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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要搞清楚,这是枢密院和帝国议会最终讨论的结果,你可以消极对待,但绝对不能反抗结果。”,中年贵族说着笑了起来,他推开马车的车窗,一股腐朽的味道随着风被吹进了车厢里,“这里虽然有种种的不好,可也有着独特的长处。” 雷恩立刻露出倾听的神色,对面这个男人,是帝国议会七十二席常任议员之一,可以说是整个帝国上流人物的代表,他本身更是帝国大贵族阶级之一。 “奥尔特伦堡或许没有亚历山大港繁华,也没有维基城富饶,但是这里更容易做出成绩。你现在所面对最大的困境并非是来自财富上的赤贫,而是你需要拥有一方属于自己的势力。”,中年人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停歇了片刻,叼着烟斗吸了一口气,烟斗槽中的烟块猛地冒出几个火星,一股灰色的烟雾升腾而起。“治理好奥尔特伦堡,掌握住这个地方,改变这个地方,你就拥有了立足的资本。你看看那些大贵族,谁没有稳如磐石的封地?封地不仅可以提供给你充足的财富,更可以给你提供大量的兵源和人才。” “什么是贵族?脚下不踩着几十万甚至更多的贱民,你凭什么而贵?” 中年男人语重心长的劝慰道:“记住,这是一个考验,也是一个机会。只要你把奥尔特伦堡治理好,我相信昔日那些与荆棘家族休戚与共的家伙们,不会介意再拉你一把。” 雷恩点点头,铭记在心。 奥兰多帝国拥有十二支黄金家族,其中有四支已经彻底灭亡在历史的长河中,如今仅剩的八支中,黄金狮子成为了帝国皇室,黄金权杖成为了帝国宰相,黄金战熊被封为帝国元帅,其余众多则成了这三支的附庸。而他,雷恩阿尔卡尼亚,则是黄金荆棘家族最后一个血脉继承者。阿尔卡尼亚,在奥兰多语中翻译为带刺的茎,也就是荆棘。 作为十二黄金家族,原本黄金荆棘拥有世袭公爵和一大片封国。但是经过数代的政治倾轧和斗争,最终一点点削弱,直至到如今,只剩下一个世袭男爵的爵位,封国彻底成为过去,连封地都被撤销。 今年三月,被称为流血的三月,帝都再次爆发残酷的倾轧,作为墙头草的阿尔卡尼亚家族族长,也就是雷恩的父亲再一次站错队,气急攻心之下直接去见了光明神,把烂摊子都留给了雷恩。好在老父虽然站错队,毕竟也算是十二黄金家族之一,不看僧面看佛面,帝国给雷恩留了一点面子,罚没了所有财产之后一脚把他给踢出了帝都,发配奥尔特伦堡。 奥尔特伦堡位于奥兰多帝国与拜伦帝国之间的魏玛走廊,是一个十分混乱的地区,这里汇聚了来自奥兰多帝国和拜伦帝国的人渣,成为了犯罪的乐土。据说已经有十一位被发配到这里的贵族在任期死的莫名其妙,帝国数次缉拿最终也没有任何结果。 可想而知,此时的雷恩心情有多么的坏。 而更让雷恩开心不起来的,则是他其实并非是雷恩本人。 雷恩父亲辈气死的那天,雷恩暗地中也遭受到了刺杀。很显然,有人想要将黄金家族的数量再降低一些,成功了,也失败了。原来的雷恩的确死了,但一个新的雷恩却诞生了。 由此,历史上最大的恶棍、刽子手、种族主义者、屠夫、暴君,诞生了。 当然,此时的雷恩并没有意识到,一个穿越而来的灵魂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变化。他现在只是一个被踢出帝都发配边境的倒霉蛋,更加倒霉的是他现在除了五十个金币和一位五级骑士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助力。 眼前的这个男人能做的只是暂时让城中的势力选择观望,真正能帮助到雷恩的,只有他自己。 第二章 人渣集中营 一场为了迎接新任城主的盛大晚宴悄然召开,应邀而来的人多是奥尔特伦堡中的上流人士――盛名享誉帝国的走私商、臭名昭著的战争犯、恶贯满盈的佣兵团长、奥尔特伦堡地下世界的皇帝,以及各种头头面面的人物,唯一没有的就是贵族。 这些渣滓们维持了奥尔特伦堡的秩序,至少让这里从明面上看不会显得太过于混乱。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一个中立守序邪恶的环境,不管是对谁来说,都是一个必须要维持住的基础。只有这样,他们才可以在这里混的如鱼得水,潇洒惬意,捞钱捞的肚圆肠肥。 这一场晚宴,与其说是将雷恩介绍给这些渣滓们,倒不如说是这些渣滓们来审视一下新上任的城主。前几代城主中总有一些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者,他们想要擅自改变奥尔特伦堡的游戏规则,这给在座所有大人物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所以他们集合起来,将那些脑子装满三流骑士小说的城主们送回了光明神的怀抱,让他们无止尽的畅想下去。 推杯换盏之间、觥筹交错之外,一道道复杂的眼神藏着深奥的含义,在空气中飞来飞去。每个人都望着步入大厅的雷恩,似笑非笑的眼神里藏着某些冰冷的东西。 突然间有人拿着磨花了的银质餐勺敲了敲手中精美不见一丝毛糙的水晶高脚杯,发出“叮叮”的敲击声,奥尔特伦堡唯一能凑齐的乐团也放缓了音乐,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人身上,他带着一顶三角帽,穿着褐色的小皮袄,微微发黄的衬衫上还有几滴洗不掉的污渍。鲨鱼皮的皮裤将大腿绷的极紧,一双略显破旧的大皮靴被擦的锃亮。这人有一圈暗红色的络腮胡,浓眉大眼,第一眼看过去给人的印象还不错,谦逊的笑容让他显得较为憨厚。 特莱特,也就是与雷恩一起来到这里的中年大贵族,他侧过脸对身边略微落后自己半步的雷恩低声说道:“这个人叫哈维,看上去是一个老好人,实际上他是贝尔行省乃至帝国南部地区最大的奴隶商人,死在他手中的奴隶早已数不清。他每一个毛孔中粗壮的汗毛,都是被无数奴隶的鲜血浇灌长成。不要因为他看上去不错,就忽略了他,他也是你主政奥尔特伦堡的麻烦之一。” 哈维不知道自己的老底第一时间就被一位从来没有见过的贵族透露给雷恩,不过就算知道了也无所谓,作为一个响当当的“大人物”,总要和城主府打交道,总有认识的一天。他见大家的目光都集中过来,才满意的矜持一笑,温和的目光看向了雷恩,“尊敬的黄金荆棘家族,尊贵的男爵阁下,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此时雷恩如果怯场,恐怕明天天还不亮,他就会成为一个笑料传遍整个奥尔特伦堡,从此人们不会尊敬他,不会畏惧他,甚至会欺负他。 在这个地方,好人,是活不长的。 雷恩面无表情,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哈维龇牙咧嘴一笑,露出一嘴的金牙,“我听人说,您是被人从帝都中赶出来的,这是真的吗?” 夸张的语气加上求知欲望强盛的眼神,如果不计较他的身份以及问出这个问题的场合,没有阅历的新鲜族长可能会被他的演技所折服,然后毫无保留的说出对方想听的话。但是雷恩不是傻子,在一个信息化高度发达的世界中饱受了信息冲击三十余年,顺便还在某个称之为组织的体系中厮混了几年,他就算再傻,也知道应该怎么做。 他后退了一步,凸显出特莱特尊贵的地位,然而微微仰着头,下巴高高翘起,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有一种莫名的就骄傲,他答非所问:“我身边这位先生,是来自帝都的帝国议会常任议员之一,帝国大贵族,世袭伯爵,二等武装骑士,特莱特阁下。” 哈维的瞳孔骤然间收缩在一起,周围的人群中隐隐发出压抑的低呼声。无论是是世袭伯爵,还是二等武装骑士(武爵),亦或是帝国议会的常任议员,都远远不是他们这群渣滓可以接触的存在。从某方面来说,帝国,就是这群人手中的玩具,任由他们搓圆捏扁。 雷恩的话一说完,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发生了微妙的改变。如果雷恩真的是被人从帝都踢出来的倒霉蛋,那么陪在他身边的或许只是一个宫廷书记官之类的小角色。有这么一位大人物的保障,至少他们在摸不清雷恩底细之前,不太可能会对雷恩动手,除非他们是活腻歪了。 特莱特嘴角一翘,英俊的脸上露出一抹讥讽,果然是一群没有教养的渣滓,泥狗腿子。与他们说话,都会降低自己的身份,他收回那让这群渣滓脸红嫉恨的笑容,抿了抿嘴,给了雷恩一个眼神。 一旁围着的人群中站出另外一个人,三十来岁,保养的不怎么好,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里的人都差不多。他穿着黑色的盛典礼服,干净的花领上两颗蓝色宝石领扣在固化照明术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如果忽略掉他身上那股扑面而来的草莽之气,或许会错把他当成一个偏远地方的乡下小贵族。 这人脸上有一道疤,脖子还有几道,狰狞可怖。他笑起来的时候那张摸了口红的血盆大口缓缓张开,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 他叫胡特,奥尔特伦堡地下世界的皇帝。 他一把按在哈维的肩膀上,后者眼珠子略微转动,两人的视线在空中触碰了一下之后,哈维低下头,退了几步,隐在胡特身后,一瞬间就失去了存在感。胡特大笑着张开了怀抱,“那是一个傻子!”,这个话指的是刚才的哈维,“我代表奥尔特伦堡的所有居民,欢迎您的到来,男爵阁下!” 舒缓的音乐随着他的话突然间变得高亢起来,前来迎接雷恩的人群再次绽放出激情,热情洋溢的少女们载歌载舞,大人物们嘘寒问暖,一场别开生面的宴会进入了高氵朝。每个人嘴上都说着恭维的话,每个人的眼神都谦虚谨慎,每个人都表现的像一个彬彬有礼的人物。 但是在这一切的背后,却充满了邪恶的陷阱,恶毒的诅咒,不怀好意的眼神……。 这里是奥尔特伦堡,在帝国的南部贝尔地区,地处于魏玛走廊,充满了来自奥兰多帝国和拜伦帝国的人渣! 第三章 近在咫尺,触不可及的城市 一把推开身边裹着床单的陌生女人,雷恩的眼神从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一掠而过。***好留下的痕迹历历在目,他抚着微微胀痛的脑子,赤身果体的走到卧室的落地窗前,用力拉开了巨大的窗帘。 昨夜他喝了不少酒,那些混蛋人渣显然没有达到自己所预想的目的,所以用灌酒的方式小小的反击了一下。不得不说。这群混账东西一个个的确都是人精,特莱特可以把他们当作空气,可他不行。他未来五年内都必须待在这里,穿越前的办公室看报纸阅历告诉他,想要控制住一个地区,首先要做的是了解这个地方。 而了解一个地方,酒精显然是最佳选择。 奥尔特伦堡比他预想中的更加混乱,整个城市被三股大势力统治,互相连横合纵,彼此牵扯不休。 第一股势力是以哈维为首的奴隶商们,他们之所以能占据第一的宝座,那是因为他们的人手足够多。哈维麾下一共有五支捕奴队,超过三百个背负着不止一条性命的恶徒听从他的指挥,更有超过五百的奴隶可以随时征召。同时他还和附近城市中的奴隶商关系友好,必要时割舍了一定的利益和份额,必然能引来援助。 第二股势力则是以**阿尔玛为首的***或许普通人很难想像,一些**怎么可能势压地下皇帝成为第二势力,不过这样的事情显然就这么违和的存在着。奥尔特伦堡的地理位置和环境实在太差了,稍微有点能力的人都选择了离开,这里不以农业为主,更没有畜牧业和矿产,整个城市的收入可以说全部来自灰色和违法途径。 女人,金钱,这是控制恶棍们不二的法宝。 第三股势力就是胡特所代表的地下势力,有组织、分工明确、等级森严。胡特的收入来自保护费,**们的保护费,商人们的保护费,以及坐地销赃带来的收益。看上去胡特的攻击性似乎还不如奴隶商,可不能就真的小瞧了他,想想看,一群恶棍凭什么要向另外一群恶棍缴纳保护费?一大群恶棍为什么要向一小群恶棍缴纳保护费? 道理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害怕,害怕被殴打,害怕死亡。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势力错综其中,比如说那些打着跨国交易的商人,明面上买卖一些合法的生活用品和奢侈品,暗地中却疯狂的来回捣腾违禁品。为了保证商路的顺畅和自身安全不受威胁,这些走私商的私人卫队堪称阵容豪华。还有那些雇佣兵团,其中许多人都是逃兵,两军阵前他们可能不起眼,但是在这里一个个都是不要命的主,只要愿意给钱他们没有什么不敢做的。 本地的普通居民未必也都是善良之辈,能活在一群恶棍中并且维持着自己的生计,绝非是老实善良之辈可以做到的。街头巷尾那一具具散发着恶臭,落满了苍蝇与恶蛆的尸体正在无声的告诉所有人,在这里,不要小瞧任何人,也不要高看自己。 阳光穿透水晶窗门照射在雷恩的身体上,耀眼的光芒让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精壮的身体,棱角分明的肌肉,让他此时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传统的贵族。那些贵族或许有健康的身体,但是绝不会如此的健美,他们可没有这个恒心和毅力将自己大多数时间消磨在健身当中。 卧室的房门被轻轻的叩击了两次,雷恩轻应了一声,城主府的侍女长带着一群面红耳赤的侍女鱼贯而入。她们手中捧着一件件已经浆洗好,并且在熏香下熏染过一夜的干净衣服,围绕着雷恩开始为他穿戴。于此同时,还有两个粗使的仆妇,扛着一卷毛毯平铺在地上。其中矮胖的一名仆妇从腰里掏出一瓶巴掌大小的水晶瓶,里面装满了散发着绿色荧光的炼金药品。 她拔掉盖子,捏着床上还在熟睡女人的腮帮,将她嘴捏开,把所有的汁液都灌了进去。女人被呛醒,惊惧的尖叫起来,卷裹着床单手脚并用的想要逃开,眼神充满了畏惧和惊吓的望着雷恩。雷恩挪开了目光,看向其他地方,很显然,一个世袭男爵与城主的女伴不应该是一个平民,甚至有可能是出自某个妓寨的******女人绝望被仆妇抓住,粗暴的丢在铺好的毛毯上,用力一推,严严实实的将女人卷起后扛着离开。 就此别过之后,或许再也不会见到这个女人,她有可能会成为另外一个城市中某些场所中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毕竟,被一个贵族临幸过的女人,对平民阶级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当然,这一切都是贵族生活中的一部分,早已见怪不怪。 从内心深处来说,雷恩也不喜欢这个女人,甚至感到厌恶。她很有可能是某个势力送来的棋子,而他现在做的,只是拒绝罢了。 一件件繁杂的衣服通过侍女精巧的手指被穿在了雷恩的身上,贵族的服饰一直以来都是让人头疼的玩意。很多平民往往会用“愚蠢的贵族连自己穿衣服都不会”来丑化贵族,这是事实,但是是被扭曲的事实。就算把这些衣服给平民穿,他们自己也没办法穿好。 在穿衬衫之前需要套上一个穿过大腿和腰部的背带,背带的另外一头扣在肩膀上,这是为了让贵族们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挺直腰杆,避免弯腰驼背影响了贵族的尊荣。接下来的衬衫也是一个大麻烦,在衬衫的背后有一排二十四颗纽扣,根据体型和状态的不同,每一颗纽扣是否扣上都有着严格的讲究。最后则是外套,外套远比想象中要沉重的多,在看不见的地方,有数十支兽骨支撑起整个外套的形状……。 总之,没有哪个贵族可以自己把衣服穿上,除非不穿正装。 约莫二十来分钟,在侍女长的指导下雷恩终于把衣服穿好,对着镜子照了照,虽然不太满意一些细节上的东西,不过在这个偏远到几乎没有国家概念的乡下,这已经算不错了。 “尊敬的城主大人,本城的税务官、书记官、警备队长和城防官已经在候客厅等候您的召唤了。您是打算先用餐,还是先召见他们?”,穿好衣服后小侍女们行礼离开,侍女长却留了下来。一般来说她现在的工作应该交给城主的管家,不过很可惜,雷恩来这里的时候除了一名五级骑士之外,没有带任何的随行人员。所以侍女长理所当然的担负起管家这个兼职。 雷恩一边朝门外走,一边问道:“早餐都有什么?” 四十来岁板着脸如同老修女的侍女长挤出一丝笑容,“主食有柯尔默小牛肉、西顿麦仁粥、燕麦粥,佐餐有牛油面包、柯尔默熏牛腿片、飞龙蛋。另外还有新鲜的柯尔默牛奶和新鲜榨取的果汁。” 雷恩微微沉吟片刻,“算了,我先见见客人吧!” 帝国的基层政治体系中,主要分为五大部门,第一是城主府议事厅,由城主府牵头,也是基层最大的统治机构。第二则是税务部门,帝国的运作离不开资金,贵族的封地收入归贵族所有,帝国唯一能从基层抽取到的资金就是税收。第三是书记官,书记官都是垂直管理,直接受雇于帝国大法院,记录基层发生的矛盾和冲突,在一定范围内可以着手处理这些矛盾和纠纷,可以看做是一个缩水的法官。 除此之外就是警备队和城防官,前者的作用是维持一个城市的治安,保证居民不受到侵害。而后者的任务则是保证所在城市的主权不受到侵犯,同时受到城主府的约束和调遣。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部门,叫做咨议厅,由书记官负责,职责是听取民意,适当的反馈给帝国高层。不过很多时候这个部门都没有什么卵用,贵族们可不会因为平民的非议就停止自己的胡作非为。 城主府并不大,奥尔特伦堡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属于战区,在战区修建奢华的城主府显然是脑壳长包的行为。在侍女长的带领下雷恩没多久就来到了会客厅,原本侍女长的想法是去书房,那样看上去更容易得到这些客人们的好感。不过雷恩制止了这种自作聪明的行为,在这座腐朽的城市中,他现在还没有朋友,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他的朋友。 “您好,我是肯特,很荣幸见到您!”,四人一进会客厅,最健壮的人露出最谄媚的笑容,嘴走龇到了耳朵根,露出一嘴发黄的牙齿。他几步走到罗西身前,鞠身行礼,自我介绍道:“我是奥尔特伦堡的城防官,德西人,我至诚听从您的吩咐,愿意为您效劳!” 雷恩审视一番之后伸出了右手,肯特受宠若惊的递上双手,热情但不放肆的握着罗西的手,用力摇了摇。这可是十分赏脸的做派,贵族和平民之间森严的等级制度下,哪怕雷恩鼻孔朝天冷哼一声,他都要笑着承受。 另外三人眼神微微一亮,脸上的笑容也真诚起来。 “我是奎托,奥尔特伦堡的书记官,很荣幸接受您的召见!”,奎图比肯特体型消瘦不少,文质彬彬,笑的也很矜持。说话的时候语速不快,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脱口而出,并非脑袋一热什么都说,什么都做。雷恩同样与他握了握手,礼毕后他毕恭毕敬的站在一边。比起其他人,他显然要超然于物,毕竟书记官更容易获得升迁,心理上可能会看不起自己的同僚。 之后的第三人则是一个胖子,腆着肚子,已经入秋的天气依然没有带走他额头上的汗珠。他一边擦着汗,一边勉力鞠身行礼,“我叫理查,奥尔特伦堡的税务官,很高兴见到您。” 这人实在太胖,雷恩不由的多打量了几眼。一个税务官能胖到像他这样起码有三百斤,也算是异数。很多税务官都是很瘦的,因为这个职务并不是一个安逸的工作,税务官的升迁和前途与他本职工作直接挂钩。超额完成税收,就能得到赏识,如果两年税收都无法足额完成,就必须面对清退的结局,所以大多数税务官都不会太胖,心里压力和操劳的工作是他们长不胖的原因。 最后一人虽然也在笑,可总给人板着脸的严肃印象,他挺直的背脊也是雷恩最欣赏的地方。 “我叫普尔士,警备队长,很高兴认识您。” 简单的介绍之后,四人在罗西的要求下坐在了凳子上。 第四章 这是刀柄,请拿好 雷恩在让四人坐下之后就陷入了沉思,会客厅里一片寂静,落针可闻。四位相识已久的帝国官僚你看我,我看你,大气都不敢出,一边猜测雷恩的心思,一边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成为出头的楔子。 这种让人发狂偏生又不敢有任何举动的安静持续了十分钟时间,雷恩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先充满了歉意的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最胖的税务官理查,“你们都知道,我才来这座城市,说实话我的年纪没有你们中任何一个人年长,对于如何管理一座城市,我还是一个新手。我不知道如何把这件事做的更好,可至少知道,在动手之前,应该先搞清楚这座城市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城市?” “理查,我的朋友,可以告诉我这座城市去年和今年的税收情况吗?”,奥尔特伦堡还不是雷恩的封地,他无法做主这片土地,所以他的收入也和税收挂钩,税收越多,他得到的利益也就越多,毕竟帝国不会小气到不让那些基层主管一方的城主们吃饱。从某个方面而言,这些没有被贵族圈进自己口袋的城市负责人,应该算是皇室的雇佣者。 所以,从税收中谋取一定的福利也成为了不宣于口的潜规则,受到皇室的默认。 理查换了一条手绢擦着脸上细密的汗珠,他的呼吸很沉重,肥胖的身体带给他身体极大的负担,他小眼睛一转,笑眯眯的眯成了一条缝,“如您所愿,阁下。或许您听到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有些愤怒或是沮丧,但我还是应该如实的汇报给您。去年征税我只征得了十七个金币,今年上半年征了三个金币。” 雷恩摩挲着左手食指上的一枚青铜戒指,这是他母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他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看不出心中的喜怒哀乐,理查肥肥胖胖的脸颤了颤,继续说道:“对不起,我已经竭尽所能了。您知道,这座城市想要征税实在太难了,那些暴民根本就不配合我的工作,他们甚至敢武力抗税,该死……,这群家伙们都应该被吊死在绞刑架上!” “你任职几年了?”,雷恩打断了他的抱怨,“每一年都如此吗?” 理查笑的很难看,点点头,“我在这座城市已经待了九年,最好的年景也就征收了一百个金币。”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事情,如果有任何一个税务官连续九年没有完成任务,早就会被踢出“官员”的圈子,重新成为伟大平民阶级的一员,而不是继续待在特权阶级。 雷恩偏头看向普尔士,“警备队没有协助理查征税吗?帝国宪法中征税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行为,必要的时候可以申请警备队和城防官进行武装征税。”,奥兰多二世时期,帝国根本从地方上征不到一个金币的税收,于是被称为暴君的奥兰多二世不顾他人反对的将武装征税写入了宪法中,从此拉开了为期十一年的内战,最终暴君胜利了,也证明了不是收不上来税收,而是执行力度的问题。 由此武装征税称为了一种时尚,直至最近两三百年人们习惯了交税之后才逐渐好转。 普尔士脸色不如其他人那样圆转如意,稍嫌难看,“阁下,不是我不配合,这已经是配合之后的结果。奥尔特伦堡的情况很特殊,当地居民极少,绝大多数都是外来人口,他们以回原住地缴税的借口作为阻扰,加上武力抗税,我们实在是没办法贯彻下去。” 雷恩点点头,这个借口不在他的意料之外,这也是随口一问。 他继而问道,“那么这座城市治安情况如何?会不会时常爆发冲突?” 普尔士和奎托对视一眼之后,奎托干笑着说道:“治安……很好,至少今年到现在没有发生过什么恶性案件!” 雷恩摩挲着戒指的动作一顿,微微低着头的眼中厉芒一闪而逝。呵呵,没有发生过恶性案件?他远在帝都都久闻奥尔特伦堡混乱的大名,三天两头死人都是常事,怎么可能会大半年都没有发生过恶性案件?只能说这座城市中的地下势力已经取代了官方势力,大小事都由那些街面上的头头脑脑去调解解决,轮不到官方插手。 局面居然崩坏如斯?这是他来到这里之前,绝对没有想象过的。这可是奥兰多帝国的城市,印着奥兰多统治的烙印,现在居然脱离了官方的管辖?这是在挑战整个统治阶层!当然,也说明了帝国对奥尔特伦堡的关注已经下降到极限,自从和拜伦帝国数代姻亲之后,魏玛走廊就成了不设防的通道,连边军都被撤走。 看来想要掌握这座城市,还需要下一番大功夫。 继续咨询了片刻之后,雷恩的脸色终于变得难看起来。他安抚了一下四位官方代表之后让侍女长送他们离开,他自己坐在原位,翘着腿思索起来。 另外一个世界的伟人曾经说过,斗争,无非就是党同伐异,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以点破面,一步步蚕食。 只是,这第一步从何处下手呢? 与此同时,在城市中最高档的妓寨中,这座城市真正的掌控者们坐在了一起。 “不知道这次来的家伙是不是一个聪明人,如果他聪明,老老实实的干完五年城主之后我们礼送他离开。如果他不识相,想要干扰这里的秩序……”,胡特脸上狰狞之色一闪而逝,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拿捏住领子用力挣了挣,“那就送他去见老家伙!” 老家伙是光明神的代名词,这群行走在黑暗世界的人从来不信什么光明神,他们只相信自己手中的刀子! 阿尔玛则有些忧心,“我觉得雷恩和以前那些家伙不太一样,我打听了一下,他是黄金家族之一,底蕴远非之前那些小贵族可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这个家伙不是渡鸟,而是一只暴蜥怎么办?”,她顿了顿,环顾一周,“我觉得还是先等等,摸清楚之后在讨论这些事情。” “嘿嘿!” 胡特略微皱了皱眉头,瞥了一眼发出怪笑的剑与盾佣兵团团长,“有话说话,我最讨厌你这个样子!” 剑与盾佣兵团是奥尔特伦堡中最大的一支,也是最臭名昭著的一支,拥有一百七十余人,几乎都是来自逃兵,其中还有两个半兽人。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们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不管是捕奴还是颠覆小部落的政权。 剑与盾佣兵团的团长巴托耸了耸肩膀,瘫坐在椅子上,小牛皮的靴子翘在会议桌的边沿。他撇了撇嘴,“管那么多干什么?他老老实实的做他的城主,那么一切都好商量,从收益中抽出百分之一算他的份子。如果他不老实,直接宰了就是,大不了安排人背了黑锅之后去拜伦那边躲几年。我听说了一个小道消息……” 一直不做声的哈维眉梢一挑,“哦?什么消息?” 巴托神秘兮兮的说道:“我听说有大人物对那个家伙出过手,只是没有弄死他。很显然,他有朋友也好,有什么底蕴也罢,但同样他也有符合他身份地位的敌人。那些敌人巴不得他死在这荒山野岭,真要是弄死了他,说不定他们还会出手帮我们扫清首尾。” 哈维呵呵一笑,不再说话。胡特倒是若有所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略微有了一些变化。 唯一一个变色的就是阿尔玛,虽然他她是一个***可实际上她也是一个中间商,专门负责买卖一些情报。常年处理各种消息的她很清楚,如果雷恩真的死在了这里,不管是他的朋友,还是他的敌人,都不会善罢甘休。不是因为他的人格魅力,也不是因为什么利益纠葛,而是因为雷恩,他代表了帝国最正统的贵族统治阶级,是血统最纯正的黄金家族之一! 雷恩可以死在皇室手中,可以死在宰相手中,甚至可以死在任何一个大贵族的手中。但是,唯独不能死在平民手中,那就等于他们这些平民的代表,向贵族统治阶级宣战,那可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这群该死的蠢货! 阿尔玛心中怒骂不已,但也知道这个时候劝说无异于火上浇油,她按捺住心头的不安和荒谬,已经开始想着寻找一条出路。至于投靠雷恩,她则是考虑都不考虑,因为她很明白,即使雷恩落魄了,黄金荆棘家族衰败了,她在雷恩眼里,或许连一只贵族养的狗都算不上。与其狗都不如,反而不如另谋出路! 这群****! 她又狠狠的在心里咒骂了一句,希望不要向最坏的方面发展,希望雷恩那个家伙安稳做一个吃喝玩乐的贵族! “不如,我去试一试那个家伙?”,胡特说道:“想要知道他的态度,最简单、最直接、最有效的就是让他亲自说出口或是表现出来。” “同意!” “可以试一试!” “我希望不要太激烈!” 和磨蹭的官方组织不同,这些人都是雷厉风行的人物,说到做到。不消片刻时间,一个小小的计划就火热出炉。 第二天一大早,城主府就出了一个大事情! 第五章 来,互相伤害 雷恩决定用自己的眼睛去仔细的打量这个与众不同的城市,在书面报告上,一组组死板僵硬的数据根本无法体现出这座城市的真实面貌,只有亲眼看见、亲耳听见,亲手触碰,去亲自感受,才能发现这座城市隐藏在那花团锦簇之下的真实。 “布莱尔,和我出去一趟。” 听见雷恩的声音,布莱尔稍显有些尴尬,理应迈动的双腿仿佛被钉在了原地,纹丝不动。雷恩眉头微微一拧,挤在了一起。布莱尔是黄金荆棘家族所剩最后的战力,世代效忠家族,用另外一个世界的话来说就是家生子。他的祖先最初只是为阿尔卡尼亚姓氏牵马坠镫的侍从。后来有一代人突然觉醒了战气天赋,在得到了当代黄金荆棘家族族长的许可下,成为了家族的守护骑士,一跃成为半个人上人。 许诺的誓言一代代相传直到今天,布莱尔能不离不弃的依然坚守祖先的誓言,的确是很让人敬佩的一种精神。只是,这一切不足以让他公然的对抗雷恩的命令。那么,必然有什么变故,让他第一次违背了雷恩的命令,到底是什么呢? 在雷恩清冷的目光中,布莱尔挠了挠头,一米九几的壮硕汉子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显得格外幼稚。他脸色略微有一点红润,羞愧的眼神躲躲闪闪,不敢迎上雷恩的目光,支支吾吾的吐出了几个字,“马车……被偷了!” 原来如此,原来马车被偷了! 雷恩一瞬间就把事情的前前后后想明白了,对于一个突如其来的外来者强势插入到本地秩序当中,作为地头蛇的众多大人物显然不愿意看见一个有着强烈控制欲和攻击性的“爸爸”存在,作为保守的行为交流艺术,试探就是必然不可或缺的一种方式。 这种行为交流艺术往往比语言更加的诚实,一个人可以满嘴胡话,但他绝对改变不了一些本质的东西,这些都可以通过行为交流的方式试探出来。 只是那些大人物都没有想过,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雷恩的一些信息和态度,却不知道,雷恩也迫不及待的想要了解他们的性格。即使没有这件事,雷恩也会弄出一些事情来,来试探整个城市和那些混蛋。 “原来如此,是被偷了吗?城主府有备用的马车吗?”,雷恩心思电转,一个稍显粗糙的计划已经在一瞬间成型。他并没有因为马车失窃而暴怒,心平气和的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真的就能当做没有发生过什么吗? 布莱尔立刻顿首,“有的,不过那辆马车不能和被盗的马车相提并论,实在是配不上您的身份。” 雷恩道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没关系,我不计较这些。” 一眼看过去就显然缺乏保养的马车摇摇晃晃的从城主府大门驶了出去,路上的行人多少有一点讶异,不过还真没有太惊讶,毕竟贵族的爱好真的很难捉摸,就当这位新上任的城主大人有着“节俭”的嗜好好了。 一路行去,雷恩仔细的看着周围的环境,单单以城市规划和建设而言,奥尔特伦堡比其他城市都出色不少。这里曾经是对拜伦帝国的前线,内地来的物资和军队都会经过这里,所以道路修的十分宽阔,并行八辆马车也不会紧张。地面上铺的都是极厚的青石板,岁月留下的痕迹如同大自然鬼斧神工的艺术品,每一道痕迹都有着相应的故事。 路边的房屋比起帝都和繁华城市的奢华精美更趋于适用性,四四方方,门楣很高,门也很宽。每隔四百五米,就有一座守望塔,三三两两的警备队员懒怠的躺在门外的躺椅上晒着太阳。 路上的行人不少,入秋之后是交易旺季,粮食、兵器、过冬的储备,以及准备来年破冬的物资,这些东西吸引了大量商人来往奥兰多和拜伦之间。偶有一串串被人拴在一起的奴隶在皮鞭的鞭挞下拖着麻木的步伐缓慢行走,行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甚至有人还会和奴隶商讨价还价。 奥兰多帝国的人种主要分别为德西人、茵曼人、巴斯拉人,其中又以德西人为主要种族。这里出售的奴隶,大多数是来自拜伦和坎达丝草原上的黑蛮,以及少数战败的俘虏。女**隶被捕获之后会依照长相得到不同的待遇,男性则要惨烈不少,几乎所有的黑蛮都会被去势,只有那些特别精壮别有用途的黑蛮才能避免这一遭。 所谓去势,就是阉割。不管是哪个主流种族,对本身种族的血脉纯粹性都有着十分严格的限制。女性黑奴不怀孕还好,最起码有机会平平安安的终老一生。可一旦怀孕,那才是真不如死。 一个黑蛮的价格大概在十个银币到三十个银币之间,一个银币按照市场需求的变动,可以换取九百个到一千三百个左右的铜币,约等于六百元的购买力。换句话来说,黑蛮在这个世界就等于消耗品,六千元到两万元左右就能买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就算买回来喝口水就杀死他,从法律和宪法上来说,都是合法的。 富裕的家庭往往会在入冬前购买一两个黑奴,运气好可以用三五年,运气不好只能用到夏初。 雷恩坐在马车中将整个城市的一切都收入眼底,他沉思许久,拿着文明杖敲了敲车厢,“去治安所。” 远去的马车留下了一连串的马蹄声还在街道中回荡,几个贼眉鼠眼的人满脸嘲弄的笑着,将所看见的一切通过层层转达最终汇报给那些大人物。或许在他们看来这只是给了新任城主一个下马威,却没有想到,自己亲手编织的绞索,已经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而这里面唯一清醒的人,就是阿尔玛,她焦急的等待着,等待一个好消息。 对于雷恩上任第二天就来治安所,普尔士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个情况,当他非常礼敬的询问雷恩的来意之后,他古板的脸上终于盛开了情绪的花朵。 “您是说,您是来报案的?!”,普尔士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说出这种话,更不相信话中表达出的含义。见鬼,贵族什么时候会报案了?他们从来不都是一怒之下带着私人卫队出去打砸抢烧的吗?如果不是雷恩就在他面前,他发誓一定要回家再睡一会,不然把梦带入工作中就不那么愉快了。 雷恩挥了挥文明杖,最终交给了布莱尔,他解开紧紧勒住胸口,让自己看起来更加雄武的两个扣子,松了一口气,“怎么?现在警备队不负责盗窃案件的抓捕缉拿工作了吗?” “不!不是这样……”,普尔士虽然看上去是个古板的人,不过不意味着他非要撞南墙,偷偷勾了勾食指,一个长得还算周正的大凶女警备队员抱着一个本子跑了过来,“您把您要说的案子简单说一下,我会登记在案,然后分发到各处,尽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您丢失的东西。请问,您丢失的是什么?” 这才是正确的姿势和正确的智商,只有智障才会张口三天闭口一周这样给一个定死的时间。不过雷恩也不打算,也不会让他们就这么简单找到自己的马车,否则这场游戏岂不是要半途而废? “我的马车在今天早上丢失了,我希望你能尽快帮我把马车找回来。” “马车?什么马车?”,普尔士一愣,随即拍了拍脑门,“抱歉,我没转过来弯。那么请问您的马车上有没有什么贵重物品?” 雷恩一副思索的模样,片刻后很认真的说道:“当然有,马车上有一份位于帝都金环内的庄园地契,还有帝国银行三万金币存款的证明,以及大概几十个金币的零钱。” 站在雷恩身后的布莱尔眼镜越瞪越大,脸色越来越红,到最后怒目圆瞪。光明神在上,如果抓住了这个小偷,我一定要把他的头拧下来当尿壶,哦对,在没有把东西找回来之前,是绝对不能让他出事的! 多少了解到一些社会底层机构办事作风的布莱尔看着普尔士的目光中已经带着杀气,如果这个小小的警备队长敢在这件事里伸手,他不介意亲自干掉他,以骑士的尊严发誓! 被布莱尔如同灯泡的眼神瞪的有些慌神的普尔士侧着脸避开了虎视眈眈的目光,他一边擦着冷汗,一边督促女警备队员一丝不落的将所有东西都登记好,这些记录的东西最终都是要发出去的。同时,普尔士心底深处也有一丝窃喜,贵族被偷了?活该! 在这个房间的四个人中,除了雷恩之外,另外三人都不知道雷恩所称述的这些东西,将给这座邪恶之城带来怎样的混乱! 第六章 和混蛋不能讲道义,要讲利益 “听说了吗?” 肮脏的巷子里,生活污水一滩滩的随着地势形成一个个散发着臭味的水洼,老鼠在墙角的垃圾中缓缓前行,腐臭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在光明背后的阴影下,几个人蹲在了一起。他们穿着还算不错的衣服,脚下的皮靴和一丝不苟的头发都反射着幽幽的光线。他们兴致盎然的听着其中一人散发着这座城市中每天都会发生的新鲜消息。 那人口若县河,带有浓重个人口臭的唾沫星子飞的到处都是,手舞足蹈的把自己打探的消息用指点江山的态度交流出来,“城主府的马车被偷了,哈,我已经想象得到那个臭屁贵族的表情了,一定很有趣。” “好了,这个事情我们都知道,难带没有更劲爆一点的消息吗?” “但是你们不知道,那辆马车上有什么!”,他抿着嘴,下巴上挑,眼神明亮,“我从鲁西那里弄来的消息,马车上有一个帝都金环区的庄园地契,还有三万金币的证明以及上百个金币的零钱!!”,他用力挥了挥手臂,“那些贵族可真是该死,居然这么有钱!” 围着他的人呼吸都明显的粗重起来,彼此对视的眼神中贪婪毫不掩瞒的不断闪烁。 这个世界的城市建设其实和其他世界的城市建设没什么区别,在其他世界一个城市会分为市中心、一环线、二环线之类的,在这里就是金环区,银环区。帝都金环区的一处庄园的价格最少在二十万金币以上,按照贵族的尿性,这处庄园的价值说不定在百万金币之上或者更多。就算这个消息是假的,贵族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马车上,那三万金币的证明也是假的,但零钱呢? 零钱应该是真的吧?再给它缩一下水,五十个金币应该对得起贵族口中零用钱的数值了吧! 我的光明神啊,这可是一大笔数字,五十个金币足以在这座城市中吃香的喝辣的,玩最漂亮的姑娘,住最豪华的房子,尽可能的挥霍上几个年头了! 有人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你知道是谁动的手吗?我的意思是马车是被谁偷走的?” 那人笑眯眯的点点头,“这也是我把你们找来的原因……” 这一幕发生在奥尔特伦堡的大街小巷中,按照大佬们的意思,人们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城主马车被偷的这件事情本身上,从而形成对城主府的嘲弄和鄙视,打击城主府原本就不多的威望,顺便试探一下新来的雷恩男爵是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可没想到剧情发展到一半就走了歪路,已经没有人去试着嘲笑城主府“防备森严”,在这座充满了恶棍和人渣的城市中,所有稍微有一点能力的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连同马车一起被盗的财富上。 金币啊,诱人的光泽足以让灵魂堕落,何况还是如此多的金币? 胡特冷着脸看着眼前跪着的家伙,城中小偷的首领莱斯就在他身边坐着,脸色也十分的不好看。胡特此时没心情去应付这个小偷中的霸主,而是把目光头集中在眼前这个办事人的身上,“我不要其他的,地契给我,我保证你在奥尔特伦堡附近的安全。否则,我无法保证你离开了这间房间之后,会不会遇到什么事情。” 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脸色苍白,身体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牙关因颤抖而互相抨击的咔咔声不断从他嘴里冒出来。豆大的虚汗怎么擦都擦不掉,一股磅礴的尿意不断冲击着他脆弱的神经。他举起左手,“我发誓,先生,我真的没有看见什么地契和存款证明,零钱倒是有,但只有十几个金币……” 胡特嘿嘿一声冷笑,扭过头看向莱斯,莱斯是这座城市的贼祖宗。他才刚刚五十岁,就已经一统整个奥尔特伦堡的小偷,手底下的徒子徒孙有几百人,而他也是这座城市中仅次于三巨头的势力之一。今天这件事让他很羞恼,很没面子,几度想要和胡特翻脸。 计划是你安排的,人是你选的,现在居然翻脸不认人,为了一丁点利益就想要施行“规矩”,而最重要的是,胡特做的太不地道。不管事情真实的情况是如何的,这件事理应由他莱斯先调查清楚之后,再给胡特一个交代,而不是你派人把我请来,然后当着我的面给我的人难看,那我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对于长期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这些人来说,面子是无比重要的东西,这关系到自己在城市中的地位问题。 但面对极有可能的爆发的冲突以及带来的后果,莱斯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保持理智,不过不能给胡特好脸看。 他一边对胡特冷着脸,一边对手下人和颜悦色,“把你的经过再说一遍,事无巨细,一丁点细节都不能忽略。” 似乎是被老祖宗的笑容所感染,年轻的小偷虽然依旧十分害怕,却也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在颤抖。 事情的过程很简单,昨天半夜他被同伴叫起来,一伙人站在院子里,他因为手艺出色被胡特点名选了出来,和几个伙伴一起悄然前往城中心的城主府。经过细致的勘察,最终他们骗开了守卫,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马车偷偷弄了出来,然后拉到了城外的农庄内。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和职业习惯,他进了车厢摸了摸,弄到了一些金币和大家分了了事。 然后就被人从睡梦中掐了起来,押送到这里。 事情的确很简单,没什么可以隐瞒的地方,但是胡特的眼神已经不对了。 他想起了自己刚刚起步的时候,他带着手下打劫了一个小商队,然后商队的负责人找到了他的大佬。大佬问他,一共抢了多少东西,他把不值钱的东西都供了出来,隐瞒了最值钱的那一部分……。 忽然间胡特叹了一口气,“上措施吧!” 莱斯刚要发作,就被胡特阴狠的眼神所制止,他狞笑道:“莱斯,胃口好不是坏处,但你要事先考虑清楚,你能不能吃得下这么多东西。上百万金币的东西,足以让你不能活着走出两条街!” 在这一刻,莱斯如坐针毡。 就在这处据点外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剑与盾佣兵团的人渣们或是饮酒,或是擦拭自己的武器,他们的目光与团长一致,都死死的盯着那道小小的,一踹就会四分五裂的木门。 也就是这一天,阿尔玛手下的有技术的女人们突然间变得极为热情,无论是那些口袋里没有几个银币的佣兵,还是浑身散发着浓浓体臭的混混,她们都施展出浑身的本事,将他们伺候的舒舒服服,只是在运动时,总是不经意的询问一下是否知道这件事的最新内幕。 哈维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带着自己的捕奴队和奴隶在城中转了起来,一边走一边兜售奴隶,而不是在奴隶市场中老老实实的呆着。更让那些警备队员不满的是,他们居然把一些粗制的武器分发给了奴隶。 几乎所有敏感的人都发现,今天的奥尔特伦堡的气氛,似乎有点紧张。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雷恩,却惬意的品尝着来自北方的红茶,浓郁芬芳的茶香冲散了他对帝都的怀念。精美的银质茶杯在红色茶汤的映衬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泽。坐在他对面的肯特坐立不安,屁股低下如同长了疮,扭个不停。 “城防军中,你能控制多少?”,雷恩端着精致的银杯,瞥了他一眼,“有多少人已经被收买,有多少人还保持着对帝国的忠诚?”,见肯特急欲表态,雷恩摆了摆手,制止了他,“先想清楚,我不是傻子,也不会是傻子。在你说话之前,先把你要说的话经过你的大脑斟酌一下,不要说出让我失态的话来。” 肯特一惊,干笑着连连点头,沉吟片刻,才苦笑着说道:“情况很不乐观,您知道,在奥尔特伦堡这个特殊的地方,忠诚并不能当饭吃,我不敢保证那些混蛋是不是还有着无限的忠诚和热诚,但是我可以保证,我最少能凑出一百人来,各个都是好手。” 雷恩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要和我说保证这个词,多少年这里没有爆发过战争和清剿行动了?就算是好手都变成了庸手!至于你说的一百人……,太多了,五十个吧,现在就去挑选。我要做的事情做好之后,每人一个金币。” 肯特身形一震,接着脸上就绽放了极为璀璨的笑容,屁颠颠的跑了出去。 雷恩抿了抿嘴,露出轻蔑的笑容。 一群蠢货! 我的钱,是这么简单就能拿的吗? 他眼珠子一转,又开心的笑了起来,品了品银杯中的红茶,望着窗外一碧如洗的天空,哼起了小曲,他此刻的心情就像是这天空。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第七章 兄弟 一个人对疼痛的忍耐限度有多大? 科学家说的话不足为信,因为科学家判定的人体极限总是不断的被新纪录打破,让他们灰头土脸。他们曾说疼痛分为十二正级和一个特别等级,十二正级从被蚊子叮到被各种残暴的刑讯不等,女人分娩时的疼痛是第九级。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第十三级,是指部分体质特殊,更容易感受疼痛的人在遭受到十二级疼痛时,会感受到更加剧烈的十三级疼痛。 但这就是对的吗? 另外一个科学家告诉我们,男性****被重击时的疼痛,是女性分娩时疼痛的数倍,重击过多甚至会活活疼死。光明神在上,至少生孩子不会疼死。 年轻的小偷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能承受多少级的疼痛,不过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已经扛不住了。这群兄弟会(胡特的帮派)的人根本就没有人性,他被带入到这个房间里之后,那些心理扭曲的壮汉就用两个用来吊挂猪肉和牛肉的钩子,从他的锁骨下穿过,将他吊了起来。他们用铁荆棘做成的鞭子抽打他的身体,逼他吃人类的排泄物,用刀子割了他不少肉,更用一根带着毛刺的木头,捅进了他的直肠里。 而这一切的原因,就是为了那百万金币的地契。 和这些人的确不能讲道理,因为在他们的眼睛里,利益比道理可爱的多。 当那个壮汉一拳头揌在了年轻小偷的裆下时,他昏死过去。接着又被烙铁烫醒,然后他做了一个很聪明的决定——编谎话。 智慧动物从根性上来讲,都属于利己动物,所做的一切决定和判断,都是为了自身利益。这些决定、选择、需求在智商的加成和加工下,会变成有选择的决定,不那么容易被人发现本质,除非是被逼到了绝境。 口供很快就火热出炉了,从来没有保密意识的帮派也不可能突然间就觉醒了某种政治思想,筛子一样的组织很快就让这些消息通过有技术的女人,或是在酒桌上成为了别人的秘密,然后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全城。 另外几个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的小偷顿时吓的躲藏了起来,作为一个本地人,一个遭人嫉恨的小偷,他们肯定有所谓的“狡兔三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人找到的。 奥尔特伦堡并不是一个热情洋溢的城市,这里充满了冷漠,但这几天,整个城市的热情都被调动了起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新来的男爵雷恩的马车被偷了,与马车一同丢失的还有价值百万金币的地契。在胡特和一众大佬的暴怒中,所有人都被派了出去,寻找那几个私藏了地契的同谋。 小麦是一种农作物,也是人们最常接触到的食物原料,同时也是一个人的名字。 除了贵族之外,平民不允许拥有姓氏,姓氏是贵族阶级专有的特权,所以很多平民生了孩子之后都会随便取一个名字,不要求好听,只要求辨识度高。奥尔特伦堡中有两个叫做小麦的人,一个已经六十多岁,没几天好活了。还有一个才十九岁,但他是一个小偷。 小麦躲藏在靠近城墙的一处荒废民居的地窖里,这里是他和自己弟弟大麦的秘密基地。两人在地窖中挖了一条地道,直接通到街道对面家中的地窖里。以前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需要躲藏,小麦或是大麦这对相依为命的兄弟就会躲在这里,由另外一个人负责送来吃喝等日用品。这次,小麦就躲在这里。 “哥,你真的没拿那些东西吗?”,大麦为小麦的杯子中倒满了二十个铜币一杯的玉米朗姆酒,主要的原料是玉米和甜菜,蒸馏后大概有三十五度左右,是很廉价的酒水,销量非常高。 小麦待杯子中的酒水倒满,仰头举杯,一饮而尽,接着重重的将木头镂空的杯子狠狠的落在小桌子上,随之长长叹了一口气。一股子带着淡淡胃酸和臭味的酒气从他嘴里呵了出来,大麦倒是习以为常,他又满上了一杯。 “别提了,我真的没看见过什么地契和存款证明,要是真有那东西我还会留在这里?早就跑去帝都享福了。”,他用手抓了一块烤肉,塞进嘴里用力的咀嚼,似乎是想把这几日的晦气通过撕咬的方式发泄出来,他用油乎乎的手点了点桌子,发出梆梆的声音,“我真是要被害死了,莱斯老大要抓我,胡特也要抓我,连阿尔玛那个贱人都要抓我。现在奥尔特伦堡里但凡有点能耐的人都在找我,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大麦笑了笑,举杯邀酒,兄弟二人碰了一下杯子,又是一口饮尽,借酒消愁。 大麦问道若有所思的问道:“地契和存款不说了,那零钱是不是真的?” 小麦一愣,大脑在酒精的作用下已经开始变得僵硬,思想也成了女司机,一路油门踩到底,他僵硬的点点头,“是,有一点金币,但是不多,只有二十个不到。” 大麦眼中闪过一缕精芒,若有所指的追问道:“你们怎么分的?他们不会占了你的便宜吧?” 小麦一拍大腿,脸红脖子粗,额头上的青筋都起来了,“怎么可能?我小麦是什么人?他们敢!”,说着嘚吧嘚吧嘴,“我分了五个金币,其余的他们都分了。” 五个金币,换成银币差不多有五百五十个到六百个,我的光明神啊,这是多大的一笔款子!大麦自己并没有喝多少酒,依旧感觉到一股热气直冲头顶,整个人都变得晕乎乎的。他口干舌燥的自己喝了一杯酒,问道:“金币藏哪去了?哥哥,你实在太不仗义了,也不知道分我一点!” 小麦嘿嘿一笑,低声道:“我藏起来了,你以为我傻么?万一有人要黑吃黑,金币装在身上只会死的更快!再等等,等过段时间风平浪静之后取出来,咱们兄弟过一个肥年。” 接下来不管大麦怎么问,怎么要求,小麦都不再吐露有关这件事的细节,一个劲的吃菜喝酒,最终醉倒在一边。 大麦看着醉倒的小麦,眼中复杂的神色来回流转,过了许久,他咬了咬牙关,硌的自己腮帮子都疼。他掀开衣服,掏出系在腰上的一节长绳,朝着小麦走去。 不要怪我,哪怕你只分我一个,我也当你是我兄弟。现在你不仅想要私吞那百万金币的东西,连一个金币都不愿意分给我。是你,是你先不把我当亲人,那就不要怪我了。 小麦从沉醉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城中一处酒馆的地窖里。这里被改成了私牢一样的存在,十来个铁笼子里装着几个人,这里的环境十分恶劣,到处都是充满了臭味的臭水,老鼠也到处都是。 小麦一个惊醒之后,就反应了过来,这里是莱斯老爹的地盘,他用力晃着铁笼子上的铁条,大声的咆哮着。 “你们把我弟弟怎么样了?我发誓,你们要是伤害了他,我就算变成亡灵都不会放过你们!” …… 莱斯看着匆匆而来的胡特,脸都气歪了。也不知道哪个混账居然走漏了消息,居然把这个家伙引来了。 逃走的几个小偷中已经有三人被找到,作为这座城市小偷的首领,莱斯也不是吃素的。如果是其他事情要找什么人,他可能不太在行,但是在这座城市中找几个小偷,那他可是祖宗。 说实话,如果不是忌惮胡特手中兄弟会的势力,莱斯都有取而代之的心思,唯一的缺憾就是手底下的小偷偷东西在行,打打杀杀就不行了。 这次闹出的事情很大,同时大家也都明白,不管是谁拿到了那张地契,一瞬间就会改变自己的命运。一百万金币,还是帝都金环区的庄园,足以通过向皇室捐献的方式获得一个爵位,哪怕是最低等的勋爵,那也是贵族,远远的高于平民,对平民有着予取予夺的生杀大权。 平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大家都明白,最终找到了东西之后,还要做过一场才行。 现在,大家还保持着一个相对平稳的局面。 “不请自来,莱斯老爹不会怪罪我吧?”,胡特笑眯眯的,脸上的疤痕一抖一抖,让莱斯心头一跳一跳。 莱斯连连摆手,“怎么会呢?平时想请胡特老大来,都请不来,今日胡特老大你能来这里,真是蓬荜生辉,我应该高兴才是。”,这话看似没什么问题,其实小小的刺了一下胡特。平时请你请不来,那是因为没有什么利益纠葛,今天不请自来,完全是看在钱的面子上,真******不要脸。 被人刺了一句的胡特脸色都没变,走了几步走到莱斯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微微用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的眼睛盯着莱斯,“那就叨扰了,我听说你抓住几个人?不知道审了没有。” 感受到胳膊上火辣辣的疼,莱斯心中有气,可望到胡特冰冷的眼神,一瞬间这气就消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背都驼了一些。他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容,“就等胡特老大你来呢,来,请……” 胡特放开了抓住莱斯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双手一背,朝着酒馆后院走去。 -- 晚上朋友强拉硬拽出去喝酒,刚刚到家,差一章明天补上,万分抱歉 第八章 人,只能靠自己 小麦抬手遮住大门处透进来的光线,隐约看见一个熟悉的轮廓,他的双眼顿时就红了起来,似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找到了寄托,低声喊了一句“爸爸”,紧接着声音变得大了不少,又叫了一声“爸爸”,两个音节中充满了浓浓的委屈和不甘,还有一种欣喜! 莱斯并不是他的爸爸,或者说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小麦和大麦的父母死在了城外一场偶然爆发的冲突当中,两个孤苦无依的孩子在这座吃人的城市中几乎绝望。而莱斯,就像此时的阳光一样撕裂了压住他们人生的绝望乌云,让他们再一次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莱斯收养了他们,教导他们,手把手的将偷窃、盗窃的手艺教给了他们。 没错,就是手艺。 在这座城市中,只要能活下去,有尊严的活下去,任何手段都是一门手艺,值得人们去学习的手艺。不管是杀人、偷窃,还是用身体取悦他人! 莱斯的嘴角微微下塌,眼角不自知的抽了抽。他有超过一百个养子,这些养子和其他小偷组成了他的偷盗帝国。他,是当之无愧的贼王,统治者奥尔特伦堡的地下盗窃帝国。此时此刻,他早已冷漠的心,随着小麦两句充满了感情的音节,变得温暖柔软起来。 他不是一个温柔的人,许多养子和小偷、盗贼对他的印象只有冷酷无情。许多人因为犯了他的忌讳,被切掉了赖以为生的数根手指,被丢到城外任其自身自灭。 他曾经有过一个家庭,但是因为他动了不该动的心,偷了不该偷的东西,他的妻子在受尽凌辱之后被吊死在城门上。他两个不足十岁的孩子,被一根手腕粗的木桩刺穿,随意的插在了城门外的官道上。他因为意外躲过了一劫,也毁了他的一生。有时候夜深人静时,莱斯会给自己倒上一杯烈酒,坐在桌子前,摩挲着已经油光水润的木头雕像,心中不止一次问自己,如果当初自己没有躲过一劫,和家人一起死在那座城市中,能不能得到永恒的宁静? 他不知道,在酒精作用下的大脑很想让他承认,那一场灾难源自于他的自大,罪魁祸首就是他盲目的自负,想要他肯定自己的罪过,以及如果当时能站出来,和家人一起赴死会比苟活于世更好! 但他总是在最后关头惊醒过来,然后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让他痛不欲生的事情。 小麦的呼喊,唤醒了他沉寂已久的,那一丝丝微不足道的温情。他眼波微微闪烁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变得自然了许多。他望着小麦点了点头,随着胡特一起走进了地窖的私牢中。 胡特根本不知道这一瞬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如何利用优势去攻击别人。他阴测测的走到铁笼边上,用小牛皮的靴子踢了踢笼子,摘掉了皮质的黑色手套,随手丢给了身后的跟班,他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两个金币,两个金币就能让你最亲近的人出卖你。你不是问你弟弟怎么样了吗?”,他的笑容如同恶魔一般诡诈,小麦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蹲着抱住了脑袋,“他啊,现在应该拿了两个金币,去了阿尔玛最豪华的销魂窟,躺在价格最高的有技术的女人身上,享受帝王都不一定能享受到的快乐。” “而你!”,胡特的眼神中充斥着说不出来的嘲弄,用那极为怜悯的口吻说道:“你却在这看不见太阳的地方,慢慢的腐烂。” 胡特还要说什么,莱斯很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好了胡特,你让开。”,他横插在胡特与铁笼之间,酝酿了片刻,用自以为温和亲切的口吻问道:“小麦,告诉我,东西是不是在你这,藏在什么地方了?” 小麦的眼神瞳孔微微收缩,一个人在绝望之中最害怕的就是黑暗,最渴望的就是希望,然而这个除了在上缴养老金时才会和颜悦色,其他都是总是冷着一张脸,几乎没有给他几次笑脸,却依旧被他当做最可靠的人亲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种如同撕裂般被抛弃的痛苦再一次在他的身体里弥漫开。他嘴唇发乌,哆嗦着,用颤抖的声音挤出了一些音节,“爸爸……,我真的没有拿那个东西,而且我可以向老家伙发誓,我连见都没见过!我保证,马车里面除了金币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东西。” 莱斯才开始发热的眼神转眼就冷却了下来,清冷理智的眼神里藏着让他自己都讨厌的东西,他轻轻的问:“为什么别人说有,你说没有?我的孩子,你知不知道那些东西已经在奥尔特伦堡搅起了翻天巨浪?!”,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强势,不具有攻击性,为此还放缓了语速,就像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一般慢慢的说着:“交出来,我和胡特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并且给你一笔足够你挥霍一辈子的钱,再送你去一个安全平和的地方,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生活在幸福之中。” “我……我真的不知道!”,小麦痛苦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放生的痛苦,“够了、够了,我真的不知道。” 莱斯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缓缓消失,恢复了以往那副让人心中打颤的模样。他摸了摸自己的虎口,这是他的老习惯,“你知道的,我们对付叛徒的方法。” 小麦突然间扑向了莱斯的方向,双手用力抓着铁栏用力晃动,眼泪混着鼻涕流了一下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或许是他的动作太突然,让莱斯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也许他脑后长了眼睛,看见了胡特轻蔑的笑容,一股子怒意从他胸腔中腾起,愈烧愈烈,一咬牙,做了一个手势。 几个徒子徒孙面露不忍,如果要问刑法后果最严重的,可能是如兄弟会这样的组织,作为叛徒往往会被以某种宗教仪式的方式处死。但是要说到酷烈,那么无疑就是小偷的组织。小偷组织对待叛徒的手段残忍至极,让很多人想都没有想到过。 一个镂空的铜球,直径约莫有半米左右,被人推了过来。他们在铜球里放上了烈碳,地窖中的湿气顿时被驱逐,暖和了不少。铜球很快就烧的发青紫色,这说明温度已经足够高了。在两个大汉的强迫下,小麦的双手被他们按在了铜球的表面。 蛋白质遇到高温之后迅速被破坏,发出焦臭的糊味。体液随着高温被抽离,混着少量油脂在高温下发出滋滋的声音,液体迅速将高温传递给手掌。真皮组织开始坏死,脱落,失去了活性的肌肉变得更脆。两个壮汉用力一拽,铜球上出现了两个手掌印,掌印中带着许多呈撕裂状的白色肌肉绒,而小麦整个手掌都被剥掉了一层皮。 直接疼晕过去的小麦被一泡尿侥幸,他睁开眼,壮汉刚刚提起裤子,他还能感觉到嘴中的咸腥和骚气。另外一人手里拿着一把钢刷,脸色微微发白,眼中透着怜悯与侥幸。 接下来,才是最要人命的。 壮汉抓住小麦左手手腕,掌心向上,拿起钢刷对着他的手心就按了下去,用力的来回刷了几遍。鲜血一瞬间就涌现出来,钢刷的毛尖之间挤满了肉屑和血沫。小麦浑身剧烈的抽搐着,豆大的汗珠子一瞬间布满全身。 莱斯背对着他,声音里有咬牙切齿的味道:“说,还是不说?!” 小麦已经完全绝望,最亲的人为了两个金币出卖了曾经为他遮风挡雨的哥哥。在父母逝去之后最尊敬的养父,用对待敌人的手段来对待他。而他,背负了根本就不存在的罪名,被所有人所窥视。恍惚之间,他惨兮兮的笑了起来,笑声快要断气一样断断续续,却怎么都不愿意说一个字。 胡特颇有兴趣的看着这种残忍的刑法,露出了有些玩味的神色。 壮汉在莱斯的示意下,将小麦的左手再一次贴上了烧的冒烟的铜球,约莫十几二十秒,用力一拽,又是一层血肉被粘在了铜球上。他拿起钢刷嚓嚓的刷了几下,小麦的左手已经露出了森白的骨头,血液再一次瞬间涌现。 他也再一次疼晕了过去。 胡特冷笑了两声,看着莱斯,“收起你那点让人觉得可笑的怜悯,是不是年纪越大越软弱?别说一百万金币了,就算是一百个金币,都足以让奥尔特伦堡这个地方的某一条街道血流成河。从现在开始,听我的。” ================= 这个补昨天的,今天的晚上码。我先休息会,从早上4点起来干活到现在没睡觉,实在扛不住了。 第九章 朋友还是敌人,根本不是问题 新城主上任才几天城市就乱了起来,很多留意雷恩的势力已经开始逐渐放弃了对他的关注,一个愚蠢的末日黄金贵族显然更符合一部分统治阶级的需求,他们把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帝都内部的敌人身上,而不是再消耗资源去关注一个连马车都看不住的蠢蛋。 当然,也有一小撮人还保持着对雷恩关注的态势,但是这种关注就像看报纸时候遇见那些中缝的垃圾信息,如果不是刻意的去看,绝大多数的时候都会忘记中缝其实也有内容。 此时在奥尔特伦堡,雷恩并不知道自己进入这座混乱之都的第一次交锋,就让许多达官贵人们舒了一口气。他此时翘着腿,坐在城主府中,拿着一张帝都金环区的庄园地契啧啧做声。在他下首位置,胖胖的税务官理查不断擦着脸上的油汗,一部分是热的,一部分是被吓的。 如果只是伪造一份偏远乡下地区的地契,帝都的贵族们根本就不会为此大动肝火,因为乡下实在太遥远,牵扯的利益实在不多,不值得大费周章。但是伪造一份帝都金环区占地一公顷多一点的地契,那就真的会要人命了。摸了一下贵族们桌子上的奶酪并且留下一个乌黑的手印,等于自己编织了一条绞索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和作死没区别。 如果不是考虑到那个叫做布莱尔的家伙用利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理查以他已经过世的老祖母发誓,他绝对不会帮助这个年轻且莫名其妙的贵族制作一份这样的伪造品。 “做的不错,如果不是我知道这份地契是假的,或许连我都无法分辨出来真伪。”,雷恩满意的弹了弹地契,地契的纸张经过特殊的魔法工艺加工,过程极为复杂,难以伪造。这种纸张只有帝国的国立机关才有权享用,比如说每年上报的税务报告,就会用到这样的纸张,以防层层克扣。不过以奥尔特伦堡的情况来看,每年都能省下不少纸张,几十个金币的税收连一张纸都不需要就能罗列清楚。 被逼着干了一件坏事的理查只能苦笑着点头,“能帮助到大人您,是我的荣幸。” 雷恩放下地契,由衷的称赞道:“你是一个人才理查,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能连续九年收不齐税收还能坐在这个位置上,但你就是一个人才。拥有价值的人才才是一个好的人才,你在税务官这个职务上无法发挥出最大的作用,不如来帮我。我虽然只是一个落魄的贵族,可是我依旧是一个贵族,能给你的东西,是你在税务官这个职务上干一百年都无法获得的。” 理查的小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多年养成的习惯没有让他立刻就答应下来,反而问道:“如果我拒绝您的好意呢?” 雷恩笑了起来,“在我所拥有的认知中,这个世界上的人分为两种,第一种是我的朋友,不分贵贱,我们会互相帮助、扶持。第二种是我的敌人,我会尽可能的送他们去见光明神,无论他们是否招惹过我。”,雷恩摊开手,用一种吃定了的态度直视着理查,“现在你可以自由选择了。” 理查毫无尴尬的大声叫道:“我当然是您的朋友了,尊贵的大人,请您接受我的请求,让我帮助您!” 这是一个人精,用得好比一百个武士还有效果。雷恩站了起来,手扶在腰间的细剑上,宝石熠熠生辉,迷幻的光泽形成一个个光晕。理查挪动着他肥硕的身体,圆滚滚的颠到罗西下首,吃力的跪在了地上,低下了自己的头颅。雷恩呛的一声拔出细剑,平放在理查的肩头,“效忠吧!” 理查暗中咬了咬牙,形势比人弱,他是真没办法。这个叫做雷恩的贵族和其他贵族似乎不太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他还没有发现太多,至少奸诈如鬼,手段狠辣是肯定的。效忠这种人,要么将来飞黄腾达,要么陪着他一起去见光明神,这与理查为人处世的准则不太一样。可他内心深处,似乎也有一种力量,在蠢蠢欲动。 有一种欲望,正在破土而出! “我,理查,现在向伟大如您的黄金荆棘献上无与伦比的忠诚。在我的有生之年,您的意志将是我的目标,您利剑所向将是我的敌人,我以远古神圣祖先的名义起誓,永远效忠伟大如您!” 雷恩嘴角一翘,“我接受你的效忠。” 效忠是一种很形式,很仪式性的东西,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个充满了欺诈的世界里,效忠仪式依旧是神圣的,不可欺骗和侵犯的。即便是最反复无常的人,一旦宣誓效忠,都很难背叛。这种一种超越了价值观之上的东西,神圣,也圣洁。 仪式结束之后,雷恩让理查坐下,如果是之前理查还会推让一下,可现在他就一屁股坐实在椅子上,态度上也随意了许多。从某方面而言,现在理查等于是雷恩的家人,值得信赖的家人。 这种荒唐的事情也只能在这个世界发生。 “说说吧,为什么九年没有完成征税任务,你还可以坐在这个位置上,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办到的。” 经过效忠,理查也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他缓缓的将雷恩所询问的答案徐徐道来。 奥尔特伦堡的情况贝尔行省方面也很清楚,这是一个非常纠结的地方,从帝国版图上来看,奥尔特伦堡曾经属于贝尔行省。在和拜伦帝国的征战期间,这里又从贝尔行省的统辖范围内给划了出去,成为一个独【】立的城市。由此奥尔特伦堡所负责的对象,从贝尔行省直接升级到帝都中央政权。 换句话来讲,这里的小官员们,其实都属于“京官”,由中央政权直接委派。如果这里是一个如亚历山大港那样的经济区,中央肯定会盯着不允许出现任何错漏。可这里是混乱之都,邪恶之城,人渣的聚集地。一届又一届的税务官都因无法完成征税被开革,中央政权对这里的期望值也越来越低,最终甚至放弃了这个地方。 理查之所以能九年还不被人踢走,实在是因为他很聪明,比起那些上任没多久就被割了脑袋的税务官,以及一个金币都收不上来的税务官,他还算有本事的,至少每年都能见到一点金币。这就足以糊上那些官员的面子问题,同时也保证了奥尔特伦堡还在“可控制的范围内”,还是奥兰多帝国的奥尔特伦堡。 这就足够了! 这里的官员在这里不需要有什么作为,只要能活着就行。 至于为什么理查会顺水推舟的宣誓效忠,也同样出自这个问题。他干了九年,已经三十三岁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干多久,可他明白,如果不再找条出路,他的一辈子都会被拴在这里。不只是他,还有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的孙子,以及他所有的后代。他们会渐渐变得平庸,从特权阶级被革除,沦为普通人。 也许他的后代会死于市井中的冲突和矛盾,甚至会沦为罪犯,这是一个税务官无法忍受的事情。可想要跳出这潭死水,他又没有那个能力。帝都的大人物安于现状,只要主权问题不出现波动,其余的都不重要。一个能活着并且坚持下去,彰显主权问题的税务官比那些总是莫名其妙就送了命的税务官用着更合适。 至少他们不需要每年都向皇帝陛下表明,奥尔特伦堡又死了个税务官。 雷恩也猜到了一部分,理查的叙述只是侧面证明了他的猜测,他并不惊奇。他沉吟片刻,说道:“税务官的职务你继续做,和以前一样就可以。我的目标是彻底掌控奥尔特伦堡,到时候你会有大用,如果不出意外,一届城主我会留给你,当然你也要有本事才行。我从来不会因为身份和地位从而将某人的价值恒定,只有表现出更大的价值,才能得到重用。” “这张地契的事情,不要泄露出去,后果不是你可以承担的。在局面明朗之前,闭紧你的嘴。”,雷恩挥了挥手,“你可以回去了!” 看着理查离开之后,罗西又陷入了沉思当中,选择理查也是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决定。他需要在固有的特权阶级中找到一个可以合作的对象,方便他谋夺整个奥尔特伦堡的权力。 警备队长理应是第一人选,可通过雷恩的观察,那个看似古板的警备队长实际上并不可靠。如果他真的如他所表现出的那样刻板,不知变通,那么他早就死了。在这座充满了罪恶的城市中,那些警备队员和街头邪恶势力表现出的融洽,绝不仅仅是表面所表现出的那种程度。用同流合污,可能不太恰当,不是说这个词汇侮辱了警备队,而是太高估了他们。 城防军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不是雷恩看不上奥尔特伦堡的城防军,而是这里的城防军看不上他。就如同警备队一样,作为帝国最锋利长矛的帝国军人居然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城市一步步脱轨直至成为今日的模样,只能说这是他们放纵的结果。警备队、城防军,都在有意无意的维持现状。为什么会这样?其实除了利益之外没有别的答案。 他们也可以说是这座城市中的势力代表,和那些帮会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有着官方的身份,他们有着同样的利益诉求,一个混乱的城市,显然比一个有秩序的城市更符合他们的利益。想想看,一个有秩序的城市谁会给他们上供?只有这座城市混乱了,他们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特权,以及金币。 书记官也不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因为他有退路,只要书面报告做的漂亮,上级机构才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尽职,时间一到就能升职。与其和一个衰败落魄的贵族混在一起,他能有更多的选择。 所以理查,才是雷恩需要的那个人。 第十章 有一朵鲜花盛开,名为生命 经过残酷的审讯之后,小麦奄奄一息,他这段时间里想明白很多东西。 他只是一个小人物,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小偷,他也有着自己的生存准则。 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谁对我坏,我就对谁坏。 他不知道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这样深奥的东西,他唯一知道的就是狗咬了你一口,你就应该打死它。人咬了你一口,那就让他流血,直至鲜血足以洗刷人带给自己的耻辱。 感受着自己的生命力一点一滴的消逝,小麦眼中闪过一丝如孤狼临死前的残暴。他向胡特要了一口水,胡特也给了他。 “我愿意交代出来,但是我只告诉我的养父。”,小麦尽可能的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一些,胡特顿时喜上眉梢,他让人叫来莱斯,把事情和莱斯说了一下。 看着不成人形的小麦,莱斯心中多多少少也有一丝懊悔,但更多的则是一种莫名的怒意。明明到最后你还是要交代出来,又何必当初咬紧牙关一个字不吐?不仅害了你自己,还让我在胡特面前丢尽了颜面。只不过这个时候他必须惺惺作态的表现出自己的伤感和温情,他让人去找牧师来为小麦治疗,小麦却制止了他。 “爸爸,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小麦沉默了一会,一旁的胡特皱了皱眉头,“我先告诉你,然后让我好好休息休息。” “应该的!”,莱斯扶起小麦,让他依靠在自己的怀里,强捺住心头的激动,用力点点头。 小麦凑近莱斯耳边,用最后的力气说道:“那个东西就藏在……”,他嘴皮子动了动,声音变得极低也极为模糊,表情上有着一种解脱。胡特刚想凑过去听个仔细,就看小麦突然咧嘴朝他一笑,“你永远也别想找到那份地契,那将是我报答老爹最后的礼物。”,话说完,就在胡特和莱斯震惊的目光中,一头撞向一旁的行刑架,数把锋利的刑具刺穿了他的脖子,他翻了翻白眼,彻底没了呼吸。 胡特喘着粗气,一把封住莱斯的领子,大声的咆哮道:“该死,他和你说什么?东XC在哪?” 莱斯惊慌失措的挣扎着,“你给我放开,见鬼,他根本就没有说清楚!” 胡特顿时变得狰狞起来,恶狠狠的说道:“你也想尝尝我的手段吗?我告诉你老东西,你今天不把话给我说清楚,不把东西给我找到,不管是奥尔特伦堡还是贝尔行省,谁都救不了你!!” 被胡特封住领口的莱斯也暴怒了起来,委屈的就像刚刚被胡特强暴过的小媳妇,他用力扭着胡特的手腕,大声的咆哮着,“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了?我和你说过了,他最后根本就没有说什么!这么简单的骗局你都看不穿吗?” 胡特一脚踹在莱斯的肚子上,周围分属于莱斯的人都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围了上来,戒备的看着胡特。胡特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十几年腥风血雨,早就铸就了他钢铁一样的神经,而且他有着过人的自信与自负,这里没有人敢伤害到他。他阴冷的瞪着莱斯,厉声道:“给你三天时间,三天时间之后如果你不把我想要知道的消息告诉我,那么就开战吧!” 他环顾周围那些手持利器的年轻人,重重的怒哼一声,一脚踹翻已经死去的小麦,气冲冲的带着两个手下推开了人群,挤了出去。临了,站在地窖的门口处,他回过头,阴冷的眼神让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寒战,“记住,三天时间!” 被人扶起的莱斯眼睛里爬满了血丝,他夺过身旁一个手中的长剑,狠狠的砍在了小麦的身上。这个锅,背的莫名其妙,背的毫无价值,最关键的是他根本拿不出任何东西来,结果只剩下开战。 胡特要和莱斯开战的消息如一道惊雷炸在了奥尔特伦堡的上空,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都开始惊恐起来。上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是在十多年前,那个时候胡特积蓄了力量,掀翻了兄弟会上一任老大。那一场战斗持续了半个月,整个奥尔特伦堡血流成河,超过五百人死于那次战斗,也从那个时候开始,奠定了胡特在这座城市中的地位。 最让人心惊的不仅仅是这个开战的消息,而是即将延伸出的混乱态势。在外人眼里,这里是混乱的,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人渣、罪犯,但是在本地人的眼里,这里是有秩序的,只是这种秩序在外人眼里变成了混乱。现在,这种秩序即将被打破,城市中各方势力都收拢起爪牙,他们不是为了躲避即将到来的战争,而是为了也参与到这场战争之中。 剑与盾佣兵团开始大肆的招收人手,努力贩卖奴隶的哈维也停止了所有的交易,那些大大小小的势力都在等待恰当的时机,去谋夺最终胜利的果实。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阿尔玛大姐头,她只是一个*****有技术的女人们的战场在床上,而不是街道中。这场战争无论谁最终获胜,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阿尔玛,也是唯一一个能冷静旁观整件事的人,她此时此刻已经被惊吓的瑟瑟发抖,因为她发现,整个城市的变故,都是从那个叫做雷恩的落魄贵族到来之后才发生的。不管是巧合还是蓄意,她都对雷恩那个年轻人,产生了畏惧。 雷恩也被这个消息震的有些茫然,在他的剧本中,他手中的地契才是最终引爆多方矛盾的导火索,可他没想到大杀器还没丢出去,城市中的势力就已经略过他精心编排的剧本,直接朝着高【】潮发展。不过不管过程如何,最终的目的没有发生偏移,那就足够了! 只是手中的这份地契……,雷恩还是决定找个恰当的时机抛出去。 这些势力不打个你死我活,他有凭什么浑水摸鱼,最终彻底的掌控住这座城市? 在许多人的期待中,三天时间过的极快,人们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妥协了许多次的莱斯这次终于硬气了一回。其实不是他想要硬气,而是不得不硬气,拿不出胡特所需要的东西,开战就在所难免。 第三天的太阳缓缓升起,这座臭名昭著的城市中却见不到多少人气,空空荡荡的街道上狂风卷起一阵阵风旋。街道两旁的民居中许许多多的人透过窗户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一切。 日上三竿之后,城市中心破败不堪的喷泉处花园街上,三百多名手持长剑、棍棒的兄弟会成员从大街小巷中涌出。胡特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望着对面赶来的莱斯。他一扬手中的马鞭,遥遥指着莱斯,“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把东西交出来,我饶恕你的愚蠢和冒犯。” 莱斯咬了咬牙,“我根本就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我怎么给你东西?像变魔术那样变给你吗?” 胡特龇牙嘿嘿一笑,一挥马鞭,吐出一个音节,“杀!” 莱斯知道不经过这场战斗,胡特是不会冷静下来,他跺了跺脚,大声喊道:“干【】死他们!” 两道洪流直接冲撞在一起,一个兄弟会的成员狞笑着将一柄长剑捅入一个见过几面的小偷胸口,小偷旁边的一人就在他惊骇的目光中将一尺长的匕首在他脖子间旋了一圈。一旁一支铁棍又狠狠的敲碎了那个手持匕首小偷的脑袋,缓缓瘫倒在地上。手持棍棒的家伙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两柄长剑就插进了他的身体里。 刀光剑影,一瞬间血液就顺着青石板路面上的刻痕缓缓散开,如同一个巨大而玄妙的魔法阵,充满了某种神奇的韵未。生命在这一刻脆弱不堪,轻易的折损,让人感受到生命的沉重,也感叹于生命的脆弱。 两伙人都杀红了眼,兄弟会和莱斯的小偷们积怨已久,一旦杀上手了就完全脱缰。这种没有任何花哨武技和高级战气的厮杀充满了最原始的残暴,而这种残暴,也激发了人们血脉中传承自远古的杀戮本能与噬血天性。 一个个被砍倒、被刺穿的身体倒在地上抽搐、惨嚎,接着被后来者踩在脚下践踏,什么狗屁尊严,什么混蛋脸面,在杀戮面前都苍白无力。不管是街面上有头有脸的帮派份子,还是让人敬畏的狠辣小偷,在这一刻,彼此之间都得到了绝对的公平――只有一次生命。 嗅着浓烈的血腥味,在喷泉花园街旁一栋三层楼房的三楼上,雷恩哼着帝都中流传过一段时间的小曲,翘着二郎腿,面带笑容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站在他身后的布莱尔跃跃欲试,理查则脸色发青,畏惧的看着年轻人的背影,无法抑制的手哆哆嗦嗦的拿着手帕,不断的擦拭着脸上、脖子上的汗珠。 “真是美妙的一天,我觉得今天的太阳比以往都要明亮一些,你们说呢?”,雷恩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声却被那疯狂的喊打喊杀声所淹没。 第十一章 蛰伏在皮囊之下的残忍 “大人,要不要让人把他们分开?”,理查汗如雨下,一半是胖的,一半是被吓的,被吓的居多。 雷恩瞥了一眼,“为什么要把他们分开?” “这……” 理查说不上来了,他自认自己这些年游走在贵族阶级和市井帮会之间,见识过不少说一不二的大人物,但是如雷恩这般年纪,就有了如此城府的人,却从来都没有见到过。那种不苟言笑时的不怒而威使得他的气势犹如实质一般,如海水一层层扑头盖脸的打过来,被他的目光盯住,一瞬间就有喘不过来气的感觉。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龙,一只看似平静实则暴烈如火的龙! 理查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脚尖,雷恩这才收回目光,他从镶嵌了宝石的腰带上取出一片某种兽鳞打造的城主信笺,丢给了布莱尔:“如果警备队或者城防军出动,持我信笺告诉他们,不允许插手城内势力之间的战争。”,他顿了顿,补充道:“先去警备队,如果看见有人快速的跑向治安所……”,雷恩伸出食指在脖子上比划来一下。 布莱尔双手接过新签,顿足行礼,雷厉风行的转身大步离去。 街道上的已经躺着上百具尸体,每一个尸体的脸上都留存着最后对生的渴望,以及对死的恐怖。掀起的血腥气冲散了天空中微薄的云朵,将整个奥尔特伦堡的上空映成了红色。 街道两边的看客们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以避免引起误会。其他势力的耳目也震惊于这场厮杀的惨烈,各个心慌失措,坐立不安。 差不多了,也该停止了。 许多人发出这样的叹息,这也是一种地下世界的文化,一场冲突未必就真的要打到最后只剩下一个人,只要分出胜负即可。当然,作为当事的双方不会主动停下来,除非有一方认输,可这样的场面实在难见。这些常年躲藏在黑暗世界中的人,比那些贵族,更看重自己的面子,以及地位。没有人会率先说出认输的话,那是一种软弱,软弱则代表将被新的浪潮吞噬。 这个时候,城防军或是警备队的作用就能体现出来。让第三方插手,分开双方,然后在坐下来详谈,这是一种潜规则,是一种地下世界的秩序,每个生活在黑暗世界的人都必须遵守的规矩! 一名年轻的小伙子紧紧抓着手中的钱袋,里面装了五十个银币,他飞快的在街道上奔跑。胡特已经嘱咐过他,一定要在得到了暗号之后快速的赶到治安所,让警备队员赶过来。他牢牢的记住了胡特的每一个字,这关系到他的小命,更关系到兄弟会数百兄弟的性命。 眼看治安所尽在咫尺,只要转一个弯就能看见,他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奔跑的速度也略微降低。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亮光如闪电一般一闪而逝,铮的一声清鸣在耳边回荡,他眼中的世界开始不断的旋转,直至彻底的黑暗。 布莱尔用力一甩长剑,几滴血珠顺着冰冷的刀刃被甩了出去。他低头看了一眼抽搐着的尸体和尸首,转身大步离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治安所中,普尔士来回踱着步,眉头紧锁,不时看向街道转角的方向。作为本地暴力机关之一的负责人,他对这座城市的了解,早已深入骨髓。那些帮会之间的游戏法则他早已惯熟。讲道理,这个时候应该派人来了,不然双方的损失就太大了,远远超过双方可以承受的范围! 不管是为了金钱,还是为了维持奥尔特伦堡已经形成的秩序不至于崩溃,他都有责任将这场战斗的双方分开。 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大,普尔士深吸了一口气,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他微微扬着头,却迎来了一个连他都忽略了的人。 布莱尔,帝国认可的五级骑士,即将得到武爵的高手,黄金荆棘家族的守护骑士,以及……雷恩的狗腿子。 普尔士心脏突然漏跳了两拍,心悸的感觉让他双腿一软,连忙扶着桌子坐在椅子上。 “这是城主大人的信笺,城主大人命令……”,布莱尔的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治安所里的警备队员一阵茫然,才在普尔士的怒吼声中站了起来。布莱尔眼里厉芒一闪而过,似笑非笑的说道:“城主大人命令你们注意维持城主府附近的治安,确保城主府不会出现任何变故。”,说着,他将信笺递了过去。 普尔士似乎没听懂一样,眨了眨眼睛,“可是我受到警报,城中的一伙帮派份子正在……” 布莱尔立刻粗暴的打断他的发言,用轻蔑的语气嘲弄道:“你是想要违背城主府的命令?” 普尔士顿时一惊,低下头,“不敢……,可是……” “执行命令!我不希望再重复一次。”,布莱尔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作为一名即将得到武爵和封号的五级骑士,他有着绝对的自信,一个人足以镇压此处数十人。更何况,他还背负着黄金贵族家臣的名头,不是谁都敢挥剑相向。 喷泉花园街的胡特不时的望着街道尽头,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郁,按照计划这个时候警备队员们应该手持利剑和棍棒将他们打散,他们也可以借此机会趁机下台,双方罢手言和,把战场转移到谈判桌上去。可今天普尔士似乎来的有些慢,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眼前的厮杀还在持续,原始,而且残忍。一个个手下在冲突中倒下,失去生命,身体变得冰凉。他的实力也正在一点点崩消瓦解,他能感觉到,周围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越来越多。但是他不能停下来,他就像是一群野狼的首领,一辈子只能有一次认输的机会,而这唯一一次认输的机会,也代表着他的生命将走到尽头。 莱斯也察觉到不对,他和胡特都有着相同的顾虑。一旦认输,即使对方愿意放过彼此,他手下那些人中也会有不安分的人跳出来向他露出爪牙。 此时此刻,只能硬着头皮,一路向前。 这一场厮杀一直持续到中午才告一段落,没有人认输,而是双方都被打的寒了骨气。超过五百人的战斗中,能站着的不超过三十个人,其余的都躺在了地上。彼此之间也彻底的结下了死仇,不死不休。 胡特恼怒的瞪着莱斯,似乎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老头,他指了指莱斯,带着人离开了。 莱斯紧咬着的牙关在胡特离开之后终于松开,腮帮子都变得僵硬,上下两排牙齿咬的生疼。他扫了一眼满地伤亡,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派人把没死的兄弟拖出来,去给我找牧师来救治他们……” 这一刻,整个城市都变得云谲波诡起来,那些原本只打算作壁上观的势力,在衡量了一下自己与胡特、莱斯之间的差距之后,突然来了兴趣。那些行走于各个城市之间的豪商们,也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这可是关系到百万金币最终结局的争斗,为此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代价,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唯独阿尔玛,愈发的恐惧起来。她来不及等待另外一边的回信,就在这阳光明媚的中午,连滚带爬的闯进了城主府中。 雷恩切开一块柯尔默小牛肉,银质的餐叉嗦的一声插了进去,肉汁伴随着一些粉色的血水被挤了出来。雷恩看了看站在一旁忐忑不安的阿尔玛,张开嘴唇,将小牛肉送进嘴里。鲜美的小牛肉取自只有九个月大的柯尔默牛,正是最适合食用的时候,鲜嫩的小牛肉只烹饪了五分熟,入口之后用舌头抵住肉块向上颚用力一顶,整块小牛肉就如果冻一般被挤成了肉汁。 “要来一些吗?”,雷恩一手拿着餐刀,一手拿着餐叉,微微偏头示意。阿尔玛突然间哆嗦了一下,连连摇头,雷恩只好耸了耸肩膀,“真可惜,这次的小牛肉真的很好吃。” 阿尔玛挤出难看的笑容,她站在这里想了很多,越想越恐惧。很显然,外面所有人都把雷恩当做一个白痴,一个傻蛋,一个可以随意欺负的对象,却不知这个连成人礼被提前完成的少年族长,在悄然之间已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整个奥尔特伦堡坚实的铁板撕扯的粉碎。现在城中的势力几乎都忽略了他这样一个城主的存在,完全被那所谓的百元金币所遮蔽了双眼。 他丢出了一根骨头,瓦解了来自奥尔特伦堡地下势力的恶意,再顺手斩落。他的目的已经很浅显,那就是彻底控制住这座城市,他将成为这座城市当之无愧的王者,每一个人都将生活在他的意志之下,在他的欢笑中载歌载舞,在他的愤怒下惴惴不安。 想到这里,阿尔玛连抬头的勇气都丧失了。 坐在餐桌边上优雅用餐的贵族男子,仿佛已经变成了恶魔,让人不敢直视。 ====== 还有一章正在码,白天去办事了,这段时间事情似乎都挤在了一起,稍后,肯定啊。。 来来来,绝望屁股互相伤害 第十二章 都是狐狸,别说聊斋 胡特太阳穴一鼓一鼓,脑子里仿佛钻进去一个老鼠,搅的脑浆都快沸腾了。一阵阵的头疼不断敲击着他已经脆弱的神经,让他有一种十分狂暴的欲望,想要举起长剑,砍杀一些什么东西,来安抚自己暴怒的情绪。 不过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越是在这个时候,越需要冷静的弹压麾下各个头目以及那些小喽啰。 今天的一战,没有打出兄弟会的声望,反而敲断了兄弟会的脊梁。两百多人死亡,剩下不到一百人各个带伤。整个兄弟会都要炸了,那些把自己最后一刻停留在喷泉花园街,惨死在莱斯那帮小偷小摸愚蠢的家伙刀下的兄弟们,并非是一个人。他们还有自己的兄弟,还有自己的家属,现在这些人都因他们的死亡,癫狂起来。 “复仇!” “复仇!!” 一个个高举着武器,站在椅子上或是桌子上,嘴角发白的唾沫残留无法阻止他们的咆哮。他们猩红的眼睛里折射出仇恨的光芒,那种光芒是胡特都畏惧的东西。在仇恨的意志之下,他根本无法彻底压制住这群已经快要疯狂的人。 他很清楚,今天这一场战斗,他栽了一个大跟头。一瞬间少了两三百号人,他在这座被称为罪恶之城、混乱之都的奥尔特伦堡地下世界中,已经不再是最顶尖的势力。那些曾经被他欺压的,被他伤害过的人或是组织,已经开始悄悄的将刀剑磨砺,开始准备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他现在的情况岌岌可危。 最好的选择,是冷静下来,然后收缩地盘和势力,等实力恢复了之后再做打算。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仇恨是人类最强烈的情绪之一,往往会主导那些没有脑子的蠢货。最可悲的是,他就是这群蠢货的首领。 一双双带着仇恨的目光集中在胡特的身上,胡特强忍着心中的烦躁,阴沉着脸,透支着曾经的威望。他迎上一道道目光,心中的寒意一点点盛放。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人群瞬间爆发了。 复仇的呐喊声震动了整个奥尔特伦堡,所有人都清楚,今天喷泉花园街流的血,只是不远将来某一天的点缀。这座城市中实力最强的势力之一,将迎来它的末日。 胡特烦恼的直接离开,他实在是无法忍受这些被仇恨支配了脑子的蠢货。他招来自己手下的几个头目,在一间较小的房间里厉声问道:“为什么今天警备队没有人来?谁能告诉我原因?你们知道吗?今天我们折损了这么多人手,就是特么的因为那些爱管闲事的废物们没有出现!?”,在这间房间里,他已经没有了顾虑,抓起自己最爱的魔法台灯,狠狠的砸在地上。 四分五裂的台灯崩碎的碎片飞的到处都是,他还嫌不过瘾,抓住木椅用力的摔在桌子上,打翻了上面许多的东西。他把自己所有的负面情绪,通过这样的方式发泄出来。 好一会,他才气喘吁吁的扶起椅子坐下,擦了擦汗水,如受伤的饿狼低垂着脑袋,抬眼望着众人,“谁能告诉,为什么计划好的东西,没有执行?” 沉默的房间,紧张的气氛,终于有人开口了,“抱歉老大,我们按照你的计划去做了,并且后来还派了人去催促,但是普尔士根本就没有动手的意思。” “没有动手的意思?”,胡特的腔调尖利起来,“每年十个金币的上供就是让他没有动手的意思?还有你们这些愚蠢的垃圾,难道你们不会带人攻击治安所然后把他们引过来吗?难道每一件事我都需要手把手的给你们安排好,你们才知道怎么去做吗?为什么不动动你们那些和臭水沟里腐烂的****一样的脑子去想想?” 一个小头目啃啃吧吧的说道:“那现在怎么办?要谈判吗?” 胡特突然抓住一本书丢了过去,小头目来不及闪躲,额角被厚厚的书壳砸出了一道伤口,鲜红的鲜血一瞬间就遮盖住他半边脸颊。 “谈判?!”,胡特有些无法控制自己才稍稍平复的情绪,挥动着双臂站了起来,“你要我拿什么去谈判?你看看外面那些人,你敢对着他们说出谈判两个字,他们就会把你撕成碎片!”,他走到那个小头目的面前,小头目在胡特的目光注视下将头低了下去,胡特却那手指一下一下的捣着他的脑袋,“你是吃****长大的吗?蠢货!” 他眼神愈发森冷起来,来回转了几圈,吐出一口气,“去联系哈维,我要见他。” 片刻之后,胡特的使者在哈维的老巢里见到了这位奥尔特伦堡的大奴隶商。 “胡特要见我?”,哈维躺在几个赤身果体的女奴当中,享受着超然一等的服务,他挠了挠胸口厚厚的一层胸毛,将嘴巴里的葡萄皮吐在了地上。 就在刚才,莱斯的人才刚刚来过,作为这座城市中实力首屈一指的大奴隶商,哈维的地位在这一刻已经无可非议的成为了第一。他还有两百人的捕奴队,还有数百个健壮的男性黑蛮,他能策动起来的力量,足以镇压兄弟会和莱斯那帮人。如果是在昨天,他或许会同意胡特的要求,但现在,双方的实力已经不在对等。 奥尔特伦堡就是这么一个现实的地方,永远不要指望有人会在井口将足以救命的绳索丢进井口之中,他们只会举起石头,然后用力丢下去。 哈维换了一个姿势,女奴们又缠了上去,在微微喘息中,哈维伸出一根被巨大金戒指所圈住的手指,虚点了点,“让胡特拿出足以让我心动的东西再来找我,否则让他见鬼去吧!”,说着哆嗦了一下,舒坦的喘息了一声,“丢他出去,见鬼,非要在这个时候来找我!” 等手下将胡特派遣来的使者丢出去之后,哈维推开所有女奴站了起来,那些女奴拿着衣服为他穿戴好之后,哈维挥退了她们。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似是自问自答,“为什么胡特那个奸诈的小子会和莱斯打成这样?” 不等别人回答,他笑道:“那是因为莱斯手里有胡特想要的东西,甚至不惜赔上整个兄弟会。是什么东西有如此的魅力呢?很显然,那价值百万金币的地契。” “再等等……再等等……!” 能成为一个奴隶商,光靠金钱和人手是绝对不够的,哈维还有一个聪明的脑袋。或者说在这座城市中能扬名立万的人,都不是蠢货。他将事情颠过来倒过去的分析了好几遍之后,抿了抿嘴,横了一眼身边高出他一个头的手下,“去最好的酒楼定一桌最贵的菜肴,然后请阿尔玛大姐头来一趟。记住,一定要有礼貌,要非常的恭敬。” 是时候了,联系阿尔玛,然后吞掉兄弟会和莱斯,以阿尔玛的聪明与理智,她不会与自己争那份地契。只要阿尔玛愿意帮助自己,那么就算舍弃掉奴隶生意也在所不惜。 哈维从来不会小看任何人,即使是阿尔玛这个****大姐头,他也从来不会小瞧了她。 此刻哈维根本就没有把兄弟会以及莱斯当做自己的对手,他今天亲自到场从头到尾看完了双方的战斗。他很清楚,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双方已经是不死不休的结局。不管是胡特或是莱斯,绝对已经控制不住他们的手下了,否则也不会派人到这里来,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他现在只需要什么都不做,胡特就会和莱斯同归于尽,然后他再去收割胜利的果实。 当然,他也不会忽略其他垂涎果实的势力,比如说那些臭名昭著的佣兵团,那些满嘴都是合法商人的走私豪商。他需要团结阿尔玛这样没什么太大野心和欲望的力量,来扩充自己的实力,然后以雷霆之势夺取胜利果实,让那些人望而怯步。 哈维思量了一会,对着自己得力助手说道:“去安排人手安抚黑蛮,告诉他们,帮我打赢了这场战斗,我还给他们自由,并且赏赐给他们足够多的金币作为报酬。”,他一把抓住得力助手的衣领,两人的面孔几乎贴在了一起,“记住,必须做好,以后我能不能成为贵族老爷,你能不能成为贵族的附庸,和老爷我吃香的喝辣的,就看这一遭了。” 末了,他松开紧紧抓住衣领的手,“顺便查一查,为什么警备队没有出动,找出原因,不要怕花钱。” 一场战斗,整个城市所有势力都动了起来。他们看见了机会,看见了成为人上人的机会。 那些天生的贵族或许不能理解这些平民的想法,这些人为了成为贵族,他们可以抛弃任何东西。不管是尊严,还是灵魂,只要能成为贵族,没什么是不能出售的! ===== 第二更完毕,,啊,作为一个没有存稿的懒癌患者,我对自己码字速度很满意。 第十三章 不能成为寡头的贵族不是好城主 “奥尔特伦堡发生了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械斗,当地书记官的报告上介绍,死亡人数直逼三百人。警备队和城防军毫无作为,坐任当地民间势力膨胀、冲突。新任城主雷恩也没有制止这一起冲突。”,宫廷内大学士拿着刚刚收到的消息,毕恭毕敬的站在这个帝国的皇帝陛下面前,轻声的宣读。 奥兰多帝国国祚已经延续三百七十一年,爆发过两次极为严重的内战,分别是奥兰多二世期间的“武装征税案”,以及奥兰多五世期间的“减等继承案”。内战消耗了大量的国力,但是对统治的延续有着极大的好处。金钱、权力的高度集中加强了中央集权的力度。如果不是这两次内战的爆发以及胜利,或许此时的奥兰多已经由一个完整主权的国家,变成一个分封制的封国联邦。 此时的奥兰多六世躺在天鹅绒的软塌上,微微阖着双眼,沉重的王冠被他丢在一旁的脚墩上,享受着魔法火炉带来的温度,舒服的哼哼唧唧。 他突然睁开眼,整个精美奢华的书房仿佛一瞬间亮了了一下,大学士将头深深的低的更低,以表示自己对皇帝陛下的尊敬。 “雷恩?”,奥兰多六世沉吟片刻,轻笑出声,“是阿尔卡尼亚家的小子吧?他运气不错。” 大学士额角泌出一滴汗珠,不敢接皇帝陛下的话。 去年三月,黄金权杖贵族族长老死在病榻上,年轻的族长无论是个人威望还是手腕似乎都远远不及曾经的帝国宰相。整个帝都风起云涌,盯着帝国宰相权位的贵族可不是一个两个。 国家,实际上是由一个最强的贵族,率领着一群稍弱一些的贵族踩在一群平民的身上建立起的宏伟建筑。对于帝国宰相这样一个可以大权在握的职位,几乎所有拥有竞争权和条件的贵族都生出了窥视之心。这里面包括了同样身为黄金贵族的荆棘家族,阿尔卡尼亚。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过,那个不足四十岁的甘文史皮特司诺【德西语中指“代表着权力的手杖”】,黄金权杖家族的新任继承者居然击败了所有对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帝国宰相权位揽入怀中,成功的继承了他父亲的一切,成为了帝都中权力最大的三人之一。 在这场政治战争中,许多家族因为站错了队伍倒下,也有许多贵族因为坚定的站在了黄金权杖家族一边,得到了极大的好处。 阿尔卡尼亚,则是倒霉的那一边。 奥兰多之所以说雷恩运气不错,那是因为在离开帝都之前,雷恩一直躺在圣光大教堂中接受治疗。他受到了非常严重的诅咒和刺杀,肉体上的伤害并不要紧,真正要命的还是那种莫名的诅咒,几乎差一点就将雷恩杀死。好在他挺了过来,刚刚宣布治愈,就被人踢出了帝都,将他发配到奥尔特伦堡那样一个混乱的地方。 这是贵族之间的规矩之一,你可以对同样贵族身份的对手出手,但也只限于一次。成功了自然不必说,如果失手了,那么就不允许再因为同样的事情出手,否则就触碰了贵族之间,会被所有贵族讨伐。 作为深知这次事件中大多数隐秘的奥兰多六世,自然知道那个诅咒有多么的恐怖,别说是一个普通人,就算是神裔家族都不一定能扛得住。那是一种针对灵魂的诅咒,几乎没有任何驱散的办法,只能通过意志力生生抵抗并且坚持。一千个中了这种诅咒的人里,能有一个人能抗的过去,就算非常庆幸了。 所以说,雷恩在奥兰多六世以及更多的人眼里,何尝不是一个幸运的家伙? “既然他已经承受了错误的代价,就不需要再针对他。”,奥兰多六世是一个非常英明的家伙,尽管在平民的眼里这个皇帝荒诞无稽,可没有一个贵族敢真正的把他当做一个蠢货,“以后关于奥尔特伦堡那边的事情,三个月汇报一次就可以了。这次的事情……下令斥责他一次,用词不需要太正式,告诉他,他既然成为了奥尔特伦堡的城主,就应该把自己的事业做好。” 大学士点点头,牢记于心。 奥兰多想着想着笑着摇了摇头,黄金贵族啊,呵呵……。 远在奥尔特伦堡的雷恩自然不会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就已经呈献在帝国皇帝的案头,不过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意。 在阿尔玛忐忑的心情中,雷恩吃完了午餐,邀请这位奥尔特伦堡势力前三的大姐头与他一起坐在花园中,享受午后片刻的安宁。 红茶浓郁的芬芳和温暖在这个深秋给人带去了极大的幸福感,雷恩望着花园中稍嫌萧瑟却不落败的景色,说道:“你瞧,夏天的时候这里一定百花盛放,可一转眼就销声匿迹。花再美丽,也只有一夏的光景,与人又有什么不同?”,他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长叹一声,也不知道是在感叹那些花朵的凋零,还是在感叹人生的无常。 “有时候我很佩服那些花匠和园艺工,他们总能按照季节的不同,将这里打理的漂漂亮亮。他们甚至不需要经过漫长的思考和等待,在季节转换之初,就能改变这里的景色,让这里一年四季都十分的美丽。” 阿尔玛脑子超高速的运转起来,脑浆子都形成了一个漩涡,她仔细的斟酌着雷恩的每一句话,扣着每一个字眼,只感觉自己昔日中自诩为精明的大脑,有点跟不上雷恩的节奏。她深吸一口气,用最诚恳的语气希望能打动这位不动声色就舞动风云的贵族,“大人,阿尔玛愿意成为您花匠手中的工具,为您打理出美丽的景色。” 这就是表忠心和效忠了,雷恩笑着瞥了她一眼,摩挲着手上的铜戒,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我听说阿尔玛大姐头的生意做的非常好,在整个贝尔行省都是数一数二的,是吗?” 阿尔玛挤出笑容,“承蒙大人您的夸奖,的确是这样。许多人都以拥有我调教出的有技术的女人为荣。当然,这一切与大人您的事业相比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帝都让我来这里管理这座城市,自然是希望我把她管理的更好。一座城市想要发展壮大,就离不开经济上的支持。我在城中转过几圈,发现了很多地方已经破旧不堪,公共设施损毁严重,生活在底层的居民穷困潦倒。看到这些我很忧心,这些都反应了一个城市的真实面貌。”,雷恩突然话锋一转,谈了关于城市建设的问题,“我问过一些路人,他们希望至少将维持住温饱,同时也希望城市不要那么破旧。” 阿尔玛一个激灵,顿时反应了过来,这是雷恩在找她要钱。她要输诚,自然要有所表现,光靠嘴说是没有用的,只有实打实的好处在能让这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城主大人了解到她的忠心。她立刻说道:“我愿意捐献一……不,两百金币供给大人您施展自己的抱负。” 两百个金币,按照今年入秋之后各大商会的兑换标准,大概可以换到两万两千枚银币,换成铜币大概有两千六百万枚,约等于一千三百万左右的购买力。 在这个世界里,这绝对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不过雷恩很清楚,两百个金币看似很多,对于这些彻底控制以及垄断了一个城市某种行业的巨头来讲,两百个金币只能让他们肉疼,远远谈不上伤筋动骨。 雷恩表现的很淡然,阿尔玛心里就越惶恐,她想着还没有等到的消息,以及自己在奥尔特伦堡的全部身家,咬了咬牙,说道:“每年,我都会奉上同样的献金,以支持您的执政。” 雷恩点点头,“那我就感谢阿尔玛大姐头的贡献了,等最近这些麻烦事结束之后,我还有个小事要和大姐头商量。” 阿尔玛连称不敢,坐了一会之后就告辞。离开了城主府,站在城主府的大门之外,她回头看了一眼威严的庄园,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两百个金币不多,如果能买到一份平安,到也不算贵。 她却不知道,这两百个金币在雷恩眼里,连个屁都算不上。 垄断带来的利润远远超出这两百个金币的价值,几倍、十倍、甚至更多!在雷恩的心中,这种垄断的生意只能由他这个城主来做,其他任何人敢碰一碰,都是摸老虎屁股,找死!包括了阿尔玛,一旦解决了胡特与莱斯,掉转手来他就要对付哈维与阿尔玛,他们的存在注定会损毁城主府的威严。如果他们愿意合作,雷恩不介意给他们一口汤喝,若是他们不知好歹,那就送他们去见光明神。 =========== 简单的说一下这几天晚的问题。早些年家里买了两套房子,当时是恢复楼,属于安置房,原定计划以后要拆除后回迁,所以没有房产证。结果后来一项项变动导致了恢复楼没有拆除就在周围盖了新房子。现在那块地方被政府列入拆迁计划内,没有房产证的话将来得不到补偿,所以这些天一直在跑这个事情。 政府单位的尿性想必大家都知道,谁主张谁举证,你说房子是你的,那你就拿出证据来。这几天都在跑这个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再跑几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第十四章 奥尔特伦死亡之夜主题活动 晚上请一些热情的好心人吃饭,帮忙办房产证,12点10分到家,到家后立刻码出一章,对不起诸位。过几天会多更一些算是这段时间不稳定的补偿,抱歉。 ================================= 作为这几天里当之无愧的主角,胡特和莱斯都在尽可能的压制着手下那群为了复仇,眼珠子如吃了生肉一样猩红猩红的家伙。能在这个恶名昭著的城市中做出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没有一定的手腕和智慧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是,正是因为他们不傻,很聪明,他们都从这件事里看出了一些端倪。不过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你明知道下一步就是一个坑,有时候也要毫不犹豫的踩下去。 天色渐晚,一名小偷装模作样的不多的行人中穿梭,他的眼睛总是盯着别人的口袋,而不是看着路。作为一名出色的小偷,他拥有着极为不错的眼力,即使隔着衣服,他也能猜测出别人的口袋里大概有多少钱。这一次他上街行窃已经逛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却没有找到一个满意的对象,只怪这座城市中的穷人实在太多了。 当然,并非是没有富人,那些走私豪商、大奴隶主一个个都富得流油,但偏偏,这些人不在他的狩猎名单中。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是他能得罪的对象。前者会揍他一顿,然后切掉他一根手指。后者直接就把他塞进笼子里当奴隶,送到另外一个城市中卖掉。 就在他觉得今天可能要一无所获的时候,突然间看到了一个目标。那个人的穿着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他技艺精通,观察力仔细,或许就会漏过这个目标。那人的口袋底部微微下沉,让口袋上面的口子略微有些外翻,两边的衣角略微上翘,这都表明了那个人的口袋里装着某些沉重的东西。 正常人的口袋里会装什么东西?肯定是铜币或者银币,绝对不会是石头。从那人口袋底部饱满程度以及他丰富的经验得出一个结论,那个人口袋里可能装了一两个银币,还有一些铜币。这样的目标,才是最好的目标,要知道现在的兑率中一个银币可以兑换一千一百七十个铜币。对那些穷人动手偷一下午,都不一定比得上一个银币的收入。 他立刻进入了角色,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路人,朝着那人靠了过去。那人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一个小偷盯上了,直至双方错身而过。 那人被小偷擦身挤过的那一刻,小偷就发现了不对。他的手腕被那只肥羊紧紧抓住,挣脱不得,对方的脸上也流露出狰狞的杀意。目光中的仇恨几乎都要点燃了周遭的空气!小偷心里一慌,挣扎着喊叫了起来,“见鬼,你抓我做什么?救命啊,这里有一个疯子,谁来帮帮我?”,他一边说,另外一手已经揣入了怀里,摸到了匕首的刀柄上。 小偷们喜欢把武器藏在怀里,是因为被抓的时候他们会以“我把钱还给你”的理由将手放入怀里,如果一边说要换钱一边撩衣服摸自己腰,恐怕刚做出这个动作就被人弄死了。 可惜,小偷并不知道,这个肥羊之所以出现在这条街上,目的就是为了被偷。他们都是兄弟会的人,为了复仇已经疯狂,连胡特都无法制止他们。光明神?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也拥有复仇的权力。他人赐给我们幸福,我们还以幸福;他人赐给我们死亡,我们还以死亡。 周围立刻又五六个人围了上来,将小偷牢牢的挤在中间。小偷还没有来得及呼朋唤友,就觉得小腹突然间一阵针刺般的疼痛。这疼痛迅速的扩散,让他恐惧的小便都失禁了。那只肥羊和他的同伙一瞬间就消失在人群当中,只留下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小偷看着刺穿小腹的匕首尖滴着血,一股无力的感觉充斥着全身,他踉跄了几步倒在地上,身体渐渐在寒风下变得冰冷。 胡特咬着牙带着家底上了街,要和莱斯决一死战。他经过这段时间的仔细琢磨,已经发现他和莱斯被整个奥尔特伦堡抛弃了。昔日里那些狐朋狗友在他与莱斯之间在第一次战斗爆发的时候就断了来往,哈维那些体面人甚至将他们派去的使者殴打、驱逐,坚定的表明了立场――等着吃肉。 胡特已经不再侥幸,所以他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中午的时候,他就花了自己大部分积蓄,从一个走私豪商那里买到了一张安全的后路。不管他最终胜利还是失败,只要在豪商的营地关门之前赶到,那么豪商就会庇护他,并且将他送到其他城市。 虽然抛弃家业让胡特几欲杀人,但是求生的意志还是为他保持了冷静。 夜色中,眼里的寒光不断闪烁,胡特紧了紧手中的长刀,望着对面黑压压的一群人,高高的举起了手臂,“杀!” 血流成河的一夜。 阿尔玛此时的心理状态是极为复杂的,她手中那轻薄的小纸片就是几个街道之外数百人厮杀的最终目标。这轻薄的纸片,瓦解了奥尔特伦堡针对雷恩的防守,甚至被反将一军,让这些曾经的盟友们大打出手。今天夜里,几乎所有的势力都在关注那一场厮杀,但是雷恩没有。他派人联系了阿尔玛,并且将整件事情的重心,那张代表这帝都金环区的庄园地契送到她的手里。 面对外面宣传价值百万金币的地契,阿尔玛自然动了心。那些人大生打死,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这张薄薄的纸片? 有那么一瞬间,阿尔玛心跳加速,热血冲进脑子里,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她想要带着这份地契偷偷的离开奥尔特伦堡,远走高飞。 去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开始自己全新的人生。 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欲望,她决定依照雷恩的吩咐,将这张纸片,送到雷恩指定的地方。 第十五章 世间一场大梦 回答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不喜欢看政治内容。其实我觉得这些不是政治内容,而是一种手段,这些描述和铺垫我觉得是有必要的,因为我也藏了不少伏笔在里面,以后会一一揭开。况且一个落魄的末日贵族到了一个混乱至极的城市中,不可能一坐下来那些原有的势力就五体投地喊主公,从雷恩来到这个地方,到他彻底掌握住这个城市,需要一个过程。过程不可少,而且尽可能的应该合理。 金币大小如一元硬币,文中有说有类似银行的机构,以及“存款证明”,这个东西可以当做本票使用,后面会说这个问题。具体情况后文在进入帝都之后也会有较为详细的描述。 =========================================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渐渐平息,胡特脚踩着尸体,站在尸堆上。他的左臂被人从手肘处砍掉,简单包扎的伤口还在向外溢着鲜血。分辨不清的脸上黑褐色的血痂凝结成厚厚一层的壳,每一个表情的变动,都有干枯的黑褐色碎片崩落。他身体微微一晃,失血过多让他大脑开始缺氧,望着弥漫着死气的街道,他终于舒了一口气。 赢了! 惨胜! 这一刻他觉得无比的荒谬,他就像是斗兽场中彼此拼杀的野兽,周围都是为了死亡而欢呼的人群。无论他的输赢,最终都逃不过一个结局。他突然发现,这些年里自己其实一点也不快乐。他以为自己会快乐,但并不是这样。 莱斯气若游丝,手指僵硬的抠住他的裤管,长大的嘴里不断喷出血沫,他身上被胡特连捅三剑,回天乏术。莱斯失去了生命,他失去了一条手臂,甚至也会失去生命,他悲哀的望向仰着头看着自己的莱斯,反手抓住剑柄,对准了他的脑袋狠狠一刺!脚踝被捏的生疼,痛疼感渐渐消失,莱斯的身体彻底的僵硬了,一如其他躺下不再站起来的人一样,终将变得冰冷,成为奥尔特伦堡城外某一片土地的养料。 也许几十年或者更久之后有人会将他挖出来,考证这具白骨所经历的一切。但更多的可能是,有几只专门吃死人肉的野狗、野狼什么的,将他刨出来填饱自己的肚子。 “快,送我到通达商会。”,他命令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助手,那是他收养的养子之一。他一共收养过五个养子,有四人死在了他面前,在战斗中为了保护他,或是为了争夺地盘和利益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这种优秀的品德会传承下去,可命运之神总喜欢在人们最不愿意的时候,和人们开一个小小的玩笑。 年轻且负伤的少年接过胡特手中的长剑,挂在自己的腰间,他搀扶着胡特唯一剩下的右手,带着他朝着黑暗的街角走去。周围还有一些哀嚎着没有死透的人,用细微的声音哀求着生命的援手。 两个行走中的身影突然间一顿,胡特抱住了年轻人,失力的双臂颤抖着想要拥抱着生命,眼镜瞪的极大。年轻人缓缓从胡特腰侧抽出一柄一尺长的长匕首,熟练的塞回到自己怀中的鲨鱼皮鞘中。 “为什么?” 年轻人笑的格外灿烂,黑夜中两排细密的白牙萦绕着让人心悸的光泽。他说道:“您总是和我们说您曾经的功绩,您战胜了收养您的前任会主,夺取了他的产业和全部。从第一次听见这个故事起,我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权势和威望需要用鲜血来浇灌,那么就应该选择那个最强的生命,只有最强的生命,才能放出最鲜红的血,开出最娇艳的花朵!” 他用极为肯定的语气说道:“从今天起,我将会承担起重建兄弟会的责任。您放心,我会比您更出色,我会走出奥尔特伦堡,让兄弟会的旗帜飘扬在整个帝国!” 说罢,他一手按在胡特脸上,将他推倒在一边,默默的看了一眼这个曾经让人闻之变色的大人物,露出了不屑的冷笑。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快速的消失在黑暗中。 胡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两眼渐渐无神,失去焦距。他在死亡来临的前一刻,回到了三十年前的那个冬天。他刚刚被一个失去了丈夫的女人抛弃,躲在城门洞里瑟瑟发抖,悄然的等待着严寒夺取他的生命。在他彻底绝望的那一刹那,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对着他伸出了手,露出了微笑,“喂,小子,还能站起来吗?我需要一个几个帮手,你能行吗?” 他勉强站起来,还摔了一跤,最终高高兴兴的牵着络腮胡男人温暖的大手,在寒风中走向自己的归宿。 世间如一个轮回。 他亲手杀死了那个对他如父亲一般的男人,而今天,他又被他当做养子的人杀死。这世界真的有报应吗?我现在所遭遇到的一切,难道就是报应?真是讽刺啊,我这个注定要舞动风云的男人,如此窝囊的死在了这个不知名的角落中……。 这是一个神奇的夜晚,两个大人物在某个巧合的驱动下,成为了奥尔特伦堡传奇历史故事中的一页。当人们翻过这一页,他们的故事将会渐渐淡忘,他们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也将落定。 黑夜如墨,不见五指,莱斯的住处灯火辉煌。 哈维脸色非常的难看,站在他对面的是剑与盾佣兵团的巴托团长,还有野海佣兵团的库玛团长。两个佣兵团都不是好东西,可以说恶贯满盈,他们的存在完全是为了金币的闪耀而存在。只要付钱,足够多的钱,他们可以杀死任何一个人,无论是陌生人,还是他们的亲人。 远处的战斗刚刚落下帷幕的第一时间,哈维就带着捕奴队冲到了莱斯的家中,将莱斯家里翻了一个遍,最终也找到了他希望找到的东西。他心里默默的把莱斯钉在了弱智的耻辱柱上,拿到了这个东西还不赶紧跑?什么狗屁基业、家当,全部加起来都没有这张轻薄的纸片重要,这纸片代表了权力,以及未来。 他没想到自己快,别人也不慢,没有来得及走掉,就被巴托和库玛堵在了莱斯的家里。 那些冰冷的如同一具具机器的佣兵根本没有任何协商的可能,他们每个人的眼中都冒着犹如实质的金光。一百万金币,每个人少说分几百,多则分几千,为了这些钱他们连父母都敢杀,何况对方只是一个奴隶商? “交出来,活。或者我们杀死你,然后从你的尸体上搜出来。”,巴托舔着幽暗的匕首,舌尖划过刀刃时他全身的肌肉都在雀跃,他渴望鲜血,渴望他人的死亡来证明自己的强大。小眼睛里残暴的光芒扭曲而疯狂,他希望哈维能扛得住,拒绝配合,然后将他们全部杀死。 在这个有些寒冷的夜晚,哈维一脑门子白毛汗,双方的人数和力量不成对比。他的人多不错,质量却不怎么高。捕奴队还好说,那些奴隶都已经被去势,去势之后的黑蛮已经不能再称之“蛮”,他们变得温顺了许多,和那些穷凶极恶的佣兵比起来,差的太多了,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但是他不想放弃,这可是价值百万金币的地契,只要能逃出去,就等于拥有了一切!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眼看着要发生械斗的时候,普尔士和肯特带着大量警备队员与城防军出现了。他们的出现让哈维和两位佣兵团长有些意外,也有些恼怒。肉就在嘴边,舌头都已经舔到了,这个时候突然被人抢走,那种暴走的心态能逼疯所有人。他们考虑着要不要给这两位官方大人物面子,暂时罢手,亦或是直接开打。 就在他们难以决定的时候,又来了一批人。 这些人看上去并不武勇,也不凶横,每个人都和和气气的,没有丝毫的威胁感,但不管是哈维还是两位佣兵团团长,都不敢小瞧了这些人。他们并不出名,普通的居民甚至没有听说过他们中几个人的名字。可他们又很有名,在有能力的人眼中,他们的团结起来的力量,以至于超越了奥尔特伦堡所有势力的总和。 他们很少发出自己的主张和声音,不代表他们没有利益诉求。当他们决定出声的时候,谁都不敢反抗,特别是他们意见统一的前提下。 他们有着共同的名字――豪商。 