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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家与夏家本是姻亲,现在的夏家家主更是他的亲舅舅,两家也是非常交好。 十年前凤鸣峡一战,萧家家主萧长天消失,魂牌破碎,留下独子六岁的萧九歌。身为姻亲的夏家忽然强势入住萧家,并且将萧九歌流放到了槐树村,对外宣称,萧九歌悲伤过度,防止他触景生情,坏了自己的身子。 所谓的废体,所谓的不能修炼,其实根本就是夏家占据了萧家的藏经所在,控制了功法,不让萧九歌修炼。 “晨少爷,小先生现在安心教书,你们为什么还不放过他?” “你们赶他走,小先生以后该如何生存下去啊?你们是在要他的命啊!” “小先生已经十六岁了,错过了最佳的修炼年纪,不能修炼了,你们还是不放心吗?” 村民们虽然接触不到他们那个层面,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总会透露出一些,他们也渐渐明白了其中的内幕,想起当年萧家的好,他们在劝解。 “我们夏家做事,岂容你们指手画脚?”夏晨不屑,手中青色的马鞭一抖,抽向发声的人群。 “明天我就离开!”萧九歌笨拙地冲了过去,双臂展开,挡在村民前方。 夏晨连忙甩手,将鞭子收了回去,明天萧九歌就要离去,身上绝不可以有任何伤势,否则会让人说闲话。 这些年他们一直不动萧九歌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以防被人说闲话,因为无论私底下如何,但在面子上,萧九歌绝对不可以在夏家的地面出事。 夏晨将这些村民警告一番,纵马而去,又在村中扬起一阵的烟尘。 萧九歌含笑安慰这些朴实的村民,嘱咐他们不要和夏家起冲突,以防被报复,毕竟这里现在是夏家的地面。 辞别村民,不多时,便回到了住处,屋舍院落是当年村民合力建造的,虽然不大,却非常精致,与村里其他人相比,可算得上豪华了。 吃过晚饭,已是月上梢头。 他穿过屋后,进了顾山,走着熟悉的路,径直扑向顾山中的最高峰山河峰。 山河峰只是峰,无山也无水,更无河,笔直而高耸,四面悬崖,陡峭无路,山石中却奇异地生有许多巨大古树,遮天蔽日,十分壮观,而山河峰顶是一整块平滑如镜的巨石,寸草不生,倒映着满天繁星。 萧九歌如一只猿猴,脚尖不断点在树枝上,纵跳飞跃,攀援上升,哪里还有之前挡在村民前时那笨拙的模样? 一刻钟后,终于到了山河峰顶。 他盘坐在山河峰顶正中央,夜空愈发明亮,星光闪闪,星辉落下,降在他的身上,如覆盖了一件金色的蚕茧。 星辉越聚越多,厚厚的一层,将其掩在下面。 半个时辰后,他豁然睁开双眼,汗流浃背,眉宇之间全是汗渍。 “这样修行简直又慢又累,哪里有书中说的端坐一夜,神清气爽?” “没有系统的功法,自己摸索着修行。难!难!难!” 萧九歌长叹一声,连道太难,仰望着更加明亮的星空,眼中划过一丝惆怅。 他六岁被夏家赶出流放,没有机会接触任何修行功法,但心中不甘,誓要在将来讨一个公道。 从此便尽一切能力收集古书研究,结合村里故老相传的普通人的锻体术,不断摸索,不断试验,他悟性绝世吗,终于让他创出了一种能够缓缓吸收星辉,进行修炼的功法。 然而也只是缓缓的修行罢了,而且只能等着星辉自己降落,并不能主动聚收。 他也知道,芸芸众生,有万千修炼功法,可聚集吸收千万种能量,但是他白天不能修行,只有晚上才能偷偷修行,所以只能选择星辉了。 “明天离开之后,必须逃过夏家的追杀,更要加入一个门派,否则,单靠自己摸索修行,何时才能为自己讨一个公道,何时才能找到父亲?”萧九歌自语。 他凝望着天空那几乎不显现的月牙,轻声自语,他只相信自己的父亲失踪了,绝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不在人世了。 只有他们萧家人知晓,自古以来,一旦他们家族有人死亡,必定会伴随着不同寻常的天气,然而,那一年,一切正常。 所以他不信他的父亲真的死了! “唉!” 他轻叹了一声,前路渺茫,他休息够了,便抓紧时间,继续修炼,要争分夺秒,容不得半点荒废。 满天星辉更盛,而且愈加发亮。 这一晚,是行云大陆星辰耀万古的日子。 第一卷 正文 第2章 星辰耀万古 顾山中,山河峰距离星空最近,这便是起初萧九歌选择在山河峰修炼的原因。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慢慢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山河峰顶如镜子一般的巨石中的满天繁星,并不会因为天气变化而消失,而且会散发出些许星辉,供应他修行,哪怕是乌云密布,哪怕是大雨倾盆,涌动的星辉不灭。 正因如此,每天修炼,从不间断,才让他凭借最粗糙的功法,用了整整八年时间,堪堪修行到聚气巅峰境界。 半个时辰时间,转瞬即过,萧九歌停止修炼,手撑于地,身子半躺,大口喘息,任由汗流划过脸颊,淌在地上。 “今天的星辰耀万古有点奇怪!”萧九歌皱眉自语。 往日的这个时间,早已繁星满天,金色光芒横空,恍若白昼,这是星辉最为灿烂的时刻,大量修士在这一晚吞吐星辉,形成无数的星辉光柱,矗立在大地之上。 然而今天的星光十分暗淡,非常微弱,只有少量的星辉光柱在空中飘荡。 星空最为接近大陆的时期,星光最为灿烂的日子,天下修士仿佛都放弃修行,蛰伏了下来。 萧九歌不解,目光闪过,发现身下如镜子一般的巨石中,星光无比耀眼,金光夺目,似乎整个苍穹被装了进去,星辰耀万古在这里进行。 那是星辰耀万古,山河峰顶却无光芒散发,一如平常,唯有丝丝星辉溢出。 “这是另一片星空?还是苍穹的倒影?这里也有星辰耀万古?” 萧九歌好奇,瞪大了眼睛,望着身下巨石中的星空,想弄个明白,他手臂微抬,手指触碰着巨石的镜面,想要触碰到那些星辰,沐浴在那星光中。 仿佛那星空有一种魔力在吸引他,又仿佛他心底有一种执念在怂恿他。 他触碰着冰冷的巨石,他想进入其中。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十分轻灵,飘飘欲飞,伴随着自己的意志,缓缓地进入到了巨石中,来到一片星空下。 这里的星空与外界的星空一模一样,没什么不同,可这却像是一场梦,因为他静静地漂浮在空中,仿佛手一伸,便可抚摸那些亘古不变的星辰。 那些耀眼的金色星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那闪闪的星辰太过诱人,那无尽的星辉无比耀眼,萧九歌觉得这一定是在梦中,缓缓伸手,将身边的星辰放在手心,轻轻晃动。 骤然间,一阵心悸的感觉冒出。 清越的龙吟声响彻天地,在他的东方,苍穹下,竟然出现一条长不知几万里的青龙腾空,龙角巍峨,龙须飘扬,星辰绕体,散发着霸绝天下的气息。 接着,恐怖的虎啸席卷星空,一只威风凛凛的巨大白虎,牙齿如古代神话中的山岳一般巨大,如神剑一般锋利,额头上那乌黑的“王”字杀气缭绕,踏住了日月星辰,仿佛了定住了时间,苍劲有力的躯体上杀气弥漫。 杀气袭体,萧九歌一下子惊醒,环顾四周,他还盘坐在山河峰顶,今夜的星空格外的暗淡。 “竟然在修炼时睡着,还做了这样一个奇怪的梦!”他低头轻叹,却一下子惊住了。 巨石镜面中,有另外一个他,正站在虚空当中,被星辉包裹,无尽的星辰缠绕在他的左右,甚至是发丝之间都有星辰转动,唯有剑形发簪周围星辰被排斥。 萧九歌忽然感觉好热。 “唳!” 浩荡的嘶鸣,错乱了时空,无尽的火热,要将青天燃烧,百万里虚空几乎化为灰烬,两只眼睛如两团熊熊烈火,一双赤红色的翅膀,遮天蔽日,比太阳更加庞大,轻轻一动,星辰都在倒转。 一只朱雀出现在镜子巨石的星空中,要展翅高飞,仿佛那天太低。 “这……”萧九歌觉得诡异,觉得不可思议! 巨石中的一切仿佛真实存在,他和巨石中的那个他有同样的感受。 青龙盘绕星空,龙威临凡,白虎脚踏苍穹,杀气弥漫,朱雀燃烧青天,真火焚仙。 萧九歌沉思,传说中星空下有天之四灵的四大神兽,已现身其三,难道说玄武也要出现吗? 就在此时,一道嘶吼震响苍天,无尽气流要掀翻天宇。 青色的闪电横亘在虚空,雷声滚滚,震耳欲聋,黑色的汪洋波涛汹涌,碾压一切的大浪此起彼伏,无数的星辰在随波流动,一头玄武踏在海面之上,正仰天嘶吼,四条巨足,仿佛天地的四极,无量星辰正在上下沉浮。 “天之四灵,四大神兽!”巨石中的星空在演变,萧九歌不能冷静,他竟然见到了传说中的四象。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占据四方!环绕在巨石中的那个他周围! 他紧紧地注视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心神在震动,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变得虚幻,变得透明,要沉入巨石中,进入那无垠的灿烂星空,要与巨石中的那个他合在一体。 他奋力挣扎,不愿意沉入这未知中去,却毫无用处,他的力量太过渺小,翻不起任何波浪,起不了一丝涟漪。 “轰!” 他终于还是沉入了进入,与巨石中的那个他相融。 这一刻,他比在巨石外更加感受到那种可怕,这一刻,他才明白,什么叫力量。四象占据星空,他们若是轻轻一动,仿佛就可以掀翻这苍穹,简直可怕极了。 在遥远的星空深处,有河流在肆意奔腾,横贯了整个虚空,汹涌澎湃,大浪滔天。仔细看去,那不是水流,那是数不尽的星辰散发着星辉,组成的河流。 河面之上,有巨船行进,有小舟漂流,远隔亿万光年,仿佛还能听到水手的号子声,偶尔还有破烂的盔甲随波远去,更有残缺的兵器沉浮。 萧九歌沉浸在其中,他不为自己担心,只觉得这是一个梦。 “星辰耀万古!” 有人语呢喃,如仙乐般动听,传遍了天穹之下,萧九歌闻声,气血奔涌,恍若要解体一般。 青龙抬爪,白虎咆哮,朱雀展翅,玄武顿足! 远方奔腾的河流决堤,滚滚江水一涌而至,叫嚣着,冲向萧九歌。 在这一瞬间,萧九歌有些恐惧,他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他心中忽然有种感觉,就算这是一个梦,若是他死了,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会就此消失。 他怒吼,拨乱星辰,挡在自己的身边,阻挡可怕的洪水,还有周围的四神兽。 然而,星辉透体,一切都无用。 刹那间,他被淹没了,他想喊,却喊不出声,他想挣扎,却反抗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无尽的力量涌入他的体内,要将他撑爆,无尽的星辉,要将他镇压。 他不想死,他怕他再也醒不过来,他倔强地看着一切,眼睛圆睁,绝不闭眼。 身体传来阵阵撕裂的剧痛,痛入骨髓,他紧咬牙关,牙齿都要咬碎了! 朦胧中他听到有人在他耳边嘱咐,像是先人长辈,那声音有些低沉,似是女声,但非常无力,断断续续。 “无尽岁月,星辰之光照耀万古长河,铸就星辰战体,星辰战体啊,归来吧!九界……” 隐隐约约,一声叹息,有期望,有悲凉,有愁苦! 萧九歌的心莫名有些痛楚,他的眼神模糊,站在无垠星空,任由星辉长河透体而过,化作刺破虚空的金光,四大神兽在长啸,在嘶鸣,要融入他的身体,揉入他的四肢。 他的心变得空灵,他的肉身变得强壮有力。 他觉得他就是这一片星空,这一片星空就是他。 他享受这种感觉,终于,他的意识也在融入这片苍穹。 山河峰顶有微风吹过,微弱的金色光芒在闪耀,萧九歌重新出现,还是原来那样的姿势,手指轻轻地触碰着如镜子一般的地面。 许久之后,东方的太阳缓缓升起,一缕晨曦划破黑暗的大地。 萧九歌微微皱眉,缓缓睁开了眼睛,望着绚烂的朝阳,回忆着昨晚经历的一切。 “那是一个梦吗?”他抬左手,望向手心,一下子定住了,那里有一道模糊的青龙印记,顷刻间又消失不见。 他急忙向右手心看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目光扫过镜面巨石,那一直存在的星空也不见了,只有微弱的星辉在慢慢消散。 萧九歌凝望自己的双手,沉思道:“星辰战体?” 第一卷 正文 第3章 可愿入我门下 萧九歌站在山河峰顶,舞动拳头,肉身的力量无比强大,仿佛有用不完的力量,他觉得肉身的强度已经超越了大多数同境界的人。 萧九歌喃喃自语道:“或许那不是梦!” 山河峰顶镜面巨石中的星空消失,他手中闪过的青龙印记,以及突然变得增强了太多的肉身,还有昨晚那无比真实的体验。 他几乎可以确定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只是不是现在的他能够了解的。 “那声音来自哪里?什么是星辰战体?还有那未说完的话,九界……”这些他都不清楚。 但以现在的变化看来,应该不算坏事,或许就是那“梦中”的声音所说的,在为他铸就“星辰战体”。 萧九歌摇头苦笑,觉得自己想得太多,目前应该考虑的是离开夏家的地盘后,如何逃过夏家的追杀。 “夏家!” 他冷哼一声,从山河峰顶纵跃而下,挂在横长着的参天古树上,向下俯冲,十分矫健,比来时快了太多。 不多时,他回到自己住处,在院子里给村民们留下一封信,便带着几件衣服,绕过槐树村,向着三生城走去。 三生城虽然偏远而且很小,却是一座古城,似乎从人们有记忆开始便存在,历经战火洗礼,在修修补补中一直长存。 之前,三生城最大的世家便是萧家,然而萧家人丁稀薄,自家主萧长天凤鸣峡一战消失后,便无人可以镇守,身为姻亲之家的夏家强势入住,并流放赶走了萧家唯一的后人,萧九歌。 萧九歌入了古城,便直扑以前的萧家,也就是现在的夏家,他要入祠堂,拜别列祖列宗。这是他们家的规矩,若远行,必要去祠堂拜别。 当然,他还有一个用意,要让世人和夏家记住,这里原本就是萧家! “我们安澜州最大教派丹心宗的无上仙师正在夏家选拔弟子。” “我们三生城十年才有几个名额,看来要全部归于夏家了。” “那不一定,丹心宗收徒可是宁缺毋滥。” “别废话了,赶紧走,晚去一步,再想看到仙人就得十年之后了。” 不断有人涌向夏家,一路上,萧九歌听到许多消息,听到最多的便是丹心宗收徒之事。 今天,夏家门前没有侍卫,许多古城百姓涌入进去。 萧九歌看着“夏府”二字,紧握拳头,随着人流走入,绕过前方的影壁,走过拱门,便听到里面有叫好声和呼喝声传来。 巍峨的大殿耸立,殿前宽阔的广场上挤满了人群,只有前方空出些许地方,正有两个蓝色的身影正在比拼。 比拼的两人他都认识,都是比他大不了几岁的表兄,一个叫夏飞,一个叫夏恒。 还有三五个已经比拼过的弟子站在一边,其中一人就是昨晚去到槐树村的夏晨。 “丹心宗!” 萧九歌望向大殿门口,台阶之上,负手而立一满面红光的胖老者,身穿一袭青色长袍,腰间随意系着一根已经起了毛的淡蓝色绳子,夏家家主夏风正在作陪。 目光扫过夏飞和夏恒,萧九歌微微摇头,两人动作华而不实,不仅浪费力量,而且全身上下都是破绽,若是他出手,即便不动用任何功法,也有很多种方法将他们短时间内击败。 虽然夏飞和夏恒太过拘泥于术的固定运行轨迹,但对于萧九歌来说,却是一种难得的机遇,因为他可以看到完整的术。 不知不觉,他开始在心中推演演化两人的招式。 这些年,他一直在思考完善自己的修行功法,以便提高修炼速度,演化功法几乎成为本能。 场中比拼甚为激烈,夏恒的拳法大开大合,刚猛有力,连绵不断,劲风扑面,占据着主动地位,不断进攻。 夏飞双手变化一面圆形土盾,勉强挡住夏恒的进攻,被逼得连续倒退,处于十分危险的地位,圆盾随时都可能会被打破。 “夏晨哥,夏恒和夏飞打了这么久,谁会取胜?” 这声音带着讨好的意思,明摆着要给夏晨表现的机会,因为广场上的人都看出了夏飞处于被动劣势地位。 夏晨笑了,赞许地望了他一眼,道:“两人实力相差无几,但夏恒要更胜一筹,很快便会取胜。” 夏恒听得此言,想在夏晨面前表现,进攻的速度越来越快,双手握拳,变得无比洁白,散发着寒意,空气中都弥漫着冰冷的气息,不断出击,连续轰向夏飞。 夏飞只得被动挨打,不住后退,嘴角有血丝溢出。 “真是没想到,实力相差无几的两人,夏飞会败得这样快。” “若是你能想到,岂不是都赶上夏晨哥了。” “说的也是,我们怎么能和夏晨哥相提并论呢。”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夏恒赢定了,夏飞的败势太过明显。 忽然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在低声喃喃自语道:“夏恒太急于进攻,必败无疑。” 大殿之前台阶之上一直不动声色的牛忠长老,看了萧九歌一眼,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这几人正在吹捧夏晨,突然听到如此不和谐之音,岂能善罢甘休,目光扫视,要找出说话之人,一眼就看出萧九歌正在摇头自语。 其实,萧九歌并非要反驳他们的说法,只是一心沉浸在功法的演化中,竟忘记了此时此刻所处在的地方,等发觉几人看来,已经晚了。 “呵,我当是谁大言不惭,敢质疑夏晨哥,原来是你这个废物。” “一个废物而已,也敢妄言修士之间的胜负?” “这好比一只蚂蚁见到天神打架,躲在旁边滔滔不绝地点评,真是可笑。” 这些人上前,将萧九歌围在中间,不屑地嘲讽。在他们看来,萧九歌评价修士之间的相争已然不对,还胆敢反驳他们的领军人物夏晨的判断,简直就是罪该万死了。 忽然,惊诧声在人群中响起。 几人回头,自己也被惊住了,夏飞摇摇晃晃地站在广场之上,而夏晨判断要取胜的夏恒却躺在远处,蜷缩一团,瑟瑟发抖。 谁胜谁负,已经一目了然! “这……他怎么看出来的?” 几人见夏晨的脸色铁青,不知该说些什么,先前他们争先恐后表现,吹捧夏晨,可现在的争斗的结果,却如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打在了他们的脸上。 夏晨黑着脸上前,冰冷地问道:“萧九歌,你一个满了十六岁不能修炼的废物,竟然还没有滚出我夏家之地?” “我来这里拜别萧家宗祠!”萧九歌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夏家家主夏风,萧家宗祠四字咬得很重。 夏风挥挥手,不耐烦地道:“一个废物也那么多规矩,拜了赶紧走!” “一个废物还拜宗祠,不觉得丢脸?” “他以后怎么有脸见他的列祖列宗?” 这些弟子刚才被萧九歌驳了颜面,见家主说话,都随声附和。 听着冷语嘲讽,萧九歌向萧家宗祠方向走去。夏家顾忌人言,倒也未敢拆掉萧家宗祠。 他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他很想一拳一拳爆掉夏晨和这些子弟的头,但是他不能,还须隐忍,否则一旦撕破脸,他走不出夏家。 他也很想加入丹心宗,却不敢有任何表示,否则没有成功加入丹心宗,却暴露了已经修炼的事实,将会面临夏家的更加可怕的追杀。 夏风狠狠地瞪了一眼萧九歌,又转向牛忠长老,满脸笑容,道:“牛长老,我夏家这一代弟子如何?” “不错!”牛忠长老轻轻点头。 “牛长老过奖!”夏风哈腰,脸上如开了一朵菊花,他可是知道这牛忠长老极为严肃,很少开口,少有夸奖别人。 夏晨几人也都极为高兴,得牛忠长老“不错”二字的评价,便百分百注定要加入安澜州第一大教丹心宗了。 他们连忙行礼,齐声道:“多谢长老夸奖!” 牛忠长老面若寒铁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让他们更加欣喜。牛忠长老看重他们,等于以后在丹心宗算是平步青云了。 “萧九歌的确很不错!”牛忠长老含笑点头。 夏风,夏晨和那几个弟子的笑戛然而止,如被人掐住了喉咙,他们不敢相信听到的话。 牛忠长老盯着萧九歌的背影,再开口,道:“萧九歌我问你,可愿进丹心宗,入我门下?” 他不但要萧九歌入丹心宗,而且要亲自收其为徒。 这一句话更像是晴天霹雳,在人群中炸响,更是轰在了夏家之人的心头,顿时,整个广场的气氛都变得怪异。 夏风,夏晨等人,脸色十分难看,有种火辣辣的感觉,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第一卷 正文 第4章 败夏晨 萧九歌停住,回首拜谢,道:“晚辈只是一个废体,不能修炼,多谢前辈抬爱!” 他现在不明白牛忠的立场,弄不清楚牛忠的真实用意,为自身安全起见,他只好拒绝。 夏风也连忙道:“牛长老,萧九歌不过是一个废体而已,不能修炼,而且不是我夏家之人。” “废体?若他是废体,你们算什么?狗屁吗?”牛忠长老冷笑,目光如刀,扫过夏风,不屑道:“夏家?很了不起吗?” “这……”夏风脸上发烫,没想到会被牛忠当众蔑视。 夏晨、夏恒等一众弟子心中恼怒异常,却不敢对牛忠长老有任何不敬,愤恨的目光全部投向了萧九歌,要将他活剥。 “萧九歌可愿入我门下?”牛忠长老又问。 萧九歌不想有任何节外生枝,只想安全离开夏家,正要拒绝,只听耳边牛忠传音道:“嘿嘿,小子别装了,你能瞒过这帮蠢货,难道还能瞒得过英明神武的老人家我吗?” 他见牛忠正给他眨眼,只好连忙道:“晚辈愿意!” 牛忠满意地点头,道:“拜别宗祠,跟我回山!” 说着,便与萧九歌向着萧家宗祠的方向走去。 此时最为难堪,最为尴尬,最为愤怒的人莫过于夏家上下,他们一直高高在上,俯视三生城。今日开放府门,是想让三生城见证夏家的辉煌和兴盛,不曾想却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们一直打压的对象,视为废物的萧九歌竟然会被牛忠长老看重,甚至不经过考核,便要直接带回山门,而他们自诩精英的夏家子弟,却未有一个入得了牛忠长老的眼睛。 于他们来说,这不是颜面无光,简直是奇耻大辱。 夏晨尤其最为愤怒,他一直看不起的废物竟然要入丹心宗,而他却没有被牛忠长老正眼看过。 他遏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冲了过去,挡住牛忠长老和萧九歌的去路,咆哮道:“我们这些精英天才被淘汰,不能修炼的废物反而能加入丹心宗,这不公平!” 牛忠盯着他,微微皱眉,顿时,夏晨便发觉自己动弹不了,一时间冷汗直流,心中立刻慌神,暗暗责怪自己,竟然如此冲动,冒犯了牛忠长老,若是牛忠长老要杀他,赔上整个夏家也无济于事。 夏家其他人也噤若寒蝉,生怕牛忠长老发怒。 牛忠长老看了看萧九歌,这才俯视着夏晨,道:“你要公平?我就给你一个公平比试的机会。” “多谢长老!” 笼罩在自己身上的寒意消失不见,夏晨看向萧九歌,抬起自己的右手在脖子边做了一个“割首”的动作。 萧九歌一身白衣,一脸淡漠,冷静无比。 夏家的人聚在一起,广场上围观的众人也纷纷后撤,让出一个足够大的地方,给两人的比斗让出足够大的地方。 微风习习,庭院中树木摇曳,飘来阵阵花香。 夏晨冷哼,道:“我会让你知道凡人和修士之间的区别。” “废话真多!”萧九歌轻斥,右手抬起,修长的手指上弥漫着金光,在空中划出数道闪电,爆鸣声不断。 没有任何的虚招和试探,径直向夏晨拍了过去,要和夏晨正面硬撼。 “你怎么可以修炼?”夏晨异常震惊。 “这怎么可能?” “他不是没有修行功法吗?” “他竟然是聚气巅峰境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夏家的其他人和夏晨一样,都十分震惊,这些年萧九歌一直在他们的压制下,根本没有可能得到修行功法,可现在,萧九歌分明已经踏上了修行路,而且是聚气巅峰。 “大漠流沙!”夏晨暴喝。 他双手连弹,空中旋即出现数个元气流沙,缓缓旋转,散发出可怕的气息,在撕扯吞噬元气,将那金色的闪电控制在其中,不断削弱它的能量。 “夏晨哥果然天分过人,竟然修炼了混沌境才施展出的大漠流沙。” “能修行又如何,注定是失败者。” “废物始终是废物,如何与我们相比?” 夏家子弟在议论,蔑视萧九歌,认为他必败无疑。 轰!轰! 萧九歌漫步而行,双拳不断砸出,狠狠地砸在那些元气流沙之上,那些流沙想吞噬他的元力,却根本撕扯不动,反被他一个个快速砸散在空中。 他从其中穿过,脚步迈动,锁定夏晨,双拳不停,同时狠狠轰出,广场中爆发出刺眼的金色光芒,浩大的气息将夏晨笼罩,让他避无可避。 砰! 夏晨的双手有火焰跳动,熊熊燃烧,狠狠地与萧九歌的双拳撞在一起。 “废物始终是废物。” 夏晨轻蔑地笑着道:“能修炼又如何?我直接废了你的丹田,让你变成真正的废物。” 广场之上的气息变得无比炽烈,稍微靠近的人衣服都开始燃烧起来,惹得一片惊恐尖叫。 面无表情的牛忠长老冷哼,挥动衣袖,刹那间一场清新的雨降下,浇灭了那些人的衣服,紧接着一道柔和之力波动而出,将这些普通人平平地推了出去,稍稍远离这个地方。 跳动的火焰从夏晨拳头之上开始蔓延,将他的衣服燃烧,露出两条强壮有力的胳膊,胳膊之上烈火在燃烧,似乎要焚烧一切。 两人瞬间交手十多招,萧九歌的脸上满是大汗,一是这火焰的温度实在太高,二是因为他的功法有大问题,无论是自己创出的心法,还是刚才演化的招式都有大问题,运行太不流畅。 夏晨猛烈进攻,不断变化招式,占据主动。 萧九歌身前化出一团金色的浓雾,一次次被打碎,却又一次次化出,堪堪挡住夏晨的进攻。 “废物。”夏晨嚣张大笑,手中招式不停,“这才是真正的修士,你可明白?” 他的力量十分狂暴,双臂之上燃烧的火焰炙热无比,似乎要将萧九歌的身体给烤干,要引爆他体内的力量。 弥漫着烈火的拳头,一拳击向萧九歌的面门,另外一只拳头上的火焰吞吐火舌,爆发而出,脱离了他的身体,射向萧九歌的丹田之处,要践行他的言语,将萧九歌变成真正的废物。 萧九歌冷哼,单膝跪倒,左拳上化出一片金色的云团,陈在上方,挡住夏晨的拳头,右拳金光耀眼,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硬生生穿过那一团炽烈的火焰,狂暴前行,轰然击在夏晨的丹田处。 “啊!” 夏晨惨叫,整个人洒出一道血箭,向后摔了出去。 “你竟敢打碎了我的丹田?”夏晨蜷缩在地上,惊恐无比,大吼大叫。 其他夏家弟子看着萧九歌如同看见一只魔鬼,他们心中一阵后怕,若他们刚才强行出手,要求公平一战,那么倒在地上变成废物的人一定会是他们自己。 “既然你想废了我,我只好废了你!”萧九歌缓缓站起,抹掉嘴角的血丝,两鬓上的长发轻轻飘动。 当牛忠长老站在他身边时,暗中传音时,那种语气让他觉得其一定会护其周全,他说不上原因,这纯粹是一种感觉,感觉牛忠长老是个好人。 有牛忠长老在,不用担心夏家报复,他便毫无顾忌,直接废掉了夏晨,对于敌人,他绝对不会仁慈。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被人当面废了一个优秀子弟,而且出手的人还是被他们一直打压称作为废物的人,夏风的脸色阴晴不定,双手因愤怒而不停抖动,时间安静了一会儿,最终忍了下来,什么都没有说,命人将夏晨抬走治疗。 “好能忍!”萧九歌心中自语,他本以为废掉夏晨,夏风愤怒之下会对他出手,那么牛忠长老势必会将他镇压,却没有想到夏风竟然忍了下来。 牛忠眼角挂着一丝笑意,道:“自己的事终究要自己解决。” 萧九歌知道牛忠长老看出了自己的小心思,脸不红心不跳,轻轻点头,向着祠堂方向走去。 夏风的脸色铁青,这一次夏家算是丢人丢大了,很快就会传遍修行界,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们这一次竟无一人入得了丹心宗,而且最优秀的子弟还被他们成为废物的人给打碎了丹田。 “都是因为你!”夏风冷漠地望着萧九歌的背影,咬牙切齿。 第一卷 正文 第5章 初上丹心宗 惊呼声中,在众人艳羡目光的注视下,三生城上空,一艘长约三丈的古舟缓缓升入云端。 拜别宗室祠堂之后的萧九歌站在船头,手扶身边的旗杆,望着越来越小,渐渐消失不见的三生城,惊叹不已。 “小子,别傻站着了,以穿云舟的速度,也要整整一个白天才能回到宗门,过来陪我喝两杯。”牛忠长老在船舱里招呼。 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张破旧的桌子,被擦拭得油亮油亮的桌面之上随意地躺着几盘小菜,边缘处还歪着一个酒坛,摇摇晃晃,随时都会掉下去。 “这才是真正的修士啊!”萧九歌走回船舱,望着窗外近在眼前随风变化的云朵,对以后在丹心宗的生活充满了向往。 坐在牛忠长老的对面,在牛忠长老的示意下,端起眼前酒杯轻轻喝了一口,顿时他的脸都绿了,道:“这不是酒,是茶?” 酒坛子,酒杯,偏偏里面装的是茶。 牛忠长老长叹一声道:“宗主师兄禁止我外出时喝酒,只好这样过过眼瘾了。” 萧九歌一口将杯中之茶饮尽,撇嘴道:“眼不见为净,还不如不喝,这样肯定会更加想喝。” “嘿,有道理!”牛忠长老挥手将酒坛和酒杯收走,望着萧九歌,道:“小子你气血流通不畅,所修功法存在大问题啊。” 萧九歌点头,道:“功法是有问题,但功法是我自创的,又没有其他功法可以参考,所以我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自创的?”牛忠长老“噗”地一声将刚吃进嘴里的食物给喷了出去,像看怪物一样盯着萧九歌,又像是发现了宝贝,笑眯眯地道:“自创?详细说说过程。” 萧九歌被牛忠长老盯得心里长毛,深吸一口气定定神,缓缓将这些年的遭遇和历程道了出来,从当年凤鸣峡一战开始讲起,一直说到他在槐树村的漫漫创法和修行的一切,当然,昨晚山河峰顶的那诡异的一切事关重大,他并没有讲述出来。 牛忠长老如听故事一般,时而颔首微笑,时而对夏家破口大骂,但大多数时,都是在说萧九歌变态。 他越看萧九歌,越是满意,道:“既是传说中的星辰战体,又有这么变态的悟性,这次我真是捡到宝了,宗主师兄这次肯定会解了我的酒禁啊!” 他越说越是激动,脸上的笑容简直乐开了花,笑得他浑身上下都在颤动,引得穿云舟都不那么稳定,在云端之上差点儿蹦跳起来。 穿云舟一路向西,风驰电掣,极速在云端穿行。 安澜州地处大唐中南,广袤无比,地势磅礴大气,山岳连绵,简直上山之上还有山,峰之上还有峰。 傍晚时分,穿云舟停了下来,静止不动。 萧九歌站在船头,向前望去,他简直不敢想象,这世间竟然会有如此高大的山脉。 地处安澜州,在山中长大,常见了崇山峻岭,可眼前的山还是让他震惊了,五座山峰呈圆形分布,将一座更为高大的山峰围绕在中心,凛然耸立,插入云中,散发着可怕的气息,简直刺得他眼睛生疼,寒毛倒立,如剑气及体一般。 数座古朴的石桥横亘在空中,将高大巍峨的山峰连在一起,云雾缥缈,仙气氤氲,亭台楼阁处处可见,或在悬崖之上,或在古松之下,或在瀑布之旁,古香古色,定是仙人居所。 鹤唳声传出,不时有仙鹤展开数丈长的翅膀直入云霄。 丹心宗的山门是第七座山峰,虽然相对较矮,却自有一股浩荡之气流转,如巨剑一般插在地上,山峰正面闪耀着七个古老篆体:一片丹心照汗青。山峰侧面,是盘旋蜿蜒的三千青石阶梯,直通峰顶。 “我们走!” 牛忠长拂出一道中正平和的气流,包裹住萧九歌,凌空而立,随手将穿云舟收起,旋即如一阵清风吹过,飘飘然落下,降在丹心宗最中心的山峰之上。 此峰并无缭绕的云雾,分外清澈,也无高大的亭台殿宇,只在眼前有几座普普通通的木屋,草舍,竹楼。 木屋安静地漂浮在一株婴儿手臂粗的柏树顶端,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木屋的形状很奇特,像是一口棺材。 相隔不远处的草舍在两棵参天古树之下,前面是三层台阶,每层台阶并不是整体,而是由数块石头错落组成,中间还有青色的小草正在迎风摇曳。 竹楼挂在右侧悬崖一棵数百米高的古松之上,远远望去,十分像是一只巨大的鸟笼。 “吱呀。” 草舍的门打开,一个中等个头的白发老者迈步而出,穿着一件灰色的粗布长衫,腰间随意插着一支青色竹笛,拄着一根青竹杖,竹笛与竹杖颜色相仿,像是用的同一根竹子。 老者的相貌很普通,胡子很稀疏,眼睛不大不小,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嗖”地一下来到萧九歌身边,围着他转圈儿,眼睛冒光,青竹杖敲在牛忠长老头上,惊叹道:“小牛牛啊,你真了不起,随便出去走走,就带回来了传说中的星辰战体!” “滚蛋!”牛忠长老将老者的青竹杖扒拉到一边,瞪眼道:“老子只比小一天。” 萧九歌安静地站在牛忠长老身后,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笑,觉得非常温馨,觉得这两个老者之间的友情不一般。 “大一刻也是大,何况大一天呢,就叫你小牛牛。”老者笑眯眯的样子,看上去很欠。 “老子是刑峰首座,更是丹心宗大长老,你不能如此侮辱我。”牛忠长老负着双手,努力让自己显得威严起来。 “老子是丹心宗宗主,想怎样就怎样。”老者冷哼,竖起拇指点着自己满是皱纹的脸颊,非常得意。 看着两个人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萧九歌“咬牙切齿”,努力憋住,生怕自己笑出声来,若不是自己亲眼看到,他实在无法想象安澜州第一大派丹心宗位高权重的两个人竟然是这个样子。 他忍得很难受,身躯在微微颤抖。 丹心宗宗主和牛忠长老这时仿佛察觉到什么,齐齐斜眼看着他,同时开口问道:“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萧九歌眨眨眼,道:“晚辈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丹心宗宗主捋须点头,仰望天空,感叹道:“孺子可教也,为师很是欣慰啊!” 萧九歌怔住了,牛忠长老也怔住了,周围的树林也怔住了! 周围变得很安静,但这安静只维持了片刻。 牛忠长老疯狂扑出去,拽住丹心宗宗主的衣领,大喝道:“苍云你个混蛋,混蛋你个苍云,小时候抢老子的开裆裤,老了还抢老子的徒弟。老子跟你拼了。” “小牛牛,莫要生气,气大伤身。什么叫抢?这叫分享”丹心宗宗主苍云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轻拍牛忠的肩膀,道:“白天归你,晚上归我,怎样?” “不可能。”牛忠长老的头摇得如拨浪鼓。 “不要拒绝嘛!有什么事不可以谈一谈呢,如果有,我们就谈两谈。”苍云的笑总给人一种猥琐的感觉,道:“只要你从了我,从此之后,不叫你小牛牛。” 牛忠长老思考片刻,道:“好!” “对,就是这样,万事都可以谈一谈。”苍云点头,道:“从了我,总是这么幸福的,从此就不用听到小牛牛这个词了,你说对吧,小牛牛?” “混蛋,老子是答应你,不是从了你!”牛忠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提着萧九歌纵下山崖,向着外面五座山峰的东侧一座而去。 牛忠将萧九歌带到一座院落,扔给他一堆书籍,让他先了解一下丹心宗,便离开了,在门口望着中间那座峰嘀咕了一句:“苍云你个混蛋,若不是老子不知道星辰战体的修行之法,怎么会白白便宜你?哼!” 直到牛忠离开一刻多钟,萧九歌坐在地上望着那一堆书,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前俯后仰,笑了一会儿,他又突然哭了,哭得呼天号地。 他笑,因为他终于入了修行门派! 他哭,因为他终于入了修行门派! 他可以看到许多功法,可以尽情修行,可以查找当年凤鸣峡一战的资料。 第一卷 正文 第6章 麻烦上门 整座院落的杂役弟子都听见了主厅之中又哭又笑得声音,他们之间互相猜测,却无一人敢去打探。 因为那个人是牛忠长老亲自带回来的,亲自说明他是这里的主人。 第二天早上,天刚刚有朦胧的光芒,萧九歌便出了院落,来到门前不远的悬崖边缘,望着云雾翻腾,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瞬间驱走了一夜之间的看书的疲惫。 此时,他对丹心宗有了粗略的了解,比如他现在站着的山峰叫刑峰,掌持宗门刑律;昨天傍晚他和牛忠长老所去的宗主峰名为太平峰,住着宗主和隐居着诸多长老;而其他四峰分别为逍遥峰,萧王峰,古圣峰,玲珑峰。 而山门所在的山峰为丹心峰。那三千青石台阶则为“道路”,一个奇怪的名字。 “原来聚气之上是混元境,不知道父亲当年是何境界。” 萧九歌盯着西侧那笼罩在云雾当中,满是肃杀之气的萧王峰,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他想起失踪的父亲,在心里感叹。 “小子你眼睛这么红,不会一夜没睡在看书吧?”牛忠踏云而降,落在萧九歌的身边,啧啧有声。 萧九歌连忙低头行礼,道:“徒儿见过师父。” 牛忠摆手让他起来,道:“你有这个心就行了,我们丹心宗没有那么多规矩,自然点,自在点。” 他对这个徒弟甚是喜爱,否则不会一大清早就过来看萧九歌,毕竟他的懒惰之名在丹心宗内和他的大长老职位一样,让人“肃然起敬”。 “是!”萧九歌垂手站在一旁。 就这样站在崖边,吹着晨风,牛忠开始为萧九歌第一次讲道,先是讲了最基础的聚气境,又说了一些聚气境突破混元境会遇到的各种问题,之后谈论的内容便开始天马星空,大多是修行界的传说和经验。 昨晚的书籍大多数是关于丹心宗的,而今日牛忠长老所讲的见闻和经验又多了许多趣事,萧九歌如饥似渴地听着,屏息凝神,生怕错漏一个字。 从晨曦微露到太阳升起,斜挂在东方,整整过去一个时辰。 萧九歌如好奇宝宝一般,沉浸在耳中听到的修行界中,当他被一声鹤唳惊醒时,才发现牛忠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早饭已经备好,请师兄用餐。”一个身穿褐色短打的杂役弟子跑了过来,恭敬地行礼道。 “嗯!”萧九歌点头,随着杂役弟子走回院落。 那杂役弟子和萧九歌的年纪差不多,看着他的背影,萧九歌心中一叹,若不是自己遇到了牛忠长老,以自己的修为,或许会和这人一样,先做一名杂役弟子,等突破到混元境,方算是正式入门。 说是早饭,其实全是水果,这些水果都是普通人常吃的水果,然而却又不一样,水果更为光滑,距离很远就有一股诱人的芬芳,近前看,竟然还有丝丝元气在外流转。 这是大宗派专给未入混元不能辟谷的弟子多培育,可以调理气血体力,而且无副作用。 当然,这些水果也只是供给重要弟子,杂役弟子是吃不到的。 “唉,没有槐树村的肉好吃啊!”萧九歌随意吃了两样之后,拍拍自己的肚子站了起来,指着还剩下大半桌子的蔬果,向旁边的杂役弟子问道:“这些每天都有吗?” 杂役弟子点头道:“是,一天三次,每天都有!” “每天都有,每顿这么多?擦,我又不是猪。”萧九歌郁闷地摸了摸自己后脑勺。 他郁闷,杂役弟子更郁闷,这些用元气培育的元果还嫌多?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萧九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岳。”杂役弟子的话很简洁,也很沉稳,不像是一个少年。 萧九歌抬了抬眉毛,“哦”了一声,向院落外走去,临出门时,交代林岳,让其和别的杂役弟子将这些元果给分掉,以后每顿剩下的元果全都分掉。 林岳望着萧九歌有些单薄的背影,心中沉静许久的东西动了动,这座院落不止经历了一任主人,那些主人也同样吃不了那么多元果,而他们的处理方法很简单,就是两个字,扔掉。 也许是在槐树村养成的习惯,萧九歌不愿意待在房间里修炼,出了院门,便顺着蜿蜒小路,一直爬到了刑峰的最高处。 山峰之上静静站着一棵古松,虽然不高,也不粗,但是却极其苍老。 峰顶在白云之上,萧九歌盘膝坐在松树之下,运转丹心宗基础的功法乱世如意法,吞吐天地元力。 他先前自创功法有缺,在穿云舟上,牛忠便传他乱世如意法,让他将聚气境重新修行。 起初,元力若丝若雾,交织缠绕,从很远外绵延而来。 随着时间推移,元力汇聚,结成一个椭圆形的透明茧子,将萧九歌包裹在内,随着他的呼吸,时而膨胀,时而收缩。 这便是星辰战体的可怕之处,吸收天地元力比寻常人要快,而且霸道,简直是掠夺。 时间已快到中午,一个少年带着两个杂役弟子踱着方步,慢悠悠地向峰顶走来。 少年五官英俊,脸色白净,手摇折扇,身穿白衣,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他身后跟着的两个杂役弟子虽然样貌普通,却也奇怪,两人额头之上都有一道疤,只不过一个向左撇,一个向右撇,竟然完美对称,不差丝毫。 他们远远便看见了萧九歌练功形成的元力茧子,也看到了当中的萧九歌。 “嘿!” 刀疤左撇的杂役弟子勃然大怒,当即向前冲出去,喝道:“哪里来的混账东西,竟然敢占据我家公子修行的地方?” 萧九歌豁然睁开双眼,一阵恼火,他刚刚准备冲入聚气一重境,却被这杂役弟子给打搅了。 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自己占据了别人的地方。 他散去功法,元力茧子也同时消失在自然之中,从地上站起,向着走来的少年含笑抱拳,道:“不知这里是师兄修行之地,真是抱歉!” 白衣少年并不答话,只是紧皱双眉,看着的眼神有些厌恶。 萧九歌觉得这少年可能还在恼怒他占据了修行之地,只好再次抱拳表示歉意,然后迈步,准备下山。 “占据了我家公子的修行之地,就这么走了吗?”还是刀疤左撇的那个杂役弟子,伸手挡住萧九歌的去路。 白衣少年脸色很不愉快,目视前方,一言不发。 “我已经道歉了!”萧九歌皱眉,之前惊扰他冲关,他本就有些恼火,现在道歉之后,竟然还被拦住,而且看情况,这件事似乎并不能善了。 “道歉?跪下磕九个响头才是道歉。”刀疤左撇的杂役弟子冷笑。 此时,沉默的白衣少年忽然开口,道:“念你不知,也是初犯,磕三个响头,便算了!” “公子慈悲!” “公子慈悲!” 两个杂役弟子争先恐后地向着白衣少年献媚,纷纷赞颂,看那表情,眼前的少年简直是大慈大善的人,甚至是诸天神佛了。 刀疤左撇的杂役弟子斥责道:“跪下谢恩!” 刀疤右撇的杂役弟子也跟随喝道:“傻愣干吗?跪下!” “你过分了!”萧九歌根本不理会这两个杂役弟子,而是看向白衣少年。 据他昨晚看书了解,这刑峰弟子每个人都分配有自己的练功室,而这白衣少年或许和自己一样,不喜欢在室内修行,所以才在这峰顶的古松下修行。 他觉得这白衣少年应该此前一直在此修行,按照先来后到,所以他才甘愿道歉离开。 “我家公子如此慈悲,你竟然敢说我家公子过分?”刀疤左撇的杂役弟子怒火冲天。 “今日就算公子慈悲,我也要教训你。”刀疤右撇的杂役弟子唾沫星子乱飞。 第一卷 正文 第7章 狠辣手段 刑峰峰顶视野开阔,闲暇时分,许多人都愿意来此,吹吹风,看看云海。 不过,这些人都知道刑峰之顶是那白衣少年专有,都会远远离开那个地方。 两个杂役弟子的呼喝声很快引起一些人注意,他们很快聚集过来,远远看向这里,想知道哪个倒霉鬼惹得那位白衣少年生气。 “嘿,这个人没见过啊,一定是新来的,真是倒霉呀!” “这家伙撞到了二公子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 “这又能怪谁?怪只怪他自己运气不好,冲撞了二公子。” 短短的时间,这里聚集了数十人,不过大多数人都是杂役弟子,只有三两个真正的弟子。 林岳从人群中挤出,看着峰顶这一幕,眼神闪烁不定,有挣扎之色,过了片刻,仿佛终于做出了决定,飞快冲到峰顶,在萧九歌耳旁低语,告诉了他一些情况。 原来这所谓的二公子名叫许浩,之所以如此嚣张跋扈,是因为他有一个很宠他的天才哥哥许风,人称公子风,刑峰一脉四大弟子排行第三。 虽然公子风只是排行第三,而且只是混元秘境二重盘神境的修为,但是没有人质疑他的天才之名,因为他刚刚十八岁。而其他三大弟子已经快三十岁了。 在刑峰弟子心中,公子风会走得很远,远得让他们看不见,所以,谁又敢得罪他十分宠爱的弟弟呢? “公子慈悲,你却不知道感恩,我们兄弟就替你父母教教你如何做人。”两个杂役弟子揉搓着手掌,指关节发出砰砰脆响。 “对,教训教训他,竟然敢和二公子作对。” “年纪不小,却不知感恩,简直是我刑峰的耻辱!” “这人的素质实在太低,做人实在不堪,还请两位师兄赶快出手教育。” 围观的杂役弟子在大声嚷嚷,争先恐后于两人面前表现,在他们眼中跟随二公子的两名杂役弟子虽然只是杂役,但前途不可限量,甚至比一般的刑峰真正弟子都还要有前途。 毕竟他们是二公子的杂役,而二公子的哥哥是公子风! “你们找死!”萧九歌目光寒若冰霜,他没有见过他的母亲,而他的父亲也在他六岁那年失踪,他不容许任何人侮辱他的父母。 “师兄!”林岳感觉到了萧九歌的变化,右手微微虚挡在他的身前,想要劝解他不要冲动。 许浩云淡风轻站在一旁,仿佛事不关己,只是鄙夷地看着这个试图反抗的萧九歌。 刀疤左撇的男子发出阴冷的笑声,道:“还真是没有教养啊!” “死!” 萧九歌怒吼一声,身子扑了出去,散发着凶狠的气息,与先前的文弱木有判若两人,如一只嗜血的猎豹,又如一匹饥饿得豺狼。 他似乎没有招式,也似乎是最纯粹的招式,就是为杀而存在的招式,因为他是在打猎时,从弱肉强食的野兽身上学到的。 一瞬间,两个杂役弟子愣住了,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他们从未感受过如此恐怖的气息,这气息不是境界上的压制,而是让人有一种内心震颤的凶狠和疯狂。 他们想思考,他们想后悔,因为他们觉得这气息太恐怖了。 可是他们已经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后悔! 因为此时萧九歌半蹲在地上,而他们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十分狼狈,不能动弹,脖子像是被野兽的嘴狠狠的咬住一般,那是萧九歌的两只手掌。 “绕……绕了我……求你!”刀疤左撇的杂役弟子声如蚊呐,勉强发声道。 “公子……”刀疤右撇的杂役弟子看向了许浩,想让这个主人救他,可是他绝望了。 “说错话,做错事,终是要付出代价的!” 萧九歌深吸一口气,手掌用力,直接捏碎了两个杂役弟子的咽喉。 他的心脏跳得有些快,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之前他所杀都是顾山中的野兽。 许浩盯着萧九歌,仿佛盯着这世界最为可怕的凶残人物,他的腿在打颤,他的嘴在哆嗦,再也不复先前模样,不再那样云淡风轻,不再那样儒雅风流。 他第一次知道何为恐惧。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杀人,而且还是杀他的杂役。 “这……” 下面的杂役弟子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有人更是狠狠掐了别人一下,以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梦。 第一次杀人,虽然没有鲜血溅射,可萧九歌还是有种想吐的感觉。 “我们走!”萧九歌招呼林岳,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下面的杂役弟子,包括那几个刑峰弟子见萧九歌下来,纷纷如避瘟神一般,让出一条通道。 “你竟然敢动手杀死弟子,等着被宗门治罪吧!”许浩冲萧九歌的背影沉喝。 “自己翻看宗门铁则,杂役弟子肆意侮辱正式弟子是何罪过。”萧九歌冷哼,头也不回,向下走去。 回到先前的院落,萧九歌才知此处名为听雨轩。 主厅之内,圆桌之上再次堆满元果,萧九歌摇头苦笑,随意拿起三个留下,便让林岳出去将剩下的带走,与其他人分吃。 他实在吃不下这么多元果。 他也不习惯吃饭时有人伺候。 “师兄今日太过冲动,可是将许浩得罪不轻啊!”林岳将元果收进一个玉瓶中,恭敬地站在一旁,“他那个心高气傲的护短大哥公子风在外寻找适合自己的元兵,短则半年,迟则一年,便会回归宗门,到那时,必会找你麻烦。” 萧九歌猛然站起,道:“你说什么?” “师弟多嘴了!”林岳想起之前院落的几个主人,连忙低头,不再吭声。 “多嘴的好!”萧九歌笑了,拍着自己的额头,道:“本以为要大费一番周折,既然他要那么久才能回宗门,那就不用费脑子了。” “公子风是刑峰天才,师兄若是想在修行境界后来居上,太难了!”林岳一瞬间就明白萧九歌不用费脑子是什么意思了。 他知道萧九歌是想在半年内超越公子风,但那太难,就算公子风的境界不动,萧九歌想超越他也难,因为那中间差着几个境界。 更何况,公子风是天才,境界又岂会毫无进展?到时,公子风带着适合自己的元兵归来,如虎添翼,萧九歌又如何与公子风相拼? “难,才有挑战性啊!”萧九歌咬了一口元果,道:“所谓天才,不过是被用来踩的,你林岳难道不想将他们踩下去吗?” 林岳身躯微微一震,连忙行礼,带着玉瓶中的元果走出。 出了门,林岳皱眉在想,若是公子风现在在刑峰,萧九歌那费脑子的办法又是什么? 第一卷 正文 第8章 有人挑战 被这件事情一闹,萧九歌也无心情到峰顶修炼,只是待在自己的练功室中看书。 第二天一大早,牛忠又来到听雨轩为他讲解许多修炼常识和修行界的见闻,对于昨天刑峰之巅所发之事丝毫未提,说完便走。 萧九歌拿着一颗元果,边走边吃,吹着清风,迎着朝阳,神采奕然,向着刑峰之巅走去。 林岳也曾劝告,但他不听,按照他的说法,既然公子风已经不会放过他,还在乎再多得罪一番吗? 今日的天气真的很好。 刑峰之巅唯有风声。 萧九歌立在古松的凉荫中,写意地站着,天地元力自然而然地便开始向他汇聚,仿佛他是天地的宠儿,天地元气都愿意亲近与他,为他所用。 天地元力在刑峰之巅弥漫,越聚越多,恍若云海在翻腾。 萧九歌看着身边汇成实质的天地元力心中苦笑,他笑自己摸索出来的功法简直不堪入目。 运转牛忠所传乱世如意法像是在掠夺天地元力。 运转自创功法,却只能看运气,等天地元力撞在自己身上时才能用来修炼。 萧九歌双手掐诀,手指拨动,如梦幻一般,出现一柄由天地元力凝结而成的如意,如意形状初现,上面纹路模糊不清,缓缓上升,一直飘到他的头顶三尺才停住,旋即,又开始慢慢转动。 随着如意的转动,凝结在萧九歌身边的天地元力开始移动,聚于如意周围,形成一道元力柱,透体而入,灌入萧九歌的体内。 虽然萧九歌已经是聚气巅峰的境界,但他之前功法过于简陋,只是将肉身大致熬炼一遍,对于很多细枝末节却是根本照顾不到。 此时,元力如江河,滔滔不绝。 如水到渠成,元力横流处疯狂冲刷,从旧河道溢出,又撕裂出新的河道,漫无目的。 又如千斤巨锤,元力扫过之处,一锤狠过一锤敲打着他的寸寸肉身,不断挤压,不断叠加。 从里到外,身体的每一寸都经历着不一样的感觉,上一刻被撕裂,下一刻又被狠狠砸上一锤,又或者刚刚被元力锤炼过,下一刻又狠狠地被撕裂。 萧九歌满头大汗,痛彻入骨! 他所修是不寻常法。 几乎没有人敢尝试的不寻常法。 他已经十六岁了,他没有时间再循序渐进地修炼,只能用不寻常法。 聚气境本就是锤炼肉身,为跃升混元而筑基。 若不是他已经是聚气巅峰的境界,他不敢尝试这不寻常法,因为他怕自己就算能受得了疼痛,肉身却受不了如此摧残,会直接爆裂。 两个时辰后,已过中午,萧九歌吐出一口浊气,伸展躯体,发现自己竟然缩小半圈,不仅在心中感叹乱世如意法之恐怖,他的肉身本就被锻造一遍,这时再修乱世如意法刚到第三重,竟然又显现出锤炼躯体的成果。 “我什么时候才能去宗主那里修习星辰战体的功法呢?”萧九歌自言自语,对星辰战体的功法念念不忘。 他转身下山,忽然发现许浩就站在峰顶之下不远处,身后站着他从未见过的两个杂役,正用恶狠狠地眼神盯着他。 “从此以后,这里归我!”萧九歌从许浩的身边经过,笑了笑,“你若争,我就打断你的腿。” “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许浩咆哮道。 萧九歌没有回头,没有答话,哈哈大笑,一路直下,徘徊在峰顶其他地方之人为他侧目。 回到听雨轩,萧九歌忽然发现往日热闹的庭院有些太过安静,一路进去,唯有在主厅里见到林岳一人,其他杂役弟子都不见了踪影。 萧九歌笑了笑,道:“今天似乎有些安静啊!” 林岳解释道:“昨日刑峰之顶的事情传开,那些杂役弟子担心引火烧身,便都离开了。” “这样啊!”萧九歌点头,忽然紧紧盯住林岳的眼睛,“那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离开呢?” “我不想一辈子碌碌无为,浪费大好年华!”林岳的眼中有奇异的光芒,恭敬有礼,这是他的答案。 他心中还有一句话未说出,人生啊,有时的确需要赌一次,赢了便一世繁华,输了不过继续碌碌无为。 其实,输了有时会是一抔黄土,只是他不愿去想罢了! 萧九歌似乎很喜欢笑,他又笑了笑,问道:“那些元果呢?” “这……”林岳神情微怔,“已经被他们带走了!” “那些元果是我的,是听雨轩的。” 萧九歌皱眉低头说了一句,似乎是喃喃自语,又似乎是对着眼前的圆桌说的,便径直向练功室走去,他要去那里看书,那里有许多他梦寐以求的书。 他当然想去刑峰之顶惬意地看书,可他看书的速度实在太快,别人看书是一页一页看,一本一本看,他是一本一本看,一摞一摞看。 他不可能将一堆书搬来搬去,只要委屈自己在练功室内看书。 林岳站着一动不动,直到萧九歌的背影消失,他才出了一口长气,他微微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那里全部是汗液。 “父亲母亲,我觉得这次是对了,你们等着我,我一定会回去为你们讨个公道。”林岳在心里默念,默默地将桌子上剩下的元果收进随身携带的玉瓶之中。 整整一个下午,刑峰上的杂役弟子都乱成了一锅粥。 上午在向其他杂役弟子炫耀自己拥有许多元果的十二个杂役弟子被人打伤,拿走元果,扔在了通往刑峰之顶的小径上。 起初还有人打抱不平,等后来他们弄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闭口无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须知,听雨轩的那位可是敢杀二公子杂役的主。 此后,萧九歌的生活一如这两天般规律,听牛忠说法解惑,修炼看书,补充自己的知识。 无论是刑峰之顶所生之事,还是去宗主那里修习功法之事,牛忠都没有提,每天来教导一番,便直接离去。 一段时间内,刑峰之顶又恢复了安宁,许浩也没有再出现,萧九歌也乐得清静。 直到第七天正午,萧九歌将乱世如意法修到第四层时,一大群人围住了刑峰之顶,这些人有刑峰弟子,也有杂役弟子。 许浩就站在这群人正中,显然是领袖人物。 “我是不是每到中午就会时运不畅呢?”这些人显然是来找麻烦的,萧九歌抬眼望了望刺眼的太阳星,在心中嘀咕。 他慢步走向人群,正对许浩站定,微微一笑,调侃道:“二公子巡游刑峰,需要这么多人保驾护航?” 萧九歌实在太过嚣张,众人心中恼怒,脸色不太自然,但他们只能忍着。 他们人数众多,若是群起而攻,萧九歌必定是挡不住的,然而萧九歌的凶狠他们是知道的,一旦交手,以萧九歌直接分生死的手段,他们很可能也会被拼死几个,他们都是青春大好年华,他们都不想死,所以他们都不愿意出手。 所以,他们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方式。 “这些师兄弟都是来挑战你的,你敢接受挑战吗?”许浩冷哼。 挑战,这便是他们选择的折中方式,挑战毕竟还算是温和的方式,萧九歌不好直接下杀手。 而他们的目的便是每天挑战萧九歌,拖延萧九歌的修炼进度,将他留在聚气境巅峰,等他们自己进入混元境之后,便可直接将萧九歌镇杀。 萧九歌扫视这群人,惊讶道:“这么多人挑战我?” “你不会是不敢接受吧?”许浩冷笑。 萧九歌笑眯眯地道:“我当然敢,我现在就接受。” 众多弟子觉得萧九歌的反应太不正常,他们这么多人挑战一个人本就不正常,那么欣然接受的那个人必定更不正常。 许浩张大了嘴巴,不知该如何向下接话。 他还有许多话说。他和他们已经演练了许多次,用来应对萧九歌不同的反应。 可是,唯独萧九歌会直接爽快答应这种情景他们没有想到。 “答应就好!”愣了半天,许浩才憋出一句,一句很没有水平的话。 第一卷 正文 第9章 多谢诸位师兄 虽是春季,刑峰之顶的太阳已经是火辣辣了! “不过……”萧九歌的尾音拖得很长。 “难道你想反悔?”许浩的嗓门很大,语速很急,他真的担心计划落空。 萧九歌道:“当然不是反悔。” 许浩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若是萧九歌拒绝,他们的计划失败,他们也只能忍着,等公子风回来,再作处理,毕竟他们每人愿意和萧九歌拼命。 萧九歌继续道:“可我不能随便接受挑战,想挑战,每人一斤元液。” 元液是天地元力凝结成的液体,自然生成,极为纯净,蕴含着十分庞大的力量,比直接从天地中吸取元力修炼要方便得多,快速的多。 “你……”许浩十分愤怒,刑峰弟子每人每月仅能获得一斤元液。 其他人眼光如刀,要把萧九歌的身躯撕裂,要知道他们整整一年才能获得十二斤元液呀,萧九歌竟然开口便是一个月的量。 可是,让他们就此放弃挑战又不甘心。 “你什么你?没有元液,挑战之事免谈。”萧九歌笑得十分灿烂,与许浩错身而过,“明天我就在此地,想挑战,记得带足元液,本人概不赊账。” 众人望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洁白的牙齿在太阳下寒光闪闪。 这件事如悬崖上的一块巨石忽然坠入了平静的深潭,在刑峰弟子间掀起一阵风波,挑战需要一斤元液的条件,更是让许多人咒骂萧九歌无耻,开刑峰未有之坏例,甚至给整个丹心宗创出一个不良示范。 对于挑战之事,萧九歌并不在意,只是交代让林岳明早与他一起上刑峰之顶。 第二天清晨,听雨轩前,牛忠和萧九歌望着云海,并肩而立。 “该教的,不该教的,都教了,明天开始我就不来了,以后如果碰到什么难题,可到落尘居找我。”牛忠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终于可以睡个大头觉了。” “师父辛苦!”萧九歌行礼道。 “你也辛苦!”牛忠身已在半空中,不停地打哈欠,摆摆手消失无踪,落到了刑峰上的一个地方。 “老家伙呀,这么高的修为也需要睡觉吗?” 萧九歌仰望着牛忠消失的地方,唯有白云悠悠,嘴里嘟囔了一句。 刚出听雨轩院门的林岳脚下一个趔趄,望着萧九歌的背影充满崇拜,觉得这萧师兄真是英明神武,敢在背后嘀咕师门长辈,说自己师父是老家伙。 要知道师门长辈都功参造化,一念动,刑峰一切无所遁形。虽然这些长辈并不会经常外放神念,然而凡事总有例外,万一哪位长辈一时兴起想看看刑峰,他们在背后对长辈不敬,若被神念捕捉到,肯定要受到严惩。 这时,萧九歌忽然也是脚下一个趔趄,因为牛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混蛋小子,人若是没有一个爱好,岂非很无趣?老家伙我的爱好就是睡觉,你有意见?” 牛忠对“老家伙”这三个字咬得很重。 早晨的阳光暖暖的,萧九歌却一时间觉得有些寒冷,回身从林岳手里接过一个元果,掩饰自己的尴尬,问道:“他能听到我说话?” “神念外放!”林岳低声说了四个字。 林岳心中在笑,原来萧师兄并不是自己想象得那么“英明神武”,只是来刑峰时日尚短,不知刑峰长辈们偶尔喜欢神念外放。 “闲来无事就神念外放,恶趣味啊,寂寞成灾啊!”萧九歌嘟囔,对空长叹。 围绕落尘居的数座建筑内,几个正襟危坐的须发皆白老者同时跌倒在地,目视着听雨轩的方向,吹胡子瞪眼睛。 此时,林岳忽然又觉得这位萧师兄真的是“英明神武”。 刑峰之上,春意盎然。 绝壁悬崖上,偶尔有小草探出,一点绿意,生机勃勃,院后斜坡之上,一簇簇嫩嫩的绿色,展示着生命的美好。 阳光正好,小风微凉。 春天,果真是让人迷醉的季节。 萧九歌盘膝在古松下,正对萧王峰的方向,吞吐天地元力。 林岳在峰顶之下二十丈开外,手拿滑如羊脂的玉瓶安静地站着,脚下草地上横着一条深灰色的破布,破布之上堆满了元果。 许浩等人也开始快速集结。 “想要挑战的诸位师兄,请了!”林岳捧着玉瓶走到许浩跟前,恭敬地行礼。 他的意思很明显,要挑战,先交出元液。 众人虽不情愿,但为依计而行对付萧九歌,只得每人交出一斤元液。 最终,林岳一共收到三十一斤元液,这相当让人眼红,差不多相当于别人三年能获得的元液了。当然,他们现在都还是聚气境界,破入混元境后,可领取更多元液,那就另当别论了。 “萧师兄说了,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些元果都是送给诸位师兄的。”林岳收起玉瓶,向后退了很远,指着破布上的一堆元果,“诸位师兄可自行分配。” 众人大怒,元果能和元液相提并论吗?若元液是皓月之光,那元果只是莹莹之火。 这显然是萧九歌对他们的一种羞辱。 林岳见众人情绪沸腾,继续后退,皱眉思考,不知那句话当说不当说,面对众人的唾沫星子,停了片刻,他最后还是说了:“诸位师兄,萧师兄说不想浪费时间,只有打败我,才有资格挑战他。” “你算什么东西?” “不过区区一个杂役弟子。” “你连传话的资格都没有,去叫萧九歌滚下来。” 许浩还算冷静,阴冷的眸子一直盯着古松下的萧九歌。他背后的人早已是民怨沸腾,纷纷斥责林岳。 林岳也不恼怒,笑容满面,十分恭敬,又行礼道:“萧师兄又说了,若是直接挑战他,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生死有命!” 一群人默然,谁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今天我来!”在许浩的示意下,一个留着偏见长发的阴鸷男子走了出来,要挑战林岳。 林岳恭敬行礼,然后直接扑了过去。 这些弟子都是刑峰正式弟子,在他们看来,拿下一个杂役弟子本就是手到擒来,对于林岳和阴鸷男子的一战根本不关心。 他们都盯着古松下那个看似文弱的少年,在心中咒骂,想用目光讲他杀死。 有时候,结果总是出人意料。 这场比试持续时间很长,持续了一刻多钟,林岳满身鲜血摇摇晃晃站在那里,向着地上恭敬地行礼。 地上躺着昏迷的阴鸷男子。 众人吩咐跟随而来的杂役弟子抬走阴鸷男子,纷纷抱怨阴鸷男子太大意,竟然败在杂役弟子手中,导致今天的计划搁浅。 他们觉得,一切都是因为大意和运气,阴鸷男子太过大意,林岳运气太好,否则,一个杂役弟子如何击败正式弟子? 然而,第二天的结果,又是出乎他们意料,林岳伤得很惨,可最终还是赢了。 …… “轰!” 第七天,林岳将对手击飞,又是一副惨烈的模样,但他又一次击败了对手。 许浩带来的人恨欲狂,整整七天,根本不能和萧九歌交手,谈何拖延他的修炼? 而且更可能是在帮助他修炼,因为古松下的那个人面前正摆放着一个玉瓶,元液从其中被吸出,纷纷汇聚在他的头顶三尺处的如意之下,灌入到他的体内。 “靠!” “擦!” “奶奶的!” 一群人先前还克制,现在终于忍受不了,纷纷破口大骂。 他们现在明白了,他们是被萧九歌给坑了,收走了他们每人一斤元液,到头来却不能实施他们想要的拖延计划。 他们同时也明白了一件事,有时候杂役弟子也疯狂,可击败那么多正式弟子。 他们在心中咒骂,希望萧九歌练功出错,一下子把自己练死。 然而,他们也只是想想罢了,因为萧九歌站了起来,笑容十分灿烂,正在和他们摆手打招呼,大声道:“诸位师兄,中午好!” 接着萧九歌又向他们恭敬行礼,那姿势别提有多恭敬了,道:“多谢诸位师兄的元液,不然,师弟我重修乱世如意法还不能这么快到第五层境界。” “噗!”众人有种吐血的冲动。 这么多年,刑峰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号人物。 林岳擦汗,连忙向萧九歌的方向退去,生怕这些人盛怒之下拿他出气。 落尘居,牛忠躺在榻上哈哈大笑。 太平峰草舍内,苍云将刚饮入口中的茶喷了出去。 第一卷 正文 第10章 晋升混元境 一个月后,林岳以杂役弟子身份在刑峰弟子间成名,引起轩然大波,因为他连续接受包括许浩在内的三十一挑战,未逢一败。 刑峰直接将他晋升为正式弟子,从此有了刑峰弟子的身份。 摆脱了杂役弟子的身份,林岳又做了一个让人不解的举动,他要留在听雨轩,继续充当萧九歌的杂役。 而萧九歌坑了许浩等人三十一元液的“光辉事迹”也在广为流传,被冠上了刑峰第一无耻之徒的头衔。 大家集体认为,他以“九歌”为名,简直侮辱了“九歌”之意。 萧九歌盘膝坐在练功室内,如缩水一般,比一个月前整整小了一号,看上去颇为精致,这是修炼乱世如意法再次将肉身熬炼捶打的缘故。 不过令人奇异的是,他那件白色麻衣长袍和腰间的泛清色玉带竟然非常合身,丝毫不觉得宽大。 练功室有阵法运转,自动吸收元力,其间的元力几乎浓郁得化不开,若不是元液乃天地自然生成,几乎凝结为元液。 萧九歌的面前还摆放着那只存放元液的玉瓶。 他的体内丹田处,有一柄如意转动,在它上方形成一处金色的漩涡,缓缓转动,一身元力都在流动,向着丹田,被那金色漩涡汲取。 萧九歌的头顶也有一柄如意,上面有模糊的祥云图案,将练功室内浓郁得元气聚集在下方,形成元力柱,徐徐灌入到他的体内。 七天前,他便将乱世如意法修炼到聚气巅峰。这七天他一直在调整自己的状态,终于决定,今日破如混元境。 无尽的元力融入体内,化成咆哮的洪流,湍急无比,激起一个又一个浪花,拍打着他的经脉,想要击穿而去,不想被束缚。 萧九歌运转乱世如意法不断地将天地元力送入丹田金色的旋涡之中。 金色的旋涡如之前一般缓缓转动,大量的元力融入其中,只是激起一点儿涟漪,就很快被融入其中,不断有升腾的雾气出现。 他的丹田变得迷迷茫茫,朦朦胧胧,看不清楚,看不透彻。 他的气息也在不断变得强大。 练功室内浓郁得元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少,渐渐稀薄,直至透明。 大量的元力被金色旋涡融合吞噬,释放出金色的雾气,朦胧中很刺眼。 这些金色的雾气越聚越多,不断压缩,从初始的朦胧,到现在变得混混沌沌,便若鸡子一般,恍若开天之前。 “这便是混元一重混沌境吗?” 萧九歌睁开双眼,隔空向前拍出一掌,在练功室的墙壁之上留下一个深有寸许的掌印。 练功室有阵法守护,极其坚固,若是别人知道萧九歌刚入混元一重混沌境,随意一掌便可在练功室内留下掌印,定然非常震惊。 “怎么回事?”萧九歌斜眼向自己头顶看去,发现那柄如意还没有散去。 接着,他内视,惊讶发现那一柄如意也没有散去,正托举着丹田内的混沌。 “呃……” 练功室的屋顶直接炸裂,萧九歌还未作出反应,一道闪电已经降临,轰然劈在他头顶的那柄如意之上。 接着萧九歌就觉得有一股恐怖的力量透体而入,直接在他的体内穿过,击在丹田中的如意之上。 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响起,两柄如意先后碎裂,碎成粉末。 头顶如意碎裂而成的粉末飘落而下,覆盖在他的体表,缓缓融入。 丹田如意碎裂成的粉末在体内扩散,渗入五脏六腑,透入骨骼骨髓。 萧九歌能够感觉得到,随着两柄如意化成的精华粉末融合速度加快,他的肉身也在不断变强,他的每一个细胞都似乎充满着爆炸性的力量。 此时此刻,刑峰之上非常热闹,有人欢喜,有人有忧。 一道晴天霹雳响起,一道闪电从天空降下,直接将听雨轩的练功室的屋顶炸裂,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刑峰,刑峰长老前辈们都默然不语,陪着牛忠喝茶聊天。 大量的弟子涌来,将听雨轩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和许浩一起的那三十一个弟子都来了,他们欣喜若狂,练功室屋顶都炸裂了,萧九歌不死也应该废掉了,正是他们寻仇的好时机。 “感谢天!” “感谢地!” “感谢命运让它们相遇!” 许浩等弟子仰望蓝天,痛哭流涕,觉得这是命运让闪电和萧九歌相遇,并赐给它们报仇的机会。 他们向着听雨轩走去,叫嚣着,死了要鞭尸,活着要让萧九歌做奴隶。 “你们不能进入听雨轩!”林岳脸若冰霜,手中长剑寒光四射。 “哟,这不是萧九歌养得那条狗吗?”有人哈哈大笑。 “兄弟不要这样说人家,人家可是和我们一样都是刑峰弟子。”有人貌似劝解,实则在嘲讽。 “刑峰之上有自甘堕落,降低身份给别人做杂役吗?说是刑峰弟子,他也配和我们为伍?”有弟子冷哼,鼻音很重,满是不屑。 林岳忽然笑了,他跟随萧九歌时间长了,也喜欢学着萧九歌笑,所以他笑了,笑得很开心,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所有人都被笑得莫名其妙,不知为何。 林岳终于不笑了,可嘴角还有一丝微笑,他认为这样最像萧九歌,举起手中长剑,点指众人,长叹道:“一群手下败将!” 围观的刑峰弟子和杂役弟子一片哗然。 许浩等人怒不可遏,这分明是在打他们的脸,不约而同出手,全都呼啸着出拳,用最野蛮的打架方式,举起拳头,砸向林岳。 一时间,听雨轩前,阴风怒号,小雨淅淅,大雨倾盆,青光闪烁,闷雷阵阵,雪花飘飘,各种各样的厮打之术被运用起来,齐齐轰向林岳。 人数太多,林岳虽奋力抵挡,却是瞬间长剑段段碎裂,他的整个人也被扔在空中,又被轰了几次,才重重地摔落到数丈开外。 林岳的一身褐色短也成了布条,勉强挂在身上,嘴和鼻子不断有血在流淌。 许浩等弟子对林岳的恼恨仅次于萧九歌,先前有萧九歌撑腰,他们才不敢对付林岳,现在练功室被晴空闪电所霹,萧九歌生死未卜,他们立刻将积压已久的怒火向林岳释放出来。 趁他病要他命! 接着,他们哈哈大笑上前,嘲讽林岳,叫嚷先杀林岳,再鞭尸萧九歌。 “你们胆子的很大!” 一声叹息传来,一道巨大的金色手掌从天而降,覆盖住了听雨轩的整个前院,猛然向下镇压,许浩等三十一个刑峰弟子怒吼,纷纷出招迎向空中,只是毫无作用,仿佛冬雪遇见了太阳星,瞬间气化消失。 在他们的面前,一个身穿白色麻衣长袍的少年负手而立,正是萧九歌! 萧九歌还活着?而且破入了混元一重混沌境! 听雨轩外,围观的弟子鸦雀无声,震惊异常。 许浩等三十一个弟子齐齐跪在地上,动弹不得,面如土灰。 萧九歌问道:“死不了吧?” 林岳回答道:“死不了!” “死不了就好。”萧九歌点头,又望向跪了一地的许浩等人,挑眉道:“宗门铁则不禁止弟子相互厮杀,你们觉得,你们能继续活下去吗?” “萧师兄,饶命啊,哇……” 所有人感觉得到萧九歌语气中杀意弥漫,跪在中间的一个模样白净的清秀少年竟然一下子哭出声来。 第一卷 正文 第11章 一大笔横财 刑峰落尘居内,茶水的热气在升腾。 六七个白胡子老者死死地盯住牛忠。 牛忠用一个淡绿色茶杯挡在自己的脸前,只露出一双眼睛,尴尬地道:“话说那年,我无缘无故一直打喷嚏,便随手在宗门铁则上撕了一页纸擦鼻子,然后……然后谁知道正是禁止弟子私下厮杀那页,结果我还没来得及补上,就被印成了无数副本下发给了各脉弟子。” “上次印发宗门铁则,是在一百年前!”一群老者凶狠异常,要杀人。 “我明天就补!”牛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下茶杯,拿起茶壶,为各位老者倒茶,“冷静,冷静,喝茶,喝茶!” 听雨轩内,林岳已经坐起,吞下一颗丹药,正在疗伤。 跪了一地的三十一个弟子中,已经有十三个弟子吓得哇哇大哭,许浩虽没哭出声响,却也泪流满面,像个泪人儿似的。 午时的阳光虽好,却有些火辣。 萧九歌仰望天空,摇头叹息道:“又是午时!” “师兄大人有大量,求师兄不要和我等小人一般见识。”萧九歌撤去了压制他们的力量,有弟子立刻拜倒,以头撞地,祈求原谅。 “我们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师兄还是饶了我们吧!”有人瘫坐地在上,在扇自己耳光。 “我们只是一群废物。”有人有样学样,也开始自扇耳光。 一时间,听雨轩的前院,耳光声竟然此起彼伏,到后来,竟然一浪高过一浪,大家都奋起直追,生怕被身边的耳光声超越。 “停!”萧九歌沉喝,将一只玉瓶端在手心,道:“想要活命,一人六斤元液。” 跪在地上的人一阵抽搐,每人每月只有一斤元液,他们平时修炼都是省吃俭用,不敢浪费,这么多年下来,并没有积攒多少,先前每人都已经交给萧九歌一斤元液了,这时如果再上交六斤,这么多年的家底就要空了。 可是,什么最重要?当然是命! 他们心中还在庆幸,幸亏这位师兄喜欢元液,并不想大开杀戒,否则,他们估计早就一命呜呼了。 萧九歌手中的玉瓶飞了出去,飞到最先哇哇大哭的弟子身前,那弟子接过玉瓶,不知又从哪里摸出一只一模一样的玉瓶,对准瓶口,将自己瓶中的元液不断倒出,一共倒出七斤多元液,直到再也倒不出来,才停止。 他实在害怕得要死,现在根本不在乎元液,多多益善。 一人做出榜样,其他人自然争先恐后,纷纷将自己多年积攒的元液全部倒入萧九歌的玉瓶之中。 一群弟子动作细致而迅捷,杂乱而有序,萧九歌颇为惊叹,觉得果然凡事都要有动力,才能让人将事情完满地做好。 短短片刻,三十个弟子全都将元液倒入其中,最后又交到起初拿到玉瓶的那个弟子手中,那弟子站在原地,双手持玉瓶,恭敬站立。 许浩先前自持身份,认为自己是公子风之弟,当然与众不同,必须显示自己的风度,所以也不着急,这时才慢悠悠转身,准备给萧九歌的玉瓶中倒入元液。 他觉得自己动作优雅,风度翩翩,绝不会丢了公子风和自己的面子。 “许浩,你要用六十斤元液和一件储物之宝换命。”萧九歌冷哼,招手将玉瓶收回。 许浩转身,只转了一半,亲眼看着玉瓶擦着自己的鼻尖飞过,一瞬间,他感觉脑中在嗡嗡作响。 那个优雅的转身,如一个莫大的讽刺。 “一个狐假虎威的家伙,这次踢在铁板上了吧?” “他其实不算狐假虎威,他哪里算得上狐狸,他压根儿就没有脑子。” 听雨轩外,远远的有声音传来,众人议论纷纷,并无多少人同情许浩,齐齐在幸灾乐祸。 许浩听来,并不觉得脸红,他也没时间脸红,他只是在害怕,因为他只有二十多斤元液,储物之宝倒是有一个,这些都是他那个哥哥送给他的。 “这是储物之宝。”许浩转身跪下,解下腰间墨绿色玉带,高高举过头顶,心惊胆战,等候萧九歌处置,玉带中存放着其他的物品却也不敢取出来了。 萧九歌将玉带拿在手中,冷然问道:“元液呢?” “我只有二十多斤元液……”许浩说不下去,想起自己的那两个杂役死去时的模样,哇一声哭了出来,磕头如捣蒜,含糊不清地求萧九歌大发慈悲。 过了好一会儿,许浩额头上已经血肉模糊。 萧九歌才淡淡地道:“够了,本人慈悲,允许你欠账,不过要立下字据,并且写明利息由本人来定。” 许浩欣喜若狂,热泪纵横,连忙再拜,高呼萧九歌大慈大悲。 听雨轩外的许多刑峰弟子和杂役弟子同时在心中一叹,想起一个多月前,在刑峰之顶,许浩慈悲为怀,让萧九歌只磕三个响头的情景,也不知错过今日,许浩再回想起此时此刻,又作如何想法? 众人目光注视下,许浩高兴地立下字据:今刑峰弟子、许风之弟许浩欠刑峰弟子萧九歌师兄元液三十三斤,利息由萧九歌师兄决定。 签字按下手印之后,在萧九歌的同意下,许浩等三十一个弟子陆续从听雨轩离去。他们中许多人的脸通红,留着清晰的指印,但他们丝毫不觉得疼痛,眼里饱含幸福的泪水,为活下来而感动。 拿着玉瓶轻轻摇晃,萧九歌讶然发现,竟然足足有二百二十三斤元液,混元境弟子一年也只能从宗门获得一百八十斤元液而已,真是幸福来得太过突然,让他有种想笑得冲动。 他果然笑了,笑得合不拢嘴。 看热闹的弟子渐渐散去,看着萧九歌手中的玉瓶羡慕无比。 林岳已经疗伤完毕,站了起来,只是苍白的脸上还有血渍,看起来十分狼狈。 萧九歌看着他很满意,点头道:“挨了三十多天打,还是有效果的!” 林岳苦笑,刑峰之顶被挑战,萧九歌要他先学会挨打,再慢慢寻找破敌之法,他一一照做了,所以每次胜利都那么惨烈。若不是学了三十一次挨打,可以最大降低受伤程度,也许这次就算性命能保住,修为却是要尽废了。 “玉带自己留着用吧!”萧九歌将玉带递了过去,林岳想要拒绝,萧九歌阻止了他,“我现在是混沌境弟子,宗门会有很多奖励。” 林岳知道萧九歌说的是事实,便接过了腰带,紧紧地握在手中,心中追随萧九歌的心更加坚定。 萧九歌缓步走出院门,安静地站在悬崖边,望着翻滚的云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终于突破了聚气巅峰,步入混沌境,在那道莫名其妙地闪电下成为粉末的两柄如意更是将他的肉身提升到混元秘境二重盘神境。 境界越高,越能感受得到修士蕴藏的恐怖力量,可越是如此,他越觉得他父亲距离他越远,他忽然觉得,以他现在的实力和见识,根本无法揣度他的父亲当年到底有多强。 萧九歌的目光透过云海,看向萧王峰,他心底总有一种感觉,将来一定会与萧王峰一脉有大的纠葛。 他也觉得奇怪,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可是每次看到萧王峰时,便会有这种感觉。他也只好笑笑,认为自己多想了。 也许是这一个多月有太多热闹,也许是这一个多月修炼的太过紧张,萧九歌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一直站到月上当空,华光满地。 当晚,牛忠将他带到了太平峰草舍前! 第一卷 正文 第12章 月下讲道 太平峰上几乎没有建筑,人很少,十分清静。 草舍前十分明亮,分不清是月华,还是星光。 “拜见师父!”萧九歌行大礼,神情肃穆,整理衣冠,庄重拜倒。 “起来吧!”苍云轻轻点头,像是一位得到的老神仙。 月下,微风浮动周围古树,横斜在地上留下摇晃的影子,一个白袍少年恭敬有礼,一个青衣老者慈善和蔼,星辉安逸地落在他们身上,形成一副十分有意境的古峰月下见师图。 美丽的图画被一个粗鲁的嗓音撕碎,撕成粉碎。 “你个小混蛋,在背后说我老家伙,说我寂寞成灾,现在装什么尊师重道?”牛忠在萧九歌的后脑拍了一记,破口大骂。 接着,他又点着苍云的鼻尖,冷笑道:“你个老混蛋,一夜之间来回狂奔六万里,就是为了偷看八卦妙安师太和乱来大和尚在玉池山月下的幽会过程,现在装什么师道尊严?” 萧九歌眨了眨眼,觉得很尴尬! 苍云摸了摸鼻子,觉得很尴尬! 顶着如棺材一般木屋的柏树也不摇动了,悬崖边松树上如鸟笼一般的竹楼也不晃动了。 苍云捋着胡须,干笑道:“难怪我们有师徒缘分,原来我们都是性情中人。” 牛忠道:“呵呵!” 萧九歌无言:“……” 一时间,太平峰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风中树叶的碰撞声沙沙作响,偶尔有干枯的树枝掉落林间,噼啪有声,那柏树又摇动起来,顶着的木屋似乎随时会倾覆,悬崖上的松树依旧岿然不动,挂在上面的竹楼又开始轻轻飘荡。 苍云手臂一挥,空阔的土地上出现一张雕刻痕迹粗糙的圆形石桌,又出现两个圆圆的石墩,示意牛忠和萧九歌坐下。自己来到石桌另一侧,向后缓缓躺下,当身体倒下的幅度快与石桌持平时,他的身下忽然出现了一张摇摇椅。 “老家伙赶快将你珍藏的茶叶泡上一壶。” 苍云悠然躺在摇摇椅上,轻轻摇动,道:“月光如此好,正是品茶时!” 牛忠冷哼,黑着脸默不作声,一把无盖石壶静静漂浮在石桌上方,距离桌面三寸距离,只见他在虚空中随手抓取,一股弥漫着青草和鲜花味道的清水注入到石壶之中,接着他食指微弹,一朵火焰跟着那一股清水跳入石湖当中。 顷刻间,石壶中便有扑通、扑通的响声传出,水竟然开了。 牛忠把茶叶拿出,想要放入壶中,却被苍云惊呼一声‘浪费’截住,自行摸出三只墨绿色的纯色茶杯,接着他又忙了半天,手法灵动多变,经历了多道工序,才斟满三杯茶。 “饮一杯好茗,教一个高徒,真是得意的人生啊!”苍云双手紧握茶杯,放在鼻子前,深深地吸了一口,躺在椅子上又开始缓缓摇动起来。 “狗屁不通!”牛忠冷哼,不屑苍云乱用词。 苍云不理会他,在得意地笑,自顾自说。 在遥远的传说当中,星辰战体崛起,横推一切,世间无敌,大成时,可与仙战。 然而最无情是岁月,如此辉煌的巅峰终究也消失不见,上古之后,星辰战体几乎不现于人间,偶尔有,也是残缺不全,不是真正的星辰战体,一生也只能碌碌,与寻常修士并无不同。 终于,星辰战体自己的功法也消失在漫漫时间长河中。 牛忠“嗖”地一下从石墩上弹起,怒道:“原来你之前都是吹牛,原来你也不知道星辰战体的修行功法。” “从小到大,我讲的都是星辰战体的传说,何时谈过星辰战体的功法?”苍云挑眉。 “你……”牛忠气结,但是他知道苍云说的是事实。 不过,此时最郁闷的是萧九歌,他从牛忠口中得知星辰战体多么厉害,多么无敌,这也让他一个多月来日夜期盼要来太平峰随苍云修习星辰战体的无敌法,谁知一遭梦碎,是如此结果。 原来星辰战体的无敌早已只是传说罢了。 萧九歌心中默默一叹,表情有些落寞。 苍云放下茶杯,从摇摇椅上站起,仰望着满天繁星,难得一次的严肃,轻轻叹道:“修行的路上,走到世间的绝顶,哪一个又是弱者?” “没有无敌的体质,只有无敌的心!” “没有无敌的功法,只有无敌的人!” “仙人,仙人,从何而来?不过是凡人在修行的路上走到了绝颠,才可俯瞰世间。” “何况你是上古之后少有的完整星辰战体,肉身比寻常人强横太多,注定要站在最强者之列,到那时,你大可走自己的路,创自己的法,又何必计较有没有星辰战体传承的功法?” 苍云的声音沧桑而浑厚,不能说动听,却很容易让人信服! 牛忠也默默地听着,难得有一次不和苍云针锋相对。 “师父,对不起!”萧九歌早就站了起来,满脸惭色。 萧九歌才刚刚满十六岁,就算读书再多,悟性再高,毕竟缺乏了历练和经验,有些东西他想不到想不透彻,有时候需要人点拨一二的。 苍云虽未教他任何功法,却给了他一颗修行路上勇猛精进的无敌心! 苍云看着萧九歌的模样,哈哈笑道:“星辰战体的功法倒也不是完全断绝了传承,有些恐怖的秘术已经烙印在了血脉当中,随着以后境界的突破,一切奥秘需要你自己慢慢体会发现了。” 萧九歌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他的眼光和心境虽不再拘泥功法,他毕竟是星辰战体,听到自己一脉还有恐怖大术传承在血脉中,自然极为高兴。 苍云继续道:“有强大的功法总是好的,在通往绝颠的路上,可以走得顺利些,不那么艰难。以后,有好的功法还是要争一争的。” 牛忠点头,也嘱托道:“对,还是要争一争的。” 这一夜,虽无传法,却对萧九歌以后的修行影响最大。 这一夜,漫天繁星,月华如水,太平峰上一少二老,谈古论今。 这一夜,萧九歌十六岁! “两位师父,我们丹心宗混元境最强大的功法是什么?”月下的萧九歌颇有几分卓尔不群之意,只是被那谄媚的笑破坏了。 牛忠瞥了一眼萧九歌,对苍云说道:“老混蛋,我这么觉得这小混蛋的笑和你一样贱呢?” “滚蛋!”苍云吹胡子,袖子一挥将萧九歌抽得飞了出去。 “是你们让我争一争的呀……”在空中,萧九歌高呼,却被灌入一口风,现在他只有一个念头:“自己摔下去时,千万不要被人发现。” 第一卷 正文 第13章 瞬时一梦 有时或许是运气使然,越是担心,越是发生。 萧九歌张牙舞爪从天上坠落,正面朝下,恰好掉在听雨轩前院,顿时尘土飞扬。 他呻吟一声,双手撑地,挣扎坐起,四肢稍微活动,出现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只觉得全身骨头如碎掉一般,痛楚难当,这多亏他是星辰战体,肉身太过强大,换其他同境界弟子,早已摔成肉饼。 “老家伙……” 萧九歌用力地甩了甩头发,又吐出一口泥土,咒骂了一句苍云,当即怔住了。 有时或许是运气使然,越是担心,越是发生。 林岳坐在偏房门前的花坛上,正一脸错愕地望着他,手中元果在嘴里塞着,似乎忘记吃了,呆呆地咬着不放。 如此狼狈的一幕,简直有损自己光辉形象,萧九歌真的有一种杀人灭口的冲动。 林岳见萧九歌眼神不善,猛然咬下口中元果,鼓动腮帮很嚼,仰望夜空,含糊不清地叹道:“今晚的夜色真美啊。” “美个屁。”萧九歌心中冷哼,迅速爬起,一蹦一跳,一瘸一拐冲向了自己的卧房。 他并没有受伤,苍云掌握得分寸恰好,只是让他疼痛一番,等到了卧房,躺在床上时,那种痛感便已经基本消失。 “糟糕!”萧九歌猛然坐起,拳头狠狠砸在床上,“竟然忘记问被雷劈的事情了!两个老家伙也真是的,我不问,你们竟然也不说。” 他摇摇头再次躺下,双手枕在脑后,回想今晚听两个老家伙的谈话,觉得获益良多,特别是苍云告诉他什么才是真正的无敌,那是对于还不完全成熟的他最有意义的一次教导。 萧九歌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情,他这个星辰战体可能与山河峰一夜的奇异经历有关,似乎是后天铸就,而非天生,那么他的血脉中很可能没有蕴藏着星辰战体一脉的恐怖大术,顿时,他变得郁闷无比。 “没有无敌的功法,只有无敌的人和无敌的心。” 萧九歌从心里安慰自己,慢慢地,竟然睡着了。 这或许是他境界达到聚气巅峰境界之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睡觉,他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他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朦朦胧胧中,一道颀长的身影,安静地站在那里,身着宽松的黑色长袍,那长袍如垂在他身上一般,动也不动,静幽极了,黑袍覆在身上,周遭的光都消失了,仿佛,本该就是黑夜。 他站在那里,孤傲绝世。 他黑衣垂垂,冷若冰霜,仿佛冷酷无情。 忽然,一滴泪落下,那个人还是安静地站着,可萧九歌却在一瞬间仿佛觉得距离那个人好远,而且还在不断远离,只是无论多远,那个模糊的身影依旧在。 萧九歌从梦中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了,他轻触脸庞,那里有泪水滑过的痕迹,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痛楚,一如山河峰那个奇异的夜晚,在镜面巨石里听到那个呢喃的声音时。 那时,他心中也是莫名一痛。 萧九歌知道,这一切都应该和山河峰那晚有关,便不再去想,想不通透还一直去想,势必会影响自己的修行,他相信,有些事情他不了解,只是因为他境界低,见闻少,或许将来等到他走到更高地步,便会明白。 “睡觉真的很美妙。” 萧九歌笑了笑,冲了出去,一路狂奔,直接撞进了落尘居。落尘居不大,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院子,种了两棵树,一棵一丈多高的青松,一棵正花开满枝头的桃树。 桃花开得正艳,正美,正芬芳,树下一张躺椅,牛忠长老睡得正香、正甜,比桃花还要香,还要甜。 “真会享受。” 萧九歌挑眉,并没有打扰牛忠长老的美梦,径直走到桃树下,依着树根坐在地上,透过簇簇粉红色缝隙间,任由一丝暖暖的阳光轻轻盖在身上,他竟然就那般睡着了。 嘴角挂着一抹浅笑,最本真的笑,或许在梦中,他又回到了槐树村的春天里吧! 等到中午时分,萧九歌醒来时,牛忠长老回望一眼,嘿然笑道:“你小子睡得够香啊,是不是准备和我老头子培养同一个兴趣爱好啊?” “切!”萧九歌站起,落在身上的数朵花瓣掉在地上,“我是看你正和周公喝茶,不好意思打搅你。” “哟!有进步,竟然也知道尊师重道了。”牛忠长老点头,开怀大笑。 “弟子向来如此!”萧九歌讪讪一笑,接着道:“师父,我主要是来问问昨天被雷劈的问题。” “你不知道?” “不知!”萧九歌被问得莫名其妙,不知何意,难道他应该知道吗? 牛忠长老冷哼,瞪了他一眼,道:“读书图快,一点都不仔细,修炼秘闻最后一节就有记载。” 萧九歌疑惑道:“修炼秘闻最后一节讲述的是传说中的各个险地啊?” “是吗?”牛忠老脸一红,他想到了,修炼秘闻和宗门铁则缺失的页数都是在那个时候被撕去,自己后来又忘记补上去了。 说道:“因为你的肉身强度达到了聚气境所能达到的极限,引动了天地劫数。天地衍生万灵,自有限定,若生灵触摸到了这个极限,天地便会生出劫数做出考验,有死亡也有生机,雷劫便是天地劫数的一种。” 萧九歌道:“弟子明白了。” “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就离开吧,为师困了!”牛忠用手掩住张大了的嘴巴,打着哈欠道。 说完,他头一歪,竟然又要睡着了,萧九歌急忙道:“别睡啊师父,你还没有传授我混元境的功法呢。” 牛忠没有睁眼,食指微微翘起,指向太平峰的方向,含糊不清地道:“先等等,等那老家伙回来再说。” 言罢,牛忠立刻便睡着了。 萧九歌无语,从未见过睡得这么快的人,而且是当成了兴趣,天天睡,睡个不停,简直和玩物丧志没有什么区别。 回到听雨轩,练功室已经重新修建完毕,林岳捧着两本书等在门口。 “先前被天雷劈碎的书籍宗门已经又送来了一批,来人特意交代宗门铁则和修炼秘闻曾有缺失,现已补齐。”林岳将手上的两本书递了过来,正是他口中所说的两本。 “再找两个杂役弟子吧,这些琐事会耽误你的修行。”萧九歌接过书,嘱咐了一句,进了练功室。 练功室和之前没有差别,一模一样,坐定之后,随手翻看宗门铁则和修炼秘闻,不仅笑出声来,新补充条款之后,特意做出了说明,解释这些条款缺失百年的前因后果。 “不知是谁在阴师父,他看了之后,肯定要睡不着了。”萧九歌想象牛忠暴跳如雷的样子,觉得很有意思。 接着扬手将宗门铁则放到了书架之上,又拿起修炼秘闻直奔最后一节而去,埋头研究起来。 第一卷 正文 第14章 幽涧生蕙若 “师父,你将宗门铁则和修炼秘闻如此重要的章节撕掉,也不知道坑惨了多少宗门子弟。” 中午时分,萧九歌将修炼秘闻放回书架,轻叹了一声,起身走出练功室。 林岳等在门外,递过去一枚如羊脂般柔滑洁白的方形玉佩,道:“这是宗门赐予的储物玉佩。” 萧九歌结果玉佩,输入一道元力,挂在了腰间玉带左侧,看了一眼林岳,道:“成为刑峰弟子,还要留在我身边,你的想法我大概能猜个七七八八,好好修炼,不要耽误了进境。” 林岳恭声道:“是!” 萧九歌微微摇头,出了听雨轩,站在崖边,闭上眼睛,内视之下,自己的血肉之躯,隐隐约约仿佛是一片无垠的星空,星河流动,天之四神兽正在遨游,再仔细看,又是自己的血肉之躯。 “也许山河峰顶是一处可锻造出星辰战体的秘境。”萧九歌心中冒出一个想法。 萧九歌深吸了一口云海飘来的湿润空气,他告诉自己,这个秘密要烂在自己的心里,包括自己的两位师父都不能说,一旦秘密泄露出去,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发生。 萧九歌笑了笑,脸上冷肃之意一扫而光,沿着小径绕过听雨轩,上了连接玲珑峰的古朴石桥,这石桥呈拱形,如飞在空中,桥下云雾翻腾,是无底深渊。 过了桥,一条碎石铺就的小路出现在脚底,两边是三人多高的垂柳,刚刚发出嫩芽,再向两侧,则是一片翠绿茂盛的草地,上边野花怒放,争奇斗艳。 顺着小路向前,是一座山峰,或者是一座青山,山路蜿蜒,小溪潺潺,奇木成林,珍草遍地,偶有小小的精致建筑,或在林下,或在石上,或在溪边,处处透着一股清新而婉约的意境。 “灼灼野花香,依依金柳黄。” 萧九歌清吟一句,呼吸着大山高处刚刚出头的春天气息,向着前方的青山而去。 “收回紫陌红尘足,来结青山绿水缘。”萧九歌朗笑一声,沿着小径,当即登山。 山路崎岖,向外视野开阔,向内却总被山石树木所阻挡,萧九歌兴致正浓,前方拐弯处却传来一声娇喝“淫贼止步!”接着一道明亮的剑光跟随而来,刺向他的咽喉。 萧九歌脚步微动,身体后移,顺着眼前的剑身看向前方,握剑之人着淡绿裙,比萧九歌矮了一头还多,十二三岁的稚气模样,两腮气鼓鼓,双目圆睁,恶狠狠地盯着萧九歌,一剑快似一剑,疯狂攻向萧九歌。 “小妹妹,你打错人了。”这女孩儿只是聚气五重境界,与萧九歌功力相差太远,他负着双手,在剑光中走来走去。 “谁是你的小妹妹?打得就是你,淫贼。”小女孩儿的剑势更加凌厉,不管不顾,招招攻向要害,口中还大叫着“抓淫贼了,抓淫贼了”。 萧九歌郁闷,被打得莫名其妙,更被人误会成“淫贼”,右手上拂,捏住剑身,小女孩儿登时如遭雷击,瞬间松了手中之剑,萧九歌轻轻一挥,长剑插入旁边的山石之内半尺有余,颤动不停。 “小姑娘,你认错人了,我是刑峰弟子。”萧九歌笑了笑。 小女孩儿怔怔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兀自晃动的长剑,眼圈一红,“哇”的一声,坐在山石上大哭起来。 “呃……” 萧九歌自小没有见过这种阵仗,顿时有点慌了,手脚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此时,他宁愿和混元二重盘神境的人一场大战,也不愿看着这女孩儿哭,他真的没有面对过,不知该如何处理。 这时,一个女子从天而降,轻盈地落在路中,不过她仿佛看不到萧九歌一样,只是微微半蹲在哭泣的小女孩儿面前,轻轻擦去她的眼泪,柔声道:“什么人惹了我们玲珑小公主生气呀?” 从萧九歌的角度看去,女子侧颜如玉,水墨湖蓝裙若仙,体态柔美,纤细而又饱满,粉嫩唇角一丝浅笑,知心优雅,善良美丽。 小女孩儿哭哭啼啼,目光不时瞟向萧九歌,嘴里咕咕哝哝说个不停,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我们玲珑尚且年幼,误会了师弟,幽若代师妹赔罪。”那女子抱拳行礼,笑问道,“只是不知师弟来我玲珑峰有何贵干?” 萧九歌只觉得幽若像是笼罩在晨雾中的带雨梨花,高洁优雅。 “幽涧生蕙若,远水响玲珑。”萧九歌低声自语,笑了笑,抱拳道,“师弟刑峰萧九歌听闻玲珑峰玉仙子美丽不可方物,犹如天仙下凡,世间难得一见,所以特为赏花而来。” “你……”幽若玉颜微红,轻啐了一下,向后退了两步。 “原来你就是刑峰那个被天打雷劈的无耻之徒,现在又来我玲珑峰做什么?一脸淫贼像的无耻之徒,难道就不怕再被天打雷劈吗?” 玲珑声音清脆,像是黄鹂,脸上还有泪痕未干,双手叉腰,愤怒无比。 萧九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骂得不知所以,这玲珑峰又非禁地,他闲来无事出来走走,想熟悉一下宗门环境,便先来了玲珑峰,准备看一下书中介绍玲珑峰所说的世间如仙子一般的奇花。 “厉害,厉害,想不到我丹心宗上下三千弟子中,竟有如此胆魄之人。” 萧九歌后方的小路有人大笑,淡青色长衫在空中飞舞,若一阵青烟,到了萧九歌身边,右手拦着他的肩膀,右手竖起了拇指,道:“萧九歌你不愧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怪不得能名动整个宗门。” 此人发系逍遥巾,浓眉大眼,一副自来熟的模样,继续道:“我叫步大业,你可以叫我大业,当然一般人不愿意这样叫我,所以你可以亲切地称我为老步。” “大业,大业,大爷。”萧九歌在心中默念了几遍,望着步大业,笑了笑,“还是老步亲切一些。” 幽若微微皱眉,秀眉间泛起了烟雨。 玲珑大怒,道:“业大步,你还敢来我玲珑峰,信不信我让婷儿师姐永不理你?” 步大业浑身一颤,哎呦一声,道:“小姑奶奶呀,你可别,我带上这条勇猛至极的汉子立刻走。” 玲珑冷哼,小手一挥,道:“那你们还不快滚?” 萧九歌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肃然道:“这玲珑峰并非禁地,我也只是来此见识一下如谪仙一般的玉仙子奇花到底有如何清奇而已,你小小年纪为何一再出言不逊?” 幽若的脸色泛红,已经红了玉颈,明眸中也有了烟雨。 玲珑气结,只是指向萧九歌的鼻子,说不出话来。 “太猛了!”步大业感叹一声,看了一眼幽若和玲珑,二话不说,死拽着萧九歌,将萧九歌拖下了玲珑峰,一路拉回刑峰。 第一卷 正文 第15章 一拳破长石 不多时,他们已经回到听雨轩。 步大业偷偷地向后看去,那样子似乎是惧怕幽若和玲珑追过来,见没人,他才大笑起来,拍着萧九歌的肩膀道:“萧兄真是我辈楷模,上百年来,谁敢如此光明正大,一本正经地说要上玲珑峰观赏玉仙子?” 萧九歌讶然道:“我看宗门介绍说,这玲珑峰玉仙子遍地皆是,人皆有猎奇之心,同是丹心宗门下,看看又有何妨?” 步大业眨了眨眼睛,问道:“你当真不知何为玉仙子?” 萧九歌道:“我又没见过,怎么会知道?” 步大业解释道:“女人如花颜如玉,玲珑峰上全都是女弟子,这玉仙子指得便是玲珑峰弟子,所以呢,你已经见过了,你还当着他们的面儿,要说观赏她们。” 萧九歌不语,倍显尴尬,怪不得人家一口咬定自己是淫贼,还想揍自己一顿呢。 萧九歌刚张开嘴,准备说话,步大业“嘘”了一声,笑眯眯地指了指落尘居的方向,道:“千万不要骂,编写宗门介绍的人就住在落尘居。” 萧九歌拳头紧握住,又松开,又紧握住,又松开,却终究是没有发出一言,只是冷哼了一声,那个坑货他当然知道是谁,必定是他师父无疑。 步大业贼兮兮地道:“今天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有时间来古圣峰找我,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萧九歌点头道:“好!” 步大业走后不久,林岳从听雨轩走出,站在萧九歌身边,问道:“师兄,这步大业的名声可不是太好。” 萧九歌讶然道:“哦?” 林岳低声道:“这步大业是古圣峰峰主步云之子,被步云峰主起名大业,是希望他长大后能有一番作为的,但现在,整个丹心宗不时都流传着步大业偷窥玲珑峰女弟子的传说。” 萧九歌觉得这步大业比他想象中有趣多了,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林岳拿出一张信封,道:“还有一件事情,任长石要挑战你,这是战书。” 萧九歌接过战书,皱眉道:“四大弟子的排名第四的任长石?此人现在什么境界?” 林岳道:“混沌境。” 萧九歌点头,缓步向着刑峰之顶走去。 刑峰之顶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两米多高的任长石披散着头发,拿着一根石棍站在古松下,再往外层,便是许浩等弟子,只是那三十一个弟子,此时也只有十几位在此,而再往外,便是看热闹的观众。 “现在诸峰弟子都知道我刑峰出了一位天打雷劈的无耻之徒,将我刑峰的脸面都丢尽了。” “多谢师兄出关惩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萧九歌。” 许浩等弟子当然也听说了天地之劫的事情,只是他们根本不相信萧九歌会比四大弟子优秀,会引来天地劫数中的雷劫。他们认为,所谓的雷劫,只是因为萧九歌太过无耻,所以才引来上天的警戒。 而他们则是在替天行道。 任长石伸手虚按,让他们保持安静,道:“我知道你们为了刑峰的声誉,在萧九歌手下吃了多次苦头,我这次出关,就是为了镇压他。” “为了刑峰声誉!镇压萧九歌!” “为了刑峰声誉,镇压萧九歌!” 许浩等弟子齐声高喊,仿佛是在多么高大上的事情。 “你们要镇压我?” 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压过了所有的声音,这些声音也顿时安静,不再有任何声响,唯有规律的脚步踏在草地上的沙沙声。 萧九歌缓步而来,最外层的弟子自动让出一条路来,许浩等人也连忙列在路边,低头不吭声,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激情。 “既然你要镇压我,那我就先将你镇压了吧!” 萧九歌走过许浩旁边时,淡淡说了一句,食指向后点出,看都没看一眼,继续向上走去。 他的脚步还未落下,后面便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便是身体摔落在地上的声音。 许浩躺在远处,脸色惨白,望着萧九歌的背影难以置信,声音颤抖,道:“你……你破了我的丹田,废了我?” 跟随许浩而来的十几个弟子低头瑟瑟发抖,而那些围观的弟子忙向后连续退了数步,远离许浩。 萧九歌的脚步没有任何变化,一步一步,如敲击在众人的心脏之上,终于来到峰顶站定。 任长石看了一眼许浩,脸色微微一变,深吸了一口气道:“萧九歌,上来便废了别人的丹田,有些过分了。” “过分?”萧九歌冷哼道,“我自问从未招惹过别人,可他们却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我,那他们就必须承担他们应该承担的后果。” 任长石怒道:“难道现在你还不知错?” “我何错之有?”萧九歌针锋相对。 “强占别人的修行之地,杀别人之杂役,仗着自己的修为高,敲诈师兄弟们,难道这些都不是错?”任长石将石棍抗在肩上,厉声问道。 “那么师兄认为我应该如何做?”萧九歌皱眉道。 “将先前所得元液还给诸位师弟,并将欠条交出,自费丹田,磕头谢罪。” “哦?师兄竟然是这么认为的?”萧九歌笑了笑,笑中带着森寒之意。 “你还敢笑?果然毫无认错之心,说不得,今天只好替受你压迫的同门讨一个公道了。”任长石手中石棍直指萧九歌。 萧九歌眼皮微抬,冷然道:“不好好修行,却出来要维护你口中不知所谓的公道,看来你是真的不喜欢修行,那你以后就不需要修行了。” “简直是不知悔改!古蛮棍!” 任长石大喝,手中的石棍狠狠地劈了下去,劲风四起,旁边的古松向一旁偏去,一堆堆小草匍匐在地面,狂风暴烈,石棍野蛮,随时都会将笼罩在下方的萧九歌掀翻,甚至直接捶杀。 萧九歌一拳迎了上去,普普通通的一拳,迎了上去,似乎没有蕴藏任何力量,径直与任长石的石棍撞了上去。 “呵呵,果然是无知鼠辈,竟敢用拳头去抗衡任师兄的蛮棍。” “任师兄的蛮棍虽非元兵,但坚固无比,又被任师兄祭炼多年,岂是身体可以抗衡的?” “一个刚刚进入门派修行的乡巴佬,他哪里会懂这些?” 看到萧九歌的举动,先前被吓得一动不动的十几个弟子又看到了希望,萧九歌随时都会被任长石砸成稀巴烂,他们胆子又大了起来。 “我都快被萧九歌蠢哭了。”许浩似乎也忘记了自己被废的事情,半躺在地上笑了起来。 萧九歌的拳头与任长石手中的石棍终于相遇,传来几声闷响,石棍断裂的声音盖过了所有人的议论。 任长石惊惧无比,身体后撤,双拳交叉,连忙横在身前,挡在萧九歌拳头的路上。但是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咔”一声脆响,萧九歌的拳头趋势不停,强行带着任长石的双拳向后撞去。 “不!”任长石大呼,他看出了萧九歌拳头的走向,那是他的丹田处,如果一拳击实,后果不堪设想。 他后悔了,后悔不该为讨好许风,出关帮助许浩,这代价,他承受不起。 萧九歌面无表情,毫无停留的意思,拳头上爆发出猛烈的金光,漫延他的整条手臂,如一条金光闪闪的真龙,龙吟阵阵,扑向任长石的丹田。 萧九歌沐浴在金光中,仿佛是天神下凡,凛然而立。 金光在耀眼到极点时,刑峰之顶似乎没有了声音,没有了其他东西,只有这金光的存在,金光也在刺眼到极点时褪去,任长石那庞大的身躯跪在地上,两只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整个身躯都在瑟瑟发抖。 任长石缓缓抬头,开口道:“你太狠了!” 萧九歌淡然道:“我只是在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说完,他转身下去,与来时一样的步伐,向着听雨轩走去,人们注视着他的背影,有一种异样的情绪。 他说得对,他只是为自己讨一个公道,仅此而已。 这些人辱他在先,又不断找他麻烦,还想站在道德至高点上惩罚他,镇压他,毁了他,他所做的,其实只是给自己一个公道而已。 人们也知道,从今天开始,刑峰之上的四大弟子,任长石彻底除名。 而萧九歌却在短短一个月内,彻底崛起,人们也有些期待,在未来,他与公子风之间必然要发生的一战。 第一卷 正文 第16章 霸天魔龙诀 夜,有些阴沉,有些潮湿。 距离与任长石一战已经过去三天,萧九歌之名在丹心宗流传,多了几个不同的称呼:天打雷劈的无耻之徒,罪该万死的淫贼,嗜血的凶狠怪物。 萧九歌站在听雨轩前看着夜空下的云海,眼睛不时望着有亮光的萧王峰。 忽然一个大手从太平峰的方向伸出,直接握住萧九歌的身体,萧九歌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直接被带到了太平峰草舍上空。 牛忠与苍云两个人正自在喝茶,萧九歌被那大手抓到草舍上空时,忽然松开,萧九歌又张牙舞爪地被摔在了地上,整个身体在地面之上砸了一个深坑,过了好半天,萧九歌才慢慢爬起,觉得全身上下酸痛不已,龇牙咧嘴地望向那两个优哉游哉的两个师父,心中十分不忿。 牛忠饮一杯茶,啧啧有声,道:“死老头儿,这就是你说得不知尊师重道的后果?” 苍云捋着胡须,笑道:“然也!” 萧九歌沮丧着脸,拖着两条腿来到两人面前,深深鞠躬,道:“两位师父,我萧九歌一向尊师重道啊!” 苍云咳嗽一声,道:“我的乖徒儿莫要悲伤,刚才只是口误加手误,嘿嘿。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苍云从怀里摸出一枚手掌大小的石片,递了过去,萧九歌接过,拿在手里仔细摸索,只见这石片纹路诡异,组成一个古老的文字,似乎是一个“魔”字,又似乎是一条不可一世的恶龙。 “霸天魔龙诀?”萧九歌惊呼,他曾在修炼秘闻里看到过,霸天魔龙诀乃是魔道奇特功法,偏重于炼体,其混元境功法号称混元境最强功法。 “这不会是混元境功法吧?”萧九歌眨了眨眼睛,语气中有些希冀。 苍云点头,道:“老夫连续灭了五个作恶多端的魔道门派,终于上天不负有心人,让我找到了霸天魔龙诀的混元境功法。” “灭了五个魔道门派?”萧九歌咂舌,这位师父还真是生猛,直接灭派夺功,他心下非常感动,苍云如此做,都是为了他。 “这五个魔道门派早就该灭了,只是某些原因,一直没有动手,如今,为了我的乖徒儿,也顾不了那么许多,直接灭了就是,也算是替天行道了吧。”苍云冷哼,目光中有凛然之色,说道“某些原因”时,他的目光中更是杀气与无奈交织。 接着,苍云白眉一挑,道:“小子,你不会介意这是魔道功法吧?” 萧九歌笑道:“师父都不介意,弟子怎么会介意,再说了,功法是死的,人心是活的,正与魔只在一念之间。” 苍云大笑道:“孺子可教也!” 他又对牛忠道:“你这个小牛牛啊,一生不如我,但这徒弟却足以自豪了。” 牛忠双目一瞪,道:“什么叫一生不如你?”接着他开怀大笑,道:“你后半句说的挺对,我老牛有这个徒弟,将来足以在修行界留名了。肯定是天下名师啊。” 两位老者颇为高兴,萧九歌眼睛不时瞟向手中的古老石片,盯着那个魔字的一笔一画,魔字颜色变幻不停,中间笔画不断,似乎是一笔写下来,又似乎是一条可怕的巨龙盘绕而成。 牛忠笑道:“小子,我看你已经迫不及待了,我这就送你回去。” 萧九歌连忙摆手,道:“不敢劳烦师父,弟子可以自己走。” 说着,他便化作一道狂风,卷起一地落叶,消失在草舍门前,径直向连接太平峰和刑峰的石桥狂奔而去,他的身后传来两个畅快的苍老声音。 不多时,萧九歌便气喘吁吁回到听雨轩的练功室,一下子坐倒在地,拿着手中的霸天魔龙诀发愣,惊魂未定。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那古老的石片慢慢举起,输入一道元力,贴在自己的额头之上,他的额头生出一道金光,古老的石片涌出一阵黑色的浓雾,两者相互冲突融合。 一条黑色的巨龙在体内世界遨游,从混沌中破出,鳞片森然,发出黝黑的冰冷光芒,龙躯扭动,撞碎无数星辰,恐怖的龙吟之声要掀翻天地四极,从青云到九幽,唯有一条黑色巨龙,遮满了万古岁月。 此时,又一道龙吟响起,星空之内,一条青色的巨龙横亘在苍穹,一条粗壮有力的巨爪从东方狠狠地抓向黑色的巨龙。 黑龙低首,龙眼中尽是傲然之色,不甘示弱,举起爪子抓了过去,顷刻间,火星四溅,一点点的火星破碎了无数的星辰,燃灭了一处处虚空,将空间都要烧毁,湮灭,恐怖的气息令人心悸。 “回去。” 萧九歌担心两龙相争,毁掉自己的肉身,出现在苍穹中,斥责青龙,一掌拍了过去,接着又一掌挡住了黑色巨龙的爪子。 青龙摇了摇巨大的龙头,怒视黑龙一眼,向着东方无尽的虚空中飞去。 萧九歌看向黑龙,道:“你只是一道功法,也妄想主宰我的肉身?” 黑龙怒吼,龙须化成可以抽裂天地的鞭子向萧九歌打去,接着刚劲有力的龙爪抓向萧九歌的身躯,恐怖的龙口也俯冲而下,无数星辰直接在他的牙齿间碰碎,纷纷炸裂为齑粉。 萧九歌冷哼,站在那里,岿然不动,右拳轰出,爆发出照耀星空的金色光芒,击向黑龙,拳头所过之处,一切臣服,龙须,龙爪,龙头,都在迅速变小,变得迷你。 金光闪耀处,黑龙化成一指大小,浮在萧九歌的拳头之前,不断发出嘶吼声,极为不服。 萧九歌冷笑道:“这里是星辰战体的星空苍穹,在这里,我就是至高无上的皇。” 说完,他拳头向前,一拳轰在黑龙之上,登时,黑龙消散,化成一阵黑色的浓雾,似乎将这片星空染成了黑色。 练功室中,萧九歌豁然睁开了眼睛,将古老的石片收入腰间玉佩中,目中满是疑惑,缓缓开口道:“星空苍穹,我是至高无上的皇?” 他不知道如何进入的星空苍穹,他也不知道为何会说出那句话,那个人仿佛就是另外一个他,可那句话又仿佛就是他自己刚刚说得。 “传闻中星辰战体内的星空苍穹其实是星辰战体的至高秘术,不知何时,我才能掌控这种秘术。”萧九歌想到在星空苍穹内,弹指间便毁掉了黑龙,不禁对星空苍穹这种故老相传的传说秘术有更多更大的憧憬。 萧九歌感觉自己的丹田金色混沌又凝实了一分,起身出了练功室,天色已经大亮。 林岳竟然站在门口等他,道:“师兄你果然是今早出关,五天前宗主吩咐,让你出关之后,立刻前去太平峰。” “我闭关了五天?”萧九歌讶然,他一直以为那修炼只是一瞬间而已,出来时天色大亮,已经够他吃惊了,想不到林岳竟然说是五天。 “你已经闭关半月有余。”林岳道。 “半月?”萧九歌吃惊,他真的感觉只是一瞬间而已,想不到已经过去了半月时间。 “竟然这么久了啊。”萧九歌摇了摇头,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举步向太平峰走去。 第一卷 正文 第17章 仙凡体本心 萧九歌匆匆赶来,一向安静的太平峰之上,此时热闹了起来。 草舍前的土地上搭起一座比武台,灰色的石头做成的台基上刻满了守护阵法,上面两个弟子正在激斗。 草舍台阶下,摆着七把圣岩木雕花椅子,左右各三把,正中间放了一把,上面端坐着宗主苍云,不苟言笑,面色严肃,哪里有平时和牛忠、萧九歌嬉笑的模样。 苍云右手第一把椅子上坐着的是刑峰峰主牛忠,接下来是一个肥大的胖子,第三把椅子上坐着一个儒雅出尘的中年男子。苍云左手边的三把椅子也坐着三个人,威猛高大的黄杉老者,妖艳红衣的老妪,贼眉鼠眼的中间小个子少年。 而这些椅子的背后也都三三两两站着一些年轻弟子,步大业正站在那儒雅出尘的中年男子后向萧九歌挤眉弄眼,萧九歌知晓,那中年男子应该就是古圣峰峰主君子剑步云。 牛忠的身后无人,在牛忠的示意下,萧九歌径直走了过去,站到了他的背后,对步大业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 他的到来引起许多人注意,不只是椅子上的那些人在注意他,他们背后的人也在打量他。 萧九歌全然不在乎,静静凝听牛忠的传音,原来步大业前方的男子正是步云,而挨着牛忠的大胖子便是萧王峰峰主萧长水。 坐在苍云左手处的三个人便是当今大唐正道五大宗派之首的千浪谷三怪,分别为黄小仁,红二妞,冯万丈。 萧九歌差点儿笑出声来,强行忍住,心中嘀咕道:“好有趣的名字。” 这时,比武台之上的胜负也分了出来,丹心宗的两个弟子全部败退,倒在了台上动弹不得,被主持比试的两位长老挥手送了下去疗伤。 冯万丈发出一阵喋喋怪笑,大声道:“丹心宗真的是越来越差劲了,再这样下去,这正道五大派的席位,说不定就要保不住了。” 苍云不言,牛忠不语,萧长水嘿嘿直笑。 步云冷冰冰地道:“冯长老说笑了,我宗盘神境和器韵境弟子皆在外游历,岂能因偶尔不成材的混沌境弟子以偏概全?” 冯万丈嘿然一声,道:“正所谓一叶而知秋,混沌境弟子如此不堪,其他弟子可想而知,丹心宗后继无人。” “闭嘴!不要伤了我两家的和气”黄小仁低声斥责了一声,向苍云抱拳道,“苍云兄,我等今日拜山,并不是为了弟子间的小打小闹的切磋,而是另有喜事。” 苍云疑惑道:“何来喜事?” 黄小仁指了一指他身后的弟子,道:“小徒本心,天资绝世,当配佳偶,特来向玲珑峰幽若姑娘提亲。两人以后结成神仙眷侣,岂不是喜事一桩?” 本心身材颀长,十分挺拔,站在那里卓尔不群,飘然若谪仙,像是融入了这片天地。此时,他似乎非常害羞,俊逸的脸庞微微发红。 苍云皱了皱眉。 牛忠目光如刀,向本心看了过去,本心的体外忽然泛起一阵薄雾,挡住了他的目光。 萧长水依旧那副表情,不知在笑些什么。 步云肃然道:“黄兄,想那幽若是玲珑峰第一弟子,天资不凡,小小年纪已经是器韵境,而你这弟子不过才混沌境,似乎……” 他的话戛然而止,但所有人都听出来是何意,显然步云觉得混沌境的本心根本配不上幽若,要知道,虽然混沌境与器韵境都是混元境,但是一境一重天,中间更是隔着一个盘神境,这中间的差距自然太大了。 红二妞和冯万丈发出一阵咯咯大笑。 黄小仁冷哼一声,傲然道:“和你们结亲,也算是看得起你们,要知道,本心可是仙凡体。” 苍云放在椅子把手上的手掌忽然紧握,那把手凭空消失。 牛忠眼中精光四射,胡须一下子飘动起来。 萧长水的笑也终于停住了,肥胖的身躯突然间似乎瘦了一圈。 步云笔挺端正的身躯一下子弯了一弯。 千浪谷弟子们都露出骄傲之色,昂首挺胸,非常得意,而本心的脸就更红了,低头不说话。 步大业眼睛眯了眯,萧九歌猛然向前踏了一步,仙凡体是一种真正可怕的体质,据说是真正的仙人轮回为凡体,要重新修行,将来注定成仙。 若本心是仙凡体,那境界便不算是一种差距了,因为那只是他压制的结果。 黄小仁将诸人的反应都收入眼底,笑着问道:“苍云兄,我这小徒可配得上幽若?” 苍云还未发声,萧九歌却忽然上前行礼道:“宗主,弟子想与本心师兄一战。” 萧长水看向了萧九歌,皱了皱眉,步云却回首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步大业,步大业正在得意地笑。 苍云思考了片刻,点头道:“也好,那就比试比试吧,但出手要有分寸,莫要伤了客人。” 萧九歌再次行礼,道:“是!” 黄小仁冷笑道:“苍云宗主,你这门人虽说是星辰战体,但与仙凡体相比,终究是要差了那么一些。” 苍云不置可否,只是道了一句“或许吧!” 黄小仁冷哼,示意本心出来,大声吩咐道:“我们是来丹心宗做客的,点到为止,千万不要伤了主人。” 本心点头,与萧九歌互相行礼,齐齐走向比武台。 主持比武台的两个长老对望一眼,同时挥手,两个比武台陡然飞起,相撞一团,落在正中间,竟然化作了一座更大的比武台。 萧九歌之所以忽然要与本心一战,一来是因为他看不惯黄小仁三人的嚣张,毕竟他也是苍云的弟子,二来是因为他内心深处忽然有一种冲动,要和本心一战,这种来得十分突然,所以他便站了出来。 两人同时上了比武台。 本心认真行礼,道:“师弟,你放心,我一定点到为止。” 萧九歌深深地看了一眼本心,他发现本心的眼神十分纯净纯真,本心说的话应该就是其心中所想,只是认真的讲了出来。 他之前称呼本心为师兄,只是一种谦虚的敬称,可本心称呼他为师弟,却是因为这一句“师兄”,所以便真的将他当成了“师弟”,而非像一般人那样,再回敬一声“师兄”。 “好纯真的心性,无愧本心之名。” 萧九歌在心中说了一句,笑了笑道:“在下萧九歌,师兄请!” “萧师弟,小心了!”本心直接听从萧九歌的那一个“请”字,毫无那些啰嗦的礼法,直接出手。 苍云叹道:“好纯真的心性。” 黄小仁三怪默然不语,只是盯着比武台微笑。 丹心宗弟子也不吭声,毕竟他们先前全部败在了千浪谷其他混沌境弟子手中,此时也不好意思出声,连给萧九歌打气都觉得不好意思。 反观那些千浪谷的弟子则无比骄傲,眼睛虽眨也不眨地盯着比武台,但是他们的口却是一时也没有停下,正议论纷纷,讨论着萧九歌会在第几招败退。 第一卷 正文 第18章 一局见胜负 本心白袍纷飞,手中拿着一柄雪白的折扇,合起时如剑,挑起一道道气流,张开时,扇面上画着的山河在动,传出声响,卷起狂风。 他如一个书生轻摇折扇,然而折扇的每次摇动,都会有恐怖的气息压迫向萧九歌,时而火热,时而冰冷,时而和煦,如四季轮转。 萧九歌的招式充满了野蛮美,双拳之上闪烁着金光,脚下如风,弹跳如飞,无论本心用何种招式,都是一拳迎上,强行冲击,绝不拖泥带水,霸道无比,强硬无比,没有躲闪,没有技巧,一拳而已。 “萧九歌这样硬碰硬只会败得更快,虽然他是星辰战体,但本心师兄是仙凡体,肉身强度丝毫不弱。” “他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以为星辰战体的肉身可以独步天下,却不知道天外有天,仙凡体更加可怕,世间无敌。” “自那个时代之后,这世界根本就没有完整的星辰战体,就算他是完整的星辰战体,在本心师兄强大的自然大道四季天功面前,也只能一败涂地。” 千浪谷的弟子讨论声刚开始还压制,但是到后来却渐渐地高了起来,整个草舍之前都能听到他们的说话,身为弟子当然不敢如此嚣张,之所以如此,必然是黄小仁、红二妞和冯万丈故意纵然的结果了。 丹心宗那些战败的弟子只能怒目而视,不敢发言,否则定会被这些骄傲的千浪谷弟子所奚落。 无论招式多么凌厉,气象宏大,本心的动作都非常悠然,似是林间漫步,每一次挥动手中折扇,都是顺其自然,恰到好处,极具美感。 “战!” 萧九歌声如狮子怒吼,又如猛虎咆哮,一层层的力量席卷开来,震动比武台边缘嗡嗡作响,摇晃不停。 本心针锋相对,折扇横在身前,向前扇动一下,比武台之上气温骤降,忽然起了一阵狂风,北风凛冽,寒冷刺骨,冷风呼啸而去,发出阵阵凄厉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萧九歌牙齿在打架,感觉身体都要冻僵了,体内的力量也要凝固,动用不得,他如一只风雪里的野兽,四周天地全是冰雪,放眼望去一片银白,自己又动弹不了,没有猎食的能力,或被饿死,或被冻死。 萧九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本心,看着本心手中折扇化作长剑,向着自己的咽喉点来。 “星辰战体不过如此。” “四季天功一出,谁不臣服?” 千浪谷的弟子得意地望向那些曾战败的丹心宗弟子,步大业狠狠地盯着比武台,为萧九歌担心不已,也为丹心宗担心,因为若是萧九歌都败了,丹心宗的面子算是丢尽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自己却非常了解,萧九歌必然是丹心宗混沌境弟子中最强者,若他败了,今天丹心宗与千浪谷在混沌境的弟子比试中算是一败涂地。 “朱雀!” 先前一动不动的萧九歌,在本心的扇骨距离他还有一尺时,忽然动了,身体弹射腾空,一只金色的朱雀光影包裹着的手臂,绝美的翅膀扇动,鸣叫不停,高昂激愤,金色的嘴中吐出一道金色的火焰。 “呲……” “呲……” 是火与冰相遇的声音,旋即,比武台上在两人交接处出现一阵白色的雾气,萧九歌落在地上倒退而回,在比武台坚硬的地面之上弄出一道一脚深的划痕。 本心则潇洒了许多,连续在地上点了几下,倒飞而回。 比武台上数个因为他脚尖点地留下的深坑,显示他并非如表面上那么从容淡定,只是心性如此,看上去潇洒了太多。 “唰”、“唰”、“唰”、“唰”。 本心一脸肃然之色,更显得出尘拔俗,手中折扇缓缓摇动,连续向前扇动四下,第一次,春风和煦,万物复苏,第二次,夏日炎炎,洪水滔天,第三次,秋高气爽,阴雨霏霏,第四次,冰寒刺骨,北风凛冽。 比武台上,四季轮回,如自然轮转。 萧九歌站在那里,只是自然中的一份子,在四季变幻中挣扎生存。 春天来时,他如一株小草,挣扎向上,夏季来时,他如一方巨石,岿然不动,秋季来时,他如一棵老树,果实绚烂,冬季来时,他又如一片雪花,随遇而安。 他似乎完全陷入了四季的轮回当中,迷失了自己,看不见现实。 “这萧九歌竟然敢与师兄一战,简直是自讨苦吃。” “一旦陷入四季轮回,一切命运都将被本心师兄所掌控,这便是四季天功的可怕之处。” “……” 他们的谈话戛然而止,黄小仁霍然从椅子上站起,摆手阻止他们,眼睛却一直盯着那比武台,脸上浮现出震惊的神色,好像是看到了令人恐怖的事情。 苍云微笑颔首,牛忠昏沉欲睡。 “本心师兄小心了。” 萧九歌笑了笑,左手虚按,右拳轰出,比武台上冒出两团刺眼的金色光团,撕裂了四季,硬生生突入夏季和春季当中,四季运转突然静止,接着金光更为耀眼,四季开始颠倒,夏季向着冬季撞去,秋季向着春季涌去。 本心脸上全是汗水,双脚定在地上,左手捏诀,右手上折扇不断震动,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可怕力量,来维持四季运转,可萧九歌可怕的力量再加上携带着夏季与秋季的力量太过恐怖,他的一切抵挡似乎都太过徒劳。 冰雪消融,万物凋零,四季湮灭。 萧九歌气势不间断,左拳轰在地上,身体倏然加速,右拳上金色的力量弥漫,轰然作响,正好停在本心的胸口之处,不再前进。 本心望着身前的退去光芒的拳头,是那么普通,不仅呆了一呆,这才后退一步,抱拳一礼道:“我输了。” 萧九歌也退后一步,行了一礼,两人同时下了比武台,分别走回到牛忠和黄小仁的身后。 “这……”千浪谷弟子一时无语,唏嘘一片,不过看向萧九歌的目光时不怀好意,充满了敌视情绪。 面对这些仇恨的目光,萧九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丹心宗先前受到挫败的弟子差点儿欢呼出声,却被苍云瞪了一眼,吓得他们都不敢发声。 牛忠这时悠然醒来,伸展了一下身体,打着哈欠问道:“这么快就结束了?九歌你有没有伤到别人?算了,我也不问了,你向来仁厚,定然不会做出什么不利于客人的举动。” 他自问自答,怪眼一翻,看着千浪谷三怪。他的意思很明确,瞎眼的人也能看出来,就是想让千浪谷的人难堪,就是奚落黄小仁的之前的嚣张气焰。 丹心宗自苍云之下选择沉默,千浪谷的红二妞却一直在打量步大业,冯万丈龇牙咧嘴,眼中之意很是不忿。 黄小仁面无表情,道:“想不到啊,想不到,那个时代之后竟然还会出现完整的星辰战体,而且悟性也如此之高。” 牛忠道:“老怪物眼光不差,竟然看出来了。” 黄小仁撇嘴道:“小牛牛你少得意,这萧九歌的各种招式不成章法,不够连贯,似乎都是自悟出来的,这才是他能够战胜本心的真正原因,否则也不会临场悟出四季天功的破解之道。这份悟性压根儿跟你们丹心宗没有半文钱关系。” 牛忠嘿嘿笑道:“我们丹心宗的弟子死圈养还是放养,跟你黄兄没有任何关系。” 黄小仁怒哼一声一声,冲着苍云抱拳道:“我等还有急事要返回宗门,联姻之事以后有机会定会再次拜访。”他大手一挥,说了一句“我们走”,也不待苍云有何反应,竟然带着其他二怪和千浪谷弟子径直御空而去。 红二妞临走时,“妙目”倒是瞟了几眼步大业,只将步大业吓得三魂七魄不稳。 第一卷 正文 第19章 流云袖 顷刻间,千浪谷的人消失不见,这一场千浪谷与丹心宗的争锋就此结束。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萧九歌的身上,特别是那些战败的混沌境弟子,都带着热辣的崇拜目光,以萧九歌脸皮的厚度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步大业脚下横移,到了萧九歌的身边,揽住他的肩膀道:“小子,厉害呀!连仙凡体都战败了,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萧九歌道:“老步你也不错,若是同样境界,也能和仙凡体一战。” “过奖!过奖!”步大业嘴上似是谦虚,但那摇头晃脑的模样分明是十分得意。 步云冷哼一声站起,向苍云等人打了声招呼就退了下去,接着萧长水盯着萧九歌嘿然笑了一下,也凌空而起,向着宗门外飞去,至于牛忠则是在椅子上睡着了,呼噜声震天响。 其他弟子也都纷纷过来与步大业和萧九歌打了招呼,就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太平峰上草舍前就剩下他们四人,苍云望着牛忠撇了撇嘴,挥出一道元力包裹住牛忠,将牛忠连同椅子送离太平峰,轻斥了一句道:“真是懒得要命,走还要别人送。” 苍云望着步大业道:“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你爹亲生的,他号称君子剑,你怎么会是这幅德性?” 步大业嘻嘻笑道:“那是因为我对宗主太过崇拜的结果。” “滚蛋!”苍云老脸一红,大手一挥,直接将步大业掀飞,向着古圣峰掉落下去。 步大业已经是器韵境,可御空飞行,只是在苍云这一挥之下,他与混沌境的萧九歌没什么区别,在空中张牙舞爪,身体丝毫不受控制,直直向下坠落。 萧九歌想到之前自己的遭遇,脸上肌肉抽搐,眼睛微眯着,鼻子皱着,对步大业接下来的下场不忍直视。 “苍云老头儿,你不将流云袖传给我,我还是会回来的。”步大业就要触底时,终于能开口,发出震天怒吼,差点儿传遍丹心宗。 萧九歌冷汗直流,觉得自己与步大业相比,基本上是直接被秒杀了,他也是私底下敢贫嘴两句,步大业竟然敢用元力直接喊出来,真的实在太过生猛。 对于步大业的怒吼,苍云丝毫不在乎,起身来到萧九歌的身边,仔细打量了一番,道:“你小子还是比较适合放养,以后我会不断地给你弄一些好功法来,自己悟去吧。” 萧九歌无语,何为放养,这是把他当牲口了吗?当他听到以后会有许多功法供他参考,双眼中开始放光,他似乎看到了在不久的将来,成堆成堆的功法秘术放在他的面前,让他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完。 想着,想着,萧九歌差点儿流出口水来。 苍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是星辰战体,要勇猛精进,追上步大业这种不成器的东西,超越其他各峰弟子,给我死死压住千浪谷的仙凡体,到时,我亲自去找玲珑峰主提亲。” 接着苍云说了一句后来名垂修行史的话:“修行者当娶幽若这样的女人。” 跟着他又道了一句让天下修行界都十分认同的话:“小子争口气,无论什么体质,男的统统用拳头镇压,女的统统用肉身折服,特么的,我苍云要教出丹心宗最优秀的弟子,做丹心宗最出色的宗主。” 很多年后,修行者之间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在萧九歌还未成长起来时,丹心宗宗主苍云的三句半话对他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第一句,没有无敌的法,只有无敌的人,无敌的心;第二句是修行者当娶幽若这样的女人;第三句是无论什么体质,统统镇压,统统折服。 只是还有半句话,却没有流传开来,据说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大家最好奇的是那半句话究竟是什么,经过无数人考证,方得出一个模糊的结论,也许那半句似乎和男人女人有什么关系。 苍云忽然问道:“刚才与本心一战,你觉得你赢了吗?” 萧九歌凝眉,思索了一会儿,道:“没有胜,也没有败,只是本心没有胜负之心,我破了他的四季天功,他没有了继续打下去的兴趣,若是生死之战,胜负当是五五之数。” 苍云点头,笑道:“看得很透彻,但你的很多招式都是从猛兽身上所悟,凶狠嗜血,只求致命,若是生死之战,也许你的胜算还要多一成。只是本心也没有那么简单,仙凡体是注定要成仙的人,以后遇到,要十分小心。” 说罢,他手上出现一本发黄的旧书,封面上写着“流云袖”三字,递到萧九歌的手中,道:“修行心法先不要尝试去自创,一旦走入歧途后果不堪设想,至于各种招式秘术随你如何办吧,只是交给你的重要大术还是要修习,至少目前来看,你还没有能力创出超越这些大术的招式。” “弟子明白!”萧九歌下跪,行了一次大礼,郑重无比。 苍云是真心对他好,虽然有时喜欢开个玩笑,但真的很重视他,字字句句都发自肺腑,都是为他着想,甚至为了他的修行功法,可以连续灭掉五个魔道门派,这样的师父,真的是亦师亦父亦友! “起来,起来,会羡慕死小牛牛的!”苍云眯着眼睛,说话间都带了鼻音,将萧九歌扶起,道,“那小子一直想学流云袖,等你学会了,就将这秘本赠与他吧!” 那小子指得自然是步大业,萧九歌想不到苍云竟然会忽然同意将流云袖传给步大业。 苍云挥手道:“回去吧,别说是我让你传给他的。”苍云的身影轻飘飘地消失在草舍内,那屋门砰然一声关住了。 萧九歌怔怔地望着那草舍,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边走边翻那本流云袖,他想看看步大业想学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绝学,到了刑峰与太平峰相连的石桥处,他正好将流云袖秘本看完。 “凝聚云气为袖,可缠,可绕,可抽,可装,变化无穷。”萧九歌低声自语,不愧是苍云珍藏的一本秘术,是一种穷极变化的恐怖大术,怪不得步大业那小子想得到,这种秘术的确可怕。 一层云气渐渐将萧九歌包裹,他站在桥头,凝眉看了一眼萧王峰,那种奇怪的感觉一直都在,又看向古圣峰,那里有他只见过两面的有趣朋友,最后他望向玲珑峰,想起之前的遭遇,被误会为淫贼,又想起苍云的那句“修行者当娶幽若这样的女人”。 脑海中浮现出幽若那出尘绝艳的玉颜,心中有一丝别样的情绪。 深深地吸气,压住心中的旖旎想法,举步走过石桥,来到桥头,身上的云气随之消失,他笑了笑,向着古圣峰走去。 第一卷 正文 第20章 那一抓的风情 古圣峰相比其他峰,虽然同样高耸,却少了几分凌厉之气,多了几许端庄、正直之意。 峰上许多建筑相对宏大,而且非常规整,中规中矩。 初次来古圣峰,不知步大业在何处,便一路问一路走,幸而步大业之名在整个丹心宗都是一种传说,且身为古圣峰峰主之子,在古圣峰上就更加出名,只是别人听说他是萧九歌,不仅想多聊几句,其他人更是指指点点,偷偷议论。 萧九歌一路穿行,边问路,边看风景,终于来到步大业独自所居的小院。 “出尘居?”萧九歌望着小院上书的三个字,讶然失笑,步大业这种性情的人竟然住在一个叫“出尘居”的院子里,实在匪夷所思。 “别笑了,我老爹写得,想让我改改这性子。”步大业正好从里面走出,还是一瘸一拐的样子,似乎苍云摔得他这次特别严重,每走一步,都将嘴快裂开了。 步大业道:“找了你几次,都在闭关,你这大忙人,今天怎么突然有空来我这里?” 萧九歌将流云袖秘本递了过去,笑道:“专程给你送这个。” “流云袖?”步大业大喜接过,迫不及待地翻开,一蹦三尺高,再也没有之前垂头丧气,一瘸一拐的模样。 “不疼了?” 萧九歌瞪大了眼睛,这好得也太过突然了吧,他可是被苍云摔过两次,虽然都是疼的时间短暂,但好的时候也是循序渐进,步大业这快得有些不可思议。 “啊?”步大业愣了一下,忽然又蹦了两蹦,嘴唇直打哆嗦,颤抖道:“一高兴,给忘了,疼,疼,疼。” 不过很快,他又沉浸在流云袖的秘本当中,一边翻看,一边一瘸一拐地拉着萧九歌向里走去,道:“来我这里随便点,想干什么干什么。” 说着竟然自顾去了练功室,将萧九歌晾在了院子当中。 萧九歌摇头,这步大业对功法的痴迷程度竟然不下于他,他是从小缺少功法,所以特别渴求功法,后来养成了一种习惯,只是步大业显然不会有他这种遭遇,只是不知为何竟然也会对功法痴迷到这种程度。 这院子比起听雨轩来说,小了太多,只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子。 院子中间光秃秃的,一张倒下的石桌,两个缺了一半的石墩,还有一个石墩滚落在大门后。 萧九歌想不到步大业所居之地竟然如此“荒凉”,走到正厅前的台阶,他席地而坐,左手与右手不停颤动,时而皱眉,时而发笑,时而停止,时而又速度快了起来。他在推演一些属于自己悟出的大术,只是现在还太过肤浅,对力量的利用也太过简单。 这一坐,竟然整整坐了三天,萧九歌被步大业的笑声惊醒。 只见步大业脚踏云气,飘然若仙,真有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只是他那一笑,破坏了这种美感,道:“小子,我看你有仙缘,今日特意来点化你成仙。” 萧九歌摇头叹道:“你这种猥琐不堪的仙人,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猥琐吗?”步大业摸着自己的下颚,做思考状,忽然笑得更猥琐了,伸出手,一下子将萧九歌拉到了云气之上,贼兮兮地道:“还记得之前,我和你所说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吗?” 萧九歌点头,身体顿时一一阵摇晃,步大业竟然带着他飞了起来,迅速升高,漂浮在半空中,从下面不仔细看,仿佛是一朵白云,只是这云朵却是小了些。 “走起!”步大业伸手一指,这云朵从古圣峰向着丹心峰飞去,接着又绕过萧王峰,刑峰,向着玲珑峰的后面飘去。 “这玲珑峰的后面,可是一个好去处。”步大业趴在运气之上,缓缓扒开一个缝隙,又将萧九歌拉了过来,指了指那缝隙,笑道,“你往下看!” 萧九歌见步大业那猥琐和神秘兮兮的样子,好奇之心顿起,顺着那缝隙向下看去,登时间,他一下子坐倒在云气上,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步大业。 步大业口中的好去处是玲珑峰后山的一方颇为隐蔽的碧潭,方圆数十丈,潭水慢慢流动,十分清澈,环境清幽,芳草满岸,遍地奇花花不同。 可是碧潭之中却有数个女子正在沐浴嬉戏,肤若凝脂,三千青丝,场面十分香艳。 “这地方如何?”步大业低语,偷偷地道,“我也是无意之间发现的,但没有看得太清楚,后来知道流云袖可以凝聚云气,我便想到了这个办法。谁又能想到天空之中的白云别有乾坤呢?” “你这是在找死。”萧九歌也不敢高声,他哭笑不得,万万没有想到,步大业苦求痴迷流云袖,竟然是为了这种龌蹉的想法,他真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位朋友。 萧九歌道:“你不怕玲珑口中的那个婷师姐发现?” 步大业忽然打了一个冷颤,道:“我疏忽了,我们还是快溜吧!” 他立即行动,控制云气移动,只是不知是不是听到“婷师姐”而慌了神,云气竟然从玲珑峰上空飘过,吓得萧九歌和步大业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等着云气自然飘过,这个时候,他绝对不敢改变云气的方向,否则任谁都能看出这云气的诡异。 整整过了一刻钟时间,云气终于飘到玲珑峰与刑峰连接处,那两排垂柳上空,两人互望一眼,同时笑了起来,这一段路程差点儿把他们吓死。 “哪里走?”一声娇喝打断了两人的笑声,跟着便是一道恐怖的力量自下而上破空而来,刹那间劈在了云气之上,旋即,云气四散而开。 一切太过突然,步大业来不及抓住萧九歌,萧九歌竟然脸朝下掉了下去,步大业一看下面站着的女子竟然是玲珑峰首徒幽若,猛然咬了一下牙关,念念有词道:“小子啊,我成全你一次,能否成功,一切都看你的造化了。” 他诡异一笑,左手发出一道力量猛然按在萧九歌的背部,受到这力量,萧九歌下降的速度更加快了,同时,他的右手爆发出更加可怕的力量,化成一道黑黝黝的石碑,向着幽若砸去。 那道石碑比萧九歌的去势更快。 幽若眉间泛起烟雨,双手向上推去,眉间的那一丝烟雨腾空而起,缠绕在一双修长白皙的玉手之上,抵住了那黑黝黝的石碑,石碑之上刻着金色的大字“天下第一帅步大业”。 幽若冷哼,刚要将石碑移开,石碑却陡然间化成了元力消失,她的力量一松,顿时前后不接,就在新旧之力交替的空隙,萧九歌轰然砸了下来。 一个让人充满遐想的姿势,萧九歌将幽若压在身下,幽若美丽的面容通红,怔怔地盯着萧九歌,一时间不知所措。 萧九歌眨了眨眼睛,想起苍云口中那句“修行者当娶幽若这样的女人!” 幽若的小脸儿更加通红,眼中有水雾弥漫,娇哼道:“还不起来?” 萧九歌看着幽若的样子,真的是我见犹怜,只是那眼中将出未出的泪水,让他忽然很心疼,他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道:“师姐对不起!” 却不曾想,他手这么一放开,下面的身体却又压得更紧了,顿时觉得身下这具娇躯柔弱无骨。 “快起来!”幽若声如蚊呐,娇羞无限,轻皱秀眉。 萧九歌准备起来,突然间,玲珑从山上冲了下来,喝道:“淫贼你将我师姐怎样了?” 萧九歌顿时慌神了,伸手一按,顿时弹了起来,却不曾想,他这随意一按,又按到了幽若的身前,幽若吃痛,娇哼一声,柔软的身躯平地倒飞出去,稳稳地站在玲珑身边,兀自发愣,不知该怎么办。 萧九歌看着玲珑一副吃人的模样,连忙行了一个自认为得体的礼道:“你放心师姐,我会对你负责的。” 说完,也不待幽若和玲珑的反应,立刻化成一道狂风,溜之大吉。 幽若娇躯一颤,望着刑峰的方向久久不语,神色变化不定,偶尔发红,偶尔生气。 玲珑绕着幽若转了一圈,凶狠地道:“师姐,那死淫贼对你做了什么?我们召集弟子,上刑峰讨一个公道,若是牛忠老头儿不公,我拔了它一脸的胡子。” 幽若魂不守舍地摇了摇头,似乎没有听见玲珑说些什么,脚步轻移,自顾向山上走去。 玲珑看了一眼刑峰,握紧了自己小小的拳头,挥舞着道:“师姐,我一定会让诸位师姐们帮你讨回一个公道。” 第一卷 正文 第21章 我会负责的 萧九歌一路奔逃,却没有回听雨轩,也没有去落尘居,径直冲向了步大业的出尘居,风风火火,在路人的侧目下,他近乎是撞了进去。 刚刚进到院子里,练功室的门开了一条缝隙,露出步大业的一只眼睛,四处乱看,终于确定没人了,才打开门,轻轻招手,低声让他过去。 这练功室比萧九歌的要小一些,萧九歌刚进去,就恨恨地道:“老步你可是太不仗义了。” 步大业大呼冤枉,辩解道:“当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根本来不及带你走,如果让她们发现了我,我爹不打死我,阿婷也会掐死我的,再说了,我临走的时候,不是还成全了你一件美事吗?那场面真是很香艳啊!” 萧九歌双眼一眯,恶狠狠地道:“你跟那些老家伙们一样,整天动用神识偷窥,等我强大了,将你们这些喜欢偷窥的混球儿一个一个揍遍。” 他不自然地低头,微微抬手,指尖还残留着一丝幽香,神色恍惚间,他似乎又想起了那别样的场面,暧昧的风光,手掌间的温软。 萧九歌想着幽若那动人害羞的表情,忽然间呆呆地笑了。 步大业啧啧有声,拍了他脑袋一下,道:“行了,玲珑已经爆炸了,有时间再回味吧,刑峰你是不能回去了,这古圣峰你也不能呆,还是赶紧去太平峰躲一下吧!” “玲珑峰现在什么反应?”萧九歌问道。他只是肉身到了盘神境,修为还没有突破,依旧停留在混沌境,没有修出神识,只好问眼前这个家伙。 “一个,两个,三个,人越来越多了。”步大业低语,看着萧九歌的眼神充满了同情,还有抱歉,更有一种祈求,道,“玲珑召集数十个玲珑弟子要捉拿你,若是你被逮到了,可不要把我供出来,否则,我那未来的老婆一定会掐死我的,我老爹也必定要对我一阵暴打。” 他满眼泪花,嗓音中都带了哭泣之声,让人顿起同情之心,不由自主地想帮衬他一二。 “萧兄,你还是离开吧,现在这种情况,我真的不敢收留你。”步大业才二十岁,但是他每说一句话,都将脸上挤出一条皱纹,不多时,他仿佛苍老了许多,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在皱纹里流动。 萧九歌明知步大业是在演戏,可也非常佩服他的演技,竟然能在脸上挤出十几道皱纹,如无情岁月刻画一般,实在匪夷所思,也算是一桩奇技了。 “老步你放心,天塌下来,我顶着!”萧九歌站在那里,身躯挺拔,真像是盖世英雄,只是再向下看,他的双腿却在打颤。 “拜托了!”步大业站起身来,脸上皱纹不见了,泪水也不见了,非常不厚道地将萧九歌推向门外。 萧九歌不想出去,腿一直用力顶在地上,但却抵挡不住器韵境的步大业,最终还是被推了出去。 刚刚还晴朗的天空仿佛阴沉了许多,大日当头,但还是觉得有些昏暗,那光芒越是刺眼,便使人越感觉昏暗。 萧九歌犹豫半天,知道终究躲不过去,呼出一口长气,昂首阔步,挺直胸膛,向刑峰一步一步走去。 刚过了石桥,站到刑峰,便听到前面有吵声传来,声音最大的那个,一听便知,就是号称玲珑峰小公主的玲珑。与玲珑峰争吵的那人是林岳,只是玲珑每一次喝骂,都有人附和,而林岳的声音就显得比较单薄无力,瞬时间就会被人淹没。 转个弯,萧九歌看见了听雨轩的方向,人山人海,一群刑峰弟子和杂役弟子如众星捧月般将数十位玲珑峰弟子拱卫在中间,玲珑站在所有人的正前方,堵在听雨轩的门口,林岳就站在玲珑对面。 玲珑一双小手叉腰,大发雌威,还带着些稚嫩的童音,娇喝道:“萧九歌不在,我们就进去将他这住处给砸个稀巴烂,好狗不挡道,你给我滚开。” 林岳面无表情,道:“要想进去,除非我死了。” 他的语气非常坚决,他的动作也十分明显,人们都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嘴上说说而已,不久前他就曾经一个人阻挡过许浩等人。玲珑等人只是来找萧九歌算账,想惩戒他一番,并不想将其他人卷入其中,何况林岳是在以自己的性命相威胁。 一时间,玲珑等人也是进退不得,萧九歌没有找到,院子进不了。 玲珑怒火朝天,抓狂道:“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病呀?” “牛忠老头儿,你刑峰那个死淫贼萧九歌,侮辱了我幽若师姐的清白,我要为我师姐讨一个公道。” 玲珑动用元力,歇斯底里地呐喊,一句话让丹心宗地动山摇,许多男弟子差点儿发疯,正在修炼的人几乎走火入魔,一瞬间,所有人都停止了修炼,从各个房间冲出来,望向刑峰的方向。 林岳也是目瞪口呆,他想不到这些人气势汹汹的来这里闹事竟然是因为这个,但他还是相信自己的萧师兄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何况幽若是谁?玲珑峰首徒,器韵境的修为,萧九歌就算有心也办不到啊。 玲珑峰这些女弟子后悔任由玲珑胡说,没有捂住她的嘴巴,不曾想,她竟然动用元力,说出这样一句惊世骇俗的话来。 有许多弟子都在赶往刑峰的路上,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玲珑峰上幽若神识扫过听雨轩,俏脸通红,美得不可方物,轻啐了一声:“师妹在胡说些什么。” 现在的局势似乎有些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一时间她也慌了,不知该怎么办,只好连忙前往玲珑峰主青萝闭关所在天寒洞,请她师父出来。但她的神识却一直停留在听雨轩,察看事态发展。 萧九歌的到来,众人立刻发现,人群分成两半,中间让出一条通道,让萧九歌与玲珑峰众弟子正面相对。 萧九歌严肃异常,冲着玲珑峰弟子深深行礼,正色道:“各位,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砸中了幽若师姐,被玲珑师妹误会了。” 林岳诧异道:“师兄,你怎么又从天上掉下来了?” 萧九歌老脸一红,咳嗽道:“这个这个说来话长了。” 林岳的惊讶不像是装出来的,似乎萧九歌经常会从天上摔下来一般,虽然他们不明白其中缘由,但是这种说法,无论是玲珑峰弟子,还是其他围观弟子都比较接受和认同。毕竟萧九歌只是混沌境弟子,向对器韵境修为的幽若有不轨行为,简直和自杀没有区别。 玲珑大声道:“淫贼,你不要解释,天下间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 萧九歌苦笑道:“玲珑师妹,这天下巧合之事太多,忽然发生一两件也不算什么。” 玲珑冷笑道:“死淫贼,你不用解释,我亲眼看到的,难道有假?我看见你的手放在放在不该放的地方了。” 她这么信誓旦旦一说,大家差不多明白她的意思了,也理解到那不该放的地方是什么部位,都齐齐怒视萧九歌,大有将萧九歌就地正法之意。 萧九歌本就刚刚十六岁,被玲珑一口一口地叫着“淫贼”,怒火也上来了,道:“我说了都是巧合,你不信就算了,你想怎样?” 玲珑要抓狂了,冷然喝道:“你玷污了我师姐的清白,你要负责。” 萧九歌眨了眨眼,确认了玲珑说的是“负责”两个字之后,缓缓挺直了胸膛,肃然道:“好,只要幽若师姐不嫌弃我,我会负责任的,正如一位高人所说,修行者当娶幽若师姐这样的女人。” 正在前往天寒洞请青萝帮忙的幽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一向温婉的她,洁白的银牙咬得作响。 所有听到萧九歌这句话的男人,身体里都出现了心碎的声音。 玲珑也愣住了,她的本意是想让萧九歌承担该承担的责任,付出应有的代价,谁知萧九歌却曲解了她的意思。将“负责”解释成娶幽若为妻。然而这歧义解释起来却很苍白,别人又能信几成? 玲珑看着萧九歌的模样,越看越觉得生气,又想起前段时间,萧九歌在玲珑峰上的形象,她觉得自己害了自己的师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娇小的身躯冲了出去,向着玲珑峰跑去。 余下的玲珑峰弟子匆忙追了上去。 第一卷 正文 第22章 惩罚 众人还在发愣间,玲珑上传来一声怒斥,道:“玲珑,玄冰洞面壁一年。” 接着一张大手从玲珑峰上伸出,向着萧九歌镇压而去,其笼罩的范围广大,凡是在听雨轩围观的弟子都动弹不得,言语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遮天蔽日的大手向下狠狠地盖来,如天塌一般,要将他们埋在下面。 那只手虽然巨大,却圆润修长,而有这种功力的必定是玲珑峰主青萝,萧九歌长啸一声,双拳轰击而出,一团金色的云气出现,扑向手掌的最弱之处手心。 “不自量力。”青萝不屑的声音从玲珑峰传来,巨手不停,继续向下按去,许多弟子受不住这种可怕的力量和威压,纷纷趴在地上。 “噗!” 一声闷响,萧九歌打出的金色云气撞击在青萝的巨手手心,却只是仅仅让巨手颤动了一下而已,没有其他丝毫作用。 大手继续向下,就要拍在他的身上,萧九歌依然不惧,斗志高昂,双脚稍稍分开,两只拳头上金光之力弥漫,形成两团云气,飘忽不定,软绵绵的样子,向上轰出,抵在大手之上。 令人心悸的力量传来,萧九歌感觉自己的身体要被挤压得分崩离析,可怕的巨力生生将他腰部以下全部压入了地面之内,但他的双手依然在举着,奋力对抗那只巨手,没有妥协和倒下的意思。 “青萝,差不多就算了!” 牛忠从落尘居点出一指,指向那只巨手的掌心,如擎天一柱,屹立不倒,将所有的力量和威压挡了下来,没有半分泄露,趁此机会,萧九歌从土地里挣脱而出,全身颤抖不停,汗如雨下,脸色苍白,嘴唇泛青,因为他不屈服,刚才短短的一瞬间,那只巨手就让他元气大伤。 “还算有点骨气,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决不轻饶。”青萝的声音虽然十分冰冷,杀气腾腾,但那挡住太阳的巨手烟消云散,阳光重新照耀在听雨轩的周围,悬崖外的云气也重新翻滚而来。 牛忠不出落尘居,声音浑厚,传遍丹心宗,道:“青萝,谢了。” 萧九歌撑着虚弱的身体,向着玲珑峰行了一礼,道:“顽劣弟子多谢师叔的宽宏大量。” 无论是有心,还是无心,终究是他有错在先,且先前当着诸多弟子的面,口不择言,的确是对玲珑峰和幽若的名声有所损坏,所以他也只好连忙道歉道谢。 牛忠道:“其他人都散去吧,萧九歌来落尘居一趟。” 刑峰之主地位崇高,威严无比,牛忠发话,无论是刑峰弟子,还是其他各峰弟子都匆匆离去,不敢有丝毫的停留,陆陆续续消失,一时间刑峰之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且比之前更加安静。 萧九歌也让林岳回了听雨轩,自己拖着如灌铅一样沉重的双腿,去往落尘居。 落尘居内,牛忠依旧躺在那张摇椅之上,只是上方的桃花已然凋谢殆尽,绿叶繁盛。 牛忠看着萧九歌一身汗水,随时会摔倒的样子,竖起拇指道:“你小子胆子不小,敢招惹玲珑峰,青萝那只母老虎发起威来,就算那混蛋老头儿也要让她三分。” 说玲珑峰主青萝是母老虎,而那混蛋老头儿当然是指宗主苍云,这个口气和表情,哪里还有半点刑峰之主的威严,先前浑厚庄重的声音多半只是在人前装装而已,萧九歌在内心偷偷嘀咕,想笑却笑不出声来。 见萧九歌不说话,牛忠雪白的眉毛上挑,调侃道:“怎么不说话,你平时不是挺贫嘴的吗?” 萧九歌嘴唇微动,却没有声音发出,他本就元气大伤,又强行走到落尘居,根本就是伤上加伤,此刻,他全身上下没有半分力量可以动用,真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牛忠微微一笑,伸手一挥,一股庞大纯净的元气将萧九歌包裹起来,道:“你以为青萝那母夜叉会那么简单放过你,我惩罚你,让你拖着元气大伤的身体走到落尘居,算是对她的一种交代吧,想必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以后她也不会在暗中故意为难你。” 现在萧九歌的身体异常疲弱,体内犹如干旱的大地,枯竭的大海,无比庞大而又纯净的元力将他包裹时,缓缓透入,好比久旱逢甘露,龟裂的大地和饥渴的大海中大雨倾盆,只是瞬间,大地上洪水横流,干涸的江河又再次丰沛,海洋上大浪滔天。 片刻间,萧九歌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说道:“谢谢师父赠与元力。” 牛忠摇头,表示不用,说道:“回去吧,我困了。” 萧九歌摇摇头,转头出去,眼睛向后微撇了一下,发现牛忠已经真的睡着了,心中对这个师父在睡功方面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从未见过这么嗜睡,而且睡得这么快的人,有时他甚至猜测这天天睡觉是不是也是一种功法。 不过他自己也觉得这种想法可笑,睡觉若也算一种功法,天下修行者都直接蒙头大睡就行了,还苦苦修炼做什么,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师父太懒了。 回到听雨轩,步大业竟然在主厅里等着,林岳作陪,见萧九歌无恙归来,林岳退了下去,留下他们二人。 步大业无力地趴在桌子上,道:“刚才青萝师叔那一掌简直吓死我了,我发誓,从今往后决不招惹玲珑峰弟子。” 萧九歌一脸不相信的神色,自己径自向左,一直回到自己的卧房,啪的一声倒在床上,两条腿耷拉在床沿边上,盯着上方的尘布发呆。 步大业抬起一只手狠狠地拍打桌子,向着萧九歌大声喊道:“你似乎不相信我说的话?” 萧九歌没有回答,沉默了片刻,问道:“你说怎样才能和幽若师姐结为道侣呢?” 步大业愣了愣神儿,凝神思考了片刻,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嗖地一下就冲到萧九歌的床前,伸着一个大头,俯视着萧九歌,道:“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萧九歌撇嘴道:“当然是认真的,我可是当着众多同门说要对幽若师姐负责,我萧九歌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出尔反尔?” 步大业长叹了一口气,在床边走来走去,摇头晃脑,道:“无耻啊无耻,传闻果然不假,你萧九歌真的够无耻。” 萧九歌微微歪头,斜眼看着他,不屑地道:“男未婚女未嫁,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什么无耻的?” 步大业停住脚步,盯着萧九歌,又弯下腰,眯缝着眼睛,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细细端详,看他那目光,甚至想将萧九歌的衣服给扒了,然后再从里到外,从外到里仔仔细细查探一遍。 “我呸,你?君子?”过了好一会儿,步大业捏着右手五指,道:“你身上哪里有一丁点君子的特质?” 萧九歌冷哼道:“那是因为本少爷气质内敛,凡人看不到。” “狗屁!”步大业大声反驳,向外走去,扬了扬手道:“老步我先走了,呆的时间太长,我怕我会被你恶心到,你好好修炼,到了盘神境,我带你去寻元兵,我知道一个秘境,元兵遍地,你可以随便选。” “走了!”到了门口,步大业摆了摆手,踏着一团云气从听雨轩飞了出去。 元兵非同寻常,是修行者的武器,可承载修行者的力量,让修行者的招式变得更加可怕,威力也能提升很多。 丹心宗每一个到了盘神境的弟子都要下山去寻找适合自己的元兵或者寻找材质祭炼自己的元兵,无论哪一种方式,获得一件元兵都非常不容易,萧九歌笑了笑,不知道这个有趣的朋友所说元兵遍地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景。 第一卷 正文 第23章 光柱 萧九歌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直到晚上才慢慢醒来。 他走出门外,仰望星空,满天星辰闪烁,苍穹下出现无数浮动的光柱,那是修行者在引动星辉的力量修行,今夜是月二十八,星辰耀万古的日子,用星辉修炼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又是二十八,父亲你究竟去了哪里?”萧九歌喃喃自语,眼中射出悲伤的情绪。 随着他情绪的转变,体内功法自主运转起来,久久沉默,属于星辰战体的星空苍穹在体内缓缓浮现,与头顶这片星空遥相呼应,在他的体内似乎有龙吟之声,有白虎长啸,有朱雀鸣天,有玄武嘶吼。 不需要他引导,星辉灿烂,便自然降下星光,光柱与他连接,将他裹住,光芒浓郁,近乎凝聚成了实体,同时,在千浪谷的方向,也出现一束不弱于他的光柱,似乎要与他的这个光柱争锋。 他的功力急剧增加,一瞬之间冲到了混沌境的巅峰,已经到了他控制不住的地步,元力汹涌澎湃,还要继续增加。 功力突破必须循序渐进,否则修为超越了神识和肉身的强度,不受控制,会爆体而亡,萧九歌连忙收敛自己的情绪,压制体内暴动的功法,尝试切断与空中光柱的联系,然而空中光柱的力量过于强大,他根本挣脱不了。 苍云的声音传来:“静心!” 接着萧九歌能感应到有五股力量在撞击撕扯他头顶那束光柱,片刻之后,星辉光柱的力量被分成五股,分向丹心宗的五大山峰,五个巨大的人形虚影出现,分别将五道力量给吞噬了。 但星辉光柱还有一丝力量向下涌入了萧九歌的体内,这虽然是星辉光柱的一丝能量,但对于萧九歌来说,却可怕极了,破坏力极强,只是一瞬间,他的修为便不受控制,冲破了混沌境与盘神境的壁障,彻底破入了盘神境。 萧九歌的身体被冲击得残破不堪,他紧咬牙关,运转霸天魔龙诀,镇压体内游走的星辉力量,没有控制的星辉力量要将他体内撕成粉碎,霸天魔龙诀运转到极致,一条黑线快速游走吞噬,凝聚了所有星辉力量。 黑线冲回丹田,迅速化成一条黑龙,钻入丹田那蒙蒙的金色雾气当中,纯净的金色雾气中,隐隐约约有一条黑色的龙在游动,不时发出阵阵龙吟,如雷鸣一般,震耳欲聋。 这是进入盘神境的标志。 所谓盘神境,传说是为了纪念神话中的开天之神盘,根据修炼功法的不同,每个人在丹田中凝练出来的盘神也不一样,先前五大峰上出现的巨大人形虚影便是苍云和其他四大峰主修出的盘神。 而萧九歌因为修习霸天魔龙诀,他的盘神凝练成了黑龙。 虽然知道这种功法强大无比,但萧九歌对这黑龙实在不喜,因为这黑龙似乎有灵性,可能不受他的控制,还妄想控制他的躯体,功法竟然有灵,实在可怕。 他先前以为已经在星空苍穹里击碎了黑龙,没想到黑龙依旧存在,他本想到了盘神境,就将自己的样子凝练为盘神,谁知现在稀里糊涂到了盘神境,很明显黑龙还成了盘神,让他郁闷无比。 就在萧九歌郁闷之际,金色雾气内又起变化,朦胧中一道人影出现,直接伸手一按,舞动的黑龙直接化成一团黑气,被吞噬入那茫茫的金光中。 萧九歌的背后站站一个朦朦胧胧,模模糊糊的虚影,隐藏在薄雾当中,隐隐约约能看得清楚,那是一个十分高大英伟的男子,长发如瀑,披在背上,双眼紧闭,清泪在俊朗的脸上流动。 丹田中的人影和背后虚影只停留了瞬间,便消失不见。 萧九歌却震惊异常,他虽然看不清楚,却明白,那虚影是自己曾经梦见过的,那个奇怪的梦,那个孤高绝世的男子,那滑落的眼泪,让他莫名心疼。 虚影消失了,但萧九歌能感觉得到那虚影就在丹田当中,只是他看不见而已,那虚影就是他的盘神。 “我为什么会梦到他,那个人究竟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丹田内,毁掉了黑龙,成了我的盘神?” 萧九歌心中有很多疑问,却没有人给他解答,就像他父亲的消失一样,很多事情必须他自己去寻找一个答案,别人都帮不了他,那是他自己的路,而关于梦中出现的那个英武绝世的男子,或许也是他修行路上,要寻找的答案之一。 萧九歌站在院子当中,双手一摊,表情十分无辜,中午时,步大业还在询问他何时能入盘神境,要带他去一个遍地元兵的地方,想不到晚上竟然就糊里糊涂进了盘神境,世间之事,岂是人力可以预料到的? 萧九歌举目望向千浪谷的方向,那条和他一样凝实的星辉光柱也已经消失不见了,他猜测是千浪谷的长辈将那星辉光柱给分流截断了。 “那个光柱应该是本心引动的。”萧九歌低语道,先前在修炼秘闻中看过,一旦进入混沌境,至强体质在星辰耀万古的夜里运功,便会引起星辉灌体,他只知道千浪谷有个本心为仙凡体,甚至比他的星辰体还可怕的体质。 萧九歌感觉身轻如燕,尝试跳了一下,竟然直接蹦了数十丈高,可惜还未入器韵境并不能长时间在空中停留飞行,又重重地落在地上,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他笑了笑,很满意,至少对于从前的来说,这就相当于飞了。 “吱呀”一声,偏房的门开了,露出一个披散头发的脑袋,鬼鬼祟祟的,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 萧九歌斥责道:“看什么看,滚回去练功。” 林岳不出声,果断将头缩了回去,将门关上了。 “又想看本少爷出丑,然而本少爷并没有出丑。”萧九歌得意地望着地上的深坑,不仅又跳了起来,轰的一下,又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 偏房内传来林岳剧烈的咳嗽声。 萧九歌刚想笑骂两句,忽然间星空中又出现了变化,大唐正北,东南,西北,正东,正南五个方向,接连出现五根星辉光柱,相互辉映,形成一道美丽的夜景。 千浪谷的上空出现一个老者,丹心宗上空苍云凌空而立,两人对视了一眼,又同时落了回去。 “这是在示威呀!”萧九歌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千浪谷和丹心宗同时出现凝为实体的星辉光柱,不久之后,便连续不断接连出现五道,这是其他门派在想千浪谷和丹心宗示威,宣示自己的实力,这代表着派内同样有着十分可怕的体质。 “至强体质这么不值钱了?”萧九歌摸了摸下巴道,“这次突破太过偶然,并没有经历劫数,说明我混沌境未臻至圆满,还是要将混沌境重修一遍。” 第一卷 正文 第24章 强抢房间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久远到不知何年何月,行云大陆中有人根据神话传说中古神盘开天辟地过程而创造了现在的修炼体系。 混沌中孕育古之大神盘,又出先天元兵开天斧,古神盘手持开天斧一斧开天。 这便是混元境三重的由来,混沌为起初,再衍生盘神境,而器韵境则是需用祭炼元兵,以外在元兵投影,在混沌中锻造出元兵之韵,从此便可以用这一丝器韵来御使天地万物,包括自身。 所谓器韵境凌空飞行,就是用器韵驾驭元力和自身。 而最为基础的聚气七重其实就是为了强身健体,让身体适应强大的力量,可以承载丹田迷蒙混沌。 星辰耀万古,各派示威,至强体质连出,萧九歌有了一丝压力,所以不想耽搁任何时间,直接去往古圣峰出尘居找步大业,他想尽快寻到适合自己的元兵,锻造出自己喜欢的器韵。 修行者必须有这种危机意识和进取意识。 修炼了整整一夜,一大清早,萧九歌就起身准备去古圣峰出尘居寻找步大业,询问关于元兵的事情,毕竟他现在已入盘神境,早日祭炼适合自己的元兵,投影出器韵,已经是当前修炼的重中之重了。 去古圣峰势必要经过玲珑峰或者萧王峰,但这两峰他都不愿意去,便选择寻常弟子不去的太平峰穿了过去。 破入盘神境,萧九歌已可以神识外放,刚进出尘居,他神识一扫,讶然失笑,步大业竟然盘膝坐在练功室里睡着了,头向下一栽一栽的,像小鸡叨米,口水流了满地,笑容十分猥琐,也不知道他在做着什么美梦。 萧九歌不想打扰这猥琐的家伙做美梦,就坐在了院子中间那几个残缺不全的石墩旁边,闭目养神,重新审视自己的混沌境存在哪种缺陷。 一个时辰后,练功室的门才打开,步大业从里面摇摇晃晃出来,睡眼惺忪,等他看到萧九歌时,如同见鬼一样,尖声道:“你是不是有病呀,这么快破入盘神境?” 也难怪步大业震惊,萧九歌本就刚入混沌境不久,也算堪堪稳固混沌境,突破进入盘神境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毕竟从长远看,基础的修行还是一步一步走比较好,心境与神识必须跟得上,否则对自身百害而无一利。 萧九歌摇头苦笑,道:“说来话长,我也是身不由己。” 除了盘神的突变,他将昨夜的意外遭遇详细说了一遍,包括大唐七个方向,那七个凝实的星辉光柱。 步大业颓然坐在石墩上,有气无力地道:“这么多至强体质,看来以后不能偷懒了,否则会被你们甩得越来越远。”接着他目中泛光,道:“既然入了盘神境,我们便申请下山,我带你去那个秘境,寻找元兵或者祭炼元兵的材料。” 萧九歌道:“我正有此意。” 各种至强体质出现,未来将发生太多的变数,两人也不是拖泥带水之人,说走便走,直接向宗门申请下山,苍云和牛忠自然不会阻挠,只是送了萧九歌几件护身的小玩意儿,让他带上。 而古圣峰峰主君子剑步云没有给步大业说什么,却给萧九歌多说了两句,让其有空了教导教导这个不成材的儿子,惹得步大业直反白眼儿。 步大业腾云驾雾,带上萧九歌向东一直飞。 两天后的傍晚,两人终于出了安澜州,进入苍龙州地界,过龙首山,遇见第一座城池龙首城。 步大业功力不够,也没有类似穿云舟的飞行法器,没有办法一直载着萧九歌赶路,所每天晚上要找地方恢复精力,等第二天接着上路。 龙首城不大,外表看起来也很普通,只是隐隐中有一股威势在散发,传闻中那种气息属于龙威。 当萧九歌第一次看见龙首城时,他就知道那种气息属于龙威,因为无论是在山河峰的那一夜,还是后来在属于星辰战体的星空苍穹,他都不止一次见过青龙,他对那种气息非常熟悉。 只是龙首城的那种气息很是微弱。 “我什么时候能有一首穿云舟就好了。”两人走入一间还算不错的客栈,要了一间上好的套房,步大业拍着的自己的头顶,幻想有一天自己也可以拥有穿云舟,到时赶路也不会这么辛苦。 “别做梦了!丹心宗也只有五大峰主才有。”萧九歌摇头笑道,盘膝坐在榻上调息,虽然他不能算累吧,但赶了一天路,不停地对抗罡风,也是风尘仆仆,精神上有些疲惫。 “这你就不懂了,所谓人呢,一定要有梦想。”步大业一副鄙视萧九歌的样子,回到了自己房间的床上,打坐调息,恢复精气神。 萧九歌笑了笑,两人不再说话,各自开始沉浸在自己一天的修炼功课中。 直到半夜时分,两人被外面嘈杂的声音惊醒,同时睁开了双眼,接着他们的门就被人狠狠地踹开了。 一个白面无须的阴柔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扔在桌子上一锭金子,扯着尖细的嗓子喊道:“这间房子我们小姐要了,你们拿上银子赶紧滚!” “我们不缺钱,只缺这间房子。”萧九歌摇头,食指微抬指着屋顶,表示拒绝,指了指门,道:“出去,将门带上,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萧九歌已经看出来了,这个中年男子也只是练过几天拳脚的普通人,只是比较嚣张跋扈而已,他只想好好休息,不想多做计较。 “呵呵,在这苍龙州,还没有人敢在柳爷我面前如此说话的。”中年男子虽然看出来萧九歌气度不凡,不想寻常人,但他一直嚣张惯了,也不放在心上,自信在苍龙州内不敢有人招惹他。 “滚!” 萧九歌大喝一声,旋即掀起一股劲风,狠狠地冲击在中年男子身上,将他直接摔到了门外。 “嘭!” 门一下子关上了。 一个普通人,萧九歌没有伤人的兴趣,中年男子只是被吓了一跳,却毫发未损,只是衣服和发饰有些凌乱罢了。 中年男子知晓萧九歌不好惹,可他不愿意咽下这口气,狠狠地看了一眼屋门,转身下楼了。 过了片刻,门外响起剧烈的脚步声,萧九歌盯着屋门,自言自语道:“还真是没完没了!” “嘭!”“啪!” 门又一次被踹开,狠狠地碰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陆陆续续走入穿着统一服装的十几个人,跟在刚刚那中年男子身后,一个个精气饱满,凶神恶煞,戾气熏天。 步大业干脆闭上眼睛继续修炼去了。 萧九歌一言不发,抬手便按了出去,一只撑满房间的巨大金色手掌向前猛拍,掌指之间元力缭绕,十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拍飞出去,顺着屋门跌落,接着那金光闪耀的巨大手掌微微翻动,食指起落,狠狠地打在中年男子的腿上。 “我的腿!”中年男子惊恐地叫了起来,他的右腿骨头被敲断,传来撕心裂肺地疼痛。 “带着他快滚!”萧九歌斥责,冰冷的目光扫向那十几个人。 那十几个人不敢出声,连忙从地上爬起,七忙八乱的将中年男子架起,从左边下楼去了。 经此一闹,其他房间的客人早已经被吵醒,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出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步大业睁开眼睛道:“我以为你会杀了他们。” 萧九歌挑眉道:“我有那么残暴吗?他们只是普通人而已,稍微惩戒也就算了。” 他挥手将门关上,不再管外面的事,闭上眼睛缓缓强化混沌境。 第一卷 正文 第25章 该死的女人 后半夜,再也没有人骚扰,萧九歌和步大业专心修炼了一夜,早上,两人都感觉神清气爽,精力充沛,疲态全无。 两人退房结账后离开,出门要离开时,却被一顶豪华的轿子挡住了去路,而昨晚那个中年男子则完好无损地站在轿子一侧,正恶狠狠地看着他们。 见他们出来,中年男子在轿子的窗边低语了一声。 轿子里传出一个娇媚而冷清的声音:“两位很有胆色,打了我柳絮的人,还敢这样大摇大摆地离开。” 萧九歌皱眉,知道麻烦上身了,昨晚他只是对中年男子略微做出惩戒,不曾想今早他就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领人挡住自己的去路,他知道能让中年男子断腿一夜复原的人应该就是轿子里的人。 很显然,轿子里的人也是一位修行者。 萧九歌冷然道:“问心无愧,所以敢行走在阳光大道上。” “好一个问心无愧,无缘无故打了人,还敢说自己问心无愧。”轿子里的女子放声狂笑,震得萧九歌二人背后的客栈都嗡嗡直响。 “呵呵,好一个无缘无故,若不是你的属下屡次三番强闯我的房间,还想强行占有,你以为他也配我出手吗?”萧九歌剑眉挑起,字字声寒,蕴着强烈的怒气和深深的不屑。 中年男子的眼光更加恶毒了,那眼神如果能杀人的话,必定已经在心里将萧九歌杀了很多遍了。 “柳叔不是强行占有,他付给你钱,你让出房间,天经地义。”轿子里的女子冷哼了一声,从轿子里走了出来,她十八九岁的样子,圆圆可爱的脸上布满寒霜,淡粉色的裙子上绣着几枝垂柳。 “强买还有道理,好不讲理的女人,果然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萧九歌不想与这种人争辩,浪费口舌,准备侧身离开。 柳絮两条修长的眉毛倒竖,杏目圆睁,伸手挡住了萧九歌的去路,道:“你别想就这么离开,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萧九歌一言不发,就想绕过去,他还想去寻找元兵呢,哪里会和这不说理的人胡搅蛮缠,柳絮如影随形,死死地挡着他的去路,不让离开。 萧九歌的怒气越来越大,忽然笑了,道:“你不是想要说法吗,那我就给你一个说法。” 柳絮见他突然笑了,心中忽然一阵发寒。 萧九歌将柳絮上下打量了一遍,笑得越发浓郁,而柳絮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有些发冷,只听他道:“你不是说他要强行买我的房间是天经地义吗?” 然后他伸出右手,手中出现一个白玉瓶,摇晃了一下,道:“这里有十斤元液给你,从现在开始,我将你买了。” 他转头一指步大业,道:“送给他了。” 不过他这一转头到时看见了十分可笑的一幕,步大业竟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靠在门框上睡着了,一腿抬高绑住门框,两只胳膊也死死地抱住,可能又在做什么美梦吧。 步大业突然睁开眼睛,摇头道:“爱送谁送谁,反正我不要。”然后他又闭上了眼睛,看都没看柳絮一眼。 柳絮弯着腰,双拳紧握,银牙咬得咯咯作响,一副要发狂的样子。 萧九歌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拜见你的主人。” 步大业睁开一只眼睛,大声表示抗议,道:“我说了,我不要!” 柳絮猛然抬头,两只玉手上如葱一般的十指连续弹动,能量如一层涟漪,波动开来,她整个人也跟随其后,双手不断挥舞,手腕间的两只铜铃叮当作响,发出一波波引起人精气神晃动的声音。 萧九歌身上起了一层云气,缠绕在左右,朦朦胧胧,护住己身,双拳崩出,一片金光瞬间摧毁眼前所有的能量涟漪,与柳絮的玉手碰在一起,硬拼了一掌。 轰! 萧九歌倒退了两步,而柳絮却倒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又退了五六步,才稳住身形。 柳絮眼神中透射出暴戾的目光,轻咬牙关,双臂伸展,两只铜铃脱离她的手腕,漂浮到了半空中,洒下一片粉红色的烟雾,清凌凌响个不停,萧九歌感到心神一阵眩晕,体内的血液都不受控制地翻滚起来。 而远处有很多路过的普通人都受到铃声影响,纷纷倒地不起。 “该死的女人!”萧九歌凝眉望了一眼那些倒地昏迷不醒的普通人,怒喝道。 他飞身而起,双脚狠狠地踏在两只铜铃之上,元力喷发,自上而下降落,将两只铜铃深深踩入脚下的土地,一缕缕云气包裹,封住了铃声。 “还我元兵。”柳絮娇喝,从头上拔下一根翠绿欲滴的发钗,在空中画个半圆,射向萧九歌。 萧九歌冷笑,整个人旋转着飞了起来,脚下还带着那两只铜铃,只是铜铃被他的云气所封,没了声响。 柳絮见状,咬牙切齿,双掌前推,翠绿发钗神华流转,更加夺目,喷发出强大的破坏力,丝毫没有容情,寒气四射,阴森无比,冷幽幽,看着可怕。 电光火石间,萧九歌脚下连踢,踢飞铜铃,向着那翠绿发钗撞去,而他自己也借力腾飞,从空中俯冲而下,两只手臂前伸,如苍鹰捕猎,向着柳絮抓去,金色的手掌刺眼夺目。 两只铜铃与翠绿发钗相抵,竟然不分上下,一时间相持起来。 柳絮手里又出现一柄寒气森森的长剑,虽然没有铜铃和发钗那般强大,但也是元兵,她娇叱一声,长剑向上挑起,点向萧九歌的手心,她的计划不错,那里正是手掌的弱点所在,可惜他碰见了萧九歌这种肉身极其变态的星辰战体。 咔、咔、咔…… 萧九歌金色的手掌没有丝毫躲避,竟然从剑尖推了过去,硬生生将长剑折成数段,掉落在地上,柳絮手持剑柄呆了呆,她好奇自己到底碰上了什么怪物,这可是元兵啊,竟然被人一掌击碎,虽然这柄剑有缺陷,可那也是元兵啊。 步大业半睡半醒之间,低语了一声:“变态!” 萧九歌顺势握在了柳絮洁白修长的玉颈之上,沉声道:“丝毫不顾及普通人死活,殃及无辜,女人你该死。” 柳絮本来还在茫然眼前的怪物破了她的元兵,忽然感觉到脖子上的杀气,顿时惊慌了起来,两只手抓着萧九歌手,尖叫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萧九歌开口,语气中的杀意丝毫不减。 “我是东王唯一的女儿蝶雨郡主。” 大唐只有一个东王,那就是镇守苍龙州的东方白。 “不顾自己子民的死活,你更该杀!”萧九歌森然道。 “不,你不能杀我,我父亲的背后是丹心宗逍遥峰,你也是修行者,应该知道丹心宗在大唐的地位,只要你今日不杀我,他日我必还你一个人情。”柳絮虽然还是心惊胆战,但也有些冷静了。 萧九歌回头望向步大业有询问之色,步大业有感,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不是太了解,只是传音解释逍遥峰一向很神秘,负责丹心宗与大唐之间的联系,而且其中大多弟子都选择了进入军队,抵御周围各国对大唐的进攻。 柳絮见萧九歌有犹豫之色,连忙道:“只要你放了我,我还可以替丹心宗承诺你一件事情。” “愚蠢的女人!”萧九歌一侧身,手掌狠狠地拍在柳絮的身上,狠狠地连续抽了三下,柳絮尖叫不断,她又是害羞,又是吃疼,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男子打在身上,她自杀的心都有了。 萧九歌恶狠狠地道:“你这该死的女人,若不是那些人没有性命之忧,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这两件害人的元兵还是由我保管吧!”说着他双手用力一挥,两团云气如袖,将铜铃与翠绿发钗卷了回来,落在他的手中,眨眼之间收到了自己的储物玉佩中。 萧九歌一掌抽在她的身上,她尖叫一声,躲到了一边。 萧九歌向前走去,沉声道:“你代表不了丹心宗,就算是你父亲也不能。” 步大业笑了笑,懒洋洋地也随萧九歌而去,从柳絮旁边经过时,手向后扬了一下,道:“这种货色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那中年男子的头颅飞上了天空,双目睁得很大,似乎不相信自己会死,鲜血四溅,周围的人全都一哄而散。 “柳叔!”后方柳絮尖叫,哭出声来,声音十分悲伤。 萧九歌微微一怔,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行去。 第一卷 正文 第26章 武侯射潮 半空中,数丈方圆的云团上,萧九歌与步大业盘膝坐在上面,透过缝隙看着下面的风景。 萧九歌忽然抬头道:“你比我狠!” 步大业当然知道萧九歌是说最后他杀了那中年男子的事情,微微一叹,道:“只是我盘神境下山历练时见了太多,心肠硬了许多。” 萧九歌的心回到了很早很早的时候,自己为参悟功法招式,曾经不断地观察山中野兽之间的争斗,甚至与野兽搏杀,见过太多的血腥,且在上丹心宗之处直接斩杀许浩两个仆役,难道自己的心肠还不够硬吗? “利益无情,人心难测!”步大业轻声一叹,云团的速度更加快了。 萧九歌陷入了沉思当中,从儿时到现在,思绪不断,反思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走走停停,倒也没有遇见什么烦心事,直到第十一天的傍晚,两人终于到了目的地东海之滨,步大业按下云团,降落在沙滩之上。 只见远处碧波滔天,一浪高过一浪,远远超过了这海滩的高度,可那些海浪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挡住,冲刷不过来。 远处的山石上,刻写着四个黑色大字:武侯射潮! 萧九歌的心颤了一下,武侯,那是说自己的父亲武侯萧长天吗? 在他们的前方,沙滩与海浪交接处,地上插着一支通体青铜所铸的箭矢,散发着幽幽寒光,一股无形的力量弥漫,生生挡住了不断冲击的大浪,任凭大浪滔天,我一支箭自岿然不动。 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处是一个小渔村,还有村民在忙碌,视线越过渔村,在往里便是一眼望不到边缘的平原,也不知道住了多少寻常百姓。 这时,从侧面的悬崖上,一个带着斗笠的老伯从一条绳子上滑落下来,向两人走来,笑问道:“两位公子也是来游览武侯射潮的奇迹吗?” 萧九歌心中一动,好奇地问道:“老伯,武侯射潮不会是说这武侯用一支箭挡住了汪洋大潮吧?” 老伯用干枯的手指指向与沧海和大山相比无比渺小的青铜箭矢,流露出回忆和感激的目光,缓缓讲述着陈年往事中的传奇。 小渔村存在了很多年,而小渔村之后是无尽的平原良田,这些人的祖先世代生活在此处,海潮每逢冬季便开始泛滥,冲毁房屋,淹没良田,甚至有无数人因为离开不及时,会被无情地吞噬掉生命。 他们也想过离开,但是天下之大他们又能去哪里,这里有他们赖以生存的基础,所以,年年都受海潮之苦,年年都有悲剧发生,但是他们却不愿离开。 他们每年都用牲畜祭拜大海,可大海似乎不领情,每到冬季便开始泛滥。 直到三十七年前的那个冬天,海潮又开始泛滥。 一个英姿勃发的青年踏云而降,站在沙滩之上的水面上,肆虐无数年代的海潮似乎在畏惧他,竟然忽然间开始向后撤退,短短的时间,便缩回大海。 青年朗笑一声,声音洞金裂石,手挽雕花长弓,取一支青铜箭,箭随人动,在空中画了一个弧形,插在了海洋与两边大山悬崖交接处的沙滩之上。 一支箭,挡住了惊涛骇浪! 一支箭,定住了大海汪洋! 一支箭,给了小渔村及他们身后那无尽平原上的百姓一个想不到的安定日子。 从此海潮不再泛滥,人们渐渐知道那个笑声震沧海的青年便是武侯,百姓为了纪念他的这一无上功德,便在北面的悬崖上刻写了四个大字:武侯射潮。 只是当他们想将武侯的样貌也雕刻出来时,却遇到了难处,他们那天只觉得那是一个青年,一个英姿勃发、笑声朗朗的青年,可他们却没人能说得清记得起武侯究竟长什么样子,最终也就没有雕刻。 让百姓自由发挥自己的想象,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位人物。 步大业望着那支散发着幽幽之光的青铜箭,感叹道:“英雄!” 老伯笑容满面,道:“传说武侯纵横天下,造福苍生百姓,我想也唯有‘英雄’二字才能形容他。” 萧九歌问道:“这武侯是哪个武侯,叫什么?” 他这样问,因为他觉得这位老伯口中的那个英武青年,那个武侯,很可能就是自己的父亲,但他还是不能确定,所以故意这样问道。 老伯沧桑的脸庞笑容可掬,无比骄傲地道:“这天下只有唯一的武侯,当然是顾山萧长天。” 萧九歌身躯一震,身子不住摇晃,连续退了两步,捂着的胸口,望着那支青铜箭,望着悬崖上“武侯射潮”四个大字,泪流满面,他终于又听到那个让他无比骄傲的父亲的消息,虽然这消息是三十七年前的消息。 但那是他父亲伟大的见证。 老伯看了看萧九歌,望了望步大业,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觉得这少年一定是被武侯的伟大所感动了,有人能记住对苍生有功的英雄,这让他很欣慰,竟然唱起歌,踏着泥沙,迎着夕阳,潇洒而去。 步大业隐隐听到了苍老歌声中的几句。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老人。”步大业望着老者微微佝偻的身躯渐渐远去,在最美的夕阳中走入了小渔村。 步大业看着萧九歌反应,心中猜测到一个大概,萧九歌从顾山而来,那么他可能和武侯萧长天有极为密切的关系,甚至是武侯萧长天的后人。而武侯在十年前凤鸣峡一战后,就再没有了消息,或许死亡,或者失踪,所以萧九歌才会有如此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萧九歌才恢复正常,道:“见笑了!” 步大业试探地问道:“武侯前辈和你……” 萧九歌沉默了半天,道:“那是我父亲!” 步大业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只能轻轻叹息了一下。 萧九歌深深呼吸,望着奔涌的大海,脸上又换回了往日的干净和笑容,双臂张开迎着海风,笑道:“无论如何,我有这样一个父亲,是我的骄傲,我有什么理由哭泣?” 步大业揽着他的肩膀,道:“有你这么一个星辰战体体质的儿子,我想武侯前辈一定会很欣慰的。” 两人站在沙滩上,夕阳也快要消失,傍晚的大海波光粼粼,带着一丝绚黄。 萧九歌望着武侯射潮和那支青铜箭暗暗发誓,要成为他父亲那样的男人,要成为可以让他父亲骄傲的儿子。 第一卷 正文 第27章 奇异秘境 晚上,两人呆在刻写着武侯射潮那面悬崖之上打坐。 半夜时分,一缕缕香气从海面飘荡过来。 步大业和萧九歌同时睁开眼睛,望向山崖正对前方的大海。月光下,粼粼水波中,有亭台楼阁漂浮,美轮美奂,若传说中的水底龙宫。 萧九歌问道:“东海之滨,月上中天,香榭满楼台!这便是那秘境的入口?” “当年我在一本古籍中看到,可是沿着东海整整找了三个月,才找到这个地方,今天算是便宜你了。”步大业看见那水底奇景,也很兴奋,伸手一抖,一团云气出现,带着两人向前飞去。 到了那水底楼阁上方时,云团忽然不受步大业控制,两人同时落水,展开功力,奋力向着那奇景游过去。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水底楼阁前,正前方一碑楼,上面书写一个血红大字“镇”! 萧九歌只是看了一眼那个字,便觉得眼前满是血腥之色,一阵头晕目眩,心神不稳,丹田里忽然传出一道宏大的波动,才将那血腥打破,而他的神色也瞬间恢复了清明。 步大业笑道:“星辰战体果然不凡,当年我可是被那个字陷入了三天半的时间才挣脱。” 萧九歌笑笑没有说话,他心中清楚,他能这么快挣脱出来,完全是因为丹田中形成的神秘盘神的力量。 “这水底楼阁进不去的,跟着我!”步大业说着,奔跑起来,一头撞向碑楼左边的柱子,就那样消失了。 萧九歌好奇地伸手,向着前方碑楼的中间通道摸了过去,却发现一股神秘的力量阻住了他的探入,他神识微动,却发现前方的神秘力量连神识都挡住了。 他当下不再好奇,学着步大业的模样,一头扎向碑楼左边那雕着无名神兽的柱子。 当他碰到柱子时,萧九歌感觉脑中有针刺般的疼痛,而且全身虚脱不受控制,被一股恐怖的力量抛飞,狠狠地推了出去。 嘭! 他掉落在地上,身体连续翻滚了几次,才停住。 身边传来步大业的调侃的大笑声,道:“哈哈,想吐不?” 萧九歌好半天才缓过劲儿,从地上爬起,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一嘴的泥土和青草,又从储物玉佩中取出水源漱口几次,才作罢! 步大业假装叹气,无比羡慕地道:“至强体质就是不一样,相当年我盘神境误打误撞进来时,可是趴在地上半个时辰才缓过气来。” 萧九歌仔细打量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望无际的草原,野草十分繁盛,青绿的叶子中隐隐泛着红光,让人很不舒服,这里也有天空,但颜色暗沉,低垂压抑,无风而飘动的云中充满煞气。 草地上真的遍地都是元兵,萧九歌神识铺地而出,一扫而过,有的元兵还存在威势,而有的元兵已经随着岁月而腐朽,还有太多的元兵残缺不全,被人硬生生打成废铜烂铁。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萧九歌开口,这里一切都充满诡异,让人十分心悸。 “不清楚,我曾经查阅了很多资料,但没有结果,我爹他们也不了解。”步大业摇头道。 “这里真的很像一片战场啊!”萧九歌望着那些断裂废掉的元兵,感觉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杀气。 “我也有过这种猜测,可是到底什么样的大战,会这么惨烈?打废了那么多元兵,简直不能想象。”步大业随手从地上拔起一柄已经锈迹斑斑而烂透了的紫铜大锤,他用力在上面拍了一掌,结果连一丝铜屑都没有撼动。 萧九歌目光一缩,这实在太过可怕,步大业器韵境界的实力竟然不能撼动一把已经彻底废掉的元兵分毫,若这里是战场,那么当年能拥有这些可怕的元兵的人究竟是些什么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此惨烈,无尽的草原之上,尽是元兵。 步大业将手中的紫铜锤扔到了地上,和萧九歌点头示意,两人一左一右,散开神识,开始寻找适合的元兵。 步大业已经修出器韵,不需要再祭炼元兵了,但元兵这种东西当然越多越好,就算不用来打架,也是一笔丰厚的财富啊!毕竟在外界还是很缺元兵的。 不过可惜,这里的元兵大多数都被打废了,就算是材料也都失去了神性,不能再用来打造元兵了。 这奇异的地方似乎并无昼夜之分,一直有一种暗色调。 两人地毯式搜索,忙碌了数个时辰,再次相聚在一起,萧九歌找到三件没有彻底废掉的元兵,一把像是樵夫所用的砍柴石斧,一柄断了剑尖的斑驳铁剑,一把折了数根伞架支骨的古旧大黄伞。 而步大业则垂头丧气,竟然一无所获。 萧九歌摸了摸鼻子,笑道:“要不我送你一件?” 步大业冷哼,十分傲娇道:“不需要,我就不信我运气这么差。” 一直动用神识搜索,两人都有些吃不消,又说了两句话,就开始运转功法,恢复精气神。 萧九歌感受着一丝丝的元力进入到的自己的体内,微微皱眉,他敏锐地察觉到这里的元力与外界的元力有些不同,在体外时还察觉不到,一旦吸入体内,他就发觉了,这里的元力有一股血腥气和杀意。 他睁开眼睛,望向步大业,却发现步大业专心在修炼,似乎没有感受到这里元力的异常,他想了片刻,还是把步大业叫醒,问道:“你没有感觉到这里元力的异常吗?” 步大业茫然道:“没有啊,有什么异常?” 萧九歌沉声道:“我感觉得到元力中隐藏着若有若无的杀意,吸收太多,很可能会影响我们的心智。” “不会吧?”步大业吓了一跳,赶紧细细查看体内的元力,过了一会儿,惊呼道,“元力中有人影在厮杀,怎么会这么恐怖?” 他翻了个白眼儿道:“人与人相比还真是气死人啊,你的神识感知力和细致力也太强悍了吧。” 萧九歌内视,向丹田看去,其实他的神识虽比寻常人强大许多,但若不是混沌中的神秘盘神发出一丝警告,他也不会这么快发现。 他修出的神秘盘神越发显得神秘了。 “以防万一,只能用元液修炼了。”萧九歌手握玉瓶开始修炼,一边将体内先前的元力缓缓散出,这种含有恐怖杀意的元力他可不敢招惹,担心发生意外。 忽然间,意外还是发生了。 萧九歌感觉到混沌中的盘神微微动了一下,竟然切断了他与玉瓶的联系,接着外界的元力如洪水一般涌入,充斥在他的体内,将先前修出的元力冲得七零八落,然后开始缓缓融合。 血腥气,杀意,煞气弥漫,震天的怒吼,剑鸣声,擂鼓声,还有箭矢飞行声,各种元兵的撞击声,搅动着他的体内。 萧九歌冷汗直流,不知混沌中的神秘盘神发什么神经,会不会把他害死。 他现在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得全力运转霸天魔龙诀镇压肆虐的元力。 混沌中的神秘盘神又动了一下,金色朦胧的丹田,一条条一缕缕金色的元力四散而出,如金色的真龙,又如灵动的麒麟,或者说是一支支可怕的军队,征伐他体内世界。 金色的元力所过之处,外界元力蕴含的异象消失不见,只留下最为纯真的杀意,与他自身融合在一起,无论是身上游离的元力,还是丹田中的混沌朦胧,都蕴藏着一股可怕的杀意,甚至会侵蚀定力弱小的人。 萧九歌能感觉得到自己蕴含着纯粹杀意的金色元力威力大了几分,他也知道这一切都是丹田混沌中的神秘盘神所致。 精气神全部恢复,睁开眼睛,萧九歌发现自己已经全身湿透,脸上还有汗渍未干,稍微运转元力将衣服蒸干,见步大业还在修炼中,便又开始闭目修炼,从玉瓶中吸收元液,化为一丝丝元力,而这种元力都蕴含着浓郁的杀意。 第一卷 正文 第28章 太极图 接下来,两人就是搜索元兵与恢复精气神交替进行。 这里虽无昼夜变化,但算算时间,两人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天。而找到的元兵也都是残缺的。 也许是好运用光了,后来的时间萧九歌只捡到一册竹简,却空无一字,只是时间久远,而没有腐烂,他觉得不平凡,便收了起来。 反观步大业似乎走了狗屎运,竟然连续捡到九件残破的元兵,甚至还有一件完好无缺的巨锤,闪烁着华光,他想送给萧九歌,但萧九歌没有接受,他不喜欢巨锤元兵投影祭炼而成的器韵。 步大业将流转着紫色光辉的巨锤在手里抛上抛下,鄙夷道:“以貌取元兵,肤浅啊!这巨锤的品阶不低,若是用他投影祭炼器韵,那修成的器韵必定也先天强大,可以省下很多功夫。何况这巨锤多威猛啊,多阳刚啊!” 萧九歌淡淡地道:“随心而已!” 步大业摇头道:“那就随便吧,嘿嘿,这锤子我就收起来了,等以后可以驾驭了,我再拿出来用。”说着,他将巨锤收了起来。 萧九歌拿出他捡到的一册竹简,递给步大业道:“你看看这竹简有什么蹊跷,竟然在这种地方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 步大业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手上元力流转,撕扯了几次,结果这册竹简除了翻动时有声响以外,没有任何变化,步大业不能损坏分毫。 步大业又将竹简书还给萧九歌,道:“我也看不出什么结果。” 萧九歌拿在手中,涌起元力探了过去,也徒劳无功,一缕神识附着其上,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这册竹简显得非常普通,就是寻常竹子所编成。但这却越显得不普通,因为它竟然在这充满腐朽、杀气、毁灭的地方存在了下来。 萧九歌思索了片刻,尝试着引动混沌中神秘的盘神,想要动用盘神的力量来触动这册竹简,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神秘的盘神受到萧九歌引导,溢出一丝力量,探入竹简,竹简上突然浮现出缓缓旋转的阴阳鱼图形,一闪而逝,再无变化,在这一瞬间,萧九歌抬头望向步大业的背后,那里有东西在强烈地吸引着他。 那种感觉十分强烈,萧九歌伸手在地上一按,身影腾空飞起,越过步大业,跳向远方,落在地上时,已然是在百丈之外,那种强烈吸引他的感觉变得更加猛烈,他化作一道光影,冲向远方,狂暴无比。 步大业惊愕地整理着发型,追着萧九歌倒飞而去。 一刻钟后,萧九歌止住脚步,前方不远处正漂浮着一副图,一黑一白两团云相互交织缠绕,似两条鱼,一阴一阳,组成缓缓旋转的圆形。 步大业愣了愣,问道:“好奇特,这是什么元兵?” 萧九歌脱口而出,道:“太极图!” 步大业疑惑道:“太极图?从未听过!” 这时,萧九歌也怔住了,刚才他也只是脱口而出,他确信此前从未见过和听过这种图,他也弄不出清楚,为何会脱口而出叫这种图为“太极图”。 萧九歌上前,双手之上布满金色的云气,缓缓向太极图抓去,当他的双手碰到阴阳图的那一刹那,脑海里忽然蹦出一句话“一阴一阳谓之道!” “我想我知道祭炼什么样的器韵了!”萧九歌大喜,心里通透,决定用太极图的投影修出自己的太极器韵。 步大业看着萧九歌手中不断流转的太极图,盯了半天,这种他从未听过的元兵似乎蕴含一种特别深奥的道理和内涵,当然他也说不出来是什么,只是单纯有这种感觉。 他笑道:“恭喜,那我们此行也算是圆满了!” 萧九歌笑了笑,迫不及待地盘膝坐下,将太极图放在在自己双膝之下,开始祭炼。他全身上下都散发出金色的光芒,这金色的光芒中蕴藏着一股浓郁的杀意,甚至影响到了步大业的心智,步大业一惊,立刻退出去三丈之远,怪异地看着萧九歌。 萧九歌引动神秘盘神的力量融入到金色的光芒之中,将太极图包裹,盘神自主而动,太极图旋转速度加快,阴阳之间互转,透过金色的光芒,投影在他的丹田混沌当中。 一副太极图的虚影在丹田混沌中飞舞,时而化成一件衣服,披在混沌之上,将丹田的一片迷蒙和神秘盘神包裹其中,时而又像化成一件可怕的利刃,切进茫茫金色元力之中。 太极图的虚影最终停在了丹田中那朦朦胧胧的金色元力之下,似乎托起了整个旋转的金色丹田混沌旋涡。 太极图的虚影还很薄弱,不断旋转,自主吸引着元力壮大己身。 萧九歌内视,那神秘的盘神也从金色的丹田混沌旋涡中脱离而出,降在太极图上,盘膝而坐,不断在开口,似乎在诵经,似乎在祭祀,似乎在传承某种功法,但萧九歌也听不清楚。 但他能感觉得到那种浩大而自然的力量。 全身金光褪去,萧九歌缓缓睁开双眼,轻轻拿起膝盖之上的太极图,黑白两色流转,他觉得与太极图之间有了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进军器韵境的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萧九歌“嗖”地一下将太极图收起。 步大业立刻冲了过来,有些担心地道:“你元力充斥着那么浓郁的杀意,是不是你无意之间吸收了此地的元力所致,你现在感觉怎样?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萧九歌道:“放心吧,只是误打误撞间我的元力凝练出了最为纯净的杀意,只会增强我的元力,不会影响我的心志。” 步大业喘出一口长气,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拿到了自己满意的元兵,初步在丹田中投影成功,踏上器韵境只是水到渠成,萧九歌对此行十分满意,当然对步大业心中也不胜感激,毕竟是步大业带他来这里的,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可以这么快找到适合自己的元兵。 若不是在这个地方,满天下撞运气,不知何时才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元兵,或者更可能需要寻找材料,打造自己的元兵,那就更麻烦了。 萧九歌道:“谢了!” 步大业翻了一个大白眼,“切”了一声,拍拍屁股道:“你找到了适合的元兵祭炼投影器韵,此行也算圆满,我们还是离开这鬼地方吧,这里太过压抑了,心里长毛。再呆下去,我怕我会疯了。” 萧九歌点头同意,道:“好,我也觉得这里虽然元兵遍地,却实在诡异万分。” 步大业脚下生出数丈大小的云团,萧九歌迈步而上,云团载着两人升空,向着他们来时的方向急速飞去,天空似乎更加阴沉,地上繁盛的草原上,那青绿的杂草之上的红光似乎也更盛了。 步大业将云团的速度催动到了极致,去势如虹。 过了半个时辰,终于看见了草地的边缘,边缘之处被一层层的烟雾所笼罩,烟雾中似乎有厉鬼在尖叫,也有士兵在怒吼,十分恐怖。 步大业大喝一声,道:“坐稳了!” 轰! 步大业直接撞向了那云雾,四周一片冰冷漆黑,刹那间,犹如无上巨力在压迫,忽地,那种恐怖的力量又消失,身子陡然轻松起来,重见了光明。 两人从海面上被抛飞出来,都不受控制,直接狠狠地摔向下面的沙滩。 沙滩虚软,两人冲进去很深,过了片刻,两人才冲了出来,两人相视一看,双方如一个泥猴子,全身上下都是泥沙。 此行圆满,又离开了那压抑的地方,现在一阵轻松,又看到对方这狼狈的模样,两人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突然空中传来一阵大笑:“两位看来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将你们得到的元兵交出来吧!” 第一卷 正文 第29章 单挑还是群殴 萧九歌与步大业同时运转元力,将身上的泥沙震下,两人快速后撤,躲过自己刚刚震出泥沙形成的烟尘。 透过烟尘,看到他们的前方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踩着一柄黑色的巨剑,带着两个十八左右的少年降落在沙滩之上。 青年相貌普通,一脸戏谑之色,将黑色的巨剑收起,玩味地看着两人。 他身后的两个少年也是一脸傲色,眼中透射出浓浓的不屑之意。 步大业干笑一声,道:“想要元兵自己到那个地方去取,拦路抢夺是因为没有胆量进那个秘境吗?” 青年摇头道:“并不是抢夺,而是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 步大业冷然道:“笑话,秘境存在了不知多少年,里面的元兵何时成了你们的了?” “我们是东王府的人,这苍龙州尽是我东王府封地,你说这元兵能不是我们的吗?”青年普通的相貌卷起一丝嘲笑的神色,显得十分丑陋。 先是东王府的蝶雨郡主无理取闹,和那中年男子的嚣张跋扈,现在又有青年男子拦路夺元兵,萧九歌一时间对东王府的印象差极了。 他眉毛上挑,寒声道:“看来是因为苍龙州一向没有大派大教,竟然让你们东王府的人都养成了这种嚣张至极,目中无人的脾性了。” 步大业打了个响指,道:“萧师弟,你真是一语中的,这就叫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青年舔了舔嘴唇,脸色也变得阴寒起来,道:“今天若不杀了你们,我就不叫柳文昌。” 萧九歌朗笑一声,直接扑了出去,本来就对东王府的人没什么好感,现在又想抢夺他们的元兵,那就没有什么可谈的,直接镇压就是。 金色的大手掌横空,元力在掌指间流动,一团团云气在手掌边缘缠绕,杀意弥漫,夺人心志,大量的泥沙也被卷起,向着柳文昌镇压而下,威势惊人。 “找死!” 柳文昌大喝,一道犀利无比的元气从指间射出,点向那金色手掌的劳宫穴。同时,右手上出现一柄蓝汪汪的长剑,用一个刁钻的姿势刺向萧九歌的腹部。 萧九歌大笑,声音在两道悬崖之间回响,身体跳到半空,越过柳文昌,向着他身后的两个少年扑了过去。 顿时,柳文昌的两招落空,脸色极为难看,以他器韵境的实力竟然没有一招制住一个盘神境,竟然还被他躲了过去,顿时大怒。 他手掌后拍,对着萧九歌的后心就是一掌,想继续补上一掌时,却被步大业截住,缠斗在一起。 萧九歌感觉到身后强大的力量压来,在空中避无可避,一声冷笑,他的背后顿时出现数丈厚的金色云团,那可怕的力量的拍在云团之上,如拍在了棉花里,软软的不受力。 萧九歌却借势下降,俯冲扑下,两团金色的云团出现,被他的手掌按下,镇压而去,那金色的云团哪里还有之前的软绵,此刻,坚硬如铁,可怕至极。 下面的两个傲然少年,望着那金色的云团下降,心中恐怖无比,想躲避,但脚下却仿佛生根,定在了原地,被那金色云团中卷下来的杀意锁定,竟然不能移动。 他们实在太过惊骇,生死之间,拼尽全力,连忙向上举拳,迎上那两朵恐怖的金色云团。 然而一切都仿佛是徒劳,上空的那个人虽然和他们一样都是盘神境,可是他拥有的元力却比他们深厚太多,他们觉得萧九歌根本就是个怪物,同样的盘神境怎么会有超越他们那么多的元力。 更让他们骇然的是萧九歌元力中夹杂着的浓郁杀意,几乎破掉他们的心神。 “不!” “啊!” 蕴藏着可怕杀意的云团,被萧九歌拍了下来,刚刚及体,两个少年同时发出惨叫,直接被打入泥沙之下。 沙滩之上,现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两个少年跪伏在坑底,发出微弱的呻吟声,全身松软,明显是骨头寸寸断裂。 “混账!”柳文昌听到身后的惨呼声,神识一扫,陡然间怒火更盛,猛然向步大业拍出一掌,将步大业迫退,转身向着萧九歌扑了过来。 他合身扑来,手中那蓝汪汪的长剑不断向前发出一道道恐怖的剑气,指向萧九歌全身的各个关节,他这是要为那两个少年报仇,让萧九歌和他们落得同一个下场。 蓝汪汪的长剑,一剑快似一剑。 萧九歌也不慢,立刻从储物玉佩之中取出那一柄断了剑尖的长剑,横在身前,他很想用太极图挡住,但不知太极图的材质如何,太极图事关他之后器韵境的修行,怕有所损坏,便只好取出那柄断剑。 断剑虽然残破,但正如他猜想一般,材质极为难得,挡住了柳文昌的一道猛过一道的剑气,剑气飞舞,被卸在沙滩之上,顷刻间,沙滩之上出现了一条条被剑气划过的深坑。 剑气虽然被挡住,但那属于器韵境强大的冲击力还在,萧九歌虽然不断后退,但还是被那股力量冲击到脏腑之间,受了一点轻伤。 “流云袖!” 步大业双臂挥舞,双臂之上云雾升腾,云气飞舞,他双手向前甩出,两道云团向前延伸,化成两条长袖,如两条白蛇,在空中吐着信子,向柳文昌背后咬去。 同时,萧九歌也用出了同样的招式,两条金色云团衍生而成的长袖,如腾飞的金龙,散发着极为可怕的气息,阻挡柳文昌的去路。 前有狼,后有虎。 柳文昌的身体硬生生停住,向刻写着“武侯射潮”的那面悬崖边横移出去。 他在远处站定,因为突然改变了元力流转方向,口中吐出两口鲜血,将胸前的衣服染红了一片,一双眼睛冷冷地盯住萧九歌和步大业,道:“流云袖,原来你们是丹心宗的人。” 他咳嗽一声,又吐了一口鲜血,道:“看来今日我是非杀你们不可了,否则定然会影响我们东王府和丹心宗的关系。” 萧九歌擦去嘴角的血迹,冷笑道:“非杀不可?说得你先前好像不是杀我们一样。” 他接着嘲讽道:“只是,想杀我们,你还不配!” 他又笑呵呵地道:“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是单挑我们两个,还是我们两个群殴你?” 第一卷 正文 第30章 百鬼分尸 柳文昌有再次吐血的冲动,丹心宗的人竟然也会这么无耻,单挑是他自己单挑他们两个,群殴是他们两个群殴自己,这样有什么区别? 一时间,他觉得萧九歌无比可恶,恨不得将萧九歌碎尸万段。 “怪只怪你们的命不好,碰见了我!”柳文昌的声音犹如来自地狱一般,阴冷的气息冷然毛骨悚然。 他的身躯在外腥臭的黑色雾气翻滚,有灵魂在惨叫,那不会转弯的嗓子,一声声此起彼伏地叫着,让人的五脏六腑都跟着跳动起来。 萧九歌与步大业对望一眼,神色非常凝重,柳文昌修炼了一种极为可怕,草菅人命的邪术。 萧九歌杀气腾腾,愤怒到了极点,那黑色的雾气中的一声声惨叫,至少有一百多号人,怨气冲天,这些人一定是被人用最为残忍的手法折磨致死的,才会有这么浓重的怨气。 “东王府镇守苍龙州,却伤害这么多无辜!” “你该死!” 萧九歌出离了愤怒,仰天嘶吼。 柳文昌发出桀桀怪笑,道:“有时间怜悯这些蝼蚁,还是担心自己的小命吧!” “滴答!” 萧九歌拳头紧握,指甲都插入了手心的肉里,一缕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滴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迅速渗入到泥沙之下。 “他们是蝼蚁?你没有修炼时,又算什么?” 萧九歌断剑左手甩出一记流云袖,右手断剑劈出一道狭长锐利的剑气,分割而上,直取柳文昌头颅。 步大业一言不发,上来就是两条绵长的流云袖,柔软到了极致,从空中旋转缠绕,螺旋着卷动下来,狂风阵阵。 “雕虫小技!”柳文昌狂笑,任由步大业的流云袖降下,围在他的外边,流云袖不断旋转,却不能靠近他分毫,被身外腥臭的黑色雾气挡了下来。 一黑一白两种云气相对。 萧九歌两招未建寸功,柳文昌压根儿不在意,任凭流云袖和剑气射了过来,也被体外那黑色浓雾所挡住。 柳文昌体外的浓雾中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尖叫声和令人心头发毛的撕咬声,还有那咯吱咯吱的吞噬声,他体外缠绕他的流云袖竟然在不断变细,变淡,变得稀薄。 萧九歌皱眉,柳文昌体外的黑色浓雾怨气冲天,其中凶厉的魂魄更是可怕,步大业的流云袖就是被他们所撕咬和吞噬的。 “流云袖!” 萧九歌与步大业同时暴喝,齐齐又打出四条流云袖,从四面八方缠绕而去,将柳文昌围在了中间,十面围攻,隔绝天地元力,要将柳文昌困死。 他们也是被逼无奈,柳文昌的那种邪术要比他们想象得还要厉害。 他们两人倾尽全力,催动四条流云袖围住柳文昌,却不得寸进,柳文昌躲在那诡异的黑雾当中逍遥自在,冷笑望着两人,似在嘲讽。 “少爷不玩了!”柳文昌的脸颊似乎肿胀了一样,皮肤之下还有蚯蚓一般的黑气在流动,丑陋无比,他狠厉地道:“怨灵啮天。” 他周围腥臭的黑色雾气旋即炸裂开,冲向四面八方,凄厉声刺得人耳朵生疼,直接一条条魂影扑出,咯吱咯吱地开始吞噬四条流云袖,眨眼之间,萧九歌甩出的两条流云袖就被吞噬个干净。 柳文昌见萧九歌这边先出现缺口,手臂一挥,道:“百鬼分尸!” 上百条鬼影冲向了萧九歌,柳文昌狂笑,手中蓝汪汪的长剑直接劈开步大业的流云袖,剑气陡然射出,冲了过去。 他不再管萧九歌这边,自认为上百凶鬼可以将萧九歌快速覆灭,他现在所做的就是缠住步大业就行。 步大业怒吼连连,手中出现一柄紫色的巨锤,不断砸在柳文昌的长剑之上,叮叮当当乱响,他想冲过去,他也觉得萧九歌根本挡不住百鬼分尸的力量。 然而他的巨锤虽然厉害,却不为他所用,不能发出什么大术,只是比较猛烈和坚硬罢了。 萧九歌目睹百鬼降临,也不惊慌,手中断剑紧握,凛然面对,身躯上冒出一丝丝火焰,将他的整个身体都淹没在内,火焰升腾,有朱雀鸣天的声音,朱雀展翅,鸣叫声越来越高亢,萧九歌身体外的火焰也燃烧得越来恐怖。 上百的魂灵迅速来到他面前,发出阵阵怒吼,手臂前伸,数寸长的猩红指甲十分可怕,差点就挨到了萧九歌的脸上,但万物相克,阴邪之物终究是惧怕至刚至烈的朱雀火焰,只是狂吼,却不敢再前进。 “萧师弟坚持住,等着我!”步大业大声叫道,见萧九歌暂时没了危险,手中的巨锤砸出的频率更快了,砸得柳文昌持剑不断后退。 “区区一个盘神境的元力能在百鬼分尸之下坚持多久,他的元力很快便会耗完,到那时就会被百鬼瞬间吞噬!”柳文昌笑得十分猖狂,长剑横在胸前,不断后提,怪笑道:“不要着急,等百鬼吞噬了他的躯体,我就立刻召唤回来,到时你也可以享受这种待遇,与你的萧师弟团聚。” 步大业双唇禁闭,一言不发,元力运转到了极致,手中巨锤不断砸出,不断与柳文昌的长剑碰撞,竟然将柳文昌的长剑元兵砸出一道道裂纹,看他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直以来懒散和痞子无赖的形象? 柳文昌冷笑道:“砸吧,砸吧,一件元兵而已,等杀了你们,你们的元兵都是我的。” “做梦!” 柳文昌的身后传来萧九歌的怒喝。 “唳!” 接着他听到了一声鸣叫,差一点将他的心脏震碎,他斜眼一撇,仿佛看到了最为恐怖的景象,竟然让他不顾及步大业的巨锤,径直向萧九歌甩出一道蓝色的剑气,身随剑动,向着萧九歌扑杀过去。 萧九歌冷笑,他的身躯上盘旋着一只一丈多长的朱雀虚影,纹路清晰细腻,火苗喷发,朱雀的双眼如红宝石一般诱人,如最可怕的火焰一般炙热,泛着金黄的尖尖巨嘴之中不断有赤红的火焰喷发。 百鬼惊恐,不敢前进,纷纷向后飞去。 第一卷 正文 第31章 因果报应 萧九歌断剑向前劈出,朱雀虚影随剑而动,展翅扑出,绚丽的双翅展开,带着橄榄褐色,夹杂着浓郁的黑色,边缘处时赤红色,卷起火热的罡风,将百多魂灵迫在一处,巨嘴一张,喷出一口赤色火焰,炙烤着前方。 百多魂灵已经是被炼化为邪术的工具,根本没有思考能力,此时只有本能在发挥,拥挤在一起,不断惊恐地尖叫。 柳文昌又惊又怒,他想不到眼前这个区区盘神境的小子竟然会身怀克制厉鬼的至刚至烈的朱雀火焰,更可怕的是他召唤出来的朱雀虚影,根本就是他这种邪术的克星。 在朱雀的威慑下,百鬼竟然失去控制,不听他的号令。 他现在顾不得身后步大业的威胁,只想替百鬼挡住朱雀,否则百鬼一旦被灭,他将失去依仗,到时别说杀萧九歌二人了,自己想逃都不能了。 萧九歌静静地等着,等到柳文昌接近时,断剑横劈了出去。 瞬时间,朱雀的虚影再次变大,一下子大了数丈,双翅展开几乎接近二十丈,猛然向前一扇,百鬼惊叫倒退,向后疯狂扑去,根本不敢面对朱雀。 柳文昌发动邪术,身上阴气深重,此刻,百鬼凭本能要找地方躲避恐怖的朱雀烈焰,纷纷涌入柳文昌的体内。 “不……” 柳文昌惊恐地大叫,眼睁睁地看着百鬼涌入到他的体内,寻常时百鬼受他压制,被封闭在特定的角落当中,现在一切失控,百鬼只想找地方躲避,进入他的身体后,纷纷开始啃咬他的血肉,尽可能向深处钻去。 一个呼吸之间,柳文昌的身体仿佛被人刺了千百剑一样,全身都是裂痕,不断有鲜血喷射而出。 步大业这时已经来到了萧九歌身边,安静地注视着柳文昌痛不欲生的挣扎。 朱雀虚影在鸣叫,一缕缕火焰坠落在沙滩之上,将泥沙烧得通红,柳文昌喷洒的血液也被烤干,蒸发不见。 “救救我……”柳文昌倒在地上,被朱雀的火焰炙烤,有被烤焦的气味儿,在这最后关头,他竟然向萧九歌和步大业求救。 柳文昌在地上挣扎,萧九歌冷冰冰的眼神让他绝望。 萧九歌冷然道:“天理昭昭,因果循环,当年你虐杀无辜,修炼这等邪术,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一天。” 柳文昌的躯体被百鬼撕咬,被朱雀之火炙烤,双手在地上抓出一道道痕迹,似乎想要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最后算是彻底绝望了,望着萧九歌,咬牙切齿道:“我好恨没有亲自杀你!” 萧九歌不屑地道:“自作孽不可活,你种下的因,终究是要有报应,早晚而已。” “我恨啊!”柳文昌带着满腔的不甘和愤怒,呻吟了一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萧九歌颓然坐在地上,朱雀的虚影也随之不见,只是沙滩上还有火焰在不断燃烧,片刻后,百鬼将柳文昌的尸体分了干净,这百多魂灵本就依附于柳文昌的躯体,现在柳文昌的躯体被他们啃食干净,他们也随风而散了。 维持朱雀虚影,萧九歌透支了太多元力,已然虚脱,闭目调息了许久才渐渐恢复了五成功力。 等他结束调息时,已经是三更半夜。 “你终于醒了,现在感觉如何?”步大业一直在旁护法,见他退出修炼,忙问道。 “只恢复了五成功力。”萧九歌摇头苦笑。 “那也行,我们立刻离开此地,这几天是那秘境开启的时间,说不定也会有其他人赶来,到时若碰见东王府那种货色的人,又是麻烦。”步大业担忧地望着阴沉的天空。 “也好!”萧九歌表示同意。 一团阴沉的的云气将两人托起,迅速隐入暗淡的夜空下,向西飞去,倒也不是那么显眼。 萧九歌坐在阴沉的云团之上,啧啧称奇道:“这云团的颜色都能自主改变,老步你对流云袖的运用还真是炉火纯青。” 步大业鼻孔朝天,打了个响指,傲然道:“那当然,我老步的天赋可是冠绝整个丹心宗的。” 他瞥了一眼萧九歌,语气低缓,又变得郁闷,道:“除了你们这几个变态外。” 萧九歌笑了笑,拿出玉瓶,握在手中开始恢复自己的功力,身为修行者必须将自己时时刻刻都调整在最佳状态,谁知会不会下一秒就会有什么劫难发生,当然必须时刻注意,时刻准备应对意外事件。 步大业也一边放出神识控制云气飞行,一边闭目调息。 这次出来,萧九歌得到了适合自己的元兵,投影了太极图虚影,为器韵境打下基础,而步大业也得到了一件完好无损的元兵,还有八九件残缺的元兵,算得上是一笔巨额财富。 两人颇为心满意足,回去的时候倒也不着急赶路。 萧九歌长年住在丹心宗,只是盘神境时下山历练过一次,而萧九歌更是一直住在槐树村,只是偶尔去过三生城,回去的路上,两人都起了少年玩心,到处游览名胜古迹,或是普通人所留,或是大能者所留,让两人涨了不少见识。 通过和那些寻常人家的交流,萧九歌更是发现,这些人虽然踏上修行的道路,但是对问题的思考和求索之上,丝毫不弱于他们这些修行者,甚至在心性的修炼上更有他们独特的优势。 这一日,两人躲在云团之上喝酒。 步大业带着几分醉态,摇头晃脑道:“怪不得传说中那么多人要入红尘修行,万丈红尘磨砺心境果然是好去处。” “其实我们自在红尘中,山下是红尘,山上也是红尘。”萧九歌轻轻摇动手中的酒杯,酒香四溢,那是他们在路过一个小镇时特意购买的特产。 步大业醉眼迷离,端着酒杯,用食指点着萧九歌道:“说得好,只是这话我们自己说说就行了,若是让山上某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食古不化的人听见,肯定是要惩戒你一番。” 咕噜! 步大业的酒少了一半,另外一半被他一口吞下,打个酒嗝儿道:“就比如说玲珑峰青萝师叔,她可是一直告诫门下弟子切不可沾染红尘,你竟然说山上也是红尘,她若是听到,肯定直接就是一掌将你镇压。” 第一卷 正文 第32章 阴谋之始 “是吗?”萧九歌连忙四顾,似乎是怕被青萝看到或者听到一样。 只是在这夜空里,唯有朗朗月色,还有飘动的云气,和那一缕缕清风,哪里还有其他人影。 两人谈天论地,一杯一杯地饮着,喝得有些醉醺醺的,身下云团都开始歪歪扭扭,忽上忽下,但只要不将两人摔下来,两人也觉得无所谓。 突然间,一道阴冷的气息从下面苍茫群山中冲了上来,冰冷的气息及体,两人的酒意顿时全消。 步大业神识飞出,裹住云团,旋即云团飞速上升,停留在山脉的山空。 萧九歌向下望去,骇然道:“龙脊山是苍龙州龙脉所在,正气浩然,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步大业也探头向下望去。 只见山川之中哪里还有山的巍峨和肃穆,太多的虚影在里面游荡,原本书中记载着的浩荡山脉,已然成了鬼蜮,到处都是可怕的魂灵,怨气冲天,虽不如柳文昌的百鬼凌厉,却胜在只数众多。 一群一群失去意识的魂灵聚集在森林,聚集在河流,聚集在山峰,将整个龙脊山的浩然之气压制的微弱无比。 他们在仰天咆哮,在对着星空嘶吼,龙脊山上笼罩着死亡之力,黑色的雾气在飘动。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和东王府有关?”萧九歌皱眉沉思,他想起了柳文昌利用百鬼施展的邪术。 “如果和东王府有关,那就实在可怕了,我们必须立刻回禀师门。”步大业凝重地道。 望见此间情形,两人再也没有游玩的心思了,步大业疯狂催动云团,日夜兼程,一路向着西边,想尽快回归丹心宗。 五天后,两人终于回到丹心宗,直接落到了太平峰之上。 苍云从草屋之中推门而出,一步跨到萧九歌身边,道:“想不到这么快就回来了,快让我老家伙看看你得到的元兵。” 萧九歌从储物玉佩中拿出太极图,捧了过去。 苍云仔细观察了一番,捋须大笑道:“竟然是这种类型的神秘元兵,这种样子的元兵也只是在传说中出现过,神秘无比。” 他瞟了步大业一眼道:“你能帮九歌得到这类元兵,也不枉他替你扛下玲珑峰那笔糊涂账。” 步大业脸色一红,尴尬地道:“您老都知道了?” 苍云冷哼,不屑地道:“这丹心宗内发生的事情,你还能瞒得住我?” 步大业讪讪一笑,忽然又是一呆,指着苍云,惊呼道:“那玲珑峰弟子在那寒潭中洗澡的一幕你也知道?” 萧九歌捂着肚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步大业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惴惴不安道:“您老不要介意,我只是信口雌黄。” 苍云的脸色很不好看,嘿然道:“我老人家怎么会和你计较呢?” 说着,他就伸手一挥,将步大业抽飞,向着古圣峰落去。 萧九歌望着步大业在天空中不断旋转的身体充满了同情之色,他上次可是见过步大业被苍云摔得有多重,这一次竟然敢编排苍云偷看女弟子洗澡,估计摔得会比上次更加凄惨,就算骨头不断掉几根,也会几个时辰爬不起来。 苍云扫了一眼萧九歌的丹田,道:“你小子进境太快,这段时间还是压制一下,将混沌境重修一下吧,每个境界都修到极致,才能与其他绝世天骄争锋。” 萧九歌点头道:“弟子明白。” 他脸色凝重,传音道:“师父,弟子还有要事禀报。” 苍云见萧九歌如此郑重,又听他传音,立刻便知此事十分重大,萧九歌是害怕有人偷听,只见他伸手一挥,一个巨大的透明光罩将他们两人扣在底下。 “现在没有人可以偷听我们说话,小子你可以讲了。”苍云的语气也带着一丝凝重。 萧九歌缓缓将自己与东王府之人的纠葛说了一遍,又将他在龙脊山看到的如地狱一般的场景一一道出。 苍云望着逍遥峰的方向,脸色越来越凝重,一句话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究竟是东王府在私底下胡闹,还是大唐朝廷的意思?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萧九歌吃惊道:“师父,难道当今朝廷也会参与其中?” “小子,从今之后好好修炼就行了,这件事就不要管了,也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苍云拍了拍他的肩膀,慈祥的脸庞上笼罩着散不开的浓郁忧愁。 “那弟子告退!”萧九歌道。 “退下吧,好好修炼!”苍云轻轻摆手,但萧九歌能看得出他心不在焉。 萧九歌出了光罩,径直向刑峰走去,他知道这件事情在他这里也算到此为止了,宗门自会处理。 当他刚刚走过太平峰与刑峰连接的古桥时,刑峰、古圣峰、萧王峰分别有一道光华飞向太平峰,他知道,那应该是苍云在招牛忠、步云和萧长水议事。 离开丹心宗将近两个月时间,再次回到听雨轩,萧九歌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到处看起来都十分亲切。 晚上的刑峰显得十分静谧,唯有悬崖四周的黑暗中的云雾翻滚中吹来一阵风声。 萧九歌踏入听雨轩,神识扫过,林岳正在偏房内专心修炼,也已经踏入了混元一重混沌境界。 没有惊动林岳,萧九歌自行进入了练功室,手捧玉瓶,运转霸天魔龙诀,进入修炼状态,不断将元力送入丹田的混沌当中,一遍又一遍锤炼自己的混沌境。 这两个月来,他几乎从来没有间隔过,循环往复地修炼着混沌境,誓要触摸到那个极限,只有引动天地大劫降临,经受住考验,他的混沌境界才算完美。 苍云说得很对,每一个绝世天骄都是一步一步修上来的,力求每一个境界都是无敌的存在,只有这样才能横推一切,战胜一切敌人。 第二天清晨,萧九歌站在听雨轩外的悬崖上,张开双臂,迎接着夏日山峰高处独有的凉风,拥抱着朵朵白云。 这是他的习惯之一,喜欢看山间的云卷云舒,那种淡然让他十分安逸。 萧九歌深呼吸,非常满足这种清新的感受,双臂环在胸前,稍稍转身,望着听雨轩后的拐弯处,说道:“许浩你鬼鬼祟祟躲在那里是来还账的吗?” 第一卷 正文 第33章 旧账 其实,当他刚刚站在这里不久,他就感觉到有人在偷窥他,神识一扫便发现是许浩畏畏缩缩躲在那里,他也不在乎,好好体验了一下别了两个月的云海,这才点出许浩的所在。 许浩见被萧九歌看破行藏,也不再隐蔽,直接走了出来,阴柔的脸庞毫无血色,道:“你终于出现了,既然如此就接受我哥的挑战吧!” “许风回来了?看来他运气不错,竟然这么快寻到适合自己的元兵。”萧九歌讶然道。 当时林岳说许风短则半年,迟则一年才会回来,这是按照一般人寻找元兵的时间所做的推断,而许风归来的时间比半年光景提前许多。 许浩牛气冲天,傲然道:“我哥身为刑峰弟子第一天才,当然也是有大气运之人,区区元兵而已,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要挑战我可以,只是得先把你欠的账还了。”萧九歌将一张折叠的纸抖开,在许浩面前摇晃。 许浩看见这张纸,眼睛中就喷火,这正是他当初在听雨轩内为保命写下的。 许浩恶狠狠地道:“我可以还,只是你敢要吗?你别忘了,我哥可是刑峰第一天才,可不是任长石那种人能够相比的。” 萧九歌笑眯眯地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当然敢要,只是怕你还不起。” 许浩昂着头,不屑地道:“笑话,我哥是刑峰弟子第一天才,元液之多不是你能想象的,别说区区三十三斤元液,就算是三百三十斤元液也能还得起。” 许浩现在的自豪是发自内心的,对萧九歌的不屑也是发自内心的,在他看来,萧九歌虽然也表现出了不凡的一面,但与他那个哥哥公子风比起来,却相差得太远,几乎是天壤之别。 若不是新的宗门铁则补齐,不允许弟子随意私下打斗,伤人性命,他甚至觉得萧九歌根本没有资格与他哥哥一战,只是因为宗门铁则的规定,他哥哥才被迫以挑战的名义对萧九歌出手。 “有气魄,不在乎三百三十斤元液,那就还三千三百斤吧!”萧九歌向许浩竖起拇指。 “欠你三十三斤元液,竟然想要三千三百斤元液,萧九歌你这种乡巴佬一定是穷疯了,才会提出这么白痴的要求。”许浩冷笑,看着萧九歌的眼神儿就如同看着一个笑话一样。 “我说二公子,不会是刑峰之顶我废你功力时,下手太重把你打傻了吧?你亲手立的字据都忘记了?”萧九歌调侃他,抖了抖手中的欠条,用手指指着那一列字:利息由萧九歌师兄决定。 许浩仔细看清那些字,如遭雷击,那些字确实是他所写,当时为了活命,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现在再看,却知道具体要还多少元液,完全就是萧九歌一张嘴的事情。 他真想抽自己一巴掌,恨自己当初为什么写下如此弱智的欠条,也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隐忍,等着哥哥回来,到现在别人手里拿着一张可以开出随意数额元液的欠条,无论公子风有多少元液,难道还能比萧九歌张张嘴要的多吗? “记住了三千三百斤元液快点儿还来。欠我账的人是没有资格挑战我的。”萧九歌将欠条收起。 “你等着,我哥不会放过你的。”许浩恶狠狠地留下一句话,转个弯就消失了。 萧九歌无所谓地耸耸肩,虽然许风有天才之名,又获得了适合的元兵,实力可能大进,但距离器韵境肯定还有一段路要走,只要没有境界上的差距,任何同境界一战他都无惧,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这时,林岳从听雨轩出来,惊喜道:“师兄?” 萧九歌回首道:“恭喜你,进入了混沌境。” 林岳道:“这么快回归宗门,师兄想必是已经寻到适合自己的元兵了吧?” 萧九歌点头笑道:“机缘巧合,得到的元兵还算满意!” 林岳道:“恭喜师兄。” 萧九歌笑了笑,向前走去,他准备到古圣峰去一趟,让步大业帮忙寻找一些关于凤鸣峡的一些记载,他入丹心宗以来,了许多古籍,却发现根本没有凤鸣峡的资料,更别说十年前凤鸣峡的一战了。 他要修行,有个最重要的目的,寻找凤鸣峡一战的结果和父亲失踪的真相。 萧九歌低头走路,想着事情,过了古桥,他感到前方有一股和这炎炎夏季不同的寒冷气息,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娇小的淡蓝色蛮靴,抬眼看去,竟然是玲珑一脸杀气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扫了一眼身边两排青翠的垂柳,心中苦笑,本想从太平峰去往古圣峰,想不到自己想着事情,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这里。 “走错路了!”萧九歌看玲珑一副要大发雌威的模样,转身就走,他真怕这小丫头又出什么幺蛾子。 怕什么来什么。 “死淫贼,你给我解释清楚,鬼鬼祟祟来我玲珑峰做什么?”玲珑轻斥。 听到这蛮不讲理的少女又是一句“死淫贼”,萧九歌微微皱眉,脚下的速度更快了。 “淫贼!” 玲珑见萧九歌不理会自己的命令,自顾前行,又想到之前在听雨轩因为萧九歌而受的委屈和责罚,不仅怒火中烧,合身扑了过去,手上出现一柄短剑,从上直下,刺向萧九歌的背部。 萧九歌可神识外放,玲珑一举一动都难逃他的神识,玲珑出剑的同时,他的背后就出现了一团金色的云气,将玲珑和他隔开了。 玲珑的剑刺入萧九歌背后的金色云团,进退不得,猛然爆发出炽热的红光,用力向后撤剑,却不曾想,那团金色云气会突然脱离萧九歌的背部,跟着她向后飞去,她用力过猛,失去平衡,惊叫一声,便重重地摔在地上。 “死淫贼!”玲珑吃痛,但嘴里还是一口一口叫着。 萧九歌回头露出一个自认为灿烂的微笑,接着转身向前走去,刚才那一下他本就是故意的,这小丫头自从见他第一次便便一口一口地叫他淫贼,刚才就算是一种小小惩罚吧! 但在玲珑眼里,那笑便是恶魔的笑,是属于淫贼的笑。 第一卷 正文 第34章 窝囊许风 萧九歌正要过桥,桥上有人拦路,身材挺拔,俊逸异常,锦衣长袍,腰悬古香古色的长剑,剑柄上竟然还垂着剑穂儿,不像是修行者,倒像是一个富贵人家效仿侠客的贵公子,他身后站着的是许浩。 “许风?”萧九歌开口。 平时十分嚣张的许浩竟然乖乖站在这人的身后,他大概将这人的身份猜测出一个七七八八。 “许师兄,拦住这个淫贼。”玲珑在后面大叫。 铮! 一声剑吟,许风一言不发,长剑陡然出鞘,至高临下,向着萧九歌头顶劈了过来,剑身之上缭绕着两种气息,一种冰冷,一种火热,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息融合在一起,十分诡异,寒冰与烈焰并存。 剑过之处,一阵呲呲作响,燃起数缕青烟。 “玄冰离火剑?”玲珑在后面惊呼。 “想不到许大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会寻到传说中的上古元兵,许大哥杀了这淫贼,斩妖除魔。” 萧九歌前方升起一团金色的云雾,不仅挡住了许风的剑势,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将立在许风身后的许浩直接震飞。 “你是不是有病?”萧九歌怒喝。 许风面无表情,也不答话,又是一剑劈下。 萧九歌双手挥动,金色的云雾若大海之浪,汹涌澎湃,一浪高过一浪,吞噬过去,冲过长剑,卷向许风本人,像是两条决堤的洪水可怕恐怖,摧毁一切的力量。 许风的剑被困在云团之中,被极为凶猛的巨力镇住,前进不能,后退不得,只得撤手后退。 萧九歌冷哼,左手流云袖卷住许风长剑,直接镇压,右手流云袖向前进军,刚硬无比,撞向许风的胸膛。 许风双手连动,不断向前拍出,操纵一股股元力挡在眼前,阻止那如金色巨龙一般的流云袖,但流云袖中蕴藏的力量太过可怕,超越了他的想象,虽然他尽了最大努力,却还是抵挡不住。 砰! 流云袖抽在许风横在胸前的双手之上,海量的元力倏然撞前,许风像是被万斤巨锤砸在了胸口,疼痛万分,烦闷无比,整个身躯向后撞在了许浩身上,连带着许浩倒飞出去。 啪!啪! 许风和许浩两人前后坠地,在坚硬的地面上滑出很远,激起尘土一片,草屑乱飞,许多植物被连根拔起。 许浩更是倒霉,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只会呻吟,他本就全身功力被废,现在这一撞,骨头算是断了个干净。 萧九歌弹射出去,暴力绝伦,霸道张扬,右手拍出一条金色的巨龙发出震耳欲聋的长吟,将倒在地上的许风用龙嘴直接衔住,吊在半空。 他倏地上前,右手虎口张开,直接掐住了许风的脖子,按住他的咽喉。 许风双手用力地拉着萧九歌的手腕,双脚在空中乱踢,头发凌乱,锦衣上都是泥土,狼狈万分。 “萧九歌,你想把许师兄怎样?”玲珑呆了呆,惊恐无比,说话时嘴唇哆嗦不停,声音非常颤抖,她实在没有想到被誉为最天才的许风会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 而且,她更没有想到,萧九歌从上山时不过聚气境,过了四个月后,竟然成了盘神境。 “怎样?他无缘无故突然对我出手,我想宰了他。”萧九歌冷笑,左手忽然轰出一拳,直接打在许风的腹部。 许风被萧九歌捏住要害,功力被封,这一拳下去,他的整个肚子里如翻江倒海,难受痛苦异常,脸色苍白,汗珠如雨下。 “你快放开许大哥,否则刑峰长辈和我玲珑峰长辈都不会放过你的。”看着许风难受的样子,玲珑感觉自己内心一阵发寒,那一拳仿佛是打在了自己身上,她感觉到自己的胃部也在难受。 萧九歌漠然,猛然将许风摔在地上,一手扣住的脖子,向前拖着行进,他现在心情很不好,自从他上山以来,许风兄弟就和他过不去,先是许浩,现在又是许风,既然许风对他起了杀意,他还有什么好手软的? 许浩躺在地上,已然是进气少,出气多了,眼中的恨意早已不见,充满恐惧。 “你到底想怎样?”玲珑从未见过这种场面,许风如死猪一样被萧九歌拖着前行,严重摧毁了她的认知,她怒吼,质问萧九歌。 萧九歌回头,寒声道:“看在幽若的面子上,我准备给你好好上一课!娇生惯养的你,从来都没有机会学的一课。” 玲珑发愣,不知萧九歌何意,但萧九歌的动作她却呆住了,只见萧九歌走到许浩旁边,一脚便将许浩踢飞,直接飞入了云海当中,许浩就算没有被废去功力,坠入这深不见底的深渊也是必死无疑,现在的结果早已注定。 “不!”玲珑大吼大叫,一个她经常见面,还算比较熟悉的人,就那样消失在她的面前。 萧九歌的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许风被他扔在空中,接着他暴烈如虎,双腿如风。 噗、噗、噗…… 不断有闷响传来,许风在空中如皮球一般被他踢动,向后倒退,他如影随形,双脚不间断踢出,许风的整个胸膛和腹部都凹了下去,像是一张弓一样。 轰! 萧九歌旋转在空中,直接将许风踢飞出去,与许浩一样,在云海中稍微停滞,便向下坠去。 他出手的每一招都极具打击感,完全是从野兽的厮杀中学来的,有种大自然的野兽凶性,暴力残忍冷血。 这一幕刺激着玲珑还比较幼小的心脏,丹心宗虽然也有弟子之间鲜血淋漓的争斗,但她一直被保护得很好,虽然也修炼了数年之久,但今日今时的场面,她却是第一次看到。 她没有哭泣,没有大吵大闹,她已经麻木了,只是呆呆地盯着如往常一样翻滚的云海,只是如今的风里多了浓厚的血腥味道。 萧九歌缓步走回,如猛虎一样出行,身上冒着恐怖的气息,朝着玲珑走来。 听到脚步声,玲珑终于反应过来,萧九歌已经在她的数尺之外。 玲珑不住后退,嘴巴张得很大,想说话,却因为紧张,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如同失去了说话的功能一样,她大吼,她发现嘴里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第一卷 正文 第35章 萧王阁下相逢 玲珑身体撞在了柳树上,停了下来,萧九歌也不继续逼迫,原地站定,盯着羔羊一般的玲珑。 “不要过来,你这个魔鬼。”玲珑终于哭出声来,尖声叫道。 萧九歌眼神如刀,冰冷地切入玲珑已经哭肿的双眼,寒声道:“祸从口出,管不住自己的嘴,管不住自己的行为,就会为此付出代价,这个代价很可能就是死亡。” 说着,他豁然低头,距离玲珑的脸只有几寸的距离,紧紧地盯住她的双眼,吼道:“修行界很残酷,会死人的。” “啊!” 玲珑玲捂住自己的粉雕玉琢的小脸儿,只是狂喊。 “关你禁闭,你却要出来乱跑,非让给你上一课,满意不?”萧九歌直起身子,向古圣峰走去,道:“若你不是青萝师叔的女儿,不是幽若师姐的师妹,就凭你刚才背后对我出手,你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修行界就是这样,正面交锋,对手可能还留你一命,一旦背后偷袭,被别人反击成功,往往会死无葬身之地。 萧九歌过了桥,踏上古圣峰,感觉背后有人凝注,他回头,却见幽若正在盯着他,玲珑趴在他怀里哭泣。 两人静静相对,谁也没有说话,幽若叹了口气,回转玲珑峰去了。 萧九歌低眉思索了一会儿,也向着古圣峰走去。 刚入出尘居,便听得步大业在那里叹息道:“你小子残暴就残暴吧,还要给人家小姑娘上一课,唉,非得在人家美少女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一个创伤。” 现在的出尘居比萧九歌第一次来的时候整洁了几分,院子里唯一能坐的地方,已然换了新的石墩,那倒下的圆桌也已经扶正。 步大业坐在那里,正在倒酒,十分自在逍遥。 “一般的修行者,在她这个年龄早已接触过这些东西了,是玲珑峰对她的保护太过了。”萧九歌不客气地坐下,夺过一只酒杯,闻闻酒香,一饮而尽。 步大业道:“你宰了两个刑峰弟子,又将玲珑峰的小公主吓个半死,你想过这后果吗?” 萧九歌道:“当时的情况你也注意了,我是被迫反击,我是为了保命。若因为这个宗门惩戒我,岂不是寒了宗门弟子的心?” “狗屁的保命!”步大业笑骂,一边倒酒一边说道:“我还以为那个许风会和你有一番大战,谁知道这么窝囊,没打两下就挂了。” “因为我足够英明神武。”萧九歌哈哈笑道。 “无耻!”步大业撇嘴道,“昨晚我被苍老头儿摔得几个时辰起不来,你今日来是慰问我的吗?带礼物了没有?我感觉许风那把剑就不错。” “又没有摔死你。”萧九歌翻了个大白眼儿,道,“我来是想知道一些有关凤鸣峡的资料。” 步大业摇头道:“凤鸣峡的一切资料都在萧王峰峰主手中,就算是宗主他们也不是太知晓,这丹心宗有两峰最为特殊,一峰为逍遥峰,另外一峰为萧王峰。” 萧九歌眉毛上挑,当初他第一眼看见萧王峰时,心里总是隐隐感觉会和萧王峰之间发生一些什么,难道就是发生在现在吗? 萧九歌饮下一杯酒,起身向出尘居外走去。 步大业望着萧九歌的背影微微摇头。 萧九歌曾多次在远处凝望萧王峰,这是他第一次登上萧王峰,近距离观察萧王的一切。 太平峰让人回到最初的宁静,玲珑峰有一种清新的柔和,刑峰之上还算静谧自然,古圣峰上则笼罩着宏大刚正的气息。 而萧王峰,当人上来时,顿时会有一股恐怖的煞气扑面而来,千军万马的战场,无数士兵在厮杀,绿油油的生机勃发却充满着浓郁的肃杀荒凉感。 眼前,千层阶梯直通向上,两边是一座座石头盖成的小院,没有任何装饰,没有其他颜色,唯有石头的冰冷。 萧九歌拾阶而上,顺着白色的阶梯,缓步而行,他看过萧王峰的介绍,萧王峰至高处有萧王阁,那是萧王峰峰主居住的地方。 一路行来,所见的弟子当中有许多人身上都有非常浓郁的血腥儿,似乎在常年厮杀中成长一样。 萧九歌快走到峰顶时,两边延伸的石屋小院戛然而止,白色阶梯两旁有种空旷的感觉,抬头望去,眼前是一座二层小木楼,古旧无比,带着悠久的岁月沧桑。 小木楼建在那里,显得无比孤独,又十分坚韧和刚强。 “这便是萧王阁吗?”萧九歌望着小木楼上挂着的已经掉漆的牌匾,萧王阁三个字铁马金戈,他一直以为萧王阁富丽堂皇,不曾想却是这样一座简简单单的小木楼。 的确,这小木楼太过简单,简单的让人不敢相信。 萧九歌继续前行,走完白色的台阶,上去萧王阁前一个平地,那里盘膝坐着一个人,或者更像是一具雕塑,除了眼睛,全身都布满了石屑,恍若一体。 萧九歌骇然停住脚步,他震惊的并非是此人如石雕,而是此人落地生根,与大地相连,应该是一直在此处,而他刚刚仰望萧王阁时,却一直没有注意到此人的存在。 也许神识会忽略某些人的存在,但眼睛如何骗的了自己,刚才他本就什么都没有看到,可是当他走上来时,才忽然发现这里坐着一个人,好像是这个人有意让他看到的一样,神秘万分。 石雕眼睛盯住萧九歌,道:“星辰战体,还算不错!” 萧九歌拱手道:“见过前辈!” 石雕道:“前辈不敢当,你可以叫我石先生,你来萧王阁是准备见峰主?” “是!晚辈想从萧师叔这里了解一些事情。”萧九歌点头,露出一丝笑意,觉得石先生这个名字用在他身上还真是贴切。 “我知道你的来意,但他不会见你的,你还是回去吧!”石先生只有眼睛会动,垂眼看着地面,思索了片刻,作出这样的回答。 萧九歌从顾山而来,很多事情她都与牛忠交代过,这些丹心宗高层知道他的身份也很正常。 他疑惑的是为什么萧长水不肯见他,问道:“因为我只是一个弟子,所以没有资格吗?” 石先生眼睛中有笑意,他笑了,说道:“这没有什么资格不资格的。不想见,就是不想见。” 第一卷 正文 第36章 失落 萧九歌蹙眉,这解释相当于没有解释,但也是最好的解释,不想见便是不想见。 但不想见,终究还是要一个不想见的理由吧? 所以,他又开口问了一句:“为什么?晚辈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求教萧师叔。” 石先生叹了口气,眼睛变得深邃无比,似乎在追忆过往的岁月,偶尔有怜悯,偶尔也有愤怒,颇不平静。 萧九歌侯立。 石先生再次叹了口气,反问他一句:“你当真想知道?” 凤鸣峡一战当年影响甚广,大唐的人都知道武侯与敌人决战凤鸣峡,一战功成,换一个天下太平。 然而却没有人知晓凤鸣峡究竟在何处,大唐的任何地图或者古籍,都没有凤鸣峡的资料。 凤鸣峡一战是个传说,而凤鸣峡其地也是一个传说。 萧九歌看着石先生的眼睛,目光坚毅,他走上修行的路,要寻找凤鸣峡的一切,整个丹心宗唯有萧长水对凤鸣峡有了解,现在萧长水却不想见他,他一定要知道是什么原因,好去改正,因为这是他目前唯一知道了解凤鸣峡的途径。 石先生又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因为他不喜欢你的父亲,甚至讨厌他!” 什么? 萧九歌愣住,盯着石先生的眼睛,他心里有着各种萧长水不见他的理由,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只是因为萧长水不喜欢他的父亲,甚至是讨厌的父亲。 萧九歌双目赤红,身上的元力不受控制,溢出体外,将他身上的衣衫吹得烈烈作响,各种元力细丝,随意地冲击在石先生体外的那一层石质外层之上,划出许多细小的剑痕,石屑纷飞。 石先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安静地将萧九歌的变化看在眼里。 无论是谁,被人直言不喜欢他的父亲,他的心里都绝对不会好过。 时间一直过了很久,萧九歌才平息下来,萧王阁前的地上早已是被他无意之间溢出的元力留下无数深深浅浅的痕迹。 萧九歌凄然一笑,向着来路返回,机械地迈腿,断了这个线索,仿佛失去了灵魂。 他以为只是想知道凤鸣峡在哪里,问问关于凤鸣峡的一些事情,这些会轻而易举的,谁知竟然连萧长水的面都没有见到。 他很清楚,既然自己的父亲与萧长水当年可能有些恩怨纠葛,那么就算他请出他的师父,萧长水也未必会将凤鸣峡的事情告知。 这线索终究算是断了,若是想再找到凤鸣峡的消息,不知又在何年何月。 这一段路,萧九歌走了很久很久,这段路也很远很远。 萧王阁前方出现了一道人影,赫然是萧王峰峰主萧长水那肥胖的身躯,面无表情地盯着萧九歌的背影。 “成长的速度还不够。”石先生无头无脑地说了这么一句,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了,真的化作了一尊雕像。 …… …… 萧九歌失魂落魄走下萧王峰那无比无比长远的白色阶梯,很多人都看见了他,没有人知晓他的来意,只是看着他离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萧九歌才回到听雨轩,将自己关进了练功室,一直都没有出来。 林岳见萧九歌的情况有异,一直守在练功室之外,是一个忠诚的卫士。 刑峰曾经的第一天才被萧九歌所杀之事,传遍了丹心宗,如此凄惨落幕,让许多人唏嘘不已,而宗门高层颇为平静,似乎死的人并非是丹心宗之人一样。 玲珑峰小公主也被萧九歌吓得不轻,青萝峰主似乎也不愿追究。 很多弟子都闻出了这其中的异样气息。 当天晚上,萧王峰上忽然传出一个消息,数名混沌境弟子积攒的元液离奇消失,而白天,只有一个外人上了萧王峰,那个人是萧九歌。 第三天清晨,萧九歌走出了练功室,林岳也在练功室外挡住了叫嚣着要找萧九歌对质的萧王峰的弟子两天两夜。 萧九歌如往常一样,安静地站在听雨轩前看云海。 林岳发现萧九歌变了,脸上经常挂着的灿烂笑容消失了,身上的一丝儒雅气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杀意。 玄冰离火剑持在手中,冰如火焰,火焰如冰,雪白的剑身中流淌着血红色炽热,剑是好剑,铮铮有声,有着不屈的战意,是流传在传说中的元兵,据传为不世出的高手器韵所化。 并非所有的元兵都是打造而成,器韵也可以化为元兵。 器韵所化元兵才最契合本身,但器韵的成长是和本身实力同步的,本身没有强大起来,器韵也不可能化为元兵,这时器韵只能作为兵心,用来驾驭其他元兵。 “好剑!”萧九歌一剑劈出,一道森寒剑气冲入云海当中,方圆一丈之内,化作冰晶飘落,成为真空,云海中破了一个洞。 “剑虽好,人却不怎么样!”五六个人踏着古桥,上了刑峰,就站在听雨轩不远处,向这里冷冷注视。 萧九歌回头,那些人身上有浓郁的煞气,他一看便知,那是萧王峰弟子特有的气质。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评价,滚!” 萧九歌声如雷霆,震动八方,刑峰上许多悠哉的白鹤腾空而去,悬崖外的云海剧烈翻滚。 “你让我们走,是因为心虚吗?”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青年站在最前面,身上的煞气也最重,是这几个人主事者。 “因为我不喜欢萧王峰的人,滚!”玄冰离火剑指向黑色劲装的青年,有雪花飘落,有火焰吞吐,萧九歌面寒如霜。 身穿黑色劲装的青年皱眉,从未有人敢在丹心宗内,如此直言不喜欢另外一峰的人。他后面的几人更是差点气炸,萧王峰的地位在丹心宗一直特殊,实力很强,这么多年来,谁敢对萧王峰的人如此说话? 黑色劲装青年,冷哼道:“喜不喜欢我们萧王峰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们无关,但是我丁宁要从你这里拿回萧王峰诸位同门丢失的元液。” 萧九歌挑眉道:“你们丢失元液,管我何事?” 第一卷 正文 第37章 我也不喜欢萧王峰的人 丁宁带着几个人向前走来,站在距离不远的高处,道:“你不要执迷不悟,现在交出元液,还能落得一个从轻发落。” “证据?”萧九歌伸指弹在玄冰离火剑上,凄厉的剑鸣声嗡嗡作响。 “那天只有你一个外人上过萧王峰。”丁宁的语气也不和善,看着萧九歌手中的玄冰离火剑,眼中透着出一股羡慕和妒忌之意,更有一丝贪婪。 玄冰离火剑为传说中的名剑,威力极大,修行者谁不想拥有一把上好的元兵? “笑话!”萧九歌冷冷地嘲笑。 丁宁的脸色很不好看,他说的话的确是一个笑话,经不起任何推敲。 丁宁大声喝道:“萧九歌你不用狡辩,现在立刻跟我回去,认罪伏法。” “哈哈……” 萧九歌仰天狂笑,笑个不停,用元力传送了出去,几乎整个丹心宗的人都能听得见。 丁宁冷声道:“你笑什么?” “只要你们有一丝证据证明是我萧九歌盗取你萧王峰弟子的元液,我萧九歌自刎当场。” 萧九歌长剑一挥,步步上前,沉声喝道:“可你们若是拿不出证据,却要我认罪,栽赃陷害,我现在活活劈了你们。” 他自幼在群山中与野兽厮杀,或者生,或者死,没得选择,自那时起,他的性情其实就极为果断和冷酷,只是因为成长于槐树村,槐树村村民朴实,受他们善良的心影响,他的狠辣被压下去许多。 这次,他下山历练,无论是步大业,还是在寻找元兵的那处秘境所修带着杀意的元力,对他都影响甚大。 萧九歌斩杀公子风,狠辣无情,没有丝毫留手,早已传遍整个丹心宗。丁宁看着萧九歌接近,心中有些紧张,只道了一句:“……” 说到此处,他真的不知该说什么了,或者就按照萧九歌说的,拿出证据,可若他是有证据,还会在这里浪费口舌吗? “要么拿出证据,要么给我滚,要么把命给我留下。”萧九歌倏然止步,但他身上的杀意却如有实质,元力笼罩体外,锋芒毕露,随时都会行雷霆一击。 丁宁站在那里没有反应,他身后的几个弟子自然以他为首,也没有任何反应。 他们没有反应,可有人会让他们有反应。 萧九歌再不废话,玄冰离火剑陡然间劈了出去,古桥周围顷刻间进入了寒冷的冬季,天空雪花纷飞,地上以肉眼的速度结一层薄冰,寒彻骨髓,狂风萧瑟,万物萧条,一切都要陷入冰封,一切都要陷入沉寂。 “退!”丁宁惊恐大吼,在身前步出一道元力墙,勉强挡住玄冰离火剑的攻势,双臂张开,向后托着几位弟子后退。 萧九歌冷哼,漫步而出,玄冰离火剑在空中连续抖了三下,三道浓烈的火焰如火龙,扑向丁宁几人,春风来了,冰雪消融,万物复苏,一切的萧条喷薄成生机。 冷热交替,寒冰与烈火,丁宁几人难受至极,诡异的力量在隔空引动他们的元力,他们的元力不受控制,受了万物成长气息的影响,竟然要化为春天里的一株野花。 丁宁闷哼一声,强行压下翻滚的元力,继续向后退去,他想退过古桥。 他们太慢了,萧九歌纵身而来,手中长剑改刺为拍,重重地拍在丁宁的胸口,轰然一声,将丁宁拍飞出去,连带着他身后的几个弟子也齐齐撞飞,摔过了古桥。 萧九歌长剑斜指大地,目光中杀意不减,注视着丁宁。 “你不要过来。”丁宁哀求道。 刚才短短几招,同为盘神境却败得一塌糊涂,功力差点被废去,丁宁望着萧九歌的模样,心中忐忑不安,他身为修者,还有大好年华,还有大好前途,怕萧九歌真如之前所说,劈了他。 “我说了,我不喜欢萧王峰的人。” 萧九歌冷笑,铮然一声,收起了玄冰离火剑,道:“若有下次……” 他说到这里,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冷哼了一声,转身大笑而去。 任谁都能看出,任谁都能听出他未说完的意思,一个字“杀”。 任谁也都能看出,他这次没有杀他们的原因,只是因为“不屑”! 丁宁眼神阴晴不定,几人互相搀扶,走回萧王峰。 萧九歌并没有回听雨轩,而是直接去了落尘居,他要去寻找牛忠了解一些当年的事情,想弄清楚萧长水和他父亲当年又有什么样的恩怨。 站在落尘居外,便能听到其内连绵不断滚滚而来的鼾声。 萧九歌摇头一笑,走了进去,牛忠果然还躺在那张摇椅之上,只是那株桃树已经变得深绿,且有果实结出,虽然不多,但看着青翠,很是诱人。 “师父!”萧九歌喊道。 这么长时间来,萧九歌对牛忠也算是相当了解,牛忠睡觉不分黑夜白天,睡起来没完,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自然醒转,所以,直接叫醒他即可,若是等他自然醒,那就可有得等了。 运气好,等半天,运气不好再一天,运气太差,鬼才知道嗜睡的牛忠何时醒来。 牛忠的眼睛半睁半闭,没好气地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一旦回山,老子就睡不了一个安稳觉。” “我是想知道萧长水师叔和我父亲之间有什么恩怨。”萧九歌说出自己的来意。 “没有恩怨。”牛忠摇头道。 萧九歌眉头紧蹙,如果两人之间没有恩怨,那么萧长水为何会讨厌自己的父亲?为何会不见自己? “真的没有!”牛忠似乎知道萧九歌不会相信,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牛忠重复了一遍,萧九歌更加不相信了,但是没有继续追问,他知道牛忠既然不想说,就肯定不会再说。 萧九歌又问道:“师父,你对凤鸣峡了解多少?” “凤鸣峡!” 牛忠咀嚼着这个词,发出一声长叹,摇头道:“天下间或许只有萧家和离家对凤鸣峡最了解吧!等你以后有实力再查吧!” “什么实力才算是有实力?”关心则乱,萧九歌无意中提高了嗓音,声音很大,语气中带有一丝不耐和烦躁。 第一卷 正文 第38章 三千青石路 “至少要超越苍云老头儿,才算是勉强有资格。”牛忠迟疑了一下,思量片刻,得出一个结论。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萧九歌,就继续摇着的椅子进入了梦乡。 萧九歌盯着桃树的根部怔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一切又无比清晰,他以为他踏上了修行路,终于可以慢慢查清当年凤鸣峡一战,可现在,牛忠的话如一柄剑狠狠地刺在他的心上。 拥有了超越大唐正道五大派掌门的实力,才勉强有资格追查当年的事情,这对于他来说,太过遥远。 苍云是什么实力? 他与苍云相比,只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罢了,想成长起来,得多长时间? “实力!”萧九歌咬着这个两个字,慢慢走出落尘居。 他的背影倔强而又孤独,孤独地走在天地间,如一只走在万里雪地里的野兽,独自忍受着寂寞,每走一步,脚下的土地都会留下一个很深的脚印,每抬一次腿,他身上都有寒冷的气息传出。 直到,他站在听雨轩外的那一刻,他似乎褪去了往日的一切,整个人都变得无比寒冷。 他站在那里,人们会恍惚地认为,这天地间,只剩下了这一块儿幽幽寒冰。 他那一身白袍不知怎地,仿佛是能感受到他的心情一样,变得无比漆黑,如伸手不见五指的夜。 “去收集所有可以提升实力的办法。”向林岳吩咐了一声。 萧九歌迈步进去了练功室,此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在悬崖上看云卷云舒的那个身影。 当天傍晚,萧九歌从练功室出来,从林岳手中接过很厚很高的一摞书,转身又进了练功室。 第二天早上,萧九歌再次从练功室出来,一言不发,径直向着丹心峰的那“道路”而去。 丹心峰,三千青石阶,有个十分奇怪的名字“道路”。 萧九歌在林岳收集的资料中得知,每个人走上道路都有不同的感受,每个人见到的景象也不一样,主在锻炼修行者的意志、心境和神识,其次为炼体。 只是“道路”之上多为一些天赋不佳的弟子,有些资质的弟子都入了各个主脉,还有一些弟子去各峰做了杂役弟子。 剩下的那些弟子只有宗门最为浅显的修炼功法,没有人指导,没有资源可以利用,他们只能日复一日地走在道路上,磨炼自己,凭借自己突破。 宗门长辈对弟子向来以引导为主,不多加干预,许多主脉弟子都认为若去“道路”上历练,实在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会让人看不起,那里是属于底层修炼者的,而他们则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 久而久之,各个主脉的弟子几乎都已经忘记了三千青石“道路”的好处了,偶尔注意到那里时,他们也只是对那些奋力挣扎的弟子表示一丝同情,更多的则是嘲笑。 “这人是谁?好冷的气质,像是一柄夺人心魄的寒剑。” “看他穿着应该是各主峰上的弟子,只是那些弟子都眼高于顶,向来看不起我们,从来不上这丹心峰,他来这里做什么?” “唉,我们还是离他远一点吧,免得得罪了他。” 萧九歌踏上丹心峰的那一刻,引起了许多人注意和讨论,他们有好奇,有畏惧,也有憎恶,但萧九歌身上的冰冷气质,让他们自动让开,唯恐避而不及,惹怒了这他们想象中的“眼高于顶”的主峰弟子。 其他人的反应,萧九歌根本不在乎,站在道路入口,向下俯视,三千青石路是最常见的青石,有整块的,也有不规则的堆在一起的,石头缝隙中落满尘埃,也有落叶,还有那随风摇动的小草。 一眼望去,三千青石路与槐树村村民在顾山中修建的山路没有任何区别。 萧九歌呆了呆,他实在想不到资料上所写神秘非凡的三千青石路竟然是这幅普通模样,但他没有犹豫,还是举步迈了出去。 他迈上了一只脚,山还是眼前的山,路还是眼前的路,人还是眼前的人。 他迈上了第二只脚,他整个人都站在了台阶之上。 萧九歌终于发现了三千青石路的诡异。 他眼前的场景变了,他回到了三生城中的萧家。 他的体型和年纪变了,他似乎回到了刚刚蹒跚走路的时候。 他见到了渴望见到的人,他的父亲,那个绝世身姿一般的男人,正立在荷塘边,拿着一颗糖酥,让他过去。 萧九歌移动自己的脚步,艰难地奔跑,摇摇晃晃,欢快地向萧长天跑去,他想吃一口糖酥,他还想听他的父亲夸奖两句。 那么短的路,却又那样遥远,当他伸手去碰那块糖酥时,一层涟漪卷起,周围一切消失,那个男人满带着笑意不见。 “啪!” 一块糖酥坠地。 三千青石路上,萧九歌发现自己依旧站在青石路上,只是他的脚已经迈到了第三方台阶之上。 他的眼角还有泪痕,他屈指微弹,那滴泪坠入云雾不见,回首时,便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模样,沉静的如一潭死水,寒冷的如一丈玄冰。 “见到内心最深处,三千青石道果然神秘。” 萧九歌深吸一口气,缓缓举步,向着第四方台阶迈去。 那一眼,那一幕,他已经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虚幻。 在那个清冷的早晨,满天飘雪,大地洁白,萧家的门口,五岁多点的萧九歌紧紧抱着萧长天的脖子,依偎在那温暖安全的怀抱当中。 “爹,我害怕,你能不能不去?”萧九歌清澈的眸子中泪水在打转,奶里奶气的声音充满了依依不舍和恐惧。 “我们九歌是男子汉,要学会坚强。”萧长天将萧九歌轻轻放在地上,爱怜地捏了捏他那在风雪中有些通红的小脸儿。 萧长天又笑了笑,笑得很苦,很凄凉,缓缓放手,咬牙向外走去。 五岁多的萧九歌,一个人站在雪地里,站在快埋着他半个身子的白雪中,望着地上那一连串的脚印,望着那个在风雪中那个寂寞而忧伤的背影,大声哭喊道:“爹!” 第一卷 正文 第39章 岁月者无情 一个幼儿的声音,盘旋在天地中,孤寂,悲凉。 萧长天的身影终于停住了,却没有回头,只是叹息了一声,道:“九歌,爹知道对不起你,可有些事情,终究需要有人去做。” 萧长天终究还是消失在那个大雪纷飞,天寒地冻的早晨。 三千青石路上,萧九歌已经走到了第六个台阶之上,修长的身躯在剧烈摇晃,身上的黑色长衫却更加低垂,有些阴沉,悲伤和愤怒的气息浓郁成了实质。 萧九歌颤抖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一滴泪垂落在手心,凄惨一笑,继续向前走去。 当他迈上第七方台阶时。 诸多少年往事涌上心头,诸多过往循环发生,他几乎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一场,他分不清过去和现在,他分不清是他在看着自己当年,还是自己又重回了当年。 站在第九个台阶上时,萧九歌早已泪流满面。 “这便是我不愿忘记,又不愿想起,无比珍藏的少年记忆吗?”萧九歌望着前方的三千青石路,苍苍翠微,朦朦胧胧,雾气腾腾。 不愿忘记,是因为珍贵。 不愿想起,是因为心疼。 无比珍藏,是因为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的当年。 “果然玄奥。”萧九歌发现走了这短短的九步,神识比先前凝练了许多,元力也更加纯粹,只是肉身强度没有什么变化。 但他非常满意,神识几乎不可修炼,没有速成之法,只有随着岁月的积累或者某些特殊奇遇才能慢慢强大,刚刚九步,便能感受到神识变强,着实让他惊喜,一旦神识进步,他有无数方法可以提升修为。 萧九歌有些迫不及待,抬脚就向第十个台阶之上落去。 “听说那人是斩杀刑峰前天才公子风的萧九歌。”萧九歌忽然出现在丹心峰上,要走三千青石道路,有心人很快便打听出了他的身份。 “就算他是萧九歌又怎样,星辰战体又怎样,我不信他第一次便能踏上第十个台阶。” “除了沈如山师兄,我不信有人可以在第一次走三千青石道路时可以踏足第十个台阶。” 身为刑峰最为杰出的天才弟子,竟然会自降身份走三千青石路,无数年了,萧九歌是第一个另类。引发的关注度很高,丹心峰上的许多弟子都在围观。 萧九歌的脚踏向第十个台阶时,感到了一股十分强大的能量波动,阻挡他的去路,不仅止住他前行,还蕴藏着极大的反弹,要将他推回去。 元力流转全身,越是阻挡,他越是向前,可那股力量也极为诡异,他越是向前,那股阻挡和反弹的力度也更大。 两者之间竟然陷入了一场僵局,萧九歌不能前行,而那股力量也没有将他弹飞。 “我就说了,就算他是星辰战体,他第一次也上不了第十个台阶。” “各峰弟子寻常时眼高于顶,自认为天赋杰出,只是他们没有碰到沈师兄罢了。” “沈师兄第一次上三千青石道路,也只是勉强踏足第十个台阶而已,萧九歌又如何与沈师兄相比?” 各峰的弟子从来都看不起丹心峰的弟子,丹心峰这些弟子便素来对各峰弟子不喜欢,甚至是敌视。眼见萧九歌脚在空中,无论如何努力都挨不到第十个台阶,他们当然十分开心。 他们针对的并非是萧九歌,而是各峰弟子。 “任何事物,任何事情,都有他能承受的极限,这三千青石路也不例外。” 萧九歌在心中想道,他明白只要有足够的力量,去打破那种限制,超越那种反弹和阻挡他的力量,他就一定可以前进一步,踏足第十台阶。 他轻轻闭上了眼睛,元力在体内飞速流转,精气神高度集中,整个身躯仿佛成了唯一,一柄绝世锋利的长剑,一把攻伐无双的元兵。 萧九歌再次向前走去,一圈圈看不到的力量不断向他挤压,他就是像是长江大河湍流中的一叶扁舟,在风浪中飘摇,在逆流中前行,无畏无惧! “给我破!” 萧九歌沉声大喝,金色的拳头不断崩出,金光弥漫,连续出手,快到那阻挡之力来不及反弹,便又被狠狠地轰上一拳。 他的身上有火焰在燃烧,他的体内星空苍穹隐隐闪烁,似乎又要出现,有青龙之吟,带朱雀之鸣。 两股强大的力量在第九个台阶与第十个台阶之间疯狂对峙。 “朱雀!” 萧九歌并指为剑,狠狠刺向前方,这剑去势很慢,但附着着一缕火色绚丽的朱雀之影,朱雀之火,刚烈非凡,可以燃烧虚空,灭尽一切。 “噗!” 一声闷响,萧九歌感觉到那股阻拦和反弹的力量似乎破了一个洞,如一方门,刚好容他通过,他轻轻一踏,便稳稳站在了第十处台阶之上。 “这……”先前说萧九歌一定不能踏上第十方台阶的弟子呆了呆,用力地揉了揉眼睛。 “难道说他的天赋可以与沈师兄的天赋相比吗?”还有些弟子喃喃自语,紧盯着萧九歌在思索。 “沈师兄可是在没有任何人指点的情况下,凭借自己的实力一步一步走过去的,这萧九歌可是刑峰天才弟子,说不定知道一些应对三千青石路的秘法,所以才可以走到第十处台阶之上。” 有许多弟子提出质疑,啧啧有声,他们认为各脉弟子资源和所学都得天独厚,一定有关于三千青石道路的应对秘法,而萧九歌凭借的便是那些秘法,若单论天赋,当然是不能与沈师兄相比的。 萧九歌站在第十方台阶之上,稳而坚定。 他看到了那年他六岁,被夏家放逐,走进槐树村的情景,他怔了片刻,便直接后退了回来。 “岁月!岁月者,无情!”萧九歌脚踏青石缓步而回,站在丹心峰之上良久,发出一声感叹。 “时间流逝,岁月者,无情!” 有人在萧九歌身后发出同样的感叹,萧九歌刚要回身,只见周围的许多弟子都纷纷行礼,道:“见过沈师兄!” 第一卷 正文 第40章 炼魂崖 萧九歌回身,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年约二十的年轻男子,男子身材修长而结实,国字脸棱角分明,坚毅阳刚,里衣穿素白长衫,外罩淡蓝色长袍,背着一把古旧长刀,看似粗犷,却有着沉稳儒雅的气质。 萧九歌在打量青年男子,青年男子也在打量他。 青年男子洒然一笑,抱拳道:“丹心峰沈如山。” 沈如山人如其名,安静地站在那里,气质便如山一样沉稳,如山一样大气磅礴。 萧九歌微微行礼道:“刑峰萧九歌见过师兄。” 沈如山道:“恭喜师弟领悟了‘岁月者,无情’这一条路。” 萧九歌怔了怔,有些疑惑,沈如山详细解释了一遍:三千青石路,每走三步,便会有新的变化,每走九步便会有新的开始。 三千青石路最本源的作用就是给不同的人不同的启迪,领悟自己可以走的路,适合自己走的路,而那些凝练神识之类的,反而其实只是三千路的附带作用,时间太漫长,各脉弟子渐渐都忘记了。 “岁月者,无情”萧九歌发出的这声感叹,是他内心最深处的真实写照,也是他现在最适合走的路。 一切都是刚刚开始,以后他能领悟多少,还要看自己的悟性和经历,按照沈如山的说法,他现在算是走上了这条路,虽然他自己感觉不到,但他已经在路上了。 萧九歌好奇道:“萧师兄走在修行的哪一条路上?” 沈如山道:“仁者乐山!” “哦?”萧九歌有些惊讶,有些佩服地望着沈如山,沉吟道:“仁者无敌,可这条路却最难走。” 是的,从古自今,一直都流传着“仁者无敌”这句话,但又有谁真正的做到一个仁者,何为仁者?仁者意味着慈悲,意味着醇厚,意味着宽恕,意味着包容。 仁者的路从来都是充满了荆棘和坎坷,充满了怀疑和嘲笑。 若要将“仁”作为一种修行,难上加难。 沈如山淡然道:“还好!” 萧九歌微微示意,道:“告辞!” 萧九歌顺着原路返回,沈如山站在那里,一直望着萧九歌消失在视线内,笑了笑,看了看天空,摇了摇头,一步跨入三千青石道路。 站在太平峰上,萧九歌面相草舍,躬身行礼,道:“师父,九歌想入炼魂崖。” 草舍之中传来苍云的声音:“多少年来,终于有弟子再次主动提出入炼魂崖修炼。” 炼魂崖是萧九歌在林岳收集来的资料里看到的,那里是一个独立的结界,似乎是丹心宗前辈封印邪魔的地方,在很多年前,那里和三千青石路一样,都是丹心宗弟子历练的地方。 不知从何时起,三千青石路只是成了不入流弟子所呆的地方,而炼魂崖更是彻底消失在丹心宗弟子的记忆中,再也没人提起。 一个黑黝黝的牌子从草舍里飞出,落在萧九歌的手里,入手沉重,看不出材质,光秃秃的,没有任何雕刻图画字样。 萧九歌拿着牌子,向太平峰东侧的密林中走去,在密林的尽头就是炼魂崖的入口。 “撑不住了立刻退出来,不要冒险强撑。”苍云嘱咐了一句。 密林中树木高大,植被茂盛,常年不见阳光,泥土中混合着浓重的腐败气息,密林面积不算太大,以萧九歌的速度,只是短短的几个呼吸便穿了过去,一直到了太平峰的边缘。 前方无路,是万丈悬崖。 萧九歌握住手中那黑黝黝的牌子,伸到空中,注入一丝元力,旋即,黑黝黝的牌子上散发出道道金霞,朦胧绿光百缕,在空中交织纠缠舞动,行走着诡异的路线。 悬崖之外的虚空中出现一面无比漆黑的悬崖,上面的石头、植被全都是黑的,黑的发亮,甚至半空中还缭绕着黑气,隐隐约约中看到还挂着一轮如墨汁般的太阳。 萧九歌知道那便是记载中的炼魂崖,当下收起黝黑牌子,奋力一跃,从半空轰然坠入炼魂崖当中。 当萧九歌真正站在这悬崖之上时,他才真正看清炼魂崖的格局。 极目望去,一处处相隔不远的黑色断崖矗立,天空中的那轮圆形也分不清是太阳还是月亮,虽然散发着漆黑的光芒,但这炼魂崖当中却不那么黑,只是与外界相比稍微昏暗压抑了一些。 一切似乎很安静,都只安静了片刻,他所在山崖的四周便震动起来,一只只黑色的影子开始出现,浑身如墨,各种各样的形状,如影子一般,有人形,也有兽形,更有许多植物的形状。 “这便是当年丹心宗前辈封魔之后衍生出来的怪物?”萧九歌并不惊慌,他来此的目的便是与这些怪物厮杀战斗。 只有不断战斗,秘术招式的使用才会不断进步,战斗能力和战斗技巧才会不断提升,而境界也会在一次次的磨砺和血战中不断增强。 “杀!” 等那些怪物靠近,萧九歌暴喝而起,砸向前方两只人形怪物的额头之上,两只金色的拳头在这只有一片黑的空间里格外显眼,惹得那些怪物连连吼叫,似乎在招朋引伴,要吞噬萧九歌。 拳头及体,眨眼间,两只怪物便化作一团黑气融入到了虚空之中,萧九歌单腿扫出,秋风乍起,坚硬漆黑的地面上掀起一阵烟尘,烟尘中夹杂着碎石,在空中穿行,发出凄厉的摩擦声,如万剑齐发,从怪物中穿透而过。 又有几只怪物被杀,化作一团黑气散去。 这些怪物虽然没有萧九歌的实力强大,但是也差不了太多,萧九歌也不能随手一挥,就灭其大片,怪物越聚越多,萧九歌陷入其中。 各种各样基于本能的招式纷纷向萧九歌施展开来,有的怪物用拳轰,有的怪物张开双臂要控制住他,最为难缠的是那些植物中的藤类怪物,从各种刁钻古怪的角度向他缠绕,可怕极了。 在这种局面下,躲避招式不是最重要的,因为十面埋伏,躲无可躲。 用元力护住全身也不是最重要的,因为这样会加剧元力的消耗,支撑不了多久。 萧九歌在怪物中左冲右突,只是尽量避开那些重手,还有要害之处,让自己所受之伤减到最低,这就是所谓的挨打。 第一卷 正文 第41章 滚下山 厮杀十分激烈,怪物从越聚越多变得越来越少,反而此崖的上空因怪物而死化成的黑气十分浓郁,快要凝结成实体了。 萧九歌身上全是血渍,从里面渗透出来,在可见到的地方,他的脸上、手上、脖子上全是划痕,不断有血流出,恐怖无比。 轰! 萧九歌终于将最后一只如大树一般的怪物击散成黑气。 他环顾四周,发现再没有一只怪物时,竟然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萧九歌趴在地上苦笑,他这才发现,他的元力早已经耗干,刚才最后的战斗完全是凭借他的意志和恐怖无比的肉身在支撑。 他从地上慢慢爬起,牵动身上的伤口,疼得他直裂嘴,猛抽了几口气,他又搬动自己的双腿,让自己摆好盘膝修炼的姿势,忍着伤口疼痛带来的抽搐感觉,运起霸天魔龙诀修炼。 曾有人说过,战斗是最能让修行者进步的,可战斗之后却不能直接休息,更不能让自己躺下,无论多么疲劳,多么疲惫,只要不死,必须进入修炼状态。 那种状态的修炼是战斗的最重要的一步,因为那是和自己的战斗。 萧九歌抱着玉瓶,吸收着元液,疯狂修炼,恢复自己的状态。 这次他受伤虽重,却也只是身体受伤而已,远没有在东海之滨和柳文昌相争之时耗损的重,那一次,他是真正的油尽灯枯,精气神差点灭绝,恢复起来很难。 半个时辰后,萧九歌已然全部恢复,身上的伤口都已慢慢合拢结痂,只是不宜再战,否则肯定会再次裂开,而更为奇怪的是,他身上的那件黑色长衫,先前所沾染的血迹竟然全部消失,恍如被洗过一般。 凝望着悬崖对面,那里聚集着许多怪物,集中在崖边,发出一阵阵的嚎叫声,似乎想要过来。 神识横扫而出,对面那些怪物也是盘神境,只是与他所在悬崖先前的那些怪物相比,实力稍微强劲了一些。 时间过去许久,外面应该是傍晚了,萧九歌不准备继续战斗,他晚上还要进行修炼,顺便总结今天所得。 黝黑牌子出现在手中,墨色像是被撕裂了一个洞,洞外便是太平峰,萧九歌拿着黝黑牌子从洞中穿了出去,稳稳地落在太平峰上。 穿过密林,回到草舍前的空地上,见草舍门紧闭,萧九歌也不准备打扰苍云,准备回刑峰修炼,草舍中却传出了苍云的声音:“炼魂牌不能离开太平峰,先拿过来吧!” “原来这叫炼魂牌。”萧九歌翻来覆去地看了看那能打开炼魂崖的黝黑牌子。 吱呀! 草舍门开,一丝元力从萧九歌的手中将炼魂牌取走,带了回去,又关上了门。 萧九歌回到刑峰,直接进了练功室进行修炼,体悟今天在三千青石路和炼魂崖所得。 第二天早上,萧九歌直接去了丹心峰,这一次他又在三千青石路上走了九步,当踏上第十九个台阶上时,再次退了回来,不时不能继续前进,而是心中忽然不想继续向前走。 等他从“道路”上回来时,周围的丹心峰弟子在嘀嘀咕咕议论着什么,见他回到了峰上,都只是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也不再议论,仿佛在怕什么。 萧九歌也没有打听,自顾去了炼魂崖。 在炼魂崖的第二崖上,萧九歌战斗比昨天惨烈多了,战到最后,他每走一步,都几乎留下一个血迹斑斑的脚印,艰难无比,不过最终,他还是赢了,尽诛第二崖怪物。 恢复了元力,疗伤之后,他又按照计划回到练功室修炼。 第三天上午,他又按部就班走了九个台阶,这次他没有继续前进,也没有尝试去踏上第二十八个台阶,而是直接退了回来。 那些整讨论甚欢的丹心峰弟子的齐齐闭嘴,他们虽然闭嘴很快,但萧九歌的神识更快,还是让他捕捉到了一点有用的信息。 萧九歌也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看自己是一副异样的目光了,原来这两天一个关于他在萧王峰偷窃元液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丹心宗,而且说他不仅偷窃,还将前来想讨回元液的萧王峰弟子一顿暴揍。 “这些污蔑我的传言是谁告诉你们的?”萧九歌一步跨出,来到那群刚刚在议论的弟子们面前,一股杀意元力喷发而出,将所有人笼罩,冷冷地喝问。 被杀意元力笼罩,这些弟子丝毫不敢怠慢,有弟子哆哆嗦嗦地回答道:“是各脉杂役弟子在传,我们也是道听途说。” 萧九歌望向萧王峰的方向,心中冷哼,希望不是你们在背后搞的鬼。 接着他向林岳传音,让林岳查一查消息的源头,便直接去了炼魂崖继续修炼,等查出了源头真相,直接镇压便是。 炼魂崖的第三处崖上,整整血拼了三个时辰,萧九歌精疲力尽,却还有成片的怪物涌来。 “我跑,我跳!”萧九歌迫退几个接近的怪物,连忙从第三处悬崖跳回到第二处悬崖,气喘吁吁地回头看,见那些怪物也只能在悬崖边吼叫之外,并不能跳过来,才真正安心,坐下来恢复实力。 那些怪物的实力除了肉身,实力几乎已经与萧九歌的实力持平,若非只靠本能战斗,没有任何技巧,萧九歌根本撑不了这么久,甚至可能回不来了。 半个时辰后,萧九歌没有继续下去,出了炼魂崖将炼魂牌还给苍云,便直接回到了听雨轩。 “师兄,查出来了。”林岳就盘膝等在练功室外,见萧九歌来才起身。 “是,萧王峰的人吗?”萧九歌问道。 “消息是由丁宁的人故意安排传播的。”林岳低声道。 萧九歌点头,看不出在想些什么,沉吟了一番走入了练功室。 第二天一大早,一个清朗而充满杀意的声音轰然在丹心宗上空炸响,扰了有些人的好梦,也断了一些人的修炼。 “各脉杂役弟子都给滚下山去,永远不许踏上丹心宗半步。” 萧九歌站在刑峰之顶喝出了这句话,顷刻间,整个丹心宗的人都知道这句话是萧九歌喊出来,同时,大多数人都认为他疯了。 第一卷 正文 第42章 小君子 “萧九歌神经病吧,大早上不修炼不睡觉,瞎叫喊什么?” “他以为他是谁,区区一个卑劣的盗窃者,一个盘神境弟子真的以为可以无法无天了?” “呵呵,萧九歌不会走火入魔了吧?以为自己是丹心宗宗主了,就算是宗主也不会对各脉的事过于干涉,特别是杂役弟子的事情,呃,萧九歌一定是走火入魔了。” 一时间,整个丹心宗都陷入了空前的大讨论中,更有人怒喝回应,要教训萧九歌。 “这是要搞事情呀!”步大业坐在练功室流着口水继续睡觉。 萧王峰上丁宁看向刑峰,在冷笑。 玲珑又被重新关了禁闭,在洞中幸灾乐祸,觉得这次一定会有人帮她报仇。 幽若站在玲珑峰顶,周身笼一层薄雾,轻轻叹息。 “萧九歌,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逐走各脉杂役弟子,无论你有千万种理由,也不该手长到管别人的杂役弟子,须知打狗还要看主人。”有人站在刑峰对面,质疑萧九歌。 他虽然在与萧九歌说话,但也将杂役弟子给骂了,许多杂役弟子暗恨,在心中骂个不停,却不敢表现出来。 “你还不配和我说话。”萧九歌不屑地望了他一眼,对于这种明显是作对的人,他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那弟子在左胸前抱拳,意示对口中之人的敬意,道,“不要以为自己天才就可以为所欲为,不将所有人放在眼里,各脉师兄中能镇压你的人不在少数。” 萧九歌摇头道:“可惜没有你。” “你……”那弟子气结。 那弟子本来比较黑,此时丢脸,脸变得黑红,红黑,难看极了。 “滚!”萧九歌冷喝。 那弟子还想争辩几句,但看着萧九歌时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许风等人的下场,立刻灰溜溜地跑了。 “萧师弟,凡事都应该讲一个道理和规矩的,若是任何人都如你这般,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半空中负手立着一个青年男子,留着短须,玉笛横腰,温文尔雅。这男子与步大业差不多,而且都是器韵境,只是任谁都会觉得此人比步大业顺眼得太多,这个人自然流露出一种气质,虽然高贵但儒雅,而且想让人亲近。 那人身上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煞气,与萧王峰的人十分相像。 萧九歌眉毛一挑,道:“萧王峰的人?” 那人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像春风一般舒服,抱拳道:“师弟好眼力,萧王峰齐昊。” “什么?他就是小君子齐昊师兄?”有人惊呼。 君子剑自然是古圣峰峰主步云,而许多人认为齐昊身上有步云的气质,会成为第二个步云,所以送了他一个雅号叫小君子。这一代弟子当中,有称号的实在不多,唯有玲珑峰的幽若被一些好事之徒称为冷仙。 “哇,和传说中一样那么有气质,那么温暖,那么帅,那么高贵。”玲珑峰弟子和其他一些女弟子都露出了痴迷的模样。 齐昊继续道:“不知各脉杂役弟子怎么得罪了萧师弟,我在这里代他们向师弟陪个不是,还望师弟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们一次。” 说着,他真的向萧九歌抱拳行礼。 “齐师兄果然是真君子。” “萧九歌简直给齐师兄提鞋都不配,他仗着自己的天赋,不仅偷窃,还无缘无故要逐走各脉杂役弟子,简直不将宗门规矩放在眼里。” 这一鞠躬,无论结果如何,齐昊的人品又一次得到发挥,他的人气又一次得到高涨。看着他那一副似乎君子的行为,萧九歌却看不惯,总觉得他像个伪君子。 萧九歌笑道:“不是我不给师兄面子,只是我有非赶走他们的理由,这其中的原因情由当然不是师兄轻飘飘的一个鞠躬便能揭过的。” 他笑得很淡然,齐昊却很不自然,僵在了半空中,勉强打了个哈哈。 “齐师兄不用求他,他算什么人,岂能将我们的杂役随意赶下山去?” “齐师兄不要委屈自己,他还没有资格管到我们的杂役身上。” 各脉中仰慕齐昊的弟子纷纷暴怒发声,而那些杂役弟子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上面这些正式弟子之间的纷争结果,他们是绝不敢开口的,萧九歌在丹心宗第一次出名便是因为直接斩杀了两个杂役弟子。 尴尬了半天,齐昊挤出一个笑容,再次抱拳道:“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萧师弟雷霆震怒?” 萧九歌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他们在传谣言说我盗取了你们萧王峰弟子的元液。” “师弟都说了没什么大事,既如此何不放过他们?”齐昊再次抱拳,又一次弯腰,那礼数真是周到,每次开口,每次说话,似乎都必须要有一个礼数。 萧九歌摇头道:“不行,本来也不算大事,但说我偷了萧王峰弟子的元液就不行。” 齐昊好奇道:“这是为什么?” 下面的弟子也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特别是那些杂役弟子更想知道。 萧九歌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肃然道:“因为我不喜欢萧王峰的人,对于他们的元液更没有兴趣,他们传谣言说我偷了萧王峰弟子的元液,对于师弟我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齐昊的脸都绿了,这是第一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儿,说不喜欢萧王峰的人,甚至说萧王峰的人根本没有让他偷得资格。 “你……”齐昊是第二个被气到的人。 “师兄注意气质,君子的风范,儒雅的气质。”萧九歌开口。 “只要有我在,这些杂役弟子一个都不会走,我护定他们了。”齐昊大袖一甩,双手负后,变得十分冷然。 “我们都不会将自己的杂役弟子赶下山的。” “只是传一个谣言而已,又非作伪证,你萧九歌至于斤斤计较吗?” “他这个人就是斤斤计较,小肚鸡肠,哪能和齐昊师兄相比,君子与小人之间的距离,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齐昊的人气很高,各脉弟子当中都有人拥护他,纷纷开口表达自己坚定的决心。 第一卷 正文 第43章 沈如山的笑 “以我现在的实力,师兄要阻止,我也没办法。”萧九歌笑了笑,眼光扫过那些聚集在那边的杂役弟子。 无论是正式弟子还是杂役弟子都以为萧九歌这是松口了,是萧九歌的无理取闹臣服在了齐昊的君子之风下。 齐昊含笑点头,似乎也颇为欣慰,正准备开口表扬萧九歌两句。 萧九歌却话音一转,语气森然道:“我给了他们机会,他们不走,只要我实力成长起来,没人阻止得了我,天涯海角,我要将这一代杂役弟子,屠个干净!” “屠个干净!” “屠个干净!” 杀意直冲云霄,森寒的话语,冰冷的四个字在丹心宗内不断回荡。 聚集在一起嘈杂的人群,瞬间变得极为安静,甚至各自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没有人会怀疑萧九歌的成长速度和潜力,他是星辰战体,而且是绝世天才,不久前曾战败过号称注定成仙的仙凡体,这是一个拥有令人惊恐潜质的天之骄子。 没人能阻挡他成长起来,至少在丹心宗内没有,没有人敢仗着境界却扼杀他。 不会有人怀疑萧九歌的态度,他既然说出来,将来一定会做到。 屠个干净,真的是太过霸道和无情了。 “你们不用害怕担心,今天我齐昊站在这里,没人敢动你们,将来,也不会有人敢动你们。”齐昊扫向那些举措不安的杂役弟子安慰了两句,身体横移,站在了各脉弟子和杂役弟子聚集处的正前方上空。 “齐昊师兄一向说话算话,你们放心留下便是。” “萧九歌虽然天才,但齐昊师兄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们不用担心。” 有许多弟子发话,站在了齐昊的这一方。 “这……”杂役弟子不知道该如何做了,不走,将来可能就是死,若走,自己伺候的主人就站在这里,或在远方看着自己,敢走吗?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宗门高层竟然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忽然,玲珑峰上一道清脆如玉的声音响起:“玲珑峰所有杂役弟子立刻回峰,收拾东西,下山去吧!” 各脉弟子和杂役弟子齐齐望向玲珑峰最高处,幽若优美的身影若谪仙一般站在那里。 在这个时候,齐昊要保护这些杂役弟子,幽若忽然插口,等于是狠狠地打脸,齐昊狠狠地盯着幽若,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 幽若是玲珑峰主青萝最得意最喜爱的弟子,也是玲珑峰大师姐,说的话分量太重,就算是玲珑峰弟子也不敢不听,玲珑峰的那些杂役弟子闻言不敢作声,乖乖地陆续返回玲珑峰,准备下山去了。 此刻,一道大嗓门从古圣峰大叫了起来:“一上午时间,古圣峰所有杂役弟子都滚下山去,不要相信那个伪君子的话,他护不住你们。” 发声的人自然是步大业,丹心宗众多弟子当中也许只有他最了解萧九歌,所以他早就做了决定要遣古圣峰杂役弟子下山,只是瞌睡中给忘记了,刚刚被幽若的天籁之音惊醒,立即紧随其后下了命令。 他是古圣峰大师兄,又是峰主之子,谁敢不听? 古圣峰的弟子和杂役弟子立刻撤了回去。 现在此地聚集的杂役弟子中,只剩下刑峰弟子和萧王峰的杂役弟子,当然还有许多杂役弟子根本没来,也不敢来。 事情发展到现在地步,又被人称作伪君子,齐昊威严尽失,冷哼一声,喝道:“萧王峰的所有人跟我回峰,我看谁敢动你们!” 萧王峰的其他弟子动了起来,向着萧王峰返回,齐昊压后,轻蔑地对着萧九歌冷笑。 萧九歌大喝道:“齐昊,你在背后指使丁宁,让丁宁散播关于我的谣言,就想这么走了吗?” “你做错的事,凭什么要让杂役弟子替你承担?” 无数道目光从各脉射出,向齐昊看去。齐昊腿一软,差一点儿从空中掉下去。 齐昊稳住身形,斥道:“萧九歌,你不要血口喷人。” 现在的形势,刑峰那些杂役弟子肯定会自行下山,萧九歌摇了摇头,不看他,也不答话,耽误了许多时间,准备前往丹心峰走三千青石路,他有种感觉,他估计走不了多远了。 三千青石路上,每走一步便会照见内心最深处最柔软的记忆,他猜测三千青石路能走多远与他的经历有关,他还年轻,他的经历就那么多,一旦他的过往在三千青石路上重现完成,就意味着三千青石路只能走那么远了,想要走的更远,便必须要有新的经历。 “萧九歌,你欠我一个道歉。”齐昊挡住他的去路,负手立在空中,他若是前行,必须从齐昊的下方经过。 很显然,齐昊这样做就是为了让萧九歌难堪。 “齐昊师兄果然是机智绝伦,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 “齐昊师兄真正的君子,不想让萧九歌目中无人,太过嚣张,才会想出这种绝妙的办法,给萧九歌一个小小的教训。” 注视这里的很多弟子都在偷偷议论,他们虽然震慑于幽若和步大业,但私下里还是对那个所谓的翩翩君子齐昊有好感和崇拜之心的。 无论是道歉还是后退,都是萧九歌在示弱,那就是一种低头,是一种难堪。 若是萧九歌不理会,继续前行,等于是从齐昊胯下而过,这是一种更大的侮辱。 萧九歌一眼就可以看出齐昊卑劣的想法,只是在心中盘算要不要一剑劈过去,便听到有人在侧方笑了一声,声音充满磁性,悦耳忠厚。 “萧师弟,丹心峰那些弟子乱嚼舌根,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们这一次吧!”沈如山出现在两人的侧面,朗声抱拳。 他站在那里,如山岳一般,他先前抱拳,便有一座大岳横空,砸在了齐昊身上,齐昊被这大岳黏住,推了出去,一直推到了萧王峰,大岳倏然消散,齐昊的速度却不减,不由自主地撞在萧王峰上。 萧九歌道:“师兄有命,师弟怎敢不从?” 沈如山含笑抱拳道:“多谢!” 说完,他就消失了。 第一卷 正文 第44章 路遇不平 沈如山的出现引发了无数弟子的关注。 他从不曾出现在人前,第一次出现,轻轻抱拳,萧王峰首徒便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撞飞。 他虽然站在空中与萧九歌对话,却丝毫没有居高临下的傲然姿态,反而让人觉得他站在空中与站在人前的对话是一样的,自然而稳重。 这个众弟子从未见过的弟子,似乎功力也高的出奇。 而且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沈如山口中一个词,他是代表丹心峰而来,丹心峰一向不被各脉弟子放在眼中,可是这次丹心峰的弟子展示的实力也太过可怕,而丹心峰三千青石路也终于重新引起了各脉弟子的兴趣和注意。 萧九歌向着萧王峰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萧九歌不会是准备上萧王峰上闹上一闹吧?” “不会吧,刚刚将全宗杂役弟子不分青红皂白地赶下山去,现在又去萧王峰,他不会以为去了萧王峰,就可以将那些杂役弟子给赶下山去吧?” “萧王峰上可是没人会给他撑腰,他要上去挑衅看,简直是自取其辱。” 这一场大闹,太多弟子都没有了继续修炼的心思,萧九歌没有见好就收,反而向着萧王峰走了过去,更加激起了他们想看事态发展的心情,都在静静看萧九歌到底想怎样,而萧王峰会有什么反应。 沈如山的神秘,萧九歌的霸道,一点一点在冲击他们的神经。 刑峰本就与萧王峰挨着,中间有古桥相连,萧九歌站在古桥之上,运起元力,大声喝道:“萧王峰丁宁在背后造谣诬陷我,我希望萧王峰给我一个交代。” 鸦雀无声,寂静无比,唯有萧九歌的声音在回荡。 宗门许多弟子都认为萧九歌肯定是疯了,这是在挑战一座主峰的威严。 当然也有许多人认为萧九歌真是一个勇者,为自己讨一个公道,无畏无惧。 还有一些人认为萧九歌没脑子,现在就想与萧王峰刚上。这部分人占少数,以步云为代表,正在出尘居里嘀咕着了。 齐昊站在萧王峰正中那数千白阶上,自高而下,俯视萧九歌,脸有怒容,道:“萧九歌你如此不尊重我萧王峰,太过分了。” 萧九歌仔细打量了一番齐昊,见他上下无一处伤痕,他认为沈如山实在太仁慈了,道:“你萧王峰纵容弟子胡作非为,无端包庇那些帮凶,难道就不过分?” 齐昊冷冰冰地斥责道:“姑且就算丁宁冤枉你,或许那些杂役弟子真的在帮他散播谣言,但你却不该羞辱我萧王峰,你将我萧王峰的脸面置于何地?” “姑且?就算?或许?” 萧九歌嘴角上扬,嘲讽地笑了,反问了两句,道:“你萧王峰不自我反思,追究那些败类的责任,在这里和我玩文字游戏,这就是你们萧王峰所谓的尊严?” 齐昊双目圆睁,嘴角抽搐,分明愤怒无比,暴喝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萧九歌,我今天就负责任的告诉你,萧王峰的杂役弟子不会离开,丁宁更没有任何错,萧王峰也不会给你任何交代。” 萧九歌微微皱眉,在心中沉思,这齐昊竟然变了许多,根本毫无之前表面上的君子之风,或许是幽若和步大业不给他面子,而沈如山更是直接将他震飞,让他受到了刺激吧,导致他再也维持不了之前的翩翩风度了。 步大业在出尘居摇头,不屑地说了一句:心败了,萧王峰首徒完了。 玲珑峰幽若轻启朱唇,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萧九歌静静地盯着齐昊,寒声道:“齐昊,你萧王峰不给我一个交代,他日必须付出代价!” 齐昊疯狂大笑,道:“好,我等着!” 萧九歌深深望了一眼齐昊,转身就走,既然现在上不了萧王峰,那就立刻前去修炼,这些事情等将来再说。 萧九歌每天走着固定的路线,从刑峰出发,经过萧王峰底部,到丹心峰走三千青石路,回到太平峰闯炼魂崖。 过了三天时间,三千青石路,他也只走了三步,刚刚将第三十个台阶走完,无论他如何努力,都轰不进下一步,踏不上第三十一方台阶。而炼魂崖内的第三悬崖上的怪物还是不能一口气杀完,连续三天也没闯过去。 但是,他能感觉得到他的元力又凝实了,肉身强度也提升了,神识的范围有些缩小,但却更加仔细了。 第四天一大早结束一夜的修炼,出了练功室,像往常一样,走着固定的路线前往丹心峰,他心里还在想不知今日沈如山是否会过来与他探讨一些走“道路”的心得,说是探讨,其实更多的是沈如山在传授给他一些经历和经验。 当他准备从萧王峰过去时,他忽然看见那日跟在丁宁身后的一个弟子在前方不远处的角落外鬼鬼祟祟的,那弟子见他看来,眼神立刻躲闪,似乎在掩饰什么。 萧九歌好奇,神识横扫而出,看到了令他愤怒的一幕,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也不知是玲珑峰弟子,还是其他几脉的弟子,躺在昏迷不醒地躺在草地上,胸衣被扒开一大半,而丁宁就趴在那弟子身上,正猥琐的笑。 “畜生!”萧九歌震怒,身如狂风,化成一道青烟扑了过去。 “师兄,走!” 那个之前在放风的弟子见萧九歌过来,高呼一声,丁宁反应也很快,两人直接纵跃而去,上了萧王峰。 萧九歌没有追下去,他已经知道是谁所为,追下去没有任何意义,最重要的是先将那位女弟子救醒,否则留一个昏迷不醒又胸衣破碎的女子在此,说不定又会出一些其他事情。 萧九歌脱下自己长衫外面罩的一层墨黑长袍,轻轻覆盖在女弟子身上,挡住那一抹诱人的春光,一丝元力从食指点出,射入女弟子的眉心,女弟子呻吟了一声,竟然没有醒来。 “怎么回事?”萧九歌轻声自语,他那一缕元力下去,就算是中药昏迷也该清醒了,不知何故这女弟子只是哼了一声,丝毫无醒转的迹象。 第一卷 正文 第45章 陷害 他俯身下去,准备仔细查看一番。 骤然间,破空声不断传来,他蹙眉回望,五个带着萧王峰特有煞气的三个弟子将他与那女弟子围在了其中,紧接着又有一个弟子落下,赫然便是丁宁。 萧九歌剑眉上挑,森然道:“丁宁,你还敢回来?” 丁宁道:“我丁宁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身为萧王峰弟子,见你迷晕玲珑峰师妹,又要行那不轨之事,难道我能无动于衷?先前离开,并不是怕你,而是前去请诸位师兄主持公道。” 萧九歌蔑视地望了他一眼,面无表情,不再搭理他,继续伸手准备探查这个女弟子为何昏迷的如此深,自己的一丝元力竟然不能将其唤醒,总觉得事情有些古怪。 “住手!” 东南方向的那个满脸麻子的弟子大喝,道:“萧九歌你也太猖狂了,众目睽睽之下竟然也敢对这位师妹动手动脚?” 萧九歌食指与中指并拢,贴在昏迷女弟子的眉心,输入一道元力探查她的情况,回首看着刚才那个发声的弟子道:“这位师妹是我从丁宁手里救下的。” 麻子脸弟子沉声道:“做了这么久的师兄弟,丁宁师弟的人品我广卫还是信得过的,你也不用狡辩了,好在还没有酿成大错,你主动认错还是能够得到从轻处罚的。” 萧九歌面色不太好看,脸现不悦之色,挑眉问道:“就因为他是你师弟,所以你相信他的话,而不相信我的话?” 其实广卫也没有错,人在大多时候,都会在主观上更愿意相信自己的亲近的人。但在这等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涉及侮辱到另外一个人的名誉问题,凡事都不能因主观而定,必须要有确实的证据方可。 那个自称广卫的麻子脸弟子望了一眼还昏迷不醒的女弟子,还有她身上覆盖着的墨黑外袍,沉吟道:“人证物证俱在,就算你巧舌如簧,也争辩不了,还是跟我去刑峰认罪吧!” 一缕缕元力输入到女弟子的体内,那女弟子竟然一直不醒转,事情有些诡异了。 萧九歌斜看着广卫,漠然道:“别说那些没用的,等我救醒这女弟子,一切真相自然大白。” 广卫不耐烦地挥手道:“你起来,不要拖延时间,丁宁上去将她救醒。” 丁宁笑着向前走去,逐步靠近,萧九歌看着丁宁满脸的笑意,似乎还有迫不及待之意,哪里有半点担心害怕之意,难道他真的不怕将这女弟子救醒之后指认他? 萧九歌在空气中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 丁宁走进那女弟子,突然大喝了一句:“还不醒来?” 昏迷不醒的女弟子呻吟一声,悠悠转醒,慢慢睁开一双迷离的双眼,盯着萧九歌充满了恐惧之意,瑟瑟发抖,道:“死淫贼,你不要过来。” 话音未落,她便捂着萧九歌那件墨黑色外袍向后挪去,口中不断向着丁宁呼喊道:“丁师兄救我,丁师兄救我。” 萧九歌双眼眯了眯,终于确定自己是落在了一个专门针对他的阴谋当中,他心中一叹,自己还没有找上门去,这些人却又主动找上他了。 广卫三个弟子齐齐踏上一步,堵住了萧九歌所有的退路。 广卫大声呵斥道:“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这种情况,我似乎说什么都无用。” 萧九歌耸耸肩,目光定在那女弟子身上,寒声问道:“你是玲珑峰弟子?” 被他的眼神盯着,那女弟子像是被一头恐怖的猛兽盯上了,身上冒出一阵寒意,颤声道:“是又怎么样?” 萧九歌手指捏剑诀,凝视着那个女弟子,慨然长叹一声道:“我听闻青萝师叔和幽若师姐对玲珑峰弟子一向照顾,一个如母亲,一个如姐妹,你这样做,可对得起她们两位?” 那女弟子听到青萝和幽若的名字,脸上一阵羞愧之色,嗫嚅道:“我……” 丁宁来到女弟子的身后,忽然将她抱住,在她的耳边轻语道:“绿竹,在我心里,我一直都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还有你那畅游天下的梦。” 绿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气,脸上一片挣扎之色,片刻之后,又变成了无比坚定的神色,睁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萧九歌道:“淫贼,你不用花言巧语干扰我的心志,就是你将我迷晕的。” “呵呵!”萧九歌冷笑,这他还能说什么,手掌中泛起一团金色的云雾。 “萧九歌,你如果敢反抗,谁都救不了。”广卫手中出现一柄雪白的巨斧,斧身与斧柄一体,斧刃呈紫色,一缕缕元力在上流动。 “我不会容忍任何人冤枉我,更不会容忍有人设局对付我。”萧九歌摇头。 广卫忽然笑了,道:“你看出来了?怪只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还只是刚刚开始,我们要让你一步步身败名裂。” 萧九歌好奇道:“你敢这样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就不怕被哪个宗门前辈的神识捕捉到你的这番话?” 广卫嘲笑地看着萧九歌,似乎是在说你真是一个没有见识的土鳖,傲然解释道:“神识不是万能的,这世界上有太多种办法可以隔绝神识,这一次你算是长了见识了。” 萧九歌接着问道:“是阵法还是特殊元兵?” 广卫摇头道:“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 “我要走,就凭你们几个废物拦不住我。”萧九歌缓缓向丹心峰退去,注视着广卫和其他两人,随时准备对几人发出雷霆一击。 他想走,离开这里,最后来个死不承认就行了,毕竟萧王峰有污蔑他的先例。 “你想一走了之?可惜,你身上那件标志性的外袍还在这里,而且绿竹体内有你的元力,我看你到时如何解释?”丁宁猜出了萧九歌的想法,猖狂大笑。 萧九歌苦笑,这一次他算是洗不清了,先前绿竹一直不醒的原因就是为了吸收他输入的元力,凝聚在体内,连同他的外袍,可算是两个极为有力的证据,何况还有受害人亲口指正。 这布局的人似乎对他十分了解,对他在见到绿竹时的一举一动都算计在内,布了这么一个近乎完美的困局。 第一卷 正文 第46章 铮铮傲骨 一切都已经摊牌,下一步就是将隔绝这里神识的元兵或者阵法撤去,让其他人能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在三千青石路上的磨炼,萧九歌现在的神识凝练了太多,他已经察觉到数股神识如流水一般从这里扫过,他甚至能感觉得到那些神识感受到这一幕的震惊。 “萧九歌,你胆子太大了,竟然敢来我萧王峰胡作非为。”一道惊天霹雳在萧王峰上空炸响。 接着萧王峰的长老韦劲松从空中直接降落,须发皆张,怒声道:“萧九歌你很好,很好,多少年来你是第一个敢对宗内女弟子行不轨之事的人。” 萧九歌讽刺道:“长老真是好眼力,你为什么就不认为我是在救人,而你们萧王峰弟子是在对这位师妹图谋不轨?” 韦劲松结巴道:“这、这、这当然是凭借老夫多年的人生阅历和经验,一眼便可看出发生了什么。” 先前这里被隔绝神识,许多人都好奇到底发生了何事,刚刚解除对神识的隔绝,许多神识都停留在这个地方,众人目睹着萧九歌几人,还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韦劲松刚到,便开口说出那样一番话。 用神识关注这里的人一片愕然,心中差不多有了结论,这似乎是萧王峰针对萧九歌的阴谋。 萧九歌摇头道:“之前还算是一个完美的布局,可惜,有了你这个猪队友,破绽百出,你问问那些暗中关注这里的长辈或者弟子,有几个相信你的屁话?” 韦劲松刚上来,就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不问是非,不问对错,甚至不问事情的前因后果,将罪名扣在萧九歌头上,萧九歌对于这种人嘴里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话。 韦劲松怒道:“对长辈口出脏话,这就是你师父交给你的尊师之道吗?” 萧九歌漠然道:“可笑,你帮着他们来栽赃陷害我,还想要我尊重你?” 他看向萧王峰最高处的萧王阁,韦劲松这种笨蛋根本没有智商策划整件阴谋,那么丁宁背后的人是谁?韦劲松背后的人又是谁? 韦劲松是萧王峰的长老,那么一个长老背后的人会是谁?一切似乎都呼之欲出。 “栽赃陷害?” 韦劲松大笑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少年,人证物证俱在,岂容你狡辩,今天任你口吐莲花,也别妄想逃脱宗门铁则的制裁。” 事情闹到这一步,已经是八方关注。 “为什么牛忠师伯和太平峰的怪老头儿还忍着不出头?”步大业虽然表面轻浮,但其心却一向玲珑剔透,他是少数几个知道萧九歌的师父就是牛忠和苍云的人,所以他在好奇。 “牛忠师伯,长水师伯,苍云师伯,这么明显的栽赃嫁祸,你们却一直保持沉默,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幽若站在玲珑峰顶注视着这里的一切,喃喃自语。 但是,也有许多弟子才不管这是不是陷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只是在等待着看一场好戏而已。 而且更有甚者,他们想丁宁他们真的栽赃成功,可以打压萧九歌的嚣张气焰,之前萧九歌强迫他们各脉杂役弟子下山,对于他们来说,大伤颜面,在他们心中,有时颜面比正义来得重要。 叮! 一声剑吟,玄冰离火剑出现在萧九歌手上,斜指大地,其上烈焰灼灼,寒冰兮兮,铮鸣不断。 “就凭你区区盘神境,还准备反抗吗?”韦劲松凝望着玄冰离火剑,不屑地笑着。 “不问不查,便将所有罪名罗织在我身上,宁战死,不受辱!”萧九歌冷冷道。 “年轻人,你太年轻,你太冲动,根本不知道人生最重要的是活着。”韦劲松一副教育后辈的样子。 “堂堂男儿,铮铮傲骨!”萧九歌玄冰离火剑横在身前,屈指一弹,剑吟声直贯云霄,清脆坚毅,一如此时站得笔直的萧九歌。 萧九歌冷则冷已,可许多弟子,望着萧九歌,却觉得自己心中有熊熊烈火在燃烧。 古桥边的步大业早已站起,双目清澈无比,而玲珑峰顶幽若眼中也有了一丝异样之意。 “堂堂男儿,铮铮傲骨!” 不知哪一峰,哪一个弟子,喃喃自语出来。 接着,他身边的弟子也跟着他轻轻吟了出来。 “堂堂男儿,铮铮傲骨!” “堂堂男儿,铮铮傲骨!” 起初只是几个人在吟,结果这声音慢慢传出,许多人受到感染,跟随着吟诵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吟诵的人越来越多,许多人几乎是呐喊出来的。 群声呼号,此起彼伏,汇成一股洪流,清越的声音震彻天地,丹心宗上方激昂的声音回荡不绝。 “铮铮傲骨?幼稚,可笑!”韦劲松大笑不已,嘲讽与不屑的神色尽显,道:“我今天就告诉你,在强者面前,所谓的铮铮傲骨有多么的脆弱。” 说着,他在空中随手拍出一掌,没有施展任何招式秘术,但他境界超越萧九歌太多,元力雄浑,就算是随手一掌,也有着极为可怕的攻击力,混元境界的人都承受不住。 “朱雀!” 萧九歌怒喝,朱雀虚影笼罩在身上,长剑斜指,迎上韦劲松的那一掌,玄冰离火剑上燃烧起熊熊烈火,朱雀虚影也快速膨胀,不断变大,鲜红而带着黑气的双翅不断拍打,伸展到了五丈多长。 唳!唳!唳! 朱雀不断鸣叫,怨天太低,恨天不公,愤怒无比,誓要鸣天,燃烧虚空。 看着这里的众人目光一凝,在不可思议的神色中,朱雀虚影竟然挡住了韦劲松的掌力,抵在空中,两股庞大的力量不断相撞。 长老们随手的一掌也不是器韵境的弟子能挡得住的,更何况萧九歌只有盘神境的实力,这其中的差距不是天赋能够弥补的,大境界的相差,天壤之别。 可萧九歌还是挡住了! 韦劲松冷哼,恐怖的元力喷发而出,掌力之盛铺天盖地。 萧九歌的压力骤然提升,可怕的力道相撞,他不断后退,几乎退到了悬崖边上,才硬生生止住。 “鸣天!” 萧九歌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朱雀虚影凝实许多,欲展翅高飞,嘶鸣不已,一团团烈火吐出,顺着玄冰离火剑不断涌上。 第一卷 正文 第47章 五行土劫 不甘的嘶鸣声。 不屈服的翅膀拍打声。 两股力量相持不下,萧九歌的脚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而他的双臂不断有噗噗声传来,血花飞溅。 “堂堂男儿,铮铮傲骨,请牛忠师伯凭宗门铁则,主持正义!”有许多弟子不忍萧九歌被逼迫到如此地步,纷纷发声。 “够了!”刑峰落尘居传来一声冷哼。 韦劲松直接被撞飞回去。 韦劲松在空中定住身形,怒喝道:“大长老,难道你准备包庇这等下流之徒吗?” 牛忠呵呵一笑,轻蔑地道:“老夫居刑峰之主,任长老会大长老,掌丹心宗刑律二百年,就你们这种低下的栽赃手段,也想瞒过我?” “栽赃陷害,当斩!”牛忠轻飘飘地说出一句话,一指从刑峰方向点了过来,直取韦劲松,点在了他的眉心之间,韦劲松竟然避无可避,躲无可躲,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手指,只要这手指劲力微吐,他必死无疑。 “你执掌丹心宗刑律,不能不问不查,就给我定罪。”韦劲松声音有些发颤。 “跟你学的,你何曾给萧九歌辩驳的机会,你何曾查?又何曾问?”牛忠笑问道,笑声让人听着发寒。 此时,许多偷看的弟子大笑起来,韦劲松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师父,半个月后,我要亲自上萧王峰为自己讨一个公道。”萧九歌开口为韦劲松求情。 “你小子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不过,既然你开口了,为师答应。”牛忠一指将韦劲松点飞,又将萧九歌弹离了这是非之地。 接下来的时间,萧九歌每天上午去丹心峰,下午去炼魂崖,晚上安静地坐在练功室内修炼。 除了萧王峰,其他各脉杂役弟子早已下山,又换了新的一批杂役弟子。 一切似乎都安静下来,恢复正常,各脉弟子也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功课。 但许多有心人却觉得有些过于宁静了,他们在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这一日清晨,距离萧九歌在萧王被栽赃嫁祸事件已经过去了十三天的时间,暗沉的云低垂,空气有些潮湿,还很闷热。 萧九歌站在刑峰与萧王峰之间的古桥之上,望着萧王峰中那洁白的阶梯,霸天魔龙诀在体内不断流转,混沌境也逐渐走到了极限,天地劫数已经隐隐出现,丹心宗许多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压抑的气氛。 甚至只要萧九歌愿意,随时都会引动劫数。 步大业从练功室中穿了出来,嗖地一下降到古桥边,眨了眨眼问道:“你不会准备在萧王峰引动这天地劫数吧?” 萧九歌点头。 步大业神情一呆,嘟囔了一句,摇头坐在了桥边,靠着栏杆睡去了。 萧九歌几步过了石桥,到了萧王峰之上,站在洁白台阶下,将霸天魔龙诀运转到了极致,刹那间,如巨鲸吸水,萧王峰上游离的天地元力一下子被吞了个干净,转入萧九歌的体内。 海量的元力涌入体内,冲入丹田,丹田中太极图上茫茫一片的金色旋涡加速旋转,一个呼吸之间,萧九歌的混沌境界便到了极限。 噗、噗、噗、噗…… 以萧九歌为中心,无数小小的山包从地下冒出,向着远方延伸,每个小土包的最上方都漂浮着一小撮黄土,几乎时眨眼的功夫,萧王峰半数地方都长出了这种小土包。 萧王峰中间那白色阶梯下半截已经彻底被摧毁,洁白的玉石凌乱地飞到了各处,两边的房屋成片倒下,不断发出房梁摔断的声音,就算是那些比较坚固的练功室也都被顶飞到了空中。 那些来不及反应的萧王峰弟子直接被撞成重伤,那些杂役弟子就更别提了,被那突然冒起的土包撞上,几乎没有人能够生存,那天随着齐昊回来的杂役弟子基本上全部丧生在了土包之上。 “五行土劫?五行之劫不是超越混元境的下一个大境界才会出现的吗?”步大业震惊抬头,注视萧王峰上数不尽的小土包,摇了摇头,撇嘴道,“星辰战体这种怪物一般的体质果然与我们不同。” 萧王峰上乱作一团,惨叫声与怒吼声交织在一起,愈发显得混乱。 “五行土劫?萧九歌你疯了吗?”齐昊漂浮在空中,样子有些狼狈,呵斥道。但是他也不敢靠近,否则引起天地意志愤怒,会直接引动他的天地劫数。 萧九歌的嘴角挂着一丝冷酷的笑意,正全力抵御着五行土劫对他的压迫,太多人受伤是因为措手不及被土包强大的力量撞伤的,而萧九歌却正在经历着真正的五行土劫。 寻常时,观山川大岳之壮观,看茫茫土地之辽阔,能领略到大地的造化神奇,可当五行土劫降临时,萧九歌才真正感受到何为大地的力量。 土包之上漂浮着的黄土之间相互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形成庞大的力量镇压在萧九歌身上。 