。”曹丕在那时,不仅赶走了曹植,还放逐了贾诩,但是他如果学着如贾诩一般恶毒的话,他本该杀了贾诩,而不是放走他。贾诩现在在头疼,他只希望曹操对他的事知道的不是那么多,他第一次有了那种自欺欺人的感觉。   看来那句话是不错的,病了的狮子,依然是狮子,而现在他自己就仿若有了被狮子咬住了咽喉的感觉,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曹操淡淡一笑,他并不说出自己到底知道多少事,他这个人,本就如湖水一般深沉,一个智者,不仅要明白在何时闭嘴,更要明白在何时开口说出该说的话。   曹操也是一个智者。   曹操就贾诩不想开口的事,并没有追问下去,此时此刻,他却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我现在还有一件事没弄明白。”   “你说。”   “当年宛城之战,你和左慈的联系,到底有多少?”   “没有。”回答只有两个字,因为只有谎言才需要长篇的解释,贾诩的话并不是谎言。   “没有?”曹操凝视着贾诩的眼睛。   “没有。”回答并不是很激动,语气却还是很平和,只有撒谎的人,语气才会忽然的变化。   “那么,为什么左慈攻来时,你竟会知道他是谁?竟然知道他能将人的魂魄带往别处,所以,打算自杀,来摆脱左慈的控制?”   “这只是因为,在忘剑锋,我已几乎死过一次。您总该记得,我被鬼气缠身的时候。”   “我记得那时,你被司马懿的红雷击中,然后你的身体被鬼气缠绕着。似乎魂魄几乎要剥离。”   贾诩点了点头,到:“只有那时,我才能感到自己体内魂气的流动。似乎感觉自己的魂魄要通往一个奇特的方向,但是幸好我给自己留了后路,留下了一条命。”   曹操目中神光闪动,道:“你可以说清楚一点。”   贾诩看着自己的手,沉默良久,终于道:“我的完杀之术,在杀人时,除了我和别人,完全无法干预这个人的生死,这是因为,我在杀人时,有将别人魂魄剥离出身体的能力。”   “嗯。”   “但是在那次我濒临死亡之前,我只管将魂魄剥离,而并不知道魂将流亡何方。在那之后,我却明白了,我的能力,还可以控制魂魄流动的方向。”   曹操恍然大悟:“……你是指,这次左慈攻袭而来,你之所以会自杀,是因为,你可以将自己的魂魄调往黄泉,而不是将他调往魂之阵?”   “自是这样。”   “杨修呢?在江东战场上,曹植看到了杨修,他能被复活,也就是说,他的魂魄并没有受到你完杀的干涉?”纵使贾诩知道曹操已知道了他暗杀曹植和杨修的事情,但是,当他真的听到曹操说出这句话时,心里还是有些发寒。   他又长长地叹了口气,道:“那时,我的气并没有干涉他的魂魄,我自己也没有注意到那一点。”这是贾诩刚刚已解释过的事,曹操也本该听出他的意思。   那么,曹操为什么还要问?   “那么,你是如何知道左慈的事的?”   “您总该知道曹植该如何的恨我。”贾诩现在已不打算对曹操隐瞒了,因为隐瞒已没有了用处,“他不杀我,绝不仅仅是因为宽恕。”   “的确,没有人能宽恕那种事情的。”   “所以,我在牢狱之中,打探到了司马懿将对付左慈的信息。而在他攻来之时,所杀的人魂魄的流向,全都和我将死之时一般,飞往了一个奇特的方向,而不是黄泉之路……在那时,我就已明白了他为何而来,只要他拥有了完杀的能力,像是现在孙策和郭嘉这种魂与力未完全分离的事,便绝不会发生。”   曹操看着贾诩的眼睛,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贾诩也闭上了嘴。   “我很难相信面前这个男人。”这是曹操思虑良久之后的结论,若说司马懿是狼,这个男人,更像是蛇,但是那句不相信贾诩的话,他并没有说出口。   贾诩看着曹操的眼睛,还是很沉得住气,不过,他已再次有了被狮子咬住咽喉的感觉,这种感觉,总不能算很好。   “这是诸葛亮的信。你不妨看看……”曹操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了贾诩,贾诩读罢,脸色却有些变了,“建立七星之阵的目的是这样的吗?”   “否则,为了增强他自己的能力,而使蜀国少了两个核心人物,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并不是十分合适。”   “您的意思是?”   “诸葛亮提到了你和你的能力,希望你能帮助我,所以,我还有一个问题要确认……如果那样东西,并不是魂魄,你能够将他分离出来,并将他转到相应的位置吗?”   “这个要进行尝试,未进行之前,我并不敢乱做承诺。”现在魂之阵已消失,贾诩就算是死,也不必再担心他的力量会流向魂之阵,为左慈所得,但是曹操一直没有杀他,贾诩并不放心,因为曹操这个人,总有自己的决断,他未杀他,可能只是没有到杀他的时候,他说想和自己合作,可能只是想看看他的身上会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至于诸葛亮的信,这是不是也是一个圈套?   活在欺诈与计策中的人,有时是痛苦的,因为他们很难相信一些自然而正常的事。简单的话,简单的生活,在他们的面前确是复杂的。   曹操似乎已对这种生活感到疲倦,贾诩又何尝不是,但是纵使疲倦,他却还是要想的多一些,因为,可能哪一句话说错,便可能立刻死掉。   但,贾诩的心中此刻却也略微有些释然,因为曹操要解决一个人,通常不会将他犯过什么过错,统统陈述一遍,今天将贾诩找来,对他说了许多他曾经做过的事,可能只是为了告诉他,你做的事,我都清楚,都明白,别和我再玩什么鬼心眼。   尤其是杨修之死那里,贾诩明明已将自己的事解释的很清楚,但曹操却偏偏还要问一遍,那当然不是为了确认贾诩是不是在说谎,只是想告诉他,你杀了杨修,你要去杀曹植,这些你做过的事,我都知道而已。   曹操忽然起身,道:“也罢,你且随军出征,至于那种尝试,我们自可以找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去试试。”   “你还敢用我?我是两次险些将你害死的人!”贾诩看着曹操的眼睛,这句话就在他的心里,在他的嘴边。   “你既然两次未将我害死,还成了我的阶下囚,就说明,我比你强,你若能害死我,只怪我自己的技不如人!”曹操也看着贾诩,也并不说一个字。但是他的话,贾诩似已听见,就好像他已感到面前这男人的气量。   “你的身体……似乎不能支持的太久了。”   “我知道……我也知道那群北国的狮子,除了我一人以外,没人能拯救!”   “只要你愿意,我便随你而行……”   “你有别的选择吗?”   “似乎的确没有……说一句题外的话,徐晃似乎又不见了。”   “我用人,若是常常能让人看见,我便不是曹操。”   “……当初调查我身份的人,也定然是他吧。”   “当初与黑街徐晃,争夺统领的落败者,最强大的一个人,名贾诩,这个不用他查,我也清楚……你若是敢动他的主意,我保证你会死。”   “……他一定已在曹植的身边,我就算是想杀他,也绝无可能。”   曹操盯着他,道:“一个人太过聪明,总不是件好事。”曹植一人在外,曹操当然不会放心,他现在已是自己唯一的儿子,曹操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在救另一个儿子时,丢掉了性命。   徐晃是善于潜伏行动的人,贾诩说的没错,张颌死后,曹操能派去保护曹植的人,唯有徐晃。何况,郭嘉已要带兵回归?   “我已对自己有些讨厌。”   “哦?”   “知道的太多,却常常要闭上嘴,这是一件很累的事,您说是吗?”   曹操听罢大笑,贾诩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先与郭嘉的兵将会合吧!”曹操已收敛了笑容,发出了命令。   贾诩默然点头,随着曹操步入门外。   门外,是惨白的阳光,贾诩望着那散发着光芒的太阳,却感觉它的光辉也将渐渐变得无力。那惨白的阳光照耀着曹操,他看着曹操早已苍老的背影,就像是看着一头即将倒下的狮子,正在用最后的力量阑珊前行。   狮子仍然是狮子。   贾诩会心一笑。   行将就木的老者,踏上了最后的征程。   战士的归宿,本就是战场。   而我呢?   一生计算他人生死的毒士,我的归宿又是什么?   飞鸟将尽之时,弓箭必将收起。   我一生未曾忠于任何人,我并不曾因此有丝毫的悔过之意。   但是,背叛和算计,却已让我感到疲倦。   所以,这一次,我想将自己的性命,交给这个即将病逝的老人……   我……会死在曹操手上,当他死亡之时,便会是我生命的终点……   纵然彼此都未交出真心也好。   无妨,这一生于我而言,已是太长。   我本是个早已该死去的人。   既然苍老的狮子,已扼住我的咽喉。   既然已没有退路……   又何必继续苟延残喘?   死亡的风暴,尚未卷起,又何必思虑它会在何时停息?   曹操,让我与你一同踏上生命的终点吧!   纵使委身于黑暗之中,化为厉鬼,也要守护这片土地……   你的信念,在你我共赴黄泉之前,由我背负! 十六   【西蜀老将】   作战计划已经制定完成。   由刘禅,南蛮夫妇,黄月英,徐庶组成的突击部队,将会向即将进攻而来的群雄势力发动冲击,当他们被冲散后,则由曹植,徐盛和黄忠对溃散的部队进行冲击。   因人施用,量体裁衣,人员的分配,并不一定多就是好。   曹植,徐盛,黄忠这样的人,在象阵之中只会过多的消耗他们的气力,而使他们的能力不得施展。   所以,曹植、徐盛现在正和黄忠在一起。   三人虽在走,但是却始终很沉默,曹植并没有说什么,但是黄忠却感觉他一直有话想说。   所以先说话的反而是黄忠,他的脾气虽然有些古板,但他毕竟是个豪放的人,一个豪放的人,最受不了的就是拐弯抹角:“年轻人,你似乎有话想说。”   “前辈……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   “……嗯,你不妨说出来,你若不说,永远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会答应你。”一个人就算是有再大的理想,再合理的请求,若是不说出来,对方也不会明白你的意思,有时候,机会就会白白被错过。   还好,黄忠已是一个老人,他明白曾经自己错过了多少机会,所以,他才会告诉这个比他年轻的人,让他抓住自己本能抓住的机会。   曹植沉默了半晌,终于道:“我想学习您必中的弓术。”   黄忠笑道:“你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   曹植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这很冒昧,一个人的绝学,通常是不能外传的。”   “其实外传,本也无妨。”   “那么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不会教你。你本已通晓了‘酒’与‘花’之理。再学烈弓之术,你的身体会负荷不了。”   “可是我……”   “我知道你有必须要办的事,我听过你的故事。”   “既然您听过我的故事,为什么不肯将那些招式交给我……对于我来说,只要能救出他们,这种牺牲,根本不算是什么!”   黄忠还是淡淡笑道:“人这一生,总会遇到一些事,当时觉得是非做不行的,可能为了一个目标,一件事,一个所谓的理想,牺牲了许多许多东西,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人的路不仅仅是你面前的那一条,想达到目的地的方法,本也不仅仅只有一个?”   曹植神情有些黯然,他垂下了头,道:“可是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她鬼魅般的身法,他震慑一切的血术,本就是我不可破解的。”他抬起头,看着黄忠,道:“所以,我才想学你的弓术,我的杀劲加上那强劲的弓术,一定可以……”   黄忠忽然打断他的话,“你的师父似乎是张颌。”   “是他,没错。”   “四天国手的名号,没听过的人本就很少。”   “是,他在黑街,不或者是说整个黑暗势力的名声,都大的可怕。”   “可他为什么不将他的盗术和运气的方式交给你?却只让你学了他的观气和闭气之术?”   “或许,只因为我并不适合盗术。”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很好……而且,还有一件事,你该知道。”   “您说。”   “当年,有人邀请我参加天玄讨伐战,而我,本就是唯一一个可以完全克制住他那一闪剑光的人。”   “哦?”曹植有些惊讶,这老者虽然看似苍老精神,但是却很少有人能想到,他竟然可以破解号称天下第一武者的剑术。   “可是,你要明白,纵使这样,天玄还是比我强……天下的武者,本就没有谁可以做到真正的天下无敌,只要是招式,便一定有破解的方式。或许那方法,本就在你的手中,只是你一直没有注意而已。”   “我明白了。可是……既然您从未打算将烈弓传授给我,又何必要我说出来?”   “我说过,通往目的地的方法,本就有很多种。我只是不想让你在这条本不通的路上,再做过多的考虑……”   “无论如何,多谢前辈。”曹植微微一笑,却掩不住脸上的忧郁,本已下定了决心,却还是选择了一条不通的路,通往目的地的路,一定会有很多。   但是那路到底在何方?他到底能不能找到那条路呢?   曹植的脚步似未变化,但是,他的脚步声却渐渐变轻,人也缓缓遁入了黑暗之中。   徐盛一直没有说话,直到现在,他才走到黄忠的身旁,道:“你真觉得他学不会烈弓?”   黄忠微笑道:“我只是说四天国手的盗术,他学不会。至于烈弓,对于那个小子,本就不是太难的技能。”   “其实,我早在还年轻的时候,就听过你的名字。”   “在我并不算太老的时候,听过我名字的人,也绝不会比知道四天国手的人少。”   “可是,后来,你渐渐没了名气。你的名字只有我们更老一代的武者,才会铭记在心中。”   “名声只是负累,我这一生受到过太多的拘束,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做了多少恶事,名声越大,杀的人越多,想杀我的人也越多……有一天,我忽然发现,我累了,所以,我选择了退出江湖。可惜,那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所以,黄忠才会在后来,找到刘备,成为他的幕僚,这样他的仇家,便很难再对他出手。   “那也是您没有参加天玄讨伐战的原因?”   “……我或许只是不喜欢以多欺少。”   “法正和我说过,你是个奇特的人。”   黄忠朗笑道:“我本以为奇怪的人,只会找奇怪的人做朋友,却未料到,你竟是个正经且严肃的家伙。其实,我并不喜欢你。”   徐盛不动声色,只是淡淡道:“我看得出。”人活在世上,总会有看着你不舒服的人,但一个人却并不是为了让所有人看着舒服而活的!   只要你不是故意让别人感到不适,那便足够了。   “我喜欢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朋友的朋友,也未必是朋友。”   “我却也看得出,你并不讨厌曹植。”   “讨厌的人,我从不会和他说太多的话,因为,彼此之间都会是一种负累。”   “哦,那么你也并不是十分讨厌我了?”徐盛看着黄忠,黄忠看着徐盛,冷冷道:“你却是例外。”黄忠话语冰冷,徐盛却还能看出他眼中的笑意,两人同时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等黄忠笑够了,徐盛也笑够了,徐盛才正色道:“那么,你为何不将你的弓术传给他呢?你或许不知道他多想救出自己的哥哥和嫂子。”   黄忠沉默,沉默了半晌后,他终于开口道:“你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也当然知道我看人的眼光。”   “在你眼中的曹植是……”   “那个年轻人,他的决心和韧性,都是我极为欣赏的。如果说,我的黑暗,只是黑色的泥淖,那么,曹植则是一块如黑夜一般深邃的玉石。我只是不想让他在未发现自己的价值之前,便将自己破坏掉罢了。”   徐盛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们继续赶路吧,这场战役,并不好打。”   “你也隐隐的感到了那种不安吗?”   “不安和迷茫,永远也解决不了问题。”   “是,前方还有路,所以,我们得走下去。”   【王与狼】   冰冷的黑夜,潮湿的洞窟。   洞窟之内只有两个人,一个年轻人和一个老人。   两个人在冷冷地对视。   年轻人的手正轻抚着座下的恶狗,那条狗雕的栩栩如生,狗头正对着面前的老者,露出惨白的獠牙,年轻人的右手上带着黑色的手甲,冰冷的铁刃,好似刀锋,在狗头上轻轻滑动。   在这寂静且阴暗的洞窟里,听到这种声音,就仿佛是置身于地狱之中,在听着恶鬼磨砺刀锋的声音。   老人整个人都隐藏在黑暗之中,只有一双狼目似乎在闪烁着奇异的光辉,他的人就坐在那里,动也不动,若不是他眼中还有那种独特的神韵,年轻人甚至都要以为他是一个死人。   摩擦声还在不停继续着。   黑暗之中,却又忽然多出了三双狼瞳,恶狼的嘴,自暗中伸出,对着面前的年轻人不住地喘着气,似乎要扑向年轻人。   年轻人的眼睛也不由自主地从老人身上离开,望向那三匹恶狼,但他依然在稳稳地坐着,只是左手的食指,已在轻抚自己的鼻梁。   狼将扑出时,老者的手却也伸出,那是一只苍老而有力的手,他的手顺着狼头轻抚而下,那三匹狼立刻温顺了许多。   年轻人以手背支着头,冷冷道:“你找我来,应该不是让我在这里陪着你坐着。”   老者向前挪动着身子,年轻人这才能看清他的脸,他的脸色死灰,头发也是死灰色的,他的面目虽端正,但是这种脸色,却使他看上去就像是个死人,是的,若不是他的眼睛还活着,他可能本就是个死人。   他身上并没有什么可怕的气息在流动,似乎成为文印的宿体后,他连最初的能力都已消失,但是年轻人却忽然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压迫感。   曹丕感觉自己的背后已有了冷汗。   面前这老人,根本不像是司马懿,而像是一匹狼,一匹沉默且恐怖的狼。   “我本以为,你不是那种性急的人。”司马懿像是在开玩笑,但开玩笑时,面目上总该有笑意,司马懿没有。死灰色的脸,夺人神魄的狼眼,正凝视着曹丕。   曹丕的手已紧紧按住座下的狗头,一字一字道:“我一向很急。”   “我看得出,所以,我找你来。”司马懿膝下的狼已安稳,似有些疲倦地伏在他的膝盖上,趴在他的肩膀上。还有一匹,却还是在盯着曹丕。   曹丕轻轻叹了一声,几乎只是刹那,曹丕的身边便已围满了魏国的众臣,甄姬轻踏莲步,抱着双臂,就出现在曹丕的身后。   “你该知道,左慈已死,魏国的众臣,都已只听我一人的调动……所以,你还是先管好你的狼。”   “不愧是曹操的儿子,纵然到了如今这般模样,还有众人拥护。”司马懿凝视着曹丕的双眼,冷笑道:“看来,你是想杀了我?”   曹丕沉默,司马懿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手,夏侯惇和夏侯渊的刀已架在曹丕的脖子上,曹丕看着脖子上的刀,这才有些吃惊。   而司马懿淡淡道:“自信是好事,但太过自信,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曹丕在夏侯惇的刀锋下,却还冷笑道:“确实,我似乎太过自信了些。”   “不仅是自信,你若想杀我,就该静静地等着……你之所以能指挥你身边的人,也不过是我觉得这么做比较方便而已。”   司马懿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道:“我并不喜欢刀剑,我们可以撤下刀兵,静静地谈这件事吗?”   曹丕微笑,微笑着道:“恰巧,我也不怎么喜欢动刀动枪。”   司马懿道:“原来我们总还有些一样的习惯,很好,很好。”他的话说完,夏侯惇和夏侯渊这才似忽然反应过来,互相看了一眼,将刀从曹丕的脖子上撤了下去。   “你们先离开。”曹丕的号令发下,在场的所有魏国将领,又鬼魅般的消失。   “很好。”   “现在你总该说出你到底要做什么?”他说话的时候,似乎很不耐烦。   司马懿却很耐得住性子,道:“你知道董卓已带着许多人冲往江东近郊。”   “我知道。”   “他们,我觉得赢不了,所以,你在他们被击溃时,发起进攻。”   “你让我去给他们收尸?”   “是。”   曹丕脸上带着笑容:“呵呵……那么你会不会派孙权给我收尸?”   “不会,因为孙权我已派去阻截孙策。你只需要安心做你的事,没人可以干预你……”   曹丕冷冷笑道:“看来我若是死了,这次连个收尸的人都不会有。”   “你觉得你一定会死?”   “我只知道,若不是那时左慈叫我们回来,孙策和曹植已是两具尸体,若不是你横加阻拦,我已早将蜀国的众人埋葬。我很奇怪,以你的智慧,怎么会做出这么这种事?”   “原因很简单,因为那时你们脑中的楔子还是左慈的,并不是我的。”   没错,只要蜀国的人死尽,他们接下来的目标是谁,还犹未可知。   沉默之后,曹丕问出了一句话:“孙权呢?他已走了?”   “孙权要比你听话一些,所以,他们现在可能已走了很远,不过北国的马队总是很快的,你若是想先到达战场,也并不是难事。”   “……派去那么多的人,本就多余的很。北国的铁骑,已足以将他们蹂躏至死。”曹丕起身,一甩衣袖,便已离开。   司马懿长长叹息了一声,“看来,邪意若是加身,果真会将一个人改变……”   他不知是在对面前的狼说话,还是在喃喃自语。   寒夜冰冷,司马懿身边狼身上的毛,忽然竖了起来,并发出凄厉的嚎叫声。   司马懿顺着狼的目光望去,道:“吕布,是你?”   黑暗中,显出了一个高大魁梧的人,他的相貌英俊,人一出现,便可以从他的身上感到一股独特的气与力。   “是我。”   “你找我有事?”   “是你有事当向我交代。”   “你想让我交代什么?”   “交代你到底在干什么?除了四散的蜀国之人,你将群雄,江东,北魏分成三股势力分别派出,你该知道,现在那些人,只要邪魂用尽,就会真正的复生,我们双方势力本就只是刚刚可以抗衡,你如此做,到底是何目的?”   司马懿微笑道:“是你想的很多?还是陈宫想的很多?”   吕布暴喝道:“现在是我在问你的话。”   司马懿身旁的狼,不停地在吠叫,似乎要冲出,但是司马懿却压住狼头,不让它们攻击吕布,司马懿微微笑道:“你吓坏她了。”   吕布凭空握住手中画戟,道:“你若再故弄玄虚,信不信我杀了它!”   司马懿缓缓抬起头,眼中似乎有光闪了闪,死灰色的脸上,已透出了淡淡的红晕,“你不妨先杀了我如何?”   杀气。   吕布忽然感到了司马懿身上的杀气。   吕布的神情也稍稍缓和了些。   司马懿这才叹了口气,道:“你该知道,种在那些人身上的楔子,我并不能完全控制……这也是我那时撤走他们才发现的事情。也是我这两天一直在忙的事。”   “嗯?”   “现在曹丕已准备开始向我出手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躯体将被邪意完全控制,到时,就算是我也难以对他们下达命令。”   “可是,刚刚,夏侯惇他们……”吕布对这件事当然还是抱有怀疑。   “呵呵……我若真的能操纵他们,又何必兵行险招,只留下你的两个近卫,而让所有人都参加进攻?为何不慢慢部署计划呢?”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左慈的楔子,在他生前,所写下的咒符,是他若死亡,所有**纵的人,便会完全混乱,成为单纯的杀戮工具。但是,现在,魂之阵散去,楔子受到了‘魂’的一些干预,所以,他们暂时还只是被邪意控制。   对于楔子的长时间完全操纵,我只能控制三到四人。短时间的操纵虽然可以控制很多的人,但是却会加剧他们邪意的躁动……就像是刚刚那样,现在所进行的最主要的控制,是让他们生前的王,来给他们下达命令。就像是曹丕和孙权。因为纵使是邪气,只要纠缠到一起,也并不是那么容易溃散。   但是,这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一旦时间到了,楔子溃散,他们的本魂,便会被邪意完全吞噬,就会使这些人完全不受掌控,我只是在他们还可以为我所用之前,将他们派出去杀死一些我们的敌人而已……”   “可是……你总该知道,他们现在一旦被杀死,便会和生者一起,成为我们的敌人!”   “我知道,但你,考没考虑到他们若是死去,邪意将流往何方?”   “什么意思?”   “你应该在成为宿体的那天,就已对印的一切了然于胸。印的力量,本是将人复生,但是数千年来,人们大多看到的却是依靠印,得到无上的力量,而他们也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有些人是寿命,有些人是气力,有些人,则直接丢掉了性命。”   “我知道……他们丧失的一切,他们的欲望,报复,黑暗的灵魂,都存在于印之中,这也是印的力量越来越强大的原因……”   “没错,我们现在所使用的,只是印的一部分力量而已……当现在那些人死去,我会收集他们的邪意……打开那道阻隔你我获取力量的门。自印中将那些存贮千百年的力量,完全解放。到时候,你我便可以超越轮回之道,而获得永生。”   “你……是认真的?”   司马懿起身,微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只有这一点我必须承认,就算你能杀死我,你也绝不会那么做。”   “何况,文印好像并不适合我,我可以做它的宿体,却似乎无法发挥它的力量……”   “是吗……狼的话,我可不愿意相信的太多。”   “纵然不愿相信,你也不能杀死我,何不选择相信我呢?吕布?何况,你身边还有高顺和陈宫他们……”   “也罢……我就暂且相信你一回吧,司马懿!” 十七   【龙纹八阵】   灰蒙蒙的天空下,可以嗅到浓烈的妖气。   那感觉十分压抑,蔡琰已不自觉地捂住了胸口。   姜维忽然止步,道:“应该快到了。”   蔡琰松开了拉着他的手,道:“好,我就在这里等你。快去快回。”   “嗯。”姜维再看了蔡琰一眼,便大步向前走去。   刀已出鞘,出鞘的刀,本是用来杀人的。   而这次,他却偏偏想用这把刀救人。   “你要明白,救人的办法虽然可以用来害人,但害人的方法,却绝对救不了人的!”这是左慈说的话,他说的并没有错。   其实来救马谡的,或许并不是姜维手中的刀,而是他们之间的那种羁绊。   天虽是灰蒙蒙的,但是,却并没有雾。   姜维很快便看见了马谡,马谡的头发有几缕已经是白色的。这几年的操劳,一定也使他身心俱疲。   有些事情的对错,界定起来,可能很容易,但是要界定一个人的好坏,却很难,诸葛亮是马谡和姜维的师父,有许多他做的事,可能都是错的,但诸葛亮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一个十足的恶人呢?   无论如何,马谡一直在帮诸葛亮,无论诸葛亮做什么,他都全力相助,但这不是盲从,因为马谡懂得诸葛亮的痛苦,他知道诸葛亮重要的人本就只有几个,除了马谡,其它的人已都抛弃了他。   在马谡心中,诸葛亮是救过他的人,是他的恩人,无论他做什么,自己都要陪着他,决不能再像别人一样离开他。   而姜维则不同,他的世界,总是黑白分明的,那时的姜维,只想做一个如同太极图一般的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但他却忘了,纵然是太极图中,也是黑白交汇,黑中有白,白中藏黑的。   经过这些年,经历了许多事,他已开始理解诸葛亮的所作所为,也理解了马谡。马谡在临死时,将诸葛亮托付给了自己,除了信任,也一定有一丝不甘吧。   或许,他还觉得自己是凌驾于姜维的人。   一个真正的强者,本不会计较这些,纵然别人觉得他比你强,只要你真正的强大,又何必证明?   但事实上,在姜维的心中,马谡是一个远比自己强的人。   在他心中的某个地方,似乎还是渴求着马谡的承认。   刀已在手,雪亮的刀,握刀的手沉稳而有力。   马谡没有看着他的刀,只是盯着他的人,道:“你终于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希望我来的不算晚。”   “你的体力,好像大不如前了。”   “有失必有得。”   “很好。”   “亮你的剑。”马谡已拔出自己的剑,剑是血红色的,血红色的剑上闪动着奇异的光辉,一道无懈之力缓缓流入马谡的掌心。   忽然剑光一闪,剑已至姜维的前胸。   姜维一甩披风,剑光没入披风之中,而马谡剑刃一转,由刺,改为横斩,剑气以马谡为圆心,化出了一个圆,圆形剑气四向扩散冲杀而去,姜维的刀却已将剑气止住。   怎料步子还未站稳,马谡却又已向姜维冲杀而来,连续两次的躲避,已可以耗尽一个人的气力,更何况是这种三段冲杀,姜维似乎已没了力气,血色的剑划过他的身体,飞起了一道血光。   马谡飞掠而去,姜维提起真气。   马谡有些错愕,但错愕之后,却是微笑,那两道真气本就是他留给姜维的闪避之气。   而自己的三式连击,却已使杀气耗尽,也无法再拆解他的招式。   如今自己留存的是杀气,闪避,一无懈。如此防御,已堪称最强的防守。   如今仅有两闪,杀气枯竭的姜维,还能做什么呢?   姜维的拳头,忽然击在地上,两道真力冲天而起。   看来,姜维还留存了如此一手,是想寻得杀气吗?   这看来有些天真,难道他忘了马谡刚刚本就已得到了一道可以抵御他这么做的真气!这不过是给马谡提供机会罢了!   马谡长剑一挥,便将即将收入姜维手中的气冲散,正当马谡跃起想收入那道真气时,马谡却发现那力量也已被打散,被姜维忽然击出的一拳打散。   心下一凉,姜维已一声怒吼,马谡的剑朝着姜维刺下,姜维的步子却一变,侧身躲开了这一击。   姜维的刀入鞘,看着马谡,脸上露出温暖的笑意:“你输了。”   马谡看着自己的剑,也笑道:“是,是我输了。”马谡大喝一声,黑气便自体内涌出,从他身上散尽,蜀国之人,本就有着强健的魂魄,他们只要愿意,本不用被这种黑色的力量奴役。   “我未料到,你竟然会不挡下我最后的那一剑。”   “我纵然挡下,你还是可以拆解我的招式,我又何必挡?”   “不错,所以,你就想到了用那一式,骗我先用出那一击,再耗掉我身上的气力?”   “嗯,因为若是如此,可以防止你下次发动那血剑之术,这战斗我就已经赢了。这本就是我和你学的。”   “哦?”   “当年你我第一次决斗,你以血剑之术,将马魂给我,让我先占优势,却利用那匹马,封印了我唯一的能力。最后,积攒气力,同样控制我的气力,让我无法出招。所以,我败给了你。”   “不错,我必须承认,若不是当时你真的用了那马魂,我未必是你的对手。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   “哪一点?”   “你耗减的生命,所习得的到底是什么招式。”马谡说话的样子似乎有些神秘。   “那或许是一种执着的信念吧。”姜维淡淡笑道,马谡毕生想学观星,却未习得,他不想在马谡面前炫耀,所以,刚刚在与马谡交手时,他不使用观星,除了是想让马谡安心,而变得疏忽外。还是不想在马谡败了之后,以自己已习得这一式来刺激马谡。   他毕竟是自己的师兄,姜维也一直是个很善良的人。   他虽争强好胜,却并不怎么喜欢炫耀。   马谡的微笑却更神秘,道:“哦?不是观星之术吗?”   姜维听了这句话,才有些吃惊:“你知道?”   “我本不知道。我也未料到,你未用观星,便可胜我。”   “那么……”   “因为我知道。”这句话当然不是马谡说的,不知何时,诸葛亮已轻摇着羽扇,走到了姜维面前。   “师父……您怎么来了?”   马谡笑道:“师父若是不来,我又怎么知道你已习得观星?”看来马谡也并不是如姜维想的那般心胸狭小,这或许也是这些年来,他们之间本已想通了那些问题,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而经过了那次生死的诀别,马谡已将许多事看得淡了。   诸葛亮走到姜维面前,指尖点墨,道:“我本担心你来找马谡,若是真将他击败,那么我费得心血也只能破碎于虚空了。”诸葛亮说着,手指轻轻自姜维胸腹之间的龙纹八阵一点,姜维身前所绘的龙,便似开了眼。   “师父……这是……”   “这是八卦阵,你出师了。你的招式,总是要面临太大的风险,有了这个,虽也非完全安全,但,至少可以帮上你不少的忙。”   马谡微笑道:“收下吧,这可是连我都未曾获得的殊荣。”   姜维向诸葛亮跪下,叩头道:“多谢师父。”   诸葛亮将姜维扶起,“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师父?”   “我要与刘备去重塑七星之阵。”   “这件事我知道。”   “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愿闻其详。”   “刚刚马谡身上所流散的黑气,你应该已看到了。那黑气,似乎在向一个方向集中,那本是左慈所造的邪念与恶灵,若是流散于人间,或是被什么人所利用,必定会出现祸患,而七星之阵,本就是魂之阵的基础。我和刘备大人,准备将那黑色的魂魄封印在七星阵中。”   “……可是,这件事,必须要有人协助吧。”   “对,所以,我准备叫你和马谡帮助我,将四散的邪意,导入七星阵中。”   “嗯……利用观星之力的流动,似乎确实可以做到这一点。但,只有我和马谡,人是否还是太少了些。”   “魏国,我还拜托了贾诩。我只希望这件事,我们可以做到万无一失!”   说完这句话,诸葛亮却长叹了一口气,世上,又怎么会有万无一失的事呢?   四向逸散的邪意,诸葛亮的计划,即将攻袭而来的群雄集团……   战争,即将开始。   结局,又会是什么呢?   【群雄联盟】[神龙的背后]   黑云压境,黑云之下,是整齐的兵阵。   刘禅带领着同样整齐而沉默的队伍,向前行进着。   黑色的云层下,除了沉闷而整齐的脚步声,几乎已寂静的让人窒息。   董卓用大手轻捋着自己扎束整齐的胡须。另一只手却高高扬起,似在发布停止前进的号令,在他举起手的时候,刘禅的兵阵,也同时停止行进。   两股强大的势力,中间形成了一片空旷的断代,两片黑压压的人,互相凝视的眼睛,双方似乎都禁不住要向对方冲去,将对方击溃。   但是,两方的人,却都选择了沉默,因为,他们的主将,并没有下令。   董卓轻瞟了身旁的随从一眼,那人是个天生的巨人,体型甚至与董卓一般壮硕,他站在阵前,大喝一声,声若洪钟,震澈着整个战场。   “我听说会叫的狗,一般不咬人。这只一定是不会咬人的狗。云叔,你何不去试试他的本事?”刘禅肥胖的脸上,带着笑意。赵云却已挎枪大步向阵前行去。   群雄阵营中,看见赵云上阵后,有一个人的脸色变了,这个人便是公孙瓒。   赵云毕竟曾是他的手下。   “董卓,叫那巨人回来。”公孙瓒的话,有些焦急。   董卓笑道:“对付这么一个瘦削的武者,确实是有些小材大用,但首战当然要一壮我军声威。”   “让赵云对他出手,才真正是杀鸡用了牛刀!”公孙瓒的话说罢,董卓似乎有些诧异,然后,战场上,便传来了一声惨嘶,长枪上似映着月光,皎洁的月光下,那巨汉已颓然倒下。   赵云还是动也不动地站立着,似在等待着自己的下一个对手。   公孙瓒拔出刀,一拉缰绳,似乎要冲向赵云。   “你是他的对手吗?”这句话传到公孙瓒的耳边,公孙瓒顺着声音望去,便看见了袁术,袁术脸上带着一种轻蔑的表情,看着公孙瓒,道:“他可是曾在我的大哥手中救了你一条命的人。”   公孙瓒本想反驳些什么,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认,在白马义从之中,赵云本是一条龙,一条马群中的白龙!他只是一直将自己隐藏在那里而已。   其实,自己能做他的首领,本就是一件绝无可能的事,两个本不在同一阶层的人,却在命运的安排下,成为了上下级,这或许就是人生奇妙的地方。   公孙瓒沉默之后,袁术已捻着自己的山羊胡,诡笑着走向赵云。   赵云的枪尖冰冷,他的眼神更冷,虽然他已不再是一个年轻人,但是眼中的锐气却并没有因为岁月的变迁,而有丝毫的消减,却仿佛还因为时间的推移,使他的气更加犀利且致命。   袁术却没有丝毫的恐惧,他已站在赵云面前,道:“曾经使用过武印的人,和曾经使用过文印的人,若是交手起来,到底哪一方会强一些呢?”袁术微笑着抬起了手,邪气自他左手掌心大盛,四道真气凭空出现。   他伸手便去夺赵云的枪,将赵云枪上的杀气引向自己,赵云的步伐也若云朵般游移不定,本像是在闪避,却迎合着袁术的气息,一枪刺了出去,袁术的肩膀,立刻被他的长枪刺得殷红一片,但那道邪气,却聚拢在袁术的肩膀上。伤口立刻复合。   常人提气,只能有两道,这连经过武印洗礼的赵云都不例外。   但又有谁能料到,面前这人,竟能如上方谷时,那武印的宿体吕布一般,一口气提起四道真气!这竟是常人的一倍。   袁术已徒手刺向赵云,指尖似在气的缠绕下,成了一柄锋利无匹的刀,这手刀撞在赵云刺出的枪尖上,才停了下来。可又有谁能料到,袁术的手,在长枪与他手掌接触的一刹那,竟由刺,改成握,一把攥住银月枪。   枪的长处,是攻击远处,而袁术的进攻却是栖身近攻,他一但夺了这长枪,便闪电般撤步,再一甩手,一道气息和这枪,竟同时自他手中飞了出去,刺在了地上。   看来这袁术,真如常人所描述一般,所得的虽比别人多了不止一倍,但付出的却也更多。所以,当上天赋予了你许多别人不曾有的东西,也总要收走你一些什么,这世界虽不是绝对公平的,但某些事上,却还是有着相对的公平!   但赵云却已有些受不了,这人的气息流转,实在是太过强大,竟让赵云觉得有些无法适从。   无法适从,是因为现在的自己,不能适应这种状况,穷极则变。赵云的人立刻便有了变化,金光映照,白龙护体,气息吐纳,回旋而起。   白龙长枪,被龙衔在口中,长龙回转,赵云握住银枪,而白色苍龙,却又藏在他的身体中。   在这片刻间,赵云的生命似有了折损。   袁术看着赵云,不住地冷笑:“仅仅想凭着这一副身躯,击溃我吗?这就是你身体被武印影响后,变身为神的姿态?”袁术一手隐在袖中,另一只手黑色的气劲却如浓烟般聚拢,游动,那黑暗中似有两只眼睛在盯着赵云。   赵云轻蔑地一笑,“你我皆是文武之印的不合适的寄主,为了这力量,都付出了代价,你又何必瞧不起我?你难道不也是为了这东西,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吗?”   袁术:“呵呵,因为你和我获得力量的理由不一样啊!我是为了强大,而变得强大,你却是为了保护别人的孩子,而舍弃了自己成长的价值,变成如今这种模样。我问你,赵云,你这种只是为了保护别人而诞生的能力,到底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当你的力量耗尽,你便会变得弱小的连个孩子都能杀死!”袁术咆哮道:“这世间,所有的人,都是不值得信任的!为了别人,而舍弃了自己,你又得到了什么!!你不觉得这能力,本身就是你愚蠢的证明吗!”   赵云双手握着银月枪,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你似乎弄错了一件事。”   “我会弄错事!”   “谁都会错,你也会错,而且错的很厉害!我这种能力,并不是为了保护别人,而是为了保全自己而获得的能力!所谓的朋友,不是时刻都要关注你,帮助你,像你谄媚的。那些,只是因为与不熟悉,而进行的交际手段。   陌生人,总要亲近一些,熟人,却总有距离。   我的力量并不是为了在别人富裕的时候,接济别人用的!   因为我本就是个缺乏力量的人!   相助,保护,我只会对真正需要它的人,使用我的能力!”   “你知道的很多,没错,既然人类便是如此,你又为何要付出自己的生命和未来,在长坂坡,保护天玄的孩子!你不还是为了别人,而舍弃了自己吗?如此弱小的你,又为什么选择站在了这里!”   “没错……我从没否定过,我确实并不能算是强大的,我的力量一旦用尽,我的生命便也没有了价值。但是你看到了我的背后吗?”   袁术的目光越过赵云,望向刘禅和那群黑压压的兵阵。   “你想说什么?”   “没有我当年的拼命,今天我可能就看不到这么美丽的风景!我确实弱小,也经历过别人的背叛,诬陷,但,我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对于朋友,我也曾见死不救,我也曾逃避,躲藏过,但是这些年,我却明白了一个道理,真正的朋友,不是在你富有时,围绕着你的那群人,而是那些一直默默注视着你的,当你陷入贫瘠时,能伸出双手的人!   我救过刘禅,但在我遇到危机时,他也救过我。   我一直在帮助刘备,却也换来了刘备绝对的信任,所以,当你踏入那大牢时,刘备所选择的与他同生共死的人,是我!   这就是我能力存在的理由,我背后的人,正是由我的牺牲,所换来的。我可以将我的背后,交给这些人!”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已经这么大的年纪,还在说着只有小孩子才相信的道理!人!能相信的,只有自己而已,贫穷也好,富有也好,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的确,人能相信的只有自己,难道你自己的路,能交给别人去走吗?”   “你明白这一点,又为什么去谈那些可笑的羁绊!”   “袁术啊,走路的人,虽是我,但若没有背后那些注视着我的目光,我可能便走不到这里……完全不相信别人的你,又为何要得到超越你哥哥的力量……又为何牺牲那么多,去模仿那些君主的力量呢?嘴里说着不需要任何人,但是你的心里,是不是也有着某种期待呢!”   “呵呵呵……有所期待?我只是在利用他们啊!”   “你帮助别人,虽然别人不一定会帮助你,但是,如果你利用别人,别人却只会利用你,的确,人世间充满了利用,利用和背叛,是这世界无法消除的诅咒,但人生若只存在于那种诅咒之中,却是悲哀的,我虽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是你的想法,是错误的……”   袁术手中的黑气更盛,那一双眼睛在黑暗中越发明亮。   “多说无益,让我将你的身体和你那可笑的理论粉碎吧。”   赵云长枪一横,道:“算了……等将你弄活之后,慢慢教给你人生的意义吧!顺便一提,我的力量虽不算强劲,但是将你完全击溃,却绝不是问题!”   袁术张手一提,竟升起了三道真力。袁术不觉一惊,瞪着面前的赵云。   赵云微笑道:“才察觉到吗?黑暗中窥伺的双眼,我已按照你的气息流动,改变了自己的力量……这也是‘神’所具备的能力……”   袁术狂怒,大喝一声,手中的黑气便已砸向赵云,血光同长龙同时飞出,白色的长龙咬向袁术,袁术诡笑着,伸手再去夺枪,但他的手却被长枪一扫挡住,长枪一转,闪电般点向袁术。   袁术步子一挪,闪开了那夺命的一枪,但袁术的气已消散,赵云的第二枪却已被龙炎缠绕,横卷而来,袁术腰间立刻染血。   “来,袁术,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功夫。”   袁术全身青筋浮起,身体已被黑气缠绕,黑气中却浮出两只巨大的眼印,四道气息凭空而起,他身上的伤也渐渐恢复。   “太嚣张,可是会死掉的,赵云!”袁术的眼瞪视着赵云。   赵云面带浅笑,道:“加强了感知气流的能力吗……如果这种程度,就想击溃我,你不妨试试看!” 十八   【群雄联盟】[月步]   刘禅的手握着剑,指尖却泛起了金光。   徐庶第二次将自己的真气渡给黄月英,她的步子轻灵若虚。强大的气劲,吹动着她的衣衫,她伸手,压了压头上的斗笠。   黑色的面纱自风中飘动,狂风舞动,尘沙蔽天。   风止之时,黄月英人已不见。   袁术正准备再度提起真气之时。   黑色的网却已将袁术罩住,黑色的网丝,缚住袁术的经脉。   这本是在近身之时才能施展的招式,但袁术却根本没有看见这个人,便已中了招,张角自远处看见袁术被锁住了气力,黑气流转,正准备将那封锁了袁术力量的黑网撕裂。   空明之中,一道奇异的劲却卷积着流云般的力,向张角冲击而来。   张角几步接连向后撤去,公孙瓒远处弯弓搭箭,射向那流云,云被冲散。而流云之中,却有一个面缚黑纱的女子,轻踏在空中,仅两步,便已飞掠至跃起的张角面前。   “黄月英!”董卓大喊着那女子的名字,天下间董卓不知道的有名女子很少,像是黄月英这样的人,不知道的人,也不多。   她那种独有的月步,踏落在空中,就仿佛在平地上行走一般。   苍白的手,宽大的斗笠,斗笠下是一双亮若明星的眸子。张角惊呼的嘴还没有合上,黄月英便已飞至他的面前。   “太慢了……”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冷酷,冷酷的声音,听起来,却又那么的温柔,狂风犹自她裙摆间旋转,当她出手之时,且听她一声冷哼,身上的气力,却似未有半点消耗,张角立刻感觉自己身上的气已被黄月英剥夺。   张角飞退,黄月英的招式却更急,飞火流印,伴着狂风,自黄月英指尖飞射而出,烈焰缠身,张角护手的铁甲,几乎要被烧得融化,电气盘旋,震散缠绕在他手臂上的赤炎,但黄月英的掌,已直刺向张角的咽喉,张角以铁手返刺向黄月英,他的手比黄月英要长上一些,可惜雷光飞掠而去的时候,却只刺中了黄月英留下的幻影,鲜血飘起,张角掩着胸口,再次退去,黄月英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已染上了鲜红的血。   黄月英指尖的血,化为一层黑云,张角的气劲也如云般消散。   黄月英的手更急,再次刺向张角的咽喉。   而张角脚步站定,天空之上,一道惊雷忽然劈向黄月英,月英急急侧身避开,斗笠却被刀刃般锋利的雷劲震落,他浩雪般的白发立刻披散在肩头。   黄月英终于落在地上,不再进攻。   “黄月英的招式,果真名不虚传。”张角喘着气,看着黄月英。   黄月英幽幽地叹了一声,道:“未料到你还有这种力量,但,不知我的下一招你还接不接的下。”   公孙瓒此时也已提刀赶来,而黄月英瞥着他的马,“怎么,想一起死在这里吗?”   张角冷笑着,道:“擒王的突袭,可不仅仅是只有你们会采取的方案,比起杀死我们,你还是看看你的君主那里吧!”   黄月英闻言回首,大惊,轻轻叹气,道:“那么,你的命,先给你留下了。”她散去多余的气力,步子一踏,便已向刘禅那里飞掠而去。   随着黄月英的后撤,赵云也意识到了什么,他望向奔去刘禅的两人,虚晃一枪,就想转身回去,但袁术却一掌横斩而来,掌力封锁了去路。   “想现在走?太晚了吧!”   刘禅遇到了危机,在黄月英前去刺杀张角、赵云与袁术正在纠缠之时。   颜良和文丑的两柄长刀,已飞斩向刘禅,刘禅的剑拔出,格住颜良的刀,但两位武将的力量,岂是他的剑所挡得住的,他的马前蹄扬起,文丑的刀已朝着刘禅的头直劈了下去。   孟获和祝融正在准备象阵,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已使两个人一时间呆住了。   还好在这万分危机之时,一个身影已自文丑背后出现,只见月英身子一扭,一脚踢中文丑的腰眼,将他从半空中直接踢倒在地。   而颜良似乎还不放弃,刀自马下正准备刺倒刘禅。   月英刚一落地,一掌平伸,掌力将颜良震退十步,他才将将站稳,但掌力挥出,却又有一道力,回流到她的掌心之中。   白发在风中飘扬,黑纱敷面的她,眼中却望向远方,似有些忧郁。   “月英姐好帅!”刘禅稳住阵脚,擦了擦额头的汗。   而黄月英淡淡一笑道:“姐不是你叫的,我的年纪已足够当你的妈妈了。”说着,她弯指成爪,斗笠自远方飞入他的掌心,她轻轻将斗笠戴在头上。   又向远方望了望,远方,她感受到了狼一般的目光正在盯着她……难道那个方向,有什么人藏着吗?   “好吧。”刘禅深深呼了一口气,道:“云叔,要冲过去了!小心!”   【群雄联盟】[神龙之后的咆哮]   刘禅一声呼喝之后,黄月英便看见了由孟获和祝融指引的象群正向着前方的敌阵冲击而去。月英一步踏在天上,险险避开这前冲的象群。   庞大的象阵便向对方冲击而去。   刘禅:“孟获大叔,这样不会误伤吧!”   孟获:“放心,有我在这给你挡着。不过,别人只能自己加一点小心了。”   徐庶望着黄月英道:“诸葛夫人,你能挡得住吗?”   月英一指前阵赵云,却不多言。   前阵之中,袁术看着赵云,不住地发出冷笑道:“你所信任的人,现在好像已经要拿你当做祭品了。”   赵云看着象阵逼近,却见徐庶将三道真气,散入虚空之中,赵云气力充沛,望着袁术,道:“好像,也并非如此。”   象阵冲击而来时,赵云以黑气将自己保护于其中,银色的长枪,却急刺袁术,袁术身上立刻被枪贯穿,象阵在这时,也将他冲倒,公孙瓒,董卓,张角等人分别拔刀抵挡。   第二波象阵冲击而去时,这些人,却已有些招架不住,张角咬着牙,道:“我还不想折在这里,这里就暂且交给你们好了。”说罢,雷光护体,他的人也随着一闪雷光消失无踪。   董卓恨恨道:“张角这厮……谁若再敢擅自退去,立斩不赦!”   这一声怒吼,将欲逃走的颜良文丑,和袁术都已喝住。   袁术顺着气流吸纳真气,那黑网竟有幸未缚住他,他气场立刻覆盖了整片地域,所有受伤的人,气力立刻得到回复。   而袁术吃下一颗桃子,身上的伤,再度恢复,他盯着董卓,董卓面目狰狞,似在说,你敢逃,我便杀了你!   袁术也被他的气震慑住,而公孙瓒却已一马当先,提刀快斩刘禅,斩杀刘禅虽需多消耗一些气息,但其它的却与斩杀常人无异。   刘禅侧身避开那夺命一击,怎料,董卓已如巨神般逼近,黑色的气劲,化为酒坛,他将一坛酒一饮而尽,巨大的铁刀从天而降,刘禅刚刚避开公孙瓒那飞来一刺,这一击饶是如何,也难避开。   血光迸溅,但刘禅的指,已指向祝融。   “发动象阵,拜托了!”   祝融看着刘禅已伤,心中也已明白,黄月英身上的杀气已不足,赵云为了控制袁术的气劲,刚刚气劲已波动,如今无法替刘禅阻挡象群的冲击。   但是如今,若是不能击退董卓,群雄联盟根本就不可能散去,因为,众人皆已看出,董卓的气息正是这群人纠缠所在。   这些人不散去,作战计划便已失败。   刘禅对着祝融重重地点下了头,而黄月英也默默闭上了眼。   祝融狠了狠心,终于挥起镰刀,指挥象阵再度发起冲锋,黄月英被这象阵的冲击,刮伤,而刘禅则伤上加伤,口中也用出了鲜血。   公孙瓒和袁术也再度受到了重创。   当祝融准备发起第四次冲击时,却发现若再这么下去,莫说杀伤董卓,自己这群人可能就先要在此阵亡了。   董卓那强健的体魄,绝不是这象阵可撼动的!   祝融自大象上,拔出镰刀,斩向董卓,董卓看这祝融飞斩而来,似有些痴了,镰刀划过,在他黑铁一般的皮肤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血口,祝融整个身子撞向董卓,准备自他身上剥夺气力。   但她的胳膊却被董卓的巨掌攥住。   “美人儿,这点伤,对我来说,如同儿戏一般,你不必为此有丝毫歉意,也绝不必向我投怀送抱!”他哈哈大笑着,已将祝融整个人提起,祝融挣扎着,却挣脱不开,董卓大笑着,将祝融向大象的巨足下摔去。   孟获连忙飞扑去,一拳挡开那巨象的足底,一把接住祝融。   但祝融却已觉得自己整个身子已被摔得散架。   孟获虽想冲去与董卓比个高下,怎奈如今他气力也因发动象阵,保护刘禅,消耗得太多。赵云看见情势急转直下,本想速速解决袁术,前去保护刘禅,可是他身边又多了颜良、文丑两人。   战局陷入僵持。   若是再这么下去,就算能剿灭对手的联盟,刘禅却要死在这阵中!   远方忽然传来一声怒喝,两骑一前一后向此处奔来。   一红马长髯骑士,手持青龙偃月刀,正驾马飞奔而来,董卓定睛一瞧,这人,竟是关羽。人未至却听关羽先是一声怒喝。   赤兔马绝快,青龙偃月刀缠绕着深红的杀气,横斩向董卓如大树般粗壮的腰。董卓身体虽巨,却异常灵活,关羽刀虽绝快,仍是被董卓生生避开。   岂料一刀未中,关羽复喝一声,二刀已由扫改刺直击董卓心房。   董卓也是天生神力,竟以肉体自刀锋横侧,将长刀生生撞开。   而关羽自他冲撞的力气自马上飞起,身子在空中一旋,再劈董卓!   这三刀连击,毫无破绽,且利用了董卓的气力。董卓避无可避,身上生生受了关羽这一刀。   “三弟!交给你了!”关羽长刀插在地上,向正冲向这里的骑士喝道。   关羽的突袭已结束,如今,一众兵士已挡在董卓身前,似要替董卓挡住其它人的袭击。   却怎料到,一黑马黑面骑士,已提枪冲了过来。   他的脸甚至比那黑马还要黑,众人望去,活像是看见了恶鬼阎罗。   “都给我闪开!”一声咆哮,人马一体已冲至,董卓身旁兵士,见张飞冲来,虽欲以枪阻之,却被他的人和他的马带着那种强大的劲,横扫开去!   张飞直面董卓!   丈八蛇矛猛地刺下,董卓一时间,不知到底中了这黑面神几次刺击。   只觉得血已浸透了他的衣衫,袁术,颜良,文丑,公孙瓒,见场上竟发生了这种变化,立刻四散走避。   而董卓忽然站起爆喝一声,发出全身的气力,向包围中最薄弱的地方,冲了出去,受伤的野兽最是可怕,而董卓甚至犹比那种可怕的兽,还要可怖!   没人能阻拦他,他们只能看着他发疯般冲了出去!   遥远的地方,一个老人,正轻抚着膝下的狼,“哦?干得不错……不过他们这些人中,有价值的招式,也只有黄月英的了。月步是女人学的,那种特殊的运气方式,却不错的很。”   他如死人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这笑容若在寻常人脸上,并没什么特别,但在他脸上,却不知为何,有一种难以描述的邪意。   “嗯,接下来,来自北魏的冲击,由那个男人带领的狮子,你们又能挡下来多少呢?”   【黑夜之中的寒光】   黑夜中疾驰的虎狼兄弟,只是想捡回自己的两条性命。   “可恶,倘若高顺、陈宫一同来此,那庞德又未在半途被那红袍骑士掠去,这场战斗的胜负,犹未可知。”   “别开玩笑了,以那象群的冲击力来说,再多三个人来,也不过是多了两个死人。何况,那红袍骑士,连董卓都怕,他未将你我当做敌手,已是幸事。”   “可是,他们的君主也伤在了阵中,日后的战局,很有可能对他们更加不利。”   “你现在说这些作甚,你我只管奔逃,何必顾忌战局胜败!”   “……无论胜败,这两拨人,都不会放过我们的。”   “所以,我们只有拼命地逃,这些武者本不易宰杀,等遇到了些平常人,你我兄弟,再大开杀戒不迟!”文丑说话时,脸上便带着那种恶毒的笑意。   可正于此时,他望见一点寒光,朝他面门飞来,寒光由小变大,由远及近,只是瞬息之间的变化,文丑惊呼:“闪开!”   颜良和文丑左右二分,躲开这夺命的箭矢,而远处,一老将手握麒麟弓,箭已射出,红色的披风在风中飞舞飘动,老将的手,似刚松开弓弦。   颜良望着已插在地上的铁箭,不由得发出大笑:“久闻黄忠老头有百步穿杨的弓术,今日一见,却不过如此而已!”   文丑也嬉笑道:“老头子,你既然不要命,就别怪我们攻过去了!”   黄忠不语,只是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颜良的背后,文丑随着他的目光望去,不觉有些奇怪,天空不算明朗,阳光也未能普照大地,但颜良背后的阴影却似在轻轻晃动,只是微微晃了一下,冰冷的剑,悠然地自颜良背后一闪。   文丑惊呼时,已太晚,血已如泉般自颜良背后涌出。   文丑现在才明白——原来,那黄忠一击不中,只是为了颜良背后这致命一剑,黄忠的弓术精准可怕,但已没有了现今剑客那种一击必杀的威力,黄忠毕竟已是个老人。   文丑嘲笑黄忠后,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可笑,一个久负盛名的射手,怎么会射不中两个正在仓皇逃窜的败将呢?   他知道这些时,已太晚,他立刻奔向颜良,准备将他扶起。   曹植自暗中缓缓现身,看着手举大刀狂奔向自己的文丑,长剑却缓缓纳入鞘中,似不想抵挡。   文丑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背后竟有雷石滚动之声,他下意识地回过了头,便看见一人若暴风扫动着江河,江河已卷起巨浪扑向文丑。   他的枪,不住地震颤,似乎蕴藏了太大的力气,而无法控制。   文丑已躲不开这枪,长枪刺入文丑的身体,文丑便已昏厥。   黄忠再次搭起了箭,箭矢如流星坠落,是那一击必杀的弓术!文丑明白,这样的箭,纵使他还清醒,纵使他看着黄忠拉起弓,射向他,也绝无法躲避。   箭矢贯体而入,一股股黑气,却已自文丑和颜良的体内涌出。飞向远方,二人尚未复苏,曹植并不看着这两人,他的目光只是望着那阳光之下,同样黑暗的地方。   “请出来吧,既然已被发现,继续躲藏,也没什么意义了吧?”   黑暗的深处,袁术慢步走出,道:“年纪如此之轻,便有了窥破黑暗的眼力吗?”   “身体潜藏着那么大的力量,想隐藏起来,本就不易。”   袁术忽然发现,自己身上散去的某些气力,正如花瓣一般,飘散入曹植的体内。   “刚出龙潭,未料又入虎穴,也罢,也罢……”袁术叹息着,背后的黑气中,两只巨大的眼,却已睁开。   徐盛握紧了手中的枪,显得有些紧张,“小心,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黄忠握着弓的手,也开始有些震颤,可他脸上却浮出了笑容,那种只有他在面对强者之时,才会露出的笑容:“看来,你、我,再加上曹植体内的气息流动,已被那双眼盯住了。仅仅听着他的呼吸,便可了然,这定然是只不下孙权的怪物!”   “哦哦,看来你们很识货嘛。”   曹植双手却已垂下,连拔剑的兴致都已没有,“不过,也仅仅只有这种程度罢了。我不必出手,你已必死。”   袁术双手腾起深暗的气,他怒视曹植,全身都气得开始震颤,“真是个嚣张的小子,我袁术的巅峰状态,又岂是你这种小儿可以匹敌?”   曹植扬起胳臂,宽松的袍袖中,他缓缓伸出了手,漫天的落英,正有一朵落于他苍白的指尖上,他看着这花瓣,似乎比看着袁术还有兴趣。   袁术却大怒,脚猛地踏在地上,准备向曹植冲去。   但是他的脚刚刚落地,便觉得万分沉重,双掌也似被黑色的气劲缚住,黑色的气劲,宛若泥淖,已令他浑身的气力消沉,曹植这才缓缓抬起头,瞥了袁术一眼,道:“我从未说我能制得住你,只是我身边,恰巧有位大哥,是你天生的克星。”   徐晃手上的黑气尚未散去,他笑道:“我虽乃黑街领袖,但‘大哥’这称呼,曹公子却万万叫不得。”   曹植微微笑道:“您年长于我,叫一声大哥有何不可?”   徐晃正色道:“长幼虽有序,但主从之礼,更不可破。”   “也罢,便随将军。”曹植的声音温柔谦恭,他的人也是一团和气,简直与对待敌人时,完全是两个人,就连袁术看着他,都不敢相信,这人竟是一剑斩杀颜良的冷酷剑客。   但袁术的力量在挣动着,他左手搭上右手,一扳一拧,黑气自他双腕中垂下,散去的黑劲正砸断他双脚的气力!   黑暗中的双眼怒睁,气自天地间波动,上涌的气力,甚至让黄忠,徐盛,徐晃与曹植四人,各向后退了一步!   终究还是大意了,可袁术也已是强弩之末,无论他攻向谁,都绝无法杀死那个人,他却已必死在这些人的刀剑之下。   袁术偏偏未攻击这四人,而是大掌一展,逼退四人,再以双手火雷,分袭颜良文丑,这两人本已毫无抵抗之力,四人刚刚走避,无法援手,血光溅起,颜良文丑再次被袁术双掌刺得奄奄一息。   四人反扑之时,袁术却已大笑着退去,“你四人,若是追我,这两个小子定当无命,若分别追来,却未必是我对手!”   徐晃冷笑,提着斧子便要追去。曹植却身形展动,挡在了徐晃身前。   “为何?若论武功,我去,他必死!”   “我知道。”   “那公子为何挡着我?”   “你……没听到马蹄声吗?”这里根本没有马蹄声,任何人都没听到马蹄声,其实曹植也没有听到,但是他的眼睛,却望向与袁术逃离相反的方向,那里,若是孙策派出援兵,若遇袁术,必当击溃!   徐晃沉默一会儿,才道:“是啊……风暴即将来临了。”   徐盛和黄忠是何等人物,望着远方飞起的尘烟,便已知晓了前路,究竟是谁来了,狮群即将攻袭而来,现在若是让徐晃去追击袁术,战力必定分散。   但曹植却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请您带着颜良文丑,前往蜀营进行医治。”   “你让我走?只是为了救他们?那你的安全怎么办?”徐晃很少违抗别人的命令,现在他的上司虽不是曹操,但曹植这个人,他也并不讨厌,何况,他还是曹操的儿子。   可是,现在曹植的命令,徐晃却不理解,现今,对抗北国的队伍,本就捉襟见肘,在此危机时刻,曹植为什么为了两个本和他无甚关系的人,来削弱自己的战斗力,这是不是说他有一些妇人之仁?   “他们是袁绍的手下,他们对袁绍也一直很忠心,现在若救了他们,以后或许有用……而且,我听闻将军在官渡之战时,也曾用气力封禁二人招式,所以,就算他们有什么反常举动,也必定不会伤害到将军。”   “可是你怎么办?曹公本是让我来保护你的,不是来救人的。”   “北国众将的实力,将军应当比我了解,他们若想杀我,纵使多将军一人,也是毫无作用。现今,我们有吴蜀相助,只求暂时抵挡,待孙策援兵赶到,便可反败为胜,而且我若想藏起来,也绝非常人可寻。何况我身边还有黄前辈和徐将军两人。   您且速去,否则,此二人性命难保。”   “好,那公子多加小心。”徐晃知道再说已无用,对颜良文丑伤口稍作处理,扛起两人,将二人置于马上,自己也骑马,牵着那马缰绳,打马而去。   “两位前辈,请原谅我的任性。”   徐盛抱拳道:“公子仁厚,何怪之有。”   曹植淡淡一笑,笑声中略微带着些凄凉,大人物本不该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曹植因为这一点,便永远成不了一个大人物,但是那又如何,生命是自己的,人的一生短暂,若不按自己所选择的去爱去恨,那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我,或许只是看到曾经的自己,而不愿对他出手罢了。”曹植的袖子中藏着连弩,刚才,他本可以冲向袁术,将他连击杀死,但他没有那样做,也阻挡了前去阻截袁术的徐晃。   袁术的年龄虽然已比曹植大很多,但有些道理,却不一定是年长的人才能通晓的。袁术知道联合军,本是为了救他们而来,不然,他就不会攻击颜良和文丑,来争取自己逃走的机会。   受到文印影响的他,可能本就不会被那区区邪意所控制,但是,他又为何要逃走,难道重新复生不好吗?难道他宁愿自己的灵魂被邪意吞噬,也不愿用自己的灵魂掌控身体吗?   复活之后的处置,可能是袁术所恐惧的,但那绝不是他最害怕的事。   曹植看到他,便想到了自己,袁术实际上,是在逃避,逃避袁绍!逃避那个比自己强大的哥哥,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盟主。   曹植也曾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也在不停地逃避,逃避自己所爱的人,逃避自己的哥哥,逃避自己的父亲。但当他想面对时,他的哥哥却已葬身火海……   他很厌恶自己的懦弱,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在那么晚才醒觉,但他也明白,若是没有那么长时间的思考,他便不会有面对自己哥哥的勇气和力量。   能走多远,便走多远吧……   曹植的心中似乎这样说。   有些心结,别人是无法帮着你解开的,只有你自己愿意面对时,才能自己打开心结。或许这么做,有些自私,放走袁术,不知会给联盟军添上多少的麻烦。   但曹植却始终无法对袁术出手,他开始责怪自己,但却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我,准备伏击曹丕!”   黄忠道:“曹丕带来的定然是大军。”   “黄老前辈弓术奇绝,不必与我一同于近处伏击,只需置身远方,关键时刻,出箭狙击对手便可。”   “能不拼上性命最好,我本是一个老人,早已没了拼命的勇气!”   曹植对着黄忠微微一笑,却没听懂黄忠言语中的讽刺之意。   “而徐盛将军,请您去蜀军前线,协助抵御北国骑兵的冲击。”   徐盛听着曹植的计划,不由惊起一身冷汗,“你呢?”   “刺客,本是只身行动的人。不成功,便成仁!”他说罢,身子已遁入阴影中,消失无踪。   徐盛看了看黄忠,黄忠点头道:“便按他说的做吧,你留在这里,只能打草惊蛇,何况,你本不适合刺杀!”   “你真的觉得这计划,十分可靠?”   “野兽在学会捕食之前,总会受两次伤,曹植现在就是一只野兽。”   “可是你呢?你本不该接受这么冒险的计划!”   黄忠淡淡道:“我曾对曹植说过,我欠他一条命!”   徐盛对着黄忠抱拳,他已明白了黄忠的意思,“请多加小心!”   黄忠:“军机不宜延误,你快走吧!” 十九   {蜀}【风暴降临】   重返战场的关羽和张飞,讲述了他们与刘备相遇时的情况,当众人得知刘备现在还安然无恙之时,才开始有些放心。   刘禅伤得很重,公孙瓒和董卓纵然并非天下无双,但在他们手下死得人,也已多如牛毛,遭受到这两人的攻袭和南蛮象群的误伤,能活着已是很不易的了。   可是,战争仍未结束,关羽望着远方,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看着沙尘飞扬,远方似乎来了一批马队,按马队的规模来看,比那群雄的集团还要壮大可怖。   关羽手中青龙偃月刀舞出一个刀花,左手一捋长髯,道:“张飞,赵云,徐庶,三位请随我前去迎敌。”三人抱拳应声,关羽又道:“侄儿你已伤,孟获祝融,烦劳二位将他安全护送回营。”   刘禅:“二叔、三叔,前方兵队,似乎不好对付。”   关羽朗笑道:“我自然知道,我只愿拖延他们一时,等你们回营防备完善,我再回去不迟。”   张飞一拍胸口,笑道:“侄儿,你且放心回去休息,这里交给俺和二哥,自然万无一失。”   一旁的黄月英不说什么,她步子虽轻,却已走到了张飞关羽马前,背对着他们,似乎要与他们一同前往。   却听张飞道:“你这女子是何许人也?前方甚是危险,可不是女人该去的地方!”   黄月英偏过头,瞪了他一眼,张飞觉得心头一寒,却想再说些什么,关羽的长刀却平伸,挡在张飞面前,道:“三弟,莫再多言。”   张飞:“可是前方着实危险……”张飞再看关羽看着他的眼神,终于还是闭上了嘴。   他转向黄月英,道:“未料到,你我两人,竟还有相见之日。”   张飞看着关羽又看了看黄月英,道:“你二人认识?”   “算是旧识吧。”关羽似乎回忆起了当年,受袁术雇佣,与孙策交手时的情景,那时,黄月英曾对他说过,他不适合当一个杀手,因为刺客的特点,是爆发力!只有有可怕的爆发力,可以在找准时机,对对手一击必杀的人,才能当刺客!   而关羽纵然把自己当做杀手,他也是个堂堂正正的武者,他的杀气太盛,而且招式也毫无邪异之处,他招式平实,一刀便是一刀,他若想胜敌,大多数时间,靠得是一刀一刀的消磨,而不是瞬间的致命一击。   黄月英对他说的,关羽都记得,因为关羽虽傲,但对这个女人,却一直很尊敬。黄月英看着关羽道:“既是旧识,何不同行。”   “因为,你已伤了。”   “我没事。”黄月英冷冷道。   “这场战争,并不适合刺客,尤其是一个受伤的刺客。”   黄月英回头盯着关羽,一字一字道:“我没事。”她的眼中已有杀气,任何一个人看到这时的黄月英,都能知道,她还是一个可怕的杀手,还是一个正常人不能伤之分毫的刺客。   关羽长刀却戳在地上,身上,深红的气也散发出来,道:“无论你有事与否,我不能让一个受伤的女人上战场!”   张飞道:“二哥说得没错,俺也不会让你参加这场战斗的!”   黄月英微微一笑,隔着那层黑色的面纱,这笑容便有了一种神秘莫测的美,但这笑声中却有讥讽和不屑之意,“你们不让我去,只不过是因为我是一个女人?”   张飞刚要应声,关羽却举起了手,示意张飞噤声。   张飞虽想说话,但是看到关羽的手势,还是长长叹息了一声,然后再次闭上了嘴。   关羽明白,这是一个要强,执拗,且倔强的女人,但她不走,却不仅仅因为这些,诸葛亮走时,曾对她说过,我不在,你要尽力保护蜀国之人的安全。她的责任心从来都很重,关羽在当年与他相遇时,就知道她是这样的人。   那是诸葛亮的信任,黄月英也将那当做自己应当履行的责任。   她是个杀手,她当然看得出,这次远方对手的强度,也明白,关羽和张飞这些人若是单打独斗,可能并不会输给那些人,但是,若参加兵团作战,他们简直就是去送死!   “月英夫人,请问你如今气力如此,可抵得过张辽和张颌二人的盗窃技法?”   黄月英沉默,以她如今体力,确实敌不过。况且女性生来,体力本就弱于男性,刺客也本不善于正面战场。   “你如今气力已虚弱,我了解身为刺客,爆发之后的那种疲累,你虽体力过人,但若继续参与这战斗,定抵挡不了这种强度的攻击。”   黄月英再次陷入了沉默,但她一双漆黑的眸子,闪动着光辉,道:“但,你们若去,不也是送死,如果我能与你们同去,至少多一分希望……何况,你怎知对方一定是北国之人?”   关羽和黄月英的对话已经有些僵持,其实,关羽又何尝不知道多一个人,可以多一份生存的希望,但是,他却不能这么做,黄月英毕竟是诸葛亮的妻子,诸葛亮不在,她倘若出了什么问题,又怎么向大哥和诸葛亮交代?   黄月英聪慧过人,她早已明白关羽的意思,但是,她却是个不愿受世俗的规则约束的人,在她心中,现在如此危急之时,关羽却在考虑这种事情,岂不是反耽误了战局,害了他们的身家性命!   而这时,赵云却道:“远方尘烟四起,敌方规模声势浩大,除了北国的狮群,断然不会是别人,夫人不必再与二哥争执,夫人月步行空,本是天下独绝,夫人亦知晓,我们定非北国敌手,如今之计,不如以夫人独绝轻功,赶往孙策属地,快快通知孙策,这也是当年孙策大人之前与你协定的计划,我等且战且退,待到孙策大军赶到,我等再反攻,方有胜机。”   “孙策那里,我当然知道,可是纵然我速度再快,你们若被北国包围,也定然将无葬身之地!这次他们的动作实在太快!”   “快又如何?月英若去,我们这些人才能有生机,你若留下,不过是在此多一具尸体罢了。”关羽虽然如此说,但是黄月英却在关羽眼中读出了另一个意思。   “丈夫本当马革裹尸!若死,关某一人足矣!”那便是关羽的决意,男人一旦有了这种决意,便已是任何人都无法更改的了。   关羽是八位神变之人中,看似最平凡,也最没有变化的一个神,但是,他的力量,却可以说是最可怕的,因为他的死,是一种可怕的血术,那种术,可以直接将一个人的灵魂引入黄泉。   黄月英已明白,在最后的时刻,关羽定然会用这种血术拖延住敌人,而她如果跟去,由于她的伤已重,且并无常人那般可以保护自己的技法,她学的本就是暗杀,这样,有可能在关键时刻延误关羽使用血术的时机。   可这却是黄月英最不愿看到的一种情况,但她也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女人,战争,有时必须要牺牲,而且,这有可能是现在他们能选择的最好的路了!   “那好吧,云长兄,还望保重!我尽快回来,若非情况紧急,切勿折了自己性命!”   “嗯。”关羽应了一声,黄月英压低斗笠,轻轻转身,风起时,纵身一跃,远远望去,她又是三起三纵,月步行空而去,她的白发在空中飞舞,狂风呼喝,却阻挡不了她看似柔弱的身躯,不消片刻,她已消失在远方。   而自曹植伏击方向,徐盛和徐晃已一前一后,到了关羽面前。   “徐晃,徐盛,是你们。”   徐晃:“蜀国的武圣关羽和万人敌张飞,已苏醒过来了吗?”   张飞一抱拳,虎目圆睁,道:“好说!”   关羽捋着长髯,笑道:“不但醒了,如今还要去杀几个人,不知道徐晃愿不愿与关某同往。”   徐晃看了看背后的马,道:“我当然愿意与武圣前去杀敌,只是,公子植命我将马上之人送往蜀营医治。”   “你马上的人是谁?”   徐晃看着自己另一匹马上的人,道:“是颜良和文丑。”   关羽看着颜良身上的一道剑伤,道:“好快的剑,我当年与此二人激战之时,尚不能对他们造成这种伤害,未料到公子植,剑术已成长到如今的地步。”   “这些年,他经历的太多,任何人经历了这么多的事,都会有所成长的。”   “他的人呢?”   “他可能正隐藏在曹丕的行伍之中,他命徐盛先回来,助你们抵御北国,而他和黄前辈,准备暗杀曹丕。”   关羽捋了捋长髯,道:“好,好!”   徐晃面带焦虑之色:“计谋当然不错,只是,若无将军协助,恐怕公子植定是凶多吉少。”   “一个人若是肯将自己置于如此险地,便已是个铁铮铮的汉子!你莫要为他担心,有黄老爷子在,旁人若想伤公子植,也并不算太容易!何况,这忙,我一定会帮!”   徐晃道:“先谢过云长兄。”   “这不仅是为了公子植,也是为了西蜀。”   刘禅这时已骑马,带着两个骑兵走来,道:“我一会儿也免不了要找个郎中好好看看,再多带上两个人,也并不是太难的事。前辈既然担心公子植,何不将颜良文丑交给我,您则与二叔同去抗敌。”   徐晃一抱拳道:“那自然好。”看来,他刚才所说的并不是托辞,他确实很担心曹植。   徐盛:“徐晃,你也准备留下?”   徐晃:“北国的狮群,并不好对付,我虽是黑街的主人,但是在黑街之中,我也仅仅是能限制几个人的能力罢了。何况,北国这次进攻,还有许多人,通晓纯正的血术,他们绝不可小视。”   徐盛沉声道:“嗯,那我要与诸位说一件事,我枪上杀气,可以使人昏厥,也可以使他人于昏厥中苏醒,是专破曹丕血术的招式,倘若有人到时中了曹丕血术,我对各位出手时,还望各位万勿闪躲。”   张飞:“既知如此,自是不会闪避!”   关羽对着徐盛大笑两声,道:“大丈夫,岂畏伤痛!”   徐盛:“久闻西蜀多豪勇之士。今日一见,果真不凡。”   关羽:“那么,若无其它事情,我们现在便出发吧!”关羽将青龙偃月刀拔起,大刀一举,便准备离开。   刘禅却快马到了关羽身旁,从怀中掏出那一柄诸葛连弩,道:“二叔,此行危险,我知二叔通晓杀意之道,此弩乃月英姑姑所制,我想它若在二叔手中,必将爆发出可怕的力量。”   关羽摇了摇头,伸手一推,道:“那连弩虽可引我杀意之道,但正如我先前所说,若将气力爆发之后,必将迎来自己最虚弱的时候,这并不适合这场消耗战,而且……敌人战阵之中,如你先前所说,还有四天国手那样的人物,带着那连弩,并非很好的选择,这连弩你且留着防身。”   刘禅点头,道:“只怪侄儿无用,身已受伤,不能与几位叔叔同行,二叔,三叔,云叔,还有各位,一定要多加小心。”   众人朝着刘禅抱拳,关羽更是对着孟获和祝融道:“我侄儿的安危,便依仗二位了!”   孟获:“放心吧,他的安危,便交给我们南蛮王了!”   祝融:“有我和老公在,定当令少主安然无恙。”   关羽再一抱拳,一拉缰绳,调转马头,青龙偃月刀一横,张飞也拉住座下黑马缰绳,握住丈八蛇矛,跟在关羽背后。   “诸位,要走了!”一声呼喝,赤兔马一声长嘶,关羽,张飞,赵云,徐盛,徐晃,徐庶六人,带着些许骑兵,向渐渐逼近的北国骑兵逆冲而去…… 二十   {蜀&魏}【武圣的冲击】   马非铁骑,却是快马。   关羽一马当先,青龙偃月刀刀刃迎风,快马奔袭之时,甚至能隐隐听到刀刃破风之声。   魏国的兵群就在前方。   虎痴先是听到的是风声,才看见那红马绿袍骑士。   许褚身后的两位骑士座下马匹,见到关羽冲击而至,马俱惊!   “好强的气势!”许褚赞道,“破!”杀气震天,那两匹受惊的马,似乎被许褚身上突然迸发的杀气震得不能动弹。   关羽已奔袭而至,凤眼凝视着许褚,也大喝一声!   许褚双手握着巨斧迎着快马,横斩而去,横刀断马,本就是许褚的拿手好戏。   他挥动巨斧时,似乎大地都因为他的力量在微微震颤,可关羽的刀已出手!   刀与斧相击,火花四溅,青龙刀扬起,刀在空中犹嗡鸣之声不绝,许褚倒退三步,只觉虎口已被震裂,而关羽早已驾马前奔。   直奔不远处的那道黑色帘幕。擒贼擒王,正是他此次奔袭的目的,却不是最终目的,既然曹植已准备刺杀曹丕,那么,曹丕身旁的人本就不易过多。   张颌、张辽、夏侯惇、夏侯渊、典韦、许褚。场上这六位敌将,绝无一人是好对付的,何况,曹丕本人也是个可怕的血术高手,若让这六人任何一位留在曹丕身旁,在配上甄姬那独绝的武功,那么曹植便绝不会有半点胜算。   果真,关羽奔袭而至时,这六人的注意力,都已被他吸引。   张飞和赵云紧跟在关羽身后,许褚想拦下张飞,银光一闪,赵云自白龙之上飞身而下,长枪在空中急速摩擦,焰风烈烈,点向许褚胸口。   许褚锯齿长刀出鞘,一挡,火尖长枪自那锯齿长刀上点出一个洞来,却终究没有贯穿那柄百炼精钢的刀身。   “赵云,准备动真格的了吗?对付我,你最好小心一点!长坂坡那次,你我还未分胜负呢!”   赵云看着许褚健硕的肌肉,道:“我只是想暂时拖住你而已,请赐教。”   关羽孤身冲入敌军,忽有一道劲风袭来,关羽只觉得眼前亮了一亮,夏侯渊已自关羽的马下,一刀斜斜割向关羽的腰腹,这一刀刀路诡异,且迅疾非常,更可怕的是,赤兔马本就在高速奔袭,而这夏侯渊的刀竟丝毫不比这快马慢上半分。   岂知,关羽的刀却微微向侧面一横,这刀锋一横虽是十分简单的招式,但夏侯渊却已惊出一身冷汗,那刀锋本向着前方,此次稍稍变化了方向,便是冲着夏侯渊前冲的方向斜斜指着,关羽不用出刀,只要夏侯渊的速度再快上半分,整个人便要被青龙偃月刀穿身而过。   怎料夏侯渊的变招更妙,他在空中虽不可变换方向,但他的手却已握住长刀的刀柄,准备借力变换刀势,可夏侯渊刚刚握紧那刀锋,整个人便已被关羽甩了出去。   独马疾奔,刀锋在空中本就有破空之声。   但刀锋破空声,却绝不该如此之急,如此之快,关羽刚刚察觉出异样,背后便已中了一刀,血自他背后溅出,他微一回头,便看见了夏侯渊,和他那柄迎风快斩,击中关羽,却已卷刃的刀。   任何人的刀在那种速度的挥动下,都要卷刃的!   纵然是青龙偃月刀也不例外。   夏侯渊毕竟是夏侯渊,可他如今也已用尽了力气。   可夏侯惇却又已挡在了关羽面前。   在这兵阵之内,真可谓是寸步难行,夏侯惇已准备阻拦关羽,但他的独眼却没有看着关羽,高手过招时,分心本就是大忌,但夏侯惇却的确有自己分心的理由。力竭的夏侯渊站稳脚步,身上也开始战栗。   张飞正骑着马,从远方冲向夏侯渊,天下武者,都知道张飞气力充足时,是个可怕的怪物。   夏侯惇虽然被邪意控制,却还是明了自己的兄弟已遇到了危险。   关羽本也未准备与夏侯惇交手。两人本是对冲之势,如今却各自错开,夏侯惇奔向张飞,关羽则继续冲向那黑色的幕帐。   寒风呼啸,张辽并没有骑马,但他已跃起,风吹起他背后蓝色的袍子,关羽与张辽对视着,他的刀已举起,但张辽手却已搭在了关羽的肩膀上,青龙偃月刀本是利器,但张辽与之如此之近,却令关羽招式施展不开。   关羽正待将张辽震开发力,但自己身上的气力却已自肩膀上被张辽攥入手中,他的另一只手向远处正与许褚搏斗的赵云一引,赵云的杀气,凝在张辽腰间刀锋之上,一寸短一寸险,刀锋已刺入关羽的胸口!   张辽的身形宛若鬼魅,勇武又似猎豹!   这已不是赤壁那时的张辽,那时他已伤,而且他顾及的事,也要比现在多的多。刀锋犹在关羽的身上,刀未拔出,便听得关羽一声怒喝,震得张辽一惊,青龙偃月刀刀柄横斫张辽头颅,张辽微微侧开身子,躲开这横扫一击,刀锋上却已急旋而来,关羽的长刀在张辽刚刚躲开之际,便已急速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半圆如月,月光纵劈张辽头颅,张辽步子却一蹬赤兔马,离开了那刀扫击的范围。   怒马前冲,继续奔向曹丕。   张辽还欲阻拦,却发现自己的肩膀直至胸口,已被那刀斩开了一道血口,关羽架着赤兔马飞奔而去,不再对张辽出手,张辽却捂着伤口,险些被那马冲倒。   “好快的刀,我终究还是没有避开。”   “你已耗了我三成气力,这已是很了不起的事。”关羽和张辽对视之时,什么都没有说,那只是在飞马之上时,短短的对视,但他们彼此之间,却似乎了然了彼此的心意。就仿佛彼此之间进行了一次没有言语的对话。   马飞奔而去,直奔那黑色的帘幕!   帘幕已近,关羽的气力却已差不多消耗干净。   只听一声冷笑,关羽忽然感觉自己胯下马匹躁动不安,这赤兔马本身经百战,怎会在此时发生如今这种状况?关羽定睛一瞧,一人沉降着气息,风暴般自赵云和张飞剥夺一分气力!手法竟如张辽一般毫无二致。   赵云经过神变之后,本是依靠气力的多重变化,来发挥自己强大的武力,只是如今,张辽和张颌两人却已接连破坏他身上气力。如今,他也已是凶多吉少。   但关羽此刻无法打马回救,他只得发动全力,向黑幕发动致命的冲击,吸引魏国众将的攻击,本就是他的目的!   可是,张颌却已在关羽的身后,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双枪双剑几乎同时刺向关羽,他招式快速且炫目,关羽只得跃起,大刀刚准备反击,马却已被张颌夺去,他骑上马,便冲向张飞。   关羽唯一冲击向曹丕的快马,已被剥夺,现在,夏侯兄弟加上张颌,对付张飞一人,绝不会太难。   关羽在落地之时,青龙偃月刀猛刺在地上,大地轰鸣。   但他已无马,气力似也已耗尽,无数鬼兵围拢向关羽!   可是,这些鬼兵越是靠近关羽,便发现大地的震动越是厉害,可怕的震动,连张颌都忍不住回过头看了看,关羽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地上开始裂痕,裂痕中则有黑气不住地涌出,攀附在关羽的刀和身体上。   关羽全身青筋毕露,赤红的手臂,怒指苍天,地上青龙刀忽然化为无数刀刃,飞旋在半空,鬼兵的长枪齐齐刺向阵中关羽,却见刀刃忽如暴雨般落在他四周,张辽、张颌、夏侯兄弟,皆是挥刀舞枪才免受那飞驰刀刃波及。   而张飞更是丈八蛇矛前刺数次,才算挡开那锋利的刀刃。   至于靠近关羽的鬼兵,却都已被斩成碎屑!   “好强的杀气!”张颌冷叹道!   而关羽一脚重重踏在地上,杀意上涌,他掌心朝天,胳臂似因过于强大的气力,还在不住地颤抖,无数刀刃在他掌心回旋,终于凝聚成一柄腥红的血刃。   刃上鬼头雕琢精细,那鬼首獠牙之上,似乎还纹饰着一道道鲜红的槽,槽中犹如鲜血流过,那气息赤红且可怖。   张辽一看停滞在半空的关羽,和他那宛若浸过鲜血,犹在颤动的刀刃,又望了望曹丕方向,关羽据曹丕起码还有二百步之遥。   这么远的距离,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着!”一字喝罢,血刃出手,直奔那黑幕击去。   血刃划破苍空,形成一条狭长的血色刀路,刀刃穿过黑幕,血光炸裂,那黑幕竟被这一击震得破碎不堪。   黑幕之后,曹丕看着自己流血的手臂,趁着关羽尚未落下,冷冷瞥了他一眼,道:“好强的气,好快的刀。”   甄姬手中的短刀已出鞘,她似乎想替曹丕挡下那刀刃,但是直到那血刃飞来,她却连动的机会都没有。   “相公,抱歉,我没有挡住这一击。”   曹丕凝视着自己左手的拇指,愉快地笑道:“夫妻之间,何必这么客气,这一击,本就不是你可挡得下的,要怪,也只能怪我没有避开罢了。”   他染血的拇指往前一伸,道:“我总算是个懂得礼尚往来的人。”他笑得还是很愉快,但指上的血印却已飞速向前冲击而去,血印从关羽的身旁掠过。   这时,张飞刚准备将长矛刺向夏侯渊,他浑身的气力未得到宣泄,便觉得血印印在了张飞的身上,张飞觉得气血上涌,身体却不受控制,险些跌落马下。   就在这时,张颌骑着赤兔马,奔向张飞,而夏侯惇也已赶至。   他长刀出手,直奔张飞,他知道张飞手中有丈八蛇矛,杀气绝不匮乏,但他也知道,张飞的招式,依靠的便是杀气!   而自己在这场搏击中,无论如何都不会落入下风,因为他的血术,便是消耗对手气力甚至损伤对手生命的力量!   “张飞,受死吧!”   独眼的罗刹,对着张飞发起了致命的冲锋。   关羽还准备发动第二刀,斩杀夏侯惇,只是,这一番攻击,已消耗了他太多的气力,他几乎已无法出手。   而许褚与赵云那里,许褚对着赵云冷笑道:“如今,气力已被剥夺的你,还接的下我全力的一击吗?” 二十一   {群}【最强马队的突袭】   蜀国与北国正进行着致命的搏击。   于此同时,曹操的大军也在向战场行进着。   “郭嘉!”曹操叫来身旁的谋士郭嘉,道:“你看前方,烟尘四起,斗气波动,似有战役。”   郭嘉:“主公身具神变之力,也定然感到了前方战场,赵云已化为神龙正在奋力拼杀。”   曹操:“不错,能让他们陷入如此苦战的,若不是孙坚率领的白江刀队,便必是曹丕的部队!”   郭嘉:“据我所知,孙权与孙坚用兵多善伏击,并不愿与对手直接交手,前方战役规模如此浩大,定是北国兵群。   公子丕从小随主公学习兵法,武术,加上他那独门血术,他若带领北国亡故将士,蜀国兵将未必是对手。”   曹操:“嗯,那荀彧,袁绍烦你二人先去支援,我随后便到!”荀彧、袁绍得令,驾马带着些许兵将,向前方冲去。   贾诩:“他二人似乎还对付不了公子丕。”   曹操:“我知道。”   贾诩:“嗯……”贾诩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曹操:“我不令兵将前行,只因,我感觉有狼在暗处盯着我们。”   郭嘉:“……您也感觉到了吗?”   曹操:“狼的气息无论如何隐藏,都会散发出淡淡的杀气。”   贾诩没有神变之力,也无先知之能,但他却明白,曹操指得狼是司马懿,若是有他潜伏在四周,确实不应该轻敌冒进。   郭嘉:“的确,师兄并不简单,行军还是略微小心些好。”郭嘉顺应着曹操,没有多说什么,其实,除了曹操担心司马懿这个原因,贾诩和郭嘉都已看出,曹操不驱使大军前行,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因为,曹操作为神变之人,定能感觉到司马懿现在的力量,并不可怕。   只是长时间的奔袭,曹操的身体已有些支持不住,他若直接参加这场战斗,便会暴露自己的病情,为将者,若病倒,军心便亦动摇。   曹操,你的身体,还能支持多久呢?   袁绍与荀彧骑马前奔,已前行了好一段距离。   袁绍身上的真气连续两次聚集在手中,而无法散去。   袁绍望着远方,沉声道:“不好,有埋伏!”他凝聚着双手的气力,准备出手。   怎料一人一马却提着一刀奔向袁绍,荀彧从袖中取出一枚飞刀,快刀只奔那骑士胸**去,怎料那骑士忽然自马上消失,只有一匹白马飞奔向袁绍。   袁绍正诧异,一道寒光,却自马下飞起,直斩袁绍,袁绍连忙侧身避开,怎奈那刀术奇绝,骑马之人,骑术也精湛无双,长刀一破,快马猛进,竟将袁绍怀中一颗桃子挑出,斩的粉碎。   这骑士白马奔过,一红甲骑士的长枪便闪电般刺下,枪上似乎缠绕着可怕的杀气,那枪实在太快,红光只一闪,袁绍胸口便已殷红一片。   这两段冲击,快速且致命,袁绍忽然想起,在当年天玄讨伐战时,他曾得罪过的两个骑士,今天这二人出刀枪的手法,正像是当年那西凉双骑的。   他尚未回过神来,另一柄刀,便已挥砍向他,相比刚刚那两击,这一刀便已平实许多,怎奈,袁绍已闪不开这夺命的一刀。   “杀袁者,公孙瓒!”那挥刀者随着刀挥落,喊着自己的名字,而袁绍已被这一刀斩落马下。公孙瓒手中烈火下燃,正击中倒下袁绍的头颅。   公孙瓒一勒白马缰绳,向马超和庞德道:“多谢二位帮我报此宿仇!”   马超扶了扶头盔,道:“这人本与我有些旧怨,杀他,并不是仅是为了帮你。”   庞德:“你的面子,我总算帮你找了回来,我们也该走了!”   荀彧看着倒下的袁绍,除了恐惧,还有种莫名的感觉盘旋在心头,袁绍本是个很强大的武者,竟然在这三位骑士的冲击下,一轮便已几乎丟了性命,这难道不是命吗?   人,真能抗争过命吗?   公孙瓒刀锋却已指向荀彧,道:“刚才那人,向你出刀,何不将他一并杀了。”   庞德:“我并不是你,我只听马超的。”   马超一勒缰绳,调转马头,道:“我还有事要做,这人,便留他一命吧!”   公孙瓒笑道:“也罢。”随着马超一同驾马而去。   荀彧上前,监视袁绍伤势,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已毙命,袁绍在他怀中咳了咳,呕出一口鲜血,看来他还并未死去。   难道是刚才五人的气力,都已纠缠在袁绍身上,而使他生命气力有所提升?   他很快便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刚刚那三位骑士四招连击,袁绍若未自救,断无生理,而他也在遭受伏击前,凝住了手心的气力。   说明他出手前,体力便已得到了提升。   何况,这时,一个人已出现在荀彧面前。   他捻着自己的山羊胡,道:“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死在别人手里。”   袁绍眯着眼,用袖子擦干嘴角的血,看着面前的男人。   这人竟然是袁术。   原来他逃走之时,竟看见了马超带领着庞德和公孙瓒,似准备做什么,马超在袁术手下,曾做过事,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领袖,但他却很会看人,马超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他的悍勇不下吕布。   而当年与马超有仇的,大抵也只有袁绍和曹操。   但他身旁有公孙瓒,界桥之战,他曾听公孙瓒屡次提起,公孙瓒十分痛恨袁绍,他觉得袁术也是憎恨袁绍的,所以,这件事,他毫不保留地告诉了袁术。如今想来,他们三人,十有八九是去找袁绍的。   袁术的确痛恨袁绍,那个做为哥哥的人,被人称为天下的总盟主,而自己呢,却只是一个无能的盟主弟弟,那些人对着他鄙夷的目光,让他想死,那时,他甚至想过,自己若是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那将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纵然没有锦衣玉食,但至少可以享受亲情,但是,现在呢?   大家在乎的是势力和实力,没人在乎你是不是一个好人,没人在乎你的心情。你不能创造价值,便是该被抛弃的,该死去的,该被诅咒的!   无论你做出什么事,只要没有得到所谓的“价值”,你便是一无是处的,只要你没有得到周围的认可,你的存在便是没有意义的。   这样的生存方式,让他厌恶,让他恶心,只是他必须在这种压力下,活下去,那么,改变自己吧,顺应着这世界的规则活下去吧!   伙伴没有意义,朋友没有意义,只有互相利用,只要能登上世界的最高峰,便可征服一切。   他要杀死自己的哥哥,证明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并不是那么一无是处的!   最后,他死了,死在了曹操手中,死在了自己同伴的背叛下。他不怪他们,因为,人世间本就充满了背叛,他死,只是因为他还不够强。   直到,在他复生后,他听说了,袁绍因曹操杀死了袁术,而与曹操决裂。袁绍前去击杀曹操的路途中,与公孙瓒在界桥发生了战争,后来在官渡,袁绍一人独战曹操手下诸位将领,力竭而死!   他并没有感动,他只是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曾追逐的亲情,没有一个人曾回应给他,他真正丧命的时候,已不再相信这事情的时候,袁绍却突然做出了这种事,那个从未给他关怀的哥哥,竟还将自己当做兄弟。   或许这也不过是他想对曹操出手的借口,但纵是如此,袁术还是很谢谢袁绍!   当他看见马超之时,心中便浮起了一个念头,他们是去杀袁绍的。   我不能让袁绍死。   至于为什么,他不知道。   袁绍勉强站起了身子,远方黑气冲天,袁术望着远处的黑气,道:“呵呵……关羽也神变了?荀彧,你还准备留在这里吗?”   荀彧也咬紧了牙,他明白,前方的战场,一定已陷入了极度危险的状态。   袁绍起身,对着荀彧道:“你去支援他们!”   “你……”荀彧看着袁绍,又看了看袁术。   袁术捻着胡须道:“怎么,担心我杀了他?”   袁绍拍着荀彧的肩膀,道:“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你且去吧。”   是,这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兄弟之间的事,本就不是外人可以插手的。   荀彧带上帽兜,跨上马,疾奔向战场。   袁绍看着面前的袁术,道:“为何要救我?”   袁术嬉笑道:“因为我不想让你死在别人手里。”有时笑也是一种掩饰。   袁绍冷冷道:“你还是喜欢做那些无聊的事,既然要杀我,我死在谁的手里,不都是一样的。”   袁术:“不一样,你曾为了给我报仇,与曹操决裂。我这次救你,只是还给你一个人情而已。”   袁绍:“还人情?像你这种计较儿女情长的人,岂能做大事。曹操当年私自收服黑街和血族,本已是将矛头直指向我。我对他动手,不过是找个理由,先下手为强罢了。你以为我真的是想给你报仇?”   袁术:“呵……我曾舍弃了‘情’,但最后还是败给了孙策,败给了曹操。断绝‘情’的你,不也还是败给了曹操?”   袁绍沉默,袁术却转过身子,准备离开。   “你要走?你不准备动手杀我?”袁绍双拳攥得紧紧的,袁术的身影却渐远。   “大哥……”袁术回头望着袁绍。   袁绍看着他。   袁术:“以你双掌所含气力,在你刚刚起身之时,便足已将气力所存不多的我杀死,但你……为什么不出手呢?”   袁绍叹了口气,望着天道:“谁知道呢。”   袁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想死在我的手里,这样的你,我已下不去手,我……趁着还有这一条命在,准备找孙策对拆上两招。曾被那小子击败的事,我现在还是难以接受,无论如何,在那之后,你一定要告诉我,你今天不出手的原因……”袁术说罢,转身离去。   袁绍散去身上六道真气,凝视着自己的双掌。   我,为什么没有出手呢?   袁术,或许,我对你一直心怀愧疚吧,不被世人理解,杀死孙坚,四处募集着杀手,只是为了向我证明你的强大,而身为哥哥的我,一直对你只是讨厌,和置之不理,这便是让你变成那个样子的原因,而我……直到你死后,才真正的去思考你做出那些事的目的,或许我,一直对那样毫不顾忌兄弟之情的自己,深感愧疚吧。   为什么……不杀了我这样一位冷血的哥哥呢?   要是那样的话,以后便不用见面,也省却了我许多的麻烦。   你,不是我这样冷血不顾及手下性命的人。   所以,你的想法,我也很难明白吧。   罢了,这次先随你去,下次,见面之时,再温酒长叙吧。 二十二   {魏&蜀}【鬼神的咆哮】   魏与蜀的战场,战争继续进行着。   赵云的气力几乎已耗尽,许褚的斧子正聚集着气力,准备将赵云一击必杀,但是,这时,许褚忽然觉得双手重逾千斤,徐晃出手便已封禁了许褚的力量!   而一个沉默的武者也自赵云身后,散去自身气力,将那真力反渡给赵云,他手中的剑也顺势刺向许褚,许褚瞪着那两人,双手中铁斧与锯齿长刀如狂风般挥舞,三人齐齐退开,徐庶也立刻收起了剑。   赵云再进时,枪已与许褚交击在一起,道:“两位自当向前,这里一人足矣!”   许褚大喝一声,将臂上黑锁震碎,正欲拦截徐庶和徐晃,一条白色长龙却围着徐晃盘旋,阻截了许褚去路。   银光一点,正中许褚胸口,鲜血流淌,但血气却激怒了许褚,“看来不将你放倒,剩下的事会很难办!”   他向前重重地踏出了一步,将手中斧子和锯齿刀向两侧一扔,将背后背着的一柄长斧拔出!这斧子正是贯石斧!他饮了一口酒,杀气环绕在他双腕之上。   赵云看着已惊出一身冷汗。   许褚举起斧子的时候,时间宛若凝滞,赵云屏住了呼吸,巨斧已击下,斧子落下时没有声音,直到斧子将大地击出一条长长的裂痕,赵云耳边才传来斧子破空声。   那时,赵云在急退,银月枪在那间不容发的片刻,又再次刺中许褚。   但是赵云也已跪倒在地,他几乎是耗尽了身上所有残余的力气,来恢复自己的体力,才不至于被许褚的斧子一击杀死!   红气缭乱,赵云感觉自己已成了一具空壳,他身上白龙疯狂地游转,窜入赵云身中,化为龙纹,印在赵云背后。   他身上金光暗淡,竟从神变形态变回原来模样,但这时的他也已重伤,身上毫无气力。   “我终于尝到了你全力一击的威力。”   “嗯……这就是神变的负作用吗?看来你要死在这里了,赵云!”   “刚才那一击,也耗尽了你的气力,那斧子,估计你一时也发动不了。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杀我!”   “杀你却未必要我亲自动手!”许褚说罢,便已转身离去,而另一个巨大的身影,却已笼罩赵云,典韦提着两个蜀国兵士的头颅,慢慢走向赵云。   赵云看见典韦,心头已发寒。   长枪在手,却无挥舞的气力,武者的对决,本是神圣的,那绝不是第三者可以插手的,他相信,许褚若是还有自己的意识,是绝不会允许自己身为武者的荣誉被如此玷污的!但现在,他没有怨恨,因为,这本就是在战场,只要获得胜利,无论使用任何手段都是可以的!   战场的中心,关羽的刀刃围着他旋转,不断地击杀靠近的兵士,但却已无法再对远处曹丕出手,那敌兵虽不强大,数量却着实太多。   他独自处在阵心已是自顾不暇,何况张辽正挡在他的面前,青龙偃月刀与张辽手中的长枪交击着,绽放出火花,两人一时间,却难分上下!   远处的曹丕,看着自己的伤口,冷笑道:“张角,你的伤若是并不重,便出来帮帮我如何?”   张角自曹丕背后走出,道:“公子,我身上的伤仍不算轻,现在控难施展鬼道,召唤雷霆。”   曹丕将一套黑色的兵家仍在地上,道:“把这些穿上,一会儿,我要给阵前这些西国武者一些惊喜。”   夏侯惇单刀在手,俯下身子,一个箭步冲向张飞,独眼中爆出罗刹般的杀意。   可夏侯惇的身体刚如黑虎般扑起,便被另一股巨大的力气冲倒,这冲撞之力,虽然不至于构成伤害,但是,夏侯惇却明白,能将他冲出这么远的人,力量一定大得惊人,夏侯惇立定脚步,便看见了徐盛,他钢铁般的脸庞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配上他本坚毅的表情,看上去,他的人便如同一面铁壁一般。   徐盛拔出长枪,枪身急颤,他的声音也随着长枪的抖动,略微颤抖着:“准备好了吗?”   张飞喝道:“尽管刺来便是!”徐盛出枪,一枪刺向张飞!   “不好!”张颌手持双枪,准备夺去徐盛出枪之力,可是徐盛的枪却着实太快,他还未伸出手,张飞便已被徐盛刺中,血光现,曹丕血术的咒缚在那长枪急颤下,瞬间碎裂,张颌驾着赤兔马,奔驰之势已收不住。   张飞丈八蛇矛急急点向张颌额头,张颌偏开头颅,躲开这一击,张飞却不寻他人,第二枪顺势纵劈向张颌,现在,张颌本是纳含气力最多之人,他若击杀夏侯渊,必定不会消耗太多气力,但是,张颌现在是最可怕的人。   他若在场,徐晃则几乎无法限制任何魏国将士的力量。他和张辽两人,却基本可将场上所有蜀国众的气力消耗的所剩无几。   第二枪劈去,张颌双枪一档,抵挡住张飞的攻击,张飞忽然大喝一声,张颌整个人似被震住,他手中长枪也几乎被喝声震落,第三枪已随着喝声旋刺张颌咽喉,张颌左手枪落,立刻拔剑,剑刃被丈八蛇矛绞碎,但长枪仍未伤到张颌。   张颌此刻连避三击,已几尽极限,他感觉自己仅仅能再避开张飞一击,但张飞却不像是还有一击之力的人。   果真第四枪已风雷般急斩而下,随着长枪刺去,空中还伴着张飞那鬼神般的咆哮,血花从张颌的伤口上,随着张飞的咆哮声,四向溅出。   张飞的第五枪却是糅杂着一闪之力和一股酒气,合力击出的,张颌眼目微合,已感觉到了张飞快枪中微妙的变化,他如此出枪,定说明,他还藏有一击必杀之力,这一枪中了也罢!   他咬了咬牙,硬是用血肉又抗下张飞这一枪。   张飞身上气力本有四道,被张辽自身上夺去一道,抵御关羽刀雨冲击,又消耗了一枪之力,曹丕中关羽那夺命一刀,以血印封印张飞,他气力恢复两成,而徐盛刚才一枪又使张飞提起三成真气,加上他刚刚运气,又提起两成气力。   刚刚急刺张颌五枪,消耗六道气力。如今仅剩下了三道气力。   而张颌残存一桃,一闪,体力还剩下一半,观张飞如今气力已竭,无论如何也已无法击溃张颌了!   可怎料张飞虚晃一枪,张颌本未躲避,身上却被铁索连上,而铁索的另一头却连上徐盛,徐盛正有些奇怪。   张飞饮下一口酒,将酒坛摔在地上,摔得粉碎,丈八蛇矛在地上滑行着,燃起赤红的火焰,“委屈将军了!”   徐盛大笑道:“尽管刺来,无妨!”   张颌这才看懂张飞枪法的变化,他刚才以那酒与闪化为一道真气一击而下,正是告诉张颌自己手中残存着一壶酒,而张颌当然要防止他那夺命的一枪,所以,必不会闪避那一枪,这样张颌的生命遭到了严重的消耗。   再与徐盛联结在一起,这一击,定当毙命,可惜的是,张飞并不知道,张颌手中还存有一颗桃!   长枪,快马,烈火!   飞火长枪,快若流星,徐盛丝毫没有闪避的意思。   火焰顺着那条铁索,反冲向张颌,张颌全身若被火灼,他掏出那颗桃子,却不知为何,桃子竟被远方的曹丕收纳在手中,自己身上黑气散去,竟扑倒在地!   张飞身上的力气耗尽。望着倒下的张颌,喘着粗气。   一指张颌,一蜀国骑士快马而来,将张飞手中的张颌接过,便向阵外冲去。   赵云那里,一人面对着典韦之时,典韦的力量却被身旁某种奇异的波动影响,他的力量向着远方,反冲而去,赵云身上忽有血印闪了闪。   他的身体在血印的映照下,感到些许温暖,气力也得已恢复。   “荀彧……”典韦望着他散去气力的方向,若有所思。   而不远处,荀彧正骑着一匹快马,奔向典韦。   胜利的天平,似乎稍稍向西蜀倾斜着……   只是曹丕却还是稳稳地坐着,一点站起出手的意思都没有,“甄儿,张角,准备好了吗?”   甄姬点了点头,轻轻扬起衣袖。   曹丕冷眼盯着天,道:“雷霆之下,却不知几人能活下来……起舞吧,甄儿。”   {魏}【帘幕后的独舞】   曹丕将收纳而来的桃子放入口中,轻轻咀嚼着。   他的手轻轻扬起,甄姬便开始起舞,她的舞姿曼妙,曹丕以手背轻倚着头,聚精会神地看着甄姬,黑色的气围绕着她周身旋转,她的人就仿若被黑色的水幕笼罩。   其间偶尔有红光乍现,使她的舞姿略有些凌乱,一旁张角便已双掌雷光中的黑云,将那不协调的韵律纳入指尖,一闪之力,一旦到了张角指尖,便化为了雷息,流转不绝。   一时间,曹丕所坐之地,已被黑暗的力量笼罩。   甄姬的舞蹈终于停止,她含着一手深冷冰寒的气,媚目望着曹丕,她的手轻抚着曹丕的颈子,曹丕偏着头,望着她姣好的脸庞,柔声道:“动手吧。”   “妾身,失礼了。”   甄姬手中短刀寒芒四射,握起曹丕的手腕,便割出了一条长长的血口。   曹丕根本不躲闪,张角在一旁却看得傻了眼,这看似温柔成熟的女性,下手斩伤自己的丈夫,竟然没有一丝犹豫,而曹丕的反应也很令人感到奇怪。   他好像是伸出手,让甄姬去斩,正在奇怪的时候,曹丕染血的手指向张角,张角只觉得气力在体内翻转,人却已被这上涌的气息震得动弹不得。   曹丕微笑道:“你雷霆戒法,可袭人于千里之外,我与甄儿的气力却不能及远,你既然已伤,定然含不住气力,我的血术恰好可以帮帮你。”   他显然伤得很重,但是却仍然笑得很愉快,当气息流转至张角时,那黑色的血印,果真保留了张角的真气,他所含住的真气,甚至比在他未伤之时还要多,曹丕指着张角指尖萦绕的雷气,道:“准备好了吗?”   “没有一次比这次准备的更好了!”他的眼中已充满了杀气,曹丕的手中一柄刀却很随意地掷向张角。   前阵之中,徐晃已赶来,夏侯惇和夏侯渊的力,已被他用黑锁锁住,他急急奔向关羽和张辽,张辽的盗术实在是太可怕。   还好,他的功夫并不是天下无敌的,所以,他只是黑街的圣手,而不是黑街的主人,徐晃前奔的时候,背后一股寒风袭来,他急转大斧,护住背后,只觉得一柄寒刀直中他背脊的斧柄之上,徐晃前冲,几乎要倒下。   若是这刀客再使出第二刀,那徐晃绝无法抵挡。只是那黑锁已束缚住他的力量,他这一刀斩过,人已半跪在地上。   徐晃稳住脚步,正准备继续前奔,可他停住了脚步,因为天雷忽然降下!   徐晃望向身后,身子已浸满了冷汗,雷光之下,徐盛竟已被应声劈倒。   若非徐庶及时将真气渡给徐盛,徐盛可能便要丧命于此!   徐晃望向那雷光突起的地点,然后,便看见万点剑芒从天而降……   曹丕又将一颗桃子吃入口中,连续两次,将天地之中的灵息呼唤出来,与甄姬,张角分别将阴阳之息纳入手中,曹丕双掌合起,剑气在他掌心震动。   他阴测测的笑着,黑蛇般的眸子,凝视着前阵张飞,道:“这次,劈倒张飞!”   张角做出防守的姿势,时刻等待着曹丕的进攻,“不对那徐盛进行致命一击吗?”   “没那个必要,前阵中的将领,足够解决他们了。况且,他未必接的下我这一击!”   “好!”张角指尖的雷霆再次蓄势待发,当曹丕手中的剑气向四周冲杀而出时,张角自那剑气中,引出一道,合着自己指尖的雷霆,遥指天际。   而曹丕却以气劲收纳住自己手中杀劲,似乎明知这剑气伤不到甄姬,却还是不愿意让她受到一点惊扰。   战阵之中,雷霆轰击而下,张飞被那雷劲灌中,身子不住地痉挛。天际之中,万道剑芒如雨般落入战场之中。   张飞朝着大地呼喝,硬是将不受控制的身体生生震住,手转丈八蛇矛,将那黑色的剑气抵挡住。   徐盛刚刚起身,便见剑芒飞驰而至,徐庶遥发一掌,震落飞射而向徐盛的无尽剑芒。而那剑芒却丝毫伤不到徐庶。   远方曹丕,冷笑一声,道:“我若偏偏想杀你呢!”他端坐在位子上,遥发一掌,那剑芒更盛,还是射向徐盛,徐盛握住长枪,身子周围气劲鸣动。   剑芒竟到了他身周便已碎裂。   “小子!何人说我挡不下来的?”   “呵……还保留着如此气力吗?不错!不过,也就到底为止了!”   夏侯惇见那剑芒落下,根本不闪,血自他身上闪现,他立刻在指尖绘出一枚血印,曹丕纳入指尖一道气力,血印已逆冲向曹丕,曹丕左臂一震,立刻将那血印化为新的血印,一指张角,张角的力量又大增。   曹丕微笑道:“马上,就要你们的命!甄儿,准备召唤出新的雷霆,快些解决这些尚在挣扎着的蝼蚁吧!”他笑罢,归元吐纳,将自己的体力复原。   而甄姬已举起刀,准备刺向张角,这一刀刺下,必有人死!   远方,司马懿正自悬崖之上,俯瞰着战场。   “邓艾,你看,我师兄那雷道的杀阵如何?”   邓艾看着劈斩而下的雷霆,道:“很好,但是,却太过于依附于别人,我知道您虽自诩为狼,但却一直是一匹孤独的狼,独狼,绝不需要和别人配合的。”   司马懿:“嗯......你果真很了解我。以雷霆击杀对手,呼喝天空之中本存的雷霆之力便已足够,何必如此矫揉造作?他的能力,在你的面前,根本什么都算不上,是吧?”   邓艾只是笑了笑,黑街的盗术,足已将张角这种鬼道术士的气力全数剥夺了。   “我一直认为,一个人若是猖狂,那他一定有值得他猖狂的理由。”   “不错。”   “我现在总算明白,曹丕敢杀我,不仅仅是因为他身边有许多可怕的人,他的血术,若是配合上强大的杀意,便已足够独当一面了。”   “您的意思,是他的血术,犹强于你?”   “这种事,任谁都不愿承认的,但我却必须要承认,他的血术,甚至已可以用完美来形容,这种血术,我很喜欢……邓艾,我们走吧。”   “嗯?走?您认为这战场已不会有变化?您已不打算看下去了?”   “不……我能感到,无月寒山的影主,即将现身。我也想看下去这战场上到底会发生什么变化,只是北国苍老的狮子,正在搜索着我的踪迹,现在还不是面对这些人的时候!”   “曹丕现今对付前阵蜀国众将,似乎对自己的防范颇为疏忽,身为无月寒山的影主,若是突然现身,以连击攻袭,他必不是对手。”   “他虽看似轻敌冒进,但是,他一定对于那种突袭有所防范……北国的狮子,可不仅仅有你面前这些……走吧。”   “看来一场好戏,正将上演,真的有点想看下去呢。”   “……之后的好戏也绝不会少,那时再看,也不会迟的!” 二十三   {魏&蜀}【爱人】   甄姬舞步优美,周围阴暗的气,刚刚有围拢之势。   一点寒光已笔直地飞向张角咽喉!   好快的箭!   张角双掌阴阳雷霆闪动,双手刚刚掩住心肺,准备将这一箭的力量同化,化为惊天巨雷劈击而下!   天下间的攻势,张角都可以合着自己的真气化为雷霆,劈击敌手,他这一击只要自己真气足够,便是万无一失的,他甚至可以承受吕布那种天下无双的刺击,先行引发雷霆冥震,马超那种独绝的快枪,他亦可以黑气幻化颠倒!   鬼道无双的雷霆术士,怎会对寻常武者的攻击有丝毫惊惧!   对付他唯一的办法,便是先消耗掉他的气!他正在思量,到底是哪一个愚蠢的人,竟会在这时对他发动攻击。   可是,箭已至,他双掌刚刚举起,一声断喝,飞箭竟穿透张角的咽喉!   张角应声而倒,直到倒下,他才想起一个久在黑暗界传诵的名字——黄忠!   