一个穿着印花长袍,矮矮胖胖,略微有些秃顶,看上去五十来岁的老男人笑眯眯的轻抚着自己腆起的肚子,用很轻松的语调说道:“今夜奥尔特伦堡已经够乱了,我们不希望看见一个混乱的城市,所以请你们停手,我们绝对不想再看见发生大规模的火拼。”,他侧开身子摊手向后一邀,“这也是我们所有人的意见。” 哈维僵硬的脸上逐渐变得柔和,露出得意的笑容,他也算是半个商人,尽管他做的事业会让一些人觉得恶心和厌恶。反观两位佣兵团的团长,表情则严肃了许多。 最终双方还是选择了停止即将到来的战争,把战场转移到谈判桌上。 老人见得到了满意的答复,顿时轻笑了起来,“你们看,我们还是热爱着这座城市,不希望鲜血染红了她的清秀美丽。我为三十一万奥尔特伦堡人感谢三位的忍让和仁义,愿光明神永远保佑着你们!” 第十六章 笨人很多,聪明人也不少 上一章算错了,我的锅。少算了一个零,我的错,但是请相信,这本书的经济体系绝对不会崩溃。金币更多时候是一种财富的象征,象征意义超过了它的价值。十几万金币,也就是五六十亿mb左右的购买力,除去地价之外,贵族的装修,古董,珍藏,历史和传承也占了很大一部分的比例。百万金币的黄金贵族庄园,绝对不算过分。 ===================== 一个游戏玩家在最高难度下用最轻松的方法快速通关之后,第一件事情是做什么? 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发表一篇心得,或者干脆将录像上传。这种炫耀没什么不妥,只是一种很普通的自我满足途径罢了。 “商人们的目标其实和绝大多数人的目标都是一致的,那就是赚钱。”,罗西面对仅有的三个手下,布莱尔、阿尔玛以及理查轻描淡写的将他们想破头都想不到的秘密宣之于口,“赚钱有很多途径,但总的来说分为两大类,第一类是战争财。操纵战争,贩卖兵器、粮草以及奴隶。每一场战争所带来的红利,远远超过他们在平日里的经营。这类人都是杰出的疯子,也可以称之为天才,不是每个有钱人都能挑起战争并且发财的。” “第二类就是和平钱,普普通通,细水长流的买卖,不求一次性吃撑,只求天长地久的吃饱。他们比第一类发战争财的商人更希望这个世道能和平,和平意味着没有风险,意味着可以降低人力成本,以及增加更多的收益。比如说那些坐在不远处商会会馆里开会的家伙们,他们就是靠和平钱发家致富。” “每一次商队的流动,都会带给他们不错的收益,一旦战争爆发,军事化戒严和蜂拥的匪盗,会断了他们的财路。所以当他们发现有一个可控的危险正在膨胀的时候,他们就会出手,掐灭这个苗头!” 雷恩食指点了点桌面,发出咄咄的声音,“他们团结在一起,以强者的身份加入到游戏里,并且改写了规则。”,说着他笑了起来,“不过在这里,在奥尔特伦堡,还是我说了算!” …… “无论如何,奥尔特伦堡绝对不能乱!”,贝尔行省商会的会长前天就赶到了奥尔特伦堡,这里发生的事情都在说明一切正在变坏,特别是不断发生冲突的地下势力,让这里的“黑暗秩序”正在快速的崩溃。他站在主位上,高举着双手,发出高亢的咆哮,“任何人,任何人!都不允许他们破坏我们的商道,哪怕是那些贵族,都不允许!” 他正在向一些商人解释这一次商会突然插手本土势力的原因,商会是一个很中立的组织,商会的存在除了互通有无之外,也是为了一定程度上的商业垄断。大多数商人都不喜欢干涉当地事物,这会给他们带来大麻烦。这一次会长突然插手,已经让一些商人有些不悦。不管是哈维还是这座城市的佣兵团,都不是好惹的对象。 现在看来的确是压制住了他们,但只要给他们一丝机会,他们就能集结数百人杀的尸横遍野,让商队不敢独自外出。 “脑子是好东西,我希望你们都拥有这个好东西,多动动你们的脑子仔细想一想,如果本土几个最强大的势力同归于尽,会带来怎样的结局?” 有人插嘴说道:“那不正好吗?我已经厌烦了每次路过时要上缴的保护费。他们完蛋了,就意味着节省了一笔开支,这是一件好事。” 会长瞪了那人一眼,吐了一口唾沫,“狗屁!狗屁知道吗?!大势力的瓦解意味着混乱的到来,没有了那些头狼的压制,狼崽子们就会肆无忌惮的将规则打破。你们可以想象一下,数不清的小势力彼此战斗起来,为了壮大,他们需要金钱,在这座城市中谁是财富的象征?是我们!” “他们为了掠夺我们的财富,会不择手段的在野外劫掠我们的商队,就算你们交给一个势力保护费,还会有十个,百个势力跳出来。每走一步,都将留下鲜血淋漓的脚印。如果加强护卫团,就意味着我们需要承担更多的物资,商品的运输力就会下降,同时还要多开出一部分开支用来维持护卫团的规模和抚恤!” “毫不夸张的说,在座诸位每个人的收益最少要下降一半,甚至更多。这,就是混乱带来的坏处。同时,一些愿意主动来贝尔交易的拜伦商人,也会选择观望,这同样意味着我们如果想要拿到以前足不出户就可以得到的东西,就必须去拜伦。一笔笔开支算下来,每年几万几十万金币都会打了水漂。” “而且!”,会长眼睛一眯,冷哼一声,“这背后显然是有人在操纵这一切发生,而外面的蠢货却根本没有发现!” 会议室里传来一阵阵惊呼,别说外面的蠢货,就是他们在座这些商人之中,也只有极少数人看出了不对。只是一切都发生的太自然了,太巧合了,天衣无缝到没有人来得及思考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就被号称百万金币的地契所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一些人的表情发生了变化,他们已经意识到,雷恩不像想象中那么不堪,反而要阴险得多。同时他们也意识到,一个强势,有手腕,有胆子的城主,对于奥尔特伦堡高度发达到有些扭曲的商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就像从天而降的拦路虎,挡在了大家发财的道路上。 奥兰多帝国商业税和农业税是帝国经济的支柱,以前奥尔特伦堡的城主都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他们的政令出不了城主府。商人们选择将商业税以保护费的形式交给那些大人物,而且是极低的比例,有时候连百分之一都不到。一旦雷恩收拾了外面那些势力,他下一步必然是要恢复奥尔特伦堡的税收,这无异于在诸位身上狠狠咬了一口。 说别的东西在座的人可能不太敏感,一旦涉及到金钱,他们一个个都变得精明起来。百分之二十的税收和百分之一的税收根本不需要比较就能做出选择。 有人恶狠狠的咬牙切齿道:“不如我们凑一笔钱,让黑教士杀掉雷恩,这样一切都解决了!” 会长忍不住又叫骂起来,“你脑子是****做的吗?那是黄金贵族!黄金贵族知道吗?拥有着和帝国皇帝、帝国宰相、帝国大元帅同样尊贵的血脉与传承。你杀了他,明天我们所有人,你、我,所有人都要被吊死在城外的官道上,蠢货!” 又有人说道:“那我们从本地势力中选择一个没什么野心的扶持起来,让他去抗衡城主府呢?” 会长听完差点暴走,商人最忌讳的就是插手这样的事情,如果商人做不到纯粹,很快就会被一种名为“贵族”的大鱼吞的连渣滓都不剩。那些贵族早就眼红商人们的财富,只是他们一直没有什么把柄,拿捏不到商人,只能望着一个个行走的金山银海淌口水。现在这群愚蠢的连黑蛮都不如的笨蛋居然主动要把刀柄递给贵族,贵族们绝对开心的蹦起来,然后将他们一个个绞死,赤果果的掠夺他们的财富。 连续两个提议都被驳回,大家都知道这个时候应该闭嘴,会长肯定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他们需要做的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商会拟定计划,然后他们执行。 会长拍了拍桌子,“我明天就会正式的拜访城主府,在没有一个明确的答复之前,你们都给我夹起尾巴做人。” “那哈维和佣兵团的纷争怎么解决?那可是涉及到百万金币的地契,我们压不住他们太久,一旦他们找到了助力,有可能会连我们都吞下去。”,一个商人说出了在座许多商人的心里话,今天晚上的确让大家大出风头,可也意味着矛盾转嫁到自己的身上,如果没有一个完善的解决办法,恐怕大家晚上都睡不好。 会长揉了揉太阳穴一屁股剁在了椅子上,面对这些白痴,他心真的好累。 “如果你们还不算傻的话,从你们离开这间房间的大门开始,都去给我放出话去,那份地契实际上只值几万金币,并不是什么上百万金币。最多三天,这件事就会平息。” 很高明的办法,从根本上瓦解了雷恩的手段,雷恩之所以能在极短的时间里挑动整个奥尔特伦堡的神经线,那是因为“上百万金币”这个概念第一时间就深入人心,人们愿意相信那是真的,并且愿意为了这个谣言付出一切。但如果这个谣言缩水到原来的十分之一甚至更少,包括死掉的胡特和莱斯都会重新考虑,为此付出太多到底值不值得。 每年商会行商路过奥尔特伦堡时,交给大大小小佣兵团的保护费大约有三千金币左右,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拿到这个钱。如果运送的商品十分的贵重稀有,这个数字还会上涨不少。 哈维的奴隶生意在整个贝尔行省都是数一数二的大,第一他心够黑,第二他胆子大。别的奴隶商一年也就能抓一两千个奴隶,哈诺一年最少能抓七八千个的奴隶。每个奴隶的捕捉成本不到一个银币,却能卖出十几倍到几十倍的价格,光是贩卖奴隶一年收入就超过三千金币。而且他的生意还不光光是贩卖奴隶,他们还会在拜伦帝国进行强盗一样掠夺,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这些收入十分的稳定,那么几万金币的地契就有些鸡肋了。为了争夺这个东西,付出积年的积蓄,还要为此逃亡,躲避来自同样地下势力的追杀,以及贵族阶级的追捕,怎么看都不是很划算,哪有当土皇帝来的痛快? 况且会长还有一个绝招,釜底抽薪的绝招。 第十七章 聪明人和聪明人 好大的手笔! 雷恩将手中的拜帖随手丢到桌子上,朱红色打底,金漆包边的拜帖上写着萨尔科莫的名字。这个人就是奥兰多帝国贝尔行省的商会会长,一个富可敌国的大商人。 他十三四岁的时候正值奥兰多五世时期第二次帝国内战,两名大公带着自己的封国和帝国数个公爵打的热火朝天,于此同时那些家园被战火焚毁,或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遍地流民逐渐转变成了匪盗,整个帝国的治安腐烂到没法收拾。年幼的萨尔科莫在这种环境下,带着一把匕首,背了一个包裹,开始了他的行商之路。 这么多年之后的今天,他的地位与声望已经让他成为了一个活着的传奇。这个拥有勇气、毅力、智慧以及许多优秀品质的老人,站在了商人这个职业的巅峰。 他的拜帖,雷恩自然要接。 他是一个城主,想要充实、扩张自己的实力,就离不开商人的帮助。尽管对商会插手地方事务这件事上他有点不悦,不过只要萨尔科莫能给出一个合理的价位,他不介意把这点不悦当个屁给放了。 老人依约而来,价值二十个金币的礼品让雷恩脸上多少有了一点笑容,这是一个识趣的老头,同时也是一个麻烦的对手,如果他最终会成为雷恩对手的话。 “欢迎你的到来,萨尔科莫先生。”,雷恩站在台阶上,居高俯视着站在台阶下的老人,萨尔科莫并不着恼,反而喜笑颜开。 “很荣幸可以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日子里拜访您,尊贵的黄金荆棘之主,雷恩阿尔卡尼亚男爵。”,他笑的很真诚,眼缝的弧度,嘴角上调的角度都完美无缺,就像是演练一百万次一样,让人挑不出丝毫毛病。 雷恩点点头,微微侧身,“前两天我换了一个花匠,他的手艺看上去不错,可我总觉得有些瑕疵,或许岁月赋予你的智慧,足以让你找到那些瑕疵。走,一起去花园转转。” “不胜荣幸,大人。”,萨尔科莫这才走上台阶,跟在雷恩的身后,在侍女长的带领下穿过整个城主府,进入了花园中。 三名花匠正在做日常的修建,这份工作的工资不低,一个月有十个银币,在这座城市可谓一笔巨款,他们尽心尽力的打理着这座庞大的花园。每天,他们都要将每一颗树上新增的黄色叶子剪掉,要将枯萎的花朵摘掉,剪平每一块草地不让任何一根杂草出现。同时,他们还需要富有一定的艺术品味,让这座花园随着每个季节的变化,拥有不同的造型。 萨尔科莫给予了这些花匠很高的评价,不过对于他的评价,他本人并不在意,雷恩就更不在意了。 两人转了半圈之后走到花园中心的庭院里分别坐下,侍女长已经准备好香浓的红茶,以及滚热的鲜奶,当然还有一点红葡萄酒与白兰地。 “我有一份很特别的礼物要送给您,这代表着我的真诚和善意,我希望您能喜欢。”,两人喝了一点东西之后,萨尔科莫掏出一份用红色丝巾扎住的纸卷。他轻轻的推到雷恩那一边,迎着雷恩的目光,两人对视了一会,雷恩才把目光转移到纸卷上。 他拉开丝巾,摊开纸卷,微微有些惊讶,对萨尔科莫这个老人有了更深入的认识,这是一个非常聪明的老人,甚至可以说是狡诈!他缓缓将纸卷放在桌子上,那是一份帝都金环区内庄园的地契,也是这段时间里诱发了近千人死亡的罪魁祸首。它转了一圈,最终回到了雷恩的手中,这就像命运女神的玩笑,让人哭笑不得。 萨尔科莫为了这张地契,付出了大概八千金币的现金,才摆平了佣兵团和哈维这个奴隶商。他之所以用这么多钱威逼利诱的买回这份地契,然后在亲手送出去,显然有着更大的目的。 雷恩端着杯子抿了一口散发着浓浓茶香的红茶,瞥了一眼桌子上的地契,开口问道:“萨尔科莫先生,我相信当一只狼开始给牧羊人送礼的时候,它需要的不仅仅只是安全。说明你的来意,我喜欢直接一点,猜来猜去只会让我厌烦。” 萨尔科莫此时对雷恩的印象只有两点,第一点是很强势,当然,几乎所有的贵族都有这个特点。第二点同样是狡诈!他费了好大功夫才把雷恩丢失的地契找了回来并且送还给他,他却说这是狼给牧羊人送的礼物,几乎一下子就把这份地契在双方接下来要谈的事情中的分量降到了最低。 这是一个很厉害的对手,特别是在他这个年纪中,几乎是绝无仅有。 萨尔科莫对今天的计划开始不那么有信心,因为这里面涉及到的利益,实在是太大了。他斟酌了一会,最终要是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我受贝尔商会的委托,与您会面,磋商关于税收的问题。” 雷恩一愣,似笑非笑的看着萨尔科莫,“我的税务官告诉我,这座城市没有什么税好收。” 萨尔科莫心中暗骂不已,脸上却如三大奖影帝的获得者一样,保持着谦逊真挚的笑容,他奉承道:“那是以前,您没有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似一片荒芜的废土,什么都没有。您来了之后,什么都有了。” 帝国商业税五抽一,也就是百分之二十,在大多数时候这个数字并非是不能变的。比如说亚历山大港,为了和其他商业港竞争,为了与海峡对面的拜伦帝国的商业港竞争,亚历山大港的商业税是十抽一,也就是百分之十的税。五抽一只是帝国给出的一个标准化参考,有时候为了某些原因,当地的城主可以稍微改变一下税收的比例。 在萨尔科莫看来,这位从帝都一路而来的黄金贵族显然不是什么软柿子,更不是那种只知道在女人肚皮上打架花花公子,他有着非常有效的手腕,也有勇气和指挥智慧,奥尔特伦堡现在这种无【】政【】府状态很快就会得到改变。一旦他确定了对奥尔特伦堡的统治权,下一步就会收回税收权力和军权,然后将这里打造成一个铁幕,每个生活在这里的人,都要按照他的游戏法则行事。 那么提前解决税收问题,就迫在眉睫。商人们愿意集结在奥尔特伦堡,是因为这里曾经的无【】政【】府状态免掉了他们大量的税收,一旦税收制度恢复正常,就等于拿起斧子在贝尔行省所有商人的脑袋上劈了一斧头。留给他们的选择就不多了,要么咬着牙缴纳一大笔商业税,要么经海路去亚历山大港,然后再南下到贝尔行省,不过一样要把大量的资金浪费在运输上。 雷恩不出声,只是看着风景,萨尔科莫却不能不说话,他用商量的语气,小心翼翼的措辞,生怕引起了雷恩的反感,“我以及贝尔商会所有成员,都拥护您在您的地盘上行使帝国赋予您的权力,对于您的决定我们会坚决的赞成与拥护。”,先把好话说了再说坏话,这是从生活中积累出的经验,“关于帝国商业税这方面,我们也有一些小小的看法……。” 雷恩突然摆了摆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这段时间雷恩也考虑过完全接手奥尔特伦堡之后应该怎么办,对于税收他也研究过,说实话,他不太想碰这个东西。如果这些商人来往帝国和拜伦之间买卖的东西都是合法的,他或许会同意降低商业税,以达到吸引商人贸易的目的。但是看看这些商人在干什么?他们在疯狂的走私一切禁运物资,为了钱他们什么都敢干。 更何况,就算改变了税收比例,对他本人没有丝毫的好处。税收截留一部分作为城主府发展城市的资金,其余的全部上交帝国财政,他能得到什么?来自帝都的嘉奖?还是商人们憎恨的目光?毕竟曾经这里不需要缴纳任何费用。 “商业税五抽一,是帝国的国策之一,我不会擅自的改动。” 萨尔科莫皱了皱眉头,努力道:“可是那样会让一些商人非常的失望,他们会选择重新开辟一条商道而离开这里,您可能会收不到多少税收。” 雷恩根本不吃这一套! 他轻笑一声,“从奥尔特伦堡行径魏玛走廊到拜伦帝国的日出城,总长六百多公里,如果走得快一个月足以来回两趟。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比奥尔特伦堡更合适的地方进行跨国贸易。” 这是事实,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萨尔科莫也没办法狡辩,他只能选择另外一种说法:“那么亚历山大港呢?那么的税收只有十抽一。” “海运的成本远远高于陆运的成本,那些精明的船长会按照每一寸空间来收取运输费用。”,雷恩放下空空的茶杯,点了点茶盘,侍女立刻为他重新满上,“还有,亚历山大港那边的商会不会同意你们过去,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们无法靠近那块地方,这里面包括了暗杀或是其他什么,比如强盗的劫掠,然后杀光了所有人?” 萨尔科莫沉默了起来,好久才一声长叹,“那么您会怎么做呢?我相信,您会指引我一条道路。” 雷恩笑眯眯的打了一个响指,“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这也是为什么我同意与你见面的原因!” 第十八章 宝宝委屈,但是宝宝不说 退税? 补贴? 作为一个传奇商人,萨尔科莫不认为有谁的商业智慧能远远的超过自己,哪怕面对帝都商会的会长,他也能保持着矜持的微笑,然后用轻蔑的眼神看的对方移开目光。可现在,他发现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因为他搞不懂这个退税和补贴到底说的是个什么玩意。若是单独从字面意思来理解,退税可能说的就是退回税收,那么这和调整商业税的抽成比例有什么区别吗?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而补贴就更难理解了,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商人能不被那些统治阶级一层层扒皮就算不错了,怎么可能还有补贴这种好事?难道光明神已经降临世间了吗?贵族都变成了鸽子? 因为未知,所以萨尔科莫的态度摆放的极低,即使这涉及到他最拿手的事情。 “贸易无非就是买卖,从一处买,到他处卖,从中赚取差价。几乎所有的生意和贸易的核心,都是这个东西。”,雷恩说完看向萨尔科莫,萨尔科莫想了想后点头表示同意,这的确是生意的核心。雷恩端起刚刚倒满红茶的茶杯置于胸前,抿了一口微烫的茶汤,惬意的舒了一口气,他继续说道:“贸易无关好坏,但是贸易中的交易物品,存在好与坏,善与恶。退税,补贴,终其根本所服务的目标,就是那些好的商品。” 雷恩抿了抿嘴,伸出一根手指,“比如说……”,他看了萨尔科莫一眼,“帝国科学院最近针对龙晶的研究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帝国龙晶储备不多,造成了研究缓慢的结果。但是如果有办法从拜伦帝国弄来大量的龙晶,加速帝国研究员的研发速度,这就是一件好事,而龙晶也是一件好的商品。为此,我愿意对这种商品进行退税和补贴,因为它有可能极大的增强帝国的实力。” 拜伦帝国更靠近龙岛,他们得到龙岛的首肯,获得了一部分龙晶和龙骨的销售权。 “又比如说粮食,国内的粮食产量提高有限,不得不说奥兰多是一个不太适合种植的国家。我们现在的粮食产量只勉强可以让帝国公民填饱肚子。如果有人从其他国家能进口大量的粮食,这个粮食会改变帝国的环境,让一些吃不到粮食的人吃饱肚子,那么粮食就是一个好东西。为此,我同样愿意针对粮食这个产品进行退税与补贴。” 话说成这个样子,萨尔科莫若是再不明白,那么他就不配拥有“传奇商人”这个称谓。他眉头微微拧在一起,不由发问,“大人,既然有退税和补贴,是不是也有某一种增加税收的名目?” 雷恩耸了耸肩膀,“当然,这种名目我称之为保护性关税,针对的比如说奢侈品、烟砖、一些有可能促使国内某些东西灭绝的动物或是植物之类的。” “奢侈品也要被征收保护性关税吗?”,萨尔科莫有点好奇,奢侈品的对象几乎都是贵族,也只有贵族和他们这些商人才用得起奢侈品,那些公民、自由民根本不会用得起一金币一个的盘子。 雷恩点点头,“奢侈品会让人将大量的金钱用在毫无意义的地方,同时富人们,包括了贵族,有必要为整个帝国的建设多贡献一点东西。”,说完这话的雷恩俨然一个忧心忡忡的帝国砥柱模样,让萨尔科莫看的牙疼。 萨尔科莫觉得很荒谬,同时也生出一个更荒谬的念头,他咽了一口唾沫,问道:“那么这个商品的好坏该由谁来定义呢?” 无视了萨尔科莫期待的眼神,雷恩当仁不让的点了点自己的胸口,理直气壮的说道:“当然我说了算!” 这个疯子,他想干什么?萨尔科莫的脑子要沸腾了,他已经能够想象得到,一旦雷恩的计划得以实施,很快帝都方面就要过问此事。不是因为他搅乱了市场,而是因为他为帝国开辟了一种全新的手段,用来操纵他们惦记了很久的商会。而雷恩,也会因此重新得到帝都方面某一些人的赏识和认同,特别是来自皇室的认可。 他这是拿刀子从别人身上个割肉给喂饱整个统治阶级! 不过反过来想一想,萨尔科莫也发现了里面存在的机会。垄断,是商人们最终的目标,既然这件事能**作,为什么商人就不能从中动一动手脚?一旦垄断了某种商品,就必然会人工制造出一批巨商。 一方面是抗拒雷恩的规则,一方面又心痒痒,萨尔科莫发现真的不能小瞧了这个年轻的贵族。他比帝都那些曾经与他打过交道的老狐狸们并不差多少,甚至比一些人还要更加的狡猾阴险。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优秀杰出的年轻人居然被踢出了帝都,真不知道是他太倒霉,还是自己太走运。 对,就是太走运。望着平稳如一潭幽深无波古井的雷恩,萨尔科莫第一次动了念想,他家里还有一个十一岁的孙女待字闺中,没有许配人家。如果可以的话……,他从来不奢望贵族的正妻是一个低贱的商人子女,但是侧妻呢,或者要求的更低一点,一个情妇?有时候贵族情妇的话可是要比贵族正妻更管用。 至于孙女愿不愿意,那根本不是问题,棍子会让她明白,祖父的意志不可违逆。 萨尔科莫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他立刻问道:“大人,您婚配了没有?” 雷恩意外的看着他,想不通这个老家伙为什么会问一个如此愚蠢的问题。商人的后代永远都别想成为贵族的正妻,除非光明神降临。他摇了摇头,望向远方。 萨尔科莫内心火热起来,没有婚配正好,至少给了孙女一段发展感情的时机。如果有了婚配,女方或许会想办法弄死送上门的情妇。 当机立断,萨尔科莫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有一个孙女,长相绝对是万中挑一,我会安排尽快将她送过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她能照顾到大人的生活,端茶倒水什么的,或者暖暖床,冬天的奥尔特伦堡并不好熬,特别是钻进被窝的那一刻。” 雷恩再次看向萨尔科莫,他的脑海中却在计较得失。很显然,接纳一个贝尔商会会长的孙女利大于弊,他甚至可以在某些方面挟持……,不,是通过协调的方式,让商会为自己带来大量的利益。这是一个好办法,特别是这个有可能到来的女人,不会侵占他与帝都大贵族联姻的唯一名额。 雷恩微微一笑,萨尔科莫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笔全新的买卖达成了! 那个远在贝尔行省首都的十一岁小女孩,根本就不会想到,那个疼爱自己的祖父在几百公里之外,将她“卖”给了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人,换取某方面的支持。 可悲吗?也许吧?谁知道呢?! 简单的聊了一会闲天,雷恩就让侍女长送走了萨尔科莫,他坐在庭院中,思考着如何去对付城市中的佣兵团,以及哈维。 萨尔科莫的突然插手让他的计划出现了变动,不过这无所谓,经过另外一个世界信息大爆炸的熏陶,他有的就是办法对待这些脑子里长草的土著,而且是贪婪的土著。 经过数天的协商,奥尔特伦堡再一次平静下来,尽管在人们视线无法注视到的地方,一些小规模的杀戮还在延续,可比起前些时候人心惶惶的城市而言,此时的奥尔特伦堡就像在秋日烈阳之下晒太阳的老爷爷,散发着慵懒,以及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腐臭。 一些聪明人已经发现这一切背后的黑手就是城主府中那位新来的城主,许多人都开始沉默起来。一个强势的城主,会改变这里的一切,至于改变的是好还是坏,没有人知道。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千万不要得罪那位大人,不然那位大人一旦决定动手,谁都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看看胡特,看看莱斯老爹,两位叱咤风云一时的大人物,如今已经埋葬在城外的坟地中,成为了这座城市历史中可有可无的一个名字。 “你是说……城主大人要见我?”,哈维哆嗦了一下,这段时间他真的是辗转反复,难以入睡。每当他想起胡特的时候,就坐立不安。没有人是傻子,特别是当那份价值百万金币的地契重新回到了雷恩手里之后,人们放下了盲目的狂热,开始理性的捋顺每一件事,就不难发现这一切的诱因来自于雷恩的报案。 如果他不报案,那么那些多嘴的警备队员就不会把这个消息流露出去,也就不会造成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是他,是他亲手制造了这起惨案! 那辆马车又重新的停在了城主府的大门后,马车早就被他们这伙人洗刷干净,可马车上那层看不见的血腥,却是怎么都洗刷不掉的,会被他们铭记一生,直到死亡到来的那一刻。 哈维追问道:“城主大人说为什么要见我吗?”,他将两个银币塞进了城主府的佣人口袋里,“再问一个问题,我现在该不该躲起来?” 佣人龇牙咧嘴笑的很开心,莫名其妙得了两个银币,这让他对城主的忠心又上了一个台阶――如果他不是城主府的人,哈维也不会给他银币想要买通他,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城主大人说要买奴隶,您是城里最大的奴隶商,所以大人点了你的名。” 哈维松了一口气,不是找自己麻烦就好。至于买奴隶?给这位狠辣的城主大人打一个折吧! 很奇怪的,雷恩从来没有说过一句狠话,没有动手欺负过任何一个人,甚至对每个人都保持着自己贵族的风度,可这座城市中,许多大人物都认为风度翩翩的雷恩是一个凶恶的人,真是委屈到没地方说理啊!! 第十九章 没有人喜欢低头,但该低头的时候必须低头 再次看见雷恩的时候,哈维已经没有了轻慢之心,他小心翼翼的低着头,前段时间里他在城主府宴会上的所作所为怎么想怎么觉得滑稽可笑,甚至会给他一种恐惧的感觉。就像是一只羊羔在狮子面前起舞,简直愚蠢透顶。 每个成功人士的成功绝非偶然,其有着必然的原因,才会生出必然的结果。哈维小人物的处世经验告诉了他,当一个小人物犯了错,得罪了一个大人物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干脆的认错,然后服软。无论内心中是不是还留存着一丁点逆反的想法,亦或是并未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但这个姿态必须以最真挚的方式表现出来,而不是硬抗。 那没有好处,就像许多曾经和他作对的敌人,那些喊着“有种你就杀死我”的人,都已经成了一堆枯骨。 有些人输得起,比如雷恩。 有些人输不起,比如他自己。 精致的礼盒里金币在红绒布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喜人,二十枚崭新的金币可爱的让人想要拿起来每一个都亲上一口。雷恩很满意哈维的礼物,哈维和萨科莫不同,萨尔科莫是一个体面人,他会送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来彰显彼此之间的身份与地位。而哈维只是一个奥兰多帝国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人物,他用自己特有的小人物智慧,选择了最实惠的礼物,二十枚金币。 雷恩纤长的手指按在礼盒的盖子上,缓缓压下,他凝视着哈维,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眼神却如一道热能射线,让哈维感觉到了忐忑。 “我很满意你的礼物。”,一句话,短短几个字,让哈维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感受过,但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的好极了。或许是因为雷恩贵族的身份,或是因为哈维意识到自己的卑微,他在享受这种感觉的同时,欠了欠身,表现的像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有着不错教养的绅士,而不是一个经营着残忍生意,满手血腥的奴隶商。 雷恩很满意哈维的态度,做朋友,或是做敌人,往往都是从一个态度所引发。他弹了弹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指上的铜戒,“说起来这还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你给我的印象还算深刻。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刻薄寡恩的人,对于朋友,我会拿出最甜美的酒,最美味的烤肉,热情的招待他。对待敌人,我也会尽显我的宽容与大度。相处久了,你就会知道,我是怎样一个人。” 哈维只能赔笑点头,至于他怎么想的,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骗子! 他这个时候微微抬起头,尽量的放低自己的姿态,佝偻着的背仿佛背负了一个包裹一样,“尊敬而伟大的城主大人,不知道您召唤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呢?” “我需要一百个奴隶,肌肉要发达,健壮有力,没有阉割过,最重要的是听话。”,在雷恩的记忆中,这种奴隶的来源多是战俘和逃兵,这也是奴隶商们最爱捕捉的对象。 这是哈维赖以生存的职业,他沉思了片刻,然后拍着胸脯向雷恩保证道:“很荣幸能帮助到伟大的城主,您的要求我已经记录下了。我向您推荐贝尔行省的特产,黑火战士,他们大多数都是来自黑蛮,我们会选取最精壮的成年男性,大约二十岁左右,经过一轮轮残酷的淘汰,每十个备选者中胜出一人,成为最终的黑火战士。他们有着非常丰富的战斗经验,会使用五种以上的兵器,懂得寻常的方阵和战术,最关键的是他们足够听话!” 说到这里,哈维突然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与刚才那激昂的语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是您知道……,黑蛮被捕捉后都会被阉割掉,阉割是为了方便管理,失去了男性的本能之后,他们就不会像正常的男性那样容易产生某种冲动,会让他们安于现状。” 黑火战士? 这个东西雷恩知道,帝国最精锐的奴隶兵团之一黑土军团中就有着大量的奴隶战士,只是那些奴隶战士都是没有经过阉割的。 其实在雷恩看来,没有阉割过的奴隶战士更符合他的要求。生物本能与天性中的嗜血和残暴如果能通过有效的方式转变成战斗力,将是最可怕的力量。曾经一群人用这种方式几乎征服了大半个世界,当然最后他们也毁灭在这些欲望之中。 雷恩需要的是消耗品,不是立身之本,而且他也不会用被阉割过的奴隶作为立身之本。 心思电转之间,雷恩就已经有了决断,“一百个黑火战士加上他们的装备以及武器,多少钱?” 哈维连忙说道:“怎么能收城主大人您的钱呢?就当是我送您的礼物吧!” 一个黑火战士的成本大概在六十个到八十个银币之间,一百个就是七八十个金币,这笔支出对于刚刚得到了萨尔科莫一大笔现金的哈维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肉疼的事情。再说了,与城主搞好关系,对他没有损失,反而有利。 雷恩这时候是真的笑了,他指了指哈维,哈维立刻弯下腰,雷恩却笑出声来,“不错,我喜欢聪明人,你是这样,阿尔玛也是这样。”,他顿了顿,留给哈维一个消化内容的时间,才继续说道:“好了,退下吧,记得尽快把我要的东西送来。” 哈维带着一丝疑惑离开了城主府,一出城主府,立刻就有手下围了过来,“大人,怎么样?城主刁难你了吗?” 哈维眼睛一眯,眼缝里一道寒芒闪过,抡圆了一巴掌抽在那人的脸上,厉声道:“从今天起叫我老大,谁再敢称呼我为大人,我就割了他的舌头把他买到最苦的窑洞里挖矿。”,哈维是个聪明人,谁都不能否认,他又说道:“去查一查,阿尔玛见过城主大人,她拿出什么东西来买自己的小命!” 哈维很清楚,雷恩最后提及了一下阿尔玛,并不是真的说她很聪明,而是告诉哈维,如果他想要一个平安,那么至少应该和阿尔玛一样,献上足够的“忠诚”。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对抗雷恩无疑是一个幼稚而愚蠢的选择,雷恩已经具备了对付他们的基础,那些商会的商人几乎一夜之间都倒向了雷恩。 看着哈维离开,雷恩站了起来,他对侍女长说:“如果普尔士和肯特求见,告诉他们我已经休息了,让他们滚蛋。” 侍女长已经接手了管家的活,她立刻答应下来,同时安排了两个侍女跟在雷恩的身后。 “为什么普尔士和肯特会来?”,布莱尔有些奇怪,难道这是某种先知的巫术吗?可他是十分清楚的,雷恩不能修炼魔法,也不能修炼战气,虽然这两样东西对贵族们来讲可有可无。他之所以敢直接这么问,也是因为他家臣的身份,如果换了一个旁人,恐怕连开口的权力都没有。 雷恩不介意为这个脑子少根筋的第一金牌打手解释一下,“如果我猜的没有错,他们一定派人在城主府附近盯梢,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布莱尔顿时怒目圆瞪,扯着嗓子喊道:“什么?他们居然敢如此放肆的对待大人?下令吧,让我斩下他们的头颅,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清算代价!” 雷恩摆了摆手,“他们暂时还有一点用处,需要你动手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一切也正如雷恩所想,他接触了哈维的消息立刻就被人传递给了普尔士和肯特。 在一间偏僻的破旧房子里,肯特没有了那种赤果果的谄媚,表情格外的严肃,普尔士脸上挂上了愁容。两个人都叼着烟斗,享受着那些只有贵族们才享受得起的烟砖。 满屋子的烟雾缭绕,昏暗的光线透过紧闭的窗帘之间的缝隙穿透进来,让这个房间中充满了焦虑。 “他为什么要见哈维?”,普尔士用力吸了一口烟斗,吐出一团烟雾,鼻子里也向外冒着烟,“我真的看不透他,前两天他还想挑起哈维和佣兵之间的战斗,为什么突然之间又要见哈维,两人说了些什么东西?” 肯特皱了皱眉,“能买通城主府中的管事吗?我们必须得有几个内线,万一他要对我们动手,我们必须提前得到消息!” 普尔士点了点头,“我尽力吧,有几个侍女都是本地人,应该可以被收买。你这几天盯好哈维的动向,有什么事情都一定要和我商量。另外……”,普尔士眼睛中一道流光一闪而逝,“我们可以去试探一下他对我们的态度,我总感觉他似乎有什么阴谋诡计,搅的我心神不宁。” 肯特被这段时间一连串的变化打的猝不及防,早就失去了平常心,以往来的城主总是想要尝试着更加温和的手段来瓦解奥尔特伦堡各方势力组成的联盟,唯独这次这个雷恩,居然不按常理出牌,一下子打乱了正常的布局不说,还用特殊的方式直接瓦解了他们接下来的手段,让他心里愤恨的同时,又十分的恐惧。 他脸上突现一抹狰狞,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吓的普尔士一哆嗦,“我看干脆出点钱,请两个黑教士或者影舞者宰了他,一劳永逸!” 肯特有些意动,最后还是拒绝了这个充满了诱惑力的方案,“冷静些,他是黄金贵族,和以前那些贵族是不一样的!真要是杀了他,整个奥尔特伦堡都要为他陪葬,不值得!” 第二十章 有时候应该安静的听别人说完话,别急着插嘴 萨尔科莫的工作效率很高,特别是在他看见了登上更高巅峰的台阶时,前所有为的激情瞬间爆发。不管是同意,还是不同意,都被他以贝尔行省商业协会会长的身份压了下来,所有贝尔行省的商人,都必须无条件的配合他的行动。这里面涉及到的利益可不是几万几十万金币,而是更加庞大的规模。 一个垄断的商品以及这个商品延伸出来的细分商品,足以让他凌驾于其他商会的会长之上,他传奇商人的名头将更加的光彩夺目。 当一切都妥当之后,萨尔科莫邀请了雷恩参加贝尔行省商业协会的第一次会议,讨论并且请教哪些商品会被记入退税和补贴的范畴内。 会议在奥尔特伦堡的商业街区一栋奢华的房子里举行,这里是奥尔特伦堡商会的驻地,装修穷尽奢华,到处都是金碧辉煌的金漆和包金,连地面上铺着的洁白不见一丝杂色的地板缝隙中,都被融化了的黄金浇筑一遍,填补了所有的缝隙。那些隶属于商会的女奴们穿着轻薄的薄纱,将美好的胴体毫无遮掩的展示在所有人的面前。 她们是幸运的,至少不需要为了一口饭吃,或是为了养家糊口出卖身体。但是她们同样是可悲的,是凄惨的,只要有人有想法,就能在这栋建筑内的任何场合里与她们享受一下两种不同性别之间,不为了种族繁衍而产生的快感。 雷恩一进这栋建筑物,就忍不住遮住鼻子,这里的香味实在太浓烈了,浓烈到呛鼻子。当然他也明白这是为了什么,浓烈的香味能掩盖那股淡淡的腥臭味。 萨尔科莫立刻让人打开所有的窗户,稍微缓解了一下雷恩的不适。 “这次我召集了奥尔特伦堡的二十一位商会成员,他们贸易的商品几乎包揽了整个奥尔特伦堡所有可以买到的东西。这次商讨的过程,会和贝尔商会总部进行同步交流。当然,最终的结果将以您的意见为主。”,萨尔科莫陪伴在雷恩身边,解释了一下这会议的内容。 不得不说这些商人真是富得流油了,居然要开启魔法窗口进行异地同步交流。魔法窗口是一个伟大的发明,两个拥有相同魔纹的魔法阵镶嵌了泰伯利亚晶石之后,会在一定的范围内产生一种神奇的魔法共鸣。这种共鸣所造出的结果,就是一张大约一米见方的沙盘会彼此感应。在一边的魔法沙盘上书写或是作画,另一边的沙盘立刻就会产生同样的变化,呈现出文字或是图画。 帝都研究院中一些封号贤者们认为,魔法窗口的魔纹如果能得到更加有效的利用和补充,或许在不久的将来甚至能实现直接通话和面对面的交流。当然,这种说法已经持续了至少三十年,为此皇室拨款超过一百万金币,可是到今天也没有看见魔法窗口有什么变化。 之所以说商人们富得流油,还是因为泰伯利亚晶石的价格,这种传说来自天外的神奇晶石可以储存大量的魔力,在必要的时候释放,释放的过程不需要魔法师,凡人们都能艹作。一颗被灌满了魔力,重约五十克的泰伯利亚晶石售价高达十个金币。然而这样一颗晶石只能维持魔法窗口的魔纹作用约三分钟时间。 对于商会的态度和重视雷恩不置可否,他随着萨尔科莫的引领进入了会议室。 会议室很大,包金的龙血木打造的圆桌极尽奢华,用蒙尔兽兽皮制作的会议椅也十分的精美,装修同样豪华,但是不够严肃。商人嘛,可以理解,他们总是在吃喝玩乐中把事情谈妥。此时桌子边上已经坐满了人,见雷恩和萨尔科莫进来,这些商人们都站了起来,以示尊敬。 雷恩抬手虚按,众人纷纷坐下,萨尔科莫率先说道:“今天这场会议的意义重大,在做想必已经了解,我们将开创一个全新的时代,在帝国历史上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页,我们将被后来者铭记,甚至被登入商业的教科书中,被后来者膜拜!”,老东西很会调动气氛,商人这个富有的团体比其他行业更希望得到应有的尊重。 “下面,请伟大的奥尔特伦堡的城主大人,黄金贵族雷恩男爵,为我们讲解一下这个全新的体系。”,萨尔科莫在左手边第一个副手位置上坐下,会议室中响起了掌声和赞美声。 雷恩并不会因此而感到虚荣得到满足,也不会有多高兴,这是他的计划,而且是必须被执行与贯彻的计划。他环顾一圈,开口说道:“我不想说废话,也不想客套,所以我会直奔主题。”,他端起银质的茶杯抿了一口气红茶,偏头看了一眼萨尔科莫,这红茶应该来自龙岛,里面有龙涎特有的芬芳。 “我先列举了十种退税和补贴的商品,至于其他的可以再讨论。首先是龙晶,我和萨尔科莫说过这个东西,退税的比例是百分之百,也就是说只要从拜伦或者其他地方弄到龙晶,经过我这里进行缴税,缴纳多少,我就会退换多少。如果龙晶直接交易给我,我会再补贴总价百分之五的金额作为鼓励。”,雷恩看向其他人,“谁有意见?” 当然不会有人蠢到站起来反对,龙晶一直以来都是紧俏的产品,他们原来只以为会退税,没想到龙晶还有补贴,这让很多走私龙晶的商人绷不住表情,露出开心的笑容。最重要的是,一项只能在私底下走私的东西,居然可以拿到明面上来做,大大降低了这些商人的风险。 “很好,第二项,粮食。所有在食用期内的粮食,全额退税,还有百分之十的补贴。在这里我需要申明一点,粮食的补贴价格按照帝国均价进行补贴。而且最重要的一点,陈粮,腐坏的食物,不在退税范围内,这些东西人不能食用,只能喂牲口。” 大粮商们也纷纷露出笑容,比起其他风险更大的贸易,粮食的贸易一直以来都是最安全,同样也是规模最大的。 一项项退税和补贴的商品被确立,整个贝尔行省的商人几乎都在关注这件事,计算着从中能获得多少的好处,几乎所有人都很满意。但是当雷恩提出要加收征税的商品时,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 “为什么龙岛烟砖要被列入那个什么保护税里?我抗议这项举措,我要求烟砖也进入退税的范畴内!”,一个商人在雷恩将烟砖列入保护性关税时,忍不住开口反对。 产自龙岛的烟砖的确是很好的奢侈消费品,比起国内那些劣质的烟砖好太多,价格更高,利润也就更高。每一次贸易,都能为这位商人带来超过二十个金币的利润,每年数百个金币的收入突然间要被抽走三成半,他怎么能够不心疼?“如果您非要将征收更高的商业税,那么我要退出这次会议,并且不会履行与这次会议相关的任何条约。” 一瞬间热闹的会议室安静下来,商人们开始用眼神交流,大多数人都流露出一种巧妙的心态,他们想看看这位被萨尔科莫称之为未来之星的城主,如何化解这次危机。 雷恩不动声色的站起来走,走到那名商人的背后,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你知道吗?这是我来奥尔特伦堡之后收到的第一次反对。” 那商人没有回头,冷笑着说道:“那么以后可能会更多!” 雷恩轻笑着,望着会议室里所有的商人,“当然,以后会有更多的人反对我,但是这里是奥尔特伦堡,我的奥尔特伦堡!” “我会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 雷恩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哪也不用去!” 就在那商人准备冷嘲热讽的时候,他从别人的眼中看到惊讶和难以置信的目光,以及那么一丝震惊和抗拒。他还来不及反应,雷恩狞笑着抓住桌子上手掌长的银质裁纸刀,用力揪住他不多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然后对准他的眼睛狠狠的插了下去。尖锐锋利的裁纸刀几乎没有任何阻碍的插进了那人的眼球里,插入他的脑袋里。飞溅的鲜血洒落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染红了白色的信纸。 他身子一软,向前倾倒,咚的一声脑袋狠狠的撞在桌面上,剩下一半的裁纸刀刀柄,也被拍了进去,刀尖从他脑后不多的毛发中穿透出来。 雷恩似乎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掏出一张洁白的丝绸手绢,擦了擦右手上沾染的浓稠血液,之后随手丢在地上,他眉梢一挑,“现在争议解决了,还有谁反对?” 空气都凝固了,没有人敢出生,连呼吸都谨小慎微的微微喘息,雷恩点点头,“那么我再详细说明一下……。” 更新完毕,开个单章 我很少找大家要票要收藏,原因很简单,我觉得如果我写得好,那么读者自然会给票票支持,或是收藏起来养肥。 不过万事不是那么绝对,有道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太沉默也不是一件好事。 我从来不敢说我写的东西多么有深度,也不敢说自己写的多么成熟,这只是一本普通的书,而且是一本相对小众的书。喜欢这本书的人大多数年纪应该会稍微大一点,老白稍微多一点,爱好稍微特别一点。这就注定了在数据上,我很难干赢别人。 我从来不去某宝买数据,也不到处打广告,我始终相信,付出应该有回报。 但是这种心态输给了懒癌,其实我自己也有懒癌,如果不是必要,我曾经两年多没有投过一次推荐票,每个月的月票最终发霉,被系统收回。 有时候看着榜单真的很有意思,我考虑我要不要也去某宝一下,其实这要不了多少钱,几包烟钱就够了。 但我想了想,还是算了。有些东西弄虚作假只能一时好看,但假的注定是假的。我是一个愚蠢而天真,却还拥有着一认真的心,正在奔跑着冲向南墙的蠢货。 如果大家喜欢我写的东西,喜欢这个叫做雷恩的混蛋,我希望大家能多多投票。 当然,最大的希望还是能够得到签约。 我真的不想写小白套路文,那种文章我写出来自己都看不下去,不是我不能写、不会写,而是真的不愿意去写。 所以,希望大家多多给票,多多点击,多多收藏,在此拜谢! 第二十一章 上课不说话的乖宝宝有糖吃 今天下午休息了一会,晚上起来之后开始耳鸣,一阵阵发晕,挤出这一章已经是极限了,今天只有一更,万分抱歉!!! ===================== 整个会议室里的商人们如若寒蝉,有人脸色铁青,愤愤不甘,敢怒不敢言。有人心中惶恐,汗流满面,目光躲闪。 坐在主位上的萨尔科莫脸上没有太多的动容,只是目光更加的深邃了一些。他心里很清楚,每一次改变都会触动一些人的利益,看看贝尔行省的商会吧,每一次商业上的改变,都意味着有一部分商人被时代所淘汰。这些人未必就没有能力,没有魄力,只是他们太高看自己,企图螳臂当车。他早在前些日子里和雷恩详谈之后,就决定坚决的支持雷恩任何决定。 而且他相信,很快这些坐立不安的商人们,很快就会忘记这点不快。 有人举手站了起来,低声说道:“那个……,我想方便一下,水喝的太多了,呵呵!”,说话的人擦着汗,低着头,不敢迎上雷恩的目光。 雷恩扫了他一眼,那人胖胖的身体抖了一抖,他指了指椅子,“坐回去!” 那人脸色一白,干笑着重新坐下,似是自言自语道:“没事,没事,我还能忍一忍。” 萨尔科莫叫了下人们进来,失去生命特征的尸体很快就被精美的羊绒毯子一卷,搬离会议室现场。桌子上的血液和地上的痕迹也在极短的时间里被清理干净。 会议室中充满了压抑的气氛,一条鲜活的生命,还是一个熟悉的生命转眼间消失在眼前,对于这些商人们来说,还是太过于震撼了一些。 雷恩点点头,慢慢的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或多或少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毫不在意,“继续刚才的话题,就拿龙岛的烟砖来说,我抽取了更高的税收,自然会给予更大的好处,我简单的说一下,对于这些需要多征税的商品,在我这里,会行使‘特殊商品专卖权’!”,他翘着腿,双手十指交叉扣拢在一起,右手食指轻轻的敲击着手背,“什么是特殊商品专卖权?简单点来说只有拥有这个特殊商品专卖权的商人,才能被允许从拜伦进口烟砖。每一个商品的专卖权,只有一个指标。” “举个例子,如果萨尔科莫先生获得了龙岛烟砖的专卖权,那么在我的地盘上,只有他买卖以及运输龙岛烟砖是合法的,除了他之外,其他人买卖和运输烟砖,都是违法的。帝国宪法赋予了我裁决违法的权力,所有违法进入奥兰多的烟砖,都会被查扣,并且燃毁。”,商人们的表情顿时变化了起来,多多少少都会瞟一眼已经空空荡荡的椅子,他插嘴插的太不是时候了。 这个商品专卖权简直就是官方许可的垄断经营,想想看,整个奥兰多帝国拥有两千多个大大小小不等的权贵家族,以及数以万计的商人。这些人都是龙岛烟砖的消费人群,每年有数十万甚至更多的烟砖被奥兰多帝国消费。如果这些生意都被一个人掌握在手中,只需要两三年时间,就能人工的制造出一个超级商业帝国。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掌握了这种渠道之后,会带来的潜在利益。比如封爵,有了钱,又有了门路,一个商人想要操作成为帝国贵族,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再者是这种垄断经营是受到官方许可和维护的,不管出现什么问题,都会有特权阶级来帮他们摆平……。 可很快,他们转念一想,许下这个诺言的人不过是一城之主,让他们开始充血的脑袋稍稍冷静了一下。 雷恩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给了他们思考的时间,之后才智珠在握的说道:“从这个会议结束之后,奥尔特伦堡,以至于整个魏玛走廊,都不会再有任何一件专卖商品通过非法的渠道进入帝国。” 萨尔科莫也跟着说道:“从今天起,贝尔商会将尽可能的支持雷恩男爵在政治上的发展,我们不能给于雷恩男爵太多的助力,但是钱,应有尽有!”,他自负的笑容顿时活跃了气氛,说别的能力商人们可能够不着,但是说钱,那真是多到数不清。 每个人的眼中都在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们已经能够想象得到,一旦雷恩回到帝都,在他们的帮助下获得了更高的地位和特权,那么这个“商品专卖权”的辐射范围也就更广。如果有一天,雷恩成为了如同帝国宰相、帝国大元帅那样的大人物,那么这个专卖权就将辐射到整个帝国!就算他做不到,以一部之长的能力,辐射半个帝国还是可以做到的。 每个人都喘着粗气,对于生意,他们都有着自己的算盘。就算雷恩所说的专卖权只能影响到贝尔行省,商人们也不算吃亏,只要雷恩能保证除了他们之外其他人都无法通过魏玛走廊将拜伦的东西运过来,就算多征税他们都还有的赚。海运的成本与风险远远的高于陆运,成本成倍的增长之下再运输到贝尔行省,这条商路根本就没有什么竞争力。 至少保证了在对等的情况下,他们在贝尔行省获得更高的利润和更大的商品经营权。 总之,只要雷恩能保证他许诺的这些东西都能做到,那么支持抛弃一些陈旧的规定还是值得的。 雷恩把该说的都说完,和萨尔科莫交换了一个眼色之后就离开,剩下的时间是贝尔商会内部的讨论时间。他们需要作出一系列的调整,以最快的速度适应最新的“雷恩法则”。 离开商会之后雷恩并没有坐马车,而是选择了步行。这座城市真的太破旧了,连续几任城主都没有来得及主张自己的政治抱负,就倒在了与本地势力的斗争之中。缺少资金维护的城市看上去就如同一个超大的贫民窟,充满了腐败和破旧的气息。缺少生活保障和工作的居民在街上游荡,希望能找到一些活计,但他们最终将要失望的成为某个势力最底层的人员。 但同时,这座城市也拥有着极大的潜力。 雷恩和别人看待一件事物的角度不太相同,其他人只看见了这座城市负面的东西,并且无限的扩大。而雷恩,则看见了在这些负面内容之中那些有着无限可能的东西。 这座城市很“年轻”,居民一旦失去了谋生的条件,比如说年纪、比如说残疾,就等于失去了生命。这座城市不像一些高度发达的商业港岸,富足的人都喜欢移民过去安享晚年,让那些城市老年化指数越来越高。这座城市,这座被叫做混乱之都,罪恶之城的城市,居民平均年龄非常的低,满大街几乎看不见一个老人,最多也就是四十岁左右的壮年。 一个年轻的城市,意味着如果有人能将她带入正规,她将在其他人震惊的目光中,一路狂奔! “这几天肯特和普尔士有没有来找我?”,雷恩从路边一家小商店里购买了几个手工的木头挂饰,挂饰的造型是神话中的几个人物,还有两个木头的十字架。 十字架是圣光教会的标志之一,据说这个教会在上古时期曾经出现过真神,后来被某种未知的力量镇压了。在当今的教廷落日城中,据说还有着这尊神明的塑像,数千年来屹立不倒,连青苔都不曾长过。每当到了圣诞日,那神像还会发出荧光,吸引了全世界各地的游客和信徒,年年朝拜。 布莱尔挠了挠头,“没有听说过他们有过拜访,就算他们来了,我也不会给他们好脸色。” 雷恩脚步一顿,温和的表情变得清冷了一些,他脑海中正在盘算着两个人是不是又要搞出幺蛾子来。他从来不会胡乱的猜测别人的心态,而是将自己带入到对方的角色中,然后以各种角度揣摩在某种情况下,自己会有怎样的表现。在他的揣摩中,现在的普尔士和肯特应该急于求见自己,然后洗脱身上的一些嫌疑,恳求自己的原谅。 前有哈维作为榜样,获得了雷恩的原谅,他们就更没有理由不来尝试一下。 毕竟,他是城主,这座城市的主人,最高的行政长官,掌握着他们职务更变的大权。若是有需要,他可以直接任免治安所警备队的最高长官,也可以向贝尔行省的首都方面,提出更变城防军最高长官任选的诉求。 但是已经有两天了,这两个家伙都没有来……。 雷恩不得不往坏处想,他们怕是要兵行险着,剑走偏锋了。 刺杀! 雷恩眼睛一眯,冷哼了两声,“这段时间里把城主府的安全防卫工作做妥当了,需要什么人可以和商会要,我的小命可就交给你了,布莱尔。” 布莱尔不知所以,一挺胸口,砰砰的拍着胸口说道:“您放心吧,大人!” 第二十二章 总有刁民误解我 昨天脑袋真是要炸了,有种孙悟空的感觉,唐僧隐形了,只能挨着。 ================ 阿尔玛作为奥尔特伦堡有技术的女人的大姐头,自然有一番自己的生存法则。她面前站着三名浑身赤果的处子,最大的只有十六岁,最小的只有十三岁。不去管她们的年纪,每一个少女都拥有着傲人的身材,姣好的面容,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洋溢着青春活力的美好,盈盈一握的腰肢连阿尔玛都忍不住想要伸手搂在怀中,肆意疼爱。 在这三名少女的旁边,同样还有一个美少年,一米八的个头,体型修长,金色的碎短发配上一张英俊中带着妖艳的容颜,绝对是男女通杀。最关键是他胯下之物,少见的长,让阿尔玛这个阅遍人间的大姐头心头都跳了跳。 她按捺住心头的波动,微微点头,这四人是她花了大价钱从贝尔行省的首都,花了好几个人情才弄回来的宝贝。随便一个,放在某一家高级技术服务中心,绝对不需要多久就能做到技霸级的高级技师。为了这四个宝贝,她可是把家底捅出了一个窟窿,好在她经营的技术服务中心在奥尔特伦堡拥有统治地位,并不缺少现金流。 “穿上衣服,跟我去走。”,阿尔玛收敛心神,小心翼翼的嘱咐道:“不要乱看、不要乱说、不要乱听。该你们知道的,我会告诉你们。不该你们知道的,看见了、听见了,最好立刻就忘掉。这里是奥尔特伦堡,不是首都,更不是帝都。在这里,人吃人……可不算犯法,要是一个不留神丢了小命,别怪大姐我没有提醒你们。” 四名技霸你看我,我看你,都缩了缩脖子。如果可以自己选择,他们是绝对不会愿意来奥尔特伦堡,情愿在首都找个低级的技术服务中心当个低级技师,都比来这个要人命的地方更好。 马车从技术服务中心出来之后一路驶向城主府,低调的车厢几乎没有什么外饰,如果不撩开车帘恐怕谁都不相信,奥尔特伦堡最有权力的女人,此刻就坐在这个车厢之中。 片刻之后,阿尔玛带着四个宝贝迈步踏入了城主府中,与四个饱受谣言困扰而瑟瑟发抖的鹌鹑不同,阿尔玛则冷静许多。她脑子一直在转,关于雷恩为什么要找她来,找她来要干什么,是要钱还是做其他什么。她没办法不多想,在这座城市中如果变得迟钝,死神就会把她拥抱在怀中。 站在大厅外,阿尔玛停下脚步,嘱咐了一声,“你们不要乱动,就待在这,若是有人问到,就说是随我一起来拜访城主大人。”,她说完之后深吸了一口气,饱满的大凶变得更凶了一些,调整好脸上的表情,细微的角度,微笑着推开门进入到大厅之中。 空旷的大厅里雷恩端坐在城主的宝座上,微风透过通气孔吹在悬挂的旌旗上,让金色的旌旗微微摇曳。一股肃穆的气氛扑面而来,让习惯了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阿尔玛微微一窒。她走上前,捏起裙角行礼,“大人,我来了。” 雷恩轻应了一声,无喜无忧,不怒而威,一连干了几件大事,手中还沾染了鲜血的他此时有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气场,扑面而来,让阿尔玛不敢抬头。 “我这个人和别的贵族不一样,我从来不以贵族的身份欺压普通人,也不会看不起谁,包括阿尔玛大姐头你。”,雷恩的开场白有点奇怪,越是奇怪,阿尔玛就越不敢乱答应,“今天让你来,是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做人上人的机会。” 阿尔玛此时才缓缓抬头,一字一句通过大脑过滤几遍缓慢的问道:“不知道大人有何时需要我做,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努力去做。” 雷恩嘴角一挑,抬手摆了两下,“没有必要这么小心翼翼,我又不是魔鬼。知道军机大臣瑟隆么?” 军机大臣有好几位,地位在帝国大元帅之下,也属于几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超级特权阶级。他们掌握着帝国一兵一马的调动、操练、补给以及战事。一些不是太重要的调动,他们甚至可以直接出令,不需要帝国大元帅和皇帝陛下的首肯。军机大臣瑟隆,负责的是军情处,说白了就是密谍头子,侦缉国内国外的情报,手握生杀大权。 这样的大人物,即使偏僻如奥尔特伦堡,阿尔玛也是听说过瑟隆伯爵的大名。 见阿尔玛点头,雷恩道了一句“很好”,他从上而下的目光俯视着阿尔玛,盯着她的脸,“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效忠我,做瑟隆做的事情,我也会给你瑟隆拥有的地位。” 阿尔玛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雷恩要她的是探听情报。其实这门买卖她一直在做,技师们工作的时候经常会听到一些小道消息,这些消息汇总到她这里,然后与其他城市的大姐头们交流,最终形成了一个不算太专业的情报贩卖机构。只是她们现在所做的情报贩卖还缺乏主动性,也就是说她们掌握了情报,但不会主动出售,而是被动的等别人来打听,再卖一个好价钱。 这等于是一种副职业,当然,如果对方开价不高,她们也不会将情报贩卖出去。毕竟情报卖的多了,那些大人物就会对技术服务中心产生一种警惕戒备的心理,这会大大的影响到她们正常的收入。 “先别急着拒绝!”,雷恩明亮的眼睛流光闪烁,“这是一个机会,一旦我回到帝都,你的生意也能做到帝都去,甚至做到整个帝国。不管是为了获取更多的收入,还是为了更高的地位,这都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况且,你不愿意做,有人愿意做,到时候万一被人踩了一脚,我也不好帮你。” “我这个人,从来都是帮亲不帮理。” 有胡萝卜,自然就要有大棒,阿尔玛笑的很勉强。她不笨,她自然知道一旦效忠了雷恩,她所有的一切,都会变成雷恩所有。她奋斗了这么多年,从一个被拐来奥尔特伦堡从事最低级技师工作的小姑娘开始,直到今天站在技师们需要仰望的山巅,实在是付出了太多太多。雷恩一下子就要拿走她的全部,她实在是不甘心。 可雷恩给她许诺的好处,又让她十分的心动。如果她成为了一个贵族,哪怕是最低级的勋爵,那些曾经看不起她,曾经嘲笑过她的人,都会被她狠狠的踩在脚下,用力的碾压。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也是一个疯狂的赌博! 想着自己红颜已老,年华已逝,或许真的要想一想退路了。这一行吃的就是青春饭,真等到她老了以后,那些刚刚出头的贱人们,恐怕很乐意踩着她的脸爬到她的头上。 一瞬间,阿尔玛想了很多很多东西,最后咬了咬牙,跪伏在地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雷恩很满意的点点头,“从今天开始,我需要你搜集到整个奥尔特伦堡里任何人的一举一动,不要只限于你手底下那群人,还要发展其他人帮助你。乞丐、流浪汉、赌的连裤子都穿不起的赌鬼……,只要能为你带来消息的,你都应该把他们掌握起来。我听说城南有几个赌场,规模不小,从今天开始,它们归你了。” “当然,这需要一点时间,我抽出手来收拾掉他们,你就是奥尔特伦堡娱乐行业的皇帝。” 阿尔玛起身之后心情轻松了不少,听着雷恩的话,她发现自己还真是赚了。城南属于富人区,即使是这座城市,也有不少富人。这些人的财富来的有问题,也来的很容易,他们丝毫不会吝啬于几个银币几十个银币的得失,都是大手大脚挥霍无度的家伙。那几个赌场,哪个不是吃的往外冒油? 这些赌场要么属于商会,要么属于佣兵团,背后都有着大靠山,阿尔玛他们虽然贵为奥尔特伦堡地下势力的领头羊,但也不敢随便的挑起战争。如今有了雷恩作保,赌场到手指日可待,阿尔玛想着那些黄橙橙的小可爱,心情也好了许多,至少不会再因成为了别人的附庸而沮丧。 “大人,我来的时候带了一点小礼物,希望您能满意。”,阿尔玛适时的说出了这句话,雷恩肯定不会驳了她的面子,自然点头同意。 交代好了一些事情之后,阿尔玛从容离去,脚步都轻快不少。在门口,她对四个宝贝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城主大人的人了,记住,好好服侍城主大人。若是给我知道你们怠慢了城主大人,或是因为某些事惹得城主大人生气,那么你们就等着去矿区吧!” 四人一听顿时浑身一抖,连连称是。 矿区,去了就是生不如死! 直到吃完饭的时候,雷恩才知晓了阿尔玛所谓“一点小礼物”到底说的是什么,可毕竟答应了下来,送回去也不妥,就留在了城主府中。 看着侍女长和布莱尔诡异的眼神,雷恩真的很想告诉他们――我不是那种人! 第二十三章 当一个混蛋伟大到一定程度,他就是伟人 周日,如果在其他城市,此时应该是做礼拜的日子,信徒们会聚集在教堂中享受宁静。 可惜,这里是奥尔特伦堡,别说教堂了,连牧师都没有两个。曾经也不是没有传教士希望能打动这座城市,可惜人们吃饭的欲望超过了希望得到心灵平静的欲望,加上恶棍们把传教士当做了肥羊,来一只宰一只,最终教廷宣布奥尔特伦堡成为了整个大陆最堕落的城市之一,不受光明神的庇护。 说谁那群信徒没有脾气? 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雷恩坐在花园里,他现在特别喜欢一个人坐在这里思考事情,安静的氛围能让他的大脑高速运转起来,并且不会受到其他什么东西的影响,让他有充足的时间和空间为自己的未来谋划。 胡特和莱斯,奥尔特伦堡的两大毒瘤被解决的干干净净,一些小的势力已经开始为了争夺两个大人物离去之后的地盘争的你死我活,现在还看不出他们有什么影响力,但是雷恩从来不会小看了这些还不成气候的渣滓们。病,往往都是从不起眼的小毛病开始,直至发展到无法治愈,要人性命的地步。 但是一座城市,只有官面上的统治是远远不够的。在光明无法触及的黑暗深处,地下势力的统治也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对于这些新冒头的势力,怎么对待他们,关键还是看他们是不是可以被控制的。如果是,那么雷恩不介意扶起一个走狗代言人,充当自己手中的利刃。如果不是,那么只好清理到历史的垃圾堆里,成为某个深巷中发臭的一堆分解物。 阿尔玛离开之后立刻做出了改变,她暗中派人收留了许多乞丐和流浪汉,提供给他们隐蔽的住宿环境和一日三餐,也愿意为一些消息花费一些钱财。正是因为阿尔玛的大方,现在城市中有乞丐和流浪汉的地方,就有她的眼线。加上那些技师们热情的服务和套路,每天都有许多的信息汇总在阿尔玛那里,挑选出一些可能重要的送到城主府来。 当然,雷恩对此并不满足,他要求阿尔玛尽量扩张自己的势力,不要只局限于奥尔特伦堡,最好能发展到整个贝尔行省去。他还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最少两年,或者更多。 商人们也开始适应变动,整个贝尔行省的商业协会内部改制,变成了数个小组,专门负责第一批七个专卖产品。当然这个权力不是雷恩赋予他们的,而是他们自己争取的。雷恩选择的方法很简单,商品只有七个,可以买卖运输这些东西的人也只有七个,那么大家出价吧,谁出的买断费更高,谁就能获得这些商品目前在贝尔行省的专卖权,为期一年。 这件事情已经闹的沸沸扬扬,贝尔首都方面发函质问雷恩,诘问他搅乱市场的行为,并且要求他立即改正。对于首都责难雷恩根本鸟都不鸟,他可是黄金贵族,有种你派兵打我看看。而帝都方面则还保持着沉默,不过有人给雷恩传来消息,皇室和财政大臣正在观望,如果雷恩这个计划能够得到有效的执行并且做到双赢,他们打算独揽大权,皇室通吃。 这是一个好事,只要每年皇室能看见那源源不断流入金库的小可爱,他们就永远都不会忘记是谁带来了这些财富,对他重回帝都也有着极为正面的影响。 除此之外,雷恩最关心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一百名黑火战士被哈维偷偷的送到了城外的一处农庄。农庄本来是哈维自己的,但是他送给了雷恩。对此雷恩也领情,他可不是刻薄寡恩的混蛋,自然知道如何御下,知道如何笼络他人。 转念之间雷恩又想到城市中盘横的佣兵团,这些人渣虽然暂时偃旗息鼓,可这块毒瘤不除掉,雷恩心里就不痛快。他不允许自己的地盘上,还有一群不受控制的家伙肆虐,特别是这群人对他有着一定程度上的威胁。 有时候雷恩也在暗恨,人家穿越不是吃了几口地瓜变成了魔法天才,就是携带什么系统,亦或是生在隐秘传世的世家,要不了三五年不是法神就是武神。到了他这块,别说魔法了,连战气都没办法修炼,连一级的骑士都当不上,偏生还成为了一个高危行业贵族的一份子,想想都可悲! 叹了一口气,将茶杯放下,点了点茶盘,红茶高高冲落散发的香气一瞬间就弥漫开。他在想,既然有红茶,是不是也应该有绿茶?找个机会让人去外面采摘一些嫩芽回来,摸索着炒制一下,他实在太想念那种味道了。在办公室的十年里,他最好的伙伴就是一杯绿茶,以及一张报纸。 正胡乱想着心事,一双纤细柔软偏偏还有力度的双手从他身后,顺着他的肩膀滑落在他的胸前,寸寸轻柔抚摸。雷恩脸色一瞬间就变了,“冯科斯,你再敢碰我,我就砍了你的双手!”,他咆哮着拍打掉胸前的双手,回头狠狠瞪眼了一眼,金发的少年委委屈屈,瑟瑟发抖,如果忽略掉他脸上五分英俊和喉结,也许雷恩也不会发火。 这混账东西! 雷恩很大度的让阿尔玛所谓的四个宝贝留在了城主府里,他吩咐侍女长把他们当普通佣人来看待。可侍女长真的就会如雷恩所说的那么做吗?别开玩笑了!万一哪天老爷想起那些娇鲜欲滴的“小美人们”,心血来潮的把他们找过去,发现都变成了粗手粗脚的使唤仆妇和下人,估计自己的脑袋就可以换一个地方待着了。 所以侍女长这位也有着自己生存法则的女人,把雷恩的贴身佣人们都换成了这四个宝贝。 一旁的温蒂抿着嘴不敢笑出声,她也是那四个小宝贝之一,才十三岁,还算得上是一个孩子。光明神在上,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金发少年冯科斯委屈的眼眶里都有眼泪在打转,雷恩拍着肩膀,又瞪了他一眼,“千万不要碰我,我真受不了。” 帝都中的那些大贵族们,很多都是男女通杀,反正只要长得好看,黑炎羊他们都敢上给你看。雷恩不反感这些连动物都不放过的家伙,可他自己实在是受不了这样重的口味,一定要找个机会把冯科斯送出去。 该死! 如果雷恩真的是一个残暴的人,或许他应该砍下冯科斯的脑袋,可偏偏在生活上雷恩不是一个残暴的人,反而是一个相对来讲好说话的人,所以他不能这么做。 尴尬之间,侍女长抿着嘴走了过来,她瞥了一眼冯科斯,使了一个眼色,“大人,萨尔科莫先生携他的孙女前来拜访您,您是现在接见他,还是让他另外选个时候。” 雷恩连忙站起来,“现在就去!”,走了几步突然回头,“我最近一段时间不想见到他,让他去马厩!” 侍女长只能给冯科斯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跟着雷恩离开了花园。 见到萨尔科莫的时候雷恩才舒了一口气,这段时间真是太糟糕了,也不知道那些技术总管们是怎么干的,居然把这么一个英俊少年调【】教到那种程度,太可怕了! 很快雷恩的眼神就转移到萨尔科莫身边的小女孩身上,真的是小女孩,比温蒂的年纪还要小,完全没有张开,个子倒是不矮,像她的祖父,可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小女孩。 萨尔科莫和雷恩的合作正在如火如荼的展开,他却依旧的恭敬,见到雷恩的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顺便拉着孙女的手将她也拉了起来。小女孩表现的很有教养,出生在萨尔科莫这样的家庭里算她投胎技术高超,出生后不需要为了生存出卖尊严,有更多的时间去接受高等的教育。女孩捏起裙角行礼,一丝不苟,一看就知道是经过训练的。 萨尔科莫笑眯眯的看着雷恩,摸了摸孙女的脑袋,“这就是我的孙女,西莱斯特。”,西莱斯特在奥兰多语中解释为幸福的人,她也的确是一个幸福的人。萨尔科莫面带慈祥的对西莱斯特说道:“从今天起,他就是你的丈夫,你要敬他、爱他,无论任何时候,他都是你最后依靠。” 西莱斯特或许懂,或许不懂,但至少表现的十分得体。她默默的走到雷恩身边,低着头,亚麻色的长发一丝丝垂落,遮挡住她的脸庞,看不清她的表情。 藏在亚麻色秀发之后一截粉嫩白皙的玉颈散发着诱人的光泽,雷恩心跳多跳了一拍,他不动声色的挪开目光。 雷恩突然间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混账了,不过这一点质疑很快就被他抛之脑后。历史上所有伟大的大人物,几乎每一个都是混蛋,那么他也不能例外。 雷恩坐下之后,问道:“你们内部解决的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话题,萨尔科莫忍不住笑出声来,孙女送给了雷恩之后他在雷恩面前稍微自然了一点,也仅仅是一点而已。 “已经打的不可开交了,原来商会打算以分配的方式来处理七个专卖商品,可您知道,商人们追逐利润的天性让每个人都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如果不是我们这些会长压着,恐怕他们已经开战了。” 雷恩也笑道:“这么说来,你们也得到了不少好处?” 萨尔科莫笑的就像一只狐狸,“彼此彼此!” 第二十四章 我是好人,反正我信了 七种特卖商品,一年的买断金从五百金币到一千一百金币不等,为雷恩筹集到了六千金币,零头不算。这些钱将用于奥尔特伦堡的建设,该修的要修修了,整天住在垃圾堆中可不舒服。 末了,萨尔科莫笑容收敛,露出一丝凝重,雷恩挥了挥手,“带小姐去挑选房间,顺便熟悉一下环境。”,侍女长很识趣,她招了招手,带走了所有侍女,留给雷恩和萨尔科莫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 萨尔科莫嘴一抿,低声说道:“城主大人,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但是您准备好了吗?”,他不放心的左右看了一圈,“如果城防军不配合的话,很难做到独家专卖,不管是您的计划,还是我们的打算,最终都会落空。坚实的河提只要出现了一丁点的疏漏,就意味着有可能会防不住涛涛的洪水。说实话,我不太相信现在的那些人,他们早就和本地人勾结在一起,大多数甚至都是本地人!” 奥兰多帝国、拜伦帝国,以及更远的杰斯王朝,驻守一个地方的士兵,必然都不是当地人。一个人的社会关系极其复杂,一旦任用了当地人,很容易就出现山头主义,欺上瞒下。帝国一直在防范这样的情况出现,异地服役也是帝国法典中明确存在的一条。 当然,任何法律、法规、政策,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和人员的懈怠最终成了一纸荒唐。一些存在争议和摩擦的边境上还好一点,像奥尔特伦堡这样已经十多年没有战事的地方,军备早已糜烂。肯特这样的城防军军官为了捞好处,早就将城防军中一大半人换成了奥尔特伦堡的本地人。这些本地人不需要太多的军饷养着,对伙食也不挑剔,什么脏活累活都愿意干,对肯特而言没有比选择当地人服役更合适的人了。 这些人在本地社会关系错综复杂,往往一个人就能牵扯到一群人,其中甚至不乏一些势力安排进去的耳目。肯特自然也清楚,不过他无所谓,他当官就是为了捞钱,只要不破坏他捞钱的大业,他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本地人对这里的地理环境更熟悉,哪里有小道,哪里能攀爬都一清二楚。需要抓些什么人,他们也总能最快的找到。 萨尔科莫最担心的就是这群人,他们一旦见识到垄断带来的利益,很快就会像疯狗一样,谁敢阻止他们发财,他们就敢咬人。 这可不是什么危言耸听,一块标准龙岛烟砖有五十克,也就是一两。从拜伦帝国那边买到手大约在三个金币左右。运回到奥尔特伦堡就地发卖,价格立刻翻了两倍不止,有时候能卖到七八个金币。如果在贝尔首都发卖,一两的价格要抄到十一二个金币。这还是在大家都走货的情况下,一旦贝尔行省的龙岛烟砖被垄断,这个价格可能还要上涨一些。 如此暴利的行业,必然会引起众多人士的眼红,而这些城防军天天守在关卡,天天看见这些东西,怎么可能不生出其他心思? 以前是没条件,一旦利润到达了这样一个万众敬仰的地步,他们会铤而走险。 雷恩点点头,“这个事情我已经在考虑着手解决了,到时候可能还要借用你们的护卫队。” “这是自然,只要您开口!”,在这个问题上,双方不存在任何异议。萨尔科莫心中兴奋的同时,也有一丝不安,因为这个年轻人实在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一种人,不管什么事情,杀伐决断,从来没有一丝犹豫。不管是在那场会议上亲自动手拔除不和谐的声音,还是此时他点出城防军需要换上自己人,这个年轻人似乎都智珠在握,成竹在胸。 他相信,就算自己不提这个事情,要不了多久雷恩也会对城防军动手。这个世界虽然没有“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样的警世名言,却也有“即使是乞丐的饭碗,也不可轻易的放在别人的手上”这样的名言。 话说的差不多,萨尔科莫突然幽幽一叹,开始浑浊的眼睛里流动着一种极其情绪化的神采,他欲言又止,最终都化作一声叹息,“我以一个爷爷的身份,请求您,好好照顾我的孙女。” 雷恩点点头,在他皱纹开始出现的手背上拍了拍,“放心吧。” 看着萨尔科莫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连最后一眼都没有去看过那个女孩,雷恩对这个老人产生出一种敬佩的情怀。他是一个真正的人物,该舍的时候绝不犹豫,该得的时候也毫不客气。他把商人这个职业做到了极致,不管是正儿八经的生意,还是感情,亦或是其他什么,在他的眼里都是买卖。只要有利可图,他可以买卖一切。 如果有可能,这种人最好能收归麾下,成为自己的助力。不过就目前看来,他的筹码还太小,还撬不动这个身价巨亿的传奇商人。 城主府因多了一个小女主人而变得热闹了一点,下人也是人,都有着好奇心,都想看看城主府的小女主人到底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为什么能得到雷恩大人的认可。对于这些玩闹一般的举动,雷恩没有制止。他深刻的知道,恩威并重首先要有恩,没有恩只有威,最终会把这些人逼到自己的对立面上去。 收拾了一番心情,用汉字将一些事情记录在小本子上,这是他最近开始实施的一个举措。俗话说得好,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有的时候有些事情说忘就忘,万一什么时候把非常重要的事情耽搁了,他可真是要哭都哭不出来。 回到了屋子里,西莱斯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淡蓝色的绸缎长裙微微拖在地上,城主府中几乎每隔一会就有人打扫,不会让裙子变脏。果露的肩膀如雨后的果子,娇鲜欲滴。两根横着的锁骨盈满如玉,白皙中透着粉嫩。亚麦色色的长发在脑后束了一个花结,潇潇洒洒的落下,清爽可人。 见到雷恩进来,西莱斯特立刻从沙发上起身,捏着裙角行礼之后低着头默默的不说话。小姑娘第一次来到这个到处都充满了陌生的环境中,而且她的人生也在这一刻,被牢牢的锁在了一个更加陌生的人身上,心中的惶恐不安没有从脸上表现出来,已经可以说她的适应能力和独【】立能力 非常的强了。 雷恩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抬手虚按,西莱斯特也跟着坐下,“在家里面有老师教你什么吗?” 西莱斯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爷爷请了一位大学士,教我数学和奥兰多语,还有钢琴老师和舞蹈老师。礼仪是母亲教的,父亲教了我一点剑术。”,女孩的声音格外的好听,清脆通透,充满了青春的活泼,她说到最后脸禁不住红了起来,一个女孩子学剑术,实在是有点太“野”了。 雷恩稍微了解了一下萨尔科莫,他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西莱斯特是萨尔科莫小儿子所出。这个世界说起来就是这么残酷,嫡长子继承一切,次子除了在地位上略高于私生子之外,其他和私生子没什么区别。他们成年后一样要踢出家门,然后自己养活自己。西莱斯特的父亲是一名剑士,以受雇的形式接一点简单的活,说白了就是镖客,帮人送货。 他教女儿一点剑术,倒也不算意外。在外行走的多,见得多,自然知道这个世道是不太平的。 各地城主之间的纷争,贵族和贵族之间的纷争,往往都是用鲜血和死亡分出一个高下。能有一技之长防身,可见西莱斯特的父亲对她的关爱。不过就算他再关爱这个女儿,大家族中也是由萨尔科莫当家做主,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谁都不能反对。 雷恩笑道:“我觉得很好,一个人应该多学一点东西。钱财可以丢失,但是知识和技能丢不掉。”,他偏过头看向侍女长,“去请一名德高望重的大学士来,还有乐师和舞者,再雇一名有名声好,人品好,有封号的剑士来。” 西莱斯特粉嘟嘟的嘴唇微微张着,隐隐可见里面粉嫩的舌尖,她怔然的望着雷恩,忘记了自己的尴尬。好一会才在雷恩注视中羞红了脸颊,低下头,喏喏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和其他贵族不一样,将来你了解深了自然会明白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许别人会讨伐我的某些方面,不过我敢说,至少我是个好人。”,雷恩笑眯眯的说道。 西莱斯特连连点头,“是,您是一个好人。” 雷恩忍不住开怀大笑,不错,我是一个好人! 一个小女孩,让雷恩都觉得自己年轻了不少,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被开怀大笑所化开,侍女长在一旁抿了抿嘴,瞥了一眼西莱斯特,挪开了目光。 这就像一个没有任何意外的一天,平淡,也充满了新奇和未知。 第二十五章 飞机场也能给你挤出两座山来,你怕不怕? 雷恩不是一个变态,所以他还不打算一口吞掉西莱斯特,那样太残忍。尽管年轻的身体会给他干涸的心灵带去一丝悸动,他还是很好的把持住了自己。他不是圣人,也有欲望,也有其他男人所渴望的渴望,不过他还不想霍霍那个小女孩。他觉得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心情也会好很多,在短时间里他并不打算破坏这种氛围。 全新的一天随着太阳的升起而到来,贵族的时间和窗外所能见到的普通平民不太一样,他们的早上总要比平民们晚上三个小时左右。奥尔特伦堡的普通人早上天蒙蒙亮就要起来为了一天的生计奔波,起的迟了一点就有可能一天没有饭吃。雷恩却一觉睡到九点多,还是在侍女长的敲门声中缓缓苏醒。 深红色流苏的窗帘缝隙中刺进来一道阳光,雷恩打着哈欠坐在床上,棱角分明但又不显得很壮的身体最容易讨贵妇们的喜爱,加上他高贵的血统和悠久的家族传承,无数贵族小姐和贵族荡【】妇们想要爬到他的床上。 不是和他结婚,而是胡天胡地的来一番盘肠大战,尝尝黄金贵族族长的滋味。 雷恩撩开轻柔的天鹅绒毯子,赤身果体的从床上下来,两个小宝贝脸色酡红的随着雷恩一起进了梳洗间。这可不是做一些羞羞的事情,贵族早上醒来之后也是要梳洗的,而且十分的麻烦,当然,这些都会由侍女们代劳。 经过接近一个小时的准备,雷恩终于穿着整齐,可以出门了。有时候他在想,是不是应该弄得简单点,穿个衣服都这么麻烦,以后万一出点什么急事了该怎么办?这件事得等回到了帝都之后才能做,先忽悠皇帝陛下以及诸位大臣,不然特立独行在贵族圈子里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比起雷恩的晚点,西莱斯特早早就起来了。陌生的环境中睡不踏实,她也和雷恩一样经历过如同折磨一样的梳洗打扮,花费的时间比雷恩更长。特别是束腰和胸衣,简直就是惨绝人寰的东西,也让她觉得很羞耻。对,就是很羞耻。贵族女性的衣服如男性的衣服一样,夹层中藏着数不清的兽骨。这些兽骨的作用是将衣服衬的有型,同时约束体型。特别是胸衣,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光明神在上,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居然都能被挤出一道沟来,这得多疼啊! 雷恩招收招来了侍女长,他指了指西莱斯特,后者莫名其妙的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小脸蛋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漏了什么东西,不敢说话。 “从今天开始,城主府里十六岁以下可以不穿胸衣。十六岁以上不想穿的也可以不穿。”,雷恩的表情很严肃,说明他不是在开玩笑,“这是虐待,虐待懂吗?” 侍女长嘴角抽了抽,还是点头同意。别说不穿胸衣,就是雷恩命令城主府中的所有女性都不许穿衣服,她也得执行下去。 一旁的几个小侍女眼睛都笑的眯成了一条缝,她们可不习惯穿这个东西,如果不是害怕引起这个一直很有威严的城主大人的不满,她们早就偷偷脱了。 西莱斯特似乎也舒了一口气? “早上吃什么?”,雷恩转换话题的速度很快,他看了看对面西莱斯特桌前放着的三个盘子,有点倒胃口。大清早的,居然要吃很油腻的熏肉,实在是够了! 侍女长又将长长的菜单报了一遍,雷恩抚着额角,“去,给我盛一碗不要加牛奶和香料的小麦粥,任何香料都不要加!!” “那佐餐呢?” “随便弄两片绿色的叶子,不要奶油,不要黄油,不要香料,不要加酒,什么都不要加!” “如您所愿,大人。” 迎上西莱斯特有些微微惊愕的目光,雷恩撇撇嘴道:“早上吃的太油腻,我一整天都会倒胃口,这张桌子上唯一让我满意的,就属红茶了。” 一杯香浓的红茶很快被他端起,吹皱一池红汤,抿了一口,那股略微带着苦涩如红宝石一样的液体滑入口中,片刻后的回甘真是无与伦比的享受,这也让雷恩更加的想念绿茶。这个事情一定要提上日程,尽快让花匠们去做,他真的受够了这个该死的餐饮体系。 “上午你打算做什么?”,雷恩问道。 西莱斯特还是有些害怕的感觉,这里真的太陌生了,她昨天晚上一个人睡觉的时候没有哭出来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大概……看看书吧!”,西莱斯特迟疑着说道,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你可以去我的书房,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千万不要弄乱那些书。”,他放下茶杯,刚刚端上浓稠的就像什么人在嘴里嚼碎再吐出来的小麦粥腾起了袅袅的热气,雷恩已经完全没了胃口,他嘴唇碰了一下,将两片新鲜的莴苣叶子塞进嘴里咽了下去,直接站起来了。“我最近可能会比较忙,无法照顾到你,过段时间忙好了我带你出去玩。” 西莱斯特的眼睛里顿时绽放出期待的神色,她用力点点头。 雷恩的事情的确很多,城外农庄里的黑火战士们已经开始训练,作为这群消耗品的主人,雷恩必须去一次。他安排好手头的工作……,其实也没有什么工作,整个城市早就习惯了在没有城主府的干涉下自行运转。之后,就带着布莱尔朝着城外的农庄缓缓的驶去。 街头巷尾的行人们大多还是一脸的茫然和麻木,小偷小摸夹在其中,也有人在勒索商家,收取保护费。这已经成为了奥尔特伦堡的日常,如果没办法离开这里,那么就默默的承受吧,总有一天能适应习惯。 出了城门大约跑了十分钟,在一处小山坡的向阳面上,有一圈人造林,遮挡住了里面的景色。马车缓缓驶入,两名农夫模样的家伙拉开大门,恭敬的鞠身行礼,直至马车走远了才起身将大门关上。 哈维早早的迎了出来,昨天就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他手里拿着带刺的皮鞭,笑眯眯的弯下了腰,“欢迎您的到来,尊敬的城主大人。” 雷恩从马车中钻出,金色的荆棘徽章在阳光下耀眼夺目,他扫了一眼哈诺和他身边的几个随从,倨傲的点点头,“带我去看看我的勇士们。” 哈诺伸手一邀,略微弯着腰走在前面,引着雷恩进了仓库。仓库很大,里面的黑火战士们站在一起,虽然空间有些挤了,但每个人都站得笔直,即使靠的很近。 “这就是你们的主人,奥尔特伦堡的城主大人,你们能成为他的奴隶,是你们的好运。”,哈诺将手中的皮鞭双手捧着,高高举起。 雷恩略微停顿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这个皮鞭,这是一种仪式,一种象征,意味着这些奴隶的命运已经改变,他们的归属已经转移。 黑火战士们都是身强力壮的黑蛮,几经杀戮最终通过惨烈的淘汰胜出,获得了继续呼吸空气的权力。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早被奴隶商们调【】教的如同一具只知道执行的机器。历史上也有过黑蛮叛乱的事故,不过很快都被他们自己人镇压下去。现在的奴隶商们早已总结出一套成熟的驯养方案,能最大程度的保证这些黑蛮不会出现那种情况。 雷恩走到一个黑火战士面前停下,这个黑蛮格外的壮硕,个子也高。他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柄镶嵌了蓝宝石的匕首,刀尖抵在黑蛮的胸口上,微微用力。一瞬间,帝都工艺大师亲自打造的名贵匕首的刀尖,就刺入了黑蛮的胸口。雷恩缓缓增加力量,刺进去一寸多,黑蛮脸上也没有变色,眼中更没有畏惧,冷静的就像是一块石头。 雷恩收回匕首,在黑蛮身上擦干净血迹,很满意的点点头,“很好,哈维,你做的很好。” 哈维没有谦虚,只是欠了欠身,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这批黑蛮可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他拿出十二分的力气才选出最优秀的一百个。可以这么说,这一百个黑火战士拉出去,足以抵抗三倍以上甚至更多的帝国军队,而且还能干净利落的获得胜利。 雷恩的想法也开始一点点转变,他起初不想用黑蛮作为起家的资本,主要是因为黑蛮实在太“贱”了。 整个大陆的阶级由上而下,分为贵族阶级、特权阶级、公民阶级、自由民阶级、贱民阶级,以及奴隶。而奴隶也分为两个阶级,一种是阉割过的,一种是没有阉割的。没有阉割的比阉割过的等级还要高一级,可以说这些被阉割过的黑火战士,是奴隶中的奴隶,正常的奴隶都会看不起他们。 用这些人,会拉低自己的档次。 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有用,谁管你档次不档次的? 不管是奴隶战士还是帝国士兵,说到底都是消耗品,还要分什么贵贱吗? 雷恩斜睨了一眼哈维,“帮我再弄五百个黑火战士,要像这些一样,但是不要阉割。”,他心中默默盘算了一下,“半年时间,够不够?” 哈维舒了一口气,“够,足够了!我保证大人您一定会满意!” 雷恩举起鞭子压了压哈维的肩膀,“我喜欢聪明人,你是一个聪明人。” 第二十六章 少年啊多看看书,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回去的路上,坐在马车里,雷恩撩开窗帘朝外望去,路上的行人几乎看不见几个,只有偶尔骑着骏马的骑士与他们擦肩而过。 自从胡特和莱斯火拼以来,奥尔特伦堡的治安情况每况愈下,警备队员有意无意的放纵那些刚刚冒头的小势力,对城中违法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说不去追捕、管理,就是连面子功夫都懒得维持。在这样的局势之下,一起想要前往奥尔特伦堡的人都选择了终止,静静的观望着局势进一步的发展。 不管普尔士是怎么想的,怎么做到的,他已经触犯到了雷恩的利益。 人要是想找死,花样多了去了。 想着心事的雷恩突然一惊,官道上前不见人,后不见人。左不见人,右不见人。一股子寒意悄然的在他心中蔓延,布莱尔似乎也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清冷的空气中透着一股肃杀,一丝丝杀气似有似无的与秋天萧瑟的秋风卷在一起,一浪又一浪的冲刷着官道上的豪华马车。 布莱尔勒住缰绳,被扯得扬起脑袋的骏马放缓了脚步,布莱尔表情肃然,腰间的长剑一经拔了出来,“大人,我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还用你说? 雷恩掏出了匕首,捉在手里把玩,眼睛微微眯起,看似毫不在意此时此刻自己的安危,实则已经密切的关注马车外的情况。 被刺杀,他经历的也不是第一次。在帝都的时候,他还没有占据这具身体时,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真正的“雷恩”受伤遇袭,最终在诅咒的折磨下灵魂渐渐枯萎泯灭。这次遇到同样的情况,没有第一次遇到的时候那么不安和惊惧。他冷静的说道:“继续走,不要停。战斗的事情你比我经验丰富,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从马车车门上的一处储物格内,拿出一根精美的火镰,说是火镰其实也不对,发达的魔法技术让这个世界处处都存着魔法的痕迹。这个精美的圆柱形火镰抽开的一瞬间,一个微雕的熔岩喷发魔法阵就会生效,作用大概相当于喷出一条火舌。当盖子和本体脱离,盖子上的魔法阵失去了镶嵌在本体上泰伯利亚晶石的能量供给,魔法阵就会熄灭。 喷出的火舌会引燃本体上一种叫做油木所制作的材料,形成一个微型的小火把。这样的魔法道具很常见,特别是贵族的身边永远不缺少类似的东西,也是贵族们出行必备的道具之一。 雷恩引燃了火镰直接丢到窗外,官道两边都是枯黄的野草,深秋之下早已脱干了水分,碰到一丁点火星都有可能直接被引燃。他这么做,目的无非就是引起奥尔特伦堡的注意力,这里离城门并不远,也就两三公里的距离。一旦火势渐大,卷起的黑烟肯定能引起城防军的注意力。不管刺客多么神通广大,面对上百人的包围以及强弓的对峙,都会选择离开,而不是继续执行刺杀任务。 当务之急的是布莱尔能挡得住刺客的进攻,在援军到来之前不让他这个弱不禁风的小贵族完蛋。 马车缓缓前行,不远处的草堆已经被烧着,少量的草灰在热气流上升的作用下飞到空中。烟雾还不算浓烈,毕竟被点燃的地方太少。 气氛愈发的凝重起来,布莱尔额角泌出一滴汗珠,顺着方方正正的额角滑落在腮边,缓缓滴落在衣领上。他攥了攥手中的长剑,盯着周围半人高的野草,敌人应该就躲藏在里面。 作为一个五级骑士,布莱尔的战斗力绝对不俗,上一代族长也重点培养他这个家臣,资源不缺,老师请了一堆,让他拥有着很强大的实战能力。如果不是上次雷恩遇袭的时候他正在护卫族长的安全,说不准雷恩还不会出事。 车厢里雷恩看似平静,但内心深处愤怒如汹涌的海浪,这次刺杀实际上早有苗头,只是他没有太重视。一来是因为他基本上都在城主府中不出去,从商会借来的护卫很好的将城主府保护起来。二来他也有一丝丝想要借用刺杀的机会,除掉一些不想看见的人。看起来他们预谋已久,刺客说不准早就潜伏在城中,就在等着机会。 还是大意了!雷恩太阳穴一鼓一鼓,暗下决定。都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以后这种事情绝对要消灭在萌芽之中,而不是引而发之。 以往几分钟走的路,此时已经走了快十分钟,马车的速度不比人徒步行走快多少。 就在布莱尔都开始焦虑的时候,两只长矛嗖的一声从官道两边半人高的草丛中射出,笔直的插进了两边车轮支架中。一丈长的长矛绞住了车轮,马车被迫停下,立刻有四名身穿黑色教袍的刺客从草丛中窜出。他们脸上蒙着黑色的面巾,兜帽罩住了脑袋,只留着两只眼睛露在外面。他们手中握着一米长的细剑,动作矫健灵活,几乎同一时间完成了对马车的包围。 要说大贵族的马车造价高,整体沉重,不是骏马根本拉不动,但是有一点好,那就是足够坚固,为了安全贵族们不介意花更多的钱为自己的马车固化一个磐石魔法阵。躲藏在里面的雷恩早就锁死了车门窗门,马车车厢后的两个刺客连连踹了十几下后窗也没有踹开,只好把目标放在了前面的布莱尔身上。他们打算先干掉布莱尔这个碍事的人,再对付雷恩。若到时候打不开马车,那就直接沉了河,开不开意义也就不大了。 布莱尔的骑士剑属于单手重剑,也叫骑士大剑,是一种很沉重的兵器。这种兵器一旦到了修炼了战气的人手中,绝对是一种杀人的利器。很多时候骑士们会将对手连人带马斩成两半,多少都有这种重剑的功劳。 可此时,他的对手是让许多人威风丧胆的“黑教士”,据说黑教士都来自“****”,在光明圣教的光明大纪事中,****主导了一次灭绝世界的灾难,最后引发光明神的降临,才挽救了那次前所有为的浩劫。从此以后****就成为了人人喊打的对象,但凡发现有人从事****活动,轻则被痛殴后送去矿区,终老一生从事最累最危险的职业。重则活活烧死,以净化罪孽。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摇身一变,变成了刺客组织,他们无论目标是谁,只要给的钱到位,他们都会杀给你看。依借****的黑魔法诡异恶毒,他们的刺杀行动很少有失手的时候。可以说,一旦被黑教士盯上,原则上就可以安排后事了。 雷恩透过车窗看见马车外的布莱尔有些狼狈,四个灵活的刺客围绕着他转圈,也不硬拼,只要找到机会就会用手中的细剑刺出一剑。他们不追求一剑毙命的效率,而是不断的在布莱尔身上添加新伤。好在布莱尔的战气修为快到六级,这点上对他来讲还不算致命。 眼看着七八分钟过去,不远处的烟柱笔直的插入天空,黑教士们的进攻愈发密集起来。雷恩想帮忙,但是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上去只能添乱,只好安安静静的坐在车厢里,默默的为布莱尔加油。 就在这个时候,雷恩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太对劲的地方,他脚下的影子居然伸出一缕,顺着车门和车厢爬到了对面的座椅上。那一缕黑影越来越完整,最终形成了一个人形,仿佛那里坐着一个看不见的人,看不到他的身体,却能看见他留下的影子。 一阵头皮发麻之后雷恩掏出匕首横在胸前,他冷冷的看着那个影子,也不主动进攻,也不慌乱的防守,就那么冷静的看着。 车厢里突然响起掌声,影子渐渐变得多姿多彩起来,一个人缓缓从影子中浮现出来。雷恩脑海中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另外一个鼎鼎有名的杀手组织――影舞者。 据说他们是被神遗弃的一族,出生在深不见五指的地底洞***以昆虫和根茎为食。他们一旦暴露在阳光下,就如同冬天里的雪人放置在盛夏的阳光下,会一点点被瓦解。这个种族从出生就携带着来自远古的诅咒,无法沐浴阳光,终生与黑暗为伍。但老天爷赋予了他们不同凡响的力量,他们可以将自己的身体,融入到任何一样东西的影子里,除了光明圣教的神术侦查邪恶可以发现他们之外,他们几乎不能被任何生物发现。 “不错,至少你很冷静,我很少见到有你这么冷静的,特别是遇到了我这样的人时。”,对面坐着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如果忽略他的身份,他此时和城中那些落魄的中年人没什么区别。胡子拉碴,没有精心整理过的头发乱的如一个鸡窝,身上穿着廉价的麻布衣服,没有穿鞋。 雷恩微微一笑,张开嘴,就在对方准备听一听雷恩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雷恩突然拉开了窗帘。 多看书,还是有好处的。 =============== 有点落枕,只能低着头码字,我也是服了我的枕头。醒来之后才发现枕头溜走了,躺在地上嘲笑我的脖子。脖子:和谁睡不是睡,你跑什么? 稍微动一下脖子就一直疼,只有低着头看自己二弟这种角度才舒服,今天只有一章了,抱歉。 ====================== 第二十七章 熟读帝国法典,成就辉煌人生 光线从水晶的车窗外射进来,绚丽而多彩,贵族们喜欢绚烂的色彩,车窗的水晶玻璃都是帝都工艺大师亲手打磨,通过一些不影响视线的折角,将光线变得绚丽多彩。 一只如毒蛇造型的匕首离雷恩的鼻子只有一寸的距离,中年男人暴露在阳光中的胳膊如同被滚油浇落,冒出阵阵青烟。他猛地收回胳膊,平静的看着雷恩。如果不是刚才千钧一发之间的攻守,或许谁都不会把这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当做一名心狠手辣的刺客。影舞者的威名完全是用无数死亡的事实装点出恐怖,他们从来都不是仁慈的家伙。 被神唾弃、诅咒,几千上万年甚至更久的岁月中,他们生活在黑暗之中,与黑暗为伍,恐惧黑暗,拥抱黑暗,与黑暗融为一体。 影舞者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裂开的皮肤上有一道道黑影疯狂的舞动,如同烧伤一般的伤痕也在缓缓恢复。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巧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手弩。弩箭只有巴掌长短,安静的躺在手弩的凹槽里。雷恩头皮一麻,在这种相对狭小的空间里根本没有地方躲藏,他右手反握着匕首用力挥动胳膊,锋利的刃口一瞬间穿越阳光,荡起一丝惊艳的银色。 男人抬手一捉,就捉住了雷恩的手腕,他平静的就像是在做一件毫不起眼的事情,哪怕对面的这个年轻人是一名奥兰多帝国的黄金贵族。他抬起左手,弩箭的箭头加工成哑光,没有任何光线的反射,给人一种如同面对毒蝎时的恐怖。他刚准备扣动扳机完成这次任务,眼角的余光却看见了雷恩食指上的那枚青铜戒指。 一瞬间,雷恩的心情复杂而多变,愤怒、不甘、懊悔、疯狂、冷静……,时间就像被人按了慢放。他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脑子一片空白,冥冥之中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似乎在干扰着他的一切行为。他空出的左手五指张开,手心对着男人,在男人震惊的眼神中,吐出了几个音节……。 马车外,久攻不下的黑教士们已经彻底丧失了耐心,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隐隐之中已经能觉察到不远处的躁动。如果再拿不下这个骑士,这次刺杀就算失败了。失败并不可怕,在黑教士的执行过的任务中,也有很多很多失败的经历。但可怕的是他们已经打草惊蛇,这就意味着将来继续执行刺杀的时候,就会困难重重。 “迟缓!” “致盲!” “衰弱!” “恐惧!” 每个黑教士都精通一门诅咒术,这些诅咒术能最大限度的削弱敌人,但越是有效、强大的诅咒,越是需要付出等同的代价。当他们成功的诅咒布莱尔之后,四个黑教士的眼神都变得暗淡,眼睛变得浑浊起来。诅咒是一把双刃剑,如果不是必要,他们真的不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眼看着布莱尔再也挥不动那柄让人讨厌的长剑,看着他双眼失去了焦距胡乱的转着,看他浑身颤抖满脸惊恐的退了一步,四名黑教士都明白机会到了。四柄细剑笔直的刺入了布莱尔的身体里,鲜血顺着细长的剑身流出来。布莱尔满面狰狞,一丝一缕若有若无,肉眼可见的气息从他毛孔里钻了出来,四名黑教士心中一惊。 抽了抽细剑,抽不动! 要糟! 四人都是老手,立刻松手,一脚殿后身体后倾的一瞬间,布莱尔狂暴的咆哮起来,空气都被这咆哮声震出一连串的涟漪,四人的身体如同失去控制一般,被钉在了原地。一道闪亮的剑光骤然间爆发,整个世界似乎都失去了色彩,四人的眼中只有那缓慢无比却避无可避的剑身! 闪光骤然之间而起,骤然之间而歇,布莱尔的眼睛里恢复了清明,他站在原地,细细的品味着什么。长剑慢慢的举起,用力一甩,剑身上残留的鲜血被摔落在地上,灰尘被溅起,出现几个裹着灰尘的血珠。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黑炎羊羊皮,如同轻抚爱人的身体一般温柔的,一寸一寸的擦拭着剑身。 在他眼里此时此刻只有自己的长剑,对身边四名黑教士熟视无睹。 那四名黑教士眼睛缓缓失去色彩,他们的身体以腰部为分界线,缓缓错开。鲜血飞溅,在灿烂的阳光之下如同娇艳的鲜花,绽放出最耀眼的美丽。 布莱尔突然傻笑了一声,真是万万没想到,居然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破了五级骑士的桎梏,成功的进阶了六级骑士。从这一刻开始,他可以说正式的成为了一名贵族,那怕是最低级的贵族。 五级骑士和六级骑士是一个分水岭,超越了五级之后,战气可以外放,许许多多的战技都是由此开始。他刚才施展的,便是雷恩家族提供给他的战技之一――闪光圆斩。以战气催动身体,强化身体,一瞬间突破人类身体的极限,斩出肉眼无法捕捉的一剑。 这时马车猛地一震,车厢都跳了一下,受惊的两匹骏马嘶鸣着奔跑起来。布莱尔顿了一下,紧接着几步追上,迈步狂奔,抓住马车后车灯用力一翻,翻到了马车上。他固定住身体探下腰去,透过车窗却只看见雷恩坐在远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他摸了摸脑袋,三下两下的勒住缰绳,安抚着马匹让速度降下来。 透过赶车人作为和车厢之间几个细孔,他问道:“大人,刚才怎么了?” 雷恩的声音透着坚定,从容不迫,“没事,继续赶路。” 真的没事么? 刚才那种突然爆发出的气势,让布莱尔都觉得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攥了一下。雷恩不愿意多说,他也不好多问,脸上僵硬的表情柔和起来,傻笑着说道:“大人,我六级了。” “哦?!”,雷恩眉梢一挑,“这是好事,等我把手头上的事情都处理完,我陪你去首都进行六级考核。” 骑士六级考核成功之后就能得到封号和武爵,同时帝国也会颁发勋爵的爵位,以鼓励更多的强者去官方进行登记和认证。这么做的目的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用利益与好处拴住彼此,需要的时候这些经过认证,享受着帝国特权的强者有理由也有必要为帝国效忠。 一路无话,当马车行驶到奥尔特伦堡城门处时,几名士兵拦住了马车,“马车上的人下来接受检查!” 雷恩撩开车窗上深色的窗帘,朝外瞥了一眼,那些士兵似乎挑衅般的扬了扬头,对雷恩这种刷脸行为视而不见。 刚刚遭受过一轮刺杀,雷恩心中的怒火如火山爆发一般,只是被他的理智暂时压制住。此时此刻,面对这些人的挑衅,他忍不住了。 他打开马车车门走下来,脸上挂着如春风一般和煦的笑容,双手垂在身侧,右手小臂微微抬起,横在腰间,贵族的气质和教养表现的淋漓尽致。布莱尔羞怒的骂骂咧咧,站在雷恩的身边,“这群狗杂种,居然敢拦城主大人的马车,你们是想死吗?” 几名士兵进了车厢翻了翻,有人呸的一声吐了一口痰,他们这是故意恶心雷恩。几人下来之后,其中有一人指着布莱尔问道:“为什么你身上有伤,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 布莱尔刚要反骂回去,雷恩抬手制止了他。 他从口袋里掏出白色的虎鲸皮做成的手套,丢在了地上。 几名士兵有点茫然的看着那只足以抵得上他们数年工资的手套,不知道这个城主在做什么,布莱尔却裂开嘴狞笑起来。 “奥兰多帝国法典中规定,贵族向平民发出决斗申请,平民不可以拒绝。”,呛的一声布莱尔拔出了长剑,握在手里,“拔剑吧!狗杂种!” 几名士兵这下是真的愣了,他们这么做不是出自本意,谁没事干能想到去折腾城主大人这样的帝国贵族?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了么?只是上峰有令,加上这些兵痞在奥尔特伦堡也是横惯了,心里到也不是怎么太怕,加上有人背雷,他们就出手恶心了一下雷恩。再者说,他们这些行为也找不出错漏来,远处有烟柱冲天,他们这么做是为了预防有人冒充城主潜入城内,哪怕挑理都拿不到他们的痛脚。 可没想到这个城主有点不按规矩出牌啊,怎么就丢个手套呢? 躲藏在城门洞里的肯特连忙颠颠的跑出来,嬉皮笑脸的腆着一张蠢脸,“哎呀,误会,误会啊大人!” 第二十八章 派系的战争从第一步迈出时就已开始! 雷恩扫了一眼肯特,嘴角边噙着一抹冷笑,眼中的嘲弄与轻蔑犹如实质一般刺在了肯特的身上。肯特却嘻嘻哈哈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点头哈腰的站在一边,“大人,您可错怪了他们啦!刚才远处起了烟柱,我们还以为是不是有强盗团在打劫路人。您也知道啊,奥尔特伦堡这边连接着魏玛走廊,山里面多的就是强盗,有时候他们也会出来攻打村庄城镇。” “这不,我第一时间就安排了士兵守城,做好抵御攻城的准备。他们这么做也是我吩咐的,我真的不敢把那些强盗放进来。万一给他们骗开了城门,那我的罪过就大了。” 肯特一边解释,一边给几个士兵使眼色,那几个士兵和肯特早已惯熟,立刻退了几步,想要离开。 雷恩却看向布莱尔,“当你的祖先宣誓永远效忠黄金荆棘家族的那一天起,他从来没有退过一步。无论是面对克达尔人,还是神圣帝国。” 布莱尔身子一颤,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在这个世界,祖先与神圣都是不可侵犯的,不可置疑的。一个人可以没有信仰,可以没有道德的约束,可以做尽坏事。但是当他以祖先的名义起誓时,那么无论他坏到头顶长疮,还是脚底流脓,他的誓言都是可以相信。 布莱尔的祖先宣誓永远的忠诚黄金荆棘家族,宣誓为了黄金荆棘的荣耀不惜拔剑对抗神圣,为了黄金荆棘家族,他愿意奉献自己的生命以守护自己的誓言。现在雷恩受辱,那么他必须遵守并且履行祖先发下的誓言。 肯特脸上的笑容一僵,眼中狠历的神色一闪而逝,很好的隐藏起来了,他尴尬的摸了摸肚子,讪讪道:“这又是何必呢?” 雷恩冷笑出声,“怎么?你也想要只手套?” 肯特的脸顿时涨红了,支支吾吾不再出声。他作为一个城防军的军官,自然读过帝国法典。在帝国法典中,高级的贵族向下提出决斗的要求,是不容拒绝的。而在这个奥兰多帝国中,黄金贵族就代表着所有统治阶级中最高的等级。这个贵族的阶级拥有最多的特权,他们可以轻易的派出家臣代替自己参战。 肯特自认是一个武人,但比起五级骑士来说,他和一个孩子没什么区别。 几名士兵终于意识到不好,色厉内荏的吼道:“我们是帝国的士兵,你没有权力这么做?” 布莱尔沉默不语,一剑斩出,三根长矛应声而断,鲜血贱了他一脸。他随手一抹,朝着另外两个跑进城门洞的士兵追了过去。这完全是不对等的战斗,几乎在战斗开始的那一刻,战斗就结束了。 五名士兵虚弱的躺在地上,脸色苍白,身上的伤口向外溢着鲜血。布莱尔走回到雷恩身前,单膝跪下,手握着长剑,“荣誉即吾命!” 雷恩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他点点头,“布莱尔,黄金荆棘的族语是什么?” 每个家族,除了徽章之外,还有一句警世之语。这警世之语凝聚了祖先的智慧和勇气,以及家族传承的真意。 布莱尔头一低,大声说道:“只有鲜血浇灌的荆棘,才能让人止步不前。” 雷恩呵呵的笑了起来,轻飘飘的丢下了一句话,“斩下他们的脑袋,挂在马车上,回府!”,说完话,雷恩连看都不看肯特一眼,径直上了马车。他瞥了一眼马车车底厢上的一口浓痰,冷笑不语。今天你吐出来,明天我就要你舔回去! 车外响起了咒骂,回荡着惊叫,在肯特铁青的脸色中,五个脑袋被挂在了马车的车厢上。从脖子断裂的地方流淌出的鲜血,将黄金荆棘的徽章渲染出一份异样的尊贵。 城门处,城墙上有很多奥尔特伦堡人在围观,他们的表情各有不同,有人沉默不语,有人兴高采烈,也有人愤愤不平。不过这一切对雷恩而言都是毫无意义的,贵族,从来都不是拿出来让平民尊敬的,而是让他们畏惧的。一个善良的,优秀的贵族可以得到平民的尊敬,但任何一个站在帝国巅峰的贵族,没有一个是仁慈的。 刀光剑影的政治倾轧中,大贵族之间的战乱纷争,为此付出的生命可不是一条两条那么简单。 今日,黄金荆棘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实的模样,也让人们知道,贵族的威严不容玷污。 经过一轮刺杀,雷恩精神上极为疲惫,布莱尔的伤势不算重,但也要修养。为了安全,雷恩让商会多派了五十个好手守护在城主府各个角落中。他觉得自己真的太仁慈了,只想着按计划行事,可这些人却不打算遵守规则。那么好吧,大家各凭本事,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端着茶杯抿了一口红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西莱斯特安静的坐在一旁,捧着一本巨大的书籍看的津津有味。雷恩只觉得自己起伏不定的情绪缓缓的平静下来,他闭上双眼,气息变得悠长,缓缓的进入了睡梦之中。 这一觉一睡就睡到天黑,他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西莱斯特趴在床边,小嘴微微张着,口水打湿了她的胳膊她却不知道。 似乎是被雷恩的动作所惊动,西莱斯特缓缓抬起头,眼中渐渐有了焦距,她傻傻的看着自己胳膊上,以及床单上一块小水渍,脸色腾的一下就红透了。她手足无措的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变成了小声的垂泣。太丢人了,居然当着丈夫的面,淌了这么多口水。光明神在上,实在是没脸活了! 雷恩却觉得有趣,他摸了摸西莱斯特的脑袋,“谁送我来的?你肯定抱不动我!” 西莱斯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着说道:“是冯科斯……。” 雷恩的好心情瞬间就被破坏了,他眼角抽搐了几下,“我不是说让他去马厩喂马了吗?” “您太沉了,我抱不动,侍女长说大人您的身体不能被那些低贱的粗使仆妇触碰,布莱尔先生也在休息,所以我只好去找冯科斯了。”,西莱斯特抬起头,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我做错了吗?” “没……错。好了,现在是晚上,还是早上?” 窗外的天色已经黑透,分辨不出时间,西莱斯特也不知道,“我去问问侍女。”,说完提着裙子跑了出去。 没等多久,侍女长就带着一群侍女进来,她们捧着浆洗好的衣服,雷恩看了就头疼,“不穿正穿,随便拿一件衣服。” 侍女长有点为难,但最终还是服从了,她可是听说了,今天雷恩在城门处斩杀了五名冒犯了他的士兵,看上去这位大人心情正不好,还是顺从了他的意思吧。一般便装都是在家里不见客的时候穿的,不过这位大人似乎对衣服有很深的怨念,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换上了一套很宽松舒适,同时也很华丽的睡袍,雷恩很满意的点点头,“我觉得那些神棍……,教士们的衣服就不错,简单轻便,回头让人做几套。” 侍女长只能默然的点头同意,“哈维先生已经等了您很久,您是现在接见他,还是先进晚餐?” 哈维来了? 雷恩想了想,“带他去会客厅,我这就过去。” 见到哈维的时候哈维似乎松了一口气,他仔细打量了一番雷恩,虽然这个举动非常的无礼,不过雷恩没计较。 “见到您安然无恙,实在是太好了,赞美老家伙!”,他夸张的伸开双手,然后鞠身一礼,“看见烟火的时候我没有考虑太多,但后来想了想应该去看看,我带了二十个黑火战士赶过去,只看见了鲜血和尸体。对此我非常的抱歉,我应该早点去。” 哈维态度的转变让雷恩很奇怪,他突然变得格外热情,让雷恩起了一丝警惕。其实雷恩不知道,哈维从阿尔玛那里得到了一些小小的情报,作为与阿尔玛同样级别的地头蛇,哈维也是有自己的憧憬与理想的。这件事解释起来并不困难,阿尔玛得到了雷恩的许诺,但是她也很明白,一个好汉三个帮,若是雷恩的阵营中只有她一个独【】立的平民势力,如果以后雷恩真的崛起了,那么她的地位就变得很尴尬。 一个曾经的技师,后来变成了技师老板自己开了一家服务中心的身份永远都无法洗脱,她注定了将和另外一批有着优质身份背景的贵族成为鲜明的两个派系。如果她不够强大,就算雷恩兑现了诺言,她最终也会因为受到严重的排挤最终脱离雷恩的核心圈子。 所以她需要盟友,可靠而且有能力的盟友。在奥尔特伦堡,她最熟悉的就是胡特、哈维之流。他们这样的人其实和萨尔科莫没什么区别,最终的目的都是获取更多的财富,更高的社会地位。现在机会摆在眼前,触手可及,阿尔玛与哈维一拍即合,成立了一个小小的攻守同盟同盟。阿尔玛甚至联系了萨尔科莫,想要把这个巨商拉入自己的阵营里。 毕竟,他们都代表了平民的势力。 所以,哈维表现出的热情就不难理解,只是雷恩暂时没有想到这一点。 第二十九章 兴亡片刻过手,这么说来赌徒也算是风流人物。 呐,我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晚上因为一些本来可以避免却没有避免的事情影响了码字的正常进行,所以今天晚上只有一更。当然错误出在我身上,并非是不可抗拒力,所以明天三更。另外我真的要考虑去什么宝了。 ================== 人有时候很可悲,无论是西装革履还是一身华服,无论是卑贱如奴隶,还是高贵如国家元首。剥开华丽的外表,直击本质,其实大家都是超市货架上的商品,脚下踩着明码的标价。每个人在社会中的价格都被一目了然的标注出来,连争议都没有。 我们是商品,也是客人。我们在摸着口袋中的金钱挑选合适的商品时,也正在被别人挑选。 雷恩从来都不是一个充满了浪漫情怀的人,十年的板凳告诉他一个最真实的道理,浪漫保护不了自己,只有刀子可以。 他对哈维的态度转变的很快,从打算一点点减除掉这个人以及他的势力,到愿意与他合作,无非就是哈维的“行情涨了”,他的价值在供需市场中得到了提升,口袋里资金不多的雷恩本着利益最大化的原则,将哈维这个商品放进了自己的购物车里。 整个奥兰多帝国已经生出了中央集权的封建统治苗头,皇室不断的收拢权力,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减等继承以及不再赦封“公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一方面皇室想要将权力握在手里,一方面又要提防来自贵族阶级的反弹,这就意味着在不远的将来,斗争将白热化,常态化。 有远见的人很多,但是懂得如何给自己率先买好保险的人不多。雷恩不敢说自己多聪明,可他已经行动起来。 哈维的作用不小,他手够狠,心够黑,当过小人物,也曾潇洒过。这样的人用得好,远远比身边跟着几条贵族好得多。 雷恩让人给哈维上了红酒,叫他坐下,自己则端起了茶杯。 “今天的事情,我都不需要打听,就知道是谁在搞鬼。”,雷恩表现的很平静,一丁点也没有被人设计刺杀逃脱性命之后的狂躁和不安,哈维的眼皮跳了跳,微微低头,“我这个人很公平,你帮助了我,我会以数倍乃至更多的报酬补偿给你。你打了我一拳,哪只拳头打的,我就砍掉哪条胳膊。” “奥尔特伦堡是一个小地方,人口不过三四十万,其中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穷鬼。这里没有什么特产,如果强盗可以列入城市特产目录,也许只有强盗这种特产。整个城市的居民收入来自于剩下的百分之一的富人,这百分之一的富人掌握了百分之九十九的财富。可能有些人觉得这些财富很惊人,可实际上不过是一个中等贵族两三代的累积,甚至还不如。” “说实话,我不喜欢这里,穷、落后、野蛮、荒芜。这些人不来招惹我之前,我都懒得去理他们。可偏偏他们狂妄自大,认为自己掌握着一方权力,就拥有坐在我对面与我同桌的筹码。真******搞笑!”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改变了态度和立场,现在我只有一个问题,我能不能信任你?”,说到这里雷恩顿了顿,“或者说你能不能信任我?” 哈维口干舌燥的举起酒杯牛饮而尽,他舔了舔嘴唇,用上了只有家臣和手下才会用的敬语前缀,“我的大人,请吩咐。” 雷恩表情渐渐严肃,他抿了抿嘴,“城南区的几个赌场,我听说里面有肯特和其他人参股。我需要这些赌场出一点小状况,他们自己处理不了,必须请来城防军和警备队。” “这很容易,每个城市中总有一些烂赌的赌鬼。他们是最合适的任选,而且没有太多的首尾,我能把这件事做的干净,而且漂亮。”,哈维的眼睛闪烁过残忍的神色,雷恩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大致清楚了哈维的想法。他对此并不在意,很多时候人们都会用不择手段这个词汇来点缀某些丑事,但人们也会用当机立断来********。他不在乎过程怎样,要的只是结果。 “三天后,我要赌场乱起来。” 送走了哈维之后雷恩让人请来了布莱尔,这次刺杀事件中布莱尔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他拖住了四名精通诅咒的黑教士,他救了雷恩。所以雷恩给予他一定程度的敬意,以及更高的地位。 布莱尔来的时候身上还裹着绷带,四柄细剑刺进了他的身体里,没有伤害到他的内脏,被肌肉牢牢的咬住。但是这种伤也不是什么轻伤,肌肉的割裂需要至少二十天以上的修养才能复原。他来的时候走的不快,每一步很有力。 雷恩望着他望了好一会,嘴角才一挑,笑了起来,“很抱歉,我手中的确没有多少可以用的人,也没有信得过的人,所以即使你受伤了,这件事还需要你去办。” 布莱尔并没有居功自傲,反而拍了拍胸口,表明了他的态度。雷恩从袖管中掏出了一卷用油泥封好的纸卷,递了过去,“交给萨尔科莫,他会安排你接下来的事情。可能会有点麻烦,但是我相信你能完成。” …… 城南区的赌场一直都是奥尔特伦堡的两大销金窟之一,另外一处则是阿尔玛大姐头的技师服务中心。在这里,每天都有几十几百金币的流水从账面上走过,最终有一部分成为收益,被幕后的老板们瓜分。为了保证这些赌场的正常营业,奥尔特伦堡的地下势力都不谋而合的尽可能的维持着赌场的安全与安稳。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可能这些赌场几年之后、十几年之后、几十年之后还会保持着今天的经营方式。可胡特与莱斯的死亡,意味着有一部分资金成了无主之物,几位幕后老板为此吵翻了天。只是为了将赌场维持下去,彼此之间都还很克制。 夜幕降临,赌场中的呼喝声没有丝毫的停歇,巨大的赌桌边上围满了赌徒。他们只要手里有钱,就会拿到这里爽快的玩上一会,然后口袋空空的回家,接受家人的责骂。 气氛浓烈到极致,赌场的负责人巡视了一圈之后满意的回到自己独【】立的办公室里,一袋袋巴掌大小的棉布口袋里装满了沉甸甸铜币和银币,整间房间里都充斥着一种铜锈的味道。赌场不仅仅提供赌博服务,还提供借贷服务。他们从来都不怕那些借了钱的人不还,哪怕光棍一人,连家都没有的流浪汉他们都敢借贷。还不上最好,直接送到哈维那里变现,至于最后这些人是成为了奴隶被运送到某些农场,还是直接被投入到矿区,那就看个人的运气了。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小头目一点也不意外,这些输红眼了的赌棍们从来不知道客气与礼貌为何物,没有用脚踹门已经算不错的了。 来的人他认识,经常出现在赌场里,是一名熟客。他热情的打着招呼,“晚上手气怎么样?” 赌徒呸的一声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桀骜的侧着身,用眼角的余光望着小头目,“还能怎么样?要不然我站在这里干嘛?看你那张臭脸?” 小头目一点也不生气,这些人就是这样,他们总觉得自己输了是因为赌场做手脚,可偏偏还是控制不住的要去赌,只能把所有的脾气发泄在赌场工作人员的身上。他打量了一眼赌徒,将桌面上一个巴掌大小的灰色棉布口袋放进手里掂了掂,“十个银币,够不够?” 赌徒立刻换了一副嘴脸,笑眯眯的凑过去,将钱袋夺进手里,“够,等我翻本。”,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头目笑着摇摇头,翻开账本记上了这人的名字,以及他借贷的数额,将利息和本金都标注好。如果他今天晚上能赢钱,只要还十一个银币就足够了。如果他今天还不上,明天就回变成十三个,在一周之后变成三十五个银币。到了那个时候他就可以考虑卖儿卖女,卖妻子也行,但不一定能卖上价。生产过的女人价格往往极低,除非是特别漂亮或者特别有味道的人,这个世界上总不缺有着某些特殊癖好的人。再者他本人还算强健,这一家人差不多能堵上窟窿。 家破人亡的人间惨剧,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过手的交易。 很快,他就把这件事放到一边,筹算起账本上的利息和本金,以及收益和支出。 约摸过了一两个小时,小头目直起身子锤了锤自己的肩膀,他扭了扭不适的屁股,办公室的门再一次被撞开。 还是那人,他眼睛里爬满了血丝,衣领被撕开,露出一小撮发黄的胸毛。他喘着粗气,大声喊道:“再给我十个,快点!” 