他仿佛背负着整个萧王峰的力量,那种力量庄重浑厚朴素,简简单单地垂在他的上方,他的整个身躯都在下沉,双脚已经陷入到了地面之下。 这只是外界看到的,真正恐怖的力量已经从四面八方涌入到了他的体内,重如山岳的力量从上下左右对他挤压,挤压他的每一寸肌肤,渗透入内,碾压他的每一处血肉,不断锻打他的每一段骨骼,浑浊的力量洗涤着他的每一尺经脉。 疼痛犹如百鬼分尸,痒如万蚊叮咬。 萧九歌紧咬牙齿,盯着齐昊,负起内外无穷压力,艰难地从地下将脚拔出,缓步向上而行,他每走一步,就会发出一声巨响,整个萧王峰似乎都在震动。 五行土劫已经彻底将萧王峰包围,就算是空中也不能飞,萧九歌每向前走一步,周围的土劫就跟随向前一步。 咚! 萧九歌落地一步,萧王峰身上诸人的心都跟着跳动一下。 五行土劫包围之下,地不能遁,空不能飞,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萧九歌步步紧逼,他们步步后退,让他们直接闯过去是绝对不敢的,一旦触摸了天地劫数,就会引动自己的天地劫数,他们并没有达到极限,定会灰飞烟灭。 第一卷 正文 第48章 只想随心 萧九歌踏阶而上,由于巨大的压力,眼睛中有血丝出现,血红的眼睛盯着齐昊,道:“我说过萧王峰必须付出代价。” 齐昊看向萧九歌那双几乎成血色的眼睛,心中一阵惊悚,颤声道:“五行土劫爆发,萧王峰上的杂役弟子全部丧命,难道这代价还不够?” 萧九歌摇头道:“他们是因你的愚蠢而死,当然不够。” 齐昊愣了愣,记起来那天萧九歌说的话,这样说来这些杂役弟子虽然死于萧九歌的五行土劫之下,却也是因为他齐昊的自负而死。 萧九歌嘴角那一丝残酷的笑意越发浓郁了,还在不断向上走去,承受着无边巨力,带着五行土劫向上走去,五行土劫所过之处,一切都返回成了最原始的状态,几乎成了黄土一堆。 “我亲手将丁宁格杀,这样的代价可够?”齐昊颤颤巍巍地向东边的方向抓了一下,一声惨叫传来,丁宁软绵绵地被他的一只大手定在空中。 许多注意到这里的弟子都在骂齐昊卑鄙无耻,丝毫没有了所谓的君子之风,为了不让萧九歌靠近,避免自己触发五行土劫,竟然毫不犹豫牺牲自己的师弟。 “不够!”萧九歌继续前行,他虽然走得很慢,但也走完了萧王峰的三分之一。 “那你到底想怎样?难道你想让我死?”齐昊尖声叫道。 萧九歌越走越近,五行土劫也越来越近,一旦他触碰到五行土劫,必然会引动自己的天地劫数,他的境界没有修到极限,根本承受不起任何天地劫数。 萧九歌道:“齐昊你真的太自负了,从头到尾都不关你的事,你自己要强行出头,我要的当然不止丁宁,还有广卫、韦劲松等人,而且还有他们背后指使的人。” 齐昊脸色铁青,皱眉道:“你凭什么觉得他们背后还有人?” 萧九歌忽然笑了,叹道:“齐昊你不只是自负,而且蠢。” 接连被萧九歌嘲讽,齐昊怒火冲天,真想直接过去,将萧九歌暴揍一顿,可是他不敢,因为他还有一丝理智在约束着他。 其实他并不是真的笨,愣了片刻,也想通了萧九歌话中的含义。丁宁等人与萧九歌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为什么会突然继而连三栽赃萧九歌?散播谣言,栽赃陷害,他们真是闲得无聊? 要说丁宁等人背后没有人支持,估计鬼都不信。 萧九歌不断向上,齐昊手提丁宁,率领着众多萧王峰弟子不断后退。 萧九歌终于走到了萧王峰的正中间,五行土劫还在肆虐,所过之处尽皆化为尘土,他站在那里,一阵摇晃,目光透过遥远的距离,看着萧王阁,不屑地笑道:“萧王峰高层集体禁声?韦劲松为何不出来?你们是想牺牲那些弟子挡住天地劫数吗?抱歉,他们还没有那个资格,也没有那个勇气。” 他知道丁宁等人的背后有人,他现在第一怀疑对象就是萧王峰峰主萧长水那个胖子,所以他才看着萧王阁出言嘲讽。 这时,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从萧王峰顶电射而下,超越齐昊数步,扫了一眼齐昊,呵斥道:“我萧王峰首徒有如此一面,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齐昊喃喃道:“许令长老。” 许令长老冷哼,不理会他,看向萧九歌的眼神中充满了恨意,斥责道:“萧九歌你在我萧王峰引动天地劫数,胡作非为,你有没有想过五行土劫终究会过去,到时候你又如何向我萧王峰交代?” 这个时候,萧王峰高层不得不发声,否则最后就算危机解除,他们也将失去弟子的信任,甚至沦落为各脉眼中的笑柄。 “老子只管快意恩仇,哪管他之后洪水滔天?” 萧九歌猛然向前踏出一步,五行土劫也跟随他前进一步,冷哼道:“你是不是也蠢?现在威胁我,不怕我直接冲到萧王阁,直接引动了你们所有人的天地劫数?” 许令的表情难看极了,被一个晚辈大骂,必然不会笑呵呵的,道:“一起引动混元境弟子的天地劫数,还能够承受,但你若引动了我们这些长老们的天地劫数,就算是你星辰战体的肉身也承受不了,到时,你也必死无疑。” “起!”萧九歌双臂张开,脸上自有一股狠意,带着五行土劫向前跨步,道:“老子不顾生,只要名誉,也不理死,只想随心!” “疯子!” 许令长老郁闷,愤怒,这萧九歌完全是不顾生死,执念可怕得很啊。 若是萧王峰不将那几个人交出,以萧九歌的这股狠劲儿,还真有可能直接一路冲上去,引动所有人的天地劫数,到时候就真的有好戏看了,萧王峰上天地劫数悉数降临,热闹非凡,毁于一旦,寸草不生。 齐昊望向萧九歌的目光透射出佩服的神色,自从他在丹心宗修炼以来,萧九歌是第一个在宗门长辈面前敢自称“老子”的。 连表面的客气都没有,由此可见萧九歌对萧王峰到底有多不满。 许令长老怒火攻心,真想一巴掌拍过去,但终究是不敢,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满腔的愤懑,语气松软道:“事情到丁宁处为止,我可以保证事后没有人追究你大闹萧王峰之过。” 萧九歌继续向上,小土包之上更多的漂浮黄土连接在一起,压力越来越大,每走一步,他的五脏六腑都在震动一下,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小腿深的大坑。 萧九歌冷笑道:“我说过,丁宁背后的人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许令皱眉道:“丁宁的背后没有人,就算有也不可能交给你,答应让你处置丁宁,已经损害了我萧王峰的颜面,这是我们的底线,你不要得寸进尺。” 萧九歌又向上走了三步,连续吐了三口鲜血,惨笑道:“得寸进尺?丁宁,广卫,韦劲松几人联合布局陷害我,你们想对付我,大可光明正大的过来,我萧九歌一一接着,可你们却不该诽我谤我,毁我名誉。” 他是武侯萧长天的儿子,他的父亲一生光明磊落,他不允许自己有任何污点,因为那是对他父亲最大的侮辱。 之前他对玲珑出言教训,也有这个因素在内。 第一卷 正文 第49章 一个公道 许令沉声喝道:“够了,你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懂什么名誉?有什么名誉?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萧九歌在萧王峰引动混沌境的天地劫数,摧毁了萧王峰一半的基业,早已引起各方关注,此刻许令的话让各脉弟子一片哗然,就算是萧王峰弟子也面露异色,他们大多都才十几二十几岁,他们都是骄傲的,他们现在才知道在某些人眼中,他们不懂名誉,也没有名誉。 “呵呵,这就是你们萧王峰的理论?十几岁的人就没有名誉?我想就算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也有他自己的名誉。” “若是这次只杀了丁宁,我又何苦自己要上来讨一个公道,那日任由师父直接斩杀了韦劲松多好?” “我要的是他们背后的人,我要的是一个公道。” 萧九歌头上青筋暴露,背负着五行土劫开始继续前行,不断有小土包从地下冒出,他身处之地向下,一切都被抹平,化成黄土一片,山风吹来,扬起满天的烟尘,向着空中,向着其他各峰飘去。 随着萧九歌每前进一步,许令已经感受到自己体内元力不受控制,翻腾起来,境界不稳,无形中有股力量似乎要降下,许令明白那就是天地劫数的力量被萧九歌的五行土劫给牵引了。 许令连忙喝止道:“你先停下,一切都好商量。” “我没有时间给你们浪费。”萧九歌吐血不止,笑容血腥而残忍,前行的速度更加快了,他现在虽然受伤很重,但是他已经感觉得到五行土劫就要过去了,一旦天地劫数过去,他将不再有任何资本威胁萧王峰。 他要快意恩仇,所以他要用自己的力量,让萧王峰给自己一个公道,一旦失去了天地劫数的威胁,萧王峰根本不会理会他的要求,所以他现在也不会听许令的喝止,只是前行,萧王峰高层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要鱼死网破。 许令眉头紧蹙,伸手向后连续抓了数下,韦劲松、丁宁、广卫等人全部被抓了过来,禁锢在空中,道:“我让他们以死谢罪,你退出萧王峰。” 萧九歌沉声道:“那他们背后的人呢?” 许令道:“那是你自己多想了,他们背后并没有人。” 萧九歌冷笑连连,前行的脚步更快,带着五行土劫向前,又将萧王峰的建筑摧毁了成片,那些弟子也在不断后退,将萧九歌憎恨到极点,自从他们上山修炼以来,谁敢将萧王峰的人逼迫到如此地步? 萧九歌大声道:“世间万事的发生,总有其缘由,他们屡次陷害于我,也得有个原因吧!” 许令阴森地道:“凡事适可而止,一旦我将韦劲松给抛过去,你应该明白什么后果,到时你的五行土劫自会引动他的天地劫数,他的天地劫数一旦降下,你也挡不住,必死无疑。” 在这个生死关头,韦劲松、丁宁、广卫等数人,竟然一言不发,只是愤恨地盯着许令,令人费解。 萧九歌心下疑惑,但没有时间细想,继续前行,望着许令讶然失笑道:“你既然没有将韦劲松抛过来,当然是害怕我掌握了那种可以借天地劫数之力,带动己身飞遁的那种秘术,不是吗?” 他接着笑道:“当然你也可以赌一赌。” 许令因愤怒,头不断地颤动,嘴里连续说了几个“好”字,大声道:“真是后生可畏,竟然将我萧王峰逼迫到如此地步,好,我就实话告诉你,老夫就是幕后主使者,就是要毁掉你。” 萧九歌忽然吐出一口鲜血,他强行带动五行土劫跟随他不断移动,无上的土之力不断压迫着他,五脏六腑几乎错位,体内的元力已然翻腾不停,随时都会冲破体表的压制,冲出体外。 萧九歌又向前两步道:“无冤无仇,我要知道原因。” 许令脸上有愤怒,但更多的是沧桑和一种怀念的表情,惨笑道:“我是许风和许浩的大伯,这下你明白了吧?” 萧九歌现在恍然大悟,所有人都恍然大悟,怪不得萧九歌接二连三地受到萧王峰的陷害,原来是想为自己的侄子报仇。 看他表情,想来是对这两个侄子十分疼爱了,但是萧王峰上很多弟子其实根本不知道许风兄弟有一个在萧王峰做长老的伯父,可见许风他们虽然讨厌,但也是靠自己修炼,没有凭借长辈余荫。 许令的表情令人神伤,他的言语使人同情。 可世间万事自有其缘由,有些祸事乃是自取,怨不得旁人。 “我是萧王峰的罪人啊!”许令扫视着已经变为一半废墟的萧王峰,长叹一声道,“这一切都与萧王峰无干,你退下萧王峰,放了这几个人,我自刎谢罪。” 萧九歌摇头道:“让他们活着,我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受到他们的暗算,敌人活着,就是我最大的威胁。” 许令歇斯底里地大呼道:“你为何要如此残忍,岂不闻得饶人处且饶人?” 萧九歌没有回话,自顾向前行走,五行土劫已然要结束了,他也没有时间浪费了。 “你站住!”许令大喝,手掌连动,直接将韦劲松、丁宁等人震死,元力松开,从空中掉落下来。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长老与长老之间也是有巨大的差距,韦劲松竟然毫无反抗之力,就这样交代了。 萧九歌冷冷地注视着许令,许令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若不是在萧王峰,就算你可以引动我的天地劫数,老夫也不会向你屈服。只是老夫在萧王峰生活数百年,真的不忍萧王峰基业因我而毁,不愿成为萧王峰的千古罪人。” 许令惨然一笑,举起手掌拍在自己的额头,砰然一声,站在空中的他便坠落在地,断绝了生机。 其他围观的众人忽然一阵戚戚然,高高在上的长老啊,修行数百年,寻仙,求长生,竟然就这么去了? 萧九歌剧烈地咳嗽,目光紧紧地盯着萧王阁,他的五行土劫也终于过去了,那种压力骤然而去,一丝丝土之气息混入到他的体内,他体内受创的经脉瞬间恢复,而且更加宽阔宏。 第一卷 正文 第50章 好香 这一刻,他混元一重混沌境正式修炼圆满,他的肉身也几乎到了盘神境的极限,他现在的实力也提升了太多。 齐昊怔怔地看着萧九歌,几乎已经麻木了,半个月前,他看不上的那个小子,竟然以盘神境实力生生迫住了萧王峰,逼得两个长老四名正式弟子身亡,虽然是借天地劫数之力,但最重要的还是萧九歌的那种可怕的勇气和恐怖的胆量。 萧九歌感受着体内的变化,安静地盯着萧王阁,从始至终,不见萧王峰高层其他人,他终觉得有些不对。 “无论是何缘由,都不能挑衅我萧王峰威严,牛忠,你掌管刑罚之事,将萧九歌逐出丹心宗,你可有意见?”萧长水的声音响起,不知从何处发出。 “那就将他逐出吧!”牛忠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 萧九歌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望着落尘居的方向。 萧九歌愣住了,望着落尘居的方向久久不语。 只要还自己一个清白,只要将最深处的人给挖掘出来,只要自己随心,顺心意,其他的他本不在乎,他也明白这样挑衅萧王峰,事后萧王峰必然会报复,他只是没有想到会将他逐出丹心宗,他更没有想到牛忠会同意。 “这两个老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步大业眉头深锁,这或许是生下以后,眉头皱得最深的一次,他想不通为什么牛忠会做如此决定,按说他对牛忠的了解,牛忠绝对不会如此好说话,萧长水也绝对不可能一句话,就让牛忠将萧九歌逐出丹心宗的。 “回去收拾东西,下山去吧!”牛忠冷冷地道。 萧九歌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听雨轩,发现林岳竟然不在听雨轩,而他的一应东西全部准备好,就放在主厅的圆桌之上,似乎他被逐出萧王峰之事,在他出去听雨轩之前,未上萧王峰之前便定下了,否则林岳也不可能将他的东西收拾的如此之快。 “牛忠师伯让我送你下山。”步大业从外走了进来。 “这么快?”萧九歌颓然抬头,面色沉重。 “事情为何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步大业的拳头狠狠地砸在圆桌之上,登时,圆桌四分五裂,上面的东西也洒了一地。 萧九歌沉默无语,低首将几个包裹捡起,收进了腰间的储物玉佩当中,望着熟悉的环境幽幽一叹,苦笑不已,他忽然觉得自己追求得所谓顺心意,随心而为,是不是有些偏激,是不是有些不考虑后果了? 可自己若不是顺心而为,心里终究会有一个结,会影响自己的修行。 “又在催促了。”步大业皱眉,不满冷哼。 “等我给两位师父告别,就准备走吧!”萧九歌当先走了出去,步大业随后跟上,欲言又止。 萧九歌到了与太平峰相连的古桥,却发现一层无形的力量横亘中间,根本无法过去,他回首,想去落尘居,又发现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隔绝。 “为什么?”萧九歌站在桥边,望着落尘居的方向,又望着太平峰的方向,低沉地怒吼,他不明白为什么。 步大业摇头,一把将他拽起,云团自脚底而生,蔓延数丈宽,向空中飘去。 “今日一别,你我兄弟不知何时再见,喝一坛烈酒,笑度几个春秋。”步大业在云团之上,摆出两坛酒,那是他们上次出去寻找元兵时所买,还剩下好多。 他与萧九歌虽然相交时间不长,但一见如故,也曾生死与共。 有人倾盖如故,有人白发如新,他们显然属于前者。 萧九歌不言,揭掉酒封,举起酒坛,狂灌个不停,咕咚咕咚声不绝,一坛烈酒,顷刻间让他喝了个干净。 步大业长出一口气,也和萧九歌一样,拍去酒封,狂喝个不停。 等两人将酒喝干,云团也已经从空中降下,落在丹心峰前不远的小径之上。 步大业道:“这里已经不是丹心宗地界了,那死老头只让我送到这里,此去龙入海,虎归山,我在丹心宗且看你搅动天下风云,珍重!” “珍重!”萧九歌回首仰望丹心宗,在这个方向也只能看到丹心峰,那一片丹心照汗青几个大字,后面盘旋的三千青石路却是看不见了。 五个月前他被牛忠带上丹心宗,五个月后他被牛忠逐出丹心宗,两个素来待他很好的师父,却连面也不见,心里自是五味杂陈。 步大业脚踏云团,嗖地一下直接回转丹心宗,离别时,多待片刻,徒增伤感。 萧九歌大步流星,沿着山中的小路,向前行去。 丹心宗的山峰自然是险峻异常,可丹心峰之前的连绵山脉中却也有别样的风光,夏季来临,小径两边多少野果树,树下悠然,也有茁壮小草拉他的衣衫,似乎是想留住他,观赏这大好风光。 一步行,步步远,落地时,惊起鸟鸣声一片,叽叽喳喳个不停,当然还有其他清脆动听之声。 闻着果香,嗅着泥土芬芳,享受着生机盎然的气息,萧九歌的郁结之情淡了许多,走了许久,转一个弯,他忽然定住脚步,望着那个曼妙的身影不动。 幽若轻盈地站在前方,玉颜如梅,气质若兰。 望着幽若如仙之姿,心情低落的萧九歌也怦然心动,上前道:“师姐,怎么会在此处?” 幽若静静地望着萧九歌,停了好半天,才幽幽一叹道:“我来为师弟送别,还想劝师弟切莫因今天之事,而对丹心宗生起怨恨之心。” 萧九歌道:“丹心宗永远都是我的师门。逐各脉杂役弟子,以天地劫数毁萧王峰,只因一句话愤懑不平,才有了这偏激之举,我也知道这次过于冲动了,但只求一个随心而已。” 那句话自然是指萧长水的那句话,那一句不喜欢你父亲,甚至带着怨恨的语气,终究让萧九歌不能释怀。 幽若修长白如凝脂的玉手之长出现一件叠放整齐的黑色外袍,正是萧九歌覆在绿竹身上的那件,递了过来,道:“绿竹因情字犯错,也是一个可怜之人,已被师尊关了禁闭,还望师弟他日再遇,恩怨尽消。” 萧九歌接过外袍,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罩在身上,脱口而出,道:“好香!” 第一卷 正文 第51章 再见萧长水 幽若玉容微微一红,白了萧九歌一眼。 顿时,萧九歌觉得心情无比舒畅,郁结之情一扫而空,笑道:“师姐开口,岂敢不从?只是你们玲珑峰关禁闭就算了吧!” 幽若仙颜如玉,玉中含着绯红,她心灵剔透,明白萧九歌并不是真的替绿竹求情,不让关她禁闭,而是调侃数月前青萝关玲珑禁闭一年,却只关了两个多月便放了出来的事情。 她想起玲珑,又想起和萧九歌之间的几场闹剧,不由得又横了萧九歌一眼。 幽若动作轻盈,微微施礼道:“前路茫茫,师弟珍重!” “天涯何处不修行,我自人杰,当凌绝顶。”萧九歌大袖一挥,抱拳拜别,错过幽若时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副陶醉的模样,大笑着向前走去,高声道:“师姐,只有我萧九歌天纵奇才,才配得上师姐的绝世仙姿。” 说着,朗笑而行,山中有野兽仙禽相互吼叫嘶鸣呼喝。 “自大自恋!” 幽若轻嗔薄怒也有另一番动人风情,莲步轻移,便到了空中,回丹心宗去了。 与幽若相处,那种感觉十分美好,仿佛她就是世间最美好的代名词,与她在一起,哪怕是不说话,哪怕只是呆着,也会让人心情通透。 萧九歌兴致而行,脚步自然加快,不知不觉间高耸入云的丹心宗转过弯就要不见了。 “师父,是你们真正带我走入了修行的道路,此恩,绝不敢忘!”萧九歌喃喃自语,下跪行了一次大礼,对着丹心宗遥拜,道:“弟子拜别!” 他起身望着丹心宗,驻足很久,才长出一口气,转身而去,却在这一瞬间,他又站住了脚步,他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背后竟然站着一个胖胖的身影,正盯着他看,不是萧长水,又是谁? 在这荒山野地里被萧长水堵住,他不知道萧长水想要做什么,向后缓缓退去,满是戒备地望着萧长水,他心中有着不祥的预感。 萧长水望着他,肥肉颤动的脸上,那一双稍显灵活的眼睛看不出任何含义,两人静静地对峙。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因为你萧家的儿郎啊!”时间仿佛过了很久,萧长水摇摇头,轻声一叹,踏空而去。 又过了片刻,萧九歌挺拔紧绷的身躯一下子松垮下来,双肩也有些耷拉,背后已然被冷汗湿透,他并非怕死,只是还有许多答案要靠他去寻找,他不能死。 此番突然被逐出山门,萧九歌也是一阵头晕,走在路上,想着萧长水刚才的话,他忽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一向冷静,但这次却非常冲动,冲动得不计后果,竟然直接引动天地劫数在萧王峰上狂轰滥炸。 “我承认那是我心中所想,我也承认我很威猛,但不计后果,不顾长远,将内心最深处的想法付诸实施,我真的会那样做吗?” 再也无暇看风景,萧九歌喃喃自语,他觉得哪里一定出了问题,按照他现在的想法,一定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而不是孤注一掷地去闯萧王峰,然而,在萧王峰上引动天地劫数,确实他自己所想所做。 此刻,萧九歌也有些迷茫了,觉得事情发展到现在充满了诡异,他用力地甩了甩头,向着前方急速而去。 突然被逐出山门,他也一时间有些迷茫,无所适从,没有计划,他也不知道该去向哪里,该去向何方。 只好顺着山势的走向,向着外面而去。 丹心宗所在的山脉真的是连绵无尽,走了整整五天,萧九歌还是没有真正走出去。 这一日,山势逐渐走低,缓缓降落,没有向前多久,萧九歌的眼前便忽然间开阔起来,目光及处,周围还是环山,只是中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盆地平原,在中间,有一个颇具规模的小镇。 萧九歌欣喜向下,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走进小镇。 镇的规模虽然不大,但豪华的酒楼确实不少,而且生意十分红火,但令萧九歌奇怪的是,他走了那么长时间,似乎没有见到一架客栈。 他走入一间名为嘉鱼居的酒楼,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要了几个小菜,慢吃缓饮,菜是嘉鱼居的菜,但酒却是和步大业上次出去历练时带回来的。 起初,萧九歌也是优哉游哉地吃喝,只是不多时,他便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酒楼上很多人不时偷偷地向他望来,一如他刚入镇时,很多人好奇盯着他一样。 萧九歌招手将跑堂的叫了过来,压低声音问道:“我很奇怪吗?为什么那么多人看着我?” 酒楼经常跑堂的的确非常激灵,声音也不高,弯腰低声道:“客官,不是您奇怪,只是我们这个镇子,您是第一个外人,所以大家比较好奇罢了。” 跑堂的又仔细介绍了一下他们这里,萧九歌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好奇地望着他了,小镇名为世外镇,通俗易懂,真的处于世外,他们的一切都是自给自足,从来和外界没有什么接触,所知所闻都是通过书籍中得来的,外人从来没有进来过,而他们也从来没有走出去过。 “就算是在这大山之中,怎么会从来没人出去过,也没有进来过呢?”萧九歌一边吃一边思考。 忽然间,楼外传来一阵嘈杂声,五六个人簇拥着一个老翁走了进去,老翁稍微有些驼背,但满面红光,精神矍铄,他们径直向着萧九歌的座位走了过来,而其他用餐的人都纷纷起身行礼。 老翁作揖道:“老朽隐族族长平,想请少侠移步,到寒舍一叙。” 萧九歌连忙从凳子上站起,还礼道:“那就打扰族长了。” 他先前对跑堂所说实在好奇,既然有这里的老人想请,他当然乐意顺从,他对这里的确有好奇之心。 “少侠是无数年来,第一个走入我们世外镇的人,这外面可还是大唐吗?”在众人尊敬和好奇的目光中,五六人簇拥着族长平和萧九歌向外走去,族长平边走边问。 第一卷 正文 第52章 隐族 “是大唐。”萧九歌点头。 “当年,大唐盛世,突遭横祸,各大门派纷纷败落,湮灭在历史的尘埃当中,随之战乱四起,先祖为避战祸,退入此地,这一避就是无数年。”族长平慨然长叹。 萧九歌却异常震惊,大唐盛世距今最少也有上万年了,那这世外镇的人岂不是已经在这里隐居了至少上万年,上万年竟然没有人出去过,也没有人进来过,那这世外镇可真的就非常神秘了。 两人谈论着,不多时,来到镇子最中央的一处古朴小院,进入后,院子也分了数进,有竹园,有青萝,有池塘,还有药圃,也有假山与花田。 在外被人围观,进来这里幽静了许多。 “少侠是怎么进来的?”其他几人已经下去,族长平将萧九歌带到一处亭子,亭子左右池塘,又有竹园,后面还有药圃传来的淡淡清香,亭子中还有几份可口诱人的点心,十分雅致。 “走着,走着,就进来了。”萧九歌想了想,笑着答道。 “走着走着就进来了?”听着萧九歌的答案,族长平楞了一下,随即笑道,“当年先祖曾言,第一个外来之人出现时,便是我隐族出世之时,少侠竟然是这般进来的,看来真的是我隐族该出世的时候了。” “我先前在酒楼听人说世外镇的人从来没有出去过,外人又从来没有进来过,现在又听族长如此说,难道这里真的自成结界?”萧九歌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这是修行者的世界,修行者到了混元三重器韵境便可御空而行,神识一出,强者可横扫数百里,就算这里是隐在山里,又如何能上万年不与外界接触,唯一的答案,便是这里自成结界,隔绝了一切。 族长平笑了笑道:“少侠聪慧,我们这里的确有先祖布下的结界,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 萧九歌心中慨叹,天下奇人何其多,谁也不能小看了谁,据他所知,当今大唐的五大正教是布不了如此大的结界的。 萧九歌忽然想到在苍龙州的所见所闻,特别是龙脊山那恐怖的一幕,说道:“族长,当年你们为避战乱而隐退,现在外面也不太平,还是继续隐居下去的好。” 族长平摇了摇头道:“先祖曾言,当第一个外人进入世外镇时,便是我们入世的时候,先祖之言,我们是不敢违背的。” 萧九歌心中一叹,不再相劝,尊师重道这个词其实很重,太多人都遵循着这个词,对于先祖的言论,无论如何劝说,这些人必定也是要执行的。 族长平笑了笑,继续道:“说了半天,还不知道少侠尊姓大名?” 萧九歌道:“晚辈萧九歌。” 族长平怔了怔,在口中咀嚼着“萧九歌”三字,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意,道:“好姓氏,好名字!” 萧九歌没有说话,只是腼腆地笑了笑。 族长平问道:“萧少侠,如果没有急事,不如多留几天,老朽想和萧少侠多交流一番,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 萧九歌想了想,自己似乎一直都没有决定行程,只是打算随意而安,说道:“那就麻烦族长了。” 族长笑逐颜开,忙吩咐下去,给萧九歌收拾最好的客房,换上最舒服最新的用品。 当天傍晚,萧九歌在族长家与许多族老一道用餐,用餐完毕之后,族老们纷纷告辞离去,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只剩下族长平和萧九歌。 因为饮酒,族长平满脸通红,脖子都是红的,稍微驼背的身躯斜依在椅子上,随时都会滑落下来,看上去有些滑稽。 族长平笑问道:“萧少侠以为我们这个结界有多大?” 萧九歌想起自己从山上下来之时,极目远眺看这里的盆地地形,心中有个大概尺寸,说道:“方圆百里。” 族长哈哈大笑,连连摆手,大声道:“错,应该是方圆两千里,覆盖了周围的数条山脉,山脉之中还有我隐族许许多多的村落。” 萧九歌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震惊道:“方圆两千里?” 方圆两千里,完全可以装进去三四个丹心宗了,他心中不由得拿世外镇和丹心宗先辈镇压魔物的炼魂崖相比,不知道孰优孰劣,炼魂崖应该是一道庞大的阵法封印,虽然和结界有所不同,但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族长平开心地笑了,似乎很满意萧九歌的反应,说道:“我们隐族有两大秘术,一为探测天机,一为结界之术,先祖曾言,第一个进入世外镇的人,可以选择其一修炼,你想修习哪一种?” 萧九歌脱口而出,说道:“两个都愿意。” 他瞥见族长平看着自己惊讶的目光,随即尴尬地笑道:“贪心了,贪心了。” 顿了顿道:“这两种秘术我都不太了解,您老能不能解释一下,我好选择一种最适合我的。” 说最后这句话时,他没有任何尴尬之色,也没有不好意思,修者修行当然是选择最适合自己的道路和功法,这样才能少走弯路,也可以将一切发挥到极致。 族长平觉得这个误入世外镇的少年很有意思,满面慈祥笑容,道:“探测天机的那种秘术名为‘盗天’,意为盗取天机,凡是苍穹之内的任何事物,都可用盗天之术来窥探他未来的走向,而结界之术,其实是一种大虚无布阵术,这种阵法和一般的阵法不同,寻常阵法是要借助阵盘和其他宝物或者人来布置固定的阵法,而大虚无布阵术是可以利用苍穹之下任何事物为根基布阵,随意而为。” 萧九歌沉默不语,不断将两种秘术比较,几乎是难分伯仲,这是两种不同领域的巅峰秘术,一种可窥探苍穹之下任何天机,一种可利用苍穹之下任何事物随手布置阵法,无比可怕。 这隐族究竟为何来历,怎么会有这样两种恐怖的顶尖秘术? 片刻之后,萧九歌做了决定,开口道:“我想学习结界之术。” 第一卷 正文 第53章 原来如此 盗天秘术虽然厉害无比,可窥探万物天机,但萧九歌更觉得大虚无布阵术更适合自己,因为他不需要去窥测天机,因为他的心活在此刻,就算未来天机走向,他未必会去顺从,知了了又如何? 族长平呵呵笑道:“你果然和老夫想的一样,选择了大虚无布阵术。” “哦?”萧九歌惊讶道,“您老也认为我会选择大虚无布阵术?” 族长平叹道:“因为你姓萧啊!” 萧九歌一怔,他忽然想起数天前萧长水的那句“因为是萧家的儿郎呀!”现在神秘的隐族族长平又提到了“萧”姓,此刻,他发觉,他好像对自己的姓氏或者说对先祖的事迹不太了解。 族长平起身,望着外面满天繁星,轻叹道:“终究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老夫要去休息了,少侠你也早点休息去吧!” 萧九歌茫然从椅子上站起,一头雾水,行礼相送,站在大厅里望着族长平的背影消失,直到有下人进来收拾屋子,他才缓缓走了出去,回到族长平给他安排的客房。 修炼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有女孩儿在外面喊他,叫他去用餐。 萧九歌退出修炼状态,出门来,见到一个满面羞红的少女正在等他,少女见他出来,说了一声少侠请跟我来,便当先在前领路,只是那羞红之色已经红到了耳根,萧九歌在后也能看到。 萧九歌不知道为何这女孩儿的脸色那么红,在后面慢慢跟着,到了大厅外,族长平已经等在了那里,笑哈哈地将萧九歌引入了大厅,这次倒是没有其他族老,只有他们两个人。 其实修行之人到了混元境便已经不用用餐了,但大多数人还是保留下了这一习惯,毕竟美食也是一种享受,而且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有时也需要这种媒介。 吃饭永远比等饭快,两人边吃边谈,过了大约一刻多钟,两人基本用餐结束。 族长站起身,微微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萧少侠,请跟我来!” 萧九歌连忙起身,与族长平一道向外走去。 在族长平的带领下,绕过了大厅,在大厅后见到一座四四方方,刚刚能容纳数人的黑灰色小瓦房,小瓦房正前上方,刻着笔画锋利霸道的三个字,但那个三个字却让人无语……小张庄……这是什么地方? 萧九歌望着“小张庄”那三个字,狠狠地眨了眨眼睛。 族长平理解萧九歌的反应,解释道:“据记载,这里可能是先祖童年时期生活的地方,所以先祖才会将两大秘术刻画在其中。” 说着,他又从怀里掏出一本已经破烂的蓝色封面的古籍,道:“这是大虚无布阵术的总纲,也是基础,只有修炼了这个,才能在小张庄感悟到真正的大虚无布阵术,你现在进去吧!” 萧九歌接过古籍,古籍上没有名字,握在手中,向族长平抱拳行了一礼,转身入了那仅容一人通过的门。 “啊……” 在外面一览无遗的房间,萧九歌走入期内,环境也变了,一脚踏空,从空中掉落而下,望着下面越来越接近的大地,他心中直呼倒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都离开丹心宗了,竟然还是避免不了从空中摔下的命运。 命也!缘也! “啊……” 砰! 萧九歌哀嚎着,又一次轰然砸在了地上,砸出一个人形大坑,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呻吟着从坑中爬了起来。 萧九歌坐在地上,翻了一个很大的白眼儿,郁闷道:“现在不是早上吗?为什么我还这么倒霉?” “呸!” “噗!” 他起身,向前走了两步,便是潺潺而流的清澈小溪,拨开流动的野草,洗了一把脸,洗净了尘埃。 萧九歌这才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四面环山,西南和东南各有小溪从河沟中流出,在他所站立的地方右侧汇聚一起,向着西北的方向顺着河道奔跑了出去,他的背后错落着几座古旧的石头楼房,顺着山势而上升,他的西边,在山脚往上七八丈之处,也建着一排石头房屋。 他的眼前似乎是依山而开的几亩田。 村落中,河道旁,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树木和野草,还有一些他叫不出的植物。 “这里似乎是一个和槐树村差不多的自然山村。”萧九歌做出了判断。 他所谓的差不多,不是样貌形势,而是那种气息,那种自然,那种生命的感觉。 站在这个陌生的环境当中,空寂的河边,萧九歌神识漫延而出,这里的房子和建筑都很安静,时间仿佛定格在了某一刻,但没有人居住。 萧九歌轻跃,跳上河边苍老的梧桐树下一块一米多高的大石上,石头表面已经发黑发绿,但最上方还算干净,他半卧其上,慢慢翻动族长平给他的那本大虚无布阵术的基础。 当时他学苍云的流云袖的时候,只是走了几步的距离,便已经将流云袖学会。可这次,他却翻得极慢,用了将流云袖学会的时间才翻过一页。 他翻着,看着,不时停下,呆呆地盯着流动的河流。 他的神色有时凝重,有时喜悦,但他看书的速度却快了起来,手中的纸张在他的翻动之下,哗啦啦作响。 一个时辰后,他将书看完了第一遍,将书轻轻合上,低着头盯着自己身下的这块巨石发愣。 愣了整整一刻钟,他又将那本书重新翻起,只是这一次比第一次翻动的更慢,偶尔间他闭上眼睛,仿佛睡着了,这样时间又会流去很多,他将大虚无布阵术的基础看完第二遍,竟然整整用了三个时辰。 萧九歌先是环顾四周的山峰,后又抬头仰望苍穹,再后干脆双臂枕在脑后,躺在了石头上,左腿弯曲撑在地上,右腿压在左腿之上,荡来荡去。 就这样,时间过得飞快,又是一个时辰。 萧九歌微微一笑,从胸口之上将书拿起,重新开始翻动,这一次却是看得极快,和当时学流云袖的时间差不多。 合上书,萧九歌开怀大笑,豁然开朗,自语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第一卷 正文 第54章 修炼本源阵法 大虚无布阵术基础的这本书,其实只有三百六十六页,一页一字,只有三百六十六个字,萧九歌最终想通了,第一个字是一种修炼神识的心法,而后面的三百六十五个字其实讲得是三百六十五种本源阵法。 大虚无布阵术这种随后利用天地任何存在之物布阵的可怕秘术,要求极为精细,自然需要极为恐怖的神识作为依托。 神识的增长是跟随境界的提升而增长,神识攻击之法不常有,而修炼神识之法更是闻所未闻,一旦将这大虚无布阵术基础中的第一个字扔在大唐,必然会引起一阵血雨腥风,因为神识的重要性丝毫不亚于本身的元力境界。 萧九歌起身,满脸笑意,目光在山与河之间流转,此时,他再看这山不再是山,这小溪不再是小溪,这小张庄里的万物都变了模样,从不同的角度去看,便会有不同的风景。 这里的一切都是有阵法衍生而化,山与河只是框架,而其上承载着的植物,甚至动物却是将阵法的细腻衍生到了极致。 三百六十五种本源阵法相互叠加,重新组合,构造出新的三千基础阵法,这三千阵法就是其中的天地人,一千阵法化成辽阔苍穹,一千阵法化为无边大地,一千阵法化成他自己。 此时,站在这里的他,其实并不是他自己,而是阵法所化。 天地人,三千阵法,撑起了这片空间,育化了此间的一切,旋转着的日月星辰,岿然不动的高山大岳,静静流淌的小溪,岸边的垂柳,水下的水草,一闪而逝的鱼儿,还有那排云之上的苍鹰。 三百六十五种本源阵法,三千基础阵法,就是这里。 明朗了一切,萧九歌神识从大石之上开始向四面八方扫出,远观万里之外的一只雪白的猴子在调戏一只长着白色眼睛的黑兔子,再看十万里外一头数百丈高的麋鹿在踢弄一只和它相比只有蚂蚁大小的花斑豹。 阵法之内,一切皆有可能。 阵法之中,一切自在己功。 萧九歌越看越明了,神识攀缓而上,直达九天之外,看日月星辰旋转,看天地颜色不变。 三千阵法渐渐明晰,可三千阵法之间的联系和衍生却偶尔明晰,偶尔模糊,看不清,摸不透。 萧九歌不死心,神识锁定太阳,拉来太阴,仔细分解,想弄个通透,然而越是刻意努力,越是模糊不清,连最开始的偶尔明晰也做不到了。 坚持了许多时间,最终萧九歌苦笑着放弃,他明白,这里的空间其实是大虚无布阵术的最高境界呈现,他只是强行记住了三百六十五种本源阵法,三千基础阵法还没有记下,更别谈其中的演化之法了,现在又想看清三千基础阵法之上,无疑是太过贪心了。 想得通透,便心无杂念,端坐于那块又黑又绿的大石之上,萧九歌全神贯注开始去记忆那三千阵法,三千基础阵法其实是三百六十五种本源阵法的再造组合,各种阵法之间特别容易混淆,想彻底牢固记住,其实颇为不易。 修行之人,闭关修炼需要很长时间,一向都很有耐心,毕竟再无耐心的人,在长时间的闭关熬炼下,也会慢慢变得比较有耐心起来。 岁月者,无情。 时间或许没有“岁月”二字听起来沧桑和古老,但时间却也非常无情。 小溪流淌,梧桐树叶飘落,萧九歌却动也不动,这一坐,便是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日,萧九歌终于睁开了双眼,脸色疲惫不堪,但终于将三千基础阵法记下,目光中充满着浓浓的兴奋之色。 在这个过程中,他也终于学会了布阵之法,然而,他现在的境界也只是停留在明白而已,不要说三千阵法布置不出,就算是三百六十五种本源阵法如果不借助其他异宝或者元液等,他也布置不出来的。 正所谓知易,行难! 想要随手布阵,他还有很长时间的路要走。 萧九歌微微运功,身上疲态尽去,从大石上站起,登时,眼前的景色变了,他回到了那个小小的屋子当中。 原来,他一直都未曾离开,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阵法而已。 走出刻着小张庄屋子的大门,族长平等在外面,赞道:“我已经将你出关的时间尽量提前估计了,可还是没有想到你会这么早出关。” 萧九歌摸着自己的头发,不好意思地笑了,问道:“族长,我进去多久了?” 族长平道:“才一个月而已。” 萧九歌有些震惊,沉浸在记忆三千基础阵法当中,他感觉不过是一瞬间而已,想不到竟然过了这么长时间,他在丹心宗闭关最长的时间不过区区十五天而已。 萧九歌深深一揖,感激道:“多谢族长!” 只有真正进入过小张庄,见过那奇异的阵法,才能体会大虚无布阵术的恐怖之处,萍水相逢,一句先人之命,便将这等闻所未闻的不世出的秘术相授,需要有大气魄和大气度。 族长平摇头笑道:“少侠第一个进入世外镇,一切都是缘法。” 族长平忽然蹙眉,左手掐指,脸现隐忧之色,叹道:“封印竟然又一次松动,也不知道这次又要死多少人。” 萧九歌开口问道:“什么封印?我可以帮得上忙吗?” 刚说完,他便觉得自己所问有些多余,大虚无布阵术是隐族两大秘术之一,族长平身为族长,在这两种秘术之上的造诣不说第一,但也绝对高深,现在他竟然露出一副担忧之色,那封印之事定然极为棘手。 他境界只有盘神境,对于大虚无布阵术也只是初学,又能帮上什么忙? 族长平却显得极为高兴,搓着一双枯瘦的老手,兴奋道:“少侠愿意帮忙?” 萧九歌正色道:“当然,只是晚辈境界低微,未必能帮得上忙。” 萧九歌愿意帮忙,族长平大喜,弯曲的驼背也挺直了许多,说道:“上代族长寿命将近之前,用无上盗天之术,看到了未来的一幕,封印被破开,无数可怕的灰色生物从其中爬出,我们的结界根本挡不住,如蝗灾中的蝗虫一般密集,肆虐天下,所过之处,万物衰败,生机尽失。” 第一卷 正文 第55章 进封印之地 两人已经来到主厅之内,族长平与萧九歌隔着一张桌子坐下,继续说道:“为了避免那可怕一幕在未来真正出现,每次封印松动时,我们隐族便会派遣无数的混元境弟子前往封印之地,对封印进行加固。” 萧九歌聚精会神地听着,此刻疑惑问道:“难道只有混元境弟子才能进入封印之地?” 族长平苍老的双目中尽是哀伤,声音有些悲凉,幽幽叹道:“是的,混元境弟子对大虚无布阵术领悟不深,又谈何加固,只能用禁忌之法燃烧自己将一座座小的阵法强行向上叠加,封印一次比一次松动的厉害,因此而丧命的混元境弟子也越来越多。封印的每一次松动,对于混元境弟子都是一个浩劫!” 萧九歌沉默不语,面对封印之地时,族长平这些隐族的顶级强者,毫无用武之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他们平时喜爱的弟子前赴后继地用生命去加固封印。他深深明白族长平的那种无奈和痛苦。 族长平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道:“你的悟性旷古绝今,不需要禁忌之法布阵,可以救下我隐族无数子弟。” 萧九歌站起,苦笑道:“我还是赶快回去再熟悉一下布阵之法,需要我时,去叫就行,希望不会辜负族长的期望吧!” 他向族长平告辞,族长平明白事关重大,也不挽留,将他送回客房,自己也急冲冲向着院落外走去,去安排召集族人准备应对新一轮的封印松动。 进到客房之后,萧九歌没有浪费时间,盘膝坐下,在自己的脑海当中不断重复着他在小张庄那个特殊的环境当中所悟出的所有阵法,挑出其中一切关于封印的阵法,接连演化,熟悉。 “萧少侠?” 傍晚时分,门外响起族长平的苍老而又疲惫的声音,萧九歌从修炼状态中退出,开门见到了族长平,族长平没了往日的平和,神情急躁,上前一把托住萧九歌的左臂,向空中迈去。 族长平的速度比步大业快了太多,一步便是十数里,萧九歌直觉得耳边生风,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向西出了世外镇的地界,入了层峦叠嶂的高山大岳之中,云气蒙蒙,不见人烟,越是向前,越有一股浓重的衰败气息。 又过了几个眨眼的时间,族长平带着萧九歌降落了下来,稳稳落在平坦的地面上。 萧九歌抬眼望去,这里没有云雾,明朗了许多,前方站着数百和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肃穆无比,十分压抑。 这些年轻人的背后是一个四面笔直刀削的悬崖围成的小谷,唯有他们站立的方向,缺了一个缝隙,能看到里面的情景,小谷之内,寸草不生,灰蒙蒙的,充斥着腐朽和枯败的气息。 此刻,萧九歌终于明晰在路上为何会有一股越来越浓的衰败气息,这小谷便是根源,他向身边的族长平凝重地问道:“这就是封印之地?” 族长平目光紧盯着小谷,点了点头。 虽然站在封印之地外面,但那股气息极端可怕,可以影响到这群年轻人,一缕缕混元境的波动开始在前方一个接一个爆发,来对抗小谷之中传来的让人沉睡,让人腐朽的恐怖气息。 清一色,全都是混元境的人,齐齐看向族长平,等候进去的命令。 族长平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内心无比纠结,不愿意开口,但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惨然道:“尽量活着!” 这一群隐族的年轻人,留恋地望了外面最后一眼,齐齐转身,义无反顾地从那个缺口处有序进入。 萧九歌心中戚戚然,太过于悲壮,数百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他们本有大好前途,大把时光,可现在为了堵住这个封印,不顾生死,毅然决然地放弃自己的生命和未来,因为那个封印绝对不能被破开,否则将生灵涂炭,血染苍穹。 这不是第一次,这也或许不是最后一次,隐族有太多的年轻人割舍了一切,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萧九歌默不作声,抬脚跟上,心中第一次对“天下”二字有了触动,暗暗发誓,要尽可能多地救下一些人。 族长平忽然动了,来到萧九歌身边,嘱咐道:“能救是好的,如果不能救,也不要逞强,你必须活着。” 萧九歌没有停留,继续向前,前方的队伍已经快全部进入其中了。 族长平再次嘱咐,他的语气很重,说道:“你要记住,你必须活着。” 萧九歌轻轻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作为这支队伍的最后一名,进入小谷缺口的那道缝隙,一股巨大的撕扯力,要将他粉碎,又像是要将他挤压成肉饼,不过,他身为星辰战体,肉身比同境界的人强大了太多,也能扛得住这种力度。 “不!” 萧九歌嘶吼,在他的眼前,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混元一重混沌境少年直接被那股恐怖的力量撕扯成碎片,又在瞬间被撕扯成齑粉,空气中什么都没有剩下,就连鲜血似乎都被那股力道所吞噬了。 他想救援,却刚刚伸出手而已,一切都在瞬间结束了。 霸天魔龙诀运转,元力沸腾,萧九歌的速度陡然加快,化成一道白色风向前狂掠,所过之处,一道道流云袖衍生出来的烟云将那些隐族子弟缠绕包裹于内,帮助他们对抗那种力量。 他只希望通过了这道缝隙,谷中没有这种力道,否则就麻烦大了,他一路向前,那些隐族子弟都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接下来便继续各自前行,全神贯注对抗那种力道,虽然有萧九歌帮他们抵消了一些压力,但稍有不慎,还是会粉身碎骨。 用了很短的时间,萧九歌便冲出了那道缝隙入口,他冲出时,后面还拖着由流云袖释放出来的长长的尾巴,用来保护那些还留在通道中的其他隐族子弟。 萧九歌用眼光扫去,心中一悲,至少有两百人没有走出那道缝隙,被恐怖的力道吞噬了。 在他身前的弟子,混元三重器韵境的子弟只有寥寥数人,盘神境与混沌境占了大多数,这一仗必将无比艰难。 第一卷 正文 第56章 尝试修复 萧九歌带着一条长长的尾巴,看起来十分怪异,但那群弟子却丝毫没有在意,也没有分心,纷纷用禁忌之法将自己的元力然燃烧,他们身体的每一处都在抖动,每一次的抖动,就是在空中或在地上布下一个结点,他们用自己的身体将这些结点连在一起,组成一个又一个的庞大阵法,向着前方覆盖而去。 在萧九歌和他们的前方,是一个发着耀眼白色光芒的圆形阵法,上面各种符号在上下跳跃,青色与金色交织在一起,在白色的光芒中上下翻滚,像似在水中游泳一样。 青色与金色交织的神秘符号之下,便是白色光芒的源头,那像是一面镜子,又像是一汪澄静的湖水,干净而明亮,明亮又深邃,透过这光滑的表面,向下望去,遥远的深不见底,在最里面似乎是另外一个世界。 其中的景象,让萧九歌想起族长平说起的那个预言,无数的灰色生物在另一端不断跳跃猛扑,龇牙咧嘴,想要冲入那通道之中,却被一层层金色和青色的涟漪挡住,不能前进。 萧九歌再不迟疑,三百六十五种本源阵法在他的脑海中反复组合,他双臂展开,十指连动,虚空中元力在他的操控之下,不断将脑海中的阵法给复制出来,一道道比任何人都庞大的阵法,闪耀着夺目的金光向前镇压而去。 初时,萧九歌第一次布阵还稍显生疏,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所有人从通道中出来时,他的布阵速度已经超越了所有人,一个个精致而又复杂的封印阵法被抛出,以弧形落在最中央的圆形阵法之上。 其他出来的人,也不犹豫,纷纷以禁忌之法燃烧元力,布置带有封印之力的阵法,向前覆盖而去。 这是最简单的方法,像是人掩埋一样东西时,直接用土覆盖其上,而更为有效的办法,自然是将土夯实,甚至是用泥浆来浇筑。 显然,这些隐族弟子就算是燃烧了元力也只能做到最简单的方式来加固封印。 三四百弟子,不断将自己理解了的封印之力阵法疯狂向前涌出,一道道阵法铺天盖地一般,从中央圆形阵法的通道向下封堵而去,赤橙黄绿青蓝紫等等颜色皆有,绚烂无比。 这绚烂却凄美无比,他们在燃烧自己的生命。 萧九歌布置出的阵法在众人之中封印之力最强,如一座座大山,填向了那无底洞之中,他一边抛出阵法,一边在细心观察那道阵法,观看那那庞大阵法的封印原理。 有些低境界的隐族子弟已然支撑不住,身体摇摇晃晃,随时都会倒下,萧九歌的脑海在高速运转,将从小张庄所看所学的一切融合,终于明白这道封印阵法松动的缘由。 这道庞大的封印阵法由无数的阵法组合而成,阵法两两之间有一个小阵法在连通,而这个封印大阵松动的原因是那些起连接作用的小阵法出了问题。 就像人一样,血脉堵塞了。 阵法连接出现问题,整个大阵运转便出现了问题。 明白其中道理是一回事儿,但具体要去修复整个大阵,又是另外一种情况。 萧九歌仔细观察下去,至少也有十一个小阵出现了问题,凭借他现在的元力,就算耗尽所有,油尽灯枯,也只能修复其中的三个阵法,剩下的八个又该如何办? 如此复杂庞大的阵法,就算是萧九歌将如何修复封印大阵告诉这些隐族子弟,以他们现在阵法一道上的境界,也根本看不出哪里出现问题,根本无从着手修复。 萧九歌自语道:“能修一个是一个吧,也可以减轻他们的压力。” 他向前冲了出去,一直到了圆形大阵的边缘处才停下,接着他看准一个破损的阵法,霸天魔龙诀运转到极致,从虚空中聚集了许多元力,一共分了九路,向前推了出去,在他神识的引导下,九路元力各自有不同的路线,进入了那破损的阵法。 九路元力在萧九歌的操控下,开始修复那道阵法,重新连接断裂地带,恢复以往的秩序,一道道金光幻化成各种不同的符号,如同在水中游动的金色鱼儿,或上,或下,营造出美丽的奇观。 三分之一的元力瞬间被抽空,萧九歌难受至极,一个踉跄,猝不及防下,差点摔倒在地。 圆形封印大阵上方浮动的金色符号一下子灿烂了许多,透过中间遥远的透明通道,大量的灰色生物正在仰望着上空怒嚎,虽然没有声音传来,但萧九歌还是觉得瘆得慌,似乎听到了可怕的磨牙声。 第一个破损的阵法被彻底修复完好,萧九歌大口喘息了几次,才稳住身形,这简直比他在东海之滨和柳文昌生死大战的时候还难受。 其他隐族弟子还在不断将一个个阵法扔入大阵的中间通道之内,忽然有人开始惊奇地叫了一声:“压力似乎减少了一点。” 起初,还没有人在意他这句惊呼,但随之又有人发现,压力真的减轻了一点。 “压力真的减少了。” “难道是我们隐族弟子牺牲太多,感动了上天,这次刚刚开始,封印大阵就要被填补成功了那?” 随着压力的减小,隐族许多弟子纷纷开口,惊喜万分,因为压力减轻一点,对于他们,便会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若能活着,谁又愿意去死呢? 现在萧九歌的目光已经放在了第二个破损的小阵法之上,沉喝一声,一条黑龙从头顶飞舞而出,张牙舞爪,威风凛凛,几乎是瞬间,又有大量的元力被汇聚过来,黑龙不断壮大,当长到七丈长时,又分解为两条黑龙。 黑龙长大,又不断分解。 最终一共在空中形成九条七丈大小的黑龙,黑龙的眸子如萧九歌的目光一样漠然冰冷,盯着那处已经残破不堪的小连接阵法。 “去!” 萧九歌双掌平推,左腿前迈,九条黑龙齐齐仰天怒吟一声,向着那阵法扑了过去。 第一卷 正文 第57章 接连修复 九条七丈黑龙盘旋,将那阵法团团围住,九只硕大的龙头张口喷出一道金色的元力,如水如泥土一般,渗入到其中,接着那九条黑龙纵天而起,从上至下,俯冲入内,组成一个个的黑色圆形,散发着黝黑阴冷的光芒。 “压力又减轻了!” “压力又减轻了,难道我们可以活着出去吗?” “快看,是他,他竟然在修复阵法。”隐族子弟自幼修习阵法,在阵法一道,极其出众,很短的时间内,有人已经看出了萧九歌在做什么,也明白了他们承受的压力减轻的原因。 第二个阵法修复完毕,萧九歌一震,颓然坐倒在地,浑身无力,连站起来的体力都没有了。他此前估算有误,修复阵法比他想象中的消耗还要严重,现在他体内仅存的元力根本不够修复第三个阵法。 见到萧九歌倒地,许多隐族子弟在担心萧九歌的身体同时,也万般无奈,心底刚刚萌生的希望顿时又面临破灭。 但他们也只是稍稍分神罢了,手中动作却不停,一个个带着封印之力的之法成群结队,呈弧形,在空中似乎建成了一条五颜六色的光桥,直接连在圆形封印大阵的中间透明地带。 萧九歌缓口气,强撑着身子起来,目光扫过壮怀激烈的隐族子弟,大声道:“我已经弄清楚封印大阵松动的原因,可以修复阵法,现在元力不继,你们现在轮流给我体内输入元力,快!” 之前萧九歌修补阵法时,隐族子弟都看得真切,现在自然不会怀疑其他。 那几个器韵境的弟子似乎颇有威望,目光示意,立刻有十几人出来,到了萧九歌的身旁。 萧九歌吩咐道:“量力而为,切不可将自身元力耗尽,我们还要活着从这鬼地方走出去呢。” 听他如此说,众人精神大振。 萧九歌笔直地站在中间,两个隐族子弟将手掌贴在了他的后背,其他隐族子弟,分成两列,有序地站在那两个隐族子弟背后,各自将手掌贴在前一个人身上。 两股外来的元力,如新的水流,注入到萧九歌近乎干涸的体内,一条漆黑的巨龙在他的体内游走,两股生机勃勃的元力被巨龙牵引,化为萧九歌自己最精纯的元力。 眨眼之间,萧九歌双手在虚空中狂点,似乎是杂乱无章,却有无形的线条将每一个点连在一起,组成一个个闪着金光的阵法,带着浓郁的封印之力,缓缓涌入到圆形封印大阵的中央,立刻向着其中一个破损不堪的小连接阵法扑去,以极为猛烈的姿态,撕入其中。 “你们不要撤去,再来二十人。” 萧九歌沉喝一声,面前出现一道阵法,阵法之中有滔滔不绝的流水声,震耳欲聋。 同时,先前示意隐族子弟去帮萧九歌的那为首之人,立刻示意其中的二十人前去帮忙,瞬间,二十个人便分成两列,如先前的十几人一样,各自手掌贴着前面之人的后背,将元力不断地向前输入过去。 萧九歌双掌挥动,身体前倾,推着身前的阵法缓缓投入圆形封印大阵之中,那传出水流声响的阵法倾覆而下,如丝带一般,将正在被修复的第三个小连接阵法缠绕,浑然一体,顿登时间,所有的隐族子弟都觉得压力又轻了许多,似乎不需要他们太过拼命,也能将这次封印松动给压制下来。 生的希望,再次在他们的心头涌现。 接下来,在萧九歌的命令下,不断有隐族子弟到了他身后,将元力不断向前输送,最先输送元力的人现在都成了一座连接后续子弟和萧九歌之间的桥梁,源源不绝的元力不断冲刷他们的经脉,若是不死,这次他们算是赚了,修为必定会更容易突破。 随着时间的推移,萧九歌在隐族子弟不断输送元力的帮助下,又一连修复了五个阵法。 到目前为止,萧九歌已经整整修复了八个阵法,圆形的封印大阵散发着无比耀眼的光芒,圆形大阵中央原本透明的通道已然变得朦胧起来,形成一股淡淡的云烟,随着破损的小连接阵法的修复,那云烟变得一次比一次浓郁。 “你们慢慢恢复元力吧。”萧九歌一鼓作气,不断修复阵法,身后的队伍已经排了很长很长,这时终于停了下来。 身后的那些弟子,个个如释重负,寻地方坐下开始慢慢恢复元力去了。 另外一部分隐族子弟早在萧九歌修复了第七个阵法时,便已经停了下来,而且这样的预期效果比往年也好了许多,更欣慰的是,他们都还活着。 萧九歌向着身边一个二十多岁还是混沌境的弟子问道:“还有多长时间,这封印之地会关闭?” 族长平曾经和他说过,封印之地可以出入的时间只有四天,从他开始修复阵法开始,时间的流逝早已被他抛之脑后,所以现在过了多长时间都不知道了。 那混沌境弟子想了想,说道:“应该还有两天时间。” 萧九歌凝眉思考片刻,嘱咐道:“你到一旁去,再过一天半时间,无论我们是否停下,都要告诉我们时间。” 那混沌境弟子虽然境界相对较低,但二十多岁的人还是比较老成,登时间便明白萧九歌的意思,此时阵法的修复效果已经超越了历代的粗暴填压之法,到时,无论能不能彻底修复阵法,他们都可以退出去了。 萧九歌向着那仅有的几个器韵弟子招呼道:“第九个破损的阵法非同寻常,其他弟子起不了作用,你们来帮我。” 淡淡的语气,有一股不容拒绝和不容置疑的味道。 几个器韵境的弟子境界虽高,却无丝毫傲意,也没有询问的意思,直接站到了萧九歌的背后,如之前其他隐族子弟一样,排开阵势。 那几个器韵境弟子刚刚将手掌贴在萧九歌的背上,便感觉到一股可怕的吞噬之力从萧九歌的身上传来,他们的元力根本不用他们主动控制,便直接进入到了萧九歌的体内,甚至比他们主动为之的速度还要快。 第一卷 正文 第58章 封之阵 得到这一股新鲜的外力支援,萧九歌缓缓抬起双手,淡淡的金色光芒在指尖缭绕,一道圆形的法阵出现在他的胸前,慢慢旋转。 在两只修长的金色手掌中间,圆形的法阵显得十分朴素,甚至极不起眼,但是上面散发着的气息却极为恐怖。 气息所过之处,萧九歌身后站着的弟子顿时感觉元力几乎都凝滞了,若不是萧九歌本身传来的吞噬之力,他们的元力似乎根本输送不出去。 那朴素的圆形阵法边缘,却是十八条七丈长的栩栩如生黑龙,张牙舞爪,盘旋不定。 声声龙吟激起身前朴素的圆形阵法内一道道涟漪。 “朱雀!” 萧九歌暴喝一声,修长的身躯外,朱雀的虚影出现,烈火燃烧,赤红的翅膀上火焰吞吐,蕴含着一丝丝的乌黑之力,高昂的头颅在不断嘶鸣,一双眼睛中也有两团火在燃烧。 朱雀展翅,炽烈的翅膀不断拍打,每次拍打都会延长一丈,每次拍打,身上的火焰都会热烈一分。 朱雀向前飞翔,双翅拍打之间推动着朴素的圆形阵法前行,而那十八条七丈长的黑色巨龙也跟随阵法而动。 萧九歌嘴角溢出一丝鲜艳夺目的血迹,而他身后几个器韵境的弟子也齐齐吐出一口鲜血,摔倒在地,体内元力尽皆被萧九歌吞噬殆尽,没有丝毫的力气站起。 萧九歌也颓然坐倒在地,双目紧紧地盯着火红的朱雀,燃烧虚空,卷起的一层层热浪,带动着那朴素的圆形阵法前行。 十八条七丈黑龙盘旋,发出阵阵龙吟,给圆形阵法一种强大的压迫力,朴素的圆形阵法受到压力,又从内部不断自我强大。 这个朴素的圆形阵法,是萧九歌不断修复连接阵法时,观察中间那巨大的圆形封印大阵而悟出的,只是他悟的阵法却太过简单,太过渺小,跟那封印大阵相比,便是苍天与蝼蚁之间的对比了。 然而这简单的雏形用来修复第九个破损的小连接阵法却足够了。 萧九歌给这个朴素的圆形阵法取名为:“封!”一是意味着这阵法因看封印大阵而悟,二是因为在圆之内,一切循环自足,外力不入,内力不出,内外隔绝。 然而这“封”之阵虽小,萧九歌却需要耗尽一切,凝练朱雀虚影,才能将这“封”之阵推动到中间的圆形封印大阵中去。 在萧九歌的注视下,“封”之阵如愿他的计划,顺利进入封印大阵,也以可怕的能力瞬间修复了第九个破损的小连接阵法,然而,那“封”之阵的力量也堪堪消耗殆尽,慢慢消失。 萧九歌长出了一口气,若不是临时悟出了“封”之阵,他还真不知道第九个破损的小连接阵法能否修复。 因为无论如何,九这个数太过神秘。 无论他从哪一个阵法开始修复,任何一个阵法转化为第九个阵法时,便会极其难修复。 看到第九个小连接阵法被修复之后,萧九歌闭上眼睛,捧着洁白润滑的玉瓶,开始缓慢吸收元力,来恢复自己耗损的元力和体力,随着静坐,慢慢让自己消耗严重的精气神恢复。 旁边休息的弟子出来几个,将倒地不起的器韵境子弟慢慢移动到一边,慢慢向他们体内输入元力,小心而谨慎,他们现在受伤反噬颇重,若是那些休息的子弟稍微将元力加大,这几个器韵境子弟很可能会一命呜呼。 萧九歌不动,其他子弟自然也不动,都在争分夺秒地恢复自己的元力,毕竟在这样一个危险的境地,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唯有恢复自己的实力,才是保命,应对突发情况的根本。 在这封印之地的山谷内,没有日月星辰的变化,除了中间圆形封印大阵不时射出来的光芒外,其他时候,大多亮度是一样的,很多人将精力投入到了恢复元力当中,时间究竟过去多久,很难判断。 唯有萧九歌事前交代的那个混蛋境界弟子,没有修炼,手指一直在动,神情肃穆,计算着时辰。 当萧九歌再次醒来时,第一时间便望向了那个弟子。 那个弟子会意,说道:“还有十二个时辰的时间,封印之地就要关闭了。” 萧九歌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沉声道:“还能输送元力的,全部都到我身后来,六个时辰内,必须将剩下四个小连接阵修复,然后离开这里,以防拖延时间太长,发生其他变故。” 现在,这些隐族子弟简直将萧九歌奉若神明,陆陆续续,迅速在萧九歌的身后集结,除去那几个受伤严重的器韵境子弟和那个需要计算时间的混沌子弟,所有人都站在了萧九歌的正后方,一人接一人,拉开两列阵势。 萧九歌目光灼灼,紧盯着圆形封印大阵,只见其中的烟云越来越重,要将那些破损的小连接阵法遮挡,再过一会儿,很可能单凭肉眼就看不到了,但封印大阵内神识又进不去。 “没有时间了,全力以赴,我要一次将剩下的四个阵法一次修复完成。”萧九歌沉声开口。 如果还是按照之前的做法,一个接一个封印,封印两个阵法,萧九歌需要休息很长时间来恢复,根本来不及在烟云遮挡住小连接之前,将阵法修复完成,剩余两个阵法不修复,无法让封印大阵回到最初的完满,却又不甘心。 萧九歌慢慢聚集力量,众人都感受到了从前方传来的吞噬之力,自身的元力不受控制地向前涌去。 这还是萧九歌放缓了速度,否则这其中没有几个人能够承受的住他那可怕的吞噬。 朴素的“封之阵”出现在萧九歌身前,缓缓旋转,与之前的封之阵相比,小了太多,只有一个人张开手掌,两掌相合一般大小,在其四周,腾空而起的是十八条七丈长的黑色巨龙,龙须飞舞,龙鳞闪着寒光,冷意森然。 那些隐族子弟仿佛被抽空了一切,一个一个人的手不由自主地从前方之人的背上滑落,每个人都大口喘息着,扶着自己的膝盖,或者两三人相互搀扶在一起,浑身上下颤抖个不停。 第一卷 正文 第59章 完满封印 轰! 萧九歌沉喝,全身的元力沸腾,散发着刺眼的金色光芒,双掌之上更是金焰滔天,狠狠地推在封之阵上,慢慢向前移动。 这个封之阵比之前修复第九个破损之法时的封之阵小了太多,那个封之阵几乎有磨盘大小。 由此可见,第九个破损阵法沾染了“九”字的确神秘可怕。 而修炼境界也的确是一重之隔便是天壤之别,就算是在混元境这个大境界内,也是如此,先前数个器韵境弟子便可支持磨盘大小的封之阵,而现在近乎全部盘神境子弟加上混沌境子弟,也只能形成双掌相对大小的封之阵,这其中的差距简直可怕。 萧九歌包裹在金光之内,与十八条盘旋着的黑龙形成巨大的对比,七丈长漆黑如墨的黑龙,没有将他衬得渺小,却让身上的光芒更加耀眼,更要夺目,仿佛他就是世间的主宰。 推动着的封之阵滚滚而行,一步一个脚印,脚印之下还冒着黑烟,灼热无比,滚烫无比。 那些给他输送元力的隐族子弟本该恢复元力,此时却都睁大了眼睛,盯着那个神一样的少年,心中有无限期待,更有无限感慨,这一次活着出去的希望已经有了九成。 随着他们激动的目光,萧九歌怒吼一声,双拳狠狠击出,十八条黑龙裹着封之阵终于飞入了圆形封印大阵之中,直接撞向剩下的四个破损的小连接阵,滚动着,震动着,碾压了过去。 看着封之阵开始修复那破损的四个小连接阵,萧九歌如释重负,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了,猛然跪倒在地上,双手扶着冰冷的地面大口喘息。 圆形封印大阵里烟云翻滚不停,上下起舞,变幻着各种不同的姿态,而封印之地山谷内,压力一下子减少到了极点,几乎消失得无影无踪。 “成功了!” “成功了!” 隐族子弟开始欢呼,有人哭泣,有人笑,都满含热泪看着萧九歌。 从他们掌握得资料来看,修复的阵法越是完满,封印之地的压力会变得越小,现在压力几乎没有,代表着阵法近乎彻底修复成功。 这意味着萧九歌不仅救了他们,甚至对整个隐族都有大恩,毕竟阵法修复成功后,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会非常稳固,不用隐族那些混元境子弟定期用生命来填补,去加固封印。 众人在欢呼,萧九歌心中却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脸色陡变,一边从玉瓶中吸收元力,一边大声喝道:“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封印大阵已然圆满,现在是缓冲时间,封印之力随时会爆发,一旦爆发,我们将全部被封印之力碾压成齑粉。” 闻言,欢呼声戛然而止,纷纷挪动脚步,向着出口走去,不过就算在这个关头,一切都还算是井然有序。 幸而,缝隙之中来时的那股撕扯之力也消失不见,众人虽然耗损严重,但通过的速度却比来时快了许多,安全了许多。 众人一言不发,尽其所能地撒开了脚步,向着山谷外冲去。 当最后一个子弟通过缝隙时,众人猛然听见后面有隆隆作响声,一时间,大家奔跑的速度更加快了,两两架着器韵境子弟的十数个盘神境弟子几乎是在地上拖着那几个器韵境弟子奔跑。 等见到一脸愕然的族长平和许多族老,他们才停住脚步,茫然回顾。 只见先前的山谷已经不存在了,缝隙入口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山腰之上,铁画银钩、龙飞凤舞地刻着一个巨大的篆体字:封! 隐族弟子回望着那座高大无比的山峰,静默了片刻,喘了口气,便大声吼了出来,欢呼雀跃,相互之间,都有劫后余生的心悸,也有劫后余生的感恩。 看着他们的兴奋劲儿,哪里还有半点元力耗损的疲劳状? 这一切的功劳,自然是因为萧九歌,不仅在进入山谷的缝隙中护住了许多人,而且在封印之地内修复了封印大阵,又在最后关头,洞察先机,将他们全部带了出来,若是少了萧九歌,此次单凭他们以最简单的方式加固封印,与前数次相比,惨烈状态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族长平望着这群人,这群可爱而充满生机的年轻人,激动无比,老泪盈眶,最后感激地望向萧九歌,他想过萧九歌能护住一些人,但是他做梦都没有想过,萧九歌竟然能带出来几百人。 那些族老显然也没有想到,看到这些人出来,都愣住了,不敢置信。 那个一直在计算时间的混沌境弟子跑了过来,兴奋地道:“族长爷爷,我们还活着,而且封印大阵彻底被萧少侠修复,我们隐族也终于不用再以混元境弟子的生命去填补加固那道封印了。” 接着,他神色一暗,声音也低落了下去,喃喃道:“只是那通道之中有股可怕的撕扯之力,有二百多兄弟在进入山谷时,没能走下去。” 族长平深吸一口气,走到萧九歌的身旁,抱拳道:“多谢少侠。” 还有这么多人活着,封印大阵彻底被修复,这完全超越了他的预期,是他做梦都没有能想到的。 萧九歌想起还有二百多人被通道中的力量撕扯成粉碎,轻轻说道:“可惜,还有二百人丧生在了通道之中,若是我早些过去,说不定……” 族长平眼角闪过一丝哀伤,说道:“根据以前的经验,谁都不知道会有这种突发这种状况,他们是逝去的英雄,你们是活着的勇士。” 顿了顿,他深深拜道:“少侠于我隐族之大恩,隐族上下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萧九歌连忙伸手将族长平托起,正色道:“族长言重了,我只是恰逢其会,出了一份自己应尽的力罢了,我在封印之地感受过,那种灰色生物从封印之中传来的戾气和万物枯败的气息,若是让那些生物挣脱,对于整个天下都是一场灾难。” 族长平忽然打了一个冷颤,眼中透射出恐惧的神色,说道:“其他族人还在等待消息,我们赶紧回去吧!” 第一卷 正文 第60章 为天下 萧九歌点头同意,这山中元力稀薄,不容易恢复元力,若是要这些人恢复元力需要的时间太漫长了,不如先回到镇子里稳妥一些。 几个器韵境弟子还未恢复,其他弟子又都是盘神境和混沌境弟子,根本不能御空飞行,而且元力没有恢复,都只好慢慢走回去。 那天,族长平从世外镇带着萧九歌来到封印之地时,只是短短片刻时间。 现在,数百人没有恢复体力,大山之中又比较崎岖,众人花费了六个多时辰才回到世外镇,当看到在镇外等消息的族人时,已是傍晚。 夕阳斜照,远山变得朦胧。 修复封印大阵,萧九歌的元力几次消耗殆尽,甚至是精神和意志都一直在被摧残,恢复起来也不容易,一路上手捧玉瓶不断吸收元力,现在才差不多恢复过来,变得生龙活虎,神采奕奕。 其他隐族弟子虽然没有他恢复的迅速,但已经没有先前的疲惫,现在看见亲人,都疯狂地冲了上去。 有人欢笑,便有人悲伤。 看着别人家的孩子、哥哥、姐姐回来,那些失去生命的二百多弟子的家人一片落寞。 萧九歌望着眼前上演的悲欢离合,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儿。 族长平叹了一口气,与萧九歌绕过众人,步上平时热闹,现在冷清的世外镇大街,慢慢向回走去。 萧九歌望着星辰渐显得夜空,问道:“结界不撤去,有办法将我送出去吗?” 族长平一愣,道:“少侠想要离开?” 萧九歌点头道:“打扰多日,我想我也该离开了。” 他现在只有混元境的修炼心法,下一个境界一线境的功法还没有着落,他想要快些离开,好去想法弄到一线境的修炼之法。 族长平没有回答,而是笑着问道:“我们隐族藏着大量功法秘术的七亩地十年一度的开启之期就要到了,少侠有没有兴趣闯一闯?” 听到“功法”二字,萧九歌双眼立刻明亮起来,干咳道:“我一个外人进入你们的功法重地,这合适吗?” 族长平笑道:“少侠于我隐族有大恩,这等小事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萧九歌摸了摸鼻子,嘻嘻笑道:“那就多谢族长了。” 这里有功法,当然要碰碰运气,万一有合适的呢,总比去外面如一只没头苍蝇一般乱闯要好得太多了。 两人回到镇子正中族长平的精致小院,告别一声,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一夜静修,萧九歌精气神彻底恢复。 早晨,街上传来一阵阵悲鸣,还有唢呐吹奏着哀伤的音乐,萧九歌微微皱眉,出门而去,只见街上人影无数,皆穿粗布白衣,正路过院子门口,向着镇外而去。 一个叫庄林的族正站在门口,见萧九歌出来,说道:“这些人在为那二百多弟子建衣冠冢。” 萧九歌望着渐行渐远的队伍,说道:“我能去看看吗?” 庄林道:“当然,我陪少侠前去。” 两人跟随着前方的队伍,缓步而行,前面忧伤的气氛将两人感染,谁都没有说话。队伍出了镇,向外走了五十里,向右进了大山,在大山内行进了大概有四十多里,队伍停了下来。 庄林指着前方道:“这里全部是衣冠冢,为那些历代因加固封印大阵而逝去的混元境弟子所建。” 萧九歌极目望去,这是一个怀抱在大山中的长谷,三面环山,山上整整齐齐一列列低矮地坟墓,坟墓之前都竖着一块特别高大的石碑。 粗略数了一下,差不多有七千多衣冠冢。 前方无比悲凉,又无比雄壮的音乐响起。 一切仪式就绪,他们都是修士,衣冠冢的建立很快。 众人行礼,沉默,一片寂静的沉默。 “为天下!”萧九歌轻声呢喃,双手抱拳,弯腰施了一礼。 萧九歌与隐族还是比较生疏,并没有什么感情,他这一礼,是为天下人所行礼。他在山谷内封印之地远远看了一眼,透过圆形封印大阵中间那透明的通道,他深深地感受过那种灰色生物的可怕。若是那些生物真的冲破封印出来,对天下将是一场血腥无比的杀戮和灾难。 封印破了,隐族自然是首当其冲,可这结界根本挡不住那些灰色生物,到时候天下人毕竟还要遭殃,无论如何,隐族对整个天下其实是有恩的。 族老庄林看着萧九歌的动作,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长长叹了口气,向着山谷内所有的衣冠冢行了一礼。 距离建衣冠冢那天过了两日。 两日间,有许多弟子来族长平的院子里请萧九歌出去聚会喝酒,刚开始,萧九歌还答应,但后来相请的人太多,他都让族长平帮他婉拒,挡住了。 他被隐族人尊为“英雄”,受到极高的礼遇,那些弟子虽然都被族长他们挡住了,但那些族老前来,面对这些算是长辈的人物,他又实在不好拒绝。 这天,与族长平、几个族老在主厅一边用餐,一边交流一些布阵的心得,萧九歌也顺便向他们请教一些关于修炼上的事情,还有各种修炼界的传闻,当然,隐族所谓修炼界的传闻都是关于万年前的。 傍晚时分,天色模糊不清时,众人起身告辞。 萧九歌回到自己的房间,盘膝坐在比较贴地的榻上,缓缓修炼的同时,在脑海中不断消化今天与众位族老交流的心得,这是他每天所要做的事情,只有将之前的所有东西不断温习,不断融合,才能不断进步。 今天的夜似乎特别安静,院子里池塘边的蛙声不见了,路边树上的蝉鸣也消失了。 仿佛,这个夏季就这样突然间走了。 午夜,万籁俱寂,只有萧九歌吞吐元力的均匀呼吸声。 砰! 房间的窗户毫无预兆地四分五裂,木屑四散而飞。 同时,一道白色的刀光从窗户之中射了进来,直劈萧九歌的头顶。 萧九歌倏地睁开眼睛,那道刀光亮到了极点,夜更加黑了,房屋内什么都看不见,四面八方都陷入了黑暗当中,只有那一刀的光芒,气流聚而不散,爆裂非凡。 刀光之后,有一个阴柔的声音阴测测地响起:“我倒要看看,你是英雄还是狗熊?” 第一卷 正文 第61章 暗夜杀机 眼睛、神识在这一刻都不管用了,来不及仔细观察,来不及去思考,一切都是本能,萧九歌身体轻微向右移动,金色的右拳轰然砸了出去,撞在刀光的侧面边缘,白色的刀光失去准头,向左侧斜劈了下去。 萧九歌趁机向右滴溜溜地旋转了出去,飘出去三丈之远,站在了地上。 “器韵境?”萧九歌全神戒备,知道遇上了平生劲敌,刚才与刀光的轻微接触之下,刀光之上传来的元力波动震得他全身气血翻滚,分明是器韵境。 此时此刻,他不像在丹心宗萧王峰一样,没有天地劫数可以引动,修士境界相隔一重便是天壤之别,纵然他是星辰战体,面对比他境界高一重的修士,稍有不慎,也会送了性命。 刀光尽去,黑夜又恢复了寻常,萧九歌看清了刀光的主人,那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个头比他要高了数寸,披散着头发,光着一个肩膀,十分雄壮,只是脸型与身材不符,阴柔了许多,右手之上持着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刀,星光透过窗户照在刀身之上,闪闪发亮。 “嗡!” 男子手腕扭动,转动手中长刀,阴柔的声音冷笑道:“竟然能躲过我景平生的一刀,还算有那么一点本事。只是若你只有这么一点能力的话,这隐族英雄之名,你还不配。” 寒冰离火剑在手,一下子将整个屋子都照亮了,灼灼的火焰映得姜平生阴柔的脸庞更加惨白。 萧九歌嘲讽地道:“我够不够英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这种偷袭之辈,绝对不算是英雄,连狗熊都不算。” 景平生愤怒道:“我本想留你一命,可你自己偏偏找死,便怪不得我了。” 萧九歌大笑道:“器韵境的渣渣,小爷一会儿打得你跪地求饶,你就会知道是谁留谁一命了。” 虽然嘴上调侃,但毕竟面对的是器韵境修士,此时,萧九歌的精气神已经凝聚到了极点,玄冰离火剑上火焰猛烈燃烧,呼呼作响,寒冰在火焰的底下晶莹四射,冷气茫茫,十分诡异。 景平生看着玄冰离火剑,露出一丝贪婪,哈哈大笑,说道:“我还要谢谢你,谢谢你给我送剑而来。” 手腕一震,长刀横切而出,数丈长的刀光刺眼无比,划过屋子的墙壁,发出一阵阵刺啦啦的声响,留下一道深深的壕沟,几乎将墙壁给戳透了,强烈的刀光十分可怕,掀起一阵恐怖的罡风。 萧九歌一下子锁定了刀的走向,握剑的手反而稍微松弛了一下,安静地看着刀光带着气爆,向着他的胸部划来。 景平生嘴角带着一丝残酷的笑意,刀光明灭不定,前划的速度更加快了。 千钧一发之际,萧九歌忽然动了,颀长的身躯一下子矮了许多,腿部弯曲,上身后仰,玄冰离火剑举在头顶,架住刀光,从要摧毁一切阻挡的刀光之下滑了过去。 刀光太猛,景平生来不及收回,萧九歌已然到了他的背后,脚尖在地上猛点,身影弹起,玄冰离火剑旋即向着他的后心刺去。 玄冰离火剑及体,一时间,景平生万分难受,体内的元力受到玄冰离火剑影响,忽热忽冷,一会儿他仿佛掉入了正在喷发的火山当中,被灼热的岩浆焚烧,下一刻,他又仿佛落进了万载冰窟之中,可将神都冻僵的冷气将他包裹。 萧九歌对玄冰离火剑十分了解,自然明白景平生现在的处境,怒吼一声,左掌中一股元力向前喷发而出,整个身体倒射的速度猛然增加,玄冰离火剑向着景平生的背部插去的速度更加快了。 一旦玄冰离火剑真正掼入景平生体内,哪怕只是划破一点皮,玄冰与离火之气便可真正得到释放,随着元力流转,真正融入到景平生的体内,将景平生的元力化成岩浆,变成万载玄冰。 当! 呲! 一寸之间,景平生毕竟是器韵境修士,终于还是反应了过来,长刀收回,自肩向下,贴着自己的背部,直接斜着向下插去,背在身上,挡住了玄冰离火剑。 玄冰离火剑与长刀相交,发出剧烈的碰撞声。 萧九歌暗道一声可惜,借势向前跃去,稳稳的落在地上,回身看着景平生。 景平生也转身来,望着他,阴柔的脸色更显苍白,冷冷地道:“想不到你还会一些阴谋诡计。只是这阴谋诡计对我这种绝对实力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用。” 萧九歌哈哈笑个不停,笑得肚疼,一会儿又咳嗽起来,剑尖指着景平生,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笑死小爷我了,我还是第一次听人把战斗技巧称作阴谋诡计的。我说,就你这渣渣智商,是怎么修炼到器韵境的?你是不是就只会站在那里不动,用各种秘术大术招式啊?来,今天就让小爷教教你怎么战斗。” 景平生气的哇哇大叫,大声道:“小子,你会为你的话付出血的代价。” 迎接他的是两道剑气,这两道剑气,一道剑气炽烈的火热中蕴藏着一丝阴柔的寒气,另一道剑气是玄冰结成,透明的玄冰之中还能看到一条火蛇在游弋。 景平生挥刀便砍,数丈长的刀光在空中劈过来劈过去,地面之上横七竖八全是沟壑,整个屋顶也被掀翻了。 但那两道剑气就如有生命一样,如两条幼年的真龙,上蹿下跳个不停,无论景平生挥刀的速度有多快,但就是劈不中那两道剑气。 萧九歌凝眉望向族长平居住的地方,那里极为的安静,这么大的打斗声音,族长平那里竟然没有丝毫的动静,而且距离族长平的院子周围也有许多居住的人,此时却都似乎没有发现这里的打斗。 萧九歌的一颗心直往下沉,这不是一场简单的刺杀,景平生目前表现出来的还没有那个智商,景平生只是一个试探,有人还藏匿在景平生的背后,用阵法将他这里与外界隔绝了,所以无论是族长平还是其他人都没有听到这里的打斗声。 第一卷 正文 第62章 端倪 萧九歌长剑一挥,顿时又射出两道剑气,沉声喝道:“景平生,你这个渣渣,你到底是奉谁的命来刺杀小爷,那渣渣自己怎么不敢露面?” 闻言,景平生脸色顿变,惊恐地望向四周的空中。 萧九歌明白了自己的猜想不错,这景平生的确是马前卒,是别人来试探他的。 嗖!嗖! 又射出两道剑气,一共六道剑气,在空中纵横飞个不停,景平生这人也是执着,也不说进攻萧九歌,数丈之长的刀光,无论怎样努力,就是劈不中这几道剑气。 越是劈不中,越是要劈,气得景平生哇哇大叫。 萧九歌好整以暇地看着景平生,说道:“让你试探了这么久,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看来他实力还不如你,估计是个盘神境的渣渣吧?” 景平生的脸色再变,惊恐无比。 这变化落在萧九歌的眼中,萧九歌一颗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刚才一番试探,这景平生虽然阴测测的,但其实智商真的不怎么高,心里根本藏不住东西,萧九歌猜中了,他的脸色就会有变化。 萧九歌当然也不是凭空猜测,他猜测到景平生背后有人,起初,那人是让景平生探路,好看出萧九歌的真正实力,而后来萧九歌展现出实力后,那人还不出手的原因,只能是他与景平生联手也没有战胜萧九歌的把握,所以干脆不出来了。 和器韵境联手没有把握战胜盘神境修士,萧九歌相信景平生背后的那个人的境界很可能低于器韵境,稍作试探,便试探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几道剑气,景平生脸上的惊恐之色尽去,脸色胀成了紫皮,又挥出刀光向前劈去,几道剑气刁钻至极,嗖嗖向前冲去,在景平生紫色的脸皮前上下左右的跳跃,偶尔还会围着他转圈,似乎在嘲笑景平生一般。 萧九歌望着景平生忖到这个人还真是心智不够,才会被人利用吧。 萧九歌环顾四周,朗声道:“你的朋友已经陷入了幻阵,难道你还准备藏着吗?” 原来,从窗户被震碎,刀光破窗而入,萧九歌睁开双眼的那一刻,萧九歌便开始利用大虚无布阵术在空间中布阵,他看似躲避,又或者进攻,每一步都暗含大虚无布阵术,短短的时间内,布置出了一道幻阵。 所以,景平生无论怎样都劈不中那六道剑气,剑气为真,但幻阵却已经影响到了他的思维,他的神识,他的感知,他的情绪,他本来就心智不高,这一影响,一切都完了。 本来这幻阵只是作为辅助战斗用的,谁知景平生心智不全,阴差阳错之下,竟然被幻阵困住了,省却萧九歌一番功夫。 隐藏在景平生背后的那个人似乎想不到萧九歌的布阵手法这么快,这么隐秘,听到“幻阵”二字,情绪竟然稍微有些波动。 萧九歌敏锐地把握到了这股波动,玄冰离火剑上的火焰忽然间喷发,火焰庞大无比,变成了一条十几丈长的火龙,向着波动泄露的地方扑了过去,扑去的瞬间,那里断裂的墙壁直接被气化,剩下焦土一片。 周围一切空空如也,萧九歌只看到一片白色衣角,那个人便消失不见了,留下了一层层的空间阵法波动,遮盖气机,遮盖神识,遮盖视野。 萧九歌重重地吐出一口气,隐族之人太过可怕了,人人都会布阵,一旦跟别人作对,既不容易被发现,就算被发现了,又不容易被抓住,这些人太过可怕。 萧九歌望了还陷在幻阵之中的景平生,玄冰离火剑尖微微颤动,在虚空之中连点,虚空中传来一道元力破裂的波动,隔绝这里的阵法被他破去。 第一时间,族长平的身影便出现在这里,望着眼前的景象,微微皱眉,扫了一眼还困在幻阵当中的景平生,脸色不太好看,担心地问道:“九歌,你没有受伤吧?” 萧九歌耸耸肩,笑道:“差那么一点点。” 族长平吁出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像那个老混蛋交代。” 萧九歌讶然出口:“啊?” 族长平忙摇头道:“没事儿,没事儿。” 萧九歌虽觉得族长平刚才的话有些古怪,但族长既然不愿意说,便不会在这件事情上纠缠,指向刚才那个人逃跑的方向,说道:“指使景平生的人就是从这里逃走的。” 族长平凝眉望着那个方向,思考片刻,沉默不语。 片刻光景,几大族老已经全部来了。 每个族老都是脸现怒容,无论萧九歌有没有受伤,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萧九歌刚刚拯救了他们隐族数百混元境子弟,又彻底将封印大阵修复,可以说,对他们隐族后世子弟也有恩情,却不曾想,刚刚过去不到三天时间,就有人刺杀萧九歌,隐族的脸面简直无处安放。 “一查到底,看看到底是谁要置我们的恩公于死地。” “我们隐族竟然会有如此败类,我白家强烈要求将这等败类处于极刑。” “哈哈哈,恩将仇报,这或许是我隐族有记载的第一次吧,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有人嘲讽,有人愤怒,无论是在封印之地被救的那些弟子的家人,还是其他人,此时此刻,都义愤填膺,因为若不是萧九歌将封印大阵彻底修复,终究会有一天,轮到他们的家人去用生命填补巩固封印大阵。 将来不说,至少现在,他们心中对萧九歌无比感恩,从心底认为萧九歌是隐族的恩人和大英雄。 族长平伸手虚按,激动的人群慢慢安静了下来。 族长平苍老的嗓音响起:“稍安勿躁,都各自回家吧,老夫一定会给各位和萧少侠一个满意的交代。” “好,我们相信族长的。” “萧少侠,我们先行告辞,有事随便招呼。” 众人在族长平的劝说下,都纷纷回家了,不一会儿,这里边恢复了安宁。 “孽障!”族长平冷喝一句,望着还在对这眼前的六道剑气劈来劈去的景平生,探手抓了过去,幻阵随即破去,景平生被抓了过来,扔在诸位族老的面前。 第一卷 正文 第63章 寒袖 景平生一下子清醒了,看见萧九歌,立刻怒吼道:“小子,你用阴谋诡计困住我,今天我非得活劈了你不可。” “孽畜!”族老庄林沉喝,一掌拍下,景平生直接匍匐在地上,五体投地的样子,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无论如何挣扎,都起不来。 萧九歌心中一叹,知道自己在阵道上与这几位族老和族长平相差了太多,刚才族长平随手一抓,庄林随手一按,其实都并不是什么招式和秘术大术,其实根本就是随手而为就是一个阵法出来。 就算最简单的阵法,萧九歌此时也不能随手一抓布置出来,这的确需要极高的阵法修养。 庄林望着东侧的方向,皱了皱眉,说道:“我们整个世外镇只有这一个心智不全的人,他是李家的奴仆,这件混蛋事应该不会是李家做的吧?” 另外一个名叫云苏族老随着他目光看了一眼那个方向,说道:“刺杀萧少侠的动机是什么?有什么好处?而且就算是李家要刺杀萧少侠,也不会这么蠢,让自己的奴仆来,而且还是一个心智不全的奴仆。” 顿了顿又道:“况且,李家虽然不是高手如云,但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干掉萧少侠,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吧!” 闻言,萧九歌哭笑不得,原来自己在这帮高手眼中,其实很菜。 几个族老望着萧九歌笑了起来。 笼罩在几人心头的烦闷之气被这么一说,倒是消去了不少。 族长平低沉地道:“话虽如此,但李家的嫌疑也不能排除,此事必须查一个水落石出,否则这种混蛋习气养成了,再想纠正就难了。” 族长平将萧九歌安排到另外一座客房之中,同时,又和几大族老联手在整个院子周围布下了三重大阵,第一重空间困阵,第二重幻阵,第三重杀阵,在未查清楚真相之前,他们只能先这么做,确保萧九歌的安全。 客房之中,萧九歌沉思半天,也想不通那人要杀他的理由,便沉浸到修炼中去了。 吱呀一声。 日上三竿时分,萧九歌打开房门,昨夜虽然有些不愉快,但今日的天气却十分明朗,格外美好。 在他门前不远处,一个一身翠绿长裙的十六七岁小姑娘隐在细小的垂柳枝丫上,两条长腿荡来荡去,一双草绿色的鞋子上绣着一对儿黄鹂,调皮可爱。 小姑娘声音清脆悦耳,唱着欢快的歌调,恍若自己便是一只黄鹂一般,见萧九歌出来,她轻盈地从树上跃了下来,两只白嫩的小手背着腰后,蹦蹦跳跳地过去,围绕着萧九歌转了几圈,好奇地打量,灵动的双眼眨呀眨,说道:“你就是我们隐族的英雄?好像也没有三头六臂啊。” 萧九歌摇头道:“姑娘,我不是你口中的英雄,你认错人了。” 小姑娘双手叉腰,皱起鼻子,噘嘴道:“骗人,若你不是我隐族的英雄,爷爷怎么可能让你住在这个院子里?” 萧九歌看着小姑娘的样子,怔住了,这神态,这动作,多像玲珑啊,一时间,他又想起了在丹心宗的日子,还有那个让他心动的女子幽若。 萧九歌假做沉吟状,笑道:“或许是因为我长得比较好看吧!” 小姑娘一脸嫌弃的样子,啧啧说道:“长得丑,还自恋,还是第一次见到。” 萧九歌哈哈大笑,摇了摇头,向着主厅走去,一般这个时候族长平都在大厅里,他想知道七亩地什么时候开启。 他与女孩儿擦肩而过,小姑娘顿足,娇喝道:“你给我站住,你为什么要笑?又为什么要摇头?” 萧九歌驻足回头,问道:“请问姑娘芳名?” 小姑娘洁白又尖尖的下巴微抬,哼声道:“不告诉你!” 萧九歌讶然道:“为什么?” 小姑娘脚尖点地,蹦蹦跳跳地来到萧九歌的身旁,斜睨着他,得意地道:“因为本姑娘不想。” 萧九歌点头,也学着小姑娘的样子,将手背在身后,踱着方步,向主厅走去。 小姑娘在后面沉声喝道:“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笑,又为什么摇头呢!” 萧九歌没有回头,又大笑起来,又摇了摇头,大声调侃道:“因为本少爷想笑,又想摇头啊,因为一个字‘想’啊!” 小姑娘望着萧九歌潇洒风流而又无赖的背影,咬牙切齿,从她问萧九歌那个问题开始,萧九歌将她给绕了进来,最终萧九歌用“想”回敬她的“不想”,用“本少爷”针对她的“本姑娘”。 萧九歌步入主厅,族长平坐在正中两把椅子的东边一把,一脸笑容,道:“寒袖从小被世外镇的人给宠坏了,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将她气成这样呢。” 萧九歌右侧一列椅子之首坐下,嘴巴张得很大,他没有想到刚才在外面的一切被族长平给看了个正着,说道:“我看到她,想起了从前在宗门的日子,禁不住开了个玩笑。” 族长平望着萧九歌,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意。 寒袖从外面冲了进来,站在族长平的身旁,抱住他的右臂,瞥了一眼萧九歌,撒娇道:“爷爷,你口中的隐族英雄欺负我,一点英雄气概都没有。” 族长平宠溺地揉了揉寒袖如丝绸一般顺滑的头发,笑道:“真是野性惯了,稍微不顺心,就来告状,真是一个刁蛮的女子,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寒袖“哎呀”一声,用力地摇晃族长平的右臂,说道:“那是我不想嫁人,想永远陪着爷爷,否则,本姑娘一声吼,谁敢不娶?” 族长平被他摇晃的快从椅子上掉下来了,一手将她按住,自己重新坐好,玩笑道:“你还是赶紧嫁人吧,不然爷爷这把老骨头会被你拆散架的。” 萧九歌微笑,在一旁看着二人玩笑,其实打心里是羡慕的,他自小与父亲分离,后来又被母舅家的人给赶出了自己的家园,在他幼小的心里,其实很少有这种快乐,有的只是愤怒和憎恨。 第一卷 正文 第64章 七亩地 寒袖真的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边在摇晃族长平,一边余光还在萧九歌身上,见萧九歌笑了,立刻质问道:“你这次又为什么笑?” 其实,萧九歌想到丹心宗,心里有些黯然,听到寒袖发问,低落的情绪一扫而光,笑道:“因为我想笑,便笑了。” 寒袖气结,杏目圆睁,道:“你……” 族长平拍了拍寒袖的香肩,和蔼地笑道:“出去找你那些好姐妹玩耍吧,我与九歌还有要事要谈。” “切,装什么神秘,跟一个小屁孩儿有什么要事可谈。”寒袖狠狠地瞪了萧九歌一眼,向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道,“本姑娘可没有兴趣听你们的乱七八糟的话。” 族长平和萧九歌看着寒袖蹦蹦跳跳出门而去,老头面上全是慈祥和宠爱之色,萧九歌则是一脸羡慕,羡慕这种亲情,羡慕这种无忧无虑。 寒袖忽然又从门口露头进来,俏皮地目光扫了两人一眼,说道:“嗯,还好,没有在背后说本姑娘的坏话。” 言罢,立刻缩了回去,这才真正的跑了出去。 两人一阵愕然,面面相觑。 族长平笑道:“这小丫头真的是让我给宠坏了。” 萧九歌摇头道:“不坏不坏,十分可爱。” 族长平笑笑,没有说话,拿起画着竹叶的茶壶,缓缓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摇着手中的茶,轻轻抿了一口,但萧九歌看出来他心不在焉,并不是在喝茶,而是在思考一些事情。 族长平沉默片刻,抬头道:“九歌,天下将要大乱,我隐族的未来也模糊不清,将来若是我不在了,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寒袖,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帮我照顾一下这个孩子。” 萧九歌皱眉道:“只要你们隐族不出世,天下就算再乱,也不会波及到你们隐族的。” 族长平叹了口气道:“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将来你就会知道了,隐族必须要应劫而出,逃不掉,也躲不掉。” 萧九歌想了想,问道:“这也是隐族先祖定下的吗?” 族长平点头道:“隐族存于世间的责任便是守护天下,天下大乱时,隐族必须出来,履行自己的责任。” 萧九歌道:“一万年前天下大乱时,隐族避退,既然一万年时间都过去了,现在又何必要出去呢?” 族长平口中的天下大乱,在萧九歌心里,便是大唐和周围数国之间的战争罢了,从一万年前,大唐衰落开始,战争从未停息,无数人埋骨他乡。 族长平微微摇头,岔开话题,说道:“昨晚我与几位族老联手施展盗天之术,已经查到是谁在背后主使刺杀你。” 萧九歌猛然抬头,眉宇之间闪过一丝杀意,问道:“是谁?为什么要刺杀我?” 族长平深深看了他一眼,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会相信,他刺杀你,只是因为他的青梅竹马说了一句‘要嫁就嫁一个英雄’,所以他便刺杀你了。” 萧九歌坐在椅子上,耸了耸肩,苦笑不已,这就是传说中的无妄之灾。 族长平道:“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交给我们这些老家伙处理吧,七亩地提前开启,今天下午你就到里面闯一闯吧,能够取得什么功法,全看你的运气了。” 提前开启七亩地,来得太过突然,萧九歌嗅到一丝异样的阴谋气息,他紧紧地注视着族长平,想从族长平的脸上看出来一些什么,但是他失望了,族长平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当然不会透出任何信息…… 世外镇东侧边缘,树立着一方石碑,石碑是用最普通的山石刻成,不算规则,若不是上面传来的古老气息,还有上面刻着古篆体“七亩地”,或许会被认为只是一块儿普通的石头,又有谁会知道,这竟然是隐族功法所在呢? 中午时分,萧九歌望着那块石碑,忖到不愧是能设立庞大结界的“隐族”,他之前去的“小张庄”,只是在一座小小的房子内,却蕴含着隐族两大秘术之一的“大虚无布阵术”,现在眼前的石碑和那小房子应该是异曲同工之妙,其中也隐藏着庞大的阵法。 无数的年轻弟子正在聚集,肃穆而立,他们微微拉开了与萧九歌之间的距离,以示尊重,这些人萧九歌基本上全部见过,都是进过封印之地的人。 又过了片刻,萧九歌比较熟悉的族老庄林从天而降,落在了“七亩地”石碑之旁,与萧九歌点头示意,打了一个招呼。 庄林轻轻将右手放在石碑之上,手心微微有蓝光泛起,一股狂风向四周席卷,将萧九歌等人吹得东倒西歪,当狂风止住,石碑正对萧九歌他们的这一面出现了一个蓝白相间的旋涡。 庄林沉喝道:“快进去!” 话音刚落,萧九歌当先迈步,一步便到了石碑面前,抬脚冲了进去,消失在旋涡之内。 其他人见萧九歌已经进入,也不再等待,一个接一个,纷纷踏入了旋涡当中。 直到最后一个人进入,族老庄林已经是满头大汗,缓缓收回手掌,盘膝坐在一旁,闭上眼睛开始修炼,石碑上的旋涡也随之消失不见。 果然,与萧九歌所预料的一样,七亩地与小张庄其实一样,走入其中之时,便是另外一番风景。 两边是连绵不知到何处的山峰,中间是一条蜿蜒的小溪,鹅卵石随处可见,还有其它叫不出名字的杂草,水中还有榆树、荆条、酸枣树等等,在河的西侧,高高低低有五座石头盖的平房。 还有一座院子比那五座石屋所在的地方高一些,在它们的南侧高处,依山而建,高高的院子用碎石垒成,院子外的地基上斜斜地长着一棵苍老的桃树,桃树上挂着上百颗青里透红的大桃子。 那座院子再往南,稍微向下,则是从山岩里流出的一汪清泉,汇聚在了人工修成的一方池子里。池子再向南,则是一方更大的池子,池子中蓄了半池水,水中都是绿藻。 第一卷 正文 第65章 遭遇灰色生物 一切景,一切物,尽收眼底,萧九歌心里佩服无比,隐族的先祖为了让后人奋进,真是煞费苦心,这里也是由阵法构建,倘若阵道修为不够,甚至看不出功法刻在哪里。 当然就算能看出功法刻在哪里,但也只是看个大概,好让自己做出选择而已,若想真正获得功法,看个清楚,还必须进入阵法其中,走到功法面前才行。 换言之,阵道越高,才能获得越好的功法。 “功法,我来了。” 萧九歌擦了擦嘴唇,差一点有口水流下来,怪叫一声,从东边的山上飞奔了下来,比猴子灵活太多了,纵跃弹跳,不多时,便到了小溪边,脚尖轻点,便飞了过去,身子不断向前,踏着树枝,直接向着最高的那座院落外的桃树扑去。 “哈哈,这桃子在我的掌握之中。” 萧九歌眼中光芒四射,英俊的脸庞看上去似乎有那么一点猥琐,伸出右手,对着满树的桃子比划了几下,满意地点了点头,眼珠子乱转,不断在这些桃子之上乱瞄,最终选定了一个圆润饱满的桃子,伸手抓了过去。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当萧九歌握住那只桃子时,眼前的景色再变。 他背后是一座大山,眼前有丁字形交叉的两条河,一条河呈东西走向,另外一条河呈南北走向,从前方连绵山脉之中流淌而来,汇聚到在东西走向的这条河中。 极目遥望,那颗看起来十分诱人的桃子,就在南北走向那条河流的尽头山峰之上。 这是一个考验,只有通过考验,才能拿到桃子,而那只桃子其实就是功法幻化而成。 萧九歌越过河流,进入南北走向的河谷当中,展开神识,沿着河流,向着尽头桃子的方向探索,发现河流的两边一共有十二道沟,沟沟不同,长着满上遍野的荆棘、野草,还有藤蔓。 更可怕的是,茂密的植物下隐藏着的灰色恐怖生物,正是萧九歌在封印之地见过的那种灰色生物,虽然形态不一,但那种衰败的气息,却让他十分肯定,就是那种生物。 “蚁多咬死象,这么多那种东西,若是通不过考验,我不会死在这里吧。” 萧九歌撇撇嘴,身影倏地沿着河流向前穿去,同时玄冰离火剑已然在手,不时颤动,随着剑身的每一次颤动,河流上空的元力结点都会跟着着震动一下。 他前进的同时,用大虚无布阵术在流淌的河流上不断布阵,阵法随处而布,空间阵法设置成的壁垒之中融合进入了无数小的杀阵,没有布置幻阵,他始终觉得这些灰色生物似乎没有什么脑子可言,布置了幻阵,对它们也无用。 后方传来声声凄厉的叫声,萧九歌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顿了,追杀他的灰色生物进入了阵法当中,阵法如绞肉机一般,将那些生物绞杀,那些生物临死时发出的惨叫声,让萧九歌的动作都发生了停滞。 “闹什么闹啊,什么鬼呀?”再向前看,萧九歌苦笑不已,头皮发麻,受那些灰色生物刺耳的叫声影响,只见满山遍野都爬满了灰色生物,发出啾啾的声音,向着萧九歌的位置爬来。 “流云袖!” 萧九歌怒吼一声,霸天魔龙诀运转,玄冰离火剑向着前方劈了出去,十几丈长的剑光,两种不同的剑气,一边森然无比,灰色生物被冻成碎块,一边如地狱岩浆,所过之处,灰色生物被烧成灰烬。 同时,三条黝黑无比的黑龙张牙舞爪地从自己身上扑出,瞬时间变大为二十几丈长,冲入那些灰色生物大军之中,不时有灰色生物被吞噬,有的则是被龙爪直接抓碎,血肉纷飞,没有多久,便将脚下的河流染成了红色。 灰色生物的大军没有恐惧,前仆后继,接连不断,疯狂向前冲来。 萧九歌终究是陷入了包围当中,想要突破真的很难。 “杀!” 萧九歌冷峻无比,脚踏河流,不断向前,玄冰离火剑不断向前劈出,包含着两种剑气的十几丈的长的剑光不断劈出,挡者披靡,只要出现在他前面的任何灰色生物都会被直接绞杀,或沦为冰块,或沦为灰烬。 要想拿到那只桃子,简直太难了,无尽的灰色生物大军,杀之不尽,屠之不完,源源不断地上前来阻拦。 萧九歌现在虽然骁勇无比,但每一次出手,都意味着他的元力在下降,每一次出重手,元力都会飞速地下降一点。 按照目前的状况,萧九歌终究会力尽而死。 萧九歌猛然劈出两剑,前方顿然一空,向两边山上望去,数不尽的灰色生物还在扑来。 萧九歌皱眉,不再继续前进,左手五指连动,右手玄冰离火剑在空中不断画弧,剑尖四处有序地点出,利用玄冰离火剑本身蕴含着的力量去引动天地元力,透过大虚无布阵术,在他身体四周两丈之外,布置阵法。 数不清的金色符文浮动,简直在萧九歌的周围形成了符文海洋,形状各不相同的符文不断组合排列,沟通着这里的天地元力,布置成一道道空间困阵和杀阵。 金光绚烂无比,倒影在合流当中,神圣而美丽。 只是无边无际的灰色生物涌来,张着血盆大口,扑上符文海洋外面的壁障之上,向着萧九歌咆哮,却全部都被挡住,瞬间都搅碎。 随着时间的推移,灰色生物的尸体越聚越多,奔腾的河水几乎就要断流了,但灰色的生物似乎会再生一样,满山遍野,根本不见减少。 萧九歌隔一段时间,就挥出一剑,将灰色生物冲破的阵法修复补齐,但灰色生物不见减少,就算大虚无布阵术是利用天地元力来布阵,自己消耗不大,但这样下去,终究还是会耗尽自己的元力。 “如果我拿到那颗桃子,这些灰色的生物会不会退去?或者消失?”萧九歌望着尽头的那颗桃子,心里想道。 经过观察,他发现那些灰色生物不会飞,这是这些灰色生物一个非常大的弱点,若是他可以飞,就可以直接取到桃子。 然而,他并非器韵境,他也不会飞。 第一卷 正文 第66章 看破幻阵 若是想飞,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激发全力,凝结出朱雀虚影,让朱雀虚影带着他飞,就如在封印之地,朱雀虚影将“封之阵”推入圆形封印大阵中一样。 又连续挥出四剑,将损耗的阵法补齐,萧九歌摇了摇头,否决了自己的想法,他有把握利用朱雀虚影直接飞到那颗桃子边,但他也会随之精疲力尽,真正的任人宰割,若到时这些灰色生物还不退去,他必死无疑。 至于在“七亩地”这地方死了,会不会就真的死了,他虽然疑惑,但绝对不敢冒险,万一真的死了,就大发了。 萧九歌郁闷地想道:“若是现在能引动天地劫数,就可以将这些该死的鬼东西打个稀巴烂。” 接着,他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周围的灰色生物丝毫不停留,一个比一个疯狂,向着萧九歌周围的符文海洋扑来,撕咬着空间阵法和杀阵,久而久之,萧九歌忽然发现一个令他惊恐的事实,这些看似十分脆弱的灰色生物每一次撕咬,并不是将阵法冲破,而是将那金色的符文腐蚀,更准确的说,是让那些金色的符文衰败死亡。 萧九歌一震,自语道:“这……” 他虽然不能掌控法则,但他明白,那些金色的符文就是通过大虚无布阵术触发的天地元力结点引动的法则力量,虽然以他现在的实力,引动的那些金色符文只是最低级的法则,但法则毕竟是法则,那是天地间最基本,也是最高的道理。 灰色生物可以让法则死亡,简直可以让天地万物枯死,一旦那些灰色生物脱困,对苍生就是一场极为可怕的灾难,甚至不可控制,无法阻挡,连法则都能腐蚀,他们这些修士在法则之内,又如何去对抗? “难道这些生物不是行云大陆的?”萧九歌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轰!” 就在这个关口,萧九歌分心的时候,他周围符文海洋终于有了破损,没有及时封住,数头灰色的生物直接闯了进来。 流云袖展动,一层层的雾气凭空而出,旋转着向外迫去,硬生生将那几头灰色生物给挡了回去,接着玄冰离火剑上的剑光电射而出,一团熊熊燃烧的火舌,一道寒气四射的冰箭,封印住了那个缺口。 萧九歌左手连动,一道道元力射出,击打在河水表面,一点点的水花溅起,飞到空中,晶莹剔透,跟着他的右脚用力在河面上狠狠一踏,噗通一声,水花四起,在他的身畔架起一座彩虹之桥。 彩虹之桥如有生命一般,在空中向前探头,如巨龙横亘苍穹,如银河横断了天际,向着符文海洋的缺口处飘去,堵在那里不动,昂然不动,霸气无比,七彩的光芒向外涌动,光芒照耀之处,一切灰色生物尽数化为灰烬。 萧九歌目瞪口呆,先前的空间困阵配合杀阵,也只是被动等着灰色生物扑来,才一一消耗掉,因为一时分神,让灰色生物闯了进来,来不及修补阵法,他才动用了一个单纯的杀阵,竟然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左手手指连续不断地在河面上射出元力。 他在河面上漫步,每一次落脚,都有一架彩虹之桥,从符文海洋的缺口之处射出,彩虹之上,七彩的光芒闪耀,涌动着洒向四面八方,在这谷中,河流之上,魅力四射,梦幻无比。 可每一寸光,又血腥无比,光芒过处,灰色生物直接消失在空中。 随着萧九歌的漫步,数不清的彩虹之桥飞到了空中,天空之上,河流之上,山峰之上,无尽的彩虹之桥,绚烂至极,浪漫非常。 只是,那些丑陋的灰色生物破坏了一切。 虽然这单纯的杀阵破坏力极大,但萧九歌却高兴不起来,在这样的大肆屠戮之下,那些灰色的生物竟然丝毫不见减少。 目睹着符文海洋外,彩虹之桥的七彩之光杀戮灰色生物。 萧九歌的心冷静到了极点,一双深邃的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片刻之后,萧九歌笑了,嘴角上扬,那笑容有狡黠,有自信,有无赖。经过仔细观察之后,他终于悟出了怎样过关的道理。 这里其实根本就是一个复杂而庞大的阵法。 他之所以一直看不透是因为,一是有了恐惧之感,内心不再冷静,不再澄澈,二是因为,这根本就是一个幻中有幻,幻阵之中还叠加着另外的幻阵。 “七亩地”与“小张庄”一样,都是以阵法为基。 空间阵法之内,隐藏着幻阵,幻阵之中又藏匿着幻之阵。交叉叠加,让他根本分不清楚。 只要看清楚了阵法,找到了阵法之基,一切都会自破。 无论是连绵的山脉,那茫茫十二道沟壑,还是满上遍野的恐怖灰色生物,都引人眼球,不得不防,反而是脚下流淌的河流,最容易让人忽略。 人们往往最容易忽略的才是最为可怕的。 看似无害的河流,却是幻中之幻的阵基。 萧九歌自信一笑,在水面之上漫步而行,周围符文满天,护住自己,每走一步,身上的元力都透入到了水底,随着他每一次踏足,身影闪烁,每一次都掀起一阵阵涟漪,或者引起滔天的波浪。 大浪不断,但是奔腾的河却似乎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那些令人胆寒的恐怖灰色生物的动作慢了下来,躯体开始变得透明,两边的山脉竟然如布景一样,在空中飘荡,也开始慢慢趋向透明。 萧九歌踏波而行,一身黑衣,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儒雅之中却更显冷峻,眼神无比犀利,紧盯着河流前方的那颗鲜艳的桃子,将手伸了出去。 当他再次落足之时,奔腾的大河消失不见,手已经触碰到了那颗桃子,两边的一切都消失不见。 粉红色的桃子化成粉红色的星光,融入萧九歌的眉心,化成一道功法,名为“万物争春”。 虽然只有心法,没有秘术或者其他大术,但萧九歌已经无比欣喜,因为他听牛忠讲过,万物争春是一线境最强的功法之一,但已经失传了无数年,想不到会在这里获得。 他现在最紧缺的就是修炼的心法。 第一卷 正文 第67章 岁月清泉 欣喜之余,望向脚下,萧九歌惊出一身冷汗,刚才经历的幻中之幻,幻中之杀阵,竟然是桃叶上的一滴露水所化。 一滴露水竟然可以幻化出如此可怕的阵法,在阵道之上,隐族先祖的境界到底有多高,萧九歌简直无法想象。 萧九歌缓缓从空中降下,落在桃树下方的小径之上,顺着小径的方向,向南方望去,两方池塘,两股清泉,皱眉沉思。 两股清泉给他的感觉十分异常,似乎跟功法有关,似乎又和功法无关。 萧九歌犹豫了一阵,举步迈了过去。 静静地站在距离他最近的第一方池塘,清泉汩汩而流,滴入塘中,叮咚作响,充满了生命的气息,池塘清澈无比,有几只青蛙在跳来跳去。 萧九歌没有鲁莽地直接动用神识,只是静静地观察,仔细地看着,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清泉中的水滴入池塘之后,发生了变化,换句话说,池塘中的水看似是从清泉之中流出,但池塘中的水和清泉中的水已然不一样了。 清泉不断滴下,池塘中的水也不知满了多少年,却从未溢出分毫。 萧九歌极目远眺,沿着小径继续前行,到了另一方池塘边缘。 这池塘在七亩地最高的悬崖之下,悬崖呈暗红色,池塘有第一个池塘两个那么大,泉水也比第一个大了许多。 池塘中的水也满满的,却并没有溢出来。 萧九歌能感受到,两方池塘是一样的,只是规模大小不一而已。 但是两股清泉也给了他一模一样的感觉,似乎出于同源,但又截然不同,十分奇怪。关联,却又丝毫不相干,萧九歌想了半天,也没有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股清泉生机勃勃,却又充满了岁月沧桑的气息,虽然怪异,却并无不妥。 但那两方池塘,却让萧九歌胆战心惊,安静而美丽的清澈水下,如一只洪荒巨兽,要吞噬一切,又如太古之城,要困住一切。 清泉之水注满了水塘,其实,更是池塘困住了清泉之水。 “难道这两方池塘就是为了困住这两股清泉。”萧九歌沉吟,转身向第一方池塘走去。 在好奇心的推动之下,犹豫再三,萧九歌终于动用神识,缓缓向着第一股清泉探了过去。 无论是清泉,还是池塘,都给他十分危险的感觉,这种感觉非常强烈,所以,萧九歌选择了危险性相对较低的第一股清泉和池塘。 萧九歌的神识从池塘的上方穿过,触碰到那股清泉的一刻,他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无比,全身上下噗噗作响,无数的血箭向四面八方爆发出来。 一瞬之间,萧九歌的气息紊乱到了极点。 无论是元力,还是神识,都不再受控制,一切都仿佛与自己的意志脱离了。 顷刻间,萧九歌到了最为危险的边缘。 他曾经无数次直面生死,但却从未如现在这般无助,曾经他可以借助自己的力量全力反抗,对抗危险,然而此时此刻,自己的意志和自己的力量所分离,他根本毫无反抗的能力。 这是第一次,萧九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有些绝望。 他丹田那旋转着的金色旋涡混沌变得极为缓慢,甚至左摇右摆,走向崩塌的边缘。 忽然间,旋涡下,太极图之上一直毫无动静的盘神霍然睁开了眼睛,朦胧之中,那双眼睛清澈而沧桑,嗜血而又有感情,目光扫过之处,金色的旋涡混沌重新归于平静,萧九歌的意志能再次控制自己的力量,神识也从那股清泉退了回来。 “噔噔。” 萧九歌踉跄数步,心有余悸。 丹田的盘神又恢复了平静,一动不动,坐在太极图之上,仿佛不存在似的,但萧九歌这次却看清楚了一些,盘神右脸之上,挂着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 望着那颗晶莹剔透的泪,萧九歌心头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悲伤,心脏之处,无比的难受和憋屈。 那天,他第一次看到盘神模糊的身影时,就涌起过难言的悲伤。 抬眼看着那道清泉,萧九歌热血沸腾,又悲伤无比,在清泉之中看到的那种景象他似乎亲自经历过一样。 清泉不是功法,是一个可怕的场面。 古老沧桑,热血澎湃,惨无人睹,生死一线。 他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汇形容他所看到的冰山一角。 “难道是隐族的先祖用通天手段将自己的记忆取出来封印到了这里?”萧九歌喃喃自语,当盘神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的心思也仿佛通透了许多,瞬间明白这方池塘其实是一个可怕的困阵,目的就是困住那股清泉。 “隐族的先祖是想告诉后人什么吗?”萧九歌能够感受得到那个困阵的绝世无双,但他觉得隐族先祖并不是为了让后人学习这个困阵,而是为了让后人能够看到那段场景。 萧九歌又望了一眼那股清泉,知道这不是自己现在能了解的,目前最重要的是尽可能多的获取功法。 猛然甩了甩头,萧九歌让自己保持清醒,盘膝坐在一边,掐诀疗伤,让自己的身体恢复正常的状态。 无论是人,或者是其他,都应该尽可能让自己随时保持在最佳状态,随时准备应对不同的情况的发生。 丹田内的金色旋涡不断转动,散发玄妙的气息,延伸到身体的各个角落,眼前景色顿时变了,他整个人重新出现在世外镇,正对着“七亩地”那块石碑。 萧九歌皱眉望向四周,曾经和他一起进入的人,或坐或卧,围绕在“七亩地”石碑的四面,族长平和他见过的几位族老站在石碑旁边,满脸的焦急和忧愁之色。 “你感觉如何?”族长平几乎是瞬移了过来,蹲下身子,焦急的脸色挡在萧九歌的面前。 “感觉还不错,就是这秘境关闭的时间也太快了吧!”萧九歌不明白族长平为何这幅表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答道。 虽然得到了一线境的最强功法“万物争春”,但对功法十分渴望的萧九歌来说,功法自然还是多多益善。 族长平神情微怔,微微侧脸,看向庄林等几位族老。 庄林点了点头,立刻沉声让周围的隐族子弟离开。 第一卷 正文 第68章 去长安吧 片刻之后,七亩地石碑前方的广场上,只剩下萧九歌和族长平,以及包括庄林在内的数位族老。 见所有人离开,几位族老迅速在周围布下了几座大阵,将这里隔绝。 “九歌,其实距离你进入七亩地秘境已经整整过去了二十一天。”族长平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身躯似乎也老迈了许多,缓缓直起身子。 萧九歌全身一震,目光中透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从地上站起。 “你是不是见到两方池塘,还有两股怪异的清泉?”族长平悠悠叹了一口气。 “那清泉无比怪异,似乎是一种记忆的留存。”萧九歌点头,想起用神识探索清泉的那一瞬间,还是有些心惊。 “那不是记忆,那是一段岁月,看似经历了一瞬,却已经沧海桑田,一切在意料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族长平摇了摇头,脸上的皱纹更深了,背也更驼了。 庄林其他几位族老脸上也露出丝丝的忧伤。 萧九歌迷茫地望着几位老者,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他一定是触碰到了什么禁忌。 “到底发生了什么?”萧九歌好奇地问道。 “九歌,是时候离开世外镇了。”族长平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其他几位族老则保持沉默,只是他们看着萧九歌的眼神,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是关心,是慈祥,是忧虑,交杂在了一起。 族长平的声音有些低沉,继续道:“两股清泉其实是两段岁月,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遇到岁月清泉,命运的路将被彻底改变,今后的路会走的无比艰难,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萧九歌皱眉。 族老们在沉思。 族长平望着天空不语。 七亩地石碑前的广场上唯有阵法的光华流转,变得十分安静。 “在我的世界里,没有命运的路,无所谓改变或者不改变。我的命,不由天,不由地,不由人,只能由我自己。”久久的沉默后,萧九歌开口道。 一身的黑色长衫柔软地垂向地面,更加冷漠,更加暗沉,杀意在涌动,又瞬间即逝。 萧九歌没有注意到族长平的眼睛亮了亮,庄林等几个人的眼神也忽然亮了亮。 “你要走的路太长太长,世外镇只是你的中转站,现在留在世外镇对你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明天一早我就送你离开。”族长平意味深长地看了萧九歌一眼,与几位族老转过七亩地石碑向着远方去了。 广场上的阵法也自动破除了。 萧九歌呆了一会儿,默默地走回,他第一次走入世外镇的那座酒楼,还是同样的位置,望着窗外的风景,慢慢地饮酒。 不时还会有其他同龄人过来,与他寒暄一番,碰杯一下,他都没有拒绝。 直到很晚,萧九歌在一众少年的簇拥下,走回族长的那个院子,回到自己的房间。 坐在床上,透过窗户,望着那轮还算亮的月牙,萧九歌忽然有些伤感,有些惆怅。 虽然在这里的时光短暂,虽然明知道一定会离开,可是当自己真正离开的时候,还是会有舍不得。 萧九歌苦笑了一下,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还是一个比较感性的人,比较多愁善感的人。 半夜时分,萧九歌昏昏沉沉睡着了。 没有美梦,也没有噩梦。 这一夜,他没有做梦,也没有修炼。 第二天一大早,萧九歌打开房门,太阳已经很高。 寒袖坐在他屋门对面一株树杈上,一双秀气的红色小蛮靴荡来荡去,用自己的食指刮了两下自己粉嫩的脸颊,笑嘻嘻地道:“爷爷还总是夸你,羞不羞,比我起得还晚。” 望着寒袖那张无忧无虑,充满阳光的小脸儿,萧九歌阴郁的心情一扫而光,学着牛忠的语气,笑道:“人啊,终究要一个爱好的,否则活着有什么乐趣,我的爱好就是睡觉,有什么不对?” 寒袖皱着鼻子,嘟起红润的嘴唇,摇头道:“啧啧,我爷爷一定是老眼昏花了,才会天天夸你这个将睡觉当做爱好的年轻人。” 萧九歌笑了笑,没有说话。 寒袖自顾自言,点头肯定自己道:“对,爷爷一定是老了,一个把睡觉当做自己爱好的人已经很懒,一个很懒的人,能在修行的路上走多远?” 萧九歌笑了笑,依旧没有说话。 寒袖俏目微斜,狠狠瞪了一眼萧九歌,轻斥道:“笑什么笑,年轻人,严肃点,须知天道酬勤,你这样懒,又如何修行?” 萧九歌摇了摇头,又双手环抱,微微弯腰,道:“是,是,您教训得对。” 寒袖哼道:“既然我教训得对,那你为何要先摇头,再行礼?分明是看我小,想糊弄我,装腔作势,却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萧九歌张了张嘴巴,尴尬地笑了,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族长平爽朗的笑声响起,温言轻声斥责道:“寒儿,你又开始调皮了。” 只是这语气中,除了溺爱和宠爱,哪里有半点斥责之意? 寒袖轻盈地落在地上,噘嘴道:“爷爷你真的是老了,像你孙女我这么乖的美少女,怎么会调皮,我分明是在教导这个不知进取的懒孩子。” 她那一双如水一般的眼睛充满调皮之意地望着萧九歌道:“我说得对吗?” 萧九歌忙点头道:“对,对!” “在世外镇我们这帮老家伙宠着她。现在你又宠着她,我真怀疑隐族出世时,由你在外面宠着她,她会不会变成混世魔王,无人可制,无人敢惹。”族长平摇头叹道。 寒袖顿足道:“爷爷,我这么可爱的美少女怎么会变成你口中的什么混世魔王?” 族长平宠溺地揉了揉她那一头秀发,看向萧九歌道:“到长安去吧,那里才是风云际会的地方,那里才适合你。” 寒袖道:“他要离开了吗?” 族长平没有说话,神情有些严肃,望着北方。 萧九歌顺着族长平的目光,遥望着北方,吐出四个字:“长安?帝都!” 第一卷 正文 第69章 江山有多重 世外镇正北两百里,巍峨耸立的巨峰下,有一方幽深碧绿的小潭,水面上漂浮着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树叶。 萧九歌、族长平、庄林和寒袖并肩站在小潭边。 “这里就是世外镇结界的出口?”萧九歌感受着从寒潭中传来的丝丝凉意,开口问道。 “打开结界的方法,只有历代族长和族老知晓,需要双方合作,才能打开结界。”族长平点头解释。 “这这里竟然是结界出口,吓死我了!”寒袖望着寒潭,一双小手拍着胸口,森然的目光一转,看向族长平道:“我小时候经常在这里玩耍,你就不怕一不小心把我给传送到外面去了?” “呃……你要相信先辈们的实力和智慧,没人开启,会将你传送出去的这种失误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族长平捋着胡须,装作很严肃的样子。 寒袖眯着双眼,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萧九歌表情也十分严肃,只是嘴角却偷偷地挂着一丝笑意。 庄林刚要笑,却又仿佛怕了什么,立刻伸出左手捂住了自己的下颚。 族长平突然转向萧九歌,郑重地道:“我现在就送你出去,保重!” 萧九歌一愣,还没说声“珍重”,后背被人推了一下,直接跌向寒潭,却是庄林很有默契地在对他出手了,接着和族长平联手拍向空中,碧绿的光柱从山峰而降,将寒潭笼罩。 一瞬之间,萧九歌仿佛失去了意识,整个天地都昏暗了,只剩眼前的绿光。 …… 绿色的光柱眨眼间便消失了,随之而消失的还有萧九歌。 这时,寒潭旁边却多了一个人,一个胖大的中年人,竟然是萧王峰峰主萧长水。 族长平三人却不惊讶,似乎早就知道萧长水一直在。 萧长水凝视着眼前的寒潭,一言不发,眼中尽是担心之色,其他三人也不打扰他,只是安静地站在旁边。 过了一刻多钟,萧长水才长长叹了一口气。 “既然逆天改命的这一切都是长天安排的,你就不要多想了,你要相信长天。”族长平轻轻地拍了一下萧长水的肩膀。 “平叔,你应该明白,所谓逆天改命只是改变原来的轨迹,是好是坏,却无人可知,我只怕这条路走得太过艰难。”萧长水皱眉摇头。 顿了顿,气冲冲地继续道:“长天当年跟我抢着去凤鸣峡也就算了,我们萧家这唯一的血脉,还被他安排逆天改命,他这性子,还真不怕我们萧家断了根。” 听到“萧长天”三个字,几人都沉默了。 族长平的手在颤抖,庄林的嘴唇在哆嗦,而寒袖的目光里含着向往和崇拜。 族长平道:“你别忘了,长天的盗天之术几乎超越上代族长,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才会选择让九歌逆天改命,否则,没有人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走上这条几乎走不通的路。” “枯族!” 萧长水的眼睛里忽然射出一道杀意,寒光四溢。 “浩劫!” 族长平脸上显出一丝恐惧,还有愤怒。 “墨界的人有了叛徒,否则那晚不会出现刺杀九歌的一幕,平叔,有些人该清理一下。” 萧长水忽然间回望了一眼世外镇,脸色寒若冰霜。 “墨界中不只是隐族有了叛徒,其他几个可能也有叛徒,是该清理了。”族长平眼中有一丝无奈,更有一丝忧伤。 …… 寒潭的一切,萧九歌都没有看到,他仿佛经历了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幕,满眼的绿光,却让有一种沉溺在黑暗中的绝对压抑。 那种感觉虽然持续时间很短,但萧九歌永生难忘。 当那种感觉消失后,萧九歌忽然间感觉浑身发冷,有一个很不好的预感,低头一看,自己竟然身在半空之中,下一刻,已经垂直地降落了下去。 萧九歌有一种想骂人的冲动,为什么他这么倒霉,经常会这样从天而降。 “嘭!” 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多说。 已经和地面来了又一次十分亲密的接触。 只是他现在的肉身已经十分强壮,除了在地上砸了一个大坑外,丝毫没有初次从天而降的那种感觉了。 “早晨喜鹊上枝头,原来有贵客从天而降!” 四周群山环抱,环境清幽,萧九歌正庆幸自己的囧相没人看见,忽然便听到一个清朗无比的声音在自己后面想起。 萧九歌暗叹自己没有修士的警觉,被人接近到身边竟然不知道,回身看去,只见一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正含笑望着他。 那个年轻人长相十分普通,比普通人还要普通,但是却有一股淡淡的气质在他四周环绕,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是让人亲近,又让人畏惧。 那种感觉是对人的关爱,又是对人的威严。 “好奇怪的感觉!”萧九歌心中默默地说了一声。 “在下江山。”年轻人自报姓名,期待地望着萧九歌。 “萧九歌!”虽然他显得有些自来熟,虽然有些突兀,但是萧九歌心中仿佛有种感觉,应该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萧九歌深深地望了一眼江山,不只是由于自己那种奇怪的感觉,江山身上那种怪异的气质。 更重要的是,“江山”意味天下,天下有多重,江山就有多重,谁敢以“江山”为名? 萧九歌在打量着江山,江山也在打量着萧九歌。 萧九歌皱了皱眉,问道:“江山有多重?” 江山笑了笑道:“我有多重,江山就有多重。” 萧九歌嘴角微微上扬,又问道:“你有多重?” 江山笑了笑,答道:“天下有多重,我就有多重。” 好狂的人,好霸气的人,以自己比江山,以天下比自己。 江山又笑了,道:“萧兄是不是觉得我脸皮很厚,人很狂?” 萧九歌眼皮抬了抬,他心中正在想。 江山又道:“我只是废体一个,不能修炼,十年前有一个我十分敬仰的长辈问我的志向,我说我想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他说,让我十年后的今天在这里等你。” 萧九歌眉头紧皱,问道:“谁?” 江山表情肃穆,朗声道:“武侯萧长天!” 第一卷 正文 第70章 东方莫宁 “武侯!” 想到那个熟悉而又亲切的身影,萧九歌的心终究还是不能平静,深吸一口气,才平复自己心中的波澜。 江山眼中透射出浓浓的忧伤,叹了口气道:“武侯不肯出顾山,将如苍生何?” 萧九歌摇头道:“他不在顾山!” 江山又叹了口气,眼中的悲伤之色更浓,他又何尝不知萧长天一定不在顾山? 如果那个人在,以那个人性格,又岂会一直隐藏在顾山,而置他挚爱的家国山河不顾? 他这样说,只是想求一个答案,从萧九歌的口中,知道那个答案。 他多想那个人就在顾山,就算那个人真的置天下于不顾。 他又怕那个人真的在顾山,害怕那个人真的置天下于不顾。 萧九歌那一身漆黑如墨的长衫,在山风的吹拂之下,竟不起一丝摆动,那长衫仿佛他此刻的心情静寂。 萧九歌冷漠开口道:“你是皇族老七,东方莫宁?” 江山一震,身上那股特殊怪异的气质一下子消失了,怔了半天,终于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萧九歌淡然道:“如果我连你是谁都猜不到,我父亲让你来找我,又有何用?” 这大唐有几人敢以“江山”为名?又有几人敢自比“江山”,与“天下”并重? 在丹心宗时,萧九歌看了无数情报,其中就包括皇族东方一族。 大唐当今皇帝东方玉有七子,传闻老一到老六都是都是人中龙凤,出类拔萃。唯有第七子,不能修行,废体一个,却非常张扬,整天说这天下要尽归大唐,要为万世开太平。 皇族七子,六子夺嫡,唯有老七一直被忽略。 江山摇头苦笑道:“不愧是武侯的后人。” 萧九歌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如果不学会掩藏身上的那股气质,无论你的目的掩饰的再好,也终究会被有心人看破。” 江山苦笑不语,自己以为掩藏的很好,没有想到在这个素未谋面的人面前直接暴露了。 两人之间,变得沉默,萧九歌不明白,为什么十年前他的父亲就让江山在这里等他,难道他的父亲和隐族有关系?可隐族不是从来不与外界联系的吗? 就在这一瞬之间,他心中充满了各种谜团。 好一会儿,江山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只是那种怪异的气质变得更加怪异了,是一种想要隐藏却又隐藏不了的尴尬状态。 江山伸手指向不远处的精致篱笆小院,道:“我在这里住了三个月,这里的酒还不错,萧兄有没有兴趣尝尝?” 萧九歌沉默了一会儿,江山紧紧地望着萧九歌,神情似乎有些紧张。 萧九歌没有开口,却径直向那小院走了过去,江山望着萧九歌背影,忐忑之心尽去。 院子不大,草丛簇簇,放着一张低矮的黑色方桌,桌子上早已摆好了几样小菜,而且是素斋,菜虽简单,却十分精致,精致的菜肴旁,当然必须有精致的酒壶,精致的酒杯。 当然,酒,必须是好酒。 萧九歌直接坐在了主位,拿起筷子就吃,菜的确是好菜,味道很好。 江山坐在旁边,立刻将萧九歌手边的酒杯倒满,萧九歌没有客气,端起来喝干,又放下。 酒的确是好酒,比他和步大业从苍龙州带回的酒要好太多。 酒杯放下的瞬间,江山立刻又将酒斟满,仿佛仆人一般。 萧九歌吃得很悠闲,但酒喝得很快。 一个人吃,一个人喝酒。 另外一个人一直在伺候。 若是让长安那些贵族看见,已经惊讶要死,在他们眼中,皇族老七东方莫宁虽然是废体一个,但毕竟是皇子,有几人敢不敬?更别说让他给别人做奴仆了。 然而,现在的东方莫宁似乎做得很得心应手。 一刻钟后,萧九歌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说道:“就算你礼贤下士,这样是不是也有点太假了?” “是吗?”东方莫宁轻松一笑,耸了耸肩,将酒壶放下,说道:“我想让这天下尽归大唐,不礼贤下士行吗?何况你可是武侯前辈推荐的人才?” 萧九歌望着远方的群山,忽然道:“我要去长安。” 东方莫宁点头道:“那是一个风云际会的地方,身为武侯的后人就应该去长安。” 萧九歌道:“去长安之前,我还要去一个地方,苍龙州。” 东方莫宁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恐惧,声音也有些颤抖了,说道:“你不能去苍龙州。” 萧九歌讶然望向东方莫宁,他不曾想号称天不怕地不怕的皇族老七竟然也会有畏惧的时候,这让更加好奇了。 萧九歌好奇道:“为什么?” 东方莫宁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之前去过苍龙州,也知道你定然是在龙脊山发现了什么,所以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但是我只能告诉你,那不是你现在能插手的,包括我们皇族都不能插手,否则大唐必将有大劫难。” 他深深看了一眼萧九歌,道:“若是你去了,必然会有去无回。” 萧九歌想起一方龙脉竟然沦为鬼域,无数冤魂野鬼在咆哮,心中忽然也打了一个寒颤,问道:“关于龙脊山发生的一切你究竟知道多少,和朝廷有没有关系?” 东方莫宁摇了摇头,道:“我知道的不多,我只知道父皇颁下密令,任何皇族之人不得接近龙脊山,否则直接斩杀。” 萧九歌眼皮微抬,语气中尽是森然,寒声道:“不知道死了多少无辜,才聚集了那么多怨气看,将一方龙脉镇压,在我大唐地面上出现如此惨事,难道皇族真的可以无动于衷,置那么多冤魂不理?” 东方莫宁低头不语,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脸色涨成了紫红,显得十分痛苦。 “现在,谁可以震慑天下宵小之辈?”东方莫宁喃喃自语道,“他在,我大唐何至于此?这天下谁敢放肆?” 他,当然指的是武侯萧长天。 在这一刻,看着眼前痛苦的东方莫宁,萧九歌忽然记起了在槐树村,听那些孩子不知在何处听来得那句话。 “武侯不肯出顾山,将如苍生何?” 第一卷 正文 第71章 入长安 “实力!又是实力!”萧九歌在心中默默一叹,对实力的增长,他已经是越来越渴望了,越来越迫切。 已然快入冬季的山风微凉。 萧九歌开口问道:“就算你做了皇帝,又能如何?” 额头飘散的长发下,那张俊逸的脸更加冰冷和坚毅。 东方莫宁思考了片刻,沉声道:“天下一统,尽归大唐,再无纷争。” 萧九歌望着天上那轮略显清冷的太阳星,直视着寻常人不敢直视的阳光,说道:“天下不纷争,不杀戮,唯有定于一。” 东方莫宁道:“你和武侯前辈说得一样!” 萧九歌心中涌起一丝苦涩,这句话是他小时候听他父亲讲的,当年他不理解,现在才慢慢理解。 萧九歌道:“去长安!” 东方莫宁低着的头嘴角不可察觉地笑了笑,这一丝笑意十分诡异,似乎从现在开始,他才真正的放松下来。 东方莫宁轻轻招手,小院后面的丛林中一艘穿云舟缓缓升空,十几丈长的穿云舟甲板上挺立着九个身着很色劲装的汉子,应该是皇室为江山配得侍卫。 穿云舟缓缓而行,来到院子前,从上方斜斜地伸出十几米长的玉阶。 东方莫宁站起身道:“萧兄请!” 萧九歌一步迈出,没有走那玉梯,直接上了穿云舟,稳稳地立在上面。 东方莫宁在后面摇头苦笑,他除了皇子的身份,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他没那么潇洒,只能老老实实走玉梯,登上穿云舟。 两人登上穿云舟后,穿云舟开始换换水升空,直到在地面看不见时,向着北方风驰电掣而去…… 穿云舟早已消失在天际。 先前的小院里,那精致的草屋的门忽然开了,一个身材高大的老者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穿云舟消失的方向,轻声说了一句:“九歌的命运已经彻底改变,天下风云将起,长安便是开始。” 接着他轻叹了一声,人便在原地消失不见,消失不见的,还是那院落和那草屋。 一切都恢复了原貌,仿佛这里一切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古秦州在大唐正北,地势最高,如一尊凶兽,俯视天下。 大唐帝都长安就坐落在古秦州正中,号令着大唐八方。 十三天后的中午,萧九歌与东方莫宁所在的穿云舟缓缓降落在长安城外。 凝视着数十丈高的巨大城门,沧桑岁月中化出的古朴气息,威严无比,霸气无比。 “帝都!长安!” 萧九歌在心中轻声自语。 “见过七皇子!”一行人从穿云舟上下来,守门的两队士兵立刻行进过来,向着东方莫宁行礼。 东方莫宁威严无比,轻轻点头,便与这群士兵擦肩而过,入了城门。 看着这一幕,萧九歌心中摇头,有些无语,东方莫宁在长安并不是一般的张扬,竟然张扬到外城守门士兵都认识的地步。 东方莫宁有意带着萧九歌熟悉长安环境,也不坐轿,也不上马车,徒步行进,向萧九歌介绍着长安的风土人情,更重要的是点出许多重要人物的住处、活动地带,还有他们的性情,以及相互之间的关系。 整个下午,从朱雀门进长安开始,到最后白虎门结束,东方莫宁几乎将整个长安城稍有身份地位的人介绍了一遍。 其实萧九歌心中明白,东方莫宁不只是在向他介绍长安,更是在向他展示,这些年东方莫宁并不是一个只懂表面张扬的人,因为要想将长安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需要一张庞大的情报网。 身为这张情报网背后的掌控人,东方莫宁更是合格,因为他要的不仅仅是情报,而是他内心对情报的了解。 了解得越详细越好,因为一旦开始夺嫡,稍微有任何差池,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傍晚时分,萧九歌随东方莫宁回到了东方莫宁居住的府邸。 东方莫宁的府邸位于朱雀街东侧,占地极广,内哟花园楼阁,宫殿重重,十分气派和张扬,特别是居中的几座高耸的大殿,几乎是用黄金堆起来的,非常张扬。 “俗气!” 萧九歌神识外放,东方莫宁的府邸一切尽收眼底,他得出一个评价。 但是,他不得不佩服东方莫宁的掩饰,有人以不争为争,这家伙反其道而行,以争让人以为不争。 萧九歌摇头道:“允你开府而不封王,还是有机会夺嫡,不如直接断了别人对你关注的心思,明天朝堂之上,要一个王做做。” 东方莫宁皱眉道:“若是真的封了王,可就真的没有了机会。” “争财争王不争大位,不争大位才是真正的争,便是争为不争,不争才是争。”萧九歌冷漠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淡漠的眼神中透露出浓浓的嫌弃,向着另一个方向墙外的花园走去,随口道:“给我找一个安静一点的房子。” 东方莫宁在后面喊道:“封什么王比较好?” 萧九歌头也不回,冷冷地道:“逍遥王!” 话音刚落,身影便消失在了墙壁周围,墙外的花园中传来了有人踏波而行的声音。 东方莫宁望着萧九歌消失的方向,摸着自己的下巴,自语道:“我既然要王,怎么也得给你要个侯爷吧,没有爵位,这长安几乎都要看别人脸色行事。” “不需要!” 萧九歌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忽然响起,吓得东方莫宁一跳。 东方莫宁急道:“没有爵位在身,见到那些所谓的皇亲国戚,顾命大臣,你会很吃亏的,我不相信你会给他们行礼。” 萧九歌又道:“因为,我本就是武侯!” 东方莫宁一下子愣住了,这点他没有想到,武侯是世袭,萧长天失踪十年,身为武侯独子,萧九歌本就该直接世袭爵。 萧九歌本就是武侯,何用他来争? 东方莫宁想了想,说道:“就算如此,你明天还是和我一起见父皇吧,毕竟,按道理,你要袭爵,还是要见见他老人家的。” “好!” 萧九歌答了一句,便再也没有声音。 东方莫宁看了看天空,开始向身边的人交代事情。 第一卷 正文 第72章 见皇 第二天,天微亮。 萧九歌便与东方莫宁一起乘坐着马车向着皇宫进发。 见到东方莫宁的马车,萧九歌忽然发现,昨天还是低估了东方莫宁的张扬程度。 东方莫宁的马车不是马车,是一座移动的宫殿。外面造型豪华,内部设施奢侈,也许天下独一份。 宫城门大开,马车恰好能通过,萧九歌默默猜想,若是宫门稍微再大一些,东方莫宁会不会将这土气十足的马车再建造的大一些。 穿过一道道戒备森严的门禁,来到庄严而冷酷的乾阳殿。 乾阳殿是皇帝与众臣上朝议政的地方,殿顶高耸,为长安城最高。大殿之内八根红色巨柱挺立,金龙盘旋,威严无比。 东方玉端坐于正前方高处龙座之上,一副普通中年人的模样,下颚的胡须十分齐整,头戴太平冠,颇具威势。 下方站着四列大臣,正在激烈地争论。 早朝已然开始,东方莫宁那架庞大的马车才缓缓而来,停在了乾阳殿之外,一下子挡住了光明,在殿内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阴影。 望着殿外的方向,东方玉无动于衷。 站在群臣之前的六位皇子都轻轻摇头,也不回首。 那些相争的大臣忽然之间也不争了,相互之间仿佛成了多年默契的好友,齐齐向着门外投来鄙夷的目光和嘲讽的笑容。 相互之间会心一笑,似乎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东方莫宁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一切,在马车边缘站定,向着众人挥手致意,这才缓缓踱着方步,从马车上下来,慢腾腾地步入大殿,走一步忘一步地到了龙椅跟前。 也许之前,东方莫宁是“万众瞩目”的。 可今天,这一切注定要改变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后的那位黑衣少年身上。 除了那一身冰冷的气质,那神态,那眉宇,那神态,那孤傲,和那个人太像了。 “见过父皇!”东方莫宁终于认真了一次,面向东方玉郑重行了君臣之礼。 “起来吧!”东方玉虽然有一丝讶然,但却不多想,吩咐了一句,没有多说话,他的目光同样放在了萧九歌身上,因为真的和那个人太像了。 萧九歌没有任何动作,颀长的身躯站在那里,立地生根,如一杆标枪,挺拔有力。 众臣更为好奇,这少年到底是谁,见了人君竟敢不跪。 “父皇,儿臣想要一个王爷当当。”东方莫宁一边从地上爬起,一边说话,轻松而自在。 这句话出口,直接将一半的目光从萧九歌身上拉到了自己的身上,各人反应不一,有人嘲笑,有人摇头,总之,几乎没有人阻止他。 “你想要什么王?秦王?”东方玉笑呵呵地问了一句,那语气不是君上与臣下,而是一个父亲与一个孩子的对话。 那是一个父亲与孩子的对话。 但底下的众臣和前方的六个皇子却同时将心提了起来。 不为别的,只因“秦王”为天下第一王,若是真的封了那个王,东方莫宁甚至更有机会争储。 “秦王?”东方莫宁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连连道:“秦王也太难听了吧,以儿臣这性格,当然是做一个逍遥王比较好。” 东方莫宁下巴高高扬起,得意地大声道:“像我这种风流倜傥、志比天高的王爷,当然更适合逍遥王这个封号。” “七皇子此言有理!” “七皇子此言有理!” 就在这一刻,整个朝堂都兴奋了,众臣的表情也精彩极了,夸张地围住了东方莫宁,不断高呼,似乎东方莫宁忽然说出了一个圣人在说出的惊世名言,恒在的道理。 萧九歌的胃却翻江倒海,忽然有一种想吐的感觉,他真的觉得他与朝堂格格不入。 “准了!”东方玉淡然点头,目光却陡然放在了萧九歌的身上,问道:“你是谁?” 很平淡的一句话,整个朝堂上似乎忽然起了一场恐怖的风暴,风云突起。朝堂众臣感受到了极端可怕的压力。 萧九歌挺立在朝堂正中央,如风暴中的擎天柱石,岿然不动。 东方玉又问了一句:“你是谁?” 风暴消失,风平浪静。 终于有大臣质问出了这个问题:“见人君,你为何不跪?” “见人君,你为何不跪?” 一人问出,众臣相责。 萧九歌目光平视,不为所动,不卑不亢地道:“皇上是否还记得当年对那个人的承若,见天不跪,,见地不跪,见皇不跪。” 这一刻,众臣安静。 东方玉眉宇之间闪过一丝痛苦,豁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说道:“你果然是那个人的后人,萧九歌。” 萧九歌望着东方玉沉默。 东方玉从龙椅上走下,来到萧九歌身边,喃喃自语了一句:“武侯不肯出顾山,将如苍生何?” “武侯不肯出顾山,将如苍生何?” 一时间,整个朝堂,再次沉默。 萧九歌幽幽叹了一口气道:“他不在顾山。” 东方玉龙躯有些摇晃,向着殿后走去,留下一句话:“敕封萧九歌为武侯,入龙魂学院,见天不跪,见地不跪,见皇不跪,二十一岁执掌天下军马。” 话音刚落,东方玉彻底消失在了乾阳殿,身边的几个侍卫也跟着走了。 朝堂众臣现在全都闭口不言,那个人的儿子回来了,无论私底下如何,但在明面上,他是武侯,他是见天不跪,见地不跪,见皇不跪,二十一岁便要执掌三军的武侯。 当年武侯萧长天在时,他一人独挡天下,谁敢放肆? 当年武侯萧长天在时,他一人独断三军,谁敢多言? “我们走!”萧九歌扫了一眼朝堂,皱眉转身离开。 这里,他一刻都不想多呆,他真的很佩服他父亲,他父亲当年是如何在这朝堂上呆下去的? 东方莫宁眨了眨眼,觉得萧长天十分有个性,那种冷漠,那种嫌弃并非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 “去哪里?”东方莫宁急着奔了出去,像一个小跟班。 “龙魂学院!”萧九歌向西看去。 龙魂学院,不在青龙大街,而在白虎大街。 因为龙魂学院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镇守大唐。 是因为有句话叫做“西北望,射天狼!” 第一卷 正文 第73章 再战本心 大唐帝都长安城内西侧,白虎大街上有一庞大的建筑群和长安内最大的原始山水地带。 那里便是大唐龙魂学院。 大唐军方将近七成的将领都出自龙魂学院。 有人这么形容龙魂学院:龙魂学院撑起了大唐的半壁江山。 东方莫宁在整个长安城绝对是十分拉风的存在,无论走到哪里都有熟人,都会引人关注。 无论目光时怎样的,至少他吸取了很多人的目光。 萧九歌有些后悔让东方莫宁陪他来龙魂学院。 龙魂学院没有围墙,没有院门,但周围其他建筑都非常自动自觉地与其相隔开来,让龙魂学院与周围有了明显的界限。 萧九歌与东方莫宁一起来到了龙魂学院最大的广场龙魂广场,萧九歌却并不知道,当他踏出乾阳殿的那一刻,各种信息向雪花一样从长安散发了出去,无数的探子向着三生城进发。 当然,就算萧九歌知晓,也不会在乎。 龙魂广场上空漂浮着一条长达上百丈的金色巨龙虚影,在云中翻腾。 当萧九歌踏入这里,抬头向上望去之时,他能感受得到那金色巨龙眼中的凛然之气,在压迫自己,和自己的气息针锋相对。 他明白,金色的巨龙依旧是虚影,没有生命,只是金色巨龙为正,而他所修霸天魔龙诀的黑龙为魔,一正一魔之间,有了气机感应。 他在龙魂广场上看到了一个熟人,那个出尘绝俗的优雅少年。 本心向着萧九歌走了过来,笑道:“萧师弟你昨天入长安,我就知道你今天一定会来龙魂学院。” 萧九歌眼皮微抬,说道:“你在等我?” 本心笑道:“你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对手,也是唯一有资格做我对手的人,我当然要等你,等你一战。” 这句话很狂,不说天下,便说大唐,也会有无数奇才,数月之前星辰耀万古那夜,几道光柱几乎照亮了整个大唐的夜空,奇才何其之多? 本心言下之意,天下英才唯他和萧九歌而已。 这句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就有一种狂妄,而从本心口中说出,却是那么自然,那么流畅,没有任何狂态。 他只是简单的表达,萧九歌才配做他的对手。 萧九歌摇头道:“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沈如山。” “哦?”本心微微惊讶,问道:“我以为我算是你半个对手,没有想到,还有你佩服的人?” 本心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他先前狂,说天下唯有萧九歌配做他的对手。 但这句话,却将萧九歌捧到了更高的位置。 萧九歌一身黑衣,冷峻漠然。 本心一袭白衫,潇洒儒雅。 两人相对而立。 萧九歌缓步向前,说道:“要战,便战吧!” 本心笑了笑道:“那就战吧!” 东方莫宁挥了挥手,以他皇子的身份,在这里还是比较有用,周围的人全部散开,留下正中很大的一片空间。 萧九歌缓步向前,每一次迈步,每一次落脚,都是平地风雷,周身无数剑气弥漫,冰冷的杀意直透人的体内。 这一次,东方莫宁没有说话,围观的人自动向着后面散了去。 本心的脸色终于多了一丝凝重,折扇在手,横于胸前,以剑势点出,直取萧九歌的咽喉,一丝丝的白芒在缓缓飘落,犀利的杀招,竟然带着仙意,像是脱离了凡尘。 一朵朵雪花飘落,他在雪中舞扇。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合乎自然,合乎天道,十分优美。 “好美啊!我如果能学到这么美的功法该多好?”有女弟子看着本心的动作,满眼皆是小星星。 “别花痴了,传说中的四季天功,这一代只有本心学了。”另外一个年纪稍大的少女在后面狠狠地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 “这就是传说中的四季天功吗?”龙魂学院中有弟子颤抖发声。 “四季天功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可怕至极。可那是什么?”有人惊恐地指向了萧九歌的身后。 冰天雪地里,萧九歌携着满身的杀意,孤傲地行走,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雪花不断在飘洒,却掩盖不住那脚印,仿佛遇到了火炭,直接融化。 再看去时,一株株苍劲有力的寒梅从雪地中生出,一朵朵高洁的梅花迎着冰雪缓缓绽放,一瞬之间,万径人踪灭的冰天雪地里,多了一丝孤高绝世的生机。 这生机无惧冰雪,无惧死亡,悍然而立。 “梅花傲雪而开,好美!”先前那个少女捧着自己微微发红的小脸儿痴痴地笑。 她身后那位稍大的少女却没有再敲打她,变得无比凝重,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萧九歌,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乱跳。 当所有人都在专心注意这场比试的时候。 骤然间,寒梅在萎缩,梅花在飘落,融入了雪泥里,而那冰天雪地的场景也消失不见。 萧九歌一身黑衫,沉静如墨。 本心一袭白衣,潇洒如云。 两人相对而立,相隔三尺。 “不分胜负,什么时间再战?”萧九歌漠然开口。 “和你在一个时代,是我的幸也是我的不幸。”本心摇头叹道:“胜负之争,平局,生死之战,我死!” “你有一颗澄澈纯净的心,这颗心是用来修行,用来对朋友的,而不是用来对敌人。传说佛祖降魔还要狮子吼,你又何必怕自己的心染上尘埃?”萧九歌沉默了一会儿,清冷地开口道。 “你想点醒我,能不能用其他例子,我是要修道的人。”本心眨眼道,那眼神真的很纯彻。 “何为道?海纳百川,兼容并包才为道。”萧九歌淡然道。 “是我执着了。”本心一愣,苦笑道。 萧九歌只是为了点醒本心,不要为了自己的纯净之心太过执着,纯净之心要分人,分场合,而非一味地保持,那样反而不见得是纯净。 然而萧九歌却不知道,很多年后,“何为道?海纳百川,兼容并包才为道这句话”影响了太多人。 “萧师弟,离开了丹心宗,我要再上丹心宗提亲,没人阻止得了我了。”本心想了想,说道。 “幽若,是我萧九歌的女人。”萧九歌身上的黑袍无风自动。 第一卷 正文 第74章 我不参加考核 “幽若是谁?是丹心宗第一美女幽若吗?” “这萧九歌也太狂,太嚣张了吧?” “刚才那场比试结束的怎么那么快,分明没有结果,为何他们说是平局?” 龙魂学院的弟子议论纷纷,萧九歌随着东方莫宁向着龙魂学院深处走去,萧九歌进入龙魂学院,成为龙魂学院的一份子,使用龙魂学院的一些资源,还需要走一些程序。 “萧师弟,我是真心喜欢幽若,我们各凭本事。”本心望着萧九歌的背影喊道。 萧九歌倏然立定,缓缓回首,冷漠无比地眼神直透本心的心扉,如寒霜一般的声音开口问说道:“她不喜欢你,你也不用去打扰她,否则千浪谷千年一遇的奇才,还没有成长起来,估计就要夭折了。” 赤裸裸的威胁。 大庭广众之下,丝毫不给本心面子,不给千浪谷面子。 本心愣在当场,嘴角挂着一丝苦笑,当初他在太平峰第一次见到萧九歌时,那还是一个明朗的少年。 可是短短几个月不见,萧九歌全身上下都笼罩着一股可怕的杀意和冷漠,如万载玄冰,拒人三尺之外。 本心心中微叹,被丹心宗逐出师门对萧九歌打击太大,只是他心里觉得奇怪,为何丹心宗会突然做如此决定。 根据他们千浪谷的情报,究其原因,不过是伤了萧王峰的颜面,而且是萧王峰有错在先,以萧九歌的天赋怎么会被逐出师门? 除非丹心宗高层都是脑残,否则,怎么会把一个悟性奇高的星辰战体逐出师门? 然而,丹心宗高层的智商低下吗?以他对丹心宗高层的了解,一个比一个滑头,一个比一个是老油条。 龙魂学院是整个长安城中唯一保留原始山水的地方,所有的建筑都是依山而建,依水而设。 一切的布置看似随意,但随着东方莫宁向里行进,萧九歌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这里山不山,水不是水,山又是山,水又是水,在他眼里是一个极其复杂而庞大的阵法。 困阵,幻阵,杀阵,近乎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越看越是心惊。 龙魂学院最大的广场是龙魂广场,龙门学院最大的大殿是龙魂殿。 龙魂殿的确是一座宫殿,但又仿佛是一座城,其中空间极大。龙魂学院内的任务发布,丹药和各种元兵奖励都在这里,这里还设置有集市和店铺,供学生之间互通有无。 简单说,龙魂殿是龙魂学院的一种基础,维持着整个龙魂学院的运行。 萧九歌站在大殿中央,等着东方莫宁为他办理入门的各种程序。 “开什么玩笑,萧九歌是圣上口谕直接进龙魂学院的,你现在要进行什么考核?”东方莫宁那特别嚣张、张扬有个性的声音在远处响起,震得前方的桌子都在乱晃。 桌子里面正站着一个十分清秀的少女,一双秀眉紧蹙,脸色通红,但是眼神凌厉,狠狠地盯着东方莫宁。 萧九歌皱了皱眉,走了过去,看向东方莫宁,问道:“怎么回事?” 东方莫宁撇嘴道:“就这个死脑筋的小姑娘,非得要你经过考核才能入龙魂学院。” 少女的脸色更红了,大声斥道:“谁死脑筋了?虽然人君有令,但那也是在学院不收人的时候进,却绝不可以不经过考核,就算是人君亲临也不行,何况你只是一个顽劣的皇子?” “顽劣的皇子?” 这一刻,轮到东方莫宁的脸色胀红了。 “咳咳!”萧九歌捧着肚子干咳,差点笑出声来,身上那股冷漠之色也消减不少。 东方莫宁双手撑在桌子之上,向前俯视着那少女,佯装恶狠狠地模样,咬牙切齿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父母是谁?竟然敢小看我堂堂逍遥王?” 少女眉毛上挑,不屑地道:“吹皱一池春水。” 东方莫宁眨了眨眼,道:“这算什么鬼名字?” 萧九歌摇头道:“后面还有半句,叫干卿何事?” 东方莫宁挽起袖子,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叫嚣道:“嘿,小丫头片子,今天若不教育你,谁都敢将我这逍遥王不放在眼里了。” 少女高昂着头颅,双目中似乎已经有了泪花,但就是倔强地狠狠盯着东方莫宁。 “够了!”萧九歌见东方莫宁要变本加厉的样子,立刻摆手阻止了他,上前露出一丝自以为好看的微笑,说道:“我参加考核,要怎么做?” 少女如见鬼一样,立刻向后撤了几步,萧九歌很俊秀,笑也的确好看,但是萧九歌身上那种浓烈的杀意和冷漠,却让人不敢直视。 这少女毕竟是龙魂学院的学生,只是片刻,便缓过神来,平静地道:“你跟我来。” 少女绕过桌子,向着大殿正中央走去,萧九歌面无表情在后面跟着,东方莫宁则是一脸郁闷,嘴里还在嘟囔:“凭什么叫我顽劣皇子?我顽劣吗?我分明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来到大殿中央,少女指着眼前一条长达十米长的走廊,说道:“这里就是龙魂学院弟子的考核地方,走过去,就算通过了。” 踏入龙魂殿的那一刻,萧九歌就觉得眼前的走廊过于奇怪,过于突兀,出现得毫无道理,现在才恍然大悟,是为了考核入门弟子。 东方莫宁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用这破走廊,来考验我兄弟,这个也太看不起我兄弟了吧?他可是武侯后人。” 少女冷冷地瞥了东方莫宁一眼,也不说话,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只玉瓶,缓缓地向着走廊的第一条栏杆上浇筑了大约一斤元液。 随着元液的浇筑,灰暗而破旧的走廊开始泛起白光,白光中燃起一丝绿意,仿佛春天来了,小草在发芽,百花在争开,万物在萌生。 走廊不再是眼前的走廊,仿佛走廊不是在这冰冷的大殿内,而是放在了春季中那万物萌生美丽至极的花园中。 此时,东方莫宁闭口不言。 周围的许多人虽然碍于皇子之面,不敢嘲讽,但大多数人嘴角还挂着淡淡的冷笑。 萧九歌望着这走廊,轻轻摇头,说道:“太弱,我不参加考核。” 这一刻,这周围彻底静寂了下来。 第一卷 正文 第75章 我这算是通过考核了吗 “呵呵,这是哪里来的小子,竟敢如此张狂?” “跟着皇七子来的,能不猖狂吗?” “如此嚣张,只是不知道实力几何!” 正如先前那少女所说,龙魂学院弟子皆由考核入内,人君之令只是可以让龙魂学院在招收弟子时间之外进行考核,但绝对不可以漠视这传统,直接入内,若是考核不合格,也不能入内。 龙魂学院内的弟子当年为了应对这考核,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困苦和磨难,听到萧九歌一句“太弱”,他们当然会心中愤怒。 龙魂学院弟一共有四级,分别为:黄玄地天,黄字为新生,天字为将要结业的弟子,但若是黄字级的弟子有能力,也可以逐步进阶,提前结业。 但一般弟子都不会这么选择,毕竟龙魂学院内的资源非常庞大,一旦出去,几乎不可能轻松得到那么多的资源。 少女名叫柳含烟,刚刚加入龙魂学院不久,是黄字级弟子中的佼佼者,当时她为考核准备了很长时间,辛苦非常。 现在听到萧九歌此言,不禁轻斥道:“这是龙魂学院的传统考核,寓意漫漫修行路,当奋勇而前,就算你背后站着人君,如此说话,如此张狂,也未免太过分了。” 她眼睛瞟了一下东方莫宁,正色道:“看你还算是一个正直的人,劝你一句,最好离这个顽劣的皇子远一点,没什么好处的。” “呼!” 东方莫宁眼睛圆睁,大声喘气,双掌成爪,冲着柳含烟不断示意,那表情真如一头凶残的野兽盯上了小女孩儿。 “漫漫修行路,这寓意和传统,今天只怕是要毁掉了。” 萧九歌摇头叹道,举步踏入了那泛着白光,其中又绿意昂然,好似绿藤缠绕着的走廊之中,顷刻间,走廊上所能看到的一切都变成了攻伐的元兵,向着萧九歌袭来。 “毁掉我们的传统,简直可笑。” “这家伙到底是谁,从未听过,是不是真的以为跟着一个皇子就可以天下无敌了?” “我从未见过如此嚣张张狂的弟子,就算是天字级的师兄,也不敢如此说话。” 那是他们曾经经历过的磨难,那是他们坚信的东西,现在被萧九歌如此说,又岂能没有脾气。 只是下一刻,他们真的没有了半点脾气。 萧九歌悠闲地在其中漫步,哪里有他们之前参加考核的半点狼狈? 仿佛那只是一条普通的走廊,萧九歌就那样,轻轻走了过去,随意地看着风景。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轻松的考核,从未见过如此悠闲自在的弟子。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一幕,让这里聚集了很多人,每一个人都不发声,将全部的精神都灌注到了萧九歌身上,要看他是否一直这么轻松。 起初,他们以为是考核之路出了问题,但走廊四周不断攻伐的元兵和大术,证实着考核之路并没有出问题,甚至爆发出的威能比往昔更盛。 可令人吃惊的是,那个他们眼中所谓猖狂的少年,在那种环境中竟然闲庭信步,缓缓踏过,转眼便到了走廊的尽头,一切的阻挡于他似乎无碍。 如此轻松,走过考核之路。 他们忽然想起那个龙魂学院的传奇,那个人的雕像还在龙魂殿外殿顶正上,潇洒儒雅,英俊不羁,那个人的雕像都令人着迷,简直不知道可以用什么词汇形容那个人。 那个人是大唐的骄傲,是龙魂学院的传奇,是他们的偶像。 那个人四十年前第一次踏入长安时,群英失色,风华满帝都。 他们在萧九歌的身上,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同样的风采绝世,同样的狂放不羁。 但还是有些许的不同,那个人是一个完美的人,时而温柔,时而铁血,无论是智慧还是情商,无人可比。而萧九歌身上却弥漫着浓浓的杀意和拒人千里之外的孤高和冷漠。 相比,他们更喜欢那个人。 谜一般的英侠,神一般的男人。 那个男人是见天不跪,见地不跪,见皇不跪的天下第一侯。 那个男人叫萧长天。 在众人的注视当中,萧九歌跨步而出,漠然回首,考核之路忽然间爆发出耀眼的白光,仿佛是激烈之后的衰败,瞬息之间,光芒消失,原来的地方,留下一片尘埃,考核之路消失了。 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九歌望着地上厚厚的一层尘埃,冷然道:“太弱!” 东方莫宁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萧九歌,嘴巴张得很大,他以为萧九歌真是桀骜不驯,没有想到那是一句实话,这考核对于萧九歌来说,太弱。 传承了无数年的考核之路,竟然就这样被毁掉了。 龙魂大殿内,此时此刻,仿佛时间静止,仿佛空间静止。 每个人都保持着一个动作久久不动,呆呆地盯着眼前考核之路化成的尘埃,他们难以想象发生了什么,难道这狂妄的少年要比当年的武侯还要可怕吗? 柳含烟也在发呆,但更多的是焦急,考核之路被毁掉了,她一个小姑娘顿时慌了神,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不怪你,怪只怪龙魂学院的前辈将这考核之路的阵法设置的太简单了。”萧九歌看出了柳含烟的紧张,安慰了一句。 可听在柳含烟耳朵里,这算什么安慰,这分明狂傲无边,在编排先辈们的不是。 其实,萧九歌只是实话实说,他得到隐族大虚无布阵术的真传,记忆里又有三百六十五种本源阵法和三千基础阵法,再加上他在封印之地见过那种不世封印大阵,眼前的阵法实在太过小儿科。 显然,学院传承考核之路被毁,对于一个十多岁的少女来说,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现在已经慌了神。 萧九歌轻轻摇了摇头,脚尖在地上轻点,一块地砖应声而起,右手随手拍在地砖之上,左手在虚空中连续点了八十一下。 地上的尘埃,弥漫而起,环绕在地砖周围。 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刹那之间,一道一模一样的走廊出现在了原地。 萧九歌望着柳含烟轻声道:“我想这个考核之路要比之前的好一点,我算是通过考核了吗?” 第一卷 正文 第76章 风起云动 他们都是参加考核过的人,更有许多人曾经与柳含烟一样,负责过新生的入门考核,几乎每一个人都对考核之路无比熟悉。 眼前的走廊,分明与之前的考核之路几乎一模一样。 此时,整座龙魂大殿或许进入了建立以来最为安静的一刻。 几个呼吸之前,萧九歌从考核之路漫步而过,漠然回首,考核之路分崩离析,化为一地尘埃。 眨眼之间,萧九歌那一双修长的手指连动,一块普通的地砖与那堆尘埃结合,竟然又化作了新的考核之路。 东方莫宁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萧九歌。 柳含烟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差一点停止了跳动。 围观的弟子感到自己的脑袋昏沉,不会思考了。 他们却不知道,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龙魂学院的长老前辈们也在震惊。 四十年前,那个风华绝代的男人踏入长安,成为龙魂学院不朽的传奇。 四十年后,那个男人的后代进入了帝都,必将续写他的传奇。 柳含烟脸色红晕,如饮酒一般,娇艳欲滴,结结巴巴地道:“通过了!” 萧九歌点点头,看向东方莫宁。 东方莫宁明白,萧九歌是要自己带他熟悉一下龙魂学院,便当先向外走去,只是刚走两步,忽然回头,冲着柳含烟做了一个鬼脸,说道:“看来跟在我这个顽劣皇子身边的人,未必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堪哦!” 说完,吐出舌头乱晃两下,才以一个自以为非常潇洒的姿势转身,向外走去。 柳含烟的脸更红了,其他弟子的心思都放在了萧九歌的身上,他们的心头有了压力。 这个冷漠的少年太可怕。 “你看到了,龙魂殿如一座城,这里是龙魂学院运转的基础,也是龙魂学院的枢纽。” 东方莫宁边走边介绍,忽然话锋一转。 “刚才那个小妞,你有没有看上,若是没有,就让给哥们儿,哥们儿喜欢她这种脾气。” 萧九歌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目光遥遥望着龙魂大殿后方的一座光秃秃低矮的小山,皱眉沉思,问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呃……哥们儿,这里虽然是龙魂学院,但是并不意味着任何一个不起眼的地方都会有名字的,这小土坡矮就算了,还光秃秃的,连根草都没有,你觉得谁会那么闲,专门给它取一个名字?” 东方莫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阵无语,郁闷地道:“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那个小妞你到底喜不喜欢?” 萧九歌凝眉望着那小土坡,双眼眯了眯,道:“如果你打算只是玩玩,青楼多得是,别招惹她。” 东方莫宁大声道:“我岂是那种滥情的人?” 萧九歌心想,若是步大业在此,他们两个一起,一定是一对儿活宝。 他想到了牛忠,想到了苍云,想到了林岳,眼睛中竟然多出了一丝笑意。 他想到了幽若,目光中多了一丝异样,一丝温柔,还有一丝想念。 东方莫宁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心中十分疑惑,萧九歌此时此刻在心中想些什么,竟然让这孤傲绝世的冷漠少年情绪有了波动。 他实在很好奇,刚想发问,却发现,这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九歌骤然抬头,望向空中,看着那艘充满异域风情的穿云舟,神识横扫而出,如雕刻一般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寒若冰霜。 东方莫宁也看到了那艘穿云舟,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到其他地方看看,还有几个重要的地方,我带你熟悉一下。” 萧九歌动了,抬脚迈了出去。 东方莫宁眼中第一次有了惊恐,也有了热血,特别复杂。 因为萧九歌抬脚出去,只是横移了一步。 因为萧九歌动了,却是剑动了。 玄冰离火剑出现在萧九歌的手中。 一道长达三丈多长的恐怖剑气冲天而起,熊熊的烈焰在燃烧,灼烧了空气,极致的冰冷之气又四散而出,溅射在了漫天的空中,朵朵雪花在飘落,凄美绝艳,那是死亡雪花,一旦被触碰,几乎就是死亡。 烈火与寒冰交织在一起的剑气,发出刺耳的爆鸣声,携带着无边恐怖的杀意射向了穿云舟。 至阳至刚的烈火,至阴至寒的玄冰。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瞬间从空中向四方席卷而出,其中更有萧九歌那浓郁的杀意。 顷刻之间,一道道身影从龙魂殿内电射而出,想看看这数股的恐怖的气息到底是源自于谁。 当那个冷漠的黑色身影出现在他们眼中时,他们忽然觉得好无力。 默默抬头,望向空中,三丈长的恐怖剑气,已然击在了那艘充满异域风情的穿云舟之上,登时,穿云舟四分五裂,许多碎屑向四周溅射。 从四面冲过来的学院弟子忽然想快速逃离这是非之地,可是已然太晚了。 “谁敢?” 一声怒叱,一个淡蓝色的身影脚尖在碎屑之上连点,缓缓降落在地面。 她一眼便看到了萧九歌手中的长剑,怒道:“你找死,竟然敢对本公主出手,给我拿下!” 媚眼扫过,周围的那些弟子竟然蠢蠢欲动,想要对萧九歌出手。 “聒噪!” 可是萧九歌动作更快,一步跨出,右手掌心出现一个指环大的朴素金色光圈,直接向着那“公主”印了下去,毫不犹豫。 “跪下!” 萧九歌沉声斥责了一句。 围观的弟子,虽然之前见过萧九歌的强悍,但他们并不看好萧九歌,因为眼前的女子是魅国的公主,也是地字级的天才。 然而,今天注定有让他们太过吃惊的事情发生,注定要让他们的心脏接受步同的刺激。 没有任何华丽的招式,就那样轻飘飘一掌,魅国公主,直接软到在地。 那倒地的动作流畅而自然,若不是那想要将萧九歌生吞活剥的眼神,他们一定以为这是配合好的。 一切都在萧九歌意料之内,因为他动用了封之阵。 萧九歌冷声道:“除非朝廷调动,任何飞行器不得在帝都上空飞行,你也不例外。” 第一卷 正文 第77章 一剑震长安 寂静的可怕! 比先前在龙魂殿时,还要寂静! 萧九歌冷漠的话语,揭开了每个人内心深处的伤疤! 大唐铁则,非朝廷调动,任何人不得在帝都上空动用飞行器,就算是大唐皇子也不得例外。 可是,魅国公主魅心却成了他们默认默许的一个例外。 只因为大唐被六国所围,形势岌岌可危。 若非如此,龙魂学院这种重地,怎么会容许一个别国公主在这里学习,这是大唐的一种妥协。 “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虽被封之阵镇压,但因萧九歌没有下死手,魅心还是能够活动,虽然软到在地,但还是挺直了上身,维持着自己身为公主的威严。 “我不需要知道,我只要知道你擅自在我帝都上空动用飞行器就行了。”萧九歌淡淡地道。 “我是魅国的公主!” 魅心很看不惯萧九歌那一副淡然冷漠的模样,几乎是歇斯底里喊了出来,她是真的很生气,从小到大,无论是她的身份,或者是她的美貌,谁敢违逆她?更别说对她如此冷漠。 前所未有! “没杀你,已经是仁慈,再敢聒噪,不要怪我剑下无情。” 玄冰离火剑倏然而出,森寒与灼热的剑身横在魅心的白皙的玉颈之旁,只是瞬间,魅心娇躯之上,时而汗如雨下,时而又覆盖上了一层层薄薄的寒冰。 蓝色的衣裙已然湿透,娇嫩的身躯若隐若现。 没人有任何遐思,没人有任何漪念。 因为谁都感受到了萧九歌身上越来越浓郁的杀气。 谁都不敢保证下一刻,萧九歌会不会一剑劈出去。 魅心有些害怕,有些生气,说道:“你!” 下一刻,场上传来一声尖叫,所有的呼吸都凝滞了,萧九歌向着魅心冷漠地挥出一剑,那一剑恐怖而至美。 那一剑,让人不敢直视。 不只是因为杀意,不只是因为那把剑无情地挥向了一个我见犹怜的美女。 只是因为,那把剑挥向了魅国的公主,魅皇的明珠。 整个场面闹动了片刻,又安静了片刻,在场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剑过,人未死。 但很狼狈,也许是魅心出生以来最为狼狈的一次,一头乌黑整洁的长发,披散在肩,短了很多,被玄冰离火剑齐整地削去了太多。那发尾还有被烧焦的痕迹,被包裹在一层薄薄的冰内。 萧九歌扫了魅心一眼,冷然道:“以发代首,只此一次!”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他其中的意思。 那种冷漠,那种杀意。 魅心咬牙切齿地道:“我是魅国的公主!” 萧九歌一步跨前,冷笑道:“区区一个公主而已,就算是你父皇,我会同样一剑劈过去。” “嘶!” 在场围观的弟子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有些话在心里说说便可以了,一旦说出来,便会有无穷的麻烦。 封之阵已经失效,魅心柔柔弱弱从地上站起,恨声道:“你记住你今天对我和我父皇的侮辱,不知到时,你是否有勇气面对我魅国的百万大军。” 萧九歌凝视着魅心说道:“你是在威胁我?还是在威胁我大唐?” 魅心沉声说道:“是你在触碰我魅国的底线。” 萧九歌眉毛上挑,说道:“你们的底线就是魅国被灭?” 魅心冷哼道:“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说话的大唐人。” 这对大唐,是一种侮辱。 众弟子的脸色不那么好看,寻常时,其他六国的确嚣张,身为皇室子弟更显狂傲,他们只能忍让和退避。 然而,有些事情,虽然变得次数多了,变得时间长了,但依旧不会习惯。 他们都是有血性的年轻人,岂会那么简单忘记心中那块不容触摸的柔软? 那是他们的国。 这是他们的家。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他们生在这片土地,长在这片土地,又岂会听人侮辱,而无动于衷? 他们终究是一群年轻人。 也许,他们现在胆子还小,也许他们还不敢真的站出来。 但是,他们还有默默地行动。 有许多弟子,默默地站在了萧九歌的身后,站在了东方莫宁的身后。 “大唐凡事忍让,并非国弱,只是因为狗多,你说,其他五国是喜欢付出惨痛代价瓜分了大唐呢,还是更喜欢毫不费力地吞并了大唐和魅国两国呢?” 萧九歌嘴角泛起一丝无比冷酷而残忍的微笑。 两个选择。 一个付出巨大代价,六国共分大唐。 一个不费吹灰之力,五国瓜分大唐和魅国。 这是一个无比简单的选择。 所有人都明白萧九歌的意思,若是魅国敢出兵大唐,大唐必会不顾一切,鱼死网破,死,也要有人陪葬。 他们忽然间明白,为何这么多年,六国只是敢压迫大唐,却从来不敢发举国之力进攻大唐,因为其他六国互不相信,谁都怕大唐临死前的反扑,那对任何一个国家,都是一种灾难。 那是一场豪赌。 但,没人敢赌。 魅心怔怔地望着萧九歌那残酷的笑容,说道:“你是在威胁我?” 萧九歌摇头道:“我从来不会威胁任何人,我只谈事实。” 魅心深吸一口气,说道:“要么与我魅国开战,要么将你交我魅国,你觉得大唐人君会做如何选择?” 萧九歌不屑地说道:“这选择很简单!” 魅心又露出那妩媚动人的微笑,只是看起来却很残忍,说道:“的确很简单!” 也是一个简单的选择。 一个与国开战。 一个交出一人。 这选择很明朗,这选择很简单。 萧九歌点头道:“很简单,我想无论是人君还是我大唐子民,选择只会是八个字。” 魅心睁大了眼睛,也带着一丝不屑,说道:“我很好奇。” “一战而已,唯死而已!” 萧九歌冷漠一笑,玄冰离火剑冲天而起,爆发出十几丈长的剑芒,在虚空之中凄厉地鸣叫。 “唳!” 朱雀嘶鸣,一道三丈多长的朱雀虚影,从萧九歌身上飞出,跟随在玄冰离火剑之后,横贯了整个长安城。 所有人都在抬头看,看那柄剑飞向哪里。 萧九歌负手而立,长衫猎猎,冷声道:“我倒要看看,你们魅国做如何选择。” 所有人都明白,这一剑的光华,注定要震动整个长安。 第一卷 正文 第78章 这天下浑了 整个长安的人都明白。 风起了,云要动! 当年的那个他虽然没有来,但是他的后人来了,来了帝都,来了长安。 无论是当年的武侯,还是现在的武侯,当他们进入长安。 便要搅动这天下风云。 魅心再也没有之前的骄傲,也没了之前的清丽。 魅心像是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说道:“我不信大唐人君的选择会是你,希望你不要后悔。” 萧九歌淡然道:“其实你心里清楚,那柄剑飞向了何方,现在不是你等我大唐做选择,而是我大唐在等你们魅国做选择。” 十几岁的女生,正是青春焕发的时间。 魅心却充满了疲态和憔悴,看方向,她便明白玄冰离火剑去了何方,只是他不愿意相信,不愿意承认。 作为一个骄傲的魅国人,她一向看不起大唐,虽然她在龙魂学院学习,虽然他真的感到龙魂学院几乎冠绝天下。 但,她仍然看不起大唐,她一向觉得大唐其实就是一个懦夫,没有鱼死网破的勇气。 所以,她才敢嚣张,所以,她才敢跋扈。 可,当萧九歌出现的那一刻。 可,当他第一眼看到那个冷漠孤傲的少年时。 她忽然发现,她多么可笑,她多么幼稚。 国与国之间的博弈,岂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铮!” 玄冰离火剑终于落地,插在魅国驻扎在大唐联络处的府门之前。 一声剑吟,席卷了长安。 魅心慌了神,她知道,这不是让大唐做选择,是眼前的年轻人要看魅国的选择。 无论魅国如何选择,都不会是一个好的选择。 出兵,敢吗? 不出兵,又丢得起脸吗? 魅心忽然有些恐惧,是她的任性亲手将魅国放在了这火上炙烤,进退不得的尴尬。 剑吟声震动长安。 正在批改奏折的东方玉,精致的毛笔停滞了在空中,苍劲有力的大手中,那支毛笔竟然颤动了一下,一滴红色的墨水滴在了案上,鲜艳夺目。 龙魂学院,龙魂大殿后面那个不起眼的矮矮的山坡上,忽然起了一层涟漪。 隐退多年的青龙神将忽然睁开了双年,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 东方莫宁笑了笑,说道:“此事只是一个误会,只是小武侯和魅国的公主开的一个玩笑。” 看着身边那些不解和疑惑的目光,他继续道:“忘记和你们说了,这位就是武侯唯一的后人,萧九歌,今早人君颁下圣谕,萧九歌承袭武侯爵位。” 太多人,齐齐望向了萧九歌。 又望向了龙魂大殿上空那卓尔不群的雕像。 他们心想,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和他们心中的武侯是那么相像。 魅心仔细地看着眼前这英俊的少年,心中忽然一动,原来这就是他的后人,还算对得起武侯那盖世的英姿。 若说魅心佩服过大唐的什么人,那一定是大唐的武侯。 但你若问她,她一定不会承认,因为佩服这个词于她来说,太轻了。 她是听着萧长天的故事长大的,在很多人心中,无论是大唐子民,还是异国敌手,萧长天,其实是一个神一般的男人。 所以,佩服,对她来说,太轻了,她一定会非常郑重地纠正,不,不是佩服,是仰望,是崇拜,是高山仰止。 此时,魅心的心在跳,低头不说话,俏目偷偷瞥了一眼萧九歌,心想原来是他的后人,怪不得会有一丝他的风采,这个后人还算勉强及格。 一剑光华震长安。 萧九歌以这狂傲冷漠的姿态,第一次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萧九歌看向东方莫宁,忽然道:“愣着干吗?继续给我介绍一下龙魂学院。” “呃……” “呃……” 众人一阵无语,东方莫宁也一阵无语。 他们现在很紧张,可亲手操纵了这一切的这位却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轻松而自在。 他们觉得,这是一种冷幽默。 留下魅心以及众人,两人离开。 魅心望着萧九歌的背影,大声道:“萧九歌,以你武侯之子的身份,大唐人君当然不会将你交出去,可你不该如此任性,来挑起两国争端,那样害得还是你大唐的百姓。” 萧九歌没有回头,声音同样的冷漠,说道:“就算是一个乞丐,只要是我大唐子民,我大唐就绝对不会将他交出去,两国争端?呵呵,你回去问问魅皇,敢不敢战?” 他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东方莫宁回头笑道:“魅心公主,其实事情还没有糟糕到那种地步,只要你嫁给我,一切都会化干戈为玉帛的。” “毕竟,你身材那么火辣。” “嗯额,符合本王的口味儿!” 言罢,东方莫宁连忙跑了,追着萧九歌的背影而去。 “滚!” 魅心抓狂了,冲着四周的弟子歇斯底里地怒吼,她竟然被人调戏了,堂堂一个魅国公主,竟然被调戏了,还是被她一直看不起的大唐人调戏了,更可恶的是,调戏她的人还是一个顽劣的皇子。 其实,若不是顽劣,谁敢出言调戏她? “还是那么顽皮!” 东方玉摇头笑了笑,停在空中的毛笔又动了,笔走龙蛇,开始批改奏折。 “风起,云必动,这天下,浑了!” 龙魂学院的心脏,藏经重地,山海阁深处,盘膝坐着一个气息枯败的老者,那衰弱的气息,似乎随时都会死去,枯败发灰的头发散乱地拖在地上。 “萧师弟,第一次遇见你,你一身白衣,潇洒自信,是我见过最明朗的少年,第二次再见你,白衣已然成了黑衫,你也变得孤傲而冷漠,可我知道,你还是你,终究不会负了萧师叔盖世的英名。” 在长安最不起眼的旅店内,有一个最不起眼的房间,沈如山满脸的笑意,望着龙魂学院的方向,端坐在那里,并不健壮的身躯,却有一股如山的气息,桌子上的古朴长刀,让他显得更加沉稳。 “逆天改命,逆天改命,长天啊长天,既然你给他选择了这条路,我就信你一次,我信他一次,我们萧家的儿郎毕竟还是萧家的儿郎,这世间,又怕过谁?惧过谁?哪怕是天,又如何?” 萧长水如一个大腹便便的富商,坐在马车里,出了长安城。 第一卷 正文 第79章 古圣策 有人说,长安城比大唐的历史久远。 有人说,龙魂学院比长安城的历史久远。 有人说,山海阁比龙魂学院的历史还要久远。 山海阁是一座小阁楼,古香古色,用的建筑是人们说不出来历的古木,或许早已消失在岁月的长河当中。 山海阁是龙魂学院的重地,若你不曾来,若你不曾见,你不会知道,山海阁无论是从哪一个角度看,都分明是一座女子的绣楼,而且是一座十分精致的绣楼。 绣楼里的闺房,一定会是精致的闺房。 当萧九歌踏入那道门时,才忽然懂得,何为山海阁。 眼前的景色变了,连绵不断的巍峨大山,雄壮无比,无边无际的大海,波浪滔天。 一篇篇高达上万丈的经文典籍或刻在山内,或浮在海中,随着山势起伏,随着海水浮沉,一道道人影穿梭在其中,那些是龙魂学院的弟子,无比的专注,在渴求着,在寻找着,属于他们自己的功法。 东方莫宁被山海阁守护长老格外开恩,以非学院弟子的身份踏入了山海阁,正瞠目结舌地望着眼前壮阔的景色。 萧九歌忽然心口一痛,一种来自遥远的哀伤袭上心头,恍惚中,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梦,那个隐藏在雾中,流着泪的男人,那个风姿绝世的男人。 他好想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他确信,那个男人绝不是自己的父亲。 他相信,似乎和盘神有关。 萧九歌连忙用手捂住了储物玉佩,他的神识探了进去,那个和步大业在东海之滨秘境中得到的那本撕不烂弄不懂的竹简正散发着微弱的青色光芒,与山海阁相呼应。 “我要回去修炼了!”萧九歌开口道。 东方莫宁刚张开嘴,发现萧九歌已经消失了,只得摇了摇头,如一个好奇宝宝一样,观看着山海阁内的山和海。 毕竟不是龙魂学院的弟子,一生之中也进不来几次。 龙魂学院为每一个弟子都安排了独立的院子。 萧九歌回到自己的房子中,开启了隔绝神识的阵法,但还不放心,自己又连续布置了数道阵法,这才作罢。 从储物玉佩之中取出那册无名竹简,竹简上笼罩着浓郁的青色光芒,那光芒类似于生机勃发的竹子。 翻来覆去探索了一会儿,竹简没有任何异常,只是焕发着青色光芒,与山海阁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联系。 萧九歌分出一缕神识慢慢向着无名竹简探去,有了上次在七亩地中的清泉吃了亏,这次小心了许多,谨慎了许多,一旦有异常,随时准备掐断与这屡神识的联系。 当神识接触到竹简时,一切都来不及思考。 没有反应过来,萧九歌骤然出现在了另外一个空间。 这里与山海阁内部的景象相似,但又不同,这里的山如神话中的山,高耸无边,比星辰还要巨大,这里的海如仙界的海,辽阔无际,比天还要辽阔。 山上铭刻着一篇篇经文,海面上漂浮着一篇篇经文。 那是一种古老的字体,古老到没有年代,那字稳重,又飘逸。 萧九歌怔怔地望着那些经文,与山海阁中又有不同,这里没有任何具体的功法,只有对大道的阐述。 不懂的人自然觉得无用。 懂得人自然觉得欣喜。 萧九歌就是懂的那个人,功法只是一种途径,大道才是根本,修行者修的不是功法,而是道。 他站在一座最高的山峰之上,视线无阻,看得很远很远。 他抬头,山峰最高处有一株苍老的古松,静立不动。 有些眼熟,竟然和刑峰之巅那棵古松一模一样,甚至树干上的纹理都没有任何区别。 有些诡异。 萧九歌皱了皱眉,向着古松前进,没有多少路程,只有几步远。 “这里有路,有法,有道,有心!”一个温润浑厚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天地里突然响起,安静漂浮着的一篇篇文章都有了波动。 “你是谁?” 萧九歌目光微凝,他的前方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影负手而立,一身白衣,如瀑如墨的长发披在身后,系着一根白色的头带,随风飘动。 那个人不知何时出现,似乎一直就在那里,似乎是突然出现,那种感觉说不出,道不明。 那个人影缓缓转身,竟然是个青年,正对着萧长天,微微一笑,道:“你是萧家后人?” 萧九歌没有回答,怔住了,他从不曾见过这样的绝世人物,他忽然发现,唯有“绝世”这个词才能形容那个人影。 他转身而来,轻轻地站在那里,清澈的眼眸中似乎诗歌涌动,中规中矩的眉毛似乎巨笔挥划,弯起的唇角似乎书经治世。 他浑身上下都充满着书卷气息,一身白衣,似乎有万千华章游弋,说不尽的潇洒儒雅,卓尔不群。 萧九歌想到一个字“仙!” “你是萧家后人?”白衣青年见萧长天没有反应,也没生气,便继续问了一句。 “晚辈萧九歌!”萧九歌一下子被他惊醒,吸了一口气,定住心神,他知道武道世界里绝不可被年轻的容颜所欺骗,忙作了一揖道。 “唉!星邪当年说得果然没错!”白衣青年长叹道,眼中闪过一丝哀伤,霎时又恢复了最初的模样。 萧九歌茫然,不理解,不懂。 “逆天改命,逆天改命!”白衣青年摇头叹了口气,一指点在萧九歌的眉心:“这是古圣策的进出之法,好好修行,我在九界等你!很多人在九界等你!” 言罢,萧九歌迷惑中接受了一切。 白衣青年出现在萧九歌的院子中。 不知多少万里之外,连绵起伏的山岭当中,云雾弥漫间,山花烂漫,一道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正在花丛中拿着水壶给一株野花浇水,在他周围有六道和他一模一样的虚影,或坐、或卧、或在演练招式。 黑袍中年忽然间感觉有人在注视着自己,举目向着白衣青年的方向看去,等他看到白衣青年时,手中的水壶忽然间颤动了下,溅出两滴水,连忙行礼。 “醉生见过墨风皇尊!” 白衣青年,也就是墨风皇尊道:“照顾好你家少主!” 黑袍中年郑重地应道:“醉生明白!” 第一卷 正文 第80章 一个老兵 墨风皇尊收回目光,黑袍中年功聚双目,却发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叹息了一声,忽然发现自己周遭的六道虚影全部溃散,自己全身上下都湿透了。 “唉!”墨风皇尊又是叹息了一声,随即又摇了摇头,自嘲地苦笑,似乎是笑自己今天竟然不住地叹息。 “该回去了!”墨风皇尊弹了一指,一道墨光,飞速地隐入萧长天身体内,他又隔着那叫古圣策的竹简书,注视了萧长天片刻,忽然间在原地消失不见。 “原来,那无名竹简叫古圣策,这里是其内部空间。” 一刻钟后,萧九歌终于将墨风皇尊传给他的东西弄得明白,悠悠转醒。 他消失在古圣策的内部空间,出现在自己的房间,将泛着淡青色光芒的古圣策托在左手之上,仔细观察。 他运转墨风皇尊传授给他的功法,轻轻一握,古圣策凭空消失,摊开手掌,仔细看去,手心之中,有一册几乎看不见的竹简印记,正上下起伏。 萧九歌望着东海之滨的方向陷入沉思,古圣策与太极图如此神秘之物都出现在那秘境之中,那血染的秘境,似乎是往日的战场,又是谁将那里封印了?那里当年又发生了什么? 苦思未果。 他摇了摇头,认为自己想得太多,这些事情根本不是现在的他应该考虑的,他现在第一要务,是提升实力。 萧九歌走出院子时,差不多是中午时分。 东方莫宁正守在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见他出来,立刻上前,道:“哥们儿,那一剑震动了整个长安,你却这里偷闲,你就真的不关心魅国如何抉择?我大唐朝廷又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萧九歌看着东方莫宁的眼睛,很认真地道:“那是魅国的事,那是朝廷的事,又关我什么事?” 东方莫宁嘴巴张得很大,有些不可思议地道:“你要搅动了风云,却不管风起云动之后的大雨倾盆了吗?” 萧九歌的表情无比郑重,点头道:“这本就应该是朝廷应对的事情,若是朝廷不能将这件事情处理得当,那些朝堂重臣就不需要呆在乾阳殿了。” 他凝视着东方莫宁,冷漠地问道:“难道你们朝廷喜欢养一些尸位素餐的废物?” 东方莫宁苦笑,对萧九歌又有了新的认识。 萧九歌不止是要看魅国的反应,更要看大唐朝廷如何处理此事,特别是想借此事,让他东方莫宁观察朝廷重臣的应对和态度。 一箭双雕。 萧九歌叹了口气道:“我大唐压抑了很多年,忍了很多年,许多人老了,棱角被磨平了,血性就从年轻人开始吧!” “如果,你真的想实现你的梦想的话!” 萧九歌向前走了很远,忽然回头说了一句。 再看时,他的身影已经在十几丈开外。 东方莫宁不知道今天是第几次苦笑了,他以为猜透了萧九歌的心思,可他现在才知道,或许激起年轻人的血性,才是萧九歌整件事的最终目的。 萧九歌每一次迈步,脚下就会自然生出一道阵法,缓缓迈步,却如一阵飘来的一阵烟云,倏然便是十几丈开外,若忽略掉他那一身的杀气和孤傲,真的如谪仙一般,潇洒不羁,倜傥风流。 可惜,浓郁的杀意和冷漠遮住了一切。 来到龙魂大殿后那光秃秃的小山坡上,他总是觉得这无比寻常的小山坡有些奇怪,有些诡异,一种纯粹的感觉,他不明白,所以便来了。 站在小山坡的顶峰,那种感觉更加强烈了,然而却什么都没有发现,站了一刻多钟后,萧九歌疑惑地望了两眼,才缓步离开。 他向着东方那片没有任何建筑的山水之间走去,那里是龙魂学院老师们讲课的地方。 龙魂学院讲课的最大特色是不限制弟子学习的时间,也不限制弟子学习的课程,更不会限制弟子学习的场所。 老师们在讲,你们可以随时来,可以随时走。 萧九歌身上的功法任意拿出一种,都是震古烁今。 萧九歌更是一个骄傲的人,他有种强烈的自信,他可以超越一切,他比任何人都优秀。 可他更加相信:三人行必有我师。 或许是经验,或许是一种不同的见解,都会是一种启发。 他走入那片山水,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方清澈的小潭,潭水不知道从何而来,又不知道从何而去,但,那香甜,绝不是一潭死水。 潭水旁边坐着一位老师,老师身旁坐着一位弟子,一位正在打瞌睡的弟子。 虽然只有一位弟子,还是一位将要睡着的弟子,但那位中年模样的老师却没有生气,正含笑自顾讲着,仿佛他是讲给自己听,讲给这潭水听,讲给再来的人听。 但萧九歌尴尬发现,只有他来了,其他弟子分明是绕道了。 看到这些情况,他忽然间觉得“三人行必有我师”这句话值得商榷。 “三人行必有我师!” 萧九歌在心中默念,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过去,因为那老师抬头看见了他,向他点了点头。 那中年老师一头乌黑茂盛的头发梳得极为整洁,一袭简单的青色长衫,席地而坐,看到萧九歌走过来,脸上又多了一份喜色,笑道:“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来听我课的新弟子。” 萧九歌看了看旁边那个打瞌睡的弟子。 中年老师摇头道:“他不是学院弟子,是我儿子,我不想我这一身经验失传,只好拉他来听,可惜,连他也听不下去。” 萧九歌有些无语,但更加好奇,究竟是这位老师讲课太无用,还是无聊到了极限,才会让那么多学生望而却步。 他行了一礼,与老师的儿子并肩坐在了一起。 中年老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说道:“我叫月风,是一个老兵,一个从边荒退下来的老兵,一个近乎征战了一生的老兵!” 月风长叹一口气,黯然道:“也是我熟悉人人中,唯一活下来的老兵。” 萧九歌已经坐得很端正,但他还是挺了挺背,直了直腰,让自己更加端正,无论如何,一个兵值得尊重,无论如何,一个老兵值得尊重! 第一卷 正文 第81章 第一次看到边荒 月风看着萧九歌的举动,目光中透射出一缕赞赏,继续说道:“那么,我就从我的童年开始说起吧!” “那些年天下纷乱,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我出生在一个非常非常普通的农夫之家,兄弟姐妹一共有九人,我呢,是老九,虽然那时候很穷,很饿,但因为我是老九,所以我反倒没有被饿着,毕竟有那么多人给你找吃的,一般是饿不着的……” “那年大约我十二岁吧,为了找吃的,上山掏鸟窝……” “十三岁那年,我第一次碰见我师父,我师父在我家住了一个月,吃光了我家所有的存粮,然后就死了,当时我觉得是有些浪费的,在他临时前的那一刻,他让我来长安……” 从童年开始,似乎是一个好故事。 月风自己述说,自己时而痴痴笑,时而痴痴哭,他将自己感动。 在萧九歌眼中,月风真的不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原本的故事也许动听,也许感人,但月风讲出来,却只会让人觉得枯燥,让人昏沉欲睡。 他现在才明白,为何那么多学生不愿来。 但他没有走,也没有睡,身子还是很端正,听得还是很认真。 因为,现在他是弟子,月风是老师,他至少要保留一份对老师最基本的尊重。 因为,现在他是大唐人,月风是老兵,他至少要保留一份对老兵最基本的尊重。 初冬时节,虽然还没有万物萧条,但白天却已经变短了,残缺的冷月爬上山头,月风才停了下来。 月风笑着说道:“你是第一个能听我讲一个下午的弟子。” 他望了望山上的残月,有种亲切的感觉,继续说道:“边荒的日子,是看不到月亮的日子,我那些老伙计都相互熟悉,也知彼此存在,但不得相见,我们不同的人守着不同的地方,面对尸山血海,直到死亡,或者有人替换。” 他的脸庞有泪,哽咽说道:“他们最大的梦想,不是活着,是能找一个人说两句话,哪怕是一句也好,可他们到死,也没能实现这个梦想,所以,我变得有些话唠,因为我想将他们想说的话,全都说出来。” 萧九歌沉默。 月风深吸了一口晚上凉凉的空气,说道:“今天我想告诉你一个字‘忍’,因为,或许是一个话唠就可能让你疯掉。不要谈修者最能忍,那只是修炼时,功法让你进入了忘我的世界,而非你本身,我说的‘忍’,是靠你的心。” 萧九歌在心中拷问自己,单凭一个“心”,是否忍得了孤独,忍得了寂寞,忍得了枯燥。 凡此种种,他是否忍受得了? 想了片刻,他明白月风的这一课到底有多重要,豁然开朗,眼前的世界又开阔了许多。 他从地上站起,深深一拜,说道:“萧九歌谢老师指点!” 月风身躯一震道:“你姓萧?” 萧九歌疑惑说道:“是!” 月风沉声说道:“不愧是萧家子弟,终不会负了萧家之名。” 他摆了摆手道:“走吧,明天还来这里,如果你愿意的话。” 萧九歌又行一礼,退出了这里。 他心中疑惑,萧姓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姓氏,又有何过去,为何很多人都这样说,他曾经查探过,可终究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他问过,但其实也没有几人知道,知道的人也都是老一辈,可这些人又都不愿意告诉他。 回到自己住处,他立刻进入了修炼状态。 第二天清晨,天色微明,萧九歌走出自己的住处,向着昨日的小潭走去。 “早!” 刚踏入小潭范围,月风就坐在原来的位置,与他远远打了声招呼。 萧九歌楞住,来的路上他不曾见到行人,没想过月风竟然比自己早,说道:“老师更早!” 月风笑道:“或许不会有人比我更早,因为我本就一直在这里。” 他抬抬头,指了指天边将要消失的冷月,说道:“我想在这样的环境里,替那些老友们,看看他们多年未曾见过的月光,无论这月是残是满,无论这月是冷还是暖,有月可看,终究是好的。” 萧九歌能理解月风对老友的追思,却不懂边荒到底有多孤单。 他在想,若一日,自己到了边荒,会不会和月风一样,当自己从战场上退下,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但,无论多丰富的想象,都不如一次真切的体会。 下一刻,他便体会到了。 月风看着他的眼睛,他看着月风的眼睛。 月风黑白分明的眼睛忽然变成了一团血色的旋涡,如同坠入了魔道。 旋即,一切都变了。 天地一片孤寂,无数条乌黑长烟冲向天际,一座座火山强烈地喷发,岩浆四处横流,到处是一片血红。 岩浆之上,漂浮着一只只充满灰色气息的生物,发着腐败的气息,丑陋而恶心,尖叫着向着这边扑来。 在那些灰色生物扑来的前方,有一堆灰色生物尸体组成的尸山,山不知有多高,占地也不知道有多大,是很大很高。 尸山之上,站着一个中年男子,正在剧烈地喘息,一身白色的战袍早已破烂不堪,上面沾着火山灰,沾着浓烟,沾着血迹,沾着恶心的液体。 那个中年男子是月风。 月风回首,那眼神满是眷恋和热爱,那眼神满是不舍和决绝。 他仿佛没有看到萧九歌,那些灰色生物也仿佛没有看到萧九歌,只是自顾地爬上尸山,要冲过阻拦,向着月风的背后,冲去。 萧九歌很想回头看一眼,看一眼他自己的背后,看一下月风在看什么。 他很累,轻轻一动,就很累,这里仿佛压制了一切,压制了他的实力,他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 但是月风却在这里战斗,征伐,月风的实力又到底有多高? 萧九歌是倔强的。 所以他用尽一切的元力,让自己回头,只是稍微侧头,让自己看一眼背后。 他终于还是回了头,用余光看了一眼自己的背后。 他终于明白,月风的眼中的感情。 他那一眼,似乎在另外一个空间,俯视着大唐。 他看到了安澜州,看到了苍龙州。 看到了帝都! 看到了长安! 第一卷 正文 第82章 我以民心御剑 龙魂学院还是龙魂学院,潭水还是潭水,还是如之前一般的清澈。 萧九歌依然坐在潭边。 月风依然坐在他的对面。 萧九歌想起隐族封印之地,想起在秘境“七亩地”中所见得那种灰色生物,语气有些沉重地道:“那里就是边荒?” 月风脸上露出一丝怅惘,点头道:“是的,那里是边荒,而非边疆,我是一个从边荒回来的老兵,因为现在的边荒有了新兵在替代。” 他凝视着萧九歌道:“你们要快些成长,不只是为了大唐边疆,还有上方的边荒。” 他用食指点了点头上的天空。 萧九歌抬头望了望,什么都没看见,但他知道,这世界并不安宁,只是有一批像月风这样的老兵存在,这世界才没有陷入到隐族前代族长预见的那副场景。 可若是老兵不再,新兵未成长,那一天还会远吗? 月风伸手拍拍萧九歌的肩膀,慈祥地道:“心里不要有太多压力,我本不愿这么早让你看见边荒,只是我恐怕这幅残魂撑不下去了。” “残魂?” 不是残躯,是残魂。 萧九歌一震,眼睛睁得无比大,眼前的人似乎真的没有生机。 月风笑道:“不要这样看着我,我这的确是半副残魂,苟留这么长时间,终于是要散去了,要你这么小的少年,看到边荒,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但那是你们这些年轻人逃避不了的浩劫,尤其是萧家。” 原来是半副残魂,萧九歌神色黯然,有点伤感。 月风摇头道:“生老病死,就是常态,我培养了新一代的边荒士兵,死而无憾了,也该去找我的那帮老朋友了。” 说不伤感,又真能不伤感? 萧九歌又叹了一口气。 他望着月风,很认真地请教道:“老师,我想知道,关于萧家的过往,为什么许多人提到萧家,都会有一种不同的感情,难道这天下只有一个萧家吗?” 月风以一种崇敬,又语重心长的口气说道:“对,这天下只有一个萧家,所以你要记住,既然你是萧家人,不要负了萧家名。” 萧九歌还想要问。 月风却不再说,岔开话题,说道:“其实,我什么都教不了你,昨天啰嗦那么多,只想教给你一个字‘忍’。” 他继续道:“你走吧!我不想有人看见我消失的样子。” 萧九歌从地上站起,身躯晃了晃,月风说自己时间不多了,但萧九歌却未曾想过,所谓时间不多,竟然会这么快。 这算,一日之师? 天色终于大亮,阳光斜照,还算温暖。 萧九歌向着西方,背着阳光,感觉很冷很冷。 龙魂学院的弟子都已起来,有人在交谈,有人看典籍,也有人在打情骂俏。 萧九歌目视着前方,却觉得很孤独,孤单。 他很想回头看一眼,但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走入人群当中,身上的寒气越来越重,很多人都皱眉离开,要远离他。 他漫无目的地行走,心情很失落,直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忽然醒觉有人到了他的身旁,甚至拍了他的肩膀,他才知道。 来人是东方莫宁。 东方莫宁这个不能修炼的人已经两次在他不曾察觉的时候来到身边。 东方莫宁皱眉道:“你怎么失魂落魄的,叫你半天也不应声。” 萧九歌了摇头,没有回答,问道:“一大清早来找我,有事情?” 东方莫宁怪异地看着萧九歌,那眼神分明是不信萧九歌没事。 但是他没有追问,答道:“拔剑!” 萧九歌讶然道:“拔剑?” 在这初冬的早晨,东方莫宁的脸上还有汗珠。 他擦去额头的汗珠,道:“昨天之事,今早魅国的使节便已经到了朝堂之上,各重臣也是固执己见,一个朝会,差点将乾阳殿的屋顶给掀翻了,最后双方议定,此事都是小辈玩闹,不再追究,将剑拔走,大唐负责将魅国使节府门前的路修好便可。” 小辈玩闹,萧九歌笑了笑,这或许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可他并不关心这个结果。 他连忙道:“将剑拔出来,送过来,那剑是一把好剑,是我的剑。” 那表情,那语气,与小孩子保护自己的玩具像极了。 东方莫宁苦笑道:“哥们儿,如果能拔出来,还来找你吗?那剑现在十分怪异,动用了无数高手,但都拔不出来,甚至有人被反伤了。” 萧九歌皱眉不语,这不在他的预料之内,难道说那把剑还有其他的古怪? 他也想知道发生了何事,说道:“那我去试试?” 东方莫宁忙不迭点头,拉着萧九歌的衣袖,连道:“快走,快走!” 两人从白虎大道,一直绕路,直到青龙街,魅国使节所在的府门之前。 玄冰离火剑入地一尺有余,剑锋凛然,流动着炙热的炎火,充斥着极寒的玄冰,两种不同的剑气向四周散发,前方青石铺成的整齐地面,一丈方圆大小陷落了数尺之深。 寻常时,看似高贵而大气的魅国联络之处变得狼藉一片。 玄冰离火剑外围,还盘膝坐着几个身穿禁军制服的汉子,应该是之前拔剑受伤的人。 萧九歌也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轻轻迈步,到了玄冰离火剑身前,右手伸出,缓缓握住了玄冰离火剑的剑柄。 一瞬之间,萧九歌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他看到了一副画面,在玄冰离火剑内,月风一袭青衣,站在那里,顶天立地一般,冲着他笑,说道:“虽然没有拜师,虽然只有一日师徒缘分,但将要离去,还有些许不舍,凝聚我剩余的力量,再助你一臂之力,就算老师临走之前,送你的一个礼物吧!” 萧九歌的喉咙痒痒的,想哭,却又不能哭。 月风终于是消失了,彻底消失了。 萧九歌缓缓拔剑,剑出,一寒一热,一阴一阳。 两道剑气冲天。 一蓝一红交织,盘旋而上,在上空交织出一个十几丈大小的古篆体。 “唐!” 那个字的光芒,遮住了太阳。 那个字的光芒,闪耀了长安。 “我用民心御剑,又岂是武力能拔出?” 萧九歌扫了一眼在场的大唐官员,还有那个魅国的使臣,将剑收回,冷漠地说了一句,离开了这里。 第一卷 正文 第83章 又劈下来四艘 “你身为武侯,有爵位在身,不能这样为所欲为!”有人拦在了龙魂学院的门口。 月风离开,萧九歌的心情很不好。 他眉头皱了皱,心情更加不好,寒声道:“你是谁?” 对面站着一个白面书生,肤色很白,白得如敷了一层面粉,青纱衣外袍,十分漂亮儒雅,比萧九歌要俊秀太多,只是两只白嫩的双手那兰花指会让人不舒服。 这面相若是女子,当倾国倾城。 白面书生说道:“在下的爷爷是当今丞相,在下的父亲是礼部尚书,在下的叔叔……” 萧九歌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更加冰寒,问道:“你是谁?” 白面书生道:“徐子恒!” 萧九歌扫了他一眼,轻点头道:“哦!” 然后,直接向龙魂学院里面走去,不再理会徐子恒。 徐子恒站在风中,有些凌乱,萧九歌很认真地问他是谁,他也很认真地回答,可一个“哦!”字是什么意思? 他冲着萧九歌背影,大声喊道:“你有爵位在身,代表着大唐朝廷,不能为所欲为,昨日之事,再不可发生。” 下一刻,他明白了萧九歌“哦!”字的含义。 萧九歌站住,抬起头望向天空,又是一艘穿云舟在上空飞行,看样子是火国皇室之后的代步之物。 玄冰离火剑倏然出现在手中。 旋即,一道三丈多长的剑气,直接射在那艘穿云舟之上。 与昨日的结局一样,眨眼之间,穿云舟四分五裂,变成片片碎屑,一道红色的身影从空中落下。 一个娇小的少女,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身材还没有发育完全,但是很有活力,此时正满面怒火,向着萧九歌的背影娇喝道:“你这人不要走,你凭什么无缘无故打烂了我的穿云舟?” 萧九歌不理会,继续向前走。 那女孩儿的声音带了哭腔,大喊道:“凭什么,凭什么要打烂我的穿云舟,你不给我解释,我就去告诉老师。” 萧九歌叹了口气,回头轻声道:“因为,没有朝廷允许,大唐帝都上空不得出现飞行器。” “哦!”红衣小姑娘嘟嘴,很委屈的样子,泪水在眼睛中打转,说道:“没人告诉我,我看他们都在天上飞,所以我为了方便,才乘坐的。” 徐子恒早跟了上来,此时说道:“萧九歌,你有爵位在身,不能为所欲为!” 萧九歌挑眉,吐出一个字:“滚!” 家庭背景雄厚,自小到大,谁敢如此对自己说话?徐子恒一时气结,说道:“你!” 萧九歌不再看他一眼,望着红衣小姑娘,笑了笑说道:“不知者无罪,下次不要再犯了,否则,就不好玩了。” 他在笑,却吓得红衣小姑娘不敢哭了。 徐子恒正想和他理论两句,可是看到他的笑容,也立刻闭嘴,不再言语。 东方莫宁从龙魂学院外走了进来,一下子插在了双方中间,挡住了双方的视线,向着萧九歌走来。 直接拉住萧九歌向萧九歌的院子方向走去,直到看不见人了,才说道:“哥们,你以后能不能不笑?” 萧九歌不解,问道:“我笑得很难看?” 东方莫宁苦笑,说道:“你笑得倒是很好看,但好看的笑容中却隐藏这无边的冷漠和恐怖的杀意,那就诡异了,实在吓人。” 萧九歌无语,随即沉默。 这时,又有穿云舟飞过的声音。 萧九歌抬头望了望。 东方莫宁忽然出了一身冷汗,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会准备直接打下来吧?” 但是,旋即,他就知道这个问题有多么的愚蠢。 因为萧九歌已经动了,整个身体已经到了半空之中,脚踏朱雀虚影,朱雀在嘶鸣的同时,剑吟声铮鸣不断,数丈长的剑气陡然射出,直扑前方正在行进的穿云舟,干脆,利落,果断。 在穿云舟碎掉之前,东方莫宁看清楚了上面的标记,那是一朵精致的雪花,是飘雪国的标记。 东方莫宁感觉自己的头变得大了一点点,心脏脆弱了一点点。 十二个时辰不到,萧九歌竟然连续用剑打下了三个国家的穿云舟。 这三个国家,都对大唐不太友好。 这穿云舟中依旧是个女子。 一身比雪还要皆白的长裙,盈盈站在那里,柔弱中带着温柔,温柔中带着青春,青春中带着妩媚,妩媚中带着清纯。 东方莫宁咋舌道:“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萧九歌冷漠地看着眼前绝美的女子,沉声道:“姑娘的七情幻欲功练得不错。” 他的言语,如暮鼓晨钟。 东方莫宁清醒过来,心惊胆战,再向那女子看时,美则美矣,但并非勾魂摄魄。 一句话,让东方莫宁这么快清醒,绝美女子似乎觉得有些意外,不由多看了萧九歌两眼,媚笑道:“你就是萧九歌?” 萧九歌没有回答,而是抬头,因为又有一艘穿云舟从上空飞过,看那标志似乎还是飘雪国的。 同样的一剑,同样的光华! 穿云舟又是同样的命运。 同样又一个人从天而降,落在了绝美女子的身旁。 那是一个男子,长相颇为普通的男子,也是一身雪白,问出了同样一个问题,问道:“你是萧九歌?” 萧九歌没有回答,而是抬头,因为恰巧,还有一艘穿云舟从上空而来,看标志,还是飘雪国的那朵精致雪花。 玄冰离火剑刚要出手,有人却比他更快,眼前的男子大声喊道:“雪十三你给我滚下来。” 穿云舟忽然消失,又是一身雪白,又是一个长相普通的男子,落在地面,面无表情,木讷地问道:“雪十二,你找我干嘛?” 两个男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先前的男子叫雪十二,后来的男子叫雪十三。 雪十二示意他看萧九歌,道:“若不是我喊喊得快,你的穿云舟也被这人劈了。” “六姐好!”雪十三先给那美女打个招呼,才转身看向萧九歌,表情有些憨厚地问道:“你就是萧九歌?” 萧九歌笑了笑,道:“既然知道我的名字,也就是说,你们也知道大唐帝都上空是不允许私自飞行的了?” 东方莫宁不自觉地退后了两步,那笑太可怕! 第一卷 正文 第84章 这合适吗 徐子恒这时也已赶到,说道:“萧九歌,无论如何,你都有爵位在身,决不可这样为所欲为,否则,你让我大唐如何自处?” 萧九歌向着雪十三走了两步,含笑说道:“明知道帝都禁空,你们却偏要乘坐穿云舟,你们觉得,这合适吗?” 雪十二和雪十三感觉自己的冷汗在流。 萧九歌目光转向那女子,又笑了笑,问道:“你是飘雪国六公主雪无晴?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雪无晴手指在微微颤抖,当萧九歌一句话破掉她的七情幻欲功时,她所有的防御都已然分崩离析。 萧九歌的目光在三人的脸上来回扫过,又问了一句:“合适吗?” 他的话很轻很轻,甚至带着些许柔和,但任谁都听出其中蕴含着的恐怖杀意。 没有了七情幻欲功,雪无晴寻常女儿态毕露,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想怎样?” 玄冰离火剑横在手中,萧九歌屈指微弹,一声清脆的剑吟声铮铮作响。 他盯着雪无晴那白嫩无暇的脸颊,说道:“无论如何,你们应该给我大唐一个交代吧?” 徐子恒与雪无晴他们站在一排,怒视着萧九歌,大声道:“萧九歌,你身为大唐武侯,有爵位在身,决不可为所欲为。” “你真的很聒噪!” 萧九歌皱眉,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下一刻,徐子恒便躺在了地上,没有人看清楚萧九歌是如何出手的,似乎他只是微微抬了抬脚,徐子恒就直接躺在地上,出现在了他的脚下。 他的脚就踏在徐子恒的脸上,好像是徐子恒自己送上去一样。 他瞥了一眼徐子恒,问道:“有人踩在了你的脸上,你很兴奋吗?你很高兴吗?你是否要回去和你的丞相爷爷,各种裙带关系,举族欢庆?” 被人踩在脸上的感觉很不好受,被人当众踩在脸上的感觉更不好受,被人当着美女的面踩在脸上的感觉最不好受。 徐子恒比女子还要嫩,比面粉还要白的脸上,早已沾满了泥土。 他在地上挣扎着。 场面很滑稽,似乎很好笑。 但雪无晴、雪十二他们却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帝都长安是大唐的脸面,他们无视大唐规定,肆意飞行,这岂不是在打大唐的脸吗? 萧九歌又岂会高兴? 身为武侯的后人,那个让六国都无法喘气的男人之后,他又如何忍受得了? 看着徐子恒的遭遇,雪无晴心里发寒,颤声道:“你准备将我们怎样?” 东方莫宁低声道:“差不多得了。” 萧九歌点点头,脚下未停,又踩了徐子恒数脚,那脸已经肿胀如猪头一般。 他将手伸向了雪十三,一本正经道:“你那艘穿云舟本该毁掉的,既然没有毁掉,但还在你身上,这合适吗?” 雪十三懵懵道:“这又什么不合适的?没毛病吧?” 雪十二从背后狠狠地踹了他一脚,一把躲过他的储物袋,将穿云舟拿了出去,双手奉给萧九歌,谄媚地笑道:“不合适,不合适!” 萧九歌接过穿云舟,点头道:“我也觉得不合适。” 说罢,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月风离开,他心情不是很好,今天不愿再去那山水间,听其他老师讲课,他只想回到自己的住处,安静地修炼,或者喝两杯。 因为他真的有些忧伤。 东方莫宁随着他离开。 直到两人彻底离开,再也看不见了。 雪无晴又恢复了那种各种姿态尽显的风情。 雪十二悠悠叹了一口气。 雪十三眨了眨眼,不解地问道:“这萧九歌真的是武侯的后人吗?武侯是一个神一样的男人,为什么我总感觉萧九歌有点无耻呢?” “闭嘴!” 雪无晴和雪十二齐声喝道。 雪十二一个踉跄,伸手死死捂住雪十三的嘴,心有余悸地望了眼萧九歌消失的方向。 昨天魅国和魅国公主的遭遇,他们很清楚,他们可不想让飘雪国也有这样的遭遇,萧九歌既然不想再追究,他们又何必傻傻的要上去招惹呢? 雪无晴转身恶狠狠地盯着雪十二道:“你不是说萧九歌去拔剑了吗?为何会出现在龙魂学院?” 雪十二一脸无辜道:“谁又想到那么多高手都拔不出的剑,他会这么快拔出来?” 雪无晴一声冷哼,不再理会他,而是俯下身去,将徐子恒扶了起来,问道:“徐公子,你……你没事吧?” “哇!” 徐子恒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忽然大哭出声,悲切至极,掩面冲了出去。 回到住处。 萧九歌看着东方莫宁,奇怪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问道:“你有事?” 闻言,东方莫宁不干了,一蹦三尺高,大声抗议道:“是不是朋友,是不是兄弟,没有事情就不可以来你这里说说话,喝喝茶,聊聊人生,谈谈理想?” 萧九歌还是盯着他。 东方莫宁像是漏气一样,颓然坐在地上,道:“我怕你一时冲动,又对其他人出手,但,我来了,似乎也没用。” 萧九歌道:“是人君让你来的?” 东方莫宁摇头。 萧九歌弯腰,看着东方莫宁,肃然道:“大唐的未来,不需要一个软弱的人君,若是这点勇气都没有,就不要妄想那个位置了。” “还有,我是跟着你回来的,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你这边的,我这样为所欲为,估计很多人心里高兴极了。” 东方莫宁叹了口气道:“武侯前辈智慧无双,却都是阳谋,但,我总觉得你和他不一样,你的阴谋气息太重,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萧九歌冷笑道:“阴谋?阳谋?善恶自在心间,我只看结果,守住我的底线,便问心无愧,又关我手段如何?” 东方莫宁望了望天际,露出一丝苦笑。 他说道:“针对飘雪国,你明显没有将事情做绝,又何必要雪十三的穿云舟呢?” 萧九歌笑了,道:“警告对方一番,又能捞点好处,何乐而不为呢?因为,我,萧九歌,真的,很穷!很穷!”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东方莫宁,道:“其实,这本来就是真正的我啊,难道你们各路人马派到丹心宗的密探还没有将消息传回?” 东方莫宁一震,转头望向它处,躲开了萧九歌的目光。 第一卷 正文 第85章 三个方案 “他们过得怎么样?” 萧九歌从储物玉佩中摸出一小坛酒,拍开酒封,仰头猛灌了一口。 “幽若和步大业一直在闭关,林岳过得还算不错,牛忠长老安排人专门教他修行!”东方莫宁查过他,当然知道他问的是谁。 “查一下林岳的身世,留意下本心!”萧九歌又灌了一口酒,脸色通红,开口逐客:“你走吧,我想修炼了。” “好!”东方莫宁看了看萧九歌,转身走了出去。 萧九歌大手一挥,各种阵法开启,将这里与外面隔绝,坐在院子里,与天上的太阳对视,酒一口一口地喝着。 喝水太猛,容易呛着。 何况是喝酒呢?萧九歌不时地剧烈咳嗽着。 中午时分。 萧九歌步入龙魂大殿,领取了龙魂学院为每个弟子下发的身份凭证,那是一个刻满阵法的圆形赤金牌子,与萧九歌第一次进入龙魂学院便留意到的庞大阵法相连接。 将一缕神识注入其中,这牌子不只是一种简单的身份凭证,而且可以用来通话,记录所持弟子的实力,功勋等各种情况。 “不知道这材料值多少钱?” 萧九歌掂了掂身份牌子的重量,又放在口中咬了一下,嘀咕一声,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下离去。 “当时就不应该将许风直接打死,应该拿了元液再打死。” 萧九歌当初在丹心峰“赚”得元液已经所剩无几,根本不够用来修炼,元液越是短缺,他越是觉得当初自己太过冲动,为何当时脑子一热,没有将元液留下?真是人生旅途中的一大污点。 他身上有残破的元兵可以换元液,但是他不愿,觉得太亏。 他身上也有刚刚从雪十三那里得来的穿云舟可以换元液,但是他也不愿,他的确缺少一个代步工具。 他站在龙魂大殿发布任务处,将所有任务前后扫了一遍,不住摇头道:“学院还真黑,这些任务就只给这么一点元液?” 在看任务的,当然不止他一个,闻言,都目瞪口呆,大庭广众下,第一次听见身为龙魂学院弟子有人敢编排龙魂学院的人。 而且,其实每个任务也都给十五斤到二十斤元液不等,于他们来说,真的不算少。 萧九歌叹了口气道:“只好全做了!” 众弟子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有的弟子冒出一种崇拜的目光,还有的弟子,则是一副看白痴的表情。 但最多的人则是表示无语。 除了四十年前的那位,有几个人敢说将任务全接了?虽然那些比较简单,但只是比较简单,而非简单。 但是仔细想想,他是四十年前那位的后人,敢接了全部任务,好像也说得过去。 今天龙魂大殿的人格外得多。 整整一个下午,都没人离开。 因为萧九歌接了今天的全部任务,他们在等结果,要看看,萧九歌是不是真的像四十年前的那位一般,一个下午,做完龙魂学院一天内发布的所有任务。 “看来,萧九歌是无法续写武侯的那种传奇了。” “或许是我们高看他了?” “武侯那种传奇,千古难遇,不要再报希望了。” 傍晚时分,龙魂大殿外,天色已黑,黑得发沉,萧九歌还是没有回来。 一群弟子中,有人失落,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淡然处之。 龙魂学院每日发的任务,寻常人一天只能做一个,四十年前那位一个下午做了龙魂学院发布的一日所有任务,轰动一时。 但那个人,在大唐是一种不可超越的传奇。 有人希望萧九歌能续写那种辉煌,也有人不想让萧九歌能够超越那个人的传奇,毕竟每个人的心中传奇只有一个。 “萧九歌在学院门口对上了三国皇室子弟,大战一触即发,你们还傻等着做什么呢?” 有人用神识探查了一下自己发亮的身份牌,得到朋友传来的消息,立刻便在龙魂大殿内吼了一声。 一群人疾如风,登时间,龙魂大殿的中间变得十分空旷,唯有扬起的灰尘还在空中漂浮。 龙魂学院的门口,魅国的公主魅心、火国的三皇子火如烈,飘雪国的大皇子雪言辰,并肩而站,挡住了进出龙魂学院的路口。 对面站着萧九歌。 双方对峙了一段时间。 萧九歌皱眉道:“我很穷,所以很忙,要忙着挣钱,没功夫陪你们瞎玩,想做什么,直接说。” 火如烈笑道:“我知道唐朝帝都禁空,说到底,终归是我们错了,可是呢,我真的很想揍你一顿,谁让你惹哭了我妹妹呢?” 传闻,他的血统是最为纯正的火国皇室血统,才会有那一头妖艳的红发。 魅心接口道:“如烈皇子说的对,我们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揍你一顿,仅此而已。” 她的声音很魅惑,很温柔,人听了,全身的骨头简直都要酥了。 萧九歌挑了挑眉,看向十分儒雅的飘雪国大皇子雪言辰,道:“你也想揍我一顿?” 雪言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道:“萧兄果然智慧绝伦,这都猜到了。” 萧九歌笑了笑,围观的人立刻向后退了数步。 他的目光从三人的脸上扫过。 缓缓伸出右手,道:“你们每人给我五百斤元液,我可以揍得你们轻一点,保证不打脸。” 他的目光又扫了一眼魅心,笑道:“你多加一百斤元液,我保证不打扁。” 魅心脸一下红了,怒斥道:“你闭嘴!” 萧九歌摇头,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道:“乖,不要说话,随意打断别人说话,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 接着他将那根手指在雪言辰和火如烈面前晃了晃,道:“你们每个人给我一千斤元液,我保证,双方谁都不吃亏,打几天几夜,也是平手,这样很和平!谁都不会丢了脸面!” 闻言,周围围观的弟子再也忍不住了,哄堂大笑。 魅心的胸脯起伏不定,鼓鼓的,简直要炸裂了,火如烈的脸如冰一样,雪言辰的儒雅气息消失了许多。 萧九歌继续道:“你们都不说话,看来我必须说出我的第三个方案了,你们每人给我一万斤元液,我可以让你们暴揍一顿。” 他叹气道:“穷怕了,竟然要出卖肉体赚元液,悲哀啊!” 第一卷 正文 第86章 安静地站着 魅心、火如烈、雪言辰齐声大喝道:“闭嘴!” 萧九歌打了个哈欠,问道:“你们说话这么齐整,这么心有灵犀,你们三个人之间是不是有一腿?” “呦……” “吁……” 龙魂学院本就大唐弟子众多,此时见萧九歌侮辱眼前三人,虽觉得不太合适,但是还是嘲笑出声,各种起哄。 “找死!” 无论怎样说话,魅心身为一个女性,总是最吃亏的那一个,此时再也忍不住,一声娇喝。便向萧九歌扑了过来。 萧九歌左手挥动,布下一片元力幕,身影倏然后退,大喝道:“停!” 他此言用元力喝出,魅心顿时感觉心神震荡,竟然真的止住脚步,她所修功法本就是惑人心神的,现在却被人影响了心神,不由心中惊骇莫名。 “你还有什么废话?”表面上,魅心还故作镇定。 火如烈和雪言辰都看出了魅心的不正常,连忙上前接应,看着萧九歌的眼神多了一份警惕,多了一份凝重。 萧九歌道:“我就想知道,我那三个方案,你们究竟同意哪一个?” 三人没有互望一眼,没有答话,但行动表明一切,同时向萧九歌出手。 魅心脸上闪过一抹红晕,右腿微微微微点地,整个身子柔软的像一条蛇,一条诱人犯罪的蛇。 忽然间,萧九歌的四周竟然出现了五六个与魅心一模一样的美女,只是身上的衣服十分少,露出一片片春光,衣服的颜色也变了,是一种温馨的粉色。 萧九歌静静地站在中间,没有任何反应,眼神澄澈,反而有一种在欣赏的感觉。 火如烈与雪言辰的攻势也到了。 一左一右,分袭而来。 拇指大小的火焰,跳跃无比,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在空中左右拐着,划过一道道曲线,留下一条长长的黑色尾巴。 一朵雪花,如天地之初而成,十分洁净,非常洁白,不染一丝污垢,晶莹剔透,比宝石还要亮,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在她面前黯然失色。 萧九歌没有动,依然安静地站在中间,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仿佛他看到的不是杀人的大术,而是世间最美的风景。 他真的在欣赏。 “上古欲蛇一族的六欲无道媚功?” “火国皇族至高功法火舞天下?” “飘雪国不传之秘万径人踪灭?” “面对这三种无上功法,萧九歌在干什么?为什么动也不动?难道以他那一身的杀意和冷漠,会被魅心的六欲无道媚功所魅惑吗?” 萧九歌太过安静,安静得有些过分,三种霸道的功法袭来,动也不动,龙魂学院的弟子终于惊呼出声,都不明白萧九歌在做什么。 在最后一刻,他终于动了。 那道人影突然消失了。 仿佛那个人不是他一般,此时,他负手而立,站在战场之外,看着三人的大术相互碰撞,眨眼之间,六个充满诱惑的媚女消失,被大火燃成虚幻,被雪花净化,变得支离破碎。 萧九歌还是那样安静地站着,负手而立,仿佛自己是一个局外人。 没有人看清楚他是怎样出来的。 或许他从不曾在那里站着。 “你们不是要揍我吗?怎么自己玩起来了?” 萧九歌调侃一句,说道:“还是我来陪你们玩吧!” 他虽在笑,心中却无比苦涩,有时他的笑,只是隐藏内心的忧伤,他把自己的心藏得很深,不愿轻易露出。 他笑,笑得让人胆战心惊,再不是当年那个明朗的少年。 他动了,微微迈步,便到了三人的中间。 右手轻抬,“封之阵”出现在手心当中,朴素的圆形法阵变大了很多,几乎有了半个手掌的大小,缓缓旋转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阵出,天封。 阵出,地封。 阵出,人封。 这是每个人的感觉,压抑异常。 以他现在的实力,当然不可能真的封印天地人。 他只是将封之阵推向了眼前的敌人,他只是简单地封印了一个人。 一个人被隔绝了一切,那么天将不在,地也消失,孤单一人。 魅心、火如烈、雪言辰都看到了彼此心中的异常的恐惧,他们彼此之间明明就站在身边,距离不远,却又像是隔了一个世界,没有声音,没有味道,没有生机,只有浓厚的压抑和惊骇。 无论是人的本能感知,还是神识,全都无用了,他们被封在了自己的小世界中。 他们都是各国皇族中的佼佼者,他们有属于自己的骄傲。 他们还在反抗。 一团火,如拇指大小的火,不再欢快,不再跳跃,像是冬季里最硬的冰一样,沉寂而冷漠,虽然那火还是很火热,冲进了森林,无际的森林成为灰烬,落入草原,一切化为荒芜,掉在汪洋,顷刻间海枯。 火,依旧高温,可愈发显得冷漠。 荒草枯树零落的老藤,寒风中瑟瑟发抖,一朵雪花无声无息飘落,给整个大地染上一层厚厚的皆白,雪花清冷而圣洁,清冷得让人不寒而栗,圣洁得让人不敢直视,最终雪花万朵,山空,人踪灭。 “火舞天下和万径人踪灭的第三重境界?”有人惊呼。 “传闻火如烈和雪言辰是这一代火国和飘雪国皇室后人中的佼佼者,这传闻果然不假,年纪轻轻便可以将皇族的功法练到第三重。” 有人叹了口气,没有想到火如烈和雪言辰在各自功法的领悟上如此之高。 七国之中,有名的几大至尊功法,都分为七重,这七重并非代表本身的境界,而是对功法的领悟和运用程度。 据说,当今七国,没有一人可以领悟到第七重。 当然,四十年前的那个人除外。 “魅心和其他二人齐名,她对六欲无道媚功也应该领悟到了第三重,可为什么她一直没有动作?”有人发现了一个问题。 “魅心早已动了,六欲无道媚功的第三重境界就在于幻影归于本身,寸寸皆诱惑,若不是萧九歌挡住了魅心,你们以为你们有几人能站在这里侃侃而谈?”有人在解释上一个问题。 本心不知何时来到了场中,如谪仙一样的风姿,观看这一场纷争。 第一卷 正文 第87章 赚钱了 萧九歌右手微微上抬,魅心的压力一下子减少许多,一股独特的魅惑之力和一种特有的体香散发了出去。 登时间,周围那些定力稍微不足的弟子都出现了迷醉的表情。 “你修习这种功法,以后还怎么嫁人?就算你修炼了,也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用出来啊!” 萧九歌“语重心长”地教导着,右手微微用力,魅心的力量又一次被封,没有半分被泄露。 他沉喝道:“封!” 一场瓢泼大雨而下,火焰熄灭,只剩下荒野里浓浓的黑烟。 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冰雪消融,万物复苏,晶莹的雪花再不剔透,在泥土里沾染了污垢。 三个人同时摔倒在地,狼狈不堪,哪里还有之前半点风采? 萧九歌望了望三人,摇头道:“没有赚到一丁点元液,还真是心塞。” 他半蹲在三人面前,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叫徐子恒的人?” 三人齐齐点头,徐子恒今天的遭遇传遍整个学院,况且雪无晴、雪十二也向他们详细描述了当时的情况。 萧九歌笑了笑,说道:“你们想不想变成徐子恒那个样子?” 他的笑,在三人眼中比魔鬼更加可怕,三人齐齐摇头,比拨浪鼓摇动得还要有节奏,还要欢快。 萧九歌笑得更加灿烂了,周围的人齐齐又退了数步,魅心更是打了一个冷颤。 他伸出手道:“一千斤元液,买你们的那张脸。” 魅心冷哼道:“你做梦!” “哦?”萧九歌缓缓伸手,挑起魅心的下巴,说道:“你的意思是这张迷死人的小脸儿还不值一千斤元液?” 魅心虽然修炼得是六欲无道媚功,但内心深处十分珍爱自己的身体,算得上冰清玉洁,这么多年,谁敢谁曾触摸过她一寸肌肤。 被萧九歌这颇具调戏意味的动作触摸,整张脸变得通红,耳朵都红得娇艳无比,眼睛中有泪水打转。 萧九歌适时收手,又向着火如烈的下巴挑去。 火如烈看着那张要伸过来的手,心神俱裂,他不知道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萧九歌调戏了,他以后还有没有脸活着。 周围的弟子也都屏息凝神,看看萧九歌会不会真的要调戏一下火如烈。 魅心眼睛余光看着火如烈的反应,忽然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是个女儿身,若身为一个男子被他调戏了,还真没有脸面活着了。 这样想着,魅心双颊之上的红晕更盛了。 火如烈大喊道:“不,不,不要过来!” 龙魂学院的门口更加安静了,火如烈那颤抖的声音,衬得周围更加安静了。 萧九歌嘿嘿笑道:“叫吧,叫吧,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帮你。” 他话中的味道怪怪的,但是人们的眼睛都在他的手上,那只修长的手距离火如烈的下巴只有数寸之远。 火如烈闭上了眼睛,表情痛苦不堪,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 萧九歌却忽然收手,道:“如果我摸了你的脸,好像有点恶心啊!” “切!” “吁!” 围观的弟子没有看到想象中的画面,全都开口在起哄。 火如烈睁开眼睛,心情稍微有些放松,有种从地狱到了天堂一般的感觉。 “你们身为皇室中人,而且是皇室弟子中的佼佼者,我不信你们身上没有一千斤元液,一千斤元液拿来!” 萧九歌霍然从地上站起,将手伸向了三人,顺便抬脚,看了一下自己的鞋底,悠悠地道:“走在路上,鞋底总不会特别干净,这鞋底若是放在脸上,那脸也就不会太干净了。” “唰!” “唰!” “唰!” 魅心三人争先恐,各拿出一只玉瓶。 萧九歌伸手一招,三只玉瓶到了手中,神识察看一番,竟然正好都是一千斤元液。 他看了一眼三人,挥手将阵法散去,道:“你们可以走了。” 三人摇摇晃晃站起,魅心还想说两句场面话,却被雪言辰和火如烈架着两条手臂拖走了。 “唉!这赚钱的速度真快,看来是时候寻找六国皇室后人一波了。”萧九歌摇摇头,穿过人群,向着龙魂大殿的方向走去,今天的任务还没有交。 听到此话,人群中有几个人影倏然消失不见,刚刚站在他们身边的人如见鬼一样,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身法,顿时觉得六国皇室还是有些真材实料的,比如这忽然间就消失的功法,实在非常深奥。 本心在后面,大喊道:“萧师弟,你这种行为会让人不耻的。” 萧九歌回头道:“闭嘴,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本心道:“我……” 还未说完,萧九歌的身影闪烁,消失在他的眼前。 昨天是一个值得龙魂学院的铭记的日子,因为四十年前的那个传奇的后人来了。 昨天是一个值得帝都长安的铭记的日子,因为武侯的后人来了。 昨天是一个值得整个大唐人铭记的日子,因为武侯的后人以一剑光华满长安,震动了帝都,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 今天又是一个值得铭记的日子。 因为早上,那个人的后人说了一句“我用民心御剑!” 因为上午,他又无所顾忌地劈下了三艘穿云舟。 因为傍晚,他一人单挑了三国皇室后人,就那样安静地站着,轻轻抬了抬手,镇压了三国皇室弟子之中的佼佼者。 因为晚上,他交了下午所接的所有任务,一个下午,完成龙魂学院所有的日常任务,曾经只有一个人做到了,那个人叫武侯萧长天。 他身为武侯的后人,续写了武侯的传奇,虽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传奇。 萧九歌的到来,似乎给沉寂多年的大唐,带来一丝希望,一丝光明。 他如一颗小小的石头,忽然砸进了平静的湖面,这天下彻底浑了。 浑了,其实很好。 所有人都在等待天下浑的那一刻。 浑水才可以摸鱼。 深宫之中,东方玉放下手中略显沉重的毛笔,长长叹了一口气,出了殿门,望着天空那轮残。 天虽然有些冷,但是他整整站了一夜,这是他罕见的,没有忙碌的一夜。 丹心宗,沉睡的牛忠忽然醒来,随之又睡了。 太平峰上,那如棺材一般的木屋,忽然剧烈摇晃起来,又沉寂下去。 第一卷 正文 第88章 很尴尬 清晨,结束了一夜的修炼,萧九歌晃了晃身前的玉瓶,心情大好,有种腰缠万贯的感觉。 将玉瓶收起,想到之后晋升器韵境需要大量的元液,萧九歌顿时又不高兴起来,心想着再去哪里搞一些元液来。 “一般情况,黄字级弟子为聚气境,玄字级弟子为混沌境,地字级弟子为盘神境,天字级要结业的弟子为器韵境,按照一般规律,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六国皇室中那些天字级弟子快来了吧?” 萧九歌在心里盘算,不住点头,心想:“快点来吧,元液要不够用了。” 忽然间,他储物玉佩中的赤金身份牌亮了,神识探入,他听到一条消息。 命令:萧九歌、徐子恒、魅心、雪言辰、火如烈五人,由萧九歌带队,立刻进入血雾森林,擒拿朝廷要犯莫可天,无论死活。 “搞什么呀?” 萧九歌郁闷,出了院门,向龙魂大殿走去,一般接到命令,都是在那里集结。 龙魂学院中的一大半学生将来都是要走上战场的,在作为弟子的过程中,会被学院随时安排各种历练任务,让弟子在血色洗礼中成长。 他郁闷的是,为何会安排几个他昨天刚刚揍过的人和他一队,而且还要他带领。 到了龙魂大殿中,五人齐聚,只是双方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气氛有些许尴尬。 萧九歌多看了两眼徐子恒,又恢复了昨日最先见到的模样,脸比面粉还要白,白得实在过分。 “徐子恒,你去收集莫可天的所有信息。” “雪言辰,我要血雾森林的尽可能的详尽资料。” “火如烈,你去学院门口转一转。” 萧九歌干咳一声,打破尴尬,颇有威势,发布了一连串的命令。 魅心低声道:“我呢?” 萧九歌道:“我一个人很闷的,你陪我聊聊天。” 火如烈皱眉道:“让我去学院门口转转,是什么意思?” 萧九歌道:“意思就是让你去龙魂学院门口转一转,不要在这里晃悠,耽误我和魅心大美女聊天。” 魅心发现自己这两天特别容易脸红,比如现在,脸又变得通红,耳朵根子都红了。 火如烈食指点指萧九歌,嘴巴张了几次,却没有说什么,最终悻悻地离开。 萧九歌背着双手,眼光四处欣赏一番,走近魅心,魅心臻首低垂,几乎埋入胸前。 他低头,笑道:“魅心公主,我给你介绍一个如意郎君吧?家世人品俱佳,传闻将来是注定成仙的男人,一定不会委屈了你。” 魅心不说话。 他继续道:“本心比我来龙魂学院要早很多天,以他的体质和风姿,你一定知道他的,你觉得他怎样,我可以为你们牵线搭桥的。” 魅心顿足,转过了身去。 本心忽然出现在龙魂大殿内,正色道:“萧师弟,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在外面给我介绍对象,这不太合适吧?” 萧九歌摇头道:“你只知道修行,却不明白人情世故,我其实是为你好,省得你天天想着我的未婚妻。” 这话很别扭,真的很别扭。 狠狠地黑了本心一把,暂且略过。 但,这话,怎么都听不出是为本心好。 东方莫宁也忽然出现在龙魂大殿内,只是似乎跑得太快,累着了,气喘吁吁地问道:“那不是为你好吗?怎么会为他好?” 萧九歌叹气道:“我怕我会忍不住宰了他,我是为他的性命着想,你说我是为谁好?” 东方莫宁点头道:“好像是这个道理。” 本心苦笑不已,生死之战,自己似乎真的打不过眼前这个家伙。 萧九歌扫了他二人一眼,说道:“大早上的,你们怎么会在这龙魂大殿内?” 他向东方莫宁又问道:“你跑这么累,来龙魂大殿,有什么急事?” 本心揉着自己的额头,讪讪一笑道:“我也是刚刚听说那个命令,我就是来看看,你们五人相见,到底有多尴尬。” 萧九歌皱了皱眉,看向东方莫宁。 东方莫宁双手一摊,摇头道:“不能修炼,跑得太慢,好戏没赶上!” “噗呲!” 一直躲在旁边不说话的魅心,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萧九歌冷然道:“无聊!” 本心点头道:“很无聊!” 东方莫宁憋了半天,道:“的确很无聊!” 这时,徐子恒和雪言辰回来了。 萧九歌向着龙魂大殿外走去,头也不回,右手轻扬,算是和本心与东方莫宁说再见。 他从徐子恒和雪言辰处接过资料,便走便看,吩咐道:“我知道,我们之前有过节,但此次行动中,必须放下所有恩怨,亲密合作,做不到的现在退出,我不想到时动手杀人。” “因为,既然是一个队,我就必须保证所有人活着,所以,我再问一次,能做到亲密合作就去,不能做到,就留下。” 直到和火如烈会合,都没有说话。 萧九歌的话让气氛有些怪异,火如烈还以为是他和魅心之间有什么事情,不由皱眉问道:“萧九歌,你将魅心怎样了?” 魅心哎呀一声,轻啐道:“你闭嘴!” 徐子恒和雪言辰嘴角挂着笑意,觉得有些好笑。 萧九歌扫视了四人一眼,声音很寒冷,严肃道:“我看过莫可天和血雾森林的资料,这个任务会死人的,要想活着,必须亲密合作,若是有人做不到,现在退出,我不想到时候,动手杀自己队伍里的人。” 雪言辰开口道:“之前我们的冲突只是立场不同,现在目标一致。” 他的话很明白,这一次目标一致,绝对亲密合作,但之后,因为立场不同,很又可能再次发生冲突。 但那都不重要,萧九歌要的,只是这一次。 魅心与火如烈点头表示同意。 “走吧!” 他们走向长安城外,要在长安城外以穿云舟代步,前往红岩城,那里是距离血雾森林最近的地方,也是血雾森林最新消息的散发处。 因为血雾森林的存在,红岩城有很多冒险者,因为有很多冒险者,红岩城还算繁华。 那里是一个享受之城,也是一个混乱之城。 第一卷 正文 第89章 晴雨楼 血雾森林在秦州之西的风平州。 风平州名为风平,风却很大。 血雾森林实为森林,却的的确确是长在沙漠中的森林,森林之下就是无边黄沙。 此去红岩城有四天的路程。 穿云舟内,五人各自占了一个位置,背靠着船上房屋的墙壁休息。 雪言辰环顾四周,悠悠叹道:“其实十三非常喜爱这艘穿云舟。” 十三,自然是雪十三,萧九歌用的穿云舟就是从雪十三手中得到的。 萧九歌看着房顶,假装没有听见,但眼睛余光却在看徐子恒。 徐子恒注意到了萧九歌的目光,展颜一笑,道:“你很奇怪?” 萧九歌点头,他的确奇怪,昨天他曾踩过徐子恒的脸,传闻昨天徐子恒是哭着离开的,今日的徐子恒仿佛将昨天的一切忘了干净。 他不信徐子恒的记性这么不好。 徐子恒想了想道:“你可曾听过遥远传说中的胯下之辱?” 传说在遥远的过去,有一个伟大的皇朝叫大汉王朝,韩信就是大汉王朝的缔造者之一,流传万古的用兵之神。 年轻时,韩信被流氓逼迫,曾受过胯下之辱。 萧九歌笑了,他自然听过,说道:“可你不是韩信!” 徐子恒也笑了,说道:“可我是流氓。” 萧九歌不笑了。 魅心、火如烈、雪言辰都抬头望着徐子恒。 徐子恒不愿做君子,不愿做文人,只把自己当做一个流氓,一个彻头彻尾的流氓,那样他的确会有很多事情可以随时忘记,那样他会有很多事情可以随时记起。 他是一个有文化的流氓,还是一个有背景的流氓,这样的流氓似乎有些可怕。 众人不再说话,各自进入了修炼当中,任由穿云舟在云端之上自由穿梭,向着血雾森林的方向而去。 四天后,穿云舟微微震动,降落在地面,众人从修炼中清醒过来。 萧九歌缓缓睁开眼睛,他的元力和肉身强度又凝实了一分,只差丹田器韵,随时可踏入器韵境。 下了穿云舟,萧九歌将穿云舟收起,五人向前看去。 红岩城比长安城小太多,也矮太多,城墙只有十几丈的高度,通体用血红色的岩石垒砌而成。 也许用“血岩”城这个名字更为适合。 “你们各自散开去探听消息,我们在晴雨楼会合。”进了城,萧九歌开口道。 四人没有意见,立刻便隐入人群当中,聚精会神,开始从众人的言谈中汇总最近血雾森林和红岩城发生的事情。 晴雨楼号称天下第一楼,遍布七国,在七国的任何一座城中都会有晴雨楼的分楼。 表面上晴雨楼做得是酒水的生意,的确,晴雨楼的厨子或许有人能与其并肩,但晴雨楼的酒,却是天下难出其右。 但,萧九歌他们都知道,晴雨楼做得是情报生意,这才它真正做的买卖。 萧九歌刚踏上晴雨楼,属于龙魂学院的身份牌子又传来了消息。 他诡异地笑了,原来莫可天只是他们此行的表面目标,狙杀晋国的斥候小队才是他们的主要任务。 “客官,您想吃点什么?”小二迎了上来,很客套,很礼貌。 “我不是来吃饭的,也不是来喝酒的。”萧九歌开口。 “明白!”小二会心一笑,道:“请跟我来!” 小二一直将萧九歌带到三楼中的一个房间,这才退去。 这房间布置简单素雅,迎面的墙上挂着两幅草书,龙飞凤舞,颇有一番潇洒自在的意境。 房子中间,一张造型考究的桌子,一把造型考究的椅子,当然,桌子上是各种丰盛的菜式,有佳肴,自然必须有美酒。 一杯酒,已经倒好,那酒在古瓷杯中晃动,可想而知,酒是刚刚倒好的。 萧九歌也惊叹晴雨楼可怕的运作效率。 “好香!”萧九歌端起酒杯,闻了闻,觉得这酒香都会使人醉了。 忽然有有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多谢尊贵的客人夸奖!” 这是晴雨楼的规矩,那些真正在背后运作,买卖情报的人绝对不会露面的,否则,有两种后果,一种是被人杀了,另一种就是被自己人杀了。 买家只知道是在晴雨楼买的消息,晴雨楼却知道是谁在买消息,其实这又是一种资源。 虽然,晴雨楼的作风让很多人反感,也曾经被人声讨过,但最终这些人都消失了。 想买东西,要先问价格,萧九歌问道:“价钱怎么算?” 那个声音道:“看尊贵的客人需要的情报级别。” 萧九歌抿了一口号称天下第一的酒,就不再喝了,食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问道:“莫可天在血雾森林中的消息,值多少?” 那个苍老的声音道:“这算普通级别的消息,二百斤元液!” “好贵!” 萧九歌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普通级别的消息就卖到二百斤元液,这情报行业还真是暴利行业,随即,他听到自己心脏裂开的声音,整整二百斤元液,他真的很心疼。 那个苍老的声音又道:“贵则贵,但晴雨楼的消息和信誉却是最好的。” 他的语气充满了强烈的自信和骄傲,的确,他的确有这个资格这么说。 萧九歌咬了咬牙,道:“好,我要了!” 那个苍老的声音道:“成交!” 萧九歌桌子的正前方忽然裂开一个拳头大小的圆洞,一只淡绿色的圆形玉佩从洞中缓缓升了上来。 他明白规矩,将玉佩拿起,立刻向圆洞之中倒入二百斤元液。 看着元液一点一滴地流下,他的脸都绿了。 萧九歌悠悠一叹,元液来之不易,须珍惜啊! 他猛然拿起筷子,恶狠狠地吃着眼前那些菜,不敢说天下第一,也敢称天下第二的美味,现在在他的嘴里,却真的如同嚼蜡。 他又拿起酒,猛灌,似乎要将那二百斤元液给喝回来。 那个苍老的声音又问道:“尊贵的客人,请问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萧九歌忽然心中一动,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他想到一个他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开口问道:“我想知道关于凤鸣峡的消息,需要什么代价?” 第一卷 正文 第90章 脸好黑 房间内变得十分安静。 萧九歌安静地在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经过久久的沉默后,那苍老的声音终于再次开口道:“那代价,晴雨楼承受不起。” 他说的不是萧九歌承受不起,而是晴雨楼承受不起。 萧九歌点头道:“明白了!” 转身出门,在一楼大厅要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一边留意人来人往中的言语交谈,一边默默地等候魅心他们四人的到来。 没过多久,四人全部进了晴雨楼。 全都落座之后,徐子恒怪异地多看了萧九歌两眼,那眼神十分奇怪。 除了萧九歌,其他人倒是没有留意他那诡异的举动。 火如烈沉声道:“这次的任务的确很难办,血雾森林的血之迷雾最近又开始喷发了。” 血雾森林又称迷踪林,人入其中,很容易迷乱在内,永远走不出来,更可怕的是,在地面黄沙之下,会有血腥之气慢慢渗出,惑乱人的心智。 这种血腥之气被人称为血之迷雾,血腥之气的渗透,将整座森林染成了红色,这便是血雾森林的由来。 寻常时,血之迷雾只是慢慢渗透,作为修者,还能勉强承受,但血之迷雾大规模开始喷发时,一切修士都唯恐避之不及,十分可怕。 因为要不断对抗血之迷雾的侵蚀,血雾森林中的妖兽都格外强大,一身东西能卖一个不错价格,这也是为什么血雾森林会有那么多冒险者的原因。 萧九歌皱眉道:“血之迷雾?是有点麻烦。” 徐子恒手中出现一个方形玉佩,直接向萧九歌扔了过来,道:“这是我打听到的消息。” 萧九歌一把抓住,道:“搞这么麻烦,你就不会自己说吗?” 徐子恒正襟危坐,像是一个教书先生,冷然道:“因为我不只是流氓,而且还是一个比较懒得流氓。” 萧九歌用神识察看其中的信息,不由得微微怔了怔,其中竟然是关于晋国斥候小队的消息。 他的眼神猛然收缩,看着徐子恒道:“这些无用的信息,他们难道会不收集吗?” 徐子恒嘴角上扬,道:“我是个流氓,他们怎么会知道我收集什么信息?” 萧九歌点头道:“哦!” 一番对话,其实两人已经心照不宣,那个主要目标,两人都知道,只是剩下的四人不知道。他们心中也明白,这件事的最终目的也不是要做掉晋国的斥候小队,而是拉着飘雪国、火国、魅国的皇室后人一起做掉晋国的斥候小队。 徐子恒在诡异地笑。 萧九歌在冷漠地笑。 其他四人觉得莫名其妙。 魅心道:“徐公子,无论之前你们有什么过节,我希望这次行动中,能够精诚合作。” 徐子恒点头道:“嗯!” 徐子恒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惭愧,但随之觉得,这不符合自己的流氓人设。 萧九歌也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惭愧,但随之觉得,这不符合自己无耻的人设。 他站起来道:“出发吧!” 雪言辰迟疑道:“可是血之迷雾最近几天不太稳定。” 萧九歌道:“我们是修士,总是要有一点冒险精神的吧?” 徐子恒点头道:“没毛病,我们还年轻,总是要冒一点险吧?” 火如烈的眼中爆射出精光,身为火国皇室弟子,冒险本就是他们的天性。 多数人都同意即刻出发前往血雾森林,雪言辰也不再反对,只得苦笑不已,血雾森林的恐怖他是知道的,想起那些传说,不寒而栗,只是其他人都已经同意,他似乎再反对已经没有什么作用。 血雾森林在红岩城之北三十里处。 由穿云舟代步,几人只是片刻便到了这里。 几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虽然早闻血雾森林之名,但身临其境的震撼才最为撼动人心。 极目望去,血雾森林上空如血海一样翻腾,又如云雾一样缭绕,植物茂盛的森林,却长在了万里黄沙之上,无论如何看,都十分诡异。 历代有无数前辈先人想解开血雾森林之谜,但最终都失败了。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头皮发麻,这血雾森林简直处处透露着不详的气息。 萧九歌道:“血雾森林上空是禁忌区域,一旦穿行而过,必然会遭到强大妖兽的袭击,所以,我们现在只能徒步前进,以最快的速度前往血雾森林西北三千里处。” 雪言辰皱眉道:“莫可天不是在西南方向吗,为何我们要去西北三千里处?” 萧九歌解释道:“血之迷雾喷发,那里是西方最安全的地带,纵然莫可天有多狡诈,他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那里是他唯一的去处。” 徐子恒皱眉道:“我们此去,路上也不会太平,若是再耽误时间,在血之迷雾喷发之前,我们可能赶不到西北三千里处了。” 魅心、雪言辰和火如烈齐齐变色。 若是血之迷雾大规模喷发,他们没有到达西北三千里处,以他们的功力和意志,他们真的不知道能撑多久。 萧九歌挥手道:“出发吧,我断后!” 几人步入迷雾森林当中,神识同时横扫而出,向四周延伸。 那些曾经比较暴躁的低阶妖兽,此时此刻简直如发疯一般,狂吼个不停,不只是攻击人类的冒险者,他们相互之间也在厮杀,血腥漫天,恶心至极。 徐子恒急速在前方穿行,身躯十分灵活。 魅心紧跟其后,火如烈与雪言辰在两翼,守得密不透风,但是神情十分紧张。 萧九歌在后面,双手食指微弹就是一个看不见的小型阵法,一个接一个抛出去,阻挡那些妖兽的接近。 穿行而过,妖兽在后面疯狂扑咬追击,他是面对妖兽最多的那一个,他反而是最轻松的那一个。 接着他又抛出去一个阵法,笑道:“看我们这完美的配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们多么亲密的战友,谁会知道你们这些手下败将跟我有那么深的过节呢?” 魅心的脸很黑。 雪言辰的脸非常黑。 火如烈的脸特别黑。 徐子恒的脸已经黑得看不见了。 第一卷 正文 第91章 童子勾魂 向西北行进了刚刚百里。 五人倏地止住脚步。 徐子恒苦笑道:“有大麻烦了!” 大地在震动,在摇晃,血雾森林里那坚硬的树木一排排倒在地上,横七竖八,四周密密麻麻地一群盘神境妖兽,将他们围在中间。 低阶妖兽毫无智商,对他们并无威胁,可眼前的妖兽是数百头,所谓蚁多咬死象,这周围的妖兽在数量上就可以将他们压制到底。 萧九歌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说道:“还有更大的麻烦。” 话音未落,数百头妖兽之后,忽然分开四条路,四方出来四个七八岁左右的少年,四个人穿着相同,长相相同,动作相同,若不是来自不同的方向,简直会认为是同一个人。 徐子恒几人明白这就是更大的麻烦,妖兽本来是大麻烦,但没有理智的妖兽一旦被人驱使指挥,那么就是更大的麻烦。 “几个小娃娃,将你们所修功法交出来,小爷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四个方向,四个人同时开口,语调一样,神态一样。 魅心颤声道:“童子勾魂,妖兽索命!” 四个少年又同时开口道:“你这个女娃娃还算有些见识。” 徐子恒三人忽然觉得自己手上有些潮湿,那是汗珠。 他们是人,他们当然也会恐惧,也会害怕。 他们都听过那个传闻,在血雾森林中,有四个少年,似乎是永远不会长大的少年,多年前年人们见到他们时,就是这个模样,多年后有人再见到他们时,他们还是那副模样。 四个少年可以驱使妖兽,专对盘神境修士出手,索取功法,稍有不从,则会被一群妖兽所吞噬。 一直沉默的萧九歌忽然动了,负着双手,向着东方的那个童子走了过去,走到那个童子的跟前,俯身打量了一番,什么都没说。 他又转向北方,走到那个少年前,低头审视了一会儿,幽幽叹了口气。 他走得很轻松,但是神态却很认真,转头走向西方,站在那个少年旁边,忽然笑了笑。 他还是没有说话,迈着方步,又走到南方那个少年的身前,绕着那少年转了一圈,摇了摇头。 徐子恒、魅心四人之间,能听得见彼此的心跳,他们不知道萧九歌在做什么。 四个少年同样莫名其妙,齐齐出声道:“小子,你装神弄鬼想做什么?” 萧九歌刚好走回之前中间的位置,笑道:“我只是好奇,好奇你们这四个怪胎是怎么长的,不只是丑,还让人恶心,既然这么恶心,你们为什么还要出来见人,既然你们出来见人,为什么要出来见我,不知道这个样子,会恶心到尊贵无比的我吗?” 他继续说道:“你们不知道恶心到我,罪过就无比大了吗?” 徐子恒、魅心四人瞠目结舌,若不是看萧九歌那样淡定,简直会认为萧九歌是不是被眼前的四个童子给吓傻了。 四个少年同时怒喝道:“你找死!” 下一刻,只听他们呼喝一声,那数百头全身流动着红色液体的野猪一般的妖兽齐齐踏地,一时间地动山摇,向着萧九歌五人冲了过来。 萧九歌冷漠地道:“宰了那四个小混蛋!” 他不带一丝的感情,残忍而冷酷,双手缓缓抬起,场中忽然出现一道巨大的圆形光墙,剧烈的元力波动将那四个少年困在其中。 以他为中心,十字交叉,又出现两条刚好容一人通过的光墙,分别与那四个少年连接,妖兽虽然在肆虐,但却被挡在了光墙之外。 这便是萧九歌之前连续到了四人跟前,悄无声息布置出来的阵法。 徐子恒、魅心、雪言辰、火如烈现在哪里还不明白应该怎样做?斩杀妖兽背后的四个少年,一群无人指挥的妖兽将不足为虑,最差,他们可以选择逃走。 立刻各自选了一条通道,选了自己的对手,将一身功力瞬间爆发到了极致,冲了过去。 四个少年虽然能指挥妖兽,但是他们本身的实力其实也只是盘神境,徐子恒四人冲了过去之后,根本没有讲任何战斗技巧,而是疯狂地将元力压向对方,要用最为简单爆裂的方式,结束这一切。 他们只想尽快斩杀四个少年,他们不知道萧九歌的光幕之墙能支持多久。 若是在他们斩杀四个少年之前,光幕之墙破了,四个少年指挥的妖兽可以攻击到他们,那样的后果他们无法想象。 萧九歌布置阵法,自身为阵眼,操控阵法,承受数百妖兽的疯狂攻击,他的元力在急剧消耗着,额头之上,汗如雨下,嘴角的肌肉颤抖不停。 “再快点!” 萧九歌怒吼。 火如烈咳出一口鲜血,那是火国最为纯正血脉的心头之血。 鲜血剧烈燃烧,成为一团浓烈的火焰,这火焰红得像血,几乎与血雾森林的颜色一样,狰狞无比,落在眼前的少年身上,少年还待挣扎,却在瞬间化成了灰烬。 徐子恒手中出现一支毛笔,毛笔以古老的青铜为笔杆,上面刻着玄奥的阵法,闪烁着古老的韵味儿,他咬了咬牙,向前方扔了出去,在接近少年时,那毛笔忽然爆炸,顷刻之间,那少年就成了一团血肉。 徐子恒近乎一下子瘫软在地,那青铜笔是他器韵所化,这一次出手,将来还需再修器韵。 “三个呼吸的时间!”萧九歌扫了一眼魅心和雪言辰。 两个少年惨死,剩下的两个少年惊惧交加,疯狂指挥着妖兽撞击萧九歌操控的光幕之墙,而他们自身猛然向后退去,却又被光幕之墙给弹了回来。 雪言辰左手在右手指尖划过,一滴雪白的血出现在指尖,弹指飞了出去,片刻之间,前方已经变得白茫茫一片,冰雪漫天,几乎将萧九歌所布置的光幕之墙冻裂。 叮! 一声轻响。 他眼前的少年,随之冰块破裂,支离破碎。 魅心还未出手,她不是付不起代价,只是她没有那种恐怖的功法。 “走!” 萧九歌又一次动用了苍云传授于他的流云袖,直接缠住身受重伤的三人,在光幕之墙破碎的刹那,整个身体如炮弹一样,直接撞向了剩余的那个少年。 第一卷 正文 第92章 妖兽锁命 “嘭!” “嘭!” “嘭!” 萧九歌的肉身强大到恐怖,被他的身影撞上,剩下的少年竟然连惨叫都没有机会发出,随即被萧九歌带飞出去,连续撞断十几根一人粗的巨树,才掉落在地上,早已没了气息。 魅心跟在萧九歌的身后,心惊胆战,惊悚无比,再也不想跟萧九歌为敌的心思,她甚至在担忧,未来的其他六国该如何面对成长起来的萧九歌。 萧九歌之可怕,相对武侯,可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在魅心的眼中,萧九歌简直可怕到了极致,他身后带着徐子恒三人,急速在密不透风的血雾森林中穿行,一路所遇到妖兽,直接被他那强横的身体撞飞,而徐子恒三人像是一根长长的尾巴,被拖着前行,却连一片树叶子都未碰上。 他的肉身可怕到极致,他的神识可怕到极致,他的反应速度可怕到极致。 这是魅心在这一段时间,对萧九歌得出的评价。 萧九歌与武侯相比,绝对不是一个完美的人,因为萧九歌身上有一种浓厚的杀意和恐怖的阴冷气质。 正因为这种不完美,魅心才觉得可怕,才觉得恐怖。 魅心望着萧九歌的背影,心中悠悠一叹:“若你成长起来,六国又如何自处?” 一直向西北奔逃六百里,萧九歌才停了下来。 直接将三人扔到了地上,自己随手在周围布置了几道简单的幻阵,拿出一瓶元液,开始恢复自身的功力。 在魅心三人的帮助下,徐子恒三人也开始慢慢疗伤。 魅心先前虽然没有杀死她眼前的少年,但她尽力了,消耗巨大,又一路飞奔,元力几乎消耗殆尽,将三人安排好后,自身也到了一边开始恢复元力。 残月爬上了血雾森林那淼淼的血雾之中,凄冷的残月被染成了血红,显得有些凄厉。 魅心吐出一口浊气,睁开双眼,发现萧九歌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萧九歌森然道:“先前你对我起了杀意?” 魅心心中苦笑,先前在脱离妖兽群时,看到萧九歌的恐怖,她心中的确涌起一丝杀意,只是她以为那瞬间即逝的杀意隐藏得很好,可没想到,在那种危急的情况下,还是被萧九歌捕捉到了。 她不曾想,萧九歌竟然恐怖如斯! 这时,徐子恒三人醒来,都看向了魅心。 魅心毫不示弱,大方承认道:“我看到了你的可怕,成长起来,比武侯还要恐怖,当年武侯在,六国丝毫不敢动弹,你若在,六国危,为魅国计,我对你动了杀意,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我向你保证,这次行动中,我绝对不会拖后腿。” 她强调道:“只限于此次行动,行动过后,一旦被我抓住机会,我肯定会不折手段,置你于死地。” 萧九歌目光扫过火如烈和雪言辰。 火如烈笑了笑,道:“其实,你是一个难得的朋友,但可惜,立场不同,国家不同,你会是我们火国最大的敌人,我也会不惜一切杀死你的。” 雪言辰叹了口气道:“我很不想承认我心中的想法,但是,我还是要说,我也想杀了你。” 先前,他们虽然受了重伤,但心智还在,发生的一切都明白,他们对萧九歌的评价到了恐怖的地步。 远远看去,几人相对而坐,有人叹气,有人笑,似乎是一群朋友在谈天说地,实在不会想到,他们那么淡然在谈论死亡,而且是不约而同达成一致意见,要置刚刚拯救他们的同伴于死地。 萧九歌轻笑道:“那就等回了龙魂学院再说。” 三人齐声笑道:“那就等回了龙魂学院再说。” 他们笑得很真诚,真诚得不像是要置对方于死地。 他们觉得萧九歌第一次笑得那么好看,虽然其中的杀意和孤傲不减。 徐子恒将手放在嘴前干咳,似乎很有礼貌,将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他看着萧九歌,很认真地问道:“为何你不好奇我这流氓回到帝都之后会对你如何?” 萧九歌好奇道:“难道你不是要和他们一起置我于死地吗?” 徐子恒没有回答,而是又问道:“你知道我和爷爷最尊重的人是谁吗?” 萧九歌又好奇道:“你最尊重的人难道不是你爷爷?你爷爷最尊重的人难道不是当今人君?” 徐子恒摇头道:“我和爷爷最尊重的人是当年的武侯,虽然当年我很小,但我是听着武侯的传说长大的,武侯是一个完美的人,一个传奇的人,这种完美绝不容许有人亵渎!” 萧九歌更加好奇了,问道:“你是说我在亵渎我父亲的完美?” 徐子恒点头,说道:“你太无耻,太卑鄙,太阴冷,太孤傲,太冷血,你在亵渎武侯,所以,你必须死,武侯才是完美的,绝对的完美。” 萧九歌本来在笑,但现在,他已经笑不出来了,原来这就是徐子恒对他的评价,原来这才是徐子恒要置他于死地的原因。 他以为,回到帝都,以流氓自居的徐子恒一定会不折手段杀了他,因为那才是流氓的手段。 但他猜错了原因,他以为那个原因是他踩了徐子恒的脸。 现在才知不是。 萧九歌起身,望着空中的那轮残月,带着血云的残月,皱眉思考,久久不语。 一刻钟后,他开口道:“终究还是没有逃出去,各位准备厮杀吧,活着,活着回到帝都,你们才有机会对付我,否则,一切都是妄谈。” 他的话音刚落,身周四侧,无声无息出现了数百头妖兽,这妖兽个头不大,与猫像极了,只是全身血红,太过妖异,没有丝毫可爱之处,特别是一双眼睛,透露着嗜血的光芒,更显恐怖。 “童子勾魂,妖兽索命!童子勾魂,妖兽索命!” 萧九歌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锁命而非是索命,童子勾得的是妖兽之魂,妖兽锁的是童子之命,命魂相合,所以童子才能指挥妖兽。” 他轻声自语,又仿佛是在解释。 其他四人虽然与萧九歌实力相差巨大,但都是龙魂学院中的佼佼者,瞬间便明白了其中含义。 魅心惊呼道:“那岂不是妖兽不死绝,这些童子就可以无限复生?” 第一卷 正文 第93章 冲出包围 阴测测笑声在四周响起。 四个同样的少年,重新出现在五人的眼前。 虽知道他们复生的原因,但是亲眼看到自己杀死的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徐子恒几人还是有点头皮发麻,在这血雾森林中,到处都是血红色,被一群血红色猫形妖兽盯上,更显诡异。 四个少年望着萧九歌齐声开口道:“你这个小娃娃还算有些本事,这么多年来,你是唯一一个可以逃走的人,可惜带了一帮累赘。” 他的声音很平,不会拐弯,像极了传说中的鬼叫,听不出是赞扬,还是讽刺,但颇为诡异。 萧九歌嗤笑道:“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跑掉,那‘童子勾魂,妖兽锁命’这八个字是怎么传出去的?” 四个少年立刻变成了口吃,思考了好大一会儿,也没有想出原因何在,不由得长叹一声道:“也许这就是神秘的大道吧!” 萧九歌不屑地问道:“哦?那什么是大道?” 四个少年又一下子变成了口吃,又思考了一刻钟,才齐声道:“所谓大道,不可捉摸,你小娃娃太小,说来又听不懂,问那么多干嘛?” 徐子恒魅心四人虽然很紧张,很担心,但听见他们的对话,还是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 四个少年目视萧九歌道:“狡猾的小娃娃,上次你就是这么狡猾逃掉的,这次你这样说话,是不是又准备狡猾地偷偷布置阵法?” 萧九歌摇了摇头,道:“不要打扰我思考,我在想,怎么样才能将你们这四个小混蛋斩草除根。” 四个少年怒声道:“你骂谁?” 萧九歌嘘了一声,道:“别打扰我,我真的很认真在思考,如何才能宰了你们四个小混蛋。” “呃……” “呃……” “呃……” 魅心、火如烈、雪言辰分别表示无语,他们不明白在面临随时会被妖兽撕成粉碎的生死关头,萧九歌是如何做到这么淡定异常,还插科打诨的。 他们在心中对萧九歌的畏惧心理又加深了几分。 徐子恒则是满脸的愤怒,他把萧九歌淡定的原因归结为萧九歌太无耻,太卑鄙,太阴冷,太孤傲,太冷血。 他觉得萧九歌如此,简直太侮辱武侯。 四个少年彻底被激怒,大吼一声,身体如被人提线的木偶,又如僵尸一般,直接跳到了空中,双臂前伸,向着萧九歌抓来。 “就是现在!”萧九歌冷喝。 玄冰离火剑铮然出现,剑吟声震动苍穹,一阴一阳,一冷一热,两种极端气息糅合而成的恐怖剑气横劈了出去,斩向中间二人的头颅。 布阵需要时间,而且四个少年先前上了第一次当,绝不会再上第二次当,这一次他没有选择布阵,而是选择激怒他们。 人们在愤怒的时候,往往是口不择言,行动也多有荒唐。 四个少年受他所辱,急怒之下,竟然忘记他们最大的力量来源于控制群妖,竟然直接选择了自己出手,给了萧九歌可乘之机。 这一刻,虽没有动用阵法,萧九歌彻底展现了他那超越普通盘神境太多的可怕实力。 呼吸之间,眼前的两个少年,直接化作冰雕,旋即气化,消失在人前。 徐子恒、魅心双双扑向了另外一侧的少年,雪言辰和火如烈截住了最后一位少年。 他们其中任何一个都可以随意压制一位少年,何况是两人同时攻击一个? 一片雪花寒彻骨,半朵火焰融血肉。 六个魅女舞人心,一支巨笔画江山。 在四人的全力以赴下,这两个少年也没有撑上几招,迅速被斩杀。 这时,徐子恒魅心四人都松了一口气,稍微放松紧张心情,向萧九歌方向看去,陡然间倒吸了一口冷气,对萧九歌的畏惧之心又多了几分。 他们二对一,以为自己足够快,却不曾想,当他们转身望去时,那两个少年不仅消失得无影无踪,萧九歌的面前还倒着十几具妖兽尸体。 妖兽尸体皆是被一剑穿头颅而死。 也就是说,在他们合力斩杀一个少年时,他已然斩杀了两个少年,甚至顺手杀了十几只妖兽。 那天晚上,萧九歌无声无息布下阵法,以三对一,轻易将他们制服,他们一直以为,萧九歌虽强,但更多是借助阵法的缘故。 却不曾想,没有阵法辅助,萧九歌的真实实力竟然恐怖如斯。 萧九歌怒斥道:“愣着干吗?还不走?” 黑色的长衫飞舞,穿行于妖兽群间,寒冷与炙热交为一体的玄冰离火剑从不同的方向刁钻刺出。 长剑每一次光华流转,就会一只妖兽倒地。 片刻,他的背后出现一条血染的通道。 徐子恒、魅心、雪言辰和火如烈不再犹豫,顺着通道急速前进,倒是非常轻松。 萧九歌错开身子,让几人通过,道:“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 他脚下一踏,横着数百米的黄沙冲天而起,十几丈的高度,如无根的瀑布,挂在空中,壮观而苍凉。 这片区域,烟尘弥漫间,竟然盖过了血雾森林的颜色。 “噗!” “噗!” 响声不断,那是妖兽撞击在黄沙墙上的声音。 萧九歌神识扫过,见四人消失不见,玄冰离火剑向前挥出,一粒黄沙似乎就是一支利箭,陡然间,如万箭齐发。 纷纷射向前方,上百只妖兽被狠狠地击退击伤。 他趁着黄沙万击的机会,揉身扑了进去,游走于妖兽之间,玄冰离火剑不断刺出,收割着这群妖兽的性命。 妖兽实在太多,而且实力与他等同,总是会冷不防地给他突然袭击,虽然避开了要害,但是他身上还是留下了许多伤口,鲜血不断渗出。 “朱雀!” 萧九歌回望一眼,朱雀虚影出现,向着西北,在林中展翅而飞,萧九歌附于其中,一道道剑气甩出,拦路的妖兽不断被劈飞,斩杀,这里简直成了屠宰场。 几息之间,萧九歌便冲出了妖兽的包围,向着四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维持朱雀虚影,消耗实在太大,离开之后,朱雀虚影便散去。 轻迈步,脚下泛起一片片涟漪,那是风之阵。 萧九歌借助风之阵的速度,急速前行,他有一种预感,麻烦远远没有结束。 第一卷 正文 第94章 莫名的心痛 神识蔓延而出,观察周围动静。 无数的妖兽蠢蠢欲动,似在监视他一般,越是前行,越是心惊,这四个如少年模样的怪人不知道控制了多少妖兽。 两次栽在他的手上,那四个少年怪人对他简直恨之入骨,现在几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萧九歌微微皱眉,方向陡然转移,向着北方掠去。 果然,一切都和他猜测的一样,无数妖兽跟随他忽然调头,向着北方而去。 四个少年怪人现在铁了心要对付他,萧九歌当下做了决定,方向再变,向着东北而去,要将这四个少年怪人和一群妖兽引开,距离魅心四人越远越好。 第一,没了累赘,他一个人脱身最为容易,第二,他要让那三个人好好活着,只有活着看,才能完成那个任务。 他左手持玉瓶,边逃边吸收元液恢复自身消耗的元力。 在血雾森林凄厉的月光下,他的速度很快,移动时如一阵轻烟,将追逐他的群妖远远甩在后面。 四个少年怪人以魂控制群妖,传递消息的速度太快。 向东北行进了三百里后,萧九歌终究还是被等在路上的群妖挡住了前行的路。 “还真是麻烦!”萧九歌摇了摇头。 收起玉瓶,玄冰离火剑出现在手中,剑随人走,扑入了群妖当中。 这群妖兽猪头、虎尾、狼身,体型堪比成年大象,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九歌颀长的身躯在这妖兽面前却显得渺小了许多,妖兽虽然凶猛,但体积庞大,相互挤压,动作不灵敏,根本攻击不到萧九歌。 他朗然长啸,一剑快似一剑,化成一阵风,一步杀十妖,百步不见血。 顷刻之间,萧九歌便冲了过去,脚下风之阵再起,倏然消失不见。 这时,刚才他路过的地方,那些死去的妖兽才轰然倒地,鲜血开始狂喷。 他出手的速度太快。 他经历过炼魂崖的血战,看过月风在边荒独对千军,他懂得如何在万军丛中保护自己,尽量少受伤害。 虽然闯过了拦截,但萧九歌明白,这只是刚刚开始,后面还会有妖兽源源不断地拦截自己,直到那四个少年怪人追到自己,集合他们的力量,将自己斩杀。 “唉,这都是元液呀,这都是钱呀!”萧九歌回首望了一眼,那一地的妖兽尸体,他心中剧痛。 他一边快速行进,一边在心底盘算:“今天是二十七,后天就是二十九了,晋国的斥候小队也要到了。” 刚又行进百里,又被堵住了去路,只是这次的妖兽并不是一个族群,而是两个族群,这两个族群,他在路上全部碰见过,厮杀过。 类似于猫妖的那种族群,还有就是之前刚刚碰到的猪头、狼身、虎尾那种体型庞大的妖兽。 很明显,这些妖兽在听从四个少年怪人的指挥,在改变策略,相互配合拦截萧九歌。 “朱雀!” 朱雀虚影展翅而来,恐怖的高温灼烧,顿时火光四起,无数植被燃烧,妖兽虽然皮毛虽然防御很强,但在朱雀虚影的火焰面前,一切都是枉然,一会儿功夫空气中就充满了浓郁的烧焦的味道。 特别是那些类猫妖兽,碰上朱雀虚影,几乎整个身躯都在燃烧。 萧九歌隐于其中,玄冰离火剑不断射出一道道剑气,剑气在群妖之间闪烁,来回弹射,每一次游走,就会轰然倒下一具妖尸。 他行进的速度很快,但是萧九歌却觉得有些吃力,元力急剧消耗。 “朱雀虚影还是太耗元力了!” 萧九歌心中苦笑,凭借着朱雀虚影的强大,以蛮力向前横中直撞,辅以手中长剑,撕破一个缺口。 那个时候,在太平峰上与本心比试,他也是无意之间用出的“朱雀”虚影大术,他以前从未学过,也未见过这个招式,但是,仿佛本能一般,他用了出来。 后来他猜测,或许这是星辰战体的烙印在血脉中的功法吧! 但是,他远远没有想到,朱雀虚影在后来的战斗中,对他的帮助会有那么大,因为朱雀虚影有着无比强悍的爆炸力和摧枯拉朽的强势压制。 只是,朱雀虚影这种大术消耗实在太大,轻易不敢动用。 “我心痛啊!” 萧九歌跑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望了一眼,看着那一具一具的妖兽尸体,他听到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当然,若是别人看到他抛弃了这么多“宝贝”,这么多元液,估计会骂死他的,因为他们也心痛。 萧九歌怅然一叹,继续向着东北奔逃而去。 只是,他每迈出一步,都会有风之阵的涟漪散发而出,助他飞速前进,可风之阵散去时,在黄沙深处留下的一丝光亮,又是什么? 他手中持着玉瓶,不断吸收炼化元液,补充自己的消耗。 以他的功力,他似乎竟然拿不稳手中的玉瓶了,每前进一段路程,都会有洒出来许多元液。 每洒出一些元液,他的嘴角都会抽搐一下。 一地的元液,他拿不走。 自己的元液,还不断被洒出。 那种感觉,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痛不欲生。 这次,萧九歌一直行进了五百多里,却没有任何妖兽拦截,但是他那恐怖的神识却知道,不是没有拦截,而是因为要有大动作,群妖听命,四个少年怪人要彻底将他的一切退路彻底封死。 这是一个巨大的包围圈,正在逐步缩小,拦与不拦,已经没有分别。 萧九歌神识察看周围一切,嘴角微微上扬,诡异地笑了,忽然掉头向着西北方向而去,他的表情很冷漠,沉静如冰,但是那种心痛还写在脸上。 周围全是妖兽,但是没有妖兽进行拦截。 萧九歌又行进了五百里才停下。 他不害怕,他的手很稳,可是他手里玉瓶中的元液,却洒出了数百斤之多。 萧九歌忽然又向北开始移动,将他包围的群妖,又开始跟着他移动。 手中玉瓶的元液几乎要洒光了,萧九歌忽然止住身形。 表情十分冷漠,安静地等待着,等待那四个少年怪人出现。 听着逐渐接近的妖兽,萧九歌更加心痛了。 第一卷 正文 第95章 剑阵之威 周围是万千妖兽,萧九歌安静立于中间,闭目养神,泰然自若。 一刻钟后,四声凄厉的鸣叫响起,四只低阶飞禽妖兽从低空掠来,四个少年怪人从妖兽上跳了下来。 齐声怪笑道:“小娃娃,你怎么不跑了?” 萧九歌缓缓睁开双眼,冷漠道:“你们来得真慢!” 四人怪叫道:“哦?” 萧九歌点头道:“我很忙,没有时间陪你们浪费时间。勾魂童子,从今日起,就除名吧!” 四个少年怪人仿佛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个个捧着肚子大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萧九歌的手指修长如玉,轻轻从玄冰离火剑上抚摸过,曲指微弹,剑吟声铮铮长鸣。 他看着四个少年怪人,很认真地道:“我没有说笑,我很认真,我真的很忙很忙,我宰了你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们真的太慢了,慢得让我很生气。” 他笑了笑,道:“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四个少年怪人齐齐摇头,说道:“这小娃娃一定是被吓坏了,吓傻了,竟然说这胡话了。” 萧九歌摇头叹气,说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人死得很惨很惨,因为他们没有自知之明,就如你们四个渣渣一样,唉,你们这群渣渣,来多少,我杀多少。” 他真的很狂。 他面对的似乎不是盘神境妖兽,却像是面对一群土鸡瓦狗。 其实,真正熟悉萧九歌的人,此时会十分小心谨慎,或者担忧,因为萧九歌从来都不是狂人,而是一种霸道无双的强烈自信。 他又叹了口气道:“我这一地的元液啊!” 他看向那群妖兽的眼神不是恐惧,不是敌人,不是妖兽,而是成千上万斤的元液,每当想到这些,他的心都无比剧痛,痛彻心扉。 四个少年怪人似乎上了两次当之后,也学乖了许多,不再与萧九歌说话,防止自己又中了眼前人的诡计。 仰天怒吼,一道道奇怪的音节和节奏,疯狂从口中涌出。 周围的妖兽如行军打仗一般,开始非常有节奏地移动,各种妖兽相互配合,竟然在组织大军阵法。 这毫无智商的妖兽,在四个少年怪人的指挥下,比真正的大军还要训练有素,森严而可怕,极为有纪律。 四个少年的吼声终于停下,笑嘻嘻地齐声道:“小娃娃,怎样,还敢嚣张吗?” 萧九歌摇头道:“说我嚣张的,从来不懂我,我从来不嚣张的。” 可是,看他的神态,非常神气,非常骄傲。 当然,看起来,确实有一点嚣张。 玄冰离火剑出手了,很慢,很慢,慢得让人看起来不真实,慢得让人看起来诡异,高手相争,一瞬之差,便是生死。 以萧九歌的战斗技巧和经验,他怎么容许自己出剑会如此之慢? 可是,显而易见,那剑移动的速度真的很慢。 四个少年怪人神情也变得无比紧张,他们之前见过萧九歌的出手,感受过萧九歌的出手,萧九歌出剑的速度比他们的眼神速度还要快,快得无法追逐。 现在,太异常了。 玄冰离火剑终于递了出去。 稳稳地插在了萧九歌的眼前地上。 整齐有序的妖兽大军忽然开始变得有些骚乱,变得焦躁不安,开始四处乱走,相互践踏。 四个少年怒视萧九歌,他们明白,这一定是萧九歌那无比巨慢的一剑搞出来的鬼,可是他们毫无办法。 只得仰天嘶吼,竭尽全力来控制这些妖兽。 童子勾魂,以魂制魂,他们天然对这些妖兽有绝对的压制,妖兽群终于稳定下来,但出于妖兽的本能,他们还在恐惧,恐惧死亡,恐惧未知的危险。 忽然之间。 以萧九歌为中心,方圆五百里内扬起亿万道光华,冲破了血雾森林的迷雾,冲破了凄厉的月色,冲破了黑暗发红的天际。 洁白的光芒疯狂涌动着,抽离了周遭的一切天地元力和生命,千万道剑气以最为暴虐的方式屠杀着周遭的一切。 痛苦的咆哮声,尖叫声,嘶吼声开始在四处蔓延。 四个少年操纵着的那些妖兽的生命被疯狂收割,红色的血液将黄沙染红,无数被搅碎的血肉又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 萧九歌之前并非是毫无目的乱跑,而是在其过程中,将元液一点一点有规律地滴入了黄沙之中,布置了一道庞大无比的剑阵,这剑阵威力不集中,也不大,但是贵在范围攻击,绞杀盘神境的妖兽绰绰有余。 在庞大剑阵的笼罩之下,方圆五百里内,变成了地狱,成了修罗场,浓郁的血腥味儿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一刻,千万道剑气绚烂了整个血雾森林。 萧九歌站在中间,冷漠地看着,眼神中不含一丝感情,看着那四个少年怪人被无数剑气纵横切斩,又复活,又被斩杀。 他看得仿佛不是生命的逝去,而是一场游戏,一场杀戮的游戏。 对敌人,对要斩杀自己的人。 萧九歌从来都是残酷的,没有转圜余地。 敌人必须死,没得选择。 恐怖的气息向外散发出去,引起一阵阵的恐慌,许多妖兽在奔跑,在呼啸,在远离此地。 从遥远的地方望去,分不清那么多剑气,只能看到方圆五百里的光柱直冲苍穹,仿佛仙人降世,仿佛仙器临凡。 红岩城许多冒险者涌上大街,站在房顶,遥遥看着血雾森林,每个人都热血上头,起了要夺宝的念头。 忽然一道浑厚而稳重的声音在红岩城上空响起:“那是强者在大肆屠戮妖兽,你们若去了,只能是送死。” 跟随声音而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他负手而立,站在红岩城上空。 几乎所有冒险者都安静下来,因为那个中年男子身后披着一件两人多长的血红色披风,那是红岩城城主的标志。 红岩城城主在红岩城有着绝对的权威,既然他已经开口,众人哪敢不信,何况以红岩城城主的身份,又有何必要欺骗他们? 萧九歌如一尊雕像,站在炼狱的中央,脸色寒若冰霜,嘴角挂着最为残酷的冷笑。 短短的一盏茶时间,方圆五百里内,再无活着的妖兽,再无活着的植物,这里成为炼狱,成为最血腥的炼狱,也是最荒芜的炼狱。 第一卷 正文 第96章 残酷的笑意 萧九歌是这炼狱的缔造者。 无数次复生的四个少年怪人,此时倒在萧九歌眼前不远的地方,奄奄一息,随时都会死去。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恐惧,恐惧活着,恐惧在这里活着,他们宁愿死,不愿生,那一盏茶的时间里,是他们愿死非生的惨痛。 萧九歌上前提起玄冰离火剑,拖在身后,向躺在地上已经血肉模糊的四个少年怪人走去,玄冰离火剑过处,一地的肮脏直接气化,消失不见,留下一片被烧焦的黄沙。 他不屑地望着四人,说道:“我从不嚣张,信了吗?” 四个少年怪人不敢与他的眼神对视,挪动着残缺的身躯向后移动,想要远离这个恐怖的魔神。 “你们也会害怕吗?” 他继续道:“这么多年,死在你们手上的人名不知道有多少,你们可想过会有今天?” 四人惨笑,齐声道:“杀人者,人恒杀之,今天你造下的杀孽,将来一定会还。” 萧九歌冷笑道:“你们四个竟然还知道这句话,也不容易。” 四人怒吼道:“快杀了我们!” 萧九歌冷酷地道:“你们觉得这里像是炼狱吗?你们的功力已废,魂将散,就留在这里,好好陪被你们害死的万千妖兽吧!” 言罢,萧九歌提剑回首,向着西北的方向而去,脚下自动有风之阵生成,带他向前而去。 他的身后一片荒芜,毫无生机。 但是,相信不久,这里就会恢复往日的模样,植物甚至会更盛,因为有人说过,血肉是最好的肥料,哪里的草木旺盛,哪里曾经就死过很多很多人或者其他有血有肉的生命。 当剑阵消失,终于有其他修士闯了进来,看着满地的血泥,心里惊骇无比,不敢深入。 有人看见萧九歌从深处而来,截住他大声问道:“小子你站住,你从那中心地带出来,那里发生了什么?” 萧九歌漠然抬头,与之对视,道:“你在问我?” 那人结巴道:“没……没……没有……” 他的身影不住地后退,他从那一个眼神中看到了冷漠,不是对人的冷漠,而是对生命的冷漠,对生命的不在乎。 就在那一刻,他似乎看到了炼狱之主,众生的命不过是一场游戏。 而他甚至连游戏都算不上。 萧九歌与他擦肩而过,他偷偷地回望一眼,见萧九歌消失不见,他忽然瘫倒在地,坐在血泥里嚎啕大哭,他无惧死亡,无惧疼痛,可他真的惧怕那个人冷漠的眼神。 萧九歌路上碰到很多人,这些人有想了解信息的,有想夺剑的,可刚刚靠近,稍微感到萧九歌那一身的恐怖杀意,都忙不迭地向后退去,只愿离他越远越好,甚至希望自己从来没有看见过他。 现在月上中天。 算算时间,徐子恒魅心四人差不多应该在千里之外的西北之处。 萧九歌脚下风之阵猛然加速,他似乎化成了风神,在随风而动,随风而飘,在森林飞快地穿越,自由极了,没有什么可以成为他的牵绊。 一个时辰后,萧九歌止住脚步,停下来,玄冰离火剑早已不见,他负手而立,轻盈地站在一处树干上,嘴角又扬起了那一丝笑意。 在丹心宗时,他是明朗的少年,他喜欢笑,林岳也喜欢学他笑。 可后来,他变得有些阴郁,有些森冷,同样的表情,那明朗却无影无踪,变得最冷酷,最残忍。 他笑得依旧好看,只是再好看的表情,也没有那一丝杀意来得可怕。 他现在在笑,他的神识早已覆盖了前面的一切,他在听徐子恒、魅心、雪言辰、火如烈之间的对话。 徐子恒道:“将近两个时辰了!” 魅心在接二连三地叹气,说道:“或许他死了吧!” 雪言辰似乎有点不相信,说道:“他那样的人,会这么轻易而举的死了吗?” 魅心又叹道:“是啊,无论他天分多高,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又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沉默,接下来是一片沉默。 火如烈打破宁静,郁闷道:“那你们到底是什么想法,是想他死,还是想让他活着?” 魅心苦笑道:“我既想他死,又想他活着。” 她叹口气,继续道:“你们不要看我,难道你们不是这样想的?” 雪言辰苦笑道:“我虽不愿承认,但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 徐子恒道:“虽然他破坏了武侯的完美,但若是就这么死了,作为武侯的后人来说,更是丢人,我是真的希望他活着。” 下一刻,他们又沉默了,场中变得十分安静,能听到树叶落在黄沙之上的簌簌声。 因为他们口中那个人无声无息出现在了场中,静静地望着他们,嘴角挂着无比熟悉的笑意,只是比以往更加残酷和阴冷。 萧九歌笑道:“多谢你们希望我还活着,否则我就白救你们了。” 魅心望着萧九歌的模样,忽然心跳加快,那是一种莫名其妙地恐惧,她总觉得萧九歌哪里变了,可她又说不上来。 她脱口而出道:“可现在,我却真的希望你死在了那里。” 萧九歌道:“哦!” 冲着她笑了笑。 魅心连忙低头,她不愿看见那一丝微笑,那是世上最残酷的微笑,闭上眼睛,想起那上扬的唇角,她就觉得全身发冷。 徐子恒忽然站起来,说道:“不要告诉我,东北方向那冲天的光柱是你搞出来的。” 萧九歌点头道:“是啊!” 徐子恒感觉自己的腿有点软,缓缓吐出口气,道:“你在那里做了什么?” 萧九歌笑了笑道:“没什么,就是将勾魂童子聚集了方圆五百里的妖兽,屠个干净而已。” 徐子恒差点坐到在地。 魅心、雪言辰、火如烈在这一瞬之间,忘记了呼吸,似乎他们从来都没有学会呼吸一样。 他们这才发现,当萧九歌出现在他们的眼前时,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萧九歌身上,萧九歌那一抹笑意上,浑然忘记了他们进入血雾森林以来,最大的危险是那四个勾魂童子。 萧九歌上前,拍了拍徐子恒的肩膀道:“你这个样子,怎么做好一个流氓?” 徐子恒心中苦笑,自己又非真的想做流氓。 第一卷 正文 第97章 踏入一生谷 徐子恒退了两步,摇头道:“除了你的天赋,你身上为何没有半点武侯前辈的气质,那种悲悯众生的情怀?生命在你眼中,又算什么?” 萧九歌道:“哦?” 他沉思片刻,继续道:“你是在质疑我斩杀了那么多妖兽?” 徐子恒冷笑道:“我并不是指这件事情,而是你眼中对生命的漠视和儿戏。” 萧九歌盯着徐子恒的眼睛道:“我的朋友,我的亲人,还有善良的无辜者,那样的生命才值得尊重,至于要杀死我的人,对不起,那些人的生命只能是儿戏。” 他的目光缓缓从四人身上掠过,嘴角又泛起了那抹笑意,道:“现在我们一个队伍的,所以我会将你们送走,所以我会将勾魂童子引走,所以我会拼尽一切保护你们。”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森然无比,继续道:“可是一旦回到了帝都,当你们选择成为我的敌人时,你们的命在我的眼中也只是游戏。” 通过几天的相处,几人对萧九歌的认识其实是相同的。 萧九歌最适合做朋友,他一定会为朋友为兄弟赴汤蹈火、两肋插刀,而在所不惜。 如果有得选择,哪怕是百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要成为他的敌人,因为成为他的敌人,是一种悲哀。 因为在萧九歌的眼中,敌人是敌人,对手是对手,敌人并非对手,对手可以成为朋友,成为兄弟,而敌人只是游戏,只能死。 萧九歌的性格其实有两种极端,像玄冰离火剑一样,一边是一颗最炙热的心,一边是最冷漠的目光。 徐子恒长出一口气,缓解了一下自己面对萧九歌的压力,说道:“还是先完成任务再说吧!” 萧九歌当然明白他口中的任务指得是什么。 其他三人也点头表示同意。 萧九歌抬眼看了看空中那凄厉的月色,说道:“我们要立刻上路,我总觉得黄沙之下有种东西在蠢蠢欲动,血之迷雾随时都会有大规模喷发的可能。” 闻言,徐子恒、魅心四人脸色齐变,立刻从地上弹起,向着西北三千里处疯狂掠去。 萧九歌还是走在最后,脚下风之阵涟漪点点,正向前急速而行。 望着几人的背影,萧九歌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低声呢喃道:“我又岂是真的漠视生命?只是,我总觉得,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的兄弟,还有那些善良的无辜者,他们才值得我去爱,去怜悯,去保护。” 他隐在风中,低声吼道:“那些要伤害我保护的人,那些敌人,那些破坏这些美好的人,凭什么要我去尊重他们?怜悯他们?他们都该死,他们都该灰飞烟灭,只有他们死,才能让美好继续。” 藏在风中的话语,自然随风而散,萧九歌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徐子恒魅心四人没有听见萧九歌的话,只顾低头前行,他们虽然没有萧九歌的感觉灵敏,但来自修者的本能,他们也隐隐感觉到,危险正在降临。 半个时辰后,四人风驰电掣冲入了西北三千里处的一生谷。 血之迷雾大规模喷发,血雾森林九死一生,一生谷,就是那个可以让人躲避灾难的唯一去处。 刚刚踏足一生谷,前方挤着许多人,正露出恐惧的目光看向他们的背后。 回头望,他们也看到了那惊悚的一幕,血之迷雾终于开始大规模爆发,一股股如血浆一般的液体从黄沙之中飞出,带着无尽的黄沙,像火山爆发一样,冲破血雾森林,射向天际。 许多实力较低的冒险者,直接被这股突然而来的力量硬生生撞飞,撞得全身骨骼尽碎,元力失控,不过片刻,便死去了。 那些实力稍微高深,到了盘神境以上的修者的处境也并不好,被浓郁化不开的血之迷雾包围,顷刻之间,就被夺去了心智,纷纷在自己身上抓来抓去。 他们虽失去心智,但力量还在,迷失心智的修者,似乎将自己当做了敌人,不断自己进攻自己,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这些修者便倒地一片。 当死去的修者沾染到黄沙的那一刻,化成了血水,渗入到了黄沙之中,消失不见。 黄沙依旧是黄沙。 黄沙之下却并非只有血之迷雾。 徐子恒、魅心、火如烈、雪言辰有些庆幸,若是自己慢一步,也会和外面的那些人一样,自己将自己杀死,然后被黄沙无情的吞噬。 他们前方的众人也只是看了一会儿,似乎都心有余悸,也不忍再看,都纷纷离开。 一生谷中,是血雾森林中唯一的一个休息点,这里如一个小镇,五脏俱全,无论是客栈,还是酒楼,茶馆,甚至还有青楼。 毕竟冒险者过得是今日生明日死的生活,所以他们其实很懂得享受。 血雾森林很大,其实需要很多休息处,但只有一生谷很宁静,与血雾森林截然不同,且不受血之迷雾大规模喷发的影响。 一生谷如沙漠中的绿洲,也是血雾森林中唯一的绿洲。 由于血之迷雾的大规模喷发,一生谷躲入了很多修者,稍微有房子的地方全都住满了人。 魅心皱眉道:“修者太多了,这么多修者,怎么找?” 萧九歌望着一生谷的最中央,道:“莫可天一向是一个最知道享受的人,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站着,他现在一定在一生谷最繁华的客栈。” 徐子恒眼前一亮,道:“梦死居?” “梦死居”这名字太不吉利,毕竟沾染了一个“死”字,冒险者们虽每天都面对死亡,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见惯了死亡,习惯了死亡,不是特别畏惧死亡。 但“死”这个字还是非常晦气。 按道理,一个客栈,叫这样的名字,无论如何,生意都不会太好。 可“梦死居”的生意很好,不止是很好,而且是一生谷中生意最好的客栈。 因为它的旁边,还有一座一生谷中最好的酒楼,叫“醉生楼”! 因为“醉生楼”与“梦死居”本就是一体的,所以“醉生梦死!”于他们来说是一种享受,而非是晦气。 第一卷 正文 第98章 脑子是个好东西 梦死居如龙魂大殿一般,在外看,与普通的客栈并无区别,入内方知别有洞天,一座座风格不一的独立小院相连,在这血雾森林中,的确是一种非常的享受。 雪言辰道:“这么多小院,该如何找?” 他刚才快速数了一下,看似普通的客栈里竟然隐藏了九十九座独立的小院。 萧九歌淡然一笑,伸出手,道:“用元液找!” 雪言辰疑惑道:“什么意思?” 萧九歌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你有足够的元液,找这里的小二问一下,你就会知道莫可天在哪里。” 他转身向着梦死居的入口处走去,边走边道:“几位破费了,准备好元液吧!” 雪言辰在后面道:“你自己也会拿出元液吗?” 萧九歌冷笑了一声,摇头道:“诸位,你们听到了吗?我在不久前还救了你们的性命,现在这个人还要让我拿元液出来,这不太合适吧?救命之恩忘得如此之快,你们将来敢和这样的飘雪国合作吗?” 雪言辰冷哼,他并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想起萧九歌对元液的那种炽热,忽然想调侃他两句。 徐子恒摇头,萧九歌和武侯太不一样,随时随地都会想阴别人一把。 到了入口处,徐子恒直接将一只玉瓶扔给了雪言辰,道:“我想看看深夜的醉生楼和帝都酒楼的深夜有什么区别。” 雪言辰看向萧九歌。 “我去看看醉生楼有没有好吃的。”萧九歌假装没看见,转身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两人默然不语,向着醉生楼走去。 徐子恒神识传音道:“第二份命令你不觉得奇怪吗?” 萧九歌回道:“有什么可奇怪的?” 徐子恒厌恶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能不揣着明白装糊涂吗?有些事情很简单,你还要装作不知道,这样有意思吗?” 萧九歌微不可觉地点头,用神识答道:“有意思!” 徐子恒怒目而视,真有一种掐死萧九歌的冲动,但看着萧九歌那得意的神气表情,他就知道自己上当了,萧九歌分明是太无聊,所以故意来气他,找点乐趣罢了,他生气了,萧九歌正好排解一下无聊。 他心中杀死萧九歌的想法更加狂热了,他始终认为武侯有这种后人活在世上,实在是对武侯那完美的品格和形象最大的侮辱。 两人跨进了醉生楼的大门,徐子恒继续道:“魅心几人虽然都是外族,但龙魂学院无论如何都是龙魂学院,绝对不会在他们未结业之前,用这样的任务来算计他的学生,你明白吗?” 萧九歌浏览着菜牌,随口应道:“不明白!” 徐子恒快要抓狂了,觉得和萧九歌说话简直有一种想死的冲动,若不是自己的心态好,或许早已自杀了千百遍了。 他知道萧九歌明白,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缠,道:“消息虽说他们会在二十九到达这里,但现在外面血之迷雾大规模喷发,他们又如何到这里?” 萧九歌将几个菜牌扔到了柜台上,道:“带走!” 这才用神识回答道:“或许他们现在已经在一生谷了。” 徐子恒皱眉道:“就算如此,我们如何找到他们?就算我们找到他们,又如何让魅心几人对他们出手呢?” 他看了一眼柜台之上,先前萧九歌扔过去的菜牌,嚷嚷道:“怎么全是荤菜?” 萧九歌不满地道:“老子喜欢吃肉不行啊?” 话音刚落,他点的菜已经做好了,一向很淡定的萧九歌的一次瞠目结舌,竟然是为了那不可思议的做菜速度。 他拿起饭盒就向外跑,将徐子恒留在了里面,随后便听到徐子恒在里面骂骂咧咧的声音,极不情愿地将账付了。 等徐子恒出来,萧九歌传音道:“斥候都是军人,军人自有军人的气质,那种最本质的气质无论如何掩藏,都不会散去。” 徐子恒的脸色很黑很黑,他被萧九歌阴了,替萧九歌付了账。 萧九歌道:“找到他们,直接出手!” 徐子恒停住脚步,问道:“理由呢?” 萧九歌挑眉道:“只要我们动手了,魅心几个就不得不动手,厮杀的过程中,谁会在乎为什么打起来?等杀了他们,木已成舟,理由还会重要吗?” 的确,一旦生死相争,过程中谁会在乎原因,可当木已成舟,飘雪国、火国、魅国三国皇族子弟杀了晋国的斥候,这是既定事实,给不给他们理由,还重要吗? 一点都不重要。 徐子恒怔怔地望着萧九歌的背影,忽然想起小时候他仰望过的那个绝世风华的身姿,他觉得萧九歌更该死了。 远远地,就见雪言辰、魅心和火如烈站在梦死居的门口。 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非常难看。 他们望着萧九歌的目光中充满了不爽和杀意。 如果目光能杀人,或许萧九歌一定会转身就逃,这三人的目光太犀利。 魅心恨声道:“一个消息,六百斤元液!” 雪言辰咬牙切齿道:“晴雨楼的消息也没有这个小二的消息贵!” 火如烈很愤怒,狠狠地拽下自己几根火红色的头发。 萧九歌打了个哈欠道:“我们还是找个地方睡觉去吧,好好休息!” 魅心皱眉道:“难道我们现在不动手吗?” 萧九歌扫了一眼那将近百座小院,道:“在这里动手吗?这大半夜的,其他修者会不会把我们给撕了?” 他摇晃一下手中的饭盒,道:“不要着急,莫可天是一个非常知道享受的人,也是一个生活非常有规律的人,他明天早上一定会去醉生楼吃饭,因为他不像我,可以吃带走的饭,他始终认为,饭就应该立即吃,才有味道。” 他顿了顿,道:“所以,我们明天在路上等着他就好。” 雪言辰听着不断皱眉,整张脸都皱了起来,问道:“既如此,为何不早说,却要我们去花元液买消息。” 萧九歌向着最里面的一座院子走了过去,扬手道:“第一,我想告诉你们,脑子是个好东西,出门要带着,第二,我元液没了许多,想坑你们一波,第三,那不是消息钱,那是我住店的钱!” 言罢,他已经闪身进了那座院子,独留几人在风中凌乱! 第一卷 正文 第99章 谈笑间分生死 翌日清晨。 森林中的血之迷雾还在喷发。 萧九歌从院子走出,一袭很色长衫十分沉静,来到梦死居与醉生楼之间的路上。 他向徐子恒、魅心四人打招呼道:“早!” 徐子恒指向还算清朗的太阳,漠然道:“似乎不太早了,你真的不怕错过了最好的出手时机?” 萧九歌嘴角又扬起那一抹笑意,说道:“不怕,不怕,因为刚刚好!” 他缓缓转身,立在路的中央,挡住了一顶十六人抬的特大号华丽轿子。 他没看到轿子里的人是谁,但他打了一个招呼,道:“早!” 徐子恒、魅心、雪言辰、火如烈同时紧张起来,他们知道萧九歌不会无缘无故拦住一顶轿子,就是为了说一声“早!” 轿子停下,站在最前方最中间的轿夫道:“早!” 他的正额头有一横着的刀疤,看起来不凶狠,倒显得十分滑稽。 萧九歌道:“你大早上抬着一个死人乱转悠什么?也不怕扰了别人用餐的兴致?” 轿子那用大唐最好的丝绸制成的帘子陡然掀开,上面坠着的珍珠和玉佩碰撞,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 里面铺了数层厚厚的棉被,棉被之上躺着一个英俊的男子,穿着一身宽松柔软的青色长袍。 男子望着萧九歌道:“你是帝都来的?是来抓捕我的?” 他说话时眼睛半眯着,声音也很小,刚好能让萧九歌清晰地听到。他并非看不起萧九歌,也并非自己狂傲,他眯着眼,只是因为他懒得将眼睛全部睁开,他的声音很小,只是因为他懒得再提高嗓音。 “我是帝都来的!”萧九歌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只不过,我不是来抓你的,我是来杀你的。” 轿子里的男子自然是莫可天。 莫可天轻轻摆手道:“你先让个路,让我先去吃早饭,吃过早饭再回来和你打,打打杀杀这种事情,没有吃饭重要。” 萧九歌稍稍移动,距离莫可天更近了,看着他半眯的眼睛,道:“死人是不需要吃饭的。” 莫可天的眼皮稍稍抬开了一些,声音也提高了一些,说道:“但是我还没死,所以还是吃饭更重要。” 萧九歌笑了,笑得让人心底发毛,说道:“当你碰见我时,你已经死了。” 莫可天道:“哦?” 他忽然坐了起来,眼中精光爆射,目光从徐子恒、魅心、火如烈、雪言辰身上一一扫过,四人感觉自己的身体忽然变得十分沉重,不能移动。 当他收回目光时,几人才变得正常起来。 他望着萧九歌,笑了,说道:“一群盘神境的孩子,在器韵境面前敢如此嚣张,你是第一个。” “昨天晚上有四个叫勾魂童子的废物也说我嚣张。”萧九歌也笑了,笑得更加灿烂了,灿烂得如天上的太阳,寒冷得如传说的炼狱。 莫可天目光微缩,没有打断萧九歌,他在听下文。 萧九歌双手一摊,叹口气道:“后来,他们就死了,只是连累了成千上万只妖兽,还真是作孽呀!” 莫可天站起来了,脚下一动,便来到了轿子外面,与萧九歌相对而立,他知道眼前的少年虽然只是盘神境,但却是一位非常强劲的对手。 “童子勾魂、妖兽索命!”的传闻他自然听过,纵横多年的勾魂童子,以万千妖兽相助,栽在了眼前少年的手中,那眼前的少年将无比恐怖。 莫可天打量了一番萧九歌,赞叹道:“除了本心,大唐什么时候又出了你这么一个怪胎?” 萧九歌摇头道:“这都什么年代了,消息这么不灵通,还学别人出来做坏人,好吧,我给你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就是当今大唐年轻一代第一人,未来大唐第一人,萧九歌是也!” 他很夸张地搓了搓手,道:“怕不怕?怕了的话就自杀吧,这样你我都省事,我也可以赶上好好吃一顿早饭。” 他似乎在征询莫可天的意见,眨眼道:“你说这样好不好?” 徐子恒在皱眉。 魅心满脸都是惊讶。 火如烈又拽下自己几根红得有些妖娆的头发。 雪言辰的眼中有一朵晶莹的雪花飘过。 他们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萧九歌的话似乎太多了,虽然平时他的话也不少,但是这一次,有些反常,有些格外的反常。 莫可天点头道:“有意思,很有意思!” 萧九歌忽然咳嗽出声,一丝鲜血从他的嘴角渗出,笑得有些可怕道:“是不是比你想象中要有意思的多?” 莫可天耳中,眼角,鼻孔中,各自流出一道鲜血,血红艳,艳得让人惊悚,喃喃自语道:“看来我是吃不到这一顿早饭了。” 萧九歌伸手擦去嘴角鲜血,结果刚干净,又涌出一口,含着血道:“其实,做一个好人,有什么不好呢?” 莫可天惨笑道:“回不了头了。” 萧九歌道:“只是你不愿回头罢了。” 莫可天身躯急剧摇晃,猛然撞在身后那华丽异常的轿子上。 高大奢华的轿子,满身鲜血的英俊青年,阳光洒下,造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没有想到,莫可天会遇上这么强的对手,败在了神识之战上。” “恐怖强大的神识是莫可天横行器韵境的最大依仗,却不曾想今天被一个盘神境的少年给强行破掉了。” “萧九歌,萧九歌,只要不死,将来必是站在大唐巅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绝世人物。” 莫可天在红岩城和血雾森林,还算出类拔萃的年轻人物,当萧九歌拦下他时,便有人在看热闹。 听着他们的议论纷纷,低声窃语。 徐子恒、魅心四人这才忽然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神识之战,最为凶险,稍有不慎,轻则变成行尸走肉,重则神识消亡,走向毁灭。 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就在刚才,就那么简单的几句,让他们感觉到在闲谈的聊天过程中,萧九歌与莫可天竟然进行了一场极为惨烈的神识交战。 这一战以莫可天死亡,而宣告结束。 他们望着萧九歌,忽然在想,若是萧九歌对他们动用了神识攻击,他们又该如何? 要知道,萧九歌刚才对战的是器韵境的修者,而且是器韵境中以神识战闻名的修者。 第一卷 正文 第100章 公主要杀你们 徐子恒四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一个眼神都无法让他们移动的莫可天竟然就这样死了? 安安静静地死在了几句对话之上? 谈笑间生死,莫可天的目光永远定格在醉生楼的侧墙上,那是他再也吃不上的早餐。 萧九歌踉跄后退。 “铮!” 以玄冰离火剑拄地,强行撑着自己摇摇晃晃的身躯。 徐子恒皱眉道:“你没事吧?” 萧九歌摇头道:“暂时死不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躯一阵剧烈摇晃,几乎摔倒在地。 魅心诧异地扫了徐子恒一眼,任务已经完成,徐子恒竟然还会在意萧九歌的死活?难道不是萧九歌现在死了会更好? 萧九歌冲着魅心咧嘴一笑,说道:“你心里是不是很想我与莫可天同归于尽,现在死了最好?” 魅心冷笑道:“是又如何?” 萧九歌道:“问问又如何?” 收起玄冰离火剑,回头走进了醉生楼,寻找一个临街的位子,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靠着椅背,剧烈地咳嗽起来,一丝丝的血液不停地从指缝间溢出。 他周围本有几桌客人,看到他这幅模样,都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皱眉结账走人。 徐子恒进来,坐在他的对面,蹙眉低声道:“那几人是不是已经来了?” 萧九歌有咳出一口血,说道:“如果不是他们就在这里,我早就跑回去疗伤了。” 徐子恒眉头皱得更深,怀疑目光看着他道:“你现在的状态行吗?” 萧九歌微微起身,盯着徐子恒的眼睛,认真说道:“请不要说一个男人不行,这是一种侮辱,这是一种很强烈的侮辱。” 徐子恒摇头不语,这家伙到现在还有兴趣开玩笑,还有兴趣说这种玩笑,可叹武侯一生正直,萧九歌却是这幅德行。 过了片刻,魅心、火如烈、雪言辰都走了进来,外面的一切都已经处理得当。 魅心说道:“你不准备找地方疗伤?” 在三人的眼中,萧九歌现在的状态确实不好,至少表面上看去,脸色苍白,更显得不断渗出的鲜血的鲜红。 萧九歌咧嘴一笑,说道:“刚杀了人,我有点兴奋,有点控制不住,还想再杀几个。” 魅心说道:“你疯了?” 萧九歌将食指竖在口前,说道:“嘘!不要说话,你过段时间就明白了。” 他摇摇晃晃向着西边的窗口走去。 那里有一方桌子,桌子周围坐着六人,六个人低头进餐不说话,但眼睛不时乱飘,而且十分注意窗外。 萧九歌抱拳道:“在下萧九歌,见过诸位!” 