曹丕顺着飞箭的方向,慢慢望去,一老者红色披风在烈风中舞动,他一只合着的眼,犹未睁开,手中麒麟弓在手中轻轻震动,那一箭似乎已经是他狙击能力的极限,但,纵然极限,却仍然精准无误。   他骑着白马,似乎不怕被曹丕发现,他正驾着马,冲向曹丕!   黑气从张角身上散去,他已彻底的倒下!   这变化实在太快,但曹丕却混若不觉,看到黄忠后,他只是以手支着头,随手将张角散去的力量纳入掌中,再回首望向前方的战场,似乎对这件事丝毫也不关心!   甄姬却不同,张角刚刚倒下,她便已拔出短刀,站在张角倒下的地方,原本美丽的眼睛,却已透出一股杀机!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黑暗自灰色的阳光下,渐渐变浓,落英漫天,漫天的落英中,忽然充满杀气!   风暴与黑暗同时降临,漫天的落花忽然在风中凌乱,阳光,渐渐将那团浓而滞留的黑气驱散,一个年轻的文士,手握诸葛连弩直指曹丕的背,他的身子也随着落花飘向曹丕!   黑色的发,黑色的长袍,随着狂风舞动着,深黑的眸子凝视着曹丕,苍白而有力的手,却紧紧握着手中的连弩!   从最初,到最后,他一直紧紧闭住自己的气,无论战场上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他都不会出手!杀手,本就该沉得住气。   直到,狂烈的雷霆,肆虐着战场的上的诸位将士,直到鬼道要将死亡带向那些奋力拼斗的人们,黄忠已不得不出手!曹植也到了必需要出手的时候!   他已算准了他与曹丕的距离,算准了自己手上的杀气!   曹丕纵然收纳了张角的气力,只要在三道以下,也绝无法抵挡他凝在掌心中的杀气!   况且仅仅有甄姬一人,绝无法抵挡他的突袭!   他本将赤色的马魂附在自己腿上,莫说仅有甄姬一人,纵使再来一人,也无法阻拦住他的攻势!   他随风而去的身姿,飘然若仙,又宛若黑暗中的影子,优雅而毫无瑕疵!   可是,任何武学都有破绽,曹植的身法也不例外!   虽然能破解他如此身法的人并不多,但这里却恰巧有一个,钢铁般的手,不知从何处伸出,竟正迎向曹植的咽喉,曹植单掌与他一对,整条胳臂已被震麻。   那人一身铁甲,左手握着巨剑,右手握着一方盾牌,铁步一踏,大地撼动,他身上也立刻气劲缠绕。曹植脚步刚一站定,便对这人上下打量,这人脸下微有白须,全身覆着甲胄,如神灵一般挡在曹植面前。   曹植的步子已轻轻一滑,从另一侧滑向曹丕,曹丕却仍是头也未回,手臂轻托着头,望着前方战场的眼,却似乎有些忧虑,但他脸上,却仍是没有任何表情。   曹植的步子绝快,但自黑暗的场中,一柄雪亮的刀刺向曹植,曹植立刻停住了脚步,面前这人,竟是于禁,于禁拄着刀,黑色的场,笼罩着他的身体,曹植明白,自己的杀气虽盛,却无法撼动这深黑色的气劲分毫!   可曹植的身子已一旋,闪开了于禁,他举起连弩的时候,却是杨修挡在了曹丕的背后!   他扣动弩弦的手忽然停滞,那诸葛连弩本是致命而可怕的武器,但是,杀气却不能及远,曹植立稳,曹仁、于禁、杨修、甄姬,已立在了曹丕的背后。   曹植明白,想刺杀曹丕,现如今已绝无可能,他的时机没有选错,但是,曹丕却好似早已知道了他如影随形的跟踪,甄姬刚才舞步轻起,却未将一丝气力散去,传给曹植。曹植那时就已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已知道了自己的踪迹,直到现在,他才彻底明白,自己的刺杀,已早被曹丕看穿!   苍白的手,仍旧有力,诸葛连弩在手,杀气犹在曹植指尖盘旋,但他却已失却了最初的目标,他的眼睛急速地扫着可以面前的四人。于禁和杨修,决不能出手,而曹仁双掌挡在他面前,身上气劲充盈,盔甲犹在阳光下,闪现着深蓝的光芒。   甄姬……   甄姬抱着双臂,挡在曹植面前,她看着曹植的目光中,充满了冷傲,曹植一直在她和曹丕的身后,他看见了她时时刻刻守在他的身旁,他明白,她已永远不会再是他的爱人,就算她曾经爱过自己,但现在她已是自己的嫂子。   他曾在江东再次面对甄姬时,心不住地狂跳,失却冷静的颤抖。   甄姬看着他,眼中充满了不屑。   似乎在说,懦弱,卑微,自私,这些,你逃避的了吗?你只想着救活你自己的大哥,你未想过救我吗?你为什么不对我出手?是害怕,还是想逃避什么呢?   只有这种程度的你,敢对我出手吗?   她的神情依旧优雅、高贵,看着曹植的眼神,除了轻蔑,还有鄙夷,她轻轻抱着双肩的姿态,犹如一位优雅的贵妇,她似乎早已看准,曹植不会,也不敢对她出手。   曹植轻轻合上眼睛,花瓣在他腕间飞旋。   他多少次拼命隐藏的记忆,却再度浮现。   第一次面对董卓那样的敌人,她现身,救了濒临死亡的他。   他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而拒绝参加讨伐袁绍的战争!   兄弟的争斗,使他疲倦,使他沉沦。   洛水河畔,她的轻舞,她的浅笑,是他一生所磨灭不掉的记忆。   他为她废寝忘食,却是被她利用,她只是想刺杀他的父亲。   他为了保护她,冒犯了自己的父亲,而她却成为了自己哥哥的妻子。   他沉醉,痛苦,搜寻着她的一切,珍藏着她的一切。   他酗酒,找女人,颓废不堪。   花街之中,她辱骂了他,他对于她的爱护,珍藏的一切,都被她视为垃圾,视为懦弱,她冰冷的耳光,将他打回他所不愿面对的现实。   贾诩的刺杀,兄长的出现,给了他新的生机,也同时让他对她彻底绝望。   赤壁之中。   大哥为了保护自己的父亲,舍弃了自己的性命。   而她为了寻找自己的夫君,而独身踏入赤壁。   那时,他已是无月寒山的影主,他在暗中保护着她。   共同面临绝境,他让她离开,心里却想着和她死在一起。   大哥既已死了,她会不会再爱上我?   哪怕一起死在这里,和她死在一起也好……   他痛恨脑中出现这种想法,可是他还是自私地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她给出了答案,她不愿和他一起死,她烧死了自己,将她的力量交给了曹植。   走吧,我会留在这里,守着你的哥哥……   而你,我最爱的人,对不起……   如今,面前,正是那个他一直爱着的人。   她轻蔑的眼神,本就可以使曹植崩溃,若是七年前的曹植,可能会颤抖,可能会放声大叫,可能会跪在她的面前。   可是现在,曹植却也在盯着她的眼睛,他的手苍白冰冷,却有力地握着手中的连弩,落英渐渐聚集在他的手上!   至少……   我要救出你。   嫂子!   黑光一闪,一枚落英已化为一道致命的箭,射向甄姬的腰腹之间,甄姬舞姿曼妙,虽在他射出这一箭之时,略微也有些吃惊,却仍是轻松地躲开了这夺命地箭矢,曹植的眼睛,捕捉着她移动地步伐,眼随心动,手中的箭立刻再度射击而出,甄姬的步子却游移不定,本已似转到一侧,但脚踝轻轻一挪,整个身子移动的方向却忽然偏了偏。   一箭又已击空,这两次甄姬挪移步子,皆是依靠杀气移转,她灵动的步伐,姣好的身姿在曹植面前挪动,曹植的目光却已如狼,在猎捕着自己的猎物,毫无心思观赏的她的舞姿,第三箭未出手,他另一只手却忽自袍袖中伸出,一掌合着烈烈鸣动的掌风直击甄姬!   甄姬凝视着他的掌风扑向自己,一时之间,却不知该如何躲避,但于禁的刀却也忽然斩出一道刀气,截断了掌风,怎料,掌风未歇,曹植已一步跃起,掌心一旋,一旋掌劲,又似要将气力从甄姬体内生生抽走,曹仁的巨剑却拦住曹植去向,曹植连弩一背寒冰剑出手,截住曹仁巨剑,曹仁力大,一剑斩落,曹植怎能抵御?   但他速度却绝快,只是在这间隙,将甄姬的内力吸入掌心中,掌心中,却是平平常常的一闪之力,看来,甄姬有意将杀气事先释放出,抵挡曹植的连弩快袭!   竟将对她来说毫无意义的闪避气力,凝在体内,曹植心下一凉,却又举起连弩,准备发动最后的冲击,这时他离甄姬已越来越近,落英自他掌心飞出,将甄姬围住,接连两道杀气,仍是被甄姬精妙的步子闪了去。   我知道,亡灵军团的出现,并不是故事。   故事,有着可怕的原因,却有美好的结尾。   这不是故事,不是为了挽救我曾经人生中的痛苦,而出现的剧集。   他们的出现只是为了杀戮。   我想拯救他们,但我也可能拯救不了任何人,便将自己的性命葬送于斯!   可是,我,早已有了准备!   曹植的手搭在那冷若寒霜的剑上,他的身子忽然一震。   狼一般的眼,冰一般的剑。   寒光忽自剑鞘中一闪而出,然后便没入黑暗!   最后的一击!   最后的一道杀气!   甄姬,终究没有闪过去,血光自她胸口涌出,可倒在地上的却是曹植。   最终的杀剑,任何人的身体都难以承受!   这一段刺杀,曹植的弓弩连击,几乎无丝毫破绽,只是,他还是杀不了甄姬!   曹丕的布置,实在太过可怕,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可以突破的!   远方,感受到此处杀气波动的魏国兵将,都已急速地赶回曹丕所在地!   曹丕现在是他们的领袖,他们绝不能让他受到一点点伤害。   曹丕根本没有任何事,他还是稳稳地坐在那里,连头都没有回过。   “我败了,杀了我吧。”曹植垂着头,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曹仁和于禁,提起刀剑,走向曹植。   “两位,还请让开,让我亲自对付他。”声音中带着笑意,却是那种阴冷的笑意,曹仁和于禁闻言,轻轻退了去。   甄姬一步步走向倒在地上的曹植,黑色的劲力,不断地聚集到她的掌心,她的指尖。   曹植抬起头,看着她的眼,他用剑支撑着身体。   还是……失败了。   但是,纵然失败,他还是想站着去面对甄姬!   甄姬的刀锋刺向曹植的身体,曹植以剑格开,甄姬却已如一只猫一般,轻轻顺过曹植手中的连弩,然后,她忽然提住他的衣领。   将曹植提了起来,她轻轻扬起手,一巴掌掴在曹植脸上。   她发出轻轻地笑声,掌上却不停,连续七八记耳光,打在他的脸上,清脆的声响,响彻四周。   她不想杀他,她只是在用自己的方法,侮辱着他,折磨着他,曹植想躲开,却没办法躲开,与其被她如此对待,他宁愿自己马上死去,他用尽全力,挣脱开她的手,他的脸已红肿,嘴角也已流出血。   他刚刚挣脱开她的手,腰腹之间,便已被一柄短刀刺中,他倒下。   甄姬运起气力,体力略微恢复之后,冷冷地看着曹植,嘴角带着一种残忍的笑意,她一步步走向他。   曹植掩着腰腹之间的伤,血已将他的手染红。   她抬起脚,一脚猛踏在他的胸口,曹植只感觉自己的胸骨已被她踩裂,她轻抚着自己胸口的剑伤,冷眼看着曹植,道:“你看着我的眼神,真让人觉得恶心……摆出那副忧伤的,坚决的表情,是想得到宽恕吗?”她冷笑着轻轻弯下腰,拾起曹植手中的剑。   冰冷的剑锋,已抵在曹植的咽喉,曹植的咽喉上,已被剑尖刺透,鲜血自他脖子中,渗出点点血珠,“你用这柄剑伤了我,我用它杀了你,如何?”   她脸上已没了笑容。   但曹植却笑了起来,他一笑,胸骨便又有了碎裂的感觉。   但他觉得那已无所谓了,他忽然又有了那种很疲倦很疲倦的感觉。   “……能死在你手上,很好。”这是他说出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他合上了眼睛,接着他胸口间的压抑便忽然消失。   甄姬似乎抬起了脚,似乎在躲避什么,立刻向后撤去。   曹植只觉得自己被一只手提起,他睁开眼时,已在马上,在他交给黄忠的的卢马之上!黄忠将张角提了起来,也一并扔给曹植。   “现在,还不到说死的时候,这里交给老夫!”   “黄前辈……”   黄忠不再多言,只将箭矢刺在马上,那马一惊,便奋力跑了出去。   他弓箭上立刻搭了五发箭矢,道:“谁敢拦他,我便射死谁!”声音老迈浑厚,这是威胁,也是命令,当鬼兵众围向曹植时,五枚箭矢一同射出,竟将那骷髅兵士,扫倒一片。   甄姬望着远去的曹植,眼中却不知为何,有了泪光,她的手紧紧地捂着胸口,不发一语,一双玉齿却已似要被她咬碎。   她什么也不再说,只是轻轻坐在曹丕身旁。   曹丕并不看她,只是缓缓回过头,看着黄忠道:“一把老骨头,还逞什么英雄呢?”   “老夫……本以为一直在逃避的是曹植,怎料今日一见,才发现,逃避着曹植,不敢面对他的,正是你们夫妻两人,是吗?”他的箭,直指曹丕。   甄姬却背对着黄忠,道:“乱说话的话,我会让你死的。”她说话的声音再颤抖,但是话语中,却仍有着那种浓重的邪气。   曹丕听了他的话,却似在沉思着什么,他抬起头,看着这老者,道:“你说得,我并不清楚,我现在只清楚一件事!”   黄忠当然没有问那是什么事,但他已明白曹丕指得是什么,远方,一道冰冷的刀气,掠过曹丕,直斩黄忠,黄忠淡淡道:“你是说,我要死了吗?”   曹丕微笑着点了点头。   黄忠却邪邪一笑。   老夫,   来到这里时,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二十四   {魏}【蜀之血魏之魂】   冷而清冽的风,混着杀气,扑杀向黄忠。   “好强的刀气。”黄忠冷笑。   冰冷的刀气,划断他雪一般的胡须,擦着他的头盔,向远处冲去!   夏侯渊已至黄忠头顶,冰冷的刀映着炽烈的日光,纵劈而下,这一刀既快且急,黄忠的肩上立刻多了条血口,但他身上的杀气却又更重了一分,夏侯渊刀过,身体却被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气一震,就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危险,不自主地飞快向后退去!   黄忠任冷风吹着自己的伤口,目中盯着曹丕,冷冷道:“看来,你死了以后,刀法也没什么精进,砍在身上,仍是不疼不痒的!”他口中虽这么说,但是肩膀之上,血却不停地自伤口中渗出,很快染红了他的铠甲。   曹丕看着黄忠,冷冷道:“黄忠,隶属于黄氏一族的杀手世家。却与家族中那些喜欢以爆发力刺杀对手的杀手不同,你更注重于单一狙击的精准,弓术中糅合了部分北国血术的技法,一旦进入你杀界领域之内的,绝对无法躲开你的狙击。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曹丕的话中已有称赞之意。   黄忠却傲然道:“你小子还算识人,但是直呼前辈的名号,却是很没礼貌的。”   曹丕微微抬起黑甲覆盖的右掌,一指指向黄忠,道:“只可惜,你已将是个死人!我对死人,从来不喜欢讲什么礼貌的。”   “如果活着,连面对自己弟弟的勇气都没有了,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黄忠的眼盯着曹丕,曹丕望见他的目光,感觉身体忽然有了一种被烈焰灼烧的感觉。   远处,张辽与关羽枪刀交斩,见曹丕处受袭,虚点一枪,自关羽身上硬生生夺走一道真气,步子飘忽若鬼,只是两个纵身,便到了黄忠身前,信手一捻,黄忠身上一道真气,便被抽走。但他接连奔袭,已无气力再做袭击。   却见甄姬已转过身,冷眼一扫黄忠,轻声道:“再乱说话,我要你的命。”   黄忠也看到了她那双犹带着泪痕的眼,他虽身受一刀,真气又被张辽夺去,可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傲然而沉稳:“乱说话?小丫头,若不是你心中还有那个男人,又何必阻止别人杀他,而是直到等我来了。才将剑指着他的咽喉,你,不是一直在等着我来救他吗?”   甄姬抱着双臂,冷道:“那只是他得罪了我,我并不想让他那么容易就死去罢了!”   黄忠脸上又泛出那种邪邪的笑意,道:“你莫不是不知他落英凝气的功夫?你莫不是不知,我的马本可在那种情形下给他?你若是心中未想过这些,又何必解释!”   甄姬本还带着忧伤的双眼,忽然闪现出杀意,抱着双臂的手,忽然垂下,她一字一字道:“我说过了,再乱说一个字,我要你的命!”她的动作很快,只是轻轻一个转身,黑气萦绕在洁白结实的腿上,她一腿便已自空中旋踢黄忠头颅,她的鞋子上,还突出一截刀刃。   这一击之力,已堪比曹植那拔剑一斩。   但黄忠扬起左臂,很随意地捏住甄姬脚踝,顺着她的力道,身子一转,便将她扔了出去,甄姬在空中倒悬一圈,裙摆飞动,却稳稳立在地上,玉齿一咬,道:“你竟能挡下!”黄忠并没有回答,他是个老人,老人的体力虽已不如那些青年,但却比年轻人多了许多经验,有经验的杀手,当然明白,自己的力气不足时,什么样的攻击,应是该挡下的,什么样的攻袭是应该承受的。   但是他的身体也在轻轻地颤抖,北国的狮群,本就可怕,如今这连续的攻袭,已几乎让他毫无还手之力!曹丕和甄姬,或许在灵魂的深处,还有一些恻隐之心,还和曹植有着深厚的情义,但是,对待他这个老头子,却是没有丝毫怜悯之意。   曹丕的手,轻轻搭在甄姬肩上,“没事吧,甄儿。”   甄姬轻轻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这里交给我,你先退避一下。”   甄姬点了点头,身子轻轻向后一挪。   曹丕将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之上,似乎要出手,黄忠一直在凝视着他的动作,他听说过,曹丕也是一个出名的剑手,可能他的剑术赶不上曹植,但他的出手也一定不简单!   黄忠的眼,只要盯上一件事物,就不会看错他任何一个动作!   一个顶级的弓手,本就该有这种能力!   “你……是因为狙杀了我的父亲,觉得亏欠了曹植,才会救他,才会站在这里等死吗?”曹丕的眼中满是杀气,当年在赤壁,狙杀曹操的人,正是黄忠。   黄忠却冷笑道:“人若杀人,便一定会杀错人,我从未对我杀错的人而有丝毫悔恨!我又何必为了那种理由代曹植受死?”   “那么,你,是为了什么?”   “我已是个老人,他还年轻,依我看,他的实力,犹在你之上!他应该活下去!”以一个老人的性命,换取一条年轻的生命,继续活下去,那就像是一个老人生命的延续。但是这种感觉,这种思想,却很少有人能明白。   除非他也已是个孤独的老人。   曹丕点头,道:“好,很好!”   曹丕的剑已拔出了一半,黄忠盯着他的手!   但是,黄忠错了,曹丕的动作,只是在吸引他的目光。   恶毒的刺杀,早已开始。   当刀锋划破黄忠的战甲,黄忠只觉得胸腹之间一阵刺激的痛楚,黑色的刀身,雪亮的刃,鲜红的血自他胸口中飞散而出,有些染红了他的白须,黄忠急退出五步,终于单膝跪倒在地,然后,他才看到于禁,于禁将刀上的血甩干,将刀拄在地上。似乎只要曹丕一下命令,他就会将黄忠斩首。   黄忠等待着自己的死亡,他知道,自己几乎已没有任何还手的机会。   蜀国之人的灵魂本是最强韧的,他修习过一些北国的血术,他本希望这次救出曹植后,至少再用自己的血与箭,贯穿曹丕,唤醒他的灵魂!   从曹丕和甄姬的行为来看,黄忠已感受到了他们灵魂的躁动不安,他们虽然受邪意控制,但是当遇到曹植之时,灵魂深处,却在挣扎,想要重新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是,曹丕和甄姬,却似乎因为以前的事,不敢面对曹植,从而导致了他们的灵魂无法真正的战胜操纵着他们躯体的邪意。   所以,他们现在还是杀戮的工具,是那种仅仅不愿杀死曹植的杀戮工具!   但曹丕却又已坐下,微笑着看着黄忠,道:“先别杀他,让他再多活一会儿。”典韦和许褚已赶到曹丕的身侧,他们听到曹丕命令,便也暂时不动。   黄忠倒在地上,却不知道曹丕是什么意思,他尽力望向远方,然后,心脏便一阵狂跳!   当黄忠救走曹植,当魏国众将,发现曹丕将遇到危险。   许褚和典韦,便立刻回撤。   与典韦苦斗的赵云,立刻松了一口气。   纵然荀彧帮他将气力补满,但要对付典韦这样的人,他还是不得不时刻游走在死亡的边缘。   典韦撤走,赵云看见场上的变化,却是满头冷汗。   蜀国的将士,在那漫天的雷霆击下后,已经全部负了重伤,连徐盛也几乎到了濒死的边缘。   张辽夺走关羽的气息,他身上的神变之力,再也不能延续下去,黑气散去,关羽再度恢复了原先的状态,只是他现在,已更加虚弱,体力只剩下一半,气力却几乎全部耗尽。   张飞,徐盛虽然想阻挡许褚和典韦,但气力已不济,若不是他们急着赶向曹丕处,张飞,徐盛可能已成了他们两人的刀下亡魂。   徐晃准备以黑气缚住许褚,可还未出手,许褚的快斧,典韦的飞戟便已将他击倒在地,两人继续向曹丕奔去。   这时,夏侯渊的快刀,已攻向黄忠,关羽无法阻拦他,夏侯惇也紧跟着弟弟的步伐,快速向曹丕处撤去,只留下无数骷髅鬼兵,封挡住张飞和徐盛。   张飞、徐盛、徐庶见关羽、徐晃还在阵中,便向他们靠拢,准备撤退。   荀彧看着赵云,再望了望场上形势,立刻道:“赵云,北国的将士,已绝无法击溃,你还是先走,我自深入阵中,尽量将他们带出来。”   赵云双拳齐肩而抱,向荀彧深深一揖,道:“求先生,再借我四分气力!不必先生亲临,我……要再试一次!”   荀彧:“你莫非还要动用神变之力!那样的话,你的身体定当承受不住!”   赵云咬牙道:“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荀彧点头默许,赵云的枪轻轻自荀彧身上一点,血光涌现,血印将赵云笼罩,赵云的力量立刻升至顶点,他仰天怒吼,血自伤口溅出,却化为金色光芒,周遭鬼兵,立刻被神龙之气冲散,而赵云,几乎已化为一条白龙,横冲直撞,奔入阵中!   赵云不重冲杀,只顾前冲,背后蜀国骑兵也紧随着他,将北国的兵阵撕开一条巨口。   这时,向曹丕处回援的夏侯惇见曹丕处人手基本已足,便回手找到前奔的张飞和徐盛,回手一刀,便将在阵中气力已消耗过大的张飞斩倒,而赵云也立刻以自己的真气渡给张飞,这才保住他一条性命。   夏侯惇在长坂坡曾与他交过手,银月长枪的威力,他也已领教过,如今见到赵云神威如龙,便也收刀退去。   这时,关羽却不知从何处夺了一匹马,腰间提着被许褚和典韦冲倒的徐晃,到了张飞和徐盛面前!   张飞见二哥已从敌阵中返回,拉住他的手,道:“二哥,走!”   关羽并未说话,只是提刀,回首,望着阵中黄忠,和那奔向黄忠的典韦、许褚。   张飞攥紧手中蛇矛,他的身子也在震颤,若是平常,他定当一拍胸膛,冲杀入敌阵之中,但袭杀张颌时,他的气力已几乎全部用尽,而就在不久,他又受到天雷冲击,此刻见到黄忠被困,纵想将他救出,也知除了搭上自己性命,已毫无可能。   这豪勇而无畏的战士,现在见到自己的同伴被困于战阵中,而无法出手援救,他的心情,可想而知,他仰天怒啸,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徐盛其实此刻也与张飞怀有一样的心情,但是他咬了咬牙,道:“我们走吧!”   徐晃自马上下来,缓过一口气,也对着关羽道:“为将者,本该知道利害。此刻,我们已绝救不出他,去到那里,也是白费了性命,不如留下有用之身。”   关羽点头,道:“不错,我是此战中的首领,我更该顾及到大家的安全!”   赵云望向远处的黄忠,道:“二哥,容我再前去一试!”他说着,身上金光又已大盛!   但关羽却以手按住他,道:“赵云,你我皆通晓神变,此刻,你使出这等力量,已十分勉强,再继续下去,你会死……你带着所有人,走吧!此行,我去便可!”   张飞对着关羽大喝道:“二哥!可是你的力气已经耗尽了!你若去,我便跟着你一起!”   关羽一捋长髯,青龙偃月刀一横,道:“三弟,莫要胡闹!”   张飞挺起蛇矛,道:“你我兄弟同生共死,何来胡闹之理!”关羽却明白,此刻,他若一人奔袭至黄忠那里,还有可能将黄忠救出,若带着重伤的张飞,则必死于阵中!   但关羽知道张飞脾气,他说出这种话,便定要与关羽同生共死,这时,黄忠那里已万分危机,容不得半点时间解释!他望着徐晃道:“徐晃,麻烦你将他的力气封住!”徐晃点头,便将张飞气力封止,张飞还想大喝,气力却已不济。   关羽背对着徐庶,道:“元直先生,将你的力量给我吧!我要做最后一次冲锋了!”   徐庶力气已含在手中,却似在思衬着什么,这片刻的挣扎,已是很奢侈的时间,他或许心中也有犹豫,他不知道该不该让关羽再次冲向那死亡之地。但最后,他还是将气力传给了关羽,因为他不想违背一个男人的决意!   “多谢,各位兄弟,一定要活着出去!”他偏过头,看了一眼赵云,似乎是在对赵云说,“赵云,他们拜托你了。”赵云默然地点了点头。   关羽快马却已冲了出去!   前方,夏侯惇已挡在关羽面前。   狼群虽然可怕,但是脱离狼群的独狼,却是虚弱的。   何况这匹狼,已受了伤?   “不想死的话,闪开!”关羽身上缠绕着赤红色的气,怒喝着直奔向夏侯惇!   “我倒要看看,是谁不想活了!”夏侯惇长枪直刺关羽!   关羽的刀,已直砍向夏侯惇的枪,快马之上,变招本很困难,可他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变招,只是提刀一斩,借着快马的冲力,砍向夏侯惇的头!   夏侯惇长枪一格,也翻身一刺!   关羽根本不闪,只是刀锋更急,直接将夏侯惇挑起,血光飞散时,夏侯惇的刺击也落了个空,但他身子犹在半空,血印却也将关羽向后一震,关羽含着气力,硬是受了他一击!   两人这一次对冲,各自都退了退,但夏侯惇却还是在关羽身前!   他本依仗自己身上血印,以为关羽不敢再对自己进攻,谁知,关羽这次却好似在搏命!快马,长刀,又是一斩而过,夏侯惇刚刚落下,便又中了这一刀,急结血印,却不合天地气息流动,血印竟未成功。   再吃一刀,他便要死在关羽刀下。   虽然关羽也已命在旦夕,可他并不想冒这个险。   他退开,关羽暗合真力,直奔黄忠。   黄忠看到关羽奔向自己,便已明白了曹丕的目的。   他不杀自己,却只是想引关羽到此,一并杀了!   依照如今形势,关羽莫说救他,他连自己都救不了,关羽唯一解救他的办法,便只剩下神变!   用他自己的性命,为黄忠开出一条血路!   黄忠身子已停止颤抖,老迈的身躯,再次散发出可怖的杀意。   他一伸手,忽然将一道长索连在曹丕和他自己的身上!   曹丕看着自己的手被那道气锁紧紧缚住,看着黄忠,道:“怎么,老头子,还能站起来吗?”   黄忠自箭囊中取出一枚羽矢,那箭矢在他手中画了七百二十度的圆,在与空气急速地摩擦下,箭矢上忽然有了些微的火星。   黄忠身上的血顺着那箭矢流下,沾染到那星星之火上,竟使那火焰更烈!   “关羽,走!”   关羽快马疾奔,看到黄忠如此招式,已是瞪大了双眼,一时之间,虽有千言万语,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老头子,你这是找死啊,我听说人越老越怕死,你敢将这箭射出来吗?”曹丕的眼已冷,他冷冷地盯着那箭矢,一点闪开的意思也没有,何况就算是想躲,他也根本躲不开!   黄忠一笑,根本没有回答他的话。   他一只眼合着,红袍犹在寒风中猎猎飞舞,箭矢上的火与血更加刺眼。   但黄忠的眼神,却丝毫未因那火焰而有丝毫变化。   黄忠松手,箭矢离手而去,箭若惊鸿,直穿曹丕! 二十五   {魏}【埋葬】   其实,现在的天气,还有些凉。   风吹过伤口的时候,除了痛,还有着丝丝凉意。这凉意从他身上的伤口,一直传到他的心。当他感觉到心已发冷的时候,眼神也渐渐变冷。   没有眼泪,并不悲伤,马,仍在前奔,握住缰绳的手,看到那老人倒下时,还未记得往回拉,僵硬,麻木,关羽的身体已完全麻木。   纵然伤口正被冷风刺激着,他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个人的心灵如果正在遭受着痛苦,那么身体上的痛苦便会减轻,关羽此刻只感觉到大脑一片空白。   风,吹在身上,似乎还有些冷。   关羽的身体和心,都已冰凉。   “关羽,走!”黄忠倒下前,最后吐出的几个字,犹在他脑中回荡。   走。   对,是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关羽忽然勒紧了缰绳,调转马头,俯在马上,尽量避开漫天飞射的快箭,向蜀国撤退的方向纵马逃去。   黄忠已死。   前进,已没有意义。   我可以为你赴死,可我不能为了为你复仇,而前去赴死。   勇,不等于匹夫之勇。   没有别人明白,为什么关羽会冒死向前,去救一个自己根本救不出来的人。   也没有别人知道,为什么黄忠为什么会将那道道铁索,缠绕在曹丕和自己的身上。然后,用那飞火快箭,攻击曹丕。   在他们眼中,关羽和黄忠是两个愚蠢的人。   因为聪明人总是将自己的性命摆在第一位的,只有蠢人,才会舍弃性命,去保护自己的同伴,所以,聪明人永远也不会明白蠢人的这种行为,也永远不会明白蠢人之间的那种情感。   人的一生中,若是没有这种情感,那么就算活着,也是很可悲的。   事实上,关羽和黄忠也不需要别人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只要他们彼此之间懂得,那就好了。   人只要做自己觉得是对的事就好了,何必要让所有人都觉得你是对的呢?   那样做,不仅仅浪费时间,而且也必将一事无成。   风,依旧冰冷。   冰冷的风,吹着黄忠的身体时,他感觉到的却是一种残酷的疼痛。   他毕竟已是个老人,就算是年轻人,身中数剑,也很难安然无恙的活下去。   但他却还是立得笔直,有些人就像是永远也不会倒下。   就算你能击溃他的躯体,也折不断他的灵魂。   黄忠傲立于北国的狮群前。   他就像是一头已经老去的恶虎,准备在自己倒下前,最后一次扑杀自己的猎物。   那枚燃烧着烈焰,已被他鲜血染红的箭,便是他的利爪,他的獠牙。   狮群还未将他撕裂,那枚羽箭已飞射而出。   那枚箭飞得并不算是太快。   只是它将要刺穿的人,却避不开他,也没有人挡得下它。   这便已足够。   他是个杀手,但从未觉得自己曾是天下无双。   人的一生,做事也不一定要登峰造极,只要做到自己满意就好。   不要太低估自己,不要太苛责自己,也不要把自己的目标定的太低。   做到你能做到的最好程度,那便已足够!   烈焰混杂着他的鲜血,穿透了曹丕的躯体。   曹丕的伤口在流血,然而他的身体,却在这阳炎烈火之下,轻轻地颤抖着。   比起痛苦,更像是灵魂的震颤。   风,依旧冰冷。   但冰冷的风吹在黄忠身上的烈火上,却几乎要将他的身体焚烧个干净。   灼烧的痛苦,已让他感觉整个身体将被撕裂。   但他必须得死,必须要快些死。   他多希望这风能再大一些,这样关羽就能快些走。   他知道关羽是个勇敢的人,却并不是一个匹夫。   火焰,并没有将他的身体焚毁,冰冷的风吹过,火已尽。   那毕竟是他的箭燃起的灵火,这样的火,本就不会持续的太久。   但这样的火,却足已让他崩溃,倒下。   火焰被风吹散时,黄忠已仰天倒下。   倒下时,他脸上才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关羽的马已飞奔而去,只要马跑起来,便没有几个人可以再追得上他。   颤抖终于结束,曹丕看着指尖的血,看着远去的关羽。   终于缓缓走向黄忠。   甄姬的声音依旧阴毒冰冷,那种波动的情感已完全消失,她只是盯着黄忠的尸体,冷冷道:“夫君,不准备将他的弓马回首吗?”   曹丕已走到黄忠面前,单膝跪下,伸出手,到了黄忠的鼻息,似乎在确认他是不是已真的死去,一会儿,他才站起身子,对着甄姬道:“他毕竟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武者。这弓,就当做我送给他的好了。”   夏侯渊盯着黄忠,道:“公子,是否要将他埋葬?”   曹丕仰望苍天,叹了口气,道:“他的尸体,就这样放着好了。天地自是他的坟墓,又何须以棺材束缚了他的灵魂,又何必让这世间的怨灵在黄土中污浊了他的躯体。”   他转过身,望着远方,道:“撤军吧,父亲的兵队将至。现在……还不是与他们交手的时候!”   曹丕一挥袍袖,鬼兵,鬼怪,散做黑气,遁入大地之中。而北国的兵将得令之后,却迅速集结到一起,随着曹丕离开了这已被鲜血染红的战场。   【败兵】   人生总会有几次失败。失败的人,也总是很失意。   没有人喜欢失败,纵然有时候失败已是命中注定,人们还是希望能够成功。   其实,这次的失败,蜀国的兵将本不必懊恼,他们每个人都是很强大的武者,但是,论起集团作战,他们却远不如北国的兵将。   何况,能将他们能力发挥到极致的,蜀国灵魂,刘备,并不在场。   以己之弱,攻敌之强,是很愚蠢的行为,但就像曾经说过的,人活着,总要做几件蠢事,一辈子总是活得太聪明,本身也是一种愚蠢。   他们本不该悲伤,本不该懊恼,一个人若是尽力去做一件事,那么无论成败他都是英雄,但是,悲伤却在他们心中蔓延,不是因为失败,也不是因为伤痛。   是因为一个老者,他们将一个他们一直尊敬的老者丢弃在了那满是狮子的战场。黄忠的武力,或许并不是他们其中最好的,但大家却都很尊重他,并不仅仅因为他是一个老人,一个人能否得到别人的尊敬,本就与年龄没有太大的关系。   年龄带给一个人的,往往是运气,能力,经验,还有些则是被这世界打磨过后,留下的一些棱角。   坦然的说,他的脾气可能并不算好,纵然在蜀国的众人中,他也是个有些孤僻,有些奇怪的老头子,外圆内方,那样的人生哲学,在他的身上,就仿佛是根本不存在的。   一个人如果能敢爱敢恨,或许会在一些时候活得很痛快,但是长长久久若都是如此,更多的却还是孤独与寂寞。   关羽也一样,他在这方面,做的也不好。他和黄忠在这一点上,是很像的。   他们也曾互相看不上对方,觉得彼此的武功,都要比对方高上许多,也曾大战两天两夜,不分胜负。   但,他们却是很好的朋友。   有肉的时候,可以分。拼命的时候,可以背靠着背的好朋友。   两个有棱角的人,可能是互相仇视的敌人,也可能是亲密无间的朋友。   他们可能不懂得什么叫做处事原则,但是他们却明白,有些时候,在面对一些问题时,仅仅用那些圆滑的手段是解决不了的,比起外圆,只有内在的“方”,才能冲破一些常人都惧怕的壁障,解决一些大家都感到棘手的问题。   外圆内方,绝不是让人变得圆滑,只会安然处事。外圆,是为了保护内在的方,因为,方,才是灵魂。   若是没有那强健的灵魂,黄忠可能不会救走曹植,可能早已打马逃走,可能早已畏惧不前。关羽明白那一箭的意义。   黄忠并不仅是为了让他逃生,才射出那自杀的火矢,他还要用自己最后的力量,打开曹丕封闭的心门。   孙策魂气的影响,黄忠蜀之血的溶入,已足够唤醒任何一个人的灵魂。   他并没有白死,关羽明白,却难以接受,不仅仅是关羽,没有人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就连战马都似为这位老将的离去垂下自己的头。   “人不能总活在悲伤中,但是在这一刻,请让我们所有人,为你默哀。”   现在值得庆幸的是,曹丕并没有让他的大军追杀而来。   所有人都明白,北国兵队的推进速度,那是真正的风暴,只要动起来,便很难有人抵抗,纵然抵抗也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但大家也明白,他们不发出追兵,也当然有其它的原因,依照曹丕前锋,中军的部署,和他自己身周安排保护自己的人,便可以知晓这个人的可怕。   他如果让北国的兵将倾巢出动,或许能很快击溃蜀国众,但是在那时,他自便会被曹植暗杀。收纳张角,在那么紧张的战场,知道背后的危险,还敢发动血术,助张角引发天雷,攻袭蜀国兵将!   这样一个可将手下兵将巧妙安排的人,怎么会不选择乘胜追击呢?   是因为曹丕的灵魂已经魅醒?   还是因为,他的父亲——这引兵而来的苍老雄狮呢?   【旧识孤灯夜酒】   夜,在孤灯微火的映照下,看起来竟有些暖。   老人总是喜欢温暖一些。   曹操提着酒壶,往杯中,缓缓地斟着酒。他的动作缓慢且平稳,老人的手,还能像他这么稳得,已经不多了。   他带着北国的兵前来接应关羽等人,又安排了华佗为许多受了伤的人疗伤,华佗的医术,本就不错,再加上刘禅武印独有的力量,更使华佗的医术如鱼得水。   酒已斟满,他放下酒壶,望着杯中静止的酒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或许他什么也没有想,因为他要想的事,确实已太多,当一个人要考虑许多事的时候,偶尔也喜欢将自己的脑子放空的。   他望着杯子的眼睛,忽然慢慢抬起,然后他笑道:“何不进来共饮一杯。”   帐外关羽大步踏入曹操的营帐中,在曹操面前盘膝而坐。   “进来倒是可以,喝酒便罢了。”   曹操脸上还是带着笑意:“怎么?受伤了便不喝酒了?怕对身体不好?这不像你。”   关羽道:“区区小伤,何足挂齿,只是怕喝了酒,误得不只是关某一人之事。”曹操却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好酒。”   关羽看了看他已白了的须发,感觉到他的身体已变得虚弱,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未说出口,一个人如果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那么便已不是在活着。   如果生命将尽,能在临死前还活得开心,还按照自己的步调活着,那才是真正的活着。   曹操却并没有倒第二杯酒,只是将酒杯远远地扔了出去,酒杯摔在地上,摔得粉碎,“你说得对,我也仅此一杯,毕竟不能误了明日的正事。”   “嗯,曹公果然还是曹公。”   “呵,云长来此,并不仅仅是为了夸我的吧?”   “我自然有事。”   “你说。”   “曹植被那白马带走,到现在还未回来。”   “徐晃已和我说过这件事,他很自责。但我知道,有些事,就算再有十个徐晃,也还是要发生,所以,我并不怪他。”   “你的儿子,你不担心?”   “你曾见过他?”   “是,我见过。”   “他像不像是个容易死的人?”   “不像。”   “那我又何必为他担心?他若真的死了,我就算为他担心,又有什么用?”他虽然口中这么说,但是一提到曹植,他的眼中还是自然地留露出一种忧虑之色。但这些感情,只是在一瞬间,他立刻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你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   “没错。这件事和曹植有关。”   “什么事?”   “张颌失踪了,当华佗再次去看他的时候,他已不在病床上。他是曹植的师父,也是曹公的老部下,他既然离开,到底去做什么,曹公或许会知道一些。”   “……很可惜,我也不知道,他的人就和他的武功一般,灵活多变,却又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按他的习惯,临走时,总该留下些什么?”   “只留下四个字:‘谢谢张飞’。”   “嗯……随他去吧……我想他既然走了,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或许,他真的去找曹植,但他绝不会对你我不利的……”   “嗯,张颌既然无事,还有一件事,我要向曹公询问的,我听闻你引兵来援时,袁绍曾着了马超的道?”   “是……马超、庞德、公孙瓒,这三人的联击,险些要了袁绍的命。”   “……看来,要提防的对手,又多了三人。”   “你只需提防那三人便是,北国剩余的兵将,自由我来对付。”   “曹公这是什么意思?仅凭你一己之力,便想击溃北国的兵团,您总该知道那些人的能力,若不是遇上这么一群强敌,黄忠他也不会折在敌阵之中。”   “你且放心,我自有对付那些人的办法,他们毕竟是我的兵将,何况,袁绍并没有死,只要他、荀彧、华佗还活着,我自有破解那些人的办法。”   关羽听到袁绍的名字,才道:“嗯……的确,袁绍那样的掌法,我们若是去了,反倒可能成为你们的累赘。只是,这也并非万无一失之策。何况,袁绍的伤……”   曹操笑道:“人生就像是赌博,从来没有哪一场是百分之百能赢的。我能做的,唯有在赌博前,做好充分的准备,袁绍的伤,你不必担心,只要有华佗在,袁绍的伤自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还有,北国的那群人,是我的部下,我也不希望他们复生后,要像张颌那样,谢谢别人,你莫忘了,我一直是个小气的人。”   关羽:“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你觉得对,我们便不再插手便是……而且,比起对付北国的狮子,我对马超要更感兴趣一些。”   曹操:“我明白,你的理由或许和我一样吧。”   关羽:“想救出自己伙伴的心情,总不会有太大的差别的。”   曹操:“嗯,在我向那些人发起进攻前,我再也不希望有像袁绍被袭一样的事发生了。驱逐并击溃马队的任务,交给你正合适吧。”   “以我和翼德、子龙之力,对付那三骑,虽有苦战,却也并不算太大的问题。”   曹操:“比起那个,云长,我再给你一个忠告吧。”   “嗯?”曹操的语气中似乎透露出一丝神秘,帐外吹来的风,摇曳着烛火。   孤独的灯光似也因这寒风,在瑟瑟发抖。   “司马懿可能隐藏在这附近,我今天感到了他身上的气……虽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是对付马队的同时,你我一定要小心自己的背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司马或是吕布就会突然出现,他们手下可不仅仅只有北国兵将的那些力量……”   “吕布……那确实是个可怕的对手。”提起这个名字,他不由得想起那时与大哥和三弟联手对付他的情景。那无双的臂力,和强大的气势,绝非一般人能匹敌,而经过武印强化之后,他更进化成了一位不败的战神。   这个人若是暗中对他们突袭,一定是可怕且致命的。   曹操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对了,黄月英可有回信?”   “……没有。她自从离开战场,去往江东后,便一直没有消息。”   曹操倒抽了一口冷气,道:“嗯……如此看来,孙策那里也可能遇到了不小的麻烦……还好我的计划中,本就没有等待援军这一条。”   “真是四面受敌啊。”   “能在谢幕之前,如此大战一场,我或许真该谢谢左慈了…….”他冷笑着,然后,便发出了阵阵咳声。咳声停止,他的手却已被口中的血染红。   关羽沉默,他看得出曹操的病已很重,他想说两句关心的话,但却又觉得那样的话实在没什么太大的用处,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曹操擦了擦嘴边的血,道:“夜已深,我也要休息了,你也该好好回去睡一觉,人没有精神,是什么事也做不好的。”   “嗯……我再四处看看。听说你那群来自黑街的部下,采取夜袭也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这是必须要提防的事。”   “嗯……所以,你自可以安心地去休息,夜袭不仅仅是黑街的好戏,也是我的拿手好戏。”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今晚是不是没有看到郭嘉。”   “好像是的……嗯,你的意思我已懂了。”   “和聪明人说话,总是要省下很多力气。”   “可惜我还不够聪明……”   关羽踏出曹操的营帐,看着曹操面前那盏灯,夜寒,那灯光却似乎很温暖,只是这盏灯在这寒夜中,又能支持多久?   曹操呢?   他是不是已和这盏灯没有什么区别?   他的光芒,还能发散多久呢? 二十六     “只要我还守得住你,便一定要你活下去。”言语很简单,几乎没有任何的修饰。任谁经过那么多年的磨砺,都不会再相信奇迹,痛苦的经历,总是让人变得现实而冷酷。他已很少动情,因为情常会使握剑的手不稳,就很难将剑准确地刺入对方的咽喉。那么,死便成了一件很容易的事。   情,曾经让他沉沦,痛苦,没有尊严。他本想放下那种对他来说,已经很奢侈的东西,然而现在呢?   若不是情,他又怎么会握着剑,去完成一件或许根本不能完成的事情?去达成一个奇迹?   他还放不下甄姬,纵然刚刚离开的时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恨,她骗了他,她让他的付出,没有尊严,他将她当做自己唯一的寄托,却被残忍地抛弃。那时,他本以为自己应该死!   可他是曹植,虽然痛苦,但却还是活了下来,那时的他,坦白来说,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并不仅仅是曹丕给予的希望,郭嘉寄托的负担。还有对甄姬的恨。   由爱,而生的恨!   她让他痛苦,卑微,生不如死。   他是不是也该让她死?有时,人会被自己的想法吓到,那时,他就已被自己这种偏激的想法吓了一跳,可是越拒绝自己那种恐怖的想法,那样的想法,便会在脑中交替出现,那就像是一个恶魔,他逃不掉,也逃不了,魔由心生,他自己的心。   人,总有钻牛角尖的时候,也总有走出来的时候。   让他走出来的,是时间,岁月沉淀,他已渐渐成为一名冷酷的剑士,一个活在黑暗中的影子,当他再次能紧紧握着自己的剑,知道自己的剑应该为什么挥起,应该守护的是什么的时候。   恨,也渐渐淡然了。   甄姬,是不是真的只是单纯地欺骗他,想嫁给曹丕,让他变成那个沉沦的样子呢?如果没有爱,她为什么在洛水之畔等他?如果不是爱,她为什么要他少喝些酒?而自己放弃了酒,却把她当做自己的依靠。   她那时是不是很失望?   她,那么做,是不是为了让他站起来?   她,从小生在那样的地方,一定很孤独,一个习惯孤独的人,必定有着独立自主的人格,而一个拥有独立自主人格的人,又怎么会喜欢一个终日沉迷在酒色之中的人呢?   没有发问,没有答案。   可是答案,是不是已在他心中?   当他再次见到甄姬时,心中的恨,便已全部消失了,这如果不是爱,还会是什么?可她,却偏偏已是自己哥哥的妻子。 二十七     这老者微微一笑,正是于吉。   “事情已经办好了。”   “我知道,只要您出手,就绝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你是个很聪明的人。”   “也不算太聪明。”   “聪明人也总会做几件糊涂事的。”   “就像我?”   “就像刘备。”   “我至今还不懂,您为什么要出手帮我。”   “我没想帮你,就如同你所知道的一样。若不是你这次七星尽散,我也绝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我知道你和他并不和,如果现在帮助了我。也就是帮了他,这并不像是你的作风。”   “命运如同洪流,人生自有定数。我做的事,自然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刘备。现在之恶,也未必是日后之恶。冥冥之中自有天理往复,一个人做的是对,是错,又有谁能真正的分得清楚?”这话不错,有些想帮助你的人,可能言语之中不近人情;有些想害你的人,用得却是花言巧语。   这些相比,孰优孰劣?人在山中,怎能一览山之全貌。   “为了他?你明知道只要这样做,就会死很多人。”   或许,人在仙人的眼中,真的很渺小。仙人之所为,也非人所能窥透。   也或许在仙人眼中,人不过是一枚小小的棋子。仙人或许本就是不近人情的。   “你果真是个聪明人。”一个聪明人,是绝不会说出没有用的谎言的,尤其是在于吉这样的人面前。一个善于蛊惑众生的人,又怎么会被人所骗呢?   所以诸葛亮在于吉面前,绝不会欺骗他,以隐瞒自己真正的意图。   诸葛亮却摇摇头,道:“我不懂。”   “只因为刘备现在还不够强大。现在的他,虽看似仁义,心中的暴戾之气却没变。他心中的‘器’,还不够大。”   诸葛亮眼光闪动,似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难道是那天……我听说你曾和他见过一面。但是他似乎已杀了你……”   “任何人吃那么一剑都不会死的。何况,中剑的,本就是老朽的幻体。那天我不过想看看他这么多年来,变成了什么样子。”   “您认识他?”   “老朽只是一直在看着他,他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他到底是谁?我确实常能在他身上,感到一股很强的压迫感。而这本不该是他这样的人,应当具备的。”   “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老朽只能说他所经历的磨难还不够,还没强大到可以联合众人抵挡日后的浩劫。 二十八     凄雨迷蒙,凌统走在凄凉无人的街。   虽然还怀揣着迷茫,但是,现在的他,已有了目标。他知道,只要心中有了目标,便会找到自己追寻着的答案。   他来到这冷清的街,只不过是想要找一个人,一位前辈。   据说徐盛最近来到这里。凌统临行时,虽然从吕蒙处得到了许多关于无月寒山的资料,但是吕蒙却告诉他,如果想调查那个地方,最好还是要找到徐盛,因为,无论是谁,只身踏入那个地方,无疑都太危险了。   凌统虽勇,但是关羽那一次以后,他已不想再做一个莽夫,他还年轻,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想改,都不算太晚。   他想找到那个组织,也并非全都为了孙权。他或许只是想给自己一些刺激,或许只是想看看身为无月寒山的主人,到底是为什么握住了手中的剑。   现在,他已找到徐盛,从徐盛脸上的刀疤,便可以看出,他是个经历过痛苦和磨难的中年,这样的人,若是能成为朋友,对一个对江湖还不够充分了解的年轻人来讲,绝对会有极大的助益。   徐盛又不是一个会令年轻人讨厌的人。   所以当凌统找到徐盛的时候,他们很快地变成为了朋友。   徐盛自从赤壁一役之后,得知了无月寒山这个组织的消息,便随同庞统一起回到了家中,而曹植却已不见,庞统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据孙权等人对无月寒山头领的描述,和他对曹植的印象,两人在心中却都已知道,曹植或许就是那个无月寒山的头领。   庞统为了赤壁之战,丢了一位好兄弟,而且,孙权也并未按他所说的,放曹操手下一马,可他并不怪徐盛,两人各自都有些无奈,互相道别后,庞统便投靠了刘备。   而徐盛也因为此事,不想再回江东,独自游历江湖。   此刻,凌统来到了他的面前,他当然早已了解孤独,如果这孤独的旅行,能有一个人陪伴,或许便会给平淡的旅行,添上许多色彩。   而凌统此来,却也给他带来了许多新鲜的信息。   “你此行是要去找无月寒山这组织?”   “是。”   “你奉了孙权的命令?”   “没有……只是我总该给自己的旅行,找个目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很想见见无月寒山的头领。”   “为什么?”   “或许,我只是想看一看他剑中的信仰。”   “一个有信仰的人,他的剑通常都不太好看。”   “可我却知道,只有看过那样的剑,才能让自己明白自己的弱小。 二十九     南蛮之地   赤壁大战之后,曹操的力量大部分也已溃散,南蛮异族,对于北国的压迫,已忍受很久,而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南蛮之王,终于选择了反叛。   降于西国义士刘备。   南蛮王今天似乎显得特别开心,他端起一碗酒,一口饮尽大半,却有许多,沿着嘴角,流过他的胸膛,他的胸膛上,还有当年与许褚决斗时留下的伤痕。   那伤痕即是他的耻辱,也是他曾独战北国众人,荣誉的证明。   他当年和自己的妻子带领极少数人,稍作抵抗,便降于曹操,被许多南蛮族人所不齿,可谁又知道这看似粗鲁的汉子的苦衷。   他当年在与曹操一战之前,便知道血术是一种极可怕的能力,若不是胸中热血翻涌,便绝不会与曹操对抗,当他领悟到了真正的血术到底是一种如何可怕的力量时,便知道如果全族进攻,必将全军覆灭。   地位高了,责任就大了,如果只是一个人,他当然可以堵上自己的性命,为了男人的尊严,与曹操一战,而他是王,性命不是一个人的,年轻时父辈的经验,已给了他太多的教训。   那时,他选择了屈膝投降,已保证部族的安稳。而直到今天,他的委曲求全,总算有了意义,这机会来的并不算太晚。前些日子,刘备已派来使者,邀请他联盟,刘备比起曹操,是个很客气的人,他并没有要求多少供奉,但是,表面上虽为联盟,上下属的关系,孟获自然比旁人要清楚的多。   但他送去供奉的时候,刘备却也有礼物准备,那些回敬的礼物,并非是走走形式,而是比他送去的供奉,价值还要略高一些。孟获看完这些大笑,道:“看来曹操老贼要的是地盘,而刘舵主要的是人心啊。”   祝融面对着那些珠宝,却有些痴了,他看着孟获道:“老公……我早听说,他们汉人女子佩戴的首饰,不是象牙啊,狼牙啊,而是翡翠什么的,这个绿莹莹的东西,就是翡翠吗?”   孟获点头,大笑道:“哈哈,刘备这厮果真了不得,要是我老婆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我也只能归顺这家伙了。”   祝融脸上发红,平日娇蛮的女王,此刻也让人感觉有种别样的可爱。   孟获拿出一块翡翠,挂在自己妻子的脖子上,道:“好,好,老婆若是喜欢,就全都拿去,刘备这家伙,我看着不错,以后,我们就跟他混了。”   而此刻,却有一个下属,匆匆而来,道:“禀告大王,不好了。有北国之人,潜入了我们的领地……”   孟获听罢,长身而起,大笑道:“现在是什么时日,还敢来南蛮,看我教他有去无回!来人在何处?速带我去!”   祝融此刻眼神中忽然已有了杀意:“老公,北国之人,不好对付,妾身与你一同前往……”   “一个人?”   “是的,只有一个人。 三十     不停地奔跑,终于停止,伤口中涌出的血也已渐渐止住。   像是徐晃这样的人,早已习惯了承受这种程度的痛苦。   “这里应该没有人再能追上来了。暂时休息一下吧。”徐晃对着前面飞奔的人说道,那人淡淡道:“也好。”那人当然是司马懿,除了司马懿,谁能将既定的天命更改,谁能将已被封死的穴道,再度瞬间解开。   徐晃看着司马懿,道:“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你说,我听。”   “曹公交给我的任务,从来未曾对外泄露过,你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我要来此的。而且,你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你应该明白,并不是曹公让我来救你的。所以,你也该知道,我来此的目的。”司马懿的话虽简单,却让徐晃感到一阵恶寒,既然不是曹公让他来救他的,那么他现在是生是死,恐怕就要掌握在这个男人的手中,而自己曾经被他的妻子救过一次,他又亲自来南蛮出手救他,所以,他应该是不想让自己死的。   那么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司马懿,并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他的妻子,更是自己见识过的最厉害的杀手。心思缜密的他,绝不会一个人踏入这蛮荒之地,可是,徐晃看不见其它人,那人一定就隐藏在黑暗之中,只要自己做出一点对他不利的事,自己就会立刻毙命。   “我来,不过是请您协助我。”   “没有人会为别人白做些什么,是吗?”经历过黑暗的洗礼,他们都已了解了现实,说谎在徐晃这种人面前,没有丝毫作用,反而会增加无意义的阻碍。   “不错,我和我妻子,一共救了你两回。所以,我也只让你帮我两次忙。”   “如果不肯,我便要还你两条命,是吗?”   “我要你的命,没有太大的用处……”但是你如果成为了我的阻碍,那么我也只好如此了,后半句话,司马懿并没有说出口,但徐晃已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他的意思。   “欠别人的东西,并不好受。要我干什么,你先说来听听。”   “曹公待你如何?”   “不错。”   “可是,他现在的力量,已经变弱了。我想你这样的人,总不会希望自己的主公,是如此弱小吧?”   “有一点,我希望你明白。”徐晃看着司马懿,冷冷道:“无论如何,我不会做出对不起曹公的事的,他对我有知遇之恩。”   “是吗?就算让你在南蛮之地,执行任务时,忽然消失,也无所谓吗?”这个问题,徐晃自然考虑过,他当然也明白,自己现在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三十一     已走了很远的路。这条路却并不是很好走。   事实上,徐盛和凌统两人,能从许多细枝末节拼接起无月寒山的地址,已经是一件很不易的事。   通往总部的路,有两条。一条大路,一条小径。凌统提议走小路,因为那条路虽然崎岖,却是奇袭的最佳手段。   而两人现在却正走在大路上。   “无论什么事,都不要希冀着捷径。只有一步步踏踏实实地走,才能将路走的更远。”徐盛的话,有些深沉,但是凌统却很相信他,这段时间,他们两人同行,凌统已变得比从前沉稳了许多,他也认识到,跟着这个男人,可以学到很多的东西。   是啊,无论做什么,都不要贪图捷径。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捷径?   从徐盛的功夫上来说,他可以让对手昏厥过去,代价却是让对手回复更多的气力,而往往有时一击不中,就可能迎来更惨烈的反击。这种看似杀手锏的招式,若不能善加利用,便有可能成为反将自己埋葬的力量。   无月寒山之人,精于暗杀,若是当时走上小路,那里是不是早已成为了他们的墓地?   这问题很快便有了答案。   在大路很容易便会被对手发现,相对的,想埋伏,便变得很不容易。   曹植做事也有一个特点,不容易的事,他便不做。   一阵狂风舞动,乱叶漫天飞舞。   而风止之时,徐盛和凌统的面前,已多了一个人。   这人轻轻松松地站着,银色面具下,却是一双足已慑人心神的眼。   他冷冷地盯着徐盛,道:“看来,你果真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徐盛脸颊上已有冷汗,这种压迫感,他已很长时间没有遇到过,“当年,是我看错了你。我实在未看出,你竟是无月寒山的头领。”   曹植:“我不在乎,无论别人把我当做废物也好,令人胆寒的杀手也好,我就是我自己。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才是真正地在活着。”   凌统冷笑道:“你知不知道孙掌柜的在通缉你,如今竟然敢如此嚣张的站在这里,你不害怕我取了你的性命吗?”他不喜欢曹植这种对着自己尊敬之人说教的态度,不喜欢的人,他通常都不会轻易饶恕,闪电一般,他手中的刀,已到了曹植的咽喉,而此刻天空中,忽然寒光一闪,飞刀便被震落。   曹植冷冷看着凌统,仿佛有些轻蔑。好像是再说,这种程度的刀,就准备取我的性命吗?而只片刻间,曹植的目光闪动,他居然已被凌统封住了穴道。 三十二     徐盛已回来了很久,他觉得至少在他回来这段时间,孙权已有了变化。至少不再会做出那些残忍的决定,只是,他商社的生意,却是每况愈下。   原因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无月寒山”。   吕蒙是被安排对付无月寒山的人,白江刀队的刀主,却越来越难以掌握那个杀手的诡秘行动。   坦白来说,吕蒙的防范已经够紧密,只可惜,曹植的攻势却也更加老练、可怕。但是,近年来,曹植的侵袭已经渐渐减少,造成的损失,却一次大过一次。   再坚硬的盾,也会被锋利的矛刺透。所以再完美的防御,也会有失败之处。倘若防守的不是白江刀队的吕蒙,那么今日的损失恐怕会更大。   他找不到曹植,所以,他只能龟缩防守。这本不是他的风格,然而今天他却接到了一个任务,一个适合他风格的任务。   现在执行这任务的武器,就摆在他的面前,这兵器是个精巧的弩,吕蒙轻抚着着兵器,冷冷叹息了一声。   当时,陆逊就在他的身旁。   “刀主,是什么样的任务。”   “一个不好做的任务。”陆逊在一旁静静听着吕蒙下面要说什么,而吕蒙却是沉默良久,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看着陆逊,道:“你跟我的年头已经不短。”   “我杀人已很有技巧。”   “我清楚你的功夫,只是你还太年轻。年轻人总会走许多弯路。有时候,太强的力量对于年轻人,反倒是一种阻碍。”   “我不懂你的意思。”   “……懂得少一些,便会更幸福一些,只是有些事,为了生存,你必须要懂。你……还记不记得关羽。”   “他的功夫并不算太强。”   “但是他是个有义节的人,所以,我希望,倘若有一天,你除了杀人,也能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杀人。”   “或许,是为了活着……”   “或许你说得没错,但是有时候,人为了守护自己重要的事物,也会舍弃自己的性命,与敌人同归于尽的。”   “刀主……你今天说的话,我有些不懂。”   “没什么……你不需要懂得太多,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有些事,你自然就懂了。我走后,倘若不再回来……保护孙掌柜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刀主,你怎么会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到底要去对付谁?”   “……别问,有些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刀主!难道……难道是关羽吗?”陆逊的眼睛已经亮了起来,道:“可是那个男人会将杀死他的人,带入地狱的……孙掌柜的,难道是要你去送死吗……”   “我不会死的……我可以在他神变之前,解决他,而且就算是神变,我也有把握活着回来的,我说的只是万一而已,陆逊,我们白江刀队的人,绝不能随便质疑主人,我们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我们绝对忠诚。 三十三     现在刘备正坐在孟获的面前。   两位王也终于见面。孟获很感激刘备,所以便设宴款待了他,如果没有刘备,他们可能现在还在受着曹操的压榨。   可是,感激,也仅仅是一顿饭而已。现在与过去,已然不同。   听说关羽和张飞死了,刘备手下能对他起到威慑作用的人,似乎已经没有几个了。刘备他这种人的力量,在于手下人员众多,可惜,现在他似乎已孤掌难鸣。   如果说孟获臣服于刘备,除了感激还有恐惧的话,那么他恐惧的源头只有两个。一是刘备手下强大的武力,二是诸葛亮这个人。   孟获始终对着刘备憨笑着,他一脸笑容,透出了一种蛮族人独有的热情。   可刘备却知道,他这个人虽看似粗鲁,但是心却极细。如果他没有称王的资质,如今刘备已见不到他。   而身为王的人,是永远也不会真心臣服于谁的。   现在自己的力量已微弱,更没有资格要求孟获做什么。   可刘备却偏偏对孟获提出了要求,酒宴很丰盛,但是屋内的人却只有孟获,祝融,和六个侍卫。蛮族的侍卫,强壮而愚钝,他们不需要懂得太多,只要知道谁敢对孟获不利,谁就要死这一条规则,便已足够了。   所以,刘备提出要求的时候,并没有屏退左右。   “我要请你做一件事。”   孟获大笑,看着刘备,道:“刘舵主武功盖世,又怎么会求我这种蛮荒小族的人来做事呢?不过,刘舵主,你且说出来听听。”   刘备笑道:“承蒙大王夸奖,只是,我可能就快要死了。死人总不能做事了,你说是吗?”   孟获依旧大笑,道:“刘舵主,莫非是南蛮酒烈,您喝多了。您怎么会死呢?”孟获虽依然在笑,但眼中的笑意,已完全消失。   “没人想死,但是有时,男人为了做一些事时,却不得不舍弃自己的性命的。我相信你懂。”   孟获脸上已没有笑意,他只是点了点头。   “所以,我想请你,在我死后,反叛起义。”   “你让我反叛?”   “没错。”   “我现在活得很好,为什么要反叛?”   “因为,你从来就没打算永远臣服于谁,你一直在等待机会,是吗?一个王,是绝不会希望自己的部族拜倒在别的部族的压迫之下的。”   孟获不语,他不明白刘备的意思,因为刘备所说的话,对他来说,极有可能是一种考验,但正因为孟获没有说话,刘备已明白他心中的答案。 三十四     时间稍稍回溯……   想找到两个隐居的老人,并不容易,可现在凌统就在这两位老人面前。   谁也想不到,两位装束儒雅考究的老人,居然会是铁匠。   凌统来此,当然是为了确认一些事,但是张昭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出去。”只有短短两个字,凌统便被拒之门外。   这两个老人似乎古板、苛责,就算两人长年生活在一起,他们在一年间,对话也不会超过一百句。   凌统记得徐盛的话,他们两人会给你提供莫大的助益,而且这两人似乎也掌握着某种程度的真相。   第二次来的时候,凌统准备了许多水果。都是那种山上刚刚摘下来的新鲜的果子,有野山梨,有葡萄,还有一些山里红。   打铁是件很辛苦的事,尤其对于两位老人来说,更是一种巨大的消耗。   凌统就专门挑了一天,那天两位老人,似乎刚刚铸造了一柄剑,凌统便找上门来,送上亲手采摘的水果。   “很好,谢谢,再见。”这次张昭说了六个字,然后将水果提进屋内,还是让凌统吃了闭门羹。两个老家伙,果真是好样的!   但是,凌统却并不准备轻易放弃,因为,他们既然拿了他的东西,就代表已经开始接受了他。   如此,又是四五次的送礼,张昭每次都是提着东西进去,就把门关上,而凌统也绝不多说一句话,送完礼,转身就走。外人看来,这年轻人,和这两个老头似乎都有些毛病,可他们本人却并不在意。   直到有一天,张昭接过礼物,说“再见”时,门内另一个老人,终于也说话了:“等等,让他进来。”张昭并没说什么,然后凌统便走进了房间之中。   门内的张纮打量着凌统,道:“这里有很多兵器,你若是喜欢,大可拿走两三样。”   “我不要。”   这句话,说完,张纮不禁一怔,道:“你不要?”   “我不要。”   “你屡次三番前来找两个铁匠,不是为了这些兵器?我看的出你的功夫全在一身装备上。”   “不是。”   “除了打铁,我们只不过是两个普普通通的老头,你找两个老头,能有什么事?”   “我只知道如果人如果醉心于某一件事,那么不是他对这件事十分热爱,就一定是要忘记什么。我看两位,本不是醉心于打铁的人,因为,纵然一个醉心于打铁的人,是绝不会将好不容易打出的神兵利器,这么随意堆放的。 三十五     陆逊已被诸葛亮挡在八卦阵中……   夜色慢慢降临,刘备感觉自己的生命也正如阳光一般在渐渐消逝。   似乎日落西山之时,他也将命陨于此。   法正,到最后也没有来,他还是不该相信别人吗?   纵然做出改变,纵然付出了许多,等到死亡来临的时候,自己还是要一个人去面对吗?   悲伤,痛苦,恐惧。所有负面的情绪,几乎让他崩溃。   痛恨,厌恶,诅咒,所有恶毒的思想,忽然汇聚在脑中。似乎要将他撕裂。   诸葛亮,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孙权,为什么要面对死亡的人,不是你!   曹操,吕布,没有你们,我又怎么会变成今天的样子。   二弟,三弟,子龙,你们在哪儿?   法正,你为什么没有来……   糜儿,我没能看着我们的孩子真正的成长起来,或许,我马上就要去见那样温柔的你了吧?对不起,曾经我做的事,真的抱歉,你还在那里吗?你还愿意见到我吗?   对了,还有香香,再见了,欺骗了你这么久,我其实是有自己的爱人的……你能原谅我吗?   眼前已越来越暗。暗到什么也看不清。   可这时,一道红光忽然笼罩刘备,他感觉生命的气息在体内缓缓流动。这种力量让他再次感受到了生命。渐渐麻木的伤口,又开始疼痛,但这种感觉,正是“生”的证明。活着或许是痛苦的,但活着却又是幸福的。   他看到了法正,他终究是来了,他身上的伤也很重,但是他却看着他在笑,是那种朋友对朋友的笑容,那笑容代替了一切言语,再痛苦,再艰难,我也会来,会坚持到底,因为我答应过,我要来救你。   刘备看到这笑容,忽然觉得愧疚。纵然他怀疑过他,仅仅只有几秒钟,但他还是动摇了,在生死的边界时,选择了不再信任任何人。   这种痛苦要远比伤口的痛苦来的更加深刻。   而此刻,刘备却忽然感到力量在身体中疯狂地攒动,他忽然拔出双剑,剑光殷红,他的双眼也忽然变得殷红如血。他痛苦地挣扎着,忽然大声喝道:“法正!拿走我的剑!”   法正眼神也已变了,他从来没见到过刘备居然还有这样的力量!   这到底是什么?   从很久以前,他就隐隐地预感到了刘备体内潜藏的这份足已毁灭别人的气!   看来这种状态下,他再也掩盖不住那种地狱般深沉的力了。   法正立刻用一道红气灌入刘备体内,硬生生夺下了双剑。 三十六     凌统的全身冰冷,从某种程度上,吴国太正克制他的功夫。   但吴国太却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你是来救他的?”   “是。”   “好,走!”吴国太不但并不阻拦,这时,还为这两人让出一条路来。   “您也看出什么了,是吗?”甘宁微笑道。   吴国太却看着他,又看了看绑住他双手的巨锁,道:“你自己应该能弄断那锁吧。”甘宁微笑,两道黑气忽然从他手腕炸裂,两方巨锁,竟瞬间被黑气蚕食。   “国太,您也与我们一同离开吧……具体的情况,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在告知于您。”这句话,不过是刚刚说完,却听见远处一声嘶吼,一个巨大的独眼怪物,居然挡在门口。   吴国太看了看那巨兽,道:“看来,还是被他怀疑了……”   凌统看着那巨兽,道:“孙权……他会亲自来吗?”   “应当不会,他现在身上的伤很重……正在调息,否则,我也没有机会来这里,不过,看来,我还是疏忽了。”   “甘宁,你的伤不要紧吗?”甘宁活动着手腕,坏笑道:“我好的很。”说着,手中已化出一头黑虎,黑色的老虎,忽然扑向那它,一口咬住那巨大的独眼怪兽。   那黑虎就像是有一种奇异的力量,那怪兽转瞬之间,便被撕咬掉了全数气力。吴国太握着丈夫的刀,刀锋在月光下更显锋锐。   一刀斩下,巨兽嘶吼,而吴国太将刀反手一掷,凌统身上的铠甲已到了吴国太身上,而凌统手上寒光一闪,巨兽吃疼,未来的及再做反应,凌统已跃起,将那怪兽一刀斩首。   “皮还真是厚……”凌统望着那到底的巨兽,冷叹道。   “我们走吧。”这句话刚刚说完,凌统便感觉到了异样,黑色的气息,不停地鸣动,整个江东大牢,牢门大开,七只巨大的妖兽渐渐逼近三人,还有六十余位白江刀队的刀客,也持刀接近。而且,此刻,众人耳边不断传来,墙体碎裂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诡异。   甘宁看着那些怪物,笑道:“这次,可真是……凌统,比起全军覆没,我们还是能逃走几个就逃走几个来的好吧……我来给你们断后。你和国太先走。”   凌统:“……那我来到这里,就只是为了逃跑吗?”   甘宁叹了口气,道:“我其实也挺想活着出去的,但是现在,只能给你们拖后腿而已,所以,也只能死在这里了。”   甘宁说着,笑道:“这里,就交给我吧……你们先走!”他说着便拾起一柄刀,横刀在胸。 三十七   曹植刚刚进入大门,便看见了坐在大殿之上的老者。   空空荡荡的大殿之上,竟然只有他一个人。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埋伏?   “看来,你就是幻化孙权的人,是吗?”   “你本没有必要揭开这个秘密的。”   “秘密我并不关心,我只是来要你的命的。”   “很好。但为什么,你不过来?”座位上的老人,额上似有五只眼,眼上还闪动着金光,让人不敢直视。   曹植见到仇人,但却并没有急着冲过去,他将身上的气散开,感受着这老人身上的气。   “他用了吕蒙的功夫,已经蕴藏了极强的气。”   “看来他不愧是你的老对手,就算死,你还是能认清他的招式。”   曹植双目冷冷地盯着那老者,冷冷道:“他手上有诸葛亮制作的连弩,大家不要轻易靠近他……否则……”这句话还没说完,老者的连弩忽然指向曹植,曹植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然后,他便看见了空中飞起的五条龍。   凌统忽然大喝道:“小心!”   两个字刚刚出口,狂龙便已飞至,曹植一剑斩去,一条龙偏离了方位,将地炸开,他又抽身一闪,但另三条龙却已追至,化为刀刃,直穿曹植,曹植身上血气一闪,二张迅速到曹植身边用回援之气,将曹植救起。   这老者的功夫果真计算精准,五道真气呼啸而出,竟不留一丝多余气劲。   此刻情势紧急,甘宁却已蓄积好黑虎,猛地一推,黑虎咬向左慈,只要这一击成功,左慈身上的八卦阵和连弩,便要化为落英,飞落回曹植之手。   可左慈是什么人物?他早已预料好这变化,单手一推,黑虎竟然在空中消散。   可也正在这时,曹植冷冷一笑,一手推去,一道黑色气劲急卷而去,左慈单手指向曹植,那道气劲也瞬间幻灭,曹植另一只手将寒冰剑回插入鞘,一掌劈去,左慈大惊,手中连弩被瞬间震落,曹植飞身上前,握住连弩,老者震惊道:“你小子,难道用血术,蓄积了‘落英’之力?”   曹植冷冷道:“来这里之前,众人已将力量集中到的手上了!”说罢,他一道杀气闪电般击出,老者却配合着八卦阵双手化出掌式,可那杀劲还是穿透八阵直中老者。但是,此刻曹植却发现,那八阵之上流转出的气息,竟为老者吸纳而去。那竟是郭嘉的功夫。   但正中的这一击,老者只是身上略微震动,却没有感受到郭嘉那种血术气息。   曹植接连又是两道杀气射出,左慈双手幻化,避开一道杀气,又直中一击。   又两道杀气,闪电般急射而出,而这次左慈单手幻化化出两道红气,最后一是一种闪避之力,曹植知道,再攻击下去,已无希望,不再进击,但他身上的气却再也蓄积不住,黑色的气息消散而去,张昭将一道杀气回转到曹植体内,而却将其余杀气收入掌中。   “能将我左慈伤到这种程度,你确实已经不错了。”   可就在这片刻间,左慈忽然站起,一道黑气翻手而出,居然在这片刻间闪到曹植面前,曹植根本看不清他的速度,便被他闪电般的一拳击倒。曹植却将全身仅存的体力,化为酒,暂时的昏厥,却让他保住了性命。   “还不想死吗?还想苟延残喘下去吗?曹植,这不像是你的性格啊。”   “只要我还一息尚存,即使活得再卑微,我都不会放弃杀死你的希望……”   “那就让你暂时多活一会儿吧……”左慈一句话说罢,却已闪电般冲向甘宁,他知道甘宁的功夫,很简单便可以让他丧命,可曹植现在已对他构不成威胁,左慈闪电般地围绕着甘宁,曹植这才看清左慈的功夫,那分明是昔年间,颜良文丑的独门杀招,没想到,左慈一人,居然可以使出如此强大的杀劲。   甘宁在这片刻已被杀气席卷,虽也与左慈对了一刀,最终还是不支,倒在地上,小乔已准备好救援,而此刻左慈转手一点,一道黑气指向甘宁,甘宁居然被封住穴道,左慈不再进击,此刻他身上已仅存一道气息,他翻身一弹,回到座位之上,冷冷看着曹植,两旁两只巨兽忽然持斧出现,正要劈向曹植,而一斧被凌统挡住,另一斧子,张昭张纮身形展动,两个老人闪电般挡住这一斧。   张昭冷冷道:“你以为我们两个老头子一点战斗力都没有吗?”   张纮来到曹植面前,道:“此弩借我一用!”说着,两位老人杀气倾尽而出,巨兽竟被杀气逼退。   而曹植思虑半晌的,道:“徐盛,小乔,左慈此刻已只剩下一半体力,你们配合一下,杀了他!”   徐盛和小乔立刻领会了曹植的意思。徐盛掏出他准备的最后一瓶酒,饮入口中。徐盛看了看小乔,小乔也点了点头。徐盛忽然一刀劈向小乔,而小乔就凝聚着这股杀气,他的发丝,被这杀气吹得纷飞,她耗尽了极大地气力,将那杀气推向左慈。   曹植绝不会算错,刚刚左慈用得是颜良文丑的功夫,当时他翻出一道黑气,加上本身存在的一道气息,和八卦吸纳的五道气息,分别为三阳一阴,他向曹植出刀时,并未引出酒泉之息,证明这道气并不是酒。而刚刚他攻击甘宁,对掉一刀,其余三道红气化为绝杀之力,绞杀甘宁,也就证明了,这手上最后一道气息,绝非阳气。也就绝不可能是治愈之息。   如此算来,他此刻被这直接穿透八阵的攻击击中,无论他有什么异能,都绝无生理。况且,曹植已大概看明白他的技能,他被穿透八阵之时,受伤,并没有发动郭嘉的血术,而刚刚袭击甘宁时,也再也感受不到郭嘉的气息。   这也就说明了,他在一个时间点内,只能幻化一个人的一种技能,而不能完美复刻这个人。   那么,此刻,这一击,他必将命赴黄泉!   这道杀气,无论谁也避不开,左慈已被击中,而就在这时,左慈缓缓将那道气息幻化出来,那竟然就是治愈之力,他的力量回复。徐盛刀猛地一震,左慈感到眩晕,暂时动也不能再动,可他却狞笑道:“你以为,我不清楚你们这些人的能力吗?这一刻,我早已预料到了。”   也正是在这时刻,八道气劲灌入左慈手中,他冷冷地看着曹植,道:“下面,你又该如何做呢?”   曹植看着徐盛,嘶吼道:“快!攻击我!”   徐盛看了一眼小乔,问道:“你还行吗?”   小乔点了点头,徐盛一拳击向小乔,小乔容纳下这杀劲,一指将其指向曹植,曹植身受此伤,血从袖子中缓缓滴落,可曹植却强行提起一股气力,那气力正是甘宁被点穴之时,逸散出的一道阴冷酒气。   看来,上天还是在眷顾着自己这一方,再痛苦,他也不会退缩,曹植缓缓站起,身子一震然后,他便感受到了那红心之中所包含的力量。他拔出寒冰剑,道:“现在你暂时无法变化能力了吧?”   曹植的剑发出寒光,可一个巨兽却已震开凌统,一斧劈向曹植,而徐盛却飞一般挡在曹植身前,道:“放心,这里交给我!”   曹植回复一分体力,道:“我已经冷静下来了,下面,我也该让你冷静冷静了……”   大殿之外,白江刀队被挡在门外。   可是门外,无月寒山的人却已伤了许多。   “六,我们是不是会像五号那样,死去。”   “就算是死,也是光荣的战死,没什么好怕的。”   “只是我们这些人精于暗杀,却不精于防守,看来,抵挡这群疯子的进攻,已经快到极限了。”   “能多撑一刻,就撑一刻,决不能让这些人影响到主。”   可就在这片刻,另一位影,已被白江刀队之人,一刀斫倒。   奇迹却发生了,他并没有死,正当他奇怪时,吴国太却已出现,而另一个人,已站在无月寒山众人之间,此人正是大乔,看来她的体力已略微恢复。   大乔柔声道:“别轻易放弃,没到最后,决不能轻易放弃。”   可这片刻,一位刀客已一刀劈向大乔,大乔雨月剑出手,将刀轻轻一拨,刀斩向另一个人,而大乔的剑也已顺着刀势,刺入另一个人的咽喉。   大乔冷冷道:“我的剑术,可是和那个男人学的呢。可别以为,我仅仅会点穴之术哦。”   吴国太道:“他们也是职业杀手,我们快些赶入其中,或许,他们正需要我们的援助……”   而与此同时,曹植的剑已经冻结掉了左慈的八卦阵,和三道真气,八卦阵现在已备在曹植的身上,这是郭嘉赠予他的,他希望郭嘉能保佑他,直到他杀死左慈,可左慈却冷冷道:“看来,你也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曹植冷笑:“随你怎么说,你未死之前,我绝不会死!”   左慈冷笑着一挥手,破阵之气,直接轰击向曹植,曹植一剑击去,道:“你的手段只有这种程度吗?你真的以为我没有准备吗?”   左慈并不答话,手却闪电般夺过曹植的八卦阵,三道气息流转,恢复到最初的状态,冷冷看着曹植,曹植已几近崩溃,刚刚拼尽全力的攻袭,此刻却已功亏一篑。曹植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已快支持不住,而左慈已以掌化刀,冷冷击下,曹植猛地一退,伤口却再次流出了血。   被张昭张纮两位老人逼退的巨兽,缓缓走向曹植,而两位老人也已被逼出了真火,“这畜生,居然还没死!”   “张纮,我来进攻。”   “收到。”张纮说罢,立刻将藤甲套在巨兽身上,没人能形容他速度的迅捷,张昭更是闪电般栖近巨兽,他一口酒豪饮入口,弩上飞出一道火气,那巨兽惨嘶一声,化为灰烬。   而另一方,凌统已两柄飞刀刺入那巨兽体内。可那巨兽体力实在太高,一只独眼凝视着凌统,已有血色。凌统已被这巨兽缠住。徐盛大喝一声,道:“凌统,这里有我,你去帮曹植!”   甘宁缓缓恢复了一丝气力,却已幻化不出黑虎。   小乔疾奔向那巨兽,挡住那巨兽一斧子,道:“我来助你,如何?”   徐盛点了点头,古锭刀出手,巨兽被这刀气震得昏了过去。   此刻曹植再次缓缓站起,一步步逼向左慈,他看得出,此刻他已只剩一道真力,而左慈身上却再也没有郭嘉的气息,只是左慈此刻身上的气,很奇特,曹植并不管许多,只一剑,直直刺了去,他要卸掉这八卦阵,而左慈端坐着,双手一转,竟又使这一剑刺偏,可曹植却忽然再次一拳击向左慈,左慈也已引出最后一道气来抵御曹植的这道杀气,曹植手中长剑,却回刺了过去,这一剑已无法发挥寒冰之剑的能力,左慈流血,忽然金光闪耀,所有人身上的气力,都聚集到左慈手上,但左慈似乎也被着强大的吸纳之力弄得眩晕。   他……居然使出了曹操神变之时,使用的能力!   凌统看着左慈,大喝道:“大家!有没有酒或是桃子被牵走?”   众人虽不知他是何意,却齐声道:“没有!”   而凌统又问道:“你们还有没有回复的气力?”   众人还是道:“没有!”   凌统忽然一跃而起,道:“张昭张纮前辈,那个兵器,麻烦给我!”张昭和张纮两人在与凌统寻找大小乔时,曾经捡到过一柄斧子。   而这柄斧子便是贯石斧。   张昭和张纮是兵器大师,他们当然识得这斧子的功能,他们大概也已清楚了,这斧子应有的力量!他们似乎明白了凌统的意思。   张昭和张纮是两位谨慎的老人,张昭闪电般冲向那巨兽,两道杀气冲向那晕厥的巨兽,巨兽呜咽一声,死去。张纮此刻便将斧子掷向跃起的凌统。   曹植正挡在左慈面前,而也就在此刻凌统握住斧子,一斧劈向左慈。张昭似乎想喊一句什么,却没有喊出口,凌统的斧子便已劈下,左慈未看清来人是谁,只觉得眼前一闪,连忙幻化八阵,而此刻白光一闪,又一道杀气逼向左慈,左慈再次幻化八阵,避开这一击,此刻他才看清来人居然是凌统!   然后,他心头大骇一道血光已自肩头流出,他立刻以“归心”血气,收纳四周真力,然后,他才发现,凌统体内的气劲已全数用尽,他只能夺去他的斧子,白光又一闪,这次白光直接击中左慈,三道伤害加身,左慈发动两次血术后,第三道杀劲,却让他近乎命丧黄泉,可他却在收纳的气力中,寻到了一丝生机,那生机正是来自张昭和张纮。原来就在那片刻之间,张纮将斧子掷出时,一道气力提上来,竟是恢复之息,这两位老人又没有受伤,气息无法遣散,竟在这一刻救了左慈一命。   左慈冷冷看着众人,就像是在看着一群待宰的羔羊。   “你们临死前,还有什么话说吗?”这句话很狂傲,但是,众人却是一丝力气也不剩了,现在这状况,大殿中的人,只能任左慈鱼肉。   但也就在这片刻间,一道鲜红的气,忽然飞去,封住了左慈的穴道。形式竟忽然逆转!   “你……大乔,你竟然活着……”   “我并不是那么容易死的女人。”   “好……”左慈忽然想用气劲挣开那封印穴道的力量,他再次使出颜良文丑的杀招,他自然知道,只要这一道气息被震开,满屋之人,都要成为他新的力量!却见大乔身后的吴国太,一掌推去,封住了左慈最后的力气。   左慈体力微弱,散去了所有的气,这时,他却缓缓站了起来……   吴国太冷冷道:“你输了。”这句话说完,左慈身上的八卦阵便忽然飞到了凌统身上……   左慈点了点头,道:“就这次赌博而言,确实如此。”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们这些人,是不会明白的,身为孤独地活了百余年的血术之祖而言,力量,便是我唯一追寻的东西……为了得到最完美的力量,我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哪怕是别人的生命,是吗?”   “人之生命,宛若蝼蚁,若是能幻化为最强大的力量,这该是他们的荣幸,就好比这些巨兽……生前,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士兵,但是经过我的改造,便成了最强的兵器,就算是你们这些人,也很难单独对付他们,是吗?”   曹植听道那些他杀死的巨兽,居然有可能是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愤怒已使他浑身颤抖,他已很久未曾如此愤怒!   “可是,你今天却一定会死在这里,是吗?”   左慈冷笑道:“曹植,我现在就要用最终极的血术,来告诉你,血术并不是你那种儿戏一般的把戏!”然后左慈手上亮着血光,微笑道:“这是关羽的血术,杀了我的人,也要一同陪我坠入地狱之中。”   凌统听罢不禁颤抖,那种令人恐怖的血术,居然又再一次出现了。   左慈却大笑道:“怎么样?还有胆量,对我拔剑相向吗?还是说,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我离开?”   曹植拔出剑,道:“同归于尽,那又如何?”说罢,剑锋已透出一道寒冰之气,曹植的人与剑在此刻,似乎已合为一体,他的一双眼睛没有丝毫恐惧,他的剑锋冰冷,冰冷的剑,正刺向左慈的咽喉……   郭嘉前辈……甄姬,大哥,还有死去的各位兄弟们,我今日,要为你们报仇了!父亲大人,庞统还有无月寒山的兄弟们……对不起,我恐怕要违背自己的诺言了!   但是我,   绝不后悔!   左慈还有最后一丝气力,这一丝气力是什么?   是不是在受伤之后,还能发动新的能力?   曹植并不在意,他的剑已刺出。   大殿之内,所有人的呼吸,似乎都已静止!   剑锋冷,人亦冷。   剑锋之上,忽然透出森森寒气。   这正是绝命一击,这一击并不好看,甚至并不能算上真正的剑式。   但是这一击能杀人,便已足够!   曹植明白,这绝命的一剑,可能杀死的不仅仅是左慈。   但一剑既已击出,便绝无回返的余地!   寒光映衬着血光,这一剑毕竟刺中了。   曹植的伤太重,他本担心自己已无力控制这么强的力道。   只不过左慈的伤也不轻,就要死了吗?   左慈身上血光闪动。无数幻影似笼罩在他的身上。两道鲜红的真气,如死亡的印记般在左慈身上不断地闪动。   但他居然没有死!   无论是左慈,还是曹植,竟然都没有死!   “小子,你还真敢出手!”   “我早该知道,像你这种人,是绝不会舍此自己性命的,但是,事到如今,你恐怕也无法舍弃这种求生的能力,而要任人鱼肉了吧……”曹植已无力地倒下,但是,胜利,却已在眼前。   左慈却冷冷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你以为我的能力,仅仅限于变化吗?”   左慈以染血的手对着大殿的后壁,红光闪动,四周忽然出现了异响,曹植的双眼之中,忽然充满了恐惧,他知道,那后壁中,是什么样的力量。   忽然墙壁碎裂,一个六臂的巨人,持着长戟,出现在众人面前。   “给他们见识一下你的力量!”左慈邪邪地笑道,那六臂巨人忽然一声咆哮,杀气如暴风般席卷而来,曹植首当其冲,他的手紧紧握住寒冰剑,将剑插在地上,双眼冷冷凝视着这六臂巨人。   只可惜,生命的气息已渐渐离他远去。   吴国太法杖指向曹植,曹植手中竟是一道沛莫能御的剑气……   还好他还留有这种力量!所以,他暂时保住了一条性命!   风暴已席卷而来,所有人都在这杀气之中受了伤!左慈身上再度腾起一道气,是黑气,但是那道黑气却与他身上一道红气纠葛不断,似在撕扯着左慈的生命和灵魂,左慈将最后的回复之息使出,竟将那道黑气化为乌有!   每个人的力量都在这强大劲力的撕扯中化为虚无,曹植的剑已在风暴之中碎裂。所有人的力量,都被撕扯着,破碎、归于虚无,有些化为落英,凝结在曹植掌心中。   凌统还不放弃,当八卦阵化为落英的刹那,一道白光忽然刺向左慈,可是左慈的身上只是浮起一道暗黑色的劲力,还是没有倒下!   暴风终于已结束,吴国太冷冷道:“这个,难道就是昔年那个成神的吕布?”   曹植缓缓站起身来,无数的伤口,已让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几近碎裂,但是连弩和八阵已在手,他一步步走向左慈,而那似已停止行动的六臂巨人,却忽然在左慈的指引下,挥起长戟,怒刺曹植,好强悍的一刺,好霸道的一刺!   这本是常人都闪不开的气力!   此刻的曹植又怎么能闪开,血光现,曹植跪倒在地,以血术维持着最后的生命,可他也已不能行动,其余众人却已没有丝毫动弹的气力。   这时,无月寒山与白江刀队的人,却已冲入大殿。白江刀队之人,此刻似已恢复了神识,左慈看着那些人,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还不想死在杂鱼的手中……”左慈又看了看神吕布,冷冷道:“操纵修罗,比我想象的还要困难……那么,暂时先离开吧,吕布!”那六臂巨人将左慈扛在肩头,一跃便已离去。   众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左慈离开,而此刻,曹植也已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昏死了过去!   曹植醒了,他醒的时候,窗外还下着雨。   “我睡了多少天?”   “两天,你伤的很重,我觉得你该多休息几天。”答话的人,是吴国太,江东的医术并不差,吴国太之所学,又正是江东最正统的医术,故而,曹植的伤虽重,却并不致命。   “其它人的的伤,重吗?”   “还好,虽未康复,也没有战死的。”   “恐怕,我并不能继续休息下去了。”   “为何?”   “旧雨虽歇,新雨又至,我虽自命为影,却也总希望能在我的故乡,看到晴朗的天空。”   “我知道你一定要走,所以,我已安排过,你的兄弟,现在全部在窗外待命。”吴国太当然清楚,一个男人决意要做一件事时,即使阻拦也是绝无用处的,比起那样,不若给他提供多一些的助力。   曹植的眼中已充满感激。吴国太却微笑道:“你在担心你的父亲,是吗?”   曹植沉默。   吴国太笑道:“我也是有儿女的人,年轻人的心思我懂。”   曹植看了看吴国太和蔼的笑容,也终于绽开笑颜,道:“我果真还太年轻。”   “年轻是好事。人老了,就会有许多痼疾难除,也会被无奈地事情禁锢住脚步,你们年轻人却更能冲,更能闯,老年人,很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去帮助。”曹操虽强大,却已年迈,他是不是也需要曹植的帮助?   “您的意思我明白。”曹植点了点头,然后他似忽然想起什么,道:“那个叫左慈的人,有消息吗?”   吴国太摇了摇头,道:“他已消失,彻彻底底的消失,只是,我很在意他说过的几句话……血术之祖……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小时,我曾听妈妈说过,在北国曾经存在过一位强大的妖术师,北国所有的血术,几乎都是由他创造的,然而……那些强大而特异的力量纠缠在一起,却导致了那个妖术师的崩溃……那个人的传说,已是在约五十年前,如果他还活着……不过这种可能性似乎太小了些,但是所经历的这些事,却又让我不得不相信他有可能真的是那个人,通过某种手段,幻化出的力量……但,这也仅仅是个传说而已……”   “无论是不是真的,现在的事态都已很严重了。”   “怎么?”   “因为,我怀疑,诸葛亮便是左慈的助手之一。”   “诸葛亮?他现在在哪?”   “他已成为了西国的首领。”   “什么?那么刘备呢?”   “刘备已经死了……”   曹植又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你有没有考虑到最坏的状况?”   “您说……”   “司马懿或许也是左慈的协力者之一……”曹植闭上双眼,开始回忆起那个夜晚,司马懿对他欲言又止,似乎隐瞒着什么?那到底是在试探他的口风,还是另有隐情?   “对不起,我不清楚。”没有经过调查的事,他绝不愿意妄下评论。   “很好,你这种冷静,在年轻人之中,已是凤毛麟角。”   曹植摇了摇头,道:“若不是我一意孤行,左慈可能已经死在了我们的手上……这一战,有许多重大的失误,都是因为我……”   吴国太的手放在曹植的肩上,她的手温暖而有力,她的语言中也充满了坚定:“但是,如果没有你,江东便很有可能陷入永久的黑暗之中……不要小瞧自己的力量,你还年轻,没有经历,便没有成长,是吗?”   曹植点了点头,道:“只是我不明白,左慈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控制那个吕布……”   “我一开始也并不懂,只是后来白江刀队的人,都已解除了拜托了左慈的控制。看来控制神变的力量,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极大地负荷。”   曹植再次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国太,现在我却不得不告辞了。”   “只可惜,现在江东急需整顿,我们不能离开,助你一臂之力。”   “我明白,何况,这本就是我的家事……您也一定要加油。”   吴国太微笑道:“我们彼此都努力吧,只是,你先等一下。”   曹植默然,而吴国太却将一柄寒冰宝剑递到曹植手中,曹植惊讶地看着这柄本应该已碎裂的剑。   “这就当做江东的谢礼吧……礼品微薄,公子万勿推辞。”   “只是这剑……”   “这是张昭和张纮两位老人替你从新磨制的……”   曹植微笑,一抱拳道:“请国太替我谢谢两位老人,我且告辞了……”   曹植说罢,已消失在瓢泼的雨中,一声清脆的哨响,无数黑影也已窜入雨中,转瞬间便已消失不见……   吴国太望着窗外的雨,道:“要忙的事情,还实在是很多,老了……呵呵。”   而暴雨之中。   一人却对曹植道:“老大,潜入北国的兄弟报道,司马懿能动用的兵力,大致分为三部分,而其中一部分,便在张颌的手中……”   “看来,他似乎真的叛变了……也许,在最初,他杀死无月寒山两位兄弟时,便已反叛……”   “老大……你的伤不要紧吧?”   “这一战下来,大家都伤得不轻吧,不过,经历过如此之多的死战,这些伤,恐怕也不算什么了……我现在只想快些,赶往北国……”   我们虽是影子,却希望有一天,能在黑暗之中孕育光明。   无月,是吗?   纵然没有月光,只要心中还有信念,哪怕再微小,那些微弱的光芒也会汇聚成心中的月,绽放出光芒,照亮这黑暗的世界……   父亲,   等着我……   而在远方,一个白发少年撑着伞,悠闲地看着疾行的曹植和他的兄弟们。   他将伞微微抬起,望向天空,淡淡道:“雨,降下来了呢。”   身后,却也同时传来了一个声音,微笑道:“你,就这样窥伺着他们,还不准备出手吗?”   那白发男子微笑道:“你不觉得在暗中窥伺着这场剧目,也是一种享受吗?不过比起观众,我或许在某一天,也想在这舞台上表演一番呢。”   “表演吗?”   “哈哈,毕竟司马懿已经找到了那个‘老实的男人’,而我想那个人也快该出手了吧,我多少也有些耐不住寂寞了……”   “呵呵,公子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我倒是也觉得奇特的很……”   “于吉,我倒是也有件事想问你。”   “你尽管说。”   “当年,你为什么要封印刘备等人的记忆呢……最后,那些人的记忆不是又恢复了吗?”   “我想,这个答案,你一定能猜到的是吗?”   “呵呵呵……时间总能改变许多事,四年之后的北国和西国,实力也已今非昔比,你是为了这安稳的四年吗?”   “不仅仅是如此……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诸葛亮绝不能死。”   “哦?”   “因为那个男人有可能成为开启‘门’的钥匙,人总是会变得……”   “呵呵……谁知道呢?雨景我已看够了,就不多陪你了,仙人……”那年轻的白发人露出阴冷的笑容,也缓缓消失在滂沱大雨之中。   于吉望着苍天,雨水已将他淋透,他冷冷的叹了口气,道:“只不知,这雨,何时会歇……” 三十八 这老者微微一笑,正是于吉。   “事情已经办好了。”   “我知道,只要您出手,就绝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你是个很聪明的人。”   “也不算太聪明。”   “聪明人也总会做几件糊涂事的。”   “就像我?”   “就像刘备。”   “我至今还不懂,您为什么要出手帮我。”   “我没想帮你,就如同你所知道的一样。若不是你这次七星尽散,我也绝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我知道你和他并不和,如果现在帮助了我。也就是帮了他,这并不像是你的作风。”   “命运如同洪流,人生自有定数。我做的事,自然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刘备。现在之恶,也未必是日后之恶。冥冥之中自有天理往复,一个人做的是对,是错,又有谁能真正的分得清楚?”这话不错,有些想帮助你的人,可能言语之中不近人情;有些想害你的人,用得却是花言巧语。   这些相比,孰优孰劣?人在山中,怎能一览山之全貌。   “为了他?你明知道只要这样做,就会死很多人。”   或许,人在仙人的眼中,真的很渺小。仙人之所为,也非人所能窥透。   也或许在仙人眼中,人不过是一枚小小的棋子。仙人或许本就是不近人情的。   “你果真是个聪明人。”一个聪明人,是绝不会说出没有用的谎言的,尤其是在于吉这样的rénmiàn前。一个善于蛊惑众生的人,又怎么会被人所骗呢?   所以诸葛亮在于吉面前,绝不会欺骗他,以隐瞒自己真正的意图。   诸葛亮却摇摇头,道:“我不懂。”   “只因为刘备现在还不够强大。现在的他,虽看似仁义,心中的暴戾之气却没变。他心中的‘器’,还不够大。”   诸葛亮眼光闪动,似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难道是那天……我听说你曾和他见过一面。但是他似乎已杀了你……”   “任何人吃那么一剑都不会死的。何况,中剑的,本就是老朽的幻体。那天我不过想看看他这么多年来,变成了什么样子。”   “您认识他?”   “老朽只是一直在看着他,他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他到底是谁?我确实常能在他身上,感到一股很强的压迫感。而这本不该是他这样的人,应当具备的。”   “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老朽只能说他所经历的磨难还不够,还没强大到可以联合众人抵挡日后的浩劫。”   “你不相信,他会死在这次我的计划之中?”   “你大可试试,你若能杀得死他,我绝不会去救他,不过,在那之前……”   于吉的双眼发亮,诸葛亮忽然感到一阵眩晕,然后意识渐渐模糊,也昏倒在地上。   于吉看着他,道:“每个人都要忘记一些关键的事情,刘备既然已经忘记了他埋下的力量,你自然也要忘记他们,这样棋局才算布置完毕……”   只不过人类的记忆,也是一件很奇异的事情,或许,某次的相遇,便会解开那深藏的记忆吧?于吉想着,微微一笑,身影渐渐模糊,幻化在桃园之中。   棋局,已按照你想要的形态摆好了,只不过,老朽出手做了一点小小的手脚。   赐予他北斗之力的你,到底能不能发现呢?   诸葛亮醒来时,天已亮,新的计划已在心中谋划。   赤壁之战,结束的时间,还很短,这虽是刘备等人精神最松弛的时候,却不是下手最好的时候。   刘备的力量已有了很大的折损,但是他自己的力量,似乎还不足够强大,他需要培养自己的力量,利用那个他已准备背弃的男人,以达到自己掌控刘备势力的目的。   一个人的力量,始终太渺小,而现在若是忽然背叛,无疑是以卵击石。他在等待,等待着新的冲突,这样当刘备面向自己的对手,将背后信任地交给他时,他就能重重地给刘备一刀。   清晨的阳光,让他感到信心十足。似乎无论什么计划,想要完cd很容易。现在他的行为虽是在黑暗之中进行的,但当他完成自己的计划时,他相信自己总会见到光明。   却不知执念常常会蒙蔽一个人的双眼。一个人若是执念太重,是否也就分不清自己所做所为的对错了呢?   想完成一个计划,本就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诸葛亮如此,司马懿也是如此。   任谁都明白,想在曹操手下夺取他的权力,就如同与虎谋皮。   曹操虽已失去了很多,可他却依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从赤壁之中活下来的人,并不多。曹操就是其中一个,司马绝不认为这是侥幸,保护他的人虽多,但想要他性命的人却更是多如牛毛,在那样的战阵之中,诸多属下尚不能自保,又如何保护曹操?   可他活了下来!   他就像是一头苍老的狮子,虽然可能已没有年轻时那样强健的体魄,但却更狡猾。只要他想shārén,还是可以很简单地令他们葬送在自己的利爪之下。   一头狮王,最可怕的并不是他自己,而是他的手下,虽然如今曹公手下人才凋零,但曹操这个人,却有一种令人感到恐怖的向心力。这已是司马最后的机会,时机一失,曹操还是会募集到很多人。到了那时,谁也别想再伤他。   但是,奇怪的是,司马懿似乎并不想抓住这个机会。因为他知道,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样的敌人,也知道那力量,绝非夺去了曹操现在这些力量就可以面对。   他,到底该如何做?   上天抛弃了司马吗?   不!命运有时便掌握在那些不服从命运之人的手上。   曹操要培养新的势力?好吧,只要种子已种下,下手便不需要太急,如果曹公重新培养的势力,已有了他早已埋藏好的毒瘤在渐渐病变扩散,那么,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正是司马等待的机会,他现在要做的不过是去寻找种子。   今天,他就要去见一个人,一个躲在阴影中的人。   市集,总是热闹的地方,这是北国的一个并不算太偏远的小镇,小镇的市集,人已很多。热闹的地方,本不会藏着他那样的人,只是他却偏偏躲在这里静观其变。   以司马这种身份的人,本绝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他来,不过是因为他要见到他,要会见一名毒士。他只有自己亲自来一种办法。   司马懿要找的人,自然就是贾诩。   贾诩的家,就在这小镇一条比较热闹的街,他的房子并不太大,也并不太小,屋内的陈列,既不算简单,却也不算复杂。   这如何看都是一幢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房子。   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幢普通的房子里,住着一个一点也不普通的人。   司马懿能找到他也并不是运气,贾诩被驱逐时,司马懿就已派人监视他。而费尽周折,等待的也不过是今天,能够在需要他时最快地找到他。   这幢普通的房子里,司马懿刚刚一进门,便感觉压抑。这种感觉,司马懿已经有很久没有感觉到了。   “你来了?”面对司马懿的到来,贾诩似乎并不吃惊。司马懿本有些奇怪,然后,他便忽然明白了。   没有人能跟踪贾诩,当时,若是贾诩想杀掉那个跟踪者,司马便绝不会找得到他,他既然能找到他。   就代表他也在等着今天。   “好久不见。”司马懿对着贾诩微微一笑。笑容中充满了友谊和温暖。   贾诩也对着他诚挚地笑了笑,道:“司马兄,好久不见。”   “这一别已有将近四年了吧。”   “四年了,仲达兄倒是越来越有王者之风了。”   “哈哈,文和兄说笑了,我哪有文和兄活得这般怡然自得。”   “仲达兄取笑小弟了,时日久了,纵在闹市,也难免会觉得有些冷清的。”这句话倒是实话,闹事随闹,但那热闹,若不是属于你的,那么越热闹,反而会让你觉得越冷清。   “我自知如此,故今日来此,便是想请文和兄出山助我一臂之力。”   “仲达兄,我既已离开,又怎么会回去呢?”   “却不知文和兄为何别去,你这一走,曹公日夜思念先生。如今,曹公手下多已在赤壁捐躯,正是手下实力匮乏之时,此时若是得文和兄相助,想必元气便能早日恢复。”   “哎……我自有心,却无力为之矣。”   “文和兄,这是何意?”   “你真不知我是何意?”   “莫非是因为当年曹植之事?”   “哈哈,我现在倒是有些不清楚仲达兄的意思了。”   “可是,那时要杀曹植的本就是徐庶,而不是你,文和兄,不是恰巧在那时出走了吗?难道文和兄是担心曹公会因此怀疑文和兄?”   “难道那青缸剑已被徐庶拾去?”   “贱内曾在赤壁遇到过徐庶,那剑上的气,应是青缸无误。而且,曹公神变之时,我料想也不会感觉不到自己的剑在哪里,你说是吗?”   “嗯,不错,我明白了,徐庶和曹植曾有过节,他的母亲无论是死在谁的手上,曹家之人都是与他有仇的,他要杀曹植,本就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而握着青釭剑,也正好使其父子离间,徐庶果真是个谋士,一剑刺出,人不死也要伤透别人的心,只不过,那一夜还有个不该出现的人,出现了。”   “谁?”   “曹丕。”   “他去了?”   “不错。”   “他去干什么?”   “干了一件我没有想到的事。”   “他救了曹植?”   “不然曹植早已死了,青缸剑破八阵,这你该比我清楚。而我的手下,很少留活口的。”   “可他没死。”   “只因曹丕来了。”   “好吧……明人不说暗话。我只想再问一件事。”   “你说。”   “我明白你的脾气,你并不像是个以身犯险的人,如果你是那样的人,便不会学‘帷幕’这种功夫是吗?”   “不错。”   “可你当年为何要杀曹植?”   “这看起来是不是很蠢?”   “确实不像是你这种人该做的事。”   “可你想没想过,我要杀曹植,曹丕为什么会知道?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个地方?”   司马懿半晌不语,忽然眼中精光闪动,一字字道:“是他让你去的?”   “他让我做的事,当然不只这一件。只是我到现在才明白一件事。”   “你说。”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他居然利用这件事,放逐了我。除了走,我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   “你确实没有。”   “我本以为我会引导出他心中的暗。只是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被那种暗,吞噬掉。”   “曹丕这一计很妙。”   “赶走了曹植这个竞争者,在危急时刻救了自己的兄弟,赢得了自己所爱的女人之心,又放逐了为他做过许多肮脏事情的我。这本就是一箭三雕的计谋,只是,他一定很痛苦。这三年来,他虽然赢得了地位和尊重,但是,在心底的某处,却一定是不安的。”   “我总算明白他为何要替曹操葬身火海了。他的罪,恐怕也只有火焰能洗清。”   “不过,这样一来,也好办了不少。”贾诩微笑着,站了起来。司马懿看着他,贾诩脸上浮现出一种冷冷的笑意,“一个人若是做了亏心事,活着也并不会很安稳是吗?”   “不错。”   “他为何让我走?”   “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   “据我所知,曹植虽被曹丕所救,但是在曹操耳中,却还是生死未卜,是吗?”   “这或许也只是让曹操断绝了曹植还活着的念想。而且,那一夜,曹植看到了青缸剑,就一定会觉得是他的父亲派人杀他,而不会再回来了。这样,他就是唯一的继承者。”   “而且,他如果救了曹植,就一定要杀了我。