小头目皱了皱眉,赌场的规矩定的很死,绝对不会借出超过还款能力的钱,以避免可能受到的损失。他扫了一眼账本,说道:“你该休息了,你已经借了十个银币,我得告诉你,这不是一笔小数。” “借钱的都不怕,你怕什么?再说了这钱从我手里流转一圈还不是回到你桌子上?快点,我等着翻本呢!”,那人跺了跺脚,十分的暴躁。 小头目想了想,“你有五天时间还钱,超过五天没有还钱的后果你知道的。”,他再次拿出一个装钱的口袋,放在手中。 “啰嗦!”,赌徒一把抢过,跑了出去。 小头目摇了摇头,奥尔特伦堡又要少一户人家了,真是伤感啊!! 第三十章 钱是个好东西,可惜大家都不多 一觉睡过了,干体力活就是这么点不好,经常听不见闹铃。说好三更就是三更,切了也要更上来。这是第一更,还有两更稍后。 ========================== 赌场内的喧闹突然为之一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狂热的盯着荷官手中的三枚骰子,荷官轻轻一丢,一瞬间各种口音、各种点数的怒吼声差点冲破了屋顶。每个人的心弦都随着那三枚飞舞的骰子七上八下,声嘶力竭的喊着自己想要的点数,似乎这样喊真的就能起到某种神秘的作用。 这只是家小赌场,没有什么高级的包厢,连高雅一点的玩法都没有。整个赌场中只有这么一张大台,十多米长,四米宽,呈一个“C”形,荷官站在最中间。赌徒们可以押的东西不少,详细的点数,不同的组合等都是高倍率的玩法,像一些没有技术含量的赌徒往往只压红黑,或是大小。 桌面上堆满了散发着各种味道的铜币,油腻腻的倒人胃口,偶尔会有一两枚闪烁着银光的银币夹杂其中。 荷官保持着淡定的笑容,他其实是一个魔法学徒,唯一学会的法术是充能之手。原本他是首都赌场的金牌荷官,后来因为与几个朋友合伙坑赌场被人发现并且抓住了马脚,差点将他斩杀。如果不是烈焰玫瑰佣兵团的团长正好路过那条漆黑的小巷,顺手救下了他,他或许是历史上第一个因为在自己所工作的赌场里出千而被斩杀的魔法学徒。 能把魔法用到这个地方,也算是一个人才。被佣兵团带回了奥尔特伦堡之后,他就成了这家赌场的合伙人之一。别看他好像没什么地位,整天站在这里,实际上这家赌场中他占了半成的份子,每天入手都有几十个银币甚至更多的收益。 随着三枚骰子尘埃落定,稳稳的躺在投掷区里,众多赌徒一声叹息,也有人歇斯底里的狂笑起来。赌场其实也就是这么回事,杀大赔小。这一轮吃掉了差不多有十个银币左右的赌筹,却也赔出去七个银币,纯落了三个银币。 这也是赌博之所以能诱使人沉迷的原因之一,看着那几个只投了一小把铜币却换来一个银币的家伙,更多的人眼珠子都红了。这种好运每时每刻都在上演,所有人都愿意相信,自己就是下个幸运儿。 刚刚从赌场小头目那里借来的十个银币再次成为了别人口袋里的玩意,赌徒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他粗暴的推开周围拥挤的人群,一脚踢开了略显冷清的办公室房门。 “再借十个!”,他压低了声音,声线中透着一种疯狂的味道。 小头目双手怀抱的望着他,平静的摇摇头,“够了,二十个银币你已经还不起。咱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你一个月只有三个银币的收入,别说二十个银币,就是十个银币你都不一定能按期如数归还。”,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小头目觉得自己仁至义尽了,他喘了一口气,说道:“现在你最好冷静冷静,回家去想想怎么把这些钱还上。明天就是二十六个银币,你记清楚,超过三天我就不客气了。” 末了,他补充了一句,“别怪我说的难听,这件买卖也不是我的,我也是帮人干活。这么多人的买卖,我吃罪不起,你也不行。赶紧问问亲戚朋友,先把洞补上吧。” 软中带硬的话并非出自他的良心发现,而是怕逼急了这个家伙,让他生出什么不好的念头来。这些年欠了钱跑路的也不是一个两个,被抓回来的更是不少,但也有人成功的跑了,就此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再也找不到了。人找不到,账自然就黄了,黄了一笔钱,小头目爱挂落不说,从他的收益中也要扣除一部分补偿。 其实说到底,这些借走的钱实际上还在赌场的口袋里,这些钱连门都不出就被他们拿回来,根本就不存在亏损一说。 不过呢,生意就是这么做的,不逼良为女昌,卖儿卖女,他们凭什么赚那么多钱? 赌徒眼睛通红,气喘如牛,声音就像陈年的老磨被重新拉动一般,摩擦的都能出火星,“再借十个银币,最后十个银币!” 小头目冷着脸摇头不语,赌红了眼的赌徒是不可信的,而且也不能惯着他。万一真给他回本了,这笔买卖就算赔了。 赌徒眼中危险的流光一闪而逝,他突然前跨一步,伸手抓着桌面上的几个钱袋,转身就跑。小头目被这一幕惊呆了。从赌场成立以来,还没有几个人敢在赌场里抢钱的,这压根就是嫌命长了,想要找死啊。想想赌场背后的那些大庄家,他们怎么可能放过一个挑衅他们权威和地位的人苟活于世?任何敢在赌场里出老千的,玩花活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可抢钱,还很是第一次。 他连忙拿出哨子猛地吹了起来,同时拉开抽屉,抽出一柄一尺长的砍刀,几步追了出去。 哨子尖锐的哨音一响起来,赌场门口站着的几个壮汉就将赌场的大门堵了起来。很多时候他们需要对付的人都是那些还不起钱的家伙,抓到之后往往暴打一顿,送到哈维那边估个价卖成奴隶。 可今天,他们面对的情况就不太一样。 赌徒们也很少有的停下手头的游戏,或是幸灾乐祸,或是同仇敌忾的望着一前一后跑出来的人,那人没有跑向大门,反而冲向了赌台。荷官隐隐意识到不太对的时候,只见那人抓住钱袋的底部,用力挥洒。数十个让人心动的银色小可爱腾起、落下,落在了赌台上。 众多赌徒一愣,接着疯狂起来。桌面上早就堆满了赌筹,此时被他这么一搅合,这些人哪里还有心思看热闹?纷纷将手伸向赌台,刚刚落定的骰子也没有人放在眼里,荷官眼睁睁的看着本应该被吃掉的赌筹重新回到众人手里。紧接着,他脸色就阴沉下来,这一回合差不多七八个银币的收入没了,而更多的则是那些被抛在桌子上,本应属于赌场的钱。 再傻的人都知道,这是有人故意闹事。 小头目顿时脸色就变了,抢钱讨债和闹事完全是两个概念,他举刀就朝着身前的人砍去,那人脚步一顿,猫着腰居然转身冲了过来。在小头目不敢置信、惊骇的眼神中,一把刀子捅进了他的肚子里。 与此同时,有人喊道,“跑啊!” 那些抢到了银币的人顿时反应过来,将衣服一兜,兜住了一大把铜币、银币,低着头就冲向大门。一瞬间,整个赌场就乱了。 人都是贪婪的,当那个赌徒推开了已经失去力气的小头目,再一次闯入来不及上锁的办公室,扛着两包钱袋冲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疯了。那间办公室里仿佛有什么声音在呼唤他们,那些企图挡住人潮,将办公室锁起来的赌场打手们立刻成为了众矢之的。每个赌徒都有着疯狂的信念,这同样是一场赌博,他们在赌这家赌场的后台抓不到他们,赌自己的小命和欲望。 七八个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打手面对数十个已经下定某种决心的赌徒,终究是不够看的。他们想要阻挡这些疯了的人,企图用平日里树立起的恐怖来威胁他们,直至有人捂着肚子倒下。 在赌场外,哈维点燃了用一种水果树的树叶卷起的烟块,笑眯眯的望着开始扭打的人群,得意的弹了弹烟灰。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那个赌徒也是他挑选出来的。对于哈维这样的奴隶商,想要找个替死鬼实在太容易了些。 很快街头的治安所开始吹起哨子,哨音连成了一片。当“死人了”这样的话被人喊出来的那一刻,那些手里拿着棍棒的警备队员纷纷停下了脚步。死人和没死人完全是两种概念,没有死人,那么他们面对的可能就是一群欠揍的贱民。可一旦死人了,这群可以仍由他们欺负的贱民,摇身一变就变成了暴民。 这里可是奥尔特伦堡,谁出门身上不带个刀子什么的? 刚刚爆发的骚乱还不到五分钟,赌场里的扭打、叫骂还在持续,警备队包围了赌场不让里面的人出来,远处一队百人的城防军乱哄哄的跑了过来。带头的小队长帽子都跑歪了,他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冲到警备队边上,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第三十一章 有史以来最奇葩的死法,这是闪亮的奇迹! 第二更了啊,快手有没有?还有一更,说到做到的男人最man。 ========== 怎么回事? 不同的场合,不同的人,都在同一时间说着同一句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烈焰玫瑰佣兵团的团长是一个看上去很娘气的男人,叫库伯,据说祖上曾经是贵族,后来因为站错队被清理出了贵族的队伍,成为一个普通的家族。失去了荣耀和地位之后库伯的家族很快就衰落了,对于这种拥有着一定可观利益,又没有能力自我保护的家族,往往都是各个势力眼中的肥肉。 库伯侥幸死里逃生,从那之后他就开始弃文从武,认真刻苦的修炼武技,居然还真让他搞出一点名堂,认证了四级剑士,离六级封号剑师也不是很远。年轻人横遭巨变,心态悄然之间发生了变化,这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团长,手段狠辣之极,通过之前在家中学到的一些手段,逃到奥尔特伦堡之后很快就笼络到一群亡命徒为他卖命。 有能力,有手段,够黑够狠,这是奥尔特伦堡这座城市出头的必备条件之一。 几名手下提着武器闯进他的房子里的时候,他的手就按在了剑柄上,身体微侧,做出了防守反击的姿态。微微眯起的眼睛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能看见那******不变微笑着的脸。他一扫闯进来的几人,轻声慢语的问道:“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想要造反呢!” 那几人顿时一哆嗦,立刻还剑入鞘,库伯才不动声色的放松了心神,但是他握住了剑柄的手,却没有丝毫的动摇。 “老大,赌场被人抢了!” 库伯一怔,立刻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追问道:“那边安排了少说十几个好手,是谁怎么大的胆子,敢抢我们的东西?是不是东城区那几个小帮派?” 这句话并非无的放矢,胡特死后留下的地盘已经战火四起,数个小帮派早就打出狗脑子了。以前有胡特压着,他们就像是在黑暗中绝望着却等不到光明的野兽,只能屈服在胡特的淫【】威之下。胡特一死,他们立刻就迎来了曙光,这种大规模的势力变动,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会有一次,抓不住这次机会,就意味着只能如以前一样生活在下水道里慢慢消磨一生。 来人纷纷开口,七嘴八舌的把事情说了一遍,乱糟糟的让人摸不着头脑。好在库伯比一般人聪明,不然也混不到今天这一步,他摸了摸光洁的下巴,来回走了几步之后,重新坐下,“告诉兄弟们,不要乱来,都给我老老实实的不准出去。” 几人一愣,有人问道:“老大,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吗?谁都知道那个赌场里面我们的份子最多,要是现在不动手,那以后他们岂不是要爬到我们的头上去了?” 这些帮派势力除了对金钱的渴望之外,混的也就是一个面子,说好听点叫做地位。这个体面的维持不仅需要资金,还需要武力。人们往往畏惧那些不败的神话,甚至连违逆的念头都不敢有。但是当有人挑战了,并且没有得到更坏的下场时,就会让人们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开始跳动起来。 今天这件事,如果烈焰玫瑰没有拿出一个能震慑人心的处理方案,可能要不了几天就会有人拿他们不当一回事,暗地中也会有谣言,认为他们软了,不再是不可战胜的,从而导致一些急着想要上位的人摩拳擦掌,筹谋对他们下手。 库伯微笑着摇摇头,一如既往一样保持着一个贵族应有的风度,从来不把焦急和慌张挂在脸上。他慢条斯理的解释道:“新来的城主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他手腕厉害着呢。要不是萨尔科莫会长出手,巴托和库玛现在差不多都已经是死人了。现在赌场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就更不能出头。赌场里不是还有别人的份子么?我们不动手,他们自然会动手。” 库伯看的很清楚,他在奥尔特伦堡不是实力最强的佣兵团,但他自认是最聪明的团长。新来的城主雷恩显然不是一个凡角,一举一动都有深意。胡特是怎么死的?莱斯是怎么死的?库伯可不认为自己的实力能超过之前的这两位大人物。他们都被新来的城主不动一兵一卒的玩死了,他这小胳膊小腿登台,岂不是死的更快? 更何况,他隐约觉察到今天的事情不可就这么简单! 前几天城主才遭遇到刺杀,今天赌场就乱了,要说里面没有一点联系,他情愿把眼珠子抠出来再吃下去。 “好了,都给我老实的呆着,谁要是敢乱来……”,他冷笑着哼哼了两声,“我可不会心软。一个人死,总比整个佣兵团陪葬要好。” “听懂了吗?” 几名手下你看我,我看你,说实话,没听懂。不过一直以来对团长大人英明神武的敬佩和畏惧,让他们选择听懂了。很简单不是?就是压住下面人,不给他们上街,这还不简单? 几人纷纷离开之后,库伯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嘿嘿的阴笑起来。他相信,这绝对是一个局,不知道这次谁会落下去,恐怕这次就没有萨尔科莫这样的人出来搅局,这座城市怕是又要空旷一点了。 正在享受每人的肯特接到普尔士的消息之后顿时就怒了,来了个什么黄金贵族已经折腾的他够呛,当着他的面斩了他几个手下的脑袋,城防军中已经有了一些不一样的苗头。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以前肯特说一不二,没有人敢挑战他的权威。当他给雷恩啪啪的打脸之后,那些曾经不安分的人再次变得不安分起来。 他们也不想想,没有了自己,他们凭什么吃香的喝辣的? 现在倒好,几个贱民居然都赶在太岁头上动土,这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急吼吼的想要找死啊。不拿这些人的脑袋来震慑一些宵小,他这几年官就是白做了。其实就算没有这回事,他也打算找点事出来,杀几个人,让手底下那些开始活蹦乱跳的人明白,他还是那个肯特,说一不二的肯特。 再者,城中的赌场、技术服务中心都有他的份子,不管是为了自己的体面,还是为了自己的口袋,他都必须站出来让人知道,这座城市中,他肯特还是一个角! 他点了两名手下,三个人骑着快马就出了城防军的营地。那边已经有人在现场,他没有必要带太多的人,那样会让人耻笑他的胆小。他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他可是面对黄金贵族都敢下杀手的人! 街面上的人本来就不多,加上马蹄声大作,行人早就避让到一边。这个时候真被撞了,那也就撞了,连赔偿都不一定敢要。 三匹快马的速度极快,肯特对士兵吝啬苛责,但是对这些战马却毫不吝啬,他也有一点小聪明,不管是进攻还是逃跑,一匹好马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眼看着就要到街角转弯的地方,肯特用巧力拉拽缰绳,让屁股下面这种只知道向前跑的动物缓缓转弯,就在他即将转弯的瞬间,一辆载着许多木头的板车飞快的从巷子里被推了出来。肯特心中又急又怒,一边叫骂一边用力勒拽缰绳。 人跑快了都不能一下子刹住,更何况是跑的更快的马? 来不及躲闪之下,三匹马前后撞在了板车上,被高高抛起的肯特心里都在打颤,他连调转身体都做不到,轰的一声摔在地面上,整个人弹了弹,歪倒在一边爬不起来。周围的行人顿时大惊失色,一瞬间跑的干干净净,谁都不想成为倒霉蛋,被一泡歪尿(读:sui)撒在自己身上。 动了动手指,很疼,肯特五官都挤在了一起,眼泪扑簌簌的下来了。另外两个手下也不好过,躺在一边呻吟。他正准备呼喊周围的商家来扶他起来时,周边闪过一个人影,两个巴掌大的死狗丢到了他的怀里。他能感觉到那死狗还没有完全的死透,粉色的鲜血顺着他领子的缝隙流入了他的脖子里,一股子腥气扑面而来。 心里连骂了几句脏话,赌咒发誓一定要查出是谁丢的死狗,然后把那个人变成死狗。 就在他的脑筋还处在拐弯时,远处一阵疯狂的狗叫渐行渐近。他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煞白无比。用力的偏过头,几只身上长疮,秃了毛的野狗瞪着绿油油的眼睛疯狂的跑了过来。 肯特不知道这些狗此时此刻是什么心情,但是他从这些狗的眼睛里,看见了仇恨! 他一言不发,极力控制着心中的恐惧,自己安慰自己,却改变不了任何现实。 滚热带着一些毛刺的舌头舔在了他的脸上,臭不可闻,那些狗都在舔他脸上,下巴上,脖子上的鲜血,还有舔那两只刚死的小狗。这些狗的眼神似乎变得极其人性化,从震惊、悲愤直到充满了杀气。那高高卷起的嘴唇下泛黄的狗牙闪着寒光,肯特哆嗦了一下,如同吹响了号角。一只大狗直接咬在了他的脖子上,他感觉到自己的脖子都要断了。 呼吸越来越困难,脸色越发青灰。他用力挣扎起来,可越是用力,狗咬的越紧。其他的狗纷纷撕咬他的身体,他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支离破碎……。 第三十二章 雷恩巧施连环计,对手扑街赴黄泉 我就问服不服,说到做到,没注水,不打折,都是干货! 第三更。 ========== 普尔士在治安所里坐立不安,他和肯特下了重金请来四名黑教士对雷恩设计伏杀,结果居然未得寸功,看上去似乎连雷恩的毛都没有摸到一根。要说不气恼那是不可能的,他可是出了五十个金币,居然一点用都没有还折进去这么多钱。黑教士都是只认钱不认人的家伙,出一次钱,他们就出动一次,根本没有杀手的责任心。 当然,这也和他们的成功率以及明目张胆刺杀所带来的一系列后果有关系。 一个人莫名其妙的死掉了,和正大光明的被刺杀相比,跟定是后者更有震撼力,也更能让人感到恐惧和畏惧。他们请黑教士,为的就是这一点。一旦雷恩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刺杀于官道上,他们可以做的文章那就太多了,更能让一些人明白,这座城市中谁才是真正的老大这个颠扑不灭的道理。 只是谁都没想到,那个布莱尔,雷恩的走狗,居然成功的护卫了雷恩的安全,这是让人懊恼不已。 赌场出事的事情第一时间就传了过来,普尔士知道了之后就让人通知了肯特。现在这个时候,要说普尔士不后悔,不害怕也不可能,那天他也在城门上看着,他心里明白的很,雷恩一定是看出问题来了,知道是他们动的手。所以这个手普尔士不愿意抛头露面,他不否认,是害怕雷恩报复。 他和肯特不一样,奥尔特伦堡从法律上来说还是属于皇室直辖,雷恩只等于是皇室的雇员,受雇于皇室,负责管理这座城市。他的权力就必然不像那些领主一样,对这座城市拥有着绝对的权力。雷恩可以任免警备队队长一职,但是他不能任由自己心意的去任免城防军军官一职,必须申请首都方面,由贝尔首都的军部负责人决定之后,才能做出任免的选择。 所以他把这件事丢给了肯特,不让雷恩找到自己的错漏,没有理由的免去一个城市警备队队长的职务,哪怕你是一个贵族都说不过去。更何况他也不是没有人,多少也能说上一点话。肯特到是无所谓,反正雷恩不能拿他怎么样,申请调令和任免令也不是一下子就能下来,那就让他背雷好了。 只是他此刻愈发不安起来,总觉得有什么异样正在悄然的滋生,眼皮子跳的格外厉害,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他坐立不安的时候,一名警备队员喘着粗气跑了进来,双手扶着膝盖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哈……哈,老大,大事不好了……,哈……,肯特老大他……,他死了!” 普尔士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几步走到那名警备队员身边,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拽了起来。那人立刻开始哆嗦,整个警备队中没有人不怕普尔士,一方面畏惧他上下勾结权势滔天,另外一方面普尔士方方正正,每天都板着的脸也让人莫名的感觉到害怕。 “你再说一遍,仔细的说一遍,错了一点我弄死你!”,普尔士恐吓手下的同时,自己也被那位坐在城主府中的城主所恐吓。肯特怎么可能会死了?他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城主出的手?我是不是下一个?他要怎么对付我?是暗杀还是其他什么? 一连串的未解疑惑正在一点点的吞噬着他的理智,警备队员哪敢装翘。猛地喘了一口气,快速且清楚的说了出来,“赌场那边死了好几个人了,城防军已经控制住局面,肯特老大骑着马去现场的时候,在麻豆街撞上了一架板车,甩出去的时候压死了两只小狗。然后小狗的父母……就是野狗把不能动的肯特老大咬死了,可惨了,脖子都咬断了,肠子拖了一地……。” 不知不觉中,揪住手下人领子的手渐渐松了,普尔士不太相信的问道:“你是说……肯特是被狗咬死的?” 点点头,普尔士无语了。他松开手,犹豫了一下,“出去!” 重新坐下,支着脑袋眯着眼思考起来,真的是被狗咬死的?可怎么听,怎么觉得像是在听故事,肯特居然被是狗咬死的?! 他由衷的感觉到荒唐,可笑,同时也一阵阵心悸! 怎么可能是真的被狗咬死的? 他立刻站起来,将贝尔首都银行的存款证明揣进怀里,收拾了一下随身物品,立刻骑着马冲出城去。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一年都不一定出一次事的赌场突然闹出大事,大白天的还杀了人。肯特刚骑着马出去,就撞到了马车,还偏偏压死了两只小狗,偏偏还被野狗报仇咬死。骑士小说和传奇话本都没有这么玄乎,所有的巧合汇聚在一起,明显就有人工雕琢的痕迹,说不定肯特是被人杀死之后嫁祸给了狗。 这座城市不能待了!城主府中的那个人真的是心狠手辣,比奥尔特伦堡人还更像奥尔特伦堡人,连一点贵族的体面都不说,居然直接不声不响的下死手!今天是肯特,明天说不定就是他普尔士了,为了小命考虑还是走吧。反正口袋里有钱,到哪不是享福? 肯特的家人都在首都,这座城市太过于混乱,他不放心家人住在这里。他一个人谁也没有告诉,轻车简行的直接离开。出了城门之后直接在官道上狂奔,他要去首都接了家人之后离开这里,离开贝尔行省,去更远的地方,去雷恩找不到的地方! 狂奔了约莫十分多分钟,路边出现一大块烧焦的地方,普尔士万古不变板着的脸出现了一丝变化。当时为什么就没有杀死雷恩?那群收了钱还办不了事的垃圾! 他一个晃神的瞬间,眼角的余光发现了官道上站着一个人。他没有拉扯缰绳停下,反而用皮靴后的马刺用力刺了一下座下的骏马。这个时候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感觉到恐惧!受到了针刺般疼痛的马匹嘶鸣着加快了速度,站在官道上的人背着阳光,看不起面容。普尔士皱了皱眉毛,拔出了悬挂在马鞍上的长剑。 那黑影也几乎同时拔剑,面对奔驰而来的骏马丝毫没有避让的征兆。阳光下,打磨的如镜面一般的长剑闪烁着寒芒,只见那黑影突然平地拔起,剑光一闪,普尔士便眼睁睁的看着一具无头的骑士骑着骏马在自己的视线中狂奔出去,没多久马上的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 布莱尔揪着手中首级的头发,吐了一口浓痰在他脸上,“妈的,等了这么久才来。” 他吹了一个响哨,远处正在悠然吃着野草的战马耳朵一动,立刻抬起头来,接着撒丫子狂奔,直至跑到布莱尔身边,用脑袋拱了拱他。软乎乎、热乎乎、湿乎乎的舌头卷着布莱尔手上的鲜血,鲜血中的盐分对马儿来说充满了诱惑力。吧嗒吧嗒的舔干净布莱尔手上、胳膊上的血迹后,它似乎还想要舔一舔那个圆滚滚的东西。 “滚开,也不嫌脏!”,他推开马头,翻身上马,一拽缰绳,朝着与城门相反的方向跑了出去。 …… 巴托嘴里叼着一根野草根,酸涩的味道让他的味蕾一直保持着苏醒的状态。昨天接了一趟活,有人要送一批货物去穆特尔城,穆特尔离奥尔特伦堡不是太远,去一天回来一天,为此那个商人愿意支付五十个银币的费用。五十个银币不算少了,不过对于佣兵团来讲这些钱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让一些新手得到锻炼。 巴托在奥尔特伦堡待着特别的无聊,就跟着这趟活到穆特尔玩一晚上。眼瞅着吃完午饭差不多该走了,那商人又找到他,说是要再送一批货回奥尔特伦堡,但是这一趟只给三十银币。本来嘛,有没有他都要回去,巴托也没有还价,这点钱他还真不看在眼里,特别是刚刚收到了萨尔科莫给他的巨额现金,他立刻就同意了商人的要求。 回去的货不多,三个箱子,只是特别的沉,好在对马车而言却不是什么负担。天色黑透之前,他们终于看到了奥尔特伦堡的城墙,只是今天的奥尔特伦堡似乎特别的奇怪。平日里奥尔特伦堡的城墙上大多数时候都是不点灯的,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灯都点亮了,而且城门也没有关闭。 巴托正在奇怪的时候,一骑从城门里冲出来,直奔他的方向。他立刻拔出长剑,让手下戒备。直至看清那人的长相,巴托才收起了长剑。 “才走一天就这么想我?迎出这么远的地方,说吧,你想要什么还是想要干什么?”,巴托对外狠辣非常,对自己人却挺好的。倒不是他真的就是这样一个人,而是他看过太多背后捅刀子的案例,深知牢牢的笼络住手下,给他们最好的待遇,不让他们生出二心的重要性。 可接下来,那人说的话,让巴托久久没有合拢嘴! 肯特死了,普尔士失踪了,现在城里乱成一团糟! 第三十三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做人啊还是不能太爆炸 真的是喝飞了,早上起来干活的时候走路都是飘得,走着走着就要撞墙。酒真不是好东西,但是和兄弟们一起却又不能没有酒,看我小快手四更。 =========================== 巴托的脑子还在嗡嗡作响,他怎么也想不到只是一天的功夫,肯特死了,普尔士失踪了。如果他只是城中那些还在泥浆中摸爬滚打的小势力,或许会笑出声来。毕竟两位骑在头上的太岁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一轮轮势力的洗牌必不可少的到来,加上胡特和莱斯留下的地盘,将有数个全新的势力冉冉升起,成为这座城市里体面人物中的一份子。 但他高兴不出来,固有的势力范围被打破,虎视眈眈的同伴,蠢蠢欲动的挑战者,眼镜都在盯着这一亩三分,甚至盯在他身上。而最让他感觉到恐惧和害怕的,还要数这件事背后透着寒冷彻骨的东西。要说这件事和城主没有关系,打死他他都不信。 脸色阴沉的就像此时的夜色,他鼻腔中挤出一声重重的怒哼,“先回去再说,真特么的。” 十几个佣兵赶着两辆马车,离城门还有差不多一百多米的时候,两队骑兵举着火把迎了上来。巴托只是扫了一眼,心中有些烦乱,要是肯特还活着,这些人肯定不会这么积极,也不敢这么积极。他一瞬间脑子里想过了很多东西,普尔士到哪去了,谁来接任警备队长一职,是从警备队中挑选还是直接由城主任命。 肯特死掉之后首都方面肯定是要来调查的,一个城市的守城军军官被狗咬死这种荒诞滑稽的事情谁都不会相信,他们来了之后会不会直接任命城防官,还是从首都那边调任一人过来。这里面有没有插手的余地,有没有动手脚的可能,都需要细细琢磨。 总之,又要花一笔钱了。 眼看着骑士们越来越近,巴托抬手让车队停下,他回头望了一眼,再回头的时候脸色猛的一变,那名雇佣他们运送货物的商人不见了。不久之前他还坐在马车边上,现在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厉声问道:“雇主哪去了?” 一名新入团的佣兵解释道:“雇主说要去方便,说这里离城门不远,不用等他,他拉好了就赶过去……” 巴托爆骂一声,呛的一声拔出长剑,整个车队顿时紧张起来。 这******也是个局! 他一拽缰绳调转马头,大声喊道:“走,快走,东西不要了!” 这批负责押送物资的佣兵大多数都是城中混不下去的青壮,他们不愿意辛辛苦苦的劳作只能换取一日三餐,想着也能有朝一日成为人上人,加入各方势力就是唯一的出路。或许在其他城市的人看来这些年轻人已经无药可救,就算忍饥挨饿也不能加入这些地下势力为非作歹啊,但是在这里,在奥尔特伦堡,成为某一个势力的成员,反而是一个值得让整个家庭都高兴的事情。 家中有一个孩子走上了这条路,就意味着能避免街头小混混们整天敲骨吸髓的勒索保护费,也能避免家中女性在外出时可能遇到的侮辱,每个月还有充足的薪水。在帝都,一个孩子成功的被帝国高等学院录取是值得庆祝的事情,那么在这里,被那些大人物看上眼挑中成为了手下,就如同考上了高等学院。 这些年轻人们还处在一个懵懵懂懂的状态中,他们下意识的也拔出长剑,听从巴托的吩咐,调转马头或是拔腿就跑。至于为什么,他们不知道,也不敢问。 黑夜之中,举着火把的骑士们似乎并没有加快速度的意思,反而举着火把将两辆马车围了起来。其中一人带着队长的袖标,指着第一辆马车说道:“撬开!” 两名士兵翻身下马,举起长剑砍碎锁头,用了扯了扯,将几个箱子打开。里面都是一些普通的货物,像是日常生活需要的衣物和香料,还有几个零零碎碎的金首饰。两名城防军将金首饰交给了小队长,小队长犹豫了一下,留下两枚看着还算精致,镶嵌了碎宝石的戒指揣进了怀里,其余的都甩给了队副,“回去换了钱,大家分掉。” 每个骑士都龇牙咧嘴的笑了起来,当然他们也很清楚,这不是队长的作风,他现在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拉拢他们这些手下,在队长竞争城防官的时候支持他罢了。反正给谁干活不是干?先捞好处再说。 小队长又指了指那些衣物、香料什么的,“这些可能是赃物,拉回去严密看管起来。”,其实这些东西拉回去之后最终还是要分掉的,如果这些货的主人不愿意面对巨额的亏损,可以拿出一部分金钱来赎回这些货物再次发卖。虽然这么做赚不到什么钱还有可能要亏损一点,但总比一无所有的好。 这都是早已成为了惯例的潜规则,你遵从就来,不遵从就滚,奥尔特伦堡没道理可讲。 当小队长指向第二辆马车的时候,当两个城防军的小队员和之前一样斩断锁头打开箱子的时候,所有人眼镜都瞪得老大,干咽了一口唾沫。 那个最小的箱子里,一颗清洗过的脑袋端端正正的被放在一个精美的鎏金架子上,灰白色的眼睛睁的老大,皮肤完全失去了血色,呈青灰色。 是普尔士的脑袋! …… 夜已经深了,以前在这个时候,如果没有置身于赌场或是技术服务中心里,那么大多人都会选择睡觉。奥尔特伦堡是一个缺乏娱乐业的地方,和帝都那种高度发达的城市难以相比。这里天黑只有的娱乐活动只有赌钱、快活,以及普通人经常选择的造人。当然,也可以选择什么都不做,舒舒服服的听着窗外寒风凛冽,自己却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享受着最为难得的惬意。 而今天,整座城市中但凡有一点地位,说出的话能在这个城市中发出声音的,此时此刻都聚集在城主府中偌大的客厅中。几盏固化了照明术的吊灯将整个大厅照的雪亮,每个人脸上因难看的笑容而挤出的皱纹,以及忧心忡忡时额角的细纹都被照的一目了然。阿尔玛穿着亚麻色的长裙,坐在了客座左手边第一的位置上,她端着茶杯,与自己隔壁的哈维小声的交流着。 很多人都在有意无意的望着这个女人,消息灵通点的差不多都知道了,这个女人投靠了城主府,成为了城主府的人。他们对阿尔玛的行为感到愤怒,这是一种赤果果的背叛,她背叛了所有人,背叛了奥尔特伦堡的传统。可多多少少,这些人的心中也有一丝羡慕,一缕嫉妒。城主府的实力日益见长,已经不能以老眼光来对待城主府和城主。 若是此时能巴结到这位年轻的大人物,说不准自己以后也有什么机缘呢? 他们这伙人聚集在此,还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赌场发生的抢劫和凶杀案,然后城防军的军官坠马摔死,至少大家觉得坠马摔死这个说法在面子上能过得去,总好过被狗咬死。接着警备队长失踪了,等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几大块尸块,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凶手还是那个凶焰滔天的剑与盾佣兵团。 一幕幕堪称传奇的大戏应接不暇,到现在很多人还没有回过神来。一瞬间的功夫,城中最重要的几个势力冰消瓦解,仅剩的两个里面还有一个投靠了城主府,另外一个似乎也城主府之间也有所合作。这下子就让许多人胆战心惊起来,他们即使尝试着用他们那不够聪明的狗脑子,也能发现这里面的问题。 和城主关系好的还活着,其他人都死了。 一想到这里,总有些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大厅中的火炉也驱散不了他们身上深深的寒意。 过了一会,雷恩穿着正装从侧门走进来,布莱尔挎着长剑跟在他的身后,虎视眈眈的望着大厅中的每一个人,仿佛他们一个个都是城主大人的敌人一般。 雷恩扫了一眼,直接坐下,阿尔玛和哈维的眼中透着敬畏的望着雷恩,至于其他人,似乎连雷恩的目光都不敢迎上。 “今天晚上这么晚,还请大家过来,是我考虑不周。” 雷恩的语气轻柔的很,就像在人耳边轻轻叙述,没有一丝属于城主的傲气和霸道,宛若一个普通的亲友好友一般。 “不敢……,城主大人相邀就是半夜鄙人也会从床上爬起来。” “怎么会?我只感觉到荣幸!” “城主大人您太客气了!” 看着纷纷行礼,同时表示卑微的诸多势力头目,雷恩嘴角一挑。他想起了第一天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他们是多么的趾高气昂,是多么的张扬跋扈。他们拿着雷恩开玩笑,以揭他的伤疤为乐,甚至根本就不把他这个年轻的城主放在眼里。那个时候,雷恩在他们的认知之中,其实和一个小丑没什么区别。 但是现在,看看这些家伙,他们要随着雷恩的喜乐而喜乐,随着雷恩的愤怒而惶恐,随着雷恩的不悦而不安。他们就像是雷恩手中的玩偶,小心意义,竭尽全力的讨好着他。 这就是权力所带来的魅力! 第三十四章 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当雷恩张口发出第一个音节的时候,整个大厅中的所有人仿佛都心有灵犀一般闭上了嘴巴,目光盯着雷恩的靴子,头多抬一丝都不敢。 “老实说,我不喜欢你们。”,雷恩的开口就是石破天惊的一句话,一些人身体抖了抖,“但是……”,他的语调开始加重,平静的大厅中出现了一些粗喘的声音,雷恩伸出右手的食指,纤细且长,根处套着一枚铜制的戒指。他晃了晃手指,“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我虽然不喜欢你们,但是我也从来不排斥你们。” “在奥尔特伦堡,或是其他地方,都有着属于自己独特但又很接近的统治方式。我,以及贵族和统治阶级负责明面上的统治,你们悄悄的隐藏在黑暗中统治那片阴影。在很漫长的一段时间里,这种约定俗成的游戏规则都一直是主流。不过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不管是哪一件都是再告诉我同样的一个信息,那就是不能在放任如此扭曲的游戏规则朝着不应有的方向前进了。” “游戏规则,是时候改一改了。” “首先,今天赌场有人抢劫,有人捅伤了赌场的打手,我对此表示遗憾。但同样的,也有平民被杀,这一样是令人痛恨的行径。我简单的了解了一下,这些赌场除了每日吸取大量平民的资金之外,还利用发放高利贷的方式逼迫他人卖儿卖女,让很多平民家破人亡。”,雷恩的表情很严肃,也很沉痛,声音更低沉了些,“我是这座城市的城主,管理着这片土地上的一切,就如同他们的父母一样。我不忍看着有这样的赌场存在于我的家里,欺压乃至于谋杀我的孩子,所以赌场方面要改革。” “从今天起,正式取缔所有赌场的经营权,改由城主府批准经营的方式进行竞标,符合规定的竞拍者中,价高者得。奥尔特伦堡首批发售三张‘赌场经营许可证’,以及一张‘民间小额借贷特种经营许可证’,拍得者可以经营这类项目,我视为其产业合法,予以保护。没有许可证的,一律是非法经营。” 在赌场中有股份的几个势力头目脸色变得难看了不少,城里的赌场又不是第一天出现,早已存在了许多年。现在你说关掉就关掉,这些损失谁来赔?再者说新的经营方式需要竞拍经营许可证,无形之中就摊薄了赌场方面的利润,说到底还是城主府想要捞钱,而且吃相太难看。 这些人敢怒不敢言,却忽略了另外一些人喘着粗气,彼此眼神之间的交流。他们是那些不够强大的势力,在赌场里没有利益纠葛,不存在合伙关系。以前他们只能望着赌场日进斗金在一旁流口水,没想到今天居然也有插手的机会。 大家都不是傻子,一个人没有钱能拿下来赌场的许可证,可以团结一伙人一起来做这个嘛。当即有些人就在心中敲定了方案,准备离开城主府之后立刻串联起来,争取从那些大鳄手里抢来一张许可证。 阿尔玛抬了抬眉梢,默不作声,哈维偷偷瞥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 沉默之中,终于有人出声,一个穿着皮甲的中年人站了起来,向前一步鞠身行礼,“尊敬的城主大人,我无意质疑您的决定,我请求您告知我,只要我或者谁买下了这个许可证,就可以自由的经营了吗?您所说的保护,能让我们不受到一些来自其他人的恶意以及攻击吗?” “第一个问题,许可证的经营权有效期只有两年,两年后会再次进行竞拍,同样价高者得。至于如何经营,我会提供一份标准的经营计划和模式,你可以自由的删减或是增加一部分,框架除外。至于保护,你说的对,城主府由理由也有必要为合法的经营者保驾护航,侵犯你的利益,等于挑衅城主府的威严。” 雷恩这一席话说下来,中年人十分激动,眼神中光波流转,显然是动了心。他所代表的大多都是城中的小势力,如果竞拍得到了经营许可证却没有办法正常的经营,那无疑是一笔失败的投资,会给他们本身就十分弱小的实力带去毁灭性的打击。有了雷恩的保证,他至少不需要担心那些大势力会用各种方式来迫使他们无法经营。 中年人退回座位之后,雷恩继续说道:“其他项目也都需要改革,除了赌场的经营许可证外,我还将批发一张技师服务中心许可证,两张奴隶交易许可证,以及三张掠夺许可证。” 原本有些愤愤不平的人立刻被雷恩的话所吸引,心中那点不快也烟消云散。技师服务中心许可证他们争不过阿尔玛,很显然只批了一张的许可证就是为了阿尔玛彻底的垄断奥尔特伦堡的技师服务所做的准备。但奴隶交易许可证和掠夺许可证就不一样了,不管是数量还是那奇奇怪怪的名字,都让他们变得认真起来。 “如字面意思相同,奴隶经营许可证的经营范围包括了捕捉奴隶和交易奴隶,在此之前捕奴行为不仅遭到道德上的谴责,同时也有一些违反了帝国法典的行为。可以说,捕奴是灰色的产业,在一定程度上是违法的,不受帝国法典保护的。但只要拥有了奴隶经营许可证之后,在我圈定的范围内进行捕奴都将视为合法的生意。”,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雷恩抿了抿嘴,端着茶杯吹了口气,啜了一小口。“在奥尔特伦堡以及周边地区,将杜绝私下的捕奴行为以及奴隶交易行为,届时我会组织一支执法队,对整个贝尔行省地区内所有奴隶商进行抓捕和打击,确保合法商人的权益得到应有的保护。” 坐在下面的哈维顿时激动起来,一旦雷恩许诺的成为现实,那么他就将变成整个贝尔行省最大的奴隶商,掌握着数万奴隶的交易事项,或许将成为帝国最大的奴隶商也说不定。别看他现在势力很大,号称奥尔特伦堡最大的奴隶贩子,实际上奥尔特伦堡捕捉、贩卖奴隶的组织和团伙不下二十个。有时候连佣兵都会在闲暇时候抓点奴隶贩卖,这大大的损害了他的利益,同时他却没有什么好的应对办法,只能默认了。 都说垄断才能铸就辉煌,哈维已经能看见自己辉煌的未来,不过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要抱紧了城主大人的大腿,好好的把狗腿子这个职业做到最好。 布莱尔感受到哈维投过来的目光中有着一丝丝莫名其妙的敌意,让他摸不着头脑,他下意识了瞪了回去,只换到哈维一个浅浅的微笑。 神经病! 看着议论纷纷的众人,雷恩抬手虚按,让大厅再次安静下来,“奴隶经营许可证的获得方式也是竞拍,但是掠夺许可证的获得方式就不同的。掠夺许可证,说的浅显一点,就是奥尔特伦堡官方允许的抢劫行为……” 安静的大厅轰的一下炸开,没听错吧?官方许可的抢劫行为?这……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哪有官方会同意这种事情,这不是在挖自己的墙角吗?最意动的则是那些佣兵团的团长,他们在受雇的时候是佣兵,没有生意的时候就是强盗团,横行荒野,劫掠所有力所能及的商队。每一次掠夺都意味着触犯了帝国的法律,一旦被抓住就要面对吊死在城墙上的下场。 所以每一次,他们在外面劫掠的时候都要遮住脸庞,小心翼翼,不走漏任何一个活口,以避免自己的行为和行踪暴露。 可现在,这位年轻的城主大人居然要发售官方许可的掠夺许可证,进行官方的抢劫行为,为什么怎么听怎么觉得荒谬呢? “掠夺许可证的获得方式将由掠夺上交的比例为竞拍方式,每一次劫掠所获得的收益中,上缴比例最高的将获得掠夺许可证。同时,掠夺范围也需要我来圈定,所有掠夺队必须在圈定的范围内进行掠夺,超过这个范围的,将不受到保护,同时也视为违法行为,受帝国法典的追缉。” 几个佣兵团的团长彼此看了一眼,顿时挪开目光,他们心里都有一笔自己的小账。首先可以肯定的是掠夺比那些押运、护送之类的生意更赚钱。其次,不管上缴比例是多少,劫掠行为成为了合法的生意,那就意味着可以不断的掠夺,获得更多的收入。 这么算来,哪怕上缴一大半甚至更多,也是十分划算的买卖。 众人都开始计算得失的同时,也不得不感叹,不怪那些死掉的家伙太冤枉,而是这位城主大人实在是太彪悍了。和这位城主大人斗,简直就是找死。当明天的太阳升起,当这些消息流传出去,当一切都尘埃落定时,可想而知这座城市中最大的势力都将依附在城主大人的左右,牵马坠镫。他们的富贵都寄托在城主大人的身上,城主好,他们就好,城主倒霉,他们就完蛋! 这座城市,已经变了天! 第三十五章 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我听说,剑与盾佣兵团的团长巴托涉嫌谋害普尔士队长,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特别的震惊。普尔士队长是一个尽忠职守,恪守本分的好队长。他在我的眼中,是一个十分出色,十分有责任感的人,他的工作能力很强,让这座城市井井有条,从来看不见有犯罪违法行为发生。”,雷恩的语气十分的低沉,一脸沉痛,“但是他死了,居然被一个可恶也可恨的疯狗杀害了,我不想知道为什么他要杀害普尔士队长,但我想我们需要报仇雪恨。” 雷恩抬起头,眼中的神光熠熠生辉,“那么有谁,愿意替我将剑与盾佣兵团,从奥尔特伦堡中永远除掉?” 还在一轮轮信息爆炸中被震的昏头转向的众多势力头目先是一愣,随即愕然,紧接着纷纷站起来,鞠身行礼,“我愿意!” 是的,这是城主大人对大家的考验,是投名状。用昔日那些“列强”的鲜血,用他们死亡时的哀嚎,唱响一个新时代到来的乐章!敬畏这个词,终于出现了在群野蛮人的脑袋里,他们将永远敬畏着雷恩,尊敬他,害怕他,奉承他……,直到他露出软弱的一面。 在那之前,他们都会变成这位大人手中的利刃。 雷恩很欣慰的点点头,“很好,很好,大家都是好样的。那么放手去做,我希望在天亮之以后,醒来的第一时间听到最好的消息。”,说完他站了起来,一扫众人点了点头,抬脚边走。就当他快要走出大厅的时候,步子一顿,半侧着身说道:“我差点忘了说,鉴于普尔士队长惨遭不幸,警备队长一职暂时空悬。一个城市的治安都由这个职务所负责,一天都不能空下来。明天,我将公开对警备队长一职进行对外承包,有兴趣的人可以试试。” 死一般的寂静,只留下雷恩越行越远的脚步声。 警备队长这个官方的职务居然也要向他们打开大门了?老家伙在上,这简直是……,简直是……,简直无法描述自己心中的感受。 社会的底层人士拉帮结派,形成一个个团伙势力,然后通过暴力或者暴力或者暴力的手段垄断某一个行业,抽取大额的利润。这些利润除了日常维护帮派势力,发放各阶级人员的薪酬之外,多余的一部分会被保留下来,作为晋身之资,如果这个势力的老大有上进心的话。 他们会把自己包装的漂漂亮亮,会变成一个老好人,积极参与社会上的慈善活动,积极的参加各种政治集会。他们会进入咨议厅成为“民【】意代表”,提交各种草案和建议,成为主流社会中的一份子。 一旦获取了大量的民望和声望之后,这些势力的头目会选择通过捐献政治献金或是投靠某一位贵族的方式,晋身特权阶级。所谓特权阶级就是各级部门的管理人员,虽然他们不一定都是贵族,但都有着远远超过普通人的特权,比如说肯特、普尔士这样的人。一旦晋身特权阶级,就意味着他们有可能经历过某些事件之后,成为贵族。 而贵族,就是所有人终身为之奋斗的终极目标! 不管是走卒贩夫,还是富商巨贾,亦或是那些佣兵团,千百年来他们的目标都没有变动过。 现在,一个现成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只能能得到城主的首肯和接纳,他们将少奋斗十年二十年,一脚踩进特权阶级中,成为帝国的狗腿子,与平民阶级差地划开界限。 库伯脸色通红,他原本还对城主有些微词,觉得这位城主的手段未免有些太狠辣些。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如何成为警备队长的欲望。只要成为了警备队长,就意味着他重新回到了帝国统治阶级的梯队中,即使是最低级的一员,上升的阶梯却已经打开。只要努力的表现出自己的价值和能力,总有些人能慧眼识珠,一层层的提拔上去,最终重回贵族的圈子。 捏了捏手指关节,库伯按住剑柄转身就走,两个手下没有那么多想法,反正跟着老大没错。 见库伯离开,其他人顿时醒悟过来。且不管那个警备队长的竞标,先把城主大人吩咐的事情办妥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那些巴托的人,只好麻烦他们爽利的去死。 看着有些疯狂的人们一个个离开,书记官努了努嘴,轻蔑的笑了笑。他不会主动招惹黄金贵族,他只打算在自己的任期内安安稳稳的度过,至于其他的他什么都不会管。 城主府的书房里,雷恩翘着二郎腿,阿尔玛缩手缩脚的坐在一边。 书房是很私密的地方,能进到这里来就意味着阿尔玛得到了雷恩的认可和信任。到现在为止,她是被雷恩所允许的,第四个进入这个房间的人。在她前面只有三人,第一个是布莱尔,第二个是西莱斯特,第三个是侍女长。其实侍女长不能算,因为她来这里只是为了打扫卫生,而不是听从雷恩的交代。 雷恩拿着一柄精致的指甲刀挑着指甲缝隙中不存在的污垢,他一边弄一边说道:“首都那边尽快铺开,未来几年里我还有一系列的大动作。尽管他们管不到我,但是我不想做一个睁眼瞎。我需要你做到两点,第一,尽可能的打探所有有价值的消息。第二,尽可能的将耳目安插到首都的贵族阶级中去。” “他们喜欢年轻的小女孩,就给他们小女孩。他们喜欢年长的阿姨,就给他们阿姨。就算他们喜欢男人,我也要你能满足他们的要求。只要有人意动,不要在乎花费,留下把柄之后送出去。告诉他们,只要为我们传递三次重要的情报,所有的一切都一笔勾销。再者,尽可能的收养孤儿,让他们变得忠诚,给他们最好的教育,这关系未来十几年里你能走到哪一步的大事。” “我对你最近的工作十分的满意,我一直都说我不是刻薄寡恩的人,你想要什么?” 阿尔玛笑着推辞道:“这是我应该做的,只是尽本分而已。” 雷恩将手中的指甲刀放在了书桌上,他指了指阿尔玛,“我喜欢你的态度,聪明人总能比蠢蛋活得更久。”,他顿了顿,说道:“本来我的家族应该是世袭公爵,有着自己的封国。但是一辈辈祖先昏庸无能,只留给我一个男爵的爵位。他们虽然蠢,但我并不觉得可惜。从男爵再回贵族的巅峰,才更能激起我的斗志。” “我给你一个承诺,只要我回到伯爵的爵位,你将成为奥尔特伦堡走出去的第一个女男爵。” 阿尔玛激动的浑身发抖,如果不是自己的年纪太大,不是自己的身体太肮脏,她现在就想着要脱光衣服,极尽自己所有的技术,最大限度的取悦眼前的这个男人,让他享受到飞上天的感觉。 但她很理智的知道,这不可能,因为她的卑贱。 她缓缓匍匐在地上,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从哽咽到小声的哭泣。 没有当过平民甚至是贱民的人,永远都不知道这些人对贵族身份的渴望和向往。如果可以,他们情愿付出自己的所有,不管是身体、家庭、财富还是灵魂,哪怕对面的是魔鬼的契约,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哪怕您让我做任何事,我都不会犹豫!” 雷恩轻描淡写的说道:“那就好好活着,做一个对我有用的人,这将是你对我最好的回报!” “盯好城中所有势力,我不希望在我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有人拖我的后腿。三家赌场中有一家是给你的,我会指导你怎么去经营,这个赌场我要打造成一个模板,你也要看好了。” 雷恩有些犯困,这两天他一直来来回回的揣摩自己的计划,寻找有可能出现的错漏,为此耗尽了精力。他打了一个哈欠,摆了摆手,“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阿尔玛从地上起来,低着头,偻着腰,风韵犹存的屁股被紧致的连衣裙包出一个圆圆的臀部。透过领口,那一抹雪白的山峰在深夜里格外的惊心。退了到门边之后,她才轻手轻脚的拉开门,退了出去。 雷恩眨了眨眼睛,脑力消耗带来的疲惫感远远超过身体上的疲劳,他连回卧室的力气都没了。随意的拿来一张毛毯,推开书房里面的小门,把自己丢到了软软的小床上,沉沉的睡去。 在他闭眼的时候,整个奥尔特伦堡已经翻了天。 第三十六章 吹牛逼谁都会,但谁能吹的我这么霸气? “库伯,巴托大人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唔……。” 库伯抽出了长剑,飞溅起的鲜血溅了他一身,他此时如同一个血人,浑身上下,包括了头发和脸上都沾满了敌人的鲜血。在他周围空出了很一片空间,不管是敌人还是自己人,都畏惧的看着这个长相有些秀气,平日里从未见过他发火的团长。就连他的两个手下,也站在了五步开外的地方,不敢多靠近一步。 甩了甩剑上的鲜血,库伯冰冷的眼睛盯上了下一个目标,飞快的靠拢过去。 一场突如其来的杀戮,让这座城市中最恶名昭著的佣兵团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一夜之间除名。 天色由黑转亮,来自东方的第一缕阳光斩裂了夜的帷幕,将光芒洒向大地。一夜之间的喊打喊杀声多少影响了普通人的睡眠。许多人走上街头,好奇的打听着昨天半夜发生的一切,并且急匆匆的赶往剑与盾的驻地,看着那个曾经门口连狗都不敢路过的院子,成了一片废墟。路人们热烈的交谈着自己所探知的信息,眉眼之间,语气之中都透着浓浓的谈性和幸灾乐祸。 剑与盾在奥尔特伦堡实在是太不受欢迎,他们除了正常的生意之外,还垄断了两条街的保护费。最可恨的是,他们还时不时的抢夺路人的钱包,或是莫名其妙的抓住路人痛打一顿。 对这件事知之甚少的路人可能还觉得有趣,但是对那些完全了解事情整个经过的人们,当他们冷静下来之后,就觉得恐惧。 这种不需要自己动用一兵一卒,就覆灭一个势力的手段,真的让他们害怕了。可以说剑与盾佣兵团的今天,极有可能成为他们违逆城主之后的明天。 这种惶恐很快就被警备队长的竞标承包信息所冲散,连平民都朝着治安所涌去,希望了解一下这些天到底都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在这些人心中,这座城市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站在他们头上拉屎撒尿的人一个个都被拔除,城市中一些随处可见的非法行为也正在飞速的减少。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新任城主的到来所逐渐体现。 曾经有人说他是一个笑话,有可能是奥尔特伦堡这座城市中死去的最年轻的城主。也有人觉得他将碌碌无为,在这里混上一段时间之后黯然离开。 这一切的流言蜚语,终究被现实所击破。 “填写上你对这座城市的看法,以及如果你被成功任命为警备队长之后,如何治理城市频发的恶性案件的方案。填写上你和主要几个小队长的姓名,大概的说一下你需要雇佣多少人,每年大约支出多少资金才能完成自己的目标。”,一个女孩详尽的为一名年轻人介绍着如何填写这次警备队长职务的招标会。 这不是她第一个服务对象,也不是最后一个。今天城中几乎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包括了哈维。 “我说,你觉得一年要多少钱才好?”,有人捣了捣身边另外一个家伙的胳膊,快速的瞟了一眼那人手中的纸卷。那人警惕的立刻将纸卷塞入怀里,戒备的望着他,“滚开!” “啧……,好好说话不行么?咱们商量商量总比一个人乱写好。我给你看,你瞧,我觉得一年最少三百金币才可以。”,他有些唏嘘,因为曾几何时,他就是破坏这座城市治安的一部分,抢劫、***收保护费、殴打其他商贩、与别的帮派开战。可以说他做过的事情中,几乎挑不出一件好事来。 今天,他却要为如何成为城市的保护者而绞尽脑汁。 另外那人似乎有些意动,支支吾吾的说道:“三百个金币?会不会太多了?” “怎么可能会多?我需要两百个人帮我,少了可不行,每个人每月两个银币,一年就五十个金币了。还有各种装备、训练、伙食和补给,没三百个真的不行。” “是吗?可我看见那边有人写不要钱。” “什么?可恶啊,那些大人物也来和我们竞争!” “这个……好像就是为他们准备的职务吧?我只是来碰碰运气!” 类似的一幕不断的发生,这其实是雷恩为了一连串手段所带来的后遗症买单的方案之一,抛出去一个警备队长,让那些有实力的势力把重心放在其他地方,而不是想着他雷恩多么可恶,多么狠辣,天天想着和他作对。同时,也的确是为了治理这座城市而选择的办法。 不得不说这办法好极了,有一个词叫做“以暴制暴”,小小的改一下,可以改成“以恶制恶”。这座城市中谁喜欢偷东西,谁喜欢抢劫,谁喜欢打架,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这些人肯定无比的清楚。毕竟这就是他们生活的土壤,是他们赖以生存的环境。换一个人来做这个警备队长,真的不如交给这些极其渴望洗白的势力。 他们狠起来,可比官方的人要狠的多。对待犯罪以及遏制犯罪更有力度。 至于会不会产生一个大黑户,雷恩根本就不在乎。你不愿意好好干,总有人愿意干。那么多人贴钱都想着当警备队长的人,肯定不会介意亲自把前任拽下来,狠狠的踩上一脚,然后再踩着他的尸体爬上去。 如果说警备队长的招标是各个势力的狂欢,那么雷恩的补助计划,就是平民的狂欢。 “这个……会不会让城主府的财政吃不消?”,天气已经降到差不到十四五度了,理查还穿着薄薄的一件衣服,每动一次,身上的肥肉就会掀起一层肉浪。“奥尔特伦堡记录在案的人有二十七万,每人一个银币的话就需要两千七百金币,大人,我不得不提醒您,这笔支出对城主府的财政将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支出,也是最大的负担。” “钱的问题不用担心,除了刚刚收入的六千金币之外,这段时间里最少还会有一两万金币的收入,完全能支撑起我的城市改造计划。而且我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发放这笔补助。说是补助,其实是一种薪酬。只有那些愿意重新修葺城市公共设施的人,才会发放这笔钱。”,搞定了那些刺头,用鲜血让那些不听话的人变成了城主府外摇着尾巴的狗之后,雷恩开始转移重心。 一个城主是不是合格,关键还要看他是不是能治理好这座城市。有时候雷恩也感觉到自己的幸运,奥尔特伦堡实在是太腐旧了,一丁点改变对这座城市来说都是极其醒目的变化。这样的城市想要做出一份耀眼的成绩,比去亚历山大港那种地方更简单。 首先,第一步就是维护修葺一下公共设施,那些如同破烂一样的街道实在是太影响整个城市的面貌和档次。一进城市就是污水横流,遍地垃圾,到处都是大小便的痕迹,难以让那些路过的商人驻足。一个城市想要发展起来,首先城市建设就不能放下,物质的建设,以及精神文明方面的建设。 走进一个城市,每个人都垂头丧气,如丧考妣,一脸哀愁,立刻就能吓退一大批人。但如果这座城市即使不算美丽,但是每个路人都昂首挺胸,面带自信的笑容,那就会给人一种欣欣向荣,积极向上的感觉。 一座城市的改变需要的不是一个两个人的努力和付出,雷恩需要通过这种全民参与进来的方式,调动起人们的积极性。让他们能亲眼看见,自己的家园在自己的努力之下,变得美轮美奂,他们也能收获到物质上的奖励。这种方式能让奥尔特伦堡人有一种认同感,工作带来的收入也能改变他们现在的生活状况,减轻不少负担,增强凝聚力。 城市建设只是雷恩的第一步计划,也是最重要的一步计划。 理查习惯性的摸了摸脑门,没有汗珠子,他才想起天气已经转凉,“大人,如果按照您的计划,我们可能需要大量的物资以供维修公共设施所用,但是我们这里没有这些东西的产出……。” 雷恩挥了挥手,“那就去买,买不到就去抢!”,他站起来,走出房间,站在城主府的阳台上望着清晨薄雾中的城市,“我要改变这座城市,但没有想过改变这座城市的性格。奥尔特伦堡人,不应该是温顺的绵羊,即使他们的生活改变了,我也需要他们是一群饿狼。” “周围其他城市,拜伦帝国,都有我们所需要的一切!”,雷恩突然转过身,空中的太阳就像是他的背景点缀,让理查微微失神,“我,就是那个狼王!” “这座城市,将有我而骄傲自豪!” ===== 是不是四更,有没有失信?票票呢?收藏呢? 第三十七章 我爱奥尔特伦堡,特伦堡上太阳升 再也没有人能阻扰雷恩的意志,所有阻扰的人都去见了老家伙。想必老家伙一定不会喜欢这些恶棍人渣,他们或许会把神国给霍霍的乌烟瘴气。且不管这些家伙们升天去了神国之后的事情,现在的奥尔特伦堡中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挡雷恩的任何一个政令,他做到了许多前任都做不到的事情。 这并非就绝对说明雷恩要比别人聪明,比别人能干,只不过是他点的天赋树对这些事情有着更高的加成。 这个世界中政令的发布分为两个渠道,第一个布告栏,在各个街区的入口处都有一个布告栏,市政厅会把最新的动态和政策张贴在布告栏上,让大家都看见。还有一种就是通过咨议厅传达给有人望的乡绅。在这个世界用乡绅可能不太合适,恶棍和富商反而更加贴合一些。他们会把听来的消息传给自己地盘上的居民,不过很多时候政令和政策在通过了他们的口述之后都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让让,都让让,让特尔老爹进来。”,一大早,布告栏边上就挤满了不识字的居民,奥尔特伦堡可能是奥兰多帝国唯一一座没有帝国基础学院的地方,这里的居民识字率低的令人发指。其实想想也不奇怪,最早奥尔特伦堡是作为战争中转站所建立,从一个围绕着木头栅栏的营地开始,一点点建立出一个军事堡垒,最终扩建为一座城市。 老爷们或许在建立之初都没有打算在这里安排移民的事情,等战争结束了就拆光她,或者把这里当做军营。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趁火打劫的拜伦帝国还没有趁着奥兰多内乱打进来,内乱很快就被平息。双方在魏玛走廊对峙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再这么持续下去对双方都没有任何好处,狠狠的干了一仗之后就此罢手。 老爷们兴高采烈的回了家,忽略了这座城市的一些基础建设,其中就有最重要的学院。 特尔老爹是上次战争时期被征调的民夫,他老家不在这里,年轻的时候上过学,认识字。他捋着花白的山羊胡,顺着人群中让开的通道挤了进来。眯着的眼睛凑近了布告栏,嘴唇微微张合,片刻后才看完整个布告。他嘚吧嘚吧嘴,望了一圈周围的邻居和半生不熟的路人,才琢磨着说道:“城主大人决定修葺整座城市,为此需要征用民夫,每天三十五个铜币,包一顿午饭。” 哗的一声人群沸腾起来,这年头在奥尔特伦堡想找个不错的营生真的不容易,大家很多时候都是有一顿没一顿,干的活也都是当民夫、帮工什么的,帮衬着那些商人们来回运送物资。有一些人在城外开垦了农田,只能说过的比其他人好点。有时候雷恩都很好奇,如此畸形的一个城市,当地的金融秩序居然没有崩溃,也算是够可以的了。 “老爹,每天真的有三十五个铜币还包一顿饭吗?” 老爹点点头,抬手指着布告栏说道:“上面的确是这么说的,并且这次有偿征用一直要持续到城市修葺完毕,起码几个月甚至更久。” 三十五个铜币加上一顿饱饭,价值有四十几个铜币到五十个铜币之间,这么算下来一个月可有一个银币还要多一些呢! 顿时就有人意动,迫不及待的追问道:“真的给钱么?不会赖账吧!” 老爹顿时语塞,他怎么知道会不会真的给钱,会不会赖账,不过在一丁点不容他人质疑自己的虚荣之下,他肯定的说道:“上面有城主府的印章,还有城主的签字和徽章,老爷们都是爱面子的人,绝对不会赖账!”,说完这话,老爹自己都有点心动。 “那还等什么?”,年轻人们摩拳擦掌,“到哪报名?” “城主府外!” 城主府外已经挤的人山人海,但是并不噪杂,雷恩就那么一站,人们说话的声音都低了三分。自从贵族的赎死令这种堪称变态的法令发布以后,普通人在畏惧贵族的同时,对贵族阶级也有着极其强烈的渴望。 望着雷恩的视线中都充满了敬畏,也充满了另外一种别样的东西。 这座城市沉寂的太久了,就像一块鲜美的小牛肉,放的久了总归要腐败,散发着恶臭。人们生活在这种被称为绝望的恶臭之中,久而久之已经忘记了正常的生活应该是什么样的,而现在,一个叫做雷恩的城主突然出现,他要带着大家去亲手打造一个新的生活,新的世界。人们渴望,也害怕。 没有人不喜欢美好的东西,就像所有人都渴望光明一样,但是他们同样害怕,害怕梦想的破碎,害怕太阳落山。 理查换上了一件长袖的衣服,温度已经降到十二三度,年老体弱的人都穿上了两件、三件甚至更多的棉衣来抵抗寒冷,他则用自己的脂肪就完成了这个任务。他不断的翻看着账本,从来没有见过大钱的税务官此时此刻心尖都在疼。那一个个小可爱变成一堆散发着铜臭味的铜币发放出去,他连呼吸都变得苦难起来。 这些钱……,这些钱……,都是钱啊! 城主府的石匠被雷恩单独提溜了出来,任命他为建造官,主持城市修葺项目。这个项目很庞大,涉及到的东西实在太多,绝非一个人可以监管的过来。雷恩不懂建造,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就把大权下放,让城主府的石匠,摇身一变变成了城主府的管事之一,城市的管理者之一。 四十来岁的石匠满面红光,他也捧着一个账本站在雷恩的身侧稍微偏后一点的位置,这是他这辈子最值得铭记的荣耀时刻。 “大人,我简单的计算了一下,如果要翻新整个城市的道路,大概需要……超过两万方石料。”,他说完自己都咽了一口唾沫,石头其实不值钱,值钱在运输的费用上。当年建造奥尔特伦堡是为了战争,全民动员,以一个国家的力量来促成此事时并不是什么大事。但单独以城主府的力量来做,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雷恩只是简单的记了一个数字,两万方,“多少钱?” “一方普通的石料价格在两百个铜币左右,好一点的要三百个铜币……”,新任建造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雷恩打断,“用好的石料。” 建造官连忙写写画画,“大约要一百多个金币左右,我觉得一百五十个金币应该足够。” 雷恩皱了皱眉头,他没有仔细算,按照石匠,不,是建造官的说法,这个数字应该只有六十个金币上下。似乎是觉察到了雷恩的疑惑,建造官立刻补充道:“石料拉来之后我们需要进行切割,魔法阵切割的方式要消耗一些泰伯利亚晶石,而且有可能会有废料,所以我增加了预算。” 雷恩又看向理查,“尽快安排相关的运输和操作,有不清楚的地方去问商会。” 理查只能点头,他可是税务官啊,是特权阶级!居然一转眼变成了一个跑腿的。不过能为一个大人物跑腿,税务官的身份反倒是不起眼了。 “现在百废待兴,这是我的机会,也是你们的机会。有一句话你们可能没有听说过,意思是当一个人一旦获得了非常高的地位和权力,那么他身边的人也会随着他地位的变化,获得很多想象不到的好处。就连一只狗,一只鸡,都会变得尊贵无比。”,雷恩用通俗的语言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做鸡犬升天,他身边有用并且能用的人真的不多,现在最大的短板就是人才问题。 他不怕许下一些诺言,因为这些诺言想要顺利的兑现,就必须让他先成为那个获得了更高地位和权力的人。 “理查,税务方面的事情你暂且不要做了,找一点得心应手的人先帮你把框架撘起来,我为你留下城主府财政官的位置,我相信你能做到。” 理查浑身一震,脸上的肉都哆嗦了起来,一浪****波顺着下巴波动到胸口、腹部,最终波及全身,整个人就像一道站起来的海浪!他可不是贵族,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税务官,说不定连帝都中的上司都忘记了他的存在。他向雷恩效忠,也是无奈之举,但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快! 城主府的财政官,看似是隶属于城主府议事厅,实际能担任这些职务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城主的家臣,那可是自己人! 只有一个人的贵族永远都成不了大贵族,只有无数小贵族顶起来的贵族,才能成为大贵族。小贵族从哪来?还不是从家臣中择优而取? 理查立刻拍着胸前两座肉山打着包票。 与此同时,在贝尔行省的首都,被称为贝尔明珠的米林城里,贝尔行省的总督约伯格看着手下情报司汇报来的情报,脸上阴晴不定。 约伯格能坐到一个行省的总督,麾下管理着十一座城池,掌握着数百万人的小命,自然有着相应的能力和手腕,同时也深得皇室的信赖。他不仅是帝国的伯爵之一,更是七皇子的大舅头子。按理来说,以他的背景和地位,在贝尔行省可以说横行无忌了,尽管之前也的确如此。可当他碰到了雷恩·阿尔卡尼亚这个姓氏的黄金贵族之后,就不同了。 黄金贵族的地位超越了普通意义上的贵族,从某方面来说,黄金贵族有着替补皇室的称呼。一旦贵族们认为当今的皇室无法更好的管理国家,他们就有可能会掀翻皇室,然后从黄金贵族血脉中挑选出一系来,继承皇位。当然,谁来继承皇位,自然和拳头的大小有关,但不能就此忽略了雷恩他的身份和地位。 雷恩刚到奥尔特伦堡的时候约伯格还想要看这个家伙的笑话,没想到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奥尔特伦堡所有的绊脚石都被这个年轻人轻易的踢开,他不仅掌握了奥尔特伦堡的真正权力,更开始干涉贝尔行省的一些事情。 最可恨的是他把这里发生的事情都上报给皇帝陛下,希望皇帝陛下能管一管雷恩这个玩意,可让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皇帝陛下居然似乎对雷恩的一些做法很在意?甚至是满意? 这都是特码的什么东西! 约伯格抓着身前的墨水瓶就丢了出去,精美的驼绒地毯顿时被墨汁染黑了一块,这张售价十个金币的地毯也因此报废,却换不来约伯格哪怕一丝丝痛快。 不行,不能让他再这么乱来了,不然一定会引发更大的问题! ============= 申请签约没给我过,心情不好,今天就一更吧。。。 第三十八章 表演艺术家 今天天气不错,深秋之中最美的天气无异于艳阳高照,阳光照在人们的身上让身体都变得暖暖的。雷恩带着西莱斯特出来放放风,顺便巡视一下自己的领地。小姑娘乐坏了,在贝尔行省首都米林城的时候,萨尔科莫可不会让她随随便便上街。骑士小说中那些带着艳【】情的故事情节也并非都是假的,总有一些人有着特殊的天赋,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讨得一个小女孩的欢心。 所以萨尔科莫大多数时候,都将西莱斯特关在家里,能出来的机会屈指可数。 “早上好,城主大人!” 雷恩连头都没有偏一下,只用了眼角的余光斜睨了一眼和他打招呼的人。那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身强力壮,肩膀上扛着一包小块的陶砖,起码有一百斤重。年轻人一脸真挚的笑容,哪怕雷恩都没正眼瞧他,他都露出了理解的笑容。 贵族嘛,怎么可能拿正眼瞧他们这些平民? 年轻人并没有因此心怀怨恨,那太扯淡,平民离贵族的世界太远,不管喜爱也好,憎恨也罢,都够不着。年轻人之所以敢笑着打招呼,那是因为在他眼里,雷恩是一个好城主,好贵族。他掏钱修葺这座对平民们来说等于家的城市,扫荡了城中的势力,还让他们有钱赚,有一口饭吃,在这个世道之下,简直就是光明神显圣才能出现的奇迹。 这座城市可不是雷恩男爵的封地,即便他把这里发展的再好,终有一日要离开这里。他所做的一切都不可能带走,只能留下来,很多人都为他的做法感觉到震惊,同时也对这个年轻的城主由衷的敬佩。 错身而过,跟在雷恩身后的西莱斯特回头望了望那个满脸止不住笑容的年轻人,连忙跟紧几步,走在雷恩的身侧,声音甜的都能腻出蜜来,“雷恩哥哥,他们都很喜欢你呢!” 女孩似乎有一点骄傲,还有一些矜持,小脸蛋粉粉的。雷恩的步伐比她大,也比她快,她为了跟紧雷恩,自己的步伐也比以往要快,微微有些气喘。红白色的简装加上蕾丝的裙摆让女孩看上去可爱极了,亚麻色的头发经过侍女的精心梳理,微微卷曲着,更加衬托出她皮肤的白皙与细腻。健康的肤色,最原始的没有经过加工的妆容,不管是谁看见她都会变得心情愉悦。 雷恩鼻腔里哼出几个音节,“还好了,我可是城主大人呢!” “是令人尊敬的城主大人!” 被小女孩恭维,雷恩想要绷住笑容,嘴角却无法阻止的向上翘了翘,和西莱斯特在一起的时候心情总是莫名其妙的变得如今天的天气一般。女孩单纯的心如水晶一般晶莹剔透,没有一丝瑕疵,让人心生亲近的同时,也不容许那颗水晶般的心灵受到一丁点的玷污。 犹豫了许久,步伐有些乱,西莱斯特闪烁着荧光的贝齿轻轻咬住粉嫩的下嘴唇,脸色熏染上一层醉人的酡红,伸手挽住雷恩的胳膊。她可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和勇气,这个世界虽然也有荡【】妇和婊【】子,可也有单纯的让人不忍伤害的女孩。 雷恩的步伐一顿,速度慢了下来,开始有意识无意识的迁就女孩,似乎是感觉到了雷恩步伐的改变,女孩抿着嘴,眼睛却弯成了两轮月牙,脚步更是轻快了不少。 “啊!这是城主大人您的妻子吗?真是可爱呢!”,有耄耋老人拄着拐杖坐在路边晒太阳,看见了招人喜爱的西莱斯特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现在奥尔特伦堡的人都知道,城主大人虽然年轻,但是不容轻慢。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发怒,也不没有烂好心,可就算这样,对这座饱受痛苦折磨的城市来说,雷恩在他们眼里已经是难得的大好人了。 面对老人的称赞,雷恩不得不微微颔首,他可以无视那些年轻人,但不能去轻视那些老人。人需要有一些敬畏的心,这不是坏事,敬畏会让人变得谨慎,而不是狂妄自大。老人经过的岁月的洗礼,沉淀了一生的阅历和经验,他们或许不懂什么大道理,可仅仅是饱经岁月的年纪,就让人值得正视。 似乎是被雷恩的点头惊吓到,老人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站了起来,他要给雷恩行礼,雷恩挥了挥手,“免礼吧。” 因为这个小插曲,雷恩的脚步停了下来。 周围有些老人缓缓靠了过来,布莱尔板着一张脸,护在雷恩的身旁。雷恩一把推开他,走到老人身边,“家里还有什么人?” 老人受宠若惊,脸上的表情里藏着一丝炫耀,他很快就正色道:“还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三个孙子三个孙女与两个外孙。”,老人习惯性的想要捋一捋自己的胡须,手抬到一般觉得这个动作似乎不太尊敬这位城主大人,便停了下来,非常认真的说道:“我,以及我的家人,都十分感激城主大人您的举措,现在他们都在为这座城市而出力,您让我们生活的环境得到了改善,同时也让我们能吃饱饭。” “我活了七十一年,在三个城市生活过,但是如同你这样英明伟大、慷慨仁慈的城主,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我一直嘱咐我的儿孙,告诉他们,在有生之年,一定要为您效力!” 雷恩微微有点惊讶,老人说话的语速不快,条理清晰,并不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雷恩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惑,一旁的老人插嘴道:“文森特老爹曾经过担任过社区议员,他说的话很有分量。” 社区议员是一个社区中公认的,德高望重的人,并且积极参与咨议厅的活动和官方的问询。后来各地城主、领主觉得社区议员的存在会对自己的统治产生影响,很快这个政策就被报废了。从此以后咨议厅偏离了奥兰多一世设立这个部门的最初本意,成为了一些帮派势力和富商们晋身权贵的途径,不再是平民的发声筒。 这类人在社区中有着莫大的影响力,他们的话很多时候比官方的政令还要有效。不过更多的时候,政令的颁布到执行,除了平民看到了好处自发的遵守执行之外,大多数时候都是由官方暴力推展开。 周围的老人们见雷恩不是很难说话,也不是那种连看都不愿意看到他们的样子,顿时来了勇气。都是活了几十年的老人,一辈子经历过的事情太多太多,经验、阅历、眼色无一不比年轻人更加丰富。他们毫不在意的七嘴八舌唠叨起来,有些是在夸赞雷恩,有些是在抱怨前几任城主和贝尔首都方面的政策,还有一些畅想着未来。 雷恩仔细的听着,这是来自民间的声音,斟酌着将一些事情记下。站在一旁看着雷恩认真的和老人们平等的交流,西莱斯特心中那一丝对萨尔科莫强硬安排的不满,也烟消云散。她骄傲的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了快十岁的男人,心里想着,这就将是她的丈夫,值得她尊敬、维护,用一生去关怀和热爱的男人。 “我有一个想法!”,雷恩听取了很多建议之后,首次开口,已经热闹起来的街道顿时落针可闻,他淡淡一笑,“我将重开咨议厅,重新选拔社区议员。奥尔特伦堡受过太多的苦难,终于迎来了光明。这份光明属于我,也属于每一个奥尔特伦堡人。我们不是无根的浮萍,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我知道很多人都看不起奥尔特伦堡人,认为这里是乡下,是一个充满了犯罪的地方。不可否认历史的错误所带来的阵痛一直延续到今天,但是!”,雷恩的声音沉稳有力,说到这个但是的时候一下子拔高起来,“到今天,曾经的一切都将成为历史,我们将翻开新的一页,走向一个前所未有的辉煌!” “我一直在思考,想要把奥尔特伦堡发展起来,我需要做什么!”,很多老人都露出认真聆听的表情,雷恩接下来说的话,很有可能会影响到他们的生活,甚至是影响到整个奥尔特伦堡。 雷恩环顾四周,渐渐有更多的人聚集过来,他大声说道:“奥尔特伦堡优秀的地理环境让她不可能成为一个农耕城市,不怕吃苦也不畏惧伤痛的奥尔特伦堡人应该如同亚历山大人那样,成为贝尔行省乃至帝国西南的经济中心。我会尽可能的吸引更多的商人落户在奥尔特伦堡,开发轻工业和纺织业,组建真正属于奥尔特伦堡人的商团。” “我要让每一个奥尔特伦堡人在外面说起自己的家乡时,都会由衷的感觉到骄傲!” “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我会赐给你们想也没有想过的生活,以及最宝贵的尊严。但同时,我也希望得到你们所有人,整个奥尔特伦堡人的忠诚!” “对我好的,我会百倍的馈赠与他。对我坏的,我会毫不留情的将他消灭!” “我以黄金家族的祖先以及神圣的血脉起誓!” …… 回到城主府中,雷恩撕开领口,坐在沙发上微微喘息。他今天几乎走遍了奥尔特伦堡的几个最大的社区,整整一天都在宣扬自己的政治理念和抱负,这是一场政治秀,是必不可少的政治秀。他所说的一切也并非都是假的,可以说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真的。他很清楚,想要真正的掌握住这座城市,光是依靠其他势力或是官方势力是不够的,平民阶级比那些老爷们想象的要狡猾的多。 的确,贵族的基础是建立在金钱和特权之上。 但是雷恩更清楚取悦人民的意义,这些相对来说一无所有的平民在关键时刻比那些庞大势力和贵族更值得依靠。 这将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笔真正属于他的财富。 ==== 不开森,一更。 第三十九章 八方云动 “爷爷您好。”,西莱斯特捏住裙角微微一提,屈膝行礼,恰好露出了一双崭新的圆头红色皮鞋。这双鞋可是她的心爱之物,是雷恩亲自设计,让城主府最出色的皮匠亲手打造而成。穿着舒服不说,还有异于寻常可见的那些皮鞋皮靴,这可是全世界独一份的皮鞋。女孩很满足,也很开心,面对自己的亲人时忍不住就展示起来。 萨尔科莫也同样的微微欠身行礼,并不因为西莱斯特是他的孙女,他就可以大刺刺的受了西莱斯特这么一礼。从关系上说,西莱斯特来到了城主府之后,就和萨尔科莫的家族脱离了关系,她的一言一行都带着城主府的背景,侧面的代表了雷恩的颜面。 对两人的举动雷恩没说什么,心里对萨尔科莫的精明有了更深层度的认识。很多人将女儿、孙女嫁给了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觉得自己也是上流社会的人,整天扯着一张虎皮耀武扬威,不识好歹。这种人往往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比如说何大将军,更会给自己的亲人带来灾难。 雷恩脸上渐渐有了笑容,摸了摸西莱斯特柔顺的头发,和声细语道:“我听说新来的剑术大师已经到了,你去和她见见面吧。” 新请来的剑术大师是一名女性,六级剑师,封号霜剑,据说她的战气属性偏向冰系,但偏的不是那么厉害,每当战气升腾的时候,长剑上就会蒙上一层薄薄的霜冻。还有传言霜剑的封号是因为她斩杀敌人之后,敌人身上的伤口不会流血,被一层白蒙蒙的霜冻所覆盖,所以才有了霜剑的封号。 且不论她封号的来历到底是因为哪一种,这位剑术大师的实力已经得到了布莱尔的认可,是一位真正拥有实战经验的女性剑师。女性剑师不算少,得到封号的也不算多,为此雷恩付出每个月三枚金币的代价才成功的邀请她前来任教。 西莱斯特微微一怔,露出了小女孩的娇憨,她有些忐忑的瞥了一眼萨尔科莫,行礼之后捂着脸快速的跑开。 “城主大人很喜欢西莱斯特,我十分的感激。”,萨尔科莫自然看得出雷恩是真的挺喜欢自己的孙女,不然也不会请来一个剑术大师教自己的孙女习武。女性的地位在这个世界一直都很尴尬,不上不下。强者如帝国第一女大公贞德,凭借自己手中的长剑和五百月华骑士扫平了奥克莱郡的叛乱,斩杀叛军无数。 弱者如那些贵族中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女人,没有出嫁之前名满帝都,出嫁之后泯于众人。 一个女人能不能过得好,过的幸福,关键还是看她所依靠的男人是不是疼爱她,宠爱她。很多一时风流人物结婚后都过着惨淡的生活,被丈夫所嫌弃,只能整日里忍气吞声,眼泪往肚里咽。 像雷恩这样为西莱斯特请来各种老师的男人,终究是少数。 雷恩坐在沙发上向后一靠,微微仰着头,“我又不是什么变态,西莱斯特很可爱,我很喜欢她。” 萨尔科莫很明智的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西莱斯特是他的孙女不错,不过从她离开家住进城主府的那一天,所有和西莱斯特有关联的事情,就变成了雷恩的家事。他一个“外人”,关心多了也是一种麻烦。 “我听人说您要组织一个奥尔特伦堡的商团?”,对商业情报十分敏感的萨尔科莫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的第一时间,就从米林又赶了过来。他必须赶过来,雷恩都能说出“城主就是治民的父母”这样几欲骇人听闻的话,那么奥尔特伦堡的商团就等于他的亲儿子,商会的商团则是别人家的儿子。 他必须得到雷恩的态度,然后安排商会的一应举措。 雷恩点头道:“不错,奥尔特伦堡的地理位置非常的特殊,我想了很久,这里的金融秩序直到今天都没有崩溃,还是有赖于此处发达的商业流通。每一个商队路过这里,都会带来大量的就业机会。但这并非是长久之事,靠人永远不如靠己,把自己的命脉交给别人掌握,危险太大。”,他似笑非笑,“再者说,即便奥尔特伦堡的商团组建了,也不会对我们约定好的事情有所影响。” 雷恩很清楚,商团组建之后第一个需要面对的问题就是渠道,不要小看了这个渠道,渠道一直都是商会的大杀器。举一个简单的例子,贝尔商会弄来一百万吨的粮食,三天时间就能通过他们的渠道全部抛售出去。可如果给了奥尔特伦堡一百万吨粮食,光是如何卖出去就成了问题。买卖也是有人情分的,很多人都愿意建立长久的供销关系,不会轻易的改换门庭,这等于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垄断。 建立奥尔特伦堡的商团,雷恩从来没有指望能和首都商会竞争,他需要做的只是改善奥尔特伦堡居民的生活条件,让自己的子民日子好过一点。 萨尔科莫松了一口气,若是雷恩真的要大力扶持自己的商团,他们就要坐蜡了。毕竟跨国贸易怎么走都甩不掉奥尔特伦堡这个特殊的地方,他们只要卡死关口,就能让一件商品都不能从拜伦帝国流入奥兰多,也能让奥兰多一件商品都出不去。 这个话题暂告段落,萨尔科莫斟酌着用小心翼翼的语气打听到:“我听说您弄了一个掠夺许可证,是吗?” 这才是他今天来的真正目的,首都方面有人打了招呼,让他尽快搞清楚这个掠夺许可证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有那些权力和义务,掠夺范围在什么地方。这里打招呼的人不少,有首都方面的巨商,包括了商会里面的正副会长和理事,还有首都那边的贵族,一些特权阶级,都是不能开罪的人。 一部分人是对雷恩忌惮,另一部分人则是也想着插手其中。 合法掠夺,没有比这个更赚钱的买卖了,连萨尔科莫都很动心。 雷恩心里清楚,这是萨尔科莫在明知故问,他就不信了,这老家伙没有在奥尔特伦堡留下眼线,城中那些商会成员也会提供消息给总会。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件事不管面对怎样的阻力,雷恩都势在必行。 就像所有人都知道的那样,没有任何一个买卖,能比得上掠夺这一行了。 雷恩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掠夺许可证第一批一共有三张,针对的范围是魏玛走廊、拜伦帝国的大西草原,以及整个里海。 奥兰多和拜伦帝国之间的魏玛走廊,有点像地球上的白令海峡,两个帝国的版图在一个点交汇,这个点就是魏玛走廊。魏玛走廊向北则是巍峨的萨尔美山脉,向南去山脉走势渐渐平缓,最终在两百公里之外山脉山势走尽,再往北就是一个巨大的内陆海洋。西北延伸出去之后就是大西洋,整个大陆版块将里海半抱在怀中。 雷恩划定的掠夺区,几乎都在奥兰多的版图之外。 作为一个老奸巨猾的商人,萨尔科莫第一时间就意识到掠夺里海的价值,那里有着被商人们称作黄金航道的海商贸易通道,繁华的通道中遍布来往奥兰多、拜伦帝国和满月的商船。加上通达的水路,掠夺之后就可以迅速的通过河流返回到北部山脉之中。 “原来如此!”,萨尔科莫点点头,心里琢磨着心事。 雷恩一眼看出这个老家伙动心了,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商人也能化身强盗。不过很显然的,他并没有打算把这条路子留给商会,或者首都那群家伙。就如同雷恩所计划的那样,他要打造一个全新的游戏规则,在游戏规则成为现实的秩序之前,他并不准引入大鳄来破坏他的计划。 等一切尘埃落定,游戏规则变成秩序,谁都没有魄力来破坏的时候,雷恩才会继续发卖第二批掠夺许可证。况且,他真正的意图还不在这里,而是在遥远的帝都。 第四十章 从今天起,这里将成为一个全新的乐园 沸腾的会场中坐满了奥尔特伦堡内的各方势力代表人,这座会场曾经是教会的教堂,建立于奥兰多五世时期,距离今天已经有六十年了。六十年前,教会想要将奥尔特伦堡作为一个桥头堡,将教会的经义通过魏玛走廊传播去拜伦帝国,让拜伦帝国也纳入光明神的怀抱中。当一群群教士带着虔诚的心来到奥尔特伦堡之后……。 没有以后了。 他们除了修建了一个大教堂之外,就被这里的骗子、小偷、强盗折腾的死去活来。别说传教,有几个教士甚至对自己所信仰的光明神生出了质疑的心,动摇了自己的信仰,最终被流放到帝国最北边的曙光草原上,去和野蛮人为伍。 当奥尔特伦堡被教会称为“阳光都无法落下的地方”之后,这里修建好的大教堂就被遗弃,成为了难民、穷人,和没有居所的人所待的地方。在奥尔特伦堡没有开始城市修葺工作之前,这里是最有名的“臭地方”,里面到处都是人类和动物的排泄物,又住满了浑身都是跳蚤,几个月甚至几年都不洗澡的流浪汉和乞丐。 当雷恩提出要修葺整个城市之后,这里第一时间就换了一副模样。城主府没有比较大的地方可以做会堂,这里却非常的合适,加上教堂的建筑往往都十分的庄严肃穆,居然格外的合适做一个城市的礼堂。 此时的大教堂里还散发着浓浓的腥味,因为没有水泥的缘故,房屋的修建中往往会用石灰、草木灰以及鱼胶混合在一起作为复合型粘连材料。鱼胶是从一种半透明的海鱼中提炼出来,味道非常的腥,这种腥味需要在鱼胶彻底干燥之后才会消散。 热闹的人群并没有因为腥味儿止步,三五成群的头目们聚集在一起,今天是个大日子。 奴隶经营许可证和掠夺许可证都要在今天进行发卖,大家都很清楚,无论是谁拿到了其中一块牌子,都意味着一个小集体会在两年迅速的膨胀,直至变成一个巨无霸形的怪物。不要小看了两年时间所能获得的利润,整个贝尔行省一年奴隶交易涉及的金额超过二十万金币,谁都知道奴隶交易几乎是没有任何本钱的。 奴隶的来源都是大西草原上的黑蛮,以及萨尔美山脉中的各个部落、部族。派出队伍捕杀这些黑蛮的成本很低,一个黑蛮的成本也就几个银币到头了,经过调【】教之后却能卖出十倍到上百倍的价格。 而掠夺更是如此,那更是无本的买卖,干的多赚得多,更何况那些大势力真正看中的不是掠夺所带来的利润,而是拥有了这个掠夺许可证,就意味着可以拥有一支官方许可的武装势力,这才是关键。自从奥兰多五世统治时期爆发了一轮内乱之后,帝国对地方武装势力采取了坚决消灭的态度,一旦发现立刻镇压。 在这个称不上是盛世的时代,武力才是一个家族、一个组织生存的根本。 乱哄哄的礼堂内,不断有人离开自己的座位和其他势力接头,大家心里都雪亮的很,想要拿到其中任何一个许可证,光凭自己是根本办不到的,只能团结其他势力,联合起来组成一个新的组织,才有可能在这个锅里找饭吃。 往日里见面就要开打的头目们此时就像好朋友一样,三五成群的小声讨论,私下分配利益。散乱的礼堂里逐渐的形成了数个圈子,人们激烈的讨论着所有有关的事情。 当礼堂的钟声响起,喧嚣暂告一个段落,无数期待的眼神都盯着礼堂的讲台上那个让人敬畏的身影。 雷恩! 人们的眼神很复杂,谁能想象得到,前不久他们还在讨论这个年轻的城主会以何种耻辱的姿态离开这座城市,此刻却要小心翼翼的对待他。过去的一个多月里,屹立在奥尔特伦堡上空盘横了许久的势力一个个被拔除,飞灰湮灭。不动一兵一卒,仅仅靠着自身的手段就完成了如此伟业的雷恩,在这群人心目中已经隐隐被神话了。 雷恩穿着正装,扶着讲义台,拿起木槌敲了敲,沉闷的梆梆声在礼堂里回荡。他卷起五指攥成拳头,凑在嘴边轻咳了一声,“首先发卖的是奴隶经营许可证,在发卖之前,我首先要简单的说明一下。”,他扫视着众人,没有人能与他对视超过三秒。他很满意的点点头,“我将组织一支执法队,用于打击非法的贸易行为,在整个贝尔行省内,所有无证交易奴隶的商贩和市场,都在我们的打击范围内,以确保得诸位的权益。这支执法队初步预算有五百人,也许后期会增加人数,这五百人都将选自奥尔特伦堡本地的年轻人。” 礼堂外也聚集了许多的居民,这可是大事情,很多有心的居民都围了过来,希望知道一点消息,以揣测未来奥尔特伦堡的变化。当里面的人将雷恩的话传出来的时候,外面的人顿时振奋起来。五百由本地人组成的执法队不算多,可这意味着城主大人的确如他所说,正在努力的发展这座城市。五百人只是一个开始,五百个家庭,四千多人将因此受惠。 雷恩隐隐听见教堂外的呼声,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们将从源头上打击非法的奴隶贸易,我决定设立黑蛮自然保护区,只有拥有经营许可证的组织可以捕奴,除此之外任何人只要他敢捕奴,我就敢消灭他!” “现在开始发卖第一张奴隶贸易许可证,价高者得。当然,专业的事情我会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有请我们的拍卖师。” 雷恩让开了主持位,一名来自米林某拍卖行的职业拍卖师笑眯眯的走了上来,他向雷恩行礼之后,站在了主持位上,而雷恩则退到了台下,坐在第一排最中间。 今天西莱斯特没有来,这种场合不太适合她来,雷恩身边坐着的是阿尔玛。技师服务中心的许可证大家都知道是留给了这个女人,所以雷恩也没有做那种心知肚明的过场,直接交给了她。 阿尔玛此时真是春风得意,最先享受到种种好处的就是她了。以前奥尔特伦堡中做这一行的还有两家,此时都已经被雷恩命令离开奥尔特伦堡,或是接受阿尔玛的收编。同时刚刚结束的警备队竞标,选出的警备队长带着新的警备队员,扫荡城里大大小小的暗【】娼,阿尔玛的生意这几天火到要排队的程度。很多技师都在抱怨,每天的工作结束之后,两张嘴都合不拢。上面是笑的,因为生意太好,每个技师都赚到走不动路。下面是累的,一个接着一个,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她已经从其他城市借调了一些技师过来,依旧无法满足接近三十万人城市的市场,为此哈维也送了一批五十个优质女奴过去,暂时维持住阿尔玛的生意。每天,阿尔玛都会乐醒,望着一堆堆的钱发呆。 当然咯,雷恩从中也抽了三成,一成是现金,另外两成将作为发展眼线的资金,由阿尔玛进行分配。每一笔账目,都有专人处理,每周的账目都会经由雷恩过目之后签字,收入城主府中。 “大人,您对他们还满意吗?”,阿尔玛凑近了小声问道。 雷恩嘴角抽了抽,如果不是阿尔玛说起了这个事情,他差点忘了冯科斯已经在马厩待了快半个月。不过想到那个贱人天天在臭气熏天的马厩里干活,雷恩就觉得十万八千个毛孔都舒坦的张开。冯科斯他不打算赶走,因为冯科斯还有用,而且还有大用。帝都也好,首都也罢,总有些女人会痴迷冯科斯这样的人。 用的好了,冯科斯的作用不下一一支军队所能带来的好处。 他点点头,“还可以,不过下不为例。” 阿尔玛浅笑着点头,下不为例这话她真没放在心上,男人嘛,下不为例嘛! 在拍卖师风趣的语言下,第一场拍卖很快就开始了。或许是知道哈维最近也投入了城主大人的阵营中,大家多多少少都给了他一点面子,第一张奴隶经营许可证最终拍出了一万三千金币的价格。哈维笑眯眯的捧着精致的礼盒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礼盒中红绒垫子上放着一张城主特令,赐予他捕奴和经营奴隶的许可,并且罗列了他的权力以及义务,最下面是城主的印信,雷恩的亲笔签名,以及黄金荆棘的徽章油印。 “我得感谢您,大人。”,哈维坐在雷恩的右侧,“我知道用这么一点钱能拍下这份许可证是沾了您的光,我不会说什么冠冕堂皇的好话,我就请您看着我将来的行动吧!” 雷恩笑道:“好好做事,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第四十一章 我就是公平,我就是公证! 第二张奴隶经营许可证没有了“内箱操作”,价格涨的飞快,一转眼之间就已经喊到了两万七千金币的超高价格。这些喊出价格的商人都不是傻子,敢喊出这样的高价意味着他们能从中获得更多的金钱。贝尔行省一年二十万金币左右的交易额中本钱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两年的时间,五万金币一张牌子的价格都能赚回来还有盈余。 更何况,雷恩承诺将在贝尔行省内打击非法的奴隶贸易,奴隶贸易这个东西和其他生意不太一样,比如说工艺品。你不卖,其他地方还有卖的,你价格高我不买了去别的地方买是一样的。但是奴隶不一样,奥兰多帝国的奴隶产区一共也就三个区,北部的大草原,东南区域也就是奥尔特伦堡往东的萨尔美山脉,以及西南地区的瓦格里山脉。 除此之外,其他地方生活着的大多数都是奥兰多本国的公民。如果并非本人自愿卖身为奴的情况下,捕奴队敢对公民出手,那就是找死。奥兰多六世会让这些奴隶商知道什么来自皇室的雷霆之怒。皇室一直以来都在树立一个良好的形象,维持道德底线,不管是装的也好,还是真的也罢,总之他们就是那么做的。 可想而知,一个奴隶产区三张经营许可证,只要垄断了贝尔行省的捕奴和奴隶贸易,就等同拿住了帝国三分之一奴隶商的命脉。 价格随着几名有些陌生的人不断叫价已经达到了两万九千金币,其他势力的喊价变得缓慢起来,最关键的还是口袋里的钱不够了。 雷恩皱了皱眉头,招了招手,一旁的信任警备队长立刻走了过来。他按着剑柄欠身行礼,动作一丝不苟,显然受过很好的贵族教育。更能证明这一点的,就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尊敬的阁下,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他用的是“阁下”,而不是大人或者城主大人,这种语境的区别就像穿着嘻哈潮衣的老黑见到人挥舞着胳膊,伸出几根手指,来上一句带着乐感的“what`s.up.man?”。另一边则是西装革履,头发和皮鞋都锃亮的反射着各种光线,手里提着精美的高级公文包,抬手时袖口的衬衫刚好比西装的袖口多出来一寸,见面握手,用带着伦敦腔略微复古的语调说上一句“how.do.you.do?” 格调不同,让雷恩不免多看了这位新上任的警备队长几眼,他有些迟疑的问道:“你是……库伯?” 库伯双腿并拢,脚后跟的马刺铁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昂首挺胸,收拢小腹,微微点头,“是,我是库伯,听候您的差遣。” 他的语气很平稳,不过雷恩还是从他的语气中听见了一丝丝颤抖,这很正常。但凡了解黄金贵族到底是个什么玩意的家伙们都不会太淡然,这种超然于上的特殊群体随着圈子的越来越小,身份地位越来越拔高。别看雷恩现在落魄了,黄金荆棘没落了,但只要有一丝机会让人们看见雷恩的潜力,那么很快就会有人捧他的臭脚。 这个世界公平吗? 一点也不公平,有些东西就是天生了,再努力都没有用,这就是现实。一个大贵族,一个善于创造奇迹的大贵族,比如说帝国的第一女大公贞德,她就算拼了老命,她最多也就是一个世袭罔替的公爵,别说成为黄金贵族了,连亲王都够不上。像黄金贵族这样流淌着神圣血脉的家族,可不是努力什么的就能得到。 也正因为如此,雷恩才不得不立刻发起改革,想要牢牢的掌握住这座城市。 因为敢于对黄金贵族动手的人,必然也是黄金贵族,有着对等的身份。 一晃神之间雷恩回过神来,他指了指后面第三排那几个喊出最高价的商人,吩咐道:“把他们赶出去!” 雷恩的声音没有藏着掖着,周围的人自然能听到,乐极生悲的几个商人顿时傻了,其中领头的立刻站了起来。他鞠身行礼,虽然焦急和愤怒,可还算保持了自己的风度。 他问道:“请问尊敬的城主大人,为什么要驱赶我们?” 雷恩毫不留情,直指问题的核心,“我曾经说过,今天的发卖只允许奥尔特伦堡的人参加。很可惜,我没见过你们,你们没有参加拍卖的资格!” 那人一愣,连忙解释道:“大人,请您听我说。”,他看着越来越近的警备队员,连忙从怀中掏出了一卷证明,“这是我入籍奥尔特伦堡的证明,事实上从前天起,我就是一个奥尔特伦堡人了!” 雷恩眉头一拧,稍微抬起手,就有人自发的将证明传到他手里。他仔细阅读了一二,的确是前天发放的证明。 这个世界一样有着非常严格的户籍制度,户籍制度的产生来自于第一次帝国内乱。第一次内战的爆发是因为税收问题难以解决,奥兰多二世直接掀桌子不玩了,将那些不服气的统统消灭,然后强硬的推行了户籍制度。只要拥有户籍的人,就必须缴纳税收,交税之后税务官会给一张完税凭证,作为免征的证明。 没有完税凭证并且查不到相应档案的人,则自动成为自由民,这是好听的说法,换个通俗点的说法就是贱民。贱民只能享受到一部分帝国法律的保护,同时每年还要被征用一个月到三个月不等。 同时户籍制度也保证了皇室的税收最低限度,不会受到来自下面的土皇帝们欺瞒。 在这个时代,这是一个脑洞大开的想法。 雷恩将户籍证明丢了回去,站起来,指着另外一个奥尔特伦堡人,他见过几次的商人说道:“三万金币,第二张经营许可证是你的了。” 那群商人顿时面露惊喜之色,这些来自米林的奴隶商实力太雄厚了,别说三万,再加五千金币他们都不一定能抢赢,米林的奴隶商都团结在了一起。 之前的那人脸色微微一红,显然是被雷恩的指派所气的,他压抑着心头的怒火,低声说道:“我久闻奥尔特伦堡来了一位公平、公证的城主,这就是您办事的方法吗?” 雷恩居然点头道:“不错,我就是这么干的。” 那人深吸一口气,问道:“公平呢?公证呢?” 雷恩呵呵的笑了几声,伸出纤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我的地盘,我说了算,我就是公平,我就是公证。”,他说完冷笑着睥睨八方,“谁不服?” 所有人都低下头去,雷恩才重新落座,“第三张我不会插手,你自己看着办。” 那人一听,又是一愣,立刻一边道歉,一边赞美了雷恩几句,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第三张经营许可证最终以四万一千金币的价格,被这伙刚刚移民来奥尔特伦堡的米林商人揽入怀中。 在尘埃落地的那一刻,雷恩走上台去,直视着那伙商人,说道:“我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地方人,做什么买卖,从你们加入奥尔特伦堡的那天起,你们就是奥尔特伦堡人,应该为这座城市贡献自己的力量。不管你们将要组织的捕奴队和商队的规模有多大,我需要说明两点。”,雷恩伸出两根手指,一定程度上的肢体语言更有说服力,也更让人感觉到压力,“第一,所有员工,包括了捕奴队和商队的人手都必须用奥尔特伦堡的人,这一点不容商量。你们以前的那些手下,愿意的也可以加入奥尔特伦堡,男的必须给我娶一个奥尔特伦堡穷苦人家的女儿,女的必须嫁给一个奥尔特伦堡人。如果有人不执行这一条,等同于谋反。” “第二条,奥尔特伦堡的户籍永久有效,一旦加入就不容退出,我知道你们的那些小把戏,但是在这里玩不转了。如果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加入其它城邦,恭喜你,我将派出超过一千人的队伍在整个奥兰多帝国追杀你,至死方休。我不是一个大度的城主,甚至不是一个善良的城主,配合我的游戏规则,大家你好我也好,不配合?那就请你出局。” 奥尔特伦堡的本地人纷纷叫好,在他们的眼中,雷恩实在是谈不上可恶,反而十分的亲切。一个人是不是真心对自己好,不需要靠语言的渲染和欺骗,依靠本心就能感觉出来。雷恩上任以来每一件事,可以说都在为了奥尔特伦堡的崛起绞尽脑汁。人不是钢铁,是有感情的动物,又怎么可能不去维护这样一位城主呢? 礼堂外的平民们也纷纷欢呼,三大奴隶商和三大掠夺队的建立,势必要启用超过三千本地人,这就意味着有三千户家庭受益,有超过两万个奥尔特伦堡人的生活,会因此发生极大的变化! 这座城市又迈出了坚定的一步! 第四十二章 对,我就是来说笑话 今天看见一个笑话,某书万藏上架,首订240,3天太监,您这么做能回本么? ================ 喧嚣的一天终于在最后一张掠夺许可证被成功拍得之后告一段落,这一天或许会在奥尔特伦堡的城市史记上画开一道分界线,被称为奥尔特伦堡的春天。 雷恩回到城主府的时候已经灯火通明,晚餐的香味弥漫在城主府中。简单的用餐之后,他很没有贵族气质的一口喝干一杯红茶,雷恩终于喘了一口气,撕扯着紧绷的领口,让自己稍微舒服一点。一旁的侍女长看的直皱眉头,最终只能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西莱斯特连忙为雷恩重新倒满红茶,叽叽喳喳的说着雷恩不在家时她这一天是怎么过的。 雷恩请来的大学士很有水准,毕竟两个金币雇佣一个老头子在整个帝国都算得上是十分高的薪水了,为了保住这份高薪水同时也很体面的工作,大学士对西莱斯特教导的非常耐心,丝毫不会因为小女孩时不时就发呆而大动肝火。上午学习奥兰多语和奥兰多历史,还有一些风土人情之类的知识。下午学习两个小时的舞蹈与体型,剩下来的时间就交给了武技老师。 武技老师有一头火红的头发,典型的非德西人,德西人的发色永远都是黑色、亚麻色和金色。这位霜剑有着如她头发一般火红的热情,是一个很开朗的人。她只有三十来岁,紧致的皮肤看上去完全不像她这个岁数可以拥有的,若是从身材和皮肤去看,二十四五岁倒是很有可能。 “西莱斯特是一位很好的学生,我很乐意将我的武技传授给她。”,霜剑的名字叫茉莉,一个很普通的名字,“您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为她收购一本战气秘籍,和一柄适合她的剑。剑士的基础对剑士的一生非常的重要,一个适合的战技能让她拥有更高的可能。” 雷恩摸着西莱斯特肉呼呼的小手,上面有一丁点茧子,摸起来略微有些硌人。女孩脸色通红,就像熟透了的水蜜桃,不时就要抽一抽手掌,可雷恩却总不如她的愿。 “你说的很对,那么你有什么建议吗?” 茉莉很潇洒的一捋长发,随之一抛,充满英姿飒爽的味道。她点点头,“西莱斯特的体质偏向柔弱,太刚猛的战技对她没有任何的意义,我觉得月华剑技最适合她了,只是这本战技很难弄来。” “月华?”,雷恩若有所思,“你说的是贞德的战技?” “原来您也知道,不错,就是贞德公爵的战技,她的战技被称为最适合女性的战技,风格华丽的同时也具备很大的杀伤力,而且修炼之后对身体也不会造成太重的负担。”,茉莉很善谈,并不惧于雷恩的身份就畏畏缩缩,很爽朗的一个女人,“我修炼的霜剑不太适合西莱斯特,她的年纪小,身体也不算结实,修炼之后现在看不出什么来,等她到了二十岁之后,身体就会变得虚弱起来。” 这一点雷恩倒是相信茉莉不会骗他,女性本身就体寒,再修炼霜剑这样的战技肯定会造成很沉重的身体负担。西莱斯特又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要为自己的将来打生打死,她没有必要为了修炼这么一个不算出众的战技而吃太多苦。雷恩的希望是西莱斯特能在需要的时候保护自己,并不需要她上阵杀敌。 “既然如此,我会写信给贞德大公,相信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雷恩和贞德认识,但是不熟。每年这些各地的领主都会到帝都参加一年一度的欢庆日,为皇帝陛下庆生。据说皇室有一个很奇葩的秘密,这个秘密早已不是秘密,那就是奥兰多的每一个皇帝,都在三月一日出生。或者说皇帝陛下的儿子、女儿中,真正拥有继承权的都在三月一日出生。 听上去很荒谬是吧,在另外一个世界里科学、医学已经如此的发达了,也不敢保证胎儿在某一天就肯定出生,但是在这个世界,就是那么的奇妙。皇帝陛下甚至不需要去思考如何挑选自己的子嗣来继承自己的皇位,反正只要是三月一日那天出生的孩子,无论男女,他/她都将成为帝国的下一任皇帝。 雷恩也就是在欢庆日上,见过贞德大公一眼。贞德大公已经五十多岁了,和其他的贵族女性不同,她永远穿着一身戎装,挎着长剑,皇帝陛下也允许她持剑上殿,这是对她在内战期间所做出的功勋给予的奖励。贞德的口号也很响亮,“为陛下流尽最后一滴血”,雷恩一直觉得这位贞德公爵不仅战斗力爆表,演技也是十分出众的。 至于写信给她索要战技,她会不会给,雷恩到不太在乎。她给了,大家就是朋友,以后就是一个阵营里的好哥们。她不给,那大家以后就是敌人,若是你平安无事也就罢了,稍微有点病啊灾的,少不得落井下石之后还要踩上几脚。 对,贵族就是这么尿性。 “茉莉小姐……,”,雷恩一张嘴就被茉莉纠正了过来,“好吧,茉莉,你愿意担任西莱斯特的护卫官吗?”,雷恩望向了西莱斯特,西莱斯特也心有灵犀的偷偷瞄了雷恩一眼,大眼睛里透着惊喜。雷恩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对茉莉说道:“你知道,我经常不在城主府里,她的安危我一直不太放心,而且她也没有什么朋友。我希望你能保护她,同时也成为她的朋友,替我照顾好她。” 茉莉望了望西莱斯特,眼神柔和了不少,可回过头盯着雷恩的时候眼神又变得锐利起来,“我没办法能‘替你’照顾她,如果她需要的是您,即使十个我都无法代替您来使她心安。”,她的话,如她的剑一样锋利,“所以我可以答应您保护她的安全,其他的只能由您自己去解决。”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雷恩对茉莉充满攻击性的对白丝毫不反感,就像奥尔特伦堡人知道雷恩对待这座城市的态度,很多事情不需要那么矫情,“那么从今天起,你将享受到和布莱尔同样的待遇。每个月我会给你十个金币,需要什么我也会尽可能的满足你。” 茉莉笑眯眯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阵波涛汹涌,“放心吧,城主大人。” …… 天色渐晚,雷恩坐在书房里处理一天堆积的公事,西莱斯特趴在一旁看着雷恩工作。火炉里的火烧的格外炽烈,不是冒出几个火星,让房间里的温度十分宜人。 “不无聊吗?”,雷恩揉了揉手腕,将签字后的一沓文件放在一边。从城市开始修葺开始,每天都有大量的账目和人员调用申请放在他的案头,整个城市的日常事务回归到正轨上,不再由那些地下势力处理,而是交由他这个城主。城主府到现在都没有几个幕僚,仅有的理查还被雷恩派了出去,扩建幕僚团队的计划已经迫在眉睫。他可不想被沉重的负担压的喘不过来气,好不容易混到了一个黄金贵族的身份,不好好享受享受怎么行? 西莱斯特摇了摇脑袋,眼神一阵阵迷糊,房间里的温度实在是太舒服了,让人昏昏欲睡。她这个年纪最是嗜睡的时候,让人羡慕不已。 “走吧,睡觉去,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说了。”,雷恩将笔插入墨水瓶起,拿起丝巾擦了擦受伤沾染到的一点墨水,在西莱斯特羞涩的挣扎中,将她横抱起来。 她埋首于雷恩怀中,小声的挣扎道:“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能走。” 雷恩努了努嘴,“趁着你还小还能抱抱你,等你长成大姑娘的时候,恐怕我就抱不动了。” 西莱斯特立刻笑了起来,小声清脆可人,如碧珠落盘,“你才会长胖呢!” “好吧,好吧,我明天就长胖,但现在该睡觉了。” 许是真的乏了,西莱斯特挣扎了一小会就沉沉的睡去,卷缩在雷恩的怀中。雷恩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之后在她额头亲了一口,在喜滋滋的哼着小曲离开,静悄悄的关上房门。 这几天的事情非常顺利,顺利到雷恩自己都觉得可能老天爷才是他亲爹,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无数次别人的事实都在警告他,越是顺利的时候,越是应该小心。 因为命运,总是这么艹蛋! 第四十三章 颠扑不灭的利益是永恒的真理 榜单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 深秋的清晨薄雾还没有散去,茎叶上化作秋霜的水珠随着气温的提升变得流动起来,偶尔会有一两只鸟飞过,此时已经听不见虫鸣,整个天地间一片萧瑟,宁静。 几根深绿色的嫩芽努力着从砖石之间探出脑袋,在这寒冷的深秋证明着生命的伟大和尊严,然而它们还来不及沐浴新一天的阳光,就被一只打了马蹄铁的脚掌踩的粉碎。 三匹披甲的战马,迈着独特节奏的步伐,看上去有些滑稽的缓缓停在奥尔特伦堡的城门外。一前两后的三名骑士穿着整套的华丽铠甲,镜面的胸前映射出奥尔特伦堡钢铁铸造的城门。为首的骑士手中举着一面旗帜,白底红边,红底蓝边的三角盾中画着一只白色的啄木鸟,骑士拉起头盔的遮面,大声的喊道:“拉起城门!” 城门重达数吨重,几乎完全是钢铁铸成,在城墙厚由同样重的“秤砣”通过绳索连接在一起。当城门开启时,若有必要只需斩断绳索,数吨重的城门就会骤然间落下,就会将整个世界一分为二。 城墙上出现了几个身影,他们遥遥的看了一眼,立刻让人推动绞盘,城门缓缓被拉起。 城门处的守军立刻派人前往城主府通知城主大人,若是搁在以前,怕是谁都不会把这里的消息通传到城主府。 雷恩睁开惺忪的睡眼,揉了揉微微胀痛的太阳穴,在侍女的服侍下快速的梳洗、着装。他来到餐厅的时候,西莱斯特已经坐在桌边,笑盈盈的等待他的到来。 “早!”,雷恩坐在了她的对面,抖开餐巾掖在领口,扫了一眼桌子上的早餐,拿着一个佐餐包啃了起来。 “您也早。”,西莱斯特小口小口的喝着热牛奶,没有经过脱脂和脱糖的牛奶格外的馨香馥郁,浓稠的口感可以给人充实的满足感。女孩的眼睛笑眯眯的眯成了一条缝,昨天晚上她睡的格外香甜,整个人都被一种安心的气息所包裹着。无与伦比的安全感给了她最大程度的舒适,一觉睡到清晨,自然醒来。 “刚才有骑士进城,我考一考你,红底蓝边的三角盾加上一个啄木鸟,这是哪个家族的族徽?”,雷恩咽下佐餐包之后喝了一口红茶,玩起了小游戏。对早餐他早就绝望了,他已经命令萨尔科莫,如果发现有类似麦穗一样的植物,但是口感不同,一定要带回来。他渴望清粥和米饭已经很久很久了。 西莱斯特放下小碗,白色的奶沫顺着她的唇边留下了一道痕迹,想了想,她用不太肯定的语气回答道:“是不是首都的波尔家族?他们家的族徽就是盾牌和啄木鸟,族语是‘胜利永远属于坚持到最后的人’,我说的对吧?” 望着一脸期待得到雷恩夸奖和鼓励的西莱斯特眼巴巴的看着雷恩,雷恩终于缓缓点头,“很对,波尔家族!” 只要是贵族,就会拥有自己的姓氏,自己的族徽。族徽中也藏着很多的学问,比如说拥有神圣血脉的十二个黄金家族,他们的族徽表现在旌旗上时,是纯黑色的旗帜上用金线描出族徽,简单,肃穆,凝重!再者就是因战功而封爵的家族,他们的旌旗都是红色的边,白色的底,族徽大多数都和剑、盾、枪之类的武器,与杀戮有关。 最后就是幸进之臣,这里面有弄臣,也有出色的政治人物,他们没有彪炳卓著的战功,被封爵的原因大多都是因为皇帝喜欢他们,或是他们做出了一些对帝国有功的事情。这一类家族的旌旗都是白底蓝边,族徽上往往没有武器之类的东西,也和杀戮无关。 波尔家族旌旗上的盾牌说明他们曾经在一场战争中守卫了皇室或者某一个城池,因此而立下功勋,被封为贵族。 对于那些不了解贵族体系的人而言,旌旗可能只是一个象征。但是对了解贵族底蕴的人,通过旌旗就能看出一些东西,至少不会什么都不知道。 西莱斯特能了解这些,也是萨尔科莫对她寄予厚望,用冷酷一点的说法,她从出生就是萨尔科莫手中交好贵族的筹码,是萨尔科莫最得意的商品之一。 两人谈笑了一会之后,雷恩撤掉餐巾擦了擦嘴,站在餐桌边上微微松开右臂,西莱斯特也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走到雷恩身边微微屈膝,才乐滋滋的揽住了雷恩的胳膊。贵族的礼仪很多时候都是一种麻烦,因为每一个动作都有着非常严格的标准,雷恩的右臂被西莱斯特揽住,右手握拳,拇指按在食指的第二关节上,自然的收起,置于腰线上。 西莱斯特的左手穿过雷恩的臂弯,五指舒展开,自然的压在他手腕偏上的地方。在走动时,略微落后雷恩半步,以体现出雷恩的地位与男性的尊贵。 这只是一个最基本的礼仪,却艹蛋的体现出贵族所谓的风度有多蛋疼。 略显空旷的客厅里,雷恩坐在城主座上,在他座位后面一米的地方,有一个小一点的座位,西莱斯特端庄典雅的坐在那里,一点也没有平日里的活泼可爱,多了一份沉着。 三名骑士去了铠甲与刀剑,半跪在地上,为首一人从怀中掏出一份密卷,递给了侍女长。侍女长接过之后交给雷恩,雷恩拿在手里看了看,纸卷接缝的地方被深红色的油泥锁住,油泥上是波尔家族的族徽。他轻轻一捏,油泥碎开,抖了抖纸张,摊开在左手的手背上。 “尊敬的黄金荆棘、伟大的雷恩阿尔卡尼亚男爵敬启: 您最近的举动深深的伤害了波尔家族的利益,您对边境的封锁以及对商品的限运使波尔家族损失惨重。超过三千金币的龙岛烟砖被您拒之门外,波尔家族希望您能将这批烟砖放进关内,为此我们愿意奉上一千金币作为您高抬贵手的感恩,并且您也将获得波尔家族真挚的友谊。 波尔家族是一个同样拥有着悠久历史底蕴的家族,在贝尔行省拥有莫大的影响力,这将对您的统治有着极为有利的帮助。 特曼波尔敬上” 这或许就是命运女神的玩笑了,当一切都那么顺利的时候,雷恩就知道接下来准没好事。他看完之后将纸张叠成一小块,塞进了口袋里,“除此之外,特曼还有其他话需要你们转告吗?” 骑士们没有起身,在黄金贵族的面前,他们可笑的地位根本不值一提。 为首的骑士三十多岁,一头金色的短发,长得十分英俊。他微微低头,“家主让我转告您,他对专营生意很感兴趣,希望能和您建立长久存在的友谊。” 雷恩立刻就明白了,特曼这是在两头卖好,待价而沽。如果雷恩不能给出足以让他心动的利益,那么他这样的态度就意味着来自首都米林城那些贵族和特权阶级的恶意,他们一定在准备对他动手,并非是要干掉他,而是破坏他的计划。若是雷恩给出了足以让特曼动心的利益,比如说让出一项专营的买卖,让特曼垄断一种商品,特曼就会倒向他,因为利益和他坚定的站在一起。 利益,果然还是这个世界不变的真理,只要价格出的足够高,没有什么是不能交易的。 雷恩不动声色的让侍女长拿来纸笔,还有类似画架的书写台。他快速的写了一些什么,然后将纸张紧紧的卷起,侍女长端起一旁点燃已久的金色蜡烛,递出一些浓稠的金色液体。趁着这些液体还没有冷却,雷恩将自己的印信轻轻的压在了上面,露出一个荆棘藤的模样。侍女长接过密卷交给了骑士,退到一边。 “将我的意志带给特曼,他看完之后就会明白。” 三名骑士顿首之后转身离去,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雷恩抿着嘴露出思索的神色。 片刻后,他冷笑着摇了摇头,想要破坏他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别特码的开玩笑了,为此,雷恩不惜一战! 是的,战争。 皇帝和贵族都同属一个阶级,都是贵族阶级,只是皇室这个家族的实力最强而已。皇室没有想象中那样神圣不可侵犯,对于贝尔行省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来说,皇室的命令合理也就罢了。不合理,那就狗屁不是! 为了利益,贵族之间的战争皇室也都很难插手,最多就是斥责双方,要求双方尽快解决纷争。如果战争牵扯的利益太大,影响到了皇室的统治,皇室才有借口插手其中。但更多的时候,皇室都是做一个旁观者,笑眯眯的看着贵族们打的你死我活。 对皇室而言,现在两千多个贵族家族,实在是有点多了,能少一点实在太棒了! 第四十四章 这是一个贱人 经过数天的跋涉,三名骑士风尘仆仆的回到了贝尔行省的首都米林城,他们马不停蹄的将雷恩的密卷送到了特曼的案头。 这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人,一头花白的头发被梳理的一丝不苟,身上几乎看不见一些年轻贵族喜欢的小饰品,眼角与额头上深深的皱纹让他看上去格外的威严。他冷冷的瞥了一眼骑士,挥了挥手,骑士顿足之后转身离去。 望着书桌上封印密卷的金色油泥,特曼眼中的闪过一道精芒。这可是黄金家族才拥有的特权,和皇室一样使用金色的油泥。 特曼是一个很睿智的老人,但同时也有着老人们都有的毛病。 刻板、偏见、傲慢! 他捏碎了金色的油泥,展开密卷,随着纸张上的文字一行行的被他扫过,他深深的皱起了眉头,额头上的皱纹高高隆起,一道道如同平原上的地裂。脸色越来越差,最终重重的怒哼一声,将信纸拍在了桌子上。他站了起来,在书房里来回走了几步,又坐了回去,将信纸上的内容再阅读了一边,最后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音节,“真是太狂妄了!” 是的,就是狂妄。 一个从帝都来的小子,哪怕你是黄金贵族,在这贝尔行省没有丝毫的根基和底蕴,居然敢与挑战波尔家族的尊严,简直就是想不开。要知道奥兰多还没有立国的时候,波尔家族就在这片土地上扎根了近两百年,那时他们就是神圣帝国的贵族。贝尔行省就像是他们的家,现在家里来了一个寄宿者,还妄图给波尔家族难看,这让特曼如何能不愤怒? 他也很清楚,这是总督的鬼把戏,他是刻意的挑起波尔家族和黄金家族的矛盾,想躲在背后看戏。无论是谁输谁赢,最终受益的都是总督。 波尔赢了,那个搞出乱七八糟一大堆事情的雷恩就会老实起来,他所做的那些荒唐事就此平息,不会再有。 雷恩赢了,扎根于此的波尔家族受到打击,遭到挑衅,对总督的统治有着极为有利的影响。 真是筹谋了一笔好买卖。 特曼明明知道这就是一个坑,可他必须跳下去,这和总督的阴谋阳谋无关,而是特曼需要证明一点,那就是在贝尔行省,波尔家族依旧拥有着统治级的政治声望和力量。 在特曼看来,这次交流应该是和谐的,圆满的,一个外来户必然要向本地豪强低头。雷恩他有什么?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哦对,他才发卖了几个什么许可证,可能拥有一点钱,可是他那点钱足够干什么?那种一锤子买卖给他带去的财富,还不够波尔家族三年的累积。 然而这个家族,已经累积了超过五百年。 太狂妄了! 雷恩字里行间都透着不容置疑的语气,根本就没有把波尔家族放在心上,他用最严厉的辞藻强硬的拒绝了特曼的要求,甚至在信中还斥责了特曼的愚蠢。作为一个刻板的老人,雷恩的话就像有一只巴掌,在他脸上来回抽着。 此时此刻,波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开战! 能胜任一个贵族的族长,特曼五十来年的生命中铭记了太多的教训。开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贝尔行省的贵族也不是一个两个,更不是他一家独大。如果要开战,那么那些一直以来和波尔家族不对付的家伙们,想必也不会老实。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必须好好的筹谋,但是开战的这个基调已经确定下来。 不赢得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又怎么能去亲眼看着那个混蛋低声下气的求饶呢? 他不会弄死雷恩,但是羞辱是必不可少的。 毕竟呢,人家是黄金贵族,对吧! 约伯格一直关注着特曼的举动,当特曼派出信使的时候,他还为此紧张纠结了一阵,他就怕雷恩在特曼的压力下妥协了,到那时他这个总督就要坐蜡了。不过从探听来的情报反馈出的消息看来,雷恩果然是一个愣头青,很圆满的完成了他这招并不高明的阳谋。 他只是找人游说了一下特曼的幕僚,让这个有些傲慢的老人因为家族部分商品被阻截而发了一通火,结果就这么喜闻乐见。 为此,他召开了一个规模不算大的冷餐会,邀请了贝尔行省各方城主和领主一同赴宴。 在奢华的殿堂内,女人们挤在一起讨论着今年冬季帝都流行的服装和饰品,别看她们离帝都还隔着十万八千里,前几日才流行的款式她们就已经得知并且购买,哪怕为此要付出远远超过那些商品本身几十倍的高价运费也在所不惜。除此之外她们还议论着帝都中的那些大明星,这些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所谈的内容若是让一个未经人事的小伙子或是小姑娘听见,怕是要落荒而逃。 不过话说回来,这不就是贵族贵妇们的生活吗? 议论服装,议论饰品,议论长得好看的男人,咒骂那些长得好看的女人。 男人们则在另外一边,闲散的分开坐着,约伯格坐在众人的中间。他毕竟是贝尔行省的总督,按照帝国官阶他要对整个贝尔行省负责,实际上他能够得着,说得上话,插得上手的城池,连同米林在内,也就三座而已。 “特曼那老家伙可是被气坏了,他在西流城调集了五百骑兵,准备攻打奥尔特伦堡。”,一位消息很灵通的贵族端着红酒,忍不住卖弄起来,“我的侄子告诉我,老家伙这次带队亲征,他说‘我要那个混账小子亲自向我道歉,然后我会唾他一脸唾沫!’” 他学着特曼的腔调引起了大伙一阵哄笑,这种话的确是特曼能说出来的,老家伙一旦真的生气起来,一点也没有贵族的风度,就像一个老流氓。 另外一人接着说道:“说起来雷恩的手段还算高明,兵不血刃就拿下了那个充满了恶臭和人渣的城市,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他抿了一口酒,恭维对手是表现自己风度以及强大的惯用手段,“他那些行为我觉得很有意思,等特曼打下了奥尔特伦堡之后,我看我们可以组成一个议会,继续执行他那一套东西。” 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这群贵族显然都变得冷静起来。他们从来不否认,雷恩的确干的漂亮,当然这是以一个绝对的旁观者角度来看事情。雷恩直接掐住了他们的命脉,贝尔行省的贵族收益可以这么说,百分之九十都是来自走私。雷恩设立关卡严格的进行贸易审查,一把就掐住了他们的喉咙。 即使特曼不跳出来,一样有人会主动跳出来做这件事,雷恩犯了众怒。 而最让他们不快的是,雷恩打算吃独食,根本没有考虑过带他们一起参与这场游戏,这就是让他们最最不能忍受的事情。 当这位贵族先生提出组建议会继续雷恩的事业,大家几乎想都没想就在内心中同意了。奥兰多和拜伦帝国之间的走私贸易都必须在贝尔行省完成,若是掌握了这条渠道,等于捏住了帝国十分之一贵族的命脉。不管是对于家族收益,还是政治上的利益,都有着极大的好处! 如果可以,谁都想去帝都享受非凡的人生,谁愿意待在这个乡下地方。别看他们都贵为统治阶级,都是响当当的贵族。但是在这个帝国的核心,他们就是刚刚脱去兽皮的野蛮贵族,都是乡下的那些浑身散发着泥土腥气的土鳖贵族。帝都那些人连正眼都懒得瞧他们,不管他们是不是有钱,是不是有着强硬的实力。 沉默了片刻之后,约伯格凝重的点点头,“我看可以,现在就可以组建起来嘛,就在场的诸位。” 有人笑说道:“特曼不算?” 约伯格肯定的点头道:“特曼不算!” 特曼当然不能算,这件事是约伯格弄出来的,不管特曼最后是胜利了,还是被雷恩爆冷,他都扮演了一个不光彩的角色。