六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有点不耐烦。 左手边的中年汉子起身笑道:“朋友,你受伤很重,还是找个地方疗伤吧!” 萧九歌惨笑道:“我也想去疗伤啊,可是还有件事情没有办完,所以还不能走。” 六人忽然有了好奇之心,眼前的人受伤之重显而易见,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有什么事情比性命还要重要。 中年汉子笑容不见,脸色转冷,沉声道:“那朋友就去办事情吧,恕我们不能招待朋友了。” 这是在逐客,这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正常人都能看得出这六人的心不在焉,而且对萧九歌这个不速之客浓浓的不耐烦和戒备之意。 以萧九歌的智商,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一样,依旧在笑。 魅心、火如烈、雪言辰心下疑惑,不知道萧九歌在做什么,抽什么风。 徐子恒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却在微微颤抖,他很清楚,萧九歌已经找到了晋国斥候小队,就是那六人。 萧九歌随时会暴起杀人,而他的作用,就是带动魅心他们去帮忙。 萧九歌忽然喷出一口鲜血,这口血喷得很多,很有力道,而且很开阔,将整张桌子的菜肴全部覆盖。 几人眼中怒火升腾,但在中年汉子的示意下,生生忍住了,显然他们有任务在身,不愿意节外生枝。 萧九歌看向那中年汉子,诧异说道:“你们为何不生气?” 中年汉子说道:“朋友有伤在身,无心之失,我们又何必生气?” 萧九歌诡异一笑,低声说道:“如果我说我是故意的呢?” 其他五人差点忍不住对萧九歌出手,若不是中年男子冷漠的眼神凌厉阻止,他们必然早已暴起。 中年汉子说道:“可能这位朋友有些不高兴,如果这能让你高兴的话,我可以再叫一桌子菜,你可以再在上面喷一口血。” 萧九歌低声叹气道:“其实,我是来杀你们的,但看你们这样子,我真不忍心动手,可是军令难违,你们身为军人,想必也知道这个道理!” 他忽然站直了身体,嘴角的血也止住了,黑色长衫如墨,沉静而冷酷。 哪里还有之前半点虚弱的样子? 他指了指远处的魅心,叹道:“不要怪我,要怪就怪我们公主吧,她就是这么任性,知道你们是晋国的斥候,就非要杀你们不可。” 萧九歌话音未落,中年汉子已经带着其他五人向着徐子恒魅心他们冲了过去,他们的目标锁定了魅心。 先前,萧九歌无声无息之间杀死莫可天,他们是看到的,知道萧九歌才是最可怕的那个人,他们毫无胜算的可能,他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抓住萧九歌口中的公主,只有抓住公主,他们才有活着的可能。 萧九歌的话有很多破绽,萧九歌是不应该指出公主所在,给他们翻盘的可能,可是萧九歌却偏偏点出了公主的所在。 生死关头,他们已然来不及细想。 魅心距离晋国斥候小队的距离最近,徐子恒反而在另外一个方向。 此时,徐子恒的反应却最快,身影一闪,挡在了魅心的面前,一支青铜巨笔元兵挥毫泼墨,分别点向六人,同时微微侧头,暴喝道:“走!” 他的反应,更加坚定了晋国斥候小队的决心,六人相互配合,同时出掌,六只左手同时印在了青铜巨笔之上,一瞬之间,恐怖的元力直接将徐子恒卷飞出去。 六人身体不停,手臂暴长,向着魅心抓了过去。 第一卷 正文 第101章 忍心或者不忍心 这一刻,危急关头,六人终于爆发出了真正的实力,属于军人征战沙场的杀气激荡开来。 萧九歌目光微凝,想起一件事情,当年在萧王峰上,许多弟子都有一种浓郁化不开的煞气,当年他想不透,不明白那煞气从何而来。 但现在,当他感受到六人杀伐之气时。 他懂了,萧王峰上,萧王峰上那些弟子身上竟然有着与这些军人一样征战沙场的独特气势。 一个谜团浮上心头,那些萧王峰弟子身上属于军人的特质又从何而来? 面对六人的杀意,魅心三人便如温室中成长起来的花朵,被突然扔进了凛冽的寒风中,不知所措。 他们方寸已乱。 他们唯一的想法是活着。 他们能想到活着的方法,就是闭上眼睛,全力向前出手。 这是他们唯一能想到的方法。 面对扑面而来的杀伐之意,心乱了,战斗技巧也忘记了。 魅心、火如烈、雪言辰简简单单,出于本能,双臂汇聚元力,挡住自己的胸前,向前横击。 五人中有人欣喜,因为他们只要伸手就可以成功,可以成功将魅心控制在手。 那个中年男子脸如寒铁,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很清楚,他们最大的威胁来自身后那个少年,那个看似顽劣,眼中却透露着浓浓无情的少年。 那个叫萧九歌的少年,那个还未出手的少年。 他知道,当年那个让六国喘不过气来的大唐武侯,叫萧长天。 他也知道,每一代,当萧家人行走于天下时,注定会成为一个时代的焦点,让天下英才黯淡无光。 这个人也是萧姓,而且以“九歌”为名! 中年男子忽然笑了,只是,那是惨笑。 因为他听到了一句话。 “你们是真正的军人,可惜,国家不同,立场不同,我虽不忍出手,可终究还是要出手,你们虽没有死在战场之上,但请相信我,死在我的手里,决不会污了你们的姓名!” 萧九歌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背负双手,轻轻叹气。 这是中年男子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旋即,他感觉到自己的神识传来剧烈的痛,那种痛让他这个久经沙场的军人差一点大叫出来。 他明白那是神识攻击,令人谈之色变的最为恐怖而诡异的杀生大术。 他眼睛的余光,看到其他五个人面色惨白,但是牙关咬紧,青筋暴露。 神识攻击,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他们忍得好辛苦,但是属于军人的荣耀,属于军人的尊严,让他们忍着,忍着,直到死亡,也不会喊出来。 那是来自军人的执念。 中年男子好想哭,他第一次想哭,他经历着,他明白那种痛,他知道他的兄弟,他的袍泽究竟忍得有多辛苦。 “对不起!” 萧九歌轻轻一叹,他经历过神识之战,自然知道神识遭到攻击的那种痛苦,他敬佩这些军人,虽然他们是敌人。 他忽然有一丝不忍。 他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时,那一丝不忍,早已远去,留下的只有冷漠。 六人的眼睛中,有六只手臂急剧放大。 那是魅心、火如烈、雪言辰不知所措中的全力反击。 中年汉子笑了,他笑中带泪。 不是他受不了那种疼痛,只是因为,他知道,他的兄弟,他的袍泽,再也不用忍受那种痛苦了。 “嘭!” “嘭!” “嘭!” …… 六人纷纷向后倒飞而去,心脉俱裂,与这个世界说了再见。 打斗持续的时间很短,很快结束,但是围观的人也不多,醉生楼自己也不会管,因为这种事情到处都在发生,无论怎样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魅心、火如烈、雪言辰呆呆地看着眼前倒下的六人,他们不敢相信是自己慌忙的反击,竟会有这种结局。 下一刻,他们看到眼前的那个冷漠少年。 他们明白,是萧九歌出手了,否则,他们不会活着。 萧九歌道:“是你们三个人杀的。” 魅心三人心下奇怪,这一场突然间发生的争斗,不知因何而起,又匆匆结束。 徐子恒从窗子飞了出去,从正门走了进来,看着大厅中倒地的六具尸体,偷偷地出了一口长气。 萧九歌面无表情深深吸一口气,向着门外走去,那一身黑衫显得格外的黑,格外的沉重。 两人交错而过时,徐子恒回头问道:“你想要去哪里?” 萧九歌的右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忽然回头,歇斯底里地喝道:“你算什么东西,小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需要向你交代吗?” “终究还是不忍心,对吗?” 徐子恒却忽然笑了,说道:“你终究是姓萧,你终究还是武侯的后人!” 他的意思很简单,若是武侯,一定会不忍心,因为无论如何,那是值得尊重的军人。 在萧九歌眼中,萧长天是一个慈父。 可是现在他心想,父亲,你在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为什么我想象不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尊你爱你?甚至是你的敌国敌人都会崇拜你,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在萧九歌的记忆里,萧长天是那个拿着糖酥逗弄他的慈父,是那一道雪地里留下的落寞背影。 可在大唐,在六国中,萧长天是一个完美的人,一个几乎本不该出现在世上的人。 他或许根本就不应该是人。 因为他的人格,他那绝世风华。 这世间,怎么会有那么完美的人? “我感受得到,他们是值得尊重的军人,让他们有尊严的离开吧!” 萧九歌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忍心,只此一次,毕竟是他们偷偷潜入了我大唐的国土,无论什么原因,都该死。” 徐子恒怔了怔,说道:“为何,你不能像武侯一样,怜悯天下众生?” 萧九歌沉声道:“我是我,我父亲是我父亲,他在,七国无纷争,可他现在不在,既然没人可以像他一样让七国和平相处,那就让天下尽归大唐,天下一统,便没了这些纷争。” 徐子恒皱眉道:“你又凭什么让别国归于大唐?” “你的无知,我只想听最后一遍!” 萧九歌眼睛中涌起无尽杀机,一字一顿,说道:“你给我记住,这天下自古就是大唐的!” 第一卷 正文 第102章 我叫萧九歌 萧九歌再不理会身后事,向外而去。 魅心、火如烈、雪言辰盯着萧九歌的身影,有恐惧,也有杀意。 徐子恒站在那里,有些无所适从,有些尴尬,或许是想到了自己给自己的流氓属性,突然之间,又笑了,只是笑得太过勉强,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的笑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他上前,挡住三人的视线,重新强调了一遍,说道:“这六人是你们三个人杀的。” 他的话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而且是那种特别强调的肯定句。 他们都不聋,同样的话不需要说两遍。 可是萧九歌之前说了一遍,现在徐子恒又说了一遍,而且特别强调。 雪言辰最先意味到其中有一丝怪怪的味道,说道:“是他们先动手的。” 徐子恒点头说道:“是,的确是他们先动手的。” 他对着三人深深一拜,恭敬地道:“尊贵的雪国皇子殿下,火国皇子殿下,魅国公主殿下,本人身为大唐丞相之孙,在此且代表大唐,感谢你们仗义出手,助我大唐一举擒杀晋国斥候奸细。” 他的声音很大,调子很慢,声音传出去很远。 他接着说道:“四国之间的珍贵友谊和情谊,我会上报学院,上报朝廷。” 雪言辰挺拔的身躯一震,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到现在,他哪里还不明白,这是一场阴谋。 魅心苦笑不已,她一向心思玲珑,她已经猜测出,追杀莫可天不过是一个幌子,此行真正的目的,是让他们三个亲手诛杀所谓的晋国奸细。 这才是此行的目的,否则,他们怎会恰巧碰上“晋国奸细”?萧九歌又如何会对他们出手?徐子恒的话为什么会这么冠冕堂皇,这么大声? 徐子恒的声音大到半个一生谷都能听得到。 火如烈重重喘息,狠狠地将自己那火红色的头发又拽下了两根,看得魅心皱眉。 魅心笑意盈盈,望着徐子恒问道:“其实,你早就知道?” 他们将徐子恒围在了中间,脸色不好看,语气也不善。 徐子恒苦笑,已经做好了被暴揍一顿的准备,同时心里在咒骂萧九歌,跑得那么快,比兔子还快。 他心里又觉得自己想法可笑,身为修者,如果比兔子跑得慢,那一定是一种悲哀。 魅心三人终究还是没有动手,而是结伴出了醉生楼。 他们现在对暴揍徐子恒毫无兴趣,真正让他们在意的是萧九歌的那句“天下尽归大唐”,在他们眼中,这并非一个无知少年的一句意气话,一句少年壮志的豪言壮语。 因为萧九歌无论再年少,都无法忽视他的身份,他承袭了武侯的爵位。 武侯,基本上可以代表大唐帝国的意志。 当然,若是当年的武侯萧长天,甚至可以左右大唐帝国的意志。 徐子恒有些无奈,五人当中,只留下他一人处理此事,他有些心疼自己的私房钱,唉,他们打斗如何,醉生楼不管,但是打斗完毕,很多东西,还是要赔偿的。 “堂堂龙魂学院绝对不会算计自己的学生,那么是谁下了第二个密令,是你吗,东方莫宁?” 萧九歌在梦死居最后的一幢独立小院当中,已经疗伤完毕,斜斜地躺在床上,望着上方的床纱沉思。 哐! 徐子恒从外面闯了进来。 萧九歌冷笑道:“丞相之孙,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 徐子恒一脸焦急之色,喝道:“闭嘴,难道你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 萧九歌好奇说道:“哦?” 徐子恒看了一眼门外,说道:“你太过张扬,六国隐藏在大唐内的秘密力量,已经准备对你出手,以防后患。” 萧九歌更加好奇,说道:“你不应该也是希望我死的吗?何必现在通知我呢?” 徐子恒冷哼道:“就算你死,也不能死在六国之人的手上,身为现今的武侯,死在了六国之手,对武侯前辈更是一种侮辱。” 萧九歌不明白,当年徐子恒遇见自己父亲时,究竟是何种心态,竟然让他对自己父亲的完美有一种执念。 他缓缓起身,坐在床边,脸上显出一丝不屑,说道:“他们是怕我大唐再出现一个武侯吗?” 徐子恒说道:“如果是出现一个武侯,他们未必害怕,他们真正害怕的是出现一个心性不好,没有怜悯之心的武侯。” “敌人不需要怜悯。” 萧九歌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望着悠远的天空,轻声道:“如果没有你们眼中的武侯出现,这天下要想没有纷争,必须定于一,天下一统,何来纷争?” 徐子恒想反驳,但却不知道如何反驳,天下一统,何来纷争? 可他又觉得不对,若天下一统,就必须有流血的征战,到时,七国纷乱,必然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尸骨如山。 多少人家破人亡,多少人无家可归? 他不忍想象。 他忽然好想念武侯,想念那个绝世风姿的奇男子,唯有他在,天下才能安定,众生才能幸福。 “武侯不肯出顾山,将如苍生何?” 徐子恒喃喃自语,忽然心口剧痛,吐出一口鲜血,在胸口化成一朵凄美而娇艳的血色莲花。 萧九歌皱了皱眉,心里有些感慨,心里也有些向往,当年自己父亲的绝世风华,纵然与自己在古圣策秘境里见到的那个如仙一般的人相比,也绝对不遑多让吧! 他笑了笑,有这样的父亲,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徐子恒回到门前,说道:“午时,血之迷雾便会恢复正常,趁早离开吧!” 萧九歌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六国的追杀,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大唐有没有人不想让我回长安。” 徐子恒身躯一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但他的反应,已经给出了答案。 萧九歌淡漠地道:“我知道你有方法联系到那些人,我只能告诉你,我一定会回到长安,我不想回到帝都时,带血的剑挥向我自己国人。” 他深深注视了一眼徐子恒,认真说道:“我一定会回到长安,因为我叫萧九歌!” 第一卷 正文 第103章 杀人非我愿 一袭黑衫,走入阳光下,沉重无比,却格外张扬。 “因为我叫萧九歌!” 爽朗自信的话音在院内飘荡,房梁在嗡嗡作响! 徐子恒望着那修长的背影,心中激荡无比,强烈无比的自信,他曾在武侯身上见到过,只是略显不同。 武侯的自信是一种沉稳,一种低调,一种感染。 萧九歌的自信是一种霸道,一种狂放,一种压迫…… 丹心宗,萧王阁前。 萧长水挺着滑稽的大肚子,望着西北的方向,忽然叹了一口长气。 石先生依旧如雕塑一般,与大地相连,冷声说道:“站在这里不到一个时辰,连续叹息五次,是不放心你那宝贝侄子能闯过这关,还是因为亲手算计自己的侄子,内心惭愧?” 萧长水苦笑道:“石叔,你的心还不是也乱了?” 石先生冷哼,浑身一震,掉了一地的尘埃,轻轻闭上眼睛。 是啊,自己的心乱了,若不是自己的心乱了,以自己沉静的心,又如何会说出上面那番冷嘲热讽的话语。可每想到,那孩子要经历从血雾森林到长安,十万里的无尽追杀,自己又如何能平静得下来? 萧长水说道:“我们自己的人舍不得对他出手,只能用计让潜藏的六国高手对他出手了。” 他顿了顿,沉声说道:“他成长的速度,还是太慢了,只有生死关头的沉重压力,才会激发出他的潜能,他才会进步。” 石先生想了想,说道:“可你别忘了,那些六国高手中不乏一线境的修士存在,若是那种境界出手,对此时的他来说,不是压力,而是扼杀。” 萧长水沉默,沉声道:“当年长天经历得比他还要残忍,若不能逃过去,又怎配做我萧家儿郎?” 他望了望天空,冷漠说道:“何况,那边开始乱了,我们这些人都要离开,未来的局面,只能由他来抗,而且必须抗住!” 萧王峰早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一阵风吹过,卷起浓郁的煞气…… 一生谷既然为谷,周围当然有山环绕。 它的周围不仅有山,而且十分高,不止是高,而且十分清幽! 血之迷雾还未散去,萧九歌爬上了最高的山峰,俯瞰血雾森林,看着血色的雾气袅袅而上,如农家的炊烟,但妖艳的红色多了太多的不详和诡异。 站在这个高度,只要眼神够好,几乎可以看到整片森林。 萧九歌怔了怔,站在六国巅峰的人物,目光中是整个天下,一眼便可看出这个局其实就是一个局,一个局被看破,局便不再是局,这个局又有何用? 三个不同国家的皇室子弟杀了晋国斥候。 在那些决策者眼中,杀了也就杀了,不需要借口,不需要理由,难道还能影响到他们之间真正的战略意图,真正的利益? 萧九歌忽然惊出一身冷汗,这个局,其实是一个破绽百出的局,就算他们圆满完成任务,又有何用? 他忽然又笑了笑,关自己何事?自己只是牵出一根线头,后面的网如何编织,已经不是自己这个拉出线头的人所能掌控的了。 既然有人布局,自然会有其他一系列后续手段。 萧九歌摇了摇头,在他看来,无论这个局有多完美,可从一开始便被人知道这只是一个局,再完美的局,也只是一个笑话。 “没脑子!” 萧九歌认真说道,给了大唐高层某些人一个评价,他心想,若这件事是东方莫宁策划的,那真是蠢到家了。 他想着这样说东方莫宁好像有些不对,毕竟自己在执行计划前,包括计划后,也没有想到破绽在哪里。只是当他登到高处时,发现站在高处,俯瞰下去,原来一切都无法隐藏,一切都是笑话。 若是东方莫宁蠢,自己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快过年了!” 午时到了。 萧九歌喃喃自语,从山上飞速向下坠去,动作十分娴熟,比从山河峰上冲下时,速度更加娴熟。 那时,他虽然凭借惊天悟性,悟出修行之法,然而,当年,他其实只是一个不入流的修者。 落入血雾森林当中,喷发的血之迷雾还剩下一些尾巴,向着萧九歌扑来,但沾染到萧九歌元力中隐藏着的杀意时,一触即溃,被摧毁得溃不成军。 “十万里无尽杀伐,我要这一路成为血河!” 萧九歌习惯性地嘴角上扬,眼中无善无恶,淡漠得让人心寒,冷漠地让人惊惧。 转身,他的身影消失在血雾森林当中。 他飞快地穿梭于森林当中,左手握着先前装着元液的玉瓶,右手不断向外抓出,他的动作令人恐怖,一缕缕血之迷雾从他的指间滑过,悄然无息地进入玉瓶当中,在玉瓶当中激荡不停,仿佛有恶魔在怒吼,心有不甘! 一个多时辰后,萧九歌出现在血雾森林之外,摇晃了一下手中的玉瓶,放进了储物玉佩当中,露出一个诡异地笑容,轻声自语:“这礼物,你们一定会喜欢。” 他轻轻向前迈步,一步一步之间的距离刚好,不多不少,他的脚尖着地,脚跟微微抬起,他的神识已经悄无声息地蔓延而出,周围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似轻松,看似自在,其实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因为他虽然骄傲自信,却不是一个傻子。 萧九歌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比大多数人聪明。 他心里想着,忽然觉得这样的结论不对,不是比大多数人聪明,应该是比所有人聪明。 他在门口立了一块石碑,上面潇洒地刻着:一个时辰内,不要走上这条路,因为,我萧九歌要杀人,冤死了,别怪我没提醒。 萧九歌望了望自己刻得那块碑,得意地笑了,自己的字确实还不错,至少要比牛忠那老头儿的字强上许多。 他笑了笑,向着红岩城而去。 还是那样的步伐,欢快而有节奏,太有节奏,反而会让人觉得枯燥。 但萧九歌却一点都不觉得枯燥,因为这是最节省体力,又能最快应对一切变化的姿势。 “杀人非我愿看,但愿天下平!” 萧九歌望了望天空温暖的阳光,淡淡说了一句。 第一卷 正文 第104章 一片绿叶三十里血路 三十里路,萧九歌竟然走了整整一个时辰。 站在红岩城的城门下,他抬头望了望,心想这红岩城真的没有血岩城好听。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想这些,或许是因为自己稍微有些紧张,他不是嗜血之人,但这一次,他要给所有准备对付的他的人一个教训,最好的教训当然是血的教训。 唯有鲜血和死亡才能让人记忆深刻。 所以,他要让十万里杀伐,成为一条血河。 一条从血雾森林直达长安的血河。 所以,他有些紧张。 他站在城门口,缓缓回头,向着路上的人,轻轻挥手,姿势流畅而自然,就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他的手在颤抖,那不是激动,也不是紧张,只是在施展阵法。 一片绿叶从天而降,绿叶翠绿,如绿色的玉,是世间最有灵性的绿叶,也是世间最普通的绿叶。 这片绿叶晃晃悠悠,从天而降,降在红岩城与血雾森林中间的位置。 很普通,很渺小,在这渺远的天空下,太过不起眼,简直可以忽略。 或许是因为这方天地通体血红,所以很多人都注意到了那一片绿叶,被许多修者注视,那么无论多么普通的绿叶都不再普通。 是的,那本来就不是一片普通的绿叶。 那是一片森林,一片无边无际,郁郁葱葱的森林。 从萧九歌离开一生谷开始,六国隐藏着的力量便开始动了,对他一路追踪,或许是没有把握,力量一直在积蓄,萧九歌也干脆不理会,反而在路上布阵,算计他们。 萧九歌之所以走得那么慢,只是在等,等他们聚集足够的力量,然后一网打尽。 在那些人眼中,一片绿叶,化成了一座森林,不知何处是尽头,不知何处是出口,迷惘在了其中。 他们很清醒,他们误入了可怕的阵法当中。 但正因为如此,才显得更加焦虑,越是走不出去,越是清醒,就越是焦灼。 尺寸之间化作万亩森林,生机盎然,却才是真正的杀机处处。 远远注视这里的修者,有人在哀叹,有人在不忍,有人在愤怒。 在他们眼中,没有森林,只有一片绿叶。 一片绿叶轻轻飘在空中,路上的人却不断被攻击,或者自相残杀,断肢残臂,将本就是红色的路染成更红,染成褐红。 萧九歌背负双手,冷眼旁观,无悲无痛,更无喜。 只是背后的双手有些颤动,透露了他的情绪,他终究不是嗜杀之人,这么多人被他亲手葬送,虽然并无同情,却难免还是有些不忍。 这一点不忍,化作了他的决心,他想着,自己的父亲当年那句话是对的,天下无纷争,唯有定于一。 何况,这天下自古以来,本就是大唐的。 萧九歌转身,向着红岩城内而去,手臂轻轻扬起。 一片绿叶像是被抽尽了精华,失去了生机,瞬间变得枯黄,无比枯黄,然后干裂,碎成片片,落在地上。 从血雾森林到红岩城三十里路,终究成了血路,一条染血的路。 那一片枯黄的树叶,碎成了粉末,淡淡的枯败黄,显得萧条而落寞。 从血雾森林中追出来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尸体也没有留下,只留下了一条三十里的血路。 萧九歌走入了红岩城,同时,他刚出血雾森林时刻得石碑寸寸断裂,化作一地的石头粉末。 他进入了红岩城,他放松下来。 六国的隐藏力量,不敢在城里动手,那些不想让他回到长安的朝中势力也不敢动手。 因为无论城大,还是城小,都是一片区域的核心。 那是大唐的核心统治。 无论如何,大唐的武侯绝不可以在这里面出事,只要在城内,所有的地方力量必须保护他。 因为他是武侯,是萧长天唯一的后人…… 萧王峰上。 萧王阁前,萧长水皱了皱眉。 石先生笑了,雕刻一般的脸抖动起来,感觉十分奇怪,十分怪异,但是他笑了,笑得很开心,很灿烂,石头仿佛也变得有温度了。 他笑着说道:“是不是很生气?” 萧长水冷哼道:“没有!” 石先生笑了,萧长水现在就像一个赌气的孩子,气鼓鼓的样子,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确实有些生气。 石先生又笑着说道:“是不是很后悔?” 萧长水又是一一声冷哼,说道:“不后悔!” 但是他似乎不惯于撒谎,或者是终于忍不住了,气道:“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不上去战斗,而是用阵法,用阵法取胜,这又算什么?” 石先生笑而不语。 牛忠忽然出现,嚷嚷道:“萧胖子,你不让我那宝贝徒弟用阵法,是想害死他吗?” 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说道:“再说,将他引入隐族,这一切还不都是长天的安排,你有意见?” 萧长水不屑地道:“长天又如何?当年他就不该学那盗天之术。” 牛忠一个踉跄,按着石先生的肩膀,才站稳,说道:“若不是盗天之术,我们也不会活着,可若不是盗天之术,长天也不会去凤鸣峡。” 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都很悲伤。 石先生悠悠一叹,岔开话题,问道:“墨界叛徒的事情,处理的如何?” 萧长水黯然低头,说道:“平叔已经去做了,应该有结果了,只是那些隐藏得太深的,以后还是慢慢找吧!” 石先生点了点头,向牛忠道:“长水说得对,大道虽有三千,阵道也站在绝颠,但人自身便是三千大道,所以,还是只有自身强,才是真的强。” 牛忠打了个哈欠,说道:“这个,还是要他自悟吧,我还是回去睡觉。” 说着,他真的走了。 石先生摇了摇头,又成了一尊石雕。 萧长水微微皱眉,还是看着红岩城的方向,轻轻叹了一口气…… 走进城门,萧九歌第一眼便看见大道中间的一个中年男人,因为那个男人实在太显眼,长发如瀑,挥洒在他那很长很长的红色披风上。 红岩城城主东方离恨。 他看着萧九歌,迎了上来,轻轻点头道:“杀得好!这才无愧我大唐血性男儿!” 萧九歌问道:“作为武侯,我不是应该怜悯众生的吗?” 第一卷 正文 第105章 心有点乱 两人站在城门口对话,眼睛中再无别人,别人亦不敢驻足。 萧九歌看过红岩城的资料,城主东方离恨虽姓东方,却非皇族,是从民间一路摸爬滚打,走上这个位置。 据闻他曾经做过马贼,也做过冒险者,实在是一个充满曲折故事的人物。 萧九歌知道,只要在大唐境内,只要入了城,他就已经是安全,但是,他还是想知道东方离恨的态度,换句话说,他想知道东方离恨的立场。 东方离恨眼中满是追忆,说道:“何为众生?你我皆是众生?谁有曾怜悯过我们?他们也是众生,众生让众生死的时候,众生便有了区别。” 他顿了顿,低沉地说道:“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你还在悲悯他,到底谁才是傻瓜?” 萧九歌微微点头,东方离恨说得很有道理,和他的想法一样。 东方离恨长叹道:“当众生威胁众生时,那是魔,世人都误解了武侯,武侯怜悯的是天下众生,而非魔!” 他继续说道:“那些人危及我大唐,便是魔,是魔,就该杀。” 萧九歌点头同意,也只是微微示意。 他只是同意东方离恨的话,而非相信东方离恨的话。 因为这话只是通过东方离恨说出来,但并非一定是东方离恨的观点,并不能证明东方离恨的立场。 何况,东方离恨这种位置的人,哪一个不是胸有城府,整天活在算计当中? 萧九歌微微一叹,走上这个位置的,一两句话终究无法明白对方的立场。 他笑了笑,说道:“东方城主,我想在这里休息一晚。” 东方离恨点头道:“我就是来接你的,一晚,红岩城内。” 两人并肩而行,向着城主府走去。 萧九歌的意思很明白,这一晚,你要保证我的绝对安全。 东方离恨当然明白萧九歌的意思,所以他说,只能一晚,而且只在红岩城内。 萧九歌跟随东方离恨而去,便代表同意东方离恨的做法。他明白,这是朝堂之上,几方势力之间冲突的规则。 他的安全,仅限于城内,仅限于大唐核心统治内。 城主府在城中心,一眼便可分辨出。 这并非是因为城主府富丽堂皇,也并非因为城中心只能建城主府,只是因为城主府充满着肃杀之气,就如东方离恨身后那血红色的披风一样,让人恐惧,让人惊慌,让人诡异。 所以,城主府建在最中间,周围几十丈之间竟无其他建筑。 城主府如一只孤独的野兽,静静地蹲在那里,随时都会扑出来。 到了城主府门口,萧九歌忽然止住了脚步,问道:“东方城主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 东方离恨楞了楞,有许多事,都是私底下猜测或者慢慢结伴,派系这种事情,自然不会拿到台面之上,更不会有人当面问。 桌面之上,大家都是大唐臣子,谁敢说自己属于某一派系? 可是,萧九歌问了。 别人问了,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保持沉默。 可是问的是萧九歌,他是当今的武侯,最为特殊的侯爵,地位之尊,除大唐人君外,无人可及。 而且,虽然萧九歌虽然问的很突然,但是他问得很认真,特别认真。 所以,东方离恨必须回答,他逃避不了。 他眨了眨眼,反问道:“侯爷希望我是哪一边的?” 萧九歌笑了,姜还是老的辣。 但他还是开口了,轻飘飘地说道:“原来,我大唐朝臣真的有很多派系,那么,东方城主究竟是属于哪一派系的?” 东方无痕哑口无言,按照萧九歌的说法,隐藏在阳光下的那些肮脏,还是自己给捅出来的。 他心想,果然不愧是武侯的后人,果然如当年的武侯一样,智慧绝顶。 只是。 其实,萧九歌只是简单的一问,根本没有想那么多,朝堂诡谲,他其实根本不想多问,只是因为好奇,才问了一下。 萧九歌打了个哈欠,说道:“麻烦城主帮我安排一个房间,我要睡觉了,真的好瞌睡。” 他没有客气,他不用客气,因为他虽年纪小,但是有爵位在,而且是武侯爵位。 东方离恨也觉得理所当然,也没有犹豫,直接为萧九歌安排了一处城主府最好的练功室。 …… 萧九歌不善于寒暄。 东方离恨也不善于寒暄。 在练功室停留了片刻,东方离恨便告辞而去。 萧九歌看着练功室中的一切,心里感叹,东方离恨弄出来的练功室的确与其他地方的练功室不一样,练功室内竟然是一座小小的院落。 东方离恨是一个非常懂得享受的人,否则练功室不会弄成一座院落。 萧九歌这样评价。 他摇了摇头,心想自己这几天是不是有点精神不正常,东方离恨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关自己何事? 他知道,他的心似乎有些乱了。 萧九歌凝神定气,盘膝坐好,运转霸天魔龙诀让自己全心进入修炼状态,他找不到心乱的缘由,他只能强迫自己修炼,在修炼中凝神定气。 第二天,清晨,萧九歌缓缓睁开双眼,从练功室中走出,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他知道他的心境有些不稳,不稳到令他自己心悸。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境是从何时开始不稳,这才是最让他感到害怕的。 自己的心乱了,自己却不知道始于何时。 萧九歌怔怔地望着眼前在寒风中摇曳的不知名的红色树木,心里想着难道是那个原因?所以自己才会心悸,才会心乱? 他抬头望向南方,他总觉得,在南方的天际中,有人在偷窥他。 他不是害怕被人偷窥,他是害怕隐族出事,因为那里有一个封印,封印着无数可怕灰色怪物的封印。 虽然,那封印被他修复了,但是自从月风让他看过边荒的景象时,他便明白,那封印终究是挡不住那些灰色怪物的,那场灾难终究会降临。 他害怕的是,这世间,如何抵挡那些怪物,他还有没有世间? …… 萧王峰上。 石先生皱眉道:“你别偷看了,那孩子的心都乱了。” 萧长水长叹道:“终究是要离别了,这一别,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他。” 第一卷 正文 第106章 二十九的早晨 萧九歌不善于和东方离恨这种人应酬。 东方离恨和萧九歌之间似乎存在代沟,也不擅长与他交谈。 城门前。 萧九歌的脸色还是比较苍白,皱了皱眉,说道:“我要走官道,堂堂正正回长安,坦坦荡荡上帝都。” 他出了城门,沉声道:“无辜者,就不要上官道了,我不想杀自己人。” 东方离恨点了点头,目送萧九歌离开,孤独上路。 脚底风之阵出现,萧九歌一步便到了十几丈开外。 东方离恨怔怔地道:“昨日他本不该入城,可是他入城了,说明心乱了,他心如磐石,杀伐果断,究竟是什么动摇了他的心志,竟会影响他如镜一般的心境?” “嗖!” “嗖!” 五十几个人,忽然将不到一里的路填满,将萧九歌围在中间。 萧九歌咳嗽了一声,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晕,他的心乱了,乱得有点糟糕。 他止住脚步,心中轻叹,刚出城,便要杀人。 有人上前,冷笑道:“原来传闻中的武侯后人萧九歌不过如此,竟然需要在红岩城中躲避一夜。” 这人年纪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一脸狂傲,看着萧九歌的目光中充满不屑和鄙夷。 萧九歌有咳嗽一声,淡然道:“既如此,你何不一人等我?” 那人脸色迅速城了紫红色,眼睛充血,仿佛吃了枣,被枣核卡住喉咙一样,非常难受。 萧九歌的话一击即中,是的,如果他真的有胆色,有自信,为何不自己一人来呢? 萧九歌又道:“我很想知道,你是大唐的人,还是其他六国之人?” 那人轻哼一声,说道:“这重要吗?” 萧九歌挑眉,还未说话,便听到从身后传来一个异常冷酷的声音:“是的,不重要!” 接着,一片血色红云便从天而降,覆盖下来。 虽然似云,却如天塌一般,生生从空中压了下来。 冷血! 无情! 杀戮! 暴虐! 疯狂! 便是那云上传来的情绪。 那云当然不是云,是东方离恨身后那一丈多长的披风,血红色的披风。 眨眼之间,萧九歌周围数十人被碾压入土中,被生生炼化,成为这片土地的养分。 萧九歌皱了皱眉,又咳嗽了数声。 看着周围的惨象,那人的脸色变得比萧九歌的脸色还要苍白,如面粉一般。 他抬头望着城墙上方那冷漠的身影,颤抖说道:“东方离恨,你过界了。” 萧九歌微微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东方离恨的声音再次响起,说道:“这是我大唐的国土,界在哪里?” 本就在大唐的国土之上,哪里来的界? 但那人说的本不是这个意思,他的“界”是指各方势力相互妥协潜规则中的“界”,大唐核心势力内,没有人可以动萧九歌,但是一旦他离开,生死有他。 那人道:“他出城了!” 萧九歌已经到了城外,所以,他们动手了。 可是,东方离恨却对他们出手了,所以,他说,东方离恨过界了。 东方离恨伸手召回披风,那血色的长披风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背部,说道:“我的视线便是界,我还未转身,他还在我的视线内,你们过界动手了,我只能选择出手。” 他顿了顿,继续道:“所以,你还是去死吧!” 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只是说完,那人便真的如无骨的泥人,进入了水中般,忽然间便破碎了一地。 萧九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东方离恨的出手让他有些意外,他思考了一会儿,回头向城墙上望去。 东方离恨看了他一眼,转身而去,留下一个血红色的背影。 萧九歌怔怔地望着东方离恨的背景,眉头忽皱忽松,忽然间笑了,对着红岩城,对着城主府,遥遥一拜。 无论东方离恨是站在什么立场,他终究指点了自己。 他想明白,东方离恨的话是说给那个人听的,说给暗中的人听的,但最终却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的视线内,便是我的界。 在我的界内,战就行了。 你们动手了,我就动手。 心如何乱?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要么战,要么死! 自己的心又何必乱? 萧九歌长叹一声,自己虽然自信,却终究还是有些年轻。 是的,智慧、心性无关年纪,可经验、经历却终究需要时间。 心乱了,有时候,不关智慧,不关心性,只是因为自己经验不足,经历不足,慌了,不知如何应对,然后,心就乱了。 萧九歌摇摇头,脚下风之阵倏然出现,身影忽然便在了十数丈外,如一阵风,如一阵烟,向远处而去。 他的脸色不再苍白,变得红润,只是他依旧咳嗽,因为他心稳定了,但还是有些担心,不是自己,而是苍生。 谁说他不怜悯苍生? 只是世人不懂他罢了。 当他在隐族见到那些前赴后继,无惧死亡的混元境弟子时,当他看到那山谷中无尽的衣冠冢时。 当他鞠躬说“为天下!”时。 当知道自己父亲那绝世的风采时。 都说他不怜悯苍生。 可是,谁真正懂他? 是的,没人懂,但他不愿解释。 懂的人,自然懂。 不懂的人,解释又有何用? 萧九歌向前走,一路向前,风之阵在脚下,辅助而行,速度如风,却无多大消耗。 行进了近千里,却没有人阻拦他,在他强大神识的笼罩下,也没发现敌人的半点踪迹。 他心下疑惑,敌人该来了,他却没有看到任何影踪。 皱眉间,他倏然止住脚步。 看向前方,一个挺着滑稽的大肚子的大胖子负手而立,立在官道的正中央。 萧九歌眼神骤缩,他认得那个人的背影,当年他下丹心宗时,一共见到三个人,步大业,幽若。 还有一个人,那个人是萧长水。 大胖子缓缓转身,脸上的肉还在抖动,但是,很明显,他就是萧长水。 丹心宗,萧王峰,萧王阁之主,萧长水。 萧九歌负在背后的双手猛然握紧,神识一下子暴涨,到了能到的极限,玄冰离火剑倏然出现在他的身侧。 一身黑衫沉静如墨,无论如何,他要搏一搏。 管他是谁,一战而已! 他头上那根如剑一般的发簪,震动了一下,随后安静了下来。 第一卷 正文 第107章 人现局终破 萧长水轻叹一声,道:“晃眼之间,你已经要十七岁了,时间过得真快!” 萧九歌皱眉,戒备更严,不知萧长水何意。 萧长水看着萧九歌的模样,忽然间笑了,说道:“天下萧姓都出自一家,你不用太过紧张。” 萧九歌挑眉道:“可你挡住了我前往长安的路。” 萧长水看了看路边,走到一旁的石头坐下,让开了路,说道:“我来就是和你聊聊。毕竟,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他说了一句让萧九歌失去所有防御的话:“其实,我是你大伯。” 萧九歌怔怔地看着萧长水,真的很想回骂一句,因为他觉得萧长水是在占便宜,占他的便宜。 谁的大伯会这么对自己的侄子? 萧长水看透了萧九歌心思,解释道:“我和长天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我是老大,长他一百零九岁。” 萧九歌还是不信,在他的记忆当中,他从未听父亲讲过,有这样的一个大伯存在,他也从未见过。 萧长水苦笑,眼中多了一丝怅惘,一丝回忆,一丝悲伤,如小山一般的身躯似乎忽然间垮了一般,无力地坐在那里,轻轻说着过往的故事。 “萧家的孩子,注定是与众不同的,注定要背负太多责任,为天下,为苍生!” “我知道,你肯定疑惑为何从未见过我,因为那些年,我在边荒生死血战!” “我也知道你有不解,为何我不喜欢你父亲,因为他比我强,因为比我强就要去凤鸣峡。” “凤鸣峡是边荒最苦的存在,没有人替换,没有人支援,站在凤鸣峡,要血战不停,直到死亡。站在凤鸣峡的那一刻,便意味着没有了退路,因为他的背后是天下,是众生!” 萧长水望着萧九歌,流泪满面,喃喃地说道:“你知道吗,因为我不够强,所以你父亲就要离开自己只有五岁的孩子,就要站在凤鸣峡,就要背负苍生,独对枯族,直到此生结束!” 他看着天空,双肩耸动的十分厉害,不断自语道:“看着自己的弟弟走上这条不归路,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我看到了结局,我一点办法都没有,那是我亲弟弟呀。” “那是我的亲弟弟呀!” “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我讨厌他,不喜欢他,但凡他比我弱一点,我这个做哥哥的就可以替他去了,去那凤鸣峡。” “那是我的亲弟弟呀!” 萧长水望着远方的天空,仿佛是在说给萧九歌听,又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又或许是在说给萧长天听。 他那庞大的身躯在颤抖,却一点也不再滑稽。 萧九歌怒吼道:“你骗我!” 他的声音很大,眼睛很红,脸色很不好看。 这时候,他就像是一个孩子。 当然,他其实,还是一个少年,一个少年,本就是个孩子。 萧长水忽然冷冷地注视着他,歇斯底里地大声道:“我骗你又怎样?” 此时,他比萧九歌更像是一个孩子。 他的声音忽然低落下去,嚎啕大哭道:“我也好想,好想这一切都是骗人的,可是,不是啊!” 一阵狂风卷起,天上忽然响起一声惊雷。 轰然一声,烟尘四起。 官道两边绵延的小山丘随之消失。 视野开阔,可以看出很远很远。 牛忠忽然出现在场中,微微皱眉,右手轻轻放在萧长水的肩膀上,沉声道:“长水,你要控制情绪,否则你的实力一旦爆发,大唐这片空间可承受不住。” 他扫了一眼周围被夷为平地的山丘,微微摇头,轻叹一声,望着萧九歌,说道:“他是你的大伯。” 他的话很简单。 却解释了一切。 萧长水是你大伯,自然不会骗你。 萧长水的话自然是真的。 萧九歌满脸震惊,说道:“师父!” 牛忠轻轻点头,说道:“他是你大伯,还是他来说吧!” 萧长水情绪渐渐稳定,只是泪水却止不住,勉强冲着萧九歌笑了笑,却满是沧桑和凄凉,静静地说道:“隐族两大不世之术,你学的是大虚无布阵术,你父亲学的是盗天之术,他看到了未来一角,众生之殇,他不允许那一幕出现,你是我萧家唯一的儿郎,所以他在你五岁时,设下惊天之局,为你逆天改命!” “所以,你后来经历的一切,包括上丹心宗,被逐出丹心宗,入隐族,东方莫宁携你入长安,都是一个局,一个逆天改命的局!”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吗?因为你是我萧家的儿郎啊!” 萧九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句话他当然记得,当时他被逐出丹心宗,在路上遇到了萧长水,他以为萧长水是来截杀他的,但萧长水留下一句话“因为你是萧家的儿郎啊!” 他一直思索不透,现今,疑惑全解。 原来如此! 萧九歌问道:“我父亲?” 他没有问下去,但在场的两个人都明白他的意思,萧长水明白,牛忠也明白。 萧长水岔开话题,说道:“逆天改命,无人知你过去,也没人看得清楚你未来,在岁月长河中消失,你才有成长的机会。” “你耽搁太长时间,你成长的速度还是太慢,所以,我才要借六国隐藏在我大唐的力量,对你逼迫,迫你成长。” 萧九歌苦笑,原来怎么看,那个局都是破绽百出,现在才懂得,这个局,只是为了对付自己,在长安,自己站在了大唐的面前,在血雾森林,自己站在了六国的面前。 六国是不会允许第二个武侯出现的,所以,便对自己出手。 原来,这最终的局,是为了自己。 原来,从五岁开始,自己就一直在局中,这是布置了多年的局。 但是,这对他来说,无所谓,他又问道:“我父亲?” 这个问题,终究逃避不了。 萧长水沉思了片刻,说道:“成长起来,前往边荒,你父亲才有希望!” 萧九歌郑重点头,说道:“我明白!” 萧长水笑了,但是笑中带哭,说道:“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要前往边荒了,你可愿叫我一声大伯?” 第一卷 正文 第108章 七星争锋 萧九歌怔住,萧长水忽然之间变成自己的大伯,一时间终究接受不了。 萧长水惨然一笑,从石头上缓缓站起,步伐有些颓废,意兴阑珊,迈入空中,向着丹心宗的方向而去。 一阵风吹来,他身子下的那块石头化成石粉,飘散而去。 牛忠叹气道:“他此去边荒,也许再也回不来了,这可能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萧家的儿郎啊,萧家的儿郎啊,为何你们总是要经历生离死别呢?” 他深深望了萧九歌一眼,摇头长叹,向着萧长水的方向踏入空中。 “大伯,师父!” 萧九歌双膝重重跪在地上。 一滴泪滴在地上!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萧长水停在空中,忽然间笑了,笑了,又哭了,哭哭笑笑,真的像是一个小孩。 牛忠站在萧长水的身边,轻叹了一声:“萧家的儿郎啊!” 萧长水用那蒲扇大的肥厚手掌狠狠地搓了几下脸,大声道:“心事已了,该上战场了!” 牛忠轻轻点头,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 官道两旁,消失的土丘激起的尘烟刚刚消散,十分安静,唯有两侧干枯的树枝掉落在地上时,发出的噼啪声。 “好儿郎虽有畏,却不可惧,此去十万里,无尽杀伐,战个痛快!” 听着萧长水的传音,萧九歌从地上站起,深呼吸了一口气,原来自己并不孤单,原来有那么多人站在自己的背后。 他理解萧长水的意思,所谓畏,是敬畏,有人敬畏父母,有人敬畏天地,有人敬畏师长,有人敬畏律法,有人敬畏生命,人总是需要有敬畏之心,否则将乱作非为,无法无天。 不可惧,是让他充满自信,充满勇气,勇敢前行,面对一切未知,危险和挑战。 过了良久,云淡风轻,但冬季却真的肃杀。 萧九歌盘膝坐在路的中央,没有修炼,闭目不语。 时间不会停止,慢慢流逝,直到傍晚。 这一晚,是二十八的夜晚,行云大陆的星辰耀万古的日子。 今夜的天空,万里无云! 子时,星辰格外耀眼,耀眼到了极点。 萧九歌忽然睁开双眼,眼中精光爆射,一道星辉光柱将他笼罩在内,一米粗细的光柱直冲天际,照亮了整个夜空,夜空中其他修行者吞吐星辉的光柱黯然失色,如轻烟在天际乱飘。 他丹田内的太极图虚影几乎凝实,缓缓旋转,粘稠的元力不断被吸纳过来,充斥于其中,更加凝实,在虚幻与实体之间相互转化。 太极图上,那神秘的盘神依旧安静,安静得可怕,十分可怕。 萧九歌眉头皱了皱,一条黑色的魔龙自丹田混沌中扶摇而上,张牙舞爪,舞动了整个星辰苍穹。 魔龙似乎是活物,仰天张口! “吼!” 龙吟声阵阵! 从天而降的星辉光柱,尽数被吸入龙口之中,迅速灌入丹田之内,直接融入到了太极图之中。 那漆黑如墨的魔龙黑得更亮,黝黑无比,星辉进入其中,竟然丝毫不能掩盖其那满天的黑色。 魔龙的眼睛冷漠,残酷,无情! 那眼神太像,和萧九歌的眼神太像! 魔龙早已被萧九歌一手灭掉,现在幻化出的魔龙,本就是萧九歌的神识在操控。 “魔?魔只是我的踏脚石!” 萧九歌冷笑。 无尽的光辉猛然灌入太极图中。 虚幻的太极图猛然凝实,只是瞬间变成了实体,只是比起虚影,却缩小了一半。 一黑一白! 一阴一阳! 缓缓转动,带动着萧九歌的元力在不断转动。 萧九歌能感受得到,自己的神识与那太极图紧密相连,十分亲切。 那是器韵境。 盘神却没有任何反应,如之前一般,静静地盘坐在太极图之上,只是随着太极图的缩小,盘神的身躯似乎也随之缩小了许多,看起来十分和谐。 萧九歌望向长安的方向,六道星辉光柱,相互应和,让整个大唐修炼者的星辉光柱黯然失色。 他明白,其中一个人是本心,另外五个便是他第一次引发星辉光柱时,那五个示威者。 他也明白,这五个人挡在了前往的路上,在等他,等他一战。 萧九歌的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仰望着苍穹,仰望着这恍若白昼的夜空,他在等着,等着他的天地劫难。 天雷阵阵! 响彻苍穹,整个大唐似乎都能听到这可怕的雷声,雷声震耳,要驱散天地间一切污垢。 有人掩耳,有人哭喊,有人冷漠,有人含笑,有人酣睡。 轰! 轰! 轰! …… 紧接着,便是六声惊天雷响。 从血雾森林前往帝都长安的路上,这一夜,七道星辉光柱照亮了夜空,七声雷响震彻天地。 大唐所有的修行者都醒来,都不再修炼,都在注视着这可怕的一幕。 七个绝世天才,在争锋! 有人忧心忡忡,天才出世,必是乱世,乱世才有英杰,或许真的如先辈预言那样,这天下真的要乱了。 …… 萧九歌缓缓站起,背负双手,任由天地劫难降在自己身上,神情没有一丝波动,如劈在了别人身上一般。 嘴角有一丝鲜血,证明他虽然淡然,但在天地劫难面前,他还是受伤了。 但他丝毫不在意,只是冷然地注视着长安的方向。 眼神冷酷无比! “有意思!有意思!既然你们想战,那便战吧!一战到底!” 萧九歌喃喃自语,笑了,笑得无比残酷,笑得无比绝情。 萧长水为他布局,让六国隐藏实力压迫他,可有人要做枪,他不介意将枪直接折断。 他知道,本心只是为了跟他一战!一战到底!那是本心的战心! 剩下的几位呢?他不知道,他也不需要知道,折断就好! …… 丹心宗,太平峰上。 苍云、牛忠、萧长水、步云几人站在星光下,望着长安的方向,注视着七道星辉光柱。 苍云手中青竹杖点了点地,说道:“群英辈出,天下争锋,这一代必然是一个大时代!” 萧长水抚着自己大肚子,说道:“九歌不寂寞,精彩,精彩!” 牛忠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该出发了,千浪谷那边也准备走了!” 第一卷 正文 第109章 北上遇轻云 七星争锋,大唐盛世,也是乱世。 天地劫难持续了近一刻钟,依旧还未停下,晴空万里,闪电横空,旱天之雷,诡异至极,无数寻常百姓此时也从睡梦中惊醒,以为老天发怒,许多人跪在各个样式不一的神像之前,祈求平安。 萧九歌一身黑衣。 负手而立,望着天空,轻声道:“没完没了是吗?我很生气!” 是的,他很生气。 一条黑色的魔龙虚影从他身上冲出,迎着天上降下的闪电,张口吞去,龙吟声阵阵,天地劫难引发的恐怖能量被魔龙吞噬,在其腹中疯狂炸响。 天地之威,不允许有人挑衅。 轰然之间,又是一道天雷降下,闪电横空,将苍穹与大地连接在了一起,如直下九天的银河,又如金光闪闪的帘幕,挂在了人间。 天空中,魔龙不断被闪电击中,一片片鳞片在飞,但魔龙却十分倔强,高傲的头颅从未低下,带着挣扎的怒吼,逆流而上,向着看不见的冥冥发出一阵阵的挑战。 萧九歌负手而立,如先前一样沉静,冷峻的脸庞更加孤傲,抬头看着天空,挂着血丝的嘴角微微上扬,有着浓浓的不屑和嘲讽。 “我的命,我的路,我自己走!” 萧九歌右臂向上挥去,轻轻一扬,五指张开,魔龙怒吼,继续向上,龙躯过处,闪电湮灭,尽皆被吞噬,成为虚无,化作魔龙腹中之餐。 魔龙在空中旋转一周,向着长安的方向发出一声震天之吟。 接着向下,直接回到萧九歌的体内。 “真正的器韵境!” 萧九歌右手轻抚,扫下肩膀上的一丝灰尘,嘴角的鲜血早已不见。 他的个子没有变高,却显得更加颀长,比例更加完美,他的元力之浓郁是一般器韵境修者的三倍之多,他的神识之广也爆发到了五十里,比一般器韵境的修者多了十五里,而且更加凝练。 若作比较,一般修者的神识便如线,那么他的神识便是剪刀! 在隐族学到的神识凝练之法,已经让他本就出众的神识更是达到了一种恐怖的地步。 萧九歌笑了笑,比较满意。 那六条光柱,那六道雷声,也在此时消失不见。 他知道,他又多了几个强劲的对手。 但是,他丝毫不惧,唯战而已,若无对手,这修行的路,岂非太过无趣,太过无聊? 整个白天都停留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这时,萧九歌终于决定上路了。 堂堂正正上长安,坦坦荡荡去帝都! 前路坎坷,前路渺茫,前路多荆棘,我自一剑斩之。 剑在手,何惧之有? 风起了。 风之阵在脚下自动而成,萧九歌一步跨出,顺着官道,向前而行,他想看看第一个阻挡他的人是谁? 英杰辈出的时代,我若错过,岂不遗憾? 天才辈出的时代,我若不战,岂不寂寞? 第二天清晨,萧九歌望着前方的路,怔了半天,他知道前方有人拦路,却不曾想,却是一个美女,一个绝世的美女,一个见惯美女却还会惊艳的美女。 女孩儿十八九岁的样子,正是青春活力的年纪,穿一身男装,背着双手站在路中央,看着官道旁边的风景。 等萧九歌来时,才缓缓侧身,轻声道:“你来了!” 像是多年不见的好友,打了一声招呼,声音如珠玉落盘,清脆,又如温润而语,暖洋洋的。 刚健而柔美! 出尘绝俗而又稍有诱惑,因为那清纯,因为那青春,所以更显得有些诱人。 可是,虽诱人,站在那里,却让人不敢亵渎,不敢有任何污秽的想法,因为她站在那里,那里就是仙境。 就算是一根杂草,她看了一眼,便带着仙气,成了仙草。 世间竟有如此女子,萧九歌岂能不震惊?岂能不止步?何况,她就等在这路上,又怎能不止步? 萧九歌点头,说道:“是的,我来了!”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忽然想起了一个传说中的门派,天道门。 天道门的每一代行走于世间的传人都如仙人一般,亲和而又凛然。 天道门以女子为主,研修天道,在整个大唐乃至其他六国都神秘至极,寻常人见不到,唯有当天下大乱之时,天道门的传人才会进入世人的视线当中,选择一方,加以扶持,成为所谓的天下正统。 有人喜欢这个门派,当然便会有人不喜欢这个门派。 当年在书中看到这段隐秘时,萧九歌便不是特别喜欢这个门派,一个门派竟然要干涉天下走向,未来明主,在萧九歌看来,这是一个笑话,什么天下,什么苍生,不过是一个门派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做出的幌子罢了。 天下共主,须有天下人选择,凭什么一个门派想要掌控苍生之口? 所以,萧九歌真的不喜欢这个门派。 绝美女子温婉一笑,行礼说道:“轻云想请武侯止步,隐退顾山!” 萧九歌摇头,说道:“我还年轻,还不到十七,现在归隐,实在过早!” 绝美女子正色说道:“我姓澹台!” 萧九歌挑眉,说道:“我姓萧!” 澹台是一个古老而且荣耀的姓氏,的确引人自豪,但,这并非可以让萧九歌退让的理由,而且,他姓萧。 是的,萧之姓,更加荣耀,萧九歌并不知道萧家的辉煌,但他可以从别人的语气中明白,萧姓更加荣耀,更加辉煌。 澹台轻云微微蹙眉,说道:“武侯应以天下苍生为念,轻云愿意陪你一起归隐!” 她的话再明白不过。 萧九歌懂,想起那个关于天道门的传说,忽然笑了,说道:“天道门研修天道,诸传人入世炼情,再忘情,你们想过,你们相爱,又被抛弃的恋人吗?”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想说,你们真的很恶心,凭什么为了你们的天道,抛弃那么多人,这就是你们的天道?” “你们口口声声为了天下,为了众生?” “一群为了自己的私欲的魔鬼,有何颜面,说自己为了众生?” “你美又如何?你如仙又如何?” “你真的配得上我萧家的儿郎?配得上我萧九歌?” 第一卷 正文 第110章 修得什么心 澹台轻云再不能保持之前云淡风轻的神态,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胸口微微起伏,冷眼望着萧九歌,说道:“传闻没错,你果然配不起武侯这个爵位!” 萧九歌说道:“关你屁事?” 澹台轻云望着萧九歌,就如看到一只怪物,自他下山来,何曾有人如此对她说话,别人高声说话都会害怕会不会惊到她,可萧九歌不但没有丝毫的尊重,反而粗鄙不堪,甚至出口脏话。 萧九歌缓缓向前踏步,冷声道:“我还以为天道门弟子可以一直保持自己虚伪的外表呢,原来这心性,也不过如此!” “想战,就战,不战,就给我让开!” 没有任何君子风度,面对如仙一般的可人儿,萧九歌的态度如无赖一般,毫无修养可言。 澹台轻云皱眉,说道:“我和武侯是第一次见面吧?” 萧九歌口出脏话,不断挑衅,澹台轻云自不能用脏话反击,而是反问一句,萧九歌心里明白此问何意,这其中代表了澹台轻云的愤怒,为何第一次见面便要恶言相向? 萧九歌嗤笑道:“轻云仙子也知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他冷眼望着澹台轻云,意思很明白,第一次见面,有何资格劝我归隐?第一次见面,要和我一起归隐,不觉得轻浮吗? 他没有说出来,但是,轻浮两个字,仿佛刻在了他眼睛当中。 澹台轻云当然明白萧九歌的意思。 她很生气,非常生气,一个女孩子被冠上了“轻浮”的词汇,总不是那么好听,因为轻浮用在女孩子身上,隐晦中显得这女孩子放荡不堪。 这是第一次,她听到有人对她的评价,虽然没有直接说出,但是她还是听了出来。 “武侯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年轻一代第一人,无人可制吧?” 她怔怔地望着萧九歌半天,终于说出一句话:“轻云倒想看看,武侯是自信,还是狂傲?” “我说过,我是年轻一代第一人,我从不说假话!” 萧九歌负着双手,向前迈步,眼中满是狂傲和不羁,看着澹台轻云的目光充满了浓浓的不屑,仿佛路中根本没有此人,他就那样走了过去。 轻松,散漫,自在! 这就是萧九歌的心态。 可在澹台轻云眼中,萧九歌背后一道剑光冲天,耀眼无比,遮盖了天上的阳光,只有那一抹剑光,萧九歌每迈一步,剑光就会闪耀一次,一次闪耀,萧九歌的气势就会变化一次。 剑如山,如万里山岳,从空中镇压而下。 剑如水,如碧涛万顷,从海中汹涌而来。 剑如木,如无际森林,从大地蔓延杀伐。 …… 眼前的景象是幻象,也是真实。 澹台轻云明白,自己已经败了,败得惨不忍睹,自己毫无破绽的心被萧九歌之前轻松几句话给打得支离破碎,再无之前的圆满,有了缝隙,所以萧九歌才让萧九歌趁虚而入。 一步一气势,将她彻底压制。 她心境若完满,看不见那些景象,当她看见,是因心乱了。 看见了,她的心败了! 天道门主修心,心败了,人自然败了。 在萧九歌面前,她一败涂地! 萧九歌在她三尺之外,站住不动,静望着她,她眼中的景象彻底消失,她还站在林间,萧九歌一身黑衣,依旧如墨。 澹台轻云俏目中充满震惊和愤怒,说道:“从你看见我时,便一直在布局,摧毁我的心,你毁了我的道心,你太狠了!” 道心被毁,除非能重塑道心,否则,一个人在修行的路上几乎不可能前进半步了。 萧九歌冷笑,说道:“我哪一句说得不是事实?布局?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我只是用你们先辈犯得错,在你道心上撕裂了一道口子而已,也仅此而已!” 他仰望着蓝色的天空,轻叹了一声,盯着澹台轻云那绝美的脸庞,说道:“或许是你们造孽太多,机缘巧合,你刚才那一问,才真正将自己的道心彻底摧毁。” 澹台轻云愣住了,玉脸之上充满了慌乱和悲凉,她懂了,萧九歌只是在他们最擅长的修心领域将她击败,也仅仅是击败。 只是,她败在了自己的道心不稳上,心有不甘,愤怒不已,开口质问,当她那一问出口,便是自己否定了自己,否定了自己多年修行的道心。 自己将自己的道心彻底摧毁。 萧九歌摇了摇头,从她的身边擦肩而过,没有任何同情之心,顺着官道,向着长安的方向而去。 澹台轻云猛然回首,歇斯底里地吼道:“萧九歌,你不要开心得太早,当你遇见我师姐时,一定会死得很惨很惨!” 萧九歌止步,说道:“乱世来临,众生皆苦,你们天道门若敢兴风作浪,我必将天道门从岁月长河中抹除!” 语气中的森然,比这冬季的气温还要低,还有冷。 冷得如剑刺在心头。 他回首,望着澹台轻云,说道:“这么多年来,你们天道门弟子入世修行,炼情而忘情,再出世,可曾想过那些被你们抛弃之人的感受,你们可曾后悔过?可曾忏悔过?可曾在深夜里,良心受到谴责过?” “你们之中,甚至有人抛家弃子,不仁不义不孝,修得是什么心?又练得是什么道?” “如此无情无义的门派,也敢妄称天道?” “若天道如此,天道该死!” 忽然之间,天空中响起一阵闷雷,连绵不断,从他的上空,几乎横跨了七国。 萧九歌抬眼望了一眼天空,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是不是有病?” 澹台轻云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率性的少年,几乎忘记了思考,竟敢说天道该死,竟敢随口骂天,一次次地冲击着她的内心。 天道似乎也不愿意与萧九歌一个器韵境的少年计较那么多,所以天雷只是响了一会儿,便隐去了。 澹台轻云就是这么想的,认为这是天道的宽容。 可大唐与六国之间那些顶级的修者却吓得半死,到了他们那个境界,他们很清楚,那是天道的愤怒。 但是,他们也说不清楚,天道为何会有情绪,只是,他们能感觉得到,那就是天道的愤怒。 他们心中惶惶,何事引起了天道之怒? 第一卷 正文 第111章 大笑 澹台轻云怔怔地望着这个无比狂傲的少年,一时间五味杂陈,心想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物。 “英杰辈出的时代,你们真的以为凭借自身的所谓气质可以控制天下群雄?” “在这个浩大的时代,你们天道门传人若只有这点本事,只能沦落为陪衬!” 萧九歌淡漠地扫了澹台轻云一眼,沿着官道而去,渐行渐远。 澹台轻云望着萧九歌的背影,心情很复杂,自以为步入红尘中,定然与传说中前辈一样,谈笑之间,便可掌握天下局势,俯仰之间,便可引领天下走向。 当听到风头正盛的萧九歌时,她便来了,挡住了萧九歌的路。 却不曾想,一败涂地! 萧九歌击败天道门传人澹台轻云的消息如一阵狂风,迅速席卷了大唐这片土地,他的恐怖超出了太多人的意料,他们没有想到,神秘的天道门传人会战败,而且败得太快,太惨,道心被摧毁。 帝都的许多人已经在考虑如何站队的问题,也有人在后悔,还有势力想不顾一切,在萧九歌回长安之前,将他彻底扼杀。 当然,还有一部分旁观之人,他们清楚,萧九歌真正敌手,是本心和那五个未露面的绝世天才。 “二十九,快过年了!” 中午时分,萧九歌止住脚步,微微摇头,说道:“你们自己不直面我,而是让这些人无限试探我,是我高看你们了吗?” 他现在被一群人里三层外层围住,一个个眼神不善,杀气腾腾,他却似没有看到一般,而是皱眉望向了长安的方向,那条路上,那几个神秘的天才,为何此时还不出现? 而是等六国的隐藏力量不断在试探他。 萧九歌轻叹了一声,说道:“若如此,你们真的不如本心!” 星目斜睨,看着周围的人群,不耐烦地说道:“六国简直越来越过分了,竟然让一群盘神境修者来对付我。” 人群脸色都不太好看,竟然被萧九歌轻视到如此地步。 “是的,六国太过分了!” 声音高亢有力,有人从前方而来,一身宽大的黑袍,随意披在身上,一头如瀑的乌发,随意散落在背上,说道:“只是你也太过分了,怎么会认为是我们让这些小角色来试探你,只是你处理这些小角色,时间用得太多,路上耽搁了太长时间,所以,才没有碰到我们。” 他顿了顿,笑道:“换句话说,不是我们不直面你,是你走得太慢!” “这些绊脚石,最简单的处理方式,就是碾成齑粉!” 他的声音转冷,右手伸出,缭绕的黑气在指尖漫舞,跳跃,狠狠地向着周围那群盘神境的修者摸去,眨眼之间,人群变成了一缕缕的黑气,缠绕在他指尖。 他指尖那黑气似乎浓郁了几分,又消失不见。 那些盘神境修者惨叫都没有发出一声,只有留下最后一抹惊恐。 他轻轻一吹,黑色消失不见,修长的手掌苍白几近透明,与黑色的袖袍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欣赏地望着自己的双手,悠悠叹道:“坏人这么少,我何时才能将黑魔手练到第七重呢?” “你看,这样处理,是不是简单多了?” 他看着萧九歌,微微行礼,自我介绍,说道:“魔云宫李秋白见过武侯!” 萧九歌颔首,微微还礼,说道:“顾山萧九歌见过李兄!” 李秋白打量了一番萧九歌,说道:“久仰!” 萧九歌也打量了一番他,说道:“只是初闻!” 他说得是实话,因为他真的是第一次见,第一次听。 李秋白说得也并非客套话,自将近一年前,星辰耀万古,萧九歌从混沌境突破到盘神境时,便已经知晓了星辰战体萧九歌。 萧九歌说道:“你是个天才,绝世天才!” 李秋白点头,说道:“当然是!” 萧九歌叹了口气,说道:“但,你不是我的对手。” “呵呵!” 呵呵有两种意思,第一种意思就是代表冷漠,代表我不同意你的观点;第二种意思自然就是骂人的了。 谁也不知道李秋白这句“呵呵”是什么意思。 他继续说道:“现在说,为时过早,打过才知道!” 萧九歌很诚恳地解释,说道:“我是认真的,我是年轻一代第一人,你打不过我,真的!” 李秋白摇头,说道:“看来关于你的传言果然是真的。” 萧九歌好奇问道:“什么传言?” 李秋白忽然笑了,笑得弯了腰,指着萧九歌说道:“他们说你这个人很无耻,废话很多,很自大,很自恋,就这些吧,缺点太多,我记不住。” 寂静,唯有干枯树叶落地的声音,李秋白的笑声戛然而止。 萧九歌冷冷地望着他,随时都有出手的可能,李秋白很自信,但他却绝对不敢大意,在萧九歌的面前,任何人都不敢大意。 所以,他很慎重地防范着萧九歌。 “啰嗦吗?” 萧九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皱眉说道:“我一直以为自己很酷!” 忽然之间,寂静的场面支离破碎。 李秋白差一点喷出一口血来。 他弯腰抚膝,摇头说道:“我现在不想和你打了,你去和他们打吧!” 萧九歌蹲下身子,歪头看着他的脸,正色道:“不可以,既然来了,必须打过一场,否则天下人怎么知道我比你强呢?” 他眨眼道:“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李秋白站直身躯,一双手藏在宽大的黑色袖袍中,冷笑道:“其实,你应该明白,你的心乱了,心乱了,怎么发挥出完美的实力,所以,我不屑一战!” 他上面说的关于萧九歌的传闻当然是假的,萧九歌对自己评价很中肯,是的,他很酷,非常酷。 可是,现在话真的变多了,所以,李秋白说不愿战,因为你的心已乱。 萧九歌笑了,说道:“看见你,我对魔门有了新的认识,原来魔门并非如我想象中那般,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古人诚不欺我!” 李秋白皱眉,问道:“何意?” 萧九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耸肩道:“我一直以为,魔门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是吗?” 李秋白望着萧九歌哈哈大笑起来,笑出眼泪! 萧九歌也大笑了起来! 第一卷 正文 第112章 万魔俯首 两人笑了,笑声很大,很豪放。 若有人见,定认为二人是疯子。 两个天才,都是当世人中龙凤,当然不是疯子。 笑声渐小,李秋白说道:“他们说得不错,其实,你这个人很适合做朋友。” “哦?”萧九歌挑眉说道:“你只见过我一面,只说了几句话而已!” 李秋白皱眉,说道:“我以为我们认识很久了!” 久远的古人曾说,倾盖如故,白发如新。 朋友相交,无关时间长短,只缘内心的碰撞。 萧九歌笑了笑,说道:“我的心确实有些乱,只是,当我进入了战斗,我的心便会静下来,所以,这一战,很公平!” 李秋白点了点头,他来这里,本就是为求一战,既然萧九歌愿战,而且能够发挥出最佳状态,这是他求之不得的。 他想了想,又问了一个问题:“你究竟有没有对本心相让?” 萧九歌认真地说道:“我不会侮辱他,更不会侮辱我自己!” 李秋白理解萧九歌言下之意,尽全力一战,是对对手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他忽然发现,他其实不应该问这样一个愚蠢的问题,因为他面前站着的人是萧九歌,当今大唐最出名的少年。 他现在最好什么都不说。 一双苍白又润泽如玉的修长手掌缓缓从黑色的袖袍里抽了出来,随着一双手现于人的眼中,他的神情和气质也一下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变得阴冷和狠毒。 那是一种可以摧毁人意志的阴毒。 不是神识攻击,而是他修炼功法太过霸道残酷,才在外泄露了太多气息。 “战吧!” 萧九歌低声呢喃,玄冰离火剑倏然在手,迎风横于空中,无形的剑气散发,将李秋白的那股阴冷直接劈成两半。 气势断为两截,不再连贯,气势也就破了。 李秋白眼中的讶然之情一闪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浓烈至极的战意,苍白修长的双手齐齐伸出,如僵尸一般,向着玄冰离火剑抓了过去。 他的双手真的直接抓住了玄冰离火剑的剑身上,有呲呲声传来,剑身之上的火焰燃烧之势在变小,几乎不会化去的玄冰也稍稍融化一点。 “铮!” 剑吟声四起,这是玄冰离火剑出于自保,自动对抗李秋白,在剧烈挣扎。 萧九歌双眼微眯,心想以自己的肉身强度都不敢硬撼玄冰离火剑,那李秋白这奇怪的行为,应该便是因为那双手,那是一双苍白而渗人的双手。 元力顺着他的右手狂暴涌入玄冰离火剑之中,玄冰离火剑上的火焰一下子流淌起来,那亘古不化的玄冰又重新凝结。 剑芒吞吐不定,强大的气息猛然向外散发而去。 李秋白右手狠狠地拍在玄冰离火剑剑身之上,整个身躯顺势向着另外一旁滑过,脚尖擦过地面,留下一道笔直长的壕沟。 “玄冰离火剑不愧是玄冰离火剑,萧九歌更不愧是萧九歌!” 李秋白双手放在自己的胸前,一缕缕黑色的烟丝缠绕在指尖,他的十根指头十分灵动,不断周折变化,如百花争斗一般,飒是好看,只是那股黑色的云烟却给不断出现的花朵添了太多诡异。 “魔手一动,万佛成魔!” 无数朵交织在一起的漆黑的花升到空中,向着四野飘去,充满着诡异,一丝丝黑色的烟气在其中缭绕,晴朗的中午变得黑了许多。 不见阳光,只见魔气。 满天皆是各种各样的花朵,本该娇艳而美丽的花朵全是黑色,充满了不详和晦气。 远处官道旁,四季常青的松树一瞬之间枯死,变得漆黑无比,再不复先前生机勃勃的模样。 萧九歌抬头,安静地望着那些花朵,那些属于魔的花朵,忽然间笑了。 “群魔乱舞,唯我独尊!” 玄冰离火剑缓缓在空中滑过,一条十几丈长的黑色魔龙沿着剑身冲入了空中,盘旋了两周,发出阵阵的龙吟之声,将空中那些正在飘动的黑色花朵直接震成了齑粉,重新化为一丝丝的黑烟。 魔龙脚踏虚空,龙首抬起,冰冷的双眸如绝世的皇者,他才是魔中的霸主。 魔龙出,万魔俯首! 魔龙张口,巨大的吞噬之力随即传来,那些被震回原形的黑色烟气如潮水涌动,全部进入了魔龙的腹中。 李秋白木然地注视着空中的魔龙,又看了看萧九歌,心想这什么鬼玩意儿,萧九歌身为武侯,丹心宗嫡传弟子,为何修炼的功法却是他们魔门中的功法? 更气人的是,萧九歌修炼得还是魔门混元境最强功法。 龙族本就是天地宠儿,魔龙便是魔门中至高存在。 魔龙用龙爪轻轻抚摸着自己鼓鼓的肚子,仿佛吃饱一般,忽然间还打了一个饱嗝,接着便“噗”地一下消失了。 这一场相争,真的是“烟消云散”! 李秋白苦笑,说道:“想不到,堂堂武侯,竟然修炼的是我们魔门的功法,看来当初那魔门五派一夜之间被灭,也是你们丹心宗高层所为?” 萧九歌不置可否,说了一句重点:“你败了!” 李秋白一愣,苦笑不已,是的,自己败了,一败涂地,在意想不到出现的魔龙强势压制之下,自己败了,输得很惨。 自己输得有些意外,否则,就算输,也不会如此之快。 他摇头,有些无奈地道:“刚刚开始,就结束了!” 他注视着萧九歌,认真说道:“其实,我和本心打过,我和他的实力起鼓相当!” 萧九歌挑眉,说道:“他也是我的手下败将!” 李秋白无语,这家伙怎么就不会说人话呢,忍不住道:“你不是和他平手吗?” 萧九歌轻声道:“那是因为,到目前为止,我还并不想杀他。” 李秋白讶然道:“这么说,你们同属正道五大派,你还会杀他?” 萧九歌仔细想了想,郑重点头,说道:“有些情况,逼不得已,只好杀了他!” 李秋白眼珠子转了转,恍然大悟道:“原来,修行界的传闻是真的,你们最终会因为幽若而决裂。” 萧九歌眼中杀气骤盛,恨声道:“我和幽若两情相悦,他自己不要脸!” 第一卷 正文 第113章 天下豪杰辈出的时代 在寒冷的风中,李秋白看着萧九歌继续向长安而去,心里想道和这个家伙在同一个时代,是一种幸运,修行的路注定不再寂寞,可又注定是一种悲哀,你不知道该怎样去超越他。 当然,压力也是一种动力,萧九歌就是整个天下人杰头上的动力。 风之阵在脚下,萧九歌丝毫没有放松,李秋白的实力与他其实不相上下,只是因为被突如其来的魔龙之威克制,才会败那么猝不及防。 前方,前方还有四个未知的存在,从未见面的四个天才,相信与李秋白的实力差不多。 也许是李秋白的手段过于残酷,六国的隐藏力量不愿再出来送死,一路行来,风平浪静,并无任何阻扰。 距离长安,还有七万里。 夕阳斜照,深冬,光秃秃的森林,如同血染,悲壮中有太多凄凉。 萧九歌停住脚步,淡然说道:“你们四个准备一起上?” 弯曲而宽广的官道从森林中通过,前方的四棵树上,分别站着四个人。 “本来就是我在这里等你,那三个神经病嫌弃你走得太慢,从后面赶了过来!”距离萧九歌最近的那个年轻人开口,他的个头不高,长相也十分普通,一身衣服更是农家寻常衣服,可是,他站在那里,便如天上的太阳,谁也不能忽视。 萧九歌心中一动,炎烈门,一个在传说中的门派,无数年已经没有传人行走了,修行界以为炎烈门已经消失在万年之前了,不曾想,这次竟然遇到了。 后面三个人异口同声,说道:“你才是神经病!” 萧九歌笑了笑,说道:“有趣!” 后面三人异口同声,说道:“有趣个屁!” “你们应该不是三胞胎吧?” 萧九歌讶然望向后面那三人,两男一女,女孩儿十分美艳,身穿翠绿色拖地长裙,娇柔无比,与魅心相比,也丝毫不差。两个男子都很俊美,但样貌却一点不一样,左侧男子眼睛很大,双眼皮,多了些许温暖,右侧男子眼睛细长,十分冷峻。 三人长相不一,自然不是三胞胎。 不是三胞胎,说话却是一模一样,怪异,怪异。 三人齐声开口道:“你才是三胞胎,你才是三胞胎!” 萧九歌无语,这三个家伙和先前的勾魂童子怎么那么像。 炎烈门的那位传人摇头失笑,说道:“萧兄不要管这三个神经病,三个来自不同门派的天才,各自不服,从小打到大,也没有分出胜负,反而互相越来越了解了,说话方式都差不多了。” 最了解你的人,其实是你的对手。 他接着介绍,说道:“在下炎烈门苏小白,这三位分别是幽幻坊文雪凝,天心剑派龙藏锋,苍月门血月。” 萧九歌笑道:“原来是打出来的感情!” 三人齐声开口反驳,说道:“鬼才和他们有感情。” 萧九歌失笑,笑得十分开心,望着三人,说道:“你们以后要是找道侣可就麻烦了,看上的是同一个人,该怎么办?” 文雪凝毕竟是女孩子,脸皮很薄,清脆声音恨声斥责道:“你闭嘴!” 血月冰冷的表情闪过一丝异色,看了一眼文雪凝,出奇地没有出声。 龙藏锋表情十分怪异,像是要呕吐的样子,连忙左手掐剑诀,才在树上稳定下来。 萧九歌点头,调侃说道:“原来三位也有不一致的时候。” 三人对他怒目而视,也不能出手,因为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尊严,同为绝世天才,自有骄傲,不可能联手对付一个和他们旗鼓相当的人,那是对对手的不尊重,更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何况,这里本就是苏小白的场地,他们又如何越俎代庖。 虽要相争,但都保持着各自一份内心的敬意。 或许,这就是天才的惺惺相惜吧! 苏小白望着萧九歌,说道:“我们明白萧兄的处境,也知道有些人想利用我们对付萧兄,可是,对手难求,所以,我们还是来了,只求一战。” 他顿了顿,继续道:“若是萧兄败了,自然要回去,若是萧兄胜了,六国那些隐藏的力量,就交给我了。” 后面三个人,忽然齐声说道:“算上我们一份儿,虽然就算没有他们利用,我们依旧要与萧兄一战,但是被人看成枪,总是心里很不爽!” 萧九歌目光从几人的脸上扫过,心想这些人还是蛮可爱的,至少比本心那混蛋要可爱多了。 “我一定会赢!” 他的话充满强烈自信,不容置疑,身上煞气弥漫,冷然道:“六国隐藏力量,不用你们出手,我说过,十万里杀伐,我要这一条路成为血河。” 这一刻,他的杀气彻底爆发,四人看着萧九歌,仿佛又一次重新认识他一样,先前,第一眼望见萧九歌时,直觉得这人虽然冷酷,却有一种特别想让人亲近的气质。 可是,这一刻,他身上那漫天杀意爆发,他们只想退避三舍。 究竟杀伐多少,才会有如此浓郁的杀意? 四人的眼中多了一份凝重,这是一个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恐怖的对手。 苏小白沉声说道:“若是你能回到长安,年轻一代,将再无敌手!” 他这是对萧九歌的肯定和看重,也是一种强烈的自信,若是你打败了我们,那么你就是年轻一代第一人。 萧九歌点头,说道:“那就战吧!” 玄冰离火剑悄无声出现,静静地垂在他的身侧。 一朵小火苗,若太阳一般,散发着炽烈的气息,有时温暖,有时又十分炽烈,出现在苏小白的眉心。 文雪凝、血月、龙藏锋也不见有任何动作,身子倏然后撤,一直到了五十丈外才停下来。 他们不想在场中,打扰二人相争相比。 他们在场中也不会出手,但是直接撤出去,表面了他们的尊重和一种态度。 两人相对而立。 萧九歌的身后出现一道十几丈长的剑光,清冷无比,光芒夺目,凛冽无比。 苏小白眉心的火焰跳跃,一团浓烈的火焰将他包裹,汇聚在他的四周,直面萧九歌那凛冽的杀意。 文雪凝轻声叹了一句:“天下豪杰辈出的时代啊!” 第一卷 正文 第114章 黑暗七月 风,停了! 阳光的温度被火热给超越。 蜿蜒在森林内的官道,两人相对而立,终于出手。 石破天惊! 玄冰离火剑在倏然在手,人随剑走,剑身在空中连续抖动,挽出几朵极为盛开的梅花,朵朵傲立,冰清玉洁,在火焰中倔强绽放。 文雪凝盯着那几朵孤傲的梅花,秀眉紧蹙,说道:“万物遇火而消融,更别说这弱不禁风的梅花,萧九歌到底在想什么?” 龙藏锋轻声道:“万物相生相克,既有顺克,便会有逆克,水克火,但火若盛、水弱,便会火克水,火克木,但木也可逆克火。” 血月撇撇嘴,说道:“闭嘴,不用你罗里吧嗦,解释这么多,好似就你知道一般。” 苏小白带着火焰的拳头轰然砸了出来。 两人终于开始正面交手。 一朵朵傲立的寒梅不断盛开,又不断枯萎,不断努力,绽放着属于自己的色彩,不在寒冬开,不在雪中立,而是在火焰之中,笑傲! 呲呲! 呲呲! 萧九歌朗笑一声,玄冰离火剑消失不见,右手并指为剑,从七朵梅花中点出,三尺多长的剑气直取苏小白的眉心,那在燃烧的一团火焰。 苏小白身影急速后退,身前忽然多出一道道火焰屏障,那屏障由剧烈燃烧的火焰组成,但每一层火焰简直比纸张还要纤薄,若不是熊熊燃烧的火焰,简直是透明的了。 三尺长的剑气,透过一层层屏障,响起一阵阵的爆鸣声。 三尺寒芒,冰冷至极,却被那层层火网给慢慢削弱,等过了第九层火网,三尺寒芒只剩下半尺不到,而且十分无力,再也没有之前的疯狂和强势。 萧九歌淡然一笑,这是他预料到的结果,金色手掌向前印去,如一条金光闪闪的长线,在空中凝聚了一条金色的道路。 苏小白凝重无比,倏然向北电射而去,穿出去五十丈之远,还是没有停下,接着继续向前狂奔,一团燃烧的人形火焰,所过之处,生长了无数年的老树化为灰烬,留下一堆堆的火炭。 这一幕,看得文雪凝直摇头,打个架而已,却殃及这么多无辜。 血月招呼不打,直接从外围向着苏小白追了过去。 龙藏锋倒吸一口冷气,紧随其后。 苏小白速度够快,但是萧九歌的速度更加恐怖,竟然直接在前方等着苏小白,在场的几人都没有看清楚他是如何动的,便如一只幻影一般,忽然间出现,忽然间就站在那里,一掌向苏小白劈了过来。 与此同时,苏小白先前所呆的地方轰然砸响,方圆五十丈内,被夷为平地,一切植物都被抹平,大地之上,出现了无数道掌印,那掌印与人的手掌大小相同,只是密密麻麻,有深有浅,覆盖了一切。 文雪凝惊讶的小嘴儿都合不拢,望向萧九歌和苏小白的眼神中充满了佩服和欣赏。 萧九歌看似只出了一掌,其实在那一瞬之间,便出了无数掌,才会在虚空中凝聚出一条金光闪闪的大道。 方圆五十丈尽数被覆盖,是被人的手掌层层叠叠覆盖,可想而知,就在那一瞬之间,萧九歌到底有多快。 在她的眼中,苏小白反应也极快,在萧九歌出掌的瞬间,便做出了最精准的判断,向北而去,当时的她,是没有看出来萧九歌一掌中的奥妙。 苏小白眼光微凝,双拳向前轰出,迎向萧九歌那突如其来的一掌。 拳掌相交。 噗! 噗! 发出两声闷响! 便如沉闷的天气,响了两声闷雷,那种声音让人感觉十分压抑,压抑得心里憋屈,想要疯狂地呐喊出来。 文雪凝、血月、龙藏锋立刻收回观战的神识,整个身子向后再撤了五十丈。 两人交战的场内,爆发出来的气势越来越强,他们不得不得退,否则便会被不由自主卷入其中,那时候就会变成一场混战。 “痛快!” 苏小白大笑,身上的火焰骤然消失,唯有眉心那一朵在跳跃,他双臂张开,身体陡然弹起,竟然向着萧九歌合抱而去,十六团火焰忽然出现,笼罩在他身体的周围,如一个个守护神一般,将他包裹在内。 那种火焰的温度更加恐怖。 萧九歌微微挑眉,好怪异的攻击招式,双手微动,一座大山出现在怀内,大山看似在怀内,却又似乎无比高大,如神话传说中众仙人居住的仙山一般,氤氲之气缭绕。 这是他看过沈如山的那一抱如山,模仿出来的,随然与沈如山那种境界不能相比,但刚好能破掉苏小白的这一招。 大岳横空,向前撞去,简简单单,就是一撞,毫无花俏可言。 苏小白却是一副见鬼的表情,双臂以最快的速度合拢,曲臂,按在大山之上,整个身躯腾空而起,然后又向后倒射而出。 大山向前飞去,轰然落地,在地上砸出一方一丈多深的大坑。 苏小白也坠落在地,身影划过之处,撞断了十几根大树,才停了下来,他的身前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的断木。 “沈如山是你什么人?”苏小白哭笑不得,问道。 “沈如山是你什么人?”这时,文雪凝、血月和龙藏锋全部出现在苏小白的身边,齐声喝道。 “是我师兄啊,怎么了?”萧九歌皱眉,摸不到头脑,正在交战,说不打就不打了。 苏小白苦笑,望了周围三人一眼,说道:“他们找了那么久,查了那么久,竟然没有查出沈如山是丹心宗的人。” 文雪凝看着萧九歌便如看一个怪物,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血月微微叹息,说道:“都说丹心宗最弱,我就呵呵哒了,五年前一个沈如山败尽天下英才,五年后,又出来一个星辰战体,谁再跟我说丹心宗是五大宗派最弱的,我就一口酒喷死他。” 萧九歌摸了摸下巴,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问道:“我师兄当年很威风?” 文雪凝摇头,说道:“岂止是威风,简直是那一代宗门弟子闻之色变的存在,从正道五派,到魔道三门,所有领袖弟子全都败在他的手下,虽然他只出现了一个月,可那一个月,也许是那一代弟子最黑暗的一月!” 龙藏锋点头道:“人称黑暗七月!” 第一卷 正文 第115章 一战七千里 “原来师兄当年还有这等威风往事!”萧九歌平静地夸赞了一句。 “原来你也是刚刚知道沈如山的往事,你怎么会这么平静?”文雪凝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当年他们听到沈如山的名字时,如神一般,震惊而且向往,也是他们努力的动力。 可是,身为师弟,萧九歌的反应着实太过平静了。 “沈师兄赢遍天下,这才正常。有什么可惊讶的?”萧九歌摇头道,“若是没有,那才叫不正常!” 文雪凝无语。 苏小白无语。 龙藏锋无语。 血月当然也无语。 “我也想像沈师兄一般,赢尽天下,再无抗手!”萧九歌盯着苏小白,战意盎然。 “那就分出个胜负!”苏小白朗笑道。 两人都不是拖泥带水之人,话音刚落,便在空中交手了十几次,猛烈碰撞了十几记。 文雪凝三人摇头向后退去,远远观看这一场龙争虎斗。 他们心中明白,无论谁胜谁负,无论他们现在有多年轻,从血雾森林到长安的这一段路,将被修炼史铭记。 因为他们有这个自信,强烈的自信,他们任意一个,都会成为惊天动地的绝世人物,因为他们有绝世之姿,有绝世之信念,有绝世之毅力。 他们将是空前绝后的一代。 大唐七星降世,注定要在修炼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萧九歌与苏小白激烈地争斗,漫天的剑气纵横,无尽的火焰在虚空中漂浮。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一路向北,所过之处,几乎将整条官道掀翻。 不知何时,李秋白也已经到了,和文雪凝他们聚集在了一起,远远地注视着他们这一代惊天动地的一战。 李秋白很是郁闷,他和苏小白实力相当,却败得太快,输得惨不忍睹,被龙藏锋狠狠鄙视了一番。 萧九歌与苏小白之战还在继续,两人猛烈的交锋,让几个同辈的佼佼者也只能远观。 幸好东方离恨早将消息传出,大唐官方也彻底封锁了这条官道,严禁任何普通百姓进入,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至于其他人,进去了,死了? 活该! 两人之战,波及范围太广,许多盘神境修者还未反应过来,还未退避,便直接被两人战斗余波给震成粉碎,飘洒入大地之上,又被扬起的尘土所覆盖。 对于那些被波及的人,李秋白的眼神淡漠,文雪凝的目光无情,血月满是嘲讽,龙藏锋只是轻声叹息了一句。 自己找死,又能怪谁? 何况,他们是六国之人,来刺杀他们大唐武侯。 几个年轻人虽是对手,但对六国之人,却绝对不会手软,因为,这是大义! 萧九歌与苏小白整整打了七千里,两人才停下,相距七十多丈,各自警惕地盯着对方。 萧九歌头发稍微散乱,额头上偶有汗珠。 苏小白眉心中的火焰弱小许多,没了之前旺盛,有气无力的样子,一身衣服,上面有无数血条,那是剑气划过的痕迹。 “分胜负吧!”萧九歌沉声说道。 “一招!”苏小白赞同点了点头。 观战的几人屏住了呼吸,心神全部集中到了两人身上,他们知道,一战七千里,终于要分出一个胜负了。 “烈焰斩!” 萧九歌沉喝,身躯旋转而起,忽然之间千万朵火焰出现就在周侧,向着苏小白呼啸而去。 “炎烈!” 苏小白右腿跨出,身上的火光尽数敛去,眉心的火焰熊熊燃烧,没有火光蔓延,恐怖的热浪却席卷了周围,十数丈内的一切,忽然之间凭空消失。 “炎烈是炎烈门最强大术,苏小子虽然现在发挥不出什么威力,但是萧九歌以火焰破火焰,似乎太吃亏了!”李秋白皱了皱眉。 “我总觉得,萧九歌早就可以赢了,他只是在等炎烈的最强大术,以火破火,证明自己的当代无敌!”文雪凝缓缓开口,脸色十分凝重。 血月、龙藏锋点头,若真是如此,萧九歌将无人可制,一旦成长起来,这天下真的要变了,大唐会碾压六国,丹心宗也会压得天下各门各派都透不过气来。 萧九歌被逐出丹心宗的事情,他们自然知道,可是以萧九歌重情重义的心情,有他在,谁敢动丹心宗。 何况,五年前的七月,那个赢变天下的沈如山便可应对一切。 电光火石之间,场中又发生了变化。 从萧九歌身上散发而去的千万朵火花,向前而去,忽然凝聚在一起,成为一柄长达一丈多的火烈之剑,缓缓树立于空中。 苏小白呼吸忽然急促起来。 文雪凝目光几乎凝聚在一起。 血月长叹一声:“变态!” 龙藏锋一阵干咳,苦笑道:“我忽然之间不想跟他打了,以后可以奚落苏小白那小子一辈子。” 李秋白看着苏小白,充满了同情,原来,原来,原来我不是最惨的那个。 那道树立在空中的火焰之剑,竟然将苏小白最强法门炎烈散发出来的恐怖力量全部挡住,然后尽数吸收。 得苏小白力量的加持,那一丈多长的火焰之间瞬间变成了两丈多长。 接着,便从空中向下斩了下去。 那烈焰长剑只有两丈多长,距离苏小白还有三十多丈,就那样缓缓斩落下去。 这样的长度,那样的距离,无论如何,这烈焰之剑都不会斩在苏小白身上。 但是,在场的几人都不这样认为,他们相信,以萧九歌的能力,绝不会做这样花哨的事情,因为那也是一个天才。 天才最了解天才。 所以,苏小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所有的力量全部调用,在身前布置了一层层的火盾。 是的,果然与他们猜想的一样,那柄烈焰之间忽然间就跨过了无数距离,斩下的片刻,便已经到了苏小白的身前,仿佛它一直就在那里一般。 “叮!” 清脆的响声! 苏小白尽全力布置的防御,被一剑斩开。 烈焰之剑,定在了苏小白的眉心。 文雪凝四人忽然有些紧张,怕萧九歌斩下去,他们虽是对手,但毕竟心中不忍。 虽一路争斗,但那只是相争,从不分生死! 第一卷 正文 第116章 我赢了 天色已晚,夜幕轻柔地盖住了大地。 烈焰之剑熊熊燃烧,却没有丝毫的热度外泄,唯有苏小白能感受到烈火温度的恐怖和截然不同的森冷剑气。 烈焰之剑的光芒照亮了方圆数十丈,火光映照在每人的脸上。 这里万籁俱寂,唯有苏小白脸上的汗珠如雨滴一般坠入大地,发出一阵“啪嗒”声! “噗!” 一声轻响。 毫无征兆,烈焰之剑凭空散去,天色骤然暗了下去。 文雪凝、李秋白、龙藏锋、血月心中都松了一口气,那柄剑终于没有斩落下来。 “我输了!”苏小白声音有些艰涩。 身为一代天才,自小与同辈争锋,何曾低头?何曾一败?可今天,还是输了! “我也输了!”李秋白洒然一笑,迈步而来。 文雪凝、血月、龙藏锋也到了场中,看着萧九歌的眼神中多了一份异样,但却没有任何颓废之感,反而战意滔滔。 “现在,似乎轻松许多!”苏小白耸肩,与李秋白站到了一起,目光放在了和他同来的其他三人身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文雪凝银牙暗咬,血月想将苏小白暴揍一顿,龙藏锋想用剑在苏小白身上戳几个透明的窟窿。 先前他们只知道萧九歌很强,但却不知道他有多强,苏小白才会尽全力一搏,战了个痛快。 而他们自小与苏小白相争,从来都是不分胜负,实力相当,苏小白败了,他们注定也不会是萧九歌的对手。 他们虽有战意,却提前知道了结局,尽全力一搏,却没有任何希望,心里岂能舒服? “小心了!” 一直不说话,负手而立的萧九歌忽然清冷喝了一声。 身影向前,右手从背后拿出,并指为剑,隔着十几丈的距离,点向文雪凝的眉心。 萧九歌的手指与普通人并无任何差别,只是稍微修长一点,晶莹一点,如玉一般,但是当他并指为剑时,那就是一柄绝世好剑,仿佛吸收了这冬季的所有严寒,变得无比森冷。 隔着很远,文雪凝便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寒流,凝结在萧九歌的那双手之上。 龙藏锋与血月各自吸了一口冷气,向左右两边退去,他们想不到刚刚恶战一场的萧九歌竟然没有休息,毫不犹豫,向文雪凝出手。 但是他们下一刻,便明白,他们想错了。 一道几乎化为实体的三尺剑气从萧九歌的手指上电射而出,直取文雪凝的眉心,而萧九歌身影却消失在了原地,向着血月追去。 途中还拍出一掌,那是之前苏小白不敢接的一掌,在黑暗的夜空形成一条金光闪闪的道路,绵延数十丈长,直取龙藏锋。 血月先走,萧九歌后发先至,右拳发光,轰然向着血月砸了过来。 “嘭!” “嘭!” “嘭!” 两人在空中猛烈撞击,血月的拳头之上包裹着一层银白色月牙,与萧九歌金光闪闪的拳头形成强烈对比,疯狂对撞。 苏小白剧烈地咳嗽起来,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李秋白不断摇头,说道:“怪物,怪物,丹心宗多怪物!” 苏小白露出一个怪异的微笑,说道:“本心那家伙还在北方等着呢,嘿嘿,等他看见这一幕,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与萧九歌一战。” “二十四桥明月夜!” 龙藏锋一拍腰间的储物腰带,二十三柄银白色的长剑分列与空中,他双手连连挥动,二十三柄长剑,以不同方位,不同姿势,分布于四周,剑气冲天。 他神情凝重,剑眉微凝,自己身上登时出现一柄剑影。 二十四柄剑上空,出现一磨盘大小的圆月,只是那光芒太淡,几乎让人看不见。 但,那圆月却阻挡住了萧九歌那恐怖的一掌,只是巨大的冲击力还在,龙藏锋被这股冲击力向后硬生生撞了数十丈才停下来。 就在同时,文雪凝那俏丽的身影不断后撤,长袖挥动,一个个淡淡的虚影出现,全部和她长相一模一样,美艳无双,清秀异常,只是虚影如泡沫,剑气所过之处,一次次被斩掉。 一直到第四十九个幻影被杀,文雪凝才停住身影,白嫩的小手抬起,握拳,泛着羊脂玉一般的光芒,向着还剩数寸的剑气砸了过去。 “咔擦!” 剑气应声而碎! 但那白嫩的小手上也滴下两滴鲜血。 好生让人心疼。 苏小白皱了皱眉,李秋白却直接闪身过去,一把抓住了文雪凝的小手,心疼个不停,惹得文雪凝一声尖叫,连忙将手抽回。 而在远处,传来苏小白和龙藏锋的大骂声。 萧九歌与血月又交手三次,两人倏然分开。 萧九歌的手在微微颤抖,血月的手也在颤抖。 “不愧是星辰战体,肉身果然无双!”血月语气中满是敬佩。 “你们苍月门的苍月锻体术,果然厉害!”萧九歌开口。 两人互视一眼,又激烈地碰撞在一起。 “噗!” “嘭!” “嘣!” 两人如世俗的武者,几乎没有动用元力,纯以肉身在交战。 对于二人来言,这是一场十分痛快的交战,萧九歌自小通过猎杀野兽来摸索自己的招式,就是拳拳到肉的血拼,血月从锻体开始,也比较喜欢那种拳拳到肉的打击感。 只有狠狠地接触,才让他们有一种真实的感受。 苏小白、李秋白、文雪凝、龙藏锋四人聚在一起,观看着这场早就可以分出胜负的战斗。 “怪物!”龙藏锋开口,是对两人的评价。 “怪物!”李秋白如是说。 “一边去!”苏小白挤在了李秋白与文雪凝的中间。 文雪凝小脸儿通红,向后退了一步,给了三人一个大大的白眼。 “痛快!”萧九歌后退,不再出手,他是真的痛快,那是儿时的回忆。 “痛快!” 血月喘息道,他也是真的痛快,他喜欢这种战斗方式,但他的肉身太强悍了,可以与星辰战体碰撞,平时从无交流对象,这一战斗,他算是把多年的疑惑也解开了,也融合了许多新的招式。 萧九歌负着双手,目光扫过眼前五人,淡淡地说道:“我赢了!” 第一卷 正文 第117章 终于来了 月色清冷。 寒气逼人! “你这家伙向我们各出一招,分出胜负,不愿缠斗,是不愿浪费时间了吗?”龙藏锋摇头苦笑,将二十三柄银白色的长剑收起。 “只分胜负,不谈生死,一招而分,这不是最好的办法吗?”萧九歌开口道。 “若早知如此,我定然不会让苏小子第一个出手。”龙藏锋望向苏小白的眼神有些幽怨,似乎在怪苏小白抢走了他与萧九歌真正决斗的机会。 文雪凝也无比嫉妒地扫了苏小白一眼,血月恶狠狠地想吞了他。 他们都是当世年轻一代的强者,萧九歌更是强中之强,如此好的交手机会,他们又怎么愿意错过? 可当萧九歌与苏小白一战之后,与他们便是一招分胜负,再也没有兴趣战斗了。 只谈胜负,不分生死,便没有战斗下去的必要了。 倒不是说萧九歌可以同时与三人缠斗,可以赢得那么轻松,只是萧九歌全力出手的三招,三人也是竭尽全力才堪堪挡住,以他们的眼界,自然能分得清输赢,以他们的心胸,自然不可能再继续斗下去。 “比试的确能增长经验,但是,只有血淋淋的生死,才是进步最快的方式。”萧九歌语气很淡,但杀气凛然,望着长安的方向,一步跨了出去。 清冷的月光下,风之阵在脚下。 一身黑袍在森林的官道上穿梭,如黑夜中的幽灵。 “本心能拦得住他吗?”文雪凝喃喃自语,俏目之中有异样的神采。 “我们本就不是为了阻他北上,但求一个对手而已。”李秋白洒然一笑,说道:“本心与他两战两败,这一次,难道还能逆天?” 剩下的苏小白几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点头表示同意,那个千浪谷骄傲的小子,终究还是要和他们一样,被萧九歌踩在脚下。 …… 远在不知多少里之外的山巅之上。 古朴长刀带着刀鞘,斜插在地上,沈如山背负双手,迎风而立,望着萧九歌的方向。 他站在那里,山巅不再是山巅。 他才是山。 当萧九歌的身影继续向北时,沈如山的身影和那把古朴长刀忽然消失。 仿佛他从不曾出现一般。 …… 萧九歌继续向北,随手将一切的阻拦抹去,官道的两旁血流成河。 两三个月内,这里将是一片鬼蜮,任何普通百姓都不会被允许踏入这里。 但半年之后,夏季来临时,这里将成为官道两旁,最肥沃的土地,因为,那里的养料,是用修者的肉身堆积起来的。 萧九歌面对一切的阻拦,无悲无喜,可是当他一个人时,他眼中却是一片的痛苦和悲凉。 他的心事,又有几人知? 他的父亲,在凤鸣峡背负着整个天下和苍生,独对枯族,没有退路。 他那个看似在算计,其实一直为他好,刚刚知道的伯父,也要踏入边荒,从此也许再也不见。 便如当年的月风一样,边荒,孤独的边荒,他们要与枯族战斗。 所以,他要成长。 从血雾森林到帝都长安,十万里杀伐,是他的大伯萧长水为他布置的局,为了他的成长。 所以,他一定要走完这条路,直面一切。 天色微亮! 今天是三十了! 腊月三十! 距离帝都长安三万里! “你们终于来了?”萧九歌负手而立,轻声叹了一口气,问道:“在你们眼中,难道那些盘神境修者的命便不是命吗?” 他的身后站着七个器韵境修者,全部是中年人模样,虽然他们人多,但面对血腥味十分浓重的萧九歌,他们还是有些紧张,谨慎地望着,不像那些盘神境一般冒失。 七个人来自七个国家。 六国和大唐! 萧九歌略微有些失望,大唐朝中的某些势力,终究还是来了,终究是要阻拦他了。 “猫哭耗子假慈悲,那些人可是你杀的!”大唐的那位器韵境强者冷哼一声,首先开口。 “呵呵!” 萧九歌缓缓转身,眼皮微抬,扫了他一眼,说道:“你第一个死!” 大唐的那位器韵境强者忽然全身一冷,差一点心胆俱裂,他怔怔地望着萧九歌,这便是一眼之威,他差一点成为第一个被同境界修者一眼看死的修者,否则,必将流传千万年。 修炼到他这个境界,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但与萧九歌那一眼单纯的杀意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就像是婴儿挥舞自己白嫩的手臂去与修者的大刀相碰撞一样。 他突然后悔来截杀萧九歌,他似乎看到了结局,他似乎也看到了他的家人的结局。 剩下的六个强者与他一样。 一样的感受。 明明是同一个境界的强者,却偏偏被压制的死死的。 “腊月三十,在家陪陪家人,过个好年,不好吗?偏偏出来送死!”萧九歌轻叹一声,已经判了几个人的死刑。 他们既然来阻止自己的,只能死! “你若活着,有太多人不能过个好年!”又是大唐的那位强者。 “他们还算勉强有资格说这个话,你凭什么?身为大唐之人,却勾结外邦,狙杀大唐武侯,你可真为你祖上争光!”萧九歌大笑起来,眼神中透射出浓浓的嘲讽之意。 其他六人看着那位大唐强者,虽然现在是同一阵线,却都是鄙夷之意。 “大唐一统天下,是大势所趋!”萧九歌的目光中其他人的脸上扫过,声音很轻,却很霸道。 “只要你死了!”晋国的强者开口,这人虽然是中年模样,却已经两鬓斑白,一副饱经风霜的模样。 “我死了,这天下,还是要尽归大唐!”萧九歌摇头,说道:“因为这是大势!” “分裂只是暂时的,天下注定要统一的!” “因为自古如此!” “难道不是吗?” 萧九歌挑眉,望着那晋国的强者,冷笑道:“其实,你们的祖先,不过是大唐的乱臣贼子,试图分裂,本就该死,你们现在,阻扰统一,也该死!” 他顿了顿,继续道:“当年三家分晋,持续千年,若不是你们皇室后人中有人逆天而已,这晋已经不存在了!” 他叹气道:“你们灭三家,说是要保持晋的统一,大唐一统天下,有何不可?” 第一卷 正文 第118章 一剑一掌而已 晋国的强者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开口,清楚大唐和六国之间历史的人都知道,无论他们如何掩盖,萧九歌的话确实是真的。 有些东西是抹不掉的。 大唐与六国本就应该是统一的。 “大言不惭,一个毛头孩子,整天把大唐一统挂在嘴边,真是贻笑大方,再说,历史都是人写的,大唐说天下是大唐的,六国说不是,大唐写的就是真的,难道六国写的历史都还是假的不成?” 大唐的那位强者再次开口。 其他六国的强者笑了笑,没有开口。 “你还是大唐的人吗?”萧九歌冷声问道。 “我是大唐人,但我站在真理这一边。”大唐的强者貌似正义凛然,一副主持公义的样子。 “你身为大唐子民,来狙杀我这堂堂武侯,又是什么真理?”萧九歌不屑地斜睨了他一眼。 “你要大唐一统,你要挑起七国之间的战争,我来阻止,难道这不是真理?”大唐强者振振有词。 其他六国强者微微摇头,表情很古怪,眼神中也尽是玩味和不屑。 “我说说而已,做了吗?”萧九歌背负双手,轻轻跨前一步,盯着那人的眼睛,语气很轻,轻到微不可闻。 如此轻的语气,其他六国的强者却都戒备森严,因为萧九歌身上的杀气更重了,这天也更寒了,早晨本就是寒气最重的时间,萧九歌轻声一语,却让这方天地寒上加寒,着实可怕。 “就因为我说了两句话,你就要为了所谓的天下太平来狙杀我,你这不是杀人,你这是诛心啊!” 萧九歌淡漠地说道:“你身为大唐之人,与六国合作,来狙杀大唐武侯,一个卖国贼也有脸面和我谈真理?” 大唐的那位强者终于脸红了一下,他终究还没有忘记自己是大唐之人。 但这脸红也是一瞬之间,下一刻,他又开口说道:“难道我说错了吗?你在帝都长安无缘无故将飘雪国、魅国、火国三国皇室后人的穿云舟直接打了下来,意图挑起各国纷争,难道不该杀吗?” 萧九歌没有说话,很平静地看着他。 六国的强者在后面纷纷摇头,萧九歌虽然平静,但那时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虽然站在同一阵线,共同对付萧九歌,但六国的强者这时对大唐的强者鄙视到了极点,那件事情,谁对谁错,一目了然,事实清楚,就算是六国皇室也不能说什么。 当时魅国使节在大唐乾阳殿真正愤怒的是玄冰离火剑插在了他们魅国使馆之前。 可身为大唐之人,却要如此向外,颠倒黑白,简直离谱。 “这就是你的真理?” 萧九歌冷笑,并指为剑,三尺长的剑气凝为实质,点向那位大唐强者的眉心,登时,这天更加肃杀,阵阵寒气向四周散去,一层层薄薄的寒冰在地上蔓延。 他含怒出手,要一击必杀。 剑光刺眼,剑气凛然。 剑气还未未及体,那大唐强者却忽然惨叫出声。 全身戒备的六国强者在萧九歌出手的那一刻便要出手,此时却骤然后撤,眼睛圆睁,脸上充满了惧意。 他们注意到了大唐强者的双脚,沾染到了那一层薄冰,双腿迅速被寒冰覆盖,成为冰雕,还有向上蔓延的趋势。 薄薄的寒冰却冷到了极点,就算是同为器韵境修者,一旦沾上这些寒冰,也要被直接冻成冰块儿。 一层不起眼的薄冰,竟然恐怖如斯! 六国强者哪里还有半点援救之心,他们忽然发现,他们对大唐年轻一代的评估是错的,对大唐新一代武侯的评价也是错的。 二十八的那晚,七根星柱,压得整个大唐黯然失色。 大唐七星降世,千年以降,大唐年轻一代,进入最辉煌的时刻,压得整个天下年轻一代抬不起头来。 他们没有当回事儿,刚刚进入器韵境又如何与他们这些浸淫在器韵境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人相比。 然而当萧九歌出手时,他们才知道,他们错了。 他们后悔之前不屑去看萧九歌与其他五个年轻人之间的争斗,否则他们绝不会这几个人就敢来找萧九歌。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和他们同境界的大唐强者成为一座冰雕,然后被三尺剑气贯穿眉心,连一丝血都没有流出,便没了生命的波动。 “这……”晋国的强者瞠目结舌。 其他五国的强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身体发寒,心底凉气直冒。 强敌环饲,悍然出手,并指为剑而已,眨眼之间,六人退,一人死! 这便是大唐新一代武侯的恐怖实力。 “你们既然追杀我,就要有死的觉悟!”萧九歌森然的声音犹如来自地狱一般,一掌向前印了出去。 金光闪闪的一掌,在虚空之中形成一条金黄色的道路,十分漂亮,阳光下,美轮美奂。 六国强者不是苏小白,所以他们看不穿,看不透。 刚才萧九歌的可怕一击,让他们胆寒。 可现在,这一招,纯属元力雄厚的比拼,他们承认萧九歌很强,但是他们有六个人,他们不认为萧九歌元力会被六个同境界修者合在一起还要雄厚。 所以,他们六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向前出掌,迎了上去。 可当他们迎上去之后,他们忽然发现,他们错了。 晋国强者首先色变,接着其他几国强者也察觉到了不对,连忙准备后撤,却已经太晚了。 每一个强者都出现了绝望的神色。 他们似乎面对的不是一个萧九歌,而是千千万万个萧九歌。 他们六个又如何抵挡住千千万万个萧九歌? 站在他们面前的的确只有一个萧九歌,可是萧九歌并非出了一掌,一瞬之间,出了千万掌,萧九歌的全力一掌,而且是一掌接一掌,多么恐怖? 六个强者,如纸糊一般,遇见了大火,在空中分崩离析。 轰! 轰! 强烈的碰撞声不断响起。 前方五十丈内,寸草不生,一切化为乌有! 萧九歌轻声喘了口气,负手而立,傲然注视前方,眼中无一丝波动。 当他回到帝都,他一人在,便要镇压六国年轻一代! 第一卷 正文 第119章 为义死 “你是来阻止我上长安,还是来和我一战?”萧九歌转身,望着官道的尽头。 本心忽然凭空出现,一袭白衣,飘飘欲仙,向前跨步,几个眨眼的功夫,便到了萧九歌的眼前。 “你已经走到了这里,看来他们几个全都败在了你的手上,我似乎也没有战的必要了!”本心有些郁闷,身影站到了路旁。 他让开了,让开了路,通往长安的路。 “新年快乐!”萧九歌从他旁边闪电一般划过,向着北方风驰电掣而去。 “六国派出了一线境强者,需要帮忙吗?”本心在后面大声喊了一句。 “不用,离老子的女人远一点就好。”萧九歌嘴角溢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本心终究是本心。 本心站在路旁,如古之君子,儒雅卓越,卓尔不群,又如仙人,出尘缥缈,他望着萧九歌消失的方向,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最终没有跟上去,而是回头,向着进入他神识范围的文雪凝几人而去。 距离帝都长安两万里。 “没有想到,六国派出的所谓一线境强者,竟然是我大唐的修者。”萧九歌边走边冷笑。 “混元境潜入,是我大唐能忍受的底线,一线境强者想偷偷潜入我大唐,难于上青天,所以,只能由我这个大唐的修者对武侯出手。”一个中年男子,白面无须,头发梳得十分整齐,而且十分洁净,突兀地出现在萧九歌身旁。 他没有阻止萧九歌继续前行,而是并肩跟进,有些赞赏地说道:“武侯以刚入器韵境的修为便能发现我的存在,果然和传闻中一样,神识之强举世无双!” 萧九歌不置可否,继续向前,两人差不多又行进了三千里。 距离帝都长安只有一万七千里。 萧九歌忽然止步,侧身望着那人,问道:“你准备何时对我出手?” 中年男子皱眉,长叹一声,说道:“非要动手不可吗?难道武侯真的不能就此止步吗?” 萧九歌反问道:“身为武侯,光明正大上帝都,我为何要止步?” 中年男子又叹了口气,说道:“武侯说得没错,但是六国的人想让你消失,长安城内有些势力想让你止步帝都之外,你为何又要逆天下大势呢?” “天下大势?” 萧九歌冷哼,正色问道:“大唐与六国自古一统,一统天下有错吗?天下分崩,战乱不断,黎民受苦,一统而止战有错吗?身为大唐武侯,为国分忧有错吗?身为大唐子民,走官道,堂堂正正,坦坦荡荡,入帝都有错吗?” 中年男子哑口无言,先不说他本身是大唐之人,就算他是六国之人,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萧九歌并没有错。 既然萧九歌没有错,他又能如何回答? 既然不能回答,便只有沉默。 萧九歌朗声问道:“既然我没有错,为何止步?” 中年男子苦笑不已,这句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因为萧九歌没有错。 天下大势?只是那些高层利益的角逐而已。 真正的天下大势,是要问那些苍生,那些天下百姓的。 “无论是谁,都不能将我挡在长安之外!”玄冰离火剑出现在手上,萧九歌紧紧握住剑柄,身影后撤,剑身平举,剑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礼貌之举。 “武侯虽天纵奇才,但以初入器韵境战一线境,终究还是差了一点火候。”中年男子手中也出现一把剑,一把铁剑,一把凡铁,铁匠铺里最普通的剑。 “那要战过,才知道!”萧九歌冷声应道,玄冰离火剑上火焰如岩浆,玄冰如镜。 剑,是好剑,不愧是古之名剑。 中年男子苦笑,说道:“我受人之恩,不得不来,可我身为大唐之人,又如何对武侯后人出手?” 他望着手中凡铁之剑,叹道:“武侯上帝都,坦坦荡荡,堂堂正正,本不该阻拦,可我还是来了,来了本就是错,又怎能动手?可我若不能动手,又如何对得起恩人嘱托?两难!两难!” “两难!” “两难!” 他重重地叹气,凡铁剑上杀意忽现,萧九歌漠然不语,精气神一下子到了顶点,一身元力全部灌注在了玄冰离火剑上。 他不惧,不畏,但稍微紧张,这是第一次和一线境强者战斗。 可是,萧九歌的剑并没有出手,他凝聚的精气神如被戳破了的气球一般,泄了下去,其中有震惊,有奇怪。 中年男子的剑上杀意凛然,而且也出剑,却不是向着萧九歌,而是向着自己。 剑身之上,美丽的蓝色光华划过自己的脖颈,一丝鲜红的痕迹出现,掩盖住了那绝美的蓝色光华。 “何必呢?”萧九歌轻声一叹,他明白眼前中年男子内心深处的纠结,和他选择自杀的原因。 “不能辜负他人之托,又不能对武侯后人出手,两难,两难的最好选择,便是我死,我死了便也不用为难了!”中年男子手拄长剑,身躯剧烈摇晃,重重喘息着,吐字有些不是太清晰。 “值得吗?”萧九歌的目光虽然淡漠,但在心底却有一丝怜悯和不忍。 古有国士,身死以报天下。 中年男子算不算国士,萧九歌不知道,他知道这个男子的行为绝对称得上“义”! “值得!”中年重重地吐出两个字,便不再言语。 身躯就那样站在了路中间,用剑撑着而不倒! 他已经死了! 萧九歌微微摇了摇头,右手并指而出,无剑气,却有一层薄薄的寒冰,将中年男子包裹,片刻功夫,中年男子的身躯便化成了一座冰雕。 拄剑而立,自有一股铁骨铮铮的气势! “看在你的面子上,你背后的人,我可以不杀!” 萧九歌轻声说了一句,微微点头行礼,以示敬意,便望向了北方,古秦州大地上的大唐帝都,长安,说道:“还有一万七千里!” “还有一万七千里!” 本心、文雪凝、苏小白、李秋白、血月、龙藏锋在后面出现,纷纷开口,并向着那中年男子微微行礼,表示尊重! 大唐七星,年轻一代最强者,第一次齐聚! 第一卷 正文 第120章 武侯太年轻 萧九歌负手而立,望着长安,看着帝都的方向,还有一万七千里,六国隐藏力量已经尽出,一线境强者已然来到,六大年轻强者全部败在他手,被他一力镇压。 对手看似手段尽出,但这一万七千里真的能够平静吗? “八万三千里杀伐,八万三千里血路,八万三千里血河,你以绝世之姿,镇压一切,这剩下的一万七千里也许不再流血,可这一万七千里却最艰难!”李秋白双手环抱于胸前,与萧九歌并肩而战,望着长安的方向。 “这个地方距离长安太近,只有一万七千里,可是距离越近,他们越会不折手段!”本心的声音很好听,很儒雅,可这声音,却充满了森寒。 文雪凝、苏小白几人诧异地看着本心,他们认识本心很久很久,却第一次闻到本心身上那仙气之外的东西,那种东西叫杀气。 他们知道,本心动怒了。 “我们七个,代表着大唐修行界正魔两道,一起上帝都,谁敢阻拦?”血月冷笑,身上笼罩着淡淡的血雾。 “不用!” 萧九歌摇摇头,说道:“无论前路多难,我身为大唐武侯,自当一力承担!” 他感激地看了一眼六人,向前洒脱而去,他心中对六人心怀感激,虽然他们来自正魔两道,但都是血性青年,还未经过尔虞我诈的洗礼,他们虽然不是朋友,却算得上不打不相识,惺惺相惜的天才。 龙藏锋挑了挑眉,促狭问道:“你们说,那帮混蛋给萧九歌准备了些什么礼物?” 苏小白揉了揉眉头,眉心那朵火焰又出来了,嘿然笑道:“管他什么礼物,一把火烧了!” 文雪凝微微一笑,不说话,一双美目,深深地望了一眼帝都长安。 腊月三十。 风很大,天很冷。 孤冷的官道! 到处都是一片萧索,一片肃杀,一片冰寒! 丝毫没有新年的气氛。 距离长安,一万里! 八千里! 三千里! 一千里! 十里! 萧九歌止住了脚步,眉头紧皱,他抬头,可以遥遥望见帝都长安那宏伟的城墙。 可,还没有人来阻拦他,难道那些人放弃了? 不会,六国的那些人是不会的,帝都长安的某些势力也是不会的,那么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思考,却想不出什么。 萧九歌叹了口气,向着前方继续前进,他没有动用风之阵,还是那样走得很慢,走得很慢,又行进了一里路。 萧九歌彻底出离了愤怒,杀气弥漫,这或许是除了当年在刑峰之顶,那次动怒之外,杀气最重的一次。 他的前方,跪着数十人,那数十人,前方拉着白色的横幅,白色的横幅之上,是用鲜血写成的大字。 请武侯为天下众生着想,止步长安之外! 血淋淋的,刺目惊心! 萧九歌望着他们身后的长安,目光仿佛冲破了无尽的虚空,看到了那些阴谋的嘴脸,杀意在眼中弥漫。 六国人截杀他,杀了就行,帝都长安的某些势力要对付他,镇压了就行。 可是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挡住了去路,他又该如何? 杀掉?他是武侯萧长天的后人,他是当今的武侯,如何屠杀无辜的大唐子民! 视而不见?他是武侯萧长天的后人,他是当今的武侯,又如何对大唐子民视而不见。 “无论你们如何不择手段,可你们不该牵扯到这些无辜的百姓,这手无寸铁的苍生黎民!”萧九歌喃喃自语,眼中只有杀气,别无其他。 这是他的底线,这是他不能被触摸的底线。 那些身在庙堂之上,居国家重位的混蛋,丝毫没有在乎过这些人的生死,所以,在萧九歌的眼中,那些人不只是尸位素餐那么简单,他们还该死! 必须死! 当他踏入长安城时,便要掀起一场滔天杀戮! 本心、李秋白那六个家伙好奇那些人究竟为萧九歌准备了什么礼物,所以他们在萧九歌走后不久,也跟了上来,只是远远地缀着,没有接近。 “这些人在触碰萧九歌的底线。”本心语气森然! “是啊,根据我们的调查,萧九歌的性格虽然与当年的武侯有诸多不同,但是武侯在他心中的位置无比高大,当年武侯在乎的一切,他都在乎,当年武侯最为在乎的就是大唐黎民,那些人敢用黎民里阻止他入长安,真的是在找死!”李秋白点了点头。 他们六人,虽然分正魔两道,但背后都有着恐怖门派的支撑,当萧九歌星辰战体横空出世之时,有许多情报便一直在调查关注萧九歌,直到今天,这些情报依旧还在收集! “我仿佛看到了未来帝都中的一场腥风血雨!”苏小白长叹了一声。 “别叹气了,那些人不值得同情,我现在只想知道,萧九歌如何过这一关?”血月挥手不让苏小白说话,问出了所有人最想知道的问题。 文雪凝、龙藏锋都好奇,十分好奇! 以萧九歌的神识之强,当然知道后面六人的交谈内容,只是微微摇头,什么都没有说,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群,微微皱眉,他也犯愁,如何让这些人离开? “有人在利用你们阻我入长安!”萧九歌不知该如何开口,但终究还是要开口。 “武侯大人,没有人利用我们,我们只是要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若轻启战端,受害的始终是我们这些无权无钱的百姓,何况当年老武侯在时,一人镇压七国,也没说要一统天下。”跪在最为中间的老者,身穿华服,应该是乡贤之流。 “这些年,六国哪一年没有对大唐用兵?难道这些战争受害的便不是老百姓?” “这些年,六国一直压在大唐之上,肆无忌惮,大唐之人见到六国之人永远觉得低一头,难道,这就是你们想要的?” “难道,我不入长安,战争就不会发生了吗?七国并世,谁不想独吞天下?” 萧九歌一连四问。 那所谓的乡贤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问题,没有答案,也有答案,关键还是立场。 “还是武侯太年轻,若是武侯可以一人镇七国,便不会有战争了!”这位乡贤思考了半天,最终答道。 第一卷 正文 第121章 谁给你们的胆子 血月冷笑道:“这些人还要不要脸?我去杀了他们!” 无论何种结果,这些人讲所有一切都推到了萧九歌的身上,他们明显是在故意为难萧九歌。 你永远唤不醒一个在装睡的人,那么你永远你不可能劝说成功一个铁了心在故意为难你的人。 李秋白撇了一眼血月,冷声说道:“萧九歌站在那里,他会允许你对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动手?” 血月握了握拳头,望着长安城,说道:“那些人还真够狠毒,有时候,看似手无寸铁,却比那些所谓高手更有杀伤力。” 李秋白淡淡地说道:“这种手段只会对特定的人有效,对我来说,毫无用处,一掌灭了而已!” 本心凝眉,说道:“所以武侯才是武侯,萧九歌才是萧九歌,你李秋白才是李秋白!” 六人不再说话,而是看着前方,他们终究不是萧九歌,虽然和萧九歌惺惺相惜,但也不是朋友,他们不可能替萧九歌做任何决定。 他们想看看,面对如此棘手的场面,萧九歌又会如何抉择。 这群人是最为普通的大唐百姓,跪在路中间,萧九歌可以选择从旁边绕过去,又或者可以直接从上空纵跃而过,没人能拦得住他。 但是他不能,他说要走官道,堂堂正正上帝都! 他没有见到这些人之前,无论呼声多高,他都可以装作听不见,看不见。 但是,他现在见了这些人,既然见了,就不能逃,不能绕,必须给出满意的解释。 萧九歌也在为难,他如何劝服一群故意要为难他的人,这比叫醒一个装睡的人还要艰难。 “我还小,还不到十七岁,所以一统天下之事,我也是嘴上说说,当不得真的。”萧九歌想了想,似乎只有年龄还小这个借口能让他们相信。 “对于其他人来说,年轻或许是个问题,但对于武侯你这种绝世天才来讲,一统天下的念头,根本无关年龄。”那乡贤再次开口。 “说出你们想要达成的目的。”萧九歌皱眉,语气中有一些不耐烦,他的脾气不能算好,也不能算坏,关键看是对谁,对这些被人利用,来无理取闹的人,他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 “武侯止步长安之外!绝了一统天下的念头!”乡贤倒是没有开口,可众人却齐声答道。 “这不可能!”萧九歌摇头,他的态度很坚决。 眼前的人的确有些强人所难,要他止步长安之外,还要他断了一统天下的念头,在他看来,简直岂有此理。 “那我们也绝对不会让开!”那乡贤的声音很大,振臂高呼,大义凛然! “不让开!” “不让开!” “坚决不让开!” …… 他身后的众人歇斯底里地怒喊,挥舞着手臂,激情与火热交织,真是这寒冬腊月的一副奇景。 “我可以答应你们,我不会主动发动战争,也绝不会统兵作战!”萧九歌思考了一会儿,看着众人的眼睛,认真地回答。 本心、李秋白、苏小白、文雪凝、血月、龙藏锋六人简直惊呆,武侯爵位,掌管天下兵马,虽为侯爵,但权力之大,荣耀之重,几乎与大唐人君比肩,现在萧九歌为了眼前的几人,竟然说要放弃统兵作战的权力。 这…… 几人也不知道该如何想了,他们虽然都来自于修行大派,但是他们也明白国家军队的力量,他们这些门派虽强,但在国家机器面前,也不得不低头,因为军队的力量实在可怕,那是可以真正镇压天下的恐怖战争机器。 除非是武侯萧长天那种绝世人物,否则,谁敢挑衅一个国家军队? 这么可怕的力量,萧九歌竟然说放弃就放弃? 文雪凝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忽然发现萧九歌话中的漏洞,他不发动战争,人君可以发动,他不统兵作战,但是他可以点将出战! 她笑了笑,萧九歌果然和传说中一样,似乎有些无耻。 “不行,你必须止步于长安之外,自废修行,并且发誓,再不修行!”那位乡贤眼光闪烁,说这些话时断断续续,不敢直视萧九歌的眼睛。 本心六人摇头苦笑,这些人胆子真大,那些站在他们背后的人也真什么都敢说。 萧九歌跨前两步,冷笑道:“你们胆子可真大,你们真的以为我不敢动你们吗?” 萧九歌动辄杀伐,一身杀意就算是本心等人都不敢轻视,何况这不能修行的所谓乡贤,被萧九歌气势稍微波及,直接瘫软在地。 他倒是有骨气的人,歪在地上,还颤颤巍巍地抬起手臂,指着萧九歌的鼻子,大声道:“你是武侯,难道不应该为我们做出一些牺牲吗?你身为大唐之人,在大义面前,难道不该放弃自己那些小心思吗?” 萧九歌眯了眯眼睛,向前走去。 血月冷喝道:“别拦着我,我要去宰了那个混蛋,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李秋白和苏小白拦在他面前,一动不动,就是不让他通过。 “啊!” 文雪凝惊呼一声,俏目圆睁,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血月也是一样的表情,怔住了,不再嚷着要去杀人,而是楞楞地望着李秋白和苏小白的背后。 本心的脸上露出一丝痛快的表情。 李秋白和苏小白好奇地回头,也看见了令他们难以置信的一幕。 萧九歌漠然长立,杀意漫天,右手抓着那个所谓乡贤的脖子,举在了空中,后面那些跟着而来的所谓百姓,颤抖地趴伏在地上,将脸紧紧地贴在冰凉的地面之上,不敢抬头。 “你……你……想做什么?”那位乡贤惊恐地道,他的双手不断扒拉着萧九歌的右手,双腿在空中踢来踢去,想要下来。 “你猜!”萧九歌冷笑。 “我……”那所谓的乡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被死亡的阴影所笼罩。 “让我止步长安之外?让我自废修行?让我不再修行?” “你们哪里来的自信?又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萧九歌语气森然,仿佛来自于地狱。 第一卷 正文 第122章 下雪了 “我本不想杀人,可你却一直在挑战我的底线。”萧九歌冷冰冰地道,比这腊月三十的天气还要寒冷。 “你……你身为武侯后人,不可以随便杀人,否则便是玷污了老武侯的名声!”这位乡贤年纪不小,见得事情很多,他能从萧九歌的目光中看出他杀人的决心,所以他赶紧立刻搬出了武侯的名声。 用武侯的名声来压制萧九歌,或许是对付萧九歌这匹野马最好的办法。 “你觉得我有必要在乎我父亲或者是我在你们这些人心中的形象吗?” 萧九歌的手微微用力,寒声道:“你们背后的人不了解我,你们也不了解我,否则就绝对不会让你们来拦截我,第一,我萧九歌不喜欢被人威胁,第二,我萧九歌杀人从来都不会眨眼!” 说罢,他的手微微用力,便传来一阵喉结被捏碎的声音,那乡贤再也不挣扎,如在风中凌乱的面条。 啪嗒! 萧九歌手松开,那乡贤掉在地上,失去了生命的气息,如一滩烂泥! “让开!” 萧九歌冷漠地向前走去。 那些跪伏在地上的人慌乱地让出一条道路,由于人人都趴在地上,根本看不见左右情况,让路时,有许多人狠狠地挤压在了一起,但是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因为乡贤的尸体就在他们的前方,那是来自死亡的威胁。 本心、李秋白、苏小白、文雪凝、血月、龙藏锋六人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这家伙真的说杀便杀,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利落。 这不符合当年的武侯和萧九歌在他们心中的形象。 他们忽然间发现,他们之前对萧九歌的了解似乎有些片面,萧九歌其实在乎很多事,其实也有很多事情却根本不在乎。 “各位,我要回龙魂学院了!”本心与五人行礼告别。 “我们去各地历练一番!”文雪凝、血月和龙藏锋齐声说道。 “我去一趟苍龙州!”李秋白淡淡地说道。 “我跟你一起去!”苏小白皱了皱眉,凝重地道…… 萧九歌站在长安城外,抬头仰望,雄伟的城墙,斑驳的岁月痕迹,古朴大气的历史。 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双手,嘴角有一丝苦笑,十万里杀伐,从血雾森林到长安十里之外,他真的是一路杀过来,他走过的路,是一条带血的路。 轻声叹了口气,融入人群当中,入了长安城。 萧九歌长安十里外怒杀乡贤,踏入帝都的消息如一阵风,席卷长安,整个长安上层,甚至是地下世界,平民世界,都在传播。 有欢喜的声音,有讨伐的声音,也有质疑的声音。 当萧九歌入城半个时辰后,刑部侍郎的府邸被夷为平地,这些声音一下子便没了,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长安城内,又变得喜庆起来,似乎大家都在卯足了干劲,要过一个欢欢乐乐的大年。 但其实,在表象下,长安的那些高层,却胆战心惊,不知该如何面对萧九歌的滔天怒火。 刑部侍郎的结局便是血粼粼的见证。 也许萧九歌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威胁到他们,可萧九歌的背后是大唐人君,在大唐的天下,人君主宰一切,若他让谁死,谁能不死? 在血雾森林通往长安的路上,大唐人君的态度还可以左右摇摆,选择两不相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任他们对决,可当萧九歌踏入长安的那一刻,大唐人君就必须在天下人面前站到武侯的一边。 因为他是大唐人君,萧九歌是大唐武侯。 何况,就算没有天下人的注目,大唐人君也是站在萧九歌一边的,否则十万里血路,六国和大唐为何只能派出一个一线境强者,余者皆为混元之境? 进入长安,萧九歌没有回龙魂学院,直接去了皇宫。 龙魂小筑,是大唐人君喜欢住的地方,基本吃住书房全在这里。 书房内。 “见过人君!”萧九歌微微行礼。 “那些拦截你入长安的人,你准备如何处理?”东方玉放下手中已经泛黄的书,从椅子上站起,来到窗口,看着外面雪花在飘。 “叛国者,死!”萧九歌伸手,接住一片雪花,晶莹剔透的雪花中却有一丝污渍,他说道:“这污渍,真是碍眼呀!” 东方玉点头道:“的确,纯白的雪花中,有这么一丝污渍,的确太显眼,太碍眼,破坏了所有的美感。” 说罢,他向着一处方向,微微示意,一个黑色的影子出现,又忽然消失。 萧九歌没有丝毫惊讶,只是淡淡地扫了那个地方一眼,仿佛从进来时,便知道那里有人存在一般。 龙魂小筑与皇宫富丽堂皇的风格十分相悖,非常清新,皇宫其他地方有阵法笼罩,四季如春,唯独这里,春夏秋冬,风景各不相同,或许这便是东方玉喜欢呆在这里的原因吧! 两人站在窗口,望着窗外的景色,望着雪花飘落。 久久不语。 东方玉长叹一声,说道:“下雪了!” 萧九歌点头,说道:“下雪了!” 东方玉苦笑,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有怀念,有悲凉,说道:“当年,我还是龙魂学院的学生,与你父亲相识时,也是你这般年纪!” 萧九歌忽然想到了他和东方莫宁的相识,问道:“我父亲,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东方玉沉默,像是在思索。 过了片刻,他才认真地说道:“在兄弟眼中,你父亲是兄弟,在朋友眼中,你父亲是朋友,在百姓眼中,你父亲是武侯,在老师眼中,你父亲是学生,在军人眼中,你父亲是统帅!” 萧九歌沉默。 东方玉虽然没有用任何形容词,也没有用任何事迹来说明他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但萧九歌还是懂了,他的父亲是一个伟大的人,一个神一般的男人。 在他父亲的人生当中,他扮演好了所有的角色,一个人在人生的路上,能够将每一个角色都扮演好,这种是不是伟人,又是什么? 是的,在他的眼中,他的父亲就是父亲,就这么简单。 第一卷 正文 第123章 风雪里的小筑 “当年,你们为何没有一统天下?”萧九歌问出了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 在众人口口相传中,他的父亲如神一般的男人,一人镇压七国,天下不敢动弹,以他父亲绝世的风姿,又怎么会错过一统天下的时机? 因为悲天悯人而不愿发动战争,这个借口,他压根儿不会相信,否则他的父亲就不会说出“天下不纷争,不杀戮,唯有定于一”这种话来。 东方玉目光渺远,望着天空,轻声道:“因为边荒缺人,边荒老兵皆战死,新兵未成长,长天独木难支,便让六国修者入边荒,那样的情况,我们又如何对六国用兵?” 萧九歌想起月风让他看到的画面,想到萧长水跟他说得凤鸣峡,艰涩地说道:“边荒!” 东方玉说道:“边荒!” 他在苦笑,目光中有恨意,也有恐惧。 萧九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问出又一个憋了很久的问题:“苍龙州发生了什么事情?” 东方玉皱眉,停顿了一刻,说道:“我该想到莫宁那些谎言是吓不到你的,你终于还是要问了!” “谎言?”萧九歌目光微凝,眉毛挑得很高。 东方玉目光中有追忆,有不忍,盯着窗外的雪花不动,仿佛陷入了过去,又似乎不知道从何说起。 萧九歌沉默着,静静地等待,他知道东方玉既然之前没有保持沉默,没有避开他的那一问,那么东方玉就一定会说出去。 东方玉终于开口,说道:“在十几万年以前,枯族曾肆虐苍龙州,无人遏制,有大能前辈以自己的生魂血祭龙脉,发出无上威力,将枯族镇压于龙脊山下,那位前辈虽然解了苍生之祸,却没有除根!” “每隔一段时间,那镇压之力便会松动,枯族便又有出来肆虐的可能,幸好每次松动时,都有无上人杰出世,将其再次镇压!” “可是,这一万年以降,天下人才凋零,二十年前,龙脊山枯族动乱,长天一人入深山,与枯族连战三个月,将枯族给生生堵了回去,一人坐镇,镇压了龙脊山遗留下的枯族。” “十一年前,边荒剧变,长天不得不前往凤鸣峡,为了他不在的时候还能震慑枯族,他在龙脊山留下一丝灵魂分身,我们都低估了枯族那恐怖的腐蚀之力,经历十年岁月,一年前,长天留下的那道灵魂分身出了问题。” 萧九歌看着窗外的雪景,不曾想龙脊山竟然还有这一段往事,自己父亲还有这样一段经历,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问道:“父亲留下的那一丝灵魂,发生了什么变故?” 东方玉怅然若失,叹声道:“枯族侵蚀,灵魂入魔,那地狱一般的场景便是那入魔之后的灵魂分身所为,这一年,我一直没有用兵镇压,原因便是怕破坏长天的形象。” 萧九歌沉默,他的父亲是七国的偶像,是一个完美的人,可若是让人知道那样的一场灾难,是他的灵魂分身所为,必然会造成一番打击吧! 他想了想,说道:“入魔的灵魂已经不是我父亲,这样任他为所欲为,与我父亲的初衷相悖,若我父亲在,他也不会赞同你的做法。” 东方玉,厚实的手掌重重地拍在窗台之上,恨声道:“可天下愚昧之人太多,忘恩负义之人太多,若是这件事传出,长天的形象必受打击。” 萧九歌冷笑道:“我父亲心系天下苍生,会在乎这些虚名吗?” 东方玉冷哼道:“萧长水、牛忠他们还不都一样,瞻前顾后,不敢动手?” 萧九歌有些无语,他发现上一代的人,似乎有时候都像一个孩子一般,现在的东方玉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儿一样,在与其他人比较。 他想了想,或许这就是他们这些人能走到一起的重要原因吧! 东方玉接着道:“但是他们现在想动手也已经晚了,抛下老子全去了边荒,若不是东方莫宁那混蛋不能独挡一面,老子放不下大唐,老子会容许那帮混蛋抛下老子一个人?” “……”萧九歌表示无语! 东方玉这句话更像是一个赌气的孩子。 不过,他也能感受得到,他们之间深厚的感情,老一辈的人,也像他们一样年轻过,疯狂过,热血过。 他们有他们的青春故事。 东方玉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激动,停了很长时间,才说道:“转来转去,你才是明白人,那就镇压了吧!” 他说完,直接转身,回到书案旁,挥笔写下几个大字,命令发出,随后便有人将他的旨意带了出去。 萧九歌看着那个黑色人影离开,说道:“我也要去!” “你不能去,无论他是否入魔,终究是你父亲留下的一丝灵魂,他是你父亲,你不能对他出手,你也不能冷眼旁观,看着别人对他动手,你明白吗?” 东方玉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认真地道:“这是人伦!” 萧九歌眼中的光芒有些复杂,当时他将龙脊山的消息带回之时,本以为是一些其他原因,所以牛忠和苍云没有告诉他,后来他见到东方莫宁时,东方莫宁那紧张兮兮的样子,让他心中疑惑,但也让暂时绝了好奇之心。 现在他才最终明白,当年那些瞒着他的事情,只是因为,那个乱之源头是他父亲留下的一丝灵魂。 他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出门,走入了风雪里。 东方玉在后面沉声道:“帝都的百姓需要一个安逸和快乐的新年,新年之后,十万里路受得委屈,我给你力量,你一一讨回?” 萧九歌停下脚步,仰头望着天空,任由雪花落在脸上,散发着丝丝凉意,东方玉的话是问句,是在与他商量。 他静静地看着灰暗的天空,下雪了,雪很美! 他点了点头,向外走去,他赞同东方玉的意见,毕竟帝都有太多无辜的百姓,过一个快乐和谐的好年于他们来说,十分重要,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给这新年抹上一层厚厚的血腥。 刑部侍郎那件事情,只是一番警告,让那些心有不轨的人,暂时不敢动弹。 第一卷 正文 第124章 大年三十见老友 萧九歌一个人行走在朱雀大街上,漫无目的,百无聊赖,显得十分孤寂。 向西步入白虎大街时,天色已经暗沉下来,已经有烟花在空中绽放,绚丽多彩,也有母亲扯着喉咙在喊,让孩子回家吃饭,有孩子兴奋地跑了回去,也有孩子淘气犟嘴的声音,要与同伴再多玩一会儿。 有行人匆匆,有商贩忙于收摊,也有巡街的士兵羡慕地看着那些人回家过年。 萧九歌就这样,在街上慢慢走着,显得与这座城格格不入。 很小的时候,有父亲陪他过年,后来在槐树村,有疼爱他的乡亲陪他过年。 唯有这次,这个年,他第一次感觉有些迷茫,有些孤单。 这黑暗的夜,雪花飘落,他的心情如同那身黑衫一般,有些黑暗。 无论他有多天才,终究还是一个未满十七岁的少年,每逢佳节,他终究也有止不住的思念。 只要没有必要的事情,人们这个时候都已经忙完祭祀,准备开始吃年夜饭了。 萧九歌长叹一声,缓缓向着龙魂学院走去。 此时的龙魂学院已经变得有些孤寂和冷清,很多学院的弟子也早已回家过年去了。 回到龙魂学院,萧九歌没有见到雪言辰等人,想必他们也已经回家过年了吧!如此冷清的晚上,在这样的日子里,萧九歌忽然觉得,有些敌对在,似乎还是好的,至少不会那么寂寞。 雪在脚下,咯吱咯吱发响! 萧九歌站在自己的住处,眉头紧皱,这里是他的住处,但是他却感应到里面竟然有其他人的气息。 玄冰离火剑霍然在手,左手食指点出,一丝蓝光闪过,院门之上禁制打开,他一步迈入门中,却忽然怔住了。 幽若一身淡蓝色的长裙,淡雅而朴素,袖子微微挽起,正端着一个精致的翡翠盘子从屋里出来,盘子上是萧九歌叫不出名字的素菜。 院子里不知何时起了一座亭子,亭子内,亭子上,亭子四周全部被雪覆盖,亭子中央却坐着三个人。 三个他熟悉的人,坐姿不一的人。 瘫坐在那里的人是步大业! 端坐如山的人是沈如山! 如君子般儒雅的人是本心。 三人围着圆桌,圆桌上已经摆摊了精致的佳肴,正等着开动一般。 “唉,我说幽若,你身为女主人,怎么就不能快点上菜,我这个尊贵的客人的肚子可是一直在咕咕作响!”步大业大声调侃着,他已经是器韵境,当然不可能饿! 本心听着,微微摇头,叹息不止。 “小子不要灰心,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竟然碰见了萧九歌这样强劲的情敌!”步大业拍了拍本心,一副安慰人的样子,但总觉得是在幸灾乐祸。 灯光下,幽若俏脸通红,一言不发,只是狠狠地横了步大业一眼。 步大业哈哈大笑,直言萧九歌真有福气! 沈如山侧头,望着萧九歌的方向,笑道:“萧师弟,你这拎着剑是准备跟我们打一架吗?” 叮! 吟! 玄冰离火剑忽然掉在了地上。 萧九歌慌忙将剑捡了起来,他的目光一直都未离开幽若的身影,当初在玲珑峰时,幽若便若那九天仙子一般,现在却又如等待丈夫归来的小女人,惹人怜爱。 沈如山哈哈大笑,说道:“这天下间能让萧师弟你一瞬之间慌乱,连元兵都掉在地上的人,恐怕也只有幽若了。” 幽若将盘子放到桌子上,却意外地洒了一些汤汁,她的脸禁不住更红了,慌忙将袖子整理好,将额头的碎发整理了一下,才低声道:“回来了!” 萧九歌如傻了一般,默默地走到亭子中间,才道:“嗯!” 一人问得妙,一人答得妙! 其实,一个人问的普通,一个人回答的普通。 平凡的夫妻,丈夫归来或者妻子归来时,岂不都是这样最简单的一句问候? 正因这种朴实和普通,才显得更加的妙。 因为这简单的对话之中,却包含了夫妻之间浓浓的爱意。 但,他们毕竟不是夫妻,也只见过几次面,几次面都略显尴尬,所以,这一次,也还是略显尴尬。 步大业这种人有时候很有用,此时,他便非常有用,他可以轻易的化解尴尬,虽然尴尬还在,但至少没有之前那样显得尴尬。 他上前,一下搂住萧九歌的脖子,将萧九歌按在座位之上,大声责备道:“你小子一走就是那么多天,连个音讯都不传回来,也不想想我们这些老朋友有多担心你。” 说完,他竟然哼了一声。 意思是,他有些生气。 他的确是有些生气,当萧九歌下山之后,竟然忽然失去了消息,若不是后来帝都的消息传来,他压根都不知道萧九歌去了帝都。 萧九歌摇头苦笑:“我被逐出丹心宗,下了山之后,我怎么跟山上通信?” 步大业一愣,他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萧九歌在山上时,便没有跟其他人多有来往,到了山下就更不知道如何和山上联系了。 幽若说道:“不要只顾着说话了,再不吃,菜都凉了!” 步大业摇头道:“幽若师妹,你这句话真没水平,像你我这等修者,一顿饭在我们面前,怎么可能想凉就凉呢?” 幽若脸又一红。 萧九歌抬了抬眼皮,斥责道:“闭嘴!” 沈如山沉声道:“若不是萧师弟,你又怎能知道幽若师妹如仙子一般的人物竟然会这等好厨艺?若不是萧师弟,你又怎能蹭得上如此丰盛的一顿大餐,一顿年夜饭?你同时沾了他们两个人的光,竟然还敢耽误他们两人说情话?” 他说得很严肃。 正因严肃,却更加引人发笑。 他瞥了本心一眼,说道:“你们再不吃,这家伙就要将这菜给吃个精光了。” 本心一边吃,一边抬眼看了几人,笑了笑,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喜欢吃,便吃了,只是遵从我的本心!” 萧九歌笑了,幽若笑了,步大业笑了。 他们第一次发现本心竟然还有如此无耻的一面,跟别人抢饭吃,还打着“遵从本心”的幌子。 众人摇头。齐齐动筷! 觥筹交错之间,长安城上空已经呈现出一片盛世景象,烟花齐放,喧闹声交杂! 过新年了! 第一卷 正文 第125章 说笑里过大年 “边荒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步大业猛饮一口酒,重重地将酒杯砸在了桌子之上,桌子上的盘子内,溅出许多汤汁。 几人交谈了一段时间,正欢乐时,步大业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萧九歌和本心诧异地看着忽然间发疯了一般的步大业。 幽若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不要怪他,丹心宗高层没有告别,一夜之间全部去了一个叫边荒的地方,他们留言说,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萧九歌眼神一暗,他此前虽然知道萧长水他们要去边荒,却心中总还抱着一丝幻想,此时从幽若亲口道来,他才发现,该发生的终究还是发生了。 “边荒,不要问了,将来自知!” 萧九歌盯着自己手中的酒杯,转来转去,他忽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问道:“他们都走了,丹心宗未来怎么办?” 一个号称正道大派的人没有老一辈人物的支撑,没有高手镇压,随时都会面临被吞并覆灭的危险。 幽若低声道:“我师父接任了掌门之位!” 萧九歌皱了皱眉,青萝师叔虽然也是老一辈人物,但以他现在的实力和眼光看,青萝师叔和其他几位师叔之间还是有些差距的。 本心拍了拍萧九歌的肩膀,安慰道:“你不用过于担心,有这尊大神在,足以震慑整个天下宗门。” 说着,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沈如山。 萧九歌失笑,怎么会在这关键时刻将自己的这位师兄给忘记了。 幽若和步大业面面相觑,不知道本心在说什么,也不动萧九歌为什么忽然轻松了许多,他们望向沈如山,心中疑惑,难道这个在刑峰桥上惊鸿一现帮助萧九歌的师兄会比老一辈的人物还要厉害? “我在,你们在,宗门在!”沈如山微微一笑,继续吃菜! 萧九歌彻底放下心来,沈如山便是一座大山,现在丹心宗上最高的山。 他现在境界越高,越是看不出沈如山的境界,越显得沈如山的神秘和高深莫测。 幽若和步大业也忽然放下了心中的疑惑,无比信任沈如山,沈如山的话似乎有一种奇怪的魔力,很容易取得别人的信赖。 本心笑呵呵地放下筷子,放下酒杯,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道:“其实你们都不知道你们这位沈师兄的可怕之处,就让我来给你们普及一下他的传奇往事吧!” 幽若和步大业之前压根不知道沈如山的名头,若不是青萝让他们陪着沈如山过来,他们或许也不会在这种年夜饭私密场合上,和沈如山一道而来。 萧九歌对于沈如山的事情也了解不多,只知道五年前,他这个师兄一个月间,横推了大唐所有年轻高手,留下一个恐怖的传说,便销声匿迹了。 三人都屏息凝神,静静地听着本心讲着。 五年前,一个叫沈如山的年轻修者出现在大唐修行界,挑战各个门派核心弟子,一月之内,尽败天下年轻人物,飘然消失,整个大唐修行界一片混乱,到处都在寻找他,却没有发现半点痕迹。 四年前,这个叫沈如山的修者再次出现,一夜之间挑了三十七个小门派,这三十七个小门派有正有邪,但无一例外,全都无恶不作,背后还有大派支持,但沈如山像神龙一般见首不见尾,再次消失,各大门派毫无办法。 三年前,沈如山再次出现,直接挑战各个门派长老级人物,无一败绩,最后强势镇压千浪谷三怪后,便再次消失,再也没有出现过。 不过,三年前的那件事,各个门派全部封口,只有那些真正的高层才会知道,本心知道这件事情,也是他的师父过于疼爱他,才跟他提起的。 说到这里,沈如山有些苦涩,没有想到三年前丹心宗的一个弟子竟然就可以战胜他的师父,后来他们竟然还敢上丹心宗向幽若提亲,还说丹心宗后继无人。 其实,丹心宗果然后继无人。 因为像沈如山和萧九歌这种变态,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对手。 幽若和步大业听得目瞪口呆,没有想到这个师兄竟然会有这种传奇经历。 萧九歌微微摇头,在心中惊叹,他也没有想到他这个师兄竟然会如此恐怖,三年前便能镇压千浪谷三怪那样的人物。 “今夜可是大年三十,应该高高兴兴过大年,老提起那些陈年往事做什么?” 沈如山拿起酒壶,为每个人将酒杯满上,笑道:“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喝酒吗?” 萧九歌点头,说道:“喝酒!” 步大业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喝酒!” 幽若将酒杯放在唇边,只是轻轻抿了一下,脸上绯红。 本心一边喝酒,一边夹菜,顺便在众人之前晃了晃筷子中间的大肉块,含糊不清地说道:“还有吃肉!” 众人哈哈大笑,气氛又活跃起来,这才像是过年的气氛。 一时间,大家似乎都忘却了过去的不快和那些不愿想起的回忆,只是喝酒聊天,闲话天下,互相调侃,其乐融融。 喝酒的时光,总是会过得很快,年轻人喝酒的时光,过得会更快。 他们都是修者,酒喝了一坛又一坛,也不见醉,菜吃了一桌又一桌,也不见饱! 他们用修者的身体过着普通人最普通的生活,只是苦了步大业,每隔一段时间,他就要跑到长安最大的酒楼买酒买菜。 幽若本想自己做菜,但被众人否决了,都觉得有步大业这样的人在,不让他跑腿简直是浪费人才。 惹得步大业直呼他们几人不要脸,当然幽若除外,否则早就被萧九歌打成猪头了。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说说笑笑间,便到了第二天五更时分。 炮竹声响彻天地,各种烟花又开始上天,将整个长安城照亮。 雪还在下,昏暗的天色下,显得美丽而圣洁。 下雪的天,总会让过年变得更加有年的味道。 不信,你想想,若是大年初一太阳当空照,真的没有什么年味儿,有时候的年味儿,靠得是人,靠得是礼仪,靠得是风俗。 有时候的年味儿,靠得是天气,比如一场雪。 红红的对联,红红的衣服,白白的雪。 新年好,恭喜发财。 这不就是年味儿吗? 第一卷 正文 第126章 带你去吃好的 天终于亮了! 沈如山站起,抱拳道:“各位新年好,恭喜发财!” 本心也站起,说道:“新年好!” 幽若站在一旁,也不说话,女儿态尽显。 步大业摇摇晃晃站起,腰一弯到底,大声说道:“大吉大利,恭喜发财,红包拿来,一人一元兵就可以!” 他说着还稍微抬头,斜眼看着众人的反应。 沈如山笑了笑,从自己的储物玉佩之中拿出一柄剑形元兵递给了他,他慌忙接过,爱不释手地用袖子擦了几下,然后立刻藏了起来,眼神可怜兮兮地又望着其他几人。 “步师叔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本心拿出一只手镯,样子古朴,也是一件难得的元兵,他的话不是调侃,而是很认真地在说这件事情,他有时候总是在怀疑,步大业到底是不是步云的亲生儿子。 只是这话他自然是不敢说出来的。 “你真的以为元兵是土里长出来的吗?”萧九歌摇头叹息,从储物玉佩当中拿出一只铃铛,扔了过去,这还是当年在苍龙州从柳絮手中夺来的,虽然品质不怎么样,但好在有其特殊用途。 步大业一把抓住铃铛,看向了幽若。 幽若盈盈一礼,轻启朱唇,说道:“步师兄,新年大吉,新春愉快,恭喜发财,红包拿来,三件元兵即可!” 她的声音甜美无比,又带着一丝俏皮之意,向众人展示了她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原来女神也有不高冷的时候。 步大业苦着脸说道:“我脸都不要,才得来的东西,却不曾想是为别人做嫁衣!” 他不情不愿地将刚刚得到的三件元兵拿了出来,双手捧着,颤颤巍巍地送了过去,那眼神无比可怜,都快流出眼泪来了。 幽若说俏皮一笑,说道:“多谢步师兄!” 说着,她连忙将三件元兵拿过来,口中称赞不已,然后便收了起来。 再看步大业那绝望而眼巴巴的目光,望着还在下雪的天,长吁短叹! 沈如山哈哈大笑,一手拉住本心,一手拽住入魔怔了一般的步大业,说道:“你们两个都经常在外面跑动,趁着新年无事,就陪陪我这个乡巴佬,逛一逛这大唐的帝都繁华吧!” 他当年败尽天下高手,纵横无敌,横推一代的时候,怎么可能没有来过长安?这分明是想将几个电灯泡给带走罢了! 他的功力太高,两人根本不能挣扎,不能抗议,直接就被拖了出去,门上的禁制都对他没有用。 萧九歌心中一动,他之前已经将沈如山的实力尽量拔高了,他但发现,他对这个师兄了解得还是太少,毕竟他门上的禁制他是明白的,就算是牛忠那个级别的人物,也未必可以这样随意进出。 亭子内,俊男,女神! 亭子外,白雪! 忽然少了许多人,气氛又显得尴尬起来。 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幽若捏了捏自己的衣角,终于蹦出一句话来,说道:“我把桌子收拾一下。” 萧九歌忽然一笑,这场景让他想起当年在槐树村时,许多人家来了客人,酒宴之后,大都是家里的妻子去收拾碗筷。 想起那种场景,他又笑了笑。 幽若好奇问道:“你笑什么?” 萧九歌一下子从回忆和想象中回到现实,胡扯道:“今天可是大年初一,一年初始,当然要以笑开头了,幽若师姐,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幽若明知萧九歌不是笑这个,只得摇了摇头,调侃道:“师姐可不比你们,师姐很穷的,可没有红包哦!” 尴尬的气氛一扫而光,萧九歌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洒脱,也消去了近半年来的冷漠和杀意,朗笑道:“有仙子一般的师姐陪在一旁,别说什么红包,就算是让我立刻成仙,我也是不换的。” 幽若的脸又红了红,美得不可方物。 萧九歌说道:“师姐,你难得来一趟长安,我带你去大唐最好的酒楼,品尝一下传闻中天下第一的菜肴。” 幽若讶然道:“昨天晚上步师兄不是将菜带回来几次吗?” 萧九歌一副酸腐秀才的模样,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他去的是长安最大的酒楼,却非长安最好的酒楼!” 幽若一下子来了兴趣,说道:“是吗?” 萧九歌骄傲地点头,说道:“那是!” 说着,玄冰离火剑忽然出现,他挥剑而出,一冷一寒两道剑气甩出,桌子上的残羹冷饭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的盘子和汤碗都变得无比干净,晶莹剔透。 幽若微微摇头,这师弟还真淘气,竟然用着天下闻名的元兵洗碗,若是天下修者知道了这件事情,估计会骂死他,说他亵渎圣物。 要知道,玄冰离火剑可是真正的一线境元兵,已经开始在其内部凝聚兵意了,一旦兵意成,便会进阶为地始元兵。 大唐乃至七国,许多地始境都没有地始元兵,任何一件地始元兵都是镇宗之宝,不会轻出,而且只有丹心宗这种势力的宗派才可能拥有一件地始元兵,而且仅仅是可能罢了。 一件可以进阶为地始元兵的一线元兵,便知道有多珍贵了。 可萧九歌却用它来洗碗。 幽若想想都有些心疼。 在萧九歌带领之下,幽若就像一个出来私会情郎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儿,在后面一步一步跟着,直到进入大唐最好的酒楼,天下第一楼。 天下第一楼据说是大唐之初,太宗亲笔所题,一直悬挂至今。 天下第一楼分七层,上三层招待的是皇亲贵胄,下四层接待的无官无爵的平民富商。 萧九歌对于第几层倒无所谓,他选了第四层的冷凝字号房,因为内部格调高雅,清新脱俗,外面又风景如画,这里是最好的角度。 从选雅间,到点菜。 幽若哪里还有玲珑峰大师姐的半点威严,一言不发,低着脑袋,真若邻家害羞的小女孩儿,任凭萧九歌的安排。 不多时,菜和酒便上来了。 气氛虽然尴尬,但萧九歌早非昨日第一次见到幽若的萧九歌,开口问道:“玲珑她们怎么样了?” 幽若还未回答。 有人却忽然将门踹开,大声嚷嚷道:“我倒是想知道谁敢占了七皇子逍遥王的房间?” 第一卷 正文 第127章 有些闹心 萧九歌放下手中的筷子,皱眉望向门口,门口聚集了许多人。 他没有看那个踹门的人,而是看向了天下第一楼的老板,那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点头哈腰道:“这位客官,您还是换一个雅间吧,这些人都是逍遥王的朋友,您惹不起的。” 萧九歌哪里会看不出这老板看似在请求他,但其实根本看不起他,若是他不答应,下一刻就会直接翻脸,甚至被丢出天下第一楼。 这老板是骄傲的,因为这里是天下第一楼,他自有骄傲的地方,他执掌天下第一楼见惯了天潢贵胄,还在乎这样一个在四楼吃饭的普通人? 幽若看了看外面气势汹汹的人,说道:“我们走吧?”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她是在征询萧九歌的意见,这就是一个女人的聪明之处,永远知道男人在乎什么,面子,她给的便是面子,所以她没有任何决断,只是征询。 萧九歌点了点头,说道:“也好!” 两人起身,要结伴而走。 那老板在后面忽然说道:“走可以,饭钱先结了!” 萧九歌皱了皱眉。 那个踹门的人是个年轻人,比萧九歌大不了几岁,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两眼望着幽若泛光,一脚横在门口,说道:“走可以,小妞儿留下!” 萧九歌笑了,笑得很诡异,笑得很冷漠,哪里还有和幽若先前一起的时的阳光灿烂。 那年轻人忽然觉得有些害怕,向后退了两步,色厉内荏地喝道:“你想做什么?” “废了你的一对招子!” 萧九歌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右手便伸了出去,食指与中指向着那年轻人的双眼点去。 招子指的便是眼睛,那年轻人自然听得懂,他是混沌境的修者,闻言大怒,右拳猛然轰出,向着萧九歌的双指轰了过去。 “秦少是混沌境修者,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他竟然敢对秦少动手,简直是找死!”聚集在门外的人在大笑。 “他若是将那漂亮小妞儿留下,或许秦少不会计较什么,他现在动手,以秦少的个性,他定然会死得惨不忍睹!”有人接口,仿佛已经看到萧九歌生不如死的模样了。 “你看那小妞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是不是已经吓傻了!”和秦少一起来的人,指着立在一旁的幽若,大声调笑。 那老板也在后面看着,微笑地看着,他似乎能看到了萧九歌的结局,他似乎也能看到以后逍遥王对自己的照顾,自己这一脉可以继续执掌天下第一楼。 一声惨叫传来! 接着便安静下来! 如死一般的寂静。 在场的不乏修者,却没有一人看到萧九歌与那秦少拳指相交的一幕,可是秦少的右手已经直接没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紧接着,他的两颗眼珠子也不见,只剩下两个流血的黑洞。 秦少惨叫了一声,没有昏过去,还在惨叫,歇斯底里地惨叫,在地上翻滚着,但是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在场的修者仔细辨别,才发现秦少的嘴巴上有着金色的光华流过,他们几乎可以断定,秦少之所以发不出声音,是眼前那个杀意滔天的俊朗少年将他传出的声音给直接封印了。 “小子,你知道秦少是谁吗?他可是当今户部尚书亲孙秦景炎,你敢对他下如此重手,天上地下,你都跑不掉!” “秦少那可是和逍遥王都有交情的人,逍遥王一声令下,你小子出不了长安城。” 这些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帮大少爷虽然在厉声指责萧九歌,却没有一个上来,给秦景炎治伤的。 幽若皱了皱眉,说道:“萧师弟,我们还是走吧!” 她毕竟是女孩子,很少下山,有些心怯,受伤的人户部尚书之孙,若是国家动怒,军队出动,就算丹心宗尽出,也会被强大的国家机器给碾成粉尘。 萧九歌点头道:“好!” 他不管幽若心里怎么想,他就觉得幽若说什么就听什么,他觉得这样心里会十分舒服。 两人要向外走。 虽然两人看似怕了,要跑路了,但萧九歌杀气腾腾,那些跟着秦景炎来的所谓大少根本不敢拦着,纷纷让路。 “在我天下第一楼打了人,便想这样离开了吗?” 那个老板却觉得更好的机会来了,表现的机会来了,沉声道:“来人,给我拿下!” 嗖! 嗖! 嗖! 破空声传来,几个器韵境高手拦在了门口,挡住萧九歌的去路。 这几个器韵境修者已经垂垂老矣,跟着天下第一楼的老板只是想混口饭吃,安度晚年,而天下第一楼的老板也是想用几个修者撑撑门面,却不曾想,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还真的派上用场了。 幽若看了一眼萧九歌,轻声道:“师弟?” 以她的眼光,以她的实力,自然无惧眼前几人,但她还是征询萧九歌的意见,她不想将事情闹大,毕竟这里是长安,是大唐帝都,任何修者都别妄想在这里疯狂。 一旦事情闹大,大唐最可怕的战争机器可以碾压一切。 这便是大唐帝都禁空的底气,若他们连修者都不能战而胜之,那禁空的条令便是一纸空文。 没有修者,敢触怒朝廷,除非想一生逃亡。 当然有一个人除外,那个人是个传奇,那个叫萧长天,一人镇七国的大唐武侯。 所谓的军队,在他眼中,不过儿戏! “无妨!” 萧九歌自信一笑,扫了一眼这几人,慢慢回到桌子旁边,说道:“既然你们这么想让我留下,那我就留下,只是到时就好玩了!” 他招呼幽若回来,一起坐下,头向外望去,一边看着如画的风景,一边品尝着美味的佳肴。 只是幽若有些心不在焉,有些担心,但看着萧九歌的模样,她也只好陪着,留下,只是在心中想着,不知道沈如山师兄和本心那个家伙知道了,能否帮他们化解这次危机。 她再一想,或许是不能吧,毕竟秦景炎的后面是逍遥王。 王的爵位,这天下才有几尊? 哪一个王爷不是无比尊贵,他们虽然是修者,他们丹心宗虽然也支持了一个王爷,但那是外面的王爷,不是帝都的王爷。 帝都的王爷,脚轻轻一动,大唐便要地动山摇。 第一卷 正文 第128章 好嚣张的逍遥王 听说有人因为和逍遥王争夺一个四楼的用餐雅间,直接废了当朝户部尚书亲孙的一只手和一对眼睛,更惨的是,还封印了秦景炎的声音,让他叫都叫不出来。 这名为冷凝字号的房外,一时间聚集了许多人。 有的是来看看是哪个猛人敢碰逍遥王和户部尚书的人。 还有的人和户部尚书势力不和,自然是来看笑话和幸灾乐祸的。 萧九歌悠然用餐,安慰幽若道:“师姐这里的菜不错,好好享用,这些事情不用担心!” 幽若勉强笑了笑,吃了几嘴萧九歌夹得菜,却是食不知味。 萧九歌摇了摇头,明白若这件事情不解决,自己的这位师姐便会一直担心下去,他也明白幽若不是担心她自己,而是担心他罢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有些怒气,望了望窗外,那混蛋东方莫宁竟然还没有到。 他重重地筷子拍在桌子上,面朝门口,喝道:“你们去给我通知东方莫宁,若是他一刻钟不过来,我就开始杀人,耽误一个呼吸的时间,我就杀十个人,直到将这里的人杀光为止。” 天下第一楼的老板,怒声道:“他太嚣张了,给我拿下他!” 萧九歌望着那几个器韵境修者,冷然道:“今天是大年初一,我不想杀人,滚!” 那几个修者刚要动手,却脑子忽然如炸开了一般,疼痛无比,没来由的想起了从年少到现在经历的许多往事。 许多回忆,爆炸式的增长,差一点将他们的神识给直接挤爆。 瞬间,他们便汗如雨下,如从火炉里捞出来一般。 他们明白这是神识攻击,看向萧九歌的目光充满了敬畏和恐惧,虽然没有逃走,却闪到了一边,萧九歌目光看不到的地方,连连向那老板示意,让他出来,但是那老板却看不懂,还在兀自生气。 大声斥责道:“你们几个老不死的,老子养着你们,不是看你们贪生怕死的,老子是要你们保护天下第一楼的安全的,你们还不给老子滚过来?” 萧九歌叹了口气,说道:“修者不可辱,以你们的本事,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开创一番基业,何必留在这里受气呢?” 那几个修者却纹丝不动,任凭那老板辱骂。 萧九歌摇了摇头,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再多说他没有兴趣,何况他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还是对立面,只是觉得同是修者,才说了两句罢了。 修者自有修者的尊严,修者不可辱! 若是修者没有了尊严,那么这一生也不要想有多高的成就。 轰隆隆! 轰隆隆! 外面有马车碾压过路面发出巨大的响声,这满长安唯有逍遥王东方莫宁那庞大的马车才能制造出如此大的噪音。 “逍遥王来了,你等着他老人家的雷霆震怒吧!”那老板听见窗外的声音,欣喜若狂,立刻溜出房门,向着一楼小跑而去。 他迎接东方莫宁的姿势匆忙而滑稽。 “你强占逍遥王的房间,无故殴打户部尚书爱孙秦少,等着承受逍遥王的滔天怒火吧!”那些堵在门口的弟子怒哼一声,甩袖而去。 幽若一双玉手在桌子下攥得很紧,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是看着萧九歌送过来安慰的眼神,仿佛那里面有什么魔力一般,自己忽然变得安定下来。 不一会儿,外面嘈杂声一阵阵,又变得安静下来。 聚在周围的人群分开了两条路,路两边每隔几步便站着一个器韵境修者,甚至其中还夹杂着几个一线境的高手。 “我倒是要看看,这长安城内,谁敢无故殴打我东方莫宁的兄弟!”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东方莫宁十分嚣张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在人群的簇拥下,一副二世祖的模样,得意洋洋,十分嚣张,手臂一挥,大声道:“男的废了,妞儿留……” 他忽然发不出声音,像是被人掐住喉咙一般,呆呆地望着前方。 他的正前方,坐在桌子旁,遥遥向他举杯,淡漠地向他望来,那个冷漠的俊朗少年不是萧九歌,还能是谁? “好嚣张的逍遥王!” “好跋扈的逍遥王!” “好厉害的逍遥王!” 萧九歌冷漠地轻声低语,慢慢饮尽手中的酒,将酒杯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轻响。 这一声轻响,却如一击重锤,狠狠地敲在东方莫宁的心脏之上,一时间,若不是有多年养成的皇气撑着,他差点就跪在地上。 他以为是哪个不起眼的所谓修者在天下第一楼闹事,为了笼络身边这些人背后的势力,便也无所无顾忌,直接拿下便可,别说区区一个器韵境武者,就算是一线境武者又能怎样,在大唐军队的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大胆!”天下第一楼的老板大喝! “你们还在愣着做什么?没有听见逍遥王殿下所说吗,男的废了,妞儿留下!”有人在后面向着逍遥王的侍卫怒吼。 “逍遥王殿下果然和传说中一样慈悲,这个少年如此作为,如此说话,竟然只是废掉,如果是我,早就宰了!”也有挤不进圈子的人在后面大喊,在大声拍东方莫宁的马屁,要知道东方莫宁可是第一个被封王的人,虽然将来做不了人君,可是被第一个封王的皇子,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而且,传闻中,人君当时在乾阳殿甚至要封七皇子为秦王,可想而知人君对这个儿子有多宠爱。 “逍遥王养了一群狗腿子,还不错!”萧九歌淡漠一笑。 幽若不想在这个时候萧九歌还敢如此讲话,不过这个时候,事情到了面前,有萧九歌在身旁,她已经不再紧张,她心中在想,既然紧张无用,紧张又有何用? 东方莫宁一条腿迈进了房门,一条腿还在外面,他似乎忘记后退,也似乎忘记前进,保持这个姿势很长时间。 他现在心乱如麻,他很想将当初给他传信的人一掌拍死,他也很想将身后那帮多嘴多舌的人给扔出去喂狗。 他更想知道萧九歌心中所想,他也想知道萧九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个人虽年轻,却一言可决天下。 因为,那个人是大唐武侯,他的父亲大唐人君眼中未来大唐的擎天巨柱! 第一卷 正文 第129章 你心中有什么 “萧兄,小弟不知道是您在这里!”东方莫宁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将后面那条腿拖了进去,走到了萧九歌身边,如一个犯错的孩子。 围观的人,那些世家官宦子弟如懵圈一般,望着东方莫宁的举动和神态。 天下第一楼的老板那嘴巴张得很大,眼圈红红的,想哭出声来,他现在终于明白东方莫宁进来时忽然发愣的原因了,这竟然是一个让当今最得宠的七皇子逍遥王自称小弟的天字号人物。 幽若樱唇轻轻张开,呆呆地望着自己这位师弟,如傻了一般,她突然觉得这个师弟距离她好远好远,离开丹心宗短短几个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竟然让大唐帝都的王爷见后自称小弟。 她也终于明白这个师弟为何敢如此无畏无惧,如此淡定,她在心中苦笑,她竟然还想着舍命陪君子呢! 想着,想着,想到舍命陪君子,她的脸忽然红了,红彤彤的,可爱极了。 “侯爷,小弟不知道是您在这里!”东方莫宁见萧九歌不说话,连忙换了一种称呼,他的内心却越发地凉了。 众人心中一动,眼前的人姓萧,如此年轻,让年纪比他大的最得宠的七皇子称为兄,后又敬称为“侯爷!” 他们明白,眼前的少年身份呼之欲出。 那个风华满帝都的传奇后人! 那个一剑动长安的绝世少年! 那个十万里杀伐入长安的绝世武侯! 眼前的人,身份越是明朗,他们就越是害怕,听多了眼前的人事迹,他们就越是担心。传闻当中,萧九歌杀伐果断,狠辣无比,所杀的人比他们见的人还多。 “师姐,你说怎么办?”萧九歌含笑望着幽若。 “啊?”幽若惊了一下。 她一开口,众人的目光又聚集在她的身上,不只是因为他们的结局可能取决于她的一句话,而是她刚才那惊慌一下,更是惊艳人间。 她说道:“这些我都不懂,师弟决定吧!” 众人的目光又一下子回到了萧九歌身上,心中忐忑不安,当初这位爷刚入长安,便差点将魅国公主魅心给一掌劈了,还藐视魅皇,他们这群人在这位爷眼中实在不算什么。 “这天下第一楼要么给我拆了,要么就给我换人!”萧九歌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个酒楼老板。 那个酒楼老板“嘭”地一声坐到了地上,冷汗直流,他终于等到了结果,虽然不能继续执掌天下第一楼,但,至少命保住了。 东方莫宁更是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幸亏萧九歌给他的是一个选择题,若是让他拆了天下第一楼,他就只好自杀了,因为那第一楼的牌匾可是他的祖宗所题,他又怎敢随意拆了? “在场的所有官宦子弟,废去修为,永远圈禁,不得外出,他们身后的人,通通给我连降三级,无级可降的,直接贬为庶民,五代以内,朝廷不得录用。” 萧九歌淡淡地说着,那些官宦子弟一个个如被抽了灵魂一般,瞬间没了气力,有些人甚至已经哭泣出声,更有些人后悔得要死,这里发生的事情,本就不干他们的事,他们只是来看热闹的,谁知却飞来横祸。 没有人敢辩解什么,他们都很清楚,他们之所以还留有性命,只是因为萧九歌的那句“今天是大年初一,我不想杀人!” 东方莫宁全身都在颤抖,头皮都在颤抖,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让这位小祖宗息怒,他也不知道若是他一下子得罪眼前这么多势力,他将来是否有机会能登上那至高之位。 “怎么?还要让我替你动手?”萧九歌冷冷地问道。 “不……不……不用!”东方莫宁结结巴巴地回答,手一挥,那些跟随他而来的侍卫轰然而动,将那些世家弟子拖了出去。 哭泣声,挣扎声,在外面交织成一片。 萧九歌负手而立,站在窗口,望着窗外的一片美景,说道:“你无论想怎样掩饰你内心的真正动机,你无论想怎样笼络朝臣之心,都不应该伤及无辜。” 东方莫宁垂首而立,一声不吭。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呵呵!” 萧九歌冷笑,忽然回头,沉声喝道:“抬起头来,告诉我,你凭什么?” 东方莫宁从来没有在萧九歌身上感受过如此重的怒火和杀气,他以为他们是朋友,现在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是萧九歌的朋友,自己似乎还不够资格。 幽若也是第一次见萧九歌有如此重的怒气,当年他以五行土劫差点轰平萧王峰时,也不见有如此重的怒火。 她其实不知道,当年在刑峰之顶,那两个杂役侮辱萧九歌的父母时,萧九歌也有如此的愤怒。 萧九歌继续问道:“你想做人君?你心中可有天下苍生?可有黎民百姓?” “夸夸其谈谁不会?可我亲眼看见的是,你眼中根本没有苍生,没有天下!” “你的格局太小,小到以为只要笼络了朝臣就可以得到那宝座,以为只要我支持,你便可以君临天下,你太天真了。” “若人君不同意,就算满朝堂都站在你这边,又能如何?不过是一堆土鸡瓦狗罢了,他一言,便可将你们这些蝇营狗苟镇压!” 幽若愣住了,但是她的眼睛在放光,她似乎发现了新大陆,她这个时候像是一般小女孩儿一样,她觉得,萧九歌简直帅极了。 东方莫宁从来没有听萧九歌说如此多的话,他知道萧九歌是真的动怒了,不只是怒其不争,更是对大唐朝廷某些势力的愤怒。 他知道,现在能做的,就是不说话,静静地听着,等着。 那些官宦子弟虽然被丢了出去,但是那些平民百姓还在,而且越聚越多,因为这里有他们的偶像后人,当然萧九歌也是年轻一代的偶像。 萧九歌说出那番话时,他们觉得年前的少年简直如神一般,光辉万丈,照亮了整个长安。 萧九歌望着东方莫宁,喝问道:“欲带皇冠,必承其重;要登帝位,必负其责,这个重便是天下苍生,这个责便是黎民百姓,你心中有什么?” 第一卷 正文 第130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萧九歌叹息道:“念在之前的情分之上,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了,希望你之后,不要辜负了人君的一片期望。” 他摇了摇头,带着幽若出了冷凝字号房,向楼下走去。 他在龙魂小筑里与东方玉交谈时,东方玉说东方莫宁还未成长起来,他便知道,东方玉有意将人君之位传于东方莫宁。 他知道东方莫宁其实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所以他父亲当年才会问东方莫宁的志向,所以东方玉才想将人君之位相传。 因为人君自需要手段,一种将天下放在手掌之间的手段。 可人君仅仅只有手段却是不够的。 他此次,最重要的便是狠狠敲打东方莫宁一番,在东方莫宁心中埋下一颗为天下苍生的种子,让那颗种子发芽,成长。 将来,只要他在一天,东方莫宁便不敢乱来。 当萧九歌消失得无影无踪时,东方莫宁颓然坐在椅子上,深深地将头埋在自己的臂弯之中,剧烈颤抖着,重重喘息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刚才经历了什么。 从此,见到萧九歌,他再也不会如初见时那么轻松。 他再也不是那个以自己比天下的七皇子,萧九歌再也不是将要完成逆天改命的少年。 人生,再也不是初见,他忽然有些后悔。 可后悔又有何用?当他派人去丹心宗查探时,或许一切都已经晚了,从那时,便已经晚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东方莫宁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他是崇拜武侯萧长天,可他一直不理解,也不羡慕他父亲和萧长天之间的情义,他现在却忽然觉得好孤单,除了爵位,他似乎一无所有。 他曾经可以拥有,却自己亲手葬送了! “师姐,师姐,我带你去吃冰糖葫芦!”萧九歌兴奋地在前面跳着,如一个撒欢的少年,他真的还只是一个少年。 “你姓萧,被称为侯爷,不会是天下第一侯武侯吧?”幽若在后面忽然惊呼。 “师姐,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可真够笨的。”萧九歌在前面哈哈大笑。 “你说谁笨?”幽若娇嗔一声,伸手向着萧九歌的腰部掐去。 “师姐蠢,师姐笨,师姐呆萌萌!” 萧九歌扭身向前跑去,一手从小贩那里拔出两根糖葫芦,一手扔过去钱,向前跳着,跑着,不时回头晃晃手中的糖葫芦,调侃道:“够不着,抓不到,够不着,抓不到!” 幽若怒哼一声,便追了上去。 跑跑闹闹,欢欢笑笑。 那是孩提时代,最快乐的时光。 如风一般的少年,如玉一般的少女,在人群中如蜻蜓,如蝴蝶,如灵鹊,让人十分羡慕嫉妒。 萧九歌并没有真跑,幽若也没有真追。 没过多久,萧九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幽若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吃得十分悠闲快乐,在雪中,如画一般的场面,凉丝丝的,十分惬意。 萧九歌说道:“师姐,还是这红尘中好处多啊!” 幽若点头,又忙摇头,说道:“师弟,你说话小心点,若让我师父知道,肯定又是一顿训斥。” 萧九歌摇头道:“迂腐的青萝师叔啊!” 幽若皱眉,娇嗔道:“不许你说我师父。” 萧九歌双手一摊,说道:“好吧,还是和师父亲近啊!” 幽若脸微红,不说话,岔开话题道:“听说林岳师弟的家也在长安啊,他比我们先来长安,反正我们四下无事,不如去找他?” 想起这个师弟,萧九歌还是蛮欣慰的,那时可是帮了他好多忙,现在幽若提起,不由也想见上一见,他点头道:“去找他可以,只是长安这么大,我们又不知道地址,如何找?” 幽若调皮地道:“你不知道,我却知道啊,每个弟子上山时,就有专人将此弟子地址写下保存,我从山上下来时,特意看了他的地址。” 萧九歌道:“好吧!你带路!” 幽若嗔道:“长安那么大,我才来一天不到,当然是你带路。” 萧九歌心中苦笑,自己虽然来长安那么长时间,但其实并没有在长安瞎逛什么,哪里谈得上熟悉,就算是天下第一楼也是听东方莫宁说起的,只是,这些话哪能说出来,当然不能的,只好硬着头皮根据幽若说出的地址乱找一通。 兜兜转转,一直到了中午时分,萧九歌才在玄武大街一个隐蔽的角落找到幽若所说的地址,每次萧九歌非常严肃,一本正经地说找到所说地址时,却又不是,以幽若的矜持,也失笑了几次。 这林府规模不大,在长安城实在不起眼,若不是为了寻找林岳,这辈子萧九歌都未必有机会来这里转悠一趟。 “你们找谁?” 萧九歌和幽若如一对璧人,长相实在不俗,在林府门口一站,林府的门房便立刻出来详询,毕竟这帝都有背景有实力的人太多。 “我们找林岳!”萧九歌说道。 “找林岳?”那门房讶然地打量了两人一眼,也不多说,接着道:“你们稍等,我去给两位通传一下。” 萧九歌点了点头。 那门房跑了进去。 幽若望着门房的背影,说道:“林岳师弟在林家应该不是很得宠吧!” 以幽若整天在山上的阅历也看出来了,幽若看过林岳的资料,说是长安林家的嫡长子,嫡长子在一个家族之中,算得上位高权重了,可这门房却脱口而出,叫了嫡长少年的名字。 萧九歌点了点头,心中一叹,或许这就是当年林岳心中的隐秘吧,可以林岳的资质,现在也快要进入盘神境了,可在家中还是这幅模样,应该问题很严重吧! 不多时,远远地便看见林岳从里面飞奔了出来。 人还没到跟前,便听到林岳大声打招呼,说道:“我以为是步大业师兄和幽若师姐来了,不曾想萧师兄竟然也来了。” 和他们在一起,萧九歌身上没有了冷漠和那浓郁杀意,朗笑着调侃道:“怎么,我来,不受欢迎吗?” 林岳嘴角扬起微笑,和当初萧九歌在刑峰上时的笑一模一样,说道:“哪能啊,只是惊喜罢了,走,走,师弟做东,去尝尝天下第一楼的手艺!” 幽若好笑地看了看林岳,又望了望萧九歌,天下第一楼? 第一卷 正文 第131章 林岳说当年 林岳不解。 幽若笑道:“你师兄差点把天下第一楼给掀翻了,现在去不太合适,随便找点特色小吃,你再带我们看看长安的风景便可了。” 林岳又望向萧九歌,征询萧九歌的意见。 萧九歌说道:“不用管我,师姐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见萧九歌同意,林岳当先带路,三个人结伴出了这稍微宽敞的胡同,拐了几拐,又上了另外一条道,若不是林岳带着,凭他们俩不用神识那样找下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走出。 门房望着几人消失的方向,嘀咕道:“还以为林岳交了什么了不得的朋友,原来只是两个稍有气质连长安都没有来过的乡巴佬,竟然还敢吹牛掀翻天下第一楼,天下第一楼随便出来一个客人也能吓你们个半死。” 神识如水,缓缓撤回,萧九歌对门房所说,却不在乎,心中一笑置之,只是他这师弟确实不如意,不知有何难言之隐。 三人走了不多时,林岳被各种小吃塞满了怀抱,幽若让他装进储物腰带中,他却说这样才显得更有过年的味道,才是游览的风情。 “林师弟,你当初在刑峰上便有难言之隐,现在我看你在家族生活似乎也不如意,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萧九歌站在状元桥上,轻抚栏杆,食指在那玉雕的小狮子头顶有节奏地敲打着。 “林师弟说出来,有什么事情,师兄弟们一起给你抗下来!”幽若也出言相询。 林岳苦笑,沉默不语,眼中有一丝畏惧,不愿多说什么。 “吞吞吐吐,有什么事情先说出来!”萧九歌语气加重,带了一丝命令的意味。 幽若嗔怪地望了一眼萧九歌,怪他在这高兴的日子,语气却那么重,萧九歌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幽若又横了他一眼。 林岳低着头,眉头紧锁,什么都没有看见,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们林家有器韵境修者坐镇,在长安只能算一个小家族,但一直奋发向上,还算不错,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 “家母来自一个我林家难以望其项背的大家族,当初家父与家母相识相知相爱,到结为夫妻,都是私下偷偷进行的,直到东窗事发,我母亲所在的家族雷霆震怒,将我父亲与母亲打伤,直接带回镇压,这一困,便是十多年。” “家母来自长安李家,那个所谓的外公是大理寺卿,我的两个舅舅是大理寺少卿,加上与各大家族联姻,盘根错节,根深蒂固,简直无法想象。” 萧九歌负手而立,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说道:“一家三口,几乎掌管了大理寺,执掌了天下司法,有意思!” 林岳低声叹了口气,无力地道:“当初在丹心宗,我以为只要境界高了,就可以上门接回父母,讨一个公道,可后来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愚蠢。” 幽若望着状元桥下,那缓缓流动而清澈的溪水,心想你若不是当年那么回护你这个师兄,站了对的位置,或许这辈子你都不可能要一个公道了。 林岳若想报仇,除非丹心宗放弃现在的安稳,挑衅国家力量,或者动用丹心宗背后的关系,帮林岳出头。 可许多事都是利益交换,那些力量真愿意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林岳与帝都盘根错节的大家族发生冲突吗? 林岳喃喃道:“我辈修者努力修行,在这些大家族面前,在国家力量面前,太过脆弱,不堪一击,不堪一击呐!” 幽若望向萧九歌,意思是你还不发声? 萧九歌回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他拍了拍林岳的肩膀,说道:“不是我辈修者面对国家无力,而是因为国家力量括了无数修者,现在的国家军队有很大一部分就由修者组成,另外一部分虽然不是修者,却掌控了大量可以对修者造成威胁的可怕武器。” 他继续道:“所以,切不可妄自菲薄,而且,谁说修者无力,二十年前,武侯萧长天一人镇七国,独断天下,国家军队不过儿戏罢了,不过他也是军中一员,所以,国家力量才会显得更加强大。” 他顿了顿道:“你说你无力,只是因为你不够强!” 林岳并非傻子,反而很聪明,否则当初也不会在众杂役离开后,选择了留下。片刻光景便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弯腰鞠躬,说道:“多谢师兄教诲!” 萧九歌笑了笑,说道:“快带我们去看看其他地方的风景,过几天,我带你上门要人,讨个公道,算你这次带我们吃喝玩乐的酬劳。” 他如是说,只因答应人君东方玉,要这帝都长安的人过一个好年。 今天是大年初一,他可不想直接打上门去,与那样一个家族冲突,否则加上今天在天下第一楼发生的事情,这长安城内可过不了一个好年了。 “哎呦,这不是林家的那个倒霉孩子嘛!” “看他这动作,这么没有骨气,肯定是去了丹心宗,只有丹心宗才会这么没有骨气。” “对着一个少年,这么深的鞠躬,真的不要脸啊!” “师兄,丹心宗虽然也是正派,但如何与我们千浪谷相提并论呢?” 两个少年,身边各站着一个打扮得十分俏丽的姑娘,正缓缓而来,发声的正是那两个少年。 林岳微微色变,惊道:“李卫,李舟?” 幽若讶然道:“你认识他们?” 萧九歌心中一笑,自己这师姐此次下山,似乎变得有些呆萌了,明显双方认识,她竟然还萌萌地问了一句。 林岳点头道:“左边那个脚步轻浮的叫李舟,右边那个小胖子叫李卫。” 萧九歌挑了挑眉,说道:“他们的名字我不敢兴趣,敢侮辱我丹心宗,打断双腿,丢到垃圾桶里面。” 对面那个小胖子李卫闻言,哈哈大笑,说道:“好胆色,只是你问问那个倒霉孩子,敢对我们出手吗?” 李舟接话道:“你们自断双腿,说三声丹心宗就是狗屎,再把妞儿留下,我就饶你们性命。” 第一卷 正文 第132章 宰了他 “这三个人怎么得罪了李家的两个少年?” 大年初一的游人很多,这边刚刚争吵了两句,便有许多人围观上来,低声细语,窃窃不断。 “估计是那两个恶少看到人家姑娘漂亮,动了歪心思。”有人猜测。 “那个姑娘的确是漂亮,可惜了!” “哎呀,好好的姑娘,好好的少年,竟然碰见这两个恶魔……”也有人在惋惜,但大都声音很低,距离很远,不敢过分接近。 林岳挡在萧九歌的面前,低声说道:“师兄,师姐,我挡住他们,他们不敢杀我,你们赶紧离开长安,越远越好。” 他说的是不敢杀,但一顿折磨,一顿毒打却绝对躲不了。 李卫啧啧地道:“原来是丹心宗的乡巴佬,来,来,伺候好了小爷,小爷不仅不伤害你们,还会有赏。” 萧九歌双眼眯了眯,左脚踏前,闪过林岳,如一阵轻烟,忽然到了李卫的面前,左手直接掐住了李卫的咽喉,右手连动,将李卫的全身上下骨头的各个关节捏成了粉碎。 眨眼之间,李卫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眼泪鼻涕横流,下身也满是黄白之物。 只是无论多么污秽,却丝毫没有外泄,一丝气息都没有传出,细心的修者都知晓,那是被一种恐怖的力量给封印了。 “本心在我面前都不敢如此嚣张,你凭什么?”萧九歌将李卫扔在了地上,一脚踩在他那变形的脸上,堵住了他的嘴巴。 “这么大的年纪还不会说话,那就不要说话了。”萧九歌狠狠地一踩,直接将李卫的整个脸颊都踩烂了。 一个圆圆的大大的头颅,变小了一半,人出气多,进气少。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周围的人愣住,李舟愣住,林岳愣住,包括幽若都愣住了。 “这……唉!” “唉!好一个血性少年,可惜了,可惜了!” “好帅,好霸气,如果我也能找到这样的夫君便好了,强势为我出头。” 有人叹气,仿佛看到了萧九歌的结局,为他可惜,也有妙龄少女觉得解气,觉得身为男子便应该这样,为自己喜欢的人出头。 但大多数见惯了风浪的年纪大的人都觉得萧九歌过于孟浪了。 林岳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说道:“师兄!” 他有些担心,有些害怕,只有他知道长安这些世家拥有的恐怖力量,虽然不能与丹心宗相比,可是这些世家背后都靠着国家,而且这两个人还出自千浪谷,代表着修行界的庞大力量,他们如何应对? 李舟望着萧九歌的身影,向后退去,口中却不饶人,大声说道:“小子,你胆子太大了,竟然敢杀了李卫,他可是我长安李家的人,也是千浪谷许升长老的弟子,就算你背后有丹心宗,也护不住你。” 他又指着林岳,阴森森地笑着,说道:“李卫死了,你那不要脸的父母也要跟着陪葬。” 林岳脸色大变,嘴角铁青,汗如雨下,双腿颤抖个不停。 萧九歌皱了皱眉,问道:“他们两个就是那个长安李家的人?” 林岳楞了半天,双眼空洞,似乎失去了灵魂,苦涩地说道:“是!” 萧九歌冷喝道:“既如此,你上去,宰了他!” 林岳虽被惊醒,却反映还是有些迟钝,结巴地道:“我?我?” 萧九歌冷漠地道:“有人侮辱你的宗门,侮辱你的父母,难道你还能无动于衷?” 他忽然暴喝道:“杀了他!” 林岳木然抬头,望向李舟的方向,眼中除了恨意和杀意,再无其他,如一头行尸走肉,恐怖极了。 李舟难以置信地望了一眼萧九歌,他没有想到萧九歌竟然会命令林岳杀他,甚至林岳不杀他,便会亲自出手,他真的无法想象,有人敢不顾及李家和千浪谷。 他想不通是为什么,但他望着萧九歌满身的杀意和林岳的木然,他知道只有离开这里才是安全的,否则随时会丧命。 但他晚了,林岳动了,速度诡异无比,如一道黑光,忽然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两人同是混沌境,差距却太大了。 他的身体如纸糊一般,被林岳徒手撕掉了脖子。 没有血喷浆出来,因为随着林岳的出手,那具尸身成了一具冰冻的尸体,从内到外早就凝结成冰。 李舟眼睛瞪得很大,他想不通,为何他一直看不起的林家那倒霉的孩子,同为混沌境,却如此强大。他想不通,那倒霉孩子真的敢对他出手。 “完了!” “完了!” “完了!” 这是围观众人共同的想法,这两个少年虽然血性,却注定要受到前所未有的疯狂报复,只有他们长久生活在长安的人才会知晓李家到底有多么的可怕。 他们也迅速离开了,避免惹祸上身,李家嫡系的两个少爷,大年初一被人击杀,虽然天赋不怎样,但毕竟还是李家嫡系,这是大家族脸面的问题,一旦涉及到面子的问题,鬼知道李家会疯狂到什么地步。 “你看,这并不怪我!”萧九歌摇了摇头,望向皇宫龙魂小筑的方向。 他知道这帝都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可能瞒着这位帝国的绝对掌控者。 龙魂小筑里,东方玉望着萧九歌身影,又一次陷入回忆,鲜衣怒马少年时,他们也如此热血,如此疯狂,他在萧九歌的身上看到了他们当年的影子。 他只说了一句话:“你小子,你父亲半点的温文尔雅都没有学到。” 隔了那么远的距离,萧九歌还是无比清晰地听到了人君的那句话。 萧九歌耸耸肩,双臂一摊,说道:“怪我喽?” 他的耳边传来一声朗笑,还有一声叹气。 幽若上前,叹道:“如果今天在家里呆着就好了。” 萧九歌忽然出手在幽若光洁细腻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说道:“师姐,你瞎想什么呢!” 幽若一惊,摸着自己的额头,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扭身不看萧九歌。 萧九歌扫了一眼林岳,沉声道:“带路,去李家,要人!” 林岳这时也反应过来了,焦急地道:“师兄,你还是带师姐先离开长安吧,李家的力量……” 萧九歌打断了他的话,冷声道:“你什么时候学会不听我的命令了?” 第一卷 正文 第133章 上门要人 大雪飘飘。 帝都长安多年未见如此大雪。 从昨夜一直到此刻。 又逢大年初一下午,相互拜年早已结束,闲来无事,游人显得格外的多。 萧九歌与幽若随林岳刚到李府门前,便被一众家丁围在了中间,这些家丁全都是聚气巅峰的存在,彰显了一个帝都大族的深厚实力。 萧九歌负手而立,站在中间,淡淡说道:“李府反应还真够迅速!” 从状元桥李舟、李卫两人被杀,没过去多长时间,看家丁们的反应,李家高层自有了决断。 幽若与林岳稍微在后数步,分立萧九歌两侧。 幽若泰然自若,淡定自然,早无先前在天下第一楼的紧张和忐忑,反观林岳,虽然表面还算镇定,但内心实则焦灼不安。 李府内有一中年男子怒气冲冲走了出来,男子一身锦袍,十分合身整洁,一头乌发更是整齐,怒目而视,颇具威严。 林岳连忙上前,行礼道:“二舅!” 中年男子一甩袖袍,冷笑两声,怒道:“你眼中还有我这二舅?还有我李家?” 林岳头低的更加低了,颤声道:“岳儿不敢。” 中年男子冷哼道:“你有什么不敢的?帮着外人杀你两个表弟时,可曾有半点犹豫?” 林岳还未开口,中年男子的目光从萧九歌脸上划过,最后定在幽若身上,不屑地道:“还有一分姿色,难怪那两个不争气的家伙把持不住。” 萧九歌斜跨一步,挡住他的视线,皱眉道:“大理寺少卿?” 林岳在后面低声道:“这是我二舅李海!” 萧九歌嗤笑出声,说道:“李海?哈哈,为何不直接叫厉害呢?这样多好听啊!” 李海目光收回,这时才落在萧九歌脸上,他刚一出来,便看出三人是以萧九歌为首,不过他是故意冷落罢了。 他沉声说道:“这么多年来,还从未有人敢在我李家门前如此嚣张。” 萧九歌接话,淡淡地说道:“那只是因为位高权重者不屑罢了。” 李海怒极而笑,他知道萧九歌说得是实话,李家势力虽然庞大,且与许多家族纠缠在一起,如一株大树的根部,千丝万缕,轻易无人敢动,但在某些大人物面前,这一株树,会被直接砍断,根再深,再庞大都毫无用处。 面对实话,他无法反驳,只好大笑。 萧九歌冷然道:“笑够了就闭嘴,将我师弟的双亲恭送出来。” 李海看着萧九歌的表情全是鄙夷,他寒声道:“这天下自有我李家惹不起的人,可这绝对不包括你,也不包括蝼蚁一样的林家。” 他的目光又定在林岳身上,说道:“等着给你的父母收尸吧,不,尸体都不会有,我要将这两个伤风败俗的家伙挫骨扬灰,以正我李家门风。” 他的声音有时低沉,有时高亢,有时正常,有时愤怒,悠悠而说,像是来自不知名的空间,让人浑身发毛,恐惧莫名。 林岳忽然瘫倒在地,上身几乎贴在地上,嚎啕道:“二舅,你放过家父家母吧,我愿意以命相抵。” 李海淡淡一笑,说道:“在我眼中,你林家太小,连一只蚂蚁都算不上,何况你这个小杂种?你的命,真的不值钱。” 幽若轻声一叹,要将林岳扶起,安慰道:“你可见过你师兄做什么没有把握的事情?你要相信你师兄。” 事已至此,林岳已经彻底对眼前所谓的二舅丧失了一切希冀,在幽若的搀扶下,慢慢站起,立在了萧九歌的身后。 萧九歌冷然道:“堂堂男儿,当有铮铮傲骨,因父母亲情,只准一次,若有下次,不要再喊我师兄。” 林岳低声道:“是师兄!” 他明白,萧九歌训斥的是他之前下跪的举动,在他这位师兄的眼中,此等行为毫无尊严,毫无傲骨。若不是为自己父母,只缘亲情,不得已而为之,换了另一个场合,他心中猜想,这位师兄会不会一掌将自己劈死。 “哈哈哈!” 李海仿佛听见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大笑着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第一次有人在我面前提起傲骨,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简直可笑。” “一个小屁孩儿,也懂傲骨?也有尊严?” 李海站在台阶上,眯着眼睛向下,看着三个单薄的少年少女,有太多不屑。 听闻林岳在别人的怂恿之下杀了李家两个嫡系后人,又敢上门要人,这么多年尚属首次,他好奇之心顿起,才来大门一看,否则以他地位之尊,想要杀人,也只是开口一句,随便吩咐而已,自有人动手。 萧九歌冷然道:“你爹从未教过你不要小看天下英雄吗?” 李海冷哼一声,不愿再和他眼中这些微不足道的后辈争论,转身便走,向着身边的人挥手吩咐道:“抓入大牢,好好伺候,别轻易弄死了。” 他“伺候”两个字咬得很重,任谁都能听懂,所谓伺候,不过是折磨而已,所谓不要轻易死了,就是指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那些家丁和他身边的人得令,就要阴测测地出手,看向幽若的目光更显不善和猥琐。 萧九歌动了,一步跨出,身上爆发出千万道金色光芒,耀眼无比,在飘落的雪中,更显神圣,似乎神人下凡。 砰! 砰! 砰! 那些家丁却都横飞了出去,有的摔在了远处的街上,有的狠狠撞在了李府的院墙之上,李府门前两尊巨大的石狮子上更是爬着四五人。 现场呻吟声不断。 萧九歌一身黑衫,沉静如墨,负手而立,已经到了台阶上,府门内。 云淡风轻,静静注视着前方的李海。 李海回头,厉声道:“好小子,你竟然敢反抗?” 萧九歌挑眉道:“我又不是傻子,难道挨打还不还手吗?” 他促狭道:“倒是你,身为大理寺少卿,执掌大唐刑法,竟然纵容家丁抓人,你还真是藐视大唐律法啊!” 李海得意地道:“不服?你去告啊!” 这一句讲得真好,不服,你去告啊? 哪里告?怎么告?如何告?敢告吗? 萧九歌淡然道:“初入器韵,不曾与一线境交手,你的境界虽有些不伦不类,却正好拿来给我试招!” 第一卷 正文 第134章 相争一线境 李海大笑,大声道:“好猖狂的小子,越级而战,不是没有,但绝对不会是你,既然你找死,我就亲手送你上路。” “啰嗦!” 萧九歌冷笑,身影如烟,向前而去,三尺多长的剑气如雨一般,从双手之间射出,笼罩了李海的所有退路。 “雕虫小技!”李海轻轻挥手,犀利的剑气便如灰尘一般,随意地被弹飞出去,四散而射,顷刻间,周围的墙壁和地面变得千疮百孔。 萧九歌轻轻皱眉,如玉手掌在空中画半圆,一缕缕剑气重新归位,密密麻麻集中在身前,他手腕抖动,一掌拍出,无数剑气再次射出,集中一起,射向李海。 恐怖的剑气掀起了一阵剧烈的风暴,尘土飞扬。 面对恐怖如斯的剑气,李海也只是稍稍正色而已,两只蒲扇大的手掌,在胸前击掌,震耳的响声传出,一缕肉眼看不见的波动向前散发,如一个个无形的盾牌,将剑气阻在空中,片刻间,便将那剑气冲击得七零八落。 李海大笑说道:“你就这一点能耐吗?” 他语气中充满不屑,向前跨步,一指点出,手指间有蓝光出现,周围的天地元气也在一瞬之间为他所用,聚集在他的指尖。 这是一线境的标志,举手抬足间,便可自然而然地利用天地元力,虽然不多,却比混元境用自身元力去强行控制天地元力强大太多。 一线境强者,就算一身元力耗尽,也非常强大,抬手之间便可聚拢天地元力,为其所用,造成可怕的破坏力。 萧九歌脸色肃然,再不试探,玄冰离火剑出现在手中,飘然向前,一道道数丈之长的剑气腾空而起,如一条条冰与火交织而成的巨龙,咆哮前进,要将李海吞噬。 只是十几条数丈长的巨龙,在李海的一指面前,便如冰雪遇见了烈火,眨眼的功夫,便被击溃,重新化成一点点的天地元力。 李海指尖过处,那些元力竟然为其所用,继续壮大李海那一指的力量。 萧九歌后退,玄冰离火剑再动,在身前布置出一道道剑气,那是一道道冰与火交织的剑气防御之盾,一层层叠加,一层层相交。 叮! 一声轻响! 在李海那一指面前,一切都似乎微不足道。 萧九歌布下的所有防御全都不值一提,全部破碎。 那一指却毫无衰减之意,继续追赶着萧九歌的身影而来。 萧九歌不断后退,已经出门内退到了台阶之上,又从台阶向街上退去。 “师兄!”林岳一声惊呼,不知如何是好。 “不要打扰他!”幽若玉掌微抬,托住林岳的肘部,向侧面急速后退,为萧九歌让开了场地。 萧九歌一直退到街心,才停住身影,在李海那一指将尽未尽之时,一剑横空,向着李海的手腕隔去,玄冰离火剑上没有剑气射出,上面的火焰却暴涨了数尺,上面的玄冰也厚达一尺之多。 玄冰离火剑忽然变成了一把巨剑。 用最简单,最原始,最粗鲁的方法,砍了过去。 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李海皱眉撤回手掌,不敢与眼前的元兵相撞,但他看着玄冰离火剑的眼神,却多了一丝贪婪。 萧九歌剑身斜指大地,望着李海,表情凝重,心里长叹,这便是一线境的实力吗?果然恐怖。 李海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一个不伦不类的一线境罢了,那真正的一线境会有多可怕? 李海的目光集中在玄冰离火剑之上,呵呵说道:“剑是好剑,当为我李家所有。” “这小子先前那么嚣张,将你我撞伤,飞出去那么远,却连二爷的一指都挡不住,二爷果然和传说中那般恐怖!” “二爷的英武当然不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能相提并论的!” “我曾有幸见过大爷出手一次,当时就觉得如神仙下凡一般,没有想到此生还能见到那般场景。” “大爷和二爷都是神仙般的人物,若不是我们无用,岂能让神仙亲自出手?” “这小子冒犯李家,冒犯二爷,等于是冒犯天威,离死亡不远了,只是可惜了那小妞儿。” 萧九歌之前并未下重手,那些家丁都有修行的底子,过了一会儿,便缓过劲儿来,现在正聚在一起,讨论场上的比斗,纷纷觉得在英武神威的李海面前,萧九歌必然将死无葬身之地。 萧九歌笑了笑,说道:“你还没有那个资格。” 李海望着萧九歌在笑,以他的境界,忽然却陡然一阵寒意,内心冰凉无比,这种没来由的寒意,让他感觉十分不自在。 他直觉得萧九歌那笑,是一种自信,是一种冷漠,是一种残忍。 那一笑,忽然让他的多年的修行之心似乎都有了裂痕。 当然,他修行多年,并不会因为这一笑,修心之心就会被破掉,可一笑中的寒意让他心悸,想想都觉得恐怖。 李海皱了皱眉,将心中莫名其妙的恐惧排除,免得夜长梦多,再次点出一指。 萧九歌冷哼,同样的招式竟敢在他面前用两次,玄冰离火剑挥剑而出,霸天魔龙诀运转到极致,一柄高达三丈、宽约一尺的剑气在他背后竖起,一条黑龙在剑气之上盘旋,龙口张开,吟动天地,吞吐四方。 他虽不能如一线境一般自然而然利用天地元力,可是他有着可怕的功法和星辰战体肉身,魔龙吞吐之间,将他身侧、身后三十丈内的天地元力掠夺一空,尽数集中于玄冰离火剑上。 面对李海恐怖的一指,萧九歌未退半步。 玄冰离火剑长驱直上,剑尖对指尖,迎了上去。 “师兄!”林岳心中焦急。 “师弟!”幽若现在也紧张到了极点,小境界相隔,一重一重山,大境界相隔,便是一重一重天。 器韵境还在混元境内,却要与一线境正面相抗。 他们虽然相信萧九歌,可在他们的认知内,却知道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二爷胜利,只在弹指之间。” “等下,我们求二爷将那妞儿赏给我们,尝尝鲜儿!” “那么漂亮的妞儿,能尝上就行,还管鲜不鲜?” 在众家丁的心中,萧九歌已经被判了死刑,污言秽语不堪。 第一卷 正文 第135章 这才是你 轰! 一声巨响在李府的门前彻底炸响。 李府的门前形成了两个相对而生,横在空中的可怕旋涡,李海这一边是淡蓝的旋涡,萧九歌那边是金色的旋涡,其中融合着丝丝的乌黑之色,恐怖极了,可怕极了。 周围的家丁稍有不慎,便被卷入其中。 那帮刚刚还污言秽语的家丁再也无之前的得意和悠闲,开始疯狂向后退去,那是逃命的速度,快极了。 萧九歌与李海倏然分开。 李海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但食指微微弯曲,再也不复之前那犀利如剑的模样。 萧九歌向后退了数步,便稳住身形,持剑的右手在微微颤抖,他虽然是星辰战体,但毕竟还不是一线境。 萧九歌皱了皱眉,似乎对自己有些不满意。 可是李海却怔住了,虽然他看似占上风,萧九歌占下风,可他内心却震惊到了极点,以器韵境对战一线境,竟然只是稍落下风而已。 大境界,一境一重天。 这忽然让他想起,四十年前,那个绝世的妖孽,那个一代传奇。 他心想,难道,事隔这么多年,大唐要再次出现那样一个人吗? 林岳和幽若已经彻底懵了,他们虽然心中愿意相信萧九歌很强,但却没有想到萧九歌真的会强到这种离谱的地步,强到这种恐怖的地步。 他们从修行开始,便知道一境一重天。 萧九歌完全颠覆了他们传统的认知和观念。 “你真的很弱!”萧九歌又一次露出那种微笑。 背后那柄剑指虚影再次出现,一条黑龙开始盘旋,吞吐天地元力,玄冰离火剑再次前挥,直接刺了过去,这是最简单的方式,也是一种最原始的剑招。 剑之初,便是刺。 魔龙疯狂吞吐元力,萧九歌丹田之上,太极图黑白两色旋转,白色如玉如云,黑色如烟如墨。 李海并指为剑,再次出手,向前点出,破空而前。 表情凝重,再不像之前那般轻松自在,四周的天地元力也随着他而动,在聚集,在汇聚,方圆数十丈的元力,被凝聚在二指之间,那种剑的力量,真正的可怕而恐怖。 林岳和幽若充满了担心,他们明白,这必然将是惊天动地一次撞击,可是却丝毫帮不上忙,只得向后退去,退出去很远,远远观战。 他们现在只盼望沈如山能够注意到这里的情况,能够感应到这里发生的一切,否则以李家的底蕴,就算萧九歌能战胜李海,也会有比李海更为高强的存在出手。 萧九歌毕竟还只是器韵境,毕竟还没有成长起来。 “你是我见过最妖孽的天才,就算四十年前的传奇在你这个年纪都未必能和你相提并论,可你终究只是一个器韵境罢了!” 李海大笑,说道:“再妖孽的天才,只要没成长起来,还是废物一个,我要让你看看,何为真正的强者,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你有多么不堪一击。” 萧九歌朗笑,大声道:“废话这么多,是在掩饰你内心的恐惧吗?” 谈笑之间,他的左手扬起,就那样简单的扬起,手上出现一个圆圆的阵法,那阵法散发着金光,耀眼夺目,可又显得十分朴素,耀眼的金光,却显得十分朴素。 他的左手挥动得很慢很慢,可却将眼前的一切都覆盖了。 李海斜睨了一眼,内心涌出强烈的恐惧之感。 那是阵法,可怕而恐怖的阵法。 阵法大师已经很久不显现于世间了,但是他在古籍上看到过,阵法的可怕,可与修者对抗,甚至更加恐怖。 他虽然不明白萧九歌为何可以随手布阵,但是,他却知道,这种人或许会更加可怕,这是一种直觉。 他想抽身而退,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恐怖的封之阵,禁锢这里的一切,禁锢了他的自身的元力,也将天地元力与他自身隔开。 他的整个身体忽然与天地隔绝开来。 一柄华光闪过,玄冰离火剑已经刺入他的丹田之处。 被封印了修为的修者,在可怕的一线境面前,身体如纸糊一般,刺啦一声,整个丹田便被绞得粉碎。 萧九歌撤剑后退,剧烈喘息。 封之阵的力量也随之退去,李海想拼死一搏,可却失去了丹田,在那里怒吼,却发不出半分的力量。 那些围在四周的家丁惶恐极了,看着萧九歌的模样,如看到了魔鬼一般。 林岳和幽若更是难以置信,一线境,在他们眼中的强者,就这样败了,被一剑贯穿丹田。 幽若秀眉紧蹙,吩咐道:“你赶快去找步大业。” 她现在担心李家更深的底蕴出来,就算萧九歌有三头六臂,以他器韵境的修为也挡不住几下。 林岳虽不明白其意,但却不反驳,转身就走。 萧九歌却明白,让林岳却找步大业,实则就是为了寻找沈如山。 他摆手阻止,说道:“师姐,你忘记我的身份了吗?不会有任何事情的。” 他向着右侧看了一眼,笑着说道:“何况师兄就在这里,哪里还用去寻找?” “萧师弟,想不到我只是稍稍露出一丝气息,便被你发现了。” 说话间,一声朗笑,沈如山背负长刀,从虚空之中缓缓走出,站在了萧九歌旁边。 “若是师兄露出气息,我还发现不了,那我的修行真修到狗身上去了。”萧九歌这时背后剑之虚影和那魔龙消失不见。 两人谈笑风生,丝毫不觉得自己处在危险当中。 “二弟!” 这时,李府之内传来一声惊呼,一个和李海模样差不多的中年男子冲了出来,到了李海身边,别人才看清楚他的身影。 “这是我大舅李易!”林岳和幽若站在两人的身后,此时低声说道。 沈如山点了点头,笑问道:“萧师弟,这个人可是正经的一线境,有没有兴趣上去试试手。” 萧九歌苦笑道:“算了,刚才为了试手,已经差点耗尽我一身元力了。” 沈如山讶然道:“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萧九歌咧嘴一笑,说道:“若是我全盛时期,我有信心,斩掉他的头颅!” 沈如山大笑,说道:“这才是你!” 第一卷 正文 第136章 沈如山的恐怖 李家发生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帝都长安的各大世家,各种情报如空中飘落的大雪一般,进入了各大世家。 有人观望,有人觉得萧九歌等人不自量力,几个修者而已,竟然想要挑衅传承多年的世家门阀,这种与国家力量捆绑在一起的世家,除了国家,几乎不可动摇。 当然沈如山这种级别的修者可以摧毁一个世家,却注定一生都要在逃亡之中。 有人却在幸灾乐祸,想看到李家的结局,这些人都是帝都长安最顶层的世家,一眼便看出李家对立面站的是比世家更恐怖的人物。 当代武侯,萧九歌! 世家,就算再小的世家,也会和其他势力产生盘根错节的各种势力,李家也不例外,他虽然庞大,却也依附着更加庞大的世家。 李家依附的势力也看出了李家的危机,想要暗中通知,出面保住,可来自皇宫深处那冷漠的双眸让他们不敢有一丝妄动,那冰冷来自大唐的绝对掌控者,大唐人君。 许多真正的大世家心中已经清楚结局。 李易抬头,放下手中已成尸体的李海,眼中凶光暴涨,怒火滔天,这么多年来,还从未有人敢如此上门挑衅,而且击杀了一线境强者,嫡系一脉掌权者之一。 他凶狠地盯着萧九歌,厉声道:“我要让你们全部陪葬。” 沈如山问道:“萧师弟,你说准备怎样?” 萧九歌皱眉道:“若是让师兄杀人,会不会与师兄所修之道相背?” 沈如山轻笑道:“不杀人便是仁了吗?那是迂腐!” 萧九歌点头道:“那就杀了吧!” 暗中有许多强者在窥伺这里,看着萧九歌和年前这个年轻男子谈笑风生,似乎根本不将眼前的李家放在眼中,随意便要判了李易的死刑,似乎只是抬手间的功夫而已。 在他们眼中沈如山比萧九歌大不了几岁,撑死了也就一线境的修为,为何敢如此猖狂? 他们如是想。 李易也如是想。 他冷笑着起来,喝道:“大言不惭!” 沈如山微微摇头,踏步而去,右手向下覆盖而去,大岳横空,山上有鸟鸣声传来,大岳还未镇压下去,李易的身体便直接爆碎,恐怖至极。 “这……” “这……” 所有暗中的强者,同时倒吸一口冷气,这神秘年轻的男子,随手一翻,竟然如此可怕,一线境的强者都没有还手之力,大岳还未及体,上面只是传来一阵鸟鸣而已,李易的身体竟然直接爆炸开来。 随之,大岳再次向前。 什么都留下,李府前的台阶无比的洁净。 李易的尸体和李海的尸体都消失不见。 沈如山跨步入内,萧九歌、幽若和林岳紧随其后,向内而去。 暗中窥伺的强者正将沈如山的消息传回家族内,却没有查出沈如山究竟来自哪里,只是知道这几年曾经神秘出现,各派掌门级人物不出,近乎横推了一切长老级别高手。 但是有人猜测,沈如山可以与各派掌门并驾齐驱,毕竟他曾经战胜了千浪谷三怪,世人皆知,千浪谷三怪纵然与千浪谷掌门之间有些区别,但那差别却绝对不会太过明显。 沈如山神念如海,波涛汹涌,顷刻之间,覆盖了整个李府。 生死存亡之际,李府底蕴尽出,三个一线境老者和一个地始境老者出现在院子当中,那地始境老者便是李家当今的家主,大理寺卿李伏天。 李伏天国字脸,浓眉大眼,一张阔口显得霸道而威严,如鹰一般的双眼望着沈如山,凝重无比,身为地始境,他感受得到眼前的人绝对不像他一般是初入地始境,应该是地始境中期,甚至是后期。 地始境初期为地始一重,地始境中期为地始二重,地始境后期为地始三重。 一重一重山。 这是一种真正的差距,若不动用国家的力量和其他世家的力量,包括他在内,整个李家都是炮灰的存在。 此时,沈如山竟然微微后撤了半步,突出了萧九歌的位置。 李府的人更是诧异,这绝世一般的年轻男子竟然是以萧九歌这个少年为首的,他们简直不敢相信。 萧九歌盯着李伏天,皱眉说道:“放了林岳的双亲,李家还能继续存活下去。” 李伏天一双鹰眼划过林岳的身体,直视萧九歌的眼睛,沉声道:“没有想到你们竟然是为了那两个不孝的东西来的,可是我李家最不怕的就是威胁,今日之前,那两个家伙还能活命,今日之后,却绝难活命,因为这是世家的尊严,世家不受修者威胁。” 萧九歌摇了摇头,后退半步,说道:“冥顽不灵,也没有必要活着了。” 沈如山所修之道为“仁者无敌”,可有时杀人也是一种仁。 他再次出手,简单而暴力,大岳横空,大岳之上有鸟鸣声,有河流,有瀑布,有森林,也有平原。 在那大岳之巅,氤氲之气迷蒙,充斥在周围,如仙境一般,这大岳也如来自九界上传说的仙山一般,巍峨无边。 轰! 轰! 大岳其实只有方圆一丈大小,高不到半丈,可给人感觉,却是可以镇压世间一切的样子。 它在上空漂浮,李家家主,传说中地始境强者竟然不能动弹分毫,那个三个一线境强者,更是匍匐在地,整个身体都贴在地上。 “嘶……” “嘶……” 那些暗中窥伺的人,终于明白,当年沈如山为何可以横推天下而无敌,他只是右手翻出而已,竟然直接将地始境的存在压制得连动弹都不能,委实恐怖到了极点。 沈如山左手劈空抓出,李府深处一座花园内,地面之下,一座石牢化成了齑粉,一双年迈体型瘦弱不堪的男女被他化成的巨大手掌握在掌心。 巨掌一握之间,便回到了众人的面前。 林岳一下子扑了过去,大哭道:“爹!娘!” 萧九歌微微侧身,向着李府的门外望去,那里传来一阵阵整齐而有力的脚步声。所有人都明白,那是李家借助了国家的力量,要进行反击。 也许面对普通人是有用的,但那些真正大家族高层却在心中叹息,李家要面对的人是盛怒的当今武侯。 第一卷 正文 第137章 李家覆亡 整齐有力的步伐,再加上战车移动的轰隆声,整个李府都在震动中。 萧九歌漠然回首,望着四周,那是负责长安城防安全的军队,两架专门对付修者的高大战车耸立在李府之外,超越李府的围墙许多,俯视着整个李府内外。 李府四周的墙上,出现无数的修者,手持特制的弓弩元兵,对准了萧九歌等人,虽然这种元兵不上档次,但贵在成本低廉,可以大量装备,密密麻麻的弩箭破空而来时,就算是地始境修者也要躲避其锋芒。 两架可以威胁地始境后期的修者的强大战车,与周围上千手持元兵的兵士配合,将李府围得水泄不通,封锁了所有退路。 帝都巡防自然不可能交由任一家族掌控,而是由许多家族掌控,但像这种调动千人队伍的兵士,却是任意一个在巡防任职高层的家族都能调动的。 “威胁不到我们!”萧九歌转身时,耳朵里传来沈如山十分镇定的声音。 萧九歌微微点头,目光扫视周围,寒声道:“司马家族好大的胆子,虽然你们有权调动城防的力量,但那也必须是威胁帝都安全的存在出现时,才可调动,可你们现在为了区区一个李家,就擅动城防,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初入长安第一天,东方莫宁曾经就给他分析过长安的各种势力和局势,而这一带的城防力量是由司马家族掌控,而且司马家族与李家交好,向来同气连枝。 所以,萧九歌笃定这些属于国家的力量是由司马家族的人调动而来。 果然,一个中年将领从李府门外进入,一身戎装,英武不凡,拍手道:“小孩子勇气可嘉,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面对这些力量而面不改色的修者。” 萧九歌不屑地说道:“那是因为你没有资格看见当年武侯的绝世英姿。” 中年将领是一线境实力,萧九歌一眼便将他看穿,这种实力当年或许连看到他父亲萧长天影子的资格都没有。 中年将领脸色一红,是的,他当年也只是因为跟随他的父亲去觐见当今人君时,才有资格远远地看过大唐传奇人物武侯一眼,而且只看到一个背影而已。 在他的印象中,也只有那个人无惧任何军队的力量,那个男人真的如神一般,任何力量在他面前,都仿佛不堪一击,不值一提。 中年将领冷哼一声,说道:“当年的武侯是神一般的人物,自然无惧我们这些力量,可是你区区一个器韵境,就算你身边有一个恐怖的地始境,又能怎样?在军队力量的面前,土鸡瓦狗罢了。” 萧九歌笑了,笑的很灿烂,说道:“我叫萧九歌!” 那中年将领怔怔地望着萧九歌,表情诡异而痛苦,想离开又不能离开,只好站着不动,他从未想过,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会是当今武侯。 关于眼前这个年轻的武侯,虽然才出现短短的时间,但是关于他的传闻却有无数个版本,虽然各有不同,但有一点却是公认的,这个年轻的武侯毫无当年武侯萧长天那悲天悯人的情怀,狠辣非常,十分嗜杀。 十万里杀伐,一条血河,几乎成了梦魇的存在。 萧九歌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中年将领,只是片刻,中年将领身上全被汗湿透。 中年将领十分明白,一旦眼前的这个人动用了国家力量,上百个李家和司马家也不够他屠杀的,只有他这种掌控军队力量的人才会真正明白国家机器的力量到底有多么可怕。 大岳之下,李家家主李伏天和那几个一线境的长老脸色苍白无比,他们先前虽然处在下风,毫无还手之力,但他们却并不十分担心,因为他们自有他们的后手,他们的后手便是以他们的身份可以动用的国家力量。 可是他们的身份与武侯相比,简直萤火与日月对比,不能相比。 萧九歌淡淡地说道:“我要灭掉李家,你有意见?” 中年将领忽然跪下,身体颤抖不停,不敢答话,因为他知道,稍有差池,他背后所带来对付萧九歌的力量将转而对付他。何况身为年轻的武侯,以大唐人君与当年那位的关系,他不信没有隐藏的力量随时出现。 李家之人,一时间脸如死灰。 灭掉李家,萧九歌说的很淡然,轻飘飘,因为以他现在的身份实在太过简单。 可李家听到这句话,却比头上那座大岳还要重,还要来得恐怖,因为武侯要灭他们,谁也保不住他们,因为他是武侯。 武侯的背后是大唐人君,那个虽然其貌不扬,却牢牢抓住了整个大唐帝国,无人敢反,无人敢逆。 生死存亡的关头,李伏天看向了林岳跪在面前的那个憔悴万分的妇人身上,那个人是他曾经无比嫌弃的女儿,但现在或许是他们李家最后的救命稻草,是生是死,或许就是一句话而已。 因为眼前神秘的绝世高手沈如山,还有那个风华傲骨的武侯萧九歌,都是为了林岳救双亲而来。 那妇人似乎感受到了李伏天的目光,毕竟她也生在这大家族,许多事情自然明白,也瞬间看破场中的局势,她恨这个家。 可那个在大岳之下痛苦不堪的人,是她的父亲,她又于心何忍,可在大家族中长大,她也更加明白,她决定不了什么,她只好望向了自己的儿子,那个数年不见的儿子。 林岳皱了皱眉,望向了萧九歌,眼中有征询的意思。 萧九歌明白,若是他执意灭掉李家,林岳绝对不会反对,也不敢反对,但萧九歌心中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将这个问题抛回去。 他说道:“你决定吧!” 林岳感激地说道:“是!” 他望了望自己的母亲,又望了望自己的父亲,心中很痛,可是看着自己母亲的眼神,虽然心中恨极,却终究不忍,轻声说道:“废了他们的修为,逐出帝都长安,算了吧!” 萧九歌点了点头,看向了那个中年将领,那个中年将领忙不迭地点头,站起身向里面走去。 而沈如山轻轻挥手,李伏天那几人,便尽数被废了修为。 第一卷 正文 第138章 不过是算计中的一环 萧九歌微微行礼,说道:“多谢师兄!” 沈如山轻轻摇头,说道:“无妨!” 他转身,背后那古朴长刀出现在手上,高大儒雅的身躯腾空而上,刀随腕走,一刀劈出,十三座大岳横空而出,飞向帝都长安的不同方向。 十三个人,忽然出现,在大岳之下,不能动弹,被禁锢在空中。 十三个人,全都是地始境后期。 那是超越李家实力的大势力家主一样的人物,但现在,却毫无反抗之力,惊呆地望着李家这边。 “谁敢以大欺小对付我师弟,此十三人便是例子!” 沈如山声音浑厚悦耳,瞬间响彻整个长安城。 长刀入鞘,铮鸣有声,震动四方,大岳横空而下,十三个地始境后期,在空中灰飞烟灭。 他一双俊目扫视周围,冷冷地道:“自今日起,我丹心宗执掌大唐正道,谁若不服,斩!” “任何军队力量,敢对付我师弟,斩!” “不要用你们的底蕴来试探我的实力,武侯萧长天是我师叔,也是我师父!” 萧九歌怔住了,没有想到沈如山的真正身份是这般。 所有在暗中窥视的人也怔住了,在心中苦笑,他们终于明白,为何沈如山一直是一个传说,横推天下高手,原来竟然是那个传奇的传人,一切的不合理,仿佛都成了合理。 只因为他是那个人的传人,再不可思议的事情,也会变成合理。 他们也终于明白武侯萧长天的可怕,留下如此不可思议的后手,这只是他的一个传人,当年武侯萧长天威震天下,压制六国,追随崇幕者甚多,谁会知道他有没有将这些人留下后手? “我们走!” 沈如山手一挥,带着萧九歌与幽若向皇宫深处而去,那里是龙魂小筑。 东方玉站在窗口,望着窗外飘雪的景,负手不动,睫毛上都凝了霜,天气的确有些寒冷。 沈如山行礼,说道:“见过东方师伯!” 幽若行礼,说道:“见过人君!” 萧九歌只是微微示意,没有说话,有些事情,他似乎看明白了,他这个师兄似乎与人君在联手演一场戏,给天下人看。 东方玉点头,笑了笑,看着萧九歌,说道:“你这小家伙也不说谢谢你师兄,你十万里杀伐,你师兄可是整整跟了你十万里,生怕一些老东西对你出手。” “多谢师兄!”萧九歌郑重行礼。 “不用!”沈如山爽朗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萧九歌回头,看向东方玉,微微摇头,说道:“若是那些老东西真的能够在国家力量面前对我出手,关于你绝对掌控大唐帝国估计也只能是传言。” 东方玉挑了挑眉,摇头失笑。 沈如山一愣,当今大唐境内,也许唯有萧九歌敢和这位大唐人君如此对话了,他虽然无惧,却也不会各种调侃,而是尊敬。 但是萧九歌说得很有道理。 十万里杀伐,本就是东方玉、牛忠、萧长水等几人联手布局,东方玉是布局人,那种意外自然不会出现,他不用出手,只要稍微露出消息,便不会有那种人物出现,大唐人君的怒火,他们承受不来。 幽若心中有些好奇,她没有想到,她能见到大唐的真正掌控者,站在大唐绝颠的大唐人君。 她更没有想到,自己的师兄和师弟竟然和人君熟悉,尤其是萧师弟竟然敢调侃当今人君,而且,人君只是失笑,多是慈爱,无半分责怪。 她也忽然明白,当年的武侯,那个她曾经在故事中听到的偶像究竟有多么的可怕,留下的后手太多太多。 东方玉叹了口气道:“如山,你今天震慑长安帝都,那些半死的老怪物疑神疑鬼,会继续沉睡,短时间内,绝对不会闹事,我想这段时间,足够九歌成长起来了。” 萧九歌皱了皱眉。 沈如山点头道:“那些家伙不到最后关头,绝对不敢破关而出,否则他们早就死了,不会半死至今。” 他冷笑道:“让他们多活一些时间吧,萧师弟成长起来,我俩联手,便可将他们尽数屠尽,解决我大唐持续无数年的危机。” 东方玉眼中闪过一丝追忆,说道:“若不是当年长天留下种种后手,那些半死的老怪物早就出来了。” 沈如山冷笑道:“他们之前也蠢蠢欲动,现在疑惑我的实力,他们绝对不敢出现,等萧师叔留下的最大后手发挥出来实力,定可平定天下!” 说完,东方玉和沈如山全都盯着萧九歌,目光中透射出浓浓的期盼。 萧九歌却是深深皱眉。 看着他疑惑的模样,东方玉和沈如山忽然全笑了,笑得十分开心。 只有幽若像个懵懂的孩子,站在一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萧九歌长出了一口气,说道:“难道是那些不死怪物?” 东方玉悠悠地叹了口气,点头道:“是啊,可惜长天在时,面临其他问题,才没能将那些不死怪物解决,所以才留下一系列后手。” 沈如山接口道:“你是师叔留下的后手,也不是他留下的后手,他所有的后手都在算计之中,唯有你逆天改命,这后手能不能成为真正的后手,便只能看你自己了。” 东方玉又是长叹一声,苦笑道:“这大唐自古以来都是东方皇族的,可这天下苍生面临的苦难却自古以来都是由萧家面对。” 萧九歌摸了摸鼻子,忽然开口道:“其实还有离家,只是当年一战太过艰难,离家也随之消失了,好多年没有再出现了。” 东方玉皱了皱眉。 沈如山也皱了皱眉。 他们以为萧九歌什么都不知道,但萧九歌好像什么都知道,这些绝密的消息也仅仅是几个人知道而已,萧九歌又是如何知道的? 萧九歌也笑了,一副得意地模样,这些消息他是在古圣策里偶然发现的,但关于古圣策的神秘,他又怎么可能泄露半分? 其实,幽若,才是那个最迷茫的人。 萧九歌站在窗口,手轻轻一挥,外面雪花尽数退去,露出那四季不衰的翠绿植物,自信地说道:“萧家儿郎,惧过谁?怕过谁?” 第一卷 正文 第139章 选择离开 站在窗前,之外是龙魂小筑比画还要美的风景,萧九歌左手负后,右手微伸,那是漫天的雪花。 他的神态,他的眼神,他的动作。 霸气,儒雅! 幽若默默站在三人后,注视着前方,盯着那个让人侧目的身影,玉颊上飞过一丝红霞。 东方玉和沈如山两人境界极高,场中一切,自在其掌握之下,两人余光同时向后撇去,又同时收回,在空中相交时,相互一笑,都在笑幽若眼中只有了萧九歌。 他们也挺为萧九歌高兴,因为那个女孩儿是幽若。 萧九歌望着窗外,轻声说道:“从今天起,我的路,我自己走!” 他语气很轻,却又低沉,声音很低,却又很响,至少在东方玉和沈如山的耳中是如此。 他们两人明白,这是萧九歌的一种宣告和告诫…… 自今日起,他不想有任何人再对他设局。 自今日起,他要做他自己,走自己的修行路。 自今日起,他将要脱胎换骨。 沈如山心中轻叹,其实,自今日起,萧九歌才算是真正完成逆天改命,当年武侯萧长天只告诉了他一个人,其他人却不知道,以为早就改命,却不曾想,今日才算完成。 只有他清楚他那既是师叔又是师父那位传奇人物的盗天之术究竟有多厉害,也只有他清楚,武侯布置的后手到底会牵动多少人。 当今天下,七国之中,牵一发而动全身,无数人皆在局中。 也只有沈如山清楚,武侯为萧九歌布下的逆天改命局,其实不仅仅是从天命中挣脱,而且也是从他自己布置中的局中挣脱出来。 他转身,面向三人,说道:“从今日起,大唐暂时无武侯,沈师兄也回丹心峰坐镇吧,我要走一走,等我回来。” 东方玉笑了笑,看向沈如山,说道:“你猜他会选择在龙魂学院修行,猜错了吧!” 沈如山摇头微笑,说道:“彼此彼此,师伯不是猜他会回丹心宗修行吗,也猜错了吧!” 两人相对苦笑,没有想到萧九歌竟然说要出去走一走,也未说想去哪里。 幽若娇躯微颤,低声问道:“你要去哪里?” 她终究没有东方玉的老成和沈如山成熟,还是问了出来。 萧九歌静静地望着她,旁若无人一般,盯着她,忽然身子前伸,贴了过去,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到原来的地方,陶醉的大声道:“师姐,好香啊!” 幽若玉面绯红,顿足转身,出了门,躲在了一角,已经害羞得不行。 萧九歌微笑着注视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回身看着两人,正色道:“照顾好幽若!” 东方玉点了点头。 沈如山笑道:“放心,只要我沈如山在,没人动得了她。” “多谢!” “告辞!” 萧九歌微微行礼,身体化成一道残影,倏然消失于龙魂小筑,他没有腾空而起,在地上化成一道风,没了影踪。 大唐武侯当然有特权在大唐上空飞行,可他已经说过,他已经不是大唐武侯,那么,他便只能遵守大唐帝都的规则。 他没有与幽若告别,再多说,徒增伤感而已。 这一程,他要孤独的上路,再非是任何人的局,任何人的算计,他就是他自己。 这一程,无论是心,还是修为,都是一场修行。 无论是尘世,还是山林,皆是一种历练。 从这一日起,萧九歌悄无声息出了长安城,直接失去了消息,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只是大年初二的早晨,从皇宫里忽然传来一道旨意,废除萧九歌武侯爵位。 其后,当帝都长安城的那些贵族世家都稍微喘口气息,以为先前暗中截杀萧九歌的事情到此为止了,毕竟萧九歌已经不再是大唐武侯。 可是,大年初七的那天晚上,当军队的力量轰轰运动,将帝都一片片建筑夷为平地时,这些贵族世家才明白,有些时候选择付出的代价,终究是躲不过去的。 …… 今天是大年初八,风清云淡,天气格外的好。 安澜州三生城外,出现一个身影。 身影颀长,缓缓而行,每走一步,潇洒无比,一身黑衫,格外冷峻,多了太多的男子气概,棱角分明的一张俊颜,简直让人嫉妒的要发疯。 他站在经历了无数战乱,屡屡修葺的三生城外,抬头望着岁月留下的痕迹,心中轻轻叹息,自以为再来时,以自己的心境,再不会有半点波动,不曾想,站在这里时,心中还是五味杂陈。 “我萧九歌,回来了!” 他笑了笑,翩然入城。 路人为之侧目,众多少女偷偷脸红,众多少男羡慕无比,他们都认出了这人便是萧九歌,只是比起当年,萧九歌身上除了儒雅的气质外,还有冷峻,潇洒,孤傲。 种种气质交织在一起,造就了萧九歌独特的迷人气质。 他站在那里,便自然而然成为中心,风华绝世。 “他不是被丹心宗的长老收为徒弟,接走了吗?” “他怎么会一人孤身而来,他是要报仇的吗?只是他一个人,如何报仇?” “走了一年,这小家伙变得与众不同了,身形更加修长匀称,这便是我安澜州第一宗门的厉害之处吗?短短时间内竟然会有如此变化?” “哼,你可别忘了,传闻当年收萧少爷为徒的人是丹心宗大长老!” 萧九歌出现在三生城,一路前往夏家,许多百姓其实是认识他的,都跟随在他后面,议论纷纷,悄悄私语。 以他现在的功力,这些普通百姓的任何话都瞒不过他的神识,可是他已然不在乎。 以他的心境,这些人的议论他只会轻轻一笑。 他之所以回到三生城,是因为有些事情终究要解决的,当年的因果,必须了结了,他堂堂萧家的地方,绝不容许任何人染指,当年他无力,现在有实力,既然有了实力,便必须解决了。 他站在以前萧家,现在夏家的门口。 抬头望了一眼,说道:“我萧九歌回来了!” 第一卷 正文 第140章 回三生城 抬头一眼,简单一句。 一阵风吹过,刻着夏府的威严牌匾,化作一捧灰尘,一消而散。 负在背后的双手微微握紧,萧九歌迈步而入,穿过已经枯败的花径,走到最中间的大厅广场之上。 环顾四周,有一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那时,他刚满十六岁,还在想如何逃脱夏家的追杀,可今日等他再回来时,区区一个夏家,在他眼中,已惊不起任何波澜,翻不起任何浪花。 上了丹心宗,进了隐族,与六国皇室后人对峙,血雾森林追杀,十万里杀伐,一条血路,与帝都长安各大家族争锋,与大唐人君谈笑风生。 夏家在他眼中,不过蝼蚁一般。 夏家虽然不大,但毕竟也俯瞰三生城多年,萧九歌进入城中,径直向夏府走来的消息,夏府早已得到报告。 此时,广场之上,夏家所有高层和核心人物皆已经到位。 他们惊异地望着广场正中间的萧九歌,与外面的城中众人一样,没有想到短短时间不见,萧九歌竟然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萧九歌笑了笑,问道:“怎么,我的舅舅,不认识我了吗?” 夏风被一众人物簇拥在中间,站在前方的台阶之上,眼中满是憎恶和愤恨之意。 萧九歌剑眉长挑,问道:“舅舅,不欢迎我吗?” 夏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已经走了,又何必回来?” 萧九歌的嘴角似乎又泛起了那最迷人最阳光的微笑,说道:“这里是我的家,我焉能不回?只是我的好舅舅啊,你们夏家在哪里,还是回哪里去吧!” 夏风双眼眯了一次又一次,说道:“这里本就是我夏家的产业,要我们去哪里去?何况,你只是一个后辈人物,有什么资格管你长辈之事?” 萧九歌哈哈大笑,笑声震天。 笑了一阵,他倏然止住笑声,沉声道:“鸠占鹊巢,还如此理直气壮,脸皮之厚,天下难有出你右者。” 夏风伸手指点萧九歌,怒斥道:“黄口小儿,与你长辈如此讲话,应家法处置,废去修为,乱棍打出,逐出萧家。” 萧九歌摇头,说道:“夏风啊夏风,你真的很天真,你一定是听到了我被逐出丹心宗的事情,才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萧九歌自认不是心智地下莽撞之人,如果我没有镇压你们的实力,又如何敢孤身前来?” 闻言,夏家紧张的气氛淡了许多,夏风也松了一口气,之前他说那么多话,也只是担心萧九歌虽然被逐出丹心宗,但是终究会有一些朋友和师兄弟,若是那些人前来,他夏家未必挡得住。 但萧九歌既然一人前来,没有帮手,那么便无足畏惧。 帝都长安那些大势力都摸不透萧九歌,只知武侯而已,何况三生城乃偏僻小城,十分闭塞,消息阻碍,关于萧九歌的一切,夏家自然不了解,若是知道萧九歌的这几个月的经历,或许夏家早就将这里让开了。 夏风阴测测地说道:“那时逼不得已,才眼睁睁看你嚣张离开,可今时今日,情景不同,只能怪你自己前来送死。” 萧九歌朗笑,说道:“你也知道今时今日,情景不同,若我当年有了现在的实力,夏家,还敢那般嚣张?” 夏风大笑,仿佛听见了最好笑的笑话,他周围那些夏家的核心人物也在笑,有人点指萧九歌,竟然笑出了眼泪,似乎这辈子都未听过如此好笑的笑话一般。 他望着萧九歌几次要说话,但都被自己忍不住的笑声给打断了,最终,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一手捂住腹部,一手指着萧九歌,难掩自己的笑意,说道:“就算丹心宗是我安澜州第一大派,难道你走了不到一年的时间,还真的能逆天不成?” 萧九歌很认真地说道:“我真的逆天改命了!” 夏家之人笑得声音更加大了,无情的嘲讽,在夏家的庭院里蔓延,就连那些正在远处搭理花园,扫地的仆人也都开怀大笑起来。 萧九歌微微摇头,轻轻叹气,说道:“这个世界总会有那么愚蠢的人,人不聪明不怕,就怕愚蠢,比如你们夏家,就是个例子,井底之蛙,不知何为逆天改命,只是耻笑他人,难怪也只能龟缩在这三生城内。” 夏风说道:“那些无关紧要,我只知道,我能杀了你,就这么简单。” 萧九歌说道:“人知之而无畏,叫做勇敢,人无知而无畏,只能是莽撞!” 他收敛了微笑,一张遮天蔽日的大掌从天而降,将整个夏府也就是之前的萧家,笼罩于内,手掌上纹路清晰,金光闪耀,夏家的人抬头望着那手掌,有一种无力感,似乎面临世界末日一般。 夏风想反抗,可是却无实力反抗,同样是器韵境,他与萧九歌之差距,天壤之别。 “过分!” 一声低沉的怒吼从正厅的地下传来,随着声音传出,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鹰眼老者破顶而出,须发皆张,双拳向上怒而轰出,迎上那金色的手掌。 金铁交鸣的声音在上空不断传来。 下面境界稍微低下的夏家之人都盘膝坐于地上,将功法运转到了极致,来对抗这金铁交鸣之声。 嘭! 嘭! 金色的手掌被击碎,那老者缓缓降落在地上,站在夏家众人之前,与萧九歌面对而立,神情十分凝重。 萧九歌负手而立,俊朗的表情淡然地看着眼前的人,果然和他预想的一样,夏家有一线境的存在,一线境便是那个他只见过数面的外公,只是还和他预料中的一样,这个一线境太差,比李家的李海也相差甚远。 这算是一个半吊子一线境。 “萧九歌刚才怎么会那么恐怖,一掌之下,要镇压一切,那便是丹心宗的功法吗?”夏家后辈中,心有余悸中,还带着丝丝的羡慕。 “他实力强又怎样,难道还能比老家主强吗?简直不知所谓!”有人反驳。 “老家主可是传说中的那个境界,他当然不可能比老家主强,那看似声势宏大的掌法,还不是被老家主几下破掉了吗?”有人赞同先前的观点。 第一卷 正文 第141章 镇压夏家 议论纷纷的众人,却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口中的老家主脸色无比凝重。 萧九歌云淡风轻,注视着那个老者,心中终于还是出现一丝波动,他以为不会,却没想到,终于还是波动了,那个在他很小时候,曾经抱过他的人。 那老者是他的外公夏言。 那年,他还很慈祥。 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么多年过去,夏家为所欲为,我以为你不在了。” 他失望了,对夏家仅有的一丝美好回忆,也彻底淹没在过去。 夏言注视着萧九歌,说道:“既然已经走了,便不应该再回来,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为何偏偏回来送死?” 萧九歌凄然一笑,此刻,放下了心中一切,说道:“你太不了解我父亲,你太不了解我,你太不了解我萧家!” 玄冰离火剑倏然在手,风起云动,周遭的天地元力尽皆为他所用,一柄高大的剑之虚影在他背后竖起,黑色的魔龙盘旋而上。 这寒冷的时节,变得炎热起来,热的人透不过起来,忽然之间,又变得更加严寒,冷得让人不敢喘气。 “我与你一战,分胜负,决断未来!” 玄冰离火剑在萧九歌的手中震颤不停,发出一阵阵清亮的剑鸣,战斗之意喷发,那是想要进化的铮鸣声,似乎剑已经有了灵魂,在发出自己身为一柄剑的战意。 夏言那双已经显得有些浑浊的双眼无比震惊,咋舌道:“元兵,传说中的元兵,你竟然拥有一柄完好的元兵?” 夏风等人也无比震惊,盯着玄冰离火剑,充满了贪婪之意,他们自然听过元兵,而且渴望有一柄完好的元兵,因为萧家的震家之宝也只是一件并不完整的元兵。 萧九歌轻叹,说道:“一柄元兵而已!” 他摇了摇头,玄冰离火剑腾上空中,如一条无所羁绊的神龙,散发着红色的热烈和蓝色的冰冷。 龙从云,广场之上,平地起云,晴空响雷,大地在隆隆作响。 神龙张口,喷云吐雾,神龙探爪,电闪雷鸣。 眼前出现的景象,如神仙一般的手段,让夏家陷入了慌乱当中,许多人疯狂地向着夏言的背后而去,想躲起来,面临这不可测的手段,他们将希望都寄托在老家主的身上。 夏言望向天空,心中也忐忑无比,但他毕竟是一线境修者,虽然困惑萧九歌为何以器韵境会如此可怕,但他终究还没有失去方寸。 一双黝黑色的拳套罩住了他的双手,上面有许多淡淡的划痕,有规律的,那是元兵之上刻制的纹路,无无规律的,是战斗时是留下的痕迹。 夏言双拳缓缓向前抱去,刹那间,便聚集了方圆数十丈的天地元力,当元力凝结在手上时,双拳便向着空中飞舞的神龙砸了过去。 轰! 轰! 拳头与玄冰离火剑化成的神龙不断交击,天空之上,火焰纷飞,冰屑四击,那火焰所过之处,将天地元力燃烧,将天地元力冰冻。 这方圆数丈内的天地,几乎成了另外一番天地。 见老家主夏言将那元兵化成的神龙挡住,夏家之人心中齐齐松了一口气,看先前的威势,他们虽然依旧愿意相信老家主是无敌的,可是他们还是怕老家主真的挡不住那飞舞的神龙。 若是让他们面对,必死无疑。 他们正高兴之际,却看见不远处的那道卓然而立的颀长身影,便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萧九歌负手而立,嘴角挂着一丝无悲无喜的笑意,静静地看着空中夏言与玄冰离火剑化成的神龙相争相斗。 看到萧九歌的样子,他们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萧九歌只是出了一招而已,自己的老家主就要应对半天,若是萧九歌不在一旁观看,而是全力出手,自己的老家主又能挡住几次? 萧九歌右手前伸,在空中的神龙倒飞二回,重新化成本来的面貌,成为玄冰离火剑,落在他的手中。 他的身影忽然向前,剑随身走,霍然拍了出去,剑身一下拍中夏言的肩膀之处,夏言惨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被他一剑从空中拍落,肩胛骨尽碎。 夏言踉跄后退,撞到大厅之上的柱子,才堪堪稳住身影。 玄冰离火剑消失不见,萧九歌又恢复了那云淡风轻的样子,一身长袍,漆黑入魔,沉稳而冷漠,双手负后,静静地注视着夏言,夏风,乃至整个夏家。 夏言挣扎半天,才站稳身子,望着萧九歌,满眼都是不可思议之事。 他疑惑问道:“你只是器韵境,怎么可能逆天与一线境强者而战?你隐藏了实力?” 刚才的情形,他难以置信,大境界,一重一重天,比萧九歌足足高出一个大境界,他竟然会被轻易而举的击败,这于他来说,简直难以置信。 地上的一只蚂蚁,如何与苍穹中的星辰而战? 可他败了,一败涂地。 萧九歌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天下之事繁多,又岂是一个区区夏家能懂的?能了解的?否则,夏家这些年敢这么对我?” 夏言沙哑地说道:“这些年,夏家所作所为并没有任何错误,修行界,弱肉强食,本就是一种规律。” 萧九歌望着天空不语,有些苦笑不得,面对这老者,他有憎恨,也有愤怒,也有同情。 他摇了摇头,说道:“就算是大唐人君,就算是五大正派的掌教,也不敢如此说话,你们不过刚刚算是踏入修行的门口而已,竟然说修行界就是弱肉强食,真是笑话。” 他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你们不懂真正高手的意境和情怀,你们也不懂他们之间可以托付性命的那种情义。” “弱肉强食?呵呵,多么可笑的话语。” “两个时辰,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一个不留!” 萧九歌长叹一声,向着宗祠走去,右手向后一挥,一捧金光点点,洒向人群。 他漠然向前走着。 后面传来一阵阵惨叫声。 “我的修为被废去了!” “我的修为被废去了!” 第一卷 正文 第142章 再回槐树村 萧九歌跪在宗祠内,上方的一列列牌位虽然沾满尘土,却没有任何损坏,他心中雪亮,夏家虽然占据萧家,接收了萧家产业,可这充满怀念意义的宗祠,夏家终究没有那个胆子破坏。 他长身跪在蒲团之上,右手轻挥,宗祠内又恢复了整洁与肃穆。 若不是他后来的经历,任他百般猜想,也不会想到这偏远之地小小的宗祠内,竟然承载了那么浓厚的荣耀。 大唐人君说,这不止是大唐的荣耀。 而是行云大陆的荣耀。 “身为萧家后人,身为萧家儿郎,九歌定不辱先辈名声,家门荣耀!” 萧九歌叩拜,行大礼,缅怀先人,声音沉重。 深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负手而出,宗祠之门砰然关闭,脚步迈动,黑衫猎猎,一步一涟漪,一步一莲花,一步一青木,一步一黄土,一步一江流,一步一繁华,一步一落寞,一步一重山。 杀之阵,封之阵,困之阵,幻之阵! 交织在一起,将整个萧家笼罩在内,漫天光华照耀了整个三生城,如最绚烂的烟火,如最绚烂的流星。 萧九歌踏出府门的那一刻。 轰然一声巨响。 一柄三丈多高的巨剑从天而降,狠狠地插在府门之前,散发着凛然剑气,剑吟不断,一圈圈涟漪不断散发,传出三生城很远。 剑在动,剑在响,顾山之中,群兽奔向逃走。 一个龙飞凤舞的古篆体“萧”字,刻在剑上。 自此,一个精致复杂的阵法彻底完成,将萧府笼罩在了其内。 “两个时辰内,你们若不离开,还呆在阵法之内,将被绞成齑粉。”萧九歌神识散发,警告了夏家之人,便转身离开,话已说到,仁至义尽,若是夏家之人自不离开,那便是自己找死。 他向着顾山而去。 没有踏空而行,而是一步一步,缓缓走着,便如他当年从顾山中走出一般,只是当年心中忐忑,现在心中紧张,他不知道恍如隔世的几个月后,这里,还是不是他熟悉的模样。 当他远远望见槐树村,到处都是喜庆的氛围时,他心中很高兴。 他站在槐树下,眼前依稀还是当年唱着童谣的那群孩子。 “武侯不肯出顾山,将如苍生何?” “武侯不肯出顾山,将如苍生何?” 萧九歌笑了,当年虽然艰苦,虽然有些不如意,但当年却是少有的宁静,他知道,这一生可能都不会再有当年的宁静和美好。 他站在槐树下,他只要不现身,便没有人能够发现他。 他安静地行走在村子中,听着村里人的谈话,不时露出微笑,笑中带泪,他真的很怀念当年在这里度过的时光,他也想出去和那些人相识相见,只是,他不能,一旦他出来,可能会给这平静的小山村,带来无尽的麻烦,那不是他的初衷。 “这大过年的,也不知道九歌那个孩子在那边过得怎么样了?” “唉,老婆子你真是瞎操心,听说九歌去的那个门派,可是比咱们三生城还要厉害,里面随便出来一个人,都是神仙,可以腾云驾雾的。” “是啊,是啊,那孩子心底善良,所以才会有这种因缘际会吧,听说他拜得师父也是那个门派里的大人物,就算是夏家家主见到那人,也要礼让三分,所以,不用担心,那孩子现在过得肯定很好。” “唉,只是九歌不在,村子里感觉忽然少了些什么!” “哈哈,喝一个,伤感什么,我们应该替九歌高兴,否则一直在我们这儿,不仅受夏家欺负,又能有什么出息?” “也是,来,来喝!” 萧九歌一路走,一路行,在窗外,在院外,在房顶,在小路上,他安静地听着,听着那些熟悉的口音,听着那些熟悉的笑声,听着那些熟悉的担心。 他微笑着,一步一步向自己之前的院子走去。 冰天雪地中,他觉得自己的心暖暖的。 到了之前自己住的地方,向前看去,十分整洁,被雪覆盖,只是从院门到屋门没有雪,那是被刚刚扫过的痕迹。 阳光洒下,这山里还没有化雪的迹象。 萧九歌怔怔地站了一会儿,身影闪烁间,入了顾山,如他当初的样子,在山间奔行,只是他控制的很好,雪地还是雪地,一片雪白,没有留下踩过的痕迹。 到了山河峰下,他如当年一年,像是一只猴子攀援而上,荡来荡去,不多久,便到了山河峰的顶部。 那里十分干净,洁净,毫无雪痕。 萧九歌皱了皱眉,这里没有任何化雪的痕迹,这一切,应该便是特殊使然,天降大雪。这里竟然无雪。 他轻轻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抚摸着如镜面一般光滑,又如玉一般润泽的大地,心中疑惑不断,这里便是当初改变他命运的地方,可是,自己父亲当年真的将这里算计进去了?又如何能算计到自己回来到这里修行? 他想,这里,对于自己的父亲来说,也是一个意外。 当他的手轻轻触碰到这洁净的地面时,他的脑海里,忽然间出现了一片神秘的星空之图,那只是图,真实的星空却遍布了他整个躯体,仿佛他的躯体便是星空,星空便是他的躯体。 那是星辰战体的星空苍穹,苍穹之下,他便是真正的主宰。 收回手指,只离开了一寸,一切都不见了,他还是他,站在这山河峰上,向下看,里面什么都看不到,只是比较澄澈而已。 萧九歌负着双手,站在山河峰边缘,遥望着顾山连绵不断的山峰和低谷,远处纵横的小溪,还有在林间散步的野兽。 深深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他回头,一步迈入空中,远远地落在地上,背向槐树村,向顾山深处而行,不时停下来看一些他认为有趣的事情,回忆一下当年,他辛苦修行的时光。 那些时光,努力的时光。 “等我有足够的实力,震慑整个天下,有能力不让你们受到伤害,我会出现在你们面前,让你们知道,槐树村出了个萧九歌,你们一直挂念着的九歌,过得很好。” 萧九歌回头,默默地看了一眼槐树村,身影如电,彻底消失不见。 第一卷 正文 第143章 小姐姐赵雪寒 正月初十。 天气阴沉,似乎有下雨的迹象。 萧九歌行走在安澜州西北的崇山峻岭当中,在河谷地带沿着地形向前走去,他脚下虽然荒野,但较为平整和坚实,有人活动的痕迹,应该是有人出入造成的。 以他现在的修为,只要地始境不出,他谁也无惧,何况只是区区一个雨天,他也不在乎,慢慢走,慢慢行。 无论行走尘世,还是漫步林间于他来说,都是一场修行。 悠然自得时,后来有车马声和脚步声传来。 声音很急,是赶路的声音。 萧九歌没有回头,而是移步到路边,继续向前走,让开路,让车马通过。 车队很长,车上都满满装着货物,他一直在山林间行走修行,看见这些人,忽然有一种回到红尘中的感觉,他摇了摇头,笑了笑,心想自己走在山林中,这山林难道就不是红尘?终归只是红尘罢了。 这时,有马车在他的身边停住。 马车上露出一个清丽面容的女孩儿,看样子要比他大上几岁,眼中充满了惊奇之色。 清丽女孩儿怔了怔,似乎是不曾见过这种气质的少年吧,不过也只是怔了怔,便恢复了正常,笑着说道:“小先生,天气沉闷,看来大雨不久将至,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如一起前行如何?” 女孩儿容貌只能算是清丽,不算是惊艳,可当她笑时,却给人十分阳光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所谓的惊艳,也要在她的面前黯然失色。 女孩儿继续说道:“我们车队有马车,也有安营扎寨的帐篷,众人相互造应,比小先生一个人行走,好太多了。” 萧九歌笑了笑,抱拳道:“多谢姑娘美意,只是在下倒不急于赶路,而且在下是修行之人,倒也不惧这雨天。” 女孩儿看了看天气,想了想,还是邀请他,说道:“小先生,我等也是修者,但遇到这雨天,还不一样要住帐篷,毕竟谁也不愿意傻傻的淋雨,你说呢?” 萧九歌笑了笑,以他的修为,雨点遇到他也要自动让路,怎么会降落在他身上,只是女孩儿也是为他着想,他又如何反驳? 但他又实在不想和这些人纠缠在一起,他这次选择离开,便是为了要独自好好修行,以最快的速度提高自己的实力,若是和俗世之人在一起,在他心中,不过是消磨了时光,浪费了岁月罢了。 他摇了摇头,再次拜谢。 女孩儿皱了皱眉,没有不高兴,却还是想邀请他。 这时,从女孩儿马车的后方马车上又出来一个老者,这老者须发皆白,但满面红光,精神矍铄,萧九歌一眼扫去,便看透了他,一个盘神境的修者。 老者皱了皱眉,说道:“小姐,不用给他留面子,敢在这山中行走,一定是个莽撞的少年,以老夫看,直接绑走就算了。” 萧九歌挑了挑眉,心里搞不清楚什么状况,绑走自己?可这几人看起来也不像是要抢劫的模样啊? 难道是要抓自己回去做压寨相公? 想到这里,他噗呲一声,竟然笑了出来,若是有人抓自己做压寨相公,一定是一件十分好玩的事情。 老者冷哼一声,说道:“笑什么笑,不知死活的小子,你可知道前方是什么地方,那里可是住了一群真正凶神恶煞,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家小姐为了保全你,才让你和我们一起行走,知道少年人都爱面子,才没有说出来,借口要下雨罢了。” 他顿了顿,十分生气,冷哼道:“小姐,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管他作甚,何况我们赵家自己还面临那么多问题,哪里有那么多功夫悲悯那么多人。” 他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姐啊小姐,你未来可是要掌管赵家的人,这太过善良的脾气,还是改一下的好啊。” 女孩儿对萧九歌报以尴尬一笑,说道:“小先生你不要在意,吴爷爷不是坏人。” 萧九歌点头,说道:“我不介意,只是有一点,我不同意,善良的心,还是保存下去的好,只是不要犯傻就好。” 女孩儿嘟了嘟嘴,说道:“小先生说得有理!” 但看她眼中笑意满满,便知道她没有将她眼中小屁孩儿一般的萧九歌的话放在心上。 反倒是那老者,充满世故的双眼上下打量了一番萧九歌。 萧九歌拜谢说道:“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想和小姐一起走,还望小姐接纳。” 女孩儿点头,歪头认真想了想,说道:“小先生先和我们一起,一道过了那凶神恶煞处,再向前走百里,小先生就要自己单独行走了。” 她神色一黯,说道:“因为那里的人专门为难我们赵家,所以,到时候怕会连累小先生。” 萧九歌大咧咧地就往女孩儿的香车上爬,大手一挥,说道:“小姐姐放心,你这么好心肠,到时候,必定有人帮你度过这个难关。” 女孩儿笑了笑,这少年还真是有趣,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但她就是觉得和这份纯真投缘。 那吴爷爷沉喝一声,说道:“少年人,还是到后面和老夫一同坐车吧!” 萧九歌不理,上了马车,就向里面钻。 女孩儿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吴爷爷,放心吧,没事儿的,我与小先生初见,便觉得投缘,若是我弟弟还在,也这么大了。” 吴爷爷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和无奈,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回转到了自己的车上。 女孩儿的马车内,真的符合香车美人,里面布置宽敞明亮,十分雅致,有一股淡淡的女儿香。 萧九歌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软软的垫子上,仰头看着那女孩儿的名字,说道:“请问赵家小姐姐芳名啊?” 女孩儿似笑非笑地看着萧九歌,说道:“我叫赵雪寒,你一定要这样装一个小痞子模样吗?” 萧九歌双手枕在脑后,干脆躺了下来,摇着自己的腿,问道:“小痞子有什么不好呢?” 赵雪寒噗呲一声笑了,眼中尽是宠爱之色,轻声道:“你本不是这样的人,何必要装成这样的人呢,真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 萧九歌正色道:“我已经快十七了。” 赵雪寒说道:“可,还是个孩子。” 第一卷 正文 第144章 就要睡她的马车 驾车的人显然是老手,地面虽然不平整,但马车里却十分舒坦,并不显得颠簸。 萧九歌无奈地摇头,只好说道:“好吧,我还是个孩子。” 赵雪寒轻轻笑了,澄澈而美丽,灿烂而阳光,如那盛开的花儿,让世界变得美丽许多,如那冬日的太阳,散发着许多温暖。 萧九歌闭上眼睛,心不知道哪里去了,心想这就是世间诸般美好之一吧! 赵雪寒也不再说话,静静闭上眼睛,安静调息,修炼。 萧九歌能感受得到赵雪寒所修的功法太过粗糙,比自己当年闭眼摸索时创出的功法强不了多少,只是自己当年只创出了聚气境的功法,而赵雪寒的功法却是有后续功法,只是更加的粗糙。 走一段路,结一段缘。 萧九歌已经做了决定,到了分道时,便将自己记忆中的一些不涉宗门的功法传给赵雪寒。 想着,想着,他竟然睡着了。 一直到傍晚时分,萧九歌被赵雪寒轻柔地呼唤从梦中叫醒,他才发现自己竟然美美睡了一觉,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那么安静地睡过了。 赵雪寒给他的感觉太好了,真的很安静,很安全,他自然而然睡着了。 赵雪寒轻笑道:“睡得好吗?如果你一个人走,哪能这么舒服?” 萧九歌挠了挠头发,一副少年模样,再不复那个冷酷的武侯目光,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竟然睡着了。” 赵雪寒掀开马车帘子,一阵寒风湿气冲了进来,她向外望了一眼,说道:“外面雨下的很大,天气湿寒,我们准备在这里安营扎寨,等明天天亮,再收拾行囊出发。” 萧九歌顺着她的目光向外看,望向很远的地方,眉头皱了皱,说道:“这里不适合扎营,还是再行进一段路程再扎营吧。” 赵雪寒笑了笑,说道:“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地面湿滑,押车的人和拉车的动物都是最平凡的,在这雨中太容易受伤,何况我们选择地形,不会担心有山洪的,你放心吧!” 萧九歌笑了笑,不再说话,倒头就躺在了马车里,小小山洪他并不惧怕,也不会担心,他担心的是在远处山谷之中,白色氤氲下笼罩着淡淡的黑烟,那股黑烟,让他心惊胆战。 如果,这大唐还有人能让他心惊胆战,那么必将是无比邪恶和恐怖的存在。 外面是安营扎寨和做饭的吆喝声。 赵雪寒望着萧九歌的模样,没来由的觉得心下喜欢,便如姐姐对弟弟的宠爱,笑了笑,出了马车,看一下外面那些人做的如何了,毕竟她是赵家的未来掌家小姐。 “这便是姐弟之情吗?” 萧九歌悄然睁开双眼,这种感觉十分奇怪,却绝非一见钟情的男女钟情,他忽然想到了一个词,叫“兄弟姐妹”。 他也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从厚厚的毯子上坐起,盘膝坐好,神识如水流一般,从他向四周蔓延而出,穿过树木森林,流过山谷山腰,他总觉得这里有些奇怪,十分奇怪。 那是一种让他心悸的邪恶,而且十分熟悉。 他静静地思考,却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过了半个时辰,赵雪寒温柔掀开了马车的门帘,向里望来,说道:“小弟,醒来,该吃饭了。” 萧九歌隐去自己的精气神,一副书生模样,笑嘻嘻地说道:“好啊!” 赵雪寒摇头,说道:“你这个小孩子,书生与痞子气交织在一起,真是个怪孩子。” 萧九歌眼睛一瞪,说道:“我马上就十七了。” 赵雪寒一嘟嘴,双手一叉腰,大声道:“小屁孩儿,出来吃饭了,小心饿得你不长个子了。” 萧九歌摇头,无奈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想他萧九歌,一言可决天下的堂堂武侯,竟然会被人当做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孩子,若是传出去,自己简直颜面无存。 他心中如此想,却还是乖乖地下了马车,真的如一个弟弟,一言不发跟在赵雪寒身后,眼睛四处乱看,便如一个好奇宝宝一样。 那个被叫做吴爷爷的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走了过来,低声警告道:“今晚天气湿寒,小姐要在马车上就寝,你小子就跟我一个帐篷,切不可再爬上那马车一步,否则老夫,老夫就……” 他仿佛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只得说道:“就让你好看!” 说完,还恶狠狠地瞪了萧九歌一眼,说道:“现在,去吃饭。” 萧九歌心想这老头其实不坏,否则说一句狠话,也要想半天。 他瞪了一眼吴爷爷,身子跳了回去,拉住赵雪寒的一只玉臂,摇晃道:“不,我也怕湿寒,我就要睡在马车上。” 吴爷爷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怒声道:“你小子给我放开。” 萧九歌头一扬,闹道:“就不放,就不放。” 赵雪寒笑着说道:“吴爷爷,小弟愿意和我呆在一起,就呆在一起吧,没事儿。” 吴爷爷简直要气结了,不知道这个平时十分注意声明的小姐今天怎么变了,顿足道:“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车,不合适。” 萧九歌抢断他的话,说道:“放心,我很老实。” 赵雪寒宠溺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吴爷爷,小弟终究还只是个孩子。” 吴爷爷拳头握得格格直响起,压着喉咙,低声对两人说道:“知不知道什么叫瓜田李下?” 萧九歌望了望天,不看吴爷爷,一把拉住赵雪寒,向前跑去,嘴里嚷嚷道:“饿死我了,吃饭去,吃饭去。” 吴爷爷在后面那目光像是要把萧九歌吃掉,十分恐怖。 吃饭时,两人也是大眼瞪小眼,萧九歌将吴爷爷气得急赤白脸的,胡子乱飞,倒是惹得赵雪寒娇笑不已,让那些押车的人为之侧目,他们还从未见过小姐有过这么多欢声笑语。 用餐完毕,萧九歌早就溜回了马车,谁都没有看见他什么时候进入的。 等吴爷爷发现时,他盘膝坐在那里,任凭如何都叫不醒。 赵雪寒伸了个懒腰,说道:“吴爷爷没事儿的,别喊了,小弟或许进入修炼了,不要打扰他了。” 第一卷 正文 第145章 雨夜中的黑暗 外面的雨,越下越急,这连绵的山脉中,唯有这里有火光,一闪一闪的,黑暗中的光芒,虽有光明之意,却又显得诡异。 赶路了一天,后又忙碌了许久,那些普通人早已受不住,留下几个人值班守夜,其他人已经进入了帐篷,进行休息。 赵雪寒盘膝坐在马车里,看了一会儿萧九歌的样子,笑了笑,也闭目养神,进入修炼当中。 雨夜,很幽静。 唯有雨声响个不停。 时而有外面火中木头爆裂的声音,也有远处山林中,老枝断裂的声音。 修行的人自在修行,普通的人早已进入了梦想。 半夜子时。 盘膝而坐的萧九歌倏然睁开了双眼,眼睛精光爆闪,全身上下杀意弥漫,强悍的气息直接向前卷去,马车的车棚轰然炸裂。 赵雪寒也被惊醒,震惊地望着萧九歌,大声道:“小弟,你怎么了?” 萧九歌凌空而起,没有回答,双手上金光弥漫,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深奥的轨迹,一时间,周围的雨不能下,风不能来,这里被金光笼罩,只是外面还有一层淡淡的雾气。 那雾气,是雨接触了金光,雨便不再是雨。 一座精致的阵法,在他手下成型,快速将众人安营扎寨的地方笼罩。 这时,他才稳稳的落在地上,望着前方。 吴爷爷呆呆地望着萧九歌,只见萧九歌身材颀长,负手而立,卓尔不群,儒雅之中自有一股不能抗拒的威严,哪里还有先前那个调皮孩子的半点影子? 赵雪寒也绝对不会比吴爷爷强到哪里去,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说。 萧九歌说道:“这里会有大麻烦发生,不是修者的躲入帐篷里,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修者可以在这里看,却绝对不可以走出我之阵法半步。” 吴爷爷皱了皱眉。 赵雪寒说道:“这……” 他虽然十分喜欢这个弟弟,但是事关赵家,而且这个弟弟毕竟这么年轻,如何决断,她内心其实也很纠结。 “小子,你搞出这金光闪闪的所谓阵法,说不定就是和那些人合伙来准备对付我们萧家的。”这时,一个中年男走了过来,满脸横肉,盘神境的修为,是赵家护卫队的队长,负责保护这车队的安全。 而吴爷爷则是负责赵雪寒的安全。 赵雪寒皱了皱眉,轻声斥责道:“赵叔,不要和小弟这样说话,我相信小弟。” 这个赵叔狠狠地瞪了一眼萧九歌,又对着赵雪寒狠狠地冷哼了一声,只是看见吴爷爷那冰冷的目光,终究不敢再多说什么,悻悻地向远处离开。 而那些护卫也跟随在他身后,离开。 萧九歌淡淡地说道:“没有人可以和我这么说话。” 赵叔回头瞪眼道:“你说什么?” 萧九歌哪里会和这种人废话,右手微动,一只金色的大手掌反手便打了出去,直接将那个赵叔一巴掌扇飞出去,脱离了阵法的笼罩。 在火光的照耀下,所有人都看清楚,那赵叔直接在空中腐蚀,消失。只是眨眼的功夫而已,人便已经没有了。 阵法里的人,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死亡和对未知的恐怖气息将他们笼罩。 要知道,护卫队长几乎是他们中间的第二高手了,在过去,一直备受尊敬,在他们眼中,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可是就这样,忽然间消失了。 赵雪寒颤声道:“小弟!” 萧九歌目视着前方,说道:“这样的人留着何用?” 赵雪寒轻声叹息了一句,说道:“你不知道赵护卫队长的势力有多大,明天天亮,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萧九歌转身,注视着赵雪寒的眼睛,说道:“放心,没人能将我怎样,我现在去去就来,你们都不要出来。” 说完,他转身,一步跨出,站在了阵法之外。 立在空中,看着前方,轻飘飘地说道:“今天到这里时,我已经发现了你的存在,我只是没有想到,你现在才会出现。” 火光闪闪,照亮外面,留在外面的人,全都看到了萧九歌前方,黑气翻腾,一个个的骷髅头漂浮在空中,张着口,喷着黑烟,十分渗人。 赵雪寒神情一动,忽然想到安营扎寨时,萧九歌反对在这里,她当时还笑萧九歌还是个孩子。 现在想想,其实她才是个孩子呀! 吴爷爷年纪较大,心思沉稳,看到的远比赵雪寒看到的要多,无需借助外力,虚空布阵,凌空而立,哪一种不是通天彻地的实力,最少也是器韵境的修为。 他现在也终于明白萧九歌为何敢孤身一人行走于这崇山峻岭之中。 他看了一眼赵雪寒,心中一叹,小姐的好心终于有了善报,赵家能否躲过劫难,很可能就会系在此人身上。 赵雪寒的整个心神都集中在阵法外。 那个迎风而立的少年,绝世的英姿,嘴角那一丝冷漠的笑意,随风而动的猎猎长衫。 原来,这才是真的他啊! 她心中如是想。 萧九歌那好听的声音再起,说道:“这阴郁的天气,子时到,你方才敢出来,看来你还还真的太弱小。” 黑雾里,走出一个白色的人影,十分俊俏风流,毫无阴暗之意,看着萧九歌说道:“就算我太弱小,也能轻易收拾你们。” 萧九歌全身一震,说道:“许风?” 这个人影和许风简直一模一样,可许风当年不是被他打落悬崖了吗?不可能生还,而且,当时在玲珑峰时,许风其实已经死亡了。 那个人影,望着萧九歌说道:“你认识许风那个废物?看来你是丹心宗的人了?” 萧九歌蹙眉,冷喝道:“你究竟是谁?” 事情太过诡异,这个人和许风一模一样,但是似乎又不认识他,中间究竟发生了何种变故? 那个人影大笑,说道:“看来你果真是丹心宗的人,你去将萧九歌引来,我可以留你一命。” 萧九歌挑眉,好奇地问道:“你认识他?” 那个人影冷哼道:“若不是他击杀了本座的分身许风,本座何以到现在还不能远离这个鬼地方?” 萧九歌笑了笑,说道:“半吊子功法有何用,我就是萧九歌,你能拿我怎样?” 第一卷 正文 第146章 废话一堆堆 那个人影沉默,盯着萧九歌,这黑暗的夜里,更加的阴冷,漫天的雨,忽然一下子被封住了一般,再也不能动了。 雨不再下。 那个人影说道:“萧九歌,你竟然是萧九歌?” 他的声音十分生硬,而且尖锐,无比凄厉,在整个山脉当中,掀起了一阵狂风,无数的走兽飞禽,四散逃走,唯有这边萧九歌布下的阵法之中,没有受到影响。 只是那声音太过凄厉,赵雪寒和吴爷爷身躯一阵摇晃,差一点摔倒在地,而他们身后的几个护卫,早已被晕倒,人事不知。 等他们定下神来,再往天空上看去,萧九歌傲然而立,独对那诡异的人影,纹丝不动,他们这才明白萧九歌到底有多么可怕。 赵雪寒心想自己在路上偶尔捡到的少年或许是来自传说中那些大家族的传人吧。 而吴爷爷却不这样想,内心不断在猜测,也在惊异不定,眼前的少年姓萧,他也曾经走出过自己的小镇,去过远方,自然懂得明白这大陆上萧姓的可怕。 这大陆,萧姓只有一家。 吴爷爷忽然间发现一件事情,自己小姐发善心捡到的这个少年,实力不一般,而且身份或许也尊贵至极。 他心中忐忑,但也十分高兴,若是真如他猜测的那样,那么赵家所面临的一切困难,便不再是困难。 萧九歌说道:“如何不能是我?” 那个人影,恨声道:“好,之前的事情我原谅你了,你现在让开,让我吞了这些人,我可以饶你一命。” 萧九歌摇头道:“那不可能,我在这里,你过不去!” 那个人影潇洒的模样却越发的阴冷了,说道:“你我实力只在伯仲之间,在这子时,我若拼命,还要更胜一筹,你确定要为了这群废物和我一战?” 萧九歌不屑地一笑,说道:“你我实力只在伯仲,可若是我拼命,你必死。” 那个人影也笑了,只是很阴冷,说道:“我从未见过像你如此自大的人。” 萧九歌还是那个样子,负着双手,笑道:“其实你心里清楚,我说的是实话,而且你心中也在嘀咕,不敢轻易动手,你若是真的有自信胜过我,或者你真的有拼命的决心,你早就动手了。” 那个人影低头沉默了一阵。 赵雪寒感觉身上有些凉,有些冷,她知道那是那个人影散发的气息透过阵法波及到她的原因。 她心中更加好奇萧九歌的身份了。 那个人影霍然抬头,说道:“其实,我了解你,你横推了年轻一代,我虽然自信可以胜过你,但那也只是自信,自你出道以来,从未败过,所以,说真的,我不敢轻易对你出手。” 萧九歌笑了笑道:“看来你的分身不止一个,而且你和分身之间的沟通也只能最最简单的沟通,无法做到心意合一。” 那个人影点了点头,萧九歌说的很对,他的确无法与他所谓的分身做到心意合一,否则也不会萧九歌站在他的面前,他却认不出来。 萧九歌淡淡地道:“你说的对,我从未败过,将来也不会败。” 那个人影不屑地道:“无数人都想从不败,可是你要明白,若是你一次都不败。或许这一生都不会走到巅峰。” 萧九歌不置可否,岔开话题道:“出手吧!” 那个人影摇头,说道:“我也不傻,你一直废话这么多,不出手,是想借你身后阵法的力量吧?” 萧九歌笑了,嘴角那一丝笑意扩散,让整张脸都显得十分有笑意,露出佩服的神情,说道:“你是第一个能猜出我意图的人。” 那个人影唏了一声,说道:“你要知道,最了解你的人,肯定是你的敌人,何况,我对你恨之入骨,因为你毁掉了我的鼎炉,否则,我又如何会一直被困在这里?” 萧九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你到底打不打,不打就回去,我很烦,很想睡觉,没功夫和你在这里叽叽歪歪的。” 那个人影长叹一声,说道:“既然相遇了,那就战一场吧,是生是死,都是一条路而已,我已经脱离不了那个魔鬼的掌控,那就一战,毁掉他的路,然后,让他来毁掉你的路。” 萧九歌摇了摇头,不说话,一掌拍了出去,那一掌金光闪闪,耀眼无比,如晨光一样,在那渺远的黑暗之中撕裂了一道口子,撕开了一线光明,一线光明从天而降,似乎给黑暗中的人带来了希望和光明。 一掌而已,切开了所有的死亡和阴冷。 那个人影仓皇后退,白色的影子片刻便融入到了那翻腾的黑烟当中,那充满着阴冷气息的黑烟如沸腾了的水一般,开始翻滚,一声声不会拐弯的鬼叫声从中传出,一个个骷髅头如山一般堆积,遮天蔽日,布满了天空。 连绵的山脉中,无数年来,不知到底死亡了多少生物,那腐败的气息和死亡的力量,被席卷而来,裹挟着,融入黑烟当中,那个身影的怒吼,疯狂喊叫。 赵雪寒和吴爷爷在下方紧紧地盯着,盯着萧九歌的身影,担心不已,他们的目光只敢集中在萧九歌身上,那一朵朵的黑烟,他们不敢看,看一眼仿佛就会被剥夺生机,夺走生魂一样。 萧九歌依旧站在那里,风轻云淡。 他真的风轻云淡了,他的身影真的越来越淡,然后消失了,在原地消失不见。 “影子?” “你去了哪里?” 那个人影在咆哮! 赵雪寒和吴爷爷也惊疑不定,萧九歌站在那里,一直未动,为何会凭空消失,这是何手段? 一个人就那样消失不见,简直闻所未闻。 “你以死亡出手!我便借生机迎之!” “这世界,终究是生的力量最强,不是吗?” “朱雀!” 萧九歌的身影从天空中传来,一只庞大的朱雀虚影在空中飞舞,赤红色的火焰灼灼燃烧,萧九歌站在朱雀的背上,若仙人临凡,俯视着空中那翻滚的黑烟。 “今日,我就借这百里生机一用,破你的死亡之力!” 萧九歌清朗的声音响起,朱雀嘶鸣,一只数十丈的大手从空中镇压下来。 第一卷 正文 第147章 昏睡在怀中 生与死自古以来都是一个循环,一种相对,一种矛盾,也是一种共存。 生之力与死之力相生相克,谁强谁弱,全看当时情形而定。 方圆百里的生机,被萧九歌借用,纳入一掌之间,从天而降,向下覆盖一切,镇压所有,金光闪耀的掌指之间,缠绕着无数的青光,那是无限生机在其中荡漾,如水一般轻柔,如木一样摇曳。 翻滚的黑雾在蒸腾,在上升,在凝聚最强的力量,要吞噬所有的生机,要将死亡的枯败气息播撒,要将空中那至刚至阳的朱雀之火湮灭。 一掌之下,一切皆为徒劳。 强势,狠辣,凶猛。 一掌之下,那人影只觉得天崩地裂。 黑雾蒸发,消失不见,那人影也透明,直至消失。 死亡的气息消失。 萧九歌从天而降。 稳稳落在地面。 朱雀虚影也早已消失。 “枯族的气息?” 萧九歌喃喃自语,他现在才终于明白,他感受得到那股熟悉的气息并非是因为那个人影和许风一模一样,也不是因为许风是他的分身。 而是因为,他从一开始便感受到的枯族的气息。 那种气息,他在隐族封印之地感受到过,在月风带他感受边荒时,他也感受到过。 萧九歌轻轻叹了口气,无论先人如何努力,终究没有将枯族彻底断绝于大唐之外,还是有一些枯族遗漏,潜伏在各地。 天下安稳时,或许这些枯族不敢放肆,只得乖乖地隐藏起来,可一旦天下大乱,潜伏在尘世,潜藏在深山大泽中的枯族一旦出现,便会危害天下,到时没有国家力量镇压,这些妖魔鬼怪,将对普通百姓造成恐怖的危害,甚至是修者都要遭殃。 赵雪寒轻轻问道:“那恐怖的人影究竟是什么,散发出来的气息便会让我心惊胆战。” 萧九歌见前方再无动静,长出了一口气,忽然间软倒在地,赵雪寒忙上前将他扶住,向他的脸颊看去,发现萧九歌已经昏睡了过去,脸上全是汗水,双唇发白,而且有鲜血正在不断渗出。 赵雪寒将他搂在怀里,慢慢坐倒,回头问道:“吴爷爷你快看看,他这究竟是怎么了?” 吴爷爷走了过来,手搭在萧九歌的手腕处,一丝元力刚要透入,却直接被一股更强的力量给反弹了回来,这一股力量跟随他的那一丝元力直接透入到他的体内,若不是他经验老到,反应极快,早已受伤了。 饶是如此,他还是心有余悸,看着萧九歌样子,心有后怕,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人已经昏迷了,身体里的元力竟然还会自动反击,而且这样的自主反击竟然差一点将他击伤。 他现在越发的肯定,萧九歌定然与他在外游历时,听到的那个关于大唐传奇的绝世人物有关系。 因为这天下没有几个人姓萧。 姓萧,便承载着无数的荣耀和光芒,代表绝世的力量和传奇,这也是他无意之间听到的,以他当时的资格和身份,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些。 吴爷爷说道:“小姐不用担心,他没事儿,而且他正在自主疗伤,只要在这个时间段,不让他受到打扰便好。” 赵雪寒轻轻点了点头,就这样抱着萧九歌,坐在了冰凉的地上。 雨虽然不大,但还是在淅沥沥地下,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尽头。 帐篷内的人走了出来,在吴爷爷的吩咐下,又生了十几堆火,熊熊的烈火燃烧,让这里温暖了许多。 赵雪寒抱着萧九歌坐在正前方。 那些赵家之人,看到自家小姐怀中竟然抱着一个年轻男子,而且这个男子竟然在呼呼大睡,不由好奇心大起,都是纷纷向着萧九歌看去,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能得到他们心目中的女神垂青。 而且是大庭广众之下,就抱着他睡觉。 第二天早上,车队已经该出发了,但是萧九歌依然没有醒来,吴爷爷不让车队出发。 到了中午,萧九歌翻了个身子,继续沉睡,车队依然不能出发,赵雪寒保持着那个姿势,全身都快僵住了。 到了傍晚,萧九歌似乎要醒,却又没醒,车队自然还是不能出发。 这样一直耽误下去,有人已经有了意见,上来说赵家面临的劫难,正需要他们的车队回去,将所需要的东西交上去,才有可能保住赵家,可现在小姐为了这样一个男人,竟然耽误了整整一天的路程,简直分不清轻重。 赵雪寒轻柔地向众人解释道:“昨晚有无名怪物来袭,想必大家都是知道的,若不是九歌在前方将那怪物消灭,我们这些人都要死,现在九歌为救我们,昏睡了过去,正在疗伤的关键时刻,绝对不能移动,大家还是再等一天吧。” 众人沉默了一阵,昨天发生的一切他们虽然不知道的很清楚,但是昨晚那股阴冷的死亡气息他们却是感受到了。 而且晨起后,他们也发现了周围的大不同,视野范围内的一切树木全部干枯,像是被吸收了生命气息一般。 “可是小姐,若是我们不能将这批货物按时运达,我们还是要死!” “是啊,他救了我们,我们自然感激,我们也非铁石心肠,可我们不想因为他,而耽误了我们自己的性命。” 人群中终于有人发声,先前没人敢说话,一是因为羞愧,二是因为他们小姐和吴爷爷的威严,可是他们并非无惧死亡,当其他事情和自身的生命绑在一起时,他们首先想保全的便是自己的生命。 看着众人议论纷纷,赵雪寒一时间也着急起来,两头为难,看向吴爷爷说道:“吴爷爷,要不你先带着各位兄弟先行将货物带回去?” 吴爷爷苦笑道:“小姐,姑且不说这批货物是否真的能救我们赵家,就算是能,难道那一关不用过了吗?” 听到“那一关”,嚷嚷着的人群一下安静了下来,赵雪寒脸上发青,发红,发白,眉心紧皱,闪过无尽的痛苦和憎恨。 吴爷爷长叹一声,看着赵雪寒怀里萧九歌,说道:“等他醒来吧,赵家的存亡,其实还看他的意思。” 第一卷 正文 第148章 醒来时 天气已经放晴,时间也在流逝。 萧九歌毫无醒来的迹象,到了傍晚时分,多人已不耐,吴爷爷眉头紧锁,在不远处走来走去,内心焦灼无比。 又是一夜,古山中的一夜。 众人沉默、忐忑,不知如何竟也熬到了天亮。 萧九歌忽然睁开了双眼,身影倏然到了空中,一声震天彻地的清啸在群山之间回荡,久久不绝于耳,周围山坡之上,晴空下,无数黑烟腾空,消失不见,涤荡一清。 “枯族!” 萧九歌缓缓落在地上,轻声自语了一句,那一身绝世的气质散尽,又恢复了他们初见时的模样。 他回头道:“让小姐姐担心了。” 赵雪寒轻啐道:“刚恢复过来,便又是这般模样,看以后谁敢嫁你!” 说完,她轻轻一笑,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为何会与这个素不相识的少年有诸多好感。 虽然萧九歌又恢复了初见时的模样,但亲眼目睹了那晚他笑傲天地间的那种豪情,吴爷爷看向萧九歌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抱拳说道:“不知小哥是不是来自那个萧家?” 萧九歌讶异地望了吴爷爷一眼,不曾想找个只有盘神境的老爷子,竟然会知道他们萧家,他也没有隐瞒,微微点了点头。 吴爷爷倒吸了一口冷气,只有他在在外游历过的人,才会真正明白那个萧家的无上荣耀和绝世光芒。 萧九歌说道:“我此行,不过是顺心意,走一条路,做一场修行!” 吴爷爷点头道:“我懂!” 像他这个年纪,一点就透,萧九歌要历练红尘,进行一场心的修行,不希望有人泄露他的身份。 吴爷爷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还有一事,我本不想开口,但为了无数人性命,我还是不要这脸面,求小哥救我们赵家。” 赵雪寒轻顿足,皱眉道:“吴爷爷,我们已经自身难保,何必又连累他人?” 吴爷爷老脸一红,但不为所动,还是执着地望着萧九歌。 萧九歌点了点头,说道:“我与雪寒姐相见,甚是投缘,就陪你们走一遭。” 吴爷爷十分激动,老泪纵横,纳头便拜,大呼道:“多谢萧少侠高义。” 他不再是那个小镇中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也不是普通人眼中无所不能的修者,他现在,只是一个老者,一个无助的老者。 萧九歌连忙上前,将他轻轻扶起,说道:“雪寒姐心地善良,结了一段善缘,我必当回报,吴爷爷不必如此。” 吴爷爷从地上站起,低头肃立在一旁,激动地说道:“我叫吴白,萧少侠叫我老吴便是了。” 萧九歌笑道:“吴爷爷你不用忌讳那么多,既然雪寒姐叫你吴爷爷,我自然也应该叫你吴爷爷。” 吴白嗫嚅道:“这……这……” 赵雪寒在旁边望着两人的对话,内心甚是奇怪,自己的这位吴爷爷虽然心底善良,对自己也很好,但是地位极高,寻常时不会对年轻人稍假辞色。可现在却对这个自己捡来的小弟弟如此,竟有一种卑躬屈膝的感觉。 她想不通这是为何,难道自己这个捡来的弟弟真的能够救赵家不成? 萧九歌看了看四周,一拍脑袋,说道:“哎呀,我把雪寒姐的马车毁掉了,这可怎么办?” 赵雪寒“噗呲”笑了,说道:“我们是一个车队,难道还缺一架马车?” “雪寒姐,看我给你变一个戏法。” 萧九歌大声喊了一句“变”,右手甩了出去,一艘穿云舟迎风而长,瞬间变大,静静地漂浮在众人的眼前。 这真如戏法一样,一只庞大的舟没有在水里,竟然漂浮在了空中,真能让人不觉得惊奇? “储物器皿,穿云舟!”吴白曾游历在外,自然知道这两件东西,更知道能够拥有这两件宝贝的身份和地位,心中重重地喘了一口气。 以他的实力和身份,他没有那个资格接触到大唐高层那个层面,关于萧家的传说都是他无意之间听来的,但现在萧九歌拿出这两件事物,特别是那穿云舟,他心中一下子便确定萧九歌到底有多么可怕,身份到底有多珍贵。 任何传言,解释,都不如真正的实力放在面前来得震撼。 “吴爷爷,你在下面带队吧!” 萧九歌洒然一笑,轻托赵雪寒的手臂,飞上了穿云舟。 穿云舟缓缓升空,两人站在甲板上,迎风而立,微风拂动衣衫,一人一身黑袍,一人一身粉衣,宛若一对璧人。 没过多久,在地面向上看,穿云舟已然在云外,只留下一个黑点。 吴白眼中有一丝羡慕,一丝欣慰,苍老的脸颊上浮现出一丝久违的笑容,手臂一挥,指挥众人启程。 穿云舟上,赵雪寒没有了赵家掌家小姐的风范,如一个小女孩儿一般,望着地面,望着群山,望着迎面而来的云团,时而心惊,时而好奇。 萧九歌笑了笑,自己当初在三生城第一次坐上穿云舟时,自己也只是比赵雪寒好一点而已。 他问道:“雪寒姐,你们赵家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先前你们说的那一关,又是何意?” 赵雪寒的表情变得凝重,侧首明眸,说道:“我真不知道将你牵扯到这件事情里,是对还是错?” 一声轻叹,说道:“山路难走,车重行慢,距那一关还有七十里,也要两天的时间!” 她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说道:“我们赵家生活的小镇,是一个叫云华的偏远小镇,镇上三大家族并列,我赵家是其中之一,做得是药草生意,三大家族并无冲突,不知此次为何,另外两家集中对付我们。” “距离此处七十里,那一处甚是险要,有一伙修者盘踞,我赵家年年上交许多药草财报,因而我赵家车队从来无事,可是这几次却怪了,这些人东西照收,我赵家的车队照拦!” 说罢,她又轻叹了一声,语气中满是疑惑和不解。 萧九歌心中嘀咕,哪里会有什么不冲突,人的贪心是无止境的,另外两家对付赵家,或许是看上了那药草生意,谁不想将自家的产业和领域扩大? 第一卷 正文 第149章 伯仲之间的对战 穿云舟在云端之上,静静漂浮。 站在甲板上,俯视下方,群山之中,云雾缭绕,雨后的天气有些湿寒,荒凉的冬季,更显寂寥。 萧九歌问道:“此处便是那伙儿匪人所在?” 赵雪寒茫然摇了摇头,说道:“太高了,我看不清楚!” 萧九歌想笑自己傻,自己的神识比普通修者强太多,神识散发,下方情况自然了如指掌,而自己身边这位,其实只有混沌境修为,没有神识,如何能知道下方是哪里。 “无妨!” 他轻轻点头,穿云舟旋即垂直下降,直到下方的风景清晰映入眼帘,才止住下沉之势。 赵雪寒再向下望,说道:“就是这里,小弟你有把握吗?” 她心中的确忐忑,从他记忆开始,这里便有散修盘踞,威胁往来的旅人商贩,他们赵家自然也交了不少的财宝。 萧九歌的神识如流水一般,将下方的山峰全部覆盖,无孔不入,仔细探查他们的实力,最后他终于清楚这些人为何如此为难那些世家,还能存在这么久。 原来,这里竟然有一线境的修者存在。 那些小世家,最高境界也不过器韵境,面对一线境,简直毫无退路可言,拼命也不可得。 “朋友突兀来访,有何贵干?”那个潜藏在深处的一线境也发现了穿云舟,发现了萧九歌,出现在下面的山峰之上,淡然地向上望来。 他这种级别的修者,自然明白穿云舟的珍贵,凡是拥有穿云舟之人,非实力高强,便是有极强的背景。 但是,他看出来萧九歌其实也只有器韵境修为,显然萧九歌为恐怖势力的传人,他虽不愿意结仇,但也不会畏惧这样一个器韵境的孩子,所以他语气中满是淡然,没有轻视,也没有尊敬。 萧九歌冷漠地道:“杀人!” 那一线境强者皱了皱眉,说道:“朋友,走错地方了吧?” 萧九歌冷声道:“没错!” 他凌空而立,穿云舟向上飞去,不多时,便脱离了两人的视线。 他的背后出现一柄高大的剑之虚影,巨大的黑色魔龙出现,缠绕在巨大的剑影之上,盘旋向上,阵阵恐怖的龙吟之声传出,震出十里开外,群山之中不断回响。 随之魔龙的怒吼,周围的天地元力尽皆聚拢而来,凝聚在萧九歌的身后。 玄冰离火剑倏然在手,飘然指向那一线境强者,身与剑齐动,径直飞了出去。 一剑横空,冰与火,绚烂无比! 人与剑向下,一往无前,霸道绝伦,让人胆寒。 那个一线境强者淡然注视着萧九歌的雷霆一击,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站着,不屑地说道:“我承认你很强,是我见过的最强的器韵境,可以和那些半吊子一线境相提并论了,可惜,我不是那种一线境,我是真正的一线境。” “我沈子峰纵横半辈子,从未见过如此强悍的器韵境,想必你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接班人吧?很不幸,你遇见了我,我最讨厌那些大家族的传人,凭什么他们有那么好的条件,凭什么我就要自己努力?” 萧九歌微微摇头,这人简直已经心里扭曲了,所以才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到现在为止,他的脸上还浮着一团淡淡的云气,让人看不清楚他的长相。 “谁强谁弱,还要战过再说。” 这是萧九歌见过的最强的一线境,他心中推演多次,也无必胜的把握,可他却有必胜的信念,五五之分时,定是勇者为胜。 沈子峰抬手,顷刻之间,将周围数十丈内的天地元力聚在一掌之间,迎着玄冰离火剑推了出去,他的目光十分有神,盯着玄冰离火剑的眼神充满了贪婪和占有之意。 轰! 轰! 两大恐怖的力量想撞在一起,可怕的元力波浪向四周散开,无数的干枯的植物和稍稍凸起的石头被波及,直接化为齑粉,随风而散,不远处的建筑也尽数倒塌。 在强大的对决下,萧九歌的整个身影向后退了十几丈,才稳住身形,凝重地望着沈子峰。 两人的对决,建筑物的倒塌,终于引动了其他匪人,纷纷冒了出来,看着这场面。 “这是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还算是有两下子,竟然能挡得住老大的一招!” “老大可是一线境强者,而且在一线境中也是佼佼者,怎么可能一招收拾不了一个少年,定是老大的那种癖好又犯了,要给我们找一个‘压寨夫人’呢!” “哈哈,也许老大就想玩玩呢?” 众匪人哄堂大笑,如看戏一般,在下面评论,对萧九歌不屑一顾,在他们的心中,他们的老大绝对是无敌的存在,这些年有许多一线境强者来这里逞强,现在多半都化作了泥土,何况萧九歌区区一个器韵境? “有点意思!” 萧九歌立在空中,评价了一句,魔龙长吟,天地元力为其所用,剑随身走,又向着沈子峰而去,长剑撩天,又急转而下,从空中劈将下来,火焰漫天,寒气慑人,一时之间,在这前方,似乎迷乱了季节。 沈子峰的整个身影终于动了,滴溜溜地旋转入空,左手为掌,右手为指,汇聚天地元力。 掌上弥漫着幽幽的蓝色光芒,充斥着寒冷的气息,切向玄冰离火剑。 右手指尖,那更加幽蓝的光芒阴寒无比,隔着很远,竟然透过了萧九歌的护体元力,以萧九歌那种恐怖的星辰战体,竟然有一种被冰封的感觉,元力运转都受到了影响,不那么流畅。 萧九歌皱了皱眉,沈子峰已经威胁到他了。 这才是他们之间真正的相争。 若是别人,自身受到威胁,必然要回救,可他是萧九歌,这不是他的风格。 眨眼之间的决断,他绝无后撤,绝无回防,绝无后退,一柄剑,一柄承载着他意志的绝世之剑,没有丝毫退缩,一往无前,携着恐怖的元力,轰然向前,狠狠地向前此去。 古人说,不成功便成仁。 古人说,你死我亡! 萧九歌现在便是抱着这种心态,剑锋所指,一往无前,无退路,无后路。 挡剑者! 斩之! 第一卷 正文 第150章 狱山 沈子峰皱眉,他不信萧九歌有必死的勇气,必然会回身自救,可下一刻,他脸色大变,萧九歌仿佛不在乎他那阴寒一指,不管不顾,一剑劈来,倾其所有,无畏死亡,无惧后果,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两者对比,沈子峰终于熬不住,右手手指收回,他不敢与萧九歌交换,那受伤甚至死亡的代价他付不起,他觉得萧九歌也付不起,可是他不敢赌,因为一旦赌,那便是在赌命,不死不休。 这代价太大。 萧九歌看着沈子峰撤回右手,身上的阴寒之气霎时间被驱散,他无喜无悲,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内,手中之剑疯狂向前,不顾一切,从天而降,仿佛是古神话中的斩仙之剑一般,坠落下来。 挡者,皆死! 沈子峰神情紧张万分,仓促之下,倾尽全身之力,掠夺方圆数十丈元力,放在自己两手之间,在自己的身前布置出一道天地元力形成的云团,软绵绵的,似乎不受力一般,却是最好的防御模式。 一剑刺入棉花中的感受,并不舒服。 这本来最好的防御方式,本来无懈可击,可惜他碰见的是一个绝世天才,一个横推大唐年轻一代的绝世天才,用剑之道,老辣而可怕,所有的元力汇聚在一点,只是一点,那一点便具有最强大的攻击之力。 改劈为刺。 玄冰离火剑刺入了云团当中,当空而过,向着沈子峰的丹田处而去。 几寸之间,沈子峰便被萧九歌直接废去修为,沦落为凡人,甚至还不如普通人。 沈子峰身子后退,闭目不言,身前忽然显出恐怖的蓝色光芒,那种幽深的蓝色,冷幽至极,让人观之,便觉得无限寒冷。 一座十几丈高的山挡在了中间。 叮! 玄冰离火剑刺入了冰山之中。 不得寸进。 萧九歌想抽剑而退,也不可得,玄冰离火剑竟然被吸在了那突兀出现的冰山之上,拿不走,抽不回,而且一股股阴寒之气顺着剑身传来,竟然又要传入萧九歌的体内,萧九歌皱眉,唯有弃剑而退。 一座散发幽蓝之光的冰山横亘在中间,将沈子峰与萧九歌隔开,两人站在空中,隔山而望,相互忌惮。 沈子峰沉声道:“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将我的盘神逼出来的人。” 萧九歌凝眉道:“冰山海外有之,你来自海外地?” 他顿了顿,又摇头道:“不对,这不是海中之冰山,这冰山太过寒冷,海外冰山虽然巨大,但其寒与此相比,万难及之。” 沈子峰得意一笑,说道:“小子,你虽然天才,却还是太年轻,不可能猜到的。” 萧九歌盯着眼前散发冰寒之气的幽蓝冰山,沉思不语,那透入骨髓的丝丝寒气,几乎将他的思维冻结,十分恐怖。 他忽然想到一个恐怖的传说,在深山之中,有地方属阴,常年不见阳光,阴灵聚集,变化无常,改变大道,在其深处,酝酿着至阴至寒的一方广域,被称为炼狱,炼狱有天下寒山,名为狱山。 狱山极寒,极冷,极阴,极邪。 他恨声道:“狱山!” 他的声音仿佛是挤出来的一样,有些刺耳,那是他来自内心深处的愤怒,他的怒火在被点燃。 因为这盘神毕竟不是真正的炼狱之山,也不是向山冥想而得。 那是一种极为邪恶的功法修炼而成,用世间最为可怕的酷刑去折磨修者或者凡人,用她们的怨,用他们的灵,用他们的魂,去亲手熬炼一个炼狱,自身在炼狱场中,凝练狱山。 一座狱山的形成,便意味着无数的人死亡。 沈子峰阴测测地道:“没想到,你这娃娃还有些见识,可是既然你知道了狱山的存在,便不能离开了。” 萧九歌不屑地道:“区区一座狱山而已!” 沈子峰大笑,说道:“你依靠的至强元兵已经落在我手,没了元兵在手,那哪里还会是我的一合之敌?简直可笑。” 萧九歌挑眉,朗笑道:“是吗?” “朱雀!” 一道数丈大小的朱雀虚影出现,恐怖的火焰在灼烧,焚烧天下,燃烧一切,朱雀代表着至阳,天生克制至阴至寒之狱山。 朱雀在空中煽动翅膀,每煽动一次,便会有一缕黑色的火焰从空中降下,落在那狱山之上,狱山上的阴寒之冰,被那黑色的火焰燃烧,发出一阵呲呲的响声,雾气蒸腾,可怕至极。 沈子峰站在远处,纹丝不动,但表情十分痛苦,狱山为他盘神,盘神受到攻击,他也要承受其痛。 他大怒,喝道:“找死!” 狱山飞起,无尽的寒芒散发,如那冰山出海,掀起一阵阵滔天的波浪,那是天地元力在翻滚,狱山向着空中的朱雀虚影撞去,想要撞碎一切,想要粉碎一切,想要将那朱雀虚影给镇压。 朱雀显然明白自身处境! “唳!” 它仰天嘶鸣,一团团恐怖的烈火如洪水爆发,从上席卷而下,摧毁一切的攻势,向着那冰山袭去。 一种至阴至寒。 另外一种至刚至阳。 两种恐怖的力量注定不能融合,注定了一场战斗,注定了一场相争。 “这小子哪里来的,一个器韵境怎么能和老大相争如此之久?” “这小子竟然逼得老大用出了盘神,上一次老大是何时动用这狱山盘神?” “上一次的场面我还记得,两大一线境强者围攻老大,老大先前败退不敌,狱山盘神出,没有片刻功夫,便将那两个一线境强者冻成了冰雕,后来一身元力被老大吞噬干净。” “没有想到,这小子竟然和老大僵持这么久,我们要不要去上面将那穿云舟给抢回来?” 沈子峰身边的那些匪人议论纷纷,此时此刻,对沈子峰还是信心十足,虽然萧九歌难缠了一些,但是在他们的心中,沈子峰还是会将他镇压的。 萧九歌皱了皱眉,他一心想和一线境中强者一战,却将赵雪寒给忽略了,自己若是不能脱开身,面对一群盘神境和器韵境,赵雪寒又该如何应对? 沈子峰仿佛也看出了萧九歌的处境,不由大笑,说道:“想脱身吗?你脱不了!” 他身边的器韵境已飞身而起。 朱雀虚影一下子暗淡了些,萧九歌的心终于乱了。 第一卷 正文 第151章 取死之道 沈子峰笑道:“身为修者,不该有情,无论是什么情都不可以,否则你的心就会乱,你的心乱了,将一事无成,不能一往无前!” 破空声不断,沈子峰身边几个器韵境高手已经腾空,直扑赵雪寒的穿云舟而去。 沈子峰猖狂大笑。 却又忽然止住。 他的几个手下竟然从天上重重衰落下来,表情痛苦,脸上的血管都爆裂了。 沈子峰脸色一寒,沉声道:“看来是我嘀咕了你,没想到你的神识竟会如此之强。” 他一眼便看出那几人是遭遇了恐怖的神识攻击,才会变成那副模样。 他表面看起来还算淡然,但内心之中早已波涛万丈,他没有想到萧九歌以器韵境的修为竟然和他一线境在伯仲之间,平分秋色,而且现在在神识之上,竟然也与他不相上下,他无法想象,以前这个十几岁的少年究竟是什么怪物。 萧九歌朗笑道:“我的心乱了又如何,实力却在,揍你,不成问题。” 沈子峰冷哼道:“自大!” 萧九歌不废话,右手微伸,插在狱山上的玄冰离火剑发生了变化,幽蓝色的玄冰渐渐隐退,消失,藏入了剑身内,剑身之外,是赤红的火焰,在熊熊燃烧,失去了玄冰的平衡,那火焰的温度,一下子到了恐怖的地步。 玄冰离火剑插入的地方,瞬间破裂处一个直径庞大的大洞,玄冰离火剑正在高速旋转,那破裂的洞越来越大,而且还有向里面拓展的趋势。 “唳!” 那朱雀虚影还在空中与狱山对峙,一寒一热,一阴一阳。 外有朱雀焚天之焰在炙烤,内有玄冰离火剑之恐怖离火在灼烧。 狱山已然是千疮百孔。 沈子峰怒吼一声,将狱山收了回去,那是他的盘神,是他的修行的基础,一旦他的盘神出了问题,想要再修炼出来,那是难上加难。 一般修者相争,不到最后关头,修者是不会动用盘神和器韵的,那是他们最后的底牌,若是盘神和器韵受损,后果将极为可怕。 玄冰离火剑飞回萧九歌手中,玄冰慢慢地覆盖出来,与离火相互交融,又恢复了本来的模样,赤红与幽蓝两色交织,颤动个不停,仿佛是一个调皮的孩子,在向萧九歌邀功。 萧九歌笑了笑,屈指在剑身上弹了一下,玄冰离火剑上发出一阵强烈而恐怖的剑吟之声,席卷了周围的山峰,只是片刻,那些在周围观看的沈子峰的追随者,尽口吐鲜血而亡。 曾经盘踞在此,不可一世的匪人,现在只剩下沈子峰光杆一人。 沈子峰盯着萧九歌,恨声道:“我们之间可有仇?” 萧九歌摇了摇头。 沈子峰又问道:“我们可曾认识?” 萧九歌再次摇了摇头。 沈子峰眯着双眼,说道:“上面那位应该是赵家小姐吧,你来此是想为他讨一个公道而已,我观你并非嗜杀之人,你又何必要赶尽杀绝?” 萧九歌又摇了摇头,说道:“这些都非是我动了杀机的原因。” 沈子峰歇斯底里地怒吼道:“那到底是为何?” 当死亡濒临之时,他才明白那种崩溃的感受,压迫和煎熬。 沈子峰内心差一点气爆了,敢情儿这都不是你动手的原因,那你却杀了这么多人,似乎也不打算放过自己,这件事情于他来说,过于荒唐。 萧九歌肃然道:“我来到此处,这里的血腥味儿太重,你们不止求财,而且杀戮了太多人,何况,你修炼了盘神狱山,又会有多少无辜丧命你手?” 他冷冷地道:“这便是你和他们的取死之道。” 他手持玄冰离火剑,站在空中,如仙人一般,宣判了沈子峰罪不容诛的理由。 沈子峰大笑,如疯了一般,盯着萧九歌,说道:“你是不是有病?我杀他们关你什么事?这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他们死只怪他们倒霉!哪里用得着你来这里做好人?” 萧九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穿云舟从空中降落下来,稳稳地漂浮在他的身边,他静静地注视着远方雾蒙蒙的山脉,轻轻摇了摇头,有些伤感,短短的时间内,他再次听到了“弱肉强食”这个四个字。 他不喜欢这四个字。 这不是他想要的世界。 他看着沈子峰,很认真地说道:“我不喜欢这四个字,很不喜欢。” 他顿了顿,继续道:“既然你喜欢这四个字,那我还给你,这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你死,只能怪你倒霉,碰见了我!” 沈子峰道:“你……” 他哑口无言,这本身就是他的话,他的原话,现在出现他的耳朵里,成了他的取死之道,简直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玄冰离火剑陡然间动了,向前飞出,所过之处,周围元力全部集结在一剑之间,刺向沈子峰的眉心。 沈子峰之前拼命相争,盘神狱山又被打得几乎支离破碎,这时,虽然一线境可自然聚拢元力,却终究不能与萧九歌那一剑相比。 前方一层层的元力防御,被玄冰离火剑强行撕裂。 噗! 玄冰离火剑从他的眉心贯穿而过,绞碎了他的神识。 玄冰离火剑倒飞而回,干干净,任何污秽之物都没有留下。 萧九歌伸手一握,笑了笑,剑便从他的手中消失不见。 他回头,看向赵雪寒。 赵雪寒现在的表情十分精彩,那秀眉几乎上扬到了天外,那眼睛瞪得溜圆,那樱桃小嘴也成了圆,她似乎保持这个姿势很久,太过吃惊,当萧九歌回头时,她几乎不能回到之前的表情。 萧九歌笑道:“雪寒姐,你怎么了?” 赵雪寒终于惊醒,难以置信地道:“沈子峰死了?” 萧九歌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他死了!” 赵雪寒眨了眨眼睛,又望向沈子峰的尸体,似乎还是难以相信一般,咋舌道:“他可是一线境高手,就这么死了。” 萧九歌说道:“是,他死了,从今天开始,这里没了匪人,你们出入再也没有问题了。” 赵雪寒轻轻地叹了口气,呢喃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啊!” 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望向萧九歌道:“你现在什么境界啊?” 萧九歌大笑道:“你猜!” 第一卷 正文 第152章 姐弟之情 赵雪寒静静地望着这个自己在路边捡来的小弟弟,现在又是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与之前那霸气无双的样子相差甚远,她实在无法将两个人联系在一起,笑了笑,也不说话。 萧九歌挥手将峰上所有的储物法器收了过来,并无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便随手将那些东西全丢了过去。 赵雪寒呆呆地盯着手中的储物法器,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小弟你什么都不要?” 她很是震惊,单单他们赵家每年都要向这里的匪人上供一批价值不菲的药草和其他宝物,何况还有其他家族,再加上这些匪人自己积攒,这些将是一笔可怕的财物,可萧九歌竟然随手就丢给了她。 她想了想,说道:“小弟,这不合适!” 萧九歌笑着说道:“你看,你都喊我小弟了,这就算小弟给姐姐的见面礼吧!” 他从小在孤单中长大,看着别的孩子有兄在前,有姐在后,自然也十分羡慕,他虽然从未表现出来那种渴望,但那种在心底的渴望又如何会消失呢?他也很想有一个姐姐或者一个哥哥。 先前,赵雪寒那充满着灿烂和母性的笑容一下子将他打动,激发了他内心深处的渴望,那一见的投缘,所以他才会给素不相识的赵家做这么多事情。 赵雪寒仿佛很了解萧九歌,知道萧九歌虽然在笑,但很多事情一旦出口,根本不容改变,也不多说,默默地将手中的东西尽数收起。 她歪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姐姐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送出手的,等回到家里,姐姐在补偿你。” 萧九歌拉着她的手臂,兴奋地道:“谢谢姐姐!” 赵雪寒被这一声“姐姐”喊得娇笑不已,花枝乱颤,说道:“你这家伙,这个时候,才像是一个少年。” 萧九歌又挠了挠自己的后脑,疑惑地道:“姐姐不是说我本就是个孩子,我一直都是一个孩子啊,孩子当然就是少年了,我本就是一个少年啊,什么叫像一个少年?” 赵雪寒狠狠地在萧九歌的手臂上拧了一下。 疼得萧九歌直咧嘴。 赵雪寒撇嘴道:“你自己出手时,不像是一个少年,倒像是一个久居高位的人。” 萧九歌笑道:“是吗?姐姐不会是看上我了吧?所以才会膜拜我吗?” 赵雪寒认真地看着萧九歌,说道:“我呸,小屁孩儿!” 萧九歌大笑,这种嬉笑怒骂的感觉真的很好,这便是他自小一直都向往的家庭之间的温暖吧,那是孩提时代根深蒂固的一种向往和执念。 如今,遇到了赵雪寒,给了他那种感觉,纯纯的,家人的感觉。 目视着周围有些狼藉的景色,萧九歌轻轻摇了摇头,一手托着赵雪寒的手臂,凌空而起,踏空而出,向着峰下的山谷而去,一手向后劈出一掌。 赵雪寒余光看到了身后的一切,那一掌出,在虚空之中似乎形成了一条金光散散的大道,金色的一片,如一条金色的光柱,撞向了他们先前落脚的地方。 在她惊讶的目光中,那里被震成了粉碎,所有战斗的痕迹被抹平,曾经匪人的聚集点再也没有任何人类待过的痕迹,也许再过一段时间,这里便会恢复成最原始的模样。 谁会想到,这里曾经盘踞着一伙罪恶滔天的匪徒,威胁着过往行人的安全,却被一个少年,强势镇压,以至于抹平一切。 稳稳地落在地面之上。 赵雪寒又回首望向那高耸的巍峨山峰,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明道不出的意味,这一两天的经历简直一个传奇,所见所闻,超越了她将近二十年的经历,刺激而美好。 她又看向了萧九歌,她是独生女,一直向往别人家的孩子姐妹成群,有什么事情,兄弟一起扛,可她却只有一人,所以她是赵家的掌家小姐,是这个少年的出现,忽然让她有了一种姐弟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奇怪,很神奇。 有人说,缘分这种事情,本就无法说清楚。 他们之间的相识,也无法说清楚。 两人之间同时有了那种兄弟姐妹之情,只能用一个词来解释,那便是“缘分”。 缘分这个词很奇妙,简直是一种伟大的创造,似乎很多东西,都可以用缘分这词来形容,解释。 萧九歌望着赵雪寒,说道:“姐姐,我忽然很想听听你小时候的事情!” 赵雪寒俏皮的眨了眨眼,忽然间笑了,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笑得娇躯乱抖,说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知道我想听听你小时候的故事。” 萧九歌像是被蛇咬了一般,一声尖叫,向后跳了数步,嫌弃地看着赵雪寒,调侃道:“姐姐真脏,肚子里还有虫子。” 赵雪寒皱了皱那娇小的鼻子,一副要杀人的表情,斥责道:“我呸!过来,让我拧一下!” 萧九歌说道:“轻一点!” 赵雪寒冷哼道:“滚过来!” 萧九歌低着头,沮丧着脸,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挪步过去。 赵雪寒疼爱地道:“傻孩子,姐姐怎么舍得折磨自己的弟弟呢?” 萧九歌猛然抬头,指了指他们身后的山峰,说道:“我没记错的话,姐姐在上面刚拧过的胳膊。” 赵雪寒干咳了两声,回头望了望,说道:“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你爬那么高做什么?” 萧九歌无语,这个笑容灿烂,使他心生亲近的便宜姐姐,似乎是个极品。 对,极品,他觉得极品这个词形容他这个便宜姐姐,刚刚好。 两人打闹了一会儿,便坐在路边的石头,讲着过去的故事,童年的时光,孩提的时代,那些糗事,那些美好,那些回忆,那些心酸,那些向往。 两人都是修者,也不疲倦,似乎相见恨晚,越是讲,越是想多了解一下对方的过去。 忽然间,他们都觉得他们可能是失散多年的姐弟一样,那种感情真的,说来就来,就那么简单,不掺杂半点其他东西。 直到马车行走在山路间发出的震动声响起。 萧九歌才长长地叹了口气,笑了笑道:“你是我萧九歌的姐姐,这天下再无人敢欺你半点。” 赵雪寒俏脸之上满是笑意,眼中有泪花,看着萧九歌的眼神充满骄傲。 第一卷 正文 第153章 清水传说 风清气朗,冬季的峡谷虽然荒凉,但车队的到来,却增添了许多生命的活力。 远远的,吴白便从马车里跳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到了两人的跟前,看也没看萧九歌一眼,只是上下审视赵雪寒,好一会儿,才如释负重,松了一口气。 他问道:“小姐,你没有受伤吧?” 关心与爱护全都集中在了动作和眼神之上。 赵雪寒轻柔一笑,说道:“没有,让吴爷爷担心了。” 吴白这时彻底放松下来,说道:“好,好,没有事情就好!” 萧九歌笑道:“放心吧吴爷爷,只要我在,雪寒姐就不会有任何事情。” 吴白低头,说道:“是!是!” 他似乎有些惧怕萧九歌,赵雪寒不是太明白,萧九歌心中却很清楚,眼前的老者在外游历时,一定听说过关于萧家的一些传奇故事,否则不会这个样子。 不过,萧九歌心中其实也有些好奇,按照道理,吴白的这个实力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那些真正了解萧家的人,可是吴白又是在哪里听到关于萧家的事情呢? 虽然有些疑问,但这毕竟属于别人的隐私,而且与他无多大关系,所以他没有询问。 接下来的天气很好,前方的山路还算平坦,也并不泥泞,所以车队没有选择休息,而是昼夜不停地向着赵家所在的小镇赶去。 又过了数天,一行人终于走出了连绵的山脉,那些跟车的普通人则长长呼出一口气,虽然后来并无危险,可是一直在谷底那种狭小的空间穿梭,让他们也十分压抑。 “清水镇?不是云华吗?” 萧九歌挑眉,轻声嘀咕,这里虽然不显得荒芜,但并不比戈壁滩强上多少,虽不能说干旱,但却绝对与水量丰沛无关,可是却叫一个清水镇,也难免他心中嘀咕。 赵雪寒看出了萧九歌的疑惑,轻声解释道:“其实,在镇子中央,原本有一汪清泉,不仅甘甜,且能治病,泉水时大时小,随着人们的用度而变化,恰好够镇上人使用。” 萧九歌讶然道:“随着人们用度而变化?此言何意?” 赵雪寒眼睛中充满着遐想,说道:“听老人们说,若是村子里农田需要灌溉,或者村子里添了客人,那清泉便会变得十分丰沛,但也恰好只是够用而已,但镇里的人若是外出,人数减少时,这清泉也会随之减少。” 萧九歌紧皱眉头,神识蔓延而出,向清水镇里扫去,他以为是有阵法在覆盖,却没有任何发现,只在镇的中央,看到一口残破残缺的古井。 他有些疑问,说道:“可是,这古井为何干涸了?” 赵雪寒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以前这周围也不是如此荒凉,听先辈人说,忽然有一天,镇上的人不满足这口清泉所流出的泉水,想要让泉水扩大,镇中的各大修者联合起来,准备开凿这口清泉。” “可是,当这些修者动手后,古井之中飞出一道水蓝色的光芒,然后在天际消失不见,有人说那道蓝光是天地气运,被人惊扰,愤怒离开,也有人说那是一代妖神,被人惊扰,不愿再在世间停留。至于究竟是什么,却是无人真正看见。” “清泉不再,周围逐渐干涸荒凉,便改了名字叫云华!” 稀奇古怪的故事,从赵雪寒温柔的声音中娓娓道来。 萧九歌的眉头却皱成了川字,他想起了一个传闻中的恐怖种族“龙族!” 那清泉很有可能,高等龙族的涎水而已。 然而,无数年来,龙族却从未现身,和朱雀、凤凰、玄武等种族一样,只是在神话故事中出现,可他听着赵雪寒的描述,那清泉之下真的可能是龙族曾经在这里呆过,而且是高等龙族。 赵雪寒轻声叹了一句,说道:“人啊,有时候,总是那样的贪得无厌!” 萧九歌点头,赞同道:“欲望使人昏沉,使人发疯,使人沉沦,渴望才能让人不断进步,一字之差,却谬之千里。” 赵雪寒娇声笑道:“你个小屁孩儿竟然还有这么多感慨,走,赶紧入镇了,姐姐带你去吃我们这里好吃的。” 萧九歌摇了摇头,说道:“不急,不急,解决了这些麻烦再说!” 吴白这时插口道:“是宁家的人,挡路的是宁家二少爷宁武成。” 赵雪寒闻言,顺着萧九歌的目光,看向镇子中间的大道,只见宁家二少爷宁武成带着一群手下,挡住了去路,正挑衅着向他们望来,显然是针对他们而来。 “走!” 萧九歌负手而行,一身长袍,黑色长衫,虽不似仙人那般出尘,却卓尔不群,傲世无双,他轻轻开口,便斩钉截铁,任何人都不容置疑,吴白也不敢质疑,挥手让车队跟上。 见一众人来到,宁武成再非之前吊儿郎当的模样,身子一下挺拔起来,虎目生威,散发着淡淡的威势,可惜,他遇到了萧九歌,可以大唐人君直接对话的妖孽存在,这点小小的威势简直可笑。 宁武成虽然讶异,却不在乎萧九歌,而是看向了赵雪寒,不怀好意地笑道:“小寒,我说过,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保证你们赵家的困难迎刃而解。” 赵雪寒还未答话,吴白已经呛声回道:“我家小姐是赵家之明珠,唯一的明珠,且是赵家掌家小姐,你这么龌蹉的想法,不过是想独吞我赵家罢了。” “吴老头话不要说的那么难听,什么叫独吞你赵家,这只是双赢罢了,仇家已经彻底臣服我宁家,你赵家便能够存活吗?” 宁武成摇头道:“我是真的对雪寒有好感,否则,我也不会在这里多费口舌,还有,你不会明白的,我宁家已经不是从前的宁家,你要知道,我大哥现在可是丹心宗的弟子,你若不从,丹心宗随便出来一位上仙,就可以将你们赵家夷为平地。” 他顿了顿,说道:“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仇家便是识时务者。” 萧九歌眯了眯眼,双眼之中满是冰寒,因为他听到一件事,宁家的背后竟然是丹心宗弟子。 第一卷 正文 第154章 杀了 萧九歌仰头望天,不知在想什么。 吴白看了看萧九歌,见他不说话,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他们只是偏远小镇的一个小家族,面对安澜州第一大派丹心宗,那便是一只蚂蚁面对大象。 吴白无话找话,说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今天能回到镇上?” 宁武成大笑道:“吴老头,你还真蠢,区区山路,走得那么慢,随便探听一下,便知道了,当然,因为我喜欢雪寒,所以每天都在这里等。” 吴白苍老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他哪里是真蠢,他只是在拖延时间,在等萧九歌的反应。 他望向萧九歌,心里不断祈祷,小祖宗啊,你倒是讲句话啊! 萧九歌似乎感受到了吴白内心的独白,终于开口了,问了一句:“你们宁家的所作所为,你大哥知道吗?” 宁武成的目光全部在赵雪寒身上,这时也只是稍微扫了一眼萧九歌,嗤笑道:“屁话,若不是我大哥,仇家又如何会心甘情愿臣服?” 萧九歌轻轻点了点头,扶着赵雪寒的手臂向前走去。 前方全部是宁武成的人群,可不知怎的,萧九歌和赵雪寒忽然便闯过了人群,仿佛他和赵雪寒一直便在他们身后一般。 宁武成也以为自己眼花了。 等他努力眨了眨眼,再看时,萧九歌已经扶着赵雪寒在数十丈之外,飘然不见。 “杀了!” 这时萧九歌离开之前,给吴白留下的两个字。 吴白楞了楞,望着萧九歌消失的方向,确信自己没有听错,才将目光转回宁武成身上,目光中满是杀意。 他明白,萧九歌的真正身份并不简单,听到宁家背后是丹心宗后,面不改色,而且下令诛杀宁武成,那只能说明一种情况,就算是丹心宗,也不被萧九歌放在眼里。 那么萧九歌的身份和背景将可怕到了极致,恐怖到了以他的见识无法想象。 既如此,他当然会毫不犹豫地执行萧九歌的命令。 眼前的宁武成不过是一个聚气巅峰的存在,在他眼中其实真的如蝼蚁一般,他只是微微伸手,便锁住了宁武成的喉咙,冷冰冰地看着他。 宁武成颤声道:“吴老头,你想做什么?” 吴白嘴上的胡子在飘,森寒地道:“做什么?你不是看到了?杀人而已!” 说着他的手掌微微用力,宁武成的脸一下子便胀成了红色,眼睛几乎都要凸出来了,挣扎着大声说道:“吴老头,你不能这么做,我大哥可是丹心宗的弟子,而且是能和那些高层师兄说上话的人。你这样做,会使得赵家陷入灭顶之灾。” 吴白不屑地扫了他一眼,手掌慢慢用力,他要让宁武成感受着死亡的恐惧,慢慢走向死亡,因为宁武成不该羞辱他们的小姐。 面临死亡的威胁,宁武成声泪俱下,大哭道:“吴爷爷,是小成不对,您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求您老放过我吧!” 吴白只是冷哼一声,作为回答,手掌继续用力。 宁武成真正感受到了吴白的杀意,那杀他的意志不可动摇,破口大骂道:“死吴老头儿,你今日杀了小爷,小爷的哥哥也会将赵家夷为平地,将赵雪寒那臭女人卖进青楼,千人骑万人跨,将你们赵家所有男人都给阉掉,断了你们的根。” 说着,他竟然狂笑起来,放肆的大笑。 吴白也笑了笑,说道:“就算有那一天,你也看不到了,因为你看不到那个时候了。” 他的笑诡异而森寒,低沉地嗓音有些恐怖,说道:“你倒是提醒我了,你描述的,或许便是你们宁家的结局。” 说完,他手掌用力,一阵喉咙碎裂的声音传来。 宁武成啪嗒掉落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了。 吴白将他一脚踢开,对着跟随宁武成而来的人,沉声喝道:“不想死的,滚开!” 宁武成已死,那些人岂敢造次,纷纷让开了道路。 吴白手一挥,带着身后的车队入镇,向着赵家的方向赶去。 他虽然相信萧九歌,但是心中还在祈祷,萧祖宗啊,你可千万要把这件事情扛下来,不然我赵家可真的没有好下场了。 赵家的规模其实不算小,就算是和他们萧家相比,所占的面积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然萧家往日一向低调,整个三生城,也没有人知道,萧家真正的身份。 萧九歌伴着赵雪寒入了大门,但是那些守门的家丁看到赵雪寒的样子,却如见鬼一样,说不出的惊慌,有人立刻便冲向了里院。 不多时,一个中年文士便从院子里急冲冲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刚刚跑进去的家丁。 赵雪寒笑着迎了上去。 那中年文士却劈头盖脸一掌打向赵雪寒那娇嫩的脸颊。 萧九歌目光一寒,陡然间出现在赵雪寒身边,一手握住了那人手腕,那人连番抽动,都没能将手臂给撤回去,就那样定身了一般。 赵雪寒轻轻推了推萧九歌,说道:“小弟,这是我父亲赵易。” “嗯!” 萧九歌答应了一声,将那中年文士的手臂放开,顺手拂出一一道风,将赵易和他身后家丁推在了数尺之外,中间隔开一条气墙,让他们不能过来。 赵雪寒轻轻施礼,说道:“父亲缘何要打孩儿?” 赵易被隔开,走也走不过来,冷冷地扫了一眼萧九歌,恨声道:“打你?难道为父还打不得你?难道为父打你,还需要什么理由?” 他说这话,虽然不中听,但确实又不知该如何反驳,身为父亲,人伦之大,你又能如何? 说到此处,赵易忽然蹲坐在地上,哭出声来,说道:“我不是已经让人捎信给你,不让你回来了吗?你回来做什么?宁家有丹心宗做靠山,我们赵家完了,可是为父不想让你也落入那宁武成小人之手,否则你后半生该如何过呀?” 赵雪寒一滴清泪,不自觉地从眼中流出,她明白自小连一根指头都不会碰他的父亲,为何那么发怒,为何要打她了,都是因为担心她呀,都是因为愤怒她为何不远走高飞呀! 萧九歌轻轻一叹,将他们之间相隔的气墙给撤去。 第一卷 正文 第155章 见过萧师兄 “师父做刑峰之主这些年,对门人弟子有些太过放纵了,门徒败类,是该清理一下了!” 萧九歌望着这感人的一幕,心中轻声自语。 过了一会儿,赵易方才注意到萧九歌,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充满了惊奇之色,连忙站了起来,笑问道:“这位少侠是?” 赵雪寒回到萧九歌旁边,拽着萧九歌的手臂,骄傲地说道:“这是我在路上捡到的弟弟,他叫萧九歌。” 赵易望着萧九歌,试探道:“萧家?” 萧九歌微微施礼,说道:“萧九歌,见过叔叔!” 赵易忙将萧九歌扶起,口中连道:“折煞叔叔了,折煞叔叔了!” 这时,又有两个老者从后方赶了过来,人还未到跟前,便开始斥责,说道:“赵易,你个混小子,竟然瞒着我们让雪寒远走高飞,到时候,我们如何向宁家交代?既然雪寒已经回来了,为何还不早早赶紧马上送到宁府去?” 两个老者,先后来到近前,其中那个胖老者颇具威严,是赵易的四叔赵青宇,另外一个中等身材的老者满面青光,丑陋无比,十分吓人,是赵易的五叔赵青霜。 赵易微微皱眉,说道:“见过四叔五叔!” 他稍稍犹豫,最后还是轻轻行了一个晚辈之礼,以示尊重。 萧九歌冷冷地看着两人。 赵青宇扫了一眼萧九歌,觉得萧九歌的眼神有些刺人,但浑不在意,而是向着赵雪寒训斥道:“既然回来了,而为何不直接去宁家,还回来赵家做什么?难道你还嫌给我们赵家添乱不够多吗?” 赵雪寒皱了皱眉,说道:“两位爷爷,我何时给赵家惹下了麻烦?” 她十分委屈,自从接管赵家一般事物以来,那些事务在她的管理下蒸蒸日上,与先前相比,好了太多,赵家隐隐要成为云华镇之首,现在赵青宇和赵青霜这样斥责她,她当然不服气,当然觉得委屈。 赵青霜冷哼道:“别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若不是你长得这副模样儿,宁家会对赵家出手吗?现在宁家有丹心宗做靠山,步步紧逼,我赵家根本撑不下去,难道这不都是你带来的祸患吗?” 赵雪寒心底有些发寒,觉得之前为家族所做的一切都是白做了,意兴阑珊地问道:“两位爷爷真是这么想的?” 萧九歌叹了口气,冷声道:“雪寒姐,和这两个混账老东西有什么话可讲的,小弟直接宰了他们便是!” 赵雪寒微微叹气,毕竟从小就在二人跟前长大,那种感情又怎么会轻易抹杀掉? 赵青宇阴寒的目光扫向萧九歌,寒声道:“我们赵家的事情,哪里轮到你一个少年小子插嘴了?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萧九歌眉毛挑起,只是轻轻瞪了一眼,神识横扫而出,碾压过去,赵青宇和赵青霜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 赵雪寒震惊地望着发生的一切,心里有些难受,少年时的光阴一去不复返,儿时无比慈祥的两个老者,却最后走到了这种下场。 赵易深深吸了一口气,咋舌道:“传说中的神识攻击。” 他稍微愣神一会儿,连忙吩咐下人,将两具尸体给抬了下去。 “反应还挺快!” 萧九歌自语了一声,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来到门口,他负手而立,静静地站着,一身黑袍沉静如墨,有风,却没有随风摆动,这是一种有违常识的恐怖。 赵易和赵雪寒带着一众家丁也跟了上来。 吴白带着车队路过府门,绕道向着后方而去,看着如一根擎天巨柱一般站在门口的萧九歌,他的心稳定了许多。 没过多久,便来了一群人。 宁静的人在前,仇家的人在后。 当先领头的两个人,衣着看着十分华贵,一看便是这些人中的指挥者。 萧九歌盯着左边那个二十左右的青年,淡然道:“你就是宁九威吧?” 青年看宁武成长相相差不大,只是他自身的气度和威势却比宁武成强了太多。 宁九威看着萧九歌,说道:“你就是那个打死小成的人?” 萧九歌点了点头,表示承认,他接着开口说道:“不过,我不只是要杀了他,还要杀了你,包括你旁边的那个人。” 宁九威冷笑道:“大言不惭,你可知我是谁?你可又知此人是谁?” 萧九歌不屑地笑道:“你不过是萧王峰一个刚入门的弟子,至于他吗?看到我如此害怕,应该是早早就入门了吧?” 闻听此言,宁九威才发现有些不对,侧头望去,发现那个平时骄傲无比的孙常师兄,这时竟然在瑟瑟发抖,仿佛老鼠见了猫一样,想跑又不敢跑,想动又不敢动,完全是从内心的一种彻底臣服和恐惧。 萧九歌满脸笑意看着孙常。 “孙常见过萧师兄!” 孙常头上冷汗直流,见萧九歌一直笑着,他曾经剑过那个笑容背后的含义,他连忙跪倒在地,将头深深地贴在地上,屁股撅得老高老高,看起来十分滑稽,他却不敢有其他行动,只是像鸵鸟一样,将头躲着。 “萧……萧……萧师兄?”宁九威结巴地道。 他已经不会说话了,能够让自己这个孙常师兄称为师兄,又害怕无比,还是萧姓的话,那眼前的人,身份呼之欲出。 他虽然没有见过萧九歌,但却知道萧九歌是丹心宗的一个禁忌传说,杀伐果断,硬抗玲珑峰主之掌,迫得萧王峰整座山峰低头。 萧九歌在丹心宗时,杀萧王峰的人最多,所以萧九歌在萧王峰才是真正的绝对的禁忌传说,只是私下里,关于萧九歌的事迹还在不断地传播,毕竟,一个少年敢对抗萧王峰,乃至差点将萧王峰夷为平地,这都是少年们向往的快意恩仇。 宁九威想着萧九歌的传说,不由自主地也和孙常一样,跪了下来,话也不敢多说,一切但凭萧九歌处置。 赵易知道萧九歌的名字后,对于这种事情虽然惊奇,但也不至于震惊。 赵雪寒却很年轻,许多事情不知道,看着这幅场面,她心中更是好奇,萧九歌到底是何身份,竟然压得丹心宗这样教派弟子磕头。 第一卷 正文 第156章 活在当下 在许多人眼中,这是近乎一种荒唐的场面,堂堂丹心宗弟子,地位之高,他们已然无法想象,在他们眼中高高在上的存在,现在却连大气都不敢出,颤颤巍巍,战战兢兢,跪在那人面前,连话都不敢说。 萧九歌淡淡地问道:“孙常?萧王峰弟子?” 孙常连续在地上磕头,说道:“是!” 萧九歌点头,问道:“现在萧王峰峰主是谁?” 他的伯父萧长水离开,他想知道萧王峰现在是谁当家做主。 孙常微微抬头,看向萧九歌的目光有疑惑,也有恐惧,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 萧九歌皱眉,沉声道:“难道是齐昊?讲!” 孙常忙摇头,说道:“不,不是,是师兄您!青萝师叔传下掌门令,由你接管萧王峰,成为萧王峰新一代的峰主。” 萧九歌挑眉,问道:“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把你逐出丹心宗,第二,你回萧王峰,将那些不忠于门派,心性败坏之弟子,全部废除修为,逐出丹心宗,我丹心宗不需要这种人。你可明白?” 孙常重重地磕头在地,大声道:“孙常选择第二。” 他不是傻子,他有自己的野心,否则他也不会来到这里,站在宁家的背后,扶持宁家。 他也知道萧九歌敢让他有第二个选择,就不会怕他背叛,自有掌控他的办法,但是他也觉得无所谓,给皇帝做个奴才,也是权力滔天,在一个山沟沟里做一个土大王,也终究是一个蝼蚁。 萧九歌说道:“宁九威逐出丹心宗,废除修为,宁家所有有人废去修为,从此以后做一个普通人为好。” 宁九威慌道:“我不是萧王峰弟子,你不可以这样。” 他慌了,进入丹心宗,他前途一片光明,他有自信未来可以俯瞰许多同龄人,可是现在却被萧九歌一言剥夺,剥夺了他的骄傲和一切,他不服,他慌了。 孙常一指点在宁九威的丹田,瞬间便将宁九威的修为废去了。 他冷冷地说了一句:“聒噪!萧师兄何等人物,凭你也敢聒噪?” 宁九威呆呆地坐在地上,他意气风发回到云华镇,准备吞并其他两大家族,却不曾想会是这种结果,一切的一切都灰飞烟灭,烟消云散。 他楞楞地问道:“这是为什么?” 他觉得他对这个师兄还不错,这个师兄先前和他的关系也不错。不曾想,现在要废掉他的修为时,却丝毫没有犹豫,竟然如此冷酷无情。 宁九威淡淡地道:“萧师兄吩咐的事情,需要什么理由吗?” 萧九歌扫了他一眼,知道孙常的意思,孙常这是在向他表态。 他虽不屑孙常的为人,但是只要他还在,孙常就不敢翻天,有些人需要被一些人驾驭,而他萧九歌有自信驾驭孙常这种人。 他望向赵易,说道:“赵叔,借府上笔墨一用。” “好!” 赵易应了一声,也没有吩咐下人,自己向里面冲了进去。 不一会儿,赵易便从里面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他最好的笔墨纸砚,那是他平时都舍不得用的,珍贵至极,宝贵至极。 萧九歌拿过纸张,接过大笔,皱了皱眉。 孙常一直盯着萧九歌,此时立刻站起身起来,跑到跟前,俯下身子。 萧九歌笑了笑,将那张洁白的纸,放在了孙常的后背之上。 赵雪寒望着这一幕,目瞪口呆,想来他从不曾见过如此会揣摩人心思的人吧。 萧九歌拿起大笔,在赵易端着的砚台里蘸了墨水,笔法潇洒,字体风流:“清除败类,安好,勿念!” 赵易、赵雪寒和吴白看向那纸张时,直觉得上面笼罩着一股浓郁的剑气和沧桑的岁月气息,不知道怎的,一下子心里空唠唠的,仿佛失去了什么东西,仿佛在岁月面前,一切都是那么无力,一切都终将逝去。 啪嗒! 赵雪寒竟然留下一滴清泪,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萧九歌挥手将纸张交给孙常,孙常看清楚了上面的字,没来由的心中难受,立刻叠了起来,郑重地放入储物玉带之中。 “活在当下就好!” 萧九歌清越的声音响起,赵易三人那种郁结的情绪一下消散,才清醒过来,不由一阵后怕,他们从不曾想过,一幅字而已,竟然会对他们有这种影响。 “师兄,处理了宁家之事后,我立刻返回丹心宗!” 孙常知道那副字无人可冒充,这是萧九歌让他给那位带的信,也是给自己的尚方宝剑,让他在丹心宗放手而为。 这也是萧九歌之意,他在三千道路上领悟了“岁月者,无情!”这件事情沈如山自然知晓,一看信,便知真假。 他摆手道:“去吧!” 孙常又郑重行礼,而且捎带着也向赵雪寒行了重礼,才飞奔一样离开,他心中有兴奋,因为他跟随了萧九歌,他心中也有担心,因为一旦他有丝毫不忠,以萧九歌的性情,必然会以霹雳手段除之。 不过,他想了想,觉得自己不会不忠,因为,他有些了解萧九歌,若是他好好办事,未来定然会有更好的前途。 赵雪寒目视着孙常屁颠屁颠离开,秀眉皱紧,担心地道:“小弟,你就这样放任他离开,是不是放虎归山呀?” “雪寒,你胡说什么,萧少侠的决定岂是你能随便质疑的?” 赵易怒斥了一声,挡在了萧九歌与赵雪寒之间,低首行礼道:“小女被我宠坏了,任性惯了,还望萧峰主莫要责罪。” 赵易也曾在外游历,自然知道丹心宗萧王峰峰主之地位,而且萧九歌竟然还是如此年轻的一位峰主,何况,先前的一幕,他也看见了,若是这位少年对他赵家动怒,他赵家又如何反抗? 萧九歌讶然失笑,说道:“赵叔,我与雪寒姐,一见投缘,都有一种上辈子就是姐弟的感觉,她说话我只有听着的份儿,哪里会有什么责罪?” 他将赵易扶起,接着笑道:“我是那么可怕的人吗?” 赵易赔笑道:“不是,不是!” 吴白在后面对着地面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若不那么可怕,那孙常也不会吓成那样儿。 不过他又想,小姐这次真的叫做善有善报! 第一卷 正文 第157章 古井之谜 萧九歌与赵易等人一起进入赵府之中,在赵府之中,受到了极为热情的款待,除了赵雪寒,其他人都对他尊敬无比,十分敬畏,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拒绝了数次,这些人还是那老样子,他只好摇了摇头,也不再强求什么。 中午时分,孙常来到赵府门前,禀告一切,却连大门都没能进来。 一个上午的时间,宁家所有修行之人皆被废去修为,眼看就要威霸整个云华镇的宁家烟消云散,沦落为普通之家。 许多人探听到了一些原委,唏嘘不已,真是风云难测。 赵家最精致,最具情调的院子里。 萧九歌负手而立,站在竹子枝头,神识将整个云华镇覆盖于内,静静地看着,观察着,特别是镇子中央的那一口古井。 他几乎已经肯定这里曾经有龙族呆过的痕迹,他有些好奇,世间生灵万万种,龙族站在巅峰之上,只是后来龙族不知是何原因神秘消失,行云大陆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未见神龙了,龙族也成为遥远的传说,这里的龙族又是哪里来的?为何又呆在这里? 萧九歌抬起左手,古圣策浮现在他的手中,他神识阅遍,也不见有关于这方面的记载,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古圣策消失在手心内,不过他也并不气馁,毕竟古圣策是记载先贤文章古经的,而那些关于秘闻传说,则是经久岁月慢慢吸收的其他书籍而已,若是没有,并不会有记载。 “小弟,你这个动作还是真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啊,老实交代,你通过这招,到底迷倒了多少少女?” 赵雪寒一双小手背在后面,蹦蹦跳跳从外面走了进来,一双灵动的眼睛四处乱晃,不住点头,歪着脑袋,看着萧九歌,笑意盈盈。 萧九歌无语而摇头,这个姐姐初见时,阳光明媚,再见时,俏皮可爱,又见时,便有些调皮捣蛋,哪里还有掌家小姐的模样? 赵雪寒点指萧九歌,数落道:“小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可以迷倒多少女孩儿都不记得呢?你这样也太不负责任了!” 萧九歌苦笑,他真是怕了这个姐姐了,什么话都能让她掰扯出另外一个味道出来,让你无话可说。 赵雪寒眨眨眼睛,问道:“小弟为何不讲话?” 萧九歌“肃然”道:“小弟正恭听姐姐教诲!” 赵雪寒那如柳叶一样的秀眉微微一动,咳嗽道:“既然是恭听,为何要站那么高?” “这……” 萧九歌哑口无言,从竹枝上降下,稳稳落在地面,站在她的身旁,温顺的如一只宠物,说道:“姐姐请讲!” 赵雪寒怔怔地望着萧九歌,娇笑起来,说道:“有个弟弟,还真是好玩!” 萧九歌深吸了一口气,也笑了,有个姐姐也挺好,这便是他在槐树村一直羡慕着的,追寻着的,那种亲情,那种兄妹情,那种姐弟情! 两人一番闲谈,又是一阵打闹,萧九歌的心竟然安静了许多,他的心境也圆满了许多,这一段相处的境遇,似乎在补全他曾经的缺失。 无论是出世,还是在滚滚红尘。 心境的修行才是最难的,心境不稳,心境不满,对于修行的心法和各种招式大术的领悟将会难上加难。 萧九歌想了想,便代师收徒,将赵雪寒收入了丹心宗之内,并将丹心宗内最好的聚气境、混元境功法传授于她。 他当然有最强的混元境功法,但是霸天魔龙诀的恐怖并非一般人能够修行,魔龙对人的心性影响之可怕也是至极,所以,他便没有传授这霸天魔龙诀。 得到这功法,赵雪寒瞬间便觉得之前的功法到底有多粗糙,立刻抛下萧九歌,跑去自己的房间练功去了。 萧九歌望着急急忙忙消失的背影,摇头失笑,自己当初上丹心宗时,得到那功法,也是这般样子。 这时,他的神识再次扫出,他很想知道,在那口古井处停住,仔细探查,总觉得有些奇怪。 这里不是风水宝地,也非什么天地灵地,可那神龙又为何要在此停留,而且还滋润了整个镇子? 他想不通,想不透。 又想了想,他的身体化成了一道幻影,向着古井而去,穿越在人群当中,却没有一个人能发现他的影子,那些人只是觉得一股风吹过而已。 几个呼吸的功法,他便来到了古井边,里面已经干涸,他直接纵身下去。 古井里和他神识探查的一样,空间十分狭小,虽然说龙族能屈能伸,但一般龙族绝对不愿意呆在如此狭小的空间之内,而且是一待多年。 他心想难道自己猜错了,这里根本没有龙族来过?可是这里的确有龙族的气息,而且十分浓郁。 他用手指轻轻触碰着周围的井壁,忽然发现一件事情,他在赵家用神识观察这里时,只觉得这井下空间狭小,但是他也说不明白,为何狭小。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他在赵家用神识探查之时,其实根本没有看到井壁,现在用肉眼才观察到,这里的井壁竟然是用他山之玉垒砌而成,那是一种可以隔绝神识,躲避神识的神物。 萧九歌长出了一口气,元力化成千丝万缕吧,透过井壁向里面探去,却没有任何发现,这里仿佛就是一个简单的古井而已。 思考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想那么做什么?” 停了片刻,萧九歌讶然失笑,自言自语道:“无论先前这里是什么,但现在有他山之玉,加上那剩下的浓郁龙气,正好为自己所用,在这安澜州,自己也不用东奔西跑的准备了。” 他从井口腾空而出,站在高空之处,远眺着不知多少千里之外,左手轻挥,云雾飘渺,山川河流,城池天地,在空中缓缓铺开,形成一幅巨大的立体图画。 那是大唐地域图! 他的眉头紧锁,缓缓地从大唐疆域之上扫过,郑重而又郑重,时间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中间,也不知出了几口长气。 终于,他挥手,大唐疆域图重新化成天地元力,自然清明。 萧九歌俯视着云华镇,喃喃道:“现在人太多,晚上再来吧!” 第一卷 正文 第158章 深夜布阵 晚饭时,赵雪寒过来,陪他一起用餐,虽然他现在已然可以不用进食,但还是喜欢这种家的感觉。 赵雪寒和幽若给他的感觉都是很安全很宁静。 不用的是,赵雪寒给他的是一种亲情,而幽若给他的是心动。 一餐用毕,赵雪寒一双妙目贼兮兮地盯着萧九歌,审问道:“臭小子,你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我爹爹和吴爷爷都似乎十分惧怕你?” 萧九歌苦笑,说道:“雪寒姐,我不是早就将我的身世给你讲过了吗?” 赵雪寒摸着自己那洁白而圆润的下巴,嘟嘴道:“可是,我怎么就没有什么惧怕的感觉?为何爹爹和吴爷爷会那么惧怕你呢?” 萧九歌笑了笑,问道:“你想听实话吗?” 赵雪寒秀眉倒竖,威风凛凛,嗔道:“废话,当然是听真话,少用假话糊弄我。” 萧九歌笑嘻嘻地道:“那我说了,雪寒姐不许生气。” 赵雪寒冷哼道:“婆婆妈妈,快讲!” 萧九歌想了想,很认真地说道:“因为雪寒姐太年轻,没有去外面闯荡过,对外面的世界了解太少。” 赵雪寒重重喘气,怒视着萧九歌,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萧九歌吓得倒退了两步,说道:“雪寒姐,可是你让我说实话的!” “嗷呜!” 赵雪寒从樱桃小嘴里发出来的声音调皮而可爱,她张牙舞爪,向萧九歌扑了过去,狠狠地在萧九歌手臂上拧了两下,这才拍打着一双玉手,转头而走。 其实,以萧九歌的星辰战体的强度,根本无惧这种疼痛,只是为了让这个雪寒姐高兴,还故意地装着疼痛的样子。 他望着赵雪寒消失在院子外,仰头望了一下天空,今夜没有月色,整个天空都是灰蒙蒙的,能见度十分的低。 他随手在自己的住所布下几下道幻阵和困阵,便一步跨入空中,几步之下,便来到镇子中央那口古井的上方。 站在云端,萧九歌都能感觉得到古井之中传来的浓浓的神龙气息。 他双手缓缓下按,天空中一团云被他聚拢在眼前,一缕缕的金色元力从他的手指中弹出,如一根根金色的丝线钻入了其中,将云气分割,又将云气穿在一起。 他抬头望了望天色,又向着他们来时的山脉望去。 但是他的双手却没有停止,不断在弹动,又是一团云气被他抓了过来,一缕缕的金色元力透入,被云团包裹住,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有金色的元力存在。 萧九歌似乎在等什么。 一团团云气被他抓过来,在他的四周,不断被凝练,被金色元力在其中编织。 一个时辰后。 萧九歌眼中精光爆闪,恐怖的神识从空中向下,将整个云华镇笼罩,接着他双手轻轻拍动,一团团云气四散开来,缓缓下降,将云华镇包裹,散发到四周。 云气散尽,那金色的元力露出,聚集了周围的元力,借用天地之势,形成一道庞大的幻阵,笼罩在云华镇上空。 现在整个云华镇的人听到的,看到的,便是这庞大的幻阵幻化出来的一切。 萧九歌满意地点了点头,身子陡然下降,稳稳地落在古井口,盘膝坐在那里,安静地恢复自己刚才布阵所消耗的元力。 又过了片刻。 他忽然睁开双眼,身影悬空而起,悬在古井的正中央,他摆着一个奇怪的姿势,腰慢慢向后弯曲,数十道元力向外散发,钻入了他山之玉当中。 他的双脚带着金光,向着空中不同的角度踢出,双手不停地颤动,一缕缕恐怖的元力在爆发,古井之上,那中间,已经形成了一个恐怖的旋涡,那旋涡在转,直接冲上了云霄,卷开了乌云。 忽然间露出了明月。 若不是萧九歌之前用庞大的幻阵将整个云华镇覆盖在内,这一幕肯定会被有心人注意到。 现在无论闹出多大的动静,幻阵遮盖了一切,萧九歌便可以在这里放手去做他想做的一切。 “给我起!” 萧九歌怒喝一声,一道十几丈长的巨大剑影从他身后出现,恐怖的黑色魔龙盘旋在剑影之上,龙吟阵阵,龙威不断,一圈圈的元力在不断聚集。 随着他的怒吼,黑白太极图出现在他的脚下,黑白色元力,代表着一阴一阳,代表着天地初始,那是一切开始的衍生。 丹田之中,那缓缓旋转的混沌,朦朦胧胧,与太极图相互呼应。 那是萧九歌力量的来源,支撑着一切。 “再起!” 萧九歌暴喝,双手平举,无数的元力在他的操纵之下向着四周疯狂涌动,他的脸上全是汗水,如雨一样,在滴落,在下降,他那黑色的长袍也开始变湿,如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起!” 萧九歌的整张脸庞都变得无比恐怖,无比苍白,时而又被血色填充,变得无比通红,他在承受着恐怖的力量。 他在布阵,大虚无布阵术,借用天地元力,挪动天地之势,必然会受到天地威势的影响,他承受的压力比天地劫难还要可怕。 他动用的是这一片天地之势,他背负的是这片天地。 太过沉重,沉重得连他的星辰战体都几乎承受不起。 “咳咳!” “咳咳!” “噗!” 萧九歌在剧烈咳嗽,在剧烈喘息,一双眼睛布满了血色,几乎要凸出来了,他接连喷出数口精血。 他的整个身体都已经开始颤抖,开始颤颤巍巍的,但是他的双手双脚还是没有停下来。 身后的剑之虚影变得淡了下来,但是那黑色的魔龙似乎心有不甘,怒吼着,冲了出去,在天空中疯狂舞动,聚集收拢元力。 那黑白两色的太极图也在旋转,疯狂的旋转,两色云气,浓郁的已经化不开了。 “天下!” 萧九歌深吸了一口气,生生将一口鲜血给吞了回去,闭上了眼睛,用尽一切力量将魔龙收拢过来的元力给打了出去,直接透过了他山之玉,向着更深处蔓延。 “天下!” 萧九歌长啸,玄冰离火剑终于出手,他身后的剑之虚影不再,黑色的魔龙怒吼一声,从他的头顶直接灌下,融入其中。 “天下!” 第一卷 正文 第159章 阵法之基 云华镇上,一如既往,晚上的生活平静而快乐。 还是正月里,这年的气息还很重,晚上邻里之间,还相互走动,还在说着关于未来的生活,向往的美好。 他们却不知道,就在他们镇子的中央,那似乎最为熟悉,他们听过传说最多的地方,那口古井,正在发生着惊天动地的景象,在他们的上空,那天穹之上,五光十色的绚烂极致夺目。 只是,这一切,他们都察觉不到。 古井内,玄冰离火剑上,失去了本来的面目,玄冰消失,火焰不见,是那最初的剑,寒光闪闪,剑光夺目,在剑身的中央,有一滴血,一滴赤红而滚烫的血,那是萧九歌的心头血。 那血凝聚着他的心神,他的力量,与他的神魂相连,就算离开他,也会在长时间内感应得到。 萧九歌手持玄冰离火剑,在井壁上刻画着一串串的符印,他的速度很慢,他用尽了一切力气在刻画,那是一种阵法的基础,大虚无布阵术虽然可虚空布阵,随后而为,借天地之势。 可他现在实力太低,小型阵法还行,他要布置的是一种庞大复杂,几乎将整个大唐覆盖在内的恐怖阵法,这种阵法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布阵完成,而且需要坚实的阵基,更需要有源源不断的澎湃力量来维持。 他离开帝都,抛却一切,并不单单只是为了修行,他还要寻找阵基,布置阵法,可以覆盖住整个大唐的阵法,以应对让他心悸的未来。 魔龙之影不断从他身上腾空,到虚空之中,带来海量的元力,补充他的消耗,但是他刻画之符印,所布之阵基,需要的力量太过庞大,耗费的心神太过严重。 即便如此,还是不能跟上他的消耗。 他的脸色变得无比煞白,整齐披散着的头发都变得毛躁了,那一身沉静的黑衫,此时此刻变得无比恐怖,如一坛魔渊,望之,便会将人的心神全部吸收。 萧九歌的手也变得颤抖,似乎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没有了力气。 玄冰离火剑,自上而下,从井壁上,在坚硬的他山之玉上划了下来,留下一条很深很深的缺口,将所有的符印贯穿,连通。 萧九歌望着井壁之上那密密麻麻的符印,惨然一笑,用尽剩余的力量,将玄冰离火剑插入了井底,灌入而下,直到地底十余丈深,才停下。 “我没得选择,剑啊剑,希望你不要怪我!” 萧九歌喃喃自语,呆呆地望着井底,那里一个小小的缺口终于堵上,恢复了之前的痕迹,看不出来与以往的不同。 他的神识探去,玄冰离火剑上,他那一滴心头血,散发着红光,一屡屡的血气正在向四周散发,沟通着井壁,将整口古井之上的符印与玄冰离火剑给联系了起来,那种联系是一种沟通,周而复始,正在加深。 观察到这里,萧九歌终于松了口气。 “扑通!” 他栽倒在井底。 萧九歌耗尽心神,耗尽元力,最终虚脱。 他又做了一个同样的梦,那个梦似乎尘封在他的记忆当中一样。 那个风姿绝世的男子,高大伟岸,孤傲地站在雾气之中,仿佛站在众生之巅,又仿佛站在众生之间,他依旧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他只是觉得那或许那就是仙吧,或许那就是这世界上最美的男子。 即便是在古圣策中他遇到的那个白衣男子,也及不上梦中人的气质。 那种气质说不上来,或许是孤高,或许是红尘滚滚,又或许是儒雅,更可能是一种霸道,也许是一种忧伤,或许是一种痛苦。 看着那一张模糊不清的脸庞,仿佛可以看到一部历史一样。 那人脸上挂着一滴清泪,清泪随风而逝,坠入那茫茫尘世。 “九界,苍生!” 萧九歌这一次听到两个字,悠悠的叹息。 他豁然清醒,呆呆地趴在井底,心想那个梦到底是什么梦,九界?苍生?这个人和顾山山河峰又有何关系? 他想不通,想不透。 摇了摇头。 萧九歌从井底爬了起来。太阳当空照,从井口射入,暖洋洋的,他现在还是浑身无力,但要井底飞出去,还不是什么难事。 到了井口,那幻阵还未撤去,普通百姓尚未发现不同,但是那些修者毕竟是修者,早已发现了异样,只是以他们的修为,还看不透,看不穿罢了。 萧九歌隐藏身形于幻阵之中,回到赵家。 赵雪寒就等在他居住的小院里,一副着急惊慌的样子。 见他归来,赵雪寒腾地移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急问。 “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你怎么突然不告而别?” “你这是怎么了?脸色如此苍白?如此疲惫?” “你知道吗?镇上发生了一些事情,许多修者都发现了,整个云华镇似乎被一个庞大的阵法给覆盖了。” “会不会是宁家请的人来报复你的?” “你有没有办法离开,要不然,你还是出去躲一躲吧?” 萧九歌苦笑,撑着身子,席地而坐,靠着一根竹子,说道:“姐,你还真是唠叨呀!” 他虽如此说,心里却是暖暖的,这便是家啊,虽然不是亲姐姐,却真的关心他,真的把他当做了弟弟,否则也不会如此唠叨他,担心他。 他心里告诉自己,以后无论如何,也要好好待自己的姐姐,不让自己这个不是亲姐胜似亲姐的阳光女孩儿受到任何伤害。 赵雪寒冷哼,佯装怒道:“嫌我唠叨?你是说我老?还是说我烦?以后你自生自灭吧!” 萧九歌笑了,笑得很灿烂,就如他刚上丹心宗时,那嘴角洋溢着的微笑。 他靠着竹子,就那样进入了梦想,睡得很想,很甜。 只是他不是简单的睡觉,而是在睡梦中恢复自己的神识,恢复自己丧失的元力,让自己的精气神重新回到巅峰状态。 赵雪寒望着萧九歌那疲惫的模样,眼中十分心疼,嘴里说道:“这臭小子,也不怕着凉,就这样睡了,哼!” 她也只是说说,她知道萧九歌在恢复功力,就在旁边盘膝坐下,默默地等待萧九歌醒来。 第一卷 正文 第160章 大梦千秋 这一睡,便是两天两夜。 赵雪寒也在旁边守候了他两天两夜。 萧九歌又做了一个梦,又似乎没有做梦,他似乎是回到了过去,见到了过往。 一个修者,心志无比坚固。 然而,他在朦胧之中,却总是会做梦,一直做一个同样的梦,可是这一次,他却做了一个不同的梦,但也是一个令他无比痛苦的梦。 “无情者,岁月!” 腊月十六,夜,天降大雪。 古月逍遥站在草舍门口,冷风吹动如洗素衫,猎猎作响,门内烛火跳跃,在银白的雪地上,留下一个个长而闪烁的影子。 四季变换,自然运转,他都喜欢,没有偏爱。 举步迈入篱笆围成的院子,任由絮雪落在肩膀上,附着在乌黑的长发间,负手立在一架凌乱的枯藤前,清澈如水的眸子中寒星点点,轮廓分明的坚毅脸庞忽然传来一阵痛楚之意。 古月逍遥苦笑,轻轻擦去嘴角的出现的血丝,低声叹息道:“又是一年大雪纷飞时,距离新年的日子还会远吗?” 忽然,一道耀眼的火光划破寂静的雪夜天空,只见一团熊熊燃烧的大火球向着大地袭来,又骤然炸裂,溅起无数的火星,如绚烂的烟火,美丽而短暂,一闪而逝。 古月逍遥剑眉微皱,左手抬到胸前,微微掐指,脸色陡然一变,猛然弯腰咳嗽起来,洁白的雪地上显现出几朵血花,凄清而艳丽。 好一会儿,古月逍遥才站起身来,喃喃地道:“好无情,好残忍,难道这天下众生在你们眼中皆为蝼蚁?” 古月逍遥的脸色很苍白,他紧握的拳头也很苍白。 寒风刺骨,一丝碎发垂在嘴角。 一直站了很久,他才慢慢回到精致的草舍当中。 这一夜,古月逍遥正好二十一岁! 夜越深,雪下得越紧,抬头望,似乎一张纯白的鹅毛毯子覆盖下来。清冷的大雪整整飘落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古月逍遥打开房门,冰冷刺骨的寒风呼啸而入,他还是穿着那件素衫,颀长瘦弱的身躯显得十分单薄。 雪已止,夜华褪去。 昨日的一架枯藤早已随风而去,只留一小段干瘪的根茎埋在雪中,占去三分之一院落的药田已经没有痕迹,曾经的石桌和凳子也被夜雪包裹,成了五根高低粗细不一的雪柱。 古月逍遥漫步而出,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所处的地方竟然是处绝地,四面都是陡峭的万丈悬崖,在他背后是十几丈高的小山包,山包最高处矗立着一座茅草搭成的亭子。 古月逍遥一直前行,直到悬崖边缘才停住,他的嘴角又漫延出一丝血迹,他食指轻弹,那丝血迹化成一滴血珠,飞向远方,坠落到崖下。 这时,一道黑色的影子鬼魅一样出现,全身笼罩在黑袍当中,脸上也是黑雾蒙蒙,让人看不清楚,他的声音低沉,但很和蔼,道:“公子,你我虽为修行之人,但这四季轮转为自然大道,终究会对我们有所影响,这时节寒气渗人,你怎么出来了,你的身体……” 他仿佛说不下去了,只是向着远方叹了一口长气。 古月逍遥沉默不语,也只是望着远方,过了很长时间,低语道:“影叔,我想下山。” “下山?” 影叔的语气很吃惊,嗓音骤然提高,拒绝道:“不可以!” “我知道影叔担心我的身体,然而这是劫数,不是生病,并非静养就有用。”古月逍遥又忍不住轻轻咳嗽,坚定地道:“我要下山,为自己争命!” 影叔无言:“……” 古月逍遥转头望向影叔,笑着道:“就算我一直呆在此处,接受天地灵气滋养,但长则三年,短则一年,依然要死,不论我下山还是不下山,终究只是做一个滚滚红尘的争渡客,何不我让我争上一争呢?” 影叔笼罩在黑袍里的双手不停颤抖,他的情绪很激动,脸上的黑雾更加浓郁了,但最终,他也只能是一声长叹作罢! 又有零星雪花飘洒,两人安静地站着,满山遍野的银装素裹,万物寂寥的冰雪中显现出两丝生机,让整幅图画活了过来。 影叔道:“我让草包跟着你。” 草包是这太玄峰上天生地养的一株人参化形,被闲来无聊的古月逍遥布阵擒住,整天逗弄,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化形的人参竟然与他和影叔交上了朋友。 影叔让草包跟着古月逍遥,自然是想到了危急关头,可以让草包用人参精华为他续命。 “草包是我们的朋友。” 古月逍遥摇头拒绝,伸出右手接住一片雪花,轻呼一口热气,将它融化,脸上的笑容阳光灿烂,似乎可以让冰雪消融,洒然道:“一个人下山,行得逍遥,走得自在。” 影叔不再说话,留下一声疲惫而又无可奈何的叹息,化成一股如火焰燃烧一般的黑气,消失在原地。 “一叶扁舟,乘风破浪;一壶浊酒,长歌当空。” “没有我古月逍遥的日子,你们是否会寂寞?” “我回来了。” 古月逍遥回首又看了一眼呆了整整两年的太玄峰,望向远方,一步迈出悬崖。 草舍中射出三个光影,迅速靠近,一条雕刻悠悠白云的淡蓝色玉带缠在腰间,一枚墨绿色方形玉佩悬崖在腰带左侧,一件淡色青衫轻轻覆在身上。 稍显阴沉的天空,白雪若春季那轻轻柔柔的柳絮,古月逍遥在空中缓步而过,似真仙临凡。 悬崖上,影叔的身影又慢慢浮现,眺望着古月逍遥渐去渐远的背影,凝立不动,时间久了,竟化成一尊雪人。 傍晚时分,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儿从远处蹒跚而来,小男孩儿胖乎乎,肥嘟嘟,白净的小脸儿上满是怒意。 “他没有拿我当做朋友,他所有的事情自己一个人去面对,既然是朋友,难道所有的一切,不应该是一起面对的吗?他为什么要一个人去?” 小男孩儿冲着影叔化成的雪人怒吼。 影叔没有说话。 “我要去找他!” 小男孩儿直接化成一道黑风,飞下悬崖,滚成一个巨大的雪球,向着远方,追了过去。 …… “影叔,草包!” 萧九歌豁然在院子里惊醒,泪流满面! 第一卷 正文 第161章 情不知何起第三梦 赵雪寒霍然睁开双眼,扑到了萧九歌的面前,关切地问道:“小弟,你怎么了?” 萧九歌怔怔地望着赵雪寒,声音有些沙哑,说道:“做了一个梦而已!” 赵雪寒狐疑地看着他,疑惑道:“梦?” 她身为修者,自然清楚,梦于他们来说,基本可以控制的,更别说萧九歌这种,因为一个梦,如此激动,如此伤感,以至于泪流满面。 萧九歌轻轻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是一个梦!一个奇怪的梦!” 他楞楞地,望着赵雪寒,望着地面,平定了一下情绪,他自己也不清楚,缘何会做这样一个梦,一个奇怪的梦,而且竟然会让他如此伤心,他只看到了一个开头,可是他又有了那种心痛的感觉。 仿佛那个古月逍遥就是他一般。 这一切到底是为何? 先前的那个梦,那一滴滑落的泪? 这个梦,跨下山峰的古月逍遥? 与我,之间究竟存在何种关系? 萧九歌深深叹了一口气,从地上站起,笑了笑,说道:“姐姐,没事儿的,放心,真的只是一个梦,只是一个比较奇怪的梦而已。” 赵雪寒也没有再深问下去,笑了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你这累了几天,睡了几天,走,跟姐姐吃饭去,放松一下。” 萧九歌点头道:“好!” 赵雪寒笑道:“姐姐亲自下厨,给你做一顿好吃的。” 萧九歌大笑道:“好!” 赵雪寒牵着萧九歌的手,欢快的拖着萧九歌走了出去。 坐在赵雪寒专门为他安排的大厅里,萧九歌目送赵雪寒的俏丽的背影跳跃的出去,饮了一杯茶,一杯他觉得稍微有些苦涩的茶。 然后,他便睡着了。 他又做了一个梦,一个与他不相干的梦。 …… 孤心吟十八岁仗剑游学天下,誓要看遍山川河流,天下风景。 十九岁那年,他却驻足陈城(我知道卫辉在历史上曾经叫陈城,别卖萌,别联想,哥讲的事情不在地球上,啊哈哈)不再前行,因为这里有一个女子,名叫柳涵嫣,绝代芳华。 南国相思地,有女静淑,一笑倾尽天下,是为涵嫣,绝代芳华。 二十岁的风清月出现在陈城,他名虽清月,颇有诗意,气概却是是霸绝天下,定要俯瞰苍生。 孤心吟与风清月两人一见如故,只交谈几句,便结为知己。 孤心吟痴恋柳涵嫣未果,便远走他乡,结交天下英雄,发展实力,助风清月成事,定鼎中原。 孤心吟虽然人在江湖,却心在陈城,各种凝结心思的书函发往陈城,却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他所建立的势力,名叫孤剑,所尊之人,只有一个,便是他引为知己的风清月。 洪荒年。 雨夜,孤心吟一战结束天下纷乱,让出皇城,静待风清月。却抵不住相思,乘风去陈城。 隐于云头,向下望去,众人围观集市,只因一对璧人闲逛,光彩夺目,众星拱卫。一个是孤心吟引为知己,为其征战的风清月,另一个人,便是他痴恋未果的柳涵嫣。 据说,三年前,柳涵嫣为风清月的志向和抱负所折服,向他表了白,两人就在一起了。 …… 多年后。 孤心吟与柳涵嫣在街上相遇,柳涵嫣容颜未改,绝代芳华,眉心却带着些许愁容。 孤心吟将柳涵嫣带走,两人静坐在孤心吟栖身的山峰,聊了很久,关于那些青葱岁月,关于现在的沧海桑田。关于好多年前,孤心吟写往陈城的许多信。 柳涵嫣含泪而笑,一丝惆怅,她知道,她这一生都会记得除了风清月,还有一个绝世人物,名叫孤心吟,爱过她。虽然她选择的是风清月。 发乎情,止于礼。两人说了好久,一天一夜,在山巅,看了日出。孤心吟将她送了回去,那里有她当初的选择,也有他的知己,他相信,她也一定想回到那里。 孤心吟望着消失于人群中的倩影,他知道此生或许都不会再见了,喃喃自语,“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入梦里,谁说不惹相思?” 一个皓齿明眸的女子缓缓浮现在孤心吟身边,飘然若仙,为他拭去眼泪,玉手轻挥,指尖的清泪飞到皇城之上,化为一柄弥漫着可怕力量的巨剑。 女子双手亲昵地挽着孤心吟的胳膊,温婉地笑着,“中天悬剑,我要他的后继皇者,都记得,这江山中究竟有什么,若不好好守护,这剑终究会斩落下去。” “浅语,你这又是何必呢?”孤心吟挥手将巨剑化为齑粉,一手揽住女子,踏空而去。 “我知道你忘不了她,本姑娘开恩,允许你一直将她放在心上,偶尔回忆一下。”天空之上,传来一阵娇笑。 …… “弟弟,你没事儿吧?你怎么又睡着了?” 温暖的声音忽然将萧九歌惊醒,萧九歌睁开双眼,感觉自己的脸上湿湿的,那是泪! 萧九歌皱眉,他想不通,自己竟然又因为一个梦,一个不相关的梦,流了泪! 他又不是女生,又不是水做的,如何会这么爱流泪? 说尽千万,都是因为那个梦。 孤心吟,那一场情,仿佛是他自身经历的一般,痛苦而刺心。 过去的,又怎能轻易过去? 只是放在心底,放在内心的最深处,偶尔想起来,还是酸酸的,暖暖的,那些回忆是甜的,可是又是痛苦的。 找到了所爱的人,过去的事,又会轻易忘掉,除非抹去记忆,有些时候,就算是抹去记忆,也终究还是会疼的吧!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入梦里,谁说不惹相思? 萧九歌不知道梦何故,却知道,这些可能和他有太深的联系,因为他是修者,不会那么轻易做梦,也不会被梦掌控,更不会因梦而影响情绪。 赵雪寒担心地问道:“弟弟,你真的没事儿吧?我感觉你的情绪有些不对呀!” 萧九歌笑了笑,说道:“让姐姐担心了,可能是有心魔吧,只是任何心魔都不能动摇我,放心吧姐姐。” 只是,他说这话时,觉得心痛了一下! 第一卷 正文 第162章 梦里梦外哪个是萧九歌 萧九歌望着赵雪寒,摇了摇头,说道:“姐姐,我没事儿!” 可是,刚说完这句话,他在那里坐着,看着赵雪寒,竟然不由自主地又一次睡着了。 …… “小破孩儿,我到底何时才能修炼,你必须给我个期限!” “你才是小破孩儿,你全家都是小破孩儿,再给你说一遍,小爷叫花花,花花的花,花花的花。” “我小时候的狗就叫花花。” “萧九歌你这个混蛋,敢骂小爷我,小爷我送你的可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第一绝世功法。” 三生门萧王峰绝颠上,古松下盘膝坐着一个少年。 少年名叫萧九歌,正在与识海中的一个娃娃争吵,这娃娃肥嘟嘟,胖乎乎,穿着一红肚兜,正躺在识海中,翻滚闹腾着,大叫大喊,怒喝萧九歌忘恩负义。 “呵呵,万道合流诀,好唬人的名字。”萧九歌冷哼,道:“只有名字,没有具体修行方式,哪里第一?哪里绝世?” “小爷不是让你背诵十多年典籍了吗?”花花的眼神有些躲闪,语气也弱了。 “哪一门,哪一派的功法是凭借背诵典籍修炼的?”萧九歌气不打一处来,歇斯底里地怒吼。 这些年,他倒是尝试修行过其他功法,但是花花一直在捣乱,体内有元力产生,便被花花给无耻地吞噬了,美其名曰“监督他修行,其他的修炼方式都是糟粕,会污染他的先天之躯。” 花花沉默,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嗫嚅道:“貌似,好像没有!” “有人来了,你还不归位?”萧九歌的目光有些骇人,花花不自觉地向后挪动,忽然眉头皱了皱,向着上空指了指。 萧九歌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神识迅速从识海撤离,察觉到有人从峰下走了上来,距离他不远了。 背诵典籍十多年,唯一的好处是让他的神识异于常人,不仅可以自由出入识海,而且比一般的混元境修士的感知范围还要大。 “胭脂醉?” 萧九歌缓缓站起,双眼眯了眯,盯着来人,心中叹气,他虽不能修炼,但悟性超人,胭脂醉从前一直缠着他,让他指点其修行,然而,她进入内门已经半年有余,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 胭脂醉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以前也曾见过,都是外门弟子,但不熟悉。 胭脂醉的脸上再也没有往日的灿烂笑容,明媚的眼睛中有丝丝的寒意,道:“萧师弟,月下飞师兄晋升核心弟子,需要一座修炼主峰,给你一天时间,搬出去吧!” “萧师弟?”萧九歌默念一声,有些苦涩的滋味,曾几何时,她还是萧师兄,萧哥哥的不停地喊,现在已经变成萧师弟了。 “萧王峰是我父亲的!” 胭脂醉冷笑道:“可你父亲已经失踪将近十年,你该搬出去了!” “只是将近十年而已,等十年之期到了,再谈吧!”萧九歌的眼神中尽是冷漠。 “你……”胭脂醉指着萧九歌,俏脸通红,一时气结。 萧九歌站在绝顶向下俯视,只见平坦的地方有药圃,陡峭的地方有奇木,奇木上有珍禽,树下还有遍地的异花,这大好的险峻山峰,曾经属于他心中最为伟岸的那个男人,难道要从自己手中失去吗?不可以,绝不可以,谁都不能从我手上夺走萧王峰,核心弟子不行,宗门规矩也不行! 想起小时候一直崇拜的那个伟岸身影,那个叫萧长天的男人,一时有些怅惘。 “月下飞师兄的实力不是你这种人能想象的,他要萧王峰,你竟然敢不给,就准备承受他的雷霆震怒吧!” 胭脂醉的表情十分神奇,转换十分迅捷,当提到月下飞时,就是满脸崇拜,当提到萧九歌时,便成了一脸愤恨和鄙夷。 萧九歌有些无力地挥了挥手,道:“那我就等着,现在,你们还是离开我的萧王峰吧!” “我”这个字,他咬的很重,开始不耐烦地逐人。 “萧九歌,看在你曾经陪本小姐消磨无聊时光的份儿上,再给你一次机会,搬还是不搬?”胭脂醉又上前了两步,凝视着萧九歌的双眼,冷冰冰地道:“你应该明白,本小姐肯来,对你来说,就是莫大的恩德。” 往日的指点,助其进入内门之恩,变成了陪她消磨无聊的时光,她来威迫他离开自己的萧王峰,也变成了天大的恩德。 萧九歌牙关紧咬,背部十分用力,紧紧地靠着古松,他好无力,他害怕自己会滑下去,坐在地上。 他沉默,不去看眼前的人,勉强转头,望着天边自在的白云。 “萧九歌啊萧九歌,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胭脂醉恶狠狠地撂下一句话,转身带着两个跟班走了。 她想用武力威胁萧九歌,然而她不敢,传说萧王峰上有那个人布下的可怕阵法。 萧王峰上很安静,很安静,几声鸟鸣,衬得树林上更加得安静。 时间漫长,似乎过了好久,萧九歌的身躯再也不受控制,重重地顺着古松坐在地上,无力地回首,看着胭脂醉消失的方向,心中百味杂陈,他以为他们是朋友,他以为那种懵懂的感情是友谊。 原来都是他以为。 原来,人,真的可以如此无情。 炎热的夏季,到了傍晚时分,竟然更加的闷热了,白云不知何时消失了,仿佛忽然间便积压了满天的乌云。 乌云盖顶,狂风大作,闪电横空,雷声阵阵而来。 一场夏季的大暴雨即临尘,萧九歌却没有躲避的意思,沉默地坐着,望着摇曳的松针,望着随风而起的草叶,望着缓缓移动的乌云,望着漆黑的天空。 “滴答!” 聚集了许多力量,雨点终于落下,砸中萧九歌的眉心,紧接着又是数滴,浸润到了他的头发里。 雨终于越下越大,萧九歌轻轻地伸出手,接着雨水。 今天的雨真大,是他见过最大的雨,他的心情便如这雨天一般。 想起他的父亲,想起胭脂醉。 就这样安静地坐着,他的内心中也下了一阵暴雨。 第一卷 正文 第163章 梦之谜 暴雨一直在下,下个不停。 望着这滔天的大雨,萧九歌的脑海中,忽然泛起了一阵汪洋,那是记忆的翻涌,从那一次的古月逍遥洒脱而去,到后来的孤心吟征战天下,又再看萧九歌始于萧王峰。 仿佛是三世所经历,看破了未来所有。 有的经历了一生,有的经历了一天,有的只是刚刚开始。 雨忽然间停了。 萧九歌睁开双眼,他还坐在大厅内,手里还端着一杯茶,赵雪寒正站在他面前,一脸焦急,一脸无奈。 “怎么短短片刻又睡着了?”赵雪寒摸了摸他的额头。 “心魔!”萧九歌解释了一句。 立刻闭目不语,轻声喝道:“以我之剑,镇我之神!” 他闭上眼睛,太极图化成的器韵之上浮出一柄剑之虚影,金光闪耀,仿佛是早晨的太阳,驱走黑暗,驱走寒冷,照亮整个大地,温暖整个世间。 金剑虚影从丹田而上,划过体内世界,一直到识海正中,定格在那里,缓缓沉浮,散发着强烈而霸道的光芒,覆盖整个识海,如定海神针一般,任你波浪万顷,我自岿然不动,镇压一切。 萧九歌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睛,笑着道:“姐,没事了!” 赵雪寒皱眉道:“真的没事了?” 她很是担心,同为修者,她自然明白心魔之于修者究竟有多可怕,影响有多严重。而且萧九歌已经说了几次没事,可是几次都不由自主地沉睡了下去,怎能不让人担心? 萧九歌郑重点头,说道:“小小心魔,还翻不起大浪。” 赵雪寒道:“那就好,姐姐给你去端好吃的。” 萧九歌望着赵雪寒青春靓丽的背影笑了笑。 只是,他虽如此说,心里却不是那么平静,他自己明白,那并不是心魔,而是在古井之中沾惹了什么东西,在不自不觉之中影响到了他的识海,影响到了他的情绪和心智。 他在古圣策之中,曾经读到过,龙族有一种龙叫梦龙,释放的龙气会让人陷入幻觉,甚至让人沉睡,陷入梦境,更恐怖的是自己会永沉梦境,在梦境中的生活。 更有传闻,最为可怕的梦龙,所设之梦境,其实便是另外一个世界,那是属于梦龙的梦之界,一旦陷入,便会被梦龙彻底掌控,成为梦龙的奴仆。 萧九歌想了一会儿,也无法确定是不是招惹到了梦龙的气息,因为他连续的梦,似乎和传闻中的梦龙之梦不太一样。 不多时,赵雪寒便端了几样吃食进来,望之便是美味佳肴,闻之便是天地美味,让萧九歌食指大动。 在桌子边,赵雪寒笑看着这个弟弟,如一个小孩儿一般,狼吞虎咽,眼中柔情似水。 “小姐!” 有一家丁气喘吁吁地跑到了门口,站在门外。 “何事?” 赵雪寒微微侧头,又恢复了那赵家掌家小姐的模样,端庄大方,凛然不可侵犯。 “有大批外来修者入镇,说是来寻宝,他们现在全都堵在了赵家的门口,吴爷说这些人的实力都很厉害,整个云华镇,或许只有萧少侠能镇得住他他们,所以他让小的来……” 家丁偷偷地瞥了正将桌子上最后一片菜,放入口中的萧九歌。 他的意思很明显,吴白希望萧九歌能够出面,震慑住那些人,防止那些人对赵家乱来。 萧九歌神识横扫而出,发现他曾经所布幻阵随着几天的天地元力自然流转也消失不见,他猜测应该是那天冲天的华光,五彩的斑斓,碰巧让某些修者看见了,加之他又在云华镇布置了幻阵,导致那些人以为这里有异宝出世。 他的神识笼罩在云华镇,在赵家府门外,竟然看到一个熟人,那人也感应到了他的神识,一阵好奇,身影忽然消失不见,跟着萧九歌的神识追着而来。 萧九歌端起茶杯,向着门外扬了扬,说道:“你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门口出现之人,赫然是李秋白,一身宽大的黑袍如往常,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飘逸而潇洒,笑道:“自己敬人一杯茶,自己喝了,哪里有你这么待客之人?” 这时,萧九歌刚好将杯中之茶,饮了干净,笑道:“饭后一杯茶,万一有菜叶子粘在牙齿上,岂不尴尬?” 李秋白一脸嫌弃地道:“堂堂武侯,年轻一代第一人,这么恶心?” 萧九歌笑道:“你不信?你试试?牙齿上粘着一片菜叶,和别人说话,真的很尴尬!” 李秋白摇头,这时,已经走到了萧九歌的身边,坐到了萧九歌旁边的另外一个位置。 赵雪寒身为赵家掌家小姐,眼力自然独到,观李秋白此人气质,便知非寻常人,站起身,拿起精致的玉茶壶,就要给李秋白沏一杯。 “姐,这小子自己喝茶自己来,他还不配让你给他倒茶。” 萧九歌伸手按住,示意赵雪寒坐下。 “有理!有理!”李秋白点头,自己接过茶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摇头晃脑道:“经过美人之手的茶,果然与众不同,这大约是我李秋白这辈子喝过最香,最意犹未尽的茶。” 一句话,萧九歌直翻白眼。 一句话,赵雪寒粉脸红得通透,一直红到了耳朵根子,小耳朵通红,红得十分可爱。 李秋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雪寒,又看向萧九歌,说道:“你什么时候多了位姐姐呀?你这姐姐看着,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想一直看着。” 赵雪寒脸更加红了。 萧九歌皱了皱眉道:“你们魔门见了好看的姑娘都是这般说话?” 李秋白摇头道:“你听过什么叫一见倾心吗?” 萧九歌冷笑道:“若你是真心的,我不介意你追我姐,若你追上了,不能一心一意对我姐,那这大唐内的魔门就不需要存在了。” 赵雪寒一跺脚,站起身,红着脸,直接跑了出去。 李秋白叹道:“没有想到,我李秋白一向自认不会动男女感情,可谁知道这世间真有一见钟情。” 萧九歌说道:“别轻易招我姐!” 第一卷 正文 第164章 我要你的一诺 李秋白望着萧九歌,表情十分严肃,眼神十分认真,郑重地道:“我是认真的。” 萧九歌想了想,关于爱情自己不懂,各自的爱情自然不同,那是一个需要各自进入角色各自探讨的问题,那是人类永恒的美好传说。 他岔开话题,问道:“你也是来寻宝的?” 李秋白点了点头,反过来问他道:“宝物已经在你手?” 萧九歌摇了摇头道:“这里没有宝物!” 李秋白看着他,眼神意味深长,试探道:“那些动静不会又是你搞出来的吧?就像血雾森林那样!” 萧九歌说道:“是!” 他看着李秋白,忽然有了个想法,但是他看着李秋白的那眼神,却让李秋白觉得心惊胆战。 李秋白心中惶惶,问道:“你想做什么?” 萧九歌说道:“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李秋白挑眉道:“什么忙?我可是正人君子,绝不做坏事!” 萧九歌说道:“我要你的一个承诺!否则,无论是你,还是外面那些寻宝的人,都走不出云华镇。” 李秋白冷哼道:“你难道准备将我们全部困在这云华镇?你有这个精力吗?” 萧九歌很认真地解释道:“有些秘密是绝对不可以泄露的,至少目前绝对不可以,而且我也没有功夫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所以,不是困在这里,而是葬身在这里。” 李秋白惊出一身冷汗,他明白萧九歌并非那种滥杀之人,十万里杀伐,虽看似凶狠,也只是杀该杀之人,然则这次,萧九歌再起杀意,却是要对一些并无犯了大错之人动手,便有些其他含义了。 他想了想,说道:“我想知道原因!” 萧九歌挥手在这大厅内连续布置了三道隔绝神识和声音的阵法。 这才传音给李秋白解释原因。 李秋白的眉越皱越深,传音道:“我也在门派里久远的孤本里,看到过关于那些老怪物的记载,难道他们在几年后真的可以出世?” 萧九歌轻声叹道:“那些老怪物倒也罢了,我和沈师兄有信心,可以将他们镇压,可一旦六国同时来犯,隐藏在尘世的枯族趁机而起,迫我人族,那时,才是真正的劫难。” 李秋白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看来之前的动静,是你在布置阵法,为了应对未来的变数,而你要我的承诺,便是帮你镇守阵法,不让秘密泄露,而你腾出身来,继续布置下一个阵法,对吗?” 萧九歌点了点头,说道:“我考虑不周,没有想到布置阵法时会引来诸多外人,看见了你,只好让你镇守在此,杀光他们毕竟是下下策,因为那只能保证一时,长久下去,必然会有人追查。” 李秋白笑了笑,说道:“没有想到我李秋白堂堂魔云门大弟子,本应该与你们正道势不两立,现在却要听从正道弟子的安排,为他守护一个阵法。” 他挺拔的身躯一下子软了,瘫坐在椅子上,伸了伸腰,夸张地伸展着双腿,打了哈欠,说道:“人生,真是奇怪!” 萧九歌笑了笑,端起一杯茶,细细品味,他知道李秋白是答应他了,他也放心了,他心里已经决定,再过几天,便与赵雪寒告辞,重新出发,寻找新的地点,布置阵基,毕竟他所布之阵,并非一早一夕可完成,单单是阵基便要他踏遍大唐河山,方能定下最为合适的地方。 李秋白又看了一眼萧九歌,说道:“我虽答应你,可你不要以为我怕了你。” 萧九歌点头道:“我明白!” 他自然清楚,李秋白这种绝世天才,自然有其自己的骄傲,自己先前的威胁实在是落于下乘,李秋白真正答应自己的,许下那一诺,的确是后来因为自己说出的原因罢了。 但他自己说得也是实话,若是李秋白不答应,自己真的会将这些人尽数屠了,虽然他们有些无辜,但只能怪他们倒霉,因为他没得选择。 有些秘密,绝对不容许有半分外泄的可能。 萧九歌又说道:“李兄,外面那些所谓寻宝的人,劳烦您顺手打发了吧!” 李秋白摇摇头,无奈地起身,以前总是听人说萧九歌无耻,但他一直觉得萧九歌是武侯的后人,想来不应该那么无耻的,然而,有些事情,就是那么奇妙,萧九歌真的就是这么无耻。 “无耻啊!真是无耻啊!” 李秋白叹了口气,向门外走了出去。 等李秋白出去,走了很长时间。 萧九歌看着门外,忽然笑道:“姐,你藏在那里那么久,该出来了!” 说完,一阵哈哈大笑。 赵雪寒红着脸,从门外走进,一下子冲向萧九歌,张牙舞爪,如一只母老虎一般,扑了过去,没有之前的温柔,端庄,矜持和威严。 萧九歌疼得嗷嗷直叫,大喊着饶命。 赵雪寒这才坐到了旁边,拧着萧九歌的耳朵,恨声道:“是不是早知道姐姐我在外面,然后故意布置阵法不让我听到,是不是在说姐姐的坏话?” 萧九歌大呼冤枉,说道:“姐姐,不让你听到,是为你好,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便越是危险,你只要知道,弟弟永远都不会害你的。” 赵雪寒拧着萧九歌的耳朵,还是不松手,笑意盈盈地道:“你不会害姐姐,姐姐当然知道,但是我就这样拧着你耳朵,你有意见?” 萧九歌苦笑道:“没有,没有!” 他嘀咕道:“当初在山里碰见姐姐时,姐姐可不是这个样子呀!” “你说什么?” 赵雪寒嗔道。 萧九歌忙举起双手,大呼道:“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接着他赶紧岔开话题,问道:“姐,你走了,又回来偷听,不会也是对那个姓李的小魔头一见钟情吧?” 赵雪寒轻啐道:“胡说什么呢?” 接着她语重心长地讲道:“李公子气质不凡,一表人才,你怎么可以叫人小魔头?” 萧九歌咕哝道:“他本来就是魔云门的人,那可是正道的对立面,魔中之魔。” 赵雪寒眼中有杀气,萧九歌连忙闭嘴,眼望着屋顶,就当什么都没有看见。 第一卷 正文 第165章 撕天三式 不过一个下午的功夫,那些寻宝的人被李秋白压制得服服帖帖。 萧九歌也懒得去管李秋白是如何做到的,他只管结果便好。他要的只是结果。 又指点了赵雪寒数天修炼,又被赵雪寒带着,游览了云华镇周围,吃了许多特色小吃,真如一个小弟弟一般。 度过了美好的时光。 萧九歌告辞,选择继续前行。 赵雪寒自然舍不得,然而她也明白萧九歌的路还有很长,便也没有阻拦,只是默默地为萧九歌做了许多东西,放置在了储物空间内。 云华镇外,萧九歌的背影越走越远。 李秋白朗声道:“再见时,我要和你痛痛快快再战一场!” 萧九歌没有回头,向后扬了扬手道:“无数年后,你会发现,能做我的手下败将,也是一种无上荣光。” 李秋白笑骂道:“我呸!” 赵雪寒摇头道:“我这个弟弟呀,年轻人,还真是太轻狂呀!” 李秋白笑道:“不,他不是轻狂,整个大唐,唯有他有资格说这个话。” 清晨的阳光,在这冬季还算十分温暖,赵雪寒目送萧九歌离开,一直在云华镇外站了许久,李秋白也陪伴他许久。 萧九歌踏出两人的视线不久,便觉得有些天旋地转。 他再次入了一个梦境。 …… 萧乱云四年来从不间断,每天准时从这里跑过,时间长了,也和这些平常的百姓混得比较熟了,每次出来,这些百姓都会亲切地和他打招呼! 萧乱云向着他们笑了笑,迎着凉凉的秋风,快速地向着北门跑了过去。 出了北门,再往北去三里多地,便是雁荡山脉,这里群山连绵,高峰无数。传闻在这群山深处有妖兽出没,横行无忌,也有传闻在这群山深处,其实有武道门派存在。 萧乱云深入雁荡山脉数里之后,来到一座百丈山峰之下,仰头看去,四周都是陡峭的悬崖峭壁,峭壁之上生长着茂盛的不知名古树,如钢筋铁骨般斜斜地插在山岩之上。 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迅捷如一只猴子般,“嗖”地一下,便穿了出去,左手勾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株古树的树干,随后身体向上荡去,紧接着右手便又勾住了自己上方的又一根树干,如此循环往复,不断地向上攀爬,没有费多长时间,他便登到了顶峰。 顶峰之上,并不是特别宽敞,也就是方圆十数丈的大小,它的北部长着十多棵参天巨树,占了一半的面积,南部是一片草地,草地之上散乱地有几块儿一人多高的巨石。 萧乱云站在峰顶的边缘之处,向远处群峰眺望,云雾缥缈,在太阳的照耀之下,翻滚起舞,如仙境般梦幻。额角散着的一缕长发随风而起,飘荡在他的眼前,他微微皱眉,抓住这缕银白色的长发,怔怔出神,好大一会儿,轻叹了一句:“消耗气血力,真是消耗生命啊!” 气血力是生命的本源,消耗气血根本就是消耗生命,何况他为了消灭那个鬼物,而将气血力凝结在一起,消耗得更为巨大,一夜之间,他便显得有些苍老了。 “难道我的生命也已经进入秋天了吗?”萧乱云转身看着地上在秋色里摇曳,叶子泛黄的野草,喃喃自语,随即又摇头笑了笑,脸上如阳光一般灿烂,道:“其实只要她好就可以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十六岁的青春年华,正是情窦初开之季,关于那些懵懵懂懂的爱情,自古常见而神秘,究竟什么是爱情,每一个人的答案都不同。或许萧乱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然而,他只知道一件事情,如果雪影可以变得更好,他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说不出的开心。 萧乱云走到草地的中间,双脚分开,缓缓沉腰,凝目挑眉,吸了一口气,右手握拳,腰随拳动,一拳轰了出去,拳头力量强而速度快,拳头过处的瞬间,那里仿佛被抽成了真空,周围的空气又挤压过来,发出一阵尖锐的爆鸣声。 这套拳法,流传的极广,是普通人用来强身健体的招式,一共只有三招:开山式、流水式,撕天式。 萧乱云吸气吐气间,又轰出数拳,拳拳有力,拳拳爆鸣。拳风过处,地面上的野草也瞬间改变了方向,被他出拳、收拳的拳风所牵引,沿着这两个方向摇摆不定。 锻炼了半个时辰后,萧乱云缓缓站直了身体,又向身后的草地上直直地躺了下来,就在他快要接触地面之时,陡然间停了下来,只见他左腿弯曲,小腿撑地,支住了整个身躯。 萧乱云微微闭上了眼睛,然后一股难言的意味从他身上爆发开来,他的整个身体开始如水一样波动,有时缓流,有时湍急,有时平如镜子,有时又如滔天巨浪,周围的空气也如扭曲了一般,不断地荡漾着。 若是仔细看去,才发现,他的身体根本没动,而是肌肉在动,掀起了这奇异的一幕! 又过了半个时辰,萧乱云轰然躺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额头上全是汗水,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站直了身体,低头看着地面,轻轻地做着深呼吸。 一盏茶的功夫,萧乱云霍然转身,望着前方的十几棵大树,嘴角微微上扬,突然间如一头猛虎般,呼啸着向着中间那棵树冲了过去,步伐迈动之间,他的体内传来阵阵鼓声,咚咚作响。 每前进一步,都是九次鼓响,在距离那棵树还有一丈多远时,他的身体骤然跃起,在空中划过一条曲线,双手倏然张开,狠狠地抓在树干之上,鼓声骤停! 几人合抱的大树,在他这一抓之下,竟然枝叶摇摆,轻轻晃动。 他又迅捷地跑回远处,重新向着大树冲了过来,如此循环往复,体内的鼓声急如雨点,不绝于耳,震动四周。 …… 初升的太阳,懒洋洋地照向这里,晚秋的草叶上,露珠晶莹剔透,伴随着凉凉的微风,轻轻地滑落到底地上,安静地钻进了泥土里,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 萧九歌睁开双眼,盯着太阳,轻声道:“传说中炼体功法,撕天三式!” 第一卷 正文 第166章 主动入梦看人生 那不像是一个梦,反而像是一种回忆,一种一直藏在脑海里的记忆。 只是,在某种情况下被彻底引发了出来。 萧九歌呆坐在山峰之上,感受之冬末时节还是很刺骨的寒风,左手抬起,古圣策出现在手中。 他的神识化成一缕缕,游走了进去,察看着在过去古圣策中除却古经书之外的其他杂项。 片刻后,他的神识又如潮水一般退去,直接观察识海,发现那柄闪耀的金色长剑还在,稳稳地定在识海上空,整个识海的波涛都变得无比的平静。 所有的问题,萧九歌瞬间明白了。 那不是梦,而是一种记忆,那是梦龙气息留下的记忆,因为他曾经领悟的“岁月者,无情”激发了出来,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梦龙气息留下的记忆罢了。 梦龙的气息便是梦之境,而他在梦之境便化为了梦之境的主角,所以当他看到那一幕幕时,才会那么痛苦,那么伤心。 梦龙留下的气息,用他身上沾染的岁月力量给引发,让他看到了过去那么多事情,于萧九歌来说,那是一种经历,更是一种财富。 萧九歌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地闭上了眼睛,主动用岁月的力量去感悟,去引发梦龙气息,进入梦龙之境。 他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修行的片段。 …… 慕容希夷叹息着对方寒说道:“那是传说时代,现在是后纪元时代,中间隔了一个洪荒时代,在洪荒时代早期,那条路就断了,修行之法早已淹没在了历史中,况且,人族先天不足,肉身成圣者,无。” “路断了,我便走出一条路来!先天不足?天道坏我修炼根基,我不信他,若他阻拦,我便战!”方寒的语声很低,却很坚定而决绝。 一时间,一股精纯的战意从方寒身上腾空而起,冲上高空数十丈,在他的上方,灵力翻滚,被这股精纯的战意直接给挤压出去,那片区域什么都没有,几乎成了真空地带,只有那一股精纯的战意。 若那边区域便是天,那么那股战意便是苍天霸主,俯瞰之下,万物臣服。 刹那间,一团金光从方寒的怀里发出,透过那粗布青袍的缝隙,一缕缕金色的光芒透了过来,绚烂无比,下一刻,那粗布青袍轰然炸碎,而,慕容希夷也在粗布青袍炸碎的那一刻,被一股来自方寒身上的神秘力量给推了出去,这股力量很是柔和,但却又很是霸道,在他的面前,慕容希夷竟然生出了一股无力感,被生生撞出去数十丈远。 慕容希夷站在数十丈外,心中一阵骇然,定了定身子,向方寒望去。 只见方寒双眼紧闭,全身都被笼罩在金光之内,浑身颤抖不停,不时还发出一阵呻吟声,看起来他似乎十分享受,他的正上方,三尺三寸高,一页金色的纸张漂浮在那里,缓慢地旋转着,一缕缕的金芒从上面飘落下来。 慕容希夷两眼瞳孔紧缩,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页金色的纸张,神色中有震惊,更多的是不解之色,因为,那张金色的纸张便是《战皇诀》,上面记载着传说中的无上功法。 金色的纸张释放无尽的璀璨光芒,将整个孤崖都染成了一片金黄,圣洁无比,此时,金色的纸张又有了新的变化,两行古老的小字从纸张上飘落下来,逐渐变得如巴掌一样大,环绕在方寒的周围,十分夺目。 “融三千兵于一身,化百万法在吾心!” 若不是慕容希夷,一般人还真未必能认出这两行字,这是属于传说时代的古字,传闻,战皇就生于那个时代,战皇与天道争锋的种种故事也是起源于那个时代。 岁月流转,光阴似箭,历史最是无情,碾压了一个个天才,消失在人们的记忆当中,有人问传说时代有多久,有人问洪荒时代有多久,没人能够回答,曾经有人活了百万岁,这样说过,他的年纪相当于那样一个时代来说,或许在那悠久的岁月当中,连边边角角都算不上。 经历了传说时代,洪荒时代,到了后纪元时代,人们真正能够记住的就是那些超越了前人的旷古人杰,而战皇无疑是站在了最为巅峰的位置,纵横古今,无人可望其项背,冠盖三个大时代,封绝古今,唯有其一人。 十四个金光闪闪的古字在方寒的身边不断地旋转,一丝丝的金芒透体而入,仿佛在洗涤方寒的肉身一样,一道道金芒附着在他的体表,将他的整个身躯染成了金黄色,那两行金色的古字围绕着他的身躯不断地盘旋转动,似乎是守卫着他一般。 此时,方寒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他的丹田原来的位置,那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金光闪耀,一股神秘的力量在让他破碎的丹田缓慢地重组,随着时间的推移,丹田的雏形已经形成,而那金色的光芒也在快速地消耗当中,好在又有金光从体外不断传来,补充入内。 慕容希夷心里有些忐忑,他不知道在方寒身上发生的一切究竟是好还是坏,只能紧紧地注视着他,无比的紧张,东方的天际,渐渐发白,淡淡的红色将那里染红,红得通透,红得激情。 时间在一点一滴地流逝,从半夜到现在,短短的几个时辰,相对于慕容希夷活过得漫长岁月,实在是太不起眼,然而他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紧张,没有像今天一样,觉得这短短的几个时辰,竟然是如此的漫长。 慕容希夷惊奇地发现,那承载着无上功法的金色纸张竟然缓缓消失,似乎是一点一滴滴融入到了方寒的体内,他想去了解一下发生了什么,但是却发现根本就前进不了,他无能为力。 方寒的丹田原来的位置,经历了这数个时辰的重组,一个新的丹田已经彻底成型,他甚至感觉到比以前的丹田要稳固的多,伴随着丹田成型的过程,一张散发着刺眼金光的纸张也漂浮在他的丹田内。 …… 萧九歌主动从梦境中退出,喃喃自语:“《战皇诀》?难道除了离皇和萧皇之外,这行云大陆还有第三个人皇?” 第一卷 正文 第167章 岁月者有情 山风吹过,萧九歌轻轻叹息,在那遥远的过去,到底还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神话时代,洪荒时代,到底距今有多少年? 这些从未听闻过的年代,那梦龙又是从何处听到的?又是如何营造出那个梦境的? 萧九歌凝思了片刻,心想那些都与自己无关,自己要的只是那一份经历,甚至是在那梦境之中出现的惊世大术。 他不言不语,再次动用岁月之力,引动了沾染到的梦龙气息,重新入梦,放开一切,将自己彻底融入梦境之中,去体验,去感悟那样的人生。 这一次,他抛开了一切。 在那梦境之中。 他看到了方寒的一生。 他看到了萧乱云的愤怒和纠结。 他看到了古月逍遥的洒脱和豪情。 他看到了孤心吟征战天下的才情和格局。 他看到了那个和他同名的人,那个叫萧九歌的爱恨情仇。 还有许多,许多。 这一梦,他体会到了人生百态,看透了人情一切,经历了无数人的一生,便如他自己轮回了百世一般。 半个月后,萧九歌终于睁开了双眼。 他还坐在山巅之上,阳光明媚,眼角有泪。 晴朗的早晨,萧九歌望着天上的白云静静地飘荡,眼泪止不住掉落。 一一直坐到中午。 萧九歌长叹了一声,说道:“岁月者,无情!岁月者,有情!” 说完,他的身影直接在原地消失不见,一阵风吹过,什么气息都没有留下,关于他的一切无影无踪。 “岁月者,无情!” 那是他曾经在丹心宗三千道路上见惯了人情冷暖,最终他忽然觉得随着时间的流转,许多事情变得无比的冷漠和淡漠,所以,他感悟到了“岁月无情!” 这一次,他抛开一切,进入梦龙气息因为岁月引发的梦境之中,经历个中百味之态,见了生死,扮演了各种角色,有儿子,有父亲,有丈夫,也有将军,还有文臣,更有痞子,或者是乞丐。 人生百态。 经历百世。 他从参与到冷漠,从冷漠到心酸,从心酸到心疼,从心疼再到漠不关心,又从漠不关心再到强烈的心痛。 周而复始。 不断重复着一次又一次的感情轮回。 直到最后,他看着古月逍遥为了整个人间界与那些堕落之仙血战苍穹,魂归天下时,他终于顿悟了。 “岁月者,有情!” 萧九歌出现在另外一座山峰之上,又是呆呆地站了整整一个下午,任由那冷风吹起,他在回忆,他要再次进入其中一个场景,因为他看到了一个让他感觉到恐怖的功法,那是他想都没有想过的一种可怕功法。 《万道合流诀》! 顾名思义,可以将所有大道合流,融为一体,让一切功法尽为己用,这是一种恐怖至极,几乎不应该存在世上的逆天功法。 他闭上眼睛,进入梦境中萧九歌的那一世,仔细回忆那一场景,要从那一场景之中,找到关于万道合流诀的蛛丝马迹…… 萧九歌盘膝坐在蒲团之上,十分安静,如往常一般,精神力俯视着识海,等待着新的典籍出现,进行每天的功课。 识海中央泛起了一阵涟漪,他的精神犹如炎热的夏夜晚上吹过一阵凉寒,舒爽极了,这是新典籍出现的征兆,果然,一切都如过去,涟漪之后,便“咕嘟咕嘟”地翻滚起来了,有不知名的东西要挣扎出来。 如泉水翻涌处,不同以往淡金色光芒,有炽烈金光激射,一列模糊无比的三个文字轮廓浮现,那是典籍之名。那列名字继续上升,识海上空,似乎有文字在浮现,可是虚无缥缈,唯有那代表着篇名的三个轮廓,证明是有新典籍的。 萧九歌紧紧注视着识海的变化,十分紧张,这是他从未遇到的情况,只见识海中出现无数金色光点,犹如闪电,划破识海上空,向着那三个模糊的轮廓蜂拥而去,融入其中。 得到无数金色光点的补充,顿时,三个模糊的轮廓更是耀眼了,散发着无比炽烈的金光,穿过无数距离,照亮了萧兮白的识海。 眨眼间,识海中又有了新的变化,他曾经背诵过的所有典籍文章陡然间出现,泛着淡金色光芒,遮满了整个识海。一篇篇典籍,震荡着,扭曲着,可怕的波动冲击着他的识海。 萧九歌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要爆炸了,又像是要坍塌了,像是在火中,又像是水中,像是被凌迟,又像是有人在往他的身体里种植东西,他的神智快要错乱了,精神快要崩溃了,大声喊道:“花花,我感觉自己快死了。” 此时,花花仿佛失踪一般,没有任何回话。 可怕的意识寒暴形成,要将萧九歌的精神撕成粉碎,要将他的识海冲击碎裂。 恐怖的局面,随时可能将他带入死亡,他没有任何办法,他勉强集中了将要分散的精神力,进行拼命一搏,直接撞在了那三个模糊的文字轮廓上。 嗡…… 他的精神一阵眩晕,进入到了一个充斥着金光的世界,无边无际,到处都闪耀着金色的光芒,金色的光芒拂过他的精神,他之前生不如死的感觉在消失,他的神识在变强,在升华。 徜徉在金色的世界里,神识受到滋润,十分舒服,他简直要呻吟起来。 他的神识也只是在那独特的空间里停留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便被一股其他的力量迫了出来,不过他的神识却变得异常精纯和凝练,忽然变强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萧九歌的一半神识留在了识海,另一半精神识直接冲向了丹田处,接着,布满整个识海的那些典籍文章倏然化成一道道金光,群起而飞,向着他丹田处那神识融合了过去。 一切的变化都不受他的控制,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一道道文章化成的金光不断地与丹田里的那一半精神力融合…… 萧九歌睁开双眼,自动从梦中之境退出,凝眉苦思:“《万道合流诀》融万道,剔除糟粕,留取精华,形成更为强大之功法,难道神识一分为二才是关键?” 第一卷 正文 第168章 问心 “《万道合流诀》能融万道,简直闻所未闻,哪怕是当年的行云大帝也未必能创得出如此恐怖的古经来吧?” 萧九歌沐浴着山风,喃喃自语,在梦中的那个世界里,那个萧九歌凭借着《万道合流诀》融合了天下所有绝学,一步一步走到人生巅峰,镇压诸天万道,俯瞰世间,笑傲苍穹。 想到那个萧九歌的风采,他心向往之,而且想从那个梦中,得到《万道合流诀》那样的绝世圣典。 “未来邈邈,纷争不断,我大唐有大劫难,若无强者独断世间,我大唐将沦为鬼蜮!” 萧九歌长叹,对《万道合流诀》更加向往,若是能得到,必将少走许多弯路,而且不需要费尽心思寻找新的功法,任何功法皆能为己所用,从而到达更高的境界。 “逆流岁月,梦龙之境!” 思考多时,萧九歌再次动用自己领悟的岁月之力,激发神识中沾染的梦龙气息,再次入梦,继续探索《万道合流诀》…… “那是我吗?” 丹田处,那一半神识与一道道金光融合完成,萧九歌内观,发现在他的丹田处出现了一个缓缓转动的金色旋涡,旋涡之上盘膝坐着一个小人儿,但是那小人儿实在太小了,他用神识都无法看清五官,只能猜测。 “花花,我这是能修炼了吗?”萧九歌仔细体会自己的变化,发现自己的精神力虽然被斩去了一半,但还是比之前强了许多,关键是那丹田处形成的金光旋涡正在自发地吸收天地元气。 还是没有声音。 花花仿佛从识海中消失一般,萧九歌不解,睁开了双眼,吓了一跳,只见往常只出现在他识海里的花花,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花花不顾萧九歌的惊讶,轻轻跳跃一下,摇摇晃晃地坐在萧九歌的肩膀上,凑在萧九歌的耳朵旁,神叨地道:“少年,万道合流诀是一种秘功,一种基本,从现在开始,你可以修炼任何功法,越多越好,这些功法都会自动被万道合流诀所融合,剔除糟粕,保留精华,形成更为强大完美的功法。” “能修炼任何功法?多多益善?而且还会进化融合?” 以萧九歌修身多年的心性,也十分震惊。根据修行界常识,每个人最多只能同时修炼一种功法,所以每个修行者在选择功法时都会慎之又慎,选择与自身最为契合的功法,当然功法也可以改修,但是也只能等下一个大境界了。 当然若想从最开始重新修行,也是可以,但必须废掉之前所有的修为。 这是修行界不可违背的常理,由此也可知,这万道合流诀到底是多么逆天的功法。 “传闻当中万道合流诀是这样的,他这样修炼不会把自己搞死吧?”花花一脸萌萌的表情,从萧九歌肩膀上滑下来,站在他的面前,吮吸着食指,心里想道,“烤肉可鉴,仙果为证,这修炼方法是九界传说的哈,可不是我自己说的,要是他死了,天雷可不要劈我,毕竟人家这么萌。” 萧九歌捏了捏花花那胖乎乎的脸颊,由衷地地赞美道:“花花,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发现,你竟然这么的可爱。” “别那么多废话!”花花得意撇撇嘴,一脸本就如此的表情,闪身又坐在了萧九歌的肩膀上,小胖手挥动:“向着山海阁出发。” …… “山海阁?”萧九歌猛然睁开了双眼,那时梦中经历百世轮回,抛开一切,放弃了现实中的思想,现在再回忆时,忽然发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梦中那个人不但叫萧九歌,而且也有一个山海阁。 萧九歌皱眉,这到底是为何?难道只是巧合?难道是过去未来与现在真的会有某种巧合? 他闭上眼睛,进入下一段梦中的记忆…… 这一次,他并未进入那段记忆,反而似乎真身进入了一个奇特的场景。 萧九歌的眼前竟然是一个空旷的山谷,山谷之内的景色一览无余,一派萧索的景象,如秋日一般的苍凉。 “你为何修行?”一个声音突兀地问道,这声音若春雷一般,滚滚而动,震耳欲聋,在萧九歌的耳边炸开。 十多年的时间,萧九歌一直期盼着能够修行,可是,“为何修行”这个问题,他却从未思考过,甚至想都没有想过。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废物? 为了比普通人活得更久? 为了获得强大的力量? 萧九歌望着前方的天空,蹙眉沉思,这些原因都不是,这些他也不在乎,那到底为何而修行? 他心中隐隐有个答案,就是为了父亲,为了不让那个伟岸的父亲有一个废物一般的儿子,这才是他一直想要修行的原因。 “修士是什么?”萧九歌还未回答,那个声音便继续问了下一个问题。 萧九歌诧异,他明白第一个问题的意思,其实任何人想要修行,都会面临“为何修行”的问题,只是早晚罢了。 然而,“什么是修士”这种问题根本不需要问,因为任何一个人都知道,修士就是不同于普通人,能够修炼,有着强大力量的一群人。 “普通人又是什么?”那个声音似乎不需要答案,接着抛出了第三个问题。 萧九歌心中郁闷,他用普通人来给出了什么是修士的答案,现在面临什么是普通人的问题,他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定义了。 那声音没有等萧九歌回答,又问出一个问题:“修行中,悟性和毅力哪个更重要?” “悟性!”萧九歌想都未想,脱口而出,在他的心里,修行中一直都是占第一位的。 “修士与普通凡人,谁的生命更有价值?”那声音似乎小了许多,也变得慈祥了许多,语气中带着悲凉之意,萧九歌甚至听到了叹息。 萧九歌沉吟,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第一卷 正文 第169章 连成洲连城 山中的风依旧寒冷,带着潮湿的气息,天上的太阳依旧温暖,带着暖洋洋的懒惰。 萧九歌回到现实当中,他发现刚刚之经历,并非梦中萧九歌的经历,而是他自身融入梦中那人的境遇后,在某个时空,经历了那人经历了的一切。 问心! 问其修行之心! 问其向善之心! 问其生命之心! 萧九歌心想:“这三问,其实是每一个修者在修行的道路上需要回答的问题,因为选择的不同,修行走的路边会不同。” 他又想了想,自语道:“修行之路走得快慢,凭悟性,但究竟能在这条坎坷的道路上行走多远,便要靠毅力了。” 沉默了片刻,他望着远山,又开始思考其他问题,何为修士?究竟顺天?还是逆天? 普通人与修士之间,谁的生命更有价值? 何为修士,顺天与逆天这问题他还想不清楚,大半是因为无论选择哪个答案,在某个过程中总是会出现悖论吧。 他笑了笑,普通人与修士他们的生命是等价的,没有谁比谁更重要,都是生命! 这便是他的答案。 萧九歌起身,还能遥遥望见云华镇,走了半月,才行这么短的距离,想来他们多半以为自己已经走远了,他看了看山势,认准方向,沿着山岭,向西北走去。 正如赵雪寒初见他时,那般的步速,那般的悠闲,那般的惬意。 他想体味每一步,每一眼的风景,于他来说,都是一种修行,另一番人生。 寒冬与春季的交接之处,大山之处当是万物萧条,却总有许多树木傲然而立,逆乱了岁月,感动了时光,我自常青。 也有些他叫不出的名字的花朵绽放,红的,白的,黄的,三分娇艳,七分傲骨,迎风摇曳,端得是比腊月寒梅还要惹人注意,便如带着英气的可人儿,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人。动物,植物,都各自有自己的世界,龙族,妖族,灵族,也有自身的关系,这大千世界,万千种族,走过的每一条路,看过的每一粒凡尘,大多都可以算作是一种修行!” 萧九歌终于走出连绵不绝的山脉,回首望处,不禁有感而发,挥一挥衣袖,稍稍整理了一下头发,向着前方一座巍峨的古城走去。 这里已经出了安澜州的地界,入了连城州的地面,前方那四四方方的古城,便是连城州最大的城池,连城。 传闻,在遥远年代,有异族动乱行云大陆,离皇横空出世,手持行云剑,平定乱世,而连城便是从少年时代便开始追随离皇的一位得力战将。 据说在离皇年幼时,连城当时作为离家的一个不起眼的侍卫,因刚正不弯,被离皇赏识,从此以兄弟论交。 后离皇镇压动乱时,连城一人独战连城州,血染十三座山脉,后此地百姓改名为连城州,以纪念那位追随离皇的盖世英雄。 连城背后的靠着十三座山脉,那十三座山脉无论是山石还是植物,大都依稀都能看出其中的一丝血红,据说,那便是连城之血。 萧九歌站在连城之下,抬头向上望去,这城墙直上直下,没有任何坡度,再向两边望去,也是这般,十分工整,十分方正。 这城池之所以这般工整,方正,便是历代百姓纪念着连城的传说,那个刚正不弯的绝代强者。 站在人群中,萧九歌轻轻对着这巍峨的古城,轻轻行了一礼。 那是他对前辈修者的尊重,是对那个让后人无数膜拜刚正不弯的男人的敬意。 入城后,他放眼望去,城中的布局也是一样,横平竖直,绝对没有丝毫的不工整的边边角角和圆滑之处。 他心中一动,在那个说不清楚年代流传下来的传说,连城对这里人的影响超乎他的想象。 他找人问清楚晴雨楼的位置,便径直走了过去。 连成洲最大的城池里面,晴雨楼的规模也十分宏大,虽然各地晴雨楼的布局都是一模一样,但这里的晴雨楼就是一座山,其他小城池里的晴雨楼便如一堆土。 晴雨楼的服务,一如既往的好。 刚入门,便有一个充满着青春活力的少女将萧九歌引了进去。 萧九歌笑道:“只是吃饭,不用上去了。” 少女轻轻一笑,在前方引路,一直将萧九歌带到一个清静的窗口处,从窗口抬头向上望,倒是一览无遗,遥望,便是那带着微薄血色的十三座山脉。 对于此处,萧九歌十分满意,坐在窗边,要了几个此地特色小菜,再拿了一坛此地的酒,便有一番滋味。 边喝,边吃,边听着其他座位客人口中的言语。 他离开三生城,进入安澜州的山川之中,后又在云华镇耽误了许久时光,这前前后后已经差不多两个月的时光,这两个月,他等于是与世隔绝,关于大唐的任何消息,他都未曾得到过。 在酒楼这种地方,特别是晴雨楼这种场合,是最容易听到最新消息的。 当然这些消息有真有假,大多时,便需要自己脑子去判断了。 在这些人的口中,萧九歌倒是听到了许多消息。 比如当时,魅心、火如烈、雪言辰他们几个皇族弟子被各国皇族禁足,面壁思过去了,短时间内别想出来了。 再比如京城两个曾经声势滔天的家族被皇城禁军一夜之间夷为平地,理由是叛国,但是罪证是什么,却没对外公布,一时间众说纷纭。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大事,魅国和晋国陈兵大唐西北,蠢蠢欲动,大唐也不断有军队调动,以应对那边的局势。 在修行界,丹心宗执掌正道的消息传来,有正派大教不服,沈如山一人站在丹心峰上,喝问天下,谁来一战?谁敢一战?谁能一战? 整整一月,无人敢发一声。 正道皆惧,魔教俯首。 萧九歌轻轻饮了一杯酒,笑了,他这个师兄的修为更进一步了。 仁者乐山! 可山只有仁吗? 不,山,还是巍峨,那是威严,那是霸道,那是任你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豪气! 当然,他们议论的,还有就是大唐暂无武侯的事情,也是各有传言。 萧九歌再饮一杯,摇了摇头,洒然而去。 第一卷 正文 第170章 山脉中救人 “若是布下那滔天的阵法,这连城州便必须有一阵基,想来想去,连城州却无特别的地方,可以提供那样恐怖的元力。” 萧九歌站在连城的街头,思来想去,心中也十分纠结,布置阵法之事,本就是一种手段,一种隐秘,越少人知道越好,然而但凡天地元力稍微丰富的地方,都被人占有了。 他总不能为了布置阵法,却强占那些门派的修炼之地吧? 他便读连城州州志,也无发现特别的地方,让他十分纠结。 萧九歌望着连城后那连绵不断的十三座山脉,心想不如先去那里看看,至于寻找阵基的事情,一切随缘,假若实在找不到,便在这十三座山脉底下,布置一个阵法,汇聚十三山脉灵气,人为造出一个合适的阵基出来。 出了连城西门,没有走官道,而是入了旁边的野地,几次迈步间,便已经到了山脉的边缘,又是几个腾挪,便入了山里。 这里的山,仔细看去,无论是山石还是那些冬季萧索的植物,都隐隐透着一丝血红,应和着那个动人的传说。 连城血染十三山脉。 “正是我们的先辈抛头颅洒热血,才有我们的今日啊,若是异族当年肆虐,不知是否还有今日的大唐和六国。” 萧九歌走在高耸连绵的山脉之中,有感而发,想着若是没有历代先辈在人族遭遇灭族危机时,奋勇抗争,血流长空,今日,哪里还会有他们之间的争斗,万族之中,早已没了人族的存在。 人族如何又会成为这片土地上的主人? 思绪纷飞之间,忽然听到一声细腻而尖锐的叫喊声在远处的山谷中回荡。 “救命!” “救命!” 一个女孩儿的声音颤抖无比,惊恐无比,在前方的山谷中凄厉的传来。 萧九歌神识横扫而出,只见远处山谷之中一个女孩儿正被几只青狼兽困在中央,步步紧逼,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那女孩儿是聚气境巅峰,几只青狼兽也是聚气境巅峰,按照常理,青狼兽只是兽,虽然实力是聚气巅峰,但未开心智,不会功法,是无法与那女孩儿抗衡的。 但那女孩儿也许是首次见到这种阵仗,恐惧占满了心头,忘记了自己的智慧和功法了。 萧九歌一个闪身,跨步出去,下一刻,便到了女孩儿的面前,他轻轻挥手,几只青狼兽连惨叫都未发出,便直接从空中消失了。 “没事儿了!” 萧九歌回身,望着那瑟瑟发抖的女孩儿,轻声说道。 女孩儿听到人声,迟疑了一下,将抱着头的双臂放了下来,清丽而瘦削的脸颊上挂着两行泪,惊惧的眼神怔怔地望着萧九歌,好一会儿,或许是被冰冷的山风吹醒了。 她顿时清醒过来,怯生生地道:“寒人谢谢这位大哥的救命之恩。” 萧九歌笑道:“小事一桩而已,若姑娘不那么惧怕,而是想着如何应对的话,几只青狼兽应该不会是姑娘的对手。” 女孩儿脸色一红,说道:“让恩人见笑了,家里人说我没有实战经验,一旦出门,自己未必能保护得了自己,我一生气,便跑来这里找青狼兽这种同级别的妖兽试招,没有想到……”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如蚊子一般,再也说不下去了。 萧九歌笑了笑,混不在意,少年意气,很正常。 女孩儿又问道:“恩人,我看你和我年纪也差不多大,竟然这么轻易击败青狼兽,你是什么实力啊?” 萧九歌道:“混元境!” 女孩儿惊呼道:“这么小的年纪便已经是混元境了,若是在那些大家族和大门派,岂不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萧九歌心中笑了笑,说道:“我这实力,还算可以。” 他顿了顿,接着道:“我叫萧九歌,你我年纪差不多,没有必要一直叫我恩人恩人的。” 女孩儿欢快地道:“萧大哥,我叫月寒人,是连城月家人,你不是我们连城的人吧?连城之中的修行世家没有萧这个姓氏啊!” 萧九歌点头道:“我不是连成洲之人,这次出来和你的目的一样,想试试身手,经过连城,想起这十三山脉,便想来看一下先辈遗迹,瞻仰先人功绩。” 月寒人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子啊,萧大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想请你去我家做客,因为我想作为修炼之人,最感兴趣的便是功法了,我月家有一堵寒月璧,人以神识寄托,演练功法,可让自己的功法不断完善,趋近于完美。” 她抬头看着萧九歌,俏目中的惊惧之色早已不见,异彩连连,说道:“我能做主,借寒月璧与萧大哥一用。” 萧九歌双眼眯了眯,神识寄托其中,演练功法,便可让功法趋近于完美,这寒月璧简直一种逆天的存在,而且这让他联想到了《万道合流诀》那样惊世的功法。 “世间竟有这样的奇物,那多谢月姑娘了!” 萧九歌的确心中十分好奇,若是他能看破这寒月璧的奥妙,说不定将来对他推演《万道合流诀》有很大的帮助,所以他当然不会拒绝。 月寒人跳着道:“萧大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和我客气什么?” 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十多岁,正是少女最美的年纪,充满了青春活力,欢快无比。 萧九歌心中苦笑,同样的年纪,不是都说二十三岁之前,女孩儿比男孩儿成熟吗?自己难道是一个怪胎吗? 他又在心中笑自己,自己竟然会觉得自己老气横秋,有着不符合这个年龄段的成熟,这算是自夸?还算是不要脸?况且,女孩儿比男孩儿早熟,那只是普通人之间流传的说法,而他们修者心智早熟,自然要例外的。 月寒人歪头,说道:“萧大哥,那我们下山吧?” 萧九歌点头。 其实,听到寒月璧之事,他已经迫不及待的了,关于功法的事情,他一直觉得有时自己太过心急,总是劝自己要淡定,要淡定,可是每次到了这个关头,他心中就会涌起一阵阵的渴望,那种渴望便如海潮一般,一波一波来去个不停。 他总是自嘲,或许都是年少时留下的阴影吧! 第一卷 正文 第171章 月家寒月璧 月家在连城很有名望,极其有名望,基本上整个连城,甚至是连城之外,都有人知道月家,倒不是月家的实力有多雄厚,月家的家业基本上和三生城的夏家差不多,月家之所以出名是因为月家的医术和炼丹之术,再有一个便是月家的寒月璧。 寒月璧算是一件重宝,各方觊觎已久,若不是月家医术和炼丹之术远近驰名,各个家族都要给几分薄面,以月家的实力断然是保不住寒月璧的。 就算是各个家族给几分面子,以月家的实力,也只能在连城的偏僻之处扎下根基,历代家主懂得左右逢源,才赖以在这风雨飘摇的大城之中生存下来。 月寒人实在有些太过瘦削了,身材太过娇小了,跟在萧九歌的背后,几乎被萧九歌一身黑袍给遮住了全部,这一路走来,和萧九歌聊得十分畅快,而且她实在没有什么心机,萧九歌轻轻几句话,便将月家的一切给套了出来。 萧九歌心中想笑,这孩子还真是天真,也不知道她家里人怎么教的,竟然如此的烂漫。 他忽然感觉身体一寒,想到若是赵雪寒在这里,知道他心中所想,定然又是一顿数落,自己还是个孩子,却要说别人是个孩子。 月寒人越过萧九歌,将萧九歌一路带了进去,连续走了三道拱门,眼前出现一堵宽约一丈,高约半丈淡黄色的玉璧。 淡黄色的玉璧左边盘膝坐着一位中年修者,一袭青衫,头发半披肩,颇为潇洒,微闭双眼,正在修炼。 月寒人用着那悦耳动听的声音为萧九歌介绍,说道:“这便是寒月璧,那是我二叔月情秋,寒月璧的守护者,而寒月璧前方盘膝坐着的几个少年,都是我月家弟子,正在通过寒月璧修炼,完善自己的功法。” 听到声音,月情秋睁开双眼,宠溺地望了一眼月寒人,笑道:“小寒人儿,你又从哪里玩闹回来了?” 月寒人扑了过去,摇着月情秋的衣袖,不依道:“二叔你又笑人家,谁整天玩闹?人家可是有正经事情要做的。” 说着说着,她眼圈微红,说道:“我去了十三山脉,试试身手,结果被青狼兽围攻,差点回不来了。” 听她如此说,月情秋脸色一变,冷哼道:“简直胡闹,你要试身手,哪里不能试?去哪里做什么?你若是出了事,该怎么办?” 月寒人声如蚊讷,低头轻声道:“人家这不是没事儿吗?是萧大哥救了我,你就不要当着萧大哥的面,这么说我好不好,二叔?” 刚开始,她的声音还是很低,到了后面声音提了上来,一副撒娇的模样。 月情秋此刻才向萧九歌望去,上下一番打量,这一刻,他忽然凝重起来,眼前那个少年,站在那里,虽然人畜无害,看似云淡风轻,他身为修者的直觉却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实在危险到了极点。 至少,可以威胁到他的生命。 他很郑重地行礼,弯腰抱拳,道:“多谢萧少侠援手,月家上下感恩不尽!” 萧九歌回礼,笑道:“小事而已,前辈不必放在心上。” 月寒人依偎在月情秋的身边,说道:“二叔,我答应萧大哥,让萧大哥可以通过寒月璧修炼,二叔你觉得什么时候方便?” 月情秋笑道:“于我月家有恩,想借寒月璧一观,自然随时可以!” 接着,他手掌轻拂,沉喝一声,在寒月璧之前修炼的几人从修炼状态之中退了出来,他们还未到修炼规定的时间,被强行唤醒,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月情秋扫了他们一眼,说道:“有贵客上门,借寒月璧一观,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退下?” 几人摄于月情秋的威严,自然不敢说什么,但看向萧九歌的眼神却多有不善,甚至是敌视。 对于这些人的敌视,萧九歌心中明白,是自己横里出来,抢走了属于他们的修炼时间,自然会心中不快,但萧九歌却浑不在意这些人的敌视,又不是自己将他们唤醒的。 那些人退去,萧九歌轻轻抱拳道:“多谢前辈!” 月情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萧九歌从月寒人那里知晓,如何运用这寒月璧,但是毕竟身在他乡,旁边的人又不是特别熟识,所以他只是分出一缕神识,进入了寒月璧当中。 他突发奇想,将当年少年时,所创的功法利用神识在寒月璧当中修炼,只是不多大的功夫,那功法行走的路线竟然真的在不断完善,走出许多新的路线,比之当时,却是好了太多。 他想了想,又运转霸天魔龙诀,几次运转之下,寒月璧却毫无反应,功法无丝毫之进展,他又换乱世如意诀,缺终究也是没有其他反应了。 萧九歌明白,任何神奇之物都有其限度,乱世如意诀和霸天魔龙诀这种等级的极致功法,除非将来人力完善,否则这寒月璧起不了作用。 他思考了片刻,自己无论是修行心法还是各种大术,都是一种极致完美的存在,寒月璧的功效便显得十分鸡肋。 但他觉得无所谓,他更看重的是寒月璧为何会有这种奇特的功效,他想搞清楚,这一切的缘由究竟是什么。 当下,他又分出了一缕神识,探了进去,寒月璧只是简单的一块儿玉璧,并无内部空间存在,却奇特的可以完善功法,简直不可思议。 萧九歌的又分出的一缕神识进入其中,便如石沉大海一般,毫无动静,但是他的神识并非自然而成,每天都通过当年在隐族得到的神识修炼之法进行锤炼,不仅坚韧无比,而且十分敏锐和细腻。 虽然他的神识进入其中无任何反应,但他还是发现一个问题,那是一个恐怖的猜测。 若是真如他猜想一般,这寒月璧背后将隐藏着一个恐怖的阴谋,而最大的可能便是月家的阴谋,难道月家不如表面那么简单? 萧九歌的神识从寒月璧当中退出,向着月情秋问道:“前辈,这寒月璧,你们月家每一代弟子都会来此修行吗?” 月情秋点了点,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萧九歌心中发寒,这阴谋究竟是谁布下的? 第一卷 正文 第172章 寒月楼 春寒料峭时分,这冷冷的风比冬季好不了多少。 萧九歌怔了怔,他想了太多,这阴谋绝对不会是针对月家之人的,因为布置下这个阴谋的人实力太过强大,月家不值当他如此费尽心机。 萧九歌认真地问道:“你们月家是不是自从得到寒月璧以来,虽然功法上曾不断完善,但地始境修者却再也不常见,甚至没有了?” 月情秋全身一震,说道:“我观少侠并非连城之人,又是如何得知我月家的境遇呢?” 萧九歌长叹了一声,说道:“这就是了,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一切功过便都是因为这寒月璧,若寒月璧在,月家永远都不会出现地始境之上的强者。” 月情秋眉头紧皱,脸色凝重,一言不发。 月寒人走到萧九歌身边,偷偷地拉了一下萧九歌的衣袖,然后直向着萧九歌使眼色,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萧九歌摇了摇头,笑了笑,表示无妨。 萍水相逢而已,若是月家听他的,他自然会将自己所知尽数相告,若是不信,甚至对自己敌视,那自己自可潇洒而去,凭这月家还留不住自己。 “寒人,你先下去玩吧,我带少侠去见你爹爹和各位长老!” 月情秋吩咐了一句,然后向萧九歌施礼,说道:“少侠,请!” 他的礼节很规整,那是同辈之人交往时,最重的礼节。 萧九歌点头,月情秋在前方带路,绕过寒月璧,向着更深的地方走去。 月寒人在后面跳着,大声喊道:“二叔,你要敢为难萧大哥,我就,我就,我就揍你儿子去!” 月情秋在前面走着,走着,虽然有事情压在心头,听到月寒人这句话还是笑了。 萧九歌觉得月寒人还真是天真烂漫,回头笑了笑,表示自己很厉害,要她放心。 月寒人似乎看到了两个人的笑,或许心中在想着这两个家伙都不重视自己吧,便嘟着嘴,踢着路上的小石头,向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一路上不知在嘟囔着什么。 月家深处,寒月楼拔地而起,延续了连城一贯的风格,棱角分明,十分方正,但因为建筑角度和光线的布置,远远看去,便如天上的半轮明月,白色的,白的发亮,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让人看到便是半轮月。 寒月楼是月家之重地,若无重大之事,绝不轻启。 今日,月情秋,便将寒月楼的门打开了。 在那一刹那,寒月楼上,射出数道光芒,射向月家的各个地方,若是月家弟子在,便会看得出其中奥妙,光线所射的地方,全部都是月家高层所在的地方。 月情秋引路,萧九歌进门,片刻的功夫,破空声传来,两个中年人和一个老者踏入门中。 当先的中年人,容貌俊伟,比月情秋多了许多霸道和阳刚之气,直接问道:“老二,发生了什么事,打开了寒月楼之门?” 接着他的目光便落到了萧九歌的身上,眼神十分重视,又问道:“这位少侠是?” 月情秋站在双方中间,说道:“我来给介绍,这位是萧九歌萧少侠,前不久,寒人在十三山脉中受到青狼兽围攻,是萧少侠救了她一命。” 顿了顿,他又指着来人,说道:“萧少侠,这位是我大哥月临风,这位是我三弟月莫听,还有这位便是我们月家硕果仅存的长老,多年以来,唯一的地始境存在,我们的叔祖月清波。” 月临风对着萧九歌深深行礼,谢道:“多谢少侠救了小女一命,少侠如有什么需要,吩咐一声便可。” 月莫听跟随月临风,在后面行了一礼。 萧九歌还礼,未多说什么。 月清波上下打量了一下萧九歌,微微点头示意,心中却在惊叹,少年英侠,潇洒不羁,从容不迫,便如一滩深水,让人看不清,望不透,他自问也曾阅人无数,但这个少年,当属他见过的第一人。 月临风说道:“二弟,究竟因何打开了寒月楼之门?” 他有意无意地看了萧九歌一眼,他心中猜想,或许是因为萧九歌提出了什么比较为难的要求,月情秋办不到,所以才打开了寒月楼之门,将他们召集到了此处。 萧九歌何等人物,在梦龙之境,经历了百世,阅尽了沧桑,有何小动作,能瞒得过他? 只是月临风的猜测也是人之常情,以他的肚量,也绝对不可能因为这些小事情而动怒。 月情秋看了一眼萧九歌,这才郑重地说道:“萧少侠之前借寒月璧一观,然后问了我一句话,月家自从得到寒月璧后,是不是很少再出现地始境修者,甚至是没有出现过。” 月临风,月莫听,包括一直在旁静静看着一切的月清波全是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望着萧九歌。 萧九歌一句话便道出了月家由来已久的困境。 月清波一步跨出,作为月家辈分最高的长者,问道:“少侠看着不像我连城之人,关于我月家之事,是如何知道的?” 月临风轻轻咽了一口唾沫,紧紧地盯着萧九歌,在等待着萧九歌说出答案,因为历代都有人推测寒月璧有问题,但是他们一直未曾发现,而且寒月璧的确是给他们的功法带来了太多的完善。 所以,虽有猜测,但却不敢肯定,久而久之,他们便将月家不出地始境修者的原因归结为天才修者太少。 萧九歌没有回答,而是回问了一句:“月前辈,在年少时应该很少观看寒月璧吧?” 月清波又是一怔,说道:“我不在月家出生,一直未在月家成长,直到年岁大了,才回到的月家,回来时,已经修为有成,只观过一次寒月璧,便再未看过。” 萧九歌点头道:“这就是了,若是前辈自小便观寒月璧,定然不能踏入地始之境的。” 月清波皱眉,追问道:“请萧少侠明言,我月家这寒月璧是否存在问题?这么多年,我们虽有猜测,却从未能够证实,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萧九歌点头道:“我之推测,寒月璧乃是绝世妖孽所留,以之偷看天下功法!” 第一卷 正文 第173章 劝说 听闻萧九歌此言,月清波、月临风几人面面相觑,都看出了对方心中的疑惑。 月临风皱眉问道:“萧少侠这是何意?能不能详说一下?” 萧九歌沉吟片刻,点头说道:“所谓寒月璧能够完善功法,并不是寒月璧的功能,而是其中容纳的绝世妖孽的神识,在见到这些功法时,在短时间内将其完善,又返还了回来而已。”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人,说道:“但,这并不是无偿的,他在其中不禁看了你们的功法,而且在你不经意间将神识也给吞噬了,你们的神识有了残缺,这便是月家之人不能进入地始境的来由。” 月清波、月临风、月情秋,月莫听四人不说话了,全部被震惊了,萧九歌所说的,他们完全未曾深究,也未曾想过,更未曾发现,他们也没有那个能力发现,当年月清波回来时,也曾观璧,以他地始境的神识,也没有发现异常,所以,这些年过去了,月家弟子还在使用寒月璧。 月清波深深地注视着萧九歌,若萧九歌所说属实,那这个少年的神识之强将超出他的想象,他从未想过一个少年的神识竟然会恐怖如斯,一个器韵境修者的神识竟然比地始境修者的神识还要强,简直不可思议。 月临风凝重地道:“萧少侠此言当真?” 萧九歌笑了笑,说道:“萍水相逢,言尽于此,信与不信,诸位前辈自行判断吧!” 说完,他不再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看着。 月临风与月清波两人用眼神交流了一番,彼此都明白,自己都是对萧九歌之言半信半疑,他们不敢武断的下结论。 月清波老成持重,打了个哈哈道:“萧少侠,能否为小老仔细再详说一下?” 萧九歌轻轻点了点头,问道:“你们得到寒月璧至少上千年了吧,月家能修炼得重要功法基本上应该全部给完善过了吧?修行被完善过的功法,却无法进入地始境,难道这不可疑吗?那道这千年来,整个月家就无一个可造之才?” 他跨前了两步,走到月临风的面前,平视着月临风的双眼,说道:“月家乃是炼丹世家,当年也是赫赫威名,现在却沦落为连城一个中等家族,不觉得事出有因吗?” 接着他的目光又放到了月情秋的脸上,严肃地道:“难道月家的沦落不是从得到这寒月璧,发现寒月璧的神奇之处开始的吗?” 月情秋叹了口气,想想家族历史,家族的没落似乎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萧九歌来到月莫听的身前,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这么多年来,月家的功法已然完善,完全可以自己修炼,为何一定要依靠寒月璧,放弃一段寒月璧,证明我的话是对是错,不是很简单吗?” 萧九歌沉默了一会儿,给了四人思考的时间。 他走回寒月楼大厅的中央,目光灼灼,盯着四人,沉声道:“你们不借助寒月璧也能修行,为何不敢尝试终止一段时间?” 月临风想了想,又与月清波几人商量了一会儿,最终做了决定。 月临风说道:“就如萧少侠所言,我们停止使用寒月璧,来证实寒月璧本身究竟有没有问题。” 萧九歌说道:“诸位前辈,若是证明寒月璧真的有问题,我就要摧毁寒月璧了。” 月临风皱了皱眉,问道:“萧少侠,这是何意?” 萧九歌负手,转身,望着前方,目光深邃,正是寒月璧的方向,轻轻地说道:“若是证明寒月璧有问题,那便是有不世出的妖孽,在利用寒月璧盗取众多修者的功法。” 月临风疑惑地道:“若是说吞噬神识,这有可能,但是盗取修者功法,这不大可能吧?” 他的言中之意,既然寒月璧可以帮修炼之人完善功法,那么盗取众多武者的这些武者,又有何意义? 萧九歌微微摇了摇头,月临风虽然修为比他高,但是在修行的见识上,却与他相差甚远,此间之人,唯有月清波才能懂,为何寒月璧背后之人可以改善功法,却又要盗取那些看似无用的功法的原因。 月清波给月临风解释道:“修者之道,在于悟,任何一种功法创出之后,都有其独到之处,有其独特的思维,自有其存在的优点,你明白了吗?” 月临风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原来是这个样子。” 月清波望着萧九歌,深深一拜,说道:“无论怎样,多谢萧少侠指点。” 萧九歌道:“我多嘴,只是觉得寒人天真烂漫,不想她受到什么伤害而已,还有,这种威胁到我大唐修者存在的东西,绝对不允许存在。” 月清波目光如电,看着萧九歌,语气有些疑惑地问道:“萧少侠不到二十的年纪,却想着大唐修者,萧为姓,难道是那个萧?” 萧九歌摇头道:“前辈,有些事情,知道就好了!” 月清波深深地望了一眼萧九歌,心中更加重视了。他很清楚有些大家族的传人在外历练,是绝对不可以打着自己家族的旗号的,既然萧九歌说了,他便住嘴了。 萧九歌皱了皱眉,忽然间闪身不见,来到了月家的门口,月寒人正手足无措,被一群人围在了中间。 萧九歌只说了一句:“滚!” 强大的气浪向前冲击而去,冲击了过去,如狂风一般,席卷而去,将前方的一切给吹了过去,围着的众人只是瞬间便被飞到了天际,直接撞在后面那堵厚厚的墙上,功力稍微深厚的,只是躺在地上呻吟,但是那些功力稍微差一点的,便直接归西了。 月寒人站在中间,只是感觉到一阵清风,微微吹来,也只是掀了一下自己的衣角而已,但是围着自己的那些凶神恶煞便飞了出去。 “你是谁?怎敢对李公子西门公子他们如此无礼?在我月家的门口,竟敢如此放肆?” 月寒人刚刚定神,便听到有人在后面怒喝,不禁又大惊失色,向后望去。 萧九歌微微皱眉,便想一掌拍过去。 第一卷 正文 第174章 冷漠无情的手掌 月寒人如惊慌的小鹿,听到了猎犬的叫声一样,失去了分寸,用力地拽着萧九歌的衣袖,颤声道:“萧大哥,你赶紧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萧九歌握住她那如雪一般的皓腕,轻轻从自己的衣袖上挪了下来,淡淡笑道:“几条杂鱼而已,无妨,若我要走,这连城无人拦得住我。” 他说话时,只是随意一说,在月寒人眼里,却透露着强烈无比的自信和洒脱,一动一静之间,自有其独特的风范,那种傲视一切的霸道。 望着萧九歌,月寒人忽然安静下来,静静地站在他旁边。 萧九歌回首,扫了一眼那几个年轻的修者,一副富贵公子哥的模样,他低头问了一句,道:“以你在月家的地位,不应该会畏惧这几个人吧?” 这几个人跑了出来,狠狠地瞪了一眼月寒人,然后飞速地向着那边倒在地上的几人冲了过去,急急忙忙将将他们搀扶起来。 月寒人瞥了那边一眼,轻声说道:“刚刚从我们月家出来的几人是月家旁支,不知何时,他们与连城里的几个中等家族混在了一起,从此狐假虎威,在月家内部已经是不可一世了。” 月家旁支的人指着萧九歌和月寒人,怒喝道:“你们两个过来跪下道歉,否则后果自负。” 萧九歌冷哼一声,右手伸出,一只十几丈的金光大手从天而降,遮盖住了苍穹,在那几人的世界里,已经没了天,没了地,只有那一只金光手掌。 那一只手掌,便是整个世界。 那是一个掌中世界,将他们覆盖于其中。 那几人终于惊恐出声。 萧九歌冷声道:“在整个大唐,没有人敢跟我这么说话,跟我这么说话的,都死了!” 话音未落,他全身都被杀意笼罩,多天未见的杀戮忽然出现。 他自小就在顾山里,与那些野兽进行最原始的杀戮。 在东海之滨那秘境里,上古传承的杀意进入了他的血脉之中,与他的元力融合。 后来,血雾森林里,方圆五百里,尽被他屠戮。 从血雾森林到长安,十万里杀伐,六国无尽高手,被他杀了干干净净,一身杀意,到了极点,世间少有。 月寒人望着萧九歌,忽然仿佛看不清楚,看不懂他了,仿佛萧九歌就在这一瞬之间,变了个样子。 她打了个寒颤,后退了一步,但是在内心深处,她还告诉自己,不可以这个样子,然而萧九歌身上尽皆爆发的杀意,让他丝毫不敢接近。 “饶命!” “饶命!” “饶命!” 那些被萧九歌手掌覆盖之下的众人,一下子慌了神,惊慌失措,慌忙跪下,大呼着为自己求情。 然而,那只金色的大手掌覆盖了下来,轰然作响,那八九个人,就那样,忽然便消失了,消失得干干净净。 所有的消失,只在一瞬之间,金色的手掌也消失不见了。 月寒人呆呆地站在萧九歌的旁边,噤若寒蝉,她没有想过那个十分俊朗,看似无害的萧大哥,出手之间,便会让人灰飞烟灭。 同一时间,月清波等人也到了,也看到了刚刚的那一幕。 月临风、月情秋和月莫听三人现在比月寒人的表现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并非惧怕萧九歌的手段,而是看清楚消失的那几人为何人,他们心中也清楚,月家将面临怎样的责难,那两个家族必然会向月家问罪。 唯有月清波十分镇定,好似萧九歌这样的表现才算正常一样,而且丝毫没有担心。 “萧少侠……” 月临风刚刚开口,却被月清波打断道:“萧少侠,杀伐果断,果然人杰,所有后果,你大可放心,这点事情,我月家还是能担得起的。” 月情秋皱皱眉,还是开口说道:“叔祖!” 在他看来,在月家门口,那两个中等家族的嫡系被杀,而且出手的人还是月家的客人,无论如何,月家这一关其实很难过。 月清波用手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将那褶皱抚平,望着城中那两个中等世家的方向,说道:“这些年老夫一直不曾出手,他们似乎都将我给忘记,他们应该明白,任何一个家族,一旦有地始境强者坐镇,便并非可以随意揉捏,老夫若要鱼死网破,他们两个世家也不会存在了。” “这个代价,他们承受不起。” 此时,月清波身上流露出的再非那个垂垂老矣的老人,而是一代宗师的气场,人不可轻言辱之。 他如此说,月临风三人只好不言,只是他们的眼神中却充满了担心。 月清波来到萧九歌的身边,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少侠,莫要被杀意遮盖了眼睛啊!” “多谢!” 萧九歌郑重点了点头,将杀意给收了回去,又回到月寒人他们最初见到他的那副模样,人畜无害,风流潇洒,卓尔不群。 月清波怔了怔,未曾想到萧九歌小小年纪竟然可以控制自己的杀意,苦笑道:“是老夫多嘴,小看少侠了。” 萧九歌摇头,说道:“前辈善意,九歌心领!” 月清波笑了笑,不言语,他之用意,可以分二,一是善意提醒,而是想结交前途无量的萧九歌,还有他背后的存在。 毕竟当年他游历时,他的师父曾告诉过他一些关于萧家的事迹和那些足可创造一本神话的传奇。 萧九歌也明白他的心思,月清波的想法并非有错,这很正常,所以他也不计较。 他低眉想了想,还是转身,望着月临风,说道:“月家主,小子多嘴一句,作为一家之主,你似乎有点软弱,有些枝枝叶叶该剪掉就应该尽早剪掉了,作为父亲长辈,你对自己的女儿太宠溺了。” “十多岁的年纪还是那么天真烂漫,我倒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这修者的世界,心智早熟,若还不如普通人懂得人情世故,世间险恶,那将来的路将会很难走。” 月临风皱眉,似乎不想承认。 月清波微微一笑,微微示意道:“多谢少侠指点,只是这榆木脑袋开窍,尚且需要几天,少侠莫要介意。” 萧九歌挑了挑眉道:“萍水相逢,多嘴而已,今日告辞,他日再来,且看这寒月璧究竟为何物!” 第一卷 正文 第175章 悟道轮回 连城还如往常一般,方方正正,棱角分明,横平竖直。 月家门前发生的事情,便如平静的大海上吹过一阵风,卷起了一丝波澜,刚要变成惊涛万丈时,又忽然散去,一切又恢复了安静。 月清波便是让波澜万顷散去的那个人。 地始境,无论在哪里,就算放在大唐帝都长安,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无人敢小觑,除了沈如山这样的绝世怪才。 救月寒人,在月家经历的一切,在萧九歌眼中,不过是一件插曲而已,只有那寒月璧,还会让他记在心头,等有时间,要再来看过。 他的目的,还是寻找能够提供大量元力地方的阵基。 萧九歌一路出城,无人阻碍。 连城背后,十三山脉,萧九歌站在其内,淡漠地笑着,笑看着对面山脉中的一切。 冬季与春季的交接时分。 在这北方的山脉里,这个时节,万物萧条,只是静待复苏,而十三血脉中,许多植物已经发了嫩芽儿,嫩嫩的,绿绿的,可爱极了。 萧九歌用神识探去,只因这里的土地里元力充沛,显得较为温暖,那些植物才会早早的复苏,绽放着属于自己的生命色彩。 “冬去春来,春去秋来,这万千植物,从初始,到盛放,再到落寞,过了一些岁月,便又慢慢地、偷偷地,走了出来,笑一笑,笑这大好的春光,看这大好的年华。” 萧九歌俯下身去,静静地看着这盛开的一幕,识海当中,自然而然地将这过程显现。 “这四季乃是自然流转,这是自然的力量,本心所修行的四季天功,必然是借自然之力,所悟出来的。” 萧九歌思绪不断,轻轻伸手,握住那一枝嫩芽,默默地想着,在识海中不断演变着,他从来都是一个喜欢思考的人,他前段时间想借用梦龙的梦之境,看透人世,读懂太多常情,他还想借那回忆,来逆推不世天功《万道合流诀》。 这次,他看这初发的嫩芽,忽然心中一动,心有所悟,他想了想,或许,他能看透四季天功的真谛。 至于推出四季天功,萧九歌肯定不会想,他只是想找出当时创造这个不世出的功法的精髓和当时的那人心中的感悟。 “自然!” “四季!” “自然!” “四季!” 萧九歌的食指在那树枝上不断地弹动,轻轻地弹动,自言自语不断,忽然间他的眼前亮了,那一瞬间的光芒,被他抓住了。 “春天,夏天,秋天,冬天,春天!” “这是自然间的流转!” “其实,这是轮回,这是一种轮回!” 萧九歌豁然开朗,轻轻放开那一枝初发的嫩芽儿,那枝嫩芽儿在空中来来回回,晃晃悠悠,弥漫着生命的活力。 他起身,望着远处连绵的山脉,嘴角挂着一抹微笑,那是一抹初上丹心宗时的感觉,阳光而狡黠。 萧九歌说道:“本心,你若毫无进步,再见你时,我一掌便可断你的轮回,破了你的四季天功。” 他笑了笑,接着道:“破解四季天功,最好的对策,不是相生相克,而是断了轮回,本心,小爷我要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他闭上眼睛,负手而立,一瞬之间,他的周围有无数的树叶和砂石在转动,片刻之后,又平静了下去,最终,他前方的几株树木,从衰败到发芽儿,片刻之后,那些树枝又开始疯狂地盛开,绽放,绽放着生命的本能。 在极致的盛开后,又慢慢萎靡,又开始渐渐地衰落,接着,又加速地谢落。 不多时间后,又再次盛开。 如此,不断循环往复。 萧九歌忽然睁开了双眼,一切恢复了平静,眼前的树木也干枯了,也无一丝生机可言。 “抱歉!” 在萧九歌眼中,一切生命都值得尊重,他轻轻用手握住,慢慢将自己的一丝生机元力度了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那一株树才恢复元力,再次回到初始的模样,带着一身的嫩绿。 萧九歌脸上显出一丝疲态,十分疲惫,虽然只是救一棵树,但是对于任何人来说,这都是一种恐怖的力量,需要可怕的实力,会有可怕的消耗。 但疲惫之中,却带着一丝的意气风发。 萧九歌说道:“岁月者,无情,岁月者,有情,岁月者,轮回!” 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笑着道:“岁月啊,岁月,这条道,这条路,要走多久,才会有尽头?” “尽头?” “这世界上,世间会有尽头吗?” “天下之大,若是时间没有尽头,这岁月的路,如何能走得到最后?” 萧九歌漫步而出,这一步便是十几丈,再一步便又是十几丈。 轻轻走了十几步,便又是另外一个山头了。 萧九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也只是初始把我轮回的力量,他又从这个山头,走回之前的山头。 他心想,所谓轮回,其实一种是向前的轮回,便是春夏秋冬的那种轮回,从那些植物从冬季的掉落回到春季的初始发芽儿,便是一种轮回。 还有一种轮回,便是从初始回到原点,便是如他之前,从这个山头,走到那个山头,再从那个山头走回来,这是一个圆,一个循环,一个大大的圆,一个大大的循环。 两种轮回,无论是错,还是对。 没有谁对错,没有谁错。 在岁月里,其实都是一种轮回。 萧九歌静静地站立,站在那里,他有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若是看清楚了轮回,掌控了岁月中这种恐怖的力量,他一念之间,便可回到从前,从万古岁月之中,看透世事,看透一切,看中某一个时间节点,抓取那一段岁月片段。 他想了很多,想到了当年,在隐族,在“七亩地”,那两股清泉,那差一点将他的识海,他一身的功力给散尽的岁月力量,那是岁月的片段。 在万古的岁月长河之中,截取一段出来,控制住,这种实力该当如何恐怖? 或许,隐族先祖,便是掌握了那种实力吧,掌握了那种恐怖的轮回的力量,时间就如一座山,一段路,他双手一动,截了出来而已。 第一卷 正文 第176章 客栈老板 十三山脉,奇景跌出,不说那隐带血色的山石和植物,层峦也是重重,气象万千,各有不同,远远望去,云雾翻腾,一派仙家气象,难怪千百年来,十三山脉中流传着数不尽的奇闻怪谈,演绎着道不完的神话怪事。 萧九歌一念顿悟,心头欣喜,御风而动,逍遥于这片山林之间,看群兽迁徙,观百鸟腾空,十分潇洒。 他神识横扫,将此处走遍,未发现可为阵基之地,倒也不气馁,身子浮动之间,直接出了十三山脉,向西北继续而行。 之前,他在晴雨楼探听到晋国和魅国陈兵大唐西北,蠢蠢欲动,他去往那里,一方面在路上寻找元力丰沛之地,另一方面,他想去边境之处看看,探查一下晋国和魅国的真正动机。 若是两国对大唐开战,他打算在边军之中做一个小小的士卒,体味一下,真正战场上的厮杀。 大唐西北最强雄关,阳关城门紧闭,二十万将士枕戈待旦,昼夜不停地巡逻,警戒十足,随时准备出兵,应对晋国与魅国的进攻。 这一日,三月二十八日。 天气阴沉,似乎想要下雨一般。 阳关城墙上,斧凿刀砍的痕迹十分明显,那是战争留下的印记,传递着无尽岁月的杀伐气息,苍凉而孤单,落寞而悲壮,那是无数年来,无数将士,为了守护大唐子民而留下的波澜壮阔。 萧九歌站在城下,抬头仰望,一种岁月变迁的沧桑扑面而来,竟然给了他一种压抑的感觉。 就算在帝都长安,他也未曾有过这种感觉。 毕竟帝都已经无数岁月没有经历过战争了,而阳关却一直处在战争边缘,这里埋葬了无数将士的尸骨,浇灌了无数将士的鲜血。 换句话说,阳关之悲凉壮阔,是由无数将士用岁月生命堆积起来的。 “这就是无数吟游诗人,文人墨客笔下的阳关吗?” 萧九歌心中轻声念叨,缓步走了进去,融入进出的商旅人群当中。 阳关是一座城,一座兵之城,但是也有百姓居住在其内,但这一次晋国与魅国拥兵数十万,一同扣关,无数百姓面临刀兵之祸,已经被劝离了,但是还有少数人,义愤填膺,要帮主兵士,不愿离开。 而萧九歌先前见到的商人,是自愿给边关将士运送各种物资的。 城外马长嘶,城内百姓的生活却不是那么紧张,或许是出于对守边将士们的信任,那些百姓安然有序,看不出惊慌。 萧九歌很顺利地寻到一家还算不错的客栈,住在了二楼,如普通人一样,并未泄露自己是修者的半分气息。 “老板,我想加入守边的军队,应该怎样走啊?”萧九歌下楼,与那中年老板有一句没一句的开始聊着。 老板中年模样,朴实憨厚,但是眼睛中却透露着经历了岁月而磨砺出的精明和透彻。 老板抬了抬头,打量了一番萧九歌,摇头说道:“客官,这是战场,可不是儿戏,动辄便会死人的。” 他那副表情,十分认真,很认真的劝说。 萧九歌低头看了一下自己那一袭黑色长袍,心中想笑,敢情儿这老板将自己当做那种游历天下的普通富家子弟了,心善之下,提醒自己不要贸然前去。 他冲着那客栈老板一笑,挺胸抬头,大声道:“大叔,此言差矣,国家有难,匹夫有责,现如今,晋国与魅国联手扣关,狼子野心,已现于光天化日之下,我身为大唐儿郎,自当投军,为国,为家,为民,效一番力!” 他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端得是雄心壮志,为国而战,那中年客栈老板似乎也被感染了,挺直了腰板,眼中精光闪闪,似乎也愿一战。 只是,片刻后,那客栈老板微微摇了摇头,身子也佝偻了起来,不复刚才的模样。 客栈老板望着萧九歌,看了一会儿,终于下了决定,指着门外,告诉了他去路。 萧九歌道了声谢,便出门而去。 客栈老板望着萧九歌的背影,微微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中有悲伤,也有羡慕。 “又一个傻孩子呀!” 从后厨走出一个中年妇女,在这个年纪,脸上已经是皱纹密布,很是苍老,望着萧九歌的方向,眼中满是不解,和痛惜。 客栈老板转身,脸色严肃,十分认真,郑重地说道:“以后,不准再说这样的话了,他们不傻,我们在这里,就像这样,目送了数十个孩子进入了兵营,难道那些孩子都傻吗?我告诉你,他们,没有一个傻的。” “他们都是我大唐的好儿郎,大好的热血少年,他们有着一腔热血,满腔的赤诚,每一个人都值得尊重。” “正是有了他们,我们才能如此安逸,才会如此祥和。” “若每个人都不愿付出,而付出的人却又不被人尊重,不被人感激,还要说他们傻,那我们大唐,迟早有一天会被敌人的马蹄踏平,而大唐的百姓将再无那种安逸的生活。” “你可曾想过,若有那一天,我们沦为亡国之奴,你还能在这里站着,云淡风轻地评价这孩子傻吗?” 客栈老板越说越激动,眼睛瞪得很大很大,像是要喷出火来了,他盯着中年妇女,扶着旁边的柱子,忽然间剧烈地咳嗽起来,竟然还有血渗出。 中年妇女,一脸惊慌,连忙跑了过来,扶住他,不住地轻轻抚摸着他的背部,轻声道:“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激动,医生说你不能激动,当年留下的伤绝对不能激动。” 客栈老板轻声叹息了一句,在中年妇女的搀扶下,坐在了椅子上。 他趴在桌子上,忽然间失声痛哭起来。 “当年,那一行人,我最小,因为我最小,他们护着我,硬生生将我给送了回来,可是他们却全都死了,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他们最大的也不过才十九,十九岁而已。” “正值青春,正是大好年华,他们傻吗?” “他们一点都不傻,相反他们一个个都很聪明,但是他们却选择了赴死。” 第一卷 正文 第177章 因缘际会 阳关无愧于大唐西北第一雄关之城,荒凉的大漠之上,孤独而威严地站立着,他本身就是一个坚强的将军,脚踩大唐的土地,头顶大唐的蓝天,庇护着大唐南北十三州的大好山河和无数子民。 步入兵营之中,紧张的气氛便能感受得到,磨刀霍霍,行色冲冲,每一个士兵的脸色都不太轻松。 因大战一触即发,而萧九歌又是第一次入行伍,被征兵官分配到了火头军,做了一名火夫,负责为大军做饭。 等历练一段时间,经历了大战,看过了厮杀,才会慢慢将其调到作战兵营,这是战争边缘,每一个第一次入行伍的士兵要经历的过程,因为一个没有经历过训练的新兵,若是直接参战,自己能否保命是一方面,更大的可能便是连累他人,甚至导致整个战略的失败。 萧九歌哭笑不得,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堂堂的混元境修者,竟然只做了一名伙夫。 根据安排,两天后,他到下面兵营中报到,他离开兵营,又回到了客栈当中。 客栈老板望见他的身影时,皱了皱眉,有喜悦,也有不喜,喜得是萧九歌又回来了,倒不是他心思那点萧九歌未付的房钱,他喜得是萧九歌活着,以后可能也不会死。不喜的是,萧九歌回来了,从兵营中回来了,他总是觉得一个热血青年,当报国,而非这个样子。 一时间,老板的心里,着实有些矛盾。 但他终究觉得那是别人事情,也不好太过,但对萧九歌的表现,已经是不冷不热,再非之前,一个客栈老板对普通人的热情。 他淡淡地问道:“客官,又回来了?” 他的语气很淡,甚至是冷漠,无论他想怎样表现得无所谓,但还是透露出了一丝不喜。 萧九歌觉得诧异,这老板竟然前后判若两人,但他只是笑了笑,说道:“是啊,我这不是还没付房钱吗?房间再延后两天,两天后我去兵营报到!” 客栈老板怔了怔,重复了一遍萧九歌的话语,问道:“两天后去兵营报到?” 萧九歌点了点头,苦笑道:“我以为今天变会安排好,到时我也只能请假来给老板房钱了,没想到却安排到了两天后。” 客栈老板后面的话却再也没有兴趣听了下来,向着后厨大声喊道:“赶快弄几个可口的小菜,再弄几坛我们最好的酒,送到先前那个小客官的房间里。” 这次,轮到萧九歌发愣了,他楞了楞,问道:“我没有要菜呀!” 客栈老板拍着自己的胸口,粗声粗气地道:“小客官要入行伍,保家卫国,我这小老百姓别无长处,就这点菜还能拿得出手,弄几个菜,就算是我们提前为小客官庆功了。” 在淳朴的人面前,精明如萧九歌也变得腼腆许多,不好意思地道:“这恐怕不好吧!” 客栈老板笑哈哈地道:“男子汉大丈夫,既然要杀敌报国,就不要婆婆妈妈的,喝一杯践行,喝两杯,庆功!” 萧九歌笑了笑,先前出门时,他的神识笼罩八方,自然听到了客栈老板的对话,此时,他不愿伤一个老兵的心,大声道:“好,那我请前辈一起喝一杯可好?” 这次,轮到客栈老板不好意思了。 萧九歌调侃道:“前辈,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许婆婆妈妈的啊!” 客栈老板一愣,大笑道:“好,今日,我就陪小客官醉一场。” 说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萧九歌行前,自己在后跟随,只是他微微转身,轻轻吐在手帕里一口鲜血,刚抬头,便看见那中年妇人从厨房里露出一个头,正担心地望着自己,眼神里有担心,有哀求。 客栈老板使了个眼色,让她放心,便转身向楼上走去。 一滴浑浊的泪水滴下,中年妇人终究没有再阻止,豪情万丈,笑谈人间,不正是她丈夫所求吗? 关在房间里,萧九歌听着客栈老板讲着过去的故事,阳关的传奇,饮着浊酒,吃着客栈老板自家菜园里种植的时兴蔬菜,感受着人来人去的悲凉,感叹着人去人来的落寞,想象着万里黄沙之下的枯骨,想象着雄关古城前的战马。 随着客栈老板的言语,在萧九歌的眼前,翻开了大唐西北无数年的波澜壮阔的画卷。 直到第二天早上,客栈老板喝到晕倒,喝到呼呼大睡。 萧九歌起身出了房门,那中年妇女,就在楼下等了整整一个晚上,不时还做两个小菜送上来。 此时,她听到门响,抬头上望,一脸的担心和着急,见是萧九歌出来,她勉强笑了笑,但是担心的眼神很快就移到了萧九歌的身后的房门之上。 萧九歌一步跨出,轻飘飘地落在了中年妇女身边。 中年妇女,吓了一跳,稍微愣神,便想到了萧九歌的身份,结巴地道:“您,您是修者?” 萧九歌点了点头,说道:“老板娘不用担心,你家老板多年的伤,已经被我治好了,以后定然能长命百岁。” 中年妇人先是一怔,后来一愣,似乎在确认萧九歌的那句话,最后,她大喜,纳头便拜,大声道:“多谢小客官救命之恩,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的,我再去给您炒几个拿手菜!” 说着,她便匆匆向厨房走去。 萧九歌摇头,笑了笑,身影动时,挡住了中年妇女的去路,手臂前伸,中年妇女的两只手臂不由自主地便抬了起来,萧九歌快速点动,食指点住她的右手掌心,中指点住她的左手掌心。 两股温和的元力快速涌入到中年妇女体内。 丹田混沌之上,太极图器韵缓缓流转,黑白两色元力随着元力在身体内游走。 不多时的功夫,中年妇女竟然如变了一个样貌,就如二十多岁的姑娘,皮肤变得光滑紧致,人也精神了太多,像是恢复了青春。 萧九歌额头有汗,收回了手掌,说道:“好人做到底,这是一瓶固元丹,在普通人身上足够起死回生了,送你了!” 说着,他便将一个小瓷瓶放在了卓子上。 老板娘这时才反应过来,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发生了什么。 第一卷 正文 第178章 明朗的微笑 阳关多风沙,客栈外看就是一座小破楼,里面倒是十分规整,充满着大漠的豪放气息,与外面是另外一个天地。 客栈老板喝醉了,烂醉如泥,就睡在了萧九歌那个房间。 惊喜交加的老板娘将萧九歌安排在了另外一个房间,最好,最好豪华,最亮堂的一个房间。 进房,关门,萧九歌再未出现过。 直到三月三十。 这一天,天气格外的阴沉,阴沉得在这大漠都少见,阴沉得让万里黄沙都变成了黑色。 萧九歌出了房间。 楼下,站着一男一女,男的精神奕奕,三十左右,女的皮肤柔滑,二十多的样子。 谁又清楚,这就是前几天,那病态的客栈老板和那满脸皱纹的老板娘? 客栈没有开门。 大厅中央,摆着满满一桌子的菜,还有两坛酒,酒未开封,香味已然扑鼻。 “没有想到小客官竟然是修者,愚夫妇多谢小客官救命之恩!” 萧九歌缓步下楼,客栈老板和老板娘语气中充满尊敬,望着萧九歌的方向,便要拜倒在地,以谢救命之恩。 “不用!” 他身影晃动,站在两人面前,一股气墙自然生成,将两人托起,两人再也拜不下去,只得起身,只是还弯着腰,千恩万谢。 客栈老板说道:“恩公今日要入兵营,我俩这一桌子酒菜,就算为恩公践行了!” 他将萧九歌引到桌子边坐下,边说话,边拍开酒坛之上的酒封,上前准备为萧九歌前面的酒碗满上。 萧九歌皱了皱眉,想到了什么,伸手阻止了他,说道:“除非有特殊情况,大唐军法,军中禁止饮酒。” 客栈老板楞了一下,笑说道:“可是恩公现在是在外面啊?” 萧九歌说道:“军中禁止饮酒,是因为每一个兵士都要保持最清醒的头脑,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我等下就要去营中报到,在这里喝,和在营里喝,有何区别?况且,现在是特殊时期。” 他顿了顿,说道:“现今大晋王朝与魅国数十万联军就驻扎在阳关十里开外,虎视眈眈,特殊时期,又怎敢乱饮酒?” 他侧头看向恢复年轻的老板娘,笑道:“嫂子,若是有好茶,不妨给我泡上两壶,一来,以茶代酒,陪我哥喝两杯,二来,让我提提神,清醒清醒!” 老板娘轻轻一笑,脸上露出年轻的红晕,向着后厨走去。 不多时,便端了两壶茶上来,茶壶是古铜茶壶,只是短嘴儿,饮茶的茶具并不讲究,而是粗犷的大碗,只是比那喝酒的碗小了少许。 萧九歌与客栈老板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吃着十分可口的小菜,品尝着这大漠异域的特殊风味儿,听着客栈老板再讲着他曾经的往事,曾经的豪情壮志,曾经的热血沸腾,曾经的铁马金戈。 那一晚,萧九歌不止听了一遍这样的故事。 老板娘轻声啐了一口,说道:“你十六岁半入伍,不到十七岁半就因伤回家了,就那点事情,反反复复讲了好多遍,你也不怕恩公烦!” 老板娘是个勤快的女人,就算是变得年轻了,肤白了,肤嫩了,还是那样勤快,说完,转身就走,去那边抹桌子,扫地,一转身又入了后厨,也不知道又在忙些什么。 其实,大多数人,能娶到这样的媳妇儿,定然是十分幸福的。 “妇人之见,妇人之见!” 等客栈老板娘走去了,客栈老板才悄声嘀咕了两句,在这种小事情上,其实算是一种幸福,他又如何忍心去反驳他的妻子呢,何况是那么好的一个妻子? 他脸红了红,看向萧九歌,说道:“恩公,我真的重复了很多遍吗?” 萧九歌笑了笑,说道:“没有,没有!” 他拿起那古旧的黄铜茶壶,给自己轻轻满了一碗茶,一大碗茶,里面有茶叶流出,看那沉浮,看那叶子,其实不算是特别好的茶,但他此时此刻,就觉得这茶是好茶,而且是极好极好的茶。 他默默地拿起那粗糙的大碗,如用了茶杯一样,放在唇上,慢慢地抿着,他不是在品茶,而是在想,正是有了无数将士征战沙场,昼夜守卫在边疆,镇守着这片可爱可亲的土地,才会有如客栈老板和老板娘那幸福的琐事。 正是有了像月风那样的老兵存在,才守住了边荒。 正是有了他父亲那样的人,正是有了像他伯父那样的人。 正是有了一代代的修者,前赴后继地堵在边荒,将枯族拦截在行云大陆之外。 才有大唐,才有其他六国的存在,也或许在这七国之外更远的地方,他们的安逸,都和月风、他的父亲、他的伯父、他的师父等等修者不顾一切的镇守边荒有关。 他在隐族封印之地,在隐族先祖留下的岁月清泉之中,都见识过枯族的恐怖,他也在月风的意识中,见识过枯族的可怕和血腥。 所以,他才会明白,那一代代为了这些普通的人能够安逸的生活,死去的那些修者,有多么可敬。 “父亲,终有一天,我会追上您的步伐,站在凤鸣峡,背负天下苍生,独对枯族,直至灭掉枯族,还行云大陆一个朗朗乾坤,让后人不再受枯族威胁,让这天下不再受枯族荼毒!” 萧九歌双眼眯了眯,头微微扬起,手中的大碗茶,向着虚空敬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他起身,告辞! 客栈老板,老板娘开门相送! 外面,起风了,风有点大,黑色的云随着风在动,天气似乎要变得晴朗! “乌云压城,但风若来了,这云,还是要散!”萧九歌长叹一声,一袭黑色长衫,行走在通往兵营的大街之上。 乌云几乎连接在了地面,大风也吹得张狂。 路上早已没了行人,不知哪里来得草席,在天上乱飞。 萧九歌颀长的身影,显得孤独! 任凭风很大,沙尘眯了眼睛,但客栈老板和老板娘还是睁大眼睛,望着萧九歌的身影,相送! 他们送的不只是他们的恩人,还有一个怀揣着热血的少年! 萧九歌忽然回头,爽朗一笑! 此后无数年,客栈老板和老板娘始终无法忘记,那个穿透黑云和黄沙而来的明朗微笑! 第一卷 正文 第179章 一个兵油子和一个怕死的兵 兵营之中,一排排的营帐,整洁而肃穆,紧张而兴奋。 萧九歌穿着军中统一的制式服装,但腰间系着围裙,一看便是火头军,站在用石头和大铁锅临时搭建的灶台之前,三尺多长的大铁勺,上下翻腾,那种翻腾的手法,略显笨拙。 周围那些比他先进军营的汉子们,呵呵地笑着,只是简单的笑。 但萧九歌毕竟是修者,智商本就高,对力度的掌握又精细入微,不多时,就如晴雨楼的厨子一样,那手法和火候,便掌握得极好。 围观的那些火头军,一个个目瞪口呆,直言萧九歌定然是天生做厨子的料。 萧九歌笑笑,也不反驳,忙里忙外,总算是将午饭给弄好。 那些作战兵士吃完,才轮到他们自己用餐。 三三两两,蹲在帐篷口处,或席地而坐,看上去倒也潇洒,几人七嘴八舌的聊着。 他们的伍长叫孙清明,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皮肤黝黑,比较粗糙,一看便知是久在这大漠之上生活的人,是一个兵油子,不过对自己人确实很好。 孙清明拿着一个很大的黝黑海碗,右手上是一瓣大蒜,吃一口,然后忙着扒拉着一口饭,在嘴里吧唧吧唧,然后猛然就吃了下去,接着就又是一口大蒜,然后又扒拉一大口饭,开始吧唧吧唧,吃得倒是很香。 他蹲在萧九歌的旁边,眼睛贼溜地打量着周围那些走动的兵士,说道:“小子,你姓萧,对吧?” 萧九歌点头道:“是!” 他虽然不用吃饭,但与普通人在一起,也要装装样子,吃了一小口饭,慢慢嚼着。 “你这个姓倒是很少见!” 孙清明望着萧九歌的样子,噗嗤笑出声来,说道:“小子,这是兵营,可不是在家里,大战来时,谁会等你细嚼慢咽呀?这个吃法,到时候会饿死你的。” 萧九歌尴尬地笑了笑,也顾不得多少,连忙将碗里的饭,给扒拉了个干净,而且将碗里吃得更加干净,便如洗过一般。 孙清明眨了眨眼睛,他没想到萧九歌竟然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几下就将一大碗饭给搞了个干净,这让他极为佩服,说道:“十七岁的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不要再来一碗?” 萧九歌腼腆一笑,说道:“谢谢伍长!”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表示自己已经吃得很饱,不需要再进餐了。 孙清明那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扫视了一下周围,见没走动的兵士,低声说道:“小子,大战一触即发,你不是在作战兵种,到时候,记住不要向前冲,要躲在后面,尽量躲在后面,明白吗?” 萧九歌装着一副懵懂的样子,问道:“为什么呀伍长?” 孙清明一副郁闷的样子,他说得这么明白,眼前这个迷瞪的小子竟然没有听懂,气不打一处来,照着萧九歌的头上就是一巴掌,说道:“你是不是傻,向前冲死得几率太大,躲在后面,才有更大的机会活着!” 萧九歌忙点头道:“明白了,明白了,谢谢伍长传授经验!” 孙清明冷哼一声,说道:“你明白个屁,这不是老子的经验,老子哪次上战场不是冲在最前线?老子只是不想你一个愣头青,刚入行伍的毛头小子耽误了大军的行动,明白吗?” 萧九歌连连道:“明白!明白!” “你明白个屁!” 孙清明站起身,去那边收拾碗筷去了,临走时,回头,正色道:“小子,你给我记住老子的话。” 说完,他便走了。 萧九歌望着孙清明的背影笑了,这个老兵油子,其实一点都不油,没有怯战的意思,这个老兵油子真的只是担心他这个新兵蛋子会受伤,甚至送命,在这最好的年华里,失去最美好的时间。 “萧老弟,在这个时候来兵营,你就真的不怕丢了性命?”一个比较柔弱的男性声音在背后响起。 萧九歌不用回头,便知道是谁,那人叫杨西,就是杨西去将他接过来的,也算是他在营中认识的第一个人,今年十九岁,比他早到一个多月。 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杨哥,你来的时候,晋国与魅国已经陈兵关外了吧?你就不怕丢了性命吗?” 杨西真的很柔弱,骨瘦如材,脸色苍白,只是两个眼睛特别有神,但有神的眼睛中也有些迷茫,有不安,他蹲在萧九歌的旁边,手里抓着地上的茅草,不断折来折去,将一尺多长的草颈一直折到了几寸长。 他又在地上抓了一把土,土在指缝间慢慢滑落,随风而散。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说实话,我怕,怕得要死!每天做梦,都能把自己吓醒,有时候,我半夜能偷偷地在被窝里哭。” 萧九歌有些诧异,没想到杨西是这样的,但据说当初是他自己来报名入伍的呀? 他有些不解地问道:“杨哥,既然这样,你为何还要在这个时候入行伍呢?” 杨西没有回答,和萧九歌反问他一样,反问了一句:“你又为何在这个时候入行伍呢?” 萧九歌很认真地想了想,他有很多理由,他要体会万军厮杀,锻炼自己,用鲜血和战火洗礼自己,他要了解大唐的军队,他也要了解晋朝和魅国的军队,他要为将来灭六国一统天下做准备,还有国家有难,身为萧家儿郎,他不能置身事外。 …… 他的理由有很多,很多。 但是,这些理由说出来,却又不像是一个理由。 他选择了一个,他自己不好意思说的理由,一个他觉得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认真地说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所以我来了!” 这句话,他自己说得,都有些难为情,他自己都觉得太客套,太官方了,他心中有些羞愧,觉得这个答案太假了,他看向了杨西,可这一刻,他觉得,这句话自己说得似乎没错。 杨西很欣慰,表情很肃穆,十分神圣,认真地说道:“我从小就怕疼,更别说死了,我真的很怕,可是,国家有难,两国联军虎视眈眈,叩我阳关,威胁百姓,身为大唐男儿,已经长大的我,如何能够退却?所以,我来了!” 他顿了顿,道:“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第一卷 正文 第180章 走在梦想道路上的老兵 风起! 杨西折了一地的茅草,在地面上滚动,瞬间飞出去很远。 乱世之中,无数百姓,正如那地上无根的茅草,只能随风而动,不由自主。 萧九歌笑着,重复了一句杨西的话:“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杨西回头望了一眼帐篷,说道:“李哥今天下午就要离开了。” 萧九歌想了想,问道:“去作战兵种?” 杨西点头说道:“是,自从听闻两国陈兵关外时,李哥就一直要求到作战兵营,这不,你来了,我们火头军人数够了,李哥便能脱身了。” 萧九歌沉默无语,像李哥和杨西这种人真的很多,杨西虽然怕死,而且十分怕,但听闻战争将要来临时,他选择了入行伍,李哥一直是一个勤劳的、无怨无悔的火头军,可是战争来临时,他却屡次要求调往其他兵营,要与敌人血战。 正是有了这样的人,或许这无数年来,大唐才能在六国的围攻下而一直生存吧! 杨西叹了口气道:“我真的很羡慕李哥,他敢去与敌人厮杀,我虽有心,却真的没有那个胆子。” 他恨声道:“我真的好没用!” 他抱着自己的头,一张苍白的脸上,五官几乎拧在了一起,任谁都能看得出,他那一份潜藏在心底的无限痛苦。 萧九歌抿了抿嘴,按着杨西的肩膀,沉声说道:“杨哥,战争来临,你选择加入行伍,你远比太多人有足够的勇气,你也不要妄自菲薄,若没有我们这群火头军,那些将士哪里来得力气去冲锋拼杀?” 他顿了顿道:“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是对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最大的忠诚!” 道理是这样,但能否听得进去,便是杨西自己的悟性和选择。 萧九歌不再言语,静静地听着。 杨西抱着头,在抽泣,那是对自己的愤怒和无助! 渐渐地,抽泣声小了,消失了。 杨西露出那一张更加苍白的脸,眼睛有些发红,但是目光却坚定了许多,看着萧九歌,说道:“谢谢!” 萧九歌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如不说,他忽然席地而坐,学着其他人的模样。 静静地陪在杨西身边,于一个脆弱者来说,有时讲道理不如陪着。 也许是萧九歌说的话让他放在了心里,也许是他自己想通了,也许是一场哭泣让他放下了许多东西。 又过一段时间,杨西终于恢复了平静。 杨西站了起来,说道:“我们送送李哥吧,战争一触即发,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两人结伴,回到之内。 李哥,长相十分普通,扔到人群里,论样貌,绝不突出,但他一身精悍的模样,加上全身上下弥漫着的血腥气味儿,绝对可以让人一眼认出。 他正在收拾一些东西,见两人进来,笑着说道:“我心愿得偿,你们应该为我高兴,干嘛哭丧着一个脸?” 杨西声音又带着哭腔,说道:“李哥,你这一走,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 李哥笑骂道:“你这臭小子,老哥我可是还没有上战场呢,你就在这儿诅咒我,小心我做鬼也要缠着你。” 杨西噗呲一声又笑了。 李哥看了看萧九歌,向着杨西叮嘱道:“你现在也算是一个老兵了,不要总是那么柔弱,坚强点,照顾好萧小子,他不仅是个新兵,而且还比你小。” 杨西正色道:“放心李哥,我一定会的。” 萧九歌想了想,走到李哥跟前,说道:“李哥,我这初来咋到,让你们费心了,今日你要走,小弟我没什么礼物送你,这块儿玉佩还算过得去,就当做是临别赠礼吧!” 李哥头也没抬,摆了摆手道:“玉佩?那都是富人玩的东西,我这穷百姓一个,如何带得了,况且,我这是去战场拼杀,带个那东西,几下就给弄碎了。浪费,太浪费了。你还是……” 忽然间,一只如玉一般的修长手掌伸到了他的面前,手掌之上托着一块玉佩,绿色的,就如那春天刚发的嫩芽儿一般,格外的嫩,格外的脆。 他抬头,望着萧九歌,仔细盯着萧九歌的模样,上下打量,除了对待敌人,他还从未这么仔细打量过一个人。 萧九歌笑了笑,说道:“李哥,这礼物,还是收了吧!” 李哥虽然是火头军,但这些年也曾执行过许多厮杀任务,否则身上怎么会有那么重的血腥之气,他也算见多识广,当他看到那枚玉佩之时,玉佩之中流转着的华光一下子便吸引到了他,让他明白这玉佩不只是简单的玉佩而已。 李哥有些结巴地道:“这是……” 萧九歌说道:“正是你心中所想,所以,李哥,这玉佩万不可离身。” 李哥羡慕地望着萧九歌手中的玉佩,抿了抿嘴,十分纠结,说道:“不行,这礼物太贵重,我不能收,你一个新兵,战争一触即发,还是自己用吧!” 萧九歌笑道:“李哥,放心,我还有!” 李哥瞥了一眼一脸不解的杨西,对萧九歌说道:“那臭小子,那么怕死,我就不要了,还是送他吧!” 他虽说不要,但是他的眼神却透露出他很想要,因为他明白这是什么玉佩,这是传闻中修者所炼制的玉佩,生死关头,能救命的玉佩。 他实在想要,战场无情,生死谁能说得清楚,有这玉佩在身,便是一道护身符,但是他觉得有人更需要,他便想让萧九歌送给杨西。 萧九歌心中一叹,这便是袍泽情了! 他拉过李哥的手,将玉佩放在了李哥的手中,握了起来,说道:“这些玉佩我还有,你们每个人都有,因为,我自己会炼制。” 李哥手一颤,他明白,眼前人是一个修者,而且是一个功力深厚的修者,否则也炼制不出传闻中的护身玉佩。 他要开口,却看见萧九歌摇头,忙又闭嘴。 萧九歌又说了一句,道:“李哥,记住了,玉佩切不可离身。” 李哥点了点头,背上行囊,向帐篷外走去。 萧九歌和杨西相送,李哥带着自己的志向,向前走去。 走在破败的茅草之上,软绵绵的,李哥回头,挥手道:“等我归来,踩着敌人的战旗,共饮庆功酒!” 第一卷 正文 第181章 兵油子和老兵和新兵 凛冽的春风中,李哥踏着一地的破败茅草,行走在自己作为一个兵的梦想路上。 是的。 已经是三月末尾了,马上就是四月了。 是春风。 但西北大漠的春风,是凛冽的。 或许这个词用得还不对,应该这样描述。 铁血的春风中,李哥踏着一地的破败茅草,行走在自己作为一个兵的梦想路上。 因为,阳关的春风,必然是铁血的。 萧九歌抬头望了望天,这个动作,他好习惯,不知从何时,喜欢抬头,喜欢望天,因为天格外的开阔,只有那样的开阔,才不会让他的心郁结。 “踩着敌人的战旗,拿着西北特有的大碗,喝着那如西北的风一样凛冽的酒,那不是酒,那是敌人的血,饮血庆功!” 萧九歌想着,不再看,回到帐篷内,躺在床上,他一动都不想动。 未来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他的确坚强,他的确从生死路上踏着走来,他的确也经历了梦龙之境的百世人生,但是他每想到他要背负着的,他就感觉像是被神话中的那些仙山大岳压在了身上。 特别是胸口,有种让他透不过起来的感觉。 虽然,他现在已经可以不用呼吸了。 但那种习惯,若是没了,必然是不顺畅的。 杨西盘膝坐在另一边的地铺之上,探头过来,问道:“萧子,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那么累?不会是生病了吧?” 萧九歌笑道:“没有,只是第一次做饭,而且是做这么多饭,累了而已。” 杨西放了心,没心没肺地笑着道:“没有生病就好!” 萧九歌手上出现一枚玉佩,和给李哥的那个一模一样,随手抛了过去,说道:“杨哥,这个给你,切记,不可离身。” 杨西从面前讲那玉佩捡起来,连声惊叹,说道:“萧子,你这玉可是极品中的极品啊,光泽圆润,而且散发着一阵暖暖的气息,触之,闻之,竟会让人浑身舒泰。” 他拿起来,对着阳光,仔细端详,赞叹个不停:“我杨家也算是大富之家了,想我杨西也算是一个大少,什么玉没有见过,可是这种玉,我连听都没有听过唉!” 萧九歌侧头望着杨西,说道:“你喜欢就好,记住,不要离身。” 杨西想了想,从地铺之上探了半个身子过来,将那玉佩递了过去,摇头道:“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小绵羊,你还真是个蠢货,这么好的东西,送你要你还不要,简直蠢得要死!” 帐篷外一阵大笑声传来,伴随着足音,孙清明走了进来,而且步速很快,直接到了两人的跟前,一把从杨西手里抢过玉佩,弄了根毛糙的绳子,直接就戴在了脖颈之上。 爱不释手地抚摸个不停。 萧九歌在那边狂笑。 杨西刚开始懵住了,后来简直脸都要气红了,从地铺上一下跃了起来,义正言辞地道:“孙伍长,这是萧子的东西,很贵重,赶快还给他。” 孙清明像是看一个傻子一样,盯着杨西,已经笑得弯下腰,说道:“你还真蠢啊,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杨西重重点头,说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正因为我知道这是什么,更因我知道这东西价值连城,所以,我才说你必须还给萧子。” 萧九歌摇了摇头,静静闭上眼睛,看两人什么时候吵到结束。 孙清明跳起来,戏谑地一巴掌就盖到了杨西的头上,大声训斥道:“你说价值连城?” 杨西的个子本来就高,是他们几人当中最高的,比萧九歌还要高,简直就是一根竹竿,横起来就是一根晾衣杆,肃然道:“是的,价值连城,我很确信。” 孙清明摇头道:“所以我说,你蠢,你不识货,这哪里是城池能够换到的?对不起,我告诉你,这东西无价,出多少钱,你都买不到。” 杨西不信地扫了一眼挂在孙清明脖子上的那枚玉佩,楞了楞,正色道:“既然孙伍长知道他的价值是无价,那就更不应该要了,立刻还给萧子,否则我去百夫长那里告你。” 孙清明一个跳跃,就躺在了挨着萧九歌的地铺上,将玉佩藏好,扬了扬手,说道:“你想告孙清明什么,说吧?” 杨西转身就要往外走。 孙清明大声喊道:“小绵羊,你不是要告孙清明吗?还不赶快告?” 杨西冷哼道:“我这就去找孙百夫长。” 孙清明哈哈大笑道:“不要浪费你的脚力了,直接在这里说吧,本人孙清明,既是火头军的伍长,也是这里的百夫长,一人两职而已。” 杨西愣住了,不知该出去,还是不出去,孙清明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糊弄他,也没有必要糊弄他。 不过,他也只是楞了一会儿,恨声道:“那我就去找千夫长,天下总有说理的地方。” 孙清明说道:“小绵羊,别着急啊你,你看萧子那臭小子怎么一言不发,还在那里笑呢,我看都快把自己都笑断气了。” 杨西闻言,看向萧九歌,萧九歌正笑得欢畅,他忽然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许不正常,他自己那么着急,为何萧九歌却还在笑,似乎什么都不在乎。 萧九歌随手一抛,杨西只见有一物朝自己飞了过来,立刻伸手接过,拿在手中,忽然有一种浑身舒泰的感觉,定睛一看,竟然是和先前一模一样的玉佩,他抬头望向孙清明,只见孙清明笑着,将脖子上的玉佩拿出来,向他展示了一番。 杨西眨了眨眼,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九歌说道:“杨哥,这就算我送你们的礼物吧,记住万不可离身。” 杨西默默地走回自己的地铺,拿着手中的玉佩,还是想不通,这种极品的玉佩,萧九歌怎么会随手就能扔出来。 孙清明伸手照着他腿上打了一下,训斥道:“别瞎想了,兄弟送的东西,收着就好了,下午还要忙,还要更累,趁这个机会,睡一会儿吧!” 杨西皱着眉头,想着,想着,就那样睡着了,只是腿脚不老实。 孙清明默默地叹了口气,看着萧九歌说道:“谢谢!” “矫情!”萧九歌嘴角泛起一抹笑意,闭目养神。 第一卷 正文 第182章 战不止不解甲 杨西终究是对孙清明的话半信半疑,但最后,还是证明孙清明所言非虚,他真的是百夫长。 四月初三。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太阳炙烤着大地。 这大漠之上,的确晒得有些厉害。 孙清明离开了火头军,临走之前,叮嘱杨西一定要照顾好萧九歌,寸步不离。 魅国和大晋王朝的联军,终于向阳关发动了进攻。 军营,刀光剑影。 城楼,风声雨声号角声。 这风,是杀气,这雨是汗水,稍待片刻,便可能是血。 恐怖的战争机器彻底运作了起来,阳关城内,处处可见行进的兵士,一个个脸色肃穆,视死如归。 萧九歌忽然想到了那句话,想到了当初他对魅国公主魅心说得那句话:一战而已,一死而已! 在营中,不断有惊天的响声和厮杀声传来,大地也在颤抖,那是双方力量在疯狂的较量。 大战从中午一直持续到傍晚。 萧九歌站在营中,看着西边,那血染的夕阳,长出了一口气。 这便是战争,营中到处都是伤员,都是轻伤员。 这一站,没有重伤员,所有的重伤员已经全部与敌人同归于尽。 双方都拼红了双眼,杀人,杀人,杀人,不断地杀人。 下午时,一个老兵跟萧九歌说,已经很多年没有打过这种仗了,血淋淋的厮杀,重伤之人,以血肉之躯,拼死对方一人,不给自己留命的余地,不给敌人留命的机会。 老兵说:“这就是我大唐人自古以来的血性,从无改变过!” 风起,黄沙漫天。 孙清明回来了,一身战甲,被各种利器撕开了无数口子,有的地方简单包扎,有的地方还在向外不断渗血,他的脸上满是尘土,和着血的尘土,糊在了脸上,只留两个血红的眼睛,看着十分吓人。 但萧九歌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他是孙清明,因为他那脖子上,那玉佩还十分干净,净得发亮。 孙清明在旁边的大水缸洗了把脸,进入帐篷,倒头就睡。 萧九歌和杨西跟进了帐篷。 萧九歌皱了皱眉道:“脱了战甲,睡得会更舒服一点。” 孙清明豁然睁开双眼,大声道:“战不止,甲不解!” 他虽然满脸疲态,但是那双眼睛却十分明亮,便如乌云满天时,忽然透射进了两缕阳光,让人觉得刺眼,但是却很欣喜,毕竟那是亮光,十分的明亮。 明亮中带着一丝凌厉,一丝不容置疑。 萧九歌的目光没有任何躲闪,和他直直地对视。 杨西感觉气氛不对,轻轻用手触碰了一下萧九歌,低声道:“我们大唐的兵营,确实有这种传统,枕戈待旦,随时准备上阵杀敌。” 萧九歌点头道:“我知道!” 他话锋一转,接着道:“然而若是面对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任由满身血污在身,穿不好,睡不好,日子久了,再强大的人也要垮了,到时候,不用敌人来打,我们自己就要先崩溃掉。” 杨西摇头道:“萧子,不会的,你知道人的意志有多强大吗?我曾听闻我父亲讲过,三百六十年前,阳关向北一百里处,我大唐与魅国和晋国联军对峙了整整三年,大唐军人,无一解甲!” 孙清明接过话,说道:“那一战,打得敌人闻风丧胆,我们的先辈用三年的血战,换来百年时间,六国不敢进犯我大唐半步。” “因为他们害怕我们的先辈。” 他的眼神不再凌厉,而是充满了遐思,充满了缅怀,他的语气充满了坚定,他相信,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所有的优秀传统都在,大唐的军队依旧是最坚强的军队,大唐的兵依旧是最勇敢的兵。 萧九歌抱拳,行礼,说道:“对不起!” 孙清明笑了,手刚要扬起说声不用,但是呼噜声就传来了,他竟然就那样睡着了。 杨西望着孙清明满身的伤口,忽然自己的身子一颤,说道:“会很疼吧!” 他的嗓音在颤抖,他的腿在颤抖,他的指尖在颤抖,他的确怕疼,也怕死。 他喃喃自语道:“若是上了战场,我的眼中只有敌人,敌人都该死,我只要一心杀敌,就不会有时间去感觉疼了,也不会有时间去怕死了。” 他长出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对,就是这样,必须这样,我也可以上战场了,我也可以杀敌报国了。” 萧九歌轻声叹了口气,这就是大唐的大好儿郎啊,心里整天想着得就是如何报国。 他出了帐篷,身子化成一条影子,迅速消失不见,不多时,便来到城墙之上。 向着前方远眺,一排排连营,绵延了数十里,旌旗飘扬,战马奔腾,大型的攻城器械不断向前涌来。 看阵势,敌人并未收兵的打算,一波接一波的进攻还在继续。 而大唐这方,阳关之上的兵士也已经换了一波,孙清明那一波人奋战了整整下午,已经全部撤了回去。 “你这个小火头军,不好好给弟兄们做晚饭,跑到这城墙上来做什么?” 一个中年将军拍着萧九歌的肩膀,笑了笑,中年将军也只是普通人,上唇留着胡子,十分正直威严。 但他这一笑,却又充满了慈祥和心酸。或许是不忍,不忍心像萧九歌这样年轻的兵送命吧! 萧九歌挺了挺胸,大声道:“小火头军有大抱负!” 听见这句话的众军士哄然大笑,倒也不是嘲讽,只是善意,这一笑,大战的紧张气氛倒是冲淡了许多。 中年将军也是一阵大笑,说道:“讲讲你的抱负!” 萧九歌笑了笑道:“天下不纷争,唯有定于一,我的抱负,一统六国,天下土地尽归大唐。” 中年将军拍了拍萧九歌的肩膀,说道:“小伙子,有意思!” 萧九歌看着阳关城下,那一排排的帐篷,喃喃自语道:“若是有龙卷风忽然吹过就好了,这仗就不用打了。” 中年将军楞了楞,问道:“你说什么?” 萧九歌笑眯眯地道:“将军,你说如果这大漠之上,忽然起了一阵龙卷风,席卷了整个大地,眼前的地方,可是万里黄沙,躲无可躲啊!” 第一卷 正文 第183章 心中有不解 阳关城下,敌军正在进发。 阳关城上,中年将军却在发呆。 等他清醒时,是被敌军的冲杀声震醒的,再看四周,那个火头军已然不在,他也没时间再多想,迅速开始指挥军队防御。 四月初四的夜! 月朗风清。 两国联军持续了两天一夜的进攻暂时停止了。 唐军不敢懈怠,整个城池上灯火通明,亮光照亮了城池之前的数里之地,这里很亮,其他地方便显得有些暗,而且十分的暗。 忽然之间,大漠之上,直径疏达到数里的龙卷风毫无征兆地出现,庞大的风柱,黑色的烟尘,漫天的黄沙,滚滚向前,整个阳关之前弥漫着大自然不可抗拒的气息。 龙卷风在天空中摇摆,便如那疯狂的魔龙一般,舞动着自己庞大的身躯。 龙卷风过境,一切灰飞烟灭。 一切来得太快,敌人没有来得及反应,一切都结束了。 数十里的连营,全部被掀翻,现场一片狼藉,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被撕裂的帐篷和旌旗,还有有些已经惨不忍睹的敌军尸体。 龙卷风持续的时间很短。 不过一刻多钟,便将敌军几十万大军彻底摧毁。 第二天一早。 胜利的消息便在阳关传递开来。 孙清明笑着,卸甲,用那清冷的水,狠狠地浇在自己的身上,他到现在还都不相信,一阵突如其来的龙卷风,会将他们的死敌就这样解决掉。 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他整个人几乎是懵的,这听起来简直太过巧合。 杨西也十分高兴,他很怕死,虽然他最终决定就算死,最终还是要死的,也要拼死在战场之上,但是若能不死,总归是好的。 唯有萧九歌不太乐观,这一场战争结束得太过简单,简单的太多,一场龙卷风过境的确可以摧毁敌人的有生力量,打一场很大的胜仗。 但是,敌军中一定是有修者存在的,而且铁定有地始境的存在。 在这种人面前,萧九歌不信,不信他们会救不下来一部分人。 但是,事实是,这一次,一切都来得太过恐怖,萧九歌在心底觉得有些发寒,先前敌人就是连番进攻,根本不在意是否战略得当,只是一味地进攻,不停地进攻,这是不符合基本战争常识的。 再后来,龙卷风过境时,能救,却不救。 萧九歌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其中有阴谋,而且是很大的阴谋。 他望着孙清明说道:“阳关的最高统帅是谁?我要见他。” 孙清明眨了眨眼,说道:“萧子,就算你是那种人,最高统帅也不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毕竟人家也是那种人,而且是高手中的高手。” 杨西好奇道:“哪一种人?” 萧九歌这个时候越想越不对,哪里还有时间给杨西解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孙清明,严肃地道:“敌人撤退之事并不简单,胜利太过容易了些。” 孙清明笑道:“萧子,你多虑了,胜利就是胜利,无论简单还是困难,只要胜利了就是好的,你何必在乎那么多,想那么多?” 萧九歌皱眉,沉默不语,食指不断地在自己手心敲打。 他说道:“四月初三傍晚,城墙上的守卫将军是谁,我要见他。” 孙清明摇头道:“萧子,这,这几乎不可能的,他虽然不是你们那种人,但是他的手下却有很多这种人,他的级别极高,不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 萧九歌道:“你给我传个话就行,就算四月初三傍晚,城楼之上,那个有大抱负的小火头军要见他。” 孙清明刚要再说什么,萧九歌扫了他一眼,他便将心里的话给吞了回去,萧九歌的那一眼,让他想起了曾经有幸见过的阳关最高统帅,那种自信,那种冷漠,还有那种威严,那种不可一世的骄傲。 他不再说话,点了点头,起身走了出去。 等他走了。 萧九歌回头,看着杨西,想说什么,却最后摇了摇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杨西问道:“萧子,你们刚才在讲什么?” 萧九歌笑道:“我认识阳关的统帅,想见他一见,只是不知道他在哪里,就让孙大哥帮帮忙,传个话。” 杨西兴奋地靠了过来,说道:“哇,你还认识统帅和将军呢,若是我有一天,也能做将军就好了。指挥千军万马,战场厮杀,保卫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 说着,说着,他的眼睛都在发亮,如珍珠一般,亮晶晶的。 忽然,他又神色一暗,垂头道:“我那么胆小,那么怕死,又如何做将军呢?” 萧九歌拍了拍杨西的肩膀,没有说话,很多事情,很多道理,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才会懂得,才会明白。 两人沉默了下去,各自想着事情。 一刻多钟后。 孙清明走入帐篷,怪异地盯着萧九歌,说道:“将军竟然要立刻见你,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兴奋过。” 萧九歌挑眉道:“是吗?” 孙清明点了点头道:“我现在带你过去。” 两人并排走了出去,沿途之上,萧九歌敏锐的感觉到周围的很多帐篷都隐藏着着修者,若是他敢释放神识在营地里探查,一定会被群起而攻之。 那将军的帐篷与普通人的一样,外观看起来毫不起眼,但是里面传来的几个不下于一线境高手的气息波动。 “将军,萧九歌来了!” 孙清明行了一个军礼。 萧九歌却静静地站立,什么动作也没有,那将军反而站了起来,挥手道:“你先出去吧!” “是!”孙清明没有抬头,转身就走,雷厉风行。 中年将军看着萧九歌笑道:“我们军队里能多几个你这样的火头军就好了。” 萧九歌笑道:“若是那样,我估计这军队就会乱了,毕竟我是那种不安定的因素。” 中年将军摇头道:“武侯说笑了,谁会成为不安定的因素,你也不会。” 萧九歌说道:“我已经不是武侯了。人君已经撤销了武侯爵位。” 中年将军道:“明人不说暗话,有些人可能猜不出人君的意思,但以我的智商,绝对没有问题。” 萧九歌脸上闪过一丝异色,这个将军很骄傲。 第一卷 正文 第184章 当年的人一直都在 军帐里的人尽数退去,只留下萧九歌与中年将军。 中年将军说道:“我没想过,武侯会来到阳关,还来到我的营中,在城墙之上,竟然还站在我的面前。” 萧九歌笑道:“我也没有想到,将军只是一个普通人,竟然能走到这个位置。” 中年将军讶然失笑,解释道:“武侯应该知道,这天下有一种叫以武服人,那叫霸,还有一种叫以德服人,那叫王。” 萧九歌用着怪异的眼神,看着中年将军,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王?” 一个字,拖的音很长,很长。 中年将军摇头道:“武侯误会了,我只是打一个比方,并无谋反之意。” 萧九歌说道:“这些,我不感兴趣,我感兴趣得是,你怎么知道我是曾经的武侯?” 他很认真地问,“曾经”两个字特别强调,表示自己武侯的爵位已经是过去之事了。 中年将军道:“在下复姓万俟,名子桑。” 萧九歌点头,原来如此,万俟家族是帝都长安城中顶尖世家,掌握滔天大权,为人君东方玉最为信任的家族之一,世代为大唐臣,功勋卓著。 万俟子桑问道:“不知武侯来找末将,所为何事?” 萧九歌也不去纠正他话里之话,直接解释了原因,说道:“两国联手叩关,数十万大军的征战,应该是一个阴谋,而这个阴谋不只是一场胜利那么简单?” 他停了一会儿,留给万俟子桑思考的时间,接着道:“你们自己清楚你们弄出来的龙卷风,在他们有修者在的情况下,绝不可能造成如此恐怖的破坏,既然结果来了,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们的修者,没有出手相救,那么,他们为何不愿意相救?” 万俟子桑一拍额头,恍然大悟,激动地问道:“难道他们根本不在意这些人的死活?或者说,他们发动这场战争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将这些人送上死亡之路?”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有些事情就可以很好理解了,前两天的进攻,对方根本不在乎伤亡,不在乎疲惫,一味地让兵士进攻,只是为了加速他们的死亡而已。” 万俟子桑的声音在颤抖,他的目光中充满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和恐惧。 起初,这些士兵虽然参与的本身就是一场不义之战,但他们也算是为了自己国家抛头颅,可是,他们似乎是被自己的国家给暗算了,死得或许也是不明不白。 萧九歌分析道:“三种情况,第一,他们内斗,故意消耗掉了某一个势力的军权,当然这个几乎是不可能,第二,用这几十万人的死,激起两国民族对我大唐的愤恨,随之而起的,就是再次疯狂进攻我大唐。” 他顿了顿,皱了皱眉,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说道:“第三种情况,他们想用这数十万的生灵,这数十万的尸体,做一些违反天道人伦的事情。” 他长叹了一声,道:“若真是那样,无论是对大唐,还是整个天下,都将是一场无法挽救的灾难。” 万俟子桑有点懵,不懂萧九歌言中之意。 萧九歌苦笑,说道:“你可曾听闻过行尸走肉的传说?” 万俟子桑一下脸都绿了,人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传说,当年枯族动乱,整个行云大陆都面临着一次黑暗的浩劫,最终,人族大能以非凡的意志和力量,将行云大陆上大部分的枯族屠戮干净,又将一部分枯族堵回了枯族自己的生存空间,而剩下的部分,则被全部封印。 封印枯族,封印枯族与行云大陆之间的通道,并非想象那么简单,而是人族大能以最后的力量,用自己的血,自己的骨,自己的肉,自己的灵魂,构建了庞大的封印,才结束了行云大陆上的最后一次庞大动乱。 但,此后,人族便再无大能出现。 当年枯族肆虐,无数种族惨遭毒手,尸横遍野,大地之上一片枯槁,简直绝了生机,还活着的龙族、凤族、麒麟族等,仅剩下的几个大能,以自己的鲜血和皮骨,还有灵魂,血祭了这片大地,才让这片大地重新焕发了生机。 但是,那些曾经死在枯族之手的许多生灵,因受到这些大能血肉的滋润,竟然“活了过来”,这所谓的活着,并不是真正意义的活着,因为他们都不再有灵魂,也不会再思考。 但是,他们会攻击,而且是极端可怕的攻击,一旦被他攻击到的生灵,在短时间内,就会被他们同化。 这种力量太过恐怖,太过极端。 人称为“行尸走肉!” 万俟子桑重重地喘息,语音中已经有些结巴,问道:“若真的是那样,应该怎么办?” 他说着,说着,自己就渐渐激动起来,怒声道:“难道那些家伙就不知道后果吗?一旦行尸走肉重现人间,世间万灵,又有多少要受到荼毒?” 当年行尸走肉第一次出现在行云大陆上时,正是大陆之上万族刚刚大劫结束的时候,行尸走肉在短短时间内就遍及到了行云大陆的各个地方。 万俟子桑重重地喘息着,声音已经低了下去,呻吟道:“这天下,可还有当年的那些人?” 当年,无数先人,用修行无数年的鲜血和灵魂化作无上道火,才将那些行尸走肉给消灭个干净。 现在呢? 不知道何时出了变故,修者再也不复当年之繁盛,若是行尸走肉荼毒世间,谁又来阻止他们? 何况真的有这个能力,他们真的愿意去阻止吗? 不要忘记,当年,那些修者都是以大无畏的精神,牺牲自己的生命,连灵魂都燃烧了,冥冥之中的轮回都不要了,只是为了挡住席卷世间的劫难。 现在,可还有当年的那些修者? 行云大帝! 离皇! 萧皇! 现在的修者,可还有当年那些大能悲天悯人的情怀?为了苍生,为了天下,甘愿抛弃一切? 萧九歌笑了笑,说道:“他们一直都在,从来都在!” 他想起了那些挡在边荒的老兵,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想了自己的大伯,师父,还有每一个赶赴边荒的先辈。 第一卷 正文 第185章 苍生何故 晨风微凉! 大漠的空气忽然湿润,那是鲜血的湿润,弥漫着血腥气味。 万俟子桑,是一个将军,是一个只是普通人的将军,是一个在修者纵横的世界中,以一个凡人的身份统帅万军的将军。 他的心,远比一般人要坚韧,只是初闻萧九歌的猜测,忽又想到从不知道什么年代留下的关于“行尸走肉”的传说,才在那一刻,有些慌乱。 他终究还是冷静了下来。 他站在那里,便如军营里竖立着的寒锋长枪,坚毅而冰冷。 想到边荒,想到那些前赴后继的勇士,萧九歌心中有些压抑,所以,他走到了帐篷口处,负着双手,抬头,又一次望向天空,望向那开阔的天空。 萧九歌静静地道:“将军以为现在该如何?” 万俟子桑沉思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办,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我会向统帅请示,从此刻起,加强防御工事,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行尸走肉,进入我大唐边境。” 萧九歌道:“没有用,行尸走肉比传闻中更加可怕,虽然这些普通人所化的行尸走肉不会有当年枯族肆虐之后形成的行尸走肉恐怖,但也绝对不是现在的大唐能够拦得住的,除非大唐所有修者甘愿死亡,用血肉化作道火,祭炼了他们。” 万俟子桑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既如此,那就下狠手,出动修者,不惜一切代价,在他们没有变成行尸走肉之前,摧毁他们。” 他的狠手,自然不是一般的狠手,而是王朝最强的存在,地始境存在修者。 他的方法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后的办法,因为各国有一种无形的规则存在,绝对不会让地始境修者的存在参战,否则,这天下就要被他们摧毁。 普通人经过战阵训练,军队武装,便可以威胁到修者。 地始境的存在,经过军队武装之后,变成战斗机器,那种恐怖程度不言而喻。 萧九歌轻声道:“这里的情况,我们没有时间和其他四国高层通气协商,一旦我们的地始境修者出手,你可知道那样的后果。” 万俟子桑苦笑道:“知道!” 一旦大唐地始境修者倾力出手,数国之间不成文的条约将不再存在,那么大唐修者迎来的便可能是六国修者的围攻。 萧九歌追问道:“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这么做?” 万俟子桑叹了口气,转身,盯着萧九歌,问道:“我们还有选择吗?一旦行尸走肉失去控制,天下七国的苍生又要受多大的苦难?他们疯了,难道我们也疯了吗?我们没疯,所以,必须出手,不惜一切代价出手。” 萧九歌逼视着万俟子桑的眼睛,沉声问道:“哪怕是大唐亡了?” 万俟子桑长出了一口气,犹豫了很久,说道:“是,哪怕是大唐亡了,也不能任由行尸走肉再次重现世间,否则,整个天下就要被荼毒。” 说出这句话时,他双手捧腹,弯下了腰,任谁都能看得出他的痛苦,他的额头上全是汗,那是极致的痛苦。 萧九歌仿佛没有看见万俟子桑的表情,语气中充满了嘲讽的味道,问道:“将军还真是怜悯天下众生,就算了亡了自己的国,也再所不惜。谁教你的?” 万俟子桑依然痛苦不堪,萧九歌的一句话,便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的情绪几乎接近崩溃。 一个将军,一个守卫边境的将军,竟然说出了哪怕自己的国亡了,也不惜一切代价的话。 对,还是不对? 若说对的话,那是要亡国的,要亡国,又算得上对? 若说错的话,那是要救天下苍生的,救了七国众生,又算得上错? 他只是阳关城中的一个将军,他做不了大唐王朝的主,但是他为他自己的想法感到痛苦,痛苦不堪。 因为万俟子桑知道,当然也很自信,他若是想不出好的办法,这天下又会有几人能想得出什么好的办法? 他的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当年,我跟随过武侯一段时间,我仰慕他那悲天悯人的情怀!” 忽然间,他剧烈地咳嗽着,猛烈地咳嗽着。 唇齿间,竟然有鲜血渗出,那是痛苦到了极致。 萧九歌轻轻地摇了摇头,手轻拂,一缕充满生机的元力度入了万俟子桑的身体,护住了他的心脉,让他不至于受伤过重。 万俟子桑哀伤地道:“这些年,一直流传着一首童谣,武侯不肯出顾山,将如苍生何?” “武侯不肯出顾山,将如苍生何?” “武侯不肯出顾山,将如苍生何?” 萧九歌喃喃自语,重复着这句他不止一次从不同人口中听过的童谣,说道:“想必你已经知道,武侯不在顾山。” 万俟子桑的咳嗽更加剧烈,他身为万俟家族之人,乾阳殿的对话,他当然知道,他当然也知道,武侯不在顾山。 萧九歌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道:“可是,关键时刻,武侯会再次出手。” 万俟子桑腾地一下,便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睛亮得惊人,双手如铁钳一般狠狠地抓住萧九歌的双臂,激动地问道:“你说得是真的?” 萧九歌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刚刚想起来,我父亲的确不在这个空间了,也抽不开身,但是他的实力更胜从前,隔着空间,也可以出手。” 万俟子桑惊道:“另外的空间?隔着空间出手?” 萧九歌点头道:“是,父亲在另外一个空间,守护着这片土地,不过,我要通知父亲,所以,在我离开的时间里,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万俟子桑点头道:“好!” 萧九歌摇头道:“你说了不算,你要阻止那位,那位才是阳关真正的统帅。” 万俟子桑一愣,说道:“我懂!” 萧九歌点头道:“我走了!” 说完话,萧九歌就消失了,在万俟子桑的面前凭空消失了。 万俟子桑愣住了,他是见过修者的,而且手下就有很多修者,他也见过那些地始境修者,但是从来没有人,就那样忽然消失的。 萧九歌就忽然消失了。 第一卷 正文 第186章 何为正何为魔 万俟子桑望着只剩自己的军帐,心想不愧是武侯的后人,与众不同。当下摇了摇头,出了军帐,三步并作两步,向着阳关统帅洪万里的大营所在之地奔去。 萧九歌到了阳关之外,穿云舟直接横空。 将山川大日都甩在后面,向着云华镇出发。 他没有任何时间,那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不多久,他便到了云华镇。 顾不得惊世骇俗,穿云舟未曾收起,直接从上空降下,落在古井之旁。 李秋白与赵雪寒站在不远处,正谈笑风生,忽然间惊奇地望着眼前的一幕,萧九歌从穿云舟中走了出来。 赵雪寒定睛一看,惊喜万分,也不顾大小姐的矜持,直接飞奔了过来。 他拉着萧九歌的手,上下左右的看着,说道:“小弟,想姐姐没,是不是回来看姐姐的?” 李秋白毕竟年轻一代中的顶尖强者,更被好事之人与萧九歌等人放在一起,并称大唐七星。 现在,他并不高兴,也不兴奋,他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重大事情,否则,萧九歌怎么可能有时间,回头? 他皱了皱眉,问道:“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你折回这里?” 赵雪寒象征性地打了一下他的衣角,嗔道:“看你这说的,小弟没事儿还不能回来了?” 萧九歌苦笑着道:“姐,我还真有事。” “啊?”赵雪寒一愣,瞥了一眼李秋白,这才问道:“什么事情,说出来,看看姐姐能不能帮你?” 李秋白凝重地道:“是和这口古井有关吧,自从你落在地面后,眼神就一直在这古井上游离不定。” 萧九歌点头道:“我本是为三年后准备的一份大礼,但这次却要提前用了,否则,这天下能不能撑到三年后,还未可知?” 李秋白问道:“究竟何事?我们能做什么?” 他的语气稍微有些急躁。 正是知道萧九歌将古井内外布置上无数阵法,是为了应对数年后的一场滔天劫难,所以,他现在更是明白发生了一起十分严重的事情,否则,萧九歌绝对不会轻易动用这个拥有大作用的阵基。 萧九歌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晋朝与魅国,联手叩关,数十万人战死疆场,若我所料不错,他们要利用这些尸身制造行尸走肉。” “什么?他们疯了吗?” 李秋白闻言几乎炸了起来,一双眼睛都能喷出火来,恨声道:“他们要做人族的罪人吗?” 萧九歌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或许他们已经不计后果,或许,他们正是想让我们认为他们会这么做,然后,我们就会不惜代价去阻拦他们。” 李秋白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耗费我们的心神,我们的国力,更重要的是耗费我们的修者,却阻止这件事情?” 萧九歌苦笑道:“可能是,也可能是他们疯了,所以,我们不敢赌,也不能赌,只好让我父亲出手一次,威慑世间,让这些人不敢轻易而动。” 李秋白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说道:“武侯?” 萧九歌尴尬一笑,瞥了一眼古井,说道:“武侯倒是真的,不过只是我这个小武侯,我要借用这古井,利用当时我布下的各种阵法,发出像我父亲的一击,震慑天下。这样,他们在短时间内,至少不敢轻举妄动。” 他苦笑道:“只是这样一来,这耗尽我心血布置的阵基算是坏了,下一个阵基,也不知道这安澜州何处能够找到。” 李秋白道:“你一个人找下去也不是办法,让我们几个同时在各地帮你找,到时,你来布阵,便可以了。” 萧九歌笑了笑,道:“你可要明白,这样庞大的阵基组成的绝世剑阵,到时对付得人中,也有可能是你们魔云门的老祖级别人物。” 李秋白冷哼道:“天道轮回,各有机缘,他们要长生,要保命,却绝对不该吞噬其他人的生命,就算是凡人又如何,在生命的意义上,任何人的生命都不会比别人的生命值钱,任何人的生命也不会比别人的生命低贱。” 萧九歌点头道:“生命本就是等价的,可惜世人愚钝,非要分得一个高低贵贱,简直愚不可及。” 他望着李秋白,笑了笑道:“若是你们帮我寻找阵基,这可算是大唐正魔两道的一次合作,虽不能说空前绝后,但至少在距离我们较近的年代里,确实应该算是一桩美谈。” 李秋白冷笑道:“何为正?何为魔?还不是你们那些所谓正道先祖定下的划分,我觉得,简直狗屁不通。” 萧九歌哈哈大笑,笑得足够畅快,何为正?何为魔?当初不过是道不同而已,有人便自居正,而另一种修行的道,便被他们称作魔。 李秋白苦笑着摇头道:“也是我们有些魔门门派不争气,被人称作魔门之后,时间久了,真的把自己当做了魔,开始了各种不顾忌大道的举动,这魔,便真的成了魔。” 萧九歌道:“上古年间,魔族本就是一个种族,弥漫这血腥与杀戮,那便是我们人族,魔字的由来,慢慢地,有了正、魔之分。” 赵雪寒默默地旁听着,这时插口道:“虽然我不太了解你们口中的什么阵基,什么数年后的劫难,什么古代传说,甚至,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但是,有一点你们说的是对的,于生命来说,都是等价的。” 萧九歌点了点头,李秋白点了点头。 赵雪寒道:“两位,站在这里聊了半天,回家吃饭去吧。” “吃饭?”李秋白笑了,说道:“你问你这个弟弟,让我回家吃饭吗?” 萧九歌道:“行尸走肉,随时都会重现世间,而阳关统帅也可能随时会派遣修者大军出动,无论哪一种后果,都不是现在的大唐能够承受的。” 他顿了顿,道:“所以,现在要立刻行动,麻烦秋白兄,在外为我护法。” 李秋白点头,身子退出去三丈多远。 而萧九歌也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第一卷 正文 第187章 破碎的虚空剑阵 冷。 冷冷的太阳。 李秋白觉得全身都有些发冷。 他不言语,一掌按向地面,顿时有一股温和的气浪向四周散发,古井四周上百丈范围,人,尽皆被送出。 赵雪寒也在这些人其中。 忽然间被逼退的人一阵慌乱,议论纷纷,李秋白却没有多余的话给他们解释。 他盘膝坐在那里,静静地闭上眼睛,无形的气浪将四周封锁,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古井之中。 早与外界的一切隔绝。 从下向上看,一片黑暗,没有出口。 井内,却是十分光亮,金光弥漫,像是进入了皇家宫殿,金碧辉煌。 萧九歌站在其中,修长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井壁,一丝丝的凉意从指尖传来,轻声自语道:“希望万俟将军能拦得住他们吧。” 话毕,他右脚狠狠地顿足,双臂开始张开,黑色的魔龙虚影伴随着他身后的剑之虚影同时出现,龙吟声响彻井中。 魔龙,漆黑无比,龙吟声阵阵。 剑影,如一阵清气,震荡四周。 他的躯体如庙宇之中,神话中的雕像一般,变成了金色。 一连串的金色符号,从古井之上跳跃出来,欢快地在萧九歌的四周跳跃着,仿佛世间最快乐的精灵,他的脚下,正有一股气息开始向上涌动,有灼热,也有冰冷,也有大地最朴实的厚重。 数种力量,无限聚集。 梦龙留下的力量开始被激活,与四周的驳杂力量开始融合,全部灌入了萧九歌身后的剑之虚影上。 “呼……” “呼……” 萧九歌连续吐出两口长气,终于下了决定,识海之中,要将自己的神识一分为二。 他连续吐出两口长气,才让自己下定决心,那种神识撕裂的痛超越他的想象,他差点都下不去手。 但他终究还是动了。 先前,他用心头血,布置阵基,若是绝世大阵起,便可利用那一丝血,来控制阵法。 然而,现在,只有一座阵基,仓促之间,他只能分裂神识,用一半神识控制剑之虚影。 剧烈的疼痛,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 只是瞬间,萧九歌汗如雨下,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头发都是湿漉漉的。 他全身都在抖动,不停地颤抖,若不是他有先见之明,利用阵法的无上元力固定加强了自己的肉身,自己的肉身很可能会因为受不了灵魂深处的那剧烈疼痛,而直接爆炸。 萧九歌的脸色苍白无比,一双眼睛早已无了之前的光彩夺目,眼皮耷拉,看上去,甚是困顿。 他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在颤动,那是神识的颤动引起,稍有不慎,便会引得周身元力四处流动,八方乱撞。 自身反噬,将极端可怕。 萧九歌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几乎粉碎,他已经尽量高估了那种疼痛,但他不曾想过,这种神识撕裂的疼痛竟然会恐怖到如此地步。 他能感觉得到,若不是星辰战体,他的肉身太过强大,又有古井之中,先前的各种手段,他的肉身早就化为齑粉了。 他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但是他没得选择,也不能停下来。 就算是死,他也要发出那一击,以震慑天下。 否则,行尸走肉再现世间,这天下万民,无数生灵,将被涂炭,无数先辈的努力,无数先人的牺牲,将化作东流之水。 “啊!” 萧九歌一声怒吼,如巨龙吟啸。 神识终于一分为二,进入了魔龙的虚影之中,接着,魔龙张开龙口,发出一声龙吟,将四周的力量吞入到腹中,冲入了萧九歌身后如清气的剑之虚影当中。 “噗!” 剑之虚影内,魔龙如气球一般爆炸,携带的力量尽数融入剑之虚影当中,那虚影一下子凝实许多,几乎化为实质。 萧九歌的一半神识在其中,缓缓地推动着剑之虚影向井口上方升去。 一瞬之间,古井与外界的联系仿佛打了开来。 太阳。 白云。 那冷冷的光。 还有三丈外的李秋白。 李秋白震惊地望着古井口,那二十多丈长的剑之虚影,散发着森冷的剑气,让人不敢接近,而古井之中,射出来冲天的清气,无任何阻碍,空中一片空寂。 李秋白没有任何思索,身体径直向后射去,直接来到百丈开外。 古井之中。 萧九歌身上的金色尽皆褪去。 黑色的长衫几乎黏在了身上,他疲惫地靠着井壁,望着井口上空上下沉浮的剑之虚影。 萧九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盘膝坐在井底,将四周剩余的力量聚集在自己身上,再向上而去,这还是借助阵法的力量,要将剑之虚影送出去,送到阳关之外。 “虚空剑阵虽破碎,但我以神识祭之,但只出一击,够了!” 萧九歌双掌缓缓向上抬起,古井之中的力量开始向上而去,拖着井口处的剑之虚影,升入空中。 剑之虚影的速度越来越快。 眨眼之间,便飞入云端,接着调整好方向,便冲向远方,还未看清楚,就已经消失在人的视线之外。 剑之虚影内的神识与萧九歌本体的神识相连。 只是,那一半神识注定要毁去,随着那剑之虚影而埋葬。 由恐怖而强大的梦龙留下的力量化作的阵基,剑之虚影在空中飞行的速度之快,人眼都几乎捕捉不到。 剑之虚影所过之处,天地元力被横扫一空,全部化为己用。 不多时,当剑之虚影冲过阳关,来到那万里大漠之上时,已然有数百丈长那般巨大。 剑气滔天,镇压大漠,无数人大气都不敢喘。 “好恐怖的力量!这到底是什么人发出的一剑?”阳关城楼之上,万俟子桑震惊万分。 “天下之间,七国之中,只有武侯才会有这种镇压天下的力量,而且他比当年更加恐怖了。”说话的是阳关的统帅杜高楼,他是地始境强者,对这种力量最为敏感。 他望着空中那巨剑的影子,崇拜地道:“就算七国修者尽起,拼死一战,也未必能受得住武侯的一剑啊!” 万俟子桑喉头蠕动,说不出话来,他不曾想,武侯竟然恐怖如斯。 杜高楼望着前方大漠之上,已经开始异变的那些尸身,冷笑着大声道:“任凭尔等阴谋诡计,武侯在,一切,灰飞烟灭!” 第一卷 正文 第188章 一个武字镇大漠 阳关。 热血浇筑的城楼。 大漠。 冰冷的尸体覆盖着的黄沙。 剑气。 无尽的力量和正义悬在虚空之中。 万俟子桑眼中有泪,嘴唇默默哆嗦,此生再见武侯出手,平生无憾! 杜高楼,更为激动,武侯,萧长天,他仰望的高山,努力奋发,只为能看到那个绝世伟岸的背影。 他们这一代人,见过武侯的人,始终相信,一帝二皇都有自己的缺点,但武侯萧长天却未有任何缺点,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他是唯一的完人。 完美的人,武侯,萧长天。 崇拜他的人,追随他的人,不计其数。 云华镇,古井之中。 盘膝而坐的萧九歌,憔悴不堪,满脸的枯槁之色,而且瘦削了许多,简直皮包骨头了,哪里有之前半点的风流倜傥,孤傲绝世? 他耗尽一身的元力,撕裂灵魂,分割了神识。 这一刻,他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萧九歌睁开了眼睛。 肉身已经破败不堪的萧九歌,此时,便如神祗复活。 两只眼睛,射出两道金光,正午的太阳,射出两道绝世的光芒,穿透虚空,一直到了阳关之上,俯视着前方的万里大漠。 古井之中。 他的右手平举,在前方虚空之中,缓缓移动。 阳关之上。 几乎凝为实质的剑之虚影动了。 杀气,冰冷的杀气。 古井之内,萧九歌在干咳,他已经无血可咳,无血可出,一身的力量,尽付与这破碎的虚空剑阵,他的手在动,那似乎是一个字。 阳关之前。 大漠之上。 剑之虚影动了,瞬间,风云变色,黄沙漫天。 轰! 轰! 恐怖的撞击声,可怕的划痕声,直接击打在人的心脏之上。 面对着滔天的杀伐之气,杜高楼镇定自若,挺立在城楼之上,极目远眺,冷笑连连,他知道,那里的人,才是真正的恐惧。 那里有人,有着不凡的人,晋国与魅国联军的大量修者正在结阵,准备炼化前方数十万的尸身,让行尸走肉重现世间。 但,剑之虚影出现,恐怖的威压镇压万里大漠之时,他们便心惊胆战,噤若寒蝉,不知该如何办? 因为,拥有这种绝世力量的,唯有那一个人,那个叫萧长天的人。 那是一人慑服六国的绝代人杰。 他一人在,天下不敢言,天下不敢语。 他一人在,六国不敢动,六国不敢乱。 他一人在,站在世间的最高峰,镇压天下豪杰,万千修者,无人敢硬撼其锋芒。 他们不敢前进,也不敢退,只能站在那里,看着事态的发展。 剑之虚影在动。 搅动了这万里的风云。 这方天地,唯有一剑而已,无天,无地,无人,无物,无日月星辰。 只有这一剑。 终于,风朗气清。 剑之虚影散去。 阳关之前,大漠的地面上,深大百丈的沟壑纵横,风起,黄沙而不进,那里仿佛是禁区,就算是无生命,无感知的黄沙都不敢前进一步。 沟壑相连,仔细看去。 竟然是一个古篆体“武”字! “武”! 一个在横亘在那里,隔绝了魅国、晋国与大唐阳关的联系,数十万的尸身已经消失不见,在那一剑之下,早已化作了齑粉。 万俟子桑转身望了一眼杜高楼,说道:“武侯一直在,从未忘记我们。” 他甚是激动,以至于声音都在颤抖。 杜高楼重重地点头,望着城外,那“武”字之上,剑气飞舞,将天地元力都击成粉碎,他知道,他明白,这一场最为可怕的灾难,终究是过去了。 在他遥远的对面。 那一群修者,跪在地上,慑慑发抖,不敢抬头,不敢言语,只是跪着。 一缕黑色的气体,从大漠之上陡然射来。 落在阳关之上,那黑色的影子,正对着杜高楼和万俟子桑。 黑色的影子开口:“我是萧九歌,我父亲在另外一个空间,对抗异族,守护行云大陆,若不出现威胁天下苍生的恐怖,他不会出手,他出手,只为万民众生,七国之间的纷争,各国好自为之。” 说完。 黑色的影子,散去了,无法追踪,无法探查。 杜高楼长叹了一声,说道:“武侯心系天下,悲天悯人,这份情怀,我等万难及得上万分之一毫。” 万俟子桑眉头紧锁道:“武侯之意很明了,若不出现行尸走肉那种威胁世间的事物,他不会干预七国之间的争斗,武侯难道真的不再是我们大唐的武侯了吗?” 杜高楼大笑道:“你错了,武侯永远是我大唐的武侯,因为将来的武侯叫萧九歌,不是吗?” 他顿了顿道:“若无行尸走肉那等邪恶手段,我大唐又惧谁?又怕谁?” 血红色的战甲在身,一头白发,刚毅无比,杜高楼的笑充满了自信和骄傲。 杜高楼拍了拍万俟子桑,说道:“万俟家的小子,有些事情你现在不能知道,也许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但是,你要记住,武侯,永远都是大唐的武侯,正如以你的智商猜测出来的那样,就算现在大唐没有了武侯的爵位,但你岂不是还是称萧九歌为武侯,你能猜得出来其中的缘故。” 他的目光炯炯有神,充满了怀念和向往,说道:“有些事情你却猜不出来,或许,终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杜高楼,阳关的不世统帅。 他其实曾经见过萧九歌,应该比大唐庙堂之上,许多人都见得早。 当时,萧九歌从隐族离开,遇到等在那里的江山,也就是东方莫宁那次,他们乘坐穿云舟离开。 后来,一个老头出现,老头说道:“九歌的命运已经彻底改变,天下风云将起,长安便是开始。” 那个老头,就是杜高楼。 云华镇中。 古井上空的无形气浪消失,李秋白神识横扫过去,身影随之而动,直入井内,将萧九歌抱起,接着便如一阵恐怖的风,回到赵家,顺便传音让赵雪寒回来。 在萧九歌曾经住过的房间。 萧九歌体内的肉身世界已经破碎不堪,李秋白只敢慢慢地将元力透入到他的体内,引导他的自我修复能力,他谨小慎微,生怕力量过大,直接将萧九歌这破败的肉身给弄得支离破碎。 第一卷 正文 第189章 疗伤 门。 被轰然撞开。 赵雪寒娇柔的身影扑了进来。 跌跌撞撞。 李秋白抬头,一个眼神,阻止了她的慌乱。 她的目光,放在萧九歌身上,一瞬之间,泪眼婆娑,满目的不敢相信。 这个人是谁?日暮西山的模样?哪里有半点像他的弟弟? 她怔怔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办,唯有泪两行。 不止! 弱柳扶风,那无助。 李秋白心中一痛,无论是为了眼前这个绝世孤傲而又心系天下的少年,还是为了那一见钟情,望见余生的女子,就算付了这一身的修为,也要将萧九歌从鬼门关拉过来。 他闭上了眼睛,神识一点一滴地潜入萧九歌的体内,谨慎而缓慢,将自己的元力一丝丝地引入,轻柔地带入那丹田之处。 萧九歌的丹田不再有秘密。 黑白两色的太极图静静漂浮,一个男子盘膝坐在其上,朦朦胧胧,那是盘神,盘神的脸上挂着一滴泪。 甚是奇怪,模糊无比的脸庞,却能看到无比清晰的一滴泪。 李秋白望着那盘神一阵惊慌,不再去看,专心将元力灌注,他震惊了,萧九歌真是倾尽了所有,丹田几乎已经干涸,这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会如此凄惨? 他能感觉得到,萧九歌的神识也缩水了许多,再没有先前那样的庞大,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便是心系天下苍生代价吗? 我若是面临如此大的代价,我会甘愿付出吗? 他在心中问自己,却没有答案。 但是,他却知道了另外一个答案,武侯为何会被天下人尊重,无论是大唐,还是敌人。 半日时光。 李秋白将一身元力尽灌注萧九歌体内。 起身时,已经站不稳。 “你怎样了?” 赵雪寒赶忙上前,将他扶住,梨花带雨的脸上全是担心,紧接着又问一句:“小弟怎样?” 李秋白有气无力地道:“我无碍,他,应该也没事儿了,但是想醒来,却还要几天。” 说完这句,他便倒下去了。 倒在了赵雪寒的怀里。 软绵绵的感觉,他却不会有任何感觉。 给萧九歌那种支离破碎的身体疗伤,他消耗得不仅是元力,更是心神。紧张万分,忽然放松,便再也撑不住了。 赵雪寒俏脸微红,将他轻轻地扶到小楼的另外一个房间,默默地注视了他一眼,红晕飞满俏脸,又马上回来,坐在萧九歌的旁边,静静地看着,满是心疼。 她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晚上时分,赵易和吴白各自捧着一个很大的陶罐走了进来,将两个朴素的陶罐放在桌子之上,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 两人脸上也全是担心。 赵易低声问道:“如何了?” 赵雪寒道:“秋白说应该无碍了,只要等他自己醒来就可以了。” 赵易与吴白都松了一口气。 吴白在后面,笑着低声道:“我就算了,萧少侠哪里会那么容易出事?” 赵易却挑了挑眉,疑惑地问道:“怎么不见李少侠?” 赵雪寒看了那边房间一眼,说道:“他将一身元力尽数灌注在了小弟体内,自己累晕了过去。” 赵易指了指桌子上的两个陶罐,说道:“那是咱们赵家积攒多年来,仅有的两株灵药,全部熬炼了,你先给李少侠喝了,等他恢复了力量,醒来后,再问问九歌的身体能否使用灵药,毕竟李少侠出自大门大派,这方面,比我们懂得太多。” 赵雪寒轻柔点了点头道:“谢谢爹!” 她可是知道那两株灵药得来的有多不容易,现在竟然被全部拿了出来。 赵易揉了揉她那一头乌黑的秀发,笑道:“傻孩子!” 吴白向赵易打了一个眼色儿,两人相视一笑,赶紧离开了。 赵雪寒却是看见了两人之间的眼神,玉脸之上又是浮起朵朵红云,低头不言,等余光见两人离开,才从床榻之上站起,端着那陶罐,向着另外一个房间走去。 将李秋白轻轻扶起,打开陶罐,一阵清香扑鼻而来,那是属于灵药的独特香味,她用勺子轻轻地撬开李秋白的嘴巴,慢慢将那灵药灌入。 灵药沾唇即化,立刻入了口中。 看着李秋白苍白的脸色,甚是心疼。 只灌了几口,李秋白便缓缓睁开了眼睛,在赵雪寒的怀里蹭了蹭,迷迷糊糊地道:“好舒服!” “呸!” “啪!” 一声轻响,李秋白脸上多了一个红色的掌印,看那掌印,必是女子的手掌,修长而圆润。 李秋白这时算是彻底醒过来了,也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万分尴尬,结巴地道:“赵小姐,在,在下,在下不是有意冒犯的。” 这段相处的时间,两人的关系早已不同一般,他早已从“赵小姐”改口为“雪寒”。这时,慌乱之下,又叫回了原来的称呼。 赵雪寒却也惊慌了一会儿,望着那清晰的掌印,小声问道:“疼吗?” 李秋白的眼神忽然变了,充满了希望和高兴,调侃道:“再躺一会儿,再喝一口,就不疼了。” 赵雪寒怒目而视,直接将李秋白扔到了床上。 李秋白刚刚醒来,实在没有力气起来,只得躺在那里,慢慢地恢复元力,慢吞吞地开口道:“我无碍,可以慢慢恢复,那些灵药全部给萧兄送去吧。” 赵雪寒担心地望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将陶罐抱走了。 一点点的将灵药摸到萧九歌的唇上,灵药聚集天地元力而成,生机勃发,进入萧九歌体内后,一点点生机开始四散而入,唤醒萧九歌沉睡的生机,加速萧九歌生机的恢复。 整整一个时辰,赵雪寒才将这一陶罐熬炼的灵药全部喂完。 赵雪寒甩了甩自己有些酸疼的胳膊,起身,回到李秋白这边,问道:“你现在感觉怎样?” 李秋白笑了笑道:“还好,总比那个倒霉孩子好多了。” 赵雪寒轻笑了一下,又问道:“还有一陶罐灵药,小弟还能吃吗?” 李秋白想了想,说道:“能,或许旁人不能,但那个变态的体质绝对没有问题,全部喂给他。” 赵雪寒道:“好!” 第一卷 正文 第190章 苏醒 四月初八。 当天地间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大地,萧九歌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轻轻开口道:“雪寒姐。”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有些沙哑,如尘封无尽的岁月,没有了力气,只有沧桑。 在梦龙的梦之境,他经历了百世的轮回生死,但那是梦之境,这一次,才是真真正正的经历了生死关头。 与死亡,只是临门。 赵雪寒不知何时,靠着床头睡着了。 听到萧九歌的声音,这时醒了。 她怔怔地望着萧九歌,声音一颤,问道:“小弟,你醒了?” 萧九歌露出一个微笑。 赵雪寒楞了楞,眼泪不自觉地便流了下来,顺着那白嫩的脸颊,一直滴在萧九歌的手臂上。 萧九歌抬起手臂,温柔地擦去她的眼泪,轻声道:“放心吧姐,我没事,我若有事,将来谁来保护你?” 赵雪寒破涕为笑,起身道:“我去告诉秋白,你醒了。” 萧九歌发现李秋白竟然不在赵雪寒的身边,便问道:“秋白兄做什么去了?” 赵雪寒秀眉微蹙,说道:“他之前将一身元力为你疗伤,等他恢复元力后,便匆匆去了,我问他去干嘛,他只说没事儿,不多久便回来,但他也走了两天,到现在也没有个音信。” 萧九歌沉默了片刻,轻轻地道:“他去杀人!” 赵雪寒惊呼道:“杀人?” 萧九歌点了点头,慢慢解释,有些秘密是不可以泄露出去的,比如古井之秘,比如那携带滔天杀气的剑之虚影,有些事情,终究是瞒不住,但至少现在,却绝对不可以泄露,否则,许多事,便是白费。 他猜得没错,李秋白是去杀人,却杀那些趁他疗伤期间想要离开的那些寻宝之人,他们既然要离开,那秘密必然不再,便非死不可。 这个世界上,最能守得住秘密的人,是死人! 正谈话间,李秋白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身杀气,还有血腥气弥漫。 萧九歌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斜斜地倚在墙上,望向李秋白,说道:“谢谢!” 他说得很认真,毕竟这些事情,是李秋白在帮他去做。 李秋白笑了笑,自顾坐在桌子边,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慢慢饮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赵雪寒有些担心地问道:“你没有受伤吧?” 李秋白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骄傲地道:“受伤?怎么可能?年轻一代,谁又能伤得了我?” 可是当他眼睛余光从萧九歌身上飘过时,他的笑容忽然没了,他的声音忽然也低了,不甘心,又无奈地,说道:“除了这个变态。” 赵雪寒秀眉微挑,说道:“那当然,我家小弟才是最棒的。” 萧九歌道:“秋白兄,我还要你帮我一个忙,带我去那群山之中,我要恢复元力。” 李秋白点头道:“好!” 赵雪寒皱眉道:“你小子伤还没好,便又想乱跑?哪里恢复元力不好,偏偏要到那群山之中,怎比得上家里舒服?” 萧九歌张嘴想解释,但,现在,又实在没有力气,张了张嘴,竟然没有发出声音。 李秋白起身,伸手一抓,萧九歌直接飞了起来,到了他的跟前,他一把拖住萧九歌的手臂,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这才向赵雪寒解释道:“萧兄若要在这里快速恢复元力,估计这云华镇会变成一片死地。” 他看了一眼萧九歌的模样,安慰赵雪寒道:“放心吧,没事儿。” 说完,便凌空而起,风驰电掣,穿过云华镇的上空,连续跨步,一刻多钟后,终于来到群山之中。 山与山。 水与水。 山与水。 相互缠绕,相互拥抱,相互依靠。 密布的植物早已焕发新芽,就算还看枯败的环境,其实也深处也蕴藏着勃发的生机,只是在等待春归时,一涌而上。 李秋白将萧九歌靠着一棵参天的古树放好,让他盘膝而坐。 沉声道:“萧兄,就算他们并非我族,但凡事不可做绝,否则,这修行的路未必能走得远。” 萧九歌轻轻点头,艰涩地道:“放心!” 李秋白轻轻一叹,说道:“我为你护法!” 萧九歌脸皮动了一下,算是笑了,道:“有劳!” 他的声音很小,真的很小,也没有生机。 李秋白又是轻轻一叹,退了开去。 萧九歌闭上眼睛,静静感受,他能感受得到体内的元力十分庞大,澎湃涌动,只是那些元力却有些生疏了,甚至会离体而去,重归自然一样。 他的神识再回到丹田,幸好,一切还在,器韵完好,盘神静坐。 他在古井之底,拼尽一切,利用破碎的虚空剑阵,发出滔天一击,不仅消耗了神识,元力,还有生机,那是用自己的无尽寿命做赌注,才将那力量发挥到了极致。 那一剑,才真镇压住一切宵小之辈,才吓得住那些乱来之人,没有让行尸走肉重现世间。 萧九歌耗尽了一线境修者的生命。 李秋白没有告诉赵雪寒,怕她担心,但他却心里清楚萧九歌的伤究竟有多重,他也明白萧九歌现在要做什么。 借用这万千植物的生机一用,让自己垂垂老矣的肉身再焕发生机,但寿命却不会再来。 十七岁的萧九歌,就算恢复了青春,其实也是行将就木。 随时都会死亡。 这就是发出那一剑的代价。 萧九歌深吸了一口山中带着湿润的凉气,觉得那便是生命的味道。 霸天魔龙诀缓缓运转,这一门霸道的功法却让运转的极慢,无数条细小的黑色魔龙从他破败不堪的躯体里涌动出来。 冲向四面八方,冲入那些植被当中,攫取它们的生机。 又将他们的一丝丝生机带回,带回到萧九歌的体内。 随着时间的推移。 萧九歌的身体慢慢开始变得紧致,变得有弹性,正是十七岁,那最好的年纪,最美的年华。 可是。 李秋白微微摇了摇头,眼睛中有一丝哀伤,别人或许会注意不到,但是他却看得出,重回青春,焕发生机的萧九歌。 那曾经乌黑的头发中透露着一丝枯败! 第一卷 正文 第191章 姐弟情深 群山环抱。 萧九歌一直在移动位置,傍晚时分,他已经向西移动了上千里。 半夜子时。 他又向西移动了五百里。 所过之处,一切植被生机,都被他攫取了一丝。 庞大的生命力量,支撑着他破败的身体,终于,他的肉身又恢复了年轻,从里到外,都散发着生命的气息和活力。 只是李秋白清楚,他自己也清楚,失去的寿元,再也找不回来了。 萧九歌站在参天古树的树巅,吐出一口长气,月光如雪,静静地看着自己那修长的手指,微微一笑。 无论如何,那一场恐怖,终究是被他阻止了下来,他无愧萧家,不负大唐! 李秋白依旧是那一袭黑袍,漫步而来,抱拳,深深行礼。 萧九歌还礼,笑道:“秋白兄,我未感激救命之恩,你倒先给我行礼了!” 李秋白肃然道:“我代天下苍生,拜谢萧兄!” 萧九歌深深地望了一眼李秋白,说道:“何为正,何为魔,那些所谓正道,又如何知道魔道之中有一个心怀苍生的李秋白,又有谁知道,当年丹心宗所灭的五个魔道宗门的背后真正支持者却是正道大派。” 他顿了顿,道:“正与魔,只在心间,哪里又是门派之别啊!” 李秋白笑了笑,说道:“那过去的所有误解,便让我们年轻一代来结束吧。” 萧九歌笑道:“好!” 两人相视而笑,笑声直冲云霄,豪气凌天。 云华镇外。 群山中。 古林间。 月华下。 正魔两道两个绝世人杰,一番普通的对话,造就了一个不平凡的时代,开创了未来罕见的修行界繁盛。 万道争鸣的时代,就从这个夜晚,拉开了序幕。 萧九歌,一袭黑衫。 李秋白,一身黑袍。 两人踏空漫步,联袂归来。 落下那深深的庭院时,正有绝代佳人赵雪寒倚门而立,呆呆地望着空中那轮明月,痴痴地盼着,等着。 “姐!” 萧九歌轻轻喊了一声,笑了。 月光下,那个少年竟然笑得那么明媚,那么开朗,哪里有寿元将近的模样? “嗯!” 赵雪寒恍恍惚惚地答应了一声,静静地望着那个明朗的少年。 月下,绝代佳人,这一刻,比什么时候都柔弱,比什么时候都惹人怜爱,比什么时候都惹人疼惜。 多天的担心,让她瘦削而且憔悴。 这一声“姐”,那个少年完好地站在他面前,又恢复了往日的生龙活虎,这一刻,她心上的阴霾一扫而净,变得明媚,变得开朗,变得高兴。 就在这一转换之间。 绝代佳人便是绝代佳人。 “我回来了,姐!”萧九歌一蹦一跳,背着双手,到了赵雪寒的跟前,笑着,笑了。 “嗯!”赵雪寒重重地点头。 忽然间。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传来。 李秋白在背后看着目瞪口呆。 赵雪寒重重地一掌煽在了萧九歌的脸上,比赵雪寒当时打他的那一巴掌重得太多。 萧九歌捂着自己的脸颊,看着赵雪寒,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在笑,眼中有泪。 赵雪寒歇斯底里地怒声道:“你个混蛋,以后能不能照顾好自己?能不能不要经常那样的半死不活的?你连自己都保护不好,我受欺负了,找谁帮忙去?” 说着,说着,赵雪寒蹲了下去,抱头痛哭。 没有形象,没有绝代佳人。 这里只有一个担心弟弟的姐姐。 萧九歌跪在赵雪寒的面前,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说道:“姐,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让你担心了,绝对会保护好自己。” 赵雪寒只是在抽泣。 萧九歌轻轻地拍着赵雪寒的背,静静地望着天空中的那轮明月,眼泪禁不住掉了下来。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只是,此刻,此时,萧九歌并非是伤心,而是高兴,兴奋。 那一巴掌,让他感受到了,真正的亲情,赵雪寒是真正的把他当做了亲弟弟,而他也把赵雪寒当成了亲姐姐。 姐弟之情。 过了好一会儿。 李秋白缓步走到两人身边,扶着两人的肩膀,轻笑道:“两位,还要哭多久,抱多久,我这个观众可都快感动哭了。” 萧九歌松手。 赵雪寒整理了一下鬓角,红肿的眼睛白了李秋白一眼,嗔道:“要你管?” 在李秋白和萧九歌的搀扶下,赵雪寒站了起来。 她玉手轻抬,抚摸着萧九歌的脸颊,关心地道:“疼吗?” 萧九歌摇头道:“弟弟皮糙肉厚的,不疼。” 赵雪寒冷哼道:“我家弟弟人中龙凤,天下俊杰,风流倜傥,潇洒不羁,卓尔不群,谁敢说你皮糙肉厚。” 萧九歌老脸一红,说道:“谢谢姐姐夸奖。” 赵雪寒点头,“嗯”了一声,道:“实话实说而已。” 李秋白摇了摇头,这姐弟俩还真是有意思。 但,这一动作,恰好让赵雪寒看见,赵雪寒眯着眼睛,转向了他,杀气滔天,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不同意我的话?” 李秋白打了个寒颤,连道:“不敢,不敢,萧兄自然是万中无一的。” 赵雪寒冷冷地道:“人杰!” 李秋白连连点头道:“对,万中无一的人杰。” 说完,他的人就消失了,或许是回房消息了,反正就是不在这里了。 萧九歌笑了笑,道:“姐,累了这么多天,你都憔悴了,赶紧回去也休息休息吧。” 赵雪寒又问了一句,确定了一句,“你真的没事儿了吧?” 萧九歌推着赵雪寒的肩膀,向外走去,说道:“姐,我真的没事儿了,你就放心吧!” 赵雪寒道:“好吧,那你一个人注意点儿,有事叫我。” 萧九歌道:“放心吧姐,你再啰嗦,可就真的成老太婆了。” 赵雪寒道:“说谁老太婆呢?” 萧九歌道:“没人讲话啊刚才,姐,你肯定是幻听了。” 赵雪寒噗呲一声笑了。 她走了,回了自己的独院,这几天一直未休息,也未修炼,特别是心灵上的煎熬,让她的确太过疲惫。 回到自己的房间,便开始进入了修炼当中。 萧九歌躺在房顶,望着明月,轻声自语道:“幽若师姐,你现在怎样了?” 第一卷 正文 第192章 杜高楼与万俟子桑 阳关统帅军帐之内! 万俟子桑与杜高楼相对而坐,正在下棋。 棋局之上,正风云突变,两人相争,旗鼓相当。 杜高楼看着棋局的变化,微笑道:“你虽不能修行,但确实是万俟家族这一代弟子中最为出类拔萃的存在,假以时日,多加磨炼,这阳关统帅的位置便是你的了,我也可以放心退下。” 万俟子桑持白棋,落在棋盘之上,一声轻响,他说道:“在这修行世界,子桑一介凡人,终我一生,不会有大成就。” 杜高楼持黑棋,轻轻一按,顿时千军万马出现,厮杀声阵阵,沉声道:“活得精彩便好!” 万俟子桑怔了怔,抱拳一礼道:“多谢大帅指点。” 杜高楼笑了笑道:“当年,我已经是阳关统帅了,武侯还年轻,初出茅庐,短短时间内,便成了整个大唐之人仰望的存在,那时,他不过二十又几的年龄,我在东海之滨见到他,亲眼见到武侯射潮!” 万俟子桑眼中射出向往的目光,喃喃自语道:“武侯射潮,英姿勃发,绝世风流,盖世功绩。” 杜高楼叹了口气,苦笑道:“我亲眼见到了那一幕,一箭平海患,从此东海之滨,清平!也从那刻,我有了和你同样的想法,终一生,不会有大成就,难免有颓废之心。” 他叹了一声道:“还是武侯告诉了我那句话,莫要和他人争,且看过去的自己,精彩就好!” 万俟子桑点了点头,精彩就好。 他又问道:“前几天,武侯一剑镇压大漠,后又让萧九歌传话,不会涉入七国争端,我还是不懂,以武侯之力,一人便可镇压七国,为何不动手,却要将未来寄托于一众小辈身上。” 杜高楼摇头失笑道:“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不死心,还要问,你不是修者,有些事情你本不该知道,但是既然你问了,我决定还是告诉你,省得你不静。” 他指了指天空,继续道:“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处,名为边荒,那是枯族与我行云大陆的交接之处,虽被先贤封印,但岁月轮转,裂缝仍存,不断有枯族渗透而来,一代又一代的修者前赴后继,血战边荒,才有现今大陆的平和。” 他叹了口气,说道:“十多年前,边荒突变,枯族大肆入侵,继而大乱,老兵全部战死,武侯下令,七国修者备战,入边荒,挡住枯族,条件便是武侯不对七国动手。” 万俟子桑道:“这便是武侯的承诺!” 杜高楼点头道:“是,边荒战乱犹在,若武侯不遵守承诺,失信于天下,他国修者又如何肯再入边荒?” 万俟子桑愤怒道:“枯族威胁的是天下,若枯族突破了边荒,六国难道还能幸免不成?在这种大义面前,却还要谈条件,简直混账。” 杜高楼冷笑道:“不要以为这天下人人都是武侯,也不要以为这天下人人都若上古,世人安逸太久,早就忘记先人为了平定枯族所受的苦难,所付出的代价。” 他冷然道:“这就叫人心不古!” 他又冷笑道:“虽然武侯不能插手,但好在,他布置下了无数后手,等大唐新一代修者崛起时,便是六国覆灭日。” 万俟子桑手指一颤,啪嗒,棋子在他的食指和中间滑落。 杜高楼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万俟子桑道:“六国绝对不会让萧九歌成长起来,他是武侯的身份,他所过之处,皆住城主府,无论六国在大唐隐藏力量有多深,在城主府始终动不了他,现在他并非武侯身份,所过之处,与平民无异,那些力量自然会动他,而且是不惜一切代价。” 杜高楼点头道:“这就是萧九歌的一记阳谋,卸去爵位,恢复布衣之身,亲身试一下六国在大唐朝堂之上隐藏了多少力量。” 万俟子桑望着军帐外,那风吹起的春意,说道:“明知是谋,敌人还不得不动,因为萧九歌的恐怖,他们绝对不想让他成长起来,而萧九歌却是要利用这股力量,在高压的生死环境之中成长。” 说到这里,万俟子桑楞了楞,只是片刻。 他霍然从坐垫上站起,说道:“以他的天赋,成长速度几乎无人可及,可是他还嫌慢,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有恐怖的大事发生,才会让他如此迫不及待地想成长起来。” 杜高楼眯着一双苍老的眼睛,喃喃自语:“现在阳关城外,差点酿成行尸走肉之祸,未来之事,沈如山竟然镇不住,要萧九歌急速成长,到底是何事?” 万俟子桑微微发愣,问道:“沈如山是谁?” 杜高楼摇了摇头道:“没事!” 他深深地望了一眼万俟子桑,有一种托付身后事的味道,沉声道:“若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守好阳关,守好大唐的门户,守好你的袍泽!” 万俟子桑还想说什么,却被杜高楼摆手阻止了…… 四月初十。 中午。 阴天,似乎有雨。 雨如人的心情,带着离别的伤感。 云华镇外,恰巧还有柳树,而且是垂柳,更是春天来临时,那嫩嫩的垂柳。 雨若心,柳若离。 分离的时刻,特别是春天离别的时刻,总是要有这两样儿,来烘托一下气氛的。 春雨贵如油,春雨终究是下来了。 蒙蒙细雨! 又是分别的时刻。 萧九歌扬手道别,远远传音道:“秋白兄,那件事情就麻烦你们了,找到后,立刻和我联系。” 李秋白笑道:“放心!” 赵雪寒大声喊道:“小混蛋,不要再弄自己一个半死不活,小心我抽你大嘴巴子!” 萧九歌脚步微停,笑了笑,头也不回,消失在茫茫大山之中。 赵雪寒叹了口气,转身望着李秋白,问道:“你准备何时离开?” 李秋白望着天,悠悠地道:“不是我离开,而是我们一起离开。” 说完,他就风一样地向着镇里跑去,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那句话的,但却不敢去看赵雪寒的反应,也不敢去看赵雪寒的脸色,更不敢去问赵雪寒的答案。 反正,说出口了,立刻就跑掉了。 第一卷 正文 第193章 世间自有万道 人生在世,处处可见别离。 人之一生,本就是生离死别的一生,你我皆凡人,有谁免得了? 萧九歌整理了一下情绪,穿过连城州,直接去了阳关,他要见万俟子桑,当日离开后,所有后续事情发展,他并不清楚,他必须再去阳关一趟。 其二,他要暴露自己行踪,试一下六国之水究竟有多深,在大唐的势力有多大。 其三,他要利用这股力量,在生死之间进行突破,先是为了天下,现在是为了自己。 为阳关一剑,他耗尽寿元,现在虽恢复青春,但寿元已然不在,他必须尽快突破自己现在的境界,进入一线境,获得更多的寿元。 军帐之中。 一盘残棋留在案几之上,那是万俟子桑一人分执黑白棋,自己与自己想争相斗。 萧九歌笑道:“自己和自己下棋,将军想突破自己?” 万俟子桑点头道:“我得大帅指点,人生活得精彩便好,精彩之处,便再去突破自己,人啊,其实有时候一味注重外界环境,熟不知,自己才是自己最大的禁锢。” 萧九歌笑了笑,说道:“恭喜将军,心境终于又到了另外一个境界。” 万俟子桑摇头苦笑道:“我不能修行,虽然自负心智无双,却在心境之上过不去。” 萧九歌伸手,轻轻一抹,眼前的残局不见,也不是棋局。 整个棋盘之上,黑白分明,黑白对峙,每一个位置,都布满了棋子。 他再伸手,再轻轻一抹,整个棋局不见,棋子消失,棋盘也消失,案几之上,便空无一物。 万俟子桑皱了皱眉道:“武侯这是何意?” 萧九歌负手而立,站在帐篷门口,望着有些干燥的天际,嘴角洋溢着微笑,说道:“这小小棋局,在你手中,岂不是黑白皆看你心意?这个棋盘上的局,太小了,我在帝都时,曾听闻万俟家族有一个不会修行的绝世妖孽,想必就是说的将军心智无双。” 万俟子桑骄傲地笑了,说道:“我不否认,而且我也敢说,放眼天下,且看六国,能有几人,可与我比肩而立?” 萧九歌回头,笑了笑道:“既如此,将军便不该将眼睛盯在棋盘之上,而是要心放在天下的格局之中。” 万俟子桑恍然大悟,摇头失笑:“我自负心智天下无双,接二连三要人点拨,实在惭愧!” 萧九歌摆手阻止道:“将军不用妄自而菲薄,你与修者相差的并非心智,而是心境,你既不能修元力,何不修心呢?” 万俟子桑眼睛中有光,有希望,他嘴上虽不说,但其实心结一直都在,生在顶尖修行家族,却不能修行,虽然家族中人不会说什么,但他自始至终,没有过的去自己心中的那道坎儿。 他问道:“修心?” 萧九歌点了点头。 万俟子桑心中有些忐忑,他追问道:“修心能像修者一般,拥有移山倒海般的通天彻地的能力吗?” 萧九歌想了想道:“也许能吧!” 万俟子桑的脸色无比难看,欲哭无泪,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什么叫也许能吧,合着,这位主也不知道修心的结果是什么。 他虽不能修行,但生在修者家族,修行典籍看过无数,从未听过修心之说,修者虽要修心境,却不曾有专门修心,不修元力的先例。 修行境界为主,修心只是辅。 现在,萧九歌却让他修心,他怎么都觉得有些不靠谱。 萧九歌看出他心中所想,说道:“我小时候无功法可修,在没有任何功法参照的情况下,六岁起,便开始自创功法,后来到了丹心宗,我终于接触到真正的修行界,读了很多书,看了很多典籍,我觉得修心这条路是可行的。” 他想了想,继续道:“世间自有万道,但万千道皆在大道之下,殊途同归,终究是道。” 万俟子桑疑问道:“心,如何修?” 萧九歌指了指天,指了指地,说道:“把你的心放在这天地之间,放在这万物之中,读万千典籍,走千百里路。” 万俟子桑毕竟是才智卓绝之辈,稍微细想,许多事情便明白了,拱手道:“多谢武侯指点。” 萧九歌摇头道:“我也是有私心的,我虽觉得这条路可行,但天下局势却不容许我去摸索探究,只好让你走一步算一步了,若能成功,也能为天下那些天生不能修行的人走出一条新的路来。” 万俟子桑沉声道:“定不辱命!” 他看了一眼萧九歌,挑眉道:“武侯此来,不只是为了此事吧?” 萧九歌道:“此前我来这里,是为了学会万军之中保命的,只有那种真真正正的厮杀,徘徊在生死边缘,才会激发人的潜能,只是现在,敌军数十万将士被葬送,而且行尸走肉的阴谋破产,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再进犯阳关。” “我这次来,就是想问一下,你们的情报,晋国与魅国现在有何反应。” 万俟子桑道:“他们朝中反应很大,嚷嚷着要报仇,但是这次他们元气大伤,应该不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反弹。” 萧九歌道:“阳关一剑,两种极端情况,要么他们彻底被压服,要么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反弹,但是行尸走肉那种极端情况,是绝对不会再次出现了。” 万俟子桑道:“对!” 萧九歌想了想道:“我回来,似乎有些多此一举,走了。” 说着,他就向外走去。 万俟子桑问道:“你去哪里?” 他没有想到萧九歌说走就走,来得无声,走得潇洒。 萧九歌道:“此间事了,游走天下,我现在平民一个,哪里去不得,哪里走不得。” 大笑着,离开了。 他刚离开。 杜高楼忽然出现在了军帐之内,有些疑惑地道:“九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竟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万俟子桑讶然道:“什么意思?” 杜高楼盯着萧九歌消失的背影,眉头紧锁,他总觉得萧九歌变了,虽然青春,虽然看似有活力,却给人一种垂垂老矣的感觉,甚至比他还要老。 而且,萧九歌的神识并不想传闻中的那般恐怖。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心中疑问许多。 第一卷 正文 第194章 雪先生之辩 人的一生总会有许多过客。 在别人眼中,你是过客。 在你眼中,别人是过客。 阳关之行,萧九歌经历了许多事情,虽没有呆太多时间,也没有经历战场上的生死厮杀,但萧九歌与那不知姓名的客栈老板曾把酒言欢,也曾见识过精忠报国的老兵油子,也与那貌似胆小如鼠,却在战争来临时奔赴战场的新兵相交一场。 也许,萧九歌在他们眼中,只是过客。 也许,他们在萧九歌眼中,也是过客。 但,于萧九歌来说,他们无疑是最重要的那部分过客,一生难忘。 有些人,纵是没有深交,纵是只相见一面,却足以在心底铭刻一生。 向回走。 出了阳关城。 萧九歌神识分割出去大半,早已不如之前强大,但常常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他,身为修者的直觉,他被人盯上了。 阳关城内,却并无这种感觉。 阳关铁血之城,那些宵小之辈绝不敢放肆,军事重地,没有任何一个兵士会答应,有人在阳关城内,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动他们的袍泽,哪怕是曾经的袍泽。 帝都长安时,萧九歌曾展现过堪比一线境修者的恐怖实力。 所以,萧九歌断定,对手所派之人皆为一线境修者,否则,只能是送死,地始境修者应该没有,因为地始境修者绝不会轻易出动。 那是一个庞然大物,对于任何势力而言,地始境修者都是最后的手段,他们若动,便意味着恐怖的事情要发生了。 在大唐之内,不属于大唐势力的地始境修者,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出手,那个代价,他们付不起。 西北大漠,的确荒凉。 荒凉,更给人悲壮。 行进在路上,戈壁滩上,还有不知什么年代留下的遗迹,那是黄土砌成的断垣残壁。 风起,不时有白骨。 有人骨,也有兽骨。 狂风。 卷起漫天的烟尘,卷起稀疏干枯的植被。 吹起萧九歌那漆黑漆黑的长衫。 冷风。 猎猎作响。 萧九歌负手而立,望着天空,说道:“跟踪了那么久,不就是想远离了铁血阳关?现在,这个地点,打个天翻地覆,阳关内也不会知晓,各位,还不准备现身吗?” 孤独而骄傲! 一身黑衫,颀长的身影,仿佛是天柱一般,屹立在大漠之上。 声音自信中透露着蔑视。 任尔等万般诡计,任尔等千军万马,我自一人当之。 这便是我萧九歌的骄傲和自信。 随着他话音刚落,四道影子出现在他的周围。 拿着斧头的中年汉子挡住了他的前方。 持着一丈长红色巨剑的绿色长裙中年女人挡住了他身后的退路。 他的左手边,站着一个侏儒老头子,持着双斧,斧头巨大,斧柄有一丈多长,两把斧头,两把巨无霸,那侏儒便显得更加矮小了。 他的右手边,站着同样一个矮小的老头,只是比左边那个要高一些,胖一些,满面红光一些,手中空无一物,但是他那双手,却已经十分吸引人了,白皙的手腕,连接着两只如煤灰一样黑的手,这手长得又像一只黑铁球一般。 萧九歌冷笑道:“原来是你们五个,没想到,帝都之内,六国势力竟然会隐藏得如此之深。” 中年汉子手中的斧头实在很小,小得便如孩童的玩具,他轻轻地在空中抛上抛下,嬉笑道:“武侯也不要这样说,我雪范就不信,你们大唐没有在六国内植入势力。” 萧九歌笑道:“二十年前,雪先生以一斧,连续厮杀两天两夜,扫平六山十一寨,救了八十多个村子的百姓,雪先生的事迹,让雪先生成了大唐民间传颂的英雄,谁又能想得到,雪先生竟然是敌国势力。” 他语中带着浓烈的嘲讽之意,他小时候也听过雪先生雪范的事迹,也曾经仰慕过,不曾想,今天会在这样的场合相遇。 雪范道:“你也不用讥讽我,当年剪除掉那十一寨的土匪,也的确是为民除害,后来成为大唐百姓口中的英雄,那只是一个意外。” 萧九歌道:“雪先生,这么多年过去,我大唐对您应该不薄,真的准备要与大唐为敌?” 雪范道:“无论多少年过去,无论大唐对我有多好,但我始终是雪国人,不是吗?武侯还是不要浪费口舌了。” 萧九歌微微低头,微微行礼,说道:“九歌多嘴,冒犯先生了。” 雪范笑了笑道:“各自有自己的国家,各自有自己的抱负,你有年轻人的热血,我也还有当年的抱负,无论如何,我一定要给六国除掉你,除掉这个后患。” 萧九歌也笑了,说道:“若是其他事情,以雪先生的为人,九歌定当遵从,只是,想要我的命,恐怕要让雪先生失望了,我的命,还要留着,为了天下,为了苍生,为了黎民,为了百姓。” 雪范哈哈大笑,好似听到了这世间最大的笑话,又好似多年都未笑过,却都在这一个笑里了。 他大声道:“好高尚,好伟大,好一个武侯,好一个萧九歌,处处心怀天下,个处心积虑要灭掉他国,让他国做亡国之怒,这便是你的道德?” 萧九歌望着天际不语,眉头紧皱,表情很痛苦,他好久没有这么痛苦了。 他的右边传来一声剑吟,一个沙哑的女人声音,呛声道:“伟大的武侯,怎么不说话了?是理屈词穷了吗?” 萧九歌微微摇头,没有理会他。 目光一转,注视着雪范,轻声道:“雪先生,有一点我必须给你纠正,这么多年来,哪一次不是你们六国先发动战争,我大唐可曾先动手过一次?还有,其实,这天下本就是大唐的,说来说去,本就是你们的先祖分裂了大唐,才有了这么多年的对峙和杀戮。”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但任谁都能听得出其中的愤怒,其中的愤恨,还有那种压抑着的情怀,稍微一触,便会如火山一样,喷薄而出。 他冷笑道:“若说过错,若说历史,我可以告诉你,雪先生,六国开国之祖,便是大唐的佞臣贼子。” 忽然之间,杀气冲天。 一个人从空中飘落,没带元兵,一双手藏在袖袍之中。 第一卷 正文 第195章 国抛弃我我不会背叛国 萧九歌身上的杀气直冲天际。 这四周,被浓郁的杀戮之意席卷,在荒凉的大漠之上,一片肃杀。 空中落下之人,一身白色的长袍,一袭白色的斗篷,整个身子都被包裹其内,他低着头,只能看见脸部的一个轮廓。 萧九歌抬眼目视着他:“隐先生,雪先生,白峰,公孙良,涂川,帝都五大最强一线境强者,竟然全部是六国势力,实在让人意外。” 雪范笑了笑道:“武侯不用意外,我们本就是六国势力联手培养的卧底人才,若是不够强,怎么能叫人才?” 萧九歌笑了,说得:“雪范先生还真是幽默。” 雪范微微叹气道:“没办法,虽然我们都是一线境强者,但是面对当今武侯,大唐年轻一代最强者,怎能没有压力?有压力,当然要缓解一下气氛了。” 他话锋一转,道:“再说,试问这天下谁敢轻视当年老武侯的传人,谁若轻视,必定会败得很惨。” 萧九歌注视着雪范,说道:“雪先生,若我们站在同一立场,我相信我们会成为朋友的。” 雪范点头表示同意,无奈摇头道:“可惜,立场不同,注定相争。” 萧九歌说道:“等你们败了,我一定将你们安葬故里。” 雪范道:“若你败了,我们定然会将你送回顾山。” 萧九歌道:“那就战吧!” 这一刻,他身上那种恐怖的杀戮之意更加浓郁了,身体周遭,那些刚刚萌芽的小草,瞬间枯萎,丧失了所有生机。 隐先生道:“战之前,我也有句话,想提醒武侯。” 他一身白袍,低着头,十分阴郁,距离萧九歌最近,他的声音中透露着种种的敌视和杀气。 萧九歌微微皱眉道:“你们五人向来都是雪先生说话,萧某何其荣幸,竟然让隐先生开口。” 隐先生道:“你也不用冷嘲热讽我不会说话,有些话必须说清楚,六国开国先祖并非是你口中的佞臣贼子,而是大唐当年抛弃了他们。” 萧九歌冷笑道:“好一个借口。” 隐先生跨前一步,针锋相对,喝道:“事实如此!” 萧九歌仰天大笑,气壮山河。 剑眉倒竖,冰冷的目光从五人身上扫过,不屑地沉声道:“当年之事,边荒动乱,内有行尸走肉肆虐,六国开国之祖身为大唐柱石,却拥兵自重,为了保存自身实力,不听朝廷调令,置亿万百姓,千万生民与水深火热之中。” “身为国家重臣,不听调令,不救黎民,可算得上好的臣子?” “朝廷震怒,准备削掉他们的军权,将军权收回,以镇压行尸走肉的作乱,谁知,六国开国先祖,为了权力,直接起兵造反,大唐当时所有国力,近乎全部用在了镇压行尸走肉和边荒之上,无暇顾及他们,终于让他们成功建国。” “从此,大唐一分为七。” “六国开国之祖,担心边荒动乱与行尸走肉肆虐被镇压之后,大唐一旦恢复国力,便会对他们动手,他们竟然趁着大唐对决胜利后最为疲惫时,直接兵围那些胜利之师,那一年的战争,血流成河,最终,大唐被围困在了中间,从此国力衰退,再无当年的风采。” 萧九歌悲凉一笑,怒吼道:“当年那些兵士,血战以守护这片他们热爱的土地,恐怕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对阵枯族胜利后,保住这片土地后,无数袍泽战死后,他们,又被自己守护的人给围杀吧?” 萧九歌猛然踏前一步,盯着隐先生,咬牙切齿地怒吼道:“我且问你,六国开国之祖,不是佞臣贼子,又是什么?” 他狂笑,道:“也对,佞臣贼子这个形容倒是轻了,他们是人族的罪人,他们生而不配为人。” 隐先生道:“你胡说,不可能,这都是你们大唐编造的史书。” 萧九歌冷笑道:“史书?编造?笑话,我可以告诉你,我是亲眼目睹了当年的那段历史,终有一天,这段真相会大白于天下,若有一日,我能达到镇压诸天万道的境界,我定要去轮回之中,将你们六国开国之祖找回。” “问一问,他们可曾后悔?” “问一问,他们可配生而为人?” “问一问,他们的心,可是肉做的?” 雪先生轻叹了一声道:“历史终究是历史,一切已经过去,现在便是现在,多说无益,战吧,以战来解决一切纷争。” 萧九歌漠然回头,冷冷地看着,寒声道:“历史必须是历史,历史不会过去,至少证明六国本就属于大唐,这天下就是大唐。” 隐先生道:“不过是你们一面之词,我们始终相信,是大唐抛弃了六国开国先祖。” 萧九歌朗声大笑,声震苍穹。 他不屑地道:“知道为何你们五人,永远都是雪先生在讲话吗?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是明白人。” 他点指着隐先生,沉声道:“你,给我记住了,就算是国家抛弃了我,我萧九歌,也绝对不会背叛我的国,因为我生在这片土地,长在这片土地,我的血,流淌着的是大唐的血,我的骨是大唐的骨,我的肉是大唐的肉。” 隐先生哑口无言道:“你……” 他没有想到萧九歌会说这种话,这样的事情,他根本未曾想过。 雪先生低着头,嘴里不断地喃喃自语:“就算国家抛弃了我,我也绝对不会背叛我的国,因为我生在这片土地,长在这片土地,我的血,流淌着的是这个国家的血,我的骨是这个国家的骨,我的肉是这个国家的肉。” 萧九歌盯着雪先生,正色,肃然,又加了一句:“我的魂是大唐魂!” 雪先生豁然抬头,怔怔地望着萧九歌,神情有些不自然,有些悲凉,有些钦佩,很是复杂,轻声叹道:“看见你,我终于明白,为何大唐与六国之中,只出了一个武侯,为何长天武侯一人便可压服天下,因为他的胸襟,因为他的气度,因为他的情怀,这天下,无人可及啊!” 他又是轻叹一声道:“还是要一战!” 萧九歌道:“本就要一战!” 第一卷 正文 第196章 困龙阵 六个人。 萧九歌在蓄势。 雪先生和隐先生五人也在蓄势。 他们五人是帝都长安一线境修者最强五人,五人面对一人,却无丝毫放松和麻痹,竟全力以赴。 六道龙卷风平地而起,卷起的是杀戮,吹起的是悲壮。 厮杀,从来都是残酷。 气势的堆积达到了极点。 先前一番唇枪舌剑,将萧九歌的气势推到顶峰,这一刻,那龙卷风更为恐怖,孤立在五道龙卷风中间,却让人心惊胆战。 在他人眼中,这一战,若是硬战,萧九歌有死无生,他的面前,不是一般的一线境强者,而是帝都一线境修者中的最强五人,而且是关系非常好的五人。 关系好,意味着他们的配合可能会非常默契。 五人当中的任何一人都需要萧九歌全力以赴。 何况还是五个人? 一个人打五个自己,无论如何,这一场仗,似乎已经看到了结局。 萧九歌却笑了,把不可能变成可能,才是真正的强者,年初,从帝都出来,卸去爵位,放弃身份,不就是为了现在?为了生死边缘的徘徊? 战! 战! 战! 恐怖的元力在空中纵横交错,一座座大岳横空而来,丈大的掌印一排排从空中拍落,四面八方,无数剑气,犀利无比。 隐先生已经腾空而已,那一双手终于从袖子里拿了出来,那一双手无比惨白,惨白得毫无血色,便如用劣质的材料刚刚粉刷过的墙壁一般,看上去十分恐怖,恐怖得有点吓人。 四方,加上空中。 五人封死所有退路。 萧九歌大笑道:“没有想到雪范先生竟然懂得困龙阵法,可惜,困龙是十面埋伏,你的阵法缺憾太多,不完美的阵法,也许对他人有用,但,对我萧九歌一点用都没有。” 雪范朗声道:“那就试试看。” 萧九歌一声大笑。 轰! 金光闪耀的拳头轰出,却不是轰向任何一方,而是轰向雪范和白峰之间,那虚空之处,那里并无人守,他却轰向了那里,犀利的拳力,一往无前,没有任何保留。 雪范最先反应过来,身体横移,斧头在身前旋转,想要挡住,但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萧九歌如一团黑色的云,已经飘到了外面,出现在了他们包围的外面。 五人心有灵犀,相处太久,配合十分默契,随即便将整个阵法给横移过来,包围之势扩大了一倍,重新将萧九歌围困在内。 困龙之阵,传说在久远的神话年代,龙族与人族不睦,人族先祖创出绝世阵法困龙阵,与龙族对战,一战征服龙族,从那时起,龙族与人族成为盟友,而龙,也成了人族的图腾,人与龙之间流传着无数的传说。 据说,当年人族先祖将困龙阵的布阵之法彻底封印,不允许后辈找到,只是将简化版的困龙阵传了出来,以示对龙族的尊重。 但就算已经简化过后的阵法,也恐怖至极,三生城就流传着十勇士斗恶龙的传说。 萧九歌朗声道:“雪先生,困龙之阵,在一个困字,你若将圈子放大,威力便会减少,这样利弊皆有,但于我而言,必然是利的,因为困之意不在,你更难拦住我。” 说话间,萧九歌连续跨步三次,身影闪现三次,第三次时,已经出现在阵法之外,速度之快,让雪范五人措手不及。 他们五人联手,无往不利,就算面对地始境修者也能勉强一战,现在竟然困不住一个萧九歌,脾气最大的隐先生已经心头浮躁起来。 他怒声高喊道:“萧九歌你就知道一味逃跑,你若还有一点男人的血性,就和硬撼一场。” 萧九歌冷笑一声,身影不停,但是他身后十几丈长的剑之虚影出现,魔龙盘绕而上,龙口张开,龙吟声阵阵,方圆五十丈内的元力尽皆被吞噬,魔龙一声长啸,从空中一头扎到了剑之虚影当中。 雪范微微皱眉,大喝道:“隐弟小心。” 萧九歌的速度更加快了,在空中留下一道道的虚影,他的右手越过肩头,轻轻抓想剑之虚影的剑柄,剑之虚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浓缩,不过片刻的时间,剑之虚影,便几乎凝成了实质。 如水一样的剑锋! 古朴的剑柄。 三尺三寸长。 萧九歌轻轻一握,天空中响起一声巨雷,又是一条魔龙出现,竟然盘绕在萧九歌的右臂之上,不断吞噬周围的元力。 他忽然停住了身影。 猝不及防的止住身影,追逐他的几人大喜,双斧轮成车轱辘,遥远地方的天地元力被吸收过来,汇聚一起,向着萧九歌飞去,那红色的巨剑更是恐怖,那一团红色成了血色,是燃烧的血,在天地元力的烘托下,疯狂向着萧九歌涌动过去。 一线境强者的恐怖终于展现出来,轻轻一动,天地元力皆为我用! 隐先生从空中一掌按了下来,那巨大的手掌,像是远古巨人的白骨,看上去十分渗人。 四大一线境强者的力量恐怖无比,除非是地始境强者,谁敢硬接? 萧九歌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手握如秋水一般的长剑,黑衫猎猎。 雪范本能觉得不对,但又看不出哪里不对,只得大喊道:“你们几个小心,先退回来。” 但,他说得太晚。 而且,刚才由于困龙阵对萧九歌无效,几人心情已经十分暴躁,这时萧九歌不再动弹,他们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直接扑了上去。 雪范十分谨慎,以他对萧九歌的了解,萧九歌绝对不会站着不动挨打,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在龙魂学院外,魅心三人曾经围困过萧九歌,但他们围困住的不是萧九歌,而是一道影子而已。 隐先生四人,不留余力,疯狂一击,根本没有后手。 一旦萧九歌出手,四人根本不能变招。 冷汗。 冷汗。 冷汗。 雪范感觉后背凉飕飕的,现在说什么已经晚了,只得将精气神提高到了极点,关注着几人的背后,随时准备救援。 第二个萧九歌出现了。 忽然间出现在隐先生的面前。 一剑横空,向着隐先生那白如人骨的手掌刺了过去。 一直关注几人背后的雪范,如遭雷击,脸色难看至极,他没有猜中萧九歌出现的位置。 第一卷 正文 第197章 且走且战 噗! 只是轻轻的一声,便如那窗户纸被扎透的声音一样,在这漫天的剑气和天地元力纵横的一方世界内,这声音实在太小,小到让人注意不到。 可是,有两人却注意到了。 一个人是雪范。 另外一个人是隐先生,他必须注意到,因为那柄剑已经穿透了他的手掌,犀利无比的剑气,直接扑向了他的面门。 这一剑有死无生。 “小心!” 雪范一声大喝,手中斧子便扔了出去,周遭元力被那斧子吞噬一空,凝结在一起,击向萧九歌的后心。 这是围魏救赵之计,攻敌之必救。 其他三人也发现了不对,匆匆收招,向着萧九歌攻击过去。 但,一切都太晚了,萧九歌的速度太快,快到超越了他们的元兵,超越了他们控制天地元力的移动速度。 天地元力凝结成的剑之虚影横空而去,隐先生聚集一身力量,身子强行向上拔高,躲过了要害,但始终避不过那一剑。 隐先生也是狠人,既然避不过就避不过吧,不再避让,右手携凌厉之势,迎着萧九歌的剑芒而去。 轰! 剑与手交错,鲜血飞溅在空中,瞬间被强大的天地元力直接燃烧,毫无痕迹留下,萧九歌手中的剑已经到了跟前,直接穿透隐先生的腹部,恐怖的剑势带着隐先生的身体向后急剧飞去。 同一刹那,隐先生的右手也狠狠地拍在萧九歌的右肩之处,一线境强者的元力全部喷薄而出,集中在一点。 萧九歌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汹涌的元力撕开了他所有的防御,冲破了他的经脉,顺着他的右臂,在他的体内肆虐,体内的元力世界,只是瞬间,便被冲击的七零八乱。 第一次被一线境强者击中身体。 这一刻,萧九歌终于感受到了一线境强者的恐怖实力,他一向不愿低估他人,却不曾想,一线境强者体内元力的质量和数量竟然与普通的器韵境修者相比,竟然会是天壤之别,恐怖如斯。 一小重境界一重山。 一大境界一重天。 古人诚不欺我。 但是,他来不及思考。 霸天魔龙诀运在体内疯狂运转,脚下风之阵出现,他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弹飞出去,那种速度已经到了极致,到了一线境强者都无法锁定的速度。 就在他飞出去的瞬间,雪范四大强者的攻击与他擦肩而过,但是恐怖的大术掀起的余波,还是将他扫中。 萧九歌直觉得眼前一黑,整个身子便不由自主地横移了出去。 出去求生的本能,当放弃一切反抗,顺势而为,当余劲消除的那一刻,他猛然改变方向,射了出去,迅速远离战场。 “涂川留下,照顾他,你们两个跟我来。” 雪范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停留,直接向着萧九歌追了出去,他知道萧九歌受伤了,而且十分严重,他绝对不会给萧九歌疗伤的机会。 而且隐先生看似受伤挺重,其实,只要安静疗伤,这伤不过是小伤而已,并无动及根本。 “隐先生,你不是要硬碰吗?我这个器韵境强者与你这个长安最强的一线境强者交手一击,我还活蹦乱跳,你怎么倒下了?这就是你的骄傲吗?不怎么样吗?” 萧九歌那带着痞气,又幸灾乐祸的声音,从远方传来,虽然听着中气不足,但轻飘飘的,调侃意味儿十足。 隐先生明知是激将,但事实如此,白色斗篷下,那苍白的脸颊忽然闪过红晕,红得有些发紫,口中一口鲜血喷出,腹部那刚刚止血的伤口忽然间又裂开了。 他那苍白的手掌,狠狠地抓进了地面。 萧九歌的一句话,让他伤上加伤,是心上的重击,这一击,真正让隐先生受了重创,就算隐先生将来身体的伤痊愈,但是心灵之上,被萧九歌一句话刺出的剑,留下的痛却几乎不能痊愈。 换言之,除非隐先生能够自己放下,否则,就算活着,心灵上的坎儿过不去,这一生将会止步于一线境。 他们五人都是修者中佼佼者,号称帝都长安最强一线境,都是天赋卓绝之辈,又怎会想一生都停留在一线境。 “卑鄙!” 雪范怒吼一声,强行将自己的速度提升,他要亲手将萧九歌击毙,只有萧九歌死了,他的兄弟,心中的阴影才会消失,只要萧九歌在一天,他兄弟心中的阴影都不会好。 白峰倒拖两把巨长巨长的斧子,所过之处,黄沙横飞,许多历史上留下的遗迹被他的两把斧子夷为平地。 公孙良脚踏着那把红色的巨剑,风驰电掣,如一道红色的闪电,在空中时隐时现,她的速度极快,一隐一现之间,便将白峰甩在了后面,再一隐一现之间,竟然慢慢赶上了雪范。 “雪大哥,小妹先走一步。” 说话间,她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雪范的身前,一现一隐之间,她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很远很远的距离。 雪范望着公孙良的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头忽然有些发酸,有些痛苦,有些说不出的堵。 仿佛那一句“雪大哥,小妹先走一步”,竟会是告别。 雪范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仿佛这是最后一次见面。 他心中有一种难掩的伤痛,难道自己兄妹五人,还不能将萧九歌留下,五个一线境强者对阵一个器韵境强者,难道还会被对方…… 那种痛,那种结局,他不愿去想,不愿去思考。 吼!他怒吼一声,不顾一切,将自己所有的元力运转到了极致,他皮肤之下,仿佛能看到江河流动,那是元力运转到了超越极限,要挣脱经脉束缚的征兆。 他的速度到了他能达到的最快。 他好怕,他现在的心真的好怕,怕,那一言,成了遗言…… 萧九歌的心很镇定,却没有时间去分辨方向,他也担心,他有了这个时间,会被对方瞬间追上。 他只是埋头向前奔去,向前冲去,除了疗伤,他根本什么都不想,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疗伤,让自己尽快恢复实力。 恢复了实力,要跑便跑,要战便战。 一切都是自己的意愿。 第一卷 正文 第198章 蔷薇伤手 云华镇外。 赵雪寒和李秋白与赵易等人告别,此去千万里,再见不那么容易。 但,时间不容许耽搁,唯有李秋白知道萧九歌承受了多大压力,所以,他必须离开,离开这个舒适的地方,带着赵雪寒,带着自己的血性,通知本心几人,尽快找到灵力既充沛,又隐蔽的地方。 无论何种原因,被后世修行者称为大唐七星的七位年轻修者,从这一刻,纠结在了一起,为了应对未来修行界的风云变化,血战一生…… 逃,这个字也许不能形容自己的处境。 萧九歌边向前御风而行,便疗伤,还在心中调侃自己,或许一个“窜”字,更能形容自己现在的行为。 向北而行,一走,便是三个时辰。 “隐先生不愧是帝都长安最强一线境强者之一。”萧九歌身影渐慢,止住了脚步,喃喃自语,终于将隐先生留在体内的爆裂元力全部吞噬,熔炼己用。 他漠然回首,盯着那绿色长裙内曼妙的影子,脚踏着红色巨剑。 公孙良安静地站在地上,冷冷地盯着萧九歌,脚下的红色巨剑早已到了手中,而且缩小了许多,只有两尺多长。 萧九歌苦笑道:“蔷薇,蔷薇,如此美丽的名字,前辈手持蔷薇之剑,却行的是血剑之事,又是何苦?” 公孙良道:“我只知道,若是你成长起来,于天下来说,必然是一场灾难。” 萧九歌长叹道:“你们真的就如此怕天下一统?” 公孙良冷冷地道:“你们处心积虑,想吞并他国,我虽为女子,力量微小,但也要争上一争,搏上一搏。” 公孙良的脸颊很瘦,很瘦,衬得她那一张白皙的脸颊,不仅柔美,而且英气勃勃,说话间,自有一股凛然之气。 萧九歌忽然想起梦龙之境,那个下雪的夜,古月逍遥站在篱笆围成的小小院落,任北风肆虐,执着地望着那漆黑的天空,就是那个夜晚,他决定,与影叔告别,重回修行之界,为自己争命,为天下修者争命。 古月逍遥,一人,喋血天空,一人,一剑,与群仙而斗,为人族而战,为天下修者踏出一条登天路。 他以血,以骨,为天下修者铸就登天路,成仙门。 被后世修者,尊为仙祖。 他笑了,自己岂不是也一样,无论为了什么,但都是要争上一争的,只是立场不同,却有同样的执着,必定会站在对立面,成为对手。 萧九歌摇了摇头道:“前辈之言,也有道理,但不符历史,也不符大势,等我一统天下,荡平四海,定了宇内,让天下众生不再有纷争,不再有战争,我必会去前辈的坟前,告诉前辈,前辈当年错了,我的做法虽不同,却也让前辈眷恋的人过上了太平生活。” 公孙良冷笑道:“灭国为奴,就算每个人成侯封王,也不过是奴而已。” 萧九歌长叹道:“无论前辈承认与否,这天下就是大唐,若大唐一统,六国不是灭,只是重新回家而已。六国子民,也只是重新回家而已,没有战争,多好!” 公孙良冷哼一声,不再说话,直接出手。 一道红色的剑影,从天而降,向着萧九歌的头顶刺了下来,这一剑仿佛是苍天降下的惩罚,降下的劫难。 声势巨大,萧九歌站立之地,周围的土地,受到恐怖的压力,硬生生开始下沉,不过片刻,方圆十丈内的土地,竟然下沉了一丈有余。 这并非力量轰击而成,而是用力量压了下来,单纯的压了下来。 这娇柔的女子,单说力量之恐怖,简直在五人当中是最为强大的存在。 但,萧九歌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他脚下的土地,也岿然不动。 周围下沉的土地,衬托着他,便如擎天一柱,他安静地站在那里。 风暴骤起。 龙吟声阵阵。 剑之虚影出现,接着漆黑无比的魔龙出现,那魔龙一出现,仿佛天地都失去了清明,失去了光芒,变得漆黑无比。 剑之虚影缩小,凝结,迅速变为三尺三寸长。 萧九歌持剑,向上刺了过去,正对那红色剑尖。 庞大的气旋陡然间形成,庞大的气流席卷了周围,阴云密布,漫天的云雨似乎被搅动起来。 “前辈,一剑分胜负吧!” 萧九歌忽然撤剑,持剑横击,拦腰打在那红色剑芒之上,一瞬之间,出剑三百六十五下,改变了那剑的行进轨迹,向着公孙良飞了过去。 世间茫茫,修者求索。 公孙良抬剑,汇聚一身元力,向前而动,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心中有一种悲凉,一种世事难料的感觉。 她忽然有种害怕,似乎,那个人离开了那么久,但他留下的一切,只是简单的一个后手,他们都破不掉,只能任由萧九歌成长起来,坐看着萧九歌掌握大唐兵权,出兵横扫六合,一统天下。 大战在即,任何人都不能分神的,一旦分神,便意味着失败。 所以,胡思乱想,心中悲凉的公孙良失败了,刹那之间,红色长剑被击飞,又恢复了那巨大的模样,躺在地上,失去了灵性,化为凡铁,她自身的一切防御,被萧九歌一剑粉碎。 三尺三寸长的剑,如寒冰,如秋水,一般的剑锋。 凉! 冷! 寒! 这一剑,抵住了公孙良的丹田。 萧九歌道:“前辈,蔷薇是世间绝美的花,花开花落,都要遵从大势,天下之变,也要遵从大势,这是历史的势,人是挡不住历史的脚步的,至少现在,我们没有见过能挡得住历史进程的人,不是吗?” 公孙良冷笑道:“蔷薇虽美,但有刺,会让持她的人手流血,疼痛。” 萧九歌道:“蔷薇,已经没了,既然蔷薇没了,刺当然也不会再有刺,前辈,放手吧!” 公孙良低头望着丹田处的剑锋,凄凉一笑道:“你最好一剑杀了我,否则,蔷薇始终在手,蔷薇始终还是要扎人的。” 萧九歌叹了口气道:“可,蔷薇终究是伤得是前辈自己。” 第一卷 正文 第199章 且论个是非正义 冷。 刺骨的冷。 竟然起风了。 公孙良看着远方被大风卷起的满天风沙,凄凉笑道:“说什么仁义,讲什么天下,阳关之外,两国联军,惨死数十万,一切不过是大唐的阴谋而已,既败,你便动手吧!” 萧九歌冷笑道:“我以为你毕竟是前辈,是明事理之人,没想到竟然也如此是非不分,前辈说一切都是我大唐阴谋,我且问一句,阳关是我大唐的阳关,阳关之内是我大唐子民,阳关以里,是我大唐国土,你们两国联手叩关,进犯边疆,这难道是我大唐人君给你们两国之皇下的命令吗?” 公孙良冷哼道:“即便如此,又如何,你们大唐也不该下此种毒手,杀我两国数十万将士,让数十万家庭毁于一旦。” 萧九歌沉默了,静静地望着公孙良,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女人不讲理吗? 若这就是所谓的女人不讲道理,那还真是侮辱了伟大的天下的女性。 公孙良狠狠地剜了一眼他,嘲讽道:“怎么,为天下苍生着想的武侯,无话可说了?” 萧九歌怒极反笑,笑声朗朗,如春雷,惊醒大地,让万物复苏,又如天罚之雷,祛除世间邪恶。 他沉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战场生死本就正常,你侵犯我大唐,本就该死,死了又如何?” 公孙良道:“你……” 她终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战场生死,本就正常,生死相杀,谁又会留有余地? 萧九歌顿了顿,颀长的身躯,俯视着公孙良,说道:“你身为前辈,又是他国间者,自然明白,随军之中,必有大量恐怖的修者跟随,龙卷风来临时,他们若救,哪里会有那么重的伤亡,说白了,这是你们背后的大人物不救,故意让他们送死而已。” 公孙良道:“你胡说!” 萧九歌冷哼一声,道:“我胡说?前辈能在帝都长安隐藏这么多年,想必是有自己的情报网络的,阳关外,那场龙卷风造成的伤害究竟有多严重,前辈心里自然应该清楚。” 公孙良沉默,不知该如何言语,事实如此。 萧九歌忽然笑了,低头看着公孙良道:“前辈,你想守护的人,被你们的朝廷亲手送上了绝路,因为你们的朝廷,也就是大晋王朝,要让行尸走肉重现人间。” 公孙良脸色大变,姣好的面容之上,冷汗直流,喃喃自语道:“行尸走肉,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身为修者,身为人族,每个人都铭记着那个时代的记忆,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传承,枯族被打败驱逐之后,行尸走肉肆虐,人族与各族剩下的强者,燃烧自己的一切化作道火,才将行尸走肉之祸彻底镇压。 当年付出的代价,惨痛无比,若不是那些年,那些胸中有天下的修者,哪里还有后世,恐怕整个行云大陆都要化作行尸走肉的天堂。 公孙良自然清楚那段历史。 她忽然抬头,疯笑道:“你说谎,不可能,我们的皇勤政爱民,而且崇拜那个年代为苍生而死的修者,又怎么可能会让行尸走肉重现世间,你胡说。” 萧九歌冷哼道:“若不是我父亲从边荒斩来一剑,那些行尸走肉就要蜕变成功了,数十万的行尸走肉,一旦失控,后果可想而知,你们六国修者的心里还有没有天下,有没有众生,你心中也清楚。” 公孙良喃喃地道:“绝对不会,绝对不会,我们大晋的皇绝对不会参与这次阴谋,让行尸走肉重现世间的。” 萧九歌摇头道:“自大唐太祖以来,一直称君,未敢有皇,也不敢有帝,你可知为何?就算当年,你们六国开国之祖,也不敢称皇称帝,可现在的六国之君,皆称皇称帝,你觉得这其中,不耐人寻味吗?” 公孙良道:“身为人君,难道不该称皇称帝吗?” 她的声音很小,越往后越小,若不是萧九歌的神识锁定了四周,根本不会听得清楚,她后面的话。 她说这话,没有底气。 因为,她心中清楚,为何大唐人君不敢称皇。 远古时代,行云大帝,一把行云剑,带着人族争渡,与域外恶魔而斗。 传说时代,离皇离落,也是持着行云剑,在天上之上,至高界之界,九界,与枯族征战。 那一战,九界从此无仙。 洪荒时代,萧皇萧无痕,以绝世天资,历经磨难,与几位挚友征战一生,应对枯族,以坚毅的心,重新走出一条仙路,九界再次有仙。 有仙,但战,终究太过惨烈,传闻当中,镇压枯族之后,九界,九界之下,再次无仙。 一帝二皇。 战,有死无生而已! 那是万族共尊的帝,共尊的皇。 所以,大唐只称君,不称皇。 就算这些年人族慢慢没落,不再当年绝世之辉煌,但人族却无人敢称帝称皇。 但六国,现在的君,便称皇了。 公孙良始终还是没有勇气,敢辩解,争论什么,在这个问题上,有些事情,毫无争议,也不能争议。 萧九歌道:“前辈,你可能放下你的执念,无论如何,你们曾救过大唐那么多百姓,说实话,我不忍心动手。” 公孙良摇头道:“我无法辩解,但我始终是晋朝人,必须忠诚于我的国家,你动手吧!” 她是一番英勇就义。 但萧九歌却笑了,笑得诡异,笑得嘲讽,调侃道:“若是当年六国开国之祖有如此忠诚,那么天下也不会有今天的乱象。” 公孙良不说话,只是怒视着萧九歌。 萧九歌道:“前辈,如果我说白衣重现世间了,你信吗?若是我说,六国现在的人君全部被白衣掌控,或者加入白衣了,你信吗?” 公孙良打了个寒颤,终于开口,颤声道:“不,绝对不可能,当年一战,白衣已经全部死光了,那些人族的叛徒绝对不会重现世间的,就算有,我的皇也不可能加入他们。” 萧九歌叹息了一声,追问道:“那他们想让行尸走肉重现人间,又该如何解释?” 公孙良牙齿紧咬,一直摇头,萧九歌的猜测,她绝对不会相信。 因为白衣是叛徒,是无耻,是和当年萧皇建立的墨界针锋相对的叛徒,被九界万族唾骂的存在。 第一卷 正文 第200章 说话间算计连连 冬去春来。 早春时节。 在这大漠荒凉的深处,荒凉是那么的根深蒂固。 这东风并未到来。 春风依旧不知在哪里藏着。 这大漠的春季,吹得风还是北风。 北风,自然是冬季的风。 冷,冷的刺骨。 寒,寒的刺心。 公孙良感觉自己身上一阵阵的寒意,笼罩在心头,驱不散,忘不掉,她知道萧九歌也只是猜测,可这种猜测,却让她不能静心,她的道心差一点被破,因为那个词,叫做白衣。 若萧九歌的猜测成为真的,她的执着,她的信念,便将彻底崩塌。 白衣虽名白衣,却喜好穿黑色,暗淡无光,阴暗异常。 在世间,特别是在人族,白衣代表的是一种丑陋,一种恶心,一种无耻,一种变态,一种阴暗,一种邪恶,一种背叛。 有人说过,无论多么恶劣的词汇加在他们身上,都不为过。 传闻,在过去,有人骂街,骂人,会把人比作白衣的,但后来,被骂作白衣的人,有的愤怒杀人,有的羞耻自杀,有的则变得疯疯癫癫。 就算是最邪恶的人,十足的恶魔,也不容许有人将自己比作白衣,绝不容许。 恶劣事件接二连三的出现,自那时起,当时德高望重者联合朝廷,禁止骂人作白衣,事态才渐渐平息。 公孙良不断地摇头道:“这不会是真的,绝对不会。” 萧九歌叹息道:“我也希望不会,希望你们的皇真的能守得住作为一个人的底线吧!” 公孙良冷笑道:“我们的皇,自然不会做那等卑劣无耻之事,你也休想用这等胡言乱语,来迷惑我的心智,乱我的道心。” 萧九歌笑了,浑然不在意地道:“前辈高看自己了,我虽敬佩前辈,但,那多半是看在雪先生的面子上,你的命在我手上,直接杀了便可,乱你道心,多此一举。” 公孙良气结道:“你!” 萧九歌冷哼道:“说真的,我是看在雪先生的面子上,才会跟你浪费口舌,否则,你凭什么让我和你多说半句?” 公孙良身躯乱颤,心中气极,打打杀杀,本就正常,但这么多年,谁又会,谁又敢和她如此讲话? 颀长的身躯,俯视着这位敌国的间者,隐藏多年的前辈。 萧九歌持剑的手在滴血。 一滴。 两滴。 三滴。 …… 他的耳朵,他的嘴角,都在渗血。 他的伤本身就没好,又倾其全力与公孙良斗,伤上加伤。 他虽制住了公孙良的要害,但公孙良其实并未受伤,但却可能死亡,因为,只要他轻轻动一剑便可。 公孙良嘲讽道:“要杀便杀,诸多废话,你若再不动手,我恐怕你会先伤重而亡。” 萧九歌笑道:“前辈有一句话倒是对的,我在乱道心,但却不是乱你道心,而是乱雪先生的道心。” 公孙良色变,杀人一般的眼神盯着萧九歌,她终于明白萧九歌为何一直不动手,因为萧九歌在等,在等雪范的到来,萧九歌要在雪范看见他们的那一刹那对她下杀手。 她知道,几人当中,因为她年纪最小,又是女子,所以雪范最在乎的人是她,一旦她出事,在雪范的眼前出事,那一刻,必定是雪范心神失守的时候,也是防备最弱的时候。 “雪范大哥,来世,我们再相聚,续这一世的尘缘。” 公孙良凄苦一笑,便不顾一切,运转经脉中的元力,与外在的天地元力结合,轰击自己的五脏六腑,要自我了断。 萧九歌看着公孙良的背后,道:“来不及了,因为雪先生已经来了。” 他的剑终于动了,但不是刺出去,剑身忽然斜了,剑尖也斜了,眼看就要斜斜地滑过去了,却忽然间横着拍了出去,正好拍在公孙良的丹田之处。 公孙良一声惨叫,身子便横飞了出去,同时,身体各处溅射出数道血箭。 “不要!” 雪范的声音同时传到,他的身影也同时赶到,一把接住公孙良,向后缓缓落去。 这一刻,雪范的那颗稳固多年的道心,第一次乱了。 公孙良是他最疼爱的人,从相识到经历磨难,再到相知。 这么多年过去,彼此都清楚,彼此在各自心中的分量。 他在公孙良的背后,遥遥一眼,看见萧九歌一剑刺中了公孙良,接着公孙良便飞了出去,鲜血四溅。 敌对的立场,不用多想,便知道结果,敌人何时手下留过情? 他神识探查过去时,公孙良哪里还有半点气息。 也就在那一刻,他的心乱了,他的泪滴了出来,他的哀伤表露了出来。 也就在同一刻。 萧九歌动了。 剑随身走,身动剑飘。 那一剑,是最笨拙的一剑。 因为,他只是简简单单,将剑刺了出来,就是那么简单,世间高深剑法千千万万,没有哪一种剑法是直接刺出去的,没有任何斧凿的痕迹,没有任何表演的成分,没有任何元力聚拢的时间。 就是如此简单,就如同市井小民打架,毫无功法痕迹在内,一剑刺了过去,目的简单,要你的命! 但又是最聪明的一剑。 因为刺出的那一招式,本就是为剑而生,那是第一个用剑的人,用出的最普通最基本的招式。 世间万千种剑法,世间万千种剑法攻杀大术。 无论怎样变,终究有一大半必须用到那一招,最简单的一招,便是刺。 第一个发明的剑的人,第一个闯出剑招的人,岂不是最聪明的? 刺,简单的刺出去。 这一招,简直可算得上是剑法之祖。 寒意及体。 不是冬天刺骨的寒。 也不是冰天雪地冻人的寒。 那种寒,是一种心寒,是一种心死。 或许,更像是秋风,风来,万物萧条,一片肃杀,无数生命开始走向尽头。 雪范毕竟是一线境的强者,在最后的关头,他还是清醒过来了,在寒意及体的那一刻,清醒过来了。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 在与自己实力相差不大的对手面前,绝对不容许有任何分神,就算是对手受了重伤也不可以。 何况雪范的道心乱了。 何况,他的对面不是别人,而是萧九歌,武侯的后人,新一代的武侯,六国恐惧的存在。 第一卷 正文 第201章 是死去还是死去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何况,两个实力相差不大的人。 雪范低头,望着自己的丹田,一柄剑,一柄清透如水的长剑。 简单。 却又暴烈。 五人中最强的雪先生,被萧九歌一个照面,一个天地元力凝聚的剑之虚影,贯穿了丹田。 剑之虚影散去。 萧九歌猛然跪倒在地,低着头,剧烈地咳嗽着,这一剑,集中了他所有的精气神,这一刻,他也虚脱了。 “雪大哥,你怎样了?” 公孙良悠悠转醒,手中一抹血,分不清是雪范的,还是自己的,但她知道雪范也已经不行了,她看到了雪范的那双眼睛,眼睛中充满了死气,而且那死气还在蔓延。 雪范剧烈地喘息着,目光中不仅有死气,还有悲凉,更有望向公孙良时的心疼和怜惜。 两人相处很久,心中有情,彼此心中清楚,只是未有表露,不曾想,现在却到了死亡的边缘,所有的憧憬,不过只是一场梦罢了。 公孙良看着不远处,跪在地上的萧九歌,怒声道:“卑鄙!” 萧九歌只是咳嗽,没有反驳,也许自己是有点卑鄙了,自己那一剑虽然留情,却造成了公孙良的假死,让雪范的心乱了一瞬之间,但刹那时光,便是最好的出手机会,只是一剑,一切结束。 雪范苦笑道:“小妹,不要说了,他被我们五人追杀,用一些非常手段,也是应该。” 公孙良道:“我们五人可都是光明正大。” 雪范笑了,无奈地道:“可毕竟我们是五个人。” 公孙良有些不满意地道:“大哥,我们五人本就是同进同退的,这有何不可?” 雪范肃然道:“莫要再说了,他也是光明正大利用了你,破除了我的道心。” 公孙良不再言语,只是盯着萧九歌的眼神恨之入骨。 萧九歌剧烈咳嗽着,每一次咳嗽,他的头发就会变得枯败一些,到后来,他那一头乌黑的头发,竟然变得有些发灰,发白。 他从储物玉佩之中取出元液,不断地吸收疗伤,看着雪范说道:“雪先生不愧是雪先生。” 雪范笑道:“武侯是在讽刺我吗?” 萧九歌摇头道:“说句冒犯的话,公孙配不上你,无论是眼界还是心胸。” 公孙良呼吸的气息忽然变得沉重,挣扎着要从雪范的怀中起来,她要将眼前胡言乱语的人给撕碎,甚至吃掉,她不容许有人在雪大哥面前破坏自己的形象。 雪范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静下来。 “喜欢一个人是毫无道理可言的,只有你不喜欢了,你才能找到一万个,甚至一百万个理由,去证明自己不喜欢了。” 他望着萧九歌,轻轻地说着,疲倦的脸上忽然有了光芒,那是回忆的美好,那是回忆的微笑。 萧九歌想了想,很认真地点头道:“先生之言,晚辈谨记于心。” 雪范笑道:“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有件事,想求武侯。” 萧九歌长叹了一声,久久不语,只是咳嗽,望着天空咳嗽,只是再没有血咳嗽出来,他手中的玉瓶不断颤抖,元液又要没了。 “难道,你就不想想其他,比如活下来。” 萧九歌看着雪范,目光中透射着一丝不忍心:“你们只是功力被废,只要活下来,还有大好的时光,你们还能在一起,也算没有遗憾。” 雪范讶然笑道:“武侯知我心中所想?” 萧九歌痛苦地道:“先生是想替六国众生说句话吧,您是想说,既然一统天下为大势所趋,那就在无情的战争发动时,尽量有情,莫要赶尽杀绝,少造杀戮,六国尽归大唐时,善待天下百姓。” 他真的很痛苦,十分痛苦,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便听过雪范的故事,后来到帝都,他也听别人讲过,这次再见时,他能从雪范的眼神中读出那种感情,雪范也许格局真的小了,但雪范真的心中有众生。 无论是六国,还是大唐,那些百姓,雪范都希望他们能好好的。 濒临死亡时,还想着天下众生。 萧九歌猜出了他的想法,所以更加痛苦,他痛苦为何这样一个胸怀众生的人,会被敌国送来大唐做一个间者。 雪范欣慰地笑了,说道:“谢谢。” 萧九歌道:“先生,今日之事,我绝不外言,您可与公孙携手归隐。” 雪范笑了笑,摇头拒绝道:“我必须死,因为我是间者,我必须死,因为我来行刺武侯,我必须死,因为我要战到最后,尽力而为,持最后一份忠诚。” 身为间者,必须死。 行刺武侯,也必须死。 这是规则,这是不容许动摇的规则。 这其实,是为萧九歌着想。 若他被萧九歌放了,这里发生的秘密又被泄露了,将开启一个万恶的先例,暴露的间者有可能活下来,行刺武侯也可以活下来,这种先例是绝对不允许开启的。 他身为大唐的敌国间者,自有其保持忠诚的对象,所以,他不会等着人来杀,他必须要战到最后。 而且,无论他有多么欣赏眼前的年轻人,但他的目标就是杀死武侯,所以他要战,他要尽可能消耗萧九歌的力量,为后来的白峰争取机会,争取杀死萧九歌的机会,争取白峰活命的机会,所以他要战。 萧九歌苦笑道:“你要战,便战吧!” 雪范是一个隐藏了数十年的间者,但他更是一个合格的战士。 他虽失去了功力,但神识还在。 一线境强者的神识如一张天罗地网,十面埋伏,将萧九歌包裹于内。 无论是输是赢,雪范都是拼死一击,背水一战,将自己的神识尽付一次。 想用神识杀掉萧九歌,他觉得不现实,因为他们动手之前调查过萧九歌,萧九歌的神识之强,世所罕见,不比他这个一线境修者差,更恐怖的是他们猜测萧九歌有神识的修炼之法,甚至是攻击和防守之法。 所以,他并不抱能用神识杀了萧九歌,他只想尽力,何为尽力,拼死而已。 所以,他毫无保留,神识向着萧九歌包裹而来。 公孙良与雪范相知多年,自然明白其想法,凄苦一笑,不做他想,跟随其后,一线境的神识尽然爆发,如第二张网,要将萧九歌锁死在内。 第一卷 正文 第202章 大漠孤树冷 阳关一剑。 萧九歌分去一半神识,再无先前那般强大。 但,萧九歌的神识很凝练,远比普通的修者要凝练许多。 他神识如剑。 雪范与公孙良两人神识如网。 剑刃锋利,勇往直前,轻而易举,穿透第一张网,便能穿透第二张网。 噗! 噗! 两声听不见的轻响,在彼此的识海中响起。 公孙良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雪范那棱角分明的古铜色脸上汗水满满,神识被破掉的那种疼痛,他能强忍。 神识被破,公孙良注定不会再醒来。 雪范低头,轻轻抚摸着公孙良的脸颊,追忆和怅然。 萧九歌转了转头,有一丝不忍,雪范终究是雪范,他这一生并无错,而且对无数人有恩,只是立场不同,落得如此之境。 雪范却笑了,笑道:“一生无憾,唯觉对不住公孙这份情谊,武侯,战到最后,若你活着,有机会请把我们送回故里,与她合葬,若最后,你输了,也转告我的兄弟们,让他们将我俩合葬故里。” 他这番话,直白简单,向着自己的敌人交代后事,看上去愚不可及,但这不可笑,因为他们都是可敬的对手,相互尊重的对手。 萧九歌轻轻点了头。 雪范坐在地上靠着树,公孙良坐在地上靠着雪范。 雪范笑着,牵着公孙良的手,他的笑,在那一瞬间定格。 萧九歌长出了一口气,滴出一滴精血,随手在空中开始抓取元力,一道道光芒骤现,他的那滴精血,滴在这里唯一的一棵树之上,方圆数丈内,符文浮动,地上有风吹过,吹出一道道痕迹,一道道沟。 大虚无布阵术起。 一座笼罩了方圆数丈的阵法成。 困,幻,杀。 只有白峰能走得进去。若要强攻,则须比他功力高深者,强行破阵,但白峰距此不远,他相信,白峰会在最短时间内赶到。 阵法边缘刻着几个字:白峰,二人后事,你处理,前方等你,分生死。 几个字轻轻飘飘,不苍劲,不有力,因为他受伤了,而且很重,但他不愿隐瞒。 字写完,他一边吸收元液疗伤,一边踉踉跄跄向前走着,他必须尽可能动起来,他怕自己一旦停了下来,便再不能起来了。 他逼迫自己,向前走,向前动。 …… 白峰的速度很快,但是与萧九歌、公孙良和雪范相比,也就慢了许多。 但,他毕竟是一线境强者。 萧九歌离开之后,没有多大功夫,白峰便出现了。 他看到了雪范和公孙良的尸体,失去了所有理智,直接扑了过去,一下子跪倒在雪范身边,轻声问道:“大哥,小妹,你们怎么了?” “大哥,小妹,你们怎么了?” 他一边边地喃喃自语,终于歇斯底里地怒吼了出来:“不要装睡了,你们给我醒来啊?” 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你更无法叫醒一个已经去世的人。 白峰起身,神情木然,看到了萧九歌在旁边刻下的字,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声,面容狰狞地道:“萧九歌,我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他咬牙切齿,又十分悲痛,不知道该如何办,只得将两人的尸身放进了储物玉佩当中。 噼噼啪啪。 一阵乱响,他那一双如黑煤球一般的大手瞬息之间胀大了许多,十分恐怖,就如那黑色的巨锤,轻轻一动,便呼呼作响。 他狠狠地击出一拳,眼前唯一的一棵树,孤单的树再不孤单,因为树化作了齑粉。 若不是萧九歌光明磊落,只想用阵法保住雪范和公孙良的尸身,那阵法只允许白峰随意进出,并不想暗算白峰,以白峰现在的情绪和鲁莽,也许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 萧九歌一步一步走着,他疲惫极了,他的身躯也苍老极了,连续几次全力出手,以命相搏杀,他这具残躯的生机渐渐在消亡,弥漫了一股死亡的气息。 他有些害怕死亡。 他的心竟然在颤抖。 他恐惧的并非死亡本身,而是他死之后,也许两年,也许三年,也许五年,那些沉睡的老家伙重新现世,那些可能被白衣控制的六国之皇战争再起,边荒无兵员驻守,到时,天下苍生,又何去何从? 他放不下幽若。 他放不下那个给他带来姐弟情的赵雪寒。 这一世,他放不下的人和事太多。 他若死了,这一切的责任,谁来背负? 他若死了,所谓逆天改命,所谓背负天下苍生,不过就是一场笑话。 他恐惧的不是死亡。 他恐惧的是放不下。 所以,他告诉自己,不能死,绝对不能死,不允许死,绝对不允许死。 “对不起!” 萧九歌一阵剧烈地咳嗽,神识如水,一点一滴渗入到大漠深处,大漠地底,寻找生机,无论大漠有多荒凉,但在春季来临时,生机也会再次出现,因为这是天地大势。 他发了疯一般,神识所过之处,开始掠夺一切生机,不留丝毫余地,早已不将李秋白所说的留一线生机给这天地之间,留一线缘分。 此时此刻,他再不做此想。 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倾全力,为了活下去,掠夺一切生机。 他掠夺的不是植物的生机,也不是其他妖兽或者普通走兽动物的生机。 他掠夺的是,四季轮回,春季起,万物复苏时的天地大势的生机,他不惜一切代价,要活下来。 他不仅要活下来,还要尽快疗伤,因为白峰随时会追来,因为白峰之后还有涂川,还有隐先生。 他在争命,他在与天争命,他在与天争夺生机。 古往今来,又有几人,敢与天争生机。 他在梦龙之境见过,那个潇洒而坚毅的仙祖,古月逍遥,古月逍遥一人一剑,喋血苍穹,为自己争命,为天下修者争渡,为万千众生争路,争仙路。 萧九歌在向前走,所过之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死气缭绕,竟然将天地大势给挡了回去,因为生机全部被他攫取了。 他的脚印慢慢的变浅,慢慢的变得规整。 他的实力,他的生机,在渐渐恢复。 身后的剑之虚影出现,他背负着剑之虚影,漆黑的魔龙在剑上盘绕,不断吞吐,吸纳着八方元力。 白峰到了。 萧九歌没有回头,他没有时间浪费,回头的时间也没有。 第一卷 正文 第203章 满目的残落 一生当中,这是白峰第二次杀意如此之重。 上一次,他的杀意如此爆发,还是在二十多年前,亲眼看见一个修者,为修邪恶功法,灭绝了一整个村子的人。 那个人后来被他生擒,折磨了整整一百零七天。 他现在,只想将萧九歌杀掉,不想生擒,也不想折磨,因为,萧九歌并非十恶不赦之辈,就算他们是对立的,但萧九歌落在他手里,也只是死亡,绝对不会有其他行为。 这是一种尊重。 他看着萧九歌的背影,大声道:“我要你死!” 话毕,他的身影陡然移动,超越了萧九歌,挡住了萧九歌的去路,战斗开始时,他想正面出手,第一次出手,必须是正面出手,必须光明磊落。 你可以说他迂腐,但你不得不说,这种人真的磊落,这种人,的确适合做朋友,当然,也适合做对手。 萧九歌不会让自己停下来,就算白峰挡住了他去路,他也不会让自己停下来,他执着地向前走着。 一人挡路,一人向前。 注定会相遇。 早已决定分生死。 相遇的那一刻,便注定了出手,一出手,便是石破天惊。 一人聚集了无上的杀意。 一人掠夺着天地大势的生机,一往无前,汇聚了无上的气势。 轰然相遇。 庞大的力量想撞,恐怖的气流向四周分散而去,无数的砾石化成齑粉,化成黄沙,一阵阵的风起,将那些黄沙带向远方,带离这里,不多时,竟然形成一座座沙丘,沙丘还在移动,吞噬着周遭。 白峰那一双拳头,不是黑色的巨锤,更不是黑煤球,而是黑洞,黑色的旋涡,左拳吞噬着一切,又忽然凝聚成一点,从右拳击出。 他的右拳比左拳稍微白那么一点点,就那么一点。 那一点,便是天地元力的汇聚。 那一点出,他曾横扫了帝都一线境强者,就算是雪范也不敢迎其锋芒,只能暂避。 他虽杀意滔天,心智却在,他算准了萧九歌功力未复,全凭气势,只能向前,不能向左,不能向右,更不能后退,因为一旦萧九歌避让了,积累的一切气势都将化为乌有,这一战,萧九歌将必败无疑。 白峰明白萧九歌处境。 萧九歌更加明白自己的处境。 所以,他不会后退,也不会避让,就连这个念头都不会有。 剑之虚影早已凝练成三尺三寸长,持在手中,黑色魔龙盘绕在他的右臂之上,吞噬着天地之间的一切,生机或者死气,力量,甚至是情绪,都被吞噬。 魔龙的本质便是吞噬,吞噬一切。 这便是魔龙之所以为魔的由来。 源源不断地力量,三尺三寸长的清水一般的剑,用的是刀式,最简单的刀法,就是劈。 作为武器,无论是劈,还是砸,动作都差不多,更重要的是可以将力量发挥到极致,将力量的度爆发到最强。 两人不断地交手,轰轰的声音不断在大漠之上炸开,传出去很远很远,就如王朝的战争机器,轰鸣声不断,吓得那些生活在大漠之上的动物四散逃离,开始了一次次不符合时节的迁徙。 萧九歌感觉到自己的整个手臂快要废了,疼痛难忍,体内如千万只虫子在噬血,在吃着他的肉,十分难受,那种感觉更多的是难受,难受与疼痛,其实难受更难以让人忍受,否则何来难受一说? 白峰与之相比并不好受,他没想到,他尽全力的攻击,与萧九歌死拼,竟然未让萧九歌后退半步,简直可笑。 更加可悲。 一个号称大唐帝都一线境最强的五人之一,竟然与一个器韵境小子拼得不相上下。 而且,是力量上的比拼。 一线境无论是在元力的质量上还是数量上,都应该比器韵境修者强大,而且强大无比,就如大象与蚂蚁的区别。 否则,古人何来一重一重天的说法? 可是,他竟然没有让萧九歌后退半步,哪怕是后退一寸也可以,没有,无论是萧九歌的力量和意志,都是白峰前所未见的。 或许是自己一直潜伏,一直隐藏,见识太少的缘故吧。 他这样想着,但是拳头却未停下。 他的拳头早已没有那么黑,而且多了许多白色,多了许多红色。 白色是骨头,红色是血。 他的一双拳头曾经与一线境元兵碰撞,砸碎过不止一件元兵,但是遇见了萧九歌天地元力凝聚成的长剑,却硬生生被割开了,甚至深入了骨头。 天地元力凝聚成的兵器真的这么强? 当然不是,若天地元力凝聚的兵器那么强大,天下修者也不会花费那么大的代价温养自己的元兵,抢夺那些更为强大的元兵。 那天地元力凝聚而成的三尺三寸长的剑之所以如此之强,只是因为一件事情。 它的主人是萧九歌,握着它的手,是萧九歌的手。 拼尽一切,挖掘了体内的一切,潜能,还有生机。 两人都在争夺天地大势,春季来临时的生机。 这时,谁也顾不上这种行为是否逆天,是否为天地容许。 他们现在只有一个目的,杀死对方,活下来,必须活下来,只有活下来,才有资格去管一下天地意志是否允许修者吞噬天地元力,若是死了,连被天地意志惩罚的资格都没有。 剧烈的碰撞。 轰然作响。 两人都不好受。 不约而同,全部停了下来。 风,也忽然停了。 两人几乎耗尽一切,精气神,都没有能力再发出下一击。 两人争先恐后地掠夺着生机,谁有能力率先发出一击,谁便是最后的胜利者。 至于神识攻击,两人都暂时不想。 因为神识争斗太过危险,那是最后的手段,白峰不敢冒险。 萧九歌先前以神识对敌,消耗过大,也不敢冒险。 僵局,这是一个僵局。 但,若是对方帅先出手了,另外一人肯定会不顾一切,耗尽神识,也会与对手拼上一拼。 最后关头,虽死无生而已。 忽然间,异变突起。 白峰满脸的不敢相信,表情怪异极了。 因为萧九歌忽然间后退了,他既然有能力后退,为何不发出那一击? 一旦后退,所有的汇聚的气势,必将土崩瓦解。 第一卷 正文 第204章 且把生死两分 白峰直觉,有些蹊跷。 他瞬间明白萧九歌为何要退,因为,一只朱雀虚影正展翅飞翔,唳声响彻云霄,伴随着龙吟声。 白峰明白,并非退,而是以退为进。 萧九歌后退的一刹那,朱雀虚影便已经笼罩在他的体外,双翅展开,数丈之长,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似乎要烧塌虚空。 天地元力凝练而成的三尺寒锋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魔龙的嘴里,仿佛那剑本身就是魔龙嘴里吐出来的一般。 荒凉的大漠,这季节,本来寒冷。 朱雀虚影出现的一刻,寒冷的天地成了火炉,酷热无比。 朱雀在嘶鸣,振翅而飞,向着白峰撞去,视死如归,朱雀修长的脖子上,盘绕着魔龙,魔龙嘴里衔着三尺寒锋。 三尺三寸长如水一般的长剑,冰冷,无情,毁灭。 白峰神情凝重,他知道这是最后的一击,或许他死,或许萧九歌死,战斗到了此刻,已经要分出胜负。 一双黑色的拳头。 两只如黑色巨锤似的拳头。 白峰缓缓地将自己的两只拳头平推了出去,如推动着古时传说中的雷神之锤一般,黑色的拳头之上,不时有火花闪过,他身后百丈,一切元力尽归其拳,后方成了真空地带。 刺耳的爆鸣声不断响起。 一双黑色拳头碾压,三尺寒锋寸寸折断,重新化作天地元力。 黑色的拳头也并不好过,毁灭的气息顺着指缝向着体内进发,灼热的气息几乎烧毁他的经脉,恐怖的魔之气息差点儿搅乱他的心神。 “拳镇秦州!” 白峰怒吼,这是最后一拳,也是当年他师父传给他的必死的一拳。 秦州何处?秦州有大唐帝都长安。 这一拳目的简单而纯粹,压榨自己的一切,生命,灵魂,神识,视死如归,有死无生而已。 这代表着他师父那一代人,甚至是更上一代,或者更加古老的一代,对大唐的态度,也代表着他们的期待。 为了那个目的,他们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拳法亦如此。 “朱雀鸣天”! 三尺寒锋碎去,魔龙也从朱雀的脖子上消失不见。 没有了累赘,便没有了束缚,朱雀的身影更加庞大,更加灵动,更加自由,一双翅膀更是长了一丈之余。 焚烧一切的火焰在翅膀上飞腾,跳跃着,欢呼着,仿佛是贪吃的孩子。 朱雀仰头嘶鸣,高亢有力,冲散了天空中的白云。 火焰太过旺盛,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团火球,一团燃烧得越来越剧烈的火球。 白峰的拳法爆裂异常,没有退路,没有后路,直接撞向那团火球。 传说朱雀之火可焚烧诸天万界,虽然眼前的朱雀只是虚影,但也非寻常,至少那火焰相当恐怖,恐怖得就如那虚影一般,感觉不真实。 裹挟着天地元力,裹挟着自己的精气神,一双黑色拳头,一双如磨盘一样大小的拳头,滚动着向前,冲进了朱雀虚影内。 朱雀之火,焚烧着天地元力,也灼烧着白峰的一双拳头。 一双拳头,的确爆裂,朱雀之影被撕裂,几乎炸开,火星四溅,就像过年时,帝都长安燃放的最美的烟火。 白峰也并不好受,他没有冲破朱雀虚影,他的一双手,如黑煤球一般的双手,真的变成了黑煤球,正在燃烧,而且烧得很旺。 朱雀虚影并没有生命,一切源于萧九歌的演化,自然有神识在操控一切。 白峰的一双拳汇聚了自己的一切精气神。 当那双拳头冲入朱雀虚影当中时。 双方便纠缠在一起,对天地规则的理解,对天地元力的掌控,对自身意志的坚持,对自己神识强度的自信。 交织! 碰撞! 厮杀! 空气安静下来。 朱雀虚影散去。 萧九歌躺在地上,歪着头,看着白峰,剧烈地喘息着。 白峰站在那里,身躯笔直,怔怔地望着萧九歌,脸上有一丝怅然,也有一丝不信,他所有的一切,最后化作了苦笑,一丝苦笑,还有一声叹息。 他轻声说道:“我终究还是败了!” 他败了。 轰! 他身上起火了,从内到外在燃烧。 不过片刻时光,他的整个身躯便被恐怖的火焰吞噬。 他站在火中笑,他摘下自己的储物玉佩,抛给了萧九歌,然后他在笑,笑着,笑着,化作了灰烬。 “唉!” 萧九歌叹了一口气,神识微动,一个曾经装着元液的空玉佩漂浮到了白峰的上空,玉瓶轻轻摇晃。 他以最快的速度将白峰的骨灰收了起来,免得被风吹散。 他接过白峰的储物玉佩,神识透进去,看到了雪范和公孙良,虽然立场不一,但心中一阵凄然。 他总觉得对雪范,他胜之不武,因为他算计了雪范。 五人之中,最强者,只是一面,一剑而已。 这对雪范,不公平,很不公平。 萧九歌叹了口气,虽如此想,虽觉得心有愧疚,但若再给他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如此选择。 因为有些时候,人要考虑的不是自己的心,自身的得失,而是要考量自己的行为是否顺了黎民百姓,是否对得起天下苍生。 人啊,有时候,心的大小,便是胸中的格局。 人啊,有时候,格局的大小,便是心的大小。 萧九歌躺在地上,静静地望着天空,沉寂的表面,是他背后无尽的神识在疯狂地向四周掠夺着天地大势的生机。 他心中隐隐觉得,冥冥之中有些不满,或者说,传闻中的天地意志已经对他表达不满。 噗呲。 他竟然咧嘴笑了,这一笑,又牵动了他的伤口,无论是明伤,还是暗伤,都十分疼痛。 但他还是在笑,笑得灿烂,笑得明媚。 他在想着,我得活着,因为我活着对其他人更有意义,天地意志是否对我不满,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我必须活下来,活着。 他这样想着,掠夺生机的速度就更加快了。 没有用多久的时间。 他虽然伤得很重,但终于能站了起来,站起来向前走,只要还能走动,总还是好的。 他向前走着,深一脚,浅一脚。 但这并不妨碍他掠夺生机,恢复自己的活力。 他深呼吸,迎着太阳,必须活下去。 第一卷 正文 第205章 大唐颜值担当 萧九歌望着大漠上空的太阳,忽然想起顾山的太阳。 特别是顾山的夕阳,他现在的身体便如那渐渐落于顾山西边的太阳一般,光芒不再,虚弱无比。 太阳沉下去,明天若是天气晴朗,便又能见到,见到初升时的绚烂,到了中天时的耀眼夺目。 前方,前方是晴天吗? 萧九歌会升起吗? 萧九歌想了想,自己不可以沉下去,因为自己真的没有把握会再次升起,所以,只好强迫自己不要沉下去。 无论多么痛苦,必须挺下去。 他走在大漠之上,走在因他们的战斗而形成的沙丘边缘,每走一步,便意味着这里将变得更加荒凉。 他所过之处,掠夺了所有生机,这个春天将不会到来。 “唉,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大漠本就荒凉,现在可倒好,干脆被人搞出这么多沙丘,还掠夺了春天到来的生机,这天打雷劈的混蛋,就真的不怕因果循环报应?” 十数个沙丘之外,沙丘之上,慢腾腾地走上一个青年,二十多岁的样子,面如冠玉,眸若星辰,看上去特别年轻,整齐束起的头发整洁而有活力,嘴唇上横着的短须,说话间散发着成熟的魅力。 这样的一个人,应该是一个沉稳之人,应该是一个言谈间端正的人。 可是,他走路的姿势并不雅观,像是集市上专门欺负小孩子的流氓,而且他很唠叨,他的声音很低沉,但唠叨时却很响亮。 他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不时骂人,骂那些丝毫不懂得保护环境,不顾大漠生活困苦的修者。 这里没有其他修者,只有萧九歌。 他骂的人应该就是萧九歌。 萧九歌也是这样想的,因为这个人每次骂人,或者说一些育人的言语时,一双散发着正直、慈悲和善良的眼睛总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人走到萧九歌跟前,绕着萧九歌仔细打量了一番,口中啧啧声不断,偶尔点头,偶尔摇头。 萧九歌不管他的反应,也不想知道他要做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一切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必然将被撕成粉碎,他现在要做的是攫取生机,恢复自己肉身的青春。 那人撇着嘴,倒退着走,与萧九歌的步伐保持一致,不至于让萧九歌撞到自己,也不至于萧九歌距离自己太远。 他自我介绍道:“我叫章晓咏,章是章晓咏很帅的章,晓是章晓咏很伟岸的晓,咏是章晓咏很强大的咏。” 萧九歌没有看他一眼,仿佛这个人并不存在,只是向前走着。 章晓咏大声叫道:“你不看我,你不理我,你这算什么态度?” 面对章晓咏如战鼓一般的嗓子,萧九歌依旧未理会,专心致志地向前走着,他走得很认真,无比的认真。 章晓咏倒退着,跟着萧九歌的步伐节奏,保持着距离,他大声道:“你为何不看我?你为何不理我?你为何有这种态度?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难道你没有听过那个充满着传奇色彩的名字?” 萧九歌面无表情,径直前行,之前深浅不一的脚印消失了。 他的实力在慢慢恢复,至于那一身的伤,却并非一时半刻就能好得了的。 章晓咏也依旧保持着距离,保持着同样的步速,惊诧万分地道:“你似乎真的不知我是谁?你难道没有听过我的名字?” 他的身影还在退,他吃惊地道:“你竟然真的不知道我的名字,你竟然不知道大唐第一帅哥,你竟然没有听过大唐的颜值担当?” 他觉得那简直难以置信! 萧九歌站住了,仔细地打量着章晓咏。 章晓咏挺胸抬头,下巴扬得十分的高,几乎已经插在了云层当中。 萧九歌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继续向前走。 他既然动了,章晓咏自然也动了,跟随着他前进的步伐,倒退而行。 章晓咏脸色有些不好看,对萧九歌的摇头和叹息表示不满,于是,他怀着浓浓的不满,不满地质问道:“你为何摇头?又为何叹息?” 萧九歌停住了,皱着眉头,又是一声叹息。 章晓咏自然也停住了脚步,很是不解,更多不满,萧九歌为何忽然又皱眉,忽然间又叹息。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因为萧九歌开口了。 萧九歌说道:“你没有沈如山长得好看,也没有萧九歌长得好看,更重要的是,你没有气质。” 章晓咏愤怒了,第一次有人敢当面说他不如别人好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沉静下来,让自己忽然变成苦瓜一样的脸色不显得那么难看。 他勉强笑道:“沈如山是谁?” 萧九歌挑眉道:“沈如山是我师兄,和你年纪差不多大,地始境巅峰强者。” 章晓咏嘴唇动了动,压制住了自己暴怒的情绪,轻声问道:“萧九歌又是谁?” 萧九歌自信地道:“萧九歌就是我!” 章晓咏气坏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双手骨头也噼里啪啦响个不停,他的头发在冒烟,他的鼻孔也在冒烟,他的耳朵也在冒烟,他的眼睛也在冒烟,他的眉毛几乎燃烧起来。 他在愤怒,他很不服地大声喝问道:“你凭什么如此说?” 萧九歌没有答话,而是身子微斜,向着章晓咏的背后看去,那个动作,带着一种求知的眼神,似乎是想知道,七窍冒烟了,那里有个洞,不知有没有冒烟。 章晓咏抬头望天,似乎那里有最美的风景,不经意间,他的双腿夹紧了,连一片纸都塞不进去。 萧九歌摊了摊手道:“你看,七窍冒烟,或者说八窍冒烟,这哪里还有半点气质?” 事实胜于雄辩。 章晓咏哑口无言。 但是他还是说话了,道:“七窍,只有七窍!” “也对,也对!”萧九歌大笑。 他的笑声很爽朗,传出去很远,他似乎是很开心,但是他忽然间不笑了,忽然间就止住了,他冷冷地盯着章晓咏,寒声道:“你准备何时对我出手?” 章晓咏笑道:“萧兄弟这是何意?” 他笑了,但是笑得太假,他的脸仿佛只是个面具。 第一卷 正文 第206章 解释起来相当麻烦 萧九歌盯着他的脸,一动不动。 章晓咏忽然不笑了,因为他笑得真的很尴尬,他自己也觉察出来那种尴尬。 所以,他不笑了。 萧九歌再问:“你准备何时出手?” 章晓咏说道:“打打杀杀对身体不好,你看你现在受伤就很严重。” 萧九歌没有接话,脚步却轻轻抬起,继续向前走去,他要疗伤。 章晓咏就在他的对面,他动了,章晓咏也动了,正如先前一般,倒退着走,步速稳定,步与步之间的距离也稳定。 一个人走路,并不奇怪。 一个人倒退着走路,也不奇怪。 一个人向前走,一个人站在他对面,倒退着走,也不奇怪,当然有个前提,是一男一女。 两个男人,这画风就显得十分古怪了。 萧九歌虽不愿分心疗伤,但时间久了,终究难免注意到这奇怪的画风,便皱了皱眉。 章晓咏似乎并无察觉,或者已经察觉,但并不在乎,或者他在享受,也许都不是,也许他在注意其他的问题。 他指着那些周围刚刚形成的沙丘,很认真地道:“你看,这里或许本来荒凉,但稍加治理,或者能收获一片绿洲,结果你们肆意妄为打了一场,弄出这么多会移动的沙丘,这些沙丘又要吞噬多少土地?” 他长叹道:“所以,不要打打杀杀,对环境不好!” 他说着,但脚步并未停下,始终与萧九歌保持着同样的速度,同样的距离。 萧九歌道:“能动手就别吵吵,要么出手,要么滚蛋!” 章晓咏抬起右手,食指在唇上胡须缓缓滑过,笑道:“年轻人,脾气不要这么暴躁好不好?” 他笑笑道:“尼古拉斯大帝赵四曾经说过,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烧烤摆不平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萧九歌有些好奇,讶然道:“尼古拉斯大帝赵四是谁?好奇怪的名字,枯族?” 谈到枯族,萧九歌身上的杀意忽然间迸发,那是融于血液深处的杀意,无处不在,弥漫着的杀意向四周冲去,脚下的沙丘直接凭空消失。 受到杀意冲击,章晓咏心头一颤,再也无法与萧九歌保持一样的步伐,整个身影向后飞退,落在地面,有些无奈,有些尴尬地道:“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小小的杀意都控制不住。” 他再次用食指滑过自己的胡须,说道:“至于尼古拉斯大帝赵四,这个,这个解释起来相当的麻烦。” 他滑过胡须的食指非常轻柔,没有丝毫的用力,似乎十分重视与欣赏自己的唇上的胡须。 萧九歌冷冷地道:“我感觉不到你的杀心,说出你的目的,我不会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 很明显,这个自称叫做章晓咏的人知道他是谁,明白他的处境,而且,章晓咏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冲着他来的。 他的意思也很明确,不会让任何意外发生,只有毁掉任何可能发生意外的因素,才不会有意外发生。 若是往常,他也许有心情慢慢与章晓咏周旋,但现在,他没有心情,也没有其他选择,他很珍视自己的性命,没有什么比活下来更重要,他活下来,更加有意义。 章晓咏笑道:“有人知道你的处境,所以,让我来给你疗伤,因为你必须活下去,因为你活着,很有意义。” 他又用食指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那似乎是他的习惯,他在笑,尽量让自己显得真诚一些。 萧九歌点了点头,道:“哦!” 章晓咏眨了眨眼睛,又开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哦!”是什么意思?是信,还是不信? 他仔细看去,打量着萧九歌的脸部,看不出萧九歌的表情变化,也看不出他的情绪变化。 