而杀了我,在曹操耳中,便有了shārén灭口之嫌;将我放逐,让曹操多一些想像,这可能便是最好的解决手段了。”   “你的意思是曹丕不会把这些事,告诉曹公?”   “绝不会,曹公是一个会独立思考的人,所以,丕公子不会冒这种风险。现在,你不妨说说,你找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说过了,我只不过来找你辅佐曹公,因为我需要力量。”   “好,很好。”   “只是,你有没有回去的办法?见到曹公又该如何解释当年的离去?”   “我为丕公子做了许多事,丕公子不想让这些事被人知道,而若不杀我,我便只有走,是吗?”   “可是如今丕公子死了。”   “人死如灯灭,曹公又正是实力衰微之时,纵然违背了丕公子的意愿,也是无可奈何的,徐庶又谋害离间了曹植公子,在这种时候,我总该帮帮曹公的,你说是吗?”   司马懿大笑道:“这也正是我来找文和兄的目的。”   贾诩听罢,也微微笑道:“仲达兄,你自然不会找错人的,曹公有你这样的部下,真是他毕生的xìngyùn。”   曹操变了,无论是谁,失去了自己的儿子都会有很大的变化。   曹丕夫妇死亡,曹植离去已有将近四年,部下几乎全数战死。他还想报仇,但是,实力已不济。越是如此,他便越想握住手上这仅有的权力。   或许人到了这个时候都会变得异常偏执,而人在偏执的时候,也总会犯一些致命的错误,他好像就在自己最痛苦,最容易犯错的时候,遇见了贾诩,看见了他,好像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他怎么会松手呢?   “曹公。”贾诩对着正在清晨练剑的曹操,一抱拳,似乎没有丝毫防范之意。   曹操微眯双眼,似有些不识得此人,片刻,才将长剑收入鞘中,道:“贾诩,贾文和。这些年你倒是去了哪里?”   “一言难尽啊……”   “来,快来屋内详谈。”   屋子宽敞,更显出这老人的寂寞。   饭菜已摆在桌上,但菜却都很清淡,曹操并不是个在痛苦中,便要沉醉在酒乡之人,若他是这种人,他也就不会赶走曹植。   但愁苦的人,一身火气,也总该吃得清淡些才好。他又亲自为贾诩备了份碗筷。贾诩似有些受宠若惊,道:“曹公,这我怎么担当的起。”   曹操笑道:“你我原来是上下属关系,那时自然不可,而今,你我却只是朋友,朋友来我家做客,我总该尽些地主之谊,只可惜,以这些招待客人,未免寒酸了些。”   贾诩摇头道:“我闻曹公有难,略作打点,便日夜兼程而来,这对我来说,已是很好。”贾诩虽如此说,但心中却已有些慌张,第一,他进来见曹公时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但是,是不是这时候,已有人通知曹操,才有了面前这饭菜?   第二,曹公对他似乎也没有丝毫的怀疑。他那时候忽然离开,他总该问问他才对。   面前这碗粥,虽是从一个锅里盛出来的,但这碗会不会有毒?还是说,粥本无毒,但他敢不敢吃不吃这碗粥,才是曹操对他的考验?   在这老rénmiàn前,他忽然有种被恶虎咬住喉咙的感觉。这感觉并不好。   但无论如何,他准备试一试,拿自己的命试一试。   曹操微笑着看着他,道:“请用。”然后,他自己便吃了起来。   贾诩也端起碗筷,吃了起来。他吃的很坦然,虽然他知道每一筷子下去,都可能夺去他的性命,其实,曹操如果想杀他,又何必用这么麻烦的办法?   只不过,人只要做了亏心事,就难免会想的多些,所以,才会露出马脚。   饭菜清淡,却别有一番滋味。贾诩却没心情品读这番滋味了。吃完这顿饭,他只觉得自己好像是整个人都有些虚脱,只不过,他脸上还是带着亲切的表情。   饭桌撤下,曹操才问道:“文和当年为何不告而别?”   贾诩冷冷笑道:“其实如今,若非曹公有难,我本也是不想回来的。”   曹操:“哦?”   贾诩:“丕公子的事,我已知道了。我知道您的心情,可是,我相随他多年,临走时,我却没见上一面。”   曹操沉默。   贾诩却道:“只是,丕公子若在,我便也不能回来了。”   曹操:“你走和他有关?”   贾诩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我侍奉他的时间很长,知道的事情,也很多的,您知道,您的二公子,和丕公子性情并不相合。”   曹操冷冷道:“你不要再提起那个人的事,他已经死了。”   贾诩立刻应允道:“是。”   曹操道:“曹丕他无论生前做过什么事,他的死都已将他的罪孽洗清,我希望你不要再记得那些事,也永远不要再提起。”贾诩本来已编好了借口,而这借口,如今却似乎丝毫也用不上了,曹操难道对他并不怀疑?   还是刚刚饭桌上的考验,已证明了他自己来此并无恶意?   或许,曹丕的死,曹植的离去,对这个老人的打击已太过沉重,已让他不愿多想。曹操的双手忽然用力的放在贾诩的肩上,道:“你来,便不会走了,是吗?”   贾诩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肯定。   “只可惜一点。”   “可惜什么?”   “以后恐怕没有机会再喝到曹公亲手盛的粥了。”   曹公听罢,两人相视而笑。 三十九 凄雨迷蒙,凌统走在凄凉无人的街。   虽然还怀揣着迷茫,但是,现在的他,已有了目标。他知道,只要心中有了目标,便会找到自己追寻着的dáàn。   他来到这冷清的街,只不过是想要找一个人,一位前辈。   据说徐盛最近来到这里。凌统临行时,虽然从吕蒙处得到了许多关于无月寒山的资料,但是吕蒙却告诉他,如果想调查那个地方,最好还是要找到徐盛,因为,无论是谁,只身踏入那个地方,无疑都太危险了。   凌统虽勇,但是关羽那一次以后,他已不想再做一个莽夫,他还年轻,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想改,都不算太晚。   他想找到那个组织,也并非全都为了孙权。他或许只是想给自己一些刺激,或许只是想看看身为无月寒山的主人,到底是为什么握住了手中的剑。   现在,他已找到徐盛,从徐盛脸上的刀疤,便可以看出,他是个经历过痛苦和磨难的中年,这样的人,若是能成为朋友,对一个对江湖还不够充分了解的年轻人来讲,绝对会有极大的助益。   徐盛又不是一个会令年轻人讨厌的人。   所以当凌统找到徐盛的时候,他们很快地变成为了朋友。   徐盛自从赤壁一役之后,得知了无月寒山这个组织的消息,便随同庞统一起回到了家中,而曹植却已不见,庞统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据孙权等人对无月寒山头领的描述,和他对曹植的印象,两人在心中却都已知道,曹植或许就是那个无月寒山的头领。   庞统为了赤壁之战,丢了一位好兄弟,而且,孙权也并未按他所说的,放曹操手下一马,可他并不怪徐盛,两人各自都有些无奈,互相道别后,庞统便投靠了刘备。   而徐盛也因为此事,不想再回江东,独自游历江湖。   此刻,凌统来到了他的面前,他当然早已了解孤独,如果这孤独的旅行,能有一个人陪伴,或许便会给平淡的旅行,添上许多色彩。   而凌统此来,却也给他带来了许多新鲜的信息。   “你此行是要去找无月寒山这组织?”   “是。”   “你奉了孙权的命令?”   “没有……只是我总该给自己的旅行,找个目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很想见见无月寒山的头领。”   “为什么?”   “或许,我只是想看一看他剑中的信仰。”   “一个有信仰的人,他的剑通常都不太好看。”   “可我却知道,只有看过那样的剑,才能让自己明白自己的弱小。”   “哈哈,小伙子,你的刀法,并不弱。”   “我的刀法并不弱,但是以现在的我,就算再练上十年,也挥不出关羽那样的刀,因为他的刀,是为了‘义’而挥舞,我却只是为了杀戮。一个人的心若是卑微的,他的武功,又怎么能达到‘至强’的境界?”   “说的好!”徐盛放下酒杯,抚掌道,可他立刻又正色道:“不过,说得再好,如果没有实力,便也无法在那里活下去,你,可有这样的觉悟?”   “我相信单单有觉悟是不够的,所以,我求白江刀队现任的刀主,给了我无月寒山的资料。”   “他们的资料外泄了?”   “之前的保密,只是害怕引起恐慌,而此刻,曹操的人既然已经一时之间无法复苏,孙掌柜的意思,也是早早铲灭那个组织要好一些。所以,资料也在我们这些人手中,大部分公开化了。”   “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无月寒山的人曾经与白江刀队共有过十三次直接或是间接的交锋。而那个头领,更是有过人之能,不但有绝杀一剑,更能吸纳从别人身上逸散出的气息。”   “这些功夫确实可怕的很。”   “但是仅仅凭借这些,他或许早已死在白江刀队之人的手下。他最可怕的功夫,是根本没有人能夺走他身上的八卦阵,据说那染血的八阵,是一个故人赠予他的,而那八阵上寄宿着一个人的怨灵,白江刀队之人曾有将其夺去,可是转瞬之间,那八阵便又回到了他的身上,而且,那个男人,似乎能在特定时刻,让某些人的力量忽然消失……有时是用剑,有时,往往手往天上一指,就能卸掉两个人的真气……”   “这些可怕的招式,他在赤壁上是否用过?”   “据说没有。”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种情况?”   “什么情况?”   “无月寒山,还存在着另外一位高人。”   “哦?”   “只是,我现在唯一不明白的是,无月寒山既然是由众多shāshǒu、影子组成,他们信息的传递,应该远超常人。那么,为什么唯独赤壁之战,这样的信息,他们获得的效率似乎却慢了一步。”   “这也正是刀主说过的话。因为,如果他们及时赶到,最后的胜败,犹未可知。”   “或许,这其中还有些值得调查的内幕。”   “您,愿与我同行吗?”   “当然,这样的事,自然不能交给你一个人去调查,何况,这对于我来说,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多谢前辈。”   “我们在临行之前,还是最好多喝两杯,因为,一旦到了那里,怕是就没有时间喝酒了。”徐盛说罢,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夜已渐深,天无星无月。   曹植一人望着阴沉沉的天空,风吹起他的衣摆,十分的冷。   一口烈酒喝下去,心中才有些暖意。他不敢喝得太多,因为他必须要保持清醒,上一次的行动,已经失败,不但折损了手下一位兄弟,而且,除了他的父亲,他没有救出任何人。   甄姬的死,给他的打击,自不必多说,痛苦还在心中。   可他绝不再逃避,他宁愿在清醒中,忍受着痛苦,也绝不愿再沉醉。   黑夜无星。   他忽然拔出了剑,寒冰一般的剑,忽然透出幽蓝色的光。   剑光刺向黑暗深处,飞电一般的剑,却忽然止在空中,不再前刺。   “好剑法……我都已经快招架不住了……”   “原来是前辈……这么晚了,你还未睡?”黑暗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人影,这人将一双已出鞘的剑,重新插入鞘中,道:“大当家的不也没睡吗?”   “您年长于我,这里又没有外人,就请别那样称呼我了。叫我的名字就好。”   “无月寒山的人,都没有名字,因为,这些人,都已抹去了各自的过去。”   “是。”   “大当家的这么说,是不是因为,回忆起了早年的事情。想找回一些往昔的记忆呢?”   “或许是吧……我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   “公子,许多事都已过去了,就算再多的思虑,也不会有所改变,而能改变现状的,唯有抓住现在,是吗?”   “对,可是过去的经历,我却不想忘,不背负着那些,我恐怕就没有前行的力量了。不过,回忆起来,我不在的时候,这个组织的大部分,还是依仗着您。而且,这些年,我也从您身上学会了很多东西,比如说掌握出剑的时机,怎么对付自己的敌人……若是没有你,我可能便没有今天。”   “掌握时机,在最关键的时刻出手……若是没有这点本事,我也不会活到现在了,如若没有曹公子信赖,我也没有地方,一展拳脚。所以,公子,没有必要这么感激区区在下。”   “只是,我却有一件事不明白……”   “公子请讲。”   “按照无月寒山的情报网,我足已调查出曹公要进攻孙权时的动向,而我们,在那之前,却似乎变成了聋子,瞎子。”黑衣人沉默。曹植却继续道:“他们可以掩蔽我的耳目,却绝无法将你的消息网截断的。然而,那段时间,你却亦因为有事,离开了是吗?”   “那段时间,我确实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我明白,这件事,就是截断无月寒山的信息网,因为,你根本不想让我知道任何关于赤壁之战的消息,若不是通过庞统,我恐怕一直都要被蒙在鼓里。”曹植说这些话的时候,轻描淡写,似在说一件很平常的是。   可他说这件事的时候,心中却似有火在烧。   “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什么事?”   “无月寒山就算全体赶到赤壁战场,又会有多大的作用?你以为白江刀队的人,完全没有准备吗?或许,那本来就是一个陷阱,如果连我们都葬身火海,又有谁能对付孙权?”   “可是,如果我们及时赶到,或许能扭转战局,是不是?”   “你也知道,只是‘或许’是吗?这些年,我教给公子的,难道公子全都忘了?”   “可那个人,毕竟是我的父亲!何况战场上,还有我的兄长,我的战友……我如果早知道这件事,或许就不会因为突然得知的消息而茫然失措,也不会做出那么愚蠢的判断,居然以为我的父亲足已应付孙权他们……而到了最后,我才发现,做出那样决断的自己,到底有多愚蠢……”   “这并不怪你……因为,我,确实封锁了消息。”   “我只想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的身份,你知道。”   “官渡之战袁绍最终的遗将,力敌夏侯渊,荀彧两员战将,但最后宁死不降的勇将,被人称为料敌机先的忠义之士,是吗?”   “公子,这描述,似乎有些过于夸张了,实则,不过是你的父亲最后饶了我一命,让我走了,不过,他也永远剥夺了我的荣誉。”   “你还在恨他?”   “如何能不恨,他虽然没有杀了我,但是他做的却比要了我的命还痛苦。”   “可是,我们加入无月寒山之时,不都已各自抛弃了过去吗?”   张颌忽然大笑,道:“说的好。可又有谁能真正抛弃的了过去呢?”这句话正触到曹植的隐痛,他也不知道如何反驳张颌,也不知道张颌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其实以张颌的能力,他若是想杀掉曹植,随时都有机会,可他并没有因为记恨,而这么做。   这也正是曹植信任张颌的原因,可是,他后来却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没有谁,是绝对值得信任的。   事实上,当张颌知道曹植赶往赤壁时,时间已很晚了,他如果知道曹植的行动,就算是冒死,也要阻止他的,因为曹植才是他必须要保护的人,张颌的儿子已在官渡战死,这些年来,他与曹植已有了一种超越战友的感情。只可惜,这一点,曹植却不明白。   曹植冷冷道:“我不能怪你,可是也没办法接受你的做法。”   “对不起……公子。男人有时为了完成任务,就必须要有牺牲。我们要对付的是孙权,而孙权这一战虽看似胜利,却也因为这一战,他的所作所为,也使他的组织产生了裂痕,这或许,也让他们的牺牲,变得有了重要的意义。我们,不能放过那个机会。”   张颌说的曹植明白,可是他还是无法接受张颌的做法,他是无月寒山的首领,更何况,这件事已让太多的人失去了性命,他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第二次。   可这个人,却偏偏又是同自己渡过难关的战友,还是自己的良师。   “张颌!”曹植忽然厉声道,狮子终于有了王的姿态,让人只有敬畏他的威严,而不敢反驳,张颌,立刻跪下,道:“属下在。”   “过去的事,就此过去,但是我却要你记住一件事——以后,无论做什么事,都要让我知道,如果再有下一次擅自行动。我的剑,便不饶你。”   张颌双手抱拳道:“是,属下遵命。”   “其实,我最近知道了一些事。”曹植看着张颌,目光闪动。   “公子的消息一向很灵。”   “你前段时间,好像出去了。”   “出去了有一段时间。”   “我听说江湖中,现在隐隐流传着一个消息:似乎是当年的‘四天国手’张颌又重出江湖了。”   “我从前确实很出名,可失踪了这么久,也早已是个很多人都记不住的老人家了。”   “人越老,便越精明,我想前辈也并不是个随意就会把自己行踪泄露的人,是吗?”   “的确如此。”   “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想,公子会要我这么做,但是等到公子叫我这么做的时候,可能时间便有些晚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故而先行动一步。”   “哦?”曹植不禁笑道,“此话怎讲?”   “我却要先问问公子,您可知道赤壁之后,如今局势的变化?”   “不知前辈问的是哪一方面?”   “您父亲赤壁败战之后,所经历的事……”   曹植的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道:“如今,曹公统辖的大部分地盘,出现反叛……最大的一方,听说是南蛮之地……而如今,曹公似乎无力整顿,曹公手下人才短缺,如今正是修生养息之时。”   “那么曹公是不是很需要我这种人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你想去帮他?”   “如果他来找我。”   “可是,你与他有仇,这也是你说的……父亲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他怎么会找你?”   “你的父亲是一个能从痛苦中获得经验和力量的人,否则,他绝不会有今天的地位。而我是你父亲曾经的敌人。”   “他看得起得敌人,并不多。”   “他是我的敌人,所以,我更不能让他死在这种时候。”   “这种想法,我不太懂,身为影子,就应该在敌人最薄弱的时候,给予致命的一击,不是吗?”   “可他不仅仅是我的敌人,我们还可以说,是知己。”即是敌人,又是知己,这关系确实复杂而微妙,一个人若是你真正的敌人,便也会成为你的知己,你的知己,又怎么会允许一个自己承认的敌人,在困苦与磨难中死去呢?   他们通常会拉自己的对手一把,然后在两个人都处于巅峰时,再决一死战。   这种人似乎很傻,但是世界上却正是有了这种人,才让人间多了些阳光。少了些阴暗的东西。曹植不懂,只是因为他还不够强大,只有真正强大的人,才能知道站在高处,没有对手的感觉,是多么的孤独。   张颌的用意,似乎已很明显,张颌淡淡道:“所以,我只是想把自己变成饵。”   曹植目中精光闪动,道:“可若是上钩的并不是我的父亲呢?”   “很敏锐,看来你察觉了什么。”   “赤壁之战,有一个人,并不在场。”   “谁?”   “司马懿。”   “你觉得他为什么不在?”   “我的父亲对他已有了怀疑。起因是郭嘉前辈那件事,可我知道,他那时并没有反意……而如今,则大不相同。”   “有何不同?”   “父亲绝不会无端怀疑自己的下属,听说,曹公那里发生的许多事,都和那个男人有关,而我在赤壁,也见到了他的妻子……我感觉,他有一个很隐秘的计划,在瞒着所有人,所以,现在我也开始有些怀疑他,而他现在,就去了南蛮之地。那个地方,听说已被刘备派使者接纳……”   “你早已派人调查了司马懿的行踪?”   “其实,你也早已看出了,我放心不下自己的父亲,是吗?”   “倘若曹公现在还是安稳地活着,公子恐怕会永远恨他,只是他现在在困苦之时,你绝不会放任不管。这些我明白。”   “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   “你说。”   “如果,找到你的人,是司马懿,你当如何?”   “当然是在他手下做事。司马懿若是有反意,也定然会有许多珍贵的情报。”   “嗯……可是,我手中同样握着许多珍贵的情报。”   “你不信任我?”   “这么多年了,我当然知道您是个怎样的人,我只是不想小看司马懿,前辈在他手下,可能会很危险。”   张颌朗笑道:“我这条命,早该丢了,老天能让我多活这么多年,已是我的福气,公子何必担心?”   “谢谢……谢谢你。”   “公子,我只希望你记住一件事。无论何时,我绝不会背叛你。”   曹植沉默良久,然后点了点头。   张颌也点了点头,道:“很好,那么我走,还有……对司马懿的监视,也最好尽快停止,我敢保证,司马懿那种人,绝不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信息,有时,那些信息,反而会害了你。”   曹植又点了点头,道:“你走之后,我会集中所有力量,继续对付孙权。”然后他咬了咬牙,抱起双拳,道:“我的父亲,就拜托您了!”   而此时的张颌,却已默默地消失在无星无月的黑夜之中…… 四十 南蛮之地   赤壁大战之后,曹操的力量大部分也已溃散,南蛮异族,对于北国的压迫,已忍受很久,而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南蛮之王,终于选择了反叛。   降于西国义士刘备。   南蛮王今天似乎显得特别开心,他端起一碗酒,一口饮尽大半,却有许多,沿着嘴角,流过他的胸膛,他的胸膛上,还有当年与许褚决斗时留下的伤痕。   那伤痕即是他的耻辱,也是他曾独战北国众人,荣誉的证明。   他当年和自己的妻子带领极少数人,稍作抵抗,便降于曹操,被许多南蛮族人所不齿,可谁又知道这看似粗鲁的汉子的苦衷。   他当年在与曹操一战之前,便知道血术是一种极可怕的能力,若不是胸中热血翻涌,便绝不会与曹操对抗,当他领悟到了真正的血术到底是一种如何可怕的力量时,便知道如果全族进攻,必将全军覆灭。   地位高了,责任就大了,如果只是一个人,他当然可以堵上自己的性命,为了男人的尊严,与曹操一战,而他是王,性命不是一个人的,年轻时父辈的经验,已给了他太多的教训。   那时,他选择了屈膝投降,已保证部族的安稳。而直到今天,他的委曲求全,总算有了意义,这机会来的并不算太晚。前些日子,刘备已派来使者,邀请他联盟,刘备比起曹操,是个很客气的人,他并没有要求多少供奉,但是,表面上虽为联盟,上下属的关系,孟获自然比旁人要清楚的多。   但他送去供奉的时候,刘备却也有礼物准备,那些回敬的礼物,并非是走走形式,而是比他送去的供奉,价值还要略高一些。孟获看完这些大笑,道:“看来曹操老贼要的是地盘,而刘舵主要的是人心啊。”   祝融面对着那些珠宝,却有些痴了,他看着孟获道:“老公……我早听说,他们汉人女子佩戴的首饰,不是象牙啊,狼牙啊,而是翡翠什么的,这个绿莹莹的东西,就是翡翠吗?”   孟获点头,大笑道:“哈哈,刘备这厮果真了不得,要是我老婆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我也只能归顺这家伙了。”   祝融脸上发红,平日娇蛮的女王,此刻也让人感觉有种别样的可爱。   孟获拿出一块翡翠,挂在自己妻子的脖子上,道:“好,好,老婆若是喜欢,就全都拿去,刘备这家伙,我看着不错,以后,我们就跟他混了。”   而此刻,却有一个下属,匆匆而来,道:“禀告大王,不好了。有北国之人,潜入了我们的领地……”   孟获听罢,长身而起,大笑道:“现在是什么时日,还敢来南蛮,看我教他有去无回!来人在何处?速带我去!”   祝融此刻眼神中忽然已有了杀意:“老公,北国之人,不好对付,妾身与你一同前往……”   “一个人?”   “是的,只有一个人。”   “什么人的胆子,这么大,就算是曹操也不敢一人来我南蛮之地。”   “这个人好像是已经来了很长时间,对南蛮的地形熟悉的很……而且,似乎还学会了操纵我们蛮族的巨象。”   “听起来好像是挺麻烦的。不过就交给本王吧……”孟获说罢,便已奔向那北国之人所在地。   “要我说多少遍……我不想shārén,只是这血术已成为了我的一种习惯……所以,不要再做蠢事了,好吗?”一个红发的男子,刀目冷冷望着面前站着的四个人,而此刻,已有五六人昏厥在地。   “那红色的妖术,到底是什么啊,好像一但让他流血,就会被红色的血丝缠绕住……”   “是不是王曾说过的血术啊?这样的话,我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啊!”   “再坚持一下,马上大王就要来了。”这时那红发男子冷冷一笑,一道红气推向一个正要向他出刀的人,那人见红气奔涌而来,心中一惊,手中刀却已飞入这法正手中,法正冷冷道:“如果,再没完没了,我可要动真格的了……”   而正在这时,法正忽然闭上双眼,疾步向后撤去。   而天空中忽然降下一个人,硕大的镰刀斩在地上,仅仅风,便已吹起了法正的长袍,法正忽然睁开双眼,凝视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好重的‘气’,我想除了南蛮之王,不会再有人,会拥有着这种接近王的气息了。”   “说好听的,对本王是没有用的。小子,身为北国之人,这个时候敢独自踏入南蛮之地,也就是说已经做好死的觉悟了吧?”   “如此强健的体魄……再生的**,就是你的能力吧。对于我这种以命搏命的类型,确实很棘手……只不过……”法正说着,手一扬,一头大象慢慢地走了过来。   孟获忽然大喝:“全员,护着伤者散开!”一声喝毕,四人迅速动手,将地上昏迷的人拉走,而法正似乎也并不急着出手,等这些人大概走了,才一打响指,那头巨象便冲向孟获。   孟获嘴角上扬,双目忽然透出一股杀气,瞪着那头大象,道:“喂,敢忤逆本王吗?”那大象本全力奔向孟获,可转瞬间,看着孟获,却忽然停步,四处乱窜,而这时,大象的脊背上,忽然多了一个身材火辣,双瞳如火的女子。   她轻抚着象背,道:“乖孩子,没事了。”这女人只是简单的几个动作,狂躁的大象立刻安稳了下来。然后祝融道:“才学了几天御象,就以为天下无敌了吗?想不想见识一下,真正的南蛮入侵?”   法正看着大象上的祝融,道:“见笑了,看来我之所学,还真是粗浅的很。两个人的话,我就完全不是对手了……而且,如我所料。”法正看着孟获,道:“你身上的王气,看来就算是连动物,都有些惧怕呢。”   孟获:“夸奖便不用了,你先想想自己要选择死法吧。”   法正仰天大笑。孟获却一直怒视着他,道:“有什么好笑的!”   法正却道:“你还真是迟钝,我放出这巨象,当然知道伤不了你,但身为这象群的主人,你不知道这巨象究竟伤了谁吗?”   孟获听罢,忽然一撇头,目光凝视着草丛深处,道:“谁在那里,出来!”   这时,草丛一阵骚动,却是像要退去,而法正仰手一指,一阵红光大作,那处被照亮,孟获立刻看清了这个人,冷冷道:“你是曹操手下的那个总队长吧……曹操赶来之前,好像就是你一直在暗中破坏我们军备来着。”   那人此刻再也逃不走,从黑暗中大步踏出,手中的巨斧指着孟获,道:“没错,我就是当年一直在暗中封印着你力量,而险些害死你的人……只不过,今天若是这里没有叛徒,你根本也发现不了我。”   法正叹了口气,道:“并不是每个学习血术的人,都是曹操的走狗好吗?不过,你今天既然现身了,就死在这里好了。”   徐晃怒视法正,道:“你既然不是叛徒,那么来到这里也定然有目的吧,你以为我死了,他们能放过你吗?”   法正听罢这话,忽然捂住自己的头,道:“是啊……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好像已经记不清了,目的,目的,好像,来到这里,是为了完成某件事……而那件事到底是什么呢?”法正小声嘀咕着,而祝融却再次将大象释放了出来,怒象冲向徐晃,法正立刻抽刀抵挡那杀气,徐晃首当其冲,被撞退了七八步,暗自想道自己或许就将命丧于此。   但他却没有放弃抵抗,大象冲来时,他已默默运转起体内阴气,准备出手反击,只要能将这三人的力量封住,他便可有逃走的机会。   可就在这刹那间,祝融忽然飞身而下,镰刀挥舞降下,血光四溅的刹那,忽然变得雪亮,徐晃只觉得这镰刀似乎不仅仅夺去了他的体力,还像是割断灵魂般,夺去了他的生气,更可怕的是,不知何时,徐晃发现自己竟然被点住了穴道。   看来,他一生生活在黑暗之中,而今天,却要将自己的生命葬送在艳阳之下,可他绝不会妥协,就这样妥协着死去,像他这种活在黑暗中的人,能爬到他这种地位,绝对已经历过了无数次绝境,只要这点穴之术不中,他还有信心逃回去。   而这时,他却无奈地发现,自己的血脉流动,已令人绝望地开始停滞,他,已必死在此处。可就在那弹指间的片刻,绝望立刻化为了希望,他不明白,自己本已停滞的血脉,为何又再次开始流动,他决不能放过这次机会,他闪电般按住祝融的脉搏,脚猛一踏地,又消失在黑暗的草丛中。   孟获大惊失色,跑到自己的夫rénmiàn前,道:“老婆,你没事儿吧?”   祝融眼中却出现了惧色……孟获大怒,准备去追徐晃,却听祝融道:“老公,那个人,估计来了……”   孟获回忆刚刚的景象,脸色也大变,道:“你是说‘他’?”   祝融道:“别去了……太危险,你的再起神功,本就会消耗很多你应得的气力,而且那人的功夫,还可以配合曹操那头目,从根本上夺去你的力量……我们这次,就放过他吧。”   孟获点头,道:“是,何况,这里还有个来路不明的人,若是他趁着我们走了捣起乱来,可能还没人能制得住他。”   法正却在一旁叹气道:“刚刚我若是想走,早就走了,还会等着你们来抓吗?来吧,我将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们,就当做是在交换情报吧……”   “你是说,你和曹操有仇。”   “我早说过,并不是每个北国的人,都是他的走狗。”   “可是你伤了我的人。”   “我如果真想伤他们,他们便不会活到你来。”   “你要本王如何相信你的话。”孟获怒目圆瞪,看着法正那一双刀目。   法正却不慌不忙,微微笑道:“你为何不信?”   “你是个来路不明的人。而且,你又拥有北国的血统,除非你能说清,你来此的目的。”   “抱歉,我忘了。”   祝融看着法正,手中镰刀在阳光的映衬下,闪动着森寒的微光。似乎只要孟获一个眼神,她立刻便会动手,法正看着祝融一阵苦笑,为什么真话往往没人信呢?   而孟获此刻,却一摆手,道:“老婆,这小子说的话不像是假的。”   祝融却道:“可是,他说的话,却也不像是真的。”   孟获却大笑道:“老婆啊,你不知道越像是真话的话,便越可能是假的吗?”   祝融冷冷瞥了孟获一眼,道:“那你当年追我时那些话,都是假的喽。”   孟获立刻挠了挠头,道:“老婆,你提这些作甚,那些话,当然是真的,你知道我是个粗人,哪会说谎话啊?”   祝融冷哼一声,道:“谅你也不敢。”   孟获哈哈大笑,道:“是啊,是啊,我哪里敢啊。”孟获在笑,法正却丝毫也笑不出,这夫妻两人,虽看似打情骂俏,但是手中的镰刀,却握得很紧,法正能从两人的气中感受到,只要自己有一点动作,这二人的刀,立刻就会割断自己的脖子,但是法正此刻却也忽然大笑起来。   因为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如果孟获想要杀他,那么他的脑袋可能便早已不在自己的脖子上了。他大笑,孟获却忽然不笑了。   孟获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南蛮之王,居然也有害怕的人。”   孟获嘴角上扬,道:“就算是头老虎,也会怕母虎的是吗?”   祝融瞪着孟获,一字一字道:“你说什么?”   孟获眼神忽然变得很温柔,法正从来也没想象过一个蛮人,也能有这般温柔的眼神,孟获忽然抱住自己的妻子,道:“你就算是母虎,也是天底下最温柔的母虎。”祝融这时脸上却有些失色,道:“旁人还在,你别这样。”   祝融说这话自然有两层意思,第二层意思,就是说,法正此时若是突然出手怎么办,而孟获却大笑道:“我们蛮人并没有汉人那般繁文缛节,无妨,无妨。”   这话的意思,自然也有两层,第二层的意思是法正他已认定没有危险,更何况,他们蛮人没有繁文缛节,有的就只是力气,就算是法正敢出手,他也有信心一镰刀将法正击毙于此。   法正自然还没有动,他忽然觉得这南蛮之王看似粗鲁,却实在不好对付的很。   “大王,到底要拿我如何?”   “我不能让你走。”   “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你不知道你从何处来?”   “不知道……说实话,我醒来时,面前已是‘知返林’,我听说那是你们南蛮妖物与植物共同生长的地方,而我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孟获脸色忽然变了变,道:“你醒来时,是哪天?”   法正道:“前天。”   孟获看着自己的老婆,道:“前天,是不是有个族人也失去了记忆。”   祝融点头道:“是,而且,我们好像也是在知返林那一代发现他的。”   孟获又看了看法正的眼,道:“你确实不像是在说谎。”   法正:“不过,今天这一幕,反倒是像苦肉计,像是曹操把我安插到你这里的计策。”   孟获摇头道:“这不像是曹操的计谋,曹操是个爱护自己部下的人。如果这是他的计谋,今天,他就绝不会再派人来救他,他也就绝不可能活着回去。”   法正:“你很了解他?”   孟获:“他是我的敌人。”   法正微笑道:“他也是我的敌人。”   孟获道:“敌人的敌人,通常是朋友。”   法正:“我很希望我们是朋友。”   孟获:“只可惜,本王的名声并不好。”   法正:“此话怎讲?”   “我只经历了很小的失败,便降了曹操。而曹操一失败,我却又立刻反叛,你觉得,和我这样的人成为朋友,会是一种荣誉吗?”   法正并不再说多余的话,而是单膝跪地,道:“我不仅想让你做我的朋友,我还想辅佐你,让你成为我的王。”   这一举动,却使孟获有些慌张,道:“此话怎讲。”   法正抬头,看着孟获的眼睛,道:“我一生修习血术,却仅仅是因为个人之恩怨,伤我者,必自伤之;救我者,亦得新力。而这嫉恶如仇的血术,却并不能算是真丈夫。大王却不同,你为了自己全族的利益,肯顶住族人和外族之人的不解,仅仅为了背负着自己族人的性命,而沉重的活下去,在这种压力下蛰伏,在那种痛苦下,只等着这一天的到来。这样的王,才真正能称得上王。”   孟获听罢这番言论,沉默了许久,然后一字一字道:“你错了……我也只不过是为了自己而已。”   法正不解。   孟获却道:“人都是自私的,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而活着的……而身为王,整个部族,便成为了‘自己’这个称谓的延伸,如果我的族人因我的错误决断而死,那么我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了。其实,我们这些人引发的战斗,抗争,不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吗?人是最卑劣的动物,无论站在什么样的立场,最终利益的走向,都还是自我,无论是曹操,还是刘备,我都不会真心屈从于他们的,这只是因为实力弱小,而必须走的一个过程而已,但是我并不讨厌这样……无法知晓恶,也就无法谈善。这也是一个王,必须懂得事。你能明白吗?”   法正又看了看这个外表粗壮的汉子,他从来也没想到,一个看似粗鲁的人,居然能说出这样深刻的道理,他深深地点了点头。   孟获却道:“很好,那么你起来吧。”   法正道:“现在,似乎正是你谋变的关键时期,这个时期,你不必信任我,你可以将我关起来,不过……就算是杀了我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能死在你这种人手里,也算是我的一种荣幸……”   孟获却道:“不必……我需要你的力量。我需要更深层地了解血术,关于你所知道的一切,就拜托先生了。”   法正:“可我还要告诉大王一件事,我的力量,可以将所获得的信息,从这里传播到远处……这样也无所谓吗?”   孟获大笑道:“我既以先生为友,这自然无妨!你既无去处,以后就拿南蛮当自己的家好了。人生得一知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以后你就和本王一起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吧!”   而祝融此刻却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   传输信息吗?前些日子,似乎确实有一道红光,从这里被传输到远处,不过,那方向,却似乎是西国……这些事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四十一 不停地奔跑,终于停止,伤口中涌出的血也已渐渐止住。   像是徐晃这样的人,早已习惯了承受这种程度的痛苦。   “这里应该没有人再能追上来了。暂时休息一下吧。”徐晃对着前面飞奔的人说道,那人淡淡道:“也好。”那人当然是司马懿,除了司马懿,谁能将既定的天命更改,谁能将已被封死的穴道,再度瞬间解开。   徐晃看着司马懿,道:“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你说,我听。”   “曹公交给我的任务,从来未曾对外泄露过,你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我要来此的。而且,你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你应该明白,并不是曹公让我来救你的。所以,你也该知道,我来此的目的。”司马懿的话虽简单,却让徐晃感到一阵恶寒,既然不是曹公让他来救他的,那么他现在是生是死,恐怕就要掌握在这个男人的手中,而自己曾经被他的妻子救过一次,他又亲自来南蛮出手救他,所以,他应该是不想让自己死的。   那么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司马懿,并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他的妻子,更是自己见识过的最厉害的shāshǒu。心思缜密的他,绝不会一个人踏入这蛮荒之地,可是,徐晃看不见其它人,那人一定就隐藏在黑暗之中,只要自己做出一点对他不利的事,自己就会立刻毙命。   “我来,不过是请您协助我。”   “没有人会为别人白做些什么,是吗?”经历过黑暗的洗礼,他们都已了解了现实,说谎在徐晃这种rénmiàn前,没有丝毫作用,反而会增加无意义的阻碍。   “不错,我和我妻子,一共救了你两回。所以,我也只让你帮我两次忙。”   “如果不肯,我便要还你两条命,是吗?”   “我要你的命,没有太大的用处……”但是你如果成为了我的阻碍,那么我也只好如此了,后半句话,司马懿并没有说出口,但徐晃已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他的意思。   “欠别人的东西,并不好受。要我干什么,你先说来听听。”   “曹公待你如何?”   “不错。”   “可是,他现在的力量,已经变弱了。我想你这样的人,总不会希望自己的主公,是如此弱小吧?”   “有一点,我希望你明白。”徐晃看着司马懿,冷冷道:“无论如何,我不会做出对不起曹公的事的,他对我有知遇之恩。”   “是吗?就算让你在南蛮之地,执行任务时,忽然消失,也无所谓吗?”这个问题,徐晃自然考虑过,他当然也明白,自己现在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为了义节而死?如果你像他那样,在黑暗的泥淖中无数次挣扎求生,你就会明白,那些所谓的义节,比起自己的性命,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而且,他明白,现在曹公的实力,确实已经所剩无几,手下的战将,除了曹仁和他以外,大多都已在赤壁殒命,前些时日,来的贾诩,他当然也暗中调查过,他的真实身份,和来此的目的,但是,他还是不敢背叛曹操,曹操这名字本身,似乎就有一种可怕的威慑力。   如今,正是两难之时,他到底该如何做呢?   司马懿忽然微笑道:“公明何必愁眉不展,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何况,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当年曹公对我也有知遇之恩,我自然不会对他下毒手,我只是真的很需要他的力量而已。其实,我来此,不过是想感谢你而已……”   “感谢我什么?”   “我想文和兄为何会回来,公明兄也一定很清楚吧。我只是想谢谢你,没有向曹公把这件事说破罢了。”徐晃没有说破这件事,除了不想得罪司马懿,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司马懿的力量,已渐渐渗透曹公的势力,这是他绝对阻止不了的,更何况,自己对上贾诩,胜算太低。自己的一手擒拿断脉的功夫,在那个rénmiàn前,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现如今,司马懿说的话,已经很令徐晃心动。   司马懿的意思很明显,曹操不行了,你只要隔岸观火即可,我只是不想让你出手而已,徐晃此刻忽然觉得很疲劳,似乎肩上的担子,已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司马懿微笑道:“我明白,公明兄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大多都看重自己的性命,我想公明兄也不例外吧。不然,就绝不会在赤壁脱走时,见到曹公和于禁被吴国众人围杀,而见死不救了,是吗?”   徐晃听到这里,心理防线已开始崩溃,是啊,自己根本谈不上什么忠义,关键时刻,只不过是考虑着自保而已。他那时,被张春华所救,若是及时赶去救援许褚,或许许褚便不会死在吕蒙的刀下,他亡命奔走,看见于禁救主,而自己却一直藏在暗处,静静地逃走。   他明知道贾诩来此,是要对曹操不利,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仿佛看不见一般。   人在黑暗中生活的久了,就会明白怎样保护自己,他这么做,别人不知道,而他自己也不认为这么做是错的,而今,这些事,却被司马懿拿到了阳光之下来说,说的那么坦然,简直一点否定的意思都没有。   徐晃脸色略微变了变,道:“你确实不是想对曹公不利?”   司马懿诚恳地点了点头,道:“我若是想对曹公不利,公明兄也饶不过我,谁不知道公明兄手下的兄弟,各个精于暗杀,我就算是再有几条命,也不够啊。”   徐晃听着司马懿开着这样的玩笑,自己却一点也笑不起来,他呼出了口气,道:“好。这件事我答应你。只是下一件是什么?”   司马懿拍了拍手,道:“公明兄果然是爽快人,这第二件事吗,倒也简单,和我一起去找一个人。”   “谁?”   “算是你的老对头了吧……四天国手,张颌,我,很需要那个男人的力量!”   雨凄迷。   将这黄昏的晚景埋葬,坠入深沉的黑夜。   路泥泞。   司马懿和徐晃就走在这泥泞的路上。   听说,四天国手就住在那山上。听说他的手很快。张辽虽是鬼手神偷,但对于四天国手来说。那也不过是他众多技巧之一。吕蒙虽善隐忍,含气不发。四天国手却会以极大的气力,含住即将散失的力量。   据说,只要他不愿意,就根本没有人能封住他的穴道。而他还可以斗转星移,使力量反噬于对手。   这是个可怕的男人。   司马懿本准备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晴天去找他。   没有人愿意在黑夜与野狼相遇。可是事与愿违。   现在就像是黑夜,张颌的家,据说就在前方。司马懿很少做自己本没有准备的事,他做事都是按照自己的规划,一步步来完成的。   就像是要让贾诩回归,便一定要将曹丕那些事情,暗示给曹操。   而要收服徐晃,则需要贾诩的威慑,他的妻子救过徐晃,这似乎就是上天给司马懿的机会。似乎每一件事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只不过,今天他找来了徐晃,与他一同面对张颌,可是他自己还是很担心。   只因这个人太过敏锐,太过可怕,在这种rénmiàn前,再多的准备,往往都是无效的。何况,他最近也了解了一些事。   所以,今天他能否将张颌招募成功,或者说,自己能否平安地活着回去。都是他自己所不能预料的。   不过,还好,他有信心。人做什么,都要有信心,没有信心,就算做了再多的准备,也很容易失败。司马懿相信,天命是由自己控制的,所以,就算面对的是更强大的怪物,只要是不放弃,就一定有力量逆天改命。   “喂……”诡异而深沉的声音,忽然透过层层细雨,清楚地传入司马懿的耳中。声音很小,但正因为这样,才更令人吃惊。   司马懿并没有惊慌,虽然他感觉自己的背脊发凉。   是雨?是汗?   已分不清楚。   而在那层层的雨幕中,司马懿的双眼,却突然看见了另一双眼睛,一双如狼一般冰冷的眼,眼光让人觉得神秘而残忍。   这人看着司马懿,却颇为神秘地道:“好一副凶狼之相!”那双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司马的心中却又是一凉。   自己在黑夜中,只能看清这人发亮的眼,而他却在这样的雨幕中看清了他的相貌。在这样无助的雨夜,遇到这么样一个人,无论是谁都会惊慌,都会恐惧,都会动摇。   可司马懿却没有,他只是微笑,微笑着道:“请问,对面可是四天之国手张颌。在下司马懿,特来拜望。”   那人却冷笑道:“如果是来拜望,那么你树林中藏着的人,又是什么意思呢?”   司马懿大笑道:“原来阁下也是能感知别人气息的高手。”   张颌冷冷道:“一个人久了,也总该提防一些事情的。不然这双染满鲜血的手,就没办法继续shārén了,你说是吗?”这个问题司马还没有回答,那双散发着寒气的眼,却已在黑暗中消失。   然后便是剑光。   两柄剑如惊雷一般,急斩司马懿的头颅。   而此刻徐晃突然冲出,双手遥发黑气,黑气凝练,宛若一道鬼锁,渐渐收缩,封锁住张颌的力量。张颌在半空之中,剑式忽然有了变化,剑光两闪间,徐晃只觉得自己的脉络竟似已被自己的力量封锁住。   司马懿却缓步踱到张颌身旁,手上黑光一闪,那鬼锁一般的封印,才算解开。   徐晃看着张颌,冷冷道:“四年了,你的招式,竟然还是如此犀利。”   张颌冷冷地看着徐晃,道:“当年那个在暗中封锁我力量的人吗?当时,你还真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   司马懿看着张颌道:“我带他前来,也不过是害怕拥有‘四天国手’之名的shāshǒu,会取了我的头而已。因为这颗头还要放在脖子上,请您帮我办一些事情。”   张颌冷冷道:“你的力量不错,而且你选对了人。看来你并不是个莽撞的人,现在,你至少有资格对我说出你想说的话了。”   司马懿微笑,然后一字一字道:“我想让你成为我的手下,我的力量。”   “哈哈哈哈哈……”张颌几乎是仰天狂笑。   司马懿就静静地看着他,而张颌忽然双眼放光,冷冷凝视着他,道:“要获得一个人的力量,就必须要能驾驭这种力量,你有足够的实力,驾驭我的力量吗?”   司马懿望着凄迷的夜雨,天空忽然开始鸣动。   “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一件事?我,可以操纵天雷的力量……虽然没有我死去的师兄,那么娴熟……你想试试吗?”   “哦……我也可以偏离雷击的方位……”说着,一道闪电从空中劈下,张颌闪电一般将剑向身侧一指,那雷便炸裂在张颌的脚边。而司马举起的手中凝聚的气渐渐化为雷电,在手中不断鸣动,只不过他的出手太慢,在他出手前,已没了出手的机会,因为张颌以将雷引导向了其它的方向。   那已超出司马的控制。   而这一刻,司马却微微一笑,道:“你引导雷电也是需要力量的,是吗?”   张颌看着司马懿,司马懿则冷笑道:“你的能力虽然强大,但是,气的增量,似乎与常人无异。而我的血术,只要是稍稍受到伤害,就可以剥离你的力量……现在徐晃在此……我想你总该明白我的意思,对吗?”   徐晃并不说话,而是站在一旁,木立不动,而他的一双眼,却死死地盯着张颌,张颌看着徐晃,冷道:“曹操的忠犬,也投靠在这个男人的麾下了吗?”   徐晃脸上青筋突起,却不再多言,手上的黑气,却已渐渐化为锁,似乎时刻准备出击,封锁住张颌的力量。而张颌的脸色也略微有了变化。   他忽然道:“算了,我们其实可以好好地谈一谈。”张颌当然知道,现在司马懿带着徐晃,只是因为他自己来没有底气,没有信心可以对付他,而现在他自己还有力量,也就是说,他还有谈判的本钱,一旦自己失败了,便只能任人鱼肉了。张颌善变,他变得果真很快,如今他的双剑已插入鞘中,他的脸上已看不见冷酷,而是一种温暖地笑意,看着这微笑,司马懿却越发觉得心中发寒。   司马懿变得也很快,他微笑道:“我本来就是要找四天国手大人谈一谈的。不知大人可否赏光,成为我的朋友,我的力量。”   张颌微微笑道:“当然可以。”   司马懿却似有些疑惑地道:“但我听说,张颌是个忠义之士,当初宁死不降,而要与袁公一同就义。徐晃,这一点,我说的并不错是吗?”   徐晃点了点头。而张颌却看着徐晃,道:“叛变这种东西,就和女人的第一次差不多,开始时,总会有些不好意思,时间长了,就记得那时的刺激了。我既已叛变过一回,还有什么不能背叛的。”   “却不知你现在要背叛的是谁?”司马懿微微笑道。   张颌的眼睛却开始发亮,道:“只不过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孩子而已。”说罢,张颌已化为一道寒光,等他回来时,两个人昏厥的人已被他拖了出来。   司马懿看得很清楚,张颌刚刚双手忽然一张开,便夺去了两名黑衣剑客的气。而双剑分别刺向两个人的穴道,便将两个人弄得昏死了过去。   “你一直在被他们跟踪,你不知道?”   司马懿似乎有些惊讶地摇了摇头,道:“这些是什么人?”   张颌冷冷地瞪着司马懿道:“你总该知道我是什么人,既然已知道,又何必装傻?”   司马懿摇了摇头,道:“无月寒山的二当家……我自然已查过你的身份,不过,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知道我调查过你的身份。”   张颌冷冷道:“你会不会要一头蠢猪来当你的部下?”   司马懿不言。   张颌却继续道:“那你又何必把自己要收的部下当做蠢猪?”   司马懿抱拳道:“是我小看张大侠了。”   张颌微笑道:“只有蠢得像猪一样的人,才会派人来跟踪你,是吗?”   司马懿微笑道:“似乎是的。”   张颌道:“那么他们该死。”说罢,张颌的双剑,同时刺入两个无月寒山剑客的咽喉。雨水,很快便将血冲刷了个干净。   司马懿惊道:“就算你要背叛他们,也不必杀了这两人,我本想从你那里,得到更多关于无月寒山之人的情报呢。”   张颌邪邪笑道:“无妨……正因为我杀了这两人,曹植才会更信任我的。”   “此话怎讲?”   “因为我亲手杀了这两个被你发现的跟踪者,是为了不让你起疑,而混入你的组织之中。说不定如此,我还能得到一些珍贵的情报,交给曹植呢,你说是吗?”   司马懿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一定会给你许多珍贵的情报的。”司马懿又沉吟良久,道:“你会背叛我吗?”   张颌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那要看你有没有力量驾驭我的力量……像我这种人,是不会对已经失势的人有太多的眷恋的……”张颌双手抱臂,冷冷道:“看这个架势,你要对付的也是个即将失势的人吧。”   司马懿大笑道:“好……好!看来您与我一般,都信奉着狼的生存法则呢。”   张颌笑道:“我只希望,下面你安排的戏,会很精彩。”   司马懿点了点头,道:“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四十二 已走了很远的路。这条路却并不是很好走。   事实上,徐盛和凌统两人,能从许多细枝末节拼接起无月寒山的地址,已经是一件很不易的事。   通往总部的路,有两条。一条大路,一条小径。凌统提议走小路,因为那条路虽然崎岖,却是奇袭的最佳手段。   而两人现在却正走在大路上。   “无论什么事,都不要希冀着捷径。只有一步步踏踏实实地走,才能将路走的更远。”徐盛的话,有些深沉,但是凌统却很相信他,这段时间,他们两人同行,凌统已变得比从前沉稳了许多,他也认识到,跟着这个男人,可以学到很多的东西。   是啊,无论做什么,都不要贪图捷径。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捷径?   从徐盛的功夫上来说,他可以让对手昏厥过去,代价却是让对手回复更多的气力,而往往有时一击不中,就可能迎来更惨烈的反击。这种看似shāshǒu锏的招式,若不能善加利用,便有可能成为反将自己埋葬的力量。   无月寒山之人,精于暗杀,若是当时走上小路,那里是不是早已成为了他们的墓地?   这问题很快便有了dáàn。   在大路很容易便会被对手发现,相对的,想埋伏,便变得很不容易。   曹植做事也有一个特点,不容易的事,他便不做。   一阵狂风舞动,乱叶漫天飞舞。   而风止之时,徐盛和凌统的面前,已多了一个人。   这人轻轻松松地站着,银色miànjù下,却是一双足已慑人心神的眼。   他冷冷地盯着徐盛,道:“看来,你果真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徐盛脸颊上已有冷汗,这种压迫感,他已很长时间没有遇到过,“当年,是我看错了你。我实在未看出,你竟是无月寒山的头领。”   曹植:“我不在乎,无论别人把我当做废物也好,令人胆寒的shāshǒu也好,我就是我自己。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才是真正地在活着。”   凌统冷笑道:“你知不知道孙掌柜的在通缉你,如今竟然敢如此嚣张的站在这里,你不害怕我取了你的性命吗?”他不喜欢曹植这种对着自己尊敬之人说教的态度,不喜欢的人,他通常都不会轻易饶恕,闪电一般,他手中的刀,已到了曹植的咽喉,而此刻天空中,忽然寒光一闪,飞刀便被震落。   曹植冷冷看着凌统,仿佛有些轻蔑。好像是再说,这种程度的刀,就准备取我的性命吗?而只片刻间,曹植的目光闪动,他居然已被凌统封住了穴道。   “不错。”曹植的声音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反而在那冰冷如深潭的言语中,带着一丝令他自己颤抖的兴奋。   凌统却冷冷道:“不错的还在后头呢。”一句话说罢,刀已在手,冲向曹植。   而徐盛的长枪忽然刺出,就刺在地上,大地震动,前冲的凌统只得止住脚步,“他对你出言不逊,你为何还护着他?我总要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看看。”凌统言语中有些愤怒,更多的是不解。   而徐盛面无颜色,淡淡道:“我只不过是想保住你的性命而已。”   曹植看着徐盛,眼中已有嘉许之色。   而凌统向四周望去,不知何时,四面都已有身着黑袍之人,在静静地注视着凌统。只要凌统敢做出一点点对曹植不利的事。便要万刃加身。   凌统立刻感到背脊发寒。   徐盛:“我们没有害你的意思。只是来向你求证一些事。”   曹植淡淡道:“我知道,年轻人身上没有杀意……你似乎也没有动手的意思。”这话的意思很简单,如果这两个人想要对曹植不利,恐怕便早已死在无月寒山一干人等的剑下了。   任谁在别人的剑下都不会太舒服,凌统只觉得心里压抑。   而徐盛却很平静,然后一字字道:“看来你的手下缺少了一位重要的头领,否则你也不会真的被凌统封住了穴道,是吗?”   曹植冷笑:“我只是觉得,对付你们两人,没有必要那么兴师动众罢了。”凌统这次突袭虽不成功,却也得到了比较重要的信息,看来那个可怕的二当家,现在并不在无月寒山。   徐盛点头,道:“确实如此。现在我已有陷入绝境的感觉。”   “你在赤壁时,救了许多人,所以,我也没有杀你的意思,只要你走。我不会为难你。”   徐盛:“可是我的问题还没有问。”   “……是关于孙权的问题吗?”   “没错。”   “抱歉,我无话可说,立场不同,所要守护的东西便也不同。对于‘立场’这个问题,我想你也陷入了迷茫之中,直到如今还在挣扎吧。”徐盛确实在挣扎,他否定孙权的许多决断,但是一旦孙权陷入危险,他还是不遗余力地在保护着他。   就像是为了赤壁之战在奔走。   孙策一死,孙权已是孙家唯一的继承者。   而自己的任务,便是守护着孙家。无论孙权做出了什么样错误的决断。徐盛一旦知道还是要保护他的生命安全,站在这个立场上,就算是他听到了一些对于孙权不利的消息,可能也是无法接受的,对于曹植来说,他并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孙家的走狗,透露自己组织的秘密。   何况,徐盛也清楚,或许他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听到一些足已安慰自己的真相。徐盛不言,却已陷入沉思。   而曹植看着凌统,淡淡道:“你还可以,只不过,现在你似乎还在迷茫之中,在你真正地做出决断之前,我不想以所谓的真相,影响你所选择的路。但是,一旦你想通了,可以来找我。”   曹植说完这句话已转身欲走。   而徐盛却忽然喊道:“等等。”   曹植立住脚步。徐盛道:“庞统让我见到你时,对你说‘他对不起你,虽然他从来没以为你会原谅他’。”   曹植微微回头,看了看徐盛,道:“人的立场不同,信念也不同,我没有权力责怪他……但是,对于他做的事,我也无法原谅,谢谢你替他带话给我。”说罢,满山的影子,忽然全部消失……   只留下徐盛和凌统两人在渐渐陷入黑暗的大陆之上。   *标识*   “双眼中,居然会流露出那样深刻的痛苦,明明与我的年龄相仿……”   “或许,那就是他前行的动力吧……”   “徐盛前辈……我决定与你分开,我想一个人去寻找dáàn。因为,我忽然感觉到,如果我过度依赖别人,便似乎永远也看不清事情的真相一样,也就永远也找不到想要的dáàn……”   徐盛面色有些凝重,半晌他才缓缓道:“……我知道了,其实,我也不能再这样逃避下去了。”   “徐前辈,也有逃避的东西吗?”   “……我是孙坚的手下,后来侍奉孙策,而在孙策死后,我因为讨厌孙权,而离开了他,但是他一旦遭遇什么,我还是会出手相助的……只不过,这也只是一种自我欺骗吧……我若是真的忠于孙家,应该做的,便绝不是对他做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应该辅佐他,将他引回孙家之人应走之路……我想曹植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您准备回江东?”   “我至少不能让赤壁那种惨剧再度发生,我认识的孙权,是个文弱中却深含霸气的王者。我想,只是他的路走错了,只要有人肯引导他,或许,还有机会吧……”   “那估计我们会有很长时间不会再相见了。”   “你准备去哪里?”   “我准备去云游……没有经历,便没有能看清事实的双眼,我需要那种能独立分辨善恶的力量。所以,我想给自己的人生增加一些阅历……或许有一天,我会再来找曹植,寻求那个dáàn的。”   “好,不过孙策在世时,手下还有强将,其中两位,若是与他们有缘,或许你可能会遇到他们,当初他们忽然离开,似乎也掌握着某些‘秘密’……”   “他们是?”   “张昭,张纮。你修炼的武功,我大概了解了,而这两位老人,似乎能让你的‘武’达到极致的强度。但是,你要明白,接近极致,如果不懂得如何利用,便会是一种可怕的毁灭。”   “……好,我记下了,希望下次见面时,你能看到我的成长。话说,我们彼此要做的事,还真是很多呢。”   “有相聚便必然有分离,这就是人生吧,我期待着下一次的相逢。”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徐前辈,告辞!”   “保重!”   没有过多的言语,两个人于此分别,分别是为了下次的相聚。   而这之后又会有什么样的故事呢?   转眼,时间流逝,现在,已是三年之后……   如今曹公的势力已渐渐恢复,贾诩新建了暗杀队伍,他有十分优秀的能力,曹操便将这队伍,交给了他统领。而与此同时,张颌也在暗中组建了一个队伍,没有人会怀疑张颌的能力,这只队伍的能力,绝不亚于无月寒山的shāshǒu。   而徐晃在司马懿手下却只是一直采取隔岸观火的姿态,这个男人,总让司马懿觉得是一颗危险的炸弹,毕竟司马懿多次想削弱他的实力,都被他用巧妙的手腕阻止了。他虽然并不打算将司马的计划告诉曹操。但司马忽然想起张颌的话,一个男人若是决定为自己而活,那么便可以很轻易地背叛其它人,张颌虽没有丝毫背叛他的迹象,但是徐晃呢?他会不会在自己与曹操缠斗时,忽然叛变?会不会采取他意想不到的行动?他的行动,会不会引起灾难?   一个摇摆不定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手段,让他无路可退,让他只能投靠自己这一方,司马在等待机会,等待机会让他完全臣服于自己。   除了这个潜在的敌人,司马懿必须面对的对手,便是曹仁。   自典韦、许褚死后,曹仁便重组了曹操手下的近卫军,只要曹仁在,任何人都休想伤到曹操。这无疑是一件可怕的事。   曹仁必须被降服,哪怕是暂时囚禁也好,他只想得到曹操的力量,却并不想做过多的杀戮,叛主弑君,其后果便往往也是手下的不忠。这件事,本身就是不得已的,他的所有谋划,都是为了郭嘉所托付的那件事,他必须要得到力量!   可是这又谈何容易,光是曹仁本人,就足已让人觉得头疼,何况还有曹操,现在司马的地位,并没有因为其它人的死亡,而提升很多。因为曹操已对他做出了极大的限制。而且似乎司马懿的妻子张春华这几年来总有许多女人与她“闲话家常”,女人的嘴通常不严,曹操居然能想出这种方法打探消息。   可惜张春华并不是个普通的女人。   而曹操知道她不普通,这种方法果真很可怕,春华既不能杀了这些与她搭话的女人,也不能做的太不自然,而就因为她做的很自然,所以曹操还是能看出马脚,因为,张春华是个冷血的人,一个这样的人,若是变得不那么冷血,是不是说明其中有许多问题。   司马懿被许多人暗中监视着,可这些人并不是徐晃的人。   是不是曹操对徐晃也有了怀疑?那么他为什么对贾诩没有丝毫的戒备?   他忽然感觉自己看不清这个男人,还好他还有张颌这张暗牌。   纵然压力巨大,但是他还是有信心,有信心夺取曹操的力量。   如今,他正漫步在田间,一个人若是总在谋划着许多阴谋,那么普普通通的散步。便也成了一种奢侈的休息。他今天决定什么多余的都不要想,只是出来走走,要面对的事若是太多,偶尔也要学会逃出去。   而若不是他今天走了出来,便有可能永远也遇不见那个男人,那个强大的助手。这或许也是天命。   阳光正好。   他的身上流着汗,阳光使这个中年农夫遭受着炎热的痛苦。   但他心里却很开心,今年可谓是风调雨顺,现在正缺的便是这样的阳光,阳光若是充足,那么作物便会长得很好。他似乎已看到了秋天那金色的麦穗。   他的愿望简单而朴实,对生命没有太多的抱怨,他甘于平凡,所以他比那些权力者,更能享受生活。   他已看惯了那些高高在上者鄙夷的目光,习惯使人麻木,他已不在意。自己过自己的生活,只要自己感觉幸福,又何必去在意别人的看法,又何必争取那些自己没有的事。   或许你可以说这是不思进取,但是一个人,若是能在物欲横流的世界,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那绝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可是今天他遇到了司马懿。   司马懿也是权力者,可司马懿的目光却不是那种他斯通见惯的,司马懿坐在田边,看了他很久,而他回头,道:“大人,您这是在干什么?”   “你是我很少遇见的强者。”   “强者?哈哈,大人说笑了,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农夫而已。”   “是吗?如果我tígòng一个位子,你愿不愿意在我手下做事?”   “我?”   “是。”   “多谢大人好意,但是我现在过得很好,对于这样的生活,我很满意。”   “哈哈,我还很少遇到你这种人,人的地位不够,就要受很多人的欺负,这么多年的农夫生活,你应该很明白这个道理吧。”   “我当然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家如果要对付我,若是不太厉害,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我这样的人,只图活个安稳。其实,人生就是这样,有许多事总想争个一二,其实过后才发现,都是小事,忍一忍,就都过去了。”   “你果然是个难得一遇的人才。”   “我不是人才,大人如果来的早些,我倒是有一位兄弟,他或许能成为你的好部下,只可惜,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我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你会不会血术?”   “我可能没有那种天分吧……”   “嗯……你好像就像是原石一样,稍加雕琢,就能发出美丽的光芒。现在自己潜在的力量,你似乎还没有意识到……”   “大人过誉了。”   “抱歉,忽然说了许多奇怪的事,我叫司马懿。如果有天想通了,希望你来找我。”   “哦……”   “你的名字是?”   “承蒙大人厚爱,我叫邓艾……天色不早了,我还有些农活去做,恕不远送了。”   司马懿微笑道:“多有叨扰,告辞。” 四十三 徐盛已回来了很久,他觉得至少在他回来这段时间,孙权已有了变化。至少不再会做出那些残忍的决定,只是,他商社的生意,却是每况愈下。   原因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无月寒山”。   吕蒙是被安排对付无月寒山的人,白江刀队的刀主,却越来越难以掌握那个shāshǒu的诡秘行动。   坦白来说,吕蒙的防范已经够紧密,只可惜,曹植的攻势却也更加老练、可怕。但是,近年来,曹植的侵袭已经渐渐减少,造成的损失,却一次大过一次。   再坚硬的盾,也会被锋利的矛刺透。所以再完美的防御,也会有失败之处。倘若防守的不是白江刀队的吕蒙,那么今日的损失恐怕会更大。   他找不到曹植,所以,他只能龟缩防守。这本不是他的风格,然而今天他却接到了一个任务,一个适合他风格的任务。   现在执行这任务的wǔqì,就摆在他的面前,这兵器是个精巧的弩,吕蒙轻抚着着兵器,冷冷叹息了一声。   当时,陆逊就在他的身旁。   “刀主,是什么样的任务。”   “一个不好做的任务。”陆逊在一旁静静听着吕蒙下面要说什么,而吕蒙却是沉默良久,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看着陆逊,道:“你跟我的年头已经不短。”   “我shārén已很有技巧。”   “我清楚你的功夫,只是你还太年轻。年轻人总会走许多弯路。有时候,太强的力量对于年轻人,反倒是一种阻碍。”   “我不懂你的意思。”   “……懂得少一些,便会更幸福一些,只是有些事,为了生存,你必须要懂。你……还记不记得关羽。”   “他的功夫并不算太强。”   “但是他是个有义节的人,所以,我希望,倘若有一天,你除了shārén,也能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shārén。”   “或许,是为了活着……”   “或许你说得没错,但是有时候,人为了守护自己重要的事物,也会舍弃自己的性命,与敌人同归于尽的。”   “刀主……你今天说的话,我有些不懂。”   “没什么……你不需要懂得太多,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有些事,你自然就懂了。我走后,倘若不再回来……保护孙掌柜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刀主,你怎么会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到底要去对付谁?”   “……别问,有些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刀主!难道……难道是关羽吗?”陆逊的眼睛已经亮了起来,道:“可是那个男人会将杀死他的人,带入地狱的……孙掌柜的,难道是要你去送死吗……”   “我不会死的……我可以在他神变之前,解决他,而且就算是神变,我也有把握活着回来的,我说的只是万一而已,陆逊,我们白江刀队的人,绝不能随便质疑主人,我们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我们绝对忠诚。”   “是……”   吕蒙离去,可他却已明白许多问题,连弩是诸葛亮的,孙权应该与他有某种神秘的联系。而最近,孙权似乎因为生意收支问题,而开始贩卖一种叫做福寿膏的毒品,他前几日似乎和刘备谈过这个话题,而被刘备拒绝,从这点考虑,孙权可能想吞掉刘备的势力。   那么解决关羽就成了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自己在赤壁并没有出全力,孙权当然也知道,他或许已觉得吕蒙是一条没有太多用处的狗,能使他和强大的敌人一起同归于尽,或许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但纵然孙权要除去他,他却还是要保护孙权,孙权是孙家唯一的血脉,他受过孙坚的大恩,他不能让老主人断了香火,何况,他知道,孙坚的魂魄时刻地守护着自己的儿子,如果孙坚已决定放弃了他,就会离去吧。   孙坚既然没有放弃他,那么他也绝不会放弃的。   雨瓢泼,吕蒙带着自己的刀队,一同冲入瓢泼的雨中……   这一去,就是永别。   挣扎。   陆逊的心灵在挣扎,吕蒙是他崇拜的人,他对孙权自然也是忠心的,但是那只是因为吕蒙忠于孙权。   这些年来,他一直跟着吕蒙,他是他的首领,他的刀主。自己不是北国之人,而强行改造血术,进行修习,练成了平竭一气的功夫。却使他长得有些像女人,许多人都瞧不起他,只有刀主没有,因为刀主看得不是外表,而是内在。   他一直拿陆逊当一个铁铮铮的汉子。那是一种信任,陆逊所承载的压力和非议,只有他自己明白,清楚。他不知道唯一支持自己的人,若是死去,他会怎么样?   他不想让他死。   他不能死!   哪怕是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吕蒙也不能死。   他忽然也走入瓢泼大雨之中,然后,他便听见了一个人的声音。   “看来最近要发生很多事情呢。”说话的人扛着一柄大刀,话语中还带着一丝不安。可当陆逊看到他的脸时,便再也看不见忧虑,他的脸上只有一种近乎于无奈的笑意。   “甘宁。”   “你要走?”   “你想拦我?”陆逊的手已轻轻放在剑柄之上。   甘宁看着他的眼睛,道:“很坚定的眼神,男人在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时,恐怕没有人能拦得住吧,你去吧……”陆逊看了看他,静静地从他身边走过。   而甘宁却忽然道:“你追的若是吕蒙……那么不妨快一些,他向西去了,走了已有一段时间,现在往那边的渡船,不知还有没有?”   陆逊冷冷道:“不要多管闲事。”然后便闪电般消失在瓢泼的雨中。   “呵呵,多管闲事吗?还真是可怕的杀气……”   他最终还是晚了一步,他到了岸边,江上已经没有船只。   当他赶到麦城时。   只感觉两股强大的气接连消失,他走到麦城城下,却只看见了一个文雅而气质深敛的中年人,他看了一眼陆逊,似乎有些吃惊。   而陆逊却看着地上的死尸,白江刀队队员的尸体,这些人里并没有吕蒙,他明知道刚才那消失的气,极有可能是吕蒙的,但是如今,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嘴唇微微颤抖着,问道:“你是谁?吕蒙他……怎么样了?”   这rénmiàn色也变得凝重,“他已经和关羽同归于尽了。”   陆逊听到这句话,如闻山崩,但他却还是强忍着心中压抑的情感,冷冷地看着诸葛亮,道:“你是谁?”   “敝人诸葛亮。”   “是你让我家主人送命的?”   “我说过了,他是被关羽杀死的。”陆逊当然知道关羽的功夫。   可他还是问道:“那么,你来这里作什么?”   “我只是拿回我的弩,你知道,这样一柄连弩并不好做,现如今,普天之下,也只有两柄。”   “你却将这一柄,交给了吕蒙,让他与关羽同归于尽是吗?”   “……我只是身为协力者,tígòng了孙掌柜想要的东西而已。”   “你想离间我和孙掌柜?”   “如果你心中没有怀疑,我想离间也没有用,是吗?”陆逊无言以对,如果他不是觉得孙权有问题,又为何会来麦城救吕蒙?   他忽然道:“你有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   “你从没问过我是谁,但是却似乎认识我。”   “因为我和吕蒙是老朋友了。”   “你和刀主是朋友?”   “从前,他经常和我提起你,说白江刀队的大任,一定要落在你这样年轻有为之人的身上。”   “你夸我并不会让刀主他活过来。”   “但我夸你却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   陆逊立刻投来怀疑的目光,陆逊这样的人,当然能看出诸葛亮绝非庸手。天下间能杀他的人本就不多。   “你不信我?”   “一个连自己主子都能背叛的人,叫我如何相信。”   “如果你的主子不信任你,你是不是还要为他效忠?”如果别人想杀你,你是不是也要杀死对方,这问题本来并不复杂。但是陆逊忽然觉得有些痛苦,因为他本身就陷入了这个问题之中。孙权派吕蒙前来,杀死关羽,而若是这么做吕蒙生还的几率也极小,他似乎已察觉了什么。   但是吕蒙却还是要陆逊保护孙权,不能做出一点背叛他的行为。而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如果你一心想要保护的人,只是一心想毁灭你,那么,你还有没有必要,继续守护他?   诸葛轻叹了口气,道:“我不想被毁灭,如果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所谓的忠诚,忠诚,是一个人为了信任自己的人不惜付出性命而守护他。而我,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付出自己忠心的人了……”   “或许还有一个。”   “谁?”   “你自己。”   “我很想永远对自己忠诚,但却要看,你肯不肯帮我。”   “你要shārén?”   “不错。”   “shārén是我的职业。”   “可我要你杀的人并不好杀。”   “好杀的人杀起来,通常没有什么意思。”陆逊现在烦恼而痛苦,他正需要用鲜血来熄灭心中的怒火。   “我要你杀两个人。一个人是关羽的三弟张飞,另一个便是我的主子刘备。”诸葛亮说出这话,似乎一点羞愧的意思都没有,但是陆逊答的却也很干脆,他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好。”   “你不问为什么?”   “shāshǒu只问目标,不问缘由。”   “很好。”   “但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你说。”   “把那柄弩给我。”   “好说。”诸葛亮居然真的把那柄他特意来回收的弩,随随便便地丢给了陆逊。陆逊接过连弩,轻抚着冰冷的弩身,道:“果真是好弩。”   “第二个要求呢?”   “我要钱。”   “你要多少?”   “一个人通常我只要五万两白银,但是委托人是你就不同了。”陆逊冷冷看着他道:“若是你的话,至少一个人十万两。”   诸葛亮看着这狮子大开口的陆逊,却并不惊讶:“这也一定是有原因的,是吗?”   陆逊道:“一个对人忠诚的人,是不会计较任何牺牲的,何况,你忠诚的对象恰好是你自己。”   诸葛亮微笑道:“很好,钱我在今夜便给你筹集到,但你打算怎么做。”   陆逊:“我们白江刀队在西国境内,当然也有一些番外的人,不过这些人,都看似很普通而已。”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普通的人,却往往不普通的很。”   陆逊:“只是这次我来的匆忙,恐怕只能为你杀一个人,便要回去。”   诸葛亮:“我理解,刘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杀,但是,我还是会付给你两个人的钱。”   陆逊:“我这个人做事一向守信用。”   诸葛亮微笑道:“很好,我等你,告辞。”说罢,诸葛亮转身便走,而陆逊的连弩却对准诸葛亮的背脊,道:“等等,你不怕我在这里杀了你?”   诸葛亮偏过头,一只眼看着陆逊,眼中似乎有种慑人的杀气,但是这杀气只转瞬间变化为笑意,他淡淡道:“你当然不会这么做的是吗?”   陆逊竟然被诸葛亮这一眼看得浑身发冷,等诸葛走出了好远,才记得将举起的手臂,缓缓放下……   暗杀张飞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依靠杀气为主要手段的人,定然缺少杀气,如何引导出杀气,便成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于是陆逊找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名叫周泰,运气好时,就算是濒临死亡他也可以多承受对手的攻袭十三次之多。   陆逊不知道这种功夫有什么用,因为这种求生方式,不但无法有效地进攻敌人,就连活下去,都已成为了一种痛苦的折磨。   可是在今天,他终于找到了这种功夫的用处。   当张飞的杀气倾吐完毕,当张飞以为自己已必胜之时,陆逊忽然出现,坦白来讲,陆逊并不觉得张飞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他本以为他很鲁莽,但实际上,张飞手握丈八蛇矛,却从来没有将所有的力量化为杀气。纵使面对众多对手,他还是没有忘记防守。   只可惜,他今夜遇到的是陆逊,而且是运气太好的陆逊。诸葛连弩在陆逊手中,如虎添翼,不尽的杀气疯狂地喷涌向张飞,张飞招架了三式,之后便被埋葬在杀气之中。   关羽,张飞都已毙命,原本平静祥和的日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刘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孙权奇怪的邀请,关羽与张飞的死亡,一切都做得太自然的诸葛亮,现如今已记忆朦胧的赤壁之战,到底是为何而展开?朦胧的记忆开始渐渐复苏,他决定找曹操问个清楚。   当他到达北国之时,便发现曹操的处境,也并不是很好,不过如果曹操不说,他永远也想不到,事实上,纵使曹操说了,他也不敢想像,曹操居然已经陷入了那种万劫不复地危险境地。   这只因为曹操的表现太平淡,甚至可以用冷酷来形容曹操的淡然。   而当所有事一步步逼近真相的时候,刘备却似忘却了许多重要的事。实则为孙权手下四位女shāshǒu之一的香香,居然是自己的妻子。他让她离开,不是因为他恨她,也不是因为她在赤壁之战中利用过他,忠诚本就是一种滑稽的概念,香香既然不是他的第一个爱侣,他又凭什么要求自己是香香的第一个男人呢?   他敏锐的嗅觉告诉他,之后发生的事,一定很危险,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但是他不能让自己的兄弟白死!更不能再失去她。   他让她离开,并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要杀孙权,更是因为,她绝对不能卷入这场暴风之中。   那个领养的孩子,“刘禅”,自己曾经的记忆,南蛮之地神秘的羽扇与铠甲。   这一切无关的事物,在刘备心中却忽然有了某种奇异的联系。   他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在南蛮之地,他一定会找到某件事物,或是某个人……   无论如何,他总要到南蛮走一趟,寻找那枚开启“锁”的“钥匙”。   现在刘备已在南蛮,可是他第一个遇见的人,却并不是孟获。   法正。   法正也不明白自己今天为什么忽然想在外面坐一坐,而只是因为他在这里,所以,他遇见了刘备。   “你好。”   “……你好。”   “先生看来并不像是南蛮之人。”   “我本来就不是。”   “我叫刘备。今日前来,是为了找蛮王。”   “原来是刘舵主……”   “蛮王向你提起过我?”   “似乎是提起过,但是……我却觉得我们本来便是相识的。这听起来,是不是有一些荒谬?”   刘备微笑道:“其实,我也有这种荒谬的想法,不过先生似乎是北国之人,北国却并不是我常去的地方。”   “但你至少去过一次。”   “哪一次?”   “与一个羌族男人,一同刺杀曹操的那一次。”   “你怎么会知道……等等……你到底是谁?”   “山中法正。”这四个字出口,法正和刘备脑中忽然涌现出了许多事情,这些事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但又那么真实,就像是真的曾经发生过一般。   “你是法正?”“你是刘备?”两句话,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法正身体上,忽然红气大作,“等等,我要检测一下,是不是有人在我的精神中,下了某种‘术’,操纵了我的某种想法……”   刘备的眼神却已变了,变得十分冷酷。现在他极度需要将脑中的事整理一遍,如果那些事是真的,那么便一定要想好应对之策。   法正摇了摇头,道:“看来……若说是蛊惑的话,也是曾经的记忆被封印了……我想起了很多事,你是不是也一样。刘大人。”   刘备:“现在我身边的人,已没有几个,我只希望我们想起这些还不算太晚。”   法正:“天色已晚,我们今晚不如详叙,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处。”   刘备点了点头,道:“我正有此意。”   夜已深,饭食已尽。   曾经的事,两人已说了很多,看来,预算之中,互相的记忆并没有遭到修改,就算是被修改,那么那个人的手段也未免太高明了些。记忆即经历,除非他能将两个人的经历完全扭曲,并且不与周围遇到的事毫不冲突,且让两个人的记忆,严丝合缝地拼接。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我已想起了许多事。如果是这样的话,许多事便说得通了。”   “诸葛亮要背叛你……只是我不明白,按照你的说法,这三年来,他是在为你积攒力量,并没有对你做什么太多不利的事情……这又是为了什么?”   “按照现在的分析,他除了要对付我,还要对付的一个人,便是孙权。”   “孙权……你的意思,他在某种程度上,也牵制着诸葛亮,所以诸葛不敢太早的下手?”   “狡兔死,走狗烹,诸葛亮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在赤壁之战前,他便已知道许多孙权那里已经发生的事,如此看来,孙权与他的联系,在那时,不,或者说,更早之前,便已开始了……而现在,他总要在夺取我的力量之后,用这些力量自保。诸葛亮现在对于我的诱导,也是让我查清关于孙权方面的阴谋,何况……这件事本身,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赤壁之战,可以说是由孙权引发的战争,我们这些人,全部成为了他的棋子。但是这一战,他又得到了什么呢?能征服人心的,永远不会是力量,而现在的他,已几乎人心尽失,似乎这其间只缺一条导火索。”   “所以,你想充当这条导火索?你可知道这后果?为什么不先对付诸葛亮呢?”   “诸葛亮,绝没有那么好对付,当初暗杀你的人,还有我想诸葛的徒弟,应该不止一个吧……”   法正神色大变,道:“这几年来,诸葛也一定培养了一股势力,现在的江湖,还真是暗潮汹涌……”   “法正,你有没有考虑过孙权真正的目的。”   “我猜不出。”   “我也想不明白,让自己手下渐渐对自己失去信心,分为两派,互相残杀,这简直就是一种自杀行为。但孙权既然给我tígòng了这种机会,我不妨去试一试。或许,我们还能弄清楚孙权身上的妖气,是从何而来……”   “我并不觉得您这么做是对的。如果这样……孙权未必会死,而你却一定会没命的……更何况,若是这么做,你打算如何对付诸葛亮?”   “不是还有你吗?只要有你做接应,我便绝不会死。”   “你信任我?”   “这世上值得信任的人,并不多,但是并不是没有。”   “谢谢……”   “而且,对付孙权,当然也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事。还有一个很神秘的组织,叫做‘无月寒山’。如果我能制造出混乱,我想,那个男人一定会杀死孙权吧?”   “无月寒山?”   “没错,在孙权找我替他宣传‘福寿膏’的第二天夜里,我便派遣出人,去打探,他的生意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无月寒山’,那些shāshǒu的目标一直是孙权。若是如此,这个机会,那些shāshǒu,便一定不会放过刺杀他的机会。不过,如今想来,那‘福寿膏’的举动,似乎只是一种看似愚蠢的挑衅行为而已……”   “……这想法,冒险的很。况且,无月寒山并不是你的朋友,他们怎么会知道你的行动?而且,这计划,或许,只有你我两人知道吧?”   “诸葛亮当然也知道,而且,这样的结果,或许也正是他想看到的。只要孙权需要整合自己的力量,诸葛亮便有机会重整,这样,背叛孙权的时间,便很充裕了……况且,这计划本身就是不需要太多人知道,无月寒山之人也不必是我的朋友,我相信他们都有着敏锐的嗅觉……再说,人和人之间的基本关系,不就是互相利用吗?”   “只是……舵主,这计划若是成功,孙权会死,那么诸葛亮……”   “我想,你还记得我让你给我准备的南蛮妖物吧?”   “你打算用那个?”   “如果封印了诸葛亮的力量,那么孟获便足已对付他了。”   法正沉吟良久,道:“你,认为孟获是绝对忠诚的吗?”   “身为异族,其心必异,忠诚是要有条件的,我一定会让他觉得付出自己的忠诚,是值得的。”   “……难道这之后,你还有计划?”   “我想……就算是一切失败了,曹操也一定会卷土重来,将孙权、诸葛亮还有孟获完全击溃的。如果一个人背叛过他,伤害过他,他绝不会放过的。”   “我想你也是这种人。”   “我的确是。”   “但是,按照你的描述,他如今,似乎已自顾不暇。”   “一个自顾不暇的人,绝不会那么安稳的……”   “只是……我如何也想不到,你居然想得这么远。”   “计划这种东西,总会有偏差,若是事情没有按照既定的轨迹运行,我想曾经留下的兄弟,便又可以派上用场了……”   “你让我觉得有点恐怖……”   “对不起,我现在已是四面楚歌,我不得不将事情计划的周详一点,有时,把事情换做另一种说法描述,或许是一种高明的手段,但是对于事情的本质,还是没有丝毫的改变,你是我的朋友,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我觉得,对你不诚,便也换不来你的诚,是吗?”   法正叹了口气,微笑道:“好吧,刘大人,我的命,就再度交给你了。”   “谢谢。”   “只是,有一件事,我想不通。”   “你说。”   “到底是谁封印了我们的记忆,他的目的,到底又是什么?”   “……这种事总有一天,会有人揭晓dáàn的,我们先把需要办的事情一一办好。毕竟,明天,我还要去见孟获……” 四十四 现在刘备正坐在孟获的面前。   两位王也终于见面。孟获很感激刘备,所以便设宴款待了他,如果没有刘备,他们可能现在还在受着曹操的压榨。   可是,感激,也仅仅是一顿饭而已。现在与过去,已然不同。   听说关羽和张飞死了,刘备手下能对他起到威慑作用的人,似乎已经没有几个了。刘备他这种人的力量,在于手下人员众多,可惜,现在他似乎已孤掌难鸣。   如果说孟获臣服于刘备,除了感激还有恐惧的话,那么他恐惧的源头只有两个。一是刘备手下强大的武力,二是诸葛亮这个人。   孟获始终对着刘备憨笑着,他一脸笑容,透出了一种蛮族人独有的热情。   可刘备却知道,他这个人虽看似粗鲁,但是心却极细。如果他没有称王的资质,如今刘备已见不到他。   而身为王的人,是永远也不会真心臣服于谁的。   现在自己的力量已微弱,更没有资格要求孟获做什么。   可刘备却偏偏对孟获提出了要求,酒宴很丰盛,但是屋内的人却只有孟获,祝融,和六个侍卫。蛮族的侍卫,强壮而愚钝,他们不需要懂得太多,只要知道谁敢对孟获不利,谁就要死这一条规则,便已足够了。   所以,刘备提出要求的时候,并没有屏退左右。   “我要请你做一件事。”   孟获大笑,看着刘备,道:“刘舵主武功盖世,又怎么会求我这种蛮荒小族的人来做事呢?不过,刘舵主,你且说出来听听。”   刘备笑道:“承蒙大王夸奖,只是,我可能就快要死了。死人总不能做事了,你说是吗?”   孟获依旧大笑,道:“刘舵主,莫非是南蛮酒烈,您喝多了。您怎么会死呢?”孟获虽依然在笑,但眼中的笑意,已完全消失。   “没人想死,但是有时,男人为了做一些事时,却不得不舍弃自己的性命的。我相信你懂。”   孟获脸上已没有笑意,他只是点了点头。   “所以,我想请你,在我死后,反叛起义。”   “你让我反叛?”   “没错。”   “我现在活得很好,为什么要反叛?”   “因为,你从来就没打算永远臣服于谁,你一直在等待机会,是吗?一个王,是绝不会希望自己的部族拜倒在别的部族的压迫之下的。”   孟获不语,他不明白刘备的意思,因为刘备所说的话,对他来说,极有可能是一种考验,但正因为孟获没有说话,刘备已明白他心中的dáàn。   “对你部族没有好处的事,你自然不会做。”   “就算是有好处,有时我也通常不会做的。”   “为什么?”   “因为没把握。”孟获沉吟半天,道:“你若死了,你的势力由谁来主持大局?”   “大概是诸葛亮。”   “很好,我明白了。”   “很好是什么意思?”   “很好的意思,就是这件事不要再提了。就当你从来没有说过。”   “可是我已经说了。”   “可是,恰好刚刚我的耳朵出了些问题。”   刘备笑道:“为什么?”   “通常我听到一些没把握的事情时,耳朵总会出一些问题的。”   “假如,我把诸葛亮的力量封印了呢?”   孟获沉默,但是他的双眼中,却忽然闪出了光。   “你,有这个本事吗?”   “你可以试试。”这句话话音刚落,孟获和祝融忽然举起镰刀,从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斩向刘备,剑光一闪,两柄大镰已被刘备的双剑挡住。刘备冷冷地看着祝融和孟获,这两个人眼睛如被针刺,收起镰刀,缓缓坐下。   而刘备将双剑收入鞘中,道:“大王的功夫这三年又有精进”   “还好。”   “你现在还有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要我杀诸葛亮。”   “因为是他谋害了关羽和张飞。”   “那你为什么不亲自动手?”   “我还有别的事去做,而且,以我现在的力量,也只能刚刚封印住他的力量而已。你知道,没有把握的事,我通常也不会做的。”   “……但是,我为什么要为你做事?”   “你并不是为了我做事,而是为了你的部族,杀掉一个会阻碍你们部族独立自由的人。我想,这样我们彼此之间都并不损失什么。”   “没错,只是刘舵主,您真是个可怕的人。”   刘备微笑道:“彼此彼此,刚才那一刀若是能把我杀了,我的人头便要被送给诸葛了吧?不过,我相信你的耳疾,也该好了。”   “……刘舵主,您这次来索要的朱雀羽扇,我已为您备好。”孟获并没有对刘备的话做出任何解释,因为他确实有那种想法,在刘备这种rénmiàn前,任何虚假的解释,都是多余的。孟获的话说完,祝融便拿出一个长匣,交给刘备。   “刘舵主,您还有什么需要?”   “我还要向你要一个人。”   “谁?”   “法正。”   “他?”   “他一直都是我的人。”   “我总算明白了,你为什么对我的事了解的这么多。也总算你要封印诸葛力量的手法了。这种封印法,恐怕也只有你才能用是吗?”祝融此时也忽然想起三年前,法正曾去过知返林,而从知返林飞向西国的东西,她现在大概也明白了。   “嗯,你明白就好。”虽然有许多事,刘备并不是从法正那里得知的,但是,他不会解释,因为,不让人信服的解释,就算是真的,说出来也毫无意义,“你会放他走吧。”   “我当然不需要一个细作在我身旁呆着,而且,我想,他所知道的事,也应该与你说的差不多了,是吗?”孟获不等刘备回答这个问题,便笑道:“不过,这已无关紧要,因为,我们马上就要迎来新的自由,暂时,我们还有共同的目的,所以,我应该全力帮助您,是吗?”   “是。天色不早了,我想,我也该走了。”   “刘舵主,多谢。”   “该道谢的,应该是我。”   “只是,刘舵主您说得这都是真的”   “我也希望是假的,我只希望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会按照我说的做。”   南蛮王点了点头,不是为了刘备,而是为了他的部族。   之后,刘备和法正,离开了南蛮。法正按照刘备的指示消失,而刘备本人,则再度回到自己的领地,最后交代一些事情。   此行,向东。   不知可归否。   临行前,刘备向庞统做出了最后的交代。   “我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   “您说。”   “曹操有难,我想以先生之能,应该能助他一臂之力。”   “曹操有难?”   “司马懿可能要谋反。”   “……舵主,你此行向东,我大概知道您要做什么。”   “曹操当然更需要你的力量……司马懿逆天改命之能,以内力便可纵控雷电。而你的力量,却很可能使司马懿不敢轻易使用自己的力量。”   “……舵主,我只有一点事,不明白。”   “你说。”W W W . T X T 8 0 . C O M   “你真的是一心想救曹操?”   “是。”   “为了什么?”   “为了我自己。我知道此行定当危险非常,但是先生,也一定会去的,是吗?”就算是诸葛亮的力量被封印,孟获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他从未小看过诸葛亮,但是至少孟获可以与诸葛斗个两败俱伤,这时,曹操一行人,趁乱,便很容易灭了诸葛亮。   而庞统一直对赤壁之战耿耿于怀,虽然刘备没问过具体原因,但他却似乎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这方面的事。   “不错,因为赤壁一役,我一直欠他一份情。”   “我知道。”   “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的事你并没有问,所以我要谢谢你,所以,如果那是你的**,我也不会问的。”   “我也本不想说,但事到如今,我却必须要和你说,因为,如果你此行向东,真是如我所想,去做那件事的话,我就必须要告诉你,那个人的存在。”   “他是谁?”   “曹植,我的兄弟。我和他虽然没有太多同生共死的经历,但是,你知道,一些人的友谊,是从平时慢慢积累起来的。我让他的父亲落到如此田地,我很对不起他。况且……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我也了解一些,早知道他是个恩将仇报的人,那时,我便绝不会出手。”   “……曹植,那个剑士,我大概明白一些了。但是,庞统啊,其实当年那一战,我并不仅仅是为了那个男人,有些事,也是为了我自己……”   “哦?”   “这是我的秘密……对不起,我不想说。”   “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秘密的。”   刘备沉默半晌,道:“……曹植和无月寒山是什么关系?”   “舵主的嗅觉果真很敏锐。他,是无月寒山的头领……”庞统一直未对刘备提起过这件事,只因为他的兄弟对付的是孙权,而孙权的mèimèi却是刘备的妻子,他当然绝不会再让自己的兄弟陷入麻烦之中。   “……哦。”刘备对庞统的隐瞒,却没有丝毫责怪,因为,这件事若是落在他身上,他也一定会如庞统这般做的。   “你此行若是能遇到他,也许会对你的行动,有莫大的助益。而且,我也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   “如果来的及的话,我希望你将曹操那里发生的事告诉他。”   “你以为曹植他不知道?”   “他本应该知道,但是……一个人太专注一件事时,就会忽略很多其它问题的。”其实一个人太信任一个人的时候,也会丢失许多重要的信息的。   “我明白了。”   “我这也是为了我自己,我不希望这次……还是瞒着他。”   “很好。这件事若是成功,那么曹操成功的概率便又大了一层。”   “谢谢你……”   “我也要谢谢你。”   “舵主,只是,这些年,我感觉你变了。”   “变得可怕了,是吗?”   “有一些。”   “一个谋划阴谋的人,总会让人觉得可怕的……其实,我只是不想再无偿地帮助谁了,天下,许多人,都称我刘备仁义,是个义士。都觉得身为一个义士,就会得到许多人的帮助与祝福。人们也总是能看到光鲜美好的一面。”刘备深深叹了口气,道:“但是又有多少次的白白付出,而毫无结果,多少次的相助他人,而被无情伤害,人都是会成长的……这次的事,就像是一种讽刺……或许好人只会得到痛苦与诅咒,我现在庆幸的是,我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好人。”   庞统也沉默了好久,这种事他懂,并且也深深地无奈着,“舵主,你辛苦了。”最后所有的无奈,却也只化为了淡淡地六个字。   “兄弟,我只想对你说,活着回来。”   “……我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哪有那么容易再死?”   “我要把我的马给你,骑上他,大多数杂鱼,都近不了你的身了。”   “舵主,可是你呢?”   “……我,无妨,而且,这匹马日行千里,我给你马的目的,还是希望你别走得那么快,太快则容易被人察觉。找准机会,然后快马冲入北国。我想,司马懿的背叛,还要谋划一阵……”   “谢谢。舵主我也有一句话要给你。”庞统看着刘备,道:“此行一定小心。”   刘备淡淡一笑道:“你也是。”   接下来,他还要找魏延,魏延是他收留的人,但是一直得不到重用,主要原因,是诸葛亮讨厌他那近似异类的力量,其实,若是刘备说一句话,魏延的地位便也不会被限制。只是,刘备可以在他濒死时,以自己的鲜血救他,却绝不会为他的地位说一句话,话若是说出口。   他便不会对诸葛有恨。   看来,这一步棋,确实安排对了。   “魏延……不要让我失望。”   此行向东,能不能活着回来,再见到你呢?   “香香……”   夜,孤独,清冷。   孙权一人静静地坐在屋檐下,仰望着星空。他看得有些出神,似乎是在怀念什么一样。然而,一声问候,却打断了他的思绪。   “掌柜的,您找我?”说话的人是徐盛,这么长时间,徐盛已帮助孙权做了许多事,孙权也似乎因为徐盛的存在,而有了许多改变。   “是,我找你。请你帮我杀一个人。”   “这些年来,你似乎很少shārén,你准备让我对付的是不是无月寒山?”   “不是,我请你杀的人,是刘备。”   “刘备?可他与你的关系,并不错,而且,你想让自己的mèimèi守寡吗?况且,你为什么要杀他,请给我个理由。”   “我的mèimèi已被他休了,离开了西国。而他也要来杀我,这样的人,当不当留?”刘备要来杀孙权,这听起来确实荒唐至极,可是徐盛却在静静地听着,然后,道:“我记得,过两天,他要来为你祝寿是吗?”   “没错,他就是准备在那一天杀我,趁我没有防备,出剑杀了我的。”   “你如何让我信?我怎么也想不到,刘备会无缘无故对你出手。”   “并不是每一件无缘无故的事,都不会发生的。”孙权轻轻一声叹息,然后徐盛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是,权儿说的不错。”   徐盛一回头,便看见了孙坚,孙坚早已死去,而如今在徐盛背后的,不过是他的魂魄,孙坚的魂魄,一直在保佑着孙家的后代,他静静地看着徐盛,道:“若不是我亲口问了吕蒙和周泰的魂魄,我也很难想到,刘备这位‘义士’,居然会排他的两个义弟来暗杀白江刀队的人。”   “吕蒙是被他们某害死的?”   孙坚点了点头,道:“魂魄总不会说假话的。”   徐盛道:“既然老主人的英魂如此说,那么我定要让刘备魂丧江东!”   孙权也淡淡叹息了一声,道:“想来,他也是曾经与我并肩作战过的兄弟,而事到如今……哎,我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展柜的,我已决定效忠于您,请您安排计划吧!”   “好,我还想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他不行刺于我,我们便还是兄弟,但是若是他胆敢对我出剑,我想有父亲大人的英魂保护,我也绝不会有什么大伤,只是,刘备奇袭失败,定会回到白帝城,与诸葛联手攻来,到时,江东便再无宁日。我只求徐盛能在他回去的路上,将他截杀。”   “是,我明白了。”徐盛双拳一报,静静地离开。   而孙坚看着孙权,道:“权儿,这件事的起因,你当真不清楚。”   孙权沉默,他知道孙坚已意识到了什么。   孙坚却只是淡淡道:“君子生财有道,我只希望,你能找到正确的路,不要在不该走的路上,行得太远……”   孙权:“……父亲大人的话,我记住了,谢谢您今晚替我说话,您放心,这次事情过去之后,我一定以正当手段,来复兴江东的基业。”   孙坚默默地点了点头,渐渐变淡,消失在黑暗之中,天上的星空,还是很耀眼,孙权仰望星空,又轻轻叹息了一声…… 四十五 时间稍稍回溯……   想找到两个隐居的老人,并不容易,可现在凌统就在这两位老rénmiàn前。   谁也想不到,两位装束儒雅考究的老人,居然会是铁匠。   凌统来此,当然是为了确认一些事,但是张昭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出去。”只有短短两个字,凌统便被拒之门外。   这两个老人似乎古板、苛责,就算两人长年生活在一起,他们在一年间,对话也不会超过一百句。   凌统记得徐盛的话,他们两人会给你tígòng莫大的助益,而且这两人似乎也掌握着某种程度的真相。   第二次来的时候,凌统准备了许多水果。都是那种山上刚刚摘下来的新鲜的果子,有野山梨,有葡萄,还有一些山里红。   打铁是件很辛苦的事,尤其对于两位老人来说,更是一种巨大的消耗。   凌统就专门挑了一天,那天两位老人,似乎刚刚铸造了一柄剑,凌统便找shàngmén来,送上亲手采摘的水果。   “很好,谢谢,再见。”这次张昭说了六个字,然后将水果提进屋内,还是让凌统吃了闭门羹。两个老家伙,果真是好样的!   但是,凌统却并不准备轻易放弃,因为,他们既然拿了他的东西,就代表已经开始接受了他。   如此,又是四五次的送礼,张昭每次都是提着东西进去,就把门关上,而凌统也绝不多说一句话,送完礼,转身就走。外人看来,这年轻人,和这两个老头似乎都有些毛病,可他们本人却并不在意。   直到有一天,张昭接过礼物,说“再见”时,门内另一个老人,终于也说话了:“等等,让他进来。”张昭并没说什么,然后凌统便走进了房间之中。   门内的张纮打量着凌统,道:“这里有很多兵器,你若是喜欢,大可拿走两三样。”   “我不要。”   这句话,说完,张纮不禁一怔,道:“你不要?”   “我不要。”   “你屡次三番前来找两个铁匠,不是为了这些兵器?我看的出你的功夫全在一身装备上。”   “不是。”   “除了打铁,我们只不过是两个普普通通的老头,你找两个老头,能有什么事?”   “我只知道如果人如果醉心于某一件事,那么不是他对这件事十分热爱,就一定是要忘记什么。我看两位,本不是醉心于打铁的人,因为,纵然一个醉心于打铁的人,是绝不会将好不容易打出的神兵利器,这么随意堆放的。况且,您想忘记的,有可能却正是我想知道的。”   “你是谁?”   凌统躬身一揖,道:“晚辈凌统,旧主孙坚手下凌操之子。”   这句话说罢,两位老人忽然长身而起……   现在,刘备已将剑刺入挡在孙权面前的孙坚的胸口,他并没有刻意找曹植。   他知道,曹植一定已经察觉了什么,他如果与孙权作对,便不可能不知道吕蒙,而当吕蒙战死,曹植便一定会查出吕蒙的死因,所以,他也一定知道自己来为孙权祝寿的时候,到底准备了什么。朱雀羽扇,藤甲,贯石斧。这些兵刃,却并不像是专程为祝寿而准备的。   所以,这次他的刺杀,曹植一定早已隐藏在某个地方等待着,等待着机会。当黄盖怒而自裁时,那柄连弩破碎,化为落英飘落之时,刘备终于注意到了曹植的所在。   但此时刘备受伤已重,若不是鲁肃分给他的气力,若不是甘宁舍命替他挡住了攻袭,若不是孙坚的死命一搏,他可能便要绝命于此。   刘备回手将两道真气散给鲁肃和甘宁。   然后,有一道真气,含着一封信,悄悄地飞上房梁,谁也没有察觉。   曹植的绝杀一剑,有极大的负面影响,然而这种负面效果,在某种特定的情况,却有可能是一种极大地助益,他可以利用这种本是负面效果的力量,更多地聚集“气”。这三年来,他已经学会了在阴暗中吸收别人逸散出的“气”。   可是,刘备居然将自己的一道杀气灌输到了自己体内。   他居然发现了自己。这种对气的感知能力,几乎已达到了极致,刘备,你到底是什么人?   孙坚以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冷冷地看着孙权。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孙权手上忽然升起一道光,声音直接传入孙坚的灵魂深处。   “孙坚,如果那时,不将你的灵魂从**出来,我亲爱的‘哥哥’,和你可是会破坏我的阵。不过,你真的很强大,一旦接触到了真相,便看清了那些精心制造出的灵魂幻象吗?”   