他要是输了还好,万一特曼赢了,难道要等着他批上了胜利者光环回来之后找他算账?这可不是约伯格的风格。他要主动出击,将特曼排除在一个全新的权力圈子之外。到了那个时候的,特曼哪怕对他再不满,再怎么想要找他算账,都要捏着鼻子认了。 其他贵族对约伯格此举并没有太大的意见,瓜分这份利益的人越少越好,少一个人,大家就能多分一份,又凭什么将吞进嘴里的肉吐出来拱手让人呢? 这,就是贵族。 赤果果的利益交换,权力勾结! 第四十五章 ******永远都是胜利的催化剂 说真的啊,有时候我挺好奇的,快20万字3个总推荐票是怎么签的。 前面几个打赏的是因为起点那会没改版,发书没几天起点改版了,没签不可以打赏。其实我也不建议大家打赏,没签约的情况下我没份。 ==================== 波尔家族即将对奥尔特伦堡动武的消息不胫而走,这种事情根本瞒不住什么人。很多人都在等着看笑话,看奥尔特伦堡的笑话,看那位年轻的城主如何应对波尔家族的攻势。 有时候人的思维就是这么的奇怪,五百名骑士就敢攻打一座曾经的战争堡垒,这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出如此缺少智商的事情?这可是一座城市,五百人就能打下来吗?特曼真的以为自己的五百骑士都是龙骑士?接近三十万人口的奥尔特伦堡,一人一拳都能把这五百骑士打的他们妈妈都不认得他们。 但就是这样一个荒诞滑稽的事情,许多人居然真的认为有着极大的可能,也是让人笑掉大牙。 “特曼波尔是波尔家族这一任的族长,他们的西流城一共拥有三千五百名骑士和两千盾卫,我听说他之所以只派出了五百骑士,主要是为了避免调用太多战争资源导致后方空虚,害怕被其他贵族占了便宜。”,萨尔科莫一把年纪,不断的来往于米林和奥尔特伦堡之间,精神头有些虚乏,“那么您打算如何应对这五百骑士?” 雷恩的手指灵活的敲击着茶几的桌面,另外一手托着下巴,眼神没有焦距。他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这里,什么狗屁五百骑士,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似乎是被萨尔科莫的声音所影响,放大的瞳孔开始收缩,双眼也变得明亮。他直视着萨尔科莫,迎上了他的目光,“我现在有一百黑火战士,还有两百警备队员,以及三十万人的后盾。我不知道特曼从哪里来的勇气,将五百名训练有素的骑士派来送死,他,包括了你们很多人,居然信以为真。” “如果这座城市仅仅五百名骑士就能被攻下,昔日拜伦帝国就不会撤兵。别说五百骑士,五千骑士都不一定能打得上墙头。与其考虑如何去害怕,到不如考虑考虑如果战胜了,我们应该向特曼那个老东西要点什么补偿。” 说话间西莱斯特端着托盘走进了书房里,她眼睛紧紧盯着托盘中的两杯红茶,步伐迈的极小。这件事是她从侍女手上抢来的,里面坐着的两个人里,一个是她未来的丈夫和依靠,一个是她的爷爷,端茶倒水这种小事偶尔做做也没什么打紧,都不是外人,也更能增加彼此之间的感情。 看着西莱斯特不太熟练的将两杯红茶摆放在桌子上,其中一杯还洒出来一点,女孩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一老一少两个男人的心思都不在这些小事上,萨尔科莫望了望西莱斯特,后者很自觉的离开了书房。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就怕您赢的太顺利,让特曼恼羞成怒,孤注一掷的将所有实力都拿出来。我很了解这个老人,他比您想象中的还要固执与偏执,他会为了一件小事大动干戈,以保全波尔家族的体面。”,萨尔科莫在米林城的时候和波尔家族打过交道,知道这个家族有着别人难以想象的自尊,或者说是自负。 奥兰多一世奋起反抗腐朽的神圣帝国时期,波尔家族曾经派出了他们最宝贵的盾卫护卫在奥兰多一世的身边,常常受到奥兰多一世的夸奖与称赞。这个家族成长在昔日的荣光中不可自拔,自以为是奥兰多帝国的救世主。尽管他们的确曾经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左右了两场战争的最终结果。 骄傲这个东西是一个很麻烦的疾病,因为骄傲比病毒的蔓延速度还要快,感染能力还要强。每日熏陶在“波尔家族是帝国的柱石”这种基调中成长起来的波尔姓氏,比如说特曼,都有着莫名其妙的自傲和自负。 一个骄傲的人,一个骄傲的家族,往往都是偏执狂。 一旦这种病发作,他们可能会顾不上其他东西,比如说未来,以及利益。 雷恩现在的实力还不具备让特曼审视彼此之间的差居,然后理智的分析一些东西。这就像一直兔子蹬了一只狮子的脸,狮子绝不会考虑它是否还能跑得动,是否能抓住灵活的兔子,只会选择疯狂的扑杀。 雷恩微微摇头,“萨尔科莫会长,请你放心,特曼他不会成功。” 他很清楚,大家不看好奥尔特伦堡的原因也出在他身上。如果他是一个正常的黄金家族族长,别说看好不看好,特曼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的局面简单点来说就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雷恩他要人没人,要钱没钱,奥尔特伦堡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城市,乍一看也不具备战争潜力,所以特曼才敢对他出手,想要踩着黄金贵族的脸面证明波尔家族的辉煌没有落幕。 这是一个自大的老人,他忽略了战争潜力这个东西往往是因人而异的。 在阿道夫成为首相之前,有几个人看好过他?在德国的万字旗飘扬于整个欧洲上空之前,谁会认为小小的德国可以横扫欧陆? 动员和演讲,永远都是为战争增加筹码最有利的方式之一。 奥尔特伦堡经历了漫长的寒冬,终于迎来了曙光,现在有人想要斩断曙光,遮天蔽日,让这座城市重新回归到黑暗之中。问问城主府外那些群情激愤的奥尔特伦堡人,他们愿不愿意? 雷恩敢打包票,这座罪恶之都的真正实力,是别人绝对无法想象的。接近三十万人口中有百分之八十的青壮,说出去都能让人感到害怕!只要经济能撑得住,随便就能拉出去一两万敢打敢杀的恶棍。 这里可是被光明神都唾弃的城市啊! 萨尔科莫斟酌着说道:“那商会与您之间谈拢的事情……” “继续执行!” 警备队长暂时也履行着城防军的职务,雷恩原来还打算卖约伯格一个面子,等他和他的幕僚空降来一个军官,但看上去约伯格显然不是一个知道进退的人,城防军终究还是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从库伯上位以来,雷恩就卡死了关防,任何一件专卖商品都不允许流入贝尔行省,使得很多商品的价格飞速的攀升。 商人们获得了大量的利润,都红了眼的围绕在雷恩左右。他们获得了更多的利润,就让那些经营这同样商品的贵族损失了更多的利润,现在商会有点骑虎难下。他们已经得罪了那些贵族,若是雷恩再倒了,怕是他们都要倒霉。所以他们迫切的希望雷恩能赢取这次战争的胜利,维持彼此合作的基础,让商人继续垄断一些贵重的商品。 这位有着“传奇商人”名号的老人这段时间真是操碎了心,整个人比去年憔悴了不少。 “尽快运送一批兵器来,我不希望我的子民举着锄头和钢叉去对抗那些武装到牙齿的波尔军团。”,雷恩用命令的口吻吩咐道,他食指用力点了点桌面,“还有,送五千金币来,奥尔特伦堡人可以为荣耀流血,但是作为他们的父母,我不能让他们流泪。” 五千金币……,萨尔科莫估算了一下,分摊到众人头上之后,差不多也就一两百金币,加上最近雷恩的行情大涨,愿意掏钱的人怕是要抢破头。 急着从周围城市调集物资的萨尔科莫走的很匆忙,甚至没有和西莱斯特打招呼。 而雷恩,也终于在波尔家族要攻打奥尔特伦堡这消息流传开之后,第一次出现在公众的视线内。 城主府外的街道上挤满了人,连周围的屋顶上都挂满了一串串“人串”,人们焦急并渴望的看向城主府中走出的城主,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雷恩望着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脑袋,举高了右手,用饱满的声线,富有力量的语调,大声的咆哮道:“奥尔特伦堡,永不服输!他要战争,我们就给他战争!” 一声咆哮,一声呐喊,平静的奥尔特伦堡瞬间沸腾了起来,每个人都高举着右手,挥舞着如林的手臂,放肆的发泄着心中或是恐惧,或是期待的激情,“战争!” 天空中积压的云层似乎被这振奋的呐喊声穿透,被刺穿的云层中一道阳光如神明的指引,笔直的照射在雷恩的身上,他看上去就像是天神降临一般,让人目眩神迷。 雷恩高举双手,摊开手掌,如火山爆发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他的话通过魔法的扩音法阵穿透层层屏障,响彻整个奥尔特伦堡。 “我,从不畏惧战争。我的人民,也会如我一样,不会畏惧战争!”,他平静的表情,让许多人动容,他低沉的语气里,饱含着一种爆裂的力量,“我们经历了痛苦,遭受过伤痛,在绝望中等来了黎明,在黑暗中等来了希望!现在有人想要用他的无知摧毁我们的未来,我站在这里,向你们问一句,你们答应吗?” “你们害怕吗?” “告诉我,我的子民们,你们甘心吗?你们愿意回到曾经的生活里,没有目标,没有希望,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活下去吗?你们还愿意让你们的妻子、女儿为了一口勉强糊口的食物躺在别人的胯下任人羞辱吗?你们还愿意为了一点微薄的铜币,将自己的体面撕碎,狠狠的摔在地上吗?” “不,我不愿意,但你们呢?” “告诉我,还有什么可以阻止你们拿起武器的理由?” 望着雷恩狰狞的面孔,每个奥尔特伦堡人都沉默起来,他们想起了不久之前的生活。 没有希望,每天天不亮就从被窝中爬起来,蹲在路边如货物一样被人挑选,去做一些最沉重、最肮脏的工作,却只能得到最少的报酬。他们的妻子强颜欢笑的依偎在富人的怀里,仍由那些肮脏的爪子在她们身上摸索,仍由他们脱去妻女的衣服,在她们身上发泄过多的精力。 在这座绝望的城市中,犯罪成了家常便饭,每个人都提心吊胆。每当夜幕降临,杀戮随之而来。有时候仅仅是为了几十个铜币,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消失在臭不可闻的巷子里。 再看看现在吧,这是一座充满了希望的城市,那个如天神一般的男人给这里所有人都带来了希望,带来了福音。他就像光明神的使徒,让阳光洒满了这座城市,让每个人都变得像一个真正的人! 现在,有人要夺走他们的希望,要踩碎他们才拾回不久的尊严,要继续让他们陷入漆黑的绝望之中! 不! 雷恩缓缓举起右手,紧紧握拳,似乎是想要将天都打出一个窟窿! 无数高举着的右手同样紧紧握拳,每个人的眼神都格外的灼热。 “战争!” “战争!!” === 创世再搞奇幻征文,我琢磨着去试试看 第四十六章 战争从来都不是个人英雄主义的舞台 网络小说而已,太较真不好。 网络小说本身就不是严肃文学,无论是大众口味还是如我这小众的书,最终的目的无非就是消遣娱乐。你非要扯着这本书逐行逐字的挑毛病,我也真的没办法,那些修订成册放在各大图书馆里的历史类书籍还动不动就被推翻,何况我一个胡诌散扯的网络小说呢?最后感谢一下推本书的超人兄,平心静气。 ======== 当两支二十人的骑兵先锋靠近奥尔特伦堡开始进行战前侦查的时候,所有奥尔特伦堡人都意识到,战争到来了。 城墙上,望着那两支骑兵队伍隔着很远的距离不断的围绕着奥尔特伦堡绕圈的时候,布莱尔的表情就严肃起来。他是一名骑士,深知骑兵战斗的规则,这两支先锋军可不是来看热闹的,他们会仔细的记录下奥尔特伦堡周围的地形,什么地方适合冲锋,什么地方不适合骑兵涉足,都会严格的汇报给骑兵的首领。 骑兵是一个很挑战场的兵种,他们不像步兵那样,不管是任何地形都可以发起冲锋。 战马的奔驰需要一个合适的场地,最好是平整的草原与戈壁,最好能从上坡处冲向下坡处,发挥最大的机动能力。 一旦碰到高低不平,起伏不定的地形,骑兵的杀伤力就要打上一个对折。战马可不是什么厉害的魔兽,能载着沉重的骑士加上两套披甲,在上坡的时候还可以保持速度。一旦需要爬坡,骑兵冲锋的距离就会最大限度的缩短,没有快速的冲锋,骑兵也就失去了最大的优势。 “这是一群很正统的军队,可惜我们人手不足,无法驱赶这些骑兵。”,布莱尔眉头拧在了一起,他可是经过系统学习过的骑士,不仅要学习战气,还要学习战阵。他按在剑柄上的手用力攥了攥,“大人,您的那些小东西真的有用吗?” 雷恩就站在他旁边,一手扶着墙垛,从他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焦急。 骑兵攻打城邦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强大如****的蒙古人在横扫欧洲的时候,面对欧式的城堡也是焦头烂额,几经损兵折将之后才找到了正确的攻城方法。他就不信了,这五百人就能打下奥尔特伦堡。 更何况他这几天还做了充足的安排,城外大大小小的陷马坑随处可见,都被枯黄的野草所覆盖。雷恩动员起整个城市会打铁的人,打造了一种细长的三角形铁锹。这种铁锹有一尺半长,前段尖细,后端宽厚。一锹踩下去用力旋转一圈提起来,就是一个圆锥形的陷马坑。比巴掌还要大一点的洞口随着深度的加深,越来越细窄。 只要马蹄踩进去,踩实了,就会被卡死在里面拔不出来。高速飞驰的汽车急刹之后都控制不住方向,更何况是远远不如机械精密可靠的战马呢? 雷恩侧过脸瞥了一眼布莱尔,“等着瞧吧,肯定会比你想象中的有用。” 城外两支骑兵先锋很快就满意的回去复命了,奥尔特伦堡地区的地势很平整,非常适合战马奔驰,特别是正对着城门的官道,经过数次检修之后没有丝毫的破损,完完整整的铺就了一条笔直通往奥尔特伦堡的致命道路。 这次负责来攻打奥尔特伦堡的骑士首领是波尔家的家臣,忠心耿耿,特别是他沉稳睿智,一点也没有波尔家那种目空一切的自负。 听着先锋反馈回来的信息,这位名叫卢奥斯的骑士首领微微颔首,他盯着远处的城池,总觉得不应该这么平静,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一样。可他想了半天,也摸不着头绪,疑神疑鬼的问道:“能确定周围真的没有伏兵吗?” 两个先锋队长互相看了一眼,顿足挺胸,“已经仔细的侦查过,奥尔特伦堡周围的确看不见伏兵的痕迹。远处的密林我们也进去看了,并没有发现有人停留过的痕迹。” 卢奥斯摸了摸嘴唇上两撇小胡子,远远的望着城池,来回走了几步,按捺住心头的不安,看向身后的一名大汉。大汉有三十多岁,一米五、六的个头,浑身的肌肉就像雕塑大师最杰出的精品一般,刀削斧劈出来的肌肉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那个小个子壮汉拍了拍胸口,坚固的胸甲上顿时出现了两个略显模糊的手印。 卢奥斯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这个壮汉在,攻下奥尔特伦堡就不是什么难事。这壮汉天生就是个大力士,他的父母似乎将个头的天赋加错了位置,让他变成了一个魔鬼筋肉人。配合他六级封号骑士的威力,一柄八十斤的实心双手长柄铁锤在他的手中轻巧的就如同一个玩具。不管是城墙,还是城门,都不会是他手中锤子的对手。 卢奥斯深吸了一口气,他的侍从立刻开始为他最后一次整理铠甲。每一道栓锁都被解开,再重新扣死,每一片铠甲之间的连接口,都严格的检查几遍。最后一个音节吐出去十多分钟之后,卢奥斯的铠甲才算彻底穿好,他一手捧着头盔携在腋下,一边朝外走,“吹号角,准备进攻。” 矮个子壮汉走到一旁扛起极为沉重的双手锤,颠颠的更在了卢奥斯的身后。 今夜之后,整个贝尔行省,都将流传他的名。 整装待发的骑士们脱离了营地,排列成一个三角形的队列,那小个子骑士位列第一。他合上遮面,八十斤重需要两人才能举起的铁锤在他手中有若无物一般举重若轻,斜斜的拖在地上。座下披甲的角马比别的战马更加的高大强壮,四肢油亮的皮毛下每一丝肌肉纤维清晰可见,随着它开始迈动步伐,肌肉健美的收缩伸展,充满了美感。 整个列阵开始移动,怒雷一般的轰鸣声渐渐扩散开,小个子骑士兴奋的呐喊起来,喊着一些别人听不懂的音节,飞快的撞向城门。 城墙上,雷恩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在城主府的记录中,这座曾经的军事堡垒应该还留存了十二门弩炮。如果这个时候对着官道上的骑兵队伍来上一轮齐射,那场面简直美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不过很可惜,这些原本应该存在的弩炮早就不知去向,府库里空空如也,只有一些肥硕的老鼠来回忙碌的奔跑。 不用说,雷恩都知道那些弩炮不是给前几任城主拿去换钱了,就是那些已经覆灭的势力偷偷的运走了。 这种战争物资不管是奥兰多还是拜伦帝国,都是永远不会嫌多的。 狠狠的锤了锤墙头,雷恩叹了一口气,“布莱尔,剩下的交给你了。” 把专门的事情,交给专门的人去做,才是最正确的选择。玩弄一些阴谋诡计,雷恩可能会稍微拿手一点,可指挥战争这种东西,雷恩就是真的一窍不通。他不会胡乱的指使专业人士去怎么做,在一边认真的观察才是他现在最需要做的。 布莱尔晃动着手腕,鹰一样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个正在官道上奔驰的小个子,他手中的双手重锤对城门已经构成了极大的威胁。 没有丝毫的犹豫,布莱尔对城墙上的人下令了,“将清油倒下去,把石头也倒下去。” 一只只木桶被丢下去,破裂之后淡黄色的液体四下飞溅,大大小小的石头几乎堆满了城门前的道路。布莱尔抽出腰间悬挂的长剑,一跃而上站在了墙垛上。身体里的战气开始流动,运转,让他手中的长剑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光。 卢奥斯早就看见了城墙上那个身穿骑士铠甲的人,他扬起马鞭指着布莱尔问道:“那个人是谁?” 身旁的侍卫立刻回答道:“他应该是城主的家将,叫做布莱尔,五级骑士衔。” 卢奥斯微微摇头,“不对,是六级骑士。” 就在说话间,那些奔驰在官道外的骑士突然一阵人仰马翻,整个阵型一瞬间就乱了起来。卢奥斯脸色猛地一变,用力一夹双腿,胯下战马嘶鸣了一声,顺着官道快速的跑向前方。 陷马坑起到了作用,三四十匹战马别断了马腿,倒在了地上。它们身上的骑士都摔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弹了弹,连动一动手脚的都做不到。 小个子骑士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反而用脚后跟的马刺刺了一下座下的角马,角马吃痛的加快了速度,立刻将身后的骑士们甩下了一段距离。 眼看着小个子骑士已经冲到了城门不远的地方,角马的马蹄每一次落下都变得不稳,为了寻找合适的落脚处,角马的速度也降下来的时候,布莱尔狂暴的一声怒吼,直接从城门上跳了下去。 失去最佳机会的小个子心中暗叹一声可惜,抡圆了双手锤直接抽向半空中的布莱尔。布莱尔人在空中,没地方借力,但是他并不慌张,尽可能的让四肢向后伸展,整个人如弯弓一般,紧接着腰腹猛地用力收紧,双手拿住的长剑用力斩下,在空中留下一道火红的残影。 烈焰斩! 他在赌,他被这锤子锤到一下肯定要受重伤,但是那个小个子骑士必然会被连人带马斩成两半。小个子骑士眼中一道精光闪烁,连思考的时间都省去了,右臂向外侧一摆,原本的弧线猛地向下一沉,正好左手抓住锤杆,用力向上一挡。 铛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小个子座下的角马四腿猛地一屈,瞪着猩红的眼睛又倔强的站稳了四肢。 小个子骑士虎口一阵酥麻,左手的虎口更是被震出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手臂就流了下来。 布莱尔通过这一次斩击得到了借力的机会,他一脚踩在角马的脑袋上,另外一脚笔直的踢向小个子骑士的胸口。这一脚带着风雷之势,脚尖还没碰到胸甲,就隐隐让小个子骑士感觉到一阵刺疼。他一缩胸口,双脚踩住马镫用力向后一巅,同时抬手一顶。 再次失去平衡的布莱尔拧腰一转,稳稳的落在地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很多人甚至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来得及,两人就已经分开。 城墙的墙垛之间突然探出一群手持弩箭的士兵,略微瞄准了一下就扣动了扳机。二三十支弩箭嗡的一声离弦激射而出,速度快绝。小个子骑士手中的武器势大力沉,但不够轻巧灵便,面对如此密集的弩箭根本无法做到有效的防范。他只能翻身下马,躲在了马后。 在二十米范围内,弩箭的穿透力和杀伤力毋庸置疑,角马哀鸣着摇晃了几下,如同一个刺猬一般倒下,它身上的披甲在这种距离之下根本挡不住弩箭的穿透力。四肢抽搐着乱蹬,大眼睛里也流淌出泪水,人性化的眼神不舍的望向一侧的小个子骑士……。 小个子骑士的眼睛都红了,坐骑是骑士的第二生命,像他这样使用双手重型武器的骑士,很难找到一个满意的坐骑。 他仇视的望着城墙上的人,迎接他的却是第二轮弩箭。 战争,没有道理可讲。 他身上的铠甲一阵乱响,膨胀起来的肌肉顶住了铠甲,手中的重锤高高举起,用力砸在了地上。 被黄色战气包裹着的重锤轻易的敲碎了才修理好没多久的地面,石砖被打的粉碎,寸寸龟裂,碎石被巨大的力量弹起。布莱尔压低了身形稳住重心,当尘埃散去,小个子骑士身上插着七八根箭矢,已经跑出了三四十米。布莱尔想追,可看着已经毕竟的骑士团,他咬了咬牙,吐了一口唾沫,转身一跃,踩着城墙向上窜了两米,伸手抓住城墙上放下来的绳索,飞快的爬了上去。 卢奥斯看着嘴角挂着血丝的小个子骑士,脸色难看的可怕。 他抬头看向奥尔特伦堡的墙头,这群农民比他想象的更加难缠。他命人吹响了号角,一声长,一声短,疾驰中的骑士们纷纷勒紧缰绳,在减速之后,停在了城门外一百米左右的地方。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求援。 ==== 这几天有点忙,加了个项目要做,烦死人,后天恢复2更。 第四十七章 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这就是政治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觉得五百骑士就能打下奥尔特伦堡。”,太阳已经落山,在礼堂里,雷恩站在主席台上,望着礼堂里挤满的人,用很平静的语调简单的叙述自己的观点,“很多人看不起我,看不起奥尔特伦堡,认为这个乡下地方用五百骑士就可以攻下,甚至他们连进攻都不需要,我们就会匍伏在官道的两边迎接他们的胜利。我觉得很荒谬,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是整个奥尔特伦堡的力量是无穷的。” “人们善于创造奇迹,善于在恶劣的环境中创造未来。我们有什么?我们只拥有一双手,一条命,一把武器。我们能做到什么?我们可以用双手实现梦想,用武器斩杀敌人,用自己的命创造无限可能的未来。” “今天只是城外那群杂种第一次尝试,他们会发现他们面前的不是瑟瑟发抖的小鸡子,而是为了荣耀和希望的巨龙!” “明天,我们不仅要出城,还是击退他们。我对你们有信心,也对自己有信心。” “这座城市沉寂太久了,久到让人忘记。是时候了,我的子民们,用你们的武器,去亲手打破压在这座城市上空的乌云,让所有人都正视我们的存在,不再小瞧我们。” “我没办法赋予你们更多的东西,但是我可以给予你们一次机会,一次得到尊重的机会。” “明天,我们打出去!” 没有欢呼,没有撕心裂肺的咆哮,每个奥尔特伦堡人笔直的站着,他们高高举起右手,握紧的拳头充满了力量! 回到城主府后天色已晚,府外一片宁静,在这种氛围下每个人的心情既激动,又沉重。他们需要时间来思考,需要时间来确认一个事实。 坐在书房里,雷恩捧着红茶发呆,脑子里想着很多事情。 现在的奥尔特伦堡正处在一个转变的关键点上,长久的沉寂给这座城市的人们带去了麻木的枷锁,让他们忘记了自己拥有的力量。现在,来自于外部的压力让他们开始觉醒,如何利用好这股觉醒的力量,将影响他未来的走势。 他不会真的把重心全部放在这座城市,这里就像所有帝都贵族所认识的那样,是乡下,是远离政治中心的荒野。他终归要回到帝都,但是在回去之前,他能做到什么? 那就是给这座城市打下属于自己的牢牢印记,这里是他的,是雷恩的地盘,他要让所有人知道,在黄金荆棘的滕上,有一颗刺,叫奥尔特伦堡。 “您是在担心明天的战斗吗?”,西莱斯特坐在雷恩的对面,白皙的脸上有着一层健康的红润,她眉眼之间的青春气息肆意的张扬着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美好。 雷恩回过神,抿了一口红茶,放下茶杯,“我并不担心明天的战斗,西莱斯特,这里有接近三十万人,除非对方拥有超过两万人的军团,否则我根本不会担忧。”,他顿了顿,理顺思绪,“一无所有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人,我在考虑给他们什么的同时,又不会破坏他们的刚强。波尔家族只是一个跳梁小丑,打败他不需要耗费我太多的力气。但是打败他之后呢?” 西莱斯特的眉毛都纠结在一起,好复杂啊,她的小脑袋瓜哪里能如雷恩那样思考?苦着脸低着头,语气中对自己的失望显而易见,“我不知道。” 雷恩微微一笑,“你不需要知道,这些我知道就好。” 西莱斯特紧跟着迫切的说道:“可是……可是我想帮您。我不喜欢看见您苦恼,我喜欢您的笑容。”,她鼓起勇气,挺着才开始发育的胸脯,大声说道:“我想守护您的微笑,让您幸福。” 雷恩一愣,转而哈哈大笑,西莱斯特急的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倔强的抬着脸,恶狠狠的看着雷恩。雷恩的笑声才渐渐收敛,“好吧好吧,从今天起,西莱斯特你就是我的守护骑士了,以后我的幸福就交给你了。” 西莱斯特这才露出笑容,肯定的点点头,“放心吧,我肯定能做到。” 西莱斯特的打岔让雷恩的心情变得好了起来,他甚至哼了两句小曲,“时间不早了,你该睡觉了,明天还要上课。而且你应该知道,远离充足的睡眠,是女性最大的错误。” 西莱斯特也知道雷恩现在需要安静,她不舍的站起来,捏着裙角屈膝行礼,她真的很想陪着雷恩,即使这么做没有丝毫的意义。 目送西莱斯特离开之后,雷恩一抿嘴,拿起墨水瓶中的魔法笔,在一张白纸上写写画画。 他先画了一个圆圈,圆圈里写着奥尔特伦堡,然后在圆圈外写了波尔两个字,想了想他在更远处画了一个圆,写上米林两个字。接着又写了几个贵族的名字,最后笔尖停留在纸上,用力点了点。 …… 萨尔科莫刚刚入睡,他年纪不小了,为了保持每日充沛的精力,更长时间的深度睡眠是每天必不可少的项目。 拜伦帝国是一个好地方,那边更靠近龙岛,和龙岛的交流比奥兰多频繁的多,获得的东西更多。在这次专卖商品的风波中,有一种叫做龙涎香的东西,这种东西是多种香料混合而成,其中加入了龙涎,以及少量的龙血精华。龙涎香最大的作用就是帮助人睡眠,睡觉前闻一闻,睡眠的质量就会得到显著的提升。 这种商品一直都是贵族们很喜爱的东西,他们需要更多的精力吃喝玩乐,被压缩到极限的睡眠就必须保证最高的质量。 萨尔科莫房间里的龙涎香散发着淡淡的味道,突然间,紧闭的房门被推开,屋外的亮光照射进来。他的长子走到床前,轻轻的摇晃着萨尔科莫。 萨尔科莫缓缓睁开眼,眼珠子微微转动,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他坐了起来,望着长子,“什么事?” 长子低下头去,面对这个名满帝国的商人,他总是有种不敢面对的惊慌,“奥尔特伦堡的板子有动静了。”,说完递来一张纸条。 萨尔科莫深吸一口气,这个时间发来的消息必然十分的重要,他接过纸条扫了一眼,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一边穿,一边说:“立刻准备三千金币,分三个盒子装,备马,我要立刻出去。” 长子微微一愣,下意识的问道:“现在吗?” 萨尔科莫的动作一顿,望着长子的眼睛里充满了威严,还有一丝丝失望,“现在!” 看着长子匆匆离去,萨尔科莫轻叹了一口气,这个长子一直生活在优渥的环境中,远远不如放出去的两个孩子,特别是西莱斯特的父亲,他最小的儿子。不管是魄力,还是能力,都差了一大截。他心中有一个念头正在不断的膨胀,或许,应该换个继承人。 穿好了衣服之后他立刻出门,上了马车,差不多十二点的天空已经黑到极致,天空中厚厚的云彩遮住了月亮,也遮住了漫天的星光。 马车在宽阔整齐的道路上疾驰,马蹄声回荡在街头巷尾,黑暗的街道逐渐有了亮光,当马车的速度开始减慢时,周围灯火通明,几乎和白天没有什么区别。 这里是贵族居住的SC区住满了整个贝尔行省的贵族、豪强。 马车在一处巨大的庄园外停下,负责守夜的守门人扫了一眼萨尔科莫的拜帖,鼻子里发声,轻慢的说了一句“等着”,然后匆匆离去。 约莫十分钟之后,他才面带微笑的走来,“主人在侧厅。” 萨尔科莫已经顾不上侧厅不侧厅的事情,他拿着一个盒子几步略过守门人,进了庄园里。 在侧厅外,他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着装,才推门进去。 一个四十多岁,一头黑发,面容英俊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他抬头瞥了一眼萨尔科莫,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萨尔科莫鞠身行礼之后坐下,将手中的盒子打开,推了过去。 一千金币整齐的码放在一起,在照明术的作用下反射着醉人的光泽,那人抬手一按,盒子再次合上。 “有什么事情,要这么晚来?” 这人是努尔基城的领主,贝尔行省中屈指可数的大贵族之一,波文莱奥斯,领伯爵衔。他的爵位在帝都不算什么,但在这乡下地方,已经算是最顶级的那一拨。 “我代表奥尔特伦堡的城主,雷恩阿尔卡尼亚男爵与您对话。”,萨尔科莫此时表现的比刚才要强硬不少,因为他现在不再是代表自己,而是代表远在奥尔特伦堡的雷恩。 波文眉梢一挑,稍微有了一点兴趣,他双手怀抱,玩味的说道:“我不认识雷恩男爵。” 萨尔科莫表现的比想象中更具有侵略性,“但您现在认识了。” 波文望了望茶几上的盒子,微微点头,“说明你的来意。” 萨尔科莫心中松了一口气,脸上却不动声色,“您对西流城感兴趣吗?” 第四十八章 战争从来都不是浪漫的游戏,死亡才是主旋律 西流城是一个好地方。 西流城旁边就是一条河,之所以叫西流城,这条河是西北走向,修多恩河从最北方的冰原奔腾而下,顺着帝都弯弯曲曲的延伸到贝尔行省,横跨了整个奥兰多帝国。从西流城往西,分流为两条河道,一条直接向南连接海洋,另外一条继续沿着内陆进入另外一个国家。 河面宽的地方有数百米,窄的地方也有四五十米,水运极为发达。当初波尔家族挟护驾之功,当着奥兰多一世的面,将手指头戳在了地图上标注出的西流城位置,由此诞生了数百年的西流城波尔家族这个名头。 除了水运极其发达之外,河道天然灌输之下,两岸的土地也极其肥沃,几乎不需要人工浇灌,就能达到上等农田的水准。河中沉淀的浮游生物和各种死去的鱼类化作天然的肥料,不断增持着两岸的地力。每年春天和夏末,根本都不需要人工来照顾这些田地,撒一把种子就可以等待着丰收,多余的时间里西流城的人都会在码头上帮工,赚取一些额外的外块。 这是一个人人眼馋的好地方,如果不是有那些骑士和盾卫,以及波尔家族三百多年来的不破金身在震慑地方,指不定早就被人联合起来敲了闷棍,成为某个笑话中的主人公。 波文听到西流城的时候,哪怕他不想表现出自己的内心状态,可还是下意识的有了动作。他先手收起了二郎腿,然后微微挺直上身,敏锐的萨尔科莫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这微不足道的变化。 “西流城……!”,波文抿了抿嘴,长叹一声,“西流城啊!” 实际上米林的所有贵族都在关注特曼和雷恩之间的战斗,之所以很多人都不看好雷恩,原因出在奥尔特伦堡本身身上。一城的贱民,贵族们略微有些远眺的目光根本就看不见脚下的东西,在他们固有的观念里,贱民是绝对不会有勇气对贵族和特权阶级挥舞武器的。所以今天之前,他们心中更多的是看好特曼,五百骑士只要打开城门,那么一切都结束了。 然而接到战报的各个贵族眼睛都掉了一地,别说破门了,卢奥斯的爱将差点都折损在奥尔特伦堡的城门前。谁都没有想到,雷恩带来贝尔行省唯一的一名仆从,居然不声不响的升到六级。要是提前知道这个消息,说不定特曼就会加派高级战力去撕碎奥尔特伦堡的防线,不可能只派卢奥斯和那个来自北方草原的蛮子去攻打奥尔特伦堡。 大家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雷恩阴险、狡诈的证据。但凡有骑士突破了战气的桎梏,成功的升级为封号骑士,哪个不是第一时间就去骑士公会认证,摇身一变变成帝国的特权阶级甚至是贵族。谁会躲在乡下地方没有一丁点动静,这不是坑人么? 波文愿意接见萨尔科莫,也是在特曼第一战就输了的基础上。要是特曼赢了,波文早就让人把萨尔科莫赶走了。 望着笑的格外真诚的萨尔科莫,波文还是扛不住诱惑,从兜里掏出一个烟斗,拉开茶几下方的抽屉,取出一小块掰好的烟砖塞进烟斗槽里,点上火,默默的吸了一口气。袅袅的青烟让模糊了波文的表情,他思考了片刻,“你只有一次机会来说服我。” 萨尔科莫眉梢一抖,立刻说道:“明天,雷恩男爵将主动出击,要在野外击溃甚至是消灭卢奥斯所率领的骑士。”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却不少。 首先雷恩能确认可以百分之百击败特曼的五百骑士,否则他不会主动出击。其次,雷恩并不打算和特曼和解,如果他要和解的话,就不需和特曼撕破脸,坐下来谈判才是正确的选择。最后,雷恩正在向米林,整个贝尔行省的贵族释放一个信息,他不是好惹的,如果不拿出全部的力量,就不要指望他能妥协。 除此之外,雷恩把这个信息通过萨尔科莫转告波文,还有更深层次的意义,那就是挑战贝尔行省贵族阶级固有的秩序,他想要重新将所有势力洗牌! 不可否认,波文动心了,他动心是建立在雷恩可以击败特曼五百骑士的基础之上。一旦卢奥斯被歼灭或是俘虏,等同于斩掉了波尔家族的一条臂膀。 被狠狠抽了脸的特曼会被逼到一个左右为难的位置上,他继续打雷恩,必然会让西流城防备力量空虚。他不打雷恩,丢了面子不说,也会让一些势力和贵族蠢蠢欲动。所以他必须和雷恩分出一个胜负来,要赢得漂亮,同时又要能保存实力。 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波文把自己代入到特曼的位置上,他脑浆开始沸腾,心思电转之间,一道灵光一闪而逝,借兵! 对,就是借兵。 他不是有钱么,他不是天天说波尔家族底蕴深厚么?他总是把波尔家族存在的历史远远超过奥兰多帝国的历史放在嘴边,面对困难的时候花钱找雇佣军和盟友,是最简单的解决之道。 波文觉得这可能就是特曼解决目前困境最简单有效的办法,但如果这些雇佣军,借来的人马和他不是一条心……。 波文心头一阵悸动,觉得温暖的房间里冷风嗖嗖,一瞬间又觉得这一切都是错觉。 他直视着萨尔科莫,无数的思绪在翻腾,犹豫了许久,轻轻舒了一口气,“我的次子对商业很感兴趣。” 萨尔科莫嘴角扯起的弧度越来越大,“您知道,最近我们组织了七支商团专营七种专卖产品,七种龙岛烟砖还缺一个名额。” 波文满意的点头道:“东西我收下了,你还有很多事要做,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聊。” 走出伯爵府,米林的夜更深了,也更加的宁静。街道上疯狂的人群已经散去,只留下清冷的街道,孤独的等待黎明。 萨尔科莫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一头钻进车厢里,搓着双手,“去修恩子爵府!” 静谧的夜色中,叮铃啷当的马车声渐渐远去。 站在伯爵府二楼窗户后的波文望着马车逐渐消失在视线中,他放下了窗帘。 贝尔行省的格局,即将发生巨大的改变! 这一夜,许多人都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天色逐渐放亮,在奥尔特伦堡的主干道上,三百骑士整装待发,还有接近两千步兵气势如龙。天气越来越冷,每个人鼻孔中呼吸时喷出的热气如一道道利剑,刺穿了冰冷的空气。他们的眼神明亮而坚定,每个人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望着站在城门上的雷恩。 “今天,有很多人要永远的留在城外。”,雷恩没有说什么无敌,也没有用激昂的演说去鼓动大家去不畏牺牲。他平淡的语气叙述着一个冷酷的事实,战争是要死人的。一双双眼睛中藏着的火焰几乎要破体而出,他们没有被吓到。 “我不会告诉你们,死后会得到什么荣耀,去什么天国。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死了就没有了。那些荣耀,那些信念都再也和死去的人无关。有人会问,既然如此,那死有什么意义吗?”,雷恩的语气渐渐抬高,他用坚定而肯定的语气,大声说道:“有的,那些死亡是有意义的。你们带走了绝望,给活着的人留下希望和未来,这就是死亡的意义。” “我不会说你们中有些人可能的死亡会为这座城市带来什么,我只能告诉你们,那些可能的死亡,给你们的家人留下了一大笔财富,是的,一大笔财富!”,雷恩从脚下的箱子里抓出一把金币,金色的光泽刺痛了这些人渴望的眼睛,“看吧,金币!每个阵亡的战士,我会给予你们生命最大的尊重。抚恤金五个金币,在我的任期内,阵亡战士的家庭,将免税免征。” “而那些活着的人,也请你们记住。没有牺牲,你们的生命就毫无意义。” “碾碎他们!”,雷恩举起了右拳。 城门下,刀兵如林。 雷恩望着布莱尔微微点头,一挥手,“出发!” 沉重的吊门缓缓升起,三百骑士蜂拥而出,两千步兵紧随其后。他们没有后顾之忧,五个金币的巨款足以他们身后的家庭得到天翻地覆的改变,吃不饱饭的弟弟妹妹们可以笑着填饱肚子,贫穷困苦的父母,在这个冬天,下一个冬天,下下个冬天都将获得足以度过寒冬的物资。 侥幸活着的人,也将得到极大的好处。 他们一无所有,但至少,他们还拥有希望。 残忍的希望! 第四十九章 没有经过艺术加工的战场,和屠宰场没什么区别 雷恩这边的人刚一出城,卢奥斯派出的哨兵就发出了警告,长长的号角声让营地中的骑士们有足够的时间把自己武装起来。 当双方用肉眼就可以观察到对方脸上有颗痣的时候,已经在四五十分钟之后。 卢奥斯望着一群乌合之众,哪怕他在谨小慎微,也控制不住的露出了轻蔑的神态。那群连学徒都不如的农夫骑着各种各样没有披甲的战马,横七竖八的挤在了一起。那些连金属铠甲都没有的贱民,手中拿着武器,将简易的木板当做铠甲一样绑在胸前,没有规矩的站成了一团。面对这样的敌人,卢奥斯真的觉得根本不需要五百骑士,三百骑士足以在野外彻底歼灭他们。 “雷恩男爵是一个蠢货,他放弃了自己最大的优势,选择了最不适合的战争方式来证明自己愚蠢的勇气。我尊敬他的勇气,但是会嘲笑他的愚蠢。”,卢奥斯紧绷的心弦在看见这些人的一瞬间,彻底放松了。 在此之前,他还在考虑如何在人数有限,兵种单一,缺乏后勤支持的情况下用骑兵去攻打一座军事堡垒,但现在不需要为此烦恼了,那个叫做雷恩的城主主动为他解决了这个麻烦。 卢奥斯拍了拍身边小个子骑士的肩膀,“准备吧,等下还要看你的,给他们迎头痛击,告诉那个帝都来的家伙,这里是贝尔,他应该学会尊重。” 小个子骑士点点头,翻身上了一匹强壮的战马,战马有些焦躁的来回挪动着蹄子,对这个新主人充满了陌生感。 四百多人的骑士很快在小个子骑士的带领下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列阵,他们此时都端上了长枪,小个子骑士面对对方超过两千人,密密麻麻的队伍,露出了一抹残忍的冷笑。他要为自己的角马报仇,他要用敌人的鲜血洗刷那些射在他身上的耻辱。他用力抓住遮面向下一拉,双腿用力一夹,坐下还不太熟悉的坐骑抖了一下,才开始加速。 他放低了自己的身形,整个人几乎都匍匐在马背上,平端起的长枪枪尖略微向下,他一声咆哮响彻在战场的上空,“凿穿!” 四百多骑士的奔袭所造成的压力让对面的乌合之众变得微微慌张,在遮面的背后,小个子骑士露出会心的笑容。他这个时候已经不考虑用脏话来发泄心中的愤怒和力量,而是选择了微笑。对敌人怜悯的微笑,这才是一个胜利者应有的风度。 布莱尔挥舞了两下长剑,身后的骑士们都没有大规模军团作战的经验,此时他的表现就应该像定海神针一样,起到关键性的作用。他深吸一口气,拉住缰绳用力一抖,战马离弦而出,身后的骑士们紧随其后。 从空中俯瞰地面,一支标准的箭头狠狠的和一团乌云撞在了一起,一瞬间人仰马翻。骑士的冲阵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浪漫,七进七出终究只是艺术化的夸张手法。想想看,两边加起来七百多辆时速超过五十的摩托车撞在一起,那是怎样一个场面?无论如何,绝对不可能有真正的凿穿。 战争中胆气和士气的作用远远高于战争的指挥艺术,特别是冷兵器时代。两千人攻城能打上墙头,最后还存活三百人,这和指挥、统帅的能力有哪怕任何一丁点关系吗?靠的,就是个人和集体的武勇无畏。 如果布莱尔在奔袭的过程中迟疑了,哪怕他稍微偏了一下方向,他身后的骑士们就会泄掉必胜的信念,就会开始从集体行动回归到个人思维上,他们就会避开对面的锋芒。骑士们避开了,后面的步兵自然也会因此而丧失了勇气,他们同样会躲开,这就造成了凿穿。没有赵子龙连斩十多员大将,凭什么那些人任由他来吃驰骋? 两个团体汇聚在一起,布莱尔在第一时间就荡开了长长的战枪,他座下的战马和小个子骑士的战马狠狠的撞在了一起。两匹战马几乎同时悲鸣了一声倒在地上,强大的冲撞力几乎一瞬间就摧毁了它们的脖子。 布莱尔没有避让,奥尔特伦堡的骑士们也没有避让,整个战争局面顿时发生了出人意料的变化。波尔家族的骑士们没有完成小个子骑士嘱咐的“凿穿”,他们撞在了铜墙铁壁之上,在双方接触的那一刻,双方近百人被对方从马上撞了下去。有人身体好,反应迅速,躲开了后面避让不及的战马。有人被撞的头晕目眩,连起身都做不到,就被马蹄子踩碎了脑袋。 在双方接触的第一时间,就胶着在一起。 骑兵失去了机动能力,未必就能优于步兵,双方不让一步的冲撞,让这场战争从骑兵对乌合之众,变成了步兵对乌合之众。 战场上没有骑士精神,所有的骑士导师也不会教这种脑壳长包的东西。战争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服务政治,而这个过程,叫做杀戮。为了杀戮,单纯的杀戮,没有什么一对一。人数的优势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面对这些主动下马的骑士,往往招呼他们的都是数把武器,格挡住一柄长剑,就会有另外一柄长剑刺过来。骑士的全身铠能保护住他们身上大多数地方,可总有一些关节设计的不是那么严密。 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一场对等的战争。 卢奥斯小看了这些农夫、贱民的胆气和追求胜利的欲望。 他也忽略了自身五百骑士真正的战斗力。 他们可以一个打两个,打三个,但战场上永远都不是简单的算术题。 卢奥斯的脸色越来越黑,又逐渐变白。他抓住剑柄的手指关节几乎没有一丝血丝,紧紧咬住的牙关也使得没有什么护理的牙龈开始出血。 “大人,要不要让他们回来?”,卢奥斯的副官小心的问了一句。 卢奥斯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第一天上战场吗?”,他说话间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撤退只能让那些尾随其后的贱民开心的杀死我们的勇士,既然他们的下场早已注定,那就多消耗一些这些贱民。特曼大人会给他们报仇的,等我下次再来到这里的时候。” 看着乌压压一群人中越来越少的反抗和挣扎,卢奥斯调转马头,用力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战马吃痛的扬蹄狂奔。现在,卢奥斯唯一的想法就是先离开这里,然后带着更多人,更具有优势的混合军团来此复仇,洗刷自己的耻辱。 战场中,所有的反抗都被镇压,只剩下小个子骑士一个人。他手里抓着门板一样宽的双手阔剑,身体不断的颤抖。每一次呼吸,胸口都火辣辣的疼。他的胸甲已经破开了三道口子,鲜血从里面溢出来,已然开始氧化发黑。他的眼睛就像是受伤的孤狼,面对绝望。 在他周围,奥尔特伦堡人围城了一个圈子,面对这个战力非凡的骑士,他们已经付出了十多条生命。现实告诉他们,面对这种实力的骑士,只能将他交给布莱尔,除非他们愿意付出更大的伤亡。 布莱尔浑身上下都是泥土和尘埃,狼狈不堪,小个子骑士的力量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计算。在城门下的战斗中,双方并没有有过深层次的交手,而这才是他们之间第一真正的交锋。 “投降吧,像一个真正的勇士那样面对现实。”,布莱尔手中长剑上音绕的火光又强盛了三分,和小个子骑士双手阔剑上暗淡的黄色光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布莱尔瞥了一眼远处的高地,不耻的冷笑道:“连卢奥斯都跑了,你还在执着什么?你死了,只不过是波尔家族眼中一笔微不足道的抚恤金,只有活着,你才能有荣耀,有梦想。” “你的嘴和你的剑一样让人讨厌。”,小个子骑士的头盔早就被布莱尔一剑扫飞,他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打出一个坑窝。“波尔家族的荣耀不是我可以玷污的,只有战死的西流人,没有跪着偷活的西流人!” 布莱尔不再多话,一剑斩出,小个子骑士抬起双手剑格挡的瞬间,数把长剑从周围顺着他侧身护甲的夹缝里,插了进去。 小个子骑士张嘴喷出一口鲜血,他鼓起全身的力气用力一扬,荡开了布莱尔的长剑,踉跄了几步,艰难的稳住身形,用力把双手阔剑插进身前的泥土里。他紧紧握着剑柄,让自己傲然挺立,他凶狠锐利的眼神,也渐渐的暗淡。 布莱尔收起长剑,整个战场上一片宁静。 “打扫战场!” 奥尔特伦堡人才醒悟过来。 我们赢了? 我们打败了波尔家族的骑士? 那个根深蒂固,在贝尔拥有极大声望的波尔家族? 在一具具倒毙的尸体上,在血流成河染红了的土地上,欢呼声响彻云霄。 而在远处,卢奥斯阴沉的望着官道中那个带着微笑的女剑士,她的长剑上,凝结着一层浓浓的白霜。 第五十章 死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要向前看 六百三十一具尸体平放在了奥尔特伦堡的广场上,人们的脸色一片铁青。 小城市就是这点好,居民人数不多,大家彼此之间哪怕不认识,在街道上也碰过几次面,可以说都是熟人。越是小的城市,这种“大家庭”的感觉和氛围也就越深。平时可能感觉不到什么,但是这六百多具尸体整理的码放在一起的时候,这种来自价值观和人生观的冲击瞬间将人们的理智冲的支离破碎,将彼此之间的陌生感彻底的消灭。 有些女人们开始垂泣,男人们死死的攥着拳头,睚眦欲裂。悲哀的阴云笼罩在奥尔特伦堡的上空。 乌鸦循着死气盘旋着,黑洞洞的小眼珠子里流露出贪婪的欲望。 雷恩,站在广场中间刚刚焕然一新的喷泉上。 很多人都在看着他,看着这位将死亡带来的城主,要说些什么。理想、激情,终究不能持续,现实总在最后击溃这些梦幻的色彩。 “六百三十一人!”,雷恩的语气十分的凝重,肃穆,他指着地上那些永远都不会在站起来,永远都不会开口的人,“他们把自己生命中所有的美好都留给了活着的人,就一如我之前所说,尊严、荣耀、财富,在此时此刻对他们而言并不是最重要的东西。” “我不相信有天国,那是光明神的谎言。但是我相信人的灵魂会有一个归宿,这个归宿就在这里。在他们活着的时候,我没办法给他们太多的东西,死去之后,我力所能及的会给他们一个体面。在这里,这座城市的中心,我将建立起一座丰碑,他们的名字和事迹将被刻在丰碑之上。无论是十年,百年,还是千万年之后。只要这座丰碑不倒,他们用生命点燃的火焰就永远不会熄灭。” “今天,他们离开了我们,但他们的精神,将与我们同行。无论在前进的道路上,会遇到怎样的坎坷,想想他们的奉献,就不会再有坎坷和过不去的难关。” 人们纷纷动容,在这个世界中,还没有一个贵族会为平民修建丰碑,那些高高屹立的方尖柱永远都是权贵们才能拥有的勋章。但这一刻,在这座城市中,将有一座属于普通人的丰碑将要竖起。失去了亲人的家庭中,每个人都在颤抖,身体里充满了一种莫名的力量。他们想要咆哮,想要喧嚣,想要用拳头去打碎一些什么,想要用歌声去赞美什么。 他们火辣的目光望着站在喷泉上那个人影,目光里充满了一种认同感。 是的,他们的亲人是为了这座城市而死,是为了城主而死,是为了活着的人的希望、梦想而死。他们理所应当的应该得到活着的人去尊总他们,去永远的牢记属于他们的辉煌和永恒。 雷恩用他的行动感染了所有奥尔特伦堡人,一件件崭新的衣服、鞋子、手套和面巾被发到每一个死者家人的手中。他们用生命守卫了这座城市,那么他们就应该体面离开。多愁善感的女人们抛洒着热泪,将亲人身上的伤口缝合,擦干净他们的身体,为他们换上崭新的衣服,他们活着的时候都没有穿过的新衣服。 每个家庭都收到了五个金币,金币虽不多,只有五个,却能改变他们的生活。 “战争远远没有结束,他们想要踩碎我们的梦想,摧毁我们的追求。你们答应吗?你们愿意用他们生命换来的机会,去换来卑微的和平吗?” 一个巨大的石块被投入平静的湖中,顿时掀起了惊天巨浪。 愤怒的呐喊声震动了整个奥尔特伦堡,人们高举着拳头,发狂的呐喊着。 雷恩抬手虚按,愤怒的海啸瞬间平息,整个城市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 “我不甘心,我们没有伤害任何人,我们只想活得有尊严,上天赋予每个人追求幸福的权力,我们只是在行使上天赋予我们的权力。任何阻挡我们实现梦想的阻碍终将被我们撕碎,任何敢于阻挡幸福降临这座城市的人,都应该付出生命的代价!” “复仇!” “让那些端坐在云层之上从来不拿正眼观瞧我们的人,去感受我们的愤怒!” “复仇!” 咆哮的城市,雷恩冷静的看着一切,仇恨就像是一只恐惧的史前巨兽,它在不断的成长、膨胀。他亲手放出了一个怪物,这个怪物要吃人。 雷恩举起右臂,“我将对波尔家族宣战,我要亲眼看看,他们的脑袋,和我们有什么不同。” “请大家记住,这是奥尔特伦堡的复仇!” 一名狼狈不堪的骑士被押到了广场的中间,整个城市瞬间沸腾起来。雷恩指着他,“这是卢奥斯,被称为西流城之星的骑士,他负责了这次的行动。” 整个城市立刻响起了“杀死他”的咆哮声。 雷恩走到卢奥斯身边,平静的目光如同看待一个死物,卢奥斯青肿的脸上透着嘲讽的微笑。雷恩从布莱尔的腰间抽出长剑,高高的举起,“忏悔吧。” 一道血光飞溅,头颅冲天而起! 一场盛大的火葬,埋葬了死去的生命,升华了活着的灵魂。奥尔特伦堡前所未有的团结在一起,青壮们在城主府的带领下,开始整装,开始训练。商人们将源源不断的物资输送过来,准备着下一场战争。 至于城外那些波尔家族的骑士所遗留下的尸体,他们将成为滋润这片土地,贡献出最后一丁点力所能及的作用。 远在西流城,特曼将心爱的水晶瓶高高的举起,愤怒如同一只毒蛇正在吞噬他的理智,他想要用毁灭来平息自己的愤怒。颤抖着的手用力攥了攥,最终还是将水晶瓶放下。他浑身都在颤抖,哆哆嗦嗦的连酒杯都拿不稳。 波尔家族主要的几个成员都围绕在他的周围,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各有不同。 有人在愤怒,这是一群贱民对波尔家族的挑衅,他应该愤怒。 有人在冷笑,特曼力排众议不听取任何谏言,导致了这场灾难,他才是罪魁祸首。 有人在沉默,五百骑士的覆灭远远不如卢奥斯的死亡来的震撼,整个西流城都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有人在微笑,特曼用他的行动,证明了他的愚蠢,他不是一个合格的族长。 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傲慢、偏执、自大的人身上,想看看在这场灾难爆发之后,他有怎样的对策。 奥尔特伦堡搞得商品专卖计划,波及到的家族和权贵不仅仅只有波尔一家,整个贝尔行省以至于帝国的整个东南部分都受到了影响。为什么别人都能观望,偏偏特曼要做这个出头鸟?如果胜利了还好说,他会为波尔家族的功劳簿上添上一笔不那么耀眼的功劳。 但是他失败了,他丢了波尔家族的体面,他让波尔家族的威望蒙羞。作为组长,他现在应该做一点什么,来挽救卢奥斯战败所带来的影响。 贵族的世界从来都不是梦想乡,这里充满了利益的冲突与纷争。你强的时候,人们笑脸相迎,说着奉承恭维的话。当你弱的时候,他们就会掏出刀叉,开始筹谋如何瓜分利益。 贵族的世界更像是原始的丛林,弱肉强食,没有一丁点道理可以说。 特曼闭着眼睛,放慢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片刻后睁开眼,眼神再一次锐利起来,他揉了揉脸,说道:“我们要复仇!我要攻打奥尔特伦堡,血洗那座满是恶臭的城市。我要将雷恩俘虏来西流城,当着所有人的面用鞭子抽打他,我要让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马库斯,特曼最小的弟弟讥笑着说道:“亲爱的哥哥,你难道忘了吗?卢奥斯的脑袋还挂在奥尔特伦堡的城门上被乌鸦啄食。你打算用什么去进攻奥尔特伦堡?抽调了所有的骑士和盾卫之后,后方空虚的西流城会成为其他贵族瓜分的盛宴,他们可没泛滥的同情心,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吞掉这座城市,然后将波尔家族驱逐出去。” 特曼望了一眼马库斯,这个整天扯自己后腿,幻想着能有一天将他掀翻在地,继承西流城领主位置的弟弟。他轻描淡写的轻吐了一句,“我才是波尔家族的族长。” “但是这个家族并不只属于你一个人。”,马库斯笑容不减,其他家族成员的脸色多少有了一些变化。 特曼有些羞恼,良好的教养让他保持了风度。他叩击了两下桌面,发出咚咚的沉闷声音,“抽调一千盾卫,五百骑士,我会再雇佣一些佣兵,联合其他家族,形成绝对优势的兵力,一举摧毁奥尔特伦堡。”,他瞥了一眼马库斯,“至于你的建议,我会考虑。” 马库斯笑了笑,“我会期待你的所作所为。但是我亲爱的哥哥,如果你再失败呢?” 再失败?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之中。 第五十一章 有一些人,生下来就注定要踩着时代的浪潮 命运女神就像是一个女表子,总是让人很难堪。 特曼输了,输了五百骑士,输了卢奥斯,也输掉了自己的面子。 没有波澜的米林城就像是一潭死水,在这个远离了政治中心帝都的偏远乡下地方,贵族们的生活枯燥乏味。就像是一日三餐永远都不会发生任何改变,已经厌烦到看见食物就有呕吐的欲望,可为了活下去,还是要硬着头皮吃掉这些让人绝望的东西。 没有什么有趣的娱乐活动,没有激动人心的传闻,每日都在造人,和造人,以及造人运动中从黎明等待夜晚。 但今天,一则消息如惊雷一般震动了整个米林城,被称为西流城之星的卢奥斯,在奥尔特伦堡被斩下了脑袋。卢奥斯或许在贵族眼里算不得什么人物,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但是这个名字的背后,却站着贝尔行省中家族历史最为悠久的贵族,来自西流城的波尔家族。 奥尔特伦堡的黄金贵族从他上任开始,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大家都有预感,这位来自帝都的黄金贵族,终将有一天要和本地的贵族势力引发冲突,只是大家没有想到这个冲突来的如此之快。商品专卖权、奴隶经营权和掠夺权如同三记沉闷的重拳,打的贝尔行省权贵们一阵阵头晕眼花。他们还在计较得失与合作的可能时,波尔家族的特曼就站了出来,引发了第一轮战争。 所有的贵族都在期待这一场争端最终的结果,无论是谁赢了谁输了,都不会动摇他们的统治,但可以给他们枯燥乏味的生活增加一点乐趣。当然如果特曼能赢那是最好,失败会让那个帝都来的小子认识到这里可不是帝都,这里是乡下,乡下的贵族可没有帝都的那些老爷们好说话。 特曼花了七万金币,雇佣了一支一千人的民间佣兵团,还拉了四个同盟,加上他自己的兵力,凑齐了六千能战之士,对奥尔特伦堡宣战。 这是一场孤注一掷的战争,无论输赢,都意味着一个权力者将被踢出权力者的圈子。很多人都不看好雷恩,并非是对他个人能力的看低,而是奥尔特伦堡真的不是一个可以坚守的地方。这里没有训练有素的士兵,没有多余的战马,而且雷恩到这里还不足两个月,他甚至都不能彻底的掌握住这座城市的一切。 在这一天,如同冬眠一样始终没有动作的贵族们从冬眠中苏醒过来,面对巨大的利益纠葛,他们终于要露出自己的獠牙了。 如果这场战争放在三年后,雷恩赢得战争的可能性会提高不少,三年的时间足以让他拉起五千人的军队用来作战。但两个月的时间,哪怕那些贱民们天天从早到晚的参与训练,他们还是贱民,而不是战士。 每个合格的士兵,都是用金币堆出来的,还要加上充足的时间和培养。 亡命徒看上去很凶狠,但是把他们丢到战场上,或许还比不上那些刚刚合格的士兵。 战争永远都不是一个人的游戏,那是一个集体的游戏。 约伯格可能是整个米林城最开心的人,他挑起了这场纷争,是他引发了这场战争。最重要的是,无论谁输谁赢,他都是赢家。这让他很得意,很自满,在人们视线之外,他在尽情的庆祝。 三名约伯格的心腹,也是另外三个城市的城主,和他一起在米林城外的庄园里醉生梦死。整个空旷的房间里只有一张足以十几人同眠的大床,来往的都是浑身赤果不着片缕的技师。四个男人如同主宰一般,在这数十个技师的服侍下,享受着最为****的服务。 “总督大人,您觉得特曼能赢吗?”,说话的是明月城的城主,他个子不高,只有一米六几,体型有点偏胖,微微秃顶。他果着全身,白腻腻,肥颤颤的白肉挤在一起。身旁有五个年轻貌美的即使,伸出舌头在他的身上不断游走,他舒服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约伯格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他闭着眼睛,胸口快速的起伏,突然间他闷吭一声,皱着眉头哆嗦了两下,才逐渐舒展开挤在一起的五官。一旁的技师媚眼含俏的半蹲在他双腿之间,咽下口中散发着浓烈气味的葡糖糖混合液后,用滚热的毛巾包裹住约伯格的老兄弟,还有两名技师用同样滚热的毛巾按在了约伯格两边腰侧,约伯格舒服的快要呻【】吟起来。 他轻轻点头,“当然……嘶,两千骑士和四千步兵,其中还有一千盾卫,从实力上来说,足以推平贝尔行省任何一座城市。奥尔特伦堡不是盛产战士的地方,那里有什么?技师?恶棍?小偷?杀人犯?但是唯独没有战士,等同于一座空城。特曼肯定能赢,这是无需置疑的。” 约伯格说的斩钉截铁,就像他所说的,奥尔特伦堡还没有产出战士,是一座“空城”。那些地痞流氓永远都不可能在正面的战场上打赢真正的战士,毕竟一个是为了战争与杀戮而生,一个只是为了欺压良民,两者之间的战斗力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 另外三名男性纷纷顿首,明月城的城主又说道:“按照您的说法,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筹备关于专卖的事情了?” 约伯格斜睨了他一眼,目光多多少少有点森然,“暂时停下你愚蠢的想法,我的妹夫,帝国的皇子已经给我来信,皇室对专卖权很感兴趣,可能会安排人来贝尔,最后专卖权到底还会不会存在,如何存在都有待商定。短时间里不要考虑去碰这方面的东西,小心让皇室记住你的名字。”,他顿了顿,张嘴含住一个技师剥好的果肉,咀嚼间汁水顺着张合的嘴唇飞溅出来,滴落在胸前,又被技师舔掉。 “等帝都方面的人回去之后,再说这些事情。你们三个尽管放心,在贝尔行省,不管怎么说,只有你们才是自己人,有好处我是不会忘记你们的。” 另外一个城主有些忧虑的说道:“那帝都来的人是不是要接触雷恩?万一给他碰巧撞上了机会怎么办?毕竟专卖这个事情是他搞出来的,他最清楚里面的情况和手段。” 约伯格一挥手,说道:“放心吧,他一完蛋,商会那边就要贴过来。专卖的事情都是商会在做,他们比雷恩更清楚情况。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特曼打下奥尔特伦堡,把雷恩押送来米林。” 贵族之间的战争很少会有贵族会死亡,赎死令就是贵族们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所弄出来的最高宪章。战败的贵族会失去领地,但是生命不会受到威胁。他们会被押送到首都或者帝都,成为一个空有贵族头衔,却没有任何实权的富家翁,躺在过去的辉煌中坐吃山空。不要以为成为了贵族就不会拥有任何危险,每年饿死的贵族也不是一个两个,那些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的贵族,最终都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成为这条河里其他生命的养分。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波尔家族联军的身上,私下中一些赌场都为此开了赌局,将战争的时长作为赌博的方式,从一日开始到十五日不等。当然,这里面也有雷恩获得胜利的档口,而且赔率惊人,达到了一赔十五。据说米林各大赌场开始接受赌筹的第一天,就有人在雷恩身上压下了重注,足足三万五千金币。 很多人都把这个事情当做一个笑料来宣传,雷恩能赢?别开玩笑了!这次联军中还携带了攻城器械,以及充足的粮草以及各种设备,如果不是帝国法典命令禁止搬运弩炮,说不准特曼都会把西流城上的三架弩炮拆下来一同送到前线去。 在一致看衰雷恩的潮流之外,还有一股暗流疯狂的涌动。 不仅仅是贝尔行省所有人都在关注这场战争,周围的行省甚至是帝都,都对这场战争产生了巨大的兴趣。 原因很简单,而且只有一个,那就是雷恩的身份和背景。这里面牵扯到了黄金贵族,自然备受瞩目。 就在这万众瞩目之中,波尔联军经过十日的行军,已经逼近了奥尔特伦堡,战争的阴云开始聚集。 战争,一触即发! 第五十二章 乌云总有散去的时候,当阳光落下,将见证一个奇迹 干活就一个字,累!睡过了,抱歉。 ======。====== 西流城的人都知道,西流城有两大“战将”,他们的实力或许不是很强,但是指挥军团作战却非常的高明。一个是卢奥斯,西流城之星,果断狠辣,可惜还没有展现自己的能力脑袋就被切了下来。小看自己的对手,终归是要付出代价的,特别是战争,代价往往就是死亡。 除此之外还有一人,被誉为“西流城的闪光”,蒙特利尔。人们都说这两个家伙一前一后支撑起西流城六十年的尊严,他们的存在最大限度的震慑了那些躲藏在阴影中窥视西流城的宵小。 此时,蒙特利尔站在奥尔特伦堡城外的一处高地上,不远处的草丛中散发着恶臭,一大片地方都被暗红色浸透。他金色的齐肩长发随着风微微摇曳,眉宇之间的英气几乎要破体而出。这是一个很英俊的人,一米八几的个子加上英俊的外表,让他很容易就在贝尔行省的贵族圈子里成为了家喻户晓的人物。 但可笑的是他之所以出名,和指挥的艺术无关,人们更关心他的花边新闻。今天和谁家的女主人上了床,明天又钻进了哪个小姐的帷帐,他就像是一个绯色新闻制造机,源源不断的给人们提供茶余饭后用来消遣的话题。 在这一刻,他终于展现出自己的另外一面。 “我听说雷恩男爵在这片旷野中挖了不少‘陷马坑’,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非常杰出的战法,不管你知道或是不知道,都能阻挡几天的时间。”,在蒙特利尔的要求下,被征选来的民夫正在一寸一寸的仔细搜索着藏在枯草后的坑洞。雷恩挖坑的事情并非是什么秘密,况且对于波尔家族来讲,只要人还有欲望,他们就能出得起价格去满足那些奥尔特伦堡的贱民为他们提供消息。 雷恩在统合了几乎所有力量的同时,自然也会得罪一小部分人,这些人会隐藏起来,如同一只受伤的郊狼,在关键的时刻咬他一口。城市内的情报源源不断的通过各种隐秘的方式传递到联军的案头,连雷恩现在在什么地方,说了几句话,内容是什么,他们都一清二楚。 面对这样一场已经不公平的战争,蒙特利尔仍旧没有掉以轻心,卢奥斯就是太不把这群贱民当一回事,结果死在了这群贱民的手里。他不会重蹈覆辙,他要用有史以来最严肃的态度来对待这场战争。 他回头瞥了一眼霍顿家族派来的领队,“攻城器械准备好了吗?” 霍顿家族以各种匠师文明整个贝尔行省,乃至于一些其他地方的人,都会向他们的家族下大量的订单。雷恩在贝尔行省施行商品专卖,对他们的影响是最小的,他们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霍顿家族的族长无法拒绝特曼给出的价格,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 霍顿家族的领队像一个木匠远远超过像一个战士,他穿着皮甲,长相敦厚,亚麻色的短发乱糟糟的,给人一种老实的同时,偶尔精光掠过的眼神里也会流露出一种普通人的奸猾。他拍着胸口,大声的说道:“如您所愿,一架攻城车和四架登城车都已经准备好,随时都可以动起来。” 攻城车就像是一个有轮子的房子,外面蒙着一层钢板,车头有一个巨大的撞锤,里面采用了魔法公会最新的固化魔法阵“奥术冲击”,每释放一次,撞锤的底座就会被奥术冲击弹出去,撞锤的锤头产生的力量足以撼动城门和城墙,这是最常规的攻城器械之一。 登城车则是类似另外一个世界带云梯的消防车一样的大型器械,长达六十米的坡道足以撘上任何墙头,平整带着防滑链的坡道可以承受超过二十匹战马在上面奔驰。 这些攻城器械造价不菲,每一部都高达数千甚至上万金币,其中造价最高的都是那些固化的魔法阵,以及各种炼金产品。 蒙特利尔点点头,十分满意。他望了望天空中正当中的太阳,嘱咐道:“四点钟吃饭,五点钟攻城。” 有人问道:“为什么不现在攻城?” 此时已经到了中午,离下午五点还四个多小时。 蒙特利尔解释道:“现在这些守城的士兵刚刚换上了一批吃饱喝足的战士,他们有着充沛的体力和精力,此时攻城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伤亡。到了下午四点钟之后,这些在城头守了一下午的战士他们的体力、精力都会大幅度的衰减,城中准备换岗的战士们还没有来得及吃饭。”,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笑容极其灿烂,“我相信你们更愿意去打一些饿着肚子的战士,而不是去和一群吃饱喝足,精力没地方发泄的家伙们拼死一战。” 他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其实他还有后手。 通俗易懂的解释很容易就让人理解,以己代人,大家的确都愿意吃饱喝足之后上阵厮杀,而不是饿着肚子。 有一些专门研究战争的学者统计过,战争中厮杀对体力的消耗远远超过所有体力劳动。一个人可以在沉重的体力劳动中坚持整整一天体力才会彻底崩溃,但是在战场上,厮杀所造成的体力消耗,往往会让一个精力充沛,训练有素的战士在砍杀十分钟之内体力就接近枯竭。 厮杀对身体造成的负担,比想象中更加的严重。 想一想角斗场里那些惯熟于厮杀、搏斗的角斗士们,四五分钟的高强度搏杀就足以让他们迈不动步子,何况是更加惨烈的战场。 一边是斗志高昂的波尔联军,一边是愁云惨淡的奥尔特伦堡。 维持了许久的治安再一次面临崩溃,在大军压境的氛围中,一些承受能力不足的人,开始通过伤害他人的方式来发泄心中的恐惧。更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在重重许诺之后,开始刻意的制造恐慌。毕竟此时负责守城的只是这座城市的居民,而不是那些更加专业,来自其他城市的战士。 街道上警备队员来回穿梭,不时就有人被他们牵出来,在路边斩首。一颗颗死不瞑目的头颅震慑着一些人的野心,但也让一些人更加的疯狂。 奥尔特伦堡内部,已经开始有了混乱的苗头。面对看不见的未来,并非是所有人都有着如同城主大人一般坚决、坚定的决心! 理查穿着一件熊皮的大衣,来回搓着肥厚的手掌,目光中藏着惊惧,脸上却因为肥胖而红光满面。阿尔玛也是愁眉不展,城外六千军队所带来的压力,压的他们差点就要崩溃。 “大人,外面现在越来越乱,有些人已经开始公然的反抗城主府的统治,警备队已经杀了不少人,您是不是应该露一露面,安抚一下人心?”,库伯挎着长剑,他是唯一一个还保持着冷静与平常心的家伙。想来也是,更加恐怖和悲惨的事情他都经历过了,现在这点事还不足以动摇他的内心。 雷恩气定神闲的坐在首座上,他摩挲着食指上的铜戒,铜戒上一个个奇异的符号给他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似乎自己应该认识这些符号,可偏偏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些符号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抬头瞥了一眼库伯,冷笑两声,“你不觉的现在的情况对我反而十分有利吗?如果没有外部的威胁和压力,这些人恐怕只会深深的隐藏在我的子民中,在某个我不知道的阴暗角落里,破坏着我的计划。现在他们跳出来,正合我意,我倒要看看,有多少人要蹦出来。”,他又低下头去,“跳出来一个,杀一个。哪怕血流成河。” “至于外面的人,那不是你们该担心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维持好城市的秩序,不要让这些人给我添乱。” 雷恩继而把话题转向另外两人,“都在这里干嘛?难道你们的事情都做好了吗?查理,西区的街道都修好了?那些快要倒的民居都重新建好了?”,查理紧张的摇头,“那你还站在这里闲慌?给我滚去做你的事情!” “阿尔玛,你现在应该去盯着这座城市中可能出现的老鼠,配合库伯做好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在我这里喝茶。” “你们记住,赢了我就不谈了,输了,论惨也轮不到你们。你们担哪门子心?都给我滚去干活!”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还是离开了。 坐在空无一人的大厅内,雷恩攥了攥拳头。 他不紧张么? 肯定紧张,外面有六千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战士。而他呢?只有一群乌合之众。 但他不能紧张,他一紧张,一切就都完了。 一只略显冰凉的小手,按在了他的拳头上,他微微一笑,将小手抓在手心轻轻的揉捏。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乌云总有散去的时候,阳光最终还是会洒落人间。”,雷恩的情绪波动的厉害,此时他的冷静和理智因为紧张已经出现了一丝空隙,他不知道那些该死的贵族会不会遵守他们之间的契约,这是一场豪赌,赌上他的一切。他伸手揽住女孩柔软的腰肢,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埋首在女孩的胸前,“看着吧,西莱斯特,从今天之后,我就是奥尔特伦堡的王,永远并且唯一的王!” 似乎是诧异这个一直坚强的男人居然露出如此意外的一面,西莱斯特怜惜的轻轻抱着雷恩的脑袋,“是呢,你会是所有人的王,我坚信!” 第五十三章 攻城!攻城!攻城! 当城外的号角声响起的时候,雷恩出现在城墙上。他在另外一个世界看过不少电视剧,很多明明可以获得胜利的战争,却往往因为某些人的贪生怕死功成垂败。他们甚至不需要亲披坚执锐的冲杀在第一线,只需要站在人们可以看见他的地方,哪怕那个地方在大后方。历史是一壶老酒,苦辣酸甜都在其中,有人一口饮尽摇头不已,也有人品出了其中的沉淀的韵味。 城墙上,望着两架登城车调整好角度,在一群佣兵的护卫下一点点靠近奥尔特伦堡的墙头,雷恩可以明显的觉察到,墙头上的守卫们都咽了一口唾沫,深吸了几口凉气。 自从约伯格毫不顾忌的挖坑埋雷恩以来,奥尔特伦堡就彻底的脱离了总督府的管理。原本应该由贝尔行省总督约伯格任命的守城军军官,也被雷恩越过了那些条条框框,任命了一名声望还算不错的退伍老兵来担任。老兵的名字叫马文,以前隶属于帝国精锐狩龙军团辖下的一个方阵,在和拜伦帝国对峙期间,他连同他的军团被调任至此,在此担任防守工作。 后来奥兰多和拜伦在魏玛走廊打了一仗,马文的方阵被打残了,他当时也受了很重的伤,被拜伦的战士一刀从锁骨砍到屁股,肚子都被撕裂,肠子流了一地。要说他命大倒也是真的有福气,战线刚好推过去,他就被牧师们救了,他们把他的肠子用圣水洗了洗塞了回去,缝衣服一样把伤口都缝合好之后施展了几个治愈术将他丢到了马厩里。 他撑了过来,战争也早已结束,还处在重伤状态中他,只好留在了这座城市,变成了“本地土著”中一员。 虽然马文已经六十岁了,若只是从外表上看,说五十五都有点嫌大。在死神怀抱中兜了一圈之后,马文整个人都变的不一样了,用一个词可以形容他的状态,那就是看淡。他留在了这里,娶妻生子,开枝散叶。在城外他有五十亩小麦田,除了农忙之外还会教导一些孩子如何战斗,充当自己的爱好和兴趣。 从那个战争年代走过来的老人心中,都藏着一份沉甸甸的危机感。 现在,这份危机感派上用场了。 马文骂骂咧咧的从远处走过来,不时挥舞着手中的马鞭抽打着那些双腿直哆嗦的年轻人,“软蛋,给老子挺直脊梁,害怕的话就滚回你女马的怀里去啃她的女乃子吧!” 这是一句俗语,实际意义是讽刺一个成年人还没有长大,还需要母乳来安抚他们的情绪,是一种极为刻薄的讽刺。不过有时候,对待这些没有什么文化的,刚刚脱产,从流民、贱民、平民甚至是奴隶转变成战士的人来说,太高雅的东西是毫无意义的,只有这种低俗的谩骂,才能起到作用。 穿着闪亮的连身凯,马文走到雷恩身侧不远处,抬起了自己的右臂,举起了拳头。现在奥尔特伦堡人都喜欢用这种方式表达对城主的尊敬,雷恩觉得没有必要去改变什么,便没有插手他们约定俗成的礼节。 马文胳膊下夹着头盔,嗓门大的很,“城主大人,等一会可能会很危险,我建议您回城主府,那边比较安全。” 雷恩横了他一眼,脸上带着轻松的微笑,一点也看不出他有多么紧张,“回去就安全了吗?如果你们失败了,无论我躲藏到什么地方,最终都会被他们找出来。”,他注意到,马文脸色微微变的有些难看,牙关咬了咬,太阳穴立刻顶了出来,他在生气,雷恩又说道:“同样,如果你可以阻止他们登上墙头,或是击败他们,那么我就算站在这里,也是十分安全的。” 他的声音没有可以的压低,周围的人都能听见他的话,“我现在把我的安危,以及奥尔特伦堡的未来都交给你,我就站在这里亲眼看着,看着你击败这些来犯之敌。如果你不想我受到伤害,那就战胜他们!”,雷恩一指城下上千人的队伍以及两家登城车,丝毫没有露怯。 马文眼中藏着笑意,他在帝国最精锐的兵团中任职过,自然知道士气的重要性。有雷恩在,和没有雷恩在,完全是两个概念。往大了说,说雷恩存在与否可以直接主导这场战争的结果。他没有盲目的乐观,也知道这是一场硬仗,拿着拳头砸了砸自己的胸甲,发出哐哐的撞击声,“请您拭目以待!” 他说完话用眼角的余光斜睨了一眼愈发靠近的登城车,带上头盔之后转身边走。 在他的吩咐下,一桶桶火油和拇指粗的圆石子被抬上城墙。在冷兵器时代中,火焰一直是可以左右战场局势的战法之一,只要能用得好这种利器,战争还没开始就赢了一半。 随着两架攻城器械越来越近,围绕在登城车周围的佣兵们让开了距离,整齐列队的骑士们已经准备好在登城车的桥板压在城墙上的那一瞬间就冲出去。 城墙上的士兵们三五列成一堆,举着手腕粗的原木不让桥板靠近,城外的骑士们也开始缓缓加速,局势越来越紧张。 当一个桥板缓缓逼近城墙,扣住了一个墙垛的时候,城下的战马开始加速,如同一阵风一样蹿上桥板。桥板上每隔一尺的防滑措施让这些战马在向高处奔跑时并没有丧失太多的速度,也保证了战马不会摔倒。马文望着冲上来的骑士,狠狠一挥手。一桶桶被打开的火油桶中琥珀色的液体倾泻而出,同时几只火箭射在了油面上,顿时腾起了大火。 生物都有惧火的特性,不管是低级的动物如蚂蚁,还是高级的动物如人类,面对火焰的都是后会滋生出一种恐惧的感觉。人尚且如此,火焰对战马的影响就更大了。 当即有战马嘶鸣着想要让开火焰,一不小心掉了下去,摔了个人仰马翻。也有些战马经过非常严格的训练,适应了火焰的存在,一头钻入火海之中,片刻后从火海的后方钻了出来。 面对这个脸上挂着狰狞的骑士,马文沉着的拔出长剑刺了过去。这一刺普普通通,没有力量的美感,也没有剑技的风采,平凡的一剑,就那么举起来,向前一递。刚刚穿过火焰的骑士也怔怔的看着这柄长剑挡在了自己前进的路线上,他眼睁睁的看着这柄没有丝毫奇特的长剑贴着马身刺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这一切都只是一个瞬间,一匹战马穿越了火线跳了出来,然后骑士死在了马文的剑上,就好似千里来送死一样,让人觉得滑稽。 骑士翻滚着跌落在地上,突然之间失去了主人的战马一瞬间就变得惶恐起来,没有主人的安抚,生物的本能再一次占据了主导地位。在士兵们的围堵下,战马毫不犹豫的从城墙上跳了下去,摔成一堆烂肉,抽搐着变得僵硬。 不断有骑士登上墙头,又不断被城墙上的守军丢下去。 ============= 这更少点,白天干了一天的活,晚上准备休息的时候又看见了站短,然后忙着去打印合约,从早上四点到现在没有休息过,一点状态也没。我先睡觉,养精蓄锐。 第五十四章 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给予什么,这是等价交换的真理 观察了一会城头上的攻防战之后,雷恩心中有了一个疑惑,为什么不放拒马在墙头,那岂不是能阻挡住这些骑兵直接奔上墙头了吗?骑兵直接登墙所带来的冲击力远远超过了步兵所造成的冲击力,无论骑士最终是不是能活下去,在他冲出桥板的一瞬间,战马腾空的那种压力,足以一次又一次的冲散守护在墙垛附近的守军。 那么,为什么不将拒马安置在桥板前呢?面对拒马,骑士们无法展现冲锋所带来的压迫力,大大的减少了守城士兵们的压力,也便于城墙上的防御。 他忍不住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布莱尔一直守护在他身边,作为一名经过系统化受训的六级骑士,很显然布莱尔是十分合格的。 “大人,您的问题可真是有意思,拒马那么大,如果放在了城墙上就没有地方站人了。骑士们在拒马面前很难发挥优势,但是他们可以下马啊,再说了,登城车可以前后左右的移动,堵住了他们的桥板接口,他们往旁边挪一点不就行了?如果城墙上都放满了拒马,我们反而没办法正常的守城。”,布莱尔说的很随意,他是雷恩的家臣,关系的牢固程度远远超过了家人的含义。 在贵族的家庭中,如果来排列受族长认可和信任程度的排行,家臣仅仅排在第一、第二顺位继承人之后,连族长夫人都不如家臣靠得住。 雷恩点点头,把这点记在心里。 骑士的冲锋还没有结束,一个个甩钩从城墙下甩了上来,一些钩子没有勾住任何着力点,被拽了下去。也有一些挂住了城墙垛之间的直角,被城墙下的人用力一拉,小孩手腕粗的绳索立刻绷紧。从城墙上往下望去,一个个佣兵叼着匕首,灵活的顺着绳索攀爬起来,他们的速度很快,比起那些职业的战士更快。 当第一个佣兵登上墙头被捅成了刺猬之后,城墙上最激烈的白刃战随之展开。 骑士,步兵,加上偶尔抛射的一轮箭雨,这些雇佣兵比想象中要难缠的多。他们比战士拥有更多的、更加复杂的战斗经验。城市、森林、河流、湖泊、山脉、戈壁、沙漠;一个人的千里独行,多人的小组作战,人数更多的集团作战;攻坚城堡、要塞,野外的防御战,入夜之后的偷袭、暗杀。 这些雇佣军,几乎熟悉任何一种作战方式,他们比战士更加的灵活,也更加的多变狡诈。 沸反盈天的城墙上不时爆出一团白色的烟雾,佣兵们用白纱遮面,压低了身子,手中的武器不断的捅出。偶尔也会有地方突然爆出一阵火光,两三个被点燃的人惨嚎着摔倒在地上。在佣兵的生命中,唯一的信仰就是金钱,其他一切都排在金钱之后。什么荣耀,什么规则,从来都要为金钱让路。为了获得金钱,他们可以不择手段,撒撒石灰,随手丢个火筒这种下作手段自然也是得心应手。 与此同时,也不断有佣兵被长枪刺穿,被刀剑所伤。战争永远不是个人英雄主义的主场,也没有电影中那样几百个人围着一个人的单挑,只要一个不留神,就会有一把武器从某个自己无法注意到的角度捅过来。 胶着的状态一直延续了四五十分钟,奥尔特伦堡方面投入了超过两千人,才将雇佣兵的攻势彻底击溃。 眼看着所剩不多的佣兵准备撤退的时候,雷恩突然拍了拍布莱尔的肩膀,努了努嘴,“去毁掉他们的登城车。” 之所以刚才不让布莱尔去做这件事,主要还是城下的佣兵太多,下去容易,但是想要再上来就难了。此时城下顶多一百多人,以布莱尔的实力足以摧毁这些登城车后从容的回来。在一旁看了这么久,布莱尔早就蠢蠢欲动,他咧着嘴拍了拍胸口,连跨几步直接跃起,从墙头上跳了下去。在即将落地的那一刻,他抓住挂在城墙上绳索止住身形,双腿用力猛地在城墙上一蹬,整个人就横飞了出去。 他在半空中举起长剑,剑上蒙着一层朦胧的红光,用力对准了桥板一斩,坚固的桥板应声而断。他落地后翻滚了一圈向前猛地一扑,围上来的七八名佣兵瞬间被锋利的长剑撕成两截。 布莱尔的突然出战让城下开始撤退的佣兵出现了骚动,远处蒙特利尔的脸色也微微一变,显然大家都知道他要去干什么。 “快阻止他!” 可惜,这些以两级、三级职业者为主的佣兵根本挡不住六级的封号骑士,接连斩杀二十余人之后,布莱尔一抹脸上的血迹,笔直的冲到登城车旁,举起长剑对准了车底座中的核心机关用力一插,一搅。高高翘起的桥板顿时轰然见落下。登城车最关键的就是车底座中的核心,精密的部件都是大师级别的炼金术师所制作,每一个部件之间严丝合缝,宛如精美的艺术品。 这些齿轮、杠杆一旦被破坏,再也无法支撑起板桥,一个个破损的零件抵不过沉重的板桥,从破损的地方崩飞出来,车底座中发出难听的扭曲声,连固化的魔法阵都被崩坏,冒出阵阵青烟。 他用同样的手段瘫痪了另外一辆登城车之后,轻蔑的看着那些不敢靠近他的佣兵,吐了一口唾沫,转身跑回城墙下,抓住绳索顺着笔直的城墙跑了上去。 望着两架已经损坏的登城车,蒙特利尔铁青着脸,他真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对方还敢出来偷袭登城车。 太大意了! 望着城墙上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蒙特利尔生出了一丝凝重。贵族他见多了,但是像雷恩这样敢直面战争的贵族,在整个奥兰多帝国都不多见。没有多余的时间着恼于登城车被毁,他望了一眼身边几个统领,一挥手说道:“进攻吧!” 沉闷的号角再一次吹响,城墙上筋疲力歇的奥尔特伦堡人脸上还未褪去的兴奋瞬间凝固,远处的五个方阵动了起来。 马文走到雷恩身边喘着粗气,多少年没有上阵杀敌的他已经不复昔日年轻时的悍勇,岁月给了他智慧,也带走了他的青春。他撩开遮面,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城主大人,孩子们已经筋疲力尽了,他们应付不了接下来的战斗。我建议放弃城墙,和他们打巷战。我们熟悉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路口,每一扇窗户,在城市中他们是绝对打不赢的!” 雷恩摇了摇头,马文还想劝他,却听雷恩说道:“他们没力气了,就去换有力气的人来。我不需要你们战胜这些人,只需要让他们感受到,奥尔特伦堡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征服的即可。我安排有后手,你放心吧。” 马文欲言又止,很显然雷恩已经有了决断,他劝不劝意义不大。他大可丢了长剑直接离开,可那些年轻的生命或许就会因此而彻底葬送在接下来的攻防战中。他跺了跺脚,浑身上下的铠甲哗啦啦的一阵乱响,“好,我信您一次,希望您不要让我失望。” 城头上的信息不断被人传唱到城市中,每个人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时时刻刻关注着这场战事。当他们得知打退了敌人的第一次进攻时,满城的欢呼声。当他们听见敌人再一次发动了进攻,每个人都变得沉默。 当他们听见,雷恩需要更多的人时―― 年轻的儿子在父母的身边挺直了脊梁,在父母不舍的目光中拿出了镰刀,坚毅的迈步走向城墙。 搂住妻子家人劝慰的丈夫,突然松开了宽厚的臂膀,沉默的直视着妻子、孩子,片刻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门。 头发花白中年人默默的走到窗台前,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不再年轻的妻子,微笑着系紧了腰带,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威武一些。 一个人、十个人、一百个人! 街头巷尾中越来越多的人汇聚成一道洪流,他们没有交谈,没有发出什么振奋人心的声音。眼中浓浓的不舍,浓稠的无法化去,可是他们知道,某个时候,总有些人应该站出来,去完成一种使命。 越来越多的人走向城墙,沉默的、渺小的、卑贱的人群居然爆发出铺天盖地的气势,让所有城墙上的人微微一窒。但紧随其后的,则是一种振奋,一种激动,一种荣耀! 我们不是垃圾,也不是渣滓。我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奥尔特伦堡人,我们向往着幸福的生活,我们也渴望安宁与平静。但是我们同样知道,不付出一些什么,就得不到这一切。老天爷是公平的,你想得到,就必然要有所付出。 我们用我们的血,用我们不屈的灵魂,去构建一个美好的未来,给自己的家人,给自己的孩子一个正常的环境。 为此,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哪怕是生命! 城墙上,雷恩更加严肃了三分,他微微颤抖的拳头出卖了他内心汹涌的波涛。他自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镇定,哪怕山崩地裂都会面不改色,可此时此刻,这种人心的力量,让他意识到自己的狂妄,也认识到这种力量的强大。 他按捺住心中的咆哮,肃穆的用目光向每一个自发登上城墙的奥尔特伦堡人致敬,他放下身段,和每一个人握手,心中只有敬佩。 这个瞬间,将深深的刻进雷恩的灵魂当中,直至他死亡都无法忘记。 这是一种精神,永垂不朽! 第五十五章 多变的局势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争。 蒙特利尔松开了紧握着剑柄的手,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手套上的钢片不能完全契合手指的尺寸,连接处的兽筋也过于厚实了一点,不利于长时间的僵持于某一个动作,这会让整个手掌以及手指都十分的难受。他侧过脸扫了几眼四个家族派来的监军,嘴角挑起一丝弧度。尽管看着他笑的很“正”,不过总给人一种傲气凌人的感觉。 五千战士,其中还有一千盾卫,蒙特利尔对这场战争最后的结果已经没有任何的担忧。不是他自大,而是双方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大到足以忽视他犯下的任何指挥性的错误,也大到足够无视对方的一些阴谋诡计。只要这一次依旧能攻破墙头,一旦站住了一定位置,这些精锐的盾卫就会用他们训练有素的职业素养,告诉这群奥尔特伦堡的贱民,真正的战士是怎样的。 一想到自己可以押解一位血统尊贵的黄金贵族回到西流城夸耀武功,蒙特利尔就隐隐的兴奋,这种荣耀和机会,并非是每个人都能碰到的。在这个以神圣血脉的黄金家族最为尊贵的奥兰多帝国中,单单是黄金家族这个称呼,就决定了普通人和他们的差距。如果不是这样一场战斗,如果不是对面的雷恩已经是黄金荆棘家直系血脉者最后的一个人,如果不是他的家族已经没落,蒙特利尔是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他勒紧缰绳,双腿夹紧,坐下的战马不知所措的来回挪着步子。他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监军正在以他不太了解的一种方式,悄悄的交流着。 这场战争的最终结果会左右贝尔行省的政局,如果波尔家族胜利了,他们作为率先对雷恩提出抗议以及发动攻击并且胜利的家族,理所应当的在接下来瓜分蛋糕的坐席上为自己取下最大的一块,其他家族只能分润上一点点挂着浅薄奶油的蛋糕渣。如果波尔家族输了,他们可能吃不到雷恩留下的那些东西,可雷恩却送给了他们一份大礼,那就是西流城。 无论帮谁,所带来的后果,都让这些贵族老爷们实在是拿不准注意。一边是日薄西山,已经露出疲态但威风犹在的雄狮,另外一边则是刚刚长出乳牙,看上去虽然吓人,可并没有露出凶残模样的幼狼。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都有着自己的长处。最终,贵族老爷们把决定权,交给了这场战争。 如果雷恩赢面大,他们就倾向雷恩。如果蒙特利尔的赢面大,那么他们就会与波尔家族合作。无论最终选择谁,他们都不会吃亏。而理所当然的,没有高风险,就注定没有更丰厚的回报。 城墙上,马文带着这群新手们开始准备守城,动物的油脂混合着火油一起放在大锅里用中火烧沸,然后将圆石子都倒进去。等对方开始攀爬城墙的时候点燃大锅里面的火油,然后倾倒下去。火油加上乱蹦并且带着火焰,烧的滚烫的石子,对这些为了攀爬城墙而脱掉了铠甲减轻重量的士兵,绝对是一种噩梦。 两架仅剩的登城车以及被抢救回来的攻城车再一次靠近了城墙,紧张的气氛再一次袭来。 眼瞅着对方已经靠近城墙,马文大声的喊道:“举盾!” 少量的盾牌和大量的木板被高高的举起,没多久就是一轮箭雨从天而降。有些人因为躲闪不及,或是没有藏好自己的身形摔倒在地上,惨叫声一瞬间便回荡在墙头。与此同时,来自波尔家族的联军开始登城。 相较于那些佣兵千奇百怪的作战方式,这些盾卫在攻城这个项目上显然更加的专业。他们他们的左臂固定着一面一尺见方的小圆盾,看上去似乎不起眼,可如果从高处俯瞰,小圆盾正好能遮住他们的身形。暴露在圆盾外的肩膀上也被安置了两块护肩,就登城而言,可谓是准备充分。 当然,攻城战就是一个巨大的绞肉机,充分不充分有时候并不是那么有意义。 钩索,简单的梯子快速的形成了一个个死亡通道,士兵们开始攀爬,就像是夏日挂在门上的珠帘一般。 在马文的咆哮声中,冒着箭雨,一口口被点燃的大锅开始倾斜,燃烧着火焰的油液倾盆而下,一瞬间,整个城墙上犹如人间地狱一般。 到处都是被燃烧的尸体,恶臭瞬间扩散开,凄厉的哭声和虚弱的呻吟,交织成恐怖的乐章。 无论是城墙上,还是城墙下的人,都被这瞬间点燃的噩梦所惊出一身冷汗。 在马文的提醒声中,桥板扣住了墙垛,早已整装待发的骑士们抽打着战马,战马吃痛的狂奔起来。 “接敌!” 从桥板上腾空而起的骑士一瞬间就已经注定了他的命运,如林的枪尖组成一道命运的墙壁,狠狠的将他连同他的战马碾碎。而这道墙壁,也因沉重的战马变得扭曲,破碎。七八人被战马压住,当场就口喷鲜血,发出骨骼断裂的扭曲声。还有十多人被撞的摔倒在地上,他们很快又爬起来,迎接第二批战马。 攻城战是所有战争中最惨烈的,从一开始便有数不清的人死去。 雷恩拍了拍布莱尔的肩膀,“去,帮助他们,不能让战马上来的这么容易。” 说话间已经有十来匹战马成功的登上了墙头,这些骑士们握着长枪,不断刺杀围上来的奥尔特伦堡人。无论是骑士,还是坚守在墙头的奥尔特伦堡人,都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劲。 厮杀一直在持续,时间过得很慢,可又很快,一转眼二十分钟过去了。雷恩紧紧皱着眉头,看着浑身溅满了鲜血的布莱尔动作开始变得迟缓,他深吸一口气,望着城下黑压压的人头,开始焦躁起来。 为什么还不动手?? “为什么还不动手?”,波顿家族的监军靠近了莱奥斯家族的监军,压低了声音。他不自然的瞟了一眼就在他身边,攥紧了拳头的蒙特利尔。 按照他们之间的约定,一旦局势胶着起来,就应该动手。可看样子莱奥斯家族的监军似乎还没有动手的意思。 莱奥斯家族的监军是波文的族人,一个表叔,他笑眯眯的安抚道:“再等等,再等等……。” “等下去或许情况会有变。” 表叔反问道:“有变不好吗?如果盾卫真的能攻上墙头,那么就让他们互相消耗。我们未必就要履行和奥尔特伦堡方面的协议,大可直接攻进去。到了那个时候,不管是特曼还是雷恩,都要靠边站,这里将由我们说了算。” 波顿家族的人心中一跳,就明白了表叔的意思。两只狮子同归于尽,最终得到便宜的只有猎人。如果奥尔特伦堡在他们的掌握之下,总好过受人钳制。不管是专卖还是那些许可证,都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再举起雷恩当一个傀儡……。 波顿家族的监军笑着退了回去,不再催促。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雷恩的愤怒不断的增压,他很明白,这些贵族已经打算撕毁协议了。只要拥有足够的利益作为驱动,什么贵族的体面和风度,都是狗屁,为了利益不要脸的贵族也不是一个两个,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只发生过一次两次。永恒的利益,才是这个世间的真理所在。 与此同时,他也发现了一个异常的地方,让他稍微安定了一些。城墙下的联军登城的速度开始减慢,这是一个极好的信号。他迟疑了半分钟,抽出腰间的长剑,大步走向正在火拼的城墙头。似乎是见到了雷恩的身影正在靠近,士气低落的奥尔特伦堡人突然间感觉到了一股力量,一种被认可,被尊重,被重视所带来的力量。 这个贵族,愿意和我们站在一起! 等级森严的社会让这些生活在底层的普通人拥有着一种扭曲的价值观,雷恩的到来让他们在一瞬间得到了一种病态的满足感,这种满足感所带来的力量,超越了肉体的极限。士气大振的奥尔特伦堡人再一次凶猛起来,他们舍掉了武器,扑在了敌人的身上,将敌人死死的抱住。他们用牙齿,撕咬对方的脖子,用指甲,去抠对方的眼珠。 这种无赖的战斗方式一瞬间就把这些职业的战士给打懵了,他们习惯和对手有板有眼的战斗,格挡、劈砍、躲避,用最小的付出,去收割最大的成果。可这些无耻的贱民,困住了他们的手脚,他们只能在挣扎中被对方补刀。 局面一瞬间翻转,已经占据了一部分墙头的联军又被赶了下去,局势瞬间翻转! 蒙特利尔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他对传令兵嘱咐了几声,重新安排战术。这场战斗是他参加的战争中打的最无语的,那种无赖的打法极为有效的将数量上处于劣势的士兵斩尽杀绝。他传令让后面的士兵尽可能的缩成一团,而不是分散的去占据更多的墙头。 也就在这个时候,表叔笑眯眯的凑了过来,从怀中掏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掀开盖子,露出一块块切好的龙岛烟砖。 “要不要来一口?”,表叔笑的就像邻家大叔,蒙特利尔还要依靠这些人的部署,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拒绝,从中拿了一块。他刚要说明自己现在没心情,等局势明朗之后再享用,表叔却将火镰拉开,凑到了他的身边。 他本想发火,但最后还是抑制住了这股不理智的冲动,低头去拿自己的烟枪。 也就在这一瞬间,一柄利剑刺穿了他的身体,从他胸口穿透而出! 第五十六章 能决定走势的永远都不是感性,而是权利 此前不动手的原因是等下去有可能会收获更多的利润,有着更深远的可能。 此刻动手,那是因为再等下去,利益受损的同时也会承担更多的风险。 若是没有必要,贵族们也不会愿意随随便便的动武,每一场战争的背后,都是如流水一般的花钱。一些小一点的贵族,往往一场战争下来就会破产。没有绝对的利益诱惑,战争永远都是纸上谈兵的东西。再者说,莱奥斯和奥尔特伦堡之间没有任何的矛盾,后者甚至许诺了莱奥斯在专卖权中给以一部分利润,两者之间完全没有必要开战,特别是波顿家族显然已经势弱。 失去了这些盾卫和骑士,西流城的可战之力不足三千人,集结四大家族的兵力,可以形成绝对的优势,拿下西流城并不困难。与其和这群不怕死的贱民战斗,消耗大量的有生力量,不如去吞下西流城。 蒙特利尔抓住了剑尖,回过头看向身边的副官,副官被人捂住了嘴巴,正躺在他身后那名骑士的怀中抽搐着。大片大片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洇湿了一块地面。还有几名负责守卫他的骑士都倒在了地上,蒙特利尔一拳揌在了表叔的脸上,绽出一朵血花,他调转马头,脚跟用力,一寸长的马刺毫无阻碍的刺进了战马两肋,战马吃痛的扬起前蹄嘶鸣一声,撒腿狂奔。 表叔捂着塌陷的鼻梁骨,鲜血从他的指缝中一点一滴的溢出来,怨恨的眼神中充满了化不开的恨意。他弯下腰,将挂在马鞍上的手弩拿了起来,眨了眨眼睛,挤出泪水,瞄准了渐渐远行的蒙特利尔,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哆的一声,背上还插着一柄短剑的蒙特利尔整个身子有一个明显的后仰动作,弩箭笔直的射进了他的右胸。不断失血同时身体受到严重伤害,蒙特利尔已经稳不住身形,摇摇晃晃的在癫狂的马背上开始倾倒,一转眼就从战马身上跌了下来。表叔一抖缰绳,战马迈着优雅而轻快的步伐小跑着靠近了蒙特利尔。 坐在站马上,俯视着地上进气少出气多的蒙特利尔,表叔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雪白的手帕,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紧紧的按在了鼻孔上。歪到一边的鼻梁一阵阵钻心的刺疼,表叔的眼睛都红了起来。他抓住手弩的把手,抬脚踩住拨弦的机关,用力一蹬。箭匣中的弩箭被机关推动,牢牢的卡进了箭槽。 蒙特利尔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他竭尽全力的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努力了好几次最终都重重的摔在地上。面对眼前模糊的一片,他露出惨笑,鲜血顺着张开的嘴涌了出来。他指了指眼前这个模糊的影子,他知道,这个人是谁。 表叔冷着脸,轻蔑的举起手弩,扣动扳机。 咚的一声,弩箭刺穿了蒙特利尔的喉咙,将他紧紧的钉在了地上。蒙特利尔双手下意识的抓住插在脖子上的弩箭,挣扎的过程中短剑跐溜一声被挤到一边,整个胸口都被剖开,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腥臭。 抽搐了两下,这位被称为“西流城的闪光”的年轻将领,死在了同盟军的手上,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后方吹来了悠长的号角声,一声接着一声,战场上的局面一瞬间发生了惊人的转变。那些盾卫身边的友军纷纷调转枪头,把手中的武器刺进了对方的身体里。在这种不设防的情况下,近千的盾卫和四百多骑士一瞬间就被绞碎。奥尔特伦堡墙头上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这画风突变的现实。 他们内讧了? 马文若有所思的望向雷恩,雷恩此时终于舒了一口气,露出了些许难看的笑容。 城下的士兵重新集结,退回到远处,同时远处两名骑士靠近了城门。其中一人举着家族的旌旗,白底红边,蓝色的蔷薇花缠绕着一柄骑士长剑,这是莱奥斯家族的旌旗。另外一骑上坐着一名穿着十分考究的人,没有穿戴铠甲,他此时用一团发红的手绢握着口鼻,脸色不怎么好看。 雷恩拍了拍布莱尔,布莱尔抬起胳膊随意的擦了擦脸上的血迹,骑着马和雷恩一起从城门处慢慢走了出去。 “尊敬的雷恩男爵,我代表莱奥斯家族,向您致以最真挚的问候。”,表叔坐在马背上欠身行礼,说的话瓮声瓮气,受到了手绢的影响。 雷恩看了一眼他歪到了一边的鼻子,微微颔首,“我接受你的问候。”,顿了顿,他又说:“为什么行动的这么迟?这让我损失了更多的子民。我和波文伯爵的计划可不是这样的!” 表叔并没有因为雷恩的质问而感到羞愧,或是惶恐,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请您谅解,您知道,战场上的变化瞬息万变,我必须为了家族战士的利益去考虑,也必须为了家族的利益去抉择。不管过程如何,但是结局并没有什么不同,不是吗?”,他扬起头,扫了一眼城墙上探出脑袋的奥尔特伦堡人,讥笑着说道:“不过是一群贱民而已!” 雷恩顿时笑了起来,笑出声来,他似乎很认同表叔的话,“对,一群贱民而已。”,只是在他眼神的深处,一抹锋利的寒光一闪而逝。 “雷恩男爵,请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派兵参与攻打西流城的计划?族长正翘首以待,期待您的现身。”,表叔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一阵舒坦,虽然鼻子被打歪了,但他相信,为此波文不仅不会苛责于他,反而会给他极大的奖励。原本的计划中应该提前发动倒戈,尽可能的保证雷恩一方的战斗力,然后集齐五家的兵力,碾碎西流城的防御力量,瓜分蛋糕。 他推迟了发动的时间,让奥尔特伦堡受到了更大的战损,这意味着雷恩没办法派出更多的士兵了。而雷恩也如他考虑的那样,放弃了这次出战的机会。要知道,贵族们可不是什么优雅的道德模范,想要吃的多,就必须多卖力气。如果不想出力还想要吃饱肚子,在贵族圈中时肯本不可能的事情。 雷恩微微摇头,“抱歉,我需要更多的时间去休整,所以这次西流城的会战我会放弃。请你转告波文伯爵,关于西流城的红利,我全部放弃。” 表叔是一个合格的贵族,他在最恰当的时候,做出了最合适的选择,无论是想要真的攻陷奥尔特伦堡,还是到最后让奥尔特伦堡和波尔家族两败俱伤,从而导致雷恩失去这次瓜分战争红利的机会,他都掌握的恰好到处。没有急切的表现,也不会显得太冷漠,再配合不要脸,短短的几个小时内把权术玩弄到巅峰。 “那太可惜了!”,表叔适当的表现出遗憾,这是贵族应该有的谦虚和风度,“西流城的位置十分重要,在运输方面由得天独厚的优势,我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莱奥斯可以和奥尔特伦堡成为最亲密的合作伙伴,共同发展。这,也是族长的心愿。” 雷恩点了点头,不想再和这个贱人啰嗦,他一拉缰绳,战马脑袋偏向一侧,这种只会向前的动物在缰绳的牵引下迈着碎步缓缓转向。 表叔表面上还保持着恭敬,可骨子里的优越、自傲却怎么遮也遮不住。他知道,他和雷恩之间结了仇,不过谁在乎?他和雷恩结仇的原因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而是为了整个莱奥斯家族,就算雷恩有所不满,波文也不会给他难看,反而要重用他。贵族家庭中的内耗也是十分残酷的,有用的人被举以高位,享受荣华富贵。没有用的人在家庭中和奴仆没区别,甚至比一些深得家主心意的奴仆还不如! 这个贱人,我迟早要弄死他。 雷恩这么对布莱尔说,这一场数个小时的战斗让奥尔特伦堡损失了近三千人。也许在其他人眼中,三千贱民就抵挡住了联军的进攻时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可雷恩不这么觉得。争霸这个东西打的永远是人口,就好比三国,打到最后三国归一,不是因为个体的实力不如魏国,而是人口都打没了,实在撑不下去了。 真理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真理,想要发展,想要壮大,想要更多的话语权,就必须拥有更多的人。为什么黄金狮子能成为帝国的皇帝?就是因为他们的人够多,够强。 远处的联军最终散去,留下了一地的尸体,赢得了战争的奥尔特伦堡人也没有欢呼,这一场战斗给了他们太多的震撼,以及太多的悲伤。三千个家庭失去了儿子、丈夫、父亲,留给活着的人只有无尽的伤痛。雷恩把奥尔特伦堡看作是自己的地盘,把这里的居民看做是自己的子民,他有义务去安抚战争所带来的一切后果。 在愁云惨淡之中,也有一丝光明。 奥尔特伦堡人用他们无畏的生命,不屈的灵魂,为这座城市,为他们的家人,不仅仅只是赢得了战争的胜利,更是赢得了一个光明的未来。 雷恩战胜波尔家族的消息一经传开,他的行情瞬间大好,只用了三天时间,贝尔行省各地的商人都汇聚于此。既然贝尔行省内奥尔特伦堡发展的势头不可能再被压制,那么此时下注虽然晚了一点,但也不是太晚。百业待兴,总是有机会的。 与此同时,另外一件事则牵动了整个贝尔行省的注意力,那就是四大家族会战西流城,准备一口吞掉这座已经快五百年没有变更过统治者的城市,将她原本的主人赶出去。 为此,四大家族动用了一万人的军队,完全封锁了西流城。 第五十七章 失败者如同秋天落下的枯叶,将滋润土壤,肥沃田野 面对一万人的军队,特曼很明智的没有考虑抵抗。西流城和奥尔特伦堡那样的城市不一样,这座城市富裕、富足。住在这里的人中富翁的比例比其他城市要高不少,他们不是一无所有,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贱民。他们有着财富、地位、权力,没有办法做到如奥尔特伦堡人那样孤注一掷的舍弃所有,只为了胜利而战斗不休。 既然做不到,那么为什么还要挣扎?与其狼狈不堪的被人从城市中拖出去,到不如体面的离开。离开不意味着永远的诀别,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找到机会,摇身一变从功臣变成弄臣,卷土重来呢! 约伯格得知特曼被擒获之后,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小小的郁闷。他和特曼没那么好的交情,所有的总督和领主之间永远都不会出现和谐的一面,彼此之间的矛盾早在帝国开国之初就已经存在了。总督从名义上节制一个行省的军政大权,可以说是一省最高的领导【】人,是最顶级的权贵了。但偏偏,优容贵族的传统也从神圣帝国时期遗留了下来,被奥兰多继承了。 拥有封地的贵族在封地中可以行使除了截税之外所有的特权,在贵族的领地他,他们就是神。 这么说可能对光明神不太尊敬,不过正好从侧面反映了一个事实。作为封地的统治者,贵族们可以说是口含天宪,言出法随。看人不顺眼,随便找个借口,比如说“你的发色和我今天的靴子不太配”或者是“你刚才呼吸的时候影响了我的心情”,总之无论是如何荒谬的理由,都可以轻易的将一个平民合法的杀死,至于杀死贱民和奴隶连理由都不需要。【民众阶级分为公民、平民、自由民以及奴隶,在贵族眼中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是贱民。】 当然,他们不会这么做,历史上一幕幕血淋淋的惨案不断告诫所有领主,善待领地上的人,才不会被疯狂的暴徒推翻。有人是不信的,所以他们也成了史书上荒诞的一笔。 总督的权力和领主们的权力交叉在一起,自然彼此之间就不会给对方好脸色。总督想要独揽大权,领主们又要保证自己的权力完整性,这就有了无法协调的矛盾。奥兰多一世是一个很聪明的统治者,他给贵族套上了缰绳,也给总督这样大权在握的权贵拴上了狗链。 所以约伯格给特曼挖个坑那是毫无任何心理压力,他,包括很多人,都知道特曼完蛋了,连同波尔家族一同完蛋了。西流城鼻孔长到脑门上的波尔家族这次要为他们的骄傲买单,特曼也不会整天牛气哄哄的吹嘘自己家族那悠久的历史。他们需要筹集一大笔钱来赎回自己,然后被送到帝都去混吃等死,甚至是连吃的东西都没有,最后在一群人的注视下活活饿死。 西流城的战争红利被以莱奥斯家族为首的贝尔行省领主集团瓜分干净,这句话说起来有点别扭,或许也只有在帝都之外,才会有领主集团和城主集团这样的说法,充满了一种赤果果的泥土腥味,纯粹的乡下土包子。 可特曼认怂也认的太快了吧?为什么他不尝试着打一场?狠狠的给莱奥斯那张让人讨厌的脸上来一拳。为什么兵临城下就这么直接的认怂了?雷恩都没有认怂,你认什么怂?还有,为什么不向总督府求救,要知道总督府节制全省的军政大权,他相信那些领主们可能不会太服从他的意志,可是他可以当做中间人调解啊。 这样的话好处他也能咬上一口,而理所当然的波尔家族也能保留下来。约伯格的郁闷完全无法说给别人听,这件事超出了他的想象,更让他感觉到恐惧的是首都几家赌场里那些下了雷恩可以获胜的单子,需要他兑现一部分。就和很多的贵族一样,对于来钱快的行当他们总有着超乎想象的热情。约伯格在米林的几家大规模赌场中也有份子。 赢了给你分钱,输通了之后自然也要你往外掏。你不掏也行,还有一些同样在赌场中有股份的家伙,十分乐意帮约伯格掏出这笔钱,然后踢他出局。 这一次可以说约伯格机关算尽,好处没啃到一口,反而和奥尔特伦堡结了仇。 面对三名心腹城主焦灼的目光,约伯格总算绷住了脸,没有露出失望和沮丧。他端着酒杯打乱了整个画面,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面容。片刻后,他收拾好心情,才放下酒杯,慢慢的说道:“不用担心,我还有狠招没出。” 三双求知欲强烈的眼神让约伯格稍微找回了一点信心,“我的妹婿即将来到贝尔行省,代皇帝陛下巡猎一方。等他来了,我肯定会从雷恩还有波文身上把场子找回来。”,他顿了顿,思考了一下,‘最多五天,他就能到。’ 三名城主松了一口气,约伯格虽然有点靠不住,不过他背后的那位可是正儿八经的大粗腿。皇室的幼子,最受皇帝陛下喜欢的小儿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皇室每年都会巡猎地方,一方面是为了宣传皇室统治的合法性与正确性,另外一方面也不无为那些没有机会继承皇位的皇子寻找一个发泄心中不平衡的途径。 对,下一任皇帝早就出现过了,以皇室挑选皇帝这种只看出生日期,不考虑其他因素的蛋疼方式,也算是独树一帜。下一任皇帝是公主殿下,珀尔斯伊拉埃尔斯丁奥兰多,简称珀尔斯皇储殿下。 至于其他皇子和公主,对不起,你们出生的日期注定你们这辈子和皇位无缘。所以为了安抚这些投胎技术一流,却选错日子的皇子、公主,每年巡猎地方的事情都会交给他们去做。 其实说穿了,就是给他们一个正大光明出去吃喝女票赌的机会,这段时间书记官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他们做出多么荒唐的事情,都会当做没看见。 这些皇子、公主真要是为非作歹了,大家也都会忍一忍,或是当做没看见。 只要约伯格的妹婿来了贝尔行省,捣窜他去对付雷恩,去对付波文,实在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在这方面约伯格有先天优势,那就是他的妹妹,皇子的合法妻子,尊贵的皇妃,被认可的皇室成员。男人讨好女人不是那么容易,但是一个女人想要讨好一个人,只要放下面子即可。 约伯格一边筹谋着自己在接下来能得到的优势和好处的同时,奥尔特伦堡则强忍着伤痛,继续雷恩拟定下的城市发展计划。人们在工作中的热情完全被血淋淋的死亡数字点燃,他们能活着,能用双手去创造美好的明天,是因为有些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那么,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的去改变这座城市,不积极的将精力投入到生产建设当中呢? 此时,在城主府,雷恩看着手中长长的一列名单,平静的如同一潭幽泉,看不出他心中此时此刻的情绪变化。一旁的库伯用自己的行动表现着自己的教养,即使他已经低着头超过半个小时,脖子和领口的角度没有发生过一丝丝变化。马文这个老兵痞不时的抖抖脚,晃晃手,缩缩脖子,要不是坐在首座上的是城主,要是换一个将领什么的,他都敢在地上打滚。 阿尔玛作为女性有着天然的优势,她端庄的坐在软塌上,丝毫看不出她曾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技师,现在是一群技师的老板。 权力这个东西真是奇妙,无时无刻不再悄然的改变所有的人,无论是得势的,还是失势的。 半晌过后,雷恩合上名单,直接丢在了地上。库伯弯下腰捡起,握在手中。 略微沉吟片刻之后,雷恩眼中厉芒一闪而过,“犯了错,就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他们虽然是我的子民,但我不能因为是他们的父母和亲长就包庇他们。”,房间里的气氛为之一肃,“所有在名单上的,送他们去见光明神。” 另外三人面色一紧,连马文都不在意浑身痒痒的难受,瞪大了眼睛看着雷恩。 这份名单上罗列着这段时间里出卖过奥尔特伦堡情报的奥尔特伦堡人,他们毫不犹豫的将城内的情报和局势通过各种方式传递出去,让敌人在城外就了解到了城中的一举一动,一丝一毫的变化。除了普通的居民,还有几伙商人,为什么自古上位者都不喜欢商人?因为越是聪明,越是优秀的商人,也就越不安分。 这些不安分的商人最终会从做实业,变成彻头彻尾的投机分子。他们不看好雷恩,自然就会把筹码下在别人的身上,为了让自己能赢,在后面捣乱什么的也理所当然。 这是一份超过两百人的名单,库伯的意思是挑选出几个具有代表性的人物,比如说某些势力组织的头目,某些街区的议员,某些社会名流和商人首领。那这些极具代表性的人单独拉出来杀了,就足以震慑其他人。可他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比自己还要小的城主,杀性居然这么大。 居然要把名单上所有人都处死! 库伯迟疑着要不要劝一劝,但最终把所有的想法都吞进肚子里,他明白,在这个时候,杀人比放任更合适。他不太了解这里面的道道,但是雷恩清楚,这是典型的现场爱国教育。前方奥尔特伦堡人用自己的生命捍卫了这座城市的尊严,后方这群小人却想着要颠覆一切,多么好机会,这能进一步激发奥尔特伦堡人同仇敌忾,一致对外的决心,也能进一步提升雷恩在人们心中的威望。 一举数得! 库伯行礼之后离开,雷恩瞥了一眼马文,又气又笑的甩了甩手,“赶紧走,你烦我也烦。” 马文脸上的笑容顿时绽放,五官挤在一起,连同皱纹一起,就像腚眼一般。他连蹦带跳的走了,雷恩才看向阿尔玛,“米林城中的耳目安插的怎么样了?” 阿尔玛连忙恭敬的回答道:“我已经尽最大努力……”,雷恩眉头一拧,吓的阿尔玛一哆嗦,一口气把话说完,“我已经在各个贵族府衙都安插进去了耳目,这些人现在的级别还不够高,可能探听不到多少重要的消息。不过总督府倒是有几个姑娘很好的完成了任务,她们传回消息称小皇子不日即将来到贝尔行省进行冬猎,约伯格似乎有什么计划可以对付您的样子。” 雷恩闻言若有所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继续加大力量,最好能连他此时此刻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查出来。资金上我会再拨给你一万金币,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阿尔玛领命离去之后,雷恩放松了挺直的腰杆,跟没有贵族风度的瘫坐在椅子上。他拿起手边的铃铛摇了摇,侍女长很快就推门而入。 “您有何吩咐?” 雷恩望着这个侍女长,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您请说!”,侍女长低下头,微微弯着腰。 “我把信任交给了一个人,却换回来背叛。在此之前,有人告诉我不应该信任那个人,但是我觉得每个人都应该有选择的权力。事实告诉我,我输了。”,他长叹一声,“你说,我该怎么办?” 侍女长咬紧了牙关,脸色变颜变色,身体渐渐的开始颤抖起来。 雷恩继续说道:“那天那个女人也是你安排的吧?城主府换防的时间也是你交出去的,我离开城主府去城外的庄园也是你在通风报信,现在连我每天做什么,说了什么,见了哪些人,米林城中的那些家伙们也都是你通知的。” 他望着这个侍女长,四十岁上下的样子,可能是因为在城主府中做侍女长这样一个不错的工作,保养的很好,看上去只有三十三四岁,充满了少【】妇的韵味。穿着一身管家装,平添了两分英气,虽然长得不是特别的好看,但气质尚佳,远远不是外面那些村妇可以比拟的。 “你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还有一个丈夫。你的女儿已经挑选好了人家,是一个富商的私生子,他们要在开春结婚。你的儿子现在才九岁,听说你打算送他去米林城上学,他很聪明,也很活泼。你的丈夫是个老好人,即使有你这份富足的薪水,他还是在商队里做一些杂活。”,雷恩的语气飘渺不定,让人难以捉摸,“好好的一个家庭呀,为什么你就不愿意相信我呢?” 他头一动不动,眼珠子偏到一边,斜睨着哆嗦起来的侍女长,“你说,这样一个美满的家庭,一瞬间就被碾碎,多么的残忍?” 侍女长再也承受不住压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摇动两条大腿,跪着挪到雷恩的身前,用力的磕头。城主府的装修一直以来都是相当的奢华,毕竟是一个城市最高统治者的居所,代表着贵族的颜面。纯白和如血一般深红相间的石料地面光滑的如同镜子一样,反射着各种光线,剔透的都能照出人影。 每当侍女长磕下一个头,噗叽一声就磕出一团血光,四溅的血珠甚至飞到了一两米外的地方。侍女长眼前一阵阵发黑,天旋地转,身体摇摇欲坠。她强撑着自己不让自己倒下,不断的以头抢地,咚咚的如同擂鼓。 其实她,包括了很多人,在最开始的时候都不认为雷恩会在这个城主的宝座上坐多久,他肯定就像是他的前几任一样,要么狼狈不堪的滚回帝都,要么莫名其妙的客死异乡。谁都不会真的以为,这位叫做雷恩,只有十九岁的小伙子,能在充满了恶棍、人渣、杀人犯以及各种势力混杂的城市中站住脚。 上上上上那次,她忍住了,道德和职业操守占据了高峰,没有接受腐蚀。但是城主死了,别人都富了,只有她还穷着。上上上那次,城主来了小半年,一筹莫展,准备动强。她还是忍住了,没有出卖城主,但是别人出卖了城主,结果那个三十多岁,说话很温柔的城主死在了浴缸里。上上次,她尝试着将一些消息卖给了外面的人,她得到了极大的好处,虽然最后城主被迫离开了这里,滚回了帝都。 上次,也就是雷恩的前任,她出卖前任城主的时候已经不再考虑道德和职业操守什么的,每天只要交代出去几条信息就能拿到几个到几十个不等的银币。偶尔一条重要的消息甚至能换来两个金币。她的家庭完全因为她的所作所为逆转了过来,女儿不需要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去富人家在白眼和女主人的谩骂声中,在寒冬三伏用双手浆洗衣服换来微不足道的报酬。 她的儿子,也可以穿着体面的衣服,脸上再也看不见消瘦的菜色,可以无忧无虑的在街道上疯跑,玩乐,开怀大笑。 她的丈夫,也不需要受到雇主的斥责,去干那些低三下四没有人愿意做的事情,用尊严和自尊去换取家庭生活所需。 她的父母和婆婆,再也不需要畏惧严冬的到来,不需要为了节约取暖的费用在死亡线上跳舞。 她做错了吗? 没有做错,她没有用这些钱为自己买金银首饰,没有给自己买那些华丽的珠宝,没有哪怕一件绚丽多彩的衣服。她所有的钱,都用在了家庭的身上,用在了亲人身上,她是无私的,对家庭无私,对亲人无私。 但是,在她无私的同时,因为她无私而黯然死去,狼狈离开的贵族,却没有得到公平,没有得到无私。 你满足了一些什么,就注定要抛弃什么。 雷恩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商会那边查到了这条线索,如果不是雷恩让阿尔玛盯着城主府中所有工作人员的家属,或许他还不知道。在这个本应该可以给他安全感的城堡内,充满了冰冷致命的狠毒。 看了一眼快要失去意识,完全依靠意志支撑着的侍女长,相处了两个多月,多多少少总有些感情。但也就是这些感情,让雷恩无比的愤怒,无比的狂躁,拥有一种极端的破坏欲望。 他丢下一把匕首,华丽的镶嵌着宝石,金丝掐边的匕首在地上弹了弹,发出清脆的声音。这声音将侍女长快要消散的意识又凝聚在一起,她双手反握着匕首,剑尖对着自己的左心房,高耸的****被深陷的剑尖刺出了一小团鲜红的颜色。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乞求与泪光,神情哀伤,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一个音节。 雷恩眼神冰冷的看着她,她咬了咬牙,用力将匕首插入了自己的体内。 “放……放过我的家人,求您。” 雷恩呵呵的笑了两声,站了起来,俯视着她,如同看一只讨人厌的苍蝇、蚊子,“放心,你的家人很快就会去陪你。” 说完,在侍女长渐渐失去神采的眼睛中,雷恩穿过座位后的侧门,消失不见。 冰凉的地面将冰凉的温度侵蚀了失去热度的身体,她的身体如这地面一样,渐渐变得冰冷,僵硬。 在步步惊心的斗争中,没有多余的怜悯,也没有多余的慈悲。 胜者自然享受不尽掌声和赞美,而失败者,永远都在人们视线无法触及的地方,腐烂。 == 我就问,这章够不够长。 第五十八章 雷恩哥哥,我一定会成为雷恩哥哥您的瑰宝哟! 城主府中大多数的佣人都一夜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连厨师和喂马的马夫都连家人一起成为了失踪人口。在奥尔特伦堡,失踪人口的意义往往代表着已经死亡,成为了过去式。城主府中人人自危,很多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有一些人知道,但是他们不敢乱说。 雷恩不像以前的那些没什么用的领主,上任之后不管是城主府内,还是城主府外都如同一个透明人,面对整个城市束手无策。现在的雷恩在整个城市中拥有着极大的声望,以及数量众多的支持者,只要他一声令下,整个城市都会立刻动员起来。 在别人眼里,雷恩是个杀伐决断的人物,冷酷、无情、狠辣、果决,西莱斯特却知道,那只是表面。 经历过一场战争,一场厮杀之后,雷恩的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松弛,疲惫不堪。比起体力上的疲惫,心才是更累。 谁敢想象,整个城主府中有接近八成的佣人都被收买了,这些人形成一个周密的监控网络,把雷恩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重播”了出去。他做了什么,见过谁,说了什么话。早上吃的什么,中午吃的什么,晚上吃的什么,喜欢哪个菜,不喜欢哪个菜。他有什么习惯,有什么爱好,不喜欢做什么,生活上有什么特殊的规律等等等等一切重要或者不重要的,都变成了光天化日之下不是秘密的秘密。 若是有心人拿到了这些信息,完全可以针对实施一场绝对成功的刺杀。 雷恩喜欢和红茶,那么就在红茶里下毒。 雷恩喜欢站在窗台或是阳台眺望远方,那就在附近安排一个弓弩手。 在这种情况之下,等同于把自己的小命放在了别人的手上! 收买这些佣人的势力各有不同,有来自米林城的贵族,也有本地的势力,比如说莱斯老爹,比如说胡特,比如说巴托,以及……哈维。 