萧九歌挑眉道:“你既然要治疗我的伤势,那还不动手?” 章晓咏楞了楞,他没有想到萧九歌竟然相信了自己,忽然让自己给他疗伤。 他说道:“既然要治伤,我必须在你身体的三尺范围之内,你懂吗?” 他这样解释,三尺范围内,那并不是安全距离,让一个陌生修者,特别是让一个弄不清楚来意的修者接近自己的三尺之内,在重伤之下,这简直是找死行为。 萧九歌点了点头,同意了,他很想知道章晓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相信章晓咏绝非不是自己的师兄或者自己认识的人派来的。 如果是,章晓咏便不会说“有人”来让给他治伤。 忽然间被相信,章晓咏反倒犹豫了,但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距离一丈时,章晓咏沉声道:“盘膝,坐下,元力收缩,重归丹田,以新生元力流转,形成循环。” 盘膝! 坐下! 元力自然流转! 萧九歌看着章晓咏,觉得章晓咏的样子变了,准确得讲,是神态变了。 之前,章晓咏看上去就是一个无赖,一个流氓,还是一个自恋的无赖、流氓,更是一个自恋、吊儿郎当,只敢欺负小孩子的无赖,流氓。 当然,也是一个看上去比较俊朗的无赖流氓。 现在,章晓咏变了,神情严肃,认真,一丝不苟。 萧九歌忽然发现,这家伙似乎也不是那么自恋,的确,长得还算可以,至少在这个时候,看上去,还是比较帅的。 “但是,肯定没有我好看。” 萧九歌想了想,又在评价最后加了一句。 章晓咏已经来到萧九歌的三尺距离之内。 他轻轻伸出手,手上有绿色的光芒,他的表情也变了,变得就如萧九歌小时候在庙宇之中见到的那些神像一样的表情,慈眉善目,和蔼可亲。 他的手伸了出去,向着萧九歌的百会穴轻轻抚了下去。 登时间。 恐怖的生之力从百会穴灌入,银瓶乍破水浆迸,涌动的生机,将萧九歌体内体外的伤体尽数包裹,用强大的生之气息毁掉那些死亡的气息。 感受到体内的变化,萧九歌却皱了皱眉。 倒不是因为无效,也不是因为效果更好。 而是章晓咏的手掌静静地垂在他百会穴之上,这本来没有什么,但是章晓咏在给他注入生之力,这本来也没什么,但这种生之力泛得是绿光。 这本来也没有什么。 可百会穴在头顶。 第一卷 正文 第207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微风吹来。 绿光弥漫。 萧九歌目光向上,想了想道:“差不多了,结束吧!” 章晓咏沉声道:“马上就要痊愈,怎能半途而废?” 萧九歌想了想也有道理,便不再言语,生之力弥漫,很舒服,但萧九歌却怎样都舒服不起来,他的目光再次向上。 他想了想,再次开口道:“可以了,我本就是要经历生死历练,若不是凭借自己的实力闯过去,这一次谋划,毫无意义。” 他的元力涌动,缓缓隔绝了章晓咏的手掌,整个身子缓缓横向飘了出去,起身,抱拳道:“多谢!” 章晓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充满绿光的手掌,便明白萧九歌主动退后,拒绝治疗,并非只是要坚持自己经受考验这一个原因,他摇头失笑。 这也算绿帽子? 章晓咏望着萧九歌,觉得有趣,忽然心中有一个问题,便问道:“不相识的两个人,你又深受重伤,为什么敢让我近身三尺之内,而且还敢让我的手掌放在你百会穴之上?” 这是他的疑问,三尺之内,百会之上,只要他稍有异心,萧九歌必命丧掌下。 萧九歌如何想,为何敢给他接近的机会? 萧九歌真的相信他是来给他疗伤的? 他望着萧九歌,微笑着,心中好奇,想知道萧九歌给他接近的机会的真正原因。 萧九歌负手而立,说道:“我没有时间去等待判断你的立场是什么,只好让你接近,给你机会,看你下一步动作。” 章晓咏苦笑道:“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但未免太过冒险,若我真的是来对付你的,那后果……” 萧九歌打断了他的话,转头望着他,冷声道做出:“那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自信! 霸道! 无情! 这便是章晓咏现在对萧九歌的感受。 章晓咏低头,在心中推演无数遍,抬头,很认真地道:“你的冒险不值,三尺之内,我若出手,你必死无疑。” 萧九歌抬起自己的双手,向章晓咏展示了一下,沉声道:“不到地始境,三尺之内,没有人能胜得了我。” 章晓咏的食指再次从自己的胡须上划过,笑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如你一般狂傲的人。” 萧九歌剑眉挑起,说道:“现在你见到了。” 章晓咏道:“其实,我真的很想试试。” 萧九歌笑道:“我的功法都是为了杀人,你想试试,那就试试。” 章晓咏喉结蠕动,吞了一口唾沫,干笑道:“那还是不试了。” 萧九歌拱手道:“多谢章兄出手为我疗伤,如果没什么事情,还请章兄速速离去吧!” 章晓咏怔了怔,讶然失笑道:“其实,你心中还是不相信我,担心我在这里,会有意外发生。” 萧九歌笑了笑,没有说话,有些事情不需要明明白白讲出来,都是聪明人,点透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三尺之内,百会之上,章晓咏虽然没有动手,但章晓咏毕竟来历不明。 他不是多疑,而是这种关节时刻,必须小心,谨而慎之。 他不容许有任何不稳定的因素存在,也不允许有任何可能发生的意外存在。 章晓咏讶然道:“我理解你为何想让我走,但从头到尾你都没有问过是谁让我来的,你心中真的不好奇是谁让我来的吗?” 萧九歌缓缓向前走了两步,依旧负着手,笑问道:“若是我问了,你会说吗?” 章晓咏摇头道:“不会。” 萧九歌调侃道:“既如此,我又何必问?” 章晓咏语结,是的,既如此,又何必问,若知道了答案,还要再问,岂不是多此一举? 他转身离开,步速很慢,走了很远,回头认真说了一句:“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对你并无恶意。” 萧九歌笑道:“我信!” 章晓咏也笑了,竟然准备回头,就要迈步,重新回到原处。 萧九歌接着道:“但是,我还想请章兄离开,我自己的事,自己能够处理。” 章晓咏迈出去的腿,还在半空,脚未落地,尴尬一笑,收了回来,转身便走,留下了一句话,大声道:“前路多荆棘,武侯当奋发而行,中洲多磨难,萧族应剑定行云!” “我会在你需要我的时候出现,告辞!” 话毕,他的身影便消失了,凭空消失了。 萧九歌皱了皱眉,惊讶道:“迷踪步?” 相传迷踪步为离皇年轻时在迷踪林所悟,但在中洲早已失传,就连离家也下落不明,不知是否有后人传世,可他竟然亲眼见到了传说中的迷踪步。 萧九歌目视着章晓咏消失的方向,沉吟着,章晓咏提到了中洲,难道他竟然来自中洲之外? 若真的是这样,那中洲的确面临着一种挑战,或者说是灭顶之灾。 行云大陆四大洲,中洲,大西洲,荒洲,离洲。 古时,中洲宗门如云,高手如林,天才辈出,傲视行云。 但不知何时起,天地剧变,本来相连的几个大洲忽然间破碎,相互分离,而中洲之上破境越来越难,许多修者带着自己后人,或者宗门,选择了离开。 从那时起,中洲彻底没落。 几大洲之间的断裂处,天然阵法密布,时空乱流横行,不能穿越,因当初各洲在中洲四周,几大洲分裂后,中洲四面八方全部有断裂处,这些断裂处的时空乱流和阵法,彻底将中洲隔绝。 中洲便如一个孤岛。 中洲修行境界再难提升,古之大能者不见,但修行法门还在。 若是几洲之间再次相连相同,那对于中洲现在的各大宗门而言,将是一场灭顶之灾,无绝世强者坐镇,其他几洲之人,怎会不眼馋中洲传承下来的功法? 萧九歌轻轻摇头,眉头紧锁,七国纷争,沉睡的贪婪者,边荒枯族,三大洲的觊觎,中洲大陆,真是多事之秋。 他甩了甩头,不想想得那么长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将来事,将来应对,现在生死时速,与想要他死的势力周旋,快速突破,进入一线境,延长自己的生命,才是王道。 他回头望着来路,奇怪,为何涂川和隐先生竟然还没有出现。 第一卷 正文 第208章 再普通不过的飞刀 “西北大漠广大,但天地元力却太过稀薄。” 萧九歌极目望去,一马平川,无比荒凉和孤寂,站在这广袤的大地之上,无论是人,还是走兽,都显得太过渺小,远远看去,不过是一粒尘埃。 远处,一个人影急速出现,片刻后,涂川矮小的身躯拖着两把很长很长的斧子,站在了萧九歌的面前。 涂川只是看了一眼萧九歌,一言不发,左手的斧子便抡了出去,斧子之上元力流动,光芒闪耀,便如神话故事当中的大力神,手持巨斧,开山凿路,紧接着,右手中的巨斧也抡了出去。 两把斧头,轮番向着萧九歌的头顶劈下。 萧九歌双拳击出,速度很快,他的拳头之上弥漫着金色的光芒,比庙宇之中神像的金身还要闪耀,还要刺眼,连续不断地击出,与涂川的斧头轰然撞击。 力量与力量的碰撞。 轰轰声声不断。 没有任何的技巧,最简单,最直接,直来直去的碰撞。 拳头与斧子相接处,闷响声,清脆声,此起彼伏。 更有火花在闪耀。 萧九歌心中有些佩服,涂川虽然长相很老,而且很丑,但身为帝都一线境最强五人,一身实力十分恐怖,胜李府当时的一线境何止半点? 涂川疯狂地大叫,一斧快过一斧,如狂风过境,这里的天地元力便如身不由己的尘土,被席卷,随着他的斧子向前。 萧九歌安然无恙,雪范、公孙良和白峰三人不知去向。 涂川已经明白发生什么,三人多半发生了意外,不禁惊怒交加,压榨自己的潜力,发了疯一般,逼迫萧九歌与他硬碰硬,就算不能杀死萧九歌,也要将萧九歌重创,为隐先生创造机会。 但他没有想到,萧九歌竟然恐怖如斯,分明是器韵境的实力竟然能与他这个一线境中的佼佼者以蛮力对蛮力,丝毫不落下风。 而且,萧九歌还有伤在身,这是他一眼便看出来的。 想到此处,涂川更加愤怒了,更加疯狂了,压榨自己的一切潜力,向前而去。 这是你死我亡的争斗,谁都没有后退的机会。 天地元力在铺天盖地的肆虐,压力越来越大,萧九歌感觉到在涂川的进攻之下,无数的天地元力竟然被涂川生生破入他的体内,一时间,体内时间,乱流横行,元力波动不堪,规律的一切,立刻变得十分紊乱。 天地元力便如水。 他的身躯就如沙丘。 水滴下,竟然穿透了沙层,他受伤严重,体内支离破碎的环境根本拦不住那些渗透入来的天地元力。 也许一滴水只会渗透入沙丘,就算是一盆水,倒入沙丘内,最多也只湿润一点,不过片刻时间,便会被蒸发个干净。 但若是一条河? 或者是一片海呢。 沙丘,会被湍急的河水冲击得七零八落,分散在各处,随波逐流,沙丘再也不是沙丘。 沙丘,融入大海,太不起眼,一点波动都掀不起来,是的,沙丘分散后,一粒沙于大海,又能有什么影响? 改变,是唯一的选择。 让沙丘成江,让沙丘成海。 沙丘不会成为江,沙丘也不会成为海,至少目前的萧九歌做不到。 但,他也能调用元力,只要有足够的元力汇聚,为自己所用,便能抵得住涂川的疯狂进攻,迫使那些被逼过来的元力后退。 争夺元力,歇斯底里地争夺元力。 萧九歌虽然是天才,天才可以逆天而战,天才可以跨境界战斗,但天才并不能改变一些铁的规则,至少目前这个天才做不到,那就是一线境强者可以随意调动天地元力。 就算是一线境强者耗尽了自身元力,但他却可以调用天地元力,言出法随,元力为其所用,为其所动,这就是一线境强者最为恐怖的地方。 剑之虚影在背后出现,魔龙盘旋而上,翻腾在空中,龙口之中吟声不断,魔龙威势滔天,天地间一片黯淡,只有一条魔龙在张牙舞爪,吞噬元力,驱赶元力,为萧九歌所用。 萧九歌的一双拳头之上,金色的光芒猛然绽放。 春风吹过,万物复苏,积冰消融,花开,发芽。 黎明时,最黑暗时,太阳初升,一线天亮,天上地下,光明。 一切都在改变。 萧九歌再出拳,滔天的洪水,滚滚而来的长江大河,波涛汹涌的无际海洋,向着涂川压了过去,摧毁一切,逼迫着涂川斧头带动的大河倒卷而回。 双方的恐怖元力尽数冲击向了涂川。 涂川色变,矮小的身躯直接被拍飞出去,擦着地,在坚硬的戈壁滩上留下一条长达百丈深深的划痕,这才停了下来,白色的胡子上全是鲜血,十分狼狈。 萧九歌感觉气血一阵翻腾,涂川的力量没有白峰那般强大,但涂川出手的速度和调用天地元力的速度却不是白峰能及得上的。 涂川一斧接着一斧,积累了庞大的气势,若不是他后来强行动用魔龙虚影,不顾一切地吞噬天地元力,一切都会被涂川主导。 涂川恶狠狠地望着萧九歌,用自己那干枯的小手将自己嘴角的血擦掉,残忍地笑着,让人不寒而栗,嘶哑地道:“萧九歌,你手段尽出,也没能干掉我,那就让我哥俩儿送你一程吧!” 他抬眼望向空中。 萧九歌忽然感觉到有人从空中拍下来一掌。 隐先生隐身的功夫向来都很强,萧九歌猜出隐先生早就到了,但却不知隐先生会何时出现,也不知隐先生会在哪里出现。 他推演了几种可能,没有想到隐先生竟然和第一次见到一样,再次隐藏在上方。 同一个招式有时候用两次,也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萧九歌咳嗽了两声,身影飞退,手向后,剑之虚影立刻化成三尺三寸之长,魔龙在缠绕在手臂之上。 他的身影在后退,剑在手中,不断画圆,一道道元力波浪形成,削弱隐先生那如巨人手掌一般大小的白骨手掌。 他知道猝不及防下,这根本挡不住隐先生。 飞退之中,他心中在不停地计算,不停地推演,下一步该如何做,可无论如何应对,都似乎是一场死局。 两个选择,盘神现世,或者朱雀虚影再现。 萧九歌心中苦笑,他这个盘神他是指望不上了,盘神和自己好像无关,只会自己出现,自己调用不了。 只有动用朱雀虚影了。 朱雀虚影的每一次动用都耗费极大,这是一张保命符,先前动用过朱雀虚影,间隔如此之短,以他现在的重伤之躯,身体一下就会被掏空。 但他不得不用,没得选择,因为先活下来再说。 丹田内的朦胧混元,缓缓旋转。 朱雀虚影将要出现时,萧九歌的目光骤然一缩,隐先生的身躯竟然倒飞出去。 看去时,一把飞刀正好钉在隐先生的劳宫穴之上,破去了他那蓄力依旧的一掌。 飞刀,是凡铁打造的飞刀,是凡人铁匠用凡铁打造的最普通的飞刀,刀柄之上的红绿绸带子在随风摇曳。 “好恐怖的飞刀!” 这是在场三人共同的想法,可怕的不是飞刀本身,而是发出飞刀的人,一把最为普通的飞刀,竟然直接将隐先生的恐怖一掌破去了。 “两个人打一个,还要偷袭,真不要脸!” 章晓咏的身影忽然间出现,就站在萧九歌侧面十几丈外,临风而立,完美的侧颜满是寒意,一身淡蓝色轻纱长袍猎猎作响,手中正把玩着一把飞刀。 一把普通的飞刀,一把和钉在隐先生手心一模一样的飞刀。 第一卷 正文 第209章 你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隐先生。 涂川。 两人愣住,怔怔地盯着隐先生手中那柄小小的飞刀,惊诧万分。 凡铁打造的寻常飞刀,竟然刹那之间破去隐先生蓄力依旧的压箱底绝学,虽然隐先生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萧九歌身上,猝不及防下,被章晓咏所趁。 但那飞刀毕竟只是一把凡刀。 完好无损地越过隐先生高度凝聚着的摧枯拉朽的天地元力,又破去隐先生的护体元力,再直接穿透隐先生的一线境肉身。 隐先生和涂川各自心中一阵发寒,此人年纪轻轻,功法竟然强悍至此,只怕整个大唐也没有几人能与之比肩。 章晓咏似乎看出了两人的心思,嘿嘿一笑,那副高冷的形象顿时瓦解,食指在自己得意的胡子上轻轻滑过,挑眉道:“是不是很佩服我的飞刀,佩服就说出来,不要不好意思嘛!” 他手一动,飞刀又藏了起来,负手抬头,似乎十分得意,又在侧耳倾听,说道:“我已经准备好了,快夸我!” 涂川的那一张小脸儿都变绿了,绿得可怕,嘴角不停地扯动。 隐先生一直低着头,不知道他的脸是否变了颜色,但是他那只中了飞刀的手却一直在抖动,不知是气的,还是疼的。 萧九歌剧烈地咳嗽,捂着肚子,觉得胃里一阵的翻腾,他很难受,很想吐,他似乎又见到了一个步大业,甚至论无耻和不要脸的程度,甚至还要超越步大业。 开口问道:“你不是已经走了吗?为何又回来了?” 章晓咏冷哼道:“我又不是你属下,岂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何况你让离开,我便离开,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萧九歌点了点头道:“很有道理!” 章晓咏用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笑道:“不瞒你说,我向来都是有道理的。” 萧九歌摇了摇头,步大业的自恋和无耻来自于真性情的显露,东方莫宁的无耻来自于虚伪,至于章晓咏那股自恋的劲儿和无耻是属于前者,还是属于后者,这便不知了。 当初,他以为东方莫宁和步大业是同一种人,然而事实上,他错了,错得极为离谱。 这次,他不敢再判断,不敢再定论。 钉在隐先生手心的飞刀凭空气化,隐先生的伤也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恢复,他低着头,声音仿佛来自炼狱,幽幽地开口道:“阁下何人,是准备趟这浑水吗?” 他的声音如来自炼狱幽灵的召唤,阴寒而飘忽,大白天也让人感觉浑身战栗。 章晓咏没有理会他,而是望向萧九歌,说道:“你说三尺之内,若我出手,我便是一具死尸,我不服,现在有一个公平的机会,眼前两人,你我比一比,看谁先收拾了。” 他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受了伤,而且很重,对你来说,不公平,可这世界上的事情,哪里会有绝对的公平而言。” 涂川冷笑道:“一个偷袭之徒,偶尔成功一次,便飘飘然了,不知所谓,你找死,那便过来找死吧!” 他显然气极,章晓咏从出场到现在,自始至终,注意力都放在萧九歌身上,于他们没有半点在意,甚至要拿他们的生死来赌胜负,简直欺人太甚。 身为帝都最强的一线境五人之一,何时曾被人如此藐视过? 除了沈如山当年出手。 章晓咏还是不理他,根本似乎就当他不存在一般,向萧九歌追问道:“你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萧九歌看了他一眼,忽然问了一句:“你是真心相比?还是为了气他们?” 章晓咏沉默了一下,说道:“真心又如何?为了气他们又如何?” 萧九歌道:“你若真心用他们的生死来做我们之间的比赛,那你的飞刀将永远止于技,最多只能到术,永远不会近道,更别说成道。” 章晓咏更加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知道我的飞刀之法,出自哪里?” 萧九歌道:“远古时代,李家。”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李家先祖曾凭借一把普普通通的飞刀,定住了一个时代,护佑我人族在万族争锋中始终不被人鱼肉,世人皆知,李门传承,一把小小的凡铁飞刀可以制霸一个时代,凭借的是李家先祖,有一颗博爱的心,一颗仁慈的心。” 他凝视着章晓咏,徐徐地道:“他之所以战无不胜,他之所以可以越阶杀敌,他的飞刀之所以能成道,是因为他的心。” 萧九歌回头望着似乎有些多余的涂川和隐先生,说道:“若是李家先祖,他就绝对不会拿他们的生命,来证明我们的高下。” 他的话很有道理,章晓咏承认。 但是,隐先生和涂川这时却很生气,他们似乎真的很多余,他们似乎不是来追杀萧九歌的,他们似乎只是一个例子,一个萧九歌举得例子。 他们有种吐血的冲动。 他们的心在狂躁,他们现在更想杀了萧九歌,还有眼前破坏了他们精心算计的那个自命风流的家伙,虽然他的确似乎有点帅,他们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章晓咏想了想道:“那就不比了,但是那个藏在怪物里的斗篷,我来杀。” 隐先生霍然抬头,苍白的脸,苍白的脖子,苍白的头发,苍白的眉毛,苍白的眼睛,苍白的嘴唇,恶狠狠地盯着章晓咏。 他永远都是低着头,这是萧九歌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终于明白他为何永远都隐藏在那黑色的斗篷里。 章晓咏干咳两声,连连摆手,道:“说错了,说错了,那藏在斗篷里的怪物,归我。” 萧九歌皱眉道:“你一定要插手我的事情?” 章晓咏挑眉道:“生死历练,又不是让你找死,你又何必执着?再说,你放心,只要我出手了,追杀你的人会更多,实力会更强,到时我再离开,不就好了,那才是真正的生死历练。” 他讪笑道:“你说对不对?” 萧九歌默默地,偷偷地,在心中把章晓咏给咒骂了一顿,他若出手,对手会认为有人在帮他,肯定会有更强更多的人来追杀他,到时章晓咏离开,他会比现在更加艰难。 毕竟,现在追杀他的人,才五个人。 到时,可就真的有的闹腾了。 第一卷 正文 第210章 涂川与隐先生死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聊天。 涂川与隐先生在那边呆得久了,终于怒了,尤其是隐先生,他脾气本就暴躁,这时便更加狂躁了。 章晓咏破去隐先生自认为必杀的一掌,坏他大事,隐先生现在最为憎恨的便是章晓咏,处在愤怒的边缘,他已经忘记,他们本来目的是为了斩杀萧九歌而来。 雪范不在,别人的话,隐先生已经听不进去,吼叫着,疯狂扑向了章晓咏。 大漠的月亮也格外的清冷。 银白的月光,静静地洒在一马平川的戈壁滩上,远处,不时有野兽的吼叫声传来。 更加显得大漠的悲凉。 大漠的夜晚,也格外的寒冷。 冷如萧九歌的眼神,寒如涂川那两把看上去有些滑稽的斧头。 但,杀人的斧头自然不会滑稽。 萧九歌动了,一步迈出,如墨一般的魔龙飞天,龙须飘动,龙嘴吞吸着天地之间的元力,背后十几丈高的剑之虚影,被握在手中,化为三尺三寸之长。 剑随身走,这方天地,变得更加寒冷,仿佛万里之内的所有寒气都被聚拢在了这百丈之内。 “流云袖!” 三尺三寸长的剑在手,剑为鞭柄,百丈之长的天地元力化作的云团长袖为长鞭,翻滚如龙,狠辣如蛇,在天空中弯弯曲曲,向着涂川电射而去。 噼啪! 天地元力化为百丈云团长鞭在空中舞动,不时有惊雷声出,恍若春天的惊雷,但更像天地的愤怒,降下的劫难,一旦触之,必然灰飞烟灭。 长鞭所过之处,像是横跨苍穹的闪电,照亮了夜空。 立场不同,目的不同,本就是生死之敌,现在,谁也没有退路,唯有死战而已。 斧子本就是用来劈砍的,涂川更是将这一招式发挥到了极限。 左手的斧头出去,劈开这黑暗的夜色。 右手斧头出去,劈开这如冰一般的清冷月色。 天地之间,一片浑浊,涂川的背后风沙飞舞,败草连天,黑暗的阴影在增加,似乎有魔鬼在背后跳舞,跟随着他的脚步,迎向空中那腾飞的巨龙,要争一个高下,较一个生死。 两强之争,恐怖的元力都在运转,都在掠夺。 轰隆声不断。 噼里啪啦的声音也不断传出。 巨龙与魔鬼,在百丈之间的距离,疯狂地颤抖,疯狂地碰撞。 每一次巨响的传出,萧九歌的眼神都会暗淡一份,他的头发更是会枯败一分。 每一次巨响的传出,涂川就会倒退一分,每一次倒退,他的脚步都在踉跄,只是勉力支撑,才没有摔倒在地。 萧九歌立在那里,他本可以后退,化解压力,但是他骨子里的那种傲气,却不让他后退半分,只是站在那里,一鞭快似一鞭。 虽然伤势加重,但萧九歌的背却是越来越挺。 一旁,章晓咏和隐先生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 隐先生那黑色长袍斗篷早已不见,一双如骨头一般瘦弱,却又一般白的手掌,在空中划来划去,便是一个又一个的掌印,拍向章晓咏。 章晓咏手中拿着那一柄凡铁飞刀,身法灵活,不断将那一个接一个的白骨掌印击飞。 他的飞刀出现了。 但是他的飞刀却没发出去。 他还在寻找机会,一旦飞刀离手,必须建功。 他还在等,等最佳的机会,一击功成! 萧九歌的目光看着章晓咏和隐先生的战斗,心想果然如此,章晓咏的步伐果然是当年离皇所创的迷踪步,他的飞刀之术,果然是传闻当中远古时代李家的飞刀。 他的目光再转回涂川。 一步迈了出去。 大岳横空,连绵不断,奇峰俊秀,从空中狠狠地镇压了下来,那是他从沈如山那里偷师得来的,他还没有走上沈如山“仁者如山”的那一条路,只学了其形,而未得其真,更未得其道。 但神话中的仙山大岳,有其形,便也恐怖极了。 镇压而下的大岳,徐徐而降,方圆百丈的戈壁滩都在震动。 涂川仰天怒吼,一斧头劈了出去,他的元兵还是混元境元兵,但无比沉重,而且犀利,这一斧出去,便是一座小山也要劈开了。 但是那只有十几丈大小的大岳只是摇晃了一下,完好无损,继续镇压。 长鞭如龙。 萧九歌的身影在龙身之中急剧穿行。 涂川的身影被上空的大岳定住,退不出。 他一手持斧劈山,一手持斧应对不断扑击而来的巨龙,有些捉襟见肘。 忽然之间,萧九歌的影子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三尺之内,天地元力凝结而成的三尺三寸长的寒剑递了出去,剑锋所向,无所披靡。 涂川惊怒交加,不管空中的大岳,双斧齐出,向着萧九歌手中的长剑劈了过去。 咔擦! 斧与剑相交,混元境元兵竟然登时间劈裂,成无数碎块,成了凡铁。 剑出。 一剑贯穿了涂川的丹田,恐怖的元力透体而入,再没有任何阻挡,瞬间便摧毁了涂川的体内世界。 上空的大岳消散,月光重新照在大地。 萧九歌楞了楞,他的神识与剑相合,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无论是雪范,还是眼前的涂川,他们的盘神似乎都少了一点东西,那点东西叫做灵性。 他隐隐有种感觉,这其中藏着一些秘密,盘神为盘神,怎会缺少灵性? 再转身。 亮光。 刺眼的亮光。 强烈的亮光。 耀眼的亮光。 这亮光在黑夜当中出现,会让黑色的夜失去黑色,让黑色的夜变成正午。 这亮光在白天出现,会让白色的天失去光明,让白色天变成午夜。 章晓咏出手了。 飞刀离手了。 萧九歌心中一叹,这才是真正的飞刀,这才是真正传自远古时代李家的飞刀,只有这样的飞刀,才能在当时的那个时代护佑人族无数年。 瞬间的光芒。 那瞬间的光芒便是永恒的光芒。 飞刀插在隐先生的眉心。 一滴血,啪嗒,滴在地上。 隐先生的目光已经空洞,再也没有任何生机,这时,缓缓向后倒去,倒在大漠之中。 有云缓缓飘过,遮住了月光。 萧九歌一声叹息,将两人的尸身收了起来,因为敬佩雪先生曾经的为人,曾经为大唐做的事情,他答应过,会将他们安葬于故里。 章晓咏转身就走,一身淡蓝色纱袍在风中飘舞,看上去很潇洒。 萧九歌问道:“你去哪里?” 章晓咏随性地向后扬了杨手道:“找点药,顺便找点吃的。” 第一卷 正文 第211章 少了一个境界 月华洒满戈壁滩上。 四人激烈的交锋,纵横如龙的天地元力肆虐,方圆百丈内早已是一片狼藉,化作了沙丘和深坑。 章晓咏不知去了哪里。 萧九歌盘膝坐在那里,沐浴着星辰的光芒和如水的月华,无论是星辰之力,还是月华的太阴之力,或者是身下的大地之力,都在汇聚,旋转,如蚕茧一般,将萧九歌包裹其内。 他的伤势在缓缓的恢复。 随着伤势的恢复,他的实力又有了进步,经过连番战斗,若是让他再遇见长安李家的一线境修者,弹指间便可将其毁灭。 无论是他的肉身境界和修法境界都到了混元境的极限,他已经触摸到了那一层壁障,只要他愿意,轻轻一动,便可突破,成为一线境强者,但他没有,他心里有种感觉,似乎这样的突破是不对的。 萧九歌一边疗伤,一边凝思,为何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这种奇怪的感觉在阻拦他的破境。 这种奇怪的感觉如果不消除,强行破境,必将成为他以后的心魔,心境有了裂痕,若想再次圆满,便不会再那么容易。 脚步声响起,章晓咏已经站在了身边。 章晓咏笑道:“今晚星辰亿万,恰好太阴之力又盛,你这疗伤的速度很快。” 他沉吟了一番,说道:“冒昧问一句,我感觉到你已经到了破境的边缘,为何不破境呢?” 萧九歌抬眼看了他一下,食指在地面上有节奏地弹动着,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章晓咏干咳一声,笑道:“你不会是担心在破境时,我会偷袭你吧?” 萧九歌摇头道:“天地劫难,谁敢妄为,除非是远古大能,我们这个境界,还没人敢闯入别人的天地劫难当中去。” 他想了想,问道:“你是一线境修者,你有没有感觉到你的盘神似乎缺少了一点灵性?” 章晓咏猛然后跳,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一般,说道:“你不会能看透我的盘神吧?” 说话间,他打了一个冷颤,除非在传说中的时代,才会有通天的大能可以看透别人丹田的秘密,多少年来,又有几人能看透别人的秘密,何况萧九歌只是一个混元境,纵然天赋绝世,也不应该能看透别人丹田秘密之理啊。 否则,那不只是逆天了,简直要毁天灭地了。 萧九歌摇头否定道:“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你若不想说,便不用说了。” 章晓咏笑道:“这没什么,也不是秘密,盘神的确没有灵性。” 萧九歌眉头紧锁,喃喃自语:“没有灵性,没有灵性!” “没有灵性!” 他的食指不断在地上敲打着,发出噗噗的响声,无意之间泄露的元力竟然将地上穿出一个圆圆的小洞。 章晓咏在一旁呆着,也不说话,只是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四周,竟然从储物玉佩中拿出许多生肉,还有干柴,将干柴摆好,生火,当火烧得旺了起来时,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根铁棍,将肉串好,烤了起来。 若是仔细看去,别人一定想把他骂死,因为那根被他用来串肉的铁棍,竟然是一线境元兵。 就算是许多地始境修者也把一线境元兵当成重而重之的宝贝,想不到他竟然拿来做烧烤的工具。 动作娴熟,手法流畅,眉目之间十分专注,看上去,竟然是此道高手。 萧九歌望着天空,满目的星辰,星辰在动,太阴之力的月亮也在动,万事万物都在动。 传闻在天地初开时,天地之间是没有星辰的。 他想着,想着,有些迷茫,有些事情终究想不通透,侧身望去,正见章晓咏享受的闻着火山传来的肉香,不由得觉得此人还是蛮不好玩的。 他道:“你不像是个修者。” 修者,到了混元境后,已经可以不用睡觉,不用进餐,一般修士谁还会自己动手,做烧烤?而且手法如此流畅? 章晓咏笑了笑,道:“当年离皇登临修者之巅时,还时常约几个好友,进行一场烧烤呢,难道说离皇也不像是一个修者?” 萧九歌第一次被人说得无言,的确,若离皇都不算修者,他们现在天下的修行人又算得了什么? 章晓咏转了个话题,问道:“你刚才问我盘神是否缺少灵性,有什么问题吗?能说便说。” 不能说,自然就不必说了。 坦坦荡荡。 萧九歌对章晓咏心中生出些许好感,说道:“传说天地未开之前,一片混沌,如鸡子一般,盘古大神孕其中,开天斧现,盘古大神醒来,持斧开天,一线光明由此而来,浊气下降,清气上升,天地成。” 章晓咏不知萧九歌为何忽然讲起这个行云大陆万族共知的创世传说,或许是萧九歌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吧。 但章晓咏还是点了点头道:“这便是万族共知的盘古大神开天的传说,而且我们现在修行的境界划分,便是为了纪念盘古大神,混元中的混沌便是初始,盘神境便代表着盘古大神,器韵境代表了开天斧,一线境,便代表着天地初开,地始境,是为浊气降,大地成。” 萧九歌长叹了一声道:“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的修行境界划分,并未和这个传说相对应?” 章晓咏仔细思考了一番,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分明便是一一对应,而且这修行的境界亘古存在,怎么会有错? 但是他想到关于萧九歌传说,萧九歌可是那种没有见过任何修行功法,六岁便可以创出功法的变态存在。 所以,他心里忽然有一种想法,难道萧九歌发现了现在修行境界的问题?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恐惧,这无数年形成的修行体系,怎么会有过错? 若是自己的师父,若是自己师兄们知道了自己的想法,岂不是会揍死自己? 可是,他看着萧九歌的模样,总觉得萧九歌这家伙肯定有一种惊世的想法。 章晓咏干咳了声,很是镇定地道:“你继续说。” 萧九歌认真地道:“我觉得我们现在修行的境界从混元境到一线境,中间似乎应该还有一个境界的存在。” 章晓咏“噗”地一声将嘴里的肉吐了出来,剧烈地咳嗽,眼神怪异地盯着萧九歌,心想这家伙还真敢说。 第一卷 正文 第212章 小七世轮回劫 月亮如水。 萧九歌一头华发。 连番之战,消耗生机,几次反复,他虽有力气,但寿命终究要走到了尽头,耗尽了生机力量。 章晓咏皱了皱眉道:“我给你疗伤。” 萧九歌摇头道:“行走在死亡的边缘,反反复复,普通的生之力对我已经无用,我已经必须突破了。” 章晓咏盯着萧九歌的眼睛,正色道:“你现在的心境不能突破,否则便会留下心魔,以后再也突破,便是难上加难。” 他的语气很无奈,突破,萧九歌可能将永远止步下一个境界,不突破,萧九歌随时都会死亡。 两难的选择。 萧九歌笑了笑道:“这个时候,我有一半相信,你是一个好人。” 章晓咏拱了拱手,有些好气地道:“那我还得感谢你了?” 萧九歌又笑了,说道:“那倒不用,我现在没得选择,我必须突破,而且我要证明一件事情,混元境与一线境之间必然有另外一个境界,若是成功,无论是境界突破,还是我心中的纠结,都可解决,自然是两难自解。” 章晓咏肃然道:“修行境界,乃无数先贤验证而传下来的体系,绝无出错的可能,你虽然是绝世天骄,但想在混元境与一线境之间开辟新的境界,简直是天方夜谭,一旦出错,必将形神俱灭。” 寂静。 大漠之上,忽然间安静了下来。 选择。 艰难的选择。 两人久久未语,唯有萧九歌偶尔传出的剧烈喘息声和咳嗽声,在大漠之上飘荡出去很远很远。 “我准备破境了。”萧九歌望着天空上显得有些凄凉的月亮,轻声自语。 “进一线境?”章晓咏忐忑地问道,他眼中有期待,希望萧九歌能按部就班进入一线境,将来再解决心魔的问题。 萧九歌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头。 答案很明显,他要开辟新的境界。 修行的境界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先贤苦思冥想,不知道多少先哲为了开辟一条修行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萧九歌以不到弱冠之年,真正接触修行界一年多点,便想推翻既有的体系,开辟出新的境界,简直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正常修行,进一线境吧,心魔虽恐怖,但以你的心境,终究是能斩掉它的。” 章晓咏心中一叹,纵萧九歌乃天纵奇才,他也不信萧九歌可以开辟新的境界,毕竟萧九歌的境界太低了,对修行的感悟未必会那么深。 萧九歌没有出声,但是头发变得更加白了,从雪白,变成了惨白。 用惨字,形容萧九歌的那一头长发,最为恰当不过了。 “这样吧,我用生之力延续你的生命,等你想通了,想透了,再进行破境。”章晓咏继续劝说,他不想萧九歌冒险,又提出一个方案。 干柴已经燃尽。 只剩下火星,被风一吹而散,飘荡向四周。 火上的烤肉也变得冰凉。 萧九歌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望着天空,目光中时而清澈,时而迷茫,他的气息时有时无。 没有任何的元力波动。 他的头发却在急剧变化,从惨白,变成雪白,又从雪白成为花白,慢慢的黑白交加,最后变成一头乌发,漆黑如墨。 他的容颜也变得年轻,焕发着青春的气息,剑眉之上英气勃勃,抿着的嘴唇坚毅而果敢。 章晓咏怔怔地望着萧九歌。 这分明是寿元在增加,重新恢复了青春活力和生机,而非是之前掠夺生机的那种短暂复活。 但是,萧九歌身上毫无一线境的气息。 没有破境,寿元怎会增加?寿元将近,又如何重新焕发生机? 章晓咏心头郁闷,百思不得其解。 忽然之间,萧九歌睁开了双眼,说道:“章兄,我已破境,天地劫难将要降下,你还是离开一点吧。” “破境?” 章晓咏如被人踩住了尾巴,一跃而起,惊呼出声,如看怪物一样盯着萧九歌,这家伙破境怎么没有任何动静? 萧九歌点了点头道:“离远一点吧,这次的天地劫难有点恐怖。” 章晓咏笑着摆了摆手道:“区区天地劫难而已,没关系。” 他嘴上如是说,但他的身影已经在百丈开外。 “噗,去你大爷的。” 章晓咏一声咒骂,身影再次飞退,已经到了数里之外。 他的身影刚定住,又是咒骂了一句:“贼老天,你大爷的。” 他的身影再次飞退,一直到十里之外,才定住身形,向着萧九歌这边看来,虽然嘴里有些轻浮,但是他的神情十分凝重,萧九歌这次面临的天地劫难,似乎在修行历史上,地始境以下破境根本没有出现过这种恐怖的天地劫难。 章晓咏目光渺远,十分担心,低沉地道:“阴,阳,金,木,水,火,土,七命七世劫。” 萧九歌盘膝坐在地上,抬头望天,不屑地道:“阴,阳,金,木,水,火,土小七世轮回劫?” 晴朗的夜空风云突变,一切不复之前,月亮消失,星辰隐匿。 漆黑的闪电横空,雷鸣声要掀翻苍穹。 七轮磨盘,每一轮磨盘都有一里方圆大小,云雾缭绕,七种颜色,从无尽的苍穹,轰轰隆隆,镇压而下。 磨盘转动。 定住了时间,重塑了轮回。 萧九歌盘膝而坐的身躯,便如汪洋大海中的一首飘零的破舟,随时都会翻船。 章晓咏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喃喃地道:“我就说,怎么可能会是七命七世劫,传闻中那可是仙人都难过的劫难,不过,这小七世轮回劫,不是青云境之上才有的吗?这小子到底是在破境,还是在和天道打架?” 他又退了十里,盯着萧九歌的身影,脸色很是难看:“这小子到底做了什么孽,才会降下如此恐怖的天地劫难。” 小七世轮回劫有极大的好处,凝练神识,巩固肉身,让肉身在极限之上更进一步。 但小七世轮回劫更加恐怖,塑造幻境,连续经历七世,七情七世。 何为七情,《礼记》中有载:“喜,怒,哀,惧,爱,恶,欲!” 七世之中,轮回经历,每一世终其一生,都只有一种情,贯穿始终,无论吃饭睡觉,这种情始终存在。 七世轮回,便是七情之劫。 第一卷 正文 第213章 老而不死是为贼 天地意志降下。 恐怖的意志力量直接将萧九歌所有的神识防御摧毁,下一刻,他便失去了自我,丧失了自主,一双眼睛,呆呆地盯着苍穹,七轮磨盘缓缓转动,他的目光变得渺远,变得空洞。 章晓咏远在十里之外,穿透虚空,看到萧九歌毫无神采的眼神,心底轻声一叹,小七世轮回劫,终究还是降下了。 第一世,萧九歌在战乱中出生,父为奴,母为娼,妻为妓,子为阉,女为乞,困苦一生,悲苦一生,但他却总是十分高兴,十分喜悦,他的内心悲痛至极,但他的情绪却永远是喜,是快乐,是高兴。 内心的感觉与情绪截然相反,痛苦不堪。 直至死去时,他还在高兴,笑着,笑着,虽泪流满面,但仍在笑着,一个人死在街头。 第一个磨盘上极致夺目的光芒消失,变成普通的石头,停止了转动。 章晓咏望着萧九歌眼中的泪,衣衫上的血,摇了摇头,七世轮回,这才是第一世,后六世又该如何? 再看时,萧九歌的表情则哀伤极了。 又是一种困苦,内心的真实感觉与情绪反应无比冲突。 九世同堂,心想事成,家族和谐,父慈子孝,其乐融融,他的内心是喜悦的,是高兴的,但是他的情绪却极度哀伤,莫名的哀伤。 这是天地意志的局。 他是被剥夺自我意志的局中人。 一世又一世的轮回。 七世的劫,七情的劫。 …… 午时。 太阳的光芒普照着大地。 但那十里之间,还如黑夜一般,黑色的闪电不时划过苍穹。 七轮磨盘,有六轮已经不再转动,唯有一轮,还在慢慢转动,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只是那光芒并无散发出去,只是磨盘亮着,光芒却没有照亮周遭的黑夜。 萧九歌坐在大地之上,头发散乱,黑色长衫前方衣襟湿了大片,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水。 章晓咏凝望着缓缓转动的磨盘,低语道:“小七世轮回劫,七情最后一情为欲,人活着,便会有欲望,又如何能堪破,既堪不破,又如何破局?” 他苦笑长叹道:“老天啊老天,人说天地自有一线生机,可你设得局本就是死局,那一线生机又何在?” 他转头,望着萧九歌状如疯癫的神态,一时间百感交集,那位看好的人,一个绝世天骄,心中装着众生的少年,就要这样陨落了吗? 星辰战体若陨落,那位所谈之事,又该如何? 他转身望着远处飞速而来的修者,密密麻麻,恐怖也有数十人,杀气笼罩,分明是冲着萧九歌来的。 铮! 一声强烈的铮鸣声传出,如凤鸣,如龙吟。 一把飞刀出现在手中,刀柄之上的红绿丝绸静静地随风摇曳,恐怖的气息席卷而出,迎着那数十人而去。 “你是谁?” 数十人皆是一线境,齐齐止步,领头之人更是地始境,虽然气息不稳定,似乎用非常法门进入的地始境,但地始境便是地始境。 他站在那里,一个人,便挡住了章晓咏的气息。 若不是章晓咏的所有气息凝聚在手中那把飞刀之上,锋利至极,勉强抵住了那地始境的气息,一个照面,章晓咏便会被直接震伤。 章晓咏开口道:“你又是谁?” 他本想拖延时间,但那地始境的修者根本不给他机会,一掌便拍了过来,赤红色的大手掌,五指张开,竟然直接向着章晓咏抓了过去。 这是地始境对之下境界的绝对藐视。 身为地始境便有这个信心。 章晓咏脚踏迷踪步,身影几次消失,几次出现,都没有能逃脱那一掌之握,周围一切气机全都被封死,被锁定,他出不去。 “呵呵,刘老亲自出手,一个一线境修者竟然想从他老人家手里逃脱出去,你们说这可笑不可笑啊?”后方有人不屑地冷笑出声。 其余之人,闻听此言,皆是哈哈大笑,嘲讽之心,不屑一顾。 “古人说一重境,一重天,天与地之间到底有多高,天与地之间到底有多远,这便是一线境与地始境之间的差别。” 有人再言,跟着便是一些高谈阔论,各种嘲讽声和拍马声不绝于耳。 章晓咏皱眉,斜眼瞥了一下萧九歌,心里不断盘算,现在萧九歌正在天地劫难之中,任谁有滔天之能,也不敢擅自进入天地劫难,但是,一旦天地劫难过去,萧九歌又如何办? 他倒不担心自己,面对一线境的修者,他若手段尽出,几种保命的元兵用上,虽然会深受重伤,大耗元气,但离开还是能做到的,但萧九歌该如何办? “你看,他还在挣扎,跟一个跳蚤一般,在那里跳来跳去,可惜,无论怎样跳,都是在刘老的一掌之间。”有人起哄。 声音很大,阴阳怪气。 章晓咏冷笑道:“如此心态,这一生便只能止步一线境了。” 话毕,他手中的飞刀出手了。 飞刀,最为普通的飞刀,离开手掌的那一刻。 下一刻,便插在了刘老的手掌心,鲜血缓缓渗出。 赤红色的手掌消失不见,章晓咏顿时觉得四周压力猛然减轻了许多,踉踉跄跄退了几步,嘶哑着嗓音道:“老小子不错,竟然还有几分实力。” 这一刻,所有人禁言,偷偷地看着刘老,大气也敢出一下。 好好的马屁,忽然拍在了马蹄子上,谁不心惊胆战? 刘老穿着褐色长衫,一双阴损的眼睛此时有些迷茫,又充满着贪婪,盯着自己受伤的手,仔细看着,他的目光,集中在那一柄普普通通的飞刀之上。 他豁然抬头,皮笑肉不笑地道:“李家的飞刀,只要你交出这门大术的修炼之法,我可以留你一命。” 章晓咏指了指萧九歌,笑道:“这句话,你应该讲给他听!” 刘老惊讶道:“难道这李家的这门绝世的攻杀大术竟然是他传给你的?” 章晓咏摇头晃脑地道:“非也,非也,他会给你讲个故事。” 刘老皱眉道:“然后?” 章晓咏捧腹大笑道:“然后,他会告诉你,给你也是白给,就你这种德性是永远也不可能练成这门大术的,你这种人,就叫做老而不死是为贼!” 刘老阴损的双眼冒着杀人的怒火,沟壑纵横的脸上阴云密布。 第一卷 正文 第214章 双眼睁开的瞬间 一把飞刀,普通的飞刀,只有数寸之长,红绿丝绸随风飘飘。 章晓咏的淡蓝色轻纱长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他抬起飞刀,在胸前不远处,向着刘老展示,晃了几下。 刀虽普通,但锻打的极其光滑平整,如镜子一般,反射着阳光。 他朗声笑道:“你也不用气,也不用急,关于李家飞刀的神话你自然是听过的,如果你真的急于对我出手,乱了心智,被我所乘,那后果或许不是你想看到的。” 刘老阴冷地盯着章晓咏,恨不得将章晓咏那一张脸给砸个稀巴烂,他虽明知章晓咏是在拖延时间。 但是他却没有急于出手,李家飞刀,例无虚发,李家先祖在人族更是圣人一般的存在,光芒万丈,这门飞刀攻杀大术带着太多的传奇和神秘。 他不敢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出手,他怕万一。 章晓咏邪魅地一笑道:“这样才对嘛,老人家这个年纪,就应该在家抱抱孙子,逗逗孙女,出来打打杀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多不好。” 他如此说,一是扰乱刘老的心神,二是故作轻松,心中其实无比紧张,不断向着萧九歌偷偷看去。 内心祈祷着萧九歌能够度过难关,否则还真的无法向那位前辈交代。 刘老低沉地道:“小子,你想拖延时间,又有何意义,你以为萧九歌面对小七世轮回劫真的能度过?就算他真的能度过,凭他一线境的实力,还能翻得起多大的浪?” 他阴冷地笑道:“何况?你真的拖延得了时间?” “拿下这小子,留活口!” 刘老手臂一挥,身后数十个一线境修者如野狗群一般,叫嚣着冲杀了出来,哪里有半点修者的形象,分明个个都想首先拿下章晓咏,好在刘老面前邀功。 五颜六色的光芒绚烂无比,数十种大术铺天盖地,笼罩了方圆数里之地,向着章晓咏的头上镇压了下去。 “妈呀!” “我了个去!” “天了个……” 章晓咏几声惊呼,脚下迷踪步现,身影忽隐忽现之间,虽不能脱离这几十人的封锁,但在各种大术的夹缝之间闪传腾挪,短时间内倒也无碍。 “死老头儿,一把年纪,你还要脸不要脸,让这么多畜生围攻小爷我,难道就不怕小爷将你的头割下来做夜壶。”章晓咏大呼小叫,但身法一点也不慢。 短时间,已经飞出去了五把飞刀,例无虚发,五个一线境强者全都被一柄小小的飞刀射中了丹田,恐怖的元力破入,直接震碎了丹田和五脏六腑。 大术虽然不断,但没有几人敢想之前一般那样,毫无顾忌地出手,谁都担心章晓咏下一个目标便是自己。 数十人的一线境修者,大术接连不断轰出,地毯式的压缩着章晓咏可以躲闪的空间。 他的境地已经危险到了极致。 “既然你想将他的头颅割掉做夜壶,那就割了吧!” 清朗的声音,碎金裂石,从十多里外传来。 章晓咏心中一喜,是萧九歌的声音,再望去时,七轮磨盘消失不见,异象消失,天地恢复清明。 萧九歌紧闭双眼,盘膝而坐,散乱的头发早已整齐,如剑一般的发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章晓咏心里松了一口气,这家伙终于平安地度过了这个劫难,不过他心中更加震惊,地始境之上的修者都难以度过的小七世轮回劫,他又是如何度过的。 短暂的思考间,章晓咏连续与数位修者硬碰了几次,各种大术疯狂袭来,整个身躯被打飞出去很远很远。 刘老狂笑道:“小子,你拖延时间,指望萧九歌能够度过此劫,只是,他度过了此劫,又能怎样?” 他大声嘲笑道:“老夫修行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渡劫之后,境界没有进步的。” 章晓咏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萧九歌,心中也觉得奇怪,小七世轮回劫已然消失,为何萧九歌的境界似乎…… 想到这里,他忽然一惊,终于发现了问题,萧九歌身上虽没有一线境的波动,但也绝对不是混元境的波动。 他的眼睛瞪得很大,难道萧九歌真的开辟了真的在万古修行的境界间新的境界? 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今的修行境界乃万古修行的定论,就算萧九歌天纵之姿,绝世天骄,得天厚爱,聪明绝顶,但想要开辟新的境界绝对是不可能的。 刘老大笑道:“小子,你表情为何如此怪异?是不是被自己蠢哭了?” 章晓咏气急道:“你……” 刘老不屑地冷哼一声,又看向萧九歌道:“武侯,你若不这么狂妄,安心做一个普通的修者,或许还能平平安安度过此生,怪只怪你实力不高,心却太大。” “是吗?” 萧九歌忽然间睁开了双眼。 两目之中,光芒耀眼,如两轮太阳,两道恐怖的光芒从中射出,向着刘老和数十位修者袭来,至刚至阳。 两道可怕的光芒带着不属于一线境的气息,从十里之外,如从太阳普照大地的强光,一瞬之间,便已到达。 轰! 轰! 数十位一线境修者竟然没有任何反抗余地,直接被轰飞,一时之间,鲜血横流,断肢残臂不断,更有些功力稍浅者,直接便化为了齑粉。 另外一道光芒直接冲向了刘老。 一个渡劫后没能破境的小小混元修者,敢直接对自己动手,刘老又惊又怒,一掌拍出,与那强芒想撞。 稍微一触那道强芒,刘老便感觉到强烈的灼烧感觉,几乎直接将他的手掌给燃烧起来。 至刚至阳,恐怖至极。 刘老后退,强芒跟着前进,直接打在了他的胸口处,登时之间,一片焦黑。 “咳!” 刘老喷出一口鲜血,身影直接便到了一里之外,才堪堪稳住身影。 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阴森森地望着前方,说道:“小子竟然敢截取天地劫难的力量为自己所用,偷袭我,可惜,地始境的境界,根本不是你能了解的,你所谓的反抗,不过是徒劳而已。” 萧九歌的身影早已出现了章晓咏的身边,俊朗的脸上满是冷意,淡定地看着刘老。 刘老冷哼道:“两击,你截取的天劫力量必然已经耗尽,两个小杂碎,我看你们接下来如何办?” 第一卷 正文 第215章 割了头颅做夜壶 刘老在狂笑。 笑声震天,随着他的笑声,一团团乌云在空中汇聚,正午时分,朗朗晴空,忽然之间变得阴暗起来。 突起的阴云密布,比夏季的暴风雨看起来更加可怕。 “两个小杂碎,受死吧!” “没有了从天地劫难中截取的力量,我看你们如何抵挡地始境的镇压!” 刘老狞笑着,大踏步走来,身为地始境修者接二连三地被一线境,甚至还有一个不是一线境修者的戏弄,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必要杀两人而后快。 恐怖的乌云将四周封锁,他想看到他们如笼中之鸟般的挣扎,最后死去,只有这样,才能浇灭他内心的狂怒。 章晓咏凝重望着四周,低声道:“我用元兵破开他的封锁,挡住他片刻,你马上离开。” 萧九歌微笑道:“我若走,你如何办?” 章晓咏焦急地道:“你不用管我,我自有脱身的办法。” 萧九歌笑了笑,望着踏步而来的刘老,轻松地道:“我不是说了,要割下他的头颅,给你当夜壶。” 章晓咏大声喝道:“没有天地劫难中截取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拦得住此人,更别说斩杀他,这种情况,你哪里来得闲心开玩笑?” 萧九歌大笑道:“我既然说了,便必须做到。” 章晓咏皱眉,心中焦急,刚要催促他两句。 萧九歌忽然仰天长啸,啸声清幽渺远,骤然之间,空中的乌云中雷鸣声阵阵,竟然要将那乌云震开。 紧接着,黑色的闪电横空,如一条条从仙界甩下来的神鞭,向着刘老的抽了过去。 黑色的闪电源头来自萧九歌。 他负手而立,目光清明,黑色的闪电,一共有七道,从他的身上延伸出去,如魔龙一般。 “吟!” “吟!” …… 连续七道龙吟之声,在连绵不断的震天雷响中清澈可闻,一下子便将那些雷声压了过去。 七条黑色的魔龙闪电,向着刘老鞭打而去,俯冲而去,纠缠而去。 章晓咏嘴巴张得很大,像是被噎住了,也像是一颗无形的鸡蛋塞在了嘴巴里,看起来呆呆的。 刘老的表情更加好玩,十分委屈,十分憋屈,又一副见鬼了的模样,他实在想不通,萧九歌到底对天地劫难干了些什么,竟然能够截取如此多的天地劫难的力量。 但,他没有时间去想了,闪电的速度太快,当他看见时,闪电便已经来到他跟前了。 咔擦! 噼里啪啦! 一阵乱响,雷击于身。 瞬间,刘老变得外焦里嫩,似乎是黑炭变成的人,接着又被一道闪电打中,直接击飞出去,跟着,另外一道黑色的闪电劈来,刘老还未落地,便又被打飞出去,如一片飘零的树叶,不由自主,只听秋风。 七道闪电散去。 刘老已经出现在数里之外,再也看不出当初那地始境修者的风范,头发散乱,脸部漆黑,自有眼白能分清楚那是一张脸。 “噗!” 刘老喷出一口黑烟,露出洁白的牙齿,但牙齿便也要被他咬碎了。 他指着萧九歌和章晓咏,咬牙切齿地道:“小杂碎,还有些手段,耗尽了截取的天地劫难的力量,接下来,我要让你们两个小杂碎求死不得求生不能,体验一下地始境的滔天手段。” 他踉跄踏步,向着萧九歌二人走了过来。 “此时不走,还待何时?” “撤!” 章晓咏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怪异地望了萧九歌一眼,一把拉住萧九歌就向后跑。 萧九歌又将章晓咏拉了回来,笑道:“我说了,要割了他的头颅,虽然你觉得他的脑袋不配给你当夜壶,你也不能当着老人家的面如此说,至少也要宰了他之后再说,那样他就无知无觉,现在这样说,多伤老人家的面子啊?” 章晓咏怔了怔,问道:“你是认真的?” 萧九歌挑眉道:“我像是开玩笑的吗?” 章晓咏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去,徐徐地道:“那,我就舍命陪君子。” 萧九歌望着刘老慢慢向这里接近,负手而立,满脸的不屑。 章晓咏脸色肃然,一柄飞刀早已出现在手中,他亮刀了,他心中清楚,这一刀,必将是他修行以来,最厉害的一刀,他想了半天,觉得,唯有厉害能形容他的刀,简单,而且明了。 刘老脸色铁青,但是被那一层黑灰遮掩,根本看不出来,听着两人的对答,直气得哇哇大叫,每走一步,离开时,就会在地上留下一个方圆一丈的深坑。 他已经出离了愤怒。 刘老狞笑着道:“两个小杂碎,你们错过了最好的逃离时机,现在,没有了截取的天地劫难的力量,你们就等死吧!” “等死吧!” 他大叫着,狂笑着,身体腾空而已,手掌伸出,向着萧九歌和章晓咏二人抓了过来。 手掌巨大,如一座被挖空的山,正在坍塌,而萧九歌与章晓咏二人就在山的中间,顷刻之间,便会被坍塌的山体给掩埋。 刘老的手掌在合拢,掌指之间的纹路清晰可见,元力笼罩,缠绕其间,十面埋伏,封锁任何可以逃走的地方。 章晓咏的飞刀在手中调整了一个方向,寒芒流转。 “自以为是家伙,谁告诉你我截取的天地劫难力量耗尽了?” 萧九歌冷笑,一拳平平击出,连续七轮一丈大小的磨盘出现在空中,他双掌向前,推动着磨盘移动,磨盘虽然是力量形成,但其上全散发着各种各样的散乱情绪,让人不安。 轰! 轰!轰! 恐怖的撞击声不断传来,连续七下,生生将那如山岳一样庞大的手掌掌心给撞出几个大洞。 刘老一声凄厉的惨叫,巨大的手掌消失不见。 他站在那里不动,眼睛中透射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震惊道:“小杂碎,你区区混元境怎么可能截取如此多的天地劫难力量?你竟然骗我你的天地劫难力量耗尽了,简直该死!” 萧九歌冷笑道:“老东西,我何时说过我耗尽了天地劫难的力量,只是你一直叽叽歪歪地乱说,管我屁事?” 刘老气极道:“你……” 他的手在乱颤,指着萧九歌,怒吼道:“哎呀呀,老子一定要宰了你这个小杂碎。” 萧九歌道:“我也要割了你的头,给这位仁兄做夜壶!” 第一卷 正文 第216章 一气呵成的斩杀 无风。 无雨。 无日。 章晓咏手中的飞刀颤动了一下,这是他修习飞刀大术以来,第一次,飞刀在手中颤动了。 他震惊萧九歌竟然能够截取如此多的天地劫难的力量。 他有些担心,萧九歌如此挑衅眼前灰头土脸的人,无论如何,刘老将和他们不死不休,绝对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他想了想,道:“若杀不了他,你先走,无论如何你都必须离开,你不要忘记了自己身上的责任。” 萧九歌说道:“刚才不是还说要舍命陪君子吗?” 章晓咏冷哼道:“我一时糊涂,你应该清楚你活着的意义和责任,所以,你必须活着。眼前的这人,虽然竟然不稳,但毕竟是地始境,唯有你截取的天地劫难的力量才能够拦得住他,现在力量耗尽,所以,你必须离开。” 刘老发出一阵尖锐的大笑,说道:“做梦,没有了天地劫难力量的阻拦,就凭你们两个小杂碎,也想从爷爷的手里逃出去?” 右手上有天地劫难力量留下的伤痕,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痊愈,整条右臂,算是废掉了,鲜血直流,看着十分恐怖。 他踏前一步,左手向前抓来,登时间,铺天盖地,如天罗地网一般,将萧九歌与章晓咏困在了中间。 元力弥漫,杀意升腾。 他的手掌轻轻一握,天地元力织成的天罗地网就向中间开始疯狂压缩,四面八方,前面道剑气从天罗地网上射出,汇成恐怖的剑气洪流,发出滔滔的响声,汹涌澎湃,刺向了萧九歌和章晓咏。 亮光,刹那之间撕裂了黑暗的夜。 章晓咏手中的飞刀连续向外抖动了数下,绚烂无比的光芒勉强抵住了剑气洪流。 “我只能支持片刻,你马上离开。”章晓咏沉声喝道。 “叮!” 手中的飞刀飞了出去,接着,又是十几把飞刀射了出去。 十几道飞刀,是世间最为锋利的武器,当飞刀现世的那一刻,没有任何预兆,只是亮光耀眼,驱散了黑暗,下一刻,天罗地网便被撕裂了十几道裂缝。 “想走?做梦,我就让你们看看真正的地始境究竟有多恐怖,颤抖吧,小杂碎!” 刘老狂笑着,被飞刀撕裂的十几道裂缝,瞬间便又合拢,密不透风,又将这里围得严严实实,根本无法离开。 先前是剑气汇聚成的滔滔大河。 现在,天罗地网之上剑气乱射,成了汪洋大海,海啸爆发,一浪高过一浪。 “叮!” 又是一把飞刀出现,章晓咏冷声道:“他虽然是地始境,但我的刀还是能破掉他的围困,西南方向,你准备走。” 萧九歌朗声道:“不用!” 说着,他一步迈出,一条十几丈长的黑色魔龙出现在脚下,魔龙周身缠绕着天地劫难出现时的黑色闪电,时隐时现。 魔龙飞舞,一声长吟,惊天彻地。 向前而去,七轮十几丈大小的磨盘出现在周围,七种颜色,戾气很重,随着魔龙的前进,在空中跟着,转动着,所过之处,碾压了一切。 任剑气汪洋,魔龙只在九霄之上腾飞。 任碧涛万顷,七轮磨盘碾碎一切,压制万方。 章晓咏望着萧九歌负手而立在魔龙之上的身影,心中无比郁闷,无比好奇,就算是度过天地劫难破境之人也不可能截取如此多的天地劫难的力量,这家伙不是还没有破境吗? 怎么可能截取如此多的天地劫难的力量? 也就是他跟随的人懂得太多,教的太多,也就是那个刘老是地始境,否则一般的修者根本就不会知道天地劫难中的力量还能被截取。 刘老的眼睛瞪得像是驴眼一样,巨大无比,嘴角连续喷出三大口精血,心中气极,也郁闷之极,他还有吐血的冲动。 他只是知道有人可以从天地劫难中截取力量,而且截取的力量少之又少。 这萧九歌对天地劫难的力量却似乎用起来没完没了,像是一口古井,深不见底啊。 魔龙前进,龙须飘扬,龙角之上黑色的闪电不断向前释放,龙爪前伸,抓裂了虚空。 七轮磨盘吸收着汪洋的剑气海洋,随着前进,磨盘的体积竟然还在不断壮大。 魔龙前进的速度太快,快到不可思议。 前爪一伸,便已经破掉了天罗地网的围困,前爪在伸,便已经将刘老的身躯抓中,狠狠地一握,又狠狠地拍飞。 魔龙之上,萧九歌腾空而起。 “朱雀!” 十几丈大小的朱雀虚影在萧九歌四周出现。 “唳!” 烈焰滔天,粉碎虚空。 “剑来!” 萧九歌的背后出现了十几丈高达的剑之虚影,魔龙微张开巨口,他向后一抓,剑之虚影,便到了手中,凝结为三尺三寸之长。 寒光凛凛! 剑气纵横! 朱雀虚影向着被魔龙拍飞的刘老飞了过去,瞬时之间,灼烧虚空的火焰便将刘老包裹,萧九歌的剑,紧接着便到了。 长剑斜挥。 嗡! 一声恐怖的震动响声传出,一颗头颅便飞上了天空。 “我说,我要斩了你的头!” 天罗地网散去,剑气海洋散去,魔龙散去,七轮磨盘散去,朱雀虚影散去,三尺三寸长的剑散去。 天地恢复清明,中午时分,太阳温暖地照在大地。 萧九歌站在大地之上,风来,黑袍飞扬。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推演数次,耗费了他无数心神,几次利用天地劫难的力量打击刘老的心境,让他的心境先乱了起来,猝不及防下,他出手了,一气呵成,终于将刘老这个地始境给斩了。 这是他第一次斩杀地始境修者,心情难免还有些浮动。 “扑通!” 刘老的身躯倒下了,他的头颅在远处,白发散乱,眼睛中有不信,更有不甘,一个地始境本高高在上,有着大好的岁月光阴,却在这西北大漠被人给斩了。 章晓咏楞了片刻,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身影飘动,站在萧九歌的身边,咋舌道:“一个地始境,就这样被你给斩了?” 萧九歌道:“心境乱了,才让我有机可乘。” 他说话很轻,不知是自语,还是说给章晓咏听。 第一卷 正文 第217章 欲望之境 章晓咏望着萧九歌,见他负手而立,迎风而战,大漠寒风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玩世不恭中自有一股从容不迫,孤傲不群的气质。 萧九歌微笑道:“章兄,头颅我给你割下来了,你准备何时动手做夜壶?” 章晓咏忙摆了摆手,说道:“我只是气那老家伙而已,别说我没修者早已没了这些三急俗事,就算我是一介凡人,面对这老家伙的头颅做成的夜壶,只怕也不能痛痛快快地轻松。” 萧九歌点了点头,狡黠地道:“送你东西你不要,接下来的东西你可不能抢哦!” 说着,他伸手一招,刘老挂在身上的储物玉佩便飞到了他的手上,刘老已死,玉佩之上的神识印记被他轻易抹去,向着玉佩中探去,不仅摇头失望,堂堂地始境竟然只有三千五百斤元液,高深秘籍没有,只有一把混元境的元兵。 看到此处,萧九歌终于明白在整个对战过程,刘老没有借助元兵之力,一是他的确太过自大,目空一切,另外一个原因,只怕便是没有合适元兵,还不如自身肉身战力更强。 章晓咏看着萧九歌的模样,心中觉得有些好笑,这个人着实有趣,有时老成的便像是一个门派的老祖,有时可爱的便像是一个孩子。 萧九歌忽然惊呼道:“我了个去,一兴奋,差点忘记一件事情,我的天地劫难还未度过。” 章晓咏更是一口老血差点吐了出来,打了这么半天,这家伙却忽然说天地劫难还未度过,开什么玩笑? 但萧九歌的样子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退开!” 萧九歌沉声喝道,再也坚持不住,轰然跪倒在地,以他为中心,方圆数十丈生生塌陷了下去,戈壁滩上的泥沙瞬间被挤压,比石头还要坚硬。 “我去!”章晓咏郁闷无比,身影直接退了出去。 没有任何天象。 没有任何特殊异象。 萧九歌长身跪在那里,头上冷汗直流,青筋直冒,他的皮肤之下,一丝丝脱缰的元力在四处流动,像是在泥土中到处乱钻的蚯蚓一样。 他的周围,天地元力都乱了,不断发出狂暴之声。 如一颗陨石坠落在了大地之上,天地元力紊乱,化成一道道强烈的冲击波向四周散发。 他所在的地方还在塌陷,四周简直已经化为沙漠,但沙丘在下一刻又被化成齑粉。 章晓咏站在远方,仔细观看着萧九歌的脸色,萧九歌睁开了双眼,眼中通红,红色的火焰在爆炸,在燃烧,燃烧人的神识,燃烧虚空,燃烧精神,燃烧历史,燃烧他能看到的一切。 章晓咏讶然道:“小七世轮回劫最后一劫,欲劫!” 他皱了皱眉,萧九歌果真没有彻底渡劫成功,可是他有件事情没有弄明白,渡劫的过程之中,那家伙是怎么从天地劫难中出来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他又有些担心,欲望最诱人,最难控制,有思想便会有欲望,一旦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整个人的精神意志便会彻底崩塌。 小七世轮回劫,最为难度过的便是欲望之劫。 第七世,欲望之世。 萧九歌是清醒的,他清楚是在渡劫,所有的一切根本就是天地意志造就出来的幻境,但是清醒又如何,自己的情绪精神意志根本就不受控制,七情之中的欲被天地意志放大到了最大。 在梦境之中,小时候,他的父亲健在,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母亲也出现了,他那个从来没有见过传闻中已经夭折的妹妹也在,环绕在他的周围,哥哥叫个不停。 幸福美好,他的大伯时常来串门。 他的外公,他的舅舅,都对他好极了。 后来,又过了几年,他被送往了丹心宗,所有的师兄弟都相亲相爱,所有的师父师叔都疼爱有加。 他与幽若结婚了,还有了几个孩子,孩子们也十分争气,孝顺而且天赋极高。 翻掌之间,天崩地裂,枯族被消灭,大唐一统天下,行云大陆数洲之间重新连接在一起,相互切磋,相互进步,共同修行。 然后,仙,行云大陆修行者不绝,升仙者不断,天下一片清明澄澈。 萧九歌渐渐沉沦了,彻底融入到了天地意志给他营造的环境当中。 “不要啊!” “你清醒过来啊,你现在在渡劫,一切的一切都是幻境,那是欲望之境,还不醒来?” 章晓咏看着萧九歌的长跪的身躯慢慢软了下来,瘫软了下来,跪坐在地上,眼睛平和,充满了快乐和欣慰。 他怒吼,他疯狂地怒吼,用元力远远地送了出去。 但是一层无形的天地力量将他的声音给隔断了,或者说,萧九歌的周围被无形的天地力量与外界的大环境给隔绝了,外界的任何声音都传送不进去。 “吟!” “叮!” “铮!” 飞刀再现,如耀眼的太阳,嗡嗡震动之声如暮鼓晨钟,又恍若远古传说中的古修者的狮子吼法门。 飞刀出手。 砰! 飞刀折断,四分五裂,一股恐怖的气息倒卷而回,章晓咏被这股力量狠狠地撞击在胸口之上。 “噗!” 登时间,章晓咏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气血翻腾,五脏错位,肋骨折了三条。 整个身体拖在地上倒飞出去十几丈。 章晓咏重重地喘着气,狠狠地一掌拍在地上,身子陡然而起。 飞刀再现,灿烂夺目,向着萧九歌的方向飞了过去。 又是同样的遭遇,章晓咏再次被天地的力量给反震出去,一路上翻滚,又断了两根肋骨,整个人几乎成了血人,身上沾满了泥土。 他一直在吐血,整个身躯绿光弥漫,一边为自己疗伤,一边在挣扎,不到最后关头,他不会放弃。 也许是天地意志恼怒章晓咏的执着,也许是天地意志讨厌章晓咏的多管闲事,一股力量从天而降,直接将章晓咏按在了地面。 任章晓咏如何挣扎,都逃脱不了,被定在了那里。 章晓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九歌被欲望之境吞噬,萧九歌的身躯不像是修者之躯,反倒是像极了被人抽了骨头,整个人,软在了那里。 双眼毫无神韵可言。 第一卷 正文 第218章 破境之明悟境 “好真实的欲望之境!” 萧九歌轻声一叹,说道:“我真的不想醒来,不想离开,我也斩不掉我的欲望,可我为什么要斩掉我的欲望?” 他在说话,欲望之境中,一切变得更加美好,甚至做梦都不会出现那种场景。 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萧九歌笑了笑,道:“天地意志,你不用再塑造幻境了,我斩不掉我的欲望,但也不会困在欲望之境中,因为,我要在外界实现的我欲望。” 他的整个身躯忽然间充满了力量,从地上站起的瞬间,目光恢复了澄澈清明,他负手而立,望着苍穹,说道:“欲望是人前进的动力,欲望有好坏之分,只要凡事都有底线,我何必定要斩了我的欲望?” 顿时,章晓咏感觉压制他的力量消失了,自己所受的伤也全都好了。 天色竟然是黑的。 萧九歌站在不远处。 那边有火堆,火烧得正旺,火上还有烤肉,烤得正香,只差添加酌料了。 章晓咏来到火堆之旁,有些发呆,有些发愣,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 昨晚,火堆已经败了,肉也凉了,而且,现在是中午时分,刚才被斩杀的那些人的尸首也全部不见了。 可,周遭十分平静,还如昨晚一样,而且,现在就是晚上。 难道,刚才一切不过是梦? 萧九歌来到火堆旁,盘膝坐下,伸手撕了一点烤肉,放在嘴里,品评了一下:“手艺非常不错。” 他笑道:“那不是梦,那是小七世轮回劫的劫境,你退得不够远,陷了进去。” 章晓咏皱眉道:“难道我经历的全部是虚幻?” 萧九歌摇头道:“劫境不同于幻境,劫境中全部都是真实的,包括那个刘老,还有那数十个一线境修者,劫境将这里覆盖时,劫境中的时间流逝取代了现实中的时间流逝,你,我,他们,全都在劫境之中。”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道:“换句话说,劫境将这里覆盖时,劫境便取代了现实,劫境被破去时,劫境便不能取代现实,我们在劫境中的时间流逝,只能是劫境中的时间流逝,而外界的时间并没有动,所以便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 章晓咏盯着萧九歌,好奇道:“你这家伙年纪也不大,据我所知,你十六岁之前,一直呆在顾山之中,哪里来得如此见识?” 萧九歌道:“因为我破去了小七世轮回劫,所以,便懂了。” 章晓咏再问道:“我分明见你在欲望之境中沉沦,你如何破掉欲望之境的?若是我,绝对斩不断欲望的!” 萧九歌看了一眼火堆上的肉,说道:“不会就这么吃完吧,该放酌料了。” 章晓咏无语地从储物玉佩中拿出各种瓶瓶罐罐,开始仔细地放酌料,那认真的感觉,萧九歌只在他手中有飞刀时见到过。 过了一会儿,肉已经是焦黄焦黄,看上去十分香脆,闻上去肉香飘逸。 萧九歌连忙撕了一块,放在嘴里,细细品尝,着实觉得十分美味。 章晓咏没好气地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萧九歌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道:“当我要努力去实现的我的欲望时,欲望之境对我,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章晓咏跟见鬼一样,震惊道:“在欲望之境中,你竟然主动去实现自己的欲望,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萧九歌反问道:“你觉得的呢?” 章晓咏不再说话,已经无话可说,因为萧九歌完好无损地坐在他的面前,而且还破掉了劫境,这些都证明萧九歌的做法没有问题,他的脑子也没有坏掉。 还剩下最后一块肉,萧九歌的手速很快,一把抓了过来,直接填到了嘴里,鼓着腮帮子,嘿嘿笑道:“赶紧烤,赶紧烤,你这速度不行啊。” 章晓咏摇了摇头,无奈地开始继续烤肉。 萧九歌之前高冷孤傲的形象,在他的脑海里瞬间崩塌。 章晓咏一边将火堆之上的肉翻来翻去,保持均匀受热,一边往火堆里加上干柴,嘴里还发表着烤肉的心得:“这烤肉还必须是干柴自然之火,若是用修者的元力弄出来的火焰,便会失去那种香味,下下之品。” 萧九歌点点头,觉得章晓咏的手艺的确不错。 章晓咏望了一眼萧九歌,忽然发现一个问题,而且他本该早就问的问题,他却一直忽略掉了。 他问道:“你度过了小七世轮回劫,难道真的开辟出了新的境界?” 这问题并非是他忽略掉了,而是他心里一直都不愿意相信,萧九歌能够破掉古往今来无数年的修行境界,在其中再开辟出一个新的境界。 新的境界出,就意味着一个新的修炼体系。 虽然只是刚刚起步,但只要起步,便是好的。 他虽然不愿相信,他修炼的体系真的如萧九歌说的那样有问题,但萧九歌度过小七世轮回劫后,身上的气息波动不定,难以捕捉,那种气息于他来说是一种全新的波动。 所以,萧九歌是否破境,是否开辟出的新的境界,无论他如何想忽略,但那都是他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他只好问了。 他紧紧地盯着萧九歌,看着萧九歌的眼睛,想要知道答案,无论答案是什么。 萧九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我进入了一个你们都跳过的境界,但这个境界并非我开辟出来的,而应该是亘古存在的,只是不知何时,被修者慢慢遗忘了。” 章晓咏身躯一震,惊骇莫名,亘古存在的修行境界,现在却被萧九歌说中间少了一个境界,若是萧九歌所言为真,那其中定然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细想起来,极为恐怖。 他想要说什么,却被萧九歌摆手阻止了。 萧九歌缓缓继续道:“修行境界为遵循的是盘古大神开天辟地的过程,混元境,混沌代表天地之前,盘神代表孕育盘古大神,器韵代表开天斧,一线境,代表盘古大神醒来,持开天斧劈开混沌,带来一线光明。” 章晓咏点了点头,这其中并无什么问题。 萧九歌长叹了一声道:“可是,盘古大神首先要醒来,首先要明悟道理,才会一斧劈开混沌。” 他望着章晓咏,郑重地道:“所以,我称混元境与一线境中间的境界为明悟境,只有明悟,我们修成的盘神才会具有灵性,我们对于天地之道的理解,才会更强,更快。” 章晓咏缓缓吐了一口长气,萧九歌所言,于他来说,简直闻所未闻,甚至想都没有想过。 第一卷 正文 第219章 两境之争 夜空晴朗。 寒风吹过,火焰随着风的方向摇曳,章晓咏一阵发寒,若萧九歌所说为真,明悟境本就亘古存在,那为何其后又消失了? 章晓咏好奇道:“明悟境与一线境之间有多大差距?” 萧九歌想了想,说道:“或许在当年,明悟境与一线境是一境一重天,但现在,明悟境与一线境就是一个实力。”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章晓咏,正色道:“或者更加强大。” 章晓咏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低头去摆弄火焰之上的烤肉,不入一线境又如何真正知晓一线境之强大?又如何敢说明悟境与一线境实力相等?更遑论明悟境甚至更为强大? 他明摆着不信萧九歌的话。 萧九歌淡淡地道:“你若不信,我们就战上一场。” 章晓咏一笑,从地上站起,欣然道:“好!” 一人为明悟境,一人为一线境,若要分别两境之间谁更加强大,最好的办法,最简单的办法,便是战上一场。 萧九歌也从地上站起,朗笑道:“亮刀吧!” 章晓咏哈哈大笑,十分豪迈潇洒,高声道:“你知晓李家飞刀大术,飞刀该亮时便会出现,倒是你,先亮剑吧!” 都言让对方先亮兵刃,其实是一种心理战,一旦兵刃亮了出来,神秘感便会消失,对于实力相差无几的双方而言,一旦让别人多熟悉自己一点,便会增加失败的可能性。 萧九歌先前就见过章晓咏的飞刀,这时若再亮刀,他便会更多熟悉一分。 章晓咏之前也见过萧九歌凝结出的三尺三寸长的如水寒锋,一旦再亮剑,他也会多熟悉一番。 一番言语,一番试探,两人心中便都清楚,对方都是真正的实战高手。 章晓咏在笑。 萧九歌也在笑,说道:“亮剑就亮剑,又如何?” 话毕,背后十几丈长的剑之虚影出现,魔龙盘绕,龙吟一声,瞬间便吞噬了方圆五十丈内的一切元力,萧九歌右手向后轻轻一握,十几丈长的剑之虚影,立刻化成了三尺三寸长的如水寒锋。 萧九歌将剑横在身前,剑身如镜,如冰,如水,他屈指微弹,剑吟声震动九霄,如龙吟,如凤鸣,如虎啸! 他望着章晓咏道:“剑如何?” 章晓咏却已不再笑,有些苦涩地道:“好剑!” 他没有想到萧九歌竟然会真的亮剑,而且在他眼前展示了一番,他虽然因此多了解,多熟悉了一番萧九歌。 但萧九歌竟然真的亮剑,不在乎他是否会多熟悉自己一点,他在气势上便输了一筹。 萧九歌长剑斜指,微微一震,便将这寒冷给震开了,身体倒射,长剑却向前挥了出去。 剑气化为魔龙,十几丈之长,龙鳞寒光四射,龙须如天地劫难中的黑色闪电,狂暴而愤怒,向着章晓咏扑了过去。 萧九歌长剑再动,三道剑气射出,中间一道剑气化为躯体,两边两道剑气化成翅膀。 “唳!” 三道剑气化作朱雀虚影。 烈焰熊熊,向着章晓咏撞了过去。 章晓咏双目放光,眼中尽是斗志,对手越强越能激发人的争胜之心,人若想进步,便要与强者不断争锋。 亮光! 耀眼的亮光。 他的手中似乎握了一颗太阳,耀眼极了,温暖极了,这种强烈的温暖能与萧九歌几道剑气化成的炽烈相对抗。 飞刀出手。 太阳消失。 化成流星,极尽绚烂,美丽极了。 手中又一把飞刀出现,再次化作流星,飞了出去,划过虚空,让虚空的黑暗变得五光十色。 因为两把飞刀,与魔龙和朱雀在空中想撞了。 轰! 轰! 两道巨大的响声在空中爆鸣。 强大的天地元力如决堤一般的洪流向着四周滚滚而去,眨眼之间,方圆百丈之内的戈壁滩被硬生生削去了一多丈。 从远处看过来,这里便是一个深深塌陷的大坑。 大坑的上空,绚烂极致,美丽极致,是世间最美丽的烟火,也是世间最大的烟火。 魔龙逝去,朱雀不见。 两把飞刀早已化为齑粉,不留一丝痕迹。 章晓咏深吸了一口气,淡蓝色的轻纱长外衣舞动,迷踪步起,一下子在原地消失了。 黑暗的夜里,戈壁滩上在八个不同的方向,忽然凭空出现了八个太阳,炙热无比,光芒万丈,让人不敢直视。 没有任何停留,八个太阳如传说中金乌一般,在空中迅速移动,发出凄厉的长嘶。 章晓咏结合离皇所创的迷踪步,几乎在同一时间,在八个方向,同时发出八把飞刀。 八把飞刀,正好将萧九歌包围在内,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李家飞刀大术,例无虚发。 萧九歌如何躲?如何避? “朱雀!” 萧九歌怒吼! “唳!” 朱雀虚影陡然出现,将萧九歌包裹在内。 朱雀虚影与萧九歌之前的朱雀虚影有了显著的变化,更加清晰可见,羽毛分明,眼中火焰细致,一双翅膀翅膀展开,竟然达到了三十多丈。 熊熊燃烧的烈火,瞬间将萧九歌所站立的地方化为一片焦土。 而那八个太阳,也被朱雀虚影的火焰给挡住了。 片刻之间,八个太阳便消失了,但朱雀虚影也淡了许多,也小了许多。 萧九歌抬头望天,那里有一颗流星飞坠,仔细看去,又像是一头白虎,杀气弥漫,戾气滔天,仿佛是杀神出现在了人间,要屠戮一切,斩掉一切。 他低声道:“第九把飞刀吗?” 九为数之极,第九把飞刀是最为玄奥的一刀,也是最为恐怖的一刀,一刀既出,便将摧毁一切,以摧枯拉朽之势粉碎一切。 李家大术飞刀,一刀出手,例无虚发。 那八把飞刀萧九歌躲不过去,只得利用当时和本心打斗时忽然出现在心头的星辰战体的天赋大术之一的朱雀虚影,强行拦截。 这第九刀,是极致的一刀,更是避无可避。 萧九歌哈哈大笑道:“好一个章晓咏,好一个李家飞刀大术,谁强谁弱,便在这一刀一剑之间了。” 他长剑抖动,无限放大,瞬间便是三十几丈大小。 朱雀一声长鸣,被长剑容纳其中,长剑虚影,如水一样澄澈清明,朱雀在其中不断舞动,清晰可见。 萧九歌喝道:“起!” 他手持长剑虚影,腾空而起,向着踏空而来的白虎迎了上去。 第一卷 正文 第220章 赢了 三十多丈长的剑之虚影直接贯穿了白虎的身躯。 朱雀虚影在白虎体内嘶鸣,焚天灭地的火焰散发而出,化为千万朵,一朵朵最为美丽的火花,盛开,绽放,散发着最迷人的毁灭风采。 白虎在嘶吼,在疯狂咆哮。 虚空都在震颤。 但终究还是被千万朵盛开的花,撕成了粉碎,重新化成天地间的元力,自由而去。 叮! 巨剑虚影与飞刀相撞! 轰! 又是一阵巨响。 飞刀四分五裂,变成一块块碎片,分散在四周,遗落在戈壁滩上。 巨剑虚影也消失不见,萧九歌在空中漫步,右手甩动,流云袖出,天地元力化成的云团,如水袖一般,被他甩了出去,在他的右前方,如一条长蛇,蜿蜒而前,电射而去。 他落在地上,笑道:“还不现身?” 流云袖停止不动,流云袖前方,一个身影缓缓浮现,一身淡蓝色轻纱长袍的章晓咏躺在地上,正剧烈地喘息着,脸上满是汗水。 章晓咏苦笑道:“你赢了!” 用出第九把飞刀,便是他的极致,耗尽了精气神,没有了再出手的余力,现在,他又露了行迹,成了待宰羔羊,刀俎鱼肉。 萧九歌收了流云袖,笑嘻嘻地道:“看来,还是明悟境要比你们现在的一线境稍微强一点!” 章晓咏奇道:“我现在倒是信了,而且更想知道明悟境到底有什么奥妙!” 萧九歌瞄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我们还是先恢复功力吧,否则现在碰到敌人,便是死路一条。” 章晓咏点头赞成。 两人各自都从储物玉佩之中取出了海量的元液,放在自己的四周,开始吸取元液的力量,来恢复自己损失的元力。 一个时辰后,萧九歌睁开双眼,度过小七世轮回劫,破壁障,入明悟境,天地劫难反哺,不仅让之前所受之伤痊愈,更是增加了两百年寿元。 先前与章晓咏全力一战,更是让他将明悟境与己身融会贯通。 萧九歌寻思,明悟境应为三重,明己,悟外,天人合一。 所谓明己,便是明悟自身,悟性增加,神识变强,自身所修元力,所修盘神,所修器韵皆多出一丝灵性,但他的盘神现在还看不出来,他还看不懂自己的盘神。 而悟外,则是看清四周,看透外界,明白天地。 天人合一的境界,便是明己身,明天地后,己身一举一动都符合天地之间的道理。 这还是他的猜想,毕竟无论是他目前接触到的传说和古经,或者在古圣策中,都并无这种记载。 也许正如他猜测的那样,亘古存在,只是后人在修行中渐渐遗失了这一个境界,但在后纪元时代,他就是一个开拓者,这条路,他是第一个人走。 萧九歌笑了笑,吁出一口长气,在丹心宗时,师尊牛忠和苍云不让他在心法上做文章,只能在各种招式和大术上随意,以防他一着不慎,被心法反噬。 但此次,为了增加寿元,他没得选择,只能强行突破,总算是成功了。 又过了一个半时辰,章晓咏才彻底恢复自身元气。 晨光熹微。 东方的天际,朦胧中有红色的光芒慢慢放大,照耀着四方大地,阳光一线,在戈壁滩上一点一滴向前推进。 晨风又起,冷冷的,凉凉的,一扫人的疲惫。 萧九歌与章晓咏并肩而立,望着稍显苍凉和悲壮的戈壁滩,从昨夜在劫境面对一个地始境和数十位一线境强者,到现在静静地感受着阳光的温暖。 两人都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章晓咏问道:“萧兄,现在能谈谈明悟境的奥妙吗?” 萧九歌点了点头,缓缓地道:“明己,悟外,天人合一。” 章晓咏细细思索萧九歌的八个字,却毫无头绪,追问道:“还请萧兄详细解释一番。” 萧九歌摇了摇头,拒绝道:“章兄,明悟境本在一线境之前,你若不是已经为一线境修者,我自可慢慢讲出,但你现在本身的境界在明悟境之上,我若详解一番,你若再想进明悟境,将难上加难。” 章晓咏不再追问,岔开话题道:“你竟然对我这个不知根底之人讲出明悟境秘密,难道你不怕我对你不利?或者说,你相信我是好人?” 萧九歌满不在乎地道:“你若为恶,上天入地,必取你性命,哪怕是你去了其他三洲。” 章晓咏神色一暗,有些担心地道:“若三洲相通时,便是中洲大地的噩梦降临时。” 萧九歌转身,盯着章晓咏的眼睛,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你真的从其他三洲而来?” 问出这个问题时,萧九歌屏住了呼吸,手心也在出汗,中洲现在是多事之秋,若一旦证实其他三洲可以与中洲相通,以中洲现在的情状而言,必然是一场天大的浩劫。 章晓咏点了点头。 萧九歌骤然握紧了拳头,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加严重,三洲竟然真的与中洲大陆相通了。 章晓咏安慰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三洲之中,有人是站在中洲这边的,绝对不会让他们肆意妄为,况且,现在只有一线境和一线境以下的修者能勉强通过,地始境和地始境之上的修者暂时还过不来。” 萧九歌剑眉长挑,冷然道:“这么说,你代表的势力,便是站在中洲大陆这一边的?” 章晓咏断然否定道:“我背后的势力超然物外,不参与任何纷争,我得到的命令是好好保护萧家和离家的后人。” 他长叹了一声,道:“可惜,萧门一族,只剩你一人,而离家早已消失在历史当中。” 萧九歌奇道:“你背后的势力和萧家与离家是什么关系?” 章晓咏皱了皱眉,思索道:“其实我也不清楚,似乎我们老祖与萧家、离家有旧,关系匪浅,所以才会让进入中洲大陆的人保护萧门与离家后人。” 他苦笑道:“只是不曾想,我们以为没落的中洲大陆,竟然还有地始境的存在,而且有地始境之上的修者,更有武侯那种绝世强者,凭我们进入中洲大陆的一线境修者,又如何保护得了萧门和离家?” 萧九歌眯着双眼,看着狂风卷起尘沙,扫净了前方戈壁滩。 若三洲真正与中洲大陆相通之时,青云境之上的强者降临,中洲大陆诸多修行门派便若这尘沙,三洲上的强者就是狂风,狂风吹起,尘沙的劫数能躲得过去吗? 他有些无奈,有些无力,只恨晚生多年,耽误了修行,低声问道:“距离四洲真正相通,青云境强者降临,还有多久?” 这个问题很关键,很关键,关系着中洲大陆是否有足够的时间应对,年轻一代,是否有足够的时间成长。 他紧紧地盯着章晓咏,心中有些紧张。 第一卷 正文 第221章 路见不平 啪嗒! 一声轻响,一滴汗随风坠在了戈壁滩中的砂石上。 顷刻之间,萧九歌脸上如水洗过一般,全是汗水。 一个答案,一个呼吸,一个眨眼的时间,等待着的答案,竟然让性情坚毅如磐石一般的萧九歌紧张到了极致。 章晓咏开口道:“我们势力的大人物曾言,短则百年,长则千年。” 萧九歌吁出一口冷气,踉跄退了几步,弯腰扶住自己的双膝,定住了身形,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地道:“百年时间吗?足够了!” 章晓咏好奇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说给你们百年时间,中洲大陆就可以对抗其他三洲吧,修行还是要稳稳的来,不能太急,你放心,那些站在中洲大陆一方的人,绝对不会让其他势力乱来的。” 萧九歌的目光中透射出自信的神采,沉声道:“只有自己的力量才是最可靠的,百年时间,我一人一剑,为中洲苍生挡住三洲那些贪婪者。” 章晓咏看着萧九歌的模样,就像看着一个疯子一般,解释道:“三洲之中,青云境大有人在,青云境之上的天成境也是有的。” 他的意思很明白,想让萧九歌清醒,认清楚形势,不要过多要求自己,一味求快求强,终究不是修行正途,大道修行当稳步前进,将基础夯实,万丈高楼平地起,便是这个道理。 萧九歌心中却在想,是不是自己父亲当年布置下惊天大局,为自己逆天改命,乱了世间秩序,才会让各种劫难来临,让自己背负? 猜测,终究是猜测。 这些念头在萧九歌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开口道:“我要继续向北,不知章兄要去往何处?” 都是聪明人,各自有主见,话讲一遍,点到为止,听与不听,便看个人,章晓咏也不再劝。 指着东北的方向,说道:“我要去东北两万里的云安山,传闻在它的西侧一处如镜一般的百丈悬崖,最近忽然炸裂,出现一个大洞,元力喷发,浓郁至极,甚至还有元兵异宝被喷出,现在许都修者都在向那里赶,看是否有好处可得。” 他嘿嘿笑道:“我也不能免俗,想去看看。” 萧九歌也嘿嘿笑道:“看来,我也是个俗人,不能免俗。” 两人相视一笑,如两个地痞流氓,哪里还有之前的仙风和道骨,哪里还有之前半点的高深莫测? 虽然萧九歌的确想寻宝,但他更想寻找可以布置那个绝世大阵的阵基,有元力喷薄之地,当然要去碰碰运气,总比像一只没头苍蝇乱窜的好。 风驰电掣,两人行进的速度极快。 路上两人还不断闲聊,一个讲着大唐与六国的往事,另外一个则说着三大洲这些年的发展和形势。 萧九歌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三大洲竟然不思自己发展,一心想要抢夺中洲的传承,这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 章晓咏摇了摇头,无奈地道:“刚开始,三大洲的人倒是还能好好修行,不停地思索进步,在参悟天地,只是后来有一个当年从中洲出来的门派没落了,被人所灭,功法外传,发现依旧比三大洲发展了无数年的功法更加高明,所以……”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微微叹气。 萧九歌接口道:“所以,许多修者的贪婪之心又起,便又开始打起了中洲大陆传承的主意。” 章晓咏苦笑道:“这样一来,那些从中洲大陆出现的门派可算是遭了大殃。” 萧九歌道:“利益之争,自古如此。” 章晓咏只剩苦笑,只有见过那些人丑陋的嘴脸,才会知道那些人为了自身的利益无所不用其极,到底有多恶心。 “走开,走开,你们走开!” 带着哭腔和哀求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萧九歌与章晓咏止住了身形,站在空中十几丈处,向前看去。 四个一线境修者,将一个容颜姣好、青春活力的女孩儿围在中间,淫笑声不断,动作十分下流,女孩儿淡粉色的上衣,两条袖子被撤了碎片,洁白如玉般光滑的香肩若隐若现,甚是诱人。 女孩儿神情慌张,双臂紧紧地抱着胸前,不住地后退。 却是四面被围住,退无可退。 在他们不远处,草丛中跌坐着一个和女孩儿差不多年纪的男子,脸上全是泪水,不住地大喊:“求求你们,放过我们,你们要什么,我们给什么。” “哈哈,老大他说我们要什么给什么。”西北角那个中年赤着上身,一身肌肉十分发达,站在那里,如熊一般强壮。 “我们就想要这个小姑娘。” “我们就想要这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婉转娇啼。” 其他三人大笑。 中间的女孩儿便如一只受惊的老鼠,而周围的几个修者就如在玩弄老鼠的猫,那话语,那笑声,让人怒火冲天。 女孩儿忽然看到了空中的萧九歌和章晓咏,大声呼喊着:“救命,救命!” 南边那个中等身材的男子回头,留着黄色的胡须,脸上神情既无耻又阴冷,盯着两人阴阳怪气地道:“一个一线境,一个还不是一线境的东西,还想学别人行侠仗义?” 他招了招手,怒斥道:“滚过来,给爷爷磕头认错,说不定爷爷一高兴,会放了你们两个。” 另外一个白面男子,手中一把折扇,折扇上画着春宫图,轻轻一摇,大笑道:“大哥,你说错了,说不定,爷爷们高兴,会让他们也风流一下,然后再死。” 黄色胡须的中等身材男子哈哈大笑道:“老三啊,这两个小东西一看就是个青瓜蛋子,根本未经人事,懂个屁啊,还是让他们过来磕头,然后我们给他们留个全尸。” 说完,四人哄堂大笑。 中间的女孩儿慑慑发抖,望着萧九歌和章晓咏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以为来了救星,却不曾想竟然是两个境界不高的人,自保也难,如何救得了人? 章晓咏打了个哈欠道:“你上,还是我上?” 萧九歌皱了皱眉道:“想这种情况,不应该是义愤填膺,直接冲过去,宰了他们吗?” 第一卷 正文 第222章 我不杀自有人杀 章晓咏嘿嘿笑道:“英雄救美,你上!” 萧九歌双手抱在脑后,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道:“我懒,不想动,你上。” 章晓咏思考了一番,说道:“这样吧,剪刀石头布,谁输了谁上。” 萧九歌煞有介事地郑重点头,道:“好,谁输了,就是天定之人,要替天行道。” 章晓咏点头道:“好!” 粗壮得如一头熊的那个中年汉子见萧九歌与章晓咏在生死关头,竟然用石头剪刀布解决问题,显然已经慌乱到不知所措的地步,正如老大所说,不过是青瓜蛋子,不值得他们多加注意,杀了便是。 他咆哮道:“不要浪费时间,你们俩都给爷爷我滚过来受死。” 萧九歌与章晓咏两人同时从背后将手拿了出来,同时出的剪刀。 章晓咏无奈摇头,指了指那边的方向,说道:“你孙子在乱叫,叫你爷爷呢!” 萧九歌冷哼道:“你孙子才会长那么丑。” 黑衫猎猎,右手甩了出去,流云袖起,流云袖过处,天地元力皆附着于上,从萧九歌到那四人之间的距离,瞬息即过,如一条弯弯曲曲的神话传说中的腾蛇,片刻光阴,将那人缠绕住。 四人这才惊慌失措,忙要挣扎,发现那软绵绵的云雾,竟会如捆仙绳一般,让人难以挣扎,隔绝了天地,半分元力也动用不了。 在中间那女孩儿目瞪口呆中。 “起!” 萧九歌沉喝一声,右手微抬,四人便不由自主地被流云袖带入到了空中,跟着流云袖如长鞭一样,狠狠地抽在了左边的悬崖峭壁之上。 四人也被狠狠摔打在坚硬的山石之上,身为一线境,肉身自然无比强横,但模样依旧狼狈不堪。 萧九歌神识如针,又如千万只蚂蚁,又如千百只老虎,又像是无数只蚊子,幻化万方,沿流云袖而去,扑入了四人的识海当中,直接攻击神识。 惨叫声连连。 流云袖在动,四人被狠狠地摔在原来的地方。 萧九歌寒声道:“跪下,道歉,我就饶了你们!” 四个人,以那个黄色胡须的修者为首,跪在左边,接着便是老二,老三,老四。 “两位爷爷,是我们错了,你绕了我们吧!” “爷爷,是我们无知,绕了我们把!” “爷爷我们错了,实在错了,孙子们有眼无珠。” …… 四人磕头如捣蒜,鼻涕横流,看上去竟然也十分可怜。 他们心中更是震惊,他们一直以为眼前少年根本是一个未到一线境的修者,不曾想一出手竟会如此凶狠爆裂。 萧九歌指了指他们背后那位衣衫不整,又怔住了的女孩儿,喝道:“回头,给他们道歉。” 他又沉喝道:“趴在地上回头,头不准抬起。” 四人为鱼肉,他人为刀俎时,一点修者的烈性没有,跪伏在地上,慌忙后转,乱做一团,生怕慢了一分,萧九歌有丝毫不满意,立刻改变主意。 “姑奶奶,我们错了!” “我们不该有如此下流无耻的行径!” “我们错了,主要是我们祖宗十八代都是贱人,所以我们也是贱人,我们错了,饶了我们吧姑奶奶。” …… 修者的尊严,最后的一点面子,于四人来讲,似乎都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无论什么话都敢说,无论什么话都敢讲,目的只是为保住自己的性命。 “这……”情景短短的片刻,便发生惊天逆转,女孩儿不知发生了何事,一时间也有语无伦次,不知该说什么。 萧九歌看这些人的表现,直皱眉,无聊地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我就绕过你们了!” “谢谢姑奶奶!” 四人连忙向着女孩儿磕头,然后在地上一个流畅的一百八十度旋转,在地上画了四个整齐的半圆,十分流畅,像是专业练习了数百年一般,充满着怪异的美感。 萧九歌心想,若是大唐举办这个动作的比赛,这四人必定可以总揽三甲的。 四人齐齐磕头,高呼道:“谢谢爷爷不杀之恩,我等铭感五内,必日日焚香祷告,祝我们的爷爷修行没有屏障,天天顿悟。” 萧九歌斥道:“滚!” 四人连跌带撞,从地上匆忙爬起,低着头,蹑手蹑脚地向前疾奔,在萧九歌面前,他们既不敢腾空飞行,又不敢奔跑时发出声音,动作神态十分怪异。 “他们羞辱我们师兄妹,不能让他们离开!” 一直跌坐在草丛中的那个少年不知何时,站在了粉衣女孩儿的旁边,一手揽着女孩儿的香肩,不住地拍打着女孩儿白嫩的肌肤,似是在安慰女孩儿。 萧九歌哑然失笑道:“你是在和我说话?” 那少年冷哼道:“是!他们羞辱了我们师兄妹,绝对不能就这样离开。” “那你就上前去将他们留下来。”萧九歌不屑地扫了一眼那少年搂着女孩儿香肩的手。 “你不是侠客吗?怎么会任由这种邪恶之人离开?”少年噎住,沉默了片刻,抬头,望着萧九歌。 “你还是将你的手拿下来,让你师妹换件衣服吧!” 萧九歌冷哼道:“我真是好奇,如此说话,你怎么能够活到这么大?” 少年怔了怔,女孩儿却已从少年的怀里侧身出去,迅速从储物玉佩之中取出一件淡绿色的外衣,披在了身上,挡住了那一抹诱人的春光。 刺眼的亮光骤起,仿佛一轮太阳在空中闪烁了几下。 即将远离这里的四人轰然跪倒在地,各自胸口出现了一个圆圆的洞,在他们前方,一把飞刀插在岩石之上,刀柄上红绿绸的丝带正在摇曳。 “为何会这样?”他们想不通。 黄色胡须的中年男子艰难回头,狠狠地盯着萧九歌,嘶哑着嗓音问道:“你不是说不杀我们吗?” 萧九歌点了点头道:“是啊!” 黄色胡须男子又道:“为何言而无信?” 萧九歌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用手指点着章晓咏的方向,说道:“我说不杀你,但是,这家伙没有答应你,所以,出手的是他。” 他顿了顿,继续道:“在你死前,传授你一件事情,听话一定要听全,仔细分析一下别人的话是否有漏洞,否则下辈子你也会像现在一样蠢死。” “噗!” 黄色胡须男子闻听此言,气极吐血。 跟着,四人的身躯忽然炸裂,化成了齑粉。 第一卷 正文 第223章 同行云安山 “秦雨谢过多谢二位恩公!”女孩儿盈盈一礼,刚哭过的娇嫩脸颊如梨花带雨,惹人怜惜,这时忽然飞过一丝红晕,梨花又变成了初开的桃花。 萧九歌与章晓咏飘然而下。 “不用,路见不平而已!”萧九歌伸手虚托,无形的劲气挡住了秦雨。 那少年侧着身,阴着脸,看着别处,十分不乐意与二人相见。 “师兄,赶快谢过二位恩公!”秦雨摇了摇那少年的手臂,拉着他的衣袖,晃了晃道:“师兄,师兄!” 那少年撇了撇嘴,快速转身,极度地漫不经心,极度地随意,松松垮垮地抱了一拳,含糊不清道:“多谢二位!” 看着师兄的表现,秦雨略显尴尬,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师兄叫梦涯,自小便是这等性格,希望两位恩公不要计较。” 梦涯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诸多不满。 萧九歌看在眼里,向着秦雨笑问道:“不知二位去往哪里,若是顺路,不如同行?” 梦涯连忙道:“不顺路!” “师兄!”秦雨轻嗔薄怒,横了梦涯一眼,看得出来,她对这个师兄颇为在乎,他师兄如此说话,也舍不得苛责半句。 跟着道:“我和师兄出来历练,听说云安山可能有宝物现世,我们想去碰碰运气,就算不能得到什么,也当是长长见识。” 萧九歌抚掌微笑道:“我们也要赶往云安山,正好顺路,不如同行!” 秦雨又行一礼,高兴道:“若如此,那我和师兄要多谢两位恩公一路保护了。” 萧九歌哈哈大笑,眼睛瞥向梦涯,挑衅地看了看,大声道:“小事一桩!” 梦涯冷哼一声,站在一旁,闷闷不乐,但不时看向萧九歌的眼神,却一股要杀人的冲动。 “有美人同行,一路之上,比对着这个人的脸强多了!” 章晓咏哈哈一笑,调侃了一句,一掌拍向左边悬崖,绿光蔓延,轰然作响,悬崖之上,顿时多了一个大洞,他指了指洞口道:“秦姑娘,换身衣服再走吧!” 秦雨先前的衣服早已被撕烂,春光泄了一地,现在披了一件外衣,也格外诱人,青春活力四射,平添了几分生命的气息,更是让人向往。 她脸红了红,进入了洞中,三人则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等候她,梦涯不愿走,却被萧九歌与章晓咏逼着向前走。 打不过两人,师妹又对两人颇有好感,梦涯对二人恨之入骨,早已忘却两人刚才对他的救命之恩。 不多时,秦雨走出洞口,追上三人,一身淡绿色的长裙,除了脸上还有些害羞的红晕,之前的狼狈和无助消失不见,显得英气勃勃。 四人结伴而行,秦雨很是热情,虽然年轻,但萧九歌与章晓咏能明显感觉得到秦雨情商很高,而且有些世故和圆滑,这些两人也不在乎,毕竟生而为人,万灵之长,社会中长大,谁又不多多少少会世故一些? 梦涯还是老样子,很不喜欢二人,而且敌视,若不是有秦雨在中间调和,或许梦涯早就被揍了千百遍。 因为他想打人,他若出手,修行不够,只有被打。 一路上,有秦雨在,几人也不寂寞,而且也不赶时间,白天慢慢走,晚上还要休息,直到第三天清晨,几人才赶到云安山。 这段时间,几人算是彼此熟悉,秦雨和梦涯来自连城其中的一个名为飞鹤门的二流门派,二人都是其中的核心弟子,这次也是出来历练的。 神识散开,四人轻易而举就找到了云安山那处悬崖。 来到此处时,云安山前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三五成群,七八人一堆,十多人一伙儿,有欢声笑语,也有争执,也有人在喷薄而出的浓郁元力中修炼。 无论做什么,所有人的注意力却全都在那悬崖破裂的洞口处。 萧九歌看向悬崖,想起一个词,叫壁立千仞,又想起一个词,光滑如镜。 在他心中,这两个词是对这悬崖的最好解释。 造物主甚是神奇,在这山峦起伏的云安山之中,这里竟有如此奇特的悬崖,悬崖之前则是面积十分广大的平台,有几个五个篮球场那样大,供人驻足。 男子仪容俊伟,女孩儿钟流毓秀,四人一来到悬崖之前的平台,便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但人们也只是多看了数眼,接下来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那悬崖之上。 “听生活在云安上中的山民说,这个洞是在半个月前破裂开的,当时是夜里,听见此处有剧烈声响,白天时,有胆大之人过来探寻究竟,发现了这里的异样。”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亲眼目睹,便没有人知道。” “这里虽然山清水秀,但元力实在稀薄,在我们修者眼中其实便是荒凉之地,奇异的是这里却与众不同,洞口一直向外喷发着浓郁纯净的元力。” 破入明悟境,萧九歌肉身已经堪比现在的一线境强者,而神识也早已恢复,甚至更强,几乎无限接近地始境修者。 他的神识悄悄散开,便将这里的情况大致了解了一番。 萧九歌看向章晓咏,问道:“你怎么看?” 章晓咏瞥了一眼那正在喷发元力的洞口,皱了皱眉道:“在不知名的年代,应该有宗门驻扎此地,当年的聚元大阵破裂了,导致元力外泄,直接将悬崖冲击出一个巨大的洞口。” 他顿了顿继续道:“只是有人尝试进入,却被恐怖的元力直接给冲了回来,所以,到现在也没有证实。” 他缓缓地说着,前面一句是他的猜测,后面的一句,是和萧九歌一样,用神识探听到的。 萧九歌淡淡地道:“希望如此吧!” 若真是如此,那便好了,无论里面是否有宝贝或者其他东西,有汇聚了无数年的元力做底蕴,布置一个阵基,便解决了一个阵基的问题。 秦雨笑问道:“两位恩公觉得我们什么时候能进入探寻?” 萧九歌笑道:“或许就是现在,或许永远都进不去。” 秦雨秀眉皱了皱,不知萧九歌何意。 梦涯冷哼了一声,道:“故弄玄虚!” 第一卷 正文 第224章 我想吐 悬崖之上,如明镜,晨起的太阳,发出温暖的光芒,照在上面,十分明亮。 平台上成群结伴之人,三三两两讨论,没有结果,再无人敢深入。 萧九歌与章晓咏并肩来到洞口侧面,洞口很圆,直径大约有八丈之长,氤氲流转,元力喷薄而出,犹如滔滔江水,流动有声,不是轰鸣,而是在山川之间的那种激荡之声。 “好恐怖的元力洪流!”萧九歌稍微用神识接触了一下滚涌而来的元力,神识如被人用斧子狠狠地劈了一下,十分疼痛,更恐怖的是随着元力流,差点将他的神识给卷入其中,直接带走。 他皱了皱眉,如此恐怖的元力洪流,几乎是天地大势所发,先前听到所谓进洞之人,估计只是刚刚沾染到元力洪流就直接被挡了回来。 萧九歌问道:“你的飞刀可以在元力洪流中破开一线吗?” 吟! 叮! 嗖! 连续三声轻响,一轮恐怖而火热的太阳直接撞入了元力洪流当中,破开大浪,逆流而上,瞬息消失不见。 只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引来无数人的注意,这么多天过去,再无人探寻元力洪流的秘密,此时章晓咏的出手,许多修者立刻聚拢过来,要看看有什么结果。 三息之后。 章晓咏摇了摇头,说道:“太远了,走不到尽头,飞刀便毁了。” 萧九歌笑了笑道:“那就配合一下,你走前面,我走后面,出手吧!” 章晓咏沉默了一下,飞刀再次出手,强烈而又刺眼的光芒,瞬息在元力洪流中劈开一条细小的通道,唯有他们这个级别的修者才能勉强觉察得到。 同一时间,萧九歌的神识直追那如闪电一般的飞刀,沿着它劈开的细小通道快速前进。 三息之后。 萧九歌识海猛然一痛,章晓咏的飞刀已经毁在无尽洪流之中,所开辟通道瞬间消失,被可怕的元力挤压进来。 忍着剧痛,神识化梭,两端尖锐,中间流线形态,十分顺滑,比飞刀的速度更快,向前疯狂前进。 又是五息过后。 萧九歌猛然跌坐在地,刚才他的神识前进了两息时间,退回又用了三息,但在这爆烈的元力洪流之中,五息时间,仿佛他已经在梦龙之境过了百世轮回,太过漫长。 剧烈的疼痛虽然一闪而逝,但疼痛之后,萧九歌跌坐了十几个呼吸的功夫才缓过劲儿来。 他回想当时在山腹之中看到的一切,还是觉得难以置信,这里在当年应该是一个十分强大的宗门,而且在四洲分离之前,便是一个十分强大的宗门。 宗门面积广大,还保留着以前的模样,就算是其中的修者还存在,只是没有了生命的气息。 宗门没有任何的厮杀和争斗,宗门的修者在做着各种日常,有的在修行,有的在访邻,有的在嬉笑打闹,有的在炼丹,有的在锻造元兵。 还有几个长老在修缮宗门的聚元大阵。 他们都保持着生前的姿态。 灾难就在一瞬之间降临,他们没有任何知觉,也就在那一瞬之间全部失去了灵魂。 里面有山有水,根本不似在云安山的山腹之中。 萧九歌一阵沉默,难道这宗门不在云安山,这里只是一个通道?但是他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他的神识逆流而上,根本没有经过空间穿梭。 他忽然有一个更恐怖的想法,云安上看起来腹内中空,难道云安山便是当年灾难降临时,从上镇压下来的? “不可能,不可能。”萧九歌连连摇头,睁开了眼睛。 周围已经围了很多人,但那些年轻的修者距离这里稍微有些远,这里被七八个一线境的中年强者给占据了,他们将萧九歌与章晓咏围在了中间,而梦涯和秦雨就跟在他们身后。 “各位,你们这样围着我们,很压抑呀!”萧九歌伸展了一下胳膊,从地上站了起来,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 “本座飞鹤门大护法梦天,想向你小子请教一下,你刚才探查元力洪流,有什么发现!”为首的中年强者,乌黑的头发梳得十分整齐,一尘不染,神态甚是倨傲。 与人自我介绍自称本座,向人请教却称对方一个陌生人为小子。 “想知道吗?”萧九歌微微一笑。 “小子,你用神识传音,他们还不配知道。”梦天那如一线天似的眼睛又眯了眯,若不是眼神之中的精光闪闪,根本和睡着了一般。 他这句话引起了许多修者不满,但是这些年轻修者一线境的很少,毕竟这个世界的绝世天骄虽多,却也不是遍地都是,他们的长辈未到,他们不敢放肆,只得在心中暗暗咒骂。 “你想知道,自己进去看看呀!”萧九歌紧跟着又是一句。 “你小子敢耍我!”梦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 周围那些先前愤怒的年轻修者,这时忽然间笑了出来,噗呲有声,他们虽不敢与这几位相争,但是笑还是敢的,毕竟他们人多,来自各门各派,飞鹤门这几人想要动这些人,还要掂量一下自己是否能承担后果。 在梦天听来,这些笑声无比的刺耳。 他将这一切刺耳的笑声缘由归结到了萧九歌身上,大怒道:“小子,想找死?” 章晓咏皱了皱。 萧九歌目光扫向梦涯和秦雨,梦涯嚣张地挑眉,向他挑衅,一副你小子也有今天的样子,而秦雨则低下头,有些无奈。 萧九歌冷笑了一声,说道:“前辈,似乎忘记我对你们的后辈有救命之恩,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告诉你这个消息?” 章晓咏摇了摇头,说不出的失望。 梦天微微低头,凌厉的眼神向后射去,寒声道:“这两个小子救过你们吗?” 秦雨头埋得更深了,根本不敢接触萧九歌与章晓咏的目光。 梦涯则抬起头,大声地道:“没有,这两个小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来历,我堂堂飞鹤门核心弟子,还需要这两个小子救吗?” 梦天嘲弄地看着萧九歌,冷笑道:“听到了吗?没有,我堂堂飞鹤门还需要你小子来救吗?可笑!” 他走前两步,与萧九歌正对,厉声道:“就算你救了我们的人又如何?你真的以为那样一件小恩小惠,就可以要挟我们?一事归一事,你救了我们的人,我们表示感谢,本座的一句谢字足以表达一切,关于洞内的一切你必须交代。” 冠冕堂皇的丑恶嘴脸,无耻之言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萧九歌忽然一阵反胃,弯腰道:“我想吐!” 章晓咏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道:“我也觉得恶心!” 第一卷 正文 第225章 忘恩负义 聚集在这里的年轻修者都惊呆了。 一个一线境修者,一个看起来还不是一线境的年轻修者,竟然敢当众顶撞飞鹤门大护法,而且讽刺他说恶心,对他们来说,简直闻所未闻。 梦天阴测测地笑道:“小子,我会先对你搜魂,再剥皮抽筋。” 众人闻言变色,搜魂对人损伤极大,不仅疼痛难忍,而且会影响修者之后的修行,稍有不慎,便是形神俱灭的结果。 搜魂在修行界是禁忌词汇,无人敢堂堂正正说出来。 章晓咏长叹了一声道:“师父教导我,人命关天,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取人性命,可是我现在真的很想杀人,真的很想。” 萧九歌道:“你是说要杀了这老东西?” 章晓咏点头。 萧九歌笑道:“这和你师父的教导无关,你师父说人命关天,可是你杀这老东西,只是屠狗。” 章晓咏想了想,点头道:“你讲得十分有道理!” 萧九歌朗声笑道:“我说话,一向很有道理!” 他向着梦天问道:“我说的话一向很有道理,你说是不是,不要脸的老狗?” 梦天的脸色极其难看,处在爆发的边缘,他还未开口,梦涯已经跳了出来,几乎指着萧九歌的鼻子怒吼道:“混蛋小子,现在跪下,给我父亲道歉,我考虑向我父亲求情,留你一个全尸。” “你们这群坏人,是不是有毛病,总是说同样一句话。” 萧九歌冷笑道:“不过,跟我说过这句话的人,都死了,没有一个全尸的。” 他说着话,陡然间出手,右臂前伸,右手化掌为爪,如巨龙张口,一把将梦涯伸到他眼前的手抓住。 元力到处,梦涯不由自主地便飞了起来,与大地平行。 轻轻一抖。 元力到处,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梦涯啪嗒一下掉在地上,如被水煮过的面条一般,柔软,又如一条一生都不会移动的虫子一样,怕在那里不会动弹。 唯一的区别是,他在歇斯底里地惨叫。 萧九歌的动作一气呵成,瞬间完成了一切,梦天根本来不及阻止这一切,只是眨眼的功夫,梦涯便已经倒在了地上。 周围围观的年轻修者,看着眼前的一幕,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看着冷峻又带着些许邪魅的修者,竟然如此狠辣,竟然敢当着梦天的面,废了他的亲生儿子。 “涯儿,涯儿,你怎么样了?” 梦天跪在地上,将梦涯轻轻抱起,如抱着一根面条一般,哪里还有半根完整的骨头?稍微一动,梦涯便是一顿如杀猪般的惨叫。 他抬头,凶狠地看着萧九歌,厉声道:“我要你给我的涯儿陪葬。” 萧九歌冷哼道:“他又没死,陪什么葬?难不成你想亲手杀了他?” 梦天眼神一暗,梦涯算是废了,还要忍受痛苦煎熬,他的确如萧九歌所说,想将梦涯一掌杀了,免却生不如死的感觉,好过这样痛不欲生。 “爹,你不能杀孩儿,孩儿还不到二十,孩儿还年轻,你应该杀他,杀了眼前这个人。”梦涯感觉到梦天的眼神变化,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对自己动了杀意,心中骇然,将疼痛忘却脑后,忙不迭地大喊。 萧九歌淡淡地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他只是骨头尽断,现在回去找你们门主,不仅能保住性命,还能恢复功力,若是慢了,只能怪你自己,亲手葬送了你自己儿子的性命。” 梦天忽然抬头,凶恶地问道:“你说什么?” 萧九歌冷哼一声,指了指他身后的人道:“你自己问他们,我说的是对是错?” 梦天眼神向后扫了一下,一个身穿白袍的老者便立刻上前,低低地说了一番话。 梦天抬头狠狠地剜了一萧九歌数眼,留下狠话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梦大护法,我等着!” 萧九歌一声冷笑,眼神不经意间在已经疼昏过去的梦涯身上扫过,说道:“也或者,现在你就可以动手。” 梦天抱着梦涯起身,沉声道:“我们走!” 他听过秦雨和梦涯说过两人的恐怖,他这边人多,而且都是个顶个的强者,虽然有信心将二人制住或者杀死,但终究要废一番手脚,但梦涯却耽误不得片刻,而且必须有数个一线境强者在路上不断输入元力,保证梦涯能活下来。 所以,他没有时间耽误,只好不甘地离开。 他们走,倒也不是放弃了云安山,因为从这里到连城也不用多长时间,而云安山这里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结果,而且各大派都在观望,他们大可过几日再派人过来。 “你,有些过分了。”秦雨走在最后,来到萧九歌面前低声说了一句,语气中充满了责备。 “哦?” 萧九歌盯着秦雨那双美丽而又水灵的大眼睛,语调有些怪异地问道:“哪里过分了?” 秦雨那张吹弹可破的嫩脸,现在冷若冰霜,寒声道:“无论我师兄有何过错,你都不应该下次狠手。” 萧九歌摸着自己的下颚,哦了一声,猛然踏前一步,身上的气势在涌动,俯视着秦雨,轻声道:“他要杀我。” 他的话音虽轻,但是已经是杀机凛然。 秦雨踉跄后退了两步,胸口起伏不定,眼光也开始躲闪,说道:“可,可,他没有出手。” 萧九歌冷笑道:“你们不承认我们救过你们也就算了,还口口声声要让自己的救命恩人下跪道歉,还可以留一个全尸,这就是你们飞鹤门的所作所为吗?” 秦雨道:“我……” 还未说完,便被萧九歌打断道:“这是最轻的惩罚了,毕竟他还有救,我和他若是想杀人,除了你们飞鹤门地始境亲至,否则,杀几个一线境,翻手之间而已。” 秦雨杏目圆睁,狠狠地瞪了一眼萧九歌,不再多说,转身就走,她忽然发现自己和那些长辈是否嘀咕了这个萧九歌和章晓咏。 她摇了摇头,心想不会的,虽然那次亲眼看见萧九歌和章晓咏翻手之间,便杀了四个一线境修者,但是据他们的长辈判断,那几个一线境只是凭药物堆上去的,根本发挥不出一线境的实力,否则两个年轻的修者凭什么一出手便将四个一线境置于死地? 她想了想,觉得长辈们说得很对。 第一卷 正文 第226章 古圣峰峰主步大业 “好不要脸的飞鹤门!” 一声粗鲁而且嘹亮的声音骤然响起,瞬间在悬崖之前的平台之上炸响,那声音接着再开口道:“忘恩负义,无耻之极!” 众人纷纷寻找,好奇究竟何人,在飞鹤门众多一线境修者面前,敢如此羞辱飞鹤门? 一人踏步而来,月白长袍,长发紧束,俊逸的脸庞带着几分玩世不恭,二十多岁的年纪,站在路中间,虽看上去有些无耻,但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度。 与飞鹤门众人悍然相对,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哼,又来一个找死的,本座若不出手杀几个人,倒要让你们这群跳梁小丑小看了我飞鹤门。”梦天缓缓将手中十分柔软不受力的梦涯交到了秦雨的手中。 秦雨心疼地将梦涯接过,也不论男女之防,紧紧地拥入温香暖玉的怀中。 “要战便战,本座身为丹心宗古圣峰峰主,难道还怕你不成?”那年轻人昂首挺胸,右手猛然甩动长袍,摆出一个自认为很威风的招式。 “骚气十足!”萧九歌轻笑了一句。 “的确,骚气十足!”章晓咏点头同意。 其他修者,望着眼前的一幕,看着那年轻人摆出的姿势,心中和萧九歌与章晓咏有着同样的评价,骚气十足。 “丹心宗?”梦天怔住了,丹心宗本就是大唐五大正派之一,数月之前,沈如山出现在世人面前,以无上强者之姿,镇压了整个天下,天下修者没有敢挑衅其地位。 他忽然间发现,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退,则伤了飞鹤门的颜面。 进,则要得罪丹心宗那个庞然大物。 “师叔,我们还是快走吧,师兄的伤要紧,况且,您身为长辈,怎么能和同为正道的一个后辈小子计较那么多?”秦雨抱着梦涯上前,距离梦天半步,低声说道。 那个年轻人望着秦雨多看了两眼,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身子微微一侧,让出了道路。 萧九歌的眼睛眯了眯,从秦雨的脸上扫过,有些诧异,不过最后变成了不在乎,他的目光再动,盯着那个年轻人,笑了。 就如当年他初上丹心宗时,那明媚的笑,阳光灿烂。 梦天从秦雨怀中接过梦涯,深深地望了一眼秦雨,带着众人匆匆离开了。 “老步!”萧九歌笑着,向着走过来的步大业胸口,以男人的方式,重重地捣了一拳。 那个年轻人正是步大业。 “路上遇见的,好坏不知,章晓咏!” 萧九歌指了指章晓咏,又给章晓咏介绍道:“我师兄,步大业。” 步大业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说道:“我还是自我介绍一番,我就是英明神武、风流倜傥、潇洒不羁、卓尔不群的五大派之首的丹心宗古圣峰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峰主,贵姓步,大名叫大业,你可以叫我业,或者大业。” 萧九歌摇了摇头,这个师兄虽然做了古圣峰峰主,但果然还是老样子。 章晓咏轻声道:“骚气十足,够味儿!” 步大业龇牙咧嘴道:“滚一边儿去,你才骚得够味儿。” 他认真地打量了一番章晓咏,煞有介事地不断掐指,轻声叹道:“你不像是一个好人啊,好人都是有礼貌的,都会亲切地称呼我一句,爷,或者大爷。” 章晓咏深吸了一口气,道:“够味儿。” 步大业十分无奈,没好气地道:“滚!” 萧九歌大笑道:“老步,你竟然也有郁闷的时候,除了婷师姐,还没有人能让你这么无奈的吧!” 步大业阴沉着脸,怒斥道:“你也给我滚!” 萧九歌大笑。 悬崖前纷乱的平台之上,这时又恢复了平静,熟悉的人相互聚在了一起,有人在辛苦思考洞中究竟有什么,也有人觉得无聊,在谈论着古往今来的稀奇往事。 萧九歌三人如瘟神一般,盘膝坐在一处,周围没有人敢近身。 这也难怪,萧九歌动则废掉了一个和这群修者差不多实力的人,而后来的那个步大业更是丹心宗古圣峰峰主。 丹心宗现在有沈如山坐镇,十分高调,如日中天,却无人敢寻衅,谁又敢去找丹心宗的麻烦? 刚才的梦天便是最好的例子。 无人打扰,三人也乐得清静。 萧九歌说道:“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步大业用拇指点指自己,一副很骄傲的样子,夸张地道:“老步我现在可是古圣峰之主,想怎样便怎样,有了自由,还不赶紧溜下山来,历练一番!” 他虽说得夸张,但萧九歌还是感觉到了他情绪上的黯然。 丹心宗长辈集体去了边荒,剩下他们这些年轻人扛起了宗门重责,步大业先前不知边荒是什么,回到宗门,资料那么多,终究还是会知道的。 既然知道了边荒,便差不多会猜到那些长辈的结局。 萧九歌轻叹了一句,肃然道:“终有一天,我们会打上去,将他们接替回来,所以,我们要好好修行,以我们这一代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资,定然能够最快的成长。” 步大业“噗呲”一声,道:“萧师弟,你什么时候和我一样这么不要脸了,自夸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萧九歌摸了摸下巴,说道:“老步,脸是什么?请教!” 步大业哈哈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好!” 章晓咏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我似乎不应该认识你们。” 萧九歌与步大业相视一笑,同时道:“晚了!” 章晓咏又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步大业用手臂撑着地,移动了一下身子,向着章晓咏贴了过来,眉毛轻挑,眼神暧昧,嘿嘿地道:“小蟑螂,装什么,自我看见你时,就笃定我们俩是同道中人,你肯定也不知道脸是什么。” 章晓咏用食指指着步大业,冷哼道:“不要拿你和我相提并论,我还是知道脸是什么的。” “哦?”步大业一副不信他的神色,贼兮兮地问道:“来来,小蟑螂,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是脸,脸是什么。” 章晓咏嘿嘿贱笑道:“你们不觉得秦雨那小脸蛋儿还不错嘛!” 第一卷 正文 第227章 装元液 “无耻!”萧九歌摇了摇头,向后躺下,双手枕在脑后,左腿竖起,右腿搭在右腿之上,摇摇晃晃,悠哉悠哉。 “不要脸!”步大业学着萧九歌的姿势,与萧九歌并排躺下,说道:“天气不错。” “你们不懂我!”章晓咏哼了一声,眼神向着四周乱飘,既如猎豹在寻找自己的猎物,又如一只发了情的猫在找寻另外一只母猫。 “孙常将我的话带到了吗?”萧九歌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孙常便是当年在云华镇中那个萧王峰弟子,萧九歌让他捎信给丹心宗高层,清除败类,整顿风气。 “带到了,整顿宗门之后,青萝师叔重新将一切安排,幽若担任玲珑峰峰主,我古圣峰峰主,你还是担任萧王峰峰主,大师兄任大长老,刑峰峰主和丹心峰峰主。”步大业将这段时间在丹心宗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大师兄?想必是沈如山师兄吧!”萧九歌讶然道。 “是,也只有他,才会让整个丹心宗后辈弟子尊为大师兄。”步大业口中充满了尊敬和向往,他亲眼目睹了沈如山站在丹心峰苍穹之上,邀战天下修者,天下修者皆不敢作声,其威镇压了整个大唐。 他笑了笑道:“不过,你也被尊称为二师兄,整个宗门的二师兄。” “噗!”萧九歌差点被一口空气给噎住,侧头望着一脸诡笑的步大业,有些不满地道:“我怎么感觉这二师兄像是骂人的。” “古代神话传说中,二师兄的确是骂人的,但沙师弟才是最笨的那个。”章晓咏接口道。 “也对!”萧九歌默认了这个称呼。 “那次,你在长安不告而别,小子,搞得老步我甚是想念啊!”步大业打了个哈哈,望着天空中飘过的一朵白云,朋友之间的聊天,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没有什么次序。 萧九歌笑了,觉得今天的天气真的不错,步大业哪里是想念,分明是担心罢了,当他离开长安的一刻,便要面对无数人的追杀,明面的,桌子下面的,各种高手尽出,便是要置他于死地。 以步大业的聪明,只要沈如山稍微叙述一下经过,一切的后果,他便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步大业望了一眼还在喷发元力的洞口,说道:“你说我们三个人,能得到里面的东西吗?” “全部得到不可能,得到部分却没有问题,虽然在这里的修者后面都会有各个宗门的地始境修者亲到。” 萧九歌顿了顿,语气中充满了自信和森然之意,说道:“于我们来说,也无非是虎口里夺食而已。” 章晓咏正在猎艳的眼睛忽然收回,深深地望了一眼萧九歌,意味深长地道:“况且,谁是虎,谁是猎物还未可知。” 萧九歌笑了。 章晓咏也笑了。 步大业眼睛中精光闪闪,讶然看了一眼萧九歌,忽然间也笑了,他知道,多天不见,自己又低估了这个师弟,这个师弟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还要他保护的师弟了。 他这个师弟现在是名副其实的这一代的二师兄。 他没有任何嫉妒,有的只是欣慰,他又笑了笑,老子的师兄只有一个,那便是沈师兄,你这小子纵然实力超过我,也还是我师弟,叫一声二师兄,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你们有多少储物瓶?”萧九歌斜睨了一眼滚滚而去的元力洪流,用神识传音给二人,他补充道:“用来装元液的。” “我能装五万斤。”步大业回了一句。 “我能装四万斤。”章晓咏也跟着回了一句。 “好。现在将自己的精神调到最佳,一个时辰后,直接扑到洞口装元液。”萧九歌笑嘻嘻地用神识传音传了一句话。 而后,他便闭上了眼睛,阳光斜射而下,他如睡着了一般,俊逸的脸颊,睫毛很长。 章晓咏与步大业互相望了一眼,眼底都有隐藏的喜悦,他们清楚,萧九歌一定是在洞中看到了什么。 两人不再犹豫,立刻盘膝坐定,恢复自己的精气神。 光阴如流水,静静地滑过大地,而太阳也转到了其他地方,被一座高大的山峰挡住,在悬崖前方的平台之上形成一片荫凉。 一个时辰后。 萧九歌忽然睁开了眼睛,整个身子躺在地上横移了出去,直接飘到了元力洪流的上方,随着他移动的,还有他身体周围漂浮着的至少上百个瓶瓶罐罐。 章晓咏与步大业看着萧九歌周围那么多瓶瓶罐罐,当即便愣住了,震惊了,耽误了片刻,两人才追了上去,身体周围同时陡然多了四五十个储物玉瓶。 短短数息之间。 章晓咏与步大业用神识操控着那些储物玉瓶,储物玉罐,很快装满了数万斤元液。 两人望着洞口由元力洪流变成了元液海洋,但也只能望洋兴叹,他们一个装了四万斤元液,一个装了五万斤元液,已经将身上所有的储物装备用尽了,这时,他们恨不得去抢一些储物玉瓶,但终究压抑住了冲动。 又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萧九歌落在了地上,周围的玉瓶也消失不见了,他满意地打了一个饱嗝,便如刚吃饱饭一般。 从萧九歌向着洞口横移,到现在三人装满元液,其他修者还未完全反应过来,以为这三个家伙发了疯,准备探查一番洞中有什么呢。 “元力洪流消失了,现在是元液,还不快过来装元液?”萧九歌一声沉喝在平台之上炸开。 元液对他们来说就是实力进步的象征,听说有元液哪里还会顾忌其他。那些散漫的修者顿时如打了鸡血一般,向着萧九歌三人所在的方向扑了过来。 一时间,储物玉瓶下雨一般向着那边的元液海洋投了进去。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些元液竟然被周围的修者给瓜分了个干净,少则数千斤,多则也有一两万斤,他们这些混元境修者的身价一般不过数百斤元液,而且这还需要省吃俭用才能存下来,现在却得了这笔意外之财,都对萧九歌万分感激。 “多谢这位师兄!” “多谢师兄提醒!” “多谢师兄!” …… 许多修者过来道谢,洞中一直经元力洪流冲刷,充满了天地元力,不含丝毫其他污浊之物,但元液一旦接触到外界的污浊气流,不用多大功夫,便会被玷污,失去元液的效用。 萧九歌提醒了他们一声,这关键的一声,让他们得了大笔的元液,怎能不感谢一下,毕竟萧九歌也没有义务提醒他们。 “你倒是会做好人!”步大业咬牙切齿地道。 他的心无比的痛,在他眼中,那些元液都是他的财富,现在却凭空消失了,他好想抽自己两巴掌,愤怒自己为何不随身多带一些储物装备。 章晓咏暗暗下了决心,以后一定要多带储物装备,有备无患。 他们两个同病相怜,欲哭无泪,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齐齐转身,齐齐盯着萧九歌,齐齐发问:“你得了多少元液?” “说!” 第一卷 正文 第228章 休息好才能夺宝 凉凉的山风吹过。 萧九歌的黑色长袍猎猎作响,头发虽被一柄剑形发簪挽住,但额头散处一缕碎发却十分飘逸,他仰头望向空中,认真地道:“今天天气真好。” 步大业冷哼道:“别岔开话题!” 萧九歌讪讪一笑,说道:“也不多,也就二十多万斤而已。” 步大业倒吸了一口冷气,羡慕嫉妒恨,郁闷地道:“你大爷!” 萧九歌走前两步,低声道:“在这里,我大爷指的便是我大伯,我大伯叫萧长水,等他归来,我会将你的话,一字不动,全部转达,你怕不怕?” 步大业撇了撇嘴,打了一个寒颤,想起萧长水那胖胖的样子,一点都不觉得可爱,更觉得是一种恐怖,无比的恐怖。 章晓咏无语转身,动用自己无比的灵活的眼睛去寻找漂亮的姑娘,希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毕竟对着萧九歌便来气,这家伙竟然装了二十多万斤元液。 他心中有一个词,叫做畜生。 他觉得这个词就是来形容萧九歌的。 章晓咏走近几步,身体几乎贴在了萧九歌身上,贱兮兮地谄媚笑道:“元液是什么?对于修者来说,元液便如尘世间凡人的黄金白银,黄金白银又是什么,那是身外之物,您身为这等高人,哪里会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分兄弟一点呗?” 步大业高看了章晓咏一眼,认为他言之有理,拉起萧九歌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含情脉脉地道:“人家好生喜欢元液,赏赐人家一点点呗!” 萧九歌被两人的举动吓到了,连忙挣脱二人,身影后撤了一丈多远,慌里慌张,从储物玉佩中拿出二十个瓶子,每个人扔给了十个,心疼地道:“没了,再多,绝对没有了。” 章晓咏和步大业同时撇嘴道:“小气鬼!” 不过,两人虽如此说,但都喜笑颜开,忙不迭地将装着元液的玉瓶放入自己的储物玉佩当中,再把玉佩紧紧地随身藏好,生怕掉了。 旁边围观的众人对章晓咏和步大业的行为十分鄙夷,对萧九歌十分同情,但是让他们拿出元液来安慰一下萧九歌的沮丧的心情,那是万万不能的。 “还有一个时辰,正午时分,便是入洞时刻,机缘天定,各位尚需努力!”萧九歌朗声留下一句话,飘然而去,寻找到一处一线阳光的地方,躺下来,枕着双手,闭目养神去了。 轻飘飘一句话,却如惊雷一般,在众人心头炸响。 他们所为何来?当然是要碰一下机缘,可是元力洪流阻止了一切,他们只能慢慢等待,而宗门长辈更是推测再半个月,这里也不会有任何进展,所以,他们后面之人都无任何准备。 可萧九歌却说,一个时辰后,便可进洞。 先前,萧九歌说有元液可取,便是真的,现在说一个时辰后便可进洞,应该也是真的。 若是事实,他们心中又惊又喜。 惊得是他们的长辈未到,进入其中后,宗门家族得不了那么多的好处。 喜得是他们自己或可得到许多意想不到的好处,若是宗门长辈来了,哪里还轮得到他们? 他们一边通知宗门长辈,一边紧紧地注视着洞口,忐忑地等待着一个时辰后时间的到来。 “你这家伙还真是大方,先是通知他们的有元液可取,现在又告诉他们一个时辰后,可进洞,你怎么想的?”章晓咏盘膝坐在萧九歌的身边,百无聊赖中,一丝元力探入到对面的山腰中,和几只小鸟玩得不亦乐乎。 “脑子被驴踢了!”这是斜躺在另一端,打着哈欠的步大业给出的答案。 “滚!” 萧九歌一脚踹了过去,将步大业踢到,才解释道:“我们若进洞,根本瞒不过他们,为何不做一个顺水人情?况且,凡事留一线,这种得天机缘,若被一人尽得,会遭天谴的。” 章晓咏摸着下巴,沉思萧九歌讲得这句话,徐徐点了点头,叹气道:“萧兄说得颇为有道理,凡事做尽,缘分势必早尽。” 步大业却鄙夷地看着萧九歌,一脸不信的神色,这位师弟的心情,他最是了解,凡事留一线这种屁话,绝对不是他这师弟能讲得出来的。 不过,萧九歌的第一个理由,他是相信的,为了做一个顺水人情。 他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梦涯会死,飞鹤门什么都得不到。” 章晓咏不解地道:“梦涯不是有救治的方法吗?怎么还会死?” 步大业冷笑道:“我了个去,你还真信他凡事留一线,以他的性格,对于那种人,绝对不会让梦涯活着离开,既然让梦涯活着离开,便是为了将那几个老家伙带走,他们一走,飞鹤门便不会有人留在这里,便什么都得不到。” 章晓咏还是不解,问道:“为何梦涯一定会死?” 步大业啧啧道:“我虽然不知道这家伙用什么方法在那么远的距离置梦涯于死地,但梦涯一定会死,否则,他绝对不会让梦涯就这么被带走。” 章晓咏狐疑地看了看步大业,半信半疑,又怪异地看了看萧九歌,萧九歌表情平静,呼吸均匀,似乎真的睡着一般。 章晓咏又问道:“既想梦涯死,又不想让飞鹤门得到任何东西,直接杀了他们,不是更好?”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呀?” 步大业无奈地叹了口气,直觉得自己口渴,但看着章晓咏那求知的眼神,不得不再次解释道:“你们若是宰了那几个人,肯定要费一番手脚,浪费功力,进洞时不能保持最佳体力,又如何去争夺那些宝贝。” 宝贝二字出口。 步大业眼中全是小星星。 章晓咏也是精神一振。 萧九歌冷哼一声道:“自作聪明!” 竟然翻过一个身,不知这次是真睡,还是假装睡着了。 章晓咏和步大业两人也不再说话,与距离他们很远的那些年轻修者一样,闭目调息,无论是肉身,精神,神识,都在逐步恢复到最佳的状态。 夺宝,是一项体力与智慧并重的活动,怎么能不做好准备? 第一卷 正文 第229章 进洞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 平台之上的众人渐渐醒了过来,临近萧九歌所说时间,都不能再保持淡定,紧紧地注视着洞口,也紧紧地注视萧九歌,看他何时行动。 他们现在一切行动,都要看萧九歌的。 因为之前有人等不及,看着洞口空空,以为萧九歌在骗他们,便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但,却却被一股无形的恐怖气流给倒吹而回,直接撞在了他们背后的山峰之上,看样子,是失去了生命。 有人证实不能提早进洞,许多人庆幸之余,更是信服萧九歌。 以至于正午时分到了,也没人敢进洞,全部都在看着侧卧平台之上的萧九歌。 “正午了,该起床了!”步大业起身,一脚踢向萧九歌的屁股。 “正午到了,宝贝在等着你们,冲啊!”萧九歌霍然睁开双眼,一掌拍在地上,整个身子横移出去,躲过了步大业的一脚,向着洞口冲去,接着又是一声大吼。 章晓咏紧随其后,一步跨出,便到了洞口之外,接着一步便跟随过去。 第三个反应过来的是步大业,他楞了一下,便随即冲了过去,接着章晓咏的脚步,一下子扎了进去。 三人进洞后,没有被无形的气流吹出。 “冲啊!” 外面的人顿时发出一声惊天怒吼,如上阵杀敌一般,争先恐后,向着洞口扑去,大有一往无前的姿态。 三人是一线境,速度极快,片刻功夫,便将身后的那些人给甩了个没影踪。 “好山,好水,好风光!”步大业呆呆地望着前方,群山起伏,流水环绕,宫殿云集,飞檐楼台,壮观无比。 “气象万千!”章晓咏赞叹道,他忽然看着萧九歌的动作,有些不解地道:“你在做什么?” “布阵!”萧九歌简短回了一句。 双手不停,各种符文在空中飞舞,一个个小小的阵法随手而成,铺天盖地一般向着来时的路挡了过去。 “大虚无布阵术!”章晓咏眯着眼睛,表情十分震惊,萧九歌还真不简单,传说中的隐族盖世大术都会。 “我就说了,这家伙绝对不会好心跟别人分享宝贝的。”步大业一副看透了萧九歌的样子,笑嘻嘻地在一旁懒洋洋地道。 “这是幻阵,等挡住他们半个时辰,我们走!”萧九歌冷声道。 三人结伴而行,向着一座山峰,飞驰而上。 越走越是心惊,这里仿佛是时间静止在了劫难降临的那一刻,一切未变,无论是植物,还是人类,或者是仙禽兽宠,都保持着他们生前的姿态,只是那一瞬间,便死亡了。 只是死亡的那一刹时间太短,他们根本感觉不到有任何的异样。 更让他们三人觉得恐怖得是,这里似乎就在云安山之下,但是却不阴暗,并非有什么照明阵法或者宝物,而或许是劫难降临的那一刻,冻结时间,将光明也冻结了,所以这里一直保持着光明。 章晓咏干笑道:“我们是不是不该到这里来?” 步大业也是皮笑肉不笑,觉得这里是实在太过诡异,接口道:“说实在的,我心里在长毛。” 萧九歌道:“你们就不好奇这里为何会成为这个样子?看规模如此庞大,必然是声名显赫的绝世大派,你们就对这里功法、元兵不感兴趣?” 章晓咏和步大业同时摇头,如摇着拨浪鼓一般,异口同声道:“命更重要!” 萧九歌却不理会两人的话,而是看向了步大业,皱眉问道:“对历史上的宗门,你应该比我了解,无数年前,云安山一带,有没有绝世大宗门存在?” 他说得不错,步大业作为前任古圣峰峰主步云的儿子,自小便被重视,浑沦吞枣似的在脑子里灌了许多书,一周看得书都比萧九歌在槐树村十年看得书多。 而且槐树村的书多半与修行界无关。 步大业遍寻自己的记忆,仔细探究了一番,说道:“《清明书》上有一句提及,忽一日,天降云安,炼情宗骤然消失。” “炼情宗?”章晓咏惊呼出声。 “你知道炼情宗?”萧九歌讶然道。 “快说说,我也只记得这么一句而已。”步大业好奇心顿起,催促道。 “炼情宗,传承万古的宗门,门中之人皆修情道,情道分有情道和无情道两种,无论是有情,还是无情,皆需要入世修行,有人称他们为魔道,也有人称他们为正道,还有人称他们为天道。” 章晓咏徐徐道来:“不过,他们自己倒不认同这几种说法,他们只是讲,世间万法,只要不危及他人,皆是大道。” 他想了想继续道:“当年道门还在,僧宗也有,三个宗门鼎足而立,整个行云大陆也无出其右者。” 章晓咏短短的几句话,可以想象当年炼情宗的辉煌,与道门和僧宗并立,实在恐怖。 “或许这里便是骤然消失的炼情宗。” 萧九歌叹了口气,道:“若这里真的炼情宗,是谁又有这种手段,直接摧毁了天下三大宗门之一的炼情宗?难道真的是天谴?” 他摇了摇头,他信天地有自己的规则,但绝对不信有天意这种事情的存在,更不相信天谴之说,所谓天降责罚,只是触动了天地之间的规则而已,何为规则,不过是天地运行的一种至理而已。 或者说,那是一种道,仅此而已。 萧九歌用力地闭眼,猛然甩了一下头,将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脑海,说道:“我们是来寻宝的,还没有探寻,就瞎猜什么?” 他挥手道:“走,功法,宝贝,都在等着我们呢!” 说着,他便向上漫步而去,章晓咏和步大业对视了一眼,连忙跟上,只是他们走得小心翼翼,路上遇见着如活人一般保持着动人神态的尸身,连忙绕过去,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扰了他们的清静。 走到了半山腰,萧九歌的神识蔓延而出,忽然停住了脚步。 “这里,似乎是外门弟子居住的宿舍。”萧九歌自己也是半信半疑。 “外门弟子?”章晓咏也有些不信。 “宿舍?”步大业眼珠子乱转,在周围乱看,有些无语。 宫落成群,各有各的样式,绝不重复,但都规模宏大,绝对比他们现在的宗门核心的气派还要更盛一筹,这里竟然只是外门弟子的宿舍? 第一卷 正文 第230章 炼情宗有史以来第二 “不可能!”章晓咏摇了摇头,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相信这里是外门弟子的宿舍。 “就是,就是,我虽佩服你的聪明才智,但这件事情上,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这绝对不可能。”步大业十分赞同章晓咏的观点。 萧九歌无奈地向着前方努了努嘴。 章晓咏和步大业皱了皱眉,狐疑地向前走了几步,转了个弯,看到一方黑黝黝的石碑,上面刻写着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外门弟子居!” 几个大字,剑气纵横,剑意四散,简直是一部恐怖的剑典。 但,这,只是一块碑刻,只是为了表示这里是“外门弟子居”的碑刻。 三人互相望着,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一座简单的石碑刻字,便是平时渴求不到的剑典,那么若是他们寻找到经书典籍的地方,那些功法典籍将又是何等珍贵?何等恐怖? 若在平时,他们得到这一块石碑,铁定是要研究一番,甚至拔走,但现在,他们哪里会在这里浪费时间,想立刻找到这里的典籍收藏处。 三人飞到空中,极目远眺。 萧九歌轻声道:“功法大术是一个宗门的心脏,如此重中之重的所在,必然是在宗门的核心区域,被各种禁制阵法笼罩。” 步大业伸手一指,斩钉截铁地道:“那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那边云雾氤氲,一座高塔隐在其中,不时有剑气刀意弹射而出,时而还有钟鸣之声,古琴之音,时而还有人喃喃低语,三人闻言,虽不清楚是何意,但只觉得身躯内元力如脱缰了的野马四处奔腾,差点失控。 三人忙收摄心神,心有余悸地互望了一眼,但有着后怕的脸上却都是充满了喜悦,他们已经万分确定,那里便是功法大术古经藏书处。 三人都有些迫不及待,在空中迈步,向着那边的方向飞了过去。 步大业进入了一线境,和章晓咏同为一个境界,速度极快,而萧九歌虽然是明悟境,但却相当于他们的一线境,甚至更高一筹,速度更快,三人瞬息之间便是数里之遥。 但整整一盏茶的功夫,三人才临近那座高塔。 塔在千丈峰顶。 山峰四周有无数禁制和阵法,不能飞行,只能徒步上山。 功法大术就在眼前,不要说是徒步,便是爬行,三人也是要去做的,哪里还有半点犹豫姿态,直接迈步,走上了眼前通往峰顶没有尽头的青石台阶之上。 上了青石台阶后,景色没有变,两边是松涛万顷,中间古朴厚重的青石路,但抬头望去时,高塔虽在,却仿佛在万里之外,又似乎在九霄云上。 徒步可走万里。 可徒步,又怎能上得了九霄云上? 更令人诧异得是,三人同上青石台阶,可此时,却只剩下自己一人。 “阵法?”萧九歌皱了皱眉,没有看明白,但,他却很清楚,这里不是阵法便是其他禁制。 “炼情塔中刻写着我炼情宗无上功法与大术,是我宗重地,也是险恶之地,塔分七层,对应七情,七层功法不分高低,皆是大道,通塔之路,上有七关,七关对应七情,闯过哪一关,便入哪一层。” 一个声音在空中响起,一字一句地传入萧九歌的耳中。 萧九歌双臂环抱胸前,食指不断敲打着额头,轻声道:“果然是古时骤然消失的炼情宗。” 轰隆作响! 七轮磨盘出现,赤红黄绿青蓝紫,七中颜色,一一对应着七情中的一种。 每一轮旋转着的磨盘之下,便是一道门。 门里门外,虽风景不同,却不能论高低。 萧九歌选择里距离最近的门,红门,红在七情之中代表着怒火,怒火之门。 萧九歌走到门前,想了想,既然是门,到底是先敲门,还是直接推门而进?或者说,门已经开,直接走入便可,更或者说,只是个门框,却未装上门? 这些想法很无聊,但萧九歌却真的想了想,或许是真的无聊了吧! 小七世轮回劫,天地劫难降下的七情之劫已经闯过去了,炼情宗无论如何厉害,这炼情塔终究是要让弟子进入的,这七关不可能比七情之劫更难。 所以,萧九歌面对七关,这意想不到的七关,觉得无聊了。 因为没有挑战性。 说是门,不过是旋转着的旋涡而已,最终,萧九歌选择了直接迈入。 进入之后,门中并非是另外一番天地,却更像是一副棺材,十分狭窄,十分憋屈,更容易让人愤怒,接着各种情景和情绪纷至沓来,引动他对过去一切的过往,要让他的愤怒情绪达到极致。 “佛魔花?怒火幻?”萧九歌轻笑了一声,佛魔花号称佛闻了,会成魔,魔闻了,会成佛,说得是一种幻境,而怒火幻,其实是一种香气,引动自己的怒火回忆。 其实两种灵草,都是比较低级的灵草,制造的幻境和情绪和七情之劫相比更是天壤之别。 这些对萧九歌无用。 萧九歌笑了笑,挥了挥手,一切不在,天地恢复清明。 他再看时,他已经到了炼情塔的第二层,怒境。 这里一片火红,塔璧之上,更是用红色的字体密密麻麻刻满了功法典籍。 “你闯关的速度极快!”有一个惊讶的声音传出,伴随着声音,一个木头人吱呀吱呀地走了出来。 “机关傀儡人?”萧九歌心中一惊,这里竟然有古时传说中的机关傀儡人,而且似乎还会聊天。 这机关傀儡人似乎是怒境的守护者。 仔细看去,萧九歌更是心惊。 木头人与人高低差不多,只是动作机械,但声音与人无异。 用料极其珍贵,都是修行界难得一见的珍惜材料,比如它的双腿便是极其稀少的玄铁木所制成,而且看粗细程度更是千年以上的玄铁木。 百年玄铁木尚且难见,更何况是千年玄铁木? 不过,听着机关傀儡人的夸奖,萧九歌也颇为得意,摆了摆手,笑道:“不敢当,不敢当,谁让我天资卓绝呢!” 可是,机关傀儡人慢吞吞说了下一句话,萧九歌便郁闷了。 机关傀儡人缓缓竖起了食指,徐徐地道:“炼情塔有史以来,在怒境闯关中,你的速度可排第二。” 第一卷 正文 第231章 怒指是什么鬼 萧九歌有些郁闷,苦笑道:“我以为我度过了七情之劫,会是速度最快的,没想到,还会有人比我更快。” 机关傀儡人摇头叹息,像极了人类,走过来,轻轻拍了拍萧九歌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年轻人,你若一心闯过,而不是在怒关之中先得意洋洋一番,或许会和那个人的速度不相上下。” 萧九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机关傀儡人继续道:“年轻人,人啊,不能太大意,大意了,容易死啊!” 萧九歌沉默了一阵,机关傀儡人所说颇有道理,只得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看着萧九歌的样子,机关傀儡人大笑了起来,一身木头乱晃,吱吱呀呀的,似乎随时都会散架,说道:“年轻人,不要发呆了,赶快去寻找适合自己的功法吧,不过,你只能选择三种功法。” 萧九歌没有动,而是抱拳行礼,问了一句:“前辈对这里的功法了解吗?” 机关傀儡人做了一个捋胡须的动作,一副高人的模样,点头道:“是想让我给你推荐吗?孺子可教也!” 机关傀儡人当然没有胡须,它那个样子,萧九歌真的很想要,但是他却不敢笑出来,他还指望机关傀儡人帮他选择功法呢。 萧九歌十分恭敬地道:“前辈智慧!” 机关傀儡人哈哈大笑道:“瞎说什么大实话,但老夫就是喜欢说实话的老实孩子,只有这样的孩子才有机会走到修行的巅峰。” 萧九歌鞠躬,弯腰,抱拳,头深深地低了下去,越发地恭敬了,说道:“小子想知道怒境之中最强的三门功法,小子恭听前辈教诲。” 机关傀儡人将萧九歌扶起,一双木头大手扶着萧九歌的肩膀,低着头,望着萧九歌的眼睛,正色道:“年轻人,若是过去,有人提这种要求,就很过分,很无礼了。” 接着它面容一改,重重地拍了拍萧九歌的肩膀,大声道:“然则,事有例外,像你这么老实的孩子不多了,老夫今天就指点于你,告诉你怒境之中的三种最强功法。” 说着,机关傀儡人大踏步向着右边走去,牵着萧九歌的手,萧九歌忙三步并作两步,跟着机关傀儡人的脚步。 走了十多步,机关傀儡人停下脚步,指了指前方的塔璧,说道:“这是怒境中排名第一的杀伐大术,怒指。” “怒……怒……怒指?”萧九歌有些结巴,号称怒境第一杀伐大术,名字竟然这么普通,通俗,竟然叫这么一个名字。 “怒指,是一式无比恐怖的杀伐大术。”机关傀儡人点了点头,语气有些失落地道:“曾经,在那个辉煌的年代,怒指一出,无数修者闻风丧胆,匍匐脚下,但后来,炼情宗遭遇灭顶之灾,这门大术,再也没有现世了。” 萧九歌讪讪一笑道:“前辈,炼情宗灭门这件事情,你知道?” 他心中猜想,或许自己不是炼情宗的人估计对方也知道了,只是他现在怎么出去炼情塔也不知晓,只能静观其变,只是心中十分担心章晓咏和步大业,不知两人现在怎样了。 机关傀儡人鄙夷地望了一眼萧九歌,说道:“老夫虽然是机关傀儡人,但脑袋又不是木头疙瘩,当然知道炼情宗灭门之事,也知道你们三个不是炼情宗的人,更知道外面那一群蚂蚁也不是炼情宗的人。” 萧九歌看着机关傀儡人的模样,心中嘀咕,脑袋分明就是木头做的,竟然敢说自己的脑袋不是木头脑袋,哼。 只是这些话绝对是不敢说出来的。 他笑了笑道:“原来前辈对塔外之事,了如指掌,只是不知小子的两位同伴现在怎样了?” 机关傀儡人摇头道:“无妨,只是头破血流而已,放心!” 萧九歌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头破血流,又看了一眼机关傀儡人,心中腹诽道:“敢情您是木头人,不会头破血流,所以才觉得头破血流无妨吧!” 不过,既然机关傀儡人如此说了,想来他们二人也暂时没什么大碍,便不再过于担心。 机关傀儡人道:“小子,当年宗门灭门之前,宗主就偷偷地告诉了我们几个守塔傀儡人,要将炼情宗的功法传承下去,但是规矩却不能破,每人每层每次只得修习三种功法,所以你快记住这门功法,下次再进入时,便要三年之后了。” 萧九歌双眼眯了眯,当年的炼情宗宗主似乎知道要遭遇灭顶之灾,但却没有让宗门之人撤退,难道说,他们面对的敌人强绝到了极点,就算是融入万千世界角落,也逃脱不掉? 那么炼情宗面对的敌人,该有多可怕? 萧九歌不再多想,专心记忆前方塔璧上的那一式指法。 “怒指!”霸道绝伦,没有花里胡哨的东西,只求简单便捷,将自己的功力以最强的姿态释放出来,可断河,可移,练到极致,可斩日月星辰。 一刻钟后。 轰! 萧九歌的食指陡然射出一道剧烈的红光,轰然击在了塔璧之上,正好是刻写怒指的那一处地方,那里凹陷进去一大片,而怒指的练法,却也被削去了。 “小子,你……”机关傀儡人一把抓住萧九歌举了起来,萧九歌身为明悟境,比现在的一线境还要强上一筹的修者,竟然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前辈,前辈,小子不是有意搞破坏的,只是初学乍练,没有控制住!”萧九歌慌忙解释,他现在就如一个婴儿,这机关傀儡人就如一个大力士,轻轻一动,便会将他捏成粉碎。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都不是。 “你竟然可以施放怒指了,我就说了,你这种老实人最适合修行,短短的一刻钟,便能施放怒指,果然是老实人中的老实人。”机关傀儡人十分高兴,将萧九歌抛入空中又接住,兴奋无比。 萧九歌松了口气,心中郁闷,您老说话就不能不大喘气吗?吓死小爷我了。 机关傀儡人将萧九歌放在肩膀上,踏步向前走,说道:“这里的功法毁了就毁了,反正传承已经有人了,后来者学不到,只能自认倒霉,走,我带你去看排名第二的大术,怒目而视!” 萧九歌有一种吐血的冲动,什么鬼名字?怒目而视? 第一卷 正文 第232章 怒目而视和怒火滔天 走走停停,转了数圈,机关傀儡人也未找到那门排名第二的大术“怒目而视!” 机关傀儡人沮丧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甚是郁闷,瓮声瓮气地道:“很长时间没有人进入过炼情塔第二层了,光阴太过久远,这些杀伐大术刻写在哪里,我竟然记不清楚了。” 萧九歌在心中不断祈祷,您老在这关键时刻可不能忘记。 但,机关傀儡人似乎真的脑子不好用了,回忆了半天,也没有记起来。 萧九歌郁闷地抬头,正要仰望苍穹,一声高呼,宣泄自己的郁闷情绪,却一下子愣住了,怔怔地道:“前辈,这头顶上刻得是什么功法?” 机关傀儡人猛然一拍自己的脑袋,喜道:“你看我这脑子,长时间不用,快生锈了,你这老实人偶尔也会聪明一次,走,我带你去看排名第二的大术。” 萧九歌坐在机关傀儡人的肩膀之上,眼皮无力地开合,耷拉着,哭笑不得,一直被一个木头人称作老实人,这种感觉实在有些怪异。 他怪异地看着机关傀儡人的脑袋,心想生锈估计不可能了,但是腐烂估计是也许的。 机关傀儡人的步伐很大,没走几步,便惊喜地高呼道:“看,我找到了,那便是怒目而视。” 萧九歌顺着机关傀儡人十分粗壮的手臂方向看去,短短几十字,他越看越是心惊,这是一门瞳术,特别像是古时神话传说中的神通。 这门瞳术更是与他曾经看到的《万道合流诀》和《战皇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竟然是利用眼睛来施展各种大术。 换句话说,怒目而视并不是一种攻伐大术,但却比任何攻伐大术都更加恐怖,因为它可以将任何攻伐大术进行演化,从眼睛中施放出来。 萧九歌大喜,兴奋不已,心中一直高呼,自己必然是捡到宝了。 他舔了舔嘴唇,拇指微微一动,一道剧烈的红光闪过,直接射向刻写着怒目而视大术的那片天花板,顷刻之间,那里便凹陷了下去,将那几十个字硬生生给削去了。 之前,他是无意之间施放了怒指,将所刻写怒指功法的区域给毁掉了,而这次,他却是故意的,这种惊天大术,他绝对不想落入别人之手,毕竟自今日起,这里便算是开放了。 “哎呀!” 萧九歌一声惨叫,被机关傀儡人一巴掌给拍飞了出去。 “前辈,我不是故意的。”萧九歌看着机关傀儡人的模样,连忙解释,他可承受不起机关傀儡人的蹂躏。 “哼!” 机关傀儡人冷哼了一声,道:“小子,你真的以为老夫是木头脑袋呀?你的小心思,老夫一清二楚。” 萧九歌偷偷地瞄了一眼机关傀儡人,见它没有下一步动作,便猜想机关傀儡人不会为难他,不禁又在心中腹诽,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还是看你是个木头脑袋。 机关傀儡人又笑了,颔首道:“不过这样也好,太过老实会吃亏的,唉,想当年最后一任宗主就是太老实,才会招致后来的灭顶之祸。” 萧九歌对它的话,现在也搞不清楚,那位宗主究竟是真正的老实,还是不老实? 不过,他更好奇当年炼情宗那般强大,怎么会一夜之间被人所灭,似乎连反抗都不能,简直不可思议。 机关傀儡人一把抓住萧九歌,将他放在肩膀上,笑道:“走,去看排名第三的大术,不过,这不算是大术,或者应该说是一种秘法,或者说是一种秘术。” 没有走几步,机关傀儡人便站住了,萧九歌看向对面的塔璧,前面刻写着长达数百字,字体赤红,一般大小,每一个字单拎出来,细细端详,竟然是一个人发怒的情状。 数百个字,便是数百种不同发怒的样子。 “怒火滔天!” 又是一个让萧九歌吐血的名字,萧九歌十分郁闷。 到时与敌人争斗时,他若施展大术前,高呼一声大术的名字,一定不是威风凛凛,而是一堆的笑话。 “怒指!” “指什么指?” …… “怒目而视!” “你瞅啥?” …… “怒火滔天!” “发什么疯?去安定医院吧!” …… 想象着那种场面,萧九歌心中发寒,打定主意,有些大术喊出来可以增加气势,有些大术的名字绝对不可以喊出来,否则大家便一起笑,不用打架了。 “怒火滔天”虽然名字很俗气,而且不伦不类,但是这套秘法却十分强悍,七百二十二个字,对应人身的七百二十二个穴位,可以选择激发的穴位,来激发人身的潜力,瞬时之间,增加人的功力。 萧九歌心中轻叹,炼情宗不愧是传说中的绝世宗门,就连这临时激发人体潜力的法门也与众不同。 一般激发人体潜力的秘术基本都是一下子将所有潜力全部压榨,对身体的伤害极大,后遗症特别严重,需要休息很长时间,才能用第二次,否则便会有性命之忧。 但“怒火滔天”却可以根据自己面临的对手或情况,选择穴位,选择到底激发多少层人体潜力,这样的后果是可控制的。 “神奇,神奇!” “妙哉,妙哉!” 萧九歌从心底里赞叹这门秘术。 机关傀儡人看着萧九歌发呆的样子,笑道:“神奇吧!” 萧九歌惊醒过来,赞同道:“神奇!” 机关傀儡人又问道:“妙吧?” 萧九歌狠狠地点头,大声道:“妙,妙,妙不可言!” 机关傀儡人笑了笑,道:“记下了?” 萧九歌道:“记下了!” “那就好!”机关傀儡人笑着,一掌拍了出去,从萧九歌头顶呼啸而过,巨大的手掌直接将那“怒火滔天”秘法的区域覆盖,手掌收回时,那里是一个深深陷进去的掌印,功法消失了。 萧九歌愣住了,他还在想什么理由毁掉这里呢,却不曾想机关傀儡人自己出手了。 机关傀儡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叹道:“坏事总不能一直让老实人做啊,我这种聪明人还是适合做坏人。” 萧九歌怔了怔,哭笑不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第一卷 正文 第233章 秘闻 萧九歌呆呆地望着眼前那个粗大的掌印,楞道:“前辈,其实,我觉得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啊?” 机关傀儡人叹息道:“唉,你如此老实,将来如何面对灭掉炼情宗的凶徒?” 萧九歌表情愕然,小心翼翼地问道:“前辈何意?那位凶徒还活着?” 他们当代被称为后纪元时代,炼情宗、道门、僧宗三大宗门鼎足而立,君临天下的时代早已称为传说,甚至三派不见传人,关于这三大派究竟是属于哪个年代,尚且有争论,太过久远。 现在,听机关傀儡人所言,灭掉炼情宗之人似乎竟然还活着。 机关傀儡人有些无力地道:“当然还活着,否则,当年威名赫赫的三大派为何会集体在历史的长河中消亡?还不是他一人镇压了三大派的气运?导致三大派断绝了传承。” 萧九歌惊呼道:“这,这不可能!” 在他读过的书和各种神奇传说中,唯有古时神话传说中的那些大神和神仙才可与天地同寿。 若那个人活得如此之久,岂不是成了神仙? 机关傀儡人似乎看出了萧九歌心中所想,苦笑道:“修者之初,是为了守护自己的族人或者其他,再后来,修者修行,便是为了得见长生,一旦修行到了一定的境界,便可以与天地同寿,不死不灭。” 萧九歌咋舌道:“那岂不是和神仙一般了?” 机关傀儡人嬉笑道:“神仙?或许吧!” 他盯着萧九歌道:“你学会了炼情塔最顶尖的大术秘法,便是我炼情宗的传人,将来定要为我炼情宗灭了此人,将炼情宗的道统传承下去。” 萧九歌讪讪一笑,不确定地道:“前辈,您不是开完笑的吧?让我灭了那个人?那个几乎是神仙的人?” 机关傀儡人点头道:“然也!” 萧九歌吓得一跳三尺高,连连摆手拒绝道:“前辈,我现在就把这三套杀伐大术还给炼情宗,您再找其他传人吧!” 机关傀儡人笑了笑道:“一切都是天意,小子,你逃不掉的,就算你父亲为你逆天改命了,可是有些命运,你父亲的实力终究有限,管不到遥遥的历史长河当中,徒劳无功而已。” 萧九歌脸色无比冰寒,变得十分可怕,眯着眼睛,盯着眼前的机关傀儡人,心中情绪起伏不定,炼情宗被灭无数年,与世隔绝,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机关傀儡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机关傀儡人看出了萧九歌心中的意思,解释道:“一切都是当年的最后一任宗主所说的,他正值壮年,活个百万年没有问题,但他逆天卜卦,吐血而亡,逝去之前,将看到的一切,说了出来。” 萧九歌瞪大了眼睛,正值壮年,还可活百万年,岂不是说这人的寿元有两百万年,这也太恐怖了,更恐怖的是,什么卦,直接夺人性命,耗尽一生? 机关傀儡人肃然道:“宗主说你父亲绝对是旷古绝今的经天纬地之大才,可惜生错了时代,你父亲为了你挣脱时代的束缚,布下逆天之局,让你逆天改命,的确是脱离了这个时代的局,可这天地运转,万古到如今,本是一体,你只是挣脱了一时,却终究不能跳出岁月长河的羁绊。” 他淡淡地道:“在万古的岁月长河中,人们终究不过是浪花一朵,终究是命运的玩物。” 他长叹道:“你父亲胸怀天才众生,为了苍生万众,选择为你逆天改命,希望你将来可以一肩挑道,扛起守护众生的责任,可惜,他得到的传承太少,耗尽了自己的才华和心血,却不知,一切的命运,想要改变和超脱,最终还是要靠自己。” 萧九歌眼中朦朦胧胧,想起自己的父亲,想起,那个下雪天,那个孤独的背影,孤傲而伟岸。 举世闻名的凤鸣峡一战后,父亲消失了,他无数在梦中梦见,他的父亲化为一座山,一座孤独的山,为世人挡住了漫天的风雪。 机关傀儡人又道:“不管你想或者不想,你都会遇到他,因为你选择的路,与那个人的路截然相反,到时候,你们之间,必然有一战,而这一战,将决定整个行云大陆未来的主宰。” 萧九歌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叫什么名字?” 机关傀儡人大笑道:“小子,你是想知道我说得究竟是否为真吧,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因为,天地大势,不允许宗主说出你的名字,穿越无尽岁月,那是禁忌一般的存在,所以,我知道你的一切事迹,却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也不知你父亲的名字。” 正长叹了一口气道:“宗主说了,那个姓氏他不敢碰,牵扯的因果太多,那个名字他也不敢碰,牵扯的因果更多。” 他盯着萧九歌,一指点在萧九歌的眉心,一段岁月记忆纷至沓来,萧九歌看到一个身穿黑衣的黑发披肩中年人,端坐在炼情塔之巅,神情萎靡,但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缓缓述说着未来。 萧九歌猛然睁开了双眼,惊诧道:“那个人便是炼情宗宗主?” 机关傀儡人点头道:“现在信了吧?” 萧九歌也点头,表示自己信了,他看到的,听到的,那中年人讲述了自己的很多事迹,由不得他不相信。 机关傀儡人好奇地问道:“我很想知道,宗主所说的禁忌名字,牵扯无尽因果,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萧九歌淡淡地道:“我叫,萧九歌!” 机关傀儡人怔怔地盯着萧九歌,忽然间大笑起来,似乎还有哭声,大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牵扯无尽的因果,萧为萧皇之姓,那是行云大陆最后一个人皇,九歌二字更是牵扯到久远的神话传说。” 他双手猛然捉住萧九歌的双臂,看着萧九歌的眼睛,郑重地道:“小子,为了炼情宗,为了天下苍生,也为了你自己,还有萧家,你也要逆天改命,挣脱这命运长河,因为这行云大陆的命运已经不是行云大陆的命运了,想要活下去,就打破它,掌控他。” 萧九歌皱眉道:“行云大陆的命运已经不是行云大陆的命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机关傀儡人轻笑道:“我也说不明白,等你修行到高层,自然明白,你若想继承萧氏一族守护天下苍生的重责,就必须挣脱它。” 第一卷 正文 第234章 一剑斩之 炼情塔,怒之层,一时之间,安静许多。 萧九歌细细思考机关傀儡人的话语,良久,带着苦笑,缓缓地道:“前辈,我可以拒绝吗?背负的责任太多太重,我怕我背不动。” 机关傀儡人笑了笑,摆摆手道:“小子,其实你走入歧途了,你背负的所有责任,其实都是一个责任的附带而已。” 萧九歌苦笑出声,说道:“什么责任?我自己都不知道。” 机关傀儡人摇了摇头,吱呀作响,道:“当局者迷,其实你的路,最终的点是拯救天下苍生,而为炼情宗报仇或者其他,不过是这条路上的山、悬崖、水,又或许是剪径毛贼,于你而言,不过顺手为之罢了。” 萧九歌不满地嘟囔道:“一路平坦,坐着马车前往终点,不是更舒服吗?” 他只是嘟囔了一句,心中很明白机关傀儡人所言非虚,有些事情若是存在,无论他的目的是像他父亲那样背负苍生,或者想要走到修行之路的巅峰,终究是会遇到那些事情,那些人,终须一战。 人的一生,本就是争渡而已。 机关傀儡人忽然仰头长啸,只是那木头发出的声音太过闷了,但声音十分大,震得怒之层的塔壁都在震颤,萧九歌更是觉得耳朵都要聋了,好一会儿,他才停了下来。 望着萧九歌,郑重其事地道:“看到了吗?学会了吗?” 萧九歌不明其意,只得摇头。 机关傀儡人做出一个苦恼的表情,无奈道:“老实人就这点不好,凡事都需要解释,我这样做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年轻人要精神焕发,朝气蓬勃,无惧困难,逆流而上,披荆斩棘,万事,一剑斩之。” 萧九歌楞住了,心想您说得十分有道理,但是这些事情跟您发神经一般的仰天长啸没有半点关系啊? 这些话他当然不会说出来。 他在心中默念着机关傀儡人的话,觉得最后一句话似曾相识,他自己曾经说过,前途多荆棘磨难,有何惧?我自一剑斩之。 具体,他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只记得最后四个字:一剑斩之。 这才是少年英豪,这才是少年人杰,这才是少年人。 萧九歌哈哈大笑,笑声越来越大,状若疯癫,笑声持续良久,才渐渐停下来。 他看向机关傀儡人,认真地道:“我觉得这个动作才更像少年人!” 机关傀儡人撇撇嘴,一副不同意的样子,但是却没有争辩。 萧九歌问道:“前辈,回到先前的话题,我想知道是谁灭掉了炼情宗。” 机关傀儡人口中飘零一声叹息,目光中多半是追忆着那个年代的神色,轻声开口,徐徐地道:“他复姓上官,单名一个姬,很女性的名字,性格也柔弱,但修得却是无情道,他天赋卓绝,才情斐然,整个宗门,历史还是未来,炼情塔闯关速度,他是最快的一个。” 他看了一眼萧九歌,说道:“他是唯一一个比你快了一线的人,因为他修的是无情道,七情之惑,于他无用,他却将炼情塔七层之中所有心法学了个干净,由无情入有情,再由有情入无情,从此天下无人可制。” 萧九歌皱了皱眉,忽然想起一个门派,年前,从血雾森林回长安时,十万里杀伐,一条血河,他曾遇到过那个门派的传人。 无数年来,修行界就流传着各种传说,各种关于那个门派入情而又忘情的传说。 机关傀儡人继续道:“当年宗主曾经劝过他,虽然炼情宗分两系,有情和无情,但无情终究不是大道,让他莫要再入无情之道,他却言,天道无情,唯有无情道才是天道,他不听,最终忘情绝爱,再入无情之道。” 萧九歌有些不解地问道:“就算如此,他也不用将炼情宗给毁掉吧?” 机关傀儡人冷笑道:“此人入了无情之道,做事哪里还有半点情义可言?他似乎模糊推算到在遥远的未来,行云大陆上会有人破开青云路,成无上仙道,然而青云路上必然一番厮杀,他的宿敌,便会在未来出现。” 他顿了顿继续道:“只有炼情宗的无情入有情,有情入无情,才算是无上天道,只有炼情宗弟子才会成为他成仙路上的不世大敌,所以,他便毁了炼情宗。” 萧九歌低头,默默地推算,默默地思考,机关傀儡人的话不可尽信,倒也不是说机关傀儡人在说谎,机关傀儡人应该只是在复述当年自己以为知道的事情,事实上,机关傀儡人应该是被人骗了。 这中间有很多事情,绝对解释不通。 萧九歌心想,若他是上官姬,若有这么恐怖的实力,便绝对不会给炼情宗留下任何传承,让整座门派保持原样。 但是,他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 他轻声道:“前辈之言,我会记住,将来有朝一日相遇,我必定和他清算。” 机关傀儡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了很久,才嘶哑地开口道:“老实人,你若打不过,还是要赶紧跑的,切记不可逞英雄。” “好,我记住了!” 萧九歌做出一个你懂得的表情,问道:“前辈,我该怎样离开这一层,嘿嘿,这塔有七层,应该还有一些其他顶尖功法吧?” 机关傀儡人闭目一会儿,说道:“喜之层和哀之层,你就不要去了,你那两个同伴在,要做和你一样的事情,都将最好的功法毁掉了。” 萧九歌一拍大腿,咒骂道:“我了个去,这两个家伙还真不要脸,怎么可以这样呢,毁掉最好的功法,让后来人怎么办?” 机关傀儡人一脸鄙夷,挥了挥手道:“我送你离开,以你的速度,只要不跟我在这里这样聊天,剩下四层,至少有三层的功法会落入你手。” 萧九歌忽然摆手阻止机关傀儡人,嘿嘿笑道:“前辈,这无数年,一直呆在这里,不闷得慌吗?外面的世界精彩极了,海阔天空,高山流水,还有姑娘,美丽的姑娘!” 自从他毫无反抗能力被机关傀儡人抓住后,他就一直想把机关傀儡人拐带出去,且不说这傀儡人一肚子的秘闻,就境界而言,似乎也可以碾压地始境强者。 “我是不能离开炼情塔的,收起你的小心思吧!” 机关傀儡人笑骂道,一巴掌将萧九歌拍飞出去。 第一卷 正文 第235章 惧之真相 眨眼之间。 萧九歌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没有眩晕,也没有眼前一黑,他已经站在入口处了,七个磨盘,还在转动。 萧九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道:“赤色代表喜,红色代表怒,额,赤色和红色有什么区别?” 他觉得这种颜色分配很不合理,但也只是仅仅觉得不合理罢了,并不深究,一步迈出,进入了惧之层考验关口。 无非又是各种幻境,但对于闯过小七世轮回劫的萧九歌,太过小儿科了。 他笑了笑,再向前迈步,便到了炼情塔第四层,惧之层。 惧之层和考验之门的颜色有着很大的区别,这里竟然无色,塔璧似乎是透明一般,但看不到外界的风景。 同样的机关傀儡人,站在惧之层的正中央,和怒之层的机关傀儡人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稍有区别,便是这个机关傀儡人有胡须,而且非常好看,单从胡须来讲,称得上美髯。 萧九歌又笑了笑,觉得自己无知,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怎能认定机关傀儡人就没有胡须?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觉得,我了个去,这脸打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疼。 机关傀儡人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哈哈大笑道:“震惊吧,是不是少见我这般美髯?你刚才呆过的怒之层,怒那个老家伙就总是对我十分羡慕。” 萧九歌睁大了眼睛,明白怒之层那个机关傀儡人为何喜欢捋胡须了,也知道它叫做怒。 机关傀儡人又是一阵没来由的大笑道:“老实人,我叫惧,欢迎来到惧之层。” 萧九歌竖起拇指,道:“很有个性,很有代表性的名字。” 惧哈哈大笑道:“那是,七人中,我最聪明,他们都是木头脑袋,不仅会生锈,而且会腐朽,唯有我这脑子不同凡响,哈哈,这七人的名字都是我取的,极具代表性,分别叫做,喜怒哀惧,呃后面那几个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答案了。” 萧九歌挑了挑眉,分明是这个叫惧的机关傀儡人似乎年代太过久远,想不起来了。 他也不戳破,而是直奔主题,问道:“前辈,既然您如此聪明,而又性情豁达,当直接给晚辈指点迷津了?” “略略略!” 萧九歌目瞪口呆下,惧竟然伸出了舌头,木头板子做的舌头,做了一番动作后,又对萧九歌进行了一番鄙视,说道:“无耻的老实人,老实人无耻起来实在无耻,客套都没有,也不知道请求一下老人家,竟然直接让老人家替他办事,无数年来,第二个。” “您大人有大量,当然不会和晚辈计较这些!”萧九歌的脸都挤出一朵花来了,笑意盎然。 “那是,唉,如果你不这么无耻,怎么和那另外一个无耻生死较量呢?”惧深思熟虑地点了点头。 “您说得对!”被人说无耻,还要笑脸相迎,捧着,随声附和,萧九歌心中十分郁闷,但绝对不敢表露出来。 惧叹了口气道:“其实,说句实话,就算你学了现在各层的最强心法和大术,也不会是那个无耻之人的对手。” 萧九歌眯了眯眼睛,敏锐地把握住了一个词,两个字“现在!” “现在?”萧九歌猜测这其中定然有什么变故,问出声来。 “在那个年代,凡是那个无耻之人学过的功法,全部被他抹除了。”惧一声冷笑,瞥了一眼萧九歌,寒声道:“这个人跟你很像,或者说你和他很像!” “无耻!不要脸!”萧九歌狠狠地咒骂,他是发自内心的咒骂,因为,那个人将最强心法大术学走了,他学什么呢? 他有些颓然,在怒之层学到的秘法大术看似强悍,原来不过是那个灭掉炼情宗的人挑拣剩下的罢了。 惧仿佛看出了萧九歌心中所想,笑着解释道:“小子,你也不用灰心,这样说吧,怒之层的功法是那个人唯一没有去学的,他甚至从来没有进过怒之层,所以,你学到的功法,也依然是最强的。” 萧九歌奇道:“前辈,那个人既然学全了炼情塔其他六层心法大术,为何不去怒之层?而且怒前辈也说,那个人曾经去过怒之层。” 惧摇头道:“那个人根本没有去过怒之层,不过是怒这家伙糊涂了而已。” 他一改笑脸,十分郑重地道:“当年,那个人走无情道,无情入有情,有情再入无情,但他始终觉得怒情会影响到一切,所以他至始至终,没有去学过怒之层的功法,他的无情入有情之道,只是入了六情,没有怒情。” 他顿了顿,续道:“他从有情再入无情,却少了怒情这一情,所以……” 萧九歌眼睛一亮,抢着道:“所以,他是不完满的,无论是他修行的路,还是心境,都是不圆满的,所以,怒情就是他致命的缺陷。” 惧玩弄着自己的胡须,大笑着,欣慰道:“果然老实人才配得上孺子可教也这句话,对于寻常修者,这些并不是问题,走炼情一道也并不是什么大的问题,问题在于,他不是学不会,也不是没有能力,而是惧怕,他心中惧,将成为他的魔,他致命的缺。” 萧九歌点了点头道:“若他是完美的无情道,那么我想要打败他,便必须将我领悟的可以和无情道媲美的大道修到极致,才能和他相争,但他有了缺陷,或许,会省一把力气。” 惧嘲弄地道:“别总是想着省力气,他或许不是你最终的对手。” 它诡异地笑道:“修行的路上,你若总是想着省一把力气,现在就不需要修了,万民苍生也无须你来拯救,对抗枯族,也不需要你这种不上进的人。” 萧九歌讪讪一笑道:“前辈教训得是,我不懒散,也不想偷懒,但能省力气,还是要省力气的,毕竟,万一,别人还有后手呢?” 惧“呸”了一声,嘿嘿笑道:“你这哪里是省力气,分明是耍滑头,想要留一手。” 萧九歌笑道:“如果能刚刚打败敌人就好,何必一定要将自己的全部曝光呢?” 第一卷 正文 第236章 强行传承 惧摇了摇头,心中觉得怒口中的老实人似乎并不那么老实,或许是他隐藏的太深了,自己这般智慧也看不透。 萧九歌和惧在聊天,但是眼睛却根本没有停留,不断在左右塔璧之上扫来扫去,凭借着自己过目不忘的本领,强行记住这些功法,这些功法秘术虽然不是最强的,但好歹也是当年最强三派的底蕴所在,不记白不记。 他的打算很简单,就算自己不学,拿出去当做丹心宗的功法也是好的。 惧笑了笑道:“小子,你也不用这样偷师,我来教你。” 话音刚落,惧便伸出了巨大的手掌,从上至下,一把扣住了萧九歌的脑袋,食指正好在萧九歌的眉心。 惧的食指有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荡漾开来。 顷刻之间,萧九歌只觉得自己的识海当中泛滥起了海啸,高达上百丈的海浪从远处汹涌扑来,一个呼吸的时间,便卷了过来。 一股外来的恐怖记忆强行融入了自己的识海,自己识海清澈的海洋,浑浊了几分。 惧的手掌收了回去,萧九歌感觉脑袋一轻,有点胀,有点晕,用力甩了甩头,他才有些清醒过来。 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迷迷糊糊,但心中却很亮堂,跟明镜似的,明白那是惧在传承,将惧之层的功法大术强行灌注在了他的识海记忆之中,倒省了他许多功夫,以后大可慢慢去翻看自己的记忆。 萧九歌深深作揖,郑重道:“多谢前辈厚赠!” 惧轻轻捋着胡须,若不是外形就是机关傀儡人,大有一番仙人风骨,微微颔首道:“无妨,我也只是将修行界的许多东西传承下去罢了。” 萧九歌嘿嘿直笑,问道:“前辈,您能和其他几层的前辈联系上吗?” 惧想了想道:“能!” 萧九歌笑了,他自己看不清楚自己的脸,若是能看见,一定会否认这是自己的脸,虽然很英俊,但这笑容实在过于猥琐和无耻了。 他这笑容竟然吓得惧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萧九歌嘿嘿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请前辈和其他几位前辈说一声,到了,直接将功法强行灌注就行了,这样大家都省力。” 他伸出食指晃了晃,苦笑道:“只是有一点,你们用一指便可传承得了的记忆,就不要一掌直接抓着我的脑袋了!” 他顿了顿,察言观色,见惧没有不高兴,便继续道:“因为被人抓着脑袋,实在是一件十分不愉快的事情。” “知道了!” 惧点了点头,然后和怒一样,一巴掌将萧九歌拍飞了出去,直到萧九歌消失,他才说出那个字:滚! 可是,萧九歌早已被他拍飞,大概是听不见了。 接下来,十分顺利,萧九歌又去了喜和哀之层,没有碰到章晓咏和步大业,大概两人是去了其他层数。 和惧说得那句话很管用,他一进去炼情塔,守护炼情塔的机关傀儡人话也不多说半句,直接抓过来,强行灌注传承。 只是,萧九歌的那一点要求,他们似乎故意忽略了,每个人都喜欢抓住萧九歌的脑袋,而且十分用力,这让萧九歌十分苦闷。 …… 一个时辰后。 萧九歌盘膝坐在七轮磨盘缓缓转动的磨盘之前,脑袋发沉,识海被记忆强行填满,他这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古经大术,自己都讲不清楚,反正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便是他的脑袋被六个机关傀儡人抓过,抓完之后,直接从炼情塔给扔了出来。 每次从炼情塔出来,他都需要休息一会儿,否则脑袋晕沉,根本没有办法讲话,也没办法走动。 他盘膝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前方,现在只剩下怒之层剩余的功法了,他去还是不去呢? 有功法,当然是要去的。 但是,其他几层的机关傀儡人都告诉他,怒已经神志不清醒了,去一次便好了,去多了,说不定会有危险,万一怒发起疯来,他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萧九歌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得到的功法已经够多了,实在不能太贪心了,否则会遭天谴的,有句俗话讲得好:“人心不足蛇吞象”嘛! 回头,一步走出了望不见边际的青石路。 “嘿,这青石路和丹心宗的三千青石道路石材用得差不多啊!” 萧九歌感叹了一声,眼前的景色顿变,回到了他们闯关之前的样子。 章晓咏和步大业已经等在了外边,看着两人的表情,有些掩饰不住的兴奋,定然是得了很大的好处。 萧九歌撇了撇嘴,心中腹诽道:“你们得到的好处再多,也不可能有小爷得到的多。” 他上前哈哈一笑,打招呼道:“两位,怎么样?” 章晓咏神秘兮兮地道:“还不错,还不错!” 步大业嘿嘿笑道:“萧狐狸,你有没有去喜之层和哀之层,你若是去了。” 他说着,章晓咏却先笑了起来。 步大业也跟着捧腹大笑道:“恭喜,恭喜,那两层最强的三套功法已经被我们给抹掉了。” 萧九歌不理会两人的嘲讽,只是冷冷地说了两个字:“弱智!” 步大业上前,搂住萧九歌的脖子,安慰道:“萧狐狸师弟,你想不想学,若是想学,只要你求我,师兄还是很慈悲的,说不定心肠一软,便传给你了呢?” 话刚说完,他就又开始大声笑了起来。 章晓咏在一旁更是笑得欢畅,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萧九歌冷声道:“弱智,我可是度过了小七世轮回劫的人,区区一个小小关口,能拦住我?入炼情塔,不过是信步而行罢了。” 步大业还在笑。 章晓咏却已经不笑了。 萧九歌接下来的话,更是如一盆凉水,泼了两人一身,说道:“你们就不怕你们所谓的最强功法秘术,其实是我学过之后,抹除了最强的三种,而剩下的?” 步大业也不笑了。 萧九歌冷冰冰地眼神扫过两人,然后自己哈哈大笑了起来,高声道:“笑啊,笑啊,笑啊,你们倒是给我笑啊,小爷正高兴呢,你们咋就突然不笑了呢?” 第一卷 正文 第237章 进药园 章晓咏和步大业又笑了,不过只是干笑而已。 萧九歌哈哈大笑,笑个不停,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说道:“两位,是就此离开,还是要继续寻宝?” 步大业翻了个白眼道:“你可以就此离开,我老步可是要再多呆一会儿,这里可是炼情宗的宗门所在,就算是一根草,也是炼情宗的一根草,与众不同。” 章晓咏颇为同意步大业的说法,附和点头。 他们没注意,萧九歌的身影已经在十几丈之外,眨眼之间便不见了踪影,只听到一句话:“既如此,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寻宝呀!” 章晓咏和步大业相互警惕地望了一眼,接着走了不同的方向,迅速拉开距离,在寻宝这件事情上,谁都不愿意谦让,宝贝是自己的,谦让是傻子。 萧九歌站在半空之中,观察山川走向地理形势,并没有真正急于出发,如一只无头苍蝇一般乱闯,那样注定不会得到真正的好处。 那个山洞入口处,除了少部分人依旧困在他布置的阵法之中,其他许多人早已进来,向着他们最初的山峰向上爬,在各个宫殿里面进进出出,寻找宝贝。 萧九歌摇了摇头,这就是没有找到主要方向的下场,注定与好的东西无缘。 但是他心中也高兴,若是有和他们一个级别的人存在,到最后难免还会有一场相争。 如炼情宗这般神秘的所在,各个宗门本不该派外面那些小家伙来,明显争取不到什么,只是他们只是来打前站的而已,各个宗门都推算,进入洞中的时间还需要再等。 却没有想到,如此之早,可以进入,这些小辈也只好给宗门传了讯息之后,便连忙闯了进去。 萧九歌极目远眺,看着宗门内的天地元力走向,摸着脉络,顺着千万支流,向上寻去,终于,主脉出现。 他眯了眯眼睛,嘴角微微勾起,一步迈出,便在空中跨出十数里之遥,几次迈步后,便到了元力主脉之上,他顺着主脉向上而去,小心翼翼,仔细观察,越过一条狭长的一线天通道,在尽头发现一片洼地。 洼地平坦,谷中元力弥漫,如大雾,笼罩着这方圆四五里的土地。 萧九歌眼中放光,炼情宗的药园,竟然让他给找到了。 修行界,各大宗门修行方向侧重不同,但是对炼器、炼丹都会有涉猎,毕竟无论是丹药还是兵器,对于一个门派而言,是不可或缺的东西,就算炼制不出高品质的丹药和武器,但基础的丹药、兵器,还是自己门派直接炼制较好。 每一个稍微有点规模的门派都会有自己的药园,培养灵药大药,只是这些灵药不是为了基础炼丹使用,而是为炼制高等丹药,而且有灵药大药更是可以直接吞食,化为己用。 药园很重,需要天地元力极其浓郁和纯粹,一般药园都是在笼罩宗门的聚元阵最初产生元力的地方。 所以,萧九歌跟随元力流动的方向,逆流而上,便找到了药园。 药园周围禁制繁多,将整座药园密密实实地保护在内。 看上去透明无碍,十分安逸,其内更是各种上了年份的灵药和大药,隔着很远,清香便散发出来了。 当年,炼情宗一遭被灭,时间静止在那一刻,这无数年过去,药园中的灵药和大药还是当年的模样,并没有因此而多了许多年份,还是百年,千年,最高的是万年。 想着这些,萧九歌笑了,自己贪心了,若是这么些年,时间流淌,无人采摘,静静生长,这些灵药大药现在岂不是成精了? 安静地望着药园,感慨万千,不愧是古时三大派之一的炼情宗,百年灵药只是低等,万年灵药才高品,想了想丹心宗的药园,百年灵药已是罕见,实在没有可相提并论之处。 “都是我的!”萧九歌嘿嘿笑了,笑得十分开心。 接着,他便苦恼了,皱眉道:“万不能做那竭泽而渔之人!” 他摸着自己的下巴,喃喃自语道:“怎样才能将这一座药园给直接搬走呢?” 他用食指不断敲打着自己的额头,心想这真是一件难事,他想着,便向前走着,一步从空中降下,落在药园的边缘。 如何搬走药园,到了药园之内再说,眼神瞬间变得清澈无比,更多带着冷漠和无情,这是瞬间将杂念和其他感情排出了脑海,将理智提高到了极限。 再走一步,便入了药园禁制的范围,小心翼翼,左手掐指推算不断,萧九歌觉得兴奋,也觉得刺激,每迈一步,便要经过成百上千次的推演,他不敢疏忽。 这次古时三大宗门之一的炼情宗为了守护重中之重的药园,布置下的重重禁制,他深入其中,不求破阵,但求安稳走过,他能看得见身体周遭,不断有恐怖的各种元兵飞过,那是天地元力所化,有钟,有鼎,有刀,有枪,有剑。 天地元力化成的迷你元兵,看似可爱,萧九歌却想有多远便要走多远,因为任何一种元兵简单一击,便是地始境实力的一击。 若是各种元兵组合一起,将更加恐怖。 走了一刻多钟,萧九歌只走了半步的距离。 但是,他几乎精疲力尽,站在那里,如一棵古松,纹丝不动,呆呆地盯着前方,眼中的更加冷漠和无情,只是当目光扫过其中的大药时,目光之中才有一丝波动。 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调整状态。 萧九歌双手掐诀,继续推演,脚底下慢慢移动,身子也是柔软到了极点,变换着各种形态,跟随着脚步,向前缓缓移动。 又过了一个时辰。 萧九歌走了三步。 感觉浑身轻松,一下子便瘫坐在松软的土地之上,浓郁的灵药清香和如雾水一般的天地元力扑面而来。 他笑了,终于通过了药园的禁制。 笑着,笑着,他忽然喷出一口鲜血,右脸之上也忽然出现一条细缝,鲜血骤然间溅射出来,喷到了前方的土地之上。 萧九歌苦笑着,摸了摸脸颊,抚了抚胸口,终究还是受伤了,脸上与一柄犀利的小剑擦肩而过,只是受了皮外伤,而腹部却是连续遭了两击,五脏六腑受了重伤。 他有些后怕,虽然受伤极重,但幸而没有触发更恐怖的禁制,否则,他不是受重伤如此简单了。 他强撑着身体,四肢来回晃动,在整座药园里面又布置了一层幻阵,将药园内的景色与外界彻底隔绝,除非有人能破掉药园外的禁制,否则永远不知道里面竟然被人鬼使神差地布置了一个幻阵,来掩人耳目。 做完这一切。 “……了狗了!”萧九歌嘟囔了一句,脑子一昏沉,便一头栽倒在地。 第一卷 正文 第238章 挖了草还要挖土 当萧九歌晕倒的那一刻,他体内的功法便开始自主运转,修复受伤的肌体,恢复自身的实力。 这便是功法与功法之间的差别。 也是星辰战体与普通体质的差别。 时间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只是瞬间,萧九歌悠悠醒转,伤势虽未恢复,但已无大碍,轻轻举手,在自己布置的幻阵上拨开一丝细缝。眯着双眼,向外看去,药园之外已经聚集了无数人。 这些小辈只是在那边围绕着阵法转悠,不敢闯阵,也不敢攻击阵法,显然有人已经吃过亏了,后来者也不敢放肆。 萧九歌笑了,很开心,上古三大派炼情宗药园,禁制重重,威力之大,罕见至极,天下七国地地始境强者齐来,也不能强行闯阵,否则只会引起更加恐怖的反噬。 而且,他深信,只有阵道天才才能进入这方药园,且只能阵道大家一人进入,带不进来其他人。 此阵若想破,就更加难,必须有至少青云境之上的阵道天才或许能破解掉,若想强行破阵,以萧九歌现在的实力根本看不出来。 千年紫皇木,提升丹药品质,增加炼丹成功率,更可被修炼皇之人吸收,凝结成一道天地而成的皇气。 万年合道草,一株万年合道草可以让修者直接完美进入下一个境界,毫无副作用,更有传闻,若是合道草开了花,被修者吸收,便可直接白日飞升,入仙界。 千年夏韭,可以延续修者的寿命,可以让普通人返老还童。 …… 萧九歌眼睛都要直了,各种奇花异果,珍惜灵药,简直目不暇接。 “都是我的,都是我的,这些都是我的。” “这是要发呀!” 萧九歌嘿嘿直笑,像是一个守财奴忽然看见了天降的金山一般,口水哈喇都要流出来了。 接下来,他又蔫儿了,目光从这些珍惜灵草大药之上轻轻飘过,痛苦不堪,有许多灵药是绝对不能离土的,否则虽然放进储物玉瓶中可以保鲜,但却失去了生机,就失去了更大的作用。 比如那万年合道草,萧九歌还盼望着他能开花结果呢。 将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留下,将来用时再取。 心中刚冒出这个想法,便被萧九歌给否定了,将来之事难说,炼情宗这是因缘巧合,不知何故才重现世间,若是错过今日,炼情宗直接消失在修行界,他的损失,便大了去了。 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萧九歌皱眉,轻抬左手,古圣策在手心上下沉浮,他的神识入内,仔细寻找关于如何移植灵草灵药的篇幅,找遍了各种古怪杂记和传闻,却是没有任何关于没有灵壤直接移走灵药灵草的先例。 他望着方圆数里的药园,不计其数的灵草大药,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想怒问苍天,为何对他这么不公?要让他做那竭泽而渔之事? 他心想,若有天罚,为何不惩处那贼老天,为何要逼我?为何不能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蔓延的灵草大药,却不能让它们活下去,是一种罪孽。 “这罪人,便由我来做吧!” 萧九歌长叹了一声,满目哀怨,欲哭无泪,从地上坐起,蹒跚而行。 他拿出一个如羊脂白玉一般润滑的储物玉瓶,微微倾斜,有些心疼,缓缓将其中的元液倒出,每倒出一分都觉得心脏在抽搐,疼,疼得要死,好不容易得来的元液,就这么被浪费了。 但是他没有办法,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若元液是鱼的话,那灵草大药其实就是龙。 没有化龙的鱼始终是一条鱼,与翱翔九天,脚踏四海的神龙相比,当然是舍掉鱼,而取龙了。 但萧九歌认为,人要有兼爱之心,鱼也是自己的,怎可轻易舍去,就算不得已而为之,又怎能不心疼? 手心手背都是肉,那都是爱呀!火热的爱呀! 心中如是想,手中动作却不曾停止半分,左手倒元液,右手便去挖灵草大药。 当他的手指碰到那棵千年夏韭时,眼神十分幽怨,这样的事情为何要让自己遇见啊?当他的手指触碰到那半尺之长的韭叶时,凝住了,停顿了瞬间。 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以前在槐树村,李大叔家曾经培育过许多绿植,当时有买家来时,挖出的绿植的根部都要带一大团的泥土,外面还用干草给捆住,似乎是怕泥土和根部干枯吧。 “真笨!”萧九歌笑着,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有点犯蠢了。 直接让灵草大药带着灵壤出来,然后放入储物玉瓶之中,撑个十天半月,完全没有问题啊。 嘿嘿嘿嘿! 萧九歌甚是得意,当下做了决定,行动如麻,十分快捷,但又十分温柔,深得稳准狠之要诀。 无论是百年,还是千年,或者万年。 他通通没有放过。 不多时,郁郁葱葱,药香四溢的药园灵壤之上,只留下成千上百个小坑。 萧九歌拍拍双手,笑着将自己脸上的汗珠擦掉,身为修者,不过是拔了点儿植物而已,却出汗了,这不科学。 除了要适当的保护,拔灵药和拔草拔萝卜其实本质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区别。 他竟然出汗了。 他又笑了,那成千上百个小坑,可都是自己的杰作呀。 萧九歌用食指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又开始忙碌起来,忙着将一瓶又一瓶的元液给倒了出去,一边又开始大范围地将药园中剩下的灵壤直接装入了玉瓶之中。 “这样,我出去后,也不需要给这些灵草大药寻找新的适合灵壤了。”萧九歌摸着下巴,微微颔首,颇为满意自己的杰作。 当他的目光从那边他倒出的数万斤元液上面飘过时,一丝痛苦从目光中射出,下一刻,他便朝着那元液扑了过去。 扑通一声! 萧九歌便开始在元液当中畅游起来,身上的衣服也不知去了哪里,露出健康的肤色和十分匀称的线条。 “用元液洗澡,在元液的海洋里洗澡,不知古有几人,但今时今日,唯有我萧九歌一人耳!” 萧九歌用手掌狠狠地拍打在元液之上,激起一团浪花,哈哈大笑个不停。 第一卷 正文 第239章 当再遇上山河峰 无忧无虑,甚是欢畅,短短的一刹那之间,萧九歌似乎回到了槐树村,民风淳朴的小溪流旁。 那个时候,虽然思念父亲,而且有夏家的打压,但确实很轻松,并无太多的尔无我诈,大家都很真诚。 萧九歌有时候在想,便是夏家的打压,也是直来直去,从无半点拐弯抹角,至少对他来说,夏家的人表现足够真诚,明白着想让他早点滚蛋,滚蛋之后,就弄死他。 不多时,元液灵性尽失。 萧九歌十分留恋,不舍地穿上衣服,心中十分疼痛,那是他的元液,但一想到那无数的灵草大药,立刻又春风满面。 拨开幻阵,闭着右眼,睁开左眼,偷偷地顺着一丝缝隙向外看去,那些围绕着药园的所谓后辈,已经意兴阑珊,一步三回头地远离了这里。 但这并不是放弃,只是等待着背后势力高手来临。 既然现在无人可解,不如趁着这个时间,去其他地方搜刮一番,须知这种洞天秘境少现世间,一旦现世,便会引得各大宗门抢个头破血流,哪里轮得上他们这些只配做马前卒的角色? 萧九歌喃喃地道:“幸亏是你们这些小家伙,假如是你们背后势力的高手在此,我似乎就要被瓮中捉鳖了。” 他楞了一下,感觉有些不对,“呸”了一声,冷然道:“你们背后的势力才是王八,全是王八,大王八,小王八,一窝王八!” 他忽然间笑了,点了点头,觉得自己讲得十分有道理。 至少到目前为止,那些宗门大派还未招惹到他,倒是让他先在背后骂了一通,算是遭了无妄之灾吧。 萧九歌一双灵活的眼睛,透过那一丝缝隙不断向外扫射,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直到确认外面再无一人,他才从幻阵之中走出,深深吸了一口气,排除万般杂念,一步迈出,进了环绕药园边缘的禁制当中。 进时,还能一步一步一个脚印,虽然免不了还是受伤,但总算有惊无生命之险。 但进时难,出时更难,短短的两三步距离,萧九歌在进入药园禁制的那一刻,便仿佛已经不是在禁制当中了。 眼前山清水秀,山是顾山,水是槐树村旁边的小溪流。 只是,现在这里十分荒凉,唯有远处的山河峰还算显眼,再往前,槐树村所处的地方只是地势平坦,却毫无人烟,十分荒凉,就连那标志性的千年老槐也不存在。 萧九歌皱了皱眉,道:“幻境?” 他又摇了摇头,说是幻境,又不像是幻境,为何没有槐树村?只有山河峰亘古存在? 这是恐怖的禁制根据自己的回忆而营造出来的幻境?这里是槐树村形成之前?还是槐树村灭亡之后? 难道世间只有如此恐怖的禁制,可以直透人的内心,直接看到人的回忆? 萧九歌摇了摇头,绝对不可能,若真的如此,这阵法岂不是成精了? 看不出眉目,不知该如何进,也不知该如何退,萧九歌想了想,不明白这里是什么,但既来之则安之,姑且潇洒走一回。 如何潇洒?不过是困兽之安慰罢了! 没办法的办法。 萧九歌极目远眺,望着山河峰的方向,想着少年时初上山河峰的样子,恍若隔世,一时间,童心大起,再不用那可上九霄的身手,忘却自己的一身功法,就如当初苦苦追寻探索功法大术的孩子。 一步一步,向着山河峰而去。 从记忆里,他在槐树村的房子大概位置开始,走入顾山,直到下面窄,上面略微宽一点的山河峰,他抬了抬头,现在的山河峰周围少了那些横向生长的参天古树。 仔细看去,山河峰的悬崖十分奇怪,虽然直上直下,但是左右似乎是分层的,就像是一把折扇被人给合了起来。 少了那些参天古树,萧九歌看得更加清晰。 目光若有所思,这山河峰真的很像一把直立在那里的折扇。 萧九歌抬头仰望,脚步微动,也不见有任何多余动作,便扶摇直上,轻轻落在山河峰顶。 山河峰上,中间一块巨大平整又圆润的巨石,光滑如镜,其中萧九歌的倒影清晰可见,其上星辉弥漫。 他微微蹲下身子,手指轻轻触碰,那平整的石面,十分润滑,如玉一般,又十分清透,凉意直达心间。 整座山河峰的样子刻在萧九歌识海里,他喃喃做声,若这山河峰是一把巨大的扇子,那这峰顶的巨石便是扇坠儿。 他轻叹一声道:“曾听闻神女峰便是因像极了貌美的神女,因而得名,还传颂着各种传说,造物主神奇,巧夺天工,古人诚不欺我。” 感叹着这瞬间,他似乎忘记自己是因为走入药园禁制才到了这个地方的。 “情系三生!” “且顾三生!” “炼情!” “炼情!” “无情还是有情,这世间,唯有情之道才是正道,无情之道终究是邪魔为道。” “唉!” 突如起来的声音,吓了萧九歌一跳,但环顾四周,却没有人出现,但这声音听得十分耳熟,便是去年二月,星辰耀万古的夜里,萧九歌经历了如梦幻一场的奇异,成就星辰之体,在那时听到的声音。 两个声音,一模一样。 萧九歌试探地了喊了一声:“前辈?” 但峰顶空旷,唯有风声和自己的声音,却没有其他声音。 他苦笑道:“一定是自己幻听了,幻听了!” 就在此时,那个声音忽然又再次响起,道:“一切因缘际会,皆在他的掌指之间,但我不信,可现在看到你,我知道,他已经不在,为了这九界苍生,他毅然决然去了,可我还苟延残喘,无数年过去,我终究是没有造就一个能他一起并肩而战的战友!” 那个声音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留恋和忧伤,还有愤怒和怨怼。 萧九歌那人喃喃自语是何意,但听起来,却总是想哭。 那是一种可以感染神佛的悲伤,萧九歌甚至有种感觉,一旦这种悲伤扩散出去,一瞬之间,天要哭,地要哭,天下万民,世间芸芸众众生都要痛哭流涕。 这抑制不住的悲伤,究竟为何? 第一卷 正文 第240章 且顾三生 刹那间。 萧九歌泪流满面。 此时此刻,奇异的场景在脑海中浮现,不是父亲在雪地里留下的脚印还有背影,也不是在隐族看到的衣冠冢,也不是在龙魂学院,月风带他去看边荒时的瞬间。 那是他在丹心宗时曾经做过的梦。 朦胧中,迷雾中,一个如仙、如神、如天地君王一般的男子,站在那里,看不清,看不透。 他只看见,一滴泪在那男子的脸颊上滑落。 那一瞬间,仿佛便是永恒。 萧九歌喃喃自语,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句:“前辈!” 本以为还没有回答,那声音忽然响起了,就在耳边一般,轻声道:“你身上有他的血脉,所以,你才能出现在这里。” 随着声音的起落,一个身影缓缓在萧九歌面前浮现。 俊美极了。 潇洒极了。 风流极了。 儒雅极了。 只是个头比起萧九歌稍微矮了一些,负手而立,仙气凛然,不是男子,是女子一身男装,就显得高挑极了。 当时十万里杀伐,一路血河,遇见的澹台轻云,与之相比,简直是萤火之光与日月争辉。 萧九歌怔住了,呆呆地盯着前方,脑袋上忽然出现一阵轻痛,是眼前的人手拿折扇,轻轻打了他的脑袋一下,他才反应过来,摸着自己被敲打的脑袋,不好意思地讪讪一笑。 那凭空出现的人,微微一笑道:“这小模样儿长得不错,定然能迷倒万千少女。” 在这如仙一般的人物面前,萧九歌破天荒地嘴笨了,不知该怎么开口,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笑了笑。 那人抬起无比好看的修长玉手,轻轻掐指,微微一笑:“山河峰的逆天造化你已经得到,但对于我们萧家来说,也不知该是喜还是忧,当年那些人踏入岁月长河,推算未来,一线光明出现在今时今日,难道,应在你的身上?” 那人似乎自顾自言,长叹了一声,目光有些哀伤地盯着萧九歌,苦涩地道:“可为何要让我们萧家来背?” 那人在苦笑,眼中尽是痛苦。 萧九歌心中却一惊,一阵凛然,他听得清楚,那人说“我们萧家!” 他偷偷地打量着眼前的人,难道这神秘出现的人与自己萧家还有什么关联不成? 那人微微摇了摇头,无奈地道:“一饮一啄皆是定数,我定得这不归的劫,困得却是我萧家的人。” 萧九歌在心中几乎可以确定,眼前一身男装的女子,必然跟自己跟萧家有着天大的干系,或者说这女子就是萧家人,只是不知是萧家第几代人,但萧家族谱失去了,就算说出,萧九歌也是不知晓了。 那人宠溺地摸了摸萧九歌的脑袋,微笑道:“真像,真像!” 她接着道:“我名顾三生,你可听过?” 萧九歌瞪大了眼睛,如遭雷击,顾三生是谁? 顾三生,至美! 顾三生,至情至性! 顾三生,情系三生,且顾三生。 好男装,行云大陆无上至宝山河扇为元兵,纵横大陆,罕有敌手。 顾三生,还有一个重而又重的身份,人皇之后,行云大陆最后一代人皇萧无痕的皇后。 萧九歌咋舌,这岂不是老祖宗出现在了眼前? 萧九歌低头,低声道:“听过!” 顾三生负手而立,风起,衣衫轻轻拂动,他眺望着远方,轻声道:“你这孩子,被人逆天改命,太过辛苦了,不过无愧我萧门男儿。” 她侧首,望着萧九歌,有些忧伤地道:“你父亲是万古难见的人杰,无论是现在,还是遥远的万古之古,他也是人杰中的人杰,龙凤中的龙凤,可惜,错了时代,错了数百年,一败涂地!” 萧九歌盯着顾三生,他心中已经认定的老祖,因为没人敢冒充这些在天地之间留下鸿名的人物,否则瞬间便会被天道之力从岁月中抹去。 他倔强地道:“我父亲没有败!” 哪怕眼前的人是萧家辈分最高的人,是他的祖先,他还是说出那句话,倔强无比。 顾三生看着萧九歌倔强的脸庞,再次说道:“他没有给你改命成功,也不能拦得住枯族,难道他没有败?” 萧九歌的眼神十分倔强,冷声道:“命数一说,虚无缥缈,你们说没有成功,便没有成功吗?你们总是说他没有成功,其实在我看来,他已然成功了,只是你们不懂罢了!” 在炼情塔时,他没有反驳,因为他觉得和傀儡说这些毫无意义,说心里话,傀儡就是傀儡。 但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萧家之祖,竟然也说他父亲败了,所以,他便要反驳,说清楚。 顾三生眼睛中笑意盎然,轻轻地道:“何解?” 萧九歌身躯挺得笔直,自豪地道:“父亲何尝不知逆天改命一切都要靠自己,所以父亲布下的局不是为了改变我的命数,而是为了锻造我,我的品性,我的性格,我的种种,我很自信,我的命数我自己掌控,现在不行,将来必定可以,所以,我说我父亲成功了。” 顾三生点了点头,又道:“你父亲挡不住枯族,枯族终究会过来的。” 萧九歌大笑,丝毫没有先前在老祖面前的低头,低声的顾忌,放肆了起来,高声道:“对抗枯族,本就不是我父亲一人之事,他布置下了无数后手,填补了空白,只待我们这一代成长起来,他给我们争取了时间,这便是他的成功。” 他顿了顿,冷笑道:“若是父亲给我们争取了时间,我们却没有成长起来,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活该被枯族吞噬,灭亡。” 顾三生望着萧九歌倔强的脸,冷酷的脸,坚毅的脸,为自己父亲辩驳时激动的脸、可爱的脸,畅快地笑道:“我萧门有后!” 她虽是女子,声音温润好听,十分清亮,但举手投足之间,英气勃勃,甚是豪迈,不输男儿。 “萧门有后!” 四个人,是欣慰,是对萧九歌的肯定,更是对萧长天的肯定。 “见过老祖!” 萧九歌退后,下跪,俯首,诚恳地拜了下去。 顾三生笑意盈盈,受了一拜,将萧九歌轻轻扶起,说道:“你是我萧家儿,足够了!将来,哈,对幽若那丫头好一点,她可是离族后人。” 萧九歌目瞪口呆。 顾三生又道:“告诉本心那小子,幽若是他一母同胞亲姐姐,不要再有乱七八糟的想法了。” 萧九歌瞠目结舌。 第一卷 正文 第241章 星辰战体的演化 山河峰之上。 萧九歌如痴呆了一般,怔怔站着,顾三生的每一句话都在触动着他脆弱的神经。 顾三生笑了笑,说道:“不信?” 萧九歌哪里敢说不信,忙恭敬地点头道:“信!” 顾三生看着萧九歌孩子般的动作,摇头失笑道:“至于个中原委,以后你会清楚的。” 她岔开话题道:“当年一战,无数道友袍泽为了万族苍生,血染苍穹,放弃仙骨,放弃仙血,放弃仙魂,继承先人之志,再筑边荒大城,守护苍生,而我因执念存留,没有放弃一切,留下一丝残魂,在这山河峰,一是为了帮炼情宗镇压气运,二是为了等待,等待星辰战体的归来。” 她看了一眼萧九歌头顶那把剑形发簪,脸色有些凄楚,长长叹了一口气,瞬间又变得开朗起来,说道:“我没有想到,外界的那山河峰的机缘会被自己后辈所得,看来也是天意。” 她看了看愣神的萧九歌,继续道:“只有在外界的山河峰锻造成了星辰战体,才会被各种因缘际会牵引到这里的不归劫。” 萧九歌喃喃地道:“不归劫?” 顾三生眼睛扫过四周,轻声道:“一内一外,两片同样的地方,这里是我残魂沉睡的地方,也是不归劫,来到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便走不出,即是不归。” 萧九歌小声嘀咕道:“呃……好霸道啊!” 顾三生手中折扇轻动,向着萧九歌的额头便狠狠地敲了一下,萧九歌吃痛,才又变成之前初见顾三生如见天人时的老实孩子模样。 顾三生追忆着解释道:“当年,人皇萧无痕一人扛起了整个九界的责任,在万古不开的混沌当中与枯族不停血战,没有时间疗伤,没有时间停息,我们也想过去,但是我们与人皇的实力还是有很大差距,只能镇守在边荒,将其他枯族挡住。” 平平淡淡地说着。 她的语气十分平淡。 萧九歌却能想象得到当年之战到底有多惨烈。 因为,那一战后,九界无仙。 平静的语气,顾三生追忆着,虽然在笑,却已经是清泪两行,止不住,轻轻滑过脸庞。 她继续讲述道:“我不忍他太累,想再造一个可以能和他并肩而战的人,于是就有了星辰战体,我和几位道友在岁月长河中演化星辰战体,从此天地之间便多了一种天生体质,为星辰战体。” 她又叹了一口气,但语气更加平静了,继续道:“星辰战体也许不是最完美的修者体质,但却是最强的战斗体质,无数年来的繁衍出的星辰战体,都是为了星辰战体的终极完善,无论是功法还是传承。” 她转头,深深地望了一眼萧九歌,道:“而最终完善的星辰战体,便在山河峰里的万古星空中锻就。” 萧九歌张大了嘴巴,被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没有想到星辰战体竟然不是天生的,而是因为这个原因被几个不知多少年前的前辈联手演化而来。 顾三生苦笑道:“但是,我实在没有想到星辰战体的最终完善演化,一直等了这么多年,人皇说得对啊,九界本就不完整,而是无尽古仙牺牲自己重新铸就了九界,这九界在一个长远的时代中,便会只有一个皇,一个无上的皇。” 她凄惨一笑,接着道:“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能造一个皇出来,我只想造就一个可以和你并肩而战的将,一个无敌的将。” 她长叹了一声,看着萧九歌道:“无论是行云大陆,还是整个九界,都在等待着一位可以像古代人皇一样的强者重现世间,因为劫难不远了,而你就是那个人。” 萧九歌忽然想起,在锻造星辰战体星辰耀万古的那个晚上,那个叹息的声音:“星辰战体,归来吧,九界……” 萧九歌听过太多关于九界的传说,但是从来没人说过九界是哪九界? 他经常在想,九界是不是就是民间传说中的那样,仙界,人界,冥界,魔界,妖界…… 若是按照种族这样划分,便不止九界了,也有可能是万界,所以他一直好奇,九界到底是哪九界,九界是否相同,他又该如何前往九界? 行云大陆在不在九界之内? 没有答案,没有记载,没有人告诉他答案。 现在,他问出了这个问题:“老祖,九界是哪九界?” 顾三生失笑道:“九界?哈哈,等你以后修行到了极致,自然明白何为九界!” 萧九歌悻悻一笑,既然顾三生如此说了,他只好不再问。 顾三生又习惯性地敲了一下他的额头,怦然作响,说道:“我现在说了,你也听不明白,有些事情,必须亲眼去看的,不站在巅峰,有些事情,或许你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萧九歌深吸了一口气,低首轻声道:“懂了。” 顾三生将手中折扇递了过来,笑道:“身为我的后人,这山河扇便送你了。” 萧九歌惊诧道:“啊?” 砰! 又挨了一下。 顾三生道:“拿着!” 萧九歌伸出手,轻轻握住。 血腥味道! 杀戮的味道! 这是萧九歌第一反应。 接下来,他便看到安澜州,顾山中,小槐树村后,那山河峰轰然倒塌,如水一般的亮光冲入云霄,苍穹之上,出现一张恐怖的大脸出现,还有一只漆黑的大手,纷纷向着那道亮光拦截。 但徒劳无功。 巨脸瞬间被打成粉碎,遮天蔽日的巨手化为一阵轻烟。 眨眼之间,诸多异象消失,天朗气清。 那道亮光消失不见,萧九歌虽然没有捕捉到它的痕迹,但是萧九歌能感觉得到那道亮光进入了自己手中的扇子。 自己的扇子忽然间重了一斤。 接着,他与顾三生所站立的地方,又是一震,一切都消失了。 然后,他便感觉到自己手中的折扇又重了一斤。 他现在大约能感觉得到手中折扇重三斤。 顾三生带着发愣的萧九歌移动到了另外一座山峰之上…… 龙魂学院,当初萧九歌一直觉得诡异的小山坡,忽然涌出一股血水,随后消失不见。 丹心宗太平峰,那如棺材一般的房子和如鸟笼一样竹楼摇晃不停,差一点掉落下来。 丹心峰上,沈如山看了一眼顾山所在地,闭口不言。 在中洲之外的其他三洲,无数大宗大教,还有隐世不出的老不死们,这一刻齐齐从沉睡中惊醒,莫名惊慌,但凡敢推算者,皆如遭重击,瞬间便会受到重伤,萎靡不振。 从古圣策里走出来的墨风皇尊,走之前曾经和一个神秘的黑衣人说过一句话,而那个黑衣人现在就跪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汗如雨下。 第一卷 正文 第242章 久远的画面 山河峰顶。 “让你看一段画面,将来自有用处!”顾三生修长的细眉微微皱起,玉指点出,轻触萧九歌眉心。 …… 儒雅出尘,表情凝重,摇着折扇的,顾三生! 一身白袍,缥缈如仙的“仙机榜”榜首,星邪! 文士打扮,手中永远有竹简书的“造化榜”榜首,墨风! 剩下之人,一身甲胄的“造化榜”第二,铁狂;紧身黑衣的“仙机榜”第三,风烟;金黄长袍的“仙机榜”第四,无知己;板寸头的“造化榜”第七,无长发! 顾三生眉头紧锁,瞥了一眼萧无痕的身后,轻喝道:“萧大哥,我们是来接应你的,走!” 顾三生他们出现的太过蹊跷,他们又如何知道自己会被围攻?萧无痕疑惑不解,心思飞转,后面追兵顷刻便到,而前方七人这些年在九界的口碑又着实不错,紧急关头,他也只能赌一把,电光火石间,陡然向着城门口射了过去。 顾三生和星邪各自向两边闪了一步,让萧无痕穿越而过! “七星灭魔阵。” 顾三生瞬时归位,大喝了一句,声音十分清脆,手中折扇缓缓向前拂去,七座大山从扇子中央飞出,豁然间变得高耸万丈,又一条长河如苍穹霸主巨龙般,缠绕在山腰之间,游弋不停,气势惊人。 “天枢封!” 星邪的右臂挥动,披在身上的白袍飘了出去,迎风而涨,一息时间,就是数百丈大小,紧接着,又幻化出六件白袍,一样的大小,纷纷而起,飘荡在山间,最终迅捷地分别落在七座山的山巅,安静地守在高峰,若仙人般出尘绝世。 轰! 轰! …… 追杀萧无痕的势力已然赶到,面对着七星灭魔阵,毫不犹豫,齐齐出手,山崩地裂的恐怖力量向着那七座大山袭来,大山之上的七道白袍,当先拦截,大袖飘飘,引动褚良城内的天地元气,汇聚成一波又一波的狂暴力量。 “七星灭魔阵”传自上古仙魔战,唯有心系九界的修者,才能施展出这阵法,听到这几个字,萧无痕终于确定了七人的立场,他立定在城门口,驻足回首,观望着此时的战局。 “墨风,你再不出手,我们全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无长发看着那些凶狠攻击着面前七座大山的褚良城修者,一头短发,如根根钢针般,直立而起,发尖处幽幽黑光,黝黑黝黑的,黑得发亮。 “暴躁!摇光困!” 墨风微微叹息,翻转右手,手心朝上,张开五指,古旧的竹简书,慢慢平铺开来,顿时,一股沧桑的岁月之力,笼罩住了这一方天地,竹简书上,浮出两个篆体古文,一为“安”,二为“定”,两个古篆文,遮天蔽日般覆盖在了七座大山之上。 铁狂、风烟、无知己、无长发随即出手,脚踏着玄奥的步伐,手指动个不停,奇异的结印层出不穷,纷纷加固在那七座大山之上。 萧无痕安静地站在城门口,一双眼睛眯成了细缝,看着几人出手,想起不久前云冷阳说的话,心里慨叹,自己以前果然是小看了天下英雄,山海榜首的实力和这几人相比,却是差得太远了。 “顾兄弟之前也是隐藏了实力!”萧无痕望着那个儒雅的年轻人,对比着他身上的气势,发觉顾三生和自己也仅仅是一线之隔罢了,又是一阵苦笑。 南宫离负手而站,一眼隔过七座大山,威严的目光在七人的身上扫了一遍,赞赏道:“山海榜、仙机榜、造化榜,三榜英杰齐聚,还真是有些热闹,这‘七星灭魔阵’也是上古时期赫赫有名的阵法,竟然连这种阵法都能够布置出来,不愧是三榜人物!” 接着话锋一转,冷笑道:“不过可惜,以你们的实力,也只能布置出‘天枢、摇光’两星,即或可以阻挡我们一刻时间,又有何用?” 顾三生轻摇折扇,迎上南宫离的目光,笑得极为潇洒,说道:“南宫离,为什么不叫南宫蠢呢?别说阻挡你们一刻时间了,就算阻挡你们几个呼吸时间,也足够我们所有人退出褚良城了,出了褚良城,你有胆子对山海榜出手?要不我们在城外等等你们?” “南宫蠢,这名字很好!”星邪身上有浮现出一件白袍,披在身上,笑容阳光,微微上扬的唇角,让这缥缈如仙的男子,凭空多了几分魔性的魅力! “南宫蠢,这名字十分好!”墨风慢腾腾地将竹简书卷了起来,摇头晃脑,颇有一番凡间书生的模样。 “我不明白,为什么不叫南宫愚蠢?”无长发摸了摸自己那板寸头,眼睛瞪得溜圆,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 萧无痕从后面走了过来,结果话茬儿道:“因为少了一个字,这样叫起来,既省力气,又省笔墨啊!顾兄弟果然聪慧,这名字取得,当然是极好的!” 顾三生整理了一下衣装,向萧无痕拱手行礼,道:“兄长谬赞了,三生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还没等萧无痕说话,无长发的手指深陷在自己的板寸头里,慢吞吞地移步到顾三生面前,圆圆的大眼睛一副纠结的神情,欲言又止,最后终于怯懦地道:“师傅说,谦虚会让人变胖!” “啊?”顾三生尖叫一声,猛然向上弹起,抓住无长发的双臂,目光灼灼地问道:“你师傅真是这样说的?” 无长发挠了挠自己的板寸,肯定地点了点头,郑重地道:“我师傅就是这样说的。” “你师傅定是对的,老前辈果然见识非凡!”顾三生表情十分严肃,缓缓直起身子,点了点头,瞟了一眼南宫离,大声叹了一句道:“我给南宫离改名为南宫蠢,真的是极高的艺术境界,我现在的心情可用一首诗来形容!”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萧无痕有些无语地望了一眼顾三生,心想,自己这位贤弟的性情倒是十分跳脱,也一个风趣的人。 星邪、墨风、铁狂、风烟、无知己互相用眼神儿交流了一番,同时向着顾三生拱手道:“顾兄弟这首诗,引用的也颇为玄妙!” 顾三生摇着折扇,频频点头,颇为受用,笑容满面,得意洋洋地道:“那是!那是!” “你们……”南宫离的话戛然而止,竟然被气得吐出一口精血来,气急败坏地指向萧无痕几人,又狠狠地瞪了一眼顾三生,接着向着那些正在攻击“七星灭魔阵”的修者,怒喝道:“还不加快速度破阵,若是今天让萧无痕出了这褚良城,便是龙归大海,放虎归山。” 顾三生的声音十分清脆,大笑道:“蠢货!” 萧无痕附和了一句:“贤弟说得有礼!” 顾三生得萧无痕一句赞叹,脸上莫名地闪过一丝红晕,微微低了低头,手中折扇连连摇动了几下。 南宫离的一张脸扭曲成了一团,整齐的花白头发,此时也显得乱糟糟的,嘴角的一丝鲜血还未擦干净,颤抖地手臂指向顾三生,嘲笑道:“顾三生,任凭你牙尖嘴利又如何,可你顾家还在褚良城,既然你们要救萧无痕出去,那说不得,这顾家就要遭殃了。” 第一卷 正文 第243章 恐怖对话 画面戛然而止。 顾三生秀气白皙的鼻尖微微有汗珠渗出,她自嘲一笑道:“这些人,我在旁边都一一为你介绍过了,他们都涉及到滔天的因果,以我现在一丝残魂,说不了太多,也让你看不了太多。” 萧九歌心中有数,不说顾三生自己当年也是一代强者,人皇之后,而且其中更是涉及到人皇萧无痕,还有当年人皇的一些同伴,墨风,星邪等人。 他在古圣策中见过他,墨风,也在墨风口中听到过另外一个人的名字,星邪。 他低声道:“多谢老祖!” 顾三生轻笑道:“七星灭魔阵布阵之法可学会了?” 萧九歌低声道:“九歌记下了!” 顾三生笑了笑,追思当年的年少气盛,怀念当年的大好时光,说道:“当年我等尚且年少,七星灭魔阵也只发挥出皮毛而已,你莫要小瞧了这阵法,这阵法可是传自离皇那个年代,据说是离皇留下守护九界的。” 萧九歌沉声道:“九歌谨记于心!” 顾三生扫了一眼萧九歌手中折扇,说道:“山河扇,九界至宝,今日传你,莫要埋没了它。” 她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滑过萧九歌头顶上那剑形发簪,微微叹了口气,接着道:“山河扇的真正威力已经封印,否则不仅伤人而且伤己,它会随着你的实力增长慢慢解封的。” 萧九歌的手用力握紧了手中折扇,郑重一拜,肃然道:“九歌定不负老祖之嘱,也必不负手中斩妖除魔的山河扇。” 顾三生望着周围的环境,摇了摇头道:“当年我在恋情宗的药园中设置下这不归的禁制,却等到了自己后人的到来,我看得清你的过去,却看不清你的未来,你父亲逆天改命其实已经算是成功了,等有一日,别人看不到你过去时,他的计划便算是彻底成功了。” 她轻轻挥手道:“走吧!” 光芒绚烂间,七轮磨盘忽然转动,仿佛外界天空中晚间璀璨夺目的七星。 萧九歌已经站在了药园之外,眼神向四周看去,四周确实有人,包括章晓咏和步大业,但是这些围着药园的人仿佛没人看得见他。 他仿佛隐身了一般。 他知道那都是顾三生老祖在帮他,他回首冲着药园深深一拜,脑海里却满是顾三生告诉他的那句话:“我将继续沉睡,不知何时醒来,记住魔非魔,枯是枯!” “魔非魔,枯是枯?” 萧九歌咀嚼着这六个字,不得要领,但却没有绞尽脑汁去想,他心中很清楚,因为他身份特殊,经历特殊,才会知道许多离奇之事,有很多事情,将来时机到了,自然会知晓。 …… 药园禁制,那个奇异的空间当中。 顾三生负手而立,一身男装随风而动,她仰望着苍穹,幽幽的目光似乎可以透过禁制,看破虚妄,穿透空间,直达九霄之上。 她喃喃自语道:“上古人皇禁制不存,天道逆乱,你胆子真大。” 九霄之上,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忽然出现一张漆黑漆黑的脸庞,那张漆黑阴暗的脸庞充满了狠厉之色,几乎将整个天空遮挡,但外界的天空却一片清明,人们没有任何感觉,就算是那个浇花的黑衣人似乎也没有感觉。 那漆黑阴暗的脸庞狰狞地说道:“我的修为如此之高,可以镇压天道,只是顺大道,取而代之,何来逆乱之说?” 顾三生冷笑道:“天道因人皇铁则而立,聚集天下万民众生之气而立,你却悖逆众生之力,不是逆乱又是什么?” 那漆黑的脸颊不屑地道:“天道之位,众生宏愿,为有德者居之,我自问对得起自己的心,何以不能?” 顾三生摇了摇头道:“执迷不悟,执迷不悟,念你修行不易,我才提醒你一句,天道无情,是博爱,不偏不倚。” 她顿了顿,才继续道:“所以才有了那句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她深深地望了一眼九霄之上不知多少遥远距离的那个黑色脸颊,轻声道:“可你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感情,有自己的喜好,就会失去天道的公正。” 她轻声叹道:“天道不公,即为魔,自会有屠魔人出现,到时,你的下场自然可知。” 那漆黑的脸庞,怒声道:“没有,我很公正,十分公正,我只会让穷人更好,让善良的人更好,让作恶的人受到惩处,受到更多的惩处。” 顾三生又是一声叹息,说道:“万古岁月,天道从来无情,你最好不要自悟,就算九界之上的皇尊注意不到这里,将来也会有无上修者崛起,若是发现了你,便要屠魔,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唉!” 又是一声轻叹,顾三生消失了,这片空间忽然凝聚成一点,不见了。 九霄之上,那黑色的脸颊怔了怔,也隐去不见。 …… “萧兄!” “九歌!” 萧九歌隐身,还觉得好玩,正自欣喜,慢慢转悠间,却被人喊了两声,转身一看,是章晓咏和步大业。 章晓咏道:“萧兄也听说这药园了?” 萧九歌道:“啊?” 步大业解释道:“我们刚刚分离,有一部分修者横冲直撞,到处瞎跑,撞见了这里,我们闻讯便过来了,这药园有禁制,你快去看看,若是能破了这禁制,我们便发了,这可是炼情宗的药园。” 萧九歌回首望去,药园之内,雾气迷蒙,遮盖了一切,分明是他布置下的幻阵。 他皱了皱眉,可是步大业说是刚刚分离,但他记得分离了很长时间,他穿过禁制,昏倒,取药,再出禁制,入了老祖布置下的不归劫。 一切历历在目,那幻阵还在,可步大业为何只说是片刻? 他眯了眯眼睛,时光倒流?将他送回了他刚进药园的那一刻? 如果这是真的,那药还在吗? 他神识连忙向储物玉佩中的各个玉瓶中扫去,一切还在,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猜想,可能是老祖顾三生为了避免其他人起疑,将他送回了他进药园前的那一刻。 他用山河扇狠狠地敲了一下自己脑袋,现在他自己也懵了,这算什么?他本是活在当下,现在却回到了过去,那现在的自己在做什么?对将来的事情会有什么恐怖的影响? “放心,他们只是被抹除记忆而已,你活在当下!”一个温润的男音在萧九歌耳旁忽然响起。 第一卷 正文 第244章 演技演技 萧九歌神识横扫四周,并无发现什么不对,在识海当中悄然问道:“你是谁?” 那个声音发出一声轻笑,问道:“如果我说我是天道,你信吗?” 萧九歌不置可否,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而是在识海里凝声问道:“为何要帮我?” 那个声音轻声一叹道:“今日我帮你,等将来,你若成长起来,我希望你能帮我除魔!” 萧九歌皱了皱眉,再次确定道:“魔?” 那个声音肯定道:“是!” 萧九歌想了想,在识海中说道:“好!” 那个声音沉声道:“我为天道,无处不在,将来我还会再帮你,只希望你记住今日约定!” 很神奇,萧九歌一时间没有缓过神来,一个自称天道的声音在帮他,而且以后也会帮他,只为他的一个除魔诺言! 天道还需要他一个天道之下的人帮助? 这一切太过诡异,他只能隐藏在心底,什么都不能说。 步大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萧狐狸,你发什么楞,话也不说半句,你能不能破解这药园禁制?” 他的声音很大,不仅将萧九歌从识海当中拉了回来,便是其他修者也都听到了,齐刷刷转头,看向萧九歌。 他们也想听听萧九歌的说法。 无论是之前收取元液,还是后来说出准确进入这洞天秘境的时间,在他们眼中萧九歌这个神秘的家伙似乎与众不同。 他们看着萧九歌的同时,心中其实也比较纠结,一方面希望萧九歌能够解开药园禁制,他们好在其中捞到一些好处,另一方面又不希望萧九歌能够破掉禁制,他们在怀疑自己的实力,是否能够夺去灵草大药。 毕竟,这可是炼情宗存在于无数年前的药园,其中灵草大药必然是极品中的极品,谁又能不眼红? “我试试!”萧九歌若无其事,不动声色,沉声说了一句,向着药园外的篱笆处迈步而去。 药园有篱笆围成,柴门挡路,不为修者,看去时,多半一副极为美丽的田园风光。 萧九歌心中在偷笑,但表面上却一副极为慎重的模样,一丝不苟,手脚之上冒着各种刺眼的光芒,五颜六色,姹紫嫣红,在柴门之前捣鼓了半天,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他摇了摇头,轻声叹气道:“无能为力!” 章晓咏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这家伙是在演戏。 步大业干咳了一声,却偷偷传音,从齿缝中间挤出的声音道:“戏演得有点过了啊!” “咳咳!” “咳咳!” 萧九歌猛然被呛住了一般,蹲在地上,剧烈地咳嗽个不停,眼泪都流出来了,郁闷地看了一眼步大业,这家伙脑子什么时候这么好用了? 他传音道:“演戏嘛,总是得有点技巧的。” 步大业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用神识冷哼了一声,回道:“演戏是需要技巧,但更需要走心,你这个,太假了。” 萧九歌嘿嘿一直傻笑,也不接话。 步大业烦闷地说了一句:“萧狐狸!” 萧九歌没有离开,而是在柴门之前走来走去,愁眉不展,别人一看,他就是在绞尽脑汁思考如何进入药园当中。 众人也不打扰,莫名地对萧九歌有信心。 萧九歌也不负众望,忽然间眉开眼笑,手中折扇轻轻一动,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这药园本就是供炼情宗使用的,既如此,必然是有进入的方法,比如令牌,这个令牌吧,一般肯定是在守护园人身上,毕竟如此重中之重的地方,必须是有守园人的。” 他大手一挥道:“大家动起来,分头找吧,尽快找到可以进入药园的凭证,否则等其他大人物来了,我们估计连一片灵草大药的叶子都得不到。” 他的这句话算是说到众人的心坎里去了,许多人立刻向着外面走去,这里已经被他们翻遍了,毫无所得,这些人就是去其他地方碰碰运气,还有一些人没有离开,而是看着萧九歌,看看萧九歌是否已经找到方法,只是想哄骗他们离开罢了。 但是,他们自以为是的聪明让他们失望了,萧九歌随着大多数人走出了这片山谷,行色匆匆,一看便是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分明也是要去寻找。 等萧九歌走来很远,那些一直没有动的修者才开始动了起来,向着山谷外走去。 步大业冷哼一声,偷偷传音笑道:“萧狐狸,你这波表演我给你九十九分,满分怕你骄傲。” 萧九歌苦笑道:“老步,能不能不要叫我狐狸狐狸的,我这脑子笨得要死,经常被人算计,你这样叫我,其实是害了我,这分明是在嘲讽我的智商不行啊。” 步大业冷笑道:“我呸!” 章晓咏跟在两人身后,一会儿凝眉看着萧九歌的后脑勺发呆,一时间又看盯着步大业的耳朵发怔,他总觉得刚才自从两人与萧九歌相遇时,步大业和萧九歌之间便有猫腻,两人似乎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炼情宗占地极广,在山中连绵不断,众多修者从山谷出来后,一旦分散出去,便显得稀少了许多。 这时三人周围已经没有其他修者了,许多修者见识过萧九歌的出手,都知趣离开了。 萧九歌看着地理山川的走势,问道:“你们有没有发现炼器堂和丹堂。” 一个宗门一般都会有炼器堂和丹堂这两个机构,虽然各门各派的叫法不一,但这样一说,都是明白怎么回事儿。 炼器堂否则日常炼器,炼丹堂否则宗门的日常炼丹,当然他们所炼之器和所炼之丹多半都是普通货色,供一般弟子使用。 但炼情宗这种超级宗派,就算是普通丹药,也只是在宗门内是普通丹药罢了,在外界依然是抢手货,特别是时至今日,这种超级宗派遗留下来的普通货色甚至可能已经是神丹了。 当然,萧九歌三人更看重的其实是丹方和炼器或者炼丹手法,那才是重中之重。 毕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第一卷 正文 第245章 给小爷去找宝物 章晓咏道:“西北五十里,不多不少。” 萧九歌没有答话,但身体的行动却表明了一切,嗖地一下遥遥出现在前方,步大业大概是明白萧九歌的心性,跟便是追了出去,只跟萧九歌差不多远,倒是章晓咏落后了数步,苦笑着摇头,紧紧追了上去。 没有禁制,五十里距离对于三个而言,不过是数步之间而已。 上千丈的山峰,拾阶而上,白玉阶梯没有尽头,顶峰之上,一座高达百丈的宏伟宫殿矗立,古典的样式,古旧的颜色,岁月气息弥漫,十分厚重。 萧九歌站在宫殿门前,向上望去,宫殿无门,但看门框也高达十几丈,门框之上挂着一竖匾,匾上写着两个朴素的古篆体“丹殿!” 眨眼之间,身后有破空声传来,章晓咏和步大业落地,三人并肩而站,抬头望着丹殿,都很庆幸,这丹殿似乎保存得十分完整。 三人没做停留,就要进入时,萧九歌忽然皱了皱眉。 身后有声音传来:“三人止步,再敢前进半步,杀!” 冰冷的声音,充满了杀意。 萧九歌挑了挑眉,缓缓转身,负手而立,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几个一线境修者。 章晓咏揉了揉鼻尖儿,不耐烦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说了一个字:“滚!” 步大业“噗呲”一下笑出声来,大声道:“这个字用得极好,对于他们来说有一种奇异的奢华。” 萧九歌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他们,眼前一共是七个一线境修者,表面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说明这些人都是三十左右进入的一线境,天赋虽不算卓绝,但也是傲视大多数人了。 他虽没有出声,但无言的压力却更加恐怖,七个一线境修者现在所有的眼神和穆光强全部集中在了萧九歌身上,锁定了萧九歌的一切气机,在他们看来,萧九歌威胁最重。 在七人眼中,萧九歌虽然轻轻一站,却如神话传说中古山大岳一般,高不可攀,只能仰望,又如仙界的弱水一般,横亘在那里,便没有人敢越雷池半步。 萧九歌终于开口,笑了笑,问道:“你们要杀我?” 七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开口,但也不能总是沉默,让他们答话,在一种难言的恐怖气势之下,他们又不敢答话。 萧九歌皱了皱眉,忽然,其中六人齐刷刷地倒退了一步。 其中一个人便成了羊群中冒出的一头驴,万分的显眼。 那人身材不高,比萧九歌低了一个头,被同伴坑了之后,满面胀红,稍微有些阴柔的脸颊都快挤出水来了,当然,这水也是泪水。 当其他六人忽然后退时,来自萧九歌的所有压力都被他一人给挡住了,七人都不愿直面萧九歌的压力,却被他一人承受,那种可怕的滋味儿自然是十分不好受的。 萧九歌再问道:“你们要杀我?” 一切压力放在了自己身上,他不得不开口,这时竟然没有忘记礼数,颤颤巍巍地抱拳,结巴地开口,百分不流畅地道:“在……在……在下封不觉,来自连城,得到师弟们传讯,尽快赶了过来,这里是无主之物,所以,在下觉得,应该等候宗门长辈来了之后,再平分这里的东西。” 萧九歌好奇道:“平分?如何个平分法?” 封不觉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怔住了,他只是想回答萧九歌的话而已,却没有想过要如何平分,于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重复地说着:“这个……这……个这个……这个总是会有办法的。” 萧九歌虽然在笑,但目光中尽是冷意,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的态度。 封不觉一下子慌了,心中认为萧九歌定然是不满意自己所说,连忙道:“我们都是修者,当然是以修为高低来分这些宝物。” 萧九歌缓缓地踏前了一步,再问道:“修者修为高低又该如何确定?总不能你说你是一线境,我说我是地始境,你们就要把宝物让给我吧?” 封不觉急道:“当然不是这样,修为高低自然要比过才知道,这才是最实际的办法。” 萧九歌又踏前一步,俯视着封不觉,淡淡地说道:“按照你的意思,现在你们进去给我寻找宝物,出来之后,我直接杀了你们,把宝物拿走即可。” 他目光冷冷地扫过七人,沉声道:“都给我滚进去找宝物,只要宝物够好,小爷不会计较你们之前的无礼。” 封不觉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是这样的。” 封不觉身后的六人怒火滔天,但萧九歌完全在气势上压倒了他们,他们现在噤若寒蝉,甚至不敢和萧九歌动手,只是望着封不觉的背影,却恨意万丈,他们恨不得此时此刻,便将封不觉给碎尸万段。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无耻无德,不要脸,根本忘记了,封不觉本来就是被他们坑出去的,现在他们却将不会说话的封不觉给恨上了,但是他们却抛开了一个事实,若换成他们,未必有封不觉说得好。 萧九歌冷声喝道:“看什么看,三息时间,若不进去,你们就不用进去了。” 这话说完,七人凭空消失了,却是已经入了丹殿,正在翻箱倒柜找东西,他们在心中觉得,这是他们能否活命的依靠了。 人为活着,有时候的潜能是恐怖的。 章晓咏苦笑着摇头道:“这这算什么。” 步大业嬉道:“这算报应!” 萧九歌转身,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丹殿里面,做着要进入的姿势。 章晓咏扫了一眼萧九歌,哼道:“你不会是上瘾了吧?” 步大业抚掌大笑道:“好玩儿,好玩儿,真好玩儿。” 萧九歌淡淡地道:“我就在这里站着,看哪个倒霉鬼敢惹我,惹了我,就不要怪小爷我不高兴,都得给小爷我怪怪地进去寻找丹药,丹方。” 章晓咏同情地望着里面已经越来越远,背影越来越小的七人,充满了同情之心,怪只怪这几人惹了萧九歌这睚眦必报的家伙。 不过,他更同情后来者。 第一卷 正文 第246章 七人真的滚出去 步大业懒散地站在那里,手捂住嘴巴,打了个夸张的哈欠,贼溜溜的眼睛一剽,定格在萧九歌手中的山河扇之上,再也不愿移开,靠近两步,好奇道:“这把扇子给我的感觉很特殊,哪里来的?” 萧九歌目露奇光,惊讶地看着步大业,难道步大业天生对一些法宝宝物有其他的感应,便如传闻中的多宝鼠一样? 毕竟老祖顾三生曾经传音过,这山河扇自有傲骨,不入空间元兵,也不用滴血认主,当萧九歌握住它的那一刻,萧九歌便是他的主人,而且山河扇被她封印,在别人一种,这只不过是一件普通的扇子元兵罢了。 当时,萧九歌也曾跟老祖顾三生说过,自己更喜好用剑,有没有剑类元兵,反而被老祖斥责了一句,普通人的武林中,尚且知道,功到深处,世间万物皆可为剑,虽有些夸张,但对于修者来说,这倒是可能的。 扇子元兵为何不能用剑招?为何不能用刀招? 萧九歌当时苦笑,自己终究还是太过年轻。 “唰!” 他打开折扇,折扇正面为山,有高有矮有婉约也有雄壮,折扇背面则是水,有宛如镜面的安静,也有万顷海洋,还有九天之上的银河,等等,水之百态。 他轻轻一摇,说道:“我只是觉得扇子元兵不常见,随手捡来的,你这贼眉鼠眼,看出什么名堂了?” 步大业兴奋的表情略显失望,道:“切,原来是这样,我以为你这家伙手中拿得都是好东西呢!” 萧九歌心中发笑,原来是这样,自己还以为步大业真的有什么特殊天赋。 他也略微失望,多宝鼠早已消失在岁月长河当中,若是步大业有着和多宝鼠同样的功能,自己这些人岂不是真的要发了?一个一个秘境横扫过去,整个修者世界几乎没有人能和他们的财力相比拼。 步大业不知道萧九歌心中想法,嘿嘿地笑道:“萧狐狸,有好东西,千万不要忘记了你师兄我,想当年,师兄有好事可是没有忘记你哟!” 说着,他露出一个猥琐的表情,一副你懂得的样子。 萧九歌其实最为感激的是步大业带他去了东海之滨的秘境,他在那里得到了神秘的黑白图案,没有典故,没有典籍,但他触摸到那黑白图印时,便自然而然知晓那是一种极为神秘的图印,涉及更加神秘的道,名为太极。 道者,自古无形无相无名,世人姑且称为道。 但那副图印却展示了何为道。 他现在虽然不懂,但他相信终有一天他会解开太极图印之谜。 第二个,便是得到了刻有无数古经典籍的竹刻古圣策,而且古圣策随之岁月流转,还吸收了许多的神秘故事。 但,他看着步大业的样子,他便知道,步大业所说的并不是带他去寻找东海之滨的秘境,而是第一次用流云袖为掩藏,带他去玲珑峰偷看玲珑峰弟子沐浴的香艳场景。 萧九歌苦笑不已。 但步大业却嘿嘿笑哥不停。 章晓咏不明就里,只觉得步大业笑得很傻,撇嘴道:“你这家伙笑点真低。” 步大业给章晓咏丢了个大白眼,不去理会他,自娱自乐,不一会儿嘴角都流出口水来了,傻乐个不停。 章晓咏看了看,说道:“弱智!” 步大业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横了他一眼道:“小毛孩子,不懂其中滋味。” 章晓咏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几人说话斗嘴间,已经过去很久,但是不见后来者,十分无趣,不再等候,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直接一步迈了进去,神识横扫,将整座丹殿笼罩在内,并无发现什么丹药,就算是普通的丹方也没有。 萧九歌神识锁定七人,冷声道:“你们找到什么了?” 七人在他们三人进入之后便已经噤若寒蝉,什么话也不敢讲,站在他们现在的位置慑慑发抖,但也不敢离开。 听着萧九歌发问,几人更是不敢发声,只是低着头抽泣,生怕萧九歌一个不满意便会他们碎尸万段。 步大业惊诧地望着七人,不断摇头,怎么一点不像修者,半点骨气也没有,这边只是问了一句话而已,几人竟然直接哭泣起来了。 章晓咏也在发愣,这种情况,他和步大业一样,也是第一次遭遇,本都是一线境修者,他们人多,竟然被萧九歌一人气势所压,不敢反抗,不敢反抗也就算了,竟然直接被吓哭了。 萧九歌也觉得无语,若别人给他讲个这样的故事,他无论如何是不会相信的,但现在自己亲身经历,亲眼目睹了这件事情,第一次发现还有这等奇葩之事,真是千古奇闻,也不知道这七人是如何修炼到一线境的? 他皱了皱眉,沉声喝道:“封不觉,你来说,找到什么了?” 封不觉双腿打颤,一下子跪倒在地,埋头大哭起来,边哭边说道:“上仙恕罪,上仙恕罪,我们进来时,发现这里似乎被人搬空了,什么都没有发现。” 萧九歌分别与章晓咏和步大业交换了一下意见,三人的意见一致,都赞同这位哭得如泪人一般的封不觉,都觉得似乎有人提前一步到了这里,将这里的所有丹药和丹方洗劫一空。 但是,绝对不是现在,因为这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更关键得是,这里丹药和丹方被取走留下的痕迹却已经是无数年前的样子,但具体是多少年前,也无从判断。 萧九歌冷声道:“滚!” 一个滚字出口,七人都如逢大赦一般,却没有走出去,而是真的倒在地上,一个一个滚动向前,滚得很快,比跑得还要快,似乎生怕萧九歌改变了主意一般,不多时,几人却都消失在了丹殿之外。 萧九歌目瞪口呆。 章晓咏也是目瞪口呆。 步大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了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用力地闭了闭,倏然睁开,最终确定了七人真的是滚出去的。 他仰天长叹道:“……了狗了!” 第一卷 正文 第247章 谁不曾年少 这里尘封了无数年,其他地方安好,目前他们唯独发现丹殿被洗劫一空,又是谁做的?难道在后来的无尽岁月中,有人曾经闯进过这里。 七人滚出去的欢乐,霎时间烟消云散,他只觉得背后发寒,是谁不着痕迹地闯入了这里?是当年那个人? “你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先前那个神秘的声音响起。 “你知道?”萧九歌问了一句,但是他心里清楚,自己大概是白问了,若是那个人不知道,也不会给他传音。 “嘿,顾三生给你看了一段画面,那我也让你看一段画面。” 说罢,萧九歌忽然觉得自己的灵魂与肉身分离,来到了另外一个空间,飘过他想象不到的开阔的海洋,只在传说中听过的神山大岳,停止住了,向下望去。 那是一副奇异的画面,竟然接住了老祖顾三生传给他的画面。 “萧大哥不用担心!”顾三生看出了萧无痕的心思,微微一笑,手中折扇倏地合在一起,娴熟地在自己左手一拍,转首轻蔑地看向南宫离,眼神儿中投射出嘲讽之意,讥诮地道:“南宫离,你还真是蠢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都不知道所谓的顾家,不过都是幻象罢了!” 南宫离仿佛是想到了什么,霎时,脸色变得铁青,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似乎恨不得将顾三生给活剥了,“你是幻幽谷的人?” “幻幽谷不是一向都只招收女弟子吗?” 顾三生淡淡地瞥了一眼,表情十分不屑,转身面对萧无痕,目光露出浓浓的关切之意,在他的身上巡视了一遍,身体微微向前倾了许多,语带责备道:“萧大哥,你伤得这么重,为何不出城去,先行疗伤呢?” 萧无痕低头扫视着自己破碎成丝丝缕缕的黑袍,哪里还有当时在火荒山顶时的意气风发,寒心剑入鞘,垂在身子左侧,抬起头,似乎是自嘲,又似乎是感慨,“没想到我萧无痕还有这等狼狈的时候!” “大家还是先出城吧!”星邪似乎对自己新的白袍不太满意,连连抖动了数下,向着还在原地站着的人催促了一句,不待众人有反应,举步向城外走去,路过萧无痕身旁时,低声说了一句:“伤虽重,命还在;衣服破了,换了就是。” “倒是我矫情了!”萧无痕侧身看着这个缥缈如仙的男子,白皙的脸颊上,总是挂着如魔一般的微笑,两种特质,交织在一起,有着别样的一番滋味儿。 萧无痕总觉得,星邪的笑容就是魔,可是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甩了甩头,将这些杂念排出去,跟着几人信步向城外走去,只是脚下还有些虚浮,顾三生连忙上前来搀着他。 顾三生抿着嘴,一声不吭,目光在萧无痕的身上游走不定,望着那深可见骨的伤口,还有鲜血不断地渗出,神色愈发地担心了,轻咬下唇,眸子中多是不忍和心疼。 褚良城墙厚壁坚,又有阵法笼罩,唯有这城门才是出入之地,一行人陆陆续续地穿过了这一段通道,这时,已经是夕阳西下时分了,远远看去,落在褚良山山巅的太阳,褪去了一天内闪耀无比的光环,露出本来的面目,淡黄色混合着殷红色,冬季的阳光一下子失去了暖意,倍感凄凉! 萧无痕站定之后,缓缓回首,仰望那虽然悠久、却无岁月痕迹的城门,和城门上方几个龙飞凤舞的古篆文“褚良城”,一日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儿,他心里是五味杂陈、百感交集,拳头攥得格格作响,用力地闭上眼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几位长老,萧某答应你们的事儿,一定做到!” 这其中,不仅包括他的承诺,将来再回褚良城时,将那些背叛者从九界抹去,还有他们殷殷重托的“大义”,记得自己身上背负的责任,守护九界的义务! “初雨……”萧无痕喃喃自语,有些留恋和不舍地瞥了一眼褚良城,终于有些艰难地将身子转了过来,举起凝重的步伐向前走去。 顾三生听到“初雨”两个字,眼中有憎恶的目光闪出,连忙低下头去,脸色黯淡了几分,一抹近乎幽怨的笑容滑过脸颊,握着萧无痕胳膊的双手不由得颤动了一下,顷刻间,又稳定住了,腾出一只手,不知从哪里拿出一颗丹药,笑容灿烂地道:“萧大哥,给你,这丹药治伤极具效果!” 萧无痕感激地笑了笑,也不推辞,接过去便服用了,他其实是有更好的丹药的,就是云家家主云冷阳送给他的丹药,可以在修者自爆中安然无恙的丹药,可这丹药却唯实太过贵重了些,另外一个原因,便是他看到了顾三生眼睛中希冀的目光,不愿让他失望,只不过心里却又冒出另外一个让他胆战心惊的想法。 “褚良城顾家虽然全是幻化而出,但顾兄弟不会真的有个姐姐吧?” “呀!”顾三生突然用折扇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惊呼出声,神情有些慌张地道:“我竟然把这事儿给忘记了,褚良城的势力虽然不敢对我们山海榜动手,可是星邪他们几个怎么办?” “仙机榜”和“造化榜”是九界顶尖大派联合评选出来的人物,虽然也是人中翘楚,青年英杰,可与山海榜相比,却是少了“气运加身”,不会得到九界的庇护。 萧无痕眉头挑了一下,示意顾三生看向前方正在大摇大摆走着的星邪和墨风六人,他们六人哪里能看得出有半分担心之意,这才徐徐解释道:“九界两榜人物,多来自各大顶尖门派,也是他们的未来,与联盟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联盟府绝对不会坐视褚良城那些背叛者出手,对付他们的继承人!” 顾三生本是聪慧至极之人,只是关心则乱,乱了方寸片刻,便想通了其中关节,接着便用折扇又是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嘿!看我这脑子,竟然把这茬儿给忘记了!” 萧无痕心里腹诽:“这顾兄弟还真是暴力啊!但是他那么想把他姐姐卖掉,他姐姐定然是比他还要暴力!” 又想起之前顾三生的“姐夫”和“小舅子”论调,萧无痕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顾三生双手一紧,急切地问了句:“萧大哥,丹药无用吗?” 萧无痕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扭了扭脖子,将自己的头发扔到背上,瞄了一眼前方,星邪正在和墨风摆什么道理,这才小声道:“丹药效果很好,只是觉得这衣服不舒服而已!” 这是萧无痕在这“紧急关头”能找到打了冷颤的唯一理由! 顾三生出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许多,顿时,身子似乎又矮了一点,道:“还以为是丹药无用呢,既如此,我便放心了!” 萧无痕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眼睛却是紧紧地凝视着星邪,可是最让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星邪霍然转身,快步向着萧无痕走了过来,脸上依旧挂着萧无痕认为如魔一般的笑意,目光赤果果地在萧无痕身上扫视了一遍。 “离我远点儿……”萧无痕喊了一句。 顾三生觉得萧无痕有点儿反常,一点儿没有了山海榜首的稳重,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扫见星邪脸上的笑容,忽然想起了关于星邪那个盛传九界的“怪癖”,嘴角不自然地扯动了一下,刹那间,脸色变得通红无比! 萧九歌忽然笑了,觉得自己老祖当年的那群人也挺有意思。 其实谁不曾少年? 只是,他轻轻一笑而已,仿佛便被萧无痕注意到了,他轻轻地望了萧九歌一眼,萧九歌便如遭雷击,从那里消失了。 灵魂一下子归位。 又回到现实当中。 “你给我看这幅画面是什么意思?想告诉我什么?为何年轻的人皇似乎能看见我一般?”萧九歌在识海里追问。 没人回答,他只听到一声叹息,还有一句喃喃自语:“为何,为何会这样,难道那人还活着?” 第一卷 正文 第248章 穿越河流的故事 “你到底是谁?什么意思?”萧九歌在识海当中继续追问道。 “不可能,那个人不可能还活着,我不信他还活着。”那个声音不理会萧九歌,一直喃喃自语。 正在萧九歌郁闷之际,忽然间感觉到自己又要灵魂出窍,飘飘然,不受控制,不过片刻的时间,自己似乎在一条河流之上漫步,像极了当初在山河峰里那星空深处见到的河流。 深邃。 奔涌。 上边有血,有破船,有巨轮,还有盔甲,甚至有号子声和喊杀声。 “我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是不是还真的存在。”这是萧九歌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漂浮在那条河流之上时,听到的最后的那个声音。 下一刻,他又似乎重新回到了褚良城,以第三者的角度,看着那段故事的发展。 …… …… 传闻,星邪的师父柳道人,在没有修行之前,家境贫困,过着衣不蔽体的生活,在九界成名之后,为了铭记过去苦难的生活,养成一个怪癖,自己的徒弟当中,谁敢言说衣服的坏话,必定要被他立即震碎身上的衣物。 修行者有时相聚聊天儿,都会道一声,柳道人没有女弟子,幸甚!幸甚! 据说,星邪从小深受柳道人之害,将柳道人的癖好放大了许多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震碎衣服这件事儿,已经开始面向整个九界。 顾三生俊脸红彤彤的,写不尽的害羞之意,默默地将萧无痕挡在身后,星目中有着一丝淡淡的恼怒,凝视着信步而来的星邪,皱着鼻子,右手中的折扇虽然斜指地面,气息却是锁定了星邪,警告的含义十分明显。 星邪身材修长,一身白袍,负着双手,英俊非凡,脸上永远挂着的一抹微笑,却又似十分邪恶,缓步来到顾三生面前,眨了眨眼,揶揄道:“我星邪没有龙阳之癖,又不会和你抢你的萧大哥,顾小弟何必这么紧张呢?” “你那个九界皆知的怪癖,谁不知晓?”顾三生冷哼了一声,忽然觉得星邪是话中有话,另有暗指,一朵朵红云衬得那白玉一样的脸颊更是通红,若红透的苹果一样,跺脚道:“人家哪里又紧张了?” 见他露出这般女儿态,墨风、铁狂六人在前面哄堂大笑,目光紧盯着顾三生的面颊,让她十分不自在,当下猛摇着折扇向前走去,恶狠狠地看了他们一眼,吓得他们连忙回头走了,但还是窃笑不停。 萧无痕以为星邪所指,墨风所笑的是顾三生要撮合自己与他姐姐的事情,心里猜测顾三生羞恼,应该是心中所想,被人戳破了,当下觉得若是这件事儿不解释清楚,可能会引来更多的误会。 见顾三生生气,暂时也忘记了星邪的怪癖,抬手喊道:“顾兄弟,你听我说!” 顾三生听到这句话,却更加焦急了,扇子是越摇越快,脚步也更快了。 萧无痕连忙追了上去,挡住他的去路,抱拳道歉:“顾兄弟,今日且把话明说了吧,在下已有心仪之人,实在是耽误不得令姐,顾兄弟的美意,恕在下不能接受!” “姐姐?” 星邪、墨风、铁狂、风烟、无知己、无长发,同时惊呼出声,难以置信的调侃目光,齐刷刷地钉在顾三生身上,然后开始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起来,有的抚掌,有的跺脚,有的蹦蹦跳跳,无长发手指在自己的板寸头上抓来抓去,一脸的迷茫! “萧大哥!”顾三生无奈地喊了一声,目光中含着杀气,扫过几人,嗔怒道:“你们……” 怒气冲冲地,摇着折扇,越过众人,当先走在前方,星邪和墨风对视了一眼,又环顾众人,眼中有淡淡的责备,希望不要太过火,墨风几人强忍着笑意,跟在顾三生后面,亦步亦趋。 萧无痕苦笑了一下,心中只觉得顾兄弟早点儿想通才好,微微摇了摇头,目光一瞥,立刻凝滞了,刚才心神都在顾三生身上,现在才发现星邪一直没走,就在自己身边,而且那眼神儿是那么的邪恶,那笑容如魔一般。 萧无痕不寒而栗,屏息凝神,装作若无其事儿,轻手轻脚,速度又是极快,向着前方六人追了过去,但是他的所有精神都在注意着星邪,提防着星邪,有那样一个怪癖的人,说不准会做出什么,让他成为一个一生有污点的人。 山海榜首,被仙机榜首震碎了全身衣物,这脸,他丢不起! 星邪如影随形,萧无痕甚是头疼,余光瞥见星邪那邪恶的眼神儿和那如魔一般的笑容,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若是星邪知道萧无痕心中所想,定然会吐血三升,因为他一直自自认为自己的眼神清澈纯诚,自己的笑容虽然不算颠倒众生,却是迷人至极! “萧兄,我堂堂仙机榜首,如何会做那等龌蹉之事?”星邪猜测到萧无痕躲开他的原因,喟然长叹:“都是九界以讹传讹之人太多,败坏了我这仙机榜首的名声!” 顾三生还带着羞恼之意,这时却和墨风六人同时回首,鄙夷地看了一眼星邪。 “多谢星邪兄救命之恩!”萧无痕颇有诚意地行了一礼,然后继续不理会他,向前走去,一副信你才怪的样子。 星邪干咳了一声,追上前去,道:“好吧,我承认,我潇洒不羁,性格率直,难免会有一些风格迥异的行为,但是今日有顾兄弟在,我岂能如此没有礼数?” 萧无痕打量了一下顾三生的背影,心想,能够让星邪这家伙忘记怪癖,知晓礼数的人不多,幻幽谷虽强,却还办不到,难道顾兄弟还有其他身份?可什么身份才会让这个我行我素的星邪忽然懂得些许礼数? 顾三生漠然回首,瞪了星邪一眼,嘴唇动了动,但是没有声音,星邪却看懂了,那是一句“问候”他家人和他师父的话,不过他没有家人,所以不在乎,对于“问候”他师父,他却是乐意极了。 他师父对他极好,他待他师父也是极好,可他就是喜欢别人“问候”他师父。 墨风其他六人似笑非笑地注视着顾三生,顾三生抿了抿嘴唇,转首就走,一股“高冷”! 星邪不理会顾三生,凝视萧无痕道:“萧兄不愧是九界气运加身的人,这伤势比旁人要恢复得太快了!” 萧无痕也不意外,现在他明白,在九界的真正顶尖大派高层,山海榜的秘密便也不是秘密,何况是作为仙机榜首,顶尖大派的未来传人,星邪所了解的隐秘,一定会比别人要多许多。 “真正的顶尖势力,才能接触到九界的秘辛。”萧无痕内心苦笑,山海榜的秘密,他这个山海榜榜首,也是在不久前才得知的。 星邪又道:“不过,身为你的护道者,虽没有被赋予这么逆天的恢复能力,但是却也得到了九界的庇护,我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护道者?”萧无痕有些意外,惊讶地看向星邪。 萧无痕疑惑,各方势力都有自己的护道者,自己曾经也有,但是他却没有想到,现在自己又出现一个护道者,而且和自己一样,同属年轻一代,而这护道者又是谁派来的?自己的护道者还能得到九界庇护? 星邪嘻嘻笑道:“我们还是先找一个落脚的地儿详谈吧!” 萧无痕忽然间抬头,望了一眼萧九歌的方向,轻声叹息了声道:“走吧!” …… …… 声音未落,萧九歌就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一颗石头,直接被以流星的姿态给丢了回来,穿过那条河,半点水花也没有激起。 只是,没来由的,刹那之间,萧九歌泪流满面。 第一卷 正文 第249章 人皇生死之谜 忽然之间,萧九歌泪流满面。 章晓咏与步大业互看了一眼,不知发生了什么。 步大业轻声问道:“师弟,你怎么了?” 他的神态很严肃,称呼也从萧狐狸变成了师弟,他的声音虽然很轻,但那种发自内心的担心,却有些微微颤抖,显得十分焦急。 萧九歌没有回答,只是在识海中歇斯底里地呐喊道:“你究竟是谁,为何会知道这些,又为何要送我过去?” 那个声音在喘息,剧烈地喘息,咆哮着,带着哭腔,大声道:“我不信,我不信,我要再试一次!” 言罢,萧九歌的灵魂再次受到神秘力量的牵引,向着虚空之中飘去,不上不下,萧九歌感觉到万分痛苦,而且不想再看到人皇的年少时分,因为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其中与他牵扯太多,多看一眼,心中就会多痛一分。 他的灵魂在挣扎,在愤怒,但一切都身不由己。 这种被人操控的感觉几乎让萧九歌发疯,他对力量的渴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当萧九歌的灵魂再次涉足那条河流时,萧九歌看到了更多的画面,他似乎看到了洪荒的破碎,他似乎看到了星空的运转,他似乎看到了神的陨落,他也似乎看到了仙的逝去。 同时,在行云大陆的一个点上。 当年被墨风皇尊嘱咐的那个人,正凝神望着天空,愁眉不展,掐指不断推算,蓦然之间,似乎被什么重重一击,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穿越过那条古怪的河流。 萧九歌又看到了那副场景,准确的说是那个故事的继续。 像是一出折子戏,没有开头,没有结局。 …… 连城与褚良城间隔千万里,地处其西北,仙魔战开启后所建,拱卫支援褚良城的两座雄城之一,另一座城,于褚良城西南数百万里外,名为龙城。 连城之东,有一座名为“三更雨”的山庄,山庄占地面积不大,仅纵横数里,但风景布置上,却错落有致,雅观轻巧,别出心裁,咋一看,这已然属于凡人所建庄园中的佳作了。 山庄稍西处,是一座池塘,在这冬季,塘中荷花竟然开得正盛,银白月光倒影在花与叶之间,摇曳的荷叶,忽然打皱了平静的水面。偶尔还有不知名的鸟儿,低空掠过水面,成群结伴地穿梭于荷花下,有时还站在荷叶上、荷花下,顾盼自怜! “三更雨,我该说这名字有艺术气息呢,还是该说这名字太奇葩了?”星邪的声音突兀地响起,顿时将那些鸟儿惊得四散逃走,扑棱棱的翅膀上还带着水,一时间,池塘上方,水花四溅,水珠弥漫,折射着月光,就这样又多了几分美丽。 他们赶了整整一天的路程,来到这连城,被萧无痕带到了这处萧家的别院安顿,几人趁着夜色美好,银月皎洁,便相互邀到这里,由萧无痕提供美酒佳肴,随意地聊着,谈着。 墨风斜睨了星邪一眼,表情甚是鄙夷地道:“俗人一个!” 星邪点了点头,似乎十分满意这个称号,笑眯眯地道:“我承认,我是俗人,但你打不过我,俗人又怎么样?” 墨风头也不抬,淡淡地应了一句:“俗人一个!” 星邪向着他走两步,脸上的笑意少了几分,道:“你修行没有我快!” 墨风依然只是回了一句:“俗人一个!” 星邪的脸颊微微抽搐了一下,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道:“你没有我帅!” 墨风这次好像终于有了反应,干咳了两声,但是话没有多说,还是四个字:“俗人一个!” 任谁被别人一直说是“俗人”,都不会太高兴,星邪脸色有点儿红,又向前走了两步,冷哼道:“我是山海榜首的第一护道者,你第二!” 墨风抬起头,目光中全是同情之色,凝视着星邪的眼睛,叹息了一声:“俗人一个!” “你……”星邪仿佛气极了,张口要说话,却只吐出了这么两个字,便不知该如何说。 萧无痕、顾三生、铁狂、风烟、无知己紧紧咬着牙关,非是痛苦,而是看着星邪被墨风的话憋屈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只是看着星邪通红的脸色,又不好太为过分的大笑,只好强行忍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全都射在墨风和星邪身上。 无长发却与众人不一样,紧锁眉头,手指深深地埋在那板寸头中,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片刻,无长发走向星邪,安慰似地拍了拍星邪的肩膀,道:“虽然是俗人,但是不要气馁,我师父曾说,‘虽然笨,但只要学习,总会是有进步的’,想来这俗人和笨也是一样,或许你可以拜墨风为师,这样学得久了,终有一天,你就会成为雅人了!” 听了无长发那语重心长的话语,萧无痕、风烟几个,终于再也忍不住了,纷纷大笑了起来,形状十分骇人,唯有顾三生折扇半遮面轻笑,倒也没他们疯癫。 若是其他人这样说,早被星邪一掌抽飞了,可是他知道,无长发说话永远都是内心最为真诚的想法,星邪脸色通红无比,勉强拉起唇角,保持着萧无痕认为是魔性,而他自认为是迷人的笑容,点了点头道:“我会的!” 无长发握起拳头,曲臂向上,又重重向下,摆了一个加油的姿势,鼓励地道:“我师父说,这叫‘孺子可教也’,我相信你,努力,终有一天不会是俗人的。” 星邪郑重地点了点头,幽怨无比地扫了一眼墨风,墨风这时候被他的眼神儿吓了一跳,连忙肃然,低下头喝酒。其他几人也不再笑了,只有顾三生还是轻轻笑着。 萧无痕双手举杯,礼数周到,朗声道:“无痕聊以薄酒,敬诸兄一杯,感谢救命之恩!” “萧兄客气,本就是分内之事!” 几人连忙也举起手中酒杯,星邪和墨风异口同声地道,顾三生没有说话,表情依旧带着一点害羞之意,铁狂,风烟几人都是以星邪和墨风为首,也没有答话,只是笑了笑,示意一番,各自齐齐饮了这一杯。 萧无痕轻轻放下手中酒杯,向星邪看去,一脸好奇之色,询问道:“星邪兄,先前你说的护道者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墨风撇了撇嘴,插话道:“无需和他那么客气,叫他俗人,他更为喜欢!” 星邪杀气腾腾地扫了墨风一眼,才向萧无痕正色道:“九界三榜,山海榜最先出世,而九界其他两榜,却是当年有绝世人物与九界山海详谈的结果,九界两榜成为山海榜护道者,也能得到许多好处,但是具体情况,我却是不知道了。” 说着,目光扫视了墨风几人一眼,继续道:“就我们几人而言,享受的最大好处,或许便是除同辈以外,其他人都不能向我们出手,否则,必遭九界山海镇压!” 接着笑道:“这才是褚良城那些势力不敢追来的真正原因,至于联盟府,说实话,他们是真的腐朽了,近乎已经忘记了他们背负的责任,只是在争权夺利罢了!” 萧无痕脸上的尴尬之色一闪而过,接着便是沉思,褚良城外,自己错估了联盟府,不曾想,联盟府竟然腐朽至此,倘若九界有难,又该如何? 萧无痕抬起头,想了想,问道:“你们又是如何得知我在褚良城遇险的?” 以他现在所知,山海榜之神秘,褚良城所谋之事,将给九界带来万劫不复的灾难,既然策划对付他,必然是绝顶机密,云家是如何得知这消息?星邪与墨风又是如何得知这消息?又恰到好处的在城门等他? “嘿嘿”,星邪怪异地笑了一声,目光飘向顾三生,道:“身为护道者,自然要时时跟在你身边,至于消息,却是顾兄弟传来的。” 萧无痕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转向池塘一角,萧九歌的方向,笑了笑,说道:“这里只是岁月的过往,看与不看,不会改变什么,我坐在岁月的尽头,站在那条的河的上游,若有一天,众生需要,我会再次归来。” 他顿了顿,又笑了笑道:“这答案。满意否?” 这句话仿佛只是对萧九歌说的,因为萧无痕周围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似乎都没有听见他这句话。 但萧九歌觉得这句话似乎不是对他说的,似乎是对送他穿越岁月长河的那个声音说的。 但他心中也惊骇,也惊喜,难道人皇萧无痕还活着? 想到此处,没有任何征兆,他已经回到了现世,回到了炼情宗的药园前。 …… 萧九歌只是听着,那个声音在他的识海中说道:“不可能,绝对不能,历代人皇都是为了万众生存之地,将自己的一身功力散尽回馈了九界,他又如何能活着?” “他如果不是活着,年轻时代的他,又如何能注意到我?” 第一卷 正文 第250章 炼器堂也遭到了洗劫 识海中的话语如一颗陨石从域外星空坠入了无边无际的大洋,掀起了滔天的波浪,扬起了颠覆山岳大陆的海啸。 萧九歌震骇异常,人皇可能活着?识海中的那个声音最初将自己送回那个时代,想让自己领悟什么?阴差阳错,其后两次是为了求真?求一个答案?求一个明白? 人皇究竟是否真的活着? 萧九歌更好奇,识海中的那个声音究竟是谁?既然可以让自己穿越无数时空,看到当年的故事,其实力必然滔天,难道还需要自己的帮忙? 他在识海之中,再次开口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何要让我看到当年发生的事情?” 他不仅仅是看到,而是跨越了无数的时空乱流,踏入岁月长河,看到了当年发生的事情。 褚良城? 连城? 萧九歌一直怀疑这两座城根本不在行云大陆之上,因为在行云大陆之上他根本没有听说过褚良城这个名字,倒是听过连城,但他见过的连城与踏过岁月长河看到的连城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他跨越万古岁月,看着年轻的人皇和他的同伴踏入那座连城,简直是巨无霸一样的存在。 那个声音没有回答萧九歌的话,只是轻轻地道:“第一次送你回去,是因为有些事情在大道之下,无法开口,只能送你回去,让你感悟,此后几次回去,只是借用你的人皇血脉罢了,于你而言,并无影响,或许还有其他好处,不要再问,有些事情,是说不出来的。” 他长叹了一声道:“我走了,等你可以镇压行云大陆时,我会再次出现,你看到的,你听到的,莫要和任何人说起,这其中的因果纠缠太多,你的实力承受不起。” 言罢,又是一声长叹,便不再言语。 但萧九歌却知道那个声音是真的走了,因为他的识海忽然感觉到天清气朗,再也不复刚才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压抑之感。 他的灵魂,他的识海,重新回到了现世的世界。 步大业的话在耳边响起:“萧师弟你怎么了,哭得如此厉害?” 章晓咏搂着萧九歌的肩膀,惊讶道:“你这家伙不会是有心上人了吧,这个识海忽然间看到了什么事物,从而睹物思人,因而滔滔的情感不绝,哗擦,便暴发出来了。” “滚!” 萧九歌一把将两人推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摇头道:“无知真可怕,我这是被一种沉睡了不止一个纪元的灰尘迷了眼睛。” “切!”步大业撇撇嘴,低声道:“成了精的灰尘也只是灰尘。” 言外之意是灰尘只是灰尘,怎么可能迷得了一个修者的眼睛,让一个修者泪流不止? 但理由便是理由,虽然蹩脚,但也是一个理由。 萧九歌既然不想说,而且现在他又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步大业和章晓咏虽然好奇,却没有再继续追问,这是对一个朋友隐私的尊重。 想起看到的画面,墨风,无长发,星邪几人,萧九歌觉得墨风就是他在古圣策曾经见到的人,他心里一叹,萧家之祖萧无痕是最后一位人皇,距今不知多少年,一切都成了传说,但他当年的朋友,似乎还一直在布局,为了他们口中的九界。 萧九歌心想,自己被那个神秘的声音送回那个场景究竟是九界中的哪一界? 自己参与的事情越多,谜团也就越多,他苦笑了一下,将一切抛开,多想无益,埋在心头便可,但是,有一点却必须弄明白,就是那个神秘的声音当初为何第一次将自己送回那个时代,他究竟想让自己领悟到什么? 步大业目视着西北的方向,懒懒地说道:“两位,如果没事儿了,请继续抓紧时间,因为,我们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地方没有去啊!” 他的话,刚说完,就大声说了一句:“我靠!” 因为萧九歌和章晓咏已经冲出去了,冲出去了一里多远,他边骂边跑。 不过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三人便到了另外一座山峰,这做山峰与丹殿高低差不多,只是并列,将炼情宗最高的峰也就是主峰夹在了中间,若主峰是躯干,这两座山峰便是两个肩膀。 山峰之上,一座不逊于丹殿的巨大石屋拔地而起,虽然看似古朴简单,但不失恢弘大气,一种简单浑厚的炽热感扑面而来。 将近二十丈的石门斜斜地半掩半开,三人互使一个眼色,齐头并进,一步跨入。 这里和丹殿一样,保持着当初的模样,在瞬间死亡的炼情宗门人依旧保持着生前的姿势,几人更不会去打扰,只是见到之后,微微点头,表示尊重,然后便绕了过去。 当他们现身时,石屋之内还有七个人,正是封不觉七人。 见到三人进来,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叩头不止。 步大业冷声道:“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章晓咏寒声道:“跟苍蝇一般,看着心烦,不如杀了算了。” 封不觉七人更是担心,更是害怕,但是不敢喊求饶,只是狠狠地磕头,不断地撞击着地面。 萧九歌摆了摆手道:“好了,不用这样,真不知道你们七个怎么修炼到一线境的,我问你们,你们在这里可发现了什么。” “和丹殿一样,什么都没有!” 七人先后颤声答话,接着封不觉开了个头,将自己的储物袋双手捧着,跪在地上,急着其他人也是有样学样,争先恐后,将储物玉佩,储物腰带,全都拿了出来。 萧九歌斥责道:“我们又不是强盗,拿着你们的东西滚蛋!” 七人愣神,低埋着头相互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听错之后,立刻拿上自己的东西,风一般地退出了这座庞大的石屋。 萧九歌环顾四周,疑惑地道:“根据炼情塔几位前辈的说法,自从当年炼情宗灭门之后,便一直沉寂,不显于外界,可丹殿与这炼器堂为何却似乎被人洗劫一空了?” 步大业皱眉道:“那几个家伙老了,肯定记不住东西了,或者是当年灭炼情宗的那个人将这里的一切给洗劫了?” 萧九歌侧身看着他,说道:“应该不会,第一这些东西对他没有用,第二,时间不对,那些被动过的痕迹,分明与当年灭门留下的痕迹有很大的区别,距离现在应该很近。” 章晓咏叹口气道:“当年的三大门派灭绝得过于出奇,现在看来,果然是迷雾重重,想要知道当年的答案,除非是穿越时空,回到岁月长河之中,去寻找答案。” 萧九歌灿若星辰的眸子,深深地望了一眼周围保持着不变姿势的那些炼情宗门人,心中忽然涌起一个恐怖的想法。 第一卷 正文 第251章 再次告别 “穿越时空!” 四个字,从章晓咏嘴中说出,却在萧九歌脑海中彻底炸响,冒出一个极为恐怖的想法:在炼情宗被打开的瞬间,有人察觉到,穿越时空,回到过去,将炼器堂和丹殿的一切掠夺一空。 或许,这便是那个神秘的声音想告诉自己的,只是可能牵扯太多因果,大道限制,就算是那个借助自己人皇血脉,将自己送回人皇年轻时代的绝顶强者也轻易不敢触摸那个禁区。 只是,他想不通,若是那人可以穿梭时空,并且直接掠夺那时的一切,为何只是对丹殿和炼丹堂下手,那个级别的修者,还能看得上炼情宗这些基础的东西? 炼丹堂和丹殿究竟有什么特殊地方在吸引着那个级别的修者? 又是一个没有答案的推论。 萧九歌摇了摇头,无奈地与二人退出了炼器堂。 山体恢弘,宫殿宏伟,但头上顶着一座庞大无比的大山,时间久了,难免也有一种压抑的感觉,萧九歌想望望天,释放一下自己的烦闷,却只能看得见黑压压的山体。 若不是当年那人灭炼情宗时,让一切静止,冻结了时间,冻结了光,这里其实也是漆黑一片。 他叹了口气,说道:“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值得我们继续待下去的理由,我准备离开,你们有什么决定?” 章晓咏望着身后高耸的炼器堂石屋,苦笑道:“关键的几处去了,这两处又早早就被人洗劫一空,我似乎也没有什么必要留下来。” 步大业双手一摊,道:“当然是走了!” 有了决定,三人也不是拖沓之人,循着来路,一步迈出,便是遥遥数里之外,几个闪身之间,在空中越过许多进来寻宝之人,到了初时进入炼情宗的洞口,再一个闪身,便到了洞外。 巨大的广场之上,阳光正好。 三人并肩而立,夸张地张开双臂,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暖暖的阳光,凉凉的气息。 他们虽然是修者,但面对着炼情宗保持着生前姿态的门人,还是有些不舒服,想多了,便觉得毛骨悚然。 萧九歌笑了笑道:“第一次觉得,阳光如此之好!” 章晓咏和步大业都点头表示同意,一刻也不愿意耽误,疯狂地“吞噬”着前方上好的空气,他们到了这个境界虽然已经可以内呼吸,辟谷,但当年的好多习惯还是保留着。 就像牛忠所说,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小小的癖好,我喜欢睡觉,不行啊? 呆了片刻,萧九歌哈哈一笑,说道:“老步,老章,本少爷这就要和你们告辞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章晓咏正色道:“我们可以多呆两天,顺道将李家飞刀大术传给你。” 步大业讶然望向章晓咏,深深地看了一眼,他清楚,萧九歌一句告辞,便是要独自一人去面对无尽的追杀和暗杀。而章晓咏要将李家大术传给萧九歌,不过是想让萧九歌多一种保命技巧罢了。 关于李家飞刀大术,他自然也听过那个不朽的传说,古时传说有数的圣人留下的盖世大术,极其珍贵,凡是修者,莫不想要得到,他不曾想章晓咏竟然会这样开口,要将这门大术传授。 他了解萧九歌的性格,有时候很无赖,但有时候却很讲原则,他生怕萧九歌拒绝,连忙附和道:“这个提议好,这个提议好!” 他说着,连忙不断向萧九歌使眼色。 萧九歌心中一阵感动,无论是那个半路上忽然冒出的似乎是朋友的家伙,还是这个平时看上去十分无耻的师兄,其实都是在为自己着想,笑了笑,说道:“以后有的是时间。” 言罢,他便转身大步离开,向着远方而去,向后扬了扬手,什么话也没有说,之前那个煞有介事的告辞,只是为了缓解一下忽然间的分别气氛,却没有做到,这个时候,当然什么都不必说。 “哈哈哈哈哈!” 步大业发出一声震天大笑,整个山谷都在嗡嗡作响,包括他们所站立的广场,那巨大的平地山石,也在震动。 他望着萧九歌背影,大声道:“师弟,撑不住了,或者不想撑了,捎信给丹心宗,七峰六脉,三千弟子,齐下山,扫平一切!” 萧九歌驻足,停留了片刻,一丝笑意在嘴角慢慢扩散,直到满脸全是笑意,大笑出声,与步大业的声音在山谷中相互回荡。 “哈哈哈哈!” 那个背影越走越远,爽朗的声音,冲天的豪情却依旧在山谷中回荡。 章晓咏喃喃地道:“怪不得,怪不得,当年中洲大陆可以压制其他诸洲,原来是这个缘故啊!” 步大业注意力在别处,没有听清楚章晓咏的话,问道:“你说什么?” 章晓咏哈哈一笑,自来熟地搂着步大业的肩膀,说道:“老步啊,你是萧九歌的朋友,我也是萧九歌的朋友,打我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觉得与你投缘,有没有兴趣一起闯荡一下?” 步大业谨慎地望着章晓咏,小心翼翼地将他推开,保持距离,很严肃地道:“我订过亲了,我不喜欢男人。” 章晓咏冷笑道:“智障!” 步大业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我们一起共闯江湖。” …… 萧九歌转出山谷,望了望太阳,自语道:“现在是上午,我们进入炼情宗的时间是中午,那现在是第二天上午?” 他的嘴角慢慢翘起,挂着冷笑,心中推算,若这个时间是第二天上午的话,那么飞鹤门那些人已经要赶回来了,他们回去的时间因为有梦涯这个伤病员拖着,走不快,但到了宗门之后,他潜藏在梦涯体内的真气会全面爆发,瞬间将梦涯置于死地,那样梦天等人肯定会发了疯一般回来找自己算账。 全力赶路,回来的时间很快,不过两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萧九歌摸着自己的下巴,自语道:“死了,第一只能怪自己太过无耻嚣张不要脸,第二就只能怪自己一群人太笨了,带着梦涯走不快,就不能找个人回去找自己的门主过来吗?” 他摇了摇头,长叹道:“这帮笨蛋。” 第一卷 正文 第252章 轮回万世我回来了 萧九歌漫步向前,也无目的,一直没有脱离连城到这里的方向,他心里想着,等半个时辰,为了杀人。 他只为杀忘恩负义之人,但他只等半个小时,因为他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纵跃而上,来到一处视野开阔的山头,随意地坐下,看着周围的风景,摆弄着手中的折扇。 折扇打开,静静地望着正面的山,背面的河。 山河! 山河是大好河山,又是岁月沉沦,如仙山大岳,又如万古的岁月长河。 在那一瞬之间,他的眼睛出现了一个影子,在迷雾中的影子,那个刚毅的男子,却又百般柔情,眼角有泪,脸颊有泪。 忽然之间,他丹田之中,盘膝坐在太极图之上的盘神,忽然之间睁开了双眼,一滴泪,从他那悲天悯人的眼睛中流出,滑过脸颊。 “咳咳!” 萧九歌一阵剧烈地咳嗽,他的眼睛也在流泪,他很难受,他苦笑着说了一句:“一切的一切,终于还是要来了吗?” 轻声语。 他仿佛看到了顾三生,又仿佛看到了人皇萧无痕,似乎看到了墨风,又似乎看到了神龙中的梦龙。 泪眼婆娑,他努力地睁着眼睛。 当年的萧九歌。 当年的古月逍遥。 当年的萧乱云。 种种。 林林。 他吐出一口鲜血,平淡的目光似乎可以穿越千年,万年,一个纪元,看到当年。 精致竹舍内,一个青色的蒲团,一张淡黄色案几,案几之上堆满了各种情报。 雪白的纸片,凌乱地铺满了整张案几,上面还有一滩未干的血迹,萧无痕盘膝坐在蒲团之上,剧烈地喘息着,嘴角殷红,整个人憔悴了几分,他的身边站着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青年,正是那晚在池塘畔见到的那人。 他是三更雨的负责人,他也叫三更雨,此时正关切地望着萧无痕,担心万分,却又不敢弄出半点声响,怕打扰到他。 “联盟府,不久将变为九界皇朝!” “联盟府,不禁脱离了各门派控制,而且还进行了反渗透!” “各门派早已知晓,利益驱使,不闻不问!” 自星邪等人离去,萧无痕在此枯坐了整整三天,谁也不见,盯着案几上不断加厚的消息,不断地推算着未来的一切,不算地算计九界与魔界交战的后果。 他是山海榜首,守护九界是他背负的责任,他逃避不了,他也不愿逃避,因为他是萧无痕! “混账!” 萧无痕一掌拍在案几之上,顿时,淡黄色的案几碎成了木片,四散飞溅,雪白的纸张一下子成了一片一片,浮在空中,缓缓飘落。 若雪,似花! 萧无痕怒火冲天,愤怒到了极致,各门派的纵容,联盟府坐大,野心勃勃,似乎有与魔族勾结的痕迹,未来九界的结局,他推演了整整三天。 推演了整整三天,百万个过程,百万个走向,却只有一个结果! 死局!一个不可破的死局! “云家家主隐退,初雨接管云家?”萧无痕缓缓坐直身子,右手里攥着一张纸,一张唯一没有破碎的纸,凝眉思索了片刻,长长呼出一口气,竟然真的如云冷阳所说,初雨无事,可他为什么又要引退? 晃了晃有点儿眩晕的头,问道:“百万个过程,都是死局,这必死的结局,又该如何破?” 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萧无痕自己,另一个是三更雨,既然他不是自言自语,那他问的人肯定是三更雨。 三更雨一直像劝慰一下萧无痕,可当他问起自己时,才发现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怔了一会儿,老实道:“三公子不知道,我更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我会如何做。” “哦?”其实,萧无痕心中烦闷,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番,并非想要从他这里知道答案,也知道,他不会有答案,可现在,萧无痕却好奇了,好奇他在这必死的结局前会如何做。 “既然是躲不过的死局,我就为九界而死,别无遗憾!” 三更雨的神情甚是严肃,严肃得若冬季里最寒冷的冰,他的脸上写着神圣,神圣得若夏季里最绚烂的光。 他只有观仙境界,而切由于功法的原因,可能这辈子都只是观仙境界! 他是墨界的人,他将永远隐藏于黑暗中,他做的事儿,便是收集九界信息,他这一生都可能见不了。 他若死,为九界死,若九界度过了这劫难,也不能有人记住他,甚至可能没有人知道他,因为这九界人太多了。 这一切,他都知道,对于九界,他微不足道,生无人知,死无人晓,可他心里却清楚,自己是九界的人,自己是这里的家,既然魔族要入侵,他便要义无反顾,因为守护自己的家园,本就不需要其他的理由! 萧无痕沉默了,沉默了许久,低着头,手指在地板上不断地刻着一段段地线条,还有一些看不清的字迹,纵横交错,复杂到了极点,他没有用力气,可那地板却是一点点崩碎,仿佛承受不住他刻画的那些线条一般。 “啪!啪!啪!” 萧无痕划过最后一根线条,面前的地板也全部碎成了齑粉,站起身来,扫了一眼三更雨,心里觉得有些沉重,更多的却是安慰,正是因为九界大多数人如三更雨一般,这九界才有延续下的希望,也是他守护九界的动力和责任。 “两天,我要看到褚良城对我出手势力在九界的所有据点,特别是年轻一代的具体位置!” “启用暗天!” 萧无痕吩咐了两句,三更雨的身影就那样慢慢淡化,然后消失不见,如此奇异的隐匿功力和穿越虚空的本事,萧无痕自问根本办不到,可他也不羡慕,眼睛里隐藏着一丝悲伤,因为他清楚,这种功法虽然可怕,代价也大,对于修者的最大代价,就是永远提高不了境界。 三更雨修炼的是这种功法,墨界中有许多人也修炼了这种功法,这是他们的选择,一切都是自愿,萧无痕摇了摇头,不愿多想。 “一直在沿着生路走,推演了百万种过程,都是死局,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才会全盘皆活,只要能出手的棋局,多了变数,才有赢的机会!”萧无痕冷笑了一句,准备开门。 他刻画地板,碎成齑粉,推演的便是置之死地的路,这唯一的路,才能破了这必死的局! 这不可度过的劫! 萧无痕自嘲地笑了笑:“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一直没想到,是因为我内心中,惧怕死亡吗?” 他像是自言自语,不求答案,又想是在拷问自己的内心,想寻求答案,只是一时间,诸事烦多,他自己心里,或许也没有确切答案,他只知道,若需要,他会毫无犹豫地为九界而死。 这便够了,他已经不需要答案了,怕不怕死已经无所谓了! 萧无痕推门走了出去,天气很是晴朗,初升的太阳,暖暖地照着三更雨内,照着这精致竹舍,照着竹舍前的两个人。 无长发背对着门,笔挺地站在不远处,墨风就在无长发的左侧,席地而作,手里拿着竹简书,搭在竖起的膝盖上,头颅斜斜地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受伤?”墨风没有回头,甚至连动都没动,他从萧无痕的脚步声中,听出了他受伤了,而且伤得不清。 “伤了!” 无长发回首看了一眼萧无痕,吐出两个字,默默地闪到了一边,看着墨风,因为他知道,这家伙虽然是书生打扮,可天下书生都有个怪毛病,让他一直郁闷的怪毛病,就是读书,读各种各样的书,然后就会有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本事儿。 他知道,墨风虽为九界造化榜榜首,可首先是个书生,有着让他郁闷的怪毛病的书生,所以墨风也有着各种各样的本事儿,墨风会治伤! “想了一些事情!”萧无痕微微一笑,就算墨风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笑容,他还是笑了! 墨风手中的竹简书晃动了一下,整个三更雨内起了一阵微风,他心里清楚,所谓想事情,定是在算计推演,推演事情受伤,而且十分严重,那萧无痕几乎是在消耗心头精血推演。 墨风懒洋洋地站了起来,回首道:“想什么事情,竟要如此耗费自己的心血?” 萧无痕双手在脑后,头枕在手上,淡淡地道:“既然他们对我出手了,又怎么能不付出代价?” “必须杀一些人!”无长发没有动,表情很真诚! 墨风却没有无长发那么简单,他知道,那些事还不足以让山海榜首消耗心血去算计推演,一定还有其他事情,但是既然萧无痕没有说,自然还不是他知道的时候,他便没有追问。 顺着无长发的话,赞同道:“是啊!必须杀一些人!” …… “杀一些人!”萧九歌喃喃自语。 “唰!” 山河扇猛然合住。 所有因果,一切缘由,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的后纪元时代,萧九歌终究明白了一切。 他轻声自语,笑声灿烂,说道:“轮回万世,辗转一个纪元,我终究是姓了萧姓,当年没有实现的,当年的恨,我今日今时,回来了!” “我回来了,你们还在吗?” 第一卷 正文 第253章 彻底觉醒 “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你们还在吗?” 一声叹息,却如九天惊雷,震动了行云大陆,又若恐怖的天地劫难席卷了瀚海苍穹,就在这一刻,中洲七国,飘在海外的三洲,许多老不死级别的存在齐齐地被干扰,睁开了眼睛。 万古岁月以来,已经没有多少事情可以惊醒这些人。 在顾三生与苍穹上那个黑色的脸庞对话时,他们曾惊醒过来,短短的时间内,他们便被再次惊醒。 有人掐指推算,却是一片迷雾,看不清现在,看不清过去,看不透未来。 那个在墨风皇尊出现时,曾经在浇花的男子,骇然抬头,轰然跪倒在地,口中鲜血吐个不停,全身几乎龟裂。 各种记忆疯狂地填塞而来,一切的困惑慢慢清楚,萧九歌负手而立,站在滚滚的岁月长河之旁,看着一切的发生,有冷漠,有痛苦,有喜悦。 澄澈的眼睛中多了一丝沧桑。 当时一梦万古,百世轮回,也只不过是一个春秋大梦罢了,那是梦龙的梦境,经历了别人的一生,所以,他还年轻。 可现在,他已经不再年轻,因为,一切明了,他又何止轮回了百世万世? “只是太早了,有一点太早了!” “不过无妨,世间事瞬息万变,又有谁可以算尽一切?只要找回了自己,我便我是我,我便是萧九歌,我便无所畏惧。” “这一生,这一世,必然踏碎一切,让万世众生不再困苦,不再煎熬,毋须再面临外族的纷纷扰扰。” 萧九歌轻声自语,每一句话,都如一颗惊雷,他的头顶有闪电横空,有七个巨大的磨盘在缓缓转动。 他仿佛在世界之外,他又仿佛就是整个世界。 他望着蓝色的苍穹,阳光正好,笑了! 当年,枯族动乱,人皇萧无痕崛起,眼看众生受苦,一生征战,见万族受尽百般屠戮,心有不甘,怒火滔天,但群仙战死,无袍泽并肩。 人皇孤立于万古苍穹之上,混沌之下,看尽九界众生之苦,悲天悯人,恨大道不公,对我九界万族太苦,怜悯万族,流下一滴怜爱众生的泪。 在恐怖的人皇气运笼罩下,那一滴人皇之泪虽流落凡尘,但终究模糊记得人皇心中那份巨大的悲痛,只为众生万族。 朦朦胧胧中,那滴清泪看见人皇在模模糊糊的混沌之中,傲立于世,带着泪,带着悲悯世人的泪,征战枯族,以皇身化道,镇压一切,将枯族封在了九界之外。 人皇萧无痕,一身黑袍,长发如瀑,寒剑如玉。 俊逸满九界的脸颊之上,带着清泪流过的痕迹。 这便是那滴泪,最后的记忆。 那滴泪带着痛苦,承载着人皇对万民众生的博爱和怜悯,携着一份执念。 历经无尽岁月,终于有灵。 带着一丝灵,那滴泪化为人形,但只是有人形罢了,人形的泪也不过是妖。 再经历无数天地劫难,又经历百万年岁月困苦,那滴泪本身化作了灵魂,人的灵魂,只是具有药的身体罢了。 他已经站在巅峰,在那一域,天下无敌。 但是他放弃了一切,他有人的魂,他还要人的身,他是人皇的泪,当然也是人族,他要成为人,哪怕只是一个凡人。 带着这份执着,历尽百世轮回,天雷焚身,他终究为人。 那一世,他叫古月逍遥,与天而战,与九界而战,喋血苍穹,终究为那一界面的人打下一个朗朗乾坤,终究能进入九界,终究能有看得见仙的时刻。 虽然九界也已经无仙,但那里曾经有仙,现在有成仙的希望。 从古月逍遥那一世,他便开始推演天机,算尽机关,希望看透未来,追随人皇的脚步,给世间万族一个朗朗乾坤。 从那一世,他便开始布局。 他曾经征战龙族,夺舍过一条恶龙,那是一条梦龙,以梦龙的梦境之术,在梦中推演一切,在梦中他将过去的一切演化,他又想轮回未来,在梦境之中,他曾叫做萧九歌,也曾叫过萧乱云。 那是他不灭的执念。 在他达到巅峰之际,选择再次轮回,布置无数后手,云华镇的那口古井留下梦龙的气息,便是当年他布置的局,只为唤醒他的魂。 布置了一个纪元的局。 萧九歌笑了,轻声道:“这一世,我姓萧,叫萧九歌,人皇血脉,就让一切都终止于这一世吧,灭了枯族,踏平黑暗,镇压动乱,还九界众生万民一个朗朗乾坤。” 折扇开合之间,他背负着双手,朗声长啸:“我叫萧九歌,我回来了!” 无数年的记忆觉醒,奇闻秘闻,各种恐怖的功法大术在他的脑海里开始荡漾,从今天开始起,谁敢跟他比功法?哪一世他不是站在巅峰?哪一世他不是学尽天下功? 一切,比他布局的时间提早了,他判断至少要在青云境,他才会彻底觉醒。 他会遇到各种可以带入他进入梦境,进入回忆的秘境和阵法,慢慢找寻他的记忆,但一切都有意外,他遇到了人皇之后顾三生,直接让他看见了人皇年少时的时光,再有一个神秘的声音带他穿越了万古的岁月长河,与人皇相对。 人皇似乎隔着无尽岁月,看了他一眼,也许不是和他对话,但人皇的那一眼,却似乎让他的心再也不能平静。 两相激发,终于,将他的一切给激发出来了。 他提前找回了属于自己的一切。 “不坏,不坏,刚好应对当前的局面!”萧九歌嘴角那灿烂的微笑变了,变得有些冷酷,有些残忍,有些诡异。 只是,他又笑了,又变得阳光灿烂起来。 这里风清云淡,他的觉醒,似乎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站在山峰之上,一袭黑衫,绝世风华,一滴泪从眼中滑过,是当年人皇流泪时的轨迹。 折扇打开,山河流动,轻轻一摇,风过,泪干,再没有痕迹。 他笑着望着前方,声音中带着残忍,自语道:“这群笨蛋,终于来送死了吗?” 他眼中有怀念,怔怔地道:“不知当年的怪物,还有几个活在当世,如果我去找你们,你们还希望见到我吗?如果我说我要杀人,你们会高兴吗?” 第一卷 正文 第254章 闲庭信步间杀人 前方的空中,一股巨大的恨意在高速移动,如数颗流星,瞬间便到了萧九歌的跟前。 一共五人,都是一线境,梦天为首,立在空中。 萧九歌嘿然冷笑道:“梦涯是不是死了?” “我要让你去给涯儿陪葬!” 梦天一声怒吼,向着萧九歌俯冲而下,随着他身体的移动,天地元力自行为其所用,在其周围形成一个巨大的透明气泡,他全身藏在其中,一柄寒光闪闪的剑之元兵出现在他的右手之上,缠绕着黑色的丝线,直插萧九歌的面门。 其他四人站在空中不动,似乎对梦天信心满满。 萧九歌诡异一笑,一步跨出,负手而行,向上而去,若闲庭信步,眨眼之间便挡在梦天来的轨迹之上,没有任何停留,没有其他动作,身形不停,继续向上。 噗! 一声气球被戳破的声音响起,天地元力形成的气泡飞散在空中,不再受梦天的掌控,萧九歌身影再向前,并未触及梦天的身体,梦天便被一股无形恐怖之力撞在身上,直接弹飞,向着空中的四人倒射而去。 四人再不能高高在上,云淡风轻,同时色变。 但一切已经晚了。 梦天的躯体横着而来,带着令人压抑的恐惧,一旦撞上四人,四人便会粉身碎骨。 生死关头,四人哪里还管得了同门之谊,每个人都拿出了自己最为强大的大术,齐齐出手,向承载着那股恐怖力量的梦天躯体攻伐而去。 四种大术,两种颜色。 两株翠绿翠绿的藤蔓凭空出现,主茎短短的片刻便已经粗了许多,再看去时,已经要两人才能合抱起来,无数枝条从主茎延伸而出,密密麻麻,这些枝枝蔓蔓最长的有上百丈,最短的也有十几丈,带着嫩嫩的叶子,晶莹剔透。 春天的时分,这藤蔓看起来十分应景。 但在充满勃勃生机的背后却充满了杀机,这是一种需要种子的木系功法,无论是修炼手法需要人血喂养种子,还是攻击时以藤条将对手缠绕而死,鞭打致死,都什么残忍。 那股他们不能承受的力量由梦天的躯体上传来,他们现在想要的结果便是直接将梦天打碎,击破这锁定他们的力量,然后分头离开。 逃命。 保命。 与此同时,剩下的两人,一人出掌,一人出拳,都是飞鹤门的绝学秘法,将自身精血逼出,融入大术之中,临时急速提升功法的力量。 他们所求,不过是阻挡住眼前的力量。 感受着那股力量,他们提不起任何战意,心中痛骂梦天和梦涯父子连累他们之时,剩下得心思就是如何逃跑,如何保命了。 萧九歌如在自己的庭院漫步,不疾不徐,但偏偏身影快到了极致,看着四人声势浩大的招式大术,不屑地道:“垃圾中的垃圾。” 每一世,都在曾经的一界站在巅峰,俯瞰天下,现在找回自己,拿回穿越纪元空间的记忆,他的记忆之中顶尖功法大术无数。 在普通人眼中很高明神秘的飞鹤门大术,在他眼中,不过是小儿科般的玩闹罢了,处处皆是漏洞,每每都是破绽。 黑衫飞舞,风流潇洒。 他一脚踏出,绚烂的金色光芒闪过,梦天的躯体如风车一般,在空中快速转动,又如电锯一般,直接将那两株横亘在天空,遮天蔽日的巨无霸藤蔓拦腰截断,再向前,穿透那一掌一拳。 轰! 梦天的躯体与被锁定的四人疯狂相撞在一起。 一声巨响。 便支离破碎。 四人的躯体全都化成了齑粉,萧九歌随意摆手,这些齑粉随风而散,落入这片草野之中,有了这四位一线境修者的身体做养料,多年之后,这里说不定还有可能长出一两棵灵草灵药。 “真是很垃圾!” 萧九歌随意地看了一眼还残留在空中的一拳一掌,还有两株遮住了天地光芒的两棵繁盛枝蔓,笑道:“虽然是垃圾,但是用来做绿化还不错。” 他伸手,摊开手掌,那一拳一掌慢慢消失不见,两株巨无霸一样的藤蔓逐渐缩小,最后成为两粒种子,漂浮过来,落在萧九歌的手上。 将两棵种子收在储物玉佩当中,前方横在天空,静静漂浮,身体不能自己做主的梦天,痛苦地呻吟道:“小子,你害死我儿子,又屠杀我飞鹤门四位护法,就等着我飞鹤门无尽的追杀吧!” 梦天满脸血污,嘴唇肿得像两根香肠,鼻子已经彻底塌了下去,眼睛一只瞎了,一只眯着,两条眉毛早已不见,本来光滑的脸上多了许多血痕。 那是他被萧九歌一脚踢出,撞在四人的攻伐大术之上的结果,若不是萧九歌功法护着,在四大高手的攻击下,他早已化成齑粉,哪里还能说话? 萧九歌讥笑道:“四位护法?你不会以为我会不杀你,留着你吧?我留着你做啥?还不如养只狗,狗还会给我卖卖萌,你有个屁用?” 梦天恨得直咬牙齿,他见萧九歌杀了四人,却用功力护住了他,他以为萧九歌只是想侮辱他一番,会留他一命的。 萧九歌嘿然笑道:“忘恩负义的东西,还想活命,若是你能活命,天理何在?” 他虽在笑,却脸若冰霜,寒气四射,他双手在身前轻轻一握,缓缓抱圆。 梦天的身体竟然随着他的动作在抱圆,不多时,竟然变成了一个大肉球。 “哈哈哈,我让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这么不要脸!” “忘恩也就算了,还要负义!” 说着,他反掌一拍,梦天的身体向着地面直直坠去。 轰然一声,山头之上被砸出一个深坑,紧接着,由梦天的身体揉捏成的肉球弹跳起来,飞入空中,萧九歌又是一掌,将它拍了下去。 他一边笑,一边前进,一边拍着那肉球。 他走得很慢,在空中走了一里多远,将肉球凭空托在身前,他盯着梦天那已经肿得异常的头颅,辨认出眼睛,看着那一只眼睛,笑问道:“好玩儿吗?” “真好玩!” 说着,他翻手就是一拍,梦天便被拍了下去。 萧九歌忽然感受到一股力量向他攻击而来,伴随着这股力量的还有一道声音:“小哥,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过分了!” 第一卷 正文 第255章 古僧宗的小和尚 萧九歌漠然回首,左掌挥出,黑色的魔龙腾空而现,一声龙吟,迎向那道声音,十几丈长的魔龙腹内带着丝丝的金光,那是一个盘膝而坐的小人儿,几乎和萧九歌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冷酷一笑,说道:“僧宗,消失多年,现在却忽然出现,也是为了炼情宗的宝藏?” 来人十分年轻,长相十分俊俏,顶着一个大光头,穿一身质地如粗布一般的苦行僧衣,站在数十丈开外,脸带微笑,双手合十,一双弥漫着黑暗气息的佛珠缠在手间。 魔龙袭来时,一尊高达数丈的金色佛影出现在他的前方,面含微笑,盘膝坐在莲花台之上,金光普照之下,魔龙消散,佛影不见。 年轻僧人轻声道:“我佛慈悲!” 但他感觉眉心一热,神情微怔,一个迷你版的萧九歌浮空而立,站在他的脸前,不到一寸长的食指点在他的眉心。 远方,萧九歌哈哈一笑,那迷你版的萧九歌消失不见,他右手轻轻一握,梦天魂飞魄散。 年轻僧人面带悲苦之色,轻声叹息道:“我佛……” 一双澄澈的眸子,盯着萧九歌道:“施主,为何如此这般冷血?” 萧九歌朗声道:“小和尚,道讲承负,佛讲因果,你说我冷血,可了解这其中之因,若不知因,又真的了解什么是真的果?” 他笑了笑,说道:“小和尚,你修佛,没有领路人,却靠自悟,会不会走了邪路,入了魔道?” 年轻僧人忙摇头,否定道:“不会的,不可能,我佛慈悲,怜悯众生,这就够了。” “哦?” 萧九歌调侃地问道:“不在乎自己的因果可以原谅,不在乎别人的因果,妄下判断,胡乱出手,不可饶恕,看不破因果,分不清正魔,你修佛有何用,你的慈悲,万一对魔用了,杀得是众生,该如何?” “我……我……” 年轻僧人语无伦次,不知该如何应对,愁眉不展开,纠结半天,吞吞吐吐地说出几个字:“佛门,不杀生。” 萧九歌负着双手,右手之中拿着山河扇,十分沉静,再次追问道:“佛门狮子吼,降魔杵,这些功法佛器是做什么用的?” 年轻僧人不再说话。 萧九歌也不言,其实他对僧宗佛门了解也不多,他只是调侃一下这个年轻的小和尚而已。 但他自己心中却不平静,炼情宗现世,他离开后,没走几步,又碰上了一个消失在历史中的僧人。 找回自己,无数世的经历,他的见识之高,当世几乎难寻对手,除非是药园禁制不归劫中的顾三生,或者是九界之上的人出现,否则,真没有人能及得上他。 他在心中推测,这是一个盛世,也是一个乱世,多年消失的宗门宗派将会因为各种原因再现世间,天才群起,激烈交锋,在大道之上,在修行之途,在面对未来的劫难之时。 当世,将是一个群星璀璨的时代。 他默默地道:“道门的传人估计也要出现了!” 萧九歌看着数十丈之外的年轻小和尚,好奇地问道:“小和尚,你应该是无数年来,古僧第一个传人,可有人赐你法号?” 年轻小和尚憨厚一笑,摸了摸自己在阳光下发亮的大光头,说道:“没有,但是马上就有了。” 这下萧九歌好奇了,难道这小和尚还有师父不成?但若是有师父,为何没有法号? 他摸着自己的下巴,心想,要不要跟着这小和尚走一趟,毕竟自己对于传说中以慈悲著称的古僧宗还是十分好奇的。 年轻小和尚,却双手合十,跪在空中,膝下有云,面带难色,但又十分诚恳地道:“宗门有训,小僧见到的第一人所赐之号,即为法号,小僧请施主赐名。” 小和尚这个举动和说法吓了一跳,他不想和佛门有什么牵扯,毕竟那其中的因果太大,他已经涉入炼情宗了,如果再给这古僧宗无数年后的隔代传人取一个法号,他将会和当年的三大宗门的其中之二纠缠不清。 其中之水太深,那样的宗门哪个不会有千秋布局?想想都觉得可怕,他连忙摆手,拒绝道:“小和尚,这不可以的,这太随便了,这和那些民间取名的风俗有什么区别?身为古僧宗万古之一的传人,你这个法号,一定要严肃,严肃,再严肃!” 小和尚很诚恳,苦涩地道:“施主,其实,小僧也不想让你给取法号,毕竟你那条魔龙魔性太重,可谓是万古魔中之魔,但是宗门之命难违啊!” 山河扇在萧九歌右手中转动,他悠闲地迈步,一步便到了年轻僧人的旁边,道:“小和尚,我问你,你是不是古僧宗的隔代第一传人,现在整个古僧宗是不是就是只有一个人?” 小和尚点了点头道:“是!” 他顿了顿,继续坚定地道:“虽然现在古僧宗只有小僧一人,但是将来,小僧定然会将古僧宗发扬光大,让佛光普照大地。” 萧九歌弯下腰,两人的脸庞正对,眼睛看着眼睛,目光盯着目光,他撇嘴道:“小和尚,你说得都太过遥远,而且是后话,但是现在的形势你要明白,你现在可是古僧宗的唯一一个,也就是说,你是老大,所以你还需要遵守什么屁的宗门之命嘛,反正,你有不希望我给你取法号,对不?” 似乎觉得萧九歌对古僧宗不太尊重,小和尚一脸凄苦之色,不断拨动佛珠,连连道:“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萧九歌起身,就要远走。 忽然间一声恐怖的声波从后方袭来,在周边群山之中回荡,惊起一片飞鸟走兽。 “请施主赐下法号!” 萧九歌驻足,回首笑了笑道:“佛门狮子吼,小和尚练得不错嘛,但是法号,我就是不赐。” 说完,他就走。 小和尚在后面跪着,但身下的云却动了起来,拖着小和尚的肉身向前而动,紧紧地跟随着萧九歌。 萧九歌神识微微向后一看,觉得这小和尚还是很了不起的,比如这身下的云气元兵就很了不起。 他也不管小和尚是否跟着,自顾向前走着。 第一卷 正文 第256章 法号慈悲 轮回百世,辗转千年,流连百万春秋。 记忆驳杂而又浩瀚,各种奇技淫巧层出不穷,流派之广不可统计,萧九歌在其中寻找到一门不知第几世在一个小门派搜刮到的特殊功法,名为“寻元诀”,是一种专门根据山川地势走向,寻找天地元力聚集之地。 炼情宗现世,又相遇古僧宗隔世传人,萧九歌心底有一种紧迫感,乱世将出,劫难将临,大虚空剑阵之阵基还未有头绪,前途不明。 西北虽然荒凉,天地元力稀薄,但大虚空剑阵十三阵基,北七南六,西北之地,必须有阵基存在。 若无天然元力汇聚处,萧九歌就必须逆天而为,布置恐怖绝阵,剥夺其他地方元力,绝天绝地绝生机,将天地元力汇聚,造就一处阵基。 但这种做法,要承受天地劫难责罚,更会让整座剑阵多出一些不稳定因素,这是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萧九歌绝对不想行此极端之手法。 根据寻元诀,察看天地大势走向,寻觅着天地元力的流动风向,萧九歌兜兜转转,走得很慢。 小和尚在后面跟着,一直保持跪姿,双手合十,虔诚无比,身下云气翻腾,坚持了三天。 在一处山头,萧九歌停下身影,小和尚也在十几丈开外止住身形。 萧九歌缓缓转身,看着小和尚,无奈地道:“小和尚,你身为古僧宗隔代第一传人,一直跪在我身后,跟了三天三夜,成何体统?” 小和尚比萧九歌更无奈,苦涩地道:“小僧也不想跟着施主,也不想施主给小僧赐法号,但宗门之命难为,还请施主赐予法号。” 萧九歌无奈地用山河扇敲打着自己的额头,来到小和尚面前,俯视着他,无语地道:“小和尚,你不应该修佛,应该去修城墙,你脸皮怎么这么厚?一边说着不想让我给你取法号,一边又让我给你取法号,你这样做,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小和尚眨了眨眼睛,似乎觉得萧九歌讲得有道理,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施主此言差矣,小僧不想让你给取法号是私,小僧求你赐予法号,这是宗门之公事,两相冲突之际,小僧当取公而遵之。” 萧九歌弯腰,看着小和尚澄澈的双眼,淡淡地道:“你宗门之事于你而言,是公,但于我而言,关我屁事?” 他哈哈大笑,身影飞退,落在荒凉枯败的山头之上,席地而坐,大笑道:“小和尚,你若是现在求我,好好求我,真心诚意地,发自内心地求我,小爷我就赐你一个法号。” 小和尚满脸胀红,愤怒地盯着萧九歌,抿着嘴唇,就是不开口。 萧九歌挑眉道:“小和尚,你跟我说说,你贪嗔痴怒,全在,算什么和尚?” 小和尚兀自生气,就是不言语,不开心,不高兴。 萧九歌摇了摇头,不知古僧宗为何会选择这样一个小和尚作为隔代传承者,要知道,明眼人都看出来,这是一个大时代,也是一个大争之世,身为宗门传人,重中之重,又岂会简单? 但萧九歌实在看不出这个小和尚有什么奇特之处,他试探了小和尚三天,除了这份执着,他实在看不出小和尚有什么优点。 佛门讲究放下,小和尚这份执着于佛门而言,又未必是优点。 萧九歌实在好奇,古僧宗为何做了如此选择。 他微微叹了口气道:“我对佛门不太了解,但你如此执着,我就赐你法号吧,从今之后,你法号为慈悲。” 这法号听起来似乎不伦不类,但萧九歌对佛门不太了解,但他也并非信口开河,只是希望这个古僧宗第一个隔代传人的小和尚,无论心中有多少贪嗔痴怒,也要永远记得,慈悲为怀。 小和尚没有想到萧九歌忽然同意给自己取法号,怔了怔,微微低头合十,说道:“多谢施主,小僧从此便有了法号,法号慈悲。” 他开心地笑了,一如三天前在他身前出现的佛影的微笑,慈悲而怜悯,轻声道:“小僧一生一世,谨记慈悲二字。” 萧九歌摆了摆手道:“好了,小和尚,法号有了,你可以走了。” 现在法号为“慈悲”的小和尚缓缓起身,站在云气之上,又低头双手合十,拒绝道:“小僧现在更不能走了,施主。” 萧九歌好奇道:“为何?” 慈悲小和尚想了想,很认真地道:“师门有命,为小和尚赐予法号之人,身具佛性,小僧随其左右,可增长自身佛性。” 萧九歌深深地望了一眼小和尚,意味深长地问道:“小和尚,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你在算计我,还是你宗门的那些前辈在算计我?” 