孙坚痛苦且愤怒,但是他忽然发现自己已说不出话。   “……这几年来,为了你制造出的幻象,其实耗费了我很多力量,不过,你也为了我赢得了很多信任,真是辛苦您了,是说再见的时候了,我亲爱的‘父亲’。”孙权手上的光渐渐炽烈,而孙坚在临死之前,看清了“孙权”,他也终于明白了所有的真相,只可惜,他再也没有说出来的机会。   鲁肃见老盟主被孙权用光净化,一剑拔出,真气大盛。   孙权从来也没料到,鲁肃居然还可以使用这么强大的力量。可是无论多么强大的力量,他还是仅仅能刺出一剑,酒入口,长剑怒刺,而此刻,那藤甲却发挥了他真正的作用,鲁肃耗尽全力的一击,居然没有任何效用,也就在这刹那间,陆逊飞身而出连弩无数次倾吐杀气,鲁肃瞬间便倒在血泊之中。   陆逊侧脸冷冷地看着孙权,这个害死他敬爱之人的凶手。可是,吕蒙告诉过他,绝不要背叛孙权,其实孙权应该感到庆幸,陆逊没有看见他亲手送走孙坚,所以他立刻命令:“陆逊,去追杀刘备!只要他死,你就是白江刀队的刀主,就可以继承吕蒙的殊荣!”   陆逊冷冷地看着他,点了点头,便冲了出去。   甘宁手中却涌出黑气,化为黑虎,准备扑向陆逊。   “陆逊,你不能杀刘备,男人不能舍弃‘义’啊。”   陆逊面对甘宁,却收起了连弩,而是一指点住甘宁的穴道,“那一夜,谢谢你没有阻拦我,所以,作为交换,我也不会杀你!”   太史慈见甘宁被封住穴道,大喜,而此刻,陆逊手中的连弩却指着太史慈,杀气乱流倾泻而出,太史慈立刻被迫开数丈,身上许多处,也被鲜血染红。   “你这娘娘腔,想做什么!”   陆逊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这刹那间,太史慈已无法再杀甘宁,所以,陆逊瞬身而出,追向刘备。   孙权看着甘宁,冷笑道:“你一个人,如今还能有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太史慈便大声呼喝道:“小心!!”   鬼魅般的身影已在孙权背后轻轻浮现,那化为落英的连弩,此刻正在曹植手中。没有任何一句话,似乎曹植只是想杀他,而没有任何的理由。   理由自然是有的,只不过,描述理由,只是一件多余的事,对一个shāshǒu来说,多余,是致命的,它不但可能让你杀不死对手,更有可能让你自己丢掉自己的性命!   闪电忽然轰炸向孙权,孙权一惊,全身便被电得发麻,事实上,他并非完全闪不开,但是当他一闪余光看清曹植时,便想到了他的绝杀一击!他毕竟只有一闪之力,第二道杀意已至,他又是硬受一击!   第三道雷电照亮整个大堂,这,便是曹植的绝杀一击!   孙权微笑着闪开,而在孙权闪避的方向,第四道闪电已劈下,孙权又被电得全身发麻,只可惜,可惜曹植已杀不了他,他明白,能化为落英的闪电之气,仅仅有四道,这已是曹植的极限!   而就在这时,曹植却凝起所有力量,冲向孙权,孙权力量已消耗太多,一口鲜血喷溅而出,但他毕竟没有丧命于此,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而温暖的声音,孙权的力量忽然化为一种温润的治愈之力,那温暖流遍全身,居然是吴国太用自己的力量将孙权的内力转化,将他从死神的手中夺了回来。   而曹植全身的力量却化为一道火光!   这正是刘备给他的最后一道杀气!   这道杀气,在这刹那间,照亮整个大堂!   如果我有两次一击必杀的机会,又何必将力量全部凝结在一次释放而出呢?   孙权的眼色已冷。   而曹植却冷冷道:“受死吧,孙权!”   火焰已在弩箭上燃烧,这已是能杀死孙权最后的力量。   杀气在刹那间迸发,宛若照亮一切的明星,在黑暗的天际一闪而过。   孙权全身忽然燃起烈火,他手中已没有丝毫气力。   吴国太绝未料到居然会发生这种情况,今天本是他儿子的生日,他和陆逊两个人,与白江刀队的人,都在提防无月寒山的入侵。   可曹植却已在大殿之中。这看起来荒谬非常的事,却已然发生,当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时,大殿中已是一片凌乱景象。   如今,她不想问原因,也顾不上其余的一切事情,她只想救回自己的儿子。他自己的儿子,他当然要比别人清楚,大部分江东之人,都清楚,孙权的恢复能力,凌驾于许多人之上,所以,吴国太虽有些慌乱,却也明白,只要一颗桃子,就能救回濒死的孙权,她立刻将桃子送到孙权的嘴边。   然而,孙权身上的血还是在不住地流,似乎这一颗桃子没有丝毫起色,这到底是为什么?这时太史慈也将桃子送到孙权口中,太史慈居然受了这么重的伤,却还未将桃子吃入口中。   孙权缓缓站起,身上的火焰已消失,吴国太看着曹植,法杖之上亮起冷冷的青光,曹植手上的连弩和身上的八卦阵同时离开曹植的身体,而孙权的藤甲和铁剑却已到了曹植手中。   就在这片刻间,一道飞炎铁戟正中曹植前胸,曹植全身如被火灼。曹植立刻丢掉手中长剑,拔出寒冰剑,身上的火焰才稍稍熄灭,这一戟自然是太史慈脱手击出,曹植已知道,再想杀孙权已如痴人说梦。   他不能死!他必须要逃出去!就算忍受着无数次失败的屈辱,他还是要逃出去。甄姬、父亲,这些人的仇,都需要血债血偿!   剑光,刹那间,他已人剑合一,锋锐的剑气,催的太史慈动弹不得。   好快的剑,好准的剑,剑贯穿了太史慈的胸口,在几人还没反应过来的片刻,曹植已如飞鸟投林,再次消失在远方的黑暗之中。   太史慈胸口的血还没有流尽,吴国太伸手准备去救他,但是,他手中的气力,吴国太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转化,太史慈的目光渐渐澄澈,他瞪视着孙权,忽然大喝:“你是!!!你原来是!!”一句话尚未说完,胸口的血却已奔涌而出,太史慈口吐鲜血,登时丧命。   他临死时,到底看到了什么?   他到底要说什么?   吴国太不清楚,她只是担忧地看着孙权,道:“权儿,你的身体无碍吧。”   “母亲大人,没有关系的。”孙权淡淡道。   但是此刻,吴国太已有了怀疑,她知道白马坡之时,孙权曾经独自面对过一次公孙瓒,那次战役,不知为何,孙权的体力有所下降。   而据吴国太所知,他并不认为,孙权丧失了得到东吴之人庇护的能力。但是,今天的事,到底是为什么……   还有,自己丈夫的魂魄,为何忽然消失不见了?   难道,这个人根本不是孙权?如果他不是孙权,那么他到底是谁?   但是,她绝不会表现出一点点怀疑,因为,就在刚刚的刹那,她已从这个人的身上,感到一股强大的气,一股足已杀死自己的力量。   孙权看着昏迷在地上的甘宁,道:“母亲,此人叛我,您说当怎样处置?”   吴国太道:“我们孙家做事一向讲理,他既然叛你,我们也要等他醒过来,问问他叛你的理由,现在,我们不如将他压入大牢,你看如何?”   孙权点了点头,道:“好,就依母亲大人所言。”   太史慈已死,徐盛便似乎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他遥望远处孙权设宴之地,却看到刘备正捂着染血的肩飞快地逃走,他将钢枪狠狠地拄在地上,准备冲出,而眼前,却忽然闪过一道红光,那人一身红气,一双刀目冷冷看着徐盛,冷冷道:“你我兄弟,未想到,会在这种场面相遇。”   “你若拿我当兄弟,就请让开,别让我为难,法正!”   法正邪邪一笑,道:“我如果要杀孙权,你会给我让路吗?”   徐盛双手紧紧握着铁枪,道:“那么,看来我们有一个人要死在这里了。”   法正看着徐盛,徐盛也看着他,似乎法正在问:“难道我们没有退让一步的余地吗?”   但他很快便从徐盛眼中读出一种深深的无奈,dáàn只有简单而残忍的两个字:“没有!”   法正的身上已腾起红气,刀目之中也已尽是杀气。   徐盛紧紧握着长枪。法正看着徐盛的枪尖。忽然空气开始鸣动,徐盛已出手,枪未中,法正却觉得全身都在震动,他当然知道直接被这一枪刺中的后果。   红光一闪,法正已走避数尺,而徐盛的枪忽然在空中一震,枪法有了极大地变化,以徐盛为圆心,杀气波荡开来,四向大树,被这股杀气冲击的落叶纷飞。   血气已盘绕上徐盛的身体,徐盛清楚法正此刻定已受伤,而就在这片刻,一道火光飞刺而来,法正竟不畏惧徐盛的长枪,直冲而来,舍命进攻。   徐盛接连受了两次伤,然而这片刻间,他身上的气还并没有流失太多,长枪便直贯而去,法正居然合手夹住这一枪。而徐盛的长枪忽然猛烈地旋转,烈火明亮,他已看清法正身上还藏着一颗桃子,火逆向烧向法正的全身,而徐盛却也再次受到血丝的伤害,他长枪猛一拄在地上,支撑着自己,不让自己的身体倒下去。   在这刹那间,两人使用的都是互取对方性命的招式,似乎丝毫不给对方留有余地,今天,总要有一个人倒在这里!绝对没有任何其它的余地。   法正忽然双手红光大作,一道红气飞出,另一只手击在地上,夺走一道夺刀之力,而徐盛则取走了一道杀气。   两人此刻已全都仅剩下最后一丝气力。法正身上红气大作,做出挑衅姿态,他要夺去徐盛的枪,他知道徐盛还有力气出枪,但此刻徐盛若肯放手,两个人就还有生还的余地。   徐盛却也明白,法正手上还有桃,只要自己出手一击而中,自己便会被他的血术夺去性命,但,他不想失去自己的枪。   他知道这一枪刺出去,自己可能就要永远要长眠于此,但是他明白,此刻与法正的立场不同,如果两个人必须要倒下一个的话,那么,就选择自己吧!   他宁愿死,也绝不愿意被人夺去兵刃而求生!   长枪贯出,法正果真没有猜错,依徐盛的脾气,绝不会交出自己的长枪,枪中,枪上还染着血,法正的想法与徐盛的也差不多,只要活着,就要背负着责任,刘舵主,对不起,那就让我以死来逃避这种责任吧,我已将我唯一的求生之力送到你的手中,徐盛现在也已没有力气再去追你了,我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吧……   法正微微一笑,自己的存亡,真的比兄弟还要重要吗?如果世上真有一种称作“立场”的障壁,那么就让我用死亡来超越他吧!   徐盛看着法正倒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本来是他求死的招式,徐盛终于明白法正为什么要在火焰烧身时,展示给他桃子看,那时,他恐怕已有求死的想法。那颗桃子早已被他以最后的力量传递到刘备手中。   徐盛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从怀中掏出一颗桃子,化为一股愈合的气息,笼罩法正全身,法正终于逃离了死亡,一道白光自徐盛体内升起,他的气力也因为法正的血术而得到了恢复,而也就在这片刻间,无数血丝再度缠绕住徐盛。   法正看着徐盛,他明知道只要救自己,他就会面对死亡,可他似乎并不在意,血已从他的身上缓缓流出。   徐盛的长枪一震,血虽已流出,但他却绝不愿倒下。   “男人既然选择了自己的路,就好好活下去!不要轻易舍弃掉自己的性命!”法正看着欲死的徐盛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点了点头,合起双眼,眼中第一次泛起泪光,没有多余的话语,既然已徐盛已将性命寄托给自己,那么他便要好好地贯彻自己的信念。   刘备,你绝不能死!   法正拖着重伤,几个闪身,已消失在林间小道之中……   “说什么,为了信念不要舍弃自己的生命……你还真是口是心非,自己不还是险些丢掉了自己的性命吗?”说话之人略带无奈地微笑着看着将死的徐盛。   而徐盛也看着面前的人,道:“你是……”   “好了,好了,大叔,伤很重,别说话了,由我来处理一下吧。” 四十六 陆逊已被诸葛亮挡在八卦阵中……   夜色慢慢降临,刘备感觉自己的生命也正如阳光一般在渐渐消逝。   似乎日落西山之时,他也将命陨于此。   法正,到最后也没有来,他还是不该相信别人吗?   纵然做出改变,纵然付出了许多,等到死亡来临的时候,自己还是要一个人去面对吗?   悲伤,痛苦,恐惧。所有负面的情绪,几乎让他崩溃。   痛恨,厌恶,诅咒,所有恶毒的思想,忽然汇聚在脑中。似乎要将他撕裂。   诸葛亮,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孙权,为什么要面对死亡的人,不是你!   曹操,吕布,没有你们,我又怎么会变成今天的样子。   二弟,三弟,子龙,你们在哪儿?   法正,你为什么没有来……   糜儿,我没能看着我们的孩子真正的成长起来,或许,我马上就要去见那样温柔的你了吧?对不起,曾经我做的事,真的抱歉,你还在那里吗?你还愿意见到我吗?   对了,还有香香,再见了,欺骗了你这么久,我其实是有自己的**的……你能原谅我吗?   眼前已越来越暗。暗到什么也看不清。   可这时,一道红光忽然笼罩刘备,他感觉生命的气息在体内缓缓流动。这种力量让他再次感受到了生命。渐渐麻木的伤口,又开始疼痛,但这种感觉,正是“生”的证明。活着或许是痛苦的,但活着却又是幸福的。   他看到了法正,他终究是来了,他身上的伤也很重,但是他却看着他在笑,是那种朋友对朋友的笑容,那笑容代替了一切言语,再痛苦,再艰难,我也会来,会坚持到底,因为我答应过,我要来救你。   刘备看到这笑容,忽然觉得愧疚。纵然他怀疑过他,仅仅只有几秒钟,但他还是动摇了,在生死的边界时,选择了不再信任任何人。   这种痛苦要远比伤口的痛苦来的更加深刻。   而此刻,刘备却忽然感到力量在身体中疯狂地攒动,他忽然拔出双剑,剑光殷红,他的双眼也忽然变得殷红如血。他痛苦地挣扎着,忽然大声喝道:“法正!拿走我的剑!”   法正眼神也已变了,他从来没见到过刘备居然还有这样的力量!   这到底是什么?   从很久以前,他就隐隐地预感到了刘备体内潜藏的这份足已毁灭别人的气!   看来这种状态下,他再也掩盖不住那种地狱般深沉的力了。   法正立刻用一道红气灌入刘备体内,硬生生夺下了双剑。   这时刘备才将那流动的暗红血气渐渐收入掌中。   “你……也用了那种南蛮妖物,限制了自己的力量?”   刘备点了点头。   “舵主,以这种力量,或许你便可以很简单的杀死孙权了,但你为什么……”   刘备打断他的话,道:“因为,我再也不愿意别人知道我的身份,因为,我再也不愿意回到从前……每个人,都有一段不愿再提起的曾经,是吗?”   法正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他并没有追问下去,既然他的朋友不愿提起,那么他便绝不再问!   “谢谢你……”刘备的喘息声已渐渐停止,他挣扎着站起,道:“我暂时不能再碰那双剑,你先替我收藏着吧……既然我还活着,那么下面还有最后一出戏要演,马上就要落下帷幕了吧……白帝托孤,希望这场戏,可以很精彩!”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冰冷,一步步踏向归途……   曹植已拆开信件,看完信,他的心已完全冰冷。   庞统已准备去北国,助曹操一臂之力。   曹操如果已经开始借用外力来改变战局,那么那里的情况就已经很严重了。   可是如此的情况,张颌那里却没有一点消息,曹植太专心于对付孙权,也太信任张颌,这本是两个致命的错误,可如今他却全犯了。   **的是,天无绝人之路,刘备把庞统的去向,告知了他,他明白,这一定是庞统托刘备传递给他信息。他明白,他想赎罪。   或许他并没有罪,但当年他欺骗过他,他一直背负着那种痛苦,所以,这次就算置自己于死地,他也一定要去。   可是曹植并不想让庞统死,他当年助孙刘破曹,也不过是因为他不了解事情的真相。他虽然难以原谅他,但却决不能让他死。何况,他现在为了自己在奔波,当年的结在这一刻忽然之间解开了。   现在曹植脑中只有当年自己潦倒时,两人把酒言欢的景象。   他在外是孙权畏惧的**,一定程度上,就算是在张颌面前,他也要表现出应有的威严,而也只有和庞统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能放松下来,那才是真正的自己,颓废,潦倒,充满痛苦。   一个人若是总带着**过活,那么他一定是痛苦的,虽然曹植现在已经可以忍受那种痛苦,也懂得自己为何要背负着这份痛苦,但他却决不能忘了庞统的好。如果,那些年没有庞统的陪伴,他或许根本就撑不下来。   他已经失去了太多,大哥,杨修,荀彧,甄姬,还有许多为了他们共同的目的而永远消失在黑暗中的兄弟……   他不能再失去庞统和自己的父亲。   而现在他却要对付孙权,如果以无月寒山的力量,想对付孙权,恐怕没有太多的希望,唯一的刺杀机会,已经失去了,机会一失,再想行动,便会困难万分。   现在便是做出抉择的时候,难道他已不得不放弃?   难道,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而这时,却有人通报,有人要来见他。   人只有一个,在山脚下静静地等着,这人居然是凌统。   “你来了。”   “我来了。”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我想你和我一样,也需要援助,是吗?”   曹植并不否认,他只是沉默。   “对付现在的‘孙权’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曹植又是沉默良久,然后淡淡道:“我原本以为你是来寻求真相的,然而现在,我觉得,你已经掌握了某些‘事实’,是吗?”   “或许,也并非是事实,我们不妨将各自掌握的事,说出来,整理一下,或许就更能接近事实了。”   “在这里说似乎并不是待客之道。”   “时间紧急,我们不妨就在这里说。”   “很好!”曹植的眼中忽然有了嘉许之意,“我要杀他,不过是因为要完成我的一位前辈的心愿,他安排自己手下的**,杀死了自己的兄长孙策。这种人不该活着,只不过如今,他又与我添了许多新的仇怨,所以,他必须死。”   这些年,曹植已经学会简明扼要的叙述一件事,他说的话不快也不多,却不得不让人信服,因为他的眼神,就给人一种必须要相信他的感觉。   但是纵使今天这话并不是曹植说的,凌统也绝不会怀疑,他接着道:“我信,因为,我也遇到了侍奉孙策的两位前辈。他们虽然没有看见孙权指使谁暗杀孙策,但是却从孙权当年的气上,感到了些微的变化,但是那时,孙坚的灵魂守护着孙权,孙策已死,孙权已是孙家唯一的继承者,他们的疑惑也始终没有说出口,只是又过了一段时日,孙权的一些做法,他们不能接受,直谏无效,便离开了江东。”   曹植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一个重要的情报,“他们一定发现了什么。”   “你听没听过文武之印?”曹植摇头。   “文武之印原本是一体的,后来不知为何分为了两半,武印可以强化个人的能力,而文印却可以复制他人的能力。后来武印不知去向,而文印最终的记录,却是在袁术手中,我今天来,只想问一件事。曹公杀死袁术以后,最后‘印’到底在谁的手里?”   曹植:“不知道。”   **很简单,曹植若知道,也就不会说自己根本未听过文武之印之事,凌统并不怀疑他说的话,曹植却已有些领悟,道:“你的意思是……孙权可能夺去了文印。所以才会有如今那种奇特的力量?我……在赤壁之时,确实见过他将曹公的神变之力夺走……”   “那么……可能便不会错了,徐盛前辈曾说过,他的兄弟太史慈被妖气所染,行为有些异常,而据两位前辈所说,太史慈是孙策死时的目击证人之一。而那之后太史慈却几乎绝口不提这件事……如果孙权身上有‘印’的气息,那么,我猜,现在的孙权……或许根本便不是孙权本人!”   “你说孙权并不是孙权?”   “我觉得孙权或许可能早已经死了。而现在这个‘孙权’可以通过印,封印将死之人的力量,为己所用……当然,这只是推测……”曹植听罢这句话,回忆起每一个细节,是啊,哪有人会随随便便杀死自己的哥哥,让自己的嫂嫂变为冷血的**。这些年,他也调查过孙权确实在那段时间性情大变……赤壁之战的起因,无端赴死的吕蒙,空虚的大殿,以及不稳定的江东。   互相的残杀,难道只是为了让他增强自己的力量?   他忽然想起,当年那个雨夜,欲言又止的司马懿,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他的目的会不会和现在的“孙权”有某些联系?   他又想起,不断对孙权造成伤害时,他身上不断涌现的奇异力量……那是不是血术,如果是的话,作用又是什么?他为什么没有见到过?   “你说得那两位前辈在哪里?”曹植的话音刚落,两位老人便缓缓从凌统的背后走出,这二人居然一直就在不远处,曹植明明看见了他们,却根本没有注意,或许是因为这两位老人太普通,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功夫太高深。   谁也说不清楚那种奇特的感觉。   “年轻人,若想认识别人,是不是应该先介绍一下自己。”   曹植微微一笑,摘下脸上的**,**下是一张宁静而坚忍的脸,他的眼中本该充溢着甜蜜和温柔,而此刻,却只有痛苦,谁也不清楚,那样深沉的痛苦来自于哪里,凌统看见这张脸,便叹道,这本该是个执笔写诗的秀才,而绝不应该是个握着寒冰铁剑统御着一群**的头领。   一个人的境遇,真的能改变许多事……   曹植微笑道:“在下曹植,敢问两位前辈高姓大名。”   “张昭。”   “张纮。”两个人说话都是又快又硬。这并不像是两个容易相处的人。   “凌统,你要说的话说完没?”张昭似乎很急躁。   “差不多说完了,只是还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帮我们。”   “帮你们做什么?”   “救甘宁,然后杀孙权!”   “不用救别的人?”   张昭笑道:“两个小丫头和徐盛已被我们先截下,他们并没有回去。”   张纮:“我们还是考虑欠周,不然,损失的人恐怕要少上许多。”   “是吗?”   “是啊!”   “可是,若是没有这小子,我们估计还在打铁。”   “我们本来就已对孙权绝望了。”   “老人总是很愿意放弃希望的。”张昭看了看曹植和凌统,道:“所以,现在已经是他们年轻人的时代了!”这两个人嫌凌统办事太慢,自己说话又是又多又啰嗦却全然不知,他们虽然可以一直一句话不说,但一说,便似乎很难停下。这也说明,他们似乎真的有些老了。   “好,我答应你们。”曹植说话却一向简短。   曹植他当然要答应,只是,在这之前,他却调集了半数的人员赶往北国。   曹植的命令很简单:“前往北国,潜伏开始,不要接触张颌和司马懿,注意一切不寻常的动向,我解决完这边的事,立刻赶来。”   “我们一定要活着相见!”   无月寒山的人半数已离开了自己原本的据点,另一半,却守护在大小乔以及徐盛留守的位置。   救人的数目并不多,因为,他们只是为了救出一个人,甘宁。   那日凌统救下徐盛后,在前往孙权寿宴的路途中,便看见了甘宁被人押送到了江东的大牢。他虽然是他的杀父仇人,但却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   就是死,凌统也要他死在自己的手上,何况,如今的境况,他们更需要力量对付孙权。   他走的时候,张昭和张纮两人给他身上装备了一套精致的铠甲。凌统现在就在前往江东大牢的路上。他潜行的技术,虽不如曹植,但是仅仅凭借着这些人的能力,还休想发现他的踪迹。   守着大牢的人,并不是很多,但是,却是白江刀队,曾经的兄弟。   凌统从天而降,一击而下,将两人一起砸晕,他不想给这些人,带来过多的伤害。但当他刚刚准备离去时,便觉察出了异样,那两个人居然转瞬间就站了起来,他的拳头居然还未让此两人晕倒!   忽然这两人大声尖叫,发出妖魔般的嘶吼,凌统四周便围满了人。可是当这些人举刀上前时,却发现,凌统已飞一般闪开,根本没有人能跟的上他的速度,也没人能沾到他的衣襟。   凌统看着这些人眼中的神色,忽然想到了徐盛说过的太史慈,难道这些人的意识,也已经**纵?   妇人之仁,不但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别人,他将右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似在默哀,一位白江刀队的刀客,刀闪电般割向他的咽喉。   好快的刀。   只可惜,刀至,凌统却已不见,他已化作一道旋风,没人能形容他的速度,铠甲更替,兵器脱手飞出,只见血光不间断地溅起,凌统步子在这十人间穿梭游走,银白色的光辉不停闪耀,白与红在这漆黑的夜里交织成一种诡异的韵律。   凌统的速度越来越快,白光极盛之时,掩盖了血光,而也在这刹那,黑夜再度回归宁静,盛极而衰,凌统又将手轻轻地放在胸口上,沉痛地道:“对不起,兄弟们,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一句话说完,他闪电般地离开,这次在关押着甘宁的那道牢门前,凌统并没有手下留情,飞刀夺手而出,两人未有反应,便命丧九泉。   他找到了钥匙,打开门,甘宁却还是低着头,他听见牢门打开,才缓缓抬起头,露出一脸坏笑,他身上的伤已很重,亏他在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   “是你小子……功夫倒是变得不错了,可是却还是那么冲动。”   凌统也微笑道:“我本来有些想你,怎么一见到本人,这种想念,变成了讨厌呢?”   甘宁:“或许我只是个没人愿意搭理的混蛋,你又何苦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救我,我又不会谢谢你。”   凌统:“我们没时间贫嘴了。你还是快快与我出去的好……”   甘宁却道:“太大意了你,如果是敌人,你早已经被做掉了。”   说完这句话,凌统便意识到了背后有人,原来,吴国太,不知何时,已来到了他的背后。    四十七 凌统的全身冰冷,从某种程度上,吴国太正克制他的功夫。   但吴国太却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你是来救他的?”   “是。”   “好,走!”吴国太不但并不阻拦,这时,还为这两人让出一条路来。   “您也看出什么了,是吗?”甘宁微笑道。   吴国太却看着他,又看了看绑住他双手的巨锁,道:“你自己应该能弄断那锁吧。”甘宁微笑,两道黑气忽然从他手腕炸裂,两方巨锁,竟瞬间被黑气蚕食。   “国太,您也与我们一同离开吧……具体的情况,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在告知于您。”这句话,不过是刚刚说完,却听见远处一声嘶吼,一个巨大的独眼怪物,居然挡在门口。   吴国太看了看那巨兽,道:“看来,还是被他怀疑了……”   凌统看着那巨兽,道:“孙权……他会亲自来吗?”   “应当不会,他现在身上的伤很重……正在调息,否则,我也没有机会来这里,不过,看来,我还是疏忽了。”   “甘宁,你的伤不要紧吗?”甘宁**着手腕,坏笑道:“我好的很。”说着,手中已化出一头黑虎,黑色的老虎,忽然扑向那它,一口咬住那巨大的独眼怪兽。   那黑虎就像是有一种奇异的力量,那怪兽转瞬之间,便被撕咬掉了全数气力。吴国太握着丈夫的刀,刀锋在月光下更显锋锐。   一刀斩下,巨兽嘶吼,而吴国太将刀反手一掷,凌统身上的铠甲已到了吴国太身上,而凌统手上寒光一闪,巨兽吃疼,未来的及再做反应,凌统已跃起,将那怪兽一刀斩首。   “皮还真是厚……”凌统望着那到底的巨兽,冷叹道。   “我们走吧。”这句话刚刚说完,凌统便感觉到了异样,黑色的气息,不停地鸣动,整个江东大牢,牢门大开,七只巨大的妖兽渐渐逼近三人,还有六十余位白江刀队的刀客,也持刀接近。而且,此刻,众人耳边不断传来,墙体碎裂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诡异。   甘宁看着那些怪物,笑道:“这次,可真是……凌统,比起全军覆没,我们还是能逃走几个就逃走几个来的好吧……我来给你们断后。你和国太先走。”   凌统:“……那我来到这里,就只是为了逃跑吗?”   甘宁叹了口气,道:“我其实也挺想活着出去的,但是现在,只能给你们拖后腿而已,所以,也只能死在这里了。”   甘宁说着,笑道:“这里,就交给我吧……你们先走!”他说着便拾起一柄刀,横刀在胸。   “现在说这种话,还为时尚早吧。”说话的人,在高处,月光正在那黑衣剑士的背后,月光映照着他银白色的**、他的黑袍,更显出一分寂寞萧索之意。   那巨兽缓慢地挪动着步子,正要举刀接近甘宁时,三位黑衣剑客,一人一剑,闪电般刺向那巨兽,那月光下的剑士忽然飘然而下,寒光一闪,剑已入鞘,那巨兽瞬间已被寒冰冻结。   曹植目不侧视,淡淡道:“补刀,凌统。”凌统以古锭刀一刀斫出,那巨兽碎裂成数块。   甘宁看着凌统,笑道:“看来,你小子已不像当年那么莽撞了……居然学会了和人联手……只是这人好像正是无月寒山之人。”   曹植冷冷道:“无月寒山,影之主,便是在下,有什么异议吗?”   “没有,我只是感到会被无月寒山之主救了,这种感觉很奇特而已……只是,你有把握用这么几个人,突出这种规模地包围吗?”   吴国太却笑道:“如果你是无月寒山之首的话,我想如何脱出,你早已计算好了吧……”   曹植看着吴国太,淡淡道:“你就是吴国太?”   “你认得我?”   “我只是对你,有一点点不信任而已。”   “没有关系,对刚刚见面的人就产生信任,那也是一种不成熟……只是,这破墙的声音……就是你救出我们的方法吗?”   这时,那破墙的声音已越来越近,曹植并没有直接回答吴国太的话,道:“应该快到了……”这句话刚刚说完,甘宁所住的大牢,墙壁忽然碎裂。   徐盛握着手中的钢枪,略微有些喘息,道:“来,跟我走。”   凌统看着徐盛,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敬意,他明白徐盛的伤并不轻!   但他却忍着自己的伤痛,赶到这里,只为了让他们安稳地撤离。   但此刻凌统却不再多言,顺着那数个被徐盛击穿的大洞,逃出了江东大牢。   众人还在逃亡的路上,但是曹植已问了吴国太许多相关的问题……   “您的意思是,孙权再次出现时,‘孙坚’,也就是您的夫君,也同时出现了?所以,您才会相信他所说的话,而帮助他做了许多事情?”   “这件事,我也本觉得蹊跷,但是以孙坚生前的能力,以及曾经寄宿的‘印’之力,我想,这也并非全无可能。”   “印?您说的是文武之印中的文印?”   “……那印最初本是在外子的手上,然而,后来被一奸邪之辈以奸计夺去,那印本来就拥有极为强大的复制他人的力量,虽然外子并没有直接使用过印,但是能在关键时刻,出面解救儿子所遇到的危机,这并非是全无可能。而且,按照孙权的说法,‘父亲为了保护那时生命垂危的我,不得不消耗了的’。但我怀疑现在的孙权根本便不是孙权……”   “您的怀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太史慈死前的惊呼,以及……他身上本该有的‘救援加护’也已完全消失。”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荒唐,但是,按照目前的遭遇,现在‘孙权’的力量,似乎包括操纵灵魂,并赋予实体化,进行战斗。可以呼唤恶鬼,作为守卫,还能以妖气在某程度上控制活人。如果现在的孙权并不是孙权,那么他最可怕的力量,便是幻化死者的能力,是吗?”   “不过,这种幻化,看来并不是完美的复刻,在某种程度上,应该也存在限制……”   “感谢您的回答,看来我一直误会您了。”   “没什么……毕竟现在,我们还是在同一战线上。”   “只是,这样的话,‘孙权’的真实目的,我也大概了解了,挑起战争,不断地收集死者之力……这样,恐怕连我们都阻止不了他了。”   “也并非完全如此,毕竟那次你对他造成的伤害,并不小。他现在还在恢复之中。”   “对,所以,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另一方面……   “徐前辈多谢。”凌统看着徐盛的伤口,如果没有凌统,他那日,本应已死在法正的血术之下,他是第一位将他导入正途的人,虽然两个人并没有师徒的名分,但是凌统却一直将徐盛当做自己的导师。   能看见徐盛已康复到可以正常行动的地步,有些欣慰,因为那日自己所做的努力并没有白费,但想到他负伤来解救众人,凌统除了感动,也在思考着,如果自己是徐盛,今天会不会自己会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前来呢?   “没什么,同伴之间就是应该互相帮助。”徐盛的声音很沉稳,他救出大家,脸上却并没有笑容。   “您似乎有些忧虑的事?”   “我只是在想,如果曹植的设想,完全属实,那么我们的据点,可能就危险了……我毕竟是在临行前,忽然被他调集出来的,他可能也感到了某种程度的危险。所以,才会让我一同来参与解救行动,然而,我一旦离开,那里的主要战力,便已近乎于无了,我想,单单依靠无月寒山的人,还无法对付那种程度的怪我吧……”   “什么?可是……那个地方,不是很隐蔽吗?”   “你可知道,若是太史慈是被妖气纵控的话,那么在大乔和小乔的身上也附着一点点妖气,孙权并非是做不到的。”   “您的意思是……”   “法正曾藏在雨夜之中,仍然被孙权发现了……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了吧。”   “我明白了,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快些回去!或许,这根本就是调虎离山之计!”   这时甘宁却坏笑道:“喂喂,曹植,说句话吧,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应该不是这么有欠考虑的人吧……”   曹植微笑道:“是啊……那个根本不用担心。”   “哦?”   “那日,我见到张昭和张纮两位老人时就很奇怪,自己为什么完全感知不到两人的气,原来他们为防有人找到他们,已经制作了一套掩盖自己气场的铠甲……我们在转移到那里时,那种装置,就已开始发挥作用了……”他又叹息了一声,道:“不过,前来劫牢时,我却是考虑欠周了。否则,也不会让大家经历这场午夜惊魂的闹剧……”   凌统看着曹植,道:“曹植……有时,我总觉得你是个很可怕的人,为什么什么刚刚接触的人和物,你都能这么完美的利用?”   曹植淡淡地笑道:“可能是继承了某个人的能力吧……”冰冷的**之后,曹植眼中忽然有了杀意,“总之现在,已经到了反击的时刻了,召集所有战力,准备进攻!”   北国的将士们,我一定要杀死这个人,以告慰你们的灵魂!   孙权的身份,大家已差不多知晓,整备也已接近结束。   这次决战,许多人都带着恨。   二乔姐妹自不必说,他们的夫君就等同于她们的世界,而这两个男人,却都是间接或是直接死在孙权之手,别人毁了她们的世界,她们就要毁了那个人。有人说,一个人在心怀怨恨时,最好不要轻易出手,这是**时的大忌,但是曹植并不担心两人,因为这两个人,毕竟是职业**。   吴国太呢?为了守护自己的儿子,她做出了许多自己都觉得难以挽回的事,比起痛恨,更多的感情,却是赎罪吧,虽然有人说,不知者无罪,但是,事情是她做的,她就逃不了干系,她现在能做的,唯有背负着这些罪业,完成整合江东的大业,然而对于一个快步入老年的女性来讲,失去丈夫,失去儿子,女儿下落不明,这样的痛苦,是要大过一切的。   只不过,她这种年龄的人,不会轻易将自己的感情表露出来。她也早已经学会了坚强。否则,她也根本不会支持着“孙权”,一路走到现在。   张昭张纮两位老人没有什么太多值得担心的,他们只要在后方尽心援助即可,此二人的功夫虽非曹植凌统般凌厉,却亦可为众人**助力,用此二人的话来说,“既然来了,就要把事情做完,凡事都是这样,贵在坚持。遇到挫折了,退缩了,暂时的安稳了,到了最后,却还是一无所获。年轻人也是这样,做事,不要总是半吊子……”当然,这两人的话还未说完,吴国太便插口道:“多年不见,你们还是这么罗嗦。”   张昭看着吴国太,道:“老太太你还没死?”敢这样叫吴国太的人并不多,但是他这样叫,吴国太却也并不生气,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朋友,很老的朋友。   “我要是死了,岂不成了半吊子?”   “你从来便不是个半吊子的人。”   “所以,这次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张纮道:“要是孙尚香那丫头也在,今天可能就要上演一场好戏了。”   吴国太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但是张昭却似已觉察出了什么,这平时倔强的老人,心思有时却也细腻的很,但是此刻,他又找不到什么援场的话。   张纮此话出口,也感觉自己说错了,吴国太现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就是自己的女儿了,可是自香香从刘备处离开,便音讯全无。   但她却只是笑道:“她已是人家的妻子,并不是什么丫头了。”说出这句话时,她还是微笑着的,但是内心的痛苦,除了她自己,却绝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吴国太在担心孙尚香。   曹植此刻最担心的人,却是徐盛。   现在曹植就在徐盛面前。   “我有件事想对你说。”   “你尽管说。”   “太史慈是死在了我的剑下。”   “并没有人问你这件事。”   “可是,纸永远也保不住火,我想,你一定早晚会知道这件事的。”   “其实,我已大概猜到这件事。”   “他是你的兄弟。”   “可他并不是你的兄弟。”   “我杀了他。”   “他当时也是要杀你的,是吗?”   “是。”   “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只有一句。”   “你说。”   “这次的行动,就是为了防止类似于太史慈这样的惨案继续发生。我想让你把所有的力量,暂时托付给我。”   “你即使不说,我的枪,也绝不会放过孙权。”   “谢谢。”   “没什么好谢的,我也有句话,要对你说。”   “您说。”   “你与‘孙权’的仇恨,我很清楚,每个经历过赤壁那种地狱的人都清楚,我希望你的剑,不会被仇恨所蒙蔽,那样的剑,会变得不再锋利。更可能给自己带来伤害。”   “……谢谢你,请放心吧,这里不是我的终点,还有许多麻烦的事,等着我去解决呢。”   “很好,那我们出发吧。”   雨,已至。   众人就在滂沱大雨中。   “计划已经铭记于心了吧,各位。”   众人齐声道:“是!”   “出发!”曹植两个字说罢,众人便冲向孙家的大殿冲去。而无月寒山众,除了曹植一人,已消失在雨中,与黑暗同化。   大殿之内,有十二头巨兽,曹植侧目看了凌统一眼,道:“准备好了吗?”   “这句话我要问你。”凌统微笑道。   曹植将银色**戴在脸上,身子微微一屈,瞬间便飞了出去,凌统大笑着也冲了上去,两人手中握着铁索,长索从两人手中飞出,飞影掠过,巨兽就随着曹植和凌统的影子,不断地被铁索连在一起。   曹植先至,那位列最后一只的巨兽,大吼着,一斧子劈向曹植,曹植身影一闪,铁索已缠在巨兽的身上。巨兽将曹植甩开,“甘宁,交给你了!”曹植平平静静地六个字,穿过雨幕,传入甘宁的耳朵,甘宁坏笑道:“小子,还真是会指使人……”   然而此刻,他双臂之上,却腾起黑气,黑虎直冲向那巨兽,但是雨幕之中,那黑虎的气息似乎也被削弱,那巨兽被黑虎撕咬住,体内的气力好似半数以上被咬碎。化为落英,缓缓飘入曹植掌心。   徐盛此刻却将长枪插在地上,奔着末位的巨兽冲了过去,中途,三四头巨兽想要举起巨斧劈向徐盛,而大乔却忽然现身,双手向四周一弹,三头巨兽瞬间被封住了穴道,还有一头,冲破禁制,一斧转而劈向大乔。   却见大乔微微一笑,雨月剑已出鞘,巨大的斧子,竟然被大乔轻轻一拨,就偏离了方向,劈中另一只巨兽,“好大的力气啊,不过看来也仅仅有蛮力而已。”大乔剑入鞘,慢慢向前方走去,这时另一只巨兽的斧子却劈再度劈来,一个身影却已挡在大乔身前,斧子的力气,却被小乔容纳在手心的一团红气之中……   “姐姐,小心一些啊,这些家伙的力气,很大呢。”话音未落,那团红气飞出,一只正欲冲来的巨兽,却已被这股气力冲出三丈。   “**……省着些气力,那个人,可就在前面啊。”   “嗯。”   这时,吴国太法杖举向苍天,一道光路出现在凌统和徐盛的周遭,凌统正用铁索连接上最后一头巨兽,此刻他忽然将古锭刀掷给徐盛,手上一道白光,向那末位巨兽一闪,那巨兽居然一斧招架住那道光。   此刻曹植忽然一剑刺下,那巨兽立刻被寒冰冻住,身上最后一丝气力也已散失,张昭张纮却不知何时,已如鬼魅般站在那巨兽的脚下,那巨兽已被冰封,而两位老人的速度更是迅疾如鬼,片刻间,那巨兽已穿上为它送葬的寿衣。   藤甲上,闪着黑光。   徐盛望着那巨兽,道:“不知在这雨中,这火的威力,会不会下降……”   只见徐盛一口酒饮下,单臂一震。古锭刀在黑暗中微微震动,忽然燃起炽烈的火焰,徐盛一跃而起,那火焰在最盛之时,斩中巨兽,然后那疯狂地震动与致命地烈火,开始向十二头巨兽传导开来。那些巨兽立刻被震昏了过去,而被大小乔反击的两只,却登时灰飞烟灭。   曹植剑指苍天,喝道:“现身吧!寒山众!”黑夜中,忽然出现了无数影子,一人一剑,直穿巨兽,四周的力量开始慢慢飞向曹植,曹植望着那身着藤甲的怪物,剑上忽然雷光四射,雷鸣不绝。   闪电般一剑,刺入那巨兽体内,那巨兽嘶吼一声,便化为了飞灰,藤甲再度飘落入曹植手中。   “冲入大殿!”   也就在这句话刚刚说出的时候。天空中一道闪电直直劈向曹植,曹植猛一侧身,加之闪电虽疾,却并不精准,故而未中。   曹植心道不好,再看那道闪电,已劈下,“姐姐!”小乔惊声尖叫。   大乔却已应声倒地,吴国太拉住她,将她手中的气,灌入她的体内,但此刻,她已被轰击的难以行动。   “对……对不起,给大家……拖后腿了。”   曹植看着那诡异的雷息已消散,眼中精光闪动,他忽然想起了父亲曾经提起过的张角,看来,“孙权”已经使用了那个人的力量……   “国太,您先护着大乔避开能被雷轰击到的地方,无月寒山的兄弟们,守住出口,一切想要冲入其中救‘孙权’的人,格杀勿论!其余的人,和我一起冲进去!”   随着命令的下达,无月寒山中的影子,再次消失在黑夜之中,而曹植等人,已冲入大殿之中……   “姐姐……你……”小乔望着大乔,声音颤抖着。   大乔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不要紧,你是我们的主要战力……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好……我不哭。”   “乖**,随着他们去吧,你还要为公瑾报仇,不是吗?”   小乔点了点头,也冲入最后的战场……    四十八 曹植刚刚进入大门,便看见了坐在大殿之上的老者。   空空荡荡的大殿之上,竟然只有他一个人。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埋伏?   “看来,你就是幻化孙权的人,是吗?”   “你本没有必要揭开这个秘密的。”   “秘密我并不关心,我只是来要你的命的。”   “很好。但为什么,你不过来?”座位上的老人,额上似有五只眼,眼上还闪动着金光,让人不敢直视。   曹植见到仇人,但却并没有急着冲过去,他将身上的气散开,感受着这老人身上的气。   “他用了吕蒙的功夫,已经蕴藏了极强的气。”   “看来他不愧是你的老对手,就算死,你还是能认清他的招式。”   曹植双目冷冷地盯着那老者,冷冷道:“他手上有诸葛亮制作的连弩,大家不要轻易靠近他……否则……”这句话还没说完,老者的连弩忽然指向曹植,曹植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然后,他便看见了空中飞起的五条龍。   凌统忽然大喝道:“小心!”   两个字刚刚出口,狂龙便已飞至,曹植一剑斩去,**偏离了方位,将地炸开,他又抽身一闪,但另三条龙却已追至,化为刀刃,直穿曹植,曹植身上血气一闪,二张迅速到曹植身边用回援之气,将曹植救起。   这老者的功夫果真计算精准,五道真气呼啸而出,竟不留一丝多余气劲。   此刻情势紧急,甘宁却已蓄积好黑虎,猛地一推,黑虎咬向左慈,只要这一击成功,左慈身上的八卦阵和连弩,便要化为落英,飞落回曹植之手。   可左慈是什么人物?他早已预料好这变化,单手一推,黑虎竟然在空中消散。   可也正在这时,曹植冷冷一笑,一手推去,一道黑色气劲急卷而去,左慈单手指向曹植,那道气劲也瞬间幻灭,曹植另一只手将寒冰剑回插入鞘,一掌劈去,左慈大惊,手中连弩被瞬间震落,曹植飞身上前,握住连弩,老者震惊道:“你小子,难道用血术,蓄积了‘落英’之力?”   曹植冷冷道:“来这里之前,众人已将力量集中到的手上了!”说罢,他一道杀气闪电般击出,老者却配合着八卦阵双手化出掌式,可那杀劲还是穿透八阵直中老者。但是,此刻曹植却发现,那八阵之上流转出的气息,竟为老者吸纳而去。那竟是郭嘉的功夫。   但正中的这一击,老者只是身上略微震动,却没有感受到郭嘉那种血术气息。   曹植接连又是两道杀气射出,左慈双手幻化,避开一道杀气,又直中一击。   又两道杀气,闪电般急射而出,而这次左慈单手幻化化出两道红气,最后一是一种闪避之力,曹植知道,再攻击下去,已无希望,不再进击,但他身上的气却再也蓄积不住,黑色的气息消散而去,张昭将一道杀气回转到曹植体内,而却将其余杀气收入掌中。   “能将我左慈伤到这种程度,你确实已经不错了。”   可就在这片刻间,左慈忽然站起,一道黑气翻手而出,居然在这片刻间闪到曹植面前,曹植根本看不清他的速度,便被他闪电般的一拳击倒。曹植却将全身仅存的体力,化为酒,暂时的昏厥,却让他保住了性命。   “还不想死吗?还想苟延残喘下去吗?曹植,这不像是你的性格啊。”   “只要我还一息尚存,即使活得再卑微,我都不会放弃杀死你的希望……”   “那就让你暂时多活一会儿吧……”左慈一句话说罢,却已闪电般冲向甘宁,他知道甘宁的功夫,很简单便可以让他丧命,可曹植现在已对他构不成威胁,左慈闪电般地围绕着甘宁,曹植这才看清左慈的功夫,那分明是昔年间,颜良文丑的独门杀招,没想到,左慈一人,居然可以使出如此强大的杀劲。   甘宁在这片刻已被杀气席卷,虽也与左慈对了一刀,最终还是不支,倒在地上,小乔已准备好救援,而此刻左慈转手一点,一道黑气指向甘宁,甘宁居然被封住穴道,左慈不再进击,此刻他身上已仅存一道气息,他翻身一弹,回到座位之上,冷冷看着曹植,两旁两只巨兽忽然持斧出现,正要劈向曹植,而一斧被凌统挡住,另一斧子,张昭张纮身形展动,两个老人闪电般挡住这一斧。   张昭冷冷道:“你以为我们两个老头子一点战斗力都没有吗?”   张纮来到曹植面前,道:“此弩借我一用!”说着,两位老人杀气倾尽而出,巨兽竟被杀气逼退。   而曹植思虑半晌的,道:“徐盛,小乔,左慈此刻已只剩下一半体力,你们配合一下,杀了他!”   徐盛和小乔立刻领会了曹植的意思。徐盛掏出他准备的最后一瓶酒,饮入口中。徐盛看了看小乔,小乔也点了点头。徐盛忽然一刀劈向小乔,而小乔就凝聚着这股杀气,他的发丝,被这杀气吹得纷飞,她耗尽了极大地气力,将那杀气推向左慈。   曹植绝不会算错,刚刚左慈用得是颜良文丑的功夫,当时他翻出一道黑气,加上本身存在的一道气息,和八卦吸纳的五道气息,分别为三阳一阴,他向曹植出刀时,并未引出酒泉之息,证明这道气并不是酒。而刚刚他攻击甘宁,对掉一刀,其余三道红气化为绝杀之力,绞杀甘宁,也就证明了,这手上最后一道气息,绝非阳气。也就绝不可能是治愈之息。   如此算来,他此刻被这直接穿透八阵的攻击击中,无论他有什么异能,都绝无生理。况且,曹植已大概看明白他的技能,他被穿透八阵之时,受伤,并没有发动郭嘉的血术,而刚刚袭击甘宁时,也再也感受不到郭嘉的气息。   这也就说明了,他在一个时间点内,只能幻化一个人的一种技能,而不能完美复刻这个人。   那么,此刻,这一击,他必将命赴黄泉!   这道杀气,无论谁也避不开,左慈已被击中,而就在这时,左慈缓缓将那道气息幻化出来,那竟然就是治愈之力,他的力量回复。徐盛刀猛地一震,左慈感到眩晕,暂时动也不能再动,可他却狞笑道:“你以为,我不清楚你们这些人的能力吗?这一刻,我早已预料到了。”   也正是在这时刻,八道气劲灌入左慈手中,他冷冷地看着曹植,道:“下面,你又该如何做呢?”   曹植看着徐盛,嘶吼道:“快!攻击我!”   徐盛看了一眼小乔,问道:“你还行吗?”   小乔点了点头,徐盛一拳击向小乔,小乔容纳下这杀劲,一指将其指向曹植,曹植身受此伤,血从袖子中缓缓滴落,可曹植却强行提起一股气力,那气力正是甘宁被点穴之时,逸散出的一道阴冷酒气。   看来,上天还是在眷顾着自己这一方,再痛苦,他也不会退缩,曹植缓缓站起,身子一震然后,他便感受到了那红心之中所包含的力量。他拔出寒冰剑,道:“现在你暂时无法变化能力了吧?”   曹植的剑发出寒光,可一个巨兽却已震开凌统,一斧劈向曹植,而徐盛却飞一般挡在曹植身前,道:“放心,这里交给我!”   曹植回复一分体力,道:“我已经冷静下来了,下面,我也该让你冷静冷静了……”   大殿之外,白江刀队被挡在门外。   可是门外,无月寒山的人却已伤了许多。   “六,我们是不是会像五号那样,死去。”   “就算是死,也是光荣的战死,没什么好怕的。”   “只是我们这些人精于暗杀,却不精于防守,看来,抵挡这群疯子的进攻,已经快到极限了。”   “能多撑一刻,就撑一刻,决不能让这些人影响到主。”   可就在这片刻,另一位影,已被白江刀队之人,一刀斫倒。   奇迹却发生了,他并没有死,正当他奇怪时,吴国太却已出现,而另一个人,已站在无月寒山众人之间,此人正是大乔,看来她的体力已略微恢复。   大乔柔声道:“别轻易放弃,没到最后,决不能轻易放弃。”   可这片刻,一位刀客已一刀劈向大乔,大乔雨月剑出手,将刀轻轻一拨,刀斩向另一个人,而大乔的剑也已顺着刀势,刺入另一个人的咽喉。   大乔冷冷道:“我的剑术,可是和那个男人学的呢。可别以为,我仅仅会点穴之术哦。”   吴国太道:“他们也是职业**,我们快些赶入其中,或许,他们正需要我们的援助……”   而与此同时,曹植的剑已经冻结掉了左慈的八卦阵,和三道真气,八卦阵现在已备在曹植的身上,这是郭嘉赠予他的,他希望郭嘉能保佑他,直到他杀死左慈,可左慈却冷冷道:“看来,你也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曹植冷笑:“随你怎么说,你未死之前,我绝不会死!”   左慈冷笑着一挥手,破阵之气,直接轰击向曹植,曹植一剑击去,道:“你的手段只有这种程度吗?你真的以为我没有准备吗?”   左慈并不答话,手却闪电般夺过曹植的八卦阵,三道气息流转,恢复到最初的状态,冷冷看着曹植,曹植已几近崩溃,刚刚拼尽全力的攻袭,此刻却已功亏一篑。曹植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已快支持不住,而左慈已以掌化刀,冷冷击下,曹植猛地一退,伤口却再次流出了血。   被张昭张纮两位老人逼退的巨兽,缓缓走向曹植,而两位老人也已被逼出了真火,“这畜生,居然还没死!”   “张纮,我来进攻。”   “收到。”张纮说罢,立刻将藤甲套在巨兽身上,没人能形容他速度的迅捷,张昭更是闪电般栖近巨兽,他一口酒豪饮入口,弩上飞出一道火气,那巨兽惨嘶一声,化为灰烬。   而另一方,凌统已两柄飞刀刺入那巨兽体内。可那巨兽体力实在太高,一只独眼凝视着凌统,已有血色。凌统已被这巨兽缠住。徐盛大喝一声,道:“凌统,这里有我,你去帮曹植!”   甘宁缓缓恢复了一丝气力,却已幻化不出黑虎。   小乔疾奔向那巨兽,挡住那巨兽一斧子,道:“我来助你,如何?”   徐盛点了点头,古锭刀出手,巨兽被这刀气震得昏了过去。   此刻曹植再次缓缓站起,一步步逼向左慈,他看得出,此刻他已只剩一道真力,而左慈身上却再也没有郭嘉的气息,只是左慈此刻身上的气,很奇特,曹植并不管许多,只一剑,直直刺了去,他要卸掉这八卦阵,而左慈端坐着,双手一转,竟又使这一剑刺偏,可曹植却忽然再次一拳击向左慈,左慈也已引出最后一道气来抵御曹植的这道杀气,曹植手中长剑,却回刺了过去,这一剑已无法发挥寒冰之剑的能力,左慈流血,忽然金光闪耀,所有人身上的气力,都聚集到左慈手上,但左慈似乎也被着强大的吸纳之力弄得眩晕。   他……居然使出了曹操神变之时,使用的能力!   凌统看着左慈,大喝道:“大家!有没有酒或是桃子被牵走?”   众人虽不知他是何意,却齐声道:“没有!”   而凌统又问道:“你们还有没有回复的气力?”   众人还是道:“没有!”   凌统忽然一跃而起,道:“张昭张纮前辈,那个兵器,麻烦给我!”张昭和张纮两人在与凌统寻找大小乔时,曾经捡到过一柄斧子。   而这柄斧子便是贯石斧。   张昭和张纮是兵器大师,他们当然识得这斧子的功能,他们大概也已清楚了,这斧子应有的力量!他们似乎明白了凌统的意思。   张昭和张纮是两位谨慎的老人,张昭闪电般冲向那巨兽,两道杀气冲向那晕厥的巨兽,巨兽呜咽一声,死去。张纮此刻便将斧子掷向跃起的凌统。   曹植正挡在左慈面前,而也就在此刻凌统握住斧子,一斧劈向左慈。张昭似乎想喊一句什么,却没有喊出口,凌统的斧子便已劈下,左慈未看清来人是谁,只觉得眼前一闪,连忙幻化八阵,而此刻白光一闪,又一道杀气逼向左慈,左慈再次幻化八阵,避开这一击,此刻他才看清来人居然是凌统!   然后,他心头大骇一道血光已自肩头流出,他立刻以“归心”血气,收纳四周真力,然后,他才发现,凌统体内的气劲已全数用尽,他只能夺去他的斧子,白光又一闪,这次白光直接击中左慈,三道伤害加身,左慈发动两次血术后,第三道杀劲,却让他近乎命丧黄泉,可他却在收纳的气力中,寻到了一丝生机,那生机正是来自张昭和张纮。原来就在那片刻之间,张纮将斧子掷出时,一道气力提上来,竟是恢复之息,这两位老人又没有受伤,气息无法遣散,竟在这一刻救了左慈一命。   左慈冷冷看着众人,就像是在看着一群待宰的羔羊。   “你们临死前,还有什么话说吗?”这句话很狂傲,但是,众人却是一丝力气也不剩了,现在这状况,大殿中的人,只能任左慈鱼肉。   但也就在这片刻间,一道鲜红的气,忽然飞去,封住了左慈的穴道。形式竟忽然逆转!   “你……大乔,你竟然活着……”   “我并不是那么容易死的女人。”   “好……”左慈忽然想用气劲挣开那封印穴道的力量,他再次使出颜良文丑的杀招,他自然知道,只要这一道气息被震开,满屋之人,都要成为他新的力量!却见大乔身后的吴国太,一掌推去,封住了左慈最后的力气。   左慈体力微弱,散去了所有的气,这时,他却缓缓站了起来……   吴国太冷冷道:“你输了。”这句话说完,左慈身上的八卦阵便忽然飞到了凌统身上……   左慈点了点头,道:“就这次赌博而言,确实如此。”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们这些人,是不会明白的,身为孤独地活了百余年的血术之祖而言,力量,便是我唯一追寻的东西……为了得到最完美的力量,我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哪怕是别人的生命,是吗?”   “人之生命,宛若蝼蚁,若是能幻化为最强大的力量,这该是他们的荣幸,就好比这些巨兽……生前,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士兵,但是经过我的改造,便成了最强的兵器,就算是你们这些人,也很难单独对付他们,是吗?”   曹植听道那些他杀死的巨兽,居然有可能是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愤怒已使他浑身颤抖,他已很久未曾如此愤怒!   “可是,你今天却一定会死在这里,是吗?”   左慈冷笑道:“曹植,我现在就要用最终极的血术,来告诉你,血术并不是你那种儿戏一般的把戏!”然后左慈手上亮着血光,微笑道:“这是关羽的血术,杀了我的人,也要一同陪我坠入地狱之中。”   凌统听罢不禁颤抖,那种令人恐怖的血术,居然又再一次出现了。   左慈却大笑道:“怎么样?还有胆量,对我拔剑相向吗?还是说,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我离开?”   曹植拔出剑,道:“同归于尽,那又如何?”说罢,剑锋已透出一道寒冰之气,曹植的人与剑在此刻,似乎已合为一体,他的一双眼睛没有丝毫恐惧,他的剑锋冰冷,冰冷的剑,正刺向左慈的咽喉……   郭嘉前辈……甄姬,大哥,还有死去的各位兄弟们,我今日,要为你们报仇了!父亲大人,庞统还有无月寒山的兄弟们……对不起,我恐怕要违背自己的诺言了!   但是我,   绝不后悔!   左慈还有最后一丝气力,这一丝气力是什么?   是不是在受伤之后,还能发动新的能力?   曹植并不在意,他的剑已刺出。   大殿之内,所有人的呼吸,似乎都已静止!   剑锋冷,人亦冷。   剑锋之上,忽然透出森森寒气。   这正是绝命一击,这一击并不好看,甚至并不能算上真正的剑式。   但是这一击能**,便已足够!   曹植明白,这绝命的一剑,可能杀死的不仅仅是左慈。   但一剑既已击出,便绝无回返的余地!   寒光映衬着血光,这一剑毕竟刺中了。   曹植的伤太重,他本担心自己已无力控制这么强的力道。   只不过左慈的伤也不轻,就要死了吗?   左慈身上血光闪动。无数幻影似笼罩在他的身上。两道鲜红的真气,如死亡的印记般在左慈身上不断地闪动。   但他居然没有死!   无论是左慈,还是曹植,竟然都没有死!   “小子,你还真敢出手!”   “我早该知道,像你这种人,是绝不会舍此自己性命的,但是,事到如今,你恐怕也无法舍弃这种求生的能力,而要任人鱼肉了吧……”曹植已无力地倒下,但是,胜利,却已在眼前。   左慈却冷冷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你以为我的能力,仅仅限于变化吗?”   左慈以染血的手对着大殿的后壁,红光闪动,四周忽然出现了异响,曹植的双眼之中,忽然充满了恐惧,他知道,那后壁中,是什么样的力量。   忽然墙壁碎裂,一个六臂的巨人,持着长戟,出现在众**前。   “给他们见识一下你的力量!”左慈邪邪地笑道,那六臂巨人忽然一声咆哮,杀气如暴风般席卷而来,曹植首当其冲,他的手紧紧握住寒冰剑,将剑插在地上,双眼冷冷凝视着这六臂巨人。   只可惜,生命的气息已渐渐离他远去。   吴国太法杖指向曹植,曹植手中竟是一道沛莫能御的剑气……   还好他还留有这种力量!所以,他暂时保住了一条性命!   风暴已席卷而来,所有人都在这杀气之中受了伤!左慈身上再度腾起一道气,是黑气,但是那道黑气却与他身上一道红气纠葛不断,似在撕扯着左慈的生命和灵魂,左慈将最后的回复之息使出,竟将那道黑气化为乌有!   每个人的力量都在这强大劲力的撕扯中化为虚无,曹植的剑已在风暴之中碎裂。所有人的力量,都被撕扯着,破碎、归于虚无,有些化为落英,凝结在曹植掌心中。   凌统还不放弃,当八卦阵化为落英的刹那,一道白光忽然刺向左慈,可是左慈的身上只是浮起一道暗黑色的劲力,还是没有倒下!   暴风终于已结束,吴国太冷冷道:“这个,难道就是昔年那个成神的吕布?”   曹植缓缓站起身来,无数的伤口,已让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几近碎裂,但是连弩和八阵已在手,他一步步走向左慈,而那似已停止行动的六臂巨人,却忽然在左慈的指引下,挥起长戟,怒刺曹植,好强悍的一刺,好霸道的一刺!   这本是常人都闪不开的气力!   此刻的曹植又怎么能闪开,血光现,曹植跪倒在地,以血术维持着最后的生命,可他也已不能行动,其余众人却已没有丝毫动弹的气力。   这时,无月寒山与白江刀队的人,却已冲入大殿。白江刀队之人,此刻似已恢复了神识,左慈看着那些人,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还不想死在杂鱼的手中……”左慈又看了看神吕布,冷冷道:“操纵修罗,比我想象的还要困难……那么,暂时先离开吧,吕布!”那六臂巨人将左慈扛在肩头,一跃便已离去。   众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左慈离开,而此刻,曹植也已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昏死了过去!   曹植醒了,他醒的时候,窗外还下着雨。   “我睡了多少天?”   “两天,你伤的很重,我觉得你该多休息几天。”答话的人,是吴国太,江东的医术并不差,吴国太之所学,又正是江东最正统的医术,故而,曹植的伤虽重,却并不致命。   “其它人的的伤,重吗?”   “还好,虽未康复,也没有战死的。”   “恐怕,我并不能继续休息下去了。”   “为何?”   “旧雨虽歇,新雨又至,我虽自命为影,却也总希望能在我的故乡,看到晴朗的天空。”   “我知道你一定要走,所以,我已安排过,你的兄弟,现在全部在窗外待命。”吴国太当然清楚,一个男人决意要做一件事时,即使阻拦也是绝无用处的,比起那样,不若给他**多一些的助力。   曹植的眼中已充满感激。吴国太却微笑道:“你在担心你的父亲,是吗?”   曹植沉默。   吴国太笑道:“我也是有儿女的人,年轻人的心思我懂。”   曹植看了看吴国太和蔼的笑容,也终于绽开笑颜,道:“我果真还太年轻。”   “年轻是好事。人老了,就会有许多痼疾难除,也会被无奈地事情禁锢住脚步,你们年轻人却更能冲,更能闯,老年人,很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去帮助。”曹操虽强大,却已年迈,他是不是也需要曹植的帮助?   “您的意思我明白。”曹植点了点头,然后他似忽然想起什么,道:“那个叫左慈的人,有消息吗?”   吴国太摇了摇头,道:“他已消失,彻彻底底的消失,只是,我很在意他说过的几句话……血术之祖……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小时,我曾听妈妈说过,在北国曾经存在过一位强大的妖术师,北国所有的血术,几乎都是由他创造的,然而……那些强大而特异的力量纠缠在一起,却导致了那个妖术师的崩溃……那个人的传说,已是在约五十年前,如果他还活着……不过这种可能性似乎太小了些,但是所经历的这些事,却又让我不得不相信他有可能真的是那个人,通过某种手段,幻化出的力量……但,这也仅仅是个传说而已……”   “无论是不是真的,现在的事态都已很严重了。”   “怎么?”   “因为,我怀疑,诸葛亮便是左慈的助手之一。”   “诸葛亮?他现在在哪?”   “他已成为了西国的首领。”   “什么?那么刘备呢?”   “刘备已经死了……”   曹植又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你有没有考虑到最坏的状况?”   “您说……”   “司马懿或许也是左慈的协力者之一……”曹植闭上双眼,开始回忆起那个夜晚,司马懿对他欲言又止,似乎隐瞒着什么?那到底是在试探他的口风,还是另有隐情?   “对不起,我不清楚。”没有经过调查的事,他绝不愿意妄下评论。   “很好,你这种冷静,在年轻人之中,已是凤毛麟角。”   曹植摇了摇头,道:“若不是我一意孤行,左慈可能已经死在了我们的手上……这一战,有许多重大的失误,都是因为我……”   吴国太的手放在曹植的肩上,她的手温暖而有力,她的语言中也充满了坚定:“但是,如果没有你,江东便很有可能陷入永久的黑暗之中……不要小瞧自己的力量,你还年轻,没有经历,便没有成长,是吗?”   曹植点了点头,道:“只是我不明白,左慈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控制那个吕布……”   “我一开始也并不懂,只是后来白江刀队的人,都已解除了拜托了左慈的控制。看来控制神变的力量,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极大地负荷。”   曹植再次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国太,现在我却不得不告辞了。”   “只可惜,现在江东急需整顿,我们不能离开,助你一臂之力。”   “我明白,何况,这本就是我的家事……您也一定要加油。”   吴国太微笑道:“我们彼此都努力吧,只是,你先等一下。”   曹植默然,而吴国太却将一柄寒冰宝剑递到曹植手中,曹植惊讶地看着这柄本应该已碎裂的剑。   “这就当做江东的谢礼吧……礼品微薄,公子万勿推辞。”   “只是这剑……”   “这是张昭和张纮两位老人替你从新磨制的……”   曹植微笑,一抱拳道:“请国太替我谢谢两位老人,我且告辞了……”   曹植说罢,已消失在瓢泼的雨中,一声清脆的哨响,无数黑影也已窜入雨中,转瞬间便已消失不见……   吴国太望着窗外的雨,道:“要忙的事情,还实在是很多,老了……呵呵。”   而暴雨之中。   一人却对曹植道:“老大,潜入北国的兄弟报道,司马懿能动用的兵力,大致分为三部分,而其中一部分,便在张颌的手中……”   “看来,他似乎真的叛变了……也许,在最初,他杀死无月寒山两位兄弟时,便已反叛……”   “老大……你的伤不要紧吧?”   “这一战下来,大家都伤得不轻吧,不过,经历过如此之多的死战,这些伤,恐怕也不算什么了……我现在只想快些,赶往北国……”   我们虽是影子,却希望有一天,能在黑暗之中孕育光明。   无月,是吗?   纵然没有月光,只要心中还有信念,哪怕再微小,那些微弱的光芒也会汇聚成心中的月,绽放出光芒,照亮这黑暗的世界……   父亲,   等着我……   而在远方,一个白发少年撑着伞,悠闲地看着疾行的曹植和他的兄弟们。   他将伞微微抬起,望向天空,淡淡道:“雨,降下来了呢。”   身后,却也同时传来了一个声音,微笑道:“你,就这样窥伺着他们,还不准备出手吗?”   那白发男子微笑道:“你不觉得在暗中窥伺着这场剧目,也是一种享受吗?不过比起观众,我或许在某一天,也想在这舞台上表演一番呢。”   “表演吗?”   “哈哈,毕竟司马懿已经找到了那个‘老实的男人’,而我想那个人也快该出手了吧,我多少也有些耐不住寂寞了……”   “呵呵,公子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我倒是也觉得奇特的很……”   “于吉,我倒是也有件事想问你。”   “你尽管说。”   “当年,你为什么要封印刘备等人的记忆呢……最后,那些人的记忆不是又恢复了吗?”   “我想,这个**,你一定能猜到的是吗?”   “呵呵呵……时间总能改变许多事,四年之后的北国和西国,实力也已今非昔比,你是为了这安稳的四年吗?”   “不仅仅是如此……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诸葛亮绝不能死。”   “哦?”   “因为那个男人有可能成为开启‘门’的钥匙,人总是会变得……”   “呵呵……谁知道呢?雨景我已看够了,就不多陪你了,仙人……”那年轻的白发人露出阴冷的笑容,也缓缓消失在滂沱大雨之中。   于吉望着苍天,雨水已将他淋透,他冷冷的叹了口气,道:“只不知,这雨,何时会歇……”    四十九 北国的雪,来的总要早一些。   现在洁白的雪已覆盖了大地,几支寒梅,再也承受不住冬天的寒冷,随着雪花落下枝头。   天地间一片苍茫,在这白色的世界里,曹操却在凝视着几朵梅花出神,雪已落上了他已花白的发,可他似乎丝毫也感不到冷,他在想什么?   一个年迈的老人,还能想什么?   “曹公。”声音沉稳而坚定,曹操并没有回头,因为现在,除了曹仁,没有第二个人会发出这样的声音了,原本他手下有许多那样的人,只不过,这些人现在却都已死了。   曹仁慢步走向前来,与曹操并肩站着,他的身上似乎永远都穿着那副钢铁铸成的盔甲,他本人也就像是钢铁一般,伫立在雪中,因为现在能守护曹操的已只剩下他一人,他不敢放松警惕。   “外边的雪大,您要注意身体。”   曹操看了看曹仁,表情有点奇特,他看着曹仁,问道:“我要注意身体?”   曹仁点头。   “我是不是已经老了?”   “就算是年轻人也要注意身体的。”曹仁明白,一个老人,最容易犯的错误,便是不服老,他也已是个老人,他也经常犯这种错误,所以,曹操一定不愿承认自己已经老了,所以,曹仁说的话,就算明明知道自己是在欺骗,他也绝不愿说出真话。他欺骗的何尝又不是他自己?   曹操的目光忽然凝望远方:“我曾灭张角,战袁术,杀董卓,破袁绍,可却因赤壁一战,落得如此境地。”一个人曾经的辉煌,并不能掩盖它已陷入没落的事实,何况曹操并不是个十分良善的人,他曾经也做过一些足已轰动的事,但是,那并不是很正义的,所以,他绝不会说出口。   一个人若是开始回忆过去,那么他是不是已经老了?   曹操忽然笑了,笑声有些凄凉,然后,他眼神中忽然流露出一些关怀的神色,“我们都已不再年轻了,又何必自欺欺人呢?”曹操居然承认自己已经老了。   “老人比年轻人总能多一些经验,也更能承受一些痛苦,况且,狮子虽老,却还是狮子,你说是吗?”   “是。”曹仁只有回答“是”。他想不出别的回答。   “可是年轻人虽经验尚浅,有时却可以用他们的一腔热血突破一些我们这些老人突破不了的‘壁障’。我现在只希望自己还有一颗年轻的心,能帮助我突破那‘壁障’。”   “年轻人?您,难道在想他?”这句话曹仁并没有问出口,一个老人,已到了这样的年纪,失去了妻子和儿子。另一个儿子却直到今日行踪不明,除了想着他,他还能再想谁?   但是,曹仁却也明白,曹操绝不愿曹植来到这里的,纵然自己要面对死亡,面对痛苦,但只要自己的儿子活下去,那就是好的,他已承受不了失去更多的东西了。   “曹公,放心吧,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守护着您到最后的。”   曹操看着曹仁,眼神中露出一种奇怪的神色,他摇了摇头,道:“你难道已掌握了什么?”   “是。”   “比如。”   “司马懿已将自己的妻子调离走了,而徐晃最近的动向也很奇怪,而且,我似乎感觉司马懿手上还有一股很强大的力。”   曹操沉默半晌,道:“知道的少一些,对你并没有坏处……雨,要来了,比起守护我,你还是先守护好你自己吧……”说着,曹操忽然一手捂住自己的头,缓缓倒下。   曹仁立马上前扶着曹操,曹操看着天,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不知又要有多少生命,将被掩埋在这冬雪之下。”   “曹操病了。”司马懿面前是徐晃,他叙述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兴奋,也没有激动,他的表情是一种令人感到战栗的冷酷。徐晃看着他的眼睛,那是一双饿狼一般的眼,他知道,司马懿不会放过这机会的。没有哪匹狼会放过将要到手的猎物。   “我知道你的妻子走了。”   “确实走了。”   “一个男人要干一件大事时,是不是应该先保护自己的家眷。”   “张春华”   “这是很好的机会。”   “她并不需要别人保护。”   “那么……她去了哪里?”徐晃虽有此一问,但他并没有准备听到司马懿的回答,因为他知道,司马懿并不是十分信任他,这种事情,自然也不会对他说。   然而,司马懿却偏偏说了:“你听没听到刘备的死讯。”   “他毕竟是个大人物。”   “大人物是不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总会牺牲许多其它的人。”   “身为一个大人物,除非是拥有绝对的权力,否则,愿意为他死得人,也必须是愿意为他死得人。”   “我觉得愿意为刘备死得人,并不算太多。”   “也绝不会少,是吗?”   “至少足已保住他那条命了,可是,他却死了。”   “你的意思是?”   “有一个应该出现的人,并没有在关键的时刻出现。”   “……赵云?”   “你曾与他交过手,他也是一个忠义之人,然而在刘备要死的时候,他却没有出现,是吗?”   “以他的性格,这确实是一件奇怪的事,曾经,不过是为了保护那个人的孩子,他都险些拼尽自己的性命……”   “所以,我觉得他一定是藏在某个地方,去完成了更重要的任务,而且,根据你的描述,他体内潜藏的力量,我也很在意,或许,那正是我需要找到的东西……所以,我将妻子派去,查访这件事了。”   “原来如此,只不过,每个人都会变得……是吗?”   “是,人都会随着岁月的磨砺,变得圆滑,坚强,但是,在灵魂深处的某种东西,是绝不会变得。或许,可以称那种东西,叫做气节。”   “对于一个没有气节的人,是很难理解其中深意的。”   司马懿微笑道:“你若是没有气节,我又何必如此为难,曹操或许早已输掉了这局棋。”   徐晃:“我只不过是一个自身难保的人而已……我唯一的请求,不过是,不要取曹公的性命……”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坚持这件事?”   “或许,现在说起这件事,听起来很可笑,我之所以会坚持,不过是因为他信任我……纵然我并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可是他却给予了我信任,所以,我纵然要做出一些对不起他的事,也决不能取了他的性命。”这理由或许听起来滑稽可笑,但是,仔细一想,也不无道理,失去了尊严的人,偶尔得到了别人的尊重;被人厌弃的人,偶尔一次的良善,获得了别人的承认;没人信任的人,却得到了别人的信任,尤其是曹操这种多疑之人的信任。   “我明白了,只不过,曹仁,似乎已并不信任你了。”   “他在调查我,我知道。”   “我想要他倒下。然而他的力量,似乎很可怕。我需要你的力量,来限制他的力量。”倒下的意思,并不意味着杀死,徐晃明白。   “我可以帮你。”   “你也信我?”   “别无选择。”徐晃只有相信,他已在狼口之下,他能做的,唯有在司马懿背信之时,全力一击,纵然身死,他相信司马懿也绝对无法全身而退。徐晃的兵器是斧子,他当然也听过贯石斧这柄兵刃,他是曹操手下地下组织的统领,暗中锻造一柄斧子,并不是一件难事。   他知道司马懿的血术,但他却知道,必杀的一击,只要一次,便已够了。   这是一种奇特的感情,我可以背叛我的主人,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一条性命,但是,倘若有人敢伤害他,杀死他,那么,我宁可舍弃自己的这条性命,也要与背叛他的人同归于尽,这或许也是一种气节。   这种气节,或许并不高尚,但徐晃却把它做为了自己的底线。   没人敢轻易越过这条底线,司马懿也一样。   “那,我们走吧……曹公病重,现在守护着他安全的人,恐怕只有曹仁,和他的近卫队了。”   “战斗难免有死亡,但是我希望,将伤亡降低到最低。”   “虽然原因并不相同,但是目的却是一样的……这也是我选择你的原因,因为,我感觉,你和你的部下,更适于限制他人的能力,而并不是猎杀,是吗?”   徐晃点头默认,司马懿不再多言,两人整备完毕,向着曹公的宅邸。   司马懿的目的很简单,计划却绝不简单。   任谁想在曹仁和曹操活着的情况下制伏这两人,都要付出极大地代价,只不过现在曹操病了,司马懿只希望将伤亡压制到最低的情况,制伏曹仁,达成这个目的后,再将曹操活捉,这似乎不算太困难。   华佗据探子来报,现今已然进入曹操的宅邸,他是当世的名医,曹操这样的名人,医病当然也要选最好的医师。   曹操身上的病,仿佛是痼疾,这样的病,大多都很难医治。   曹仁就守在曹操府邸之外,他身旁的人并不多,这些人也并不算是精英,这既是保卫曹操的任务,曹仁怎能如此大意?   这当然不能算是大意。   司马懿明白。   “徐晃,你怎么看?”   “任谁都会有大意的时候,只是曹仁,并不像是个会大意的人,也绝不会在这种时候,突然变得很大意。”   “有人说看得见的危险,并不算是危险。最可怕的危险,便是,你根本看不见那危险深藏在何处。”   “但如果将看不见变为看见,那么危险,便不再危险了,你说是吗?”   “你想怎么做?”   “至少应该调拨一些人手,去寻找那些曹仁派遣出的伏兵。”   “不必。”   “为何?”   “我觉得,要想制伏那个被称为‘北国铁壁’的男人,这些人手已有些不足。”   “的确如此。”   “你不反对?”   “我只是协助之人,一切还要听你的指示。”   “很好,那么现在,便动手吧……”   雪,曹仁便伫立在雪中,似在等待着什么。   等待着他的宿命?等待着鲜血将大地染红的时候?   他忽然偏着头,向远方的暗处,瞪视着,那双眼就像是两柄锋利的剑,已刺入了那藏在黑暗之处之人的眼和心。   那人举刀的手,忽然因战栗而停止了动作,因为他也在这时看到了铠甲**之下曹仁的那双冰冷的眼,   他没有再想什么,便已丧命,弩箭已射入他的心脏,箭只有一支,箭是从曹仁手下的弩中射出来的。当年曹操在赤壁之时,便让曹仁留守,便足已证明曹仁确实有守护那些土地的实力。   “藏在暗中,鬼鬼祟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这些鼠辈,给老子滚出来!”雷啸般的巨吼,震落了屋檐上的雪,而在那深雪之处,忽然跃出了二十余人。二十人几乎是一起出现的,这二十人竟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   任谁看到这样的军队,都难免感到恐惧,而曹仁却只是冷冷一笑,一手将巨大的铁剑插在地上,另一手持着长戟,冷冷道:“还有些胆色,不过,这里,就将是你们的丧命之处!   你们,尽管来吧!”   风雪怒啸,曹仁却在怒啸的风雪中岿然不动。   他不动,此二十人也不敢有丝毫多余的动作,刚刚那枚弩箭,许多人都已看见了,那枚箭,足已说明曹仁的手下也不弱,而且早已与曹仁达成了一种可怕的默契,似乎曹仁只要随便一个眼神,随意动一动,就会有人丧命。   这样的队伍是可怕的,或许他们每个人的能力,并不是如何的强大,但是,他们的力量若是集合到一起,便似乎可以击溃一切。   所以,曹仁在见到这二十人整齐的动作时,并没有感到惊讶,没有惊讶的意思就是,他的队伍拥有远远超过这些人的力量,不畏惧,所以不惊讶。   这二十人是**,徐晃手下的**,而如今,他们面对曹仁的时候,却同时有了一种面对怪物的感觉。   沉寂,虽然曹仁四周占满了人,但雪却似在空谷中咆哮。   二十人居然已同时有了种想逃走的感觉。   可他们无路可逃,而且,面对这“北国铁壁”,也没有前进的勇气。   打破沉寂的是一支羽箭,一支本不该射偏得羽箭。   这枚箭射向二十人中的其中一人,这本不该射偏的箭,居然射偏了,箭居然偏了,就代表射箭的人已出了问题,一个人若出了问题,那么其它的人是不是也会有问题?   曹仁不敢想,战斗的时候,有时并不该想的太多,但是他的眼神却变了,那枚箭,应是从屋檐上射下来的,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禁止自己思考下去。   因为敌手已近,二十个人,至少有四个同时冲向他,四人速度绝快,动作也毫无破绽,但当第一个人接近曹仁之时,已倒在血泊之中,长戟已贯穿那人的咽喉,而在同一时刻,巨剑震动大地,映着雪光,刺得一人急掩双目,曹仁的另一只手却已提住那人的衣领,一转身,那人的身子便飞向巨剑,被拦腰斩断,第三人的长剑已刺向曹仁,曹仁不闪,钢铁盔甲震断长剑,那人大惊,而曹仁却已一头撞向那人的头,铁盔撞向那人的头颅,那人急退断剑却已反刺曹仁咽喉,而曹仁头盔上的薄刃却已扫过那人的手腕,鲜血喷溅间,曹仁一拳前冲,将那人震得倒飞出去,仰天喷血,倒在被染红的雪中。   第四个人见三人死在曹仁手中,手中铁锤却丝毫没有迟疑,砸向曹仁,只是,曹仁也并不是一个人,曹仁的手下也极少会将箭矢射偏,所以,他死了。   曹仁再次握住长戟,将其从尸体中拔出,然后一甩巨剑上的血,然而此刻,战争却已开始,那十六人已与曹仁的部下缠斗起来,不是每个人都有曹仁那样的定力,不是每个人能在那种时刻像曹仁那样丝毫也不多想,不是每个人都是曹仁。   所以,曹仁的阵已被扰乱,但曹仁还是挡在门前,只要他活着,就休想有人能突破正门。只要他活着,他的手下,就还有反抗的力量,他的人就像是一堵能挡住一切的墙壁,他的人,就是他还活着手下的靠山。   曹仁此刻已发现,敌人已有许多暗中潜藏在屋檐上,现在已是敌众我寡之势,号令威严,他沉稳的声音,命令着众人,坚守着自己的岗位,竟在近乎于二倍之多的敌军攻袭下,仍然毫无惧怕之意,反倒是徐晃的人,渐渐不支,萌生退意。   然而,他们并没有退,因为他们的靠山此刻也已出现。   就出现在曹仁坚守的,曹操的大门之前。   “‘北国的铁壁’好久不见。”   曹仁怒视两人,目眦尽裂,“司马懿……”三个字冷冷的从口中吐出,司马懿微微一笑,道:“没想到,还有机会与您这样的人一较高下,这实在是在下的荣幸……”说着,一道幽蓝色的火焰从司马懿的一只手上缓缓浮出,曹仁双掌一合,四周的雪却被那强大的力量所击散。   三道真气逆升而起,环绕在曹仁的铠甲之上,他看着徐晃和司马懿,冷然道:“少废话,动手吧!”    五十 曹仁的部队,已群龙无首,龙首已和恶狼的头子缠战在一起。   和司马懿这样的对手交手,本就无暇再顾及自己的部下,何况还有徐晃?   苍蓝色的火焰在司马懿的手中一旋,漫天飞雪尽为之吸引,火焰却并不消散,而是显得更凄寒,那一团冰冷的炎便如飞雪一般飘散,落向曹仁。   曹仁急旋巨戟,护住周身,而巨戟之上,多数已为那森寒的冰气冻结,司马懿大笑着,紧握双手,曹仁顿觉事情不妙,那巨戟竟已渐渐被冰封,曹仁撤手,而巨戟却已碎裂。   而也就是在曹仁刚刚将手撤回的片刻,徐晃的手已合着一团深黑色的气攻向曹仁。曹仁的手腕被扣住,一时之间,只觉得身上气脉为之阻塞。而只是片刻间徐晃的斧子已横扫而来,曹仁一抬手臂,一道旋绕的真气忽然附在曹仁的右臂铠甲之上,铁斧与铁铠甲相击,徐晃竟然被震开。   而也就在徐晃退开的刹那,司马懿的杖上,却忽然探出一节由幽炎组成的刀刃,刀刃急旋,破甲而入,曹仁抽身不及,鲜血已顺着铁甲流出。   徐晃此刻步伐变换,也已一斧劈下,曹仁瞬间已两次受伤。徐晃道:“司马懿,他的力量,此刻已被我锁住,现在总该能制伏他了吧!”   司马懿手中腾起一道红气,道:“放心吧,有我在……”话音未落,曹仁怒喝一声,一道真气忽然化为狮子印,震开了那黑色的枷锁。司马懿眼光已冷,曹仁在舍弃自己的兵刃之时,本来也可以用这道真气破掉司马懿的冷焰,而他却一直将这力量留到此刻。   徐晃大惊,而曹仁已握住巨剑。   “失败了吗?”   “失败者的下场只有死!”   “我从未想杀你!”   “背叛者也只有死。”曹仁并没有再说什么。豪酒入口,铁剑破风,直斩徐晃,徐晃以斧去挡,却见那剑上还莫名地腾起一股黑气,竟将徐晃巨斧斩断,血光乍起,剑式又有变化,剑光飞舞,气阵四向炸裂,地上厚厚的积雪被杀气激起,漫天白雪飘飞,徐晃又中一击,而这次杀气,也向司马懿席卷而来,血光飘散时,司马懿手上染着血,冷焰遇血居然大盛,血光缠绕着曹仁,曹仁的巨剑竟从他的手中脱手而出,飞上半空,插在司马懿脚边的雪地。   本已无力的曹仁忽然一声怒喝,血气翻涌间,三道真力又再次升起。   而此时,曹仁的手下,却近乎已为徐晃手下所擒捕。   三道真力,抵挡不了司马懿和徐晃的攻袭,曹仁虽想抗争,但是,司马懿的杖却又已刺来,曹仁以铁臂抵挡,司马懿虽被震得口吐鲜血,但幽蓝色的火焰却又已从曹仁体内扯出一道真气。然后司马懿提起一股真气,略微恢复逸散的气。   徐晃双掌一震,便将曹仁体内最后一道真气化为虚无。   曹仁的双腕,又被封上了枷锁。   徐晃的断斧,就架在曹仁的脖子上。   曹仁手下的人也已被全部压制。   “你不杀我?”   “我们从没想过要杀你,曹仁将军,如果可以,我更希望您可以协助我?”   “协助你?协助一条狗,去对付自己的主子?你还是动手吧!那些话就宛如痴人说梦一般!多说无益!”   “或许,你还不能理解我……但是……”   “无论,你有什么理由,只要你选择了背叛你都是我的敌人!”   “可是如今,曹公被困在这里,已然无路可逃了,是吗?你就算是自己求死,也不为他着想吗?你若是死在我的手中,曹公与我便更没什么好谈的了。”   曹仁并不答话,一双眼中,留露出慑人的杀意,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畏惧,他并不畏惧死亡,司马懿理解,可是,他一点也不担心房舍中的曹操吗?   司马懿忽然从他的眼中读懂了什么。   “看来……你们的攻击,能达到如此地步,也并不容易呢。让我来助你们一臂之力吧。”远方忽然传来尖细而邪恶的笑声,随着笑声,空中一个响指轻轻响起,司马懿只觉得自己的气息在不停地游走,近似于一种愤怒地宣泄。   竟似要将他的身体撕裂!   “贾文和……”司马懿冷冷吐出这几个字,而此刻,杀气四起,霎时间,雪已染红……   雪,为何而红?   每一片雪,在从天际飘散而下之时,都是洁白无暇的。   人世使其肮脏,失去原有的白洁。   而此刻,使其肮脏的并不是污秽的足迹,而是血。   血并没有使雪融化。是因为血已冰冷?还是因为雪之心已学会冷漠?   冷漠,是为了保护自己,每个人,为了保护自己,迟早都会让自己的心变得冷若坚冰,徐晃的心是不是也已冰冷?   当杀气席卷而来之时,曹仁便感到一股杀气在体内狂窜游走,本已无力的身躯,却忽然狂暴地涌出一股杀气,残躯更损,他明白自己只要再受一击就会死。而徐晃的斧子,此刻却正架在他的脖子上。   他能感受到那种冰冷的战力,徐晃在挣扎。   游弋在黑暗之中的人,都明白那种接近“死亡”的感受。他现在又有了那种感觉,杀气此刻也在徐晃体内游走。   如果你和你的对手,只有一个人能活下,你会选择会是什么呢?   徐晃并不想让曹仁死。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英雄,并不是每个人都不畏惧死亡,很可惜,徐晃也并不是特例。斧子已落下,屋檐之下,大地上的雪,已经全被染红——被曹仁部下的血染红,被那些早已被制压住了的兵士的血染红。   “不要杀曹操,不要杀曹仁。”这是他的请求,可如今呢?曹仁已死在他的斧下,这是不是也是司马懿的阴谋?   他看着宁损一血,也不愿出刀的司马,沉默,司马掏出了桃子,想将它化为生气灌入曹仁的体内,只是血色的暗息,已裹在曹仁的身上。   这是不是也是演技?无论是不是,徐晃都已失败,他的兵士已折损,他的气力已耗尽,更可怕的是,他已没有了勇气。更缺失了对司马出手的理由!他已被逼入绝路!   此刻的感觉,并不比死好受,或许会更痛苦,可他忽然想起了华佗,华佗此刻就在那间房子里,或许他可以救曹仁,他冲向那屋子,曹仁的手却已拉住他,道:“……你死心吧……”   徐晃并不想杀曹操,他想辩解些什么,可却始终也未说出口,只听见曹仁细微的微笑着,“虽然……已经守不住了,但……在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吧……”   司马懿凝视着贾诩,可他却一个字也没说。   他知道贾诩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这样做的目的,是因为恨,也是因为恐惧。   他恨放逐了自己的曹丕,这些年来,这恨,似乎从未消减过,曹丕既然死了,那么曹家的人,就是他报复的对象。   贾诩也明白,他只是司马懿手下的一个棋子,徐晃从一开始便已查清贾诩的身份,如果司马懿并不杀曹操手下的任何一个人,与曹操握手言和,那么自己这枚棋子,还会不会有存在的意义呢?   徐晃杀了曹仁,他已无路可退,司马懿带人攻袭曹操,杀了曹操部下无数,司马懿也已无路可退。而最有意思的是,没有任何人能证明贾诩曾经出过手,这本就是一生仅能使用一次的招式。   他从未使用过,也从未有人知道这样的杀招,司马懿也不知道。   但贾诩看着司马懿的眼睛,才似乎明白,他是知道这些的。只是没有证据证明,这是贾诩所为而已,但,无论如何,人都是死在司马和徐晃的手上!   司马懿明白,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就是曹操。   然而贾诩的笑容,却很奇怪,似有种他人难以揣测的阴毒。他到底在谋划什么呢?难道曹操已死了?难道曹操已死在华佗的手上!   司马懿忽然有了这种奇特的想法,他慢慢走上台阶,小心地推开门。   房间内居然没有人!   他忽然明白了曹仁所说的话的含义。   他一直只是在守着一个空屋子,那么,曹操呢?   一个病人一定不会走得太远!   正当他想到这里时,张颌已至。   “我已查清,四处无人。”张颌说完,这句话,徐晃终于明白,张颌早已被司马懿派遣出去,调查那些精英级别的伏兵所在位置,而并不是因为所谓的“人手不足”,才将徐晃所有的人马都用来对付曹仁。   他望着司马懿沉默。   司马懿却只道:“对不起……你可以走了。”   徐晃:“为什么?”   “我虽未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但无论如何,这已算违背了我们之间的誓约。”   “我原以为你会杀了我……是不是我现在连死的价值都已没有了?”现在徐晃若是离开,是不是曹操手下剩下的人,便足以对付他?是不是已不值得司马懿亲自动手?   但徐晃却明白曹操绝不会这么做,他要集中全部的力量去对付司马懿,对于曹操来说,他也已不值得曹操亲自动手。   先是背叛曹操,又被司马抛弃,这种人,又有谁会看得起?   活着和死,又有什么区别?   司马懿却摇头,道:“我并没有那种意思,只不过,就算是我要留下你,你也定然会走,是吗?”徐晃当然一定要走,因为司马懿已打破了他的底线,或者说,他自己已打破了自己的底线。   他现在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再帮司马懿分毫……   “谢谢,我走。”徐晃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的身上已受了伤,很重的伤,而当他离去的时候,所有徐晃的手下,却也已到了他的身边,与他一同离去。   司马懿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是个可怕的男人。   树倒猢狲散,徐晃此刻就像是一棵将欲倾倒的树,可却还是有那么多的人跟随着他。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徐晃走了,贾诩却已失神,当他看见那空空的房子,似乎便已明白,或许曹操根本便没有病,而那些精锐也已被曹操带走。   今天的阵势,或许本身就是一个局,或许,曹操已想到,司马懿并不会真的对曹仁下**,贾诩的做法,本就是要么不杀,要么把事情做绝,他本已胁迫了华佗的家人,在他发动“乱武”之时,华佗的刀很简单就会取了曹操的性命,对付一个病人,本就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只可惜,曹操根本不在,那么,这仇怨已结下,曹操定然会查出曹仁真正的死因,而司马懿对他的微薄信任,也已不复存在了。   司马懿此刻却并没有问他任何事,他只是友善地拍了拍贾诩的肩膀,道:“这一战,已结束了……”他的声音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   张颌却道:“可并不是一切都结束了,你总该打起精神。”   “没错,你说的是……只是,或许,我是有些累了吧。”   “因为这些死人?”   “我并没有想将这些人变成死人,可是他们却的确是因我而死。这感觉,是不是很奇怪。”   “人有时总会做几件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的。”   “我只是希望,这样的牺牲,会越来越少。”   张颌冷冷道:“为了达成一些事,总会有一些牺牲,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   司马懿看着张颌,点了点头,道:“谢谢你,谢谢你能和我说这些……”   张颌却道:“……比起这些,我更想让你知道,西国,似乎派来了一个人。”   “西国?诸葛亮的人?”   “或许和诸葛亮没什么关系,您该记得,刘备未死之时,曾与曹操见过一面。”   “的确。”   “我的探子,曾打探到,那时刘备便曾要派遣一个人,协助曹操,对付你。”   “是……你曾对我说过。”   “可是你忘了。”一个人在经历了自己变故之时,总是会沮丧,颓废,记不住许多事,司马懿也是人。但他只是微笑着,淡淡道:“我本不该忘的。请你再说一遍,他是谁?”   “庞统。”   “是他。”   “你要怎么处置?”   “杀了。”   “哦?你要杀他?”   “他并不是曹公的人,成大事者,有时确实应该不拘小节的。”   “很好。可,你准备让谁去?”   “我亲自去,你也随行。”   “……好,我们何时启程。”   “可以再等等……贾诩,我麻烦你帮我找到曹公,好吗?”贾诩手下虽有**,但贾诩却并不是曹操的对手,但若仅仅是搜寻,却也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何况,华佗很可能就陪着曹操,他自己也想找到曹操,他一向喜欢在阴影之中窥探别人,而并不喜欢自己在阳光之下,被别人窥伺。   “乐意效劳!”贾诩一手放在胸上,深行一礼,转身,策马,便已消失在皑皑白雪之中。   “张颌,麻烦你调查一下庞统的沿路行程,我要决定伏杀他的地点。”   张颌冷冷一笑,道:“放心交给我就好,这次,就是他的旅程,就是他生命的终点。”   曹操,并不难找,此刻,曹操就立在雪中,贾诩的面前。   这过程实在是太简单,简单的就像是曹操故意要让贾诩找到他一样,贾诩带的人,并不多,但却也足已杀死曹操了。   因为曹操身旁只有华佗。   但贾诩却不敢动,因为曹操这个人,因为笛声。   空旷的雪地,稀疏的树木间,飘荡着哀婉的笛声,似有杀机。   “你不像是来护驾的。”望着曹操的双眼,贾诩竟忍不住颤抖。   贾诩只有答:“的确,我并不是。”   “你想杀我?”   贾诩沉默。   “很好。”曹操已得到了贾诩的**,他并没有问为什么。似乎他曾刺杀过曹植,被曹丕流放这些事,他本就是知道的。但是,他是如何知道的?假如他本就知道,当初又为何又要接受贾诩的回归?   两个字说罢,笛声中忽然透出了一丝杀意。   “有胆的话,你大可现在就杀了我。”曹操的语音很平静,右手握住长剑,执在贾诩面前,长剑入地半尺,却几乎没激起半丝雪花。贾诩凝视着这柄剑良久。   “我可以告诉你,那些精兵,都不在我身旁。以你的技术和人马,并不需要担心杀不了我。”   笛声再次恢复平静,但贾诩的心,却再也难以平静。   他望着茫茫地的白雪,根本看不见一丝杀机,可是,是不是没有杀机的地方,本就是杀气最重的地方。   他一抱拳,道:“属下不敢。”   曹操:“你也不必自称什么属下,司马懿一众人马觊觎我的力量已久,我并非不知,只是,如今我已只剩下那些精兵,和旗下四个附属国而已。”   贾诩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曹操:“看来你并不糊涂。刚才你若杀了我,那些附属国便会立刻按照我的命令,立刻谋反,兵符,我已派人发了下去,这责任,你承担不起吧。”   贾诩只有点头,他确实承担不起,司马懿一直只想以相对平稳地方式击溃曹操,而如今局势已乱,那些附属之国之中,虽无勇将,也并没有孟获那么大的势力,但若加上曹操近卫军的力量,一起以合围之势逆袭司马,司马这几年的辛苦恐怕就要功亏一篑。那样,司马会饶过贾诩吗?   这样的责任,贾诩又怎么承担的起。贾诩已大概明白了林间的笛声,便是一种传递信息的手段,曹操倘若一死,信息立刻便会已最快的速度传向四方。   想到这里,贾诩只觉冷汗直流。   “曹仁死了。”   贾诩点头。   “好,华佗,你过去将这封信交给他。”   华佗走到贾诩面前,将那封信平平整整地交到贾诩手中。   曹操:“这是我向司马懿下的战书,只有我和他一对一的战争,我不想看到更多人流血,他若能胜我,我的势力都是他的。反之,他死。”   贾诩:“一定送到。”   曹操:“我也已知道,你将华佗的亲眷绑架,我只希望,你莫要为难他才好,不然,你死。明白?”   贾诩只有点头,曹操不再多言,转身大步踏雪而去,笛声婉转,随着风雪二度降临,而被渐渐淹没在狂暴地沉寂之中。   贾诩忽然问了华佗一个问题,“他的病,重吗?”   华佗点了点头,道:“若非病重,他绝不会将生死看得如此之轻。”   “你为何不杀他?”贾诩本想如此问华佗,但当他想到刚才自己站在曹操面前的情景,便已知晓**,他是**尚不敢出手,何况华佗?   比起贾诩,他只不过是一介医生罢了。   所以,他并没有再多问什么,带着人马,折返而去。   而在雪中,曹操却已到了一个温婉的女人身旁。   她或许并不漂亮,但目光却极尽温柔。一双手柔若无骨,洁白似雪,这双手中,轻轻地握着一支笛子。她显然就是那个吹笛子的人。   “谢谢你。”曹操对着这女子一抱拳。   女人微微一颔首,道:“多年前,承蒙曹公将我从番邦救出,这正是文姬当报答的时候。”   “你,近来可好?他可好?”   “我很好,他也很好。”文姬说道这里时,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却很幸福的微笑。   “你还年轻,我并不想将你卷入这场战争。实在抱歉。”   “没什么……他还等着我呢,若是不行,我不会逞强的……”   “很好,那还请小心。”   “嗯,我明白,那我走了。”文姬微微一笑,然后一跃上马,离去。   曹操看着她的背影道:“真没想到,她竟能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这……也是命运吗?”    五十一   “孟获,反叛了……”诸葛亮静静地坐在那里,神色有些木然。   “师父……您打算怎么做?”曾经隐藏在黑暗中的杀手,如今终于得见光明,他看着诸葛亮,恭敬地问道。   “……已经到了现在这种时候,在‘他’反扑之前,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收服南蛮了。”   “只有我们吗?师父……现如今,您的力量……”   诸葛亮只有苦笑,“这也是我应该支付的‘代价’吧,不过,被刘备摆了一道这种感觉,确实并不是很好……”   “只是,他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是吗?”   “马谡……你眼中的刘备,是那么容易死的人吗?”   马谡忽然感到有些吃惊,“……难道,那时的葬礼,只是掩人耳目……”   “我的力量被封印时,曾经一度昏厥……醒来时,刘备,已经不见了。”   “可是……那时,我就在外边,带着人守着,并没有看见任何人。”   “……可能,是他动用了某种特殊的力量吧。我无暇去管他,如今,将孟获击溃才是最关键的。”   “可是,师父,您这样的身体,恕我不能答应您的要求。若是定要如此,请让我和魏延两人去解决这件事吧!我的力量或许可以破除孟获的‘再起神功’。”   “……南蛮之征,绝无那般简单。”   “可您的力量已被封印……而且,西国如今满目疮痍,能使用的力量,本就不多……”   诸葛亮望着窗外,淡淡笑道:“没关系……我已请好了援军。”说着,天外忽然飞进了一只猎鹰,轻巧地落在诸葛亮的肩头。   “鹰?对了,您的猎鹰不见了!我在赤壁之时就想问,到底那只鹰哪里去了……”那只鹰是诸葛亮妻子送给他的神鹰,但是,后来诸葛亮将黄月英囚禁在八卦阵之中后,便已想尽力忘了她,是不是因为他想忘记她,就要丢掉她给他的一切?   那么他为什么不丢弃诸葛连弩呢?为什么要遗弃一只鹰呢?   诸葛亮并不是那种人,一切对他有利的事,他都会加以利用,因为,他的情感似乎早已麻木。   然而,真是如此吗?   当年他将自己的妻子封印在八卦阵之中,仅仅是因为她阻碍了他的计划吗?   若是没有对于力量的恐惧,若是并非担心自己的妻子更近一步接近真相而遭遇不测,他又何必那样做?   妻子的不解,姜维的离去,这些事,总会使一个人的心,偏离原本的“善”,“做自己就好,只要达成目的就好。”别人的看法,从那时起,他决定不再在意,可是,到了今天,他才明白,不是那样的,妻子的死去,让他感觉手中抓住的一切,不过像是流沙一般没有实在感。   诸葛亮看着落在肩头的鹰,心里忽然感到一阵冰冷。如果牺牲一切,换来的只是自己所谓的目的,那么今天他得到的又是什么?这结果他只觉得可笑!   封印自己的妻子,扰乱天下,换来的,不过是一个残破的势力和自己的力量被封印,这一切若是没有左慈,或许便不会发生!   灵魂的波动规律,左慈的秘术,诸葛亮全部明白。   我要杀了他!若是如此,或许还有机会。   哪怕是与你相伴的一朝一夕,也要好过独活千年……   从今天起,诸葛亮的目的,不再是为了抵御左慈逆袭的自保,虽然身体的力量已被封印,但他此刻却觉得自己已获得了新的力量,勇于正视自己内心的力量!   马谡忽然明白了一些事,“猎鹰……难道,是师弟?”   “他是重视情义的人,这些年,我与他的联系从未间断过……”   “他……肯帮你吗?”   “他一定会来。”   “虽然他的能力我并不敢肯定,但他确实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他只是牵挂的事太多,如果他的心能达到绝对空灵,观星秘术或许他早已学会了……”马谡沉默不语,他是个骄傲的人,观星虽然他并未习得,但是却将观星秘术加以改造,获得了如今的力量。   这些年,这也是他唯一值得骄傲的事,也是他觉得自己唯一强过他师弟的地方,而如今,诸葛亮却说姜维有获得观星的潜质……   马谡此刻心中有些愤怒,那种情绪或许是嫉妒。他以为他控制的很好,但是,诸葛亮却已察觉,诸葛亮淡淡道:“……我曾和你说过,若是有能力超越对手,就努力去做……而你现在拥有的情绪,不过是弱者的表现罢了,憎恨或是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令自己变得更加弱小……”   马谡:“可是……”   诸葛亮打断了他的话,道:“但是……你们是师兄弟,不是吗?你们是可以互相依赖的伙伴,为什么要有那种,嫉妒的情绪呢?”   马谡冷冷一笑,道:“或许这几年的杀手,已让我变得冷血了……伙伴也好,兄弟也好,都不是值得寄托的……能够信任的,在这世上也只有自己了吧。”   诸葛亮却笑道:“你并不像是个冷血的人。不然的话……以我现在这副姿态,你是不是早该出手,取代我了?”   马谡沉默,他并不喜欢这种玩笑。   诸葛亮却接着道:“马谡啊……我只希望,我这个身为师父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过多的影响到你……这条路,快走到尽头时,我才发现它的终点,竟是悬崖。人,应该学会独当一面,但却不是那种只靠着自己便可以活下去的生物……”   马谡:“……这也是我一直想对师父说的,我虽一直按照您的吩咐行事,但是,有许多事,您的选择,我并不是十分赞同,只是事已至此,我只希望,师父不会错得更多……”   诸葛亮微笑:“没想到,居然反被你说教了……”   “我……没有那意思。”   “也罢,这样也好,各自明确前行的目的,便不会再迷失方向了。我的目的现在仅仅是想压制南蛮,然后,灭了‘他’。”   “师父……可是你的力量已经……现如今怎么可能对付的了‘他’!”   “对付‘他’,或许会有难度,但是对付孟获却应当没有什么的,而,南蛮之地,或许就有解除这禁制的方法。”   “但是如今呢?”   “我似乎应该教过你,阴阳之气的事,是吗?”   “天地间阴阳之气总共有一百六十道,而人所运用其衍生的武学也大概可分为阳,阴,虚无三种,再加上北国血术,和一些奇人异士所创造的独门绝学,而一般的人,命气之顶峰为五,经过年龄的增长,武技的锻炼,称为顶峰的命气,会因之降格,化为阴阳,虚无,或是血术等能力。故而,命气为三者,常有两种武或是术,而命气为四者,却只有一种术。”   “嗯,阴阳之气描述的,虽有些出入,不过理解到这种程度,也已经很强了,对于人,其中也有些特例,例如命气提前成长到四,而经过某种磨练,而达成的命格降低,获得新的力量。或者是忤逆苍天,超越命息的法则,而获得了‘罪’,以此引致的负面力量。说到这里,你应该注意到什么了,是吗?”   “师父……除却‘七星’,你本身拥有五项术,而并没有获得‘罪’,是吗?”   “没错,我是通晓阴阳之理的人,在修炼时,阳化为火,阴化为盾,阴阳而生八卦,所以八阵本身,就好像是阴和阳达成了条件,而自动衍生的能力一般;除却阴阳之气的虚无之息,我将其化为了洞晓苍天的观星之气,和达到绝对空灵之时的虚无之盾。简单来说,我的力量可以按照阴阳一脉和虚无之息剥离开,因为这种特殊的修炼方法,所以,没有获得‘罪’吧……”   “那么与其说您是破坏了法则,不如说是对法则的绝对顺从?”   “正是如此。”   “也就是说,您可以将封印暂时转移到一侧,而不使另一侧的力,受到影响是吗?”   “但,那也只是暂时而已,而且,目前为止,只能将这封印施加到真实存在的阴阳之上,也就是说,若是如此做,在找到解除这封印的方法之前,阴阳一脉的气便只能永久封印掉了。不过,这也已是现如今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我明白了……但是,师父,你刚刚说的一百六十道阴阳之息的事……”   “实际是一百五十六道。因为其中有四道极其的特殊,并不会经常出现。”   “那是……”   “其中一道是极寒的剑,可以直接冻结别人的经脉,而直接造成对神的损伤;还有一道被称为最强的盾,可以抵御天下四十四道杀气中的三十道阴系杀气;另有一道,被称为‘血红裁决’,是如鲜血一般的闪电;还有一道,至今为止似乎都是为了抵御掉那突如其来的闪电,而出现的无懈可击。”   “那么,它实际上是……”   “据说原本是一柄可以贯穿一切的枪,只是现如今,似乎已归于洪荒,消失不见了……”   “谢谢您告诉我这么多……既然如此,我的担心似乎也是多余的了,我们准备出发吧。”   “嗯。准备一下,我们明日便动身。”   “好的……”马谡说罢,正要离去。而诸葛亮却忽然叫住了他。   马谡停下脚步,道:“您说。”   诸葛亮微笑道:“谢谢你能一直陪着我……”   “……您给我的感觉,有些变了”马谡也淡淡一笑,道:“不过,这种变化,我并不讨厌。”   狼目成缝,一丝狡黠的笑挂在嘴角。战书此刻就在司马懿手中,送信的贾诩,却已退下。   司马懿看着信,冷笑。   “四个附属国吗?”   张颌道:“嗯,如今,我总算明白这几年你让我所做的事了。原来,你一直在等这一天?”   “你一直不懂?”   “做一件事,不一定要完全明白它的意义,有时知道怎样做好,就好。”   “你确实做得很好,这些年安置在四国间谍,而不被曹公注意,这样的任务,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完成的。”   “有人善于谋划全局,有人善于掌控细节,我只是个服从任务的人,看不清整个局,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你过谦了。”   “本为附属之人,其心必异,而且,我们已在其中安插好了人,那些根本是不值得担心的事,现在我们已经占据绝对优势了,你,是如何想的呢?还要参加这场决斗吗?”   “当然。”司马懿想更加明正言顺的获得曹操的力量,这无疑是个好机会,势力如日中天的人,对任何事都有着无穷的信心,而曹操则不同,他现在已经是孤身一人,一头离群的狮子,苍老的狮子。   