无论这些人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已经死去,背叛已经成为事实,不能因为背叛和出卖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就把背叛和出卖不当一回事。肃清,是必然的。 抓着雷恩两根手指的西莱斯特心疼的看着雷恩,感受到手指上传来的压力和热度,雷恩偏着头对西莱斯特微微一笑。脸色略微有一点苍白,眼圈发暗,嘴角裂开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雷恩哥哥……”,雷恩哥哥是西莱斯特对雷恩的爱称,这个称呼比城主大人与城主哥哥更进了一步,她举起雷恩的手,用白皙滑腻的小脸蛋摩擦着雷恩的手背,“哥哥,不要伤心了。” “我没伤心。”,雷恩一口否定了西莱斯特的观点,其实伤心是有一点的,这些被肃清的人和他在一起相处了两个多月,如果忽略掉他们的背叛,他们实际上是很负责,也很合格的佣人。就好比侍女长,对他的生活起居无微不至,但同时让人感觉到恐惧的是,在这无微不至的背面,却又阴冷狠毒的心肠。 雷恩尽可能的让自己看上去并没有被负面情绪左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放心吧,我没事。”,他抽出手,分开五指插入西莱斯特亚麻色顺滑的头发中,轻轻的用指肚按着她的头皮,小姑娘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就像是在阳光下晒着太阳偷懒的猫。“好好照顾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小姑娘突然瞪大了眼睛,如宝石一般剔透的眼睛绽放着醉人的神采,她紧盯着雷恩,娇憨的问道:“您是说我是累赘吗?所以才要我自己照顾好自己,从而不拖累您,是吗?” 雷恩微微一愣,在小姑娘的脑门上轻弹了一下,西莱斯特顿时捂着脑门,眼睛里已经蒙上了一层雾气,眼瞅着就要卖麻油了,雷恩才哈哈大笑,开怀的说道:“当然不是啦,你是阿尔卡尼亚家族的瑰宝,所以你就要照顾好你自己,让我时时刻刻都能看见最完美的西莱斯特。” 西莱斯特眼里的雾气瞬间就散去,抽了抽鼻子,鼻尖微微晃动,脸上泌上了一层桃红,有些害羞,但强忍着心头的羞意,站了起来。粉色的公主裙加上白色的齐膝丝袜,一双棕色的圆头皮鞋,星星点点的坠饰让小姑娘看上去美极了。她突然间用颤抖的声线大声喊道:“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作为雷恩哥哥的瑰宝!”,说罢,她突然扑上来在雷恩的脸上如蜻蜓点水一样亲了一口,少女柔软娇嫩的唇瓣就像是春天的骄阳,融化了寒冬的肃杀。 她一转头捂着脸就朝着远处跑去,雷恩有点没有回过来神,看着在草坪上越跑越远的西莱斯特,嘴角微微挑起。 突然,哎呀一声,小姑娘只顾着遮盖滚烫的双颊,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地面,摔了一跤。又很坚强的爬了起来,侧着脸看了一眼哈哈大笑的雷恩,羞恼的大叫了一声,“一点都不疼!” 一瞬间,心头的乌云被璀璨的阳光撕裂,粉碎,雷恩的心情一下子出奇的好了起来。他端起茶杯晃了晃,浓浓的奶香味扑鼻而来。他现在已经不喝红茶了,一个走钢丝的人,不应该留下太明显的破绽。牛奶只是他随意选的一项饮品,也许下次喝的就是果汁,也有可能是清水。 他的视线从身后的管家身上一掠而过,额头上蹦出一根青筋。 这位新上任的管家是一个大家都很熟悉的人,他的名字叫冯科斯。 肃清整个城主府之后,很多岗位都缺了人手,矮子之中选将军,冯科斯就成功的当选了新一任的城主府管家。对于这个新的任命,冯科斯本人高兴的都快要发疯了。他在马厩里面呆了两个月,都快要长霉了,整天就是和马屎、青储打交道,浑身都是一股屎味。好在终于盼来了希望,一场战争背后的屠戮,让他脱离了这个令人恶心的地方,一举成为城主府新鲜出炉的管家大人。 对此,冯科斯在工作上尽职尽责,只是有时候稍稍有些过头。 “大人,要不要我帮你按摩一下?我可是经过专业学习的,保证能让您舒舒服服的。” 雷恩放下茶杯冷冷的瞥他一眼,“想都别想!” 侍女长现在由艾米丽担任,她是阿尔玛送来的女人中的一个,十六岁的年纪,发育到刚好的身材,既不太青涩,也不太成熟,总能让人浮想翩翩。至于另外两个女孩,雷恩已经让她们没有任何痛苦的归西了。另外两个女孩实际上是米林城那边某个贵族送来,如同“燕子”一样搜索、谈情情报的密谍。 至于艾米丽和冯科斯是不是有问题,这还很难说,但至少到目前为止,雷恩还没有抓住他们的小尾巴。就如同雷恩子所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你可以一成不变,也可以选择去开辟一条全新的道路。我把选择的机会交到你的手上,怎么选,就与我无关。但是结果,却由我来执行。 给与你荣华富贵,或是当头一刀。 下午的时候,理查挺着左右摇摆的肚子来拜见雷恩。每个月的中旬和月底,都是兑账的日子。雷恩不是一个幼稚的人,不会因为说“我信任你”,就放弃查账,那样只会培养出背叛,绝对不会让信任成长。一张张账单摆放在桌子上,冯科斯一脑门的汗珠子,他不断拨弄着一尺见方的魔法计算器酬对每一笔资金的进出。 作为城主府的主人,雷恩则坐在一边与理查闲聊。 “城主大人,您没有看见,现在人们工作的热情都被完全的激发,工程的进度再一次得到了极大的提升。”,理查红光满面,当了几年的税务官,怂的和一坨屎一样,谁都能踩两脚。可现在,他可是正火热的城主面前的大红人,手中掌握着城主府的财政大权,任凭谁见到了他,不都要脱帽行礼?这极大的满足了这个胖子的虚荣心,愈发觉得跟着雷恩干是自己这辈子最聪明的选择。 雷恩不置可否的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速度快是一个好消息,但是也要注意到的工作的方式,尽可能的不要让人受伤,一旦受伤了立刻送医,确保伤者的生命安全。” 理查露出惊容,一脸谄媚的敬佩,“您真是我见过的,有史以来,在史书中也找不到,仁慈、贤明的主公。所有贵族都应该以您为表率!”,理查已经算是雷恩的家臣,用主公这样的称呼倒也不算意外,只是主公这个词太书面化,吹捧的有点过头了。 雷恩点了点他,“马屁拍的太狠了。” 理查毫不在意,一脸真诚,“肺腑之言。” “教会那边的事情安排的如何了?”,雷恩问到另外一件事,在开战之前,他就让理查派人给教会送了一封信,以城主的名义。内容是邀请教会的人前来传教,顺便把教堂再弄起来。 就好像一个模拟类的游戏,教堂也有着特别的属性。 有了教堂,才会有常驻的牧师,牧师除了负责妖言惑众,蛊惑平民去信神之外,还负责为教会筹集发展用的资金。这些资金怎么来?一部分是富商们的捐赠,还有一部分就是“看病”的钱。每一次治疗术多少钱,每一次驱病圣言多少钱,每一次神迹恢复多少钱,在教会中都有一个价目明确的价格单。 不管你是谁,只要交的起钱,他们就会口含“神爱世人”,一边将钱塞进怀里,一边施展各种神术。 有了这些牧师,最起码能将奥尔特伦堡因不可治愈性创伤或病患的死亡率,降低到最低点。 第五十九章 玩的就是心跳,打破旧的封锁,创造新的辉煌 感谢“々逍遥→”、“Faith马承明”、“会跳探戈的猪”、“青冥,”、“防搞活鞠躬法庭”、“SWB老公”的打赏,以及感谢所有投票、收藏支持本书的书友,拜谢! ================================= “去遗弃之地?”,年轻的主教猛地加大了声音,“那不可能!” 是的,不可能。 谁都知道遗弃之地的恐怖,那里是信仰的黑洞,连神的荣光都无法点亮那片黑暗。曾经教会不是没有想过要将奥尔特伦堡这个十分特殊的城市纳入自己的版图中,从奥尔特伦堡继续向东穿越魏玛走廊就可以进入到拜伦帝国。拜伦帝国并不信光明神教,他们信仰的是自然之神,在神系谱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神明。 教会认为只要可以将触角深入到拜伦帝国中,很快教会的版图就会扩大一倍,自然神教那样的小教会根本抵挡不住光明神教的侵蚀。但要做到这一切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在贝尔行省中把光明教会的威信竖立起来。 传教可不是让几个狂信徒跑过去宣传教义就叫传教,要打破旧的体系,建立起新的体系,必然会产生一连串的宗教信仰战争。不要以为信徒都是仁慈的,爱好和平的,一旦触及到信仰问题,所有的信徒都是疯狂的屠夫。那么想要打败自然教会,就必须有一个稳定的大后方。 于是教会把立威的目光放在了被称为罪恶之都,混乱之城的奥尔特伦堡这个特殊的地方,只要啃下了贝尔行省最硬的骨头,让那群恶棍、人渣都开始信仰光明神教,教会就能在贝尔行省内一炮打响,成为仅次于官方势力的另外一股势力。 不过很可惜,奥尔特伦堡人并不吃这一套。派去的精英主教们被当地人骗的晕头转向,不仅一个信徒都没有发展出来,还耗费了数倍的资金修建了一个大教堂,最终被人赶了出来。所谓的什么计划都成了笑话,整个贝尔行省对教会的态度都随着这次失败转变了风向。 想一想也对,连那群贱民都忽悠不了,我凭什么要信你这个神呢? 当然,贝尔行省内也是有信徒的,可远远谈不上狂热。 于是,“被神所唾弃”这种含有污点的词汇都被愤怒的使徒们编了出来,认为奥尔特伦堡连神明都唾弃,是被遗弃的垃圾场,永远不会享受到神的福音和荣光照耀。 如果不是奥兰多六世严令教会不允许在国内动用武力,他们甚至想要派出教会武装力量来一次东征,涤荡那个充满了罪恶的城市。 而现在,二十三席圆桌议会结束之后,居然得出这么一个结论,让人再一次前去奥尔特伦堡传教,更重要的是这个任务落在了年轻的主教身上,怎么能叫他还平静的下来?这里面一定有阴谋,肯定有人想要害他,眼红他年纪轻轻身居高位,想要将他的前途全部毁掉,所以才出现了如此恶毒的“计划”。 二十三席圆桌议会指的是教会内部二十名枢机主教,两名大主教和教宗非常正式的会议,这个会议中讨论和制定的往往都是关系到教会切身利益的事情。 面对年轻主教的跳脚,被称为“冬日里温暖的阳光”的枢机主教一点也不着恼,等年轻的主教渐渐平息了心中的愤怒之后,他才看似随意的说道:“好吧,既然你不想去,那就不去。”,年轻的主教一愣,脸上露出了笑容,以及一点惭愧,可接下来的话一瞬间打乱了他的表情,让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五官都乱了位置。“那你就去极北冰原吧,我们刚刚在冬日堡修建了冰原上的第一座教堂,那里需要你。” 如果不是考虑到眼前这位尊贵的大人是教会中举足轻重的枢机主教,如果不是考虑到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如果不是考虑到……,他现在恨不得一拳揌在老人的脸上,将那张老脸打的稀巴烂。 狗【】日的,极北冰原?亏你们也想得出来! 那里和奥尔特伦堡并称为失落之地,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群吃生肉,穿兽皮的蛮子们信仰的是图腾和力量,想要说服他们改变信仰并不难,打服他们就可以了。但关键是,在那种尿尿都要带一根棍子的地方,别说是他,就算是封号职业者,七级或是八级,都无法发挥出一半的战斗力。这让他这个文职者如何生存?恐怕过去就被蛮子们抗走当食物烤着吃了。 沉默了很久,年轻的主教最后做出了抉择,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吧,我服从议会的决定,我去奥尔特伦堡。” 寒冬艳阳,也就是这位枢机主教正式的封号,他笑眯眯的点点头,“那太好了,签字吧!” 一份责任书,让五名牧师,一名主教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踏上了前往奥尔特伦堡的绝望之旅。 该死的官僚主义! 远在奥尔特伦堡的雷恩肯定不会想到,教会会如此的配合,他还打算如果教会不同意,就以黄金贵族的名义再次邀请教会前来。实际上他不太了解宗教这一方面的事情,光明神教在奥兰多帝国内很有市场不错,但也仅仅如此,在其他国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建树。而且国内的发展几乎已经到了警戒线,奥兰多六世不会放任一个宗教凌驾于统治阶级之上。 所以教会决定把目光放在国外,那些地方奥兰多六世总管不到了吧,到时候如果能安稳的传教也倒罢了,传教不了那就直接开打,用征服来作为传教的根基。对这样的选择奥兰多六世也很满意,在一些领域中也主动让当地统治阶级配合教会的行动。 不知就里的雷恩得知教会的先遣人员已经在路上之后,写了一份信感谢了一下教会的宽宏大量,这件事也就算暂时不管了。 下一步,他要在奥尔特伦堡内建立一所完善的郡级学院。 学院分为文学院和武学院,文学院一步步提升选拔,最终进入帝国高等学院,毕业后往往都是各个阶层的特权阶级,也就是行政机构人员。运气好的要不了几年十几年就能成为贵族,这也是平民迈步走向特权阶级、统治阶级最靠谱的路线。不过很可惜,每年只招收一百人的帝国高等学院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进去的,每年超过二十万的学者徘徊在学院的大门之外,苦苦哀求。 武学院则相对简单一点,有一定天赋即可,从各个行省的首都高等学院毕业就算在学习这条路上走到头,接下来就是参军或者自己闯荡。至于最后能不能混出一个封号职业者,也很难说,每年的毕业生中有千分之一的人最终都能混上封号,说难吧每年都有那么多人,说不难吧,更多的人则永远的卡在了五级。 当然,这是更远之后的事情,当务之急是让奥尔特伦堡的子民们,享受到学院来带的改变。让他们识字,懂规矩,有教养,也让他们变得更强,更明白战斗和战争的办法。 学院的建立肯定不是放个嘴炮就能建好了,首先要挑选的就是校长。 “海茵斯先生,您觉得我的计划如何?”,雷恩对面坐着的,就是被他选中之人,一名六十九岁的老人,曾经担任过首都级高等学院的院长,后来因为和一名年纪相差了五十岁的女学生发生了超友谊关系,被教育部从教育体系中开革了出去。 至于为什么雷恩会选择这个道德上有污点的人来担任院长,一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海茵斯会不会在奥尔特伦堡乱搞,相信奥尔特伦堡人会很热情的用拳头告诉这个老头,欺负小女孩的下场不只是一张解聘文书和教育部不痛不痒的斥责。二来呢,曾经那位让他身败名裂的女学生,此时已经成为了他的夫人,雷恩相信到了海茵斯这个年纪,必然会被那个女孩吃的死死的,不会给他乱搞的机会。 海茵斯快速的翻完雷恩的计划书之后沉吟片刻,才慢慢的点了点头,“您的计划书非常的优秀,面面俱到,但是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学费怎么出?学员如何挑选?”,计划书里面没有这些东西,他不得不问一下。学院永远都不是穷人的乐土,所面对的对象,往往都是富商和权贵阶级,也就是社会精英阶层。 在这个世界里,学院更像是一个超大型的国有投机机构,投机的对象就是各个学生,他们成才了,毕业了,成为了人上人,然后反哺学院。至于教书育人什么的,只是顺带的。 雷恩说道:“我打算实施全民基础义务教育,初期四年都属于免费期,优秀者进入中级学院,由奥尔特伦堡财政拨款。每个到了合适年纪的孩子,都有接受教育的权利!” 海茵斯倒吸了一口凉气,犹豫不定要不要把计划书放下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教育这个东西,可以说是一个大杀器。从神圣帝国时期贵族垄断教育资源,到奥兰多帝国建国后将教育资源分给精英阶级,其中不仅有争吵和辩论,还有一场场血淋淋的杀戮。成百上千的先驱者成为了今天学院体系盛世的垫脚石,成为了默默不闻的基石,成为了一些禁忌的话题。 现在雷恩居然要将教育资源再一次下放,连平民阶级都可以接受教育,这让海茵斯意识到这件事本身所包含的意义。 成功了,身败名裂,道德溃损的他将成为一个时代的代表人物,受到后来者的供奉。 失败了,能苟活下去就是最大的幸运,那些掌握着教育资源的大人物会视他如眼中钉,除之而后快! 就连帝国统治阶级,都跳出来阻拦。 一群聪明的,有理想,有抱负,有学问的子民,永远不如那些愚昧的,麻木的子民好管理。 知识这个东西,越多,越容易反思与质疑,这是动摇统治的根本! 海茵斯脸上的表情不断变换,布莱尔的手慢慢的按在了剑柄上,在学院没有真正建立之前,任何消息都不能走漏出去,不然阻力会比想象中更大。只有既成事实之后,这些事情才能一点点的放出去,去迎接狂风暴雨。 似乎是觉察到了布莱尔身上散发出的阴冷气息,海茵斯打了一个摆子,转动的脑袋一瞬间清冷降温,清醒过来。 他苦笑着将计划书丢在了桌子上,深深叹了一口气,“如您所愿,我的殿下!” 老头子居然还用上了神圣帝国的古语,黄金家族族长地位尊贵无比,用殿下也不算出格。 雷恩这才真正的笑了起来,站起身走到海茵斯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以后你会为你今天的选择而感到骄傲!” 海茵斯真想吐他一脸,我有选择吗? 你让那个大块头走开试试? 第六十章 喂,奇幻文古朴肃穆的标题到哪去了?答:吃了! 感谢《王国血脉》的无主之剑推荐本书,让我这小小的故事可以被更多人看见,再三拜谢。 ================== 皇家仪仗骑士团是奥兰多帝国唯一的一个被军部认可,登记造册有列序的非战斗骑士团。每一位骑士都必须在一米八五至一米八七之间,多一点或是少一点都不行,每个人的体重也都被严格要求在八十公斤至八十五公斤。这些骑士都有着极为健美的体型,硬朗的五官,他们的存在,就是专门为了彰显皇室的尊贵与威严。 一身黑底金边哑光的铠甲与众不同,肃杀、神秘,尊贵。他们举着黑色的旌旗,旌旗上用金色的墨汁描绘着皇室的徽章。旌旗在风中舞动,猎猎作响。每一位骑士上半身微丝不动,下半身则在马背上随着战马迈动蹄子的动作起伏。战马也是受过严格的训练,以几乎同样的节奏迈着步伐,只能听见整齐如一的马蹄声。 挤在官道两边的密林城居民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喘气的声音大了一点,会干扰到这些看上去就威武不凡的骑士们,会惊动那些比人还要高的战马。最最最让他们既兴奋又害怕的,则是会打扰被仪仗骑士团守卫在中间的皇子殿下。 城门下方的约伯格起了一个早,平日里不到日上三竿时他根本就不会起来,今天天还没亮,他就从温暖舒适,充满了女人体香的被窝中爬了出来。经过数个小时的期盼和等待,此时他注意力略微有点涣散。直至马车停在了离他不远处之后,他才回过神来。顿时,红光满面,精神焕发,笑着迎了上去。 “尊敬的殿下,贝尔行省总督,约伯格麦尔肯恭迎尊驾。”,他站在马车前五米的地方鞠身行礼,表示尊敬,之后从马夫的手中接过缰绳,取代了马夫的位置。为皇室牵马坠镫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很多人想抢还抢不到。 马车车门挂着的珠帘被撩开了一角,一名只有十七八九的少年露出了半边侧脸,他冷漠的脸上逐渐有了笑容,“原来是约伯格,这次你起的很早嘛,看样子昨天晚上你很早就睡了,是吗?” 说话的就是奥兰多最宠爱的小皇子,三年前小皇子来的时候约伯格记错了日子,一觉睡到了中午,让小皇子十分的羞怒。如果不是看在皇妃的面上,说不准约伯格就要被好一顿整治。不要因为皇子年纪不大,就小看了他的破坏力,奥兰多六世比起冷酷无情的奥兰多二世和铁血的奥兰多五世,在情感上显然更加的冲动一点,说白了就是护短。 所以说即使这些皇子、公主们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情,只要不是造成了过于严重的后果,那么在奥兰多六世眼中都不算什么事。整个帝国都是他的,自己的儿子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又有什么关系? 约伯格一脸欢喜,笑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他从不认为自己的妹妹嫁给了皇子殿下,自己就是皇子的大舅头,应该以长辈自居。反而在和皇子妹夫接触的时候,处处都刻意讨好,小心翼翼。他深知这些无望皇位的皇子、公主们有多放肆。 前些年就因为有地方书记官义正言辞的指责巡猎一方的一位皇子劳民伤财,为非作歹,结果被那位皇子抓进了死牢活活打死。后来皇帝陛下只是稍微赞赏一下书记官的勇气,至于当事人之一的皇子,则被象征性的惩罚在皇室花园内劳作一个月。 约伯格连连点头,“的确是这样,殿下,我听闻殿下即将来到米林城,这段时间里兴奋的都睡不着觉。昨天晚上为了今天能第一个迎接皇子殿下,我可是烧了整整一炉的龙涎香。” 皇子似笑非笑,知道约伯格说的是假话,但是奉承的话谁都爱听,百听不厌,他这个年纪也正是喜欢受人吹捧的年纪,自然不会戳破。他看了一眼站在马车旁的马夫,撇了撇嘴,“让他驾车,你上来。” 约伯格立刻将缰绳还给了马夫,礼节性的打了一个招呼,一头钻进了车厢里。 车厢里点着一个香炉,弥漫着一种很特殊的清香,如果不是刻意的去关注,很可能都会忽略这股香味。 车厢里还有两个女人,三十岁上下,穿着很简陋的衣服,玉体横陈在一段段锦被上,慵懒的展现着傲人的身材。这两个女人特别的有味道,看似冷漠,实则热情如火,眼神中的火焰仿佛要焚烧世间的一切。约伯格早就听说这位妹夫喜欢少【】妇,看来传言也不一定都是假的。 他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低着头目不斜视。 马车再一次动了起来。 “天气这么冷,依我说冬猎不如改为夏猎,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出去就冻的要死。”,皇子殿下躺在两个少【】妇之间,享受着美人的服侍。“这次我来也不打算待多久,意思一下也就够了,最多三五天我就会回去。” 他没说实话,奥兰多六世身体已经出现了问题,在冬猎开始之前,好几日没有临朝,都交给了皇储代为处理朝政。教宗数次入宫,具体什么情况谁也不清楚,大家都心知肚明,老皇帝的身体已经不足以让他在皇位上继续待下去。至于还能撑多久,不好说,但绝对不会太久。这些皇子、公主们的心思都不在冬猎上,他们抢不到继承权,也不打算用自己的小命去搏一搏六位皇帝一同定下的规矩。 他们想要的是在老皇帝死之前,尽可能的为自己画下一块足够富裕的封国。 约伯格小心的将皇子殿下所说的话拆开,解读,最终斟酌了一边,谨慎的说道:“无论殿下在米林城待多久,我都会尽地主之谊,让您吃好、玩好。” 皇子殿下笑了起来,拍着巴掌,眉开眼笑,“我就喜欢你这点,所以我没有带皇妃来。”,顿了顿,他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缝,“我听说米林城里有技术的技师是帝国东南部最出色的,这次来一定要好好玩上一番,你给我都准备好。” 约伯格心中哭笑不得,也有一种淡淡的羞辱感,他居然要背着妹妹给自己的妹夫拉皮条,真是够可以的了! 皇子来到米林城的消息一瞬间就在整个贝尔行省散布开,有人欢喜,也有人忧愁。 地方的局势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说白了就是以黄金家族为首的帝国顶级统治集团扶持了一批人,和土著领主们唱对台。皇室一直在调控地方势力的平衡,为的就是不让某一方独大。经历过两次内战,奥兰多皇室在吃了亏之后已经逐渐的摸索到了统治的奥秘,并且积极的实施,很有成效。 冬猎,就像是小狗在树根上撒尿一样,都是在画地盘,巩固统治力,告诉底层民众和那些土著领主,这个帝国还是奥兰多家族说了算。这种方法比起其他方式更加温和一点,不会激起当地势力的反抗。 晚宴如期而至,米林城中的贵族,以及其他城市的领主、城主几乎都赶来了。倒不是因为这位皇子多么招人喜欢,也不是他们真的想要和皇子亲近,一个注定不能继承皇位的皇子能有什么用?他们这么做,无非就是卖个面子,承认一下皇室的统治,然后互相吹捧,再一起吹捧皇室,制造出一个其乐融融的统治环境。 这一场宴会,独独没有邀请奥尔特伦堡的雷恩,这是约伯格故意的。 宴会中,众星捧月下的皇子殿下尽情的欢笑,马屁如潮,让他陶醉不已。别看在这里他是个大人物,在帝都,他就是个屁!七大黄金家族暂且不说,一个个公爵、侯爵的权势都要比他大,出门撞个人,说不准就是谁家的那个谁,哪有在这里痛快?所有人,城主、领主,整个贝尔行省的头面人物都围绕着他转,让他享受到一种难言的快感,让他陶醉在权势所带来的欢乐之中。 酒过三巡之后众人早已熏然,突然间有人放声说道:“为什么雷恩男爵今天没有来?” 整个宴会瞬间为之一静,约伯格得意的笑了笑,将杯子中残余的酒水饮尽,“应该不会吧,我已经让人通知了雷恩男爵,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在约伯格的示意下,一个城主面脸通红,浑身酒气的从人群中挤出来,醉醺醺,摇摇晃晃,“天大的事情,还能有皇子殿下到来重要?依我看,他根本就没有把皇子殿下放在眼里!” 被人高高的捧起,在狠狠的摔落,这一变故就像一个响亮的嘴巴抽在了皇子殿下的脸上。前一刻他还觉得自己是世界之王,而下一刻,这巴掌就把他打醒了。 在这个远离帝都的偏远乡下,居然有人胆敢无视他的到来,这种落差让已经醉了七分的皇子恼羞成怒。他半举着酒杯,脸色忽青忽白,最终通红一片。 约伯格看力度到了,立刻打圆场,围了上来,“不说让人扫兴的话,来,大家一起举杯,敬我们的殿下!” “敬殿下!” 众人举杯,宴会再一次沸腾起来,载歌载舞,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化不开的笑容。 皇子慢慢的喝完了杯中的酒,眼睛里闪烁着道道精芒,他冷笑了一声,将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 孩子一直咳嗽,看着都受罪,小孩子抵抗力真的是太弱了。 第六十一章 我们的城市是花园,花园里花朵真鲜艳 翌日。 “雷恩男爵连你的话都不听了吗?”,宿醉之后的皇子殿下眼圈微微发黑,他晃了晃手指,侍女揭开他脸上滚热的毛巾。被热毛巾敷热的皮肤一瞬间接触到冷空气,立刻收缩起来,汗毛耸立,也让他精神一振。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昨天晚上喝的实在是有点多,一方面是这些人太过于热情,二来是享受到了权势所带来的好处,有些飘飘然。此时他已经清醒过来,但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却没有忘记,反而历历在目。 从内心深处来说,雷恩没有到场是一种对他的羞辱。他的修为远远还达不到老奸巨猾的水平,少年人的喜怒哀乐都会表现在脸上,更加的浅显。他也不是傻子,突然有人揭开这个问题,自然是冲着他来的,或者说是冲着他的身份来的。这一点,他还是可以肯定的。可有些事情,即使你知道是错的,是不应该的,在有些时候,也不得不选择一条错误的道路。 如果没有那两个人的一唱一和,哪怕他知道了雷恩没来,也不会放在心上。但是他们把事情放到台面上弄得人尽皆知,身为皇帝的子嗣,帝国皇子殿下,他都必须做出一个姿态,申明自己的态度。 约伯格苦笑着说道:“殿下,您有所不知,雷恩男爵仗着他是黄金贵族,神圣血脉的身份,根本就不把我这个总督放在眼里。你知道他都弄了些什么吗?他居然凭借着奥尔特伦堡特殊的地理环境,垄断了几种非常有市场的商品。还不顾帝国法律,私自任命城防军的军官,我还听说他为强盗证明,发放武装许可证!”,约伯格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喘了几个口气,一脸忧愁,“光明神在上,他几乎完全和帝国法典对着来!” 皇子殿下微微一愣,他没有继承权,皇位永远都轮不到他,所以对政治方面的事情敏感度和关注度并不高。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对政治丝毫不懂,生在帝王家,就算是一只狗都知道皇室的尊严是建立在严苛的法典之上,所谓的帝国法典,说白了就是皇室定下的规矩。不管是谁,都要按着皇室的规矩来,如果不遵守这个规矩,就等于反叛。 事情的严重性一下子就突破天际,身为皇子自然要维护皇室的尊严,他望了望约伯格,心思电转,心中不断衡量这个大舅头子说的话有几分是真的,有几分是假的。片刻后,他张口问道:“这些事情,有没有上书宰相和帝国中枢?” 约伯格苦着脸点点头,“我当然上书了,陛下也斥责了雷恩的胡闹,宰相大人也说了不能让他乱来,但是他依旧我行我素,根本不在乎陛下的斥责,反而变本加厉。前段时间波尔家族的族长特曼,因为雷恩封锁了商道制造专卖垄断,损害了帝国的利益,为此和雷恩开战。没想到一转眼雷恩就收买了一些领主,将波尔家族抹去,现在整个贝尔行省内很多人都是敢怒不敢言,生怕一不小心招来雷恩男爵疯狂的报复!” 皇子殿下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帝都这个特殊的地方,他更清楚一个家族被抹去意味着什么。他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来回踱着步,脑子里权衡利益得失。他不担心约伯格在这件事上会说谎,只要离开这里出去随便找个人问一问就能知道是真是假,所以他一点也没有质疑。 望着开始进套的皇子殿下,约伯格嘴角微微上挑。他没有一句话说谎,所有的事情都是真的,只不过他用了某种语言的艺术,让不明就里的皇子殿下在理解上迈入了错误的道路,也是他预先就设计好的道路。 良久之后,皇子殿下深吸一口气,抓住领子拽了拽,“我要去奥尔特伦堡。” 约伯格心中狂喜,脸上却表现出迟疑,“您真的决定这样做吗?那可是一个暴徒,一个屠夫,一个刽子手!我要为您的安全着想,还是让雷恩来这里吧!” 皇子脚步一顿,斜睨了约伯格一眼,“你确定他会来?蠢货!”,他甩了甩手,“去,安排一下,我今天就启程!” 雷恩做的事情的确有些骇人听闻,但也紧紧如此,约伯格隐瞒了一些东西,而皇子殿下也被误导了。他并不清楚,实际上他的父亲,以及他很有可能在近期登基的姐姐,包括了宰相和大元帅,对雷恩所做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他们没有让雷恩停下来,除了无关痛痒的教训了雷恩几句之外,对他的所作所为连一个字的意见都没有表露过。 就算是那些教训,实际上也是在安抚一些人的心。看吧,他胡作非为,我都已经骂他了,在他没有制造出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之前,难道这样的处理方式还不够吗?要知道,这可是皇帝陛下的斥责,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说的话,这本身就代表了一种态度。 在这种情况下,皇室,以及宰相、大元帅他们也在冷眼旁观,想看看雷恩到底释放出怎样的一头怪兽,会对帝国带来怎样的变化。 奥尔特伦堡,以至于整个贝尔行省,就像是一个特区,用来验证雷恩的那一套行为到底有没有用,对帝国有没有好处。不管他做了什么,顶层的统治者都不会干扰他的进程。 可惜,皇子殿下还不明白。 当皇子殿下要去奥尔特伦堡的消息传开之后,波文就感到了棘手。作为刚刚吞下西流城最大一块蛋糕的贵族,他的利益已经和雷恩的利益紧密的链接在一起。一旦攻打西流城,推平波尔家族被定义是错误的政治行为,接下来他就会受到一波沉重的打击。雷恩没事,但他肯定跑不掉,因为他不是黄金贵族,不会受到顶级统治者的宽恕。 不管是不是为了自救,他都必须让雷恩平安无事,至少在近期内平安无事。波尔家族的人还没有离开贝尔行省,随时随地都会卷土重来,这就像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柄利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 波文作为一个家族的族长,一名合格的贵族,该下决断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迟疑。 皇子殿下要来奥尔特伦堡也不是什么秘密,相较于其他人的自危,雷恩倒是风轻云淡。他拥有更加庞大的知识面,也更明白统治阶级最希望得到的东西。这些优势就注定他不会出事,不仅宰相要保住他,连皇帝陛下都要保住他。 海茵斯连蒙带骗已经从其他行省挖到了不少出色的学士,对于这些学士们来讲,他们一辈子为之奋斗的东西无非两样――名,以及利。 名气这个东西早就有了,还绰绰有余,现在该轮到利了。面对雷恩开出远远高于他们现在所得的酬金,他们根本就不需要考虑,直接就同意了。至于海茵斯这个身败名裂的人,他们反而不是那么在意。学士当了这么多年,谁敢拍着胸脯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没有玩过一两个学生?只是海茵斯被人发现了,他们做的更隐秘而已。 他选错了时机,选错了地方,选错了对象! 一个个好消息不断的汇聚,奥尔特伦堡人的士气也疯狂的攀升。 新教堂的筹建,学院的建立,都意味着奥尔特伦堡人的生活环境将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是谁给这座城市带来了希望和未来? 当然是城主大人! 为了回报城主大人,每个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劲,让城市每一天都在发生巨大的改变。 离开了城主府,雷恩带着布莱尔以及护卫漫步在街头,每个行人都对雷恩发自内心的行礼、问候。雷恩有时候会回礼,有时候只是笑笑,这并不妨碍人们更喜欢他,哪怕他不像骑士小说中所表现的那样,会和每个居民更加亲近的交流。 这一点,雷恩也有自己的想法。 上位者和下位者有着天然的隔阂,这种隔阂可以通过亲近来打破,但是打破之后就会让上位者失去本来的优势。一个合格的上位者,应该树立起自己的权威,以及威势。这些东西必须通过距离感才能培养,要是真的和普通人勾肩搭背,只能让他们得寸进尺。 “地面铺的不错,但是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雷恩看着笔直的街道,皱了皱眉,“对了,应该是绿化,城市中缺少绿化。” 绿色能带给人们好心情,也能安抚人们暴躁的情绪,他指着道路两侧,对建造官说道:“每隔五米,种下一棵树。” 建造官比之前在城主府任职的时候胖了不少,他摸着凸起的肚子,眼睛咕噜噜的转了几圈,“城主大人,如果按照您的设想,这会消耗更多的资金。” “按我说的做!”,雷恩的语气不容置疑,“还有,路灯要更加密集一点,路灯上最好也点缀一点花朵什么的,不要怕花钱。” 建造官只能称是,他计算了一下雷恩的要求,脸上日渐丰满的腮帮抽了抽,又是一大笔钱! 不过管他呢,反正不要自己掏钱,而且维护好这座城市,对他这个本地土著而言也是一件好事不是么? 至少自己的孩子与家人,都能享受到种种有待,生活在花园一样的城市中。 第六十二章 炸弹是个危险的东西,能炸死敌人,也能炸死自己 感谢“霸者恒强”、“砖家楼下的人”、“吼、吼、吼~本鼠来也”、“hu飞”、“头顶着的字”、“痴迷化学”、“爱哭的兔子”、“独饮酒”的打赏,以及诸君的推荐票和收藏,拜谢。 ========== 雷恩穿越前当了许多年的办公室阅报员,整日与报纸茶水为伍。身在体系内,自然知道官僚体系种种弊端,最普遍的就是欺上瞒下。很多时候高层的政策往往都是最贴近平民老百姓的,但是在政策传达、执行的过程中,被一层层扭曲,歪解,最终反而成为了某些人手中用来鱼肉百姓的牟利工具。他们利用高层远离基层的空间,将很多事情隐瞒不报,对下则威逼利诱。 想要避免这样的情况出现,最简单的就是亲自去接触基层。 一条条道路走来,雷恩对现在的情况还算满意,没有出现什么幺蛾子,每一层都很好的执行了他的政令。当然,这也和他大开杀戒有关,肃清城主府所带来的影响力远远没有结束,人们都知道,这个城主不是那种只会待在温暖的房间里,想当然的发布一些政令的“贵族”,而是一名真正的统治者。 走到喷泉花园街的时候,人们正在热火朝天的将喷泉拆除,这里将建立一座属于平民的丰碑,人们爆发出的热情难以想象。看着巨大的石碑平躺在石板的地面上,被拴上了数十根绳子。两百多名健壮的成年男性等待着号令,随时随地准备着将石碑竖起来。 见到雷恩的到来,大家都脱帽行礼,一个个热乎乎的脑袋上都腾起了丝丝缕缕的雾气。他们敬畏的行礼,用笑容来欢迎这位与众不同的城主。 雷恩走到石碑前,抚摸着阴刻好的一个个名字,这种政治走秀是每一位政客都必须掌握的技能。 从头走到尾,差不多有两千七八百个名字,他抿着嘴,面容肃穆,转过身看着周围的奥尔特伦堡人。 “说点什么吧,城主大人!”,有街区议员大声的喊着,人们也露出期待的神情。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吧,说点什么。”,他可以理解人们的这种心态,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走到自己的身边,心中就会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激动,一种崇拜,这是所有人类共有的情绪。雷恩想了想,说道:“我很满意,非常的满意。我第一次来到奥尔特伦堡的时候,这里就像是一个垃圾堆,满街都是横流的污水,随处可见人类和动物的排泄物,当时我就在想,老家伙在上,我的天啊,我来到了一个什么见鬼的地方!”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同时也发出了阵阵的笑声,雷恩夸张的表情并没有让他们觉得这是一种伤害,一种敷衍,反而觉得雷恩说的没错。之前的奥尔特伦堡就是一个充满了垃圾和臭味的地方,除了SC区没有一处是干净整洁的。他们就像是生活在垃圾山中的蛆虫,在污水中挣扎。 “但是,请大家现在看看自己的周围,看看整齐干净的街道,焕然一新的城市已经展现了她全新的,澎湃的生命力。”,雷恩走到人群的中间,人们小心翼翼的表达了想要接近雷恩的欲望,但也非常的克制,没有出现什么让布莱尔头疼的情况。“我不是奥尔特伦堡人,但是我在此时,此刻,此处,我希望我是奥尔特伦堡人。我们用短短的时间,改变了一切。我们战胜了许多的困难,包括了来自外界的恶意,以及战争。” “是的,当我们打算重新站起来的时候,总要面临许多的困难和折磨,我们挺过去了,没有被所有的苦难击倒。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拦住我们崛起的脚步。贫穷、饥饿、疾病,这些都会过去,我们将迎来全新的生活,我不敢保证每个人都会富有,但是我可以保证,每个人不需要再为如何填饱肚子担忧,不需要为了感染了疾病而绝望。” “你们的孩子,将会受到完整的教育,你们的生活,也会充满笑声和希望。” “为了完成这个远大的理想,我们势不可挡!” 不需要多么煽情的对白,生活真实的变化就是最煽情的对白,感受着奥尔特伦堡从一个堕落的城市,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迅速的焕然一新,每一个奥尔特伦堡人的内心都是激动的。这种激情的情绪一直埋藏在他们的胸口里,让他们充满了对美好的向往和希望,以及战胜一切的勇气。 如林的右臂高高的举起,人们喊着雷恩的名字,狂热的情绪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快速的蔓延,雷恩的话不断通过普通人的嘴巴,一字一句的传开,整个奥尔特伦堡的上空都回荡着人们的呐喊。雷恩高举着双手,如同一个族群的领袖,每到他目光所及之处,人们都激动的不能自已。 不知不觉中,雷恩已经在这座城市的身上,烙下了自己的印记。这印记不会因为时间的流失而消失,也不会随着他的离去而黯淡,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他都会成为这座城市唯一的主宰者。 只要他能带着这座城市继续强盛,他就是神! 奥尔特伦堡的守护神! 穿过拥挤狂热的人潮,雷恩回到城主府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他撕开领子喘息着。个人崇拜这一套是一种非常危险意识形态,如小胡子,如斯大林,但是对雷恩现在的情况而言,却是最好,也是唯一的办法。他不像其他黄金贵族那样,还处在一个平衡期,拥有着广阔的封国,拥有着无数的人才和家臣,以及数不清的财富。 他一无所有,他必须以另外一种方式,加快自己的原始累积。无论这种方法多么的危险,多么的残忍恐怖,都必须贯彻下去。 西莱斯特端来茶水,俏生生的坐在一边,捧着下巴望着雷恩。弯弯的眼缝里满满的都是崇拜。之前声势浩大的呐喊声她在城主府中也听见了,整个城市都在呼喊同一个名字。她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却能感受到呐喊声中澎湃的激情和崇拜,人们都崇拜他,敬畏他,这让西莱斯特格外的开心满足。 他是她的男人,注定的男人。 女孩,如她这般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纪,都是喜爱憧憬的时候。在米林城,她总是幻想,自己以后的丈夫是一个怎样的人。英俊不凡的武士?精明睿智的商人?沉着稳重的贵族?梦无比的美好,现实却比梦更加的美好。尽管她无法作为正妻出现在这个家庭里,但她已经很满意了。 想一想那些还在米林城中等待未知命运的闺蜜们,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雷恩早就感觉到了西莱斯特的目光,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很舒服。每个大男子主义的人,都喜欢这样的目光,都喜欢被异性崇拜。 他端起茶杯,有点无奈的瞥了一眼冯科斯,“让阿尔玛来见我。” 后者微微欠身,转身离去。 不到二十分钟,阿尔玛就赶来了城主府。 此时的阿尔玛和三个月前已经截然不同,她的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的她穿着简单的衣服,浓妆艳抹,喷着刺鼻的香水,风骚入骨,却低贱的不值两个银币。再看看现在的她,一身雍容典雅得体的服饰,淡雅的简妆,身上没有那么多零零碎碎闪亮的东西,简简单单,却显得尊贵了许多。 女人不会因为穿的少就能吸引人的目光,也不会因此就提升自己的价值,只有那些自信的,自爱的,有能力的女人,才能让男人们正视,而不是被当做一个发泄的途径。 “我们的皇子殿下已经到哪了?”,雷恩摩挲着食指上的铜戒,轻轻捻搓,抬眼问了一句。 阿尔玛立刻答道:“离奥尔特伦堡还有一天的距离。” 他满意的点点头,阿尔玛最近的工作做的不错,也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雷恩许诺了她一个前程,她为此付出十二分的努力来报答雷恩的看重,这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 她犹豫了一下,轻咬着着嘴唇,轻吐了一口气,说道:“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向您汇报一下。”,雷恩扬了扬头,她继续说道:“莱奥斯、波顿、诺尔玛三家在前天,也就是皇子殿下进入米林城之后,调动了他们的士兵,一共三千人。其中有一千人赶往了西边边境,还有两千人好像埋伏在奥尔特伦堡的附近。” 雷恩眉梢一挑,脑浆子开始旋转起来。结合自己掌握到的情报,片刻后他就有了答案。 这群混账东西! 向西去的人手肯定是要赶在波尔家族进入科洛斯行省之前,把他们都干掉。而埋伏在奥尔特伦堡附近的人手,则是为了以防万一。 防什么? 肯定是防皇子殿下! 不用说了,这里面一定还有约伯格的功劳,这老东西真是一天不死就一天不会安稳下来,找个机会一定要除掉他。他捣窜皇子殿下来奥尔特伦堡,无非就是找他雷恩的麻烦。雷恩自己心里清楚,不管他做了什么,只要自己身上有黄金家族、神圣血脉这个虎皮还在,谁都拿他没办法,只能逼着他自生自灭,就像现在他被一脚踹倒奥尔特伦堡来一样。 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更何况这层身份所带来的地位和特权,远远超过那些贵族的想象。 波文他们担心的是皇子殿下一旦找不到雷恩的麻烦,调转枪头来对付他们,重新启用波尔家族,约伯格再插上一手,说不准他们这些家族就要因此灭亡。 至于埋伏过来的士兵,不用说了,就是针对了皇子殿下。他们不敢袭杀皇子,可是把他揍一顿送回帝都却还是敢做的。皇帝陛下再宠爱自己的孩子,再护短,但是在面对一个行省的叛乱和一个儿子的脸面之间,想必他还是会妥协的。 同时,他们还能把这个黑锅甩到雷恩的头上,谁叫出事的地方是奥尔特伦堡呢?到时候真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你说你不是主谋,那也要有人信啊。 都特码的不是好东西! ======= 晚上儿子再次高烧不退,又折腾了好一会。今天就一更了,抱歉。 第六十三章 每次标题都起那么长,这次起短一点:见面 感谢“队友不归路”、“你猜不到喝喝”、“头顶着的字”、“爱哭的兔子”、“梦游的时钟”、“暗牙”、“無量二十三”的打赏,以及诸君的推荐票和收藏。 =========================== 寒冬已到,阴暗的天空中飘着飞舞的雪花,在猎猎寒风中打着旋,落的漫天漫地。 奢华的马车里,复合型恒温魔法阵让车厢里温暖如春,磨成粉末的荆兰枝明灭不定,腾起袅袅的青烟,散发着如兰似麝的香味。皇子殿下手中一枚帝国金币在他的指间来回的翻滚,灵活的手指让金币宛如一个金色的精灵。 车厢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依在一段锦被上,半阖着眼,似张非张。脑子里将这两天约伯格灌输给他的消息一遍又一遍的过滤着。他不是一个蠢货,不是那种从小就生活在深宫内苑,长于妇人之手的皇室子弟。打小他就明白一个道理,皇位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无论他的父亲多么的喜欢他,宠爱他,无论其他人多么的看好他,皇位都和他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关系。 连争的机会都没有,从一开始就没有。 以后会怎么样,取决于他是不是够聪明,是不是足够冷静和理智。奥兰多帝国就这么大,除了已经分封出去的地方之外,剩余的也没有多少块优秀的封国。夺取最肥美的封国,就是这些皇子、公主们在被送出帝都之前最应该做的事情。这里面涉及到的斗争远远超乎外人的想象,那看似和和美美的兄弟姐妹之间,龌龊并不比官场上的要少多少。 皇子殿下并不是一个傻子,相反出生在皇室家族的人各个都很聪明,至少智商在正常人的水平之上。很多人只看见了皇室的尊贵,却看不见皇室之中的冷酷无情,真正的傻子早就被淘汰了! 约伯格向他灌输雷恩是一个狂妄自大、目空一切、为非作歹、胆大妄为的恶棍,他根本就不相信。他知道奥尔特伦堡是什么地方,也知道那里住着什么样的人,他把自己带入到雷恩的角色中,他并不认为自己能做的比雷恩还要好。对于雷恩迅速拿下奥尔特伦堡的控制权,他只有叹服,以及惊艳。 这次决定来这边与雷恩会面,目的并不是像外人考虑的那样,他被约伯格说动了,是来对付雷恩的。真相恰恰相反,他是来和雷恩合作的。从奥尔特伦堡这段时间的发展,他看见了一个手段强硬有效的古老家族再次焕发出全新的生命力。 在盛夏送上一壶美酒,远远比不上在寒冬送上一杯热水。 这个世界里没有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这样的成语,却也有千古智慧沉淀下绽放出惊人智慧光泽的俗语。 马车外,冰冷的世界与马车内如同是两个世界,约伯格穿着厚厚的袍子,骑在战马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一想到雷恩要面对皇子妹夫的雷霆之怒,他就忍不住想要笑出声。他和雷恩之间其实没有多少矛盾,连冲突都没有发生过,但他就是和雷恩不对付。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是由无数个细节构成,每个细节和细节之间又由各方各面的利益所勾连。 奥尔特伦堡已经隐隐露出一个狰狞的虚影,要不了多久,这个恐怖的利益集团就会彻底的降临。从不插手政治的商人也开始主动苟合奥尔特伦堡,颁发给私人武装的私掠许可证让雷恩拥有了完全忠诚于他的军队,垄断的奴隶经营会给他带去大量的可用人口和战力。一旦雷恩将麾下所有的事业整合在一起,这只怪兽将会威胁到他总督的地位。 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在这个巨大的蛋糕中,居然没有他的份! 这才是他和雷恩之间最根本的利益冲突。 远处的奥尔特伦堡在山脉下清晰可见,最多三个小时他们就能出现在奥尔特伦堡的城下,此时约伯格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雷恩男爵即将暴露出的臭脸,那种面对巨无霸皇室所展现的无奈。 想到这,约伯格还是忍不住,小声的笑了起来。 他裹了裹身上厚厚的袍子,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另外一边,雷恩已经接到了使者的传令,奥兰多帝国的小皇子在今天中午之前就可以抵达奥尔特伦堡,使者要求他立刻清理出一栋豪华的,独立的庄园,以及派遣相应的佣人,供皇子殿下享用。并且还要求雷恩在皇子到达之前,召集城内的富商、贵族、街区议员以及有着威望的民间人士一同迎接皇子殿下的到来。 打发了使者之后,雷恩的脑子快速旋转起来。 毫无疑问,像冬猎这样的政治秀活动中,派遣出来的皇室成员大多数时候都是来走个过场,并不像最初那样还要到各个城市接见平民。从奥兰多二世时期到如今,已经有很多的政策、规则在漫长的岁月中被破坏殆尽,冬猎恰恰也是其中之一。 那么皇子这次要来这座在外风闻一直没有底限的城市,绝非偶然,来者不善。 几乎不用多想,约伯格那个肥肥贱贱的脸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皱了皱眉头,这段时间他的重心一直放在了奥尔特伦堡城市建设和精神建设上,还抽不出手来对外扩张,但是约伯格三番五次的惹到他,让他也十分的恼火。他雷恩来到贝尔行省之后从来没有和约伯格有过直接或者间接的冲突,但是约伯格却不停的给他找麻烦,让他杀意盎然。 这个混蛋玩意,迟早要弄死他! 摩挲着食指上的指环,雷恩若有所思,“让库伯来见我。” 冯科斯俊美到妖艳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立刻招来一名侍女,低声的吩咐了一声。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在来奥尔特论报之前,他被培养成了一个“中性”人,是用来结交权贵的礼物,没有人会尊敬他,也没有人会重视他,他就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货物,摆放在货架上,等待被送出去的那一天。 可自从他被人送到这里之后,他灰色的、绝望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喜欢这里的一切,喜欢雷恩骂他贱人,喜欢雷恩安排他做各种各样的事情,也喜欢雷恩面对他时那种过敏的反应。不是他真的就是一个贱人,而是在这里,他感受到了被人重视,感受到了自尊的觉醒。雷恩虽然经常骂他,可他明白,雷恩同样的也把他当人看,并给予尊重。 他在这里,才是一个人,而不是用来满足欲望的道具。 库伯很快就来到城主府,现在的奥尔特伦堡和以前的奥尔特伦堡完全不是一个城市,以前的奥尔特伦堡里充满了人渣、恶棍、帮派党徒,每个地方都充满了犯罪与邪恶,整个城市就像是一个浑身长满了脓疮,散发着恶臭,在绝望中等待死亡的病人。 可现在呢? 这座城市活了过来,拥有了希望和未来,无论是愿意或是不愿意,每个人都必须按照雷恩设定好的规则行事。犯罪率大大的降低,麻木的人们开始复苏,他们开始学会了对犯罪说不,以及在发现犯罪时积极的制止。每个人都活了过来,把这座城市当做了自己的家,而不是一个巨大的坟墓。 库伯常常感叹,这就是黄金贵族,这就是神圣血脉和凡人的不同。即便他当了城主,也无法做到雷恩所做的一切。 面对雷恩时,库伯表现的非常恭谦,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内心深处,点燃了一种叫做狂热崇拜的火苗,只是他还没有发现。 “来了?”,雷恩的语气很轻,给人的感觉却很重,他掌握着人们的生死,以及无上的权力,“拿去,照办。” 使者送来的官方信函被交到了库伯手里,库伯迅速的翻看之后,犹豫着问道:“上【这个词也被屏,真是日了狗】城区符合条件的庄园有七栋,我应该选哪一家?” 雷恩扫了他一眼,“你读过帝国法典吗?”,库伯点头称是,这是贵族们必须熟读的典籍之一,不是为了遵守上面的法律条约,而是为了寻找漏洞并且合理的利用,雷恩继续说道:“皇室成员代替皇帝陛下巡猎四方,探查民情,镇压反叛是每个皇室成员必须履行的职责。为了让成长在帝都区的皇室成员们更加了解、接近底层社会,所以奥兰多二世要求他们住进民居。” 库伯脸色微动,立刻领命离开。他心中充满了疑惑,但是他知道,这些疑惑和他没什么关系,那是雷恩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在各方关注之下,皇子的车队,终于来到了奥尔特伦堡的城下。 撩开车帘,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的皇子望着这座刚刚经历过战争,千疮百孔,焦黑如碳的城墙,鼻腔里还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腥臭。 他抬头望向城墙,一个挺拔的身影屹立在墙头,从上而下的俯视着他。那眼神淡漠、毫无一丝看见了皇室成员应有的波动。 这是一个如传闻一样,性格难以捉摸,城府极深的男人。 恍惚之间,皇子殿下突然间觉得,自己此行或许不会如自己想象中那么顺利。 ================== 感谢大家对我的理解与支持,经过一天的治疗我孩子的病情好了许多,一天里发生了许多事,孩子特别的坚强。在医院的时候我问他怕不怕,他说不怕,吊水前要做皮试,做过皮试的人都知道皮试是比较疼。对大人而言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对一个四岁的小孩绝对不是一个可以忍受的事情,很多小孩都在哭,只有我孩子没有哭。我问他疼不疼,他说不疼,男子汉不怕疼。 后面又要吊水,好几瓶,所幸瓶子都不大,加起来也就四百五毫升。戳针的时候也没有哭,护士还说这小孩真勇敢,一寸长的针头要戳进去一般,好多大孩子都哭了。 吊了一上午才吊完,中午吃了点东西,下午就睡了。下午又是各种检查,幸运的是医生说病情控制的比想象的要快,再吊两天后没问题就可以回家了。不过我觉得还是要做一个全方位的检查,如果有什么病,早发现早治疗,比等待后面控制不住才发现要好。 总之一切都看后天了,后天要做一个心电监测,还有一个加强核磁共振。 我这孩子真心倒霉,出生的时候就黄疸,然后三岁检测出左心房回流异常,心室肿大,一身都是毛病……。 第六十四章 猪队友在关键时刻打出了本场最佳助攻 马车行经城门进入了城市内,夹道两边围观的市民没有皇子殿下想象中的那么热情,人们脸上都是虚假的假笑,欢呼声也显得有气无力。这些人的目光里看不见多少尊敬的成分,反而是质疑更多一些。这多少让他有点郁闷。他也很清楚,在米林城,亦或是其他地方,那种热烈的欢迎也未必是发自内心的,但是起码的规格和面子总该有吧,可你们这些贱民连笑容都欠奉就有些过分了吧? 皇子殿下放下了窗帘,眼不见为净,同时心中对这座城市的印象又坏了三分。 皇子殿下代表的是皇室,是一个国家正统统治者的脸面,而雷恩这个被统治的一员居然连面子工作都懒得做,可见在雷恩心中,皇室并没有彰显出它应有的尊贵,也并非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骑在马上的约伯格看着清冷的人群,不可抑制的开心起来,什么叫作死,这就叫作死!公然的以冷漠的态度敷衍皇室的到来,简直就是超级大作死。作为皇室正统统治的既得利益者,当然不会开心。他已经能够想象得到,此时的皇子殿下怕是心中已经对雷恩生出了更多的不满,这对他接下来要做的,有着极为有利的促进作用。 在心事重重之中,车驾越过街道,停在了城主府中。 马车停下的那一刻,一名侍从匍匐在地上,一只华贵的靴子踩在了他的背上,他身体向下微微一沉,脸色涨的微红,尽可能的稳住自己的身体,不发生摇晃。当另外一只靴子也在他背上停留片刻之后,他吐出一口浊气,热气如同一发炮弹,喷在了石板的地面上,荡起一圈涟漪。 雷恩站在城主府正厅的台阶上,向下走了三步便停下脚步,寒风掠过他的身体,让他黑底金边的袍子被寒风扬起。漫天飞舞的雪花模糊了人们的视线,但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这些阻碍,让皇子殿下能感觉得到,雷恩正在盯着他。雷恩高高的俯视着皇子殿下以及其他成员,并没有继续向下走,他的身份和背景让他迎了三步已经是极限,再多,就会丢了自己的身份。 皇子殿下皱了皱眉头,随即嘴角上翘,嘴唇微微分开,露出了八颗莹白的牙齿。他笑的极为标准,不夸张,不也太冷淡,笑容的弧度恰到好处,眉宇之间的距离和弯起的弧度都让皇子殿下看上去给人一种略显亲切的开心。他并没有因为雷恩站在台阶上就动怒,生长在帝王之家,他懂的远远比看上去的要多得多。 行至台阶上与雷恩平齐,皇子殿下脱掉了厚厚的皮帽,热气腾腾的头顶上一丝一缕的热气从发间被抽离。他直视着雷恩,脸上笑意盎然,内心中却隐隐的生出一抹嫉妒。同样是年轻人,一个贵为帝国的皇子,手中却没有什么权力。另外一个身份同样尊贵,却已经做出了一番事业。身份所带来的优越感在两人目光相接的一瞬间支离破碎。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雷恩男爵。”,皇子殿下抬起胳膊,红底金边的裘皮披风被拨到一边,他摘掉了白色的小牛皮手套,伸出手停在雷恩身前半步的位置。 雷恩望了望那只如女人的手一样细嫩白皙的手掌,片刻后才微微一笑,握了一握,“好久不见,康德。” 在三个月前,雷恩那时候还住在帝都,自然见过这位备受皇帝陛下喜爱的幺子。两人之间没有什么交情,顶多是见面点点头,打个招呼,如此正式的会面这还是第一次。命运真是一个有趣的东西,两个人在同一个城市,在极为相近的地方生活了十七八年,却没有过什么交流。偏偏离开了那个地方之后,才有如此正式的碰头。 雷恩侧过身子,伸手一邀,对康德皇子身后的那些随行人员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在这些人里,唯一值得他注意的就只有这个叫做康德的皇子了。在帝都的时候,他也听闻过康德皇子的一些趣闻,这些趣闻往往都是花边新闻,今天皇子殿下向谁谁谁示爱,明天皇子殿下和谁谁谁争风吃醋。至于其他的新闻,极少会出现在市面上。 似乎整个帝都都没有多少正常人,大家都在忙着不务正业的一些东西,那一个个大贵族俨然一副巨星的模样,三天两头的炮制一些绯色的新闻出来博人一乐。可就是这样的氛围下,一个个曾经辉煌的家族悄然无息的被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连一朵水花都没有掀起,就沉入了河底。 瞬间的恍然雷恩已经回过神,他先迈出一步,康德才跟着迈出一步,两人携手同进,就像多年的好友,只是两人之间的距离,永远有一步之差。 进了城主府,烧到炽烈的壁炉散发出的热量让整个殿堂都十分的温暖,比起帝都那些固化恒温魔法阵,这里的设施就显得落后不少。两人都解去披风,在雷恩的邀引下,两人分别坐在了首座与次座上。 从康德的表情上,看不出他此时的内心波动,这是他冬猎以来,出了帝都之后第一次没有坐首座。眼神中的波光流动,显然内心的变化是极其复杂的,至少现在的他,内心波动剧烈。他右手的拇指用力掐着食指的第二关节,整只手平放在大腿上,不仔细的观察根本看不出来。他微微抬头望着比他高了最少一尺的雷恩,笑容居然丝毫不减。 随行的人员也陆陆续续进了大厅,屋外白茫茫的世界让他们的眼睛在进入这个相对较为昏暗的房间时,一时间无法适应,满视线都是大脑自动补色的色差。持续了片刻之后,他们望着坐在首座在上的雷恩,以及坐在次座上的康德皇子,一时间陷入到沉寂之中。作为皇室巡猎的随行人员,他们有着一种病态的自傲,仿佛他们也是皇室成员一般。 他们已经习惯了看那些总督、城主、领主们露出一些滑稽可笑的言行,习惯看着他们自己主动屈居于康德皇子之下,尽可能的取悦皇子殿下。但像雷恩这样居然让皇子坐在次座的一城之主,还是第一次见到。 约伯格向前一步,皮笑肉不笑的问道:“为什么殿下坐在次座?而雷恩男爵你坐在首座?” 他的话,让整个大厅更加寂静。康德皇子一副是那******不变的笑容,他眼中波光粼粼,扭过头注视着雷恩,想看他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而其他随行人员,也虎视眈眈,只要雷恩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他们必然要斥责这位年轻的城主。 雷恩瞥了一眼约伯格,修长的食指弹起,“在这座城市之中,我是唯一的统治者,并且受到帝国法典的认可和保护。”,说着他又弹出中指,“其次,从身份以及地位上,我优于康德,所以我坐在这。” 约伯格忍不住嗤笑一声,讥诮道:“身份?地位?皇子殿下成年后自然会受封公爵乃至大公,拥有一大片封国。况且殿下还是陛下的嫡系血脉,无论身份,还是地位,殿下可都远远的超过你呢,雷恩男爵!”,约伯格注重的在男爵这两个字上下了重音,小小的一个男爵还想要挑战帝国的皇室子弟?简直就是痴人说笑。 其他的随行人员也都纷纷点头,不错,别看现在康德陛下还没有爵位,但这不代表他就真的没有一个合法的“地位”,他身为陛下的儿子,最受宠爱的儿子,就是最天然的地位。别的皇子、公主有可能在被册封侯爵、公爵,但是康德殿下极有可能被册封为大公,那可是足以立国的爵位,从奥兰多二世以来,只有一位皇室成员受封大公,康德殿下很有可能就是第二位。 如此说来,的确应该让康德殿下坐首座。 人们的视线都集中在雷恩身上,雷恩却毫不在意的轻笑了两声,眼里根本就没有大厅中的那些人。他看向康德,“你觉得呢?” 康德嘴唇动了动,雷恩把问题丢给了他,反而叫他难以应答。如果他说雷恩应该让他坐首座,毫无疑问这一定会传出去,同时也会变成康德利用自己皇室成员的身份压迫地方统治者,会让更多的贵族对他抱有意见。如果他说不应该,现在的坐法很合理,那么就等于他自认自己的地位、身份不如雷恩,同样传出去之后不仅会丢了自己的脸面,更会丢了皇室的尊严。 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眼角的余光斜睨了一眼约伯格,心中怒气翻滚,很显然,约伯格的目的就是挑动他和雷恩之间的矛盾。毫无疑问,这个蠢货成功了,他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很尴尬的位置上。 从内心深处而言,约伯格对康德的重要性远远不如雷恩。约伯格不过是一个总督而已,不过是皇室为了平衡地方势力所安排的一种手段,说换也就换了。但是雷恩不同,不管是为了以后的利益,还是眼前的好处,雷恩对他的重要性远远超过了约伯格对他的重要性。 远的不说,现在雷恩卡住了关隘,让数种商品出现了断货,只有他认可的商团才能对这些垄断商品进行买卖。如果雷恩把一部分商品的专卖权交给他这个皇子会如何?会不会在接下来争夺封国这件大事上,让他得到加分?让他可以拉拢更多的贵族势力为他摇旗呐喊? 很显然,是肯定的。 甚至他可以为此不惜放弃更优质的封国,而让自己的封国落在周围的行省,甚至就落在贝尔行省里! 第六十五章 规则就是规则,无论方圆,都别想着要越界 感谢“银色战车镇魂曲”、“会跳探戈的猪”、“吼、吼、吼~本鼠来也”的打赏,以及诸位的推荐票和收藏。 ============== 随行人员中有一人觉察到康德皇子的表情已经发生了变化,心中顿时一慌,挤开了约伯格,走到大厅的正中间欠身行礼,“尊敬的雷恩男爵阁下,皇子殿下远道而来,已经疲惫不堪,需要休息。所以如果有任何的疑问,我希望您可以在晚宴的时候正式的提出。” 约伯格本来被挤开就有点不怎么乐意,他尊敬康德是因为康德是奥兰多六世最宠爱的儿子,可这不意味着他也要尊重康德的随行人员。他可是贝尔行省的总督,总管一省的军政大权,可谓是一方霸主一般的人物。你一个小小的随从也敢挤开我,打乱我的计划,随意的发言,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 他眯着眼缝,并没有冲动,而是看向了康德殿下。 康德脸上的笑容再次展现出来,他微微颔首,“不错,不说还不觉得,你一说,我还真觉得有些累了。”,他继而看向雷恩,“那么我先休息一下,失礼了!”,说着他就站了起来,对于雷恩抛给他的难题,他连回答的意思都没有。 雷恩也不强留,随后起身,“那么晚宴再见。” “我很期待!” 一行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雷恩坐回了座位上,单手支撑着下巴,望着匆匆而去,稍显狼狈的背影,呵呵的轻笑了一声。 康德一出城主府,脸色就变得有些阴沉,他头也不回,在警备队员的引导下走向远处的街道。一边走,一边说:“约伯格,你想做什么?”,走在他身后的约伯格一怔,脚步也一顿,他心头顿时被一阵阴霾所笼罩,眼看着康德大步向前,他连忙紧追了几步,紧跟着皇子殿下。 “我没想要做什么,您知道的,因为我们的关系,所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雷恩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不把你放在眼里,你不觉得他这是在通过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他并不畏惧皇室,乃至于敢藐视皇权吗?” 康德嗤之以鼻,冷笑着说道:“你简直愚蠢透顶,连神圣盟约都没有读过吗?” 约伯格又是一愣,神圣盟约他知道是知道,还真的就只是知道,并没有真的读过。神圣盟约是十二支拥有神圣血脉的贵族联合在一起,掀翻神圣帝国建立起新世界时立下的盟约。据说里面记录了数十条关于彼此利益分配的条约,限制彼此的权力,注释彼此的义务,和普通的贵族们没有任何的关系,很多贵族都不会对神圣盟约有兴趣,因为那和自己无关。 头都没有回的康德殿下脑后仿佛长了眼睛,冷哼一声之后骂了一句蠢货,再也懒得开口。雷恩让他做次座,最先他也十分的着恼,不管你是不是真的不畏惧皇权,但是你总要表示一下对皇室的尊重吧,哪怕是推让一番也是好的,至少自己的面子上过得去。可雷恩倒好,直接让他坐在了次座上,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在羞恼的瞬间,意外的看见了雷恩冷静睿智的目光,心头的怒火顿时被浇灭,从而想起了每个皇子、公主在长大后都必须学习的神圣盟约。他想起了其中一条,十二系神圣血脉的最高统治者,彼此地位平等,无分高低,不分大小,彼此应……。 后面的暂且不提,这前半段的意思是十二系神圣血脉的族长彼此地位相同,不因为权力的大小,辈份的长幼有所区别。这就意味着雷恩,这个黄金荆棘家族最后一名直系血脉的继承者,黄金荆棘家族的族长,和帝国皇帝、帝国宰相以及帝国大元帅的地位是相同的,他们是平辈论交。换而言之,和雷恩年纪差不多的康德,算是雷恩的子侄辈。 现在“雷恩叔叔”要他坐次位,他怎么敢不坐?他要是乱了辈份,别说雷恩了,就是他的父亲,帝国的皇帝陛下都不会放过他。 毕竟,神圣盟约是以远古祖先的血脉起誓,所立下的规矩,不是他一个小辈就能破坏的。 在康德心中,约伯格的“分数”越来越低,原本他还希冀这个总督能成为他的一大助力,帮助他在夺取封国的斗争中占据一定的优势。没想到这种蠢货除了挑拨离间,包藏祸心之外,一点事都不懂,实在是让人太失望了。 一转眼,一行人就随着警备队员来到了东区,东区不像SC区那样充满了贵气,也不像XC区那样寒酸。街面上十分的整洁干净,房屋也都是独栋独户,不过和别墅、庄园没什么关系,顶多算是豪宅。可就是这样的豪宅,在这一行人眼中,和平民窟的狗窝并没什么区别。 “雷恩就让我们住在这里?”,康德的随从尖锐的嗓门差点喊破了音,他瞪大了眼睛,表情滑稽而可笑,他指着路边三栋被收拾好焕然一新的房子,用不敢相信的口吻喝斥着,“见鬼,他疯了还是你疯了?居然将皇子殿下带到这个地方?你这是在亵渎皇室的尊严你懂吗?你会被吊死在城外,被那些该死的豺狗拆碎你的骨头!” 警备队员嘴角抽了抽,他冷冷的注视着这个上跳下窜如小丑一样的弄臣,用轻蔑的口吻说道:“这是城主府的命令,我只是一个执行者,有什么疑问你可以去面见城主大人!”,说完,他转身就走,走了十多步,突然呸的一口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还用脚碾了碾。 康德身边的弄臣还打算说什么,却被康德的眼神所制止,“我觉得很好,这也符合规矩。” 这就是下马威了,此时此刻,康德才算真正的体会到雷恩的强势,而且不仅仅只是他一个人强势,在他的领导下,整个奥尔特伦堡都变得和其他城市不同。他们不畏惧皇权,也不害怕权贵,似乎只要雷恩在这座城市里,他们就会无所畏惧一般。约伯格之前给他灌了许多雷恩的坏水,狂妄自大什么的相对其他的说法都已经算是一种褒扬。当时他还觉得约伯格实在危言耸听,但这会,他算是明白了,约伯格并没有夸张。 居然给皇室的子弟如此难看的下马威,怕雷恩也是全国独一份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康德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直接进了中间那栋看上去更豪华一点的房子。 房子有两层,占地两百多平方,对人口稀少的奥尔特伦堡来讲并不算是什么大房子。但是房子装修的还算可以,至少该有的家具不会少,装修的风格也略显典雅,有那么一点水准。 在他们到来之前库伯已经安排人烧好了大量的热水,在长得让人失去兴趣的侍女服侍下,康德以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清洗好自己的身体,夺过侍女手中的浴巾裹在身上,把自己丢到软软的床上,在赶了半天路的疲劳侵袭下,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城主府中,此时却热火朝天。 最大的厅堂正在布置晚宴,在书房里,雷恩抱着一只纯黑色的猫,细细的听哈维带来的消息。这只猫是西莱斯特捡到的,看见它的第一眼小姑娘就喜欢上了这只猫,通体没有一根杂色,黑的透亮,金色的眸子散发着迷人的光泽。这只被叫做基德的黑猫一见到雷恩,就喜欢上了他的双腿,只要他有空,基德就会跳到他的腿上卷缩起来,眯着眼睛享受着雷恩双腿传来的温度。 搔弄着小猫的下巴,猫儿舒服的打起了呼噜,哈维低眉顺眼的坐在雷恩的对面,把这段时间关于捕奴队建设的情况介绍了一遍。为了维护这些既得利益者的权益不受侵害,雷恩已经组织一支五百人的监督团,现在正在接受操练,要不了多久就能拉出去打击非法奴隶贸易。为了尽快抓住市场,哈维扩大了自己的捕奴队,一些小的奴隶商也都投靠了他。 此时的哈维已经拥有了一支超过七百人的捕奴队,掌握了覆盖到周边四个行省的奴隶贸易渠道,正是他走向人生巅峰的时候。他现在如此小心,还是因为城主府肃清中他收买的侍女和仆人都成了刀下亡魂,他不得不提心吊胆,生怕雷恩秋后算账,这些贵族翻脸比翻书来的还痛快,他可是深有体会。只是他还不太了解这个城主大人,只要他足够听话,雷恩不介意把他扶植起来,除非他自己作死。 “也就是说,你现在手头有差不多两千个奴隶?”,雷恩抬眼望了他一下,“抽出三百没有阉割的男性,让他们加入奥尔特伦堡的私掠团。” 除了颁发出去的私掠许可证之外,雷恩也把城中其他没有分润到好处的势力组织了起来,按照投入的比例分配利润,建立起一支属于整个城市的私掠团。他在另外一个世界闲着无聊的时候也看过一些所谓“成功导师”的课程录像,有一位很有名的大师说过一句让他印象非常深刻的话――钱聚人散,钱散人聚。 想要团结更多的力量,就不要想着吃独食。历朝历代中的君王里面,被奉为圣贤之君的,往往都不是那种只顾着一家之好,自私自利的人。 奥尔特伦堡人之所以能扭成一股绳,并不是被他的人格魅力所折服,也不是畏惧他的权势,而是雷恩他能确确实实的给这些人带来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能落到实处的好处。 这些人跟着他混有钱,有权,有势,日子过的比以前好,未来更是尽在咫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但同时,雷恩也会注意分寸,不会盲目的施舍。 升米恩,斗米仇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一方面要给他们更加远大的希望,另外一方面也要促进内部的竞争机制。 要说玩这套,恐怕这个世界没有谁比得过他这个办公室阅报员了 第六十六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并且为此奋斗不止 感谢“你猜不到喝喝”、“小黑爱咬人”、“银色战车镇魂曲”的打赏,当然还有大家的推荐票和收藏了。 另外关于主角个人武力的问题实际上已经有了安排,这点无须担心,虽然不是套路,但也不会虐主。 =================== 灯火辉煌的大厅中觥筹交错,人声鼎沸,望着五光十色的人群,雷恩的注意力有些涣散。一恍就是三个月过去了,他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仿佛就是昨天,那场别开生面的宴会让他生出了杀心,如果不是那些人对他的嘲弄,很有可能他会选择平平淡淡的在这座城市中度过五年的光阴,捞一点钱,然后回帝都做一个快乐的风流公子。事情往往都是这样,在过去之后才会有这么多的“如果”、“假如”。 他不是一个喜欢被人轻视的人,这可能和穿越之前,亦或者说是上辈子的经历有关系。他耿直,不喜欢同流合污而不是不会,他始终相信是金子总有发光的一天。他拒绝狗苟蝇营,只因为胸口中仅存不多的一缕正气。他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君子”,但绝对不是那种为了攀附权贵可以没有下限的小人,他尊重权威,信仰真理。 但是换来的是什么? 十几年如一日的板凳,级别是上去了,但权力从未在手中有过任何的停留。什么一腔抱负,什么远大理想,永远都是在夜深人静时的满腔不甘怨恨的发泄。 穿越之后亲眼看着比那个世界更加残酷的政治斗争,他内心生出所剩无几的正直终于爆发,颠覆了以往,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突然间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你有如何美妙的理想憧憬,不管你有怎样远大的政治抱负,不管你是不是真的一切都只为了公义,首先你得有权力。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古人常说,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就好像这座城市,如果他没有权力,他被众多势力逼迫、欺压,只能躲藏在城主府中瑟瑟发抖,这座城市还会像现在这样,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么? 耳边突然拔高的吵闹声让雷恩扩散的瞳孔旋转着缩小,无光的眼睛里也汇聚了神采,他缓缓起身,看向正门。 康德皇子换上了皇室正统的礼服,以大红色彰其尊,以金色显其贵,金丝描边的粉色花领将康德的下巴捧在中间,让他的肤色看上去更白了三分。得体熨帖的衣服上没有一丝褶皱,也没有一点灰尘,上衣口袋里露出的黑色口袋巾上,绣着一个金色的小狮子。 袖扣的绿色宝石被宝石匠制成了饱满的三角形,娇鲜欲滴,领扣则是明黄色的六芒星状宝石,反射着各种光线,流光溢彩。 整套衣服拥有了皇室应有的尊贵,但也不会像那些老古董穿的古板礼服显得太老气,多了一份年轻人的蓬勃朝气。 他一进大厅,人们的笑谈声瞬间降到最低,每个人都注视着康德皇子,这位晚宴当之无愧的主人。面对无数的目光,康德皇子显然并不畏惧,出生在皇室之中的他在孩童时期,就已经享受过无数次目光的洗礼。他迈着优雅的步伐,每一步踏出去都仿佛被精确的丈量过,不多一分,不少一毫。他连嘴角边的笑容十分亲切,却又不太亲近,保持着最为合适的角度。 他不断对着人们释放善意的目光,微微点头,以表达自己的随和。 这是一个很有教养的皇子,许多人都这么想,甚至让一些人为了躲避康德皇子身上刺眼的光芒,退缩到人群里。 雷恩迎了过去,这并非是正式的会谈,所谓宴会本质上和正式就没有任何的关联。他拉着康德手,举着杯子,深红色的葡萄酒随着微微摇晃的酒杯在杯壁上挂出一道道红幕,散发着醉人的芬芳。“我代表奥尔特伦堡,欢迎康德皇子的到访,敬皇子。” 人们纷纷举杯,口中随着雷恩喊着“敬皇子”的敬语,一时间水晶杯触碰的声音如碧珠落盘一般密集的响了起来。 康德皇子从侍女手中的托盘上取了一杯红酒,同样举起还以敬意,“敬奥尔特伦堡!” 很和谐的开局,没有人捣乱,也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为了避免出现问题,康德皇子让人看住了约伯格,没有带他来参加这场晚宴。约伯格摸不清自己的位置,做出了有害他的举动,这对康德皇子这样一出生就身处政治漩涡中心的人物来说,等于失去了价值。人是利益的动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当一个人的价值无限接近零的时候,就是他将被整个社会体系所抛弃的时候。 第一杯酒水饮用完毕,康德皇子很给面子的回敬了一杯,这让在场的奥尔特伦堡人都十分的雀跃,气氛一瞬间就达到了顶点。 阿尔玛调来的舞女穿着很简单的衣服,在舞池中开始载歌载舞,这些极有特色的舞蹈让这位来自帝都的皇子殿下大开眼界。倒不是说皇子殿下没有生活,而是这个地方的特色是他没有接触过的。帝都的舞蹈更偏向于轻柔、旖旎、艳丽、明快这样的风格,地处边境的奥尔特伦堡这边,舞女的舞蹈多了一份帝都舞女没有的英气,多了一些果决和杀伐的味道。 看腻了柔柔弱弱的女孩,这种女汉子似乎也别有一番韵味。 萨尔科莫眼巴巴的瞅着皇子殿下,不断给雷恩使眼色,他还是中午收到的确切的消息之后才从旁边的城市赶过来,希望能见到皇子殿下,最好还能有一个会晤的机会。通过和雷恩合作,贝尔商会的发展进入了超高速快车道,垄断带来的不仅仅只是丰厚的利润,还有更加重要的渠道,以及关系网络。 这也让萨尔科莫深深的发现过去的失败之处,过去商会不愿意和贵族们接触,是害怕被贵族谋财害命。这些贵族们真要铁了心谋夺商人的家产还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制止他们,赎死令的存在几乎给予了贵族无限的力量。如果只要十万金币就足够赎买他们谋取十五万金币并且谋财害命的罪过,他们肯定毫不犹豫的就举起屠刀。 之所以在以前双方能和平共处,相安无事,一方面是贵族看不起商人,这种歧视让很多商人避免了麻烦。其次是商人们抱团组成一个个大型的商会,一个人的力量或许有限,但是一个商会的力量就足以让贵族们侧目了。 黑教士和影舞者从来不会考虑买家是贵族还是贱民,只要他们出得起足够多的钱,刺杀皇帝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情。况且,赎死令对这些杀手们来说,根本就不在考虑的范围内,他们可不会考虑交钱保命的事情,职业素养令人敬佩。 现在以萨尔科莫为首的商会愿意和贵族产生交集,那是因为垄断带来的好处在短短一个月内,足以抵得上他们去年三个月的好处,这还只是在贝尔行省,如果这个贸易的范围变得更大了呢? 那么利润肯定也会更多,不过有一个前提,在更加宽阔的环境内还想玩这一套,单单依靠雷恩是绝对不行的,必须再找一个有着足够影响力的人来做靠山。在奥兰多帝国中,谁的大腿最粗? 显然是皇室! 对于萨尔科莫各种含有深意的眼神雷恩视而不见,他和皇子殿下走到一旁没什么人的角落里,开始了第一次正式的对话。 “对于二三月份的事情,我很抱歉,那个时候我没办法出手。”,康德皇子恰到好处的抖了一下眉毛,让他看上去的确十分的懊恼,“你知道的,我虽然是皇子,可是并没有任何的权力。” 二三月份正是帝都政治海啸到达顶点的时候,遭殃的可不只是雷恩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个神圣血脉继承者和雷恩同样被海啸所淹没,只是对方比雷恩好在有着更多的底蕴,至少没有多次站错队,人还留在帝都,不像他这样被踢了出来。除此之外还有数十家贵族从此除名,有些人直接死在了安置区,有些人被流放到边境城市,或生或死。 那绝对是一场灾难,就像康德皇子所说的那样,在那样一场几乎覆盖了整个帝国高层的政治斗争中,他一个皇子不伸手也就罢了,一旦伸手说不准也会被流放。 这种以退为进的谈话方式很讨巧,至少不会引起别人的厌恶,雷恩嘴角微微一翘,表示自己已经接受到皇子的善意。 康德皇子呵呵的笑了几声,举起杯子抿了一口,甘醇的葡萄酒唤醒了沉睡中的味蕾,他摇了摇水晶杯,说道:“这次来拜访男爵阁下,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希望男爵阁下可以在划分封国这件事上,助我一臂之力!” 第六十七章 黑夜终将过去,黎明总要到来! 讲道理,站短说有推荐,我找了半天才找到推荐在哪,这找茬游戏真高端! ===================================== 请雷恩出声,也是康德皇子深思熟虑之后的事情。 别人或许以为雷恩被流放到奥尔特伦堡之后就与帝都的政治绝缘了,从此在帝都之中就没有了存在感,可是这群庸俗的人哪里知道,无论雷恩被贬到什么地方,被流放到哪个角落里,他在帝都高层的政治影响力都不会因此衰弱一丝一毫。神圣血脉,黄金贵族的身份足以让他说出来的话,受到身份同样为黄金贵族,拥有神圣血脉的顶级贵族认真的考虑。 这种先天就携带的“天赋”,是那些普通贵族们永远也都无法想象得到的。 帝国每年流放了几十个贵族,但是谁能如同雷恩这样在远离帝都的边境,还会被帝都中那些真正的顶级贵族们所关注? 如果雷恩站出来旗帜鲜明的支持他,那么他就会获得更大的把握,在即将到来的分封中获得一个极为优势的地盘,为自己打下一个更好的根基。 不能成为大公,就意味着数代之后终究灭亡,减等继承的范围包括了这些皇子、公主,“四世而亡”说的就是跌落凡尘的贵族们。 雷恩乍一听到康德皇子说出自己的目的时,脑子显然有点懵,这和他的猜测完全不在一条线上。他最初以为康德皇子来奥尔特伦堡真的就是受到了约伯格的影响,想要来找他的麻烦,而且通过情报所传来的消息汇总之后,雷恩也认为很有这个可能。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完全通过表面信息来猜测康德皇子的目的有些自大了,出生在皇室,从小就接触这些尔虞我诈的东西,康德皇子哪怕再平庸,也不会受到外戚的摆布。 这关系到他切身的利益和自身的安危。 那么康德皇子的目的是什么呢?掉转头来排除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信息,从本质出发,本着一切政治人物的行动目的都围绕着利益这个核心来看,雷恩对康德皇子此行的猜测是他打算在奥尔特伦堡的崛起中,分一杯羹,弄一点好处。垄断的经营必然会造就各种恐怖的利益集团,如果康德有心插手其中,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危言耸听一点,如果雷恩自己不是黄金贵族,身上不是流淌着神圣血脉,他现在如果没有妥协,差不多也就化成灰了。顶级的贵族们不会放任这样一个怪兽如此健康的成长,如果不能为己用,就必然要灭掉。 也正是因为如此,雷恩公然给了康德一个下马威,让他明白,如果他幻想着从雷恩这里得到超过雷恩所允许的利益,雷恩为此会不惜和他撕破脸。 只是这画风变得太快,是自己想岔了。 心思电转之间雷恩就理顺了脉络,他望着康德皇子,权衡起来。如果帮这位皇帝陛下最喜欢、宠爱的皇子站队,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好处?很显然,并不会有任何实质性上的好处。康德皇子分封之后看似大权在握,拥有一片封国,可这和他雷恩没有一点关系啊。封国又不是封给他雷恩的,税收也不会交给他,他反而会因此得罪其他的皇子、公主,甚至是一批帮他们站队的贵族。 黄金荆棘之所以衰败如此,就是因为前几任族长总是下错注,站在错误的位置上,一步步落得今天的下场。 他想清楚之后便说道:“这件事需要我深思熟虑之后才能给你答复。” 康德皇子点头示意,并没有催促,他稍微停了片刻,接着说道:“另外,我对奥尔特伦堡的发展很感兴趣,我们或许有合作的可能。” 雷恩微微偏头,做出倾听的样子,他想听听看,康德皇子要摆出什么条件来,同时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尽去。 “我有一些钱,可以投到你这里,并且在一些部门可以为你疏通关系。比如说军部,民政部,长老院和帝国议会,我都有相熟的人。”,他用眼角扫视了一圈大厅中推杯换盏的人们,笑说道:“这些人对你的帮助远远比不上我对你的帮助,路线不同,取得的效果也不会一样。” 他的话倒也不是无的放矢,大厅中都是什么人?平民,佣兵团的团长,奴隶贩子,技师的老板,强盗头子,这些人走的都是基层路线,和康德皇子的高层路线完全是两个概念。 雷恩斟酌片刻,一字一句说道:“我欢迎任何看好奥尔特伦堡的人在此投资发展,但是前提是必须遵守我立下的规矩。既然皇子殿下你有这个心,我想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雷恩说完对着站在不远处的萨尔科莫招了招手,后者整理了一下自己并不散乱的着装,端着酒杯走了过来,“这位是贝尔行省商会的会长之一,负责奥尔特伦堡的商业事务,你可以和他磋商。” 萨尔科莫欠身行礼之后,雷恩拍了拍萨尔科莫的胳膊,“记住,原则性的东西不可以动摇,其他的我不会插手。”,说着对皇子殿下笑了笑,“你们谈,我去那边。” 远离了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之外极为遥远的地方,一行超过百人的队伍停留在旷野中过夜。十几辆寒酸的马车围成了一圈,人们围绕着数堆篝火在寒冬中尽可能的摄取温度。经过火舌****的羊肉滋滋的冒着油星,香气扑鼻,让人垂涎三尺。 特曼裹了裹身上厚厚的皮衣,他几乎已经快要忘记如何在寒冬时在野外过夜。他身上的衣服足足有五件之多,可依然让他觉得非常的冷,寒入骨髓。动了动身体,还是站了起来,跺着几乎快要麻木到失去知觉的双脚,望着自己来的方向,眼睛里只剩下无尽的恨意。 一场在他看来不过是举手之劳的战事,却演变成了今天这番地步,让他在痛恨雷恩的同时,更加憎恨约伯格,以及其他几个家族。他很明白,自己被出卖了,出卖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的傲慢。别人都不出头,偏偏他相信了约伯格的鬼话,傲慢让他失去了分辨能力,从而落入了陷阱之中。 作为战败的一方,他不得不耗尽了家财通过赎死令法案拯救了自己的小命,这也意味着好日子到头了。现在的他必须前往帝都,在长老院的庇护下苟延残喘,争取冥冥之中的一线生机。 前些日子还享受着无尽的富贵,此时却要在荒郊野外,在凌冽的寒风中度过漫长的黑夜,一时间悲从心来,几欲落泪。 望着一个个族人灰败的脸色,他心中只有无尽的自责。 “族长大人,羊肉烤好了,您尝一点吧。”,一个族人用木盘端来撕开的羊肉,他重重的点了点头,他还有希望,弄臣就弄臣吧,无非就是匍匐在权贵的脚下当一只走狗,总比带着过去的荣誉慢慢等死要好,他有责任,也有义务重新带着家族崛起,为此他必须保重自己的身体。 寒冬的夜格外的漫长,也格外的黑,停了半天的雪花再一次飘舞起来,除了十来个守夜的家将之外,其他人都挤在透风的马车里,在瑟瑟发抖中入睡。 一夜慢慢的过去,黎明似乎就在不远处,篝火已经熄灭,明灭不定的还辐射着最后一丝热量。 突然间,轻微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一夜没有合眼的家将们早已疲惫不堪,陷入了深度的睡眠中,并没有发觉到这异常的响动。一千余骑士用棉布裹着马蹄,用嘴套套紧了马嘴,踏着黑暗而来。 噗的一声,刀光一闪而逝,滚热的鲜血在冰冷的空气中绽放。 这完全是一场屠杀,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有无尽的冷漠。 当第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响起,不大的营地瞬间乱了起来,人们在车厢里胡乱的将衣服套在身上,还没有来得及钻出马车,一柄柄长枪就刺透了薄薄的车厢,刺进了人们的身体里。一场不对等的屠杀,有心算无心,干净切利落。 上了年纪的特曼睡的并不实,在第一声尖叫声响起的时候他就披上了披风,钻出了马车,在黑暗中望着周围密密麻麻,不断收割生命的骑士,他一瞬间浑身冰凉,无力的跪在了地上。睚呲欲裂的望着那些不断将手中长枪刺入车厢的骑士,整个人生只剩下浓稠的绝望。 耳边风声响起,他侧过脸望去,一道寒芒冰冷刺骨的迎面而来。那寒光还没有触及他的身体,他就感觉到脸上一阵阵刺疼。 嗡的一声过后,骑士与他擦肩而过,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道裂痕逐渐的错开,噗通一声一具无头的身体就落入他的眼帘。 这就是自己么? 没有任何的回应,视线渐渐变得模糊,意识最终被黑暗吞噬。 持续了不到五分钟,杀戮终结,骑士们收起了武器,将马车中浑身都是窟窿的尸体一具具拖了出来,整齐的码放在地面上。两名浑身颤抖的佣人在长剑的威逼下,一具具指认着地上的尸首。一旁一名骑士根据这两名佣人的指认,在一个小本子上不断的勾画。没多久,一百多具尸体就清点完毕。 两个佣人并没有获得生机,两柄匕首几乎同一时间刺穿了他们的心脏。 “一个都不少,全在这了。” 为首的骑士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这样的杀戮他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他沙哑的声音就像陈年的石磨,“收拾干净,全部烧掉,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片刻之后,大火撕裂了黑暗,迎来了曙光,新的一天,到来了! 第六十八章 一年之计在于去年的冬天 理查捧着账本,火炉中燃烧的松木散发着松脂的清香,在他脸上印染上一层霞色。书房里的温度很宜人,与外界白茫茫一片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基德盘在雷恩的脚踝处,眯着眼睛似乎已经入睡,每一次呼吸都让雷恩感觉到脚脖上的“围巾”紧了一些,又很快松开。可能是做到了什么美梦,基德伸出粉色的舌头裹着嘴巴,挪了挪沉重的脑袋,换了一个姿势。 从来到奥尔特伦堡之后短短的三个月里,雷恩平定了城中一个个桀骜不驯的势力,也赚了不少钱,大约有三十万左右。 这笔钱看似很多,实际上却真的没有多少,其中差不多有十万金币拿出来改造、翻新城市,或许还不够。剩下的钱则是城主府在未来两年内“唯一合法”的收入,拉平均每年也就只有十万金币。奥尔特伦堡拥有二十七八万人口,一旦城市的治安稳定下来,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不再忍冻挨饿,不会再吃不饱肚子,短时间里就会有一个人口增长的大爆发。 平民会因家庭成员的增长,资金的缺口会进一步增大,对金钱的追求欲望会更强烈,从而导致一系列隐藏在平静之下的激流爆发出来。想要将奥尔特伦堡绑在自己的身上,除了个人崇拜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利益上的勾连。 人永远都是自私的动物,大公无私,光伟正的人物看似脱离实际,只是大家的追求不同。有人追求的就是非常简单的金钱,有人追求的是权力,这些人在世俗的目光中就是自私自利的人物。光伟正追求的是什么?名望!名望在必要的时候,就可以转化为其他东西,金钱或是权力。历史一遍又一遍的证明了这个颠扑不灭的事实。 比如说,王莽。 如何让奥尔特伦堡人感恩、满足,在经济上也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创造利润,雷恩为此考虑了很多。这个世界的“重工业”和另外一个世界相同,都属于最尖端的技术,其中绕不开的一环就是“魔法”。固化魔法阵的大量应用解决了动力问题,也让很多需要科技基础的东西有可能成为现实。但是,整个奥尔特伦堡现在别说找到一个会“永刻魔法阵”的魔法师了,连一个魔法学徒都没有。 重工业排除之后,剩下的就是密集型轻工业工厂,用廉价的劳动力和重复来创造财富。纵观另外一个世界的历史,许多历史上的强国起步之初,都是从轻工业最先开始。轻工业不需要尖端的技术,不需要高端的技术人才,只要经过简单的培训就可以上岗的廉价劳动力。这一点在奥尔特伦堡拥有着其他城市无可比拟的优势,这里的劳动力几乎是帝国整个东部最便宜的。 思维变得飘渺起来,雷恩的瞳孔开始缓慢的扩散开,视线的焦距仿佛穿透了桌面、地板,射入了遥远的虚空之中。他的修长的食指下意识的有节奏的点击着扶手,一下一下,轻微的敲击声在每个人的心头犹如擂鼓。 什么样的轻工业能带动经济? 这个目标需要放在人们日常生活必备的物品中,从衣食住行里去寻找,而答案也是显而易见的――衣服。 雷恩转眼间回过神来,敲击的手指停在了半空中,他瞥了一眼房间里安坐的四人,问道:“你们知道有什么花是白色的,开出的花朵如丝线一般结成一个团吗?” 刚刚还在说城主府的财政问题,一转眼雷恩的话题就跳跃到花上,这种跳跃的速度让房间里另外四个人一时间都很难反应过来。约莫有两分钟之后,库伯舒了一口气,眼角向上稍抬,眉毛也高高的吊起,眉开眼笑的说道:“大人,我知道。”,雷恩微微扬了扬下巴,他继续说道:“我已故的母亲信奉光明神,我曾经陪她去过落日城朝圣,在落日城的周围,开满了您说的这种植物。他们管这种花叫‘神圣之花’,又因这种花盛开的时候如同天上密密麻麻的星辰一般,也叫‘繁星’,是光明教会特有的一种观赏类花卉。” 理查一拍脑门,跟着说道:“确实如此,不过也只有落日城和各大教堂会种植这种植物,其他地方很少见,不信教的人也很少会了解到。” 雷恩微微惊讶,但仔细想想倒也没错,优质的棉花盛开之后没有一丝杂色,与教会宣传的“纯粹之色”同出一辙,倒也称得上是“神圣之花”。他摩挲着食指上的铜戒,若有所想的问道:“我记得教会的人好像已经到了奥尔特伦堡吧?” 教会的传教士在大雪封路之前堪堪赶到,已经有好几日了。这段时间忙着过年的事情,雷恩也没有空闲的时间招待他们,还有另外一番用意,先晾晾他们,不要以为自己是帝国第一大教就盛气凌人,那套在奥尔特伦堡不管用。没想到现在居然牵扯到教会身上,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雷恩点了点头,这件事算是过去了,他望向理查,奥尔特伦堡的税务官,实际上也是城主府的财政幕僚,也是雷恩的家臣。他说道:“明年的预算尽快做出来,我会审批,你要注意一点,预算必须合理,所有不合理的预算全部给我推翻重做,免得你难堪。” 城主府的改制中预算体系可谓是全世界首创,理查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要把简单的事情弄的复杂化,不过他还是很好的执行下去。城主府总管一个城市的所有政务,道路维修、房屋翻新、城市建造、卫生清扫、城主府中人员的薪水支出等等等等,都要囊括其中。包括了警备队和城防军的方方面面,康德皇子走了之后他就和约伯格彻彻底底的撕破脸皮,越过总督府,直接插手城防军的事物,现在城防军可以说是奥尔特伦堡的军队,是他雷恩的私军。 现在整个城市所有特权阶级的薪水、福利,都来自雷恩,雷恩也因此对城市的掌控力度再次上了一个台阶。 他扭头看向马文,“我需要扩充军队,目标是一千骑士和两千精锐步兵,你做一个计划书交给理查,审批通过后会立刻给你拨款。” 马文听完一愣,搓着满是老茧的双手,笑容充满了尴尬,“那什么……,我不太懂怎么做。”,叫他上阵杀敌可以,叫他训练那些年轻人也行,可这涉及到文案的事情,一个大老粗,一个满手血腥的军人就真的不在行了。他也明白,这位城主大人想法很多,而且控制欲特别的强,你可以质疑他的主张,但不能拒绝执行。一想到这涉及到来年三千人队伍的吃喝拉撒用穿,他就再也不能装背景了。 雷恩笑道:“我会安排几个文书给你们城防军,到时候你说,他们写。” “那太感谢城主大人了。”,老东西笑的和一朵菊花一样,这可是占了大便宜。奥尔特伦堡识字的人本来就少得可怜,一下子就安排几个过来,不是占便宜是什么? 接着,雷恩看向了哈维,“我有意在开春后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捕奴活动,你安排一下。” 哈维和马文一样,一直在玩背景模仿秀,坐在那不发一声,此时他坐直了身体。要说过去的哈维就像一个沐猴而冠的流氓头子,经过了短短一个多月的变化,此时他已经脱掉了身上那层泥土渣子味,更像是萨尔科莫那样的商人。只是眉眼之间比萨尔科莫的精明多了一种残忍,毕竟这种人把同类当牲口买卖,就注定他不可能成为一个温润如玉的君子。 雷恩的话让他不住点头,每年冬天来临之前的奴隶贸易都是一个高【】潮,大量库存奴隶被贩卖出去,成为冬日里的消耗品,十存三四。到了开春之后,奴隶的缺口会再次打开,这也是春季捕奴运动昌盛的原因之一。其实就算雷恩不说,哈维他们这些奴隶商也会在冰雪消融之后,进山捕奴。只是雷恩说了,规模就不会像以前那样,会增大不少。 说到这里,雷恩挥了挥手,让三人离开。他们离开之后,房间里只剩下雷恩和阿尔玛,有些事情不适合让太多人知道,君不密则失身,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约伯格最近在干什么?”,此时离康德皇子来访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月,皇子殿下和萨尔科莫达成了一系列的合作协议,但是其中不会涉及到奥尔特伦堡的利润分割,只是商会和皇子殿下双方的交易。 阿尔玛早有腹案,她立刻回答道:“约伯格回到米林城后就没有什么动静,整天不是和技师们鬼混,就是开宴会。没有见到他和什么人约谈,至于太私密的情况暂时还探查不到,总体来说他还很老实。” 这是当然的,恶了皇子殿下,莫名其妙的遭了一顿排头,约伯格立刻醒悟过来,他和雷恩之间的矛盾绝非可以假于他人之手,简单点来说就是他想要对付雷恩可以,但只能他自己亲自动手。波尔家族的覆灭并没有掀起政治风暴,帝都默认了贝尔行省给出的结论,认定波尔家族是死于流寇之手。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人想过要揭开这个盖子,对自己没好处反而会得罪贝尔行省中势力庞大的一群贵族。现在大家都变得聪明起来,约伯格想要再拿他们当武器显然已经没了机会,残酷的现实已经封住了他的路子。 不过也不能就此放心,这种人越是安稳,也就越应该小心。 “盯死他,我要他每天晚上用什么姿势都确保无误的汇报过来。”雷恩换了一个话题,“新招的人手训练的如何了?” 每年大雪降临的时候,都意味着有一大批贫穷的难民死于寒冬,到了这个时节也是卖儿卖女换取过冬资源最为热闹的时候。阿尔玛只用了不多的钱,就买到了两百来个姿色不错的少女,现在刚刚进入调【】教阶段。技师这个职业虽然低贱,不过大家并没有太多的歧视,连皇子殿下巡猎地方都不断召唤技师满足自己的私欲,由此可见整个国家以至于整个大陆,对技师还没有太过于强烈的歧视,顶多是觉得这种职业不那么体面,有失尊严。 阿尔玛敬畏的低下了头,盯着自己刚刚订购的华丽皮靴,“我已经按照大人您的吩咐,凑足了两百人,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还是很乐观的,毕竟大人您的办法实在是……太棒了。”,她内心深处滋生出一种恐惧的感觉,雷恩告诉她如果单单购买那些女孩,对她们的掌控力就不一定能达到目标,最好的办法是连同她们最重视的家人一起买来。 人力这个东西虽然廉价,可需求量也是很大的,很多事情一般的公民阶级都是不愿意做的,比如说运输粪便,这些事情都交给了这些人来做。一方面解决了城市中脏差工种紧缺的问题,也让那些女孩有了羁绊,同时也给了她们一个目标,一个未来,一个希望。只要按照约定的完成了几份重要的情报搜集,就可以给她们自由,让她们和她们的家人过上富足的生活。 玩弄人心的恶魔! 这就是阿尔玛对雷恩的评价,不过她可不敢说出来,作为这个恶魔的帮凶,阿尔玛居然还感受到了一丝兴奋。 雷恩点头道:“很好,记住不要苛待她们,给她们足够的食物、衣物以及尊重,你回头去聘请两个学士来,教她们识字和知识,阿尔玛你记住,女人打动男人不一定要脱光衣服,有时候气质比身体更能吸引男人的目光。”,他顿了顿,“另外,我和萨尔科莫已经说过了,准备好一批最出色的女孩,开春后萨尔科莫会把她们送到帝都去。” 阿尔玛一惊,猛地抬起头,却看见雷恩如古井无波的眼神,她连忙低头,口中称是。 屋外寒风肆虐,大雪已经下了两天,城中有几处没有翻新的房屋被压垮,有十几人受伤。同时,也有一批难民涌入城市,比起其他严厉禁止难民入城的城市,奥尔特伦堡来者不拒的态度吸引了一大批人不惜跋山涉水来到这里。 艾格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棚子,沉甸甸的积雪让棚子发出吱吱的声音,他刚拿起扫帚准备清理一下棚子上的积雪,立刻就有人抢过他手里的扫帚,主动的爬到了棚子上去,“艾格大人,这点事哪里需要您亲自来做?交给我们就好。” 对着这些难民艾格笑了笑,白色银边的斗篷上落上了一些雪花,他抬手轻轻的弹掉,手腕处银色的手链在大雪中格外的耀眼。银色的十字架坠饰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晃动,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力。 棚子里的布施还在继续,品质一般的麦仁打碎之后兑入菜叶,还有剁碎的肉末,一大锅煮沸之后浓稠的插进一根树枝都不会倒下。牧师们将一勺勺滚烫的小麦粥倒入各种各样的器皿中,被人千恩万谢,却处之泰然。 拿起一件叠好的碎皮皮衣,交到一个老婆婆的手里,老婆婆眼中含着热泪,望着艾格,眼中的火焰仿佛能点燃整个世界。他并不嫌弃拍了拍老婆婆满是泥垢的手背,给予一个温暖的笑容。 在这一刻,他的心灵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望着棚子周围因他们布施而得以生存的难民,艾格满足的舒了一口气。 奥尔特伦堡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多,至少从他来到这里之后,没有看见什么犯罪的行为,也没有被人骗掉身上的财富。这是一座和教会记录中完全不一样的城市,他灰暗的心情变得明亮起来。 “艾格,城主大人要见你。”,一名警备队员顶着风雪进了棚子,跺了跺脚,身上的积雪索索的落了一地。 他笑了笑,从一旁取了一个木杯,倒上热水递了过去,“麻烦你了,喝口热水暖暖身子吧。”,警备队员露出善意的笑容,接过杯子捧在手心,热度透过薄薄的杯壁传入手中,驱走了寒冷。艾格追问了一句,“知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要见我吗?我好准备一下。” 警备队员摇摇头,“不太清楚,是队长大人交代下来的。” 艾格若有所思,回过神来对身边的牧师嘱咐了两句,将兜帽盖在头上,“走吧,去见见城主大人。” 来到奥尔特伦堡已经是第四天,这四天里城主都没有要见他,他心中也是焦急万分。他来这里不是旅游的,也不是单纯的来做善事,教堂的建立,人员的安排都需要他和城主协商,只有协商好了,才能进行建设。 顶着风雪走了半个多小时,身体已经开始发热,他也看见了风雪之中银装素裹的城主府。庄严、尊贵。 在进门之前他目送警备队员离开之后,清理干净身上的积雪,才迈步进入了偏厅。 一名让他感觉到惊艳的男性笑着对他说,“城主大人书房里等你,请跟我来。” “麻烦你了。”,艾格礼貌的回应了一句。 ========= 今天就一更,晚上有点事耽误了。 第六十九章 新年新气象 见到雷恩的第一眼,艾格对这个城主的印象只有一个,那就是年轻。 真的太年轻了,年轻到让人难以置信。 这并非是说他没有见过年轻的城主,在奥兰多帝国中,因为前一任族长意外而突然上位的城主有很多,其中不乏一些十来岁甚至年纪更小的城主。雷恩的年轻和那些人的年轻不一样,在奥尔特伦堡待了四天,他从多方面打听过这个心血来潮想要引入教会的城主,好奇顿时变成了惊奇。雷恩的手段严格来说并不高明,他利用了自己身份血统的公信力,抛出一个巨大的馅饼,让奥尔特伦堡这些目无法纪的混蛋、恶棍们信以为真,并且大打出手。 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事后来看待这件事情,或许会觉得太戏剧化,每一步都像是一本编排好的剧本的剧情,每一个角色都在按照编剧荒诞的思路演出。可偏偏这一切都是真的,就这么可笑的发生了。 他的手腕,他的魄力,以及他的智慧,在他这个年纪的人身上很少能见到。有些年轻人很有执行力,可是缺乏全局的掌控力。有些人有了掌控力,但缺少执行力。只有岁月沉淀下累积的阅历和经历,才能让这部剧本如此完美的演出,这种事情往往都发生那些老奸巨猾,四十岁以上的贵族身上。 所以雷恩真的太年轻了,让人震惊的年轻。 艾格欠身行礼,礼仪很标准也很到位,教会对礼节的重视程度并不弱于贵族,在教会内部,他们自认是侍奉神明的仆人,精神上的地位要高于贵族,所以把一切标准也都向贵族看齐。 雷恩点头致意算是回礼,他指了一下左侧不远的位置,这个世界一样是以左为尊,让客人坐在左侧的第一个座位上,是对客人的尊重。白皙的手指在固化照明术的作用下有一种盈满如玉的圆润感,饱满,充满了贵气。修理的一丝不苟的指甲让雷恩的手指看上去很美观,也很讲究。 “请原谅我的好奇,我听说教会的主教级使徒都有自己的姓氏?”,雷恩恰当的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当然这也是内心的外在表现。 姓氏这个东西只有贵族们才能享有,姓氏的出现和使用,意味着一个家族的诞生与延续。对于平民阶级而言,家族是一个很遥远的词汇,贫困的生活不足以让平民们繁衍大量的后代,因为他们无力承担后代的养育成本,一个家庭一两个孩子就是这个世界最常见的现象,如此稀少的家庭成员,自然也不需要出现家族这样的管理形式。 更何况,姓氏也好,家族也好,都是贵族的特权。 艾格点头道:“的确是这样,我等供奉神明的仆人会依照自己供奉的神明,获得神明赐予的姓氏。”,对于这个问题没什么不能说的,帝国统治阶级早就默认了,“比如说我,我的姓氏是苏亚,在教会中的全名是艾格勒耶苏亚。艾格是我的名,勒耶是我教父的名字,苏亚是我所供奉的神明的姓氏。” 这个答案又延伸出另外一个问题,“你不是信奉光明神的吗?我还不知道光明神姓苏亚。” 艾格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给雷恩普及一下教会的常识,他说道:“光明神是至高神,但是在至高神之下还有很多其他的神明,神并非单指一尊,而是许多,就像是一个家族,一个国家。至高神之下还有其他的神明,有负责战争的战神,有负责农桑的农神,有负责天气的四季之神。我信奉的苏亚,则是负责战斗部的一尊很强大的神明。” 原来如此,雷恩下意识的摸了摸食指上的铜戒,他微微一下,错开这个话题,“外界的人们都说奥尔特伦堡是一个浑身流脓的城市,来到这里已经有好几天的你,对这座城市有什么看法?” “传言都不可信!”,艾格首先确定了自己的立场,“这里是一座奇迹之城,与外界的传闻完全不一样。我在这里看见了一种积极向上的力量,这股力量足以创造出震惊世人的奇迹!”,说着他笑了起来,“这也是我所希望的,我希望能尽快的建造大教堂,让人们的心灵有一个归宿。信奉神明并不意味着脱离现实,而是一种精神上的富足,只有精神得到了满足,才能创造出更多的奇迹。” 雷恩不住点头,“你说的很对,这也是我写信给教宗的原因。”,他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路,“教堂的事情我会尽快安排,东城区我会划出一块地方供教会使用,建造费用教会和我一人一半。不过在这里,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您说!” 雷恩伸出两根手指,“这里至少需要驻扎二十名牧师,如果能更多当然更好。奥尔特伦堡人已经饱受病痛、伤痛的折磨,我希望在我的统治下,我的子民们可以摆脱这种沉重的负担。” “当然可以!”,艾格对此并没有敷衍,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这次该轮到他提条件了,“那么关于传教的事情……” 帝国方面对传教一直处于一种半管制的状态,坚决反对教会无限制的传教行为,据说神圣帝国最终崩塌的诱因之一,也正是因为信仰的过度泛滥导致了统治阶级的集体暴走,失去了掌控力度的皇室便举起屠刀,由此引发了旷日持久的“信仰之殇”,最终被十二个拥有神圣血脉的家族联手推翻,并且建立起全新的国度。 过度的信仰会让人民失去理智,全身心的投入到精神的世界里,忽视了物质存在的因素,这会让雷恩失去对城市的控制能力。 不过令人想不到的是,雷恩居然对这个问题没有太多的保留,“你可以传教,只要不违背帝国法典上的协议即可。” 艾格顿时精神一振,站起来对着雷恩鞠身行礼,他略微有些激动,“您的慷慨和远见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我会尽快安排向教会方面反映,开春之后牧师们就会到位。在这里我像您保证,不会少于三十名牧师。” 雷恩身体微微前倾,回礼之后他问道:“我听说教会有一种花卉,能开出白色的花朵,团团圆圆。” “您是说纯洁之花吗?”,雷恩愣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艾格笑说道:“当然,这是教会的特产之一,怎么,大人您也喜欢这种花吗?” 雷恩一笑,道:“不仅喜欢,还特别的喜欢,我需要大量的种子,有吗?” “当然!” 目送艾格离开,雷恩笑着摇了摇头,年轻的主教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奥尔特伦堡之所以称为邪恶之城,混乱之都,并不是因为这里的犯罪率居高不下,而是指这里人的精神状态。任何一个人,看上去慈祥、和蔼、憨厚、耿直,但他们也都有着阴暗的一面,摇身一变就能变成恶棍。就拿那场攻城战来说,奥尔特伦堡人心中的“狠”爆发出来之后直接击溃了精锐的盾卫。 他们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可以用自己的死亡来换取对手的死亡,这种一种极为狠辣的心理状态。在雷恩到来之前,任何一个看似普通的人,都有可能一转身就掏出刀子,在必要的时候刺向一个陌生人,所为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让自己和家人吃饱饭。 这是一座没有信仰的城市,也不具备信仰的基础,每个人都活在现实之中。教会如果不能给他们足够多到背叛雷恩许诺的未来,他们根本就不会信仰神明,而是信仰雷恩。 这就是利益,就是现实。 雪随着天气的冰冷越来越大,从大洋吹来的潮湿空气不断的凝聚成雨云,将水以另外一种形态洒落人间。 冬天的奥尔特伦堡依旧充满了干劲,面对日新月异的家园,每个奥尔特伦堡人都拿出了十二分的干劲。 也就在这一年的深冬,帝国迎来了奥兰多七世。 奥兰多六世的身体每况愈下,飘渺不定的生命之火已经快要熄灭,整个帝国都处在一种诡异的气氛当中。每一位皇帝的登基,都意味着一轮洗牌,这里没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说法,但也有“皇帝只会给钟爱的人许以高位,从而摒弃他所讨厌的人”这样的俗语。帝都的政治风暴正在形成,就如同这覆盖在天空上的“棉被”一般,积压在人们的心头。 从新年的钟声敲响开始,风暴便被引发。首先是各大皇子和公主们的分封问题。分封制度在奥兰多一世时期属于国策,目的是通过黄金家族被分封出去的成员,镇压各地刚刚经历过腥风血雨,心态失衡的贵族。皇室成员以及黄金家族成员的身份背景,足以让那些在战争中杀红了眼,不服天不服地的贵族们收起自己的獠牙,蛰伏在黄金贵族的高压统治之下。 但从奥兰多三世开始,直至奥兰多五世,分封制度以及贵族的世袭所带来的恶果终于爆发,越来越多的贵族诞生让帝国不堪重负。这些贵族就像是一个个水蛭,贴在帝国的身上拼命的吸血,以填饱自己的私欲。经过一场浩大的内战之后,以黄金家族为首的顶级统治者们就制定了全新的游戏规则,开始放任贵族集团之间的战争。 每死去一个家族,每出现一片空白的势力,都意味着皇室,连同黄金贵族们的权势在悄无声息的扩张。一些聪明的贵族已经看出了皇室的最终目标,但对此却无可奈何。不是每个贵族都那么聪明,也不是每个贵族都能放下成见和仇恨,联合在一起对抗皇室。 这里面包括了之前那些被分封出去的皇室成员,以及各大黄金贵族的支系。他们在地方上的势力一旦过大,就会摆脱中央的控制,暗地中自立为王,拒绝中央插手。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官方系城主”和“地方系领主”之间的矛盾日益严重,时不时就会爆发出冲突。 就好似特曼波尔的家族一样,贝尔行省给出的答案是被流寇袭击,死伤殆尽。这种连平民都不相信的鬼话,帝国却认同了,为什么?就因为波尔家族所在的立场属于“地方系领主”,是帝国乐于见到其被消灭的那种。要是换了一个“官方系城主”莫名其妙死掉,恐怕中央立刻就会派出调查团,用武力镇压地方异动。 在这一场政治风暴中,出乎意料的是苟延残喘,在人生最后阶段的奥兰多六世突然间觉醒了,拒绝了所有子女的要求,只给他们分封了一些不太重要,不太富裕的地方。连他最宠爱的小儿子康德,也仅仅只是得到了一块稍微富裕一点的封地,地方还不大。有皇子对此提出了抗议,认为这些封地不适用于他们的身份和地位,结果被奥兰多七世不计手足之情,残酷镇压,被押入了帝国监狱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 其余的皇子、公主都老实的闭上了嘴巴,在这位姐姐/妹妹的淫威下默默的离开了帝都。 除此之外,帝国宰相在帝国议会以全票通过了“帝国非战时军队驻扎修正法案”,简单点来说从固守制度,变成了轮换制度。在此之前地方驻军都是由帝都军部委任各地总督,由总督任命各地驻军的军官,平时的调动也只涉及到军官这个层面,并不会影响到普通的士兵。但是这条法案通过之后,地方军事方面的调动将由帝国军部直接下达命令,每三年各地的驻军连同士兵和军官一起,都要开始轮换转调,前往其他城市和其他军队驻守。 总督将不再拥有军官的任命权,只有建议权、监督权以及调用权,这条法案再次限制了总督在地方上做大的可能,同时加大了中央政府对地方军事的掌控力度。 除此之外,还有十余个家族被贬,被流放,整个国家的顶级统治者们,都团结在了新一任皇帝陛下的周围。 帝国也揭开了新的一页。 ===== 今天我这下大雪,又要进货,儿子又出院,忙的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只能一更了。另外儿子的情况好转不少,肺部的阴影削减了很多,已经不怎么咳嗽了,现在还有一点点炎症,吃几天药就差不多了。至于生二宝,有这个考虑,但是这几年肯定不行,经济能力和家庭人力都在限制二宝的诞生。 过几年看看情况,如果有能力就再生个,希望是个小公举。 第七十章 人是一种很残忍的动物,对其他物种残忍,也对己类残忍 “呀!” 西莱斯特娇笑着在雪地上奔跑,左闪右躲,雷恩跟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追着,手中不时掂上一掂的雪球充满了威慑力。 在城主府中猫了一个多月,天气终于开始转暖,太阳公公高高的挂在天上,唤醒了沉睡了一冬的万物。此时的温度虽然比起之前要升高了许多,但是寒风吹在脸上还是如同小刀割着一般的疼。耐不住西莱斯特眼巴巴的请求,雷恩还是点头同意陪她出来踏雪。先是堆了两个雪人,一大一小,小羊皮的手套也被浸湿,两人光着手,冻得双手开始发烫才停下。 西莱斯特不知何时握了一个雪球,突然砸向雷恩,猝不及防之下被砸在了额角上,碎开的雪块黏在他的额头上、头发上,还落了一身,十分的狼狈。为了教训这个小姑娘要懂得礼貌,雷恩特意握了一个极大的雪球,撵着西莱斯特身后就追了过去。 一边尖叫,一边奔跑,不管是在前面奔跑的,还是在后面追的,一个冬天所带来的抑郁都随着欢笑声,就如同这阳光下的冰雪一般,悄然的消融。 也许是跑不动了,西莱斯特双手扶着膝盖,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露出求饶的表情,“雷恩哥哥,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冻的发红的小脸蛋在这片白色的天地中格外的娇艳,眼睛里闪过一狡黠,嘴角微微向上勾起,显然在筹备着什么。 雷恩早就发现了西莱斯特在奔跑的时候时不时就要抓一些积雪在手里,此时此刻他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既然放下包袱来放松,又何必太聪明?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他哼哼了几声,靠近了西莱斯特的身边,仰着头,“知道错已经晚啦,我可是人见人怕的大魔王城主,小丫头你认命吧!”,说着他装作要将手里的雪球压过去的时候,西莱斯特身形一晃,向侧身的雷恩横挪了过去,同一时间手中一大块“雪饼”也按向了雷恩的脸。 噗的一声,雪饼完完全全盖在了雷恩的脸上,西莱斯特都忘记了逃跑,呆萌呆萌的看着雷恩,“你怎么不躲开呀?” 雪饼一阵颤抖,露出一个嘴巴,“要是我躲开了,怎么能抓到你这个小丫头呢?”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被雷恩揽在怀里,雷恩不怀好意的举起大雪球,一下子按在了西莱斯特的脑袋上,还不忘用力揉了揉。崩碎的雪块顺着她柔顺的亚麻色头发缓缓划入衣领中,西莱斯特打了一个寒颤,哆嗦了一下,引得雷恩哈哈大笑。他一边笑,一边抹去脸上的雪花,小姑娘望着他的模样,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声里没有尔虞我诈,也没有阴谋算计,笑不是为了金钱、权力,单单是因为开心,有时候开心才是无价的。 整理了一下着装与妆容,西莱斯特挽着雷恩的胳膊,走起路来一跳一蹦,哼着不知名的小曲。雷恩带着她朝着房屋走去,一边走,一边问:“你还记得我在入冬之前给贞德大公写过一封信吗?” 西莱斯特一愣,连忙点点头,“我记得呀,是关于月华剑技的事情。”,她说着说着语速变慢了下来,同时眼睛越瞪越大,“难道……难道贞德大公同意了吗?” 看着紧张兮兮的西莱斯特,雷恩点了点头,昨天傍晚的时候,贞德大公的回信就已经到了奥尔特伦堡,对于雷恩提出的过分要求,她居然没有拒绝,一口答应了下来。当然,雷恩并非是什么都不需要付出,他也要给予贞德一些东西作为交换。在政治上,不伦男女,走到了像贞德这样的地位,政治早就已经深深的刻入骨髓,不能单纯以男女来区分政客的政治素养。 贞德大公想要的东西说简单也很简单,可要说珍贵也很珍贵,她要的不是财富,不是某个东西,某个情报,而是在未来某个时候,雷恩必须为她说一句话。 奥兰多六世已经退位,她的时代差不多也应该告一段落了,新上任的奥兰多七世不是奥兰多六世,和她没有多少感情基础。贞德也是一个很懂分寸的女人,在奥兰多六世的时代落幕之后,她立刻上交辞表,回了自己的封国。贞德这个老妇人很冷静,也很理智,她没有挟着前任皇帝对她的恩宠不把新任皇帝放在眼里,故作一副长辈的讨厌模样,反而处处小心,更深知她尴尬的现状极有可能会给自己的家族埋下覆灭的种子。 一个非黄金家族、神圣血脉的大公,实在是太危险了。 如果换做雷恩当皇帝,他也肯定会对贞德这样的帝国大公出手,如果不能彻底的信任她,那么只能消灭她! 对于这样一句话就能换来一本传奇战技,雷恩没有过多的考虑,让信使带回消息,三月一日新皇加冕的时候,在帝都会面。 登基和加冕不是一个概念,登基可以说是昭告天下,帝国最大的贵族族长换人了,皇室的下一任领导者已经出现。而加冕则是权力的传承和认可,只有受到其他黄金贵族祝福的加冕,皇帝才能支配手中的权力。在加冕之前,她所作出的所有政策变动,在最后还是要交给老皇帝过目的。 身为黄金贵族之一的雷恩,自然要代表着黄金荆棘参加加冕仪式,并且还要说几句场面话。 小姑娘得知贞德大公同意了雷恩的请求之后喜上眉梢,狠狠的笑着,小嘴都合不拢了。那可是贞德大公啊,奥兰多帝国唯一一个依靠武力封国的女性贵族!在神圣帝国时期,贞德大公这样的人都可以称之为“国王”!能得到她的传承,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一件事。 远处的冯科斯凑近了一些,雷恩微微皱眉,随即舒展开,他拍了拍西莱斯特的小手,冰冰凉的让人心疼,“你先回去吧,我可能有点事。” 西莱斯特剜了一眼冯科斯,后者苦笑着低下头,这位小夫人看样子是在恼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可他也不想啊,偏偏雷恩交代过他,有事情一定要尽快通知到他本人。 西莱斯特屈膝行礼之后一溜小跑跑掉了,冯科斯才靠了过来,低着头前身行礼,“大人,哈维那边传来消息,已经准备好了。” 开春之后整个贝尔行省都面临着奴隶荒,这个不算漫长但极为寒冷的冬天,让大批奴隶死于严冬。有时候这个世界真是可笑,奴隶就不是人了么?奴隶也是人啊,但只是因为奴隶的价格甚至比不上一个奴隶一整个冬天的伙食费、保暖费,所以很多人都干脆选择让奴隶死掉算了。在长达接近三个月的寒冬里,一百天需要的伙食和取暖、衣物、热水等费用超过了二十个银币,万一奴隶生病了,还需要花钱为他们治疗。若是放弃治疗,之前给他们过冬的物资都算打了水漂。 