也许是开门见山,也许是想不到萧九歌为何如此问,慈悲小和尚眼睛中出现一抹慌乱,说道:“我不知施主是何意思。” 萧九歌冷笑道:“不用施主施主地喊,我叫萧九歌。” 慈悲小和尚抿着嘴唇,俊秀的脸颊上全是红晕,有些着急地道:“萧施主,我真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萧九歌语气森然地道:“我不管你是什么想法,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不要算计我,否则,古僧宗就真的不存在了。” 他顿了顿,眯着眼睛,残忍一笑,说道:“我是认真的,” 慈悲小和尚喉结微动,咽了一口唾沫,低头合十,不断地念道:“我佛慈悲,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萧九歌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话已经说到,若是古僧宗真的算计与他,他不在乎多杀几个人,所谓牵扯,所谓因果,只要他够强大,一剑皆可断之。 不出他所料,慈悲小和尚似乎缠上他了,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 他心中一阵烦闷,但也不想多计较什么,继续动用“寻元诀”察看天地元力的流向,他发现天地元力皆向着东南方向汇聚,便循着这方向,向着东南而去。 慈悲小和尚在后面跟着,他也没有过多计较,说不定这小和尚以后还是他的打手,顺便还能充当一下劳力,若是有异动,镇压了便可。 这是萧九歌的算盘。 第一卷 正文 第257章 五月初五 五月初五,端午节,天气晴朗,西北的天有些灼热。 运转“寻元诀”,经过多天努力,循着天地元力的动态流向,萧九歌几乎已经锁定了目标。 观天地形势,他几乎已经可以断定,元力汇聚处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稍加布置,便是一处天然阵基。 此时,心中略微轻松,向后看了一眼执着的慈悲小和尚,微微摇了摇头,调侃道:“小和尚,你这样执着地跟着我,当真便能增强自己的佛性?” 慈悲小和尚很认真地点头道:“宗门之命是这样说的。” 萧九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刨根问底道:“小和尚,你总是说宗门之命,但据我所知那时候的天下三大宗门全都应了劫数,难道你古僧宗还有长辈存于世间?” 慈悲小和尚一脸悲苦地解释道:“那倒也不是,师门长辈早已圆寂,现在唯有小僧一人,身为隔代传人,小僧更要遵从长辈们留下的遗命。” 萧九歌大约听明白了,和炼情宗留下的机关傀儡人一样,古僧宗也有其他手段留下,给自己的传人布置了许多后路和许多后手。 但萧九歌很是不开心,很明显,当年有得道高僧以无上法力看到了未来的一页,所以才会布局,让小和尚来缠着他。 无论古僧宗如何布局,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凭什么将自己牵扯进来,所以,他有点不开心。 萧九歌盯着眼前的小和尚,越看越不是滋味儿,心中忽然冒出一个邪恶的想法,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说道:“小和尚,你一直跟着我,这分明是一种执着,身为和尚,为何就不能放下呢?” 慈悲小和尚想了想,似乎觉得萧九歌说得有理,但是自己身为古僧宗传人,又不得不遵从先辈之令,颇有些为难,脸红道:“我佛慈悲。” 萧九歌嘿然一笑,折扇在手中转动,动作潇洒流畅,一本正经地道:“其实,我心中清楚为何你的那些师门长辈让你跟着我,唉,事到如今,就顺其自然吧,但是你一切都要听我安排,不能离开我半步,懂吗?” 慈悲小和尚郑重点头道:“好!” “跟我来!” 萧九歌微微颔首,一副高人模样,转身,嘴角偷偷地溢出一丝笑意,轻迈步,黑衫飞舞,潇洒不群,十分风流,若仙人一般,凌空而行。 慈悲小和尚忙追随其后,对于萧九歌突然对他态度转变,变得有些好了,有些人情味儿了,虽然心中还有些疑惑不解,但他觉得是佛祖有灵,让眼前那个可恶的家伙开了窍,终于明白了事理。 中午时分。 萧九歌后面跟随着慈悲小和尚,一路行进,三千余里,止住身影,站在空中,俯瞰大地。 几乎是上千里的平坦地面之上,忽然之间便有连绵起伏的山脉拔地而起,如飞来一般,异常突兀,仔细看去,山势走向如神话中的巨龙,正俯首低身吞噬着前方的元力。 萧九歌刚要踏步而前,进入其中,却被小和尚一个闪身,拦在了前方,挡住去路。 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小和尚,躲远点,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没功夫跟你说话。” 慈悲小和尚摇头拒绝道:“下面的山脉太过诡异,你不能下去。” 萧九歌一怔,他也感觉到了那座山脉的诡异,但是山脉中的确元力充沛,如一座海洋,这是天然的阵基,他怎会错过? 但慈悲小和尚也如此说,让他忽然想起关于僧宗和道门的许多神秘传说,便又询问道:“小和尚,你仔细说说,这山脉到底有何诡异之处?” 慈悲小和尚偷偷摸摸地眼睛向下一看,连忙抬头,那样子似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盯着他一般,咽了一口唾沫,颤声道:“山如龙,其实是龙尸,在不断吞噬着这方天地的元力,想要复活,只是不知道是有大人物给这具神龙之尸布的局,还是这具龙尸在生前为自己设的局!” 萧九歌皱眉道:“你确定?” “嘘!” 慈悲小和尚连忙做了一个手势,有些责备地道:“你小声点,若是让它听见了,我们俩谁都走不了。” 萧九歌折扇一动,啪地一下,敲打在慈悲小和尚的头上,笑道:“你自己都说,它死了,你怕什么?” 慈悲小和尚不知道是不在乎萧九歌敲打他脑袋的行为,还是不敢在意这个行为,也没有什么反应,反而神秘兮兮地道:“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万一它忽然间就跳起来呢?” 萧九歌啧啧地道:“小和尚,人说佛光普照世间一切阴暗角落,神话中佛陀降妖除魔,可你这小和尚的胆子是不是有点太小了?” 慈悲小和尚一脸无辜的样子,挺了挺胸膛,撇嘴道:“你也说是神话中了,若我有那个境界,别说一条龙尸了,就算是龙神来了,我抬手也能给他镇压了。” “啪!” 萧九歌又在小和尚的头颅之上狠狠敲了一下,说道:“你这小和尚一会儿胆小如鼠,一会儿又胆大包天,不要胡说八道了,小心神龙一族找上你,那你这古僧宗可就复兴无望了。” 慈悲小和尚一脸沮丧,偷偷地望了四周一眼,似乎真的怕被神龙给缠上一般。 萧九歌笑着摇了摇头,看着下面绵延数百里的山脉,轻声道:“数百里的山脉,偏偏吞噬了西北数万里的天地元力,若不是你的存在,西北大地也不至于如此荒凉和悲壮,既然你如此无耻地要吞噬别人的东西来复活自己。” 慈悲小和尚目瞪口呆地看着萧九歌,替萧九歌担心,生怕那具龙尸忽然就扑上来,将萧九歌和自己撕碎。 接着,他更恐惧了,萧九歌顿了顿,长叹一声道:“我萧九歌当然不能让你如愿,只好借你之身,布下阵基,夺你气运,镇你之魂,你也不要生气,我这阵法是为了天下苍生,你掠夺了西北大地这么多年的天地生机元力,就当是你赎罪吧!” 说完,他们身下的山脉忽然间晃动了起来。 “妈呀!”小和尚高喊一声,脚下生云,扭头就跑。 不过,这小和尚还很有人情,自己走,一手还拖住了萧九歌,要赶紧拖着萧九歌离开这恐怖的地方。 第一卷 正文 第258章 封之阵再现 “小和尚,你胆子也太小了!” 萧九歌的身形如定在了空中,小和尚没有拉得动他,反而被他给拖了回来,他笑着调侃道:“小和尚,日后还指望你降妖除魔呢,见了危险就跑,这算什么?” 慈悲小和尚哭丧着脸,担心地望了一眼下面正在微微晃动的山脉,急切地道:“这其中涉及太多的隐秘和禁忌,它若真正动起来,我俩估计都扛不住他一个呼吸的,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他还是想跑,用力地向后拽去,但始终没有抛弃萧九歌独自逃生。 萧九歌挣脱慈悲小和尚的拉扯,朗笑一声,手中折扇一动,向着空中八个方向连续点出,牵扯出天地元力,形成八条绳索,带着绳索的尽头,俯冲而下,在空中留下一道幻影和八条轨迹。 八条估计是天地元力形成的绳索在空中留下的迹象。 慈悲小和尚目瞪口呆,一瞬之间,慌乱无比,也顾不得那龙尸是否会注意到他,大声喊道:“你快回来,不能再向前了。” 山河扇在萧九歌手中灵动无比,如剑又如棍,在空中四周不断乱点,每点一次,都会拖出一条天地元力形成的长长的线,不过片刻功夫,竟然在上方形成了数千条元力丝线,与那八根交织在一起,仿佛是天网一般。 萧九歌的身影不做停留,还在向着龙尸山脉的中间坠落。 慈悲小和尚无奈地长叹一声,犹豫了片刻,驾着云气模样的飞行元兵,向着龙尸山脉降下,他盘膝坐在云气之上,两眼紧闭,双手合十,宝相庄严。 有梵音响起。 一尊高达十几丈的金光佛影与小和尚重合,慈眉善目,笑看世间。 佛影含笑出手,顷刻之间,可以包裹山峰的金色巨大手掌覆盖而下,向着萧九歌的方向抓去。 慈悲小和尚开口,若天地在发音一般:“萧施主,不要反抗,我现在带你离开龙尸山脉的笼罩,这是最后的机会,否则后果难料。” 他没有睁开眼睛,但那只巨大的金色佛手却未有丝毫偏差,追着萧九歌的身影而去。 萧九歌微微斜睨了一眼,那巨大的金色手掌,只见其上,正气凛然,佛光弥漫,一切黑暗似乎都会烟消云散。 他轻笑道:“小和尚,既然来了,哪里还有走得道理,既然已经出手了,说不得就必须助我一臂之力。” 他的身影速度陡增,直接脱离佛手掌控的方向,来到了佛手的背面,他左手之中控制着成千上万的元力丝线,右手之上山河扇霍然打开。 山河扇之上,古山大岳在其中纵飞,滔天的河流在其中奔涌。 山河扇轻轻挥动,仿佛挥动了整个世界。 慈悲小和尚只感觉手掌之上压力陡增,忽然间睁开眼睛,与他重合的金色佛影向下坠去,与金色的佛手融合。 一息之间,佛手再次变大,大了三倍之余,而且更加厚实,几乎凝为实质,金光耀眼,绚烂无比,手掌轻轻抬动,手背撞向萧九歌的身体,萧九歌顿时被弹飞。 萧九歌朗笑一声道:“有意思!” “但是,小和尚,我必须借你这满天的佛气一用,来镇压这无边的尸气。” 山河扇在动,轻轻一摇,在空中没有掀起一丝涟漪,但是慈悲小和尚却感觉一座山压在了自己的背部,突兀之间,微微低了一下身子,整个佛手却再也不受控制,向着龙尸山脉坠落下去。 从上空看去,便是一只佛手在镇压一切邪魔,镇压而下。 金色的手掌覆盖在龙尸山脉之上。 “去!” 萧九歌一声轻喝,成千上万条丝线密密麻麻地向下覆盖,紧紧地将龙尸山脉给束缚起来。 接着,他身体腾空而起。 十八条数丈长的黑色魔龙出现,盘旋在他的周围,他的双手十指相对,环在胸前,一个朴素的圆形法阵出现在他的面前,直径大约有一尺,随着法阵的缓缓转动,天地元力,时间,空间等等似乎都静止了。 慈悲小和尚望着萧九歌手中的阵法,嘴唇一阵哆嗦,面色骇然,自语了几句,却没有听清楚,只是用云气将自己包裹起来,在上空偷偷地观察,但还有一半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自己打出的那一击佛手之上。 他看到萧九歌用无尽的天地元力丝线在为那只镇压在龙尸山脉上的佛手提供能量。 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他的境界太低,修佛时间又短,他打出的区区一只佛手根本不可能镇压得住龙尸山脉这种恐怖的存在。 他已经打定了注意,若是萧九歌执意不走,他也没有必要留下来送死,毕竟师门只剩下他一人了,他还肩负着复兴宗门的使命,到时候他会将萧九歌的灵位给供起来,让他的徒子徒孙们每天给他念经。 当然,这些都是慈悲小和尚的心思,萧九歌自然不知道。 “封!” 封之阵终于再次出手,在十八条黑色魔龙的推动之下,向着龙尸山脉封印而去,也许是龙尸山脉真的十分神秘,感受到了封之阵的恐怖,抖动更加剧烈了。 但浩大佛光璀璨无比,荡荡佛气弥漫,一只恐怖无比的佛手硬生生地将它给按住了,无论他如何抖动,就是不能挣脱。 慈悲小和尚看着这种情景,也忘记了逃跑,心中一阵疑问,难道自己这一瓶不满半瓶晃荡的乾坤大佛手真的还有点用? 他只想了片刻,登时间就被萧九歌的动作给吸引了过去。 阵法的波动太过恐怖,几乎将在空中的他也给封印了,吓得他连忙向上飞起,只看见下面绵延数百里的山脉看上去只剩下几米小的时候,才停留下来,那股阵法对他没有了影响,但是他还能感受到那股阵法。 “师门长辈让我缠着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怪胎呀?怎么会这么恐怖?到最后,我不会被他给算计了吧?” 慈悲小和尚摸着自己的大光头,喃喃自语,心有余悸地向下望去,要知道那阵法显然是萧九歌对付龙尸山脉的,并不是针对他,他竟然受不了,那道看似简单古朴的阵法究竟该有多恐怖? 第一卷 正文 第259章 替众生封魔 萧九歌手持山河扇,立定于空,看着十八条黑色魔龙推动着恐怖的封之阵向着线面蜿蜒数百里的山脉镇压而去。 封之阵威力巨大。 萧九歌在隐族封印之地见到的完善的封印大阵可封印时空,封印力量,他所化封之阵是演化而来,威力小了许多,但也威力巨大。 龙尸山脉在剧烈晃动,拦腰镇封的巨大佛手印似乎即将崩溃。 若是在封之阵封劲之前,被龙尸山脉挣脱了佛手镇压,彻底苏醒,就算是无意识状态,也会给整个西北带来巨大的灾难。 “太慢了!” 萧九歌怒吼一声,身影俯冲而下。 “唳!”的一声。 庞大的朱雀虚影出现,伴随着萧九歌的肉身,在空中舞动着火焰翅膀,滑过虚空,留下一道绚丽夺目的影子,追上了十八条魔龙,将十八条魔龙的力量尽皆吞噬。 萧九歌手持山河扇,如拿起了一座太古山岳,扇骨缓缓地向着封之阵点了过去。 “唳!” 又是一声震彻九霄云外的朱雀嘶鸣之声。 焚烧虚空的赤红色火焰从它口中喷出,形成一条长达百丈的火龙,龙爪前伸,急速前进,跟着萧九歌扇骨指向的地方,一爪踩了过去,瞬间便到了封之阵的上空。 得到这股力量的加持。 古朴的封之阵骤然加速,飞速向下坠去,顷刻之间,便到了山脉上方的百丈之高,剧烈的风暴掀起,无数的天地元力被排挤出去。 封之阵下,仿佛变了个世界,如天地末日一般,暗无天日,唯有那只佛手,金光灿烂,耀眼无比,如黑暗海洋中的不灭灯塔,又如天地寂灭中留下的火种。 萧九歌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心想古僧宗果然和道门一样,神秘异常。 或许是当年那条恶龙留下的应对手段,又或许是出自龙尸山脉的本能,它感到了危机,抖动得十分厉害。每一次动作,便有滔天的元力向上冲击而来,携带着山河之势,阻挡封之阵,更要撕毁它身上覆盖而下的佛手。 它似乎清楚,只要挣脱佛手的镇压,就能移动,逃过封之阵的封印。 “做梦!” “我借天地大道三千!” “我借浩然正气三万!” “替众生封魔!” 萧九歌一声沉喝,山河扇打开,滑过一道玄奥的痕迹,各种符文出现,在他的四周跳跃,源源不断地向着下面的龙尸山脉镇压而去。 龙尸山脉上面的那只佛手充斥着金色的光芒,越来越盛,仿佛是黑暗天地中忽然间多出的一道阳光,那道阳光代表着希望,代表着光明。 黑暗中,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那道光芒掩盖了一切,人们的眼里唯有那一道光芒。 佛手光芒万丈。 远在高空之上,盘膝在云气元兵之中,偷偷向下观望的慈悲小和尚吓了一跳。 “难道这天地间真有正道三千?真有浩然正气?可以被他借用?” 他能感受到一股股无形的力量,天地元力,在萧九歌喊出那几句高亢的语句时,便开始向下疾奔而去,宏大而浩然。 更让他惊惧得是,萧九歌又喊出了一句话:“漫天诸佛,借我梵音三千,借我佛气三万,以镇压不世大凶。” “为众生!” 接着,那佛手之上,忽然出现了一尊高达数十丈的巨大佛影,盘膝而坐,赤足微笑。 慈悲小和尚睁大了眼睛,口中高呼:“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说完,云气元兵便托着它向下急剧而去,同时,一尊高达十几丈的佛影与他重合,佛影虽小,却是比下面那尊高达数十丈的佛影要凝实许多。 萧九歌抬眼望了一下天空,窃笑道:“小和尚,我就不信,这么一尊佛影在这里,你敢逃,还是乖乖地下来陪我一起镇压这恐怖龙尸的无边尸气吧!” 古朴的封印之阵距离龙尸山脉只有二十几丈高了。 但龙尸抖动的却更加厉害了,就算萧九歌借用了无数的天地元力注入那佛手之中,使得那佛手光芒万丈,看上去十分骇人,但萧九歌自己心中清楚,他自己不修佛,这些都是表面功夫而言,必须小和尚来帮他才行。 只有真正源源不断的宏大佛气,再经过他用元力的加持放大,将威力达到最大,才能将龙尸山脉真正的镇压一时半刻,为封之阵争取时间。 慈悲小和尚的身影终于降下,落在萧九歌的旁边,单手向下按去,与他重合的佛影金色的手掌与他动作相同,也是向下按去,瞬间便化作了数百丈的巨大金色佛手,与之前的佛手相合,狠狠地盖在了龙尸山脉之上。 “嘿,小和尚,不要听,今日我借梵音三千,佛气三万,我们一同镇压这恶魔。” 萧九歌哈哈一笑,手中山河扇再动,又开始挪用天地元力,聚集在自己的一扇之间,不断修缮那数千条由天地元力织成的丝线网,这些天地元力织成的丝线网不断地给那只佛手注入新生的元力。 得到无边元力和佛气源源不断的加持,无论龙尸山脉如何抖动,始终逃脱不了佛手的镇压。 古朴封之阵距离龙尸山脉只有一丈的距离。 “吼!” “吟!” 带着尸气与魔气的龙吟声从龙尸山脉中散发而出,无形的恐怖力量席卷而出,顷刻之间,佛手分崩离析,化作数万的金色碎片,再回归为天地元力,消失不见。 萧九歌与慈悲小和尚七窍流血,被掀飞出去,在空中不能自主地翻滚着,状态极为惨烈。 在被掀飞的最后一刹那,萧九歌瞥了一眼,封之阵,刚好坠落在龙尸山脉,剧烈抖动地龙尸山脉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回归于平静。 萧九歌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他在空中飞舞,听见慈悲小和尚在旁边嗷嗷直叫,歇斯底里地骂着:“萧九歌你不要脸,你算计我,你骗我,什么三千大道,什么三千梵音,三万佛气,三万浩然正气,都是你瞎编出来的,为得就是骗我下来帮你。” “萧九歌,你无耻,你不要脸!” 萧九歌哈哈大笑,正笑间,却被灌入一口风,停顿了片刻,才又大声道:“小和尚,你要相信,这天地间真的有正道,有浩然正气。” 第一卷 正文 第260章 与僧说与佛言 在封之阵落下前的那一刻,龙尸山脉挣扎得太过厉害,散发的强大的力量冲击周围,将萧九歌与慈悲小和尚直接掀飞出去。 两人就如风中飘零的叶子,不能自主,直接飞出五十多里,在戈壁滩上砸出两个三丈多深的大坑,才停住身形。 “五体投地”的萧九歌不管姿势有多么不雅观,也不在乎自己脸上的血污,直接开始运行元力疗伤。 慈悲小和尚似乎终究受不了在大坑地下,带着一身的泥土,伴着血水,从深坑之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了上来。 小和尚努力地让自己宝相庄严,盘膝坐好,掐诀疗伤,身体本就受伤严重,又耗费体力从深坑中爬出,伤上加伤,刚摆好姿势,便忽然间整个身子向后倒了下去。 慈悲小和尚一脸郁闷,痛苦异常,又艰难地用双手撑起自己的身躯,勉力盘膝坐好,双手覆在膝盖之上,就要掐印,却终究体力不支,身板硬不起来,一下子又向前栽倒在地,光光的大脑袋杵在地上,十分有趣。 小和尚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再动,不太雅观,他斜睨着相隔了十几丈之远的深坑,在心中咒骂个不停,都怪萧九歌的鲁莽,两人才会有如此的结局,更连累他摆出如此不雅的造型进行修行。 “摔死你!” “痛死你!” 小和尚咒骂出声,但刚出声,就牵动了伤口,哎呦一声,疼得他直咧嘴,连忙闭口不言,又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让自己进入物我两忘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小和尚忽然感觉背部十分温暖,一股澎湃而又充满生机的力量从他的背部灌入,滋润着他那几乎四分五裂,干涸的经脉,酥酥麻麻的,十分舒服,他几乎呻吟出声。 他的伤势也在以更快的速度恢复。 慈悲小和尚笑容越来越盛,头在地上乱顶,眼睛微眯,睁开,忽然看见一个大头就在自己的脸前,定睛一看,竟然是萧九歌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不知哪里找来的新鲜的草茎,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他心中一惊,立刻跳了起来,经过这一惊吓,身上本来淤堵的几处经脉也在瞬间贯通了。 他结巴地道:“萧施主何时来的?” 萧九歌笑嘻嘻地道:“小和尚干嘛这么客气,你心里不是一直在咒骂我吗?你这样心口不一,会被佛祖怪罪的。” 慈悲小和尚盯着萧九歌,杀气腾腾,恨声道:“我慈悲光明磊落,还不至于在心中偷偷地咒骂别人,要骂肯定当面骂,那也是佛门狮子吼,只为唤醒迷梦人,算不得骂人,出家人不打诳语,信不信由你。” 萧九歌大笑道:“你这小和尚,真不怕佛祖一掌从万古之前拍来,将你这个不要脸的佛门弟子给镇压个五百年。” 慈悲小和尚一激灵,连忙向四周看去,确定没有佛手忽然出现,向自己镇压,才松了一口气,高声道:“萧施主,小僧现在是古僧宗唯一的传人,以后进入古僧宗的佛门弟子都只能算是我的后辈晚辈,也就是说,我将是他们的佛祖。” 萧九歌摇了摇头,叹息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慈悲小和尚咬牙切齿,大喝道:“闭嘴!” “你让我闭嘴?” 萧九歌呵呵一笑,从地上站了起来,负手而立,俯视着慈悲小和尚,确定道:“你确定让我闭嘴,你还准备跟着我修佛吗?” 慈悲小和尚怔了怔,凝眉认真思考,似乎是不愿违背宗门当年留下的安排,终究没反驳什么,但看着萧九歌的眼神多有不善。 萧九歌心中想笑,其实慈悲小和尚心肠不坏,也不迂腐,更不是死念经的小和尚,之所以各种怪事频出,丝毫不像是一个传闻中的得道高僧,那是因为小和尚只是一个小和尚,不说得道,便说那些人情世故都不太了解。 他用手中山河扇点指着龙尸山脉的方向,说道:“我要回去看看,你有兴趣一道通行吗?” “你有病呀!”慈悲小和尚直接歇斯底里地说了一句。 萧九歌笑了笑,刚才的局面或许是真的将慈悲小和尚给吓住了,竟然让小和尚的反应如此激烈。 他笑着,看着慈悲小和尚。 慈悲小和尚不去看他,转身,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似乎不回身,不看见龙尸山脉,便不存在,不用去一般。 萧九歌笑了笑,说道:“若是你的胆子小,你就留在这里等我,毕竟你修佛还没有登堂入室,心里有恐惧也算正常。” 他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只是修行的路上多荆棘坎坷,心魔孽障频出,你还是要有一颗坚定的佛心,向前而行,镇压一切,方能得正果。” 慈悲小和尚抿了抿嘴,似乎是想反驳,但是没有出口,似乎忍住了,但也许是少年心性,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说道:“吾辈修佛,当度人,而非杀人。” 萧九歌摇了摇头,反问了一句:“我听人说,佛度有缘人,佛度可度之人,这又该如何解释?” 他没有停留,一步踏入空中,身影极其潇洒,向着龙尸山脉的方向漫步而去。 此时已是傍晚时刻。 西北天,天黑得更晚。 夕阳斜下,只是将稍微大点的石块给弄出一个影子,还有慈悲小和尚的影子,很长,很长。 从正午到很晚的夕阳,可见他们疗伤的时间之长。 慈悲小和尚细细咀嚼着萧九歌的话,那两句他也听过,不知是出自佛门前辈之口,还是芸芸众生之言,但分析起来,确实颇有道理。 他很认真地思考了半天,天色已黑。 他拍了拍自己的大光脑袋,轻声道:“唉,还是太笨,还是没有慧根,还是应该多读经书,对,就是这样。” 他没有分清楚萧九歌的话是对还是错,但是他忽然间明白一个道理,多思考是好的,多读经书是好的,多走路是好的,多与人说话是好的,说不定就会明白许多道理。 他望了望龙尸山脉的方向,云气从脚底而生,托住他升空,一尊大佛的光影与他重合,金色的光芒照亮了夜空,划破虚空,向着龙尸山脉而去。 第一卷 正文 第261章 彻底寻回 萧九歌负手而立,站在空中,静静地看着下面的龙尸山脉。 天地元力的流向已经开始慢慢改变方向,向着四面八方四散而去,一股庞大的天地元力更是在这里被龙尸山脉一分为二,流向远方,再也不被龙尸山脉吸收和吞噬。 龙尸山脉之上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封劲着一切,萧九歌能够感受得到在封印力量的背后,龙尸山脉蕴藏的力量极为恐怖,这些经过无尽岁月积攒而来的力量,一旦浓缩为一个极点,然后爆发出去,足以摧毁整个大唐。 “再布置几个阵法,将这里的元力给转移出去,反哺西北大地,这片荒凉了无数年的土地,将迎来一片生机。” 萧九歌的目光在龙尸山脉上游走,在脑海中不断搜寻可以布置的阵法,和布置阵法的位置。 这时,慈悲小和尚从空中驾云而来,宝相庄严,若佛陀降世。 萧九歌回头看到那可谓惊天动地的一幕,调侃道:“小和尚你这场面挺大。” 慈悲小和尚脸色微红,行走之间,有十几丈之高的金色佛影相随,散发着耀眼的金色光芒,的确是场面宏大,十分壮观。 但,这不是他的本心,他的本心只是因为胆小,但还是想来这边看看,在这尸气无边的龙尸山脉,只有佛像和梵音才能给他安全感。 所以,他纠正道:“我是来降妖除魔,镇压龙尸山脉的,并非是为了显摆。” 萧九歌笑意满满地道:“小和尚不用掩饰,我觉得你就是胆小,想借佛陀的万丈光芒来给自己壮胆吧?” 内心深处的想法被萧九歌一言戳破,慈悲小和尚漠然不语,不去看他,而是低头看着龙尸山脉,用神识稍稍探查了一番,发现龙尸山脉被一股令人心惊胆战的可怕禁制力量给封印,他身后的佛影才慢慢散去。 “不行,若是将元力反哺,有修者察觉到异常,追寻到这里,又是一番十分麻烦的事情。”萧九歌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西北之荒凉并非一天一日而形成,天地元力的流向把握,萧九歌相信并非只有他才能做到,西北之局,也许在多年前就有人洞悉,探究明白原因,一旦自己将龙尸山脉的力量反哺回去,这将会在西北大地上掀起一片其他麻烦之事。 思来想去,萧九歌决定这件事情还是以后在做,毕竟他可不想因为这个原因,让人发现了此处的改变,妨碍他布置大虚空剑阵的阵基。 天地元力流向大势形成多年,虽然他封印了龙尸山脉,龙尸山脉不会再主动吞噬和吸引天地元力向这里流动,但多年的大势却还是存在,整个西北大地天地元力的改变,是一个潜移默化的慢过程。 等有心人发现西北大地的变化之时,萧九歌相信,一切危机都已经过去了。 萧九歌盯着龙尸山脉,神情古怪,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自语道:“当年,我将梦龙之躯化山,为我汲取天地元力,以供将来修炼,但那是需要岁月累积,是谁,动了我的布局,切断了我与梦龙之间的联系,更是想让梦龙复活,制造龙之傀儡,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唉,就让我的记忆彻底觉醒,看清楚,只有人皇血脉才能引动得梦龙之境的最后一梦。”萧九歌笑了笑,一紧手中的山河扇,辨清楚龙首方向,向着龙角射了过去。 当年他偷偷地借用人皇后人的血,布置了一个局,为了最后的一次轮回,直到他恢复一切记忆,明白一切纠缠,而且自身拥有了人皇血脉才能去揭开那个秘密,那个他封印在梦龙之角里的秘密。 “你做什么?”慈悲小和尚一声惊呼。 萧九歌已经垂直降下,与龙尸山脉的龙角想撞在一起。 轰然作响,他已经跌入梦龙之角的内部,那是另外一片浩瀚星空。 慈悲小和尚一阵沉默,不知萧九歌在大局已经的情况下,为何忽然间发疯,他只得高声道:“我佛慈悲,我佛慈悲,希望这缺心眼儿能活着回来。” 他虽如此说,但总是觉得萧九歌不是那种鲁莽之人,但一想之前萧九歌忽然间发了疯一样要镇压此处的龙尸山脉,他连忙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觉得萧九歌就是一个不正常的人,就是一个鲁莽之人,这一去定然是必死无疑。 不知道萧九歌有没有死透,这是慈悲小和尚的在心中的疑问,但是让慈悲小和尚自己去救人,他是万万不敢的,因为真的是太危险了,太危险了,这种危险还是躲得越远越好。 萧九歌自然不知慈悲小和尚的想法,现在的他也没有时间去猜小和尚的想法。 他站在浩瀚星空之中,山河扇交换在左手,右手摊开,一滴血缓缓凝聚,滴溜溜地在手心乱转,晶莹剔透,猩红无比,但却透着清香。 这是他的精血,人皇精血,他悄声叹气,一掌拍出,精血化成数万缕,进入前方的空间之中。 星空再变,不过是一副记忆。 这记忆,却是撬动萧九歌轮回万万世,一切隐秘的钥匙。 萧九歌目视前方。 前方的记忆很简单,一柄剑,一册书,一张图。 剑是行云剑,也是寒心剑,传自行云大帝。 书是百家言,也是古圣策,传自行云大帝。 图是阴阳鱼,也是太极图,传自行云大帝。 记忆从这一刻,如同被钥匙打开,一切恍然,他轻轻地摸了一下自己头顶的剑形发簪,会心一笑,原来,一切都已经归来。 这是记忆的钥匙,也是武库的钥匙。 恐怖的功法和杀伐大术终于开始在识海里显现。 他苦思不得其解的《万道合流诀》。 他百般推敲的《战皇诀》。 当他记忆彻底恢复的刹那间,眼前剑,书,图消失不见。 浩瀚星空开始崩塌。 萧九歌从梦龙之角的世界里退了出来,回到现实,却被一道道梵音自上而下镇压下来,他抬头看,正是慈悲小和尚正满脸悲戚地诵经。 第一卷 正文 第262章 月夜风凉凉 晚风微凉! 一马平川的戈壁滩之上,龙尸山脉孤独而突兀,凉凉的月光倾泻而下,落在地上,洒在空中,抚过慈悲小和尚亮光光的大头。 萧九歌笑着,漫步而上,随意地坐在云气边缘,拿出一壶所剩不多的黄酒,黄酒劲力很小,也不如其他名贵之酒来得沉,来得香,但这荒郊野岭,有酒便不错了。 他轻轻饮着,黄酒虽然普通,但还是有酒香。 慈悲小和尚停止诵经,皱着鼻子嗅了嗅,说道:“我以为你死了。” “谢谢你为我诵经,我请你喝酒。”萧九歌又拿出一壶酒,扔了过去,慈悲小和尚连忙接住,并未将酒壶打碎。 “就是这种酒!” 慈悲小和尚没有开封,闻了一闻,满脸回忆,带着纯真的笑容,轻声道:“小时候,闻着酒香,看着别人喝酒,便很想尝尝,酒究竟是何滋味,但家里穷,父亲都喝不起,自己又哪里能喝得起?” 他长叹一声,苦笑道:“父母去世后,我无意间得了古僧宗传承,算是也有些身价,虽不至于富甲天下,但喝口酒的钱,还是有的,但却不能喝了。” “咕噜噜!” “咕咚!咕咚!” 萧九歌大口大口饮酒,直接灌了半壶,却没有一点酒从唇角点出,放下酒壶,说道:“现在古僧宗只剩下你一人,一切还不是你说了算,要喝便喝,所谓清规戒律,不过一纸空言罢了。” 慈悲小和尚捧着酒壶,如一个少年捧着自己恋人的脸颊一样,细腻而温柔,眼睛中奇光出现,但他始终没有将酒壶打开,始终没有饮一口。 萧九歌一口一口地喝着,摇晃着酒壶,一边说道:“没有下酒菜,本就没意思,没有下酒菜,还是一个人喝酒,就更没有意思,小和尚,陪我喝两杯。” 慈悲小和尚摇头拒绝,正色道:“萧施主,所谓清规戒律与一个人的道德修养是差不多的,并非是做给人看,而是就算无人看见,自己也始终遵从,那是对内心的一种自我约束。” 萧九歌怔了一怔,点点头,说道:“你说得有道理!” 说完,他便又饮了一大口,更是将酒壶直接扔在了空中,随手一击,酒壶砰然作响,化作一阵清风。 他伸手道:“酒还我吧!” 慈悲小和尚却又拒绝,并直接将酒壶收起,真诚一笑道:“我虽然不喝,但还是酒还是留下吧,圆我儿时一梦,满我一个心境上的一个缺。” 萧九歌耸肩道:“随意!” 两人一时无话,萧九歌躺在云气之上,静静地看着天空那皎洁的弧形明月,心中思绪万千,他以喝酒来顺畅自己的内心,但未竟全功。 他的心始终忐忑,他的心境竟然有些许动摇。 这天下,没人能替他分担什么,也没人能听他说说心里话,至少目前没有,那些事情,那些压力只能由他一人背负,他若说出,徒增别人压力,乱了心境,耽误修行。 以他的记忆长度来看,他的确算是一个老得不能再老的妖怪了,若是他都不能承受那种压力,其他又有几人能够承担。 大争之世,大乱之世。 一切之乱,一切之定。 九界,是生,是死,是存,是亡,都在这一世,要有一个了断。 慈悲小和尚看着身边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皱了皱眉头,似乎在做思想斗争。 萧九歌瞥了他一眼,不耐烦地道:“你想说什么,直接说。” 慈悲小和尚这时似乎有些害羞了,摸着自己光光的大脑袋,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我想问一下,咱们其实都还小,为啥你胆子那么大,我胆子那么小?” 萧九歌很认真地想了想,长叹一声道:“或许是你经历太少,当有些事情危及到你的性命时,你会不反抗吗?无所谓胆子大,还是胆子小,只是当为,还是不当为的问题。” 慈悲小和尚似懂非懂,扫了一眼早已被镇封的龙尸山脉,依然心有余悸,追问了一句:“你冒险拼死镇压这具恐怖的龙尸,他危及到了你的性命吗?” 萧九歌摇了摇头。 慈悲小和尚皱眉道:“既如此,为何你胆子还这么大,敢冒险镇封它,要知道这种神秘的布局,一旦出了半点差错,你就是飞灰湮灭的结局。” 萧九歌轻轻一笑,淡然地道:“我虽不为自己,可是我有我要守护的人呀!所以,我只好冒险。” 慈悲小和尚似乎真的不谙世事,好奇道:“你守护的人?你这实力也就和我差不多,能守护谁?” 萧九歌朗声大笑道:“爱我的人,我爱的人,皆是我要守护的人,难道就因实力不够,就不去守护,不去保护,不过是一死而已,又有何惧?” “爱你的人,你爱的人?” 慈悲小和尚摸着自己的脑袋,双目茫然,轻声道:“不懂!” 萧九歌苦笑不得,这小和尚似乎真的是那种隐居山中,不入红尘的所谓修行者,这么简单的道理,竟然不明白,他今天似乎很有耐心,似乎只是面对心中那么多事,不想那么孤独,有个小和尚问东问西还是不错。 他耐心地举了另外一个例子:“为天下,为众生,佛经中,这点道理,还是有的吧?” 慈悲小和尚狠狠地点头道:“这个我知道。” 萧九歌问道:“若是你,为了天下,为了众生,可愿付此一生,付此一世,付你之命?” 慈悲小和尚满脸充满迷茫,摇头道:“众生皆苦,为天下,身为古僧宗传人,我应该慈悲为怀,舍生为万灵,但真的让我去做,我是否能做到,我真的不知道。” 他苦笑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萧九歌静静地看着慈悲小和尚,只是少了阅历罢了,是一个很真诚的小和尚。 他笑了笑,安慰道:“你若真的无用,又怎会被古僧宗的先辈选为这乱世传人?面对生死,你内心挣扎,这很正常,面对生死,不挣扎,要么是傻子,要么是生无可恋,只是当你阅历够了,你发现有些事情高于生死时,你才会明白坦然,你才懂得看破!” 萧九歌站起身子,望着龙尸山脉,低语道:“你还是年轻啊!” 慈悲小和尚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萧九歌和自己年纪差不多,怎么那么沧桑,总是说自己年轻? 第一卷 正文 第263章 第一个阵基成 月上中天时分。 萧九歌洒然而立,淡淡地道:“小和尚,我能信任你吗?” 慈悲小和尚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想了想道:“这要分情况,只要不危及我的姓名,我应该是能信任的吧?” 萧九歌转身,怪异地看着慈悲小和尚,嗮道:“你倒是挺实诚,但若是把我换成了别人,或许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他的语气很轻,带着玩味,但其中弥漫着寒意和恐怖,让人不寒而栗。 慈悲小和尚脚下云气骤然后退了数丈之远,颤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小和尚似乎太过慌乱,忘记了萧九歌也在云气之上,云气虽退,但他与萧九歌的距离却没有拉开,萧九歌依旧在淡然地俯视着他。 慈悲小和尚在这一刻紧张到了极点,生怕萧九歌一言不合,便要将他镇压,此前被萧九歌的封之阵无意之间波及的恐怖,他记忆犹新。 萧九歌轻声道:“放心,我不会无缘无故而杀人,只是今天你所见所闻,若是泄露出去,我会将你的魂魄镇压,日夜熬炼,生不如死。” 很轻柔的声音,慈悲小和尚听得毛骨悚然,禁不住在心里埋怨自己的那些前辈先祖,为什么要让自己跟随着这样一个魔头,而且是一个佛镇压不了的魔。 萧九歌又道:“小和尚,我准备做事了,你要是想走就走吧!” 慈悲小和尚带着哭腔道:“走你妹呀走,我若是走了,这里的秘密泄露了,你肯定以为是我泄露了这里的秘密,我岂不是要倒了八辈子霉?” 萧九歌大笑着调侃道:“小和尚你应该自称小僧,或者贫僧,总是以‘我’字称呼自己,真不想一个僧人。” 慈悲小和尚撇撇嘴,没有回话,萧九歌的言语毫无半点道理,谁说和尚不能称“我”?和尚与和尚之间,不也是称“我”吗? 但这些想法,慈悲小和尚万万不敢说出来,毕竟他总觉得萧九歌这家伙阴晴不定,随时都会爆炸。 萧九歌望着地下暗淡无光的龙尸山脉,便如夜光下最普通的山脉一样,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他准备下去时,忽然又道:“小和尚,帮个忙!” 慈悲小和尚面无表情地道:“说!” 萧九歌严肃地道:“诵经,借你梵音,覆盖这龙尸山脉,也算你功德一件。” 慈悲小和尚哼了一声,不情愿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讲完,他便盘膝坐下,薄厚适中的嘴唇张开,一声佛号出口,梵音漫天,高达十几丈的佛像出现,与慈悲小和尚重合,怜悯众生,柔柔地看着龙尸山脉。 萧九歌轻叹了一口气,从空中垂直降下,接着向东漫步上百里,停住身躯不动,静静地观看四周,掐指推算他在龙尸山脉的位置,一个呼吸之后,他十指连弹,在空中捉到十几条元力线,缠绕己身,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天地元力的力量。 山河扇紧紧并拢,扇骨为剑,萧九歌俯冲而下。 轰! 山河扇上剑气逼人,寒气四射,萧九歌刺穿了龙尸山脉,瞬时间,死去了无数万年的梦龙之躯化成的尸气顺着缺口便弥漫出来,腐蚀着萧九歌身上缠绕着的天地元力,但没嚣张多久,便被封之阵给镇压回去。 零零散散的尸气又被慈悲小和尚直接化成灰灰。 尸气虽然不再溢出,但洞中却全是尸气,萧九歌承受着尸气的攻击,向下而去,在龙尸化成的坚硬山脉之上刻画着符印,以山河扇为笔,刻画着阵法,以龙尸山脉坚硬的石头为基,承载着阵法。 萧九歌手上有血,那是他自身精血,穿透在山河扇之上,画在石壁上,唯有这样,他才能在无数距离之外,还能与此阵基保持最紧密联系,可以操纵阵基,启用大虚空剑阵。 他现在的实力从混元境步入明悟境,又因种种觉醒轮回一切,无论是功力还是见识经验,再非之前在云华镇古井中时的他可以相比。 此时,刻画阵基虽然还是十分艰难,但再不用像那时一样,几乎耗尽一切。 但就算如此,置身于尸气中的他,经历了整整三个时辰后,已经是满身血污,无数的细小伤口在迸血。 周围的各种符印和符号在不断地组合排列,不断地跳跃飞舞,尸气渐渐远离这里,萧九歌将嘴角的血丝抹去,带着一丝疲惫的笑意,腾空而去。 大虚空剑阵的第一个剑基成。 来到空中时,他的衣服竟然已经变得十分干净,但是身躯上血污还在,他轻轻一笑,双肩一震,元力在他的身体表面流转一圈,整个人又变得十分干净起来。 慈悲小和尚惊诧地望了一眼萧九歌,但诵经的姿态却没有停下,继续不停。 萧九歌笑了笑,摆了摆手道:“可以了!” 慈悲小和尚立刻便停了下来,盘膝坐在云气之上,一双眼睛并不老实,在龙尸山脉上来回搜寻,他十分好奇萧九歌在底下整整三个时辰,究竟在做什么。 萧九歌俯身,笑意十足地问道:“你很想知道我在下面做了什么?” 他的笑容的确很灿烂,很阳光,但慈悲小和尚总觉得他笑容的背后隐藏着令人恐惧的东西,忙不迭地道:“没有,小僧只是随便看看。” 萧九歌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没有就好,有时候好奇心太重,未必会害死自己,却会徒然给自己增加负担和责任。” 他顿了顿,苦笑道:“我就是这样,知道的越多,陷得越深,承担的越重,人啊,看似逍遥,却真的不洒脱,表象而已。” 慈悲小和尚不知萧九歌为什么突然有感而发,但他知道,少说话,多看看,多听听,总是好的。 当年在山里时,他的双亲便是这样教他的。 虽不是佛祖教的,但他却奉为至理名言。 萧九歌望着南边,喃喃自语道:“不知李秋白和雪寒姐怎样了。” 他虽然又许多记忆,但那些记忆只是记忆,他萧九歌只活当下,只活今生,只在意今生,所以今生的一切都是他萧九歌的一切。 第一卷 正文 第264章 万道合流诀秘术 天色已经大亮。 萧九歌问道:“小和尚,你真的准备跟着我?” 慈悲小和尚点了点头,但眼神中分明是一种挣扎之色,多半是不想,但又要遵照宗门之令,别无选择,又加上萧九歌的威胁,更是不敢离开。 萧九歌轻叹了一声道:“跟着我,很危险。” 慈悲小和尚脸色多了一丝犹豫,但一瞬即逝,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 萧九歌抬起右手,看着右手心,多了一个白色的圆点,圆点之上又延伸出一条淡红色的细线,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似无情似冷酷。 那白色的点代表着的是阵基,淡红色的线则是他与阵基之间的联系。 他淡淡地道:“这里四下无人烟,我要修炼一段时间,小和尚为我护法。” 慈悲小和尚面无表情道:“好!” 萧九歌在距离龙尸山脉两百里的地方选择了闭关的地点,这里正好处于天地元力流向龙尸山脉的正路上,元力充沛,适合布阵,人烟稀少,动物也稀少,免得被打扰。 站在大地之上,大虚无布阵术展开,光华流转之间,萧九歌连续布置了三道阵法,外围的庞大幻阵,中间的恐怖幻阵,最里面则是极端存在的杀阵。 而小和尚则在幻阵之外护法。 之所以这样布置,不过是萧九歌心中的善念罢了,若是杀阵在外,小和尚失误没有拦截下那些无辜者,乱入了其中,不知要造成多大的杀劫。 慈悲小和尚静静地看着萧九歌盘膝坐在最核心处,风云变幻,这里的一切消失,在他的眼前竟然出现了几座低矮的沙丘,与这环境相合。 小和尚嘀咕了一句:“原来也不是那么无情。” 然后,他便盘膝坐在旁边,任由风吹来,太阳晒着,闭上了眼睛,不动如山。 萧九歌此次闭关修炼,跟先前彻底找回记忆,得到的那一系列功法有关,也是萧九歌曾经在梦龙之境见到那两个功法后,一直渴求的。 他之前,曾数次进入梦龙之境,想推演出那两种功法,但那两种功法太难了,包罗万象,根本不是他能想象得到的。 “万道合流决”可融合万道,修一切心法,熔炼为自己的心法,吸取精华,剔除糟粕,让自己的心法不断升级,不断进化。 “战皇诀”是和“万道合流诀”类似的一种恐怖功法,这是一种大术的根基,理论上,任何大术都可以在战皇诀的运转之下施展出来,站皇诀就相当于一棵大树,但是这棵大树之上却可以长出各种各样的果实叶子,而且是最好的。 一尊大鼎出现,三足两耳。 散发着青铜色的古旧气息,缓缓旋转,将萧九歌包裹在内,一尊尊的大鼎虚影从大鼎之上散发而出,向着萧九歌笼罩而去,慢慢变小,最终烙印在萧九歌身上。 忽然之间虚空之中出现无数条河流,河流之中尽是星辰在滚动,星辰如沙,在河流中显得极为渺小,随着波浪滚动。 无数条河流汇聚,向着前方,最终化为一条庞大的大江,江水滔滔,冲走了岁月,冲走了仙神,冲走了混沌。 大江再次分离,出现无数河道,又形成新的大江大河,但这一切的支流都是来自那条奔涌不息的大江。 但大江的形成却是来自上游无数条小的河流汇聚。 在大江大河之外,便是那三足两耳的大鼎,仿佛容纳了天地,将一切包裹。 萧九歌盘膝坐在其内,体内世界被一次次锤炼,聚气时的乱世如意诀,混元时的霸天魔龙诀,再次浮现,却被三足两耳鼎直接挤压成粉碎,截取其精华,成为新的功法,一条五爪黑色魔龙,嘴里衔着一柄玉如意。 在萧九歌的丹田混沌中飞舞。 萧九歌倏然睁开眼睛,这便是练成了吗? 原来如此,“万道合流诀”不是一种心法也不是一种大术,算是一种秘术,一种可以任意让人修行心法,无惧心法之间的冲突,都可以将这一切的心法熔炼,吸取精华,进化为新的心法。 萧九歌倒吸一口凉气,这秘术极端恐怖。 一般人可修多种心法,但那也只是在不同的境界可以修不同的功法,比如他在聚气境修炼的便是乱世如意诀,而在混元境修炼得便是霸天魔龙诀。 他当初入丹心宗修乱世如意诀时,几乎是废去了自己的功力,才得以重修,而且乱世如意诀有一种恐怖的属性存在,便是如意二字,所谓如意,便是可以修炼其他心法,但就是如此,他也是在差点废掉之前的功力前提下,修炼成功了乱世如意诀。 他在混元境时修炼霸天魔龙诀,便意味着,他不能再修炼其他功法了。 这是修行界的共识。 然而“万道合流诀”这种恐怖的秘术便可以让他再修行其他功法,并且吸取精华,让霸天魔龙诀进化更为完美更为强大。 事实也是如此,霸天魔龙诀进化了。 萧九歌怔怔地察看着体内世界,自己一身的元力正在新形成的更为恐怖和完美的霸天魔龙诀下缓缓运转,变得更加凝练,恐怖,充满了生机和破坏力。 心法的强弱之分,便是在此种心法的修行下,无论是肉身还是元力都与其他功法有质的飞越。 萧九歌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脑袋,对自己说道:“激动个啥,当年又不是没有练过?” 只是,他还是激动,虽然当年练过,那也是好多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对于今生而言,没有任何作用,今生还不是要重新练过才行? 萧九歌伸展了一下身躯。 战皇诀他没有刻意去练习,因为他目前还不需要,也练习不成,那是一种可将万千大术融合在一起的秘术,但却又有一种很大的缺陷,就是需要强大的元力和神识支撑。 目前,萧九歌的境界不足,无论是元力还是神识都不足以支撑。 他叹了口气,有些哀怨,这是有宝贝,但自己就是用不着,真是郁闷啊! 第一卷 正文 第265章 野望 且把风流唱少年! 萧九歌长出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一吸之间,由龙尸山脉先前吞吸西北天地元力形成的元力流,竟然被截断了一个呼吸的时间。 以萧九歌为中心,天地元力形成的洪流在瞬间出现了方圆百丈的真空地带,其中蕴藏着恐怖的元力被萧九歌尽数吞纳,融为己用。 更加漆黑的魔龙衔着一柄玉如意在体内飞腾,巨龙过处,萧九歌体内的元力急剧地被压缩,变得更加精纯,更加的恐怖,而且他体内的元力几乎是普通的一线境修者的数倍之多。 萧九歌本来还在担心明悟境的修行功法问题,但是彻底找回记忆之后,一切也迎刃而解,所谓明悟境,是对天地之间道的明悟,这个境界更多得是凝练自己的神识,壮大自己的神魂,增强感悟。 而凝练神识之法他在隐族修行大虚无布阵术时就已经得到,而且他的记忆那么长,也曾有修行神识之法,但他两相对比,隐族关于神识的修行之法更加稳定和恐怖。 萧九歌从修炼之中退出,长长叹了口气,隐族似乎真的十分神秘,这是他历经轮回,第一次踏上行云大陆的土地。 在其他位面,他就曾经听过行云大陆的传说,战皇,行云大帝,离皇全部都诞生于行云大陆,他曾经十分好奇,这位面究竟有多神秘,多幸运,才会诞生这么多的绝世强者,替九界万族生灵挡住无尽灾难。 现在一个神秘隐族的神识修行之法竟然无出其右者,其可怕程度可想而知,更加恐怖得是这神识修行之法只是为了大虚无布阵术做基础而已。 以萧九歌现在的眼光来看,大虚无布阵术又岂是术那么简单,而是道的存在呀! 修炼到高深处,便可以术入道,这大虚无布阵术简直是一种萧九歌无法想象的存在,这绝对是几乎和万道合流决媲美的绝顶大术。 但是,这样的大术,隐族没有丝毫犹豫,便倾囊相授了。 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想不通。 萧九歌笑了笑,起身,挥手,周围阵法全部不见,重新回归为最初的那份天地。 “小和尚,辛苦不?”萧九歌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慈悲小和尚旁边,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 “你究竟在练什么功法?” 当萧九歌的话音响起,慈悲小和尚才发现自己身边站着一个人,连忙闪身出去,震惊地望着萧九歌,惊诧道:“你的境界虽然没有变化,但是你的实力却进步太多,你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慈悲小和尚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短短不到一个时辰,在境界没有变化的情况下,一个人的实力怎么会忽然间上涨了许多,这简直是天方夜谭,颠覆了他的认知。 萧九歌食指很有节奏地敲着自己的额头,笑眯眯地道:“想知道吗?小和尚,要不我们交换一下秘密,我传授你一些功法,你给我一些你们古僧宗的功法?” 慈悲小和尚连忙摇头,拒绝道:“宗门之法,岂可轻易外传?” 他看向萧九歌的目光便像是看着一个怪物,正常人都是不愿意将自己的功法传授给别人,更别说是交换宗门之法,这萧九歌的思想还真是匪夷所思。 萧九歌淡淡地道:“无趣得很!” 慈悲小和尚却决不敢掉以轻心,远远地站着,双臂环抱于胸前,便如一个良家小女孩儿盯着一个淫贼一般,提防心到了极点。 萧九歌冷哼一声道:“神经病!” 但是他心里微微失望,行云大陆曾经最为神秘最为庞大的三个宗门,炼情宗,道门,古僧宗。 炼情宗以情入道,极为罕见,他已经得到了炼情宗的修行之法。 而自从他给慈悲小和尚取了法号,并且被慈悲小和尚缠上之后,便注定了与古僧宗结下因果,既如此,他就更好奇古僧宗的各种功法大术,特别是传闻中的信仰之力。 萧九歌微微失落,当今世上,古僧宗唯一的一个传人,似乎铁了心不打算传授给他古僧宗的秘法了。 但是,萧九歌最为好奇的还是道门之法。 所谓修行,便是不断修炼自身,感悟天地大道,获得更加强大力量的过程。 所以,萧九歌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门派敢以“道”为名。 但无论是过去无数世的轮回,还是今生在行云大陆,他都未曾与道门或者与道门有关的人和物接触过。 唯一接触过得是漂浮在丹田之中的太极图印,一阴一阳谓之道,他不知道太极图印与道门有无关系,若是有的话,他现在算是与行云大陆古时的三大宗门彻底纠缠在了一起。 慈悲小和尚也十分好奇地看着萧九歌,心里也是不甘,他也想知道萧九歌究竟为何忽然之间实力便提升了许多,奈何,萧九歌要他用古僧宗的功法交换,他实在做不到,若是他自己的功法话,说不定他还真的同意了萧九歌的提议。 “萧施主接下来准备去哪里?”慈悲小和尚双手合十。 “关你什么事儿,我去哪里,你跟着就行了,跟不上又不怪我。”萧九歌撇嘴道:“小气鬼!” 慈悲小和尚脸色一红,被萧九歌说中了心思,他这样问,的确是担心萧九歌的实力提升之后,自己可能会跟不上,但仔细想想萧九歌的话,又没有任何毛病,毕竟是自己要跟着萧九歌,而非萧九歌让他跟着。 萧九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这样吧,你把那个飞行元兵送给我,我就带你一起飞。” 慈悲小和尚思考了一下,拒绝道:“不可以,这是宗门之宝,不能送人。” 萧九歌又失望了,他可是听闻过这云气元兵,那可是古僧宗曾经镇压一个邪魔时,从其中得来的元兵,虽只能用来飞行,但速度极快,可与人体完美结合,无论是用来战斗,还是逃跑,都是最佳的元兵。 若是与敌战斗时,此云气元兵毋须控制,便可以自动载人飞行,也许前期不占优势,但后期,都无力时,却极端占优势。 第一卷 正文 第266章 小和尚我与你说个道理 萧九歌笑了笑,不再与慈悲小和尚打趣,而是轻声问道:“小和尚,你可知枯族?” 慈悲小和尚一脸肃然之色,悲戚道:“枯族肆虐,万灵涂炭!” 萧九歌把玩着手中的山河扇,翻过来,翻过去,漫不经心地看着扇子的正面,又看了看扇子的反面,好似这其中有什么在吸引着他。 他叹了口气道:“枯族之祸并没过去,不久的将来,枯族会再临世间,到那时,小和尚你是否愿意,为众生一战,唯死而已?” 慈悲小和尚要说话,却被萧九歌打断了,萧九歌继续道:“枯族屠戮世间时,你古僧宗躲不过去,若你真的想让古僧宗从你之手再次屹立于世间,那时,便要学会面对,学会战斗。” 他顿了顿继续道:“或许你真的懂许多佛法,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有些道理,虽然懂,但只有经历过,或许才会去那样做,趁着还有时间,走一走,看一看,练一练胆子吧。” 阳光之下,萧九歌的皮肤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金光,慈悲小和尚淡然地看了一眼,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确信,宗门让他跟着萧九歌的决定是正确的。 慈悲小和尚心想,原来萧九歌没有表面的那般无耻。 他双手合十道:“我佛慈悲,萧施主放心,小僧不惧战,更不惧死。” 萧九歌挑眉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说得话,你自己信吗?” 慈悲小和尚微微一笑道:“相信,因为小僧讲得是未来,而非是现在,小僧相信,只要跟着施主走上一段时间,经历了施主口中的人情世故,人世百态,必然会大彻大悟,明白一切。” 萧九歌翻了个白眼,无奈地道:“我是让你自行走一走,看一看。” 慈悲小和尚摸着自己在阳光下锃亮锃亮的光头,苦恼道:“萧施主莫要为难小僧了,若是让小僧自己走走看看,小僧大概会回到古僧宗,专心研究佛经,因为小僧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该做什么。” 他似乎怕萧九歌拒绝,补充道:“萧施主,你就让小僧跟着吧,小僧还是很有用的,说话解闷儿,若是打架,小僧还能帮上小忙。” 萧九歌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似乎甩不掉这个不像是佛门弟子的小和尚了,就算他真的跑路,他也不敢确信是否能够甩掉那云气元兵的佛门至宝。 慈悲小和尚之所以会担心跟不上他,完全是因为不了解那佛门至宝的缘故。 萧九歌看了一眼慈悲小和尚,心里直觉得郁闷,真的很想将小和尚的那云气元兵给搞到手,那样的元兵还真是稀缺呀! 在遥远的仙神传说中,仙界有天庭存在,人间出了一个美猴王,打得天翻地覆,倾倒了天庭,据说,那美猴王有绝顶仙术筋斗云,速度之快,罕有能及,而慈悲小和尚手中的云气元兵就是佛门高人模仿那筋斗云而创造出来的元兵,名为云佛印。 虽然这元兵与神话中的筋斗云相去甚远,但却是一宗至宝。 不过,萧九歌早就听说,那至宝应该遗失在九界,失踪了至少一个纪元了,而慈悲小和尚手中的云佛印应该是仿制品。 但就算是仿制品,也是极强的元兵。 萧九歌遥望着南方,他忽然记起一件事情,年前时,苏小白与李秋白去了苍龙州,只是不知,当初他们去哪里是做什么,会不会和龙脊山的那些事情有关。 他猛然甩了甩头,东方玉既然出兵了,那些事情就不用自己担心了。 他右手伸出,一副大唐寰宇图出现,大唐十三州,北七南六,他所在为西北三州之一的新川州,剩下连州和凉州,还需要布置两道阵基,他现在距离凉州最近,便做了决定,先去凉州。 三州相连,凉州在更北之处,苦寒之地。 慈悲小和尚震惊萧九歌的手段,更震惊于大河山川的气势,大唐的波澜壮阔,在这缩小的寰宇图便可看出。 他震惊道:“这便是我大唐疆域吗?” 萧九歌长叹道:“不是,只有七国一统,才是大唐真正的疆域。” 慈悲小和尚一脸哭丧地道:“七国一统,岂不是又要战争?岂不是又要无数人葬身疆场?” 他悲悯地呼了一声佛号,无语。 萧九歌沉声道:“天下,本就一国,本就一个大唐,一统是理所当然,而且,想要对付枯族,天下必须一统,所有力量必须为与枯族而战做准备,因为,这是关系到人族生死存亡的关头,来不得半点犹豫。” 慈悲小和尚皱眉不语。 萧九歌笑了笑,问道:“想不明白?” 慈悲小和尚点了点头,说到:“小僧虽不明白,但萧施主不是奸险之人,你所做所说,定有你深意。” 萧九歌莞尔道:“小和尚,我再告诉你一个道理,好人只是好人,并不代表好人做得全对,因为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慈悲小和尚反驳道:“萧施主,你这就不对了,好人怎么可能会做坏事。” 萧九歌哈哈大笑道:“小和尚,我并没有说好人去做坏事,而是好人做得好事情有时候可能也会变成坏事,还有,我说得是好人也可能做错事,我问你如果一个好人因为不懂算术,说了一百加一百等于二百零三,你能因为他是个好人,就说他做得是对的吗?” 慈悲小和尚哑口无言,双手合十道:“我佛慈悲!” 萧九歌淡淡地道:“凉地苦寒,人烟稀少,此去数万里,路上所遇妖魔,小和尚就交给你了哦!” 慈悲小和尚摸了摸光头道:“凉州?” 萧九歌奇道:“听你口气,是不想去?” 慈悲小和尚神秘兮兮地道:“听闻当年凉州妖魔横行,古僧宗前辈曾在凉州镇压无数凶魔,现在我古僧宗前辈不在,那些妖魔会不会拿我出气?” 萧九歌摇头叹气:“古僧宗的高僧们当年是不是布置一个错误的局,怎么会选择你这样一个人?” 第一卷 正文 第267章 去凉州 大风起兮尘飞扬。 碎石,沙尘,草叶子,随风而来,从两人身边穿过。 慈悲小和尚有种骂人的冲动,内心十分幽怨,凭什么总是小看我,凭什么总是鄙视我? 萧九歌说道:“走了!” 他又补充道:“你驾云佛印!” 慈悲小和尚撇撇嘴,萧九歌严肃时,十分正经,看起来真得像是好人,寻常时,虽然冰着一张脸,但总是透露着丝丝无耻和卑鄙。 但是,他还是默默将云佛印丢出,云佛印迎风而长,化成一团数丈方圆的云气,飘浮在地面之上,两人在上,或坐或卧,也不显得拥挤。 萧九歌一步踏上,慈悲小和尚愤愤不平,但终究是走了上去,再萧九歌指点方向下,云佛印化成的云雾升至空中,向着那个方向而去。 走了几乎有将近一个时辰,慈悲小和尚还是那副表情,萧九歌道:“你这小和尚,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究竟是真和尚还是假和尚。” 慈悲小和尚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嘟囔道:“萧施主想说什么?” 萧九歌道:“我只不过让你用云佛印载我一程而已,用得着如此闷闷不乐,你的善心呢?” 慈悲小和尚道:“佛度须度之人,你有手有脚,为何要让我载你?” 萧九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慈悲小和尚的话很有道理,有手有脚,为何要让别人帮忙,但他是萧九歌,嘴上岂肯认输? 他不屑地道:“小和尚,你也有脑子有眼睛,何必要跟着我去见识那所谓的一万里路?” 这一万里路当然只是一个虚数,并非指得是一万里路,而是见识和见闻。 慈悲小和尚哑口无言,真是哼了一声,觉得萧九歌是强词夺理,但却没有反驳,他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道理是要讲给那些讲道理的人听,不讲道理的人,讲也白讲。 他不言。 萧九歌也无心再理会,周围的温度慢慢变得低了下来,云层之上,寒寒的风顺着气流而来,扫过二人的皮肤,传来阵阵的冷意。 凉州,苦寒之地。 春季复苏的季节,这里的万物似乎还没有醒来。 暮春时分,将要进入夏季的时刻,这凉州竟然还冷得厉害,透过云层向下看去,就算在平地处,竟然能见到还未化的积雪,虽不厚,但确实有。 真的应了那句话,凉州苦寒之地。 萧九歌要利用寻灵诀,把我天地大势走向,所谓天地大势,必须内观而察,单看表面,总是会被欺骗,就像上坡看着是上坡,但可能实质上是下坡,就像水向低处流,但有时,水却可像高处流,这才是表象之下的实质。 到了此时,别人操纵的云佛印便没有自己飞行来得方便。 萧九歌从云佛印之上跨出,神识覆盖方圆百里范围,用寻灵诀察看着隐藏在表面之下的天地大势走向,山川,地理,气流,还有冥冥之中,不知何物在干扰着天地元力的走向。 行程自然便慢了许多。 从新川州进入凉州,两人只用了一个时辰。 但进入凉州后,萧九歌的行进方向是循着天地元力的流向而走,速度慢了许多,一个时辰过去,不过走了三百多里。 慈悲小和尚跟在后头,看着,学着,猜测着,开口道:“萧施主,你是准备布置一个覆盖大唐的阵法?” 萧九歌点了点头,说道:“你不会现在才看出来吧?” 慈悲小和尚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憨厚地道:“小僧愚钝,刚刚才明白施主所为。” 他顿了顿道:“不过,小僧有句冒昧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九歌讶然望向慈悲小和尚,好奇道:“小和尚,你竟然主动要讲一句话,好,说来听听。” 慈悲小和尚又道:“小僧愚钝,见识浅薄,若是有些道理,施主就听听,若是没有道理,施主也莫要笑我。” 萧九歌不耐烦地道:“啰啰嗦嗦,唠唠叨叨,有话快讲。” “我佛慈悲!” 小和尚宣了一声古僧宗特有的佛号,似乎给自己壮胆,这才认真地道:“之前在施主手中观看大唐寰宇图,十三州中凉州极端靠北,而且面积十分狭小,萧施主若是将阵基布置于此处,是否大材小用,又浪费了其他州的机会?” 萧九歌看着慈悲小和尚,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不错,小和尚也学会思考了。” 这句话几乎不带感情色彩。 但在慈悲小和尚耳中,却显得有些不是滋味,他不清楚萧九歌此言究竟何意,是损贬,还是算一句难得地夸奖? 他虽不在乎萧九歌的夸奖,但无论是谁,能被人夸,总是好的。 慈悲小和尚想了想,决定再说一句:“新川州布置得阵基完全可以将整个凉州覆盖在内,因为凉州实在太小。” 萧九歌哑然失笑道:“小和尚,布阵之法,并非是画方格,并非均匀即可,也不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慈悲小和尚倔强地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用得是隐族的绝世大术,大虚无布阵术,你现在虽然境界不够,布置滔天大阵还需要选取阵基,但大虚无布阵术这种练下去可以得道的绝世大术,根本不像寻常阵道一样,必须有固定方位的阵基,大虚无布阵术的阵基则可随意二选,只要在阵法范围内即可。” 萧九歌深深地望了一眼慈悲小和尚,问道:“既如此,我为何要跑这么多州,苦苦寻求那可以布置阵基的地方呢?” 慈悲小和尚自信地道:“这很简单,就是你布置的阵法需要的元力太过浩大,如果将阵基定在一处,便会抽干一处的元力,根本不能支撑其他阵基的运转。” 萧九歌追问道:“上古人皇分州,一州有一州的气运,一州有一州的天地大势,若是某一个州没有阵基存在,却因为上古气运犹在,干扰了阵基之间的跨州联系,你让我如何做?” 慈悲小和尚道:“这……” 萧九歌长叹了口气道:“所以我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看,是不是又长见识了?” 他的身躯猛然一动,站在了慈悲小和尚的身边,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隐族的,对隐族又了解多少?” 第一卷 正文 第268章 印象改观 慈悲小和尚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看着萧九歌,终于确定萧九歌并非调侃,而是真心文化,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说道:“你不会不知道隐族吧?隐族作为行云大陆之上的传奇,一向都很出名的。” 萧九歌皱了皱眉,想了一下,很确定自己在进入那片结界之前从未听过隐族之名,喃喃道:“隐族真的很出名?” 慈悲小和尚点点头,好奇道:“你不知道隐族,那你可知道墨界?” 萧九歌冷哼道:“墨界传奇,是当年人皇还未成为人皇时打造的谍报组织,专门为人族刺探情报,并清除叛徒,身为人族又有几人不知?只是,虽然许多人都知道墨界存在,但墨界依旧是最神秘的,就算墨界之人站在你面前,你也不知道此人便是墨界之人。” 慈悲小和尚笑道:“隐族,便是传奇中的传奇,隶属墨界。” 萧九歌震惊道:“这怎么可能?” 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他竟然接触过最为神秘的墨界,还在传奇中的传奇隐族呆过一段时间。 萧九歌灵光一闪,冒出一个恐怖的念头,当时为逆天改命,父亲布下的局,隐族参与其中,难道说,无数年过去了,墨界之人还听命于萧家? 慈悲小和尚以为萧九歌初听秘闻的缘故,才会如此震惊,心下十分得意,原来也有让你震惊的事情,当下便又笑着道:“墨界之中还有一股力量与隐族并称传奇,名为暗天!” 萧九歌消化了新的消息,忽然怪异地看着小和尚,好奇道:“小和尚,世人皆知墨界,但对墨界的组成结构完全不知,你作为一个僧门弟子,如何知道的这么详细?” 慈悲小和尚一脸无辜地道:“僧门经书几乎无限,并非只有佛经典籍,还有各种各样的故事传说,就像传闻中的三千道藏一样,包罗万象。” 萧九歌面无表情地道:“小和尚,你还真会打比方,将佛经典籍比作道门的三千道藏,你也不担心把你的师祖们给气活了?” “我佛慈悲!” 慈悲小和尚煞有介事地高呼了一声,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笑道:“若是能把他们气活了,小和尚也乐得将这幅复兴僧门的担子让给他们,自己一心修佛,多好!” 萧九歌摇了摇头,不再与慈悲小和尚胡扯,一边用寻灵诀向前而行,察看着山川河流表象之下的天地大势,一边又问道:“小和尚,你在佛门那些故事秘闻中可曾听闻过一个叫白衣的组织?可曾知道他们的结局?” 慈悲小和尚平静的脸庞变得有些狰狞,有些憎恶,沉声道:“当年枯族降临,行云大陆上万族相抗,组成联军,而白衣却是人族的叛徒,专门对抗墨界,获取情报,并伺机刺杀联军中的将领人物。” 他狠狠地道:“他们也得到了应有的结局,最后被墨界消灭了。” 萧九歌沉默,望着前方结冰的山峰,苦笑着自语道:“真的全部被消灭了吗?” 但是帝都长安曾经给他传出过消息,白衣组织并未死绝,当年不知以何种方式存活了下来,现在死灰复燃,正影响着甚至控制着其他六国,若真的如此,在其他三洲还未完全与中洲连通,枯族并未彻底降临之前,大唐与其他六国还有几场劫难要走。 他心中在想,隐族族长平说得那句话,隐族将要出世,因为天下将要大乱。 他现在已然知晓隐族是墨界传奇中的传奇,那他也就理解当时族长平的担忧和沧桑了,原来族长平说得天下大乱并非指得是边疆之祸,而是指得中洲之祸,或者来自其他三洲,或者来自白衣死灰复燃后的组织,或者来自枯族。 原来,这就是天下大乱。 慈悲小和尚的眼中充满了冷意,寒气森森地道:“难道白衣还未死绝,你知道什么?” 萧九歌淡淡地扫了一眼,说道:“小和尚,你动了杀机。” 慈悲小和尚冷笑道:“你自己说得,佛门有降魔杵,也有狮子吼。” 萧九歌第一次觉得慈悲小和尚胆子虽小,但心底的那份纯真和善良真的存在,一个人如果善良,其他的事情,为何不能原谅,比如小和尚的确有点胆小,比如小和尚的确怕死。 但这个世界又有几人不怕死? 只是在有些时候,就算怕死,也要选择死,怕死并非是一件可笑的事情,也不是一件可悲的事情,怕死,其实是一件再为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自觉地,萧九歌已经开始为慈悲小和尚找到各种借口理由,来推翻自己先前对小和尚的各种偏见。 “小和尚,若是遇到危险,你尽可先走,本公子我自有离去的手段,你可不要留下拖累我。” 这是萧九歌最大的善意,但他总是不知道如何对一个男人表达自己的善意,说完,也许是害羞,也许是不习惯,不理会慈悲小和尚的反应,一步跨前,便在了七里之外。 慈悲小和尚楞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道:“唔,这是在关心我吗?” 接着他咬着食指,望着那个潇洒不羁的背影,哭丧着脸,喃喃自语道:“萧施主,你这哪里是关心我,分明是害我呀,将来若真的遇到危险,冲着你这份关心,我又怎么好意思像先前一般,准备溜之大吉呢?” 不过,慈悲小和尚忽然间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若是真的到了生死关头,我有胆子留下吗?” 他在阳光下,晃着自己的光头,轻声问自己,但这个答案似乎自己也不知道,因为只有到了生死关头,才会有决定。 现在的决定都是假设,既然是假设,那便是假的。 他没有动作,脚下云佛印如长了眼睛一般,追着萧九歌而去,萧九歌需要查看天地大势,走得很慢,不过瞬间,便被慈悲小和尚赶上。 萧九歌回头,扫了一眼慈悲小和尚脚下的云佛印,笑嘻嘻地道:“小和尚,商量个事儿呗!” 慈悲小和尚倏然后撤了十丈之远,谨慎地道:“不借,不给。” “切!” 萧九歌狠狠地给慈悲小和尚丢了一个鄙视的眼神,说道:“我不借,也不要你的云佛印。” 慈悲小和尚眯着眼睛,一副我已经看穿了你的模样,摇头道:“其他的也不行。” 萧九歌回头,转身之前,狠狠地瞪了一眼慈悲小和尚,留下一句狠话道:“小和尚,我不信云佛印的仿制品只有这一件,若是有新的,你借了,我承你之情,你不借,我就抢。” 慈悲小和尚对着萧九歌的背影,道:“我呸!” 第一卷 正文 第269章 送碧云 萧九歌一笑而前,逗逗小和尚,有时还算解闷儿,他的目光飘向南方,嘴角露出浓浓的残忍和冷酷,这么久没有人追来,是我高估了你们的追踪能力,还是我高估了你们的胆子? 慈悲小和尚心事重重,正在为自己师门的重宝担心,没有注意到萧九歌的表情。 周周转转上千里。 萧九歌忽然发现,这里的天地大势很奇怪。 虽然山川地势的背后才隐藏着天地大势的走向,但大多数情况,山川地势的走向是符合天地大势走向的,但这里,天地元力的流向,似乎有点有悖常理,与山脉走向虽然一致,却是逆流而行。 萧九歌皱眉不语,天地大势与山川逆行,若太过不寻常,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里的山并非是天生地养,而是人为出现的,就如新川州的龙尸山脉一样,是他当初借用梦龙山脉布置的局。 但当时他是借时空,在其他位面,对这里布局。 而这里的山脉虽然经久了风吹雨淋,岁月风华,但自其中却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祥和之气,他一目望去,这里的野兽动物也比其他地方来得温顺。 萧九歌皱了皱眉道:“小和尚,当初,你们僧门前辈在凉州封印邪魔,大约方位在哪里,你可知晓?” 慈悲小和尚回忆道:“据典籍记载,凉州苦寒,妖魔横行,以人为食,祸乱人间,整个凉州之地,几乎成一片炼狱,比之枯族肆虐,也不差半点,我僧宗先辈与道门高人联手赴凉州,诛杀邪魔,镇压妖灵,又以血肉之躯化改变天地大势,净化这里的冲天怨气,才让凉州重新恢复了宁静。” 萧九歌凝望着下方的山脉,久久不语,血肉之躯改变天地大势吗?分明是以无上肉身,模仿古之仙人,化为了山川河流。 这这便是古僧宗和道门的信念吗? 谁说九界无仙?何为仙,首要便是护佑,这些人其实也能称得上仙的。 萧九歌漫步而行,山脉之中,灵草灵药甚多,还有许多通灵的小兽,在树林中嬉戏,在泉下打闹,好一片祥和的景象。 一边欣赏着风景,一边前进,多了一份枯燥中的乐趣。 又行七百余里,山无尽头,到时日头快要降下了。 夕阳的余晖,照耀之下,宽大而长的山脉笼罩在这金黄色下,像是传闻中佛门的灵山,金光灿烂。 慈悲小和尚看着这幅奇景,默默停住,双手合十,轻声道:“我佛慈悲!” 萧九歌轻笑一声,点了点头,整个身影忽然向前飘去,那里竟然有一株上了百年的碧云草,碧云草已经长了上百片叶子,每一片叶子都如碧绿的云气一般。 碧云草是一种祛毒灵药,十年药龄便为上品,二十年为上上品,百年碧云草极为罕见,号称可解天下之毒。 身影未落下,羊脂白玉一般的玉瓶便已经出现,萧九歌右手伸出,一丈大小的手掌直接将那一片土地给从山上剥离出来,然后直接塞进了玉瓶之中。 这时三道凌厉的身影向着他的方向急速而来。 萧九歌眉头微皱,身体陡然间后撤,到了十几丈开外,负手而立,冷冷地望着来人,很显然,三人的目标是他,但是三人皆是一线境,他也不惧。 慈悲小和尚单掌竖立,不言不语,但脚下云佛印自己而动,与萧九歌贴后而站,相距了一丈远。 三人,一男两女,男子二十多一点的年纪,单眼皮,留着些许胡须,身穿一袭青衣,腰悬青翠色玉佩,十分圆润,阳光而俊朗,身后的两个女子也是上佳姿色,左手处女子的一身绿色裙装显得青春活力,右手女子一身火红,再加上妖冶红唇,显得十分性感。 两女的注意力在萧九歌身上,目光中微微惊奇,向着萧九歌点头示意。 那男子怔怔地盯着百年碧云草生长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个深坑,他苦笑着呢喃道:“终究是慢了一步。” 男子轻轻转身,向着萧九歌拱手见礼道:“在下建平城慕容夜见过这位兄台,不知可否割爱,家父深中奇毒,急需这百年的碧云草。” 他虽名夜,却无半点夜的暗,看起来十分阳光。 他苦笑道:“也不怕兄台见笑,说实在的,在下已经寻找这百年碧云草数月有余,奈何一直无缘,若是兄台同意,我慕容家定有厚礼相赠。” 对方礼数周全,又是救父。 萧九歌没有直接拒绝,问道:“什么毒,需要整棵百年碧云草?” 慕容夜苦涩地道:“传闻中的失心散。” 萧九歌与慈悲小和尚闻之色变,失心散其名十分普通,甚至在普通人的江湖中便有一种毒药叫做失心散。 但慕容夜口中的失心散显然是修者世界中的奇毒。 身中失心散,会渐渐失去心智,而且心智会被他人控制,是修行界一种极端恐怖和无耻的毒药,已经不显于世间多年。 杀人的毒药不可怕,控制人的毒药才最为可怕,一旦控制了别人的心智,特别是被控制之人位高权重的话,对于很多人来说,那将是一场浩劫。 萧九歌淡淡地道:“我若是不借呢?” 话音未落,慈悲小和尚便在后面急急插口道:“别人为救父,是为孝,你怎么可以不借?” 萧九歌不理会小和尚,而是静静地看着慕容夜。 慕容夜脸色一阵黯然,轻声一叹,痛苦地道:“百年碧云草可比得上千年大药,可遇而不可求,兄台不借,情理之中,夜不敢勉强,当下只得回返,将父亲先禁制起来,再走遍天下,不惜代价,也要寻到百年的碧云草。” 这时,慈悲小和尚又冲着慕容夜开始教训,道:“你身为人子,怎可如此对待自己的父亲?” 慕容夜苦涩地道:“这位大师,是古僧宗的隔世传人吧,教训得是,只是,我若不如此做,就只能杀了父亲,身为人子,我怎能下得了手?” 慈悲小和尚勃然变色,怒道:“你竟然还想杀了自己的父亲?” 慕容夜悲戚满面,嘴唇哆嗦不停。 萧九歌将碧云草拿出,悬浮着递了过去,说道:“我不借,但是可以送啊!” 第一卷 正文 第270章 慕容世家暗卫 夕阳的余晖彻底散尽。 黑夜降临。 慈悲小和尚满脸的不相信,盯着他认为十分无赖无耻的萧九歌背影,一阵发呆。 慕容夜身后的两个女子一脸喜色,激动不已。 唯有慕容夜遏制住了兴奋,不动声色,轻声问道:“素昧平生,赠此厚礼,不知兄台可有条件?” 闻言,慈悲小和尚微微颔首,一副懂了的意思,有附加条件,这才是他认识的萧九歌,慕容夜身后的两位女子脸上的笑容也被这句话冲散,犹如盛开的花朵,忽然间被浇了一盆污水。 “与聪明人讲话,果然省时省心。” 萧九歌笑了笑,迈步向前,来到慕容夜身旁,错肩而站,轻声道:“我要你们慕容家的暗卫。” 慕容夜身后的两个美貌女子面露杀机,精神、元力高度集中,紧紧地盯着萧九歌。 慕容夜微微色变,用着十分好听的嗓音低沉地问道:“阁下是从哪里知晓暗卫的存在,既然阁下知道暗卫的存在,就必然应该明白,暗卫意味着什么,也应该明白,你的要求实在太过荒唐。” 萧九歌望着远处,渐渐爬上山头的月光十分皎洁,说道:“墨界消失,白衣不存,慕容世家的暗卫就是天下无双的谍报网,我要得不是你们暗卫的掌控权,而是必要时,暗卫必须向我提供情报。” 慕容夜的脸色变了又变,阴晴不定,眯着双眼,望着前方,轻飘飘地道:“慕容世家有慕容世家的底线,你应该清楚,只要不逾越底线,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 慕容世家三大底线,乱国者,奸淫者,不孝者。 一阵浓郁的灵药香气散发了出来,方圆丈许的泥土之上,小草蓬发,中间孤零零的百年碧云草傲立于上,层层绿色的云气包裹。 “既然你出来寻找这碧云草,自然有储存之物。” 萧九歌笑着将碧云草奉上,慕容夜腰上圆润的玉佩闪过一抹亮光,被萧九歌托起,悬在空中的泥土与那百年的碧云草,同时消失不见。 慕容夜退后一步,躬身一礼道:“多谢阁下,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萧九歌嘴角露出邪魅的微笑,寒声道:“慕容夜,你少跟我装蒜,若是你真不知道我是谁,那我要你的暗卫何用?你不如把那碧云草再还给我。” 暗卫身为中洲七国中最为出色的谍报组织,无孔不入,萧九歌成为武侯的那一刻,他的画像就早已送到了慕容世家防守最为严密的暗卫中枢墨楼。 慕容先祖仰慕人皇所建墨界,因此为自己谍报组织取名暗卫,又将中枢之名定名为墨楼。 慕容夜深深地看了一眼萧九歌,淡淡地道:“武侯,我以为我们会有交集,但不曾想,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萧九歌没有去看慕容夜,只是一直盯着那皎洁的月,寒意森森地道:“希望你们慕容家的人没有忘记当年慕容先辈的初衷。” 慕容夜道:“只要武侯还记得自己的血脉,慕容家自然不敢忘记自己的责任。” 萧九歌问道:“白衣是否重现?” 他终于转身,静静地看着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年轻男子,月光下,那一张俊俏的脸,加上淡淡的胡须,散发着成熟的魅力。 慕容夜身后的两个女子始终没有放松警惕,所有的精气神全部锁定住了萧九歌。 慈悲小和尚听到白衣二字,再不复之前的样子,忽然抬眼,眼中有金色的光芒,盘膝做着一个僧人,宝相庄严,袈裟覆身。 慕容夜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压力,从身边传来,心中一凛,终于清楚,就算当下的暗卫天下无双,也终究低估了萧九歌的实力,这种压制,让他有一种毫无反抗能力的感觉。 他轻轻开口道:“是,六国之君,有两个已经进了白衣组织,剩下的四个虽没有加入白衣,但朝堂之上,白衣也是顶尖的权臣,也不知道这四位究竟清楚不清楚,他们的朝堂之上有白衣的存在。” 萧九歌轻轻点了点头。 慕容夜忽然间问道:“若是我刚才说没有,你会不会直接出手杀了我?” 萧九歌笑出声来,道:“我又不是杀人恶魔,再说,白衣是否重出,我也不知,只是模模糊糊得到一些消息而已,又岂能因为你说没有,就直接动手?” 慕容夜身后的两个女子几乎做了同一个动作,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着萧九歌的目光一阵怪异,仿佛是在说,你不是杀人恶魔,又是什么? 慕容夜遥望着帝都长安的方向,哼了一声,道:“东方莫宁这位野心勃勃的逍遥王所建的谍报组织还不错,竟然能查到白衣的消息。” 他看着萧九歌道:“你与他初见时,便让他求一个逍遥王的位置,迷惑天下人,这是想辅他登基大宝,但你之后又奇怪的放手不管,再不献一计,难道说,人君已经向你透露了东方莫宁注定会成为将来的人君,所以,你才不用为他谋划?” 萧九歌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慕容夜,只是静静地望着,也不点头,也不摇头,让人摸不准意思。 慕容夜闭口不言,丝毫没有害怕,也静静地看着萧九歌。 良久。 萧九歌开口道:“太过聪慧,很容易死。” 慕容夜反驳道:“若不聪慧,何以立足这将乱的天下,何以掌管暗卫?” 萧九歌摇摇头道:“有些事情你能够知道,有些事情你却不能够知道。” 慕容夜这次没有说话,一点就透,暗卫的确可以知道很多消息,但是有些消息就算知道了,也只能是不知道,否则,后果不是他能承担的。 暗卫虽然隐藏得很深,但慕容夜相信,有两个人只要想摧毁暗卫,虽可能要废点力,但也只是废点力而已,一个人就是当今执掌大唐天下的一代人君东方玉,而另外一个人就是十年前消失的名动天下的武侯萧长天。 慕容夜想了想道:“东方莫宁为了上位,现在虽然有些不折手段,但的确心系苍生,他若上位,对天下万民而言,也算是福气。” 萧九歌不置可否,说道:“慕容公子,拿到碧云草,你该回家了。” 第一卷 正文 第271章 月黑风高 这是在逐客。 家里还有中毒的父亲等待,慕容夜的确有要回去的理由。 慕容夜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声音,而是神识传音给萧九歌道:“武侯要找阵基布置绝世大阵,北凉或许只有幽冥湖能提供庞大的元力。” 萧九歌不由地多看了几眼慕容夜,暗卫不愧是墨界和白衣消失后最为恐怖庞大的谍报组织,他的所作所为虽然隐秘,但终究没有瞒过无孔不入的暗卫。 慕容夜含笑抱拳道:“后悔有期,慕容夜告辞。” 萧九歌懒得还礼,站在那里,静静地注视着已经到了很远地方的慕容夜和那两个女子,眉头皱得很深。 直到慕容夜消失不见,萧九歌还是站在原地不动,良久之后,说道:“追上去。” 慈悲小和尚身影微错,挡在萧九歌前方,讶然道:“追上去?你不会是想要反悔吧?” 萧九歌冷冷地瞥了一眼慈悲小和尚,淡淡地道:“笨蛋,暗卫组织的防护究竟有多严密,想必你也曾听过,究竟是谁在暗卫的严密防控下,能给慕容家的家主下了失心散之毒?” 慈悲小和尚震惊道:“你是说暗卫有了内奸?” 萧九歌悠悠地道:“两种可能,一种是暗卫出了内奸,另外一种是白衣出手,想要控制整个暗卫,若是后者,那就说明,白衣虽然死灰复燃,但也只是核心犹存,那张覆盖了天下的网却不存了,否则,他们也不用冒险打暗卫的注意。” 慈悲小和尚长出了一口气,苦笑道:“人心,真是复杂。” 萧九歌冷笑一声道:“人心吗?” 他后退一步,站在了慈悲小和尚的云佛印之上,显然不想自己跑路,慈悲小和尚无奈地不去看萧九歌,他又反抗不了,只得载着这个他眼中的无赖向前而去。 萧九歌的神识覆盖到了最大的位置,远远地缀在慕容夜身后的一百二十多里,便不让小和尚加速了,只是远远地跟着,若是太过靠近,引起他人注意,幕后黑手不跳出来,便算是白跟踪了。 慕容夜拿到了百年碧云草,若是回到了慕容家,无论是内奸,还是白衣给慕容家主下得毒,都将功亏一篑,在回家的路上拦截,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而且,慕容夜不止经历了一次暗杀,因为萧九歌在与慕容夜相对时,便隐隐感觉到他体内潜藏着的各种错杂伤势。 慈悲小和尚单掌竖立,另外一只手不断地在滚动着一小串佛珠,叹气道:“关心则乱,拿到碧云草时,慕容施主的心乱了,否则他也不会犯下如此简单的错误,选择了径直回建平城的方向,任谁也猜得出来,他是得到了百年碧云草,无论谁是幕后黑手,都不会容许他回去,这一次将是对手倾尽一切,也要将慕容施主拦在建平城外。” 萧九歌盘膝而坐,闭着眼睛,没有睁开,笑了笑道:“不错,小和尚长大了,也会分析事情了。” 慈悲小和尚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一副高僧形象瞬间破功,像极了小孩子玩弄念珠般。 天空之上,飘来一朵乌云,将月亮遮住,大地一下子便暗了许多,水银泻地般的光芒,瞬间消失不见。 萧九歌睁开了眼睛,阳光的微笑变成了冷酷的残忍,嘴角慢慢上扬,望着前方,自语道:“月黑风高,杀人夜。” 云佛印止步,悬在空中,慈悲小和尚一双眼睛澄澈干净,望着前方,问道:“去,还是不去?” 萧九歌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句:“小和尚,你若去了,会开杀戒吗?” 慈悲小和尚犹豫了片刻道:“若是白衣,小僧不介意破戒。” 萧九歌闭上了眼睛,轻声道:“慕容夜还撑得住,我们在等等,等真正的幕后黑手出现。” 慈悲小和尚皱了皱眉道:“他如果撑不住怎么办?” 萧九歌冷酷地道:“在幕后黑手出来之前,慕容夜是不会死的,因为慕容夜也想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否则,慕容家和暗卫将永远提防着一个如幽冥一般存在的敌人,那才是最可怕的。” 慈悲小和尚闭口不言,只有在萧九歌说得有道理或者受到萧九歌的威胁时,他才会不言不语,这一次,显然是前者。 安静。 唯有风,很凉的风。 乌云早已过去,月光重新洒向这片大地。 半个时辰。 萧九歌不动。 慈悲小和尚忍不住问道:“慕容夜怎样了,幕后黑手现身了吗?” 他的神识不如萧九歌那个变态强,根本不知道那里发生的事情。 萧九歌没有睁开眼睛,吐出一个字:“等!” 慈悲小和尚微微皱眉,悠悠地叹了口气,也不说话,学着萧九歌的模样,闭上了眼睛。 但是他闭上眼睛还没有几个呼吸的时间,耳边就传来了一声冷喝:“走!” 云佛印猛然向前,慈悲小和尚一直在等这句话,他对慕容夜的印象不错,根据古籍记载,他对暗卫的印象也不错,所以,他不想慕容夜有什么散失,云佛印的速度几乎达到了目前能达到的极限。 萧九歌不知何时已经站起。 三个呼吸后,萧九歌已经腾空而起,冷峻的面貌俯视着下方,手中山河扇在旋转,向前点指,左手覆盖而下。 龙吟声响彻天地。 整整十八条比黑夜还要黑的魔龙出现,十几丈长,口中衔着玉如意,在空中过处,犹如黑色的闪电在夜空划过,所过之处,天地元力尽皆被抽空。 电光火石之间,十八条魔龙俯冲而下。 不过眨眼之间,下方有轰隆声传来,恐怖的气流覆盖四周,远方一座小山丘直接被击穿,偏离了原地。 萧九歌负手从空中降下,落在慕容夜的身旁。 慕容夜单膝跪地,一柄剑撑着身体,而那两名女子躺在他的身边,昏迷不醒。 “我佛慈悲!” 慈悲小和尚在空中,一尊十几丈的佛影出现,单手而起,向着前方一里多远按了下去,一座小山峰轰然倒塌。 萧九歌问道:“是白衣,还是暗卫?” 如此无头无脑的话,慕容夜却回答了,苦笑道:“白衣和暗卫全部有。” 咳嗽了一声,将口角的血缓缓擦去。 第一卷 正文 第272章 白衣出现 萧九歌站在中间,寒意森森。 慈悲小和尚单掌竖立,悬在空中,金光弥漫,佛光普照。 萧九歌神识蔓延而出,周围至少有数十个修者,将他们围困于其中。 萧九歌没有理会这些,说道:“慕容夜,我们做一笔生意,我帮你,从今之后,暗卫忠于我。” 慕容夜恶狠狠地盯着这个貌似无害的英俊脸庞,趁火打劫的家伙,一点武侯的风度也没有。 他内心很纠结,没有立刻答应,祖宗基业,岂能如此简单送人? 萧九歌安静地等待,周围那些暗卫,还有白衣的人,也在等,等待慕容夜的回答,等待萧九歌的下一步动作。 没有人喜欢无谓争斗,萧九歌是他们计划上的唯一的漏洞,慈悲小和尚就是那个唯二的漏洞,两人的实力不俗,特别是萧九歌,如一汪看不清的潭水。 慕容夜沉默半天,开口道:“如果我拒绝呢?” 当他说出这句话时,无论是他本人,还是周围暗卫和白衣,都是一阵紧张,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萧九歌的身上,这个全场最大的变数身上。 萧九歌微笑道:“你没得选择,不是吗?” 慕容夜盯着萧九歌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庞,真的很想一掌劈过去,但是他没有这样做,因为将暗卫交给萧九歌,总比落在白衣和内奸的手里,要好得太多。 萧九歌忽然一阵朗笑,说道:“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只要不忘记之前的承诺便行,那个承诺比这个后果要好很多吧?” 慕容夜心中一叹,这真的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心机之深沉可怕无比,不是萧九歌不想要暗卫,但那样得到的暗卫,慕容家心里毕竟有芥蒂,但现在一擒一纵之间,在最关键的时刻没有落井下石,慕容又如何不接受这个盟友? 说到底,没有名义上的臣服,但最终,慕容家的暗卫终究要为萧九歌所用,而且心甘情愿。 慈悲小和尚笑容灿烂,让这黑暗的夜有了很大的光彩,白衣和暗卫的背叛者费了无数力气,想要得到暗卫的掌控权,最终,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横空出世一个萧九歌,误打误撞,拿走了一切成果。 一言一答之间,萧九歌已经站在了白衣和暗卫背叛者的对立面。 白衣和暗卫的背叛者片刻之间已经开始收拢包围圈,将这里团团困住,水泄不通。 萧九歌环顾四周,数十个修者,都是小喽啰,幕后黑手还没有露面,还在远处藏着。 他冷笑了一声道:“还想躲着?那就继续躲着吧!” 手中山河扇向前,九条黑色的魔龙出现在空中,做掌横扫,又是九条魔龙,十八条魔龙,翻腾于空中,发出阵阵恐怖的吼声,向着周围的暗卫背叛者和白衣扑了出去。 慈悲小和尚没有动手,只是遥遥地望向前方。 慕容夜连忙蹲下身子,为自己的两个女属下进行疗伤。 十八条魔龙如上古龙族一样,几乎凝为实体,黝黑色的鳞片发着幽幽的黑光,十分渗人,魔龙有着一双黑色的眼睛,瞳孔之中尽是愤怒。 带着滔天的魔威,席卷周围的暗卫背叛者和那些白衣喽啰,转瞬之间,天崩地裂,数十个修者,全部葬身在这个十八条魔龙的龙爪之下。 周围数十具尸体,残缺不全。 慕容夜看着萧九歌,倒吸一口冷气,这数十位修者当中,不乏一些一线境修者,竟然在萧九歌一招之下,没有反抗的余力。 萧九歌望着前方,和慈悲小和尚同一个方向,轻声道:“不断磨砺,不断战斗,只有最后活下来的,才是精英,这便是你们白衣的训练方式吗?你们白衣还真是同之前一样残忍。” 一个低矮的影子出现在前方不远处,全身上下笼罩在一股白色的迷雾当中,只有雪白色的拖地长袍露了出来。 那是白衣特有的标志。 萧九歌不屑地撇撇嘴,这装扮,真是糟蹋了白衣二字,让那些白衣书生,白衣侠客,情何以堪。 而且身为谍报组织,穿得如此张扬,简直匪夷所思。 但白衣组织,自有其长处,否则也不能和墨界对抗那么多年,但这么多年以来,谁也不知道,白衣当年究竟是如何发展起来的,究竟是枯族扶持,还是野心勃勃的人族强者在背后推波助澜? 这是一个历史上的未解之谜。 “武侯?萧家血脉?啧啧,这么不低调,算你倒霉!”低矮的影子,沙哑的声音,如电锯一样,在这黑夜的山脉中回响,让人十分不舒服。 “死灰就算复燃,也终究只是死灰,白衣真的以为还能再站起来?”萧九歌一声冷笑,针锋相对。 慕容夜和慈悲小和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前的低矮的影子,分明是一个地始境修者。 慕容夜苦笑,白衣和暗卫背叛者为了对付他真是煞费苦心,地始境都出来了,即便是慕容世家也没有几个地始境强者。 地始境强者动,白衣那些人真的就不怕这种底蕴宝贝被人在外面给宰了? “小子,区区一个明悟境,真的就可以翻天了吗?”低矮的影子,始终悬浮在地面数寸上空,两手互握住,横在自己的腹部之前。 萧九歌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那个低矮的影子,心中思绪不断,无论是纪元时代,还是后纪元时代,所有传承功法之中,并未有明悟境的记载,就算他恢复了无数世的轮回记忆,也没有找到关于明悟境的佐证。 但是眼前的影子却直接说了出来。 萧九歌明白,白衣也许真的大部分亡了,但是他们的传承却大部分留了下来。 萧九歌右手持山河扇,放在背后,左手抬在眼前,看着自己手中沉沉浮浮的古圣策,没有看那个影子,寒声道:“你会是我杀得第二个地始境强者。” 那个低矮的影子,发出一阵震天大笑,身后拖地白袍这舞动,嘲讽道:“这是我这辈子听到最好笑的冷笑话。” 萧九歌冷哼道:“等你死了,你就会明白,你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碰到我。” 第一卷 正文 第273章 战白衣 狂笑。 充满了放肆和嘲讽的意味。 笼罩在白色的雾气之中,那个穿着拖地白袍的低矮影子,平静下来后,不屑地道:“小子,本座经历天下乱局无数,阅人成千上万,唯有你,狂傲疯狂,不知死活为何物!” 萧九歌讥诮道:“只因为,死得会死你。” 他没有继续让白衣那个低矮的影子继续说下去。 “朱雀!” 萧九歌右手持山河扇,向着那个低矮的白色影子点了过去,穿越在空中,周身有朱雀虚影浮现,当他的身子飘过十丈后,朱雀虚影已经展开双翅,覆盖了周围数十丈的距离,御天地元力而前,铺天盖地。 慈悲小和尚站在天空,看着事态发展。 慕容夜暗暗皱眉,一出手,便是最强状态吗? 以他掌握的情报资源,自然知道,这是萧九歌最强的手段,天之四灵的朱雀虚影覆身,御天地元力,以绝对的力量,将对手直接碾压。 但,萧九歌现在的对手是一个地始境强者,不说地始境强者对大地之力的利用之上,单说地始境强者那恐怖的肉身所容纳的元力而言,也非地始境以下修者能够相提并论。 笼罩在白色雾气当中的影子,不闪不动,只有雾气升腾,似乎微微抬头,看着上方,几乎照亮了黑色的夜的熊熊燃烧着的朱雀烈焰,冷哼道:“天之四灵,朱雀虚影?好原始的攻击方法,这么多年过去,星辰战体依旧没有什么长进。” 几乎无往不利的朱雀虚影,带着吞天之姿,爆发出无尽的烈焰,向前燃烧,将白色雾气当中的低矮影子包裹。 然而,令人恐怖得是赤红色的烈火竟然在畏惧着什么,不敢前进。 “唳!” 火焰不前,身为天之四灵的朱雀,天生有其骄傲,仰天嘶鸣,心有不甘。 “给我破!” 将山河扇作剑,萧九歌将山河扇递了出去,扇身之上,带着其强烈而霸道的剑意,集中了他一身的元力,撕开周围的一切拦截,触碰到那白色的雾气之上。 滔天的剑意,忽然间似乎打在了棉花之上,软绵绵的不受力,剑向前,雾气便后缩,层层将剑意消减,不过片刻功夫,恐怖的剑意便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幼稚,让本座教你,何为攻击之法!”隐藏在白色雾气当中的低矮影子沉喝中伴随着嘲讽,一道雾气化成的白色手掌,从雾气之上脱离出来,向着萧九歌拍来。 萧九歌怡然不惧,山河扇前指,以剑破法,点向劳宫穴。 可惜,这并不是真正的手掌,这不是真正的致命缺陷。 白色雾气中那低矮的影子一声冷笑,啧啧地道:“幼稚,倔强。” 白色雾气化成的手掌不大,只有正常人手掌的三倍多一点而已,雾气手掌撞上山河扇,山河扇作剑,以锋利面对掌心,却如击在了巨石之上,没有一剑而过,反被推得倒飞而回。 雾气手掌犀利无比,以不可阻挡之势,轰然撞在萧九歌的胸前。 砰然一声。 萧九歌倒飞而回,直接在地上拖出一条长达二十多丈长的深沟。 仰面躺在地上,挣扎了半天,他才缓缓爬起。 “咦?” 隐藏在白色雾气中的那低矮影子,看见萧九歌爬起,惊讶出声:“攻击虽然幼稚,但星辰战体强度,的确恐怖,在老夫一击之下,能保得住性命,你还是第一个。” 他顿了顿道:“可惜,还是要死。” 萧九歌冷笑道:“你的攻击方法也不高明,不过是将天地元力高度聚集,凝聚一点,以点破面而已。” 白色雾气中的人影更加惊奇,啧啧有声道:“你的悟性之高,是老夫平生仅见。” 萧九歌脸上散发着最冷酷的最残忍的笑,说道:“所以,死在我手里,你应该感到骄傲。” 白色雾气中的影子哈哈大笑,嘲讽道:“虽悟性奇高,但可惜,得了失心疯。” 萧九歌狂狷恣肆。 发出一声震天长啸。 大声道:“借我梵音三千,借我浩气三千,借我正道三千,我为世间万民众生伏魔!” 他站在空中,长发飘扬,黑袍肆意,一层层恐怖的黑色雾气缠绕在他身体的四周。 白色雾气中的人影不屑地冷声道:“装神弄鬼。” 慈悲小和尚微微摇头道:“我佛慈悲,萧施主又开始装腔作势,吓唬人了。” 慕容夜望着萧九歌如神祗一般,站在空中,颤声道:“难道这么多年后,真的有人可借这三教之力了吗?” 他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萧九歌,但是和传闻中的清气三千,浩荡长河三万里,佛陀八百的景象不一样,萧九歌通体缠绕着浓郁的黑色雾气。 黑白相对。 慕容夜微微失望,传闻中的三教之力,随着人心不古,世态炎凉,终于这行云大陆上再没有那种恐怖的力量了。 仔细看去,缠绕在萧九歌体表周围的黑色雾气竟然是一条条迷你版的黑色魔龙。 “唳!” 朱雀虚影在萧九歌脚下出现,张开双翅,也只有一丈多长。 赤红色的光亮承载着通体黝黑的萧九歌,那略显白色的山河扇,急剧向着白色雾气中的人影冲了过去。 白色雾气中的人影子嗤笑道:“悟性之高,举世难寻,今时今日,还能扼杀人类天才,这种让人兴奋的气息,老夫好久没有体会了。” 轰! 他的话未说完,萧九歌恐怖的影子便与其想撞,山河扇之上剑气纵横,激射而出,将白色的雾气与那个影子斩断,剥离。 就在最后一瞬之间,一道白色的手掌出现,一掌将萧九歌拍飞。 萧九歌的身影坠落在三十多丈之外。 白色的雾气散尽,低矮的影子露出了本来的面貌,十分丑陋,头若三角,眼若嘴,嘴若鼻,鼻子倒是不见了。 笼罩在白色的长袍内,悬浮在地面三寸之上。 他狰狞地望向天空,寒声道:“星辰战体死了,古僧宗的传人,现在该轮到你了,纯净的佛光之体,最为美味了。” 慈悲小和尚双手合十,很虔诚地道:“小僧一点都不好吃,阁下这么丑,还是去吃萧施主吧,你看,他正在向你打招呼呢。” 第一卷 正文 第274章 怒怒怒 月色之下。 萧九歌满身血污,摇摇晃晃,从三尺多深的沟壑中缓缓站起,望向前方,呸地一下,吐出一口血水,嘿然笑道:“区区一个地始境怪物,也想杀我?” 那个一袭白袍的怪物机械转头,脖子上传来一阵阵格格作响,目光森然,凝视萧九歌良久,轻声道:“是我小看你了。” 萧九歌肩膀微微震动,一层天地元力的波动从内至外散发,全身血污不在,恢复了清爽,只是头发稍微乱了,飘散的几缕长发随着气流而动。 山河扇上气机流转,他朗声笑道:“我胸中之志,仰慕人皇,愿为万民众生打下一个朗朗乾坤,区区一怪物,死灰下白衣,也敢斩我,小看我?” 那怪物狂笑道:“天地大变,我不知你如何进明悟,我虽未曾入其境,但一境一重天,你若想以明悟斩地始,简直痴人说梦。” 萧九歌大笑着回应道:“谁说一境一重天,谁说明悟不能斩地始?” 他的嘴角泛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在炼情宗得到的秘法怒火滔天运转,在他的体内一共出现三百六十五个古字,对应着七百二十二个窍穴中的三百六十五个,在同一时间,这三百六十五个古字钻入了他的窍穴之中。 萧九歌的皮肤之上,泛起一阵血红,他体内的元力在蒸腾,滚烫无比,如水开了一般。 他身上的气息也在恐怖提升,不过瞬间,便超越了明悟境,进入了一线境。 当然,这不是一般的一线境,这是明悟境之后的一线境,无论是元力的质量和数量都要比其他人的一线境恐怖多了。 萧九歌心中清楚,这种短暂的提升,只是一种伪境,只是提升了自身元力的质量和数量,但一线境强者那些随手动之,天地元力皆为其用的天赋手段还是不曾拥有。 但,在他心中,想要斩地始,已经足够了。 白衣怪物静静地看着,开口道:“以秘法入一线,可惜终究不是一线,就算你是一线境又如何,不如地始,终究不知地有多厚!” 萧九歌不说话,山河扇在手中作剑,剑气冲天。 他踏空而过,一切剑气凝缩,附着在山河扇之上,唯有那么大小,所过之处,却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席卷了前方,摧毁了一切的阻碍。 白衣怪物冷笑道:“老夫指点你的东西,你用来对付老夫,岂不可笑?” 白衣怪物伸出干枯的左手,食指向前,点向山河扇,山河扇已到,清冷而爆裂的剑气与之想撞,发出刺耳的尖细的鸣声。 白衣怪物丑陋的额头微微皱起,有些惊讶,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丈多远。 山河扇依旧向前,还未撤去,源源不断的元力汇聚,却不能撼动白衣怪物半分。 白衣怪物轻笑道:“竟能让我后退一丈,还算不错,不愧是萧家血脉,星辰战体,可惜,人皇已死,血脉已成死脉,九界崩碎,星空离乱,星辰战体又怎么承受天地气运?终究不过技尽于此,还是要死。” 他嘲讽道:“年轻人,无论你有什么志向,有什么才情,有什么天赋,终究只能让我仅仅后退半步而已。” 萧九歌冷笑道:“是吗?” 他一直负后的左手,终于也动了,炼情宗炼情塔怒层排名第一的绝世杀生大术。 怒指。 简单,快速,将自己的一身功力,以最霸道,最强姿态释放出来,可移山,断河,斩日月星辰。 食指点出。 霸道绝伦。 食指粗细的剑气向前迸发而出,红芒灿烂,耀眼到了极点,照亮了黑暗的夜空,盖过了慈悲小和尚身后的佛影光华。 转瞬即逝的光亮。 与白衣怪物的右手想撞。 轰! 一声凄厉的惨叫,一阵血雾,白衣怪物的右臂寸寸爆裂,整只手掌加上小臂全部消失。 白衣怪物也有一股狠劲儿,剩下的半条手臂就这样硬生生挡住了萧九歌惊天地泣鬼神的一记怒指。 但是白衣怪物的身影却在不断后退,已经倒退了三十几丈,萧九歌却如影随形,抵着他的两条手臂,寸步不离,源源不断地从体内抽取着恐怖的元力,支撑着怒指和右手上的那道剑气。 两人。 终于停住身影。 进入了相持状态。 白衣怪物一身白袍几乎变成碎条,模样有些凄惨,冷声道:“看来,是我低估你了,竟然能让我受伤,的确也是不容易,可惜终究是要死。” 慈悲小和尚在上面高喊道:“臭怪物,你到底行不行,一直吹牛,这样不好,难道你妈妈没有教育过你,做人要低调吗?” 佛影与其重合,他本想分散白衣怪物的注意力,给萧九歌减轻压力,但一句骂人的话以佛音发出,不伦不类,自己也觉得好笑。 生死存亡关头,又岂能笑出声来?他也没有心思去笑,只是精神崩到了极点,紧紧地注视着场中事态的发展。 慕容夜呢喃自语道:“古僧宗,炼情宗传人全部出来,还走在一起,道门的传人又在何处?因果,承负,理不清的丝丝线线,未来局势,又如何走,一族我无二皇,萧氏一门,真的能出两个人皇吗?” 他凄苦一笑道:“历来记载,如萧九歌这般天赋者少有,希望这九界之天地不忘记是他们自己诞生的子民才能护得了这朗朗乾坤,给万世以太平,从而将无上气运给萧九歌,让他成皇。” 白衣怪物发出一声怪笑,大声道:“又要扼杀天才,老夫喜欢这种感觉,这种兴奋。” 萧九歌的左手和右手中山河扇突然发力,抵住了白衣怪物的双臂,向着后面硬生生推去。 “还想让我后退?做梦!”白衣怪物的身躯终于落在地面,如落地生根,不退半分。 “智障,本少爷是为杀你,不是为了让你后退,让你后退,有个屁用?” “怒目而视!” 萧九歌怒吼一声,两只手臂更加用力,几乎耗尽了他的一切元力。 白衣怪物猖狂大笑道:“怒目而视?是啊,你要死了,就这样窝囊地死了,是该怒目而视,而且该怒火滔天。” 萧九歌接着很配合地大喊道:“怒火滔天。” 白衣怪物大笑道:“小子,你真有趣,我都快舍不得杀你了呢。” 慕容夜看着白衣怪物,冷笑道:“弱智。” 第一卷 正文 第275章 我玩笑他怕什么 说不尽的苦寒。 道不尽的凄凉。 悲凉冰冷的夜色,忽然之间变得燥热无比。 左眼有龙,霸道绝伦的黑色魔龙,吟天而飞。 有眼有朱雀,不可一世的赤色朱雀,鸣世而动。 炼情宗,炼情塔,七情之怒层,最为防不胜防的怒目而视终于出现。 一龙,一朱雀,刹那之间,给这凉凉的山脉带来最为绚烂的光华。 顷刻,与白衣怪物的头颅想撞。 片刻,将白衣怪物那丑陋无比的头颅给灼烧了一干二净。 呼吸,魔龙腾于识海,不过转瞬,白衣怪物那地始境的神识便被搅动个粉碎。 轰! 无头白衣怪物的尸体向后倒地,激起一片尘土。 萧九歌缓缓收回双手,弯腰咳嗽,脸色无比苍白,淡然地看着脚下的尸体,轻声问道:“谁说明悟不能斩地始?” 天色一暗,慈悲小和尚收起神通,佛影不再,他从空中降下,安静站在一旁,不发一言,月凉如水,小和尚的面目如冰川,怔了半天,手掌轻抬,虚空一按。 “我代萧施主,为众生除魔!” 慈悲小和尚,说不尽的悲悯,道不尽的杀机,一掌之下,佛气涌现时,山崩地裂,白衣怪物的尸身彻底消失于世间。 慕容夜颓然坐在地上,从玉佩之中掏出两颗丹药,送入腹中,闭上眼睛,缓缓疗伤,积数月之伤,危机消退时,终于一发而不可收拾。 用怒火滔天,激发自身潜力,虽然后遗症不大,但也是虚脱无比,况且白衣怪物身为地始境实力,与之相抗相争,萧九歌体内世界早已乾坤颠倒,五行错位,向着慈悲小和尚笑了笑,也坐在地上,开始疗伤。 慈悲小和尚扫了一眼静静躺在慕容夜身边的两个绝色女子,叹息一口气,转过了眼神,而是向着北边的远方,透过重重厚重的夜色,心绪起伏,白衣现世,当年是谁让白衣渡了劫,延续到了后世? 那个人是人族千古罪人。 他本就是苦行僧,如刀一样的夜风,在其身边肆虐,慈悲小和尚一身白色僧衣,安静站着,便如洪流之中的柱石,任尔湍急百流,我自岿然。 静静等待。 这个季节,北方的天黑得晚,亮得也早。 当东方天际,第一楼阳光出现,一道紫气穿越无尽虚空而来,慈悲小和尚皱眉,盯着那一团瞬间而来的紫气,想阻拦时,紫气已经一分为二,一道落入萧九歌怀里,另外一道被慕容夜三人瓜分。 慈悲小和尚摇头一叹道:“不过多等一分片刻,何必为了争这几个呼吸的时间,去夺天地造化?” 萧九歌睁眼,站起,来到小和尚身边,负手而立,遥望着东方那一缕清气,淡然道:“天地元力,无数元兵,皆来自这方天地,也不见有人舍弃,这伴随着东方第一缕阳光的紫气,充满生机,用来疗伤,则是大补,同为天地造化,为何不用?” 慕容夜这时也起身,带着身后两个女子,向着萧九歌拱手拜道:“多谢武侯出手照顾。” 传言,夺天地造化者,受天地意志为难,责无穷,慕容夜得萧九歌相赠,只受益,不受责。 萧九歌随意地道:“一缕紫气生机勃发,一人用不完。” 慈悲小和尚微微摇头,低宣佛号。他不赞成萧九歌这种逆天而夺造化之事情,但又不知道萧九歌的话该如何反驳。 萧九歌忽然向慕容夜开口问了一句,道:“慕容公子,你可知我来悲凉,所为何事?” 慕容夜摇头道:“不知!” 萧九歌皱眉道:“真不知?” 慕容夜苦笑道:“暗卫组织虽然无孔不入,但并非可知天下事,有两个人,就算是暗卫,也不敢去探秘,一个是当年的武侯,另外一个便是当今的大唐人君,因为他们只要对暗卫不满意,暗卫就不用存在了。” 萧九歌笑了笑道:“可是,你却已经推测出我来此,与那晚和人君相见有关?” 慕容夜忙低头道:“无论是当年的武侯,还是现今的萧公子,从今往后,我暗卫绝不敢窥探半分。” 萧九歌看着已经升起半个的太阳,自语道:“黑暗终究会过去,光明终究会到来。” 他摆了摆手道:“慕容公子,你还有急事,就先走吧。” 慕容夜犹豫了片刻,躬身道:“此次大恩,慕容世家绝不敢忘,公子又身负人皇血脉,纵天地大变,依旧是萧家之后,我慕容之暗卫,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说完,他又像慈悲小和尚抱拳示意,慈悲小和尚也低眉双手合十。 慕容夜带着两个手下,凌空而去。 慈悲小和尚开口道:“恭喜萧施主。” 萧九歌苦笑道:“何喜之有?” 慈悲小和尚望着慕容夜消失的方向,嘲讽道:“你虽未让慕容家暗卫效忠,只说那是一个玩笑,但慕容夜似乎已经决定将慕容家和暗卫当成礼物,送于你了。” 他嘲讽萧九歌趁人之危,威逼利诱,夺别人之世代心血。 萧九歌淡淡地道:“我说那是一个玩笑,就是玩笑,我并未要求什么,何须他给我什么答案?” 慈悲小和尚讥诮道:“天地第一缕晨光,伴随着的造化紫气,又怎会只是用来疗伤那么简单?逆天造化,改换体质,可铸就无上肉身,但畏惧天威,无人敢夺,今你替他承受天则,送他造化,他能不接受?他敢不接受?” 他顿了顿道:“逆天夺造化,不畏天,不畏地,你还畏什么?一个不折手段之人,一个不折手段的天才,慕容夜又怎敢真的将你的话当成一句玩笑?” 萧九歌大笑道:“刚走不远,未见几人,小和尚见识便多了些许,可惜,这都是你的人心推测,对我而言,又是诛心之论,我说玩笑,便是玩笑,至于慕容夜如何决定,就非是我能够左右的了。” 慈悲小和尚单掌竖立,不言,不语,凝望着远方。 萧九歌望着苍穹道:“你问我畏什么?我萧家何曾惧过什么?” 他凄然一笑道:“离家,萧家,都不惧什么,唯害怕得是众生受苦,百姓涂炭,否则,离家为何会消失不见,而我萧氏一门,只有我一人存于大唐?” 语中有悲切之音。 慈悲小和尚也觉得自己言语有些过分,悠悠地叹一口气。 第一卷 正文 第276章 杀不尽的追杀人 沉默得无以复加。 萧九歌默然向北。 慈悲小和尚心中有些烦躁,行走时,脚步便沉重了几分,脚下裸露的地表成了焦土。 探查天地大势,萧九歌看似专心致志,但内心好不是滋味儿,先前以离家消散,萧家在大唐只存一人来反驳慈悲小和尚,却触动了自己心中底层那份掩藏依旧的悲愤。 我待世人如兄弟姐妹,世人视我如洪水猛兽。 为何不能有怨? 走走停停,辗辗转转,便又是数个时辰,数百里。 已是下午,阳光正猛烈,奈何北地白天虽长,但确实苦寒。 山势越来越高,如蹲坐着的洪荒巨兽,如站着的妖魔,高耸入云,傲视大地,看着人来人往,如蚂蚁般渺小,最顶上,又是覆盖着的白头,不是雪,便是万古不化的冰。 走在雪地里,一步一个脚印,压着雪过去,传出阵阵咯吱咯吱的响声。 萧九歌在一座山峰之上站定,眺望着远方,叹气道:“大好山河!” 慈悲小和尚站在另一侧,白色的僧衣在凛冽的北风吹拂下,贴在了有些瘦的身躯,极目看去,轻声问道:“既然已经让暗卫给你提供消息,为何不问问,哪里是元力充沛之地,好过你这般抽茧剥丝的慢慢寻找。” 萧九歌道:“暗卫是一种探查人与人之间隐秘的组织,而无主又隐秘的地方,并非是他们所擅长,而且,有些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慈悲小和尚道:“可是,这样一点一滴找去,似乎太过慢了,十三州,绵延何止百万里?” 萧九歌把玩着手中的山河扇,将山河扇翻来覆去的看着,又转了几圈,说道:“本来可以快些,但是我在等人,便慢了许多。” 慈悲小和尚皱眉道:“这荒郊野岭?等人?” 萧九歌用山河扇点指着周围的环境,皑皑白雪,漫漫冰层,干净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问道:“你不觉得这里的环境很美,很纯净吗?” 慈悲小和尚道:“你与人相约?美人相邀?小僧需要回避吗?” 小和尚开着玩笑,今天第一次笑,虽然有些许调侃之意,但小和尚笑起来,萧九歌真觉得,小和尚那个笑容,像极了佛陀的微笑。 萧九歌道:“等六国之人,等着,杀人!” 慈悲小和尚望着周围干净的环境,目光中有些不忍,轻声道:“如此的美景,一番大战后,也不知要还能剩下多少!” 萧九歌冷声道:“这世上有太多美的事物,藏着,偷活着,可到头来,若是枯族降临,还不是寸草不生,一片荒凉?” 慈悲小和尚无愧于自己的法号,低声默念经文,不再多说话。 雪地里,一人一白色僧衣。 白雪中,一人一黑色长袍。 将这里衬托得有些诗情画意,但寒气森森,十分寒意弥漫,杀意升腾。 站足了整整一个时辰,萧九歌缓缓回头,转动着手中的山河扇,轻声道:“还真是慢呀!” 慈悲小和尚悄声叹息,脚下生出云佛印,拖着自己的身体,飞出山峰之外,远远地看着这边。 又是几十个修者,从远处而来,清一色的一线境,漫步在空中,毫不保留的杀意,所过之处,许多地方,顷刻之间,便崩塌成墟。 距离萧九歌三十丈之外,一群人停下,悬空而立。 一人上前,一袭白衣,逍遥巾系在乌黑长发之上,风流文士形象,俊逸的脸颊之上肌肉有些颤动,不知是兴奋,还是害怕,抱拳道:“帝都,长安,林子枫,见过武侯。” 萧九歌手中山河扇停止转动,一把握紧,负手而立,也不还礼,微微摇头道:“你们的消息太过闭塞,现在的你们,杀不了我,只能算是送死。” 林子枫手中也有一柄折扇,白色的折扇,苦笑道:“立场不同,选择不同,只能如此,就算送死,能拖住武侯一时片刻也是好的。” 萧九歌冷笑出声:“不是你们能拖住我片刻,只是我在等你们而已,替大唐,替我人族,杀一些,无知败类。” 他凝视着林子枫,寒声道:“记住,若是将来,你们有幸在人类漫长的史书中留下一丝信息,那也是作为人类的叛徒而存在。” 林子枫反驳道:“武侯之言,在下不敢苟同,立场不同,忠于之人不同,有何好坏之分?” 萧九歌迈步而前,轻声道:“我没有兴趣和你们废话和解释,我是来杀人的。” 他的身影倏然前行,在地上留下一串串的幻影,山河扇早已伸展而开,扔了出去,左后与右手之上,金光包裹,剑气四射。 一道幻影,从人群中来回穿过。 不过是眨眼之间的功夫。 萧九歌又回到了原地,山河扇还在手中,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前方的众人,众人之间,竟然还有数道幻影还未散去。 林子枫等人满目得不可思议,怔怔地看着前方。 惊骇与恐惧,每个人的丹田都破了一个小洞,没有鲜血渗出,是因为有一道强烈至极的元力在其中肆虐。 慈悲小和尚闭上眼睛,不忍再看,缓缓转身,默默地诵了一声佛号。 砰! 一声轻响。 前方数十放在哪里都是中坚实力的一线境修者,一瞬之间,全部爆炸开来,化为齑粉,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里的雪还是白,这里的冰层还是净。 慈悲小和尚缓缓转身,悲悯凄苦,轻声问道:“为何不给他们悔过自新的机会?” 萧九歌将自己的双手抬起,放在眼前,看了又看,开口道:“他们既然来杀我,便是取死之道,我没有时间去教他们,也没有时间去等他们未必一定会的所谓改过自新。” 他看着小和尚道:“这是一个乱世,一个大争之世,百姓流离,万民受苦,生灵为枯族之奴,为枯族之餐,这才是最不应该发生的。” 慈悲小和尚张了张口,拿什么去责备萧九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万民苍生,若这些来杀他的人,可以被原谅,那苍生何辜? 第一卷 正文 第277章 一步入地始 凛冽风中,萧九歌站在雪地之上,一身黑色长袍,如最为孤独的一个老人,却又像是一个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少年英豪,逆流而上。 他挥手,卷起千堆雪,扰得这里风云顿起,环境突变,却也遮住了曾经漫天的杀机,若有普通人登临此处,却也不会因那杀机而出危险。 没有言语,没有说话,剑眉微蹙,向前而行。 慈悲小和尚望了一眼还未全然飘落的雪花,低眉思考了一番,沉静的目中有了一丝喜色。 萧九歌终究还是萧九歌,是他曾经听闻过的那样,无论行事如何,但那一份心,却如离家或者萧氏满门一样,装着的是天下。 云佛印前行,追着萧九歌而去。 又行三千里,前方一片荒凉,不似北凉,却如炼狱,绵延数十里,寒气,魔气,妖气,还有杀意,在上空十里之处,一层祥和的佛气,覆盖而下,虽然又轻又薄,却将之下,全部覆盖。 萧九歌与慈悲小和尚远远站立,看着山脉之中如群魔乱舞,鬼哭神嚎。 慈悲小和尚双手合十道:“我佛慈悲!” 这里是当年古僧宗前辈封印凶魔之地,历经不知多少万年的岁月,佛气磨灭,戾气仍存,那恐怖的妖魔之气还在肆虐,试图挣脱佛气镇压,可见当时的凶魔究竟有多恐怖。 萧九歌停顿片刻,身影便绕了过去,再次向前,这次行得极快,慈悲小和尚脚踏云佛印,看了一眼这里后,连忙追上。 他们绕道向西北,大约进了八千里,停了下来。 前方黑白二色云气在空中缓缓运转,大道的气息扑面而来,黑白二色之气下,血腥杀戮的纷杂气息不断,似乎还不断有凶兽在嘶吼,在愤怒地挣扎。 萧九歌眼神凝重,看着天空中缓缓旋转着的黑白云气,轻声呢喃道:“一阴一阳谓之道,太极图镇压,这下方又是何等恐怖的恶魔,若不是当年古僧宗与道门前辈联手镇压北凉,这悲凉必然是群魔乱舞,妖魔流乱,沦为人间炼狱。” 慈悲小和尚觉得压抑之气扑面而来,长长出了一口气道:“我等修者,为何修行,为求天道,还是得见长生?抑或守护万灵?” 萧九歌问道:“你为何修行?” 慈悲小和尚想了想,回忆起当初,苦笑道:“当初入佛门,不过为了有口饭吃,修佛后,想让佛光普照大地,让古僧宗重现于世间,于宗门林立中傲视苍穹。” 他话音一转道:“现在,我愿众生可见佛,渡人渡己,于这将要纷乱的世界中,保持人的一丝真灵,于惶惶中,奋发而上,战邪恶,诛乱魔,还天下以清平。” 萧九歌笑而不语,小和尚修行的过程,其实是修心的过程,从初见佛,到现在,走了这么远,小和尚才真正懂得,何为慈悲! 是的,萧九歌不懂佛,所以不清楚小和尚是否修得是正法,修得是传说的佛祖,但他却懂得,何为慈悲。 一个若懂得慈悲,而践行慈悲,这便够了。 慈悲小和尚摸着自己在夕阳之下变得有些金光的光头,试探性地问道:“萧施主,你为何修行?” 萧九歌沉吟,呼出一口长气,眼睛盯着前方,仿佛看到了那一年,在雪地,孤傲而绝世的背影留下的一串脚印,只有出去,未见归来。 脸色有些黯然。 慈悲小和尚道:“萧施主,我只是随口一问。” 萧九歌摇头,表示并非自己不想说,笑道:“你是为了一口饭,我是为了活着,或许,都差不多的,慢慢长大,东海之滨,见父亲射潮留下的那一支箭,我才明白,修行的方向。” 慈悲小和尚脱口而出道:“为守护天下万民苍生?” 萧九歌却道:“我之修行,为了得见长生!” 慈悲小和尚追问道:“为何?” 他觉得这并非萧九歌的行事作风,也绝对不是武侯的意思,更不是萧氏一门千万年来坚持的那份执着和守护。 他不相信,战斗后要抹除杀机,以防伤及无辜之人的萧九歌,修行是为了长生。 萧九歌淡淡地道:“只有长生,我才能永远守护万灵。” 他转头看着慈悲小和尚,轻声道:“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说着,他转身而去,向着来时见到的那佛气笼罩之地的方向而行,瞬间便在十几里之外。 慈悲小和尚望着萧九歌背影,泪流满面,低宣佛号道:“人族之皇,后世之孙,为这天下,做得太多太多,何为修行,何为悲悯,践行悲悯,便是慈悲,守护众生,便是佛心。” 他仰头望着金黄色的天空,轻声道:“守护众生,便是炼情宗的情字,便是我古僧宗的佛心,便是道门的道心。” 悲天悯人而行。 慈悲小和尚云佛印消失,他在空中缓缓漫步,一步一金莲,一步一佛影。 三千金莲,八百佛影! 似乎到了传说中佛祖所居之灵山。 梵音弥漫,佛气漫天。 慈悲小和尚一步三尺,一步十里,一步三千丈。 白色的僧衣飘飘,眼角泪痕还在。 萧九歌站在远处,回首轻笑,小和尚顿悟,一步入地始,天地大庆,无劫难,无责罚。 异象消失不见,慈悲小和尚来到萧九歌身旁,双手合十,低眉道:“多谢萧施主指点。” 萧九歌道:“你的资质不如我,也不如大唐其他六星,但,你之修行,靠心,靠悟,一步便可登天,只是行进的路上,莫要望了初心。” 慈悲小和尚摸了摸脑袋,笑道:“萧施主,你的意思是,不要我忘记,我修佛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吗?” 萧九歌嘴角扯了扯,一巴掌盖在慈悲小和尚的光头上,发出一声清脆之响,说道:“你也可以这么理解,让万灵有口饭吃,有件衣穿,也好!” 他轻声自语,一连几次道:“也好,也好!” 一步入地始。 萧九歌忽然想起阳关的那位,万俟家族的绝世妖孽,心智无双的万俟子桑,不能修行,他让他修心,另开辟新的修行之路。 现在,无论是千百世的记忆觉醒,还是小和尚一步入地始,更让他相信,修心这条路,是行得通的。 第一卷 正文 第278章 当世大儒 慈悲小和尚顿悟,一步入地始,意外之喜。 萧九歌选择来时的路,慈悲小和尚选择跟随而去。 于万丈高空,看云卷云舒,慈悲小和尚问道:“你准备将那个阵法布置于我宗前辈封印凶魔之地?” 萧九歌沉默片刻,回道:“我只是想试试,若是能用阵法,将当年残留的凶厉之气磨灭,也算是功德一件。” 云佛印之上,慈悲小和尚担心道:“阵法磨灭的不只是凶厉魔气,还有最上方,镇压一切的佛气,一旦下方凶魔失控,难免会让他们死灰重燃,太过冒险了。” 萧九歌皱眉,心中也有此担忧,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到了那处封印之地。 向下看去,魔气翻腾,佛气祥和,慈悲小和尚双手合十,低眉宣佛号,心中一阵惆怅,不知悲凉,还有几处这样的封印,佛气逐渐淡薄,经历万千岁月轮回,竟然未曾将那些凶魔彻底磨灭,末法时代,谁来将这些彻底磨灭? 萧九歌默然不语,轻声一叹,事情有些棘手,凶魔封印日渐无力,这里若是处理不好,将来要出大乱子。 用阵法磨灭吗? 一路行来,在心中推演计算数万次,依旧没有把握,说白了,他实力还是太低了。 萧九歌向慈悲小和尚看了一眼,让地始境的小和尚出手加固封印?与古之僧门前辈比,小和尚实力相差太多,就算是魔气经过无数年磨灭,但也不是现在的小和尚能镇压得了的。 这里的凶魔与龙尸山脉的死物不一样,凶魔全都是有生命气息的。 只是比较邪恶罢了。 绵延数十里的山脉,一片荒凉。 焦土遍野。 萧九歌皱眉,慈悲小和尚皱眉,两人齐齐望向远方。 一个高大老者,满面沧桑,白色的胡须微微随风飘逸,文士打扮,青色粗布衣,一脸风尘,也许是爬山太久,喘息很重,一边扶着山岩,一边翻过了一座山头,正四周打量,不时拿出一张地图,看方向。 老者引起二人的主意,不只是因为这里低处偏僻,人迹罕至,老者以偌大年纪,走入这凶魔遍布之地。 更多是因为,老者头顶,浩然之气冲上九霄,纯粹干净,宏大无边,延绵无尽,浩浩荡荡三万里。 站在空中,二人太过显眼,特别是小和尚初入地始境,境界不稳,不时有金色莲花从身上冒出,将白色的僧衣染成了金黄。 老者抬头,笑了笑,便坐在原地休息,摸了一下腰上的玉坠,从中取出一张饼,一水袋,吃了起来。 萧九歌叹道:“不曾想,这世道,竟然会有如此大儒出现!” 慈悲小和尚笑道:“看他目的,是为此地而来。” 萧九歌点了点头道:“我们下去。” 云佛印飘落,不多时,两人便到了老者身旁,静静站立。 老者笑了笑,又从玉佩之中拿出两张饼,一壶酒一壶水,问道:“这位小哥,这位小师父,相逢也算有缘,老朽并无其他事物,唯有一些吃的,尚能入口,有没有兴趣,尝一尝?” 萧九歌拱手行礼,如见长辈,道:“长者赐,不敢辞!” 对于一个浩然正气直冲九霄,若银河,浩荡三万里的当世大儒,萧九歌发自内息的尊重和钦佩,恭敬地从老者手中接过一张大饼,一壶酒。 大饼配酒,也算第一遭。 慈悲小和尚双手合十道:“多谢长者!” 接过大饼,站在一旁,有些扭捏。 不谈慈悲小和尚的扭捏,便是萧九歌那样狂放不羁的少年,见到了这老者,也不敢放肆,举止有理,言谈端正,站在一旁,老者没说吃,他也没有动。 老者精神矍铄,朗声笑道:“两位不必拘束,老朽虽老,却不迂腐,年轻人,想坐,想吃,且做自己便好。” 萧九歌学着老者,席地而坐,尝试吃了一口,只觉得这大饼又香又酥又脆,实在是他吃过最好吃的大饼,赞道:“荒郊野外,多谢先生赐如此美食。” 老者笑呵呵摇头道:“一张饼而已。” 慈悲小和尚盘膝坐在另一旁,不觉得已经吃了一半的饼,吧唧吧唧,津津有味,不时喝一口水,嘶嘶有声,含糊不清地道:“长者,这饼着实好吃,是小僧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这水十分甘甜,是小僧喝过最甜的水。” 萧九歌淡淡地道:“那你也注意一下吃相呀!” 慈悲小和尚反驳道:“萧施主,这便是小僧的初心呀,就是为了这口吃的。” 萧九歌撇嘴道:“无耻!” 这时,慈悲小和尚已经将一张直径约有尺许的大饼全部填进了肚子,看着老者,摸了摸嘴唇,问道:“长者,还有吗?” 萧九歌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老者大笑道:“管够!” 说着,便又拿出三张大饼,递到了慈悲小和尚面前,小和尚接过之后,留下一张,另外两张,不知被藏到什么储物元兵中去了,一脸憨笑,念念有词道:“留着将来再吃。” 萧九歌向着老者道:“不知先生是否还有多余,晚辈想要两张。” 慈悲小和尚翻了大大的白眼,狠狠地咬了两口,意思是你鄙视我,你自己不也一样,想要多吃? 老者笑眯眯地又拿出差不多十张饼,递了过去,调侃道:“看小哥满眼甜蜜,定然是想给心爱之人存留,区区一饼,如此小物,还不忘惦念分享,小哥是真爱呀!” 萧九歌破天荒地,也许是人生第一次觉得不好意思,憨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吃罢,喝罢! 萧九歌说道:“先生,冒昧问一句,可是为前方封印凶魔之地而来?” 老者点头道:“老朽晋国南宫一尘,自知不久于人世,想在不能走动前,替当年封印此地的人族先辈,了了心愿!” 萧九歌笑道:“南宫先生如此健朗,说笑了。” 南宫一尘笑道:“北凉虽小,也纵横数万里,我一介普通人,想走遍北凉,也要数年,甚至十数年,可不是算不久于人世了吗?” 萧九歌一惊道:“南宫先生,是要将北凉所有封印之地的凶魔尽数毁灭?” 第一卷 正文 第279章 古之文人 晚风凉凉,呼号肆虐。 南宫一尘微微起身,望着山边即将消失的太阳,选择了一个背风的地方,两手插在袖间。 这才微微一笑道:“也许有心无力,但,能做一分,便是一分。” 萧九歌抬头看了一眼,九霄之上,浩然之气浩浩荡荡,绵延三万里,横亘空中,如银河之水。 他叹道:“无数年来,炼情宗情字不再,道门消失,古僧隐藏,人心不古,世态炎凉,浩然正气也成了传说,古之文士,舍生为国,舍己为民,今日见先生浩然之气横亘三万里,才知道,古人诚不欺我。” 南宫一尘轻声道:“只是多读了些书,只是对那古之文士的作风心向往之罢了。” 天色渐晚,阳气渐渐沉寂。 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佛气之下,镇压着的无数凶厉之气发出一阵凄厉的吼声,有着愤怒,有着不甘,有着滔天的杀机。 血腥的红色将荒凉的大地覆盖,从中间佛气封印之地向四周扩散而来。 萧九歌皱眉,右手之上,山河上斜指那边。 慈悲小和尚低宣佛号,盘膝而坐,云佛印已经浮现在三人身下,随时都会升空。 但,凶厉之气,在距离他们数十丈外便如雪遇见了大火,消融了一般,从此间消失,伴随着,还有远处大地中心,那边封印之地有凶魔惊恐的叫声和愤怒声。 萧九歌惊叹不已。 慈悲小和尚目瞪口呆。 这便是古之文士的恐怖之处吗?他们要谋得是百姓之福,万民之安,刚正持身,浩然之气护体,诸邪避退。 萧九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想起那一世的少年。 那一世,他复姓慕容,名为慕容紫风。 春季的早晨稍微有些凉意,刚露头的阳光带来一丝温暖,俏皮地斜照着连绵不绝的鼓山,鼓山上无数植物,那刚刚萌生的嫩芽儿,看起来生机勃发中含着萌萌感。 多是奇峰峻岭,植被繁茂,郁郁葱葱。 山脊之上,山路崎岖,两边山谷清幽,越是向上,山路越是陡峭,两边是绝壁倒挂。一直走到山巅,山巅左边处处悬崖,云雾缭绕,遮挡住了人的眼睛,山巅右边,或者向北,便是连绵不绝的山脉,还有那成群的凸起的高峰。 慕容紫风站在山巅处,向四周望了一眼,见四下无人,陡然抬起脚步,迈入了左边遮天蔽日的云雾当中,消失不见。 下一刻,他的身影出现在一间精致的竹舍中央,竹舍不大,前后相对的墙壁上有四个亮堂的窗户,角落里摆着一张床,床对面搁着一檀木书桌儿,书桌儿之上文房四宝齐全,铺开的洁净白纸被龙形古铜镇纸压着。竹舍的另外半间,立着三排书架,书架上堆满了古籍。 他将书篓里的书放到书架之上,走了出去,这竹舍竟然是在险峰绝壁之上,四周古松青翠,生机勃发,险峰之前是一座山谷,山谷还算宽阔,左边有飞流直下的瀑布,隆隆作响,溅起无数水花,冲击着地面,汇聚到前方不远处,形成了一个方圆数十米的清幽深潭。 潭水四周青草如茵,上有野兔嬉戏,麋鹿奔跳,竟然还有小小的乌龟在懒洋洋的爬行,再往远处就是低矮的灌木丛了,不时有虎豹猛兽突然间跳了出来,向着潭水四周的小动物鄙视地望了一眼,然后潭水四周的小动物齐齐地甩回一堆挑衅的目光。 猛兽们高高昂起首,表达了一个“切”的意思,慢悠悠地走入林间。 这里用四个词形容,人间仙境! 他径直向前走去,直到悬崖边缘才停住,面前是石头做成的简易案几,案几正中摆着一册古朴破旧的竹简书。案几前,是和下方悬崖连在一起的石质蒲团。 他盘膝坐于蒲团之上,伸手握住了案几中间那册竹简书,用力地向上,想要拿起来,那册破旧的竹简书却是纹丝不动。 他深吸了一口气,背后的那道若隐若现的气流一下子仿佛凝实了,又是用力了几下,那竹简书仿佛生根了一般,没有丝毫变化。 收回了手掌,表情有些颓然,凝视着谷中自由自在的动物,眼神有些恍惚,想起了三岁那年,他第一次被他二叔慕容长林带来此地的情景。 慕容长林告诉他,他体质文弱,不能修炼家传功法,虽然可以修其他功法,然而身为慕容子孙,若不能修炼最强功法,便不如不修。所以,他只能选择慕容长林给他安排好的路,读天下书,养浩然气,修上古文人法,走绝代强者路! 上古文人法,便在这册竹简书中,打开这竹简书,获得认可,接受传承,需要读天下书,养浩然气,配合文士之心。 “三年前我已经修得浩然正气,现在还是拿不起这册竹简书,问题应该出现在文士之心上。可我从小修身,自问有一颗仁者之心,难道这还不是文士之心吗?”慕容紫风回头看了一眼背后那道手指粗细的气流,澄澈的眼神中透射出迷惑的目光,喃喃自语。 “夏家侵吞慕容家,我为避免干戈,一退再退,一让再让,难道这还不是仁者之心?” 他重重地挥拳,砸在了面前的案几之上,双手撑着身子,头颅深深地埋了下去,声音颤抖,痛苦不堪。 春寒料峭,冷冷的晨风吹过山谷,飘过险峰悬崖,卷动萧风身上的青衫,掀起披在背上的长发。 耸动的双肩,那悬崖上的少年,无力,孤独,忧伤! “哈哈……哈哈……哈哈!” 他癫狂地冷笑了起来,咬着牙抬起头,笑声中尽是寒意和不甘,还有对自己浓浓的嘲讽,冷漠的表情中带着的执念,让人看起来心疼又心酸。 “狗屁的文士之心,老子不修了,夏家,你们不顾血脉之情准备侵吞我慕容家,就不要怪我慕容紫风心狠手辣。”慕容紫风眼中透射出一阵残酷的目光,绷紧了脸颊。 一声轻叹。 打乱了萧九歌的回忆。 南宫一尘正望着萧九歌,轻声道:“小哥,向前看!” 萧九歌茫然不语,深吸一口气,缓缓行礼道:“多谢先生指点,经历无数岁月,九歌今日方想得通透。” 第一卷 正文 第280章 一夜 南宫一尘微微一笑,说道:“道理简单,做到却难。” 周遭,方圆,尽数被凶厉之气包围,在黑夜之中,如波涛汹涌的大海,而经过无尽岁月,只剩下一层单薄的佛气,更如一条汪洋中的船只,飘零,晃荡。 漆黑如墨,那点佛气之光,便如夏夜中的一盏摇摇欲坠的孤灯。 半点月光不能透射下来。 萧九歌抬头,静静闭眼,唯有三人相聚处,浩然之气弥漫,凶魔之气烟消云散,留下一道气柱,月光从这浩然之气中透了下来。 他心中一叹,那一世,他虽登临绝顶,俯视整个大陆,但却没有修成如此恐怖的浩然之气,浩荡数万里,简直是神话中的仙人。 慈悲小和尚盘膝而坐,不知何时,已经酣然入睡,只是还保持那个姿势,旁人不知的,一定以为,是一个得道高僧,正在参禅。 南宫一尘拿出一张毯子,将自己包裹住,笑道:“小哥你是修行中人,不惧寒风,这毯子只有一张,我就不谦让了,先睡了。” 萧九歌道:“先生请便!” 南宫一尘笑笑,斜依在旁边软软的泥土上,抬眼,看了看天空,那道清冷的月光,在这凶魔之气遍地的地方,倒是显得有些温暖了。 不多时,南宫一尘,也进入了梦乡,面色慈祥,宁和,呼吸悠远绵长! 萧九歌闭上眼睛,一层薄薄的元力从他身上向外扩散,在三人四周形成一座看不见的罩子,将三人护在其中,没有风,暖暖的。 他似睡非睡,心中在想,晋朝出了一个天下难寻的当世大儒,而大唐却是文士凋零,不谈风骨,就算仅剩下的清正,也被修者所取代了。 大唐修者虽百花齐放,可难免忘却了古人留下得精华。 就说这北凉之地,先辈留下的封印而言,其下镇压之凶魔邪气,大唐便无人可制,他自己也别无他法,只是想着,设下阵法,用阵法来缓缓磨灭那些凶厉,但阵法之用,隐患甚大,若没了那一层看似单薄的佛气,谁又来镇得住那些凶厉? 想着横亘三万里的浩然之气。 萧九歌缓缓松了一口气,这里的危机似乎能解除了,凶厉之气与佛气相争不知多少年,一旦这里的凶厉之气尽数消失,便只剩下两相交锋剩下的恐怖元力,他也能在此处,布置一座阵基。 他睁开了双目,担心地望了南宫一尘一眼,虽为当世大儒,浩气护体,但终究只是凡人之躯,不知这位老人能坚持多久,想了想,望了望天色,做了个决定。 从储物玉佩之中,取出数块青翠的玉石,左手轻轻捏着,右手以指为刀,缓缓雕琢,每雕琢一下,体内便有元力从指尖进入玉石当中。 天亮时分,萧九歌一共雕琢了五块玉石,其中四块一模一样,保持了玉石最原始的状态,没有任何形状,也没有任何花纹雕饰,而第五块,上面却雕饰了一个少年,长得和萧九歌自己一模一样。 天色将亮时。 一缕晨光从东方升起,凶厉之气如潮水一般,尽数撤去。 就在这一刻。 萧九歌倏然出手,五指伸张,向着空中抓去,滔天的气流从上空横空而过,一缕紫气被他强行留住,伸手一拍,击打在第五个玉佩之上,瞬时间,华光流转,玉佩之内充满紫色的光芒。 慈悲小和尚睁眼,微微摇头,叹气道:“你又去截取那一缕紫气?” 接着他看了一眼萧九歌手中的玉佩,说道:“其实,不用这样,我可以跟随先生而行,走遍北凉,定能护他周全。” 萧九歌哑然失笑道:“你不准备跟随我修佛心,养佛意了?” 慈悲小和尚小声道:“若是我说了,你可别怪我。” 萧九歌挑眉道:“你说,我听。” 慈悲小和尚笑嘻嘻地道:“我跟随在你身边这么多天,对佛,对佛意,似乎没有什么长足的长进唉。” 萧九歌撇嘴道:“也不知道是谁一步入地始。” 慈悲小和尚摸着自己的脑袋,尴尬一笑道:“这只是修为的境界提升,无关佛心佛意。” 萧九歌“切”了一声,身体前倾,正视着慈悲小和尚的双眼,意味深长地道:“小和尚,你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我吗?你不就是看南宫前辈修得浩然之气浩浩荡荡三万里,想跟随南宫前辈,然后通过学习他的养气之法,来养你的佛意,佛气?” 慈悲小和尚脸色胀红,结巴道:“不是这样的。” 这时,南宫一尘伸了个懒腰,吐出一口浊气,道:“心正,行正。” 慈悲小和尚难以置信地道:“就这么简单?” 南宫一尘慈祥地笑道:“你以为这其中会有什么高深的法门吗?” 接着他神色一暗道:“其实,儒家也有修行法门,只是时间太过久远,许多修行之法,便消失在茫茫的岁月中了。” 萧九歌双手捧着五枚玉石,轻轻放在南宫一尘的眼前,恭敬道:“还请先生收起这五枚玉石,或许将来,能有些用处。” 南宫一尘也不推辞,笑着说了一声“多谢”,便将玉石接过,其中四块放入了自己的储物玉佩之中,另外一枚,珍而重之地悬于自己身体一侧。 萧九歌扫了一眼慈悲小和尚,说道:“小和尚,就在不久前,你分明已经悟出了自己的佛心,何必舍近求远,再去学别人呢?” 慈悲小和尚一怔,苦笑道:“守护众生,便是佛心,小僧贪了。” 南宫一尘没有两人的修为,一介普通人,从储物玉佩中缓缓取出一些盛放清水的用具,在一旁,缓缓洗漱。 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但是萧九歌和慈悲小和尚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老人,觉得他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正气,充满了一种特殊的美感。 洗漱完毕。 老人又拿出几张饼,三人分而食之。 太阳已经爬到了半空。 南宫一尘起身,站在山头,眺望着远处,道:“还有一个时辰的距离。” 慈悲小和尚指了指身下的云佛印,轻声道:“长者,我带您过去?” 南宫一尘摇头道:“有些事情,必须亲力为之。” 萧九歌笑而不语。 慈悲小和尚皱眉道:“你又懂了?” 第一卷 正文 第281章 且一念之间黑暗退 雁荡山脉东西走向,中间像是被从天而降的一刀斩开一般,拦腰截断,形成了一条很长的峡谷,雁荡城,依山而建,扼守在峡谷的最窄之处,只有两道城门,一道为南门,面向晋国,一道为北门,自然是宋国的疆土。 距离雁荡城北门十二里处,向东翻过峡谷崖壁,便是另一处山谷,山谷尽头,数十丈高的瀑布悬挂而下,如风吹丝绸一般,时而扭曲,时而自然垂直而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瀑布下方,并不是常常形成的水潭,而是一整块儿殷红的石板,绵延了十数丈之长,和山体相连,经年累月,流水的冲击似乎没有在这块儿巨大的石板上留下什么痕迹。 方寒在山谷的东侧一处高地盘膝而坐,面向西侧,这个地点是绝佳位置,若是峡谷方向来人,正好落在他的眼底,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望了望天色,摸了摸鼻子,低语道:“轩辕家的人不知道把整个峡谷找了几遍了,现在也应该快找到这里了吧?” 他在玩灯下黑,很少有人想到他离开雁荡城之后,竟然没有远遁,而是留在了峡谷周围,等追踪他的人意识到这一点,遍寻峡谷周围,将他找到时,或许已经是筋疲力尽了,而他则是养精蓄锐,以逸待劳。 入夜时分,夏夜的星空,真的只是星空,闪闪发亮的星星掩盖了月色,亮晶晶地布满苍穹,比月亮将大地照得更为明亮,月色下的瀑布,水花四溅,别有一番美的滋味儿。 一行十三人终于出现了方寒的对面,这些人全部身穿夜行衣,浑身上下都包裹在衣服里,只留在外面的一双眼睛,精光闪闪。十多人站得笔直,目视方寒,没有方寒预料中的疲态。 方寒也看向那十三个人,微微皱了皱眉,陡然从地上弹起,轻松地靠在身后地山壁上,懒洋洋地问道:“怎么?第一波人没有找到我?又派了第二波人来寻我?” “拖延了这么长时间,有区别吗?你必死。”十三个人最为中间的那个人一步跨出,冷笑一声。 “你们轩辕家的人真够蠢的,最基本的追踪都不会吗?”方寒嘲讽道。 “他们也真是笨蛋,竟然被你给耍了,在这峡谷之中来来回回找了几个时辰。”十三人最为中间的那个人,显然是这队人的头领,这次又是他和方寒在对话。 “你们不是轩辕家的人?”方寒双眼微眯,逼视着和他对话的黑衣人。 黑衣人干笑了两声,说道:“废话,我们当然是轩辕家的人,不过正如你所说,第一队的人被你戏耍了那么久,真的是一群蠢货。” 方寒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又想不出哪里出了错误,脚尖在岩壁上轻轻一点,身影旋即弹了出去,瞬间便越过了六七丈远,落在山谷中间的一棵参天大树之上,悠闲地站在树端。 唰唰! 十三个黑衣人齐齐将左腿向前迈了一步,右手也同时出现了一把钢刀,刀身有三尺多长,光滑明亮,寒气森森,钢刀虽非名匠打造,也是绝佳品质,特别是中间那个领头儿所持钢刀,刀身之上竟然有若隐若现的煞气附着在上面,这把刀不知葬送了多少人的命,才会让煞气出现。 “滚上来受死!”领头儿的黑衣人举刀指向立在树端的方寒,冷声喝道。 “你说第一波人是笨蛋,你又比他们好得了多少?”方寒眼皮微微动了一下,出言讥讽道:“第一,我不是你的下属,第二,是你要杀我,又不是我主动想死,你让我过去,岂不是很蠢?” “杀!” 黑衣人头领再不废话,身体陡然跃起,如苍鹰一般向方寒扑来,钢刀森然,朝着方寒的头顶劈落,招式大开大合,没有丝毫花哨。 其余十二个人也只是落后他们的头领一步,便同时跃起,向方寒的方向压了过来,一时间寒气弥漫,刀光四射,在星光下透露出丝丝的血腥味儿。 方寒淡然地注视着向他而来的十三个黑衣人,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灵力波动,脸上显出一丝漠然,十二个聚灵二重,一个聚灵三重,这些人想要对付他,还差得太远。 “千幻掌!” 方寒双手平抬,在胸前交叉,灵力涌动,双掌陡然向外翻了出去,一瞬间,在他的身体周围形成了无数的掌影,随着他的双掌缓缓向外推出,将向他凌空而来的十三个人笼罩在内。 那十二个聚灵二重的黑衣人被无数的掌影扫到,几乎印在了身体之上,纷纷在空中向下坠去,要躲开扫来的看不清数目的掌影,虽然那些掌影的灵力波动很弱,但是他们不敢大意,正是因为处处小心,他们才能活到现在。 “都是虚幻,斩!”黑衣人的头领没有在乎那千万只掌影,直接一刀破开,穿了过去,钢刀方向未变,继续向方寒劈落,谷风吹过,扫往钢刀的刀身,发出一阵阵的铮鸣声。 “功力下降,这招武技竟然只能做迷惑敌人之用了。”方寒摇了摇头,嘟囔了一句,脚下微微用力,整棵大树随着他的身子齐齐向后下方弯曲下去,在刹那间,那棵参天大树在方寒的压迫之下便成了弓形。 黑衣头领的钢刀距离方寒只有三尺远,后方下坠的十二个人也已经重新跃起,向他围了过来,方寒扫视了一下,正在下降的身躯陡然向旁边侧翻过去,已经成了弓形的大树,少了方寒的压力,旋即向正前方弹了出去。 这棵不知长了多少年的大树,枝繁叶茂,茎叶十分庞大,围上来的十二个黑衣人触不及防之下,直接被弹回来的大树枝干挂住,扫了回去,十二个黑衣人四散而开,横飞了出去,周围的许多树木遭了殃,被撞断了许多枝干。 黑衣头领却是将钢刀直接插入了那树干之中,挂在上面,随着树干弹了回来,巨大的弹力竟然没有将他扔出去。 方寒在众黑衣人被弹出去的瞬间,身影也随即向前扑去,脚尖在树枝上连点,借力向前,射向距离他最近的两个黑衣人,两个黑衣人刚刚被弹飞,又跌入树丛中,摔得七荤不素,晕头转向的,没来得及反应,被方寒并掌成刀,切在了咽喉处,直接将喉管压扁。 解决了两个黑衣人,方寒没有丝毫停留,直接向右前方窜了过去,三个黑衣人被夹在了两根粗大的树干之间,方寒脚步前踏,连续三步,踏在三个黑衣人的胸口,剧烈的灵力波动登时将他们的胸骨给踏得粉碎。 “混蛋!”黑衣人头领见方寒连续杀掉五人,手中钢刀猛然向着方寒掷了过来,随后自己在旁边的树干上重重跺了一脚,借势冲了过来。 钢刀带着呼呼的风声,闪电一般向方寒袭来,不见他有任何动作,身躯向后平移了回去,距离方寒最近的黑衣人见黑衣头领的钢刀就要追上方寒,便举刀向方寒的后背刺了过去。 方寒前有钢刀袭来,后有人偷袭,两把刀相距不到三尺,他夹在中间,进退两难,倒退的身影骤然一个侧身,旋即平躺了下去,黑衣头领掷出的钢刀去势未衰,偷袭他的黑衣人正急速向前,来不及躲避,被黑衣头领掷出的钢刀正好插入心脏,登时毙命。 “结刀阵!”黑衣人头领冲着剩下的六个黑衣人怒喝道。 旋即,剩下的六个黑衣人将方寒围在了中间,各自距离方寒都有三丈多远,手中的钢刀同时向着方寒掷出,六把钢刀夹着灵力,携着巨大的冲击力,呼啸着向方寒斩了过来。 方寒的身体直接倒了下去,六把钢刀贴着他的身体飞了过去,方寒弹身站起,不曾想刚才的六把钢刀已经被黑衣人的队友给接了过去,重新掷出。 这次刀势袭来的速度更快,方向更低,方寒来不及细想,直接向上跃起,六把钢刀同时从他的脚下斩了过去,纵横交错,竟然没有一丝的摩擦相撞,若是他稍微慢了一下,他的脚已经不再属于他了。 方寒一口长气没有吐完,六把钢刀又一次飞了回来,带着血煞之气,寒光闪烁,不斩掉方寒誓不罢休,方寒左脚在右脚上轻轻踏了一下,在空中二次发力,身体陡然拔高了数尺,躲过了几把钢刀。 “绝灭!” 方寒刚刚落地,黑衣头领冷喝一声,身体跃起数丈,双手握拳,环绕着浓郁的灵力气息,十分爆裂,向方寒扑来。同时,六个黑衣人手中的钢刀也以最迅猛的姿态向着方寒斩来,在距离他数尺远时,六把钢刀突然齐齐一分为二,变成十二把钢刀,纵横交错,将方寒所有的退路彻底封死。 第一卷 正文 第282章 全灭 山谷之中,瀑布声轰鸣,震耳欲聋。 星光闪烁,山谷之中,却是寒光闪闪,刀气森然。 十二柄钢刀纵横交错,四面八方,彻底封死,方寒之上,还有黑衣人头领携雷霆之威袭来,拳头上冒着爆裂的灵力气息,搅乱了一方空气。 “黏!” 方寒表情凝重,调动全身灵力,附着在身体的表面,身躯猛然开始旋转着上升,全身灵力刹那间分成了数万丝,丝丝蔓延而出,组成一道道的灵力网,如蜘蛛网一样,将十二把钢刀黏在上面,慢慢消耗掉钢刀之上的灵力和那庞大的冲击力。 “散!”方寒的身体骤然反向旋转了起来,十二把钢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倒飞而回,这一切动作几乎时瞬间完成,六个黑衣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瞬间便被自己掷出的钢刀穿透。 方寒终究是没有避开黑衣人头领的双拳,被重重地砸在了肩膀之上,巨大的力道,传进体内,疼痛剧烈,五脏六腑都有移位的感觉,若不是他早已将灵力布满全身,有独特的网状黏劲儿在,卸去了黑衣人头领的许多力度,这一拳,早已将他的肩膀给砸成粉碎。 黑衣人头领见这两拳没有达到预想之中的结果,双目之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手下却是没有丝毫停留,向方寒追击过去,方寒且战且退,眨眼间,两人交手十几招。 没有什么巧劲儿,都是硬碰硬的招式,掌指间相交,碰撞。 比拼的是灵力的雄厚和精纯,还有谁的招式能将自身的灵力给最大限度地爆发出去。 两人很有默契地身体不再移动,没有腾挪躲闪,拳掌以极快地速度不断地碰撞,灵力相互碾压,发出一阵阵的脆响,似乎要压过了瀑布的轰鸣声。 两人的比拼已经到了胶着的状态,谁都不能先撤,甚至不能有这种心思,一旦在气势上稍微弱于对方,就会被对方抓抓一个契机,以雷霆万钧之势压倒,再也没有任何翻牌的机会。 这种疯狂的比拼,灵力的消耗十分严重,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交手的速度虽然还是依旧,但是力度却降了下来,灵力的波动也弱了许多。 “砰!”两人又是拼了一掌,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如空气的爆鸣声,双方却再也没有出手,各自凝视着对方,随时准备还击。 “怎么不继续?是不是已经觉得自己将要败了,想要求饶?”黑衣人头领冷冷一笑,左脚不着痕迹地向前移动了一步,保持着最好的攻击姿势。 “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了?若不是刚才那十二把钢刀耗费了我太多的灵力,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拼杀?”方寒反唇相讥,同样不敢放松。 他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心里一阵唏嘘,黑衣人头领显然是打斗经验十分丰富,若不是他自己融合了战皇的记忆碎片,以他现在的年龄的冲动劲儿,肯定会受不了黑衣人头领的挑衅,为了证明自己,怒而出手。 双方都在积蓄着灵力,准备随时给对方致命的一击,他们互相出言挑衅,就是为了干扰对方,不让对方过快的聚集灵力,毕竟他们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几乎耗尽了灵力,下次出手,便不是胜负,而是生与死。 “看你年龄不大,心智倒是不错,可惜,却要葬身在这荒谷之中,真是可惜!”黑衣人头领嘿嘿笑道,发出一声叹息,虽看似怜悯,在他的语气当中却听不出有任何的悲悯之意。 “说得也是,刚刚踏入这花花世界,若是现在死了,岂不是真的很悲哀,所以我还不想死。” 方寒很轻松地耸耸肩膀,随着他肩膀的轻轻抖动,全身灵力陡然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运转到了左脚,一部分却是瞬间布满了右肩,只见他左脚脚尖在地上轻轻点了一下,强大的灵力波动只见在坚硬的岩石之上钻出一个小坑来,随之方寒的身体陡然向着黑衣人头领的胸口撞了过去。 黑衣人根本没有料到同样和他在恢复当中的方寒,竟然会突然出手,方寒突然出手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两人之间本相距甚近,方寒又是陡然发难,黑衣人头领避无可避,只得迅速将全身仅剩的灵力集中在胸口之处,希望能够挡得住方寒的这一击。 方寒肩膀之上的灵力旋转,以他的肩膀为底,形成了一个圆锥一样的灵力旋,疯狂地撞到了黑衣人头领胸口处,锥形灵力特殊的形状钻入黑衣人头领的护体灵力之中,势如破竹,将灵力组成的防御撕裂,迅速涌入他的体内,大肆破坏。 没有了灵力护体,人的内脏极为脆弱,方寒撞出的灵力在黑衣人头领的五脏六腑之间横冲直撞,片刻之间,几乎将他的所有脏器撕开了许多缝隙,眼看便不能再活了。 一招之间定生死。 方寒耗尽了全身灵力,躺在黑衣人的脚下不远处,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额头之上全是汗水,这一击,若不成,便是他死,不过他很幸运,他赢了,最终死的是黑衣人头领。 黑衣人重重地跪在地上,早已没了气息,只是双眼依旧睁得很大,充满着不可思议的神情,刀头上舔血的日子,他一直很小心,每一步都计算得很精致,却没想到,这次他失算了,一次失算,便是性命的代价。 方寒看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头领,危机终于过去,开始缓缓地吸收灵力,以让自己恢复到最佳状态。 月上当空。 “方寒啊,方寒,切不可小看了红尘中人,若不是修得《战皇诀》,刚才便是必死无疑了。”方寒已经恢复到了巅峰状态,站在峡谷之上,换了一身青袍,静静地扫视着山谷,回想着刚才的战斗。 那十二柄钢刀配合着凌空而来的黑衣人头领,彻底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聚集全身灵力,用出《战皇诀》之上记载的一记群战绝招“正反黏散劲”,才算勉强化解了必死的局面,不过他的灵力也算是耗尽了,否则,也不需要和那黑衣人头领力拼那么多招。 若是再多出一个人,一个变数,结果或许会很悲观。 “无论是我从外界吸收灵力的速度,还是自身灵力的精纯度和威力,都比那些黑衣人强了许多,个人修行的功法极为关键。”方寒轻轻叹了一声,从峡谷绝壁之上跃下,若平常人一样,沿着峡谷,一步一步向北走去。 第一卷 正文 第283章 突破 三天后。 方寒还是那样不急不缓地在山路上走着,这里已经雁荡山脉的边缘地区,山势也渐渐低落下来,虽偶有险峻山峰,但大多都颇为平缓。 路上行人不多,一般是结伴而行,像方寒这种独行者很少。 方寒站在一处山坡之上,举目眺望,眼前是一马平川,直到天际的尽头,天地相接,很是壮观,回首望去,身后是连绵群山,无边无际的山脉之中,有着数不尽的故事和传说。 方寒张开双臂,深吸了一口气,向山下走去,没多久便出了雁荡山脉,走入那看不到尽头的平原之上。 依旧是不紧不慢,步速十分固定,没有任何变化,而且他的每一步似乎都是丈量好的,每一步之间的距离刚好相等,不多不少。 行走,有时行走本身就是一种修行,修心,修法,修身。 方寒的行走就是一种修行,观山,观水,听风,世间万物自有一种潜在的韵律,凡是修行者都想要感受到这种律动,那是一种对天地的领悟,是他们苦苦追寻的大道,可惜,并不是追寻,就能够感悟到,领会到,那还需要自身的悟性和机缘。 当然,方寒也没有感受到万物之间的律动,他只是在修心,修行,先修心后修法,法随心,心正法。 隐隐约约的马蹄声跟随着风传入方寒的耳中,方寒稍微向旁边移动了一下,将大道让开,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行走,他喜欢这种一边行走,一边感悟自然的感觉,他知道,一旦当他走到目的地,想要了结当年的一切,便再也没有现在的闲暇和心境了。 夕阳之下,一个人走在荒野之中,影子拖得很长很长,不紧不慢,画面有些悲凉,却很是自然,那是一种别样的美感,孤独而宁静。 “滚开!”怒喝之声突兀地将这宁静的画面打碎,紧接着便是疾驰的马蹄声。 画面变得极为不和谐,方寒却似乎没有受到这种影响,表情淡然,脚步微微向右跨了一步,身影随之飘出大路之外,站在了野草丛中。 剧烈的灵力波动,陡然间,不受控制地从方寒身上冒出,周围十数丈之内的灵力也跟随着灵力波动很有节奏地翻涌起来,在大路之上疾奔的马匹和骑士也感受到了周围灵力的异常,骤然之间,齐刷刷地停了下来,注视着方寒。 此时,方寒的表情也是十分怪异,三天来,他一直沉浸在这种感悟自然之中,不徐不快地行走,刚才随意地踏出大路的一步,不知道无意之中契合了什么,他的境界旋即随之从聚灵三重突破到了聚灵四重。 这突破,自然而然,如梦幻一般,他自己都有点不太相信。 这群骑士身着黑色劲装,骑在雄健的马匹之上,威风凛凛,气势高昂,都注视着站在野草丛中的方寒,打量着这个身穿青袍,脸庞稚嫩的少年。 “我打扰到各位了?”面对着这群骑士,一股煞气扑面而来,这些人绝非善类,方寒脑中冒出一个词,土匪。 众骑士默默地让开一条道,一个中年男子排众而出,与方寒对立,这男子一身黑袍,头发随意地披在双肩之上,两眼很是秀气,鼻子到眉心之间却有一条很长的疤痕,将双目的秀气给遮掩了下去。 “在下荆川,天狼山三当家,不知阁下何人?”中年男子骑在马上,俯视着方寒,作势抱拳道。 “过路的。”方寒摸了摸鼻子,笑着耸了耸肩,一副很无辜的样子,说道:“刚才给各位让路,没有控制好自己,不知怎么的境界就突破了,不好意思啊各位。” “这小子分明在耍我们!” “是啊,没听说过谁走路还能突破的。”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了,一定是在耍诈了。” 荆川控制着身下的骏马向前走了两步,俯身在马头上,双目泛着寒光,手持马鞭,指着方寒,冷笑道:“阁下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分明就是李家派来的高手,不过,我也奇怪了,这么年轻的聚灵四重境,我竟然没有在李家查到有你这号人物。” “我只是一个简单的路人,什么李家王家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方寒夸张地打了个哈欠,伸展了一下躯体,随意地说了一句,转身向前走去,对于这个一直以居高临下和他说话的所谓天狼山三当家的,他没有任何好感,也懒得废话,直接走人。 “站住!”荆川望着方寒的背影,冷然喝道。 “我真的只是一个过路的啊,大哥!”方寒的声音拖得很长,却没有站住,而是继续向前走去。 荆川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冷冷地盯着方寒的背影,攥紧马鞭的右手青筋暴露,握着马鞭的右手不时紧握,又不时放松,他的内心一直在挣扎,想出手,又不敢出手,刚才方寒所释放的灵力波动,他也只是在他二哥身上感受到过,他不想给天狼山平添一个劲敌。 “三当家,我们就这么放过这小子,这小子所走的方向和李家小姐所在的青岚镇可是一个方向,或许他真的是李家的高手呢?”荆川身旁的一个小喽啰看着方寒渐渐远去,低声向他问道。 “希望不是吧,否则计划恐怕生变,这是一个高手。”荆川望着已经成了一个小黑点的方寒,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命令道:“通知大当家,就说事情有变,让他立刻到青岚镇支援。” 旁边的喽啰皱眉道:“三当家,别怪小的多嘴,我们会不会有点过于担忧了?” 荆川摇了摇头道:“刚才那个少年听到天狼山之名,表情可是没有丝毫变化,小心使得万年船,还是立刻给大当家的传信吧。” 喽啰应了一声,转身向着队伍的尾部走了过去。 经历了一次突破,方寒也不再刻意控制自己的步速了,沿着大道随意而行,率性而走,不时还偏离大道,进入那山野里乱走,只是想多看看风景,看看这陌生的风光。 家里虽然出了变故,在雁荡山绝巅修行了一年,无意之中融合了战皇的记忆,只是他在小的时候做了一件他认为对的事情,被他父亲责罚,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家门,所以他接触外面的世界中,年龄有将近五年的断层时间,他对一切都很好奇,好似一个孩童。 “从刚才到现在并没有其他什么岔路,难道那些土匪的目标竟然是这里?” 方寒站在一个镇子之外,仰头望着一个有木头做成的简单牌坊,上面写着“青岚镇”三个字样儿。 第一卷 正文 第284章 故人之后 “希望他们的目标不是这小镇,否则这些百姓可算是遭殃了。”方寒摸了摸鼻子,苦笑了一下,进入了小镇,轻声自语道:“我还是留在这里,看看那群土匪想做什么。” 小镇上的人还算挺多的,本地居住的人也有,来来往往的人也有,有商人,也有采药的,或者猎人,在距离雁荡城和下一座城池之间,这是唯一的小镇,也是紧紧挨着雁荡山脉的小镇。 青岚镇。 太多的人在这里住脚,他们需要在这里补充食物,补充水源,有时还需要在这里修正,放松,所以这个小镇还算是繁华,基础设施也算完善,客栈就有数家,钱庄竟然也有,当然还有整个宋国最大的商团,王家在各地开的“小店儿。” 这里的“小店儿”和雁荡城的小店儿没有什么分别,无论是结构还是建筑用料,特别是那个写着“小店儿”三个字的牌匾,简直是一模一样,整家小店儿完全是雁荡城小店儿的缩小版。 方寒刚刚从小店儿里走了出来,他身上没有灵币,但他需要住店,还是最好的那种,所以便去了小店儿,希望能够弄到些灵币,但是没有想到,他刚走进去,便被主事的人认了出来,热情地对他进行了“无微不至”地帮助,他这也是刚刚脱身。 “看来,各大势力都有自己的传讯方法。”方寒想起刚才那主事人的热情劲儿,嘀咕了一声,向着早已问清楚的客栈方向走了过去。 方寒一路走到全镇最大最好的客栈,晴雨楼,这也是整个宋国都非常有名的客栈,因为但凡是能够开客栈的地方,就一定有晴雨楼。 晴雨楼与众多客栈有很多不同的地方,这里可以吃到最好的菜,住到最好的房间,还有众多的娱乐设施,比如在这里有专门下棋的地方,当然也有赌钱的地方,有沐浴的地方,还有可以游泳的地方,也有可以看书的地方。 总之,住进晴雨楼就是身份的象征,是最好的享受。 今天的晴雨楼人当然也很多,但是方寒一眼看去,就知道这些人不是一般人,这里看不见女子,全是统一穿着棕色短打的青年男子,一个个都壮得像头牛一样,还有几个身穿褐色长衣的中年男子在大堂里走来走去的,一副十分焦急的样子。 “这里已经被包下了。”方寒举步朝着晴雨楼里走去,却被守在门口的青年伸手给拦住了。 “这么大的地方,你们怎么能住得完呢?”方寒仰头望了望写着“晴雨楼”三个大字的牌匾,这才看向那个拦住他的青年。 “岩城,李家小姐在此休息,阁下还是另寻住处吧!”青年的表情冷冰冰的,眼睛动也不动地看着方寒。 “她住了,便不让其他人住?还真是霸道。”方寒摇了摇头,少年心性起来,不让进,偏偏要进去不可,就想闯进去,却突然想起来荆川的话,皱眉沉思,难道那些土匪是冲着这些人来的? 就在此刻,身穿褐色长衫的一个中年男子走到了近处,轻声喝道:“李青,都什么时候了,还和这小子浪费口舌,轰他走!” “让小爷走?小爷偏偏要进去。”方寒脚踏奇异步伐,几个转身,便到了大堂之内的一张空桌子旁边,坐了下来,吆喝道:“这么大的店,却这么冷清,现在贵客来了,还不上茶?” 几个身穿褐色长衫的中年男子缓缓向方寒围了过来,刚才在门口轻喝的男子也来到了方寒的桌子旁边,脸色铁青,他觉得刚才一时大意,竟然让方寒闯了进来,让他的面子受损。 “看看你们的表情,一个个像僵尸一样,形象欠佳,服务不好,唉,难道晴雨楼就用你们来招待贵客的吗?”方寒拨弄着桌子上装着筷子的小木桶,笑吟吟地望着围上来的几个中年男子,心里对他们却是满满的不满,他讨厌霸道的人,十分讨厌有些人为了体现自己的尊贵,影响其他人。 若不是他讨厌那样霸道无良的人,也不会有当年的事情发生。 “晴雨楼当然不会用他们来招待客人,若是用这些人来招待客人,晴雨楼在整个宋国哪里还能有这么大的名声?”一个比较苍老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几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老者,佝偻着身躯,拄着拐杖,缓缓地从顺着楼梯走了下来。 方寒轻轻地放下了手中一直拨弄的小木桶,这个老者竟然和他一样,聚灵四重,要比那几个身穿褐色长衫的中年男子高出一个境界。 “老家伙,你给我闭嘴,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刚才在门口轻喝的中年男子被方寒闯了进来,丢了面子,正要出手教训方寒,却又被老者打断,心里怒火难平,出口骂道。 “你们到现在还讲那些排场,殊不知,就是这样才会将你们小姐的行踪暴露出来,天狼山下决心对付你们,你们这样做,能保护得了你们小姐吗?”老者听那中年男子开口辱骂,却并有生气,一步一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苍老的声音在大堂里回荡。 “你算什么东西,老子们做事儿,还需要你来管,信不信老子宰了你?”那中年男子上前两步,低头怒视着老者,唾沫星子满天飞。 老者抬头望了一眼中年男子,干枯的手掌向着中年男子抓了过去,中年男子双眼喷火,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儿也敢对他出手,脸上杀机浮现,一拳对准老者胸口轰了出去。 “年轻人就不知道尊重老人,积点口德吗?”老者任由中年男子的拳头轰在自己的胸口,自己的手掌趋势未变,直接扣住了中年男子的喉咙,瞬间传出一声闷响和一声脆响。 一声闷响,是中年男子的拳头轰在老者身上的声音,脆响是老者捏碎中年男子的喉咙的声音,老者毫发无伤,中年男子全是眼睛瞪得很圆,被老者给单手扔在了晴雨楼的门外。 本来围着方寒的几个男子现在改变了对象,隐隐地对老者形成了包抄之势,皆面色不善地看着老者,但又不敢出手,因为他们的实力都和刚才被老者杀死的中年男子差不多,他们不想找死,但又不想这么算了。 “听前辈的语气,不像是天狼山的人,不知岩城李家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让你下如此重手?”其中一个男子像是思量再三一样,开口道。 老者一直到了方寒的桌子旁边,才站定,淡淡地道:“你们别用李家的名头来吓唬我,不是我下重手,是他该死,就算我不杀他,他也活不长的。” 那中年男子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喉结动了几下,咽了几口唾沫,咬牙道:“还请前辈留下名号,李家定有后报。” “我敢担保,你们这后报,估计是没希望了。”方寒“嗤”地一声笑了出来,摸了摸子的鼻子,冲着老者道:“晚辈行事不羁,没想到会惹得您老亲自出来。” 第一卷 正文 第285章 一言而灭魔 南宫一尘将这里留下的痕迹稍微整理,倒也不是怕留下什么,只是想让这里恢复之前的自然,仅此而已。 萧九歌笑道:“这和你们古僧宗的苦修是一样的,一步一个脚印,踏实而行,才是正道。” 慈悲小和尚撇嘴不语。 南宫一尘问道:“两位,可有兴趣随老夫前去一看?” 慈悲小和尚望着那边,凶厉之气翻腾,不时有恐怖的面貌浮现,张着可以吞山岳饮江河的大口,嘶吼不停,缩了缩头,问道:“长者,不会有危险吧?” 萧九歌洒然一笑道:“当世大儒,一言灭凶魔,此等场景,千万年难遇,怎能不上前一观?” 南宫一尘笑着向前而行,萧九歌落后半步,跟随而走,慈悲小和尚满脸的苦像,几乎是拖着自己的脚步前行。 萧九歌在后面观察发现,南宫一尘的步伐真的很整齐,两步之间的相隔几乎是一样的距离,不是刻意为之,自然而然,多年养成的习惯。 身躯挺直,中正平和。 一个时辰的距离,慈悲小和尚一直在后面跟随,萧九歌与南宫一尘聊了许多,从传说中的百家争鸣,又聊到人皇征战,再讲到人皇后人的传奇,从没有历史记载的时代,到现在几洲分离的时代,变化之内,与变化之外。 越是接近那佛气的封印之地,凶厉的魔气中发出的叫声就越是恐怖,不只是因为他们之间的距离相近,而越发听得清晰,还因为,南宫一尘浩然之气傍身,所过之处,溢出的凶厉之气灰飞烟灭,佛气封印下的凶魔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一个时辰后,太阳十分毒辣,炙烤着这片大地,北凉虽然肃杀,但这里一片焦土,不见草木,阳光的照耀便显得有些热了。 萧九歌与慈悲小和尚身为修者,自然不觉得什么。 但南宫一尘却是凡人,已经是汗流浃背,满脸汗水,但他不解袖袍,一身文士打扮,整整齐齐。 与南宫一尘估计得那样,一个时辰后,三人来到了佛气封印之地的边缘。 萧九歌望着深坑之中,翻滚着的凶厉魔气,心中一叹,当年,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这恶魔之下,就算是古僧宗与道门前辈联手而出,也付出了可怕的代价,才将它们剿灭和镇压,但经历无数年的磨灭,竟然还未消亡。 慈悲小和尚温战战兢兢地道:“长者,可有什么需要准备的?还是有什么仙器佛器,需要祭出的?” 南宫一尘笑道:“不用,老夫一介凡人,就算是有惊天的大器,也用不出来。” 他踏前一步,距离那深渊又近了一步。 萧九歌将慈悲小和尚向后拉回数步的距离,不让他乱动。 只见南宫一尘,整理了一下衣衫发带,面容肃然,一声轻喝出口。 深渊之中,凶厉魔气翻滚个不停,一声声尖叫发出,让人心智迷乱,萧九歌与慈悲小和尚跌坐一旁,忙清心运功,抵挡着魔音的侵袭。 两人对望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恐惧和后怕,萧九歌尤为后怕,若是他用阵法来磨灭这里,还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恐怖后果。 南宫一尘单薄的身躯,却在暴风雨中站得笔直,犹如擎天柱石。 九霄之上,浩然之气三万里,忽然间绵延到九万里,自上而下,如天塌了一个窟窿,神话中的银河之水灌了下来一样,片刻之间,浩浩荡荡的浩然之气,垂直狂降,向着封印之地的深渊巨坑镇压而下。 凄厉的叫喊声不绝于耳,凶厉之魔受到死亡威胁,疯狂反扑。 但一切便如螳臂当车,挡不住那浩然之气,不过片刻,深渊之内,便不再有声音,凶厉之魔气,消失得干干净净,一切被浩然之气涤荡一空。 浩然之气又浩浩荡荡向空中而去,在空中绵延,恢复到了原状,三万里,如银河之水,流淌。 没有了凶厉魔气骚扰,萧九歌和慈悲小和尚起身,来到深渊之旁,向下看去,一切消失,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深坑。 萧九歌行礼道:“先生为万民而劳累,辛苦!” 南宫一尘笑着摆摆手道:“不过力所能及而已。” 慈悲小和尚结巴地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言出法随?这些万古不灭的凶魔就这样被除了后患?” 南宫一尘抬头,深深地望了一眼那一层虽然单薄,但却金光灿烂的佛气,轻声道:“不过是先人努力,后人借力罢了。” 萧九歌默默点头,若不是当年两大宗门前辈舍生忘死,镇压凶魔,以无上法门磨灭凶厉之魔,以现在的末法时代,南宫一尘也许可以灭魔,但绝对不会如此轻松,而且,不付出任何代价。 他抬头看着那佛气,笑道:“小和尚,这佛气虽然所剩不多,但也是极为庞大,这可是你的机缘。” 佛气本为镇压凶魔而存在,凶魔消失,佛气也将消失。 慈悲小和尚伸手,向着空中抓去,一只巨大的佛手印在佛气上空形成,轻轻一按,佛气如一层轻纱,向着下方的大地覆盖而来。 轮回。 死生。 在佛气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荒凉了无尽岁月的数十里焦土焕发了生机,不时有嫩芽从地里钻出。 南宫一尘笑道:“轮回。” 萧九歌笑道:“借力而已。” 慈悲小和尚恶狠狠地道:“你谦虚什么,这可是我的功劳,应该我谦虚。” 萧九歌点了点头。 南宫一尘哈哈大笑,朗笑声在山里回荡,向着远处缓缓而行,道:“有缘再见!” 萧九歌看着南宫一尘苍老而挺拔乐观的背影,深深一拜道:“来日方长,萧九歌恭送先生。” 慈悲小和尚双手合十,低眉道:“贫僧恭送长者。” 南宫一尘头也不回,向前而行,脚下避开了那些刚刚冒出头的嫩芽,道:“萧氏一门,忠烈千秋,于人族还是万灵,都有滔天大恩,你是武侯后人,可不能让萧氏一门消失了,将来的路,将来的劫,还要靠你们呢。” 萧九歌道:“晚辈谨记!” 第一卷 正文 第286章 慕容世家 半晌时分,太阳便显得有些毒辣了。 慈悲小和尚望着南宫一尘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有一种凄凉涌上心头,低声问道:“真的不用护送?” 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以凡人之躯,行走在虎豹贼寇横行的山野荒地之中,难免会让人不放心。 萧九歌闻言,犹豫片刻,最后长出一口气,说道:“南宫先生选择的路,我们只能帮忙而已,若一路同行,不过是互相耽误。” 话虽决绝,但却是真话,南宫一尘需要一步一行,而萧九歌却不能缓缓而行,他也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慈悲小和尚认真道:“我去!” 萧九歌摇头,拉住小和尚的胳膊,向后轻轻一带,说道:“老先生浩然之气绵延不止九万里,你身上薄薄的一层佛气,不需多长时间,就会被涤荡一空,到那时,你便是后悔,也晚了。” 慈悲小和尚有些郁闷,有些担心,有些焦急,道:“此去灭魔,不知几万里,途径之处,大多荒凉无比,妖兽横行,贼寇肆虐,老先生安全该如何办?” 萧九歌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虽不知老先生有何对策,但我想以老先生的智慧,这些事情应该早已料到,想必也会有所应对。” 慈悲小和尚冷哼道:“万一长者并无对策,只是宁愿舍了自身,也要灭尽北凉封印之凶魔,又如何?” 萧九歌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道:“走,去找慕容夜。” 慈悲小和尚看了看南宫一尘的背影,问道:“现在怎么办?” 萧九歌道:“有我的玉佩护体,先生绝对不会有事。” 慈悲小和尚不语,云佛印从脚下蔓延而出,两人腾空而起,与南宫一尘走得是相反的方向,两人对着南宫一尘的背影,遥遥一礼,便风驰电掣,如风中之云,瞬间便在数里之外。 不见踪影时。 南宫一尘缓缓转身,轻声呢喃道:“武侯,当年你我相见时,我也不过如此年纪,岁月流转,唉,叹息了多少英雄之路,小武侯英姿勃发,不逊色于天下任何英才,各大上古宗门传人纷纷现世,也不知我儒家的修行之法何时才能再现。” 儒家一门,不只是长于读书而已,自古以来皆有护道者,功法不逊于人,高手不弱于人。 建平城在北凉是排名第三的大城,依山而建,雄踞四方,威严无比。 萧九歌与慈悲小和尚并没有高调的直接飞越而过,而是远远地落在地上,与普通人一样,排队入城。 北凉多乱,建平城城门守卫,最低级别也是聚气巅峰境界。 军队严整而有序,有条不紊地维持着城门的秩序。 没有什么为难之处,顺利通过高达五六丈的城门,进入城内,这里虽然地处北凉,没有其他州城市繁华,但也十分热闹,五花八门,十分齐全,这里巡城十分勤快而且严密,几乎将整座城给监视保卫了起来。 建平慕容根深蒂固,延续不知多少万年,是建平城最大的家族,也一直占据着建平城最好的位置。 路倒也不难寻,萧九歌与慈悲小和尚行来,远远观之,慕容家族所在之地,风景与城镇迥异,无深深庭院,也无高楼门阀,反倒像是一座自然小山村,不拘一格,无论是院落还是房子,都是一副田园风光。 慈悲小和尚羡慕道:“久闻建平慕容之名,不曾想,却是如此一个好去处。” 萧九歌冷冷地道:“你不如和慕容家主说一声,在村落中建一寺庙,你做主持,也不用到处走了。” 慈悲小和尚啧啧地道:“说话这么冷,我们的大武侯肯定是思乡了呀!” 萧九歌不去与他斗嘴,心里的确想念那个生活了十年的槐树村,摇摇头,大步向着慕容一族所在地而去,这里没有严密的守卫和监视,有人在忙着给自己茅草屋垫草,多半是防止雨季到了漏雨,也有的正在门前小路上掀去旧石板,换上新石板,还有三三两两的孩童,追逐打闹,骑着竹马,好不欢乐。 慈悲小和尚如一个好奇宝宝,到处打量着,羡慕着。 萧九歌却是打心底佩服慕容家族,不愧是延续无数年,仅次于墨界和白衣的谍报组织,当他进入慕容家族范围的一刻,虽不见有人监视,他却已经被严密地监视起来了。 若是不动用神识,他也无法准确判断究竟是哪些人在监视他,或许是挑着肥料而过的粗布村夫,也有可能就是不远处跌入泥坑,正在哇哇大哭的垂髫。 果然,还未走多远,前方便迎来了一行人,面容枯槁,精神矍铄的老者,身穿青色长袍,看布料,也是寻常百姓,只是比一般的粗布强了少许,而他身后跟着的人,就是他们曾经见过的慕容夜。 老者满头白发,一脸沧桑,远远地,快步而行,抱拳道:“老夫慕容水墨,携犬子慕容夜,恭候武侯大驾。” 萧九歌连忙上前,见了一个晚辈礼,微笑道:“晚辈萧九歌,见过慕容前辈。” 慈悲小和尚双手合十道:“见过慕容前辈!” 他又向着慕容夜微微点头道:“慕容小施主。” 两者行礼有区别,萧九歌虽然与慕容水墨见执晚辈礼,全并没有与身后的慕容夜见礼,只是微微点头示意而已。 这是萧九歌的态度,我虽然表面上没了武侯爵位,我虽然与慕容水墨执晚辈礼,但这只是自谦,然而我的身份地位,必然是和慕容水墨并列的。 “请!” 慕容水墨轻轻引着两人,向后不远处而去,那里有一套精舍,与周围的房子有显著的区别,是竹子所建,在这北凉地方,算是十分独特了。 行进的路上,慕容水墨道:“小老多谢武侯慷慨赠药,并护犬子周全,其中经过犬子尽数讲过,从今日起,老夫可以承诺,整个慕容家族暗卫,听凭武侯调遣。” 萧九歌摇头道:“关于谍报组织,我并不懂,如何运作,还是你们慕容前辈掌控,我只是有需要时,还能希望慕容前辈帮衬一二便可。” 第一卷 正文 第287章 人皇来历 进入竹舍。 虽然有些粗糙,但也十分雅致。 全是竹子为原料。 正前方,放着两把椅子,中间也是用竹子打造的茶几。接下来,又是两列,两两相对,放着整整齐齐的六把椅子,中间也是同样的竹子茶几,只是比最前方中间放着的,少了些许的雕琢,少了许多精致的意味。 慕容水墨让萧九歌坐在前方椅子左手处,自己坐在了右手旁,慕容夜请慈悲小和尚坐在了萧九歌一旁最前的椅子上,慈悲小和尚谢过后,才缓缓坐下。 这位慕容家的公子,亲自出去捧茶而入,添上茶水,这才在自己父亲一边坐下。 四人,各自饮茶,没有言语,一时间,竹舍内倒是安静了下来,唯有远处村落里生活的声音,不断传来。 沉默了太久。 兴许是想好了怎么说,慕容水墨第一个开口,沉声道:“多谢武侯这次挽救慕容暗卫,老夫有一事想请教武侯。” 萧九歌轻轻放下略显粗糙的茶碗,抬眼,说道:“慕容家主请说。” 慕容水墨迟疑了一下,问道:“当年白衣本该覆灭,却死灰复燃,墨界是不是出了叛徒?” 萧九歌笑了笑道:“慕容家主不会以为晚辈掌控了墨界吧?” 慕容水墨皱眉道:“墨界本就是当年人皇所创,所有人都以为墨界消失不见,退隐了,只有我们暗卫才知道墨界一直存在,而且掌控在每一代萧家人手中。” 萧九歌摸着自己的鼻子,笑了笑道:“目前为止,我没有和墨界接触过。” 慕容水墨皱眉道:“关于萧家的来历,和历代人皇的来历,你现在知晓多少?” 萧九歌摇头道:“不知。” 记忆中,那只是一滴眼泪而已,数次逆流时光而回,也只是在九界看到一些风景,他忽然有一种疑问,难道萧家祖上,萧皇不是来自行云大陆,而是来自九界? 那,其他人皇,也不是来自行云大陆? 慕容水墨长叹一声道:“劫难降临,萧家的传承竟然也不完整,唉!” 他竖起一根苍老的食指,指着上方,轻声道:“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那个地方的名字,一般人称为九界,无论是人皇,还是人皇一手建立的墨界,都来自那个地方,当然,还有另外一种传闻,墨界并非人皇所创,而是他的一位大哥,为了保护年轻时的人皇所创,经历这么多年,有些事情早就成了传说,也不知是否为真。” 萧九歌眯了眯双眼,当年因一丝执念,轮回万世,终于为人,在其他位面,登临巅峰时,接触过无数的秘闻,关于九界的存在,几乎成了传说,唯有行云大陆似乎确定九界便是真的存在一般。 他也相信,九界是真的存在。 慕容水墨叹息道:“没有想到,当年鲜为人知的画面,却不是萧家人传于你,而是我这个外人传给你。” 萧九歌皱眉道:“前辈何意?” 慕容水墨看了一眼他头上那剑形发簪,轻声道:“取下来,握住他,用心头血,融入进去,你便会明白。” 萧九歌迟疑了一下,将这个从小便带着的发簪取下,将山河扇交换在左手,将发簪握在右手当中,一滴血,悄然进入了剑形发簪当中。 一幕奇异的画面,忽然闯进了脑海。 关于人皇萧无痕。 火荒山,温度极高,在人们的记忆中,方圆十万里内,从来没有见过降水! 然而,现在的火荒山却飘起了雪花,寒气从山巅向四周蔓延,冻结了往日那令人心悸的高温,铺满了一层雪白。 高耸入云的山巅之上,萧无痕一身宽松的黑袍,随意地坐在崖边,右手拄着因他而名满九界的寒心剑,左手拿着酒坛,搭在腿上,不时地轻轻喝上一口。 风起,吹得那黑袍猎猎作响,吹乱他额前长长得碎发,年轻的脸颊上划过一抹沧桑! 萧无痕缓缓站起身,眼睛望着空中飘飘洒洒的雪花,淡淡地问了一句:“五弟,你来了,长老会是做出最后的决定了吗?” 他的眼前本来什么都没有,只有那片片飘零的雪花,然而当他的话音刚落,一个年轻的男子,便从一朵雪花里,迈步走了出来,双手负后,与他并肩站在了一起,这青年,样貌与他相似,极为俊逸,只是少了几分沧桑。 青年表情有些凝重,没有说话,伸出一只手,接住一片雪花,静静地盯着。 萧无痕见青年久久没有说话,便知道了答案,尽管早就猜到了这结果,但是他还是不能相信,为了节省所谓的资源,长老会竟然真的置那个位面无数生灵于不顾。 “五弟,我在九界的后人,就麻烦你照顾了!”萧无痕微微苦笑,寒心剑脱手飞出,漂浮在他的面前,这一刻,山巅之上,寒气骤然提升,这场笼罩在火荒山的雪,变得更大了。 青年脸上抹过一丝悲伤,他很清楚,就算长老会决定放弃那个位面,他这个“三哥”也不会放弃的,就算家族不提供任何资源,他这个“三哥”也会凭借自身的功力强行下界,哪怕是境界跌落,哪怕是从此不能回九界,哪怕是不得长生。 青年叹了口气道:“三哥,你的后人我自会照顾,只是我不明白,那个位面蝼蚁一样的存在,值得你这样做吗?值得你冒着身死道消的风险吗?” “五弟,或许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萧无痕笑了一下,朝着那青年,随手拍出一掌,看似轻飘飘的样子,没有任何威力,然而那个从雪花里走出来的青年,连一道声音都没有发出,带着一脸急切而又不愿的表情,翻滚着飞了出去,刹那间,消失在漫天风雪里。 这一刻,寒心剑出鞘,几乎凝固了火荒山的虚空,大雪已然不见,漫天的巨大冰块儿疯狂地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火荒山的雪地里,却没有溅起任何的雪花儿,那一地的雪花儿,早已凝结成冰。 萧无痕所站立的地方,突兀地出现了一道裂缝,裂缝不是在地表,而是在他脚下的虚空,裂缝内黑漆漆地一片,不时有可怕的紫色闪电划过,凶恶异常,似乎有数十万的里长的闪电,却没有闯到火荒山的地表之上。 火荒山数十万里内,巨大的冰块儿还在不断地冲击着地面。 萧无痕不舍得地看了一眼这片空间,微微扬手,收走了寒心剑,举步迈入了虚空裂缝之内。 画面戛然而止。 萧九歌怔怔地道:“这……” 他愣愣地看着手中的剑形发簪,分明是与人皇之剑寒心剑,一模一样。 第一卷 正文 第288章 隐族出世 竹舍之内,四人安静许多。 慕容水墨叹息道:“慕容暗卫,原本只是一招暗棋,不曾想,老武侯远走凤鸣峡,长水兄又紧跟着去了边荒,这些隐秘之事,只好由老朽告知武侯了。” “暗棋?” 萧九歌摸索着手中的剑形发簪,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缓缓将发簪重新插回发间,他的丹田也在发生着惊天动地的变化,来历神秘的盘神轻轻睁开了眼睛,太极图几乎停滞不动,整个丹田世界都在颤抖。 盘神的面貌不再模糊,十分清晰。 萧九歌紧紧咬住牙关,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显得自然一些,那盘神分明与年轻时的人皇萧无痕长得一模一样。 盘神俊朗至极,不再盘膝而坐,轻轻站起,微微一笑,雾气升腾,将它包围,等雾气散去时,太极图上,又多了一个人,黑袍,散发,也十分俊朗。 只是,现在这个盘神,变成了萧九歌自己的模样。 回到最初进盘神境时,萧九歌设想的那样,以自己的形象作盘神,但现在,内心深处,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总是觉得丢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忽然之间,安澜州的方向,一道华光直冲天际,瞬间,天地的白天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光芒。 恐怖的天象传来,四人身为修者,都能感觉得到仿佛这天地间忽然多了一种可怕的力量,让天地之间运转的一切刹那之间失去了平衡,虽然短暂,但这股力量,却极端可怕。 四人齐齐从椅子上站起,向门外走去,看向安澜州方向。 那一道光芒洁白无瑕,如擎天巨柱,似乎是连接了人世间和神话中的天界一般。 不过,这道光芒也只是持续了没有多久,短短的几个呼吸时间,便消失不见了。 慕容水墨喃喃地道:“避世隐居无数年的隐族,也重现世间了,这多变的数,这乱世的局,终究还是开启了。” 萧九歌猛然转头,沉声问道:“慕容前辈的意思是,这道冲天的华光是隐族现世的标志?” 慕容水墨长叹了一口气道:“我本该想到的,等人皇剑再次与萧家血脉相连时,隐族便该现世了,毕竟,隐族属于墨界,他们的职责便是守护人皇剑传人。” 他望了一眼萧九歌头顶的剑形发簪,语气凝重地道:“当年此剑曾在行云大帝的手中,名为行云剑,后来又到了离皇的手中,被更名为离殇剑,再后来,便到了萧皇的手中,称之为寒心剑,但世人更愿称其为人皇剑。” 萧九歌抬手,轻轻用两指捏住寒心剑的剑柄,一剑三主,皆为不世豪杰,人中帝皇,无愧人皇剑之名。 慕容水墨道:“武侯,莫要负了此剑的威名。” 萧九歌平静地道:“终我一生,决不相负!” 他的话语充满着淡淡的味道,但任谁都能听得出来,他那斩钉截铁之意。 慕容水墨单膝下跪,又拉着慕容夜跪下,向着萧九歌行礼道:“隐族出世,慕容家暗卫誓死效忠武侯。” 萧九歌皱眉,将慕容水墨从地上扶起,说道:“慕容家暗卫便是慕容暗卫,不用向我效忠。” 慕容水墨苦笑道:“这本就是一代代人的安排,否则,就算我们慕容一族有滔天的本领,如何又知道萧皇下界的那一幕。” 萧九歌忽然间想起另外一个问题,问道:“萧皇下界,为何要保存这样一幕?有何意义?” 慕容水墨怔了怔,似乎从来没有人关心过这个问题,想了想,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便说道:“或许是让大家记住萧皇当年为了人族,为了……” 萧九歌摆手阻止了他继续说着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先辈怕这段记忆失传,又让慕容家族守卫,绝对不会为了这么无聊的答案,这不是萧族先祖的作风。 其中定有深意,但目前还是不知罢了。 双方都在沉默。 双方也偏离了主题,萧九歌本是想让暗卫对南宫一尘前辈进行保护,慕容水墨本是想问萧九歌为何突然造访,他不相信萧九歌来此是为了掌控暗卫,毕竟,若是那样,大可直接与慕容夜一起回来,不用本来离开了,又忽然到来。 慕容夜提议道:“武侯,父亲,大师,不如回到舍内,边喝茶,边详谈,如何?” 萧九歌忽然记起了此来的重要事情,忙道:“我此来,有一事相求,想让慕容家遍及天下的暗卫在暗中保护晋国大儒南宫一尘。” 慕容水墨点头道:“暗卫效忠武侯,武侯吩咐,暗卫必定全力以赴。” 萧九歌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地面,也没有反驳,既然暗卫想效忠,他也绝对不会傻到将这股力量向外推。 接着他又道:“留意白衣动静,彻查白衣势力,我不想白衣成长起来。” 慕容水墨道:“明白!” 说完,他给慕容夜递了个眼色,慕容夜无声退后,向着萧九歌行礼后,便向着远处走去,想必是去安排萧九歌交代的事情了。 萧九歌抱拳道:“多谢慕容前辈相助,今日之恩,晚辈记忆,此间事了,也该告辞了。” 慕容水墨阻拦道:“武侯若无急事,可否缓两天再行?隐族出世,必然会有高层来访,隐族是墨界重要力量,在下觉得,武侯还是见上一见为好。” 想起在隐族的经历,萧九歌忽然很想知道隐族现在的情况,以及隐族出世后,将要何去何从,便缓缓点头。 慕容水墨看了一眼慈悲小和尚,轻声道:“大师,今日之事,本不该让大师知晓,但当年老武侯走时,曾经吩咐过,也要将有些事情透露给将要出世的三大宗门,但是,老朽还是希望,大师能够守口如瓶。” 他话中警告意味十分明显。 一直在旁无话的慈悲小和尚,十分苦恼,沮丧着脸道:“小僧招谁惹谁了,如此隐秘之事,你们偏偏当着小僧的面儿讲,小僧不想听,可是这耳朵又堵不住。” 慕容水墨淡淡地道:“老朽只是提醒一声罢了,大师好自为之。” 慈悲小和尚喟然长叹。 第一卷 正文 第289章 心境离乱再圆满 慕容水墨安排萧九歌住下后,便也觉得无话可说,而且慈悲小和尚在一旁,对其怒目而视,他实在有些受不了,就借故离开了。 等慕容水墨走后,慈悲小和尚冷笑道:“我的武侯大人,好大的微风,如众星捧月,简直不可一世呀!” 萧九歌冷冷地道:“你是不是有病?是他得罪你,又不是我得罪你,你对我冷嘲热讽,有个屁用?” 慈悲小和尚冷哼一声,不说话,他与萧九歌算是相熟,萧九歌绝对不会滥杀无辜,但对于掌管仅次于墨界和白衣的暗卫这种恐怖谍报机构的慕容水墨,虽心中不满,但不敢过分表露。 小和尚心中有些担心,在自己实力未成长,羽翼未丰之前,绝对不愿意招惹这种恐怖的存在,他虽然一步入了地始,但将来想要弘扬佛法,壮大古僧宗,便万万不可以得罪慕容水墨这种人。 否则,遍布天下的暗卫稍微给他使点绊子,他便会吃不了兜着走。 哼了几哼,小和尚终究是不敢去找慕容水墨说什么,一脸郁闷,转回屋子,进了自己房间,也不知是去休息了,还是暗自继续生闷气。 除了打斗时,萧九歌似乎从来不曾像文弱书生那样,将山河扇打开,轻轻摇动,多一份风流倜傥,他永远是握住中间,拿在右手之中,多了几分放荡不羁和豪迈,与他一身黑衫,相得益彰。 迈步在村子里走动。 仿佛回到了当年的槐树村,淳朴的村民,忙碌的身影,调皮的孩童,可爱的少年,那是一个有着青梅竹马的时代。 特殊的气质,总是会吸引人注意,走在路上,不断有怀春的少女侧目,高龄的老人充满了慈爱,还有那无忧无虑的孩童,缠在身边,没有畏惧,拉着他的衣袖,问东问西,他也不反感,笑着一一解答。 多天来,看似轻松,实则紧绷的心,终于缓和,在欢声笑语中,与一群孩子打成一片,笑着走远,他自己能感觉到,心境就在这有意无意之间,如冬季春来,巨冰忽然打开,春水涌来,他的心境又到了另外一个层次。 心境与修为、神识高低无关,心境不是一种直接的力量,但是心境越高,越能看透世事因果,越能看破迷障,越能领悟天地之间的奥妙。 历经轮回,经历沧桑,阅历无数,但对于心境而言,却是一种负担,每一世的记忆都是一种驳杂的反复和冲突,不同记忆之间,夹杂着不同的情绪和认知,相互冲击,相互羁绊,反而影响了心境的稳定。 有意无意间,稳定了心境,萧九歌并无多大开心,他心里清楚,一次小小的提升,于整体并无大用,毕竟历经数个时代的记忆实在太过浩瀚,每一世的记忆都是他自己,这其中的观念的冲突最为厉害。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向前。 慕容一族的村落保持着原始的风水地貌,占地面积很广,比槐树村大了许多,高高低低也不平坦,若不是萧九歌事先知道这里是掌管暗卫的慕容家,多半以为自己进入了一片最为普通的乡土人家。 一直走到村落的尽头,前方是一片城墙,横亘在山上。 止步,向上而望。 慕容水墨出现在萧九歌的身边,说道:“武侯似乎有心事。” 萧九歌笑了笑,摇头道:“多谢前辈关心,一些小事而已,九歌能够处理好。” 慕容水墨皱眉,沉思片刻,开口道:“有句多余的话,我想问一声,武侯是否为自己多出来的庞大记忆之间冲突而烦恼?影响了心境?” 萧九歌抬眼,目光中精光爆射而出,右手之中山河扇稍稍下移几寸,正好将扇柄持在手中,静静地看着慕容水墨,等着慕容水墨的下文。 慕容水墨道:“看武侯的反应,果然如此,不曾想比老武侯预料的时间早了数年,既然如此,老武侯留下的那句话可以转告你了。” 萧九歌心中一叹,自己若是心境没有破绽时,偶然听到什么消息,绝对不会暴露出来。 他凝声道:“什么话?” 慕容水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老武侯让我转告你,你姓萧,你叫萧九歌,你是人皇萧无痕的后人,你是他萧长天的儿子,那些人是你,但你不是他们,那些经历只是故事,却不是你的人生,你的人生在当下。” 萧九歌本就天资聪颖,有时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慕容水墨的话刚刚出口,萧九歌便明白了萧长天何意。 纠结于过去,毫无意义,他今生叫萧九歌,他只是萧九歌。 豁然开朗。 他转头行礼,道:“晚辈失礼,还望前辈不要计较。” 慕容水墨苦笑道:“我根本没有想过你会这么早便找回那些记忆,看来当年你站在巅峰时,曾经做了布置。老武侯还让我告诉你一件事,离家之人肯定还在,找到他们,离皇血脉,绝对不可以断绝。” 萧九歌忽然想起顾三生的那句话,幽若和本心是亲姐弟,而且是离家之人。 心中欣慰,离家血脉还在世上。 但,这是他心中的秘密,没有告诉眼前这位,只是郑重地道:“晚辈记下了。” 慕容水墨顿了顿,长叹道:“时机还未到,等你们成长起来,我们这些老人将全部离开,追随武侯而去,包括当今的人君东方玉。” 他转头,纳头便拜,道:“老夫心中有一私心,若是将来小儿慕容夜有难,还望武侯能够看在老武侯的情面之上,救他一救。” 萧九歌沉默着将慕容水墨扶起,沉声道:“将来事态不明,又是一场乱局,晚辈不敢向前辈保证什么,但是,我可以保证得是,只要公子不愧对大唐,愧对人族,我萧九歌定当尽力护他周全,护慕容家周全。” 慕容水墨恨声道:“若是小儿真的做了那等事情,慕容家也绝不会容他。” 萧九歌仰望着前方如一堵厚厚的墙的高山绝壁,长叹一声道:“乱局已成,天下各个求自保,谁又能在这乱流中,独善其身?” 他是萧九歌,拥有着无数记忆的萧九歌,有着无数经历的萧九歌,太多的局,已经挡不住他本就玲珑的双眼。 第一卷 正文 第290章 月色下的交心 安静地站着。 夏季的北凉,白天很长,一直到很晚,北凉的夜才慢慢而来。 慕容水墨与萧九歌并肩而战,仰望着前方亘古存在的城墙,还有千百丈悬崖,各自沉思着各自的事情。 萧九歌在梳理自己的心,回归平静,回归本心,重新找回那个萧九歌,不被万世轮回而遮盖住自己的本性。 慕容水墨一双老眼,充满了智慧和狡黠,心中自有千秋,自有谋划,但不时又有哀伤的情绪和满满的不舍。 北凉的温差很大。 月色微露,便已是凉风习习。 吹动着两人的长袍拂动作响。 两座矗立在这里的石雕终于动了,慕容水墨望着淡淡的月色,率先开口,赞叹了一句:“好美的月色。” 萧九歌没有转身,依旧看着前方,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慕容水墨的后话,他相信,以慕容水墨的地位和心思,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样一句看似欣赏夜色的话语,因为,他们两个,目前,没有人有心情,来赞叹这月色。 虽然这月色的确很美。 果然,慕容水墨接着道:“武侯可知建平城何时而建?” 萧九歌想了想,说道:“北凉,北地之荒凉,从来无城,只是那些年,凶魔横行,道门先哲和古僧宗前辈镇压凶魔后,始建城,而建平也应当是那时之后吧?” 慕容水墨轻轻点头,长叹道:“当年建平城始建,先祖携暗卫总部迁于此处,其实是为了一件使命。” 萧九歌终于转身,讶然望来,他一直有个疑问,北地荒凉,也非中洲中央,并非是暗卫总部的好去处,不知为何,当年慕容一族先祖会有此决定。 慕容水墨继续道:“当年凶魔一战,万灵死伤无数,怨气冲天,衍生死灵,动荡人间,而边荒之外,又有枯族入侵,古僧宗与道门前辈因镇压凶魔,也再无实力对抗死灵,隐族族长以盗天之术,逆行岁月长河,从过去找到一丝镇压死灵的办法,便是以生灵之阳气,镇压而下。” 萧九歌的思绪跟随着慕容水墨走向那个波澜壮阔的岁月,人为义而死,人为爱而生,无人畏惧,无人后退,面对危险,唯有死战而已。 轮回无数,他也不曾经历过那些激情动荡,也不曾听闻岁月中的离乱和壮烈,或许有些事情,已经被掩盖了,唯有这行云大陆,曾经成长起来万族帝皇的土地,才保留着对于困难的记忆。 慕容水墨继续道:“自那时起,北凉开始大量涌入平民百姓,在各地建城,而每一处城池之下,便是一处恐怖的死灵邪灵聚集处,北凉终于平静下来,而那位动用盗天之术从岁月中找到镇压邪灵方法的隐族族长吐血三日而亡,嘴里一直念叨着,将来天翻地覆,人皇再现时,尸横遍野。” 他凄惨一笑道:“或许武侯也不敢相信,当年涌入北凉的百姓,全部是自愿的,最后在北凉彻底安定下来时,死去的是十之有八,有先贤曾说,真正将邪灵和死灵镇压的,不只是北凉无数生人的阳气,还有那些死去的百姓,组成了幽冥军团,对抗邪灵。” 萧九歌凝望着脚下的土地,喃喃地道:“人死之后,因何会成为死灵和邪灵,为什么有些人死亡后,却会与这些死灵和邪灵对抗?” 这是一个渗人的话题,也是一个千古未解的难题,没有了魂魄,没有了灵魂,那些死灵和邪灵又是如何生存的? 慕容水墨长叹一声道:“建平城与其说是一座城,倒不如说是棺材盖,而建平城之众生,便是压住棺材板的人。” 萧九歌凝望着慕容水墨,语气中带了一丝忐忑和不安,问道:“慕容前辈的意思,不会是这棺材板压不住了吧?” 慕容水墨苦笑道:“我也想说不是,但,事实上是,这棺材板真的压不住了,就算慕容一族倾尽全力,从天下搜索至刚至阳之物,也只能维持两三年而已,恰好能撑到隐族出世,到时借隐族力量,在这里再次加固阵法,便又能维持无数年。” 他看着萧九歌道:“当年老武侯为你逆天改命,我等皆是参与谋划之人,其中步骤,我虽不在,但却是局外看着的人,少武侯得隐族大虚无布阵术,定然也将三千阵道记载了心中,我让少武侯留下,便是这个道理,隐族高层明日必来,就算现在少武侯不能参与布阵之事,也可多看看,长一些经验。” 萧九歌感激道:“让慕容前辈为小侄费心了。” 慕容水墨眼睛一亮,充满了笑意,萧九歌从一个客气的晚辈,再自称为真情实意的晚辈,现在又自称小侄,这关系和之间相互的信任,便又是进了一步。 慕容水墨双手插在袖中,似乎有些发冷,苦笑道:“看着你们年少,想起当年,我们也曾意气风发,东方玉,你父亲长天,你大伯长水,还有阳关那个老不正经的统帅,还有千浪谷那三个傻缺,哈哈,还有好多好多人,我们说要平定天下,我们说要让万民安享太平,但我们努力了这么多年,只是后代更加优秀了,其他似乎也没做什么。” 萧九歌心里一叹,谁不曾少年?谁不曾轻狂? 慕容水墨哈哈一笑道:“果然是老了,话也变得多了。” 萧九歌微笑道:“世伯是想开导我吧?” 慕容水墨大笑道:“你们都长大了,成长了,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该去边荒找武侯了。” 萧九歌皱眉道:“我大伯,师父,皆去了,难道人数还不够?” 慕容水墨拍向萧九歌的肩膀,手掌不曾下落,犹豫了半刻,还是落了下来,便如一个长辈,笑道:“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事情,你们长起来了,你们的时代也应该到来了,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该让让位置了,否则,对你们处处掣肘,你们的实力或许会被我们连累。” 萧九歌感觉自己鼻尖有些微微发酸,这些老人,哪里又真的老了?地始境便有上千年的性命,可你若看,大唐又有哪个有千年之寿? 不是他们不能长寿,而是此身早就付与这片大地,当这片大地的生灵需要他们时,他们便义无反顾地去了边荒,血战枯族,守护万民以安宁。 萧九歌心中轻叹,这才是真正的修者吧! 第一卷 正文 第291章 讨债人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老一辈人,已经支撑了天下一段时间,新的修者开始崛起,他们也要离开,将资源分出,好让新的一代上位,并在将来为大唐培养更新的一代。 而他们在离开后,将远赴边荒,为未来的中洲,挡下又一个太平盛世。 萧九歌自语道:“这是行云大陆的劫难,将来若有一分可能,无论是其他六国,还是海外三洲,皆须前往边荒一战,否则,对我大唐无数先辈,太过不公平了。” 慕容水墨苦笑道:“公平?我们从不奢望,只求我们在边荒舍生忘死时,没有人在后面作威作福,残害我们的亲人便足够了。” 他道:“因为曾有先例,一位前辈在边荒厮杀,而他的女儿却被一位大宗派的掌门之子看上了,竟然强抢,最终玷污了那位女孩儿,并将其残忍杀害了,最终那位前辈也疯了。” 萧九歌眯着双眼道:“后来呢?” 慕容水墨轻声道:“二十年后,修行界凭空出现了一个魔头,一身黑衣,一头如瀑一样的白色长发,带着一面可以隔绝神识的面具,专门屠杀那个宗门的弟子,他的实力不高,但却将凡人中江湖上刺客的那一套方法学了个淋漓尽致,各种刺杀,在任何地方,他都有可能出现。” “当时,人心惶惶,那个门派倾尽全力寻找那个魔头的下落,但依旧找不到,后来,那个宗门向另外一个较大的擅长追踪的宗门求救,许下重礼,最终,那个门派出手,折了数十人手后,才将此人围堵在西北的戈壁滩上,但最终这个人自爆而死,没有人清楚他的身份。” “他临终时,只说了一句话,这笔账还不算完,二十年后,自有人接着讨。” 萧九歌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他更喜欢倾听。 慕容水墨低沉的声音没有渲染,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将当时最为真实的事情,缓缓讲出,却让人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他长叹了一声道:“二十年后,修行界再次出现一个魔头,擅长的并非是暗杀,而是猎杀,以霸道的力量不断猎杀那两个宗门的弟子,吞噬他们的力量,两大宗门经历数次围堵,也没有能拦得住他,从此两个宗门人心惶惶,风声鹤唳。” “他们并非没有能力,只是那魔头孤身一人,来去如风,不容易围堵,最终两个宗门彻底恐惧了,绝望了,在修行界发出诛杀令,许以门派内的奇门绝学。” “那个魔头也放话,若是有人敢接下此事,那就是欠了他们的债,也逃不掉。” 萧九歌心中一紧,这讨债的人分明是和之前那位前辈父女有关,只是他不知道结局是怎样的,这债是否真的能讨得回来? 当年的修行界,是否还有正义可言。 只活当世的萧九歌,那颗心也是萧九歌的心,火热滚烫,热血少年,他恨不得回到那个年代,去帮一帮那讨债人。 慕容水墨喃喃地道:“最终,那讨债人以一己之力,杀上那两个宗门,鸡犬不留。灭绝了两个宗门后,他坐在那一座宗门的最高处,痛苦流涕,哭了三天三夜,最后消失不见。” 萧九歌凝眉道:“这两个讨债人,还是没有知道他们的身份吗?” 慕容水墨道:“他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修行界仿佛失去了他的踪影,他后来现身说,他便是那位老前辈的小弟子,而第一个讨债人便是他的师兄,师兄弟俩立志为师父师姐报仇,这一等,便是许多年。” 萧九歌赞叹道:“果然好男儿!” 慕容水墨哀叹道:“他要报仇,无可厚非,但那个宗门并非所有人都该死,杀孽未免太重了。” 萧九歌冷然道:“我不觉得,我觉得还是便宜他们了,若是我,绝对不会让他们那么痛快,我会禁锢他们的灵魂,日夜受烈火灼烧之痛。” 慕容水墨深深地看了一眼萧九歌,他们掌管谍报组织,对萧九歌的许多事情十分了解,以及萧九歌从小与野兽进行冰冷的厮杀,他们也知道,所以,他们知道萧九歌杀心很重,但未来的结果,谁也无法控制。 他继续讲着这个故事,这个传说,轻声道:“当时道门已经消失,还有一些修道之人隐匿在深山当中,一位只修道不修元力的高道从隐居地方出世,在安澜州,也就是你们三生城后面的顾山约见那个讨债人。”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那个讨债人不会出现,但那个讨债人又出现了,只是状若疯癫,实在是屠杀了许多无辜后,心魔之障越来越重,那位高道的出现,便是为了净化他内心的魔障。” “得那位不在世间留名的高道点拨,已经报仇的讨债人重新走回正途,并创下了修行界另外一个恐怖的神秘组织,讨债人。” 萧九歌皱眉道:“讨债人?从来没有听闻过呀?” 慕容水墨点头道:“以墨界、白衣和暗卫的力量,我们也仅仅是知道讨债人这个组织的存在而已,但是具体什么却不清楚,几乎算是一无所知,但后来,修行界却一直流转着他们的传说,那些凡是家中有人去了边荒的族人,几乎都受到他们的保护,凡是敢欺负这些人的,他们都会毫不留情的予以惩戒,这便是讨债人的传说。” 萧九歌眯着双眼道:“这讨债人对修行界那些不要脸的东西还真是一种震慑。” 慕容水墨道:“六国之中,有许多人进入了边荒,若是武侯将来对六国动兵,还需要提防着讨债人。” 萧九歌道:“乱世之中,有谁能独善其身,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世界天翻地覆?谁都躲不过去,墨界白衣暗卫躲不过去,讨债人也躲不过去,没有人能够再隐藏下去了,这个局不知是天地的局,还是枯族的局,若要破局,不只是要定了中洲,还要其他几洲归位方可!” 慕容水墨诧异的看着萧九歌,不知何意。 萧九歌则是眯着双眼,看向远方,那个一身黑袍,正在浇花的人,你又是谁?到底是什么实力,能操纵我说话? 第一卷 正文 第292章 族长平到来 收回目光,收回思绪。 萧九歌掩饰道:“曾经一位前辈这样跟我说过,具体何意,将来自知。” 面对萧九歌,慕容水墨本就不会深究,萧九歌又如此说,慕容水墨只是记下了这番话,其他的就已经不重要了。 夜已深,慕容水墨与萧九歌说了一声,便离开,暗卫之中,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萧九歌独自站在这个千丈悬崖之下,他喜欢登高,却静静地站着不动,清冷的月光洒下,被他的功法自动运转,全部吸收,因为无数年来,明悟境本身的欠缺,现存的功法也根本没有明悟期,他也没得选择,只好就这样任由现在的功法运转,缓缓提升实力。 好在明悟境更注重得是神识和心境的增长,而非修为的进步。 慈悲小和尚没有参禅,也没有修行,更没有睡觉,站在竹舍前方,安静地注视着和萧九歌头顶上同样的一颗月亮,心中想着未来的变数,身为古僧宗的传人,他比其他人知晓更多的上古秘辛,便也承受着更多不为人知的压力。 一夜,除了乡野间,夏虫鸣叫了整晚,一切都静悄悄的过去。 早晨,天色刚蒙蒙亮,忙碌的生活,又开始了,平淡的如正常的村庄一样。 萧九歌抬脚折返。 慈悲小和尚拂动白色的僧衣,抬脚下了门前的竹子台阶。 慕容水墨和慕容夜联袂而来。 四人在村子中央而聚,天空之中,有人缓缓落下。 慕容水墨笑呵呵上前,抱拳道:“没有想到,此生还能在行云大陆之上与平兄相见。” 来人正是隐族族长平,大笑道:“我也没有想到,此生还有机会再看看行云大陆的大好山河。” 萧九歌心中明白他们的意思,若是再过两年,就算隐族出世,两位前辈也可能是直接远赴边荒,征战枯族,那时有缘或许会再见,但估计是没有时间说话了,一旦进了边荒,征战便不会停歇,直至战死,除非有新的人来接替他们。 他心中轻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伯父,还有师父,上前见礼道:“九歌见过前辈。” 慕容夜和慈悲小和尚随着萧九歌在后面轻轻见礼。 族长平上前一步,走到萧九歌跟前,扶着他的肩膀,和蔼地问道:“当初与你伯父几人联手算计你,不会怪我吧?” 萧九歌苦笑道:“你们费劲心思,都是为了小侄,小侄岂敢怪罪你们?”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便被慕容水墨引到一处在村子里还算比较大的院子,院子中央摆了满满一桌子菜。 五人落座后。 慕容水墨道:“我们这些修者虽不用进食,但相聚吃饭喝酒却是与那些普通人无异,你们都尝一尝,这可是我专门从晴雨楼带回的菜肴,六国之中,也算是美味。” 萧九歌调侃道:“世伯,昨天小侄来,可是没有这等待遇。” 慕容水墨哈哈大笑,指着旁边的隐族族长平,道:“那是因为我需要这老家伙为我布置阵法,要他出功,当然得付出一点代价喽。” 萧九歌笑了笑,斜睨了一眼慈悲小和尚,慈悲小和尚沉默,哭丧着脸,看着一桌子没有几个素菜,郁闷不已。 几人虽然说是在吃喝,但心思却都没有放在这桌子之上,族长平凝思着地面片刻,有些担忧地道:“这一次死灵暴动来势汹汹,若想加固周围的封印,必然要付出极为恐怖的代价。” 慕容水墨苦笑道:“问题还不在这里,既然建平城情况如此严重,其他地方也好不到哪里去,人族,这一次面临的危机不只是边荒,还有这地下。” 他看了一眼慈悲小和尚,叹息道:“可惜,古僧宗目前只有这一位传人行走世间,而道门更是到现在为止,不知是否重现。” 族长平笑道:“墨界避世后,一切情报消息,皆靠你暗卫,你暗卫都不知道,我们就更不知道了,而且当年道门和古僧宗先哲封印的那些凶魔,又该如何解决?” 笑着,笑着,就变成了担忧! 萧九歌接过话道:“晋朝有当世大儒,许下宏愿,要以一己之力,灭尽封印之魔,慕容公子已经派人在暗中保护那位南宫先生了。” 族长平好奇道:“如今之世,还有大儒?” 萧九歌点头,向往道:“浩然之气直冲云霄,涤荡清气,绵延三万里,浩浩荡荡。” 族长平震惊道:“浩然之气三万里,当世大儒,真不知此人之心到底所为何,竟然养出三万里浩然之气。” 萧九歌的话接下来,更让他震惊和无语。 萧九歌看着族长平,微笑道:“南宫先生灭魔时,我所见,浩然之气,横亘苍穹九万里,但以小侄愚见,这绝非南宫先生的极限。” 族长平一拍大腿,从椅子上站起,惊呼道:“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奇人?” 慕容水墨也站了起来,哆嗦着嘴唇,他听闻过那个大儒,但他也不曾想,这位大儒竟然如此的恐怖。 慕容水墨眼中竟然浸着泪花,笑道:“如此大儒出山,被封印的凶魔掀不起滔天之浪。” 接着他对慕容夜道:“南宫先生万万不能出事,暗卫全力保护!” 慕容夜点头,离席而去。 萧九歌玩味地看着慕容水墨,合着昨天暗卫并没有想要全力保护南宫先生的意思。 慕容水墨尴尬一笑道:“我以为……” 萧九歌打断他的话,敬酒道:“小侄多谢世伯!” 慕容水墨讪讪地拿起酒杯,犹豫了片刻,终究没有从萧九歌的言语里听出有什么讽刺的意味,便一饮而尽。 接下来,萧九歌便埋头吃菜,慈悲小和尚则是馋得流口水,看着萧九歌荤素搭配,吃德不亦乐乎,十分羡慕,奈何自己不能吃荤。 重新坐好,慕容水墨道:“如今事态真的如此严重,平兄阵法已经起不了作用了吗?” 族长平凝重地道:“稍有作用而已,只能拖延时间,现在除了找到幽冥军团,让他们来对抗死灵,目前,以我们大陆上的力量,根本镇不住那些密密麻麻的死灵,也许是天意,让他们隐族早出世,否则,后果更是不敢想象。” 慕容水墨点了点头,死灵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若不是隐族早早出世,怕是后果极其严重,首先遭殃的便是北凉,然后,就是整个中洲。 第一卷 正文 第293章 寻找幽冥军团 慕容夜做好安排后,回到了院落当中。 慕容水墨示意他坐下,慈悲小和尚拉着他在身边,嘀嘀咕咕,不知在讲什么。 “九歌,隐族出世时,我观西北剑气冲天,看手法是隐族手法,你在布置大虚无剑阵?”族长平目光灼灼,担忧和疑惑全都写在了脸上。 “有一些为了自己寿命而不折手段的老不死恐怕要出关了,到时候又是一场劫难,晚辈和师兄无力镇压,只好提前做准备。”萧九歌恭敬地回答,陈述自己知道的事情,悠悠一叹。 多事之秋,在云华镇,第一次布置的阵基因为阳关行尸走肉之变被毁掉了,辗转半年,他也才布置一座阵基而已,北七南六,十三座阵基,还差十二座,任重而道远。 慕容水墨叹息了一声,芸芸众生,悠悠中洲,在此时,面临无数劫难,简直祸不单行。 外有枯族侵,内有长生劫,凶魔难,死灵祸,白衣乱。 慈悲小和尚双手合十,低眉宣佛号,泪流满面,呢喃道:“为何,为何,我人族要经历如此磨难,人皇辈出,帝王征战,却还换不来永世太平,行云大陆号称万灵共存,又为何,一切的生死祸乱,要我人族独抗?芸芸百姓,无数无辜,为何要遭此不幸?” “若我成佛,愿人族,无战乱,无离乱,无离殇,永世太清!” 慕容夜沉默不语,眼中神色黯然。 隐族族长平苦笑着,端起一杯酒,仰头,猛然灌下,也许喝得太急,竟然呛住了,弯着腰剧烈地咳嗽着,抬头,轻声道:“浩劫降临,我等尽力便好!” 他看向萧九歌道:“九歌,要你十二点精血,布置阵基之事,交于隐族来做,而你,要知道幽冥军团,带他们回来,对抗死灵。” 隐族族人精通阵道,人手充足,布置阵基之事交于他们,自然是上上之策,有萧九歌精血相互间的牵绊,自然可以将十三座阵基相互联系,由萧九歌一手掌控,而萧九歌其实就是第十四座阵基,便是阵眼。 慕容水墨皱眉问了一句:“幽冥军团不是一直在北凉地下与死灵对抗吗?” 隐族族长摇了摇头道:“我说得不是那一支,而是另外一支,有大唐战死的英灵,不灭的忠魂而组成的恐怖军团,他们迷失了方向,需要有一个人将他们唤醒,带他们回来,再出发,为天下众生,继续征战。” 他凝重地看着萧九歌道:“而这个人,便是九歌!唯有人皇血脉,才能将他们召回!” 慕容水墨疑惑道:“幽冥军团,来无影去无踪,我们根本无法看到触摸到,又如何让九歌去召回他们?” 隐族遥望着东方,轻声道:“东海之滨,武侯射潮,那里有武侯留下的线索!” 慕容水墨笑道:“这家伙,是我们年级中最小的,却是最聪明的,若是他在,一人可镇压天下,可惜,命运弄人,边荒更需要他。” 萧九歌站起身来,道:“时不我待,我这就出发。” 慈悲小和尚跟着站起,道:“我也跟着去!” 隐族族长点头道:“也好,平定了动乱,我们也好好早早前往边荒,和那些老友们相聚。” 萧九歌向族长平道:“前辈,晚辈有几个朋友也在寻找可布置阵基的地方,若是碰见了,隐族不要和他们起了冲突,大唐六星,就让慕容公子将详细情况给你说一遍吧,我这就前往东海之滨。” 安排好其他事情,众人简单道别。 慈悲小和尚像是一个苦力,脚下漫出云团,云佛印展开,两人踏上云佛印,与慕容父子和族长平挥手作别,便腾空而起,向着东南方向,急剧而去。 云佛印之上,慈悲小和尚愁眉苦脸,一脸担忧地道:“我一身佛气,满腔正义,会不会与幽冥军团天性相克,然后会伤害了他们?” 萧九歌玩味地看着慈悲小和尚,调侃道:“你究竟是担心你会克制他们,还是担心会被他们克制?” 慈悲小和尚尴尬笑道:“你也听过正克和逆克之事,佛对这等阴厉之气本是克制,奈何小僧修为偏低,听着幽冥军团实力应该相当强盛,小僧估计会被他们克制得死死的,甚至佛光也会被他们消磨掉。” 萧九歌想了想,道:“找到幽冥军团再说,若是到时,你受不了,就离得远远的。” 他心中却在盘算,慈悲小和尚对修行佛门,传自正宗,光明浩大,对阴厉之气十分敏感,正好可以用此点,寻找幽冥军团。 慈悲小和尚笑嘻嘻地靠了上来,笑意之中带着猥琐,挤眉弄眼道:“我呢,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说,如果,你真能掌控传说中的幽冥军团,可以派几个人跟着我,我和他们之间,可以相互磨砺!” 萧九歌眯了眯眼睛,原来这才是小和尚打得真正的主意,以幽冥军团的阴厉之气,来磨砺他的佛气,只有在压力中成长,才会更加坚韧和强大。 他不置可否,幽冥军团,传说中的绝世阴兵,因忠魂不灭,挚爱天下,迟迟不肯进入轮回的铁血军团,誓死守卫大唐。 死也要做大唐的鬼,这样的军人,生前又是什么样的人,他们的情怀,又是什么样的情怀? 想到此处,萧九歌握紧了拳头,越是如此对比,他便越是憎恨那些背叛人类的混蛋叛徒,那些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放弃家国天下的败类。 将来,他一定会将白衣灭绝,将六国皇室摧毁,让他们为众生而谢罪。 此去东海之滨,何止百万里。 风云变幻,无时不刻,天下之数,也许在人的心上,也许,在某些人的掌指之间。 慈悲小和尚忽地向左而望,淡淡地道:“还真是没完没了,追杀你的人来了!” 萧九歌低头,盯着自己握在手中的山河扇,轻轻摩挲着,嘴角挂着那残酷的笑意,呢喃道:“既然他们那么愿意送死,我也不介意大开杀戒,杀到他们胆寒,杀到他们心颤,杀出一个朗朗乾坤,清平盛世!” 第一卷 正文 第294章 杀戮不会停止 云佛印在空中止住,慈悲小和尚盘膝坐在其上,闭目不语。 萧九歌负手而立,人群渐渐逼近,又是一群一线境强者,竟有数十人之多,但看阵型,应该不是一路人,多半是路上遇到,相邀一起而已。 “你们是来杀我的?”萧九歌开口。 冷若冰霜的语气,充斥在空中的杀意将那些人拦住。 那些人根本不废话,看到萧九歌后,没有多想,一个个狰狞着,争先恐后扑了过来,各种绚烂的招式,铺天盖地一般,涌了过来,只是瞬间,就将这里的元力搅动得天翻地覆,狼藉一片。 慈悲小和尚微微摇了摇头,轻声叹了口气。 萧九歌冷冷地望着前方,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左手依旧负后,右手抬在身体前方,紧握住山河扇,一层无形的墙壁,挡住了前方不停的攻击,萧九歌淡然地注视着前方,右手持着山河扇。 一层金色的波纹将这里笼罩,萧九歌将手中的山河扇向前推去,着一层金色的波纹猛然向前,如天网一般,覆盖而来,前方数十人,又如大河之中的鱼虾,被一张天大的渔网给兜住了,越是挣扎便是困扰。 慈悲小和尚轻声道:“只废了他们的境界不行吗?” 萧九歌冷哼道:“收起你的慈悲心。不是我要杀他们,而是他们要来杀我!” 山河扇交换在左手,右手五指在虚空轻轻一握,金色的大网便开始急剧收缩,将这数十人向一处聚拢。 以萧九歌现在可以对拼地始境的身手,杀一线境如屠狗,轻而易举。 这一番手段,并非是任何攻伐大术,只是简单的操控天地元力而已,数十个一线境便毫无反抗能力。 萧九歌冷哼道:“既然你们要死了,有些东西也不能浪费。” 萧九歌左手一挥,金光点点,射向这些修者的丹田,直接破开他们的丹田,攫取他们的力量,顺手净化,一条魔龙直接出现,张口一吞,全部入了腹中,又盘旋着,从萧九歌的头顶钻了进去。 “你,你竟然吞噬了我们的力量?” “你竟然修了魔门功法,这还是武侯的传人吗?” “萧九歌你如此有伤天和,天地难容,人神共弃之。” 那些在网中,被废去修为的修者,看着这一幕,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心中有不甘,他们本以为留着修为还在,也许可能活下来,现在修为也被萧九歌废去了,简直生不如死,每个人都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萧九歌冷哼一声,不予理会,神识横扫而出,运用曾经轮回一世中,偶然得到的掠夺记忆之法,直接破入这些人识海当中,以无比霸道的姿势,直接将他们的识海击穿,分崩离析,然后一一查看。 惨叫声连连,数十个修者,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萧九歌,你到底做了什么?”连续几人不明不白惨叫着死亡,后面的人惊恐无比,怒斥声不断。 “武侯,伟大的武侯,求求你,绕了我们吧,我们也只是被人蒙骗,才来截杀你的!”有人开始哀求。 “不,我们不是受人蒙骗,我们是被人逼迫的,我们真不是有意的,我们已经被废去修为,与普通人无异,求武侯大发慈悲,就放了我们吧!”更多的人在祈求,哪里还有之前的大义凛然,说什么萧九歌人神共弃之? 慈悲小和尚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萧九歌,萧九歌一脸地冰冷,无动于衷,便闭口不言,又闭上了眼睛,只得轻轻摇头,知道劝因为无用,从今日今时起,萧九歌将杀孽滔天。 他知道,萧九歌要践行那句话,杀到他们胆寒,杀到他们心颤,杀出一个朗朗乾坤,杀出一个清平盛世。 无视哀求,无视一切,萧九歌继续一个个地剥夺着那些修者的生命,掠夺着他们的记忆。 求也无用时,那些人开口大骂,从萧九歌,一直骂到当今大唐人君东方玉。 萧九歌冷笑着道:“你们这群废物,应该庆幸,遇到得是今天的我,再过段时日,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灵魂永远受到煎熬,不死不灭!” 他有禁锢灵魂之法,可让灵魂永远受到各种刑罚,比之肉身受罚更为痛苦更为难忍,因为灵魂受到的痛苦会比肉身所受痛苦放大十倍百倍甚至千倍,只是那方法只存在他记忆当中,不是他现在的境界能修炼的。 那些人呆滞地望着萧九歌,觉得这不是武侯的后人,当年的老武侯萧长天威震天下,人人信服,以人格魅力让整个天下俯首,慈爱和仁和,而萧九歌却冷酷得如炼狱中出来的魔鬼一般。 萧九歌如冰山断裂一般的声音,让他们相信,他们应该庆幸,或许真的是提早遇到了萧九歌。 他们现在不敢多言,生怕萧九歌不管不顾,去想其他的方法来折磨他们。 除了惨叫声,其他的污言秽语一下子便消失了,如果仔细听,只有哭泣声和慑慑发抖声。 不多时,数十一线境修者无一生还。 萧九歌右手一握,金色波纹网,向中间收缩,瞬间,一切灰飞烟灭。 “走!”他扫了周围一眼,转身,在云佛印之上站定。 慈悲小和尚轻声一叹道:“你如此杀戮,终是有伤天和,对将来修行之路,绝无好处,非得如此吗?” 他顿了顿道:“而且,你最后的手段,夺去功力,掠夺记忆,实在太过残暴,简直魔门功法。” 萧九歌淡然道:“何为正?何为魔?正魔不在功法,而在心间!心正神清,自然无魔!” 他看着自己的一双手道:“沾满鲜血,非我所愿,然我姓萧,自从生起,便要背负着家国天下的命运,别无选择,若有人要毁我人族,祸我大陆,只得一一除去,只有他们死,无数无辜才能生!” 慈悲小和尚轻声一叹,他清楚,这是他最后一次劝说,萧九歌既然不听,以后便多说无益,他也清楚,萧九歌说得有道理,所以,他也没有言辞能再劝。 云佛印向着东南而去。 在地上的凡人,也只是看见一朵异样的云彩,倏然飘过。 第一卷 正文 第295章 一路行一路杀 家国天下,一个让人感动的词汇。 家国天下,又是一部部的血泪史。 萧九歌为了这个词,从杀伐果断,终于要步上杀孽滔天了。 云佛印上,慈悲小和尚没有睁眼,轻声问道:“这一路东行,你准备杀多少人?” 萧九歌灿烂一笑道:“能杀多少,便杀多少。” 长生劫,是人族或者其他异族自无数年前,便存在的一些底蕴人物,为了追求永远活下去,不断吞噬天地生力,吞噬大陆生灵,吸取他们蓬勃的生命气息,来延长自己的生命。 前些时日,萧九歌为阻止行尸走肉重现,以燃烧生命为代价发出破碎的大虚空一剑,耗尽生机,其后,便是吞噬了森林中无数植物的一些生命之力而活下来的。 凶魔难,便是北凉,当年一战,古僧宗圣僧与道门前辈高道镇压之后,历经无数年,尚未被消磨掉的凶魔,甚至可能挣脱而出,现在一切的希望,都寄托于当世大儒南宫一尘身上。 白衣乱,也许还未到年前,但白衣的局却已经开始在中洲布置,六国之皇都在被逐步控制,而且白衣更是将手伸向了暗卫,其中之阴险,其中之可怕,无法用言语描述,一旦他们功成,人类自身矛盾,便将失去一大部分生力军。 死灵祸,是他们现在面对的,最为危险,最不可控的局面,没有任何缓冲的余地,一旦死灵祸从北凉爆发,镇压无数年的反抗之力,必将祸患整个中洲,到那时,死灵祸便是个引子,无论是凶魔,还是白衣,都将趁着人类大乱,进行大举反攻。 忽地,一座高达三十几丈的金色大佛出现,慈眉善目,与小和尚长相相似,金光灿灿,佛光照耀着上百里的范围,一切污障,触光而散,一切妖邪,遇之化为云烟,过处,天地为之一清。 萧九歌拿着山河扇,敲打着自己左手手心,古圣策在掌心上下浮沉,一部部的古之经文被萧九歌记下,他惊讶道:“小和尚,怎么忽地也开杀戒了?不怕不能成佛?” 倏然间,云佛印的速度更加迅速,眨眼之间,便是百里。 慈悲小和尚的嗓音变得浑厚而庄重,开口道:“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我们寻找幽冥军团,死灵之祸,必须扼杀,否则,便是天下众生之劫难,到那时,天下无人,纵小僧一人成佛,世间成空,又有何意义?” 萧九歌笑了笑,佛,劝是渡,杀也是渡。 这一路奇景,金色的大佛,不过片刻光景,就前进了上万里,这几乎是慈悲小和尚用尽了自己的一切在推动着云佛印的前行。 萧九歌皱了皱眉道:“小和尚,尽快赶路便行,但没有必要伤害自己身体,事态虽然紧急,但还没有到那个份上!” 慈悲小和尚闭眼苦笑,说道:“小僧恨自己,修习佛法时间太短,修为过低,面对滔天之祸,只能稍尽绵薄之力,于大局无用。” 就在这说话之间,云佛印便又走了上万里。 萧九歌抬眼望了一下空中那金色的大佛,大佛虽然极尽灿烂,但胸口处和眉心处,已经龟裂,缝隙中有更加耀眼的金色的光芒出现。 他左手倏然伸了出去,一只滔天的大手出现,纹路清晰,慢慢向着大佛握了过去,他的身影已经突兀地出现在慈悲小和尚背后。 慈悲小和尚的眉心和胸口有鲜血不断地渗出,不断地流出。 但是他的表情却一直很安详,有一种舍生忘死。 萧九歌的那只滔天大手,终于将那只大佛给握住,只见那只大手忽然也变得金光灿烂,猛然一握,竟然将那尊大佛虚影给硬生生捏得小了一些,再接着握下去,大佛便又小了一些。 山河扇忽然点住了慈悲小和尚的后背,扇尖之上,金光点点,连续数下。 空中的大佛开始继续缩小,那一只大手也跟着缩小,被拍回慈悲小和尚的头顶,用力一按,便入了小和尚体内。 慈悲小和尚猛然吐出一口鲜血,云佛印停止了,悬在空中。 他缓缓睁开双眼道:“何必呢?” 在面对无尽灾祸,毫无办法的情况,他唯一能想到的,是给萧九歌争取时间,让他尽快找到幽冥军团。 也许他寻常时,油嘴滑舌,特像一个假和尚。 但是,那只是他的表象,不是他的真心,舍生为天下,才是他的佛心,守护众生,便是佛心,所以他才可以,一步入地始。 萧九歌冷然道:“你修佛,怎可如此冲动?事情没有到那个地步,这又是何必?你一步入地始,还未满二十岁,将来人族开战,你便是有用之战力,现在因为赶路而死,岂不可笑?” 慈悲小和尚凄凉一笑道:“为了一丝执念,差一点入了魔障!” “养伤吧,寻找幽冥军团还要靠你!” 萧九歌左手之上,一团云雾蔓延而出,那是在太平峰学到的绝学流云袖,将云佛印包裹住,云佛印又开始动了起来,行进的速度,丝毫不亚于之前慈悲小和尚的操控。 接着,他将山河扇抛入了空中,山河扇在空中急速旋转,几乎与云佛印的速度一样,向前而去。 山河扇所过之处,妄图拦路之人,皆化为灰烬。 正如慈悲小和尚所料的那样,萧九歌走上的那条路,杀孽滔天。 萧九歌冷峻的面貌没有任何的变化,一路行,一路杀。 这一次的行进速度,也是他的极致,所过之处,无尽的元力全部被二人吞噬,随之便又化为攻击之力,飞舞而出,他们不只是要消灭追杀他们的人,而且也要扫平路上一切邪恶,扼杀他们在摇篮当中。 这一次,一路走过,天朗气清。 萧九歌一声长啸,便是数百个聚气境和混元境修者陨落,这一次,这一路上,所有作恶的修者都难逃一死。 就这样,又行进了五十万里。 慈悲小和尚呼出一口浊气,身为地始境修者,伤势恢复得算是极快,开口道:“你休息一下,我来!” 萧九歌摸了摸鼻子,笑道:“不用,我还没杀爽呢!” 第一卷 正文 第296章 拔箭 杀不完的邪恶,屠不尽的凶魔。 从北凉而来,至东海之滨,数百万里,萧九歌与慈悲小和尚一路杀穿! 下午时分。 赶了数百万里路,萧九歌与慈悲小和尚便已经到了东海之滨。 沙滩之上。 两人躺在软软的沙子上面,大口呼吸着从海面吹来的湿润海风,歪着头,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脸上说不出的疲惫,就算是他们一个地始境,另外一个堪比地始境,但在短时间内,不断地赶路数百万里,而且不断战斗,几乎超越了他们的极限,到了目的地,便都倒地不起。 沙沙作响。 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沙滩上的声音,有位老人,正缓步接近,慈悲小和尚没有动,萧九歌也没有动,他们先前看似放松,实则神识并无半点松弛,这里早已在他们的掌控之下。 萧九歌心想,还真是有缘,去年,与步大业师兄第一次来到这里时,遇到的那位老先生再次出现了。 只是这次,那位老者的目的十分明确,就是向着他们而来。 萧九歌仰卧在沙滩上,睁着眼,看着那位老者伸出一个头,笑意满满,俯视着他,说道:“小武侯,来此,可是为了幽冥军团?” “老丈知道该如何寻找幽冥军团?”萧九歌现在的心境圆满,无欠缺,那位虽然充满故事,但看上去十分普通的老者,一口叫出他的身份,并道破他此行的秘密,他虽然惊讶,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老者满怀着追思之色,转头指向那一支十分普通的羽箭,轻轻道:“武侯射潮,东海之滨,那支箭,会给您指引方向。” 萧九歌缓缓吸纳着周围湿润的天地元力,凝眉思考,看向墙上“武侯射潮”几个大字,心中游移不定,当年他父亲为救这里受苦的众生,以此箭,阻隔万里波涛,若此箭随他而去,那边的小渔村,还有那边的平原,将尽数毁去,他又于心何忍? 只是,老丈既然在这里等他,显然,便是父亲的安排,父亲绝不愿伤害无辜,一如当年,否则便违背了本心,这里又如何处理? 他开口问道:“想必你是我父亲留下的老人,只是,此箭若去,数十年积攒的海势,将势不可阻,汪洋泛滥,一泻千里,父亲可有后招?” 老丈叹道:“从你被逐出丹心宗之时,人君东方玉便开始下令,按照原计划,将这里的百姓迁移了,身后的小渔村,除了老朽,便无一人了。” 萧九歌心中一阵悲凉,他的父亲,前往凤鸣峡十年后,还在一步一步为大唐,为中洲的万民生灵算计着,只为众生能够好好活下去,他的父亲有许多朋友和追随者,如东方玉,如隐族族长,如眼前的这位老者,等等。 可是,却没有人能够为他分担什么,因为他始终站在最前方,当他站在凤鸣峡的那一刻,便不会回头,不会后退,因为他的背后是大唐的生民。 亿万众生,要一个人背负,虽追随者众,但其压力之恐怖,也几乎不能言传。 “放手去做吧,小武侯,不要让你父亲失望,你不要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失望,大唐的未来,靠你了,靠你们了!” 老丈潇洒一笑,转身,豪情万丈,大笑着,甩着长袖,在沙滩之上,留下一串串重重的脚印,还有那回荡在两山之间的雄厚而沧桑悲壮的歌声。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大河水茫茫。 二百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大唐要让四方。 来贺! 这是萧九歌第二次听到这首歌,他想这首歌应该如何形容?豪放?雄壮?悲壮?壮烈? 他不知道,好似太多词都无法形容这首歌的意境。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但是,他将这首歌记住了,这便足够了,他觉得,他爱上了这首歌。 壮怀激烈! 仰天长啸! 慈悲小和尚不知何时,盘膝坐了起来,望着老者消失的方向,双手合十,怔怔出神,呢喃道:“万里沃土,将毁于一旦。” 萧九歌手撑着地,按着慈悲小和尚的肩膀,踉踉跄跄站起,在小和尚的肩膀上留下一个泥沙手印,说道:“祖祖辈辈,子子孙孙,都面临着内忧外患,烽火中生存,但愿这一生,能承祖辈余荫,毕其功于一役,还天下以太平,众生以安宁,后世万代以幸福!” 慈悲小和尚口宣佛号道:“会的!” 萧九歌点头道:“会的!” 慈悲小和尚起身道:“拔箭吧!” 萧九歌沉默,向着那一支孤独的箭,走了过去,普通的羽箭之上,一丝丝恐怖的波动,在向着四周扩散,每周一步,压力便加大一分,距离百丈内,萧九歌便须聚集全身功力对抗,才能前行,每走一步,便在地上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 他的身影,越来越慢,几乎是不动了。 百丈的距离,却走了许多时辰,仿佛从北凉一路来到了东海之滨的距离。 傍晚时分。 距离那支箭,还有十丈远。 萧九歌筋疲力尽,周围毫无元力可吞噬,他取出储物玉佩中的玉瓶,开始缓缓吞噬,慢慢恢复了自身的元力,半个时辰后,达到了最佳状态。 他缓缓下跪,行礼,拜道:“父亲,孩儿来取箭了!” 他跪在地上,右手伸出,向着那支箭伸了出去,十丈的距离,足够了。 心头血被他从掌心逼出,人皇的血脉,与那支箭,终于有了感应。 心头血在他的掌心流转,打转,那支箭摇摇晃晃,从泥沙里缓缓拔出,暗淡无光中透露着质朴,横亘在空中,像是一个迷失的小孩儿,调转方向,扑向萧九歌,稳稳落在萧九歌的手心之上,一瞬之间,萧九歌感受到了血脉相连的感觉,周围的压力也顿时消失不见了。 慈悲小和尚漫步而来,脚踏云佛印。 萧九歌左手持着山河扇,右手拿着这支箭,随着慈悲小和尚,踩在云佛印之上,升腾至空中。 向下看时。 一声惊天巨响。 那首歌其实是屠洪刚老师的《精忠报国》,我最是喜欢,便改了二字。 声威滔天。 碧海万顷,随之奔腾而来,一泻汪洋,恣肆磅礴。 萧九歌摊开手掌,那支箭缓缓转动了一下,箭尖所指的方向,竟然是当初,他和步大业寻找元兵的秘境方向。 第一卷 正文 第297章 祭祀 下面是沿着山崖滚滚而来的百丈波涛。 东海之滨,那处秘境,其中阴气森森,杀意漫天,宛如古之战场,如仙人陨落之地,危险万分。 萧九歌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箭,那秘境神秘无比,上次去时,并无幽冥军团的发现,也或许是幽冥军团避而不见。 幽冥军团皆是战死亡魂,像传说中的阴兵,阴兵借道,他们也看不见。 箭尖所指方向,只是一种指引,但具体位置,却需要细细打探,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那一处秘境,若不是那里,便是在汪洋深处,那样寻找,便会更难了。 萧九歌摸着下巴,扫了一眼慈悲小和尚,心中一痛,还指望这小和尚对阴厉之气的感应呢,若是真在那秘境当中,秘境之中到处都是凶气,阴气,煞气,那样慈悲小和尚的感应,便毫无用处了。 但慈悲小和尚却被这不怀好意的一眼吓了一跳。 轻轻向后一跃,警惕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有病!” 萧九歌翻了个白眼,用箭指了指前方,道:“走,去那个方向。” 慈悲小和尚驾着云佛印,向前行了一段时间,萧九歌示意停住,从上空一跃,一头扎进了海水当中,慈悲小和尚连忙跟随而下,云佛印将自己包裹,宛若一件云雾组成的袈裟,缥缥缈缈。 萧九歌站在底部,这里无水,碑楼依旧,血红色的镇字还在,一若一年前,只是他当初来时,还是一个区区盘神境,现在却成了一个能和地始境硬拼的存在。 慈悲小和尚愣住,这里虽然规模不大,但威势却无比恢弘,小和尚显然是被其中蕴藏着的恐怖威势给震慑住了。 萧九歌不想耽误时间,轻咳一声,蕴藏了神识的力量,将慈悲小和尚从沉迷中震醒,说道:“跟我来!” 没有等慈悲小和尚答应,萧九歌便一头向着旁边的柱子撞了过去,在小和尚目瞪口呆下,消失不见。 慈悲小和尚挑了挑眉,缓步来到柱子旁边,无比谨慎地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触摸那根柱子,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全身不受控制,被一股巨大的吞噬之力,给吸入,然后又抛飞出去。 他一阵骇然,要知道,他现在可是地始境强者,就算在中洲大陆上,也算得上高手的存在,居然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婴儿一般,毫无反抗之力。 没有第一次狼狈,以萧九歌现在的实力,又有经验和心理准备,稳稳的落在地上,前方是一片青青的草原,只是每一根草上都弥漫着浓郁的杀意,展示着这里的危机四伏。 嘭! 慈悲小和尚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光头向下,狠狠地钉在了草原泥土之上,杀意与他的光头骤然之间相互攻伐,被他一一化解,他毕竟是地始境强者,一个翻身,便稳稳站在了地上。 放眼望去,摸着光头道:“好恐怖的地方,对我的佛力压制性很强!” 萧九歌点头道:“逆克!” 佛气对一切邪恶,凶厉,阴狠之力皆克制,但也会被反向克制,称为逆克。 面对不知何处是边缘的草原,远处的天空又是灰蒙蒙的一片,萧九歌一阵迷茫,历经无数轮回学法无数,但召唤幽冥军团还是头一次,看不见,摸不着,又该如何召唤?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箭,滴溜溜乱转,没有方向。 一把握住,将箭收到储物玉佩之中,皱眉沉默不语,如何才能与幽冥军团对话?又如何知道他们在哪里? 慈悲小和尚摸着自己的光头,看出了萧九歌为难的处境,取笑道:“你不会不知道怎么寻找幽冥军团吧?” 萧九歌瞪着他,问道:“你知道?” 慈悲小和尚吐了吐舌头道:“贫僧只是一个小和尚,当然不知道了。” 萧九歌冷冷地道:“小爷是男的,不用你来卖萌,卖萌可耻。” 慈悲小和尚哼了一声,十分傲娇,闭着眼睛,盘膝而坐,心里却一直在盘算,在思考,该如何寻找幽冥军团。 萧九歌不停地思考,左手之中,古圣策沉沉浮浮,起落不定,在其中遍读各种杂记,或者传说,但也并无召唤幽冥军团的办法。 古有相传,天地之理,阴阳循环轮回,阳世有幽冥军团存在,本就不合常理,古之罕见,其召唤之方法,也便几乎没有。 想到在无尽的万古之前,关于人族的传说,萧九歌灵光一闪,忽然觉得,有个办法或许可以一试。 据传说,人族起初不能修炼,面对天地中的强势种族,只能在夹缝之中求生存,但他们想了各种办法,寻找他们所认为的强者来庇护他们,有的部族祭祀大山,有的部族祭祀天空,有的部族祭祀大地。 就这样,在最懵懂的时刻,与天地之间产生了联系,其后,人族才慢慢走上了修行的道路。 慈悲小和尚这时也睁开了双眼,道:“可以用祭祀,试一下!” 萧九歌点了点头。 慈悲小和尚嘀咕道:“怪物,我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办法,他似乎早就想到了。” 祭祀仪式,千奇百怪,不一而同,但萧九歌认为,祭祀在于心,而不在于形。 萧九歌将箭从储物玉佩之中取出,双手捧着,轻轻跪在地上,紧紧握箭,将箭插在草原之上。 又取出一坛酒,浇在箭上。 起身,站得笔挺。 双手捧碗,举着,剑眉竖起,眸若点漆。 他的整个身体虽然站在远处,但是却变得空灵起来,似乎融入了这一方天地,与天地相合,更加容易领悟天地之间的道理,这是明悟境最大的优势。 慈悲小和尚盘膝坐在地上的身躯轻轻横移了出去,坐在侧面,如高僧端坐,嘴唇略动,正在诵经。 严肃悦耳的声音在草原上空飘荡。 “我萧九歌,人皇后人,身传人皇血脉!” “今为天下苍生计,祈求我大唐不灭的英魂,重新归来,找回真我,再为大唐江山,为大唐子民一战!” “长生劫,凶魔难,死灵祸,白衣乱,万民众生皆在劫难逃!” “然,我辈男儿岂能袖手而观?” “今,我萧九歌,以人皇血脉,感知不灭英魂,恭请忠魂现世,战魂归来,为万民众生,为亿万生灵,再次而战!” 第一卷 正文 第298章 开始你的表演 关于幽冥军团的传说,悲情而壮烈! 宁死不离大唐,化作忠魂守护万千百姓。 轰! 萧九歌捧着酒碗,双膝重重跪在地上,两只手上鲜血弥漫,那是修者最为珍贵的心头血,那也是人皇血脉的精华所在。 人皇血脉随着萧九歌,与这片空间紧紧相连,跟着萧九歌的声音在这片草原上回荡。 轰! 轰! 轰! 万马奔腾,战马嘶鸣,有百万军队在移动。 慈悲小和尚倏然睁开双眼,向着左方望去,又向前,向后,向右看去,四个不同的方向,传来各种齐刷刷的声音。 如战鼓在鸣,如雷声在震。 不多时,声音渐渐停息,有人影慢慢显现,四周,忽然之间,密密麻麻,整整齐齐,无数身着战甲的兵士,绵延到无边无际。 在最前方,举着一面极高极大的旗帜,在无风的草原之上招展而放,猎猎作响,上面有暗黑的血迹,有刀砍斧凿的痕迹,历经战火洗礼,龙飞凤舞,用古篆体,写着一个硕大的“唐”字。 其字,如金戈铁马,战气沛然,霸道无双。 数百万甲士,或者上千万甲士,虽铁血无比,杀气凛然,如一柄举世无匹的绝世好剑,可征伐一切,但却过于冰冷。 萧九歌放眼望去,甲士之内,几乎是空空如也,只有细细观察,方看得清楚,有人影的样子。 死气沉沉。 因为,这是幽冥军团,是一指死亡军团。 在军队的最前方,战将如云,马若妖兽,势不可挡,在他们之前,还有一人,其坐下之马,要比其他人的马匹高半个头,四肢健硕有力,身上纹路若龙鳞,马头之上,有两个小包,若角将出。 这是传说中大唐古之绝世统帅燕南天的战马墨角龙。 燕南天其人,如谜一般的人物,从出生到战死疆场,只有二十四岁的寿命,千百年来,却如一颗太阳一般,无论时间过去多久,无论历史上蒙上了多厚的尘埃,都遮不住燕南天的光芒。 十七岁如行伍,短短的一生,征战千次,从无败绩,敌人闻之色变,最终在阳关之外,以身殉国,十万普通军人灭绝一百六十万行尸走肉,此后万年,天下太平,无任何一族一国,敢犯大唐边境。 铿!铿! 马上之人翻身下马,将萧九歌搀扶而起,轻声道:“人皇血脉,高贵无比,人族荣耀,不可轻下跪!” 他虽然尽量说得和蔼,但闻之还是使人感到恐惧,如两块铁在摩擦一般。 萧九歌躬身行礼道:“人皇血脉可不跪天,不跪地,但却可跪英雄,可跪生做大唐人,死为大唐魂的军人,我一跪,代万民而跪,代万民而谢!” “那人”言道:“说句不谦虚的话,我燕南天与身后众将,的确忠义无双,誓死捍卫大唐太平,但历经岁月,灵魂在无尽的阴气和杀戮之中,受到侵蚀,差点迷失方向,若不是你父亲萧长天横空出世,以人皇血脉的无上伟力,涤荡我们的灵魂,将我们再次引导上岸,或许我们就会彻底迷失在黑暗当中了。” 闻言,萧九歌与慈悲小和尚都是一阵后怕,所谓迷失黑暗,便是失去自我,若是生可纵横天下,死后举世无匹的幽冥军团祸害苍生,则天下无人可挡,比死灵祸,白衣乱更加恐怖。 燕南天叹息道:“你来,是为了北凉的死灵祸吧?我们也在等着这一天。” 他的脸上一直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黑雾,这时,黑雾散去,盔甲下,露出一张可用绝美来形容的脸庞,阴柔中透露着杀伐之气。 他继续道:“然而,死灵祸爆发如此之早,与北凉地下存在的一支幽冥军团有关,他们并非军人,只因一丝护卫大唐的执念而存,其心更容易被黑暗吞噬,在与死灵对抗的无尽岁月当中,他们也迷失了方向,但当时你父亲已经耗尽了血脉中的人皇之血,并不能为他们涤荡灵魂,所以,他们依旧在迷失当中,现在,我们只能将他们镇压,等你强大起来,以人皇血脉的力量,去涤荡他们心中被侵蚀的黑暗。” 萧九歌震惊无比,原来死灵祸不只是简单的死灵祸,而且地下的那支幽冥军团竟然沉入了无尽的黑暗,更让他的震惊得是,他的父亲竟然耗尽了人皇血脉。 历经轮回,他自然清楚传承血脉意味着什么,血脉越是高贵,便越是意味着天赋的恐怖。 仿佛知道萧九歌心中所想,燕南天道:“你父亲耗尽人皇血脉,而我等情形尚不稳定,枯族又忽然间加大规模入侵,这便是当年你父亲没有对六国动手的真正原因。” 他肃然道:“但,现在时机到了,扫平一切障碍,便可一统六国。” 萧九歌躬身行礼道:“前辈教我!” 燕南天豪放地笑道:“这一声前辈,说明你真的听了你父亲的话,只活当世,否则,你可是老家伙一枚。” 萧九歌嘴角抽动了一下,心里嘀咕道,你才是老家伙,我正当少年时。 燕南天道:“我身后雄兵千万,足可镇压大唐内部的一切动乱,现下的大唐军队,便可腾出手来,一举出征,扫平天下。” 萧九歌扫视了一眼燕南天身后的军队,阴兵来无影去无踪,才是最适合出征的军团,但燕南天似乎不会让这支军队远征。 燕南天道:“幽冥军团,因忠魂而生,只能困在大唐境内,离不开国土半步,否则,便会迷失方向,失去依赖的存在,灰飞烟灭。” 他深吸了一口充满着杀意的天地元力,道:“所以,幽冥军团,只能防守,而不能出征,要灭六国,还需活着的军队,至于谋划,局势瞬息万变,无数年后,对六国出征,要了解他们,而我不适合,最佳的人选,在阳关,你应该见过了。” 万俟子桑? 萧九歌心中一阵发寒,自己经历无数轮回,但若论算计和推算,却远远不如自己的这位父亲。 他讪讪地问道:“我父亲究竟安排了多少东西,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燕南天笑道:“你父亲苦心费力,推算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安排了许多事情,难道,之后的事情,还想他来?那要你做什么?摆设?” 他拍了拍萧九歌的肩膀道:“年轻人,是时候开始你的表演了!” 第一卷 正文 第299章 幽冥出征 一阵大风吹来,杀意伴随在风中,从幽冥军团中拂过。 萧九歌摸着鼻子,讪讪一笑道:“这句话,我似乎曾经在哪里听过。” 他轮回无数世的秘密,似乎在很多人眼里本就不是秘密,曾经,他自己尚未觉醒,这本该属于自己的秘密,貌似,在那个父亲的算计当中,一切尽在掌握。 燕南天翻身上马,举起手中之剑,命令道:“出征!” 轰! 整齐的军人步伐,响彻这片草原,只见他伸手一招,那支箭便到了他的手里,他看着萧九歌道:“小武侯,每个人都有自己应做之事,你父亲去了凤鸣峡,而我也要征战黑暗,你身为萧家后人,未来的大唐,未来的子民,就交给你们年轻人了。” 虽然初次相见,但英雄威名早已耳闻,这一世的萧九歌,没有资格和燕南天谈惺惺相惜,但却敬佩万分,尊敬有加。 燕南天之言,充满了生离死别的味道。 萧九歌目送着一眼望不见边缘的幽冥军团,高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 燕南天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中那支箭,说道:“你我各有使命,相见,且待有缘吧!” 萧九歌心头涌起一阵悲壮和惨烈的心酸,怒吼道:“大唐忠魂不可灭,英魂不可断,待天下大定,你我再聚,饮马大河,且看世间太平!” 墨角龙止住马蹄,燕南天回头,拿着手中的箭,豪放地大笑道:“以此箭为誓,立下宏愿,待世间太平,你我再聚,论道苍梧,且看人世繁华!” 言罢,猛然回头,策马而去,如水一般,如云一般,幽冥军团随之而去。 数百万军队的调度,并非一时半刻便会离去,就算是幽冥军团也不行,但幽冥军团在这种阴气极盛的地方,却可隐去身影。 这也是幽冥军团来无影去无踪的最大优势之一。 无数的幽冥战魂,缓缓隐去,隐去了身影,也隐去了声音,他们在移动,却仿佛不存在一般。 慈悲小和尚左手单掌竖立,右手颤颤巍巍,屈指前方的空气缓缓触碰,什么都没有触碰到,却把自己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将手指收回。 可怜巴巴地道:“这里的杀气和阴气本就极重,四周又有幽冥军团重兵,我感觉到我的一身佛力几乎停滞不动了,我们何时离开这里?” 萧九歌看着慈悲小和尚的样子,哭笑不得,只要不是生死危机,这小和尚总是表现得十分可怜,十分胆小,也不知是真的,还是故意装的。 他没好气地道:“你好歹也是地始境强者,又是古僧宗唯一传人,幽冥军团的英魂就在你四周,你这样说,会被他们耻笑的。” 也许是为了配合萧九歌的话,慈悲小和尚周围忽然发出几阵笑声,那笑声似是轻笑,又似是恶作剧的意味,但慈悲小和尚却差点哭出声来。 萧九歌大笑着道:“圣僧,你胆子,可真大。” 慈悲小和尚带着哭音道:“我不是圣僧,我只是个小僧!” 明知他只是胆小,事若危急,慈悲小和尚定然是会不惜生命,一战到底,萧九歌也不再逗他,而是换了个方向,极目远眺,望向前方,神识随着目光扫过,却还是原来的样子,残缺的元兵,废去的战甲,这里,一如过往,神秘而凄凉,杀意弥漫,肃杀无边。 慈悲小和尚的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心,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古修者的战场,或者是神陨之地?” 萧九歌疑惑道:“古修者战场?神陨之地?那又是什么传说?” 他虽历经轮回,但关于行云大陆的事情却所知甚少,而慈悲小和尚却传承自古时便存在的超级宗门古僧宗,若论在行云大陆上的秘辛或者传说,古僧宗记载的全面,恐怕也只有道门与炼情宗能与其相比了。 慈悲小和尚眼珠子转了一圈,找到了关于那些的传说,缓缓道:“有人传说,上古时代,人族稀少,但绝世强者传功于世,那种功法,不必天赋,不讲体质,任何人可练之,他们纵横大陆,有得隐居山林,有的征伐其他种族,弱肉强食,混乱不堪,不断相互杀伐,那一代修者几乎陨落殆尽。” 他言道:“那一次的教训太过惨痛,后来,便有了那几个字,法不可轻传!” 萧九歌喃喃地道:“法不可轻传!” 原来,是有惨剧在前,方有如此经验。 慈悲小和尚道:“这便是古修者之乱,而他们相互征伐的地方,便是古修者战场。” 萧九歌搓动着自己的手指,看着这满草原的荒凉,说道:“人族不多,外族成群,这里不是古修者战场。” 慈悲小和尚点了点头,继续道:“那或许是神陨之地,传说,人族初始,以祭祀的方式,祭拜天地之间一切看着伟大的事物,或山,或水,或树,或天,或地,凡此种种,但最初,这些都是死物,并不有灵,却在人族强大的祭拜信仰之下,萌生了智慧,可以吸收天地元力修炼,腾云驾雾。” “在人类普通人眼中,他们就是无所不能,被尊为神。” “起初,神萌发灵智,感恩于人,相互补充,人族提供信仰之力,他们守护信仰他们的子民,但后来,有神灵为掠夺其他神灵的信仰之力,发动了抢夺之战,最终人族能够修炼,而众神因为相争,却走向了毁灭,陨落人间,而他们的战场,被称为神陨之地。” 萧九歌由衷地感叹道:“我们行云大陆的传说还真是多呀!” 其实他在心里却好奇,为何在其他大陆的传说或者神话都是那么少,唯有行云大陆,充满了神秘,充满了不解,充满了种种的神奇过往。 这便是他多彩多姿的绚丽,还是因为这些,才会让这个大陆始终陷于危机的局面。 他笑着道:“听了你的故事,他真的是故事,和这里,没有半点关系。” 慈悲小和尚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萧九歌诡异地一笑道:“因为用脑子,我们离开这里吧!” 第一卷 正文 第300章 此去龙脊山再看从前 强拉硬拽下,萧九歌将慈悲小和尚带离了这片奇异的秘境。 自从幽冥军团离开后,他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波动在远处起伏不定,而且在凝聚杀意,他猜想,或许是幽冥军团在时,凭借千万武力,将许多诡异之事强行镇压了,一旦他们离开,这里或许就不会再平静了。 从东海之滨的秘境里出来,云佛印漂浮在空中,两人站在其上。 慈悲小和尚不依不饶,追问道:“这里为什么不能是神陨之地?” 萧九歌解释道:“我曾经去过神陨落的地方,那里有强烈的信仰之力,这里,你可感受到有信仰之力?” 关于人族初始,由信仰的神灵守护,这种传说,不只是在行云大陆有,在其他位面也有,他在某一世,曾经见过那恐怖的信仰之力,如海洋一般,波澜壮阔。 慈悲小和尚回想了一下在那里的感受,似乎的确没有感受到任何信仰之力,感受到的全部是杀意和悲凉。 不过,他更加好奇了,继续问道:“信仰之力,如此神秘的存在,几乎不存于现世,你在哪里见到的信仰之力?” 萧九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闭嘴!” 慈悲小和尚翻了个白眼道:“切!” 大海汪洋,少了武侯射箭的阻挡,恐怖的的海洋,以一泻千里的姿态,横扫了过去,如千军万马在嘶吼,在拼杀。 两人低头望着下面,无辜百姓,不受水患,不过短短三十几载,可惜,从今之后,家不成家,故乡不再故乡。 但,有些代价是必须付出的,这就是他们要活着的代价,也是为了子孙后代,能够享受清平。 慈悲小和尚叹了口气,虽觉得有些难舍,但结果终究是好的,幽冥军团,大唐不灭的忠魂,重新踏上征程,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问道:“幽冥军团已经出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萧九歌苦笑道:“找到幽冥军团,看似轻松,其实一切都是我父亲安排好的,接下来,就要看自己的了,真是应该好好打算呀!” 慈悲小和尚感叹道:“老武侯不愧是我大唐千古以来的传奇人物,一人在,可凭人格魅力,镇压天下。” 他望着前方,蓝蓝的天空,还有几朵飘过的白云,心有向往,恨不得早生几十年,能够看到武侯的绝世之风采。 萧九歌喃喃地道:“凶魔难,有南宫先生,死灵祸,有幽冥军团,长生劫,有隐族布阵,可坐享其成,而白衣乱,其实是这其中隐患最大的,他们隐藏太深,若想连根拔起,才是最为困难的。” 他甩了甩头,烦心事还真是多。 慈悲小和尚双手合十道:“小僧认为,身为少年,要有朝气,你这整天老气横秋,忧国忧民的,实在不像是一个少年该干的事情。” 萧九歌反驳道:“滚蛋,小爷什么时候老气横秋了,再说,忧国忧民,又怎能是贬义词,我辈身为唐人,自然要忧国忧民,否则枉为唐人。” 慈悲小和尚也不生气,笑嘻嘻地道:“您说得对,您说得都对,但,这才像是有一个少年吗!” 萧九歌怔了怔,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轻声自语道:“难道,我真的老气横秋的?没有少年朝气?” 慈悲小和尚点头道:“是的!” 萧九歌夸张地涨了涨身躯,冲天“嗷”地一声乱叫,吓得慈悲小和尚一蹦三尺,向后退了几步,看着萧九歌的模样,目瞪口呆,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冷酷无情,杀伐无边,阴气沉沉的少年吗? “好久没有这么放肆了!”萧九歌吐出一口气,笑哈哈地道。 慈悲小和尚虽然为萧九歌觉得高兴,这才是年轻时的模样,这才是青春少年,可是,他心里有一种不安的情绪在涌动,那是一种直觉,他觉得,萧九歌虽然在笑,虽然可能真的充满了活力,可是他觉得萧九歌其实变得更加无情了。 萧九歌道:“我们去龙脊山转一圈。” 说完,手臂一挥,大唐地图波澜壮阔地展开,他一指点向龙脊山,说道:“就是那里!” 他没有立即收回大唐疆域图,而是让慈悲小和尚仔细看了看,彻底烙印在脑海里,才将这幅波澜壮阔的地图给收回。 收起自己的担忧,慈悲小和尚驾着云佛印,便开始向着龙脊山的方向而去。 在路途中,萧九歌想起在丹心宗的一段时光,起初是拼命修炼,后来又与本心比武,后来又发生了一系列变故,在那段时间,他虽然与幽若相交不多,阴差阳错之下,却是动了真心,不曾想,幽若对他也有情。 有时候,感情这回事儿,的确是说不清,道不明,忽然间,就有了爱。 过年时,他们曾在帝都相遇,过了最快乐的片刻时光,却又匆匆分离,一别又是半年,这一次若是有时间,他想回去看看。 他当时,被撤去武侯爵位,一招阳谋,许多隐藏势力明明猜测到这时人君东方玉和他萧九歌的计谋,要引蛇出洞,却不得不派人追杀于他,因为,他们都不想让武侯成长起来,这是最好的机会。 萧九歌知晓,他不用去帝都,人君东方玉也会将这些人给彻底料理个干净,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六国隐藏在大唐的势力,基本上已经被拔除干净,就算还有,也只是更深,既然现在还没有出手,便不会再有动作。 要不了多久,萧九歌武侯的身份便会恢复。 他这一次前往龙脊山,不是不信任东方玉,而是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这其中定然还有其他阴谋存在,因为他记得在太平峰苍云曾经说过,逍遥峰与东方府究竟想干什么? 他很怀疑,当年他父亲留下的一丝镇压枯族的灵魂暗化,跟东方府还有丹心宗的逍遥峰脱不了干系。 这一去,必定要查一个水落石出,若是真的和逍遥峰与东王府有关,他不介意让丹心宗失去一峰,也不介意让苍龙州换一个王,毕竟,这天底下,想做王的人,想取而代之的人,绝对不止东王一个。 第一卷 正文 第301章 冤家路窄 他们本就在苍龙州的地面之上,又非之前的盘神境,慈悲小和尚以地始境之神,催动云佛印,从东海之滨到龙脊山山脉,不过也就是不到一个时辰的光景。 不过,两人赶到时,也确实天黑了。 站在龙脊山的上空,俯瞰全貌,除了一丝还未散尽的阴森,之前的怨气冲天消失不见。 萧九歌仔细观察了许久,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龙脊山的地面之上,蹲下身子,轻轻地用手触摸着晚上凉凉的地面,感受着山脉的波动,他以寻灵诀去把握这里的跳动,去感受着过去发生的事情。 慈悲小和尚盘膝坐在云佛印之上,高高地,在云层内,闭眼休息,但其实,他的所有神识都跟着萧九歌而动。 除了元力紊乱,不久之前这里发生了激烈的战斗,除此之外,便毫无半点有用的信息,萧九歌也不难过,本就只是一种秘术,也不指望太多,又不是时光倒流,焉能事无巨细,全部知道? 只是,有些事情不合常理,就算平定了此处之乱,但总该有军队留守于此,但他却没有发现任何大唐兵士的痕迹。 事有反常。 萧九歌以明悟之境,与天地联系十分紧密,慢慢闭上眼睛,清心静气,缓缓以自身与天地相合,渐渐与龙脊山融为一体。 萧九歌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之前的征战,只是治标不治本,这里怨气冲天的真正原因是龙脊山出了问题,龙脊山乃苍龙州龙脉,但是龙脉染污,正气不再。 他心中悄然叹息,没有枯族留下的痕迹,那只能说明是人族所做之事。 萧九歌重重地哼了一声,大唐兵士也肯定发现了龙脊山之变,才在平定无数冤鬼后,撤离出去,但龙脊山的变化是否和东王府有关,还有丹心宗的逍遥峰?若是,为何,这么长时间,人君东方玉却没有半点动作? 漫步在龙脊山脉之中,萧九歌甚至能感受得到从龙脊山内部传来的悲凉,那是龙脊山的苦痛,它本为镇压枯族而存,现在却被他帮助的人算计,怎会不哀伤? 一座山有了情绪,有了生命? 是因为无数人族的祭祀和信仰,还是苍龙州这条龙根本还活着? 他在下面走,慈悲小和尚的云佛印始终在空中跟着。 小和尚也是愁眉不展,心事重重,低语道:“龙脊山脉传闻中是苍龙之脊所化,浩大正气,刚正无比,然而现在,却古怪重重,竟然染上了黑暗,无数年来镇压枯族都未曾有变故,不知如今又怎会如此?” 萧九歌换了个方向,向着侧面,出了龙脊山,一步跨入空中,上了云佛印,看着慈悲小和尚道:“此去,不知会涉及什么,甚至会涉及到朝堂之争,小和尚,你还是不要跟着我了。” 他是为小和尚考虑,此间之变,若是深查下去,想必会和东王府有关,到时涉及得便是朝堂之争。 朝堂之争,动辄便要分生死,他不想让慈悲小和尚一个基本上与世无争的少年给卷进来。 慈悲小和尚笑了笑道:“小僧还从不曾见过朝堂之争,此番正好,跟着你见识见识。” 见他如是说,又想到慈悲小和尚以地始境修为,若想走,当今修行界想要拦下他,还要费许多力气,便也不再坚持。 他不再蹭慈悲小和尚的云佛印,而是独自行走,向着龙首城的方向飞去。 皓月当空,慈悲小和尚驾着云佛印在后面狂追,如两道流星在虚空之中划过,留下闪耀的光芒。 入了龙首城,走不多远,去了之前,曾经自己住过的客栈,萧九歌苦笑,还真是冤家路窄,竟然碰见了那时出来龙首城时,遇见的东王之女,蝶雨郡主。 他本想转身就走,但是却还是被蝶雨郡主看见了,冷笑道:“还真是冤家路窄,护卫,给我拦住他。” 七八个护卫齐齐上前,拦住了萧九歌的去路。 萧九歌干脆不走了,潇洒回头,坐在了蝶雨郡主前面,笑眯眯地问道:“郡主有何事?” 蝶雨郡主看着萧九歌那张英俊的脸颊,恨不得上去给撕个稀巴烂,咬牙切齿地道:“当时,你杀了柳叔叔,后又杀了柳哥哥,竟然还敢踏入苍龙州,你真是太嚣张了,今时今日,因果循环,让你落在了我的手里,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萧九歌食指很有节奏地敲打着黄花梨木的桌面,好整以暇地道:“这么长时间过去,郡主竟然不知道我的身份?就算如此,也从未反省过自己错在哪里?” 蝶雨郡主恨声道:“本郡主有什么错?” 萧九歌笑道:“他们都因你而死,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内疚吗?” 蝶雨郡主低沉地道:“所以,我要你死,要你为他们陪葬。” 萧九歌又笑了笑,说道:“郡主,你又错了,当时你就不了解我,现在更不了解我,你以为,凭借这几个乌合之众,就可以拦得住我?” 蝶雨郡主发出一声凄厉地大笑,傲然道:“混账东西,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知道这几个护卫都是什么实力吗?一线境的实力,就算是丹心宗,也不可能随时拿出这么多一线境给人做护卫的。” 萧九歌笑嘻嘻地问道:“用阴诡手段进入的一线境,不过是人工制造的而已,很厉害吗?何况,就算是真正的一线境,在本座眼中,也不过是一群稍微大一点的蝼蚁罢了。” 他眼睛瞥向蝶雨郡主身后的那个护卫,淡淡地道:“告诉你那位坐井观天的郡主,你们有没有把握胜过我?” 蝶雨郡主微微转头,眼神余光看向那个护卫,那个护卫一头白发,面容苍老,似乎比较稳重,在她的耳旁轻声说了两句。 蝶雨郡主,看了看萧九歌,又把目光转向客栈之外,那个静静站立的僧人,问道:“高僧可杀生?” 慈悲小和尚微笑道:“小僧要想一想。” 蝶雨郡主皱了皱眉道:“无数年来,僧道不现于世间,高僧不知何故,要走这红尘之水?” 慈悲小和尚摇头道:“非是要走这红尘之水,而是这红尘之水淹了小僧,不得不渡!” 第一卷 正文 第302章 相见时却是如此局面 气氛有些尴尬,蝶雨郡主没有想到,在传说中才有的僧人,似乎油盐不进。 气氛略微尴尬。 蝶雨郡主身后的老者,向着慈悲小和尚抱拳道:“大师,世外高人,何必管这红尘中俗世?” 慈悲小和尚双手合十,低首垂眉,口宣佛号道:“施主此言差矣,佛有佛心,便是怜悯红尘苦痛,佛有丈六金身,便是要除魔镇邪。” 那老者收起那一丝虚伪的尊重,冷笑道:“尊一声大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大师身为地始境,须知现在的红尘是由庙堂做主,便是修者,也翻不了天,朝廷大军可扫平一切,何况这苍龙州,本就是东王府的地面,而你眼前的这位,便是东王掌上明珠,蝶雨郡主。” 他哼声道:“大师应该清楚,得罪了我们郡主,便是得罪了东王,东王在整个大唐,无论是修行界,还是庙堂之高,皆有几分面子,说不得,大师以后会体味到,何为寸步难行!” 接着,他话风一转,说道:“千百年来,僧道不曾出世,想必大师是为布道而来,若是大师袖手而观,苍龙州地面,佛寺遍地,僧侣为尊!” 先是威逼,其后利诱。 萧九歌扫了一眼蝶雨郡主身后的那个老护卫,心思不简单,说话不简单,虽然境界不高,但思维却十分缜密。 蝶雨郡主适时接过话茬,微微行了半礼,说道:“希望大师体谅小女子的难处,红尘难渡,不若超出世外,洒脱,而无羁绊。” 慈悲小和尚微笑道:“郡主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让小僧作壁上观,只是郡主,您找错了方向,就算小僧壁上观,这位萧施主,你又能拿他如何,他有句话说得很对,你从来都不知道他是谁,否则,郡主可能不想在这种场合和他相遇!” 蝶语郡主哑然失笑道:“一个小小少年,我堂堂一个郡主,需要去了解他吗?” 他身后的老者听到那一句“萧施主”时,却是脸色大变,直到关于“萧”姓一家,天下别无分号,他便猜出眼前此人是谁。 他一把拉住蝶雨郡主,将蝶雨郡主之后的话给硬生生挡了回去,说道:“郡主,王爷此前给属下有令,今天晚上子时之前,必须回到苍龙城东王府。” 蝶雨郡主惊讶道:“费老,我爹急着让我回去做什么?” 被称为费老的老者摇头苦笑道:“王爷是何等样人,他的心思,又岂是我能猜透的,但,还是请郡主立刻启程。” 蝶雨郡主皱了皱眉道:“好吧。” 接着他又吩咐自己的其他几个护卫道:“你们两个留下看着他,将他押送到龙首城城主那里,听候处置。” 蝶雨郡主根本未将萧九歌放在眼里,起身便向外走去,费老却是心中咯噔一下,觉得事情要坏,就凭郡主刚才那句话,便定然走不了了。 果然。 萧九歌那敲打着桌面的食指骤然停住,冷然道:“我让你们走了吗?” 蝶雨郡主缓缓回头,眼神中有杀意出现,道:“你现在就想死?” 萧九歌嘴角泛起一阵冷酷的微笑,化成一道幻影,动作之快,留下无数道残影,以至于周围看起来全是萧九歌的影子,到最后,所有影子合一,萧九歌稳稳地坐在刚才的位置上,似乎从未动过一样。 但是,周围的几个护卫,除了那个费老,其他人全部眼睛瞪得很大,不可思议地盯着前方,似乎见到了什么让他们难以置信的事情,接着,一个个,轰然跪倒在地,头颅低垂,显然全部失去了生命。 蝶雨郡主仿佛痴呆了一番,震惊地看着这一切,萧九歌冷冷的目光扫来,吓得她一声尖叫:“魔鬼,你是魔鬼!” 萧九歌冷冰冰地道:“该死的女人,我是魔鬼?你是什么?你比魔鬼恐怖一万倍,身为东王的郡主,可曾对自己的子民有半点怜悯之心?” 他说话时,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机,如刀一样的眼神,盯着蝶雨郡主,在眼神中,蝶雨郡主几乎被他凌迟。 蝶雨郡主一个冷颤,感觉萧九歌的眼神可怕极了,就那一眼,自己的身体,似乎被千万柄剑从身上割了过去,几乎体无完肤。 费老猛然挡在蝶雨郡主的前面,忽地跪在地上,叩头不止,哀求道:“郡主年少无知,又是东王唯一的女儿,难免娇宠,请武侯开恩,奴才愿以命抵命。” 蝶雨郡主不知道一向骄傲的费老为何会突然下跪,简直不可思议,而且磕头如捣蒜,似乎还在为自己求情,她觉得这简直可笑,在苍龙州的地面之上,东王便是苍龙州的天,笑话,谁敢动她? 她忽地看向萧九歌,心中一凉,的确有人敢动她,上次便是这个人杀了她柳叔叔,还有她的文昌哥哥。 她上前,一把将费老搀起,说道:“费老,不用跟他求情,说到底这里是苍龙州的地面,我们还在龙首城之中,以龙首城的兵力,就算是三五个地始境也难逃出去。” 费老大声道:“郡主您不要再说了,武侯,我替郡主向您道歉。” 萧九歌寒声道:“蠢女人,就算是龙首城兵力再多,又有何用,在他们赶来的这段时间,我足以将你杀个十回八回的,要不,你试试?” 蝶雨郡主这次没有说话,她听清楚费老的那句话了,“武侯”! 她怔怔地看着萧九歌,她不信此人便是武侯萧长天的后人,萧长天一度也是她儿时的偶像,只是长大后,有些事情的观感发生了变化,才换了偶像,但是,他不信,此人便是年前威震天下的武侯,也是后来,不断有消息传来,无数的一线境追杀,都被眼前的这个少年屠杀掉了,甚至还有地始境也曾战死。 那个耀眼的名字,划过大唐的国境,传来这苍龙州时,她还觉得,她蝶雨的夫君,便应该是这等不世英雄。 站在眼前时,却是生死仇敌。 这凄苦的暗恋,便一下子如冷水浇在了头上。 蝶雨郡主凄苦一笑,将费老拉了起来,说道:“费老,不用求他,我自己惹得祸,自己承担。” 接着她又坐回位置上去,看着萧九歌道:“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能死在你手上,也算是圆了我的梦。” 她凄苦地一笑,看着费老道:“告诉父亲,不要为我报仇。” 第一卷 正文 第303章 客栈中 这样的蝶雨郡主,倒是有几分女性的柔弱,显得有几分凄美。 萧九歌也是一懵,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死在他手上,会圆了她的梦。 只是,他心中虽疑惑,但杀机却从未减少半点,淡然道:“就算我在这里,我虽没有了武侯爵位,龙首城城主,敢动我吗?” 他摆了摆手道:“你走吧,记住今日的教训,好好对待苍龙州的百姓,才是你一个郡主应该想的事情,因为,你是苍龙州的郡主,东王的唯一女儿。” 蝶雨郡主眼中雾气朦胧,还想说什么,却被费老强行拉着走了,费老走时,也不忘给萧九歌行礼,眼中充满了深深的畏惧。 两人消失后,萧九歌轻轻一掌,印在桌子之上,一层无形的波动向四周散发,直接将那几具尸首碾压成齑粉。 慈悲小和尚缓步走了进来,坐在桌子边另外一个位置。 萧九歌笑道:“大师,红尘难渡,走也好,游也罢,终究还是要过的。” 慈悲小和尚苦笑道:“你就不要调侃我了,我看你们之间的冲突远不止这么简单,你会好心将他们放离这里?” 萧九歌敲了一下桌面,环视了一眼周围恐惧的百姓,还有战战兢兢的店家,说道:“我若是在这里动手,也许我不会怎样,但这里的人,估计一个都活不成,我不杀伯仁,但伯仁也不能因我而死。我不可能永远呆在这里,保护他们。” 慈悲小和尚惊讶道:“你若想保护他们,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何来这么多弯弯绕绕?” 萧九歌摇头笑道:“也许真的管用,也许明面之上,真的没有人敢动他们,但是一个王想要杀掉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有一万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方法。” 慈悲小和尚沉默了一下,问道:“接下里,有何打算,准备从哪里入手?” 他所问的,当然便是龙脊山之变,该如何查,该从何处入手,整个苍龙州皆在东王府的掌控之下,要想查这件事情,还必须找好入手点,否则,只能是徒劳。 萧九歌笑着反问道:“我说查了吗?这种低级的活儿,需要我这个堂堂武侯去调查吗?” 他在调侃自己,也是一种放松,这才是一个少年。 他和慈悲小和尚在这一桌,几乎如一座孤岛,周围的顾客都距离他们极远,而且,店里的客人不敢出去,店外的人则是不敢进来。 看到这种情况,萧九歌笑着吩咐道:“店家,楼上给个房间,吃食拿上来,不耽误你生意。” 两人转移,老板巴不得的情况,连点头带笑容,忙着上前带路,又向着伙计吩咐。 老板将二人带到了本店最为豪华的房间,比上次住店时还要好,萧九歌心中发笑,看来,这里才是老板留给真正贵客的。 前后脚的功夫,三个伙计,便端上了十几道菜,还有餐具,加数坛名酒,就是龙首城的特产。 “有事儿您吩咐!” 店家低头哈腰,退了出去,将门轻轻带上。 隔着房门,萧九歌与慈悲小和尚都能听到店家那一口放松时,呼出的长气。 回归正题,慈悲小和尚正色道:“若想查,就先看看,在龙脊山初始发生变化时,东王属下哪些人神神秘秘,来过这龙脊山,当然,还有你们丹心宗的逍遥峰,在那时,又有何人与苍龙州来往密切。” 小和尚分析的十分有道理,常规来说,若是逍遥峰与东王府联合使得龙脊山发生异变,这样查下去,一定会查出蛛丝马迹的。 “逍遥峰吗?” 萧九歌夹着一根菜,眯着眼睛,冷哼了一声,逍遥峰还真是十分神秘,当时,他大闹萧王峰,搞出的动静可怕至极,但逍遥峰始终没有露面,仿佛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一样。 现在想想,到底是他们觉得此事与他们无关,还是他们在做另外一件事情,不想让外界知道? “查吗?有什么可查的?” 萧九歌自言自语道:“直接问,便是了!” 慈悲小和尚瞪眼道:“问,直接问,直接去问东王吗?” 萧九歌脸上露出古怪的微笑,说道:“那当然不能这样问,让我师兄去逍遥峰问,而我先去龙首城城主那里问,然后,再去东王那里问。” 慈悲小和尚震惊地看着萧九歌道:“你一定是疯了。” 萧九歌分析道:“假设,真和他们有关,只要探一下口风便可一清二楚,若是他们做的,无论如何遮盖,总是会在无意之间从语言中泄露出来。” 慈悲小和尚皱眉道:“可是就算知道了有如何,你拿不到证据。” 萧九歌摇头道:“证据,对于他们这种级别来说,有和无,又有多大分别,无非是否名正言顺罢了,但是,只要我知道和他们有关就行了,我的话,便是证据。” 霸道,冷酷! 这是慈悲小和尚现在对萧九歌最为直接的感受,他虽然在笑,虽然像一个少年一样热血,一样热闹,一样激情澎湃,但他的心,却是极度冰冷,比以往更加无情,就像他那一句,要什么证据,我的话,便是证据! 如此没有逻辑的话,却会让人信服,因为,他是武侯,他是萧九歌。 这个名字,便可以代表许多东西,让许多人信任他。 当然,也会让许多人想要毁掉他,但似乎有些晚了,从一开始,他们都不应该小看了这位传奇,不应该让同等境界的人去追杀他。 历经血雨腥风,地始境不群起而攻之,现在,谁能留得下萧九歌? 当然,地始境若群起而动,早就被军队镇压了,这种级别的修者,都被国家严密监视,稍有移动,便会被无情镇压,不需要太多理由,不安定的因素,一个反字,足够了。 慈悲小和尚小声问道:“若是查出来,真的和他们有关,你准备怎么办?” “杀人者,人恒杀之,既然他们置天下于不顾,便毫无道理活在世上,不如死了算了。”萧九歌眯着双眼,将眼前的酒一口饮了干净。 第一卷 正文 第304章 尔虞我诈 杀人者人恒杀之! 慈悲小和尚咀嚼这其中的意味,不由得暗暗叹息,终究逃不过的是又一场杀戮。 两人沉默起来,各有所思,慈悲小和尚挑了几样素菜,放在嘴里,觉得,这便是人生百态。 萧九歌一口酒饮下,没有柔,唯有辛辣,这是他的人生百态。 “龙首城城主白元,前来拜见武侯。” 不多时,有人敲门,传来声音,浑厚的声音中全是肃杀的味道。 “总算是到了!”萧九歌低沉地轻哼了一声,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老者,已是满头华发,一身素白的长衫,有着几分儒雅,只是脸上的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杀机,却透露出这是一个久经战场的人物。 从容不迫的笑容下,隐藏着一颗杀伐果断的为将之心。 萧九歌满脸笑容,微微行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老将军,请进。” 白元跨门而入,慈悲小和尚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没有说话,并不打算有深入交流,起身向外走去,临走道:“你们聊,我出去走走。” 萧九歌点了点头,将白元引到桌子旁边,亲手拉开一张椅子,恭敬道:“老将军请坐。” 白元坐下后,细细打量萧九歌,说道:“本以为武侯少年得志,有几分傲气,没想到如此平易近人。” 萧九歌一手拿过酒壶,细心为白元斟酒,轻轻放在白元面前,笑嘻嘻地道:“老将军,想我这种人,怎么会没有半点傲气,只是这傲气要分人,分事,分时,在老将军面前,九歌怎敢有半点傲气?” 白元讶然失笑道:“没有想到,武侯的口才也这么好。” “过奖!” 萧九歌貌似很受用地夸张抱拳,拿起酒杯,敬酒道:“不知老将军来此,所为何事?” 白元身子前倾了一下,酒杯与萧九歌手中的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叮的一声,低声道:“老夫只是一城守将而已,总不能等武侯亲自登门吧?” 萧九歌笑了,与聪明人说话,就是好处多多,既然白元已经猜出了自己的意思,自己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没有任何意义。 他笑了笑,目光逼视着白元,低沉地问道:“那么,老将军,能告诉我什么?” 白元道:“事情就是东王府和丹心宗逍遥峰做下的。” 萧九歌皱了皱眉道:“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我能根据一些蛛丝马迹推测到一些,只是,老将军,是否清楚,他们这样做,有什么好处,所图为何?” 白元叹了口气道:“先人层预言,今时今日,是大争之世,是大乱之世,东王不仅是封疆大吏,更是大唐王族中举足轻重的东王,他之所图,便是更进一步,而逍遥峰之图,便是秘法和功法。” 萧九歌眯了眯眼睛,东王已经是苍龙州的王,所谓更进一步,便是登上大位。 修者虽能飞天遁地,看似无所不能,却也在朝廷制衡之下,那个位置,算得上是大唐最有权力的位置,掌管天下人的生死。 男人,往往拒绝不了权力和美女的诱惑,但最终,还是权力更加重要。 为了那个位置,许多人都可以疯狂起来,比如东方莫宁,便可一直隐忍,让世人误会,背负着废物的骂名。 如果东王为了那个位置,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萧九歌丝毫不会怀疑。 萧九歌盯着白元,用非常认真的表情,非常认真的语气,非常认真地问道:“老将军身为东王属下,龙首城重地守将为何要将这消息透露于我?” 白元叹息了一句道:“老将虽为东王下属,却首先是大唐臣子,也是大唐龙首城的守将,这本是大乱之世,大唐朝廷内部,绝对不能再出乱子了,否则,又凭什么去镇压异族?” “天下若乱,苦得是大唐军人和百姓。” 萧九歌继续追问道:“老将军可还有其他缘由?” 白元有些生气,冷哼道:“武侯把我白元当成什么人了,我白元自接任龙城城主之位以来,征战半生,皆与异族死拼,亲眼看过无数惨剧,这便是我告诉你这些消息的唯一理由,你,不信我?” 萧九歌迟疑地看着白元,看着那双饱经风霜,也看透人情世故的双眼,点了点头道:“希望老将军,莫要让我失望。” 白元站起身子,抱拳道:“也希望有朝一日,征战六国时,武侯不要忘记,末将还能上马,还能提枪,还能冲锋陷阵。” “告辞!” 刚才萧九歌的质疑,似乎让这位老将军很是生气,他的语气有些生硬,起身就走。 萧九歌连忙起身,跟在后面道:“九歌送老将军。” 白元冷哼道:“不用!” 说完,便迈着大步,出门而去。 屋门大开,萧九歌正对着门,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前方,在想着白元是不是真的有那样一种情怀,是为了那些无辜者着想,还是另有图谋? 他下不了结论。 “人已经走了,你还发什么楞?” 慈悲小和尚从门口走入,将门轻轻带上,问道:“白元老将军的话有多少可信?” 萧九歌苦笑道:“在当今天下,能坐上一个大城重地的城主位置,哪一个不是人精?哪一个不擅长隐藏自己的真正想法和目的?白元,我也看不透,希望这位老将军,真的如他自己所说那般,是为了天下吧!” 尔虞我诈,还真让人头疼,慈悲小和尚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说道:“那白元老将军说得关于东王的事情,会是真的吗?” 萧九歌慎重地点了点头道:“多半是真的,咱们这位东王,野心还真是大得很。” 慈悲小和尚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通知朝廷?” 萧九歌摇了摇头道:“龙城守将竟然会如此熟悉东王图谋和所作所为,朝廷更应该早就知道了,东王唯一还在的原因,只有一个解释,便是人君东方玉不想动他而已,或许,东方玉其他考虑,也或许,是念及亲情,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慈悲小和尚道:“那我们还去东王府吗?” 萧九歌望着房门,冷笑着道:“去,当然要去,至少要敲打一下东王,别让他搞出太多乱子。或者逼他直接造反,也好让东方玉没有借口,没有理由,只好快刀斩乱麻。” 第一卷 正文 第305章 苍龙之城 今夜的月光有些昏暗。 萧九歌踏月而回,他通知了附近丹心宗的联络点,传话于沈如山,前去逍遥峰问话。 入门,慈悲小和尚正在左边房间床榻之上,盘膝而坐,参禅打坐。 他没有去打扰,而是去了另外一边,轻轻打开窗户,透过窗户,看着今夜昏暗的月光,想起丹心宗的日子,想起那个美丽的女子,想起苍云那句娶妻当娶幽若这样的女人,想起步大业的荒唐和狡黠,想起沈如山的仁心和慈悲。 往事不是过眼云烟,终究会深深地烙印在脑海之中,再想起时,有温馨,也有酸苦,各种滋味,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他们之所以在此停留,一种是为了放松紧张的心情,二来是给蝶雨郡主回去时描述状况,通风报信的时间,如此可给东王准备的时间,越是准备的万无一失,有时,却会露出马脚。 他要的是一种压力。 就算去了苍龙城,他也不会直接去东王府,而是会直接前去见苍龙城城主,进行一次无关内容的闲聊也行,只要让东王猜疑得更重,心理压力也就更重。 他望向苍龙州遥远的西北,那里是帝都长安的所在,心中有一疑问,东方玉为何没有动东王?是为了顾及亲情,还是有其他谋略? 难道那无数百姓,就算是白死了?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萧九歌握紧了拳头,拳头的挤压,传出来一阵咯咯的响声。 慈悲小和尚睁开了双眼,隔着重重的幕帘和几道墙壁,望向这边,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又闭上眼睛,继续修行去了。 已经入了夏季,夏季的天终是亮得很早。 但,站在窗外,望着苍穹,心有重重愁思时,天色虽亮得很早,却漫漫长夜很难度过。 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许多摆早摊的百姓有早早起了床,外面已经已经开始有了人语声,吵闹声,还有低沉的喊叫声。 两人结伴走出客栈,当两人远去时,客栈老板长出了一口气,似乎是将瘟神送走一般,他们始终是在苍龙州地面做生意,一个敢对苍龙州郡主出手的人住在店里,无论如何都会让他们恐惧不安的。 没有直接飞出,而是在人群中,缓步出了城。 庞大的龙首山山脉,转了一个弯道,准备踏云而行时,前方却等着一个人,白元城主,站在那里,含笑望着这里。 萧九歌微微沉吟,上前见礼道:“白老将军在此是为了等候在下?” 白元笑哈哈地道:“当然,老将在此,专为恭喜武侯而来,等你到了苍龙城时,帝都的旨意也会随之而到。” 萧九歌疑惑道:“旨意?恢复我武侯爵位?” 他之所以这样猜,那是因为帝都的旨意,若是和他有关,无非也就是恢复那个爵位而已,当初放弃爵位,不过就是为了让那些人毫无忌惮地对他出手,现在,阳谋不再为谋,丢了爵位也毫无用处了。 白元神秘兮兮地道:“也许是,也许不是,但一定是个惊喜。” 萧九歌撇了撇嘴,这家伙,专门在此等候,却又忽然卖起了关子。 白元抱拳道:“两位,就此别过。” 萧九歌皱了皱眉头,也没有多想,一步踏空,便入了空中,再踏步时,便已经到了山顶,慈悲小和尚单掌竖立,与白元别过,云佛印从脚底而生,直接追随萧九歌而去。 漫步而行,犹如流光闪电,眨眼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元望着天空,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长叹了一声道:“年轻真好!” 两人其实并未超越极限赶路,都在自己承受范围,用了一个多时辰,到了苍龙城。 苍龙城在苍龙州腹地,也是传说中龙之心脏处,建城悠久,规模宏大,气势恢宏,威震八方,镇压着苍龙州的一切邪恶和黑暗。 萧九歌与慈悲小和尚站在城外,举首望向那几乎可以媲美长安的高大城墙,心中同时起了一个念头,希望这座城一如既往,可以镇压黑暗和邪恶,还有异族,无论是谁,皆一镇到底。 大唐的所有城池,官方布局都差不多,以城池中轴线为分割,中心靠北是本城级别最高的衙门,再向下,两边则分列着许多小的衙门。 而无论是王府,还是城主府,都不在此处,因为无论他们级别有多高,都不能与象征大唐朝廷的衙门相争。 城主府,很好找。 萧九歌与慈悲小和尚一路而行,来到城主府前,请门前侍卫通报,萧九歌前来拜访苍龙城城主苏半城。 门口的侍卫不多,但权力很大,代表着的是城主府的威严,侍卫虽不多,在苍龙城中,却没有多少人敢来冒犯城主府。 两个侍卫挡住了萧九歌。 萧九歌很有礼貌,抱拳行礼道:“还望两位老哥通报一声,就说是萧九歌前来拜访,你们城主一定会见我的。” 两个侍卫已经拒绝了他一次,但堂堂城主并非任何阿猫阿狗都能见的,所以萧九歌也不生气,而是再次施礼,让两位侍卫进去通报。 年长的侍卫听闻此言,皱了皱眉问道:“你姓萧?” 萧九歌点头道:“在下姓萧,名九歌。” 不曾想,那年长的侍卫,冷哼了一声,鄙夷地望着萧九歌,说道:“原来你姓萧,贼眉鼠眼的,长这副模样,怪不得城主吩咐,说姓萧的没有好东西,一律赶走。” 旁边抱着刀的侍卫踏前一步,阴森森地道:“你是自己走,还是我们赶你走?” 萧九歌抬眼望着这座占地极广的城主府,寒声道:“侮辱我可以,侮辱萧姓便不行,苏半城啊苏半城,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如此说话?” 抱刀的侍卫拔刀,指着萧九歌,厉声呵斥道:“竟敢直呼城主之名,小子,看来你真的是想找死。” 萧九歌眯着双眼,根本不理会他,轻声呢喃,冷笑道:“看来是太平太久,有些人已经忘记了,这太平盛世是怎么来的,有些人也忘记了,远古萧皇的姓氏了。” 第一卷 正文 第306章 晋封武王 “这里可是城主府,你想做什么?” 随着萧九歌的话音落下,一股恐怖的杀意从这里席卷而过,两个侍卫色厉内荏,同时向后退了几步,慌张地厉声怒喊。 萧九歌冷冰冰地道:“杀人!” 说着,他向前踏进了一步,鄙视着两个侍卫。 那个年长的侍卫有些紧张,结巴道:“这里是城主府,这周围驻扎着无数大军,你若要乱来,可要想好后果。” 萧九歌残酷地笑着问道:“你威胁我?我可以告诉你,威胁我的人,都死了。” 慈悲小和尚皱了皱眉,向着东边望去,走来一行人,虽然只有十三人,但阵容却十分强大,领头的便是三个地始境。 萧九歌也感受到了数股强大的力量在接近,没有理会两个侍卫,而是顺着慈悲小和尚的目光望了过去。 慈悲小和尚横移在路中间,挡住了十三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领头三人中间之人,给了慈悲小和尚庞大的压力,小和尚能够感受得到,那人必然是地始中境,甚至是地始后期,乃是当世青云境不见后,高手中的高手。 那人看着虽然只有三十左右的年纪,但修行界的年纪从来不是面貌能看得出来的。 他看着小和尚,径直而来,丝毫没有止步的意思,只是手中捧着明黄色的卷轴,轻声道:“人君旨意,大师让路。” 慈悲小和尚想起早晨时分,白元给萧九歌说得那个惊喜,稍微沉思,便没有继续对峙,在那人来到之前,让在了路边。 那人仪表堂堂,俊采风流,儒雅非凡,来到萧九歌不远处,望着萧九歌,肃然道:“武侯听旨。” 萧九歌只是将身子摆正,然后道:“讲!” 见君不跪,何况一道旨意,站着,便是对人君东方玉的一种尊重了,这种尊重不是对人君的尊重,而是对曾经和自己父亲一起战斗过的长辈的尊重。 那人也不惊奇,展开明黄色的卷轴,开始宣读:“人君旨意,武侯晋封武王,节制诸王,统管百卿,掌帅三军!” 萧九歌道:“臣,接旨!” 那人快走两步,双手捧着旨意卷轴,交到萧九歌手里,笑着道:“恭喜武侯,贺喜武侯,提前掌控三军,又加封武王。” 萧九歌苦笑道:“人君真是不知道心疼晚辈,这么重的担子,压在我身上,也不怕压坏我了,到时候,他怎么好意思去见我的父亲和伯父。” 那人爽朗的笑道:“这天下,除了几个老人,没有几个人敢编排君上的不是了。” 他又靠前一步,低声说道:“人君让我们前来,协助你,以立威,震天下,慑三军,压诸王,服百官。” 萧九歌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人,问道:“还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所任何官职?” 那人道:“客卿而已,至于名字嘛,你可以叫我江三。” 萧九歌回想了一下曾经听到过的消息,确信自己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名字,不过,他这一次算是明白东方玉为何没有动东王了,原来这位长辈,是要自己用苍龙州之事,东王的事情,来立威天下。 否则,忽然加封武王,节制天下,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无论是文臣武将都会竭力反对。 东方玉希望他自己处理此事,以霹雳手段,直接镇压住场面。 为了保证自己的万无一失,还派了三名强大的高手,为自己护持。可谓用心良苦。 城主府的两个侍卫,站在远处,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两条腿已经在慑慑发抖,刚才他们拦下的,让其滚的人物,极端可怕,那道人君旨意他们也听到了,节制诸王,统管百卿,掌帅三军,这这样滔天的权力,必然是滔天的人物。 但,有些事情,说错话,便要付出代价。 刚才为表示对长辈的尊重,萧九歌先去接了旨意,现在忙完了一切,便有时间照顾这两个侍卫,还有这深深庭院里,那位主人了。 转身,目光扫过两名侍卫。 没有用神识,也没有动用元力,但两个侍卫却禁受不住压力,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额头不停地撞击着地面,死命地磕头,不多时,额头之上,便满是血迹,虽有一身元力,但这种关头,两个侍卫哪里敢运功护体? 两人也不开口求饶,只是砰砰地,重重地在坚硬的台阶上磕头。 萧九歌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便一步跨过,从他们的身旁路过,向着城主门里跨去,两丈高的红漆大门直接飞起,萧九歌率着众人踏着大门,向里走去。 “苏半城,给本王滚出来!”萧九歌斥喝一声,声音如雷,震彻着整个苍龙城。 一时间,无数百姓,向着城主府的方向看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无数人嘀嘀咕咕,小声交换着意见。 “是谁?敢直呼城主之名?” “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擅闯城主府?” 城主府内侍卫无数,一声惊雷在府门炸响,接着便是大门被人崩塌,踏门而入,简直是一种侮辱,他们根本不在乎萧九歌在说什么,都纷纷上来拦截,为他们的主人效忠。 只是,以他们的实力,在萧九歌面前,并没有比那大门好多少,碰到萧九歌周边的无形气场,直接被震飞出去,无数人,就此失去了功力,更有甚者,会残疾终身。 一步一步,向里走去。 终于,有人从天而降,挡住了去路。 来人一身大红色长袍,满头白发,满脸胡须,眼中却透露着媚态,走路的姿势一步三摇,但说话却声如洪钟,十分霸道,呵斥道:“区区一个黄口小儿也敢称王?也敢擅闯本将之府,简直找死!” 萧九歌踏前一步,逼视着他问道:“苏半城,昨晚说姓萧的没有一个好东西,这句话是否出自你口?” 苏半城嘿然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关你何事?” 萧九歌哈哈大笑道:“苏半城,你若不知我来找你,何须如此吩咐你的侍卫?想将我赶走?不过,你胆子真大,敢侮辱人皇之姓,万死不能赎你之罪!现在来装傻,装作不知道我,未免太晚了点。” 第一卷 正文 第307章 大战苏半城 苏半城无法辩解,也不愿辩解,所以一言不发,但杀气腾腾,盯着萧九歌,侮辱人皇,乃是人族罪人,天下将再无他容身之处,为今之计,便是斩了一切知情的人。 萧九歌不屑地笑问道:“你想杀我?” 他踏前一步,这一步如泰山压顶,如仙山神岳从神话中崩塌,坠落人间,向着苏半城疯狂镇压而去。 瞬时之间,苏半城脸色大变,急退后,不可思议地望着萧九歌,怒喝道:“就算人皇血脉得天之厚,天赋卓绝,也绝对不能在未进入一线境,便可与地始境对抗?你到底是谁?你是何方妖孽?” 萧九歌摇摇头道:“我之修行,又岂是你能懂得?井底之蛙而已。” 说着,便前进一步,一拳轰出。 恐怖的气流,如春季百花刚刚盛开,正娇嫩时,忽然之间,来了一场凛冽的北风,肆虐一切,摧残一切。 苏半城身为苍龙城城主,也并非无能之辈,武力滔天,地始中境,压下心中的动荡和疑惑,反击时,展现了一代强者的可怕之处。 一掌拍出,便挡住了天空。 第二掌拍出,如小和尚身化佛影时的佛手印一般。 第三掌拍出,如一只魔手,从万千尸骨的底部,缓缓伸了出来,抓向了空中的大日,要毁灭光明。 不愧是地始中境,威势滔天,恐怖绝伦,一线境强者稍微触及,便会灰飞烟灭。 慈悲小和尚安静站在一边,拨弄着手中的念珠。 江三虽不动,一股无形的力量却将身后的一线境给护住了,他身边跟随而来的两个一线境,准备上场帮忙,却被他用眼神阻止,只是静静地观察萧九歌与苏半城的战斗。 萧九歌虽只活今生,但无数轮回的记忆中却有无数功法大术,虽然心法需要慢慢修行,但许多大术和招式,却已经根深蒂固,烙印在脑海,只要境界一到,便可信手拈来。 一时之间。WWW . T XT 8 0 . C OM 空中精彩纷呈,萧九歌如变戏法一般,各种大术秘法层出不穷,不断砸出,轰向苏半城。 但苏半城,也绝对不弱,翻来覆去,三掌便可,竟然将萧九歌无数的秘法大术给挡住了,大唐在人君东方玉治下,无数城池的城主皆是能臣干吏,更别说苍龙城这种级别的城池的一城之主了。 苏半城哈哈大笑,鄙夷地道:“就算你是人皇血脉又如何?就算你是武侯后人又如何?你的修行之法,已经误入歧途,你可知,贵精不贵多的道理?” 也许这句话对其他人很有道理,但对萧九歌却变成了毫无道理,因为这是无数世轮回积攒下来的可怕秘法大术。 萧九歌朗声道:“我说过,你井底之蛙,我之修行,又岂是你能懂得?” 漫步而前。 萧九歌左掌右拳,平推而出,左掌如日,金光弥漫,光耀夺目,右拳如月,虽有光明,却充满了凉意和黑暗,又如黑洞一般,向着前方碾压。 “怒火滔天”已经在暗中施出,无数古字,钻进了萧九歌的通体窍穴之内,一瞬之间,萧九歌的实力得到恐怖的增长。 左掌光芒更盛,右拳黑暗如墨。 苏半城再出三掌,与萧九歌进行疯狂地对峙和碰撞,周围的数进院落,被夷为平地,地上出现了无数的深坑,幸而那些人早就逃了出去,否则便会成为被殃及的池鱼,死不瞑目。 江三轻轻点头,脸上充满笑意,盯着萧九歌,轻声道:“有意思,有意思!” 而他身边的两个地始境强者已经目瞪口呆了,纷纷拿自己的实力与苏半城和萧九歌对比,让他们恐怖的发现,他们任何一个人单独面对其一,都是被碾压的局面。 若是两人齐上,能赢,但绝对留不住他们。 他们偷偷地望了一眼,他们的老大,正笑意满满的客卿江三,心里更是恐惧,原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自己的老大。 但,更让他们恐怖得是,那个武侯的后人,现今的武王,似乎比传闻中的老武侯更加恐怖,至少那个无所不能的传奇,一人镇六国的传说,在这个年纪,绝对是不能与地始境中的佼佼者分兵抗礼的。 空中的碰撞还在继续。 萧九歌潇洒无比,一动一收之间,如与天地相合。 而苏半城久久不能拿下一个年轻人,再看到萧九歌身后还有四个地始境,而为首的中年人,修为更是深不可测,看不清摸不透,心里已经进入了焦灼状态,一时间,出手动作便失去了当时的韵味。 萧九歌融入了天地,自然而和谐,苏半城的焦灼,横插而入,便是破坏了美感,十分惹人讨厌。 两人在空中不断交换大术。 忽然之间,萧九歌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招式,如流氓打架一般,向着苏半城的怀里撞击过去。 苏半城不知萧九歌是何想法,双掌横在胸前,正好挡在萧九歌的变化轨迹之上。 “这种近乎无赖的招式,与地始境相争,几乎毫无用处。” 江三身后,其中一个地始境高手微微皱眉,轻声出口,暗暗叹息,觉得萧九歌还是因为年轻,失去了稳重,竟然用出如此无赖的招式,实则与全局无补。 “看下去!”江三扫了那人一眼。 只见萧九歌忽然由撞变成合抱,像是要摔跤一样,要将苏半城一把抱住。 苏半城先是一愣,其后便是大笑:“胜负已定,年轻人,还是太过年轻,一点耐性都没有。” 说完,他便在空中四面八方,连续拍出数掌,几只恐怖的大手在空中形成,向着毫无章法道理的萧九歌身躯抓了过去。 此时此刻,久战不下,苏半城不只是想要将萧九歌杀死,而是拿住,作为筹码,毕竟萧九歌身后还有四个一线境强者,在没有东王前来支援的情况下,他还不想这么早鱼死网破,抓住萧九歌,便是最好的选择。 萧九歌嘴角露出一抹残酷的微笑。 身体陡然加速的那一刻,苏半城忽然觉得心头笼罩了一层阴影,恐怖至极,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就在萧九歌距离苏半城不远处。 身上十八条魔龙向着四周冲击而出,抵住那几只大手,而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萧九歌的双眼,忽然之间变得赤红,赤红色的眼眶中,倏地,两只朱雀,振翅而飞,向着猝不及防的苏半城飞了过去。 火红色的朱雀火焰,照耀着苏半城火红色大红长袍,绚烂无比,凄美至极。 第一卷 正文 第308章 回答本王的话 一向镇定的江三也是身躯威震,兴趣深厚的目光紧紧盯着萧九歌的双眼,轻声呢喃道:“原来炼情宗的传承是被他得了去了。” 接着又是嬉笑一下,露出一个玩味的神情,又有一丝凄凉,道:“炼情宗的传人是他,这下子,我倒要看看,当他踏上天道门之时,谁敢去帮?” 慈悲小和尚与江三身后的两个人,都目瞪口呆,仿佛看见了天神下凡一般震惊,慈悲小和尚倒是好一些,毕竟上次已经见过,而江三身后的两人算是彻底被震住了,几乎人体最脆弱的地方,竟然可幻化出神秘大术,这种极端恐怖的秘法,简直闻所未闻。 而真正感到恐怖得是苏半城,此时此刻,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是一场灭顶之灾。 两只携着毁天灭地之威的朱雀振翅长空,嘶鸣九霄,困住苏半城,恐怖的火焰营造着可以焚烧地始境的火海,慢慢将苏半城吞噬。 肉身生命的流失。 灵魂的灼痛。 刹那之间,苏半城的脸色变得无比惨白,歇斯底里地向着天空嘶吼道:“王爷救我!”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唯有危急关头,将人救下,才能让这人感激涕零,感恩一辈子。 东王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东王就在此时此刻出现了。 东方看样子,算是半百老人,其实比东方玉还要小些年岁,苍龙州的传说中,是东王每天忧思愁苦,为百姓着想,才会以修者之身变得如此模样。 但在他出现的那一刻,萧九歌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便已经看出,因为东王修习功法接近于魔功,才会变得比一般人苍老,也只是头发偏白而已。 东王一身红色蟒袍,立在空中,左手负后,右手向着那两只朱雀抓了过去,言道:“武王,给本王一个面子,饶他一命吧!” 他的声音十分悦耳,如魔音一般,充满磁性,让人不由自主地便会听命于他。 萧九歌阳光一笑,问道:“王爷是要维护一个辱及人皇的败类吗?” 他放肆桀骜,朗声大笑,以元力将这句话远远地送了出去,整个苍龙城的百姓守将,还有军士,全都听到了萧九歌的质问。 一时之间,无数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屏息凝神。 片刻之间,整个苍龙城竟然安静得如一座死城,便是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清楚。 这些人,都是在等,等东王的回答。 也许他们平庸,也许他们平凡,也许他们只是红尘中的一粒沙,但是沙子太多,也足以将红尘河斩断。 也许他们在为生计奔忙,他们有太多琐事要头疼,他们可以什么都不关注,但是他们也有他们的信仰,也有他们不能触摸的底线。 没有人可以侮辱他们的国家。 也没有人可以侮辱传说中为人族死战的人皇。 因为没有国,便没有他们的家,没有人皇,便没有人族。 一股动荡的情绪笼罩在了苍龙城上空,这股情绪是万千人族的情绪,无关身份高低,他们有着同样的念头,辱及人皇者,必死! 感受到这股恐怖的情绪波动,东王稍微楞了一下。 高手相争,不过是一瞬之间,就在这停滞的一刻,苍龙城的城主已经被两只朱雀的滔天火焰钻入了身体之内,他的防御,也就在片刻分崩瓦解。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苍龙城上空,苏半城的身躯已经被烧掉了一半,再一个呼吸之间,苏半城的整个躯体,都被燃烧掉了。 萧九歌残忍地道:“我要杀人,谁都拦不住,东王不行,就算人君来了也不行。” 苏半城怔怔地望着东王,眼中皆是愤恨,他似乎没有想到,东王竟然不早早出手,竟然在最后关头还停止了一下,就是这一下,耽误了时间。 但苏半城的任何恨意已经没有用了,恐怖的朱雀之火焚毁了他的肉身,也将他的灵魂灼烧得灰飞烟灭。 萧九歌转身望着东王,责问道:“堂堂东王,贵为大唐君王之家,镇守一方,为何要阻拦本王诛杀辱及人皇的败类?” 他的每一句话,全部都是用元力送了出去,整个苍龙城都能听到。 东王凝视着萧九歌,怒意滔天,但这个问题,却不得不回答,因为一旦他错口了一句话,原本忠于他的兵士和百姓,可能便会瞬间倒戈。 因为,在人族的心中,人皇不可辱。 这是底线。 如果人皇被辱,人族无动于衷,有什么脸面活着? 东王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本王只是觉得,凡事要弄清楚,所以才会出手阻拦于你!” 他的话也送了出去。 这不仅仅是一场辩白,甚至还是民心走向,东王丝毫不敢大意,他看出来了,萧九歌来者不善。 萧九歌继续发问道:“苍龙州龙脉发生巨变,邪恶之力弥漫,怨气冲天,冤魂不散,你的许多下属皆说与你有关,我问你,你可有解释?” 东王没有想到萧九歌的思维如此跳跃,以为萧九歌会纠缠刚才他出手阻拦,却不曾想萧九歌直接发问苍龙州龙脊山一事。 他冷笑一声,哼道:“本王贵为东王,就算你是武侯,又凭什么与你解释?” 当武侯一词出口时,那股由百姓情绪转化弥漫在空中的情绪又出现了一次波动,武侯,每一代武侯都是传奇,距离他们最近的老武侯萧长天更是完美,是所有人的偶像,无论自家,还是他国,那是他们的骄傲。 所以东王这句话出口时,他们的情绪再次出现波动。 东王也觉得自己说话有些问题,接着道:“我与你父平辈论交,你不过一个后辈,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萧九歌从储物玉佩中取出人君旨意,托在手中,开口道:“人君有旨,本侯晋封为武王,节制天下诸王,统管百卿,掌帅三军,本王倒想问问,你是不是大唐的王,如果是,回答我的问话!” 如一声霹雳,响彻空中。 东王彻底怔了,武侯突然晋封武王,这是何时的事情,为何他一点消息都没有? 百姓也好奇了,武侯从来都是武侯,忽然晋封武王,其权力之大,和人君几乎已经没有了区别。 萧九歌厉声责问道:“东方白,回答本王的问话!” 第一卷 正文 第309章 东王之败 面对萧九歌的厉声责问,整个苍龙城都在等着他们尊敬的东王的答案。 东王沉默了片刻。 萧九歌却不容许他沉默下去,接着又他另外一个问题,还是当初的那个问题,斥责道:“东方白,为何要救辱及人皇的城主?难道这城主是奉你之命?” 东方白终于暴怒,大声反驳道:“萧九歌,就算你有人君旨意,就算你可以节制本王,但也绝对不可以强行将辱及人皇的帽子扣在我的头上。” 江三在一旁,脸上充满笑意,自语道:“有意思,问话蹦来蹦去,根本不给东王任何思考的空间。” 东方白终于恼羞成怒。 萧九歌喜闻乐见这一幕。 一个人一旦发怒了,脑子总是不会那么清晰,总是会出错。 接着,他又问道:“从前几年开始,你动用一些卑鄙无耻的手段,破坏苍龙州龙脉龙脊山,虐杀无数冤魂,让本正直浩大的龙脉变得污秽不堪,光明耀眼的龙脊山变得怨气冲天,你告诉本王,是为了练就邪功,还是为了争霸天下?” 东王张嘴准备回答。 却被萧九歌无情打断,怒声问道:“你变得如此苍老,就是因为修炼了那种邪功,你修那种邪功,就是为了造反,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定,有何不好?你却心心念念,想着造反?” 东方白怒吼道:“本王没有!” 萧九歌冷笑道:“那你回答本王,你虽身居高位,却修炼天赋低下,现踏进地始境,成为强者,却一身邪功,这一身邪功,如何来的?” 萧九歌说得句句属实,东方白的内心已经慌乱不堪,到了语无伦次的地步,强行定神,却不知如何反驳,只是怒吼着道:“你诬蔑本王,本王怎会修那邪功?” 