但再苍老的狮子,也依旧是狮子,面对狮子的勇气,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司马懿虽然想起曹操的威仪,也有些胆寒。但是,他知道,若是不能击败曹操,自己就更没有办法去面对郭嘉即使付出性命也要对付的那个敌人。   所以,他必须面对曹操,一个人面对曹操!   “张颌,你的部队,准备就绪了吗?”   “随时听候调遣。”   “那好,将我要与曹操决斗的忘剑锋,派人围起来,从今日起,除了我和曹公,不准任何人上山。”   “你不想让任何人破坏这场决斗?”   “不错。”   “为什么只让我一个人的军队围山,为什么不加上贾诩的人?”   “有三个原因。”   “愿闻其详。”   “第一,他的部队曹操知道,我不想动用他们,给曹操造成心理压力。第二,用一个人的队伍,比较容易操控,而且,你的人已足够围山了。第三,曹仁那件事发生后,我已开始不信任贾诩。”   “那么,用不用我分出一拨人现在就开始监视贾诩?”   “不用。”   “这又是为什么?”   “我和曹操的决斗之前,并不想打草惊蛇,一个只想着自保的人,我谅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这是原因?”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你来时说的问题。”   “庞统?”   “现在已没时间再做别的,该是启程,将他杀了的时候了。既然是一对一的决斗的话,就应该将曹公安排的小把戏,全数清除掉,这样才算是公平吧。”   “当然,你准备在哪里动手?”   “既然是帮助曹公的人,目的地便是忘剑锋吧……通往忘剑锋的路有两条,他走的是哪条路?”   “小路,落凤坡。”   “落凤坡?这也是某种天命吗?好吧,既然那人道号凤雏,动手的地点,就选在落凤坡吧……”   黑夜降临,影子逐渐漫入北国的大地。   曹植已至北国。   “老大,您已从江东赶来了吗?”十七看着曹植,忽然发现他身上似乎还有伤,其它无月寒山的兄弟,似乎也都有很重的伤,“您的伤不要紧吗?”   “无妨,请告诉我,这些天,发生了些什么事?”   “曹仁战死了。曹公似乎已被逐出了宅邸,而他现在的具体位置,我们并未查清。”曹植听到这消息,不觉一阵战栗,他终究还是来晚了。曹植的手紧紧握着剑柄,咬着牙关,一字字道:“有庞统的消息吗?”   “他似乎目前正准备赶往落凤坡……”   曹植握起剑,道:“落凤坡……召集隐藏在各地的影,我们准备与庞统会合。决不能让他再遭到司马懿的毒手了。何况,他若是协助父亲的人,那么很可能就有父亲的消息……”   而正在这时,曹植面前忽然闪现出一个影子,正是无月寒山的八号。   他看着曹植似有些惊讶,曹植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却忽然感到有些不妙,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是张颌……”   “张颌怎么了?”   “张颌和司马懿正赶往落凤坡,而且有大量不明身份的人,已将落凤坡前后围住……”曹植忽然感觉,事情可能已经变得严重了,他招手道:“三,七,十二,十七,你们四个现在即刻与我赶往落凤坡。剩下的人,召集其余的影子……”   “老大,只有你们五个……可以吗?”   “这个时候,人太多突入重围反而会成为负累。你们各自办好各自的事,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我们分头开始行动吧,今夜午时我会依照你们留下的暗号与你们会合的。散!”   “散”字一出口,被雪覆盖的陋室之中,已仅余寒风呼啸,无月寒山一众,已在刹那间消失不见……   天已入夜,月光皎洁,马在月光下,更显洁白胜雪。   庞统此刻便在马上,夜里本就是潜行的好时候,他做事一向小心,尤其是现在,他更是丝毫不敢大意。   但他毕竟只是一个人,直到走到这幽幽的空谷,直到月光照亮那“落凤坡”三个大字,他才感到异样,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人,这人的双眼发着幽幽的蓝光,似一匹狼,在觊觎着他身上的血肉。   庞统却丝毫也没有惊惧,只是朗声问道:“前面的人,可是司马懿?”   司马懿一步步从幽深的黑影中,走到月光下,冷笑道:“哦……看来,你并害怕。”   庞统却朗笑道:“我若是紧张,你会放过我?”   司马懿微笑道:“不会。”   “所以,人活着时,就该开心一些,你说是吗?”   “你应该是个珍惜生命的人。”   “我是。”   “那么,你又何必来送死?”   “因为我不开心。”一个重视朋友,热爱生活的人,绝不会在背叛了自己的朋友,为了保护一些人,而被人利用,杀了更多本不该死的人之后,依旧开心的。他这次来,本就是为了赎罪。   或许并不是为了曹植,只是为了自己的心能够归附曾经的宁静,只是为了把自己欠下的债,还清。   刘备的信,送到了吗?曹植是不是始终不肯原谅自己,不肯原谅他的父亲?   人的情感是复杂而多变的,庞统明白,但是,曹植到底知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如果知道,他会不会来呢?   他恐怕已看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但是,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在这里,如果能与司马懿同归于尽,或许,也就能解开心中的结了吧?   “人活着不开心,不如早早安息。”司马懿双掌忽然腾起云雾,黑云遮蔽了月光,司马懿冷冷道:“听说你的重生之力,已在从前就用过了,那么这一击,便足已将你杀死了吧?”   黑云中雷龙滚动,缓缓游向庞统。   庞统长笑,道:“你的胆子果真不小。”一句话说罢,庞统手中忽然腾起一道黑气,黑气化为黑龙忽然长啸而出,它的尾巴卷住庞统的手腕,而头却咬住司马,两人的真力,似乎在这刹那间便被连接在了一起。   司马懿看了看腕上咬住自己手腕的黑龙,道:“马超曾来过北国……而他在北国留下过一件东西,我相信你一定听过……”司马懿将白银狮子戴在头上,看着庞统的目光却更冰冷。   任谁都知道,白银狮子是可以将伤降低到最低的神器。   庞统拿出一柄长弓,冷道:“但,在这种距离下,你想伤我也并不容易,是吗?”长弓上忽然闪动起火光,然后是火凤的嘶鸣,可庞统看着两人身上连接的黑龙,火光忽然黯淡,这将两人连接在一起的黑龙,此刻反倒成了他出手的障碍,火凤消陨,一枚羽矢穿过压抑的夜,直奔司马懿。   司马懿不闪,血光起,血光合着一道深蓝的幽炎将庞统包围,在这种距离之下,司马懿本伤不到庞统,他本该夺走庞统的弓。但是司马懿却明白,纵然有弓,他依然伤不了庞统,因为庞统所骑的马,因为这一点微妙的距离,司马懿定然伤不了庞统,所以,他转而夺取庞统体内的真力。   他的内息之中,定然有价值远在这柄弓之上的事物。   幽炎包裹着一枚桃子,飞回到司马手中,司马懿平掌一推,一道气息,化为雪狼飞驰向庞统,庞统仅存的两道真气,被雪狼撕咬下一息,竟是一股足已令雷电逆转方向的力量。   司马懿冷笑道:“你果真不是个一般的人,只不过看来今日我的运气不错的很。”他说话间,已将失去的体力恢复。   庞统双目已寒,他冷冷道:“只不过,那道雷息,想到我面前还需要一段时间,是吗?”   司马懿望着天,道:“理应还要过一阵子。”   庞统冷冷道:“那很好。”然后他再次搭弓上箭,道:“在此之前,看看你能接住我几箭吧。”    五十二 月光,正映照着五个心中早已无月的人。   黑夜漫长,曹植正与四位“影”飞驰在这漫长的黑夜之中。   前方,是落凤坡,也是他们的目的地。   曹植忽然一摆手,四人立刻止步。   “老大,怎么了?”三号的声音很轻,轻的只有他们五人可以听见,曹植冷道:“有人,你能感觉到吗?”   三号闭目良久,道:“而且,并不是普通的兵士,怎么说,这些人的力量,有些接近我们‘影’。您准备怎么办。”   曹植:“将你们的‘杀’气,借给我一些。”   “您要一个人冲进去?”   “既然是忤逆曹公的人,就将这些人当做叛党,全数在这里铲除好了……”四人沉默,力量化为黑色的落英,飘落入曹植的掌心,曹植点了点头,向那四个人使了个眼色。   接着身形一闪,便冲向早已隐藏在黑暗中的一人,那人立刻惊觉,刚准备拔剑,却见曹植手中暗色气阵忽然化为一头黑色的狮子,将其体内的力量生生拉出,剥离。   那人挣扎着,看着曹植,“你是谁……”三个字刚刚出口,曹植却已一跃飞向半空,银色的月华此刻与黑色的影子重合,寒冰宝剑在月光下轻轻划落,月光忽然消弭,深沉而压抑的黑云将月光吞噬,但剑光却更盛,此刻,仿佛是那剑光吸收了月光,那人已看的双眼发直,刚刚震开那头黑色的狮子,准备提起真气,却见银色的剑光已一闪而下。   剑不染血,而那人却捂着咽喉,倒在血泊之中,三道气息冲天而起,灌在曹植的剑上,剑光更盛。   此刻,落凤坡上,隐藏的敌人因为那一闪的剑光,已将曹植团团围住,曹植微闭的双目,忽然睁开,道:“你们这些人,已是全部了吗?”   一人冷冷道:“你是谁?”   “影之首,为了将你们这些近似于黑暗的力量,永远封印在影子中而来。”   “影之首?别开玩笑了,纵然你的剑法再怎么高强,你一个人对付的了我们这些人吗?”那人说着已举起手中长枪。   冰冷的面具后,眼光却已完全冰冷,寒冰之剑插入雪中,以曹植为中心,大地忽然发出皓月般皎洁的光华。   “这是什么?”诸人惊叹道。   “太慢了……也罢,就让你们葬送在这月光之下吧……”   话音刚落,曹植已消失不见,地上仅仅剩下那柄寒冰宝剑。   满地银色的月光忽然缓缓升起,那月光似正在碎裂,而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渐渐地,那声音变得刺耳,月光破碎,化为漫天的银色落英,银色的落英四处飘零,那些人在银色的落英下,一个个倒下,化为新的落花,新的力量,灌注到不断飞驰的曹植体内。   银色的落英渐渐染红,缓缓飘落到地面,一个人看着漫天飘散的血色落英,只觉得心口发寒,而也就在这刹那间,他瞥见了一双冷似寒冰的眼。   “既然选择了一条不归之路,便化为我的力量吧,消散于这漫天的落英之下吧……”这是他听见的最后一句话,平举的连弩不断吸纳着散去的力量,化为致命的冲击夺去了他的力量。   而那人在此刻只觉得自己倾倒的身体向下缓缓下沉,灵魂似被撕裂化为了三道真力灌入了曹植的身体……   雪月风花间,十数条性命已永远消逝。   飘散的月华,也已尽数化为暗红,天地归于黑暗,最后一道火光冲向一人,那人倒在那枚火矢之下,而曹植似已无力,缓缓走向寒冰剑所在之处,将其拔起,收入剑鞘之中……   仅仅剩下的三人借着尸身上燃烧的火焰恐惧地看着曹植,但他们手中的剑已握紧,而正当三人一跃而起之时,曹植冷冷一瞥那三人,早已隐藏起来的影,忽然出击,两人被双剑绞死剩下一人剑已出手,直刺曹植。   寒光一闪,曹植已站在他的身后,寒冰剑不知何时又已出鞘。   剑犹在兀自颤动,曹植不再回头,握着长剑,大步向前走去。其余四位影子也紧紧跟随,消失在着黑暗的夜。   “好快的剑……”   那人仰着头,望着天,只说了这四个字,便永远地失去了性命。   “真奇怪。”三号望着天,似在沉思着什么。   “什么奇怪。”   “今夜,应该不是阴天的。但你看这云……”曹植看着三号,瞳孔收缩,似乎想起了一件事。他一字字道:“你曾观过天象?”   “北国前些时日,一直在下雪,而且,今夜本该是无云的。”   曹植望着天空中浓重的云,忽然醒悟,疾呼:“不好!”他已想起司马懿的招雷之术,或许在这幽暗的深谷下,庞统与司马懿的战争早已开始。他闪电一般向前冲去,转瞬间消失在四人的视线之中。   拉满的弓,箭矢已流星般射向司马懿,而随着流星的消逝,那本是羽箭划过的轨迹,却飞过一道幽炎,庞统手中的弓便随着那幽炎盘旋着飞到司马懿手中。而也就是在刹那,司马懿忽然感觉自己被黑龙咬住的腕子,如被火灼,他已幽炎反制那道火焰,只见黑龙已然消逝,庞统身上火凤明纹随着冬夜寒冷的风,缓缓散去。   司马懿单手一引,庞统身上仅存的气力,便被抽了出来。   “居然防火烧自己,这样,你处心积虑的连环,不是就失效了吗?”   “这个你大可放心,因为敝人的力量,便是操纵那种连环。”   “可是,你如今已经没有了力气,是吗?”   “可是,如今你也伤不了我,是吗?”   “不错,这柄弓的射程,我大概已经推算出来了。它的确不足已伤你。”   “哦?你若是那么精于计算,为什么不在刚刚发动血术之时夺走我的马呢?”   “呵呵,你手中的一闪之息,就算是我夺来了马,依然也伤不了你是吗?”   “但是,如今这样真的好吗?你的体力,已经变得如此孱弱,而你的雷,似乎速度并不是很快,在此之前,足已我构筑第二条黑龙了!”   “看来,你今夜的目的就是要与我同归于尽是吗?”   “反正已没有活下去的可能,有你这‘狼顾之鬼’来陪我下地狱,自然不错的很!”   “狼顾之鬼吗?其实,谈论起面相,我不想牵走你的马,还有一个听起来有些可笑的原因。”司马懿冷笑,双眼睁大,在这黑夜之中,发出摄人的蓝色光芒,他忽然大喝道:“你的马,有着妨主之相,而你,没有足够的气去驾驭它啊!”   “可笑,我早已说过,我从来没想着活着离开这里,你的雷云,却至少要在半刻之后,才能干涉到我,在此之前……”   司马懿却打断他的话,仰天大笑道:“半刻?哈哈哈,我也早已说过,你的计算不过是理论而已!”话音刚落,那天上的雷云已将庞统罩住……   庞统望着天上雷声的嘶鸣,咬紧牙关,一字字道:“这……怎么可能?”   曹植在飞驰,他在落凤坡的崖上,望着天上密布的雷云缓缓向前推移,此刻他的气息未及平复,可他已感受到司马和庞统的气。就在那幽黑的谷底。   此刻的他,只有一个想法,在雷云足已伤害到庞统之前,将那雷气收纳到手中。这已是他现在唯一的手段,他正在飞驰,飞驰向雷云。   他的速度已很快,正当他觉得自己可以在天雷击杀庞统之前便可接触到雷云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力量,一股强大而熟悉的力量。   他感受到了那力量逸散出的奇特气息,雷云在瞬间化为一条天龙,直接笼罩了庞统。   张颌——他居然也来到了这里!   曹植心里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冷,可已经到了这里,他怎么能放弃最后的机会,就在天雷将发未发之时,他已赶到了庞统头上雷云所在的悬崖,他伸手准备吸纳雷云,以消天怒。   而当他觉得自己的灵与力,正要接触到那条雷龙的时候,忽然他听见了一声马嘶,那马愤怒的鸣叫声,竟让他逸散出的灵,无法再靠近那雷云一丝一毫。   雷云滚动,似已要降下霹雳,曹植握着手中的剑,假如此刻他能以寒冰之息冻杀这匹马,或许庞统还有救,可是,他刚刚却偏偏已将身上的杀气用尽,他紧紧握着长剑,却不敢发出一声叹息,他再次将手伸向苍天,然而,又是一声马嘶,雷已降下!   而在悬崖之上,曹植忽然看到了一双眼,那双他熟悉又陌生的眼,张颌的眼神中忽然多了一种浓重的杀气,不再是曾当他师父时,那种有些严厉却能给他温暖的眼神,曹植当然了解他的力量,更知道自己在这时若是与他交手,几乎是必死无疑,曹植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气息,他只得急速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再次悄悄地影遁于黑暗之中。   张颌注视着曹植影遁的地方良久,终于静静地坐下,看着崖下发生的事……   雷已落下,一丝雷光在司马懿手中缠绕,他冷笑着一指庞统,雷龙便击中庞统,的卢马此刻却化为落英,缓缓飘向空中,庞统没有看那枚落英,他只是一直垂着头。   “终究,还是来了吗?”庞统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已似被撕裂一般痛苦,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能感觉到曹植曾为了让他活下去,而付出的努力,“最后……这也算是原谅了愚兄吧……”似在对自己的低声呢喃,这些话,在雷声轰鸣之后,早已陷入死寂的空谷,也似只有庞统一个人能听到。   但是,他却感觉声音在渐渐远去,他忽然抬起头,望着司马懿道:“还是败在了你的手上……”   “怎么……还没有死去,是因为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庞统忽然似用尽全身的力气,道:“作为失败者,我只能祝愿你在忘剑锋,武……运……亨……通!”这些话大喝出口,他却已再也支撑不住,仰天倒在地上,喃喃道:“落……凤……坡……这样的结局,或许也不错……剩下的任务,看来,也只能交给你了……愚兄……还真是无用……”   不能陪着你走到最后了……   乌云早已散去,而庞统却渐渐感觉月光已失去了颜色,永远的失去了颜色。   而此刻,他心中的结,却已解开了吧?   司马懿看着倒下的庞统,似乎觉得他最后的话有些奇怪,但是,这话又怪在何处呢?   落凤坡上,落英的力量已被收入曹植的掌心之中,他听见了庞统临死时的嘶吼,他明白,那是他在给他传递某种信息。   他本已觉得甄姬死后,自己已变得近乎无情,他本已认为,今生自己已不会再为任何事流泪,可此刻泪却再也控制不住。   他的脑中忽然浮起了他潦倒之时,曾有庞统陪伴的时候。那些他本以为荒唐的回忆,此刻,却变得如此鲜明,如此强烈,就像是一根根针,在刺痛他的心。   他知道我来了……   他一定已感到了我的气息,然而,我的兄弟,你是不是也已知道我已不再怪你了呢?   没有答案。   他现在告诉自己的话,只有一句。   我绝不能倒下!   张颌就在崖上,他必须走!   他还要救出自己的父亲。   他要让张颌和司马懿血债血偿!   月光虽已降下。   曹植却已随着月光下产生的影悄然遁去。   我的兄弟,请原谅我不能将你埋葬,   但我,一定不会让你的血白流。   若是你泉下有知,就请你看着我吧。   我一定会将自己所选择的路走下去!   一定!   张颌坐在山崖之上,冷寂的月光从他肩头洒下。   司马懿仰首望着张颌,两人双目对视。   司马微笑道:“张兄辛苦了。”   张颌叹道:“我只不明白,对付庞统,你又何必要亲自出手。”   坦白来讲,这并不是公平的决斗,若不是张颌用自己的力量改变了雷云的移动速度,现在地上可能就已是两具尸体。   司马道:“我是个尊重对手的人,既然别人准备堂堂正正地与我决斗,我便要与他堂堂正正地对峙,既然有人觉得突发奇兵可以取了我的性命,我自然也要用奇谋,反取了他的项上人头。”   张颌当然也已明白了司马懿的意思,司马懿所谓的公平决战,只要让知道这件事的人感到公平那已足够了,至少这次,直至庞统战死,他也并不知道司马懿在这场战斗中做了什么样的手脚。   但是,若是司马懿与曹操的决斗呢?他会不会做什么手脚?   他会不会也用这种手段,获得那所谓的一对一的胜利?   正所谓大人物做事不拘小节,只要结果是好的,处事可以在世人看着光鲜的情况下,不择手段。   张颌望着司马懿,眼中却没有鄙视,只是赞许,发自内心的赞许,“司马大人果然神机妙算。”   此刻张颌居高临下,望着司马懿,而司马懿却也并不怪他,张颌与司马在这些年,似乎已建立了一种奇特的关系,张颌好像已成为了他的一只手,谁会认为自己的手足对自己不敬?   当然这种感觉,却也因为张颌看着他时,绝不像是居高临下的样子,反倒似有些恭敬,就像是一匹猎犬正看着自己的主人,只是司马懿很清楚,这猎犬在别人的眼中却是一匹残忍的狼。   司马懿忽然敛起微笑,问道:“山崖之上,没出现什么状况吧?”   张颌笑道:“自然没有!”   话音刚落,他纵身一跃,飞下山崖,一道真力散去,而司马懿的头盔却已飞到了张颌的头上,司马懿顿觉头盔飞去之时,一股暖流流遍全身。   “张兄果然是好功夫。”   张颌微笑道:“比起司马大人呼云唤雨的功夫,我这些只是些三角猫的伎俩罢了。”   司马笑道:“张兄过谦了。”虽似手足,但人与人之间,却必须要保持一些距离,这些司马懿和张颌当然是明白的。   “只是,你打算之后如何做?我的手下如今已到了忘剑峰。”   “哦,那么围山的任务大概算是完成了。”   “那么,山顶上,我决定派人去仔细搜索一遍,以此保证你的绝对安全。”   “山是不是荒山?”   “我曾调查过,忘剑锋一带,半山临绝壁,其下是深渊,但是,却并不排除山崖下会有人在你们决斗之时攀上山崖,突然动手加害你二人的情况。”   “呵呵,张兄想得有些太多了,那绝壁并不是谁都能爬上来的。你只管封山便可。”   张颌点头,司马懿的命令,他从不怀疑,也绝不违抗,司马懿告诉你不让你去山上,则在那山上,他可能早已安排了一些别人不愿发现的事情,就像是他告诉徐晃莫要去搜索曹仁的部下,却早已派遣了张颌去做这件事一样。   司马懿是不是已有了安排,他是不是早已安排好人手,一起对付曹操,就像是今天他和张颌一起联手对付庞统一样,这些,没有任何人知道,张颌当然也不知道。   聪明人并不会去做费力不讨好的事。   但是张颌却偏偏要做出没看出来司马懿心思的样子,两人的关系虽似手足,但却绝不是真正的手足,这种关系,也必须要由一个人的愚钝来不断地维持,张颌关切地问道:“可是,你在山上若是遇到危险又当如何?”   司马懿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若是遇到危险,自当以烟花为号,将你叫上山来。”   张颌点头,道:“如此甚好……”   这一切似乎进行的都很顺利,但司马懿的心却不知为何慌了起来,他的心已许久没有如此慌乱过了。   而直到他回到了居所,才似乎明白了自己心乱的原因。   张颌匆匆前来,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贾诩,居然失踪了。   而且失踪的不仅仅是他,还有华佗和贾诩全部的军队。   “失踪了?”   “其实,在你我前往落凤坡之前,我便已派人监视贾诩了。”   司马懿脸色一沉,似乎已猜出那些人的下场,“那么,如今,他们人呢?”   “死了,而且,尸体,只找到了一具。”   “发现尸体的位置在哪里?”   “没有任何的参考价值……那人被分尸了,尸身被分在了很多地方……而且,我的属下也查过,华佗的住所内,现在也已空无一人,那些人就仿佛全部人间蒸发了一般。”   张颌在说这番话时,司马懿大概已明白了贾诩的想法,他是个聪明人,他定然知道,曹操若是活着,自己这个背叛者便绝不会活下去,而司马懿通过曹仁那一役,已不信任贾诩,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贾诩自然明了,这时,在趁着自己手中还有力量,司马懿无暇分身的时候,也正是他逃走的最佳时机!   “你是个杀手。”   “而且,我觉得我是个不错的杀手。”   “可你的部下也是吗?”   “倘若再能给我两年,他们一定每个人都会成为无月寒山那群影子一般杰出的杀手。”司马懿明白他的意思,张颌是个优秀的统帅,只是他要教的人太多,时间又太短,这些人的力量,确实比不上贾诩的队伍。   “好吧。”   “可如今你决定怎么做?去搜索他们吗?”   司马懿冷笑道:“贾诩既然这么做,他的目的便是分散我们的人马,所以你的力量绝不宜分散,在决斗之前,我不希望有意外发生,你只管围山即可。我想你的队伍在正面防御上,还绝不会败给贾诩那群人,是吗?”   张颌冷冷一笑,道:“是,这个我信心十足,就算是贾诩亲至,也休想破我铁壁!”   司马懿点了点头,道:“只希望这两天莫要再发生过多的枝节才好……”   张颌却轻叹了口气,道:“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吧。毕竟这一战,决定着你们两个大人物的命运,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五十三 天虽然依旧很冷,但早晨的空气却要清新很多。   曹操已离开他豪华的宫殿,现在的他,就在一间小木屋中,品着茶,静静地望着窗外,这样平静的感觉,已消失了很久。自从他与众多所谓的侠客杀死了那那位负伤的最强剑客,他的征途,亦或是说他的诅咒便已开始。   他这一生,似乎从未停止过思考,可如今却不同,他已不愿想的太多。   命既由天定,他只掌控他所能掌握的那部分就好,与其在修习武功,磨砺剑术,不如在大战之前,好好放松一下。   因为,此刻的他,忽然有了一种感觉,这个舞台,已经渐渐离他远去,这或许就是他的最后一战,无论胜败,这一战之后,他都想淡出这个舞台了。   他已有些倦了。   想当初,他觉得放下自己的权力,是一件绝不可能的事,但是这两天,当他真的一个人静静地坐下来,静静地思考之后,他忽然明白,除了那样地活下去,还有许多新的生活方式可以尝试。   可是,他还要参加这一战,他必须要与司马懿有这一战。   只因为他是狮群的首领,只因为他是曹操!   每个人都有疲惫,懦弱的一面,曹操也有,但是,他的这一面很少出现,就算是出现,他也只愿一个人默默承受,或许曾经也说给过她的妻子吧?   他陪伴他妻子的时候,并不多,但是那短暂的时光偶尔回忆起来,却是那样平静而温柔。只可惜,曹丕已死,他生命中大多数重要的人,都已先他一步淡出了这个舞台。   也该是落幕的时候了,他只希望这最后的一场戏,他能够演的精彩一些。   虽然孤寡老人的心中,大多数是倔强和绝望。但,他的生命却并不仅仅是这些,他还有最后的戏要唱,他还有一个儿子活在人世间,曹植虽然现在并不知在何方,但是,在赤壁的时候,曹操已确认,他的儿子已有了成长,已有了一头幼狮的样子,所以,他还有新的希望。   那,便已足够了。   接着,他又想到了蔡文姬,这个流落异乡的孤女,最后终于也有了归宿,说起那段经历,或许有些荒唐吧?   那是在他定南蛮之后,偶尔遇到的一个番邦,那些异族的蛮荒之民绑架了许多汉族的女人,正准备带回番邦,被曹操众多兵将震慑退去。   不过后来,曹操走后,那群护送女人的兵士,却遭到了番邦的逆袭。   据说这时候,来了一位神勇的少年,击退了番邦。   那群姑娘之中,自然便有蔡文姬,而蔡文姬也和那位少年情定终身,在独自前来拜谢曹操后,便与那位少年云游而去。   曹操也曾问过,那位少年为何不来见见他,或许他可以**给他很好的机会,不错的待遇。但是,蔡文姬却告诉他,那是一个生于北国,而却早已被北国遗弃了的人,他现在已有了新的归宿,所以,还请曹公见谅。所以曹操也并没有深究这件事。   但如今想来,他若留下那少年,此刻的局势,可能便大不一样,若他当年没有施以援手,那群姑娘,可能早已入了番邦,生死未卜。虽然当年曹操只是随意而为,但却改变了那群姑娘的命运,而此刻,那时的决定,在某种程度上却也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曹操从未想到,蔡文姬会在这个时候来到北国,仅仅是为了报当年之恩。   因果真是一件奇妙的东西,昨日之因,可能便会成为今日之果,而今日之果,又可能变为明日之因。曹操感谢蔡文姬,也感谢自己当年一时的善心,正确的选择。   然而,到了决斗的那一天,他又会见识到什么样的因果呢?   或许也只有苍天才知道吧……   或许人老了的时候,大多已愿安于天命,但曹植并不老,而且他相信自己就算是老了,也绝不会卑微地顺从于天命。   因为他明白,完全地顺从,并不会得到幸福和安定,在这样的世界,他所能选的唯有抗争,虽然直到现在,他有许多事情并没有改变,但是,他若安于天命,或许就会有更多人要死,或许,就连自己也早已不在这人世。   直到绝望之前,他绝不放弃。   他现在就在谋动自己的计划,准备救出他的父亲。   如今,他已根据在北国的各位影子收集的情报,整理出了几件事。   关于张颌,已在听闻庞统的遗言后,调查得知,曹操与司马懿秘密约战的地方,便是忘剑峰,而张颌的手下的力量,动向不明。而且,曹植直到仙子,也并没有摸清张颌的手下,到底培养了多少**。但似乎,这次护山之人,正是张颌。   关于贾诩的调查,贾诩以及手下众人失踪,调查贾诩的一名影子失踪,另一名影子跟随到了贾诩的另一小股部队,不过,由于对方行动迅速,且皆是分头行动,最后也没有丝毫结果,最后调查结果,贾诩行踪不明,动机不明,不排除此刻已逃出北国的可能,其组织疑似接三。   这位曹植在之前,并未十分留意的人,本因人手不足,而仅派出了两名影子进行调查。而此刻,却成了曹植心中最大的隐患。   关于徐晃,此人自从曹仁一役,便带领大部分手下,身居北国黑街,手下之人,似乎总有些细微的动作,不知道是出于他人安排,还是徐晃自己所为。   曹植此刻忽然有了一些忧虑,他手上的这些人,能不能救出曹操。   就算他集中所有影子,能突破张颌的防守,但如果,司马懿安排了贾诩在背后夹击他们,他定然就会全军覆没,而徐晃,徐晃到底是司马懿安置在外的棋子,还是他真的脱离了司马懿呢?   这一战,仅仅靠自己,真的能救下曹操吗?   他现在忽然有了一种冒险的想法,他要去找徐晃谈一谈。   他仍在北国之时,对徐晃多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而这些年在无月寒山的**生涯,也让他对徐晃的所作所为,多少有了一些了解。   若他是月光下的影,那么徐晃在曹操那里,便是深埋在土地之中,一直为曹操**给养的根……   而这一次谈话,若是失败,自己在黑暗中的行踪,便要完全暴露在阳光之下,也就是,他可能直接迎来的便是永久的黑暗,但若是成功,便可能是一个强大的助力,他决定赌一下。   人生本身就是一场赌博。   于是,两个同样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即将相见。   曹植已来到北国的黑街……   这条街很热闹,赌博的人,在露天的酒馆敞开胸怀喝酒吃肉的人。只可惜,这热闹却并不属于曹植,他走在这条街,显得那么陌生孤独,就仿佛自己与这条街完全格格不入一般。   他刚刚走入黑街,便有个衣衫褴褛的人跟上了他,黑街的小巷,拥挤幽闭,曹植不想再这里暴露行藏,故意将其引到小径,转了几个弯,他便被两个人堵在小巷之中。   他们看着曹植呆滞的目光中露出了贪婪的神色。两柄锈迹斑斑地短刀已拔出,然后便逼着曹植将身上的钱交给他们,这时,路边行人见到如此情景,竟仅是匆匆离去,低矮的小楼上,立刻传来了关紧窗子的声响。   漠视,这里的人,似乎对于这样的事已斯通见惯,他们的心似已麻木。   这两人不是曹植的对手,第一个人倒下时,第二个人便已仓皇逃走。曹植并没有杀他,他只是放走了这个人。   他从未想过,世界还有这样的一面,那是另一种“黑”。   黑,并不是说这里有多肮脏,而是说这里的人,不像是人,他们这些人,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却已失去了活着的尊严。   他们遵从的已仅仅是生存的本能。曹植心中忽然变得哀伤,他明白,没有谁希望自己这样活着,如果他生活在这里,长久的冷漠,也定然会使他麻木。   可是,他也明白,一个男人,不该有太多的哀伤,因为那种情感,只会使人变得软弱,他若想改变这一切,唯有让自己变得坚强!   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父亲和司马懿的那场决斗,也定是他的父亲安排的,那一年的败战,或许便是导致“黑街”这样怪异的存在,这些年来,他的父亲也定然做了许多工作,改善这种现象。现在,他一定已不愿再看见那曾经的“地狱”再现。   所以,他才没有选择大肆与司马开战!   这也正是曹植此时的想法,就在这一刻,他忽然感觉自己竟和父亲在某一方面竟是如此相像。   当他再次走回黑街的主路,赌博的几个大汉已起身,将曹植围住,刚刚他放走的两人,正鬼头鬼脑地看着他,看来这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你不够强,便要被吃掉,曹植已在手上默默运起杀气,可还未来的及出手,便听见了一个声音。   “你们退下。”   几个大汉如狗闻虎至,威势大减,左右屏退两旁。   然后,曹植便看见了徐晃。   “你来找我?”徐晃已将曹植带入自家的大厅,然后便如此问道。   “我是来找你的。”   “你若不是来找我,我想你永远也不会踏入黑街这样的地方半步,是吗?”   曹植并不否认,但他不来,不过是他不想看到自己不愿看到的景象罢了,就像是一个国家的君主,总不愿去看那些自己国家贫苦的地方,而一味粉饰太平一样,说到底,那不过也是自己对自己的一种欺骗罢了。   “我只是也没想到,你竟然会来到这里。”   “这里?哈哈,看来你对我了解的,并不多。”   “确实如此。就算是尚在曹公身边时,我对你的了解,也确实只是‘认识’你这个人而已。”   徐晃长叹了一声,道:“这或许就是因为,我也是出身于黑街的缘故吧,你对这里的人,或者事物,似乎有一种先天性的排斥。”   曹植似有些惊讶,“您也是黑街之人?”   “原本就是……做为北国之根,不断地从暗处吸收给养,**给曹公,而这给养便来自于‘黑街’,这样的事,不是很好理解吗?”   “……那么,你在黑街的身份,应该类似于君主吧。”   “在曹公征召我之前,我一直就是这里的头目。我想……你也应该明白这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这里的人,大多不会血术,但是为了在战斗中生存,所以,几乎每一个有名目的人,都有独特的能力。”   “曹植点了点头,我大概明白了,您的那种封锁对方气力的力量,或许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修炼出来的吧?”   “算是吧。”   “如此说来,您还算是十分良善的人,就算是为了生存,也绝不会轻易伤人性命。”   徐晃忽然冷笑道:“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徐晃一字一字道:“我是为了活下去,所以才不会伤人性命的,绝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良善!”曹植的表情似乎很复杂,徐晃观察曹植表情的变化,接着说道,“因为在这个地方,一个人的武功再强,也绝敌不过帮派。在爬上顶点之前,若是结怨太多,我绝活不到现在……黑街之人的生存法则,就是一切为了自己,只要自己能活下去,无论做什么样的事,都绝不会有人责怪他的。受不了这些的人,早已逃出了黑街,绝不会继续在这里生存下去的。”   “所以,你选择了背叛曹公?”   “我知道,你一定知道这件事的。”   “我知道。”   “那么,你为何来找我。”   “因为,我相信,你不仅仅是那样的人。否则,曹公定然不会如此信任你。”   “信任我……你想天真的什么地步?为了能活下去,曹仁已死在了我的手上,这些,你也一定知道吧。没想到过了这些年,你的想法还是和被你父亲赶出去时一样,就像是一直在想象这世界是完美无瑕的,但是,像是黑街这样的地方却一直假装视而不见……什么时候,你才能看清这世界的本质呢?”   曹植沉默。   徐晃大笑道:“你想没想过一种情况?”   曹植忽然抬头看着他。   “我或许就是司马懿安排在这里,等着你上钩,取你性命的人。”   “想过。”   “那你为什么要来?”   “**,你自己也已说过,一者,好虎不敌群狼,二者,我就算是一直看着好的一面,一直只能看到自己所能看到的东西,而对那些自己厌恶的东西视而不见,也绝不会拯救想救的人。   我明白现在自己的力量,就算是能强行突破张颌那一关,对于隐藏在暗处的贾诩,却是丝毫没有把握,若是遭到夹击,必定全军覆没……我今天来,不过是想赌一把。   若是从一开始便已输了,那么,我也就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至于你说得,你杀了曹仁,若是不是今天这个状况,我或许就会带着我手上所有的人,来找你寻仇,而并不是这么坐着,和你聊天了。”曹植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徐晃忽然感到了一股剑气,曹植身上并没有剑,那剑气似乎就发自他的双眼。   徐晃却似乎有些惊喜,道:“看来这些年里,你也已有了些王者之气。”   曹植沉默,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徐晃。   徐晃也看了曹植,半晌,点了点头,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贾诩的事,你不必太过担心。因为,他消失,不过是因为司马懿早已不再信任他了。”   “可是……这有没有可能是司马懿的计策?”   徐晃冷笑道:“男人的话……若是瞻前顾后的,就什么也做不了了,如果你跑的够快,还用担心你的对手会追上你吗?”   曹植又是沉默良久,点头道:“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您愿不愿意和我一起……”   徐晃忽然冷笑道:“我这样的人,早已不值得任何人信任,何况……我已动了曹家的人,也并不愿再与曹公见面了……而且,我也想过两天清闲的日子,活在黑暗中的感觉,很累。”   “我懂。”   “话已说尽,恕不远送。”   “无论如何,还是谢谢您说了这些话。”   曹植一颔首,转身大步踏出徐晃所居住的庭院。   徐晃却似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的背影,道:“幼年的狮子,看来终于成长起来了。”   而不消片刻,便有一人飞身进门,跪倒在徐晃面前,道:“大人,您叫我们调查的那些人,已全部找到,他们似乎准备就在后天,在忘剑锋下集结。”   徐晃:“哦,那么另一波人马有动静吗?”   “另一波人马,似乎曹公已自己亲自出手对付……而那些人似乎就是曹仁的手下,近卫军的精兵们。”   徐晃冰冷的面孔上,似乎露出兴奋的神色,他自言自语道:“老头子……早已计算好这一步了吗?”然后,他似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对了……贾诩在哪里,知道吗?”   “抱歉,我们一直没有发现他的踪迹,而且,他现今被我们找到的所有手下中,一共缺了九人。”徐晃的人,此时早已调查出了贾诩全部人马的所在,可见其手下办事之精细,他们精细的甚至可以用可怕来形容。   “哦,我知道了,那么,暂时先不去管他。”   “属下,请求指示。”   “绑架华佗家属那一帮人,我们撤手,这样我们就有更多的人手来对付那帮兔崽子了……时间的话,我们也定在后天,当他的人出现之时,便准备将其一举歼灭!仅仅训练了三年多一些的**,就敢和整个黑街叫板,该是让他们尝尝苦头的时候了。”   来报之人道:“是。”然而,他却似有话要说。   “你还有什么要说?”   “属下有件事不明白。”   “问。”   “您既然决定不帮曹公,又为何要如此尽力,对付贾诩呢?”   “因为我这本身就不是在帮他,而是为了尽力洗清自己的耻辱!”徐晃说完这句话,表情似乎又恢复到了平日的冷静,“你且去安排吧,此次计划,决不能失败。” 五十四 大战在即。   曹植却显得很平静,无月寒山的“影”,此刻已全数集中在这里。   曹植起身,所有人都看着他,静静地等着他的发言,于是,他说出了最后的话语:“这些年来,虽常与大家在一起,彼此也只是认识对方的面孔,我们这些人,在加入这个组织时,便已舍弃了自己的家族,姓名,甚至是自己的生命。将自己的一切,交给了‘无月寒山’这个组织。   但是,我今天却要重申一件事,这次决战,并不是像对付孙权时那样,为了苍生,虽然曹公也是一位伟大的领袖,虽然他活下来,确实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光明,但是我想告诉所有人的是,曹公是我的父亲,我仅仅是作为一个儿子,前来增援的,而且这一战,敌我兵力悬殊,我们此去,生还的概率很小。   但,请允许我的自私,我并不想让任何人离开我,我想让你们在知道此行真正的目的下,与我共同奔向战场,至于是死是活,就要看我们各自的本事了。   你们知道,我们无月寒山的二号,也就是当年无月寒山的另一位创始人,我的师父,张颌,现今已背叛了组织。他不仅仅残害了我曾经的兄弟庞统。   还猎杀了我们共同的朋友,两位陪我们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本是想暗杀司马懿,若当年此事成功,便不会让我们陷入如此的窘境。   所以,除了为了我的父亲,我还希望各位能同我一起,为这我们的兄弟报仇,让他们能够瞑目,让他血债血偿!   我感谢这些年来大家与我的相伴,也希望大家,能陪我走到最后。   最后一句话,我想让大家告诉我你们的名字,我曹植必定铭记于心。”   无月寒山已准备行动,而在北国另一处秘密基地,贾诩的部下,却已将华佗的家属囚禁,他们的人并不多,因为对付一群不会武功的平民,这些人早已嫌多。   可最安全的时刻,有时也正是最危险的时刻,正当这些人为秘密转移了这些人而沾沾自喜之时,忽然突入的两名虎卫军,却已两刀结束了一个人的性命。   这些人毕竟是**,其行动之疾,反应之迅速,绝非常人能及,只是片刻,**的刀锋已抵在一位人质的咽喉。   虎卫军果真是为救人质而来,因为他们已全部停住了脚步。   “曹操的人马……贾诩大人不是说你们已到了四方附属国吗?”**看着手里的人质,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刀锋缓缓在那人质脖颈上划出一道血口,“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如何跟来的,但是,我劝你们还是小心一些的好。我们的刀下可是从不留人的!”   而也正在那人质的脖子上鲜血长流的时候,一阵笛声传来,那人的刀便忽然锈蚀,那人体内的一道气力也已被这血气生生抽走……   “你……居然会血术?”**惊奇地看着手上的人质。   却见一女子缓缓走进此地,她柔弱洁白的手,正握着一支笛子,她淡淡一笑,道:“不仅仅是他,我保证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血术。”   “你是谁?”   “我我本是个不太愿意**,也不愿意看人**的人,只是遇到你们这些**,今天也只好破戒了。”蔡文姬温柔的双眼忽然浮现出一股淡淡的杀气,话音刚落,无数虎卫军就已击破这秘密基地的四壁,将这群**全数包围……   冬雪飘零,这洁白的雪地又即将被鲜血染红……   忘剑峰之上,司马懿静静地伫立着,而曹操拄着长剑,也已登上了这高耸的山峰。   “曹公,好久不见。”   曹操拔出长剑,双目冷视司马懿,“客气话还是免了。我并不是来谈天的。”   “也罢,那么,即刻就开始吧。只是希望曹公莫忘了信中,你我的约定。”   “那首先就要看看,你有没有容纳这‘力量’的器了!”   忘剑峰下,无月寒山众人已然集结在此。   曹植望着高耸的半山,号令道:“三号带十三人攻向左路,四号带十三人攻向右路,其余的所有人,与我稍后从中路突击上去。”   影子向曹植问道:“这次……就这么直接冲上去吗?”   曹植双眼中忽然充满了摄人的杀气,他的声音坚定且自信:“这次,就这么冲上去!”曹植摘下自己的**,那**在他手中忽然被震得碎裂。   “无月寒山!已没有隐藏在黑暗中的必要了!而在这阳光之下,是消散,还是与阳光同化,继续守护着这世界,就要看各位的本事了!”他拔出腰间的寒冰剑,剑指忘剑锋,大喝道:“全军,出发!”   张颌此时正在山腰,他本闭着双目,但此刻,他的眼睛却忽然睁开,道:“左右路各十三人,而山下还爆发了这么强大的气。小子,准备动真格的了吗?”张颌面上露出冷酷的笑容,淡淡道:“想用这种方法攻破我的防御?这下事情开始变得有意思了。”   而在山上,那场决斗却早已开始。   剑气和冰冷的火焰激起沉眠已久的雪,冷风簌簌,曹操的手似已冻僵,长剑直刺而去之时,微微一抖,而司马懿鬼魅般闪开这一刺,法杖之上,一截冷焰忽然变得炽烈,刺入曹操的身躯。   曹操反手一剑,逼退司马懿,冷焰也已从他的伤口处消失。   血从曹操的伤口流下,司马懿却冷冷地看着曹操,道:“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还是说,你真的老了,老到连血术都不能顺利发动。”   曹操看着从自己身上流出的血,忽然双目冷视司马懿,道:“我身上的血虽然珍贵,但却绝不会吸纳些本不需要的东西。占有一切,却不会应用它们,和什么都没有一样可怜。这道理,到如今你都不明白吗?”   “你的意思是,你已能熟练运用所有你拥有的力量了,是吗?”   “不错。”   “你知不知道你派去四方属国的人,根本就没有用?”   “为何没用?”   司马懿一字一字道:“因为,这几年,我早已将四个附属国的大部分力量,收编到了自己的手里。”   “你办事很细致。”   “我本以为你会有些高明手段的,只可惜,你却真的已经老了。”   曹操看了看四周的雪,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他仰首望着苍天,语气中似有些无可奈何,“或许,我真的已是个有些心不在焉的老人吧。”   司马懿也望了望曹操看到的地方,道:“哦……难道有什么分了你的心神?”   曹操的眼睛忽然亮了亮,道:“你真的不知道?”   司马懿双目冰冷,道:“我不知道你在故弄什么玄虚,我本以为这会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但若是你只有这种程度,那么,还烦请你将力量全数交给我吧,因为这一战,你已输了。”   “如果我不交呢?”   司马懿双手之间升腾起黑色的云雾,冷冷道:“那就休怪我了,这来自苍天的一击,不知你能不能承受的住。”   曹操望着天上的黑云,却并不畏惧,只是冷冷道:“你在这种节气居然也能操纵雷电?”   “记得我们第一天见面时,我就已说过,天命若是不顺从于我,我便会逆天改命!何况,只是这小小的雷电?一个连血术都已不再能熟练使用的北国人,早已没有能力掌握这组织的力量了,所以,我要取代你,带着你的力量,去抵御那灾难的发生!”   曹操点了点头,淡淡道:“嗯,这已是你的**锏,我已相信,这些人并不是你安排在这里的了。”   司马懿似有些疑惑,道:“你说什么?”然后他忽然望向雪,瞳孔收缩。   曹操却只是拔出剑,冷冷道:“藏在雪中的人,还准备在我们斗得两败俱伤时,再伺机行动吗?”   曹操话音刚落,雪中便同时跃出十一个人。   司马懿双眼冷冷地盯着十一人中的一个,那人,正是失踪了许久的贾诩!   贾诩微笑着看着曹操,道:“好久不见。”   曹操也同样微笑着看着贾诩,道:“我想雪里应该很冷。”   贾诩摇了摇头,道:“雪里暖的很。只是等您驾临这段日子,却未免长了些。”   曹操却似有些不解,道:“只是,这些日子你是如何熬过来的?”   贾诩看了看身旁的华佗,道:“有这位神医在,我们在这里等的日子,却也并不算特别艰苦。”   曹操点了点头,道:“我早应该知道你是个怕死的人,一个怕死的人,总该带着能让他保命的人的。何况,他一家子子孙孙都在你手下,是吗?”   贾诩却望着华佗笑道:“我只不过是派些人到他的家里做做客而已,曹公若如此说,便未免有挑拨离间之嫌了。”   曹操微笑道:“你当年和曹植在一起打闹的时候,也差点杀了他,是吗?”   贾诩脸色微微一变,道:“看来,那件事,你早已知道了始末,是吗?”   曹操敛起笑容,道:“我既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   贾诩却又笑了,“可你既知道事情的始末,又为何留我这么久?”   曹操淡淡道:“我只是不想打了‘草’,惊了‘蛇’。”贾诩此人在曹操的心中,却也不过是草而已。   贾诩看着司马懿,怒笑,“你们两个人,到现在还是这么自以为是吗?今天,我这‘草’,可是要吃了‘蛇’的。”   司马懿看着贾诩,却丝毫也笑不出来,他看得清楚那其余九人,也都是贾诩训练出的**,他和曹操两人,绝对付不了这些人,“你很厉害,我并未想到你会藏在山顶。”   “我也未料到你居然不让张颌来将这山顶搜搜。不然,我也不必藏在雪下了。”   “是我疏忽了。”   “疏忽都就得死。”   “那不见得。”   “哦?你操纵的雷云,又能劈死几个人?”贾诩冷笑着,望着司马懿,而司马懿却看着曹操,道:“曹公,你的**锏,是为了对付这些人,才在与我交手时,留有后手的吗?”   曹操却并不答话,只是盯着贾诩,道:“我很想知道,你为何要背叛司马懿?”   贾诩:“若是一个一心想自保的人,已自身难保,他的选择,便已只剩下了背叛……何况,那些年服从曹氏,而被曹丕放逐,服从司马,便是为了一报当年曹丕放逐之仇,剿灭曹氏……听命于人的日子,我已过够了,我也想尝尝当王的滋味!”   司马懿却冷道:“就凭你这几个人,就算是杀了我们,也会迅速被张颌迅速灭杀的。”司马懿说话间,手上一道红箭却已飞上天际。   “我的手下已在山下集结,到时候张颌挡得住吗?”   “你的人马我清楚的很,你觉得,他们对付的了张颌吗?”   贾诩却再次大笑起来,“你以为我隐居那三年,什么都没有做吗?我早有另一批更强的**,已在山的另一侧,张颌再厉害,也只有两只手,是不是?”   而司马懿以手托腮,一字一字道:“我之所以开始不信任你,也正是因为你一直隐藏着那样的兵力,而你,难道从没想过,那些人,是从一开始就已被我做过手脚的吗?”那三年,司马懿既然知道贾诩住在哪里,自然也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由此说来,若是将贾诩选取的人之中,加入许多他精心派去的人,也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贾诩的双眼已冷,他的声音忽然变得说不出的恶毒,“也罢,就算仅仅是山下的人,也足够我杀死你们之后,再杀死张颌了,现在,就要看看我们双方的速度,谁会更快一些了!”就在这一句话刚刚结束的时候,那九个**同时亮出兵器,扑向曹操!   曹植已率领着剩余的全数影子,从正面向忘剑峰上,突击而去。   连弩不断倾吐着杀气,但这次他并未击杀对手,两旁的人被其强大的杀气逼退三分之一,另有半数,根本追不上他飞影般的速度,另有少数,虽已挡在他的面前,却也被无月寒山的影子阻拦住。   未用片刻,他已登上半山,而此刻,他却忽然停下脚步,因为一个人,一个端坐在半山腰的人。   “张颌。”   “速度很快,比我预料的要快上不少,怎么……**已摘下来了吗?”   “纵然带上那种东西,你也能看出我来吧。更何况,我现在已有勇气用这幅面孔去面对自己的父亲了。”   “可是,光有勇气,还是不行的,司马懿和曹操还在决斗,我不能放你过去,你有从我尸体上跨过去的能力吗?”   曹植忽然沉默。   “怎么,你好像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力量?”   “你……知道我要来?”   “我知道。”   “你在落凤坡时,就已知道我已来到北国?”   “你的气我再熟悉不过。”   “但,那时你为何不杀了我?”   张颌忽然露出了狼一般的笑容,“或许,我是一个疯子,总觉得这样见证一下你的力量,也是不错的事情。更何况,这世上有比亲手毁掉自己一手造就的弟子,更美妙的事情吗?”   “张颌……”曹植看着张颌,似有些疑惑。   “如果有遗言的话,不妨快点说出来吧。”   “直到今天为止,我还是无法相信,你是那个害死庞统,背叛无月寒山的人,你曾是我的师傅,我所认识的张颌,本不是这个样子的。”   张颌却似乎严肃起来,“人是有很多面的,只能看见其中一面,只能说明你还不够成熟。”   “是吗,或许我确实还不够成熟吧……”   张颌邪笑道:“那么,今天你是死在这里停止成长,还是带着这种不成熟,跨过我的尸体,就让我亲自见识一下吧!”   曹植不再多言,只闪电般突向张颌,雷光从曹植的连弩上飞射而出,而张颌的长枪出手,却已打落那一道杀气,而第二道杀气又至,张颌身子一颤,一击正中张颌前胸,可两击结束,曹植却似暂时无法再将杀气爆发而出。   而张颌却向后一退,嘲讽般地弃掉一闪之气,双枪闪电般将曹植的弩勾入自己手中。冷冷向曹植一笑。   而曹植却拔出寒冰长剑,冲向倒飞而去的张颌,长枪飞起,张颌忽然腰间剑光一闪,挡住了曹植的这次攻袭,而曹植脚步一顿,单掌一退,一股退散之气却再次逼向张颌,此刻长枪落下,正好震退这道破散之气。   张颌看着曹植,想着他连续两招的架势,莫非他还存有一道杀气?   思虑如电光般闪过,而曹植的剑却卷着飞雪刺向张颌,张颌单手一卷长袍,卷住曹植的剑,长剑一震,披风破碎,张颌微笑道:“居然藏了杀气,看来,我教你的东西,你并没有忘。”   “有时候,把事做的太绝,也就是把自己逼上了死路,总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是吗?”   “没错,你已不像当年那么冲动了。”   “因为我已知道,如果人只依靠着绝学,便也会将自己送上绝路。”   “很好。”张颌提起两道真气,其中一道化为了两道气息,张颌似正准备向曹植出手,而天上却闪起一道红光。张颌的脸色变了。   “看来,我不能陪你玩下去了。”   “你想上山去救司马懿吗?”话音未落,曹植的身子一震,长剑带着一股无匹的威力刺向张颌,张颌身形半转避开这一击,曹植一惊,他积蓄已久的一击,竟又已击空,而曹植的另一只手却已如蛇一般锁住张颌的脉搏,此刻的曹植,却也已仅剩下一道气息。   张颌一道气息忽然从脉搏间散开,另一道破雪而落,曹植的身子一震,唯一的一道真力却被张颌夺入手中,张颌微笑道:“哦?是抵御这封印力量的防御之气吗?怪不得你敢封住我的脉搏呢。”   曹植万未料到张颌竟然宁愿舍弃回复气力的机会而夺取他的力量,可张颌却真的这么做了,张颌微笑着将那道夺来的气息按在自己的手腕上,曹植立刻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似已被那股气息封印住。   而在这时,山上传来了狮子般地咆哮,那是曹操的声音。那应该是一股无匹的杀气,张颌似更急。   张颌只冷冷地看了曹植一眼,“我没时间陪你玩了,你就先留在这里吧……”十六个字出口,人影却已不见。   曹植却只能看着张颌奔上山顶,久久不能动弹…… 五十五 贾诩的第一批队伍已集结,为首者望着无月寒山已冲上前头的,冷笑道:“情况要比预想中的好很多,无月寒山的人既然已经撕开了一个口子,我们就这么突击上去吧!”这人摆了摆手,这一众人已分成三个梯队,准备冲上山去。   而第一个梯队已冲了上去,第二个梯队刚刚要飞驰而去的时候,无数箭矢忽然铺垫盖地般飞驰而下,那小头目也中了一箭,要伏击别人的人,如今却反被别人伏击,这样的感觉,并不好。   “大家不要乱!”这是那头目说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就是一人一斧从天而降,其实这头目的功夫并不弱,他的长枪已招架住这一斧子,只是枪此刻已断,贯石斧没有谁能挡下,更何况握着斧子的人是徐晃。   周围的**立刻围杀向徐晃,而这时那群**却也被徐晃的手下反向包围,徐晃手上两道黑气锁住两个冲向他的人,脚在地上轻轻一点,便已突出重围……   “你……徐晃!你为什么要对我们出手!”   徐晃站在那里,脸上似乎已罩上一层阴影,他的声音冷酷且可怖,“在黑街有一条规矩,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你的主子惹了我,所以,我要你们的命。”   那群**虽经受过严格训练,但是遭受如此突袭也已损失惨重,但此刻,他们已多少调整了过来,整个队伍已做好了御敌准备。   队伍中的第一头目虽阵亡,但贾诩的队伍却常常又好几个后备的头目,所以,他们的队伍并没有混乱。   那第二位头目,冷冷道:“你纵然将我们全数击杀在这里,也绝对阻止不了贾诩大人的计划的!”   “什么意思?”   “无可奉告!准备突围!”   徐晃大斧指着那人,道:“别松懈!兄弟们,准备将这些人,全歼在这里!”   而在山的另一侧,贾诩深藏七年的队伍,却已准备出手。   一个白发少年站在整个队伍的最前头,其它的人虽然大多数年纪已比这少年大出许多,但却都对这少年特别的恭敬。   因为这少年正是这只队伍的头目。   “看来,形式对我们这些人来说,还真是不错呢。”那少年脸上浮现出一丝阴险的笑容,望着高耸的山,轻轻叹了口气,道:“他们在山的那侧征战不歇,山的这一侧,却由我们这些精英负责突袭,这不简直就像是将曹操和司马懿的人头送给我们一样吗?”那少年的语气虽很张狂,但是你若是看见他说话的样子,就知道他并没有一点点张狂的样子。   这群人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发冷。他每说出一个字,都会让人感觉到一种莫名的阴冷,所以,这些人,虽有许多已自诩为老江湖了,但是对这少年却还是万分尊敬。因为,他就像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潭,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见识过他真正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其中一个脸上已有了胡子的老头,似阿谀谄媚道:“贾诩大人,无论何时都是算无遗策的。”这个老头那副摇尾乞怜的样子虽让人看着恶心,但是,你若知道他手上的力气到底有多大,到底又有多少人已死在这老者的手下,你感觉到的便绝不会是恶心,而是恐怖了。   贾诩不知收集了多少这样的人加入了他的队伍,这些人可能并不如何出名,可能他们比起那些成名的人,永远只是二线的**,但是这些人聚在一起的威力却是可怕的。这支队伍的力量,单论战斗力,甚至可以将全盛时期的无月寒山全数歼灭。   “哦?我倒是希望,贾诩大人这次的计划,也是算无遗策的。”白发少年冷冷笑了笑,然后他手指苍天,道:“那么……我们动手吧!”   动手两字一出口,便立刻见了血光,这群人中的三分之一,忽然向自己身旁的人动了手,他们的站位很整齐,出奇的整齐,他们每一个想要动手的人,所站的位置,绝不是在一起的,就好像是早已被人安排好的。   而队伍的安置,却正是这白发少年的任务,血光飞溅,已有些人开始怀疑这白发少年是另一方派入的奸细,而“动手”则是发送给那些内鬼的讯号,那站在少年身旁的老者,刀已出鞘,似想对他出手,而这少年看到这画面的表情却似同样惊愕莫名,他咬着牙说出了几个字:“准备反击!”   这几个字出口,那些先动手的人却也已愣住,立时就有几人被那些刚刚稳定下来的**放倒,那老者看此情形,也已拔刀冲向那群突然反叛的**。   杀声震天,不消片刻,这只本是最强的队伍,便已因内乱,互杀致死,老者的刀锋斩倒最后一个人时,他的命气也消耗了大半,他回头看着双手也已染血的白发青年,道:“这……”一个字还未说完,一柄**已刺入老人的腹部,他只感觉自己的力量已尽数散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刚刚猜得不错,那些人是我按照司马懿的意思早已安排在这这支队伍里的……”   老者捂着腹部,让血尽量流出的慢一些,可是他知道他已活不了太久了,“但是你,刚刚也杀了司马懿的人……”   白发少年微笑道:“我并没有答应司马懿不杀他的人啊。”   “可是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哦……因为那些人若是将你们全灭,一定还是司马懿的人,而今天的情形……司马懿已完全输了,本公子再跟着他也没什么乐趣了。”   “什么……你的意思是贾诩大人已将他击杀……还是无月寒山的介入……”   “那些你就自己在地狱里慢慢琢磨去吧……有些乐趣,是不能与别人分享的,就像是这次,这种反叛的感觉,并不是你这种武夫可以体会到的……”白发少年冷冷笑着,便欲离开……   “你到底是谁?”   白发少年饶有兴致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是钟会啊。这个是唯一没有骗过你们的事情了……”   老者咬着牙,发出了恶毒的诅咒:“钟会……你记着,我会在地狱里……”   钟会并没有等着他说完,而是一刀刺入他的咽喉,他似自言自语道:“那种无聊的事,愿意做的话,也不会有人去阻拦你的……”   接着,他便起身,大步向远处走去……   他走的虽并看似不快,但转瞬间,却已没了踪影。   山顶……   九人已冲杀向曹操,他们的配合或许是相当完美的,他们的剑术或许是无懈可击的,但是,他们选错了目标,他们要对付的是曹操。   曹操是一头沉默的狮子,而今这头狮子,却已爆发出了自己的力量,他根本不去看这些人的阵法或是剑术,因为他不需要。   一声巨吼,宛若雷彻,这些靠近曹操的人,已被这吼声震得倒飞了三尺,有的人不及敌防,双耳已被震出了鲜血,司马懿站在稍远处,还要以一道幽炎才抵挡下这一击,而贾诩身上却忽然闪出一道黑壁,似毫不在意。   那些人刚刚稳住脚步,可曹操的剑式却已起,巨大的力量在剑锋之上颤抖,曹操将长剑刺入地下,剑气破雪而出,四向游走!   这哪里像是一个病人能发出的招式!   这次就连贾诩都不得不连撤三步,才躲开那游走的剑气,而那九名**中已有五人连中两击,而司马懿早已躲远,他可不想受到这狂狮剑法的波及。   怎料曹操的第三剑破雪而出,飞扬而起的雪,被剑气四向冲出,那群**立即有五人毙命当场,司马懿退得虽远,剑气却愈发威猛,他也被这一剑震得喷出一口鲜血,贾诩的功夫本就能抵御曹操的其中两记杀招,所以,他便已自己深藏的两道无懈之息,抵御了两名本要遭受到第二次伤害的**。   贾诩侧目,望着华佗,道:“你为何不救他们?”   华佗道:“我还要留着力量救你,再有,我不救他们,其实本就是你的意思,不是吗?”贾诩刚刚的无懈之气,本可以保住两个人的性命,只是他并没有那么做,因为,他并不需要留下一些已经没有用的人,华佗似乎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曹操似已力竭,剩余四名**一拥而上,第一人拔剑便刺,曹操侧身闪开,第二人手中剑光一闪,曹操身上溅起血光,然后那股气息便已被曹操吸纳,但这似乎已说明,曹操身上已无杀气,第三人的剑再次刺向曹操,血便凝住那道杀气收入曹操手中,贾诩身形一闪,刀绝快,无光,一闪便要刺入曹操的身体,只要这**刺入曹操的身体,曹操便绝难再撑过片刻了。   曹操大喝道:“司马懿,护驾!”   一道幽炎闪过,正好震偏贾诩的刀,贾诩一惊,倒飞而去,一掌击去,却震掉曹操刚刚吸纳的杀气,第四位**拔刀而出,也是同样的一闪刀光,这一击便要夺去了曹操的性命,可曹操眼中却忽然浮现出了杀气,长剑在那人的刀锋触及他之前,便已贯穿了那人的咽喉,原来,曹操的手中一直便留有一道杀气。   只是他知道,就算刚刚抵御了第二位向他决斗之人的一击,也难免受伤,这第四位则不同,他虽闪开了曹操第二道剑气,却连续受到了两次伤害,而现在他若能直接攻击曹操,又何必用上这种拼命的方式?   贾诩的手下确实个个都敢拼命,只是这人找错了对手,所以他死了。   贾诩冷冷瞪着华佗,问道:“你为何不救他!”   华佗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又何尝不想救他,只可惜我手上已无阳气,无法出手相救。”   贾诩冷冷地瞪着他,只好对着自己的手下大喝道:“给我出手!”   司马懿头上的雷云浮动,他以一道气息回复自己的伤势后,便已留存体力,那雷云已移向曹操,曹操的体力却已微薄,他再次出剑之时,仅以一道长索将两位**相连,那道吸来的决杀之气,也从他指尖散去。   **的攻袭再次开始,第一人的剑便已刺入曹操的身体,曹操似欲倾倒,司马懿正在犹豫,是否要救曹操,此刻,就算是救了曹操,他也断无生理,但这时一道红光罩住曹操,华佗居然出手了!   他手里竟然是有红气的!   贾诩怒喝道:“你不怕我杀了你一家老小?”   曹操却冷道:“那些人若是还在你手里,他便不敢救我了!”   “你何时动的手?”   “我的虎卫军,本就未去其它地方,我已安排他们去救华佗的家属。”   “你的虎卫军好像只会**。”   “那你要看看带领他们的人是谁。”   “他是谁?”   “她是个吹笛子的人。”   贾诩目光闪动,忽然想起了那日的笛声,那笛声中本身就似有一种奇特的力量,若是那人带领着曹操的虎卫军,确实有极大地可能救出华佗的家属。   “那你的病也是骗人的了?”   曹操大笑道:“你见过病人敢找人决斗的吗?”血光已收起那道杀气,而华佗漫步而行,单手一扬,一道黑气化为温暖的光,将曹操罩在光芒之中,曹操的体力缓缓回复,华佗的手中此刻也已多了一柄刀,鲜红而透明的刀,这刀忽然一闪,那第三位**便捂着自己的咽喉倒下,第二位**看此状况,只咬着牙,饮下一口酒,一击斩向曹操,曹操中剑,华佗击出一道红气再次化为光芒,将曹操救起,黑色的云层从那第二位**的头顶飘过,又回到了司马懿的头上。   贾诩冷冷的看着司马懿,可他眼中却似有一种讥讽的笑意,似在说:“司马懿,你的**锏伤不了我,今天你们就死在这里吧!”   贾诩看着手中的力量,大笑道:“天命还是在我这里的!”他张狂地大笑,手中的两道气息化为虚无,重生为四道收在他的掌心之中。   贾诩怒极,也一口酒饮下,短刀直袭曹操。   贾诩的刀法愤怒且致命,他身为这些**的头目,这一击果然非凡,只可惜曹操却还是闪开了,他留着这最后一丝气力,便是要避开贾诩这一击,贾诩却一张手,连住司马懿和华佗,他邪笑道:“你们这些蝼蚁就慢慢挣扎吧!反正,今日就是你们的祭日了!”   司马懿却已不语,他只冷冷地望着苍天,天空的雷似已要降下,他看了看华佗和那两位被连在一起的**。   “天命……果然还要顺应天命吗?”   贾诩发出疯狂地笑声,道:“哈哈哈,看来天也已不站在你这一边了!”   司马懿握着手中的桃子,却并没有更改天所安排的命运,雷已降下,正好劈中司马懿!   雷击中了司马懿,也连伤了华佗,震死了那两个**!   华佗倾尽全身阳气,才保住自己一条性命,贾诩看着已被雷炸倒的司马懿,疯狂地笑着,而司马懿却已起身。   贾诩冷笑道:“看来,你们今天全部要死在这里了!”   而司马懿却似已完全平静,他只是望着苍天,他的血已向天空飘去,“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每个逆天改命的人,都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   “那又怎么样。”   司马懿将手伸向苍天,道:“这也正是北国血术的意义所在,我的血术是吸纳给予我伤害之人的力量……所以,这次也让我在顺应天命之后,逆天改命吧!”   司马懿的血已飞上苍天,天上红雷滚动,司马懿望着那滚滚的红雷,似在自言自语道:“曹公,我似乎也已能听到那种力量的鸣动了……我曾经听闻过天外曾有一道可消灭一切的红雷,我已将我的血之力奉上,那么,就请你暂时将这力量借给我吧……让我也姑且反馈苍天一次!”司马懿大喝一声,手向下一引,一道深红色的云雾从天而降,围绕着司马懿,司马懿将那红雷之息,送上苍天,冷冷瞪视着他,道:“这破邪之雷你绝不能再躲开了吧?”   贾诩看着天空游走的红色雷龙,全身也已颤抖,可他却紧紧地握住拳头,道:“那也要看看你的还能不能活着用出这一股力量了!”   司马懿一字一字道:“我并不需要等这么久!”   张颌也就在此刻一跃而上,望着一地的死尸,冷冷道:“贾诩吗……居然会在这,还好,我来的并不算太晚。”   司马懿道:“张颌,将这雷气给我移到贾诩头上。”   张颌看着司马懿,似有些惊异,道:“不是曹操,而是贾诩吗?”   “没错!”   “得令!”两个字出口,一道真气散去,雷云已罩在贾诩头上。   “全给我闪开!”司马懿大喝一声,曹操和华佗都已避开,贾诩咬着牙,看着苍天,一道落英飘落,而司马懿一指指着苍天,雷光化为一条巨龙,劈向贾诩。   “司马懿!!!”贾诩的声音已嘶哑,红雷击中大地,一时间地动山摇。   当雷光散去之时,贾诩已倒在血泊之中,无数道黑色的鬼手慢慢抓住贾诩,似在撕扯着他的灵魂,华佗摇了摇头,道:“你用的是这种灭绝一切的力量……现在纵然我想救你,也已万万不能了……这或许就叫做作茧自缚吧……”   贾诩却挣扎着,望着苍天,他喘息着,声音也已变得微弱,“我的……人马呢……”这句话说完,他便已失去了全部的力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司马懿并没有再多看他一眼,他从一开始,到最后,都只不过是一个挣扎求生的小丑而已,成王败寇,他已败了,败者他绝不会同情,所以,他自己也绝不愿成为败者!   他顺着刚才天空飘散的那枚落英望去,那枚花瓣正落在曹植的手中,而曹植已挡在曹操的面前。   “曹植……”   “父亲,你还有力气走吗?”   曹操一怔,点了点头,道:“儿子,我没事,你放心。”他每一个字说得都是那么刚硬,刚硬的不像是一个老者。但是他的心却已不再那么刚硬,他终于再次看到了自己的儿子,看见自己的儿子真正的成长了起来!   而司马懿却冷冷道:“虽然是感人的再会,但是,实在是抱歉,我不得不打断一下了。”   曹植冷冷道:“你想如何?”   “曹公的虎卫军始终是个威胁,还有,虽然我已在某种程度上控制了四方附属国,但我却并不想用现在这样的方式掌控那股力量。”   曹操:“你还是想要我的力量?”   司马懿捂着胸口的伤口道:“虽然这种以少胜多的方式有些卑鄙……但是,为了那份力量,我也无可奈何!张颌!”   张颌:“在!”   “尽量擒住他们,别伤他们的性命!”   曹植却伸手打了个响指,数十道黑影迅速出现,便将曹操和华佗团团围住,曹植双目似冰,脸上却露出了笑容,道:“你看,我像不像是个会被人擒住的人,无月寒山,护住曹公!今天就算是搭上我的性命,你也休想伤我父亲分毫!我已经不能再让重要的人离我而去了!”   司马懿已被他瞪得全身发寒,而张颌双枪却在手中一转,大喝道:“都给我出来!”一声喝毕,满山的伏兵,却已将曹操曹植完全包围。   “纵使这种兵力,你也能保护的了曹操吗?”张颌脸上露出狂妄的笑容。   曹植微微一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他的剑已出鞘,张颌似已感受到他剑上的寒气!   “你不觉得自己有些自不量力吗?”   “我并没有这么觉得,你看看你的背后!”   就在这时,一人扛着大斧已冲出一条道路,这人正是徐晃,他朗声道:“很强的感知能力,曹植!”   徐晃的大斧指着张喝道:“那么,加上黑街的全数力量,又能不能敌得过你呢!”   “如果,你们并没有伤的话……或许是可以的,贾诩的那些人,是你干掉的吗?”张颌看着徐晃和他手下身上的伤口,邪笑道。   “并不是一些多么难对付的人。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还真是一些愿意送死的人,不过事情也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张颌的长枪,一柄指着曹植,一柄指着徐晃,冷冷发笑,只要他一声令下,无月寒山就要有半数的人被射成塞子。   曹植剑指张颌,大喝道:“徐晃,我的父亲就麻烦您了,这里交由我们无月寒山来挡着。”   徐晃默默地点了点头。   张颌却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幼年的狮子,终于成长起来了,那么,身为臣服于力量的狼,就让我见识一下狮子的力量吧!”   曹植也大喝道:“那么恭敬不如从命!也到了,我该谢幕的时候了……” 五十六 曹植的剑已要出手,而此刻一只坚定而有力的手,却已握住了曹植的手腕。   “父亲。”   “曹大人,是对的,你不是他的对手,‘四天国手’的名号,我在官渡之时,便已见识过了。”徐晃握着斧子,似随时准备出击,曾经在官渡之时,徐晃,夏侯渊,荀彧三人,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勉强将张颌制伏,而今天,张颌的功夫随着年龄的增长,似已更上了一层楼。   张颌侧目冷冷瞥了徐晃一眼,似已注意到他身上气的变化。他的气已渐渐聚集在了他的斧子上,而司马懿却冷冷道:“我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来。”这句简简单单的话里,自然包含了许多复杂的意思。   你如果想羞辱一个人,有时并不用把话说的太难听,他若是心中有愧,你不必说,那些事他自己便会向那一方向联想,而人的意志若不集中,斧子还会有那种无匹的杀劲吗?   徐晃却冷笑道:“曹公子却总知道我会来的,是吗?”   “是。”曹植的回答很简单,有时你赞同一个人,果决一点的回答,也要远比叙述一些拖泥带水的理由来的好。   “如果你跑的够快,还用担心你的对手会追上你吗?”曹植当然知道自己的实力,他相信徐晃也已从那次交谈中了解了他的力量,在此之前他已了解到了一些徐晃的动向,而在那次对话后,他更加确信了,徐晃调查的人正是贾诩。而且,就算是不是,他也只有独自闯上山试一试。   只是此刻他很高兴,自己并没有信错人。   “我确实杀错了人……但是做为男人的话,若连自己的错误都不敢正视,就已妄为在这世上走一回了!”徐晃的气丝毫没有减弱,反倒是更加凝练。   曹操此刻却剑指张颌,道:“怎么还不动手,到现在,还没有准备好吗?”   张颌冷冷道:“我只是等着你们把想说的话说完而已。”   曹操却淡淡道:“话说的太多,就杀不了人了。”   张颌大喝一声,道:“好,杀!”曹植的目光闪动,剑已随着父亲奔去的方向,直刺张颌,张颌双枪挡住这一击,曹操却越过张颌,到了他的背后,徐晃的斧子却也已从张颌的背后劈下。   剑光一闪,曹操的剑却已挡住了徐晃的巨斧,徐晃看着曹操,却忽然说不出话来,难道背叛了一个人,就真的再难以悔过,难道一个背叛者,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却见曹操双眼凝视着他,道:“力道不错,不愧是我从黑街带出来的人……”   徐晃的斧子却已收回,只是惊愕道:“曹公,您这是为什么?”   司马懿目光闪动,却似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曹植的出现,难道张颌不知道吗?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那么曹植是何时从回归北国的?而现在包围的人中,为何自己那些在张颌队伍中的部分亲信,却似早已战死在与无月寒山的争斗之中?   而再看张颌的队伍有半数以上的人,却并未向无月寒山和黑街的人出手,而是迅速出手制伏了自己身旁的同伴。   曹操的后背,正对着张颌,而当两个人的弓箭瞄向曹操的时候,张颌却已闪电般一招手夺来了两道杀气,然后,那两个弓手也被身边的同伴制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曹植的剑已停在半空之中。   而张颌却微微一笑道:“我曾说过,我绝对不会背叛少主的,难道少主忘记了吗?”   而曹操此刻却已将剑收入鞘中,淡淡道:“张颌的忠诚,是可以信任的,因为他自从官渡之战之后,便已是我的人了……”   “虽然中间有许多插曲,但是整个计划,还算是成功的吧。”曹操的话虽然平淡,但是在司马懿听来,却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冷酷残忍。   张颌若是曹操的人,那么司马懿从一开始便已输了。张颌,徐晃,贾诩三人之中,他最信任的便是张颌,因为他确实是一个忠诚的人,虽然他在他的队伍中也做了不少安排,但是相对来说,他眼中的张颌却是最安全的。   张颌在敌**前,就像是一匹嗜血的狼,而在自己面前,却似一头温顺的狗。   可司马懿错了,而且错的那么严重,曹操怎么会放过一个不愿加入他的敌人?在官渡之时,曹操便早已为了之后的事情,做了准备,因为,曹操对他的不信任,也正是从官渡之战开始的。   既然曹操已对他有了不信任,又怎么会不做准备。   而且,关于贾诩,张颌既然是曹操的人,那么曹操一定早已通过张颌了解了曹植的全部事情,他不过一直是像看着一个跳梁小丑在演戏一般而已。   他除了张颌便从未信任过任何一个人!   而更震惊的却是曹植,曹植的剑已停住,他的整个人也已似完全静止了。   他明白那时已堕落的自己是多么的令人生厌,那时的他,甚至自己已想结果了自己的性命,他的父亲对他也一定是厌恶的吧?何况,狮群未来的首领只有一个,他若是曹操,在那时也绝不会选择曹植的!   可是父亲毕竟是父亲,曹植忽然明白了许多事情,为何他会在潦倒之时遇到张颌,为何张颌这样的人,会无条件传授给他武功,帮他组建组织,自己却身居二位,一直保护着他。   在赤壁之前的封锁消息,也一定是父亲的命令吧,曹操已带着自己的一个儿子奔赴战场,他那时已失去了自己的妻子,他那时也已快是一个老人,那时他已承受不起一起失去两个儿子的打击,如果这一战有什么意外,他至少也要保住曹植。他也明白了那时他的父亲在看到他时,为什么并不是那么震惊,为何没有对他还活着的事感到意外了。   至于张颌这次的离去,也定然是曹操精心安排的,赤壁的那一次相见,他已对曹植放心,而自己却已要用到张颌了。   最后这一战,他当然也用不到曹植。所以,这一战,若是没有刘备那来自庞统的通知,他根本便不会知道。   曹植并没有再问什么,却只是觉得一阵茫然,似乎自己所有的拼搏与努力,全部变得毫无意义,若是如此,庞统的死又算是什么,曹仁的死,又算什么?其间死去的那些人又算什么?   可除了痛苦,他感到更多的却是温暖,因为他的父亲一直在守护着他,若是如此,那夜前来行刺自己的贾诩,纵然拿着父亲的剑,也绝不是父亲所派来的,父子之间的仇恨,在这片刻,忽然化为尘烟消散了。   他终究还是得到了许多东西,若是他今日未曾来过,纵使曹操会胜利,这个纠缠着他的**恐怕一生也绝不会得到解答,曹操并不是个会告诉他这些话的人,这误会可能便会永远持续下去。   他更无法责怪张颌,张颌必须要赢取司马懿的信任,而任何成功,都是需要牺牲的!   这句话正是张颌告诉司马懿的,而司马懿现在却正在想张颌曾对他说过的话,似乎他的每一句话,在此刻,都已有了一种其它的含义。   司马懿看着曹操,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而曹植却已到了曹操的面前。   “您……还真像是一道巨大的墙啊。”曹植的剑已归鞘,他却已分辨不出自己现在用的到底是什么样的语气,说出了这样的话。   “可我已是个老人,已经无法再成长了。”曹操看着曹植,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次做的不错。若非如此,就算是我也难免要遭遇一场血战。”   “谢谢您,父亲。谢谢您,师父。”谢谢两个字虽简单,在此刻,却包含了太多的意义。这些年默默地照顾,那时的否定,和这时的承认。   张颌只是微笑道:“这只是属下应该做的而已。”   曹操却只是叹了口气,道:“……我还是不太习惯这样的话,我和张颌自先不说,我想现在的你,一定还有许多话想对另一个人说吧。如果没有他,也绝不会有今天的你,是吗?”   “嗯。”   “那你便与他谈谈吧,然后他的死活,便由你做出决定。”   “……可是,我的决定却不一定是对的。”   “无论如何,我尊重你的决定。”   “谢谢……”曹植轻轻走过曹操的身畔,走到贾诩“尸体”前,声音虽轻却很冷,“请起来吧,贾诩先生。”   而贾诩此刻身子微微颤抖了两下,缓缓站起了身子……   “你知道我还活着?”   “我见你杀过人。所以知道你的力量。你正在被那种力量拖入地狱的时候,身上的力量却忽然消失了。”   “那个婊子的感知能力,你已经学会了吗?”贾诩狂笑着,似已近似疯狂。曹植的剑忽然抵住他的咽喉,双眼精光四射,贾诩却毫不畏惧,大喝道:“有种你就杀了我!呵呵,你这种人……你这种人,我若是你,早在被自己大哥和父亲抛弃的时候,就结果自己了。又怎么会苟延残喘的活到现在。”   曹植的剑却不再前刺,只是淡淡道:“你不是我。”   贾诩近似于疯狂地震动着自己的双臂,道:“你知道吗?你和她的事情……”贾诩的声音已恢复平静,因为他明白,真正想侮辱一个人的时候,并不一定要用污言秽语,而接下来他说的话,也正是一些曹植不知道的事情。   “我和他?谁?”   “你爱的那个女人,甄姬啊!你与她的事,你的大哥,曹丕全部知道,她的身份,她会在那场宴会献舞,他知道你喜欢她,所以要从你的手中亲手夺走她,最后的那一夜,是他要我去刺杀你的,而被放逐的你,却被这样的大哥卖了一个人情,自己还在津津乐道,认为那是什么兄弟情深,多么可悲的人!到了最后,自己最爱的女人,却还是跟了自己最讨厌的兄长,纵然在临死之时,也不愿意从你,而是奔赴黄泉,跟着你最讨厌的人……曹植,你这一生,简直是失败透顶了!”   四周却一片沉默,没有人说话,这只因为,曹植并没有说话,他的剑,只要刺入贾诩的咽喉,贾诩就绝无法再说下去,可是,他并没有那么做。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直到贾诩发现自己已再也无法说下去。   “你想死?”曹植的声音出奇的平静,似乎他只是提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问题,而贾诩的眼中却充满了恐惧,他看出了曹植并不想杀他。   “你说这些话,不过是想让我杀了你……是吗?”曹植的剑此刻却已收入剑鞘之中,“真正可悲的人,其实是你自己……因为,你明白自己今后就算是活下去,也已生不如死,与其说你一直只想着自保,不如说你一直只想着逃避痛苦,只想卑微地存活在这个世界上而已……”   贾诩咬着牙,全身都在颤抖。   而曹植却继续说道:“你说得这些话,若是在从前,我可能会痛苦地崩溃掉吧……但是,很可惜,我已不是那时的我了,大哥的想法,事到如今我大概也能猜到一些,但纵使你说得全部是真的,那又怎么样呢?像你这种人,永远也不会了解我和大哥的,因为,我们本就活在痛苦之中,也正是那种痛苦给予了我们成长。这也正是你被大哥放逐的原因!也正是你失败的原因!   像你这种从一开始就以自保为目的而存活的人,怎么能了解到兄弟同心,大家被铁索连接在一起的那种痛苦,那种休戚与共。   你虽然也利用了很多人,也了解人性,但是却拒绝和自己的同伴交心,拒绝用善意去接纳别人,对司马懿如此,对徐晃如此,对华佗如此,就算对自己的下属也是如此!   你今天之所以失败,并不是你的谋略错了,而是你根本没有将自己的同伴,当做活生生的人!你根本不了解他们,只把他们当做自己的棋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成功!怎么可能打败以团结著称的北国铁军!”   曹植的话说罢,贾诩已跪倒在地上,他握着**,直刺自己的咽喉,而剑光一闪,曹植的剑已击落贾诩的**。   “你……”   “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寻求死亡,不过是在逃避活着的痛苦罢了!”   贾诩咆哮道:“那又怎样?我这样的人……还有活下去的意义吗!”   “人,并不是给别人活得。”曹植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至于活下去的意义,也只有活着的人,才能继续追寻吧,虽然那个过程,一定会很痛苦。”   曹植的手已搭在贾诩的肩头,道:“与其选择死亡,我希望你能接受这活下去的痛苦!”曹植说罢,一摆手,张颌的部队,便已将贾诩擒住,关入北国的监狱。   曹操:“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曹植点了点头,道:“对不起,父亲。我不能杀了他。”   “不用道歉,我尊重你的选择,更何况,这有可能也是一种天命,不是吗?”   曹植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我,还是太弱了,可能已有些支持不住了……”曹植脸色苍白,却已要倒下,张颌到了曹植的身旁,道:“……你身上还有旧伤……”   曹植微微一笑道:“若不是知道师父大人要背叛,我又何必从江东赶来……”   曹操看着曹植,道:“下面,就是我的选择了。”   曹操大步走向司马懿,司马懿却已站在悬崖边上。   “我败了。”   “你知道你为何败了吗?”   “请讲。”   “你败的原因只有一点。”   “哪一点。”   “我还活着,你就不该反叛。”   司马懿大笑道:“这确实是很关键的一点呢。”   “你想怎么做。”   “你说过,我败了,我死。”司马懿微微一笑,已仰面倒向忘剑锋的悬崖。   但是曹操的手却已紧紧地攥住了司马懿的手。   司马懿一惊,道:“您……这是?”   曹操笑道:“父亲的气量,怎么能输给自己的儿子呢?我总该听听你的理由!” 五十七 “你不杀我?”司马懿有些惊愕。   “我若不杀你,就该让你下去。对吗?”曹操的眼中虽没有杀气,却是精光闪烁,司马懿却觉得心已变得冰冷。   邓艾此刻便在山下,他刚刚接到战书之时,邓艾虽看似只是普通农夫,却有非人之能,司马懿正是看中这一点,收邓艾为手下,并命令邓艾攀山凿险已在期间凿出一山洞接应,司马懿若从山崖坠落,邓艾自能将其引入洞中。   而此刻,曹操却似已感觉到了邓艾的存在,这一句看似令人费解的话,司马懿却是听得全身冰冷。   “看来,我今日已定要死在你手上。”   “也不一定。”   “那么,你为何不杀我?”   “因为,你在整个行动中,也并未想真的杀我。”   现在,曹操已和司马懿谈了很久,曹植从他们二人谈话的大厅中走出,却遇见了在门外的张颌。   “您在这。”   “我在。”   “我正好有些话想说。”   “我听着,你且说。”   “我们换个地方,一起喝杯酒,好不好。”   张颌长长叹了一声,道:“我们确实已有很久没有好好喝上一杯了。”   酒,现在就在桌子上。   曹植举起杯,敬张颌,一饮而尽,又满上一杯,挽起流云长袖,将温好的酒洒在地上。   “庞统生前,也经常与我喝酒。”   张颌沉默,庞统正死在他的手上。   曹植却倦倦地一笑,道:“师父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既然是我的师父,就永远是我的师父。就像是他曾是我的兄弟,便永远是我的兄弟一样。”   张颌眼神中露出一种奇怪的神色,将腰间的一柄长剑放在桌子上,道:“你若想给他报仇,便杀了我。我的任务如今也已完成,生死对我来说已不再重要。”   曹植将剑拿起,却又反插回张颌腰间的剑鞘之中,他摇了摇头道:“你并不是杀他的人。”   “你想杀司马懿?”   “我若想杀他,便早已出手,能杀他的机会很多。”   “你不杀他,因为他不能死?”   “他不该死。”   “你们在屋子里说了什么?”   “关于左慈的事,他调查了很多,而且据我所知,他集中力量,只是为了消灭他,防止那些我曾经所见识过的灾难。”   “若如此说,他确实不该死,但是谁该死呢?”   “谁也不该死,这只是一个笑话,从头到尾,不真实的就像是一个笑话,我和庞统的所有行动,都根本是没有用的,而且,庞统还为此搭上了性命。”   张颌并没有安慰他,因为他并不是个喜欢安慰别人的人,曹植也不是一个需要安慰的人。他在等着曹植说下去,曹植又饮了一杯酒,道:“若是没有庞统,或许也不会有赤壁的败战,我的大哥或许也不会死是吗?”   “时间不能倒流,假设也永远是假设。”   “我明白,所以,我父亲的决定,我可以理解。”   张颌沉默。   “曹仁的死,只是意外,若是没有贾诩的忽然叛变,他本可以活下去的。但是,庞统的死,除了让您获得司马懿的信任,也是我父亲默许的吧,以他的性格,绝不会轻易原谅庞统的。”曹植说的并不错,张颌也并不想辩驳,若不是曹操想让他死,他们确实有让庞统活下去的机会。   “那么,你想怎么做?”   “我不想做任何事,我只是倦了……我只是想歇一歇。”张颌明白,那种疲倦,并不是语言可以描述的,曹植已经历了太多,经历的太多,也很容易让人苍老。   “累了,便歇一歇吧,但是,左慈……我也曾听司马提起过他,你不准备对付他了吗?”   “或许会吧,但不是现在,我也不再想与师父联手,无月寒山的任务已结束,从今以后,他们将生活在阳光之下。”无论如何张颌是杀死庞统的共谋者,而且,在上山之时,曹植与无月寒山的兄弟誓杀张颌,现在,却变成了这种状况,所以,无月寒山只能解散,这也算是不错的选择了,张颌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但你准备去哪里?你不准备继承你父亲的力量吗?”   曹植微微一笑,道:“这世界,现在让我疲倦,可能有一些规则,我永远也学不会,所以当初父亲选择了我大哥。直到现在我也无法成为曹丕……我已经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我的父亲,他也已明白了我的意思。”曹植叹了口气,道:“我现在,只是在等我父亲罢了。”   “等曹公。”   “他在和司马懿谈一些事,然后,他也要做出一些决定,并嘱咐我一些事。”   “嗯,那么你我不妨再多喝两杯。”   “是……我们师徒在一起喝酒的日子,怕是也不多了。”   “……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又何必说得那么伤感。临走前,我还要对你说一句话。”   “您说。”   “你这样的人,可以成为真正的王,虽然权谋很重要,但是身为王,最重要的却是仁心。”   “或许是那样吧……谢谢您能说这句话。”   张颌却已举起酒杯,道:“莫在多言,尽在酒中。”   曹植也举起杯,杯中的酒又怎能容纳他所经历的痛苦,可是,他却只是淡淡微笑道:“对……尽在酒中。”   “印?”曹操有些疑惑,但是声音却很平静的。   “嗯,我想文武之印的传说,您不仅仅是听过,而且是亲身经历过那件事。”   “……我的确经历过那件事,但是文武之印,武印在赵云身上,而文印……你当时也在。”   “没错,那场战役是我们一同经历过的,文印的下落,我也并不清楚,但是若如子建所说,那么左慈现在便可能控制着文印的力量。”   “武印可以强化一个人本身据有的能力,而文印却可以复制他人的能力……孙权早已死了,而一直与我作对的人,却是左慈……”   “这些话,听起来确实令人难以相信,若非子建,我也不知道‘孙权’竟是左慈化身而成…”   “虽然听起来让人疑惑,但这仔细想来,却也并不是特别难以理解。孙家的兄弟我曾经见过,他们与我不同,应该说,完全是两类人吧。”曹操说起这句话时,仿佛又回忆起年轻时的往事。   “您说的是……我尚未与您见面前的那一战吗?”   “那也是我最不愿意提起的一战。”曹操苦笑,哪个人在年轻时都会犯下一些可笑的错误,曹操也是人,也曾年轻过,他看着司马懿,道:“如今想来,那时的自己,也确实可笑,怪不得那个家伙会狂妄地用剑指着我们,他若是活到现在,应该也是一方霸主了吧……”   “您说的是……”   “已是往事了……”曹操起身,望着窗外,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他忽然回过身,道:“不过,这件事或许与你现在说的事不无联系,毕竟关系到我所知道的‘印’的起源,该是整理一下信息的时候了。”   十七年前。   北国,荒林,落叶漫天。   这本是杳无人烟之地,而此刻,却偏偏有人来到了这里。   来者三人,一个人好似一名文士,但剑挂在腰间,眉目刚正,似也有不错的功夫。另一人高大威猛,面相凶恶,但对立于中间的壮年却十分恭顺。   中间的人长相并不如何特殊,他在江湖中也许并不是如何有名的人物,但是他的人却给人一种自来的威仪,他就好像是一个天生的王者,只不过,还并没有太多人认识他而已。   他这次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要别人认识他的。   “陈宫,是这里吗?”壮年望着身旁的文士,问道。   那文士点了点头,道:“嗯,应该就是这里。”   “这儿是哪?”   “只是一片荒林,一片无名的荒林。”   “这地方很快就该有名了。”   “地因人而名,这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何况,这次的我们是接到了袁本初的屠魔令,来剿灭天玄。”   “陈宫,你觉得天玄该死吗?”   “我听说他是个无恶不作的人。”   “天下无恶不作的人很多,为什么,天下英雄要来到这里杀他,你想过吗?”   “嗯……孟德的意思是?”   “因为他强,他已强的超越了‘人’的极限,能杀这样的强者,当然能使自己天下闻名。”   “但是他确实是作恶多端,不是吗?”   “有些放荡不羁的强者,也总会被人说成恶人的。因为一个人强,就很可能破坏了这世界的‘秩序’,尤其是武林盟主,他当然也不想别人破坏了他辛辛苦苦创造的‘秩序’,也可以说是规矩。”   “对付一个本不是恶人的强者……那么,既然如此,今天来的人想必不会很多。”   “错,今天来的人一定会很多。”   “为什么?”   “至少有两件事,会驱使这些人来。”   “什么事?”   “天玄今日要跟刀魔决斗,无论谁胜谁负,他们两人必定会有人元气大伤,此刻,谁杀了他们,都必定成为天下闻名的强者。”   “……名誉上的强者,与给自己找麻烦是差不多的事。”   “有些人,却偏偏喜欢给自己找麻烦,何况,若是能杀了他,还能得到一样天下武者梦寐以求的宝物。”   “文武之印?”   “没错,文武之印正在天玄手中,今天将来到这里的人,大多数都只是借着‘袁绍屠魔令’的借口,为这两件事而来。”   “我们也是?”   “我已成家,也已有了自己的孩子,现在当是立业的时候了。”曹操冷冷一笑道,“能杀了天玄,我便也会天下闻名,陈宫你愿帮我吗?”   陈宫默然半晌,道:“或许天玄并不是什么好人,不然,今天便不会有这么多人来响应屠魔令了。孟德,我帮你……”有些人做事总是要给自己找一些理由的,因为这些理由,会使他们做的事显得更名正言顺,然而,那也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但是,这世上自欺欺人的人,却偏偏很多。   所以,曹操只是大笑着点了点头,陈宫的话音刚落,远处便可以看见许多人影,正朝着这个方向走来了。这些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但是他们的脸上却都戴着一方铁**。   曹操笑罢,随行两人也一同戴上**。   这次行动执行相当隐秘,除了袁绍,其它人只知道自己和随从,其余人彼此都不相识,因为,这毕竟是一场暗杀任务,并不能做的那么光明正大。   曹操趁着这些人尚未走近,向一直站在自己身旁一言不发的大汉问道:“典韦,你看这些人的功夫如何?”   典韦向四周扫了一下,道:“有许多北国之人,血术都很强,而还有一些,似乎也身怀绝技,来的人,都不简单。”然后他静默半晌,道:“袁绍看来也已来了……似乎还带着他手下的三员大将。”   曹操微微一笑,道:“看来天玄今天是死定了。”   所有的人已聚拢在一起,这些人都是名动天下的强者,所以,纵然有些人带着**,其它人还是可以从他们手持的兵刃上看出他们的来历。   袁绍站在高处,四下扫了一圈,道:“天下第一弓黄忠没来吗?”   这时,一个手持方天画戟的人,大笑道:“那厮已快过半百,多一个老头,也不会有什么帮助。何况,他可能是害怕了,不敢来这里对付天玄吧。”听这人的口气,便可以知道,这是一个十分自傲的男人。   袁绍尚未开口,却有一个头戴白银狮子骑着马的人不顾身旁白马骑士阻拦,提着长枪指着那手持方天画戟的人,道:“出言狂妄之人,大抵都有些本事,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些本事。不过,有本事的人,大多不会选择一群人暗杀一个人的,是吗?”   手持画戟之人大笑道:“小子,你不要命了,想较量一下?”   那人的长枪却已指着他,怒道:“正有此意!”而话音刚落,他手中的长枪便已飞到了袁绍的手中,袁绍冷冷道:“不许吵,今天我们天下英雄,要对付的是天玄,本盟主,也并不是让你们自相残杀来的!”那马上之人手上兵刃为人所夺,对他来说,当然是种莫大的耻辱,他怒啸一声,道:“庞德,我们走!这样的会盟,不参加也罢!”说罢,那人纵马离开,另一个人也骑着白马随着马超而去。   “盟主,他走了,就让他这么走?”   袁绍拍了拍胸脯,道:“人各有志,由他去吧。”他对自己所说的话很满意,因为刚才这一幕,不但显示了他高深的武功,还证明他是一个很有气量,能容人的人。   众人见此景,皆惊叹袁绍内功深厚,也似很佩服他的气量,唯独曹操对典韦微微一笑道:“这人倒是很爱面子。”   典韦点了点头,目光凝向一个手持双枪的男人,道:“那人很强。”四字虽短,却是最中肯的评价,曹操点了点头,道:“盟主的武功也不弱,只是……他的性格,做不了盟主。”   而袁绍此刻站在高处,却已讲了很久:“天玄实乃天下之首恶,他有了新欢,便杀了自己的发妻,而且这些年以比武之名,不知杀了天下多少豪杰,为了避免这样的惨剧继续发生,我们要为这世界铲除这个祸害……”他的话,台下并没有几个人听,但是对他显得却都很恭敬,而这时却有一个手持蛇矛的人打断道:“盟主,你说这些作甚,天玄是坏人,坏人就当杀,是这意思不?”   袁绍点头,道:“自是如此!”   那人大笑,声若洪钟,“若是恶人,就交由俺来手刃吧!”   袁绍却道:“天玄并非凡人,不可逞一时之勇,下面我就来为各位分配任务……”   袁绍的话并没有说完,远方忽然传来一声怒喝。   “你们都醒醒吧!”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这人竟是个没带**的人,他的面貌俊朗,草草的黑发,束在脑后,背后背着一柄金**剑柄的长剑,胯下一匹白马,似很通灵,也如他的主人一般怒视着众人。   “你们为什么要对天玄出手,他和你们这些人有什么仇?你们亲眼看到他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吗……只是听着这个什么盟主随意说说,就要趁人之威,夺取他人的性命吗?”这人似很愤怒,但是他却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胆敢对一群人吼出自己的想法并不简单,那不仅仅需要勇气,更需要一种豪放的性情,一种敢于面对真相,抓住真相的胆气。   但是在这些人眼中,他却仿佛是一个傻子。   静默,短暂的静默后,是一群人疯狂地大笑声。   “你是谁,从哪里来?与天玄是什么关系?”袁绍冷笑着看着那男人,问道。   “江东孙策!我与天玄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这一场战斗,不是正义的,所以,我劝你们散开。”   “若是我们不散开呢?”   “那么,我会让你们散开的!”说罢,他的剑已在手,冲入人群之中……   曹操看着身旁的典韦,道:“你看这个人如何?”   “他的能力,我看不清。”   “嗯……看来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曹操的手已握在自己的剑柄之上,似将出手。 五十八   剑就在他的手上,马并不算快,但却足已避开那些人的攻袭。   雨月剑直刺而去,剑法并没有什么精深的变化,只是很直接。他的剑法就像是他的人,他的人经常是认定目标便会付诸于行动。   他的剑法也是,在出剑之前,他便已选好了目标,所以,这一剑刺出,并没有什么绚丽的光华,但是血光却已起,   血光飞起之时,孙策的马已飞驰而过,这一剑所刺的人并不是强者,孙策很明白自己的实力,他也很明白震慑住这些人的方法,血光飞起,已有五六名刀斧手,向着孙策一拥而上,但是孙策的剑,在血光一闪之时,似又生了新力。   这些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孙策怒喝一声,手中雨月剑发出一道绚丽的光华,剑光宛若白昼,使这早已被寒风吹冷的森林,忽然变得明亮了起来。   那些一跃而起的刀斧手,皆被这一股强劲的剑气震飞。   而孙策已一跃而起,白马长嘶也前冲而去,孙策已撞向一个本已站不稳的人,那人倒冲向一棵大树上,应声昏死过去,孙策落下时,却正骑在马上。   这一段战斗,虽看似复杂,但在众人眼中,孙策不过是冲将过来,红光一闪,接着接近的刀斧手全被震开,再看孙策,已在马上。   这些本不是什么精深的武功招式。   但曹操握剑的手却渐渐放下,道:“这人的功夫你看如何?”   “我看这人根本不像会功夫。他的进攻似乎仅仅凭得是一股气势。”   “……一般人可不会有这么强的气势。”   “嗯,他确实不像是一般人,孙策,孙策……”陈宫喃喃了半晌,道:“他能不能和江东之虎孙坚,有什么关系?”   “很可能……”   “你,不准备出手了。”   “没把握的事,我通常不干。先看看,不急。”   孙策的剑此刻已在鞘中,被震开的五名刀斧手此刻已站得很远,不再敢轻易冲过去,而此刻,却听一声咆哮,一人已手持丈八蛇矛冲将出来。   他手中蛇矛直指孙策,怒喝道:“哪里来的小子,敢在这里放肆!”   孙策见此人体格壮硕,身材高大,可他却丝毫没有惧色,只是长剑指向那大汉,道:“我刚刚已报了名号,你莫不是聋子!”   这大汉长枪扎在地上,大地为之一震,孙策胯下白马长嘶,似已惊惧,他的马自然是好马,马惊的时候,自然也不是很多,孙策只得翻身下马,“看来你不是一般人。”   手持蛇矛之人放声大笑道:“你小子还算有些眼力!”这句话说罢,孙策已被一群刀斧手包围,却听那手持蛇矛的大汉一声怒喝,双目在铁面具之后,似冒出火焰,道:“俺出手,也需你们这帮杂碎助阵!杂鱼统统闪到一边!我一人便能对付这小子!”   孙策看着他,似有些不屑道:“若是如此,你又何必加入这群人,一起对付天玄。”   那大汉怒道:“就算是天玄,我也从未想让别人插手对付过!我一人杀他足矣!何况,你不是他!”   “好!够胆量!只是我看以你的枪法,对付我尚且不足!”孙策也被大汉的话激起了豪气,雨月剑此刻已在手中。而场上众人也并不愿意插手,一则大家都已看出这大汉的脾气,二则大家也想看看这小子到底有什么功夫,现在,这大汉若是胜了便好,若是输了,也是他自己提出的要与此人决斗,并非众人见死不救。   大汉此刻大笑道:“我若在一合之内,取不下你项上人头,我死!”这像是一句玩笑,没人能在一回合之内杀死一个像孙策这样健康而强壮的男人,就连天生神力的虎痴都不能。虎痴现在当然就在那人群之中。他也正盯着这手持蛇矛的大汉是如何出手的。   他知道,这大汉虽狂躁,却并非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孙策的眼神却变了,他本决定先出手,但当那大汉说出这句话时,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所以,他退,他退的很快!   可枪却更快,大汉壮硕的身躯,带动着蛇矛,震荡出了一种令人胆寒的杀气。长枪如暴雨般狂击而下,没人能形容这人出枪的速度,孙策急急避开一枪,第二枪却已刺来,这一枪竟刺得孙策右臂流出鲜血,接着第三枪便已刺下,两枪全中后,第四枪却又合着枪上的血飞刺而来,而令大汉没想到的是,孙策对着这第四枪,竟不闪避,全身升腾起一股红气,这一枪竟被孙策雨月剑接了下来。   这就好像是一个已无力的人,忽然在这暴风般的攻袭中忽然获得了新的力量。   “有意思!”短短三个字,第五枪却已刺至,刺这一枪前,大汉饮了一口酒,这一击已是他最后的力量,孙策甚至能感受到这一枪凛冽的杀气迫的他全身刺痛。   可孙策长剑一震,一股鲜红的气又在他手上一震,剑矛相击,蛇矛竟被震得偏离了一寸,而也正是这一寸,孙策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大家看的都很清楚,大汉的枪绝快,枪法更是威猛异常,就连袁绍自己也很明白,若是他面对这么一个人,也绝不能活下去,手持方天画戟的人虽狂躁,但是望着这大汉的枪法,也不禁觉得有些胆寒。   “好,很好!”那大汉忽然扯下自己面上的铁面具,一双虎目带着一种奇特的神色望着孙策,他仰天大笑道:“俺竟连你这么个小子都对付不了,又岂能对付天玄!即是如此老子活着也没意思!”说罢,他忽然拔出腰间短剑,一剑刺向自己的咽喉,而孙策却已握住了他的手腕,大汉的手腕登时一震!力气虽大,但孙策的力气也不小。   “你这是如何?”   “你杀人只是为了出名,想出名并不是过错,又何必死?”   “我刚刚说了,我输了,我死。”   “你没有输,我也没有赢,若是再战两合,输得可能是我。”这句话本是给他下台阶的话,可大汉却并不领情,他只是放声大笑道:“我刚刚是不是要杀你?”   “是。”   “你居然救一个要杀你的人?”   “要杀我的人不一定是混蛋,就好比在旁边看好戏的不一定是英雄一样。”   张飞:“哈哈哈,俺输了!无论是武功,还是气量,俺都输得心服口服!”张飞拔起长枪,大步向远处走去。   “你要走?”   “既然输了,又想留住这条命,当然不能再这里继续丢人了!”大汉扛着枪,头也不回,向远处走去,而过了片刻,他忽又似想起什么,道:“你不妨和我一起走,我虽对付不了这些人,但是你若与我走,我敢保证没人敢动你。”   孙策大笑道:“多谢了,老兄,可是,我好不容易出来玩玩,玩得不尽性可不行,可是很对不起自己的!我可是没那么容易死的!”   大汉又大笑道:“小子,没想到你比我还要狂,那你自求多福吧!俺去也!”大汉大笑着慢慢离开。   孙策却已吃下两个桃子,而十多名刀斧手又已再次将他包围,孙策的长剑却已在手:“哦,要一起动手吗?也罢,本来就是要一起对付天玄的……那么来吧!”孙策说罢,一道黑色的劲力,忽然在他左臂上化为了一块坚硬的盾牌。   四五人刀斧已劈下,而孙策一挥盾牌,尽数接下攻袭……   远处,一个手中拄着刀的刀客看见此情景,却似很惊愕,道:“那黑气,莫非是模仿我的‘黑色屏障’制成的……”   曹操在冷冷凝视着孙策臂上的盾牌,道:“这人的来头果真不简单的很。”   典韦却向后一望,道:“看来‘盟主’已准备出发了。”   远处。   袁绍此刻却已号令道:“此等小卒,留下几人对付即可,天玄的决斗已将结束,这可耽误不得,大军随我,出发!”随着这一声号令,大批高手已随着袁绍离去。   而陈宫看了一眼曹操,道:“我们怎么办?”   曹操道:“我们跟着袁绍!”孙策的武功无论怎样高强,但是他并没有名,杀死一个无名的强者,并不能获得名声,那么做件事,就已是费力不讨好了。曹操的意思很简单,陈宫也已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他却驻足道:“你们且先去,我打算留在这里。”天玄是否是一个好人陈宫并不清楚,但是孙策却不像是个坏人,他不想让这样的人随随便便死在这里,所以他留了下来。   “也好。处理好你的事情,别忘了跟上来!”曹操说罢,便与典韦随着袁绍离去……   司马懿听到这里冷笑道:“一个人站在一群人面前……就算是那个号称最强的剑客,也没有这个勇气吧……嗯,你怎么看这个人?”   曹操:“当时觉得他只是个过度自信,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本以为他会死在那里的。”   司马懿:“我也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正如你所说,人的气势再强,若是孤掌难鸣也绝活不下去,是吗?”