与其把钱浪费在这里,不如等开春之后,花上十几个银币再买一个就好,反倒能省下不少钱。 残忍吗?可能吧! 但是每个人都不认为这是一件残忍的事情,奴隶中除了顶级的极品除外,其他的都完全属于消耗品!既然是消耗品,有所死伤以及换代就是不可避免的。 为了在奴隶荒彻底爆发之前凑齐市场所需要的奴隶,捕奴运动自然上了日程,今年的捕奴运动比往年任何一年都要盛大,整个贝尔行省中只有三家奴隶商被赋予了交易经营许可,为此哈维打造了一支堪称豪华的捕奴队,七百骑士和一千五百步兵,在萨尔美山脉中足以横推中小型部落了。这次哈维的目标是五千到八千个奴隶,仅仅是开春后的第一批,接下来还有第二批、第三批……,一直到今年的冬季来临。 雷恩实际上是想跟着一起去的,捕奴运动他只在书面上看过,却没有亲自的体验过,可现在这座城市还离不开他,让他稍稍有点惋惜。 “让所有街区的议员到城主府来,我有事情要宣布。”,雷恩略微沉吟片刻,望了望此时万里无云的天气,决定对奥尔特伦堡的一些民政事情动手改革。 不是他瞎折腾,虽然他注定会离开这座城市,但是只要他在帝国的势力越来越大,这座城市就永远不会脱离他的掌握。再者说,一些新颖的政策是不是适合这个世界,能不能起到作用,都需要有一个可以试验的舞台。毫无疑问,奥尔特伦堡就是这样一座城市。他在这里瞎折腾的事情帝国高层能不知道吗?肯定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装作不知道甚至是放任他在别人眼中胡作非为的举动,那是因为帝国顶级统治者们和雷恩此时的心态都一样,都想要看看,在雷恩的折腾之下,这座城市到底会走向何方。 以这座城市为模板,吸纳好的政策为己用,摒弃那些无用的,有害的政策,这就是包括了雷恩在内,一大批帝国统治者们真正的态度。 归根结底,都是一群贱民罢了。 =============== 总想要多更一点,可工作总是不允许。 第七十一章 披着文明外衣的野蛮人拥有着比普通野蛮人更强大的毁灭力 萨尔美山脉纵长两千多公里,高耸入云的山峦数不胜数,高大茂密的植被让这里成为了别样的乐园。 如果你不适应山林里潮湿的空气,以及扑面而来满满的各种植被、动物、粪便腐烂发酵后的臭味,可能这里就是地狱,哪怕多呆一秒都是受罪。 可若是你适应了这里的环境,这里也不太可能成为一片乐土。到处都是吃人的植物、吃人的动物,以及吃人的……人。 生活在这里的黑蛮并非是那种没有开化的野人,不知道德伦理,生性中只有野性。黑蛮其实和山外的德西人没什么区别,除了肤色、头发、眼珠的颜色不一样,使用的语言不一样之外,大家从本质上来讲,都属于人类。只不过森林中的法则更加赤果果的体现在生活中。都是人吃人,外面的文明世界里那些动作优雅,仪态万千的贵族们吃起人来十分的高雅,把吃人变成了一种不见血腥的艺术,他们称之为政治。 而在这里,在这个讲究弱肉强食,物竞天择的原始森林里,人吃人就直接的多。很多黑蛮都会选择通过刺穿对手的心脏来结束对方的生命,然后用竹签在尸体上刺出几十个小洞,接着利用黑岩羊发达紧致的膀胱,将水挤入尸体的心脏,让血液从尸体上各个被刺出的窟窿里喷出来。至于接下来是烤着吃,还是煮着吃,就看喜欢什么样的烹饪方法了。 很多黑蛮都乐于烤着吃,这样腥味会小一点。 此时开春不久,外界还在零度左右,这片森林中就已经有十多度了。十多度是一个相对较为清冷的温度,不过已经足以让人类可以在野外活动。远处一片宽叶灌木丛中,一名穿着皮甲,显然有文明风格的弓手露出了脑袋。在他不远处的一颗十几米高的树杈上,一名黑蛮背着简易的短弓,半蹲在树枝上,似有似无的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黑蛮的哨兵,宽叶灌木丛中的弓手缓缓的取下长弓,搭上了狩猎专用的箭头,三棱带倒钩的那种,瞄准了树枝上的黑蛮――嗡的一声,黑蛮猛地一抖,瞪大了眼睛,想要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身体却不受控制的猛的歪向一边。一只利箭刺穿了他的胸口,将他从树干上掀了下来。他张着嘴发出一阵阵无意义的惨叫,因为血液灌入了肺泡中,此时他正享受着最痛苦的死亡方式,窒息。他每张开嘴想要说话,肺泡的收缩膨胀就会加剧血液的浸透和倒流,让他的呼吸更加困难。 弓手猫着腰从宽叶灌木丛中猫了出来,他头上戴着一圈草叶编制的帽子,翠绿翠绿,脸上也用绿色的树汁涂抹了一层,如果他躲藏起来,不仔细找还真看不见。他猫到黑蛮的身边冷漠的扫了一眼,就像屠宰场里刚刚对着牲口捅了一刀的屠夫,眼中完全没有一丝丝歉意和同情,只有看动物时那样的漠然。他拔出绑腿上的匕首,这个黑蛮是肯定活不下去了,那就送他归西。 他一刀刺进黑蛮的心脏,手腕用力一翻,搅了搅。黑蛮抽搐了两下就失去了所有力量。弓手捏住黑蛮的左边耳朵,用力一切,将耳朵切了下来,妥善的装进了口袋里。他将沾血的匕首在黑蛮的胸口来回擦了几下,装回刀鞘中。望了望周围的景色,找准了方向继续猫着腰挪了过去。 片刻后,一大群人悄无声息的通过这里,他们踩着地上的尸体,就像踩着一块是石头、一块木头,没有丝毫的愧疚。 在差不多一公里之外,有一个部落坐落于森林之中,二十几栋茅草房子搭在固定好的木头架子上,这些茅草房子围绕着一个巨大的火坑,里面烧着火,周围竖着的树枝上穿上了各种各样的肉,以及一部分蔬菜。黑蛮的女人们围在一起,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男性则在另外一边,打理着自己手中的武器。 黑蛮固然都是野蛮人,可这不意味着他们都是弱智。在黑蛮中一样有聪明人,他们学会了用一些动物的皮毛以及一些闪闪发亮的石头,从外界文明世界里换取一些必要的生活物资。总有一些人在干这样的事情,充足的利润回报挡不住商人们贪婪的欲望。 突然间,黑蛮们宁静的生活被打破,一大圈来自外界的人包围了这个小小的部落,有人大声的喊着“卡布!卡布四耶”,这是土语,翻译过来就是跪下,跪下免死。 挤在一起约莫有四五十人的成年黑蛮男性纷纷抓住武器站了起来,背靠背的挤成了一个圈,他们目光森然的望着这些围上来的外人,露出了极为仇视的目光。 野蛮和文明,永远都充满了冲突和矛盾。 会土语的文明人大声的劝降,有十来个年轻一点的黑蛮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黑黑的脸上居然都浮现出一抹红色,他们叫喊着毫无意义的音节,挎着长枪、长矛就冲向了身边的文明人。 招呼他们的并不是你来我往有打有收的格斗,而是一轮箭矢。这十几名年轻的黑蛮一瞬间就在女性黑蛮的尖叫声中,被死死的钉在了地上。 黑蛮中年纪最大的男性说了些什么,其他人都不甘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默默的承受了命运带给他们充满了恶意的玩笑。 男性黑蛮被拴住双手,双脚之间用一根一尺长,两头带套索的木管拴了起来。很快就有理发师用推子将他们都剃成光头,然后把他们都绑在了马车上。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将烧红的烙铁狠狠的刺在了他们的肩膀上,焦糊的黑烟伴随着蛋白质经过高温变化之后的恶臭,以及黑蛮的惨叫声弥漫开。 属于哈维商团的标志就印在了这个黑蛮的肩膀上。 这位专门烙铁的匠师是捕奴队中薪酬算高的,这门手艺比想象中要复杂的多,烙铁烧的九了容易破坏烙印周围的肌肉,让烙印黑乎乎的一大块,看不清烙印。要是烧的时间不够,烙的轻了,烙印就会很浅显,很模糊,所以想要烙的又快又好,就必须请一个专门从事这个行业的匠师。 女人们的待遇要好上一些,皮肤略白一点的被分到一边,皮肤黑的被分到另外一边。皮肤黑的这些女人会成为价格最低的奴隶送到仓库区拍卖,大多数都是被那些还没有成亲的劳动力买去,除了做家务也要负责陪床,价格十分低廉,只要几个银币。皮肤白一点的会经过严格的检验,分出极品、高级、中级以及低级四个档次,在奴隶市场里面出售。 这些女人都是抢手货,十几个银币到三五十个银币不等,运气好的话碰上一两个极品,卖出几百银币也是常有的事情。 至于黑蛮的小孩,原本应该杀掉男孩,将女孩带回去贩卖,但是雷恩搞出了一个什么黑蛮保护区,杜绝赶尽杀绝,所以只能暂时把他们带在身边,等离开的时候再放他们回归森林。 仅仅是这样一个部落,就为哈维提供了差不多一百五十名合格的奴隶,为他带来约莫三十个金币的毛利润。 所以很多人都说奴隶商才是最赚钱的,几乎不要什么成本,就拥有取之不尽的财富。 至于那些年老的,虚弱的,往往都会变成滋养这片森林的养料。 就在人们举起屠刀准备解决掉这些负担的时候,年纪最大的黑蛮突然乌拉乌拉的说了一大堆土话。队伍中懂土话的奥尔特伦堡人纷纷露出惊异的表情,其中一人撒腿就跑,挤入后方,凑到了哈维身边,压抑不住的兴奋让他腮帮的肌肉都哆嗦起来,“老板,发财了!” 哈维眉梢一挑,笑道:“怎么?他说什么?” “他在诅咒我们!” 在雷恩面前老老实实的哈维骨子里还是一个披着文明外衣的野蛮人,他皮笑肉不笑的问道:“你的意思是,他在诅咒我,然后你开心的要控制不住自己,快要笑出来?”,他的目光变得阴冷起来,那人哆嗦了一下。 他立刻解释道:“他说圣女会引来天神,消灭我们!” “圣女?!!” 一瞬间,哈维的声线变得尖利起来,圣女在原始崇拜的黑蛮社会中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和所有黑蛮的外表不同,圣女一诞生就是纯洁无暇的,浑身都是如同白雪一样干净,连头发、身上的体毛都是绝对的白,没有一丝杂色。这些由“黑人”生出来的“白人”被黑蛮的社会赋予了无上的神权,认为她们是天神的使者,来此引导黑蛮走向荣光。 其实简单点来说,就是白化病。 黑蛮对未知的东西充满了恐惧,又因恐惧而崇拜。 圣女对黑蛮而言意味着权威和神圣,但是在外面的文明世界,圣女则意味着金钱。 贵族们永远追逐稀有的东西,无论是秘宝,还是女人。 哈维的眼珠子顿时就红了,他咬牙切齿的来回踱了几步,眼神锐利狠辣,“想办法套出圣女在哪个部落,我的身家富贵,你们的身家富贵,可都寄托在这个女人的身上了。”,他喘着粗气,红着眼,就像发情的公牛一样! ===== 想起了我有一个小马甲,真有意思。 第七十二章 不要和我谈理想,理想是什么鬼?能吃吗? 人们给一切自己不能理解的东西都披上了神秘的外衣,比如得了白化病的黑蛮,又比如长了两个头的乌龟。 哈维的想法很简单,关系这种东西平日里只能维持,特别是两个身处不同阶级的人,想要增进,那就要想其他的办法。他够不着太厉害的人物,再者说整个贝尔行省中又有谁能比得上雷恩?他不过是一个奴隶贩子,说的难听点,雷恩不想用他的时候直接换了就行了,反正这年头奴隶贩子比圣女好找。 怎么牢牢的把自己绑在雷恩的战车上,这才是哈维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在一轮轮堪称残忍的折磨中,不是每个人都能扛得住这种伤害,有人很快就招了,为的不是让自己多活一段时间,而是痛痛快快的去死。 黑蛮的社会正处在原始部落转向封建社会的一个觉醒期,大部落不断兼并小的部落,当大部落的规模到达一定的程度时,社会形态就会随之改变。上层建筑永远都决定了下层建筑的形态,只要有一个部落因人口众多而开始大规模的建城时,封建社会形态就会到来。 这次圣女出现在附近数一数二的大部落中,那个部落的名字叫做额照,土语翻译过来就是五彩缤纷的阳光,拥有一千多名英勇的黑蛮战士,以及多达七八千人的族人。在附近方圆两三百里内,是数一数二的大部族,之所以能凑到这么多人,还是和圣女有关。圣女赋予了部族酋长神圣的权力,很容易就能得到小部落的理解和认同,认同是一种非常可怕的事情,这意味着不拒绝融合。 人口本来就比其他部族要多,战士也更多,又有圣女光环属性的加持,额照这个部族很快从中小部族变成了一个大部族。之所以哈维以前捕奴这么久都不知道这件事,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往年的捕奴运动并不会像今年这样深入到萨尔美的山脉里。去年他只有一百三十多个人的捕奴队,碰到了今天这样规模的部落都不一定敢下手,大多数时间都在萨尔美山脉边缘地带抓一点零散的奴隶。 只有几家兵和一处的时候才敢稍微进入到森林里,即便遇到了一些小部族,也是直接杀过去,老弱病残杀掉,其他人拴成一串,按照约定的比例瓜分胜利的果实,哪有现在这样还要喊话,还不能过度的杀戮。能发现这个秘密,也可以说是多亏了雷恩的“黑蛮保护区”计划,不然依照哈维之前的做法,什么话都别说,直接平推过去,有价值的送回去,没价值的就地掩埋。 只是这次这个蛋糕,实在是有点大了。 上千人黑蛮战士在山林这个特殊地形的增幅下,抵得上三千甚至更多的战士。复杂多变的地貌限制了骑士的作用,这些如猴子一般灵活的黑蛮常常会躲藏在茂密的树冠上,等树下的人以为安全了的时候,发动突然袭击。 哈维焦躁的来回踱着步子,他实在不愿意和别人联手,可此时此刻单凭他的胃口,还啃不下这个甜美的果子。 想通透之后,他狠狠的对着树干来了一拳,疼的手指都要抽筋了,“去联系另外两家头领,我们需要合兵一处了。” 一场百年以来最大规模,有针对性的灭绝活动正在悄然的展开,在萨尔美山脉外不远的奥尔特伦堡,也迎来了有史以来最为激动人心的一件事,城主雷恩决定实行全民教育普及。 教育资源的垄断注定让那些并不富裕的家庭无力供养一个孩子去学习知识,这个世界已经有了成熟的造纸技术,也有了活字印刷,炼金术师们总是弄出一些和金子无关的东西让人瞠目结舌。一个劳动力脱产学习,只能增加家庭的负担,并且这个负担会因求学者的智商有期限或是无期限的延长。 饭都吃不上了,哪还有心思去供养孩子脱产学习? 雷恩请来了众多街区议员,这些议员都是每个街区里德高望重的体面人。他们可能不富裕,但是他们的社会面貌极为正确向上,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代表街区的居民发表意见。当雷恩说出要普及教育之后,这些议员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奥尔特伦堡二十七八人口中大约有六万到七万之间的适学孩童,真要让这些人都去接受教育,雷恩都不一定能承担得起这个重担。 第二个反应就是惊喜,雷恩来到这里差不多有半年时间,半年时间里雷恩从来没有说过一句空话,良好的信誉让人们相信这位城主的人品是坚挺的,一瞬间整个大厅就沸腾起来。 无知的人,永远都向往着神秘而高贵的学识,这些老迈的人可能自己没有多少文化,但是他们知道文化能带来什么。 “城主大人,您说的都是真的吗?真的可以免费的入学并且接受教育吗?”,一名六十多岁的老人揪着自己花白的胡子,松弛的皮肤随着他这个动作严重的变形、拉伸,他甚至没有觉察到自己下巴上一阵阵的刺疼,双眼炯炯有神的望着雷恩,望着雷恩希冀的目光中希望能够得到肯定的答复。 雷恩笑着点了点头,“不错,不过不是完全的免费。奥尔特伦堡初级学院将设立五个年级,每个学生都会得到一套免费的教材供他们学习使用,但是我必须申明一点,这套书籍如果损毁或者丢失,是需要赔偿的。这些教材第一届学生使用完毕之后就会自动传给第二届学生,以此类推,以五届为限,五届之后会换新的教材。” “在学习过程中所产生的费用,比如说学费、伙食费、住宿费等相关费用,城主府会全部承担下来,不会把这些负担甩给学生的家庭。但是你们需要注意一点,这笔钱不是无偿的替你们承担,而是城主府的一种投资行为。等学生毕业拥有了一份工作之后,这笔钱会按照十年期间,分批分次的偿还给城主府,并且不收取任何的手续费以及利息。” “如果在初等学院中有人考取了中等甚至高等学院,延伸出来的这笔费用也将有城主府承担,并且同时免去所有需要偿还的费用,完全由我个人资助他们继续深造。” 轰的一下所有人都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雷恩的这种办法单单从表面来看的确有执行的可能。教育一直被精英阶层垄断,整个社会对知识性人才的需求缺口每年都在增多,想要在毕业后寻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十年偿还教育费用也不会影响到这些人的日常生活。 对于这些身处社会底层的人而言,这将是改变一个人,一个家庭一生的机遇! 至于雷恩自己,则也有自己的打算。人才类的投资永远都不会赔本,学生一旦毕业,他们就会走入到这个社会的各个角落里,以奥尔特伦堡初等学院为核心的一个社会隐性团体就会生成,而雷恩永远都是这个特殊团体的绝对核心。到那个时候,他的触手将深入到这个社会的层层面面当中。 况且帝国对高等知识人才更为渴求,几万孩子中只要有十来个能进入帝国高等学院,在雷恩的运作下,不难出现一批新的权贵。这些人将成为黄金荆棘家族的基石,拱卫在雷恩的左右,加速家族的复苏。 无论这些学生最后的结果如何,总之雷恩只会赚,不会亏。 而这些学生,也同样获得了喜人的好处。 没有理由拒绝这样的好事啊,很快街区议员们都高唱赞歌,通过了雷恩的提议。 当这则消息传开之后,不到半天时间,就有五名学士找上了海茵斯。 望着自己的亲朋好友以及熟人,海茵斯的老脸丝毫没有任何羞愧的迹象,他这人脸皮厚了一辈子,连娶一个比自己小五十岁的学生这种荒唐的事情都能干出来,被几个同僚强势围观吐口水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 “哎呀,你们听我一句,这事情起初我也是不知道的嘛!”,在围攻中,海茵斯擦了擦一脸的唾沫星子,语重心长的劝慰道:“再者说真要出了事情,有个高的顶着,我们艹哪门子心?真要发生了什么大事,就说我们是被雷恩抓来的,威逼利诱,为了保全自己才同意了他荒诞无稽的要求,这不就行了?” “我们也没有做什么坏事对不对?我们和其他学院的学士一样,都在传授知识,这些学生既不是拜伦帝国的番子,也不是满月的蛮子,他们都是奥兰多人嘛。和其他学院唯一不同的只不过是这些学生的学费和支出都是城主府负担,除此之外和其他学院有区别吗?嗯?有区别吗?”,海茵斯神在在的忽悠着,他现在可是院长,雷恩不仅承诺了他相应的薪金以及社会地位,还承诺将他纳入城主府的幕僚体系中,成为教育官,这才是他最看中的。 当了一辈子的学士,他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冲动和理想,在这人生走了大半的晚年,他此时最大的愿望就是为即将诞生的儿子找一个大腿依靠。他这辈子吃尽了没有权力的亏,不然当年也不会因为娶个学生就被扫地出门,身败名裂。看看那些贵族,七老八十不一样啃那些十几岁的小女孩,也不见人们跳出来喷他们道德败坏是不是。 这年头,还是权重要。 海茵斯看得很开,别说骗这些昔日的伙伴们来这里搞全民教育,就是雷恩让他举起屠刀逼着这些人传授知识,他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第七十三章 人到晚年就该宁静致远,千万不要动气 随着加冕日的越来越近,帝都的氛围越来越热闹。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差点挤爆了这座繁华的大都市,到处都是各种地方口音的官方话,给人一种走进了大观园的错觉。满大街的商铺和小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笑的合不拢嘴,技师们更是合不拢腿。剧增的人流带来强大的消费能力,很多商铺都是靠这一个月,赚足一年的利润。 一辆奢华的马车快速的在官道上奔驰,车轮碾压略有起伏的石板地面所带来的声响惊扰着路人惊慌失措的躲避。不来帝都,不知道官小,在地方上那些扬武扬威的税务官可能就是这些人心目中的大官了,但是在帝都,指不定迎面走来的那个不起眼的家伙,就是某个部门里面的大官,亦或是闲着蛋疼上街看热闹的贵族子弟。 金色的族徽在黑色的漆面上闪烁着金光,布莱尔稳稳的架着马车,尽可能的保持贵族出行时的风度,也小心的避让行人。经过十多天水路并进,终于在二月份最后的两天赶回了帝都。 透过车窗的水晶车窗望着窗外繁华喧嚣的都市,雷恩狠狠的叹了一口气。 又回来了呢! 上次离开这里之前,他一直处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雷恩”遇害、死亡。这次,他则是以自己的身份又回到这里,说起来很复杂,其实再简单不过,一个人,两个灵魂,消失与代替,就是这么简单。 西莱斯特的额头抵开了雷恩的下巴,同样望着车窗外热闹的街道,大眼睛里充满了憧憬。这里和米林城,和奥尔特伦堡实在是相差的太多太多了,满大街的人,繁华的街道,各种各样的商铺,游人如织,层层叠叠,让小女孩高兴雀跃的快要笑出来。经过数月的相处,她已经不那么害怕雷恩了,和雷恩相处熟了之后也知道这个男人在日常生活中的亲和。只要自己的请求有礼有节,他总是会满足自己的小小愿望。 紧紧搂着雷恩的胳膊,柔软的身体就像一团温暖的水,雷恩微微让开脑袋,和西莱斯特换了一个位置,“怎么样?比米林有趣的多吧?” 小姑娘连连点头,目不转睛的望着车窗外,“是呀,太热闹了,而且这座城市真的好大啊,到现在都没有走到头呢!” 雷恩忍不住笑了起来,当然大了,这可是整个奥兰多帝国的核心,政治与财富的绝对舞台。东西南北四条大街不断的向外扩建,现在已经扩建到了铜环区,据说橡树区也正在计划中,最多三五年时间就要开始建设,到时帝都真的可能成为整个大陆数一数二的大城市。 奥尔特伦堡二十七八人口够不够多?在这里呢?甚至不如两三个街区加起来的人口多,整个帝都据统计有超过七百万人口,约等于二十六个奥尔特伦堡人口总和。想一想都觉得恐怖,这个社会可不是那个信息化高度发达的社会,光是管理这些人口,就差不多有上万人之多,都快要赶上一些小镇子了。 马车很快的又通过了一道城墙,驶入了金环区。金环区是最早的帝都,居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有超过六成是贵族,还有三成的特权阶级,以及少部分富商。在奥兰多五世之前,这里还有很多的平民居住,但是随着内战的胜利,皇室迈步走上了中央集权的道路之后,金环区内的平民纷纷以高价卖掉了这里的住宅,转移到银环区去。 也因此,让很多人发家致富,其中一些人更是成为了这个世界第一批炒房团。他们用拿到手的几万金币在银环区购买了大量住宅,铜环区开始建设之后,又高价卖掉了银环区的住宅,购入了铜环区的住宅。这些人现在又把目光放在了橡树区,通过各种手段据说已经垄断了近半还没有开始建造的地皮。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但凡有士兵想要拦截这辆速度过快的马车,但是一看见马车上的族徽就老老实实的闭嘴,站在道路一旁行礼,目送马车离开。整个帝国能用黑色金色作为族徽的,此时只有八家,无论是混的最好的如皇室,还是混的最差的如雷恩,都不是这些小兵们可以放肆的。 在道路尽头,一栋栋十几米高的恢弘建筑物如同怪兽一样屹立在那里,庄严的塔楼上飘扬着黑色的旌旗,各种金色的族徽在微风中摇曳。 在西莱斯特目眩神迷之中,马车缓缓减慢了速度,在一些路人惊讶的目光里,马车停在了其中一栋建筑物之外。 巨大而庄严的黑色铁门缓缓开启,一名身着燕尾服的老管家激动的从庄园里跑了出来,完全忘记了他应该保持的风度和礼仪。他跑到马车边,嘴唇微微颤抖着,眼圈早已红透,望了望嬉皮笑脸的布莱尔,哆哆嗦嗦的拉开车门,哽咽着弯下了腰,“少爷,您终于回来了!” 马车里踏出一只脚,稳稳的踩在了地上,阳光如光幕一般投射下来,像探照灯一样打在了马车车门处。身着暗红色正装的雷恩从马车里伸出一只手,扶着车门探出身。他望着激动到不能自已的老管家,拍了拍他的手臂,“奥格尔斯,我不在家的时候,辛苦你了。” 老管家又哭又笑,连连摇头,“哪有少爷在外辛苦,一定吃了很多苦吧?布莱尔这个混账根本不懂照顾人,要不是老朽需要照看着家,肯定也要和少爷一去乡下。” 雷恩的坑儿子老爹挂了之后,在奥兰多六世的震怒之下,整个黄金荆棘家族走上了不可避免的没落。唯一的血脉继承者被流放,大大小小的亲朋友好避之如蛇蝎,原本极为热闹的庄园一瞬间就冷清下来。于此同时,为了避免一些细节上的意外,雷恩也驱逐了几乎所有家中的佣人,唯独留下了一个对自己几乎溺爱到盲目的老管家,还有一个没心没肺的布莱尔。 被流放之后,奥格尔斯这名看着雷恩长大的管家被雷恩留在了帝都照看这里的庄园,庄园实在太大了,如果没有人照顾很快就会破旧不堪,而且雷恩不认为自己会一直在外,他绝对会回来,他不希望自己回来的时候看见一栋残破的房子,同时也不想奥格莱斯发现他与以往的不同,所以把老管家留在了这里。 从离开到此时暂时的回来,就算雷恩表现的和以前不一样,也可以自自圆其说,毕竟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人总是会有一点改变。 西莱斯特也随后探出了脑袋,奥格莱斯擦了擦眼泪,微微鞠身行礼,“这位一定是西莱斯特女士,我是奥格莱斯,荆棘家族的管家,欢迎您的到来。” 西莱斯特刷的一下涨红了脸,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放在哪,连连说着不用客气,便紧紧的挽着雷恩的胳膊。她生长于商人之家,自然知道即便她称为传奇商人的祖父被,在这些大贵族眼里,萨尔科莫和路边的乞丐其实没什么不同。别看奥格莱斯只是一个管家,但是他说出的话,比起一些小贵族都更加掷地有声,也更有效用。 这样一个拥有着莫大影响力的管家对她行礼,可想而知她此刻心中的慌乱。 雷恩摸了摸西莱斯特亚麻色柔顺的头发,“奥格莱斯爷爷就像是我的爷爷一样,你以后也要尊敬他,知道么?”,西莱斯特连连点头,雷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一步踏出去,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就变得不同,“和我说说,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奥尔特伦堡实在太偏远了,连泰伯利亚晶石都买不到几颗。” 似乎是感受到了此时雷恩身上那股子澎湃的气势,奥格莱斯有震惊,也有欣慰,到底是神圣血脉,这个昔日在他眼里永远长不大的孩子,终于也成长起来,有了族长的气势。 老人左右扫了一眼,有几个驻足围观的贵族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畏于老人一瞬间爆发出的强烈气息,立刻低头走开。 跟在雷恩身后,奥格莱斯开始为雷恩介绍最近一段时间里帝都发生的一些事情。 奥兰多六世在冬天来临之前因为一件皇家丑闻突然晕倒,醒来之后半边身子没有了知觉,眼斜嘴歪,只能让皇储临朝。这场意外导致了一位皇子和一位公主被秘密处决,抛尸荒野。说到这里雷恩就已经明白是什么样的丑闻能让亲政三十多年的老皇帝脑梗了,无非就是*****难怪走的时候老皇帝表现的还很硬朗,没几个月就不能上朝了。 不过想想也是,这种丑闻发生在平民家里都会是一桩惨剧,更何况是被全国人们都关注的皇室呢?至今没有走漏风声,并非是因为皇室保密工作做得好,而是皇室杀的人足够多,多到秘密只在少数人之间流传,其余知道的人都统统去见光明神了。 第七十四章 一群人爬山,只有一小撮人能站在山顶,其他人都被踹下去了 luan伦这件事其实很难定义,从神圣帝国时期luan伦就早已不是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新闻,神圣帝国的王公贵族们为了保持血统的纯净,二代系表亲之间的结婚也是常有的事情,即使在文明高度发达的地球上,在那个叫做美帝的国际警察国度里,luan伦也是很普遍的事情,当然这是以地球上的道德伦理角度去看待。 美帝拥有世界上财富最多的财团,这些财团大多数都是以数个家族紧密团结在一起所构成的。就以某不可再生的天然资源大亨的家族来讲,表弟娶了表姐,表哥日了表妹这种事几乎司空见惯,家中的长辈们甚至会主动促成此事。说出来或许很多人都要惊讶,这种事居然是长辈促成的?那为什么啊? 答案很简单,为了避免财富的流失。在这些庞大的家族里,每个人都掌握着一部分权力以及利益,一旦发生外嫁,女性成员死亡后她所拥有的权力以及利益会依照法律的规定传给下一代,而下一代的血统以及姓氏显然不在自己这边,家族中的权力和利益被外人掌握,对这样庞大的家族而言就是一种灾难。所以不管是为了避免权和利的流失,还是男性成员为了增强自己在家族中的话语权和地位,他们会主动担负起把自己亲人丢上床然后搞出人命的责任来。 当然,也并非说就绝对不能外嫁或是外娶,想要自由恋爱也可以,签订拥有法律效力的文件,主动放弃自己手中所有的权力和利益,净身出户即可。这样就能保证家族的未来不会因为一些麻烦的荷尔蒙导致外流。但是话又说回来,一个一出生就拥有股权和投票权,一出生就注定会成为某某上市企业的高管甚至总裁的人,享受了十几年二十年的荣华富贵,突然间要他低下头去啃土,他/她愿意吗? 在这个世界也是一样,血脉的纯洁性是黄金贵族延续的根本,但是这种根本是建立在互相联姻的基础上,而不是在族内一代系亲属之间的姻亲。近亲繁衍会导致纯洁的血脉出现不可抑制的变化,这种变化极有可能让某个血脉被玷污。这就等于要挖黄金贵族的根,老皇帝没当场咽气已经算功夫很深了。 如何定义有害的luan伦和无害的luan伦,关键还是在于是否符合主流的价值观以及一道道勾连在一起的利益。 说话间三人已经进了这间占地极广的房子里,地上五彩斑斓的石砖取自满月,是满月对外贸易中最精贵的特产之一,这种石砖据学士们研究,说是在一种非常巧合,不可复制的情况下出现在山脉中,也就是说这种东西会随着资源的枯竭从此绝产。一尺见方左右的石砖价格就高达五个金币,一米见方的高达二十多个金币。整个前厅四百多平方都是由这种石砖铺就而成,光是这个费用就高达了近万金币。 西莱斯特眼中的好奇完全遮掩不住,她仔细的观察着地面,突然间像是领悟了什么,惊讶的张大了嘴吧,又连忙伸手遮住。她有点畏惧这个老管家,在他身上,西莱斯特看见了自己祖父的影子,甚至比祖父还要厉害。 “特莱特伯爵听说你今天就要回来,已经下了帖子,邀请你以及西莱斯特女士共度晚宴。” 踩在能反射出自己影子,完全由各种宝石在某种特殊条件下被板块移动时挤压成了整体的石砖上,雷恩没有思考太久,就答应了下来。 当时特莱特送雷恩千里迢迢去奥尔特伦堡,还为他站台,这份恩情不能忘。人人都喜锦上添花,却不知道雪中送炭才是最可贵的,特莱特帮雷恩站台免去了雷恩不少的麻烦,加上能在他被流放出去的时候还保持着高度的联系,就说明特莱特这个人值得交往。其实雷恩也知道,这是一种政治上的投机,不过他无所谓,那个时候管不了那么多。 奥格莱斯的脚步渐渐放慢,这是每一位第一次来到荆棘山庄的客人都要走上一遭的待遇,雷恩自然也知道,也不会反对,两人随着奥格莱斯走到前厅左侧墙壁边上,一半朱红一半金色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精美的相框,相框里画着一名英姿勃发的中年人,看上去有四五十岁,脸型饱满,红光满面,略微有一点点胖。 他穿着古板的礼服,目不斜视,微微带笑的脸上似乎看不见多少慈悲,反倒是眼神画的格外传神,一股狠历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泰利克,荆棘家族的第一任族长,就是这位先祖和其他黄金贵族在此盟誓,掀翻了神圣帝国的统治,建立起了奥兰多帝国。他被奥兰多一世册封为夸布梅恩大公,享有超过三万平方公里的土地,现在帝国西北边境那一块地,以前都是荆棘家族的封国。”,老人的表情很自豪,尽管他没有见过墙上挂着的这位大公,他也与有荣焉。 西莱斯特恰到好处的露出了震惊,深重的震惊,完全合不拢嘴。她的表情和态度一下子就戳到了老管家的鸡点,老管家望着小姑娘的眼神也温和了许多,真是一个懂礼貌的好孩子。 一开始的时候,知道自己家的少爷找了一个商人的女儿,奥格莱斯是非常恼怒的。就算这个家族再怎么没落,作为族长的雷恩都不应该找一个浑身铜臭味的女人作为自己的伴侣。好在雷恩一直没有传出婚讯,不然老管家指不定就要一步一哭的爬到奥尔特伦堡,在城主府的台阶上已死相谏。 从新在短暂的接触来看,这个女孩做一个情人倒还不错,外表可爱,眼神干净,不像帝都中的那些贵族小姐们眼神都是脏的。 三人走了几步,来到第二个相框前,“这位卡尔,荆棘家族的第二任族长,在奥兰多一世统治时期的末期被称为边境之狼,将夸布梅恩的版图向西扩张了十一公里,也是家族最鼎盛时期的领导者。” “这位是……” 一路介绍下来,一共八位族长,最后一位就是雷恩的父亲,老管家说起来的时候多少有点语塞。现在荆棘家族不那么光彩的原因就是这位家主的任性,以及他倒霉的运气。站队就像赌博,每个人都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站在胜利的一方,但是这位族长连续站错三次,终于把家族最后一点力量都浪完了。他倒是省事,自己两腿一蹬去见祖先了,把剩下的烂摊子都丢给了雷恩。 也是雷恩争气,至少从目前来看家族的霉运已经远去,整个家族的形式触底反弹,开始朝着好的一面发展。 推门而入,从前厅进入了正厅,西莱斯特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难怪说帝国百分之九十的财富被贵族掌握,贵族中百分之九十的财富在黄金贵族手中,仅仅是她所见到的这两间大厅,特别是这间正厅,造价恐怕就不下十万金币。整块整块的宝石被切割成一块块石砖,平铺在地上,缝隙用融化的黄金浇筑,在光源之下反射着梦幻一般的色彩。 价值几百上千的油画、雕塑、装饰品随处可见,给人以典雅的同时,也让人震撼于其尊贵。 出生在大富之家的西莱斯特,目光所到之处,无一不是精品、孤品,也让她手足无措。小姑娘只能紧紧的抓着雷恩的胳膊丝毫不防守,小心翼翼的踩着精心打磨抛光的宝石地板,生怕踩出几个痕迹。 奥格莱斯嘴角微微上挑,心情非常的不错,人老了心态也发生了变化。在三十年前,他只会露出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神情,看那些迈步踏入这间房子的贵族露出震撼的模样,轻蔑的就像是在看一个乡下人。但现在,他反而像是献宝一样,希望能得到人们的赞赏。 小姑娘很给面子,奥格莱斯的心情美丽的就像五月鲜花盛开的夏初。 安排好西莱斯特之后,雷恩和奥格莱斯进了书房。书房有一百多平米,满满的全是各种书籍,里面有很多书籍在外界已经绝迹,只有同为黄金贵族的另外几家有收藏。藏书也是一个家族的底蕴,特别是在教育资源被垄断的时期,想要得到一本珍贵的书籍,很多人往往会付出一生为仆的代价,成为某个家族的家臣才有权阅读。 龙骨雕琢打磨而成的椅子上铺了一层来自极北荒兽柔软温暖的皮毛,单单是这把椅子的造价就有上千金币。两人分别坐定,雷恩抚摸着龙骨的扶手,环顾一周之后叹了一口气,“几乎和我离开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人变得少了,现在只有你一个人。” 曾经这栋庄园里仆人以百计,无论在任何一个房间,都有三五个随时准备应召的佣人,那时有多热闹,此时就有多冷清。 奥格莱斯倒是看的很开,老人一辈子什么没有经历过,他耸了耸肩膀,露出不在乎的表情,“一个家族的灵魂核心永远只有一个,只要您振作起来,未必就会输给您的祖先。” “也许吧!”,雷恩不想谈这个话题,他和他所谓的祖先们没什么感情,“这次加冕仪式是怎么安排的?” “满月大酋长的长公主和大王子已经来到了帝都,教宗今天早上也赶来了,拜伦帝国那边可能还要等两天才有动静,据说来的是下一任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被称为苍穹闪耀之星的三皇子。龙岛方面也派了使者,极北的蛮子们送来了一些土特产,一些小国的国王、酋长也都会亲自来参加这次加冕仪式。”,对于这些消息奥格莱斯显然已经做过收集,张口就来,“二月二十九日帝都会开始一整日盛大的游行,三月一日正式加冕,老皇帝应该会出现,到时候您需要代表荆棘家族观礼并且祝福帕尔斯陛下。” “加冕仪式结束之后枢密院也会召开一次例行的全体贵族大会,您可以参加也可以不参加,我个人的意见是您可以去看看。” “三月五日之前,您必须离开帝都。” 雷恩扶着座椅的扶手,身体微微左倾,拧着眉头沉吟片刻,“安图恩家的老鬼最近身体怎么样?” 安图恩,黄金贵族之一的姓氏,现任族长是维托,也是去年对阿尔卡尼亚家族下手的发动者之一。现有的八大黄金贵族看似花团锦簇,实际上不管是哪一家,都希望能继续减少黄金贵族的现有数量。一个帝国的权力被八家瓜分,远远不如两三家独自掌握。原本属于荆棘家族的权利范围都被维托那个老狗夺了过去。 如果不是最强的三家黄金贵族在上面压着,指不定雷恩在前往奥尔特伦堡的路上就被维托派人干掉了。好在这只老狗还算守规矩,绝对不会因为一件事对身为黄金贵族的雷恩出手第二次,所以雷恩一路相安无事。换一种思路,其实这也是维托聪明的地方,他真要不顾后果的斩草除根,指不定上面那三位也要对他斩草除根,这种把柄和借口真的太适合举起屠刀了。 皇室、宰相、元帅三位一体,早已形成了紧密的合作,他们不断的缩减贵族的数量,目的无非就是为了权力的高度集中。能弄死一个算一个,只是他们还要顾及面子问题,毕竟是自己定下的规矩,若是自己亲手打破,说不定整个贵族阶级就要乱套了,到时候又是一轮内战。 “维托侯爵的身体还算硬朗,至少目前无灾无病,看样子还能多活几年。”,奥格莱斯的用语很恭敬,不过眼神里的仇恨怎么藏也藏不住,这就是贵族的风度,明明非常憎恨一个人,却不会用恶毒的语言来满足一下自己的口舌。 雷恩微微颔首,“我希望他能多活一段时间,等我从奥尔特伦堡回来之后,我要亲自收拾他。”,他顿了顿,“我还有多少属臣的名额?” “还有四个,两男爵,一个子爵,一个伯爵。” 属臣也是黄金贵族的特权之一,是初代皇室赏赐给其他家族的好处。毕竟帝国皇室只能有一个姓氏,雄狮家族拿到了这个权力,就势必要让出一些好处和特权出来。属臣的资格就是其中之一,只要被黄金贵族认可,就能册封属臣,从男爵到伯爵不等。这些名额有限,如果不是在必要的情况下,谁也都不愿意拿出来使用。 通过这种方式被册封的贵族没有实权,只有爵位,但这也足够让许多人趋之若鹜。 雷恩心中盘算起来,如何将这些名额运用的恰到好处,还需要仔细考虑。 ===== 今晚一章,实在是太困了。 下周我打算爆肝一下,从明天开始,看看能爆到什么程度。 第七十五章 真相的背后还有另一层真相 什么是大贵族? 大贵族这个词汇有很多种解释方式,最正确的无非就是两种。一个是爵位足够高,一个是家族的寿命非常长。前者很好理解,男子伯侯公亲,越往上权力越大,地位越高,权势越恐怖。后者则有些不同,甚至是一些伯爵都能称之为大贵族!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家族的寿命够长,世袭罔替,只要血脉不断绝这个家族就会一直存在下去。 比起那些减等继承的高等爵位,这种世袭罔替的爵位才是真正的,有底蕴和实力的大贵族。没有世袭罔替,那么无论多高的爵位,总有失去的一天,彻底被打落凡尘,成为平民,只有拥有了世袭罔替的爵位,才能不断的开拓出一个个全新的时代。 特莱特显然就是这样的大贵族,世袭罔替的伯爵爵位如果单纯以等级而言,可能不如帝都中众多的侯爵和少量的公爵,但是没有人会小瞧了他。无论多久,只要他不谋逆,千百年后伯爵还是伯爵! 比起黄金贵族的庄园,特莱特的加显然要显得有些“小”,也不那么“光彩照人”,甚至比不上周边一些豪商的庄园。可真的没有人敢小瞧了特莱特,也不会拿他的房子来说事。 天色逐渐黑透,没有在宴厅,也没有什么舞会,雷恩携着西莱斯特与特莱特一家坐在了一张很普通的长桌边上。长桌不是真的很长,只有两米来长,而且也不是什么精贵的木料,铺着的桌布也很稀松平常。这就是一顿普普通通的家宴,如那些平民的家宴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家宴就是家宴,本身就代表着不同于宴会的意义。 “一别数月,没想到你在奥尔特伦堡做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餐桌上,特莱特优雅的举着刀叉,望着雷恩,“我离开的时候真害怕你会毫无寸功,那样你脸上会很难看,我脸上也会很难看。”,他现在的谈兴渐浓,眉飞色舞,“你肯定想不到,维托知道了你在奥尔特伦堡的事情后,脸色有多么的难看,一连许多天都是一张臭脸,我想起来就忍不住想笑。” 特莱特放下刀叉,拿起餐巾遮住嘴,笑了几声,他歉意的微微前倾了一下身体,对着餐桌边上另外两位女士致以歉意,“十分的抱歉,请原谅我不礼貌的举动,可这实在是太可乐了。” 特莱特严肃的时候板着脸,给人一种生人勿进,此人极度麻烦的感觉。但是他放下这种态度,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则是一个很风趣的人。每个成熟的政客都会有好几张面孔,彼此之间来回的切换,甚至连他们自己,到最后都会忘记哪一张才是真的,哪一张才是假的。 两位女士对此并不在意,特莱特挪了挪凳子,靠近了雷恩,低着头小声的咬着耳朵,“我不知道你听说没有,老皇帝病倒的太快,很多东西都没有来得及交代,这次帕尔斯加冕之后她可能要进入秘窟,这是一个机会。” 秘窟是黄金贵族共同掌握的一种很特殊的资源,在秘窟中,拥有神圣血脉的人可以被元祖的英灵赋予某些特殊的能力。除此之外通过阅读珍藏在秘窟中的一些书籍,也能了解到很多绝密的知识。每个族长在继承这个位置之前,都要进入到秘窟中经过一番洗礼。雷恩的父亲蹬腿蹬的实在太利索,也来不及交代这些事。 等他死了之后,雷恩再想进去,可就是难上加难。毕竟没有了长辈的关照和护持,黄金贵族之间彼此又在悄无声息的内斗,即使雷恩的要求是合理的,大家也都可以拖上个三五年。最终他肯定能进去,但绝对不会那么简单,必然要付出一系列的代价以及承诺。 听到这个消息的雷恩眉梢一挑,“我没有听说过这个消息。” “所以明天你最好去见一见老皇帝,如果他点头,维托就不会反对。” 雷恩点点头,又道:“我听说老皇帝的病情很严重?他现在还能说话吗?” 特莱特坐正了身体,拿起刀叉熟练的切下一块羊排,一口包进嘴里,轻轻咀嚼两下,顿时鲜美的羊肉化作肉汁,滑入肚中。他偏了偏头,“说话很困难,不过点头或是摇头之类的还是可以做到。他们弄了一些卡片,每张卡片上写了一些简单的词汇,老皇帝用绑在手指上的小棍子就能代替他的嘴巴。当然,太复杂的对话还是很难说出来,需要人帮助。” 脑梗之后如果不能很快恢复过来,基本上就会成为一个大麻烦,并且伴随人的一生。老皇帝年纪太大了,说不定哪天就死了,也没有想着康复什么的,能在床上多活一天就赚一天。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这辈子剩下的时间都算玩完了,不过好在还能偷活几天,也不那么悲伤。 “只是一场luan伦的闹剧,怎么会引发如此严重的后果?”,雷恩还是很好奇,不由追问了一具。 特莱特笑的很神秘,摇了摇头,“里面还有一些其他情况,我不能说,我现在说了,说不定过两天就会被杀死。总之这里面的事情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而且还要危险,已经动摇了国本。不过……,算了,当我没说过。”,特莱特摇了摇餐刀,“记住,我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特莱特如此的郑重,雷恩也不好多问,他抓着一根包着锡纸的烤羊肋骨撕咬起来,恰到好处的程度让羊肉被撕扯时会变成一丝一丝,又不会让人觉得太干。入口时浓重的羊油味刺激着味蕾,胡椒和雪盐加上一点罗勒叶,味道让人赞不绝口。西莱斯特和特莱特的妻子聊的很投机,小女孩不知不觉中被特莱特的妻子奉承了几句,顿时对这个女人生出好感,失去了主动。 毕竟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女孩,而且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否则雷恩也不会带她来这里。 “我听说奥尔特伦堡搞出的一些专卖很有趣,这段时间整个帝都都在讨论这件事,我都打算在我的领地也实行这一套。”,特莱特将话题转回可以正大光明讨论的问题上,“不过我肯定没有你的胆子那么大,头上还压着一个总督。” 雷恩处在这样的环境中渐渐放松下来,他耸了耸肩膀,“你以为我真的愿意顶着这么大的压力和几乎大半个贝尔行省的贵族作对吗?我也不愿意,但是我必须这么做。你看看奥尔特伦堡,那里有什么?除了各种人渣和麻木的人之外连一丁点可以利用的东西都没有,我只能这么办了,我可不打算真的在那个鬼地方待上五年。”,雷恩噼里啪啦就是一阵埋怨,“如果不是非要回去,我情愿在帝都做一个普通人。” “这是你的使命,雷恩。上天赋予你特殊的身份,你就应该履行你的责任。” “见鬼的使命!” 两人吃完饭后进了书房,又谈了很多关于雷恩离开帝都之后发生的事情。包括了关于皇子和公主们分封的事情,原本大家都在争,老皇帝也没有表态,谁都有希望可以拿到最甜美的果实。可谁都没有想到,老皇帝倒下去之后,帕尔斯立刻露出了自己的锋芒,推翻了所有的原定计划。她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没有一个落得了好处,都只给了一小块封地,爵位更是连一个世袭的都没有。 这么做固然让人觉得新皇有些刻薄了,对自己的兄弟姐妹尚且如此,对外人肯定会更加的苛刻。但是这位帕尔斯女皇又做出了很多出人意料的举动,除了流放一些贵族之外,她还拉起了一批新贵族,对一些老贵族也格外的恩宠。她的举动让人莫名其妙,莫名其妙也给大家来带了很多不确定的因素,谁都摸不准这位新上任的女皇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从目前来看,大家彼此都还在一个观望期,没有人主动跳出来惹事。但是这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的现象,各大贵族集团和黄金贵族集团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说到底还是利益分配的不均衡导致了彼此之间矛盾重重。帝国三把交椅,即帝国宰相、帝国元帅、帝国议会总长一直被黄金贵族把持,从立国到现在为止几乎和终生世袭制没什么区别,这让来自于底层的贵族对此制度十分的不满。 就像黄金贵族集团一直在考虑如何收拢被分封出去的权力一样,新兴的贵族集团也在积极的筹谋如何获取更多的权力,新旧统治集团之间的矛盾只会日益严重,除非有一方妥协才能缓解。但是无论是谁妥协,都意味着很有可能在政治上被淘汰。 黄金贵族从来都不是手软的人,而新兴的贵族集团,也并非都是弄臣。 总之,现在帝都的政治局面很复杂,各种山头林立,对帕尔斯女皇的执政手段是一个非常严峻的考验。 第七十六章 人不能老,一老就会失去一切,如果必须老,就在老之前死掉吧 这次回到帝都事情格外的多,雷恩没办法陪西莱斯特好好的游玩,只能拜托给特莱特的妻子,一位很温柔的女人,请她带着西莱斯特在帝都转上一圈。对于这样的要求,特莱特没有考虑就答应了,他和雷恩紧密的绑在了一起,比外人所知道的关系还要亲密。投机者往往都是孤注一掷的,特莱特符合了这个特征,他几乎把自己所有的资源都倾向于雷恩。他在赌,赌雷恩的荆棘家族有重新站起来的一天。 背靠着黄金贵族这样的大腿,远远比跟在贵族集团后面吃泥要好得多。 第二天一大早,雷恩就轻车简行,进了皇宫。 他没有和帕尔斯照面,这位女皇陛下此时正在礼仪官员的帮助下熟读熟背加冕仪式的流程,并且进行彩排。很多人可能觉得那么复杂的一个仪式居然能一点错也不有就一次通过,其实这都是彩排了数次甚至数十次之后所体现出来的成果。 直接进入了老皇帝的寝宫内,雷恩顿时感觉到了和帕尔斯女皇陛下寝宫那边的热闹明显的不同,这里实在太冷清了,连大臣都没有一个。佣人、侍女也是大猫小猫两三只,这些人的脸上居然露出了情绪化的东西,有怨恨、有不满、还有放肆的快意。他们听见脚步声,才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变得冷漠、沉闷。 雷恩的步伐并未因此而停留,他径直走到老皇帝的床榻前,撩开帘幕,仔细的打量着此时的老皇帝。 耄耋老人侧身卷缩着躺在床上,脸从中间垂直分成两半,一半正常,一半眼斜嘴歪,还留着口水,阴湿了一小片床单。 听见声音,老皇帝睁开眼睛,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雷恩,失神的目光渐渐有了神采,微微颔首,颤颤巍巍的手抬了起来,然后重重的落在床沿上。雷恩随后坐下,老皇帝半边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他吱吱呜呜的说道:“好久……你……好……。” 雷恩注视着老皇帝已经开始浑浊的眼睛,略微思考片刻,才说道:“您是说很久没有见到我,我能来这里,实在太好了,是吗?” 老皇帝连连点头,他急迫的想要说些什么,可越是急,越是说不出完整的词汇,全都是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音节。雷恩望向一旁的佣人,佣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搭理雷恩。雷恩略微皱了眉头,问道:“我听说有一块镶嵌了词汇的板,在什么地方,拿过来。” 佣人们这才懒洋洋的将一块三米长,两米宽的木板抬了过来。其中有一人给老皇帝的食指上套上了一根木条,老皇帝微微动着手指,在几个词汇上不断的点落,“我…想…出去…太阳…久…没有…出去……” “去推轮椅过来。”,雷恩随口嘱咐了一句,可佣人却并没有照做,反而一脸为难,雷恩再次不悦的望着这几个佣人,“怎么?听不懂我的话?还是觉得你们有资格轻视忽略我的要求?” 有一名佣人苦着脸,说道:“尊贵的大人,帕尔斯陛下说外面风太大,不能让他出去,万一感染了风寒……” 雷恩转过头看着床上的老皇帝,“是这样吗?” 很显然,并不是这样,老皇帝的情绪突然间激动起来,脸色都涨红了,嘴角露出的口水急剧增加,雷恩一瞬间就明白了。 黄金贵族、神圣血脉、皇室,这些尊贵的字眼并不能让人变得神圣起来,脱离实际。无论怎样尊贵无比的字眼施加在人们的身上,人终究是人,家庭终究是家庭。只要还是凡人,只要还是凡人组成的家庭,就必然会有各种各样的矛盾和冲突。 帕尔斯女皇登基之后老皇帝交接了自己的权力,他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人们都乐忠于在新皇面前表现自己,老皇帝逐渐的被人所遗忘。这种遗忘的目的是向新皇证明自己的忠诚,他们却忽略了这样做会损害老皇帝的感情。而且老皇帝口不能说,又身患重病,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死掉,不管此时此刻多么忠心,也无法证明自己的价值。 老皇帝英武一生,到头来落了个这样的下场,自然脾气、性格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和扭曲,也更加让这些人不愿意在老皇帝面前走动。他们情愿把帘幕放下来隔开彼此的视线,对老皇帝的要求视而不见,也不愿意和这位尊贵的黄金贵族,曾经的皇帝陛下有过多的交流。 想明白这些,雷恩心头自然而然的弥漫着一丝一缕的怜悯,他吩咐道:“去推车来。” 佣人还是一副为难的样子,不知为何雷恩心头一丝火起,突然间爆发起来,一脚横踹过去,离他最近的佣人捂着腰眼就横飞了出去,翻滚了两圈之后半跪在地上,额头紧紧贴着地面,一脸痛苦的神色。另外一人这才回过来神,他望着雷恩的眼神也有了一丝变化,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脖子上一股刺疼就制止了他。 布莱尔听见了声音立刻跑了进来,拔出长剑架在了佣人的脖子上。 雷恩厌恶的望着这些佣人,连同那些侍女,他冷笑一声,吩咐道:“都杀掉,看着就令人作呕。” 大殿内为数不多,也就十来个佣人、侍女顿时变了色,他们惊叫着朝着门外跑去。布莱尔嘿嘿狞笑一声,手中长剑寒光一闪,刀起刀落,一颗好大的头颅冲天而起,鲜血如喷泉一般喷了两米多高,散发着腥甜的味道。雷恩再次转过头的时候,老皇帝已经一脸扭曲的快意,眼中仇恨的目光让人心悸。他脸色潮红,似乎非常的满足,对于这个老人的心态,雷恩多少也能理解。 些许时日之前还是这个帝国的统治者,一言可以兴邦,一言也可以灭国,他就像这个国家的神明一样,高高的俯视着万物,超脱于俗物之外。可现在呢?他居然连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都没有人答应,这种反差让他愤怒,让他恐惧。此时此刻,死亡所带来的刺激如一柄柄细小的利箭,来回戳着老皇帝的鸡点,老皇帝一瞬间就gao潮。死亡让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让他感觉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片刻,大殿内躺了一地尸首,雷恩亲自推来一架轮椅,让布莱尔把老皇帝抱到轮椅上,雷恩推着他走出了大殿。 二月底的天气已经明显的转暖,十四五度的气候已经拦不住人们出行的脚步,清新的空气拂面而来,让躺在病榻上的老皇帝精神为之一振。他此时极为缓慢的,尽可能的表达着自己的态度,“我…知道…你…来干什么。”,虽然有的音节还很模糊,但多多少少也能听清楚一些,显然此时他的精神状态极佳,让身体也随之出现了变化。 “我…手…戒指…你拿去…这…钥匙…”,老皇帝的眼镜看向了自己失去知觉的左手,左手上有一颗造型很奇怪的戒指,像是一个微缩的城堡,城堡中一些窗户还散发着荧光。当雷恩将这枚戒指脱下的那一瞬间,城堡里所有的窗户都变得暗灭,失去了光亮。于此同时,老皇帝被摘掉了戒指的手指上,出现了一个小口子,向外冒着暗色浓稠的血珠。 “戴…上!”,老皇帝说的很吃力,仅剩一般的脸上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每说一句话,他就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某些东西又被撕裂了一部分,疼痛让他快要疯狂。 雷恩没有丝毫的迟疑,他相信老皇帝没有必要害他,而且也害不了他。当他将戒指戴在了手上的那一刻,手指上突然微微刺疼,有什么东西通过戒指的底盘嵌入到血肉中。戒指面上的微缩城堡里突然毫光大放,每一扇窗户都亮了起来,比在老皇帝手指上的时候还要明亮许多。老皇帝震惊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眼神都快要僵直了。 作为神圣血脉的一系,他的血脉在纯净程度上一直很高,可他没有想到雷恩的血脉纯净居然比他还要纯粹。他比其他人更加明白神圣血脉所蕴含的意义,非同一般的意义。他勉力仰起头,望着雷恩,久久不能释怀。 雷恩好奇的看着这枚戒指,城堡里的光线实在是太明亮,让他有些不喜。就在他考虑是否要摘下这枚戒指的时候,心头一个念头一动,城堡立刻变得暗淡下来,直至没有丝毫光线放出。 老皇帝差点把仅剩的一颗完好的眼珠子瞪掉,残破的身躯突然爆发出浓烈的杀意,这杀意来得快,去的也快。雷恩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手指上的戒指,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这枚戒指是不是关系到什么秘宝之类的?”,周围没有人,布莱尔守在了远处,此时此地只有他和老皇帝,“让我猜猜,首先这是一枚钥匙,你也说了,有人昨天告诉我,帕尔斯即将进入秘窟,那么这枚戒指是不是开启秘窟的钥匙?或是秘窟中某个隐秘的钥匙?”,忽视了老皇帝充满杀意的眼神,雷恩继续猜着,“刚才的光芒是怎么一回事呢?戴在你手上的时候有,戴在我手上的时候也有,但是我相信戴在我的家将的手上时是没有的,这说明了这枚戒指可以检测到神圣血脉的。” “我一直很好奇,我们这些人……,你可以理解成黄金贵族们,总是把神圣血脉挂在嘴边,一天到晚就是血脉、血脉、血脉!看来这血脉的确是有什么秘密是我所不知道的,或者说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 “恰好,我在来帝都之前,在奥尔特伦堡盖了一栋教堂。你知道,奥尔特伦堡的冬天几乎没办法到外面去,所以我只好把多余的时间用来读书。” “有几本书,特别的有趣!” 第七十七章 逝去的终将逝去,生命是一个轮回,不分贵贱 才发现,感谢“一刀转乾坤”打赏的一万起点币,万分感谢。 感谢“Liba偉”、“莊梁”、“阿獭Sloth”、“战锤之全面战争”的打赏。 以及大家的推荐票和收藏,再次拜谢大家对我的厚爱和支持。 ========================== 教会的书? 老皇帝唯一一颗能自由转动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起来,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脑梗让他对一半的身体失去控制,但并不意味着脑子也失去了控制。他瞳孔在扩散的瞬间猛地收缩在一起,只留下一个针眼大的黑点。他似乎有些后悔,但同时也有一种幸灾乐祸,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快意。 雷恩看不太懂这个老皇帝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一抖肩膀,将自己的外衣取下,披盖在老皇帝的身上。 “教会的书,您应该懂的,都是那些神神道道的故事。什么神明创造了世界,取下自己的牙齿创造了人之类荒诞无稽的事情。我从来没有把这些故事当真,而是当做了一种骑士小说一样去阅读。不得不说教会那些人的脑子的确和一般人不一样,他们创造了一个历史,并且可以自圆其说。嗯……,也不对!”,雷恩斟酌了一下,“不是自圆其说,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强硬。不管合理,或者不合理,反正都是神的旨意,是神的控制。” “在一本教会关于历史的记载中,我读到了关于史前众神大战的故事。最终众神凋零,变成了凡人。这些变成了凡人的神明还是掌握着超越了人类的力量,他们是另外一种形态的人类,他们的力量、他们的传承,都和普通的人类有着明显的区别。” “这些特殊的人类最终融入了整个人类的世界中,就像一滴海水进入了湖泊之中,再也不分彼此。但是他们却留下了自己的传说,自己的姓氏,以及……血脉!” “想想看,毕竟曾经是神明,那么他们的血脉是不是和普通人的血脉有什么不同?” 雷恩推着轮椅缓慢的前行,丝毫没有为之前在皇宫内的杀戮而有所动容。皇宫内的林园修整的十分美观,大雪都被清扫一空,只留下满眼的翠绿,蓬勃的生机。 “昨天我去拜访了一位好朋友,回到家里后我翻了很多书,还是没有能解决心中的疑惑。但是今天,就是现在,我明白了。”,他停了下来,踩住刹车,走到老皇帝面前,平静的直视着他。老皇帝的眼神也变得淡然起来,还蕴藏着意思笑意。雷恩眼缝弯起,露出一个有些欣喜,有些得意的笑容,“您说,我们身上流淌着的,会不会是神明的血脉呢?” 老皇帝的目光移到一边,深邃,捉摸不透,雷恩却已经得到了自己所希望的答案。他走到一边,掐下几片刚刚抽出的嫩芽,放在指尖碾压。柔嫩的嫩芽带来娇柔的质感,富有弹性,每捏一下,就能碾出一些汁液,散发着浓重的土木腥味。 “无论如何,我都要在离开帝都之前进一次秘窟。我可以给您一个承诺,只要我不死,我就会支持皇室的正统统治地位,我以先祖的血脉起誓。” 雷恩回过头,走到轮椅之后,松开刹车,推着老皇帝在园子里转了起来。 于此同时,这边的事情被人传递给了正在背诵流程的帕尔斯,女皇陛下显得有些愤慨,也有一些奇怪的表情,“这么说,雷恩男爵杀死了父皇寝宫里所有的下人?” “确实是这样。”,禁宫守卫首领半跪在地上,天气还有些冷,他额头却泌出了一层有汗,顺着眉梢滴落在地上。雷恩实在太乱来了,在皇宫里居然就敢大开杀戒,而最让人头疼的是,今天居然他是在负责执勤。这简直就是想要他死啊,他没有单子去找黄金贵族的麻烦,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帕尔斯女皇的身上,希望女皇陛下不要追究这件事。 而帕尔斯表现的也和这位首领所希望的一样,对于下人们的死亡并不在意。她也知道,自从登基仪式结束之后,加冕仪式确定了时日,原本还有些热闹的老皇帝那里一天比一天冷清。之前还会有大臣向老皇帝汇报一些情报,随着帕尔斯从老皇帝手中接过权力的权杖,老皇帝就彻底的失去了往日的风光。人们都乐于在她的面前表现自己,传达自己的忠诚和才干。 从本质上说,是她让自己的父亲失去了地位。 多多少少,这位女皇陛下也有一点点自责。当然,只有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自责。权力这个东西就像一种诱惑众生的毒药,吃不到的时候渴望能吃到,一旦拿到手里,不管结局如何,总之先服下再说。 享受到权力所带来的好处,帕尔斯更不会放下手中紧握的权力。或许这么做很残忍,不近人情,可生在这个皇室之中,又怎么去谈人情这个东西?她没有对老皇帝不管不问,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高坐在御座之上,帕尔斯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向下翻动,眼角的余光投在了禁宫守卫首领的身上,“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吗?” 禁宫守卫首领浑身都开始冒汗,一言不发,头深深的低了下去。 帕尔斯抬起一只手,宽大华丽的袖袍随之如同一道幕帘被升起,她翘着小指,伸出食指,指着座下的男人,“废物,去,给我打听清楚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正在说什么,我要知道雷恩进宫之后的一言一行,即使他放了一个屁有多响我都要知道。”,眼珠子生硬的动了动,“搞不清楚,就去郊外自己选块地。” 禁宫守卫的首领退了出去,格栅后钻出一名俊俏的弄臣,细皮嫩肉的就像一个女扮男装的娇娘。身上没有一点属于男子汉的气概,反而柔柔弱弱,行为举止更偏向女性化。他低眉顺眼的帮着帕尔斯整理着衣服,领口、袖口、连腰带都要仔细的调整。帕尔斯的脸色也柔和起来,她轻轻抚摸着男人的脸庞,邪魅的笑着,“韦德,你说这些人为什么这么令人讨厌呢?” 韦德抿着嘴浅浅一笑,抬起手盖在帕尔斯的手背上,轻轻的摩挲着,“那是因为他们嫉妒陛下您的美丽,嫉妒您的权势。他们都是窃贼,偷盗属于您的东西。财富、权力,以及一切。” 帕尔斯笑着伸出一根手指,韦德毫不犹豫的包入口中,面若桃花一般,紧紧的吮吸着。 片刻过后,帕尔斯一撩宽大的黄袍,韦德钻入她的裙摆之下,俯首与双腿之间。 旖旎的气氛渐消,韦德舔着嘴唇整理着自己的着装,帕尔斯满面酡红的舒了一口气,慵懒的半躺半依在冰冷的御座上,慵懒的她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似乎都没有。 “转告雷恩,我邀请他共进午餐。”,帕尔斯撑了一个懒腰,稍稍坐直了一些。 韦德一愣,连忙点头。他很明白自己的定位,他就是皇帝陛下的一个“妃子”,他不具备神圣的血脉,自然也无法真的入住这座宫殿,永远只能以情人的形象出现。想要过得更好,就必须让帕尔斯满意,让她离不开自己。不论是什么事,只要帕尔斯交代了,他都会尽量去完成,这也是帕尔斯中意他的原因。 一条老实听话的狗,真的太难找了。最关键的这只狗还足够好看,能干。 雷恩推着老皇帝在园林里闲逛,自从脑梗之后就没有离开过床榻的老皇帝渐渐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些绿色的植物上。此时此刻的他有颇多的感慨,他几乎从来就没有注意过这些园林中的植物,每次匆匆忙忙的来来回回,忽略了很多很多身边的东西。他想到了很多人,有的还活着,有的已经死了。还想到了很多事情,有让他后悔的,也有让他痛快的。 似乎是每个老年人都会在阳光下消磨自己所剩不多的时光,老皇帝的眼神逐渐变得平和,从容。 回到老皇帝寝宫的时候,一名小侍女脸色煞白煞白的,胆怯的眼睛里快要流出泪来。太恐怖了,这个地方恐怖,人也恐怖,一眨眼十多个平常能见到的人就消失了。尽管生活在这座皇宫里,就早已知道下人的生命或许比不上某位皇子、公主养的一条狗,可突然间死了这么多人,还是很让人难以接受的。 让人难以接受的不是死亡,而是这些死者的身份,和自己没什么区别。 “雷恩男爵阁下,陛下请您留在宫内一同享用午餐。”,小侍女的声线颤抖着,声音轻微,雷恩听的不太真切。 “什么?”,他问了一句。 小侍女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看着胆战心惊的小侍女,雷恩不由失笑,“我有这么吓人吗?” 小侍女捂着嘴巴,圆溜溜的眼睛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她下意识点点头,又猛地摇起头来,最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吃饭是吗?你回去告诉帕尔斯陛下,我会准时赴宴。” 小侍女身体里生出一股力量,爬起来转身撒腿就跑,好似雷恩是一只择人而噬的怪兽,想要将她一口吞掉。 第七十八章 利益就像将肉块穿起来的铁纤,不要做肉块和铁纤,做个厨师吧 四更3k+,今天13k了哟,一想到一周都是12k是不是很开森呢,票票投起来! ====================== 这不是雷恩第一次见到帕尔斯,在以前他远远的见过。 可能那些平民们会有些疑问,单纯依靠出生的日子来决定皇储会不会对整个国家太儿戏了,万一生出一个傻子怎么办,或者生出一个疯子怎么办?那岂不是大家要抱在一起玩完了吗?其实这都是平民对皇室这种挑选皇储方式的误解,就算是傻子、疯子,来自帝国最顶级的教育体系,也能让这个傻子、疯子,拥有正确处理政务的能力。 所谓的精英教育,说白了就是填鸭式教学。 某某年某月某日,发生了怎样一件事,当时的处理办法是什么,带来了怎样的后果。正确的解决办法是什么,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一个个真实存在的案例通过填鸭式的教学,不断的背诵,直至这些案例完全刻入皇储的脑海深处,如同挥之不去的噩梦一样,随时随地都能想起。就算是个傻子,在面对同样的情况时,下意识也能做出足够正确的判断。至于其他事情,帝国宰相会很好的处理好那些不会影响到国家命运的小事。 条件反射,就是皇室精英教育的方式。 帕尔斯从出生后就在这样的教育环境中,年复一年的背诵、学习,不需要考虑她是否理解,接受,首先把这些出现过的问题搞清楚怎么解决。至于性格和施政的理念,那是她得到了大家一致认可之后,才可以滋生出的东西。 这个时间或许会很漫长,但也可能极为短暂。 再次面对这位熟悉的陌生人时,雷恩表现的十分冷静,看上去他似乎不太重视帕尔斯的地位和她所代表的意义。 黄金贵族,本质上都是平等的,没有谁更高贵一些,也没有谁更低贱一些。 现在的帕尔斯成为了皇室的领导者,她和雷恩的地位持平。 “我听说您在奥尔特伦堡干的不错。”,几乎每一个和雷恩见面的人,都会用这一句话作为开场白。除了雷恩的确做得不错之外,也是一种聊天的手段。每个人都喜欢听好听的话,喜欢自己最得意的举措被人欣赏赞美,连神明都离不开唱诗班的赞歌,何况是一个凡人呢? 雷恩保持着礼节性的笑容,手臂掖在腰间,微微欠身,“您赞誉了,我只是做好我应该做的事情。” 帕尔斯的长得并不是那种让人第一眼就被惊艳的美丽,只能说中上之姿,但她身上有一股其他女人永远也没有的气质。身份、地位所带来的附加分让她只有七十分的相貌,一跃涨到八十五分。描长的眉毛下有一对狭长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自然而然的眯成一条缝,这眼睛不大,但极为有神。她看着雷恩,微微颔首,“我只是实话实说,专营权这个东西包括父皇,我,以及其他人,都十分的感兴趣。我想请教一下,如果由皇室来掌握这个专营权,合适不合适。” 与其他的政客不太一样,但也极有可能是一种刻意,帕尔斯没有绕圈子,在饭桌上直击重点。 雷恩从搞出这个专营权的时候老皇帝和宰相就开始密切的关注起来,帝国国库的资金基本上来自于各地的税收,还不包括被分封出去的领地上的税收。可以说皇室这个帝国最大的贵族家族,并不比其他贵族富有。不仅要为皇室各个成员开出一笔薪金,还要为整个帝国的一些政策、建设花费大量的金钱。 资金短缺,一直都是皇室面临的难题,否则也不可能有因为抗税而爆发的内战发生了。 他略微沉吟了片刻,说道:“皇室可以牵头,但是您应该知道,这里面的利润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如果您不想和所有贵族集团开战的话,我建议您放缓脚步,先从最基础的开始。” 帕尔斯放下了餐具,她显然已经对食物失去了兴趣,她又问道:“请您仔细说说,说实话,我刚刚登基,在此之前并不知道国库如此的紧张,整个帝国就像是一个烂摊子,我一个人很难收拾,我需要大家的帮助。”,她眼中华光流转,“特别是您,雷恩男爵,您的举措让您的财政得到了极大的缓解,我该如何面对我手中的这个烂摊子呢?” 历代皇帝对财政问题都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过多的征税只能引发多个阶级之间的矛盾,最终导致战争爆发。而开辟新的财源,皇室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皇室也有皇商,但是效果不怎么样。如果只从一个家族的角度来看,皇商带来的利润足够皇室过上好日子,可从一个国家的角度来看,那点钱还远远不够。 商业上的竞争也是十分激烈,特别是各大贵族集团随着中央集权化不断的推进,已经滋生了危机意识,在帝都之外,皇权和贵族之间的斗争几乎无处不在。挤压皇商的生存空间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种小手段,他们加大了对治下平民的优待政策,吸引了更多的移民。开辟各种商路,和皇室拼价格。 帕尔斯上台后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钱。她想要坐稳屁股下的御座,首先的有拿出手的利益来平衡因利益纷争而出现的冲突。否则她只能像是一个傀儡,连施展政治抱负的本钱都没有。 雷恩迟疑了一下,决定还是弄一点干货出来,就像人们所说的那样,黄金贵族的利益是一致的,至少在没有更大的冲突出现之前,的确是这样。当然,这并不妨碍他给皇室挖个小坑。 “您可以制定一些货物为皇室专享,比如说某些奢侈品,某些特殊的宝石或者其他什么。这些东西只有皇室才能享用,只有皇室许可的情况下,贵族以及富商们才能有限度的使用。通过这种方法,皇室就掌握了某些商品的垄断权力,您应该了解,最大的利润永远来自垄断。只要垄断了这些商品之后,无论是出口到其他国家,还是在帝国内部进行授权专卖,都可以为国库筹集到大量的资金。” 这个坑挖的十分有水准,如果要打分的话,十分满分,雷恩为自己的小小挖坑技术打了一个满分。看上去这个计划很完美,理由和借口都十分的充足,为了体现出皇室的尊贵和不凡,当然有理由让一些东西成为皇室专享。而且步子不会太大,一下子牵扯到整个帝国的贵族利益,同时也留下了继续操作的空间。但是反过来考虑,那些依靠着这些东西牟利的贵族、商人,突然之间失去了自己最大的收入,他们会怎样? 第一就是要仇恨皇室的政策,毕竟将这些利润夺取的是皇室。第二就是考虑如何利用这个新政策来为自己服务,从中渔利。 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做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只要帕尔斯决定使用雷恩的主意,就注定了皇室将会和一小撮人产生矛盾。这些矛盾平时不会显现出来,一如平静的湖水一样没有波澜。可一旦爆发起来,雷鸣闪电不足以形容其万一。 对于雷恩给出的建议,帕尔斯很认真的思索起来。这和专营权从根子上来讲没区别,但是借口更好,也更能在各个阶层彰显皇室的威严和尊贵。她甚至由此延伸出更多的想法,可以通过垄断权来集合起一批效忠于皇室的力量,这些力量将会因为利益紧密的团结在以她帕尔斯女皇为首的团体周围,形成一个利益共同体,一个全新的贵族集团,从而抗衡其他贵族集团。 至于由此所产生的纠纷和矛盾,并不放在她的眼里,她只需要挑选那些不会制造出太大冲突的商品就行。况且雷恩一个没有多少力量的人,在奥尔特伦堡都能把垄断经营玩的花里胡哨,她这么一个帝国的皇帝,又凭什么需要顾忌那么多的事情?不服?打就是了,帝国元帅的铁拳无物不破,有种就开战! 不得不说帕尔斯这样一个女皇,无论是心性还是思想,都更接近男性,甚至是比一些男性更加的出色。她一瞬间就衡量了其中的利弊,对雷恩的看法也在不断的好转。 她矜持的颔首,“您的建议非常的中肯,也具备实际艹作的可能,我仅代表自己,感谢您对皇室的支持。” “您过奖了,这是我身为帝国一份子应该做的。” 帕尔斯话题一转,说到了私掠这件事上,“雷恩男爵,我也了解了一下掠夺许可这件事,您如何制约这些得到了许可的武装势力,不会无限制的膨胀扩张,从而影响到您的统治呢?一旦这些力量超越了您的力量,他们或许就不会在听从您的指挥,反而颠倒过来胁迫您去服务他们。” 雷恩笑了笑,帕尔斯这个女皇的胆子很大,也足够聪明。她发现了私掠带来的好处,但是也为此担忧,这很正常。信息和时代的差距让这个世界的人还没有如同雷恩他那样开阔的眼界,很多东西无法想得通。 就像私掠,其实制约着这些掠夺队伍的并不是力量,而是一种大义,一种别样的利益。对,这些武装力量一旦强大起来,他们可能就会无视雷恩,但反过来考虑,如果雷恩这个颁发掠夺许可证的人否决了他们的存在的大义,否认了他们为奥尔特伦堡,为帝国所做出的贡献,那么说到底他们就是一群土匪,一群强盗。 在被认可的时候,他们掌握着大义所在,人们会配合他们。当他们失去了大义,人们只会随着主流价值观否定他们。 帝国如此强大,难道还会害怕一群有根有底的强盗? 别开玩笑啦,一省总督就足以镇压这些人,何况是一个帝国呢? 再者说,武装力量掠夺了物资,总需要变现。如果无法变现,他们守着那些不能吃,不能喝,不能用来消费的东西还有什么意义吗?不能消费的物资和石头有什么区别? 永远掌握主动的,都是颁发这种权力的人――雷恩。 只要掌握了主动,武装力量不过是掌上的玩物。 第七十九章 强大如起点也容纳不了我的长章节名之魂了啊混蛋 “那不是雷恩男爵么?” 轻佻的声音传入雷恩的耳中,他抬起的脚在空中稍作停留,放回了原地。在他身侧约有二十多米处,一名二十二三岁的年轻人缓缓走来。这年轻人脸上似乎经过了简单的修饰,画了淡妆,略显有些不太健康的脸上透过腮红露出一抹紫青。他穿着白色短款正装,类似地球上西装一样的便服,粉色的领子让他看上去有失正经,一摇一晃的走了过来。轻佻、散漫,每一步身子似乎都要扭动一下,左手没有意义的抬起,就像是一个人在跳双人舞,充满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滑稽。 雷恩脑海翻腾,一个形象越来越清晰,他微微点头,“原来是特里亚!” 没有去过帝都,永远都无法想象贵族是多么的廉价,特别是在这金环区内,街上的行人几乎都是贵族。作为一个帝国的政治中心,许多有远大政治抱负的贵族们都扎堆的搬家致此,希望能更近距离的接触到这个帝国的顶级统治者。 特里亚也属于“外来”贵族,他的父亲是一名非世袭的子爵,和大多数非世袭的贵族一样,即将要面对家族走向灭亡。一旦失去了贵族的身份,其他的贵族、曾经的仇人、一些被压迫过的特权阶级,都会像恶狗一样扑上来将他们撕扯至粉碎。为了延续家族的荣耀,在走向灭亡之前,必然找到一条振兴家族的路子。 贵族的诞生主要有三种方式,第一种就是战功。无论是平叛还是镇压,只要做的足够出色,一般而言帝国都会慷慨的册封一个低等的小贵族,男爵、子爵什么的。除非是如奥兰多二世和奥兰多五世在位时期爆发的大规模内战,才有可能出现如贞德大公这样的顶级贵族,以及一些世袭贵族。第二种方式则是当一个出色的管理着,通过经营自己的领地展现自己政治上的能力,被调入帝都担任某些部门的干部,因此被封赏贵族的家族也不在少数。 至于第三种,比起前面两种要简单的多,那就是当一个弄臣。什么是弄臣,我们可以把这个词汇用约等于标注成幸臣、佞臣、宠臣。说白了就是通过花言巧语或者行动来讨皇帝陛下的欢心,只要能让皇帝陛下时时开心,一两个爵位还是可以保证的。就好比韦德,明明只是一个长相好看的娘炮,但是他得到了帕尔斯的喜爱,为此封赏一个伯爵什么的并不意外。 很多贵族为了尽可能的延续家族的寿命,这些不断走向末路的贵族们早就琢磨出一套办法,那就是将爵位传给家族中直系中年纪最小的成员,比如说爷爷传给孙子或是重孙子,数十年的跨度大大缓解了这些贵族们的压力,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想尽一切办法,来延续家族的地位。 从而也出现了一批人,他们的父亲或是爷爷都是有爵位的贵族,但是他们没有任何继承爵位的权力与可能,就比如眼前的这位特里亚。他的父亲不会把爵位传给他,无论他多么爱这个儿子,他都不会因为自己一些私人的冲动,葬送了整个家族。特里亚如果想要得到爵位,除了自己去拼之外,没有任何的办法。 这些失去了未来的年轻人有些变得消沉,有些也会更加的努力,特里亚就属于前者,他就是一个浪荡的公子哥。 这类公子哥都有一个非常显著的特点,他们从来不会轻易的惹麻烦,只会欺负那些不如自己的,从而避免为自己的家族招惹强敌,因为他们一无所有,输不起――一个注定无法继承爵位的成员用来平息强大敌人的愤怒,显然是一桩很划算的买卖。 特里亚走到雷恩身边还有五步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别看他流里流气,穿的花枝招展,但是他很聪明。他知道雷恩只是一个男爵,却非他这种小人物可以招惹。好在他和雷恩还有一点交情,或许这点交情并不能让他在雷恩这里得到什么,可也有一些可能不是么? “我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是昨天的事吗?还是前天?”,特里亚表现出的亲热很有技巧,不会过于亲热的让人觉得讨厌,也不会太生硬让人觉得虚伪,“我们有多久没见了?可能太久了,让我都忘记了时间。来吧,我请你吃饭,最近谢墩大道开了一家不错的饭店。”,他微微偏着头,耸起肩膀,双手摊开,露出一丝希冀。 雷恩迟疑了一下,他刚才在皇宫内并没有吃到什么,帕尔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奥尔特伦堡的几个政策上面,看得出这位新鲜出炉的女皇陛下对自己的钱袋子很头疼。同时她也很有魄力,老皇帝和宰相都还在观望,她却已经打算开始实施。帕尔斯不比男人差,但是在此时此刻,帝国需要的是一个更加温和的统治者,而不是一个强硬的统治者。 奥兰多五世内战期间制造了大量的贵族,这些贵族经过奥兰多五世和奥兰多六世的统治,已经开始逐渐的凋零。他们形成了一个个贵族集团,希望团结起来能倒逼皇室,从而延续他们手中的权力。很显然,如果此时一个强硬的皇帝上台,势必会针尖对麦芒,说不定又是一场规模浩大的内战。或许这也是黄金贵族集团不断收拢权力的原因之一,这就像是一个轮回。 战争――封赏贵族――贵族走向没落,发动战争――再次封赏有功之臣。 一个无限循环的圆,把所有的精力都消耗在了内斗上,这是皇室以及各大黄金贵族都不希望看见的。他们更有兴趣的是如何统一整个大陆,而不是在自己家里打生打死。 或许是真的饿了,也有可能是想要从特里亚这个浪荡公子的嘴里掏出点什么,雷恩最终还是没有拒绝他的邀请。特里亚表现的十分开心,是真的开心,毫无疑问,整个帝国腿最粗的就是这些黄金贵族们,只要牢牢的抱住一个,整个家族都不用再发愁了。他立刻做出了安排,一辆还算不错的马车缓慢的停在两人的边上。 “请”,特里亚伸手一邀,请雷恩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动,雷恩简略的扫了一眼马车厢,装饰很一般。 “我听说帕尔斯有一个面首叫做韦德是吗?”,雷恩捏着一只手指的手套轻轻的抽着,“这个家伙是什么来历?” 专业的疑问要找专业的人来解决,特莱特可能知道韦德,也知道帕尔斯有面首,但是他绝对不会去深度的探究韦德的来历,那只会让他感觉到恶心。但特里亚就不同了,他这种人在帝都里厮混,荤腥不忌,只要有关于裤裆里的那些事,他总能打听到一些什么。 特里亚也不负雷恩重望,张嘴就来,“你说韦德吗?我知道他,他不过是一个乡下农夫的儿子,而且曾经还是一个教徒。我听人说……”,他犹豫了一下,因为后面的这个消息有些过分,他不确定说出来会不会传出去,从而因此得罪了韦德。那可是天天在帕尔斯面前晃悠的家伙,他的一句话足以让特里亚吃不了兜着走。 看出了特里亚的犹豫,雷恩捏住两只手套靠近手腕的地方,用力一抖,微微扬头,“说,我很感兴趣。” 特里亚直视着雷恩约有两三秒,才继续说道:“据说他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他在小的时候,被当地的牧师侵犯过,而且时间长达四年之久。我听人说因为这个经历,曾经一度让韦德认为自己是一个女性,而不是一个男性。后来那个牧师被调走了,接受了惩罚,韦德也逐渐的转变了过来。” “女皇陛下之所以能认识到韦德,其中有一个很关键的人,我想您也应该认识,那就是格雷斯修恩纳。” 当特里亚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沉默了下来,这个名字如同拥有一股魔力一般,让特里亚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格雷斯修恩纳,帝国元帅,掌控着整个帝国的军队,是帝国最强大的铁拳,无坚不摧,无物不毁。人们在说到格雷斯的时候,往往都是用非常尊敬的语气,非常崇拜的口吻,去叙述他曾经做过的一些伟大的事迹,比如说镇压叛乱,比如说抵抗入侵和攻入其他国家。 几乎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人会把他这样一位受人尊敬爱戴的大人物,与花边新闻联系在一起。 雷恩显然也被特里亚说出来的“真相”所惊到了,他眼神都变得有些渗人,“你是说,那个叫做韦德的娘娘腔,和格雷斯有关系?”,他突然笑了几声,“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那个大胡子?那个睡觉都不闭眼,脸上除了毛就是眼睛的家伙?”,对于这位元帅,雷恩并不畏惧,大家的地位是相同的,都是黄金贵族的族长,为什么我要怕你呢? 特里亚干咽了一口唾沫,陪着干巴巴的笑了几声,“好像是这样,对了,传闻,都是传闻。” “好吧,就当是一个传闻,一个故事,说下去,我喜欢这个故事。” 第八十章 夜帝都、夜帝都,你是一个不夜城,华灯起车声响歌舞升平! 从特里亚嘴里掏出了不少非正式的花边新闻,吃了一点东西,雷恩就匆匆离开。特里亚很满足,雷恩虽然没有明确的表示自己需要一个狗腿子,但是话里话外流露出的那种语气和态度,让特里亚知道自己已经初步被接纳了。他快活的都要飞起来,说不准他将成为自己家族中,除了父亲之外第二个拥有爵位的人,那些不重视自己,对自己不那么友好的人,或许都会哭出来吧? 回到家里的时候,西莱斯特还没有回来,她正和特莱特的妻子在外面游玩。来自帝国各地的贵族、富商都汇聚于这座大都市,使得这段时间里城市变得十分拥堵,也带来了十分有特色的一些东西和节目。 回到书房里坐下,雷恩脑海中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格雷斯为什么会把一个娘娘腔介绍给帕尔斯,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他不得不这么想,因为他就生活在一张由无数利益牵绊勾连而编织成的大网里,无论什么样的事情,都必须从利益的角度去揣测,每一件事的背后往往都涉及到多方的利益勾结。而且在他内心深处,总觉得这件事似乎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可惜,想了很久都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或许单纯是因为帕尔斯表现出的英气让她在选择情人和丈夫这件事上难以契合,所以格雷斯才送了一个玩物给帕尔斯。 雷恩回来的消息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毕竟每天都有人盯着皇宫大门受着,雷恩又没有躲躲藏藏的,正大光明的进去,正大光明的出来,立刻就让守在那里的人发现了他,并把消息传了回去。 下午两点多,就已经有人上门拜访。 莱茵侯爵是那吴勒臣的总督,也是坚定的保皇派,他四十六岁,一头棕色的头发微微区卷,白净的脸,眉毛很浓很平直,眼镜也不小,而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他的鹰钩鼻子。 宽、长、尖! 总是给人一种“这个家伙一定是个心里阴暗的坏人”这样的错觉。 莱茵侯爵和雷恩的父亲关系不错,两个人从小就是玩伴,整个童年和青少年时期都在一起。成年之后的莱茵表现出极为出色的政治嗅觉和手腕,被老皇帝任命为那吴勒臣行省的总督,并且一直担任这个职务到今天。 那吴勒臣是帝国最大的粮仓,只要那吴勒臣丰收了,帝国就不需要为有可能出现的饥荒而担忧。同时那吴勒臣也是纳税大户,这个行省中并没有分封太多的贵族,几乎整个行省的税收都掌握在皇室手中,每年都会上缴一笔足以让皇室舒眉展眼的丰厚税金。这里面除了那吴勒臣本身在资源方面得天独厚的优势之外,也和莱茵的政治执行力有关系。 他上任之后降低了农业税,让一些在务农和经商之间摇摆不定的平民最终还是选择了最为稳妥的方案。另外他也加大了对流寇和匪盗的打击,指定了统一的粮食保护价格,尽可能的促进了那吴勒臣的农业繁荣。对于行省内为数不多的小贵族,他拉一批打一批,冷酷的手段让那些小贵族们苦不堪言,又偏偏没有没有伤筋动骨,只能妥协在他的银威之下。(那个****的yin打不出来,只好用银代替了。) 整个那吴勒臣在莱茵的统治下四平八稳,皇室也因此不断的封赏,让他爬到了侯爵的位置。 当然,和这位出色的总督比起来,雷恩的老爹简直失败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我昨天就想来找你,不过我知道你肯定会忙。”,莱茵表现的很熟络,没有面对黄金贵族时的拘束和陌生,以前雷恩老爹没蹬腿之前他经常来这里,和雷恩的老爹喝酒吹牛以及讨论女人,“怎么样,在奥尔特伦堡做的如何?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雷恩想了想,说道:“钱暂时还不缺,我需要一些人才。” “人才?”,莱茵轻生笑了起来,有一些得意,“这个我不缺,你要什么样的人才?管理型的?还是武力型了?” “魔法师,您那有吗?” 莱茵得意的笑容顿时凝固了,他摸了摸长长的鼻子,“见鬼,我自己都缺魔法师。” 魔法师,在雷恩曾经的记忆中应该是那种很强大,能呼风唤雨,掷山填海的强者。不过现实很残酷,魔法师们的确拥有一些所谓的法力,微不足道的法力。那些火球也好,冰球也好,在面对破法者军队的时候就显得微不足道,久而久之,魔法师们走上了另外一条道路――研究魔法阵和世界的真理。他们制作了很多有用的道具,研究了许多特殊的魔法阵,方便了人们的生活。 这些魔法师们大多数都在帝国研究院内足不出户,每年帝都高等学院毕业的学生中会有近半,大约十几二十个左右加入研究院成为魔法学徒,走上研究这条道路。当然也有一些魔法师不满足现状,用自己的一些能力骗吃骗喝骗钱骗色,也让他们混的风生水起。但不管怎么样,魔法师永远都是紧缺的人才类型。 雷恩这两天已经听说了,帝国研究院破解了声音的奥秘,已经研究出一种可以远距离对话的魔法设备。这种魔法设备通过一个大型的魔法阵实现远距离共鸣,通过震动的原理还原声音。当然,听说这种设备还不是很完善,声音无法做到饱满,常常失真,而且有时候会出现错误的音节。即使是这样,也是一个巨大的突破,这意味远距离消息的传递将越来越省事,越来越便捷。 雷恩之所以需要魔法师这种人才,关键还是在于他需要一个能为自己工作,并且提供永刻魔法阵的魔法师,来促进一些简单科学的发展。 “那么炼金术师呢?” 莱茵觉得自己挑了一个错误的话题,他翻了一个白眼,“我们换个话题,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暂时还没有考虑过,至少在奥尔特伦堡任职期间,我不会考虑这件事。”,雷恩的回答很正式,“只有等我回到帝都之后,才会考虑是不是应该结婚。你知道,我们这种人的婚姻往往都是各种利益交易下的产品,现在的我还卖不出一个好价钱,所以我觉得应该再等一等,等到我值钱的那天。” 莱茵不由轻叹一口气,“我曾经和你的父亲商量过,把我的女儿嫁给你,现在想来也是当初的一厢情愿。你们这些人的毛病实在太多,我女儿跟了你未必是福气,你也未必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 两人心里都明白,神圣血脉是黄金贵族天天挂在嘴边的东西,他们永远只会和身负同样血脉的人联姻,从而使得自己后代的血统纯粹,不受污染。如果是在以前,雷恩可能会不在乎,但是他今天见过老皇帝,以及之后所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改变了想法,他一定会娶一个血脉纯粹的女人,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自己的后代。 “晚上有个宴会,你要来吗?” 雷恩摇了摇头,这段时间几乎每时每刻都有宴会在召开,只是他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他需要为明天的加冕仪式,以及后天的秘窟之旅做准备。 莱茵显得有些丧气,他来这里就是专程请雷恩去参加宴会的,在宴会上能请来一个黄金贵族这样的大人物,对莱茵在贵族圈子里有着极大的好处。让一些人能够深刻的了解到他的能力,从而减少矛盾和冲突的发生。另外,也不无让雷恩放松的意思,年纪轻轻就被丢到奥尔特伦堡那种地方,又经历了那么多,他也应该放松一下了。 莱茵是个很干脆的人,雷恩既然不愿意去,他也不强求,再三嘱咐雷恩如果有困难一定要去找他之后,他就匆匆离开。 之后又有许多人求见,雷恩让老管家统统挡驾,非大人物一概不见,自己一个人一头钻进了书房里。 他不断翻阅一些关于家族,关于血脉的书,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提示。 不知不觉中,就沉入到书的海洋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 直到西莱斯特回来。 小姑娘在外面疯玩了一天,兴奋的不行,叽叽喳喳的将今天所见到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说给雷恩听。什么变空手变兔子,什么飞刀绝技,像喷火之类的早已烂大街。除了玩,还有吃,形形色色的食物让西莱斯特终于放开了矜持,尝了一个够,小肚子都挺了起来,圆鼓鼓的,特别的可爱。 似乎是被雷恩的视线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小姑娘羞恼的跑开了,只留下乐呵呵的雷恩一人。 一个人坐了好久,最终还是舒了一口气,站起来伸着懒腰,梳洗之后倒在了床上。 管他是好是坏,到时候再说吧! 房间里渐渐想起了鼾声,而窗外,则是不夜的帝都。 一夜喧嚣! 第八十一章 权力、财富、声望,所有的一切就在这,在我的手中! 天色还没有完全亮开,东边远方的天空翻起了鱼肚的白色,漫天的星辰变得暗淡,不复昨夜的璀璨。喧闹了一夜的帝都终于在这破晓之际陷入了短暂的宁静之中,然而要不了多久,这座刚刚入眠的城市,就会再次醒来。 今天,是帕尔斯加冕的日子。 帕尔斯一夜未睡,天亮之后吸了整整三块龙岛烟砖才让自己保持着警醒,她此时换上了极为华丽的礼服,紧绷着的脸,腮帮不时因为咬紧牙关而来回滚动。看似冷静,睫毛却在不断的颤抖。她突然间变了脸色,一把推开在自己身边忙前忙后的韦德,“滚开,找一个地方站着别动,你转来转去转的我心烦。” 韦德委屈的眼眶都微微泛红,缩手缩脚的站在墙边,帕尔斯望着他委委屈屈如小媳妇一样的德性,皱了皱眉头,怒哼一声,“我感觉背后的中线有一点紧,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韦德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脸上的委屈尽去,只留下风情万种的笑容。他走到帕尔斯身后,双手贴在她的背后,以中线为准,向两边缓缓的推动。一根根藏在衣服内部看不见的软骨支撑起礼服版型,也让穿着这样衣服的帕尔斯不那么舒服。韦德的双手极具热力,帕尔斯很快就在这温暖的双手推拿之下,变得放松了起来。 皇室大总管对此视如无物,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正前方的衣架,就像是一个蜡像一般没有存在感。作为皇室一贯以来的,子承父业的管家,他很清楚,皇室远远比民众眼里华丽的表面要丑陋的多。 “今天有多少人会参加观礼?”,帕尔斯对着镜子不断调整着自己衣服上的一些细节,力求完美。一位皇帝,一辈子只有一次被加冕的机会,所以她必须让自己在今天格外的完美。她指了指裙角,“我觉得这条褶皱偏了一点。” 女裁缝立刻从火架上取来熨斗,快速的将褶皱熨平,然后重新折出一个。 帕尔斯满意的点点头,“这样就好多了,” “今天一共有四百九十一人会参加加冕仪式,陛下。”,大总管低着头,报出了一个数字。 韦德微微有些惊讶,“这么多人?都是贵族吗?” 对于韦德,大总管是看不起他的,一个男人做到这一个地步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可怜?悲哀?恐怕都不足以形容他的表现,只能让人感到恶心。但这是女皇陛下的私生活,与国无关,他也犯不着为此得罪陛下,只当做视而不见。 帕尔斯明白身边人对韦德的反感,她轻轻的瞟了一眼大总管,大总管立刻答道:“是的,都是贵族,包括了满月和拜伦帝国的王子、公主,以及一些小国的亲王。” 韦德似乎很高兴,“陛下,您真是太了不起了,今天您比太阳还要耀眼,所有人都会被您身上的光辉所刺伤眼睛!” 帕尔斯的唇线略微弯起,轻笑了两声。 随着天色越来越亮,皇宫里最大的空地上旌旗飘扬,各种各样的族徽在风中摇曳,也承托出帝国的强大。那些来自小国的亲王、王子望着在场的贵族,只能露出无奈的神色。他们的身份看似尊贵无比,但是单纯已实力而言,甚至比不上其中的一些大贵族。小国有小国的优点,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奈。 满月的王子带着自己的妹妹穿梭于各个贵族之间,他三十多岁,白底金丝的缠头让他看上去充满了异域的风情。他有一双深红色的眼睛,充满了邪异的魅力。坚毅的脸棱角分明,充满了一种别样的风情。 拜伦帝国的皇子则坐在属于他的座位上,把玩着一个把件,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些那贵族,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有些涣散。 当时间指向十点,皇宫钟塔的钟声响起,热闹的人群都闭上了嘴巴,起身。在人们的注视中,帕尔斯在大总管的搀扶下,一手提着蓬松的裙摆,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伴随着激昂的音乐,帕尔斯迈着极有节奏的步伐,走到了场地的中间,站在了御座前。她环顾一周,目光所及之处人们纷纷地下了头颅,她此时表现的极为高贵,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巅峰权力所带来的无形气势。当她背对着御座缓缓坐下的时候,人们发出轻轻的赞叹声。他们知道,这位女皇将完全接过帝国的权力,成为这个庞大国家的主宰者,奥兰多帝国历史上第一任女皇! 仪式还在继续,在御座之后有七个黄金打造的座椅,铺着红色的软垫,一行七人鱼贯而入,分别坐在七个黄金的座椅上。他们拱卫着女皇,他们与女皇拥有着同样神圣的血脉,他们是帝国的开创者,也是帝国的基石。他们有着同样的名字,被人们尊称为黄金贵族。 雷恩穿上了极为少见的礼服,深红色的布料上充满了荆棘的花纹,肃穆,庄严,尊贵! 大总管向前一步,扬声说道:“有请教宗。” 教宗,一名五十多岁的黑发的男人,他并不英俊,也没有格外强烈的个人色彩,平凡普通,却又不平凡,不普通。他整个人散发着莹莹的白光,温润如软玉一般,手中捧着一个红色的软垫,托着一尊精美奢华的皇冠。他缓步走到帕尔斯的面前,微微弯腰,口称陛下。 “我,加林三世,以神圣之名,在众神的注视之下,为您,星空之下的统治者,万物的驾驭者,神圣的奥兰多七世帕尔斯陛下加冕。您将受到众神以及万民的祝福和赞美,人们会为您的仁慈高唱赞歌,赞美您的慷慨。您的统治受到众神的庇护与认可,众神将与您同行,神圣及伟大!” 帕尔斯缓缓站了起来,低下了自己的皓首,“以神圣的血脉,我将履行我的责任,庇护我的子民,驱除邪恶,迎来光明,神圣及伟大!” 教宗高高的举起皇冠,五彩斑斓的宝石以及金质的构体让皇冠才阳光下光彩夺目,在人们惊叹声以及炙热的视线之中,皇冠缓缓的落在了帕尔斯的头上。教宗微笑着退了一步,欠身行礼,“恭喜您陛下!” 帕尔斯回礼之后重新坐下,她脸上的笑容无法抑制,发自内心的笑容让她看起来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帝国宰相缓缓起身,他走到御座之前,将一柄金色的权杖横与身前,“以神圣的血脉,我承认您,受神圣血脉庇佑,无上尊贵的帕尔斯,在众神注视下,献上属于您的权杖。” 帕尔斯再次站起,欠身回礼,颤抖着的手出卖了她此时内心的激动,她接过权杖,用力紧紧握着,高高的举起。所有观礼的贵族们纷纷起身致以热烈的掌声以及赞美。 宰相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另外一边的元帅也站了起来,他如宰相一般走到帕尔斯身前,抽出腰间金色的长剑,在自己手腕上轻绕一圈。一缕鲜红的鲜血顺着剑刃从剑柄的护手处一直流淌到剑尖,最终滴落。 “以神圣的血脉,我承认您,受远古祖先的庇佑,统御万族的帕尔斯,在远古祖先的注视下,献上属于您的长剑。” 帕尔斯深吸一口气,接过长剑,她一手持剑,一手握着权杖,头戴皇冠,整个人光彩夺目。整个世界的目光似乎都汇聚到她的身上,神圣不可侵犯,充满了无上的威严。她的气势不断的壮大、疯长,目光之中所蕴含的威压让目光所及之处都低下自己的头颅,在这一刻,帕尔斯觉得自己无比的强大,整个世界都在她的手中。 她无所不能,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难住她,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她! 她,就是世界之王! …… 换了一身相对简单的衣服,帕尔斯再次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她需要接受众人的祝福。大贵族们一个接着一个,不断的出现在她的身前,鞠身行礼,并且亲吻她无名指上的红宝石戒指。他们为她献上自己的赞美,尽可能的掏尽脑海中的词汇,来赞扬她的美丽、她的权力、以及她的一切。 她就站在那,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拜伦帝国的皇子冷笑了一声,暗骂了一句女表子,他撇了撇嘴,对身边满月帝国的三王子露出一个轻蔑的表情,“一个女人居然能成为一个帝国的统治者,这是我见过、听过最可笑的事情。你能想象吗?那些擅长生孩子和伺候男人的女人居然可以去管理一个国家,她知道如何处理政务吗?那可不是生孩子,躺在床上哼哼几声就可以的。” 满月的三王子笑了笑,深红的眼睛如同璀璨的宝石,对于拜伦帝国皇子的抱怨,他并不是特别的赞同。理由很简答,现在的帕尔斯,就是未来的他。他也将在数年之后成为满月的大酋长,统御数万万子民。 对于身边这位只能在梦中渴望皇冠,满肚子酸水的皇子,他只是抱以轻笑。 以及不屑! 贱民! =========== 太吵了,码字需要安静,但是现在太吵了,还有一章。 第八十二章 少年哟,亲眼见证辉煌的历史,与神明同行,贯穿岁月的长河吧! 四更完毕,可以休息鸟。 ============ 加冕仪式结束之后帕尔斯在众人的拥护下开始了行经全城的盛大游行,她需要让帝都的人知道,这个国家新的统治者已经完美的将权力过度到自己的手中。她需要人们的祝福和赞美,以及认可。 当太阳不知不觉落幕之后,夜色渐深,雷恩换了一套武士服出现在皇宫里。 他已经和帕尔斯约好,今天晚上就进入秘窟,争取在明天早上出来。 根据一些书籍上的记载,以及帝国宰相和元帅的提点,进入秘窟之后大概要消耗数个小时来接受一种传承。至于是什么样的传承,大家都闭口不言。 “感觉怎么样?”,等候了有一会的雷恩看着同样一身武士服的帕尔斯,笑着问了一句。从今天开始,帕尔斯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陛下,这个国家,整个世界所承认的第一女帝。 帕尔斯想要让自己表现的严肃一点,至少保持着自己的威严,但是绷不住的笑容还是让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语气格外的轻松和满足,“还不错,我的感觉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至于太大的变化暂时还体现不出来,唯一能现在就享受到的,则是我的任何建议不需要再通过父皇点头,我也更像是一个真正的皇帝。” 雷恩点了一句,“你不是像,已经是真正的皇帝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向皇宫的深处。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人迹罕至的院子,院子不大,只有七八十平方,平日里这里不见一丝生机。在外围守卫的禁卫会杀死一切企图靠近这里的任何东西,无论是人、动物,还是苍蝇和蚊子,都会被他们杀死。 推开院门,入眼的则是一个巨大的井口,两人靠近井口边上朝下望去,有一个旋转的阶梯,固化的照明术让里面灯火通明。两人对视一眼,默默的踏上阶梯,沉默的向下走去。这阶梯很长,最少走了半个小时才走到底,井底有一扇很古朴的石门,石门上阴刻了一些什么东西,经过无数岁月的洗礼已经模糊不清。 帕尔斯伸出手,按在了石门上,白皙的肤色和深色的石门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她微微用力一推,看似沉重的石门在沙沙的摩擦声中缓缓推开。石门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两人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丝忐忑不安的无措。 “请吧,陛下!”,雷恩故作绅士,伸手一邀。 帕尔斯纹丝不动,掩嘴轻笑,“难道不应该是您这样的男士先行吗?” 雷恩哑然失笑,他深吸了一口气,望了一眼无穷的黑暗,鼓起了勇气,“好吧,如您所愿。” 他一步踏入石门,能感觉到帕尔斯就紧紧的跟在自己的身后,整个世界一片死寂,只剩下两人的脚步声。随着深入到走廊里,光线越来越暗,直至被黑暗吞噬。雷恩鼻尖上冒出了些许汗珠,他扶着墙壁,掏出火镰抽了几次,不知道为什么居然点不着。他恼怒的将火镰重新塞回怀里。干咽了一口唾沫,伸出一脚探索着向前迈出一步,紧跟一步,再次探索着未知的黑暗。 未知是智慧生物最大的恐惧来源,在这黑暗之中,看不见一丝光亮,也因此在心底滋生了无边的恐惧。 不知道走了多久,沉默让气氛更加的凝重,雷恩强笑着,问道:“我们走了多久?” 没有应答! 他心脏猛地一颤,冷汗顺便遍布全身,他伸手向后摸了摸,“喂,陛下,在这里开玩笑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沉默,还是无声的沉默,“还在不在,帕尔斯?帕尔斯?!”,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走廊里回荡着他的回声,但没有人应答。 见鬼! 该死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他的心越来越慌,开始向前快速的走去。脚步越来越快,从快走变成小跑,从小跑变成狂奔,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身后紧紧的追着自己。 就在他筋疲力竭快要放弃奔跑的时候,刹那间似乎是撞破了什么东西,一瞬间光芒大作。刺目的光线让他无法适应,遮着双眼,眯着眼睛,好一会才逐渐适应了周围的亮度。当他看向周围的时候,下意识的张大了嘴,再也合不拢。 他站在星空之中,无数强大的神明在星空下战斗,他们拥有极为强大的神威,举手抬足之间充满了毁灭狂暴的力量。有的神明居然能牵引星辰撞向另外一个神明,而那个神明居然只是一拳,简简单单的一拳,就将一颗星辰打的支离破碎。 在这片星空之下,无尽的神明在厮杀,每有一个神明被撕碎,天空上就多一道裂痕。雷恩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站在星空之中,看着这荒谬的一幕不断的上演。 “苏亚雷提,我最后问你一句,退还是不退!” 雷恩循声望去,一尊强大的神明站立在星空之中,他的对面站着一名要矮小一些的神明,那神明浑身被一股绿色的能量所包围,在他的身后,有一个巨大的绿色的虚影,散发着极为强烈的气息。即使雷恩知道这或许都是假的,他依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被称作“苏亚雷提”的神明面露讥诮,他没有应答,只是抬手一挥,那虚影也是挥舞了一下手臂,遮天蔽日的绿色虚影铺天盖地的拍了下来。所经之处空间寸寸碎裂,露出了虚无的虚空,所有的物质都被粉碎,被吞噬。那神明被一掌拍飞,旋转着撞碎了数颗星辰才停了下来。 他狰狞可怖的抬起双手,一股恐怖的气势从他身上升起,他身周的空间都开始崩塌,那是一种纯粹的力量。他一拳打出,空气坍塌,拳头隐于虚空之中。而在苏亚雷提的面前,一块空间突然凹陷,一直拳头骤然间出现。绿色虚影紧紧抱住苏亚雷提,无声无息的触碰之中,一道巨大的虚空裂痕瞬间炸开。 一些来不及躲闪的,实力较为弱小的神明瞬间被这裂缝吞噬,消失在无尽的虚空之中。 两尊神明都打出了真火,速度快的雷恩连他们的衣角都捕捉不到,只看见不断有星辰碎裂,有空间破碎。 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神战,星空布满了一道道如同伤口一样的裂痕,越来越多的神明陨落,雷恩的心情也随之低落。 这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战斗,最终双方所剩不多的神明才就此罢手。 雷恩看着他们离去,看着他们消失在星空之中。 突然之间,他身体感觉到一阵吸力,整个人猛地坠向宇宙的深处。他睁大了眼睛,他看见了一块巨大的,长方形的大陆漂浮在宇宙中,太阳和月亮围绕着这块大陆旋转,在大陆的尽头,无尽的海水撒入星空,又被吸入大陆的背面,形成了一个循环。 他的身体越坠越快,几乎没有多少时间就穿透了血红的云层,坠入到地面。 这是一个下着血雨的世界,荒凉、悲伤。 时间似乎失去了意义,空间也变成了游戏的道具,他看着日出,看着日落,亲眼见证了那些强大的神明不断的衰弱,看着弱小的人类开始强大起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久到让他都变得麻木,他突然间看见了一个熟人,那个叫做苏亚雷提的神明。他似乎失去了自己的力量,变得普通起来,他和众神在一群……使徒的见证下,与人类融为了一体,成为了人类的一份子。 他看见了兽族的崛起,看见了人类在精灵的箭矢下被奴役,看见了万物臣服在龙族的肉翅之下…… 突然间,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入眼之处一片黑暗,远处有一个光点。他茫然的动了动自己的手脚,脑子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我为什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要做什么? 恍惚之间,他好像记起了什么。 对,加冕、秘窟、帕尔斯! 他大步的向前跑去,朝着那个光点奋力的奔跑。 “你来了?” 光点的尽头是一间小房子,有一张石桌,四个石凳,还有几个柜子,里面放了一些书籍。 “走到一半的时候你去哪了?”,帕尔斯放下手中的书,有些不悦,“如果你是想要吓我,你成功了,雷恩男爵!” 雷恩直勾勾的看着帕尔斯,看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我不知道,我摔了一跤,可能昏了过去。” 他没有说实话,因为帕尔斯并没有提及他经历过的那些东西,他不知道是只有自己经历了那些过去,还是帕尔斯也和他一样经历过,所以他决定说谎。 帕尔斯露出嘲笑的面容,“摔了一跤?然后昏了过去?雷恩,你该锻炼锻炼了。”,说着她指向一边的书架,“这些书很有意思,你可以读读看。” “是吗?”,雷恩走到书柜边,随手抽出一本,从中翻开。 第八十三章 每个人都生活在谎言编织成的生活里,看穿,未必是件好事 帕尔斯望着雷恩的侧影,他的侧脸在不那么明亮的光线下显得十分的柔和,浓浓的眉毛,有神的眼睛。他身上有一种矛盾的气质,飞扬,又内敛。沉稳,却也藏着一丝火热。 她很清楚,雷恩撒谎了。 同样的,她也隐瞒了自己所遭遇的事情。她在长廊中摸着黑前进,片刻之后就失去了雷恩的踪迹。她惊惧,惶恐,在奔跑中摔倒,摔在了一个水面上,在强烈的窒息感中沉入到某个地方。她看见了一些东西,如同历史的旁观者,冷静而理智的看着一些事情不断的发生、延续。故事中充满了谎言、欺骗,每个人都有好几张面具,每个人都在不断变换着角色。 那是一场如盛大的变装舞会一般的世界,人性的自私,欲望的冲突,利益的勾结,如同无限延伸的史诗,让她震惊,让她思考,让她惊讶。 她掌握了一种特别的力量,能看破人心的力量。刚才雷恩说他摔倒的时候,帕尔斯内心深处自然而然的生出一种判断,雷恩在说谎,他没有晕过去,他肯定经历了一些可能与自己类似的经历,但是他没有诚实的说出来。 帕尔斯并不打算揭穿雷恩的小秘密,就像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得到了什么样的力量,这将是她成为女皇之后,所获得的的礼物中,最伟大的馈赠,来自远古祖先的馈赠,来自神明的垂青。想想吧,在未来的日子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欺骗自己,他们每说的一句话,都会被判断出真假,她手中的权力将越来越大,最终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成为真正的,名副其实的千古第一女帝。 眉角微微一挑,她把目光又投向自己手中的书籍上,看的津津有味。这些书籍上记载了一些非常隐秘的史前故事,一些风土人情,一些深奥的道理,还有一些秘闻。 雷恩的目光在书页上,但是心思却不在那。他刚才一瞬间有一种错觉,放佛有人在某个角落里,用足以看穿他的眼神扫视了他,让他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这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他小心的透过眼角的余光看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帕尔斯,帕尔斯只有片刻间抬头看了他几眼,之后又把注意力放在了书上。雷恩渐渐收拢心神,他也低头看去,微微一怔。 微微发黄的书页与周围的墙壁一样,经过无尽岁月的洗礼,早已变得发黄、焦脆,黑色的油墨印记也变成了灰色。笔尖大小的文字密密麻麻布满了整张书页,让雷恩都不知道从哪开始看。他眉头微微一拧,心浮气躁,本来以为这个传承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没想到只是看了一场真实的电影,以及给自己带来了一些书。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他扫视着一行行莫名其妙的文字,心中无名的业火从脚底窜了起来。 这书到底在说些什么玩意?他刚要合上书的那一瞬间,一股热流在左眼中流动,书页上让人眼昏的细小文字突然活了过来,不断的游动,变成了一副黑白色的动画,在动画的边缘,不断出现一些加粗加黑的文字进行旁白。 “金龙三十七年,破法者蒙加尔多带着他的军队,迈步踏上了屠龙的旅途。” 书页上出现了一个带着牛角盔的大胡子,他身后跟着许多的许多的军队,正走在一道山坡山。 画面突然一转,一道乌云弥漫在书页的最上方,在乌云中有一对留白的眼睛,给人一种十分邪恶的错觉。山坡上的蒙加尔多和他的士兵们举起了手中的武器,抵抗着来自天空中的压力。 “黑龙圣梵柯利斯遇见了这些屠龙者,他隐藏在乌云之中,从半路袭击了蒙加尔多,让他和他的士兵损失惨重。” 飞龙落下,将士兵们拆的七零八落,他喷吐着烈焰。 “但是破法者蒙加尔多并没有因为圣梵柯利斯的偷袭而逃跑,他勇敢的迎上了黑龙,并且战胜了他。” 书页上的东西就像是电影里的镜头被拉近了一样,逐渐放大起来。一只黑龙和那个大胡子一人一龙打在了一起,没多久大胡子就战胜了黑龙,踩在黑龙的尸体上,高举着自己手中的利斧。 “由此,破法者撕裂了龙族统御万物的历史,为人族迎来了新的世界。” …… 雷恩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帕尔斯,翻到了下一页。每一个的文字都变成简单通俗,趣味十足的动画短片,就算是傻子都知道自己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变化。雷恩揉了揉眼睛,动作突然一顿,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左眼似乎比右眼的温度要高一些。他捂着左眼,环顾四周,并没有镜子之类的东西。他迟疑着走到帕尔斯身边,将书放在了桌子上。 被雷恩的动作所惊动的帕尔斯抬起头,她还沉浸在书里奇妙的世界中,有点茫然的问道:“怎么了?天亮了吗?” 雷恩摇摇头,他松开左手,露出自己的左眼,“我的眼睛有一点刺痛,是不是沾染上什么脏东西了?” 他用拇指和食指撑开上下眼睑,让自己的眼珠最大限度的暴露出来。帕尔斯凑近了仔细的看了看,她呼吸时候喷吐出来的气都打在了雷恩的脸上,有一种女性独有的香味。 “没看见有什么。”,帕尔斯坐了回去,她似笑非笑,因为雷恩又说谎了,他知道自己的眼睛是怎么了,却骗她说沾染了脏东西。雷恩到底在隐藏什么? 雷恩把心放回肚子里,揉了揉左眼,“没什么嘛?”,一瞬间,那种窥破了他所表现出的假象的感觉再一次掠过他的心头,他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若无其事,偏偏又十分警惕的扫了帕尔斯一眼,转身错开两人之间的可能会迎上的视线。 帕尔斯,一定也发生了什么! 密室中两个各怀心思的人,明明都知道对方在说谎,却表现的如同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一样。难怪说越是出色的政客,越有成为影帝的潜力,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能保持的如此自然,可不是一般的演员就能办到的。 雷恩拍了拍书本,在房间里转了起来,他在找一个东西,一个足以让他把戒指插进去的地方,比如说一个凹槽?或是一块很柔软的地方。 他翻动着每一本书,坐在桌边阅读的帕尔斯不住的皱眉,嗔怪的看了雷恩几眼,雷恩却故作不知。 阅读也好,写作也罢,都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在安静的环境里,思维可以无限制的扩散开,从书里得到经验、阅历的传承,也可以让自己的思维飞翔起来。安静,也可以让注意力更加的集中,更加的专注,从而达到最大的效率。可雷恩不断的走来走去,翻动着每一本书,噪杂的声音让帕尔斯心烦意乱。她的心神被雷恩发出的响声所牵动,不得不合上了书,怒视着雷恩。 “雷恩男爵,你到底在干什么,想要干什么?”,帕尔斯女皇的气场瞬间炸开,雷恩的动作僵硬了一下,然后陪着笑化解这尴尬,“我想找本我喜欢读的书。” 说谎! 这个骗子! 帕尔斯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头波动的怒意,她直视着雷恩,雷恩也没有躲避她的目光,充满了歉意的笑着,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帕尔斯气势的影响。 两人僵持了片刻,帕尔斯站了起来,“好吧,你慢慢玩,我先走了。”,她居然朝着石门走去,一边走一边撑懒腰,“你不知道我这几天有多累,啊,终于能好好休息一晚上了。晚安,雷恩男爵,走的时候记得要把门关上,石门外右边的墙壁上有一个机关,拍击一下即可。” 帕尔斯是真的被影响到,从而回去睡觉了吗?她的确被影响了,但是她此行绝对不是回去睡觉,而是去开发自己被赋予的特殊能力。帕尔斯是一个非常非常聪明的人,神圣的血脉和优秀的基因让她的身体素质得天独厚,钟灵毓秀。雷恩说了三个谎言,她就想到了一种增强自己能力的可能性办法,并且迫切的想要尝试。 正好,可以借着这个借口离开,而不被雷恩怀疑。 帕尔斯走后,雷恩的瞳孔轻微的扩张了些许,从科学的角度来看,他现在比之前放轻松了些。他斜睨了一眼帕尔斯阅读的书籍,却意外的看见在石桌的正中间,在帕尔斯那本书的下面,有一个略微陷落一些的凹槽。 他立刻走了过去,对照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眼中放出一道亮光! 对上了! 他将戒指插入,轻轻顺逆时针的扭动了一下,石桌缓缓沉入地面,一个展示柜缓缓升起。在展示柜上,有一堆黄色的灰尘。雷恩迟疑着用手戳了戳,灰尘中有一个硬物。他取出一看,脑子里瞬间炸了起来。 一枚毫不起眼的铜戒,就像他现在食指上的那枚,简直一模一样。 第八十四章 我的长章节名之魂正在燃烧,有种你放我超过三十五个字试试 本文不会出现一人灭国的武力,主角开的挂也不会逆天。另外,为什么天天提醒我章节名不能过长,我的长章节名之魂正在燃烧,啊啊啊啊啊啊。 =========== 一连数日的晴朗天气之后终于迎来了昏暗的乌云,刚刚被春风退散的寒意再一次聚拢,回到了人间。路上的行人们紧紧裹住衣服,低着头迎着还藏着一丝寒意的阴风,加快的脚上的步伐。 一辆马车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帝都,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透过水晶的马车窗,西莱斯特不断的回头望向渐行渐远的帝都,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 帝都真的太好玩了,让西莱斯特大开眼界,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真的希望能在帝都多待几天,让她有更多的时间来逛遍这座愈发臃肿的城市。可她知道,奥尔特伦堡离不开雷恩,所以她从来没有尝试过要多停留哪怕一天的时日,默默的跟在雷恩的身后坐上了返回奥尔特伦堡的马车。 车厢里,雷恩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互相摩擦、搓动,两枚黯淡无光的铜戒相互摩擦着,发出嘶哑的金属摩擦声。他不知道这枚指环到底代表了什么,为什么会藏在秘窟中。如果这枚指环的来头很大,那么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母亲大人留给他的这枚指环,又代表着怎样的含义?那位不知道在哪的母亲,是什么身份?她是如何拥有这枚指环的?她为什么要把这样一个宝贵的东西留给他? 以前雷恩没有仔细的考虑过这件事,这次来过帝都之后,他对自己父母的疑虑又加深了不少。如果他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贵族,那么雷恩的父亲是如何看上她并且同意她怀上阿尔卡尼亚家族的血脉的?难道他就不怕出生的孩子身上的血脉会被凡人的血脉所玷污吗?如果他考虑到了这些东西,以及从雷恩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么是不是可以去证明一个观点――雷恩的母亲也拥有着神圣的血脉? 如果是这样,雷恩身上极为纯粹的血脉就得到了妥善的解释,可于此同时又滋生出另外一个问题,如果他的母亲也是黄金贵族,为什么在去年的时候没有站出来挺雷恩的父亲一把,任由他被不断的打击,最后两腿一蹬?为什么他死后,这个女人没有站出来安慰雷恩?没有站出来以家属的身份来安排雷恩老爹的后事,而是如同一个陌生的隐形人一样,隐藏在人群中? 雷恩不由扪心自问,我,是一个私生子吗? 或许这个答案可以解释雷恩的母亲为什么没有出现,因为他是一个私生子,他的出生并没有受到双方家族的祝福。可这也不对啊,如果他真的是私生子,恐怕还没有出生就被干掉了,贵族的生活可以糜烂,但绝对不可能出现未婚先孕这种情况。既然双方选择让雷恩出生,并且让他拥有第一顺位继承权,那么就说明他的出生是光明正大的,是受到人们祝福的。 越想越乱,越乱越想,他紧闭着眼睛,用手掌根部拍击了两下自己的额头。正望窗外阴沉的天空的西莱斯特猛地回过头来,她提着裙角站了起来,马车厢很宽阔,也有足够站立的空间。她伸出双手,掌心按压在雷恩的太阳穴上,略微使了一点力气,用力的碾压,推揉,“不舒服吗?要不要睡一会?” 雷恩享受着西莱斯特的服侍,鼻腔里哼出几个否定的音节,西莱斯特有些担心雷恩的身体。从昨天雷恩一大早回来之后,她就明显的感觉到雷恩似乎陷入了某种烦恼之中,并且体力有一点透支了。自从雷恩完全执掌奥尔特伦堡之后就没有怎么睡过懒觉的他,今天睡到了中午才起来。西莱斯特虽然单纯,但单纯并不就意味着傻,傻和单纯是两码事。 她是一个单纯的女孩,但也是一个聪明的女孩。 智商往往与教育程度有关,从小就接受精英教育的西莱斯特显然是其中的佼佼者。她很明白一个道理,如果男人不愿意说,那么女人就不应该问。因为男人认为自己可以、以及该说的时候,他们会主动的说出来,不应该被女人以各种手段逼迫、威胁着吐露一些心声。 