东方白的语言苍白无力,无数民众也不是傻子,从其语言中听出了不安和恐慌,那是一种心虚的表现。 接着萧九歌又问道:“你破坏龙脊山龙脉,污染武侯留下的一丝镇压枯族的灵魂,是不是不只是为了造反,而且,还想要将枯族放出来?难道你已经勾引枯族了?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肮脏的交换条件?” 枯族,不只是人族的死地,也是行云大陆万族的噩梦,人皇时代,从行云大帝开始,经历离皇和萧皇,三位绝世人杰,率领无数种族,死战不退,无数先贤烈士葬身他乡,才换来如今的和平。 一旦有人勾结枯族,那是必死的罪名。 东方白真的慌了,大声道:“萧九歌,你不要污蔑本王,本王只是想做这天下的君,而非人族的叛徒,勾结枯族,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萧九歌淡淡地望着东方白,脸上的表情含义难以明了。 江三这边也变得十分安静。 萧九歌冷笑着道:“这么说来,东王是要造反了?” 东王在空中踉跄后退,摇头道:“没有!” 接着他盯着萧九歌,仔细打量着,低声道:“想当年,我也曾和你父亲并肩战斗过,虽无深交,但也算有着香火之情,不知何时得罪于你,竟然要你如此相逼?” “父王,他不是逼你,他是冲着女儿来的。” 蝶雨郡主,一身红衣,比昨天多了些许妩媚,跃上了房顶,站在东方白的不远处,风吹来时,显得身段十分优美。 东方白叹息一声,宠溺地看了一眼东方蝶雨,从空中稳稳落下,站在她的身边,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苦笑道:“傻孩子,他可是萧九歌,他也是新晋的武王,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又怎会冲着你来呀?” 他看了一眼萧九歌,问道:“我说得对吗,武王?” 萧九歌笑了笑道:“的确,她还没有资格,让我亲自跑一趟,我来,是要问一些事情,为那些冤魂,讨一个公道,为我父亲,证一个清白。” 东方白摸着东方蝶雨的头,苦笑道:“也许是父亲错了,错得太过离谱,若父亲没有那么大野心,也许,你们还有机会。” 东方蝶雨凄然一笑,柔声道:“父王,不怪你,就算没有您,我们也没有任何可能的,柳哥哥就是他杀的,柳叔就是他的朋友杀的,而我,在他的眼中,只是一个骄纵坏了的女人,一个该死的女人而已。” 东方白道:“都是父亲的错,从小溺爱于你,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体味百姓疾苦,走到今天,都是父亲的错。” 他将东方蝶雨拖到身后,望向萧九歌道:“说吧,你想怎样的清白,又想怎样的公道?” 萧九歌上前一步,寒声道:“将你和你的同谋,所谋之事,所做之事,公告于天下,自裁谢罪。” 东方蝶雨在东方白的背后抽泣,东方白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东方白看着萧九歌,凝眉道:“我有一个条件。” 萧九歌道:“讲!” 他心里清楚,若是东方白甘愿伏诛,必然会有条件,否则,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就范。 东方白看了一眼身后的蝶雨,轻声道:“只惩治有罪之人,保留我女儿的封号,护她今生一世。” 东方蝶雨哭出声来,大声道:“父亲!” 她已经从东方白嘴里听出来了那种生离死别,那种决绝,还有对自己的爱。 萧九歌点了点头道:“只要她改一下那嚣张跋扈的性格,只要我在,便护她一世周全。” 东方白凝视着萧九歌半天道:“好,我相信你,接下来的事情,我自己去处理,会给你一个最满意的交代。” 萧九歌又上前一步道:“东王,可还记得当年年少,心中那一份热血和激情?” 东方白皱了皱眉。 萧九歌望了望天空,望向那无尽的虚无处,淡淡地道:“身为镇守苍龙州的王,体面的离去吧,毕竟你是当今人君的弟弟。” 东方白看了看天空,明白萧九歌的想法,战死边荒,是他最为体面的死法,这是萧九歌在保全大唐王族的脸面,也是给东方玉的面子。 他点了点头,转身,嘱咐东方蝶雨道:“女儿,走,跟着父亲,送你父亲我,上战场。” 第一卷 正文 第310章 三个条件 江三身后左边那个地始境强者,不可思议地道:“就这样结束了?我还以为会有一场激烈地碰撞呢!” 慈悲小和尚轻声道:“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江三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复杂地望着萧九歌,这个年轻人还真是足够可怕,以雷霆手段绝杀苏半城,毫不留情,又以各种问题来调动百姓情绪,打乱东王的思维,扰乱东王的心境,让东王的狠厉变得犹豫不决。 最后,东方蝶雨出现,在东方白心境松动之时,防御之力土崩瓦解,不再那个镇压苍龙州上百年的东王,只是一个父亲,一个宠溺自己孩子的父亲,坚强中也有柔弱。 自此,东王再无一战之心,也无破釜沉舟的勇气。 步步算计,不留痕迹,看似随意,却要可怕的计算。 最终,东王选择了妥协,以条件换条件。 萧九歌投桃报李,给东王以最好的结局,那是大唐王族的脸面,也不至于将来东方蝶雨留在世上时,被别人鄙视和嘲讽。 萧九歌漫步于空中,直入东王府。 东王府并没有想象中的占地极广,甚至没有城主府的宏伟,这也是苍龙州百姓敬佩东王的原因之一。 平常富家翁一样的院子。 东方蝶雨站在台阶之上,咬着嘴唇,哭得梨花带雨,见到萧九歌身影,怒声道:“萧九歌你欺人太甚。” 她旁边站着的是费老,也对萧九歌怒目而视。 毕竟萧九歌刚刚将东方白逼得走投无路,东王已经答应伏诛,正在处理后续事宜,萧九歌却直入他们的王府,如入无人之境,这是一种不信任,对东王是一种赤裸裸的侮辱。 “雨儿,住嘴!”浑厚的声音响起,虽然斥责,却又不忍心,东方白随后从屋子里走出,更是苍老了几分。 看着萧九歌,问道:“武王驾临,还有何事?” 萧九歌右手抬起,食指抬起,道:“第一件事,王爷处理这些事情,需要多长时间?” 他又缓缓抬起中指,道:“第二件事,王爷必须将所有邪恶功法全部销毁。” 最后他抬起无名指,说道:“第三件事,王爷,如果可能把那些效忠于你的人,带去凤鸣峡吧!” “效忠”两字,萧九歌咬得很重,东方白能够镇守苍龙州百年之久,也是聪明之人,自然听得出来话外之音,那些所谓的忠于,便是那些必须要死的人。 萧九歌的意思,既然要死,但也不能轻易而死,必须战死边荒。 东王轻声叹了口气道:“不要忘记你答应我的事情。” 萧九歌道:“不会。” 东方白苦笑道:“给我三天时间!” 说完,便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东方蝶雨怔怔地看着萧九歌,直觉得命运弄人,不仅因为自己的父亲,也因为自己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太差了,身为人君之下第一人,又怎会看得上自己。 只是自己这样远远看着也好,可是自己心中也是爱恨交加,因为这个男人,要逼死了自己的父亲。 萧九歌看了东方蝶雨一眼,皱了一下眉,一步跨出,回到了城主府。 东方蝶雨这才随着她父亲的脚步,回到那个木屋里。 萧九歌落在苏半城硕大的城主府内,城主府内无数人已经散去,颇有树倒猢狲散的意味。 江三还有他带来的八个人,以及慈悲小和尚还站在原地。 萧九歌向着江三施礼道:“多谢前辈前来助阵。” 他并非客套,而是实话,若不是有这种深不可测的强者坐镇,东方白未必就会因为他的几句话而选择了投降。 只是因为这等强者坐镇,除非调动无数兵员,才有可能对抗,但,显然现在是来不及了,所以东王也没有别得选择了,选择了目前最好的归宿。 江三儒雅一笑,伸手将萧九歌弯着的腰扶正,笑道:“你现在可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这样的大礼,我可是承受不起。” 萧九歌顺势起身,道:“无论如何,今日之情,九歌铭记在心。” 他接着道:“还请前辈不要急着回去,在这城主府先行住下,三日之后,一切顺利,再劳烦前辈回帝都向人君汇报。” 江三扫了一眼四周,点头道:“也好,这苏半城挺懂得享受,风景不错,就在这里住下了。” 萧九歌抱拳告别道:“几位前辈,晚辈去去就回。” 江三摆摆手道:“武王自行去忙,我们这些老家伙早已懂得随遇而安。” 萧九歌笑了笑,点头施礼,转身向着城内驻扎的军营中走去,要知道城主被斩,东王被废,每条消息都会引起人心浮动,稍有不慎,便会发生大乱。 他身在半空。 慈悲小和尚脚下生出云佛印,刚要跟上,却被江三给阻止道:“大师还是留下,陪我们几个讲讲佛法可好?” 萧九歌看出来了,这江三是动了爱才之心,便顺水推舟道:“小和尚,你不总是想要养自己的佛气吗?这位前辈说不定会有所指点!” 慈悲小和尚脸色大喜,立刻止步,回头,三步化作一步,站在了江三身边,温顺得如一只猫一般。 萧九歌鄙夷地望了他一眼,摇头,踏空而去,不过片刻时光,萧九歌便来到东城战神营。 战神营,每一座城池都有战神营的存在,只是数量多少的区别,比如苍龙城这种城池,战神营便达到了十二万之众,装备精良,各种重资先进的兵器,应有尽有,他们是一支为战而生的军队。 战神营之所以为战神营,是因为他们的存在,便是为了对抗强大的修者,他们其中也有修者,虽然境界不高,但是在先进作战兵器和战阵的配合下,就算是地始境修者也不愿直面其锋芒。 几个地始境修者面对十几万战神营的军士,除了落荒而逃以为,根本没有其他选择,若是选择正面对抗,会被战神营打得连渣都不剩。 这就是战神营最为恐怖的地方。 这也是萧九歌首先选择安定战神营的原因,一旦战神营动乱,将会给苍龙城带来恐怖的灾难。 第一卷 正文 第311章 稳定兵营 萧九歌身化一阵旋风,直接闯入了战神营内,不给他们以任何防备,直接入中军大帐。 苍龙城这种级别的城池,战神营的统帅与两位副统帅皆为地始境。 当萧九歌突兀地出现在大帐内时,中军大帐内只有一位身穿战甲的将军,将军白发满头,一脸沧桑,但刚毅无比,正处理一干军内事物,抬头扫了一眼萧九歌,淡淡地道:“战神营不会乱,武王放心。” 萧九歌笑了笑道:“老将军慧眼,更是智慧无双,一眼看出本王身份,也一眼猜出本王因何而来。” 那将军不卑不亢,淡然道:“老将执掌战神营数十载,镇压修者无数,也多有斩灭邪魔之功,自问皆靠脑子,而非莽撞。” 萧九歌又问道:“将军是为了这战神营十几万人,还是为了城中百姓着想?” 那将军冷哼道:“以武王之聪明,岂能猜不透,我不起身迎你,便是答案。” 萧九歌笑了笑道:“我只是随口一问,答案是什么,无所谓,重点是战神营不会乱便可。” 其实,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眼前的这位将军说自己不起身迎他便是答案,便意味着这老将乃是东王之人,之所以战神营选择了沉默,是因为东王选择了投降,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此时,战神营若是起事,虽能一时厉害,但难有其他响应之人,大唐常备军无数,随时可以将这十几万战神营给剿灭。 所以,这将军是为了战神营的十几万性命着想,并非是为了城中百姓,所以才让十几万人不动弹。 “将军如此忠于东王,便随东王一起前往边荒吧!也希望将军能约束好其他属下”萧九歌淡淡地留下一句话。转身便走。 他还要去东城,那里还有常备军五万,是为城防营,无论是城内治安,还是城墙护卫,皆要靠他们,而且官府所用之衙役,也是他们,一旦城防营有变,虽不至于闹出什么很大的幺蛾子,但总归对老百姓来讲,却是一场灾难。 萧九歌踏入城防营时,里面不如战神营稳定,几乎已经乱了起来,无数兵士聚集在一起,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对外面发生之事,议论纷纷,更是有中层将领在密谋着,嘀嘀咕咕,问是否响应东王。 也有人言道萧九歌欺人太甚,丝毫不给苍龙州留下任何脸面,斩杀苍龙城城主苏半城,更是将东王逼得走投无路。 无论如何,东王是苍龙州的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侮辱。 苏半城是苍龙城的城主,也是他们苍龙城所有军队的统帅,岂能如此白白死去? 萧九歌神识横扫而出,苍龙城内,平时由城防营负责的日常运转,现在已经出现了懈怠,导致很多衙门处于半停滞状态。 当然也有的城防营兵士还在维持着日常运作,无论是城门,还是各大要害,都并非停止巡查。 由于城防营内已经开始乱套,当萧九歌这个外人,并无任何军士制服之人,站在城防营正中间时,竟然久久未有人报告,许多人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并无其他反应。 萧九歌皱了皱眉,也许这种情况,不只是苍龙城的城防营存在,也许在大唐其他地方也存在如此荒唐的事情。 “既然你们一心求死,本王就成全你们。” 一声惊雷在城防营的上空炸响,接着便是威严无比的声音,宣布着可怕的罪状。 “城防营之责,想必你们清楚,军人最高的天职便是绝对服从,既然你们的将军没有任何命令,可你们因为私心,或者其他事情,耽误了维护一城之治安,一城之运作,那便是违背了军令,违背军令者,斩!” “斩”字出口时,以萧九歌为圆心,无数的士兵无声无息地开始倒下,当他们倒下的那一刻开始,眼睛中除了痛苦,便还是痛苦,这是萧九歌的恐怖神识攻击。 无论是城防大营内,还是苍龙城内其他地方,一切怠惰的士兵,违背了军令的甲士,都未逃过被斩杀的命运。 几乎是片刻之间,便有上千人被无情斩杀。 萧九歌冷喝道:“城防营统帅是谁,滚出来见本王。” 无情的杀意覆盖着整个城防营,他们不是战神营,一般情况,并不需要和修者作战,当萧九歌堪比地始境的气势镇压而下时,整个城防营都变得混乱不堪。 “本座是武王,天下军队的统帅,现在本帅命令,所有人原地待命,否则,杀!” 萧九歌寒意四射的声音随着他的神识向着城防营的四面八方扩散而去,无数人不敢动,更不敢乱动,保持着最佳面貌,颤颤巍巍地等候在原地。 “城防营的统帅是谁?好大的架子,难道还要本王亲自去请你吗?”萧九歌扫视了一眼城防营,那种融入到血液里和元力里的杀意从他四周开始向外扩散,许多士兵也曾征战,却受不了这种恐惧,都在慑慑发抖。 “我给你时间,自己滚过来,否则,你的家人皆要给你陪葬。” 萧九歌右手拿着山河扇,背负着双手,闭上眼睛,在那里养神,静静地等候着那位城防营的统帅出现。 几乎没人能够拒绝这种威胁。 果然,没有多久,那位统帅出现了,也是一位地始境,但萧九歌一眼望去,他的战力不如那位战神营的老将,更不如苍龙城的城主苏半城。 这位将军并无战甲,一身便装,如一个书生,文文弱弱的,来到萧九歌面前,躬身行礼道:“末将梁玉,见过武王。” 他虽如此行礼,但一脸的嘲讽和不屑,没有半点诚意。 萧九歌淡笑道:“怎么,你不服气?” 梁玉冷笑道:“用我的家人来威胁我,不算正人君子,即便你为武王,即便你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身份无比高贵,但我又凭什么服你?” “正人君子?” 萧九歌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大声笑个不停,朗声道:“你不觉得,这四个字从你嘴里出来,更加可笑?” 萧九歌双眼爆闪,目光恐怖,凝视着梁玉,质问道:“身为城防营统帅,在这种关头,不思稳定军心,还躲了起来,这便是正人君子?” 第一卷 正文 第312章 军人初心 梁玉身为城防营十数年的统帅,心腹无数,萧九歌的突然闯入,强势镇压,引起某些人的反感,不少人在默默地向着梁玉靠拢。 “看来,你们刚才是没有听懂我的话呀?” 萧九歌冷冷地扫视了一眼那些正在移动的甲士,一掌拍了出去,天空中元力弥漫,忽然之间多了上百个大大小小的手掌,如传说中的千手如来一般,向着前方拍了过去。 梁玉想阻拦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地面上无数坑印,其中的尸体和战甲却已经不见了。 梁玉怔怔地望着地面,不久前还活蹦乱跳的兄弟同袍就这样,忽然间,从世上消失了。 他抬头,整张脸已经扭曲了,青筋暴露,狰狞无比,血红色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萧九歌,歇斯底里地怒吼道:“就算你身为武王,也不能乱杀无辜!” 萧九歌冷酷地问道:“军人的天职是什么?” 梁玉的眼睛中虽然充满恨意,但声音却一下子低了许多,迟疑了半天,才弱弱地说了一句:“服从!” 萧九歌发出一阵类似恶魔地残忍的声音,声音如剑出鞘一般,杀气腾腾,沉声道:“依大唐军法,身为军人,拒不执行军令,斩!” 梁玉哈哈大笑,满脸血污,一口血一口血从自己嘴里冒了出来,那是一种极端的痛苦和愤怒,显得无比凄凉。 他向着萧九歌疯狂地扑了过来,由于势头太猛,中间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他手脚并用,爬了起来,数步之间,便来到萧九歌的面前,一把抓住萧九歌的衣领,怒吼道:“他们都是军人,他们都曾经为这个国家赴汤蹈火,他们是这个国家的英雄,你不该如此对他们。” 萧九歌冷冷地望着梁玉,淡漠地道:“军人?荣誉?英雄,可是,他们已经忘却了军人的荣耀,也忘却了军人的职责,忘却了军人的使命。” 他一把握住梁玉的手腕,直接将梁玉带翻了出去,梁玉在地上翻滚了好久,身为地始境强者,失去了反抗的动力,失去了常态,也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萧九歌扑了过去,环视着那些正在围过来,还有些蠢蠢运动的甲士,转而盯着梁玉,怒吼道:“你们忘却了你们的初衷,你们忘却了你们要忠于国家。” “你们的荣耀代表着你们的过去,可是你们有谁还记得,进入大唐兵营的那一刻,许下的誓言?你们可对得起,那大唐甲士的一身戎装?” 萧九歌的声音振聋发聩,无数兵士站在原地,呆呆发愣,当初,他们青春年少,壮怀激烈,要报效国家,多少场厮杀,多少次拼搏,他们都挺了过来,但是,现在年纪大了,那些荡气回肠的故事,竟然似乎远去了。 安静,一片安静。 整个军营,整座苍龙城。 便只剩下一个声音,现今的武王,萧九歌。 江三坐在一张会摇动的躺椅上,望着天空,努力地将眼睛睁大,又努力将自己的眼眶忍着,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也似乎在憋着什么。 东方白正在收拾一些东西,听到这句话时,微微停顿了一下,泪水夺眶而出,他也曾年轻,他也曾一身戎装,他也曾战场厮杀。 那时的他,虽然不过一小卒,虽然没有修炼天赋,但每天都活在阳光下,虽看惯了死亡了,虽见多了鲜血,但他从不曾害怕,因为,他们进入军营时,曾经许下过诺言,许下过誓言。 身为大唐军人,誓死守护,国家,领土,百姓,蓝天。 不惜代价,不惜生死。 他也曾年少轻狂,也曾热血沸腾,可不知多少年过去后,自己忽然热衷于力量,哪怕是邪恶的,也热衷于权位,哪怕是给万民带来灾难和痛苦。 殊不知,看似活了百年,风光无限,却忘记了那时的初衷。 东方白轻声呢喃道:“我为何会改变,为何忘却了那时的誓言。” 他苦笑道:“也许,边荒是我最好的归宿,也找回年少时的壮怀激烈和滚烫热血。” 东方蝶雨在旁边一直哭,粉嫩的脸颊上满是清泪,东方白轻轻为她拭去眼泪,笑道:“傻丫头,不要哭,也不要为我报仇,我要感谢那个少年,为我找回了最真实的我,我还是喜欢年少时的我。” “父亲!” 东方蝶雨哭得更加厉害了,扑进了东方白的怀里,香肩耸动,悲伤的情绪再也难以抑制。 东方白轻抚着东方蝶雨的秀发,轻声道:“人啊,有些时候,总是会变得,变得也许自己都不认识自己,萧九歌这个人,天赋很高,极端优秀,七国之中,无可匹敌,将来若是为恶,将是滔天灾难,若是他有了这个苗头,联系天下人杰,共诛之。” 东方蝶雨低声哭泣着。 城防营内,萧九歌负手而立,问道:“你们可记起了,你们当初的誓言?” 有的士兵昂首挺胸,似乎在接受萧九歌的检阅,有的士兵低着头,满脸发红,在羞愧。 萧九歌道:“我在阳关呆过几天,很短的时间,但是却在那里见识到了何为视死如归,何为精忠报国,何为热血忠魂!” 他蹲下身子,看着梁玉,问道:“你,身为城防营统帅,可还记得你的誓言?可还记得,年少时的梦想?可还记得,你心中应该装着的是什么?” 他冷笑道:“别跟我提正人君子,也不要说我用你的家人来要挟你,我可以告诉你,为了保护我的国,我的民,我不在乎手段,我不在乎名誉,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我的国,我的民,我脚下的土地,不受任何侵害,不受任何压迫,不受任何威胁。” 他长叹了一口气道:“自己废去功力,离开城防营或者追随东王,前往边荒,你自己选择,但大唐的军队,肯定是不需要你了,因为大唐的军队不要任何背离初衷的甲士。” 梁玉再不像是一个书生,目光有些呆滞,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好身体,又重新跪下,向着四周的甲士拜了下去,凄凉地道:“是我梁玉,带你们走上了邪路,死去的同袍,我们来生再做兄弟,活着的男儿,找回初心,上战场时,替哥哥我,多杀两个敌人,我,梁玉,虽然没脸没皮,但,也曾是大唐的军人,我选择,去边荒,战枯族!” “梁玉,拜别!” 他重重跪下,狠狠磕头,起身,擦掉眼角的泪水,转身大步离开,向着东王府的方向。 萧九歌沉声道:“城防营各司其职,等待新的统帅,若违军法,立斩不赦!” “是!” 军营之中,雷声震动! 第一卷 正文 第313章 再接触逍遥王的人 一场随时可能爆发的动乱,被萧九歌以极为血腥的手段无情镇压,一念之间,死亡人数达到了恐怖的一千多人。 战战兢兢中,城防营如机器一般,按照既定的程序和规则,开始运转起来,也维持着苍龙城的稳定。 稳定之中,也有不稳定的因素存在,东王在秘密地将一部分人从各个机构调离,如暗流涌动一般,这些人,最终都将前往边荒。 死战而已! 这是现在的东王,或者说,很久很久以前,几乎被他自己遗忘的东王。 人,是一种可怕的生物,当他迷失了自己时,所造的罪孽将会罄竹难书,但,一旦让他找回初衷,找回本心,他的赎罪,也将变得极端可怕。 假若,东王一直都是年轻时的东王,也许就便没有如此多的事情,东方蝶雨也不会如此骄纵,也不会如此多的人枉死。 然而,人生没有如果,一切都在因果中循环,一句话,一件事,无关性别,无关年龄,人总是要对自己负责,对他人负责,一切的一切都要付出代价。 只是有的代价有的人能够承受,有的人,却无法承受。 萧九歌看着从动乱的苗头渐渐平息,苍龙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和热闹,可是,他总是高兴不起来,原本,太多人不用死,原本,东王可是一个好王。 也不知是岁月弄人,还是造化摆弄,一切,都真的回不去了。 江三摇着椅子,叹了口气道:“岁岁年年,年年岁岁,生死离别皆是常态,只要为人,都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只要为人,就会有各种诱惑摆在面前,金钱,权力,女人,男人,呵呵,区别只在于,有人能抵挡得住,有人抵挡不住。” 萧九歌双手环抱于胸前,靠着身后特别古老沧桑的一棵柳树之上,神色有些黯然道:“我只是觉得,天下正值用人之际,有能力者却不知珍惜自己,走上了邪路,脱离了正道,悲哉?哀哉?” 江三摇头道:“你哀其不幸,你怒其不争,可有些事情,终究是咎由自取罢了。” 萧九歌嘴角微微上扬,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轻轻在地上摩擦着,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懂,因为他经历了太多,也记忆了太多,只是,道理懂得是一回事儿,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江三看着萧九歌道:“你呀,若只是个普通的凡人,一定活不长久。” 萧九歌好奇地“哦”了一声。 江三坐起,双脚落地,椅子也不再摇动,凝视着萧九歌,正色解释道:“古人云慧极必伤,多情不寿,你不仅聪明,而且太过重情。” 萧九歌苦笑,所谓聪明,不过自己见过太多,经历太多,经历了那么多世,就算是一头蠢猪也会变得非常聪明吧。 但,重情,他不觉得有什么错。 但是,他也庆幸,自己走上了修炼的路。 江三好像给慈悲小和尚交代了一些事情,还有一些传说,便让小和尚取打坐参悟了,具体是什么,萧九歌也没有好奇的去问。 抬头看了一下天空,快要正午了。 萧九歌在心中念叨着江三的名字,念叨了数遍,忽然开口问道:“前辈和东方莫宁是何关系?” “你终究还是猜到了。” 江三笑了笑,沉思了片刻,说道:“现在没有关系,若是将来,他坐上了人君之位,便有关系了,我们就是他的死士。” 萧九歌摸着自己的下巴,笑嘻嘻地道:“前辈,很不幸,恰巧,我知道东方莫宁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江山,恰巧,我很清楚,这个名字没有多少人知道,所以,前辈,你也不用瞒我,你现在就是他的人。” 江三摇头苦笑道:“逍遥王说我的身份定然瞒不过你,我还不信,看来是真的。” 他接着道:“不过,我忠于这个国家,也忠于当今人君,之所以会选择站队,只是我觉得,逍遥王未来无论是心性,还是手段,都会成为一个好的人君。” 萧九歌点头道:“所以人君才会让你来,所以人君才会对你的站队表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三皱了皱眉道:“我跟了人君无数年,忠心耿耿,就算江三这个名字,也是我过来苍龙城时,第一次用,人君会知道我站队的事情?” 他的语气充满了怀疑和不信,他相信人君可以掌控整个大唐,但是他却不信,人君连这等站队的私密之事也清楚不过。 萧九歌眯着眼睛,望着长安的方向,沉声道:“在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当今人君,他能将整个大唐牢牢掌控在手里,除了我父亲那个级别,或许,你们所有人,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回头,目光落在江三身上,意味深长地道:“前辈不会以为逍遥王的志向人君不知道吧?” 江三浑身一震道:“逍遥王隐藏得很好,还要了逍遥王的爵位,更是将自己的志向彻底隐藏,人君没有理由会知道的。” 萧九歌低声笑了起来,摇头道:“我初入帝都,为东方莫宁谋划,但只出了一个主意,便是逍遥王的爵位,其后,便再跟他没有大的瓜葛,原因有二,一是,他有时候手段过于阴诡,二便是我清楚人君的心意,所以,才任由逍遥王自己发展。” 江三苦笑道:“原来,我们自以为高明的谋划,在人君眼中,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萧九歌肃然道:“前辈在此为我坐镇,感激之情不多说,给你们一个忠告,人君之位,未必只有东方莫宁能坐,如果他还是以前那个样子,为了拉拢人心而不折手段,那估计就要错过唾手可得的宝座了。” 江三沉思不得中之意,问道:“还请武王详解!” 萧九歌冷笑道:“正如你所说,东方莫宁有心性,也有手段,但,这只是坐上人君之位的其中一个条件而已,重中之重,是天下子民,万灵百姓,若忘却了这一点,便是本末倒置了。” 江三终于清楚了萧九歌的意思,也想到了当初在天下第一楼,只看重那些有势力的贵重,却根本未曾将平民放在眼中的事情,而萧九歌便是其中的主角。 他心中微微发苦,将来人君前往边荒,逍遥王接任人君之位,但有着武王在,恐怕逍遥王并不能随心所欲呀。 第一卷 正文 第314章 人真的不要忘记初心 战神营选择不动。 城防营在死了上千人之后选择臣服,按照既定的规则维持着苍龙城的正常秩序。 普通百姓的生活恢复了平静。 但苍龙城的官府,还有那些稍微了解内幕的豪门望族,却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个是镇压苍龙州近百年的东王,一个人以强势无匹崛起的武王,两人若是发生激烈碰撞,最终遭殃的,还是他们这些小鱼虾。 三天时间,在煎熬中度日如年。 三天后的正午。 已经超出东王的承诺一个多时辰。 江三以及他的手下,还有慈悲小和尚都聚集在了城主府,十四人都各怀心事,不再平静,一旦东王食言,便是一场苦战,他们看了一眼远处闭目不言的萧九歌,心中同时无语,这种关头,这家伙还真是沉得住气。 又过了片刻。 东王的身影出现。 萧九歌这才睁开眼睛,缓缓从地上起身,与东方白对立,静静地等着东方白的话。 “抱歉,有些人执迷不悟,需要料理,有些后事需要给蝶雨交代,晚来了。”沉默了一会儿,东方白显然清楚萧九歌在等他的决定,是战是停,皆在他的一言之间,便开口打破了沉默。 “王爷保重!”萧九歌客套着说了一句废话,因为任谁都清楚,进了边荒,若无新兵补充,等待着他们的便是无限的杀戮和血腥,死战不退,穷尽一生。 “我会好好保重这幅残躯,能多杀一个就是一个吧。”东方笑了笑,舍去了位高权重,多了几分自嘲的心态,更多了几分洒脱。 东王又是一阵沉默,似在犹豫之间徘徊,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人老了,难免啰嗦,希望武王不要忘记约定和诺言,我此去,定不后悔,唯一不放心的便是蝶雨,记住你的承诺。” 抛去王权富贵,抛去霸业爵位。 现在的东王,只是一个纯粹的父亲。 萧九歌长叹了一声道:“我以人皇血脉名义,护她一生一世。” 他叹息,是因为枭雄末路,他叹息,是因为帅才将逝,他叹息,是因为他忍不住的觉得悲哀,人,为何不能守住初心,守住本心,守住真我,不受诱惑。 “留下的人,都是忠诚于朝廷之人,曾受我打压,但皆有才干,你若敢用,便用了吧。”东方白转身,挥了挥手,踏上天空,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衣袂飘飘,站在云层之上。 同时,苍龙城各地,乃至苍龙州各地,大量的修者腾空追随。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 前往边荒,前往萧九歌目前为止,都不知道如何进入的边荒。 目送着东王一行人,萧九歌忽然开口道:“东王,若有一日,年轻一代崛起,进入边荒,你还在,便可归来,做一个平凡百姓,和自己的女儿,共享天伦。” “老朽此去,死战不退,未来生死,就看天意吧!”东王哈哈大笑,豪迈异常。 直到一行人消失很久,那大笑的声音,那豪放的情绪,才渐渐散去。 东方蝶雨这才出现在房顶之上,一身素色长衣,悲伤的情绪涌上心头,望着众人远去的方向,欲哭无泪,凄凉地站在那里,让夏季的风,夏季的正午,都显得有些冰凉了。 如一尊女神的雕像,就那样,站了半个时辰。 没有人去打扰,萧九歌也没有说话,江三等人也感到这股悲凉,心中竟涌起一股浓浓的不忍。 “愿天下英才,皆不忘初心!” 这是萧九歌对天下人的愿望,也是对那个镇压异族达百年之久的东王的感叹。 东方蝶雨缓缓转头,让人心疼的皆白的脸颊,清澈的眼眸,向着萧九歌呆呆地望了一眼,便再也挪不动了。 费老纵上房头,向着萧九歌行礼道:“奴才费洪见过武王。” 萧九歌点了点头,轻轻摆了摆手,他清楚费洪何意。 费洪感激地再次施礼,这才搀着东方蝶雨那万分柔弱的手臂,凄然道:“小姐,这高处太冷,我们回去吧。” 这夏天的正午,又哪里来的凉意,又哪里来的冷意? 东方蝶雨木然地点了点头,回望了一眼萧九歌,又看了一眼东王消失的方向。 费洪带着东方蝶雨消失了,回到了东王府中。 萧九歌看向江三道:“多谢前辈援手之恩,在此替晚辈镇压场面。” 江三苦笑道:“武王客气,我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萧九歌挑了挑眉道:“前辈谦虚,回到长安后,叮嘱一下东方莫宁,凡事有度,出格的事情可以有,但必须守住底线,这个底线,他心里清楚,也不要忘记曾经答应过武侯的事情,否则,他懂得。” 江三起身,摇头道:“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人,敢如此威胁未来人君?” 他叹息了一口气,带着身后的人,准备离开。 萧九歌笑了笑道:“前辈,就算是当今人君,若是危害天下众生,我也敢对他如此说,你信还是不信?” 江三转身,不置可否,只是说了一句道:“武王好气魄。” 萧九歌一笑,说道:“三天过去,前辈难道已经不是三天前的前辈?东王之事,历历在目,我等还应守住本心呀!” 江三大笑道:“放心,老夫虽年纪不轻,但还不糊涂,我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此生修行只为天下,若天下沦丧,一身功力,又有何用?” 萧九歌弯腰行礼道:“恭送前辈。” 江三挥手道:“若有一日,征伐六国,一统大唐,老夫愿为马前卒,在武王帐下,听候调遣。” 萧九歌再道:“前辈言重了。” 两个人各怀心事,所言所谈之间,满是机锋,一个效忠于逍遥王东方莫宁,在朝中,还有莫大的势力,将来东方莫宁若是登上大宝之位,更是会权势滔天,但萧九歌想要踏平六国,便不想有任何掣肘。 这是一次未来权臣和未来君主的交锋。 但,好在,双方有共同的目标,便是天下黎民,这也是萧九歌给东方莫宁再次发出的警告,若是最终要走上东王的路,东方莫宁,怕是活不长了。 他要让东方莫宁明白,可记得,当年的初心? 第一卷 正文 第315章 苦笑人生 慈悲小和尚与江三拜别,虽无师徒之名,却也有师徒之谊。 “江三不简单呀,身兼数家之长,还懂得失传已久的佛学,真是难得。”萧九歌望着江三等人消失的背影,轻声自语。 “将来,我们不会和他站在对立面吧!”慈悲小和尚皱了皱眉,面有愁色,终究还是有些担心。 “应该不会,他虽修行繁多,但那颗心却是地地道道的儒家之心。”萧九歌摇了摇头解释道。 慈悲小和尚沉思了片刻,他终于明白为何面对江三,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现在想来,那感觉是从南宫一尘身上的感觉,浩大而纯正。 就在此时此刻。 萧九歌的中指连续动了两下,他遥看东南方向,心中感叹,隐族出世,果然雷厉风行,短短时间,便设下了两座恐怖的阵基,透过心血相连,他能看到那阵基的位置,若是十三座阵基彻底布置完毕,他便不需要像阳关一战时那样,亲自跑回去一趟,只要在大唐境内,他随时随地可调用阵法的力量。 短短的时间内,人君的那一道旨意和萧九歌在苍龙州的所为,短短时间内,便传遍了整个大唐,甚至六国势力也纷纷将这个消息传回本国之内。 各方势力震惊,措手不及。 谁都知道,萧九歌掌帅三军后的目标,但他们一直在等,却没有想到,一切来得如此之快,甚至来不及准备。 苍龙州,逼得东王远走边荒,震动天下。 有人感觉得到,乱世到来,年轻人的迅速崛起,大乱之世,大争之世,便是如此吧。 “以隐族的速度,有些事情该提上议程了,不能等,也等不起了。”萧九歌喃喃地说了两句。 来到城主府,轻声斥道:“苍龙城守备使,立刻来见我。” 守备使虽然位高,权却不重,相当于副城主的地位,却没有实权,是城主与下属兵力与各衙门之间权力递接的一个缓冲。 守备使协助城主,但城主出事后,在朝廷没有任命下,守备使一般会代行城主之权,统管政务和军务。 不多时,一个不修边幅的中年男子便来到了萧九歌的面前,模样堂堂,身材高大,微微行礼道:“下官苍龙城守备使刘长卿,见过武王。” 萧九歌询问道:“这么长时间,你身为守备使,在做什么?” 刘长卿无奈地道:“有人将苍龙城搅了个天翻地覆,下官只好管束各个衙门运作,调整军队,以免发生不愉快的事情。” 萧九歌点了点头道:“好,就是你了,从现在开始,接任苍龙城城主之职,统管苍龙城的政务和军务。所有短缺官员和军职,该补充的补充,该提拔的提拔。” 刘长卿惺忪着眼睛,一阵摇头,最后似乎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萧九歌冷笑道:“如果你真的有才,必不止步于此,大乱之世,正是用人之际,我不希望你敷衍我,若是如此,代价,你承受不起。” 刘长卿忽然站得笔直,也精神了万分,冷然道:“既然你不信任我,何必用我?” 萧九歌语气森森地道:“因为我不了解你,所以,也不知道你是否值得我信任你,但是,目前为止,我也没时间去了解你,我只想知道你的答案,你是否能够完成我交代的事情?” 刘长卿不屑地道:“小事而已。” 萧九歌警告道:“除了特殊原因,你若做不到,后果自负。” 他又诡异地笑道:“你知道的,我不是君子,我做事,向来不折手段。” 刘长卿犹豫了一下,问道:“什么是特殊原因?” 萧九歌笑道:“那就是我的判断了,你无需操心。” 刘长卿似乎有些动怒,毕竟萧九歌说得太模糊了,提高了嗓音道:“这不是君子作为。” 萧九歌哈哈一阵大笑,低沉地道:“我再给你重复一遍,我说了,我不是君子。” 刘长卿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好,我一定会将这件事情,完成得漂漂亮亮的。” 萧九歌点了点头,腾空而起,他实在没有兴趣,也没有精力,却管那些琐事,他要做的,只是点将点官即可,若是每一件小事都要他插手,必然是会被累死的。 慈悲小和尚与他并肩而行,警告道:“你不应该将一城之事,交给一个赌徒。” 萧九歌好奇地道:“赌徒?” 慈悲小和尚叹息道:“他分明是在赌自己的前途,这不是赌徒,又是什么?” 萧九歌苦笑道:“人生在世,无数选择,谁又能说自己就不是一个赌徒?不过是筹码的大小罢了,有人赌钱,有人赌命,有人赌运,有人赌国,现在,我就是在赌运,也是在赌国,一场豪赌。” “若是赢了,便赚得盆满钵满,接下来,就是要与枯族赌,若是输了,满盘皆输,在其他几洲还未重新碰撞之际,我中洲之地,便会在枯族的血腥屠戮下,变得尸横遍野,枯败满地。” 他长叹了一声,眼前仿佛便是尸骨如山,遍地枯死的景象。 天地失去生气,一片荒凉。 慈悲慈悲小和尚摇了摇头道:“阿弥陀佛!” 萧九歌道:“我也不是胡乱点名,三天时间,神识覆盖苍龙城,刘长卿这家伙在一些人的口中,算是有才的,只是一直不得志而已,虽然是守备使,但没有实权,也许他就是东方白所说的被压制的人才之一。” 他笑道:“我要用人,他要施展抱负,既如此,我就给他一个舞台,能不能赚来掌声,便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慈悲小和尚摇摇头道:“你的心思还真是复杂。” 萧九歌自嘲道:“算算今生年龄,不过十七多岁,正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却要征战四方,伴随着血腥和杀戮,你以为我愿意?再说,这个恐怖的时代,你我这些同龄人,那些桀骜不驯的天才,又有那个,不是身经百战?” 他忽然鄙夷地扫了一眼慈悲小和尚,大笑道:“也对,只有你走了狗屎运,一步入地始,没有经历过什么血战。” 慈悲小和尚挑了挑眉,针锋相对道:“是啊,当初受你点拨,顿悟之下,一步入地始境,你就是我的狗屎运。” 第一卷 正文 第316章 再见过往时谈 在前往丹心宗还是帝都中间,选择时,有些摇摆不定。 忽然间,他想到一件事情,看着下方崎岖的山脉中,那座充满生气的小镇。 他要去晴雨楼一趟,了解一些事情。 两道身影,急剧落下。 这个小镇,跟他在地图上见过的一样,青岚镇,晴雨楼幕后真正掌控者所在之地。 一座与大城十分相比,规模像是迷你版的晴雨楼,在这座小镇却也是出类拔萃。 他带着小和尚直接闯入。 前方坐着一个老头,一个聚气四重的老头。 一个正在悠闲喝茶的老头。 当晴雨楼的伙计前来引路时,却他摆手阻止了,那个老头也摆手阻止了伙计。 但是伙计虽然退后,但是那眼神却始终盯着萧九歌。 老头道:“少年人,你找我?” 萧九歌点头道:“我来找王老前辈,问一些事情。” 老头道:“小友请坐。” 当萧九歌坐下时,这时又进来一位姑娘,萧九歌抬头向着那女子望去,身穿翠绿色衣裙,年龄不是很大,也就比他大上一两岁,显得很成熟,身段修长,腰身很细,身材完美,雪白的玉颈高高地扬起,显得很是傲气。 “我要买情报,价钱不是问题”年轻女孩儿走了过来,淡漠地望了一眼萧九歌,随即坐在老者的旁边,坐得很是端庄,冲着老者嫣然一笑。 萧九歌对于年轻女孩儿淡漠的眼神浑然不介意,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这个女孩儿,没有丝毫兴趣,因为他看到了太多的傲气,不是傲骨,也不是高贵。 老者轻轻点了点头,转向萧九歌,笑道:“小友见过老夫?” 萧九歌摇了摇头道:“原来您真是王道风前辈,见是没见过,都是猜测的。” 老者一阵哈哈大笑,手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显得很是高兴,说道:“好一个猜的,少年人,不简单啊,能告诉我你怎么猜出来的吗?” 萧九歌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子,看向老者,也就是王道风,说道:“第一,在这样的小镇之上,是很少会有聚气四重的人出现;第二,王道风前辈最恨别人在他面前自称老子,他必杀之,因为他觉得那样的人是对他的仙去的父亲的最大的侮辱;第三,王道风前辈对青岚镇有极大的情结,发誓一生都要在青岚镇度过。第四,就是王道风前辈受过重伤,境界一直停留在了聚气四重。” 王道风笑道:“就这些?” 萧九歌道:“这些就够了,剩下的就是大胆猜测了。” 王道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道:“年轻人心思很缜密,这未来必定是你们年轻一辈儿的,不知小友可否赏脸,到老夫所居住的地方一趟,有要事相商。” 萧九歌沉默了一会儿,王道风紧紧地盯着萧九歌的表情,自己也似乎有些紧张,好像很怕萧九歌会拒绝一样。 萧九歌也注意到了王道风的脸色,虽然他不明白王道风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想起当年对王道风的传言和评价,他相信王道风对他不会有不利地举动,于是双手向外一摊,笑道:“和我能有什么事情要谈,不过,既然前辈开口,晚辈定然不能拒绝了。” “老夫还有些好东西,要送与小友。”王道风连忙站了起来,绕过桌子,一步上前紧紧地抓住萧九歌得胳膊,似乎生怕他飞走一般,就算萧九歌已经答应了,他好像还很不放心。 萧九歌看着王道风的表现,越发地好奇了,王道风对他,就像是对待宝物一样,而且是绝世宝物,他越发地想知道,王道风究竟有什么事情和他商谈,为什么要和他商谈。 在王道风的带领下,两人一前一后地向楼上走去。 年轻女孩儿秀眉轻皱,妩媚的双眼之中,有些疑惑。 萧九歌跟着王道风到了二楼,走过二楼的通道,见到后面是数座精致的小院儿,每一座小院都有空中长桥和晴雨楼连接,这几座小院也算是晴雨楼的一部分了。 两人来到中间的一处院落门口,王道风推门走了进去,到了院落中央,王道风回首望着萧九歌,笑着问道:“怎么样,老夫这所院落还如何?” 萧九歌环顾四周,这院墙比一般的院墙还要矮一些,院墙之上还有镂空之处,给白色的院墙添了几分韵味儿,院落的中间空地很大,不过这些空地也不真的是空地,有许多萧九歌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青草显闲暇,花开而不怒放,自有一份淡雅。 “看那些花的根部,有些年头了,前辈这些年真有雅兴。”萧九歌的目光顺着花的枝头一直看到花的根部,说道:“只是我隐隐约约觉得这些花儿虽开得鲜艳,却有一种衰败的气息。” “这些花虽然形态各异,而且看似很多株,其实根却只有一条而已,花虽漂亮,也很特殊,更有一个极为奇怪的名字,叫阎王花。”王道风走到其中一株开得最为娇艳的一朵花前,蹲了下来,小心地拨弄着,眼神之中有着一丝忧伤。 “这么美的花,却叫了这么个名字。”萧九歌也觉得奇怪。 “奇怪吗?”王道风看了一眼萧九歌,见他点了点头,便继续说道:“这花之所以叫阎王花,是因为,这种花在种下之时,用自身的鲜血浇灌整整七日,一旦成活,这花便不受四时之限,而与浇灌之人本身的状况有关,花开始衰败之时,便证明浇灌之人的身体也开始渐渐不行了。” “前辈您的身体?”萧九歌也明白了,不是这些花衰败了,而是王道风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行了,虽然有时他自己可能感应不出来,但是这花已经出现了衰败之迹象,已经证明王道风的身体出现了大问题。 “这就是老夫找你来,所相谈之事的其中一件。”王道风缓缓地站了起来,吐出一口长气,脸上满是忧虑之色,看着萧九歌的脸,轻声自语道:“真像,还真是像!” “前辈,您说我像谁?”萧九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尖,奇怪地问道,他现在弄不清楚王道风想说什么,他也从不记得和王道风有什么交集,心里自然是充满了许多疑问。 第一卷 正文 第317章 爷爷故人 整座小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只有微风吹拂过,美艳的阎王花摇曳的声音。 王道风静静站着,浑浊的双眼中有着回忆的神色,好似阅尽了世间的沧海桑田,默然了好长一段时间后,叹了口气,说道:“像极了你爷爷萧正,当年我和你相交之时,也和你现在的年龄差不多大。” 萧九歌望着王道风的双眼微微眯了一下,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王道风看着萧九歌的表情,突然间笑了,说道:“你别忘了,我们晴雨楼是做什么的。” “当我见到你的画像之时,我就知道了,你这个萧九歌就是萧正的后人,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第二件事儿。”王道风眉宇之间有些犹豫之色,思量了一番,才继续道:“你父亲也不知道萧正和我的关系,但是你却找来了,想必不是因为你爷爷萧正的原因吧?” 萧九歌摇了摇头道:“不是,晴雨楼消息遍布天下,我想知道一些消息。” 王道风微微一笑,问道:“慕容家的暗卫,隐族又出世,还不够?” 萧九歌沉思了片刻,轻声道:“没有人可以知道所有的隐秘和消息,既然如此,谍报当然是多多益善。” “也对!” 王道风笑着点头道:“想知道什么,说吧!” 萧九歌眼中出现了一副画面。 那一夜,月色清明,星光点点,微风习习,他、父亲、母亲、还有刚出生的小妹,四个人在院子里乘凉,一切都是那么温馨,可是一群蒙面人闯进了家中,一切守卫都仿佛形同虚设。 那一夜,方家血流成河,满门被斩,只有那个人被忠仆护送出来,仆人最后偷天换日,自毁容貌,代他去死,才换来那人的一线生机,在魅国显赫至极的方家,突然烟消云散。 这些消息,是萧九歌在被六国力量追杀时,用神识杀敌之际,无意之间探听到的消息。 王道风叹了口气道:“你竟然知道这件事情,你来晴雨楼,看来也是知道这件事情和晴雨楼有关,所以,你要查个清楚,看来,你要对六国动手了。” “魅国军队统帅方家一夜之间被灭门,成为悬案。”萧九歌双手负后,朝北望去,他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极其锐利,站了片刻钟,缓缓道:“这件事情应该不是魅皇所为,应该是其他五国所为,为得便是削弱魅国的军事力量。” “魅皇又不傻,当然不是他,但是魅国却查不出来,因为所有消息,全部被我们晴雨楼暗中给掐掉了。”王道风看着从容不迫地分析着方家灭门之事的萧九歌,苦笑道。 “追杀我的人当中有晴雨楼的人,前辈能告诉我为什么吗?”萧九歌目光回到王道风的脸上,眉毛扬起,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平和之中带着一丝霸道的气息。 “我王道风一生最自豪的就是有几个肝胆相照的好友,你爷爷萧正正便是其中之一。我所派之人,皆是为了了解你的消息,本就是死士,他们只有一个目的,混入六国势力当中,将六国势力中可怕的人物力量传回,晴雨楼负责清除这些力量。” 王道风的脸上闪过一丝怅然之色,声音有些低沉,缓缓地讲述着:“我知道你想引蛇出洞,但我却不想让你出事,否则有何颜面,见我的老友?” 萧九歌皱了皱眉,王道风说得事情,他无法确信,但是,他也没有必须要去确定什么。 “无论信与不信,我说得都是真话,而当初方家满门被灭,其实是晋朝所为。” 王道风神色凝重,心情也很沉重,道:“但是,你若想靠这件事来分离魅皇与晋朝达成的同盟,怕是很难。” 萧九歌笑道:“王老费心了,我要的是军与民的心乱便可。” 王道风倒吸一口冷气,怔怔地看着萧九歌,发现这孩子的脸上虽然笑得阳光,却总是带着阴森森的感觉。 当年他也见过萧长天,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但萧九歌,却给了他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那是一种阴诡。 萧九歌低沉地道:“王老,战争一触即发,我萧九歌必一统天下,让大唐独霸中洲,凝聚一切力量,对抗枯族,还有将来的三洲之合,所以,只要是我想控制的力量,我都要得到。” 王道风苦笑道:“你想要晴雨楼?” 萧九歌摇了摇头道:“晴雨楼臣服与不臣服都无所谓,但是从今之后,一切重大消息,只能给大唐军方高层。” 他们在聊天的时候,旁边一直跟着那位年轻的姑娘,她从进来时便对萧九歌没有好感,而且看着萧九歌对王道风很是不礼貌的感觉,便更加厌恶萧九歌了。 这时忽然间大声斥责道:“你到底是谁,你凭什么让王老听你的?一个小屁孩儿,是不是听了几段说书人的口中的那些英雄故事,便想来这晴雨楼出名?” 接着她又道:“王老不用理会他,所有事情,本小姐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替您抗了。” 王道风没有理会她,只是看着萧九歌。 萧九歌只是安静地看着王道风。 两个人似乎都不当这个小女孩儿存在一般。 王道风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我可以答应你,但不是受你所迫,只是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还有,我见过你的父亲,坦坦荡荡,刚正不阿,一身浩然之气,六国敬服,我观你,一身阴诡,切不可走上邪路。” 萧九歌很认真地盯着王道风看了一会儿,微微行礼,行了一个晚辈礼,说道:“晚辈刚才失礼,前辈放心,手段也许阴诡,但兵者诡道也,然我心不变,因为武,是为了止戈。” 他经历人生良久,虽不能百分百看出一个人是否伪装和真心,但至少目前看来,王道风于他的关切是出自内心,所以便有了这一礼。 王道风笑道:“希望你谨记今日之言。” 萧九歌道:“我要消息,还有以后不要让你的人跟着我,若是不能证明自己,会被我抹杀掉,我不会容许任何威胁的可能存在。” 王道风点头道:“好,我答应你,马上会有人将消息送来,今日你也别走了,有些事情,我还要跟你详谈。” 第一卷 正文 第318章 谈秘事回宗门 那个一直被晾在一旁的女孩儿,眉头越皱越深。 经常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现在却被忽视,小女孩儿似乎到了愤怒的边缘。 萧九歌扫了她一眼,问道:“她是谁,今天的话不能传出去,我不希望他离开晴雨楼。” 他这话当然是给王道风说的。 王道风点头道:“我明白,我会在合适的时候放她走。” “你们想要软禁我?我知道晴雨楼很厉害,但是王老,你应该明白我家族的背景。”那个女孩儿冷笑。 “带下去!”王道风只吩咐了一句。 一个地始境初期的修者现身,五指抓出,便将那个小女孩儿禁锢,带离了这里。 萧九歌扫了那个地始境初期的修者一眼,笑了笑,好大的手笔,一个护卫便是地始境初期,但,这才符合常理,否则晴雨楼凭什么在大唐与六国之中屹立不倒。 “其实,大唐历代人君经营无数年,自有其谍报机构,你为何要舍近求远呢?”王道风说出了疑问。 “我只是在追杀的人中发现有晴雨楼的人,有人要杀我,当然需要付出一些代价。”萧九歌淡淡地说了一句。 王道风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还真是一个不愿意吃亏的孩子呀。 他起身道:“老朽不过是区区聚气四重,还是要吃些饭的,有没有兴趣用点餐,今天留下,告诉你一些秘密,或许会对你攻伐六国有些好处。” 萧九歌吸了一口长气,朗声道:“闻着就好香,必须要吃一些的。” 他又瞥了一眼旁边一直一言不发的慈悲小和尚,调侃道:“小和尚,你说你没事出什么家呀,现在好了吧,有这么好吃的东西也吃不上。” 慈悲小和尚咽了一口唾沫,一本正经,双手合十道:“贪吃是一种欲望,有碍修行,小僧早已戒掉。” 萧九歌哈哈大笑。 王道风道:“老朽一向不喜欢假慈悲的和尚,小和尚你就在这里呆着吧!” 慈悲小和尚也不生气,低头道:“谢施主慈悲,收留小僧一晚。” 王道风带着萧九歌来到另外一处地方,十分雅致,四周皆是前代的名人字画,看上去特别风雅。 桌子上简简单单的几分素菜,异常精致。 两人坐下后,都无话,只是简简单单的吃饭。 萧九歌看着细嚼慢咽的王道风,心里十分佩服王道风的养生技巧,以聚气境四重修为活上数百年,别说整个大唐,就算是当年的中洲大地,乃至其他大洲,也是几乎没有听过。 其实萧九歌心中清楚,王道风只所以能够活得这么长久,是因为那株阎王花,阎王花与王道风同命同根,阎王花死气弥漫,出现了枯败,并非是因为王道风的寿命将不再长久。 而是因为阎王花将要枯败,才导致王道风的寿命将尽。 饭后,有人将碟碗撤下,将茶具上来。 王道风就在喝茶之中,给萧九歌讲着各种隐秘,那些都是六国,六国皇室之间,六国皇室与本国贵族还有大臣之间的各种猫腻。 萧九歌将王道风的话仔细记下。 一人说,一人记,没有人打扰,就这样,竟然一直说到了第二天早上,王道风打了个哈欠,疲惫地道:“这些都是对你有用的东西,差不多了。” 萧九歌起身,深深一拜道:“多谢前辈。” 王道风摇头道:“当年你爷爷没有入朝为官,但却也有未来长远的打算,而我不过就是付诸实施罢了,好了,你可以离开了,老夫也要休息了。” 萧九歌拜别道:“前辈保重身体。” 王道风大气地哈哈大笑道:“放心,老夫不看见天下一统,死不了。” 没人相送。 萧九歌与慈悲小和尚一起走出了晴雨楼。 在空中向着丹心宗的方向而去。 慈悲小和尚轻声叹道:“你的背景很强大呀,到处都有人帮。” 萧九歌苦笑道:“前人余荫,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为了这一天,无数人默默无闻,铺好了路,只待我们出发,若这一世,不能定天下于一,那整个人族或许就完了。” 慈悲小和尚道:“又不知道多少人要反对,又不知道多少人要抵抗,又不知道多少人要在这一场恐怖的战争中,丧失生命,无数家庭,支离破碎。” 萧九歌望着前方道:“人要做事,难免会有各种顾虑,但这不是借口,天下必须一统,对内,将不再有战争,后人可享太平,对外,可集中一切力量,对抗枯族肆虐,挽救人族于危亡。” 他摇了摇头道:“死伤,没得办法,行事,没得选择。” 两个人都是地始境的实力,又没有坐安逸的穿云舟,而是自己全力飞行,到了丹心宗上空,不过用了一个多时辰。 只见沈如山盘膝坐在丹心峰上空,腿上横亘着那把长刀,他的身躯犹如一座巍峨的大山。 “回来了!”沈如山睁开了眼睛,笑了笑。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慈悲小和尚,点头道:“古僧宗没选错人。” 萧九歌微微行礼道:“见过师兄。” 慈悲小和尚双手合十,低声宣了一声佛号。 沈如山笑道:“逍遥峰除名,暂时封印,她在听雨轩,你去吧!” 萧九歌眼中满是思念之情,一步跨出,向着刑峰降落,稳稳地落在听雨轩前,前方是云海,远处还是杀气腾腾的萧王峰。 身后有脚步声,萧九歌回头。 “师兄?”林岳已经是盘神境了,大叫了一声。 接着这家伙也没有上前见礼,而是直接回头,冲向了练功房,大喊道:“师姐,师兄回来了,师兄回来了。” 那是一种兴奋和激动。 练功房中,一个女声颤抖了一下:“真的吗?” 林岳大声道:“是的,他回来了。” 说完这句话,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当年他选择站在萧九歌这边,选择追随,萧九歌也在帝都给了他最好的答案,救父救母之恩,足以一生为报。 “林岳你吵吵什么,喊什么,打扰了本小姐的修炼!”玲珑从主房出来,大声斥责道。 看见萧九歌的那一刻,惊呼一声,如见鬼了一样,躲在了林岳的背后,并大喊道:“幽若师姐,你快出来,那魔鬼回来了。” 第一卷 正文 第319章 对外宣布 铿! 练功室的房门徐徐打开。 幽若那迷人的倩影随着门的打开缓缓出现,站在那里,风姿优美,如水一般轻柔,又如暖风一般和煦,清澈而漆黑的眼睛中泛红, “回来了?”低声说了一句,白皙的脸庞已经绯红。 “回来了!”萧九歌点了点头,看着这个让他日思夜想的可人儿,目光再也不动了。 林岳强行拉着硬要留下的玲珑离去。 两句话,正是过年时的那两句话,质朴而简单,却包含了无数的浓情蜜意。 两人相交不多,相见不多,却不知是何时,是哪个动作,哪件事情,让彼此有了牵挂,让彼此之间的情越来越深。 萧九歌抬步上前,每一步都是一个阵法,将整个听雨轩给封印了,一层层的迷雾,隔绝了目光与神识。 无数的头发花白的老头子唉声叹气,说这个小子从上山来时,就无比狡猾,现在更是,什么好戏都看不成了,这种卿卿我我的场面可是不多见的,就这样错过,还真是令人遗憾。 萧九歌一直到自己的脚尖碰到幽若的蛮靴尖才堪堪停下,两人相距不到一尺,彼此都能听到各自的呼吸。 幽若那张吹弹可破,肌肤胜雪的小脸通红,飞出一朵朵的红晕。 除了第二次遇见萧九歌,萧九歌从天而降时,压在她身上以外,她从未与任何男子这么接近过,那一次只是意外,这一次却是被针对,感受着那股强烈的男人气息,她的心跳在加速,几乎要从身体内蹦了出来,她感觉整个身子都变得软了下来,酥了下来。 萧九歌其实也很紧张,虽无数次轮回,但却从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在这种感情上,也是白纸一张,这一世,他看到幽若时,便不由自主地爱上了,第一次有这种情绪,他在心中说,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幽若比萧九歌大五岁。 但在修行界,最不是问题的问题便是年纪,因为对于动辄数百岁的人而言,几年的差距,又算得了什么? 萧九歌低头看着幽若,看着那双迷人的眼睛,轻轻吻了下去。 顿时,两个人的心脏都快速跳了起来,咚咚直响,两人都是修者,感应十分强烈,也听见了彼此的心跳。 这一刻的感觉无以名状。 幽若害羞的闭上了眼睛,萧九歌温柔地将嘴唇印在了那光洁而细腻的额头之上,又轻轻吻了一下那颤动的眼睛,轻轻地将幽若抱进了怀里。 幽若浑身一颤,仿佛触电了一般,整个身子用不上力气,倒在了萧九歌的身上。 过了片刻,凝神静气,她在缓过神来。 萧九歌在她耳边,轻声道:“幽若,嫁给我,等我平定了天下,娶你过门,我要让整个天下都知道,你幽若是我萧九歌的女人。” 感情的事情最让人说不清楚,道不明白,无论怎样。 明明见面没有几次,却深深地爱上了对方。 幽若微微点了点头,轻轻挣扎,从萧九歌的怀里出来,站好,又恢复了常态,婉约端庄。 她心里清楚,此时此刻,萧九歌的角色也在转变,再不是当初那个简简单单的师弟了,他也没有称她为师姐,而是叫她的名字,幽若。 这个男人长大了,而且稍微有点大男子主义。 幽若笑了笑,那一笑简直可以迷倒众生,让万物复苏,也可让万物凋零。 萧九歌哈哈大笑道:“从今日起,我萧九歌也有妻子了,幽若就是我萧九歌的女人,也是我萧家的媳妇儿。” 他这句话根本没有收敛,一声传出,整个丹心宗都听到了他的话。 沈如山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坐在丹心峰上空,取出一坛酒,向着空中举了一下,也不知是在和谁碰杯。 玲珑怒气冲冲,就要冲回听雨轩,被林岳给生生拉住了。 现在的丹心宗宗主青萝本在太平峰那座草屋中修行,此时此刻却站起身来,脸色铁青,但终究是没有说话。 无数的老头子笑地合不拢嘴。 萧九歌拉着幽若的手,上了房顶,轻声道:“给你说个秘密,本心是你弟弟,亲弟弟,你们都是离家子弟,当年一战,你们失落在了外面。” 幽若娇躯颤了颤,轻声问道:“这是真的吗?” 萧九歌点头道:“是真的,我在炼情宗内一处秘境中,见到了萧皇的皇后,也就是我们萧家的先祖,顾三生,她亲口说的。” 幽若惊喜道:“如果她老人家在的话,这一切的问题是不是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当年人皇征伐异族,皇后顾三生倾力辅助,到现在都流传着关于他们的美丽传说,那个时代的绝顶人物,一旦出现在这个时候,必然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存在。 萧九歌苦笑道:“哪里有那么简单,当年一战,先祖也似乎只留下残魄而已,上次之后,便又陷入了沉睡。” 幽若轻轻点头,这是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抓着萧九歌的袖子,问道:“我是离家人?本心是我弟弟?” 幽若并非反应慢,只是她和萧九歌一样,先关心的是天下,这时才想起来自己的事情,多年以来,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孤儿,没有想到,现在忽然有人告诉她,她是离家的人,离皇之后,那个伟大的家族,她还有一个弟弟。 这算是好消息,极好的消息。 萧九歌道:“除了你们两人,离家的人应该还在世间,只是不知道去了哪里,以后实力够了,再慢慢寻找吧!” 幽若看着萧九歌的眼神温柔如水,轻声道:“这次回来,你应该也呆不久吧!” 萧九歌道:“路过,回来看看。” 幽若两只柔软的手臂,抱着自己的双膝,将头轻轻地放在胳膊上,歪头看着萧九歌,笑了笑道:“我知道你的抱负,也知道你的理想,此去征战,望君保重。” 萧九歌轻咳一声,调笑道:“应该叫夫君。” 幽若轻轻地哼了一声,只是脸色通红,说道:“去见见师兄和我师父吧!” 萧九歌起身,弯腰伸手,道:“走,跟我一起去!” 幽若摇头道:“我今天就不去了。” 第一卷 正文 第320章 再出发 萧九歌明白,幽若脸皮有点薄,他直接对外宣扬两人关系,幽若根本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现在,幽若的内心需要平静,面对外界,幽若还需要缓冲,需要一个时间。 起身,向着空中走去。 两位师父离开,步大业不在,整个丹心宗,所有的师兄弟当中,他唯有和沈如山最为亲近。 走到沈如山身边,学着沈如山的模样,盘膝坐在空中,山河扇放在膝盖之上,双手向后,虚空支撑。 沈如山又取出一坛酒,丢给了萧九歌,萧九歌右手伸出,一把接过。 “恭喜!”沈如山举着酒坛碰了过去。 叮!的一声! 两只酒坛想撞在一起,萧九歌酒坛之上的酒封直接飞起。 两人仰头狂饮,咕噜噜一阵,两只酒坛中的酒便被饮了个干净。 等喝过酒,两人都望着前方,手中的酒坛也不知去了哪里,萧九歌还是双手撑着,平静地道:“师兄,乱世真的来了。” 沈如山洒然一笑,道:“死战而已!” 萧九歌悠然神往道:“我们听惯了古人的波澜壮阔,听惯了古人的血雨腥风,没有想到,也轮到了我们,虽曾向往,却不想经历,因为那是万民困难,但既然来了,只好面对,” 他看了看沈如山,笑道:“死战不退!” 沈如山问道:“可有什么计划?” 萧九歌想了想道:“幽冥军团已经集结,由大唐历史无敌的统帅燕南天率领,将来大唐之内的一切守卫交给幽冥军团。” “我会集结大唐内部一切军队,征伐六国,同时从六个地方进军,一路杀一路行。” 沈如山轻声叹道:“又是一场杀戮。这一战无论如何,必须功成,天下一统。” 萧九歌打趣道:“又要劳烦师兄震慑国内的各个宗门了。” 沈如山摇了摇头,无奈地道:“你小子,别给我带高帽,如果那支幽冥军团出现,国内这些乱七八糟的宗派,谁敢出头?” 萧九歌豪放地道:“时代赋予了我们的特殊的责任,怎能不办得漂漂亮亮?我还跟燕帅约定,将来天下太平,便饮马大河,论道苍梧。” 沈如山发出一声震天长笑道:“如此盛事,可不要忘记了你师兄我。” 两人正豪情之间,一瞬间,跳起,爬起,站起,站得十分整齐,规规矩矩地行礼道:“见过师叔!” 青萝穿着素色长袍,稳稳地站在那里,三十岁左右的面容,雍容端庄,犀利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来回回扫过,让这两个征战无数次的男人心惊胆战。 青萝噗呲一下,笑出声来,说道:“师叔很可怕吗?让你们这两个大高手如此心惊胆颤?” 萧九歌与沈如山两人的眼神悄悄交流,他们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讶,不曾想,青萝师叔也会笑。 两人刚心神放松了一下。 青萝忽然间便又板着脸了,走前一步,盯着萧九歌,肃声道:“萧九歌,你如果照顾不好幽若,我活剥了你。” 萧九歌正式行礼道:“谨遵师叔教诲!” 青萝脸色肃然点了点头,说道:“师叔记住你的话了。” 接着她脸色一变,又和颜悦色起来了,说道:“逍遥峰之事,被如山镇压封印了,而且老一辈的人,将要陆陆续续前往边荒,从此时此刻,逍遥峰将是年轻人的天下,丹心峰由如山继续执掌,再领逍遥峰主之职,九歌领萧王峰,大业领古圣峰,幽若领玲珑峰,刑峰暂时由我代为执掌,等待林岳的成长。” 接着她冷哼一声道:“若不是牛老头不靠谱,刑峰也不至于凋敝如此,若不是九歌入门,刑峰更是破落。” 萧九歌只能讪讪笑着,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这个人现在可是丹心宗辈分最高之人,也是幽若的如师如母的师父。 青萝笑了笑道:“我在这里,你们也不自在,走了。” 说走便是走,莲步轻迈,便回到了太平峰。 萧九歌低声道:“我终于清楚,为何会让青萝师叔留下了。” 沈如山好奇地道:“为什么?” 萧九歌贼兮兮地道:“以师兄你我的实力面对青萝师叔都胆战心惊,试问还有谁敢反抗?” 沈如山表示赞同,狠狠地点头道:“这就是女人的优势。” 两人感受到一股恐怖的目光从太平峰上射来,吓得两人胆战心惊,立刻闭嘴,什么话都不敢再说了。 等了良久。 萧九歌和沈如山各自出了一口长气。 萧九歌指了指太平峰的边缘处,问道:“师兄,那里有个好去处,什么时候能开放那里,也是对我丹心宗弟子的一种磨砺,这些年,弟子门都过于安逸了。” 沈如山调侃道:“刚回来就开始为宗门着想了,三千青石路,还想走走吗?” 萧九歌的目光转移到丹心峰上,眼中有着一丝疑惑,就算经历无数轮回,也不曾见过如此神秘的事情,他到现在也弄不清楚,而且他有一种感觉,三千青石路对他们领悟道的作用,会一直存在下去。 但是,现在的他,却没有时间。 他摇了摇头道:“没有时间,将来闲暇了,有了机会,再走过吧!” 萧九歌瞥了一眼远处入定的慈悲小和尚道:“小和尚,起来,走了。” 慈悲小和尚睁开了眼睛,想了想道:“贫僧不走了。” 萧九歌瞪大了眼睛,问道:“为什么?” 慈悲小和尚看着那一条青石路,想了想道:“我觉得这里对贫僧有些好处。” 萧九歌笑出声来,调侃道:“这时不准备听你们宗门长辈的话了?要擅自决定了?” 慈悲小和尚大大咧咧地道:“他们距今太久了,发生什么事情,他们又不清楚,我为何要听他们的。” 萧九歌意味深长地看着慈悲小和尚,心里清楚,小和尚想要留下,此举必然大有深意,若不是和三千青石路有关,便是和太平峰那处封印禁地有关。 沈如山自然也看出什么来了,挥了挥手道:“就让他留下吧!” 萧九歌点了点头,道:“那我这就上长安去了!” 沈如山看了一眼太平峰听雨轩,房子上,坐着的幽若那娇柔的身躯,正看着这里,他问道:“下去告个别吧!” 萧九歌苦笑道:“再告别,又如何,终究要分离,走了!” 一瞬之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一卷 正文 第321章 战争终究开始了 这不是萧九歌第一次到长安,但却是最紧张的一次。 因为,无论是大唐,还是六国,无数人的命运,将会被他决定。 一言可以灭国,一言可以兴国。 若是从前,他只是在世人面前展现了他自己,让六国知晓他,那么今时今日,他将被六国无数人恐惧敬畏。 没有盛大的场面,没有人迎接。 他站在空中,一步迈入了万古帝都长安。 忽然之间,四个方向,不同的光芒闪现,一个地始境修者和三个一线境修者将他围在了中间,萧九歌神识一动,长安的城防营已经开始动了,无数强大的武器已经对准了天空。 地始境的修者挡住了萧九歌的去路,厉声道:“止步,通行令,帝都长安禁空,否则,杀无赦!” 萧九歌停住了脚步,抬眼向着那位修者望去,中年模样,及胸的美髯,国字脸,十分方正。 那人怔了怔,弯腰道:“属下不知武王驾到!” 武王地位之高无人可比,自有在长安上空行走的特权。 若是他都没有在长安上空行走的权力,长安上空的通行令又是谁能颁发的? 萧九歌点头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修者恭敬道:“属下长辛见过武王。” “退下吧!” 萧九歌一步迈向皇宫,神识扫过乾阳殿,发现已经退朝,便直接迈步去了龙魂小筑,在这期间,无数的神识从他身边滑过,只是稍触即走,确定了身份,便再没有任何干扰。 落在龙魂小筑,小筑的夏天生机勃勃,有许多人君东方玉无聊时种下的蔬菜和瓜果。 东方玉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天空,这时的东方莫宁像是个孩子,低着头,站在东方玉的后面。 萧九歌微微点头行礼道:“九歌见过人君。” 他没有向东方莫宁打招呼,自从那件事后,东方莫宁见到萧九歌之后,便如猫见了老鼠,确实,那件事情让他的形象在萧九歌心里一落千丈。 萧九歌不给他打招呼,他还庆幸呢。 东方玉穿着最为寻常的衣服,不华贵,也不精致,更不是龙袍,他笑了笑道:“你这小子,这么长时间搅动天下风云,现在终于回来了。” 萧九歌苦笑道:“忽然之间,一顶武王的帽子扣了下来,我怎能还不回来?” 东方玉解释道:“平族长和石先生都跟我交流过,也有人提到过你现在的实力,而且幽冥军团回归,我们商议过,有些事情等待不了,是时候了。” 萧九歌无奈地道:“你们的一个决定,就要让我去冲锋。” 东方玉哈哈大笑道:“没办法,因为你是唯一一个可以平衡各方势力的人。” 萧九歌摇着头苦恼道:“事情太突然,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东方玉笑道:“少来,你只是点将,又不用亲自去做什么。” 萧九歌目光落在东方莫宁的身上,道:“他比较熟悉情况,他来帮我。” 还没等东方玉发话,东方莫宁自己侧步走了出来,弯腰抱拳道:“愿为武王效犬马之劳。” 萧九歌冷笑道:“别跟我来这套。” 东方玉看着两人,笑道:“当着我的面,这样对待我的儿子,好吗?” 萧九歌挑了挑眉道:“这岂能怪我吗?” 东方玉摇了摇头道:“你们年轻人的关系,自己处理。” 说完这句话,他竟然真的转身进了身后的屋子,坐在书案之前,拿起一本奏折看了起来。 萧九歌看着东方莫宁,叹息了一声道:“你我之间本该能成为朋友的。” 东方莫宁苦笑道:“当年我答应了武侯,但这条路走得很辛苦,有些时候,为了目的,我也没得选择。” 萧九歌冷笑道:“就像东王东方白,最后没有守住本心,忘记初心,一错再错?” 东方莫宁长叹了一声,终于没有再开口。 萧九歌一指点出,点在东方莫宁的眉心,将自己从王道风那里得来的秘密全部送入了东方莫宁的神识当中,吩咐道:“先让六国乱起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 停了片刻,东方莫宁整理了一下刚得到的东西,点头道:“我明白!” 说完,他转身走了,步履十分轻快,几乎是三步化作了一步。 萧九歌看着东方莫宁的身影,心里十分清楚,从此时此刻起,战争开始了。 走出皇宫,站在朱雀大街之上,他还是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有些不太真实,时间太快了,刚刚进入修行界一年半的时间,他便要接受如此多的事情,若不是他历经轮回,或许现在已经疯掉了,这不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能担当得了的。 漫步在大街上,他在思考,出兵六国的最佳时机和六路军队的统帅。 东方离恨。 万俟子桑。 阳关镇守统帅杜高楼。 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三个人。 “长辛,出来见我!”萧九歌以神识横扫,以普通人接触不到的神识从无数修者喊了出去。 不多时,长辛便出现在萧九歌身边,行礼道:“见过武王。” 萧九歌问道:“我的王府在哪里?” 长辛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萧九歌会问这个问题,刚才他看萧九歌去的方向明明是皇宫,现在却不知道王府在哪里,也不知道萧九歌在皇宫里做了些什么。 这些心头的疑问他当然不敢问,只好在前方带路。 武王府在龙魂学院和皇宫中间位置,距离两地都非常近,宫殿连绵,十分浩大,几乎就是一个小小的皇宫,门口带甲之士上百,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 萧九歌吩咐了一句道:“让东方离恨,万俟子桑,还有杜高楼到王府来见我。” “是!” 长辛应了一声,施礼后退,向着出城的方向急急去了。 大概是这些士兵都知道萧九歌这个武王长什么样子,当萧九歌踏入王府时,他们并没有阻拦,皆行军礼。 回到王府正北,最为高大的殿宇内。 殿名只有一个字“武!” 萧九歌踏入进去,里面无论是杂役,下人,还有丫鬟都是成群成队的,被萧九歌摆摆手全部赶了出去。 当他进入武殿后,门窗自动关闭,他静静地盘膝坐在那里,等候长辛的消息。 第一卷 正文 第322章 寻人才 天色渐晚。 东方离恨。 杜高楼。 万俟子桑在长辛的带领下,直入王府,到了武殿门口,武殿之门自动打开。 萧九歌坐在里面,扫视了三人一眼,道:“进来,坐!” 现在,萧九歌才清楚,东方离恨是地始境,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杜高楼竟然也是地始境,当然,想来镇守阳关的不世统帅应该也是文武双全之人,否则又怎受得了那种荒漠的寂寥和杀戮? 令他欣喜的是,万俟子桑也能修行了,而且已经是聚气四重了。 “见过武王!”三人向着萧九歌行礼。 “坐!”萧九歌示意三人坐下。 万俟子桑与东方离恨谦让杜高楼,万俟子桑谦让东方离恨,最终按照次序,杜高楼坐在了距离萧九歌最近处,接着是东方离恨,最后是万俟子桑。 “本王找三位来,一是有要事重托,二是希望三位能向本王推荐三个可以领兵征伐之人,必须是绝世人才,因为他们要做得是灭国的战争。”萧九歌待三人落座,也不客套,直奔主题。 “武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杜高楼第一个开口。 “老帅说得有理,然而时不我待,没得选择,兵出六国,必须同时进行,而且要死战不退,一路横行,吞城夺土,以最快的速度慑服六国。”萧九歌笑了笑,目光看向了东方离恨,想知道他的意见。 这一瞬间,杜高楼皱了皱眉,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是不是胆怯了。 “若是之前,我定然推荐镇守苍龙州的东王,现在我心中倒是有一个人选,就是不知他愿不愿意出山,南华州的李乘风。”东方离恨那血红色的披风裹在身上,显得十分邪异,开口时又满是煞气。 杜高楼微微动容,万俟子桑也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萧九歌没有说话,看着东方离恨,等待着东方离恨的解释,他也想多了解一下关于李乘风,毕竟是要托重兵之人,又岂能不仔细斟酌? 杜高楼的那句话其实没错,必须从长计议,也许他们没有时间,但必须谨而慎之,才是选材之法。 东方离恨苦笑道:“可能让武王见笑了,我是从一个马贼成了城主,而他却是从一个将要冉冉升起的新星堕落成了马贼,南华州当时官员昏聩,军队糜烂,唯有他治下的军队乃是百战之军,后受人诬陷,沦落为寇,官府几次围剿,都无功而返。” “五十三年前,魅国犯境,这家伙带着一众马贼,从南华州纵横数十万里,驰援边疆,以少胜多,全歼敌军,从此名扬天下,此后,这支以马贼为主的恐怖力量直接冲出边关,杀入敌国,几进几出,让人闻风丧胆。” “直到后来天下还算清平,边关渐稳,而人君又为李乘风洗刷冤屈,此后,李乘风便归隐在南华州,并说,有朝一日,国若召唤,必再披戎装。” 萧九歌微微沉思了一下,向着门外道:“长辛,你去军中调几个地始境的高手来我这里待命,还有,我要见南华州李乘风。” “明白!”长辛领命而去。 “你知道我为何要找你们三人来推荐军队统帅吗?”萧九歌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来来回回地流转。 “因为帅才看帅才,才真的能看准帅才。”万俟子桑嘿然笑道。 “那你也推荐一个呗!”萧九歌笑眯眯地道。 万俟子桑说了他的打算,他内心里清楚,唯有那些让不世出的统帅都觉得是人才的人,才会是真正的人才,当然空口无凭,必须有实战的依据。 因为,这是灭国之战,绝对不能纸上谈兵,就算是真的有才,没有经过实战,他也不敢用,因为他赌不起,也输不起。 “必须有实战经验的。”萧九歌补充了一句。 “我自己呀!”万俟子桑目光中充满着自信,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自信,也许不是与生俱来,却比与生俱来更加可怕,因为那是一种慢慢积攒起来的自信,那种自信,十分恐怖,十分可怕,一层层累积起来,几乎坚不可摧。 “废话,这就是我找你们三位的第一件事情,你们都将成为六路军队的统帅,我是说,你们三人之外的。”萧九歌说出找他们来的重要原因。 “这个我心里清楚,但我要说得是,高位,有能者居之,我能,统帅两路军队。”万俟子桑解释了一下。 东方离恨和杜高楼都咧咧了嘴巴,尤其是杜高楼那脸部肌肉一直在震颤,他可一直都是万俟子桑的顶头上司。 萧九歌哈哈大笑道:“万俟子桑,你看看那两位的表情,你如此嚣张,他们的脸面往哪里放?” 万俟子桑笑嘻嘻地向着东方离恨和杜高楼道:“两位,不要往心里去,我这个人,就是心直口快,比较实诚,有什么说什么。” 杜高楼摇头道:“共事也有些年头了,这么些年,我怎么就没有发现你还会油嘴滑舌呢?” 万俟子桑抱拳道:“过奖,过奖!” 萧九歌摆手阻止他们道:“这些你们以后再聊,把你们心中看好的人才给说说,我只要最好的,你们应该清楚,这非比寻常。” 杜高楼,东方离恨和万俟子桑都陷入了沉思,这么多年,他们见过的人才何止十个八个,有很多人都是极为优秀的,但是要在优秀中选出最为出彩的,便是一件难事了,要考虑各种因素,进行综合评价。 灭国之战,儿戏不得。 灭国之战之统帅,更是儿戏不得。 过了一刻多钟。 东方离恨和杜高楼同时开口道:“燕定北。” 万俟子桑笑着道:“既然你们都说出来了,我也就不再推荐他了,嘿嘿,否则他该骄傲了。” 萧九歌好奇地“哦”了一声,他很好奇,让这三位同时看好的人究竟是何人。 他身子前倾了一下,看向一直没有多讲话的老帅杜高楼,微微施礼道:“还请老帅介绍一下此人。” 杜高楼道:“燕定北,将门世家,其人雄伟,其智不弱子桑,其胸中韬略包罗万象,其一生只战,从无败绩,但是,却有一个缺点。” 第一卷 正文 第323章 帅才齐聚 被三人一致认定的绝世之帅才,又听杜高楼如此介绍,萧九歌越发地好奇了,问道:“什么缺点?” 杜高楼苦笑道:“好色,无女不欢!” 萧九歌讶然失笑,说道:“被你们三人都看重的人,想来一定是大才,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毛病?” 杜高楼头疼道:“这也是他为世人诟病的地方。” 萧九歌低眉细细思考一番,问道:“他可曾用强?” 世间大多极度好色之徒,都难逃用强一说,所谓用强,便是违背那些女人的意志,强行欢好。 杜高楼摇头道:“这倒没有,他所有的妻妾都是明媒正娶,而且他从不和外人发生关系,都是妻妾。” 萧九歌笑了起来,说道:“人家和自己妻妾欢好,爱如何便如何,就算太过频繁,也是人家的闺房之乐,被冠以好色之名,实在有些冤枉。” 东方离恨沉声道:“好男儿当志在四方,岂能留恋于床帏之间?” 萧九歌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句:“东方将军,人的家事,人的私事,不危害于众,又关我们什么事?” 东方离恨面无表情,沉默不语,他虽然觉得萧九歌说得有道理,但心中终究有些芥蒂。 东方离恨是那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战将,有今日之成就,是一拳一剑血拼而成,铁血经历,也铸就了他那铁血的意志和性情,虽认同燕定北是大才,却耿耿于怀燕定北的那种近似不能自控的嗜好。 萧九歌问道:“燕定北,哪里能找到他?” 杜高楼道:“凉州!” 萧九歌看向门外,喝道:“来人,去凉州,请燕定北!” 有人领命,破空而去,还剩下两个地始境修者,就等在门外。 萧九歌看了看天色,已经是月上梢头,真正进入了黑夜,场中之人,都是修者,但万俟子桑却只是聚气四重,并不能辟谷,于是道:“本王修行一下,三位自便。” 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万俟子桑一骨碌从垫子上站起,伸展了一下身躯,向着杜高楼和东方离恨道:“两位,我实在饿得不行了,你们自便,我要去找点东西填饱肚子。” 杜高楼看着万俟子桑,觉得自己又重新认识了一遍这个家伙。 东方离恨根本不搭理他,直接闭目休息。 萧九歌的神识如一个无形的网,悄然向着外面覆盖而去,无声息地察看着,他发现无论是自己王府的当值侍卫,还是被长辛找来的地始境修者,以及自己交代东方莫宁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而又紧张地进行着。 他心里清楚,这并不单单是因为武王的身份,更重要的原因是人君为他铺的那一条震动天下,震慑人心的路。 因为苍龙州的事情,因为东王的下场,彻底让他这个武王的威严达到了顶峰,无人敢触及其锋芒,令行禁止。 雷霆手段,霹雳之威,这是东方玉为他选的路,最为简洁,也最为冒险的路,因为步骤简单,所以简洁,但要以绝对的能力和力量去完成这件事,却又最为冒险,稍有不慎,此番,苍龙州便是另外一番光景。 但,这条路走成了。 所以萧九歌现在坐在武王府,号令天下,谋划灭国之战。 大唐的兵力在天下七国中,无疑是最强的,然而,六国联合,其实力,其兵力皆要超出大唐许多,所以,灭国之战,是一场豪赌,也是一场十分艰苦和痛苦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无数舍去,无数士兵将葬身疆场,无数白骨将堆积如山。 这场战争来得太快,无论是大唐,还是六国都没有准备好,但是外界的因素都不会留给大唐任何时间,所以,人君才会决定,在这并不恰当的时机,发动灭国之战。 倾国之力,一战功成,定天下于一,掌中洲于唐。 唯有集中一切力量,才能面对将来人族要面对的无数可能和变数,灾难。 午夜时分,万俟子桑走了进来,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似乎还沐浴了一番,看着三人都在入定修行,便百无聊赖回到自己的位置,眼神飘忽不定,望来望去,他修得是心,不需要入一般修者那样,打坐修炼元力。 萧九歌用神识不可察觉地看了一下万俟子桑,心中清楚,这条路终于还是有人走了出来,曾经他也走过这条路,等万俟子桑真的能达到一定境界,他便将当年的所得悉数传授。 大约五更时分。 两个人同时步入了武殿。 左边之人姿意雄伟,仪表堂堂,一身白衣,十分风流潇洒,披肩长发随意而动,放荡不羁。 右边之人一身铁血味道,十分精壮,眼神虽看起来平常,却瞒不过有心高手,那分明是一种久居尘世之外后的一种隐藏。 杜高楼、东方离恨、万俟子桑齐齐起身,与二人见礼,两人也一一还礼。 等双方见礼完毕,萧九歌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左边之人,问道:“燕定北?” 没有等到左边之人回答,又向右边之人说道:“李乘风,你若统兵,灭国之战,可敢再穿戎装?” 萧九歌没有起身,也没有与二人见礼,但是没有人会觉得他不礼貌,因为他的实力,因为他的传奇,也因为他的身份,不仅是武侯传人,也是当今的武王,这个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位置,节制整个天下。 萧九歌没有问二人的身份,却直接道破了二人的身份,也让眼前几人都佩服他的睿智。 李乘风微微行礼,道:“不见胜,不卸甲,不还朝!” 当他弯腰的一瞬之间,那种久经沙场的铁血之力,那种血腥的味道就弥漫了整个武殿。 萧九歌又看向燕定北,笑道:“燕定北,好一个风流绝世的燕定北。” 燕定北讪讪一笑,踏前一步,小小的动作,立刻化解了尴尬的气氛,说道:“武王谬赞,无论我如何荒唐,却从无祸害过别人,说来说去,都是我的家事。” 众人皆大笑,东方离恨也笑了。 萧九歌目光看向了万俟子桑,语气十分严肃地问道:“你确定能统帅两路大军?” 万俟子桑道:“若不能,愿一死。” 萧九歌从地上站起,大手一挥道:“如果葬送了我的军队,葬送了大唐和人族的命运,你死有个屁用?” 第一卷 正文 第324章 一切就绪 就在这一刻。 无边的杀戮气息从萧九歌身上彻底散发出来,整个武王府都被笼罩在了其内,一瞬之间,恐怖的气息在整个帝都长安城爆发,无数的一线境以上的修者从修行中觉醒,望向武王府这边。 萧九歌如绝代杀神一般,站在万俟子桑的对面,淡漠地道:“此战不能输!” 这是一种要求,绝对要求。 萧九歌的目光从几人的脸上缓缓扫过,肃然道:“此战不能输!” 这是他第二次重复。 五人同时单膝下跪,齐声道:“谨遵武王令!” 萧九歌负手站在那里,望着外面那漆黑的天空,距离黎明还有不长的时间,吩咐道:“具体事情,你们五人去商量吧,拿出具体联动计划,等候命令。” 五人默默又行礼,默默退出。 就在这一瞬间,在五人眼中,萧九歌再不只是那个充满杀戮气息的修者,而是一个充满了上位者气息的滔天威势,从昨天入住武王府,到现在开始,他进行了一次新的蜕变。 等五人离开后,武殿的门又重新关闭。 萧九歌又陷入了修行当中,具体的事情已经交给其他人了,他只要等候消息,做出下一步决定便好了。 而且,他总领全局,还有其他事情要对付。 时光荏苒。 第七天,六国之中,无数被掩盖的恐怖事实开始被揭露,传入无数百姓耳中,接着又有各国皇室之间,皇室与大臣之间的龌蹉之事被赤裸裸地摆在人的面前。 各国之间,各国军队之间的矛盾加深。 半个月之后,各国军队底层开始质疑他们的将领,无数将领对他们的朝廷有了猜疑。 这一切,都是因为萧九歌告诉东方莫宁的秘密,定下的规则,先乱民心,再乱军心,再乱朝廷,自下而上,让所有人之间都充满质疑。 第二十天。 “武王,差不多了。”东方莫宁站在武殿之外,恭敬地汇报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不卑不亢,当初第一次相见时,他的那种独特的神情和魅力终于回来了。 “这才是大唐需要的人君。”萧九歌自然也感受到了东方莫宁的变化,这也是他由衷地感叹,短暂的感叹了一句。 “如果无事,我就退了。”东方莫宁的身体有些摇晃,二十天来,每天都在不停地安排事情,没有时间睡眠,以他普通人的身躯如果不是各位修行者帮他输入元力维持体力,他早就不行了。 但是,他的心也确实太累了。 萧九歌点了点头道:“去皇宫,或者龙魂学院休息,逍遥王府不要回去了。” 门外,东方莫宁沉默了片刻,应道:“明白!” 言罢,他转身离去。 萧九歌这句话的用意,东方莫宁自然清楚,大唐对六国出手,六国怎会无动于衷,长安也是暗流涌动,乱象将成,此时此刻,最为安全的地方就是皇宫,因为那里有最强的守卫,而龙魂学院,无数年来,屹立不倒,自然也有强大的守卫力量。 “长辛,让人去建平城通知慕容夜,让暗卫动手,无论是大唐,还是六国,清除敌人一切潜在的力量,另外通知杜高楼五人来见我。” 现在,武殿之外,有四个地始境修者昼夜当值,除了长辛,萧九歌根本不知道其他三人的名字,但萧九歌也根本不想知道,他不会一个个吩咐,只要交代了长辛,他就不再管。 他在武殿内,静静等候。 不多时,杜高楼五人悉数到齐。 但这一次,杜高楼五人却没能见到萧九歌的面,武殿的门也没有打开。 杜高楼也许不是五人中修行境界最高的,但确实是资历最老的,其他四人也公推他做一个领头人。 站在门外,杜高楼道:“我等五人,静候武王吩咐。” 殿内一阵沉默,仿佛没人,但是那股强大的气息却证明萧九歌就在里面,萧九歌不发话,五人也不敢说话。 一是佩服萧九歌的崛起,二是敬畏。 萧九歌苦笑,这种气势的累积其实是上位者的手段,但这种手段却显得低下,若不是没得办法,他才不会却这种痕迹如此明显的道路。 漫长的等待过后,武殿内终于传出声音,问道:“灭国之策,联动之策,可有想好?军队是否随时可以跨出边疆,征战沙场?” 杜高楼不急不缓地道:“一切就绪,只等命令。” 萧九歌又是一阵沉默,悠悠地叹了口气道:“今晚开始,杀戮便开始了。暗卫会配合你们,同时动手。” “还有,我不管你们怎么排兵布阵的,每一路大军都给我选出一支死士组成的队伍,给我杀进六国,要如利箭一般,破坏六国体内的一切器官,要如风一般,让敌人看不见摸不着,丝毫不停,要如魔鬼一般,让敌人闻风丧胆。” “这支军队,要若幽灵一样,让敌人防不胜防,要让恐惧如乌云一般笼罩在敌军的头上,要让他们害怕担心,要让他们不知道死亡何时降临。” 杜高楼几人在外面深吸了一口夏天的热气,这支军队,若是有后方支援,或许还有活着的可能,若是没有,最大的可能便是全部战死。 而且,全部战死几乎注定的,因为萧九歌说得很明白,死士。 萧九歌悠悠一叹道:“和他们讲明,这六支队伍全凭自愿。” 外面五人进入了沉默,杜高楼有些迟疑地道:“全凭自愿?若是如此,这六支军队,或许便组建不成。” 他是以常理度之,若明知送死,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一般人是不会如此选择的。 萧九歌长叹了一口气道:“老帅,也许你在这个位置真的真的太久了,太久没有和普通兵士接触了,相信我的话,这支队伍一定会组建成功的,而且人数可能会超乎你的想象,到时候,要控制人数,因为太多人的话,就不够灵活。” 杜高楼虽然有些怀疑,但萧九歌已经吩咐下来,只好照做。 五人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无奈和不敢苟同。 萧九歌或许知道几人的想法。 武殿内传来一阵冷笑,低沉的声音道:“你们要相信,大唐的士兵,大唐的军魂,大唐从来不缺乏热血儿郎,正是他们的一腔热血才撑起了大唐这朗朗乾坤。” 第一卷 正文 第325章 沉默的武王府 之前是阴谋对阴谋。 无数的诡计在在无数的阴谋中相互碰撞,以阴诡对阴诡。 当五人从武王府离开,远赴边关的那一刻,恐怖的战争,无尽的鲜血,如山的尸骨,将遍布这片经历了无数历史盛衰的土地之上。 武王府大门紧闭,但却引来举世瞩目,不说远,便说帝都长安,便有无数势力,正在盯着武王府,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恐怖的战争,一切重大战略将在这里出现,然后飞速传达到各处。 可以说,整个天下的改变,就在那一座无比雄伟的武王府中。 就在天下都等着武王府的动静时,武王府却陷入了空前的安静当中,但是外面却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虽然整个天下都知道大唐会有大的动作,但是各方势力在探听大唐的消息时,却都震惊无比。 因为各方势力都得到同一个答案,同一个讯息,除了少量可以维持正常秩序的军队,几乎所有军队被抽调一空,无数的恐怖战备全部被调到了战场之上。 倾国而出,六路军队开始攻城略地。 最让他们恐怖得是还有六支死士队伍,来无影去无踪,如六把最为锋利的刀,在敌人的疆域之内,纵横无匹,如恶魔一般形成了可怕的乌云,笼罩在了各国军队的头上。 这六支军队从来不与任何军队大规模冲突,但是一旦有小型兵营落单,还有探听消息的各种斥候,都会被无情地吞噬。 如恶魔一样将他们笼罩,恐怖的黑暗已经彻底缠绕在六国军队的心头之上。 唯一让六国欣慰得是,这六支可怖的军队不会对平民动手,若是这六支军队对平民动手,那将才是真正的可怕,必然是冤魂无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从五大统帅离开武王府开始时。 整整三十天,六路大军在六支神秘军队的配合之下,以势不可挡的力量,开始疯狂向前推进,攻城略地,一路推行。 六路军队纵横披靡,但也是伤亡惨重,但这六路军队如夏季决堤的洪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勇猛向前,丝毫没有后退的迹象。 六国虽然组织了多次的阻击,希望将这六路军队拦截,但因为之前暗卫的各种暗杀,以及东方莫宁的散播的各种隐私揭露,让六国的组织并无真正有效。 六国也曾经组织军队,想要迂回行动,绕过六路军队,突入大唐边境,从后方扰乱大唐,因为天下都知道,整个大唐已经成了空壳,没有常备军队的存在。 他们也清楚,这其中定然有他们不了解的事情和图谋,但是,迂回路线,直接插入大唐内部,确实是目前最好的策略。 但是,当他们到达大唐边境,准备进犯时,却遇到了极为恐怖的事情,走在路上,莫名其妙地被攻击,却看不见对手,但是无边的杀戮气息却将他们笼罩,杀伐之强,他们几乎都想象不到。 六国很有默契的六路大军,在大唐边境全军覆没。 天下震惊。 直到后来,有高人出世,点醒六国,说出大唐有幽冥军团存世,乃无数大唐不灭忠魂所化,守护大唐。 今生无悔入大唐,来世还做中洲人。 也不知是谁喊出了一句振奋人心的口号。 大唐以一敌六,以无敌的碾压姿势,开始横推六国。 时光荏苒,大战还在进行。 七月二十八,夜。 天气微凉,夏日的烦闷走了少许。 武王府上空,星辰之光如天柱一般,在天际与大地相连,而整个武王府在其中,如染上了一层银白色的盔甲。 萧九歌踏天而出。 青龙绕体。 白虎啸空。 朱雀鸣天。 玄武掀浪。 萧九歌一身金色的光芒,站在其中,如一尊天神,双手前伸,正在推动着太极图移动,那太极图直接大约三丈,黑白两色相互转动。 天地之间仿佛陷入了一片灰色,可是当太极图移动的那一刻,混沌仿佛被撕开了一条细缝,光明开始到来,黑与白开始轮回。 萧九歌再向前,太极图回归到丹田之中,直入混沌当中,那迷蒙的混沌中,一线的光明到来,清气上升,浊气下降。 如天地初开,如传说中盘神手持开天斧撕裂混沌时的景象。 就在这一刻,天之四灵疯狂地吼叫和嘶鸣。 萧九歌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睛中也冒着金色的光芒,但在金色光芒的背后仿佛有一轮太极图正在缓缓地转动。 天之四灵缓缓隐去,默默缩小,都隐在了萧九歌的体内。 那道天地相连的星辉光柱也慢慢不见。 武王府上空,就站着一个人,一个气息宏大,带着滔天威势的萧九歌。 很多人明白,这个传奇的星辰战体进入了一线境。 也就在此时此刻,许多人心中忽然咯噔了一下,萧九歌现在才进入一线境,也就是说萧九歌之前并非是一线境,但萧九歌却在那时,不止斩杀了一位地始境强者。 也就是说,他可能跨了两个境界斩杀对手,这在整个修行界简直是神话传说一般的存在。 难道星辰战体便如传说中那般,得天地眷顾,为战而生。 跨两个大境界斩杀敌人,难道星辰战体真的会恐怖如斯? 当萧九歌站在上空时,无数的低级修者只感到了压抑,唯有那些地始境修者纷纷不敢出声,他们能感觉得到萧九歌有意无意之间散发出的气息都是他们不想面对的。 萧九歌终于又出现在世人面前,这个大唐史上最年轻的王,最年轻的统帅。 他站在空中,看了看因为战争,许多人无心修炼,导致这星辰耀万古的日子里,只出现了少数的寥寥星柱。 世人以为大战胜利在即,唯有他清楚,想谈胜利,还为时过早,因为,真正的阻力将要来到。 六国如海一般的修者将对六路军队拦截,甚至潜入大唐,进行无情的杀戮。 萧九歌长长地叹了口气,沉声道:“长辛,通知大唐所有修者,从今时今日起,该上战场了,支援六路大军。具体事情你去找江三。” 第一卷 正文 第326章 七星再聚 长辛离去。 萧九歌缓缓落下,站在武王府的院子里,负手望着天空,山河扇持在右手里,轻声道:“你们来了吗?会让我失望吗?” 周围的侍卫都听到了这句话,但是没有人敢接话,也无人敢猜测这句话的意思。 光辉星柱,在空中摇曳。 银白色光芒从空中洒下,透过横斜不一的缝隙的繁茂大树,在地上形成无数的影子。 萧九歌负手站在那里,如一尊石雕,棱角分明的俊逸脸庞如冰雕一般,一双充满神秘的眼睛,望着神秘的天空。 不知过了多久。 就要黎明的时刻。 一动不动的萧九歌,嘴角挂上了一丝邪异的微笑。 六道光辉星柱突然间形成,浩大无比,如同实质,在帝都长安不同的方向突然间形成。 萧九歌低声说了一句:“隐藏了这么长时间,你们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六道星柱,六个人影同时升入空中。 距离萧九歌最近的光柱,在其东南方向,大约三里之外,十几丈粗的星辉之柱中,一袭白衣,手持一柄洁白的扇子,在他的四周,四个方向,春季万物萌生,百花盛开,夏季生机勃勃,万山千水流动,秋季萧索萧瑟,黄叶飘零,冬季沉寂孤独,北风凛冽。 而再往东南七里,那个人一身黑袍,周围黑气蔓延,似乎来自炼狱,像极了传说中从地狱之中爬出的魔鬼一般,而那个男人,像是来自天外的魔神,冷漠的目光俯视着众生。 各种各样的情景,在长安内,不同的方向展现。 这种景象怔怔持续了半个时辰之久。 等光辉寂寥。 “来武王府一叙!”萧九歌的声音横贯整个长安之内。 六个人影,六道光芒,如夜空中极为绚烂的流星,向着武王府坠落而去。 本心,李秋白,龙藏锋,苏小白,文雪凝,血月。 他们六人与萧九歌合称大唐七星,在萧九歌破入一线境的这晚,六人同时进入地始境。 他们都是最为杰出的恐怖天才,一线境时皆有斩杀地始境的实力,一旦步入地始境,除了地始后期巅峰存在,几乎没有人能够和他们正面相抗,当然,沈如山这种罕见的怪物是个例外。 萧九歌笑道:“好久不见,各位!” 苏小白大声道:“多天不见,你小子竟然只是刚踏入一线境。” 本心沉默不语,看着萧九歌的目光不善,文雪凝微微一笑,算是见礼,血月身上的邪异气息和血腥气息也越来越重,龙藏锋站在那里,就如一柄绝世好剑,剑气弥漫,几人都是少言寡语之人,都微微见礼。 李秋白算是和萧九歌熟悉一点,大大咧咧地,笑着调侃道:“这么久才入一线境,我们现在可都是地始境的高人,快过来拜见前辈。” 萧九歌冷笑了一声,眯着眼睛问道:“我姐呢,为什么看不见他?” 李秋白顿时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变得蔫儿了,一脸贱兮兮地道:“你姐姐就在长安。” 他“威武”的表现立刻让其他几个和他齐名的几人“刮目相看”。 萧九歌的目光转向本心,道:“你好像对我敌意很浓!” 本心潇洒一笑道:“公归公,私归私,等这次战争结束,我会找你,有些事情可以不争,有些事情,必须要争。”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虽然没有火药的味道,但是任谁都可以看出,他的不容更改。 萧九歌皱了皱眉道:“这件事情不用等以后,现在就说道说道,我和幽若的关系已经确定,你非要插进来一杠,你说你贱不贱?” 本心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甚至是老一代的强者也必须绕道而行,现在被萧九歌当面问其贱不贱,一瞬之间,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其他五人都有些闹不明白,为何这种关头,萧九歌要如此刺激本心,难道不应该是国事为重吗?就算是隐族出世,代替了他们几个寻找阵基之地,但以他们地始境的战力,以他们战斗天赋,这股力量简直太强了。 他们搞不明白萧九歌为何不顾全大局。 但,都理解萧九歌,若是萧九歌和幽若已经确定关系,那么本心这样做,确实就是不道德,甚至说是该死,虽然别人没有结婚,但是已经明确了关系,还要想横刀夺爱,确实是没皮没脸的东西。 那本心也确实够贱,根本不配和他们齐名。 倘若幽若和萧九歌没有确定关系,本心争上一争,他们也能理解。 他们都在等待着本心的反应。 本心怔了怔,苦笑道:“没想到你们已经确定了关系,那就算了,我只能对不起我师父前往凤鸣峡时给我的期待了。” 萧九歌冷笑道:“年节的时候,就在龙魂学院,我们曾一起吃饭,难道你看不出来?还需要我亲口说?还有,因为你师父的期待,你见都没有见过幽若,却想娶她为妻,不觉得对幽若不公平吗?” 本心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一脸羞愧。 李秋白走过来,劝解道:“算了,事情已经过去,大家还是朋友。” 萧九歌眼神在喷火,冷笑道:“我的朋友?我萧九歌的朋友当中,有几个如此没有道德?” 本心动了动嘴唇,无声苦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被萧九歌狠狠地一骂,他内心深处,真正的羞愧,追求幽若本就不是他出于他的本心,那是想要报恩,报自己师父的养育之恩而已。 李秋白摇了摇头,苦笑不已,萧九歌的问话,让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此不道德的事情,你让他如何回答? 就在此时此刻,本心忽然间笑了,退后两步,向着萧九歌躬身拜道:“多谢萧师弟指点,若非萧师弟点醒我,本心可能就真的迷乱了本心了,将来修为估计会寸步难行。” 萧师弟这个称呼,是他第一次见到萧九歌时的称呼。 此时此刻,他终于没有因为他师父的命令而迷失自己的本心。 萧九歌微微点了点头,其他数人也觉得算是解开了心结,为他们欢喜,毕竟现在是敌人众多,需要一心为国的时候,怎能再起纷争? 但是萧九歌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让人无语了。 萧九歌笑了笑,拍着本心的肩膀道:“不要叫我萧师弟,叫我姐夫,叫一声听听。” 这一刻,众人都懵了。 第一卷 正文 第327章 山河扇易主 李秋白尴尬一笑,站在两人侧面中间,说道:“不要恼,小子,你应该叫我姐夫。” 这是向自身拉仇恨,几人都生怕在这关头,本心和萧九歌两人打起来。 “一边去!” 萧九歌伸手将李秋白扒拉到一边去,看着本心道:“你是孤儿,幽若也是孤儿,而且,你们是失散的亲姐弟。” 其他几人怔住。 本心面色有些不好看,勉强笑道:“萧师弟,我已经不争,何必又要编造一个谎言,也太小看我本心了。” 虽然他们都相信萧九歌的为人,但此时此刻,萧九歌的话,让他们不由得和本心一个想法,萧九歌如此说,就是为了彻底断绝本心对幽若的想法。 萧九歌一脸肃然,正色道:“你和幽若都是离家之人。” 李秋白五人齐齐望向本心,他们都清楚离家之人的分量,人族的历史不知要回溯多少年,但是离家却一直存在于行云大陆,甚至比萧家还要早。 因为行云大帝出自离家。 后来的离皇离落也出自离家。 本心摇头道:“这不可能,我被师父捡到时,根本没有任何关于身份的线索,你又如何得知我是离家后人?” 萧九歌道:“具体是谁告诉我的,因为那位前辈不是现世之人,而且,离家之人还在世上,将来,找到他们,自有验证之法。” 话到此处,本心已经信了,因为萧九歌确实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骗他,更没必要为了断绝他的念头,反而编造出这么一个让他和幽若能够一直纠缠的故事。 本心道:“好,我信你。” 李秋白一脸感叹和羡慕,围绕着本心转了一圈,啧啧有声道:“既是仙凡体,又是帝皇血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呀。” 尴尬的气氛有所缓解。 萧九歌拿出山河扇,递到本心手中,说道:“有的元兵是折扇,这元兵,你可能掌控?” 他并不喜欢用扇,看到本心时,忽然灵机一动,心中冒起一个念头,或许山河扇在本心手中才能发挥到最大功用。 但是,山河扇是顾三生送给他的,因为人皇血脉的关系,山河扇已经与他基本融合,本心是否能够掌控,一切要看缘法。 本心接过山河扇的那一刻,萧九歌瞪大了眼睛,不止他如此,其他五人也以为见鬼了。 山河扇握在本心手中的那一刻,扇子之上散发出绚烂的光芒,本心四周,出现一座座山川,一条条河流,各有不同,各有特色,有的婉转,有的宏大,有的奔腾,有的静止,有的巍峨,有的低矮。 四季轮回,春夏秋冬。 萧九歌能够感觉得到山河扇正在与自己逐渐剥离,虽然是他主动想将山河扇送给本心,但是这时候,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混蛋,不要脸,叛徒。”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 但,光芒消散,异象不见,萧九歌感觉自己与山河扇彻底没有了关联,而本心已经将山河扇牢牢抓在手中,甚至在萧九歌的目瞪口呆中,光芒一闪,山河扇竟然被本心给收了起来。 萧九歌突然间想骂人,要知道,他得到山河扇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从来不能将山河扇收起,无论是体内世界,还是储物元兵。 “这是什么元兵?”文雪凝眨着自己那圆圆而水润的大眼睛,十分好奇地问道。 “不会地始境元兵吧?”苏小白摸着自己的脑袋,周身如火,憨厚地问了一句,在他印象中,地始境元兵十分稀缺。 “我看,像是青云境的元兵。”血月皱了皱眉,给出一个自己都不敢确定的答案。 萧九歌的白眼都翻上天了,心中直骂山河扇不要脸,一点念旧的心思都没有,竟然如此不要脸。 本心仿佛是呆滞了,站着不动,眼睛中有各种情绪浮现,有愤怒,也有悲伤,有怜悯,也有好奇,也有怀疑。 过了好久,本心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眼睛中有泪水,向着萧九歌轻抱拳道:“如此贵重之物,多谢萧师弟相赠。” 萧九歌眯了眯眼睛,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 本心叹了口气道:“没有想到如此重宝竟然重现,我也没有想到萧师弟竟然会割爱。” 萧九歌冷哼了一声道:“我只是看你用扇子,所以觉得你用比较合适,但是我也没有想到那不要脸的东西会这么对我。” 本心讪讪一笑道:“萧师弟,它可是上古重宝,你可不能如此说他。” 萧九歌翻了个白眼道:“说他又如何,本来就是我萧家之物,说他又如何,骂他又何妨?” 本心只好笑了笑,也不知该说什么,因为萧九歌说的是事实,无可争议的事实。 一直沉默不语的龙藏锋忽然间开口了,惊呼道:“萧家之物,上古重宝,扇子,古山与河流,不会是传闻中萧皇之皇后顾三生前辈的元兵山河扇吧?” 得他提醒,李秋白等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本心,那眼神有好奇,也有想吃人。 本心退后两步,弯腰施礼道:“各位大哥大姐,小弟有礼。” 萧九歌道:“不要误了山河扇的传世之名。” 本心重重点头道:“我明白。” 没等他说完,李秋白几人就把本心给推了出去,几个人将萧九歌围在中间,眼睛冒光,像是饿狼盯着了猎物,眼神不善。 李秋白在身前两只手才搓动着,一脸奸笑地道:“九歌老弟,你看,我和雪寒的关系,你和雪寒关系,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说对不对,如此近,是不是应该打赏一下小弟呢?” 他还挤眉弄眼,实在不像一个魔道高手应该有的形象。 称呼萧九歌为老弟,又各种拉近关系,又谦卑地自称小弟,更是显得猥琐。 文雪凝上前两步,一双小手捧着自己尖尖的下巴,几乎贴在了萧九歌身上,桃心满眼,狠狠地眨动着自己俏皮美丽的双眼,说道:“萧哥哥,人家想要嘛!” 萧九歌打了一个寒颤,立刻后退数步,讪讪一笑道:“这些宝物可遇而不可求,若是下次遇到,我一定首先考虑各位如何?” 事态紧急,他只得如此说,不然他怕活不到天亮了。 第一卷 正文 第328章 盘算与等待 山河扇乃是传说中的至宝,曾经被人皇唯一的妻子三生皇后掌控,纵横天下,人皇不出,难寻敌手。 现在为本心所得,虽然不能抢,但总是可以羡慕嫉妒恨呀! 众人只是和萧九歌开一个玩笑。 萧九歌环顾六人,说道:“几位来了,你们身后的宗门是什么态度?” 几人面面相觑,李秋白苦笑道:“我们几个现在就代表各自宗门的最强力量,在不久前,长辈们全部前往了边荒。” 萧九歌挑了挑眉道:“全走了?” 李秋白叹了口气道:“醒着的都走了,睡着的都是将来的祸害。” 萧九歌懂了李秋白的意思,剩下的将来就是那些妄求不死的人,只要是人,又怎能不死? 醒着的人,两层意思,一层是现在活着的人全去了边荒,另一层的意思便是,这些人是清醒的,他们不会做白日梦,他们只想将异族抵挡在行云大陆之外,守护这片他们的挚爱的土地。 萧九歌笑了笑,笑得有些悲凉,这些人为了人族不顾生死,为何又谈得上什么魔道? 他深吸了一口气,振奋了一下精神,道:“各位,将来怕是有大麻烦,这帝都长安将面临浩劫,希望我们同生共死,也不枉大唐七星之名。” 本心皱了皱眉道:“隐族子弟正在寻找灵地,铭刻阵基,难道那阵法也不能应对吗?” 萧九歌苦笑道:“大虚空剑阵威力巨大,是用来对付那些妄求不死,吞噬生命的老不死的,但是帝都长安的浩劫却要爆发的更早,因为六路大军纵横无敌,他们的军队又突破不了边境,那么无数高手将潜入,直入帝都长安。” 李秋白道:“若是他们不来长安,而是在各地搞破坏,那就是大麻烦了。” 萧九歌不屑地笑了一声,道:“捣乱?他们可不是如此想,他们更想做得是攻破帝都,毁掉长安,那样整个大唐将成了没有头的龙,等死而已,但若是他们发现攻不下长安,便会在各地捣乱,以牵制大唐的力量。” 本心道:“所以,若是他们来了,我们不能让他们离开长安。” 一番分说,众人皆懂,长安就是一处战场,修者与修者的战场,这是一场无情的杀戮,无数的人将死亡,无数的修者将陨落。 这一场冲突,很可能导致整个中洲许多年都没落下去,但是,双方都没有退步,大唐不会让步,六国也绝对不会有转圜的余地。 何况,六国许多势力已经被白衣余孽所掌控,这一切都避免不了。 大唐七星,七个人,在这天将明未明的时刻,都沉默了,感觉有些压抑,这历经战火洗礼的帝都长安,将在此面临着一番劫难,他们无路可退。 他们也不想退,因为他们首先是大唐之人。 大唐的血脉和灵魂融入到了他们每个人的骨子里,那种骄傲,那种自豪,那种为国一战,虽死无憾的情怀。 马革裹尸有的只是悲壮和凄凉,但没得选择时,这是他们的底线。 接下来,萧九歌毫不犹豫,将自己被神秘人通过岁月长河送回褚良城,看到那时的英杰施展七星灭魔阵后推演出来的简化版,小七星灭魔阵传给诸人。 萧九歌还在武殿,其他几人全部离开,去了不同的方向,去感悟地始境以及参悟萧九歌传给他们的阵法。 等众人走后。 武殿的门没关,萧九歌盘膝坐在最深处。 天色已经大亮。 他看着光亮一点点透过门口,透过窗户的缝隙,向着里面移动,静静地道:“前方战报应该来了。” 果然,长辛走了进来。 长辛施礼后,道:“六路大军遇到了空前的阻碍,敌方的力量正在集结,而且还有修者在不断地与军队厮杀,我们这方虽然支援得很快,但还是死伤惨重,当然对面更惨,不过,最终,我们推进的速度还是被挡了下来。” 萧九歌沉思了一会儿问道:“各个战场可有什么异常的状况?” 他现在其实大唐对六国发动灭国战争的最高统帅,前方许多情报并没有直接报于他,而是东方莫宁等人在直接处理,唯有一些重大战略动态才会呈给他和人君东方玉。 因为人君与他都很忙,没有时间去看每一份战报。 长辛凝眉思考了好一会儿说道:“有一点,他们修者的高端战力似乎少了许多,不知去了哪里,似乎有点不太寻常。” 萧九歌笑了笑道:“正常,正常,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你退下吧!”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算定了六国在自己土地内挡不住,在边境地区进不来,那些人一定会对长安动手。 长辛呆了一呆,何为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但是他也没有问,这也不是他该问的,转身就要出去。 萧九歌忽然道:“通知江三一天之后,来这里见我。” 长辛站住脚步,提醒道:“可是你让江三……” 萧九歌打断他的话道:“征召天下修者的事情让江三交给其他人,让他立刻回来见我。” 长辛点头应声,转身而去,他只是提醒萧九歌,但他不能质疑武王,至少现在必须服从命令。 而且他也清楚,在此时此刻,可以提出意见,可以提醒武王,但是不能质疑武王,也不能不服从命令,以萧九歌在某些事情上的冷酷,必然会断然出手,绝对不会让影响大局的人活着。 在这个时间,除非是滔天大事,否则,任何事情都挡不住萧九歌的态度。 萧九歌望着长辛的背影,嘴角挂着一丝阴森恐怖的笑容,冷酷地道:“既然你们要来,那长安就成为你们的坟墓,就算是中洲势力一落千丈,也好过一直相争。” “天下之事,躲是躲不过去的,不如破釜沉舟。” 萧九歌闭上眼睛,慢慢进入修习状态,他丹田之内,太极图缓缓运转,浊气下降,清气上升,当浊气逐渐沉淀,凝实自行运转时,那是便可入地始之境。 道与佛两门都可顿悟跨境界,但他不修佛,也没有道门功法,所以,他只能一步一步走,慢慢夯实基础。 第一卷 正文 第329章 龙魂学院的态度 “江三见过武王!” 萧九歌缓缓睁开双眼,江三还是那一身文士打扮,潇洒不羁中多了些许愁绪,站在门口。 他问道:“大唐之内,还有多少地始境修者可以守卫长安?” 江三心算了一下,回道:“二十九人。” 萧九歌道:“六国顶尖修者不日将来到长安,先生带着这些人,迎战吧,长安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了。” 江三心里叹了口气,答应下来,转身去联系那些地始境修者,这些地始境修者有得是王朝供奉客卿,有的是某一家族中最为强大的战力,若是这些人真的战死,对于无数家族而言,将是巨大的打击,也不知在这关头,这些人是否会全心全意为大唐而战。 “若你们不战,你们的家族也不需要存在了,延续这么久,王朝养着你们,不是闲情逸致,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守家卫国。” 萧九歌轻声呢喃着,从地上站起,看向龙魂学院的方向,笑道:“你们还真沉得住气,我倒要看看,这龙魂学院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言罢,他一步跨出,隐藏了身影,在无人发现的情况下直接进入龙魂学院,立在当年他怀疑过的小土坡上。 一阵感叹,一年之前,他来这里时,不过是一个盘神境修者,现在却已经可以镇压多数地始境修者了,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他的对手们,除了本心,应该没有人能够追的上他的步伐了。 龙魂学院里弥漫着紧张和热血的气氛,都是年轻人,谁还没有一腔热血? 四下无人,萧九歌席地而坐,望着有些刺眼的阳光,拿出一坛酒,喝了一大口,自语道:“不知何时,我也学会了饮酒,酒真是一个好东西,让人无奈时派遣郁闷,寂寞时排解孤苦,高兴时又可以让人更加的豪情和兴奋。” 酒坛放在地上,他拍了拍身边的土地,问道:“这土坡在龙魂学院一直很不起眼,更是影响美观,不如我做个好事,给搬走算了。” 说完,他倒也没有立即行动,又猛然喝了一口酒,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一掌拍出,恐怖的力量在无声无息间向着土坡地下开始蔓延。 龙魂学院被一个巨大的阵法所保护,而这土坡就是阵眼,当初萧九歌便看了出来,只是毫无办法,但现在,却可以控制自己的力量在不触碰阵法的情况下直捣中枢,威胁着深处的人。 他若是稍稍使坏,这阵法便会被他从内部直接搞得土崩瓦解。 “小祖宗啊,你赶紧住手吧!” 在土坡后面忽然间出来一个人,跑到萧九歌身边,哀求道。 萧九歌没有回身,手臂放在膝盖上,手中的酒坛晃晃悠悠,他好奇道:“前辈,我很好奇,龙魂学院比大唐存在的时间还早,这么多年一直鼎盛,为大唐培养了无数将才,这个紧要关头,你们准备置身事外吗?” 来人是个老者,一身青色的长袍,十分稳重,老者一脸的褶子,褶子中还有刀疤存在,他上前与萧九歌并肩而坐,没有回答萧九歌的问题,而是问道:“若是这场战争注定失败,龙魂学院参与或者不参与,都于事无补,若是注定要胜利,龙魂学院就更不需要参与了,何况,战争本就是你们的事情,我们只是一个培养人才的地方。” 萧九歌歪头,冷笑道:“在历史上,龙魂学院是否都一直保持中立,所以才会一直长存?” 老者苦笑道:“若是我们真的保持中立,为何基本上只给大唐培养将才人才?” 萧九歌叹了口气道:“国难当头,战争不止属于军人,任何人都有义务和责任,前辈,说出龙魂学院不想参加此次战争的真正原因吧!” 老者道:“我若说,想给龙魂学院留一点种子,你信吗?” 萧九歌手中的酒坛忽然间爆碎,辛辣刺鼻的酒水流了一地,将前方的土地打湿,他嘲讽道:“说来说去,龙魂学院这一次是想在夹缝中求生存!” 他如电一般的目光看着老者说道:“不过可惜,这一次,龙魂学院似乎没得选择,若你们选择了中立,若大唐胜,龙魂学院不会存在,若六国胜,白衣也不会放过龙魂学院。这等惨烈的战场,没有谁能置身事外,这乱世,只能争上一争。” 老者淡漠地扫了一眼萧九歌道:“你在威胁我?要知道,我和你聊这么多,完全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否则,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论?无论我龙魂学院如何选择,无论你们将来哪一方胜利,龙魂学院都会屹立不倒。” 萧九歌大笑着起身,笑得很疯狂,笑得很失望。 龙魂学院坐落在帝都长安内部西方,有着重大意义,代表着震慑天狼,守护大唐,为大唐培养了无数的将领。 但萧九歌没有想到,此时此刻,龙魂学院的高层竟然要选择了中立。 萧九歌没有飞行,慢慢地踱步,走在龙魂学院的里,想起了月风,那个让他在识海中体会过边荒的老师,是的,萧九歌称他为老师。 因为,那是一个老兵,值得尊重的老师。 老者望着萧九歌的背影,眉头紧皱,自语道:“也不知道我做得对,还是不对。” 接着他又摇了摇头道:“不想了,既然决定置身事外,明哲保身,还瞎想那么多做什么?” 萧九歌走出龙魂学院,回头看了一眼,也轻声自语了一句:“如此美景,占地如此之广,为何一定要自寻死路?” 他叹了一口气,回到武王府,发出了一道命令,所有在龙魂学院的学生即刻退出龙魂学院,准备作为后援军队,驰援各方。 在外界看来,这只是一场正常的调动。 可是在龙魂学院高层心中却很清楚,萧九歌这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也是在与龙魂学院博弈,一个没有学生的学院,还能叫学院吗?没有无数学生,学院的那些资源,还能维持吗? 这也是萧九歌对龙魂学院的宣战。 那个土坡下,有人冷哼道:“这小娃娃太嚣张了,去警告他一声,若是再敢触龙魂学院的眉头,休要怪龙魂学院不顾及他父亲的旧情。” 第一卷 正文 第330章 龙魂学院与大唐 时光短暂,等了一天的时间,已到深夜,月光如水。 武王府中。 他一直在冷漠地看着,看着龙魂学院的反应。 萧九歌望着龙魂学院的方向,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心中有愤怒,也有悲凉,他从未想过,龙魂学院会给他这样的答复,这个在大唐历史上赫赫有名,占有重要的位置的学院,在这个时候会选择中立。 这其中,究竟有何秘密? 他想不通透,从武王府一步踏出,直入皇宫。 轻轻地落在龙魂小筑。 人君东方玉一身便装,书生打扮,逍遥巾在月光下轻轻地衣服上拂动,他负手而立,望着天空,黑色的夜空,唯有那半轮月色。 东方玉淡淡地问道:“你可知这里为何叫龙魂小筑?” 萧九歌皱了皱眉道:“难道和龙魂学院有关?” 东方玉幽幽地叹了口气道:“龙魂学院与大唐其实一直以来都是相互依存的关系,大唐为龙魂学院提供各种资源,龙魂学院为大唐培养各种将领人才。” 他顿了顿,笑道:“这秘密,除了人君,没人知道,所以,看历史上,龙魂学院曾数次出手帮我大唐,所以,你以为龙魂学院这一次也应该出手,可是,你们却都不知道,那几次相帮,我大唐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去交换。” 萧九歌冷笑道:“原来,都是利益罢了。” 东方玉淡然一笑道:“伟大的是龙魂学院的学生,而并非龙魂学院。” 他转头看着萧九歌道:“龙魂学院有这个大陆之上最为优秀的培养人才手段,也掌握着无数的修行手段,大唐与六国纷争,无论是哪一方胜利,它都不会受到损害,这就是他们的算盘。” 萧九歌深深地望了一眼龙魂学院那处土地,哼声道:“说白了,这次征伐六国,举国而动,没有什么利益可以喂饱龙魂学院,所以他们准备中立。” 东方玉点头道:“是!” 萧九歌冷然道:“征伐六国,本就没有将他们计算在内,只是我心血来潮,想让事情变得更加稳固一点罢了,既然他们做如此选择,那就不要怪我战争之后的冷血无情。” 东方玉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们一直在准备对六国的征伐,只是,准备得还不够充分,没有想到一切都提前了,我们也没办法。” 萧九歌道:“幽冥军团出世,镇守大唐境内,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时机了,若是倾国出动,都无法镇压六国,除非等到再有一人可以镇压六国的存在出世,才行!” 他苦笑了一下道:“但是这种存在,一旦是六国先出来,那大唐就真的完了。” 东方玉和他一起苦笑道:“就比如你父亲,一人就可以镇压六国,但那个时候,时机不到,因为边荒太大,不可能由他一人镇守,所以,他也没得选择,双方妥协。”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萧九歌问道:“你何时能达到你父亲的高度?” 萧九歌双手一摊,露出一副无赖的样子,摇头道:“您是修者,您也看到了,就我现在的修行速度,何时才能达到我父亲的那种高度?” 东方玉懊恼道:“虽然我们和你父亲是一代人,但是那家伙的修行太过变态,我们从始至终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实力,只知道,他一人就压得六国无法动弹,怪怪听话,将许多地始境的修者送入边荒,进行抗争。” 萧九歌眨了眨眼睛道:“真是让人羡慕呀!” “谁说不是呢?只是你父亲最让人敬畏的并非是他的修为,而是他的人品,那种完美的人格,会让人发自内心的敬佩。我估计,你这辈子都达不到了,那是个完人。” 东方玉拍了拍萧九歌的肩膀,充满着怀念的神色,走回了龙魂小筑那间房子里。 他心里清楚,年轻一代需要急速成长,历史上,没有任何时候,像现在一样,那么迫切地让年轻人成长起来。 这也许是同行云大帝,两代人皇成长的时代一样,都是令人悲壮的时代。 只是,那个时候,顶尖修者无数,他们可以让年轻人慢慢磨砺,慢慢成长。 但,这个时代,现在的大唐,绝对没有时间去等待,无论是内忧还是外患,都将会让老一代的人推上去,从而耗尽一切,新人必须崛起了。 所以,在这种恐怖的灭国战争中,东方玉一直都在冷眼旁观,看着事态的发展,看着萧九歌,看着大唐七星,看着东方莫宁,看着无数的年轻修者,在用热血涤荡着久违的战意。 他们,就是大唐将来的希望。 战争,血的战争,才是最为磨砺人的。 东方玉相信,经历过这一次血与火的洗礼,大唐年轻一代将以绝对的实力登上舞台,让世人看到,大唐年轻一代最为恐怖的一面。 而以萧九歌为首的大唐七星将是年轻人最为杰出的代表。 想到此处,东方玉忽然笑了,笑得很开心,因为这天下终究是年轻人的,这天下终究是属于大唐的,他很欣慰,大唐人才的崛起,十分耀眼。 他又笑了,因为他遗漏了一个人,那个坐镇在丹心宗丹心峰镇压整个修行界的年轻人,沈如山,他其实也是年轻人,因为他比萧九歌大不了几岁。 他若不是怕萧九歌听见,以为他发疯了,他一定会大笑起来,因为他又想到了步大业等无数年轻人,是那么的青春,那么的有活力,大唐年轻一代的未来,希望无限。 萧九歌慢吞吞地从地上迈入空中,看着这漆黑的夜空,唯有那如月牙还有点亮光,他看着龙魂学院,冷酷地笑着:“历经战火而不倒,原来不过是一个投机者,等灭国之战结束,等大虚空剑阵完满,老子毁了你们这些蛆虫。” 他皱了皱眉,发现长辛站在武殿门口,似乎有军报在身。 他心中一慌,不知因何来由,心口有点疼,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以他现在的修为,哪里会无缘无故的疼痛。 身化流星,降落在武殿门口。 第一卷 正文 第331章 祭拜太庙 武殿门口。 萧九歌拿着那份军报,并无多少页的军报,却写得极为详细,让人一目了然,因为,上面写了一连串的名字,最下方写着刺眼的两个字:阵亡。 这是一份阵亡名单。 一份不仅有大唐,也有六国之人的阵亡名单。 魅国公主魅心,火国皇室的几人,还有雪国的几人。 他曾经在龙魂学院时,短暂相争的对象。 也许曾经是对手,曾经是敌人,但毕竟是成长岁月中的回忆。 阵亡名单中,还有他的故人,他在阳关时,那几个兵油子,还有那个算是富好几代的新兵蛋子。 他给他们的护身玉佩在惨烈的战争中,终究还是没有将他们守护住,他们还是阵亡了。 萧九歌对着月光,苍凉而悲壮地笑了,这些曾经在他的生命之中短暂出现的人,却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人,就这样走了,永远地消失了,突然而又不意外,因为这是战争。 自古以来,战争就最为无情而惨烈。 今晚的月色格外的凄凉。 萧九歌长叹了一声,战争还未结束,无论是军队之间,还是修者之间,都将发生激烈的碰撞。 再过些时日,也不知道还有多少熟悉的人将在这场战争中死去。 他不敢想,也不愿想,因为,那样会动摇他的心智,干扰他的决定,他现在是大唐的最高统帅,他不可以有任何的疏忽和意外。 今年的天气似乎与往常不太一样,不过是刚刚进入八月,长安的夜就变得无比的凉爽,甚至是干燥的阴冷。 萧九歌静静地站着,站在武殿之外的台阶之上,长辛与几位地始境护卫就在不远处,也仿佛与萧九歌一样,变成了一尊不会动的石像,唯有风吹过,摆动的衣衫,漂浮的发丝,才让人知道,原来月光下,这是几尊人。 八月的天虽然渐渐变短,但相比于冬天而言,亮得依旧很早。 太阳得意地从远方慢慢爬了上来,向着月亮猛然吐了一口水,月亮一个闪身躲了过去,但终究是身板不行,平衡不行,从天上掉了下去,消失不见。 于是,太阳意气风发地占领了天空。 而大地上,则因为太阳那一口水,变得湿漉漉的,成为传说中的天地精华,晨露。 萧九歌抬起右手,移过胸口,来到左肩,习惯性地弹了弹没有尘土的外衣,动作自然而流畅,但潇洒的背后,却往往隐藏着萧九歌此时此刻满满不屑的内心。 他不屑与龙魂学院再进行任何对话。 “似乎好长时间没有祭拜过太庙了!” 萧九歌望着皇宫,在皇宫深处,那最高处,也是长安的最高处,比长安城的城墙还要高耸的建筑,那里是太庙。 或者说是帝皇庙。 那里敬奉着三个人,一个是行云大帝,一个是离皇,另外一个人是萧皇。 长辛有些疑惑地跟随着萧九歌的目光看了过去,微微思量,轻声提醒道:“祭拜太庙要沐浴焚香七七四十九天,现在,显然是来不及了,若是此时去,不符礼数。” 天下七国皆有太庙,六国太庙供奉皇族先祖,唯有大唐太庙敬奉得是一帝二皇。 而大唐祭拜太庙,皆有大唐人君行民意,昭告天下,其后,沐浴焚香,七七四十九天,于太庙之中,焚香祷告,祈求国泰民安,也或者是请求远古人族人皇原谅自己的过错。 而普天之下的百姓,这一天,也要收拾整洁,向北而拜,以示感恩。 因为,远古人族一帝二皇对整个行云大陆,有再造之恩。 萧九歌皱了皱眉,若是自己不按照规矩祭拜,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但,他却必须去祭拜太庙,因为有些事情,必须祭拜了太庙之后才会显得名正言顺。 他解释道:“我不是代天下祭拜太庙,我是身为人皇之后,叩拜先祖,以表达孺慕之情,这总可以吧?” 长辛苦笑,萧九歌不过是为忽然为不违规矩祭拜太庙,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罢了,但是,即便如此,他又无法反驳,因为这是天下的共识,萧家是萧皇之后。 萧九歌笑了笑,露出一个惫懒的表情,从武殿门口,一步一步向着门外走去,庄重而无一丝调侃,神情严肃显得无比认真。 长辛无奈,只得在后面跟随,相距在几步开外,与萧九歌的步伐一致,远近一致,似乎是与萧九歌融为了一体。 虽然是突发想法,虽然是不按规矩,但萧九歌却也不敢直接飞到太庙之前,那样真的会被天下人唾沫,也会被有心之人抓到把柄,从而对他进行各种攻击,进而分散他对整个军队的震慑和信服力。 一步一行。 萧九歌自有气度和气质,长辛身为地始境修者风度不凡。 即便是帝都长安的百姓见多识广,但也并非能经常见到地始境修者,两人出现,许多人慕他们的气质,便紧紧跟随在后面。 不多时,两人身后便跟了长长的队伍。 长安很大。 特别的大。 从武王府到皇城,两人走了整整一个时辰。 在万众跟随之下。 萧九歌站在皇城之外的门口停步,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将本就干净而整洁的衣服又整理了一遍,又将自己的发髻之上的剑形发簪重新插了一遍,虽然之间那发簪已经是稳如一座神山大岳。 接着,他向着正北的方向,建有太庙的地方,恭敬地叩拜下去,朗声道:“萧家不肖子孙萧九歌,前来叩拜先祖。” “先祖有德,泽被苍生,庇护万灵。” “然,今天下大乱,危机四伏,外族窥探,六地分离,中洲于水火。” “九歌今日叩拜太庙,禀明先祖,为万族苍生计,征兵千万,伐灭六地,重整江山,再塑山河,聚天下于一,共抗邪魔外族,护佑后世子孙。” 所谓六地,自然指得便是六国。 萧九歌起身再拜,一拜一叩,进入皇城,向着帝都长安最高的方向而去。 他的话音,并无遮掩,朗朗之声,奋发之声,一传十,十传百,迅速传遍长安。 “征兵千万,这是要赌了大唐的一切呀!”人君东方玉轻声叹了一句,起身向着太庙的方向而去。 大唐武王萧九歌以萧皇后人名义祭拜太庙,实则为了征兵,东方玉身为大唐人君,却也不能无动于衷,必须前往太庙叩拜,虽然于理不合,但若不去,更加不合。 他也找好了借口,代朋友祭拜先祖。 他那个朋友,便是萧皇之后,萧九歌的父亲,中洲的一代传奇,完美之人,萧长天。 第一卷 正文 第332章 人皇虚影现 从皇城到太庙,虽然没有武殿到皇城的距离远,但难在萧九歌一步一拜一叩首,这一段距离,也整整花费了一个时辰。 距离午时还有半个时辰,萧九歌终于来到太庙之前。 东方玉与他并肩跪在一片玉石打造成的肃穆广场,长辛就在两人身后不远处。 前方向上,还有九百九十九台阶,台阶之上,才是朴素而庄严的太庙,太庙门口左边,盘膝坐着一位白发白眉几乎覆盖住全身的人。 这个人就是太庙的守护者,代代相传,无论外面天地大变,风云变色,只要不危及太庙,太庙的守护者便会一动不动,绝不出手。 这个家族的职责,就是守护太庙。 萧九歌神态肃穆,表情庄严,叩拜道:“九歌今日叩拜先祖,征兵千万,伐灭六地,为人族未来,别无选择,还请先祖恕罪。” 东方玉身为长辈,这时却后退了半步,跟随着萧九歌的动作,向着太庙叩拜了下去。 长辛在两人后面三十几步远,一直长跪不起。 “九歌今日许下誓言,定灭六地,否则堕落炼狱,永不轮回。”萧九歌闭上眼睛,双掌相合,属于皇族的血液浸润到了双掌手心之中。 跪拜之时,双掌轻轻放在地上。 忽然之间,太庙竟然剧烈地抖动了一下,萧九歌、东方玉和长辛霍然抬头,望向太庙之内。 一直如磐石一样不动的太庙守护者睁开了双眼,沉寂如他,眼睛中也充满了费解,只是,这份疑惑只是持续了少许时间,他的目光就锁定了萧九歌,以他太庙特殊守护者的身份,隐隐约约感觉到萧九歌与太庙之中的联系。 萧九歌望着前方,那是血脉在悸动,血液的力量在飞快地运转,他能感觉得到内心深处的那份联系,太庙隔绝神识,但是他仿佛能看到其中的塑像。 三座雕像,让人不敢直视,如真人一般,站在那里。 中间那人,黑发飞舞,身背长剑,一袭白衣,似乎要踏天而去。这个人就是行云大帝,行云大陆的传奇人物,行云大陆因他而命名,在那个遥远的年代,人族被压制,人族先祖被禁锢,行云大帝倾尽一生征战,喋血诸天遍地,救回人族先祖,最终以身化道,守护整个大陆。 左边那人,一头白发,一身黑衣,身躯有些单薄,眼睛有些狭小,但是其中神光迷茫,杀意一浪高过一浪。他手中的长刀无比的古朴,无比的普通,名为破天刀,在他的肩膀,还站着一只鸡,一只没毛的鸡。 传说,离皇少年悲情,一夜白发,一生白发,以杀承道,顺杀为皇,那只鸡,其实是传说中的凤凰,是离皇一生的伙伴,也是离皇的启蒙老师。 右边那人无比的俊美,几乎和萧九歌一模一样,但是却气质无双,似乎隐藏在朦胧的雾气当中,一身黑袍,如静止的湖水一样平静,垂在自己的身侧,在身侧之外,安静地漂浮着一柄剑。 这柄剑竟然与行云大帝的那柄剑一模一样。 萧九歌起身,望着太庙,一步一步前行,当那天他彻底觉醒时,已经知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现在他很清楚,这份联系来自于哪里,因为他是人皇见众生受苦,悲天悯人时留下的一滴清泪。 他最初,来自萧皇。 一帝二皇以身护卫人族,护卫万灵,虽身死,但精神与道长存世间。 太庙作为无数生灵的寄托,被祭拜无数年,已经凝聚了帝皇的气息。 当萧九歌出现,以皇族血液祭拜时,终于,引动了当初的那一滴清泪与太庙之中的联系。 又过了片刻,太庙之中,离皇的那尊雕像仿佛活了过来,一尊巨大的虚影出现在太庙上空,似乎脚踏大地,头顶苍穹,掌控诸天万界, 一股善良而威严,又不容亵渎的奇怪气息席卷了长安城,还在向外扩散。 没人知道那是什么气息,但所有人忽然间就似乎看通透了,那是皇者的气息。 皇道气息。 “那是什么?难道是远古人皇再现世间了吗?” “听说武王是萧皇血脉,当年武侯的人格魅力可以慑服六国,一人镇六国,武王作为他老人家的后人,难道竟然可以沟通太庙,祷告天地,请动远古人皇的英魂吗?” 在修者当中,大部分人认为一帝二皇虽身为天地之间的最强者,但最后身死化道,护卫行云时,便不会再归来了。 但无数的百姓和生灵却固执地认为,远古帝皇不会放弃他们,在危难之时,远古人皇便会降临。 “远古人皇不灭的英魂重现了吗?这股悲天悯人的气息是皇道气息,传说中属于人皇。” “一身黑袍,难道是距离我们时代最近的萧皇吗?” 长安有无数的高大的建筑,却都无法阻挡百姓的目光,他们敬畏地看着那俯瞰人间的巨大身影,有人开始讨论,有人开始跪拜,接着,又是无数人开始跪拜,成片的人,开始跪倒在地,向着太庙的方向,上方那个身影。 在一处没人知道的深谷当中,当初墨风皇尊吩咐的那个中年男人,惊悸不已,隔着无尽的虚空,看着帝都长安的方向,手一抖,正在浇花的水瓢掉在了地上,满脸泪水,跪在地上,强壮的身躯颤抖不停。 太庙之上,那巨大的身影俯视着萧九歌,怔了怔,眼睛中有笑意,向着萧九歌点了一指。 那是一道黑色的光芒。 萧九歌觉得丹田中一阵疼痛,但是过后内视,发现太极图更加凝实了,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盘神缩小了一些,只有三寸三。 丹田似天地,那盘神虽然很小,却似乎掌控了整个天地一般。 这一瞬之间,萧九歌清楚地知道,人皇虚影让自己的基础更加凝实,虽然没有拔苗助长,让自己的境界提高,但战力却有了长足的进步。 人皇虚影看了一眼炼情宗的方向,嘴唇似乎动了一下,萧九歌能够感觉到一股悲伤的情绪。 萧九歌清楚人皇悲伤的原因。 他也一瞬之间有了错觉,以为人皇活了过来。 “战!” 就在萧九歌心存将疑时,忽然之间人皇虚影轻轻出声了一句。 第一卷 正文 第333章 帝都之战前夕 高大无比的人皇虚影,耸立于太庙之上,俯瞰长安,远眺山河,竟然开口。 “战!” 一个字,声若洪钟,语若惊雷,清澈无比地在每一个的耳朵旁边炸响。 萧九歌呆呆地望着人皇虚影,震惊无比,他不过是为征兵走一个过场,却不曾想,这突兀出现的人皇虚影竟然开口。 人皇开口,即为法旨,若此时征兵,则名正言顺,天下拜服,不敢不从,谁能有异议? 人皇说“战”,谁敢不战? 无论是大唐百姓,还是六国子民,都将因人皇一事而受到极为重大影响。 这件事情传遍天下时,大唐百姓和兵士将受到极大鼓舞,为人皇而战,六国军士若知,却会受到极大的打击,人皇传说,中洲不绝,身为万灵之一,谁不感恩?对抗人皇法旨,谁能不心惊胆战? 萧九歌没有看到,东方玉若一只老狐狸一般,在后面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大有深意地盯着太庙门口的守护者。 因为,除了守护者,整个大唐,只有人君代代相传,天下气运汇聚皆为神龙,唯有大唐气运累积,是为人皇之影。 大唐帝国危及之时,自有复杂而繁复的祭祀仪式唤醒无数年积攒的气运,护佑大唐一丝生存。虽然东方玉不知萧九歌为何能一人引动人皇之影,他将原因归结为萧九歌皇族血脉太过纯正,但是,他却清楚,人皇之影不会有自己的意识。 人皇法旨,一定和守护者有关。 守护者紧闭的双眼露出一丝笑意,看了一眼东方玉,又闭上了眼睛,若一尊守门的石刻神将,白须白发,一副神仙模样。 东方玉心底轻笑,守护者孤独了这么多年,也不甘寂寞,要在世俗之界横插一手? 但,人皇之影真的只是简单的气运累积?人皇虚影真的没有意识?那么,为何人皇虚影会望向炼情宗的方向? 但这些都不重要,至少目前不重要。 因为,人皇法旨已下,执行人皇法旨更为重要。 “今大唐武王萧九歌,为人族未来计,奉人皇法旨,征兵千万,伐灭六地!”萧九歌双膝着地,双手在前方相握,向前跪拜,缓缓行礼,以额触地。 帝都长安,无数百姓军士,不停地向着人皇之影叩拜,有人在祈福,有人在诉说自己的愿望,有人在忏悔自己曾经的罪行,也有人对着人皇之影发誓,要进入军营,誓死护卫大唐。 人皇之影缓缓消散。 虽然出现的时间很短,但对无数人心灵上的直击却是一生的。 特别是那一个“战”字,更对整个天下的战局的胜负有了一个很大的作用。 起身时,萧九歌笑了笑,低声道:“竟然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东方玉皱眉,斥责道:“太庙重地,慎言!” 萧九歌讪讪一笑,道:“明白!” 历经无数轮回,拥有无数记忆,但记忆总归只是记忆,回忆总归只是回忆,当世他也只是十七岁的少年,说白了,他还是个少年,当然有一些少年心性。 三人离开太庙,步伐不快,也不能飞,也不敢高声语,直到离开太庙范围,东方玉试探性问道:“九歌,若真的征兵千万,大唐也一时拿不出来那么都的装备武器,如果没有那么多装备武器,这些普通士兵一旦遇见修者,将毫无还手之力。” 东方玉说言皆是实话,大唐朝廷可以镇压整个大唐修行界,让无数实力高强的修者安分守己,凭借的便是恐怖的装备和完美的配合,就算是地始境修者在那种专门针对修者的战阵之下也讨不到任何好处。 “之前,我虽想征兵,但说千万,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现在人皇颁下法旨,或许,我们连虚张声势也不需要了,借这股势,来增长我方气势,削弱对方气势,敌消我涨,胜利便不远了。” 萧九歌说出自己的想法,又回身看了一眼高耸的太庙,太庙之上已经空空如也,他虽然相信那人皇虚影有自己的意志,因为人皇看了一眼炼情宗的方向,但理智告诉自己,人皇已经不在了。 但是人皇又颁下了法旨。 虽然心存疑惑,但那个法旨总归是有利于大唐。 “既然这样,一切都交给你们年轻人了,等这场大战结束,天下定了,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该去那个地方,见见我们的老朋友了。”东方玉拍了拍萧九歌的肩膀,既然决定将所有交给年轻人,便不再怀疑,自行向着龙魂小筑的方向去了。 “自当年叛乱到如今,经历无数人努力,才有今日的局面,这一场仗,必须赢,大唐没有退路,我自己没有退路,人族也没有退路。”萧九歌喃喃自语,坚定自己的决心,深吸了一口气,走出太庙范围,踏空而去。 下方,长安的大街小巷内,虽然人皇之影消失不见,但还是有无数人在叩拜,而且有人更是摆上了香案,正在焚香祷告。 萧九歌微微一笑,身影降落到武王府,武殿,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一股无形的势正在扩散,正在席卷天下,终究会加诸于众人身上,化作恐怖的力量和信念,推平敌军,换来万古的太平。 长辛没有跟来,在与东方玉分手之后,萧九歌便传音给他,让他通知东方莫宁,去安排征兵事宜,萧九歌相信,以东方莫宁的手段和心性,一定会将虚张声势这件事情做得十分完美,看不出破绽。 “大概,我是大唐自古以来,最不负责任的统帅了。”萧九歌自嘲地笑了笑,他每做一个决定,都是吩咐别人去做,一切具体事宜,都没有关心,甚至说,他其实,只是提出了一个简单的想法而已,可行,还是不可行,他都不关心,他只让别人做事。 “可我似乎又是承受压力最大的统帅。”萧九歌微微摇头苦笑。 因为这场战争是空前的,决定了未来中洲的走向,也决定了大唐和六国的未来,他是这场灭国战争的决定者和实施者,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而且,他也会成为万古罪人。 第一卷 正文 第334章 修者之间的战争开始了 中洲之地,已经战火连天,大唐的无数机构和部门正在疯狂运转,来维持着这场战争对国力民心的消耗。 武王府内外看似平静,却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萧九歌在等,等着六国高手的来临。 现在的整个长安,除了维持城内正常秩序的兵士外,不要说战神营,就算是城防营也已经被全部调走,除了一部分修者,整个长安几乎只是一个空城,一旦六国高手攻破长安地始境的拦截,整个长安将彻底暴露在敌人的魔掌之下。 江三率领的地始境修者正在城外,将整个长安保护在内,他们虽然清楚大唐年轻一代的强者已经出现在长安城内,并且踏入了地始境,但是在他们的心中,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还需要时间成长,七个新晋的地始境于大局而言,毫无用处。 换句话说,这二十多名修者根本已经做好了殉国的准备。 任敌人高手众多,又有什么可怕的?唯有死战而已。 “快则一天,慢则三天,六国修者一定会集结完毕,突破帝国防线。”萧九歌看着这美丽的夜色,淡漠地说了一句,虽然便进入了修炼状态。 帝都长安这一次修者与修者之间的对决必须赢,否则,就算是有人皇法旨,就算东方莫宁用尽心机营造出来的借势,也会因为长安城破,一切都烟消云散。 在这期间,萧九歌会让自己保持在最佳状态。 时间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流淌。 第三天清晨,一声惊天巨响,将萧九歌从修炼中震醒。 萧九歌淡漠地望向长安城外,冷冷地笑,笑得有些残忍,双眸似乎都带着血色,轻轻地道:“终于来了吗?” 他的声音犹如魔鬼一般,仿佛是屠戮了无数的同类,从炼狱深处爬了上来。 破空声响。 本心六人齐刷刷地落在武殿之外的院子里。 “你们来了。”萧九歌就盘膝坐在这院子当中,此时起身,轻飘飘地打了一声招呼,算是和几人见礼了,他有些担忧地望着城外,穿过了距离,看到了现场,局势似乎超出了他的想象。 敌国潜入的地始境修者比他们料想得要多了一些。 但是,更让人意料之外的是,江三率领的一众修者,以少对多,竟然还处于上风,实在是不可思议。 其实道理很简单,大唐一方修者已经抛却一切,决心殉国,都抱着必死的心态,相互之间无比的信任,配合得天衣无缝,恰到好处,每一次出招都力求有最大的效果,能够重创敌人。 反而六国高手来自不同的地方,相互之间虽然合作,但是又相互提防,谁都不愿意更多的出力,谁也不愿意让自己一派的人去送死。 所以人数众多,反而处于下风,不时还有人战死当场,有的人是被大唐高手直接镇压,有的则是因为见不得盟友的好过,故意不救,最终被大唐一方所乘,直接格杀。 地始境修者几乎已经是中洲最为顶峰的力量,他们拥有的力量太过强大,动手之际爆发出的强烈而恐怖的元力让这里地动山摇,地上瞬间就出现了无数的大坑。 各种元兵漫天飞舞,无数的元力和盘神在空中激烈地碰撞,五光十色,十分绚烂,但无比凄美,因为这是生死之争。 地始境修者之间的乱战太过恐怖,太过惨烈,短短的时间内,大唐一方便有三人受伤一人死亡,但六国的伤亡更大,七人死亡四人受伤。 “他们需要我们。”本心等人也在看着那些人的战斗,脸现不忍之色,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是仙凡体,本就是赤子之心,并无许多心机,见己方有人战死,而且人数占少,首先想到的便是帮忙。 “我们是应该去帮忙,但是九歌注视了那么久,都没有动手,一定有其原因,而且,这一次所有事情都出于九歌安排,这次究竟该如何做,还是让九歌来说吧!”李秋白也清楚本心的心性,上去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自己的赞同,但最终,还是想要看了一下萧九歌的看法。 因为萧九歌是唯一一个熟悉全局的人,他不想因为他们的鲁莽,影响了萧九歌的布置。 “等!”萧九歌只说了一个字,目光却未从长安城外离去。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大唐一方便又有两人战死,应该算是自杀,受伤极其严重,不能战斗,便冲向了敌人,想要自爆,但却在空中就直接被六国高手击杀,尸骨未存,惨烈无比。 悲壮的气息从长安城外一直蔓延到了武王府,武殿之外。 七人皆看到了这一幕。 “为什么要等?”血月修魔道功法,本就性情暴躁,看到这一幕,再难忍受,但也没有激动地直接出城,而是向着萧九歌咆哮,要萧九歌给出解释。 本心、李秋白等人虽还没有到爆发的边缘,但面色都很难看,因为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大唐修者为了守护长安,惨烈战死,而他们却什么都不能做。 龙藏锋的手上有剑芒在吞吐,显然,他的情绪也被彻底点燃了,愤怒不已。 “这是他们的宿命!”萧九歌的声音十分冷酷,丝毫不带感情。 “宿命?”血月冷笑一声,就要冲出去,却被萧九歌一掌给拦了下来。 “你若现在去,这些修者就白白牺牲了。”萧九歌淡漠地扫了一眼血月。 血月全身如坠冰窖,一个激灵,清醒了许多,沉声道:“我们要一个解释。” 萧九歌的眼神虽然淡漠,但是双眼却像是入了魔,猩红无比,但语气却沉而缓,解释道:“他们已经到了舍生忘死的境界,相互之间无比信任,若是我们贸然加入,便会让他们有了担忧,便不能相互配合间,发挥出最大的力量,也就不能更多的消耗敌人力量。” “怪不得你不救,原来你是这样打算的,你竟然是想要用他们的命来消耗六国高手的力量,他们何其无辜呀?”血月一个踉跄,发出一阵难以置信地冷笑,怔怔地望着萧九歌,猛烈地摇着头,他不信这是萧九歌的决定。 “战争就是如此残酷,战争里的死亡,谁又不无辜?但有时候没得选择,没得办法!” 萧九歌的话语有些凄凉,长叹道:“这些年,大唐内部的太平,就是因为有无数的兵士在边疆用尸体付出的代价,这太平,可以说是用无数将士的鲜血和白骨堆积的,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太平,不过是有人在承担着这一切罢了。” 第一卷 正文 第335章 七星出手 无论是传说中的神话世界,还是他们现在的真实的世界,都有一个共通的特点,真话最是刺人心,将一层层的伪装撕裂,让人看透最深处的真相,而真相往往柔软而又悲壮。 几人闻言,一阵沉默,他们是大唐七星,是整个天下年轻一代的最为强悍的存在,也许性情使然,在某一瞬间会让他们迷茫,但这迷茫的确太过短暂,其后,便会爆发出属于他们的智慧。 短短片刻,便将萧九歌的话想个明白通透。 “战争之中,任何意气用事都于事无补,只会让整盘棋陷入被动和劣势。”萧九歌见几人冷静下来,补充了一句,看了一眼一直很镇定的李秋白,心中有了一个结论,以李秋白的性情,若不是丹心宗出了一个沈如山,还有他自己,就算是仙凡体本心在将来也不会是李秋白的对手。 仙凡体虽然在修行上占尽优势,但若不能在红尘中历练,依旧保持赤子之心,终究不会有太高的成就。 未来,本心的路,其实也并不会太过顺畅。 所谓赤子之心,所谓本心,并非是不通人情世故,也并非是缺心眼,而是在经历过翻翻覆覆的人心打磨,在经历过万丈红尘的琐事锤炼,看透了一切,还能保持自己一颗最为真诚的心。 长安城外,已经陷入了胶着状态。 大唐帝国剩下的修者严防死守,死命而战,六国修者各怀鬼胎,伤亡重大,最后达成一致意见,先行后撤,再商量对策,以防乱战之下,再被各自牵制,反而影响实力的发挥。 大唐帝国这边的修者本想追击,但一番苦战之下,消耗太大,被江三挥手阻止,其他人虽心有不甘,但还是服从江三的命令,选择留下,因为江三的决定也许不是最正确的,但却是最稳妥的。 “就是现在,杀!”萧九歌踏空而出,身影化成流光,向着长安城外,那些六国的修者猛然扑了过去。 他很清楚,绝对不能给这些自负的修者有相互妥协达成共识的机会,否则他们的反击将极端可怕。 身影未到,神识已出,如万箭齐发一般,向着六国的修者射了过去,无数无形不可见的针,向着前方六国修者的识海中狠狠攻击而去。 触不及防之下,六国修者纷纷被一股强大的神识闯入了识海,恐怖的神识如一柄柄利剑,在巨大力量的支撑下,硬生生地撕裂他们的识海,在他们的识海之中掀起万丈波涛,顿时之间,这些修者眼神中一片痛苦,迷茫之间,手足无措。 萧九歌右掌向下覆盖,天空之中出现一只可以倾覆天地的大手掌,向着无边的大地镇压下来,掌指之间,黑色的魔龙缠绕,魔龙嘴中衔着玉如意,玉如意之上祥云多多,阵阵龙吟声,似乎要撕裂这片天地。 本心六人反应也不慢,在萧九歌一声令下时,早就跟了上来。 之前,几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胞被屠杀,而无能为力,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此时此刻出手之际。 几人同时出手,声势浩大。 天空之下,他们如天神镇压邪魔一般,向着六国众多的敌人横推过去。 本心手持山河扇,如虎添翼,一扇一动之间,春夏秋冬,四季轮回,将六国修者笼罩在内。 李秋白黑袍飞舞之间,一尊尊上古之魔,头上有着乌黑的犄角,脚踏着乌云,一步一步地要将所有人毁灭。 血月在空中行走,双手张开,向前猛然推去,前方一轮巨大的血月,在空中滚动,似乎要碾压时光,碾压空间,碾压一切。 龙藏锋十指张开,剑阵疯狂,无数密密麻麻的长剑出现,携带着犀利的剑气,纵横交错,编织了恐怖的一张大网,网中剑阵,剑阵之下,一切都要被摧毁。 苏小白更为疯狂,浑身上下,冒出的火焰有数丈之高,移动之间,火焰连天,他的躯体十分爆炸,强壮的肉身一旦近身碰撞,那些修者便会受到重创。 文雪凝如传说中的女仙下凡,站在空中,衣袂飘飘,白皙的手指在空中轻轻滑动,一道道久远存在的铭文在元力的作用下形成,又被以一个极为优美的姿势拍了出去。 江三等人最为开始,见到萧九歌等人出手,本来心中还有责怪之意,怕他们以卵击石,可是看到他们的战果后,纷纷放下心来,欣慰之际,连忙坐下恢复实力,长安周围,浓郁的元力,瞬间就被吞噬一空。 大唐七星虽强,但也不会是六国所有修者的对手,只是谁也没有料到,萧九歌的神识会那么强,会突然之间出现,以那么强大的力量,违背常理,直接进行神识攻击。 识海被攻击,触不及防之下,六国之人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短短片刻,便被萧九歌等人斩杀十几人。 但是地始境终究是地始境,慌乱之后,终于开始慢慢组织有效的反击。 萧九歌等人压力顿时加大。 “要不要动用七星灭魔阵?” “现在这个时候,只能动用七星灭魔阵了!” 压力陡增之际,若想扩大战果,只能动用七星灭魔阵,萧九歌之前传授给他们七星灭魔阵,为得便是联手对付六国修者,而且他们在修习阵法之际,已经能感受到七星灭魔阵的恐怖力量。 所以,现在几人纷纷传音给萧九歌,问是否要动用七星灭魔阵。 “不可以!” 萧九歌断然否定,接着秘密传音道:“七星灭魔,是我们最后的手段,须毕其功于一役,现在就是缠斗,等我方那些人补充实力后,我们立刻撤出。” “撤出?”血月回音质疑。 “以我们七人的力量,不动用七星灭魔,并不会对敌人造成不可翻身的重创,甚至还会影响我方高手的发挥,但是,我们退出就不一样了。” 虽然战况瞬息万变,但是萧九歌明白血月的脾气,还是细细解释道:“我们退出,遥看战场,对我方的心理来说,是一种强大的后盾,而对六国敌人来说,我们就是随时会偷袭,现身战场的恶魔,一直不出现的威胁,才最为恐怖,会一直笼罩在他们的心头,处处掣肘他们,防着我们,不敢放手一搏。” “这就是心理压制上的,敌消我涨。”萧九歌冷然道:“进行游斗,保存实力,保存自己,但骚扰他们,不让他们休息。” 第一卷 正文 第336章 长安外血战 几人想想,觉得萧九歌的话甚是有理,便开始游斗起来,移动之间,无数的大术从身旁飞起,煞是好看,不过却都是像民间戏法一样,只是为了好看,为了声势浩大,影响敌人的判断,又不会过分消耗自己的力量。 七人虽然是大唐最为杰出的年轻一代,修为超凡,游走之间,让敌人棘手之极,但六国之人皆是地始境,皆非泛泛之辈,时间长了起来,他们逐渐缩小了包围圈,将七人能够腾挪辗转的空间慢慢压制,灵动性大大减少。 “准备撤回去!” 萧九歌向着六人传音,来自炼情宗的功法怒火滔天运起,体内泛起三百多个赤红色的古篆体小字,纷纷落入对应的人体窍穴之中,顿时之间,萧九歌的功力增加了数成之多。 一拳向着北方轰出。 如一轮骄阳一般,炙烤着大地,焚烧一切,十八条漆黑的魔龙伴随在金色拳头的周围,龙爪飞舞,撕裂周围的寸寸元力,撑开敌人的攻击。 拳头之上,金光耀眼,杀气弥漫,勇往无前,势不可挡。 轰然一声! 硬生生在六国的包围圈子上轰出一个巨大的口子,接着十八条魔龙脱离了拳头,向着四周飞散而去,张牙舞爪,代表着天地之威,开始疯狂地膨胀,转瞬之间,十八条魔龙,扑向那个裂口四周的修者,尽数爆炸。 恐怖的元力冲击席卷四周。 萧九歌与其他六人趁着敌人忙着抵挡爆炸的威力的时刻,全部从那个突破口冲了出来,接着闪身,便到了长安城内,再跨步时,便已经落在了武王府武殿之前。 烟尘散去,打斗现场,长安城前方十几里之外的山头凭空消失了数十丈之多,周围树木倒塌,山石滚落,一片狼藉。 从头到尾,一直都是七人与他们征战。 七人突然杀出,斩杀他们十几人,其后又如泥鳅一般,滑不溜秋,他们连对手的头发都没有碰到。 身为地始境自有地始境的骄傲 ,被七人如此戏弄,又造成这么重的损伤,人人都愤怒不已,想要斩杀萧九歌人而后快。 他们来不及细想,再次来到长安城墙,望着着经历万古岁月的城墙,每个人都愤恨不已,盯着前方江三率领的地始境,都如饿狼一般,先屠杀城外之人,等破城而入,再满城皆杀。 此时此刻,双方都杀红了眼,相见之时,场面话也没有,便直接对阵,疯狂地碰撞起来。 地始境修者与地始境修者之间的碰撞,彻底将长安之外的天地元力搅动的混乱不堪,导致整个长安城内的天象也是瞬时万变,前一瞬间,可能还是骄阳烈日,不过片刻之后,就会乌云密布,下起磅礴大雨,甚至冰霜覆盖。 “刚才那七个小杂碎呢,还不出来送死?我等地始境修者岂是你们想戏弄便戏弄的?” “且等我们宰杀城外这些所谓的大唐修者,破城之日,必血洗长安!” 前番大战,六国所剩地始境修者还有四十多位,虽然江三所率领的大唐修者只有二十几人,但先前趁机恢复了一下战力,且一心死战,使得六国之人虽人数占很大优势,竟然不能寸进。 六国几个德高望重,为首之人纷纷开口,以屠城来威胁恐吓长安城内部之人,希望从内部来瓦解这座已经只剩下不多的修者的坚城。 其实,双方都清楚,所谓雄踞天下的坚城,现在不过是一座空城,一旦修者尽皆战死,长安便如待宰的羔羊,毫无反抗的能力。 “想攻破长安?这大白天做什么梦?” “一把年纪了,回去含饴弄孙吧,出来丢人现眼做什么?” “从六国到长安这么远的距离,离家这么久,你们就不担心,不但心隔壁老王再次爬上你们美丽娇妻的床?” “唉,兄弟,你这就不懂了,也许这几个东西就喜欢这口呢!” “哈哈,一个又字用得好,以前是带绿帽子,现在是绿王八,全身绿都绿得不成样子了。” 听到六国修者的威胁,长安城墙之上,举着大唐之旗的士兵丝毫不惧,纷纷出言调侃,反击。 虽然都是瞎编乱造,但是对于那些地始境修者而言,终归是不好听,数次想冲破大唐一方修者的守护,斩杀那几个仅剩的,用来举棋,撑门面的士兵。 但最后,有惊无险,都被大唐的修者给挡住了。 “好!” “骂得好!” “好!” 长安城内,不知是谁,大吼了一声,然后一传十,十传百,无数人汇聚在一起,虽然不能与那些修者厮杀,但是这股气势还是有的。 又不知是谁带头,开始疯狂地大笑,接着长安城内的所有人就又开始像疯子一般大笑,大笑之声汇聚在一起,震耳欲聋,甚至盖过了长安城外的打斗之声。 这些笑声如万丈瀑布,又如大海波涛,催人奋发,激昂向上。 但对六国修者而言,就是极尽嘲讽。 这是一种声援,大唐修者更是愈战愈勇,以二十几人的力量硬抗对方对方双倍的人数,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江三一改儒雅之态,放声大笑,动手之际,大开大合,豪情万丈,其他修者有人长啸,有人叫好,有人狂笑,甚是豪迈。 “尔等入我大唐,犯我边境,侵我帝都,今日,这长安之外,便是各位陨落之地,若是有遗言,就早早说出,我萧九歌定然将话给各位的家人后辈带到,因为我大唐兵士,已经横扫六合,将一统天下。” 萧九歌沉稳的语言用元力远远送出,却激昂无比,无数人欢呼叫好,但在六国之人的耳中,却是恐惧,他们虽不相信萧九歌的话,但是却又有点担心,担心大唐所向披靡的军队真的没有被拦下,已经横推了他们的母国。 许多修者虽勉强镇定心神。 但萧九歌的目光就在远处注视着他们,不知何时出手,想想前时,萧九歌忽然出手,那恐怖的神识偷袭每个人的识海,又有六人在后跟随,短短瞬间便斩杀了他们十几个同级别的修者。 萧九歌的目光看着他们,他们便如锋芒在背,不能全心而战,这种阴影来自于萧九歌的恐怖神识攻击,还有剩下六人杀人手法的干净利落。 “他们的心乱了。”李秋白微微一笑,“心乱了,死期就不远了!” 第一卷 正文 第337章 忠魂肝胆 “继续等,等真正需要的那一刻,雷霆一击!” 萧九歌很是慎重,直接取出无数的元液,摆放在院子里,示意其他人立刻吸收元力,恢复自身。 先前战果甚佳,几人见萧九歌的安排,丝毫没有犹豫,开始立刻恢复自身元力,此时此刻,大战在即,他们一定要保持在最好的状态,以便于应对任何可能突发事件。 长安城外,大唐修者还在舍生忘我,与六国修者死拼,惨烈至极。 六国修者由于担心萧九歌等人会随时暴起突袭,不得不防,一时之间,人数优势,反而被大唐修者给压制得处处不能随心,不多时,竟然有两三人陨落。 但大唐一方也不轻松,在付出一人死亡,一人重伤的情况下,才斩杀六国三人。 六国高手,人数众多,支援速度极快,刚才大唐一方硬闯入阵,斩杀三人,但终究在对方恐怖的支援下丧失了一条人命。 几人都在注视着战场,看到这一幕,萧九歌和李秋白面无表情,继续修行,情绪无丝毫波动,其他几人皱眉不语,忘记了修炼,而血月脾气极为暴躁,愤怒地急剧喘息,平复着内心的恨意。 这是一场胶着之战,大唐一方修者身后便是如空城一般的长安,不能后退半步,而六国修者也不愿后退,因为担心萧九歌的偷袭,徒然增加己方伤亡,却会给大唐这些修者喘息的机会,补充实力。 几十位地始境的恐怖修者,疯狂碰撞,元力涌动,气势滔天,前方许多山脉几乎被削平,但是长安城那经历无数岁月斑驳的雄伟城墙却纹丝不动。 虽然长安城内部也是气象变化万千,但却没有受到太大的侵害性破坏。 萧九歌注意到了这种情况,心下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长安城或许并非像是表面那么简单,若是有人驻守,真的是易守难攻,而且长安城的防御几乎不能被破除。 长安城隐藏的秘密,或许就是无数年来,作为第一坚城的原因吧。 外面的打斗,还在继续,血肉横飞之际,全都变成了齑粉,直接在空中消失,战死的修者几乎全都是尸骨无存。 双方不断有人战死。 从早上的大战连天,到中午昏天地暗,一直到晚上风起云涌。 不断有地始境修者陨落。 中洲环境大变,凡是能在这个时间进入地始境的修者,都是天才中的天才,这一次战斗之后,无论谁赢谁输,整个中洲修行界将进入低潮之期,高层修行者将被消耗一空。 一天的大战,长安前方本来耸立的脸面山脉,现在虽然狼藉一片,但在将来,肯定是一马平川。 长安正前方的地面,生生被打沉数十丈。 长安城像是在悬崖之上。 大唐一方的修者,连带江三,只剩下伤痕累累,重伤强撑的六人,而六国修者也伤亡惨重,四十几位修者,现在却只剩下了十九位。 也就是说大唐一方以同样级别的修者,以少打多,竟然还用十二三人的性命生生带走了将近三十位的敌人,战况虽然无比惨烈,但战果却得到了最大化。 六国的十九位修者,此时此刻,还是战力旺盛。 但大唐剩下的六人,却几乎没有了还手之力,只是勉强支撑罢了。 “我以忠魂守大唐!” “我以忠魂护百姓!” “我以忠魂庇苍生!” “我以忠魂佑黎民!” “我以忠魂保长安!” “我以忠魂卫帝都!” 豪情壮志,惨烈悲壮,怀着孤注一掷的心态,带着誓死报国的情怀,以江三为首的六位修者,豪迈长啸,啸声震天,一身血污,冷漠地望着六国那十九位修者的步步紧逼,一身大唐血在燃烧,要临死之前,再带走一个两个敌手。 好为年轻的大唐七星减轻压力,那是长安最后的希望。 “该动手了!”血月猛然从地上站了起来,与无数听到那悲情誓言的长安百姓一样,遥看着长安城外的地方。 那些百姓看不到,只能靠想象,但是他去能看得到。 修者战死,誓死报国,悲壮的豪情彻底将血月骨子里的血燃烧了起来,他再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胞战死,他要上战场,他要去他们并肩而战,哪怕是战死,一死而已,又有何妨? “滚开!” “你们都给我滚开!“ 这时,长安城上,那几个士兵忽然间动了,呐喊着,手中拿着旗子,从城墙之上,一跃而下,向着步步紧逼的六国修者刺了出去。 他们目睹修者血战,再也不能在一边看着,哪怕他们知道是飞蛾扑火,哪怕他们知道是以卵击石,但是他们还想为那些修者争取一点时间,哪怕是一点点时间,让他们可以再恢复一下,再等待一下,那样,就会多一些生机。 这是融在大唐军人骨子里的骄傲。 “布阵!” 萧九歌怒喝一声,一步迈出,右臂向前猛然一甩,流云袖忽然间出现,如万古的妖孽出现一般,黑云阵阵,席卷了长安城前方。 流云袖挥动之间,又如万古之前的神龙,展现自己庞大而矫健的身躯,将那几个士兵还有江三等人缠绕,之间甩回,带入了长安城内。 萧九歌左手下按,右手画圆。 耀眼的金色光芒从乌黑的密云之中刺透出来,迸发出万丈光芒,剩下六人在此时感到,以萧九歌为中心,站定七星方位,一串串的符文从他们的身上开始冒出,向着前方急剧地升起。 转瞬之间,天地仿佛发生了一场剧变。 乌云散去。 长安城前方的空中突兀地出现了七座巍峨耸立的巨大山峰,就如仙界突然出现在人间一样,山峰之间,云雾缭绕,香烟袅袅,仙气氤氲。 六国十九位修者被这七座山峰笼罩在下面,阳光之下,形成的阴影之中,恐惧在他们的心头蔓延,等了那么久没有出手的七个修者,一出手,便是雷霆手段,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手段。 江三等人反应过来,也疑惑地望向空中,这就是武王的恐怖手段吗? 第一卷 正文 第338章 七星诛魔 七座山峰。 悬在长安城之外的上空,不断有雾气从山峰之上慢慢滑落,如流水一般,向着地面流动。 传闻中,七星诛魔阵是离皇所创,专门用来镇压邪魔外道,屠杀枯族所用,一旦发动,除非阵破,否则将无休无止,直到敌人死灭为止。 那雾气从空中降下,看似轻轻飘飘的,但沉落下来之际,六国之人感觉得到那雾气有万钧之力,带着封印的气息,缠绕着杀意,简直要将他们碾压成齑粉。 事起突然,六国之人虽然是地始境的高手,也全都乱了阵脚,再也不能保持相互之间的联系和援助,短短片刻之间,十九人便被那一团团的雾气所分割,不只是看不到彼此,就算是神识也不能探到对方身在何处。 每个人的处境不同。 “本心,动用山河扇,镇压!” 如此恐怖的阵法不仅震慑了敌手,也让己方几人震惊无比,只是维持阵法,却没有接下来的动作,萧九歌怒吼出声。 本心忽然反应过来,想起七星诛魔阵的妙用,立刻将山河扇抛了出去,山河扇飞舞,在空中旋转,直接飞入天璇方位。 代表天璇方位的那座山峰突兀地胀大了几分,但却比其他六座山峰低了一些,正在缓缓下沉,向着六国十九人镇压而下。 那十九人虽然被困,失去了各自之间的联系,但是感受却是相同的,反应也是一样的,全都不约而同地拼劲全身力气向上催动元力,顶住那将要镇压而下的恐怖力量。 十九个地始境强者同时出手,威力之大,恐怖绝伦。 刹那之间,空中的七座山峰竟然摇晃不停,甚至要山崩地裂。 “去!” 黑白太极图从萧九歌身上飘出,黑白两色的元气相互缠绕旋转成圆,似乎永远不会停息。 太极图不过是瞬间便已经到了天枢星之上,在天枢星旋转的瞬间,仿佛包裹了日月星辰,包裹了万古时间,仿佛其中蕴藏了无数的位面。 代表天枢星身份的山峰像之前的天璇星一样,开始疯狂地膨胀,一下子便超越了其他几座山峰,就算是有山河扇加持的天璇星也被比了下去。 “一阴一阳谓之道!”萧九歌看着无比巍峨的天枢峰,眼睛眯了眯,一掌向下按去。 天枢峰开始坠落,就算是六国十九位高手倾尽全力向上疯狂地催动元力,想要阻止天枢峰的镇压,但是似乎也无济于事,因为这是离皇曾经创下的恐怖阵法,虽然看似天枢峰在下降,但却不是天枢峰一座山峰在镇压,连带着的其他六座山峰的也在镇压。 七星诛魔阵,七座山峰,七个方位,对应北斗七星,范围很大,笼罩极广,为得便是对敌人进行赶尽杀绝,不留丝毫退路。 对于六国那十九个地始境修者而言,这天早已发生了变化,他们存在的是另外一片空间,在他们的眼中,天空就是那七座恐怖的山峰,如神话传说中,仙界的山岳。 “天下归一!”萧九歌冷笑了一声。 在天枢峰的带动之下,七座山峰全部镇压了下来,虽然下降得很慢,但却将那十九人定在了下面,无路可逃。 等待他们的将是死路一条。 萧九歌这一方其实也并不好过,七星诛魔阵十分恐怖,维持如此庞大的阵法,需要消耗的力量太过巨大,除了萧九歌星辰战体的恐怖体质容纳了更多的元力之外,还能勉强支撑之外,其他几人已经是汗水如浆,整个身躯都在发颤。 七座山峰终于降落,镇压而下。 轰然一声,坠落下去后。 七星诛魔阵再也维持不下去了,除了萧九歌,其他六人直接从空中坠落了下去。 他们都是地始境修者,肉身强大,即便从如此高的地方坠落,他们也不会受到特别大的伤害。 萧九歌是唯一一个可以站在空中的人,他的身体四周悬浮着四个玉瓶,里面正是他在炼情宗得到的元液,他正在疯狂地吸收着元液,用来恢复自身的元力。 但是他的目光和神识却从来没有从长安城外,那七座山峰坠落的地方散去,虽然七星诛魔阵实力强悍,但他却不敢有丝毫大意,一旦敌人没有灭绝,有地始境修者生存,逃了出去,将会给大唐造成极大的困扰。 一般来说,地始境修者,心性尚可,不会对平民进行大规模杀戮,但是现在是非常时刻,灭国战争正在进行,敌国修者也许不会再顾忌这些东西。 就算是有些修者注意,但是这些修者却把各地官府的人屠戮一空,整个大唐也会陷入空前的混乱。 山峰崩塌,烟尘弥漫,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长安城外终于荡然一空,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有数十丈深的大坑留下。 敌国十九位修者,在恐怖七星诛魔阵之下,全部灰飞烟灭。 萧九歌紧绷的神经忽然放松,一口气出来,在空中踉跄了几下,还有几分力气的萧九歌竟然差一点从空中坠落。 六国数十位地始境修者来犯,长安如一座空城,长安若破,这次灭国战争将一败涂地。 现在终于放松,萧九歌开心地笑了一下,流云袖展开,将虚脱的六人从长安城外那大坑之中给拖了出来,直接带回武王府。 “警戒!”萧九歌向着长辛吩咐了一句。 长辛带着几位地始境修者一直在监视着龙魂学院的动静,这时,不过是将警戒范围直接扩大到了长安城内外。 “江三,你们全都来武王府疗伤吧!”萧九歌将六人安置好之后,让他们自行慢慢恢复,接着便给江三等人传音。 六人受伤虽然极重,但这么近的距离还是没有问题,转瞬之间,六人便降落在武殿之外。 没有和萧九歌打招呼,便各自坐下开始疗伤,争分夺秒,时不我待。 萧九歌也不藏私,在炼情宗得到的元液全部拿了出来,一个个地摆放在院子当中,供应这些人恢复实力和疗伤用。 但是那些灵药他却没有拿出来,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至少现在如此,那些药太过珍贵,可以用来救命。 第一卷 正文 第339章 疗伤 当本心等人缓缓恢复了一部分实力之后,在数量庞大的元液支撑之下,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元液十分精纯,吸收的速度也十分快,此时,时间刚过去不久。 月亮刚刚爬了上来,天色刚刚变黑,寥寥的几颗星辰刚刚开始闪烁,长安城的街灯刚刚点亮。 经此一役,六国高手尽灭,己方那些修者尚存六人,结局虽然惨烈,但以少胜多,终究没有覆灭,无论是江三等人,还是本心几人,对萧九歌的态度有了悄然的转变。 之前,江三等人服从萧九歌的命令,并不是因为发自心底的信服萧九歌,而是因为他们有报国的热血,还有服从最高统帅的职责,听从萧九歌的安排,也只是因为萧九歌是武王。 至于萧九歌能否真正统帅全局,他们心中都是有疑问的。 而本心六人也是如此,听从萧九歌的安排,只是因为朋友之情,同胞之义,并非是完全认同萧九歌的决定。 然而现在,每个人心中,对萧九歌的安排是心服口服,在心底之下,萧九歌自然而然成为了他们的主心骨。 “接下来该怎么做?”李秋白扫了一眼正在疗伤的江三六人,最后看向萧九歌,想知道萧九歌有什么安排。 “我们是否要支援那六支军队?”本心接着李秋白的话又问了一句,他们心中都清楚,长安面临地始境的威胁,那六支军队同样会受到各种修者的骚扰和袭击。 “我们所有人不能离开长安,虽然此次六国派遣而来的修者尽数被剿灭,但难保他们是否会有后手,若是我们离开,长安便真的是一座空城了。” 萧九歌望着这凄美的夜色,有些忧心,虽然他已经料定敌人不会有更多的地始境修者出现,但,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往往会出人意料,若敌人突然间能够再次集结出来这么多高手,那整个长安岂不是更为危险。 但若敌人真的能够派遣如此多的地始境修者,除了苦战,死战,他似乎也别无他法。 “当年一帝二皇面临重重困境,异族,邪魔,无数坎坎坷坷,没人帮衬,孤独地杀出一条血路,让天地为之清平,比之我今日的处境,一定更为艰难,他们又是如何一步一步走上来的,若是连这小小的困境我都走不出,又有何颜面自称是人皇后人,又有何颜面做为当年人皇悲天悯人的一点泪?” 萧九歌抬头向北,看着那高耸的太庙,想起关于一帝二皇的种种传说,想起他们的孤身奋战,想起他们的成长故事,这家喻户晓的神话传说却深深地铭刻在了他的心头。 深深吸了一口微凉的天地元力,笑了笑道:“其实,还好,有这么多人和我一起奋战,一起杀敌,我不孤独。” 莫名其妙地一句话,本心等人点了点头,互相看了一眼,觉得身边的兄弟都是各自的慰藉,他们并不孤独。 但李秋白从其中听到的是悲凉和壮烈。 他也跟着笑了笑道:“我们不孤独,至少有兄弟,还有红颜知己。” 本心忽然插嘴道:“战事平定之后,我要去丹心宗,见见我姐姐。” 萧九歌翻了个白眼道:“有什么可见的?” 本心哈哈一笑,有些惫懒地道:“萧九歌,你可不要忘记,是你自己说的,那可是我亲姐姐。” 萧九歌双眼眯了眯,暗道一声不好。 果然,本心嘿嘿笑道:“萧九歌你给我听着,想娶我姐,必须要过我这关,懂吗?” 此话一出,李秋白等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们并不是觉得这句话有多好玩,也不是因为这句话有多可笑,只是因为这句话充满的调皮意味却带着无限的生机和可能。 众人的发笑,只是想将心头的阴霾驱散一点,因为他们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也许是胜利,但也许是死亡。 他们虽然是修者,寿命很长,但死亡却距离他们很近,就在前几个时辰,长安城外,站在中洲最顶端的地始境修者,一下子便陨落了将七十余人。 萧九歌死死地盯着李秋白,李秋白一个冷颤,立刻闭嘴,接下来萧九歌的话也让他哭笑不得:“笑什么笑,想娶我雪寒姐,也要过我这关。” 李秋白苦笑了一下道:“男人何苦要为难男人?” 几人谈论着往事,议论着现在,感叹着传说,时间就在这说话之间慢慢消磨过去,消磨着这孤寂而渺茫未来的时光。 一群年轻人,一群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他们正在经历着灭国之战,整个席卷中洲的战争正在以长安为中心,向着六地辐射而去,他们就站在天下风云激荡的中心。 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当无比沉重的担子被动地放在他们的肩膀上时,他们虽然压力很大,虽然有时候会恐惧,有时候也会害怕,但是他们去从来没有去逃避,而是直直地去面对。 他们是真正的勇士。 无论是本心几个年轻人,还是那些正在伐灭六地的年轻人,他们都是勇士,真正的勇士。 一夜时间,就这样缓缓滑过。 江三几人还在辛苦地疗伤,在他们的周围云雾缭绕,那是蒸腾起来的元液,由于吸收的太过厉害,拂动在他们的周围,如仙气一般。 天色微亮。 天地之间,东方第一缕阳光出现时,萧九歌猛然伸手,天地大亮,天地间出现的最为生机勃勃的紫气被他直接给拘拿了过来。 紫气在他双掌之间蹦跳,想要挣脱,萧九歌两只手金光弥漫,直接将那紫气撕扯开,分成了六缕,然后控制住,直接射向江三六人。 六缕紫气直接顺着江三等人的鼻孔转了进去。 天地大亮时,与东方第一缕阳光伴生的紫气不愧是天地间最为恐怖的生机力量。 短短的片刻时间,江三等人辛苦一夜未竟全功的疗伤,竟然好了许多,一会儿时间,江三等人便惊喜地睁开了眼睛。 “你这是与天地争夺生机,稍有不慎,便会灰飞烟灭。”李秋白也顾不得与那几位前辈见礼,而是破天荒地斥责了萧九歌。 第一卷 正文 第340章 神奇的离间计 得天地大亮时,第一缕东方紫气那无限的生机之助,江三等人的伤终于痊愈,实力正在慢慢恢复。 “多谢武王相助!”江三六人起身,向着萧九歌行礼。 “我等为国而战,都是同袍,不用多礼。”萧九歌摆手阻止他们将要继续的繁文缛节。 李秋白几人也纷纷与江三等人见礼,先前血战,那么多修者誓死而战,让几人无比佩服。 见礼之后,李秋白又看向了萧九歌,继续之前被打断的话,忧心忡忡地道:“你与天地夺生机,会影响你之后的修行路的。”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先助他们恢复实力,增强我们的力量才是正事。” 萧九歌满不在乎地笑了笑道:“又不是第一次与天地争夺生机。” 李秋白脸色严肃,斥责道:“那一次是你生命将近,像大地万物借命,迫不得已,但是你现在是直接掠夺的天地生机,那可是大道赋予天地的生机,你也敢抢?自古以来,又有几人敢掠夺那天地第一缕阳光中的生机紫气。” 萧九歌又笑道:“我说得是,我不是第一次抢夺天地紫气了。” “你……”李秋白为之气结,食指在空中点了几下,不知该如何说服萧九歌,他更是没有想到,萧九歌竟然已经掠夺了数次天地紫气。 江三叹了口气,也上前劝解道:“武王,与天地争夺,真的会影响修行之路的。” 萧九歌点了点头,也不再回应,他心中所想,其他人是不明白的,恐怕还会视他为异类。 因为在他眼中,所谓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从而获得恐怖的力量,那么掠夺天地生机,也是逆,为何不可行? 假若天地之间有一线生机,人可修行是顺应天地之道,修行本就是从天地之中获得力量来增强己身,既然如此,那利用东方第一缕阳光中的紫气,岂不是也符合天地之道? 无论修行是顺天,还是逆天,在他想来,争夺那一份紫气又有何不可? 况且,东方第一缕阳光中所含紫气几乎浩大无边,他所抢夺的紫气不过是微乎其微的小部分而已。 “东方莫宁求见武王。” 这时,武王府外传来了东方莫宁的不卑不亢,属于王族独特的声音。 “进来!” 萧九歌站着原地不动,但其他几人却不能不动,毕竟来得人是逍遥王,而且更是有传言逍遥王就是将来的大唐人君,执掌天下,修者虽然可以翻江倒海,但是在强大的国家面前,可以保持傲骨,却不能自大。 都纷纷站在门口与东方莫宁微微见礼。 萧九歌看着东方莫宁问道:“何事?” 东方莫宁拿出一份战报,递了过来,解释道:“前方战报,六路大军已经突破拦截,正在快速推进,灭国破城,就在这几天,我来找武王商量一下在这些土地上的治理问题。” “如此之快?” 萧九歌皱了皱眉,终觉得有点快得不可思议,六国实力本不该如此,这其中可能存在其他问题,便追问了一句:“详细说一下前方这几次大战。” 东方莫宁道:“六国集结了庞大的力量来对抗这六路大军,压力十分庞大,进入了僵持,但万俟子桑元帅在出征之前就预料到了,定下了离间计,在不久前动用了离间计,六国国内,六国之间,本就因之前你说得那些秘密而有了无数的问题,这次看似团结,其实其中裂痕已经不可避免,当万俟元帅动用离间计时,就成了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萧九歌沉吟道:“万俟子桑!” 想起之前见面的时刻,萧九歌笑了,万俟子桑自诩智慧无双,天下无有对手,之前更是自负直言能统帅两路大军,现在又用离间计破了六国之间的配合,智计无双算得上名副其实。 “长辛,联系建平慕容家和晴雨楼的人,告诉他们,密切注意白衣的动向。” 萧九歌注意到一个问题,一直隐藏在六国之后的白衣似乎没有在这场灭国战争中出现,这其中必然有问题,他之前为白衣准备了一份大礼,便是隐族和暗卫的联手,但是现在白衣依旧没有出现,便只能让他们按兵不动。 但是,他却又使了个坏,将晴雨楼给推了上来,他相信,在这个时候,晴雨楼一定会站在他们这边。 上一辈有交情,过命的交情,而这一代,他却有晴雨楼的把柄,就是晴雨楼告诉了他萧九歌那么多六国的秘密。 感情归感情,但人与人之间,有时候的确会多一些蝇营狗苟。 长辛离去之后,萧九歌交代东方莫宁道:“你是逍遥王,又是皇七子,更是将来大唐的人君,所以许多事情你自行处理,除非是你不能决定的军务大事或者是朝廷之中的诡异事件,其他事情一律自行决定,比如,将来的六国之地如何治理,便是你的事情,无需问我。” “莫宁明白,莫宁告退!”东方莫宁行了一礼,又向着其他修者点头示意,便转身离开。 江三六人,李秋白六人恭送东方莫宁离开。 当东方莫宁走出前方的圆门之际,身上忽然多了一份若有若无的气息,更透露着无比强烈的自信和光芒。 萧九歌看着东方莫宁的背影,眯了眯眼睛道:“唯唯诺诺又怎能做得了大唐人君,这才是大唐人君应该有的气质。” 江三与李秋白等人默默地相互看了一眼,他们都清楚萧九歌身为武王说话的分量,萧九歌今日说出此话,等于已经是定了大唐将来的人君。 谁做人君,与李秋白等人其实关系不大,他们不招惹朝廷,朝廷也懒得去招惹他们。 但江三几人一直都是属于朝廷,而且江三就是东方莫宁的追随者,欣喜之时,也为其他几个皇子默哀,他们见都没有见过萧九歌一面,却已经被萧九歌一锤定音,与人君之位失之交臂。 有很多事情都是巧合,若不是当年武侯萧长天问过东方莫宁一句他的梦想是什么,东方莫宁的答案又让武侯满意,或许东方莫宁身为地位靠后的皇七子,又不能修炼,无论如何努力,都将只能远远地看着,看着那可望而不可及的人君之位。 更何况将来的人君,管得是天下,是中洲,是远古大唐时期的范围。权力之大,如天! 第一卷 正文 第341章 忽然间出现的大规模百姓 江三的目光收回,从萧九歌身上,又到了本心身上,又到了李秋白身上,他的目光缓缓流转,慢慢从七人身上滑过,心中一阵感慨,如此年轻,不到二十岁的七个人竟然全部拥有硬撼地始境修者的实力,岁月轮转,或许他们自己真的老了,真的该给年轻人让路了。 没有人注意到江三的想法,人们都还在震惊着刚才萧九歌的言语,原来大唐人君,将来要掌管整个中洲地界的王,就这样被决定了? 李秋白在心中笑了一下,难怪古往今来那么多人会追求无上的力量和权力,因为那真的很诱人。 萧九歌轻声道:“各位自便,我们还是继续等候前线的消息吧!” 众人点头,随意找了个位置,用最舒服的姿势或坐,或卧,或站,或动,进入了修炼当中。 随时都会有大战发生,随时都会战死,其他的不能享受,选择最舒服的修炼姿势还是他们能够决定的。 十三人全部都集中在武王殿的门口,一直修炼,而长辛带领着三个地始境修者不断巡逻和境界,顺便监视龙魂学院的动静。 战争时刻,时间过得极慢,寻常时,三天过得极快,可是现在不过才过去三天时间,便漫长的像过了三年一样,长安城内虽然还是井然有序,但是经历过长安之外数十修者的猛烈碰撞后,长安城中也充斥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而人君东方玉迟迟没有露面,也不知是何想法。 第三天差不多正午时刻,天上的骄阳烈日炙烤大地,十分炎热,汗流浃背。 忽然之间,萧九歌猛然睁开了双眼,隔着漫长的距离,神识横扫而出,越过长安城外那深大数十丈的深坑向着前方望去。 曾经连绵的山脉,现在已经被推平,狼藉一片,现在烟尘四起,似乎有无数人在上面奔行,相互吆喝着,有的是刚入门的修者,体力健壮,比寻常人快了许多人,有的人骑着马,有人骑着牛,有人骑着驴,甚至还有人骑着骡子,正向着长安的方向进发。 江三李秋白等人也感受到了外面怪异的情况,都搞不清楚,也纷纷注视着那边。 这时,发现问题的长辛也降落在武殿门前,见萧九歌已经注意到了外面的情况,便站在一旁不动。 只见那些人似乎经过了长途奔袭,灰头土脸,而且不是来自一个地方,相熟的人聚在了一起,然后一团团的人又聚成一堆堆的人,最后聚成一群群的人,再后来这些人便集结成了一条庞大的河流。 这些人穿着各异,有的穿一身劲装,有的人身穿华丽长袍,有的人则是穿得粗布衣,更是挽起了袖子,挽起了裤子,似乎要是做农活的样子。 而且在胸前都做了防护,有的用的是竹篾编织而成,有的一块儿大铁皮,有的则是荆条所做,还有的则是一整块木板。 他们手中所拿,也是千奇百怪,有的拿着叉子,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拿着棍子,有的拿着菜刀,还有的人拿着擀面杖。 其中贫穷者有之,富裕者有之,那女老少皆有之,有十几岁的少年,也有几十岁的摇摇晃晃的老者。 血月看着这群人,冷笑道:“六国不是疯了吧,那群修者不行,竟然在后面还跟着这么一群乌合之众?” 若这是六国派来的,当然是六国疯了,因为无论多少没有装备的平民也不够地始境修者斩杀的,想攻破长安,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若这些人真的六国派来,那大唐问题也更大了,这么一群怪异的组合,一直到达长安帝都,整个大唐都没有人发现,那将是极为严重的问题。 萧九歌皱了皱眉,从武王府跨步而出,数步间便来到长安城外,越过了那宽约数里的巨大深坑,停在这群人的前方上空十几丈之处,沉声道:“本座大唐武王萧九歌!” 一股无形的气浪阻挡住了这些人前进的步伐。 前方人停止,后面的人还在行进,推推嚷嚷了一会儿,才让所有人停住了行进。 众人一阵沉默。 所有人面面相觑,很多人似乎也比较胆小,从未见过有人能站在空中,这些人似乎也没有统一的领导,这时都不知该如何答话。 怔了半天,前方众人中有一衣着华贵的骑马老者,看了看左右无人答话,便抖了抖缰绳,让坐下的那匹劣马进了数步,从马背上的剑鞘上撤出一柄青钢长剑,指着萧九歌道:“你果真便是当今武王吗?” 萧九歌漠然地道:“行不改名坐不更姓!” 那老者嘴唇哆嗦了一下,似乎有些恐惧,但坚持住,又道:“你可不要骗我,你看见我这身后的诸位同胞了吧,若你胆敢欺骗老夫,我们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将你淹死。” 萧九歌嘴角微微发笑,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见到一群普通人威胁一个可以移山倒海的修者。 他心中在笑,但口中之话并未有多少感情:“你们从何处来,报上你们的目的。” 老者心中一惊,相信了此人便是大唐武王,因为他看见长安城上大唐的旗帜还在迎风抖动。 这老者摇摇晃晃从马上下来,若不是旁边有年轻的汉子帮了一把,或许他会摔倒在地吧,等他站稳之后,便恭恭敬敬地向着萧九歌行叩拜大礼,呼道:“草民冷青民参见武王!” 左右许多人都在看着老者的举动,见这老者下跪,其他人也跟着下跪,呼道:“参见武王!” 接着,后面的人弄不太清楚情况,见前方人下跪呼“参见武王”,便都跟着下跪,高呼“参见武王”! 于是。 “参见武王!” “参见武王!” “参见武王!” 一声声地高呼,如海中的大浪一般,一浪高过一浪,这声音直接越过城墙,传到了长安城内。 “难道他们不是六国之人?”血月有些疑惑。 “你觉得他们像是六国之人吗?”李秋白反问了一句,直接向着长安城外走了出去。 他们现在已经知道这些都是大唐子民,只是他们更想搞清楚,为何会忽然间发生如此大规模的百姓迁徙,难道其他地方发生了什么诡异事件? 在整个队伍的后面,还有人在源源不断地赶来。 第一卷 正文 第342章 大唐风骨 大唐百姓的队伍前方集中,后方源源不断,连绵无数里,凡人一眼看不到尽头。 萧九歌身为修者,看得极远,又有神识辅助,也看不到尽头,只能看到稀稀疏疏,不断有人从四面八方向着长安汇聚。 “不用多礼,起来!” 萧九歌上前将那位老者扶起,问道:“大唐正值多事之秋,战乱频频,身为大唐子民,这个时候为何不呆在自己的土地上,而是要大规模的离开,到这长安来,你们是遇见了什么事情吗?” 大唐子民虽然民风彪悍,但极为忠义,恪守本分,寻常时,绝对不会擅自离开自己的地方,特别是战乱时分,没有国家征召,绝对不会擅动,以免给朝廷,给国家造成骚乱,但是这次却大规模离开自己的家乡,实在让人费解。 所以,萧九歌怀疑是否有人在大唐境内作乱。 “那倒没有!” 老者否认,颤颤巍巍地解释道:“前几日,长安被围的消息传遍天下,许多如小老这般的百姓自发上路,驰援长安,我等虽只是升斗小民,但国家有难,也有责任前来捍卫我大唐帝都,因为,我们是大唐子民。” 萧九歌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缓缓地从这些人身上流转而过,他们的穿着各异,他们的打扮不同,他们的武器不一,若说他们是乌合之众,也未尝不可。 但是,正是因为有了这群乌合之众,或许才是大唐无数年来面对六国夹攻还能一直延续,一直是七国之中军事力量最强的国家的真正原因吧! 守护大唐,捍卫国家,这种思维仿佛已经植入了每一个大唐人的血液和骨子里,谁若犯我大唐,必誓死而战,无论我可不可以,无论我能不能,无论我拥不拥有硬撼敌人的实力,但我敢战。 是的。 也许,寻常时,他们享受着太平。 但当灾难降临这个国家时,他们骨子里那根深蒂固的热血开始燃烧,开始沸腾。 这是我的土地,谁都不能动? 这是我的家乡,谁都不能碰! 这是我的国家,谁都不能侵! 大唐之人,就算战死,也绝对不会低头,大唐之人哪怕是战至最后,只剩一兵一卒,也绝对不会牺牲尊严,作为奴隶,却活着。 萧九歌此时此刻,终于明白这些人为何而来,他们是要勤王呀,他们知道敌人强大,他们知道如果帝都长安都拦不住强敌,他们来了便是送死。 但是他们还是来了。 因为,他们是大唐人。 萧九歌退后数步,向着众人鞠躬道歉道:“诸位,我身为大唐武王,却误会了自己的子民,在这里,我向你们道歉!” 那老者忙摆手,上前,将萧九歌用力扶起,慌张道:“您贵为武王,不能向小老低头的,否则会损伤了武王的威望,小老心有不安!” 萧九歌微微一笑道:“老丈言重了,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何为大唐血,何为大唐魂,无尽的士兵,都是你们将自己的亲人送上了战场,守护着大唐的安宁,而你们也用自己生命在践行着大唐风骨。” 他爽朗一笑道:“我萧家人见天不跪,见地不跪,见皇不跪,但,你们,却无论如何都能受得起我这一拜。” 老者慌了神,急剧地摆手道:“不可,不可,这万万不可。” “是啊,您贵为武王岂可向我们这些小百姓鞠躬行拜?” “这是万万不行的。” 萧九歌笑了笑,见他们恐慌,也不执拗,作揖道:“多谢各位,驰援长安,大唐的历史绝对不会忘记你们。” “武王万岁!” “武王万岁!“ “武王万岁!” 不知是谁起头,高喊武王万岁,接着其他人便开始大喊武王万岁,一声接着一声,开始时,还是杂乱无章,到后来,众人的声音终于齐声了,十分壮观,此起彼伏,一声声,将天空中的云彩都震散了,甚至是地始境修者之间战斗也无法撼动的坚城长安,那城墙也在颤动,恐怖至极。 江三李秋白等人隐藏在城墙之上,静静地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幕,此时都纷纷捂住耳朵,觉得有点太过响亮了。 李秋白笑呵呵地道:“武王万岁,哈哈,这是想让萧九歌只活一万岁呀,大争之世,天地剧变之时,星辰战体,人皇血脉,悟性超绝,心性坚定,必然是未来人皇路上的顶尖强者,必有悠悠岁月,很长很长的年纪。现在却只让他活一万岁,这哪里是期待和祝福,分明就是折寿啊!” 血月冷哼道:“我也想折寿!” 周围的人齐声大笑,血月并不是真的想折寿,他只是也想有这样的期待场景,被无数人尊重,被无数人感激。 …… …… 龙魂小筑内,东方玉的目光透过虚空,看着长安城外的方向,长叹了一声道:“大唐魂,大唐血,大唐风骨,我大唐有你们,何愁不昌盛,何愁不强大?” 东方莫宁有些苦涩地道:“万岁,万岁,对于我这种不能修行的人,万岁就是一种奢望,但对于修者而言,万岁也许只是起步。” 东方玉瞥了他一眼,问道:“你这是嫉妒?” 东方莫宁哈哈一笑道:“若说我不嫉妒,那是假话,但是人生价值,不在于寿命长短,而在于做过什么,为这个天下做过什么,长生,修行不是我的追求,当然我也追求不了。我现在想通了,找到初心。” 他顿了顿,自信地朗声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要将整个中洲大唐,缔造一个无与伦比的盛世,我要整个行云大陆之上,唯有我大唐俯瞰八方,是神,是龙,是仙,是人,是妖,只要在我大唐,都得给我遵守我大唐的规则。” 东方玉道:“无论如何,都不能丢掉大唐的魂和血,大唐的铮铮风骨!” 东方莫宁点头道:“父亲之言,武侯教诲,孩儿片刻不敢忘,定然铭记于心,曾经也迷惘过,但绝对不会继续下去了。” …… …… 无数百姓勤王,驰援长安,但是萧九歌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有点头疼,这么多人,如何安排,又如何让他们放心回去,关于他们的吃喝拉撒睡都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 他惆怅地拍了拍脑地,想到一个好办法,这些烦心的事,交给东方莫宁便好。 第一卷 正文 第343章 东方莫宁的安排 正心烦之际,东方莫宁已经来到了长安城门口,只是相隔这么远的距离,中间有着数十丈的深坑,身为一个普通人,他过不来。 在萧九歌的示意下,江三将东方莫宁带了过来。 “在下东方莫宁,见过诸位乡亲父老!”东方莫宁向着前方众人行礼。 “见过逍遥王!”这些人都是寻常百姓,平时只是听过逍遥王的名头,又何时曾想过那个荒唐浪荡的七皇子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时,都纷纷行礼。 “逍遥王一表人才,气度非凡,能够与武王站在一起,看起来不像是传说中那般荒唐啊!” “是啊,我也觉得是啊,虽然我等见识浅薄,但是他那身上的气质却绝非是装出来的。” “或许是传闻有误吧,毕竟听人说当年武王进帝都时,是逍遥王相伴的。” 东方莫宁平易近人,丝毫没有贵为天潢贵胄的高傲,让那些百姓起身后,便与前方几位年长者谈话,了解一下情况。 而后面许多人,都耐不住寂寞,相互之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对逍遥王十分好奇。 “这里的事情交给你了。”萧九歌传音给东方莫宁之后,直接从原地闪身回了城墙之上。 留下的东方莫宁一脸的苦涩,在他眼前的百姓,三教九流皆有,人山人海,他已经看不清楚了,再向后,更还有无数的百姓向这里靠拢,他不是修者,而且长安城就是一座空城,无兵可用,他又该如何处理这些事情? 江三没有跟着萧九歌回去,被萧九歌嘱咐留下,在人群中保护东方莫宁的安全。 这对于东方莫宁来说是一次挑战,虽然萧九歌将这烫手的山芋抛了出去,但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想考验一次东方莫宁,看看东方莫宁在这种情况下会如何做。 “不厚道!”本心看着萧九歌,摇了摇头。 “你自己处理不了,就抛给了他,的确不厚道。”李秋白对本心的话深表赞同,点了点头。 “可怜的东方莫宁!”血月说了一句,但并无半点同情之心,满满地都是幸灾乐祸之意。 文雪凝温柔而端庄,苏小白憨厚而正直,龙藏锋外冷内热。 三人只是笑了笑,都没有说话。 萧九歌道:“咱们几人也散开吧,围住这里,以防六国有漏网修者对他们动手,而且,我很想知道,无一兵一卒可用,东方莫宁究竟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李秋白笑嘻嘻地道:“原来,你是真的没有办法。” 萧九歌挑了挑眉道:“我呢负责点将就可以了,像这种具体事宜,自有他们去执行。” “没有办法就是没有办法,还找什么借口,什么都让你装了!”李秋白切了一声,鄙夷地扫了一眼萧九歌,身影飞向空中,越过人群,向着人群最后面,正源源不断集结人的那里去了,他隐身在空中,静静地守护着下方的百姓。 “走了!”本心向着东南方向去了。 跟着文雪凝四人也飞身离去。 萧九歌负手而立,神识如一张巨大的监控网,将这里的一切尽收眼底,目光中有笑意,有调侃,看着东方莫宁,他真的好奇,没有一兵一卒,东方莫宁该如何做。 东方莫宁走在人群中,谈笑风生,人走到哪里,就会把笑声带到哪里,与那里的人迅速融入在一起,他在前方走,后面无数人跟着,而且,东方莫宁每每向前走着,就会专门和那些年长者说话。 萧九歌摸了摸鼻子,心中有些疑惑,不知东方莫宁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好奇间,一缕神识直接锁定在东方莫宁身边,嘈杂声中,他清晰地听见了东方莫宁的言语。 东方莫宁一是在问这些百姓的食物问题是如何解决的,二是让那些老者长者在一些青壮年的护卫下,去劝说,慢慢地将自己相识的十里八乡的人聚拢。 萧九歌心中本来还想笑东方莫宁,那些老人慢吞吞的,走路都在摇晃,又如何能带着自己一方的人聚拢,甚至作为首领,统帅一方。 但是,萧九歌很快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百姓已经开始慢慢地分成一拨一拨的,每一拨人前方都有几个青壮年伴着一个老者带领,而后这些老者交代这些壮年护卫去与旁边一拨人的首领进行交流,接着那些家乡地界相近的几拨人开始合拢,又合成一大拨。 当时他们出发时,都是一带二,二带三的联动效应,所以,家乡地界相近的几拨人在长安城外他们之间相互都在一起,很容易就又聚在了一起。 而且,东方莫宁更是利用了大唐一个自古以来相传的民风,那就是尊老爱幼,那些老者长者,都是长辈,所以由他们来组织统领这些形形色色的人,更容易被众人所接受。 最为开始,是东方莫宁在带动和安排这些人如何做。 后来,便是先前知道如何做的人去交代后来者,后方之人,也分成了一拨又一拨。 就这样,在没有一兵一卒的情况之下,东方莫宁竟然将这群没有经过任何训练,性情各异的人安排的井井有条,十分有序。 “东方莫宁,果然有两下子。”萧九歌自言自语了一句。 “我去,好大一股酸味,是不是他一个普通人做到了,你却没有做到,心里很是不是滋味儿?”李秋白诡异地出现在一旁,对萧九歌是一顿的冷嘲热讽。 “你不在那边好好呆在,忽然跑到这里,还不是觉得有些佩服东方莫宁?”萧九歌撇了撇嘴。 “真是惭愧,真是惭愧,这大唐人君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了的。”李秋白一本正经地道。 “对,你这种人就是绝对做不了的。”萧九歌狠狠地点头,非常配合地赞同了一句。 还没等李秋白反驳,他接着便问道:“你觉得东方莫宁适合做大唐人君吗?” 李秋白讶然道:“你和人君不都已经决定了吗?” 萧九歌叹了口气道:“这决定将影响大唐未来无数年,我又岂能不慎重,否则今天也不会拿这件事情来考验东方莫宁了。” 第一卷 正文 第344章 长安城外的火光 当晚风吹起时。 长安城外,绵延数百里,有无数百姓自制的火把燃起,照亮了方圆数百里的地方,那一朵朵如星星般的火把汇聚在一起,在这黑夜之中,照耀着大唐的光明未来。 东方莫宁被簇拥在人群中央,与那些人一起欢乐起舞,欢乐歌唱。 激情,温馨! 这温暖的一幕似乎冲淡了愁绪,让人短暂地忘记了灭国战争还在继续,大唐将士在还在数百万里外的遥远地方艰苦奋战,浴血冲锋。 长安城墙上,那几个守城的士兵羡慕地望着人群的方向,默然不语,看了好久,不知是谁,找来了无比巨大的灯笼,点亮之后,挂在城墙的门楼之上。 前方群星闪烁,这里明亮如月,好一副群星拱月图。 火焰的光芒在萧九歌的脸上闪烁,他负手而立,保持着那个姿势,一直没有动,到了现在,他观察了东方莫宁的每一个举动,心中有了一个真正让自己信服的答案,东方莫宁是有手段的,只要不忘初心,心系天下,必将是大唐未来广阔土地上的绝代明主。 从回来就没有再离开过的李秋白轻声道:“若说修行,东方莫宁肯定无法与我们相比,但若是论处理政事的能力,我们七个加在一起,估计也比不上他。” 萧九歌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同意了他不愿意同意的事实,论处理国事政事的能力,他们肯定无法与东方莫宁相比。 李秋白又道:“若是当年六国先祖,有这些百姓的百分之一觉悟,万分之一的风骨,也不会想要裂疆封土,进而擅自称皇,亵渎远古一帝二皇。” 萧九歌笑道:“如果这天下之事,都可以有假如的话,那想必会少许多的烦恼。” 李秋白哈哈大笑道:“那是!我们也乐得清闲!” 收了笑声,他慎重地问道:“因万俟子桑之计,六路大军势如破竹,而长安城外,我们也埋葬了六国的数十位地始境修者,无论是前线,还是这里,六国全部失利,处于劣势,你觉得六国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萧九歌道:“如果我是六国君主,未免生灵涂炭,也为未来人族大计,必然签下降书。” 李秋白撇嘴道:“这时候,还有心废话,我有些担心,若是他们要鱼死网破的话,那我大唐就算不伤筋动骨,也会元气大伤。对于我中洲生灵而言,更是一场劫难,对于未来对抗枯族更是不利。” 萧九歌苦笑道:“我不能废话,难道要我哭吗?六国君主心思并非我能掌控,是战是降,将来再言吧,未来如何,谁也不清楚,只好尽人事,听天命吧!” “不如我们七人联手,用七星诛魔阵,偷袭六国皇宫!”在火光的照耀下,李秋白眼睛中有清晰地邪魔在上下浮沉,他说此话时,也无比地森冷和阴狠。 七星诛魔阵一旦笼罩了一个地方,必然是不死不休。 若是七星诛魔阵偷袭六国皇宫,到那时,死得将不止是六国君主,还有无数的无辜者,更有妇孺儿童,将惨死在七星诛魔阵之下。 “不行!”还没等萧九歌言语,李秋白深吸了一口气,自己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无数人要丧生,终究是不忍。 谁知,萧九歌却似乎对他的想法有些意动,沉声道:“若真得是万不得已,别无选择的话,只好如此了。” 此言倒是将本是魔道修者李秋白给吓了一跳,忙不迭地道:“不行,那样会有太多无辜之人丧命。” 有许多人是没得选择的,六国宫中,有无数宫女,有无数宦官,还有那些牙牙学语的孩子,就算是成年的皇室后人,只要未掌权,没有参与到与大唐的对抗之中,其实都是无辜的。 这些人或者是被动进入了皇宫,或者是天生就在皇宫,若因他们而死,何其无辜? 想起之前自己的想法,想起无数人惨死的那个场面,李秋白直觉得心底发寒,当萧九歌慢悠悠地说出那句话时,他连忙给否定了。 但萧九歌却似乎将此事放在了心上,似乎是自语,又似乎是在给李秋白解释:“天下剧变,未来灾难,谁不无辜?战场上战死的无数兵士和将领,谁又不无辜?这乱世之中,他们或许无辜,但若我们真的那样做了,怪就怪他们命不好。” 李秋白无力地冷笑了一个字:“命!” 城墙上一片沉默,那几个零零散散地守城士兵只是远远地望着他们心中崇敬地武王,还有那个可以和武王并肩站立的男子,也不敢过来,但他们看到武王的英武不凡,便知道大唐要出了一口压在心底无数年的恶气。 狠狠地踩在六国之上,以找回无数年被六国夹击中践踏的尊严。 萧九歌拍着李秋白的肩膀道:“我也不是冷血之人,暗卫、晴雨楼、隐族和大唐朝廷的谍者势力会联手而动,对付六国君主,希望他们不要失手。” “他们不会失手的!” 李秋白斩钉截铁地道,不断地点头,似乎在坚定自己的想法,接着又说了几次:“一定,他们一定不会失手的。” 萧九歌嘴角挂着一抹微笑,十分明朗,似乎要盖过漫天的星辰之光,似乎要压过前方绵延百里的火把之焰,自语了一声道:“什么是正?什么是魔?” 这时,城楼之上的火光有些摇曳。 文雪凝、血月、本心、龙藏锋、苏小白几人先后落在了周围。 龙藏锋手中一柄有元力凝聚而成的长剑,剑气吞吐不定,扰得那火光也摇摆不停,接过话道:“天下修者,修行方式繁多,无尽的繁衍,有了所谓的正魔之分,但我若修魔,心怀天下,念及苍生,魔又岂能是魔?若我修正,但心里尽是阴诡,损人利己,草菅人命,又怎能算得了正?” 血月冷哼道:“闭嘴,你是不是个傻子,这道理我们又不是不知道,萧九歌叹息,又不是因为分不清正魔。” 龙藏锋寒声道:“我知道萧九歌的意思,正与魔都是源于心念,一念为正,一念为魔,我只是怕你听不懂,所以才解释给你听。” “切!”血月一跃坐在城墙上,不搭理龙藏锋,晃着双腿,依着城墙,看着绵延的火把之光,发呆。 龙藏锋来到另外一个反向,把玩着手中那元力凝聚而成的长剑。 第一卷 正文 第345章 谈判 “天下!” 萧九歌向前行了两步,站在城墙的最边缘处,望着下方前面,云集的众多百姓,心中一声轻叹,正因这两个字,才会在古往今来,无数人杰,前赴后继,不断征战。 人族之所以能够在天地万物间立足,不在于人族的修行天分或者天生的能力,而是有无数人胸怀天下,心念苍生。 那是一种伟大的情怀。 萧九歌的中指微微颤动,向着正北的方向,一座强大绝伦的阵基清晰无比地印在他的识海当中。 一个多月以来,萧九歌的中指已经动了几次,北七南六,十三座阵基,在整个隐族庞大的势力下,加上他之前铭刻的阵基,已经形成了八座,只要再铭刻五座阵基,大虚空剑阵将与他紧密相连。 大虚空剑阵最终完成之日,无论将来任何人在大唐地界想要翻天,萧九歌都有信心将之镇压。 虽然天地剧变,中洲再非之前那样,以此天地刻画的阵基形成的大虚空剑阵的威力难免会大打折扣,但萧九歌相信,目前的中洲,根本不可能有青云境之上实力的修者。 青云境以及青云境之下的修者,他凭借大虚空剑阵自可镇压。 “天下大乱的时代,未来雄杰辈出,灭国之战,不过是乱局的开始,若在将来,我若战死,还希望你们念及今日交情,庇佑一下我身后的宗门。” 苏小白忽然开口,这个热情洋溢,浑身如冒火的少年,不知为何突然间发出了如此的感慨。 “你小子不过才十几岁,瞎想什么的,再说你所修功法至刚至阳,不是应该乐观向上吗?怎么如此悲观?”李秋白大咧咧地扶着苏小白的肩膀。 除了本心和萧九歌。 他们五个人虽然之前属于正魔两派,但都属于天才修者,相互之间,自小便一直互相争斗,他们成长的年纪,几乎是相互攻伐成长的年纪。 所以,他们之间其实是对手,也是朋友。 当然,现在必然是朋友,而且是值得托付生死的朋友。 “正是因为我乐观,才会无惧生死,才会在十几岁交代我身后之事。”苏小白闷声闷气,一本正经地反驳着李秋白。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似乎觉得苏小白这话也没有什么毛病。 “小白其实说得也不错,未来之事,波谲诡异,危险重重,不知会发生什么,我等相交一场,也曾生死与共,若将来真的不幸战死,也算死得其所,但身后事,还希望活下来的人,照顾一下!” 一直冷冰冰,不喜欢说话,整天抱着那元力化成的古剑的龙藏锋也开口说了一句。 他此言,的确让现场的气氛有些压抑,但却是真话,未来路十分坎坷,敌人泛滥,枯族肆虐,或许还有其他数洲突破空间壁障,与中洲相合,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好!”萧九歌只说了一句,便不再说下去了。 他不想将来真的有人死,死的人或许无畏惧死,但是死终究不好。 一个“好”字,是萧九歌代替所有人说出来的字,也是他们所有人之间的相互承诺。 “不要这么悲观,看看这些几乎算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他们如此勇敢,如此风骨,我们的将来无限光明。”萧九歌指着前方还在热闹的众百姓们。 本心等人也看向那在火把的照耀之下,笑得开心而灿烂的男女老少,心中觉得,也许未来真的不悲观。 萧九歌忽然间转身,一步跨入天空,身影向着龙魂学院那个特殊的小土堆坠去。 本心、李秋白等六人反应也极快,同时觉察出那里的异常,忙跟随着萧九歌的步伐而去,但是他们却没有落下去,而是站在空中,与萧九歌所站的位置遥相呼应,形成最佳的攻防姿态,随时可以动用七星诛魔阵。 月光下。 那个怪异的小土堆上站着一个身穿全白长袍的老者,白发白须,在这荒凉的土堆上,在这银白的月光下,显得十分诡异而渗人。 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和萧九歌对话的那个人。 两人相隔而站,中间距离不过三尺左右,剑拔弩张,身上的元力波动都在不断增加。 老者冷笑道:“年轻人,你发动了灭国战争,外面现在是危机四伏,稍有不慎,你们便会满盘皆输,大唐也会覆亡,这个时间,你不好好谋划,来我龙魂学院做什么?” 老者虽如此说,但被萧九歌的杀机锁定,丝毫不敢放松,全力以赴地针对着萧九歌,他忽然发现之前小看了萧九歌,若是萧九歌动手,他将必死无疑,他有些想不通,这个人分明只是一线境的境界,为何会对地始境造成如此恐怖的压力。 萧九歌寒声道:“既然你们选择了中立,就好好呆在龙魂学院就行了,大半夜你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出来晃荡什么?” 老者嘶哑着喉咙,怒斥道:“萧九歌,你过分了,难道你真的以为龙魂学院怕你吗?若不是看在萧长天与龙魂学院之间的一段香火情,你当真以为龙魂学院不敢动你吗?” 他说起“萧长天”三个字时,明显底气有些不足,眼光不自觉地向西北方向瞟了一眼,就在不久之前,阳关之外,行尸走肉之祸差点泛滥,天空中降下一柄恐怖的巨剑,将祸患消弭于无形。 修者间传言,那是萧九歌用特殊方法,与远在凤鸣峡的萧长天联系上之后,动用恐怖手段借来的一剑。 龙魂学院也曾经讨论过这件事情,虽然有些不信,但也不能全然不信,毕竟当年他们都见识过萧长天那恐怖绝伦的威压。 老者顿了顿道:“老夫在自己的龙魂学院走走,出来吹吹风,难道还要经过你萧九歌的允许吗?” 萧九歌淡漠地道:“保持中立要有中立的态度,如果你再敢望向长安那些普通百姓,休怪我萧九歌不客气。” 老者哈哈大笑,不屑地道:“这话若是萧长天所言,我龙魂学院还需要顾忌一些,你萧九歌还没有这个资格。” 萧九歌警告道:“老东西,你不要以为六国牵制住了大唐将士,相互对峙,你就可以威胁我了,大不了,我放开边境,调动幽冥军团,不惜一切代价,毁了龙魂学院再说。” 老者笑呵呵地道:“长安,帝都,乃是天下正气笼罩所在,虽然幽冥军团也忠诚于大唐,但毕竟阴气太重,他们进不了长安。” 萧九歌低声道:“不信,你就试试,幽冥军团的统帅是燕南天,他手中有武侯箭,经过我的血液浸染过的武侯箭,你大可试试,试试他们能否入帝都!” 第一卷 正文 第346章 骗一次怎么了 当时,萧九歌七人远在城墙之上,忽然感觉到一股冷气从后方涌来,直扑长安城外那些老百姓。 那些冷森森的寒意对修者而言就若微风一般,并无什么害处,但是对那些普通人而言,就是一场灾难,初始接触也不过觉得微凉,但若是不注意,便会寒疾缠身,普通医者根本治不了这些病,因为那是地始境修者在捣鬼。 萧九歌拦下那冷气之后,便直接追踪到了龙魂学院,其他六人紧跟着而来。 那老者气势逐渐软弱下来,说道:“龙魂学院可以保持中立,但是,大唐必须承诺,就算将来大唐胜利了,也不能对龙魂学院出手。” 萧九歌摆手打断他道:“大唐的人君是东方玉,这些事情你应该去找他谈。” 那老者仔细审视了一下萧九歌的表情和说话方式,再次重复道:“我要你的一个承诺!” 萧九歌摇头道:“我只是一个武王,大唐的人君是东方玉,我的承诺没有任何作用,我服从大唐人君的命令。” 那老者再三确定萧九歌的话,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去寻东方玉,你可不要忘记今日之话,会服从大唐人君的命令。” 萧九歌朗声笑道:“我萧九歌向来说一不二,既然敢说,当然敢认。” “好!”那老者的话语短促而有力,不再理会七人,直接向皇宫迈步而去。 皇宫重地,除了萧九歌与沈如山,又有几人会肆无忌惮在上空飞行,而这老者直接越空而动,更是违背了长安上空禁空的法令,可见这老者多么嚣张。 萧九歌看着老者的背影,盯了好久,终于没有说什么,此时此刻,形势不明,乱局已成,能迫使龙魂学院选择中立已经是一件不容易之事,若是真的和龙魂学院鱼死网破,最终只会徒增笑柄,让六国开心。 他笑了笑,也知道是这老者故意如此嚣张,为得便是践踏他们的脸面。 但是他笑了,笑得虽然冷酷,但毕竟还是笑了,忍得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则海阔天空。 “我们走!”萧九歌说了一句,脸上带着笑容,一双特别有神的眼睛都要笑得变成月牙了。 他笑得很灿烂,但是李秋白却很清楚,萧九歌的内心已经无比地愤怒,杀意滔天,错过今日,他日大唐荡平天下,今时之辱,一定会被萧九歌连本带利地给讨回来。 对于朋友,萧九歌热血而仗义。 但是对于敌人,萧九歌从来都不是什么宽容之人,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 先前跟随江三的五人已经出去警戒,而长辛四人也一直在城内警戒。 萧九歌七人直接回了武王府。 萧九歌本想去见一下好久不见的赵雪寒,但是思考了一下,在这个时间,怕赵雪寒被有心人盯上,便没有过去。 “等大战平息,你真的会容忍龙魂学院?”武王府被各种阵法笼罩,战时便启用了各种阵法,本心也不担心有人以神识来探查武王府,十分好奇地问了一句。 以他对萧九歌的了解,萧九歌对待敌人绝对是睚眦必报之人。 “不会!”萧九歌十分随意地答道。 “但是……”本心皱了皱眉。 萧九歌明白本心的意思,本心乃是赤子之心,又未经历过太多红尘历练,心性有时太过单纯了。 他看着萧九歌亲口答应的事情,以为那就是一种承诺。 萧九歌挥手打断了本心的话,冷笑了一句:“龙魂学院是和东方玉谈的条件,若到时人君不是东方玉,我的承诺又有何用?” 本心是赤子之心,未曾经历红尘磨炼,但他并不是笨蛋,瞬间便明白了萧九歌的意思。 若不是萧九歌亲口说出,就算是告诉龙魂学院,龙魂学院也未必会相信,东方玉会正值壮年,便将人君之位传给东方莫宁。 接下来,便是在长安漫长的等待时间。 前线征战并不轻松,后方等待也很紧张,萧九歌虽然相信六路大军五个元帅的能力,也相信大唐的士兵会血战到底,他也相信暗卫、晴雨楼、隐族和大唐朝廷的谍者的联合能够对六国高层造成严重的困扰,甚至是斩杀他们。 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句古话叫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有时候真的担心,某一个环节出了差池,那样,将会葬送无数人的生命,而这场灭国战争将成为笑柄,也会颠覆大唐。 他人在长安,心在前线,神识还要时时刻刻严防死守,防止敌人有漏网之鱼袭击长安。 又过去了四天的时间。 三天前,在东方莫宁的安排和引导之下,长安城外,那些千万里勤王的百姓早已经有序离开,并奉命在回去的路上,将还在赶往长安的人劝回。 这一日中午。 天色有些阴沉,灰蒙蒙的。 长安城外的深坑早已被江三等人从不同的地方搬运来土石填平。 武王府中,武殿门口,萧九歌再三确定了地问了一句:“六路大军全部告捷?六国之主已经被擒或被杀?” 长辛道:“朝廷的谍者传来的消息是这样的,正式详细的军报还在传递当中,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会送到武王府。” 听到前方大胜的消息,萧九歌十分兴奋,但没有表露出来,反而问了一句:“有没有白衣的消息传递回来?” 长辛道:“没有!” 萧九歌摆了摆手道:“好了,我知道了,下去休息吧!” 长辛恭敬地退了下去。 “情况有些不对,白衣为何会迟迟不出手?”七人当中,李秋白的心思最为复杂,想得最多,平常的琐事,也只有他能为萧九歌分担一些,此时忍不住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事出反常必有妖!” 萧九歌自语了一声,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猜测道:“或许他们感觉六国大势已去,不愿出手,想保存实力,留待将来吧!” 李秋白赞同道:“也有可能,毕竟当年白衣背叛人族后,便是为了与枯族勾搭吧,或许他们在等待枯族的大举入侵。” “这群老鼠,当年能灭了他们,将来也能灭了。”萧九歌不屑地笑了笑,笑意中满是冷酷和杀意。 身为人族,身为大唐子民,没有多少人对白衣组织有什么好感。 大多数人是憎恶,恨不能食其肉啖其血! 第一卷 正文 第347章 大战之后的安排与新的威胁 傍晚时分。 天空阴沉得不像样子,乌云密布之中,雷声不断,闪电纵横。 酝酿了整整一天的倾盆大雨,终于疯狂地扑向了地面。 武殿外,本来或坐或卧的七人突然间消失不见,下一刻,全部出现在武殿之内。 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忽然间好想笑,他们本是修者,若他们不愿意,这些瓢泼大雨根本不能降落在他们周围,但是他们还保持着自小的习惯,见下了大雨,连忙躲了起来。 这一笑,本该压抑的气氛倒是少了许多。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武殿前方圆门内,一个身材修长的青年撑伞而入,身后跟着江三,伞很大,却遮不住这飘飘洒洒的雨,东方莫宁上身已经被沾湿,下边衣摆上全是泥水。 当东方莫宁的脚步踏入武殿的那一刻,包括萧九歌在内的所有人全部起身,向着东方莫宁围了过去。 他们心中清楚,东方莫宁应该是来送军报的,而且是最为重要的军报,否则不需要东方莫宁亲自来。 他们之前虽然也得知了前方的消息,但是毕竟没有得到正式军报,唯有现在拿到正式军报,得到正式消息,才会让他们彻底放心。 东方莫宁急走两步,从储物玉佩之中取出一张看似已经被翻过数次的军报,向着萧九歌递了过去道:“世兄,这是最新的军报,前方六路大军,大胜!” 他的声音在颤抖,无比激动。 萧九歌楞了楞,眼睛中有一丝笑意,东方莫宁口中的萧九歌再也不是“武王”,而是“世兄”,尊重之下,又将彼此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一些。 东方玉与萧长天、萧长水之间平辈论交,当年那些人论起来,都是曾经战斗的兄弟,过命的交情。 所以,东方莫宁与萧九歌之间也算是后辈之间的相交,只是东方莫宁算计过一次萧九歌,又在天下第一楼发生了那件事后,让萧九歌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随之,两人的关系也拉开了十万八千丈的距离。 萧九歌接过军报,一字一句,仔细看了一遍,脸上洋溢着兴奋的表情,他一共看了两遍,又将军报交给了旁边一直非常期待的李秋白的等人。 这时,萧九歌才算是真正放松。 一切,大致上,算是尘埃落定。 东方莫宁道:“大事已经初定,接下来便是六国政事,伐灭六国的大军也该撤回了,但是只能撤退一半,一半镇守,另外一半撤回关内,按照原来的秩序继续,然后,慢慢征兵,补充兵员。” “未来国土之大,必须征兵,而且父亲曾经跟我谈过未来的形势,也需要征兵,所有武器装备都必须匹配到位。” 东方莫宁不急不缓地讲述着自己的看法,再无当初在天下第一楼时的唯唯诺诺,属于他独特的气质和风流终于回来了。 萧九歌笑道:“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直接去做。” 东方莫宁道:“我只是提出建议,决定还需武王你来做,具体可以由我来执行,因为你才是此时的最高统帅,也是节制天下的武王,规矩不可破。” 萧九歌瞬间清楚,东方莫宁虽然看似在尊重他这个节制天下的武王,尊重规则,在规矩之内办事,其实还有一种对东方莫宁自己更有利的作用,便是这种服从和尊重的规矩,将来必然会让天下人遵从。 而他登上人君之位时,也必然威加天下,尊重与服从的规矩从此时起。 这不是算计,非要说是算计,也不是算计他萧九歌,这其实是必须服从的一种规则,有规则在,才会成为约束,不是所有人都是圣人,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约束自己,所以,规则和规矩就十分重要。 萧九歌道:“既然战争大胜,目前最为要紧得是让六地恢复平静和常态,也要整个天下有我大唐军队镇守,具体事宜,你比我熟悉,放手去做就行了。” 东方莫宁抱拳道:“那我明白了,告辞!” “各位,在下先告辞了!”他又向着其他几位抱拳。 几人纷纷回礼,江三与众人抱拳示意后,退了两步,跟随着东方莫宁去了。 走的时候,东方莫宁单手举伞,风很大,雨也很大,只是一个普通人的东方莫宁,手如铁掌,那伞竟然纹丝不动。 “局势已定,只是我心中有点发慌!”李秋白看着外面瓢泼的大雨,远处已经是一片茫茫,语气有点忧虑。 “你这样说,我似乎也有点。”本心迟疑地开口,他是赤子之心,对于很多莫名其妙的危险感知能力很强。 也许,之前李秋白说,大家也可能只是稍微重视,但当本心说出来这话时,大家就非常重视了。 萧九歌问道:“能不能确定这种危险来自哪里?” 本心迷茫地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仿佛四面八方,甚至是天上地下,都被一种恐惧在笼罩着。” “难道是白衣?但假若白衣有行动,暗卫、晴雨楼和隐族、大唐朝廷四方的谍报联合,不可能没有反应。” 萧九歌有些疑惑不解,就算是当初的墨界,也不可能完全躲过这么恐怖的四股力量的探查,百思不得其解间,萧九歌忽然灵光一闪,开口道:“残留隐藏于世间的枯族。” 其他几人脸色大变,还未等他们说话,萧九歌直接向外抛出四瓶元液,还有从炼情宗药园挖出,带着泥土的两根灵药,吩咐道:“带着,路上补充力量和疗伤,派两个人通知燕南天,让幽冥军团迅速回撤,一部分直奔长安,剩下的直接分散各地,准备对抗枯族。” 接着他回头看着血月和苏小白道:“估计要麻烦两位暂时替代外面那二人警戒一下。” 他又从储物玉佩中拿出两棵差不多上千年的灵药,递了过去。 血月直接伸手接了过去。 苏小白却摇头憨憨地拒绝道:“我们是朋友,毋须如此!” 血月直接从萧九歌手里夺过灵药,在苏小白万般不情愿的情况下,塞进了他手里,斥道:“你这个笨蛋,这不是报酬,这是用来保命的。” 苏小白“哦”了一声,将那千年的灵药放入储物玉佩中,只是还是有些不舒服,他始终觉得,为朋友兄弟两肋插刀是分内之事,若是收了东西,感情就会变质。 第一卷 正文 第348章 布置 在苏小白和血月离开之后。 所有人都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否则萧九歌不会直接派两位地始境修者去给燕南天送信,而且直接是两棵灵药的代价,那种灵药元力充沛,灵性环绕,看上去,便是至少数百年的年份,对于所有修者而言,那都是救命的大药。 可见,这件事情到底有多严重,意味着就算是地始境修者出去送信也会遭到拦截,而且是极为可怕的拦截。 李秋白喃喃地道:“难道事情真的已经严重到了如此地步?” 萧九歌苦笑道:“希望是我多虑了,如果真的是隐藏在世间的枯族趁乱作怪,又隐忍这么多天才出动,那样的后果必然十分可怕。” 枯族每一次肆虐,对于整个大陆都是一场劫难,自古以来,枯族都是行云大陆的威胁,一直都隐藏在周围,随时随地会扑出来。 在所知的历史上,无数人杰,无数可歌可泣的故事,都是在和枯族而战。 大地失去生命的气息,万物萧条,尸横遍野,那种景象,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 萧九歌又拿出十几株灵药,心中万分心痛,面子上强颜欢笑,一人送了一株之后,又让长辛给其他人分发了下去。 这些大药只是以防万一,如果真的遭遇了数天前,六十多位地始境修者围攻长安城的状况,这些灵药吃再多也没有用。 萧九歌根据历史记载推测,算定枯族地始境高手不会太多,动用得可能是无尽的人海战术,唯有这种低级修者对高级修者发动人海战术时,这些灵药才能在喘口气间被吸收炼化。 若是大量同等级修者围攻,根本来不及炼化药力,可能就会被轰成肉饼。 当然萧九歌的星辰战体是例外,无论是他的体质还是功法,都太过霸道,哪里用炼化和融合,直接就是吞噬,强行让灵药成为自己的力量。 众人沉默之际,只能尽量修行,让自己恢复最佳状态,并且相互之间的配合要达到天衣无缝,这样才能循环往复,构成一个强大的循环。 萧九歌没有闲着,跨出武王府后,便动用“大虚无布阵术”在长安四周开始布下许许多多的阵法,这些阵法皆是杀阵,没有任何生机,一旦误入,必死无疑,除非是境界高者在外强行摧毁。 这些专门针对低级修者的阵法,就算是稍微高境界的修者误入,也不会轻易脱困而出,就算是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这是大虚无布阵术中最为基础的杀阵,这些最为基础的杀阵与其他阵法相互配合,才会构成一座座更加复杂的杀阵,困阵,幻阵等等。 但萧九歌没有精力布置可以将整个长安笼罩在内的庞大阵法,就算是布置成功,也瞒不过地方的地始境高手。 所以萧九歌选择了最为基础的杀阵,杀阵便是杀阵,没有任何其他名字。 因为那是基础。 这些不起眼的杀阵遍布在长安四面八方,一只苍蝇或许就是一座杀阵,一片树叶也或许是一座杀阵,前方的一粒尘埃也可能死一座杀阵。 这些杀阵对高等的枯族没有大作用。 但是萧九歌跟枯族无论在阵法中,还是当年在月风的识海营造出的边荒中,都看到过枯族,也算是和他打过交道。 萧九歌相信,这种阵法将会给那些低等枯族,那种让人恶心的灰色生物一个大大的惊喜。 萧九歌不断地吞噬元液,甚至是吞噬炼情宗那些年份短的灵药来维持自身的元力,不停地布阵,一直从长安城墙出发,延伸到百里之外,被他密密麻麻布置上了无数的杀阵,他自己也数不清楚。 “中洲各处禁地皆是镇压枯族的所在,这些都是明面上的威胁,历代人杰都会不断去加固镇压这些封印。” 萧九歌站在空中,站在闪电当中,任由雨水从自己的四周飘忽而过,望着远处茫茫天地相接的一线,轻声道:“隐藏在世俗间的枯族才最危险,随时都会扑出来反咬一口,既然你们这次要来,也正好暴露,那就来一次清洗吧!” 本心之心乃赤子之心,赤子之心便是天生地养之心,与天地之间联系十分密切,对冥冥中的事情感应颇为强烈。 对天地间阴暗的东西感应也十分强烈。 这就是为什么这两个人首先感受到危险。 而萧九歌本来得天独厚进入明悟境,若是好好修行,便也能达到本心这种天生赤子之心的境界,与天地之间感应增强,但是萧九歌为了应对大唐未来的局势,强行突破境界,进入了一线境。 虽然境界增长,但是心境却未有多高增长。 但是,此时此刻,萧九歌也感应到了空气中的危险,那大雨倾盆的湿润气息中有着死亡和衰败的味道。 “终究是要来了吗?”萧九歌叹了一口气,转身,一步回到武殿。 天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雾气茫茫,更是显得昏沉。 雨依旧在下,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萧九歌负手而立,默默地站在武殿的门口,望向龙魂小筑的方向,东方玉站在龙魂小筑那间朴素的房子里,目光掠过院子里被风吹雨打,失去了妖艳的花朵,看向萧九歌。 两个人的目光,隔空相撞。 眼中都有忧愁和担心。 但是这种情绪是不能对外表达的,一个是武王,一个人大唐的人君,他们代表着的是大唐,整个大唐的人都在看着他们,若是他们胆怯,他们焦虑了,其他人又该如何办? 萧九歌动了动嘴唇,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发出神识,但东方玉还是明白了萧九歌的意思。 誓死而战,一定撑到燕南天的幽冥大军。 “隐藏的势力该动了,若是长安失陷,要这皇宫有何用?”东方玉转身,吩咐了一句。 背对着萧九歌的身影有些萧索,他在想,若是萧长天在,以萧九歌无可匹敌的实力和镇压天下的力量,这场仗不会有太多变故和担心。 若是再等等,等萧九歌成长,这场仗也能十分稳妥。 奈何世事如棋,风云难测。 形势所迫,灭国大战被迫提前,若不是当年武侯萧长天所遗留的后手,有着燕南天的纵横天下无敌的幽冥军团,这场灭国大战,大唐将毫无胜算可言。 第一卷 正文 第349章 雨一直下 雨下了一整夜。 萧九歌在武殿前也站了整整一夜。 狂风肆虐,吹得雨水四溅。 但没有任何一滴雨、没有任何一缕风能够越过萧九歌那挺拔修长的身影,进入武殿。 一夜大雨,早晨微亮时分,雨势也未见减小。 李秋白不知何时到了萧九歌的身后,望着窗外的雨,自语道:“也不知雪寒怎样了。” 他和萧九歌的想法一样,不敢去看,不敢去望,不敢去探,担心因为他们的身份,稍微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反而会累及赵雪寒。 萧九歌伸出手,任由雨水撞击在他的手心,轻声道:“好凉的雨水。” “是啊,天凉了!”李秋白轻声说了一句,也将手伸出,让凉凉的雨水浸润着他的右手,从修长的指间流过,落在地面之上,呢喃道:“宿命,让我们这群人相遇,宿命,让我们这群人死战,若是眼前的难关都过不去,又谈何将来?” 萧九歌屈指微弹,弹飞一滴水珠,水珠横冲直撞,溅起无数水花,飘散而去,击打在那远处的圆门旁边,泥土掉落了许多,留下一个小小的坑洼。 他笑了笑道:“四季轮回那是天地间的规则,但是那些百姓还不是想出了应对的办法?夏季有降温的办法,冬季也有御寒的办法,再拿修者而言,初时,不过都是普通人,生老病死,短短几十个春秋,其后,修行,寿命增加,翻江倒海,甚至是成仙飞升。” “只要我们不放弃,凡事都会有解决的办法,也许一时解决不了,但终究能够找到办法。” 他顿了顿道:“只是,在对枯族的问题上,英雄的先辈付出太多代价,牺牲无数,才换回天下安康的局面,时间过去那么久,在我们这一代,也该解决这些问题了。” 本心与两人并肩而立,一脸认真地道:“以后再说将来,先面对眼前的麻烦吧!” 萧九歌道:“是麻烦,但若这个麻烦解决掉,反而能铲除无数年的隐患。” 行云大陆之上,各大封印之地,历代人杰倾尽全力镇压,边荒地带,无数先辈浴血奋战,将枯族挡在边荒之外。 但,还有一种因当年战败之后,隐藏在大陆各地的枯族,寻常时势力太小不敢妄动,静候时机,一旦有机会,便会如饿虎扑食一般冲出,为祸天下,这些枯族隐藏极深,扫除不净,防不胜防。 萧九歌之意,若是枯族真的倾巢而动,也许能够毕其功于一役,解决这个一直不明确,一直潜伏着的恐怖隐患。 文雪凝温文如水,一直安静地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尽显淑女气质,此时轻柔地开口道:“若是枯族来攻,龙魂学院不会背后出阴招吧?” 她是女子,心细如发,几个男人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枯族身上,唯有她还记得身边有一头不受控制的势利猛兽。 萧九歌抚掌叹道:“身边不能缺一个女人,古人诚不欺我,你看,我们几个男的,似乎都忘记了这个随时会暴起的祸患了,还是女人心细如发。” 啪! 有重物落在地上,掉落在武殿门口的雨水之中,片刻十分,前方的雨水就变成了血水,但是雨水太大,又一瞬间,血水便淡,又变成了显得污浊的泥水。 萧九歌闪身出去,瓢泼的雨水为之一滞,凝在了空中,等他将那人抱回殿内,外面的雨水才重新又开始降落。 众人围在萧九歌身边。 萧九歌手掌没有离开这个人躯体,元力过处,身上的雨水化为雾气消失,整个身体也干爽起来,身上的血污也消失不见。 在萧九歌怀里的人模样凄惨无比,两条胳膊已断,一条腿也已经变形,蜷缩在一起,身上伤口不断,萧九歌用元力强行将他的血止住,又从储物玉佩中取出两根千年灵药,直接放在此人的嘴巴旁边,用元力助其炼化。 那人缓缓睁开双眼,干涩的嘴唇微动:“武王,别浪费灵药了,我已经油尽灯枯,识海破碎,活不成了。” 李秋白和本心等人异常震惊,不可思议地望着萧九歌怀中的那人。 一般修者,识海若被攻击,必然疼痛难忍,陷入癫狂状态,而且一个人会在识海破碎的瞬间死亡,绝对不会存活,更别说还能说话。 那人继续道:“一天之后,幽冥军团的先锋部队会赶到,大部队可能要三天,这已经是极限了。” 他的气息越来越弱。 萧九歌皱了皱眉,手中元力散发,灵药顺着那人的嘴唇化成一股股清气和生命之力进入体内,勉强维持着他的生命。 那人惨笑道:“封含战死,送我出去,我算是没有侮辱了使命,现今终于将幽冥军团的消息带回,我也可以放心去死了,武王,不要浪费灵药和元力了,识海破碎,没有人能活得下去。” 他断断续续道:“而且,识海破碎,真的很疼很疼。” 萧九歌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双手迅速撤回。灵药收走。 没有这些力量的支撑,那人笑了笑,头向着一边歪去,安然离去了。 屋内的气氛有点压抑,有点悲愤,萧九歌就那样跪在地上,搂着一副残缺的躯体,怔怔地盯着光亮的地板。 龙藏锋叹气道:“他的识海早就破碎,竟然硬生生地不知撑了多少距离,将消息带回,才放心死去,已经违背了修行界的常识呀!” 血月道:“常识?常识对于有些人来说就是狗屁!” 众人默然,血月的话糙理不糙,识海破碎,人必瞬间而死,而眼前的那位地始境修者,却违背了常理,用恐怖的意志支撑着破碎的残躯,识海破碎后灵魂的刺痛,将消息带回。 萧九歌轻声道:“大唐血,大唐魂,大唐风骨,大唐必胜。” 忽然间他的中指又动了一下,又一座阵基铭刻而成,现在一共九做阵基,纵横交错间,几乎已经将整个大唐网在其中。 他挥动手掌,一尊冰棺将那人包裹其内,再被他收入到储物玉佩之中,轻声道:“放心去吧,长安不会丢,大唐不会亡,人族依旧在。” 第一卷 正文 第350章 枯族大军现长安 门外的大雨依旧在继续。 武殿外,雨水变得十分深。 很多年了,长安未见过如此大的雨,仿佛是一片大海的水在上空向下倾倒。 远方雾茫茫的一片。 武殿内,沉默中带着些许压抑,压抑中又有着无限的愤怒。 “一天!”萧九歌望着门外的大雨,心中也没有底气,枯族大举来犯,势在必得,高手尽出,加上不计其数的低等枯族,他们是否能够挡得住,等到幽冥军团的回撤。 萧九歌在心中苦笑,一切结果,都是自己太过自负,以为算到一切,毫无遗漏,所以倾国而出,却将枯族给忘记了。 灭国战争的唯一目的,便是聚天下于一,凝中洲之力,待他日,枯族来犯,兵进边荒,可举四海之量,共抗枯族。 但是,他却在这场战争中,将忘却了隐藏于世间枯族的威胁,岂不是十分可笑? “就算耗尽生命,燃烧灵魂,灼烧肉身,也要挡住枯族,等到幽冥军团的来临。”萧九歌不自觉地将手握紧,缓缓从地上起身。 那股一直隐藏着的杀意终于爆发,从武殿中席卷而出,扫过前方,无数雨滴凭空蒸发,一团团的雾气开始蒸腾,这股恐怖的杀意以武殿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穿越长安的城墙,一直向外肆虐。 龙魂学院那特殊的小土丘震动了数下,上面的泥浆横流。 太庙之前,那守护者也睁开了双眼,那眼眸开合之际,如漆黑的夜里,一线冰冷的火焰强行将一切撕开。 他的眸子轻轻转移了一下,震惊无比地望向了武殿。 站在他周围的几个人竟然被这股杀意冲击得直接退了几步。 当萧九歌终于从地上站起,站直身体时,如上古传说中的杀神一般,寻常人还不觉得什么,但是李秋白这等修魔之人分明看得清楚,萧九歌周身猩红色的煞气缠绕,一缕缕,那煞气之中,似乎还有士兵在征战,在杀伐。 萧九歌没有说话,一步跨出,瞬间便来到长安城外。 雨不停地下。 萧九歌凌空而立,就站在长安城那门楼之外,负手立在那里,仿佛是杀神,又仿佛是魔神。 恐怖至极。 …… 当萧九歌离开时,其他人想追出去,却被李秋白拦在了武殿内。 本心合住山河扇,跨前一步,皱眉问道:“他身上的气息太可怕了。” 他们都把萧九歌当成朋友,有句话没说出口,萧九歌身上的气息太过可怕,杀意滔天,担心萧九歌控制不住自己,会滥杀无辜。 本心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却不愿意说出口,不想说出口,因为萧九歌是他们的朋友。 其他几人也是这个意思。 焦虑的目光都盯着李秋白,等着他的说法。 李秋白解释道:“放心吧,萧九歌如果这都控制不住,他也就不配为人皇之后,也不不配为武王,更不配叫萧九歌。” 苏小白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问道:“我听不懂,为啥不配叫萧九歌?” 李秋白翻了个有生以来,最大的白眼,说道:“因为这家伙太自恋,经常说,因为我叫萧九歌。” 血月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嗽得直不起腰了。 龙藏锋望着长安城城南门的方向,手在空气中慢慢滑过,似乎能够感觉得到其中的杀意,说道:“我们还是不去打扰萧九歌大杀四方了,这股恐怖的杀意,足够他挡住枯族很久了,我们在一旁照顾,不让那些地始境高手偷袭便可了。” 他是修剑之人,在他的眼中,此时的萧九歌就若一柄在剑鞘之中蕴养了无数年的宝剑,杀气冲天,只待挣脱剑鞘封印,便会杀孽滔天。 这也正是目前最为需要的,这样的剑就应该来对付枯族。 …… 任由狂风暴雨冲击,电闪雷鸣。 萧九歌便如天地间的主宰,站在那里,唯有黑色的衣袂随着风,在雨中飘扬,冰冷的眼眸中,无数的符印在起伏。 无形的气氛在长安中蔓延,就算是最为普通的百姓也觉得有些不对,总觉得有些压抑和不安,但是他们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大唐的百姓可以说是天下间最好的百姓,当国难来临之际,他们从不曾退缩,也不曾主动添乱,所以,他们有也预感到压抑时,并没有上街去做什么,生活还是按部就班的进行,他们在等待着召唤,一旦国家召唤,他们将化为最勇猛的士兵,奋勇杀敌。 为国,马革裹尸。 为家,一死而已。 身为大唐好儿孙,身为大唐风骨的继承者,他们流淌着大唐的血,这魂是大唐魂。 生为大唐人,死为大唐鬼。 此生无悔入大唐。 中午时分,在长安正前方,那被地始境大战铲平的山脉原址,传来千军万马奔腾的声音,从那声音出现,短短瞬间,便将天空中的惊雷之声盖了过去。 “终于来了吗?”萧九歌冷笑了一声。 极目望去,百里之外,密密麻麻,天地一线之间,仿佛变了颜色,成为那深沉的枯败灰色,萧条至极。 灰色的线条正在急剧向前推进,生生地阻断了雨水,阻断了自然的力量。 行进的速度极快。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灰色的线条在地面上排开,已经在长安南门五十里之外。 萧九歌依旧冷漠,负手而立,没有任何动作。 再过一会儿。 那灰色的线条是无数的低等枯族组成,永恒的破败灰色代表着枯竭,代表着死亡,代表着衰败。 低等的枯族生物有的高达数丈,有的也只有人的脚掌大小,但生得十分狰狞,整个身体如一个倒立的锥子,上面十分宽大,下方又无比的细小,下肢短粗而有力,上肢细长,行动时后肢弹跳,前肢爬行,进行攻击。 脑袋更是恐怖,脸若老鼠,但是嘴十分的大,像是鳄鱼一般,一双眼睛如驴眼一般,鼻子长在脸的正中间,如猪鼻子一般。 虽然脸难看,但是这种生物厮杀起来,几乎可以吞噬一切,不顾性命,吞噬一切生命,可怕至极。 一炷香的时间。 这些低等枯族组成的恐怖军团已经推进到了长安城外的二十里。 大地震动,整个长安城内都感觉到了强烈的震动,和恐怖的杀戮气息,那是一种血腥,和人类对危险的本能感知。 上至皇宫,再到龙魂学院,再到武王府,无数眼睛神识都为之震惊,注视着长安城外发生的这一幕。 枯族再现。 无数人的目光也集中在萧九歌身上。 一直站在雨水中的萧九歌终于动了。 第一卷 正文 第351章 人间炼狱 在低等枯族大军距离长安城外二十里距离时。 萧九歌向前迈步,身上雾气弥漫,迅速变成蒸腾的云团,幻化成各种传说中的仙禽神兽,咆哮着,尖叫着,嘶鸣着,向前方攻了过去。 那是流云袖的幻化。 流云袖幻化成的仙禽神兽军团速度极快,几乎是低等枯族的数倍之多,眨眼之间,便穿过十几里的距离,将低等枯族的先头部队挡住。 一场厮杀开始,低等枯族与萧九歌的境界相差太远,根本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一时之间,断肢残枝,血肉横飞。 低等枯族的队伍太过庞大,顷刻之间,灰黑色的血液开始弥漫,溅射得到处都是,后来的低等枯族身上染满了这种粘稠的血液,看上去十分恶心和狰狞。 仙禽神兽虽强,但是低等枯族数量太过庞大,斗杀之间,虽然不断死亡,但是很快就又新的枯族冲了上来。 他们在用尸体消耗那些流云袖幻化出来的仙禽神兽的元力。 双方的争杀,一直在那一条线上,流云袖化成的仙禽神兽大军没有将枯族杀退,但是枯族大军也丝毫前进不得。 萧九歌只是迈了一步后,便没有了动作,冰霜一样的脸颊显得更为冷漠,不含丝毫感情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场厮杀。 战争还没开始多久,枯族的尸体便堆积如山,但是后方的枯族不知何为恐惧,也不知何为疼痛,只知道一味地向前冲杀,吞噬他遇到的一切生命。 仙禽神兽之中,有四个庞大的身影,在枯族大军中纵横来去,所向披靡。 青龙之躯伸展之后有数里之长,稍微摆动身体,便会碾碎无数的枯族。 白虎身上杀气弥漫,一路前行,践踏枯族,不留尸骨,身上所散发着的杀气,凡是沾染者,皆支离破碎,迅速腐化而亡。 朱雀在空中飞舞,每一次嘶鸣就有恐怖的火焰在喷发,火焰四散,飘落的瞬间,便会有无数的枯族被燃烧成为灰烬。 玄武走路慢吞吞的,如山一样高大,每走一步便会地动山摇,迈步之间,就会掀起强大的力量,直接将枯族撞飞出去。 …… “萧九歌的战力似乎比我们想象中更加强大。”文雪凝温软的声音轻轻地感叹了一句。 虽然枯族大军尽是低等枯族,但是面积太广,冲击太强,一个人想要将他们全部拦住,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萧九歌竟然只是向前踏前了一步,没有任何其他动作,便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硬生生地将枯族拦住,其体内蕴藏的恐怖元力简直无法想象。 “一线境的境界,实力如此恐怖,若是进入地始境,会可怕到什么地步?”苏小白非常憨厚,语气中带着钦佩和羡慕。 “更恐怖的还在后面,他积累的那一身杀意一旦爆发,冲击枯族军团,造成的局面,怕是一场炼狱。”龙藏锋身上剑芒吞吐不定,他本人像是一柄剑, 他又冷笑道:“不过,这一定是我最喜欢的一座炼狱。也必然会成为后世万代歌颂的一座炼狱。” …… 萧九歌再动,向前一步,前方因连绵的大雨而泥泞潮湿的地面骤然变得干裂,接着无数缕烟尘爆起,直接向上升起,射向那些将整个地面覆盖的枯族,瞬间,无数枯族便被这些烟尘撞击成齑粉。 就在此时此刻,流云袖化成的仙禽神兽疯狂地向前推进,碾压,将身前的无数枯族撕裂,震碎,吞噬。 枯族大军的那条灰色的线第一次出现了后退。 枯族大军的补充速度其实并非降低,只是那漫天的烟尘配合仙禽神兽爆发出来的恐怖杀戮太过强悍,竟然将那一条漫长的灰色线范围杀成了真空地带。 “你们都该死!”萧九歌冷笑着自语了一句,静静地看着前方。 只有低等枯族在凶猛冲杀,其他枯族还未现身,不知藏在何方,低等枯族不知何为死,不知何为生,只知道听从命令,但是高等枯族却十分阴险狡诈,等在阴暗地角落,随时会出现。 在远古与枯族的战争当中,有各族之间有无数高手都死于枯族的袭杀。 传闻,大千世界,有无数的位面,行云大陆不过就是其中一个位面,而枯族便是来自其他位面的入侵者。 也有人说,枯族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而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入侵者,无论是行云大陆,还是其他位面,都在遭受着枯族的威胁。 萧九歌隐隐觉得后者的判断是正确的,但这实在太过无稽,便也是半信半疑,他无数年前的本体,不过是人皇萧无痕悲天悯人的一滴眼泪,又能知道多少秘辛? 无数世,浑浑噩噩,只因一个执念,轮回为人,来到行云大陆,有着人皇萧无痕的传说的地方。 流云袖幻化而成的仙禽神兽的力量终于告竭,那腾空而起的烟尘也在倾盆大雨的冲刷下尘埃落定。 一场恐怖的厮杀,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 萧九歌再动,一拳向前轰出。 这一拳平平无奇,无风,也无气势,却蕴藏了萧九歌这一身的杀意。 当这一拳祭出的那一刻,自他在武殿散发出来的无尽杀戮之意迅速回笼,从这一拳中涌了出去。 恐怖的杀戮之意终于席卷而出。 武殿之内,龙藏锋目光中似乎有剑光在闪烁,紧紧地盯着萧九歌,萧九歌这一身的杀意,而他却在蕴藏剑意,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就算是最为安静的文雪凝,此时此刻,也全身灌注地看着萧九歌如何利用这滔天般的杀意却杀戮。 拳头轰出之际,前方数十里的大雨瞬间停滞,不再下降,接着,无数雨滴都被杀戮之意浸染,化成一滴滴恐怖的杀戮机器,所过之处,鸡犬不留。 真正的杀意终于从萧九歌的前方,席卷而出。 洪流汹涌。 杀意化成了滔天的洪水。 杀意化成了奔腾的凶兽。 杀意化成了翻腾的大海。 杀意化成了巍峨的大山。 杀意化成了千军万马,在征伐,在屠杀。 杀意化成了世间万物。 当与那些低等枯族碰撞在那一刻起,便是一场恐怖的屠杀,那些低等枯族甚至来不及尖叫,便被直接淹死,砸死,烧死,从内部爆炸碎裂而死。 世间有万物,自然会有万万种杀人的方法。 不过,这是在屠杀枯族。 几乎只是瞬间,刚刚填补上来的无尽枯族,那条灰色的长线便被屠杀成一条真空地带。 武殿中,龙藏锋轻声道:“修罗场,人间炼狱!” 第一卷 正文 第352章 高等枯族出现 低等枯族的血液是灰黑色,但是却与人族那鲜红的血液有一个共通点,便是血腥味道。 同样的血腥味道。 恐怖的屠杀,萧九歌蕴藏已久的杀意化成世间万物,这人间也就成了炼狱。 强烈的元力碰撞,强烈的杀意无边,本来堆积如山的枯族尸骨,还有那灰色血液形成的河流,在几次冲击之后竟然化为了齑粉,而那灰黑色的血液也被直接烘干,化成粉末,又被震碎,与下一具枯族尸体融在了一起。 仙禽神兽消失不见。 但是其中的四灵兽并没有消失,反而与恐怖的杀意融合在了一起。 顷刻之间,四灵兽的躯体开始膨胀,几乎横亘了整个天空。 青龙盘绕。 白虎踏空。 朱雀烧归。 玄武顿足。 四灵兽几乎将长安前方填满了,似乎不用元力,躯体扭转之间便会有枯族直接飞出,稍微触碰一下,便会灰飞烟灭。 在天之四灵兽的带领之下,杀意汇聚而成天,汇聚而成的云,汇聚而成打洪流,汇聚而成的大海,汇聚而成的大山,汇聚而成的奔腾的战士,向着前方进发。 一直相持的界面终于被打破。 源源不断补充地低等枯族大军终于显出了溃败的局面,被恐怖的杀意汇聚而成大军强势横推了过去。 “终于出现了吗?”萧九歌看向杀意幻化而成的军团和枯族厮杀的上空,目光中没有任何感情,唯有淡漠。 “有点意思,没有想到萧长天离开之后,还有人能凭借一己之力逼退我枯族大军,有点意思!”交战的上空,有人凌空站立,模样奇特,灰色的长袍,灰色的头发,灰色的皮肤,灰色的眼眸,没有一丝生机。 倾盆大雨浇在他身上,便若泥牛入海,没有任何反应。 那人接着道:“凭借杀意汇聚万物,以万物镇压可吞噬万物的我族子民,虽有取巧之嫌,但你真的已经很了不起,当属天才行列!” “嘶!” 他的舌头极长,就像是沙漠中的蜥蜴一般,在空中发出一阵震颤之声,又缓缓收回,头颅前倾,笑容诡异,残忍地道:“天才的肉质鲜美,又能增加我的力量,我喜欢扼杀天才。” 萧九歌漠然地道:“那你就来吧!” 低等枯族,容貌丑陋,形状怪异,若野兽一般。 高等枯族,长相与人族相似,只是发肤都呈现为死灰色,看上去极为诡异。 眼前之人,就是有智商的高等枯族,啧啧地道:“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 言罢,那人又长又尖的舌头又伸到空中,发出一阵凄厉的响声,整个身体没有任何动作,倏地向前漂移,如弹射出来的巨型弓箭,直指萧九歌。 …… …… 武殿之中,苏小白看到这一幕,生怕萧九歌有失,身子直接向外冲去,却被龙藏锋和李秋白两人同时出手拦下。 龙藏锋拦住苏小白后,一言不发,继续看向城门之外。 苏小白的脸色通红,有紧张,也有愤怒,大声道:“太多年,我们并未和枯族有过交手经验,他一人,若是被偷袭,当如何?” 李秋白解释道:“正因我们中没人和枯族有交手经验,所以,必须等,看着萧九歌与枯族的征战,我们才能从其中学到经验,才能更好对付枯族。” 苏小白抿了抿嘴,觉得李秋白的建议有些许道理,但他还是觉得应该有人在一旁为萧九歌掠阵,这样才能保证萧九歌的安全,于是说道:“我去前面看,清楚一些。” 李秋白心里明白苏小白的意思,阻止道:“我们守好长安,不要给敌人可乘之机就好,不是我高估萧九歌,也不是我低估我们六个,若真是死战,我们六个加在一起,折损大半,也未必能拿得下他。” 苏小白不信,本心也不信,血月也不信,文雪凝也不信。 但是龙藏锋却相信,补充道:“萧九歌的战斗经验,远非我们可比,而且,他更擅长死战。” 李秋白看着几人一脸迷茫的样子,点头附和道:“你们不要忘记,萧九歌的成长史。” 当年,星辰耀万古的那夜,萧九歌与本心两人震动整个大唐,随之,在其他五个方向,又有几乎凝实的光柱直达天际,是其他几个门派在示威。 除了本心,他们五个便是那五个门派引动星辰耀万古之夜星光巨柱的五人,自那日起,他们便得到了萧九歌的各种情报,比如没有修行心法,没有招式,没有功法,没有攻伐之术,萧九歌从几岁起,便开始进入山林,观摩野兽之间的搏斗,并猎杀野兽。 那是一种最原始的杀戮方法,却是天地赋予野兽的一种本能天赋,虽然单一,却最为有效,因为,那是为了生存。 本心忽然间皱了皱眉道:“那个枯族移动的速度怎么那么慢?” 众人忽然间回过神来,言语之间,已经过了一会儿,但是那枯族看似速度迅捷,却还未曾赶到萧九歌的面前。 本心有些怀疑地道:“不会是上古传说中的空间大术,咫尺天涯吧?” 李秋白摇了摇头,断然否定。 咫尺天涯与缩地成寸是上古传说中两种极端恐怖的空间大术,但那都是人族顶尖大能对空间的领悟,别说这两种大术是否失传,就算摆在萧九歌面前,萧九歌也用不出来,因为他们的境界太低。 …… …… 那扬言要斩杀萧九歌的枯族几次向前飞行,都发现似乎一直在原地不动,但是在外人看来,他基本上是一直在原地转着圈飞行,十分诡异。 那高等枯族怒吼道:“你使用妖术!” 萧九歌冷漠地道:“妖术吗?” 武殿内,李秋白一声冷笑道:“萧九歌所学还真是驳杂,这分明是传闻中鬼宗的奇门之术,鬼打墙。” 文学凝身为一个女孩儿,忽然间觉得武殿内有些阴森恐怖,忙向几人靠近了一些。 苏小白感觉自己身上凉飕飕的,抱着自己的胳膊,环顾了一下四周道:“鬼打墙不是邪门传说吗?难道真的还有这种奇门秘术?” 李秋白挑眉,示意他继续看下去。 第一卷 正文 第353章 又如何? 雨还在下。 那个高等枯族还在咆哮。 萧九歌还是那么冷漠。 无论是武殿之内的其他大唐六星,还是龙魂学院那怪异土丘的下方,或者是长安皇城内部的那些隐藏力量,最后的底牌,或者是长安城前一战仅剩的几人,都震惊得无以复加。 萧九歌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一个相当于人族地始境的高等枯族竟然如一只没头苍蝇,在原地乱转。 但这状况没有持续多久,萧九歌动了,从长安城前上方,到那个高等枯族的身边,差不多有二十里的距离。 他的速度太过迅速,以至于二十里之间,每隔数丈远,便会有一个残影。 城前,上空,仿佛有无数个萧九歌出现,排成了一字长蛇阵。 “去死吧!” 萧九歌清朗温润的声音带着怒斥,响彻整个长安城,他与那个高等枯族擦肩而过,当他出现在那个高等枯族背后时,高等枯族身前还保留着一道残影。 他并没有丝毫停留,身影直接回撤,又在这二十里之间,留下无数的残影。 当他再次回到长安城墙门楼上空时,那些残影才缓缓消失。 残影消失的瞬间,也是那个高等枯族消失的时刻,就在同一时刻,那高等枯族的身体之上冒出无数的细缝,寸寸龟裂,刺眼的金色光芒从其中透射而出,刹那之间,那个高等枯族便支离破碎。 “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这是所有在暗中观察的人心头的疑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萧九歌只是冲了过去,根本没人看到他出手,他再次回来时,那身为地始境的高等枯族便忽然间全身爆炸而死,太过蹊跷,太过诡异,所有人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秋白直接向着本心逼视道:“你是仙凡体,又是赤子之心,天生与天地有感应,可看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本心还在发呆,摇头道:“不可能,怎么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速度与力量齐备,一瞬之间,轰出三千七百二十拳,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李秋白大声道:“嘿,你在发什么呆,一瞬之间,轰出三千多拳,你我也能做得到,但是,这种追求速度,不蕴藏力量,又有何用?” 本心猛然摇头道:“不,是力量与速度齐备,每一拳都攻破了那个枯族的防御,一共三千七百二十拳,在那枯族身上造成了三千七百二十的伤口,三千七百二十份的力量几乎同时爆发,其实,只是一瞬之间,那枯族就死亡了,而且他身体的死亡速度超越了识海的破碎速度,萧九歌太快了。” 血月咽了一口唾沫,有些恐惧地望着萧九歌,喃喃地道:“李秋白,你说得没错,若是死战,我们六人齐上,也未必能留得住他,他怎么变得如此可怕?” 李秋白没有回答,只是怔怔地望着长安城外,大唐七星的绝世辉煌,却终究有一个人永远站在天空之中,耀眼无比。 长安城门之外。 萧九歌一脸淡漠,看着那场屠杀,眼前是一片炼狱。 “你用妖术,我不信!” 这是那高等枯族在身体死亡后,神识散尽的最后一刻发出的怒吼。 但是,无论他多么愤怒,也在萧九歌爆裂出手的那一刻,消散去天地之间。 “你身上的血脉竟然比萧长天还要纯正,难怪有如此恐怖战力。”在低等枯族大军节节败退之际,又有高等枯族出现在空中,依旧是一身的灰色,让人看着无比的压抑。 这个高等枯族,若是除去那一身怪异灰色,算得上十分俊美,他冷笑道:“不过,血脉力量越是强大,我就越是喜欢。” 萧九歌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轻声道:“刚才那个杂种,也是如此说。” 这个新出现的高等枯族也不生气,反而笑了笑道:“没有资本,却还要猖狂,死了算是活该,我有实力,就算嚣张,你又能如何?我的食物。” 萧九歌发出一声震天朗笑,沉声道:“你一个,也不行,想要杀我,不如让你们枯族的地始境高手一起来,也许还有些胜算。” 那个高等枯族刚要说话,又被萧九歌打断道:“还有,现在长安城是一座空城,你们若现在发起总攻,或许还有机会看一眼长安城内的繁华风光,若是拖延了时间,等援军一到,或许等待你们的,就只有死亡。” 兵者,诡道也!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那个高等枯族笑了笑,一个十分暧昧的微笑:“你会有这么好心?” 萧九歌点头,指了指自己,认真道:“因为我很老实,而且善良。” “是吗?” 那高等枯族不置可否,残忍地笑了笑,舌头在嘴角舔了舔道:“还是先杀了你,再进城也不迟。” “想杀我,也要能够靠近我才行!”萧九歌冷笑了一声,负手而立,不见有任何防备。 “任何秘术大术,一旦用了一次,再想故技重施,就难上加难,你难道还想凭借着鬼打墙拦住我?”那个高等枯族冷笑了一句,“真是笑话!” 只见他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啸声,身形一化为三,三个一模一样的枯族,向着萧九歌冲了过去。 中间只有二十里,瞬间即到的距离,却仿佛相隔了千山万岁,无论如何,都冲不过去。 鬼打墙,传说时代,有一宗门专修鬼术,鬼打墙便是其中的一门困人奇术。 横冲直撞数次,也没有冲过去,那个高等枯族终于停了下来,俊美的脸颊之上尽是狰狞,死死地盯着萧九歌,怒吼道:“妖孽,有本事不要使用这等妖术。” 萧九歌淡淡地问道:“同样的秘术,我在你面前使用两次,又如何?” 又如何? 一声响亮地问话,那个高等枯族又该如何回答? 先前,他曾经说过,我有实力,嚣张,又能如何? 现在,萧九歌反问了一句,又如何? 先前,他曾经说同样一种秘术,第二次施展便没有了作用,因为破绽已现,但是,同样一种秘术,同样是鬼打墙,同样是那个地方,他和先前的那个高等枯族一样,被困在了那里。 进与退,都不行。 第一卷 正文 第354章 计上心头 雨还在下。 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长安城外,一场大战后,泥土松软,泥浆横流,洪水遍地。 远处,杀意化成的世间万物,在天之四灵的带领之下,强势向前推进,炼狱之场,大约就是那副景象,尸骨如山,血水成河。 萧九歌冷冷地看着被鬼打墙困住的那高等枯族,露出一个自认为十分迷人,却在敌人眼中如魔鬼一般的微笑,说道:“你说同样的大术用两次便没有了效果,我不信,我想再试试,我还会用刚才杀你同伴的方式,宰了你,你仔细看着。” 言罢,二十里的距离便又多出了无数的幻影,全都是萧九歌的身影,负手而立的身影,似乎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 被鬼打墙秘术困住的枯族疯狂咆哮,细长的舌头在空中打着结,震颤不停。 但是,萧九歌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的身旁,他的身后,然后,又一路上留下无数道幻影,回到了之前的地方,负手而立,仿佛从来没有动过一般。 幻影消散时,那个被鬼打墙困住的高等枯族与先前的那个枯族的死法一样,全身寸寸龟裂,然后爆裂而死。 在他死亡的同一瞬间,两个支援他的枯族刚好赶到,却错过了营救的时间。 萧九歌的速度太快,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回到原来的地方,负手而立,面带微笑,笑意满满,安静地看着支援而来的两个枯族:“想要杀我?那就近前来。” 那两个高等枯族恶狠狠地盯着萧九歌,想动却又未动,他们在惧怕萧九歌那恐怖绝伦的速度,杀生不过只是瞬间,同样级别的修者,眨眼之间就被碎裂而死,已经让他们极端惊惧。 他们谨慎地防备着萧九歌,向后慢慢撤去,又有漫山遍野的低等枯族大军出现,填补之前的空缺,他们来的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就将那条相持的界线填满。 目睹着那两个高等枯族退去。 萧九歌又扫了一眼杀意化成的万物与那天之四灵,犹豫了一下,身影瞬间回撤,回到了武殿之内。 刚到武殿之内,萧九歌就单膝跪在了地上,大口喘息之下,一瓶元液飞在空中,一条魔龙顺着他的脊柱飞出,张口一吸,整瓶的元液瞬间被吞噬干净。 他呼出一口长气,慢慢起身,咳嗽了一声,道:“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李秋白冷笑道:“杀人便是杀人,偏偏要耍帅,以你的功力,那种速度,至少可以杀四人,可惜,你为了保持那个姿势,宰了两个便差点油尽灯枯。” 萧九歌揉了揉鼻子道:“你不懂,打架是门学问,有两个必备要素,姿势一定要酷,动作一定要帅,对,是的!” 龙藏锋摇了摇头,这关口还有心思开玩笑,无聊地走到一边躲了起来。 血月跟着他去了。 文雪凝一如既往的安静,微微笑了笑,默默不语。 苏小白则狠狠地点头,对萧九歌的话深表赞同,而且补充了一句道:“特别是有女性朋友在观看的时候,一定要做到这两点。” 本心有些无奈,自己是赤子之心,不是傻子,现在看来,总算比苏小白这憨直的家伙强上一点半点,在自己看来,这些都不重要,重要得是动作必须要潇洒,要美观,要契合大自然。 其实,这都是朋友之间的玩笑话,萧九歌之所以保持那样的姿势,不过是为了故作轻松罢了,迷惑敌人,也迷惑城中龙魂学院那些摇摆不定的人。 李秋白问道:“在你看来,枯族所有力量的集结需要多长时间?” 萧九歌望了一眼长安城外的乱战,说道:“我本以为他们准备了那么长时间,主力定然应该在此,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因为什么原因被牵绊住了,但他们既然已经来到了长安之外,便已经说明,他们决心吞下长安,主力随时都会赶到,只是希望,他们比幽冥军团来的晚一些。” 李秋白眼中充满了不解,也望向不计其数的枯族,不断死亡,又不断被填充,只是无比令人头痛,好奇地说了一句:“究竟是什么事情,能够拖住枯族地始境高手,难道是有不世出的高手拦路?” 萧九歌忽然间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肯定地道:“师兄?” 在他心里,当今天下,能够拖住高等枯族中地始境的人物,只有一个,便是他的师兄,坐镇丹心峰的沈如山。 沈如山气势如虹,威势如山,只有萧九歌才能够真正明白沈如山的恐怖。 但是,长安受到围攻之际,沈如山却未曾现身,萧九歌心中一直有疑问,以沈如山的心智定然会算到长安有劫,以沈如山的心性定然不会置之不理。 但,沈如山却一直未曾出现。 这是萧九歌心中最大的疑问。 但现在,似乎一切都有了很好的解释。 李秋白叹了口气道:“算来算去,想来想去,这整个天下,有如此能力者,或许也只有他沈如山了。” 文雪凝在众人的背后,此时脸色绯红,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萧九歌赞叹道:“沈如山师兄人杰呀!” 李秋白撇嘴道:“也不知道丹心宗积了什么德,这些年竟然连续出怪物,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们其他门派还有活路吗?” 这只是无聊的一句玩笑调侃,却说出了目前丹心宗的鼎盛,先有沈如山,后有萧九歌,而且幽若和步大业都不是省油的灯。 绕过这个话题,两人终于谈到正题,李秋白道:“也不知,这些烦人的低等生物会有多少,如果一直这样,无穷无尽,就算是他们中的高手不出手,我们也会被活活累死。” “是啊,如果他们之间能够互相吞噬就好了。”萧九歌摇了摇头,一番屠杀,低等枯族几乎是杀不尽屠不完,却耗掉了他酝酿的许多杀意和元力。 “也对,这些没有智商的家伙,若是知道了他们被控制的方法,大可以反过来为我们所用,让他们之间相互吞噬,不用我们动手,便可消灭这些低等生物大军,到时,我们专心对付那些高等枯族便可以了。”李秋白抚掌大笑,觉得萧九歌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别做梦了,如果有这种方法,为何典籍上没有记载,难道老祖宗们和他们打了那么久,会没有研究出来?”苏小白憨直的声音打断了李秋白的自说自语,向着他俩人泼了一大盆冷水。 第一卷 正文 第355章 主动出手 武殿中一片寂静。 枯族历来便是行云大陆的隐患,之间的相互攻伐与争斗不计其数,人族对枯族之恨几乎是凝在了血脉当中,代代流传。 枯族进攻行云大陆,经历过两个时代,离皇时代和萧皇时代,当年两代人皇崛起的时代,也是枯族泛滥最为严重的时代,游魂野鬼无数,怨气冲天,生灵涂炭,若不是两代人皇强势崛起,率领人族不断征战,还天下以清平,也许这行云大陆早就变了天地,成了枯族的天下,再无生机。 如此漫长的历史当中,关于枯族自己相互吞噬的记载和传说却从未出现。 “也许有,只是被有心人销毁了!”萧九歌记起当初在隐族避世之地,七亩地秘境当中,所见到的两段岁月中的记忆,那是专门针对枯族留下的,应该有着枯族弱点和针对枯族战斗的方法,否则,要那两段记忆又有何用? 只是,当初境界不高,尚没有感觉,现在境界更高,眼界更宽,此时再想,便很清楚,假若再进入那秘境之中,两段记忆也并非他能够完全看得到。 “在漫长的历史当中,将那些针对枯族征战的策略慢慢销毁,不留痕迹,那这些人不但隐藏的够深,也够有耐心。”李秋白虽在笑着调侃,却也是说出一个可怕事实。 但这些,并不是他们目前要关心的,他们现在更加关心,如何挡得住枯族对长安的血腥进攻。 快速吞噬元液,萧九歌已经恢复到了鼎盛时期,目光穿越无数空间距离,看着越来越多的低等枯族大军,还有那些杀意化成世间万物,由于得不到力量的补充,再也无法维持之前的恐怖,正在慢慢消散。 “不如,我们主动出击一次,你们看如何?”萧九歌提议道。 “趁着他们的主力高手还未到达,出去掩杀一阵也好,也可减轻一下接下来要面对的压力。” 李秋白点头,看着那如海一般汹涌的低等枯族大军,说道:“将厮杀的战场搬到低等枯族上空,到那时,不用刻意去对付那些低等军团,便是地始境之间碰撞而出的强大力量,就会对他们产生可怕的杀伤。” “好!” 萧九歌飞身而出,留下一句道:“你们准备接应我!” 以萧九歌现在的功力,不过是几步之间的距离,便已经越过了低等枯族军团与杀意化成的世间万物厮杀的战场。 他站在杀气化成的朱雀背上,遥遥看向后方,四个地始境实力的高等枯族正在嘀嘀咕咕商议什么。 当萧九歌的目光扫过来的瞬间,他们便有了感应,五人家伙相互看了一眼,似乎心有灵犀一般,电射而来。 眨眼之间,五人便将萧九歌围困在中间。 他们见识过萧九歌的速度,五人五个方向,便是为了限制萧九歌的速度,要将萧九歌困死在中间,然后一举擒杀。 萧九歌的速度太快了。他们担心若不做掉萧九歌,随时都有可能被萧九歌偷袭致死,刚才他们在嘀嘀咕咕,便是商讨想要将萧九歌引出来,孤身一人犯险之际,五人联手,拦住他所有退路,压缩他躲闪的空间。 但,他们还没有用计,萧九歌便来了,正合他们的心意。 萧九歌心中想笑,本还想着用什么办法将这五头枯族给吸引到低等枯族大军的上方来,现在却好,自己过来了。 一切水到渠成。 “五头蠢货!留下慢慢享受吧!”萧九歌朗笑一声。 围困的圈子当中,倏地出现无数人影,每一条人影都是萧九歌,从四面八方向着外面闯去,速度之快。 其实,每一个影子都是萧九歌的本体,只因为他太快了,空间又狭小,才出现如此多的影子。 “鬼打墙!” 萧九歌的身影已经在十里开外,但是这五头高等枯族却被困在了原地,陷入了此前被宰掉的两头枯族同样的困境。 五头高等枯族左冲右撞之间,还未彻底从鬼打墙秘术之中缓过神来,又有五人纷纷从空中降落而来。 一袭白衣,手持折扇,极为潇洒风流的本心。 一身黑袍,冷酷无比,邪异无双的李秋白。 一脸憨直笑容,貌似人畜无害的苏小白。 杀气腾腾,身上充满血腥味和黑暗味的血月。 剑意冲天,如一柄绝世好剑一般的龙藏锋。 五人,皆是大唐年轻一代中的俊杰人才,同时踏入地始境,极端恐怖的五人,分别对上了五头高等枯族。 “我倒是要看看,如此多的低等枯族,是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搬运过来的。”萧九歌很放心五人,五头高等枯族对上这五人只能被血腥镇压,至于需要多长时间,便要看本心五人想要玩到什么时候。 此时,鬼打墙秘术失效,五头高等枯族怒吼连连,细长的舌头在空中震颤,想要回去阻止萧九歌,却被本心五人拖住,捉对厮杀,根本不能逃离半步,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五头蠢货,别费劲儿了,留着力量,看看能不能苟延残喘一会儿吧,就凭你们几个废物也想从他们手上逃脱,简直是笑话,本座今天就要看看,你们枯族的秘密。”萧九歌哈哈大笑,一步迈出,便落在了先前那五个枯族嘀嘀咕咕的地方。 这里有三座奇怪的建筑物,高有数丈,并不像枯族一般全身灰色,而是金灿灿的,像是宝塔,却没有房檐棱角,四周光滑而圆润。 那无尽的低等枯族便是从其中汹涌而出,奔向前方的战场。 “可以存活物的储物空间?容纳如此多的低等枯族,这究竟是多大的储物空间?”萧九歌惊叹了一句。 他身上也有储物空间,但都不能装活物,而且空间相对而言,算是狭小,就算枯族的尸体,也装不下几头,可是,这三座数丈高的金塔之中,却似乎可以无限制地冲出枯族一般,实在恐怖极了,萧九歌简直无法想象这其中到底有多大空间。 “我倒要看看,这里面有什么。”萧九歌冷哼了一声,一缕神识顺着左边高塔之门蔓延了进去。 里面,完全是另外一种景象。 第一卷 正文 第356章 擒获高等枯族 一片广漠的大草原出现在萧九歌的神识面前,望不到边际,漫山遍野,算是放养,无数低等枯族,另外一部分枯族正在疯狂地集结,冲过萧九歌的神识,向着外界涌来,成为攻伐长安的大军。 萧九歌被震惊得无以复加,他完全没有想到,这金灿灿的高塔之内竟然是如此光景,这分明是一个世界呀! 以萧九歌的见闻,他很快想到一个传说,天地之间并非所有空间都十分稳固,有一些空间碎片飘荡在空间乱流当中,在很久以前,惊天动地的大能便可捕捉这些空间碎片,打造属于自己的小世界。 这时,萧九歌才算明白,这么多枯族是如何无声无息出现,又是如何隐藏的,有如此恐怖的小世界做支撑,对于隐藏这些低等枯族而言,简直是轻而易举。 但是,这小世界太过简陋,明显没有祭炼成功,或者是因为各种原因被打残了,所以,这小世界只能容纳低等枯族,若是实力稍高,便无法进入,一旦进入,便会造成空间不稳,随之,小世界坍塌,里面的一切都会消失。 “这小世界太不稳定,一线境修者进入恐怕便会造成空间坍塌。” 萧九歌收回神识,目光回望,看向自己背后,作对儿厮杀的十人,嘴角邪异地笑了笑,自语道:“废物若不能再利用,便太过浪费了。” 也不见他有何动作,身影如电,鬼魅而突兀,倏地出现在与血月战斗的那修者背后,在那高等枯族身上连续点了三百多下,切断了元力之间的输送,瞬间禁锢了这人的所有修为。 “血月,拿下他,不要杀!” 萧九歌交代了一声,身影轻晃,故技重施,直接将与龙藏锋争斗的枯族封印,然后接着又是下一个目标。 短短的瞬间,在萧九歌无与伦比的速度偷袭之下,五个高等枯族全部被封去修为,沦为阶下之囚。 杀意化成的世间万物早已消失不见。 十个地始境修者战斗的恐怖力量让下方低等枯族大军死伤无数,尸骨如山,稍微有漏网鱼,躲过十个地始境争斗风波的枯族,也被在前方守株待兔的文雪凝弹指间毁灭。 萧九歌偷袭五个高等枯族,少了争斗,下方低等枯族大军不被波及,瞬间便被不断从小世界中冲出的枯族所填满,下方又恢复了原状,继续向着长安城冲击。 “萧九歌,你搞什么?”血月大喊了一声。 先前已经商量好的对策,他没有明白萧九歌为何会突然对那五个高等枯族发动偷袭,从而打破了他们的计划。 他们口中在问,手下却未停止,也不允许他们有半点疏忽,没有任何技巧,最为简单的攻击方法,一掌接着一掌,携带着凌厉的杀伤力,向着下方数以万计的枯族轰了下去。 几人联手,短短时间,便将枯族的冲击之势遏制。 “我知道了低等枯族的源头,我要用这五个废物,来毁掉源头,唯有这样,才能一劳永逸,而且不用费事儿。”萧九歌笑着解释,指了指枯族大军的后方。 几人神识横扫,立刻发现了其中的猫腻。 “这是什么储物元兵,可以存储活物,而且空间会如此之大?”苏小白憨厚的声音响起,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这时,那五个高等枯族虽然被封印了修为,却并没有被隔绝感官,此时听到苏小白的疑问,纷纷露出鄙夷的表情。 “小爷虽然笨,却也不是你们这些阶下囚能够鄙夷的。”苏小白神识外放,枯族的表情自然没能逃过他的神识。 他右手扬起,火红色的一掌,印在了他手中提着的枯族的背后,传来一声惨烈的尖叫之声,像极了行云大陆之上森林中的野兽,与人族的声音丝毫没有干连。 萧九歌笑看着这位,与自己不同,真正老实醇厚的少年发火的样子,解释道:“那不是储物元兵,应该是古时流传下来,被打废了的小世界,或者是半成品。” “竟然是传说中的小世界!” 几人听后,纷纷吸了一口冷气,非常震惊,要知道,小世界的核心便是空间碎片,而空间碎片只有传说中的各族大能才能捕捉,从而打造成为小世界。 而现在,空间碎片几乎消失不见,大能断绝,小世界也成了一种传说。 不曾想,他们眼前竟然有三个小世界,虽然只是残废的小世界,但那也是小世界。 又岂能不震惊? 萧九歌的目光扫过众人几人手中提溜着的高等枯族,说道:“那小世界太过不稳定,只能容纳一线境修者,我如果把这五个地始境废物给丢进去,会发生什么?” 说着说着,萧九歌便笑了,笑得十分开心。 那是一种相当的幸灾乐祸。 发生什么?众人自然清楚,一旦世界承载了超越了自己本身的极限,便会发生空间坍塌。 那五个高等枯族顿时变了脸色,开始疯狂地大吼,每一次大吼,便是那十分细长的舌头吐在空中,疯狂地震颤。 “闭嘴!”血月冷笑着,直接抓住自己手里那枯族的舌头,猛然一扯,直接将那枯族的舌头从嘴里扯了出来,生生地扯出来三尺多长。 啪嗒! 血月直接将被抽了舌头的枯族扔向了下方枯族的大军,接着一掌印在了他的后背,被封印了修为的枯族,纯凭肉身的实力,根本无法抗衡血月的狂暴攻击,一掌下去,便是支离破碎的下场。 “恶心,聒噪!”血月将那舌头也扔了下去,双手之上元力震颤,除去脏污,拍拍手,说道:“一共三个小世界,只需要三个枯族,死了也就死了。” 本心摇了摇头,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道:“你走远一点,你真恶心!” 苏小白点了点头道:“我也觉得你很恶心。” 血月摇头叹道:“世人不理解我,真是寂寞如雪呀!” 萧九歌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说道:“现在的问题,只有一个,三个小世界一旦发生空间坍塌,会在那一点产生极为恐怖的空间乱流和空间风暴。” 空间风暴,空间乱流,就算是他们,一旦进入,瞬间便会灰飞烟灭。 况且,一旦空间风暴形成,也不知会席卷多少地方,又有无数无辜会死在这风暴之下。 本来高高兴兴的几人,因为萧九歌这一句话,瞬间有些沮丧。 苏小白提起手中的那个高等枯族,有些懊恼,闷声问道:“要这废物有何用?” 是啊,若是小世界不能破坏,要这些枯族活着有何用? 第一卷 正文 第357章 收走樊笼塔 “有用!” 萧九歌挥手阻止正要一掌劈死手中高等枯族的苏小白,道:“既然不能毁掉,便只好关住,这小世界的封印之法,还要在他们的识海中求。” 苏小白楞了,笑了,既然毁不掉,难道还不能关住吗? 萧九歌左手伸出,将苏小白手中的枯族提了回来,抓着那枯族的胸口,俯视着他灰色的眸子,冷声问道:“可愿将那封印之法说出来?” 那高等枯族残忍地笑道:“没有,你们就慢慢等死吧!” “你一定先死!” 萧九歌哼了一声,双眼之中有金色的符文在沉浮,强大的神识从自己的识海出发,化成一柄犀利无比的银色长枪,自上而下,直接轰入那高等枯族的识海。 那高等枯族修为被封,神识犹在,并不坐以待毙,聚集识海的力量,在识海之中掀起狂暴的飓风,如龙出大海,腾如云霄,向着萧九歌神识化成的银色长枪扑去。 但,同样境界,萧九歌之神识可以横扫一切。 长枪如天柱倒塌,如天神在后用力,从空中向下镇压,碰撞在飓风之上,强悍的飓风瞬间化为寻常水花,向着四周,没有规则,飘飘洒洒,落回识海。 长枪去势不过稍稍受阻,便以更加迅捷的速度向下坠落,瞬间,便刺入了枯族那特有的灰蒙蒙的识海。 唳! 那高等枯族发出一声尖叫,状若鸟鸣,全身缩成一团,急剧痉挛,眨眼之间,七窍之内,便有灰黑色血液涌出。 萧九歌搅动他的识海,顷刻之间,便将他的所有记忆吞噬,一层层抽离,找到了那三个高塔的封印之法,也知道了那三个高塔的名字。 樊笼之塔。 萧九歌冷笑了一声,真是好名字,虽然低等枯族没有智商,繁殖能力惊人,但终归是枯族同类,但从这个名字可以看出,显然,在高等枯族本身看来,这些智商地下的低等枯族本就是炮灰,甚至是奴隶都不如。 在高等枯族眼中,低等枯族的位置远远不如人类豢养的宠物,或许和牲畜、食物没有什么区别。 萧九歌也从这枯族的记忆当中知道,他们被一个伟岸的男子拦截,久久不能脱身,到现在,这高等枯族对那男子还有深深的恐惧之感。 那男子身负古刀,样貌儒雅,身躯伟岸,怀抱着神山大岳在战斗,不是沈如山,又是谁? “师兄,你厉害了!”萧九歌笑了笑,随后一掌击碎了那高等枯族的身躯。 李秋白随手向下方的低等枯族大军补了两掌,又震死一片低等枯族,说道:“笑得那么开心,看来你是找到那小世界的关闭之法了。” 萧九歌点头道:“你们继续围剿这些低等枯族,我去关闭那三个樊笼之塔!” “樊笼之塔?”李秋白咀嚼这口中的四个字,冷笑道:“真不要脸的名字。” 血月笑眯眯地舔着嘴唇问道:“那这剩下的三个家伙是不是已经没用了?” 萧九歌道:“有用!” 冷冷的话语,血月脸上兴奋的红色一下子消失的干干净净,郁闷地问道:“有何用?” 萧九歌邪魅一笑道:“先押下去,等枯族来犯之际,这三个废物就会在枯族中间自爆。” 血月摇了摇头,调侃着叹道:“也不知你我谁才是修得魔功,让人自爆的魔功都有,小心被正道人士围攻。” “正魔只在心间!”萧九歌大笑着,潇洒而去。 站在上空,俯视着下方散发着金色光芒的樊笼之塔,心中不断计算从那高等枯族里得来的关闭之法。 只见他左手掐诀,右手手心中冒出一滴鲜血,融入左手那似方非方,似圆非圆的暗黑色符文当中,得一滴血,这符文似乎有了灵性,表面上流转一丝血意,有些欢快,向着下方飞了过去。 这暗黑色的光印,名为樊笼之门。 是专门封闭樊笼之塔的手法。 萧九歌紧紧地盯着那光印落在樊笼之塔的门口,慢慢变大,如一张电网,从中心,向着四周渐渐地张开,直到将那座门全部封闭,就在那一瞬间,樊笼之塔开始缩小,一直缩小到一尺三寸高,褪去一身金色,变成灰色,便如那长而圆润的石头一般。 他招了招手,将这樊笼之塔丢入了储物玉佩当中。 他也有自己的打算,这樊笼之塔就是一件秘密武器,其一,是其中无数的低等枯族,其二,是这樊笼之塔一旦毁掉,造成的空间坍塌和空间乱流,极具威胁。其三,若是将来,他能走到古代大能的那一步,他还想借着樊笼之塔里的空间碎片,祭炼属于自己的小世界。 以同样之法,将另外两座樊笼之塔关闭,收走。 顿时,长安城外强大的枯族大军失去了支援。 短短时间内,剩余的枯族,便被七人联手轻松清理干净。 长安城外,本来被削平的山头,此时变得更加高大,不过是由枯族的尸体堆积而来。 七人站在长安城的门楼之上。 灰黑色的血流成河,尸骨如山,断肢残臂遍地,雨水横流,大雨倾盆,空气中充斥着腥气和恶臭。 龙藏锋淡淡地道:“一场人间炼狱!” 萧九歌平静地道:“敌人的尸骨堆成的炼狱,好过是我们自己去铺垫。” 龙藏锋身上的剑意明灭不定,寒意森森地道:“在敌人来犯的时候,我喜欢多几场,这样的炼狱,哪怕是今生之道不能寸进,也要让敌人沦为亡灵。” 萧九歌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众人道:“今夜好好休息,最迟明天中午,便会有一场恶战。” 空中出现一只大手掌,将那三个被他封印的高等枯族攥在手里,直接敲晕,禁锢,防止入了长安,这些枯族用神识作怪,那些长安里的平民可经不起他那地始境神识的折腾,一不小心,无数平民将死于非命。 回去时,李秋白是最后一个离开,回望着枯族绵延数百里的尸体,望着远方雾气蒙蒙,望着这空中不见颓势的大雨,轻声叹了一句:“也许,等不到明天中午了。” 言罢,转身,回到武殿当中。 萧九歌落地时,直接将那三个枯族扔在了院子里的角落,排水口,那污泥坑中。 第一卷 正文 第358章 本心出手 萧九歌站在武殿门口,望着漆黑的夜空,唯有武王府内彻夜通明的灯笼照亮了密密麻麻的雨滴。 很久。 很久。 长安未见过如此的大雨,未见过如此时间之长的大雨。 幽冥大军先锋军团明天早上便会赶到,但是枯族的主力何时到达,却是一个未知之数。 今夜,注定又是一个漫长的夜。 今夜有雨,大雨,注定没有月光。 萧九歌的目光像这雨水一般冰凉,冷冷地越过地面,盯着蜷缩在污泥坑,任由污水流过身躯,正怒视着他的几个高等枯族,嘴角勾起一丝淡然的微笑:“你们若想多活些时间,就应该祈祷那些主力不会来得很快,因为……” 他顿了顿,笑道:“因为我要阻止他们的攻势,就会先拿你们的躯体去爆炸。” 三个高等枯族被封印了修为,神识,刚要说话,又被泥水灌进了口中,引来剧烈地咳嗽,赶忙又闭了嘴,只得对萧九歌怒目而视,恨不得将萧九歌生吞活剥。 本心远远地望向长安城的门楼,上面有灯笼在随风摇曳,昏暗的光芒飘忽不定,几位装门面,驻守城楼的几个小兵全身被雨水湿了个通透,虽然瑟瑟发抖,腰杆却挺得笔直。 他向萧九歌建议道:“让那几个小兵撤回来吧!这城池不需要任何门面装点,只要我们守得住,谁敢小觑大唐长安?” 萧九歌点头,传音给那几个在风雨中依旧坚守的仅有的几个士兵,让他们回去休息。 本心道:“你们休息,我去守城门。” 不待其他人的回答,自行去了,一袭白衣,站在黑夜中的城楼上,在灯笼飘忽的光芒下,显得分外显眼,山河扇沉浮,长安城楼前,方圆百里内,大雪纷飞。 四季天功,得山河扇之助,发挥出目前最大的威力。 天空中雪花飞舞,地面之上,百里冰封。 百里之内,任何事物,只要碰到那漫天的雪花,便会化为冰雕。 长安内外大雨倾盆,唯有长安城楼前百里,独降雪! 驻守皇宫那组神秘势力也早已移动到了长安城墙之内,与城外,一墙之隔,随时会冲出去,守卫长安。 皇宫力量已经空虚,江三奉命驻守龙魂小筑,东方玉命令,此刻起,东方莫宁不得擅离龙魂小筑,整个皇城的阵法已经开启,一层光幕笼罩在天上,可以看得到,光幕之上,有神龙,有冰凤,有麒麟等等祥瑞之神兽。 武殿与龙魂小筑,这两个大唐权力最大的所在,现在由东方玉和萧九歌直接神识对话,或者,长辛在其中传信。 时间如外面这瓢泼大雨,想让它停,却总是停不下来。 若是晴朗的夜晚,此时,弯弯的月亮也该上了中天,乘凉的人儿也该尽兴回家了,但是,现在,唯有大雨撞击地面的声音,还有无尽的黑暗,更有远方传来的,那浓烈至极的衰败气息。 萧九歌望着长安城南门城楼的方向,喃喃地道:“来得如此快吗?” 他的话音刚落,长安城外,百里之间,白雪世界,瞬间多了无数的冰雕,短短的片刻,一座庞大的冰山拔地而起,横亘在通往长安的路上,挡住了冰雪世界里的去路。 无数低等枯族组成的大军,无惧生死,无惧这极端景象,前方铺路,后方踏着前方的尸体向上涌动,但这冰雪世界里的风雪太大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过空中飘向地面的杀机。 鹅毛一般洁白轻盈的雪花,落在枯族身上之际,枯族会迅速化成一座冰雕。 枯族踏着冰雕继续前行,想要越过那座山。 只是,无数冰雕成,山却更加高,不是山在长,而是枯族用尸体在将那座山不断堆高。 没有多长时间,那座冰山的高度就超过了宏伟的长安城墙。 但,无论低等枯族如何冲击,一切都徒劳无功。 终于,有枯族地始境修者联袂出手,恐怖的火焰气息在冰雪世界里燃烧,强横的刀罡在冰雪世界里纵横。 两个高等枯族就站在冰雪世界里,用绝对的实力,将整个冰雪世界生生摧毁。 只是,看似轻松,实则不然,四季天功来自上古,乃是一等一的绝世功法,本心又是仙凡体,专门为修炼而生,可以将一门功法的力量发挥自极致,本心手中的折扇,更是当年萧皇之皇后、一代强者顾三生的专属元兵,强横至极。 这几种极为强悍的因素相互结合在一起,同一个境界,想要打破冰雪世界,就必须付出代价。 这冰雪世界分崩离析的时刻,两个地始境枯族感受到一股寒气顺着他们身体的各个毛孔闯入了他们的体内世界,一路行来,冰封一切,冻结元力。 但,这一切才是刚刚开始。 四季天功,最恐怖的是其背后隐藏着的轮回。 当冰雪世界消融的那一刻,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小草破土而出,干枯的树枝也萌发了新芽。 阴气在消退,阳气在生发,一切都进入了新生。 那些低等枯族闯入这万物复苏的世界,却没有想到,步步杀机,无论是空中飞翔的小鸟,还是藤蔓之上的昆虫,或者是漫步在森林中的野兽,又或是草原上奔腾的野马,等充满了危险。 当那些低等枯族碰到这些时,不过短短片刻,便会陷入极度危机,瞬间被一股强大的生机化去体内的衰败气息,气息相冲,顿时的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相互碰撞,这些枯族直接爆炸,化成了一团团的血雾。 那两个前来破开冰雪世界的高等枯族也不好过,本正在化解体内的寒气,却被这股强悍无比的生气冲击,那些冻结的元力纷纷崩碎,刹那之间,他们的体内世界脉络变得破碎不堪,向着后方撤去。 本心没有说一句狠话,表情依旧很淡然,眼神看过去,两棵在地上疯长地藤蔓倏地直起身子,飞向空中,如飞爪一般,向着那两个想要撤退的枯族缠绕而去。 “既然要犯我大唐,就留下吧!”本心淡淡地开口。 两株藤蔓在空中飞舞的过程中,不再光秃秃地,而是不断有绿叶长出,那两株藤蔓也变得越来越粗大,如天神使用的长鞭,在抽打着世间的邪恶,又如传说雷神的闪电,惩罚世间的罪魔。 第一卷 正文 第359章 死局如何破 两株藤蔓,如两条上古世界中传说的神龙,向着两个地始境的枯族追击而去。 枯族的同伴感觉到了危险,前来相救,用无比强大的力量,腐蚀着春天本要复苏的万物,吞噬着生命之力,要将冬去春来的轮回破除。 若是如此,本心那两株藤蔓未必能留得住两个已经受伤的枯族。 但此时,一柄剑光从天而降,照亮了黑暗的雨夜,无数的雨滴折射着剑光,显得晶莹剔透,如那东海传说中鲛人的眼泪。 一柄剑,浩大的剑意铺天盖地,斩断了两个枯族的退路,也拦住了准备救援的枯族。 两株藤蔓,追上枯族,刹那之间将两个枯族缠绕,无数叶片疯狂成长,又有无数须条摇曳,钻入两个高等枯族体内,顷刻,摧毁了两个枯族的体内世界。 枯族消失。 藤蔓消失。 春天的气息弥漫到了极限,百花盛开之际,百花飘零之时,初夏,终于来临。 大雨倾盆。 剑光敛去,龙藏锋笔直的身躯出现在高空之上,如一柄出鞘的绝世无匹之剑,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前方,神识如水,越过无尽的低等枯族大军,看向他们的背后,六座樊笼之塔,二十七位枯族地始境修者,正虎视眈眈。 夏季,雷雨阵阵,电闪雷鸣。 迎合着本就下着大雨的现实,本心的四季天功近乎发挥到了极致。 短短时间,在四季天功笼罩的范围之内,无数低等枯族葬身,落入大雨和河水汇成的汪洋大海之内,就从此消失不见,天功范围之内没有,现实中也没有,就像是从这个世界,永远消失了。 萧九歌和其他几人,就站在长安城的门楼之上。 他站在最为中间,望着枯族强大的实力,苦笑着问道:“你们还有信心吗?” 没有等到他们回答,他又补充了一句道:“枯族里有个高手,实力,不下于我师兄沈如山。” 众人听过,皆倒吸了一口冷气。 沈如山是何实力,那些老辈沉睡之人不出,沈如山稳坐大唐第一位置,镇守丹心峰,持刀问天下,可敢一战,无人敢发声。 若枯族中,有这样的人存在,若说他们没有担心和一丝恐惧,那是自欺欺人。 本心是赤子心,苏小白是纯正之人。 苏小白挺了挺强壮的肉身,发出憨厚的微笑,沉声道:“逃是不可能逃了,战是必然要战的,结局如何,但求无愧于心。” 萧九歌笑了笑,他有时真的羡慕本心的赤子心和苏小白的纯正人,没有经历过凡尘世俗,心中如何想,便如何做。 他叹了口气,他不是本心,也不是苏小白,他求得不是无愧于心,他求得是必须胜,没有第二个选择。 萧九歌拍了拍苏小白的肩膀道:“不要轻言去死,这一场仗必须要胜,否则,即便是我们死了,也不过白死罢了。” “如何打?”文雪凝柔软而细腻的声音,此时带着一些颤抖,和正常人都应该有的恐惧。 如何打? 对面有一个沈如山一般的强者,这场仗,没有打,似乎就已经看到了注定的结局。 “希望上天保佑!”血月望了望天空,自己其实也对这上天并不抱什么希望,毕竟,这连续大战以来,上天除了降雨,似乎并非对枯族造成任何影响,反而对长安城的百姓带来许多不便。 “如果祈求上苍有用,这枯族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不属于他们的世界。”萧九歌也望了望天,嘲讽地说了一句。 天空似乎变得更加暗淡了,天空中的雨似乎更加大了。 也许是上天对萧九歌的言辞表达了强烈的不满吧。 但是,这个时候,这个时间,谁会在意上天的想法? 眼前的局,似乎是个死局,这局该如何破?这才是萧九歌在苦思冥想的问题。 即便他完全动用怒火滔天,在短时间内疯狂提升自己的实力,也未必会是自己师兄沈如山的对手,并非他妄自菲薄,而是他对沈如山实力认识的无比清晰,做下的判断。 七星诛魔阵虽然对枯族有天然克制,但是凭借他们的实力,就算联手,也许也未必能镇压得了那个枯族。 而且,他心中更担心一件事情,他的师兄沈如山,曾经对枯族半道拦截,如今,枯族主力已然出现,而他的师兄却不见踪影,生死不知。 这似乎是一个必死的局。 他笑了笑,其实,若是他动用怒火滔天秘术,将自己的实力发挥到极致,再采用轮回中见过的魔道功法,进行自爆,他相信,就算是那个实力可以和沈如山相提并论的枯族也会被炸得灰飞烟灭。 只是,就算是那般手段,也要拖到天亮时分才行,因为,到那时,幽冥军团的先锋部队赶到,他只要除去那个实力太过可怕的家伙存在,剩下的地始境修者配合幽冥军团的先锋部队,应该可以对付剩下的枯族,最不济,也能熬到燕南天率领的主力。 他现在还有一个疑问,枯族大军既然已经到达,为何此时的地始境却全部龟缩在后面,而不是趁此机会,直扑长安城,反而是让那些低等枯族大军不断送死。 以他们的实力,实在没有必要等下去。 萧九歌眯了眯眼睛,那些地始境的枯族似乎还在防守,戒备着什么。 他摸了摸下巴,难道是被师兄打得精神出了问题,吓破了胆? 本心的四季天功,冬去春来,春季旺盛着夏季,夏季成熟在秋季,盛极而衰,秋季开始没落和萧条,万物的生机在发挥余热后开始隐藏,藏在地下,藏在脉络,过完寒冬,再等春季。 秋季注定是萧条的。 本心手中折扇开合之际,秋季的衰败几乎到了极点,无数生命走到了顶点,包括那些吞噬生命的枯族,也被悄然无息地进入死亡。 但是,这四季天功笼罩的范围内,并不完美轮回,有一些瑕疵,在那地面之上,似乎有许多细小的光点,隐藏在轮回的世间之中。 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 萧九歌眯了眯眼睛,有些苦笑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语道:“有了太多记忆,竟然把有些事情给忘记,这榆木脑袋。” 众人不解其意,纷纷看向他。 萧九歌笑了笑解释道:“我找到了解开这死局的办法。” 这长安四周被他早就布置下了无数的基础杀阵,大战之际,本是用来对付低等枯族大军的,但是目前还没有用上,竟然差点被他遗忘,他还会一门恐怖的大术:大虚无布阵术。 一滴血,悄无声息,从他手指中滴出,混入密集的雨中,太过不起眼,没有人注意到。 第一卷 正文 第360章 你很强 一滴血,顺着雨水,落入地面,无声无息,隐入那遍地横流的水中,化成千万条血丝,在隐藏中流动,将之前萧九歌布置的无数杀阵连接在了一起。 “我怎么能死呢?我若死了,将来的中洲谁来拯救?”萧九歌笑得十分开心,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打是打不过了,拖也要拖死你!” 血月摇头道:“疯了,要疯了!” 萧九歌很风骚地撩拨了一下自己额头前那飘逸的长发,大笑道:“我模样如此俊朗,气质如此儒雅,举止如此潇洒,怎么会疯了呢?” “神经病!”苏小白一锤定音,下了结论。 萧九歌有些郁闷,世人为何都不理解他。 几人想笑,又总觉得,在大军来临之际,不去担心战争,而是因为小事情发笑,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但是,人嘛,总是要笑笑的,唯有这样,才能放松一下紧绷的心情,才能重新捡回自信。 向前看。 本心的四季天功,覆盖之地,春夏秋冬不断轮回,无论是生还是死,都会将无数的低等枯族带向死亡。 萧九歌扫了一眼如山一般的尸体被四季天功中夏季出现的汪洋大海所吞噬,目光与后方的高等枯族激烈碰撞,空气中似乎有火花出现。 那些地始境的高等枯族在防守,一是防守长安城的方向,另外是防止被其他人偷袭。 萧九歌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那些地始境的高等枯族之所以不连忙进攻,是为了用低等枯族来摸清楚长安城中的防御究竟有多强,顺便消耗大唐一方修者的元力。 虽然那些低等枯族大军并不能对地始境的修者造成威胁,但是却会给普通的百姓带来无尽的危险,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它们进入长安城。 无休无止的低等枯族在不断逼迫着大唐一方修者的拦截,元力有限,终会耗尽。 这便是对面高等枯族的打算。 明白又如何?己方实力不足,不能硬碰,本就要拖延时间,等候援军,枯族如此做法,萧九歌乐意得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雨未见颓势,却下得越来越大。 萧九歌望着天空,不时划过的闪电,心中一叹,天公不作美,幸而回撤的大军是幽冥军团,不会受如此天气影响,若是普通士兵,这恐怖的雨势将严重影响他们的行军速度。 一方在试探,一方在有意拖延时间。 时间就这样过了一个时辰。 天空中忽然飘过一条巨大的闪电,本心倾尽全力维持的四季天功终于散去。 龙藏锋迈进一步,接替了本心,挥手之间,在四季天功原来覆盖的地方,布置了无数的剑气,这里成了剑的世界,剑的海洋,剑气冲天,低等枯族继续着被屠杀的命运,却又固执地坚持着冲杀。 本心并非脱力,只是维持如此大的区域,身心有些疲惫,默契地接替后,便站到一旁,闭目养神。 隐藏在低等枯族背后的地始境枯族终于失去了试探的耐力,准备出手。 “他们来几个,我们出去几个,明白吗?”萧九歌悄然传音。 “你们缠住,我来偷袭,能解决一个是一个。”萧九歌阴测测地又说了一句。这句话,让这边的同伴都有些不寒而栗,萧九歌的偷袭,太过恐怖。 萧九歌仔细观察,对方那个堪比沈如山的高手虽然实力最强,却并非是主心骨,似乎还要听候一个特别瘦小,似乎是个雌性枯族的安排。 那个枯族想要出手,却被那个雌性枯族给拦住了。 萧九歌觉得,若那个雌性枯族是人族的话,那容貌,那体态,那身段,定然能迷倒一片人。 地始境的枯族终于出手,一出手,便是七个联袂而出。 看样子,要分别对抗萧九歌等七人,捉对厮杀。 本心与龙藏锋距离他们最近,枯族首先向着他们扑杀过来。 龙藏锋正在维持着千万道屠戮剑气,本心刚刚勉力维持四季天功的力量毁灭枯族大军,耗尽了许多力量,萧九歌一方见到高等枯族扑来,哪里还敢怠慢,立刻冲了出去,在枯族大军的上方,将七个枯族给挡住。 萧九歌的速度太快,又是倾尽全力,甫一交手,冲向他的对手便被萧九歌直接一拳轰成了筛子,直接爆碎在空中。 如此狂暴的速度与力量并重,萧九歌也付出了代价,体内血气翻滚,元力流动的速度超越了他经脉的极限,体内世界瞬间便多了许多的破碎痕迹。 但是,这样一来,他们便占尽了优势。 他们在缠斗对手,没有对手的萧九歌却变成了世间最为恐怖的杀手,他的速度如鬼魅如闪电,在空中横移,不断闪身,来到敌人旁边,就是一记狠辣的恋情宗绝学——怒指。 在他可怕的偷袭之下,短短的片刻,七个枯族中,五死两伤。 就在他们要追杀下,一轮恐怖的气息降临。 “撤!” 萧九歌知道那个堪比沈如山的枯族高手动了,怒吼一声,拼尽全力,顷刻之间,七百二十二个古字浮现在体内的各大窍穴内,怒火滔天的最强力量。 “朱雀!” 庞大的朱雀虚影在空中出现,有上百丈之高,双翅上火焰滔天,将萧九歌包裹在内,没有展翅,却向着前方急速冲了过去,所过之处,大雨直接被气化,发出一阵“嗤嗤”的响声,照亮了黑暗的雨夜。 黑夜中最为耀眼的光芒。 轰! 最为激烈地碰撞。 朱雀虚影消失,可怕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几乎是刹那间的永恒,瞬间的绽放。 天地间重回一片黑暗,唯有大唐城楼上,那随风摇曳的灯笼带来微弱的希望。 那两个重伤的高等枯族被救回。 其他人撤退及时,又有萧九歌全力相博,虽然气血翻涌,但并无大碍,而龙藏锋和本心似乎被针对了,又消耗了过多的元力,再被那个堪比沈如山的枯族震荡之下,都受了不轻的伤。 萧九歌是那人主要力量的对峙者,双方力量想撞时,朱雀消失,事发仓促,萧九歌的身子倒卷而回,在空中翻滚个不停,直到长安城墙上,才稳稳地落下。 吐了一口鲜血,萧九歌站着身子,一边用元液疗伤,一边凝目望向低等枯族大军的后方。 那个高等枯族正好也望了过来,开口道:“你很强!” 萧九歌举起右手,用拇指缓缓地擦掉自己嘴角的鲜血,微微一笑道:“一般一般!” 第一卷 正文 第361章 熟悉的气息 雨不停地下。 那高等枯族又道:“的确一般,因为,比起那个人,你还差一点。” 双方在说话间,声音并不宏大,根本传不了多远,都是说给对方的神识听。 “我承认你说的是事实,而我也不气馁,因为你口中的那人,是我师兄。”萧九歌的右手微微抬起,放在胸前,曲指,指尖前方有一点血液,轻轻一弹,那滴血消失不见,黑色的长衫微微震动了一下,便沉静如水。 他抬眼,眼中满是笑意,像是邻居间在调侃着家长里短:“但是,你不应该这样说话,夸人便是夸人,何必要有但是,这样听起来,总归有点不舒服,会使人伤感的。” 那个枯族还要说话,却被他们的首领挥手打断,她踏前一步,望着这边,冷哼了一声道:“若是长安只有这般实力,那大唐便算是亡了。” 萧九歌呵呵一笑,让开身子,微微弯腰低头,做了一个手势,道:“请!” 那个雌性枯族徐徐地吐了一口气,前方十丈都凝结成了灰色,她的舌头与之前见到的枯族都不一样,十分红润,与人族无异,在唇角轻轻舔了两下,颇为诱人。 忽然间,她笑道:“今天就算你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再逃走了,长安城必破。” 一个“又”字。 萧九歌心神微震,难道此前曾与这枯族打过交道,但始终未曾想起有这么个人物,否则,以他的记性,不可能毫无印象。 再说,除了被六国隐藏势力追杀,他萧九歌又何曾逃过? 他眯了眯双眼,心中虽然疑惑,但不输阵,也不能输面子,风度还是保持得十分良好,气态平和,微微一笑道:“既如此,就不要废话了,战场相争,各凭本事。” 他虽如此说,眼神虽然十分镇定,外表也看不出有任何异常,但是他的余光还是在那雌性枯族首领的身上转悠了几圈,他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雌性枯族首领打了个手势,无数低等枯族被抓了过来,丢在旁边,供那两个重伤的高等枯族吞噬,进行疗伤。 而剩下的低等枯族进攻更加迅猛了。 那些地始境的枯族开始进入防守姿态,似乎一直在担心着什么。 萧九歌几人看见枯族的疗伤方式,首选觉得无比恐怖和渗人,顷刻之后,又觉得胃中翻江倒海,无比得恶心,想要呕吐。 本心与龙藏锋盘膝坐在城楼之上疗伤。 李秋白关心地看了一眼萧九歌道:“你受伤不重吧?” 萧九歌伸展了一下双臂:“活蹦乱跳,似乎不重。” 李秋白松了一口气,望着那些地始境枯族,自言自语道:“他们在担心什么,为何又不急着进攻?” 这句话是他心中的疑问,他是说给自己听,也是说给萧九歌听,想要探讨一番。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目前,他们却猜不透敌人的想法,甚至蛛丝马迹都摸不到,理不清楚任何头绪,算得上是比较无奈了。 血月和苏小白在前方镇守,相互照应,阻截那些不断冲击的低等枯族。 萧九歌沉吟了一番,有些不确定地道:“之前,我曾在那枯族的记忆当中看到了我师兄,在路途中对他们进行拦截,或许是这个原因吧!” “也不知沈如山现在在哪里。” 李秋白叹了口气,道:“若是他来,那个恐怖无比的高等枯族便有人能够镇压得了。” 萧九歌之前也是如此想,直到他见到那个恐怖无比、堪与沈如山相提并论的枯族之后,他的想法便动摇了,若只有沈如山一个对他们拦截,未必会造成如此大的恐惧,在四下无人时,还保持如此警惕。 而且,那各高等枯族无比强悍,与自己的师兄实力相差无几,还有如此多地始境从旁协助,自己师兄沈如山是否能够全身而退,也是未知数。 他不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但他相信沈如山的实力,保命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萧九歌吐出一口浊气,压下心中的慌乱,赶走自己的疑惑,敌人不大规模进攻也是好事,那就在等等。 若是敌人每次只出七人,他更加乐意,己方虽然会被骚扰,但却终究不用一起面对那么多同级高手,其中还有一个恐怖的绝世高手。 更能慢慢消耗枯族的力量。 然而世间之事,大多时候,都是一厢情愿。 一个时辰后。 那些地始境的高等枯族再次发动了进攻,虽然没有全部出动,但也相差无多,唯有那个雌性首领和那个实力堪比沈如山的枯族没有出手。剩下的二十个枯族尽数出动,在低等枯族大军上空,向着长安城冲杀而来。 “出手吧!”萧九歌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本心在内的六人,曾经跟随江三剩下的五人,还有武王府曾经四个护卫中的之二,长辛和那个萧九歌到现在都不知道姓名的地始境修者。 一共十三个地始境修者。 本心等人,不过是刚刚踏过地始境,若是长时间积蓄力量,或许还能像本心先前那样,将各种情况,发挥到极致,在自己天功最为极致的情况下动手,能对付两个地始境修者。 若寻常时分,以他们刚踏入地始境的实力,二对三,也会压力很大。 况且,枯族地始境也并非不堪一击,其中也有和他们持平的高手,甚至是超越他们的存在。 十三对二十,无论如何看,都没有任何胜算,更何况,还有一个更加恐怖绝伦的存在,一直远远地俯瞰着战场。 