司马懿当然比任何人都明白这道理,因为他刚刚因此而败,人对自己经历过的事,总要比其它事记忆深刻些。   曹操:“但他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气。”   “气?”   “王气。”   “您说他的身上有那种与你相同的王气?”   “嗯……所谓的王气,简单些来讲是由许多人的力量集合而成的。”   “我明白,每个武者在修炼功夫时,都要将自己的部分命气转化为阴阳之术,或者一些特殊的力量,但这些力量却不能完全消耗掉一个人的命气,而当这些残存的命气被拥有王气的人集中时,就会化为他自己的命气。并且由此还会衍生出一些仅仅由拥有王气之人才能运用的能力。”   “没错,他身上不仅仅有王者之气,还有一种独特的感染陌生之人的魅力。所以他活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他并不是击溃了所有的武者。”   “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是有限的,但是如果有人忽然反过来帮助他,那形式就会大不一样了。”   “是陈宫?”   “是太史慈和甘宁,那次剿灭天玄的行动,能看清真相的人,虽然也有不少,但是毕竟有些‘正义’人士,只能看清表面,而等着像孙策这样的人出现,才能将其唤醒。”   “他们两人,是在那时加入江东孙家的吗?”   “不错,其实……我现在也很后悔,没有和那个小霸王真真正正的较量一番。”   “……可是你既然走了,这些事,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嗯,那些是陈宫对我说的,不过……那也是我们最后一次以朋友的身份谈话了。”   “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只是担心儿子给父亲报仇这样的往事会上演,而在袁绍、吕布、颜良文丑等人走后,决定带着其余与我‘志同道合’的人,杀掉天玄的子嗣。然后陈宫便与我割袍断义。”   “你当时没有杀了他?”   “他的血术,好似专门为我和袁绍这类人准备的,想杀他,并不容易。”   “……你们的刺杀成功了吗?”   “那场刺杀,并不算成功,一个人要违背着自己的良心去杀一个无辜的孩子,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更何况我们并不确定哪个孩子才真正是天玄的孩子,也误杀了许多人……例如北国的法家,便在当时,被我们一群人满门抄斩,杀的人多了……我们的心便也有些软了,孙坚和孙策等人在那时也加入了阻截我们的行动,更何况,那时的赵云为了保护那个孩子,还冒着危险吸收了‘印’的力量……”   “印?这是关键,还请您讲的详细一些,对了……你说那片林子的名字,是什么?”   “那片林子,并没有名字……但那片林外有一条曲折的坡道,后来那个地方就叫做长坂坡……”   天玄已死在吕布的方天画戟之下,这一戟击出,他自己也已被天玄的剑斩伤,只不过,天玄已死,吕布还活着,这些人在天玄临死时得知,那文武之印,早已被天玄毁掉,而天玄本人也没有使用那文武之印的力量。   袁绍见自己的威胁已除,吕布也听闻文武之印已毁,便与袁绍众人,各自离去。   而在曹操眼中,这不过是一群目光短浅的人罢了,他们来这里,只是为了杀死天玄,为了文武之印。简言之就是为了名声和力量。   作为杀手,他们做事并不利落,因为他们没学会斩草除根。   据说,天玄的杀死了自己的第一任夫人,但是他的夫人却给他生下了一子,现在这一个孩子,就正在天玄的第二任夫人手中。   他们不准备让这个孩子活下去。   许多北国之人,留在了这里,准备找到那个孩子,并将其杀死。哪怕是错杀,也决不能放过那个孩子。生在北国黑街的人,已习惯了那种黑暗,他们的生存目的,就是为了自己。他们当然不允许一个这样的孩子活下去。   而其余的拥有血术的北国之人,却明白自己体内流动的血液的意义。今天这场围杀,虽在天玄十分不利的情况下进行,但是还是有许多北国之人永远沉眠在了这片土地上。   他们决定,不让发生在这些人身上的事,在十八年的今日,在自己身上重演。   血,已染红了这位居北国的边缘之地。   天玄似乎已将自己的孩子藏在了一个很隐秘的位置。   许多无辜的家庭遭到了屠杀。   这群来自北国的杀手已杀红了眼,虽有人已心生不忍,能阻止的也唯有自己而已,整个队伍,已陷入了一种血色的疯狂。   而这场屠杀,也渐渐接近了尾声,就好比再广袤的森林,如果疯狂地砍伐,也总有那么一天,会变成一无所有的平原。   在已屠杀了四百余人之后,他们终于找到了天玄的夫人,和她怀中的孩子……   糜夫人护住孩子,虽然这并不是她的亲生骨肉,却是天玄的骨肉。   人类都有憎恨,嫉妒,报复这些负面的情感,她知道天玄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时,也一样怨恨且愤怒,可当天玄将孩子交托给她时,她那种天生的母性的温柔,吞没了她的恨和愤怒,当她看见那婴儿胖乎乎的小脸时,她知道,自己已无法再恨下去了。   “他是信任我的,我一定要保护他的孩子!”   她不会武,她只是个柔弱的女性,可此刻她却已抱着孩子,拼着性命躲开了这些武人致命的两刀,并已逃了出来,支撑着她的是信念吧?若是没有那种执着,她绝躲不开那致命的两刀。然而,信念毕竟不能取代一个人的能力,她终究还是中了一刀,她已倒下,一条腿上鲜血淋漓。   “本是个没人,可惜了。”虽说可惜,然而说话的刀客语气中却没有一丝惋惜的意思,刀已斩下,斩向糜夫人,也斩向那婴儿。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那刀客眼中却闪起了一道银色的光华,刀顿住,而一柄散发着银月般光华的长枪,却已贯穿这人的咽喉。银光再一闪,枪却已又在这少年将军的手中。   “夫人,对不起,我来晚了。”   “赵云……”对话并没有继续下去,屋内的七名刀客,已将这持枪少年包围。   这少年冷冷凝视着众人,长枪一闪,已刺向一人的咽喉,屋内的烛光已被少年的气势震灭,银月高悬,清冷的光华自窗外轻轻地洒落,长枪上的龙纹闪烁着银色的光辉,刹那间,月光已化做血光。   其余之人怒极,一人一刀斩向赵云,而赵云的枪却似已返刺想这人的咽喉,枪比刀长,在房间内本不好施展,然而,这枪在赵云手中,竟似活的,长枪宛若一条通身银白色的怒龙,向这挥刀之人的咽喉刺去,那人只好受到,可枪却并没有刺向他,血光又起,一人的刀落地,掩着咽喉,倒在地上,回扫而去的长枪又瞄向另一个刚要出刀的刀客,银光罩落,他只好收刀自保,可银光却似已化为圆月,月光又碎做万点繁星,有一个人倒在血泊之中。   不过片刻,地上已横了四具尸体,剩下三人,却已是气力被那沉默虚虚实实的枪法耗尽。   沉默,最后一滴血自枪尖滑落,长枪又变得如银月般,发出冷冷的光,赵云怒目而视面前这三人。没有语言,没有动作,风吹帘动,月光迷离,天地间似乎已静止,然而这三人额上的汗却已不住流下,赵云微微抬起枪,三人便转过身子,箭一般冲了出去。   赵云这才放下枪,他的力气也已几乎耗尽,若不是这三人逃走,他可能便要受伤,他回头望着糜夫人,看着夫人怀中的孩子,忽然矮下身子,道:“夫人,冒犯了!”赵云扶着糜夫人,从屋内走出。   而糜夫人只是沉默,这段时间虽不长,但却绝对是在地狱之中走了一遭,遇到赵云,本该似遇到了生机。她本该大哭一场,但是,糜夫人却只是沉默,异样的沉默,这只因为,他已明白了一件事,赵云若是带着她,绝对无法活下去。   而天玄,却很可能已经死了,她此刻已只想保住天玄最后的血脉。   赵云似乎已察觉了异样,他刚刚想问问糜夫人到底怎么了,就又看见了一群将要围堵过来的杀手。   “夫人,您先在这里稍候,我很快回来。”赵云已挺着长枪冲了出去,赵云刚刚准备离开,便听见糜夫人说了一句话“保护好他的孩子……”短短几个字,不像是请求,也并不像是命令,然而这一句话中,却充满了一个女性的温柔,那像是信赖,对赵云的信赖,而在话语中又有一丝母爱。   赵云察觉不对,然而他的枪再快,也救不了人,糜夫人已纵身一跃,跳入身旁的井中,井边是天玄的孩子。   赵云看见糜夫人身死,心中所有积郁的愤怒,忽然爆发,只听他怒喝一声,声若狂龙,那些刀客循声而来,已将赵云团团围住,而赵云并不恋战,闪电般抱起孩子,长枪一点,一人心口已一片殷红。   而赵云却已如蛟龙入海,突出重围。   “追!”一声怒喝,众多刀客朝着赵云逃跑的方向拼命追去。   而远处的曹操,望着远去的赵云,却很是惊讶,“典韦,赵云所去之地,通往何处?”   “那是死路。那条路,已被山石所封。”   “他为何要自寻死路?”   “孟德的看法是?”   “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我的血在躁动,似乎要有什么事要发生……”    五十九   “你该将那印毁掉。”   “您不准备用那力量,去对付刀魔?”   “那样,就算是击溃了对手,我也必将遗憾终生。”   “可是,这文武之印强悍的力量,如果就这样毁掉,岂不是可惜?”   “相信我,利用那种本不属于这世界的力量,来加强自己的能力,只会给这世界带来灾难。”   “……好吧,我虽然不懂,但是我相信,您的决定是对的。我要怎样才能破坏这力量呢?”   “将其埋于石土之中,它的力量自然就会消逝……或者说,是被大自然重新吸收,因为,那力量本来就属于这世界吧。”   “可是,我还是有些担心,担心你……”   “不必,我不是被那种会被那种小小的挫折打倒的男人。纵然她已去了如果这次我败在他的刀下,我就能陪他去了,而阿糜和我的孩子,就交给你照顾了。”   “请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哈哈,一个人的能力并不是由嘴来决定的,对于这场战斗,我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对手确实是个十足的怪物,但是我天玄的‘真红一闪’,天下间能抵挡的人,本就寥寥无几,不用替我担心,这不过是以防万一而已……”   “只是您不担心?”   “我担心什么?”   “您不担心,我会将文武之印的力量吸纳到体内,而不按照你说的,毁掉他们吗?”   “信人不疑,何况,我相信的人,本就不多,但,恰好是其中一个。”   您的话,我明白,天玄的面孔此刻好似就在赵云眼前。   可我必须要违背答应您的试验了,因为我要和您的孩子,一同活下去,活着离开这地狱!   长枪刺碎一块封路的岩石,而金色和银色的光辉便从那岩石之中开始逸散。   此时,忽然一名刀斧手跟来,一刀纵劈而下,而赵云身上笼罩着一股黑色的杀气,月光冲破那云一般的杀气,那人掩着咽喉倒下。   而在月光之下,那群刀斧手的眼,宛若饿狼般紧紧盯着赵云。   “好一把银月枪,看来那枪是利用人身上的阴冷气息散发之时,反冲出的杀劲,正如月光盈亏之理,暗气消,月光长,而令长枪多了一种致命的杀气。”   “他出枪所利用的时间,仿佛正是天玄一闪之时出剑的时间。”人在攻击对手之时,总会露出自己的破绽,破绽虽只有刹那,但那却是赵云出枪夺人性命的时机。   “不过,他的武功,也定然是为了配合这柄枪,进行过艰苦的锻炼。”   “嗯,只是,他现在在干什么?”   无数双眼睛,看着赵云像那团金银光走去。   赵云看着那文武之印,此刻已化为两半。   “文武之印,虽蕴含着无上的力量,但是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驾驭的了他的,人就好比是一个容器,如果自身蕴含的力量不够大,则反倒会被文武之印剥夺了力量……现今来看,能承载这印之力量的,除了我和刀魔,恐怕别无他人了。”   赵云看着地上的文武印,又回忆起了天玄的话,他咬了咬牙,道:“这样正好……是死是活,就要看我能不能承载的了这力量了!”   “文印可以模仿其它的人的能力,而武印,则是强化自身能力的,文武之印之间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不过,其中有许多事,我也不太清楚,如今,这两个印合二为一,也可以说是达到了完整的形态了吧……”   赵云回忆起这段话,将自己的手伸向了武之印,他的力量本就偏重于防守,而如今为了能冲出去,他当然更要强化这方面的力量,银色的龙纹在他背后一尺之外的空气中缓缓在月光下呈现,赵云咬了咬牙,终于将自己的手握在了武之印上,金色的印在赵云的手中闪耀,忽然一阵钻心的疼痛自手指直接传到赵云的大脑,心脏。   血从他的口中涌出,他的身子开始不住地颤抖。   这……就是武印的力量……我果真承载不了这样的力量吗?   痛苦地咆哮,响彻四方,而那些在旁观的人,却是窃喜,这是多么愚蠢的傻瓜,竟为了别人的孩子,舍弃自己的性命。   血,没有落在地上,而是化为道道金光,那光芒甚至掩盖了月光,赵云背后的龙纹忽然光彩夺目,竟化为了一条龙!   不过龙首却已冷冷望向那群刀斧手所在的位置。   赵云并未回头,痛苦似已结束,他只是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道:“是谁…在那里!”   那群刀斧手已不得不冲了出来,但此刻,任何人再看赵云,都已明白,他已是个耗去了半数命气的人,他有近一半的命气已被那武印吸去。   而此刻他身上所含的气,却暂时超过了他的体力。   任谁都知道,一个人能承载的力量,只是他现存的命气。多余的力量,纵然可以暂时握在手中,也必将消散,大家都明白,赵云已变成如今这种姿态,那么所蕴含的多余的力量,也不过是暂时的罢了。   “杀了他!”一个人怪叫一声,刀已直劈赵云。而赵云抬起手,正准备运气一道杀劲,使出自己绝强的枪法,然而,他失败了,此刻,他竟无法将自己的杀气,转化为抵挡对手攻击的力量。   难道武印已经剥夺了他的力量?难道武印非但剥夺了他的命气,还断绝了他的力量?   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血,鲜红的血已流下,而血宁在半空中,却进入了那神龙的双眼,那逆首巨龙仰天怒啸一声,竟飞入了赵云的体内。   赵云忽然感觉自己体内的力量开始不住地涌动变化,第二人的刀已斩了下来,血光飘散,却并非是赵云的血。   血光一闪,那人的尸体仰天倒下之时,赵云的枪还嵌在那人的胸口,这似乎有了破绽,另一人立刻急冲过来,而赵云一指那人,一道黑气化为墙壁,挡住那人的攻势,银光一闪,那人也已倒下。   龙魂似乎就在赵云的体内,它似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嘶吼,三道真气似从武印之中迸发而出,一人却自恃身上着了藤甲,而赵云已仅剩下最后的一点体力,而依旧挥刀砍向他。   赵云握枪的手紧了紧,长枪燃着火光刺入那人的胸膛,火光迎着月光,那人身上的藤甲被火缭燃了身体,   血从枪尖滴落。   赵云手里握着一道红色的杀劲,那力量却渐渐柔和,化为了治愈之力,命气回复,那白色的巨龙从赵云体内奔涌而出,围绕着赵云盘旋。   赵云看着自己臂上的龙纹,再感受着自己体内的气力,并未因命气微薄而散去,难道那银白色的神龙,正是他损耗命气所化为的力量?   “好像已经渐渐掌握窍门了……”   他拾起地上的藤甲,披上此甲,又从林间找了匹马,他看了看怀中的孩子,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自信,“我一定会带着你离开这地狱的,一定!”   说罢,他飞身上马,再次奔向长坂坡,此时月光正好,而在这美丽的月光下,又将有几场血战,将要发生呢?   乱箭追着白马而去,而白龙护着白马。   月光清冷,更冷的是枪。   枪划过咽喉时,还有些凉,然后便是热血奔涌而出。   白马已过,地上却不知倒下了多少具尸体。   白马飞驰,然而在这一刹那,地上忽然多了一条绷直的绊马索,马失前蹄,赵云却已跃起,然而一人竟捧着刀飞身斩来。   好快的刀!   刀锋已斩在藤甲之上,那人本欲再击出第二刀,但是他看了看崩了的刀刃,便翻身立定,赵云也已站稳,再定睛一看,那手持单刀的人却冷道:“大哥,普通的刀法,似乎破不了他身上的藤甲。”   赵云转头一看,绊马索已松弛,索的一端,缓缓走出一人,看来刚刚便是这人以一己之力,拉起那绊马长索,令赵云的马倒下的。   这人的力气定然不小。   而这人双目精光闪动,却只冷冷吐出了几个字,“放下孩子,我让你走。”   “我若想能把他交给你,我早已走了。”   那男人冷冷笑道:“我真不明白,为了个婴儿,怎么有那么多人,愿意丢掉自己的性命。你也是,他们也是。”   “别在这里故作慈悲了,若不是你们忌惮天玄,杀死了他,现在又何必害怕一个小小的孩子,进行这场屠杀?”   “看来我们已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了。”这人将一只手紧紧一握。   而赵云此时,已看清他体内气息的流动,这是个修习血术的人,而且按照这人体内流动的血液,赵云已清楚,若是对这人造成伤害,自己也必将付出代价。   再看刚刚那出刀极快之人,那人必定不会血术,而按照此人身上的兵甲衣着来看,绝不是北国黑街之人,这段时间,赵云跟随天玄在北国旅行,已对这里的人物风化,有了一些了解。   在北国,不会血术,但却依旧习武的人,地位要远比修习血术的人低,而这些人,大多也聚集在北国黑街。所以,在黑街能出人头地的人,必定是真正的强者,大多武者为了能使自己的武功得到更加精深的磨练,就算并非被家族驱逐,也愿意到黑街磨练一番。   若是在黑街磨砺过的人,绝不会用刀去斩藤甲,因为那本就是一件徒劳的事。而面前的人,武功已然很高,可经验却似乎并不充足,而按照其衣着……难道是夏侯家或是曹家的人?   不,曹家之人,据说都掌握着强大的血术,那么这人定然是北国夏侯家之人。   心念电转间,那快刀手已一手合着烈焰烧向赵云,而赵云手中正好也有一道抵御火焰的暗劲,黑色的气息将火焰吞噬殆尽,那位拉索大汉眼前,却忽然多了百点星光,这人冷笑,一手握住长枪,鲜血随着月光流下,而那血气却忽然在空中化为血雾,一震击向赵云。   “正合我意!”赵云大喝一声,背后的白龙却已飞入赵云胸怀之中,金光爆射间,长枪已连刺而下,快刀手被这无匹杀劲逼退。   那缚索大汉正欲出手,却忽然惊喝一声!   好快的速度!赵云的枪竟也点向自己!   这是什么样的功夫?   这难道就是印的力量?血已再次流下,赵云却已一道鲜红的真气,硬是抵消了这次致命的伤害,银光夺目,兄弟二人不可正视。   当他们再能看清之时,赵云却已奔远。   “印!这人难道吸收了印的力量!”   “大哥,这就是印的力量吗?”   “如果是的话,我只能说这样的力量已经超越常理了。”   “……我们追不追?”   那大汉捂着胸口,道:“这本是那曹操的主意,剩下的事,就交给他们解决吧。这次,我们本来是为印而来,看来,这倒真是一场赔钱的买卖。”那快刀手虽是夏侯家之人,却并不会血术,而据说文武之印可以模仿他人的力量,若是如此,那快刀手便也可以拥有血术了。   “大哥……血术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只是让你,拥有你本该拥有的夏侯家族的名分!”   “……可是,就算是得到了那印,我也并非是依靠自己的力量学会血术的,而且,这样双手沾满鲜血的感觉……”   缚索大汉却道:“住口,男人既然决定做一件事,就要坚持到底。如果想违背我的命令的话,就先用你的刀击溃我吧!”   那快刀手沉默半晌。   而缚索大汉也冷冷叹了口气,道:“罢了……这次,也只能这样了,依照我们的力量,无法击溃赵云,事到如今,印已被他吸收。关于印的事,也只能日后再想办法了……”   万箭齐发的时候,赵云将孩子藏在藤甲之中,而长枪不断地旋转,无数的箭矢被疾风般地枪法挡下。   路,渐渐变得狭窄,前方已有一小小的隘口。   窄的两人不可并行,而在隘口之前,直立着一个双手拄着剑的刀客。   他的一双眼,冷的就像月光,而赵云看到的却是此人身上散发的阵阵黑场。   这场似乎能抵御掉全数的黑色杀劲,而如今,不击溃这个人,自己就无法从这隘口通过。   银光一闪,枪上已燃起点点星火,火光渐渐变得炽烈,这道杀劲,定能破坏面前这人的功夫。   赵云的速度已不可谓不快,只是两人还有一些距离,也就在这片刻,这人的手已按在地下,一道赤红色的光辉普照大地,这竟是一道愈合之气,赵云只感觉到自己一股龍气从体内奔出,而枪尖的火焰也已在月光下消散……   “我果然没料错……”那人冷冷道。   而赵云的心却一凉,看来此人已窥探出了自己接收印以后的能力,要知道,现在的赵云,能够活着冲到这里,依靠的全是身上的藤甲,和以命气交换的武印之力。   面前这人武功纵然并非如何致命,但却已那道赤红的恢复之力暂时抵消了赵云体内武印的力量,这样,赵云再想伤他,已是难事,而这人守住隘口,却并不着急,赵云身后的追兵一到,总有人能破了他身上的藤甲,而那时,赵云速度纵然再快,也将是必死无疑。   在那之前,这人只要稳稳守在这里便可。   看这人经验如此老到,定是黑街的名家。   赵云此刻只能停下脚步,长枪一横,站在这人面前。   而这人却似早已准备好,手轻轻一抬,一道黑气从地底升起,两人的真力竟被连结在一起。   “藤甲畏火,而你该清楚,能破除我防御的,只有你的火焰枪。”这人稳稳立定,似不准备进攻,赵云当然明白他话语中的意思,一路上保护着他的藤甲,此刻却已成了限制他攻击的阻碍。   如果在这里纠缠下去,他和孩子,都将葬身于此。   “交出孩子,你可以走。”他说话时微微合着眼睛,似心不在焉,但他握刀的手,却已准备随时出手。   “我如果说不行呢?”   “我只是依照大家的意愿要杀了他,你若是能从这里过去,我也不为难你。”   “只是依照命令,就选择无端地杀戮吗?”   “人如果选错路,便很难活下去。没有改变的力量,便只能顺从。”他的话很简单,却也很实际,袁绍向北国发送屠魔令,他在北国黑街接到了这号令,就算是不想来,也要来卖给盟主一个面子,而在围剿天玄的时候,他借故抵挡孙策,却也并未尽全力。或许在心底,他对于这次的行动,是不屑于参与的,只是他的力量太微小,所以,他只有顺从。   而如今,曹操又下了屠杀天玄孩子的命令,曹操是北国的贵族,而自己只是黑街的一介武夫,就算是他不参与这场屠杀,屠杀依然会继续。   他能做到的,只是尽量少出手,少杀一些人。   如今,挡住了赵云,杀死天玄的孩子,或许,也算是能避免更多的杀戮吧。   虽然这办法听来荒谬,但他却已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你所有的行动,都是因为别人?”   “或者可以说,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能好好地活下去。”   “双手染满鲜血之后,你真的能好好地活下去吗?”   “人和人选择的路,是不同的,比如,我现在就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为了别人的孩子浴血奋战……”   “每个人都会有想守护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的时候的……我只能说,你现在的人生,我觉得很可悲!”赵云说着,已将怀中的婴儿抱出。   而那人冷冷一笑道:“说了这么多,还不是要……”他的话并没有说完,赵云忽然将烈焰压在自己的身上,火在藤甲上烧得犹为惨烈,赵云一度跪倒,白龙再次飞入赵云体内。   而那烈焰也顺着铁索,飞旋着烧向那刀客,他一惊,整个人却已被烈火引燃,强烈的痛楚也已让他跪倒在地,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赵云此刻却在地上抱起孩子,飞扑而起,长枪燃着烈焰,直刺向他的咽喉。   这刀客也并非是寻常人,长刀一拨,便已挡开了赵云的枪。   而此刻,赵云的背后却已追来了大量的刀斧手,弓手。   那人看着赵云,脸上露出些许赞许的神色,然后便仰天大笑,   赵云正不知如何是好,他却忽然一闪身,给赵云让开了一条路。   “怎么?”   “走,这里我替你挡一阵子。”   “你让我走?”   “我虽然不是你这类为了守护一样东西就会赌上性命的人,但是我却也一直想成为你这种人……你既然想护着那孩子,就好好守护到底吧!让我看看你选择的路,究竟会走到什么程度!”   “好吧!保重!”   赵云不再多言,闪身掠过。   而那人却冷冷叹了口气,道:“看来我在黑街这么长时间,血已渐渐冷了……好吧,趁着这机会暂时让它燃烧一下吧!”   刀斧手:“怎么?你……”   那人一亮手中钢刀,道:“到此为止,所有的人,都别想再前进一步!”    六十 路并没有走的太远,一枚火羽便已射向赵云。   赵云长枪一挑,火箭偏离方向,飞驰而去,而迎面射箭的人,却已被点倒。   可只是片刻间的停滞,赵云却已被新的一波敌人包围。   这群人好快的速度!   赵云再定睛一看,这群人手中的箭都已引燃,看来早已为了对付他身上的藤甲做好了准备。赵云心里清楚,天下能造成火焰伤害的,除却奇人、异士的武学,仅仅只有五道杀气,三道炎息。而三道炎息刚刚被自己用去一道,而自己手中也存有一道真正的火焰杀劲,故而,这些人的极限,也有六次致命的火焰伤害。   只要能在那之前,结果这些人,便可以了!   想到这里,长枪已闪电般刺出,直直点向一个人的咽喉。   而当火焰之箭射向赵云背脊的时候,那人已捂着咽喉倒下,箭射空。另一个刚刚拉开弓的人,便已死在赵云的枪下。   这片刻间,赵云也已消耗了极大地气力,那剩下的几人正准备一跃而出,冲杀向赵云的时候,众人皆未料到的一件事发生了,赵云竟然先冲向了他们,银白色的长枪上,闪耀着刺目的火光,三人被逼退,而一人却已跪倒在地。   这时赵云背后一人却已搭弓上箭,准备射杀赵云,可却听一人大喝一声,道:“停手,准备闪避!”他这句话说罢,手中的一团烈焰便已掷向赵云,而赵云手中泛起一团黑气,将那火焰吸纳其中。   银色的长枪,已化作一条白链,直袭手握长弓的人,那人因已有了准备,急急走避,总算躲过这致命的一枪。   而再看那大汉,冷冷一笑,手中一团黑气却已将自己和赵云链接起来。   “我果真没看错你的战术!”赵云的枪所刺杀的人,都是手中尚存有火息的人,而手中用尽火焰之力的人,他却暂时并不攻击。   刚刚那一道火焰,已引发了赵云最后的暗劲,正因如此,赵云无法抵挡那铁索之力,两人此刻已被连在一起!   “向我攻击!”那人大喝一声,而手持弓箭的人,略有迟疑,火箭便已射向那人,烈火刺穿那人的手臂,而烈焰却已顺着铁索,烧向赵云,赵云看势头不对,立刻取出怀中的孩子,而自己已被烈焰烧倒在地,他将两道气力,转化为愈合之气息,缓缓恢复神识,而此刻身上却已没了半分力气。   “怎么……还是无法击溃他吗?”那人捂着自己的手臂,眼神中已有些恐惧。   北国黑街之人,并非如何团结,而且可以说,他们大多人都很孤立,这些人,虽也有英雄,可这两个人不过是黑街的小卒而已……怎么可能有这么统一地进攻套路?怎么可能这么有牺牲精神?   心中的疑问,马上便有了答案。   “退下,疗伤去吧,你们做的不错。”   “老大……”被称为老大的男人,肩上扛着巨斧,手中却有一团黑气隔了七步之遥,便一指,将赵云的双腕锁住。   看来,这群人并不是普通的黑街之人,而是加入了这个老大的组织……   “怎么样?使不出力气了?看来于禁的心太软,终究没忍心动手是吧……”   赵云心中思衬:“于禁?是那个守着隘口的男人吗……”   “不过,没有关系,他也算是给我们争取了准备火种的时间,你就安心地死在这里吧!”那扛着巨斧的人,冷冷看着赵云,伸手指向那第三个人,道:“来,用最后的炎,将他焚烧殆尽吧……”   “死吗……”   赵云挣扎着准备站起,可是这道黑气却已封锁了他和他体内武印的全部力量,正当他已近乎绝望之时,地上的孩子周身却闪了一闪,赵云体内武印的力量忽然爆发。   而那扛着巨斧的人却冷冷道:“哦……天玄的孩子,已因武印而提前魅醒了吗?看来,曹操说得没错,果真应该将你们这些人在这里全数歼灭啊……”   赵云起身,全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辉,他冷冷道:“只是,现在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了……黑街之主!”   长枪半旋,一股劲力在空中急速旋转,向徐晃卷去,徐晃已斧子去挡,而他的斧子却在刹那间被黑气吞噬,而赵云背后的人此刻却已一箭射向赵云背后,一声龙吟,赵云已不见,待徐晃面前卷起的黑气散去,再定睛一看,那射箭之人胸口已被贯穿了一个血洞。   徐晃双目合起,手上两道酒气,酒,虽是加强杀伤力的器物。   可此刻,徐晃明白,自己的杀气已无法给赵云造成任何伤害,而两人的争斗拖得越久,对自己便越不利,赵云虽看似孱弱,但只要他不倒下,力量便基本不会有损耗,而对于自己,力量只会在消磨下,变得越来越小。   当断则断,这是徐晃在黑街这些年的教训之中学到的。   所以,此刻,酒已化为黑锁分别向两处飞去,“婴儿和你的力量已尽数被我封印,下一步,看你当如何是好!”徐晃此刻正如此想着,在正眼一看,龍气却已在赵云的腕口奔涌而出,那龍气冲破黑锁。   长枪却已在地上划过,火气忽然自地下冲天而起,徐晃冷冷一笑,左右双手宽大地袖口,黑光一闪,两柄短剑已在手中,而那道火光却已被双剑一横,震得偏离了方向。   徐晃的反映不可谓不快,火光散尽,赵云正准备刺出第二枪,却见徐晃的双剑一晃,竟似要卸去他身上的铠甲,长枪挑拨,压住双剑,银光点向徐晃的咽喉,而徐晃一偏身子,一条膀子,却还是中了一枪。   “我们这些不会血术的人,血本来便是不值钱的。”话语冰冷,似有种深深地怨念,可此刻这话,却也充满了杀意。   徐晃双剑交夹连递而去,这杀气内力深重,竟已直透赵云藤甲,而在这片刻间,赵云却已一枪返刺而去,枪尖含住他的内力。银光再一闪。   赵云连破徐晃两式攻袭,不住喘息,而徐晃虽连受两创,可人却不退反进,双剑再度交剪而下。赵云的银月枪上却已渐渐化为火光,似将已成为最后一道杀气。   而徐晃丝毫没有惧意,他似已看清赵云武印的全数转化能力,他手中现在便存着最后一道杀气,当赵云的长枪化为杀气逆攻而来的时候,也就是他命绝的时候!   而这一击,对于赵云来说,定然是意料之外!他此刻已必死无疑!   但,世事难料,徐晃的真气竟在半空被一道红气打散。   徐晃被震得退了两步,赵云也似松了口气,徐晃向远处望去,那长坂坡的小林子中,竟多了一个人!   这人是个文士。   徐晃眼中已有怒火,“为何阻我?”   “他的枪可以化作杀气。你若是去了,只能死。”看来这个人是好心。   毕竟在第一次决斗时,徐晃并没有将手中的杀气反制回去,按照理论,他手中当然不可能再有这一杀之力。有时一个人的好心,也会坏了大事的。   徐晃本只是想让赵云陷入惊异和绝望,在他认为最不可能的时候杀死他。徐晃喜欢别人这样死!   可是现在他最后的杀招却已被封锁住。恶毒的眼神望着这文士。   也就在这个时候,徐晃身后已多了一名大汉,“老大,我来了。”   徐晃并没有回头看这个人,身为黑街之主,他已对黑街每一个人都相当了解,淡淡道:“杀了赵云!”   “是!”回答短促有力,大汉的手上闪起雷光,似就要朝赵云劈下。   而文士微微一笑道:“等等,我有更稳妥的办法帮你杀他!”他说着一伸手,一道真力已飞旋而出,那大汉竟也不自主地伸出手,徐晃忽然想起了刚刚对付天玄时,那位驱虎之人,若是没有这人的力量,他们想对付天玄,可能还没那么容易,如果他用的是那一招,那么那一招带来的伤害确实是无法避免的。   这一招比起徐晃的招式来说,也确实要稳妥许多。   而如今来看,这大汉的斧子纵然落下,也不一定能杀得了赵云。   徐晃喝道:“力气用得小一些,不然这力量会反噬这人的!”   大汉当然很听话,他已将力量控制到最小的范围,然而,那人所用的力量,竟要比大汉所用的更小。   力量反噬,文士的手忽然染着血,他自己的血。   血光一闪间,赵云的身上亮起一种奇异的光华,虽说仅仅是两道真气,但是却无疑救了赵云一命。   ——看来这文士并不是好心!   ——看来这文士只是来救赵云的!   徐晃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大喝一声,道:“弓箭手,放箭,射杀赵云!”   一时间,林间出现了无数位弓箭手,乱箭射下,然而赵云因有藤甲护体,只避开了要害部位,其余地方,纵使中箭,也不闪避。   “你为什么这么做?”   “人已死得够多了,无论杀天玄的目的是什么,他还算是个武者,而杀掉他的孩子,并不是一个武者当为之事!”   “北国血族之人……你怎么能懂黑街之人的想法!为了改变这样的现状,我们需要印的力量!你们这些人只会高高在上,将一些冠冕堂皇的道理……黑街之人的痛,你到底懂多少?”   然而徐晃冷冷一笑,道:“不过,你的努力是徒劳的!”说罢,他便已冲出。   徐晃大喝一声,五位弓箭手忽然从那群弓箭手中探出头来,可是他们手中的箭却围绕着雷电之力!两道雷击射下,赵云两闪之间,已一枪杀死了一位手中握着电箭的弓手,然而,另两人的弓却已拉满。   赵云明白,此刻怀中的婴儿的力量已被徐晃封印住,而他自己若是以身上藤甲抵挡这雷气,自己将瞬间被乱箭射死!   身后,徐晃和他的近卫,已追了过来。   而在这刹那,月光下,却忽然闪起两道蓝光,那雷一般的杀气却忽然不见。   赵云未看清这人的身影,便已走脱。   而徐晃看到这个人的面目之时,整个人却已麻木。   “张辽……吕布的手下!你怎么会还在?”   “因为,我已脱离了吕布的队伍……”   “昔日的‘黑街圣手’,如今也要和我做对吗?”   “我没有那种想法,我来此的目的,也与荀彧相同。”   徐晃合上双目,冷笑道:“……难道你已忘了自己身为黑街之人,被那些习得血术之人唾弃的过往了吗?”   “我没忘记那些,也没忘了,我是因为什么才变得强大的。我想,你也是为了那样的目的,才会使自己变强的,是吗?”   徐晃沉默。   “我们变强,并不是为了血术,而是当我们足够强大的时候,就可以建立制度……所有武者,在一起都公平的制度!你追寻的……难道只是依靠印换来的冒牌血术吗?”   这时荀彧也已赶来,“身为一名修习血术的血族之人,我可能明白你的想法……但是这不是杀死那些无辜之人的借口。”   “笑话!引发这场屠杀的,不也是你们所谓的贵族曹家吗!我已做到了这一步,已无法放弃了……张辽,抱歉!”徐晃说罢,便向赵云离去的方向追去……   张辽:“荀彧……依靠我们的力量,果真什么也改变不了吗?”   荀彧:“至少你脱离吕布的选择,已经证明你想改变一些事……”   “或许,能改变这现状的,需要一个精神力和领导力更加强大的人吧。”   “嗯,我相信那个人,总有一天会出现的!”   路,终于走到了最后。   是不是越接近黎明,天便会越黑?   而在路的尽头,又有谁在等待他呢?   路上的埋伏和追兵已少了。   但他绝不敢放松,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这“意外”获得的力量,还能支撑多久。   而且他更清楚,现在只要有一个足够强大的武者在等着他,那么他的结局,很可能是死!在经过艰难险阻,浴血奋战之后的死亡。   死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   路已至尽头,追兵已尽,可是,这情况却是最遭的。   他遇到了两个人,两个极为可怕的人。   一个是这军队的统帅,另一个则是那统帅的护卫。   ——曹操和典韦。   典韦的巨戟破空击下。   没人能抵挡这种力量,这力量太致命,也太突然。   坦白来讲,就算是你知道他要将这飞戟掷来,你也躲不开。   赵云借助武印获得的力量,虽然强大,但他还是人,只要是人,就绝躲不开这恶鬼般的索命之术。   一口鲜血奔涌而出,他却紧紧握住手上的一道力量,将自己的气幻化为救命的气息。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曹操的剑却已斩下。   这剑法并不是什么特殊的剑法,只是剑太好,也太快。   快的就像是一阵风,赵云忽然发现保护了自己一路的藤甲,在这一柄剑前,却只像是一片薄薄的纸。还好银月枪也并非凡品,枪已先刺至曹操的咽喉,而曹操不慌不忙身形一闪,便已撤步。   反手一道破甲之力却已击出,赵云长枪半转,再接住这招,枪进,再次刺向曹操,目标还是曹操的咽喉。可曹操岂是如此容易死的人,他虽不及闪避这雷电般的攻势,却还是偏了偏身子,血流出,却一丝真气也无法吸纳。   “好枪法!怪不得能活到现在!”   这句话即算是夸奖,也有种令人难以描述的寒气。   赵云双臂一战,真力外涌,龙吟不绝,他长枪已化为一道绚丽的火焰,直刺曹操。曹操却归剑入鞘,双掌拍中赵云的长枪,血光一闪,那道力量已化为曹操的气力。   赵云大惊,枪尚未收回,便看典韦蒲扇大的手,已抓向赵云的枪,赵云腾出一只手,黑光一闪,曹操似被迷了眼,立刻松手,长枪已刺中典韦庞大的身躯,可他却仿佛浑然不觉,双手抓住赵云的双肩,猛一使力,一股巨大的气力贯通两人的身躯。   赵云明白,这是以命搏命的招式,可他现今,却实在没有什么力气与人再搏性命了。他撑起最后一口气,撤步,算是勉强没有倒下。   “壮士,你到我手下来做事如何?”曹操不慌不忙地看着赵云,赵云现在体内已无半分气力,这似乎是一个很优惠的条件。可赵云也明白,纵使曹操的话是真的,他也绝不会放过他怀中的孩子。   他已看见这北国的惨状,他的目的就是让天玄的孩子活下去,而不是他自己!   他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绝不会让那孩子受一点点伤,他多么希望现在奇迹能发生,这孩子能再度赐予他力量,只是徐晃的封禁,对于一个小小的孩子来说,似乎太过严重,这孩子虽在他怀里还是乐天的笑着,却也似没了丝毫力气。   他想拖延时间,拖延时间逃出去。   但是曹操却知道,想回答“是”或者“不是”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他已看出赵云的意思,青缸剑再度出鞘,直斩赵云。   赵云急中生智,直接将铠甲抛却,藤甲映着剑光碎裂成无数片。   长枪再度刺出,还是向着曹操的咽喉!   血光映,而曹操的剑却也发出一道奇异的剑气!这道剑气竟成扇形,向四周散去!草木皆惊!   赵云当然知道,若是刚刚藤甲在身,这剑气是绝伤不了他的!   因为无论剑如何锋利,剑气都是几乎一样的!   好精明的人,曹操似早已看出了赵云的战法。   可赵云毕竟是赵云,他竟然咆哮一声,银月枪在手中半悬,竟化为一条火龙,与那剑气直冲而去,银月枪就这样消散在月光下。而赵云却已掠起,一把抓向曹操的青缸剑!   好快的动作,曹操的反应自然也不慢,他向后一抽长剑,可赵云却在手上凝了一层黑气,两指仅仅架住青釭剑。   曹操双手如被火灼,只得松手,而青缸剑上立刻燃起火焰,直斩曹操,而典韦却已已巨戟挡在曹操身前!   这大汉竟然如此忠诚,刚刚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替主上挡下赵云的剑!   然而,赵云本就不打算杀曹操,虚晃一招,他便冲了出去。   此刻他身上已真是半分气力也无。   只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也就在他刚刚冲出的刹那,便听到正前方一人大喝一声。   双手一手握着大刀一手握着双刃巨斧,已挡在赵云面前!    六十一   好一个大汉!   好一招冲杀!   “破!”一声怒吼,震天彻地,没人能形容这大汉的速度和力量!   赵云刚刚跳出狼穴,又入虎口,他周身已没了气力,又怎受得了如此一冲?   他受不了,但他还是活了下来!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硬去接这一招冲击。   面对生活中的挫折和困苦,需要的是勇气!   但是大多宁死不屈的人,却都很容易死,迎风而上需要的是勇气,在风口浪尖上,懂得如何退避生存,更是大智慧。   赵云根本不去挡,他没了力气反击,却总有力气掷出手中的剑。   好一柄青釭剑,剑的锋锐已直迫许褚的眉睫,许褚不得不挡下这一剑,否则他没有杀死赵云,自己便已被这一剑贯穿。   只是这稍稍的停顿,许褚的杀气已受阻。   这一记杀招此刻已散发不出半点杀气。   可这大汉愤怒了,有北国虎痴之称的男人,怎能被一个近乎奄奄一息的男人指出的剑阻住了去路?   何况,此刻他已杀红了眼,大斧剁在地上,他饮了一口酒,这酒正壮了他的豪气!此刻他双手握着刀,向赵云怒冲而去!巨大的身躯,无以匹敌的速度,难以估计的力量。   赵云想激发出体内最后的气力,可那条白龙终于从他体内飞出,金光消散,他忽然失去了全身的气力。   看来这一路的伏杀,已使他失去了控制武印的力量。   要死在这里了吗?   难道这就是自己命运的终点吗?   死,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如果怕死,他便绝不会来。   只是,他答应了天玄,也答应了糜夫人,一定要保护这个孩子,孩子此刻就在他的怀中,这孩子竟不会哭,却还笑着。   一路的奔波,屡次脱出龙潭虎穴,到最后,却还是要葬送在这里。   这时的赵云,或许心里在祈祷,假若他死,能换回这孩子的平安,那么,他虽死无憾,只是,这绝对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要杀的,本就是这孩子!   最后一刻。   他已放弃了抵抗,他只是抱起怀中天玄的孩子,静静地看着这个自己一路保护着的幼小生命,虽然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在这出生入死的战场,他似乎和这孩子建立起了一种特殊的感情。   对不起,我只能护送你到这里了。   让我记住你的样子吧,这样,就算是到了地狱,你也不会是孤零零地一个人了,我会带你找到你的爸爸妈妈的。   他,已经尽力了。   就这样吧。   许褚的斧子已斩下,没人能形容这一斧的力量与速度。   这一斧正斩向赵云,也斩向赵云怀中的婴儿!   这一斧必要这两人性命!   劲风已吹乱赵云的黑发,刚刚在战场上宛若鬼神的战神。此刻,却只是静静凝视着怀中的婴儿。   不再逃避,不再躲闪。   可也就在这一刻,许褚的刀奇迹一般地停住了,停在离那婴儿一寸的位置,再也不向下斩去。   ——他是怎样停下来的?那种速度的挥击,他居然停了下来,这本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难道,他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在自己的斧子斩向这孩子的片刻,忽然明白了自己的恶性?他也有心存不忍之时?   而在这时,新的生机已降临在赵云身上,他明白,命运之神在这一刻并没有抛弃他!无论如何,只要抓住这片刻的间隙,他们就都会活下去!   他绝不会放过这最后的机会!   许褚看着自己握着刀的双手,似也有些惊异。他本可以再卸去一道力量,这样斧子就会斩下去,虽然他并不是自愿停了下来,可此刻,却有一件事,让他再也无法继续砍下去!   他看见了这婴儿甜甜的笑容,他也终于看清了浴血奋战的赵子龙!他也想起了,刚刚死在自己手上无数的无辜的人。   一个生命的屠戮者面对着一个守护着生命和希望的守护者。   他忽然发现自己手中的刀是如此沉重。   “你走吧。”许褚不知是怎样说出了这三个字。   “谢谢。”只有两个字,无论如何,赵云是发自内心在感谢面前这个武者,因为,他并没有对着这孩子痛下杀手!话音刚落,他便拖着已重伤的身躯,向此行的终点奔去。   而也就在此刻,曹操,典韦,徐晃,已带召集了残余部众,向逃奔的赵云追去。   “你为什么不杀他?”曹操已看清了这一幕,所有的努力,似因虎痴的犹豫,功亏一篑,他的双眼似已喷出火来。   疾冲而至的许褚,骤然而止的斧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神阻止了我。”这是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答案。这世上若是有神,怎么会不惩罚恶人,保护好人。这世上若真有神,人与人之间又为什么要有等级之分。这世上若真有神,为什么还会有饿死的人?   曹操只觉得可笑,因为在那时,他觉得只要有力量,就可以毁灭一切。   可他无法嘲笑许褚,那时,他确实看见了那斧子破风而去,戛然而止。为什么?难道真是神的旨意?不,怎么可能,那一定是武印的力量,或许,在赵云吸纳武印之时,那孩子身上的某种能力也被激发。   追,追杀赵云!   现在,他还不懂,但在日后的经历了种种磨难之后,曹操了解了一样事物的存在,那是由众多人的和能力,顺应着天时,地利,人和所纠结在一起的一种奇特力量。有人称这种力量为“神”,有人称它为因果。   而曹操,则将它称为“天命”。   重伤,亦或可称之为命悬一线,鲜血长流,赵云的脸色已近苍白,背后的龙纹渐渐碎裂,他此刻已经受不起任何一个人的攻袭,哪怕出手的是一个小兵。   前面是桥,桥上却站着一个人,这个人身上散发着不寻常的气,任谁都看得出,这人要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棘手,这是个手持着蛇矛的黑脸大汉。   三丈之外,已闻其杀气。   可要想逃离长坂坡,也只有强行渡桥。   赵云积聚起最后的一丝气力,抱着怀中的孩子,准备冲过那一人一矛的防线。   可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如今,枪已指着他,他也只好站住。   但是那大汉看到他怀中的孩子,却没有对他下杀手。   “你是那个保护天玄孩子的人?”   “我是。”没有犹豫,今天已几次历经生死,他似乎有种直接,此人并非是等在这里杀他的,他决定赌一把。   “好!你够义气,俺放你过去!”   赵云惊愕间,道:“……那您守在这里,莫不是为了杀我?”   那大汉大笑道:“先杀其父,后戮此子,此尽皆不义之徒,俺自挡之!”这话说完,赵云终于明白了这大汉的意思,这人是等在这里,只为了替他挡上一阵。   只是他不知道,这大汉是被孙策激起了勇气,孙策既然敢一人面对一群人,依他的脾气,自己又怎么能输给一个尚未出道的小辈?   “谢谢。”已没有时间再多说一个字,北国众人已黑压压一片压了上来,他并没有回头,纵身投入黎明的曙光。   河水湍急,当阳桥却并不长。   他怒目圆睁,直视着面前这北国的军团。   未等众人开口,他便已一声大喝:“欲受死者,来与我一战!”   这话实在是太过猖狂,足有十七名刀客,直奔这大汉而来。   刹那,只是刹那间,这大汉身上四道气息忽然以一生二,无尽的杀气顿时将这群人淹没!   好快的枪,没人见过这样的快枪,纵使赵云,也绝无法在这短短地片刻刺出如此劲力十足,却又杀气四溢的枪法!   枪如闪电,蛇信急急掠过四个人的咽喉,那四人还握着刀,却片刻扑倒在地,这景象实在太过惊悚,其后的十三位杀手,竟一时间不敢上前。   张飞大喝一声,声若惊雷。   较尽的四人,马惊,竟连人带马落入水中,长矛向前一指,大喝道:“吾乃燕人张翼德!谁敢上前一战!”   咆哮之声,响彻寰宇,众人竟皆不自主向后退了一步。   曹操虽也惊诧片刻,然而片刻之后,他便大喝道:“此人杀气虽盛,但略过片刻,余出气力便将逸散,我等当避其锋芒,若其体内尽留杀气,必定不耐攻袭。若其只图防守,又有何惧?弓箭手出列,准备射杀之!对手,毕竟只有一人!”   这一声喝罢,本该士气大振,但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   起源,只是一句话,孙策的一句话。   “那么,再加上我江东大军,尔等还能全身而退吗?”   众人一惊,曹操回头,便已发现,孙策一人一马正在北团的背后,而孙策的背后,不过半里之外,却是尽百武者,缓缓逼近……   “孙策来了?”   “可怕的还有他身后的人。”   “他身后的都是些什么人?”   “他早已算计好,会参加这场战争的人。”   “孙策是孙坚的儿子。”   “没错。”   “可是他却投入了这场战争?”   “一人面对我们所有准备参加这场讨伐的武者。”   “孙坚当然不会坐视不管。”   “当然,如果他若是征求了孙坚的同意,孙坚定然会坐视不管的。”   “我明白,因为,没有人愿意惹袁大盟主。”   “就算是我,也绝不会惹那时的袁绍。所以孙策被人称为霸王,我不是。”   “但,这其中,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他若是在那场突袭中,孤军奋战,便已战死,又当如何?因为,按照曹公所言,他面对黑张飞时,能活下来,靠得半数是运气,霸王虽有霸气,却不是傻子。”   “可是,他最后还是活了下来,而且,他绝不傻,傻子,绝不会在那种情况下,又将两人招入自己的麾下。”   “关键就在于这两人,这两人,真的只是临时加入孙策的吗?”   曹操沉默半晌,道:“甘宁那时是锦帆贼,与江东孙家并无瓜葛,而太史慈,赤壁之战前,也是我主要调查的人物之一,依他固执,狂暴的性格,绝不适合当卧底。”   司马懿微微一笑道:“问题,正出在这里,太史慈的档案我也查过,太史家,世代与孙家交好,而太史慈在少年时,便是个有勇有谋的人,所以,他在当时,一定是随着袁绍的命令,早已在那里等待,准备接应孙策的人。”   “但,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太史慈并不是个适合当卧底的人。”   “有时,亲眼看到的,也未必可靠。曹公可记得左慈?”   “……他?”   “孙策的死,蹊跷的紧,而根据公子的情报,太史慈,很有可能掌握了什么真相,而被左慈摄去了部分灵魂,任由他操纵……您再想想,那时大军压境的时候,太史慈是否也在?”   “是……一个男人,是绝不会为了一个刚刚投靠的主子而拼尽性命的,尤其在当时,他们的军队还处于劣势。”   “你的人自然要比孙策的人多?”   “那,毕竟是在北国,虽然孙家悉数到场,加上周瑜,太史慈等人,人数上,却还是处于劣势。”   “可是,事实上,处于劣势的,却是曹公你是吗?”   “……你如何得出这结论。”   “因为,您对付的人,除了天玄,像是北国法家那样通晓血术的武者,应当不在少数。那些争斗之中,定然折损了大部分的元气。而赵云因武印的原因,也挫伤了大部分的主力人员……”   曹操微笑,但是他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真正威胁到我的,并不是他们的伤势。”   “那是什么?”   “心,人心,正如我所讲,每个人协助我,并不是为了帮我,而是有着各自的目的。而这也正是我在日后,整合黑街和北国血族之人的原因之一。如果不能团结起来,北国之中,个人的能力再强大,合起来,也不过是一盘散沙。”   “哦?那么,那时您是如何逃过那一场劫难的呢?”   “因为,那时,知道这道理的不仅仅是我。”   “曹公的意思是,孙策也明白这道理?”   “我想,你也应该明白了,是吗?”   司马懿沉思片刻,点头道:“孙策果真是个可怕的人。”赶来救援孙策的人,毕竟不算太多,而北国之人又各自有各自的想法,只要不给这群人逼上绝路,这些人,自然会退散的。   兵不血刃,一件事,就此解决。   “可我想,您一定在这里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我懂孙策的意思,那时唯一的做法,就是让这群人散去。而最好的办法,无非是告诉这些人,肉和骨头已经没了,这样,这群饿狼才会散掉。”   “您是如何说的?”   “天玄之子,因印的影响,已获得了足以自保的武学,这也就是说,他日后已无法再学成绝世的剑法,而且,就算是自身的天资,都会受到限制。终其一生,已无法再为天玄报仇,这样一个废物,我们已经不必再追杀下去。   至于印……赵云的力量已然消失,那么印也定然不复存在了。”   “嗯,果然是好说法,那么,北国之人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意义。而且,也已有了下台阶,并不是畏战而不战。”   “可是这一场戏,无非是给孙策看得,不过他看得很满意,也并没有难为北国之人。”   “可是,这一战,却还是有了很大的损失。赵云体内的武印并没有消失,而文印在日后,也几经辗转,落到了左慈之手,才会有今日的天下大乱之势。”   “……可是左慈,是何时出现的呢,现在想来,第一个获得文印的,只有后来留在北国废墟清理战场的孙家。”   “而日后第一个得到文印的,是因印获得了巨大力量的袁术……”   “孙坚死于袁术之手,那么……在那时,左慈就已注意到了什么吗?”   “不,或许更早。”   “更早?在什么时候?”   “黄巾之乱之时……那不是一场单纯的暴动。”   “你很有把握?”   “那时自然没有,但是现在仔细想来,我终于明白我的师兄为何会做出那种事了。他或许也是受到了左慈的操纵……”   “你的师兄?”   “对,天公将军张角,黄巾贼的首领,原本正是我的大师兄。”    六十二 “张角是你的师兄?”   “您应该还记得他的招式。”   “我当然记得,人体内的气脉流动,与天地之气息流转,颇有相似之处,若是我所知不差,你和你师兄的功夫,应该是操纵气的流动是吗?我想会这种功夫的人并不多。”   “我和张角的道术,皆由天律道人所传,只是我们纵控气息的能力略有不同。”   “我记得张角似乎只能纵控黑气,不过却可以用自身黑气替换天地灵脉。而你则可用阴阳四脉灵流更改天地灵律。”   “这只因为我师兄使用的并非是正派的道法,不知为何,他始终无法利用阳气施展道法,但是因为阴之一脉的灵术使用的越来越多,所以,演变成了后来的黑气替换灵脉的道法,也算是熟能生巧。”   “……或许,是和他身为黑街之人的身世有关吧。在北国黑街成长的人,都对暗有着一种难以描述的痴迷。或者说,那正是他们对世界的理解。”   司马懿似有些惊讶,问道:“张角,是黑街之人?”   “是,所以,直到如今,我一直以为,张角招募北国之人组成黄巾党,正是因为我那时讨伐天玄的不义之行。”   “我却以为,那只是个引子。这世上为了所谓的正义,就能冒着丢掉性命的危险而付诸于行动的人,毕竟不多……何况,我知道,我的师兄,绝不是一个为了那种事而以身犯险的人。那么,这件事情的背后,一定潜藏着巨大的利益。”   “你是说,印?”   “当然,在我见到师兄的时候,他的人已变了。”   曹操沉默,他起身来回踱步,似终于想明白了那件事,“若如此说来,我大概已清楚左慈当时的想法了!”   曹操坐下,伸手指着地图,道:“如果说黄巾之乱是左慈为了制造混乱的话,其中必定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他想对自己控制他人灵魂的能力做一个简单的测试,而且,这种力量,似乎并不依靠印而发挥效用。”   “嗯,因为那场动乱很快便被我们二人镇压了,虽然张角的道术已很厉害,但毕竟孤掌难鸣。左慈应该会预料到这一点……而且,您说的第二点,我也猜测过,先是用‘印’的引子来引诱大师兄叛乱,然后,用某种特殊的方式,控制张角的灵魂……不过,根据公子刚刚所说,我才其中还有另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   “关于灵魂的贮藏测试。这也是我猜测这次阴谋起源于左慈的决定性证据。”   “此话怎讲?”   “我想您一定还记得公子他带领众人袭杀左慈时遭遇到雷袭的事。”   “嗯,我记得。”   “那么,那时的印还在孙坚手中,在左慈得到印的时候,张角的灵魂应该已进入轮回之中,左慈绝无法利用他的能力了是吗?”   “不错,你的意思是,左慈一定是将灵魂的力量贮存在某个位置?”   “而且,那个方法,恐怕在很久以前就已开始了。”   “……我一直觉得整个事件,幕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操纵。黄巾之乱,然后是对黑街和血族之人的整合。”   “整个事情,并不容易。”   “但是,那时我做到了。”   “可是也用尽了各种手段,我那时本以为依靠那些手段,加入麾下的人,并不会成为一个牢固的组织。”   “想吸纳对方的话,必须要投其所好,方法当然是因人而异的。总之,如果不将对手变成朋友,便绝不会进行第二步。人有时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先不择手段一下,只要之后,你的目的是好的,之后只要慢慢引导,总会让事情走上正途。”   “的确如此,若是没有资源的积累,再大的理想,也不过是空谈。不过,那时你的第二步是什么?”   “北国之内,再无派系之分。这当然要感谢张角的起义,那个让我吃了不少苦头的人,让我明白了,如果北国继续沿着这条受到诅咒的仇恨之路走下去,必然会灭亡。”   “的确如此,那时北国大量人才向外流失,如果没有你做这件事……北国可能确实会走向灭亡。”   “不过,整件事充满讽刺,我这个曾亲手率领众人毁灭了半个北国的人,居然会做这件事,不过这一生的奔波,也算是上天对于我的诅咒吧……”   “……或许在你亲眼看到地狱之前,也绝不会想创造一个太平的国度的,您先率领黑街和血族之人,看清了他们的目的和想法,又遭受了黄巾党的重创,之后,才会有足够的经验去整合北国,我想,这也是您说的所谓天命吧。”   “或许是吧……但是,宛城之战,却绝不是天命,而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操纵。”“我记得那时是对于袁术的讨伐。也正是夏侯兄弟加入我们的时候吧。”   “是,似乎夏侯惇想找到让自己的兄弟也获得血术的力量,而一直追随袁术,想找机会获得文印?但是,那对当时的我来说,已是无关紧要的事。因为我找到了更重要的东西。”   “是,身在你所创建的组织之中,那种力量,我可以切身体会。”   “文武之印纵然强大,却从来不是我看中的东西,因为,无论个人的力量多么强大,也绝不会超越集体的力量,天玄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获得文印之力的袁术被孙策的团队击退,这也正是最好的例子。”   “我想,这也是那时夏侯兄弟加入你的队伍的原因。”   “不错,而且在之后的一战之中,夏侯渊也用自己的刀法证明了,并不是所有事都能用血术解决。”   “……宛城之战,如今回忆起来,那场战斗亦如人间炼狱一般,黑街有三分之一的人手折损在那……”   “在此之前,我一直想不通,为何我们剿灭袁术的计划会被吕布和董卓那样的人知道,如今想来,能以文印为饵,将吕布等人调集来的,定然是左慈,而在混乱之中,他却渔翁得利,偷走了袁术身上的文印,当时,我等被重重埋伏困在宛城,若**韦已死护住大门,我可能已葬身宛城。”   “可是,若是是曹公已一己之力先让众多手下撤离,我们可能也早已葬身宛城。”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你从未这么做过。”   “我一直是这么做的。”   “哦?”   “唇亡齿亦寒,独木难成林,你们若是死了,我也活不长久。赤壁之战,正是因为有那些死命保护我的人,我才能活到现在。”   “是,真正保护自己的人,所考虑到的,绝不仅仅是自己的利益。”   “想要获得报酬,自己先要付出足够多的筹码,人生没有无本的买卖。只是在宛城,我付出的代价似乎太大了些,就算是这一生将尽,我也再未寻到如典韦那样忠诚的护卫。”   “有些人的忠诚似乎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但是他要的代价却最大,没有几个人能在死了如此多年之后,还被我铭记。”   “人生便是如此,有时你要的并不多,但是却偏偏会得到很多。要的太多,反而什么也得不到,而且会输掉你本有的一切。”   曹操眼中忽然多出了一丝杀气,“确实,当时我便决定让董卓他们失去一切。”   “那又谈何容易呢?”   “那时,你的师弟郭嘉加入了我的组织,有他在,这件事进行的并不难。”   “是郭嘉推荐了荀彧,让他潜入了董卓的组织,是吗?”   “正是如此,因为外界都知道,我和荀彧的关系并不好,自有长坂一战,我的种种主张都与他不同,何况他也是掌握血术的人,我们原本的地位本是平等的,他只所以加入我,不过是因为我给他带来的威压。”   “这样的人,反叛,加入董卓正好合适,可是,你不怕他真的反水了吗?”   “我自信我比起董卓来,还要好不少,毕竟像是陈宫那种对人一恨到底的人,不多,更何况,我的儿子曹植,与荀彧的关系向来不错。但我没想到,这整件事情真正起到作用的,居然会是貂蝉。”   “貂蝉?关于她的身世……”   “我只知道,她曾在孙策手下待过一段时间,而且,曾经做出过背叛孙策的事。如果有女人背叛了你,你会如何?”   “我不是个容易被欺骗的人。”   “如果在那个年纪有人骗我,我或许会杀了他。”   “孙策没有?”   “这正是孙策强大的地方,一个人杀掉对手,只是因为痛恨和畏惧,一个只会痛恨和畏惧的人,绝不会是强者。”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孙策用自己的行动,改变了貂蝉这个人,所以,董卓的组织,才会分崩离析。”   “可惜这个强者已死了。”   “死得,还有郭嘉,他加入我的目的,好像很特殊。”   “他本是为了文印而来,为了得到文印,完成一个心愿。那个心愿便是刺杀孙权。”   “可是文印偏偏也不在我的手里。”   “所以,他进行了调查,结果,便已发现孙权真正的身份。并且选择了在官渡之战战死。”   “他早已知道自己会死?”   “他虽不能改命,但却是个知天命的人。他死,不过是为了让我活下来。”   “哦?”   “那日在您的队伍之中,唯我和郭嘉两人体质最弱,您曾说过,我未将手中的酒交给郭嘉,而导致他最终丧命,可郭嘉却似早已算出,那日黑气遍布,纵使以遗命之息,苟延残喘,也决不能存活,待袁绍第三掌击出,到时死的,便是我与郭嘉两人。所以,那时郭嘉便让我以那一壶酒保住自己性命。”   “原来如此……但郭嘉为何求死?那日为何天空会遍布黑气。”   “郭嘉本已病重,而且,您还记得嘛,我刚刚所说的魂阵。”   “魂阵……难道是……”   “若我所猜的不错,郭嘉和孙策都是为了寻找魂阵而去,而目的也就是为了从内部破坏魂之阵。只是,目前来看,他们都已失败了。而那日遍布的黑气,则很可能是由诸葛亮的观星之术,操控天地灵气之序列,而对郭嘉形成的绝杀之阵。”   “诸葛亮?”   “赤壁之战,诸葛亮的七星之术,据我调查的讯息,硬是阴阳交合,而以一气遁入虚空,最终达到自身空灵,连续七次,周而复始,方可完成七星之术。但其间如若失败,自身则会被纳入虚空之中。”   “火焰加上无懈,造成的虚空狭缝,再由最后一道真力打入虚空之中,是吗?”   “正是如此。”   “可是,常人一合二息,绝不可有三气之多。”   “所以,便要用上郭嘉的遗计之力,这其间的复杂,必须保证诸葛自身每合一杀,且郭嘉阴阳之息调配合理,并且必须每一次都有桃酒补充体力。有一步失败,二人皆有陷入虚空的危险。”   “可是纵有了这能力,想要完成这样的术,又何尝容易?”   “呵呵,您莫忘了,诸葛还有观星之术,调配天地灵息,周而复始,算无遗策,虽并非易事,此计却也可行。”   “所以,官渡那场战役,我们还是被左慈等人利用了?”   “是……”   “我本以为袁绍刚愎自用,见我与董卓交战,便不顾兄弟之仇,隔山观虎斗,最终导致了颜良文丑为关羽所斩,张颌,甄姬,成为我的部将。他自己也在官渡自杀……谁知,我还是被左慈摆了一道。”   “……所以,诸葛那里你决定如何处理?”   “这并不算太难,毕竟蔡文姬此次行动结束,正要前往西国。我交托她帮我打探虚实即可。”   “此大事,女子可信?”   “此人虽是女子,却知恩图报,若非她愿帮我解救华佗家属,我可能在忘剑锋,便死在贾诩手中。”   “好吧。”   曹操看着司马懿,忽然笑道:“女子若不可信,你又为何让你的妻子出去替你办事呢?”   司马懿也笑道:“因为她是我的妻子。”   “我只想知道,你让他办了什么事。”   “魂阵刚刚曾与您谈过。”   “是谈过。”   “随着死亡的人数加大,魂阵的动荡程度必然大增。”   “嗯,可以理解。”   “那么左慈既然无法以自身的能力压制住这变化,而文印又只能复制能力。那么他的下一个目标,必是强化自身力量的武之印!”   “你是说,他要找的是赵云?”   “所以,我们要先去搜索赵云的位置,然后,将其拘捕,并保护起来!”   “你是说张春华找赵云去了?”   司马懿微微一笑,道:“正是如此!”   “原来如此。”曹操捻须思虑片刻,道:“你之后有什么的打算?”   “接下来是生是死,全由您来定夺了。从我决定反叛的时候,失败的命运就已注定,如今能交代的也已交代完了。我已再无话可说。谢谢。”司马懿起身,话已尽,他只等待着曹操的答案,他并没有等的太久:“你知道,北国血族与黑街能整合到一起,并不容易。”   “我知道。”   “为了阻止左慈的计划,你付出了很多。”   “只要能阻止他,付出性命也不算什么。”   曹操的双眼却已冷,“我却不想为了这件事付出性命,我一世奔波,上天对我的诅咒也该停止了。”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之后北国主人的性命就全都交托于你了。”   司马懿大惊:“不是还有公子?”   曹操却微笑道:“他也累了。”他的笑容中也有一种淡淡地疲惫,“你继任首领之位置我只有一个要求,北国此时人才凋零,人心若失,力量便会散去,我只希望你莫将队伍带散了。”   “可是为什么?”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   “可是,我败了。”   “没有人生下来就一直成功,我也败过。”   “我不懂您的意思。”   “这既然是你争取的,那么这个位子就交给你,无争无得。正如不舍则不得。”   “既如此,定不负曹公之托。”   “我立此组织之时,定名为‘魏’,即身若成鬼,也定守卫这北国土地,如今想来,此号阴煞之气太重,你既已成王,不如换个称号。”   司马懿沉默良久,道:“就称之为‘晋’吧。”   “晋?”曹操笑道:“第二个太阳?”   “以我的力量,怕是永远成不了第一个。”   “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将光明带给这片已陷入黑暗的大地。”   酒已尽,话也已说尽。   曹植豁然起身,张颌看着面前这年轻人,也只有苦笑。   “你等的人,来了。”   曹植不语,只径直向前走去,前面,他的父亲正在等着他。   父子相见,曹植竟半晌无语。危机之时,他能不顾一切挡在自己的父亲身前,而现在,曹操已不再危险。面前这个人,是他的父亲,也是选择了自己的兄长,抛弃了自己的人,更是漠视庞统死亡的人。   曹操是个复杂的人,他有时会不顾自己的性命去保护自己的下属,而有时,又是个残忍的复仇者。他可以为了“魏”的利益放逐自己的儿子。有时,又因为一时的愤怒,带着自己的精锐,共赴地狱。   最后的决战,曹植拼尽全力,却发现,自己不过是一颗丝毫不起作用的棋子。   他超越不了自己的父亲,也不想超越,这个权力者,想要的只是自己的权力,而不是自己的儿子。   他虽然很感激自己的父亲在那种情况下,派张颌一直保护自己到现在,但是,那种纠结和痛苦在他的心中已生根,并且从未消散。   战胜了又如何?   杀了司马懿,杀了徐晃,杀一群背叛了他的人,以巩固自己的权力?   他不知道曹操会怎么做,也不想知道。   “我一直在等您。”这话说得很恭敬,却没有丝毫的情感。   曹操不语。   “我现在等到了,您有什么吩咐。”   “你要走?”   “无月寒山已经解散,影子已消散在月光之下,我当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曹操却笑道:“我们不妨一同走,父子相聚,岂不是很令人开心的事情?”   曹植一愣,他不知道曹操在说什么,曹操如果和他走,那么“魏”怎么办?这里又将交给谁统治?曹操喜欢权力,也一直在争取权力,或许因为这些,曹植对父亲有许多奇特的看法,然而,一旦当他的父亲舍弃了权力时,他才一下子感觉到了权力,或是说曹公对于北国的重要性?   “您走了,这里怎么办?”   “这里我已交给司马懿。”   “司马懿?”   “他有这个能力。”   “为什么?”   “因为我累了。”曹操的答案很简单,张颌却还是在远处坐着,似乎对这件事一点也不吃惊,他一直在司马懿身旁,由他监视司马懿的每一步行动和计划,他当然也知道曹操要他这么做的目的。   他也早已料到按照司马懿的选择,曹操将自己的权力交给他,只是早晚的事。   曹植的眼色却已有了恐惧,他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父亲,您病了?”   曹操微微一笑道:“生老病死,乃是天道循环,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何况,我这么做,也正是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   “我之前总是太忙,很少陪陪你和你的母亲,现在既然时日无多。不若享享天伦之乐。”现在的曹操在曹植面前,不过是一个老人,一位父亲,再也没有曾经的那一身杀伐之气,他继续道,“我知道你因为庞统的事,一直在怪我。”   曹植并没有插话,虽然当他听到庞统这名字时,身体不由一震,可是他已不再是当年的他,他已不再冲动,能认认真真地将自己父亲所说的话,认真听下去。   “我很抱歉,这件事确实我有责任,但是,他是北国诸将的仇人。我不想救他。”   “可他想救你。”   “我却不需要他来救。”   “难道一个人犯了错,就无法补救了吗?”   “如果他只是对我个人做了什么,那我或许可以一笑置之,但是他利用我对他的信任,使你的兄长,我的众多部下葬身火海,此罪当死。”   曹植全身开始颤抖,因为愤怒,也因为恐惧,他似乎回忆起了当年的火,回忆起死在了自己面前的甄姬,那些场景,他虽已不愿再想起,却也从没忘过。   “我明白……我懂,可是我不想让他死。”   “可是,司马懿更不能死……刘备已亡,诸葛亮身份不明,江东群龙无首,我已无力再调集北国诸人,现在唯有司马懿是最合适的人选。为了大局,必须要做出牺牲,而我想让你明白,我仅仅可以像当年那样牺牲你、牺牲庞统,在最关键的时刻,我也可以为了大局,牺牲掉自己。”   曹植明白,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多么在乎那些权力,可在此刻,他却选择了放手,当年有多少行将就木的人,就算已一脚踏入了阎王殿,也绝不愿意放弃自己的权力?   曹植沉默良久,终于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父亲,可是,临走前,我们还有何事要做?”   “……我还要交代一些事。”   曹操看着远处的张颌,道:“一切交给你了。”   张颌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   然而曹操却明白,他只要点了点头,便胜过许多人的千言万语。    六十三   蔡文姬已跨马启程。   马是好马,好马的速度绝不会慢,可在奔袭的骏马前,却忽然闪现出一道黑影,两点冰冷的目光直视马眼,蔡文姬当然也看到了这双眼睛。   这是双冷若寒冰的眼,马看到这一双眼,一声长嘶,双蹄上扬,竟立稳了下来。   黑影已停下,冬日的阳光自树梢稀疏地洒下,黑影中的人,也已浮现在蔡文姬面前——曹植。   “姑娘,实在抱歉。”曹植一抱拳,语气中亦有歉意。   而蔡文姬的脸色虽冷,听到这话,却也渐渐缓和,她是个有修养的人,一个有修养的人,自然不会做出没修养的事,虽然他现在确实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太多的好感,蔡文姬淡淡问道:“公子何事?”   “姑娘是不是也有事未说?”   “我有什么事?”   “值得忧虑的事,例如你的爱人。”   “公子这是何意?”   “家父向您提起姑娘的爱人与诸葛亮时,你总是在刻意回避。”   蔡文姬冷冷地看着曹植,平日那种温柔的笑容却已不见,“曹公安排的事,我自然会办好,而我的事,却并不是公子的事,也与公子并没有什么关系。”   曹植微微一笑,道:“我知道,每个人总有几件事,只需要自己知道便已足够,我无意冒犯。只是姑娘身兼要务,这一路上,却并不一定安全,我特意为姑娘准备了护卫。”   蔡文姬沉默。   曹植却又接着说道:“这些人是无月寒山的旧部,可一路保护姑娘平安,姑娘的平安,自然也是为了这次大业可成,三国若可成功联合,歼灭左慈,便不是难事。望姑娘万勿推辞,何况……”   “何况以你手下的功夫,就算是不告诉我,也可以跟踪我的,是吗?”   曹植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蔡文姬却微笑道:“看来我也只有接受了。”   “我并不是强人所难的人,但这次,事关重大,我不得不私替您决定一次。”   蔡文姬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笑容,道:“在北国相见之时,我本以为你只是一个文士,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你确实是曹操的儿子。”   曹操看着蔡文姬,而蔡文姬却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吧,姐姐既然答应,便不会做出什么阳奉阴违的事。你且放心回去。”   曹植此刻终一抱拳道:“文姬姐,多谢了,多有冒犯,在下告辞。”说罢,化为一阵黑风,眨眼间消失。   而蔡文姬却冷冷叹息道:“那样冰冷的眼神,看来,也是一个拥有着痛苦过去的人吧……不过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没错,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蔡文姬正在往西国赶去,她走得很急,只有她知道,在南蛮之地,那一战或许早已开始。而他的夫君或许此刻已在战场之上。   但是现在的她,却并不该担心别人,因为她自己已渐渐落入死亡的阴影之中……   死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有时,你并未察觉到他的存在,它却悄然而至,有时,你却可以充分地感受到它给你带来的恐惧,这种恐惧可以来自很多地方,锋利的刀剑下,奇异的秘境或是鲜血横流的战场。   诸葛亮现在正在战场之上,他本以为蛮王见他亲至,会有一丝畏惧,可惜,他没有,这道理也很简单,你若知道你的对手没有了原有的恐怖力量,你当然也不会畏惧。   所以,诸葛亮此刻已明了,蛮王谋反的原因,看来他早已知道了自己这方面的消息,想到这里,诸葛亮不觉发了冷汗,他忽然感觉到恐惧,这恐惧却并非来自于孟获,他此刻想起了那个平日里和善温雅的人,这个人纵使握起了双剑也并不是多么强大的武者,可却时常给他带来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而此刻,这压迫感就如同往日一般,再次给他带来了恐惧。   刘备当真是个可怕的人。   但是,诸葛亮却在冷笑,因为刘备绝不会想到,自己的举动,竟是帮了他一把,骄兵必败,而不知诸葛亮道法的人,自然也必定在此战付出惨痛的代价。   与大多国家的首领不同,蛮王的攻击很有特点,他手持象征着死亡的巨大镰刀,骑着大象,冲在阵前,身先士卒,而蛮王身后的南蛮士兵,也不惧死亡,紧随在孟获之后,奋勇厮杀。   这一战对于诸葛亮来说是平叛,而对于孟获来说,却是为了争取自己部族的独立,人如果不能独立,便没有站直了说话的底气,国家也是如此。   诸葛亮已看出,蛮王杀气势不可当,倘若不能挡,便不妨不挡。   蛮王一象当先,大象嘶鸣,西国兵士不堪一击,一触即溃。大象的巨足在战阵中胡乱践踏,锋利的镰刀划过,鲜血喷溅,不知多久,蛮王已冲入西国的军阵之中。   此处地形并不一般,四周已堆起层层土丘,孟获对南蛮地形当然很了解,他并不记得,南蛮有此处这般的地形。   这竟然是诸葛亮命军士堆积起的土丘,有了这土丘,南蛮大象的冲击,便会受到极大地限制。   而当他再回头一看时,不由倒抽一口冷气,退路已被西国将士封死,南蛮军的两翼竟已被西国之人阻截。而诸葛亮,却远站在一方,轻摇羽扇,似在说道:“纵使没了力气,对付你也并不需要我出手。”   这时,孟获四向一望,土丘之上的弓箭手已张弓引箭,准备射向孟获,孟获大喝一声,乱箭便已击下,孟获巨镰横舞,无数弓箭被挡开,而却也有许多箭矢射中孟获,而孟获胯下大象,却也被这杀气惊得狂叫,猛奔了出去,孟获只得一跃从大象上跳下。   第二轮箭矢又已瞄准孟获。   “蛮王要死要降?”说话的人是诸葛亮。   而孟获看着诸葛亮,大笑道:“既不要死,也决不投降!”投降是一件丢人的事,他已忍辱负重了太久,此刻既然决定反抗,又怎么会再次选择投降?   何况,已背叛过两次的人,又有谁会相信?   有,曹操还相信徐晃,因为在那时形式并不乐观,曹操尚且觉得不能自保,他怪不得徐晃,何况徐晃还在关键时来救了他,只是,像曹操这样的人,并不多。孟获背叛的目的,也绝不同于徐晃。   他只狂叫一声,三道气力拔地而起,其中两道居然化为生气,自镰刀之上流转,助孟获转瞬之间回复了气力。   然后,他便逃,举着镰刀,向来时之路退去。   可撤退哪有那么简单?退路早已为西国之人封死,而孟获却大喊道:“老婆,救我!”这本是一句很丢人的话,但是孟获觉得为了保命,这并不丢人。   这看似粗野的人,毕竟给自己留了条后路,这条后路便救了他一命!   刚才失惊的巨象,竟已在祝融的胯下,祝融尖叫一声,大象便已冲入阵中,她在大象上向孟获猛一挥镰刃,这道杀气便向孟获冲击而去。   场上所有人,并不知道祝融这一招到底为何要劈向孟获,但孟获却大喜,以手中镰刀含住这一股杀气,周身一旋,乱箭再射去时,已被这股强劲的气阵挡下,而祝融将镰刀伸下,道:“老公,上来!”   孟获镰刀勾住她的镰刀,翻身骑在象上,却不忘护住祝融背后。不让冷箭伤到自己老婆。   大象逆首,奔袭归去。   诸葛亮看着轻轻摇了摇羽扇,道:“看来,想败他,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诸葛亮已回到自己的营地,马谡立刻走到了诸葛亮的身旁。   “刚才一战,你可看清?”   “看得很清楚。”   “你觉得孟获如何?”   “他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哦?”   “若是他如外貌那般粗鲁,今天他就该死在这里。”   “我也以为他将死在阵中。”诸葛亮淡淡笑道,“只可惜我从未想过,蛮人的能力竟然如此特殊。”   “他没死,不仅仅因为他的能力,还因为,他给自己留了一步。若是祝融不在阵外,他今日便很难活下去。”   “这正如我也留了一步,你便是我的秘密武器。”   “我?”   “没错,你可注意到蛮人的能力?”   “他们的体格似乎比别人要强许多。似乎,也比正常的人拥有更多的能力。我记得,你曾说过,但凡削减自己命气之人,可获得一种独特的能力,可他们似乎每个人都拥有两项能力,虽然似并不完全,但我可以隐隐感觉的到。”   “没错,天地间四道至强杀气,有三道和他们二人的能力有关,而这三道杀气,却正与他们两人纵控的象群有着相同的气息。”   “我也看出来了,但如此说来,此二人的能力岂不是局限的很?”   “这只因,蛮人虽体格彪悍,却仍难突破人体的界限,纵使说此二人命气比常人多一些,也仅仅是多半数命气而已,所以,这直接导致了这两人的能力也并不算完整,甚至说,有些能力,甚至还有些负面影响。”   “嗯,如此说来,我已明白,孟获虽可重生,但却要在自己身受重伤时才可运气奇劲,而纵控杀气,也只是可以抵御那种力量,别且引导那力量,视为他所释放的。如此说来,我的力量,岂不是正克制于他?”   诸葛亮微笑道:“我也发现正是如此,你未得观星之理,当年却以盈补缺,获得了心战之力,虽发动力量的方式受到了极大地限制,却可凭借盈满的力量吸引更多的红心之力,而孟获再起神功,需要的却正是红心。你若在他之前出手,他的一个技能,便几乎废掉了一半。”   马谡也冷冷笑道:“况且,南蛮象多,纵然我被象杀死,我的另一项能力,亦可使孟获欲哭无泪。”   “嗯?你的另一项能力,我记得与虚空有关。”   “没错,当年我虽未习得观星,却从其中悟得了另一项能力,任何杀死我的人,都将被虚空之力吞噬掉全部力量。”   “不可。”   “什么不可?”   “你不可死。而且孟获的力量,也绝不足已置你于死地。你也莫要轻生。”   “孟获,我并不担心,现在我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诸葛亮与马谡经过短暂的沉默后,异口同声的说出了一个名字。   “祝融。”   马谡道:“我记得女性武者,通常没有她那么强壮。”   “而且,吸收用过的杀气这能力正如我曾与你说的,未免太多限制,我怀疑她还有另一项能力。”   “我也有这种想法。”   “按照她的能力来讲,已比孟获的副技能强了许多,我猜祝融的另一项技能,虽可能并不如再起那般霸道,却也有着强劲的杀伤力,只是这力量也有着诸多限制,她尚未施展出来。所以,你对他务必小心。”   马谡点了点头,道:“您放心我明白。”   诸葛亮也微微笑了笑:“只是不知孟获给自己留了几步,我所预留的力量,对付他,恐怕是绰绰有余了!”   刘备在砍柴,这只握剑的手,再次握起了斧头。   就在不久前,他还是西国武者的总盟主,而如今,却已变成了一个无名的砍柴人。可刘备还是刘备。   无论别人怎么看,他并没有变。变得不过是身份和地位。   这种变化可能会让大多数当权者痛不欲生,可他却没有一点痛苦,他反而觉得很幸福,有一个爱着他的人,做好了饭,在家里静静地等着他。还有什么,能比上与爱人一生厮守?   许多事,这一生,他已经历过,这已足够。   或许有些人会觉得,一个人正因为曾在高位担当过职务,当他从高处摔下时,反倒比不上平常人,因为别人异样的眼光,会让他痛苦。   但事实上,一个人是否痛苦,不单单取决于环境,更取决于你自己的心态。   人,一无所有而来,就算再次变得一无所有,又有何妨?   何况,他并不是一无所有,他还有她。   她正在等他,他并没有让她等太久。   放下肩上的柴火,便已闻到了香气。   饭香,当然人也很香。   香香正对着刘备笑,自从他们住在这里,她便很少有不开心的时候,何况,刘备刚刚回来不久,虽非久别,却是重逢。再见到自己的相公,她发现他也很开心,但是他所开心的事,是不是也是她所开心的原因呢?   “这些日子你在外走了很久,今天一定要多吃一些。”   刘备朗声笑道:“你做的饭菜,自然要多吃些。”   香香也笑道:“事到如今,我还是不敢相信,你能坐在我身旁,静静地陪着我吃饭。”   “这话你已说了很多遍。”   “你嫌我啰嗦?”   刘备故意冷下脸,道:“你会不会随便找个人就开始啰嗦?”   香香怔了怔道:“我又不是神经病,当然不会。”   刘备展颜笑道:“那么你是因为喜欢和我在一起,才这么啰嗦的,所以,我虽听着有些烦,却也喜欢的紧。”   香香红着脸娇嗔道:“老夫老妻,你却这么油嘴滑舌,也不嫌人厌。”   刘备却又笑道:“你不厌就好。”   香香单手掩唇,又笑了起来,她本精通暗杀武艺,暗杀武术,本不在大多侠客之下,可久与刘备相处,人却变得温柔了起来,这变化要是放在十年前,就连她自己也不会相信,可是,如今她不得不相信,女人一旦爱上了一个属于她的男人,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   可是,她笑了片刻,眉头却紧锁起来,刘备见了,知道她有心事,便放下筷子,问道:“香香,你怎么了?有心事?”   香香故作笑颜,垂下了头,半晌才又似下了什么决心,抬起头,问道:“相公,你是不是要离开我?”   刘备变色道:“何出此言?”   “你这几日离开,并没对我说,你到底去了哪里,似乎也没打算说。”   “我只是觉得有些事,知道比不知道好。”   香香看着刘备,一字字道:“连我也不能知道?”   刘备却正色道:“就算是夫妻,彼此也要给互相留一些空间的,是吗?”   香香再次垂下头,沉默了下来。   又过了半晌,刘备却一手轻抚着她的头,道:“可是若是你想知道,我随时可以把我的事告诉你。”   香香摇了摇头,微微笑道:“不,那既然是你的秘密,我便不会再问的,就像是你从来也没问过我的过去,是吗?”   刘备沉默,眼中却充满了感激。   可是香香却又道:“可是有几件事我却必须要问的,请你告诉我。”她美丽的眼睛中,此刻却充满了决然,他知道她原先并不是个温柔的女人,他看见她这种眼神,便已明白,无论她问他什么,他都要认真的告诉她,不要欺骗她,否则自己一定会后悔的。   所幸的是,他并没有什么故意隐瞒自己妻子的东西,也不介意将大多事告诉她,与妻子坦诚相待,可是有一些事,不知道,去往往要比知道好一些的,所以,那些事他不打算说,可是此刻,他也已决定,只要她问,便全部告诉她,她毕竟是自己的妻子,而且,她毕竟和其它女人不同。   否则,她就不配为枭雄之妻。   “你这段时间离开了。”   “嗯。”   “那么,你应该听说了,西国,原本属于你的属下,此刻正在南征。”   “我知道。”   “你当初和我说,不在乎那些权力,诸葛得到了他想要的,便给他。你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是吗?”   “就算是你让我再说一遍,这也是我想说的话。”   “可是我不懂,我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是说孟获?”   “我知道你曾去过南蛮之地。”   “没错,而且,我还说过,只要我死,孟获就该背叛,夺回属于他自己的全力,因为,我已将诸葛亮的力量封印。”   “你还是放不下那些权力?”   “我早已放下。”   “那你为什么这么做?”   刘备微笑,笑容中却有寒意,“我的东西,纵使我不要了,别人想要也要自己去争取。决不能从我这里抢走。”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只是在报复。我其实并没有你看上去那么洒脱,我也并不是常人眼中的英雄、君子。英雄和君子通常是傻子,傻子死得总要比别人早些。”   香香的眼神此刻已变了,她怒道:“可是,你总该知道,这场战争若起,到底要死多少人?”   “我只知道,关羽张飞的仇,必定要报,实行阴谋屠杀自己盟友的人,必定要得到应得的惩罚。”   “那么,这场战斗,并不算是屠杀?”   “我只怕诸葛亮不死,将来死的人,便不仅仅是这几个人。你总该记得你的哥哥,是吗?”   香香听到此处脸色却有起了一种奇异的变化,她不再愤怒,反而是静静地问道:“你的意思是?”   刘备神色凝重,一字一字道:“你的哥哥,若我所调查的并没有错,他不知在何时,已经死了。现在的人,至少在赤壁之战之时,一直是由一个其它的人所假扮的。”   想想听到此处脸色却已变成了死灰色,各种过往的记忆,在她的脑中飞速旋转,然后对刘备道:“相公,你知道的事,请告诉我。”   刘备点了点头,便给她讲了一个故事,很长的故事。   故事已讲完,但香香却似惊魂未定。   奇异的妖术师,诡异的联盟,可怕的阴谋,以及无月寒山的突袭,忘剑峰的厮杀,司马懿的目的,整个故事听起来就仿佛是个曲折的小说,但这确是事实。   刘备的口中,很少有谎话,就算是谎话,也很少对香香说。   他可能确实隐瞒过一些事,但他所隐瞒的,只是从未开口,而却绝不是欺骗。   香香忽然双眼流出了眼泪,刘备拥她入怀,他明白,自己的母亲和朋友曾经历了那样的危险,而自己却不在他们身旁的感受,他也明白,自己那个曾经敬爱的哥哥,竟是由妖术师所化,而真身却已早见阎罗的痛苦。   他明白香香的孤独。   因为他本身也是孤独的。   “你会离开我吗?”曾经说过的话语,同样的问题,再一次问出口,但是刘备知道这次回答的重要性,他懂香香的感受,她娇柔的躯体内,此刻充满了愤怒,不安,与恐惧。   来自于孤独的恐惧,来自于强大力量威胁之下的恐惧。   他抱住她,紧紧地抱住她,可是,此刻,他却没有办法给她承诺。   他还有儿子,他还有很多事要守护,他不可能永远地守在她的身边。   而香香却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开,身体也停止了战栗,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那双虽已有些苍老,却依旧包含勇敢与智慧的眼。   只是这双眼中此刻却充满了彷徨。   “香香,我……”   这次是香香掩住他的口,她淡淡笑道:“我知道,男人有时候有很多事要去做的,我虽是女人,却绝不是个碍事的女人。”   刘备的眼中似有谢意,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但是香香此刻却又收敛了笑意,一字一字道:“只是,我却要你明白,就算是死,我也绝不会与你分开的。”   他看得出她眼中的坚定,只是,他自己却似已动摇。   “你不信我?”   刘备长长舒了一口气,道:“我并非是不信你。只是,有许多事,你并不知道,你若是知道了……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说出这样的话。”   香香此刻再次陷入了沉默,她在思考,却并没有想的太久,便道:“你既能接受这样的我,我又为什么不能接受我不知道的你呢?只是……”   刘备却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我现在还没有勇气将我的故事,全部告诉你。我只能对你说,我曾是个有两位妻子的人,而我也有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名叫刘禅,正是那个假婴儿的名字……而我的心中,却也从未忘过我的两位夫人。”   香香身子一踉跄,似欲倒下,但半晌,脸上却又挂上了笑容,这笑容却像是一张冰冷的面具,她只淡淡道:“你离开,是去看他们了?”   刘备点头。   “他们还好吗?”   “我的两位妻子,早在我遇到你之前,已经死去,而刘禅他,正由赵云将军保护,他们现在都很好。”   香香明白了,他能原谅她的过往,不过是因为他也曾有过妻子,他能宽恕她不能生育,只不过是因为他早已有了孩子。   但若是如此,他为什么不早告诉她,让她心中的罪恶感轻一些?   她忽然觉得自己和刘备变得有些远,刘备也只是保持着沉默静静地看着她。   可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甩了甩头,道:“这样啊,吃饭吧,要凉了。”   刘备似乎还想说什么,可香香却抢着说道:“不必说了,我懂你,你不想说,自然有不想说的道理,我也明白,有些男人在外妻妾成群,却决不允许自己的妻子在家有一点点瑕疵的。你能原谅我,已是很好。而你的事,我也可以包容。但是,你要明白,这绝不是我们之间扯平了,你懂吗?”   刘备点了点头,道:“我懂。夫妻之间应该多些包容,痛便一起痛,快乐便一起快乐,是吗?”   香香微笑道:“正是这样。”这次她的笑,却仿佛春风带着花香,吹入早已被寒风冻僵的鼻子,温香入喉。只让人充满了幸福的感觉。   刘备捧起碗,道:“你想不想看看我的孩子?”   香香笑道:“嗯,你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我总该去看看的。”   刘备点了点头,道:“那下次,我便带你一起去看他吧……”   两人说了很久的话,刚刚的僵持,痛苦,似从未发生过,爱本是可以化解一切的,那些过去的事,便让他们过去吧。   他们已想象到下次见到刘禅的情景。   可却没人知道,一股黑暗的力量,正已向那个地方逼近,死亡的阴影,已将他们笼罩,他们,又是否能逃过那一劫呢?    六十四   相公,她也想这样称呼他。   可惜终究没有,人和人从来都是不同的。   有些人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可是她却有些在意。   因为,别人的那些看法,便是她自己的看法。她的年龄有些大,足已做为她所爱之人的姐姐,她的身份也很特殊,她是血族,而她爱的人,不过是一个从小就逃离了北国黑街的穷孩子。   她愿意照顾他,可是她却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她被蛮人劫持过,虽然并没有什么,但是在世人眼中却一直这其中有什么,觉得她是不干净的,她不愿意让他承受那种负担,也担心那种负担有一天会成为两人之间的裂痕。   虽然他说,他不会,可是她怕。   她愿意照顾他,愿意当他的姐姐,一直在他的身边,但是,她却没办法将自己交给他,并不是因为她不爱他,或许,是因为她太喜欢他了,所以,才会想的太多。   姜维,你现在在哪里?   片刻的思虑,她便已想到离别时他的眼神。   她便已明白,此刻,他可能在路上,却绝不可能在诸葛亮那里,因为,他知道诸葛要对付的是南蛮之人,他曾经是个鲁莽冲动的人,而如今,他却很沉稳,镇静。   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很少有如他一般的沉稳,镇静。正因为知道此战艰难,所以他一定要去做一些准备。而那些准备或许也充满了危险。但是为了使战局变得明朗,经历这些危险,姜维觉得是值得的。   她不愿意再让他经受一点点危险,只是,她偏偏阻止不了,一个人要决心做一件事时,是没人可以阻止他的,就像是她要到北国来,姜维虽并不赞同,却也并没有阻拦。   这种感觉,让她的心乱,她恨不得马上就感到南蛮之地,再次见到他。   纵使如今在奔马上,她还是在担心着他。   可是,她现在最该担心的其实是她自己。   马长嘶,马的前蹄上扬,然后,她便看到了一双冰冷的眼睛。   或许那双眼并不如曹植那样深邃,但却充满了杀意,这杀意让她心头发寒。   来人,是一个老者,可他并没有出手,他只是将自己的指头对着地上画了一个神秘的符号,一声嘶鸣,数道诡异的金光便四射而去。   一只六臂金甲的怪物竟凭空而出,挡在蔡文姬面前!   而老者阴阴一笑,道:“诸葛若是和司马懿联盟,会让我头疼的,所以,只能先让你奔赴黄泉了……”   蔡文姬并没有多说话,她立刻反映出,这老者,便是曹植提到过的左慈。   寒光一闪,飞针已出手,可左慈却化为尘烟,似已消失不见。这一闪的功夫,果真玄妙无方,无月寒山众**,本已准备对左慈出手。   可是他却已忽然消失,众位隐藏在黑暗中的**非常清楚,刚才蔡文姬的出手并不慢,就算是他们出手,也绝不会比她快多少。   那么,如今的对象,只有那金甲的吕布。   他们听说过这个东西,那是他们的首领对他们说过的。   这是个真正的怪物,若非他忽然出现,那么左慈绝活不到现在。   他们的剑,此刻已对准吕布。可谁料吕布却已先出手,六只手通常总是要快一些的。长枪刺向蔡文姬的时候,的确血光四溅,但却不是蔡文姬的血,无月寒山的影子,已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这闪电般的一击。   吕布发出怒兽般的暴叫声,然而笛声婉转,却似将他的杀气掩盖,文姬笛子已在唇边,飞散的血光,正化为那影子的力量,那**转手一剑返刺吕布。   想杀吕布,绝不容易,叮的一响,吕布手上的剑锋,迎上那影子手上的剑锋,长剑嗡的一响,嗡鸣声未绝,无数把长剑便已随着舞动的黑袍刺下。   好快的突袭,好精妙的配合,吕布急急挥舞六只胳臂,却未能将那数道杀气一一挡下,剑刺在吕布身上,蔡文姬看着他的眼,不觉大惊失色,这哪里是人的眼睛,虽然她并没有看过阎罗,但世上若真有阎王,眼睛的神色,恐怕也不会和吕布有多少偏差。   “小心,他……”短短一句话还未说完,狂兽已鸣叫,六臂齐齐飞舞,剑气,长枪,朴刀,**在吕布手中翻飞,杀气不绝,几道金灿灿的光,伴着血光,飞驰而过,无月寒山众被全数击倒,倒退,而蔡文姬胯下爱马,也长嘶一声,倒毙在地上,文姬捂着身上被剑气划开的血口,却感觉体力已耗尽。   所幸,吕布眼睛的颜色似已黯然,似乎短时间内再难行动,如此,杀他,便不会太难,只是,远方,左慈却以指尖的血,轻轻指向吕布,血光将吕布笼罩,一股真气贯穿吕布,而吕布的眼中竟又有了那如同阎罗般的杀意。   长枪刺出,那首先替文姬挡刀的影子,惨叫一声,声音很短促,但在这充满死亡的寂静之中,却显得格外尖锐。   蔡文姬想救他,而此刻的她,却连握起笛子的力气都已没有。   左慈看了看指尖的血,道:“曹丕的血术,果真不错的很。吕布,准备要他们的命吧!”   这是左慈的命令。   无月寒山的人,岂是坐以待毙的?   他们每个人都经过严酷地训练,纵然此刻面对死亡,却没有人退缩,他们还有机会提起真气,刺杀这吕布和左慈。   但是吕布此刻正挡在左慈前方,若想杀她,确实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   吕布的体力却已不多。无月寒山众一拥而上,剑光若流星般刺向这猛兽,只是可惜,可惜,吕布的力量虽不多,挡下几个刚刚举起真气的人,还并不算太难,只是,他似乎也有些大意了,剑雨之中,他似未见第三人自间隙中刺来的一剑,血光起时,又是两剑连中,他几乎已要倒下。   可是他却拿出了桃子,桃子吃下,他便又勉强立稳。   “想活下去?哪有那么容易。”最后一人发出一声嘶吼,他的力量似乎也最可怕,他将酒淋在剑上,口中一吹,剑上竟燃起烈火。   剑光映着火光,火光被剑气吹乱,这烈火中的一剑,正随着疾风,刺向吕布的胸膛,可任谁也没料到,吕布竟然在这样的劣势之下,自一个谁也没想到的方向,刺出了一枪,这一枪正好挡住此人这夺命的一剑。   然后,众人便再次听到了他的怒吼声,野兽一般的怒吼,象征着死亡的怒吼。   剑光,刀光,枪刃,伴着血光四处飞溅,可是这次,他们的力量在遗失之前,便已被抽走,被左慈伸手吸到了体内。左慈微微一笑,卸掉四道内劲,道:“我知道你剩下的力量是什么,尽管发出来吧,我挡得住!”   无月寒山众,已倒下,没人被抽走了气力还能站稳,蔡文姬也捂着胸口,看着吕布,眼中充满了愤怒和怨恨,她不想这些人为她而死,她还有未完成的任务,她还有自己牵挂着的人。   可是她没有什么理由认为自己还能活下去。   而知道自己将死,她的眼神却变得有些奇特,力量,正自蔡文姬空虚柔弱的身体缓缓逸散而出。   而吕布长啸一声,却放出了最后一道致命的杀气!   杀气破空,左慈挥手一掌击散这道杀气,杀气宛若再这些**前画了一个圈,一个死亡的圈,惨呼声不绝于耳,无月寒山众一个个倒下,随着这些人的惨呼,却是吕布疯狂地咆哮声,杀气马上就要触及蔡文姬,文姬却很平静,她整个人似乎都已变得极为空虚。   越接近死亡,那种力量似乎便越明显,左慈的眼睛盯着蔡文姬,他似乎看出她体内那种奇特的力量,当杀气正要将她击杀时,左慈却已冒出了一身冷汗,一道真气破指飞出,连忙打散吕布的杀气。   而蔡文姬却冷眼看着左慈,道:“你不是想杀我吗?”   左慈冷冷道:“我确实想杀你,可却不想让你坏了我的容器。我真没料到,从属虚无一脉的诸葛亮,居然还间接传给了你这种力量。”   “容器?”蔡文姬似有些诧异。   左慈并没有回答她,只淡淡道:“你不需要知道。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你不妨先活着,我想到了一个不错的计划。”   蔡文姬却冷冷道:“有命,才有计划,刚才你不杀我,我却要杀了你!”   文姬说罢,已夺手一道飞针射向左慈,而左慈与吕布刚刚施展杀招,此刻已无法动弹,怎料,左慈轻易便将她的招式挡下,待左慈再出手之时,便以一道黑气封住文姬气力,招手一击,集散文姬仅存一道内息。   左慈冷冷道:“我若想杀你,假一路人之手便可,又何必亲自动手。”   文姬的气力已被封锁,只紧紧咬着牙,她已连最后的反抗手段都已失去。   这时,却听远方一人微笑道:“也不是每个路人都愿意随便**的。”   他笑的很和气,他的白发,在阳光之下,也显得雪一般洁白。   看到这个人,左慈却邪笑道:“北国之人吗?虽然不知道你的血术是什么,但是,马上我便不用知道了。”   “我说过,我并不想**。”   “有时,**与否,也并不是你说了算得。”   那青年人却微微笑道:“是啊,只看我要杀的是谁了。只要掌控足够的力量,我还有决定杀谁的权力,是吗?”   而这青年人说罢,便将手上的气轻轻呈现在左慈面前。   “我听说你能使用所有死人的术,估计,驱虎之术,你也用的不错的很。”   左慈却冷笑道:“年轻人,太猖狂的话,可是很容易丢掉性命的!”话已尽,吕布忽然出手,长枪如闪电般刺下,而且这长枪上还卷着杀气,似乎绝没有人能抵挡住这绝杀的一枪。而白发年轻人却似根本没打算闪开,血光现,他却将自己的气,轻轻与血光柔和,使那自己的气,一同消散在血光之中……   一道光华照在钟会的头顶,力量似乎在他的体内撕扯,谁也认不清场上的变化,可钟会的一双明眸,却已化为血红色。   左慈看着他的眼睛,想起刚刚他将自己的力量植入血色中消散,忽然感觉想起了一件事。   “时空撕裂……你究竟是什么人。”   钟会脸上还是挂着笑容,道:“与你相同,我也想获得这世界的力量……我们这种人,似乎,并不该在一起呢,这女人,是我所认识的家伙的朋友,不能死在这里。”   说着,钟会双手张开,黑暗中,似有一双手伸出,吕布和左慈两人的力量,被撕扯着,在虚空中各自破碎,两人,竟凭空消失……   而这奇异的招式结束,钟会却一个踉跄,道:“快些走吧,待他们回来,我也没有办法再拖住他们了。”   蔡文姬脸色却已煞白,“多谢公子相救……”她想站起,话未说完,身子却晃了晃,晕了过去。   钟会咬了咬牙,道:“这些年不见,还是一样会给人添麻烦,哪有男人,会将自己的女人放出来的……混蛋!”说着,他唤来一匹马,将蔡文姬放在马上,骑着马飞驰而去。   又过了半晌,左慈再度从虚空中归来。   他冷冷道:“好一式时空放流……竟让这两人逃了。”他惊异,竟然有人可以将血术用到如此程度,要知道,想打开时空之门,必须经过两种力量的对冲,例如周泰可以用杀气与血对冲之时,利用那种力量,将损失的血气已一种从在于幽暗之中的气,代替。   七星之术形成之时,亦需要诸葛阴阳之力的对冲。   而钟会的力量,正是利用在那个世界的气,和对手身上的气对冲,而使对手被时空暂时收纳,那个世界,左慈比别人清楚的多,因为,那正是他存留魂魄替身的地方。   左慈一招手,吕布已消失,他看着天,恨恨道:“如今,只好先饶过你们,毕竟,想获得武印的机会并不多,何况,蔡文姬恐怕短时间内,难以醒来……那个男人,一直在西国之人的保护之中……此刻,可以说是他气数已尽了吧。”   无论是武印的力量也好,龙的力量也罢,你的死,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我已准备好了对付你的**锏!   而容器,也即将被那强大的力量所填满……   她是一个女人,虽然在许多男人眼中,她过于阴冷,过于毒辣,出手也似乎毫不留情,但她还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大多需要一个合适的归宿。   可能她们外表很强势,但是,心里,却总渴望自己能有一个可以将自己最柔软的一面对他毫无顾忌地表露出的人,他是她的依靠。   张春华属于大多数女人,她当然也有依靠,虽然她常常故作坚强一些,虽然她能帮助他完成一些他自己也不能完成的任务。可他始终还是她的依靠。   有那么一个人在心里的感觉很好。   不见,好久不见。   可是相见,是不是就是离别的开始?   她已有好久没见过他,他还好吗?   “仲达。”   “你回来了。”话语中,并没有太多的激动,他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压力,众人的眼中,他不是真命天子,不过是一个谋权者,人与人之间,最痛苦的,就是芥蒂,他知道,想消除这种芥蒂,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而唯有消除了芥蒂,才能达成日后的联盟,他笑不出来。   可是她也并没有怪他,她是一个女人,女人总会有一些小性子,她自然也有,但是她知道,这时若是如此做,是不合时宜的,所以,她只是点了点头,微微笑道:“我回来了。”   “事情办得还算顺利吧……”司马懿看着一张图纸,似乎连看她的意思都没有,她知道,他很忙,她刚想开口,却听司马懿道:“你没有受伤吧?”他想表达自己对自己妻子的关怀,这种关怀中似乎还有一些歉意。   你没有受伤吧?她当然经常受伤,因为她去的地方大都很危险,否则,她也绝不会修炼那种奇特的血术,那种以自己散失的血气换回更大气力的血术。因为她明白,纵使是女人,在战场上也并没有什么其它的方法让别人怜惜。   或许有,但她绝不愿意,因为她虽是女人,却绝不是那种女人。   她已听出司马懿的意思,却并没有生气,他既然已表达出了关心之意,是不是真的关心,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何况又是在这么紧张的时候。   “我没事的。你让我查的事,我都办好了,赵云在,他似乎是奉了谁的命令,在守护着一个少年。而且,我还看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我相信,你对他也会很感兴趣的。”   司马懿听出了张春华言语中的意思,也明白,她见到的人,必定是一个令人出乎意料的人,他终于抬起了头,望向自己的妻子,目中精光闪动。   “你看见了谁?”   “一个死人,不,应该是一个本该死了的人。”   司马懿沉默半晌,道:“你说的是……”   “没错,正是他,刘备,刘玄德。”   “你是说刘备?”司马懿语气虽沉稳,但张春华却看出他已有些激动。   “嗯。”张春华点了点头。   “你不会认错?”   “你莫忘了,我可是与他交过手的。”   “不错,与你交过手的人,很少还有能活下来的。”   “若是活人,我自当好好记住。”   而此刻司马懿却似在思索,不住地喃喃道:“刘备献礼孙权……赵云身有武印……刘备和赵云有联系……”他说的话虽然凌乱,但张春华却知道,许多事,已在他脑中飞速旋转。   以诸葛亮的才智,当然知道刘备是诈死……可是,事到如今,诸葛亮对刘备却没有丝毫动作……派庞统前来,调集曹植而来的人是刘备,陆逊追杀刘备时,却是深陷于诸葛亮设置的八卦阵中,再无踪影。   蔡文姬的话,总是遮遮掩掩,似乎已知道了什么秘密。   蔡文姬,庞统,曹植……若是我死了,谁会受益?   武印,刘备,诸葛亮,左慈……   诸葛亮!   司马懿若是死了,受益的当然是曹操,而曹操赢了的话,北国也难免虚弱,面对江东与北国两个虚弱的国家,左慈当然不会放过。   只不过,在这时候,一直静观其变的诸葛亮等人,若是出手,又会有什么样的效果呢?孟获并不是个傻子,以他的能力,又怎么对付的了诸葛亮?   他反叛是不是也只是一个幌子,而这不过是诸葛亮和刘备两人,已商量好的计策,那么,赵云,会不会是一个绝妙的饵呢?   如果左慈去那里,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但这一切,只不过是司马懿的片面猜测,一个人的心智是否强大,并不单单在于他能想多少,还在于,他到底能不能,敢不敢否定自己的猜想。