柔软的小手看似没有多少肉,按压在太阳穴上的时候却能感觉到那双小手肉呼呼的,也暖暖的,耗尽了脑筋和心思的雷恩终于在这享受之中开始逐渐的放松,注意力悄悄的开起了小差,意识也变得朦胧。 呼…… 车厢里想起了轻微的呼噜声,雷恩居然睡着了! 马车也随着野外城市与城市之间年久失修的官道开始颠簸起来。西莱斯特望着靠在马车座椅上,仰着头陷入梦乡的雷恩,咬了咬牙,轻轻的将他放平,怀抱着雷恩的脑袋,靠在马车车厢的车壁上,哼着舒缓的小曲。甜美的声音几乎都要腻出糖来,同时也有一种淡淡的空灵,她此时此刻就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用自己的善良与闪光,征服着身边每一寸空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摇摆的马车渐渐停下来,雷恩反而在平缓的路途中惊醒过来。他睁开眼,四周一片黑暗,有一些灯光透过马车的车窗射进来。瞳孔不断的扩大,渐渐适应了黑暗,雷恩撩开窗帘望向外界。干净的街道旁有些好奇的行人正打量着马车,热闹的街道两旁挤满了一些商贩,正在面红耳赤的和路过的行人推销着自己家里祖传了几百上千的祖传之物。 雷恩抬头的时候可能惊动了也在睡觉的西莱斯特,小姑娘留着哈喇子,一脸憔悴的闭着眼睛,靠在车厢壁上睡着,她本能的抬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睁开朦胧惺忪的眼睛,又很快被睡意打败。在这一刻,即使心灵再阴冷、冷漠的人,也不可抑制的滋生出淡淡的感动。他小心翼翼的注意着自己的动作,抽出了脑袋,从车座下的抽屉里取出一条毛毯和枕头,抱着小姑娘让她平稳的睡在了沙发上,并为她盖上了被子。 马车并没有在这座城市有所逗留,布莱尔将物资补充好之后再次踏上了远去的行程,光明的街道和城墙渐渐落在了身后,天色越来越黑,天上的乌云越来越厚。 当西莱斯特从数不清的美食中惊醒的时候,猛地直起了身子。她茫然的望着自己身上披盖着的薄被,又扫了一眼在他对面卷缩着身体的雷恩,心头一甜,自然而然的笑容从心底升起,升到了脸上。马车还在快速的奔驰,黄金贵族的马车完全可以拿去做战车,坚固耐用只是最基本的。为了享受以及脸面,黄金贵族的马车都用上了曾经一度引起人们震惊的减震技术。 一种来自极北冰原的荒兽的膀胱经过加工之后充满了气体,通过特殊的方式固定在车底盘和车厢之间。每当地面坎坷不平,让马车引发了大的震动时,车厢随着减震的减震器向下压去,充填的荒兽膀胱会分散掉震动的力量,让车子尽可能的保持着稳定。 她轻手轻脚的抱着薄被走到雷恩身边,偷偷摸摸偏偏又极为甜蜜的偷瞄了一眼正在熟睡的雷恩,羞红了脸,猛地鼓起勇气,抱着被子钻入雷恩内侧空出来的一小块地方,将薄被铺在两人的身上。 在睡梦中的雷恩感觉到怀中多了一个小暖炉,立刻搂的紧紧的,舒服的舒了一口气。 这一夜,一人睡的极为踏实,到最后连梦都没有再做,沉入到深度的睡眠中。而另外一人,则瞪大了眼镜,不知道是后悔还是喜悦,满脑子嗡嗡的回声,就这么瞪着眼睛熬了一夜。 窗外的天色渐渐放亮,熟睡一宿的雷恩终于驱散了倦意。他先扭动了一下双肩,随后扩展胸部,向后反着挺起身体,整个脊椎都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雷恩的动作突然一僵,他望了望怀里紧紧闭着眼睛而导致出卖了自己的西莱斯特,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于小女孩薄薄的脸皮他并不想揭穿,这会让西莱斯特羞恼,也会伤害她的自尊,他装作不知道轻手轻脚的爬了起来,为她盖好被子,在她的额头印上了自己的嘴唇。他能感觉到小姑娘额头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哑然失笑,转过身坐到了另外一边。 拉开前面的小窗,问了一句,“我们走了多远?” 连续驾车快要一天一夜的布莱尔并没有显得委顿,依旧神采奕奕,他爽朗的笑着,“才走了不到八分之一的路程,我想回去的时候尽可能的走陆路,马车的速度比逆流行舟要快的多,您说呢?” 陆路的缺点就是一旦出了城市的范围,官道就会又破又烂,野外的道路也很难走,免不了颠簸。他一个六级骑士对此并不在意,这点颠簸根本不足以颠松他的身子骨,但是雷恩和西莱斯特就不一定能受得了了。 雷恩考虑了一下,“那就走陆路,尽快回去。”,他顿了顿,“到下座城市的时候休息一会,放松、运动一下,顺便吃点东西。” 马车里也有为长途跋涉所准备的食盒,只是食盒的味道难免不那么如人意,而且都是冰冷的。马车里有加温的固化魔法阵,可使用这些东西都需要消耗泰伯利亚晶石,光是为食物加温所需要浪费的金钱是食物本身的十几倍到几十倍。 再者说雷恩不是用不起,而是他更喜欢吃新鲜的食物而已。 第八十五章 有些事情看起来很美好,但请不要相信金絮其外 伊尔沃夫被称为巴斯拉人最后的保留地,这个小种族在德西人大势所趋的统治下已经快要彻底的被同化,只有少量巴斯拉人还在坚守着传统。实际上这是一种无用功,年青一代的巴斯拉人更加愿意承认自己是德西人,而不是稀有族群巴斯拉人,整个奥兰多的社会对这些稀有种族也抱有一定的偏见和歧视。但不管怎么说,在伊尔沃夫这座城市,在街头,总能看见许多巴斯拉人。 巴斯拉人会在脸上用青色与黑色的汁液纹上各种各样的图腾,他们更像极北冰原上的蛮子,崇拜原始的图腾,在伊尔沃夫很多有名的景点里,都竖立着几米到十几米或者更高一些的图腾。这些图腾稀奇古怪,有神话中的神明,也有常见的动物,其中牛和狼是最常出现的动物。巴斯拉人认为牛的憨厚、善良以及狼的团结,足以代表巴斯拉人的意志。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该他灭亡,注定就要灭亡。 已进入伊尔沃夫,到处都弥漫着烧烤的味道,这些还固守着传统的巴斯拉人热衷于围绕在火堆旁边烧烤打来的猎物。当然,在数百年的变迁之中,巴斯拉人也学会了一定的妥协,比如说他们现在所食用的食物已经很少是通过狩猎获得,更多时候都是从商人手上买来的。一方面伊尔沃夫周围的野生生物环境被这群疯狂的猎人破坏殆尽,近乎看不见多少野生的小动物。另外一方面,帝国似乎有意无意的也在扶持这个小族群,给他们提供了不少资助,他们现在不需要劳动就能获得一些补助,让他们不干活就有饭吃。 是不是很奇怪,看似优待的政策也正是将巴斯拉人推向深渊的政策。所有德西人都不喜欢巴斯拉人,因为他们什么都不做就有钱拿,而德西人却要工作。种族的矛盾和对立是一种很可怕的事情,被鼓励的巴斯拉人还不明白自己已经被以德西人为首的统治阶级架在了火堆上,就像他们手中串起的肉串,被火舌肆意的舔舐着。 金色的荆棘花环格外的引人注目,马车缓缓停在了一处空地边上,空地上有数个巨大的火堆,略微有些潮湿的木柴被火烧的噼里啪啦冒着火星与青烟,在火堆边上一根根穿着各种肉串的枝条被固定在泥地上,金黄色散发着浓郁香味的烤肉吸引着路人。十个铜币就能买到一串,五串就能让一个普通肚量的人吃饱。 布莱尔拉开马车车门,雷恩扶着车门上雕刻着玄奥美观花纹的银质扶手从马车里下来,他环顾一周,那些围观的人顿时散去。如同顽疾一样扎根于人们心中的尊卑观念让他们不敢放肆的围观一名贵族,生怕为自己弱不禁风的家庭招惹来雷霆之怒。 巴斯拉人并不在此行列,他们瞪大了眼睛看着雷恩,就像在打量什么稀缺的东西,充满了好奇。 雷恩搀扶着西莱斯特走进一个火堆,在一旁充满了原始艺术气息的木墩上坐下,布莱尔端着木头的托盘走到坐在火堆边上烤火的巴斯拉人身边,要了五十串肉串。 其中有十串是雷恩的,有两串是西莱斯特的,剩下都是他自己的。 不得不说,巴斯拉人烧烤的技术还是很好的,至少烤肉非常的棒。外焦里酥,牙齿切开焦脆的外壳之后立刻被里面多汁柔软的肉汁包裹,浓郁的肉汁随着牙齿的动作在口腔中爆炸,好吃的让人快要咬掉自己的舌头! 西莱斯特这位不喜欢太油腻食物的小姑娘,小小的咬了一口,眼睛也瞪的圆圆的,几口就吃掉了手中的肉串,还不忘舔了舔嘴唇。 周围的人似乎是觉察到雷恩并不像那些趾高气昂、飞扬跋扈的贵族喜欢清场,他们不再绕着躲避,也纷纷在周围坐了下来。人们在火堆边上讨论每天发生的趣味,家长里短的矛盾充满了真实生活的气息,让三位远离平民阶层的贵族听得津津有味。连谁家的小狗一口气生了七只这样的消息,都能让西莱斯特眼睛放光。如果不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她或许早就凑过去凑热闹了。 平静,无论平静之下有石头还是有怪兽,至少在这一刻是平静的。 忽然间,一颗石子被丢入到这个平静的湖泊里,荡起的涟漪一圈圈扩散,辐射到很远的地方。 远处聚集的人群中传来争吵的声音,西莱斯特第一时间就伸长了脖子,一脸好奇的看向远处。布莱尔望了望周围逐渐站起来的人,目光在几个人身上停留了片刻,又抓着肉串啃了起来。 看热闹,可能是所有人类共有的特性与爱好。在这个隐隐有着种族冲突的城市中,一丁点矛盾都有可能掀起惊天的波澜。雷恩也不例外,他也有好奇心,他不是圣人,不是死人。在他需要理智冷静的时候他会表现的极为理智,以至于有些冷酷。但在平常的时候,在放松的情况下,他也会和其他的普通人一样,有着复杂的七情六欲。 摸着西莱斯特柔顺的头发,雷恩问道:“想去看看吗?” 西莱斯特连连点头,拉着雷恩的手就把他拽起来。小姑娘很清楚,如果雷恩问了,那就意味着他的本意是肯定的。抱着托盘的布莱尔紧随其后,三人很快就随人流挤到了热闹的发生处。布莱尔膀大腰圆,东一撞西一挤,生生给雷恩挤开了一条道路。 “该死的骗子,把钱还给我!”,说话的是一名很普通的德西人,头发上没有那么多的装饰,脸上也没有奇怪的纹身,穿着主流的服饰。他怒目而瞪,地上碎了一地的水晶碎片,他一只手紧紧抓住一名巴斯拉人的衣服,揪的紧紧的,“你说你这是优质的水晶,但是你骗了我,把钱还给我!” 他看向周围越来越多的理直气壮的喊道:“大家都给我评评理,这个家伙说他有一个祖传的水晶杯,哪想到我只是倒了一些热水,这个水晶杯就碎成了几截。哪有这样的水晶杯?这肯定是最劣质的水晶,或许本来就是坏的,被他通过什么办法拼在了一起,然后骗了我。” 被他抓住的巴斯拉人显得很从容,并没有因为被人揭穿他的行骗而恼羞成怒,反倒是一脸的无谓。他拍了拍抓住他衣服的手,“喂,我说你把手放开,我又不会跑,你弄坏了我的衣服,你赔吗?”,他看向周围围观的人群,说道:“我可真冤枉,东西给他的时候是好的,现在碎成了这样,他怎么说都行啊。是不是觉得我是巴斯拉人就好欺负?” 他这话一说,周围围观的巴斯拉人的眼神就变得不一样了,越是弱小的种族,越是会滋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自尊和自负。其中有几个健壮的巴斯拉人挤入中间,站在了那个骗子的身后,抖动着宽阔的肩膀,脸上露出狰狞的模样。 那人喉结一阵阵滑动,干巴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的胆怯,“干什么?人多就了不起啊?”,躲闪的眼神充满了畏惧,还有一丝丝恨意,有了退让的念头,只是一想到五个银币就买来这样一堆垃圾,又心有不甘。 那个巴拉斯骗子这个时候突然站出来开始打圆场,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样吧,东西的确是我卖给你的,至于你怎么弄碎的和我没有关系。我本着人道主义,给你一点点补偿。我需要提醒你,这并非是我欠你的,而是我的仁慈。”,他从腰间的皮兜里摸出一枚发黑的银币,丢了过去。 那人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周围越来越多的巴斯拉人,最终还是决定暂且退让一步。他捡起地上的银币,骂骂咧咧的挤开人群快速的消失在街头。 围观的人群中传来了嘘声,还以为能看到一场斗殴的大戏,没想到是一个软蛋。 人们缓缓散去,雷恩却驻留在原地,他瞥了一眼地上碎裂的碎片,若有所思。 “盯着那个巴斯拉骗子。”,他吩咐道。 布莱尔抬手在满是油渍的嘴巴上一抹,窜了出去。 雷恩笑着捡起地上的水晶碎片,放在手心。锋利的碎片边缘拥有着极为锋利的刃口,一道道如水纹一样的波纹出现在碎片的断层上。他仔细的打量着这枚碎片,不知不觉中,左眼眼球上浮现了一个金色的荆棘花环,包围着黑色的瞳仁,瞳孔内出现了一点金光。他手中的水晶碎片震颤了起来,爬满了裂纹,悄然的崩碎。 “怎么了?”,西莱斯特好奇的看着雷恩的举动,小脑袋瓜似乎不明白雷恩为什么要这么做,不就是一些水晶的碎片吗?她小时候也打碎过萨尔科莫喜爱的几个水晶饰品,为此也挨过揍。 雷恩笑着摇了摇头,轻吐一口浊气,随之笑了起来。 没想到,居然这么有趣。 有趣的事情有两件,第一件是他传承的能力,这能力正在逐渐的苏醒。 第二件,就是那个巴斯拉骗子。 第八十六章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曹丕:呸!杀的就是你们! 在巴斯拉人居住的社区深处,刚刚被揭穿了的骗子正在清点皮兜里的钱币。看上去他的收获还不错,一堆铜币大约有两百多枚,还有七八个银币。他住在一间不大的房子里,阴暗、潮湿,墙壁上因为缺少打理爬满了青黑色的霉菌,散发着一种特殊的味道。 他数完之后笑了起来,笑容里充满了一种傲然的得意,很显然他并没有因为骗了别人的金钱感到丝毫的懊悔。他从身边的纸袋中拿出一大块烤肉,还有一小壶飘荡着酒精味道的酒壶。毫无形象的大口大口撕咬着烤肉,不时就端起酒壶对着嘴巴吸上一口,美滋滋的模样一点也不像一个正儿八经的巴斯拉人。 “这次赚了六个银币多一点,这座城市实在是缺少消费潜力,我差不多该换个地方了。”,他喝了些酒,有些熏然,自言自语起来,“真是该死,怎么会穿越到这个地方?还有,老天爷,你是不是忘了把金手指给我?别人穿越都是有系统,有老爷爷,我踏马的连个屁都没有。要不是爸爸我会一点穿越者必备的知识,岂不是要被你玩死?” “嗯,这个世界的等级如此森严,最先解决的应该是身份问题,不然永远都得不到安全。”,他挠了挠头,直接倒在了席子上,“到哪去弄一个身份呢?要是直接穿越成一个贵族多好?哪有这么多烦心事,只要吃喝玩乐就行,想想都带劲。” “也不知道贵族有没有初【啊啊】夜权,嘿嘿嘿,这可是个好东西。” “过几天弄点火药出来,应该有人识货吧?!” “我好想家……,呜呜呜,妈妈,爸爸,再也见不到你们啦,我好想你们……” 布莱尔在透风的门外听着里面那个巴斯拉人用一种他从来没有听过的语言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话,他完全不能理解这种自言自语的行为,难道这人是个疯子?或者是个傻子?当屋里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呼噜声时,布莱尔留下记号,转身离开。雷恩让他盯住这个家伙,却没有让他有更进一步的举措,他得先回去复命,然后问问怎么处理这个家伙。 当布莱尔回到马车停留的位置时,雷恩正在和一个巴斯拉人聊天,西莱斯特捧着小脸蛋在火光的印染下发呆。 “原来如此,你们有兴趣移民吗?”,雷恩的笑容特别的亲切,如果忽略他黄金贵族的身份,他就像是……,布莱尔脑海中冒出一个严重玷污了贵族的词汇――骗子。雷恩听到了沉重且熟悉的脚步声,他偏过头看了一眼布莱尔,对着一旁的木墩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坐下。他继而转过头继续面对那个有五十来岁,脸上皱纹如同峡谷一般深沉的巴斯拉老人,“我是真心的,你们有考虑过移民吗?” 巴斯拉老人干瘪的嘴里没有多少颗牙齿了,仅剩的几颗也又黄又黑。他扫了一眼雷恩身后的布莱尔,摇起了头,“我们祖祖辈辈都出生在这里,生长在这里,以及死在这里。如果没有神谕,我们是不会离开我们的领地。无论是谁,包括了你们德西人,都没有办法赶走我们!” 老巴斯拉人的语气很生硬,或许正是因为他们的刻板和守旧,让这个族群的年青一代缺少对自己血脉的认同感,从而影响了一大批年轻的巴斯拉人把自己变成了德西人。 雷恩并不是在开玩笑,他看过大陆通史,里面介绍过巴斯拉人,说巴斯拉人是最古老的人种之一,一直从精灵统治时期延续至今。而最有趣的是,这个曾经无比庞大的族群,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没有建立过一个真正的政权。换句话来说,这是一群没有野心的族群。他之所以邀请巴斯拉人移民去奥尔特伦堡,则是看中了他们在野外生存的能力。 看看奥尔特伦堡周围有什么吧。 密林、丘陵、山地、峡谷、原始森林……,如果所有,不,哪怕一半的奥尔特伦堡人都成为了出色的野外生存专家,出色的狩猎专家,出色的战士,雷恩还需要畏惧什么吗? 这可不是那个现代化的社会,间谍卫星那么一照什么都纤毫毕现。如果雷恩掌握了一只三五千人,可以在野外隐藏数个月乃至更久的军队,并且这支军队从来不会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却能千里跋涉奔袭任何地方,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核武器,是战略级的打击力量。 雷恩表现的非常诚心,甚至不惜许诺画出原始森林给巴斯拉人作为新的保留地。但是这位看上去德高望重的巴斯拉老人却并不在意,一直坚守着所谓的神谕。 巴斯拉人的神谕是什么东西?雷恩不知道,但是他想弄明白。 无法说服老人,雷恩起身起身走到一边,“查清楚了那人住在哪了?” 布莱尔拍了拍胸口,“都做好了标记,那个家伙喝了点酒,现在睡的正实,要把他抓回来吗?” 雷恩望了望火堆边上巴斯拉人,微微颔首,“不要搞出什么动静,最好悄无声息的把那个家伙弄来。先把马车赶到城外。”,雷恩对着西莱斯特招了招手,小姑娘愣了一下才回过神,脸色微微酡红,不知道是被火烤的,还是因为自己发呆的样子。 “要走了吗?”,小姑娘仰望着雷恩,雷恩点点头,“是,该上路了。” 小姑娘有气无力的答应了一声,抓着银质的扶手连蹦带跳的窜进了车厢里,雷恩用眼神盯了一下布莱尔,示意他要谨慎,这才跟着进去。 马车慢慢的离开了伊尔沃夫,在城外一里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布莱尔脱掉了外套,换上一件在伊尔沃夫内没有暴露的着装,同时也换了一把细剑,和雷恩打过招呼之后迅速的消失在雷恩的视线中。 他轻车熟路的按照自己的记忆,以及在标记的帮助下找到了那个倒霉的家伙,之所以布莱尔认为他会倒霉,那是因为雷恩不是“请”他去,是“绑”他去的。这就说明雷恩不会热情的招待他,可想而知他要面对的是什么了。 此时这个年轻的巴斯拉人还在沉睡当中,睡相极为的难看,四肢伸展开,散发着酸味略显潮湿的被子也被踢到了一边。布莱尔用细剑插入门缝里,战气迸发,细剑蒙上了一层红光。他手腕发力,细剑向上一挑,几乎没有任何阻力的,门栓就被切成了两截。布莱尔从腰间解下了一个麻袋,拿出一节绳子对着地上的家伙比划了一下,然后一脚踹过去。 这一觉恰好踹在了巴斯拉人的下巴上,所用的力量非常的精巧,巴斯拉人抽动了一下之后彻底的陷入了昏迷。布莱尔将他绑的结结实实,然后从散发着酸味和淡淡腥臭的杯子上撕扯下一角,塞进了巴斯拉人的嘴巴里,再将他装进麻袋中,抗在肩头大步的离开。 一路上他没有躲也没有藏,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绑架了一位巴斯拉人,而且还是在伊尔沃夫。 在他汇合了雷恩之后,镶嵌着金色荆棘花环的马车再一次开始提速,迅速的消失在旷野中。 或许要很多天之后,人们才会发现,这座城市中少了一个年轻的巴斯拉人。 车轮滚动时产生的次声和震动让人昏昏欲睡,马车角落里的麻袋突然动了一下,接着传来支支吾吾的声音。西莱斯特躲在了另外一边,她有点害怕。在她所知道的,见识到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是谦逊的绅士,所有的一切都是充满正义的、光明的。像今天这样发生的绑架案,还是西莱斯特第一次接触到阴暗面的东西,她在胆怯的同时,也有一丝做了坏事的兴奋,以及愧疚。 雷恩精神一振,揭开了麻袋,露出了巴斯拉人的脑袋。年轻的巴斯拉人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愤怒,而是从容不迫的审视着马车内的装潢。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雷恩的身上,皱了皱眉毛,发出了几个音节。 雷恩撤掉了他口中的布料,坐到了一边,望着他。 巴斯拉人喘了一口气,缓缓的吐出,“好吧,请告诉,您需要我做什么?” 雷恩露出一个特别开心的笑容,看似狡黠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捉摸不透的杀机,“玻璃做的不错,足够你骗到那些蠢货了,说说吧,这是你第几次骗人了?” 巴斯拉人一愣,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应该再小心一点的!我……”,他身子猛地一震,颤抖着,惊惧的看着雷恩,“你……你说的是汉语?!” “如果你认为我说的是奥兰多官方话我也无所谓。”,雷恩心中正在快速的盘算,如何从这个家伙身上压榨出尽可能多的利用价值,“我叫雷恩,你叫什么名字?” 一旁的西莱斯特崇拜的看着雷恩,她听不懂两人之间的对话,但是她多多少少能体会到,两人交流的语言绝对是一种特别生僻的小语种,她连这些发音的方式都没有听说过。 ================ 申明一点,这本书绝对不会出现两个主角,而且我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这个穿越者最后的下场。我不喜欢虐主,也不虐主,更不会虐剧情。我需要一个合理的方式通过某种形式将某些东西送到雷恩的手里,虽然有点剧透,不过为了避免误会,也能这样了。 第八十七章 人都不是自愿归于平淡的生物,骨子里的天性是改变不了的 睡过了,今天晚上的可能会晚点,但绝对不会少。 ========================== 杨凯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和所有其他的大学生没有太大的区别,每天的生活就是在看网络小说、和室友开黑,以及吐着舌头在太阳下看妹子中度过。如果不出意外,杨凯可能会很惊险的拿到毕业证书,然后走上残酷的现实社会,去体验一把地球ol最高难度下艰辛的游戏旅程。 和以往所有的时候都差不多,吃完午饭,天气热的能烫熟蛋蛋,抱着一瓶冰冻的大师山泉水蹲在校园花坛的树荫下,看着一双双白白嫩嫩的大长腿闪瞎自己的眼睛。 “看那个、看那个!”,他的同学兼死党凑了过来,指着远处长相甜美的女生,“我的天啊,厉害了我的哥,现在学校的素质教育真够可以啊,真空装都出来了。” 远处的女生穿着一套略微有些紧身的运动服,旁若无人的在炙热的阳光下挥洒着青春的汗水。她自己是无所谓了,却害苦了其他学生,简单通俗易懂的来说,就是凸点加骆驼趾,让一群群单身狗瞬间化作狼人,就差仰天长啸了。 杨凯刚刚含进嘴里的冰水还没有来得及咽下去,一下子就喷了出来,他擦了擦嘴里、鼻子里的水渍,捂着嘴巴说道:“这姑娘狠啊,哪个系的?” “你想追?”,死党用胳膊肘捣了捣他,“别说哥们打击你,这种妹子不是你能看得住的,别到时候天天唱草原之歌当了牧民,与天绿成了一色。” 对于死党的取笑打击杨凯并不在意,在这个荷尔蒙肆意飞扬的青春时代,说不定谁依着谁呢。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一百三十块从地摊买的T恤,将手中的冰水丢给了死党,一溜小跑跑了过去,跟着那个女生身边一起跑了起来,“嘿,妹儿,你是哪个系的?” 女生侧着脸上下打量一番杨凯,撇撇嘴,多少露出些轻蔑,“想泡我?呵呵……” 天之骄子顿时怒了,“怎么?不行么?” 女生居然点了点头,“成,先跟上我再说。” 说完这话,女生开始加速,杨凯心中憋着一口气,不愿被这妹子小瞧了,也跟着加快了步伐。 夏天天气特别热,在这种环境下运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特别是像杨凯这样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又没有保护,最容易出事。只是杨凯不知心中怎么了,就像是中邪了一样,也可以说是男人微薄的尊严让他忽视了可能出现的风险,随着两腿不断的迈动,在太阳的照射下,他开始浑身冒汗,豆大的汗珠从脑袋上披下来,眼中的世界开始有一些重影。看着渐行渐远的女生,他咬着牙,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不到十分钟,杨凯眼前一黑,一瞬间就失去了知觉,瘫倒在地上。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穿越了。 巴斯拉人的生活并不富足,或者说是习惯性贫穷,有钱也藏不住,把那点微不足道的钱都折腾干净之后就等着德西人的城主给他们发救济金。杨凯穿越到的这成为了一个叫做阿木的巴斯拉人,他一贫如洗,没有父母,也没有什么亲人,这倒方便了他穿越后一些生活中的习惯改变不会被人发现。他经过最初的惶恐不安渐渐平静下来,这也可以说是素质教育的成功,学生的承受力大大的增强了,不会再大呼小叫,哭天喊地。 很快,杨凯就开始为自己以后的生活做考虑了,首先要解决的是钱的问题。这对于一个不务正业的大学生来说并不会太复杂,他观察了几天这座城市的商业社会,最终选择了用玻璃冒充水晶来牟利。这种做法的优点在于玻璃具有很强的可塑性,很容易就可以以一个相对较高的价格出售,而且短时间里不会被人揭穿,拥有更长的行骗生命周期。 其次玻璃的成本很低,远远低于水晶的成本,利用在高中学到的一些知识,很快杨凯就弄出了第一块玻璃,一尊不那么对称瓶子。他凭借自己口若悬河的舌力,以溢价七十三倍的价格将玻璃瓶子以水晶瓶子的价格卖了出去。 钱是穷人的胆,有了钱,杨凯的胆气也一日更甚一日,他也逐渐的发现如果只是以玻璃充当高品质水晶牟利,一辈子他也就是个小商人到头了。比起那些真正的富商、巨贾,他差了十万八千里。比起那些特权阶级,贵族阶级,他更是不起眼的没边了。但他并不因此就丧气,反而雄心勃勃,他想起了曾经让他热血沸腾的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必然是背负着某种使命,改天换地也等闲,我便要做这世界之王,统御万族! 他给自己拟定了一个行程,首先赚到足以离开伊尔沃夫的钱,这座城市尽管还可以,但是在商业氛围或是政治氛围上远远不如其他城市,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发展。然后写了一份计划书,如何吸引那些权贵、富商的注意力,并且保证自己相对的安全和利益,应该做出什么东西来,然后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都事无巨细的写在了一个小小的本子上,藏在了房间东边墙壁最左边,从下向上数第九块砖缝里。 杨凯和很多形形色色的穿越者也不太一样,很多穿越者性格桀骜,或是内敛,有着莫名的自尊。这一点在杨凯身上只能表现出一半,他并不介意自己成为别人的仆人,他甚至主动计划如何找到一个末代的小贵族,成为他的管家之类的,然后想方设法为自己铺路,最后取而代之。 男性骨子里的东西并非文明与礼貌可以修饰,只要有机会,有可能,就会爆发出来。 如果不是雷恩突然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他现在应该乘坐着前往圣林的马车上,而不是被人塞进了麻袋里。 杨凯对自己的事情并没有说全,他只是挑出了能说的说,至于不能说的他连想都没有想过。在杨凯的自述中,他就是一个胸无大志,整天混吃等死的普通人,这辈子也没有什么理想,只想要安安稳稳的活下去,最好能在这里有一个家庭,繁衍后代。 他说的轻松,雷恩姑且也装作相信了,他没有帕尔斯那种可以分辨真假的力量,但是他会解读人的肢体语言。说起这个事情,还要归功于每天报纸看完之后依然拥有着大量的空闲时间的好工作,对于政府部门这种“你可以什么都不做,但是屁股不允许离开板凳”的要求,创造出一个个神奇的专家和评论员。 阅读,是他黯淡无光三十年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杨凯在编故事的时候瞳孔一直紧紧收缩,这说明他内心是非常兴奋或是紧张的,这不对。如果是兴奋,他表现的个人情绪实在是太平淡了,没有激烈的起伏,如果不是兴奋,那么就是紧张。人在交流的过程中什么时候会紧张?被问到了敏感信息的时候,以及说谎。其次他的肢体语言表现的也不想他自己所说的那样简单,在他编故事的过程中,他的左侧肩膀在自己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向上微微耸动了很小的一个幅度,同时脑袋也会微微向左侧倾斜一点。 这是一种心理上的变化影响到外在的表现,他在做这些动作的同时,对自己所说的话抱有歉疚。 为什么我说一句话都会惭愧、歉疚? 他受过高等的教育,几千年传承下来的美德教育深入人心,让人们知道,一个正直善良的人,不应该说谎。 因为我说谎了,所以心理波动了,于是下意识的思维会安排一种动作用来安抚自己的内心和情绪,也能说是自欺欺人。 雷恩长舒一口气,“所以你叫杨凯,大学生,什么系来着?” 杨凯很老实,也没有要求雷恩解开他身上的绳索,看上去似乎逆来顺受惯了,“地质系,这几年地质系很火。” 雷恩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都说说吧,你除了造玻璃之外,还会造什么?” 杨凯低着头,眼中一道毫光转瞬即逝,“火药、蒸汽机、肥皂、香水……” 很杂,但是雷恩相信杨凯没有撒谎,因为他对这些东西多少也知道一点,但不够多到足够把这些东西造出来,只是一两个流程或是简单的原理。 雷恩注视着杨凯,杨凯一开始还迎上了他的目光,但是渐渐迫于压力,最终错开了双目,低头看着自己身前,雷恩抿了抿嘴,“回去之后我会建立一间实验室,把你说的东西都做出来。钱、东西,应有尽有。你说你是大学生,很好,这就是你毕业之后人生的第一个项目。做好了,日后飞黄腾达不在话下。”,说到这里雷恩停顿了一下,给杨凯充足的时间吸收、理解自己之前的话,同时也是为了后面的话做一种铺垫,“如果做不好……,你知道,这个世界天天都在死人,多你一个不多。” 第八十八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来吧,让风暴更猛烈些吧! 打算开辟新的经营方式,被老板抓住聊了一个小时,我也是醉了。 ================= 一路上风平浪静,没有骑士小说中那么多的劫匪路霸,即使在路上碰到了,对方也会悄悄的离开,尽可能的不冲撞这辆奢华的马车。 强盗们也很清楚,碰到那些商队劫了也就劫了,大家凭真本事吃饭。打不过自认倒霉,打得过自然大块称金,享受富贵。但是碰到这样贵族的马车,盗贼们真的不太敢下手,惹怒了贵族的代价往往不仅仅只是要付出生命那么简单,还要付出更多的东西,更珍贵的东西。 一转眼贝尔行省已经在望,最多还有四天的路程就能回到奥尔特伦堡,一路的颠簸让铁打的汉子都受不了,布莱尔的精神头也没有之前那样充足,有些萎靡。眼瞅着已经到了下午,如果继续赶路有可能要在野外过夜,离家不远的雷恩也不如之前那样紧赶慢赶,决定在图伦行省的边境城市巴拉坦好好的休整一天,明日在上路。 只是愿望都是好的,现实就不一定那么美好,刚刚进入巴拉坦境内,就能感觉到这片地区上空笼罩着紧张的气氛。路上的行人大多数都绷着脸皮,表情严肃,形色匆忙。路上的商队也不像之前那么多,大多数商队在靠近巴拉坦地区之后就绕开了这条通往贝尔行省的主要官道。在进入这片地区之前雷恩可能还没有觉得那么明显的异样,但近来之后就显然明显多了。 巴拉坦的城池渐渐出现在地平线上,空气也渐渐快要凝固起来。在路边,雷恩让布莱尔减慢了马车的速度,他拉开车窗,找到了一个面向看上去憨厚一点的行人,停下了马车。 行人略微有些惊讶,他仔细的打量了一会马车上的族徽,脸上僵硬的表情才缓缓舒缓放松下来,他略微欠身,“尊敬的贵族老爷,不知道您有什么事情吗?” 很显然,马车在自己身边停下来,车厢里的贵族老爷也望着自己,这行人不会单纯的以为这些都是巧合,所以他更加主动的行礼,表现出对贵族的尊敬,避免惹上什么麻烦。 雷恩没有下车,他的目光在行人的脸上停留片刻之后看向他的眼睛,“你好,风尘仆仆的旅人,我从进入巴拉坦地区之后感觉到这里的气氛很不正常,是不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 行人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这位贵族老爷肯定是从很远的地方来,“老爷,您可能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他的口吻和表情有些夸张,有些严肃,也侧面的说明了这件事一定不是什么小事,“上个月月底自救会和巴拉坦的贵族发生了冲突,已经死掉了几百人,现在双方正在城中对峙,形式很不乐观。” 自救会? 雷恩嘴唇微动,默默的重复了这个有些特殊的词汇,他知道这个东西。 自救会是一种类似工人公会一样的组织,组织者都是巴拉坦的工人群体。巴拉坦紧贴着贝尔行省,从边境来的商队经过贝伦的第一次分拣之后,在巴拉坦进行第二次分拣,将货物分发给来自不同地方的不同商队,运输到全帝国各个地区去。巴拉坦最大的经济支柱有两个,第一个是大型的物流企业,一些在竞争商品失败过程中的商人发现了另外一种商机,他们提供更大的货车,更可靠的护卫,以及更加安全有效的商路,供给那些中小型商人,也为那些大型的商团服务,将货物发往各地。 另外一个经济支柱就是工人,无奸不商,以龙岛烟砖为例。进口来的龙岛烟砖实际上是没有任何品级区分的,但是进入了奥兰多帝国之后,龙岛烟砖就被分为五个等级,这些等级是如何出现的?这里就不得不提商人的奸诈了,他们将一份龙岛烟砖加入九份的奥兰多本地烟砖,就成了最差一个等级的龙岛烟砖,也是最暴利的一种。 类似可以操作的商品有很多,加上不同的包装、分拣,整个图伦就像一个巨大的仓库、加工基地,将大量的商品储存、运输、加工,因此也需要许多的工人。 不要幻想着商人对工人有多好,资本从根本处就是肮脏的、血腥的,为了抵抗商人们的压迫,工人们觉醒了组织性的天赋,建立了一个以工人为基础的组织,也就是自救会,用来与商人们进行对抗和谈判。自救会在某一程度上代表了巴拉坦本地的民意,代表着平民阶级的利益。 这次冲突的爆发,就是因为自救会认为商人对工人过于压迫,工人们需要更多的休息时间,以及更高的薪水以面对不断通升高的消费水准。 理所当然的,商人们拒绝了自救会的意见,商人们认为巴拉坦的工人在薪水和工作安排上已经远远的优于其他城市的工人,所以没有通过自救会的要求。自救会为此爆发了大规模的罢工,并且自发组织在城市中游行。 要知道巴拉坦面产业链所面对的并不只是一两个城市或是一两个行省的商业市场,而是面对整个帝国。罢工一日,就会给商人们带去大量的损失以及违约金,为此商人和自救会之间进行了紧急磋商。不过很可惜,双方的分歧较大,没有达成一致,罢工自然持续着。 商人只是一个统称,实际上有一些商人代表着的是贵族阶级的利益,或者本身就是贵族。面对让自己损失不断增大的罢工运动,贵族阶级最终愤怒了,开始掀桌子。他们的办法简单、粗暴并且愚蠢。他们找到了自救会的正副会长,并且虐待之后将他们杀死,抛尸闹市。原本就是快要爆炸的油桶,终于被这把火彻底引燃。 愤怒的工人们开始冲击领主府,并且打砸贵族和富商们的庄园,他们冲进那些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地方,将那些体面的上流社会人士狼狈不堪的抓出来,让他们赤身果体的游街,还鞭打他们。 情况瞬间失控,躲过一劫的领主直接发动了军队,对这些暴动的工人开始残酷的镇压。一连几日的冲突中,已经死掉了很多人,还有一大批工人被捕,投入监狱中。 局面暂时缓和下来,可却不意味着平息,因为更大的风浪还在后面――工人们开始武装自己了,他们要掀翻压在他们头上的统治者。 雷恩听完之后不由咋舌,在震惊的同时也开始警惕、反省。这件事最开始的时候其实很容易就能解决,也就是妥协。其实只要商人们足够聪明,即使满足了工人们对薪水的渴望,也可以从其他方面再把这些钱弄回来。但他们选择了最蠢的方法,固化的阶级思维和优越让他们忽略了自己面对的不是微不足道的微风,而是恐怖的风暴! 他和布莱尔交代了一声,绕开巴拉坦,避免被殃及鱼池。暴怒中的工人可不管你是不是这座城市的贵族,反正打杀了再说。 雷恩幸运的躲过了一劫。就在他连夜进入贝尔行省的第二天清晨,巴拉坦大暴动彻底爆发了。 工人们拿着从仓库中抢来的武器,和城防军在城市中发动了阶级战争。不足四千人的城防军一瞬间就被超过五万人的工人们淹没,翻不起一丝水花的消失在人民的海洋之中。数个大商人被吊死,巴拉坦的领主,摩尔伯爵也被施以斩首,他的脑袋被悬挂在领主府的塔楼上,迎风摇曳。 这一变故震惊了整个帝国,当天远在帝都的帕尔斯女皇陛下就下令,要求图伦行省各方城主、领主对巴拉坦的叛乱分子进行武装镇压,势必将这伙人斩尽杀绝,不留一个。 那些风闻而动的小贵族们激动的连觉也睡不着,镇压,意味着战功,而战功,则可以延续家族的生命。一时间图伦行省各地的小贵族们最先动了起来,三百五百的不嫌少,八百一千也不嫌多,纷纷带着自己的家将私军,赶往巴拉坦,争取在更大的贵族和势力出动之前,咬上一口最鲜美的蛋糕。 与此同时,雷恩也平平安安的回到了奥尔特伦堡。 三月中旬严寒已经过去,春天已经到来,四处昂然的生机与冬日的肃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倔强的生命从还没有完全化去的冰雪中绽放着生机,翠绿娇嫩的枝叶将赏心悦目的颜色点缀了人世间的美丽。 这个冬天,对奥尔特伦堡人来说是值得铭记的,也预示着他们的生活将越来越好。 第八十九章 这年头要不会给自己披上神话的外衣,谁还敢上街? 巴拉坦暴动的消息经过一周时间的发酵,终于随着商人们的流动传到了奥尔特伦堡。对于一些商人的警惕戒备,雷恩则给出了不同的态度。他没有禁止人们讨论这件事,反而让阿尔玛在平民阶级中鼓动起一种议论的风潮,让人们对比过去与现在的生活,去深切的感受奥尔特伦堡日新月异的变化。 说白了就是忆苦思甜。 作为一个穿越者,办公室阅报员,他很清楚舆论这个东西是封杀不了的,既然无法完全封杀,不如主动的引导舆论,导向一个对自己统治有利的方向去。这个办法很有成效,人们在工作、生活的闲暇时间里不会去讨论城主多么残暴不仁,反而对以雷恩为首的城主府大唱赞歌。没有人是傻子,就是真的傻子也能分辨的清楚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坏。 想一想过去,这个污水横流,到处都是人们排泄物与尸体的城市中充满了绝望,人们对明天根本不敢有任何的幻想,因为他们知道,在这里没有明天。每个人都如同行尸走肉一样麻木不仁,不管是面对犯罪,面对杀戮,还是面对压迫。为了生活下去,为了微不足道的薪酬,没有什么是不能出卖的,尊严、体面、身体,只要能换来钱,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想想过去,妻女要站在街头等待别的男人的挑选,男人们要跪在地上如同牲口一样被商人们雇佣,这样的生活哪里有什么好期望的?多活一天,只能多受一天的罪。 再看看现在,人们都有工作,都可以填饱自己的肚子,甚至还能积攒下一些财富以备不时之需。慷慨大方的城主甚至找来了牧师,免费为奥尔特伦堡人进行救治和医疗,城主大人还创办了学校,免费给所有适学的奥尔特伦堡人提供学习知识的机会与途径。不断聚集来的商人让城市变得更加富裕,也让他们生活的更加体面,更有尊严。 面对这样一位真心为了这座城市,为了这座城市中的平民所付出的城主,谁敢说、谁能说他的坏话?如果有人说雷恩不好,恐怕他很快就会被人打死在街头,这些看似和蔼可亲的汉子们可都不是吃素的主,他们不容许自己尊敬、崇拜的人被任何人、任何话诋毁。为此,他们可以付出生命,来捍卫城主的尊严。 离开奥尔特伦堡快一个月,积压了许多事情等着雷恩处理,首先就是财政上的事情,支付与收入,不,没有收入。到现在为止奥尔特伦堡严格的来说,是没有一个铜板的收入,当然这是指书面上的。可就算有,雷恩也敢不交,黄金贵族就是有这个底气。理查捧着一堆文件,一件件给雷恩解释,什么材料不够了,又进了一批;某些工人在工作中受伤了,发放了一批医疗费用;城市绿化和美观需要维持,因此又付出了多少。 总而言之,只看见了出账,没有看见进账。不过对此雷恩并不在意,因为真正的大头还在后面。 现在才刚刚开春,很多商队都还没有运转起来,等贸易正常的开始之后,财政问题就能得到极大的缓解。 说起贸易,哈维也急匆匆的一大早就等在城主府外,处理好理查的事情之后冯科斯带着哈维进了书房。哈维望着雷恩,眼睛里透着羡慕与敬畏,作为帝国东南部分最大的三个奴隶商之一,他的消息渠道也是很广阔的。他不知从哪听说了,这次加冕仪式上雷恩也坐在拱卫御座的七把交椅上,顿时对雷恩更加上心。 那可是正儿八经的顶级贵族才能坐的位置,别看雷恩现在落魄了,只要他一有机会就能扶摇直上,到那个时候想捧雷恩的臭脚都没有这个机会——在他前面还有更多贵族抢得头破血流。 “这次外出收获如何?”,雷恩翻了翻文件,头也不抬,随口问了一句。 雷恩没有看哈维,哈维却不敢表现的随意,连忙撅起屁股弯着腰,一脸谄笑,“收获实在是太大了!” 雷恩一愣,放下手中的文件,抬起头来,审视着哈维的表情,片刻后才微笑着点点头,“不错,有收获就好,东西卖了之后记得把钱送过来,今年财政有一点吃紧,很多项目等着麦仁下锅呢。”,他顿了顿,“回头抽两百个奴隶来,我要在后花园盖一间房子。” “没问题,下午就能把人送来,保证每一个都老实听话。”,哈维点头哈腰,愈发恭谦。 雷恩看着他,看到哈维有点发毛,他才说:“你是不是有事?我看你这样子不太对头。” 哈维比出一个大拇指,眉开眼笑,“您说的太对了,我的确有事。这次捕奴我们抓到一个大家伙,人已经带来了,我们几家商量了一下,决定将她献给您。” “她?”,雷恩食指点了点桌子,梆梆作响,“一个女人?”,他哑然失笑,连连摆手,“不要不要,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你也看见了,我并不缺女人,也不喜欢在女人肚皮上办公。” 哈维恭维道:“您真是贵族的楷模。”,他眼珠了转了起来,凑近了一些,明知不需要压低声音,可还是降低了自己的嗓门,“这次我们抓到了黑蛮的圣女!” 圣女? 雷恩有些疑惑,“野人也有圣女?” “怎么没有?”,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出来之后哈维就后悔了,反问会让人觉得他的态度和立场过于强硬,所以他立刻补充了一句,“当然有了!而且这个圣女还不一样,别的黑蛮都是黑的,这个圣女是白的。” 他口中说着人,但是那种态度仿佛说的不是人,是牲口,或者是某个东西。在哈维这种人眼里,这个世界上只分三种人,第一种是像雷恩这样得罪不起,需要他巴结的;第二种是和自己差不多,可以甩脸的;第三种是比自己弱,可以欺负的。至于奴隶?他们不是人,只是长得像人的一种动物。 “这倒是稀奇了,带来我看看。”,没计较哈维那点莫名其妙的小心思,雷恩对圣女还是有点好奇的。 很快圣女就来了,穿着的衣服还不错,双手的手腕和双脚的脚腕上被裹着麻布的镣铐紧锁着,每走一步都要稍稍停顿一下。 圣女有一头纯白的长发,一直拖到臀部,浑身上下如同雪白的白雪,没有一丝其他的杂色。皮肤薄薄的就像是蝉翼,能透过皮肤看见那些毛细血管。她长得很清纯,下巴微微有些尖,五官自然,单独看没什么特别,但是放在一起就一个字——纯!身材还行,胸部并不是很饱满,但也足以满足男人盈盈一握的欲望,双腿修长圆润,是一个很特殊,很清纯的姑娘。 这个姑娘有一双银色的眼睛,望向雷恩的时候只有无尽的平静与淡然,仿佛她并没有因为被捕捉奴役而感到悲哀和愤怒。如果她有更人性化的东西,雷恩或许不会感兴趣,一个白化病人有什么好看的,长得漂亮也就那样。但是她现在表现出的气质和态度,反而让雷恩好奇起来。要知道成为奴隶就意味着命运注定悲惨,几乎没有人能保持这种平常心。 略抬起手挥了挥,“解开”,哈维屁颠颠的掏出两把钥匙,将圣女的镣铐解下,丢到一边。他笑着鞠身行礼,不等雷恩发话就退了出去,并且关上了房门。 这家伙! 雷恩笑骂了一句,几乎人人都把他当做色狼,都想着把女人往他怀里塞,之前阿尔玛是这样,现在哈维也是这样,甚至阿尔玛还塞了一个男人过来以满足雷恩有可能的特殊癖好。浮想到冯科斯,雷恩嘴角不住的抽动了两下,那个贱人。 他抬手虚按,指了指一旁的沙发,“坐吧。” 圣女倒是没有客气,施施然的坐下,双腿并拢,两手撘在扶手上,静静的看着雷恩。 “你叫什么名字?” 圣女嘴里吐出一连串复杂别口的音节,雷恩皱了皱眉毛,“说点我能听懂的,这样的话我们无法交流。” “阿芙洛,我的名字翻译过来很长,意思是上天注定之女,承载着光辉与未来。”,阿芙洛的声音很好听,很空灵,让雷恩一瞬间就想到了不食人间烟火这个词。 他颇有兴致的问道:“为什么你这么平静呢?你不觉得害怕吗?毕竟成为了奴隶,而且也经历了死亡。” 阿芙洛还是那种万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连表情都没有变过,她反问道:“我经历了那么多生命和死亡,为什么还要害怕呢?为什么不能保持平静呢?” 雷恩想了想,“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么你觉得我应该留下你,还是让你去其他地方?” 阿芙洛答道:“我相性命运,我会在我该在的地方,远离我不该去的地方。如果我应该在这里,即使你送走我,最终我也会回来。如果我不该在这里,你强留我,最终我也会离开。”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就没办法好好说话了。”,雷恩的兴致被阿芙洛几句话消磨殆尽,他拿起桌边的铃铛摇了摇,冯科斯推门而入,“给她安排一个房间,随她做什么。” 阿芙洛缓缓站起来,瞥了一眼雷恩,转身跟着冯科斯离开了书房。 ====== 还有一章,正在码,过会上传。 第九十章 迎娶白富美,重新走上人生巅峰,人生大赢家海茵斯编故事啦 原本计划着下午安排奴隶为自己盖一间足够大的实验室,好安置一下现在被关在地牢里的杨凯,但变化还是不经意间改变了雷恩的行程。下午奥尔特伦堡初级学院正式挂牌,原本计划的挂牌日期是在二月末,海茵斯力排众议的非要等雷恩回来,否则坚决不同意。面对老牛吃嫩草、道德败坏的海茵斯院长,被骗来的学士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谁叫人家是院长呢。 就这样,上午无法脱身的雷恩被抓了壮丁,在下午一点半之后,站在新修建成的学院外,为挂牌站台。 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一座巨大的学院居然奇迹般完工了,一方面是雷恩给的钱已经很多了,激发了奥尔特伦堡人的工作热情。另外一方面这座学院将要改变奥尔特伦堡上百年没有学院的历史,让这座城市的孩子们有一个可以免费接受教育的地方,作为家长的工人们都是拼了命。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分钟到每一秒,工地上都挤满了人,人们三班倒四班倒的大干特干,以奇迹的速度将这座学院建成。 其实最主要的是学院最高的建筑也就三楼高,建筑难度不大,真要是盖个十来层的恐怕就不止这点时间了。 海茵斯这次带来了自己的小妻子,雷恩也第一次见到了他的小娇妻,一个才刚刚二十岁的女人。这个女人长得很甜美,完全是学校中那些乖宝宝女生的模样,偏偏她和海茵斯做出了最叛道离经的事情。小女孩,也不对,至少比雷恩要大一岁,她表现的很有教养,该有的礼仪都表现的十足,和雷恩交谈了几句,不亲热,也不疏离,拿捏的恰到好处。 通过几句话的聊天,雷恩意识到这个女孩不简单,她可能也是某支贵族的子嗣,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嫁给一个大她快五十岁的老头。 此时的海茵斯红光满面,一改过去的愁容,他在教育界已经臭了大街,曾几何时以为自己可能就会如此消沉的度过一生。没想到啊没想到,命运女神劈开了大腿,和他开了一个小玩笑,居然一转眼又东山再起。尽管奥尔特伦堡的学院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初级学院,但是他有信心,也有毅力让雷恩看见他的努力,将这个初级学院打造升级成中级学院甚至是高等学院。 被骗来的学士们脸上也都洋溢着笑容,虽然说被人骗来的确是一生中洗不掉的污点,不过总体来说只要接受了这个事实,反而发现也没有什么不好的。雷恩为了让这些学士是真心实意的教学,给的薪酬都是他们之前薪酬的两倍、三倍。你不能给别人荣耀,那么满足他们对金钱的追求。对此,学士们表示非常满意,反正在哪都是教学,能多拿钱为什么不拿呢? 反正也走不掉了。 奥尔特伦堡层层面面的体面人都汇聚于此,社区议员扎堆的挤在一起,笑的脸上挤满了皱纹。没办法不高兴,他们知道知识的好处,也渴望自己的后代能得到完善的教育。最重要的是不需要花一分钱,就能入学,这种好事恐怕整个帝国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了。人们都在恭维雷恩,雷恩也适当的聊了几句。 转眼人都来齐了,而且还是来多了,周围的房子上都站满了人。 海茵斯在推让中厚着脸皮走到了讲台上,长篇大论的讲述着这座学院从一个灵感变成一个现实,经历了多少苦难和坎坷,他面对这些困难是如何坚持,如何度过那些难关,终于完成了这项伟大的事业,将学院建成了。听着海茵斯不要脸的故事,一群脸皮稍微薄一些的学士们都涨红脸,不是激动的,而是太羞耻了。 什么困难?什么坎坷? 无非就是雷恩一挥手,然后大棒加金钱,连蒙带骗还顺带威胁的把他们从各地骗来、抢来。然后雷恩又一挥手,一大笔金钱砸下去,学院建好了。这就是事实,根本没有海茵斯说的那么苦情,那么煽情。但偏偏,人们很喜欢海茵斯的这种说法,不时抱以热烈的掌声和口哨,让海茵斯开怀大笑。 最后,他说的口干了,才停下了现场编故事,他伸手邀请雷恩上台,为大家说几句话。 雷恩上台之后不需要他说什么,整个学院门口就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人们对雷恩的尊敬是发自内心的,不需要煽【】动,也不需要渲染。 该说些什么呢?望着密密麻麻的人头和期待的眼神,雷恩沉吟一下,只说了一句话,“知识改变命运,我承诺过要改造这座城市,我做到了,并且我还会一直做下去。” 没有掌声,没有哨声,人们自发的举起右臂,五指有力的攥成拳头。刚刚被海茵斯娱乐的心情才稍稍平复,就因雷恩朴实无华的承诺而激荡起来。他们信任这个年轻人,不会因为他的年轻就怀疑他是不是能做到他所许诺的,这座城市的变化已经证明了他不是一个爱说空话和谎话的人。他的承诺,重愈千斤! 一声整齐的“雷恩”,震动了整个奥尔特伦堡,震撼的声音冲散了奥尔特伦堡上空的云层,响彻九霄! 学士们,海茵斯,一瞬间脑子都空白一片,他们望着雷恩,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突然变得这么狂热,可在心底,也滋生出一种莫名的冲动。 雷恩的心情也是激荡的,他保持着脸上平静的笑容,微笑着点点头,抬手虚按,走下台去。人们的目光追随着他,心甘情愿的愿意为这个年轻人的承诺奋斗,打拼。 …… 暂别学院之后,雷恩没有回家,而是驱车前往正在修建的奥尔特伦堡大教堂。这座教堂最终还是以奥尔特伦堡命名,为此艾格还和雷恩争辩过一次,最终无法动摇雷恩的意志,只好妥协。见到雷恩的时候艾格正灰头土脸,他不放心这些本地的工匠,只好自己亲自上阵指导建造。 “我听见了刚才的呐喊,不得不说,您是我见过的,最得人们喜爱的贵族。”,艾格龇牙咧嘴的笑着,大教堂的主体已经完成了建设,还剩下一些设施正在建设,他此时的心情好极了。教会中有人给他写信,告诉他他现在已经被圆桌议会重点关注,甚至有人提议他进入后补枢机主教名单。 在教会之中,枢机主教可谓是人生的巅峰了,除了如“皇储”一样的大主教之外,也只有教宗权力在枢机主教之上。 雷恩没有在这个客套的话题上延伸下去,他看了看教堂的建造结构,最后又看向了艾格,“理查先生给我的账单我已经审查过了,一共是七个金币,对吗?” “是,的确是这么多。”,教会的治愈术一般是十个银币一次,严重的伤势需要多次治疗的,则是二十个银币三次,或者五十个银币八次。在没有机械辅助的情况下,单纯以人力进行大规模的建设,肯定会不断有人受伤。小伤可以糊过去,但严重的伤势只能交给教会治疗。 比如说被石头砸了,被锐利的什么东西切了,从艾格来到奥尔特伦堡一来,他们已经接待了近百个伤患的治疗。 雷恩点点头道:“很好,这笔钱从材料费里扣掉。” 艾格一愣,露出有点不明所以的疑惑,“您是说?材料费?什么意思?” “你们使用的石材都是需要花钱的,这点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会提供一千五百金币的材料供你们修建教堂,其余的费用你们自己出,是这样吗?”,艾格点头,的确是这样,一开始就是这么说的,雷恩继续说道,“那很好,我现在会多给七个金币的材料,至于要什么你可以自己挑选。” 就这么一瞬间,艾格对雷恩的好感降低了一大截,尼玛开什么玩笑?可偏偏,雷恩说的也没有什么错误的地方,但为什么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呢? 没给艾格更多的时间考虑,雷恩就岔开了话题,“我听说有教会的大人物要来奥尔特伦堡?” “哦……啊?对,是这样。”,艾格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封号寒冬艳阳的枢机主教大人会在下个月来这里参加教堂的建成典礼,同时传播光明神的福音,他也希望能和您见上一面。” “下个月吗?”,雷恩把自己的行程过了一遍,“没问题,来之前和冯科斯说一声就行。既然没其他事,你去忙你的吧。”,雷恩拍拍屁股走了,艾格这时候才想起来,他居然被敲诈了七个金币! 光明神在上,七个金币也要来敲诈吗? 无奈的看着马车缓缓驶动,他连张嘴的力气都没了,七个金币就七个金币吧,只要能打开局面,别说七个金币了,七十个,七百个教会也认了。 ======= 四更完毕。 第九十一章 低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低头之后忘记了抬头时的风景 一连数日,后花园的实验室在雷恩的期待中终于落成,他很期待杨凯所带来的技术,并且相信这些技术能让他的事业蒸蒸日上。 杨凯精神头还不错,如果不去考虑地牢潮湿阴暗的环境,在这里生活可比他在伊尔沃夫的家里要舒服的多。一日三餐准时送达,有酒有肉,而且都是经过真正的厨师精心烹调过,色香味俱全,好吃的能让人咬掉自己的舌头。酒水也没有什么可以挑剔了,城主府中的下人们喝的都是那种一百个铜币一壶的酒,远远不是一个铜币一杯那种酸水可以比的。 当然,要是能再有个女人就更好了。 吃完晚饭,从地上拾起一根枯草,从中撕开一分为二,将较为细窄尖利的那头塞进嘴里,顺着牙齿缝来回剔着,不时嘴巴翻动两下,吐出一丝塞牙肉屑。他望了望暗无天日的地牢,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憎恨或是其他负面的情绪。他很聪明,知道雷恩把他抓来,必然不会轻易的杀死他,而是要利用他。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杨凯就彻底的放下心来,至少不会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不知道已经几点了,微微有些睡意上头,杨凯躺在枯草铺成的垫子上,双手枕在脑后。十几日没洗的衣服散发着浓烈的气息,一种男人身上的老油味,不住的往他鼻子里钻。 莫名其妙的,杨凯就想到了过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发生的点点滴滴,就在他不住叹息的时候,地牢的门被推开了。 清新的空气一股脑的顺着敞开的门钻了进来,冲散了腐朽的陈味,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洗礼一样让杨凯觉得自己身体都轻了三分。他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贪婪的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那不多的睡意已经无影无踪,一脑子的警醒。 雷恩抬手轻捂着口鼻,袖口的黄宝石袖口紧紧的贴服在深红色的袖口上,光彩夺目,显得格外的尊贵。他手指上的两枚铜戒虽然质地普通寻常,但是戒指上阴刻的花纹却显得格外不凡,充满了神秘的气息。锐利的眼神仿佛让整个地牢一瞬间被点亮了片刻,他走近牢笼,瞥了一眼牢笼里浑身上下都是污渍的杨凯,皱了皱眉头,“太脏了,给他冲一下,换一身衣服。” 杨凯就像是一个牲口般被两个高高壮壮的粗使仆妇从牢笼里揪了出来,驾着朝外走。随着台阶不断升高,光线也越来越亮,刺眼的光线令杨凯眯起了眼睛,他抬手微微遮挡着广元。在越过地牢大门离开地牢的一瞬间,阳光照射在身上,脸上,那种暖洋洋的,如同泡在热水里的感觉让他恍如隔世,精神上一阵恍惚。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丢到地牢外的水井边,强壮的仆妇撕掉了他身上酸臭的衣服,另外一人打了一大桶温热的井水,兜头兜脸的浇了过去。在被井水泼洒淋湿的瞬间,杨凯有一种溺水时窒息的错觉,倒吸一口凉气退了两步,这只是一种下意识的举动。可仆妇不那么想,身边就是城主大人,她们不好表现的太过于粗暴,这些农妇们别的本事没有,唯独身强力壮,一个个都有着牛劲。 其中一人一把揪住杨凯的头发,生硬的将他扯了回来,杨凯一脸痛苦的表情,却十分硬气的没有吭声。他望着身边的两个仆妇,将她们的相貌牢牢的刻在自己的记忆中。那有着些许仇恨,让人心悸的目光惹怒了这些没有什么文化的仆妇,她们不知道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明白有仇不能过夜。 举起从马厩里拿来给马洗澡的刷子,对着杨凯就是好一阵搓。这种刷子都是用最粗的猪鬃毛修剪后扎在一起做成的,马儿可能觉得舒服,但是刷在细皮嫩肉的人身上就如钢刀一般。才两三下。杨凯就忍不住吃痛的喊了起来,身上一道道红印子,每道红印子里都有一个个冒着血珠的红点,这哪是洗澡,分明就是酷刑。 尖锐的叫声并没有为他博取多少同情,雷恩沉默不语,好像一个透明人一样,仆妇心中顿时有数,两人把杨凯往中间这么一夹,让他连挣扎都做不到。 哀嚎持续了有二十分钟,地上一层层白色、灰色的死皮密密麻麻,杨凯整个人就像刚刚从蒸笼里拿出来的虾子,都红透了。 一件柔软干爽经过熏香熏过的袍子被套在了杨凯身上,杨凯微微泛红的眼睛缓缓闭上,当他被人推了一把之后,再睁开的眼睛里只有顺从。更高的学历让他更加明白,在与统治者的抵抗中,如果不能掌握到局部的主动,那么最好保持顺从以及沉默。 雷恩在一旁全程观察,杨凯表现的越是顺从,他对杨凯的戒备等级也就越高。 一行人穿过后花园来到了一栋四层的塔楼边上,塔楼下面细上头粗,一二三层没有窗户,只有四层有一个带着铁条的窗户。塔楼占地两百多平方,没有什么精美的装修,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简陋,和城主府其他建筑的风格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从今天起,你就生活在这里。我会提供你所需要的一切,而你,则需要给我所要的。”,雷恩看上去很亲切,走到杨凯身边甚至还亲手为他整理了一下翻开的领口,动作十分的轻柔,“我是一个很好说话的,只要你满足了我的要求,我也会在一定限度内满足你的要求。但我也是一个不那么好说话的人,如果你不能让我满意的话。” 他微微一笑,拍了拍杨凯的肩膀,走向一旁巨大的石桌。封闭的塔楼内并不阴暗,天花板上一尺见方的固化照明术魔法阵基板在泰伯利亚晶石的作用下不断辐射着光,照亮了这一层每一处地方,壁炉里的火焰让这里的温度很宜人。雷恩指了指石桌上的一堆材料,“第一步,我需要香皂,不一定要比超市里买到的好用多少,只有两个要求,细腻光滑,以及香味持久。” “你有一个月的时间来做好这件事,我知道你有很多的想法,我也不会对这些想法有任何意见,但是你必须先证明自己的价值。”,雷恩转过身,直视着杨凯,“没有价值的人,不配呼吸自由的空气,包括你,也包括我。” “好好干,我很期待你的表现。”,雷恩笑了笑,推门而出。沉重的钢门缓缓闭合,随之而来的就是插销入鞘的声音。 杨凯脸上的表情渐渐变了起来,从愤怒变得狰狞,五官扭曲着,紧攥着的双拳微微颤抖。他猛地一脚踹在石壁上,反作用力差点将他自己掀翻。他这阵情绪来的快,却的也快,面容渐渐平静,眼神里也看不出什么仇恨。瞥了一眼石桌上一桶桶材料,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人,该认命的时候就要认命。低头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可怕的是低头之后就忘记了抬头时的风景。 在巴拉坦轰轰烈烈的镇压战争中,奥尔特伦堡迎来了第一届奴隶拍卖会。 和往常简单的奴隶市场完全不同,雷恩要求会场要做到美观、实用、干净、整洁,不能像以前那种如同农贸市场一般有失档次。每一个奴隶都必须带上项圈,项圈上有一个狗牌,狗牌记录着奴隶的终生编号,身体上的数据以及一些特长。比如能举多重的东西,能跑的多块,以方便各大奴隶主和分销商进行有选择性的购买,而不是盲目的买一批回去,留下个别有用的,杀掉其他没用的。 当买家决定好之后,只需要从奴隶腰间皮带上的皮兜里拿出一枚与他们狗牌上编号相同的小卡片即可。在会场的另外一部分则是如同交易所里悬挂着的交易牌,每个代表了特定奴隶的编号后面一栏里,是不断翻新的最高价。如果中意一个奴隶,找到奴隶所在的交易牌,然后对交易员报上自己的价格即可,当交易时间结束后,最后出价最高的人将获得奴隶的所有权。 每一轮奴隶的交易时长为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就会换上另外一批,每一批三百人,尽可能的保证每一个奴隶主和分销商都能将所有的奴隶看过一遍。 交易会的第一天奥尔特伦堡就迎来了人流高峰,雷恩的专营制度让开春之后的整个贝尔地区对奴隶的需求量猛增。一些小团体肯定会存在偷偷捕奴的行为,这是没办法完全杜绝的,但大规模的捕奴还是不会出现的。这就让许多对奴隶数量有迫切需求的奴隶主、经销商不得不赶到奥尔特伦堡进行拍卖。 最让他们震惊的还是雷恩设计出的这套交易方式,可以说最大限度的提高了奴隶的身价,赚取了以前几倍甚至更多的利润。这部分损失最终也不会落在奴隶主和经销商的头上,他们也会如击鼓传花一样,把损失丢给下家,直至转移到最后的顾客身上。 但是不得不说,这么搞真的很能吸引人,就连一些奥尔特伦堡的本地普通人也跑进去凑热闹。 交易会的第一天,就创下了所有参展奴隶全部销售一空的惊人记录。要知道在过去捕获一百个奴隶,能卖出七十个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根本就没有人想象过居然能有这样的一天! 随着奴隶交易规模和金额的不断扩大,奥尔特伦堡终于在雷恩男爵上任之后,迎来了自己第一笔收入。 不管是雷恩自己,还是理查,亦或是其他关乎着奥尔特伦堡的人,都完完全全的松了一口气。 第九十二章 放纵不意味着真正的自由,盲从只会遮蔽人们的双眼 一座城市想要健康的发展,光靠城主掏自己的腰包是绝对不行的。一个扭曲的经济体系是不可能支撑起一个城市的正常运行,如果奥尔特伦堡不能依靠雷恩给她搭建起来的平台和资源盈利,这座城市的辉煌注定只是一刹那的,最终还是要泯灭在无垠的星空之下。 好在,终于盈利了。 每一个奴隶的出售,奥尔特伦堡都会抽取百分之二十的商业税收,这部分税收对于生意火爆的三大奴隶专营商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以前只能卖四五个银币的奴隶,现在都买到了七八个银币或是更多,交一点钱对现在的他们而言,并不是沉重的负担。并且雷恩还掌握着大杀器,也由不得他们不交。 整个奴隶交易会持续了接近一周,两万多的奴隶被抛售一空,一些家中蓄养奴隶的普通人也在这次交易会中将那些便宜的奴隶卖上了一个高价。他们也很清楚,当缺口减少,市场需求率降低之后,奴隶的价格最终还是会降低一些的,这是一个卖方市场到买方市场的转变。尽管他们不会用准确的词汇来形容这件事,丰富的生活阅历却用实实在在的经验告诉了他们,如何在夹缝中生存。 接近四千金币的商业税收极大的缓解了奥尔特伦堡在财政上的压力,健康的体制也让奥尔特伦堡人松了一口气。他们由衷的希望如现在这样的发展势头不是镜花水月,而是一种刻意持续的发展方式。 “当然,花钱的地方更多!”,雷恩检阅着属于奥尔特伦堡的军队,对面露喜色的理查这么说。 理查跟在雷恩的身后,站在奥尔特伦堡城外的一处军营中,视察着刚刚经过基础训练的士兵。三千人的队伍排列整齐,目不斜视,整整齐齐的方阵能个人视觉上极大的震撼。雷恩不懂怎么练兵,但是他知道一个道理,想要军队拥有过人的战斗力,那么就必须让这支军队没有独立的思考和思想,只会服从上级的命令。 通俗点来说就是洗脑。 士兵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和意志,只需要有坚定的执行力,要满足这个条件,就必须让士兵有足够放下所有思想包袱的待遇,全身心的配合到洗脑的步骤当中。而洗脑,也是从最简单的地方开始――队列,同时赋予他们荣耀。 马文这个老兵一开始并不同意雷恩的练兵计划,并且对此嗤之以鼻。他可是参加过数次战争的老兵了,如果不是考虑到雷恩的威望以及奥尔特伦堡人对他的盲从,说不定马文第一个就跳出来质疑雷恩的计划。在他看来每天站站队列,简单的操练顺便喊喊口号就能练出好兵简直就是开玩笑,那些帝国名将们岂不是都成了傻子、白痴么? 但万万没想到啊,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这群刚刚入伍的年轻人身上就出现了一种精锐的气质。 什么样的气质可以称之为精锐?令行禁止就是,让你上的时候哪怕面前有着十倍于自己的敌人,也不会后退。让你退的时候,就算身后一步之差便是悬崖,也会毫不犹豫的向后撤退。只要能满足这一点,就算个人武力并不算强,也足以对抗比自己强大的敌人。 马文也陪伴在雷恩身边,不由感叹:“大人,您的方案太有效了,这样的士兵在整个帝国都很少见,哪怕是皇室直属的几只军队也不过如此了。” 对于马文的吹捧雷恩没有放在心上,他很清楚一点,那就是这支军队肯定还不够强,因为他们没有见过血,个人实力也还太弱。 “骑士的建设如何了?”,一边走,雷恩一边问。他当时开出的要求中需要有一千骑士。冷兵器时代骑兵的作用如同热兵器时代的战略性武器,是战争中非常重要的一环。特别是信息传播速度远远不够的今天,骑兵的奇袭往往能起到决定胜负的关键作用。 但是雷恩也明白,骑士的养成并非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用钱堆出来的。一名合格的骑士往往需要通过三年到五年的时间培养才能形成战力,并且这里面还涉及到一系列的上下游产业。看一个贵族是不是有底蕴,有累积,就看看他的家族拥有多少骑士。 面对雷恩的这个问题,马文显得很尴尬,整个奥尔特伦堡内他只召集了不到一百五十名骑士,而且还是不太专业的那种,顶多算是一个骑在马上的步兵。可他也没什么好办法,那些真正优秀一点的骑士不是被富商重金招揽了,就是投靠了各大势力。无论是待遇还是享受上,都比投军要舒服的多,军队唯一能超过其他势力地方恐怕也就只有荣誉了。 见马文没有回答,雷恩停下了脚步,表情严肃,“马文,军队的建设是奥尔特伦堡所有项目中的重中之重,这是我们的捍卫自己权益的最后手段,不能有任何的疏忽。我可以理解骑士队伍建设的困难,不过这些困难并不是无法完成的借口,而是你应该踏平、越过的关卡。我希望在今年秋季来临之前,看到一支合格的骑兵,能做到吗?” 马文咬着牙点了点头,吗了个蛋蛋,实在不行就去偷,去抢,也要凑齐骑士,他心里发了狠,脸皮也发紧。 “理查,拨两千金币出来购买三千套步兵的装备回来,近期我可能会用到他们。” 还在想着心事的马文猛地一惊,敏锐的嗅觉让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立刻追问道:“要打仗了吗?” 雷恩点头道:“巴拉坦的局势进一步糜烂了,有可能帝国会征调贝尔行省的军队前往图伦镇压暴动,这是一次好机会。一个士兵是否合格,检验的地方不应该在军营中,而是在战场上。”,他看向马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暂时不要透露出去。” 巴拉坦的问题比帝国中枢想象的更加麻烦,越来越多的工人拿起武器,推翻了贵族的统治和资本的剥削,形成了一种病态的狂热氛围。这些工人不是政客,不是一个城市的管理者,他们不明白这样的狂热会代表怎样严峻的后果,只注意到眼前获取的成果。的确,瓜分了贵族和富商们的财富,让每个参与者都得到了好处,改变了他们生活的水准。 为了捍卫他们的生命以及已经获得的财富,越来越的人加入到这个巨大的海啸当中,自救会喊出了独【】立的口号,并且鼓动更多的人站起来,从被剥削者成为这座城市的主人。这种口号和煽动很快就引发了巴拉坦平民的热潮,森严的等级制度被打破后他们品尝了短暂的,美妙的自由,并且深深的沉迷其中。 当家做主,多么动人的宣言? 整个图伦行省抽调了三万士兵前往巴拉坦镇压,原本在那些大人物眼中手到擒来的一次功勋,却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那群刚刚拿起武器连方阵都不会站的人,在攻城战中就歼灭了超过七千联军,并且在随后的巷战中几乎全灭了剩余的联军。整个图伦陷入到恐慌之中,整个帝国也为止震惊。 然而更让人感觉到恐怖的是,巴拉坦周边的城市也燃起了一丝不妙的苗头,如果不能尽快镇压这次暴乱,很快图伦就会被这一缕火苗点燃,最终变成连天的火海,动摇帝国的统治。但也正是因此,图伦行省内原本还拥有不少兵力的各大城主、领主对出兵变得迟缓起来。他们也考虑过这场暴乱可能引发的最大的后果,所以他们也需要足够的兵力,来镇压以及扑灭有可能在自己的领地里出现的苗头。 一件小事,引发了奥兰多七世登基不久就要面对的天大麻烦。 据小道消息,帝国元帅已经调遣了精锐军团之一的白枭军团秘密前往图伦,至于是不是真有这件事,暂且还没有后续的消息。 可不管巴拉坦最终结果如何,这都是一次机会,一次练兵的好机会。雷恩不会盲目的派自己人去送死,他相信马文在军事方面的才能,他需要的只是简单的战斗,不是攻城,不是巷战,不是光复城主府,只是单纯的杀人而已。 视察完军营之后雷恩去见了一面书记官,这位在奥尔特伦堡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家伙终于要升迁了。他的资历足够了,也找到了去路,本人也不愿意留在这座城市里。所有的书记官都会面临一个很棘手的问题,那就是当一城之主过于强大的时候,他们就必然要退让。这让书记官们很无奈也很恼怒,偏偏没有任何的办法。 他们不像税务官、警备队长以及城防军军官那样大权在握,除了打小报告外没什么真正的权柄。碰到一个强势的城主,像雷恩这样的,说不甩你就不甩你,能不给你脸色看你都要谢天谢地。 虚情假意的聊了几句,雷恩留下了一小袋银币就走了,望着雷恩的背影,这位毫无存在感,连读者都忘了他名字的书记官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为他的接班人默哀。 第九十三章 贪婪是原罪,这是佛教说的,不是老耶说的 忙里偷闲,就是雷恩这几天最真实的感受。 坐在花园中晒着太阳,捧着一杯绿茶,品味着苦涩之后的回甘,沁入人心,让人回味无穷。 可能是这个世界的人们太喜欢甜美的东西,绿茶这个新鲜的饮品并没有受到雷恩周围人们的喜爱,那种苦涩的让舌头都要麻掉的茶汤实在是难以下咽。冯科斯这种人在喝了一口之后都不再尝试第二口,更别提其他人了。 绿茶的茶叶是花匠通过炒制数十种嫩芽之后才找到的一款能让雷恩满意的植物,这种植物没有观赏价值,生长在野外,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造就了那种特别苦涩,但回甘时候又特别香馥的口感。 西莱斯特和阿芙洛在一旁小声的交流,远远看过去阿芙洛就像是西莱斯特的长辈,平静的听着西莱斯特叽叽喳喳永远说不完的话题。阿芙洛也在上课,雷恩没有限制她的自由,当她发现西莱斯特的课业之后,便成为了城主府中第二个学生,每天准时的和西莱斯特出现在大学士的面前。 两个女孩说着话,西莱斯特憨笑着回头望了望雷恩,阿芙洛也看了他一眼,西莱斯特顿时欢快的笑了起来。雷恩莫名其妙的望着两人,不动声色的侧过脸,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她们在笑什么?”,雷恩望着站在自己身侧的冯科斯问道。 冯科斯也莫名其妙,您这位无所不知的城主大人都不知道,我这种小人物怎么能知道?他茫然的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下,“要不要我去问一下西莱斯特小姐?” 雷恩就像看一个弱智一样看着他,撇撇嘴收回了目光。三月下旬的阳光越来越暖和,温度上升的也很快,脱去了沉重的外套之后整个人都仿佛活了过来。这段时间天气不错,棉花种子已经在艾格派人帮助的情况下,在城外开始种植,同时雷恩也花重金请来了一名拥有封号的炼金术师,帮忙设计一套抽线的工具。 为此,雷恩自己掏了三千金币的腰包。所以说钱这个东西,还是很缺的。 脑子里想着事,没注意到西莱斯特跑了过来,等他看见的时候小姑娘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小姑娘和雷恩相处的愈发亲近,她并不在意的凑到雷恩端着的茶杯前,探着脑袋喝了一小口,顿时五官都挤在了一起,苦涩的直吐舌头,“雷恩哥哥,这么苦的东西你也爱喝吗?” 雷恩耸了耸肩膀,抿了一口,滚热的茶汤在口腔中将苦味全部放出,苦的舌尖都麻了。但是当茶汤咽下去的瞬间,一股甘甜香馥的味道顺着喉咙又爬回嘴里,张口吐出一口热气,都带着浓郁的茶香。 好茶! 对于一名阅报员而言,一杯好茶意味着一天的满足。 “等你长大了,阅历再丰富一点,你就会发现这种绿茶的好处。”,他看着西莱斯特,但是焦距并不在她身上,甚至不在这个世界,“没有品尝过生活的苦,你就永远不会知道这点苦比起生活的苦,根本就不算什么。人生的酸甜苦辣,才是最精彩的调味品。厨师的本事再好,只能让一道菜好吃,好看,但是生活的味道,能让人一辈子都变得精彩。” 西莱斯特的挤了挤眉毛,不能理解雷恩这些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唯一的感觉就是很深奥,虽然不懂,可是真的好厉害啊。 “我们能出去玩玩吗?”,西莱斯特问道。 “去哪?”,这是雷恩第一个反应,“什么时候去?” 西莱斯特慢慢的说:“去城里转转,阿芙洛还没有去城里转过,她一直生活在树林里,真是好可怜。” “去吧,注意安全,让茉莉和你们一起。”,去帝都的时候,雷恩并没有见到贞德大公,他听说新皇不喜欢这个帝国第一女大公,据某些消息灵通的人士传来的小道消息,帕尔斯认为贞德抢了她的风头,她才是帝国第一女性,贞德什么的都去见鬼吧。 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什么场合中,帕尔斯只要表现出了这种想法,贞德就会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封国不出来。老妇人很聪明,她不会在新皇登基接受加冕之后,在这段意气风发的时间里和女皇唱反调,所以她委托了一名熟人将雷恩要的月华剑技送了过来。现在西莱斯特已经开始正式的修炼,茉莉说她的天赋还不错,而且也很适合这种剑技,进步很快。 如果单纯以战斗力而言,现在的西莱斯特大约有二级剑士的水平,在她这个年纪已经很了不起了。 得到了雷恩的准许,小姑娘高兴的蹦了起来,扑在雷恩身上亲了他一口,差点打翻了雷恩手里的茶杯,吓的雷恩惊出了一身冷汗。望着逃一般跑掉的西莱斯特,雷恩呵呵的笑了起来,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活泼了,也让他心情更加的愉悦。每个人都需要拥有一种减压的方式,西莱斯特的笑容就是雷恩最好的调剂品。 花园里静悄悄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让冯科斯离开,整个花园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他闭着眼睛假寐了片刻之后骤然间睁开,左眼中的金色荆棘花环围绕着黑色的瞳仁不断的旋转。这是他已经完全觉醒的能力,没有名字,雷恩自己取了一个,叫做真理之眼。这只眼睛通过他理解的方式进行一定程度的解读,同时还具有将物质分解崩析的能力,将任何靠近他的非生命体分解掉。他怀疑这种能力还可以进一步的开发和挖掘,或者说是进化。 他拿起茶杯丢到地上,紧紧盯着,左眼中的热流开始旋转,眼睛微微有些不适,地上的茶杯瞬间崩碎成一颗颗绿豆大小的圆润颗粒。他露出了些许不太满足的表情,眼中的荆棘花环也渐渐隐去。 这种能力在一定程度上很强大,可他还是觉得不够。人性都是贪婪的,得到了一,就想要得到二,并且窥觑三。 揉了揉眼睛,从茶几上拿过一本书来,在阳光下慵懒的阅读着。 这是一本关于巴斯拉人的书,他对巴斯拉人还念念不忘,想要把这个特殊的族群拉到自己的战车上。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过去,不知道看了多久,雷恩伸了一个懒腰,他将书合上放到一边,闭着眼睛享受着闲暇的午后时光。 突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扰乱了他的清净,他拧着眉头顺着声音望去,阿尔玛一溜小跑的跑了过来,微微张着的嘴喷吐着胸口中的热气。 “大人,有一批专营商品被劫了。” 阿尔玛没有迎来雷恩想象之中的暴怒,他反而很平静的望着自己,让阿尔玛心跳不可抑制的加速起来。 “知道是谁做的吗?”,雷恩搓动着中指上新得到的指环,看似漫不经心。 阿尔玛用力点点头,“已经查清楚了,是一支叫做银狐的佣兵团,他们背后还站着其他势力,目前只查到可能有贵族在支持他们。” 有人敢对自己的产业动手,这是雷恩在最初就已经预料到的。垄断了一些商品,就必然要和一些势力结仇,他一点也不意外。英气的眉梢微微上抬,他扬起下巴,露出一丝冷笑,“尽快查清楚,还有,知道银狐佣兵团一般都躲在哪吗?” 阿尔玛来之前就做好了功课,她脱口就来,“他们的老巢在威尼尔,整个佣兵团拥有七百多人,是贝尔行省中势力最大的佣兵团之一。老大人称银狐肖恩,六级封号剑师,手下还有一些好手,据传有很多起劫案都和他们有关。但是他们的实力太强大了,许多事主都不愿意招惹他们,就当花钱买平安。” 尾大不掉,不,应该说是养虎为患。很多贵族其实都喜欢用雇佣兵超过用自己的军队,一来调动军队就意味着大笔资金要消耗掉,同时也有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二来话同样的钱,找那些雇佣兵还不用担心伤亡,真要是出了问题直接甩锅,不会牵扯到自己。他们方便了自己的同时,却坐视了一支支佣兵团不断膨胀扩张,等他们发现自己无法完全控制这些佣兵团的时候,反而成了自己的大麻烦。 现在雷恩有两个解决办法,第一是直接平推,用实力碾压这个银狐佣兵团,以震慑其他势力。第二,通过暗杀头目来瓦解这个佣兵团,让其他人提心吊胆的不敢对自己伸手。两种办法各有各的好处,也各有各的缺点。第一种方法会让自己看上去很强势,但会让其他人生出警惕的心理,并且防备着他。第二种方法不够光明正大,威慑力上略显不足,让雷恩看上去没什么底气。 思量片刻,雷恩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特殊的银币,与奥兰多的流通银币有着明显的区别,他将银币丢向阿尔玛,“去米林流浪者之家,交给店主,让他派人联系我。” 第九十四章 规则就是牢笼,不管是你是巨龙还是蚂蚁,进来之后都要听话 银狐肖恩是一名四十多岁的汉子,一米七一的个头,强壮的体型,一头棕色的短发,让他看上去并不是特别的突出。他的眼神里永远都透着贪婪,他渴望得到更多的东西,以满足自己对权势的追求。像他这样的佣兵团团长,在佣兵这个行业中其实已经走到了末路,不会再有任何发展的前景。如果再扩张下去,不需要任何人针对他,统治阶级就会狠下心不顾后果的将他清理掉。 佣兵团不是武装势力,也不能成为武装势力,因为后者意味着不受控制的威胁,也是那些统治者们最痛恨的目标。 所以肖恩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如何提升自己身份地位上,想方设法的要谋取一官半职,华丽的从佣兵组织转变成特权阶级。在他结交的名单中,有不少富商,还有官员,以及贵族。他虽然贪婪,但他并没有被贪婪遮住双眼,他知道自己是权贵手中的利刃,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惯用的利刃,撕碎那些敌人。 对于这些人的要求,肖恩从来都不会拒绝。他每次都能完美的完成任务,这也让大人物们对他的扩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自流。 前段时间有一位大人物让他去劫掠一批货物,他不问为什么,也不问是什么东西,立刻带着手下埋伏在旷野中,成功的劫掠了五车的货物。这些货物是什么,值多少钱,他不管不问,直接派人送到了大人物的家里,为此他也得到了夸奖,可夸奖是不够的,他希望得到更多,比如说警备队队长这个职务。 一旦他成为了警备队队长,他手下的佣兵们就会变成警备队员,披上了一层官皮之后他就不是那个卑贱的肖恩,而是警备队长肖恩,一个站在了特权阶级里的“大人物”。 这件事过去没几天,就有人告诉他,他惹了麻烦。他劫掠的东西是属于奥尔特伦堡的专卖商品。对于奥尔特伦堡肖恩不是很了解,唯一知道的一件事就是波尔家族攻打奥尔特伦堡,却被城主施以手段反过来啃的渣子都不剩,那些需要他仰望的贵族更是被斩草除根。 奥尔特伦堡的雷恩,是一个狠角色。 不过事情都做都已经做了,这个时候后悔什么的就显得太没有原则,而且想要往上爬,不得罪人是绝对不行的。相同的利益可以把两个不认识的人绑在一起,相同的仇恨也同样可以。 这段时间里肖恩一直隐居在威尼尔的老巢里,几乎连家门都不怎么出,这阵风波没有过去之前,他连城都不打算出了。 与此同时,他也在和身后的大人物积极的沟通,希望能得到庇护。如果是以前,那位大人物可能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他,但现在,情况似乎出现了一丝转机。 刚刚吃饱喝足,运动了一番,在这只有十几度的气温下赤果着上身,一颗颗汗珠不断相容,聚集在一起,形成一条条水渍挂在他的身上,散发着阵阵缭绕的热气。胸口十几道伤口让他看上去有点骇人,会把他与坏人连在一起。如果忽略掉这些东西,单单去看他的脸,却给人一种很普通的感觉,他就像路边一个普通的老农,没有丝毫惊人的地方。 举起水桶将一捅凉水当头浇下,喘息了几口气,将木桶丢到一边。立刻就有女人凑过来帮他擦拭着身上的水珠,他沉思着,思考自己的出路。 不能太被动,在这件事上,一定要主动起来。 “团长,有一个大买卖,接不接?”,手下闯了进来,肖恩也早就习以为常。 他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我不是说过么,最近什么活都不接。” 手下露出为难的神色,欲言又止,肖恩眉毛都要竖起来,瞪了一眼,“说!” 那人舒了一口气,才低声下气的说道:“金色麦穗的老板说想请托我们运送一批物资去米林城,给出三十个金币的酬金,不过他们要求挺多的,要我们按时送到,而且货物不能有任何的损毁,还要我们先支付十五个金币的保证金。” 金色麦穗是威尼尔城中的一家中型商会,主要经营粮食和生活用品,偶尔也会客串一下走私犯,买卖一点违禁的东西。其实很多商人、商会都在这么做,买卖那些官方许可的东西并不会有太高的利润,只有那些不允许买卖的,才能带来巨额的财富。这次的单子显然就是要运输违禁品,否则也不会开出三十个金币的高价。 这个价格是足够高了,顶的上五六次出动的价格,肖恩也有点犹豫了起来。他手底下养着七八百号人,人吃马嚼的每天都是一大笔钱。如果短时间里劫掠所带来的风波无法平息,不需要别人动手,银狐佣兵团自己就瓦解了。他手底下那些亡命徒可不是善良之辈,跟着你肖恩搞不到钱,连吃喝都困难,那凭什么还要为你卖命? 不断兼并带来的后遗症在这一刻变成了大麻烦,他能用钱收买这些人,那么面对资金困难的境地,那些人自然也会因为没有钱而离开。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妥协,“让三队去做,路上小心点。” 肖恩并没有因此觉得有什么不对,平日里这种事也很多,一些贵重的东西让佣兵团经手,就必须先付出一部分押金。万一佣兵团觉得黑下这些东西比运输带来的利润要更加划算,干脆不押送直接吞掉,那些商人岂不是要哭晕在厕所里?也正是因为有了押金,商人们才敢于将贵重的东西交给佣兵团们押送。 十五个金币很快就被取出,送到了金色麦穗老板的口袋里,两辆贴上了封条,甚至被铁皮围死的巨大马车在两百多号人的护卫下缓缓的离开了威尼尔。 一直到三天后的深夜,肖恩被争吵声从梦中惊醒。他猛地坐了起来,一手从床边掏出一柄长剑,整个人缩在了门后,仔细的听着屋外的声音。 “老大已经睡着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这是他的心腹,晚上负责守夜的。 另外有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叫嚷着,“还睡什么觉?东西都被人劫了,赶紧把老大叫起来,不然要出大事。” “那不行,反正事情都出了,等明天早上再说……” “你这人踏马的听不懂人话是不是?”,紧跟着就是利剑出鞘的声音,呛的一声。 “干什么,想造反啊?”,心腹也拔出了剑。 肖恩这个时候才放松了紧绷着的神经,他握着长剑推门而出,多少有些怒气,“怎么回事?” 来人他很熟悉,三队里的一个小队长,很激灵的一个人。那人顿时哭天喊地的扑了过来,“老大,兄弟们被人劫了,货走了不说,还死伤了七十多号人。” 肖恩一瞬间脑子一翁,眼前发黑,东西被劫了,人死了他都无所谓,做这一行都是把脑袋系在裤带上玩命的主。关键是那十五个金币的押金,那可是他口袋里最后的一点积蓄了。这些年为了巴结权贵,他几乎花掉了所有的财富,否则那些真正的贵族怎么可能带你一个泥狗腿子贱民一起玩?连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这次劫掠奥尔特伦堡那边的商队,也没有任何收入,得到的却是一个人情。为了这个人情,他还拿出了一笔钱来酬劳那些出动的人手。 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揪住那人的领子,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眼睛瞪的滚圆,脸上的横肉凸起,满面狰狞,“你再说一遍,东西丢了?” “是……,丢了!” 肖恩用力将手中的人一把丢出来,焦躁的来回走了几步,眼中闪过一缕寒光,“以前都没出过问题,为什么偏偏这次会出事情,而且还在这个时候?”,他看向自己的心腹,“去查,一个个的问,我要知道真相!” 与此同时,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披上了一件衣服,带着两名手下,快速的前往金色麦穗的店铺。他需要解释一下,最好能讨要回押金,先熬过这个月再说。 等他到了金色麦穗的时候,店门早就关了,他又赶往南城区,找到了金色麦穗老板的家。 面对找上门来的肖恩,金色麦穗的老板多有不悦,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望着肖恩,“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肖恩按捺住心头的怒火,低声下气的说道:“东西丢了……” 那商人一愣,“丢了?”,他猛地抓起刚刚倒满热水的杯子丢向肖恩,“你踏马的和我保证东西不会出问题,现在你告诉我丢了?” 肖恩不敢躲,也不能躲,任由滚烫的开水淋在他的身上,胸口一阵阵火辣辣的疼。他眼神格外的渗人,猛地揉了揉脸,让僵硬的肌肉软化下来,“是,丢了。” “丢了你来干什么?”,商人站起来一脚踹翻了椅子,外面的护卫立刻冲了进来,虎视眈眈的望着肖恩等三人,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意图。 “我现在手头紧,能不能先把押金给我,等我缓过来气之后,双倍奉上。”,他表现的很卑微,也不得不这么做。他正在努力成为特权阶级的一员,就必须按照特权阶级定下的游戏规则来玩。掀桌子什么的不是不可以,可一旦掀了桌子,就意味着上升的通道永远的关闭,这个损失他承受不起。 商人冷笑着望着他,眼里寒光闪烁,“想要回押金?可以!”,不等肖恩露出高兴的表情,商人又说道:“东西找回来,我给你双倍押金都行。要是找不回来……”,商人冷哼了两声,不再多言,转身回了里屋。 管家冷着脸挡住了肖恩的视线,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肖恩首领,请回吧,老爷要休息了。” 肖恩的指甲都掐进了掌心,他剧烈的喘息着,起伏不定的胸口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炸开。他眼珠子都红了起来,森然的望着管家,用力点了点头,“好,好,我走!” 在一众护卫防备的视线中,他慢慢走出了富商的庄园。 怎么办? 一瞬间,这个有着雄心壮志的男人,迷茫了。 第九十五章 当我心中,曾经有一个梦,要用权力忘记心中曾经的痛 性格需要长时间的养成,接触到的环境,个人的文化修养,社交的群体……。 肖恩从小就生活在一个极为复杂的环境中,他的父亲是一个帮派党徒,整日里在街道上吆三喝五,最终死于一场械斗。他的母亲是一名流莺,从事皮肉生意,每日迎来送往一些陌生或是熟悉的客人。 每天看着母亲和一些男人进进出出,以及邻居们的指指点点,对父亲弱小的怜悯,以及对母亲的憎恨贯穿了他整个童年的生活。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他可能也会成为一名帮派党徒,会和那些党徒们一样走过残缺的一生。在肖恩九岁的时候,一件事情改变了他。 那是一天阳光明媚的下午,他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身后的屋子里传来压抑着的喘息,这样的日子他早习以为常。如果他的母亲不从事这些东西,那么他们就没有饭吃。憎恨依然憎恨,但饭还是要吃的。身后的喘息声渐渐平息,他以为这一场交易应该到此结束了,站起来准备往回走,没想到母亲裹着破旧的床单站在半掩着的门后对他招了招手。 他迟疑着,面带不忿的厌烦,还是走了过去。 母亲一把拉住他的手,将他拽进了房间里,阴暗的房间里一个赤身果体的男人站在那,笑的诡异,指了指身下的床,“上来!” 他脑子一炸,刚要夺门而逃,没想到母亲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盯着他说,“这位大人给你开了一笔足够我们安稳几个月的钱……”,她脸上浮现了一些哀伤,但目光却藏着坚强和憧憬,“这是一位大人物,我们逃不掉。” 男人走到两人身边,抓着肖恩的手反剪着,撕掉了他身上原本就不怎么结实的衣服,将他丢到了床上,然后压了上去。闻着男人嘴里的臭气,肖恩差点要吐出来,耳边却响起一道惊雷,“想反抗?可以,先成为一个大人物吧!到了那个时候,没有人敢拒绝你,也没有人能反抗你。” …… 威尼尔城中除了银狐佣兵团还有一家佣兵团,在规模上可能不及银狐,实力倒也不容小觑。 清晨,破旧庄园的大门刚刚被打开,肖恩就领着百十号人冲了进来。这些人手里拿着武器,杀气腾腾,眼神深邃而瘆人。 “让你们团长出来。”,银狐佣兵团的副团长搬了一把椅子,肖恩大刺刺的坐在院中,手下捧着一杆烟枪在一旁伺候,“我不想再说第二遍,立刻。” 辉煌之火佣兵团的团长很快披着衣服出来,三十六岁,一头金发,他皱了皱眉,“肖恩大头领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小地方来?”,他环顾四周,心中暗暗警惕,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怯意,反而向前迈了一步,表现的格外强硬。 肖恩咧嘴一笑,抬手虚指了指他,“把我的东西交出来,这件事就算了,如果不交出来,别怪我不顾往日的情面。” 两家佣兵团往日能有什么情面?本来就是竞争对手,瓜分了整个城市的第三方雇佣市场,能彼此克制不开战就已经不错了,还有什么情面好说?要说有,也是仇恨的情面。 辉煌之火佣兵团的团长有些莫名其妙,他阴着脸侧身瞥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得力助手,那人也是一辆茫然的微微摇头,根本就不清楚肖恩说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回过头望着肖恩,“大头领,你说的什么意思,我怎么不太懂?” 肖恩嘿嘿一笑,笑声中冒着阴气,“你懂!昨天我拉的货是被你劫走的吧?整个威尼尔也就只有你们敢做出这种事。我不计较我兄弟们的伤亡,那是他们业务不精,怪不到别人头上。但是你把东西给我留下,我好给别人一个交代。拿出来,我们是好朋友,我摆一桌请你,以后相安无事。”,他说着将手中的烟枪丢到一边手下人的手里,自己则摸到了腰间的长剑上,“要是你不交,我只能凭本事来拿了。” 辉煌之火佣兵团的团长一愣,顿时铁青着脸,“我说没有动过你的东西,就是没有动过。我黑豹还不至于在这点小事上说谎,伍德,送客!”,说罢他转身就走,耳边就听呜的一声,那叫做伍德的心腹一下子将他扑倒在地上,溅起的鲜血冒着热气淋了他一头一脸。他似乎被这瞬间的巨变所震慑住,耳边一瞬间就想起了砍杀声。 眼角的余光之间一个黑影压了过来,长期生活在死亡线上的黑豹顿时一个激灵,抓住压在自己身上的伍德就丢了过去,自己连滚带爬的滚出了七八米才才站了起来。 嘭的一声,伍德惨叫着落在地上,他从腰间被一分为二,凄厉的叫声顿时惊动了整个庄园,原来越多的佣兵提着刀剑涌出来,场面一瞬间就被点燃。 “肖恩,你什么意思?”,黑豹从身边人的腰间抽出长剑,满面扭曲的狰狞,青筋在额头上来回翻滚,太阳穴也是一鼓一鼓,他气恼到了极限。莫名其妙的差点被人在自己的老巢干掉,今天这件事如果不分出个一二三来,以后他就不用在这座城市混了。 肖恩沉默不语,一言不发,双腿一蹬,噌的一声冲向黑豹,双手紧紧攥着长剑斜斜的拖在右侧,三五秒时间两人就已经极为接近。肖恩抡圆了用尽臂膀和腰部的力量,将长剑抡起,重重的砍向黑豹。他此时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干掉这个家伙,然后把自己的损失从他的身上找回来。 这就是肖恩的办法,他的性格贪婪、奸诈、有一种病态的求胜心,为此常常不择手段。东西被人劫走了,不管是谁做的,他都必须先度过这个难关。他深知平日里结交的那些大人物眼中十几个金币,几十个金币都是小钱,可他们根本就不会把这些所谓的小钱打发给肖恩,因为他不配。他还没有资格,他还没有那个地位。 想要度过难关,只能靠自己,怎么做? 嫁祸! 只要黑豹死了,不管是不是他干的,和他有没有关系,这件事的首尾都算抹平了。对金色麦穗有了交待,了不起就是再赔偿一部分钱,对自己也有了交代,拿到了足以支持下去的资金。这一刻他脑子格外的清明,把所有的利害都分析的透透彻彻。唯一可能会有麻烦的,就是他统一了威尼尔的佣兵市场,可能会给他带来一些负面的影响。 大人物们总是喜欢玩平衡,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总要在死亡和生存中做出一个抉择。 他选择活下去。 砍下去的长剑被格挡住,反作用力震的他虎口发麻,他咬着牙,脸色因为用力而涨红,抬起肩膀用力将长剑往下压。黑豹也在苦苦撑着,他也是愤怒到了极限,这个时候也知道说什么都毫无意义。他猛地深吸一口气,憋在胸口之中,借助腿部的力量向上一顶,同时抬起右脚戳向肖恩的下阴。这一脚出其不意,快的很。 肖恩想要躲是来不及了,他的长剑被荡开时已经影响到了他的平衡,他只能腰身一转,扭着身体,让那一脚戳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痛彻骨髓! 举剑就是横削,黑豹竖剑一挡,咣的一声两剑相交,迸射出几点火星。肖恩嘴里发出了一些无意义的助声词,牟足了劲,用力又是一道劈砍。黑豹的个字比肖恩要矮一些,从他的外号就能意识到这个人更擅长游斗,而不是生硬的拼斗。他本来力量就不擅长,接连三四下的格挡,整条手臂都被震的发麻。加之刚刚起床,身体也没有活泛开,这一剑虽然挡住了,却也让他向后一个踉跄,失去了平衡。 黑豹心中一紧,肖恩却狞笑着箭步踏出,铛铛铛又是三剑重劈,黑豹扛不住接连不断的重击,手腕咔嚓一声骨折了,长剑滚落在地上。他脸色瞬间煞白,转身就跑,肖恩哪能放过他?一剑劈过去直接在黑豹背后撕裂了一道半米长的口子,两边的肉瞬间翻了过来,鲜血转眼间洇湿了衣服。黑豹跑了几步,脚步变得杂乱无章,歪歪扭扭失去了平衡,普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他脸色煞白煞白,一边手肘撑在地上,一手虚抬着想要用肉体凡胎来格挡肖恩的长剑,他撕扯着嗓子喊道:“饶……” 肖恩根本就不给他机会,周围那些辉煌之火的人也发现了这里的不对,立刻都冲了过来,没有时间让肖恩多考虑。他一剑斩落,连同那只抬起的胳膊,与黑豹的脑袋当场被削成两半。一瞬间,鼓起的精气神就泄了一半,可紧接着肖恩就感觉到左臂好像被什么东西猛地一撞,他整个人向右侧迈了一步,牢牢的站定。 偏头看去,只见自己左臂的衣服上有一条缝,眨眼间这条缝隙开始向外喷洒着鲜血,紧绷着的皮肤掀起了微薄的脂肪与被切断的肌肉纤维,翻了过来,就像厚厚的嘴唇一样。 第九十六章 灿烂星空,谁是真的英雄,巴拉坦的暴动给我最多感动 一剑将身边敌人枭首,肖恩怒吼一声,许许多多的目光投射过来,喧闹的械斗瞬间为之一静。 黑豹死了,再打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佣兵不是死士,也别谈什么忠诚,大家说白了都是为了钱才团结成一个紧密的组织。之所以辉煌之火和银狐的人能拼杀起来,和忠诚、和义气无关,还是为了钱。如果辉煌之火被打散了,他们兼并加入到银狐佣兵团中去,那些干部或许可能会好一些,其他人只能从最底层做起。在佣兵团中,底层往往意味着没有多少钱可以拿,每次都做最脏的活,却拿最少的钱。 算上兼并进去不被信任,或许未来几年时间里都要蹉跎在博取新首领的信任中,消耗大量的时光和青春。这是一行吃青春饭的行业,三、四十岁黄金年龄段过去之后,就意味着被抛弃。每天只能依靠打杂,或是依靠积累下的人脉、人情,混一点微薄的薪酬。 所以为了维持现状,他们需要付出一点武力,捍卫自己的地位以及权力。 但黑豹死了之后,情况明显又有所不同,这意味着一个人的一个时代画上了句号,为一个死去的,永远也不会再站起来,将银币放入自己手中的人战斗,是不划算的。佣兵比任何职业都要更理智,利益就像一盆冷水,随时随地的准备着浇灭他们冲动的情绪。 零星的反抗被扑灭,肖恩坐在了黑豹曾经的位置上。一旁的女奴正在为他缝合伤口,鱼肠做的线在银针牵引下来回穿梭。可能是肖恩太过结实,女奴手中的银针每次要穿过他的皮肤时,都需要微微用力。可肖恩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疼痛的表情,他神情淡漠,仿佛那伤口根本就不在自己的身上。他脸色也微微有些发白,这次他挑选了一个非常合适的机会,趁着辉煌之火的主力离开了威尼尔才动的手。 大厅里挤满了佣兵,有银狐的,也有辉煌之火的。刚才彼此之间还在打生打死,这个时候双方人马居然相安无事的挤在一起,居然还在低声的交流。他们彼此之间大多都认识,毕竟都是吃这一行饭的,多少打过交道。彼此之间没有太多的陌生感,此时哈哈一笑,之前的事情也就算过去了。至于你砍我一刀,我捅你一剑,都不是什么大事。 真正的大事,是看肖恩如何安排这些辉煌之火的人。 副团长搜索了内库和黑豹的卧室,凑到肖恩耳边低声的吐出了一个数字,板着脸没有一丝表情的肖恩在听见那个数字的时候,一瞬间表情就柔和了许多。舒展开的眉眼之间也没有了多少杀气,他站了起来,身边的女奴不知道他要站起来,一不小心将缝合了一半的伤口拉的紧紧的。她黑不溜秋的脸都吓白了,肖恩扫她一眼,并没有怪罪。 “为什么今天我要来这里,要干掉黑豹?”,肖恩俯视着众人,低沉的嗓音给人一种很敦实,很值得信任的错觉,“那是因为他劫了我的东西,我说过,东西被抢了,手下有了死伤,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手下人太差,是他们活该。咱们吃的就是这一口饭,有本事有饭吃,没本事就喝凉水。”,他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佣兵团在外人看来很有气势很风光,也很厉害的样子,实际上苦、累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实力强的佣兵忙不过来,很多雇主就是一直等都不愿把活交给别人做。而那些实力弱的,有可能三五个月都没有一单买卖,残酷的竞争淘汰了一大批对这个行业憧憬的新人。留下来的,都至少能被这个行业赏一口饭吃,也是受尽了各种不平和折磨。 “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否认这件事,我愿意掏钱把东西赎回来,多花两倍的钱都可以。我认怂,我服你黑豹了行不行?”,肖恩的语气渐渐加重,字里行间在自贬的同时,不断抬高黑豹,这是一种说话的策略。他虽然没有读过书,生活却是一门跟高深的学问,能教会他更多的东西,“他不同意,不承认,他这是要打我的脸,要折我的面子,拆我的招牌!” 肖恩掀翻身边的果盘狠狠的砸在地上,咣当一声震动了整个大厅,他厉声道:“我退一步,他逼一步,我再退、再退。但是当我无路可退的时候,就不能怪我下狠手了。” 一番场面话说下来,几乎有一半的辉煌之火佣兵团的佣兵,动摇了,主动的带入到肖恩的角色中,站在了他的立场上去看这件突如其来的厮杀。 很多人甚至觉得肖恩的确做得不算过,这么响当当的人服软,还要逼迫他,黑豹做得的确有点过分了。 说话间副团长和几个手下搬了两个一尺见方的箱子过来,大厅里一些人的呼吸立刻变得粗重起来,他们见过那个箱子,知道里面是什么。 肖恩掀开盖子,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整整两箱银币!整个房间的光线似乎都突然一下暗淡起来,被那一堆堆银币吸了过去。肖恩抓起一把银币洒向大厅的人群,佣兵们顿时沸腾起来。肖恩嘴角噙着一丝得意的笑容,朗声道:“今天在场的所有兄弟,每人十个银币,多出来的去买肉买酒,大家共谋一醉!” 欢呼声夹杂着一声声“大首领万岁”,让肖恩平复了心中的紧张。他重新坐下,翘起腿,望着因十个银币而兴奋的人们怔怔出神。 只有强大了,才能拥有一切,予取予夺。 他攥了攥拳头,眉头微微一拧,嘴角一抽,随之笑了起来。只要能度过这次难关,凭借着他和那位大人物之间的微薄交情,以及其他的人情脸面,这次威尼尔城的警备队长,他势在必得!至于那些敢阻挡他的人,或者势力,掀翻便是! 城中的势力发生了巨变,最先注意到的自然是这座城市的统治阶级,对于肖恩这个人,有人讨厌,有人喜欢。 安杰罗,这座城市的领主,属于喜欢肖恩的那一类。肖恩用起来得心应手,唯一的缺点就是肖恩的野心太大,时时刻刻想着要往上爬。对于上位者而言,这样有着明显强烈欲望的人是最好用的那一种,只要给一点甜头他们就会坚定的跟在自己身后。安杰罗只是抛出了警备队长这个职务,肖恩就愿意为他劫掠奥尔特伦堡的商队,这让安杰罗很满意。 肖恩对权力追求的欲望鞭策着他不断的向自己靠拢,但安杰罗也有不太满意的,那就是肖恩掌握的实力越来越强,隐隐已经对他的统治形成了威胁。威尼尔城拥有三千七百步兵,五百骑士,其中绝大多数都驻扎在城外,只有骑士们居住在城内。如果再算上警备队员,在威尼尔内,安杰罗控制的人数也就在一千人上下。 再看看肖恩,他手底下就已经有了七八百号人,万一这个家伙脑子一热,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安杰罗还真的拿他没办法。 恰恰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安杰罗最终设计了一个计划,让肖恩去碰一碰奥尔特伦堡。他成功了固然好,但也会因此得罪了奥尔特伦堡的雷恩势力,如果肖恩不想成为一个弃子,他就必须老老实实的听话,服从安杰罗的所有命令,像一条老实的看门狗一样。如果没有成功,也无所谓,正好借此敲打一下肖恩,让他明白,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如他所想的那么如意。 此时的安杰罗听着手下的情报,愈发感觉到肖恩开始不受控制了。他有心将肖恩交出去,又怕太过于主动,会被肖恩攀咬,一时举棋不定。 不过不管最后如何决定,总之不能让肖恩无止境的扩张下去,巴拉坦那边的风波已经开始波及到贝尔行省,有一些街面上的地痞流氓隐隐有了不太对头的迹象。说起来,这些事情还要依仗肖恩,这也是让安杰罗恼怒的原因。他一个城主,一个贵族,居然掌握不住一个贱民,简直是在丢贵族的脸面! 城中的肖恩并不知道因为自己兼并了辉煌之火,导致安杰罗想要将他当做弃子一样抛弃,他从黑豹的内库中翻出来近两百枚金币。这些钱,足够他维持一年以上。 有了足够的钱,肖恩总算放下心来,一连几日的焦躁也得到缓解。与此同时,肖恩心中不经意间也蹦出了一个让他自己都感觉到心惊肉跳的念头。 这些权贵如此冷酷无情,需要用我的时候热情招待,不用我时一脚踹开。就好比那金色麦穗的富豪,他有什么本事?无非就是钱多,要说人,人不如他肖恩多,要说狠辣,也不够他肖恩狠辣,凭什么这种人就能爬到自己的头上,差点将自己逼的无路可走? 这个念头一经诞生就如野草一样疯长,乱了他的心。 第九十七章 论成败,人生豪迈,失败了就别想着还能从头再来。 雷恩看着手中汇总来的情报,愕然的许久。商队被劫,他这位城主肯定要有所表示,他最初的计划是通过刺杀的方式解决掉这次动手的势力头领,然后将那个和自己名字中有一个相同字眼的家伙的脑袋,偷偷送到安杰罗的府上,震慑威胁了一下这个胆大妄为的子爵。只是计划还没有来得及执行,情报所显示的一些东西就让他有了另外一种想法。 通过情报上的信息,雷恩解读出一些东西,这个肖恩可能有反意。阿尔玛以及情报组织送来的消息中显示,肖恩一定在筹谋一件大事,他暂时放弃了佣兵的任务,而是将自己的手下完全铺了出去。明面上他这么做是响应了安杰罗的要求,让他弹压城中一些危险的情绪,实际上他自己正在鼓动这种危险的情绪,让一部分早就不满意统治阶级压迫的人开始主动的仇视统治阶级,煽动他们的对立情绪。 他这是要做什么? 这个颇具野心的佣兵团长,这个兼并了辉煌之火,拥有一千四百多手下的大首领,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 雷恩放下手中的情报,嘴角一挑就笑了起来,有趣,真的很有趣。他身处的地位、环境让他比那些社会底层的人更加明白一个道理,一个帝国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推翻的。巴拉坦只能说一个意外,就像人们身上长了一个粉刺,这颗粉刺恰好扎根在一根毛细血管上。挤掉了粉刺,毛细血管开始出血,或许会让人觉得有些奇怪,有些莫名其妙,但绝对不会让人觉得恐惧。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点小小的问题,不会对身体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害,只需要等人体的主动防御系统血小板开始行动就能止血。 巴拉坦的暴动的确声势浩大,大家都觉得这应该是一场大风波,可回过头来想想,这些暂时还在以破坏为主的暴乱工人,凭什么能支撑下去,想到这里就会放下心来。他们没有基础,没有积蓄,在造【】反这场需要精心策划的游戏中已经注定了失败。一旦巴拉坦的资源开始枯竭,这群暴动的工人也就注定不会苟活多久。 所以说狂热这个东西是一柄双刃剑,伤害了敌人的同时,也会深深的伤害自己。 计划,改变了。 雷恩摇了摇铃,清脆的铃声传了很远,守在门外的冯科斯推开门,驻足于门外,微微欠身。越来越惯熟于管家这个职业,冯科斯表现的比想象中的更好,他对现在的生活爆发出极大的热情和动力,每一件事都争取做到最好,以回报雷恩对他的尊重。 “让阿尔玛立刻来见我。”,看着书房的门缓缓合上,雷恩再一次怔怔出神,手底下可用的人还是太少了,奥尔特伦堡本地的居民不堪重用,他们在小事上能独当一面,但是在更高的层面上,还是太幼稚。想到这里他不由的对死去的“老爹”多少有点抱怨,如果不是这位老爹本事这么大,接连站错队让人找到借口将荆棘家族的羽翼一一减除,他一个黄金贵族怎么可能落到现在无人可用的地步? 由现在人手不足可以看出自己的摊子也正在不断的扩张,其实想要用人有一个很便捷的途径,那就是找萨尔科莫要人。这个想法在雷恩的心中曾经有过一席之地,不过最后还是被他坚决的否决了。他不想让西莱斯特难做,也不想培养起一个外戚。萨尔科莫代表着整个贝尔商会的利益,商会的商人们各个都是一方巨贾,同时萨尔科莫又和康德皇子勾结在一起,他已经不适合于雷恩有过于亲密的接触了。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但是欲望是无限的,萨尔科莫觉醒了政商勾结的天赋,一旦他不再满足于和雷恩的“合作关系”,双方难免就要因此而发成剧烈的冲突。到了那个时候,你说是杀他好呢,是杀他好呢,还是杀他好呢? 很快,阿尔玛敲了敲书房的门,在雷恩的应声中进入到书房里。她已经来过很多次,每一次都很拘束,雷恩身上的威势不断的增强,让她越来越敬畏这个比她小很多的年轻人。 “有一件事,我需要你去做。”,雷恩翘起了腿,双手架在大腿上,摩挲着中指的铜戒,他平静的目光盯着阿尔玛,仿佛想要将她完全看透。“这件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也很危险,收益也很多。你做好了,我保证三年内你有一个男爵的爵位,做不好……”,雷恩笑了笑,阿尔玛却感觉到浑身冰凉,哆嗦了一下。 “大人,请您吩咐,我一定会做好。” 雷恩打了一个响指,指了指阿尔玛,“这最好。” “我要你做的事情其实也不难,颠覆威尼尔的政权,颠覆安杰罗的统治。”,雷恩的目光变得危险起来,寒光闪烁,“我本来打算让他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让他明白侵犯我的权益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可是我突然发现这样做没有任何的意义,贵族这个东西只要屁股坐得稳,任何威胁都只是一时的。当诱惑足够的时候,他们依然会伸出不该伸的爪子!” “所以这一次,我要打疼他们,给他们树立起一个榜样,让贵族们知道,得罪我雷恩,没有好下场。” “我会再拨一万金币给你,你安排可靠的人接近肖恩,为他出谋划策,为他提供情报。必要的时候,也可以透露出这是我的意思,我知道他只是一个执行者,是安杰罗手里的工具,我不会将矛头对准他,而是对准安杰罗。你要让他明白,人,只能靠自己。他不管得到了什么样的承诺,都不如让自己成为发号施令的那个人。” “金钱、器械、情报、人手,撕裂他的理智,让贪婪吞噬他的内心,要让他疯狂,让他孤注一掷。同样,如果需要,我也会亲自出面给安杰罗试压,让他主动去对付肖恩,这方面你需要配合好我,当我需要的时候,一定要煽动肖恩叛乱。” 雷恩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走到阿尔玛身后,纤细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际,指肚轻轻的按在她的头皮上,雷恩此时微微弯腰,凑到她的耳边。呼吸的热气喷在她的脸颊上,喷在她的耳朵上,她却没有体会到丝毫的旖旎,只有深深的恐惧。 “你,能做到吗?” 感觉到雷恩的手指加了一些力道,阿尔玛连连点头,“能……我能做到。” 雷恩直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好,未来的阿尔玛男爵,这件事的成败就在你身上了,不要想着省钱,拿出最好的女人、男人,竭尽所能,一定要让肖恩疯狂起来。”,他说着说着走回到书桌后,重新坐在靠椅上,好整以暇,微微扬着下巴,他的笑容亲切温暖,可在阿尔玛眼中却像是一个恶魔,“我听说他的母亲是一个技师,找到她,然后利用她,你知道该怎么做。” 阿尔玛这一行外人看起来可能觉得几个城市的技师老板之间没有什么交流,其实并非这样。一个城市的技师无论水平多高,总有被客人厌烦的一天,喜新厌旧是客人们最擅长的事情,所以交换资源就成了维持生意的不二法门。在这座城市中已经被光顾很多次的技师,在另外一座城市却成了新人,道理是相同的,外地来的技师刚到本地的时候也会很吃香。 对于整个贝尔行省内的技师行业,阿尔玛不敢说自己完全透彻,至少了熟于心。 想要在一个行省中找一个流动性极大的老技师,别人不行,但是阿尔玛一定可以。 这件事还需要更进一步的谋划,雷恩只是让阿尔玛先做好一个准备,等他完全策划好之后才会真正的执行。 这件事暂且放到一边,下午茶时间时,新来的书记官找到了雷恩的府上,前来拜见这位享有盛名的年轻城主。 这位新来的书记官三十二三岁,酒红色的头发,应该不是德西人,德西人没有这样颜色的头发。他被发配到奥尔特伦堡,可能也与他的人种有关。奥兰多帝国高层十分的排外,像非德西人的官员很难得到重用,除非他们的能力强到让人不得不正视他们。 这位书记官叫博尔逊,个人履历也很漂亮,帝国国家中等学院毕业,担任过一届保民官,后来转入书记官,曾经在其他行省的首都任职过。按道理像他这样的人应该直接去首都任职或是调入中央,不应该被发配到这里来。 雷恩毫不犹豫的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博尔逊也给出了一个很正式的答复――不甘寂寞。 这一点倒是很正常,博尔逊出生中产阶级家庭,在学院体系中一路爬到帝国国家中等学院,十几年的学习让他累积了大量的知识,又做过一届保民官,必然有着自己的能力。对于这些从平民阶级爬起来的新兴特权阶级,最让人讨厌的就是他们的能力。对于统治阶级,固有且守旧的贵族阶级,需要的不是一个有自己思想的人,而是一个只会执行的机器。 有时候想得太多,也会得罪人。 第九十八章 除了那点破事还能有什么事情可以被称作为破事写成故事? 书记官的职责就是打打小报告,监督一下城主、领主,顺便搜寻一下民意。看上去这是一份挺不错的工作,属于清闲且贵的职务,反过来看则不然,这是一份很容易得罪人的职务,特别是得罪贵族。帝国对治下的城邦进行双重的监督,总督负责监察总督行省内部的贵族和城主,书记官负责从底层监督,两者的目的是相同的,都是为了帝国高层了解到下面统治阶级的动态。 但是总督不怕得罪人也不容易得罪人,毕竟一省总督,就算得罪了人那些贵族也不敢真的拿总督怎么样。书记官就不一样,小报告打上去,帝国注意到了,然后正式的斥责一下,不疼不痒的处罚一下,犯错的贵族可能会丢了一点面子,书记官却要倒大霉。特别是偏远一点的贵族,那一个个都是无法无天的主,碰到一个不讲理的直接宰了书记官也不是没有的事情。 相对于中央希望地方长久治安的深远目标,一个书记官的死活肯定不会放在心上。 博尔逊来奥尔特伦堡,一方面的确是他得罪了人,另外一方面也有他自己的主观因素在其中,他主动打的申请,希望能来到奥尔特伦堡,成为这座城市的书记官。 要说能从帝国国家中等学院毕业,就绝对没有一个智障,每年几万十几万人争取上千的名额,可谓百里挑一。博尔逊发现自己的理想与现实产生冲突之后,他很快就选择了一条路。以前的路走不通没关系,那就换条路走。雷恩身为黄金贵族,无论他现在属于什么情况,只要他能坚持过去,以后必然会再次崛起。 从底层往上的道路封死了,那么就由上而下的用蛮力打通好了。博尔逊来这里不是做书记官的,他是来巴结雷恩的。他来之前深刻的了解过荆棘家族的事情,他也发现了雷恩现在势单力薄,连几个得力的人手都没有,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一定会被雷恩看中,他会辅佐雷恩的崛起,以换取实现他理想的机会。 然而雷恩的回答只有短短四个字――“恩,你去吧!” 在就职书上签了字,雷恩放下笔,抬头看了一眼博尔逊,“还有事么?” 对于这个一上来就掏心掏肺的“年轻人”,雷恩还是抱着戒备的心理,这也算是人们的通性之一。对于这种主动贴上来的人,都不会怎么信任,谁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博尔逊张了张嘴,聪明如他还是选择了沉默,他也明白自己现在的困境,想要得到雷恩的支持和信任,那么他就必须有所表现。离开城主府的路上,他一直在考虑,如何能博取雷恩的信任。 时间总在不知不觉中度过,特别是当一个人沉迷在某件事中,时间就如洪流一般迅速的奔腾而过,留下满目的遗憾。 揉了揉眼睛,当雷恩发现窗外的天色开始渐渐暗淡的时候,已经到了吃完饭的时间。 经过雷恩不断的要求,晚饭的菜肴终于有了更多的变化,煎和煮已经不再是唯二的烹饪方式,炒和烧也正式的上了餐桌。为此雷恩还开掉了一个老迈的顽固的厨子,让他卷铺盖滚蛋,换上了他年轻的富有激情的徒弟。最关键是这小伙是个听话的人,不会因为雷恩的要求与他所接受的知识不同,就反驳他。 红烧牛肉配上胡萝卜与土豆,简单的菜肴却成了雷恩的最爱,西莱斯特也很喜欢这道有着特别风味的美食,连不怎么吃肉的阿芙洛都主动吃了一些。 “阿芙洛,你能跟上西莱斯特的课程吗?要不要重新请个学士为你补上之前的课程?”,餐桌上是雷恩最放松的时候,他稍稍关注了一下这位私底下被叫做二夫人的阿芙洛。 说起来雷恩已经禁欲很久了,不知道是红烧牛肉吃多了,还是不断发展以及不断出现的阻碍让他压力大增,他望着阿芙洛精致的面容有点心猿意马起来。他年轻的身体里有一个成熟的灵魂,自然经历过那些事情,以前不想是因为太忙了,而且西莱斯特的确不太适合作为对象。小姑娘今年才十二岁,尽管身体发育的有些超前,可依然还是太小了。 阿芙洛倒是挺适合的,雷恩突然笑着摇了摇头,插了一块牛肉包在嘴里咀嚼起来。 阿芙洛突然摸了摸脸,偏着头望着西莱斯特,看的小姑娘都有些莫名其妙了,“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西莱斯特仔细的审视了一番之后摇了摇头,“没有啊,你皮肤可真白,真好看。” 阿芙洛一指雷恩,说道:“那他刚才一直盯着看,好像不怀好意的样子。” 西莱斯特望向雷恩,雷恩脸色微熏,不知道是酒劲上来了还是被阿芙洛直白的语言所刺激的,他轻咳一声,摘掉领口的餐巾擦了擦嘴,生硬的说了一句吃饱了,站起来转身就走。 真踏马丢人! 西莱斯特顿时明白过来,捂着小嘴笑出声来。生活在传奇商人之家,她从小就被萨尔科莫以名媛,以及联姻的工具为目标培养。在成长的过程中自然会接触到一些事情,这些东西是避免不了的,西莱斯特当然知道雷恩在想什么。府中的侍女,包括了阿尔玛送来的女人,雷恩都没有碰过。有时候西莱斯特都在怀疑,雷恩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毛病。 当然,冯科斯会证明,雷恩没毛病。 从今天这顿晚饭来看,似乎想多了,雷恩是个正常的男人。 小姑娘立刻拉着阿芙洛咬着耳朵,窃窃私语,脸色红扑扑的就像成熟的果实,诱惑着人想要咬上一口。 回到房间里的雷恩把明天需要做的事情记录在本子上,洗了一个澡,一头扎进被子里,裹着被子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平静。 是啊,一个小小的阅报员,不被领导看重,在一个无关轻重的位置上蹉跎一生。突然间穿越到这个世界,参与的都是那些惊心动魄的游戏,骨子里被激发的欲望逐步的觉醒。 就像一场梦一样! 迷迷糊糊的,卧室的门被推开了,光线照射进来,雷恩眼睛一睁,看向光源。 阿芙洛穿着白色的睡裙走了进来,她关上房门,在月光下坐在了雷恩的床上。雷恩反而吓了一跳,坐了起来,“怎么?有事?” 她表现的很淡定,点了点头,银色的头发错开耳朵的束缚,自然而然的垂下,她望了望雷恩,然后摸了摸被子,一把掀开,直接钻了进来,与雷恩并排坐在一起。 雷恩反倒是吓了一跳,让出了一点空间,“什么事?” 阿芙洛看着雷恩,很直白的,没有多少个人情感的说道:“西莱斯特说你很寂寞,我来陪陪你。” “陪……我?”,雷恩顿时哭笑不得,“算了,你回去睡觉吧。” “我应该怎么做?”,阿芙洛问的时候表情居然认真起来,她生活在黑蛮的部落里,在黑蛮的眼中她是神圣的化身,是不可侵犯的存在。黑蛮望着她的眼神里永远都只有敬畏,永远都不会有欲望。黑蛮之中繁衍时也都避着阿芙洛,认为这种事情会玷污神明,所以阿芙洛就像一张烫金的白纸。 雷恩轻咳了一声,“这个不好学。” “你可以教我,我应该可以学会,西莱斯特说这并不难。” 她认真的表情,如白纸一般的灵魂,渐渐点燃了雷恩的一**望,以及好奇。他伸手戳了戳阿芙洛裸露着的胳膊,“这样做你会不会反感?” 阿芙洛皱着眉头想了想,很老实的说:“不会!” 雷恩是真的来了兴趣,他从手指变成手掌,轻轻握住阿芙洛的手臂,掌心的热度传到阿芙洛的胳膊上,也将那娇嫩柔弱的触感反馈给雷恩,“那这样呢?” 阿芙洛很认真的又思考了一下,“不会。” 雷恩心脏开始用力的跳动,扑通扑通的仿佛能听见一般,他慢慢的摸到阿芙洛的肩膀上,“这样呢?” “不会!” 他口干舌燥的挑开了睡裙的肩带,半边睡裙缓缓滑落,透过窗户射进来的月光,他甚至能看清她肌肤上凸起的鸡皮疙瘩,“我这样看着你,你会反感吗?” 阿芙洛皱着眉头想了想,“也不会,为什么我要反感呢?” 雷恩咽了一口唾沫,伸手覆盖在她胸前,“这样……呢?” 阿芙洛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点慌,不过我并不排斥这种情绪。” …… 还想看? 再看要封书了。 …… 一夜过去,第二天一大早雷恩就爬了起来,神清气爽,往日积压的负面情绪和压力为之一空。他活动了一下四肢,回过头的时候阿芙洛也坐了起来,裸露的身体并没有让她表现出羞涩或是不适。想一想也是,黑蛮中很多认在部落里时也是不穿衣服的。