先前,那家伙出手时,表现出来的恐怖实力,现在想想,依旧是心有余悸。 然而,他们都没有了退路,没得选择,退一步,让一步,便是长安的沉沦,这繁花,将成炼狱。 没人犹豫,迎了上去。 “萧九歌,不要忘记了我曾经说过的话。”苏小白错身而过时,沉声说了一句。 那句话当然是如果谁活着,就帮忙照看一下昔日的宗门。 “自己活着滚回来,老子忙得很,没工夫管你们的闲事。”萧九歌冷哼了一句。 苏小白笑了笑。 身体一跃而起,化为一身火焰,一拳狠狠地向着袭击血月的枯族轰了过去。 萧九歌无瑕注视战场,他被一股强烈的气息锁定,是那个实力最强的枯族,防止他鬼魅的身法去偷袭其他枯族。 萧九歌也注视着那个枯族,和枯族一个想法,他又何尝不怕那枯族袭击其他人族? 那个雌性枯族嘲讽道:“萧九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有没有感觉到绝望?” “哦?” 萧九歌讶异地望了她一眼,听出来一种怪怪的味道,挑眉,好奇道:“你似乎在恨我!” 第一卷 正文 第362章 拖延时间 三十多位地始境修者在长安城外激烈碰撞,对峙之间,各种绚烂无比的大术在空中肆意纵横,不时有华光闪过,照亮了这雨夜。 这场面宏大,虽然无法与当初六国高手尽数陨落长安时相比,但其惨烈和血腥程度却丝毫不差。 若是加上大战波及到下面低等枯族大军的血肉横飞,怕是要稍稍超过一些。 实力不占优势,数目不占优势。 大唐一方,完全是被动挨打。 萧九歌有心插手,却怕动手之际,被那个恐怖的存在劫持了先机,到那时,无人可对抗时,枯族必然会以摧枯拉朽之势,将他们悉数碾压,破城而入,长安丧乱,大唐倾覆,天下必亡,人族不再。 他算了算时间,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若是途中无事,那个时间,幽冥军团应该能恰好赶到。 但,双方实力相差悬殊,他们能拖延到天亮吗? 他望着战局,心中苦笑不已,就算度过这一场难关,战胜了枯族,一劳永逸,消灭无数隐藏的祸患,但是他在这场灭国这场战争中所犯的过错却无法弥补。没有考虑到枯族的出现,是战略上的重大过失。 没有人可以算无遗策,可是他却将人族一直以来要对抗的敌人忘记在了脑后。 他始终想不明白,一场灭国战争,自己却没有将枯族的威胁考虑在内。 交手时间不长,己方已经有人受伤,虽然苏小白所受之伤只是皮外伤,虽然苏小白的肉身无比强大,但受伤终究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雌性枯族首领笑意盈盈,十分高兴,嘴唇轻动道:“绝望吗?喜欢这种绝望的感觉吗?” 萧九歌负手而立,双手之上一层雾气在弥漫,隔绝了神识的探查,两只手愤怒紧握,发出格格的响声,被那一层雾气笼罩,没有传播出去,他表面之上,依旧淡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但是他的神识覆盖全场,丝毫没有放松。 雌性枯族首领大笑,得意道:“你不是萧九歌吗?你不是大唐最年轻的武侯武王吗?你不是天赋绝世无双吗?你不是喜欢欺负女人吗?为何现在保持沉默?为何现在还不出手?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战死吗?” 看着对面那发威和嘲讽的母夜叉,萧九歌讶然失笑道:“看来,你曾经在我手里吃过大亏,才会像现在这样变态吧!” 雌性枯族首领眼睛圆睁,怒火燃烧,银牙紧咬,重重地喘息着,向着身边实力最为强大的枯族嘶吼道:“去,把他的舌头给我拔了。” 那个实力堪比沈如山的枯族得到雌性枯族首领的命令之后,立刻作出反应,直奔萧九歌而去,如山一般的拳头,向着萧九歌砸了过去。 他的实力远超一般地始境强者,那只拳头蕴含的力量浩瀚无比。 一拳祭出,所过之处,几乎成为真空地带,其他正在争斗之人竟然被席卷开,直接掀飞到了旁边,所幸,他的目标是萧九歌,并无对其他人造成伤害。 萧九歌脸色冷峻,再不复之前的潇洒和平静,若是他拖不住眼前的枯族,这一方将一败涂地。 更不犹豫,体内七百二十二个金灿灿的古字散发着神圣的光芒,进入体内的七百二十二处窍穴,怒火滔天秘术全力运转。 丹田之内的世界里,黑白两色阴阳鱼旋转的速度也在加快,一丝丝合乎道的元力被输送到体内世界各处。 “封!” 萧九歌站在空中,双臂微屈,双手距离胸前一尺的距离,拇指与拇指交叉,食指与食指交叉,中间空隙的地方,出现一个十分朴素的圆,金色的圆之上,有着古朴的气息,带着古拙的味道。 这是萧九歌在隐族封印之地那绝世封印大阵中悟出的基础的封印阵法。 萧九歌称它为“封”! 圆在他的双手之间急速放大,瞬时,直径便达到了一尺三寸。 “封!”萧九歌轻斥。 将“封”之阵向前推进,同时霸天魔龙诀与乱世如意诀融合之后的功法也在疯狂运转,九条魔龙围绕着“封”之阵腾舞。 嘭! 响亮的声音,压过了天空中的雷。 巨响彻底炸开,整个长安城也能听见这种声音。 如山一般的拳头与“封”之阵在高空中相遇,剧烈地碰撞,产生的可怕元力冲击,将下方低等枯族大军直接化为了齑粉。 第一次碰撞,竟然不分胜负。 那个枯族心神震动,相对第一次与萧九歌的交锋,这一次,萧九歌的实力似乎更加强大了,虽然不能与他的巅峰状态相比,但是最让他震惊得是萧九歌的实力诡异的增长。 更为恐怖的是,他想要抽离出去,再次发动攻击,才发现被那个圆圆的阵法给缠上了,又有九条魔龙想要吞噬他的力量。 枯族最让人恐惧的便是吞噬一切的能力。 但,现在,却被人想要吞噬,在他看来,简直是一场笑话。 然而,他却没得选择,只好调用元力与那封之阵对抗,虽然不能立刻挣脱,但他清楚,只要萧九歌元力耗尽,这封之阵自然而然便会瓦解。 两者陷入了僵持。 被“封”之阵黏在了一起,没有激烈地碰撞,却是元力的比拼。 那个枯族实力堪比沈如山,元力如海,强悍无比,在这一场拼斗之中,萧九歌显然不占优势,但是,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他最大的优势是元力精纯,质量很高,单纯比拼元力,还能拖住。 一旦那个枯族脱困,动用了攻伐大术,在海量的元力面前,他的精纯便谈不上优势,就算他已经将怒火滔天发挥到了极点,也不会是眼前枯族的对手。 “卑鄙!”那个枯族看破了萧九歌的想法,嘲讽了一句。 “我要护我的国,我的城,我的民,你是入侵者,对付一个入侵者,需要讲什么手段吗?”萧九歌冷笑着道,“卑鄙如何?无耻如何?下流又如何?对付入侵者,杀了便好!” “与你师兄相比,无论哪一方面,你都差太多。”那个枯族说起此事,眼中有敬佩神色,目光扫过萧九歌时,却满是鄙夷。 萧九歌哈哈大笑道:“你说得不错,但是,有一点,师兄是万万比不上我的。” 那个枯族满脸地不屑,冷哼道:“我倒是好奇,你有何颜面说这种话?” 萧九歌笑眯眯地道:“我有一个很强很好的师兄,这一方面来说,我师兄是万万不能与我相比的。” 那个枯族哑口无言,楞了片刻,才道:“无耻!” 第一卷 正文 第363章 力量无对错 “这贼老天,真是越来越过分了。”相持的过程中,萧九歌仰头望天,借机将已经涌到喉咙的鲜血给吞了回去。 他与眼前的枯族相持比拼元力一刻多钟。 算算时间,距离天亮时分,还有但半个多时辰,但是他体内的元力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怒火滔天秘术虽然让他变得强大,却也让他元力消耗的速度加快了数倍之多。 再者,那个枯族元力涌动的越来越强烈,他也不得不尽最大努力,去调用元力对抗。 本心等人已经有了不同程度的受伤。 除了江三,当初活下来的五人,已经有一人阵亡,剩下的四人受伤轻重不一。 与长辛一起的那个修者丢了一条胳膊,依旧在空中腾挪纠缠,支援着长辛,相互配合,缠住了三个枯族。 “怎么,坚持不住了?” 与他交手的那位强横枯族觉察到了萧九歌的状态,笑着出言问了一句,但是手下却无任何放松的姿态,碰撞过来的力量反而更加强大了。 先前的勉强僵持,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种压制,再过了片刻,萧九歌已经出现了颓势,开始了后退。 就在这段时间内,与长辛一起的那位修者重伤之下,发了疯一般扑进不远处一头枯族的怀里,死死抱住,不松开,最后逆行元力,自爆而死,与那头枯族同归于尽。 少了他的配合,长辛也差点被两头枯族联手击杀,庆幸得是本心救援及时,躲过了致命的一击,但长辛也受了极重的内伤,五脏几乎移位,但没人能够接替他们,便只好继续坚持。 众人都有着同样一个念头,哪怕是死,也要带走一两个。 “起!” 萧九歌怒吼一声,掌指在虚空之中抓起,密密麻麻,漫无边际的无数雨滴从地面之上浮动而起,汇聚成如珍珠织成的网。 曾经布置的无数基础杀阵,在他那一滴精血的联系之下,汇聚成新的阵法,为萧九歌所用,汲取了周围,天上地下无数生机、元力、甚至是死气,全部在那一张网上。 那个枯族望着天地间突兀形成的大网,先是楞了楞,其后便是一阵狂笑:“没有想到,身怀人皇血脉,竟然也如此不折手段,为了追求力量,除了天地元力之外,还敢吞噬其他力量,如果你先辈有知,不知会有何想法?” “力量哪里有什么正邪之分,唯有人心才有善恶!”萧九歌一拳祭出,带动着那张网里的所有力量,以无尽的杀阵所叠加,向着前方枯族的身影兜去。 “单凭这简单累积的杀阵,以你的实力,又能困得住我多久?”那枯族朗笑一声,长而细的舌头在空中一番震颤,身影倒悬,右腿微微弯曲,以一个非常流畅的弧度向上踢了出去。 空间仿佛也倒了过来一般。 没有任何色彩,力量却强悍极了。 无数水珠交织汇聚而成的那张大网,上面叠加着数不清的基础杀阵,若是寻常地始境修者撞击而上,片刻就会死亡。 然而,这最为无形的力量,最为硬朗,将整张大网向上冲击,那一点,迅速凸了出去,向着天空的方向拉扯。 若不是这阵法也让萧九歌大费了一番周折,或许,这枯族真的能够逃脱出去,脱去阵法笼罩,到那时,回身对付萧九歌,便会显得有些简单了。 力量虽强,网也有弹性。 枯族的力量与网上无数的杀阵相互交锋。枯族的力量在于强悍,网上汇聚而成的杀阵在于数量繁多,虽然单个无法与那力量对抗,却在数量的极致上获得了质变。 终于,网到了极致,忽然之间开始反弹。 杀阵之网本身的力量,加上枯族那恐怖的一脚,两种力量交互在一起,在杀阵之网被拉扯到了极限后,全部给反弹了回去。 轰! 瞬息之间,杀阵之网携带着强大的力量便反弹了回来。 那枯族微微躬身,双拳回抽,又迅速迎了上去,两种力量撞击,交锋,发出恐怖的声响。 纵然那枯族实力强大,但是骤然被自己的力量和杀阵的力量同时加身,顿时气血翻涌,元力在体内几乎沸腾,差点决堤,若不是他的境界极高,脉络宽广,这一下,便会被震荡得经脉破裂而死。 稍稍宽心之际,那枯族心头有警,连忙一拳向上轰出。 只见前方,萧九歌的身影出现在了杀阵之网内,身形在无尽杀阵的掩护之下,摇摆不定,留下无数的幻影,但,那只是萧九歌的速度太快了,并非是萧九歌刻意隐藏。 因为萧九歌的真身太好分辨。 一身黑袍,里面之人却几乎化成了一尊金人。 金色的拳头如神话中佛陀的拳头,从天而降,降妖除魔。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那个枯族还未平复刚才激荡的血液,萧九歌的拳头又轰击而至,连忙还手。 轰! 又是一阵巨响。 这一次,天空中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像是太阳忽然之间出现在了空中,将黑夜照亮,这种感觉,像极了久在黑暗当中的人,忽然间看到了光芒,瞬间便睁不开了眼睛。 相交的瞬间。 萧九歌的身影被撞击得飞转到了空中,一直不由自主,倒飞出去很久,才稳定住身影,体内也是翻江倒海,丹田内的黑白两色太极图竟然微微凝滞了一下,而那个和他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盘神,眉心处出现了细小的裂缝。 这一拳,付出了极为沉重的代价。 那枯族先是被杀阵之网反弹,又被自己的力量加诸于身,接着又被萧九歌全力一击,身影如陨石一般,直接飞坠,狠狠地砸入地面,在他周围,方圆十里,无数低等枯族,被这股力量震荡,瞬间成为飞灰。 他并不好受,萧九歌的一拳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现在体内世界出现了裂缝,元力横流,不再顺着河道行进,洪水泛滥,肆意冲撞,让他受伤极重。 “境界如此之低,还能伤到我的人,你是第一个,虽然借助了外力,但,这也是本事,我觉得你很厉害,但是你必须死。” 这个实力堪比沈如山的枯族,晃了晃脑袋,全身上下带着血污,看上去有些狰狞,进入天空之中,目光中带着血腥和残忍。 萧九歌右手握空拳,挡住嘴唇,轻声咳嗽了一下,顺势弹了一下自己有些褶皱的长衫,动作极其流畅潇洒,气质很佳,用苏小白的话来说,便是“风骚”。 他笑着道:“那你便试试吧!” 第一卷 正文 第364章 道门出世 快是要丰收的季节,正是需要一场大雨,但是大雨太大,下起来又没完,就是一种灾祸。 萧九歌操纵着杀阵之网,为了能多坚持一时半刻,不浪费丝毫元力,任由雨水横流,打湿自己的长袍,长发也贴在了脸上,混着嘴角的血水,带着雨水,顺着领口,冲刷而下。 “撑不住了吗?撑不住,可以投靠我们,我们枯族虽然喜欢扼杀天才,但也只是喜欢扼杀和我们作对的天才,假如归顺我们,你,将前途无量。” 那枯族眼光毒辣,看着萧九歌狼狈的模样,也猜出了萧九歌的目的,却没有立即进攻,反而想要劝降。 萧九歌大笑着道:“你们会有此好心?” 那枯族也笑道:“当然,我们也会施展一些手段,对你稍加控制,毕竟,我们也担心会培养出来一些你们人族所说的白眼狼。” 萧九歌摇头拒绝道:“抱歉,我喜欢自由。” “天才,我们从来不缺,你不同意,便去死吧!”那枯族倒是干脆利落,萧九歌拒绝,他便不再继续相劝,杀念一动,身体便跟着动了。 萧九歌在杀阵之网外,操纵杀阵之网,也不攻击,但求困住那个恐怖的枯族。 那个枯族有了上次的经验,也不冲动,只是不断向着萧九歌所站立的方向攻击,不求极致,以免被杀阵之网反弹的力量攻击,但却是水磨的功夫,要一点一点将那一点的力量耗尽。 他境界高深,实力强悍,元力海量,有这个资本。 杀阵之网虽然困住了那个枯族,何尝不是也羁绊住了萧九歌?为防止被那枯族冲破一点,萧九歌需要不断地操纵着巨大的杀阵之网移动,每一次移动都会消耗心神和巨大的元力。 动用大虚无布阵术,移动笼罩方圆数百里的杀阵之网,丝毫不能分心,也来不及吞噬元液补充自身实力,体内储存的力量,终究是要消耗一空的。 虽然说,一线境之上便得天独厚,随手一指也可利用天地元力,但是连番大战,下方又有无尽的低等枯族横行,这里早就污秽不堪,哪里还有半点元力可用? “你拖不住我的,就算你拖住我,其他人也会死绝,毫无意义!”那枯族水磨的功夫,盯住某一点,缓缓消磨下去,未尽全力,对萧九歌大肆嘲讽。 接着又道:“你是天才,前途无量,为了那些所谓的同胞,死在这里,值得吗?” 萧九歌一言不发,但手中动作却从未停滞,十指在空中弹动,杀阵之网不断收缩旋转,变换着不同的位置,尽量拖延时间,防止那枯族将杀阵之网从某一点上打穿。 那枯族顿了顿,继续道:“年轻人,你太年轻了,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今日,我给你说道说道,这世间万物,无论是你们人族,还是我们枯族,或者是这个位面的其他族类,岂不都是为自己而活,你们坚持的,不值得,放下这种执念,就如当年白衣一般,跟随我们,反而会前途无量。” “白衣吗?”萧九歌摇了摇头,“一群叛徒苟活于世!” 那枯族大笑道:“你们人族不是有句话叫‘好死不如赖活着’,蝼蚁尚且偷生,你们何必执着,我们枯族喜欢天才,只要你们全来,我们必然能给你们无上成就。” 他扫视了一眼战场,看了一眼周围,眼中有浓浓的嘲讽之意:“再者,当初你们两大人皇,与枯族征战,为得是这行云大陆亿万生灵,被天下万族共尊人皇,可今日,我们攻伐当年的帝都,其他之族似乎并未有来救援心思,分明都是一些忘恩负义之辈,我真的替当年的人皇不值。” 萧九歌两掌翻覆,再次移动杀阵之网,冷声道:“人族的信仰和情怀,又岂是你这种只知入侵别人,掠夺他人的枯族所能够明白?” “夏虫不足语冰!” 萧九歌顺带着嘲讽了一句,一拳轰出,金色的光芒在天空中蔓延出一条威严的巨龙,融入杀阵之网,又在网内,借杀阵的充沛力量,向着那枯族扑了过去。 “太弱了!”那枯族冷哼一声,伸手随意向前一拨,那不受萧九歌操控的强悍力量被卸去,滑过身旁,错开那枯族,撞击在了地面之上,遭殃得是那些低等枯族。 萧九歌沉默,拨弄着十指,杀阵之网继续转动,堪堪将那枯族困住。 “若真的不行,就立刻离开,你的天赋最好,你若在,便还有希望!”李秋白纵观全局,觉得事不可为,此时分心说话,又被对手所趁,击在肋骨,本就全身血污,这时更是雪上加霜。 “以当年人皇的之强横,尚且需要同伴一起战斗,我一人,又能有什么作为?现在,拖延时间便好。”萧九歌大声回答,说出自己目的,非常明确,就是拖延时间,不怕枯族知道,知道了又如何? 况且,枯族也早就看出他们是在拖延时间。 己方已经有四人战死,当初跟着江三的人里,现在只剩下了两个,若不是本心和李秋白等人拼死相救,战况会更加惨烈。 困在杀阵之网中的枯族依旧是随意一击,但却总是打向同样一个方向,一边疗伤,一边想突破杀阵之困,悠闲无比,啧啧有声道:“星辰战体,人皇血脉,不过如此,或许,当年,你们的人皇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萧九歌刚要驳斥,忽然间,天空中传来一声呵斥: “人皇之事,岂容你一个枯族随意议论?” 人未现身,声先到,更有如冰玉的白皙手掌从天而降,隔着杀阵之网,向着那枯族印去。 那手掌上的力量虽然柔和,但极为清纯浩大,有一种气息流转,生生不息的味道,这股力量虽然很强,却不霸道,竟然以外来力量带动着杀阵之网,一起向着那枯族镇杀而去。 萧九歌微微发愣,如此浩大的力量,杀阵之网上的反弹力量尽数被卸去,接着杀阵之网又被这股力量带动,简直骇然听闻。 但,目标是攻向那个枯族,萧九歌也不反抗,而是顺势为之。 方圆九丈大小,晶莹如玉的手掌,与杀阵之网联合,巨大的力量与那枯族想撞。 侃侃而谈,极尽嘲讽之能的枯族被直接镇压向地面,地面之上,方圆十数里,出现真空地带,下方更是被轰击成一个巨大的深坑,如陨石坠落,天空中的雨雨止住片刻,才又继续降下。 “道门出世了!” 萧九歌抬眼望去,一袭道袍,突兀地加入了战场,也给那枯族强横一击。 第一卷 正文 第365章 慈悲小和尚现身 一个年轻道人,身上穿着干净的蓝色道袍,尚显得稚嫩的脸颊带着几分清秀,眼光流转,向着不同方向,拍出十几掌,掌掌柔和,如流水一般,却力量浩大,不容抗拒。 战场之上,被他拍中的十几个枯族纷纷是伤上加伤,一时间,双方又进入了僵持状态,本心等人拼死而战,倒是扳回了一些局面。 倾尽全力的十多掌之后,年轻道人消耗巨大,喘息声加重,稍稍平息后,向着萧九歌作揖道:“道门一尘!” “萧九歌!”萧九歌点头回礼。 双手虚按,杀阵之网当空罩下,向着地面覆盖而去,想要困住那枯族,虽然多半是徒劳,但连续骚扰,不让那伤上加伤的枯族疗伤,对拖延大计有些好处。 那个雌性枯族首领对于场中发生之事,一直冷眼旁观,无动于衷,唯有萧九歌受伤时,她才幸灾乐祸地嘲笑几分。 这时,一尘这个变数出现在场中,她终于开口,冷笑道:“小道士,你想要插手此事?上古道门出世七人,六人战死,唯余你这个小师弟,这番赶来送死,上古道门的道统怕来是要彻底断绝了。” 一尘清秀的脸颊变得有些僵硬,有悲戚之色,沉默了许久,缓缓吐出一口气,道:“若道门自我而绝,也是命数,强求不得!” 言罢,一尘便加入了战场,他举手投足之间,十分和谐,仿佛是天地间的宠儿,与天地交互,在这些人当中,唯有仙凡体的本心能与他相比。 他的力量缓而柔,柔而和,和而刚,神秘异常,其他人的力量相对而言,较为刚猛,得一尘这生力军相助,场中局势倒是稳定了下来。 萧九歌操纵着杀阵之网,不断地与那枯族相互交锋,毫不避让。 雌性枯族首领也不加入战斗,再次开口道:“小道士,身为道士,就好好呆在道观之中,或者山林之内,好好悟道修行,进什么凡尘,淌什么红尘?不怕误了这一身的修行吗?” 一尘手下的动作时缓时快,时刚时柔,让人琢磨不透。 在与枯族的拼杀中,平淡开口道:“乱世避祸,妄为修道人,我等修行修心,便是为了救苦,为了守护,天下有难,我若是避退,便也不配为道门传人了。” 雌性枯族首领不屑地道:“为了一帮蝼蚁,道门七人出世,肩负道统传承,却战死六人,你可曾想过值不得值得?” 一尘平静地笑了笑道:“值得!” 萧九歌、本心、李秋白等人先前还没有太多在意,现在听了个清楚,皆心神震动,上古三大宗门,道门、古僧宗、炼情宗终于全部现世,却不曾想,道门七人出山,便有六人战死。 雌性枯族首领有着一双好看的眼睛,像极了人类的美女,竟然带着仙气的样子,不过此时却充满了寒意,冷冰冰地道:“既然值得,那就留下,让我枯族,断了道门的道统!” 她又一阵歇斯底里地狂笑道:“这样也好,你们上古三大宗门给我族造成了巨大的损失,现在灭了你们的道统,也符合你们的因果报应和承负之说。古僧宗那个小和尚已死,再灭了你这个小道士,最后宰了那个炼情宗的萧九歌,上古三大宗门便终于彻底断绝了。” 一尘稚嫩的脸上,表情严峻,没有答话,战场上的情势危急,容不得半点分心。 萧九歌忽然间发出一声震天长笑,目光中带着笑意,那是惊喜之色,大声道:“想法很好,可惜,不能成真!” 他喷出一口鲜血,调用自己体内残余的力量,再次向下按去,杀阵之网上涌来浩大的力量,杀气弥漫,再一次快速旋转起来,无休止的转动和逼困,让那个枯族异常愤怒。 萧九歌抬头望了望天。 “我佛慈悲!” 一声佛号声起,一尊巨大的佛影出现在高空之上,佛影金光灿灿,金光弥漫,如一轮大日,数十丈的佛影周围上下浮现着金色的字体,那是佛经在沉浮。 慈悲小和尚站在正前方,他在佛影怀里,佛影托着他。 他双目虽然紧闭,但眼皮之下,还是弥漫出无尽的金色光芒,神圣而浩渺。 他抬手,佛影抬手。 他的手掌向下覆盖而去,佛影那巨大的手掌如金色的云一般,向下覆盖而去。 隔着杀阵之网,轰然镇压在那高等枯族身上。 那高等枯族再一次被击落,轰入地面之中。 慈悲小和尚迈步而下,佛影与他融合,唯有丈六那么高,但凝实了许多,几乎成为实体,他进入战场,一步迈到围攻一尘的三个枯族身边,一掌覆盖出去,以摧枯拉朽之势,从背后将那枯族直接消解。 一尘笑了笑,点头示意,两掌分开,一引一带之间,围攻他的两个枯族竟然莫名其妙地想撞在了一起。 “比我厉害!”慈悲小和尚由衷地感叹了一句,羡慕地看了一眼。 其后,他抽离出来,看向雌性枯族首领那边,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谁说慈悲我死了?你死了,我也不会死,想断我古僧宗传承?断你妹!” 哪里还有半点先前高僧的形象。 一尘十分愕然。 战场之上,危急情况稍微缓解,李秋白半开着玩笑道:“一看这位大师的不俗谈吐,便知是跟着萧九歌的时间长了。” “关我屁事!”萧九歌冷哼了一声,伸手一抓,整个杀阵之网都在颤动,晃晃悠悠,继续向着那个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枯族镇压而去。 先前,他借慈悲小和尚攻伐之际,吞噬了一整瓶元液,恢复了一部分元力,此时,一掌下去,调用整个杀阵之网,又将那恢复的元力尽数耗尽。 雌性枯族首领双眼微眯,看着慈悲小和尚,惊诧地道:“沈如山和你不都死了吗?” 慈悲小和尚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嘲讽道:“你是不是反应迟钝?我出现这么久,才问这句话,本高僧不想回答,再说,如果沈如山就这么死了,他还是沈如山吗?况且,如果我就这么死了,还算是古僧宗最为耀眼的传人吗?” 萧九歌嘴角抽搐了一下,慈悲小和尚这说话方式有点怪怪的,不知是否遇见了步大业或者是章晓咏。 不过,听到师兄没事,他也算放下了半个心。 “死道士,死和尚,你们和我有多大仇多大怨?来就来了,出场就出场,为何都要先给我一记攻伐大术?” 实力堪比沈如山的高等枯族站在空中,面对着杀阵之网,十分愤怒,歇斯底里地咆哮道:“你们是觉得我好欺负吗?等我从这该死的网中出来,我将你们一个个碎尸万段!” 第一卷 正文 第366章 夜色将尽 轰! 轰! 两声强烈的元力碰撞声传出。 一尘稚嫩的脸颊之上,毫无表情,但是修长的手掌刚刚撤回。 慈悲小和尚一脸无奈,正在缓缓摇头,双手合十,微微低头,在自己的双掌之间吹了一口气。 那个实力堪比沈如山的枯族倒霉无比,刚刚爬了上来,升入空中,又被一尘和慈悲小和尚很有默契地联手打出一击,直接又如流星一般,坠入地面,下方的低等枯族大军再次遭殃,死去一片。 一尘一脸沉默。 慈悲小和尚却忽然间又道:“我佛慈悲!” 这声音,在此时,十分刺耳,尤其是在那个枯族耳朵里,听起来更是刺耳无比。 “倒霉催的!”萧九歌看着那个枯族狼狈的模样,笑出声来,鲜血从他的鼻子,耳朵里涌了出来,十分狼狈,“那个枯族,你现在什么感想?” 这句话,在战场之上炸开,李秋白刚刚压下的心头血,一口给喷了出来,苦笑不已,也许,在这种紧要关头,唯有萧九歌还有心情去调侃敌人。 一尘和慈悲小和尚加入了战场,缓解了局势。 但是,每个人心里其实还是比较沉重,因为,真正的威胁就是萧九歌口中的“那个枯族”,他们似乎现在将他压制,其实这都是假象,不过是拼劲全力将他暂时困住罢了。 一旦杀阵之网出现漏洞,那个枯族龙入海,虎入山,将会在这里掀起滔天风浪。 “老子不叫那个枯族,老子有名字,老子的名字叫做栗子!”那个枯族愤怒无比,站在空中,点指着萧九歌,怒吼着。 “好名字,好名字!”萧九歌剧烈咳嗽,虽然在笑,哪里是善意,分明是嘲笑。 “我一定要将你们这些蝼蚁碎尸万段!”栗子怒吼,发了疯一般,不再理会杀阵之网的力量反弹,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杀阵之网。 他实力强悍,功法霸道,不顾一切,不顾受伤地冲击,如此三番几次,便将整个杀阵之网冲击得四散零落。 名叫栗子的枯族身体上已经有裂纹出现,萧九歌也不好受,栗子的恐怖力量虽然被杀阵之网削减了许多,但仍旧无比强悍,从上面震荡过来的彭拜冲击力,也将他的体内世界搞得七零八乱的。 终于,再一次极端力量的冲击过后,杀阵之网形成的困守状态被破除。 栗子重得自由,身上的裂纹依旧在,却全然不顾,一脚向着萧九歌踢来,灰暗的力量,在黑色的夜空中太过不起眼,却给战场的众人带来无尽的压力。 萧九歌神色凝重无比,双拳之上,金色的光芒凝结,流云袖大术展开,在自己身前布置了一层又一层的金色云团,如棉絮化作的盾牌,消减栗子那一脚带来的威胁,同时,整个身体都在向后退。 灰暗的力量袭来,金色的云团瞬间被破掉,微微凝滞片刻,灰暗的力量撕开了云层,空中过处,下方低等枯族成片死去,化为一团团灰色的死气,与那一拳划过的痕迹相互联系,飘飘摇摇,挂在天空,如一张灰色的帘幕。 萧九歌黑色的长袍内,从皮肤到体内,全部弥漫着金黄色,七百二十二个古字全部出现在萧九歌对应的窍穴内,迫不得已,这是短时间内,连续三次强行施展炼情宗秘术“怒火滔天”,几乎榨干了他体内的一切元力。 身后是长安城,他不能闪开。 一如镇守边荒的那些士兵,身后便是中洲,他们也不能让开。 萧九歌右臂微屈,缓缓向后撤去,一身的金色光芒敛去,唯有那一方拳头变得更加耀眼,似乎有一神话中的佛陀盘膝镇守在那里。 以力破力,别无选择。 两只拳头在空中相交。 嘭! 没有巨响,只是非常微弱的声音。 萧九歌的拳头恢复了正常状态,他的拳头微微颤抖,手背之上有七八处伤口,深可见骨,颇为渗人,鲜血横流,伴着雨水,滴落下方。 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萧九歌体内的元力几近被掏空,整个丹田也是空空如也,混沌中,本来极为明朗的开天一线,也因为周围混沌的稀薄,变得有些昏暗。 总算是将栗子的一拳挡住,避免殃及帝都长安。 跟随栗子一拳的痕迹,死气形成的帘幕在空中飘荡,现在寸寸断裂,化作一根根丝线,向下坠落,又陡然转变一个方向,被栗子尽数吞噬。 “油尽灯枯,竟然能挡住我的一击,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数里之外,栗子一脸讶然站在空中,全身上下,许多地方也都处处崩裂,灰黑色的血液刚流淌出来,便又被他吞噬了回去。 “我说过,你不懂人族的情怀和信仰!” 萧九歌的手在微微颤抖,将手抽回之际,整条手臂的骨头都在格格作响,他的表情冷峻异常:“挡不住,也要挡的!” 他的话没有半点玩笑成分,他无路可退,躲无可躲,若是他不出手,整个长安,便将彻底暴露在栗子那摧枯拉朽的一拳之下,到那时,无论是那一拳的浩瀚威力,还是那一拳激荡出来的死气帘幕,将给整个长安的百姓带来空前的灾难。 挡不住也要挡! 栗子大笑道:“所谓情怀,所谓信仰,所谓意志,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过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挡得了几拳!” 几次碰撞,栗子的右臂裸露在空中,上面青筋凸起,也有无数的伤口,正在迸着灰黑色的血液,他不理会那些伤口,向着萧九歌的方向,又轰出一拳。 萧九歌惨烈一笑,提起最后的力气,腰部微微弯曲,双拳跟着双臂后撤,猛然向前轰击出去。 同时,神识无形而出,直扑栗子的识海而去,化作万丈长枪,向着栗子平静了不知多少年的识海中刺了下去。 轰! 两股力量碰撞,元力早已耗尽,纯以星辰战体的强横硬接栗子的狂暴之拳,整个身体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击在长安城墙之上,他没有能接下栗子这狂暴的一拳,但却完整地承受了这一拳的威力,并无外泄,他整个体内世界几近崩溃。 肉身是承载识海,肉身受到重创,神识威力骤减,不过在栗子的识海中击出一圈圈的涟漪罢了,相对于整个平静的大海,微不足道。 “太弱了!”栗子嘲笑了一句,“喜欢逞能?我今天倒要看看,你如何阻止我枯族入长安!” 萧九歌的身体将长安城墙撞出巨大的凹陷,整个人嵌入了进去,他努力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天色,心中舒了一口气,这夜,终究要过去了。 第一卷 正文 第367章 我还活着 长安城的前方,忽然之间,无声无息地出现了无数兵士,在昏暗的晨光中显得阴森恐怖,暗黑的盔甲,血色的旌旗,将近十万的士兵排队站在那里,竟然无一丝声响,甚至是没有生机,太过诡异和反常。 更令人心灵震颤得是,数万士兵,毫无前兆,如鬼魅一样,忽然出现。 雌性枯族首领被震惊得无以复加,心底发冷,兵器齐备的数万军士出现,相互配合之间,便是地始境修者也要饮恨当场。 但是,当她看到栗子时,顿时暗中发笑,觉得自己多虑了,栗子不是普通的地始境修者,数万兵士专心针对他一人,也拦不住,何况还有其他枯族。 李秋白等人也暗中松了一口气,无论幽冥军团这些不灭的大唐忠魂能否抵挡得住枯族,但是拖延一段时间,却是完全能办得到的。 “你的力量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呀!” 萧九歌用力一挣,从城墙上的凹陷中脱身出来,元力耗尽,没有元力支撑,一下子便落在了地面之上,站在泥泞不堪的土地上,仰头道:“抱歉,我还活着。” 栗子看着萧九歌便如看着一个死人,轻蔑地道:“油尽灯枯,垂死挣扎,没有意义,满身是伤,活着也是受罪,再说,就你现在的状态,我轻轻动一根手指,就能将你给彻底碾死,你明白吗?” 他又做了一个十分夸张的手势:“就是这样,一下子,就支离破碎!” “那你就再试试?”萧九歌剧烈地咳嗽着,若不是雨水不断冲刷,全身上下所有伤口留出的血都随着雨水流入了地面,现在的他便是一具血人。 他心里清楚,就算是勇猛无双的幽冥军团将士,数万人马想拦住一个和沈如山实力相当的地始境修者,他现在就想尽可能消耗栗子的力量和拖延时间。 “那你就去死吧!”栗子冷笑一声,非常不屑,一脚从天上踏了下来。 砰! 萧九歌没有丝毫犹豫,双脚在地上猛然一踹,借力反弹,向着天空冲了上去,双拳挥出,全部凭借肉身的力量,与栗子的那一脚想撞。 一声闷响,萧九歌直接撞回地面,陷入深深的泥坑当中。 “九歌!”李秋白歇斯底里地怒吼,双目喷火,不顾一切扑向身前的对手,勉强错开对手必杀一击,以肚子上的一个血窟换了敌人一命。 他转身向着萧九歌的方向扑来,萧九歌不仅是他的朋友,也是赵雪寒的弟弟,他绝不能容忍萧九歌死在自己的面前。 无论是本心,还是血月等人,都想疯了一般,开始不惜一切代价,生死相搏,以命换命,要向萧九歌这边靠拢。 “你们为何不出手?”龙藏锋的恨至极,眼珠子都要被他给瞪了出来,冲着那眼睁睁看着萧九歌坠入地面的幽冥军团,发出一声歇斯底里地怒吼。 “盼来盼去,你们来了,却不出手,冷眼旁观,那我们牺牲两个地始境强者通知你们,又有何用?” “去死吧!” 龙藏锋的愤怒无处发泄,再也压制不住愤怒,数万道剑气离体而出,向着下方的低等枯族军团和自己前方的对手射了过去。 他不能对幽冥军团出手,便不顾创伤,不顾性命,向着枯族发动了忘乎生死的攻击。 “不自量力!”雌性枯族首领看着众人的反应,十分不屑,目光落在萧九歌坠下的地方,大声笑道:“萧九歌,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只是我好恨,竟然没有能亲手了结你,算是便宜你了!”她要咬着牙,发出渗人的声音,像是要咬碎了一般,尖细的声音无比刺耳。 “你们之中最为强大的人已经死去,你们这群蝼蚁的反抗简直多此一举,没有意义。”栗子轻蔑地从反应激烈的众人身上扫过,冷笑连连,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笨蛋,为了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浪费力气,浪费生命。 “咦?”栗子惊讶地望向了地面,震惊道:“这……这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那个雌性枯族首领也愣住了,手指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一直摇头,从喃喃自语到歇斯底里地怒吼:“你油尽灯枯,你有什么资格,你有什么能力承受栗子的数次攻击?你死了,你死了,你应该死了。” “是啊,若是将你们换在我的位置,早就死了,但是,抱歉,我还活着!”萧九歌缓缓从泥坑中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站直身体,身上的血水和泥水瞬间被雨水冲刷了个干净。 “因为我的名字叫做,萧,九,歌!”他的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在自己人的眼中这是自信,在枯族的眼里,这便是一种浓浓的嘲讽。 李秋白、本心等人见萧九歌重新站了起来,而且还有力气在宣扬自己的名字,心中都轻松了不少。 刚才他们置之死地的反击,让枯族的阵型也乱了不少,此时趁机全部回来。 跟随江三的那一拨人还剩一人,长辛丢了一条腿,文雪凝衣衫凌乱,血月丢了一只胳膊,李秋白的头发被斩断,苏小白赤裸的上身全是深可见骨的伤痕。 龙藏身上强横的剑意中有了瑕疵,如一柄绝世好剑有了无数细小的缺口,本心一直拼力战斗,这时体内世界,轮回几乎停滞,一身修为几近废去。 唯有后来加入的慈悲小和尚和道士一尘受伤较轻。 除了栗子和那位雌性枯族首领,枯族还剩下十一位地始境修者。 萧九歌望着己方的人员,战死几人,有些悲痛,但此时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只是说了一句:“战果不错!” 战果的确不错,敌人本就比他们多出一倍,结果却出人意料,他们以强悍的力量,以命换命,不仅拖住了对手,更是斩杀了他们十几人。 栗子冷笑道:“蝼蚁与蝼蚁大战,就算胜了,也不过是多杀了几个蝼蚁,而你们却改变不了是蝼蚁的事实,蝼蚁就注定被碾压。” “可是,我萧九歌还活着!”萧九歌笑了笑,针锋相对。 之前,栗子曾说,一根指头便能将萧九歌碾死,但是,他没有用指头,用了一脚,可,萧九歌还活着,活生生地站在众人的面前。 “你会死的,会死的很难看。”栗子用尖细而长的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被舔了一下身上的伤口。 “我等着。” 萧九歌冷哼了一声,说道:“不过,我已经看到了结局,等你死在我手里的时候,我会站在你面前,告诉你,我还活着!” 第一卷 正文 第368章 崩山式 天色大亮。 雨势力似乎缓了许多。 栗子站在空中,任身上血水横流,对于眼前屡次让他丢了面子的人,只想快点送他地狱。 “萧九歌,你的运气不可能永远这么好。” 栗子抬脚,又是一脚向着萧九歌的方向踏了过去,这一次他用尽了全力,将自己一身的力量提升到了极致,他栗子,身为地始境顶尖强者,绝对不能容忍有人两三次侮辱他。 “崩山!”萧九歌冷笑一声,一拳轰了出去。 最为普通的一拳,和民间流传极广的健身拳法一幕一样,别无二致,萧九歌当年在槐树村创造功法时,曾经参考过这种健身拳法。 “崩山!”萧九歌身后的数万幽冥军团的将士跟随着萧九歌同时呐喊了出来。 一股雄浑的气势顿时凝聚在长安城的前方,与萧九歌的拳头凝结在一起,没有任何绚丽的色彩,也没有惊天动地的响声,更没有绚烂无比的招式和动作。 古拙。 朴实。 就站在大地之上,向着栗子的那一脚迎了上去。 无声无息,只会让人恐怖。 轰! 忽然间有了声音,那是山体破裂,山石崩塌的声音。 只见那一脚的力量顿时被抵消掉,接着栗子的身躯便飞向了天空,跟着,更加恐怖的事情出现了,栗子的肉身正在一块一块剥落,就像是山体一样崩塌一样。 “这是什么拳法,这是什么拳法?”栗子恐惧的声音在天空中嘶响,满是疼痛和不甘。 或许他是第一个近乎被凌迟的枯族吧,这种持续的痛,没有几人能够忍受得了。 “我叫萧九歌,我还活着!”萧九歌不想开口浪费力气,用神识传了出去,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话。 谁又能想到,萧九歌真的在栗子死前说出了这句话,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眨眼之间,山崩塌了,剥落下来的山石,也被风华了,强比沈如山的强者,竟然就这么死了? 就这么死了? 真的死了? 萧九歌刚才那是什么拳法?那么简单朴素的拳法如此恐怖?难道是合击的力量? 可就算是合击之术,也不会有如此摧枯拉朽的实力,地始境中的顶尖强者竟然毫无反坑能力,直接被轰碎,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整个长安城的前方陷入了一片死寂。 这太可怕了。 “上古拳法,崩山!”李秋白喃喃自语道,“原来传说不都是骗人的,这天下间竟然真的有崩山式,原来这天下竟然真的有如此的拳法,原来这天下竟然真的有化腐朽为神奇。” 血月是个暴脾气,打断他道:“不要感慨了,到底什么是崩山式,我看那不过就是民间流转的健身拳法啊!” “上古传说,人族之初,依附大地,在洪荒中生存,因为弱小,无数人聚集,一心团结,开山,治水,让这世间更适合人类生存。”李秋白轻声道,“这崩山式,便代表着人族初祖的决心和意志,也代表着无数先人的奋斗。” “崩山讲究得是同心协力,无惧威胁,无惧死亡,唯有这股强烈的气势,才能将这股力量凝聚,发挥出人族先祖留在这大地之上的冥冥力量。”李秋白解释道。 血月惊呼道:“竟然有这么玄乎?” 李秋白点头道:“也有人说,这其实根本就是在远古时代,人族曾经出现过绝代强者,堪比人皇的强者,在以身化道时,留给人族的守护力量。” 一道愤怒的吼声打断了他的言语。 “给我冲,给我杀!” 那个雌性枯族首领眼中充满了愤怒,站在无穷无尽的低等枯族大军之后怒吼,吩咐着剩余的枯族前进。 这些高等枯族并非是那低等枯族可以相比的,他们都有着智慧,虽然要服从命令,但是显然目前冲上去就是送死,强如栗子,他们的偶像,就那样被轻飘飘的一拳干掉了,诡异至极,这是他们无法理解的,现在冲上去,无疑就是找死。 “大人,以栗子大人的强大都莫名其妙地死了,那小子定然会妖法,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冲上去,那肯定就是找死呀,不如先撤退了,来日方长,我们再做打算。”有枯族细声细语地劝解着。 “不行,给我上!立刻给我上,我要让萧九歌死。” 那雌性枯族首领似乎在萧九歌一直不死,栗子反而死了的刺激下,变得疯疯癫癫了,不顾后果,其他枯族的话也听不进去,一直喊着冲冲。 枯族社会里,等级制度森严,虽然这个枯族首领的做法是错的,但是她既然下达了命令,其他枯族便不敢反抗,这是根深蒂固的思想。 剩下的高等枯族再次冲来。 “我只能发出两拳,还剩一拳,接下来你们自己解决!”萧九歌向着他们传音了一句。 “崩山!” “崩山!” 萧九歌与身后的幽冥军团同时喊了出来,同时向着前方出拳,那古拙朴实的一拳向着上空飞来的枯族轰了过去。 一拳,非常简单的一拳。 十一枯族,尽管距离很远,但还是有六人被波及到,如山被崩塌,乱石坠落,泥沙俱下,短短瞬间,六个枯族便化作了泥土,土崩瓦解。 “除了那个首领要活的,其他,格杀勿论!”萧九歌最后传音了一句,跌坐在幽冥军团的队伍里,拿出一瓶元液和两根灵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边疯狂吞噬元液,一边如啃萝卜一样,啃着灵药。 “麻麦皮,好奢侈!”血月瞥了一眼萧九歌,转身扑向了剩下的枯族。 慈悲小和尚和一尘,一位佛家,一位道家,却配合的非常密切,互望了一眼,同时动手。 丈六金身的佛手动了,遮天蔽日,从云端直接镇压下来,覆盖住了那个枯族首领的上方。 一尘双手一抱,一股如水流一般的无形力量在前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流转不息,将那个首领困在其中。 萧九歌眼观全局形势,嘴里咯吱咯吱吃个不停,这已经是第三根灵药了,看的血月十分心疼,要知道,直到现在血月还没有吃掉萧九歌送给他的灵药。 “无耻!无耻!无耻!”血月在心中不断咒骂。 其实萧九歌心中更是欲哭无泪,这灵药他比谁都心疼,但是又不能不吃,不然一身的伤,体内世界都要崩溃了,他该怎么办,而且,他还要去封印那几个樊笼之他。 否则,以那种小世界的存货而言,谁知道那里究竟有多少枯族? 第一卷 正文 第369章 擒获枯族首领 “想跑?”慈悲小和尚大笑一声,“女施主,给本圣僧留下!” 一尘在远方那一环抱,柔和而雄浑的力量在四周形成禁锢,无论那个枯族首领如何左右冲击,总是不能突破限制,并且能够移动的范围变得越来越小。 慈悲小和尚那从天而降的一掌,威力强绝,那个枯族首领也冲不出去,不过瞬间光景,慈悲小和尚的话音刚落,那一掌便彻底覆盖了下来,向着中间用力一握,那枯族首领虽然用力反抗,却如蚍蜉撼大树,一点用处都没有。 “这么弱?”慈悲小和尚皱了皱眉。 此时,剩下的其他地始境枯族因为之前便受了重伤,此时又被大唐七星中的六人,加上另外两人围攻,瞬间崩溃,彻底从世间消失。 除了枯族首领,其他地始境修者尽数被杀,长安城外真正具有威胁得便是那些低等枯族大军,但这种威胁,在这么多地始境修者面前,已经不再算是一种威胁。 至少他们能够毫不费力地挡住这些枯族很久很久。 咯吱咯吱! 咯吱咯吱! 萧九歌一边吃萝卜,不,一边吃灵药,一边注意着整个局势的变化,传音给慈悲小和尚道:“将那个家伙给我带过来,我很好奇这家伙为何那么仇恨我。” “我了个去,枯族的首领竟然是一个人族!”慈悲小和尚还未落在地上,就震惊地大呼了起来。 接着又伴随着一句怒斥声:“死和尚了,快松手,你往哪里摸呢?” “阿弥陀佛!”慈悲小和尚大声道,“女施主,本圣僧并非触碰你,这只是一门佛门大术,虽然我手中也会有感觉,但是本圣僧修佛之心永固,并未有任何杂念,女施主为何就不能放下,在意这些臭皮囊又有何意义?” “闭嘴!”萧九歌怒斥了一句,“带过来!” 他实在不清楚,这慈悲小和尚之前并非是这个样子,怎么短短时间不见,变化这么大,这种变化绝对不是受自己师兄沈如山影响的,因为沈如山儒雅刚正,绝对不会教他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他个人认为,很可能是受了步大业那家伙的影响,也只有那家伙才会将一个好人给带到沟里去。 “这好好的佛门小和尚,跟着萧九歌日子久了,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真是罪孽罪孽!” “唉,佛门不幸啊,一定要劝一尘远离萧九歌,佛门传人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如果道门也变成这个样子,那上古三大宗门可就是大不幸了。” 李秋白、血月、龙藏锋三人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表达着自己对自己的看法。 萧九歌想辩白一句,真的是不管我的事儿啊,但是奈何,现在真的没有力气去说这些事情,只是心中把这些人给骂了一遍。 不过谈论也只是持续了一会儿时间,他们都受伤极重,全都直接回到城搂上疗伤,留下一尘在抵挡那些低等枯族大军。 幽冥军团也加入了战斗,萧九歌身边由慈悲小和尚站在那里,一口金色的虚影大钟在那里扣着,任何低等枯族都不要想着能够闯过来。 咯吱咯吱。 萧九歌心如刀绞,这都是第六根灵药了,体内的世界也不过是刚刚有起色,不过好在体内世界已经开始自主修复了。 “咯吱咯吱!吃死你!”慈悲小和尚将那个枯族首领丢在萧九歌面前,然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嫉妒!”萧九歌含糊不清地道。 “你那不值钱的萝卜给我一根。”慈悲小和尚一副大大咧咧,理所当然的样子,这至少都是数百年份的灵药竟然被他称为不值钱的萝卜。 萧九歌大怒,简直是可恶至极,跟我要东西,竟然还这么随意,竟然还说我的东西不值钱? “小和尚,你是不是碰见了步大业?”萧九歌求证心中的疑问。 “没有!” “真的没有?”萧九歌不信,再次问道,“那你在丹心宗时,除了我师兄外,谁和你关系最好?” “章晓咏啊!”慈悲小和尚盯着萧九歌手里的灵药,口水直流,都滴在了那个躺在地上枯族首领的脖颈上去了。 枯族首领全身功力被封,只能大喊大叫:“老娘要把你千刀万剐。” “我又不是你丈夫,你把我千刀万剐了做什么?” 慈悲小和尚一掌拍出,用元力将那枯族首领的嘴给封住了,但是眼睛却一直盯着萧九歌,咽了一口唾沫道:“来一根。” “章晓咏吗?好久不见了。”萧九歌想起了那个从其他大洲过来的天才,和步大业一个德性。 “我师兄怎样了?”萧九歌扫了一眼地上扭动的枯族首领,从储物玉佩里取出一根灵药,递给了慈悲小和尚。 慈悲小和尚笑嘻嘻地接过灵药,忙不迭地放入了自己的储物佛珠内,生怕萧九歌后悔一般。 这才道:“沈如山很惨,受伤很重,不过还好,没有生命威胁,不过疗伤的时间就要长了一些。” 在慈悲小和尚羡慕嫉妒恨之下,萧九歌又拿出一根灵药,咯吱咯吱吃了起来:“那我就放心了。” 低头看着那个枯族首领道:“天道门,澹台轻语。” 被封印了元力,又在水中泡着,枯族首领身上的伪装渐渐失去,露出了真面目,竟然是年前在萧九歌从血雾森林回长安的路上,阻截他的一个人,天道门,澹台轻语。 “勾结枯族,好大的胆子,这便是你们秉承的天道吗?”萧九歌冷笑道,“怪不得,你那么仇恨我,原来是十万里血路上留下的阴影呀。” 澹台轻语从泥水里抬起头,嘴巴被封,不能言语,只得愤怒地盯着萧九歌。 咯吱! 萧九歌一口吞掉最后一段灵药,感觉浑身舒泰极了,身体前倾一下。 啪! 响亮的一声耳光,萧九歌的手掌狠狠地在澹台轻语脸上扇了一巴掌,冷然道:“看什么看,婊子!” 他慢慢地俯身过来,几乎和澹台轻语那张吹弹可破的小脸儿贴在了一块儿,低声道:“生气吗?对,你应该生气,因为,我还活着,活得很好,而你的属下全部死了,你更是匍匐在我的脚下。” 第一卷 正文 第370章 大战之后 “哼!” 萧九歌不屑地冷哼一声,左掌在澹台轻语周围狠狠一拍,整个身子冲天而已,直接向着低等枯族大军后面的樊笼之塔飞了过去。 而澹台轻语也被这一掌之间轰入了地面,瞬间又被泥水给填满。 “我了去,萧九歌这个变态,差一点那这货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被淹死的地始境。”慈悲小和尚赶紧把澹台轻语提了上来,丢在一旁的稀泥里。 萧九歌跨过数十里的距离,费了一番功夫,将六座樊笼之塔封印,收进了自己的储物玉佩。 “前后有几个了,这可是有钱都难买到的宝物呀!”萧九歌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玉佩。 其实,空间碎片这种东西,现在不是上古时代,哪里还有什么空间碎片,早就被当年的那些大能给瓜分完毕了,仅剩下的空间碎片也不知道什么才会出现一个。 “前前后后,九个残破的小世界,全部被你收走了,你还真不要脸。”李秋白偷偷地给萧九歌传音,“给我一个。” 萧九歌正准备拒绝,忽然听到李秋白补充道:“看在你姐的面子上。” 这理由,萧九歌无法拒绝,只好答应。 他忐忑地望了一眼众人,见到众人的注意力全部在消灭那些低等枯族大军上,便放心了,他生怕有人再给他要,他也不好意思不给。 萧九歌沉默了一下,在自己储物玉佩上拍了一下,直接飞出数十棵灵药,向着这一场战斗还活着的人,每人三棵,还带着泥土,可以栽活的。 “我偶然得到的灵药,带着泥土直接挖出来的,除掉之前分的,还有我吃掉的,现在就只剩下这么多了,给你们均分了吧!” 萧九歌抱拳道:“守护长安,各位辛苦了!” 还活着的地始境修者将那些灵药拿到手后,心中都颇为震惊,这种近千年的灵药,可遇而不可求,萧九歌竟然一下子拿出这么多,再加上之前萧九歌用掉的,分给他们的,数量十分可观。 不过,他们更佩服萧九歌的胸怀,这么贵重的东西,萧九歌竟然不藏私,想都不想,直接给众人分了。 “这家伙,是用灵药堵别人的嘴,生怕有人找他要樊笼之塔。”李秋白是众人中比较了解萧九歌的人,一眼看穿了萧九歌的想法。 “这家伙这么自私,拿出这么好的药,眼睛都不眨一下,肯定是有更好的灵药,本和尚为了拯救天下众生,一直缺药,正好找他要一些。” 慈悲小和尚在一旁看了许久,笑嘻嘻地给萧九歌传音道:“我就静静地看着你的表演。” “我们去疗伤了!”李秋白打了一声招呼 ,身影立刻飞走了。 危机既然已经解除,他便想离开了,长安城前的乱象,就交给别人处理好了,他也想快回去见赵雪寒。 “我也告辞了!”文雪凝衣袂飘飘,踏入长安城内。 接着其他几人也连续告辞,都各自回到星辰耀万古那夜,他们本来居住的地方,现在危机解除,他们也不用守在这里,但是也不能离开长安城,因为担心还有威胁。 且不说六国,就说是龙魂学院就未必有多老实。 萧九歌看着重伤的人离去,心里滋味也不好受,这一场仗,虽然赢了,但是代价也极为惨烈,他向着长辛和剩下的那名修者摆手道:“赶紧回去疗伤吧!” 长辛犹豫了一下,和那人一道撤了回去。 “战争,还真是可怕。”萧九歌望着从战场上撤离的人,心有感伤,那么多人战死,那么多地始境修者陨落,于整个大唐,甚至整个中洲都是一种强大的损失。 灭国战争,死去的修者,死去的百姓,又岂是这里这么多?其他地方,也不知死了凡几,但是没有办法,没有选择。 “你真的该死!”萧九歌回头盯着澹台轻语,一掌轰去,解开了小和尚的封印,厉声问道:“帮助枯族,屠戮人族,这就是你的天道?这就是你的信仰?” 澹台轻语哈哈大笑道:“天道?信仰?萧九歌若不是你破了我的道心,我又如何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天天和一群枯族睡觉?” “是吗?” 萧九歌伸手一抓,又把之前他曾经抓获的三个枯族给丢了过来,丢在澹台轻语的旁边,之前事态紧急,一直忙于对抗栗子,根本没有时间去将这三个家伙自爆。 他邪恶地问道:“澹台轻语,我看这里风景不错,想在这里喝枯族睡觉吗?” “你!” “我要杀了你!” 澹台轻语怒吼着。 萧九歌耸肩道:“就凭你?一个自甘下贱的人也能杀得了我?笑话!” 他话锋一转道:“不过,这几个家伙倒是不用活着了。我也没有兴趣看你们的表演。” 他右手向前一抓,流云袖展开,分成三条,直接将那三个枯族扔到了空中。 “不要杀我!” “不要杀我!” “不要杀我!” 罕见的,被流云袖吊在空中的三个枯族竟然会求饶。 “绕过你们?”萧九歌漠然地侧头,望着空中三个枯族,反问道,“你们觉得可能吗?” 话音刚落,他的右手猛然握在了一起,瞬间,三个枯族发出震天的惨叫,在惨叫声中,被流云袖生生给勒成了数段。 “阿弥陀佛!”慈悲小和尚双手合十。 “唉!”一尘轻声叹了口气,眼中没有什么情绪,更没有同情,道门七人出,刚好遇到天下大乱,还未来得及了解情势,便投入到了与枯族的战斗中去。 七位师兄弟,现在只剩下他一个。 “你杀了我吧,给我一个痛快!”澹台轻语已经绝了求生的信念,毕竟一个人族与枯族在一起,对付同胞,无论如何都没有活着的可能了。 “告诉我天道门的所在,我可以放过你。”萧九歌冷然道。 “就算你给我用酷刑,我也不会告诉你天道门所在的。”澹台轻语冷哼一声。 “我不会对你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动刑的,那样太煞风景了。”萧九歌笑了笑,那种笑令人恐怖。 澹台轻语被萧九歌那笑着的模样看着,顿时觉得有千万只蚂蚁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 果然,萧九歌又慢悠悠说了一句:“我要把你扒光了,吊在长安城楼上,供天下人欣赏!” 第一卷 正文 第371章 结束还是开始 “你!” 澹台轻语怒极:“你堂堂武王,竟然如此下流!” 萧九歌冷笑道:“下流?我跟你一个人族叛徒,一个想将人族覆灭的婊子,降人意?讲道德?你在和我开玩笑?” “最后问你一次,说还是不说,这只是你最后的机会!”萧九歌伸手捂住澹台轻语的下巴,猛然抬了起来。 “我不会说的!”澹台轻语恶狠狠地看着萧九歌。 萧九歌没有说话,直接将澹台轻语扔向了空中,向着长安城前的门楼之上,流云袖直接将澹台轻语给吊了起来,又一条流云袖出现,如鞭子一般,直接抽在澹台轻语身上,澹台轻语的外面那一身纱衣直接化为灰灰。 ”我说!我说!我说!”澹台轻语尖叫道。 “你刚才不是想看我的底线在哪里吗?你现在想说,我不想听了,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了!”萧九歌冷笑道。 “我说!”澹台轻语几乎将喉咙给撕破了,她实在无法想象自己被扒光,挂在长安城墙上,供天下人欣赏的场景。 萧九歌冷哼一声,流云袖猛然甩动,直接将澹台轻语给抓了过来,丢在了眼前的泥坑中:“说!说点我知道的。” 澹台轻语再也没有了反抗和宁死不从的心理,立刻将天道门的所在和里里外外讲了个清楚。 等确定没有再有有用的信息,萧九歌一指点在澹台轻语的额头,将澹台轻语从 内到外,直接摧毁。 慈悲小和尚叹了口气道:“早晚都是杀,何必那么吓唬她,不如直接抓取她的识海记忆,想必得到的好处比这个要多多了。” “她识海有禁制,一旦强行突破,她立刻会死。”萧九歌翻了个白眼儿。 “哦?”慈悲小和尚道,“哦!” “哦你妹!”萧九歌扫了一眼长安城之前的乱象,“清理一下战场吧!” 慈悲小和尚望了一眼早在一旁默默清理战场的一尘,叹了口气道:“真是惭愧!” 萧九歌哼道:“远离章晓咏和步大业,否则,你古僧门肯定会失传。” 慈悲小和尚笑嘻嘻地道:“放心,本圣僧佛心坚定!” 萧九歌摇了摇头,一个和尚学会了油嘴滑舌,真不是一件好事,转身踏入了战场,开始清理战场,让幽冥军团慢慢退出,用他的帝皇血护着幽冥军团,撤长安城,镇守长安。 枯族喜欢吞噬生命。 它们的血液都自带腐蚀属性,若不清理战场,那些血液留下的痕迹不仅会让这里成为一片死域,更是会对那些普通人造成致命的伤害。 萧九歌、一尘、慈悲小和尚三人的功法各有特性。 萧九歌的功法暴烈,一尘的功法柔和,慈悲小和尚的功法宏大。 长安城前方的一片炼狱,在三人功法的疯狂轰炸下,化为灰烬,直接在空气中消失,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一场极为惨烈的战争,枯族死亡无数,灰黑色的鲜血几乎浸染了方圆数百里的土地,顺着雨水,更是流到更远的地方。 而且,这种灰黑色的血液渗透性极强,土地下方一丈内的所有土地几乎差不多失去了正常,再也不能留了。 这是一场庞大的功夫。 耗费了三个时辰,一直到下午时分,三人才将长安城前方彻底给清理了个干净。 本来已经被填平的土地,现在出现了更大的凹陷,深达数十丈,占地几乎方圆数十里。 萧九歌坐在城墙边上,晃悠着双腿,看着下方那一处处的缺陷,无力地道:“我是干不动了,等他们有时间了再说吧。” 慈悲小和尚如簸箕一般,哪里有和尚的样子? 一尘一身干净的道袍,整洁的道士发髻,安静地站在一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似乎还有些不自在,也有些害羞。 慈悲小和尚歪着头道:“本圣僧法号慈悲,小道士你道号是什么?” 一尘作揖道:“道门一尘,见过大师。” 慈悲小和尚干咳两声,严肃地点了点头,指了指萧九歌道:“这个很高冷的货叫萧九歌。” 一尘看着萧九歌随意地坐在城墙上,晃悠着双腿,看了半天,愣是没有看出来哪里高冷了。 萧九歌侧头看着一尘,笑道:“随意自然,才是道家追求的吧?道长一起坐坐,这样才算逍遥吧?” 一尘想了想,似乎觉得有些道理,便也学着萧九歌的模样,坐在另外一旁。 萧九歌拱手道:“多谢道长今日援助之恩!” 一尘摇头道:“身为道门中人,匡扶正义,本就是分内之事。” 萧九歌道:“不知道长的几位师兄……” 一尘脸上闪过一丝悲哀之色,神色黯然,叹了口气道:“我们七人本在深山中修行,大师兄忽然感觉到天下有变,遂决定下山,刚下山,便遭遇了枯族,我们七人对十二枯族,最后,只有我活了下来。” “阿弥陀佛!”慈悲小和尚脸现悲戚之色。 “几位师兄说死得其所,走得惨烈,但心安理得,至少,为这天下尽了一份力。”一尘轻声道。 萧九歌叹了口气:“这便是道门,始终心系天下苍生的道门。” 是啊,道门在传说当中,一直都守护在人族身边,传说当年人皇崛起时,道门在明处暗处不知帮了多少,功法宝物送了又送。 想想这几次惨烈至极的大战,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逝去,再联想到遥远的当年,枯族大举入侵,根本不是现在的规模,无论是数量,还是高手,几乎横推了行云大陆。 当年的人族先辈的征战该有多么的艰难? 而且,还有人背叛。 三人各自陷入沉思,一片沉默。 很久很久之后。 萧九歌的中指又动了一下,又一座阵基被隐族刻画完成。 “灭国大战差不多算是定了,未来更加恐怖的事情,还有多远?”萧九歌叹了口气,只希望,那大虚空剑阵快速完成吧! 唉! “白衣那边还是没有动静!”东方玉踏空而来,一袭淡青色长衫,来到城墙之上,痛苦地望着前方,那支离破碎,再无先前的模样。 “没有就算了,或许他们在等待着更好的机会。” 东方玉有些悲凉地道:“乱局已开,这只是初始,我大唐便有那么多人战死,未来如何,还未可知。” 萧九歌叹道:“苦战,死战,也要将行云大陆给延续下去,否则,我这年轻一代岂不是太不争气了。” 第一卷 正文 第372章 闲来无事躺一会儿 六国集结的地始境修者妄图直袭长安,奈何全部葬身于此。 枯族也想横推长安,却不曾想,也葬身在长安之外,尽数覆灭,也许还有隐藏的枯族存在,但相当一部分威胁基本消除。 其实,战争结束,但天下之事远远还未结束,六地初定,无论是行政还是军事,都要有一定的秩序和规范,但这种细节,已经不是萧九歌他们操心的事情了。 “派人通知燕南天,幽冥军团分各地驻扎,没有必要尽数撤回长安了!”萧九歌想了想道。 “燕南天可是无敌的统帅,也许根本不用你说,他也清楚不需要将幽冥军团尽数调回。”东方玉笑了笑,“你还是太年轻!” 萧九歌心中贼不是滋味儿,轮回这么多年,经历如此厚重,什么叫自己太年轻,自己只不过是没有燕南天擅长军事罢了。 再说,这天下间又有几人敢说自己的军事能力可以和燕南天相提并论的。 萧九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可是世人还是会记住,这一场伟大的统一行动中,是我萧九歌坐镇武王府,调度天下的。” 他得意地道:“我就是这场战争中最大的功臣。” 当他的目光飘过长安前方时,顿时黯淡下来,现在嬉笑,不过是强颜欢笑罢了,似乎以为能冲淡一些愁绪,奈何,不过是想想罢了,忧愁依然在。 “你们自己聊吧,我回去处理事情。”东方玉其实也是地始境的实力,实力而且不错。 天下初定,许多事情需要处理,并非是东方莫宁这个二十多岁的人真正可以胜任的,东方玉的手段不是常人能够想象到的,他的权谋和城府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抗衡的。 大唐千年以降,也只有在东方玉的手上,才让六国不敢动弹,这其中自然有萧长天的功劳,可更有东方玉的手段。 “我也去了!”一尘道长与两位打了招呼,示意后,一步迈入空中,也不知去往了何处。 “真是潇洒,本圣僧也要走了,要去弘扬佛法。”慈悲小和尚也学着一尘的模样,让自己看上去有些洒脱,他也只是看上去洒脱,飞入空中后,与萧九歌打了声招呼便向着左边去了。 萧九歌看着一尘道长和慈悲小和尚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心中觉得也好,这一场灭国战争死了那么多人,正是需要这两大上古宗门出山的时候,至少给人心理安慰。 而且死了那么多人,难免会有不详的事情发生,他妈在路上若是遇见了,也好顺手出去了。 萧九歌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从城墙上站了起来,都走了,只剩下自己了,自己也忘记问慈悲小和尚自己师兄的情况了,不过慈悲小和尚那样说,想来自己的师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等有时间回趟宗门,这保命的灵药也得给他们分一些。”萧九歌自语了一声。 他站在城墙之上,大战过后,一时间清闲下来,忽然间竟然有些迷茫了,他竟然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当初他一边为了引蛇出洞,一边为了寻找灵地刻画阵基。 现在,前一件事情已经完成,后一件事情有人替他完成,忽然间没事可做的时候,他竟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修行?” 萧九歌想了想,似乎没事做的时候,最好的度过时间就是修行。 看了看左右,萧九歌无聊地叹了口气,盘膝坐下,闭上眼睛,运转功力,准备修行,但是过了好一会儿,萧九歌也没有进入修炼状态,感觉一阵的心烦意乱,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也许是没事可做,心里空唠唠的!”萧九歌叹了口气,手臂抱着后脑勺,顺势躺了下来。 躺了一会儿,萧九歌发现有人在偷偷摸摸地看他,于是道:“出来吧!” 几人怯生生地走了出来,是先前站在城楼之上的那几个小兵,现在已经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 “六国修者来时,你们都奋不顾身,迎了上去!”萧九歌佯装发怒道,“现在来见我,却表现如此胆怯,是因为我很可怕吗?” 一群小兵挤在一起,都不说话,有一个小兵从后面露出一个头道:“我们只是想远远看一下武王的风采,我们不是怕,只是怕打扰武王休息。” 萧九歌苦笑道:“来,陪我聊聊天!” 几个小兵相互看了一眼,确定自己听到是真的,才脸上带着惊喜和忐忑走了过来。 萧九歌看了一眼旁边的地面,笑道:“坐!” 那几个小兵有些拘谨,看了看旁边的地面,但还是站着不动。 萧九歌打趣道:“嫌脏吗?” 还是刚才那个小兵,又露出一个大头,忙着解释道:“王爷不要误会,只是军法不允许,长安城代表着长安的脸面,长安又是大唐的脸面,所以……”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萧九歌清楚,这是要仪表整洁,代表着一种态度。 萧九歌道:“坐,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那几个小兵你看我,我望你,都十分欣喜,立刻坐了下来,以他们这个地位,能有幸和天下无双的武王说上一两句话,自然是万分激动,不过他们也没有太过随意,就算盘膝而坐,也是坐得十分端正。 “那天你们从城墙上跳下去,阻止六国地始境修者,害怕吗?”见他们还是有些拘束,萧九歌也不再说什么,因为以他们的地位和实力,面对武王这个级别的人物,想不拘谨是不可能的。 “害怕!”说话的依旧是那个小兵,露出一个头,灵活的大眼睛有些胆怯和害羞,说完就又缩了回去。 “既然害怕,你们还跳下去,如果我们不救,你们必死无疑。”萧九歌心中清楚答案,那就是自古以来大唐血液里的灵魂。 可是,他想知道,在这些普通人心中是如何认知的。 几人沉默了片刻,那个小兵这次没有伸出头来。 最后,还是前方一个看上去比较木讷的兵士,憨憨地笑了笑道:“没有为什么,我们的家在这里。” 萧九歌笑着,望着天空,对啊,我的家在这里,我要保护好我的家,就这么简单。 第一卷 正文 第373章 都不知该做什么 也许,这是自长安建都以来,长安的门楼上最为惬意的时光了。 几个在大战中依旧坚守在城楼之上的小兵,与大唐地位极高的武王,聊着现在,聊着过去,聊着神话,聊着童年。 不时,还传来一阵地大笑声。 多半是谁讲到了开心的往事或者糗事。 其实,关于童年的那些事情,无论是糗事,还是快乐事,现在回想起来,不只是一种记忆,而是一种回忆。 记忆向来不能等同于回忆,记忆只是一种机械,而回忆却是一种感情。 时间一直到傍晚,雨虽然停了许久,但这天依旧是有些昏沉,这一晚,还是不见原谅,而且潮湿。 不过相对而言,比之前算是强了太多。 萧九歌伸展了一下胳膊,从地上站了起来,其他人也连忙跟着站了起来。 相互告别,愉快离去。 “李秋白那混蛋和雪寒姐相处的时间也不断了,现在去,也不算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萧九歌找准方向,身影直接飞了出去。 先前那些士兵还未完全离去,只是结伴,刚刚转过弯,还没有到城墙的阶梯旁边,目光炽烈地看着萧九歌消失。 他们兴高采烈,憧憬着未来美好的时光。 他们曾经被武王相救,更是和武王席地而坐,随意交谈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 这件事情将成为他们一生的荣耀,也是他们将来与人吹嘘的资本,会让那些人羡慕很久很久,也许会是一辈子。 这些人情道理,萧九歌自然也能猜得到。 他笑了笑,觉得和他们聊天后,心中的郁结也舒缓了不少,眨眼之间,已经来到李秋白和赵雪寒所居住的地方。 地方不大,只是一座小院,但是很安静,也很雅致。 萧九歌轻轻落在院子里,咳嗽了一声道:“有人吗?讨口饭吃!” “弟弟!”门还未开,便听见赵雪寒惊喜的声音,接着门吱呀打开,赵雪寒站在门口嗔道,“还不滚进来,是让我去请你吗?” “那倒不用!”萧九歌笑嘻嘻地一步迈了过去。 “快进来。”赵雪寒拉住萧九歌的手,把他拖入门中,然后又把门给关上,“这几天一直阴雨天气,潮气太大,别着凉了。” 萧九歌楞了楞,李秋白也楞了楞,着凉? 他们可是修者,这区区的潮气,又算得了什么? 看着两人的模样,赵雪寒顿时明白,一拍自己的额头,笑道:“你看我这脑子,一般的修者便已经无惧严寒酷暑了,何况还是弟弟这种级别的修者。” 萧九歌笑着,感觉心里暖暖的,这最低级的错,却是一个姐姐对弟弟发自内心的关心。 “秋白都跟我说了,下次大战前,可要好好计算一下,免得像这次如此被动。”赵雪寒一边添加一副新的餐具和筷子,一边叮咛着萧九歌。 “知道了姐!”萧九歌一副乖弟弟的模样,接过碗筷,坐下,先扒拉了一口饭进嘴里,边嚼边含糊不清地道,“好吃,真好吃!” 赵雪寒笑骂道:“少贫嘴,跟我还油嘴滑舌的。” 萧九歌只是笑着,也不说话,埋头吃饭,赵雪寒却是一直在那里唠叨,数落着他,李秋白在旁边差点笑喷出来,幸灾乐祸,若是换成其他人,敢这样和萧九歌讲话,或许早就被一巴掌拍飞了。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赵雪寒也整整说了半个时辰,萧九歌除了点头,就是“嗯”,坚决没有任何顶嘴行为。 李秋白也在旁边笑了半个时辰。 “舒服!”萧九歌打了个饱嗝,斜躺在椅子上。 “好吃!”他又伸展了一下胳膊。 “现在就应该美美地睡一觉!”他又打了个哈欠。 赵雪寒瞪了他一眼道:“你这吊儿郎当的模样,也不怕人家古娘把你给甩了。” “噗!”李秋白正在喝水,一下子笑喷了出来。 赵雪寒板着的脸一下子阴沉如水,目光缓缓转移到李秋白身上,吓得李秋白立刻闭口,坐得十分端正。 萧九歌斜躺在椅子上,悄悄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看了一眼李秋白,心中腹诽,这大概是李秋白坐得最为端正的一次了。 忽然,他望向门口,轻声道:“本心?” 闻言,李秋白也注意到了门外有人,本心就站在门外。 “自己进来,门开着呢!”萧九歌一动不动,开口道。 本心推门而入,脸色微红,抱拳道:“打扰几位了。” 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剩菜,问道:“有酒吗?” “还有一些,我这就去拿!”赵雪寒一边向着左边的房间走去,一边对李秋白道,“你也照顾一下客人。” “好嘞!”李秋白高声应道,看着本心,示意道,“坐!” 等赵雪寒彻底转过身去。 李秋白撇了撇嘴道:“又来一个蹭吃蹭喝的!” 本心看着萧九歌斜躺着的模样,心中会意,看来这位是已经完毕了。 本心摇了摇头道:“实在无聊,找个地方说说话。” 萧九歌道:“我也是无聊!” 李秋白道:“我也无聊!” “滚!”萧九歌与本心齐声开口。 这时,赵雪寒将酒拿了过来,放到桌子上,轻声道:“你们先聊,我修炼的时间到了。” 几人目送赵雪寒出门,关门。 厅中只剩下了三个大老爷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赵雪寒似乎每天这个时间就会去修炼,反观他们,这一场大战后,似乎心情都有些低落,都不知该做些什么了。 一场他们出生以来,经历得最大的一场大战,也背负了最为沉重的责任。 等熬过去时,当放松时,忽然间不知该做些什么了。 “估计那几位也是这样。”本心想了想道。 “或许!”李秋白耸了耸肩。 “希望他们不要过来找我们!”萧九歌现在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开门!” “开门!” “快开门!” 外面有三四个人落在地上的声音。 萧九歌叹了口气道:“来了,这几个家伙疗伤的时间好快。” “进来吧,门没锁!”李秋白打了个哈欠。 第一卷 正文 第374章 漫无目的走 本来还算宽敞的客厅,一下子进来七个人,便显得热闹了起来。 大唐七星,全部聚在了一起。 李秋白摇了摇头道:“真得是怕什么来什么。” 文雪凝微微脸红,苏小白大笑着拍了拍李秋白的肩膀道:“害怕贵客便来了贵客!” 说完,竟然一阵哈哈大笑。 苏小白那憨憨的性格,现在忽然让人心中有些生疑,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不知是真憨厚,还是假憨厚。 各自找了个座位坐下。 坐下后,都你看我,我看你,仿佛又没什么话可说。 大唐七星齐聚,一言不发,这也算是怪事。 本心埋头喝酒,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喝酒,他也不清楚喝酒有什么好处,但,他就是想喝酒,便一直在喝。 众人看他喝,看得时间长了,反而都加入了进去,也开始纷纷饮酒。 唯有萧九歌没有喝,因为他实在是不想动,觉得那个姿势挺好,见他们推杯换盏间,也没人过来帮他倒酒,口中直呼这些人无耻,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 他们喝得很慢,很少,以致于到了天亮,究竟也没有喝多少酒。 天亮时,几人像是约好了一般,纷纷起身,打开门,向着外面走去,相互之间告别,危机解除,他们一时间似乎又有些不适应,各自都要上路,去寻找新的人生方向。 当本心离开后,就只有萧九歌和李秋白两人站在院子当中,吹着微凉的晨风,两人都没有开口,沉默了好一会儿。 萧九歌向着门外走去,向后摆了摆手道:“照顾好我姐。” 李秋白皱眉道:“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看看这人间百态!”萧九歌没有回头,而是一直向前走。 李秋白望着萧九歌的背影,耸肩道:“人间百态?你小子不就是在人间长大的吗?哪里需要什么人间百态?” 出了门。 长安内,差不多已经恢复了常态,许多百姓正在清理多天下雨留下的痕迹,淤泥。 萧九歌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眨了眨眼睛:“自己经历那么那么多轮回,本以为已经成熟太多,现在想想,那些不过是一种记忆罢了,对今生的影响,其实没有那么大,比如性格,今生只是今生的性格,比如那些功法大术,都需要从头开始修行。” “自己会不会太过将那一世世的轮回了,才让现在的自己有些无所适从。”萧九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 “太多的记忆,经历了一次轮回,那些记忆只是记忆,已经不是我这一世的经历了。”萧九歌轻轻地揉了揉路边一个男孩儿的头顶。 那小男孩儿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后,不多时,便又有一群小孩子,如长长的尾巴,跟在萧九歌身后,绕前绕后,好不欢乐,等家长喊时,才回去。 “无数年,我似乎从来没有过这童年吧!”萧九歌笑了笑,心中一阵怅然,有些羡慕。 就这样,漫无目的行走,一直走到四条大街的交接处,走到长安的正中心,也是长安内,最为繁华的地方。 萧九歌负手而立,身材修长,气质潇洒,本应该十分引人注目,但他站在那里,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仿佛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生而为人真好,有人的味道真好! 萧九歌笑了,终于再次找回初上丹心宗时的那种灿烂,再非后来让人不寒而栗的那种邪意和杀意。 他融入人群,跟着人流,一直向前,到了他曾经认为地位崇高的龙魂学院。 站在没有门的门口,想起出来长安的岁月。 魅心、雪言辰等等,那些人。 其中很多人已经战死在了这场灭国大战之中,昔日曾经是敌手,也曾经是并肩而战的队友。 萧九歌站在龙魂学院的门口,望着往日学生云集的场景,现在唯有秋风萧瑟。 …… …… “他来做什么?” “难道他想不顾东方玉与我们的约定,对我们出手?” 在萧九歌看不到的地方,那个他曾经认为诡异的土丘之下,有人已经注意到了萧九歌的到来,在争论着萧九歌忽然到此的目的。 “不会,长安城前,连番大战,大唐一方也是惨胜,就算是加上剩下九万幽冥军团,也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有人赞成上面的观点:“也对,若是他真的想对龙魂学院动手,也不会通知燕南天将幽冥军团分散各地了。” “那现在怎么办?” “看着吧,看看他要做什么!” …… …… 萧九歌站在龙魂学院门口很久很久,他的丹田内,那一线境周围,正在逐渐扩大,变得天翻地覆,发生着裂变。 他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清澈的目光转动,一步跨入了龙魂学院,这个他在长安开始的地方。 他走得不快也不慢,随性而自然,来到龙魂大厅外,抬头,望着那雕像,自己父亲那绝世的风姿,想着自己小时候的模样。 自己今生就是自己。 与过去的轮回无关。 他走进了龙魂大厅,冷冷清清,再也没有学生来这里接学院发布的任务,很多地方已经落了灰迹。 “也不知道东方莫宁说喜欢的那个姑娘怎样了!”萧九歌摇头失笑,当初自己初进学院时,那个很可爱的姑娘给他做潜力鉴定。 物是人非? 萧九歌回头,丹田处的那一线光芒,变得极度炸裂,太极图的运转也更加快了。 那个与他长相一模一样的盘神,小小的萧九歌,眉心处的裂纹正在慢慢愈合。 他又走向自己曾经所住的地方,他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想起当初,就在这不远处,他一剑挥出,将火国和雪国皇室子弟的几艘穿云舟给打了下来。 想起,幽若,沈如山,步大业,还有本心,在这里吃得那一顿温馨的年夜饭。 萧九歌笑了笑,盘神眉心处的裂缝几乎彻底愈合了,只留下一条小小的波纹,像是一条线。 他转身,向着当初遇见月风的那个地方走去。 一日师父之情。 让他提前见识到了边荒,也让他明白了未来年轻一代的责任。 那个有大情怀,一直在坚持的老兵。 那个在最后即将离去时,还要帮萧九歌立威的那个师父。 萧九歌怔怔地站在那里,抬头望着天空,一动不动。 一直到傍晚,月亮升起时。 他动了。 “怎么可能?”龙魂学院的土丘下传来一声声震惊的声音。 “嗯?”东方玉转身,望向龙魂学院。 太庙之前那个守护者也睁开了眼睛,望向了这边。 丹心宗太平峰,那鸟笼和那竹子上如棺材一般的木屋都在震动。 第一卷 正文 第375章 七情六欲魔幻琴劫 大唐七星中的六星,这一刻同时回头,看向了长安的方向,一个个天才被震惊得快要傻了。 “这还是人吗?”血月一脸迷茫,已经在怀疑萧九歌的真实身份了。 “什么大唐七星,这根本就是六个星星,一个太阳。”唯一还在长安城内的李秋白摇了摇头,“死变态!” 龙魂学院内。 萧九歌一步跨入空中。 明亮的月光顿时暗淡下来,漫天的繁星闪烁,无尽的星辉光芒开始降落。 黑夜几乎变成了白昼。 这一刻,无数的长安百姓受到了这从天而降的星光沐浴,得到了莫大的好处,病走灾消,体质也发生了改变,变得更加强壮,延年益寿。 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自己的变化,他们异常激动,觉得这是天降的祥瑞。 萧九歌走在空中,忽然间停住了:“这一步,进,还是不进?” 当他停住的那一刻,关注他的人更加震惊了。 “我去,这从一线境晋升地始境,还能停下来?人比人真是气死人!”李秋白站在院子中,望着萧九歌空中的萧九歌,各种异象纷呈,一步之差,便是地始境,那可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境界,萧九歌却停住了。 “那可是我弟弟!”赵雪寒一脸骄傲,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还犹豫个屁啊!”连在土丘之下那些龙魂学院的人都看不下去了,这家伙竟然硬生生地让自己止步于地始境前了。 萧九歌思绪万千,自己刚入一线境不过一个多月,境界尚不稳定,现在因为心境的变化,竟然顿悟,一步入地始,自己便犹豫了。 犹豫了半天,萧九歌自己在心中笑话自己,既然是顿悟,为何不顺其自然? “本该如此!”萧九歌豪迈地大笑起来,脚步再动,向自己的前上方迈了出去。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天之四灵纷纷现身。 整个长安上空,弥漫着神圣而霸道的气息。 萧九歌的丹田世界内,瞬间开始崩裂,无数细小的石块开始下降,伴随着还有浓郁的如土色般的尘埃,从一线境的光明之处开始缓缓脱落。 外界的天空之中。 一张几乎覆盖了四分之一长安城的太极图在空中形成,黑白两色在运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玄奥无比, 萧九歌的身体正好处于阴阳分割线的正中间。 天之四灵,各占一方,正好形成太极图的四方之位。 轰! 轰! 无尽的天际空中,紫色的闪电划过苍穹,一条斑驳了历史的岁月长河横亘于空中,似乎近在眼前,又似乎在遥远的天边,上面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阵的号子声。 岁月长河中的水,似乎是时间。 岁月长河中的泥沙,似乎是死去的星辰。 泥沙之中埋藏着无数的断剑残刀折戟等等生了锈的废弃元兵,元兵之上有意无意之间,还散发着强烈的霸道气息,使人心惊胆战。 叮! 咚! 在泥沙的底部,有一残破古筝,上面有刀砍斧凿的痕迹,还有被雷劈过的印痕,十分破旧,有的地方已经腐烂,变得又松又酥又软,似乎风吹过来,就会掉落一片一片。 上面的弦也早已断得七零八落,随着水流摇曳,另外一段早已沉入泥沙,为有一根弦还在,也是似断非断的样子。 水流激荡,从远处飘来一粒沙,这一粒沙在水中缓缓沉落,恰好击中那一根将断的弦。 铮。 咚! 那是一种震彻人心灵的响声,直接打入人的心扉,自己心脏的律动都会跟着变成那一种律动,不受自己控制,带动着全身的气血也一起翻滚,随着心脏的频率,似乎从了魂灵之外。这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但,这种筝音真正攻击的却是人的意识,让整个人陷入环境当中。 当古筝响起的那一刻,萧九歌的眼神就开始变得迷茫起来,他看见自己,看见自己小时候。 不是,他不是看见,他就是回到了小时候,在他记忆里的那个年代,他只有三岁,他的父亲在,对他十分宠溺,他的外公舅舅那时候对他也很好。 一家人,就生活在三生城, 没有战争,没有杀戮,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枯族,一片祥和。 他有着快乐的童年,那是他曾经,一度梦想的生活。 当这筝音响起时。 当萧九歌的眼神第一次变得迷茫时,太极图的旋转速度开始变得缓慢,当他的迷茫逐渐加深时,太极图几乎变得凝滞了,包括天之四灵在内,似乎也跟随萧九歌进入了幻境,变得颓废和低迷。 “这到底是什么天劫,我从未听过!”李秋白站在院子里,握着赵雪寒的手变得特别用力,而且冰凉,却又出了一手的汗,他心中有不解,更多是担心。 因为,以他的眼光,自然能看得出,这天地之劫究竟有多可怕。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天劫?”站在龙魂小筑院子里的东方玉,轻声呢喃,一阵发呆,眼前的池塘瞬间变得干涸。 太庙的守护者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震惊道:“七情六欲幻魔琴?” “就算萧九歌再妖孽,这种传说中的天地之劫也不应该出现在晋升地始境啊!” 太庙守护者少有的不冷静,竟然在太庙之前走动了起来,或许上百年来,就算是让他睁开眼睛的事情都屈指可数,现在竟然站起来了,而且焦虑不安。 “这是什么劫?” 龙魂小筑中,江三和东方莫宁站在东方玉旁边,江三呆了呆,这种天地之劫,他根本闻所未闻。 虽然这天地之劫没有针对他,但是,站得远远的,那种恐惧,那种心悸,那种发自内心最深处的恐惧,那是来自骨子里的害怕。 “传说中的天劫,幻魔琴劫,传闻,在遥远的上古时代,欲蛇一族,凭借七情六欲天功和七情六欲幻魔琴祸乱天下,有盖世人杰出,斩杀欲蛇圣王,天地无情,直接摄取了幻魔琴,作为考验修者心性的天地之劫。” “但是,这天地劫难早就成为了传说,就算是天地未变,中洲与其他几洲没有分开时,能修炼到那种传说的境界,也未见有过这种天地劫难,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东方玉满脸尽是担忧之色。 江三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此恐怖的天地劫难为何会出现在萧九歌的身上,这不过是晋升地始境罢了。 “现在的天道也造不出如此天地劫难吧?”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那个黑衣中年人回头,目光穿越过千万里的时空,看着长安上空。 第一卷 正文 第376章 沉沦于幻境 “现在怎样了?” 赵雪寒比任何人都担心萧九歌,作为一个修者,她自然清楚突破时的天地劫难有多么恐怖,稍有不慎,便是灰飞烟灭的结局,她虽然对萧九歌有信心,但是按照李秋白的说法,这一次的天地劫难似乎太过恐怖和匪夷所思了。 “如果我没猜错,他已经是沉沦入幻境了,但凡天地劫难的幻境,便是将人内心最深处的防线打破,进入其中,将人最深处的渴望和遗憾呈现出来,让人在其中无法自拔!” 李秋白虽不知道这天地劫难为何种天地劫难,但见识还在,看着萧九歌的状态便猜出个明白。 赵雪寒看不破天地劫难,也看不穿萧九歌的状态,听李秋白如此说,她倒是放心了,他相信萧九歌的心性,区区幻境自然困不住他这位弟弟。 看着她嘴角那一抹迷人的微笑,李秋白心中一叹,他清楚赵雪寒的想法,他害怕赵雪寒担心,所以有句话一直没有说出来。 “能让萧九歌沉沦幻境,必然极端恐怖,一旦萧九歌不能冲破,便将永远活在幻境之中。” 这句话,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心中相信萧九歌必然能冲出来。 萧九歌的状态并不乐观,他几乎沉底沉沦了,幻境中的一切都是他曾经的期许和美好,曾经无数次梦到的场景。 在萧府,他无忧无虑,他有母亲,虽然他从不曾见过自己的母亲,他有妹妹,他只记得那粉嘟嘟的模样,其他样子,大约是忘记了,但是在这里,却是那样的清晰。 “这才是我应该有的生活,这才是我萧九歌向往的一切。”幻境中,也就才五六岁的萧九歌,一边跑向自己的母亲,一边背着自己的妹妹,一边呼喊着自己的父亲。 幻境之中,年少的萧九歌十分幸福。 但是,在长安城的上空,被天之四灵包在中间,在那太极图中心的萧九歌,紧闭的双眼却在流泪,一滴一滴地往外流。 幻境中,本该快乐的萧九歌忽然间觉得好心痛,痛得差点让自己疯狂起来,痛得差点让他直接在栽翻在地。 但是,他还是忍受着剧痛,轻轻地跪在地上,将自己的妹妹从背上放了下来,就在他跪倒的这一段时间内,因为心痛,流下的汗已经将周围的土地打湿。 他抬头向前看,威严的父亲,慈祥的母亲,可爱的小妹。 画面渐渐模糊,模糊得不成了样子。 “幻境!”萧九歌小小的拳头狠狠地砸在地上,他知道自己为何心痛,那是自己经历万世轮回的灵魂中的一点灵光,看着自己沉沦,而发出的警醒。 为何万世轮回? 为何要化而为人? 只因自己是当年人皇悲悯众生的一滴泪,而自己因出自人皇,更因人皇的绝世风华和大慈悲之心的影响,覆灭枯族,守护人族,成了自己由泪化作生命的开始。 那一丝执念也成了万世轮回的灵魂中的灵光。 “假的,都是假的!”萧九歌抡着拳头,狠狠地砸着地面,幻境中的三生城地动山摇,全部都在震颤。 如果被他们这么疯狂下去,别说一个萧府,整个三生城都要毁去。 一个悦耳动听,带着磁性的声音响起: “这哪里像是假的?这本就是真的,就算这是假的,但或许这是另外一个世界,这不就是你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吗?” “假如你留在这里,一直生活在这里,这里就是真的,这里就是想要的世界,这所有的所有都会跟着你的想法而变化。” “这是你的世界,你说他们是真,他们就是真,虚幻也能成真!” 这声音虽然平和,却隐藏着一种迷惑人心智的力量,能够让人跟着他的想法,想听从于他。 萧九歌一声冷笑:“真就是真,假就是假,假的永远不可能成真,就算这里是真的,也是另外一个世界,与我本来的世界毫无关系!” “不要妄想我留在这里,一旦我萧九歌清醒,除非杀了我,否则,没人能左右我的意志,就算你是天地劫难,你也不配!” 霸道而蛮横,没有任何的妥协。 “若这是虚幻,我就打破虚幻!” “若这是另外一个世界,我就打破壁障!” “没有人可以左右我萧九歌的意志,也没人能够安排我的路!” 萧九歌狠狠地一拳打在地上。 “给我破!” 以他小小的拳头为中心,仿佛可以撕破天地的力量向外扩散,风起云涌,所过之处灰飞烟灭,无论是人还是物,皆不存在。 其实,在幻境之中,他的这一拳并不是真实的一拳,那是意志的力量。 在幻境中,那是意志与幻境的对抗。 “现在怎样了?”赵雪寒轻轻地摇晃了一下李秋白,因为李秋白仿佛石化了一般,抬头看天,脸色阴郁极了。 “应该快了!”李秋白缓缓道,他没有低头,他不敢低头,生怕赵雪寒看出破绽,他在心中祈祷,“小祖宗啊,你快醒来吧,小小的幻境如果困住你,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怎么办?武王似乎困在幻境当中了!”龙魂小筑,江三的声音很是焦急。 “只能靠他自己,寻常的天地劫难,外人尚且不能干预,何况这种级别的恐怖天地劫难!”东方玉叹了口气,各方面,他都看好萧九歌,他真的不希望萧家这唯一的传人断送于此。 历史上,每一次人族劫难,无论是萧家,还是离家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去镇压邪魔,守护人族,萧家与离家,两个人皇家族,代代承受使命,每一代的绝世天骄都几乎举世无敌,但最终都为了守护人族而战死。 离家已经好久没有出现了,他真的不希望萧家,而且是他朋友的儿子,就此断绝。 东方玉的牙齿都快咬碎了。 我负在身后的拳头在微微发抖。 “这么天赋杰出的人物,死在了自己的天地劫难下,真的是一个笑话。” “他若不死,对于我们龙魂学院而言,始终是一个隐患。” “沉沦幻境,他逃不出来了,记载中有这种天地劫难的人,都是传说中的境界,而且他们都对抗天地劫难,不进入幻境,因为一旦进入幻境,从来都没有人能够出来的。” 龙魂学院那土丘之下,一群人在幸灾乐祸。 “墨风皇尊,不是我不保护少主,实在是少主自己沉沦进了天地劫难中的幻境,我也没有办法。”那个一直浇花的黑衣中年男子,忽然间怔住,手一抖,瓢中水洒了一地,震惊道:“怎么可能?” 龙魂学院那土丘下,也传来一声惊呼:“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人只能对抗七情六欲幻魔琴,但绝对不能沉沦进入幻境,没人可以从幻魔琴的幻境中逃脱。 第一卷 正文 第377章 战天地劫难 有人欢喜,有人忧! 在无数人的聚焦中,萧九歌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底有太极图在旋转,太极图之上是熊熊燃烧的火焰,火焰中透着寒光,那光芒比漫天的星光还要耀眼。 “想让我沉沦?”萧九歌的双目之中,射出两道寒芒,直入横亘在天空中的岁月长河,盯上了那七情六欲幻魔琴。 “给我破!”萧九歌怒吼一声,震动整个长安上空,岁月长河也变得有些扭曲了。 金色的拳头如大日骄阳,散发着炽烈的强大力量,如掌控苍穹的天神一般,电闪流星,似乎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直接砸入岁月长河,激起一片片涟漪,透入其中,搅浑了泥沙。 轰然与七情六欲幻魔琴那唯一一根琴弦撞在一起。 “这……”李秋白怔了怔,蹦出三个字,“死变态!” “攻击天地劫难?萧九歌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了?” “攻击天地劫难这种荒唐事,或许也只有萧九歌才能干出来吧!” 龙魂学院中,土丘之下那些幸灾乐祸的人,本来还在震惊萧九歌从幻境中逃了出来,心中正郁闷,为什么萧九歌没有永远沉沦下去,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结果,下一刻,萧九歌就做了一件让他们心花怒放的事情,攻击天地劫难! 人,向来都只能承受天地劫难,胆敢反抗者,便是要挑战天地,必会被震怒的天地直接抹杀。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萧九歌真会玩,攻击天地劫难,自己找死,也算是了了我们龙魂学院一桩因患。” 岁月长河如一根飘带,漂浮在空中,受到萧九歌的攻击,在空中变得扭曲,摆动起来,这一刻,又像是一条蛇,在舞动自己的身躯。 龙魂小筑里,江三喃喃地道:“他是怎么想的,怎么敢攻击天地劫难?” 东方莫宁的脸都快乐开花了,他为普通人,不能透过天地劫难看到萧九歌的处境,但是他却明白,也许只有萧九歌才敢攻击天地劫难。 “不愧是一代猛人啊!”东方莫宁脸带崇敬和羡慕的神色。 “萧九歌真是绝代猛人啊,居然连天地劫难都敢攻击,我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心情了。”在距离长安城还算遥远的地方,苏小白呆呆地道。 “死变态!”血月不知何时与他走了一路,长叹了一声,意味深长。 “对,也只有这个词能形容他了。”苏小白狠狠点头,表示赞同。 在这举世瞩目的长安上空,萧九歌一击轰出,似乎根本没有停手的打算。 轰! 轰! 又是数次狂暴的攻击,在这强烈的攻击之下,七情六欲幻魔琴的琴弦发出一阵阵的铮鸣声,不过却十分刺耳,没有任何节奏。 那种刺耳的声音听起来,更是像是在表达自己的一种愤怒。 “虚幻终究是虚幻,这天地如何会有岁月长河?又如何会有七情六欲幻魔琴?”萧九歌冷笑一声,一拳挥出,继续攻击。 “投影就是投影,假得始终是假的,你奈我何?” 随即,又是一拳,金色的光芒在岁月长河底部向四周开始激射,刹那之间,四周开始爆出激烈的金色光芒,光芒所过之处,岁月长河中无论是那些沉寂的星辰,还是死掉的元兵,全都被一一打折,凌乱在岁月之中。 “你奈我何?” “你奈我何?” “你奈我何?” …… …… 霸道无比的声音,带着强烈的自信,在长安城上空持续回荡,如万古传说中,还有仙的时代,降临凡间,一手遮天,一手覆地,成为天地主宰。 悠远宏大的龙吟声。 杀气腾腾的虎啸声。 低沉威严的玄武声。 骄傲无比的鸣天声。 天之四灵的声音同时响起,恢复了生机,恢复了生龙活虎的霸气,漂浮在空中,威严无比,太极图也恢复了旋转,悠悠而动,仿佛是在演绎着天地间的最奥妙的大道。 萧九歌一身黑衫,随风猎猎作响,在星光的照耀下,如一尊大帝,他眼睛微微一亮,玄武?又是一门神通!像朱雀一样的神通。 属于星辰战体的特殊神通,演化天之四灵虚影,通过四灵虚影借星辰之力。 玄武虽然主防御,但攻击力也极端强悍,绝对不能小瞧,否则凭什么做为天之四灵? 萧九歌嘴角洋溢着一丝微笑,天地劫难,想跑? “吞!” 玄武抬头,忽然间发出一声惊天怒吼,这声音仿佛来自亘古时代,让人见识到神话中的绝世神兽初代玄武的风采。 萧九歌跟随着玄武的目光,看向岁月长河,岁月长河已经被打得浑浊不堪,波涛万丈,甚至要决堤了。 “天地劫难就要散去了,萧九歌准备做什么?”东方玉皱了皱眉,天地劫难即将散去,他不想萧九歌有过分举动,怕带来威胁。 “这个猛人生生把天地劫难给打得支离破碎,他现在又盯上了即将散去的沉破岁月长河,不会是在打岁月长河的主意吧?”李秋白眼睛瞪得极大,似乎他出生以来,都没有过这么大的眼睛。 “我了个去,这死变态究竟想做什么?”血月觉得自己要吐血了,人比人气死人,同为大唐七星,为何差距会这么大? 玄武神兽张开巨口,猛然吸了一口,本来飘飘摇摇,即将散去的岁月长河被定在了空中,那岁月长河似乎在距离长安很远的地方,但是晃动之间,又似乎就在长安的上空不远处, 岁月,哪里会有空间上的距离之分,远与近,不过是一念之间罢了。 玄武顿足! 玄武一口将那岁月长河吸住,接着顿足,继续撕扯,似乎不是要摧毁这岁月长河,而是要它吞噬一般。 “呵呵,我真是长见识了,有人要打天地劫难的主意,想要将天地劫难给留住,化为己用。” 慈悲小和尚不知何时从长安外的山头冒出一个光头,接着又摇了摇脑袋:“不过那是萧九歌,与天地争生机的事情做过了,打天地劫难的主意也很正常,谁让他不是人呢!” 在长安的另外一端,一直消失很久的章晓咏躺在一棵大树的枝干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含着一片叶子,一边嚼,一边道:“这家伙似乎和天地劫难干上瘾了,不是战,就是吞,天地劫难碰到他,还真是倒霉。” 他摸了摸鼻子,诡异地笑道:“等将来数洲相合时,那些小看中洲的混蛋们,若你们不知收敛,就只能交代在这怪物手里了。” 章晓咏很是自恋地双手从双臂抚过自己的头发,头微微上扬,道:“修行是比不了这变态了,幸好,我比他帅,关键是有气质!” 第一卷 正文 第378章 土丘之上的修炼 长安城上空,恍若白昼。 在众人惊叹和一片敬佩与骂声之中,天之四灵的玄武硬生生地将虽岁月长河给吸了过来,吞入腹中。 随后,玄武前肢右足在空中狠狠一踏,顿时,身体急剧开始缩小,眨眼之间,便只剩下手掌大小,向着萧九歌的头顶坠落而去,化成一点乌黑色的光芒,消失不见。 萧九歌内观体内世界,与朱雀一样,无影无踪,包括岁月长河也不知在哪里,但他却心里明白,当他用这种天赋神通去战斗时,玄武与朱雀一样会出现,而那时,岁月长河也应该会出现。 “这……” “他竟然将天地劫难真的给吞噬了,而且自身毫发无损?” “难道我们龙魂学院的选择错了?” 龙魂学院,土丘之下,龙魂学院高层震动不已,萧九歌一次又一次地打破常规,一次又一次地在冲击着他们的思维,似乎,萧九歌已经不能用传奇二字来形容了。 东方玉笑了笑,带着江三和东方莫宁回到了屋子里。 其他关注此事的人,微微一叹,有佩服,也有人嫉妒,还有人崇拜,都渐渐散去。 李秋白握着赵雪寒的手,此时算是恢复了正常的温度,轻声道:“结束了,他度过了这场劫难。” 长安城上空,异象纷呈,持续了很长时间,玄武已经归去,天之四灵也逐渐消失,黑白两气形成的太极图颜色逐渐变淡,慢慢不见。 星光敛去,夜空又恢复了夜空,月在中空。 “一线之光,混沌始开,轻与重分,浊气下降,大地乃成,是为地始。”萧九歌喃喃自语,内观丹田世界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佩服当年盘神开天辟地,衍生万物,更佩服初始修行之人,创下修行之法。 这不是他第一次进入地始境,但却是第一次在初入地始境便掌握如此强横的力量,相当于一般人地始境后期的力量。 现在的他,就算是与沈如山相比,也是相差无几。 身体化成流光,直直坠落,正好站在龙魂学院那土丘之上,嘴角挂着微笑,席地而坐,拿出一坛酒,拍开酒封,缓缓地饮了一口。 “他这是挑衅,这绝对是挑衅!” “他竟然敢坐在我们头顶,这是对我们龙魂学院威严的挑衅。” 土丘之下,一直隐藏在这里的龙魂学院那些人都要爆炸了,萧九歌明知道他们在这里,明显知道双方之间的过节,萧九歌竟然敢直接坐在这里。 这分明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萧九歌在这里饮酒的意思,不只是在挑衅,而且是在祭奠过去,与那些鲜活的生命说再见,与那些曾经的对手说再见,与自己纠结的心说再见。 他饮酒的同时,脑子里也在飞快地计算着,无论是大虚空布阵术,还是万世轮回中所得到的功法,功法分修行的心法和大术,从一线境进入地始境,他必须要有新的修炼功法了。 在隐族时,他在七亩地秘境中,曾经得到一线境最强心法万物争春,却没有想到,还未来得及多修炼,却一步入了地始境。 通过万道合流决,他已经将乱世如意诀、霸天魔龙诀和万物争春彻底融合在一起,他在究竟地始境该用什么功法,功法繁杂而多,他不可能把每一种心法都融合进去,现在没有精力,外界也不会给他时间。 地始境开始,修者便可以利用大地的力量,那是一种浑厚的厚重的无上伟力,这不同于一线境的利用天地元力,而是大地的力量,所谓天地伟力,一种是天道之力,另外一种便是大地之力。 “如此挑衅我们龙魂学院,杀了他了事。”土丘之下,有激进者如此提议。 “哼,你说得简单,以萧九歌现在的力量,姑且我们不说我们能不能留下他,你自己看看有多少目光锁定在这里。”另外一人出言反驳。 现在,的确有无数道目光紧紧地锁定在这里,这些人都是有心人,也知道萧九歌与龙魂学院之间的纠葛,生怕萧九歌出了问题。 酒一口一口饮着。 无数绝顶功法在萧九歌的脑海里飞快划过,一点一点地去分析利弊,仔细回想每一份功法在地始境对身体的熬炼和对体内元力的锻打。 最终,等这一坛子酒结束,萧九歌也选出了三种在万世轮回中得到的最强三种功法,这三种功法在他的记忆里,基本上是地始境之最了。 第一种名字极为简单,名为大地诀。但这个功法却极为强大,能将地始境对大地力量的利用达到极致。 萧九歌曾记得,当年他在那一片大陆时,因为这一门功法而灭门的门派就有十几个,其中更有一个一流门派。 这门功法也是他站在了那片大陆最强时,抢回来的,按照他的话,你们不就不是正大光明得来的,我拿走,也算是为最初的主人报了仇。 第二种心法叫苍茫风云,最大特色便是可以将元力最大程度上的凝练,使得修者的元力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要比其他修者强上许多。 第三种心法是锻体功法,叫做龙虎苍牛功,龙虎苍牛是传说中大地形成之初,大地之精所化神兽,牛身牛头、四肢为龙爪,尾巴为虎尾。 三种功法,是萧九歌历经万世轮回中所见地始境功法中最为强大的三种,得其一,得其一,便足以在地始境这个阶段称王称霸。 而萧九歌现在要以万道合流决这种逆天秘术,将这三种在不同方面走到极致的心法融合在一起,化为更为强大全面的功法,简直不可思议。 “没有想到这一世的记忆觉醒得如此之早,往日不能修炼的功法可以在这一世修行,也算是弥补了一种遗憾。”萧九歌放下酒坛,默默地想着。 随意而坐,这个相当随意的姿势,萧九歌竟然直接进入了修炼状态,要在这个地方,用万道合流决,将这三种功法融合在一起。 “萧九歌太狂了,竟然敢当着我们的面修炼,简直不把我们龙魂学院放在眼里。” “欺人太甚!” 土丘下,那些龙魂学院的地始境修者简直要气疯了,但是却没有人敢出来。 “哼,让他狂吧,等到那些老不死的动乱时,我们再动手也不迟。”有人一锤定音。 第一卷 正文 第379章 龙虎苍牛功 “这家伙,还真够狂的,不过,就算没有大唐皇室在后面的暗中照拂,以他现在的实力,龙魂学院想要动他,恐怕也很难!” 李秋白摇了摇头,拉着赵雪寒的小手,回向主屋的大厅,道:“天地劫难都度过了,没人能动得了这小子,我们吃饭去。” 龙魂学院内。 土丘之上。 元力几乎凝结成液体,如水一般,这方圆数里是一个平静的水潭,萧九歌就是那一个投入湖面的石子,打破了一切的平静,一圈圈的涟漪以萧九歌为圆心,向着四周扩散而去。 大地仿佛也凝实了许多。 一圈圈涟漪过处,许多肉眼看不见的无形力量向上弥漫,向着萧九歌聚拢,这些无形的力量,将萧九歌包裹在内,在外面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圆,旋转着,将远近各处的力量,继续向这里撕扯。 丹田世界内,清气还在上升,浊气与无数碎块在下方集结,夯实,成了一片又一片的土地成型,还有些许浊气正在下降,慢慢沉落,落在这一片片土地雏形的中间,相互连接在一起。 一头龙虎苍牛正从要渐渐黏合在一起大地中拱了出来,这龙虎苍牛与传说中的不太一样,牛身、牛头、龙角、龙肢、龙爪、虎尾,牛头正中间还写着一个白色的“王”字。 这龙虎苍牛身体上还笼罩着许多灰黄色的尘埃,等它扭动身躯,猛然一抖,将一身尘土抖落,露出青色的牛身,十分健壮,似乎那肌肉稍微颤动一下,便会撕裂空间一般。 龙虎苍牛向着天空嘶吼了一声,似龙吟、似虎啸。 他在大地之上奔腾,体外罩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灰黄之色,所过之处,那些本来还正在黏合的大地,瞬间黏合,狠狠地碰撞在一起。 一时之间,大地之上,火山爆发,大地震动,地面横移,洪水肆虐,形成一片片湖泊和汪洋。 外界天色已经微微发亮。 “融合成功,只是这如意跑到了牛肚子里,难道就是所谓的牛宝吗?哈,这功法,就叫龙虎苍牛功吧!” 萧九歌倏然睁开双眼,将右手抬在眼前,看了又看,嘴角洋溢着一丝快乐而邪恶的微笑:“我喜欢这种力量充沛的感觉。” 他轻轻一笑,一拳砸在右侧的地面之上,没有任何动静,但是那股强悍的力量却透过土层向下渗透,一瞬之间,由于将土丘之土砸得更加夯实,土丘瞬间矮了一尺之多。 土丘之下,那不知何时留下的石屋当中,一时间震动不已,尘埃漫天。 好在这些人都是修者,挥手之间,便将那些浮动的尘埃毁去。 “这是挑衅,这是对我龙魂学院的直接挑衅,是可忍孰不可忍!” “挑衅又如何,我们能怎样?上去跟他打一架?” “打架?他既然敢如此挑衅我们,估计就是为了撕毁我们与东方玉的承诺,现在去,不正是中了他的奸计?” “哼,当初就不应该与东方玉立下约定,当时就应该直接对他们动手。”有人十分愤怒,终于对当初的决定提出了异议。 “当初对他们动手?萧九歌要不惜一切代价调回幽冥军团,我们又如何应对?”当时主张立下约定的人直接出言反驳。 “当初……”有人刚要说话,却被一声朗笑打断了。 这笑声震得下方广阔的石屋嗡嗡作响。 下方,龙魂学院的人,无论是刚才参与争论,还是没有参与争论的人,齐齐被震惊,同时抬头,望向石屋的屋顶。 这石屋为古时流传下来的,有各种阵法笼罩,外界的人轻易不能发现石屋的所在,而且无论是神识和声音,基本上都不能传送进来。 当初,萧九歌找到这里,他们觉得萧九歌是误打误撞,直到后来萧九歌试图破坏龙魂学院的阵法时,他们才觉得萧九歌是摸索着阵法找到这里的。 但是石屋不一样,那是他们的隐藏之所,自然极其隐蔽,只有他们主动探查,才会让那些动静传入这里,可是,现在萧九歌的笑声,却传入了这里。 “活了半辈子都没有活清楚吗?小爷告诉你们一句话‘自古以来,墙头草容易做,但下场却不是很好。” 萧九歌笑声之后,便是一句极具调侃讽刺意味的话。 “你,你怎么可以听到我们讲话?” 这一次,他们比刚才听到萧九歌说话更加震惊,萧九歌竟然可以听到他们讲话。 萧九歌不屑地道:“听到你们讲话有什么值得自豪的吗?这么大惊小怪!” 其实,石屋之外所笼罩着的阵法乃是古时留下的,以萧九歌现在的阵道修为和神识强度,还不足以将声音传入石屋,更不足以探听到石屋中那些人所讲之话。 但是他所修功法,三种功法,在地始境三个方面都是极致的一面。 对大地之力的利用也达到了他境界所能达到的极致,他正是在修炼的过程中,在对大地之力的汲取上,从中探听到了龙魂学院那些人的聊天。 其后,他又利用那一掌,将自己的声音融入大地之中,利用大地之力,直接传送了进去。 萧九歌起身,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右脚在地上轻轻一踏,又是一道声音,利用大地之力传送了进去: “你们这些人,常年见不得光,心理早已扭曲,所以才像墙头草一样,左右飘摇。” “其实,如果,你们将来若是愿意臣服于我。我会让你们的修为更上一层,免得人不人,鬼不鬼,藏在这地下。” 言罢,他笑了笑,才不管龙魂学院的人是何想法,直接踏空离去,化作流星,向着龙魂小筑而去。 同时,一道阵法在他身上笼罩,隔绝了别人的神识探查,除非是肉眼,一般人别想跟踪他。 直到他进入龙魂小筑里,东方玉和东方莫宁,以及江三都没有发现他,他们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未来整个大唐的政治军事规划。 东方莫宁挥动手臂,一套又一套的方略讲出,东方玉不断点头,而且脸带惊喜。 萧九歌摸了摸鼻子,心中觉得,若是东方莫宁只要真心为天下,一定能做个好的人君,而大唐也会更进一步。 第一卷 正文 第380章 赠送灵药 龙魂小筑里的场景,才是一个帝国最常见的场景,在帝国的最上曾,那些高高在上的地位,一身荣耀的人,却每天如陀螺一般忙碌,因为,整个帝国的无数决策都需要在这里发出。 一旦有人懈怠,甚至帝国最高处的那个人懒惰,都将给整个帝国带来难以想象的灾难。 萧九歌干咳了一声,打破了忙碌的场面,缓缓走到一旁靠窗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向着看向他的三人,摆手道:“我只是告诉你们我来了,没有打扰的意思,你们继续。” 东方玉虽然平静,但眼底却有一丝喜色。 东方莫宁表现得想平静一点,但是还是透露出了他的佩服之情。 江三笑了笑,没有说话,前两位没有说话,他还不能表达什么。 “你们俩继续,争取快点拿出方案。”东方玉吩咐了一句,走了两步,坐到萧九歌的侧面,“你这家伙还真够冒险的,攻击天地劫难,是想让萧家断后吗?” 东方玉刚开始说话,还有些调侃,最后一句,却表情严肃,语声发寒,冷冰冰的责备声中是满满的担心和关怀。 萧九歌只活今生,以往只能算是一种记忆,此时,真正把东方玉当做了长辈,心中一暖道:“多谢东方叔叔关心。” “下次不要胡来了!” “放心吧东方叔叔,这次是小侄冲动了。” “哼,知道就好!”东方玉眼睛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问道,“你肯定不是来龙魂小筑瞎溜达的,说吧,什么事情?” 萧九歌从玉佩中取出二十株灵药,五株三千年年份的,七株千年以上的,八株五百年以上的,这些灵药的根部还带着从炼情宗药园带出的泥土。 刹那间,整个房间内充满了浓郁的清香和泥土的味道。 二十株灵药漂浮在空中,萧九歌一掌控制,缓缓推了过去,道:“这二十株灵药,我就赠予皇室了,至于栽培的手段,你们肯定有,就不用我操心了。” 东方玉霍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心中无比震动,他是大唐人君,是识货之人,这些灵药一看便知是绝品中的绝品,无论是品相还是年份,都不是现在的中洲能够拥有的,现在的中洲,想要一株百年分的灵药简直与从地始境突破到青云境一样简单。 他见萧九歌曾随手赠予他人灵药,他猜测萧九歌可能有奇遇,得到了上古某个门派的药园,但萧九歌随手赠与的那些灵药都是数百年份。 但是现在,不仅有千年以上的灵药,更有三千年药龄的灵药,更是有十多株。 以东方玉的冷静,也差点失态。 江三和东方莫宁也早已被这药香所吸引,江三看着那些灵药,呆滞起来,他在龙魂小筑目睹了后来长安城的那场决战,最后,他也看到了萧九歌的赠予,他虽然也眼馋,但也没有太过失落。 现在看到这么多如此年份的灵药,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也太夸张了吧!” 东方莫宁不能修行,不懂灵药,自然无法鉴别这些灵药的价值到底有多大,但是他看自己父亲和江三的反应,对于这灵药的价值,心中便一清二楚。 “这……这灵药太过贵重了,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东方玉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他也想收下这些灵药,但这些灵药实在太过贵重,作为一个长辈,他也不好意思要小辈的东西。 “东方叔叔,你就收下吧!”萧九歌笑眯眯地拍了拍腰上的玉佩,“灵药虽然不多,但是小侄还是有几株的。” “有几株?”东方玉眼中露出一丝老狐狸的光芒,心中有数,便不再推辞,直接将灵药收走,装进一个玉佩里,让江三去种植到皇家药园里。 皇家药园也是大唐皇室的底蕴之一,不过多年过去,像萧九歌随手拿出的这种上了数百年年份的灵药是不可能的,但是上百年的灵药还是有几株的。 东方玉道:“你此次来,不只是为了送灵药吧?” 萧九歌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一个老奸巨猾的人,我是来提醒东方叔叔一声,皇宫要重兵把手,提防白衣,这次白衣没有动作,我始终有点不放心。” 他的眼神扫过东方莫宁道:“特别是我们大唐这位未来的人君,也应该有一队可以完全放心,又实力强绝的护卫了。” 东方玉点头道:“这次的白衣确实有点反常,他们入侵六国皇室,必然是费了极大的代价,现在竟然丝毫动作没有,任由我大唐灭了六地,坐看自己的心血付之东流,实在不符合常理。” “不过,我已经让朝廷的监视、建平城的暗卫和王家的晴雨楼联手对付白衣,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皇宫这边我会加强警卫的。” 他看着东方莫宁,这个无论是心机还是手段都让他十分满意的儿子,说道:“至于新任人君的护卫力量,早就开始培养了,只是莫宁自身丝毫不能修行,若是我将来离开,九歌你也多加照拂。” 萧九歌点头道:“这个我明白!” 就算是最为忠诚的护卫,也有可能会背叛,一切的意外发生都是源于意外,而意外总是让人防不胜防。 他微微侧头,看着龙魂学院的方向,寒声道:“等东方叔叔前往边荒时,我会覆灭了龙魂学院,不过,以他们的不安分,或许根本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东方玉也冷眼看了一下那边,嘲讽道:“这群人历来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为利益的,幸好,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不能把这种思想表达出来,教出来的学生一向都是光明正大,一腔热血,为国为家的。” “真是讽刺,这样一帮唯利是图的家伙,教出来的学生却个个出类拔萃,这些年也为大唐培养了无数的栋梁之才。”萧九歌哈哈一笑。 “他们也并非出于本心,只是培养的人才越多,他们龙魂学院的地位也就越稳固,他们能得到的也就更多。”东方玉哼了一声,当年当他知道龙魂学院是个什么样子时,差点一怒之下铲平龙魂学院。 只是顾忌各方利益,没有动手罢了。 当时,他若说龙魂学院这些年的背后的行径,或许大部分人是不信的。 第一卷 正文 第381章 震撼人心的速度 龙魂小筑,方寸之地,就在这数步之间,三言两语之中。大唐未来无数年的军政方略和影响了大唐政治军事无数年的龙魂学院的命运,就此被定下。 萧九歌起身抱拳行礼道:“东方叔叔,一切都在慢慢步上正轨,大军也正在回撤,我想离开长安走一走。” 东方玉笑道:“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又没有人束缚住你。” “哈,你看,我跟你您说一声,给您老个面子,既然您不领情,就算了!”萧九歌大笑了一声,飘然起身,直接离开了龙魂小筑。 东方玉怔了半天,道:“年轻真好!” 东方莫宁正在地图上划来划去的右手猛然顿住,若有所思,笑了笑,轻声叹了口气,便继续开始仔细观看地图。 萧九歌回去和李秋白、赵雪寒告别,警告了李秋白一番后,便离开了长安。 现在他的实力直追沈如山,身影在天空中简直比风还要快,每一步跨出,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他走得潇洒,倒也不快,神识外放,也看了一路往日没有注意到的美景。 回到丹心宗,已经是中午时分。 丹心宗之上,云雾缭绕,仙气氤氲,一副蒸蒸日上的局面,无数老人都选择随着牛忠和苍云离开,老一辈人物也只剩下了青萝师叔。 丹心峰之上,三千青石路上,再也不像之前那样,只有少数弟子在上面历练,现在有许多人在上面走动。 “看来,是受沈如山师兄的刺激了。”萧九歌笑着,望着朝气蓬勃的新一代,心中欣慰,暗暗点头,这么好的修炼地,若是浪费了,倒真的是对不起祖宗了。 一副老成的模样,萧九歌自己却忘记了,自己也不过才刚刚十七岁。 十七岁的地始境,逆天妖孽,历史少见。 想起当初在三千青石路的时光,萧九歌身影化成流星,倏然出现在丹心峰上,负手站在三千青石路口。 有许多弟子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身前真的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有人准备呵斥这家伙怎么可以随便插队,但是从背后看萧九歌气定神闲的模样,虽然没有威压,没有元力波动,但是气度不凡,让人不敢小看,那些准备呵斥他的人也纷纷闭口,只好心中劝慰自己说,这是在练“忍”字诀。 三千青石路上现在有六个人,最远的那个已经走到第十九个台阶,但是无论如何都走不下去了。 这些人陆陆续续回来,本来这些人退出,三千青石路便不会拥挤,其他人会连忙跟上,但是萧九歌站在那里,一人当关万夫莫开,后面的人没有一个敢催促的,除了心底愤怒,便只好等待。 等最后一个人离开三千青石路,那人诧异地望了一眼萧九歌,想说一声如果萧九歌不走的话,请离开,不要耽误其他师兄弟修炼。 但是他话刚到嘴边,便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因为萧九歌忽然间不见了,似乎是凭空消失一般,那人也只是感到一阵风,诧异间,看到前方无数师兄弟惊愕的表情,如吃了死小孩儿一般,连忙回头,向着青石路看去,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元力汇聚在双目,才发现一切似乎都是真的,他也终于明白,为何萧九歌挡在那里后,不让其他人过去的原因。 萧九歌如一柄出鞘的古剑,在三千青石路中穿梭,他们眼中令人恐惧的三千青石路的幻境和巨大压力根本拦不住萧九歌,传闻中无法踏上的第四十九台阶,竟然弹指间便被萧九歌踏上,直接甩在身后。 “这……这也太恐怖了吧!” “这是谁,踏上第四十九个台阶就如寻常走路一般,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的天,你们见过这个人吗?” 前方,那些聚集在三千青石路上的弟子都快炸锅了,萧九歌轻轻松松,如闲庭信步一般,就踏过了他们眼中的禁地,第四十九个台阶。 “快看,他已经踏上第五十五个台阶了!” “你说慢了,现在已经上了第六十个台阶了!” “你们都慢了,现在已经是第七十二个台阶了!” 萧九歌的速度太过恐怖了,一步步地刺激这些人的神经,刺激这些人的思维。 “你们谁知道沈如山师兄走了多少台阶?” “不知道,当年沈如山行走三千青石路时,我们都还看不起这个三千青石路,根本没人走啊。” “说来惭愧,当年我们坐井观天,还小看丹心峰的人,当沈如山师兄横空出世,我们才明白,我们是什么货色。” 萧九歌的速度太快,走得太远,对于这些人来说已经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在他们看来,也许唯有那个已经成了丹心峰首座,但还是可爱和亲的人沈如山,他们还是习惯性地叫他沈如山。 沈如山之强横是毋庸置疑的,他们现在觉得眼前人可以和沈如山相提并论,可见他们对萧九歌的评价有多高。 要知道沈如山在丹心宗无数弟子的心中是神一般的存在。 那是沈如山坐镇丹心峰上空,邀战天下,无一人敢应战的绝对实力证明了的。 这里发生了如此爆炸性的一幕,众人七嘴八舌,修成了盘神境的人一传十十传百,不过是短短的片刻,有许多人就知道了丹心宗可能要出现一个堪比他们的沈如山一般的绝世妖孽。 不一会儿,丹心宗上便聚集了无数人。 而萧九歌这时已经走到了第一百零六个台阶,但是他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没有了之前的迅捷,但是举手投足间还是无比地自信,似乎不用费力,便会再次走下去一般。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他一步迈上了第一百零七个台阶。 后来的人当中,曾有幸目睹过当年萧九歌和许风兄弟之间的战斗,还有萧九歌和玲珑峰之间的瓜葛,甚至是当年萧九歌硬撼萧王峰,这其中也有人看到。 当他们看到萧九歌的背影时,瞬间就知道此人是谁,曾经的画面,将刻画在他们的记忆里,一生都不会忘记。 那个不服输,不认命,用血与火来证明自己的少年! 萧九歌! 那个霸道与杀戮并举的刑峰弟子。 第一卷 正文 第382章 狂人妖孽还是传奇 “堂堂男儿,铮铮傲骨!”有人看着萧九歌的挺拔的背影,似乎想到了当年,想到了一年多以前,那个少年,在面对长老欺辱时的场景。 这是那个少年喊出来的一句话,也是直击他们心灵的一句话。 “堂堂男儿,铮铮傲骨!” “堂堂男儿,铮铮傲骨!” “堂堂男儿,铮铮傲骨!” 有人佩服当初的萧九歌,默默念出了那一句话,那一句让他们感同身受的一句话,接着便有人跟着在念,这是一种认同,这是一种共鸣,曾经当初,目睹过那一战的人,都在喊着这句话。 “堂堂男儿,铮铮傲骨!” 一句话在整个丹心峰上空变得庄重肃穆,代表着男儿热血,代表着不屈,代表着抗争,这句话汇聚成的洪流,声音很大,传到了其他峰上,有人听到,便有人加入了这洪流之中。 一瞬之间,无数人热血沸腾。 “师兄,难道你们认识那人?”有些后来者,,没有见识过那场大战,但是感觉血在沸腾,有些疑惑,开口向身边正在怒喊的人问道。 “当然!”回答者十分自豪,似乎那人认识他一般,似乎他就是那个人一般。 “是他,竟然是他,我竟然看见了他!” 有人曾经实力不足,没有见过那场大战,但是他们曾经听过那句让他们血都在燃烧的那句话,他们现在终于知道明白那个人是谁,兴奋无比。 “这人到底是谁呀?” “师兄,你就说嘛,这个直接入第一百零七台阶的人是谁啊?” 似乎旁边很多人都知道眼前的人是谁,而且十分兴奋,那些不知道的,有些后来才加入丹心宗的人弟子就更加好奇了,他们十分好奇,究竟是何人物可以点燃这么多平时看起来威严而高傲的师兄们的情绪。 “一个传奇!” “一个狂人!” “一个霸者!” “一个妖孽!” “一个希望!” “一个天才!” …… …… 他们在不同人的嘴里,听到了不同的答案,当他们想继续问下去时,才发现周围的人渐渐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根本就禁声了,只有山风吹过耳旁的声音。 因为他们都在看,萧九歌是否能够踏上第一百零八个台阶。 萧九歌站在第一百零七个台阶之上,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了,但是一直没有动。 “幻境?”萧九歌负手而立,站在那里,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虽然岁月长河是投影,七情六欲幻魔琴也是投影,但是,在经历过那种幻境后,这里的幻境根本不算什么。” 萧九歌笑道:“毕竟这里并不是为了让人沉浸在幻境中,而是通过幻境让人感悟出来不同的力量。” “这些幻境,于我而言,更像是故事!”萧九歌摇了摇头,“但看故事,却也能明白许多道理,创造这三千青石路的先贤究竟是何等人物?” 在他的记忆当中,就算他在其他大陆站到最高峰,也没有办法创造如此神奇的悟道之路。 一条路,通过幻境,可辅助人修炼神识,更可悟道,简直逆天。 他连续闯过一百零七个台阶,竟然一直是负手,根本没有将手放下,此时才将右手缓缓伸到了眼前,右臂微微向后弯曲,右手慢慢握拳! “岁月者,无情!” “岁月者,有情!” “岁月者,轮回!” “一根头发,一个眨眼,一个举手,一片落叶,都可以是岁月。” “岁月是人生,有痛,有苦,有乐,有哀,有冷暖,有酸甜!这就是人生,这也是岁月!” “给我破!” 他的拳头终于向前挥出,很平静,没有任何大的波动,他的身影跟随着他的拳头,稳稳地站在了第一百零八处台阶之上。 他单手负后,右手轻松自然地端在腹前,缓缓转身,看向丹心峰上方。 潇洒! 儒雅! 出尘! 卓尔不群! 这是众人见萧九歌转身的瞬间,对萧九歌的评价。 “见过萧九歌师兄!” “见过萧九歌师兄!” 众人齐齐抱拳,齐齐行礼,齐齐开口,第一声是那些年纪比较大的弟子叫的,后一声是那些后进入丹心宗的弟子跟着前面的弟子叫的。 萧九歌虽然不比有些人入门早,但是萧九歌战斗太强,而且在过去的日子里,关于萧九歌的传说从来都没有断过,而且萧九歌的地位极高,更是大唐的武王,他们自然不再称萧九歌为师弟。 “九歌见过诸位师兄!”萧九歌没有傲慢,点头示意回礼,“我们有事再聚,师弟我先去见掌门师叔。” 言罢,他向众人抱拳拜别,直接横移到了太平峰上。 在萧九歌离开后,众人忽然发觉心中好像搬走了一块石头一般,都觉得轻松无比,他们这才知道,就算萧九歌站在那里,没有散发任何威势,竟然会对他们造成恐怖的震慑。 萧九歌走了,他们也轻松了,立刻开始议论起来。 “原来他就是传奇人物萧九歌呀,简直太儒雅了!” “放屁,那是儒雅吗?那是风流!” “胡扯,那是潇洒!” 有些女弟子根本不顾形象,一改往日的温柔端庄,竟然互相争吵起来,这些女弟子除了丹心宗有一部分外,剩下的全都是玲珑峰的。 不过他们人毕竟太少,真正讨论的热火朝天的还是那些男弟子。 有人呆呆地道:“我如果有萧师兄一半的气质就好了!” “做梦!”立刻有人反驳! “哼,你们这些人都太肤浅了,没看萧师兄走一百零七台阶是多么淡然,一直负手,破除第一百零八台阶时,也只是轻轻一拳而已,太潇洒了。” “唉,我如果能走过二十七台阶,我就谢天谢地里,萧师兄那是神一般的人物,我就只能膜拜了。” “不知道沈如山师兄和萧九歌师兄两个人谁比较厉害!” “争论这些都没有意义,我们还是沾沾萧师兄的力量,赶紧走一下青石路,看看能不能走得更远。” 一时间,丹心峰上无数人开始疯狂地涌向三千青石路。 …… 太平峰上,青萝一袭深蓝色长裙,温柔端庄,面带笑容,注视着三千青石路的动静,笑着道:“你这家伙,刚回来,就折腾出如此动静。” “见过掌门师叔!”萧九歌微微躬身,“好久没走了,也该试试了!” 青萝点头道:“当年无数人荒废了这条路,从你和沈如山手里捡了回来,这条路将会给我丹心宗培养无数人才。” 萧九歌迟疑了片刻,问道:“师叔,为何不见沈如山师兄和幽若师姐?” 青萝面带忧色,叹了口气。 第一卷 正文 第383章 前往武安城 “师叔,发生了什么事?” 萧九歌见到青萝的脸色,心下担心,一步迈前,因为他的情绪波动,整个太平峰上刮起了一阵狂风。 青萝道:“如山与枯族大战,由于深受重伤,神识迷糊,在回门派养伤的时候,误入了幽若的地始境天地劫难,直接把他自己的突破青云境的天地劫难为引发出来。” “什么?” 萧九歌震惊无比,眉头紧锁,沈如山深受重伤,忽然遇到青云境的天地劫难,又该如何度过? 有人误闯,天地劫难力量增强,更是直接被降下青云境天地劫难,在渡地始境天地劫难的幽若又该如何? “他们两人到底怎样了?”萧九歌的声音很大,近乎在咆哮。 “如山度过劫难,晋升青云境!幽若……” 青萝那不见岁月流逝的脸上露出浓重的担心和忧愁,顿了顿,深呼吸了一下,才继续道:“幽若重伤,命悬一线,如山护住她的心脉,去了南海,要入海寻找千年以上灵药,救幽若。” “大陆之上,百年年份灵药难寻,就算大海之中有万千可能,但天地大变,千年以上的灵药又岂是那么容易得到?”青萝喃喃自语,语音中已经带有哭泣之音。 萧九歌怔住了,灵药?千年以上的灵药?自己就算是万年年份的灵药也能拿出来呀! 若是当初,自己多逗留一些时间,将一些灵药移植在丹心宗,又何来今日之事? 萧九歌焦急地问道,“师兄走的时候,有没有说自己要走的路线?” 青萝道:“茫茫大海,一望无际,寻找灵药,本就凭借运气,又哪里来得精准路线?” “糟了!”萧九歌十分忧心,“我手中有灵药,但是我该怎么寻找师兄?” 青萝惊讶道:“你有灵药?千年以上的灵药?” 百年灵药难见,萧九歌却说自己有千年以上的灵药,让她觉得难以置信,以致于她连续问了两遍。 “万年的也有,可是找不到师兄,又有什么用?”萧九歌惨然一笑,茫茫大海,自己去哪里寻找自己的师兄?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如山说过,凭借他的功力,至少可以让幽若维持一年,只要你在一年内找到他就行了。” 青萝一边安慰着萧九歌,一边在思考办法,回忆沈如山是否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也好判断萧九歌的去向,否则,别说是一年时间,就是给十年八年的,也未必能找到。 就在这时,萧九歌的中指微微动了一下,一座庞大而复杂的阵基图案出现在萧九歌的识海里。 萧九歌紧张而担心的眼神中忽然有了神光,喜道:“我有办法了,让隐族帮我预测师兄的去向,这样,我也不用像一只没头苍蝇般乱转了。” “师叔,我走了!” 萧九歌太过焦急,也没行礼,身影穿入空中,向着建平城而去,现在他也不清楚隐族高层在何处,唯有去找慕容家。 青萝望着天空,心中有句话没有说,沈如山天纵奇才,是少有的继萧长天之后,又一个无视天地环境,进入青云境的人,就算是隐族的盗天之术,也未必能算得准沈如山的行踪。 她在默默祝福,希望隐族有办法能够找到沈如山的行踪,毕竟隐族源远流长,出自墨界,当年都是萧皇的属下,有一些其他能力,也未可知。 以萧九歌现在的实力,从安澜州到北凉州建平城,他全力赶路,不过是半个时辰的时间。 半个时辰后,萧九歌直接落在慕容一族所在的那个普通的村子里,神识直接将全村笼罩,沉声喝道:“慕容夜,立刻来见我!” 一道青色的影子瞬间出现在萧九歌面前,慕容水墨躬身行礼道:“小儿不在,慕容水墨听凭武王吩咐。” 这个时候,萧九歌根本不在意礼节,也没有还礼,直接道:“谁都一样,隐族的平族长现在在哪里?” 慕容水墨恭敬地道:“在北凉最大的城池武安城,他的孙女寒袖似乎在那里捅了篓子,平兄去那边处理了。” “知道了!”萧九歌直接跨空离去。 当慕容水墨听到这句话时,萧九歌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摇了摇头:“这种功力,老朽这辈子算是不奢求了。” 武安城在北凉北部的中段,左边是荒漠,右边是森林,由于当年这里邪魔横行,僧道两大派联手将这里的邪魔镇压之后,多年封印松动,有邪魔之气外漏,给荒漠和森林里搞出许多妖兽和魔怪。 许多冒险的修者,在荒漠和森林里寻求机遇。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武安城才快速发展,从当初的一个小城,成为北凉最大的城池。 从建平城到武安城,萧九歌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他站在武安城的上空,霸道无比,神识直接笼罩住整个武安城,惊动了许多修炼中人,那些人感受到这股神识的强大和无忌,也不敢发作。 片刻之间,萧九歌便找到了隐族族长平的所在。 武安城的东部,有一串庞大的建筑群,建筑群都围在一圈高大的围墙之内,在临街的地方,建造着一座巨大的方门,方门由青玉雕成,只是这门是开放性的门,并没有门扇,只有门框而已。 在门的左右雕着两只巨大的白虎,这白虎是由白玉雕成,威风凛凛,有一股煞气在其中。 门前聚集了很多人。 明显分成了三派。 围观者一众。 平族长一人,站在台阶之下。 而从狮子雕像到门中间这个地方,站着另外十几个人,三个老者,其他十多个皆是壮年,而寒袖就在他们的中间,被他们控制住了。 平族长面对着众人,面上有不忿之色,怒气冲冲。 在他左手边对面的那个三角眼老头,鼻子很红,就如被冬天的寒冷给冻坏了一样,说话时一颤一颤的,面带得色地道:“臭老头,刚才不是还很嚣张?还用什么狗屁阵法威胁我?现在你倒是嚣张一个我看看!” 平族长强忍着怒气,声音如万年玄冰:“刚才是小老放肆,还请阁下高抬贵手,放了在下的孙女。” 三角眼红鼻头的老者冷哼道:“你孙女打伤了我的爱孙,让她嫁给我的孙子,留她一命,已经是仁慈了,而你,只要交出你所修阵道之法,我们也不会为难你。” “你怎么不问问你孙子,我为何要打他?若不是他出言不逊,我怎么会平白无故和他过不去?” 寒袖看着自己的爷爷受辱,开口怒斥,只是她那声音如百灵鸟一样,就算是在骂人,也十分好听。 “呵呵,我孙子天纵之姿,能够看上你,是你的福分,打了人,还想跑,就是你的不对了。”三角眼红鼻头的老者看了一眼平族长,哼道:“交出你的阵道修行之法,否则,你要死,而你孙女就去那青楼,被千人骑万人跨!” 平族长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声音如来自炼狱:“身为大家族,却没有一个大家族应有的风度,那就准备承受我的怒火吧!” “哈哈哈哈!” 三角眼红鼻头老者大笑道:“我承认,刚才单打独斗败给了你,但是我们方家是武安第一大家族,拥有三位地始境,我大哥方宏远更是地始境中期,刚才我和三弟联手将你击败,看来你是忘记了。” 他冷哼道:“两个地始初期联手都打不过,还想威胁我方家,好,我等着你的怒火!” 第一卷 正文 第384章 一拳击溃 “那你就准备承受本座的怒火吧!” 在众人的眼前,突兀地出现了一个人影,萧九歌负手而立,淡定地望着前方,恐怖的威压直接将所谓的方家笼罩在内。 族长平意外道:“九歌?你怎么来了?” 萧九歌回道:“我来找族长用盗天之术,帮我找一个人的行踪。” 寒袖蹦蹦跳跳,大叫道:“大英雄,快救我,快救我!” 对面站在中间的老者,国字脸,白须黑发,一双眸子精光闪闪,抱拳道:“在下方家大长老方紫林,不知阁下何人?” 围观者中不乏有武安城的其他势力,他们清楚方紫林的为人,性情冷峻,杀伐果断,由于方家是武安城第一大家族,他的行事作风更是狠辣无比,何时曾对一个威胁自己家族的外人如此有礼? 这些人好奇地望向萧九歌,他们心中清楚,大概这是一个十分强绝的人物,否则方紫林也不会如此。 萧九歌没有通名,而是看向寒袖:“没有受委屈吧?” 听着萧九歌的话,本来还活泼无比的寒袖顿时觉得自己无比委屈,竟然流下了眼泪,哭着道:“大英雄他们欺负我,非得逼迫我嫁给他们一个又丑实力又低的狗孙子。” 寒袖说话挺狠,方家老二的孙子虽然行为不端,让人厌恶,但却生得一副好样貌,极其俊逸,而且其天赋也是远近有。 现在被寒袖如此说,方家的人听着不是滋味,围观的人肚子里都快笑疯了,只是碍于方家势力,都不敢出声。 “放肆!”方紫林皱了皱眉,沉喝一声,身上一股力量蔓延而出,向着寒袖镇压过去。 萧九歌一声冷哼,身影闪烁间便到了寒袖身边,左手拉住寒袖的手臂,右肩向上顶去,将方紫林的那股力量给抵挡了回去,接着便将寒袖带回,交到了族长平手里。 一切都发生刹那之间,轻而易举挡住方紫林的一击,顺手救人,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寒袖依偎着族长平,嘟着嘴道:“大英雄,他们欺负我。” 族长平轻声斥责道:“闭嘴!” 萧九歌淡然道:“没事便好!” 他救人之后,连正眼都没有看过方家人一眼,三人竟在一旁闲谈起来。 自从继任家主,将自己的家族打造为武安城第一家族以来,从来没人敢忽视他方紫林,但是眼前的三人,特别是后来的年轻人根本无视了他的存在。 方紫林再次抱拳道:“不知这位小兄弟出自何门何派?” 方紫林毕竟是经过摸爬滚打之人,心性倒是极好,见萧九歌朝气蓬勃,肯定实际年龄不大,心中惊异不定,一个培养出来如此年轻地始境修者的家族或门派该有多可怕?他不仅顾忌萧九歌的力量,更戒惧萧九歌背后的所属势力。 他竟然将先前控制寒袖,威胁族长平的事情一带而过,明显是想淡化刚才发生的一切,将话题转移到萧九歌所出门派上来。 萧九歌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道:“对于一个死人而言,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看来小兄弟是铁了心要与我方家作对了?”方紫林不知活了多大年纪,一下子便听出了萧九歌不肯善罢甘休。 他冷哼道:“年轻人,你虽然实力强绝,也许背后还有强大家族和宗门,但是,现在却是孤身一人,在我方家的地面上,若是相拼,你也只能饮恨收场。” 方紫林如此说,还是留了一线余地,不想和萧九歌拼得你死我活。 他感受着萧九歌的强悍,知晓这种人绝对是天才中的绝世之才,是一个门派或者家族中的重中之重,若是有了损伤,必然会引来背后势力的疯狂报复。 萧九歌又没有接话,而是问道:“前段时间,灭国大战,征召天下修士,你方家可曾有人前往战场?” 方紫林不知何意,皱了皱眉道:“看你也是大家族或者大宗门出来的人物,心中应该清楚,对于这种朝廷征召,谁不是能避就避的?” 他说得倒也是事实,很多宗门,为了保存实力,都是应付了事,特别是朝廷有人,更可能会躲避征召。 但是,有许多门派家族并非如此,比如丹心宗,比如千浪谷,比如大唐七星所在的各个宗门,这样的例子,枚不胜举,俯拾皆是。 萧九歌冷笑道:“既然没有为这个国家出过力,那杀了你们,便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 “年轻人,说话要注意分寸,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方紫林的脚步悄然迈前,他虽然谨慎,但并非怕事之人。 萧九歌用拳头来回答他的话。 一个箭步冲上,向着方紫林的胸口便是一拳,方紫林想不到萧九歌如此暴烈,没有任何招呼,竟然直接出手,这个时候,再不犹豫,食指与中指迅速并指为剑,在他的手臂外,形成一柄古香古色的剑气。 叮! 如金铁交鸣之声。 接着,有清脆的骨折声出来,方紫林惨叫一声,两根手指直接断掉,萧九歌的拳头一往无前,直接砸在方紫林的拳头。 方紫林的身影急速后退,但是却摆脱不了萧九歌的拳头,他痛苦无比,萧九歌的元力化成千万条,从拳头交接处,在方紫林的体内横冲直撞,霸道无比,片刻之间,便将方紫林这条胳膊废掉。 噗!噗!噗! 一阵声音传来,方紫林的手臂之上爆出无数的血口。 这一切发生的时间太短,其他几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见方紫林受伤,那个三角眼红鼻头的老者,也就是方家二长老方紫河,方家三长老方紫山,两人在震惊之余,从侧面向萧九歌攻击而去。 萧九歌右脚跟上,踏步向前,泛着金色的拳头不停,追着方紫林,两边路上的地砖全部飞起,在空中汇聚,蜿蜒在空中,如神话传说中腾蛇一般,向着方紫河与方紫山吞了过去。 “噗!” “噗!” 方紫河与方紫山同时吐出一口鲜血,整个胸腔都凹陷了下去,在两条长达二十多丈的地砖腾蛇攻击下,身体倒装而回,将方家极具富贵风格的大门砸成了稀烂。 整个方家门前,天翻地覆,一切雕刻支离破碎,整齐的台阶也被砸出人形。 方紫林就躺在那里,全身血污,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你到底是谁?” 方紫林的声音在发抖,一是因为疼痛,萧九歌的元力依旧在破坏他体内的世界,二是因为恐惧,他没有想到,身为地始中期的他和两个地始初期的兄弟联手都经不起那个年轻人的一击。 而且那个人太随意了,就在他面前,风轻云淡,负手而立。 “咳咳……” “咳咳……” 伴随着剧烈地咳嗽声,三角眼红鼻头的方紫河从门碎了一地的废墟中爬了出来,看着萧九歌,语中带着祈求的语气:“这次我们方家认栽!” 萧九歌深深地望了一眼方紫河,这家伙倒是知道见风使舵。 第一卷 正文 第385章 方紫河的心性 “这……” 看到接触一刹那之间便出现的结局,太多还没有反应过来,等方紫河从废墟里爬出来,说出那句话时,众人都像是做梦一样。 “第一大家族,三位地始境强者,被一人所败?” “一触即溃?” “我没有看错吧?方紫林可是地始境中期的修者,怎么会被如此年轻的人一拳击溃?这个年轻人该是何等境界?” 大家议论纷纷,目光呆滞,看着萧九歌,心中有好奇更有震惊,萧九歌的实力完全打破了他们对天才的认知,什么天才,什么鬼才,什么妖孽,在这种可以一拳下去击溃三个地始境的年轻人面前,那就是土渣而已。 不过,方紫河的表现也让他们长见识了,他们此前只是听说方家二长老狡猾无比,现在看起来真的是能屈能伸,在萧九歌一拳之威下,根本没有多余废话,直接认栽。 也许会丢了面子,但是只要他们能保住性命,他们依旧是武安城第一大家族,就算他现在丢了面子,只要他们还在,城内的其他家族难道还敢乱嚼舌头? 萧九歌摇了摇头道:“认栽?你想得太简单了!” 方紫林没有说话,他们三兄弟一起说话,他十分清楚自己三人的擅长之道,他更清楚整个方家方紫河是最聪明之人,也是最会谈判之人。 方紫河没有任何反驳,没有任何不悦,立刻道:“想让他们方家怎么做,只要能做到的,我们定然全力以赴。” 没人比他更清楚只要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他现在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其他的无所谓,失去的一切,只要人在,便可以拿回来。 萧九歌冷笑道:“你真是太聪明了。” 方紫河谄媚地笑道:“不是聪明,只是贪生。” 经过这片刻时间的调养,他凹陷下去的胸脯已经慢慢恢复了常态,但是脸上全是鲜血,他这样一笑,却显得比较狰狞和恐怖。 “这种害人的家伙不能留在世上。”这时,寒袖在背后插口道。 “闭嘴,哪里有你说话的权力。”族长平一把将寒袖拖到了身后,不让她多话。 “贪生?” 萧九歌慢慢自语,说道:“去给那位姑娘磕头认错。” 周围的人群一下子爆炸了,让一个地始境的老者去给一个豆蔻年华的姑娘磕头道歉,这是一种极大的侮辱,这比方紫河所谓低头认错性质要严重 的多。 要知道,方紫河就算是给萧九歌磕头道歉,就算别人嘲笑,但这个世界毕竟是强者为尊,萧九歌的强绝实力摆在那里,别人也不会太过说什么。 如果方紫河向着一个实力低下的小姑娘磕头认错,这将是一辈子的笑柄,也是他心中的魔和阴影,此生若是破不了如此阴影,修行之路进步是不可能了,想保持不退步,便算是万幸了。 方紫河微微低头,眼中有挣扎之色,矛盾至极,也恨至极,他想将萧九歌碎尸万段,但是,现在,还是要保住命再谈其他。 他抬头,慢慢爬起,摇摇晃晃向着寒袖走去。 他所受之伤,其实没有严重到走路也会受影响,只是心中煎熬,走路也没了心思。 寒袖看着方紫河的样子,心中很是惊恐,但看着自己的爷爷在,萧九歌也在,便也不再恐惧,指着方紫河斥道:“不要走过来,就在那里磕头吧!” 周围顿时变得无比安静,只有原来方家大门之处,方紫山缓缓为方紫林疗伤的声音。 萧九歌早就看到方紫山爬了过来,在给方紫林疗伤,但他满不在乎,他萧九歌打伤的人,有那么容易治好吗? 再说,治好又如何?全胜又如何?不过一拳而已。 其他人,包括族长平在内,都紧紧地注视着方紫河,想看看这个地始境修者是否会真的舍去自己的尊严,给一个黄毛丫头下跪。 “扑通!” 方紫河双膝同时着地,真的跪在了地上,直挺挺地跪在那里,脖子上没有血污的地方青筋暴起。 方紫林和方紫山在远处愤怒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却不敢多说一句,生怕老二豁出去的脸面,扔出去的尊严,徒劳无功。 “姑娘,老朽错了,请求姑娘的原谅!” 方紫河缓缓低头,弯腰,逼迫着自己,将整个上身下伏在地上,显得很有诚意。 “哎呀!” “算了,我原谅你了!你快起来吧!” 本来还觉得好玩的寒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让一个地始境的修者跪在她的面前给她认错,刚开始觉得好玩,但是方紫河真正跪在那里时,她心中却慌乱无比。 “多谢姑娘原谅!”方紫河没有立即起身,而是又俯身下去,磕了一个比刚才还要响的响头。 周围那些观看这一幕的人同时在心中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没有想到方紫河会真的磕头,会真的认错,这种人太过可怕,这种心性,这种隐忍,简直不是他们能够想象的。 他们也庆幸曾经没有招惹过方家,否则被方家无声无息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方紫河对自己太狠了。”这是他们共同的结论。 一个人对自己的狠并非是不要命,而是不要尊严,不要名誉,如果这些都不在乎时,这个人不是疯子,就是狠人。 萧九歌冷然道:“既然已经道歉过了,那你可以去死了。” “什么?” “我了个去?” “什么意思?” 围观的人刚从方紫河的举动震惊中清醒,一下子被萧九歌的话给差点打晕,先是一拳镇压方家三大长老,接着迫使方紫河向那位姑娘道歉,他们都以为此事算是了解,结果萧九歌说了,让方紫河去死。 既然早晚要人家死,何必要迫使人家磕头下跪? 他们在心中还是蛮同情方紫河的,真分明是被人耍了呀! “你欺人太甚!” 方紫林怒气冲冲,在方紫山的搀扶下,从地上站了起来,点指着萧九歌,怒不可遏,他没有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年轻人竟然如此不要脸。 萧九歌冷笑道:“欺你又如何?不服?那就过来战!” 众人咽了一口唾沫,好霸道! 战什么战?全盛时期都战不过,何况现在半残之躯? 倒是方紫河反应最小,问道:“若是我死,阁下能放过方家?” 第一卷 正文 第386章 方家覆灭 全场安静。 只有方紫林和方紫山两人粗重的喘息声,方紫河倒是比较淡然。 他们在等待着萧九歌最后的决断,方家之命运,将因为萧九歌的一句话而跌入谷底。 萧九歌怔了怔,道:“没想到,一个如此狡猾而聪明的人,对自己的家族却有如此忠诚之心。” 的确,这些是在他意料之外,他没有想到方紫河会如此选择。 他摇头道:“你是聪明人,何必如此天真,斩草要除根的道理,你比我更清楚。” “既如此,那就同归于尽吧!” 当萧九歌的话刚出口,方紫河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扑向萧九歌,张开双臂,向着萧九歌抱去,同时一身元力尽数倒转,逆流,向着丹田冲去,要在丹田处激撞,从而达到自爆的目的。 一个地始境修者的自爆,在近距离内足以将地始境后期给毁灭掉。 “老二!”方紫林也没有想到方紫河会有如此决断,痛苦地怒吼一声,与方紫山一起向后退去。 他们阻止不了自爆,若是呆在这里,反而会受伤。 围观的人也不慢,早已逃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族长平将寒袖直接抛出去,同时右手按向大地,左手伸向空中,大虚空布阵术展开,一道阵法平地而起,直接横亘在萧九歌与方紫河中间。 他要将方紫河与萧九歌隔离开。 但是,他看着萧九歌的动作,差点把自己气疯,怒吼道:“萧九歌,你疯了!” 萧九歌不后退,无视他的阵法,竟然向前,直接越过,向着方紫河迎了过去。 “想自爆?我允许你自爆了吗?”萧九歌一声冷哼,与方紫河错身而过,按向方紫河的丹田。 因为元力和气血逆转的关系,方紫河的眼睛变得猩红,但现在那血红色竟然在慢慢退去,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他一切的元力,分明已经快要丹田之处,一旦汇聚,谁也无法阻挡,将会直接自爆,造成恐怖的杀伤力。 但是,萧九歌一拳轰来时,他能感觉得到,全身的气血和元力停滞了瞬间,似乎是被封印了一般,接着便被强行压制得平缓起来。 “这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人可以阻止自爆?”方紫河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丹田之处,那只拳头仍在。 铁一般的事实,的确有人阻止了他的自爆,打破了他的认知。 “你就是当今武王?”他微微侧头,望向身边交错而站的少年,他刚才听到了族长平叫了一声萧九歌。 “死在我手里,是你的荣耀!”萧九歌淡淡地道。 刚才那一拳,他不禁阻止了方紫河的自爆,也顺势摧毁了方紫河的体内世界,方紫河现在已经是油尽灯枯。 “自古以来,死亡的荣耀都只因死亡的原因,而从来不是死在谁的手里。”方紫河冷哼一声,“即便你是武王。” 他望着天空,凄凉一笑,狡猾了半辈子,谨慎了半辈子,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孙子一事让整个家族陷入毁灭。 但是,他看不到了,因为他要先死了,他的笑容定格在那里,轰然跪倒在地。 “老二!”方紫林悲愤交织,低吼了一声。 “我要杀了你!”方紫山带着一脸的恨意,冲向了萧九歌,没有大术,没有招式,他也想自爆。 “我说了,没有我的允许,你凭什么自爆?”萧九歌淡淡地说了一句,这才有动作,身影化成幻影,一下子便出现在方紫山前方,一拳轰出,又是丹田处。 当萧九歌的拳头出现在方紫山的腹部时,当那些恐怖的力道涌入到体内时,当自爆都不能时。 方紫山才明白了方紫河的心情,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 在这个少年面前,连自爆都办不到,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先前离去的人,只是躲了起来,站在远处,这里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都用震惊而怪异的效果看着萧九歌,原来武王如此年轻,而且是一个可以阻止别人自爆的武王,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自爆可以被打断。 “你想自爆吗?”萧九歌拳头收回,向着方紫林走了过去,方紫山在众人的目光中,倒地而死。 很多人,现在无比地同情方紫林,竟然被人镇压到如此地步。 试想一下,方家一门三地始,更有地始境中的佼佼者地始境中期,身为武安城第一家族,雄视武安城所有家族,谁又能想到,因为一件在他们看来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调戏一个女孩儿——一个家族走向了覆灭。 这件事情也彻底刺激了他们的思维,围观的人暗中做下决定,回家之后,一定要立下家规,约束家族中人,行事要低调端正。 因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说不准哪一天就会招惹到不该招惹的人。 就像今天的方家,强绝一时的第一家族方家,就要覆灭了。 “没有想到,我将方家带入了鼎盛,却又在我手中覆灭!”两个兄弟身死,家中命运下落,方紫林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加上没有恢复的伤势,已是风中残烛。 他默默转身,看着曾经强盛一时的家族将要彻底破落,心中五味杂陈,他也算一代枭雄,一遭败落,便穷途末路了。 “既然终究要死,还不如死我手里,强盛在我手里,终结在我手里,也算是一个轮回吧!” 方紫林踉跄向前,双手虚按,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天而降,将整个方家笼罩在内,镇压而下。 方家之中还有一线境强者,但是在这股力量的镇压下,丝毫反抗不了,就算放紫林已经受了重伤,也不是他们能面对的。 整个方家,一片哭喊声。 但是这哭喊声也没有持续多久,一瞬之间,全部消失。 整个方家,被方紫林亲手覆灭。 方紫林跪倒在地,双肩抖动了一会儿,最终停止不动,慢慢趴在了地上。 “还有一丝最后的尊严和傲气!”萧九歌点了点头。 “方家就这样覆灭了?” “武安城第一大家族方家,这么短时间内,没了?” 在震惊了一段时间后,众人都默默地离开了,方家没了,武王又不可能长时间在此,他们都急着回去,商讨一下,如何瓜分方家留下的利益。 第一卷 正文 第387章 从失望到希望 “这里发生了这么大事情,武安城城主还不露面?这个城主你是不想做了吗?”萧九歌冰冷的声音覆盖住了整个武安城。 一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修者更是噤若寒蝉。 不多时,东南方向,一道长虹飞来,降落在萧九歌面前。 “见过武王!”长虹散去,一个妖艳而俊美的青年出现,一身大红色的衣服,看起来还是蛮喜庆的,只是寻常穿起来,就比较诡异了。 “方家一切充公,财货作为这次武安城出征将士家族的抚恤金!”萧九歌皱了皱眉,不愿和这个城主多说话。 “明白!” “此间的事情自己处理,担起你城主的职责,若是不作为,你知道后果。”萧九歌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武安城城主打了一个哆嗦,连忙抱拳道:“属下明白!” 他曾听闻过这个年轻武王的事迹,所谓后果,只有一个,便是死亡。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还是畏惧死亡的,他便是其中一个。 “我们走!” 萧九歌走向空中,族长平一把拉住正好奇地打量武安城主的寒袖追着萧九歌而去。 在空中,流云袖铺开,一团云气蔓延,有三十几丈大小,寒袖在上面蹦来蹦去,玩得不亦乐乎。 云朵缓缓漂浮,随风而动。 萧九歌行晚辈礼,抱拳道:“晚辈想找一人,想请前辈用盗天之术帮忙!” “说起来,我们隐族都算是萧皇一脉传人的下属,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说说想找什么人。”族长平有些好奇,他见萧九歌满身煞气,极为冷峻,似乎很是着急,与他曾经见到的样子不太一样。 “我的师兄,丹心宗,沈如山。”萧九歌说话时,神情有些紧张,他虽然知道盗天之术的逆天,但还是担心万一没用。 “难道是超越了地始境实力?”族长平屈指在身前化了一个大圆,连续在中间点了二十七下,掐指一算,豁然变色。 “他不久前突破了地始境,晋升青云之境,难道以前辈的盗天之术也不能推演吗?”萧九歌目光微凝,一把抓住族长平的胳膊。 “若是天地大变之前,费一些代价,还是能算的,但是天地大变之后,青云境难进,一旦进入青云境都是逆天之举,盗天术也是逆天举动,以逆天算逆天,现在的老朽功力还承受不起反噬之力。” 族长平也看出了萧九歌眼中的焦急,连忙解释了一遍。 萧九歌颓然坐在云气之上,英俊的脸上乌云密布,一双剑眉凝成了川字,整个云气是他流云袖所化出来,随着他情绪的波动,流云袖也开始摇晃起来。 “难道这就是命?无论是不是命,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我一定要在南海之中,找到你们。”萧九歌慢慢驱散眼中的迷茫和痛苦,下定决心,就算用最笨的方法,也要入海寻人。 “我还可以镇压南海之中其他门派势力,让他们帮我寻找。”萧九歌想了想,这也算是一个方法。 “人?其他人?”萧九歌脑海中灵光一闪,仿佛抓住了什么。 接着,他脸上又露出狂喜之色,自己还真是钻牛角尖了,既然是沈如山带着幽若出海,盗天之术不能推演已经是青云境的沈如山,那还是地始境的幽若总可以被推演了吧? 族长平看着萧九歌时而愁眉不展,时而阴沉如水,又忽然间天朗气清,心中实在好奇萧九歌想做什么,但是看着萧九歌的样子,又不能随意发问。 “前辈,再帮我算一个人的位置,丹心宗玲珑峰弟子,幽若,她只是一个地始境弟子。”萧九歌有点迫不及待,但心中更加忐忑,如果不能推演幽若的位置,他就必须去施展那个最笨的法子了。 族长平知道萧九歌心中焦急,连忙在身前刻画圆盘,在其中有规则秩序地用鲜血点了二十七下,左臂弯曲,左手举在眼前,手指连动,口中念念有词,圆盘之上的二十七个血点,从最上面开始亮起。 萧九歌紧紧地注视着族长平的举动,当他看到圆盘之上血点亮起时,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这和刚才推演沈如山的情况大不一样,那时还没开始,便失败了,这次推演幽若的位置,分明已经进入了状态。 就在萧九歌渐渐放心时,族长平却忽然之间脸色大变,一口鲜血喷出,左掌推出,将前方推演的圆盘给毁掉。 “爷爷!”寒袖惊叫了一声,扑了过来。 “前辈?”萧九歌目露关切之色,不知发生了何事。 不过他也看出了族长平受伤其实不重,但推演却似乎中断了。 “无妨!只是我强行止住推演,受了些许反噬而已!”族长平笑了笑,安慰一旁紧张的寒袖。 “那叫幽若的女子深受重伤,生命垂危,全靠有强者为其吊命,但其生命力太弱,不能承受盗天推演,否则会受天道损伤。”族长平摇了摇头。 “谢谢前辈!”萧九歌虽然大失所望,但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既如此,九歌告辞,便去南海,用最笨的方法找人。”萧九歌踉跄起身,向着族长平告辞。 言罢,便转身向南,准备离开。 “等一下,你这孩子,真是急性子。”族长平咳嗽了两声,连忙出言阻止萧九歌。 “我一人推演会对那姑娘造成损伤,但是,隐族族老联合布阵,可以抵消这种损伤。”族长平赶紧解释了一遍,生怕萧九歌这急性子,一转身便一下子没了踪影。 “真的?”萧九歌眼中精光爆闪,惊喜地的跪坐在族长平面前,双手扶膝,盯着族长平。 这模样,就像是听说有糖吃的小孩子,眼巴巴地等着。 族长平重重地点头。 “隐族出世后,族老们都在哪里?我们走!”萧九歌一跃而起,十分兴奋,哪里还有武王的杀伐果断和严肃表情? “前辈还是先疗伤吧!”萧九歌看着族长平嘴角带着的血迹,还有寒袖杀人一般的眼神,尴尬地笑了笑。 “这是疗伤灵药。”萧九歌不好意思地从玉佩中取出一株千年灵药递了过去。 第一卷 正文 第388章 前往墨隐山 “哇!大英雄,我也要!”寒袖闻着四溢的香气,美丽的眼睛中大放光芒。 “闭嘴!”族长平轻声斥责了寒袖,寒袖或许不知道,但是族长平却清楚,这天地大变之后,百年份灵药已经是难得,何况以他的眼光。早已看出这灵药上了千年,太过难得。 如此贵重的东西送出为自己疗伤,族长平心中觉得萧九歌简直太重情重义了。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彻底让他震惊了。 “给你!” 光华一闪,萧九歌向寒袖抛过去数株灵药,两株三千年,三株一千年,三株五百年。 “多谢大英雄!”寒袖一把将灵药全部搂在怀里,眼眸里全是小星星,如金子一般发出亮闪闪的金色光芒,灵药的根部全都带着大量的灵土,弄得她蓝色长裙上全是。 族长平的目光都直了,三千年的灵药,就算是不炼丹,这也相当于是一张免死金牌啊,只要有一口气在,一口灵药吃下去,必定是活蹦乱跳的。 而且,看着萧九歌那随意的模样,似乎浑然不在意,族长平可不认为这些灵药是因为他们关系好,就不会肉痛,这些灵药就算是自己用,也会无比珍惜和肉痛的。 萧九歌如此随意,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萧九歌那里还有许多灵药,甚至更好的灵药。 “他不会把炼情宗的灵药全部弄出来了吧?”族长平怔怔地望着萧九歌,作为隐族,情报通天,萧九歌成为炼情宗传人这件事情,他也自然知晓。 “他怎么进去药园的?以他的阵道或许可以进去药园,但是药园出来时,历来禁制极强,他的实力根本不能通过。”族长平心中疑惑,以萧九歌的阵道修为,别说当时的萧九歌,就算是现在这个实力的萧九歌也不可能从药园的禁制里出来。 族长平想不通,最后觉得一定是萧九歌的身份特殊,身为人皇后人,自然可以将不可能变成可能。 只是他想不到那恐怖的禁制会是萧九歌的祖宗,当年萧皇的皇后顾三生所在之地。 这么一会儿工夫,寒袖已经恋恋不舍地将灵药藏入了自己的储物玉佩之中,并且又把玉佩藏得严严实实,这才放心。 而族长平的伤也彻底好了,那灵药也被他收了起来。 “隐族全部在墨隐山。”族长平知道萧九歌焦急,直接祭出一艘穿云舟。 三人全部上了穿云舟,在族长平的操纵之下,穿云舟嗖地一下如闪电一般冲了出去。 萧九歌目光微凝,发现这穿云舟的速度到了一种恐怖的地步,几乎都要赶上他全力赶路的速度了。 三人全部站在船头,穿云舟之外自动起了一层光罩,阻挡住了狂风。 他细细打量,这穿云舟之上刻画了无数的阵法,有防御之阵,有杀之阵,也有加速之阵,而且这些阵法刻画的极其入微,几乎是寸寸有阵法,一个个小的阵法相互连接,相互叠加,无比复杂地形成更大的阵法,这些较大的阵法再次各种组合形成更大的阵法。 更恐怖得是这些阵法不仅可以由小到大,逐渐叠加,甚至可以由大到小,重新分解。 “这穿云舟是当年战斗时仅存的几艘,族中传下来的,也不知传承了多少年,以现在的阵道而言,打造不出这种穿云舟了。”族长平见萧九歌有兴趣,便解释了一下此舟的来历。 萧九歌闻言,自行以自己现在的阵道修为对比,发现这其中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他也可以在一寸之间布置阵法,但是他也只能布置最为基础的阵法,就如他在长安成千布置的无数杀阵,那是最为基础的阵法。 其他稍微高级的阵法,在这方寸之间,他便布置不出来了。 “别人能做到,我也能做到。”萧九歌盯着那些阵法,是一个学习的过程,也是自己的目标,甚至是超越打造穿云舟之人。 穿云舟又向南飞了没多久,便停了下来,从空中垂直下降。 下方山峰连绵起伏,纵横上万里,便是墨隐山。 在来的路上,族长平曾为萧九歌介绍过,墨界为人皇所创,而隐族只是墨界的其中一部,隐部,因此而名为隐族,而隐族故老相传的基地就在墨隐山。 传闻,墨隐山是当年第一代隐部的执掌使,用大法力从南海中直接搬出来的数座海岭融合在一起的。 “所有留守的族老立刻前往墨隐坪布置偷梁换柱阵法。”穿云舟还未彻底降下,族长平的声音便在隐族聚集的地方炸开。 三人跃下穿云舟,族长平直接将舟收走,当先带路,领着萧九歌向前疾驰,寒袖好奇地跟了过去,她曾听过偷梁换柱之阵,但从未见识过,也是十分好奇。 他们一路飞过的地方,下方山沟或者山脊建造着各式各样的房子,也显出了隐族的随意性。 墨隐坪是几座山山脚的汇聚处,难得出现的平地,这里长满了小草,只是这个季节,小草的上部微微有些发黄。 连续几道光芒闪过,墨隐坪上出现了七个老者,这些老者全部是一线境巅峰修为,似乎再垮一步,便可成就地始。 这些人中,没有萧九歌的熟人。 “见过族长!”几人向着族长平行礼。 “这是自己人,不用在意礼节形象,快布阵。”族长平挥了挥手。 几个老者本来十分严肃,一副高手的模样,但听了族长平的话,又看了看萧九歌,便真的不顾形象去布阵了。 一个挺拔的老者立刻变得有些佝偻,变成了驼背。 还有一个老者,直接把鞋子踢了,光着脚,踩着草地,撒欢一般向前奔去,但他也不是乱跑,跑出去的路线,每一步都有元力开始上升,跟着他的脚步,形成了一条线。 更有一个看似温文尔雅的老者竟然直接撕裂了衣服的胸口,向前一挺,怒吼一声,脚下在地上狂踩,他这一踩,声音巨大,如巨人行走一般。 几位老者走走停停,有时扳着脚,有时还狂放不羁地嚎两声,有的如僵尸一般蹦蹦跳跳。 但不多时,一个阵法的雏形慢慢出现了。 萧九歌看着目瞪口呆,上次在隐族呆了那么久,从未发现还有这样的一面。 “他们虽然举止奇特,但是这样比循规蹈矩布置的速度还要快上一些,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最适合的布阵方式。”族长平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一声。 萧九歌点头赞同,每个人都有自己最适合最舒服的布阵方式,不过,他可不愿如此布阵,这,如果他在外面如此布阵,别人一定以为自己疯掉了。 “这也是我让他们留守墨隐山的原因。”族长平似乎看出萧九歌所想,苦笑着说了一句。 第一卷 正文 第389章 偷梁换柱 看着这几个族老布阵的方式,心中想笑,却没有心情去笑。 在现在的萧九歌面前,一线境的修者不值得一提,但是这几个族老在布阵之上,确实是有独到之处,更因之间无比默契的配合,让这阵法有序而快速地形成。 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 七个族老停住身影,站在不同的方向,以他们的身体为点,连接成一道清气缭绕的阵法,相互之间有红色的线连接,纵横交错,竟然散发出一种让萧九歌有些心悸的气息。 萧九歌皱眉望着这阵法,目光看向中间,觉得这阵法似乎不太完整,缺少了阵眼。 “老夫就是阵眼!”族长平时刻注意着萧九歌眼神变化,见到萧九歌的目光放在了阵法中间,知晓萧九歌已经看出了问题,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步跨了出去。 族长平正好落在阵法的中间,左手五指张开,右手食指与中间并拢在空中缓缓画下一个玄奥的线条,轰然点在左手的中间。 萧九歌目光灼灼,一动不动地盯着族长平的动作,他之前动用大虚无布阵术更多研究得是独自布阵,若后来不是七星诛魔阵无比重要,他根本就不会去探究这些多人阵法。 随着时间的推移,族长平先前在空中画出的玄奥轨迹,顺着族长平的手臂,沿着手腕,从食指和中指一直到指尖,形成一点亮光,那一点亮光轰然爆发,化成七根红线,顺着族长平五根手指以及他的双腿射出,与七位族老连接在一起。 当红线连接的刹那,八人同时闭眼,接着他们的双手开始掐诀,动作整齐划一,指尖上出现三个金色的符文,在绕着指尖缓缓流转。 所有的一切,都是同时运行,包括那金色符文的转动速度也是同步。 萧九歌心中震动不已,其实他已经看出那红线的作用了,那红线并非是真正阵法的开启,而是为了让八人的力量同步,力量凝结一起。 果然,下一步,八人的双手同时十指张开,二十一个符文向着空中而去。 轰隆隆。 伴随着天雷声,一阵阵的威压从上空传来。 萧九歌抬头,在八人布阵的正上方形成一个黑色的旋涡,正在转动,旋涡之间有闪电在爆鸣,横贯了整个旋涡。 “偷梁换柱!”族长平怒吼一声,右手掐诀。 上方旋涡之中,那纵横交错的闪电终于抽了下来,向着族长平等八人鞭打了过去。 萧九歌皱眉,就要出手,有心阻止,刚抬手,他心中忽然有一种恐怖的感觉,如果他敢出手,干扰这旋涡,扰乱闪电,那闪电不降落下来,便会直接反噬在幽若身上。 他连忙收手,看着那些闪电降落,他知道这些闪电威力很大,但却不会致命。 一息时间,闪电降落,族长平在内的八人同时吐血,牵绊着他们的红线也立刻断了,隐入地面,消失不见。 在阵法断了之际,上方凭空出现的黑色旋涡也缓缓隐去,天空又恢复了晴朗。 萧九歌神识一扫,发现八人受伤其实很严重,每个人几乎都承受了,相当于同境界的全力一击。 若是平时,他还会等几人慢慢疗伤,但现在,他急于知道结果,不惜损耗自身生机,一掌伸出,覆盖而下,猛烈的生机强行灌入八人体内,短短的时间内,八人便恢复了常态。 这个过程,持续不到十息时间,但是萧九歌鼻尖已经有了汗水,他的额头之上出现了一缕白发,他感受了一下体内的变化,这一次帮人疗伤,消耗了他百年寿元。 每一个境界,寿元是固定的,人可掠夺生机,却不能增加寿元,除非掠夺生机后,将自己变得半死不活,沉睡下去,就像那些老不死一样,减少生机消耗,否则,就算是掠夺了生机,但是生机的消耗速度也是寻常的数倍。 “萧九歌把情义看得太重了,也不知是好,还是坏。”族长平首先恢复过来,看着萧九歌额头那一缕白发,微微叹了口气,他清楚萧九歌做了什么,也知道萧九歌是为了什么。 “如何了?她怎样?”萧九歌开口。 他第一句是问推演结果,第二句是问幽若现在的情况怎样了。 “我会她将会到达的位置,在海图里给你标记出来,至于幽若,因为偷梁换柱的缘故,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族长平从储物玉佩中取出两个玉简,一个玉简其中是海图,另外是空白玉简,他先将海图复制了一遍,然后江推演到的位置给标记了进去。 此时,萧九歌也终于明了“偷梁换柱”的意思,使用盗天之术,必然会对被推演之人造成伤害,这种伤害来自于天道之力对盗天术的愤怒,而偷梁换柱阵法的意义,就是要将这种伤害转移过来,转移到布阵之人身上。 但是,这种偷梁换柱其实也是一种欺天之术,所以天道之力的伤害会加重,稍有不慎,便是灰飞烟灭的结果。 “多谢!”萧九歌向着几个族老深深一拜。 “这里面有十四个位置,我已经按照先后顺序标记好了。”族长平摆手,阻止萧九歌,让他毋须如此,接着甩手,一枚玉简便飞了过去。 萧九歌一把将那玉简摄取过来,放在手中,神识一扫,里面是一份完整的海图,当然,南海无边,所谓完整海图,也是历代探险者摸索出来的海图,也是现在人族到的最远的海域。 “隐族此恩,萧九歌铭记在心。”萧九歌再拜,不说族长平推演出来的位置,就单说那份详细到极点的海图,便已经是一件巨宝,不是任何势力都可以随手拿出的。 族长平心中叹气,萧九歌还真是恩怨分明,一拍储物玉佩,将之前所乘的穿云舟抹去自己的印记,送了过去。 “不说武安城救我和寒袖之恩,便说隐族与萧家关系,这本就是应该的。此去遥远,海域广大,危险重重,不适合自身赶路,那样消耗太大,这艘穿云舟你拿去代步吧!” “多谢了,告辞!”萧九歌没有拒绝,族长平说得对,南海未知太多,不适合消耗元力剧烈赶路,万一碰到危险,便失去了应对的力量,况且,这艘穿云舟的速度真的很快。 众人也纷纷抱拳,向他告辞。 “大英雄,要注意安全啊!”寒袖在旁边喊了一声。 萧九歌点了点头,在穿云舟之上烙下了自己的印记,穿云舟迎风而展,他一步迈上,穿云舟急速向南而去,向上升空,顿时不见。 第一卷 正文 第390章 月亮岛上 最初,整个中洲是都在一个巨无霸的统治之下,那巨无霸便是大唐。 后来,因为一系列的动荡,大唐将领反叛,中洲一分为七,从那时起,大唐便不再与南海接壤。 一场震荡天下的灭国战争,覆灭了六国,大唐重新一统。 这一日清晨,大唐最南边,南海的海边,一道长虹从北方的天空电射而至,直到南海之滨,才停了下来,一艘穿云舟现出面貌。 萧九歌站在穿云舟前方,凝望着无边无际的南海,这便是传闻中的汪洋大海,他也没有想到,从墨隐山到这南海之滨,竟然赶了两天的路程。 “以穿云舟的极限速度,从这里前往月亮岛,大概还需要七天时间,希望师兄的速度慢一点。”萧九歌喃喃自语。 他手一挥,穿云舟便向着西南的方向急速而去,瞬间化作一道长虹。 那是前往月亮岛的方向。 隐族族长平推演的标记,月亮岛排在第一,这只是说明,在未来的时间里,沈如山带着幽若第一个前往的地方,可能便是月亮岛,但却不能推算出来,他们会何时到达。 这也是萧九歌担心的地方,若是错过怎么办。 萧九歌手中有大量的元液,根本不在乎穿云舟的消耗,将穿云舟的速度几乎提到了极致,阵法全开,这种恐怖的速度差不多已经超越了萧九歌全力赶路时的速度。 不过,却不会对萧九歌造成任何的消耗。 穿云舟自行运转,向着月亮岛的方向行进,萧九歌坐在穿云舟前方,吸收着元液修行,唯有沉入修行状态,才会让他不会感觉到时间的漫长,他真的想一步走到月亮岛去。 一直到第七天,正在修行的萧九歌霍然睁开了双眼。 在他的前方,出现了一座方圆六十多里的岛屿,形似月亮。 “月亮岛?”萧九歌一步迈出,穿云舟直接回到了他的储物玉佩之中,而他的身影也到了月亮岛最高处。 神识横扫,这岛屿基本还处于原始状态,除了边缘的海滩和礁石之外,大部分地方都被树木覆盖,古树参天,很少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不过,萧九歌还是感受到了这里曾经有修者的气息,也有灵药的气息,应该是之前有人在这里采摘过灵药。 但是却没有沈如山和幽若的气息。 “我来早了吗?”萧九歌皱眉凝思,没有感应到沈如山和幽若的气息,他猜测可能自己来找了,但是又不能确定。 不能贸然离开,防止错过,萧九歌决定等两天看看。 “好浓郁的元力,差不多怪赶上丹心宗了。”萧九歌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颇为惊奇,南海果然神奇。 小小一个岛屿竟然堪比丹心宗了,要知道丹心宗可是大唐曾经的五大宗门之一,阵法笼罩,聚拢元力。而这月亮岛是天然便有如此浓郁的元力。 不过,也仅仅是惊奇罢了,萧九歌很快,站在那里,进入了修行状态。 两天后,萧九歌被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打扰了修炼,他从修炼状态中退出。 “师兄、幽若,你们是走了?还是不来这里了?”所谓推演,也未必是百分百的,萧九歌轻叹了一声,望向西边的海滩,那声音正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一头高达三丈,长达百丈的巨兽从海洋中爬了上来,整体看像是鳄鱼,但是却全身乌黑并且发紫,在巨嘴之上还长了一根长达半丈的独角,这独角上缠绕着闪电火花。 当它踏足海滩的那一刻,几乎把整个海滩都占据了。 在雷鳄兽的前方,正有一个惊慌失措的少女,满脸惊恐,向后飞退,虽然是器韵境,但却用双脚在海滩上奔跑,似乎是消耗元力过多,飞不起来了。 “雷鳄兽?怎么会出现在大海之中?”萧九歌有点不解,在他印象之中,关于雷鳄兽的资料,这种一般生活在淡水或者沼泽中的凶兽,竟然出现在了大海深处。 不过他也没有深究,直接飞了过去,若是再有迟疑,前方那个女孩儿便有危险。 轰! 萧九歌人未到,直接便是一拳,撞击在雷鳄兽的脑袋之上,将雷鳄兽掀翻,推回了海里。 吼! 雷鳄兽被突然出现的萧九歌一拳轰入海里,愤怒无比,怒吼一声,前方十里的大海如煮沸了一番,剧烈地翻滚着,下一刻,就是百丈高的巨浪出现。 巨浪向两边分开,中间竟然出现了月亮岛向海中延伸的陆地,雷鳄兽从其中踏出,那海水似乎不敢靠近它一般,分出了更宽的大道。 “人类,你成功惹怒了我!”雷鳄兽怒吼着,头上的独角,几条闪电向着萧九歌的方向抽了过来,那种爆鸣声太过刺耳,竟然差点撼动萧九歌的心神。 萧九歌微微色变,他自己受得了,他身后那个女孩儿却受不了,一拳向前轰出,挡住那闪电。 右手向后直接抓住那个女孩向月亮岛深处扔了出去,在这过程中,更是拇指食指弹动,借助这女孩儿的衣服布置了一套隔绝声音的阵法。 就这分神的光景,一个不防备,萧九歌竟然被那闪电抽在了胳膊上,带有腐蚀性的霸道力量直接顺着萧九歌手臂,向着体内世界攻击而去。 “给我滚出去!”萧九歌冷喝一声,体内元力爆发,龙虎苍牛从丹田大地中出发,沿着元力江河狂奔,所过之处,雷鳄兽侵入的力量瞬间分崩离析。 一人一兽对峙。 两人都在观察对方。 萧九歌其实心中还是很震惊的,他没有想到这头雷鳄兽实力如此之强,竟然可以和他对抗,要知道,他踏入地始境之后,在这天地大变的环境之中,除了有数的几人,几乎没什么对手。 殊不知这雷鳄兽比他更加震惊,它无意之间踏入一个传送阵,被传送至此,刚来时,无数海兽对它出手,却最终全部被它平定,成了这一方的霸主,让它对自己的实力有了清醒认识。 在同境界中,是无敌的存在,它可以傲视同境。 攻击力很强,但是防御才是无敌。 它没有想到,那普通的一拳竟然可以直接破开自己的防御,进入体内破坏自己的体内世界。 第一卷 正文 第391章 雷鳄兽的谈判 “人类,你很强,但是我也不怕你,可是,在这深海之中,若我们真打起来,只会两败俱伤,让其他修者或海兽得到好处,不如我们谈谈?” 雷鳄兽张开巨嘴,看上去很可怕,但是说话的声音却不大,就像一般人说话那样,而且带着大唐陈州的口音。 “陈州口音?谈判?”萧九歌凝视着前方的雷鳄兽,觉得怪怪的,这算什么?老乡吗? 而且,天地大变后,凶兽只有踏入青云境,化身为妖,才可开口讲话,而且智商不高。 但是,眼前的凶兽,不过是地始境,虽不能化身,却可说话,更会谈判,说明相对其他凶兽,这智商也逆天了。 “你想谈什么?”萧九歌也有了兴趣。 “那个女孩儿给我,我去海里给你抓一只地始境雌兽!作为交换。”雷鳄兽见萧九歌不再出手,顿时大喜,连忙开口。 他又补充道:“那个女孩儿不过是器韵境,我给你地始境雌兽,你不吃亏!这买卖合适。” 对于“雌兽”两个字,它咬字咬得特别清楚,而且特别重。 刚才萧九歌的那种霸道至极的力量涌入它的体内,着实让它有些害怕。 “这智商似乎也不太高!”萧九歌心中苦笑,一直给我强调雌兽,难道我看起来像是那种喜欢雌兽的? 被萧九歌扔到山上的那个女孩儿一直比较紧张,她起初担心萧九歌打不过雷鳄兽,后来见到两人不打了,似乎在交谈着什么,这时,她更加紧张了,生怕这个刚刚救她的男子将她给交出去了。 对于那头凶兽能讲话,她倒是不太惊奇,在被追杀的过程中,起初被那凶兽百般调戏,各种调戏、调情让人难堪的话,像是连珠箭一般,不断说出,她早就从起初的震惊,到后来的慢慢适应了。 “我真的爱上她了,君子有成人之美,你就成全我吧!”见萧九歌脸色不断变化,这雷鳄兽生怕萧九歌不同意,表情竟露出了哀求之意。 它一直生活在陈州东部的沼泽里,没有同伴,一直孤独修行,面临天地劫难,还有各种其他凶兽威胁,它其实一直很怕死。 直到他踏上一个发光的阵法,莫名被传送到这里,被攻击后,它反抗,它才知道自己还是挺厉害的。 只是,他还是怕死,所以当发现萧九歌也很强悍后,它的选择是谈判,能不打,就不打。 “你是一个凶兽!她是一个人类!”萧九歌提醒道,“我对其他种族没有兴趣!” “真正的爱情是可以跨越种族的。”听到萧九歌的话,雷鳄兽觉得有谈判的希望,总算不用打了,心中欣喜之余,立刻想破脑袋,想出当年在陈州听到的一些话,试图说服萧九歌。 “你是一个凶兽,一个不能化形的凶兽。”萧九歌再次提醒。 “你不懂爱情!”雷鳄兽头抬得很高,眼珠子转来转去,在回忆当年它听到的话,但始终想不起来,只记得一句。 “你是一个不能化形的凶兽!”萧九歌又强调了一遍。 吼! 雷鳄兽大怒,觉得眼前的人太不开明,还喜欢管闲事,自己的爱情,凭什么他要横插一脚? 他越看越觉得萧九歌不顺眼,为了捍卫自己的爱情,在这一刻,他似乎忘记了死亡的恐惧,嘶吼着,向萧九歌发起了攻击。 这一次雷鳄兽似乎真的疯狂了,头上的独角上闪电弥漫,化成闪电之鞭,向着萧九歌抽来,接着右腿抬起,爪子上指甲十分锋利,也是带着闪电,狠狠地向着萧九歌踏了过去。 同时,它的嘴巴张开,发出一阵阵奇异的声音,如同闪电之鞭抽在空中的爆鸣声,撼动心神。 随着这爆鸣声,更伴随着一阵阵的浑浊液体喷了出来,有青草的味道,却极具腐蚀性。 萧九歌闪身躲过,那浑浊液体落在沙滩上,顿时沙滩被腐蚀出一个大坑。 “棒打鸳鸯,你该死!”雷鳄兽在咆哮,一次攻击不中,立刻接着攻击。 “强扭的瓜不甜!” 萧九歌一声冷哼,伸手拽住那闪电之鞭,直接将庞大的雷鳄兽给甩到了空中,接着右拳上金光闪电,轰向雷鳄兽的前肢右足。 砰! 砰! 连续碰撞,雷鳄兽的身体再次被萧九歌轰入海里。 目睹这一幕的那个女孩儿十分高兴,觉得这次得救了,可以逃出那个好色的凶兽之嘴了。 “人类,本尊怒了!”雷鳄兽的声音从海中传来。 它的声音很大,强悍的音波催动着海水,几乎在这里形成一波小型海啸。 看着涌来的海水,萧九歌一掌推出,海啸上空出现了一只金色的大手,金色大手向着下方猛然一抓,汹涌的海面竟然静止了一下,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中间汇聚。 “镇压!” 萧九歌冷笑一声,右手向下覆盖,随着他的动作,天空中的大手变抓为按,向下猛然一按,先前被汇聚在一起的海水,随着大手的变化,向着那中间压了下去。 一阵阵浪打浪的声音。 雷鳄兽刚刚冒头,眼睛露出海面,却被滔天的海水给镇压了回去。 本就在月亮岛近海之处,海水不深,萧九歌这一掌下去,便将雷鳄兽镇压到了海底的礁石上,随着撞击,下面的礁石也碎了一地。 雷鳄兽愤怒地挣扎,后肢站起,百丈的身躯竟然直接从海里露出了一半,瞪视着萧九歌,独角上的闪电之鞭抽了过来,怒吼着。 “欺人太甚!” “我这是欺兽太甚!”萧九歌大笑一声,又是一掌拍了下去,一只大手在空中形成,笼罩着雷鳄兽,一把将它的上身抓住,直接按入海里,狠狠地撞击在海底的礁石上。 战斗了这么长时间,萧九歌也发现了,这雷鳄兽似乎并无什么战斗经验,特别是对体内的利用,都是出于本能,根本不会什么元技,更别提什么攻伐大术了。 不过,他也佩服这雷鳄兽的防御,虽然他因为觉得这大变后的天地诞生了一头还算有智慧的凶兽不太容易,不愿斩了它,没用全力,只是,就算他只用七成功力,一般的修者也受不了,可这凶兽只被动挨打,竟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本尊怒了!”雷鳄兽还挺倔强,再次扛着萧九歌的镇压之力,从海里站了起来。 “给我下去!”萧九歌笑了笑,一掌覆盖,再次将雷鳄兽给按入海里。 第一卷 正文 第392章 雷鳄兽的道歉 “本尊怒了!” “给我下去!” “本尊怒了!” “给我下去!” …… …… 如此重复,不知几次,雷鳄兽刚冒出来,就会被萧九歌一掌拍下去,直接按入海底,然后,雷鳄兽带着怒吼,重新要出来。 这一幕,在不断重复。 被萧九歌扔入月亮岛深处的那个女孩儿,最开始见到萧九歌镇压住了雷鳄兽,也大胆了起来,一袭蓝色长裙轻盈地走到了近处,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并没有靠近。 后来,看着这不断重复的一幕,女孩儿似乎都麻木了。 终于,雷鳄兽再次从海底冒出来时,没有再说这句话。 “你累不累?” “不累!”萧九歌面无表情,一掌伸出,雷鳄兽的上空便出现了一只大手,将雷鳄兽再次按入海底。 起来,被按下,起来,再被按下。 雷鳄兽感觉到头晕目眩,无数年来,从无像今天如此委屈,对,不是憋屈,是委屈,曾经,它怕死,绕着其他凶兽走,虽然看起来胆小,但从来没人伤害过它。 但是今天,眼前这个小不点恶魔,不仅阻止了它追求伟大爱情的进程,更是不断玩弄它,让它脑袋发昏,眼前直冒金星。 它觉得太委屈了,它想哭,它觉得还是大唐陈州好,它很想回去,但是它不知道怎回去,它更委屈了。 “可是我很累!”雷鳄兽再次从海底冒了出来,来到海面之上,直立站起,可是因为脑袋昏沉,它站得姿势也不稳定,摇摇晃晃的。 “可是我不累!”萧九歌回应了一句,直接又把雷鳄兽给按了下去。 这一次,雷鳄兽没有再出来,在海底停留了一段时间,不是它不愿出来,它实在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它觉得好委屈,它觉得可能要被海水给淹死了。 想到这里,它觉得更委屈了,它可能会是第一个被淹死的地始境凶兽。 “不行,我不能放弃,我要追求我伟大的爱情!” “在陈州,那位智者曾经说过,大丈夫能屈能伸,对,我大雷鳄兽也能屈能伸。” 雷鳄兽在海底思考了一会儿,极力回忆在陈州所见所闻,面对如此恶魔,该如何做,最终,它有了决定,低头,学会低头。 “大爷……” 萧九歌见雷鳄兽又要出来,刚准备按下去,便听到了这句话,楞了一愣,按下去的手掌一时间也停留在半空中。 直立在海中的雷鳄兽,眼睛向上,看着悬在空中的大手,心中咒骂了千万遍,就是这只手将自己按来按去的,但是却不敢表现出来。 “我错了!”在萧九歌和那个女孩儿惊呆的目光中,雷鳄兽一脸委屈,前肢在空中合十,轰然跪倒在了海里。 “果然是要成精了!”萧九歌心道。 “大爷,我真的错了!” “真的知错了!” 雷鳄兽见萧九歌没有说话,但是空中那只手掌也没有落下来,觉得定是有希望,马上向着萧九歌磕头。 只是,这家伙体型太过庞大,每次磕头进入水里,起来时,便会带出来巨大的水花,这些水花打向萧九歌。 萧九歌身前自动形成屏障,挡住了那些水花,而右手也收了回来,天空中的手掌也慢慢消除。 雷鳄兽偷偷地向上空瞄了一眼,见那只让它心惊胆战的大手消失,磕头更卖力了,一边磕头,一边大声道: “多谢大爷,多谢大爷,多谢大爷!” “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这些话。”萧九歌摇头。 此时,轮到那个被雷鳄兽追的那个女孩儿担心了,见一人一兽之间不打了,她听不到声音,生怕这一人一兽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 一想到那种后果,想到雷鳄兽的话,女孩儿害怕得发抖起来。 “有我在,它伤害不了你!”萧九歌也注意到了女孩儿的害怕,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布置在她身上的阵法也自然解除, 女孩儿看了看萧九歌,又看了看雷鳄兽,心底有些害怕,有些发虚,但也觉得如果萧九歌和雷鳄兽如果真的要害她,根本没有必要这么费事,伸手一抓,她就跑不了。 于是,她壮着胆子,走到萧九歌的旁边。 “贝雾多谢恩公!”女孩儿亭亭玉立,轻轻施礼,一袭轻柔的裙子,显得无比柔弱。 “小事,你不必放在心上。”萧九歌目光转移到雷鳄兽身上,“你这家伙应该可以变小吧!” “可以!”雷鳄兽不敢隐瞒。 “那就变小,过来道歉!”萧九歌冷哼了一声。 听到萧九歌的话,一幕幕的凄惨经历浮现在雷鳄兽眼前,这句话如在它耳边响起一声惊雷,没有任何犹豫,身体直接变小。 它变小也有极限,本来最小也有高数尺,长一丈三,但因为惧怕萧九歌,最终竟然突破了自己的极限,有了意外的惊喜,直接缩小到了高三尺,长九尺。 雷鳄兽变小之后,从海水里游过来,爬上沙滩,急速向着两人靠近,在三丈多外的距离,突然直立,向着那个女孩儿弯腰施礼道: “小生鲁莽,还望姑娘原谅!” 也不知是因为低声说话,还是因为变小的缘故,雷鳄兽的声音除了一些陈州口音外,还是很好听的,带着磁性,十分悦耳。 若不是见到是雷鳄兽在道歉,只听这句话,还以为是一个风流书生呢。 萧九歌哭笑不得,也不知这雷鳄兽经历了什么,有时说话,竟然还能文绉绉的,着实有些奇特。 “嗯!”贝雾没有想到一头凶兽,会有如此文绉绉的字句,明显呆了一呆,茫然地点了点头。 “多谢姑娘!”雷鳄兽见贝雾点头,便是原谅了它,顿时大喜。 “姑娘,等着我,等我能够化形成人,我一定来找你!”雷鳄兽紧接着跟了一句。 “不,不用,我不喜欢你!”贝雾吓了一跳,连忙拒绝。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雷鳄兽双爪抱拳,一副祈求的模样。 贝雾心里是拒绝的,但是看着雷鳄兽的样子,又一时间不知萧九歌的立场,她不敢立刻拒绝,怕惹得雷鳄兽发怒。 “这样不好!”萧九歌右手微抬,一只大手形成,笼罩住了雷鳄兽。 “大爷,我错了!”大手出现。雷鳄兽根本没有犹豫,立刻顺势跪倒在地,拜向萧九歌。 它心中想道,等你这个恶魔走了后,谁也不能阻止我追求伟大的爱情。 但是萧九歌接下来的话彻底让它懵了,让它整头兽都感觉不好了。 “你这家伙,什么都不懂,从今天开始,跟着我,我教你一些东西!” 萧九歌一掌拍了下来,本来已经缩小得超越了极限的雷鳄兽,变得更加小,就如家中的柴犬那么大小,头上的角也只是刚露头。 “这样看起来,似乎还有点萌萌哒!”雷鳄兽感觉着自己变小的身躯,欲哭无泪,在心中安慰自己。 第一卷 正文 第393章 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泪水 贝雾诧异地望着萧九歌身边缩小的雷鳄兽,雷鳄兽似乎觉得自己变得萌了,不符合它凶兽的身份,正在龇牙咧嘴,努力让自己变得凶狠一点,不过,这样一来,反而显得可爱了。 “这恶魔,混蛋,害我在女神面前丢脸了!”雷鳄兽低头,重重地喘气,踢着脚下的沙土,狠狠地在心中咒骂萧九歌。 “有名字吗?”萧九歌拍了拍雷鳄兽的头,但是却把雷鳄兽给吓坏了,在海水中的那上百下的沉沉浮浮,着实给它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名字?”雷鳄兽惊讶了一下,这个它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 “从今天开始,我给你一个名字,就叫……” 萧九歌有些迟疑,他也没有想好要什么名字,想了想道:“就叫雷王吧。” “我可以叫雷王,但绝对不能叫雷王八!”雷鳄兽直立在地上,挥舞着前肢,表示自己的抗议。 “废话,跟着我萧九歌,你的名字已经会响彻行云大陆,当然是叫雷王!”萧九歌又拍了拍雷鳄兽的头。 “不要拍我的头!”雷鳄兽每次被拍头,都没来由会恐惧。 “知道了!”萧九歌又拍了一下。 身边的贝雾,此时觉得雷鳄兽还是蛮可爱的,看着它那气哄哄的模样,实在忍不住,竟然笑了。 雷鳄兽顿时一阵晕浪,连萧九歌拍它的头都忘记了。 萧九歌转身道:“贝雾姑娘,萧某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贝雾恭敬道:“恩公有事,直接吩咐,只要贝雾能做到,一定去做。” “帮我散发消息,如果看到这个人,告诉他,他师弟在找他,只要把他留下来,在这十四个地方留下信息或者等我,都可以,萧某有千年灵药和一线境元兵相赠!” 萧九歌说着,一指点在贝雾的眉心,将沈如山的身影和那十四个地点的名字传了过去。 “恩公的事情,贝雾定会全力去做。”贝雾抱拳道。 “这算是你辛苦的费用,等将来找到师兄,萧某另外再谢!”萧九歌想了想,取出一株五百年的灵药递了过去。 贝雾要拒绝,却被萧九歌强塞在了手里,还没等她再开口,一艘穿云舟便出现了空中,而萧九歌拍了拍雷鳄兽的头,现在名为雷王的雷鳄兽连忙蹦了上去。 穿云舟化作一道长虹,瞬间消失在天际。 贝雾一直望着穿云舟,直到看不见,才有些失落,耸了耸肩,将那灵药细心藏好,又迈入月亮岛中采摘其他灵药。 “从今天开始,整个大陆都会记住你的名字。”萧九歌站在穿云舟之上,拍了拍雷王的头。 “虽然我打不过你,虽然我很怕死,但是你总拍我的头,我会跟你翻脸的,我跟你说!”雷王在恐惧中愤怒着,全身颤抖。 “从今天开始,整个大陆都会记住你的名字,因为你追随的人是我萧九歌!”萧九歌拍着雷王的头感叹着。 “我说了,不要拍我的头,那样会变笨,还会长不高!”雷王几乎要抓狂了。 “从今天开始,会因为我萧九歌,整个大陆都会记住你的名字!”萧九歌接着拍了拍雷王的头。 “我说不要拍我的头!”雷王歇斯底里地呐喊。 “因为我萧九歌,从今天开始,整个大陆都会记住你的名字!”萧九歌点了点头。 “我说不要拍我的头!”雷王大吼,头上刚冒出来的独角上一道闪电劈了出来。 “我说,因为我萧九歌,所以,从今天开始,整个大陆都会记住你的名字!”萧九歌很随意地拍了下去,那道闪电直接被他吸收在手心,重新拍了回去。 强烈的闪电袭身,雷鳄兽一顿乱颤,整个皮肤变得乌黑。 “呃!” 一口黑烟从它嘴里冒出,它打了一个嗝,这么长时间来,都是它用闪电劈别人,自己却是首次尝试这种滋味,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不要拍我的头!” 雷王爬在地上,本来向前的四肢,这时如乌龟一样,全都向两边散开,它歪着头,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惺忪着眼睛,抗议着:“不要拍我的头。” “晕了吗?”萧九歌蹲下来,看着雷王的眼睛。 “嗯!”雷王缓缓地点头。 “那就好!”萧九歌一指点出,将记忆当中,曾经见过的最强大的凶兽修炼功法传了过去。 雷王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要爆炸了,一大波的记忆纷至沓来,几乎要撑爆它的识海,它的识海早已掀起了万丈波涛,风起云涌,在这股记忆的搅动下,它的整个识海都要裂开了。 它感觉自己眼前都是小星星,这些小星星在转圈,而且转得很快,片刻时间,它的头颅砰地一声,重重放在了穿云舟上,晕了过去。 过了很久,雷王悠悠醒来,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在甲板上,揉着自己的脑袋,有点抱怨道:“不就是传个功法吗?需要把我搞这么惨?” 萧九歌拍着雷王的头道:“说句实话,我真是没有想到,一个凶兽,竟然会没有传承功法,简直不可思议。” “有什么不可思议的?”雷王翻了个白眼,道:“我在陈州,曾经听过一个智者说过,一切皆有可能!” 萧九歌想了想道:“也有道理!” 他补充道:“你真够倒霉的,传承功法都没了。” 雷王有些郁闷地道:“我知道了,能不能换个话题?” 萧九歌拍着雷王的脑袋道:“可以!” 雷王怒吼道:“不要拍我脑袋!” 萧九歌拍了拍道:“好!” 雷王双眼之中都要喷火了,趴在舟里,目视前方,只觉得上辈子肯定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碰上萧九歌这种恶魔。 这种恶魔一看就是纨绔子弟,估计自己之后的一世英名也要断送,跟着萧九歌这种恶魔,以恶魔之名,传遍整个行云大陆。 每每想到此处,雷王都眼中带着泪水,因为他觉得他对不起祖宗。 “为啥我眼中常含泪水,因为我的主人是一个坑货。”雷王默默地在心中诉说着。 第一卷 正文 第394章 杀戮开始 飞鲸岛!是十四个标记中的第二个位置。 “整整三天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萧九歌坐在还礁上,前面浪打浪,白色的浪花湿了他的衣服下摆。 穿云舟在旁边不远处停着。 来的路上,雷王进入了修炼状态,等到了飞鲸岛,雷王的修行也进入了关键时刻,萧九歌没有打扰,在一旁安静地等待。 飞鲸岛面积比月亮岛大了三倍之多,上面还有修者居住,萧九歌和他们谈了条件,只要将消息带给沈如山,就会有灵药相赠。 “隔过第三个位置,直接去第四个位置巨阳岛!”萧九歌心中一阵烦躁,上了穿云舟。 穿云舟带着萧九歌与雷王,离开飞鲸岛,直奔巨阳岛。 无论是月亮岛,还是在飞鲸岛,都没有关于沈如山的任何气息,也没有他的消息,也有可能是沈如山进了青云境,寻常人根本发现不了他的痕迹吧! 若是如此,寻找沈如山便更加艰难了。 …… 这一日,回到了最初的位置,萧九歌站在月亮岛之上,全身煞气弥漫,半个月亮岛都在震动,雷王躲在远处,不敢近身,这半年来,萧九歌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已经处在了爆发的边缘。 半年了没有任何消息! 这半年中,发生了许多事情,大虚空剑阵已经彻底完成,远在南海,萧九歌也能感觉到与大虚空剑阵的联系,甚至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借用剑阵的力量。 而在南海当中,萧九歌行走过的区域,最开始流传得是寻找沈如山的消息,在过了没多久后,一切都变了性质,不再是寻找沈如山,而是寻找萧九歌,无数修者,盯上了萧九歌身上的灵药。 “雷王,我不想杀人,可别人偏偏要逼我!”萧九歌目光看向月亮岛之外,已经有修者在那里聚集,他们的目标就是这里。 “世上之人,因贪心而死者,不计其数,你说这些人为何还这么贪心?为什么想要占有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萧九歌喃喃自语。 “雷王,若是开战,你不要近前!”萧九歌看了一眼躲在远处的雷王,苦笑道,“我有点怕,若真的打起来,会敌我不分!” 雷王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萧九歌。 萧九歌之所以在月亮岛停住脚步,原因只有一个,在等那些抢夺他灵药的人慢慢汇聚,最后,全部斩杀。 造一场滔天杀劫,让整个南海震动,总可以将师兄的目光吸引过来了吧? 萧九歌看着雷王,想了想,道:“若是开战,你还是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 “若是控制不住自己,就不要开始!”雷王迟疑了一下,最终道,“否则,乱杀了无故,你必定会后悔一生,痛苦一世!” 它摇摇头道:“我不会走的!那些想要杀你夺药的人,你可以杀,其他人,只要我在,你杀不了!” 一个月前,萧九歌露出行踪,让人追逐到,成功将无数人开始向月亮岛吸引。 现在,向月亮岛外看去,大海之上,半空之中,甚至在海底,都有无数凶兽,他们贪婪地望着萧九歌的方向。 “灵药我有!”萧九歌身影一晃,来到海滩上空,拿出数株千年灵药,在众人的眼皮底下晃来晃去。 各种神识从这里扫过,那种贪婪的欲望,毫不掩饰。 “不过,灵药难得,数量肯定不多,你们这么多人,似乎也不好分啊?”萧九歌似笑非笑,将灵药重新放回储物玉佩。 在萧九歌的正前方,有一修者,距离萧九歌最近,颇为大胆,不像其他人还有些怕死。 “你想引得我们自相残杀,然后趁乱逃走?告诉你,你的诡计注定不能得逞,我们会先杀了你,再来分灵药!” “你错了!”萧九歌淡淡地开口,话音刚落,便已经到了那人身边,右手微屈成钩,向着那修者的脖子扣去,那修者惊慌下,连忙抵抗,却被萧九歌直接无视,直接锁住喉咙,凶猛的元力瞬间控制住他的全身。 萧九歌又回到了原地,右手锁住那人的喉咙,如提死狗一般,吊在空中。 从出手,到控制,回到原地,只是眨眼的时间。 那些想要杀萧九歌夺药的人心底发凉,就算萧九歌偷袭,眨眼之间,制住一个地始境修者,这太过恐怖了。 无数人萌生了退出远遁的想法,只是看着周围修者很多,贪欲和冒险的欲望,便占了上风。 “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从现在开始,我会尽最大努力,屠光所有人,如果有人能侥幸不死,或者杀了我,灵药,宝物,都是你们的!” 萧九歌侧头,静静地对他手中的那个修者说道。他的话,也是对所有人说的。 他笑了笑道:“或许你还不知道,我之所以在这里停下,就是为了等你们,因为,我想杀人,却又找不到人杀,很痛苦的!” 他的话语充满了杀气,伴随着在东海之滨秘境之中,吸收在血液里的杀意和煞气,全部都在沸腾。 右手微微用力,那一个地始境修者直接成了飞灰。 “境界之差,一境一重天,若你们其中没有地始境后期,多少人,都没用!” 萧九歌冷笑着望着这些人,话音刚落,身影便动了,冲入人群之中,向着几个地始境攻伐而去,十几息的时间,七个地始境初期全部死亡,而周围的一线境修者,直接被萧九歌爆发出来的攻伐大术余威全部扫灭。 三十息时间过去,萧九歌闯入的地方,成了一片空地,远不如周围的密密麻麻。 萧九歌目光所向,只要被他看到的修者,此时再也不想什么灵药,转身就走,可却走不了。 “现在走,会不会太晚了?” “我在给你们上课,贪心会死人的,这一课,很生动,是不是?” 两句话说完,萧九歌的身影已经在空中换了十几个地方,每说一个字,都会有一片的修者尸体从空中落下。 雷王站在月亮岛的最高处,望着杀戮的开始,摇了摇头。 第一卷 正文 第395章 丹心盟成立 杀戮开始,鲜血弥漫,将月亮岛上空的云染成了猩红之色。 煞气弥漫,怨气冲天。 萧九歌过处,从无有人能挡得住他的一招,他每一次出拳,都会有修者陨落,断肢残骨,坠落海水中,海中凶兽贪心修者肢体蕴藏的力量,刚露头,准备吞噬,却被萧九歌一脚踩死。 “一场修者浩劫!”雷王喃喃自语。 片刻的功夫,围在月亮南面的修者,近乎被斩了个干净,其他三面,本要围追堵截,以防萧九歌逃跑,现在却直接转身,展开全身功力,尽可能远离月亮岛。 在他们的眼中,萧九歌不是修者,是恶魔!是炼狱之中的修罗。 “想逃?太晚了!” 萧九歌升入空中,双手间缠绕着金光,金光中弥漫着的是黄土颗粒,双掌骤然连续拍出,顷刻之间,从他的四周,向着四面八方,出现了十几只大手,追逐着那些逃掉的修者。 大浪滔天,月亮岛周围,海水激荡,波涛汹涌,从十丈高到百丈高,形成一排排的巨浪,一浪高过一浪,与月亮岛背道而驰,顺着大手的方向翻滚而去。 这让月亮岛周围的海面都下降了许多,露出了多年隐藏在海底的岛礁,沙滩,一下子,整个月亮岛的面积扩大了三倍有余。 在场之中,就算联手,也无人能撼动萧九歌如大海汪洋一般的力量。 几个呼吸之间,那些逃遁的修者,尽数在大手之下,化为灰烬。 “嗯?”萧九歌望向北面。 唯有那里的修者速度极快,等几只大手追上时,力量也消耗甚多,这些人硬抗数掌,借着这数只大手的力量,陡然加速,向前冲去。 “实力还行!”萧九歌低声说了一句,身影骤然消失,如一道长虹,电射而去,数步之间,就挡住了那些人的去路。 萧九歌站在空中,看向来人,元力向四周弥漫,形成一面无形之墙,困住那些修者,冷声道:“臣服于我!或者,死!” 被困住的人,都是地始境修者,一时间没有回话,全保持了沉默,他们在心中计算,或者盘算,在考量是否要接受臣服。 “不回答?那就去死吧!”萧九歌抬手,握手,随着他的动作,无形之墙向中间挤压而去。 在中间的修者,立刻便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加上萧九歌先前的冷酷和无情,这些人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臣服,要么死。 没人想死,马上就有几人跪了下来。 跟着,陆续有人下跪。 凡是地始修者,无论在任何家族势力,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更何况在南海,没有朝廷力量限制,可以说,在某个范围内,他们便是帝皇。 现在,让他们臣服,自然有人犹豫,只是,看着其他人跪下,便也跟着下跪。 三息之后,还有十一人没有下跪,他们正要下跪时,萧九歌冷酷的话语响起。 “既然犹豫,那就死吧!” 萧九歌的化成一道幻影,在那些地始境修者当中游走了一圈,一共只有十多息的时间,萧九歌又回到了原地。 剩余的修者,虽不敢看发生了什么,但都听到了惨叫声,和身体的被打爆的声音。 他们怕得要死,他们没有想到,身边那些人只是因为犹豫了三息而已,便被直接斩杀,同时,他们又为自己庆幸。 此时此刻,在这温暖的南海,这些早已无惧寒暑的地始修者,感觉浑身发冷,跪在空中,将脸用力向下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从今天开始起,本座成立丹心盟!” 萧九歌闪身进入人群中,拍了拍一个老者的背,缓缓道:“众人当中,你的修为最高,从即日起,你就是丹心盟的副盟主,我要你们在三个月内,一统南海!” 他扫视了一眼众人,寒声道:“本座并非嗜杀之人,只要你们忠于本座,本座绝对不会动你们任何一个人。” 跪在地上的修者,有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道,你还非嗜杀之人?难道月亮岛周围成千上万修者,不是你杀的? 当然,这话他们不敢说出去,就算在心里想了一下,也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生怕萧九歌知晓。 萧九歌道:“都起来吧!记住本座的名字,本座萧九歌!” 人皇之后,当今大唐武王! 这一群修者差不多有十多个,缓缓起身中,都听到了那个名字,萧九歌。 他们在心中苦笑,若早知道身怀灵药的人叫萧九歌,就算借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来要杀人夺药。 远在南海,也能听到萧九歌的恐怖和凶名,毕竟身为大唐武王,主导灭国之战,毁掉六国,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早已传遍天下。 “丹心盟,就以你们为核心,至于具体事情,你们自己处理!”萧九歌吩咐道,“在丹心盟扩张时,不得滥杀!” “是!”这些人应声答道。 不过,还是有胆大之人,在其中腹诽不已,不让我们滥杀,你却在月亮岛杀了多少人?恐怕周围之怨气,无数年过去,也不会消散,这月亮岛此后,怕是要成为地始境之下修者的禁地了。 萧九歌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们其中有人定然在想,我滥杀,却不让你们滥杀!” 刚刚还在腹诽的人,顿时脸色大变,他们眼前这个人,可是因为别人犹豫三息时间,而杀人的主。 萧九歌的目光从那些脸色大变的人身上扫过,吓得那些人在发抖,生怕萧九歌心里不快,将他们杀了。 “你们不用害怕,我其实真的不是一个滥杀之人!”萧九歌肃然道。 这句话出口,那些人更加害怕,萧九歌叹了口气,很认真解释道:“我真的不是一个滥杀之人,我所杀之人,皆有取死之道!” 这句话出口,有人的身体已经开始颤抖了, 别人腿都弯曲了,就要下跪了,你却因为他们犹豫了三息时间,就把他们杀了,这就是你说的取死之道? 何为取死之道?那还不是你随便认为的? 见众人不信,萧九歌摇头,摆了摆手道:“你们去吧,记住两件事,丹心盟的扩张中,不得滥杀,第二,寻找沈如山的踪迹,我在月亮岛上等!” 第一卷 正文 第396章 与当年不一样 众修者,带着萧九歌的命令,离去时,如蒙大赦! 萧九歌回眸,看向月亮岛,雷王虽是凶兽,却尽量盘膝而坐,用得是人族修行的法门,不过,雷王此时没有修行,而是同样望了过来。 雷王忽然笑了,鳄鱼头,头上还有角,嘴很大,那一笑,虽然显得呆萌可爱,但那锋利的牙齿也让人不寒而栗。 萧九歌空中迈步,几步之间,站在雷王身边,有些怅惘地望了望天空。 半年时间已过,二月份的天气,在大唐会很冷,但在南海却很温暖,海风带着湿湿的咸味儿。 咸味儿中蕴含着苦涩。 “没想到,你最后还能收得住手,我以为,这些修者没有一个能活下来!”雷王开口,虽然他已经尽量将声音放低,但还是嗡嗡作响。 “我因找不到师兄而担心,因担心而痛苦,因痛苦而烦躁,因烦躁滋生了无边杀意,他们能活下来,只是因为他们遇见了最后的我!”苦笑着,萧九歌揉了一下耳朵。 最后收手,只是因为杀意得到了发泄,最终剩下的杀意能被其勉强控制罢了。 不过,最后显然没有彻底控制住,所以犹豫了三息时间的人,全都死了! “我为你护法,你需要一段时间静修!”雷王沉声道。 萧九歌点点头,盘膝坐下,运起龙虎苍牛诀,强行让自己进入修炼状态。他虽然想找到一门修心的功法,却发现轮回万世,记忆中竟无一本。 或许,唯有道门,才会有那种功法。 雷王坐在盘膝坐在旁边,缓缓行功,肉眼可见,大日的许多光芒汇聚一般,落在他的身上,短暂停留,融入了他的体内。 时间如这南海的水一般,从未静止过。 “嗯?”第二天正午,雷王怪兴奋地睁开眼睛,望向海滩。 接着,不知他从哪里又揪出一件墨黑色铁甲衣服,那是利用赶路时间,萧九歌专门为他打造的元兵战甲,不过,这战甲只有一个作用. 能大能小,可以遮羞! 平时穿着,觉得有碍自己威武的身躯,耽误显露自己的王霸之气,便一直藏在储物玉佩之中,此时,他却忙不迭地穿上。 “我伟大的爱情!”雷王穿好战甲,起身,抚着自己的心口,让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深呼吸一口气,就准备向海边而去,右脚刚迈出去,又撤了回来,前肢微微抬起,郑重而严肃地在头上微微凸起的角上,擦了几下,就如人族整理头发一样。 再次深吸一口气,雷王一步跨了出去,在海滩不远处落下,他的前方,有一个极美的背影,乌黑的长发随风荡漾,那背影走来走去时,整个身形都是一个柔弱的曲线。 雷王缓缓靠近,深吸一口气,学着萧九歌平时的模样,尽量让自己显得儒雅,开口道:“真是有缘啊,没有想到能在这里遇见贝姑娘。” “啊?”那个美丽的背影立刻回头,警惕地望向雷王,显然是被毫无声息侵入到身边的雷王,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 雷王尴尬地一笑:“贝雾姑娘,我以为会是惊喜,没想到是惊吓,真是抱歉!” 贝雾防备地看着雷王,仔细打量,眨了眨眼睛,有些迟疑地问道:“你是雷王?” “你……你认不出我了?”雷王难以置信,修者的记忆,一般都无比地好,短短半年,贝雾竟然没有立刻把他认出,觉得心痛无比。 这种心情,就像他曾听说书人说的那样,失恋无比难受。 “不……不是!”贝雾笑了笑,含蓄地道,“只是和半年前,有点不一样了!” 闻言,雷王表面很镇定,内心已经激动不已,她说我不一样了?和半年前不一样了!也就是说,我变得更加威武了?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并不是这样。 和半年前不一样? 现在,自己还算有礼貌,半年前,自己宛若一个智商,一个内心追求伟大爱情,表达方式却如一个大色狼,不,如一头大色雷鳄兽! 他修炼数百年,一直在陈州沼泽,只是偶尔听路过的渔夫农夫谈话,曾经变小身躯,偷偷溜入陈城,隐藏在学堂外的水塘中,听过夫子授课,也曾悄悄趴在茶楼的房顶,听说书人讲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但,毕竟一直孤独,无兽为伴! 偶然间,来到南海,被其他海兽当成了美餐,一顿杀戮,他把那些海兽吃进了肚子。 虽然也算称王称霸,但一直孤独,从未与人,与兽交流。没人的社会,也没兽的交际,用萧九歌的话讲,就是脱离了群,屁都不懂,没有开窍,需要开窍。 在与到萧九歌的这半年,去过无数地方,萧九歌也给他看了那无数记忆,他才慢慢开窍。 半年下来,随着他慢慢开窍,也懂得了许多,也对萧九歌没有憎恨,而是视萧九歌如兄如父,如师父,如主人。 他很多观点都变了。 但只有一个坚持,没有变,那就是追求他伟大的爱情! “当年还未开窍,不懂人情世故,希望贝雾姑娘原谅!”雷王尴尬地笑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那只是一个误会!”贝雾笑了笑。 她看了一下四周,好奇地问道:“萧恩公,不在吗?” 她虽然见雷鳄兽似乎不一样了,好像也懂礼貌了,但是当初在心中留下了阴影,每每想起,都还一直后怕,她想知道萧九歌在不在,唯有她那个萧恩公才能制住眼前这个家伙。 “我现在叫雷王,萧九歌取得名字!”雷鳄兽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拍在战甲之上,砰砰直响,伸手指着月亮岛最高处,说道,“萧九歌就是你口中的萧恩公,他在那里修行!” 贝雾兴奋地望向月亮岛最高处。 一个欢喜雀跃的丫头,青春正好,活力四射! 在雷王眼中应该是一副很美的画面,但是,雷王眼中却流露出一丝伤心和烦闷,他有些狐疑地问道:“你找萧九歌做什么?一个人来的?” 他深呼吸着,从未像现在这样,保持如此安静,因为他想听清楚贝雾的答案。 若贝雾和那些人一样,是为了争夺灵药。那他最初动作猥琐,但追求的纯纯的感情,将如苍天倾倒一般。 第一卷 正文 第397章 怨岛 越是如此想,雷王越是紧张。 贝雾没有发现雷王的异常,而是有些担心地道:“我在路上听闻,有些人为了灵药,要来月亮岛,可能要对恩公不利,所以赶来通知一声。” 雷王一下子松了口气,指着周围道:“看见这煞气了和怨气了吗?就是那些人死后留下的!” 话刚说完,他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怔了半天,震惊道:“你怎么进来月亮岛的?” 此前,萧九歌大开杀戒,斩杀无数修者,修者的骨与血洒落在大海,浸润在沙滩,带着他们的怨气,掺杂着萧九歌杀气和煞气,弥漫在这里,将月亮岛四周变成了一片绝地,地始境之下,根本不可能通过。 而贝雾,不过是器韵境罢了。 “飞着,飞着,就进来了!”贝雾道。 “飞着,飞着,就飞进来了?”雷王眨了眨眼睛,觉得这也太荒谬了,身子一晃,便到了月亮岛边缘的海面之上。 他发现,这里的杀气和煞气竟然在慢慢消失,向着海底流动。 他思索了一下,身影直接入海,潜入了海底,贴在松软的海底,静静地感受,从上方流动而来的煞气和杀气,甚至是怨气,全都进入了地底。 他想不通,便从海里直接飞了上来,在空中抖落一身海水,落在贝雾身边时,身上已经十分干爽,拱手笑道:“多谢贝雾姑娘前来报信!” “这都是应该的!”贝雾笑了笑,然后道,“其实,我还有另外一个消息,也不知道准确不准确,就是恩公要找的那个人,好像被困在了南海的一处绝地!” “什么地方?”雷王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 这半年来,开窍之后,对修行之事了解很多,也知道青云境之恐怖,如果一处绝地能将沈如山困住,这绝地又该是多么可怕? “怨岛!”贝雾咬了咬嘴唇,她听过那个地方的传说,有去无回。 正在修炼的萧九歌缓缓睁开了眼睛,清澈的眸子中,各自有两张太极图在运转,一闪而逝。 “关于怨岛,贝雾姑娘知道多少?”萧九歌出现在两者旁边,一身黑袍无风自动。 “传说,在这南海之中,有上古时代布下的绝世大阵,笼罩整个海底,吸收战死之怨魂,怨岛就是这个大阵的阵眼!” 贝雾的声音有些颤抖,她迟疑了一会儿,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但最后还是道:“自古以来,有去无回!” 雷王补充道:“刚才我看了一下,月亮岛四周的怨气、煞气和杀气,全部进入了海底,之后便消失了。” “大阵?怨气?怨岛?有去无回!”萧九歌沉默,反复想着这几个字眼,朗笑道,“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绝地,能困住我师兄!” “你真的要去那个地方?”贝雾问道。 “我师兄在那里,我爱的人也在那里,我怎能不去?”萧九歌洒然一笑,一招手,手中出现一株千年灵药,递向贝雾。 贝雾要拒绝,却被强塞在了手里。 “贝雾姑娘,就算是自己的父母,这灵药也不要轻易示人,记住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挥手间,穿云舟出现,漂浮在沙滩上,距离地面只有三寸,萧九歌抬脚迈步,稳稳落在舟头,笑道:“贝雾姑娘,就此别过!” 他又扫了一眼一步三回头的雷王,哑然失笑:“雷王,你不要跟着去了,替我看着丹心盟的那些家伙!” 言罢,穿云舟升空,直冲云霄,在云层之上,萧九歌拿出海图,找到怨岛,确定好方位后,穿云舟化作一道流星,穿梭在南海上空。 看了一下距离,以穿云舟的极限速度,从月亮岛至怨岛还需要十九天的时间。 面对能困住青云境沈如山的怨岛,萧九歌前所未有的郑重,不仅通过万世轮回的记忆当中,新修习了几种攻伐大术,又将曾经得到的许多元兵都拿了出来,将能用的,不能用的,仔细察看了一遍。 玄冰离火剑,他有些想它了,奈何当年阳关,为了阻止行尸走肉的浩劫,强行用一方阵基,发出了大虚空剑阵的残缺一剑,而玄冰离火剑也在碎裂在阵基之中。 他叹了口气,做好能做的一切准备,萧九歌便开始在穿云舟中修行。 …… …… 一股心悸的感觉从前方突然传来,正在修炼中的萧九歌猛然惊醒,一眼望去,方圆上百里,黑茫茫的一片,就如六月的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模样,乌云密布,天色如夜! “怨岛!”萧九歌缓缓起身,深吸了一口气,只到亲眼所见,亲身所感,才知怨岛的恐怖。 他收起穿云舟,望着怨岛,思考了一番,身影陡然后撤,直到百里之外,才停了下来,神识化成万千丝线,从上空向着海底探去。 过了一会儿,他又换了一处地方。 一刻钟后,他整整绕着怨岛飞了一圈,中间停顿了十多次,都是用神识探向海底。 “阵法?好大的手笔!”萧九歌轻叹了一声,神识所探,岁月沧桑,这海底绵延的阵法极其古老,不知是谁在南海布局,吸收无尽怨气。 “阵法能破,也不可以破去!”萧九歌皱眉。 这阵法极其古老,岁月变迁,沧海桑田,怨气无数,尽数入了这怨岛,一旦阵法被迫,怨气失去束缚,便会彻底泄入整个南海,波及人族和其他万灵。 一旦怨气入体,影响心智,南海将会大乱,无休止的杀戮将会覆盖整个南海,彼时,偌大的南海汪洋,亿万岛屿,就是一座修罗场。 “无尽的怨气,相互纠缠,经历古老的变迁,不知会诞生出什么样的恐怖东西!”摇了摇头,萧九歌一步跨向怨岛。 这大阵,针对一切,有进无出。 一旦进入,在寻找出路的同时,更要面对怨岛未知的危险。 进入时,虽然没有阵法的阻止,但是无数年来,数不尽的怨气,浓郁到了实体,行走在其中,感觉到四周都有一股压力,压制着修为,压制着神识。 萧九歌感受了一番,修为没有变化,神识也没有变化,与其说那是一种压制,倒不如说是一种压抑。 那是一种对心境的压迫。 第一卷 正文 第398章 第二重阵法 黑色的云雾,那是密布的怨气在怨岛之外形成的一层壁障。 当进入其中,萧九歌尝试了一下后退,背后却莫名其妙地多出一股更大的力量,推着他的身体前行,没有多长时间,便穿越了这一层壁障。 越过壁障,踏上怨岛,萧九歌眼前一亮,怨岛之内,并没有想象中的乌漆嘛黑,竟然是山清水秀,有苍茫远山,有清澈水潭,有成片的绿草,更有大面积的森林和奇花。 没有怨气,没有煞气,也没有杀意,单纯的山清水秀,万千植物长势旺盛,但让萧九歌奇怪的是,他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九歌眯了眯眼睛,右手向身前的一棵草抓去。 那棵草一阵颤抖,顿时化成一股黑气,就想逃逸。 萧九歌冷哼一声,一只金色大手骤然出现,狠狠一抓,直接将那股黑气抓在手中,压制在手心。 拿到眼前,缓缓摊开手掌,看到一棵草立在手心,这棵草飘飘摇摇,根部长须正试探要插入萧九歌的手掌之中。 萧九歌拇指上泛起一点金光,向着手心按压下去,在金色的拇指接触到那棵小草之际,小草上传来一阵凄厉的怪叫声,又化成一团黑气,想要逃走,被拇指向前弹动,一下子震散在空中。 “布局南海,设置大阵,吸收无数年南海怨气,聚集怨岛,又在怨岛上,用吸收过来的无边怨气形成一方幻境。”萧九歌神识仔细探查,分析,最终得出了结论。 萧九歌向前走去,望着前方,眼睛中有太极图在沉浮,保持着识海的清明,不受这幻境的干扰。 他虽然在迈步,走得却不是脚下的路,他的正前是一方清澈的湖泊,一直向前走,就会走到湖泊边缘。 萧九歌在走,向着湖泊走,脚步过处,无数翠绿的植物都化成一缕缕怨气,扑向萧九歌,却还未撞上,就直接被反震成轻烟,消失于这天地之间。 他走的方向是湖泊,他也没有拐弯,但是他距离湖泊却越来越远。 萧九歌走出了一条道路,漆黑的礁石,与周围的山明水秀格格不入。 又向前走了数步,忽然间,识海被一股强悍的力量给撞了一下,萧九歌识海中传来一阵剧痛,有一种灵魂被撕裂的感觉。 眼前的景色再变,山明水秀不见,出现了一片片的沙,黄沙万里,沙漠的左边是高达数万丈的雪山,玄冰覆盖,大雪纷飞,寒风怒号,沙漠的右边是一片汪洋,海浪肆虐,海兽嗜血。 “幻杀阵!”萧九歌皱眉。 幻杀阵是幻阵与杀阵的糅合,把幻阵幻化出来的事物变成无穷杀机,变化不定,难以捉摸,比单纯的杀阵可怕得多。 “难道是为了保护什么东西?”萧九歌沉思。 吸收无尽怨气,在怨岛周围构成庞大的岛之壁障,让人望而却步,穿越壁障之后,踏足怨岛,却又是连续的幻阵,走出幻阵,再向前,却遇到了更加恐怖的幻杀阵。 这所有一切的连环,都似乎在保护着最中间的东西。 沉默了一会儿,萧九歌举步走入眼前的一片黄沙之地,本来沉静的沙漠,在萧九歌踏入的这一刻,变得无比狰狞,狂风怒吼,沙丘移动,黄沙万丈。 在萧九歌的正下方,忽然形成了流沙,困住萧九歌的双足,要将萧九歌拖入里面。 他腾身而起时,流沙之中冒出一双漆黑的手,抓向他的脚踝,他在空中,脚上涌起金色光芒,那黑色双手碰上后,立刻消融。 “从小和尚那里沾染的佛气果然是这些东西的克星。”萧九歌向前飞去,心中同时考虑,如果见到了道门传人,也要弄点东西过来。 前方,大量黄沙从沙漠之中向上空笼去,一尊高达百丈的黄沙巨人从沙漠之中站了起来。 黄沙巨人看着萧九歌,怒吼着,双臂弯曲向上,猛然提起,在萧九歌的两边形成了高达百丈的黄沙之强,随着巨人双臂移动的位置,向着中间合拢而去。 地始境修者飞行速度奇怪,眨眼之间便是十几里,这百丈高度,相对地始境的这种移动速度,实在距离太短,但奇怪的一幕出现了,萧九歌的身影一直上升,却都无法超越黄沙之强的高度。 更奇怪得是,黄沙之墙并没有升高,一直是百丈的高度。 “空间错乱?空间折叠?”萧九歌的身影还在不断升高,但依旧脱离不了黄沙笼罩。 在很久之前,万族的顶尖大能,可以掌握天地之间的规则,而大能中恐怖强者,甚至可以掌控时间和空间。 传说中有大神通,缩地成寸,便是大能将空间压缩的结果。 萧九歌怀疑这两堵黄沙之强中间,形成了一种空间折叠的现象,所以任凭他怎么飞,都脱离不了这黄沙墙壁,所谓天涯咫尺,就算他飞行到了天涯,但是在黄沙墙壁面前,其实不过是飞了一尺而已。 “外面的阵法,以我现在的阵道都能看出个大概,不可能是上古大能布阵,如果不是上古大能,也不可能有人将空间折叠!” 萧九歌看着越来越近的黄沙之墙,反而沉静了下来:“这不是困阵,是杀阵,是幻杀阵。” “似幻似真,幻杀之阵,一切幻化都能成为杀招,但是有幻化,不一定就是杀招。”萧九歌忽然想通。 这里虽是幻杀阵,幻化出来的一切景象,都可以用来杀人,但是,这些幻化出来的景象,也可以是单纯的幻化,并不一定就要杀人。 幻,本就是用来迷惑人的。 “这黄沙之墙,是单纯的幻化,就是为了迷惑我,转移我的注意力,真正的杀招,在他处!”萧九歌喃喃自语,闭上眼睛,将全身功力运转到了极点,随时准备出手。 他看出了幻象,却没有时间却看透,所以,他只能等着黄沙巨人的攻击,从而有效反击。 这等待没有持续多长时间,萧九歌感觉到浑身一紧,陡然睁开眼睛,在他的四面八方,有成千上万只黄沙形成的手掌,向着他拍了过来。 第一卷 正文 第399章 以幻对幻 成千上万只黄沙形成的手掌,相互挨着,层层重叠,几乎不露丝毫缝隙,完全将萧九歌的一切闪躲机会封死,只能以硬碰硬。 “盘神现!” 萧九歌冷哼一声,一道五十多丈高的盘神虚影出现,与他重合,自从那神秘盘神消失后,他自身便取而代之,这盘神与他长相完全一样。 “动!” 他轻斥一声,双手在胸前掐诀,他身后的虚影跟他动作同步,掐诀,十指弹动。 “出!” 萧九歌一声轻喝,他本身没有动,但是盘神的双手全动了,十指不停弹动的手掌,骤然合十,就在此时,盘神周全金光万丈,出现无数只金光大手,像极了小和尚的神通,迎向黄沙之手。 双方想撞,那由黄沙凝结而成的大手,一个个崩溃,被打回原形,重新化作黄沙,洋洋洒洒,从空中飘落。 激烈地碰撞还在继续。 盘神虚影表情严肃。 萧九歌站在空中,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十指不断地弹动,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微笑,幸好小爷聪明,加上这个花里胡哨的动作,虽然这动作没有用,但是与小和尚的神通却多了一层变化。 他双眼中尽是得意,用盘神用出僧宗神通,加上我这无用的动作,小和尚也不能说是我偷用他僧宗神通。 “沈师兄的仁者乐山学了个皮毛,章晓咏的飞刀大术也学了个皮毛,唯有这小和尚的这一招,让我偷了大半!”萧九歌喃喃自语,眯着眼睛,想起了道门传人的身影,心中盘算,不知何时再相见呀! 黄沙漫天,四周全是黄沙落地的簌簌声。 黄沙之手消失,盘神打出的千万只金光大手也不见。 萧九歌知道,此事尚未结束,他向着黄沙巨人飞去,盘神迈着巨大的步伐在后方跟随。 一千丈的距离,又仿佛是走不到头了。 萧九歌有些郁闷,这布阵之人,也不知道是因为无聊,还是因为低级趣味,幻杀之阵,所谓幻,就是幻化万物,幻化之物就是为了完成杀戮,这般才算是幻杀之阵。 但是,这幻杀之阵中,多半只是单纯的幻阵,并没有衍生为杀戮之法。 “有病吧!”萧九歌摇摇头,看着四周,自己仿佛还是在原地一般,脚下猛然顿足。 随着他的顿足,一圈圈的涟漪以他为中心向四周开始散发,同时他双臂张开,双手掐诀,不停地勾勾扯扯,一股股无形的力量从空中被撤了下来。 萧九歌所动用的并非天地之间的元气,而是这幻阵中力量,应该属于怨气。 “喜欢玩,小爷就陪你玩玩,来个以幻阵对幻阵,你搞个黄沙万里,我就给搞出一个万里绿洲。比你这沙漠还大的绿洲。” 萧九歌双手猛然挥舞,幻阵在不断叠加,幻阵衍生幻阵,不断扩张。 他也并不是为了玩,而是幻阵对付幻阵,更是在用自己的幻阵抽取这个幻杀阵所蕴含的怨气之力,一旦没有了怨气之力的供给,阵法自断。 “以我现在的阵道能力,演化的幻阵完全比不上这座阵法的精妙。”萧九歌嘀咕了一声。 他目光中露出一丝狠意,双手不停掐诀,一道道幻阵出现,千道,万道,十万道,密密麻麻,不停向外扩散而去。 但是萧九歌丝毫没有停的意思,不停地布置幻阵,不断地推出去,将这些幻阵一个个地连接在一起,随着他不断布阵,这些连接在一起的幻阵越来越多,覆盖的面积也越来越广。 “小爷没有你精妙,但是小爷是活的,既然精妙比不上,就在数量上堆死你!”萧九歌看着连接在一起的幻阵已经将黄沙覆盖,但是心中发狠,根本没有停止,一座座幻阵开始向高空堆砌。 “哼,幻阵之中,能蒙蔽眼睛,也能欺骗五感六识,还能诓骗神识,但是修者又不能隔绝自己对外界的感知,否则会死得更惨,但是幻阵唯独对死物没有作用。” 而幻阵的移动,是一点一点移动出去的,以萧九歌为中心,出现幻阵,贴在黄沙之上,向外挤压,将外面的幻阵继续向外挤压,就这样,幻阵越来越多,幻阵也达到了黄沙的边缘。 “幻杀阵之中,我的幻阵是将这万里黄沙覆盖了,但其实,这都幻象。”萧九歌苦笑,幻杀阵有自己的幻象,而自己的幻阵也有幻像。 这阵中,可以说乱成了一团糟。 “绿洲,现!”萧九歌暴喝一声,双手举在前方,向下轻轻一按,那些连接在一起的,他布置的幻阵,以他为中心,起了诡异的变化。 就在这黄沙之上。 草地衍生,河流滚滚,雪山拔地而起,连绵的青川辐射四周,古树参天,各种凶兽穿梭。 “镇!” 萧九歌举步向前而行,走在这绿洲之上,那是他自己的风景,黄沙万里的幻像对他再无影响。 他向着绿洲中的黄沙巨人走去。 其实,黄沙万里依旧是黄沙万里,绿洲也是绿洲。 虽然黄沙在,萧九歌的眼中却只有绿洲,他只能看见绿洲,黄沙万里中,能再见的,也只有黄沙巨人。 但萧九歌清楚,他虽然不再受幻杀之阵黄沙万里的影响,但却走不出去,除非他能够击败黄沙巨人。 “我不见黄沙万里,独在绿洲中,两不相干,可以却入了我的世界,老子弄死你!”绿洲为他幻阵所出,在其中他随心所欲,轻轻一步,迈到了黄沙巨人的身前,静静地看着这黄沙巨人。 黄沙巨人似有所感,似乎还会笑,转头,头部眼睛的位置竟然传来一丝光亮,似乎睁开眼睛一般。 “不会是阵灵吧!”萧九歌心中一跳,骤然后退。 他在隐族,曾经听族长平讲过无数的隐秘,其中就包括阵灵一说,传闻在久远的年代,那些恐怖的大能布阵,一旦阵成,便与元兵一样,也会产生灵性,甚至生命,就是所谓的灵。 元兵之灵成为兵灵。 阵法之灵便叫做阵灵。 但是阵法一道产生阵灵极难,除非是可以勾动天地规则的大能,才会在阵成之日,产生阵灵。 后世之人,虽不能像那时的大能那般厉害,但是一旦阵法存在太久,也会慢慢诞生出阵灵。 萧九歌压下心中的悸动,警惕地向那黄沙巨人望去,这一看,萧九歌又是心中一跳,那黄沙巨人刚才似乎露出了一丝微笑。 第一卷 正文 第400章 无限死循环的阵法 “阵灵又如何,这绿洲是我的世界!”萧九歌咬了咬牙,心底其实还是有些发虚。 “雨来!”他大手一挥,绿洲之内,本就是幻象,随着他的动作,风雨即至。 四面八方,狂风骤然而至,大雨倾盆,从上至下,向着黄沙巨人浇了下来,雨水混入泥沙,冲刷着黄沙巨人,顿时,泥沙俱下,黄沙巨人的躯体也在变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百丈变成八十丈、五十丈、三十丈。 而且,黄沙巨人已经没有了人形的样子,就如一个沙丘,一个较高的沙丘而已。 黄沙巨人虽然倒下,但是那些泥沙并没有消失,而是随着雨水的水流,融入了绿洲当中,侵蚀着绿洲的土地。 萧九歌望着下方,黄沙侵蚀的地方越来越多,他的眉头也越皱越紧致。 “散!”萧九歌挥手,轻喝一声,雨水幻象消失,但泥沙还在,停留在原地,继续侵蚀之前的土地。 想了想,萧九歌再次挥手,无数的植被和泥土开始在黄沙边缘形成,与黄沙的侵蚀进行对抗,疯狂的对抗中,陷入了一段时间的对峙。 萧九歌再次挥手,那些植被的长势更是疯狂,而且反向侵蚀,向着黄沙里面开始吞噬。 哼! 萧九歌一声冷哼,雨水再起,在绿色植被这边降下无数大雨,再次扬手间,绿洲中的无数灵气开始向着黄沙边缘地带的植被覆盖而去。 灵气与雨水齐齐而至,让所有的植被长势更加疯狂。 这些植被就算是小草也都长成了参天大树,而那些大树更加厉害,直接破入了云霄。 在高耸入云的大树和那些如参天大树的小草之间,无数藤蔓如一条条长约百丈的巨蛇,蜿蜒强势,向着黄沙之内爬了过去,所过之处,如画蛇添足,都长出了触角,探入黄沙底部。 黄沙的侵蚀终于被阻止。 但是萧九歌并不开心,这只是阻止黄沙,并非是解决掉黄沙,既然黄沙依旧在,他就闯不过去。 这绿洲之内,不过是黄沙一点而已。 那绿洲之下,更是黄沙万里,所谓黄沙万里,看似有界,其实无疆,就算走到黄沙万里的边缘,就又会有黄沙万里,无限循环往复,其实就是无边无际,无法离开。 在萧九歌思考的瞬间,绿洲内,将黄沙巨人化成的黄沙控制在内的那些植被,突然间齐齐死亡,那些黄沙再次汇聚,从四面八方,向着中间,渐渐站起,不出片刻时间,又达到百丈之高。 黄沙巨人,依旧是黄沙巨人。 望着萧九歌,面带微笑,但是萧九歌看过去时,看着那抹微笑,只觉得毛骨悚然,黄沙汇聚成的巨人,竟然还会笑? 实在有点恐怖。 “给我破!”萧九歌怒吼一声,身影闪现,在这绿洲之中,他瞬间便到了黄沙巨人的旁边,一拳砸下。 很顺利,一拳,从黄沙巨人头顶落下,黄沙巨人就那样消失不见,化成万千黄沙。 但是,没有过多久,这些黄沙竟然重新汇聚,再次成型,再次站立在那里! “这该如何破?”萧九歌有些厌烦了,黄沙巨人因为幻象而成,几乎是不死不灭,除非他破阵,才能将黄沙巨人灭掉。 但是黄沙巨人灭不掉,这阵也破不掉。 不知不觉,萧九歌发现自己竟然陷入了一个无限死循环的阵法当中,除了以力破之,这阵法竟然无法破解? “不,不会!”萧九歌摇头,这天下万道,任何东西都有其弱点的存在,这世界上根本不会存在不能被破解的阵法,之所以他破解不了,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以他现在的能力,虽然看得懂阵法,却没有找到阵法的真正弱点所在。 “镇!”萧九歌立在空中,右掌猛然下按,带着整个绿洲向下,往下按去,绿洲下降,要与黄沙万里重合在一起,但是黄沙显然十分抗拒,激烈地对抗。 沙漠之中本就有绿洲,沙漠侵吞绿洲是自然现象,但是绿洲吞噬沙漠,便太过反常。 萧九歌所行之路,便是想要用绿洲直接镇压,用绿洲融入黄沙万里,来破解这不死的循环之局势。 奈何! 这排斥之力太大,萧九歌无论怎样镇压,都无法将绿洲直接全面覆盖这黄沙万里。 “你这是逆天而为!”忽然间一切绿洲消散。 萧九歌花费大力气搞出来的无数幻阵,连接在一起,布置出来的绿洲,随着这声音的出现,瞬间支离破碎,一切阵法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再次回到那黄沙万里之中。 眼前,还是那百丈高的黄沙巨人耸立在那里。 “你在说话?”萧九歌诧异道。 “这里除了那两个人外,就只有你我,当然是我在说话!”黄沙巨人带着微笑,缓缓开口,每次嘴唇动的时候,就会有黄沙乱舞。 “我师兄他们!”萧九歌目光一缩,身影陡然加速。 “你不用着急,他们没事只不过在另外的阵法之内。”黄沙巨人抬手按下,将萧九歌周围锁定,萧九歌无论怎样走,都似乎被锁在了同一个地方。 萧九歌剧烈地挣扎,一拳轰出,金光闪耀间,一切阻挡似乎都要被他粉碎,就算是黄沙巨人也都被撼动。 “看!他们没事!”黄沙巨人看向左边,顿时,在黄沙万里中形成了一片海,而沈如山就在那片海的中间。 盘膝而坐。 看到沈如山的情况,还有幽若也在不远处,同样的盘膝而坐,呼吸均匀,这时,萧九歌才略微放心,不再挣扎。 黄沙巨人微微点头,那片海消失不见,困住萧九歌的压力也陡然消散,微微颔首道:“小家伙,这里是上古大能留下的历练阵法,是为后世传下神通之地,那两个小娃都有自己的机缘,有所领悟,唯独你,闯了半天,一心闯阵,没有任何顿悟!” “什么神通,我不需要!我只是想带他们离开!”萧九歌冷声道。 “那女娃娃天赋稍差,但也领悟了一门神通,那男娃娃,此前竟然触摸了道的边缘,悟得了仁者要山,但山水本是相伴,只有山,便会缺了点什么,所以,他在那处阵法中,悟出了上善若水之道,山水相辅相成,将来之路,会行得更远。”黄沙巨人耐心解释。 “是吗?”萧九歌向着沈如山刚才的模样,思量了一下,忽然双眼放光,“我闯阵半天,虽然没有顿悟,但有没有其他奖励?” 黄沙巨人笑了笑:“先听我讲个故事吧!” 第一卷 正文 第401章 无聊的故事 “故事?”萧九歌讶然,不知这黄沙巨人在搞什么鬼,但他实在不放心沈如山和幽若,再次问道:“你确定那两个人没事?那个姑娘深受重伤,难道好了?” 黄沙巨人点头道:“是的,那个男娃娃闯入这里,就是为了寻找灵药,在那边海中,有阵灵伴生灵药,那个女娃娃服用之后,伤势已经完全好了,境界也稳定了!” 萧九歌稍稍放了心,但还是有些担心,经过再三确定,这才不再开口。 黄沙巨人感觉解释真的费力,等萧九歌不再提问,舒了一口气,他的脸前又扬起了一阵黄沙,说道:“现在可以听我讲故事了吧?” “那边的海洋,竟然产生了阵灵,这么说,你也是阵灵?”萧九歌有些好奇,想证实自己的怀疑。 “嗯!”黄沙巨人点头。 “破除阵法才能灭掉阵灵,灭掉阵灵才能破掉阵法,这似乎是一个死循环,如何才能破除这种阵法?”萧九歌又提出一个问题,刚才他确实郁闷了很久。 “你当着一个阵灵的面,问如何破除一个有阵灵的阵法,你觉得这样好吗?”黄沙巨人有些不开心,它本想讲出那个故事,奈何这萧九歌一直打断。 “好像不太合适!”萧九歌歉意一笑,“那你讲那个故事吧!” 黄沙巨人露出一丝微笑,开口就要讲故事,忽然间又顿住,说道:“ 我还是告诉你怎么破除吧,否则,你会有止不住的问题。” 萧九歌尴尬一笑。 黄沙巨人道:“只有两个办法,一种是以力破之,直接毁掉阵法或者阵灵,第二种,也就是断开阵灵和阵法的联系,具体如何做,每个阵法都有不同,要靠你自己分析了。” 萧九歌叹了口气,第一个办法算是最简单的办法,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却也是最没用的办法,如果能以力破之,他还需要搞了半天,寻找其他办法吗? 黄沙巨人看着萧九歌的表情变化,过了一会儿,等萧九歌的表情正常时,他才开口问道:“现在可以听我讲故事了吗?” 萧九歌点点头道:“你讲!” 黄沙巨人开口时,发现自己被萧九歌几次三番打搅,竟然失去了最初讲故事的乐趣,按照他的想法,这无数年来,萧九歌是第一个听他讲故事的人,他设想了种种,如何声情并茂,又如何感人肺腑。 但是,萧九歌却是一副你爱讲不讲,我想听就听的样子,让他很受伤。 “上古时代,枯族肆虐之后,紧接着,中洲又引来了一场行尸走肉的浩劫,整个中洲的霸主,大唐一分为七。” “当时的大唐供奉白峰,为了将大唐皇室的几门神通流传下来,也是为了防止动乱之后,大唐绝世大术失传,便来到南海,在南海之中布置下滔天大阵,吸收无尽怨气,将这些怨气汇聚怨岛。” “连年大战,怨气冲天,肆虐南海,扰乱中洲,白峰将这些怨气引入怨岛,也是为了众生万灵着想。” “当然,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要给怨岛之上的三座阵法提供力量,让这三座阵法可以永久存在下去,通过时间的累积,让这三座阵法产生阵灵,这三座阵法阵灵,也是为了对付将来人族浩劫而存在的。” “而我,就是其中三大阵灵的老大!” 黄沙巨人声如洪钟,讲完之后,十分自豪。 萧九歌怔了怔,他一直猜测这怨岛产生的原因,一种是为了保护一些东西,另外一种,就是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一切的原因,还是因为枯族。 也是为了对付枯族。 萧九歌一叹,在那个时代,似乎人族大能,人族先辈,许多人都有自己的信仰,他们就是为了人族而战,就算是他们将要身死,也要留下种种后手,以来应对将来的劫难。 黄沙巨人接着道:“其实,三道阵法,蕴含着三道神,那个男娃娃根据那一道水之神通,踏上了一种道,女娃娃虽然没有悟出道之路,但至少也领悟到了那神通。” “可你,看起来不弱,这个年纪,有这种修为,也算是绝世天骄了,只是,你怎么会神秘都没有悟到?”黄沙巨人从上空俯视下来,整个身子前倾,低着头,观看着萧九歌,一阵的纳闷。 “小爷我什么神通没有见过,我不屑从这里悟出什么。”萧九歌愤愤地道。 “这神通很简单呀,就是不死不灭,我已经给你展示了很多次了。”黄沙巨人有些疑惑,盯着萧九歌,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道,“难道你真的是太笨了?” “我了个去,这年头,还有人敢说我笨!”萧九歌不服了,怒声道,“你什么时候给我展示不死不灭了,再展示一个看看。” 黄沙巨人解释道:“在你搞出来的那个幻阵绿洲当中,我给你展示了很多遍呀,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吗?无论是水浇,还是植物压制,或者是你一拳砸来,到最后,我还活着呀!” 萧九歌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道:“那就是你给我的展示?” 他一拍额头,心里叫苦,这些算展示,老大,你是沙子组成的,在这阵法之中,我灭不掉沙子,当然就干不掉你,你还不死不灭,这算什么展示? 黄沙巨人颔首道:“对,那就是展示!” 不过他又叹了口气道:“你简直太笨了,我也不为难你了,直接告诉你说了,等你悟出这门神通,或许南海都干了。” 萧九歌怒了,他竟然被鄙视了被一堆黄沙组成的人给鄙视了。 但是,被鄙视了,又能怎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萧九歌笑了笑道:“您说!” 黄沙巨人干咳一声,一堆黄沙组成,内外都是黄沙,也不知道内部是什么构造,说话时竟然还要清一下嗓子。 他这才缓缓道:“其实,这所谓不死不灭的神通,就是熬炼自己的体质,让自己的肉身无比强大,让自己的每一滴血都蕴藏着自己的气息,那时,就算自己被打碎了,也可以重新汇聚,除非有人无限地轰碎躯体,直到力量耗尽,自己才会真正死亡。” 这的确是一个好神通,但是这是一个漫长的修炼过程,根本不能一蹴而就,而且没有修炼方法,只是告诉你,一个理论,怎么做,自己去做吧! 萧九歌一脸懵,这神通,和黄沙巨人所展示的,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第一卷 正文 第402章 归脱离怨岛 黄沙万里中一片安静,风停了,沙丘也不再移动。 黄沙巨人问道:“现在可懂了?可明白我给你的展示?” 萧九歌竖了个拇指道:“明白,明白,非常明白!” 黄沙巨人摇头一叹道:“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你年纪轻轻,实力很高,但是在悟性这方面,感觉太过一般了。” 萧九歌笑笑,不说话。 黄沙巨人好像忽然间也找不到什么话可说,摸了摸自己的头道:“这样吧,你修行一个我看看。” 萧九歌目瞪口呆,修行?怎么修行?这玩意儿,如何修行? 他转移话题道:“前辈,我想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黄沙巨人道:“他们呀?早就醒来了,只是贪图这里的元气,一直在修行罢了,你要叫醒他们吗?” “对,叫醒他们!”萧九歌心中苦笑,师兄对不住了,师弟我有的是元液,外界再补偿你,如果再不离开这里,我会被这黄沙巨人给玩儿死的。 只见黄沙巨人凭空一指,黄沙万里之中居然出现了一片大海。 不过这大海看似大海,但是在萧九歌看来,也只有方圆十几丈左右。 但是,就是这方圆十几丈的大小,却让人看上去,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片大海。 “古怪!”萧九歌现在更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算在隐族之外,也有在阵道之上盖世的修为。 黄沙巨人抬着巨手在前方缓缓按下去,那方圆十几丈的海水消失了。 沈如山和幽若睁开眼睛,出现在沙漠里,惊喜道:“萧师弟!” 幽若也是一喜道:“师弟!” “师姐!”萧九歌笑得很开心,又向沈如山打了个招呼,“师兄!” “师姐,你的伤,完全好了吧?”萧九歌一步走到幽若跟前,直接拉起幽若的手,问道。 “好了!”幽若脸色微红,不过看起来气色很好,丝毫没有受伤的迹象。 “那就好!”萧九歌望向沈如山,深深一拜道:“多谢师兄一直以来的奔波劳累。” 沈如山笑着道:“你小子还跟我客气。如果要说点什么,还是应该我说,抱歉,把幽若给伤了。” 幽若连忙道:“师兄,不怪你!” 见两人都没事,又获得了一种神通,有些话他不想在这里说,于是转身,向着黄沙巨人抱拳道:“前辈,我们想要离开,怎么做?” 黄沙巨人皱眉道:“好不容易有人来陪我说会儿话,聊会儿天,玩一会儿,你们这么快走了?” 萧九歌郁闷地摸了摸额头,这些存在了很长时间的人,似乎都十分寂寞,就像他在炼情宗炼情塔内,各层见到的傀儡机关人一样,都是多年不见人,见人就话唠。 不过,他们也都有自己的弱点,那就是他们的信念,一旦你的离开是为了他的信念,他绝对不会对你多留半分。 “前辈,在不久的将来,有很多人,将要从沉睡中苏醒,他们要吞噬生命来维持自己的生机,而且,枯族也虎视眈眈,将来大劫将至,我们不得不离开。”萧九歌站直,弯腰,抱拳,正气凛然。 “好吧!”黄沙巨人叹了口气,道,“若是将来枯族再犯我中洲大陆,来南海通知我一声。” 接着,他手一挥,在茫茫黄沙之中形成一条道路,这道路并不太长,在道路的尽头,是山清水秀,在山清水秀之外,便是茫茫黑色。 那是怨岛外围。 “多谢前辈!”萧九歌看着这路的景色,便知道这是一条完全可以出去的路。 说完,向着沈如山和幽若示意,便顺着这条路,向着怨岛之外走去。 当三人的步伐穿过山清水秀的地带时,黄沙巨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就算不是枯族之祸,其他危机,如果你们对付不了,也可以来找我!” “多谢前辈!”三人转身,向着黄沙巨人抱拳,谢过。 走出那条黄沙小路,已经可以看到海水的波动,三人展开身影,一直到百里之外,才顿住身形,齐齐回头,看向怨岛。 怨岛多年以来,一直是南海的禁地,想不到竟然隐藏着如此秘密。 萧九歌深吸了一口气,呼吸着带着海水气息的空气,笑道:“还是外面好呀!” “小子,你再敢编排我一句,我就把你给揪回来!”黄沙巨人的声音忽然间在三人的耳边炸响。 “前辈,我错了!”萧九歌苦笑了一句。 给沈如山和幽若用了一个眼色,穿云舟展开,三人上去之后,速度到了最快,向着北边而去。 穿云舟之上。 终于能够好好说几句话了。 “灭国之战,如何了?”沈如问了一句,不过又摇头道:“肯定是完成了,我这算是多此一问。” 萧九歌苦笑道:“若不是师兄在半路拦截,更有道门七子出世,或许,这一场灭国之战,长安就要落入枯族之手,而师弟我,就是千古罪人。” 幽若叹了口气道:“都怪我实力低下,帮不上什么忙。” 萧九歌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有点尴尬:“师姐,其实,我也是被赶鸭子上架,我自己都不知道回做成什么样子。” 沈如山也在旁边道:“很多事情,全部积压在我们这里了,又不是我们的错。尽量抗,抗不住了,死抗,抗死了,也没办法了。” 萧九歌哈哈哈一笑道:“师兄倒是想的宽,那是因为你孤身一人,而我萧九歌呢,绝对不会这么想,你看师姐这惊人的容颜,到现在,我还未亲一口,怎么能死呢?” “闭嘴!”幽若嗔怒地说了一句,满脸绯红,扭身走入了穿云舟的船舱内。 “师兄,你可去过这些地方?”萧九歌将标记的海图递了过去。 “去过!” “去过?”萧九歌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去的?” 沈如山道:“就这一两个月内。” 萧九歌讶然道:“我从半年前就来到南海找你,这几个位置全都是隐族推算出来的,而且我还利用好多人找你,一直都没有你的踪影啊。” “进入青云境,我在空中神识一扫,便知道有没有灵药,别人发现不了我!”沈如山道。 萧九歌很是尴尬,感情这位太过强大,别人根本发现不了,估计若不是一个偶然,贝雾也看不到他。 第一卷 正文 第403章 又要分别 在从怨岛向北出发,没有过多长时间,沈如山随便找了一个借口,直接从穿云舟上出去了。 萧九歌笑了笑,明白沈如山的意思,不想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他走入船舱,望着幽若,一阵愣神,当年因为苍云的话,再加上他确实对幽若有些心动,少年时代的心,最为纯净。 那年他刚上丹心宗,才十六岁,打打杀杀,经历无数次生死危机,甚至经历了灭国之战,天下也已经再次统一。 而他已经十八岁。 他却与自己心仪的女子,很少见面。 望着幽若比往昔更加美丽和的面孔,一时间呆了,万千思念,相见时,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怔了半天,只是轻声问了一句:“这些年,还好吧!” 幽若只是笑,不说话,如果这也算是一场恋爱的话,两人真是一对其他的恋人。 从初次相见,到第二次的尴尬,其后,再很少见到,再到那年年关,似乎从未有多少言语。 与寻常朋友都不如。 他们呆在一起最长的时间,是那个大年初一,结果还发生了许多事情。 相对无言,或许才是真正的思念。 没有相拥,没有热吻,没有泪流,两个人都如孩童一般,笑得天真,笑得烂漫,席地而坐,靠着船舱,透过雕花的窗户,看着天空中急速倒退的流云。 “我进来了啊!”不知过了多久,沈如山爽朗的声音在船舱外响起,带着满满的调侃之意。 “爱进不进!”萧九歌撇了撇嘴。 幽若看着萧九歌的样子,低头微笑,惊艳了整个天空,天空之外的白云都多了几丝粉色。 “你小子!”沈如山摇了摇头,“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南海,大唐那边情况如何了?那些老不死的有没有从沉睡中醒来的?” 萧九歌苦笑道:“我也与那边断了联系,想来是无事,否则,那样的动乱一旦出现,就算在南海,也会被波及到。” 沈如山点头道:“也对!” 接着又道:“不过,我始终有些不放心,想着还是快些回去,南海之中,你还有无事情需要去办?” 萧九歌想了想道:“你和幽若师姐先行回去,我需要去找一头凶兽,顺便带他回去。” 沈如山道:“也好,幽若这边,我会直接送她回丹心宗,当她回去后,我会让和青萝师叔商量,开启丹心宗防御阵法,至于我,会前往长安。” 萧九歌明白,沈如山是要将最为担心的丹心宗安排好后,去长安坐镇皇宫。 三人商量了一番,也就相互别过。 林别之时,萧九歌看着幽若楚楚动人的模样,身体忽然前倾,几乎贴在幽若身上,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赞叹道:“好香啊!” 当日,他被逐出丹心宗时,幽若曾经相送,当时走的时候,萧九歌就曾说过这句话。 充满了回忆和那年的青涩。 当年,他们都还只是混元境界,算是刚刚踏上修行之路,可是如今,却都不一样了,都是地始境的强者了。 幽若走时,一脸羞红和不舍。 直到沈如山和幽若不见,萧九歌摸着下巴,默默地道:“这就是一见钟情了吧!” 言罢,笑了笑,道了一声“真香!” 便从云层之上,直接俯冲了下去,在南海之中低空飞行,神识横扫,听着这几日丹心盟的扩张之事。 南海无数势力的高手,尽数葬在了月亮岛之外。 此时,十几个地始境联手,建立势力,扩张的势头,谁都拦不住。 而且,他也听闻,丹心盟有一头护法神兽,传奇无比,有着种种伟大的事迹,但是,萧九歌越听越觉得哪里有问题,最后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这神兽的样子,似乎是雷王。 “真能吹嘘,雷神转世!”萧九歌摇头,他不在之后,这雷王似乎过得很是快活吗? 他在一处陌生的岛屿降下身影。 丹心盟为了扩张的速度,专门建立了军团,这个岛屿就是丹心盟扩张军团的前线,萧九歌从空中降下之际,许多人立刻围困了上来。 “我没有恶意,来这里,是为了让你们传递消息,告诉雷王,我在这里等他!”萧九歌望着四周不善的眼神,解释道。 “雷王是谁,我们不知道!” “那雷神呢?”萧九歌皱了皱眉,雷王这家伙不会真的以雷神自居了吧! “雷神是我们丹心盟伟大的护法神兽,不对,是伟大的护法兽神,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有修者开口,言语之中,对雷王充满了崇拜之意。 “雷神,不会是给他们洗脑了吧?”萧九歌这样想着,这么短的时间,怎么会这么多修者,对那个家伙这么崇拜? 他见那修者不好说话,只好又道:“你只需要传消息回去,至于见与不见,看他自己意思,告诉他,姓萧的,在这里等他。” 那个代表军团众人说话的修者,狐疑地看着萧九歌:“你不会是骗我吧?” “我怎么敢骗你,我又不离开,如果我骗你,你再处理我好了。”萧九歌无奈地解释道。 那人将信将疑之下,还是吩咐人将消息传递回去,不过,在他离去时,还是派人将萧九歌给监视了起来。 萧九歌没有想到,他也有一天,竟然能被人囚禁,这在大唐来说,就是一个笑话。 等待时,百无聊赖,只好坐下休息。 休息了一会儿,更加无聊,便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他忽然想着,这天空是如何形成的,一旦人冲出了天空之外,又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所谓混沌,究竟在哪里?枯族又是从何方而来? 他有着完整的记忆,又被带回,走过岁月长河,他可以确定,人皇绝对不是行云大陆之人,可是那个地方又是什么地方?传说中的九界? 九界代表着什么?九个位面? 行云大陆是否在九界之内? 许多问题,都不敢深思,深思之下,就会觉得到处都是问题。 萧九歌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炸了,最后用力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大唐的危机都还没有解除,哪里有时间去想着九界在何方? 第一卷 正文 第404章 回到长安 想着,想着,萧九歌便陷入了沉睡当中,不知道多少年了,萧九歌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睡过了。 他再次看到了梦中的那个人,在雾中,那个盖世无双,风华绝代的男人,这一次他终于看清楚了。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 十分俊美,但俊美之中有着硬朗,如刚铁一般,一双眼睛,悲天悯人,脸颊之上,一滴泪,悄然落下。 萧九歌心中一痛,从沉睡中醒来,他知道,他自小便梦见的那个人,其实就是人皇,那也是当年,他作为人皇一滴泪,带着人皇对天地众生的悲悯执念,回头望了人皇最后一眼。 那个人,是萧皇! “雷王,最近过得很舒服嘛!”萧九歌从睡梦中醒来,想着梦中的情景,想着自己的轮回。 看向旁边,不知何时来到的雷王,坐在一边,如簸箕一样,双腿分开,按着地方,看着星空。 雷王笑了笑道:“一般一般!” 萧九歌道:“我要回大唐去了,估计将来有事发生,你是跟我回去,还是留在南海?” 雷王的眸光闪烁了数下,最后道:“我想留下,我要追求我伟大的爱情,如果需要我,直接捎信过来,我带着丹心盟去帮你,我有信心,在不久的将来,整个南海,都会是我丹心盟的天下。” “口气不小呀!”萧九歌看了看,雷王的表情,那满满的得意,不由调侃了一句。 “没办法,像我这等神兽,到哪里都会是引人注目的存在,区区一个丹心盟,又算得了什么!”雷王骄傲地道。 “雷王,你别忘了,这丹心盟是我的,我只是让你负责而已,千万别颠倒了,到那时,我还要清理门户,太麻烦了!”萧九歌将手臂枕在后脑勺,歪着头,远处海洋之中,茫茫深处,又有波涛汹涌的声音。 其实,他心中也有些感慨,完全没有想到,雷王还有这等本事,在这么短时间内,带领着丹心盟初始的力量,一路横扫,占据了南海很大的地方。 而且,更是自恋地将自己树立了信仰一般的存在。 “我就借用你的丹心盟,将自己变得伟大一点,这样,有助于我追求伟大的爱情!”雷王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脑袋,保证道,“你放心,我保证,这丹心盟就是我们的。” “我的!”萧九歌强调道。 雷王没有作声,叹了口气。 “别装了,你还知道叹气?”萧九歌摇了摇头,道,“我走了,回大唐去,这边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吧,给你的功法,自己好好修炼了!” 又说了几句,萧九歌便扔出穿云舟,踩着穿云舟,向着大唐,风驰电掣而去。 整个中洲,全部在大唐的国土范围之内,而且,经过几个月时间的发展,一切都稳定了下来。 当萧九歌踏上大陆之时,赶路的速度反而降低了下来,在他行进的路程之中,也一直没有发现有任何不妥的地方,最终便直奔长安而去。 进入长安后,没有停留,直接去了龙魂小筑。 “你小子,这一去,就是失踪半年!”东方玉正在处理一些奏折,见萧九歌进来,看了一眼,便又继续开始低头批阅。 就算灭国战争过去那么久,虽然各地已经渐渐稳定起来,但各种问题还是层出不穷,东方玉一直以来都忙得要死。 “回丹心宗时,出了点事情,又去了一趟南海!”萧九歌走到窗户边,拉开一张椅子,坐上去后,慢慢解释道。 东方玉摇了摇头,问道:“南海那边闹出的动静很大,都是你搞出来的吧!” 萧九歌笑了:“还是你厉害,远在南海的事情,你也能知道,这王朝的谍报组织,还真是厉害呀!” 东方玉苦笑道:“厉害个什么,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没有发现白衣,白衣就像是从中洲消失一般!” “消失?” 萧九歌楞了楞,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情,关于章晓咏说的那些话,心中有了一个很大的猜测,既然其他洲的人能进来,那中洲的人为何又不能离开呢? 但,想了想,又摇头否定,这算是一种可能,但是这可能性不大,因为白衣整体消失,就算他们能离开中洲,也不应该全部消失,他不信白衣有这么大能力。 那另外一种解释,就是有人帮忙,让白衣集体隐藏起来,而且如死了一般,彻底消除痕迹,只是静待时机到来。 萧九歌眯着眼睛道:“这些混蛋终究会出现的,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那些老不死应该已经有人醒来了,是他们帮助白衣消失的,等他们大规模出现时,也是白衣出现的时机。” 东方玉沉吟了一会儿,将手中毛笔放下,疑惑地问道:“难道这些老不死的东西,要搞更大的事情?“ “最了解自己的人,往往是敌人,这些人和白衣联合,或许就是看中白衣对我们以及墨界的了解,或许,这些人是想对付的人更多,甚至包括了墨界。”萧九歌叹了口气,这些人为了自己能活下去,什么都不讲了,也忘记当年,他们曾经一样,要对抗枯族,守护人族。 但时间久了,很多事情都变了,变得不再是当初了。 就像当时的东王一样,忘记了初心,人一旦忘记了初心,人的理想会改变,人的作风行事也会改变。 “人啊,欲望啊!”萧九歌叹了一句。 时至今日,他们还能做什么? 什么都做不了,有些事情,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他们阻止不了,他们能做的,就是做好万全的准备,一旦厄运来临,一旦邪魔到来,他们有足够的力量去应对,甚至是镇压,唯有这样,才能将人族守护。 否则,等那些人真正起来,为祸天下时,将是人族的灾难,也是万灵的灾难。 这些人肆虐一番,对整个天下的修者,百姓,都是一场重创,到那时,再无新兵前往边荒,无人阻挡时,枯族再突破边荒之境,一旦进入中洲,那将是中洲的覆亡。 东方玉道:“为了以防万一,不像灭国一战,背水而为,我已经让万俟子桑和燕南天来长安了,不久后,他们便会到。” 萧九歌点了点头道:“我睡会儿!” 第一卷 正文 第405章 老东西的动乱将至 一觉睡到第二天正午时分。 东方莫宁进来屋内,奔跑的脚步声,将萧九歌惊醒,随后便听到了东方莫宁凝重的声音:“王朝各地,不断传来消息,说有一股很奇怪的现象,就是地底在冒黑雾。” “持续多长时间了?”东方玉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色大变,急促地问道。 “按照日期,差不多半个月时间了。”东方莫宁少见东方玉的恐慌,自己心中也是一惊,连忙谨慎地回答道。 “黑雾,那是死气,那帮老东西生机不足,压制不住死气,死气外泄,弥漫四周,也就是说,短期之内,那些老东西即将醒来,补充他们的生机!” 萧九歌的脸色也很不好看,虽然早知会有这么一天,也为了这一天,提前很久做了准备,但是,当这一天真正将要到来之际,他心中还是有些慌乱和没有把握。 那些沉睡中的家伙,每一个都有堪比地始境后期的实力,至于有没有青云境的人物在其中,也说不好。 单说那些地始境后期,一个还好说,但是成群出现的话,将无比可怕。 就算是他有大虚空剑阵辅助,沈如山已经强势进入青云境,足可镇压一域,然而,天下之大,鞭长莫及,他们管得了一处,却理会不了另外一方。 到那时,这些地始境后期为了获得生机,吞噬生命,将给整个大唐带来难以计算的创伤。 东方莫宁进来时,没看见萧九歌,微微点头道:“武王!” 萧九歌只是点头示意,目光中透射出焦急之色,看向东方玉,东方玉和他一样,曾经的镇定自若,也有了慌乱。 “调兵,保护重镇,那里人太过集中,也是那些老东西吸取生机的主要地方!”东方玉咬了咬牙,表情有些不忍,最终还是下了决定,“至于那些人少的地方,唯有放弃!” “放弃?”东方莫宁震惊道。 起初,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听着东方玉和萧九歌两人的对话,大致也明白了些,关于那些黑暗年代,人族自身内部的祸乱,他也清楚。 “不行,不可以放弃,就算是一处荒漠,就算只有一个人,也不可以放弃,因为那是我大唐的国土,那人,也是我大唐的子民。”东方莫宁听着东方玉的决定,怔了怔,瞬间回应,他的反应很是激烈。 “别无选择!”东方玉叹了口气,目光中些不忍,但为了保住大多数人,他不得不忍住。 “不行,我是未来的大唐人君,我不可以放弃自己的子民,我必须对我的子民负责,否则,我就不配为君。”东方莫宁看着自己的父亲,张了张嘴,想说又不敢说,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我的决定没有错!”东方玉坚硬的脸庞,在微微抽搐,他用力地按在身前的案几之上,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重量。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东方莫宁痛苦地蹲在了地上,双手抱头,十指插入了头发中,重重地喘着粗气,目光中透射出迷茫和痛苦,忽然间,他看见了萧九歌的脚。 他从地上一下子蹦了起来,双手一下子就抓住了萧九歌的肩膀,剧烈地摇晃着,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不是武王吗?你不是武侯唯一的儿子吗?你肯定有办法,你肯定有办法的。” 东方莫宁的眼睛,已经被打着圈的泪水遮盖,变得模糊,他又猛力松开萧九歌,踉踉跄跄倒退着,在地板上发出一阵咚咚的响声,砰然间,后背撞上了屋子的门,啪嚓一声,门重重地关上。 他伸手,点指着东方玉和萧九歌,苍凉大笑道:“我这就下令,让那些百姓立刻前往各大城镇重地,任何一个大唐子民都不应该被放弃!” 东方玉咬着牙,捂着心口,心脏的地方,犹如针刺一样,疼得厉害,他怔怔地望着自己的儿子,忽然间笑了:“虽然有些极端,但我总算是放心了!” 东方莫宁不像过去,曾经那样,为了上位,不折手段,忘记了身为人君,更要以百姓为重。 虽然听着东方莫宁的顶撞,但东方玉反而有些开心。 只有将大唐交给一个真正以天下子民为重的人手里,他才会放心。 不过,事实就是事实,不会因为情感而改变。 他自语道:“百姓迁居,不是小事,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东方莫宁声音十分悲凉,大声问道:“你们早知道会有今日,为何不提前做准备?让那些百姓早些迁居,不就好了?” 萧九歌沉声道:“因为东方叔叔心中的格局是天下,是中洲,整个王朝,散居之人太多,一旦大范围迁居,必然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工程,再加上六地不稳,枯族又在边荒虎视眈眈,所以,顾不上这些人,他能做得,就是保护大多数人,尽最大努力,保持实力,对抗真正的大敌,让人族延续下去!” 东方莫宁冷笑道:“格局?天下?狗屁!” 萧九歌沉声喝道:“你冷静一点,事情未到,自己先慌了,就算你心怀天下,心怀万民,你凭什么去保护他们?” “就凭你现在几声大吼?还是你这几滴眼泪?” “我?”东方莫宁准备反驳,张开嘴,却没有话说,他只知道怒吼别人现在忽然发现,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冷静了?” 萧九歌哼了一声,说道:“你还记得,六国高手犯我长安时,很多百姓前来支援,那时,你是如何他们有组织的撤回去的吗?” “什么意思?”东方莫宁心有疑惑,不明白这两件事有何关系。 “当时,面对那么多人,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做,唯有你,一个人,一张嘴,生生地将那么多百姓分乡分城,全部劝离,有组织的安全撤了回去。” 萧九歌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位置,沉声道:“现在,用你的脑子,想想办法,我们去做!” 东方莫宁渐渐冷静下来,眸光之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左手食指和拇指不断搓动,似乎在不断推演着什么。 第一卷 正文 第406章 逼不得已的方案 龙魂小筑的房子里面,变得很安静,风吹进来,拂动案几之上的纸张,引来一阵乱响。 萧九歌与东方玉都静静地看着东方莫宁。 就在这时,沈如山也飘然而入,见到东方莫宁的异常状态,也同时禁声,与萧九歌和东方玉,微微点头示意。 又一阵风吹来,卷起丝丝的凉意。 东方莫宁从推演状态退了出来,向着沈如山点了点头,这时,缓缓开口,徐徐问道:“我想知道,你们是找不到那些人吗?” 东方玉皱了皱眉,摇头道:“能找到,只是找到也没有用,他们在没有祸乱之前,没有任何罪名可以定下,其中更是牵扯面太广,不能轻易动手。” “既然他们注定要祸乱天下,危害我大唐子民,哪里有那么多忌讳?”东方莫宁一掌拍在案几之上,重重地喘了口气,侧头看向萧九歌,眉毛上挑,沉声道:“武王怎么看?” 萧九歌沉默了一下,他心中自然是想杀,但是那些人还没有动手,名不正言不顺,必然会引起动荡。 东方莫宁在桌子上猛力一按,挺直身躯,冷声道:“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考虑那么多?该杀就要杀,既然注定要动乱,为何不趁着他们没有全部醒来时,开始镇压?” “一旦处理不好……”东方玉思量了许久,想起整个王朝的动荡,那种后果,一旦处理不当,就会引起各种层出不穷的祸事。 “该杀就要杀,铁血手段,无情镇压,敢反抗,格杀勿论!”东方莫宁斩钉截铁地道,冷酷无情。 “我赞同他的观点,我们不能等了,如果等到他们全部自己醒来,一起动乱,那种祸事更为恐怖,到时候,注定要血流成河。” 萧九歌觉得,或许东方莫宁的方式,不仅可以防患以未然,更可以将一切损失降到最低。 就算其中牵扯了各方利益,到那时,重兵压制,只要地始境后期修者被杀,其他人没有几个敢妄动。 “看来你们都发现了,那些沉睡的人,即将醒来,本来刚刚一统的大唐,又要面对一场浩劫!” 曾经的沈如山站在那里,便如一座巍峨的大山,沉稳大气,现在,他站在那里,却又多了一份柔和,但是多了一份柔和,这柔和却他多了一份杀气。 沈如山轻声叹道:“该杀,就杀吧!” 东方玉沉默了一下,他也觉得,或许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但是若要动手,终究师出无名。 沈如山看向东方玉,思考了片刻,沉声道:“下令,所有军队进入战时状态,全方位准备,控制一切城池,一旦发现动乱,格杀!” 东方玉又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让东方莫宁去传令。 “带着我的箭,找到幽冥军团,将事情告知,具体如何做,燕帅自己会处理。”萧九歌从储物玉佩中,取出一支带着他人皇后人的精血的那支箭,扔给了东方莫宁。 东方莫宁迅速离去,同时他的脑海中也瞬间出现了无数种方案,应对未来的动乱。 东方玉颓然坐在椅子上,苦笑道:“我是不是真的老了,在这种事情上,没有你们年轻人的魄力!” 萧九歌笑道:“那倒不是,只是因为我们所了解的东西不多,所以才可以毫无顾忌,正如初生牛犊不怕虎,那是因为初生牛犊根本不知道老虎的厉害啊!” 沈如山赞同地点了点头。 “不用你们安慰,反正,这天下注定要交给你们年轻人的,随你们折腾去吧,不过,一切要以人族的整体利益为先,有的时候,切勿感情用事。” 东方玉想着东方莫宁刚才的表现,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时说出,是交代两人,等他有一天离去后,要他们照看一下东方莫宁。 沈如山也明白东方玉的想法,抱拳道:“放心吧师叔!” 东方玉坐在椅子上,微微颔首,浓眉紧皱,说道:“终究不是太过放心,这样吧,你们做你们的,我会联合隐族、暗卫,以及朝廷谍报力量,为你们提供一切情报资源。” “那就这样!”沈如山思量了一番,说道,“兵贵威慑,不轻动,师叔你负责情报,由我和九歌负责出手。” 萧九歌摸了摸鼻子道:“暗中进行,偷袭为主,一击毙命,杀了就好!” 沈如山和东方玉相视一笑,萧九歌真的太不像萧长天了。 萧长天的人格,在当年天下七国之中,无论是本国,还是六地,都无限向往和敬服,而萧九歌就不一样了,就算是在大唐,也有无数人诟病的事情。 “我说得不对吗?”萧九歌撇了撇嘴,看着两人的笑容,岂能不知两人的想法。 食指从嘴唇上压过,冷笑道:“有的时候做君子,有的时候做小人,全看对手是谁,我要跟一帮子想要吞噬别人生命的混蛋讲什么礼义廉耻,那我比他们更加混蛋。” 东方玉道:“你说得有道理!” 沈如山也“嗯!”了一声,声音拉得很长。 “以长安轴线为界,师兄去东,我去西吧?”萧九歌边走,边征询沈如山的意见。 “好,就以此分割吧!”沈如山答应下来,看着萧九歌一身沉静的黑袍,想了想,又嘱咐了一句:“萧师弟,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用大虚空剑阵,那阵法牵动的力量太大,一旦动用,那些沉睡的家伙们,估计都会惊醒。” “记住了!”萧九歌消失在门外。 “你九歌的性情,还这么尊重你,果然不亏是仁者乐山的沈如山!”东方玉翻开眼前的一封奏折,大概看着上面的内容,还不忘调侃沈如山一句。 他拿着奏折的手,忽然顿住,抬头道:“之前,我虽然看不透你,但是还能隐约觉出你的强大,现在,却的感觉却总是飘飘忽忽的,像极了当年的长天!” 沈如山明白东方玉的意思,点头道:“大半年前,重伤之下,却破而后立,侥幸之下,进入了青云境。” 东方玉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大笑道:“我大唐人才济济,未来可期!” 第一卷 正文 第407章 魔云门神秘老者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萧九歌与沈如山兵分两路,根据东方玉动用的谍报信息,向着东西两边,一路横扫,无数隐藏在暗处,在沉睡中,等着苏醒,吞噬生命,为自己续命的修者,在沉睡中,被一击毙命。 开始时,这些事情,密不外传。 因为这是无数修者家族的底蕴,但也是历史上数次灾难的根源,一旦被大唐发现,就算拥有家族底蕴,但是朝廷的怒火,也不是一个家族能够承担得起的。 持续一个月时间的杀戮,也让很多家族底蕴死亡的事情传开,许多拥有底蕴的家族联合,准备彻查此事,而那些拥有底蕴,还没有死亡的家族,也在积极查探,甚至有人,想要尝试,动用力量,唤醒沉睡中的底蕴。 一时间,整个大唐掀起了一场风暴。 不过,好在军队已经到位,可以威胁修者生命的装备力量尽数出动,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人敢妄动。 但是,暗中的风波肯定少不了,他们相互沟通消息,根据军队调动的速度,他们很快就将这一目标对准了朝廷,他们很清楚,一定是朝廷为了防止历史上的灾难出现,提前动手了。 许多家族震动,不得不全力动用资源,准备唤醒他们的底蕴,但是往往有动作出现,却发现底蕴已经死亡。 后来,他们惊恐的发现,本来朝廷不知道有底蕴的存在,但是他们的动作却显露了底蕴的位置,从而被神秘击毙。 到现在为止,他们都不知道,他们的底蕴是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被人杀死的。 有人怀疑朝廷出了了不得的高手,在执行朝廷的决定,但是自萧长天之后,朝廷中人,哪里会有这么强绝的身手? “沈如山和萧九歌?” 又过了一个月,这些人最终得出结论,如果有人能无声无息,躲过他们的防护,直接斩杀他们的底蕴,就只有两个人有可能,一个是曾经无敌的沈如山,一个是后来崛起的传奇,萧九歌。 这两个人任意出来,就算他们的底蕴完全醒来,也未必能战而胜之,何况是在沉睡中的底蕴? 有人提出疑问后,东方莫宁直接用最强势的手段,毁掉了三个修者世家,鸡犬不留,震慑天下,再无人敢议纷纷。 他们第一次发现,东方莫宁的冷酷和手段,甚至比东方玉更加冷血和无情。 也就从此时起,东方莫宁正式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而东方莫宁也利用这一场风暴,顺利将自己的声威提到最高,建立起自己的威望。 “这家伙,心智和手段真是可怕,什么都要利用!”萧九歌摇了摇头,看着前方,山清水秀间,却有一股黑云缠绕,如魔一般。 这里是魔云门。 当萧九歌出现在魔云门上空,不久,一道人影升空,一袭黑色长袍,与萧九歌对立而战,抱拳道:“你还是来了!” “我没得选择!”萧九歌叹了口气道。 他的对面是李秋白,李秋白挡在了萧九歌的道路上,丝毫不让:“当我知道那些底蕴开始死亡时,我就知道你已经出现了,还有沈如山,也唯有你们两个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这种做法,却不像是你们的做法,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是东方莫宁。” “你是个天才!”萧九歌看着李秋白,李秋白的气色不是很好,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脚步也有些虚浮。 他皱了皱眉道:“你受伤了?” 李秋白苦笑道:“黑雾出现,我便知道那是死气,知道他们要醒来,所以,我去杀我们魔云门的底蕴,却不曾想,底蕴早已醒来,我与之一战,惨白!” “那底蕴现在在哪里?”萧九歌震动道,语气十分焦急,这些死气弥漫,生机将尽的人,为了活下去,什么都敢做,什么都会做的。 “我在这里,年轻人!” 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魔云门的主峰里传来,萧九歌骤然望去,隔着很远的距离,他也能看得清楚,那里有一个身穿麻衣的老者,手中捧着青瓷杯,杯中有刚冲好的茶,水中茶叶真在翻滚。 那老者举起茶杯,笑道:“老夫请你喝杯茶!” “好!”萧九歌朗笑一声,看了一眼李秋白阻止他的眼神,摇了摇头,拍了拍李秋白的肩膀,一步迈入主峰之上。 “见过前辈!”萧九歌抱了抱拳。 “功力之高,生平罕见,难得没有直接喊打喊杀,年轻人坐!”老者抬了抬手,示意萧九歌坐下。 萧九歌随意盘膝坐下,看着老者推过来的一杯清茶,说了声谢谢,两手端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赞叹道:“好茶!” “的确是好茶!”老者一笑,慢慢地掇弄着茶几之上茶具,手法看起来还算专业,不过就算不专业也没关系,因为他的茶确实是好茶。 “后辈小子,你也来一杯?”老者歪着头,笑看着脸色还很苍白的李秋白,看着李秋白无动于衷,无奈地摇了摇头,将一杯茶放在李秋白的方向,叹了口气道:“知道你喜欢酒,可是,喝茶,可以使人心静,你最近有点浮躁。” “最近有点浮躁?” 这句话像是一颗雷,炸响在两个人的心间,萧九歌与李秋白骇然对望了一眼,这老者难道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清醒了? 仿佛看出了两个人心中的含义,老者笑道:“二十年前,我就醒了!” 老者哈哈一笑,转动着眼前的茶杯:“人活一世,不过云烟二字,老了老了,还贪图长生不死,自古以来,人皇都要化道,有些人愚蠢的人却妄想不死不灭。” “而我,曾经就是那种愚蠢的人,幸好我觉悟得早,二十年前醒来后,早已看透一切,想透一切,逍遥这二十年,总比那些半生不死的老东西快活太多。” 老者长笑一声,看向李秋白道:“你这孩子,长安那一场战斗留下了隐伤,如果不是前段时间,给你一顿暴揍,消除你的隐伤,或许将来,就再难进一步了。” 第一卷 正文 第408章 灌顶规则 李秋白疑惑了一下,检查了一下身体,发现并无一样。 “不信我?”老者笑了笑,并不介意,而是看向萧九歌,“你不是行云大陆的人!” 李秋白微微摇头,觉得这老者估计是活得岁月太久,脑子也不清楚了,萧九歌是人皇血脉,武侯儿子,来历清清白白,一生轨迹可寻,怎么会不是行云大陆的人? “你想说什么?”萧九歌不置可否,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很是平淡。 “我不想说什么,你心中自知,只是我要给你提醒一下,行云大陆远远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否则远古人族先祖不会从这里崛起,行云大帝和离皇也不会成长于此,萧皇也不会证道于此!” 老者脸色黯淡,语气惆怅,拿起茶杯,缓缓地放在唇边,迟疑了很久,却又慢慢放下,浑浊的眼睛中流露出些许悲伤。 他看了看李秋白,忽然探手抓去,平凡的一抓,蕴藏万千奥妙,以萧九歌现在的修为,竟然也看不明白。 李秋白更是毫无反抗能力,被老者一把抓了过来,顺势扔上天空,一掌盖在头顶。 老者四周,无数铭文骤然出现,成椭圆形旋转,将老者的整个身体包裹在内,铭文黝黑发亮。 这股力量虽然强大黑暗,但十分平和,安稳地将萧九歌推了出去。 萧九歌站在远处,骇然望向老者,刚才那股力量,他曾经在其他位面,成长到绝颠时,曾经触摸到过那种力量,规则的力量! 唯有上古大能才能掌握的规则力量。 规则凌驾在一般力量之上,拨动规则,稍微偏差一点,便可展现出毁天灭地的威力。 传闻,当年盘神开天辟地,清气上升,浊气下降,成为大地,天与地构成洪荒,但掌握天地规则的上古大能之间,爆发了一场恐怖的大战,苍天倾倒,大地塌陷,洪水肆虐,火山遍布,灾难覆盖整个天地之间。 后,有大能出现,扶正大地,再补苍天,但最初的洪荒不能出现,由此便有了后来,无数星辰构造的星辰世界。 行云大陆之上,大年枯族降临,人族灾劫,人皇在混沌中苦战,无数追随人皇的大能在大陆之上血战。 那一战之后,为了封印枯族! 人皇散道归天地,守护众生。剩下大能清理枯族余孽,形成一个个封印之地,历来无数人杰,放弃生命,便是了用血肉之躯加固封印。 后来,天地大变! 行云大陆分成数块,相互隔绝,唯有中洲大陆还在原来的地方,但此后,青云境难进,地始境已是王者。 萧九歌内心震动,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魔云门,遇见一个拥有规则力量的恐怖人物,而且,规则的力量,他曾经触摸过,但却没有掌握过。 行云大陆,越来越是神秘了。 萧九歌想起在丹心宗的三千青石路,一条普通的小路,蜿蜒在山间的悬崖峭壁之上,其上留下风吹雨打的痕迹,也有春夏秋冬,草木枯荣。 可是,就这样一条看上去无比普通的小路,竟然可以助人悟道,摸到道的边缘。 人之修行,一生之路,都在悟道,传闻,就算突破位面,成就仙人之位,依旧要悟道,悟道是无止境的。 可是,这条路却太过随意和普通了。 “行云大陆!”萧九歌叹了口气,还真是看不透,摸不透,以为青云境已是绝颠,今天魔云门的老者却改变了他的想法。 萧九歌紧紧注视着老者的行动,他竟然是将自己领悟出的规则力量,一丝丝打入李秋白体内。 “将规则打入李秋白体内,几乎可以断定,在不久的将来,李秋白定然可以踏足青云境,李秋白更可从其中提前领悟规则的力量,若真的能一直修行下去,未来的境界,谁也未可知。” 轮回万次,不止一次触摸到规则的力量,但往往不得其道,这时,见有人灌顶,直接在李秋白体内塑造规则,心中其实十分羡慕。 李秋白的气息正在壮大,随着规则力量的涌出,那老者变得更加苍老了。 老者看着规则的力量将李秋白包裹,缓缓融入,慢慢收回了手,从亭子中迈步而出,落在萧九歌身旁,笑道:“羡慕?” “有点!”萧九歌哈哈一笑,不过,他随即又担心道:“将自身体内规则强行转移到他的体内,不只是境界降低,还会影响寿命。” 老者明白其意,笑道:“有规则,不过多活两年,没有规则,也只是多活两年,又有何区别?” 谈及将要到来的死亡,老者脸上丝毫没有恐惧之色,很是淡然。 有人说越是年岁大了,便越是会怕死,但,其实这和个人的心境还是有太大的关系。 只不过,滚滚红尘,芸芸众生,真正看破生死,看透死生,又有几人。 萧九歌叹了口气,问道:“有句话想问,如果前辈不方便说,便不说!” 还没等他继续说话,老者便笑着打断道:“你是想问,老夫此前境界,还有是何人吧?” “是!” 老者道:“老夫来自上古时代,因为重伤,陷入沉睡,一觉醒来,世间已经天地大变,再听传闻,才知道那个时代,无数老友早已战死,心下悲凉,便一直在这魔云门中隐居避世。” 他又笑了笑,看了一眼李秋白道:“这小家伙还以为我是那种靠吞噬别人生命,获得生机的人,所以上来便和我动手,魔云门那个混蛋,早在数天之前,醒来之际,已经被我斩杀了!” “前辈高义!”萧九歌赞叹道。 “没有什么高义,或者不高义,身为行云大陆之人,必须捍卫和保护这个片土地,因为这是生我养我的土地呀!” 老者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当年一众老友,血战苍空,无数人用死亡的代价,去和枯族战,不就是为了这片生我们养我们的土地,如果我像那些人一样,不仅对不起自己的心,更对不起那些老朋友,将来,怎么有脸去见他们。” 萧九歌跟着叹了口气道:“人心不古啊!” 老者笑哈哈道:“每一个时代,都有好人,也有坏人!” 萧九歌想了想道:“也对!” 第一卷 正文 第409章 灾祸意外而灭 这里,就在魔云门的正中间,整个魔云门却都未发现这里的异常。 老者负手而立,与萧九歌并肩而战,望着山峰腰部,那黑云缠绕,宛若腰带,笑道:“老夫魔云子,魔云门创派祖师,小友可否答应我一个请求。” 萧九歌虽然知道老者身份肯定来历很大,却没有想过这老者竟然是魔云门的创派祖师魔云子。 在大唐,真正从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宗门只有三个:丹心宗,魔云门,还有火烈门。 萧九歌道:“晚辈没有想过,您竟然会是魔云子前辈!” 魔云子苦笑道:“说来惭愧,老兄弟们都战死了,我而我却独活了下来!” 萧九歌沉默,这是老人的执着,他也不知该如何说。 魔云子转头,看着李秋白的目光,充满了期待,轻声道:“老夫想让小友答应一个请求,老夫归于天地之后,希望小友将来能够对这个孩子,照料一二。老夫在离去之前,会为小友做几件事。” 萧九歌道:“前辈言重了,李秋白是我的朋友!” 魔云子哈哈一笑,道:“他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荣幸。” 他的目光渺远,穿过山峰的重重阻隔,一眼便将大唐收在眼底,轻声叹道:“当初,你发动灭国之战,我清楚这其中的意义,后六国和枯族去犯长安,我本想出手,但最后犹豫了一番,还是忍住了!” “前辈如果出手,或许便没有那么大伤亡!”萧九歌深吸了一口气,想起长安前的惨状,笑得很是勉强。 他没有责怪和抱怨的意思,只是说事实,以魔云子的惊天修为,稍微动动念头,无论是六国高手,还是那些枯族,都会灰飞烟灭。 魔云子低下头,看着脚下的泥土,眼中的情绪很复杂,漠然道:“不经历战争,如何明白生的意义,没有经历血的惨痛,又如何学会坚强,无论是大唐,还是六地,都太久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战争。” “战争是要死人的!” “的确,很惨!”萧九歌脸上有着不忍和悲凉。 他清楚了魔云子的意思,魔云子之素以不出手,便是想让世人记住,这种沉痛,不要寄托希望给奇迹,给他人,人族只能靠自己。 靠自己,用鲜血和生命,却捍卫自己的故乡。 当年,枯族入侵,无论是行云大帝,还是离皇,或者萧皇,都是带领大家这样做的。 他们的精神永远流淌在行云大陆每一个人的血液里,所以,那些镇压枯族的封印松动时,才会有无数人杰,放弃一切,抛弃生命,去加固封印。 所以,才会有一代代的边荒将士,老兵战死,新兵补上,前赴后继,无惧死亡。 并非他们冷血无情,正因为他们有血有肉,所以守护家乡,守护人族,变成了他们骨子里的信仰。 魔云子的目光从哀叹,变成平淡,伸出苍老的双手,微微闭上眼睛,一层淡淡的黑云,将那双刻满岁月痕迹的手覆盖,向着他的全身蔓延。 没有过去多久,一切都了变化。 在萧九歌震惊的目光中,魔云子的皮肤正在急剧变得年轻,除了稍微黝黑之外,几乎与年轻人的皮肤一样,光泽而有弹性。 “锁住无数年岁月,只等这一刻,看到年轻一代,终于崛起,未来充满希望,老夫终于可以不再有任何顾忌。”魔云子轻声一叹,那双强健的大手,猛然向下一按。 一层微不可觉的波动,以他为中心,向着外面扩散,如风一般,过处,经过寒冬,还未发芽的干草微微摇曳,没有根的草叶子,也会随风而飞。 “这是?” 萧九歌的感觉最为敏锐,虽然不清楚老者做了什么,但是却能感觉到一股力量向外扩散,这力量虽然极为恐怖,但是似乎不具有威胁性。 “感受到了?”魔云子笑呵呵地将双手收回,那股波动也随之消失。 “晚辈只是感受到一股力量而已。”萧九歌苦笑。 “我说会帮你做一些事情,刚才,我已经将整个大唐,一切在沉睡中等待醒来的那些动乱源头,全部震死了,灰飞烟灭!”魔云子淡淡地道。 “什么?”萧九歌已经高估老者的力量,但是没有想到上古大能竟然会如此强悍,站在这里,一念之间,可以灭掉那么多人! 他当年站在一个位面的巅峰之际,最多只能移山,倒海就做不到。 他的力量覆盖不了那么远。 不过想了想,萧九歌便淡定了,眼前这位,可是来自上古,是掌握了规则力量的大能,在无数年前,那些远古存在的强者,可以将洪荒打破,形成无数位面和星辰,老者有这样的力量,似乎也不奇怪。 “这天地大变,现今有慢慢复苏趋势,必然会迎来一个时代的高潮,你是人皇之后,身具人皇血脉,将来也会到达我的境界,直至超越!” 魔云子负手而立,微笑着看云卷云舒:“不过将来的事情,都要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了我是熬不到了!” 萧九歌见魔云子虽然变得年轻,像是一个中年人,但是他却感受到了一股迟暮的岁月气息,内心忽然涌起浓郁的哀伤,上古之时,无数大能抛头颅洒热血,几乎全部战死,捍卫着这片土地。 好不容易,从上古活到现在的人,也要去了吗? 萧九歌双手蒙住脸,狠狠地搓动了几下,有些不忍地道:“前辈,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比如沉睡下去?” 魔云子笑道:“我为了看着你们的崛起,已经熬了太多年,中间经历过枯族的入侵和行尸走肉的横行,世间人才断层,青黄不接,我被迫从沉睡中醒来,一战再战,如果不是那几次苏醒,或许我还能再熬一段时间。” “现在?没有机会了!” 萧九歌转身,深深一拜道:“世人不公,称前辈为魔,称魔云门为魔,我虽卑微,但还是想代天下人,向前辈说一声抱歉!” 魔云子摸着自己下颚、那一缕已经由白变黑的胡须,笑道:“我本就是魔,可魔,只是修炼方法不同,至于心底善良不善良,跟人有关,和在哪个门派无关。” 第一卷 正文 第410章 东方玉前往边荒 “小友,这天地,远远比你想得要大,可是行云大陆决计与众不同,你历经轮回,所看到的一切,也许是真的,但也许有的就是虚幻!” “虚幻?”萧九歌皱眉。 “对,因为你心中执念太强,有些轮回,其实是虚幻一场的经历!” “我很好奇,那么多人,都知道我的来历?”萧九歌有些郁闷,这不是第一个人看得出他的轮回。 “因为,对于很多从上古活下来,或者有上古传承的门派而言,这不是一个什么秘密,当年隐族以无上力量,曾经算出过,在未来,有人会出世,应劫,守护行云大陆!”魔云子眼神中有一丝怅惘,应该是想起很多年前,当年的老兄弟们了。 “原来如此!”萧九歌觉得隐族真的会坑人啊,这样对那些人来说,自己似乎毫无半点隐私也没有了。 仿佛看出萧九歌的想法,魔云子解释道:“你也不用想太多,他们只能知道你的路程,却不会知道太多细节,这一生,武侯为你逆天改命,再没人能预测到你的道路。” 萧九歌摸了摸鼻子道:“我的道路,自然是登顶绝颠,睥睨天下,守护众生,拯救万灵!” 魔云子怔怔地看着萧九歌,忽然间,“噗呲”一声,大笑起来:“有意思,有意思!” 萧九歌傲然道:“难道不是?” 魔云子忙不迭地点头道:“是,是,是!” 萧九歌也被自己给逗笑了,自己也笑了起来。 …… 长安城。 沈如山的身影如闪电一般,从上空,直入龙魂小筑,一步迈入屋子内,东方玉刚好起身。 “如山,你怎么回来了?”东方玉讶然道,这个时候,沈如山应该在外诛杀那些会发生祸乱的事情。 “我探查了数个地方,几乎是在一瞬之间,那些人已经尽数死亡,甚至是灰飞烟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沈如山道。 “有高手在暗中出手?”东方玉吃惊道。 “应该是这样,只是我也不确定,究竟是何人出手,这个人应该是极端恐怖的存在,因为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就算是我,也摸不清楚,追寻不到。”沈如山沉思道。 “有九歌的消息吗?”东方玉的脸色更加诧异了,沈如山现在是青云境,在这天地大变的时代,他的境界几乎可以说是天下第一,连他都追寻不到,那就有问题了。 “没有,这也是我回来的原因,让几个谍报系统查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沈如山眉头紧皱,这件事情太过诡异了。 …… 时间过得很快。 萧九歌在魔云门呆了两天的时间。 李秋白还未完全将那些规则吸收到体内,这些规则进入体内,与肉身相融合,需要一个漫长的时间。 这两天的时间,魔云子将自己知道的,听说的,了解的,关于上古时代发生的事情,尽数告诉了萧九歌,希望在将来,对萧九歌能有些帮助。 “这小子彻底吸收规则力量,大约还要半年的时间,这半年里,没有任何可以闯入到这里,所以他很安全。” 魔云子的语气中透着强烈的自信,看了一眼天空,笑道:“我该走了,去边荒!” 萧九歌诧异道:“去边荒?” 魔云子点头,笑道:“将死之人,总要找个好去处。” 言罢,他踏空而去,像少年一般,哈哈大笑道:“我来了,枯族的渣渣们,颤抖吧!” 萧九歌看着魔云子一闪即逝的背影,听着那豪放又可爱的话语,忽然间有种酸酸的感觉,又有人要离去了。 他回头,见李秋白被规则围在里面,身上的波动正在提升。 “真是好运!”萧九歌撇撇嘴,一步跨出,也从魔云门离开。 出了魔云门,萧九歌没有去其他地方,和沈如山一样,都是直接去了长安。 出现在龙魂小筑内。 进入时,东方玉正好在和沈如山说道:“没有九歌的消息,像是失踪了一般!” 接着,东方玉正好见萧九歌飘身入内,大喜道:“刚还在谈你,你就像是蒸发了一样。” 萧九歌笑道:“在魔云门内呆了两天,那个地方,有规则力量存在,以谍报系统里,现在的修为,没有能探得进去。” 东方玉道:“那些可能会动乱的所谓底蕴,尽数死亡,这件奇怪的事情,想必你知道?” 萧九歌点头,笑道:“不仅知道,而且大致清楚这过程,魔云门创派祖师魔云子前辈,再现世间,就是他老人家,亲自出手的。” “他还活着?这怎么可能!”以东方玉坐在人君位置,养成的多年淡定,也忍不住震惊。 魔云门传自上古时代,如果它的创派祖师还活着,那应该是活了多少年啊,他都无法想象。 “其实,当时我也觉得震惊,但是由不得我不相信,据魔云子前辈自己说,当年他是因为受到重创而沉睡,等他从沉睡中醒来时,再回首,属于他们的那个时代已经结束了,枯族消失,但无数老友也全部战死!” 萧九歌说着魔云子的故事,也是唏嘘不已。 东方玉和沈如山对望了一眼,都差不多明白,或许,魔云子就是从上古时代活到如今,为数不多的几个。 东方玉问道:“那前辈呢?” 萧九歌望了望上面,叹了口气道:“去了边荒,前辈说,要在还活着的时间里,去做一些应该做的事情。” 这句话出口,东方玉和沈如山一阵哀伤,在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活下来的大能,没有想到,最终还是要走上那一条路。 他们清楚,还活着的时间里是什么意思。 寿元将近。 龙魂小筑的屋子里,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伤。 他们都不想去想象,一个大能的逝世。 东方玉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叹道:“前辈走好,晚辈,随后而来!” 萧九歌抬头,踏前一步,带着紧张之意问道:“东方叔叔何意?” 东方玉笑了笑道:“六地覆灭,天下一统,本可能为祸天下的老东西之乱,也被魔云子前辈意外出手,斩断在了最初的阶段,我本就是要等到天下大定再走,既然已经定了,也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师叔!”沈如山想劝说一句,不让东方玉离开。 “老友们都去了边荒,我因心有牵挂,一直不能成行,就在今日,我便去吧!”东方玉说着,竟然直接向外走去。 “你不见东方莫宁?”萧九歌忙在后面问道。 “见与不见,又有何区别!”东方玉深吸了口气,迈步而行,消失在天际。 “父亲!” 东方玉的身影刚消失,东方莫宁便转身走了出来,望着东方玉消失的方向,双膝重重跪在地上。 泪流满面! 第一卷 正文 第411章 阳关的故事来喝酒 萧九歌与沈如山都看见东方莫宁跪着的身影,但都没有上前去扶,以东方莫宁现在的心情,或许跪着会更好一些。 两人都很清楚。 东方玉的离开,并不会是一个人简单的离开,他的离开,将意味着他那一代人,即将全部离开大唐,前往边荒。 整个大唐,也就是整个中洲,就进入一个新的时代。 三天后。 东方莫宁登基,成为大唐新一代的人君。 整个大唐,进入了有条不紊地更新换代时间,一个个老人离开,新一代的人上位,他们上来,什么都不为,只是为将来的大唐培养人才,而他们在等待,随时会进入边荒。 大唐的局势虽然越来越好,但是边荒的局势却越来越乱,大唐的一切准备,都是为了应对将来的边荒之乱,枯族之祸。 沈如山坐镇长安。 萧九歌游历天下。 大河之畔。 滚滚大河之水,一泻千里。 “燕帅,不知道将来有没有机会,像现在一样,众人饮酒,谈天论地!”萧九歌苦笑了一声。 在他的周围,全部都是幽冥军团的将领,在他的对面是幽冥军团的统帅,燕南天。 “估计是没有了!”燕南天笑了笑,阳光而灿烂,只是有些饱经风霜,却丝毫没有幽冥之意的黑暗和阴冷。 “你也要去哪里?”萧九歌叹了口气。 “是的,大唐历代军人,不明英魂组成了幽冥军团,现在大唐已经一统,一切走上轨道,我们的存在本就是违逆了天道,不如前往边荒,战个天翻地覆,也算是为了大唐。” 燕南天咕地一声,将自己眼前的一坛酒全部饮了个干净。 他从旁边,堆着的酒坛中取来一坛新酒,缓缓拍开酒封,一口一口喝着,这些酒是萧九歌带来的,数量很足,而且都是大唐的好酒。 “边荒的事情,唉,不知何时才能将枯族打败,枯族永远不敢再犯我中洲。”萧九歌望着天空,由于幽冥军团在这里集合,上空,乌云密布,暗沉沉的。 “枯族要吞噬的是九界,而不只是行云,路还很远,不过那些已经不是我们能顾及到的,我们想的,只是守护好行云,就好了!” 燕南天看着周围黑压压的军团,轻声道:“如果能战死边荒,也算是对这片土地有一个交代。” 萧九歌鼻头有些酸酸的,勉强瞪着眼睛,从自己的身边,向远处望去,这些都是已经战死的兵士,但是他们心有执念,为了守护大唐,化作不灭英魂,重新出现在世间,集结在盖世统帅燕南天的麾下。 人死可以轮回,但是魂魄死了呢? 他们已经死过了一次,再死,就是灰飞烟灭。 没有人后悔,沉默中的爆发最为可怕。 “今年的春季似乎来得特别早。”燕南天望着大河之上,滚动的流水上,还漂着浮冰。 “是啊,今年的春天来的很早。”在萧九歌的印象当中,不是春季来得早,这暖意不符合这冬天的尾巴。 往年,这时,远远还没有到破冰的时候,可是今年只有少数的浮冰在水上,大面积的冰封早已不见。 “坚持住,我会去边荒,找你们,并肩而战。”萧九歌干了眼前的一坛酒,起身。 “要走了?”燕南天没有起身。 “我们会再见的。”萧九歌没有腾空而去,而是向前一步一步走着,目光看过每一个人,似乎想要记住所有英魂一样,但是这些英魂藏在战甲之内,若是他们不现身,他也看不清楚。 萧九歌走了很远,很远。 燕南天在后面大喊了一声:“走吧!” “走了!”萧九歌没有回头,腾空而起。 阳关。 萧九歌一步一步入内,如以往一样,虽然人很多,但是黄色的墙,黄色的地,显得还是很苍凉。 他走到上一年,他曾经去过的那个客栈。 老板就在店外,厚厚的羊皮袄子外蒙了一层细细的沙,正在喊道:“大碗茶,烫嘴的大碗茶,解解寒气!” 萧九歌走过去时,老板很自然说了一句:“客官,喝茶不,热的,暖暖身体。” 但是,他又愣住了,怔了怔,惊喜道:“是你!” “声音还不错?”萧九歌笑道。 “不错,不错,走,进里面,进里面!”老板比当年还要热情,将萧九歌给拉进了客栈。 客栈内部,样子没有多少变化,一如那时。 “嫂子好!”萧九歌像里面的妇人施了一礼。 “快坐,我去做菜!”老板娘笑得乐呵呵的,用袖子将最大的一张桌子给擦得干干净净,扭头去了后院,去了厨房。 萧九歌本想拒绝,想了想,还是坐下,虽然麻烦,但是他还是有些想吃这一顿菜。 客栈老板连续抱了几坛酒。 萧九歌笑问道:“有酒,为何在外面卖茶,西北人好酒,特别是这阳关一代,这个时节,更是需要酒的时候!” “酒这东西,不如茶来得让人平心静气,最近一段时间,不知为何,许多人心浮气躁,所以,我就改卖茶了!” 客栈老板不好意思地笑道:“原本也没想挣钱,只是,想静静心而已,只是这茶,与这个里真的是格格不入,几乎没人喝。” 萧九歌陪着笑,但是心中却有点不安,心浮气躁,难道是战争留下的戾气,影响了这里? 神识暗暗放出,仔细查探,终于让他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 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四处扩散,这气息与凉州那边被镇压的邪魔气息,几乎可以断定是来自同源。 难道是南宫前辈出了问题? 萧九歌不动声色,慢慢与客栈老板聊着这一年多发生的事情,最惊心动魄的,莫过于灭国之战。 现在天下一统,这里的生意变得更好了。 不多时,老板娘的呼喊声已经传来,客栈老板笑着去后面端菜,两人边吃边聊,菜不断增加。 客栈老板的兴趣很大,说着自己的客栈,讲着自己见过的趣闻,有时,又流泪,哀伤那些逝去的兵士。 这一桌子菜,吃了两个时辰。 后面,菜凉了,又热了数次。 萧九歌用着阳关的故事,在下酒,他心中道,敬畏这个天下,为这个国家,而战死的英魂!老兵! 第四百一十二章大结局!!! 喝完酒。 黄昏时分,萧九歌与客栈老板、老板娘告辞,出了客栈,在客栈老板与老板娘相送的目光,离开这里。 漫步在阳关的街头,他如一阵风一样,没人发现他,他又走向当初,他走过的路,进过的兵营。 只是如今,早已没了熟悉的面孔。 萧九歌的心隐隐作痛。 灭国之战,死的人太多,无论相熟的自己人,还是曾经的对手,都已经不在了,永远消失在这片天地之中。 萧九歌叹了口气。 一步一步走,他走得很慢,但是速度却很快,他的气势也在急速上升。 当他走到血雾森林时,想起当时的冒险和在血雾森林中遇到的诡异事件。 萧九歌笑着,但是却落了泪,这个时候,他的境界已经攀升到了地始后期。 他又去了红岩城,东方离恨还在外面带兵,没有回来。 当萧九歌红岩城里迈步而出时,身上的气息暴涨,天地劫难开始形成,但是,他没有停下,任由天地劫难降落,他自在行走,他自在逍遥。 他一肩抗下所有,所有的天地劫难只降落在他的身上,其他地方,没有任何的威胁。 青云境。 不多时,在行走中,他进入了青云境。 接着天地劫难再次形成。 萧九歌的丹田之中,也在前边万化着,一片青天正在上空形成。 接着,天地劫难消散。 不说中洲之内,在行云大陆的其他隔离的几洲,所有人,心中顿时有一个名字出现,萧九歌,进入天成境,与天同寿。 其他几洲的人都在查找,新入天成境的人究竟是谁,但是查来查去,他们忽然间发现,那个人,竟然在中洲。 惊骇之中,他们觉得似乎要重新认知古老的中洲。 大唐内部,沈如山站在皇城之上,震惊无比,包括大唐其他六星,还有太庙的守护者,丹心宗太平峰上,那个鸟笼,还有棺材,忽然间全部断了。 出现了一条青龙,一头白虎。 一直在不知名的地方,浇花的那个黑衣男人,忽然回头,看向大唐的方向,惊讶万分,手中的瓢也拿不稳了。 萧九歌走在荒漠之中,走在凉州,看到了南宫一尘,南宫一尘徒步走在路上,身形极为瘦削,面对一切妖魔邪气,浩然之气三万里,没有丝毫动摇。 萧九歌心中一动,对着南宫一尘遥遥一拜。 整个人的气息再动,忽然间冲破了天成境,进入了洪荒境,他晋升的速度太快,就算是天地劫难都没有来得及反应,当天地劫难出现时,却被萧九歌挥手之间,给驱散了。 萧九歌漫步在苍穹之上,走向长安,现在的他一眼万年,一眼虚空,一步的距离,便到了长安上空,想着当日的血战,想着为了捍卫人族而死亡的将士。 想着道门七子出世,唯余一人。 他黯然神伤,丹田内的世界在急剧地变化着,洪荒轰然间破碎,形成漫天星辰。 唳! 南海之中,一道嘶鸣声响起,朱雀腾空而起,振翅而来。 在墨隐山周围,玄武出世,顿足升空。 “洪荒碎,星辰动,四灵归位!” 随着萧九歌的轻喝之声,他的四周浮现了天之四灵的虚印,在空中的四灵,各自给出一滴精血。 丹田星辰世界里,多出了四灵。 “仙凡!”萧九歌喊出一声,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体内世界,开始有人出现,有万物出现。 仙凡境,九界之下的最高境界。 再破,何为仙,孤立尘世,俯视红尘? 哈哈,也许吧! 萧九歌的境界再次疯狂突破,这一次突破,整个虚空都在晃动,他的盘神站在丹田世界的星空之中,他站着,但是所有人看着,都是背对。 万物万灵,只看见了一抹绝世风采。 “感仙之境,感恩仙人守护!” “观仙境,冥想仙人之绝世风姿!” 萧九歌的眼中,有两人,一人是人皇萧无痕,另外一个人就是他在古圣策中看到的墨风皇尊。 一股虚无缥缈,但充满威压的气息,覆盖了整个行云大陆,许多修者陷入了恐慌之中。 接着这股气息再变。 岁月长河在空中出现,萧九歌一步迈入岁月长河当中,双膝跪地,对着前方遥遥一跪, 他这一跪,跪得不是天地,不是过往,而是曾经为九界战死的仙人,为九界而战死的人皇。 前方有行云大帝,有离皇,有萧皇,有战皇,有更早的时代。 萧九歌这一拜,因为他们都值得一拜。 这一刻,萧九歌进入拜仙境。 他的境界在疯狂提升,天地在压制,但是根本压制不住。 “就是你,当年判出炼情宗,原来是控制了天道,天道门那样无情无义的门派,也是你创立的吧?”萧九歌抬头望了望。 “天道应该众生平等,一视同仁,既然你有了感情,就该死!” 萧九歌点出一指,沉声道:“我就用你看不起的有情道,斩了你!” 他的境界太强了,天道根本反抗不了,直接死亡。 天道死亡,新的天道出现,整个天地骤然一新,无数人感觉可以突破境界了。 萧九歌漫步而上,笑了笑! 我当为仙。 他一世世的轮回,在他的四周浮现,或幸福,或痛苦,这都是他。 未知的虚空里,有霞光出现,将他笼罩。 我自己为仙,不用他人承认。 萧九歌一声冷哼,挥手驱散一切。 他再行,眼中的目光深远,一步进入边荒,浩大的威压将前方笼罩,甩手之间,便将枯族直接灭掉。 他到了凤鸣峡。 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但是,那只是一个背影,一个背对苍生的背影。 那是自己父亲精神所化,其实,他早已战死,但是他的精神在,就在那里塑造了一个枯族无法打破的屏障。 萧九歌跪下,拜了数拜,流下一滴清泪。 站起时,他已经是仙王之境。 起身时,他已经是仙帝。 万古以来,九界没有出现过仙帝。 他是第一个,一直修行的墨风皇尊,从静修中醒来,震惊道:“这怎么可能,这太快了!” 萧九歌出现在九界上空,出现在九界外,看见了浩瀚星空中,九界,被残破的盔甲守护着。 他是仙帝,明悟一切,轻声道:“多谢华族曾经的庇佑,今日我为仙帝,当再塑九界。” 萧九歌一掌打出,隔着无尽的距离和空间,覆灭了枯族,消除了九界万古以来的劫难。 九界代表至高,是为阳。 当有阴。 阴阳才会真正协调。 他将古圣策抛了出去,此后,你为冥界。 天地循环往复。 幽若成了帝后,沈如山等人也因为萧九歌的突破纷纷开始突破,九界的未来一片大好。 但是过往的遗憾,却不能再弥补。 萧九歌总是站在九界的最高处,遥望着他梦中的一个世界,昆仑!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