因为,那毕竟是你自己所思所想,所以,你自己必定会对此深信不疑。   还好司马懿并不太相信自己的想法,只是他对前途,已感到一片莫名的黑暗和恐惧,这种恐惧来自于不知道,不清楚。   就好比将你一人丢入一个陌生的黑色的房间,你定然会对这一无所知的地方,感到莫名的恐惧,而解除这种恐惧唯一的方式,只有探索。   司马懿已有了方案。   “春华,我想求你一件事。”   “夫妻之间,何来求字?”   虽是如此说,但是司马懿眼中却愈发有了愧疚之意,但他还是继续道:“我想请你再去赵云藏身之处。”   “再去?你有了别的计划?”   “这次,并非你一人独往,我还要让你再带上三个人。”   “三个什么样的人?”   “三个足已制伏赵云的人!”司马懿微微一笑,便拍手道:“徐晃,张颌,邓艾,传此三人进来。”他的声音并不大,有权之人的声音,通常都不大,但这不大的声音,却似有种魔力。   一人宛若一阵黑风,一闪,便已来到了司马懿面前,这人是四天国手张颌。张颌的速度总是很快。   而张颌来此片刻不到,另一人也已奔了进来,这人虽身着铠甲,但速度却绝不比任何一个人慢上多少,何况他的肩上还总扛着一柄巨大的斧子?   三人只来了两人,可当他们还在想,邓艾何时会来时,邓艾已经来了,他的速度可能并不算太快,只是,当你看他还在门口时,他不知道何时,已到了你的眼前。   “张颌,你的探索能力最强。”   “大概没有几个人能比我更强了。”   “这一次行动,正是要借用你这种能力。帮我看看,那个地方是不是真的有人在埋伏。如果有,你们四人便回来,若是没有,便帮我多带两个人回来。”   “得令。”   “徐晃,你曾与赵云交过手。”   “那是毕生难忘的一战。”   “你当然知道他的能力。”   “而且可能还对他有莫大的克制。”   “很好。”司马懿的眼睛此刻正看着邓艾。   邓艾也在看着他。   “你记得我与你相遇时曾说过什么?”   “我怎能忘记呢?”   “我交给你的事,你自然也会全力以赴,是吗?”   “是,为了你,便是为了我。”邓艾的话可能有些难以理解,其实这不过是个很简单的故事,任谁都知道,邓艾原本只是个安静恬淡的人,他对自己的生活很满足,也绝不愿惹是生非,能守护好自己拥有的一切,对他来说,便已是一种幸福。   可是有一天,他遇到了司马懿,司马懿给他讲了一个故事,一个一位妖术师降临,要剥夺走这世界一切的故事,他最讨厌的便是失去,年轻时,他曾失去了自己的兄弟,自己的朋友。   那时他无能为力,因为黑街那时已是那般黑暗,他无力去面对那股黑暗,所以他退出,做一个百姓,过平淡的生活,便成了他生存的意义。   可事到如今,他却绝不想再愿意失去他的妻子,失去他的孩子,而能帮他的人,他能辅助的人,正是司马懿,所以,他甘愿为司马懿在忘剑锋的悬崖中间,冒着风雪凿险,忍耐常人所不能。   这不仅仅是为了司马懿,也是为了他自己,为了他想守护的事物。   司马懿并没有多言,只是点了点头,说出了最后的命令:“请你们照顾好我的妻子。”   三个人同时点了点头。没点头的人是张春华,她的眼中似有些幽怨,相聚便是离别。又到了离别的时候,她有什么办法呢?她只知道,他要做的事,必须要完成,而身为妻子,也只能为了他的目的,全力以赴。   他们夫妻两人并没有说什么道别的话。张春华便已离去。   而司马懿只是深深地抽了一口冷气,冬天的空气,冷的似乎要将人凝结,却也能给他一些精神。   妻子,他在疏远他的妻子。   他知道,他娶她的时候,并不全是因为他爱她,主要因为她的能力。   她的能力能很好地辅佐他,也能帮他铲除善用北国血术的敌人,身边有自己的克星,更能让他时刻保持警惕。   可如今,却不同了,他已是晋的首领。   他是不是还需要这样一个妻子?   他不敢再想下去。   ——自己到底有没有真正的爱过这个女人呢?   难道娶他,真的只是为了那些事,而没有真正的爱吗?   “春华,对不起。”   万千的愁绪,只化为淡淡的五个字,而这些又能解决得了什么样的问题呢?    六十五   冬天。   刘禅住的地方,并没有雪,风吹过,却还是很冷。   太阳升起,照着光秃秃的枝头,更为这冬日增添一分肃杀之意。   刘禅是个胖子,胖子总爱睡得长一些,刘禅也不例外。   所以,赵云在门外站着的时候,刘禅还在房内酣睡。   有些时候,知道的少一些,未必就不幸福。无论那些幸福是茫然,还是无知,但对于他们自己来说,那些都算是幸福的,是值得珍惜的。   而有些时候,知道的太多,便显得不幸了些,但正因为知道何为不幸,才更能珍惜手中已有的幸福。   老人通常知道的就要比年轻人多一些。刘禅还很年轻,但赵云却已有些老了,虽然他还不算个老人,却已知道的足够多。   世态炎凉,人世变迁,他已经历的太多,望着那仅有一片叶子的枝头,他忽然想到了自己,想到那些曾与自己共同奋斗过的战友们,想起那些自己对付过的那些敌人,他们是不是都已像那叶子一样,已凋零。   而自己是不是就像是那枯枝上的最后一片叶子?   他会在何时被寒风吹落呢?   风已至,寒风吹起赵云的布袍,吹起他的长发,日光在使他手中那柄已磨得很亮的长枪反射出刺眼的光。风,吹落最后一片叶,叶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柔美的弧线,人在死之前,是不是也会像那叶子一般都要进行一次最后的表演?   风,带起尘沙,尘沙之中,一人缓步踏来。   “你在等我?”   “故人来此,自当相候。”   “赤壁之时,多谢手下留情。”   “不义之战,自不必全力以赴。”   来者沉默,因为他曾在一场不义之战中,施展过全力。   “对付不义之人,本不必讲江湖道义。”   赵云看着眼前这人,冷冷道:“义,自不是讲给别人的,一人若心中存义,自不必讲不义之举。”   “没错,所以,一个不义之人,无论何时,也不必讲究道义的,是吗?”   “有时为了大义,也可行不义之事,一个人若能承认自己是个无义之辈,也了不起的很,至少,他是一个真小人。”   “一个真小人的话,你信不信。”   “小人的话,若可取信,那他便不是小人了。”   “可我却还是想说,司马仲达大人,命我将您请回北国,保护起来,左慈,正准备捉你回去。我们要将你保护起来。”这话听起来就像是个玩笑,但赵云却没有笑,因为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也没有人在四个高手的威胁下,还能笑得出来。   “你身后有三个人,一人有昔年吾主公孙瓒‘白马义从’之速,一人气息凛冽,血似寒冰,定修习过绝顶血术,而这血脉流动之精妙,却也似可尽破天下之血术。最后一人,气息若隐若现,若非我武印加身,绝难察觉到他之气息,普天之下,遁气的功夫,能达到此种境界的,我也只知‘四天国手’一人。你们四人来,恐怕并非仅是接我回去的,是吗?”   解释已全无用处,两个敌对的势力,无法解释的矛盾,赤壁之上解不开的血仇。司马懿已预料到会走到这一步,所以,他并不排除以武力解决这件事。   徐晃沉默,他握斧子的手,忽然紧了紧。   而赵云的长枪,却依然在手中纹丝不动。   虽面对绝不可战胜的对手,可他却并不畏惧。   “长坂一战,你从我手下逃遁,我只想说,你今天,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一个人若没有能力,就算他有绝顶的运气,也定然无济于事,是吗?”   “我很想看看你这些年,已达到了什么样的境界!”   赵云却只是冷冷地凝视着徐晃,沉声道:“不让他们一起上吗?”   徐晃却冷笑道:“身为黑街之主,怎能借助旁人力气,你若败我,其余之人在来不迟。”   “很好!”两个字,就像是两柄枪,掷地有声。   而他的人伫立在寒风之中,却已变得完全静止,徐晃却感觉在这刹那间,赵云枪尖上的杀气已覆盖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   武学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很少有人能给出正确答案,因为这本就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在每个人的心理,都可能有一个正确的答案,我的答案是这样的:   武学的最高境界,就是返璞归真。   当世界上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时候,就会有人想制造不同,创造技艺,超越对手。也就有了基础武学之外的武功,而当这些技艺纷杂地呈现在人们的面前时,人们关注的便有了侧重点,有了偏好。   而对技艺过多的关注,往往就会忘了承载“武”的根基。   所以后来,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虽然掌握着绝强的武学,却因为忽略了根基,而很快地死在了那些竞争中。   技艺的创造,总是没有尽头的,但是一棵树要开出什么样的花,结出什么样的果,除了播下去的种子,还要看它所占据的土壤,所接受的阳光雨露。   根基不存,一切都是虚假,没有浮在空中的楼阁。   所以高手出手,纵然不露技艺,也可败敌,只是因为根基牢固,手中所掌握的气力,尽可自在运用而已。   赵云正是这样的高手,这些年来,他并没有更多地磨练技艺,年轻时,他曾追逐过绝强的武功,但当经历了长坂坡,界桥之战,赤壁之战战役之后,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最强大的武功,并不是绚烂变换的技艺。   而是人心,心若不正,再强大的技艺,也会被人击溃。像是袁术,像是袁绍,像是孙权。   一颗正直的心,在适当的时间,适当的场合,加上最正确的武学,便可立于不败之地,这在赵云心中便是最强的武学。   而徐晃呢?他是一个在黑暗之中经历沉浮,现在却为了光明而奋战的人。他原本以为司马懿是不可战胜的,曹操与司马懿的决斗,他已想到了死。   可是,他却活了下来,而且战胜了司马懿,虽然许多都是源于曹操的计策,但也源自于他勇敢的面对了自己内心所惧怕的事物。在他的心中,武功最高的境界并没有意义,通过长坂坡的失败,赤壁中曹操的成功逃亡,司马懿的失败。   他明白了一件事,团结的力量才是最可怕的。   现在,他却面对着赵云,一个人。   因为有些东西,是他要还给赵云的,那样东西就是一场公平的决斗。   他是一个善于禁锢于别人力量的人,正因如此,他明白一个道理,禁锢别人,实际上就是禁锢自己,无论从武学上来说,还是从处事上。   如果他们一起袭击赵云,纵然赵云心理上会产生畏惧,但他自己却是放不开的。他觉得他欠他的,纵然他一直都是个心黑手狠的人。   他想真正的放开一次,至少放开自己一次!   现在斧子已出手,这斧子自然不同于赵云手中的枪,赵云明白,只要用斧子的人愿意稍稍付出一些代价,那么受这一斧的人,必将受伤!   赵云的枪迎上了徐晃的斧子,显然,他并不愿付出这些代价,斧子顺着长枪剁在地上,而长枪一闪,却已点向徐晃咽喉,他的手依旧致命而沉稳。徐晃刚刚准备避开,却发现这一枪竟是虚的,他身上的气力,却被那急急颤抖的枪尖震去了一截。徐晃一个踉跄,赵云却已闪到了他的身侧,长枪已刺向徐晃的心腹之间,这一刺当真又急又险。   血光溅出,而徐晃却已握住赵云的长枪,他运斧成风,照着赵云脑袋当头砸下,斧急降,赵云撤手,双手握住斧柄,但斧更急,竟弹开他一双手,血从他肩膀流下。   徐晃一只手离开斧子,黑气瞬间缠住赵云的双腕。   “抓到你了……”四个字出口,徐晃也已近乎没了气力,怎料赵云手腕一震,黑气尽散,徐晃单手持斧,赵云一翻身,斧子被高高地踢到天上,他一跃而下,竟正握住斧子。   只是一丝疏忽,赵云的斧子已架在徐晃的脖子上。   “你输了。”他说的话很简短,他也并不想取徐晃的性命,只是,徐晃的手已搭在赵云的斧子上,一股黑气自斧子上,将赵云紧紧缠住。   “没错,我输了,所以,这场比试结束了。”徐晃冷冷一笑,而隐藏在黑暗中的三个人,却已一跃而出。枪还在徐晃的腰间,在做完这最后一件事后,他便晕了过去。   赵云看着面前这三个人,一句话也不说,有时不说话却也是一种威胁。   面前这两个男人,一个女人,先开口的竟然是女人。   她已为人妇,可她却仍然很美,只是美得有些冷,冷得就像是没有一丝情感,更像她的言语:“你为何不杀了他?你杀了他,我们好快些出手。”   赵云沉默。   张颌也沉默,他只是在看自己的手,这双手似乎随时都可以使赵云手中的斧子飞走。这种沉默也像是一种威胁。   而另一个却蹲在树上,在微笑,赵云明白,这个人虽离他最远,但他只要出手,绝不会比另两个人慢。   这人微笑道:“你杀了他,你还是跑不了,那么杀了他就变得无意义的很,而且,赵云如果是个喜欢杀人的人,他在赤壁时早该死了,你自然不会杀他的,是吗?”   赵云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他的手却不住地颤抖,不是因为恐惧,只是因为他手上的黑气,已越来越紧,他已有些握不住自己的斧子。   可就在这时,门内走出了一个人,一个胖子,一个很年轻的胖子。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道:“一大早就在练武啊?哎……云叔,这些人是你提到的,要给我请来的教练吗?”然后,他看了看树上的人,看了看张颌,又看了看张春华,然后他的眼睛亮了。   “那位漂亮的姐姐,你叫啥名啊?”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便跑向那几个人中间,然后他就看到了赵云的斧子,和他斧子下的徐晃。然后,他似吃了一惊,然后他一只拳头捶在另一只手上,道:“哦呦?在真剑比武啊!”   “云叔,我给你加油,但你别伤了那个姐姐啊?”他说着便向赵云推了一下,赵云手上的黑气竟在瞬间溃散了。   “快走……这帮人要找的人是你,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胖子的声音很小,赵云却正好可以听到,赵云向刘禅使了个眼色。   刘禅却打趣道:“我大了,可不想给你再挡刀了。”赵云只有走,这已是他最后的机会,这些人找的确实是他,他留下,只会给刘禅和自己留下麻烦,斧子被丢在地上,而赵云的人已倒飞了出去。   而在这刹那间,树上的人,张颌,张春华却也已猛一踏,冲向了逃遁的赵云,可就在这片刻间,赵云手上一道白光闪起,他手中竟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画戟。   “不好!是方天画戟!”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张春华,昔年,刘备、关羽、张飞三英战吕布,自然就是为了夺这柄武器,送给自己的妻子,而如今,这画戟,却在赵云手中!   张春华终于明白那天为什么会在赵云这里看到刘备了!   半空中,一口酒已灌入赵云口中,他身上却似已隐隐浮现龙纹。   “一颗不曾畏惧的心,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使用出最正确的技能,便已可无敌于天下!”   赵云的枪已出手,他本似要躲避三人的攻击,可他现如今却偏偏出手了,用出的,是他手中最后的气力!   这招本是杀气四溢,但想避开这一招似乎也不能,但他们三人却偏偏避不开,在这刹那间,赵云手中亮起一道白光,仿佛龙神的气息正在他的画戟上舞动,张春华的气力被那股怪异的力扯去一道,身中一戟,倒在地上。   张颌一惊,当自己的气力被抽去一道,他已明白这是什么气力!昔年袁绍破公孙瓒白马义从之时,若无一白马骑士屡屡以一种怪异的力量夺去袁绍的气力,又凭借那种奇特的力量夺走了颜良文丑的力量,那么公孙瓒就该死在界桥!张颌险险避开那一戟,却已只能从半空中落下。   而邓艾呢?他冲的最快,他倒下时,已捂着胸口,似乎也伤得不轻。   赵云已走,张春华咬着牙,正准备追去时,却听见身后有人说道:“哎?教练姐姐,这人流了好多的血,枪是不是要拔出来啊?”   刘禅的手已在徐晃身上的枪上,这一拔,就足已要了徐晃的命!   张春华回头冷冷地看着这个胖子,脸上却微笑道:“别动,姐姐这就过去看看。”   刘禅侧着头,双手还是握着枪,却像雕塑一般,纹丝不动了。   待张春华走近,问他为何不松手的时候,刘禅却咧嘴笑道:“姐,你不是叫我不动的吗?嘿嘿~~”   手还是要松的,实际上,当张春华走近时,刘禅的手已经有些紧张的不知道放在哪里是好了。   张春华虽已不再年轻,却还是个美丽的女人。而刘禅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年纪却似乎也不算太小了。   但这孩子除了对张春华很有兴趣,似乎也很关心徐晃的伤势,男人想得到女人的芳心,自己便总该有些爱心的。他立刻装得有些焦虑,道:“哎哟,这伤好像不太轻啊。虽说是比武,但云叔出手确实重了些。”然后他对着张春华咧嘴一笑,道:“姐姐啊,你伤的也不轻,我家里有药,也有些仙桃,不妨让我去给姐姐拿些……”   “不用。”张春华盯着眼前这个胖子,对身后的两人道:“你看他傻不傻?”   张颌微笑道:“他像是个傻子。”   邓艾却已了解张颌的意思,道:“像是傻子,却不一定是傻子,是吗?”   刘禅却已跳了起来,他在这么漂亮的女人面前,似乎也想将自己表现的聪明些,便大笑道:“谁说我傻,我虽是个胖子,但却绝不是个傻子!”   而张颌却笑道:“那你以为我们是来干嘛的?”   刘禅拍了拍胸脯,道:“云叔昨天夜里,说为我找来了几个武师,要教我习武,你们当然是武师,只是……依我看,除了那个身上四件兵器的人,其余之人的武功却并不如何。”他在说话的时候,张春华却正在为徐晃拔出长枪,上药。   刘禅看着张春华没有看他,似乎失望的很。   而张颌却摇头道:“你猜错了,我们是来抓赵云的,而赵云现在却因你而逃走了。”   刘禅似有些吃惊,可他立刻恢复了镇定:“那么,你们最好将我带走。”   “我为什么要将你带走,而不是在这杀了你?”   刘禅笑道:“因为你们既然不是云叔请来的人,那么,云叔请来的人立刻就会来,他们若来了,以你们重伤之身,是不是对手呢?而且,云叔是为了保护我,才会在这里,你若把我拐走,岂不是也有很多好处?”   邓艾却也笑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又有谁知道。既然那些人要来,你为何不在这拖延拖延时间。”   刘禅看着张春华笑道:“因为,我不想看到漂亮的姐姐死嘛……”然后他两只手攥了起来,在身前来回比划,道:“不过,你们好像对云叔要图谋不轨的,那救休怪我修理掉你们两个人了,看招!”   可没等他出手,张春华就已到了他面前,伸手掴了他一巴掌,他脸上的肥肉晃了晃,张春华却感觉仿佛这一巴掌拍在了棉花上,正准备再回手拍一巴掌,这一巴掌却打空了,刘禅却已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了起来,“姐……你咋打人呢?你也是坏人吗……”   张春华却冷眼看着他,道:“你一开始就对我污言秽语,要不是看在你是个孩子,我已一刀剁了你,别哭了,要不然看我弄不死你,死胖子。”   刘禅看着张春华缩了缩鼻子,被吓得怔住了,而张颌屏气凝神半晌,却沉声道:“远方真有高手向此处赶来,看来这小子所言非虚,事到如今,也只有先把这小子带走了。”   刘禅却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向屋子内走去,张春华拉住他的耳朵,道:“死胖子,给我过来。”   刘禅两只胖胖的手抓着张春华的手,却挣不开,哭闹道:“姐,疼哎……我的鸟还在屋子里呢。等等……等等,要断了……”刘禅一直跟张春华扑哒,两人僵持着,谁也动不了。   张颌伸手一按土地,草屋内,便飞出了一只鸟笼,   小鸟便站在笼内一条并不很粗的细线上,一个正方的木架作为整个鸟笼的支柱。鸟笼为何还要支柱?   鸟脚下踩着的木架有些奇特,但这奇特的鸟笼并不好看,若没有一只美丽的小鸟,在笼内啁啾乱叫。绝不会有人用这么拙笨的鸟笼。   可刘禅拿着鸟笼的时候,却变得听话了许多,你要一个人听你的话,也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尤其是你的敌人,而张颌付出的代价似乎并不多。   张春华依旧死死拧着他的耳朵,微笑道:“怎么样,现在该和姐姐走了吧。”   刘禅疼得呲牙咧嘴,却也只能被半拖半拽的离开了那草屋。   赵云当然没有给刘禅选择什么老师,那些人只是刘禅胡诌的,刘禅也很奇怪,他胡诌的事,张颌怎么会感知到呢?看来,他今天真的幸运的很,就算是说胡话,也能如此精准。   可他又怎知,一个人的幸运,有时就是另一个人的不幸?   不幸即将降临在赵云的身上!    六十六   孤独的行者,一人奔跑在静寂的森林。   对于武者,逃跑是一种耻辱;对于一个守护者,舍弃他守护的人,更是一种耻辱。   赵云背负着这耻辱,只不过是为了活下去,只有活下去,逃出来,才能解救刘禅。刘备那里,还有力量,还有足已保护自己儿子的力量。   只是,世事往往是难以预料的,你算计别人,谋定计划,而你自己可能也正在别人的计划之中。   他感到正面正有一股奇特的力量向自己奔袭而来,这力量,像是无数灵力的集合体,也好像源自于一个人的气力。赵云只觉得自己的血在躁动,心在狂跳。   整个人都似已不能动弹,那是一种来自于心底的恐惧。   忽然,他感到自己体内的气力已不受控制,远方一双诡异的双眼,正以一种冷酷而讥诮的眼神,冷冷地看着他。但眼睛的主人,却不过是个老人,这老人向他轻轻一指,赵云就感觉自己的气血翻涌,竟然无法再正常控制自己的气力,他只好顺从那诡异的气力,那周身的灵力,宛若一条白龙在他的体内奔袭不止!   这老人为何要引出他绝强的气力?   他不知,他只是觉得面前这人,绝非一个寻常的武者。   “你是?”   老者邪邪一笑,道:“夺印的。”然后他单手一摆,一阵劲风便向赵云奔袭而来,飓风之中,好像蕴藏着无数柄致命的兵刃,这样的攻袭,又有谁能避开?   谁也不能!赵云的气力本已因强行催动武印而大减,这狂风暴雨般的攻袭,又硬生生地将他身上的力量全部粉碎殆尽。   一条白龙自赵云双腕之外飞出,紧紧缠绕着赵云,可赵云已没有丝毫气力,赵云的武功虽极尽转化之能,却并非似诸葛一门那般,空乏气力之时,可显威力。   没有气力的他,甚至比常人还要脆弱不堪。   这时,他虽白龙加身,但身上已无气力,风暴已停止,他这才定睛看清面前这怪物的本貌。六臂金甲,眼瞳若火。   “吕布!你怎么还活着?”回答他的是一枪,冰冷地长枪贯穿赵云,血光溅起之时,赵云却已倒下,白龙冲天而去,左慈一闪到赵云身旁,一探手,一道金光自赵云体内分出。   “不愧是武印!真是强大的力量!只可惜,这赵云并非是最好的宿体!”左慈看着吕布,大笑着,道:“看看,你又能将这武印的力量发挥到什么程度!”   武印被印入吕布的胸口,吕布的六条手臂竟渐渐收入体内,他的身体不住地颤抖,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这力量灌注于他身上的每一条筋肉。   金甲渐渐褪变为暗金色,一匹赤色的狂马自天空之上一声嘶鸣,奔了下来,落在地上,吕布翻身上马,地上刚刚在赵云手中被吕布摧毁的方天画戟也化为灵态,与吕布融为一体。   这时的吕布看起来并没有那金甲吕布威风,但却更加像是人,他的眼睛看着左慈,也不说话,只是单臂忽然向左慈一挥,左慈毫无防备,只觉得一阵劲风自他身旁掠过,再一回头,身后一颗合抱之树,竟已被这劲力摧折。   左慈再看吕布,只觉得,他已恢复了原有的气势,只是体力已是曾经两倍,这无疑是一种可怕的变化!   “看来,你真是武印最好的宿主,武印在你身上,竟丝毫未损你的元气!”他其实也本想将诸葛亮当做他文印的宿主,只是诸葛亮的力量已开发的太过完全,而且,如今他已想背叛左慈,无法再作为他的宿主。   左慈看着自己的手,冷冷一笑道:“文武之印的力量尽为我所得,看来,我也获得了一些新的力量,不如利用这力量,好好与他们玩一玩吧!”左慈说罢,便已化作青烟消失,而吕布纵马一跃,也已直奔天际,消失不见……   赵云已倒下,他的尸体或许本该就在这,被乌鸦秃鹫蚕食,再也不会被人发现。   可当天入夜,一轮银月高高升起之时,天空却开始不断地鸣动,那黑暗、广袤、神秘的天空中却似有龙啸。   龙啸,伴着一只白银长枪自天空之上直刺而下,正好刺中赵云的躯体,银白色的光辉,便自赵云的体内向外缓缓散去,与天上的一轮圆月交相辉映,那枪猛地化为一条白龙,衔住赵云,直冲云霄,消失不见……   第三次,诸葛亮踏上了战场,三人将两人分割包围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现在三人的次序正是诸葛亮,祝融,魏延,马谡,孟获。   马谡和魏延自然各自骑着各自的马,不同的是,马谡的马主防御,而魏延的马主突击,按照这种配置,只要一开始孟获和祝融并没有做什么特殊的准备,那么两人的象阵发动的概率也必将降到最低,孟获和祝融的两项能力都将遭到极大地限制。   而诸葛三人可集中攻击孟获,而孟获却面对着左封右堵,绝无法轻易破解掉这样的阵势!   当然前提条件是,假如魏延不背叛的话。诸葛亮是个已背叛过两次主人的人,而且他的两个主人都极为聪明可怕,他这样的人,自然不愿意在自己成为主人时,被别人背叛,所以,他打算试一试。   事实上,人与人之间,最可怕的便是猜忌,它能使一件本能成功的计划,失掉它应有的结局。但谁又能说诸葛亮错了?   魏延本就打算背叛诸葛,只是不是在这个时机罢了!一个经常背叛别人的人,在他的眼中,大部分别的人,也是要背叛他的!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有时很有道理,因为在一个人做了许多坏事的时候,他们的心中早已覆盖了一层阴影,而有这阴影衍生的黑暗,在某个时间便会将他整个人蚕食。   马谡的功夫在于力量超越自身可以承载之时,便可获得更多的力量,配合防御马匹的他,别人就休想破解他这霸道的功夫。   魏延呢?魏延与对手的距离很近时,便可将对手的鲜血化为自己的力量。所以,他也有“血手”之称。一匹进攻马对于他来说,不仅仅是可以攻击到孟获这么简单。   那么,假如祝融手中握有一张破除掉两人马匹的力量,她会对谁下手呢?   这是诸葛亮在思考的问题,也是诸葛亮让魏延配置马匹的原因,因为,他正想将这个选择交给祝融。当然当祝融将这力量施展到马谡身上之时,他当然还有无懈可击可用。而当祝融的力量施加在魏延身上时,那么当然,祝融便替他除掉了魏延的马!   祝融已出手,对象是魏延,大马被一股巨力贯倒,魏延翻身下马,祝融似乎无力出手,没人在诸葛亮的控制下,还能轻易出手的,魏延的血手却已伸向祝融,他已只能碰到祝融,但他的铁手与镰刀相击,却只发出一阵刺眼的火花。   他出手攻击很迅疾,也很威猛,似乎就像不知道诸葛亮能控制祝融的出手,那道真气,是诸葛亮留给祝融的一样。   而且这还没有结束,刚刚被这一手震开的魏延,便已反冲向孟获,没人能形容他的速度,铁手触上镰刀,镰刀反斩而去,而魏延的一节指节却化为飞镖,脱手飞出,正中孟获胸口!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一样聪明,虽然战局已如此,但是诸葛亮却已对魏延有些放下了心。   马谡的剑光一闪,一道血红色的杀气似炫耀般,自他剑上飞入他的掌心,然后剑光再一闪,直刺向孟获,孟获气力尚未平复,又中一剑!   孟获大喝一声,两道真气破地而出,任何人都能看清,那本是借刀的气劲和一枚铁索般的胶着之气。明知事不可为,而偏偏为之,这又是什么道理?   马谡当然不懂,既然他已知道孟获的气力,也有方法将此告知诸葛,那么孟获隐藏的气,也就只能瞒着自己的老婆,以之明示,方可与妻子配合,孟获如此做,只是为了这个目的。   他已向诸葛亮出手,一手准备夺去他的气。诸葛有一无懈之气,自可御之,但他却不想用,如果他用了这一道气力,那么刚刚那一式,他为何不替魏延挡下?   不让人与人之间产生裂痕,往往要比战场上的一点小小的优势重要的多。   可就在这时,魏延却已出手,一道真气直冲孟获的手砸去,诸葛亮的心一惊,魏延为什么在刚刚不出手?难道,他不想保住自己的马?   还是说,他已窥探出诸葛亮的意思,他让他带马而来,不过是为了杀死他的马?一个人在为恶之时,难免想得就要比常人多一些,因为,他做的本就不是一件好事,他也知道这件事是不对的,越是如此,便越惧怕别人发现他的不好,诸葛亮一直掩饰的很好,如果掩饰的不好,他活不到现在。   然而,掩饰,永远只是掩饰而已!只要是掩饰,总要有被人拆穿的一天。   那道气力并没有打中孟获的手,因为祝融已出手,原来祝融还有这道气力!看来事情并不是诸葛亮想得那样,魏延已感受到那股气息,所以,为了慎重,他没有出手。   无论如何,此刻的诸葛只做了一件事——掩蔽了自己无懈可击的气息,他掩饰的很好,所以,那道无懈可击的气息,已在孟获手上,偏偏是这一道气息!   铁链将马谡与诸葛亮纠缠,但令诸葛感觉最纠葛的,却并不是这锁链,而是孟获那句致命的话,“诸葛大人,您真是慷慨的很!我这一手,你竟然没用手上的气挡下。”他说得话并不多,明白人之间,并不用说的太多。   魏延已明白他的意思,他头上青筋已起,突听他大喝一声,“诸葛先生,你脑子锈掉了不成!”孟获吃了一颗桃子,微笑着看着战场上的变化。   诸葛亮却只好沉声道:“将军休恼,我本欲防他这铁索之计……”这解释并不是很好,但诸葛却停止了解释,因为他已开始念动法诀,开始了观星法诀,调整了手中的气力后,他便已收纳自己的气力。   但他对自己观察到的结果并不是很满意,一道蕴藏着极大气息的闪之力,一柄漆黑的长刀。   祝融似已被诸葛限制住,如果没有杀气,一柄兵器似乎对他们的攻击也毫无助益,祝融慢慢拔出长刀,似乎不想让这柄刀浪费她体内贮藏的气力。   魏延狂叫一声,一爪抓向祝融,血光溅起,她竟不避,诸葛隐隐察觉到了战场上些微的变化,魏延见血大喜,双手一展,无数暗器脱手飞出,马谡险些被这气息震落马下,血光溅起,而孟获身上也溅起了血光,诸葛羽扇轻摇,勉强避开那致命的飞刺,而当飞刃旋向祝融时,却见孟获一拳击出,将那飞刃击落。   祝融瞪着孟获,道:“老公,你怎么?”   “你是俺老婆,男人怎么能让女人受伤呢?”   “你个笨蛋,白痴!你的伤……你怎么不看看自己的伤!”   “我体格壮的很!老婆,没事的!”孟获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诸葛亮的脸色却已变,这一招的杀伤力,毕竟太大,魏延是一怒为之,还是想借此机会……   “对不起,不能让你们继续下去了!”马谡对着孟获冷冷道,这句话也打断了诸葛亮的思绪,血剑一闪,一道血红色的火焰一闪入他掌心,却也让他的长剑燃烧起一股近似于致命的火焰,火焰长剑正扫过孟获的胸口,而孟获却并不在意这一剑,因为他已看见了马谡的眉头似乎皱了皱。   而当他再次振臂咆哮之时,却发现自己的机会已经来了,一闪之力,一道足已杀死马谡胯下马匹的气力,一道震荡天地的剑气!那一闪之力,恐怕就是马谡叹息的原因。   无论如何,他已准备赌一次!   一道气伴着气浪,震向马谡,马谡长剑出鞘,竟将这道气力震开。   孟获咧嘴一笑,道:“老婆!”他的手伸向祝融,似要借祝融的刀刺杀马谡。这事情发展的过程果真与诸葛所料不差,祝融看见孟获的气,便摆出刀,准备将那刀转手给他,然后,孟获就可以对马谡造成伤害!这一手虽狠毒,但孟获的气力似已尽,他手中却还有气力,足够保马谡一命。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诸葛流了一头冷汗,祝融竟然握着刀化为一道雷电直劈向马谡,马谡如被电掣,全身一阵痉挛,两道气力自空中交击,马谡胯下的马便已化为了一道诡异的气阵,到了祝融的手中。   而诸葛亮唯一明了的却是,那匹马所蕴含的力量,要完全超越那一闪的力量。   然后诸葛也似被电击一般,诸葛一拳对上祝融,但手中一颗桃子,却已被她鬼速划过的镰刀顺到手中!   原来祝融手里本就有一道雷电杀劲,一切的等待,只是为了这致命的一击!   情势已不容思考!孟获双手一推,杀气已充盈天地!   诸葛亮一挥手挡之,抵御掉那部分杀气!   祝融浑若不觉,魏延却被杀气一震,几乎要倒下,而马谡却已没了气力,被杀气正冲而来,若非诸葛手下仅余的一道气息,马谡便要死在他的手下。   孟获缓缓套上一身藤甲,冷冷道:“老婆,接下来,就此一搏吧!”   祝融收纳了刚才逸散的杀气,却道:“现在……或许,我们还可以逃的。”   孟获笑了笑,身上散发出一股霸气,道:“总是逃避的话,便会失去面对的勇气了,这次,我已不打算逃了,曹操,刘备,诸葛亮,身为蛮王,我已蛰伏太久,这次,除了死,我已无路可逃了!但是,老婆啊,假若这次我赌输了,你便走吧!是你的话,便不会有问题的!”   祝融看着孟获,这坚强的女人,眼中竟也有泪,她摇了摇头,收起一贯的蛮横霸道,只说了一句,道:“我与老公生死与共!”   “哈哈哈哈哈哈,好!得夫人此言,老子此生无求了!”孟获大声咆哮,而诸葛亮的心已冷,孟获手中残有一闪,而自己如今,身在战阵,难以转化施展火攻形态,而且,若是以那种形态出现,则不能发动观星。   而祝融手中有杀气,有桃。   若祝融出手,马谡断无生理,那时,只能依靠魏延,而魏延……   他紧紧咬着牙,竟未料到,自己竟会被这两人逼迫至斯!   可危机,常常就是转机的开始,诸葛亮肩膀的鹰忽然飞起,自空中盘旋了两圈。一道奇异的光一闪而过,一身着布甲的年轻男子,挡在诸葛亮面前,面对孟获道:“虽然很感人,但,请您认输吧。我不想进行无端地杀戮。”   孟获看着面前这男子布甲之上的八卦图,又看着这男子的眼睛。感觉他气宇非凡,而且似乎是一个不寻常的人。   “你是谁?”   青年男子微微一笑,单手伸向孟获,道:“卧龙先生二弟子,人称天水麒麟的姜维姜伯约。今日一战,就让我在此终结吧。”    六十七   手,正伸向孟获。   姜维的手,五指微曲,似是在挑衅着面前的对手。   孟获只感觉一股异火自心头烧起,他甚至有一刀斩向面前这少年的冲动,可他偏偏已没了气力,但孟获立刻就意识到了异样,姜维单手轻轻的向自己一引,不仅奇异地勾起了他的怒火,也在无意中使孟获露出了破绽。   这破绽足已致命,但孟获却笑了,因为,他实在想不出姜维怎样才能杀他,孟获的体内尚存有一闪之息,身上也披着藤甲,破藤甲,则一杀不可灭之。   破一闪之力,则天下非火电之力,尽不可伤其甲。   更何况,他夫人那里,还有一颗桃子,这人虽是来增援的,但若他的功夫仅有这种程度,那么也似乎是不足为惧的。   姜维当然看得懂他的意思。他一拳正击向孟获的破绽,最后一道一闪之力,在姜维的铁拳下,被瞬间消陨。   孟获看得出他刀上的力似乎并无灵炎,正准备看他将如何出手之时,姜维从身后拿出了一柄朱红色的羽扇,那红色的扇子上释放出一股绝强的气力,姜维狭长的刀上立刻增添了一道炎气!   孟获的脸色大变,他当然知道姜维这扇子有什么功用,因为这扇子本就是他送给刘备的!天下若还有一件兵刃可以完克藤甲,那么那兵刃就是这柄扇子!   孟获想奋起最后一分力气冲向姜维,而姜维手中的刀虽已烈火熊熊,但他却也似乎不想出手。祝融几乎要惊呼了出来,可是她毕竟不是个寻常的女人,她明白,在这一刻若是说话,只会分了孟获的心。她并不想做一个因为所谓的关心,而使丈夫遭遇更大灾难的女人。   姜维的刀架在孟获的脖子上,但毕竟没有落下去,他只是淡淡道:“杀戮是没有意义的,如果,你所谓的勇敢只是死亡的话,为什么不将这力量交给我们呢?”   孟获看着他手中的刀,道:“你如果身在我的位置,可能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人当然都有各自的立场,但也正是因为许多狭隘的立场,才会造成许多没有必要的牺牲……我想问你,身为蛮王,刘舵主有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有时候,只有你觉得自己是阶下囚的时候,你才会抬不起头。   你所追逐的独立,自由如果换回的只是两方人员不断的死亡,那么,这种独立和自由还会有意义吗?”   “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我不会做你的阶下囚,也不会为一个弑君者卖命。”弑君者指得当然是诸葛亮,诸葛亮却对着姜维道:“你不想杀他?”   姜维冷冷道:“你想杀他?”   “刀在你手里。”   “如果刀在你手里呢?你怎么选?”   马谡对着姜维,大喝道:“不准对师父无礼!”   姜维连看也没看他,只是淡淡道:“他是你的师父,不是我的。”   诸葛亮却笑道:“我本以为你还年轻了,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是我老了。老人才会担心本不该担心的事。”   姜维这才回头看了看诸葛亮,这一眼中似乎有很多种复杂的感情,“你变了。”   “或许我只是变回了年轻时的自己。只是纵然我变了,有些选择已注定,我也已无力改变。”   “但至少现在,你可以做出尽量正确的选择,是吗?”   “选择权,总在那些有力量之人的手中,我相信你已有力量做出自己的选择。”诸葛亮微笑着看着姜维,这些年来的别离,黄月英的囚禁与死亡,两人之间的不解和怀疑,似乎都已不存在了。   他没有叫诸葛亮师父,可是他还是来了,在诸葛亮和他师兄生死攸关时来了。   诸葛亮呢?他看着这个几乎是自己一手教导的徒弟前来,心也似乎年轻了许多,早已沉浸在黑暗中的心,似乎也感受到了些微的光。他对一个人说话如果总是会留七分,那么对姜维,可能只留三分。   姜维的刀却忽然收到鞘中,淡淡道:“蛮王,一件事若始终以杀戮解决,那么这件事的结局只会引发更多的杀戮。如果可以,我只想给这件事换一个结局,你觉得可以吗?何况,你知道,以现在的形式,你不能死。”   孟获沉默,但不过半晌,他却忽然朗笑道:“不错,我已见识过,手下这帮人,并不安分,我若死了,便绝无第二人可以统御他们了。”   “很好,蛮王果真是个聪明人,我的意思你已明白。”   “我确实不能死,只是让我投靠这弑君者,恐怕,我无法做到。”   诸葛亮神秘地一笑道:“你以为刘备,是那么容易死的吗?”   祝融忽然想起了那天他和自己的夫君联手进攻刘备的场景,“他未死?”   诸葛亮冷冷道:“他也未将我的力量尽数封印,或许,他只不过是看出你有二心,而要让你我争个鱼死网破而已。”孟获沉默,的确,刘备承诺的将诸葛亮力量完全封印的事,他并没有完美地完成。   诸葛亮淡淡道:“所以,我请你考虑和我合作吧,我不需要你们的供奉,也不需要你们以君臣之礼的臣服,只需要像朋友一样,借给我力量,来共同面对或许在不久之后就会遭遇到的灾难。”   “灾难?”   “我会对刘备出手,封印自己的妻子,不过是因为曾经服侍过一个名叫左慈的怪物。他已让江东遭遇了几乎毁灭性的灾难,而他的力量也会随着不停地杀戮与日俱增,所以,今日,姜维所做的事,也正是我想做的。你落入我手中,我也不会杀你,你死,只会给那个怪物增加力量!”   “江东……我亦有耳闻,那里发生了什么?如果灾难降临,那么我的部族也难以逃遁,是吗?”   “是!现在的江东就是个生动的例子。”   孟获的头上沁出冷汗,恶狠狠地盯着面前这些人,道:“诸葛亮,我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你,但是,现在,我却不得不信……有些悲剧,常常是因为我们没有亲眼见到那些事。我同意将力量暂时借给你,但是,如果我发现事情并非如你所说……那么……”   诸葛亮看着孟获笑道:“那么我愿意死在你手上。”   但他的脸色却渐渐阴沉,“只是,江东之人,通过赤壁的蛛丝马迹,也定然会对我产生不信任,我想,下一场无谓的杀戮,就会爆发在我们与江东之间吧……”   姜维却摇了摇头,道:“不会。”   “你怎知道?”   “你莫忘了,这扇子,便是我从江东带回来的。我自然也向他们说明了情况。”   “你是怎么向他们说明的?”   “就是你信中给我写的那些话‘你已不想再服侍左慈,因为妻子的离散。’何况,你莫忘了,你在江东,还有一位哥哥。”   “你信任我?”   “一直信任,我相信你总不会骗我。”姜维的声音很平静,诸葛亮看着姜维,忽然却变得沉默。   这次却是马谡瞪大了眼睛,“可是,他们是否也信任你?”   姜维淡淡道:“有些时候,想争取到别人的信任,是需要坦诚相待的,别人不信任你,或许只是一件简单的事之中已包含了太多的机关算计。”   诸葛亮微微笑道:“你总是可以把复杂的事情,变得简单许多。不过,若是我去,与你用同样的方法,可能这方法并不会奏效。”   姜维本想笑一笑,可这时,姜维的脸色却忽然变了变,他环顾四周,问道:“文姬姐……她还没有到吗?”   诸葛亮一皱眉,道:“她未与你在一起吗?”   姜维听到这句话,心一沉,道:“没有……他只告诉我,要先去一趟北国,以报曹操当年搭救之恩。可是据我所知,那一战最后的胜者,似乎是司马懿……”   姜维变了很多,诸葛亮明白,但他知道,他的仁厚绝不是从自己身上学来的,姜维是个有恩必报的人,是个好勇斗狠的人,也是个很别扭的人,他明明已穿上了自己给予的布甲,明明已报上了诸葛门下二弟子的身份,却绝不愿称诸葛亮为师父。也许早年在北国黑街的生活,已让他成为了这样的人,这种思想是根深蒂固的。   可诸葛亮却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他,是他的恋人吧。   然而那温柔而仁厚的蔡文姬,是不是也学会了姜维那“有恩必报”的品格呢?   只是这次的恩,是不是该报?姜维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但是他的拳头已紧握,“蔡文姬……”   西风吹着古道,青石板上已布满青苔。   这条道路,已很久没人走过,蔡文姬今天却要由此经过。八个曹公的士兵,正准备护送着他返回北国。   蛮人将他劫持了去,从北国的地盘劫持了去,曹操既然看见这件事,便绝不会不管,只要他管,就休想有人能够阻拦。   所以,现在蔡文姬正在返乡的路上,可惜的是,返乡的只有她自己,曹操和他的一干猛将并不在。蔡文姬和护送他的兵士,并未走远,便已被蛮人再次拦住。   被人将自己的奴隶抢走,是很没面子的。失去的,就一定要夺回来。   蛮人的体格很健壮,而护送蔡文姬的兵士,却很弱小。他们既保护不了她,她也保护不了他们。   血流了满地,染红了青苔,蛮人的血留得虽少,但也经历了些苦战。他们虽体力强健,人数却少得可怜。想惹事的人总是在少数的。尤其是惹曹操这样的人。   但这群亡命之徒现在已准备靠近马车,蔡文姬并没有惊呼,也没有尖叫,她的体力已太虚弱,她不过是个文弱女子,但是她的手中已握紧了刀,虽然她不想死,但是马上要遭受的是这群蛮人的侮辱,那么这柄刀立刻就会贯穿她自己的咽喉。   “我追了你们很久。”远方,阳光明媚的地方,正有一人向这群蛮人大步走来,这人黑甲白衣,深笠之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冷静的眸子下就像深藏着足已将人焚烧的烈火。   四个蛮人,竟在这一瞬间愣住了。   “怎么?四个人,四柄刀,还没胆子过来受死吗?”话音刚落,一个大汉的刀便已向他劈砍而来,而这人却已闪到他背后,那人的胳臂却已与另一个人被一股胶着的真气连住,狭长的刀不知在何时已出手,急电一般一闪,一个蛮人一阵惨呼,另一个在第一个人惨呼停止之时,也开始被雷击的不住颤抖,两人立刻跪倒在血泊之中。   深笠下那双冰冷的眼,正冷冷盯着剩下的两人,而两人却都有被火灼烧的感觉。一人拔腿欲逃,这人的刀却向前一刺。那人哀嚎一声,便已倒下。   另一个蛮人见状,咬了咬牙,一刀自他背后劈下,这一刀中,血光溅起之时,笛声也已吹起,姜维只觉得两道真气自他心口提起,白袍人回首,冷笑道:“你的刀不是给人挠痒痒的吧?”   那人气得正欲挥第二刀,却见他似已窥出蛮人破绽,蛮人身上一震,真气碎裂,白袍客的刀光便已一扫,切断了这人的咽喉。   他shārén干净利落,而且似乎本就是来shārén的。杀完人,他便大步向来时的路行去。似乎根本根本就不知道车里还有一个人。   开口的却是蔡文姬,她第一句话却并不是谢谢他,所以这一句话,便让白袍客站住了脚步,“那人既已逃了,你为何还要杀他?”   白袍客驻足,冷冷道:“因为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蔡文姬叹息着,道:“可是,他就算去通知其它的蛮人,也并不会那么快的,这次他们来的人这么少,本就是因为有许多人不同意他们的行动,不是吗?”   “你忘了,他们刚刚杀了曹操的人?”   “我……没忘。”   “你同情弱者?”   蔡文姬沉默。   却听到白袍客,冷冷道:“你要记着,弱者正因为有人同情,才会弱。想在这乱世活着,只有让你自己变强!强者才不会被怜悯,被同情。”他说罢,便已大步向远处踏去。   可蔡文姬的话却让他再次驻足,“一个人如果失去了怜悯,那么再强,也不过是个杀戮者而已。”   白袍客这次回过头,看见已被打开的车帘,便已看见有些憔悴的蔡文姬,虽憔悴,却有种说不出的美。可白袍客的刀却指着蔡文姬的咽喉,道:“你的意思,是我杀错了人,也救错了人?”   蔡文姬看着他的刀,脸上露出一种有些无奈地笑容,“我只知道,你这一刀若砍下来,那么,我才真算是救错了人。”蔡文姬面对他的刀,却没有丝毫的惧怕,而白袍客却已想起刚刚自己背脊受伤,那两股奇特的真力,他本不会血术,而刚刚,那似乎分明就是血术。   北国的血术,大多是损人利己的,而白袍客绝想不到,竟会有人修炼这种消耗自己气力,专为保护他人的血术。白袍客摘下斗笠,斗笠之下,是一张并不成熟的脸。蔡文姬绝想不到,这人竟如此年轻。   可这年轻人的脸上,却似乎有着一种他这种年纪不该有的忧郁。似乎刚刚经历过什么他不愿面对却不得面对的事情。   “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你也并不像看起来那般冷血,因为你毕竟是来救人的,而不单单是为了shārén。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弟弟,这个称呼让白袍客的心无端地跳了一下,他虽年轻,但经历的事却绝不少,他不想让别人以为他年轻,但是看到面前这位姐姐温柔而和善的笑容,他却难以拒绝。   “姜维,姜伯约。”   “谢谢你,伯约,我叫蔡琰,你若不嫌弃,叫我一声文姬姐就行。”   姜维瞪着面前这女人,刚才他还向她拔刀相向,而现在,她却要当自己的姐姐,“为什么?为什么要有长久的称呼,我们不过萍水相逢而已……”   蔡文姬微微一笑,道:“可是,你却说出了你的名字。何况,我还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再这样一条古道,我一个女人,哪里也去不了的。”   姜维有些想拒绝,但是当他看见这满面笑容的女人实际上是那样憔悴的时候,也不得不改变了自己的主意。   “你想去哪里?”   “北国,我想谢谢曹公……”   姜维的心不知为何又一沉,曹公,那个男人,血族的人,无论如何,也想攀上那样血族的贵族,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本就是没有办法的事。   他想冷笑,但却知道蔡文姬的选择并没有错,谁也没有理由怪她,直到她将她送达到曹公的府邸。   当她出来时,姜维却不绝有些吃惊,她对曹公说,他是她的qíngrén,她想陪着他。这话,当然只是欺骗曹操,曹操的女人并不少,既不多她一个,也绝不少她一个,她来此,不过是为了表达她最真诚的谢意。   现在,蔡文姬正在马车上,赶车的正是姜维。   “弟弟,抱歉,我给你添了那些负担。我并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文姬姐……我只想问,哪怕有那么一点也好,你……想不想和我在一起?”并不长久的相处,却已使这看似冰冷的少年溶解了他表面的那层寒霜。   不知何时,他已开始爱上她。   蔡文姬听到他的话,脸已红了,她已不是个少女,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可她却不得不很严肃地回答这个问题,姜维是个年轻人,年轻人总有冲动的时候,可冲动之后,却常常会后悔。   “你,是认真的吗?我曾在蛮族人的手中……或许,我在别人眼中也并不那么清白,而且,而且,我比你大很多。”这些话本已可以使一个冲动的人,恢复理智。   但姜维却也很严肃地道:“我只想听你的意见,我曾经有一个师母……她是个很温柔的人,后来她的脸上虽有了条刀疤,但是我的师父还是一样对她不离不弃。”提到他的师父时,他眼中似透漏出一股杀气。   他似乎可以理解他的师父,但却决不能接受他所作出的事。   “所以,只要你愿意,我一定不会输给自己的师父的!”   蔡文姬却只是笑笑,道:“弟弟啊,你还是太年轻了……等你真正下定决心,能清楚考虑这件事的时候,我在做出自己的dáàn好吗?”   姜维沉默,他的心似乎也已狂跳了一阵,但是现在他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境,他只点了点头,然后说了一句话:“好,但是,文姬姐,这件事,我做出的决定,无论到何时,都不会改变。”    六十八     梦,蔡文姬从梦中醒来。   眼前却已没了姜维。她的面前只有一个白发男子背对着她。   钟会。   蔡文姬起身,道:“那时,多谢公子相救。只是文姬有要事要办,现在必须告辞了。”   钟会背对着她,“我知道,但你不能走。”   蔡文姬有些惊诧,道:“为什么?难道你要杀我?”   钟会笑道:“我若想杀你,就不会救你。”   “你救我,又为何不让我走?”   “因为,我本就不是去救你的。”   “你是来抓我的?”问出这个问题时,蔡文姬本就有了一个差不多的答案。问出来,只不过为了确认。钟会如果抓了她,导致的结果,自然就是姜维的误会,而司马懿和诸葛亮之间的矛盾也就此达成。   “的确,如果左慈等人不出现,那么我就是去抓你的。但是,很可惜,我不能杀你,也不能让别人杀了你,否则,左慈除去你,自己也会失去全部的力量,这似乎不错的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让那些我除不去的敌人,陷入混乱,这样,我便有能力一举歼灭他们。”   “我是问,你为什么不想我死?”   “哦……这个,是为了姜维。”   这才使蔡文姬糊涂了,他救她,竟然是为了姜维,姜维和他又有什么样的关系呢?   所以,蔡文姬问出了她最后的问题,“你,到底是谁?”   钟会转过身,道:“我?我叫钟会,或许姜维和你提过我吧……”   黑街。   阳光纵然普照大地,终究也有照不亮的角落。   这个角落其中之一,就是北国的黑街。掌控黑街权力的,并不是正义和公理,而是力量,谁的力量足够强大,谁就是老大。   但这只是黑街内部的规则,这规则只在黑街内适用,他们并不敢招惹北国的贵族,血族。但,其中也有例外,有些进入黑街的血族之人,并不受那些规则的保护,因为,这些人是血族所抛弃的人。   他或被人认为是没有修习血术能力的渣滓,或被人当成只能修炼那些被称为禁术级别的血术的异类。   钟会,就是其中之一,因为他的白发,因为他出生时,就带着那种不祥的力量。那种力量有可能在某一天觉醒,撼动时空!他就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受尽欺凌和压迫,因为他曾是血族,因为,这群人憎恨着血族以及羡慕那些人的地位。   但钟会并没有选择求饶或是诉苦,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在黑街的各种经历,他明白了一件事,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强者才能活下去。 六十九     送别蔡文姬,安置好自己的父亲后,曹植便前往了江东。   他虽很累,但他明白,有些事,必须要去做。而且那些事,只有他能做。   曹公战胜了司马懿,但却把自己的权力交给了司马懿,这无论如何都太难让人相信,但这件事,由他亲口转述,那么江东的人便一定会相信。   他来,当然还想借助江东众人的力量,三国若可联合,那么即使他们残余的势力已没有当年强大,但那也已算是足够可怕的力量了。   吴国太听罢曹植的话,只是微笑,现在的年轻人果真已变得可靠了许多,曹植无疑是很可靠的,更何况在不久之前,她还遇到了另一个很可靠的年轻人,并将朱雀羽扇交给了他。   “你的想法,竟然和姜维差不多,他想让我们与西国之人联合。”   曹植也对着吴国太微笑道:“姜维?您说得姜维,是不是蔡文姬的恋人?”   “应该是,他也是个很值得信任的年轻人。”   “您也是个开明并且愿意信任别人的人,否则,无论那人如何值得信任,也都是没有用的。”   吴国太神秘地一笑,道:“或许我也并不是那么乐意相信别人,只是我比较了解你们罢了。”   “嗯?姜维……您认识他吗?”   “我的大儿子早年恰好和姜维是很好的朋友,在策儿追杀袁术要给我丈夫报仇的时候,他曾与我们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吴国太的目光渐渐变得遥远,似乎时光又倒退回到了孙策未死的时候……   如何能变强呢?姜维与钟会别离已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也发生了许多事,其中最大的一件事,就是袁绍联盟击杀了天玄。 七十     深夜,无月,天大寒。   风正吹着,曹操人在马上,红袍随着寒风舞动。   他的剑也是红的,因为他的剑上还有血,袁术的血。袁术竟然能通过文印掌握曹操护驾的力量,但令曹操感到奇怪的却是,跟随袁术的人——夏侯惇和夏侯渊,却并没有替他挡下那致命的一击。   关羽也只是静静地在马上看着死亡的袁术,他是袁术雇佣来的,袁术活着的时候,他定然要倾尽全力保护他,但是他死了,他对他却没有任何情感。那时的关羽,只是崇尚着高超的武学,只是认为收了他人的钱财,就应该做一个称职的杀手。   职责尽了,也就罢了,直到经历了官渡之战,曹操的暗杀之后,遇到刘备,他的人才真正的改变。   曹操看着这红脸大汉,道:“我记得你,你曾要杀我。”曹操说这句话时,看着身旁的典韦,典韦当然也记得那件事。记得他手中致命的刀。   “你打算去哪里?”   “我只不过是个杀手,袁术既然已死了,我当然要走。不过,我还记得,我欠你一条命。”   “你放心,这条命我迟早让你还上,因为,亏欠别人的感觉并不好。”   “我的想法你不必考虑,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   “我明白。”不可一世的曹操,对待关羽,却显得恭敬的很。   “你杀了袁术,袁绍可能时刻会对你出手的。”   曹操笑道:“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倘若我解决不了,自然会去找你的。”   “很好,告辞。”关羽说罢持刀纵马便已离去。   曹操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似乎有些失望,这是个尽责之人,只是他的忠心似乎用错了地方,袁绍暂时不会对他出手的,因为他刚刚听说,公孙瓒的白马义从,正要攻向袁绍,一个人自顾不暇的时候,怎么会对另一个人出手呢?   曹操转头,便望向夏侯兄弟,道:“你们跟着他,是不是就是等着他死。”   夏侯惇冷冷道:“这些日子,我观察了袁术很久。他确实很强大。”   曹操看着袁术的尸体,发出了一声叹息,道:“但他还是死了。”   夏侯惇双目闪动,道:“所以,纵然我虽有目的,但是目的已变了。”似乎在和孙策一路的搏杀上,他们已明白了一个道理。决定胜利和荣誉的,往往不是力量,而是一种决心,一种信念。   一路,他亲眼见证了袁术召集的江东怪子陆逊为吕蒙所救,被招抚,羌族双骑,因为袁术的种种作为,背弃他而去。 七十一  “西国的将领,不过如此。”   马谡的剑已出鞘,但是他的剑却再也碰不到张颌,只因为他的马,此刻已在张颌胯下。血光徒闪间,他吸纳的真气,将张颌造成的伤口恢复。   以他手上的兵力,如今只能暂时阻上张颌一阻。然而张颌却只是司马懿的前军。如果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张颌击溃,那么被击溃的就只有自己而已!   张颌的神情却显得很悠然,他的悠然,只增加了马谡的紧张,他紧绷的神经,几乎要绷断。   我必须击溃张颌,我必须迅速将张颌击杀于此!   他默念着这句话,却实在想不出如何才能迅速击溃面前这个被人称为“四天国手”的男人。他没有办法,但张颌却给了他一个办法。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张颌望向犹在远方的姜维,手向苍天一指,腥红的雷气升向苍天,这瞬间能断人性命的气力,马谡当然知道。   司马懿还未来,他也清楚!   张颌的命运已在自己手中。   他狂喜,看来,张颌并没有看清他可以操纵天命的能力!   但是在狂喜之中,他还是保持了镇定,为什么,在这种优势之下,他还要将生死寄托于天命?红色的闪电,致命的霹雳,他难道不害怕自己将葬身在这红雷之下吗?难道司马懿就要来了?   姜维的看法却不同,他自远方奔来,看见红雷急速升起,他心中也立刻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和马谡的能力,也知道和两人之力足已将张颌杀死!   那么张颌如今升起红雷,定然有着**藏于其中!   **到底是什么呢?那不是他思考的事情。 七十二  就在孟获要冲向马队之时,却自远方有两道真气各自直灌入孟获和祝融的体内,那是两道救命的气息。   “是你?”孟获吃惊地看着眼前漫步走来的人。   这人微笑道:“我让你帮我折腾折腾诸葛亮,何时让你替他来送死了。”   孟获大笑道:“你这大混蛋,你哪有将诸葛亮身上的气力封印,你简直要害死我了!老子自然不能死,老子还有帐要与你算!”   面前这男人漫步走来,在敌阵之中,似毫不惊惧。但见马队却已从他背后冲来!祝融大喝道:“你小心,你的背后……”   却见这人还是漫步走着,随手掷出自己的双剑,一红衣女子空中拔出双剑,为首一人,立刻死于那女子剑下。   祝融也飞身而去,却一刀挥空,被马队之人闪开,她确实已太累了。正当那马上的人要一刀斩下时。   却听一个老迈的声音,中气十足地喝道:“百步穿杨!”   然后一枚羽箭,便贯穿了马上的那人!   来者当然是刘备,刘备微笑道:“问题是出在封印上吗?我知道了,说起算帐,我还有许多帐,要和那个男人算一算,等那之后,我们的帐再慢慢算也不迟!香香,稍后,你带着所有人撤走,我们的力量,还不足已歼灭北国的军队。”   孙尚香道:“放心交给我就好。”   孟获大笑道:“好!”   刘备一挥手,道:“黄忠,带队冲击,打开退路!”   孟获也大喝道:“我们也上!”   黄忠便已打马而来,他身后跟着的是一群身着红衣的弓骑手,而孟获则率领着残余的兵力,向北国的骑兵,发动了反向的冲击!   信,已读完。 七十三     深山有狼,悟道的人却常在深山。   诸葛亮如今就在深山之中。   他本已习惯了狼的嚎叫,但今夜狼嚎,却十分不寻常。   那嚎叫中似有愤怒,似有恐惧,那嚎叫中,也参杂着许多令人胆寒的惨呼。   但更可怕的是,诸葛亮从这群狼的叫声中,感觉到了一种黑暗的气流,就仿佛是它们战栗的灵魂,已为人所操纵。   而除了狼叫,还有一直鹰,一只盘旋在诸葛的门外,鸣叫不已。   马谡已睡下。   诸葛关严草庐的门,便已出门。   随着那鹰,渐渐向狼群处走去。   未见到狼群时,他便听到了两个人的声音。   女子的声音似很微弱,却很清楚:“不要过来,你快走!”   然后是一个孩子的声音,“如果这么苟且的活下去,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然后就是利刀破空声,恶狼惨叫声,撕咬声,和那女子的一声短呼,她的声音本极柔美,但这声短呼中却充满了恐惧与痛苦。   诸葛立刻加快了脚步。   当他见到狼群时,也见到了狼群中的人,一个由未算作少年的孩子,一个已受伤的蒙面女子,孩子由握着手中的利刀,刀染着血,有狼的血,也有他自己的血,他的口中还喘着粗气,但他却还是勉强支撑着自己挡在女子的身前。 七十四  自打诸葛开始讲故事的时候,这里就仅仅剩下刘备和诸葛亮两个人。   诸葛亮随时都可以向刘备出手,可是他终究没有。   这个故事可能有些平淡,但却是由喜剧开场,悲剧结尾,就像世间大多数的故事一样。   诸葛亮直到故事讲完,还是面无表情,就好像是这故事完全与他无关,人往往经历了过多的痛苦之后,就会变得坚强起来,纵使还有脆弱的地方,也绝不愿意让别人看见。   刘备叹息了一声,道:“不错,你的故事不错。但这故事却并不像是真的。”   诸葛亮摇着羽扇,道:“我从开始讲故事的时候,就已经说过,这故事并不像是真的。”   刘备点了点头,以示认同:“确实,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编出这样的故事,并不容易。”然后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冷,“但是,无论这故事真假与否,在你的手下都已死了太多的人,无论你现在的抉择是什么,都无法弥补你当初的错误,无法洗清你手上的血。”   “不错,所以,我的命还是在你的手里,就算是你想杀了我,我也绝无怨言。”诸葛亮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诚恳。   “不,你的命还在你的手中。”刘备无意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的手也同样染满了血,他也无权决定别人的生死,然后,他说出了让诸葛亮活下去的真正的理由:“这次,你还要去赴约。”   “你想让我去救刘禅?”   “不仅仅是如此,我还要你设法擒住司马懿,如之前所说,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是擒住,而不是杀死?”诸葛亮的目光闪动,因为这段时间,他已在思考另一件事。 七十五     邓艾有些疑惑,也有些痛苦。   他想起了,那天与他四目相对的人,也明白了为什么他对他竟有那么熟悉的感觉,因为他正是自己的兄弟,姜维。   自己曾在黑街救过的姜维。   姜维为什么会在诸葛亮的身旁呢?邓艾不明白,他之所以会追随司马懿,并不仅仅因为司马懿的真诚,也因为姜维,姜维的信。   当姜维失意时,曾给他写过信,写过自己的遭遇,写过自己认为痛苦的事,但是邓艾却明白,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他和天生便会血术的钟会不同,也和从小就在黑街与人厮杀的姜维不同。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人人都并不在意的普通人,就像是一块没人在意的路边的岩石,所以,当姜维告诉他的痛苦,他只知道诸葛亮是一个坏人,他在辅佐一个并不是很好的人,他安慰姜维,并将这件事放在自己的心中,让他烂掉,因为,这件事,邓艾明白,以他的能力,他无法干涉,也不能干涉,他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妻子。   他的父亲,是曾经黑街的首领,是他让邓艾收留了姜维,并告诉他,姜维是个了不起的人,是一个能拯救黑街的人,纵然有许多人在追杀他,憎恨他,但是,这却并不是该由他承受的。   世间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姜维没死,只是因为邓艾想护着他,而邓艾之所以护得住他,骗得过别人,并不仅仅因为他老实,还因为他是黑街首领的孩子!   直到邓艾的父亲,那个黑街的首领死时,他还是要邓艾知道,不要恨姜维和钟会,他们都是你的兄弟,也不要恨这个世界,安安稳稳地,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下去吧!   死去的首领,孤独的独子,平静的生活。   他本以为自己已习惯,他本以为自己要像是路边的石头那样生活下去。   一个块玉被人当做石头太久,它自己也会认为自己是一块石头的。   直到有一天,一个锲而不舍的人,发现了他,告诉他,你是一块玉,我相信你能帮助我,我希望,你也能够信任我,将你的力量交给我。   说这句话的人是司马懿,当时,邓艾并没有打算和他走,但是,他却时常来找他,在那段时间,两人成了很好的朋友。   直到那一天,司马懿讲出了那个惊天的秘密,之后,他问了邓艾一句话:“我知道,你珍惜现在你拥有的一切,但是,如果你现在不用你的力量去挽救这件事的话,你将失去这一切,你希望看到那一天到来吗?”   那时,邓艾想起了姜维的话,想起了姜维的师父辅佐的人,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时,邓艾决定,将自己的力量,交托给司马懿——那个唯一将他当做玉,而不是石头的人!   谢谢你能信任我,我也会无条件的信任你。 七十六     火光自姜维的刀上腾起,张颌的枪便正磕在他的刀上,但是此刻,张颌的眼睛,却已看向姜维腰间不断散发出火焰气息的扇子。   刀枪相击,火光不断,而在此刻,诸葛亮已出手。   诸葛亮这一动,司马懿和邓艾同时一惊,因为,诸葛亮此刻行动,控制的不仅仅是司马懿的力量,就连邓艾的力量也要被诸葛亮所控制的气息流转所牵制。   而对于这突然的变化,司马懿虽本已想到,却未料到诸葛亮发动这能力竟然一点征兆都没有,竟然在刘禅刚刚卸去多余气力的时刻,便已出手!   这时,却听刘禅大喊道:“诸葛先生~那个,那个满嘴胡子的年轻小哥儿,好像会在失去气力时,做一个奇怪的仪式,对哦对哦~他蛮讨厌红桃的!”刘禅跳着大叫着,张颌却不觉全身一寒,看来,这小子并不老实,他竟也生了一双锐目,看清了那日赵云出枪后,邓艾身上的变化。   诸葛亮邪邪一笑,双掌之间,五道气息流转,两道真气刚刚纳入掌心,羽扇便已挥指邓艾,而诸葛亮肩头的鹰,却已飞起,嘶鸣一声,直夺邓艾双眼,这鹰好快的速度,还好邓艾的速度也不算慢,他斜斜一个腾挪,躲开鹰击,却并没有使出那一式。   他纳元时,虽厌至红之气,但红息却多为助益之气,何况,此时,并不易多耗司马气力,事已至此,他却再不多想,手中引来两道真气,却是叹息一声,一闪人已至诸葛亮身后,半空之上,忽然降下,一脚正击诸葛,诸葛双掌一张开,整个人浑似未动,但八卦太极却如流云般,腾移不息。   邓艾这一脚落下时,却踢得落了个空。   司马懿一手举起一道黑气,迟疑半晌,却终究没有出手,因为,他现在手中三道真气,皆是可左右胜局的力量,他虽欲出手,却终究未忍使用。 七十七     诸葛亮双手一挥,阴阳太极再起,这一腿他险险闪过。   刘禅卧在马上,不住地哭泣,但诸葛亮真正担心的却是姜维,自那红雷升起,他便已看见了姜维绝望的神色,而刚刚,姜维甚至盯着那片红云,而忘记了行动!   诸葛亮知道,马谡就是被那片红云一击震溃的。   姜维是不是对那片象征着死亡的云彩,已产生了一种恐惧,内心已蒙上了一层阴影?姜维虽然现在还在盯着张颌的出手,但是,诸葛亮却感觉他的精神,却已完全不在自己的刀上!   现在已顾及不了太多了!   邓艾一击未果,便已停止行动,他还是未将那股虚无之气转换为真气,第一次,是因为他惧怕诸葛亮变化出的黑气,这次,他却已想将那道真气暂时留下,他相信司马懿已告诉了张颌协助他的方法。   他总不能什么也不留给张颌。   五颗星,又在诸葛亮手中盘旋流转,他颠倒了几颗星的位置。   将两颗星收纳入掌心,八卦一闪,却默然而立,不再出手。   司马懿自那五星之中取出后两颗,沉默了半晌,这是一闪之气,和一道致密的无懈之息。   似乎同样的错误,诸葛亮绝不会犯两次!   司马懿此刻好像也只能看着这气力而默默叹息,但他并没有。   “邓艾,抵得住吗?”司马懿问道。   “嗯。”邓艾自远处应了一声。   司马懿忽然仰天大笑,“诸葛亮,天绝你也!”说罢,司马懿一直藏在手中的那道杀劲出手,好强的杀气!他法杖前伸,似有万狼奔袭而至,他手中的红气一展,那道无懈之息,将张颌护住。   而姜维此刻见那杀气蔓延扑来,被冲的向后一震,而这一震之后,姜维却抹了抹嘴角的血,刀光映着血光,他竟冷冷地笑了起来!   当狼群扑向刘禅时,诸葛亮将手中一道黑色的杀气,化为了一面盾牌,挡住了刘禅,这似乎也是他最后的防御气劲了!邓艾突地一扫,狼群便已被他疾风一般的腿法挡住,当他升起那道真力时,却发现自己的命运竟已被诸葛亮牢牢攥住,那是一道诸葛亮早已安排好的红桃之息。   而司马懿看着自己手头仅存的一闪之力,竟也是红桃之色。   “诸葛亮!”一声怒吼,狼群已猛扑向诸葛。诸葛的八卦虽可抵御对手刀剑,对这狼群却丝毫没有作用,他虽试图闪开,却还是被狼群在身上扯出了几道血口,那气息见血,才消逝在黑暗之中。   张颌一扫场上变化,莫说刘禅已经仅剩一口气,就连诸葛和姜维也已在狼群之下受了伤,他身子忽又腾起,一手探向邓艾,一手抓向姜维,   这一刻,除了自己尚有些轻伤,邓艾和司马的体力却很完整。 七十八   “上方谷?”刘备遥望天际,天边黑色的雷云连成一片,他沉吟道:“那里似乎要有雷雨来袭。”   法正跃下城墙,道:“那不是雷雨,我尾随他们大军来此的时候,亲眼看见,那乃是司马懿布置的黑雷。”   刘备看着诸葛亮道:“司马懿的雷云……”刘备又看了看已死去的张颌尸体,道:“那片区域,在司马懿和张颌的引导下,会成为追兵的坟墓。现在纵然只剩下司马懿,也绝不是伏击的好地点。”   诸葛亮一双锐目望着刘备,道:“你说得我自然知道。但你忘了一件事。司马懿虽可更替天命,我却可以纵控天地之气,倘若能将黑暗满布天际,纵然司马懿也绝难抵挡!”   “你的意思是……”   “这里虽不是官渡,却可令其化为如官渡那日一般的黑夜。”   “你当然不是想杀了司马懿。”   “如果一个人的退路变成了绝路,那么他离崩溃也定然不远了。”   “杀人的方法,也可用来救人?”   “救人的方法,有时也可用来杀人,杀很多的人。”   刘备点了点头,道:“很好,只是你赶得上他们?纵然赶得上,是不是有足够的时间摆布天地灵息流转呢?”   “这个,你自然不必担心,但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刘备微笑道:“我等你。”三字说罢,他打马奔向刘禅,不再多问。   而诸葛亮却走向孟获。   刘备伸手将一个桃子扔给刘禅,道:“先吃,我虽还有一些,却要分给别人。”   “其实这个也不必给我,我一会儿不打算去拼命,你们却还要继续作战是吗?”   “不错,这一战总要有一个结局,你既然回来,我便可以问清一些事。”   “司马懿的目的是什么,这些日子打听出来了吗?”   “事发突然,我也只是俘虏,他们并没有和我说什么有价值的话,我原本以为他们是想要我的命,但是,后来总算弄清,他们想要抓住云叔。”   “说下去。”   “老爹你该知道是为了那个武印吧,然后,就是那位诸葛先生,以救我的名义,突袭司马懿,我虽帮了他,他却并没有杀司马懿。当时,我以为自己的好日子剩下的已不多了。”   “你觉得那个人,像不像现在的诸葛先生?”   “并不太像,若是凭感觉来说,那个人感觉力量更强大,但却没有这位诸葛先生心机这么深沉。”   “嗯,你果真已成长了不少。”   “对了,云叔现在怎么样?回去了吗?”   刘备长叹一声,道:“当年我曾劝过他,人如果想变得强大,总该依靠自己的力量,只是,那时确实也是事发突然,没想到竟给他引来了这场杀身之祸。”   刘禅惊道:“什么?云叔死了?”   “不能完全确定,但是如果那个去救你的诸葛先生是由‘那个男人’幻化的,那么,他恐怕就是凶多吉少了。”刘禅暗暗想到,那日张颌所感知到的,莫非就是伏击赵云的人。   他神色有些黯然,道:“……战争总要死很多人。”   “你觉得杀戮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们要显示自己的强大?”   “不,杀戮是因为恐惧。”刘备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张颌的尸体,刘禅垂下头,想起了刚刚自己纵马杀人的场景,然后刘备总结道:“你还不够强大。”   “我明白。”   “只是,我实在没想到,你继承的竟是我这项借人之手,杀人的能力。”   “这能力有什么不好吗?”   “能力本没有好坏,只是我觉得,这样下去,你会太过依靠别人。因为你的力量,几乎全要依靠别人的力量,才能得以施展。”   “一个人再强大,也绝比不上集体的力量,我记得这是您说过的话。”   “但是,你要明白,纵使是在集体之中,你也要有自己存在的价值。而且,你也总会有无依无靠的一天,无人可依靠的时候,只能靠自己,你明白吗?”   “我不太懂。”   “也罢,总有一天你会懂得。”   “嗯。”   “你刚才拿了桃子。”   “我本不想要的。”   “既然要了,就要履行责任,随我一同走吧。”   “哦。”然后,刘禅忽然咧嘴笑道:“我还是主帅吗?”   刘备拍了拍他的头,纵马拾起贯石斧,道:“小子,跟着老爹来吧,相当主帅总会有机会,现在,你还太嫩了点。”   诸葛亮走到孟获面前,孟获看着如今力量已完全解封的诸葛亮,道:“这就是诸葛先生本来的力量?”然后他擦了擦冷汗,暗道:“看来刘备当时的确没有骗我啊。”   诸葛亮:“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力量。”   “在我眼中已很了不起。”   “我只是有事相求。”   “诸葛先生有事求我?”   “朱雀羽扇碎了,我想再做一柄。”   “哦?”   “这是件很困难的事?”   “这件事本不难,朱雀浴火再生。只要有朱雀羽,再有至强的阳炎,羽扇即可重生。但是现在,似乎只有火羽,这春冬交替,却升不起阳炎?”   “谢谢,我知道了。”诸葛亮缓缓离开,双掌在半空中划出阴阳太极,飘散的火羽,竟在空中旋转成一个圆,收拢到他手中,一道阳气冲天而起,化为一只火凤冲入诸葛亮的手中。   然后诸葛亮手中起了一道奇异的光华。   诸葛亮平伸手中羽扇,那光华便寄宿在他手中的羽扇中。   诸葛亮看着拾起贯石斧的刘备,道:“刘舵主,此行,我还不得不借助你的力量。”   “你说。”   “我想你发动全部的力量,将司马懿的部队尽量拖住,这样我才好调理天理。”   “好,尽管交给我,可是你……”   “我通晓奇门遁甲之术,若想到上方谷,不过须臾之间。”   “好。”刘备将两个桃子扔给诸葛亮,道:“一路小心,这是救你命的桃子,切莫用它杀人。”   诸葛亮接住两个桃子,道:“多谢。”他不再多言,却看了一眼一直站在那里,沉默的姜维。   姜维的黑气已散去,他似乎明白了诸葛亮的意思,可是,他却不想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诸葛亮慢慢地走向他,将那柄羽扇交到他手中,只说了六个字:“姜维,好自为之。”六个字,一句话,已包含了诸葛亮做为曾经的师父,最诚挚的关怀。   姜维接过扇子,而诸葛亮却已一摆衣袖,消失在脚下闪动的八阵之中。   他依旧没有告诉姜维蔡文姬的生死,也没有评价姜维所做的事,是对是错。他只是将自己的扇子,交给了自己的徒弟。   世间有很多事,都并不能黑白分明的判别,但是每个人心中,却总该有一个界限,一个对自己所作所为的客观评价,就像是太极图那样。   人也总是这样,或许常常立于黑与白的边界,只是等待着那个抉择的时刻,看他们会踏向哪一边。   身为师父,他不想强加给姜维他自己的观点,他希望姜维能自己悟通,他也相信姜维有能力参悟透那些事,只有那样,他才能变得真正强大,而不是再为仇恨杀戮,再为别人活着!   一个人只有先学会为自己活着,才能照顾好自己所珍惜的人。   他相信,姜维总有一天会懂得这些事。   “师父……”姜维看着手中的扇子,说出了这两个字,声音却轻的谁也听不见……   自赤壁之战之后,从江东驶向北国的马队就已不多。   现在这个马队正是往北国去的。   马队的人不多,只有两个老人,一个女人,一个中年和一个青年。   而比较奇怪的是,两个老人、女人和中年都配着兵器,而青年没有,他被四个人围在中间,似乎行动也受到拘束一般。   被围着的青年正是曹植,这马队也正是去北国边境去寻曹操的。   甘宁对着天打了个哈欠,看着曹植的白马,忽然笑道:“任谁也想不到,那时你竟然会突然对吴国太出手,出手震散国太刚刚夺去的白马。”甘宁所说的白马,正是现在曹植所骑的的卢。   曹植微笑,现在无论他处于何种境地,他总爱保持着这样的微笑,如果,愁眉苦脸解决不了问题,那么,不如以微笑面对眼前的困境。   “那或许只是因为我运气好。”被人点中穴道,而点穴的手法忽然失灵这种事很少发生,很少,却不是没有。   甘宁看着他,道:“我如果有你的身法,或许就会在那时一走了之,反正,那种情况下,你就算是逃,也绝不会有人能追上你。”   “我练这身法,只不过是因为我的招式本适于暗中忽然出手。却并不是用来逃走的……而我未走,也正因为这里是江东。”曹植的剑法,虽然威力巨大,但一击若不中,自己恐怕就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张昭这才回头,看了一眼曹植,道:“你知道你逃不了?”   “我只知道江东还有认识我的朋友。”当时曹植对吴国太出手,在场可以拦下他的人,有很多,但却并没有人出手拦他,张昭和张纮就是其中两个。   张纮大笑道:“小子口气好大,不过,你也确实有说这种话的本事。”他笑声虽有些沙哑,却充满了赞许之意。   张昭却冷冷道:“若不是你小子先将自己震醉,无法逃遁,你那一击,我定然挡下。”曹植的剑式本是用作杀人,但在那时,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不得不两式连施,但是,倘若江东有人想挡住他,他在那时便会失去最后的证明自己的机会。   张纮望着张昭,道:“你那时不是说,你替他锻的剑,他保存的很好,这剑绝不会错吗?这时,为何又这般言语。”   张昭望着自己腰间的寒冰剑,道:“剑是剑,人是人,何况那时你不也没有出手?你别忘了,此行的任务!”   张纮却笑道:“你真是个老顽固,曹植,你莫要和这老头一般见识。我知道,那时也只有你会想出那种方法的。”   曹植抱拳道:“一路上承蒙两位前辈照顾,那时也多谢两位前辈没有出手。至于晚辈,不过是运气好些,认识了前辈们罢了。”   张纮却正视着曹植,道:“能在那种情势之下,还不放弃希望的人,并不多,一个人纵然有运气,自己若已先行绝望,那么再好的运气也救不了他的!   看到那时的你,老夫就不由得想起那时左慈面前的你……如果当初,江东有更多的人有你这种勇气,可能当年的悲剧,便不会发生。”   “先生过誉了……”曹植颔首。   甘宁看了看张纮道:“比起您来,国太她老人家真是顽固的紧。”   张昭冷哼一声,道:“小子,你懂什么。国太或许早已确认她的身份了,但她毕竟背负着整个江东的责任,凡事难免要小心一些。”   张纮接道:“所以,曹植,你也莫要怪她。”   曹植点头,道:“我明白。”吴国太失去了两个儿子和自己的丈夫,唯一的女人,现今却生死未卜,一个人如果失去了太多的东西,对手中的东西,难免都会过多爱护一些。江东这些好不容易存活下来的人,已是江东最后的财富,她不能再冒险,让这些人再度处于危险之中。   但是,她最后既然答应了曹植带着江东残余半数的精英出来,还将曹植的兵器交给了张昭、张纮。或许,已说明她已承认了曹植的身份。   甘宁再次打了个哈欠,叹气道:“唉,老人想得事总要多些,我只希望我莫要那么快的变老。”   曹植看着甘宁,无奈地笑了笑,因为他自己现在想得事就已不少,解散的无月寒山几乎已全体失踪,蔡文姬那里一定出了问题。   而司马懿他们呢?他们出征以后,遭遇到了什么。   北国现今已大为空虚,那么自己的父亲有没有遭遇到什么危险,他的脸上虽然没有担忧的神色,但是这些事却全在他的心中,他曾暗中祷告莫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但是那也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罢了。   此刻,他的心事已多,已不觉显露在脸上,而这时,那个女人,却打马而来,轻轻说了一句:“曹植,曾经的事情,对不起。”曹植忽然抬起头,看见大乔的眼睛,大乔立刻偏过头,双腿一夹马腹,向前行去。   点曹植的穴,本是大乔的职责所在。她当然不是在为这件事道歉。   曹植的心忽然一乱,他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   他一直在试图回避大乔,不对她说话,因为大乔和小乔,正是当初刺杀他母亲的凶手,这件事,并不能完全责怪她们,但是,自己的母亲却是死在她们的手上,这是不争的事实。   第一次见到这两个姑娘时,他只想用自己的剑刺穿她们的咽喉,可他并没有那样做,人在将自己的精力放在其它的事上时,有时便会暂时忘记仇恨,但是仇恨却是无法完全忘掉的。   那就像是一条锁链,锁住了你恨的人,更锁住了你自己。   除非有一天,这条锁链被解开。   而在这些年,曹植也明白了,能解开这条链子的,绝不是血。   总有一天要面对这件事,面对自己的仇人,要怎样面对她们呢?   直到他听到了她的这声抱歉,这句话,她已等了多久才说出口?   这一路很长,说话的人不少,而大乔却一直是沉默的,她是不是一直在想着这件事?一个女人到底要用多大的勇气,才能来到他身边,说出这声抱歉?   他没有原谅她,至少现在还不能,但是他却感觉自己或许已找到了那条锁链的钥匙。   大乔确实没有奢求曹植的原谅,任何人无论有什么理由杀了别人的母亲,都无法奢求别人的原谅的!所以她并没有说出任何理由,只是一句简单的抱歉。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坚强的人,就算是孙策去了,她也能一直坚强的活着,她的马走在最前边,只因为,她现在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泪。   说出这声抱歉后,她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想起了那个雨夜,“孙权”来求他,引诱并杀死曹操。   她骂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嫂子做这种事?   然后,她便被一种奇特的力量,控制住了身体,那是一种回荡在脑中的声音,她无法抗拒,她着站在瓢泼的雨中,动也不能动。   直到她的被雨水浇得麻木,直到她看到了自己的妹妹……   “孙权”问她,想不想也让自己的妹妹变成寡妇?   想不想看见小乔亲手杀死她自己的丈夫?   最后在近似于崩溃中,她只好同意,同意和自己的妹妹一同引诱曹操。当然这件事,只有孙权一个人知道,吴国太的女儿已出嫁,那时,她只想照顾好自己的儿子,除了这个儿子,她眼中几乎已什么都没有!   曹操并不能算是个正人君子,但是却似乎从她们身上嗅出了危险的气息,他给她们安排的很好,却没有动过她们。   但是自己和妹妹的清誉却已毁了。   后来,她们杀了曹操的妻子。   四处逃窜,被北国黑街之人到处追杀,好不容易逃遁而去,却成了造成赤壁之战的祸首。“孙权”的解释很好,何况对于白江刀队这些人,根本也用不了太多的解释,只要命令他们杀人便已足够了。   她们自己呢?她们什么都不敢说,直到那天,曹植在“孙权”的寿宴上,将他打成了重伤,她们脑中那个声音才终于消失。   她才敢反抗他。   曹植是她的恩人,而她却是曹植的仇人。   她掏出一方手帕,想抹干流出的泪,而就在这时,张昭朝着这个方向大喝了一声:“接剑!”   大乔一惊,面前一个短小精悍的刀妖,正一刀朝她劈了下来,她的剑还在鞘中,手帕却已一惊落了下去。而正在这刹那间,一条黑虎扑中那刀妖,接着寒光一闪,曹植手中的寒冰剑,已自那刀妖胸口穿胸而过。   剑绝快,鲜血未染,剑已拔出!   此刻剑正横托着那方手帕,曹植并不回头,只将剑举到大乔面前,道:“前方并不安全,大乔,从现在开始,请小心一些。”   大乔接过手帕,微微颔首,她不想让别人听到她的哭腔,她是孙策的妻子,她绝不愿让别人看到那个总是笑着的男人的妻子,竟是如此脆弱。   而曹植却已沉声道:“诸位跟上。”说罢,他便已打马向前冲去。   前方,正是妖魔聚集,杀声震天之地!   一行四人已冲向那里,而大乔擦干眼泪,也已抽出雨月剑,纵马而去……    七十九   妖魔满布,阴影中血红色的眼睛,不住地闪动,盯着曹植一行人,似要将其生吞活剥一般。   曹植的剑上闪动着寒光,曹植轻轻将剑收纳入鞘中,忽然自马上消失,隐遁于深黑色的阴影之中,甘宁望着四周闪动的鬼眼,双手已被黑气包围,道:“哎……看来在这重围之中似乎包围了什么……这数量多的,有点麻烦呢。”   “还有我。力量不足的话,没有必要全数解决。”大乔一手握着雨月剑,一手却已藏入袖子中,似将出手。   “啊……好的。话说大小姐哭够了啊?”   “呼……想开玩笑的话,至少等这场战斗结束的吧。”   “也罢,曹植也准备好了吧。那么,大乔,请助在下一臂之力!”两句话说罢,甘宁已出手,两条黑虎自双手飞出,而大乔那只手也忽然一弹,两枚红色的飞镖脱手而出。   六个刚刚要扑出的刀妖,立刻被震退四个。   张昭一展书简,六柄短刀自书简的竹子之上突出,张纮长剑一转,引出短刀,眨眼间,短刀破空飞出,将那些扑来的妖物击退。   阴影之中,忽然躁动不安起来,散落而去的力量,宛若落英,飘散于天际,黑暗中忽然不断闪出血光,连弩急射之声不绝。   血光和着妖物的尸体,自阴影中不断坠下。   曹植再现身之时,半跪在地上,积攒的力量在这短短的突刺之中几乎已耗尽,正当他新力未生之际,在他身后却忽然出现了一只怪物,一刀自他背后劈下。   只是,在这片刻间,大乔却已隔空一指,将那妖怪震得停在半空之中。   曹植回手一剑,那怪物便已被剑气震散成漫天落英,化入曹植掌心之中。   大乔看着曹植,甜甜的一笑,道:“刚刚欠你的命,还给你了。”   “多谢。”他微微一笑,也不多言,却似在默默感知着什么,张昭张纮刚刚出手灭掉几只妖怪,赶到众人面前。   “两位前辈,你们感觉到什么了吗……”   张昭:“这些妖物一定是经受左慈操纵的。”   张纮:“而且,这些东西无论从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要远远高于我们那次江东突袭时所遇到的。”   “嗯……依我的猜测,他似乎通过什么方式,加强了自己的力量。”   张纮看着张昭道:“你前些日子,说武印曾经有过极强的波动。”   张昭:“感觉上,应该是武印的力量,被‘激活’了……”   张纮:“如果是左慈得到了武印,那就确实变得麻烦了。”   张昭:“那种东西本不是一般人可以承载的力量,何况,他还需要控制文印。如果不是自杀,根本不会控制那种东西。”   张纮:“……你莫忘了,如果是合适的宿体,是可以承载那种力量的,而且左慈似乎可以通过某种方法,接收文印所辐射出的力量,但是印这种东西,若不在合适的人体内,他们的力量也会不住地散失,左慈本身并没有成为宿体。文印的力量随着时间的消逝,左慈可能也已感受到了这变化,但武印则不同,倘若他得到武印的话,或许不仅仅可以接收那种辐射……”   张昭:“你是指那个吕布会成为他的宿体?”   张纮:“他正是再合适不过的宿体,他是一个死尸,不但可以完全保持武印的力量,而且,绝不会将他用到左慈并不愿意用的地方,死人也绝不会背叛别人……”两个人一旦说起话来,完全不顾旁人,曹植等到他们说完了,才插口道:“前方的怪物,完全不止更多……我们本不该轻易前行。”   张昭:“现在应该回去。”   曹植:“我却想起了一件事,左慈布阵在此,并不像是为了专门拦截我们。而像是阻截大军所用。”   张纮:“是,他们并没有通天彻地之能。”   曹植:“所以……您有没有想过,西国或许也有可能像江东派出我这样的使者?我在远处的山崖上,可以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波动,而且……”曹植轻轻抬起手,三片花瓣飘散自他的手中,他接着道:“有谁的能力,是需要散去气力之后才能施展的吗?我在北国之时,曾经知道一位徐庶先生拥有这种能力……江东呢……”   张昭沉默,他看了看张纮。   张纮看着张昭,两个人同时道:“难怪……”   张昭:“你感没感到阵中那仁王盾的气息。”   张纮:“那盾牌是你我一起打造的,我当然知道。而且,除了仁王盾,还有三柄剑的剑气……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张昭:“现在的谣言确实很多……”   张纮:“司马夺取北国政权,杀死了曹操的谣言你既然都信了,为何不相信刘备他们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张昭:“那么,难道是她?”   曹植看着滔滔不绝的两个老人,插口道:“那……我们还要继续前进吗?”   张昭a;张纮却急道:“还啰嗦什么,走!”曹植望向大乔和甘宁。   大乔点了点头,甘宁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拗不过那两个老头,要走,就快些走吧。”   曹植:“好,那我们前进!”他自然不想回江东,他也知晓前方敌兵的数量,自己身旁这些人很难应付,但是,他父亲的安危,司马懿的安危,却是他最担心的事,他想试一试,却必须要得到二张等人的同意。   现在虽然他们已同意。   但前方却是凶险非常,而在正面的战场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他们也遭到了这些妖物的攻击了吗?   山崖中间,孙尚香握着雌雄双剑,剑光疾走间,已击退了第三波敌人的冲击。   他们此刻占据了一处小小的山洞,但却有刀鬼欲冲上   黄忠张弓搭箭,箭矢飞出,则飞怪奔血而倒,“有老夫在,谁人也莫想近身。”   虽说如此,但山崖之下,却密布着那些妖魔。他们若说按来时路撤回,并不算困难,但若是想冲入江东,却是万不可能的。   孙尚香叹道:“虽然现在还没什么损伤,但是这样下去,要何时才能到江东。也不知相公现在如何了……相公他提过的那个人,为何会在此埋伏,难道他真的智能通神不成?”   徐庶:“或许,他只是计算了事情可能的走向而已。这些人的数量,来对付你我,也未免太夸张了些。”徐庶此刻终于明白了刘备的用心,自己专司辅助,黄忠主突击进攻,而孙尚香可攻可守,除非遇到异常变故,否则这队伍,绝难被击溃。   徐庶散去两道气力,而那两道转化而来的真力自孙尚香长剑上一旋,阴阳气息流转,徐庶刚刚所负之伤又尽恢复。   但她面上却露出愁容:“我们这里只是偏道,已是进退不能,相公那里,却又不知如何?”   徐庶本想安慰她两句,但是他望向黄忠时,却对孙尚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黄忠的弓箭却已瞄向那群怪物最为骚动之处。   孙尚香顺势向下一探头,道:“黄前辈,那是江东的人……有办法了,我们冲下去!”   徐庶:“……能不能是左慈等人为引诱你我而设下的埋伏?”   孙尚香摇着头,道:“不会,不会,那些人是有些还是陪着长大的呢。”   她自山洞中,挥舞着手臂,道:“大乔姐,甘宁大哥,还有二张前辈,我是香香啊~”   大乔望着山洞中挥舞着手臂的香香,一只刀鬼却举起锋利的手臂,斩向她,她雨月剑轻轻一格,一顺,他的手臂便刺进了自己同伴的手臂,大乔微笑道:“香香妹妹还是那么有元气呢。”   甘宁挥舞着巨大的铁刀,斩倒面前的一只妖怪,看着远处的孙尚香,道:“喂,现在不是打招呼的时间吧?”然后他大喊道:“喂,香香妹子,快来帮兴霸大哥的砍人啊。”   香香却撇了撇嘴,道:“这么长时间不见,居然还是那个流氓样子,不过,这样就不会错了。”   张昭喝道:“喂!什么叫二张前辈?现在的小丫头还真是没礼貌!”   张纮却笑道:“现在她已经不是小丫头了。”   张昭却自手中凝住一道真气,道:“在老头子眼中,她始终都是小丫头!”他双手向远方一指,一匹马立刻疾奔向孙尚香,孙尚香刚刚上马。   便听张昭大喝道:“丫头,下来帮忙。”   香香却半睁着眼,看着身下的马,轻声道:“急性子,坏脾气,真是一点都没变……不对,这里该说是变本加厉了才对吧。”   然后她回头,道:“人没错,那么我们也冲下去吧。”   黄忠却还是张着弓,道:“等等……你看那小子是何人,他的身法很快,武功也并不弱。”   徐庶向下望去,道:“虽然听刘备大人说过,但比起那个时候,他也有了不少进步……他是无月寒山的曹植,也是曹操的二公子。”   孙尚香脸上却变了变色,道:“徐庶先生,难道是害死你母亲的那个人吗?”   徐庶看了看手中的青缸剑,想起法正曾对他说过的话,和曹植曾在北国的遭遇,他摇了摇头,道:“罢了……已经这些年了。那些是非仇怨,就让他们过去吧。我们下山!”   八人,想冲出这鬼阵,本也是一件艰辛的事。   但是他们却并没有费太多的气力,只因,这些妖魔的数量在渐渐减少。   这似乎也已预示着,这其中要发生什么。   但两方人马却终于会合,孙尚香将这场战争发生的原因,和刘备与诸葛亮的猜测,全部告诉了众人。   而曹植从得知的这些事中,却也终于印证,无月寒山的人已出事了。   而且武印的事,也基本得到了证实。   孙尚香:“所以……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去江东调集白江刀队,还是……”   曹植却冷叹道:“恐怕没有那个时间了……刚刚消失的鬼兵,似乎也预示着左慈要将自己的力量调集到某个地方,那个地方,是不是就是前方的战场呢。”   孙尚香:“你的意思是……”   曹植:“如果可以,我想阻止这场战争。司马懿那里,现在除了父亲,也只有我才能将这件事解释的通了。”   孙尚香:“但是……这并不简单。”   曹植抱紧双拳,躬身行礼道:“所以,此行,我只希望大家能随我同去,虽然,旅途当中定当危险异常,但是,现在,我也只有拜托你们了。”接着曹植转向徐庶,再次深深鞠了一躬,道:“元直先生,对于曾经的所作所为,虽然这样做于事无补,但是还是请您接受我的歉意,我也想代我死去的大哥向您表示自己的歉意。”   徐庶却缓缓自腰间拔出剑,青缸剑,众人被他的做为惊出了一身冷汗,但曹植却动也不动,徐庶却缓缓道:“那件事已过去了。”   曹植看着徐庶手中的剑,道:“这柄剑……”   徐庶:“这是你父亲的剑,你想不想知道他为何会在我的手里。”徐庶深深呼了一口,准备将曾经法正所做的事,还有他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告诉曹植。   曹植却摇了摇头,道:“我现在只希望自己的父亲还活着,还有机会能尽自己的孝道,那些事,我已不想知道,也不必知道。此剑,先生就收着吧。”   徐庶看着曹植的眼睛,赞许地点了点头。   曹植再次深深行了一礼,道:“此行,彼此当同心同力,才可攻克难关。无论我们彼此之间曾有过什么芥蒂,还请大家能不计前嫌。”   黄忠望着曹植,大笑道:“好开明的小子。如果天下的人都如你一般,可能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仇杀了!既然如此,老夫便直说吧。我是当年赤壁之战杀了夏侯渊,刺杀曹操的弓手,老夫的头你若想取,随时都可拿去!”   曹植望着黄忠,笑道:“好,你欠我一条命。”   黄忠猛一抱拳,道:“好!老夫就用这条命,护你一路平安吧。”   孙尚香却已凑到大乔的身边,有些无奈地望着她,小声道:“男人这种东西,还真是不好了解啊……总是这么豪情万丈的,不累吗?”   大乔也笑道:“香香~陪着他那么长时间,还是没有习惯他的豪气吗?”   “啊?”香香撇了撇嘴,道:“他才不是,酒他都不怎么喝……原本以为是个忠义之士来着,后来才发现,他比较喜欢阴人哎。”   大乔:“啥?阴人?”   香香坏笑道:“很坏一个人呢~”   大乔伸手捏了捏她水嫩嫩的脸蛋,道:“哎呀呀~你这明明就是晒幸福吗~坏你还稀罕。”   香香却嘟嘴道:“喂……哪有……我还是喜欢大哥那样的男人多一些嘛……”她说完这句话,却立刻觉得自己失了口,大乔的手已松开,脸上还挂着笑,却没有了之前那种喜色。   “大乔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   我已经习惯了,已经习惯了没有他在身边的日子。   我……真的已经习惯了吗?   伯符……   进军上方谷,拦截司马懿。   正是刘备如今的目的,此次战争事关重大,刘备几乎已调集了手下全部可以调动的人员。   魏延于前阵开道,刘备、刘禅、姜维与法正率弓骑于后行军,而孟获、祝融率领象兵殿后。   左慈的计划若是想让两方似赤壁一般互相厮杀,坐收渔利,那么他的目的可能便要落空了,因为,这次,刘备已经几乎让北国与自己的损失降到了最低,除了张颌的死——那也是他无法预料与控制的。   无论多么完美的计划,都会有出现纰漏的时候。   但是,刘备此刻却很不安,他始终觉得左慈的目的,并没有那么简单。   左慈——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在这些扰乱与策划背后,一定有些事是左慈早已谋划好,准备实施的,几个念头自脑中闪过,似乎就要连成一条线,但在这之前,好像却又缺了什么,这种感觉,使刘备感到有些不安,有些惶恐。   现在他对于这件事的思考已停止,因为杀气。他抬头望向前方,于此同时,法正一双如刀的利目也望着前方。   “刘备……前方是不是有什么异样。”   “是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杀气,似乎在哪里见过。”刘备说这句话的时候,额角已流出了冷汗。   法正不知何时,身上也已流满了冷汗,他冷冷笑道:“这么强悍的气,至今为止,我似乎从来都没有见过。”   刘备大喝道:“小心!冲过来了!”   法正一挥手,道:“放箭!”   话音刚落,只见前方有一道腥红的血光,自远方眨眼间便冲击而来,而那血光中还有一双白色的眼瞳,在散发着难以描述的杀气。   乱箭飞射而去,那道光却丝毫也不在意,箭矢被他轻轻一扫,便已四处散射开去,散开的箭与射来的箭对撞,断裂的箭矢立刻自天空中飘落。   法正打马前冲,身上同样腾起赤红色的妖气,但当他冲向那人时,只听见一声轻蔑的笑声,那人便已自他耳边掠过,刘备的剑夺手飞出,向着那直冲而来的人,剑本不快,但以他冲击的速度,却绝避不开。   他根本不避,剑击中他结实的肌肉,只是略微擦伤,剑便已从中折裂。   刘备飞速将手探向身旁的刘禅,拿那柄连弩,可那道光已到了他的眼前,枪已刺向刘禅,刘备一惊,手停滞在半空,竟忘了动。   刘禅身上已聚集起一股气,抵御那道突如起来的杀气,那人冷笑一声,气力忽然大了十倍,刘禅下意识侧身一闪,却未料到这枪竟是闪不得的。他整个人都被那股强大的冲劲冲飞。   远远跌了下去。   这时,那道血光才停下,血光散去,是一名黑甲骑士,他看着刘备,目光中虽满是愤怒,却不发一语,刘备却已全身流满了冷汗,因为面前这个人,分明就是吕布!   他早已杀死的吕布,死了两次的吕布,如今竟突然复活。   不,或许那不是复活,他只是成为了承载力量的躯壳而已。   因为,他从吕布的体内嗅到了武印的气息,这也就是说,赵云已死了!   那种深冷的杀戮的气息。曾经追逐着最强力量的人,现在得到了他想要的,却再也感知不到,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曾经服侍左慈的两人,吕布和诸葛亮,诸葛亮当初协助刘备杀死了吕布,而诸葛亮那时就成了左慈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无端地挑衅,北国的征战,上方谷的阻截,以及左慈的目的。   文武之印……   武印如果选择对了宿主,那么将是对那个人无尽地力量进行了无数倍的扩大与增强,那么文印呢?   难道他的目标是诸葛亮!   那么如今诸葛亮就已处于极端地危险之中。   刘备冷冷吐出了一口气,然后,他就看见了随着吕布奔袭而来的骑兵,猛烈地冲击已将他手下兵士的队形撕裂。   那是一群黑甲骑士,他们胯下的马却是白色的。   “白马义从”,赵云所追随的,传闻中曾经最强的骑兵部队。黑色的甲胄,是不是象征着从地狱归来,要向这个世界复仇呢?   冷汗再次自他额角流下。   可他的命令却丝毫没有迟疑,“法正,带着你的部队,去将魏延救出来。”吕布在他说话时手中的兵刃已刺向他,而他却不闪不避,只将两道真气向刘禅和法正散去。伤口便已愈合。   “刘禅,命令孟获夫妇火速跟上!阻截那群黑甲骑士,依靠你的能力,一定能办到。”刘禅看得清他父亲的表情,也能感受到吕布体内那种奇异的熟悉的气息——赵云身上武印的气息。   他面色凝重,擦了擦嘴角的血,便打马发狂般地向后军冲去,而吕布铠甲震动,赤红色的马一声嘶鸣,便已带着吕布冲向刘禅,而刘备的贯石斧却已横扫向吕布。   吕布被这一击阻了一阻,刘备却冷冷道:“想追上他,先放倒我。”   吕布的枪却已顺势自刘备头顶刺下,却听一声怒吼,贯穿吕布,刘备甚至感觉吕布的身体都已在颤动,而这一枪竟也偏离了方向。   姜维被这一枪冲的很远,他口中已流血,却听他冷道:“莫忘了这里还有我。”   刘备并未回头看他,只回手丢给他一个桃子,道:“去救你的师父,这里交给我!”   姜维急道:“可是你!”   刘备微笑道:“我杀不死他,他一时也很难杀死我,但我无法阻截司马懿,你师父那里,便已很不乐观了,何况还有左慈……现在也只有你能救他了!”   姜维对着刘备一抱拳,咬了咬牙,长刀自地上一转,八卦自地上升起,一个黑骑士向姜维冲来,一枪刺下之时,他却已自太极图中消失。   吕布长枪再次挥击而下,刘备被这一枪也刺得飞起,再落下。   法正却已到了刘备的身侧。   “我已叫你走,去救魏延。”   “他生死未卜,而你却还活着。”   “他一定还活着,就算是死,也要将他的尸首带回来。”   法正却冷冷道:“他和你们不一样,就像是我和你们也不一样。我们这种人死活,都不会有什么的。何况,你与他……”刘备在不久前,曾与魏延争论过一件事,魏延想杀死诸葛亮,刘备拒绝了他的要求。魏延骂刘备是个忘恩负义的人,竟忘了他死去的兄弟,然后便大步离去。   但刘备明白,他只是觉得自己没有得到诸葛亮的重视,所以,他恨诸葛亮,他想让诸葛亮死的原因很单纯,因为他认为诸葛亮一直觉得他是个异类,一个靠吸食别人血肉而生存的吸血鬼。   他潜伏于此如此之久,并非只是为了报刘备当年的恩情,更为了杀死诸葛亮,可他的愿望却落空了,诸葛亮还好好地活着,而且再次得到了刘备的重用,可自己呢?他的命运在诸葛亮回归后又会如何?   人若常常被别人认为是异类,他自己就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异类,当他这样看自己时,就会觉得全天下的人都认为自己是一个不同于别人的异类!   刘备打断了法正,用得是两句话,两句很短的话,“他也是我们的兄弟,去救他。”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魏延和大家都是一样的,法正你和我们也是一样的。   他相信法正能明白他的意思。   “珍重!”法正捏紧了双拳,猛一踏步,便已冲出!   这弓骑兵乃是他和黄忠两人训练的,除了他们两人,没人能很好的带领他们!他只好遵从刘备的命令离开,红色骑兵奔袭而去的地方,正是魏延被困的地点。   而刘备面色却已变得凝重,他沉声道:“剩下的各位兄弟,拜托你们和我一起挡下这群人吧!”   他的话音刚落,吕布的枪便又已刺了过来。   这次刘备却已举起斧子,挡住他的枪,道:“单一的冲击,在这战阵之中,绝不会有太多的作用!”刘备的斧子紧紧将吕布的枪锁住,而两支飞箭,却已射向他,一支将他的铁甲射穿,一支却再次崩断。   吕布全身的气,已凝滞成钢铁一般,他的强壮也远远超过常人。   吕布长枪下压,全身猛地散出一股杀气,将刘备震开,自他口中响起一声鬼怪般的呼喝,长枪一转,那群黑甲骑兵便追随着他那血红色的马匹,将刘备的兵阵再次撕开,一时间,死伤无数。   刘备也被这骑兵冲下马匹,而也正于此时,耳边却响起了大象的一声长鸣。   只见孟获骑着巨象,带着两三个象兵猛冲而来。白马惊惧,一时间竟也被冲的溃不成军。   他来的很快,人却并不多,刘备知道,孟获已尽了力气,刘禅也已尽了力气!   孟获气还没喘匀,却自象上伸下镰刀,对着刘备道:“来,请上象!”   刘备本想笑笑,可他现在看见吕布却已完全笑不出来,因为,吕布的背后,已又生出四条手臂,黑色的甲胄,也已变为金色。   各持刀剑的手,微微弯曲,似要开始旋转。   那威力,刘备曾经见识过。   他也很清楚那一阵旋风过后的后果。   赵云,是不是就死在这招式之下?    八十   阴暗的通路,太极八卦所造的道路,幽暗而漫长,似从来没有尽头。   姜维走在这通路之内,过往却历历在目。   爱与恨的纠缠,曾经与现在的纠葛,这纠葛会不会延绵至未来,随他进入坟墓,或是继续影响他的儿子、孙子?   一路上,诸葛虽然走了,刘备却和他讲的很多。他将自己留在身边,可能就是为了和他说那些话。   那些话中,包括刘备与诸葛亮的恩仇,赵云的生死,以及司马懿这次行动,最有可能的目的。   当然,刘备对姜维叙述时省略了很多内容,他是个有效率的人,何况有些事已和诸葛亮讲过,便并没有再与姜维讲一遍。姜维问的也很少,他并不了解面前这个人,不认识的人面前,他的话一向很少。   但当他讲完这些事的时候,姜维便觉得自己看错了刘备,刘备在他眼中,本是一个专一的复仇者,但是,当他听罢发生在刘备身上的许多事,看见了他的种种安排之后,他发现,这个人竟将仇恨看得很淡。   他甚至告诉姜维,不要憎恨自己的师父。告诉了姜维,他师父的苦衷,他的师父所经历的事情。   刘备似乎经历了太多的事,经历的过多,却让他有了开阔的胸襟,许多事,他看得都很开。   姜维听罢这些,便想起了自己,听到了发生在刘备身上的事,再想起自己,那些事似乎便不算什么。   人在经历痛苦的时候,似乎总愿意将自己的痛苦放大。   而在看着别人的痛苦时,却总愿将那些看得很轻,因为,毕竟那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但是此刻,刘备曾经历的,却正是姜维所经历的,这感觉,当然有一种别样的滋味。   他并不笨,他当然知道刘备为什么要和自己讲这些话。   一个前辈,总不愿自己的后辈,走上与自己相同的路。   姜维忽然发现,刘备和诸葛亮之间,似乎有着一种奇特的关系,他们表面上,是互相憎恨的仇人,但是,却似乎互相理解,互相明白,诸葛亮临走时,留给他朱雀羽扇,让他好自为之,是不是在那时,诸葛亮便已料到,刘备会和姜维说一些话呢?   蔡文姬呢?   这些年,她陪伴在他的身边,他觉得自己了解她。   她的人生,直到遇到姜维之前,是完全不幸的,或许也正因为如此,她更比别人珍惜手中的幸福,她很少发火,也很少憎恨别人。   从前,她遭受了太多的不公待遇,在她可以报复时,她却选择了包容,她是北国之人,通晓血术,可她的血术,却选择了保护受到伤害的人。和她在一起,姜维发现自己变得不再喜爱杀戮,待人更多的是宽容。   如果没有她,自己可能这次绝不会回来救诸葛亮,因为她一直告诉他,诸葛亮是他的师父。   但是,为什么在失去她的时候,一切都变了呢?   那时,他只记得马谡的仇恨,而将杀气全部倾出。却忘了马谡却是为了解除诸葛亮的封印而死,而张颌也不过是各为其主而已。   邓艾呢?他为什么在那战阵中不去看他,不对他出手?   是不是觉得自己不敢面对他?   至于蔡文姬的死,他现在甚至还没有弄清她到底死在谁的手上,便已乱了阵脚,便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他的善良,他的宽容,或许不过是为了表现给蔡文姬看而已,他明白自己并不是那样的人,他是个背负着仇恨,心中早已被黄月英埋下了仇恨种子的人,黄月英是他第二个尊敬的人,也是他的第一位老师。   她的遭遇,她的种种经历,虽不必铭记,却早已深深烙在了姜维的脑子里。   一切曾告诉蔡文姬,自己早已不在乎的事,却无数次重现在梦中,心中。   那也正是诸葛亮所担心的。   现在他已知道了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事,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放下一切,是吗,师父?   也正是在此时,路到了尽头,在雷鸣阵阵的上方谷之下,姜维也已自阴阳八卦之中现身。   他向四处望去,远处,他看见了司马懿。   司马懿对着邓艾说了两句话,然后,便见他走入上方谷之内。   邓艾似乎要阻拦他,可最终还是松了手。   邓艾身后,是北国的兵士。   姜维已明白司马懿的意思,他见到上方谷的气息并不寻常,所以,便去亲自探路,他做事一向小心。   可当他进入上方谷看见了诸葛亮在这雷云密布的峡谷之内布置雷气,又会发生什么呢?   漫步行去,小心躲避,他一直将自己隐遁在阴影之中,这样行走绝不会太快,但是,却绝对安全。   只是,姜维此刻已到了邓艾面前,身后,是重重的北国兵士,因为守着隘口的人,正是邓艾,除了此处,已没有第二条路通向上方谷。   他也只有现身。   起初见到姜维,大家都很震惊,接着,是沉默,北国的兵士杀人时,一向很沉默,北风阵阵,雷鸣不绝,除了马蹄踏在地上的声音,便已只剩下刀出鞘的声音。   姜维是个有能力的人,但他还仅仅是人,不是以一敌万的神。   邓艾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一挥手,没有人向姜维出刀,但所有人的眼睛都像是利刀一般盯着姜维,似要将这个不速之客剁成肉酱。   “我记得,你的胆子很大,但我还真没想到,你竟敢来这里。你简直是来送死,就和十一年前一样。”   “十五年前,谢谢你救了我。”   “十五年后,我却想杀了你。因为我觉得我父亲用自己的性命,换来了你的性命,这交换很不值。”   姜维听到这话,只感觉一阵震动,“你的父亲是……”姜维忽然想起了那个死去的黑街首领,他似乎也姓邓。   邓艾从腰间拔出两柄长剑,却冷冷道:“他不救你,张颌便不必死。所以,我不让兵士出手,只是想亲手杀了你。但你放心,纵然我死在你的刀下,这些人,也足可以将你分尸。”   这时候,他本不该说话,话已说尽,他本已该拔刀,但他却不能不说,“住手!”   “你还有话说?”   “我是来救人的,不是来送死的。”   “你来救谁?”   “救我自己的师父,也来救司马懿。”   “你的师父?他在上方谷内?”   “天空尽墨,便是他的安排,他准备于此将你们拦截下来,如此,我们才可以澄清彼此的误会。但现在,司马懿进入其中,刘备大人处遭到了左慈鬼兵部队的伏击。他担心上方谷内有变,故而,我来此,本就是救他们两人的。”   “你以为我会信你。”   “我知道你不会,但是,你却必须相信。”   “我只想报仇,无论是我父亲的仇,还是张颌的仇。”   “我理解你的心情,蔡琰死在你们手上时,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谁说蔡琰死在我们手上?”   “难道不是……她协助曹操,司马懿夺权,自然不可能留下她……”   “曹公自己将手下的人让给司马懿大人,而蔡琰则作为通知西国的使者被派回西国,这件事,你并不知道?”   姜维这才大惊,蔡文姬既然没有回来,也就是说,在这路上一定出现了什么问题,导致了她的死。难道这件事,自己的师父完全不知道,按照刘备的布置,他应该知晓司马懿的一些事,那么师父也应该知道,他却为什么没有将这些事告诉自己?   答案,他很快便已明白。   经历过黄月英的事,诸葛亮当然已明白,那件事在姜维的身上已留下了仇恨的种子。   诸葛亮想让那些东西在姜维的心中萌芽滋长前,让他自己将那些铲除干净,如果他过不了这一关,可能就永远无法领悟那种奇特的气息流动,在未来的某一天,也难免活在痛苦与仇恨之中。   就像是诸葛和月英。   这对姜维来说,无疑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放下……是这个意思吗?”姜维的眼神有些黯然,望着脚下的大地,缓缓抬起头,望向邓艾。   邓艾却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奇怪地看着他。   “我要去救他们,请你让开。”   邓艾看着他的眼神,沉默了半晌,忽然背后双翼一展,一瞬便已飞向姜维,双剑横扫向姜维的脖颈,而姜维一刀格住一剑,另一剑却被姜维的扇子扇起的火焰包围住。   只是刹那间,姜维虚晃一刀,一声怒喝,邓艾双翼一振,冲天而起,而姜维却已踏在上方谷的雷云之下。   “对不起……邓艾,我欠你两条命,可是,现在却有两条命,等着我去救。”   邓艾望着天上如墨般漆黑的雷云,又冷冷地盯着姜维,道:“你进去也是死。”   姜维微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邓艾再次一挥手,道:“你们现在如果谁想杀他,自然可以自己动手。”他说话的对象,是手下的北国兵士。这群人当然没有一个上前。   姜维再次微笑,却什么也没有说。   他知道,司马懿纵然可以为了这群人不顾自己的安危,踏入上方谷,但是这群人,却不会有一个拿自己的命冒险,毕竟有能力有胆识的人,并不多。   他虽没有太强的能力,却有过人的胆识。   他转身,已准备踏入上方谷。   而耳后却忽然传来风被撕裂的声音,他还未来的及回头,身上的气力,便已被剥夺干净,他看见满天飘散的白羽,然后,便看见了邓艾。   邓艾望着他的双眼,默然不语。   姜维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渐渐发出微光,他的体力随着那白光正渐渐散失,而气力却自他双手之间,缓缓聚集。五道天星自他头顶不住流转,姜维望着天,又看着手中凝聚的气力。   想起了师父的话,放下一切,是为了从新捡起来,如果什么都放不下,就什么也别想掌握住。   姜维对着邓艾,微笑道:“谢谢你……”   邓艾却看着手中的剑,冷冷道:“我只是看到了远方的黑兵群,没有时间杀你而已。”说罢,邓艾转身,道:“北国诸位将士,准备御敌!”他飞身上马,不再回头看姜维一眼。   但姜维却也已转身,他明白邓艾的意思。   也已理解了观星之道,通晓天理,顺应天理,处理好当下应该处理的每一件事,不被任何事左右,蒙蔽双眼,此为观星之理。   而诸葛亮所告知他的放下一切,并不是得知结果之后,才安然放下,而是莫让与当下无关的事,与自己有过多的纠缠,应当面对的问题,便在面对他们时,拼尽全力,去解决。而不是让那些事成为纠缠自己,阻挠自己的绊脚石。   文姬姐姐,你的事,我一定回查清,但是,现在且容我暂时放下,我先要救出那些你说过的,我应该守护的人!   这次一定没有问题的!   姜维冲入上方谷。   直到姜维消失,邓艾才回过头,迅速地望了上方谷一眼。   “眼神变了……就让我再相信你一次吧,兄弟!”   羽翼再丰,也有触及不到的天空,姜维,他们两位,拜托了……   而自远处,上方谷的远端,钟会望着身边的蔡文姬则有些无奈。   “我原本以为他们两人要酣战至死。”   “他们是你的兄弟,你当然不想让他们两人自相残杀,所以,你将我带来,阻止他们两人的厮杀,是吗?”   “可是我却没料到他竟敢闯入北国的兵阵。”   “很少有事是他不敢做的。”   “是,他的胆子一向不小。”   “那么,你想怎么做呢?将我继续囚禁吗?”   钟会摇了摇头,面色也变得有些阴冷,“这次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围……这次事件之后,我让你继续陪着我也没什么用了。”   蔡文姬微微笑了笑:“也是……”   钟会看着蔡文姬,冷冷一笑,道:“你今天好像颇为开心啊。”   蔡文姬看着姜维身影消失的地方,道:“因为他的气变了……”   钟会点了点头,道:“似乎获得了很不得了的力量。不……或者用‘信念’这个词,更合适吧。”   蔡文姬却抬起手,遥望冲向北国兵士的黑色骑兵,道:“我们要不要也帮你的兄弟一把?”   钟会抬起双手,道:“反正闲着也会很闷,你要注意保护自己啊。”   蔡文姬淡淡地一笑,道:“好,我们走吧。”钟会双手中红光闪动,空间再次发生极为强烈的扭曲,两人便自山崖之上那空间扭曲处,消失不见。    八十一   刘备已缓缓站起。   在这场死亡风暴过后,却有许多人,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残余下的黑甲马队,再次冲击而来,踏在他们倒下的战友的尸体上。   这群人,已没有情感,不会恐惧,也不会愤怒。但刘备和孟获却已陷入恐惧和愤怒之中。不仅仅为自己那些死去的战友,也为那些早该安息,却不得平静的亡灵。   吕布的兵刃在一阵疯狂地乱舞之后,他的铠甲已变得暗淡,而在此刻,暗淡的铠甲,竟又渐渐在这阴暗的天空下,闪动着诡异的金色光芒。   祝融已带着另一批巨象冲击而来,她的身后,还有刘禅。   刘备看着吕布身上铠甲色彩的变化,忽然大喝道:“你们不要过来!”   可是,刘备还是晚了一步,吕布轻轻拾起地上的兵刃,已冲向祝融和刘禅,他巨大的身躯,却有着令人惊诧的爆发力,他走时带起的一阵飓风,差点将刘备和孟获两人,掀翻在地!   孟获手下的象兵虽已被这惊人的场面震惊,但他们毕竟还有几分勇气,连横成人墙,却未料到,吕布手中的兵刃脱手飞出,血飞散,他们的人也一同被震得散开!   祝融自象背跃下,镰刀迎向飞驰而来的吕布,耳边却只响起了如鬼神般的怒吼声,镰刀被震得粉碎,祝融感觉自己的身体也近乎要被撕裂。她倒在一侧,吕布却继续向象群冲了过去。   刘备自地上拔起两柄剑,眼中忽然映出杀气,他的周身似乎都已被杀气包围,孟获当然看得清这变化,但在这样的刘备面前,他竟然被震得忘记了言语。   杀气已满溢,但刘备还未动,天空之上便闪现了一道乌光。   这道乌光一闪,便已直落地面,气浪翻涌,四处披靡,吕布竟然被这一震阻了一阻。但这人似乎也抵挡不了吕布强大的杀气,很快,一道血光便已自他掌心涌出。   “难道是……”三个字刚刚出口,刘备便感觉到那股奇特的血气,竟将他手中的双剑吸走,四处的兵刃,气息竟全以那乌光中的人为圆心,渐渐聚集,刘禅手中的连弩,也被他轻轻一挥手收入掌心。   死亡的风暴还在继续,吕布自风暴中心怒吼一声,声音宛若雷霆,在他这一声怒喝的影响下,众人的气力,铠甲,都已被震得粉碎。   只有那乌光中的人,随手散去四道气力,对着面前这疯狂的怒兽冷冷一笑。   “曹操!”刘备和孟获两人同时惊呼道。   曹操的四周,已浮起无数悬空的兵刃,他望着远方的刘备,道:“自从那一次,好久不见了吧。”   “我记得你的力量……”那时,曹操对刘备说,自己的力量已被他抛弃。   曹操大笑道:“北国众人的信念,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舍弃。”   “你为什么会来,你是怎么知道这里发生的事的?”刘备显然对这件事感到惊异,但是,更多的却是安心,这样的曹操来到这里,的确可以让他们安心了。   “你莫忘了,我曾说过,神变之人,可以互相感知,自从吕布在那次事件,失踪之后,我便一直在侦测他的气。而且,我来的并不算晚。”   “那次事件……”   “发生了很多事,总之,先将麻烦解决,我们再慢慢说不迟。我也有很多事要问你。”   “好……但是,现在,我们恐怕只能拜托你了。”刘备等人在吕布的奔杀之中,已几乎失去了力气,而他们身边,那群残存下来的黑甲骑士,还在亡命的奔袭,现在,能抵抗吕布的人,确实已只剩下曹操一人。   “刘禅,借用你的能力,把自己的气渡给曹操!”刘备对着自己的儿子发出了一道命令。   而刘禅以往傻傻的眼神,此刻却已变了,他的眼神中也同样充满了杀机,他似并没有听见刘备的话,而是吃下了一颗桃子。安安稳稳地站着,盯着曹操。   刘备沉默,只是怒视着他。   刘禅当然看见了刘备的眼睛,只勉强笑了笑,道:“我还年轻,我怕死。”   这理由似乎不错,但是祝融和孟获却全看得出,这个理由定然是假的,因为,他们知道,刚才刘禅为了让他们能早些赶来,几乎已拼上了自己的性命。   这样的人可能是任何人,却绝不是怕死的人。   难道刘禅和曹操之间还有什么秘密?   曹操突然回头望向这个少年,他刚才将众人的气力纳入手中时,便已感到了一种奇妙的熟悉感,而当他望着这少年时,也同样感到了一股莫名的杀气。   刘禅也在看着他,这眼神,使曹操感到不安。   “这种气息波动……难道……”他不让自己想下去,因为他还要对付面前的强敌。   曹操已缓过一口气,已准备开始向吕布出手,但是黑色的骑兵群,却已先冲向曹操,曹操快步躲闪,浮在空中的刀剑,四处游弋,封挡住那些人的去路,但是,却还是有两三铁骑,冲杀向曹操,这些兵士的攻袭方式,就像是在自杀,但,曹操明白,他们是想耗去他身上的杀气。   他知道,但是,他却没有办法。   神变之后,获得强大能力的同时,他的体力也已变得大不如前,而且倘若他利用失去的体力,再次发动血术,那么将吕布杀死的最好时机,便将失去。   那时,便又不知要有多少人要丧命。   思衬间,一支冷箭已射中他。   他已受伤,但也在这时,他冲向吕布!   刘备自远处,将全身集起的气,一并传给曹操。这已是他身上最后的气力!   曹操身边的利刃,散射开去,四个挡在吕布身前的护卫,尚未行动便已断送了性命,吕布的铠甲,再次恢复了金色,他似乎也准备开始行动,但是就在这时,曹操的杀气已向他冲击而来,漫天的刀刃,长枪,已如雨般,飞刺向吕布!   吕布似乎已必死,但是,也正在此刻,刘备感到一丝不祥的气息,他抬头望向天空,阳光已普照大地,上方谷的雷云已消解,而在那峡谷之中,竟升起了一道奇诡的金光……   腥红的血气,在他那根冰冷的法杖中闪耀。   雷龙咆哮,闪烁的光芒,足已在黑暗中刺瞎人的眼睛。   司马懿的双眼还在冷冷的望着前方。   前方——黑暗,且冰冷,乍隐乍现的光辉,更让人自那耀眼的光明中,增添了一分对黑暗的恐惧。   在那黑暗的深处,又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   司马懿缓缓抬起手,冰冷的法杖,幽幽升起深蓝色的幽炎,前方的黑暗,如烟雾般缓缓消散,他的步伐,冷静且稳定,但是他的身体却已湿透。   黑暗中的危险,在幽炎的映照下已渐渐显形,他冰冷的双眼冷冷地望着前方,而前方,也有一双同样冰冷的眼睛在望着他。   四目对视之间,幽炎,已渐渐将那双眼目的主人,照出了轮廓,突然,雷光闪耀,闪耀的雷光,自那人单手托起的黑暗中消逝,但那光辉,却已让司马懿看清了面前的这个人,那个他曾经认为是他一生宿敌的人。   诸葛亮!   诸葛亮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也带着一丝无奈。   “该来的,迟早要来。”他的话音刚落,声音便已被轰鸣的雷声吞噬。   “你不该来,至少不该来这里。”司马懿紧咬牙关,他的眼睛盯着滚滚的雷云,盯着那幽暗冰冷的天空,忽然想起了那一天,那官渡的黑夜——他忽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师弟……他葬送在那黑暗的天空下,而现在的天空又已是那日的颜色。   我是不是也将在这落雷之下葬送?   他忽然有了种奇特的感觉,这感觉让他感到不安。   就好像是,他已看见了死亡之门,自己的身影,已被死亡的阴影纠缠。   霎时间,雷光闪动,自他的头顶,竟有一道天雷劈下,司马懿高举法杖,一声怒喝,雷在他的脚边炸裂。   诸葛亮的瞳孔收缩着,他张开口,似乎要说什么,但是,雷声再次吞噬了他的声音,司马懿引出两道真气,那两道真气,黑暗且冰冷,冰冷的就像是死亡。   他似乎忽然明白了诸葛亮到底做了些什么,这墨色的天空,便是妄自踏入者的坟场,任何人进入此地,没有天理,没有机会,一定会遭到天雷的轰击。   诸葛亮以阴暗的气息作为盾牌,他当然可以避开这致命的霹雳。   但是自己呢?一旦自己带来的三道真气耗尽,则必将葬送在这雷鸣峡谷之中,当初留下来的退路,却已被诸葛亮在此时改造成了死亡的归宿!   诸葛亮却已一个闪身,拉住他的手!   “走!”这是诸葛亮说出的话,他还想说一些话,但是,司马懿的刀,已刺入诸葛亮的身体。诸葛亮没有闪避,也无法闪避,八卦若是尽墨,便已失去了防御力,而以阴气闪避游走的人,现在天下间,已没有一个还活着的。   “现在还想走,未免太迟了。”只要司马懿还有杀气,诸葛亮便无法闪避,只要诸葛亮敢于还击,他手中的气便难免被司马懿夺去,当他的身上没有真气之时,便是他丧命的时刻!   诸葛亮立刻松开了手,雷,却已如影随形的劈下,黑暗的气劲,再次将雷光吞噬,但是,诸葛亮的腰腹之间,却已流下鲜红的血,血在这阴暗的天空下,看起来也是那么暗淡。雷光消逝之时,血水便已褪色成雨水一般,溶入漆黑的土地。   诸葛亮果真没有对着司马懿出手,但司马懿却已逼近诸葛亮,他的步子很慢,但是,却很稳,就像是一个死神,一步步逼近他将要屠戮的人。   诸葛亮的衣衫,虽已被鲜血染红,身上也已被冷汗浸透,但他却还是动也不动地立在那里,用着一种坚毅的眼神,盯着司马懿,道:“停手,你不该在这里与我拼命!现在回去……”雷声又已响起。   似乎苍天,也不愿让诸葛亮说完他的话一般,司马懿根本不在意诸葛亮在说什么,雷劈下,司马懿急挥法杖,雷电偏斜,他的人却已闪电般飞向诸葛亮,刀依旧快速且致命,诸葛亮无从闪避,血染红了刀。   致命的雷,再次自天空劈打而下,诸葛亮拼尽全力,以身上的暗流去承载着雷击,真气刚刚收纳入手,便已自他掌心倾泄而出。   重伤的人,本收纳不住太多的真气,他的掌心,已仅仅剩下保命的一道气息。司马懿,也已仅剩下一道保命的气力,只要他手中没有杀气,只要自己挺下这最后一次雷击。   死得人,必定是司马懿!   可是,他却不希望司马懿去死!他想将这一切向司马懿说清楚。   但是,实力均等的人,才有资格谈判,他的气息已不足,他已没有资格讲清楚事情的始末。   若是如此,救活司马懿,保住司马懿,又能如何呢?   正在他痛苦地思考时,诸葛亮的背后,雷却忽然炸响。   司马懿的眼睛盯着诸葛亮的背后,雷光中,他瞥见一个婀娜的身影,没人在这样的雷击之下,还能存活!   如果还有人的话,那么也只有一个人,一个女人。   一个司马懿很熟悉的女人,他看见了那个人的身影,那个人在雷击之下,并没有死。   “小乔……”司马懿口中冷冷吐出这两个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雷鸣的墓场,但江东若与诸葛亮联合,这也极为可能是诸葛亮的阴谋!   也罢,就让诸葛亮葬送在这致命的雷击之下,以消天怒吧!   那时莫说是小乔,就算是华佗,也休想救诸葛亮一命了!   司马懿单手调息着体内的气劲,他手中此刻正收纳了一道震动天庭之力。   这道雷劈落之后,他便震碎诸葛亮体内最后一道真气,那时,纵使他以空灵之息作为抵挡一切的力量,也避不开天雷的袭杀!   想到此处,雷便已自他头顶劈落,诸葛亮似乎感受到了一丝异样,他举起手,准备挡下天空中劈向司马懿的雷霆,但是,他击出的暗黑的气劲,却在半空中,被一种同样深郁的色彩所摸消。   司马懿专心致志地望着那道夺命的天雷,他挥起法杖,令那天雷偏离,可是,这次那道天雷却失控了,忽然自偏离的轨道中折了回来。   司马懿一惊之下,雷已贯透他的身体!   那婀娜的女人,一步步走近,却已变成了一个金甲布衣的中年男人,雷光自他钢铁的手甲上发出刺耳的尖啸。   天怒已消,天空豁然开朗,司马懿颓然倒下,他的身体已瘫软,他的气力已消散,只有他的双眼,还如一匹冰雪中的恶狼,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男人。   “张角……怎么是你……”   “黄巾之乱时,我死于你的雷电,如今,正是我将这些还给你的时候。”中年男子的语音很平和,微笑也很亲切。   但司马懿却已倒下,身上开始不断地发出强烈的光芒,诸葛亮盯着张角却冷冷道:“你……不是张角!”   那人却看也不看诸葛亮一眼,只是死死盯着司马懿,道:“这是神变的征兆,还好我早已知道如何控制这气力!”   他一身雷甲,已自烟云中消散,一枚散发着暗金色彩的鬼印,自他手心中缓缓降下,司马懿的身躯,被他拽起,金光消散,却已被渐渐收纳入暗金色的印玺之中。   五道诡异的气息,缠绕着失去了最后一丝生气的司马懿,而那方印,却已被生生植入司马懿体内。   诸葛亮勉强站起,怒道:“你……”   老者回头,微笑道:“你的躯体,已近乎被自己透支,不会再有什么有趣的价值,而他的却不错的很!”   “住手!”诸葛亮准备冲向左慈,但是喊出这句话的却并不是他,而是一个女人,女人的声音如裂心肺,而在这片刻之间,刀光,却已割向左慈的咽喉!    八十二   冰冷的刀刃,割破左慈的咽喉。   她本洁白无暇的皮肤,却也已被上方谷的雷霆灼伤。   但是,为了自己的爱人,这不算什么。   她残余的命气,本已不多。   但在看到自己的丈夫被左慈灌入文印的时候,她本欲倒下的身躯,却已忽然充满了力量。她的刀法准确且致命。   左慈的咽喉,开始涌出血液,但左慈却感觉到自己的血已变冷,似乎她那绝情的刀刃,激不起修习血术之人躁动的血脉。   血液,渐渐自他的身体流出,但是张春华的力量,却已膨胀,她猛冲向左慈,刀刃无情地割裂,他准备杀了这个人,或许杀了他,就有办法阻止司马懿身上那道奇异的金光魅醒。   就有办法唤回司马懿!   他可以神变,他绝不会那么轻易死去的!   刀刃割裂左慈的身躯,火焰又飞起,左慈给她看了看手中的酒!   左慈的身体却已被她刀刃上的飞火烧了起来,左慈似乎根本没有办法还手!   在这疯狂地攻袭之下,他只有忍受,张春华尖啸着,泪却已自双目流出,她本已觉得自己已完全断绝了情感,但是,看着此刻的司马懿,她只有无助地哭泣。   杀了左慈!   杀了左慈!   杀了左慈!   疯狂地想法,在她脑中不住地重复,她的人也几乎陷入疯狂,杀气四射,诸葛亮运转太极,天空已明朗,气息似乎也已明朗,他勉力挡下这道杀气。   但是左慈没有,疯狂地尖啸中,张春华的人似乎已化为了一道无方的幻影,刀刃在左慈四周盘旋,不断地割裂着他身上的血脉,她双手之上,都开始握着刀,刀如狼牙般疾走。   她的身上,已染满了血,左慈的血。   不知何时,她才发现,左慈依然没有死,纵然血已自他身上几尽流失。   她的手已颤抖,真气回归之时,她恢复了自己被雷灼之后损伤的体力。也已在某种程度封印了自己的血术。   左慈冰冷冷地盯着张春华,司马懿身上的气,却不住地闪动。   诸葛亮的神色大变,因为,他已感受到了司马懿身上的变化,也已看清了左慈身上的变化,左慈身上,周泰的身影化为烟尘消散,左慈的腰间,却忽然多了一柄刀,他吃下一颗桃子,轻轻将手握在刀上,满意地微笑着,道:“背离血术之人,你的魂魄,都让我觉得很危险。”   他的声音也变了,变得更年轻,更浑厚。   所有的人都能看清,他身上的血已化为一种诡异的力量,凝聚在刀上,他轻啜了一口酒,刀光一闪,刀已入鞘,而他的手,却已扼住张春华的脖子。   “恢复力量之后,你就成为第一个祭品好了。”   张春华的眼中已流出血,她的双眼望着司马懿,却看着司马懿的躯体在渐渐老化,生命的气息,也已转注入左慈的体内,而司马懿此刻也已睁开了眼睛,张春华的眼睛,已失去了生命的色彩,随着血液的散失,她似乎已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但是两行血泪,却自她的双眼中流下,“仲达……”   “怎么样?看着自己丈夫变成现在的样子,就算死也不会瞑目吧。放心吧,老夫不会让你进入轮回之道的。”他举起张春华已毫无生气的躯体,无数恶狼自四面窜来,撕扯着她的躯体。   “身为血术之祖,绝不能允许这种异类存活于世的。”左慈狞笑着。   司马懿的面容却已变得苍老,一方金冠自虚空中降下,落在他的头上,深紫色的华袍,司马懿将其轻披在身上,张春华的躯体已被撕裂,狼散去,她的灵魂却已化成三匹狼,俯卧在司马懿的膝下。   司马懿的眼中没有神色,没有任何气息,就好像是一双死人的眼睛。   左慈却将刀举向诸葛亮,道:“下面,是你该死的时候了!”   话音刚落,一道火焰刀气却已冲杀向左慈,左慈单手一抬,挡下那道杀气,望着面前那年轻的男子,道:“哦……你也是来送死的吗?”   姜维只是看着面前的人,冷汗便已流下,“师父……他是谁?”   诸葛亮缓缓起身,却又一个踉跄险些栽倒,他沉声道:“我不知道。”   姜维指尖已满是冷汗,“师父,你先走……至少不能都死在他的手中。”   左慈却仰天大笑,随手一挥手中刀刃,刀气破刃而去,身旁的山壁,便已碎裂砸下。大地也开始动摇,他冷笑道:“你们,走得了吗?”   另一个战场上……   无数奔袭而去的刀刃,几乎在瞬间将吕布撕裂。   曹操咬着牙,手中的杀气,已凝滞到指尖,刀刃向着吕布继续奔袭而下。   可是,刀刃却停滞在空中,不再听曹操的号令。   得知大事不好,奔向吕布的刘备,脚步也已减慢。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吕布的金色铠甲却已碎裂,六条手臂,其中四条,化为一种莫名的光辉,渐渐由实化虚,糅合在一起,似乎变成了一种半透明的颜色。   但他本已失去生气的双眼,却已有了神色,那是怒色。   那吕布第一眼,便看见了刘备。   “大耳贼!”吕布突然开口,却使众人一惊,惊异间,四道真气被纳入吕布四条手臂之上,一道逆冲邪力卷着尘土将刘备震住,手中已无兵刃的吕布,忽然单指前伸,一道莫名奇妙的杀劲,卷积着浑浊的气,冲击而去。   当刘备察觉时,身上已被撕开一道血口,而曹操吃了这一击,已几乎支撑不住,还好,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股暖流,流过曹操的全身。   “找死!”吕布怒喝一声,自半空游走的兵刃,再次转向那个奇特的方向,血光溅起,但吕布耳边却又传来一声龙啸!一条苍白色的龙缠绕着一杆月白色的银色长枪,斜斜指着吕布。   曹操侧目,望向那人,道:“这些年过去,我从也未料到,会被你救了一命。”曹操这句话说完,金色的光华已自他身上渐渐褪去,他的面容再次变得苍老   神变的力量,本不是可以长久维持的。   他已维持了很久。   而刘禅却惊呼道:“云叔!”   来者正是赵云,他不知何时,已出现在这战阵之中。赵云也未看曹操,只是对着刘禅道:“将曹操救下。”   刘禅怒道:“但是,云叔……他是……”   赵云只是看着刘禅,他的眼神平和、温暖,刘禅咬了咬牙,又望向刘备,道:“父亲,你需不需要……”   刘备摇了摇头,对着刘禅道:“先救曹操,莫要再错失了机会!”倘若那时刘禅能早些出手,可能便不会有现在这些事再度发生。   刘禅只好散去一道气力,曹操恢复了些微气力,急急退出了战阵。   刘备这才看向赵云,望向他手中的银月枪,道:“你去了哪里?”   “我有事和你说……先将面前这东西除掉。”   吕布身上六道真气已旋转不息,他狂笑道:“就凭你们二人!”   刘备并没有说多余的话,他只是飞快地点住了吕布的穴道,吕布伸手想抓他,刘备却已闪到吕布身后,双剑扫中吕布的筋脉,封住了他的气脉。   他的速度很快,手法也很精准,只是可惜,这对吕布来说统统是没有效用的。   一道真气破穴而出,震开了他被封锁的穴道,另一道真力已顺气脉流动,撑开了那封锁气脉的黑劲。气息爆转间,吕布已猛踏大地,烟尘中,吕布飞快地冲向刘备,刘备知道他这一冲的威力,大喝道:“孟获,祝融!”他想让他们将力量借给自己。   他自己的杀气已耗尽,这已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但是,吕布并没有冲到刘备面前,一条白龙已将他挡住,银色的光华飞刺向吕布,吕布那条虚无的手臂,与那光华对冲了一下,飞戟凭空而至,穿过白龙,将刘备刺得倒飞了出去。   杀气弥漫在战场,几乎是同时,那道杀气便又穿向赵云,黑光一闪,银色的光华再次点向吕布,但吕布的飞戟更急,也在这刹那间,同时刺透了赵云,怎料本应倒下的赵云却自怀中取出一壶酒,酒饮下。   他的步伐已飘忽不定,在这摇摆的步伐中,第三枪又已刺出,吕布连中两击,捂着胸口,吕布怒啸一声,四拳凭空怒击而去,拳风中,伴着鬼啸。   祝融的镰刀却已飞至刘备身前,挡住这夺命的一击。   赵云已无甚余力,他似乎又只能将这银月枪再次化为飞火,抵御这夺命的攻袭,但是在他出手前,孟获便也已出手挡住那道杀气。   曹操以刚刚吸纳而来的杀劲,勉强挡住这一击,但刘禅刚刚回复的气力,却又被这一冲震散。   但是反观孟获和祝融二人,竟不受他四拳连杀的影响。而且祝融手中的镰刀闪烁,吕布释放的杀气被收纳在她的镰刃之中。   吕布却又已闪电般封住赵云的气脉。黑气锁骨,赵云的气息又被压抑住。   吕布虽伤,杀劲却仍不可挡。他狞笑,身后的白马义从已要冲向四人,在这不断地冲击杀戮之下,象群首当其冲,几乎已要死绝,而刘备的兵队,也在吕布和白马义从的反复冲杀中,分崩离析,无法构成有效地杀伤力。   祝融忽然一横镰刀,“老公,随我挡下这些骑兵!”说着,两人已飞奔向那兵群冲击而来的地方。   赵云看到那群白马骑兵,表情却很复杂,没人能看得出,他到底是愤怒,还是无奈,当年在袁绍的杀劲下,他拼尽性命保护的众人,如今却已被利用,成为了几乎要了它们性命的工具。   当年那群有理想,有抱负的骑士,若知道现在被利用,进行着不住地,无意义地杀戮,它们又会是什么感想?   吕布看着面前的刘备和赵云,吃下一颗桃子,嚣张地笑着,“刘备,赵云,以你二人之能,又能奈我何?”   赵云紧紧握着自己手中的银月枪,难道,又要陷入绝望之中了吗?   刘备的表情阴晴不定,他忽然将手压向自己的脉门。   赵云:“刘备大人!您……”   刘备只是闭上双眼,沉声道:“恐怕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八十三   刘备按住自己的脉门,阴阳的灵息,在他的身上不住地震动。   吕布却要向刘备冲来。   而刘备眼前红袍一展,曹操已挡在刘备身前。   曹操冷冷道:“……需要时间,是吗?”   “你……”   “我知道,交给我。”刘备知道曹操这六个字中的含义。   赵云看着曹操,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着这个人,这个曾将他逼入死地,谋杀天玄的人。曹操已读出刘备身上的气,也已看清刘禅的能力,更感知到了赵云真实的身份。   那么刘备的身份,他当然也知道,他没有道歉,没有表示出丝毫歉意,现在在这军阵之中,最不该挡在刘备身前的人,就是他。   因为刘备,曹操曾葬送过自己手下最精锐的军队。   但是那些前尘往事,在这一刻似乎已全部过去,他用自己的身躯,自己的剑,挡在刘备身前,争取的是众人的胜利,和生机。   牺牲的,却是他一直珍视的,自己的性命!   刘备并没有拒绝,他只说了一句话:“对不起,拜托了!”   乱箭射下,北国的先头骑兵已负伤。   邓艾手中刀剑闪动,鬼兵头颅斩落,他却已陷入箭雨之中。   他的身法并不慢,只是此刻,他还是被逼入了死角。   而就在这时,时空波动,那纷乱的箭矢,竟被吸纳入扭曲的时空之中。   然后,邓艾便看到了钟会,看到了蔡文姬。   “你们怎么会……”   钟会眯着双眼,双手一摊,笑道:“没啥,就当做是来救你的吧。”   邓艾看着蔡文姬,道:“钟会……难道是你……”   钟会叹了口气,道:“久别重逢,要说的,却是这些吗?”他微微偏了偏头,道:“况且,这还是在战场之上啊。”说着,他已抽出一柄匕首,人如鬼魅般闪到一个向他飞来的刀鬼背上。   刀锋掠过,而那刀鬼却张大了双眼,在阴影中破碎。   邓艾瞪视着钟会,而蔡文姬则只得对着邓艾和钟会摆着手,道:“好了,好了,你们别这样了……那些敌人都还在呢。这里又不安全……”她明白,这两人见面针锋相对,全是和自己有关,她本该将这件事解释清楚,但是,这却是一件不太好解释的事,因为,就算是她也不知道钟会到底在想什么。   钟会笑了笑,道:“文姬姐说的没错呢,看……天空都放晴了呢。我们兄弟之间,也快走出这令人厌恶的阴霾吧,好不好呢?”   邓艾听着钟会的话,打了个冷战,他回头,便已看见上方谷的天空已放晴,金光冲天而起,给原本压抑的大地,带来崭新的光明。   然而,邓艾和蔡文姬的心中,却同时升起一层阴霾。如果事件进展顺利的话,天空应该还是阴暗的,而司马懿一行人,则该从上方谷出来。   蔡文姬转向钟会,道:“姜维……还有他们,不会有事吗?”   钟会双手抱着头,抬头望着那道金光,脸上却露出了一种奇特的笑意。道:“人的命运,也只有老天爷才说得准吧……谁知道呢?”   邓艾:“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钟会拔出匕首,向着再次冲击而来的鬼骑,道:“我的意思是,我也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得先将面前的麻烦解决,是吧。”   邓艾双手一展,刀剑向两方斩去,他的双翅再度扬起,“好吧……但是你别耍什么花招,在司马懿大人的部署下,无端失踪。又劫持了我们派向西国的使者,这些事,可要好好地说清楚!”   钟会却笑道:“从近处看,更是很漂亮的翅膀呢。”   邓艾怒瞪着钟会,钟会只好收起笑容,道:“好吧……但我不会做什么承诺的,不会履行的事,答应了也没什么用吧。”   邓艾咬着牙,过了半晌,才叹了口气,“姜维,会没事的吧?”他问的问题,正是蔡文姬想知道的,而从钟会的神色来看,他似乎并不是太担心,而在上方谷唯一值得他担心的人,也只有姜维。   钟会摆了摆手,道:“放心吧……早有准备了,只是要看那小子的运气了。还好他的运气一直不错。”   邓艾这才松了口气,道:“罢了,反正我也拦不住你。先过来帮忙!”他说罢,便已冲天飞起,而钟会脸上露出无奈地笑容。   “哪有被帮的人,还会用命令的口吻的……罢了……”刀锋抬起,他已影遁于黑暗之中。   蔡文姬听罢钟会的话,轻轻吹奏起曲子,北国的铁骑,在笛声的环绕中,似乎被一层淡红色的光罩住,展开了致命的反击。   “刘备大人。”   “嗯?”   “这个组织,就是你这些年,一直所筹划的,是吗?”   “我更希望这世界从来没有什么组织,我能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过着平静祥和的生活。”   “没有战争……没有争斗的世界吗?但是那样的世界,好像也不需要你我这样的武者了。”   “你还年轻,追逐力量的你,可能现在还不能明白吧。”   “我明白,您毕竟经历了那些事情啊……”   “你不也是一样吗,历经生死,保护了我的孩子,真的辛苦了。而且,白马义从的事,你也不要一直挂在心上了,人各有命,从此,回到我这里来吧。”   “嗯……可是您的组织,有没有什么响亮的名号呢?”   “这个字,‘蜀’。感觉怎么样?”   “蜀?西蜀吗?为什么要起这样的名字呢?”   刘备望向初升的太阳,道:“……经历了黑暗与死亡,我很喜欢这时、这样的阳光。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曙光吗……不错的名字呢。”   这次的黑暗,看来是过于漫长了……刘备大人。不过,无论黑夜多么漫长,也总会等到阳光初升的时候的!   就在此刻,光明已降临!   远方,法正和魏延,已经率领着马队攻向白马义从。   吕布怒视着曹操,道:“已经太晚了!”   他的手已刺向曹操,那若有若无的神戟,似乎马上就要出现。   但正在这间不容发的时刻,一柄剑忽然出现在了吕布的手中,将那股四向飞翔的杀气,包裹于其中,那杀气就在这片刻间,被收纳于长剑之上,刘备忽然停下了手,他知道,转机已出现。   吕布怒视着自己手中的铁剑,却仍是爆喝一声,刺向曹操!   但鬼魅般的阴影,却自曹操面前浮现,挡住吕布的剑,但他挡下此剑的时候,却也被那一剑的余力,几乎贯倒。   但是两位老者,却将这年轻的剑客扶住。   “好大的气力!”曹植微笑着,看着吕布的剑。   吕布举剑,第二击未击下,便已被一箭贯穿手臂,那箭矢飞快,他竟无法闪开。   吕布望着射箭的黄忠,大喝一声,拔出那枚箭矢,刚想反手掷出,身上却已被一枚红色的飞镖,锁住穴道。   大乔手中握着雨月剑,遥指着吕布。   吕布怒喝着:“你们这帮杂碎,以为这种程度的封锁,就能挡下我的力量了吗?啊啊啊啊啊啊啊!!”他的咆哮声,撼动着大地。   刘备沉声道:“不好,他可以震开那封穴之术!”   “……那么,这样,就算是你也没有办法了吧!”声音来自一个中年男子,他的脸上带着坏笑,手中却虎啸不绝。   四声虎啸撼动苍天,黑虎几乎是同时扑向吕布,咬住他的四条手臂,他身上的气息已散做落英,落入曹植手中。   刘备的身上也忽然流过一阵暖流,香香已自远处飘然而来,牵住刘备的手,柔声道:“相公,你没事吧。”   刘备摇了摇头,却见香香手心散去的气,也已散入曹植手中。   香香对着曹植温柔地一笑,道:“最后一击,拜托了。”   “嗯,拜托了!”那个一直很沉默的男人,也突然出现,他的武功,就和他的人一样,沉默而致命,直到他说出那句话,众人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徐庶缓缓散落三道气劲,一枚落英落入曹植之手,而三道真力,却已自他胸中流转不息。   曹植身上已蕴满了杀气,他看着已单膝跪地的吕布。   吕布怒视着曹植,恨恨道:“没想到那群废物的主子,竟然还有点玩头。”   曹植紧咬着牙关,“……是你杀了无月寒山的人。”   “一个不留,全死在我的手上。没有这群杂碎,你的下场,也和他们一样!”   曹植全身震动着,却已将寒冰剑收入剑鞘,准备冲向吕布!   他对他,本可一击必杀!刘禅也早已准备将自己的气渡给这突如其来的勇者。   曹植心中的怒火已燃烧。   但是,张昭的脸色却忽然变了,刘禅举起的手也忽然放下。   “难道是那时对吕蒙出手的……”   “这种气息,不会错!”   张纮大喝道:“小心!”   他的喊声已太迟,无数条丝线忽然将曹植缠住。   曹植忽然感觉全身的气力,全部已消失。   曹植的面前,是一个女人,她那宛若白玉的手,正绕着几根几乎透明的丝线。   曹植望向她的眼,她美丽的眼中,似有愁绪,没人能读懂她的眼神,但这绝不是一双有杀气的眼睛。   但她的手中,却偏偏握着曹植本将掏出的诸葛连弩,她匀称而结实的腿,轻踏着莲步,缓缓走向曹植,三枚羽箭却已射向曹植,曹植已被自己的杀气击溃。   但他勉励提起最后一道命息,竟没有死去,但是他自己身体中到底有几道杀气,他自己却是十分明白的!   “你……在那洪荒中,我一直在找你!”吕布的声音中似有种说不出的惊喜,他的声音已因惊喜而颤抖,但是这只是片刻,他忽然恨恨道:“杀了他!将他们全都杀了!”   那女人却轻轻捋了捋自己肩上的发,“妾身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也不想杀人。”她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决。她轻轻一挥手,将吕布身上受封的穴道震开。   然后诸葛连弩便已回到了曹植的手中,她如水的眼波,望着倒下的曹植,轻声道:“对不起……”   那女子轻轻洒下的杀气,却已也回到了曹植的身上!而那女子,却软软地倒了下去。吕布望着面前的这些人,真力腾起,但他却不打算再战,而是抱起那女人。   他怀中的女人,轻轻将头靠在他的肩膀,柔长的发,缠绕着吕布的臂膀,也波动着他的心弦,她的声音很轻也很倦,“走吧,我……只觉得累的很。”   她确实倦了,但是她那多情的眼波已望向吕布,脸上也露出孩子般的微笑。   他是我的爱人。   我正在他的怀中。   吕布大笑着,道:“罢了罢了,蝉儿既然也已回来了,我就先饶了你们这帮杂碎!”说罢,赤红色的马飞驰而来,众人,早已被这突然的变化震住。   只是护在曹植的四周,吕布却蔑视着面前的人,狂啸一声,竟奔向苍天!消失无踪……   “停手吧,姜维,刀气无法对他造成伤害的。”   沉默的诸葛亮站起身,赤红色的火焰,已自他手心燃起。他肩头的猎鹰,也已躁动不安。   姜维握刀的手,更紧,却仅仅是因为紧张,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敌人,修炼至今的刀气,一但劈砍到左慈身上,立刻就变得微不足道,就好像是微风在吹拂着大树,纵然能吹落枝叶,但又有什么作用呢?   而刚刚领悟的观星之理,现今,对这个只要出手便能收纳五道真气的鬼神,丝毫起不了限制的作用。   而左慈反手击来的刀气,纵然被他避开,他依然会莫名其妙地受到伤害。   似乎这个人刀上的气息,纵然不直接击中对手,也会给对方造成致命的伤害。   姜维感觉自己已陷入绝望之中,他所有的能力,已被对手封杀!   诸葛亮掌心的火焰在燃烧,他望着左慈,而左慈的身体却是刀气缠绕,几乎刀气杀劲密不透风地包裹着他。   左慈微笑着看了看神情木然的司马懿,又对诸葛亮道:“你今天应该学会一件事。救人的办法虽可以杀人,但杀人的办法,却绝对救不了人。何况你是一个杀人的人,以你的力量,谁也救不了的!你既然尝试着去救人,你就已经失败!”   “谢谢,我记住了,现在,我只会专心杀人,至少杀了你!”   “你杀得了我?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不是吗?”   “至少……我确认了一件事,你绝不是北斗之神。”   “哦?”   “当初第一次与你相遇之时,我在近乎绝望的时候,领悟了观星之理。获得了部分通晓未来,掌控命运的力量。而这力量,我想本不该在人间出现……这力量就像是你教给我的七星之法,是我从你身上剥夺来的,是吗?”   “那又如何?”   “每个人生来不同,都有自己所能掌控的力量,那力量若是真正属于你的,我便绝无法剥夺。我之所以能做到这些,是因为,那些你所夺去的力量,和你的相性不合。所以……我早已开始怀疑你的身份。”   左慈的脸色变了,他看着诸葛亮,冷冷道:“说下去。”   “创造北国血族血术的血术之祖,如果活到现在,应该已有上百岁,我想如果他活着,依靠的力量,便应该是吸食人生命的力量,将那新鲜的生命保持在自己的体内,以此维持自己的生命,以免衰老剥夺了你的性命。   就像是你刚刚对司马懿做的……是吗?”   “不错。”   “我猜,纵然是想保持自己的性命,但因为血液的变化,也定然会使吸食血液的人,体内的力量受到反噬,所以,你必须挑选合适的人选,进行生气的剥夺……我如果猜得没错,你与我相遇之前,所剥夺生气的人……应该正是掌控北斗力量的北斗之神……   但你也因为某个原因,暂时无法以现在的形态出现。这印是你唯一可以恢复力量的方法,或许这就是你想夺得文武之印的真正原因……”   “半数以上,十分正确……你很聪明,只可惜聪明的人,总是很早死。”   “……你是刀魔?传言中,死在天玄手中的刀魔?”姜维盯着左慈手中的刀,看着缠绕在他身上无匹的刀气,他的声音已颤抖。   “看来你的徒弟也聪明的很……不错,我是刀魔,也是血术之祖。在血术之祖‘死亡’之时,其实我是以某些北国血族之人的血获得了新生,从而让某些人永久失去了使用血术的能力。而且,刀魔的能力,是我穷尽所有血术、奇术,经过无数次失败,锻炼出的。   但是这些术在一起,还是无法完全兼容。所以,我便打算利用印,来将这些力量永远整合在一起……只可惜,中间遇到了挡路的人,而且给我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天玄吗?”   “……没错,这也是天玄讨伐战,必须发动的原因。人是很容易对过分强大的力量产生恐惧的,只要经过一些简单的引导,和一些简单的理由,就可以让他们‘团结’在一起,铲除所谓的邪恶。   顺带一提,天玄讨伐战,实际的挑起者,也是我。”   姜维冷冷道:“我记得那时,讨伐他的理由是,他杀了自己妻子的一家……是吗……杀他妻子的人,实际上是你……是吗?”   左慈冷笑道:“不……那样,大家会将正义的制裁,指向我。所谓的罪恶,就是需要实施罪恶的人,参与其中。杀他妻子的人……是高顺。”   “高顺……”高顺正是参与天玄讨伐战的人,相信大家都认为天玄杀死了自己的妻子之后,高顺纵然说出真相,也不会有人相信他,也更不愿相信他,因为,那理由,毕竟是大家万众一心,讨伐天玄的理由,夺去印的理由。   “因为,高顺觉得自己酒醉时,杀死他全家人的人,是天玄。毕竟她们死于剑伤。而我,对于剑术,也很精通的……你们,真该看看那时他得知‘自己妻子实际上是死在我手上’这个真相的表情。他的刀砍向我,而我却毁了他的脸。”左慈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   而姜维的身上,却似乎已腾起火焰。   左慈继续笑着道:“唯一觉得可惜的是,我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决战时,被天玄重创。而他死时,我还没有能力收集灵魂,所以,利用不了他的力量……”未等他说完,姜维的刀气已冲向左慈。   而那破风而去的刀气,却在接触左慈全身狂卷的刀风时,被同化,继而消失。   炎鹰却已腾起双翼,向左慈急坠而去。   诸葛亮嘴角已流出血,但他的嘴角同样挂着一丝微笑。   他拉住姜维,道:“你已做的很好了……走!”一句话说完,姜维的身体,已被阴阳之气包裹住。   “师父!!你……”呼喝声戛然而止,刀风已贯穿炎鹰的羽翼,继而一道炎浪逆旋而来,直冲向诸葛亮。   诸葛亮双掌宛若流云,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挡下这一击,但是,刀气却毫不偏斜,诸葛亮双掌一阻刀气,向后一退,这是他最后一道气力。   但是,刀气却自半空中借助天地间的一道灵息,猛地一折,斩向诸葛亮。   他已避无可避,血光起,诸葛亮木然地看着自己的血自肩膀下流下,颤抖着倒在地上。姜维狂喝着,刀锋一转,斩开八卦阵,呼喝着,狂奔向左慈!   左慈举起刀,冷冷笑着,而时空却忽然开始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波动。   一人在白马之上,横出一刀,挡住了姜维的去路。   那人侧着头,姜维便看见了他的眼睛,也看见了他鼻子上横着的一道伤疤,那是与袁术交战之时留下的伤痕,那人看着姜维,嘿嘿笑道:“长大了啊。但还是和以前一样……喂,现在还不是送命的时候啊。”   姜维一时已惊得忘记了说话,再一回头,便看见了一个白发老者,那老人的头发很稀疏,他的头上还有一道八卦伤痕,他缓缓自袖中藏着一道真力,对着左慈冷冷道:“我要救他,但是现在生杀大权,却在你的手上,猜一猜吧,这颗,是不是桃子呢……”   左慈知道自己的体力也已仅剩下一丝,他看着那老者,道:“南斗……于吉……”左慈忽然狂喝道:“你救吧,我再杀他一次就好!”   一颗鲜红的桃子,进入了诸葛亮体内,让他脱离了死神的魔爪,但左慈却已闪电般冲向诸葛亮。但他的气息刚一出现,便已被人挡住,挡下他攻袭的人,是一个黑纱遮面的女子,她的身法灵动,力量却绝不小。   左慈被她的力量震开,她伏下身,轻轻拾起受伤的鹰,冷冷道:“想杀他,似乎还轮不到你。”   诸葛亮看着那女子的背影,惊呼道:“是,月英吗?”他的声音轻微,而且似乎在颤抖,他已没有太多的力气说更多的话,而黄月英却只是挡在他的身前,道:“我在,你不能死。”   她没有看诸葛亮,但是诸葛亮听到她的话,便已觉得足够了。   孙策回头,望向诸葛亮,道:“月英,那个是你的夫君吗?”   黄月英看着孙策,面纱之下,没人能看清她的神色,但孙策却能从她的眼中读出一种感觉,那是无奈,无奈中又纠缠着幸福。   “那就好。”孙策微笑着,拍了拍姜维,道:“护好你的师父,他如果未伤是个很强的男人呢!”姜维道:“好!”说着,以身形一展,和黄月英,并排挡在诸葛亮身前。   “师母……”   “你好像变强了。”   “还没强到独当一面的地步,所以,还需要你们帮忙!”   此刻扭曲的时空中,又缓步走出三人。   “这种人群中,不太方便我施展啊。”说话的人声音浑厚,他一边大步而出,一边看着自己的双手,她的双掌似乎也带着一种莫名的杀气,孙策看着他,笑道:“刚才在魂之阵中,已经很谢谢了,现在就交给我们吧……”   “呵呵……说到谢谢,还要谢谢曹操手下的那两个人啊,有那样的帮手,也难怪我会败给他!”袁绍说罢,一个手持折扇的人慢慢自魂阵中走出,他的眼睛看着苍老、木讷的司马懿,冷冷道:“我还是来晚了吗?”   另一个人却轻扶着羽冠,道:“郭嘉,你如果想亲手杀了左慈……我可以帮忙。”说话的人,双眼冷视着左慈,这人却正是荀彧。   左慈似乎因愤怒,而不住地颤抖着,他怒道:“于吉!你到底是如何到达的魂之阵。又对那里做了什么!”   于吉微眯的双眼,张开一条缝,他冷道:“老朽虽然不能对人界做过多的干涉,但是你创造的异界却不在这个‘禁令’的范围内……毕竟,那是利用北斗的七星之力所创造的……说到这里,还要特别感谢你暂时放弃了对文印的控制!”   左慈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着身旁的司马懿,他忽然明白了一切,当他将自己手中的文印注入到司马懿体内时,曾经有一个非常短暂的时间,他对文印失去了控制,自己的力量也会在那个时候,几乎完全消失。   这也正是他无法抵御张春华攻击的原因。   而在魂之界的时间,则要比人世间长上数倍。   人间一天,魂界十日。   之所以有这种设计,也是方便他发动自己变换力量、灵魂更替的能力,但这段时间,却足已于吉做任何手脚了。   “看刀!”左慈耳边忽然响起这两个字,一柄刀便已斩向他!   左慈面容僵硬,但孙策的刀已斩中左慈,左慈整个身子一震,孙策坐骑长嘶,前蹄扬起,但左慈竟毫发无伤。   荀彧却轻轻抬起手,一掌遥击而去,这力量与孙策的力量对冲,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变化,竟将左慈震得倒冲出好远,只是他冷笑着吃下手中的最后一颗桃子,身上的气息骤然腾起!   “罢了!今日就先放过你们!”他咬着牙,将失散的体力,恢复半成,单手自天上一引,自己便已化为一股刀气,破天而去。孙策弯弓朝天射去,却追不上他遁去的脚步。   众人望着左慈的离去,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司马懿也动了动,似乎他也准备离去。   “师兄!”一直望着司马懿失神的郭嘉,忽然喊道。   他不相信这个为了自己的托付,而几乎舍弃一切的人,从头至尾,却只是以失败开始,又以失败告终,他也根本没想到,自己刚刚复生,自己的师兄,却已死亡,在无法逆转的失败中,失去一切!   司马懿的头似乎微微动了动,但却只是片刻,他已转过头,郭嘉在那刹那间,瞥见了司马懿的眼睛,那是一双只有狼才会有的眼睛。   就像是他身边的三匹狼,却比他们的眼神更沉稳,更坚韧。   狼紧紧地跟着司马懿的步子,司马懿走得似乎很慢,但只是片刻,他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没有人阻拦他,也没有人有办法阻拦他。   司马懿似乎已变成了一只没有情感,任人摆布的木偶。   荀彧却重重地拍着郭嘉的肩膀,道:“在魂之界,我曾见过他,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谢谢……我知道要做的事,还有很多。而且……”   狼最大的优点,是忍耐。   或许……   现在……   还不是狩猎的时候!    八十四   大乔正看着孙策,听到孙策复生后,她几乎是飞奔过来的。   香香本来也想看看自己的哥哥,但是,见到自己嫂子的神情,她便明白,现在自己去并不是十分合适。   孙策跨着马,正准备走。   但是,他却忽然看到了面前的大乔。   大乔喘着气,孙策却下了马,呲牙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道:“你胖了……”   大乔听了他的话,脸忽然一阵红晕,她垂着头,似在哭泣。   孙策不再笑,“怎么了……”他的话没有说完,大乔已扑到他的怀里,“太好了……孙策大人能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孙策轻轻拍着大乔的背,道:“你也是……”   大乔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孙策,道:“你给我的剑,我一直留着呢。”   孙策点头,道:“嗯,我知道。”   大乔松开他的怀抱,道:“我知道,孙策大人有重要的会议要开……你先去吧。”   “嗯,那待会儿见。”   “对了……一会儿想吃什么?我煮面条给你,还是米饭呢?”   “啊……啊,你随便吧。很久没吃到你做的饭了呢。”   大乔抿着眼角的泪,笑道:“真是的…对不起,你已经晚了呢。我不该这么缠着你的……”   孙策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哎呀,没关系的,反正已经晚了……等我回来,任你怎么缠着都不会有关系的。”   大乔点了点头,道:“好!那您去吧!我等你!”   “于吉……你的意思是?”曹操看着面前这个平凡的老者,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他所说的话,那些左慈在上方谷已说过的话,左慈是杀死北斗之神的事实。   于吉叹了口气,道:“虽然,我经常蛊惑众生,但是如此重要的事,我还不至于说谎。”   赵云点了点头,道:“没错,我本以为自己必死之时,却被一条白龙所救,那条白龙所讲的事情,与于吉所说的并不差。”   刘备:“你,确实死了,却到了别的地方,是吗?”   于吉:“那可能是不同于魂之荒界的其它空间,或许可以说是龙宫。”   赵云握着手中的银月枪,道:“那条白龙,说它是天上的神,这次救我,将我体内缺失的武印补充上新的力量,只是想利用我的能力,和这柄可以贯穿一切的枪,杀掉弑神者。”   孙策推开门,笑道:“确实,以那柄枪的锋利程度,如果正确使用,或许真的可以贯穿那个人的硬气功的。”   “孙策,来晚了。”曹操冷冷道。   孙策却耸了耸肩,道:“抱歉抱歉,路上遇到了点小事。”   “无妨,反正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刘备转头看着那锋利的枪刃,道:“他们如果想自己解决左慈,应该也不难,是吧。”   赵云:“本是不难,但是,就如于吉所说,他们在人间的能力会受到极大地限制。或许,北斗之神,就是在那时,被左慈所杀掉的。”   于吉叹了口气:“其实,纵使是在人间,想杀死北斗也是一件很难的事,只是,杀他的人,是刀魔……这却是我从未想过的。”   曹操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刘备,道:“刀魔……那时本以为他已死了。”他很快地便转换了话题,道:“我更在意的,却是吕布的变化。吕布……我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他本还是一个受人摆布的木偶。但是,却在司马懿被文印控制时,忽然恢复了意识。”   于吉道:“文武之印本是一对。文印擅长复制人的能力,而武印则是增强。但,你们或许还不知道,文武之印的原名,本就是回魂印!”复制人生前的能力,并将因死亡而剥夺的力量,增强到足已同活人相等的地步,这正是文武之印真正的作用!   孙策:“那……你的意思是,吕布已经恢复了生命!”   于吉摇了摇头,道:“他与你不同……他已成为了武印的宿主。那或许可以称为复活,但那却已不是真正的他了,当死去的人,成为宿主以后……”   孙策听着于吉的话,却道:“是不是在我将死之时,你于迷幻中出现,便是早已得知日后将发生的事了。”   于吉:“不……老朽只是在为日后可能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做好了准备,这也是老朽唯一能做的了。”   曹操沉声道:“目前真正棘手的是,左慈的下一步目的会是什么……”   刘备看着曹操,道:“这些,你应该已经注意到了。在北国,还囚禁着一种他渴望的力量呢。”   “这也正是我最担心的事。北国……现在可是万分空虚。而且,倘若他获得了那个力量……”   “无论如何,也要阻止他,但是,在此之前……”   “我明白,司马懿,吕布,貂蝉,左慈。还有许多事没有完全弄明白呢。”   “貂蝉……她也复活了?”于吉似乎有些吃惊。   “她不是你复活的吗?”刘备看着于吉的眼睛,道。   “荀彧,郭嘉,孙策,黄月英,袁绍。这是我解救的人……”   孙策似有点吃惊,“没错,那时解救袁绍时,还费了一番功夫。”可是他又爽朗地一笑道:“不过,那个女人能做出什么事,也不必感到吃惊,本就是个奇特的女子呢。”   曹植在饮酒,伤的人,本不该饮酒。   花开了,又谢了,他望着满天凋零的花朵,长长地叹了一声。   在这一声叹息中,荀彧却已坐在了曹植的面前。   “节哀,但受伤的人,总不该喝太多的酒的。”   “如果想前进,总要有殉道者,或许在某一天,我也会为了某件事,而殉道吧。”   “你和他或许很像。”   “他毕竟是我的师父……难道,你在魂之荒界遇到过他?”曹植开始觉得这世间很残酷,似乎他的每一次成长,都要伴随着最亲密的人离开人世,这次殉道的人,却是张颌。   “没……那里并不小。”   “荀彧先生……那你有没有遇到过我的大哥和甄姬?”   “在那个世界中,大多的灵魂,都是遭到束缚的。”   “是吗……”他的神色似乎有些伤感,但他似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那么,荀彧先生,您既然知道这些,那么你的灵魂,定然没有遭到束缚,是吗?”   “是……说起来,真的有点讽刺……我或许是第一个遭受到那至强烈焰的洗礼,所以,在死亡时,反倒没有被束缚吧。”   “那么……这次复生的人,都是灵魂没有遭到束缚的,是吗?”   “不……袁绍是我们为了突破壁障,而用了很多气力才解救出来的,但,那也是于吉的极限了。”   “荀彧先生,这件事,我或许应该告诉你……貂蝉也复生了。”   “你身上的伤,也是拜她所赐。是吗?”   “你知道?”   “我已听说了,那或许就是她的选择吧……我们曾在荒界,谈了很长时间,我能看出,她和我在一起,并不开心。后来,她告诉我了,曾经的话,只是骗我而已……”有些时候,一个人说的话,本就不代表她自己的思想。   但是听话的人,却可能因为情感,而对那些话有些无端地猜测。   “荀彧先生……”曹植认为荀彧在听到那些话时,一定很伤心,一定很难受,但他错了。   “没关系了,我尊重她的选择,也很谢谢,她在那些日子,没有继续欺骗我。”貂蝉在那时,可能也只是想利用荀彧,帮自己解决董卓和吕布,但是,在那段时间,貂蝉却对吕布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情。   人与人之间情感的变化,本就不是任何人可以说清的。   荀彧微笑,他的笑容中,带着自信,也有种说不出的豁达,“我已经新生了,无论是在身体上还是思想上。我们彼此之间,都有彼此的道,既然选择了,就要走下去。   我只是选错了人。   我虽是血族,却一直想保持着血族的自尊,而对黑街的人抱有怜悯。这种矛盾的性格,或许正是我的弱点吧。正因为这一点,我一直被黑街之人厌恶,而却也厌恶着曹公选择的道路。   但是,现在却不同了,经历了许多事,经历了那次烈焰中的死亡,我决定用剩下的生命,辅佐曹公和你,击溃那个扰乱这世界的男人!   曹植微笑,将手中的酒洒在地上,道:“是……路还有很长,我也不能这么消沉下去了。以后的事,也要拜托荀彧先生了。”   曹植的眼中又透露出一丝疑虑,“只是,这次司马先生,也已丧命被左慈所俘,文印已魅醒,之后会发生什么,恐怕很难预料……”   荀彧摇了摇头,道:“说起司马懿,在魂之荒界的最后一刻,他曾与我见过一面,那也正是貂蝉最后与我告别的时候……”   “司马懿……貂蝉?”   “或许发生了什么事吧……但那时,司马懿只是说,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况且,当他离开后,于吉便已来找我,所以……”   曹植冷冷叹了口气,这背后,又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呢……   阳光普照的大地上,似乎又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蔡文姬正垂着手,站在姜维身后,姜维回头看了看他,便推开了门,他师父家的门。   “师父,我们来看你了……”姜维推开门,便看见了黄月英正坐在诸葛亮的床头,在给诸葛亮喂药。   黄月英眯着眼,只冷冷道:“什么时候,你学会不敲门了。”   却听诸葛亮道:“我没什么事,你们进来坐……”   蔡琰在姜维背后掐了掐姜维的手,姜维看着师父和师娘,则嘿嘿笑了笑,道:“不了,师父,我们等之后再来吧,有师娘在,我们就放心了。”说着,姜维便合上了门。   “我早说过了,别这么冒失了吧。”   “是,是,文姬姐说的是。”   “哎……这次本来准备好好责怪你一番的,但一见到你,那些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这次事件能发展到这一地步,和我的不成熟有太多的关系,那些事,我一定会负责的。”   蔡文姬轻轻拉着他的手,道:“你也莫要太自责了,人如果一点情感都没有的话,那便不是人了,看见你为了我……我很开心。”她眉宇间又忽然变得有些严厉,道:“但,男子汉,不可以总是意气用事的。你明白了吗?”   姜维微笑着看着蔡文姬,道:“我知道了,不过……你没事,真的太好了。”他的神色也有些阴沉,“待会儿,见到钟会时,可要好好的谢谢他。”   蔡文姬却有些不懂,她答道:“你准备去见他……我记得他走了。”   “他答应了要将许多事讲给邓艾听,我们兄弟之间,确实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嗯,那你小心些。”   “今晚……你和师母他们好好谈一谈吧,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知道的,可是,今晚你不回来吗?”   “我可能暂时不会回来,毕竟钟会做的事,并不适合拿到阳光之下来说。我们见面的地方,也会有些远。”   “好吧,那你一定小心些。”   “是,文姬姐,你也一定照顾好自己,我可不希望,再发生那种事了。”   “嗯,一定。路上小心。”   诸葛亮屋内……   “鹰,怎么样了?”   “我能怎么样?我好的很。”   “我知道你好的很,我是在问猎鹰。”   黄月英瞪了一眼诸葛亮,沉默半晌,才道:“有时间关心鹰,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那只鹰没事,它比你聪明的多,至少知道刀子不能用身子去接。”   诸葛亮却笑道:“还好他砍得是我,而不是鹰……”   “你能不能……”黄月英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已传来了敲门声。   诸葛亮望着门,冷叹道:“真是不得清闲啊。”   月英开门,看到门外的人,似有些吃惊。   郭嘉已站在门外。   “月英,诸葛先生,方便让我进去吗?”   “请进。”诸葛亮从床榻上坐起,道:“身上还有些伤,待客不周,还请见谅。”   郭嘉却微笑道:“先生哪里话。”说着,便已坐下。   “在官渡的时候,十分抱歉,是我引渡天道,将你害死的。”   “……或许,那只是我大限将至,怪不得别人。若是道歉的话,还是要怪我打搅了你们平静的生活。我今日来便是道歉的……”   “已经都过去了……该来的也迟早要来,况且,那些事……”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望向了黄月英,黄月英也望着他,然后紧紧地握了握他的手。她明白诸葛亮的意思,所有的矛盾,都已不再重要,现在,她已可以陪在他的身旁。   可是诸葛亮沉声道:“对不起,恕我直言,我感觉,对今天的一切,你似乎早有预谋,你是不是在死去时,便已预知到今天这一步。”   “不是……否则司马懿的事,便不会发生。我只是在死前,便将我的事,托付给了三个人,一位是司马懿,一位是曹植,一位是钟会,也是我的徒弟。”   “那么……文印的事,你早有调查?你与我的相遇,也不是偶遇?”黄月英对着郭嘉说道,似乎,这事件之间,已隐隐在她脑中形成一条脉络。   “我本是张角和司马懿的师弟,自从张角引起黄巾之乱,我便已开始调查其中的原因,直到后来走过宛城,查到了关于印,和当初天玄之战的蛛丝马迹,最后,将目标锁定到了孙策之死。也是我找到你的原因。”   “那件事,你本知道。”   “我原本以为你会知道的更多……但我也没有料到,我的病情,在那时突然加重,我只能将后续的调查,交给了其它人。却没想到,在活过来时,却看到司马懿的死去……”   “郭嘉。”诸葛亮的声音,有些沉闷。   “怎么了,诸葛先生……”   “关于司马懿,可以把他的事,告诉我吗……我,想知道他的全部事情,知道这个殉道之人的全部事情!”   “好……我便将知道,全部告诉给你好了……但是,在那之前,诸葛先生,可以将你的打算告诉我吗?”   “我吗……或许,要请刘备大人帮帮我的忙了,如果那个力量恢复了的话,或许就可以解决很多麻烦了。”   “是借用我的能力,令你获得的力量吗?”   “嗯。这次的方法,要比那时安稳许多,只要刘备能再次相信我就好了……”   姜维已在钟会的面前,他的刀也已架在了钟会的脖子上。   钟会没有闪避。因为他知道姜维一定不会砍下去,但是他做出的事,已足够姜维砍死他三遍了。   姜维的眼神很冷。钟会只好收敛了笑容,道:“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并不好。”   姜维却冷冷道:“脑袋掉下去的感觉,似乎更不好。我在等你说,说出你的原因。”   钟会只好微笑道:“你这么威胁我的话,听到的只能是你想听的,却并不是我想说的。”   “你想说的,一定是事实。”   “我在说真话的时候,都喜欢找个舒服的地方,慢慢坐着,沏上一杯上好的茶,慢慢谈。”   “刀在我手上,脖子却是你自己的,刀没动,我却没让你的脖子也不动,是吗?”   “也是。”钟会笑着一挪步子,姜维的刀则收入了鞘中,“现在我们可以喝茶去了吧。”   “我不喝茶!”   “嗯?”   “兄弟见面应当喝酒。”   “等这次的事完了,我会陪你好好喝一杯的,现在,却还不是时候。”   “邓艾来了吗?”   “我已将事和他说了一遍。”   “他没有走?”   “他坚持要等你来,将我说的话,在听一遍的。”   “想将一个谎话,天衣无缝的说上两遍,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钟会苦笑道:“纵然是真话,讲起来,两遍也未必是一样的。”   “你的目的,我一直很清楚,你想征服这世界。这是不是就是你藏匿蔡文姬的目的?”   “我一直想征服世界给你们看看。而别人的死活,也从来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是这件事,自中间,却忽然有了种奇特的变化。”   “什么变化。”   “一个人在对一件事盯得太紧的时候,就会对另一件事放松。我从未料到刘备会有那样的军队,而这变化,却使我的计划,产生了一个难以弥补的漏洞。”   “你原本的计划是什么样子的?”   “诸葛亮大败,左慈将你的师父当做文印的载体,而我则和于吉,按照计划,将魂之荒界完全搅乱……因为诸葛亮和司马懿不同,诸葛亮的体质已经被开发完全,文印对他的改造,就要花更长的时间。”   “你竟然想拿我的师父,当做牺牲品。”   “要完成这计划,必须要有牺牲,所以,在那个时刻到来前,我也一直隐瞒着于吉,将他困在了荒界。”   姜维沉默半晌,道:“你……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还有,你对文武之印和左慈,到底了解多少?”   “至少比你知道的要多得多。”钟会微笑着,啜了一口茶,“我的目的……简单的来说,我看着左慈并不舒服。他无论多么强大,都缺乏‘恶’的美感,我只是不想让他活下去而已……”   “……果然,这件事,你和文姬姐讲的,都是假的。”   “当事实很复杂的时候,不如就用一些简单的,听起来很正确的谎言,来欺骗人,这样大家都比较方便……”   “可是……这件事其中还有一个问题。以你一个人的力量,本不可能将文武之印,以及左慈的各种目的,调查的这么清楚的!”   钟会微笑着,“我是郭嘉的徒弟啊,自从离开黑街,我便拜他为师了。他所调查的事,我自然清楚。再有……你记不记得‘堕天盟’。”   “那个由十二人组成的,既神秘又诡异的组织是吗?”   “他们败在了你和蔡文姬的手中,是吗?”   “是。”   “你能败他们,我却能驾驭他们。那些人,本就是我自时空夹缝中,解救出来的。”   “你……是他们幕后的老大。”   “可以这么说,但实际上,堕天盟中,没有老大,我们只是有着同样的目的,而组成的一个组织罢了。他们则为我提供我想知道的所有资料。”   “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   “为什么他们并没有联手起来,将我杀了,而是让我各个击破,这也定然是因为你,是吗?”   “或许是吧……已经过去的事,何必计较太多呢。”钟会微笑着,又喝了一口茶。   一直沉默的邓艾,却忽然开口,道:“钟会,那么,你打算如何……司马懿他,是不是还有救?就像是孙策他们那样……”   钟会则沉默了下来,道:“我不知道。我对于文印的了解,也仅限于他能将人复生而已,而被文印当做宿体的人,那种影响,并不是我所了解的。”   “我却已准备将他救出来……我听说吕布已恢复了意识,或许司马大人他……”   “可是你莫忘了,左慈的能力,便是控制别人的意识,就像是曾经的太史慈……”   姜维握着刀,道:“没关系,我陪你去,邓艾。”   钟会抬起头,看着站起的姜维,道:“你们……”   “这件事,本是因我才会发展成这样的,司马懿的死,我有责任。何况,没有见到司马懿前,一切的事,都是未知!”   邓艾:“我并不需要人陪,你可以同钟会一样,留下来的。”   钟会却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将茶杯摔在地上,起身道:“我并没有说不去,既然你们都已这么决定,我便随你们一同前往便是!”   只是,如此一来,堕天盟的人,便一定赶不及了……   算了,似乎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会议已结束。   孙策从并不算宽敞的屋子内,走出,长长舒了一口气。   刘备则走到了孙策的身后。   “你……身上有着很强的杀气啊,玄德兄。”   刘备看着孙策,却叹道:“人,沾染的血多了,自然会有杀气的。”   “你,为什么推举我成为联军的霸主呢?”   “因为,你的身上隐藏着一种可怕的力量……那似乎是一种霸王之气。曹操已老,我却并不是个可以统御全军的人,况且,曹操信任的人,我想绝不会错。他看错人的时候,很少。”   “呵呵……我还以为只是因为我是你妻子的哥哥呢。”   “抱歉,我这个人,不太认亲……现在情况紧急,我只想推举有能力的人。”   “……或许,我也可以理解为,你还有别的事要做,是吗?”   刘备笑道:“是,那时,我已答应了诸葛亮,想办法帮他恢复赤壁之战前的七星之力。那恐怕要耗去我太多的时间。”   “嗯……那么,以后的事,就放心的交给我好了。”   “对了,孙策,从前,在你的身上,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呢?”   “故事……不算太多,也不算太少,不过都是值得珍藏的记忆呢。你想听吗?”   “不了,有机会的吧,我倒是很想知道一件事。”   “你说。”   “身为霸王的你,难道是想一口吞噬天下,才有了‘吴’的番号吗?”   “东吴吗?呵呵呵,妹夫,你想多了呢。我的妻子,大乔啊,她比较喜欢好吃的,我就想‘民以食为天’,所以,就将国号,定为‘吴’字了。”   刘备大笑道:“真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刘备的目光随着笑声,渐渐变得遥远,天空笼罩着一片阴云,他望着远方,冷冷叹息着:“文武之印都已找到了归宿,现在的左慈,恐怕会是一个相当可怕的敌人。”   孙策也收敛了笑容,望着远方天空的阴霾,冷叹道:“是啊,最黑暗的时刻恐怕就要开始了。”   “也不用太担心,黎明前的时候,总是最黑暗的时刻。”刘备背着手,缓缓踱步而去,他走的并不快,孙策却一直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缓缓消失。   是啊,天玄……   最黑暗的时刻,已然来临了……   你,又在盘算着什么呢?    八十五   雨。   雨雾迷蒙。   雨再次自天际降下。   这雨不知何时会停。   我的心中,那雨可能永远也不会停下吧。   也罢,纵然道路泥泞,依然还是要前行。   就像那天一样……   “天玄大人,您的孩子……”   “还没有死吗……”落魄的男人,颓然的倒在树旁,他的身旁,却是血迹斑斑,宝剑也似已黯然失色。   “您的剑……”   落魄的男人沉默。   抱着孩子的赵云看着他的眼神,却是一怔,那像是死人的眼睛。   却见那落魄的男人已起身,夺过孩子,猛然摔在地上。忽然孩子撞击大地的时刻,金光四射,孩子还在襁褓之中微笑。   对这致命的冲击,似乎浑然不知。   落魄的男人神色忽然变了变,盯着赵云,一字一字道:“你……还是用了那印?”赵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还未等他开口,落魄的人已望向苍天。   一滴冰凉的雨水,自天空坠下,冲刷着大地上的血污,也自仰天望去的男人的眼角滑落。   “罢了,罢了……”   “天玄大人……对不起,夫人她……”赵云紧紧攥着双手,已说不出话来。   那落魄的男人长长舒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我明白,我本想随她去的……”他的脸上露出惨然的笑容,看着地上的孩子,道:“可是,似乎,还不到我死去的时候……”   “天玄大人,那么您打算……”   “把这个孩子抚养长大,我,要复仇。向那些我曾想守护的人复仇……因为他们不值得。”他又长长舒了一口气,道:“天,既然留我一命,我以后便姓‘刘’好了……赵云,这场复仇计划,你却不必参加!你还年轻,有自己的前途。”   “我……”   “去吧,去找寻自己的路,不要再跟着我,我只不过是个被上天抛弃的男人罢了。自从那一击将我杀死开始……我便已只是个单纯的复仇者了。”   “……经历了这些事,我无法改变您的想法……只是……天玄大人,请您再斟酌一下,经过这些事,我也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抱着那种杀戮之心……对不起,子龙不能陪您左右了。”   “你且去。”三字说罢,落魄的男人不再说话,只是抱起孩子,看着他,赵云攥紧了拳头,转身离开。而那落魄的男人,却也转过身子,拾起双剑,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行去……   刘备正站在雨中,望着苍茫的天际,雨,已将他淋湿。   而赵云却自他身后,递上一把伞,遮住了天上的雨,也遮住了刘备仰望苍天的视线。刘备就回头,望向背后的赵云。   “您……又想起了那件事吗?”   “或许,永远也不会忘。”然后,他忽然一笑道,“赵云,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赵云默然。   刘备忽然轻轻推开他的伞,再度站在雨中,道:“我可以做那个递伞的人,却绝不需要别人给我递伞。”   “……您说过,您不愿接受别人的恩惠,但您却一直没说过这是为什么?”   “不妨说说你的想法。”   “人在帮助别人之后,潜意识里,总会是期待着回报。您,是害怕您的期望落空,所以,才强加给自己那种想法的吗?”   “……不,只不过是因为,我承受不起罢了,因为我,一直是一个异类。就像是我与法正与魏延说的,也像他们对我说的,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   “或许,是您想的太多了……”   “你,会觉得刀魔,是一个正常的人吗?”   赵云沉默,在这沉默中,他已说出了他的答案,他张口似乎还要说什么,刘备却不打算再听,而向雨中行去。   天空阴暗,压抑的人几乎不能呼吸。   那时,刀魔却已需要喘息。   没人想到,这个年轻的剑士,被称为天下第一的剑客,竟然有这样的武功。   对决只进行了片刻,刀气纵横,剑光摇曳,刀魔已几乎跪倒。   本欲升腾的气力,却忽然被这剑士以一股深黑色的气息锁住。   刀魔知道,再不退就会死。   再不退,就无法完成他的计划,纵然,他的计划已出现了严重的偏差。   刀魔掩着伤口,冷冷地看着天玄,道:“我从未料到,你会有这样的剑法。更未料到,你与我决战,竟会不借助印的力量。”   自这决斗中,夺走文武之印,重伤天玄,再令聚集而来的群雄,击杀天玄,这计划,简直天衣无缝,而这计划出现的唯一漏洞,便是刀魔高估了他自己,却低估了天玄。   这两个错误,无疑已很致命。   “文武之印,本就不是该属于这世界的东西。”   刀魔抹了抹嘴角的血,道:“所以,你就将他藏在自己的手中,来阻止我取到他。”   “不错。”   “为了所谓的芸芸众生……牺牲自己的妻儿,到底值不值得呢?”   天玄眼中忽然出现杀机,他全身的肌肉虽还是松弛的,但是听到这句话,怒气与杀气已充满他的全身。   “甘氏……是死在你的手里?”   “你可以这么认为,怎么?有本事杀了我,为他们报仇吗?”   刀魔毕竟是刀魔。他看着天玄忽然大笑,大笑着一刀斩向天玄。   刀气惊天,割裂了大地,冲天的刀气,冲击向天玄,而天玄的身体却化为如黑夜一般的阴影,消失在明亮的刀光之中。   阴影鬼魅般地飘到刀魔背后。   两道剑光忽然自深暗的影中一闪而过,刀魔刚硬的气功,似乎已抵御不了这致命的剑光,剑光过处,刀魔已倒在他自己的血泊之中,天玄半跪在地上,喘着气,看着刀魔的身体渐渐化为云雾,随风飘散。   刀魔已死了,天玄当时是那样认为的,他若不死,便绝不会不发动那道致命的刀气!   至强的,在将死之时,竟是化为青烟,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物极必反吗?   天玄喘息着,愤怒已令他失去了冷静的判断,激战过后,思维也似已变得迟钝,他只想找个僻静一点的地方,安安静静地休息。   这地方,本就很僻静,但是,他松弛的精神,却忽然紧绷,一股气力,已牵动着他身上的气散去,他猛地回头,一柄巨大的刀已自天空中急斩而下。   天玄看到了那柄刀,神色猛然变了,他看得出,自己妻子身上的伤口,正是出自于这样的刀,刀降下,他却并不急,而是想看看这个人的面目,这个人没有面目,只有一方铁面具罩在脸上,自那面具之后,露出两只腥红的血眼!   刀击空,只斩中了他残留的魅影。骑马而来之人,只感觉胸口忽然一阵燥热,血自他胸口奔出,巨大的铁刀自中间折断。   来者,自然是高顺。   此战的原因,虽然是因为利益和名声,但是发起此战的理由,却是公理和正义,就像是天下的大多数战争一样。   高顺的妻子,死于刀魔的剑下,他经人误导,认为是天玄所为,他借着酒劲,冲进甘夫人的家,将她乱刀分尸,他的动作本就很快,动作太快的人,想的事情自然会比别人少很多。   也不知是何处风传,天玄狂躁的杀死了自己的妻子。   那段时间,天玄陪甘夫人的时间,本就已变少,因为他娶了糜夫人,他也是男人,就和天下间的大多数男人一样,会喜新厌旧。   只是关注他的人太多,被人关注过多的人,在别人眼中,也总会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纵使这些事他们自己跟本没做过。   天玄与刀魔决斗。   那是除掉天玄和刀魔最好的日子,他们太强,和平常人不一样。   异类,往往是要除掉的。   杀死他们,当然需要理由,杀死刀魔的理由,多的不用去找。   天玄则不同。   他虽是个骄傲的人,却并没做过什么过于残忍的事。   这次的理由当然不错。   高顺知道真相,可是,他却不能说,说了也只会换来自己的死亡,绝对换不来公理和正义,因为“公理和正义”,往往攥在大多数人的手中。   自这件事起,他做了两个决定,第一,再也不喝酒。   酒令他失去了自己的妻子,也让他杀错了人。   第二,他要杀死天玄。   他想杀死他,只是源于自己心底的恐惧。他也说不清,他为什么做出这样的选择。   他想的事,一向少。   就像是,他不懂,为什么是他第一个冲上来,而其它人却是站在他背后,冷冷地看着他一样!   高顺已自马上摔下,天玄没有看他,而是冷眼环顾着四周,忽然,一个巨大的汉子,提着刀和大斧,大喝一声,一展两道兵刃,似要袭杀天玄,天玄冷笑着,这样孔武有力的汉子,出手自然不会太快。   至少天玄绝不会觉得快。   怎料,他的出手不但快,而且看不清。   就好像是纠缠在一起的两股气力纠缠在一起,合力发出的冲击。   冰与火的双剑,闪动着奇特的光辉,交成一个十字,横在胸前,却还是挡不住这一道杀气。天玄险些被冲倒,然后,他便看见了一个文士。   可就在此刻,他的目光忽然向天。   那人飞身而起,正是武林盟主,袁绍。   他双掌一推,掌力遥击而下,他身下众人纷纷走避,叫苦不迭,而天玄脚步轻移,却闪开这夺命的掌力,栖身自那文士身下,剑光只一闪,文士便已跪倒在地,可怎料,这文士竟是深通血术之人,血印在那大汉和倒地不起的高顺身上闪了一闪,竟将他们身上所损真力尽皆补全。   天玄剑光过处,那文士却感觉身上一道真力被生生扯去。   “盟主!”下方有人对着袁绍大喝,而袁绍自觉刚刚一击而下,击伤自己同僚过多,却是助了天玄。   他飞身而上,本就是想杀了天玄,抢此头功,壮自己声威,但现在他一击已过,却伤了自己众多将士,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发出第二击。   天玄却在这一刻缓过一口气,火焰长剑闪动,一剑击向那大汉,剑光过处,他自己却又凭空生了一道真力,那大汉急闪开这一剑,第二柄冷若寒冰的剑,却又扯去许褚身上一道真力,血光也自他巨大的肩头飘起。   天玄立稳脚步,两道真力再度归纳入手。   一道刀光却闪电般飞向他,而也正在此时,另一个人却也猛冲向他,天玄避开那一刀,双剑却剪向第二个人,那人双眼怒睁,血起之时,一拳反扑而至。   天玄被这一拳震退,又引一道真力,这才明了。面前这两人的武功招式,正像是北国的夏侯兄弟。   本是人迹罕至的森林,在这一刻,竟挤满了人,杀天玄的人!   天玄咬着牙,刚要说些什么,双腕便已被一股黑气锁住。一个手持两柄黑色短刀的男子,正站在树梢上,冷冷地看着他。   而这时,一人却已自森林缓缓走出,天玄身上已仅剩两道真气,而这人身上的杀气,却强的可怕。   “你是……”   “杀你的人。”那人缓缓举起手中的方天画戟,对着天玄,似乎既兴奋又紧张,谁杀了这剑客,谁就是天下第一。   这诱惑无疑是太大了。   “你不妨杀个试试。”天玄的眼中也透露出杀气。   “好!”好字出口,方天画戟已刺下,可是这一击,却只刺中了阴影,一道杀气垂落,地上只有天玄的脚印,他似乎已用尽了身上最后一丝气力。手持方天的男人胸口忽然飞起一道血光。   他爆喝着,将画戟转向天玄一闪而过的地方。   天玄刚刚提起真力,却见这画戟已追来。   血光再起,却是自天玄的背后涌出……   一群冰冷的人,冷冷地望着已逐渐变冷的尸体。   吕布冷笑着,道:“他的这双剑似乎不错……”他说话时,本想带着笑意,但是他的口中却流出血,他自己受了多重的伤,也当然只有他自己明白!   吕布双眼中喷出怒火,方天画戟直刺向天玄的尸体。   而一柄剑却已挡住了他的画戟。   剑是好剑,除了北国曹家,没人用得起这样的好剑。   “背后中剑,本就是剑士的耻辱。你又何必侮辱他的尸体?”   吕布怒视着面前这个人,道:“你又是什么东西!”   曹操并不动怒,看了看身后的典韦,又看了看吕布,道:“你如果想活得久些,说话不妨客气一点。”   吕布咬着牙,收起方天画戟,道:“好!今天的事,你且记着。我吕布绝不会忘了今日之辱。”   曹操却淡淡道:“我曹操记着的,只要你能活到报仇的时候!”   吕布走了。   典韦看着曹操,道:“主子,我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做。”   “他是一个剑士,纵然面对很多敌人,也未屈服的剑士,他的尸体,本就不该被人侮辱。况且,比起死人,我更在意那些活着的人。”   “您是指……”   “我记得天玄还有孩子,况且印,也并不在这男人的身上……”   刘备注视着苍天,他不知道自己已看了多久。   赵云看着他,也不知看了多久。   刘备忽然回头,道:“赵云,你觉得那些事,是可以被遗忘的吗?”   “我不知道……”赵云握着手中的银月枪,不知该说什么,“但是,我们现在应该对付的人,却是刀魔,不是吗?我们,都已走到了这一步,难道……就算是复仇,也要……”   刘备脸上露出了一种奇特的笑容,他看着赵云,一字一字道:“你变了。”   赵云垂下头,道:“我是变了。”他抬起头,看着刘备,却看见了他脸上那种奇特的笑意。   “罢了……你过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已改变自己的想法了。”赵云听到刘备的话,一喜。   但刘备却接着道:“我已决定,我需要你的帮助!或许,现在的你可以……”   雨声渐渐大了。   远处望去,只能看见两个模糊的影子,立在瓢泼的雨中。   他们的声音也已模糊不清,或许这些话,根本不需要别人知道……    八十六   于吉已经离开,他能做的事,已都做完。   现在,总要有人去通知一下江东。   这次去通知的人,是曹植、郭嘉、张昭和张纮。   人多一点总不会是坏事。   郭嘉走时,是这样问孙策的:“你不打算回去看看你的母亲?”   孙策怅然若失,“想,我当然想,但是这里还有我必须要办的事。”   所有事情办完,我自然会回去的!   然后,他就提起了他的剑。   刘备见过赵云后,已和法正谈了很长时间,每一个属于“蜀”的人,他似乎都要单独去找,再单独去谈,似乎有很重要的事去说。   现在他身边的人是魏延。   他刚打算开口,法正和赵云却已经找上了他。   他们本不是容易惊慌失措的人,但是,现在,他们两人看起来却都很惶恐。   “怎么了?”刘备的声音很平静,身为首领,他必须要平静,如果连他都已惶恐不安,那么他的手下又该去找谁?   赵云和法正没有开口,甚至没来的及说话,孙策便已出现。   “是我,我想和你说一些事。”   “该说的,会议之上,我似乎都已说了。难道还有什么对付左慈的办法,你想与我商讨?”刘备看得出孙策的神色,因为孙策看他的眼神似乎有点不对。   孙策如果是单纯的找他议事,也不该带上甘宁和大乔。   大乔看着孙策,眼神中似乎有些忧虑。   但孙策却已开口,道:“我只是觉得,铲除刀魔之前,还有一些我们内部的事,应该解决,你说是吗?”   刘备看着孙策,双手拢在袖子里,冷冷道:“你是什么意思?”   “张颌和司马懿之死,我一直觉得其中有蹊跷。你不觉得左慈对你的计划掌控的过于完美了吗?”张颌死后,法正解开诸葛亮八阵,诸葛亮于上方谷调运天地之力,结果左慈利用雷电之力,夺走司马懿性命。   有些事,似乎太过巧合,那些信息,似乎本不该左慈知道的,但是他却知道了,而且做出近乎完美的决断。   “或许他本就是个天才。”   “也或许在你行动之前,已有人通知了他,而能通知他的人,我想……你应该比我还清楚是吗?”   刘备沉默,法正的身上却已升腾起深红色的气,道:“请你莫要血口喷人。”   孙策冷笑,眼睛刀锋一般看着法正,道:“魏延首当其冲,你前去救魏延,而你们两个人在敌军的攻袭之下,却都没有死。”   魏延一怒,一只铁爪已直刺孙策咽喉,红气一闪,孙策却已轻轻闪开魏延的攻袭。大乔轻轻一点,魏延的穴道已被封死。   而甘宁忽然出手,赵云的气力已全被剥夺。   现在连傻子都已看出孙策的意思。   但刘备双手还是拢在袖子里,显得很平稳。   “很好,你的出手很快。”   “我出手一向不慢。”   “你不妨说说,你还怀疑我什么。”   “诸葛亮……我听说他杀了你的兄弟。”   “不错。”   “一个正常人,总不会那么宽容,又何况,还有一个理由,我想你并不愿我说出口,是吧。我想,很久很久以前,你便和刀魔互有往来,甚至包括在那场战斗之前……”那场战斗当然指的是天玄讨伐战。   刘备眼神冷冷地盯着孙策。   “你的手下除了法正,还有魏延,魏延的吸血之术和左慈的夺魂吸魄之术,是不是也有某种神秘的联系?”   刘备闭上了嘴,保持沉默。   “而且,你散发气力,就会恢复体力,这是不是也是血术?”   刘备大笑,怒道:“那么,你死去的父亲那种‘邪眼’之术,是不是也是血术,你是不是也是个由血术造出来的杂种!”   孙策听到这句话,闪电般冲向刘备,剑已出鞘,直刺刘备肩膀,刘备没有动,但法正已准备出手,尚在法正出手之前,一股淡淡的香气缓缓飘过。   双剑闪电般交刺向孙策,孙策被这一击震退,却怒视着面前的这个人。   “尚香,你没必要出手的。”   “我是你的女人,谁敢伤你,我就要谁的命。”孙尚香说这句话时,正在怒视着孙策,她的眼神中除了愤怒,更多的却是不解,而她握剑的手,却已咯咯作响。   孙策冷冷地看着孙尚香,却将剑收入剑鞘,道:“我可以理解为你是想背叛‘吴’吗?”   孙尚香冷冷道:“哥哥,我如果知道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宁愿你从来都没复生过!”   刘备从孙尚香手里接过双剑,孙尚香凝起真气,而刘备望着四周的包围——这地方在这短短的时间,竟然已被包围了起来。   刘备双手握着雌雄双股剑,冷冷道:“这么几只杂鱼,就想拦住我吗?”   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自刘备身后传来,“如果,再加上我呢?”话音老迈而冰冷,那是曹操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刘备的全身也已冰冷,他终于知道孙策为何会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曹操冷冷道:“对不起,如此重要的事,我无法隐瞒。”   刘备并没有回头,似乎看到这个人,自己就会呕吐,这个自己救过一次的人,竟然会在这时刻出卖他!   刘备虽然还在看着孙策,但是孙策却已知道,刘备现在的精神已恍惚,孙策的剑,就在这个时候,直刺孙尚香,好快的剑!   剑已搭在孙尚香的肩膀上,贴着她的咽喉。   她并不是躲不开这一剑,而是她不信,自己的哥哥竟然会以剑架着她的咽喉。   “你只要一动,我就杀了她!”   “他是你的妹妹。”刘备的声音平静,但是他的全身都已流满了汗。   孙策大笑道:“她决定替你挡下那一剑时,便已不是我的妹妹!何况,决定一口吞天的人,又怎么会在意这些小事呢!”   “我懂。”刘备忽然放开了双剑,对着法正道:“对不起,放弃抵抗吧,我们败了。”   而在说这句话时,刘备却忽然将全身的气力向一个地方推去,而双手闪电般剪向孙策的剑。孙策一惊,身子一闪,却有一个女人飘然而至,她一掌遥击而下,又提起一股真力,孙策全身一震,也被战意罩住。   回手一掌,向那一掌真力扑杀而去!   谁知空中的女人,又已一掌遥击而下,两人的真力在空中对冲,孙策被震得一退。女人却已飘然落入众人的包围之中,而只是阴阳八卦一闪,诸葛亮也已出现在这女人的身旁。   “孙策,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黄月英的声音沙哑,似乎不相信眼中看到的一切。   孙策单剑指着黄月英,又指着诸葛亮,笑道:“若非你曾经的背叛我会不会死?我做了什么?我做的这些事,不过是确保大家的安全。而你呢?   一旦复活,是不是就听了你那个所谓的丈夫的奸邪的话,你别忘了。是他害死了你。而你们杀死张颌的徒弟,现在却是下落不明!   这些,诸葛亮!你有办法解释吗?”   诸葛亮确实没有办法解释,姜维忽然消失,连蔡琰也不知道他的去向。他的离去,似乎现在没有人能解释,他到底抱有什么样的目的。   在当时的情况下,确实,可以说是他和刘禅,杀死了张颌。   “这些人,都有资格向我出手,只有你黄月英没有!你知不知道!”他说这些话时,并不是很愤怒,但是却似触中了黄月英心中的隐痛。   她想说些什么,可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大乔却拉住了孙策的手,道:“孙策……你别再说了。”   孙策点了点头,一招手,所有人的弓箭,都在这一刻指向阵中的蜀国之人。   诸葛亮长长叹了一声,看了看刘备,刘备也看了看他,道:“罢了,任由你处置吧。”   三天之后……   蜀的所有人,已被逮捕。   刘备和魏延已在牢房之中,其它人却被关在别处。   孙尚香毕竟是孙策的妹妹,他并没有关她,所以她来看自己的丈夫。   “相公……”   “没什么……尚香,别怪你的哥哥。”   孙尚香垂下头,双手在胸口紧握,长发遮盖了她的双眼,两滴泪珠,自眼中滴落,滴在潮湿冰冷的石板上。   “我为什么不能怪他?他这样对你……”孙尚香抬起头,大叫道:“我恨不得杀了他!”   刘备摇了摇头,道:“他已是唯一一个可以抗衡左慈的人……而且,他死前,遭遇了太多的背叛,遭受太多的背叛,经历过那些的人,总会有些多疑的。”   “你为什么总为别人想,你为什么不为你自己想想?”   刘备微笑道:“因为他是你的哥哥,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孙尚香却攥紧了拳头,哭道:“你知不知道,在你被抓后,孙策他决定带人回吴国巩固防御,而让曹操他们自己回到北国,对付要获得贾诩‘完杀’能力的左慈!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我……”   “为了江东,也并不是错,江东,毕竟是你们的家。而他,却还是你的哥哥……”   “傻瓜!”孙尚香大骂一声,掩面而去。   魏延沉默半晌,忽然道:“你真的这么觉得?”   “我觉得什么?”   “你觉得他是因为遭遇了太多的背叛,所以才会把‘蜀’之人全部囚禁起来?”   “不,他是个勇猛的人,但却不冲动。”   “你在骗你的妻子。”   “实话总是很伤人。”   “实话是什么?”   “实话是左慈如果死了,蜀会成为吴的阻力,他要避免这一点。而且,魏的曹操,也并不是一般人,他也希望他能死。”   “他觉得他自己便能对付左慈?”   “因为,他本就是一个对自己有些过分自信的人。”   “那么他的结果会是什么?”   “他的结果我并不知道,我只明白一个道理,一个人若想一口吞噬天下,就难免会被天下一口吞噬!燥进,从来就不会有什么好处!”    八十七 魂断春风峡   牢房干燥,明朗。   阴暗潮湿的地方,并不适合病人。   孙策对待自己的囚犯似乎还不错。   诸葛亮摇着羽扇,望着窗外的明月,似乎在想什么。   黄月英已坐在孔明身旁,轻声问道:“你的伤,不要紧吗?”   诸葛亮对着她一笑,道:“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我很好。”   黄月英却叹了口气,道:“亏你还笑得出来……”然后她背过身,声音更轻“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了……若不是我,你一定能走的,就算不能也能制住孙策。”   “走……我又能去哪里呢?”   “至少离开这些人,或许,我们还能过上曾经的那些日子,那些平静幸福的日子。”黄月英当然知道,这已是奢求,曾经的幸福,在拥有之时,可能只会让你感到平淡,但是,一旦失去,才知道那平淡中的可贵。   她明白,想回到那样的日子,已几乎不可能,但是,她还是喜欢给自己留有一些幻想,有幻想的人,或许都会有点天真。但至少没有对生活绝望。   诸葛亮笑了,他不再望着明月,而是去看黄月英。   她的黑纱还是遮在脸上,但是,那条丑陋的伤疤却似乎已不见。   诸葛亮却知道,那条刀疤虽已不在她的脸上,却还在她的心头。   “……我一直觉得,能娶你为妻,是我一生的幸福。”   “我?我有什么好?”   “你至少不会让我为了你努力。”   “这算什么好处?”   “你知道我的能力,却并没有去逼我做一些我不愿做的事。因为……你看中的是我的人,而不是势力和金钱。”   “或许,能填补我的,并不是富贵,而是那种平稳。可是,我却亲手破坏了那种安宁。那时,我做了很多做为妻子不该做的事……”   “曾经的事,我不想解释。”   “我们之间已不需要解释,那些事,我都已看见,也都已明白。说来可笑,我曾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你……”   诸葛亮沉默,他忽然抓住黄月英瘦弱的肩膀,道:“对不起,我知道你的仇恨,却不知道你的痛苦……你可以将你的过去告诉我吗?我想知道,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黄月英闭上了嘴,轻轻地推开了诸葛亮的手。   诸葛亮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你不愿说,那也便罢了……”   黄月英却忽然哭泣道:“我只是觉得……为了那样的人,一直痛苦至今,还害了自己的丈夫……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蠢。”   “我明白……我只是想接受你的一切。无论是你的仇恨,还是你的过去。只要你愿意。”   黄月英的目光忽然变得黯然,“我会告诉你,告诉你我的一切,到时候,无论你还能不能接受我,我都会告诉你……”   大婚。   在孙策击败杀死自己父亲的凶手之后,他便举行了自己的婚礼。   嫁给他的人,是大乔。   他没有选择那个美貌的舞姬貂蝉,也没有选择一直守护在他身旁的黄月英。而是选择了那个看起来很平凡,很平凡的女人。那个一直还需要他保护的女人大乔。   从那之后,黄月英开始变得憔悴。   没人知道那到底是为什么。   直到,界桥之战后,孙权所部忽然遭到了白马义从残党的逆袭。   那之后,孙权的体力忽然比以往削弱了许多,他说,那是因为他找到了文印,为了利用那奇特的力量,复生他父亲的灵魂。所以,献出了自己生命的力量。   那一天,孙权找到了黄月英。   “孙权大人。”   “黄月英,你一直喜欢大哥……是吗?”   “……对不起,那是我的私事。”   孙权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我今日来找你,并不是为了私事。而是有些担心自己的大哥。”   黄月英当然看出了他表情的变化:“怎么了……孙权大人。”   “你知道,我接触过文印。”   “我知道,白马义从,忽然向我们这里攻来,是您先去抵挡的,而您在那时夺了文印,解放了孙坚大人的灵魂……但是,这和孙策大人有什么关系吗?”   “有很重要的联系,击败袁术之时,大哥与他接触的很近。”   “那又怎么样呢?”   “据我所知文印有致人发狂的力量,至少在我接触文印之时,有这种现象。”   “致狂?”   “就是会做出一些疯人疯事,自己的力量和思想会不受控制……大哥曾告诉过我,他喜欢的人,一直是你,但我却不知道为什么,他最后选择了大乔……或许,是那次与文印紧密接触才导致的结果吧。”   “他真的那么说过?”   “……我想,大哥的意思,你是做明了的吧。”   黄月英变了脸色,道:“那……孙权大人,有没有解除文印影响的办法呢?”   “有,只是我一个人办不到。”   “您说,只要是为了孙策大人……我一定会去做的。”   “那种办法就是——将受到影响的人,送到濒临死亡的境地,因为在那时,我就是被大哥所救,才脱离文印的控制的,但是这方法却太过危险……”   “好,我会掌握好分寸的……”   无人的峡谷,黄月英约来了孙策。   寒风冰冷,风吹起黄月英的衣服,更显出她身材竟是如此削瘦。   “孙策大人……您为什么选择了大乔呢?”   “嗯?那个,是因为她比较弱吧,我担心她离开我之后,会受到伤害。”提到自己的妻子,孙策脸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这种表情却是黄月英有些接受不了的。   “只是因为这样吗?”   “只是因为这样,怎么了,月英?”   “……不,没什么。什么事都没有,孙策大人。”   “你约我出来,没有别的事吗?”孙策开朗地一笑,道:“月英,今天晚上到我那里去吃饭吧,你好像有些瘦了,吃得太少,对身体可不好啊。”   “孙策大人……你真的被控制了吗?”爱情常常会冲昏女人的头脑,尤其当你爱的那个人,已不属于你时。   黄月英一直在找孙策没有选择她的理由,何况,这时,那理由,孙权——孙策的亲弟弟已经替她找好了。   “你应该是属于我的,一定是文印的影响,一定是的!”她想试一试,虽然刚刚她打消了那种念头,但是当那的种子在她的心底播下后,她之后的行动,似乎就已是上天注定将要发生的了!   “对不起了。”黄月英的双眼忽然变得猩红,动了杀机之后,她的身体已完全失去控制,可惜她自己完全没有感觉到。   狂风一般的出手,孙策却忽然有了反应。   黄月英冲向孙策,她那并不似有多少气力的身体,也忽然缠绕起了惊人的杀气!孙策拔剑,身上也腾起了一道真力!   可孙策却并没有对黄月英出手,他只希望这是一个误会,他也并不希望黄月英受伤,但当他自己受伤时,黄月英的第二击却已出手。   这次孙策已不得不还手了,只是可惜,他已错过了还手的最佳时机,第二次攻向孙策时,黄月英手中已握着一股杀气。   杀气对冲间,孙策的体力已流失了一半。   而就在这时,孙权忽然出现在了黄月英身后。   “哥哥,我听说月英约你来此,就知道事情不对。”   “……孙权,她的神色非常奇怪,好像是受到了控制一般。”   “没关系我来帮你!”   黄月英看到孙权来此,又听到他所说的话,不觉大惊,只可惜,她发现这些时,才发现,自己已无法说话,自己的思想已被控制!   “总之,先将她擒住!”孙策说罢,便已点中黄月英的穴道。   “大哥!”孙权一声大喝,一手推向孙策,这正是兄弟之间的配合,吴国之人都能与他产生这种配合,将自己的力量交给孙策。   但这种配合,也有他自己的缺点,一旦失误,或是有人故意想消耗孙策气力时,两人的气力便会在空中消散,而不会回流。   孙权似乎在这时忽然失误了。   可孙权脸上却没有歉意,力可贯石的巨斧,忽然劈向孙策,今日,并不是来出战的,仁王盾他也并没有配在身上。   但他能活到现在,却并不仅仅是因为一面盾牌。   他的剑已出手,挡住了那柄斧子,可是这只是一柄普通的剑,雨月剑他已给了自己的妻子,“孙权你……”话未说完,剑已从中折断,血飘散,而孙权微笑着,他的眼睛却是冷的,他正用这双眼看着黄月英,道:“下面,该你动手了。”   黄月英身上此刻产生了一种奇异的震动,她似在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对孙策出手。   已倒在地上的孙策,身上却波动着一种奇特的气,那气就仿佛像是魂魄,他冷冷凝视着孙权,似乎看出了什么蹊跷,“孙权……你……月英,你快杀了我!”   孙策遏制着自己体内气息的波动,而月英却大喊着,反手以刀割向自己的脸,满面的鲜血,逼她自己挣脱了那种疯狂的控制,“你说什么?”她盯着孙策,却根本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孙策冷冷道:“你快动手杀了我,否则……”孙策的话并没有说完。   孙权已脱掉了身上的袍子,卸下身上的斧子,翻身下马,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忽然在虚空中碎裂,幻化为一股可怕的力量,回到了孙权手中,他淡淡道:“大哥,月英,我果真还是低估了你们两人……”   孙策在力量即将觉醒之时,似乎已看清了笼罩在孙权身上的气。也已明白,一旦他杀死自己,自己的力量会何去何从,但是倘若黄月英现在对他出手,他还能保持一分力量,而不被左慈控制。   而黄月英呢?   能从那种可怕的控制中,挣脱出来,并不容易,虽然那代价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似乎太大了些。   “也罢,我亲手解决你们两人吧。”   孙权冷笑着走向黄月英,一道可怕的剑气,就已冲向孙策和黄月英。   黄月英伸手挡住那道剑气,孙策的身体被她瘦弱的身体挡住,她自己却已受伤,孙权看她的眼神已变得冷淡   “你不必急着死,我一定会要你的命!”第二道冲击又已自他手中发出。   黄月英依旧一拳击散击向孙策的杀气,她自己却几乎已要昏迷。   孙权手中升腾起一道烈焰,盯着黄月英。   火焰已将黄月英照亮,照亮她脸上的伤口,照亮她已绝望的双眼。   她已尽力,尽了自己的全力,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是多么的愚蠢,竟然会听孙权的话,出手伤害孙策。   她已保护不了他,她感觉烈焰已如一条火蛇一般,将她紧紧缠绕。   她倒下,倒下时,她听到了孙策的惊呼。   而在这一刻,孙策的面前却出现了一个白发的老者。   这个人是模糊的,就好像是根本不存在一般。   但是他的声音却是清楚的,“想用自己的性命救她的话,就来否决我吧。”   昏暗莫名的力量飘向黄月英,孙策似乎想说什么。   但却听见那老者似在说道:“我知道,你不想让自己的力量被他得到,我也知道他真正的身份,放心吧,之后的一切,交给我。”   孙策合上了双眼,摇了摇头,否决了那一道飘散向月英的真力,他只感觉体力自体内流逝,消散。   黄月英站起身时,却看见孙策已倒下。   “于吉。”孙权的身子似在印愤怒而不住地震动,但他又望向黄月英。   穴道被封的黄月英,当然动弹不得。   孙权已举起了刀,准备用刀斩向她,而一声怒吼,却改变了他出刀的方向,接着,是两柄飞戟击向孙权。   孙权看着赶来的姜维和太史慈,道:“是她杀了孙策,我正要给大哥报仇。”   姜维根本看也不看他,只冲到黄月英的身前。   而太史慈抓住两向飞来的短戟,道:“姜维,你带着月英姑娘先走。”   “都被看见了吗?”   “一点也不差的,全都看见了。”   “那么,我也留你不得了,太史慈……”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