他想了想,对阿芙洛说道:“除了我,不应该让其他男性看见你的身体。” “这是一种规则吗?”,阿芙洛问道:“我必须遵守吗?” 雷恩很严肃的点点头,“对,你必须遵守。” 第九十九章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真正纯洁的,只有相对而言 大家伙的票票投起来……,凑个整呗,还差1700就一万了。 =============== 早餐的时候雷恩面对西莱斯特纯净的目光总有些躲闪,小姑娘一直和阿芙洛咬着耳朵,两人好像对雷恩并没有什么隐瞒的企图,声音多少也让他听见一些。如果仅仅如此,雷恩还能绷住自己的脸皮,但偏偏的两人表情格外的严肃,好像讨论的并不是床笫之间的事情,而是某个深奥的哲理。 “疼吗?” “有一点,不过在我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那然后呢?” “有点莫名其妙的心慌,身体不受思维的支配。” “啊,这样吗?那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当时没有想到太多,我的灵魂好像在升华,脱离了肉体的桎梏。” “真想试试!” “你可以和雷恩男爵商量一下。” “雷恩哥哥说我太小了。” “……,这样的话,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了。” 雷恩丢下餐巾落荒而逃,这地方不能呆了。他走的速度极快,冯科斯也紧紧的跟在他身后,他头也不回,问道:“要的兵器都到齐了么?”,他找萨尔科莫订购了一批足够武装四千人的装备,之所以要这么多,是为了避免装备损坏后没有东西换。奥尔特伦堡人口不多,好在大多数都是青壮,但也不能无所顾忌的把手头这些人当消耗品来用,这些都是他的本钱。 冯科斯一边走,一边帮着雷恩整理着略微有些褶皱的衣服,“东西昨天半夜就到了城外的军营,早上您没有起床之前,马文已经派人来说明了此事。大家的士气很高,也非常希望可以通过一些事情证明自己的武勇,他让我转告您,如果你打算前往巴拉坦平叛,现在正是时候。” 奥尔特伦堡人对雷恩的支持是没有上限的,这座拥有了未来和明天的城市,也让更多人希望通过为雷恩出力的方式获得荣耀。人们恐惧死亡,但不恐惧在荣耀中死去,雷恩的抚恤金,以及对阵亡士兵家属的优待政策,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是让很多人愿意去死。说起来可能很残酷,现实就是这样,只要能卖一个好价钱,总有一些人愿意出售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况且即使死了,英灵也会与这座城市同在。在那高高屹立的丰碑之上,自己的名字会成为一个传说,一种精神上的基石,一种激励着人们不断向前的动力。比之默默无闻的死去,成为历史中不起眼一颗尘埃。或许这种轰轰烈烈,永存不朽的归宿才是人们所希望的。 “告诉他,今天做好所有准备,明天一早就出发。”,略微停下脚步,龙飞凤舞的在一个小本子上写上了委任令,对着右手无名指的戒指呵了一口气。镂空的金色戒指上盘踞着荆棘花环,在热气以及湿气的作用下,荆棘花环微微发亮。他将戒指的正面对准备了纸张空白的地方用力一摁,一个族徽就印在了上面。 冯科斯双手接过薄薄的,却赋予了冯科斯调动军队权力的纸张,脸色郑重,鞠身告退。 一直走到大门边上,钻入了马车里,对着窗外吩咐了一声“去教堂”,布莱尔挥动着皮鞭凌空用力一抽,pia的一声响彻了整个街道,让人们知道雷恩老爷要出门了,该避让的避让吧。骏马嘶鸣着迈动优雅的步伐,粗壮的马蹄敲击着地面,发出一连串极有节奏的打铁声,渐渐远去。 艾格这段时间过得很不错,教会内部打算加大对奥尔特伦堡物资以及人力上的倾斜,他们早就想这么做了。只要能在这里站稳脚跟,建立起一座前进基地,就可以开始对拜伦帝国进行信仰渗透。面对幅员辽阔,种族更加繁杂的拜伦帝国,教会上下都有着莫大的信心。那里不是奥兰多,他们可以使用武力,圣殿骑士团早就枕戈旦待,随时准备着进攻。 教堂一些附属设施在他的指导下终于完成了建造,他此时正在指挥着工匠们,极为小心的将一幅幅由落日城运来的彩绘玻璃安装在天顶上。早晨的阳光穿透了绚丽多彩的玻璃,将斑斓如梦幻一般的色彩投入到大教堂中,让人宛如置身梦境中一样。神圣的光明神像慈悲的俯看世人,艾格在这一刻心生神圣,跪倒在神像下祈祷。 那些喜欢扯着嗓子叫两句的工匠们也压低了声音,生怕惊动了这圣洁的地方。 直至……马蹄声扰乱了此时此刻的清静。 艾格睁开眼,眼中有流光一闪而逝,他双手十指扣拢,两个拇指交叉着,他低头亲吻着左手的拇指关节,嘴里轻轻的念叨:“神怜悯世人,赐予阳光点亮世界,赐予黑夜让世人入眠,我祈祷、祝福、赞美,伟大而神圣!” 做完祷词艾格人性化的表情才回到了他的脸上,他苦笑着走向教堂的大门,一道身影拦住了些许阳光,让他置身于万丈金光之中。艾格脚步一顿,略微有些失神,这一幕来得如此神圣让他心中装满了某种莫名的敬畏。走到门口,他微微欠身,“尊敬的城主大人,不知道您造访教堂,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您的吗?” 雷恩也不和他客气,奥尔特伦堡和教会之间只有利益,没有感情,他说的也很直白,没有绕来绕去,“明天我要率队镇压巴拉坦的暴乱,我担心我的人会在战争中受到伤害,所以我要求带上十个牧师,随军出发。” 艾格一怔,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不合规矩!牧师再怎么说,也是服侍神明的人,在过去某些时候他们都会被称为神仆。这种神圣的职业怎么能和战场那种充满了暴虐,充满了血腥和毁灭的地方有所牵连呢?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艾格立刻摇头,这件事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很抱歉,雷恩城主大人,您的要求我们没办法满足您。我们热爱和平,向往和平,愿远离一切苦难和折磨。” 雷恩笑了笑,扬起手中的文明棍,镶嵌了十八颗各色宝石的文明棍在晨曦下折射出动人心魄的光泽,他轻轻的将文明棍压在艾格的肩膀上,“不要急着拒绝。我读过教会的书,而且读了不少。” 艾格并没有因为雷恩的举动而表现出负面的情绪变化,他反而笑的更加恭谦,微微行礼,“感谢您对教会的厚爱与认可,我衷心祝福您。” 雷恩呵呵的笑了一声,“但是我在这些书籍中读到过,教会最初阶段,也曾积极的加入到人类王朝的更替之中。不仅将牧师派入了军队里,更是派出了骑士们帮助国王争夺领土。”,他一脸的玩味,“你现在告诉我,教会爱好和平?”,他笑容渐渐收敛起来,漠视的目光由上而下盯着艾格的眼睛,声音渐冷,“在奥尔特伦堡,我就是王法,我说的话,就是规矩。你遵从,教会就是我雷恩的好朋友。如果你不遵从……” 雷恩收回了文明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明天早上,十名牧师,少一个,你们就可以回日落城了。” 嚣张! 简直是跋扈! 艾格胸口一鼓一鼓,他很想用脏话问候一下雷恩的全家,但是他知道这样无济于事。颓然的浑身一松,头疼欲裂,他拿不定主意,跑到教堂后面的房间里,打开了远程联络用的画板,将这里的情况转告给落日城,让那些大人物们去头疼吧。不过艾格冷静下来之后也很清楚,最终落日城方面绝对会答应雷恩的要求,他们太渴望进入拜伦帝国了,这个梦已经做了几十年。 奥尔特伦堡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守死了魏玛走廊,如果雷恩不松口,一个人都出不去,一个人都进不来。而且教会内部真正的高层之间在意的并非是传教,而是其他东西,那才是他们最核心的利益。为了这个目标,做出一些妥协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 果然不出艾格所料,只用了半天时间落日城就回复了信息,他们同意了雷恩的要求,于此同时对雷恩也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划出一块地,给教会建造前进基地,并且允许最少驻扎超过五千圣殿骑士。如果雷恩可以答应这个要求,那么教会将最大限度的支持雷恩的发展。 光明教会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经历过辉煌也有过低潮,在黄金贵族统治时期,光明教会陷入了谷底。奥兰多一世根本就不信任教会,甚至还和教会在立国之前火拼了几场。一代代传承下来,每一代的皇帝都在防备教会,限制了他们的武装,限制了他们的行为,让他们更像是一个纯粹的宗教。 打不过,只好缩起头当乌龟。要不是这一任教宗想出了一个极好的办法,征得了奥兰多六世的同意,或许他们现在依然被锁住手脚,没有自由可言。 他的办法说白了也很简单――对外发动信仰战争。 第一〇〇章 开始之处未必是起点,终结之地并非是终点,这就是轮回 〇黑色的旌旗上金色的荆棘花环神秘而尊贵,旌旗猎猎作响,两千人的队伍如林,肃穆而立,他们穿着黑色的铠甲,拿着黑色的长枪,腰间挂着黑色的长剑,黑压压的,犹如一道重锤狠狠的敲打在人们的心头。城墙上,前来送行的奥尔特伦堡人纷纷屏住呼吸,望着城下的方阵,眼中隐隐透着狂热的情绪。如此威武雄壮的军队,恨不得只身投军,与他们一起,为了城主雷恩,为了奥尔特伦堡战斗。 雷恩骑着精良的战马,战马似乎面对这让人窒息的军队也有所畏惧,不安的挪动着蹄子,左摇右摆的不敢停留在阵前。 对于这样的军队,雷恩很满意。个人崇拜与神话的确不利于发展,容易让领导人盲目自大,过度的自负。但这个问题是有一个前提的,那就是这个领导人实际上并不是一个合适的领导人,这句话说的有点别嘴,通俗点解释就是一头猪被神话,被崇拜,肯定会带坏一群人,把这群人也变成猪。但如果一个英明神武的人,被神话了,被崇拜了,他只会把一群人变成一群狼。 雷恩不敢保证自己一直都能在尽可能正确的道路上坚定走下去,也不敢保证自己以后不会因为某些原因摇摆迷茫,但此时此刻,他做所的一切,都是对的,那么就足够了。 拔出腰间的长剑,没有一丝声响的方阵瞬间刀剑如林,没有呐喊,没有咆哮,也没有激动人心的动员。简单,直接,却给了人们最深的震撼。 艾格擦着额头上的油汗,十五名牧师脸色苍白的站在一起,交错的目光中只有深深的畏惧。畏惧这只如同怪兽一样的军队,也畏惧那个骑在马上的男人。 他就像是一个恶魔,蛊惑了这里善良的百姓,让他们成为了恶魔的帮凶。 奥尔特伦堡军队的调动很快就引起了整个贝尔行省的强烈关注,就连整日里醉生梦死的约伯格也稍稍振作,不断打听雷恩的消息。他现在是怕了雷恩,原本还有一个皇子可以依靠,结果现在皇子自身难保,更别说能给他提供多少助力了。至于其他人,比如说莱奥斯和波顿家族都派出了信使,特别是波文,似乎他也有意出兵配合雷恩镇压巴拉坦的暴动。 众所周知的战乱虽然会来带伤痛,可也会带来机遇。凭借两次内战崛起的贵族也不是一个两个,几乎占据了现在全国百分之六十的统治阶级。没有人会嫌自己的家族太长寿,特别是一些已经经营地方长达百年或是更久的老牌贵族。他们的势力、人口、财富都需要用贵族的身份地位来固守,一旦失去了这层身份,恐怕一瞬间就会被那些平日里不起眼的小人们撕扯的粉碎。 再者说,一个实力雄厚的贵族也不是一个爵位就能顶起来的,看看帝国贵族集团的几位首领,以及那些亲王们,指不定他们家中的花匠都是一个小贵族,顶着一个贵族的爵位。 雷恩现在是人手不够,一旦麾下的人多了,他也必须拿出一些实质的东西来激励鞭策,光凭金钱、荣耀是满足不了人们的胃口的。 这一路行军顺流而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到了图伦行省的边境。 与之前在贝尔行省时不同,当二十艘商船顺着修多恩河支流进入了图伦行省之后,原本还轻松的空气立刻变得沉闷,危险。一路上几乎看不见有船只同行,偶尔能从河边看见一些饿殍,工人们的暴乱经过一个月的发酵,终于显露了动乱所带来的后遗症。大量的粮食被暴乱的工人们瓜分一空,这些常年吃不饱肚子的工人们狼吞虎咽的将一切可以吃掉的东西吃掉。他们掠夺财富,抢夺财富,焚烧掉那些代表着统治阶级的东西。 只有混乱没有建设,放纵来带了无限的灾难,没有克制的冲动完全释放,这群暴动的工人正在由“为自己伸张正义”向“单纯的满足欲望”转变。一些在暗地中支持巴拉坦的势力,也开始变得犹豫不定。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在帝国统治面上撕开一道口子的利刃,而不是只知道破坏,只知道吃喝享乐的暴徒。 随着巴拉坦局势的败坏,这群暴乱的工人们开始将目光放在了周围的村落身上。他们数次出击,袭击了十数座村庄,掠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食物,裹挟着更多的人将战线彻底铺开。 这群泥狗腿子永远都是上不了台面的烂泥,他们如果有节制的保持着巴拉坦这座城市的正常运行,并且辅以建设,按时春播,或许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那些看好他们的势力,也会偷偷的将物资输送过来,成为新鲜的血液支撑他们的运作。 可惜,有些晚了。 “按理来说,巴拉坦的暴乱不应该这么快变质。”,雷恩站在船头有感而发,月头的时候这群工人还凶残的打退了几次进攻,让整个图伦局势都变得微妙起来。那些贵族们为了避免自己的领地受到巴拉坦的影响也来一次暴动,他们将兵力都留在了家门口,坐视了巴拉坦的暴乱势力的壮大。 到了月中,这群工人就已经占领了巴拉坦全境,不然帝国元帅这种巨头也不会留意到这里所发生的事情,更不会抽调精锐军团。 博尔逊站在雷恩身侧不远处,这次行军他是主动要求参加的,想要获得雷恩的重视和信任,首先就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他也严肃的望着河岸边上一具具倒毙的尸体,露出十分难看的表情,“城主大人,工人们最初的目的只是想要获得更多的尊重和利益,统治阶级如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们的身上,他们只能掀翻这座大山。” 雷恩侧过脸望了一眼博尔逊,微微颔首,“继续!” 博尔逊精神一振,脑子高速的旋转起来,“当他们掀翻了这座大山之后,其中一些人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新的山脉,再一次压在了他们的身上。纵观历史,这样的事情很普遍,新出现的特权阶级享受到特权带来的好处之后,心中的天平就已经不知不觉间开始倾斜。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私人的欲望,开始艹弄工人集团的意志。” “瓜分粮食、抢夺财富只是一个表象,实际上看透表象,这是一种既得利益的再次分配。利益被集中在某些人手中,而更多的人则一无所获。为了心理的平衡,他们开始破坏,开始掠夺。而那些新的特权阶级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和利益,就放纵了这样的行为。” “欲望是脱缰的野马,在刻意放纵的情况下,已经奔向不可预测的方向。那些新的特权阶级现在这个时候即便幡然醒悟,面对被他们释放出来的怪兽,也无能为力。” “如果没有外力的压制,他们极有可能会快速的分裂,然后再次统一,直到一个稳固的多层阶级政权出现才能停歇下来。” 雷恩不断点头,博尔逊分析的是很有道理的,“所以说泥狗腿子就是泥狗腿子,永远登不了大雅之堂。”,他望了望远处升腾起的烟柱,吩咐道,“准备在下个码头靠岸,让所有人做好准备。”,他偏头看了一眼博尔逊,“你跟在我身边。” 博尔逊心中极为兴奋,脸上却还保持着沉稳的神色,似乎对雷恩的赏识没有露出太多的欣喜,尽可能让自己表现的像是一个稳重的人。 船缓缓靠岸,目光所到之处满地狼藉,码头上的仓库大门洞开,里面已经空无一物。还有一些仓库被燃烧焚毁,只留下一地的焦炭。 两千人的队伍很快就在码头外的空地上集结好,雷恩招来马文和布莱尔,“接下来的事情就靠你们了,我不会指挥,你们两人负责所有事情。如果有无法协商解决的问题再来找我,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订下某个目标,我们不是来拯救巴拉坦的,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很单纯,就是为了练兵,为了杀人。” 布莱尔的胸甲被他拍出了几个手印,马文略微有些迟疑,最终还是点头称是。作为一个帝国的老兵,他更希望雷恩所率领的这只强大军队,能为帝国做的更多一些,不过他也明白,最终决定权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他只是一个执行者。 黑甲军队开始缓慢的加速,根据一些不太靠谱的情报表示,在附近不足五里的地方,有一个村落,那里驻扎着一批叛乱分子。 杀戮,已经悄然的降临在这伙人的头上。 五里之外,一个没有名字的村庄里,六百多雄武有力的工人们穿着单薄的衣服,分散在整个村落中。不时有尖叫声撕裂平静,又在惨叫声中归于寂静,这里就像是一个地狱。失去控制的工人比暴徒还像暴徒,小小的村落在被占领的四天时间里,有接近七成的村民成了修多恩河中鱼儿们的食物,至于剩下那些没有死的,多是一些年轻的女性。 谁能来救救我们? 浑身赤果被关押在牛圈里的女人们,哭红了双眼,祈祷着。 第一〇一章 人这东西,无论被知识、道德、伦理所武装,骨子里终究是残忍的 一名赤果着上身的工人吹着口哨,摇摇摆摆的走到村头的路边,常年的劳作让他的身体看起来比一般人要健壮了不少,面对十八、九度的温度也能打着赤膊,不因此感到寒冷。他解开裤带,掏出那玩意,低头瞅了瞅,打了一个酒嗝,喷出了一口腥酸的酒气。醉意熏然之下,他黑红黑红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笑了两声抖弄着小兄弟,挺着下身对着路边的杂草灌溉起来。 口哨声充满了欢快。 就像博尔逊所说,他以及村落中的兄弟们,都是从自救会分裂出来的一批人。巴拉坦的财富都聚集在自救会上层的那批人手里,他们不愿意分享获得的财富,迫使一些人离开他们单干了起来。几次击败帝国军队的工人们信心空前的膨胀起来,自以为认识到了帝国统治阶级的腐朽与脆弱,甚至有人喊出了推翻奥兰多的口号。 最终是不是、能不能推翻奥兰多,这位老兄自己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掠夺与杀戮带来的感官刺激让他的心态已经扭曲,而通过在女人身上发泄压力,让他,以及这个村落中的工人们没有丝毫的紧张。他们悠然自得的在这里烧杀抢掠,等休整够了之后,他们还打算越过边境,进入贝尔行省。 那里是一片没有开发过的处【】女地,那里有更多的财富、更多的粮食、更多的女人,最重要的是那里没有自救会。 尾椎骨升起一丝心悸顺着脊椎爬到了头顶,他哆嗦了一下,低头望了一眼进入尾声的排泄工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就在他抖了抖小兄弟,并且将之塞回裤裆里的那一瞬间,一股巨力从身后袭来,推得他猛地向前倾倒。他慌乱的想要平衡自己的身体,踉跄了几步之后瞪大了双眼。双手紧紧捂住脖子,张大的嘴里泛着血沫,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一支箭矢,穿透了他的脖子,鲜血顺着箭头缓缓滴落,他的呼吸被阻,脸色憋的通红,双手用力扣着地上的被尿液浸湿的土块。力量用的太大,指甲都被泥土中的石块掀开,可这点疼痛远远盖不住心中对死亡的恐惧。他扭曲的脸上充满了惊惧,以及一丝愤怒。 渐渐地,他停止了抽搐,身体的温度在野外的晚风中逐渐被带走,逐渐的冰凉。就像前两天他杀掉的那些人一样,成为了一摊没有灵魂的肉块。 一队身着黑甲的士兵悄无声息的摸进了村口,他们有些惊讶,惊讶这群打败了数次正规军进攻的叛乱分子,居然连守夜的人都没有。遮面下的眼缝里一道道寒芒不断的闪烁,领头的人将长枪轻轻放在路边的沟槽里,拔出了腰间横放的长匕首,一尺长的匕首在月色下透着幽幽的寒光。他用手指比划了几个动作,这支队伍立刻化整为零,分成四队顺着不同的小路,消失在村落之中。 一处民居里,一名浑身赤果,满身大汗的壮硕男子拿起被撕碎的衣服胡乱的擦着身上的汗水。夜间的温度降低了不少,透风的房子里不时有微风吹过,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凉意。床上一名同样赤身果体的女子只剩下半口气,她的脸上,胳膊上,胸前,以及大腿上都布满了一个个血淋淋的牙印。微微抽搐的身体泛起了不健康的灰败之色,她的瞳孔开始缓缓的扩散开。 “怎么还不回来?”,这汉子以前是工厂里的一名小头目,占据了这个村落的工人几乎都来自一个工厂,他推开院落向外看了看,张嘴就是一口带血的浓痰吐在地上,“码的,喝点骚酒就不知道怎么弄好了,真烦。”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他看见了地上有一道黑影接近了他,几乎要和他的影子重合在一起。他嬉皮笑脸骂骂咧咧的转过头,整个人猛地一抖,他看见一名身着黑甲,手中反握着一柄匕首的家伙。他刚想张嘴大喊,却被一拳稳稳的打在了嘴上,所有的话都混杂着牙齿一起落入腹中。他惊惧的向后倾倒,想要躲开,那黑甲士兵却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上。 咔嚓一声,膝盖被踹的粉碎,向后撇去,失去了重心的壮汉无法控制的倒向侧面。黑甲士兵手起刀落,一点寒光乍现,滚热的鲜血滋滋的喷了出来。壮汉紧紧捂住脖子上的伤口,挣扎,却不断的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踉跄了几步倒在了地上。 床上的女人似乎是觉察到什么,生命之火刹那间被点燃,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挪动了一下脑袋,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躺在一大滩血渍中的汉子,被咬掉了一半嘴唇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个狰狞而诡异的笑容。 呵…… 她吐出了最后一口气,面带满足的离开了这个多灾多难的世界。 这一幕不断的上演,不断有人在黑暗中,在睡梦中被人割掉了脑袋。黑甲士兵虽然是第一次战斗,可一个个表现的都不像是新兵。想一想也对,奥尔特伦堡,能有几个好人?这些天天生活在谋杀、劫杀和被谋杀、被劫杀中的年轻人,早就对脆弱的生命置若罔闻。这些生命的死亡,无法给他们带去哪怕一丝一毫的震动。 无声的杀戮直至一声尖叫刺破了夜的伪装,一瞬间整个村落都被火把点亮,一名身高两米,光着头,没有眉毛的壮汉扫视着汇聚而来的手下,眼中的阴霾挥之不去,他抿了抿嘴唇,“其他人呢?” 他手下的脸色一个个都格外的惨白,有些人身上还传出了大便的恶臭,没有人回答首领的话,但是这种无声的沉默,也间接的答复了他的疑问。 “蠢货们,那上武器,先冲出去!”,首领提起地上一根成年人手臂粗的木棍,大步流星的朝着村口走去。其余的工人紧随其后,他们有些人甚至忘记了将武器带上。在兔子面前,他们是老虎,在真正的老虎面前,他们同样也是兔子。不会因为他们尝过血肉的味道,就让他们得到了升华。 还没有来得及走出村子的中心,一群黑甲士兵手持长枪包围了他们。 首领心中一凉,环顾四周,不得不低声下气的问道:“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的军队?我是巴拉坦船厂的工头,我要见你们的长官。” 黑甲士兵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连持平的长枪都没有一丝动摇,在这些黑甲士兵的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杀光他们。” 杀戮的盛宴就此上演,鲜血飞扬,残肢断臂随处可见,面对黑甲士兵们训练有素,临危不惧的胆气和士气,这些船厂的工人就像被他们摧残揉虐的女人们一样,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一声声破布口袋被刺穿、被撕裂的声音响起,也意味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成为过去。浓重的血腥味吸引里本不该在夜间活动的乌鸦,成群结队的乌鸦在夜色的掩护下,在村落的上空不断的盘旋,嘶哑的鸣叫着。 当工头身中四箭,被七杆长枪捅穿的那一瞬间,宴会到了高氵朝,也随之落幕。 雷恩拿着白色熏香的手绢遮着口鼻,慢慢的透过黑夜的帷幕,走到了村落的中间。他平静而漠然的扫视了一圈横七竖八,堆满了的尸体浮起一丝冷笑,“乌合之众。”,他看向马文,“有损失没有?” 马文脸上还残留着不正常的兴奋之色,杀戮这种来自远古血脉里的基因让人在享受夺取生命时格外的兴奋,他摇了摇头,“有十一人受轻伤,没有人阵亡。” 雷恩点了点头,镇压这些暴民要是还能出现伤亡,只能说他的黑甲士兵太让人失望。 擦了擦鼻尖,雷恩将白色的手绢丢到了地上,“去下一处地方。” 黑甲士兵如潮水一般退去,消失在黑夜中。 过了很久,几名互相搀扶着的女人极为恐惧的从房间里探出了脑袋,紧接着就是嚎啕大哭。 她们的祈祷起到了作用,她们得救了。 她们打开了牛圈,放出了所有被禁锢的女人,这些女人狰狞的来到村落中,她们捡起地上的兵器,对着那些曾经糟蹋过她们的男人疯狂的砍杀。她们知道,这些人只是尸体,早已失去了生命,但是她们需要一个发泄的窗口,慰藉心灵上的创伤。 在尸体中,突然传来一声轻哼,这声音在此时此刻格外的刺耳,所有女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她们光着脚,踩着如暴雨之后的血水上,啪嗒啪嗒的走到那声音传来的地方。掀翻了一具无头的尸体,一个受了重伤的工人咳着血,惊惧的望着这些女人。 有人举起剑要一剑结果了这个家伙,一个最年轻的女人却拦住了她,“这样做,太便宜了这些畜生。一刀一刀,将他的肉一片片割下来!” 这些女人拿出了做手工的精细手艺,用轻薄的小刀,剥了他的皮,错开他的血管,将肌肉一丝一缕如肉丝一样大小的切下来……。 男人挣扎着,费劲了全身的力气,“恶……魔!” 年轻的女人目光落在了猩红世界中唯一一块白色的东西,她走过去捡起,那是一条手绢,在手绢的左下角,有一枚金色的荆棘花环。 第一〇二章 爱到极致是恨,恨天恨地。恨到了极致是爱,相爱相杀。 呐,一周12k承诺做到了,在奇幻分类我可是劳模,票票和收藏还不到碗里来。 ====================================== 在雷恩的带领下,奥尔特伦堡的黑甲军在巴拉坦的周围神出鬼没,不断的绞杀那些从巴拉坦里跑出来的叛乱分子。在离巴拉坦没有几天路程的威尼尔,有一名不是统治者,但比统治者更加关注巴拉坦局势的人存在。 这个人,就是银狐肖恩。 面对离人们所希望的越行越远的自救会,肖恩给出了白痴的评语。在他看来,如果他成为了自救会的首领,在他的带领下,巴拉坦绝对能成为他割据一方的基石。贵族的自私自利让他们无法拿出百分之百的决心和武装力量,去对付盘踞在巴拉坦的自救会。同时也因为自救会的叛乱,让图伦行省内其他城市的工人阶级躁动起来。 只要能守住巴拉坦,将目前的局面维持下去,然后暗中联络其他城市的工人,煽动他们一起举起旗帜掀翻贵族们的统治,很快整个图伦就会陷落。到了那一天,他在以大义之名,一边对抗外来的帝国军队,一边集结优势力量打通贝尔行省,攻下奥尔特伦堡,引来拜伦帝国的援军。到了那个时候,裂土封侯近在咫尺。 可惜了,这次机会。 肖恩灌着酒水,他已经几乎完全放弃了佣兵团几项传统的生意,比如说武装押运,武装护送之类的,他把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威尼尔的城内。 这座城市的主人安杰罗只是一个胸无大志的贵族,在他的统治下威尼尔不能说水生火热,但贫富的差异化很大。富人们勾结了统治阶级,尽可能的压迫、剥削穷人。穷人们稍微有一点钱,就会随着各种各样生活必需品的交易,让金钱重新流入富人的口袋。穷人们以极其低廉的价格,为富人们创造着大量的财富,却换不回一个稳定的生活。 受到巴拉坦风波的影响,街头巷尾中那些自称“体面人”的地痞流氓也逐渐暴躁起来,他们的世界和主流世界的价值观是完全不同的,在他们眼里,自救会就是英雄,就是榜样。因此这些人也搞了一个威尼尔兄弟会,吸纳社会上闲散人员。 在这个敏感时期,任何轻微的举动都会被高层密切关注,安杰罗也发现了城中一些不太对经的势头。一方面他要求警备队对这些组织严厉的打击,另外一方面他也要求肖恩派出自己的手下,扫平这些乱七八糟的组织,最好弄将那些人都弄死,还威尼尔一个稳定的环境。 肖恩嘴里称是,却有了别样的打算。 人,都不甘寂寞的。如果眼前伸手不见五指,是无边无垠的黑暗,或许会老老实实的臣服于黑暗。可如果在这黑暗中有了一点亮光……,追逐亮光,是人的本性啊。 放下酒杯,他故作豪放的搂着身边的女人哈哈大笑,与几名心腹吹牛打屁,好不自在。他身边的这个女人,说起来能和他在一起,还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前几日他出门放放风,正巧碰到了这个女人被几个小家伙纠缠,几个男人为难一个女人,肖恩最看不过这一点。或许这和他童年的遭遇有关,他让人将那几个小伙狠狠的揍了一顿,救了这个女人。 当然,说到底,还是这个女人长得不错。至于哪里长得不错他也不太明白,心中却在那一瞬间蓬发了一个念头,想要占有这个女人。这个念头一经出现,就疯狂的占据了他的理智。他没有丝毫做好人的态度,直接将这个女人扛起来就带回了家里。 经过几日相处,他终于渐渐明白了过来,这个女人的双眼,和他母亲的双眼有一点相似。关于他母亲的事情,肖恩从来没有在佣兵团里说过,他不能说也不敢说,说他自卑也好,说他要强也罢,总之谁都不知道他有一个做技师的母亲。在童年时期,那种爱与恨不断交织的感情在这些年里悄然的发酵,变味。他也因此恐惧过,最终还是输给了自己的本心。 肖恩无意间瞥了一眼臂弯中的女人,笑容一顿,笑声也随之停歇。他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不开心?” 女人欲言又止,肖恩望了望她,他打听过,这个女人是从其他地方来的技师。他望了望周围的心腹,压低了声音,“这里都是我的兄弟,他们和我是一体的,有什么话你只管说。” 女人抬头看了她一眼,那眉眼间的熟悉感让肖恩心头一跳,压住窜上来的浴(那个字被屏蔽了)火,轻哼了一声。 女人只好慢慢说道:“我听几个小姐妹说……”,她再次看了看肖恩,小心翼翼的说道:“城主大人好像对您颇有怨言。” 手中的木杯瞬间炸裂,酒水飞溅,淋了肖恩和女人一身。女人哆嗦了一下,低着头不再说话,肖恩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继续说,这事和你无关。” “听小姐妹说,城主大人说你越来越跋扈了,连他的话也不听,他还说等这段时间过去就要……” 肖恩一把掐住女人的脖子,眯起了眼睛,狭长的眼缝里透着寒光,“这段时间过去之后就要怎么样?” 女人面色涨红,双手拍打着肖恩有力的胳膊,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就要除掉你。” 肖恩一愣,随之暴怒,他抬手就掀翻了桌子,精美的菜肴撒了一地。几个心腹也面露愤恨,纷纷对着城主骂骂咧咧起来。 这些年要不是有肖恩帮着城主不计后果的做脏活,凭安杰罗那种脑子,他早就被人清理出威尼尔送去帝都等死了。他现在居然想要过河拆桥,别说肖恩不同意,就是他的手下都不会同意。此时佣兵团的所有人,已经紧密的团结在了肖恩的周围,这些佣兵虽然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出来,但他们也不是没有脑子的。 混乱的市场必然会压缩他们的生存空间,甚至为了抢夺生意大打出手,为此丧命。这样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直到后来肖恩和黑豹两家独大之后才好转了不少。若是肖恩死了,这些人就又要回到那个不断混战,却赚不到多少钱的年代中,他们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暴怒的肖恩渐渐按捺住心头的怒火,他知道自己很冲动,很暴躁,他正在改变自己。深吸了几口气,目光变得深邃幽深,他挤出一丝笑容,“消息可靠吗?”,女人点了点头,肖恩转身进了里屋,片刻后提着一个钱袋走了出来,他将钱袋丢到女人怀中。沉重的钱袋差点让女人接不住。没有拴上的袋口露出了一片银光,光彩夺目,摄人心神。 肖恩轻咳一声,说道:“这些钱拿去给你的小姐妹们,告诉她们,只要能时时把城主府的消息传回来,还会有更多的钱等着她们。我肖恩说的话,可曾有失信过?”,他拍了拍女人的肩头,“现在就去。” 女人连忙站起来,连走带跑的离开了房间。等她远去之后,肖恩才扶起桌子,让心腹们重新坐下。他不断在这些人脸上扫来扫去,最后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狠狠一顿首,“既然安杰罗想要扫除我,那么就不要怪我不仁不义了。我是看明白了,这些贵族没有一个好东西。对他们有用的时候,他们连哄带骗让我们做事。一旦我们没有用了,他们立刻翻脸无情。” “好、好、好!”,肖恩狠狠一砸桌子,“巴拉坦既然能暴动,为什么威尼尔就不能暴动?” 他虎视狼顾,“那咱们就掀翻了他!” 肖恩终于做下了决定,他开始有意无意的创造一些机会,让那些什么兄弟会之类的组织有喘息的机会,给了他们一定的生存空间。甚至在某些方面,肖恩还帮着他们躲避警备队的搜捕。 渐渐的,肖恩在这些组织中的组织者之间有了一点名气。人们都说肖恩是一个刚烈的汉子,是一个讲义气的人,没有助纣为虐。他们似乎都忘了前段时间肖恩对他们的打压,反而把这种行为看成了一种关爱和掩护。 刚刚从辉煌之火兼并战中得到的资金,也大把大把的撒下去,在肖恩的鼓动下,一些小组织最终都融为了一体,直至形成了一个统一的组织――威尼尔圣战之光。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有人为了私利,将这些事情举报给警备队,以换取对自己曾经罪行的赦免。警备队队长也不敢大意,很快汇报给了安杰罗。安杰罗却不怎么太相信,因为他实在太了解肖恩这个人了,他知道肖恩追求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权力。只有跟在他后面摇着尾巴才有可能让他摸到权力的边缘,如果他要反叛,那就一辈子和权力无缘。 尽管不太相信,安杰罗还是做了一点布置,然后他召见了肖恩。 第一〇三章 每个政客都是天生的演员,你觉得他蠢,他也觉得你蠢 感谢“银色战车镇魂曲”、“南方的鲁人”、“阿獭Sloth”、“青冥,”、“々逍遥→”、“胖牛仔”、“一字错”、“喂~~”、“panda哒哒哒”、“意识长存”、“与破戒吧”本周的打赏,以及感谢诸位每天的推荐票和收藏,拜谢、 ====================== 肖恩的目光贪婪的将视线所及之处的景色都牢牢的刻在脑子里,这就是他曾经追求,并且依然在追求的生活,贵族的生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淡淡的熏香充斥着鼻腔,总觉得有一股莫名的贵气被吸入腹中,身体都轻了三分。他并没有收敛起自己的赤果果的欲望,反而表现的格外强烈。 安杰罗不断的皱着眉头,他喜欢用肖恩办事,但是他不喜欢肖恩这个人,没有教养,缺乏风趣和学识,一个彻头彻尾的泥狗腿子。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每多呆一秒,都是一种折磨!他偏过头掏出白色的手绢,裹住拇指,拇指顶着手绢在鼻尖上擦了擦,他慢条斯理的说道:“肖恩,我听说你最近不怎么老实,有人向我反映,你在支持那些贱民,煽动他们的不满情绪,是这样吗?” 肖恩将视线转移回来,桀骜的迎上了安杰罗的目光,约有三四秒,低下头,错开了目光了。他点头称是,“是我做的。” 安杰罗不动声色,将手绢塞回口袋里,看不出他此时的心理波动,他呵呵的轻笑一声,“是不是觉得我没有兑现我的许诺,让你当上警备队长,所以你打算给我找一点麻烦?”,安杰罗自认为依旧能吃死肖恩,一点也不在意肖恩渐渐难看的脸色,他反而觉得这样逗弄这个贱民是如此的快乐。他知道,肖恩在城中势力很大,他也知道,肖恩对自己抱有极大的意见。 可那又怎么样呢?安杰罗从来不担心会失控,城内城外都有他的军队,而最重要的一点事,他非常明白肖恩追逐权力的欲望有多强烈。肖恩一旦想要掀桌子,就意味着他和统治阶级无缘,他将成为整个帝国的通缉犯,无数人会为了金钱去寻找他、抓捕他,然后将他送到自己的面前。 所以安杰罗一点也不担心,并以此为乐,“没错,我说谎了,我不想兑现我的承诺。知道为什么吗?”,他站了起来,从台阶上走下,走到肖恩的身前,紧紧盯着肖恩。安杰罗伸出一根手指,用力的戳着肖恩的额头,“我就是不喜欢你的眼神,肮脏的眼神,让我感觉到恶心。”,他脸色有些发红,“我听说你是技女的儿子,光明神在上,真是太可怕了,你能解答我一个疑惑吗?你技女的母亲是如何知道你是她在接待哪一个男人时怀上的吗?” 肖恩表情瞬间变得扭曲起来,他双拳紧紧的攥在了一起,一丝丝鲜血顺着手指和手掌之间的缝隙溢出来。他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眼珠子里爬满了血丝,充斥着暴虐的,想要毁灭一切的情绪。他强迫自己忘记这一切,强迫自己去想起一些美好的事情,可那安杰罗那一句话如同一个魔咒一般,不断的在他的脑海内不断的回档。 技女的儿子……。 我不是! 他内心愤怒的咆哮着。 安杰罗很满意肖恩此时的状态,他这次叫肖恩来,目的就是敲打他一番,让他明白自己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东西,应该有怎样的正确的态度。安杰罗掏出手绢擦了擦自己的手指,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靴子,将手绢丢到地上。 “我的靴子脏了。” 肖恩心中的滔天的杀意不断吞噬着他的内心,他此时此刻真的想要一刀结束了这个丑陋的贵族,让他知道即使自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平民,但是自己的尊严也不容冒犯。突然间一道强烈的气息袭来,肖恩心中杀意顿时冰消瓦解,他微微侧过脸,眼角的余光落在了房门外一名剑师的身上。他脸上肌肉微微跳动,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慢慢的跪在了地上。 他捧着手绢,脸贴着地面,对着并没有多少灰尘的靴子哈了一口气,然后快速将哈出的水汽擦掉。两只靴子光可鉴人。他小心的将手绢叠好,双手托着高高举起,自己则继续跪着。 安杰罗嘴角一翘,接过手绢,突然间夸张轻“咦”了一身,没擦干净呢!他哈哈的笑了起来,直接抬起腿,一脚踩在肖恩的脑袋上。 就在这一刹那,肖恩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全身的热血都涌上头颅,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击溃他的冷静。他恨不得立刻就将这个人杀死,但门外那名六级封号剑师却不断将他的愤怒从危险的边缘拉回来。感觉着自己头顶的坚硬鞋底用力踩了踩,他头低的更低。 安杰罗随意的拿着手绢在皮靴面上掸l两下,他望着被自己羞辱到了极限却没有丝毫反应的肖恩,满意的点点头。不知道是因为皮靴真的被擦干净了,还是满意于肖恩的顺从。 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微微曲身,“狗,就要有做狗的样子。要是再让我知道你背着我搞些什么事情……”,他直起身子冷笑了两声,冷冷的瞥了一眼地上的肖恩,转身便走,走到侧门时微微顿足,“滚!” 跪在地上的肖恩紧咬着牙关,巨大的力量让他的牙齿都崩碎了两颗,他慢慢的,极为缓慢的从地上爬起来。他想将掉在地上的尊严拾起,但他做不到,他只能看着那些尊严碎掉,被风吹走。他站起来后沉默了好一会,才走向大门。那名高傲的剑师扬起了下巴,轻蔑的看着他,当两人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剑师扶着剑柄的手向下一按,翘起的剑鞘挡住了肖恩的路。 他转过脸,望着剑师。剑师戏谑的上下打量着他,啧啧称奇,“来,学一声狗叫我听听。” 肖恩双拳再次攥紧,这短短的一刻功夫,他的掌心都已经被切出十几道口子。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淋出来,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面对折辱,他想反抗,但是他知道自己如果此时反抗了,之前受到的所有羞辱都变的毫无意义。安杰罗绝对会立刻对他动手,他还没有准备好,还需要时间。 艰难的张开嘴巴,干稠的唾液混着血丝挂在上下颚之间,他脸色苍白无比,浑身剧烈的颤抖着,“汪……” 剑师一愣,哈哈大笑,“我不过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了。”,他让开了路,眼中却藏着一丝杀意。 肖恩连敷衍的心思都没有,直接大步走出去,眼中蓄满了泪水。 他发誓,今天所遭受到的一切,他日将百倍的还给这些人。 望着肖恩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剑师眉头一拧,挎着剑进了里屋,他面对安杰罗前身行礼,“我的大人,肖恩这条狗应该除掉了。他连这样的耻辱都能忍受下来,说明他有更大的企图。” 安杰罗坐在窗台下拿着指甲刀打理着自己的指甲,他头也不抬,微微颔首,“你说的很对,但是这条狗还有一点用。雷恩这次带了两千人前往巴拉坦镇压暴乱,他总归是要回来的。等他路过威尼尔的时候,我会把肖恩交出去,平息他的愤怒。现在杀肖恩没有太大的用处,反而会让让雷恩找到攻击我的把柄”,他抬头看向剑师,“最近就麻烦你了,你负责盯住肖恩。” 剑师用拳头砸了砸自己的胸口,答应了下来。 安杰罗透过窗户,冷冷的看着肖恩上了城主府外的马车,快速的离去,他嘴角只留下意味深长的笑。 “老大,安杰罗叫你去做什么?”,车厢里,心腹手下围了上来,肖恩脸色黑的吓人。他狠狠的一拳打在车厢上,整个马车都震了一震。鲜血飞溅,在车厢壁上留下了一道鲜红的拳印,以及几处裂痕。巨大的声音让车厢内的心腹手下们都怔了怔,如此暴怒的肖恩还是不多见的,他们彼此之间用眼神交流,谁都没有先说话,车厢里只能听见粗喘的呼吸声,以及车轮压在地面上传来的震动声。 肖恩双手架在膝盖上,低垂着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就像是刚刚从水底捞起来一样。 他猛地一偏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此时的肖恩给人的气势和感觉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可以拥有的,他就是……一头披着人皮,受伤、绝望、愤怒的野兽。 “我不会认输,绝对不会!” 他的心腹手下们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在领主府内,肖恩到底遇到什么。 ================= 这周每天6k,下周情况待定。 第一〇四章 作者君想了很久,没有确定这章应该用什么标题 雷恩带着自己的黑甲士兵横扫了巴拉坦周围一些小村庄,让巴拉坦内的自救会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危险。狂热这种东西总有冷却的一天,当自救会的高层冷静下来之后,每一个人都开始感觉到害怕。 在狂热期间,他们一度认为自救会足以以一城之地抗拒整个帝国,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们拿他们没有一丁点的办法。可冷静下来,理智回归现实,这种病态的自大终于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 妄图抗拒整个帝国? 奥兰多帝国登记在册的贵族超过两千人,这些贵族家族每人拿出一支三千人的军队,就拥有超过六百万的军人。加上奥兰多皇室为了镇压地方的军队以及在满月边境驻扎的军队,整个帝国超过八百万的军队,凭什么会输给一个小小的巴拉坦,输给人数稀少的自救会?现在贵族们不愿意主动对巴拉坦下死手,归根结底,还是利益作祟。 有人想要看着巴拉坦撕裂奥兰多皇室的统治,从中为自己谋利。还有些人为了避免在这场动乱中可能让自己受到利益上的损失,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贵族,对于统治阶级而言,巴拉坦的叛乱就像人身体上出现一个小小的粉刺。无论这个粉刺如何的红,如何的大,对人身体本身并不具备破坏力。 当统治阶级愿意承受一丁点刺疼来挤破这个粉刺,就是自救会覆灭之时。 自救会高层,这群已经成为了新的既得利益者,已经开始筹谋给自己找一条退路了。他们站在了一个全新的角度,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泥狗腿子,而是一群新的既得利益者。想要稳固自己的地位和已经获取的财富,就是他们当下最需要做的事情。 黑甲士兵们刚刚清理完一个多达八百多人的据点,来自自救会的信使就到了。之所以选择雷恩作为交易的对象,也是自救会高层深思熟虑之后做下的决定。比起其他贵族,这支显然背靠着黄金贵族的军队更有可能满足他们的愿望。雷恩是在整个巴拉坦地区大腿最粗,也是唯一的顶级贵族,顶级的豪门。 选择和这样的贵族交易,哪怕吃点亏也没什么。 所以说人这个东西充满了复杂而矛盾的冲突,在不久之前这些人只是为了争取到更多的休息时间以及薪水而暴动,为了工人阶级而奋斗,当他们拥有了地位和权力之后,他们迅速的脱离了养育他们的土壤,把工人阶级的存亡变成了他们自己退路的一种筹码。 信使带来的书信最终落在了雷恩的手里,雷恩翻开信纸一行行阅读了两边,顿时陷入到沉思中。信使焦急的搓着手,他想要催促雷恩尽快做决定,可面对这位极有可能给自救会高层带来转机的大贵族,信使喉咙里的那些话只能重新咽下去。 信中详细的描述了这些自救会高层的忏悔之意,他们再三的申明一切都和他们无关,都是工人们自发的行为。他们阻拦工人们暴动、破坏,但收效甚微。他们忏悔,愿意赎罪,并且将巴拉坦内部的布防图交给雷恩,并且在未来的审判时,主动站出来指认其他人所犯下的罪行。而他们需要的,则是一个承诺。 不追究他们在这场暴乱中所可能承担的连带责任,并且赦免他们过去犯下的罪行,保证他们的合法利益不受侵害。 很简单的要求不是么,顶多是雷恩这样的贵族一句话的事情。 但雷恩没有立刻就作出决定,他还在思考。 每一件事,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目标,在这些东西的背后,都是利益在驱使。人生活在利益勾结而成的大网里,无法挣扎。就连最普通的日常行为,背后都有着利益的驱动。为什么要吃饭?因为身体需要,这是身体追求利益的外在表现。为什么要做排泄?因为内脏需要排毒,这是内脏为了自身健康运作所产生的利益表现。 那么雷恩他为什么要同意这些人的要求?又有怎样的利益来驱动他呢? 金钱? 这个东西他目前的确很缺,不过他并不是很在意。抓到一个穿越者将为他在近期就带来大量的利润,而且随着开春之后魏玛走廊冰雪消融,急剧增加的贸易也会给他带去大量的商业税款,所以钱他不缺。 地位? 如果能一己之力镇压整个巴拉坦的暴动,的确会给雷恩带来大量的正面的评价,可他已经是黄金贵族了,无论他现在的爵位是什么,他都是帝国统治阶级最顶尖的那一小批。即使他做了,人们也只会说他干的不错,不会给他带去实际的好处。 那么还有什么? 雷恩眼睛微微一眯,嘴角上挑――人口! 他将书信放下,看着信使,信使不敢迎上他的目光,姿态拜的很低。能被安排来见雷恩,信使自然也是一个聪明人,他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表现出什么样的姿态。 “原则上,我同意了你们的要求。”,信使顿时大喜过望,猛地抬起头,嘴角都快要挂到耳朵上了,在他期待的目光中,雷恩缓缓说道:“但是我也有一个要求。” 信使一愣,顿时收敛起夸张的笑容,大脑高速的运转,谨小慎微的欠了欠身,“请您直言,男爵阁下。” 雷恩说道:“我知道巴拉坦内有很多熟练的工人,那些刺头我不要,我要那些老实的,可以忍受被压迫剥削的。我相信,没有人比你们自救会更清楚这些工人谁上跳下窜,谁安分守己。” 信使斟酌了片刻,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么您需要多少工人呢?” 雷恩展开双手,“所有满足我条件的。” “那他们的待遇……” “奴隶!” 曾经,包括了现在也是工人身份的信使顿时回绝,“这不可能男爵阁下,工人们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奴隶!” “为什么呢?”,雷恩一点也不急,翘起了腿。 “你们的暴动造成了统治的动摇,依照帝国的法典,你,以及你身后的那些人,都应该被吊死,并且暴尸数月。你应该搞清楚现在的情况,信使先生。我不是在征求你们的同意,这是一个先决的条件。如果你们可以答应,那么交易继续,我会担保你们这些窃取了暴乱胜利果实的人渣活下去。如果你们不答应,对我个人而言,不会有任何的损失。”,雷恩身体微微前倾,气势瞬间大涨,充满了压迫和攻击性。他的眼神锐利,语气咄咄逼人,“答应,活。拒绝,死!” 三月底的温度已经升高了许多,十八、九度足以让人感受到春天的到来。信使擦着额头上的汗珠,眼神惶恐,他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拒绝。 “我需要把您的意见告诉自救会的会长们。”,信使想离开这里,雷恩强硬的立场让他有些进退失据。 雷恩重新靠回到椅子上的椅背上,手指点了点扶手,“可以,我给你们三天时间。” 信使鞠身行礼之后立刻退去,雷恩笑了笑,奋笔疾书写了一份信函,浇上封蜡之后戳上了自己的族徽,他交给布莱尔,“执我手书交给波文伯爵,让他务必在五天时间内,凑齐五千人的军队,告诉他,过时不候。” 波文老早就想要跟着雷恩来巴拉坦,和图伦行省内部的贵族们不同,身处贝尔行省的贵族们在这里没有任何直接的利益,无论最终的战果如何,对他们而言除了战损的士兵之外,不会有更多的损失。士兵这个东西,无非就是平民、贱民们用一点微不足道的钱堆砌出来的消耗品。对于富有一城一地甚至更多的贵族们来讲,一切都不是问题。 雷恩找上波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其他贵族在自己的领地上经营了几十年或是更久,人口基数远远高于奥尔特伦堡,比起消耗自己手中有限的有生力量,拿别人的士兵来填坑显然更符合雷恩自己的利益。 至于波文会不会来,他根本就不担心,这位波文伯爵离家族灭亡也只剩下两代人,他的那些盟友甚至只剩下一代人。对于能从战场上获得足以延续家族寿命的战争行为,他们绝对不会放弃。不要以为这种暴乱时常能发生,从奥兰多帝国立国到今天,整个帝国真正经历过的内战也就只有两次而已,三百多年的统治,两次机会,对于这些已经品尝到身为统治者甜头的贵族们而言,实在是太少了。 每一次机会,都不应该错过。 毕竟,没有人愿意自己的后代失去贵族的光环,沦为他们连多看一眼都欠奉的贱民。 ============= 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把一些矛盾和利益上的事情细化,我留出了思考的空间,不过一些读者不是很喜欢思考。比如这次巴拉坦暴乱,为什么没有其他贵族来镇压呢,因为他们在观望,为什么他们在观望,因为动乱之初的镇压失败了。贵族们还不清楚现在是不是最佳的出手时机,前文中也说过,贵族之间的矛盾冲突也是接连不断的,这就造成了一种互相牵制的状态。如果不能保证绝对成功,大贵族不愿意动,小贵族不敢动,也造就了当下的僵持。 雷恩为什么敢动了,因为前文和这章说的很明白了,新的既得利益集团需要保证自己的利益,为此出卖其他人。内外勾结一直是破除防御的最好手段,没有之一。别人不知道巴拉坦此时内部的情况,雷恩可以知道。加上带路党有意的出卖,以优势兵力攻击一个弱点,很容易就突破巴拉坦的坚守。 再者说,所面对的暴乱分子并不是正儿八经的武装势力,而是一群装备了自己的工人。他们没有良好的训练和基础,缺乏目标与信心,面对压力无法做到持久,一旦出现无法抑制的崩溃,就会引发骨牌现象,全面崩盘。 以上,这是文中所描述的,但是需要一定的推断和思考。我不太确定应不应该保持现在的风格,还是把所有东西写的明明白白,让大家不需要动脑一路平推。 第一〇五章 自我救赎的代价是毁灭,如果毁灭的是人生的全部,又何必自救? “答应他!” 封闭的会议室里充满了龙岛烟砖特有的香味,虽然烟雾弥漫,不过并不让人感觉到呛人。这种经过龙涎浇灌后炮制而成的烟砖有着奇妙的变化,能提神醒脑,不仅没有副作用还会滋养人的身体。 会议室里坐着的都是自救会的高层,自从会长和副会长死掉之后,这些干部们立刻自我升华,形成了一个缜密团结的全新高层圈子。在暴乱之初,所有的行动都是由他们安排、操纵,直至巴拉坦沦陷成为自救会的乐园。 曾经连想都不敢想的龙岛烟砖,也成了他们日常的消耗品。通过瓜分贵族以及城内富商的财富,这些不多的人在极短的时间里,就掌握了巨额的财富。或许他们最初的想法和行动是为了抗争,但是此时他们已经变味。就像是漂浮在散发着酸臭味肉汤最上面的那一层,冒着令人作呕的泡沫。 此时自救会的会长安道尔,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性,即便他穿上了富商们体面的衣服,却依然缺少富商以及权贵们身上的气质,反而像是披了一件华丽外套的猴子,沐猴而冠。他刻满了皱纹,微微发黑的脸上只有无尽的严肃,手中镶嵌了宝石的龙血木烟斗用了在桌子上磕了磕,“答应他!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你们也看见了,我们隐瞒不了多久了,一旦粮食消耗殆尽的消息扩散出去,巴拉坦就完蛋了,我们也完蛋了。他们可以掀翻曾经的贵族、富商,今天也可以为了食物和财富掀翻我们。趁着矛盾还没有被激化,我们必须找到一条安全的退路。”,烟雾缭绕的房间里,诸位大人物的眼神都有些缥缈。 在一个多月前,他们可能想都没有想到过,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一天。穿着精美的衣服,享受着最甜美的食物,使用只有权贵们才能使用的香料,并且让自己的口袋里装满金钱。他们狂热的理想和抱负被赤果果的利益浇灭,冲动回归了理智,开始患得患失。人最怕的,就是拥有后失去。 副会长六十多岁,他之所以能成为副会长,还是因为他的资格足够老。自救会七届组织干部,之所以当了七届还是个组织干部,和他的能力有关,他不够聪明,手段也不够圆滑。这种资历在正常的时候可能会因为能力的原因不被看重,但是在一个混乱、动荡的爆发期,资历就成了超越能力最重要的一种资本。谁都认识他,他也认识所有人,所以这样一个可以勾连到绝大多数工人的组织干部,一跃成为了副会长。 朱利安,也就是这个副会长,他仰着头,望着天花板,脑子里想着的都是这些天里发生的事情。他们最初的目的很单纯,提高工人阶级的收入,尽可能的给工人们提供更多的休息时间。可为什么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都怪那些傲慢的特权阶级,他们对工人阶级固有的偏见和轻蔑导致了游行的发生,然后悲剧降临了。如果可以选择,朱利安会阻止那场游行,尽可能的让大家坐下来好好的和商人代表磋商解决此事,而不是让局面变成这个样子。他干了这么久的组织干部,和每个厂每个工人都很熟悉,平日里自救会的活动,都是他来联络安排,可以说自救会和工人就是他的家,以及他的家人。 想着靠要出卖这些工人来保全自己,朱利安的心就一阵阵的抽痛。他很想开口否决安道尔的提议,但是他做不到。他也是这次暴乱的既得利益者之一,就像城外那个不断扫清据点,却对巴拉坦没有丝毫兴趣的雷恩男爵所说的那样,他和周围这些人一样,都是小偷,窃取了暴乱所带来的战利品。 他轻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双手狠狠的搓着如同西部峡谷一般干燥的脸,半晌,从双手后挤出了几个音节,“我同意。” 安道尔笑了笑,目光转移道下一个人的身上。 那是一名只有二十三岁的年轻人,在这群平均年纪超过四十岁的人里,他还年轻的像个孩子。但是安道尔第三个看向他,并非是随意的,没有道理的。通俗点来说,在这次暴乱中,这位年轻人就是武斗派的代表,是他最先提议,也是他最先带人冲入了领主府内,杀死了这座城市的领主。他总是在笑,一边笑一边杀人,好像夺取别人的生命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管是对外,还是对内。 这个年轻人现在是自救会的纪律委员,他长得白白净净,浓眉大眼,脸上总是带着三分笑意。他笑的时候露出了干净洁白的牙齿,这在工人阶级中很少见。他欢快的点点头,“我也没有意见,说起来也是时候该退出了,我们给了他们机会,也给了他们辉煌的瞬间,我们不应该陪他们一起沉沦。” 朱利安皱了皱眉头,“你这样说让我感觉好像是我们背叛了阶级,你应该清楚,我们过去、现在,以及以后,都不会离开这个阶级,雨果!” “您是对的,我错了,我向您道歉,朱利安先生。”,唇红齿白的雨果外表俊朗,也显得很有教养,如果忽略掉他所做的事情,他应该是个人人都喜欢的大男孩。 朱利安嘴唇动了动,再次叹了一口气。他做的,和他所斥责的人,有什么不同吗? 其他几名不太重要的小干部也纷纷点头,在这场游戏中,他们只属于幸运儿,如果不是自救会的运作需要用到他们,安道尔甚至都不愿意带他们一起玩。 “既然这样!”,安道尔深吸一口气,“那么就决定了,我们答应雷恩男爵的条件。”,他转脸看向朱利安,“朱利安,你是自救会的老人了,麻烦你尽快提供一份工人名单,挑选出那些能吃苦难劳,不会抱怨,也不会动不动就发牢骚的人。”,接着他看向雨果,“控制好你的心腹,必要的时候我们也需要证明一下自己的态度。” 最后一句话,藏着血淋淋的冷酷与残忍,朱利安身体微颤,他虽然没什么能力,但是活了一辈子,话总是能听懂的。安道尔为了在新主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价值,居然不惜对夕日的党朋举起屠刀! “至于你们,尽量安抚工人们的情绪,让他们知道,我们正在想办法调集食物。领主府花园里的地下密室重还有一点粮食,带人挖出来分掉。多分给老弱病残,少分给青壮,告诉他们,年轻人挨一挨饿死不掉,老人和孩子却不行。” 安道尔目光在每个人的身上停留片刻,没有人持反对意见,他很满足的点点头,“那么就这样,按照计划行事。” 巴拉坦的自救会内部已经有日益严重的矛盾和冲突正待发生,而最核心的矛盾冲突就是粮食问题。巴拉坦是一座工业城市,几乎可以说没有农业基础,城外的土地大多数都建造了工厂和仓库,只有少量农田在种植庄稼。这座城市的食物来源主要靠大粮商的粮食贸易,这里已经一个多月没有粮商经过,也不敢经过,导致了食物伤的短缺。 食物不像是其他东西那样可以短缺,比如说衣服,比如说金钱,比如说一些生活用品。没有这些东西顶多过得不好,但没有食物,那是要死人的! 原本这座城市中的粮食足以整个巴拉坦支撑两个月以上,但是在暴乱之初,这群暴动的工人们在推翻了贵族的统治之后,陷入到了胜利所带来的兴奋中,那几天就像是盛大的节日,无时无刻不在狂欢。每个人都吃到走不动路,喝到一晃肚子就能听见酒声。大量的粮食被糟蹋,被毫无意义的当做了一种满足食欲的道具,而不是维持生命的必需品。 转过头来,才一个月多几天,储存的食物就已经告急。这群只知道破坏,不知道建设的工人们也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食物越来越短缺开始变得暴躁、冲动。经历过最狂热的那十几天之后,自救会并没有给巴拉坦,给这些人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前景和未来。人们茫然的在城市中走动,除了必要的时候抵抗来自城外的军队,他们无所事事。 人,特别是被统治阶级,绝地不能让他们闲着。 一旦闲着,就要闹事。 一点小的矛盾、口角都能引发群殴,自救会对工人阶级的管控能力越来越弱,直至整个体系走到了崩溃的边缘上。 其实在此之前,自救会是有机会真正的自我救赎的,但是缺少政治敏感性和政治思想的领导层,并没有发现解决的办法。 这个办法其实很简单,就是输出战争。 用对外战争让内部再次紧密的团结在一起,超过四万工人的队伍足以填平任何一座城市的墙头,为他们掠夺到足以度过一切难关的资源。 不过很可惜,他们想不到,也来不及了。 第一〇六章 想要证明什么,就意味着必然会失去什么【后面二十字发不出来】 肯特是一名很普通的工人,在一个月之前他对自己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满。一个月五个银币的薪水足以让他养家糊口,他的妻子也在一间工厂里做活,一个月也有四个银币。九个银币,在巴拉坦这个城市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每个月除去了基本开支用度之后还能剩下两、三个银币。他们正在考虑要不要孩子,这是一件大事,一旦决定要一个孩子之后,妻子差不多就要放弃现在的工作,这意味着家庭的收入少了接近一半。 而且等妻子生产之后,再想要将工资提升到四个银币,则又是两三年的时间。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发生,肯特和他的妻子可能会在两三年内要一个孩子。 其实不考虑太多的其他因素,比如说生活的水准,在吃穿上的需求,即使肯特一个人工作也足以担负起家庭的重任。只是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梦想和追求,有人追求的是平平淡淡,得过且过。肯特追求的是让自己的生活稍微好一点,至少富足一些,不会因为某些突发的原因而措手不及。 当自救会通知他,要向商人们要求加薪和增加假期的时候,肯特没有丝毫的犹豫,在工头拿来的倡议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每一次都会给工人阶级带去带去大量的好处,从来没有人会认为自救会做的不对,因为他们并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出发,他们是为了整个巴拉坦工人的利益。 用工头的话来说,这是阶级战争,而胜利永远属于伟大的工人。 只是这一次,事情显然没有以往那么顺利。自救会的工人代表和商人们的进行了几次协商,始终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结果。商人们同意给每个工人每个月增加一天的休息时间,每天工作时间减少三十分钟。但是在工资上却坚守阵地,一步不让。很多工人们虽然很失望,不过也不是不能接受,一个月多二十七天每天减少半小时,等于多了一天假期,同时工资还不变,等于变相的加薪,虽然不多就是了。 再者说,工作虽然累,但是工资比起其他城市的工人,还是要略微高上一点的。 自救会内部活动的时候,有人在私底下传言说这次对抗的原因并非那么单纯,有其他原因。肯特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他不在乎这方面的事情,他只关心自己的利益。 当商人和自救会之间因为分歧而开始变得对立的时候,工头从自救会的会议回来时,告诉大家,他们需要罢工游行了。 很多工人不能理解,也不那么愿意罢工。说到底,工人、工人,就是应该上工干活的人。不工作,不要指望那些拿鼻孔看人的商人会平白无故的施舍给你银币,只有做出了商品,他们才愿意买单。罢工会带来很大的经济损失,一天不上工,一天没工钱。但这是大势所趋,不是一两个人的意志就可以扭曲的,于是肯特和很多人一样,半是无奈的被迫着参与到罢工游行的队伍里。 这一次罢工如之前对商人们提出的要求一样,和以往完全不同。在过去,罢工很少有超过一周时间的,那些商人们最终都捏着鼻子认了,于是大家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心满意足的回到工厂里工作,享受着罢工带来的好处――提高了的薪水、更多的福利,以及更多的假期。 这次罢工不一样,商人们居然坚持不愿意为工人们加薪,这让罢工的时间从一周时间,延长到了半个月。在这半个月里,商人们受到了极大的经济损失,更加坚定了不动摇的态度,他们要让自救会知道,工人团结起来也不能左右他们的意志。罢工的同时也让工人们蒙受了极大的损失,半个月没有工资,对一些没有积蓄的工人而言,代价是毁灭性的。他们需要工资,需要金钱来养家糊口。当罢工无法动摇彼此之间的立场时,一些工人率先妥协了。 他们退出了,他们要求复工,即使不加薪也可以。看见了这些工人的动作,商人们变得更加强硬起来,甚至说要对一些倡导者进行惩罚,要开除他们,让他们在巴拉坦没饭吃。 肯特不是一个聪明人,只上过两年的学,学会了基本的认字和简单的算筹,但是他也能看得清楚,这场罢工开始变味了。商人们强硬的态度不为所动的立场,强烈的表现出他们想要表现的――对工人阶级的统治力。而自救会所实施的罢工行动,则从最初提升工人薪水和福利,变成了与商人、特权阶级赤果果的对抗,完全是为了对抗而对抗。 在二月最后的几天里,巴拉坦商会用非常严厉的言辞要求所有工人必须在三月一日复工,同时贴出了通告,整个巴拉坦将拒绝为所有在自救会内担任职务的工人提供任何工作,巴拉坦官方也会驱逐他们。 无论是任何时候,任何正在发生以及即将发生的事情中,总有一些人扮演者激进的角色。自救会中的干部认为自己受到了威胁,和激进分子一起与巴拉坦商会发生了肢体上的冲突。在这场冲突中,有四十一名工人成为了冰冷的尸体。这一场变故彻底激化了矛盾,连肯特这个有点老实的人都变得怒气冲冲。 一种病态的情绪像某种狂躁的病毒一样在工人阶级中蔓延,接二连三的冲突终于从局部,蔓延到整体。当自救会会长、副会长被刺杀暴尸街头之后,这种病态的情绪终于完全爆发。候选会长安道尔揭【】竿而起,激荡的工人们在他的号召下,冲入了上【】城区,疯狂的将商人们从他们的家中拖出来,施以暴刑,游街示众。领主甚至被割掉了脑袋,挂在领主府的塔楼上。 肯特之前所有担心的事情,终于爆发了。 这已经不是罢工游行了,这是叛乱! 在被动的驱使下,肯特也被要求拿起武器,被要求和所有人站在一起。他们杀退了城防军和领主的私军,打退了来自其他城市贵族的军队。一种不可战胜的狂信被点燃。他们瓜分了所有财富,开始载歌载舞,庆祝这一场阶级战争的胜利。他们不需要工作就能享受到各种各样的美食,不需要劳作便有充足丰富的商品。 在安道尔的宣传下,这是一场有着重大意义的胜利,是工人阶级反抗压迫剥削,从此可以站起来,不需要再卑微的活着的胜利。 如果…… 没有如果! 肯特长叹一口气,掂了掂装着麦仁的口袋,长期的工作让他对重量有一定的敏感性,口袋里的麦仁不会超过三斤,也仅仅只够他们一家人两天的食用。从三月十九日起,整个城市都开始了食品供应制度,人们无法再和之前那样,吃到走不动路。熟悉的饥饿感再一次降临到每个人的身上,原本就明灭不定的前景,彻底的灰暗起来。 “肯特,在家吗?”,大门被推开,工头站在门外朝着屋子里面探了探头。 肯特将手中的食物袋子交给妻子,挤出一丝笑容,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去去就来。” 他走到门外,和工头并肩稍微远离了家门口,“有什么事?还是局势有什么变化?” 工头也一脸茫然,显然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与他们最初所争取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工头甩了甩脑袋,“城外又有一批军队在集结,城里已经贴出通告,要求大家尽快进入防御阵地,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肯特一愣,“他们还敢来?” 工头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他左右看了看,凑到肯特耳边低声说道:“我最近听到一些风声,自救会可能打算放弃巴拉坦,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是太清楚,我觉得应该是真的。这次战斗主意保护自己,尽量不要受伤,还有……”,他迟疑了一下,“必要的时候就投降吧!” 肯特眼中闪过一缕惊恐,他张开嘴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愤怒吗?可能吧,毕竟美好的生活突然之间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如何让人不愤怒?什么理想、未来、憧憬、计划,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白日梦。伤心吗?也许吧,连自救会都没办法拯救这座城市中的工人,甚至想着要离开,如何能不难过? 工头勉强的笑着,拍了拍肯特的肩膀,“记住我的话,必要的时候……。”,他用力点点头,“我还要去其他人家,你自己保重。” 绝望的情绪在肯特的心中蔓延,他木然的回到家,望了望手中两日的口粮,忽然间冷笑了一声。在妻子诧异的目光中,将所有的麦仁都倒进了锅里,还从床底的一个木盒中取出了油纸包裹着的一块巴掌大,三指厚风干的腊肉,一同丢进锅里。 来吧,来吧! 吃饱好上路! 第一〇七章 这章为“一刀转乾坤”来自今天午夜的打赏加更,对,我就这么长 城墙的攻防战是一个巨大的绞肉场,这句话只有在守城方拥有精锐的士兵,或者敢于直面死亡的勇士时才能起到作用。当城墙上防守的都是一些四五天没有吃饱饭,连挥舞武器都没有几分力气的工人时,这句话显然就有所保留。 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巴拉坦的城墙就已经失守,大量的工人们退回到城市中的建筑物里,他们曾经在这里通过巷战的方式,打退了一波又一波的敌人。而现在,他们依然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工人阶级也是有力量的。 肯特缩在一处建筑物的二楼,他身边放着一把长弓以及两户箭矢,这些东西都是从商人们的仓库里抢出来的。他透过窗户凝视着外面的街道,安静,没有一丝人声。他皱了皱眉头,按照之前经历过的战斗,那些人应该已经突破到这里了,为什么这里一个人也没有看见?他望了望身边几名工友,大家的眼睛里都透着对未来的迷茫,以及灰暗的绝望。 他们已经不再狂热,不再认为自救会可以拯救所有人。 “要不要出去看看?”,有人提议,“到天台去,应该可以看到两条街外的情况。” 巴拉坦为了方便工厂和仓库之间的运输,对很多地方都施加了改造。城市在统治者手里就像一个巨大的沙盘,按照他们的意愿随时随地的变化每一处建筑物,以及每一条街道。 这个提议让房间里更加沉默,肯特犹豫了一下,站了起来。他背上长弓,带了一壶箭矢,顺着梯子爬到了天台上。他没有站起来,之前的战斗经验告诉了他,站在高的地方可以看得远,也可以成为醒目的箭靶。他匍匐着,慢慢爬到天台的边缘,朝着远处望去。远处燃起的火光让他眼里只剩下震惊,再也容不下其他的情绪。 那里是城市的下【】城区,这是官方的说法,在平民的眼中那里就是贫民窟。拥挤狭小的街道不利于大规模的行军,几次战斗中来自城外贵族们的军队都放弃了从贫民窟入侵城市。在贫民窟里,往往三五百人就能抵抗上千人的队伍,凭借着熟悉的地理环境,很容易就能阻挡帝国军队的行军。 但是这一次,显然和之前不同。整个贫民窟都在燃烧着火焰,吹来的风中带着人们凄厉的惨叫,以及臭不可闻,什么东西被烧焦后的臭味。一只只旌旗顺利的通过了贫民窟,通过了几乎不设防的工业区,进入了城市的中心。他浑身惊出了一身冷汗,猛地站了起来回头看,在他的背后,一只只旌旗不断的摇曳,不断的移动。 糟了,这些人从背后杀来了。 他猛地一哆嗦,一种极度的恐惧吞噬了他的冷静,他感觉到浑身无力,虚弱感弥漫在心头,他连迈出一步的力量似乎都没有。 嗡的一声,空气好像都被这声音撕裂,视线中多了一个黑点,他腿脚一软狼狈的跌落在地上,恰好避开了这一根箭矢。他连滚带爬的顺着窗口跌入到二楼的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惊慌失措的指着大家防御方向的背后,惊恐的声线变得尖细,并且极其不稳定,“杀来了,他们,他们从背后杀来了!” 怎么可能?! 所有人心头同时浮起了这个念头,帝国军是怎么穿过森严的防线进入到城市中心的? 肯特卷缩在角落里,他曾经认为自己平日里虽然不声不响,但自己绝对是一个有所担当的男子汉。可就在刚才,他与死神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他发现了自己的渺小,以及自己的懦弱。他卷缩着,抱着双腿,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双眼失神,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哈哈,都完蛋了!我们死定了!” 房间里的人脸色极为难看,不知道在这种局面下如何应对。他们毕竟不是战士,不是军人,只是一群拿起武器并且还不能熟练运用的工人。他们没有成体系的指挥系统,没有拥有足够军事能力的领导者,他们面对这样没有遇到过的情况,完全的茫然而不知所措。 厮杀声终于从身后传来,每个人的脸上都不见丝毫的血色。一是因为害怕,害怕受伤,害怕死亡。二是因为在后方,有他们的家人。 “怎么办?” “投降吧!” “对,我们投降,我听说过,帝国军不会杀俘虏的。他们连满月俘虏都不杀,更何况我们还是奥兰多人,是德西人!” 武器从窗口丢了出去,一面白色的衣服被一根木杆顶着,插在窗户外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两个小时,也许只有三四十分钟,一队士兵如狼似虎的从楼梯口冲了上来,他们的刀剑架在了工人们的脖子上。一名士兵一脚踹翻了抱着头发抖的肯特,“滚出去跪好,谁抬头谁死。” 这是一场绝对不公平的战斗! 但雷恩不太满意! 其实也不能说不满意,他原本希望来的人不要太多,然而他太小看那些贵族见风使舵的本事了。当莱奥斯和波顿家族四千五百人的队伍整齐的开出城池之后,附近的贵族们都行动起来。原本计划六千人杀进巴拉坦,结果硬生生的撑出了一万三千人,还有一些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这群贱人! 贵族们骑着马驻足在雷恩的身后,火焰、鲜血在他们的脸上印染出一层兴奋的红光,安道尔卑微的就像是一只狗,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牵着雷恩坐骑的缰绳。 在带路党和工奸的帮助下,军队进入巴拉坦之后直扑贫民窟。以雨果为首的纪律委员会成员率先对昔日的同僚、工友举起了屠刀,为帝国军进入城市中心铺开了一条大道。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抵抗,一万两千多人的队伍就开始由内而外的进行剿灭。所有敢于反抗的据点,不论是个人还是集体,全部斩杀。 那些愿意投降的,或是已经崩溃开始乱跑的,都被如同牲口一样栓成了一排,挤满了目光所到之处。 人们发红仇恨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个出卖了整个巴拉坦工人阶级的安道尔,安道尔却毫无愧疚感,仿佛出卖自救会和工人,是他应该,也是必须做的事情一样。 “把这些人都拉到城外去看管好,腾空城市内部,先恢复城市的秩序。”,雷恩作为这次攻击计划的设计者,自然占据了主导位置。他话音一落,如同号令一般立刻传达到整个城市所有的士兵耳中。三五个士兵举着刀剑长枪,就能驱赶十倍甚至数十倍的工人。这些工人、士兵不断的离开,让街道再一次通畅起来。 说话间有士兵来复命,西城区还有顽强的抵抗,还没有彻底光复全城。 雷恩斜眼看向安道尔,安道尔一哆嗦,立刻解释道:“西城那边驻守的是巴拉坦最大的运输工人群体,他们人最多,也是最团结的一群人。”,说到这里安道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我可以去劝降他们。” 雷恩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不必了。”,他看向士兵,“准备火油,放火烧城。他们既然喜欢在西城区不出来,很好,满足他们的愿望,让他们永远都留在那里。” 士兵犹豫了一下,那片城区不仅有顽固反抗的工人,还有一些平民。杀工人他并不在意,并且会以此为荣,因为工人们的叛乱已经意味着他们走在了对抗帝国的道路上。可是那些平民是无辜的啊,他们并没有对抗帝国,也没有杀害贵族,他们不应该为巴拉坦的悲剧买单。他良心正在谴责他的犹豫,他张了张嘴,“大人,那些……那里还有一些平民。” 就在这时候从一旁随行的人员里跑出一个人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西城区贱民从支持暴乱开始就已经不是平民,而是暴民,他们已经丧失了帝国子民的身份,与那些叛乱分子一样,对帝国是有害的,这些人死不足惜!卑贱如我,愿为伟大如您效力!” 雷恩望着这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嗯,比他大一点,他坐在马背上,俯视着这个年轻人,“你的名字?” “雨果!” “机会只有一次。”,雷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年轻人抬起头,露出耀眼的笑容,“多谢大人您的慷慨和垂青!” 安道尔咽了一口唾沫,望着雨果的眼神里藏着深深的恐惧,他才发现,这才是真正的雨果,这是他真正的面目。 一个疯子! 不到半个小时,远方的大火映红了整个天空,雷恩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巴拉坦的暴动彻底镇压下去了。 他眉梢微挑,把目光投向了城外――另外一个修罗场。 成群结队的工人们跪在地上,低着头。绳索拴住了他们的手脚,一个想要起身,就必然会牵动左右的人,换句话来说如果大家不时同时起来,身边人的体重就会限制他们的动作。 在人群的最前面,朱利安躺在地上,鲜血顺着他裂开的脖子流了一地,被干枯的泥土吸收,只留下深红的颜色。 他是自杀,死于愧疚。 空洞的双眼望着天空,只留下深深的悔恨。 第一〇八章 欲望可以毁灭人生,可以毁灭世界,却无法带领活着的人前行 博尔逊神情复杂的望着地上的朱利安,其实这个老头可以不死的,也没有必要去死。整个自救会在暴乱的狂热过后就已经变质了。变质的不只有他一个,还有很多人,他没有必要为所有的罪恶买单,也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去死。或许他死在了自己良心的谴责之下,无法去面对这些还活着的,以及即将……死去的人。 看着朱利安,博尔逊很快就联想到了自己,如果我也有这样的一天,那么在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我会如何选择呢? 是像安道尔那样,卑微的活下去,被绝望和恐惧包围,挣扎不脱,彻底的沉沦。 还是像朱利安这样,用死亡来为自己曾经犯下的所有过错赎罪?在深渊中仰望着神圣的天国? 博尔逊不知道,他收回目光的时候心志再一次变得坚硬如铁。他告诉自己,他不是朱利安,他要做的事情比朱利安要做的可怕一万倍,但是他绝对不会后悔,也不会赎罪,因为他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是腐烂了的人心。 抖了抖手中厚厚一叠记录着密密麻麻人名的册子,他站在黑压压的俘虏面前,站在扩音魔法阵后,大声的说道:“接下来我们将要点名,点到名字的人抬起头,如果有人乱抬头,或是点到了名字不抬头,揭发者可以免罪,逃避者死!”,他略微停顿了片刻,让这群还处在惊慌失措状态中的俘虏们有一个接受、理解的过程。 片刻后,他开始快速的点名,一个个人们熟悉或是陌生的名字想起,一颗颗充满了绝望表情的头缓缓抬高,低着头的人们心存侥幸,幸灾乐祸的偷笑着。他们的目光闪烁不定,不断的在私底下交流目光。抬起头的人,则一脸灰败。 “肯特!” 一直在哆嗦的肯特猛地一颤,大腿内侧瞬间感觉到一阵湿热,腥骚的气味刺激着鼻子,他难堪、尴尬的抬起头,脸色发青,腮帮高高的鼓起。他渐渐的,不在乎了周围人看他厌恶不善的目光,是的,他就要死了,还在乎那些有什么意义吗?他仰望着天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萦绕,平静的生活,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 漫长的点名终于缓缓结束,三千七百多人抬起头跪在地上,有人仰首大笑,有人痛哭流涕,有人面无表情,有人哀求乞活。形形色色的欲望就像五彩缤纷的颜料,在这一刻,多彩斑斓。整个天地之间就像一个巨大的染缸,欲望是染料,织染的是人性。 博尔逊深吸一口气,冷冷的翘着那些惊喜若狂或是沉默不言,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大多数,嘴角噙起了一丝冷笑。他摆了摆手,从人群的最后放开始,一排排士兵举起长剑、长刀、长枪,将那些低着头的工人枭首。一颗颗脑袋骨碌碌的滚在地上,打着旋,喷着血。腥甜的血气冲天,一瞬间暴动的人们想要站起来,可却因为他们互相之间缺乏信任与合作,不仅没有站起来,反而接连不断的因彼此之间的乱动被牵连摔倒在地上,就此再也爬不起来。 这是一场毫无抵抗的屠杀,所有参与了巴拉坦暴动的工人都必须为他们所造成的一切后果,付出相应的代价。 咒骂声、惨叫声、哭喊声,融化不了战士们的铁石心肠,只能为前面还活着的人,带去更多的恐惧。 一个多小时,杀戮渐渐停歇,博尔逊终于明白了“血液如越过崩溃河提的洪流,挤满了所有可以落脚的地方”这样古老的俗语到底是怎样一副场面。来不及被泥土吸收的血液滞留在地面上,一脚踩下去浓稠湿滑的感觉十分明显,就像是踩在了腐烂的泥土上。抬起脚的那一刻,脚跟离地而起,一根根浓稠的血线也随着脚跟被拉长、断裂,露出红色泥土的地面也很快再次被鲜血覆盖。 很多士兵脸色发白,更有些人在一旁吐的天昏地暗,这场杀戮终究是恐怖的,不管对于失败者,还是对于成功者。 博尔逊的身体在颤抖,他硬着头皮,望着那些几乎没有一丝反应,还活着的三千多人,“你们是幸运的,但也是悲惨的,因为你们还不明白,你们应该赎罪。” 恐惧?厌恶?或是其他什么情绪,让他快速的将手里的名册丢掉,他的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最后开始奔跑。他受不了这个场面,受不了这里的气味,受不了这里绝望并且蔓延开的情绪,也受不了自己。 是的,一个曾经以要改变社会,缓解阶级冲突,造福平民这个远大理想为自己政治抱负的年轻人,终究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成为了贵族手底下的刽子手。还谈什么理想?他已经满手血腥,那一颗颗死不瞑目的脑袋,那一双双灰蒙蒙的眼睛,将要伴随他的一生,至死方休。 整个巴拉坦的暴动,在这一刻,彻底被终结。 在一个半月之前,巴拉坦的官方、非官方统计中,这座城市拥有常住人口四十九万,流动人口超过三十万,这是一座不亚于首都的城市。但是在今天,在一个半月之后,就在这里,仅剩下不足五十万人。除了一些流动性的人口,以及躲避到郊外去的避难人员,这一场动乱,让巴拉坦减员超过十万人。其中有六万到七万是参与了暴动的工人,他们中有三万多死在了最初的反抗镇压阶段。 剩下一部分分裂成数股,出城去的七八千人被雷恩带着黑甲军轻易的减除,而剩下的那些都在城外的血泊中。 除此之外还有在暴动中死于暴乱的平民,被官方误杀的,被自救会人误杀的,也有一两万人。这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特别是在人口数量并不发达的今天,如此数量的人口损失,至少需要十数年才能从“数字”上将损失的人口补回来。这些“数字”想要重新变成合适的劳动力,则还需要十几二十年。 巴拉坦的经济也几乎彻底瘫痪,直接经济损失就超过了数十万金币,还有各种连带的损失以及无法计量的。当年人们为了建造这座城市,让她如此的繁华,用了数代人,两三百年时间。可毁灭她,只用了一个半月,五十天不到。 破坏是容易的,建设却很难,想要让巴拉坦恢复到一个半月之前的规模,或许需要很久,很久! 不管谁来接受这个烂摊子,他们首先要面对的,就是想办法处理好超过十万个破碎的家庭,以及想尽办法让剩下这些人有饭吃,不至于饿死。想必在未来的三个月到半年内,巴拉坦这曾经的图伦行省之花,将沦为一座绝望之城……。这里会变成像是之前的奥尔特伦堡一样,麻木、绝望、灰暗! 不过,这一切和雷恩没有丝毫关系。不仅没有关系,雷恩在这一次的行动中反而得到了不少好处,首先他镇压了暴动,尽管他是黄金贵族,但是帕尔斯总要在面子上给他一点褒奖和好处,不然如何让那些摇摆不定的贵族坚定的围护在皇室的周围?政治上的正确性一直是皇室以及所有统治者所倡导的。 其次他从这里要带走接近四千工人,这些熟练的工人可以说是从一次次失误中用金钱堆出来的,不仅会为奥尔特伦堡的建设发光发热,还能将他们的技术、手艺传授出去。当然为了让他们能够在奥尔特伦堡安稳的工作,必要的安抚是必须的,带走他们的一部分家人显然是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为此也能增加奥尔特伦堡的人口基数。。 另外一笔收获就是安道尔这些人,他们独吞了大量的财富,这些财富属于他们,也属于雷恩。至少如果没有雷恩的话,他们别说财富什么的了,能保住小命便可以称之为天幸。他们在有生之年只能生活在雷恩的势力范围内,一旦离开了雷恩的势力范围,那些眼馋他们在巴拉坦暴动事件中获取财富的强盗、权贵们就会要了他们的小命,更会有被他们出卖了的工人阶级,也会蜂拥而上,将他们撕碎。 至于镇压了奥尔特伦堡动乱所带来的贵族之间的交情,反倒是最不重要的一部分。 “你是说,现在在这里,在巴拉坦城中,还有一名封号炼金术师?”,雷恩看向安道尔,安道尔脸上变颜变色,他没办法像雨果那样疯狂,也没有办法像朱利安那样洒脱,为了让自己在这群“投靠”了雷恩的自救会高层中保证自己的地位超然,他必须和雷恩之间建立起一个更加稳固的桥梁。 而他找到的这个炼金术师,就是他和雷恩之间的桥梁。 安道尔咬了咬牙,连连点头,哪怕即使得罪了熔炉公会也在所不惜,“他叫盖尔,封号熔金。” 第一〇九章 人生就是不断的遭遇岔路,然后凭借自己所掌握的消息,选一个 炼金术师这个职业和其他职业者有着很大的区别,这个相对更加专业的行业中,想要获取一个正式的封号是极为困难的。在其他职业者里,比如说一名火属性战气的骑士,他的封号会根据他的特点来命名,比如说烈焰、比如火莲,每一个六级骑士都能获取一个属于自己的封号。 但是炼金术师这个行业获取封号的方法却截然不同,在这个职业中,封号的数量是固定的,想要得到一个正式的封号,就必须在数量繁多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并且击败前任封号拥有者,在职业技术水平上,一骑绝尘。每一个封号炼金术师,都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也是最难以被控制的资源。 熔金这个封号在炼金术师群体中,意味着金属大师,掌握着数十、数百种不同的金属配方,拥有这个封号,在金属的冶炼上冠绝整个奥兰多,乃至于整个大陆。每年都会有很多人来挑战这个封号,在最近的五年里,还没有听说过这个封号变更过持有人。 这相当于是一个绝对的意外的惊喜,雷恩顿时就来了兴趣。他之前也见过一个封号炼金术师,封号为齿轮,是炼金术师中最顶级的机械工程大师,雷恩花了不少钱请他设计了一款作用于为棉花抽线与纺织一体成型的机器,其实原理什么的雷恩也能说出来一些,对实际的东西却没有一个完整的概念,到现在那家伙还没有做出来一个实体。 而雷恩丢出去的钱,仅仅等于是定金,等第一期棉花下来之后才能着手操作。就这样,还是雷恩在帝都舍了些面子,才托关系找来的。 可想而知,一个封号炼金术师有多金贵了。 万万没想到啊,居然在这里抓到了一只野生的。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如何知道这个叫做盖尔的炼金术师就在巴拉坦?”,雷恩来了兴趣,坐在被简单收拾了一番的领主府的书房里,抬头望了一眼安道尔。这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一道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眼神,却给了安道尔极大的心理压力。这种压力的来源并非是雷恩的贵族身份,也不是他在帝国统治阶级中的地位,是源自于对雷恩冷血的恐惧。 他毫不犹豫在城外斩杀了两万多工人,血流漂橹,到现在为止,郊外的大火都还没有熄灭。被焚烧的黑烟升上天空,又将灰黑色的灰尘抛落,整个城市都成了流淌着悲哀的河流。 安道尔不断的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得罪眼前的这位年纪轻轻,却早已满手血腥,残酷冷血无情的贵族。 “德科希曼商会是奥兰多最大的兵器商之一,他们一共有四处分基地,巴拉坦的这一座是整个帝国东南区最大的兵工厂之一。这次盖尔来到这里是为了将一种秘方带过来,据说这个秘方可以增强兵器的硬度,同时也让兵器不那么容易折断。”,安道尔一口气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略微喘息两口气,继续说道:“后来冲突爆发的时候城里的商人们联合贵族、官员封锁了街道和城门,盖尔来不及离开,就在巴拉坦住了下来,我之所以知道,正是因为他居住的地方,是我安排的。” 雷恩慢慢的笑了,前倾着身体站了起来,他走到安道尔身边,安道尔立刻弯下腰,脑袋几乎都要碰到自己的膝盖,以显露自己的卑微。雷恩拍了拍他的背,“很好,你立了大功,现在就带我去找这个盖尔先生。” 安道尔喜不胜收,连连点头,佝偻着腰,“请您移步,我在前面带路。”,也是难为了这个对政治一知半解的工人代表,形式逼迫之下,居然也用上了官方的社交辞令。 雷恩叫上了布莱尔,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停在了一栋民居外。此处在北城区,是整个巴拉坦最大的居住区。在雷恩面前的是一栋很普通的两层小楼,小楼并没有遭到战火的波及,此刻显得格外的幽静。布莱尔直接粗暴的推开了院门,安道尔牵着雷恩坐骑的缰绳,引领着他进入了院落里。 翻身下马的同时,小楼一楼的大门也被推开了。 一名五十来岁,头发银灰色,略显苍老的老人打量着雷恩。他不像这座城市里的其他人,面对雷恩的时候带着恐惧,他的目光很平淡,似乎早就知道雷恩回来。这是因为他有这个信心,也有这个本钱。在奥兰多,任何一个拥有封号的炼金术师都是贵族们的需要以礼相待的贵宾。他们或许没有强大的武力,也不具备任何特殊的政治地位,但是他们本身,就代表着一种复杂而庞大的利益群体。 雷恩拽着衣角用力一抖,整理了一下着装,一把推开安道尔,走到盖尔的身前,微微欠身,“你好,尊敬的封号炼金术师,熔金·盖尔先生。我是雷恩·阿尔卡尼亚,帝国黄金荆棘家族的族长。” 盖尔眼珠子转动的有点生硬,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雷恩,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不太情愿的伸出手,和雷恩轻轻的握在了一起,“原来是黄金贵族,难怪,难怪!” 他嘴里说着难怪,却不知道到底在难怪什么,似乎对雷恩不太感冒。 见盖尔没有邀请雷恩他进屋的念头,雷恩也不计较,“这次我来此拜访盖尔先生,是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去奥尔特伦堡。奥尔特伦堡是一座年轻的城市,在我……” 雷恩还没有说完,盖尔就抬起手做了一个休止的动作,他粗暴的打断了雷恩的话,“对不起,我想你误会了,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回帝都继续研究我的课题。我没有时间去什么奥……奥什么?” “奥尔特伦堡!”,雷恩略微加重了一些语气。 “对,奥尔特伦堡!”,盖尔重复了一句,语气同样不轻,他语气里透着一种淡淡的傲慢,“我没有时间去奥什么那种乡下地方,当然我谢谢你的好意,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想我该回去看书了。” 很显然,盖尔拒绝了雷恩。他不喜欢雷恩,并非是雷恩做了些什么,作为一个专门研究金属配方的炼金术师,盖尔了解到的世界真相比一般人多得多,更别提他所研究出的配方,大多数都用在了如何更加有效杀伤性命的武器上。他不喜欢雷恩,是因为雷恩太年轻,而且还是一个黄金贵族。 就像许多有文化,有学识的人一样,总觉得自己一身傲骨,可以傲公卿,慢王侯,对这些年纪轻轻没什么学问却窃据高位的贵族没有丝毫的好嘴脸。 雷恩脸上的热情渐渐降温,他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仔细的端详了盖尔片刻之后,伸出手指在盖尔并不结实的胸口上戳了戳,戳的盖尔眉头直跳,“我怀疑你涉嫌挑唆、煽动巴拉坦工人暴动,煽动叛乱。”,他突然咧嘴一笑,“拿下!” 话音一落,呛啷一声长剑出鞘,寒芒一闪,布莱尔一脚踹翻了盖尔,剑刃就架在了盖尔的脖子上。 安道尔震惊,不知所措,盖尔懵了一会,老脸顿时红中带紫,梗着头咆哮起来,“我……你放屁,我是封号炼金术师,是公会注册的正式会员,你凭什么抓我?证据呢?没有证据我就要发动整个炼金术师群体和熔炉公会,到帝都去,在女皇陛下面前状告你的恶行!” 雷恩不怒反笑,他点了点自己的胸口,“我说的话就是证据,我说的话就是王法!”,话音一落,一拳打出去,顿时打的盖尔鼻血横流。雷恩伸直手掌,拳锋在盖尔的领口擦了擦,一脸不屑,“告我?真以为我不敢杀你?这一场动乱别说死一个封号职业者,就是死十个都无所谓。” 他的神情逐渐冷漠,眼神深邃瘆人,抬起手拍了拍盖尔的脸,“好好想想,要不要去奥什么的乡下。仔细想,想清楚了再回答。”,他冷笑着,真是给脸不要脸,“今天过后,帝国内势一些舆论势必要将我推到风口浪尖上,我无所谓,反正已经是屠杀平民的坏人了,多杀你一个也不算多,尊敬的熔金·盖尔先生。” 雷恩心里是很清楚了,对于整个帝国而言,镇压暴乱是功大于过,但是在统治阶级之外,他会被人妖魔化,他将成为主流价值观的对立面,被很多人恐惧,以及唾弃。在杀戮和血腥之中,他此时的心态已经有些许异常的变化,人们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没有站在这个位置上,很难体会到杀戮带来情绪波动。 雷恩那轻蔑、不屑的眼神和语气让盖尔太阳穴一鼓一鼓,可他没有出声反抗,紧紧的闭上了嘴巴,用沉默来抗争。 雷恩俯视着他,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接战,当雷恩目光中的杀意开始无法抑制的越来越肆意的时候,盖尔终于错开了目光。 他只是一个炼金术师。 雷恩哼哼了两声,用汉语喷出了一个字,“贱!” “想必盖尔先生还没有听取我的态度,到了奥尔特伦堡,我会为你准备一栋独立的别墅,并且单独建造一栋由你亲自设计的实验室。你所需要的东西,我会竭尽所能为你弄来,无论是人、物,还是其他什么。而你所需要做的,就是对我放开配方,以及继续你的研究。”,他顿了顿,观察着盖尔的表情变化,他的表情略微柔和了一点,也多了一点尴尬,“除此之外,每年我会给你一万金币的研究资金,一千金币的薪水,并且提供十名少女作为你生活上的调剂。对于一些合理的要求,我也会尽可能的满足。” “我已经很有诚意了,那么你呢?盖尔先生?” 不是每个有知识的人在面对生或者死这种艰难的选择时,都能坚定的坚持自己的立场,盖尔也不能。他发现雷恩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贵族,他似乎真的不在意他的行为会给他带去怎样的社会舆论风评,这是一个实用主义者。面对这样的人,盖尔除了沉默还能做什么?张嘴骂他?说不定迎来的就是一顿打。 似乎是觉察到了盖尔微妙的心理变化,雷恩使了一个眼色,架在盖尔脖子上的利刃归鞘。雷恩亲切的将盖尔扶了起来,脸上都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他亲手将盖尔染上了血渍歪斜的领子扶正,为他捋顺了衣服上的皱褶,还拍掉了他身上的一些灰尘,“你看,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很容易不是吗?” 雷恩轻轻拥抱了一下身体僵硬的盖尔,热情的说道:“我谨代表奥尔特伦堡所有人,欢迎您的加入,盖尔先生。” 人生,就是这么的艹蛋! 盖尔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第一一〇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有的东西可以计算,有则不行 听说雷恩抓住了一个封号炼金术师,一大帮贵族眼珠子都红了起来,波文的语气都酸溜溜的,甚至不惜许诺了一个人情,希望在需要的可以借用到这个炼金术师。 这位伯爵尚且如此,其他那些小贵族羡慕嫉妒的心理可想而知。不过好在他们有幸参与到了这场成功的镇压行动中,多少也能因此分到一些好处,并没有表现的太过分。 巴拉坦的暴动被镇压下去,虽然风已平了,浪也尽了,可平静的表面之下暗流依然涌动。奥兰多帝国建国三百年,已经不算短,相较于那些二世、三世而亡的帝国,奥兰多这一家人已经足够厉害了。 这也是封建奴隶制社会非常正常的现象,分封制度造成了权力的旁落,一旦地方和中央的利益发生根本性的冲突,立刻就会动摇皇室的统治。从奥兰多五世开始,帝国皇帝都在殚精竭虑的想尽办法将分封的权力收回来,然而这样的行为,也加剧了皇室与帝国既得利益者之间的冲突。 奥兰多五世期间内战连连,曾经一批末路贵族为了延续家族的传承之火不至于熄灭,铤而走险的想要掀翻黄金贵族的统治。当然,结果是他们一头撞在了铜墙铁壁上,撞的头破血流,可为此帝国又重新启用了一批英勇的,为国征战的勇士,册封他们成为了新兴的贵族。这就像是一个轮回,消灭上一轮轮回所遗留下的弊端,却也因此为一个新的轮回开了头。 在皇室集权的道路上,为了避免被皇室以及黄金贵族这几架马车碾压的粉碎,贵族们团结起来,形成了一个个利益组织,也就是贵族集团。他们或是根据地理因素,或是因为利益目标形成了紧密的、森严的组织,以对抗不断强盛的中央。 这次巴拉坦的暴乱看上去的确引发了一些问题,也被成功的镇压,但是也在贵族集团的心中,埋下了不安分的种子。 想想看,如果没有雷恩和贝尔行省的这些贵族插手呢?如果他们也为自己所在行省内部的叛乱焦头烂额,没有更多的精力去管别人的事呢?如果这群自救会的人能得到更加有力的支持,以及拥有一个对政治敏锐,对军事在行的头领呢?那么这次暴乱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仔细的想一想,越想越恐怖,也就是人们说的细思极恐。 皇室远远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样强大,皇室的统治力也无法做到稳固的镇压住下面的贵族集团。 不错,为了保持以及延续稳定的态势,皇室册封了一批“皇室派系”的城主以及总督,来镇压地方。可如果有一天,这些人也因为某些无法抗拒的事情,和地方派系站在了一起怎么办? 所以说,风浪,绝对没有过去,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依旧肆虐着。 来自帝都的封赏用了十来天终于到了巴拉坦,从周围运来的粮食暂时缓解了巴拉坦饥荒所带来的问题,但也仅仅只是缓解。 雷恩因成功的为帝国镇压了这次暴乱,他的爵位小小的提升了一个级别,从男爵变成了子爵。爵位的高低对黄金贵族实际上没有任何意义,世袭罔替的形式让黄金贵族的族长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男爵,就像之前雷恩那样,也不会因此就受到其他贵族的轻慢。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夸奖和褒扬,高度赞扬了雷恩子爵识大局的优秀品德,希望雷恩子爵能在地方上,为帝国做出更多的贡献。 屁话一箩筐,好处一个没有。或许帕尔斯也知道雷恩这次吃的足够饱了,所以没有再另外给他什么好处。其他参与到这次镇压的贵族,各个都有封赏。小到领地扩大,大到爵位晋升,可谓皆大欢喜,大团圆式的结局,为巴拉坦事件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出门的时候只带了两千人,回来的时候却超过一万多人,密密麻麻的队伍过境给各大城主、领主带去不小的压力。这可不是盛世中平静安稳的世界,贵族之间的战争在皇室的纵容下时常爆发,万一雷恩也突然玩上一手可怎么办?于是各大城主、领主送上好酒好菜,技师也雇来了许多,在城外犒赏三军。至于进城……还是算了吧。 这种情况直到雷恩路过威尼尔的时候,才有所改变。 安杰罗喜滋滋的看着浩浩荡荡的人群,以及那些经历过厮杀与鲜血的黑甲士兵,眼中藏着忌惮,他很好的隐藏了心中的情绪,表现的格外热情,“雷恩……子爵,我差点忘记了,恭喜您阁下,您的英勇与正义的行为即使在威尼尔这样的地方也流传开。” 雷恩笑着和他拥抱了一下,他打趣道:“流传的不是英勇和正义吧?他们一定再说,噢,天哪,那个恶魔屠夫要来了。” 安杰罗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呢? 普通人,平民阶级不知道巴拉坦具体的事情,加上民间中有意无意的受到一些外力的推动,很多人对巴拉坦真实的具体情况所知甚少,只知道那个城市的工人阶级在商人和贵族的压迫剥削中不堪重负,暴起反抗,杀死了商人和贵族,整个巴拉坦的工人中有十几二十万人牵扯到这件事里。他们还打退了当地的贵族武装,并且开始向周围的地界蔓延,想一想都恐怖。可就是这么恐怖的一群人,却被来自奥尔特伦堡那种乡下地方的雷恩子爵给剿灭了。 人们不会真的称赞雷恩做得好,因为被镇压的和他们是同一个阶级,他们看见的,听见的,都是经过艺术加工的。哪怕在道德伦理上雷恩站在制高点,但是普通人并不会就因此对他抱有好感。仇富是一个笼统的词汇,可以解释为只要比自己“富有”,财富上、地位上、政治价值上的富有,都是被仇视的目标。 对于血腥镇压巴拉坦暴动的雷恩,人们口中最常出现的词就是屠夫,哪怕在这场战斗中,雷恩没有亲手杀死任何一个人。 安杰罗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整个贝尔行省都在谈雷恩而色变,他就像曾经波及到整个大陆的黑死病病毒,让人深深的恐惧着。 巴拉坦事件所带来的坏处肯定是有的,不过好处也很多,至少在贝尔行省,敢得罪雷恩的人注定不会有多少,只要想一想他今天,年仅十九岁就做下的丰功伟绩,想必会更加理智的通过其他方式来解决矛盾。 “先进城吧!”,安杰罗很客气,很热情,热情到有点不正常,“我已经让人腾出了足够的地方来欢迎贝尔行省的功臣,酒水、肉、女人,应有尽有。” 雷恩没有如安杰罗预料中的和他一起进城,反而驻足不动,他面露歉意,“抱歉,安杰罗,我的朋友。我离开奥尔特伦堡已经太久了,我现在的心都飞回了奥尔特伦堡,我必须先回去。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来这里再次拜访。” 这和剧本上的剧情怎么不一样? 安杰罗很快就回过神来,他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问题,雷恩不愿意进城,他也不能强迫雷恩进去。他略微沉吟片刻,“也好,是我冒昧了。如果您下次有空,一定要来威尼尔,我会举行最盛大的宴会来欢迎您的到来。” 话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安杰罗犹豫着说道:“我听闻贝尔行省总商会的一支商队在靠近威尼尔边境的地方被劫掠了……” 雷恩打断了他的话,笑容可掬,“我的朋友,这不怪你,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朋友应该彼此包容,无论是什么事。” 安杰罗一阵无语,话都说到这份上,再要深说下去就有点不识时务,不识抬举了。他很明智的闭上嘴巴,也露出同样的笑容,“多谢您的理解,我依然为此向您道歉。” “好吧,我接受你的歉意。” 两个人好的就像穿过一条裤子一样,实际上却各怀心思。安杰罗希望借着雷恩这些人的力量,帮助他一口气扫平肖恩的势力,同时结束之前发生的不快。而雷恩呢,现在还不打算对肖恩动手,比起安杰罗这个幕后主使所希望的摆平此事,雷恩更希望肖恩可以跳出来掀翻安杰罗的统治。 奥尔特伦堡实在是太小了,如何能装下一个黄金贵族? 整个贝尔行省还差不多! 当然,他不会表现出强烈的侵略性,这只能让其他贵族抱团。他需要一个契机,而这个契机,就掌握在肖恩手中。 告别了威尼尔,队伍再次前行,离奥尔特伦堡还有两天路程的时候,开春后的第一场雨终于到来了。 只是这场雨,似乎有一点大。 遮天蔽日的乌云压在了整个贝尔行省的上空,雨点如黄豆大小,占领了整个空间。 道路也变得泥泞,让雷恩比预计迟到了一天半才回到奥尔特伦堡。 第一一一章 道德上的叛国更甚于行为上的背叛,这种背叛带来的伤害更危险 站在窗户后,豆大的雨点猛烈的撞击着水晶的窗户,撞的四分五裂。窗户外阴暗的天空中朦胧一片,整个世界都被这些雨点所占据。天空中的乌云经过数日的降雨之后依然见不到丝毫散去的迹象,反而将天空遮蔽的越来越黑。 不只是奥尔特伦堡,也不止是贝尔行省,整个帝国东南地区都被笼罩在厚厚的乌云之中。 暴雨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不便,这还只是小事,更要命的是这场不知道何时才能停歇的暴雨,影响了已经播下的种子,也势必要影响到一年的收成。如果这场暴雨还不停止,奥兰多七世,帕尔斯女皇将迎来她登基后第一场天灾,以及接下来的巨大灾难。 比起愁眉不展的普通人,粮商们都嬉笑开怀,每日宴席不断,就差正大光明的站出来高喊天灾万岁了。 粮食的价格一天比一天高,昨天还只要四十个铜子就能买到一斤麦仁,今天就已经涨到四十八,据说明天可能就要突破五十五个铜子的高价。在这种情况之下,粮商们有限度的将手中的粮食抛售出去,将更多的粮食囤积起来,准备卖一个好价钱。 理查擦着脑门上的汗珠,别人还穿着两三件衣服的时候,他已经换上了长袖的单衣。肥胖的身体以及厚厚的油脂就像是一层天然的隔热层,让他累积了太多太多的热量,随便一动就要冒汗。 “大人,现在粮仓中的粮食只够维持两周时间,两周后我们可能要面临一个巨大的考验。”,理查很清楚,两周后的粮价要飞上天,不仅仅是因为暴雨影响了粮食的运输,更是因为暴雨摧毁了帝国今年东南地区的农耕。原本刚刚足够填饱国人肚子的粮食发生紧缺,势必要让粮食的进口力度加大,而对于奥兰多帝国发生的天灾,不管是满月还是拜伦帝国,都是乐观其成的。 他们肯定会提高粮食出口的价格,更大力度的通过紧缺物资贸易来掠夺奥兰多帝国的财富。国家和国家之间从来没有什么道义可言,有一方只要展露出疲态,其他人就会将手中的刀子递出去。不管能不能捅死,至少先割一块肉下来。 不断提高的粮食价格也足以让奥兰多帝国焦头烂额,那些富有的人暂且不说,对平民阶级将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许多人可能就因为这样一场连绵不断的大雨,而家破人亡。 雷恩脸上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他望着窗外的连成一线的雨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他才转过身,不紧不慢的走到书桌边,伸手抓住椅子的椅背,拖到自己身后坐下。他微微偏着头,望着理查,“你在担心什么?” 理查一愣,低下头去,“我在担心粮价,大人!商人们已经开始大肆囤积粮食拒绝出售,每天他们只卖一小部分,卖完就结束营业。虽然有官方的粮仓在以平价发售粮食,但是我们支持不了多久了大人。如果粮仓里的粮食卖完,我们只能向商人购买,他们会给出一个很高的价格,让原本就开始出现赤字的财政进一步恶化。” 理查随手将手里的几份材料送到雷恩面前,雷恩皱着眉头大致的翻看了一遍,他抬头望着理查,“我不想看,你说,我听。” “今年到现在已经支出超过六万金币,本年度的财政赤字形势严峻,这还只是刚刚开年。正这场雨下完,不管是赈灾还是安抚地方,都需要大量的金钱。我今天在城中转了一下,有一些刚刚修好的房屋出现了严重的漏水现象,部分地势低洼的街区也出现了倒灌。” “加上未来粮价极有可能的居高不下,有可能明年的预算都要在今年用掉。” 雷恩点点头,“你说的这些是建立在粮价暴涨的基础上,是不是?” 理查点头不语,这个话题他已经再三确认过几次,不需要赘述。 雷恩反而耸了耸肩膀,一脸轻松,“我曾经和商人们谈过,奥尔特伦堡在粮食价格上拥有最终的定价权,无论是收售,都必须按照我的规矩行事。”,说到这个时候,书房的房门被推开了,雷恩和理查同时望过去,打开的门缝里露出一个小脑袋,西莱斯特娇憨的朝里探着脑袋。雷恩没在意,继续说道:“对于执行我的规矩的商人,我定义为善良的、守秩序的爱国商人。对于那些发国难财的,我认为在道德上,他们已经背叛了人民,背叛了国家。” “去,告诉所有商人,想要在贝尔行省内行商,就必须按照我的游戏规则来执行。让他们把粮价降下来,同时转告他们,不要玩火。” 理查心里苦笑,这些商人见到了利益就像见到了奶酪的老鼠,怎么可能管控的住?明面上他们或许会遵从雷恩的吩咐,把粮食的价格降下来,可价格下来了他们不卖行不行?有价无市这种老套的把戏早就被商人们玩烂了,对于来自统治阶级的政策,他们总有无数的办法找到漏洞并且钻过去。 等他们抽出手,将粮食运到其他地方,一样能卖出高价,怎么可能死守在奥尔特伦堡这个地方? “我试试看吧!”,理查只能表明自己的态度。 雷恩却无所谓的偏了偏头,在他的目光下,理查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起身告退。错开书房房门时,他对着西莱斯特也欠身行礼。现在大家都知道雷恩很喜欢这个小姑娘,即使将来雷恩会和其他家族联姻,西莱斯特的地位也是绝对不会动摇的。 小姑娘也很有礼貌和教养,立刻红着脸提起裙角微微屈膝,理查有点受宠若惊的离开了。 “雷恩哥哥,是在为粮食的事情发愁吗?”,西莱斯特走到雷恩身前,屈膝行礼之后,一下子扑在了雷恩怀中。差不多有一个月没有见到雷恩,想念的紧。她在雷恩怀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熟悉的味道让她感觉到格外的安宁和满足,她抬起头,扑闪的眼睛干净纯洁,明亮的就像最纯净的水晶,“让爷爷他把粮食都拉来不就行了?” 雷恩轻抚着亚麻色柔顺的头发,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这是大人的事情,你不用为此忧心。”,顿了顿,“这段时间有好好的修习吗?” “有啊!”,小姑娘眼睛顿时眯成了两道月牙,得意洋洋的抬起头,等待着雷恩的夸奖,“我已经达到三级剑士的水准了呢,茉莉姐姐都说我很有天赋哦!雷恩哥哥,以后您的安全就交给我吧!”,小姑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离开雷恩的怀抱装作挎着剑的样子来回走了几步,接着欢快的笑了起来,又腻到了雷恩的身上。 “好,以后我的安全就麻烦你了,尊敬的剑师大人,嗯……,封号是什么呢?” “封号?”,小姑娘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她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眉心顿时凝出了一个肉疙瘩,两条秀气的眉毛纠结起来。 雷恩笑着问,“叫奶油面包怎么样?” “那怎么行呢?这样的封号一点也不气派,再想一个。”,西莱斯特顿时提出了反对的意见,一想到以后自我介绍时,要称自己为“奶油面包剑师”,顿时尴尬的不行。 “汤圆呢?这个也是你喜欢吃的东西。”,雷恩为了改善自己的伙食结构,弄出了一些另外那个世界的特色美食,汤圆就是其中之一,深得城主府内所有人的喜爱。 “不要吃的!” 就在雷恩与西莱斯特逗趣打发时间的时候,在城主府外,一群被理查通知过的商人们聚集在一起。 巨大奢华的房间里摆放着许多沙发,房屋里的壁炉里点燃着炽热的火焰,将房间里因暴雨连连而产生的湿气一扫而空。精美的食物堆满了所有桌子,香醇的美酒散发着浓烈的香味,两名厨师在一旁现场烹饪着鲜美的黑岩羊的羊排。 这里所坐着的,都是奥尔特伦堡里的粮商,他们拥有数量巨大的粮食堆积在城中或者城外的仓库里,在雨水中等待着发芽、变质。 “对于理查转达来自城主府的要求,诸位怎么看?”,一名四十来岁,衣装得体的男人靠坐在沙发上,他翘着腿,手中捏着一只高脚杯,微微摇晃着。鲜红香浓的红酒随着他手中摇晃的动作,挂在了杯壁上,形成了一面渐渐变淡的红色帷幕。“我们要不要按照雷恩的话去做,将粮食的价格降下来,还是想其他办法?” “当然要降下来,然后把所有的粮食卖完。”,立刻有人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所有商人彼此之间目光来回涌动,纷纷笑了起来。 对,降价,卖光,你总不能再挑什么刺了吧? 没有东西还怎么卖?奥尔特伦堡遭受饥荒和他们可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已经履行了自己的义务。 有人讥诮的说道,“去年这个时候奥尔特伦堡的小麦价格是十九个铜子一斤,现在的价格是四十二个铜子一斤,相差了一倍还要多。我预计在一个月之后,粮价会丈夫到五十个铜子以上,到了三个月后,完全断粮的东南地区,小麦的价格必然会在七十至八十之间。”,他嘿嘿的冷笑了一声,“诸位,三倍甚至四倍的利润!” ======== 讲道理,每次搞个标题都要修修改改,敢不敢扩充到六十个字? 点娘! 第一一二章 为“老子不要昵称啦”万赏加更——不要撩我,我今天有事 我正暖冬中享受着艳阳高照,手中捧着老旧的手机,读着趣味的书,品一品茶,抽一根烟,看到妙处唱几句京韵,忙中偷闲好不自在。却不成想,一道飘红将我从理想乡中拖回,枯坐电脑之前,双目无神,形如朽木,脑中只有那一声煌煌之音不断回荡――叮,“老子不要昵称啦”撩汉成功,作者君请立刻回归电脑前加更。 感谢来自“老子不要昵称啦”的万赏。 ============================ 每个商人脸上几乎都充斥着一种病态的虔诚,在这一刻他们不是锱铢必较市侩的老板,不是浑身上下都向外溢着铜臭味的商人,而是一种狂信徒。每个人的脸上那宛如朝圣时见到了神明降临潮红,让他们看上去多少有一点诡异。 几倍的利润,足以他们践踏这世间的任何伦理道德,以及法律秩序了。 “这件事不能做的太难看,雷恩这个人还是有些不好惹的。”,主座上的男人笑了笑,似乎并没有真的把雷恩放在眼里。这里坐着的都是贝尔行省商业总会里的粮食大庄家,雷恩搞出的补贴和退税深得人心,这几个月来彼此双方都处在蜜月期。退税和补贴让这些商人们比平时还要多赚十多个点,在大家都有好处的时候,商人们自然不会看见雷恩的另外一面。 况且,萨尔科莫的孙女还在雷恩的府上,这就像是一道保险,如果事情真朝着无法避免的深渊冲过去时,在最后还能通过萨尔科莫的关系把情况拉回到安全的平地上。 他们控制着整个贝尔行省的粮食买卖,以及掌握着数条粮道,可以说在粮食这方面,他们当之无愧的可以自称为无冕之王。 既然如此做不会有空不的后果,那么为什么不试试?不试试什么都没有,试一试说不定雷恩捏着鼻子也就认了。 “我觉得,我们应该这样……” 商人们挤在一起交头接耳,不断讨论,最终每个人都满足的点点头,共同举杯,他们喊着振奋人心的口号――为了金币! 天空中的乌云终于在四月八日退去,站在久违的阳光下,舒展着身体,浓浓的腐朽与霉味在空气中散尽。但是人们脸上并没有多少笑容,反而忧心忡忡。粮价掉下来了不错,但是根本买不到多少粮食,城中几大粮商已经全部告罄,连仓库的大门都大大的敞开,任由人们进去观瞧。别说找到一两袋没有开封的粮袋了,地上连一颗麦仁都找不到。 之前买到粮食的人也不会有多高兴,人们还没有养成存储粮食的习惯,这一次买的就算多一点,也仅仅只够七八日食用的。等七八日之后怎么办?如果还没有新的粮食运来,整个奥尔特伦堡都要陷入到饥荒之中。 “老板,到底什么时候才有新粮运来?”,一群人围着一名粮店的老板,期待且焦躁的望着他, 那老板摊开双手,一脸无奈,“很抱歉,短期内可能没有办法了。这一场暴雨让魏玛走廊变得泥泞不堪,重型马车无法经过。而轻型马车运输的成本过高,即使将粮食运来,价格也不会太低。”,他眼里藏着兴奋的笑容,表情诚恳真挚,“城主大人要求我们降低了粮食的发售价格,考虑到成本和收入问题,所以在魏玛走廊变得干爽之前,我们不会运输粮食来。” “那么魏玛走廊要多久才能过重型马车?” 老板耸了耸肩膀,“谁知道呢?也许十天半个月,也许要更久。这次的暴雨实在太大了,很多低洼的地段被淹的十分严重,最少十几天、一个月之后才能有粮食运来。再者说整个帝国东南地区都在这次雨灾的范围内,我们又是最边缘的,等帝国其他地方的粮食运来,也在一个月之后了。” “那这么说我们都要饿死了?” 粮店的老板笑着摇了摇头,“城主大人一定会有办法解决这次危机的,我们应该相信他!” 类似的一幕发生在整个奥尔特伦堡绝大多数的粮店里,每个粮店的仓库都干干净净,连多余的一颗粮食都看不见。大家都有着相同的理由,并且安慰因食物短缺开始焦躁的奥尔特伦堡人,告诉他们雷恩可以解决这个麻烦。 就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奥尔特伦堡人信任雷恩,他们也的确相信雷恩可以处理好这件事,所以在短时间里,并没有引起任何的风波。 这就是商人们的手段,他们通过倒逼的方式,逼迫雷恩不得不主动提起粮食问题,并且为高价的粮食买单。这种手法他们早已惯熟,用了也不是一次两次,每一次都让他们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踩着特权阶级,摄取了大量的财富。他们相信这一次也会和以前所做的一样,雷恩只能求饶,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路可以走。 站在人群中隐藏了自己身形的萨尔科莫一脸愁容,他听到了一点小道消息,整个商会的大粮商们打算坐地起价,将粮食的价格提高到三倍以上发售。如果是去年,他会坐视不理,商人不是贵族,不是特权阶级,商人追求的就是金钱。你可以说商人们庸俗,但这就是商人。那个时候贝尔行省里还没有一个像雷恩这样不按规矩办事的人,每个大人物都依照着过去的游戏规则行事,从来不会越界。 很多城主、领主甚至会主动配合商人们的提价行为,因为这也会给他们带去大量的财富。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雷恩就是横在所有人面前的一座大山。他点头,那么什么都好商量,他如果摇头,一切皆休。很多商人在于雷恩的合作中占尽便宜,就认为雷恩是一个好说话的人,或是一个内松外严的人,对自己人会十分的友好。能出现这种错误的观点和结论,是因为雷恩这座山实在太大了,将所有人都压了山脚下。他们只顾着眼前,却忘记了抬头。 “会长……,要不要把这些人都召集起来?”,萨尔科莫带着一名执事,听着执事的话,他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先去见见雷恩吧。” 他心里有一种预感,雷恩在这个时候还没有任何的举措,如果不是他惊慌失措乱了自己阵脚,不知道如何是好,那就是已经有了腹案,准备着雷霆一击,直击要害。纵观这半年以来,萨尔科莫自己问自己,雷恩是一个能惊慌失措的人?答案显然是否定的,那么雷恩必然已经有了决断,而且这种决断是要人命的。 见到雷恩的时候,雷恩正在晒太阳,园丁正在打扫花园,清扫落叶与修剪树枝。他连忙几步走上去,前身行礼,雷恩在巴拉坦做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在震惊的同时,也感到了畏惧。那可是几万人,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死了,成为了史书中可能都不会提及的一个数字。面对这种顷刻之间就让一城之地伏尸过万的狠辣人物,萨尔科莫绝不会因为任何的私人关系表现的太过随意。 雷恩指了指茶桌对面的座位,“坐。” 萨尔科莫再次欠身,坐了下来。他屁股没有完全的坐满在椅子上,那样子会给人一种很散漫,不太正经的感觉。他挺直了上身,微微低头,目不斜视的看着自己的膝盖。 雷恩拿捏着茶杯纤细的把手,细润的杯沿半含在嘴中,轻轻吹皱一池碧波,啜了一口。他这才抬眼望了望萨尔科莫,将杯子放下,“你来这里的目的,我已经知道了。我给过他们机会,可总有些人觉得我年少好欺,总想着要来挑战一下我的威严。”,他说着笑了笑,很不屑,他突然话锋一转,问道:“萨尔科莫,在你们商会里,如果有人挑战商会高层,你们是怎么做的?” 萨尔科莫沉吟片刻,说道:“我们会收回他的身份象征,然后将他驱逐出商会,并且通知所有商会成员,切断和他的联系以及贸易,停掉所有商道,对他的生意进行打压。” 雷恩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没有对商会处理方式发表意见,“你看,你们都有自己的处罚手段,那么我也有我自己的处罚手段,不是么?与其在这里陪我聊天,不如尽快拉一批粮食来稳定大局。”,他笑了笑,“我好想没有说过,莱茵总督和我的关系不错?” 萨尔科莫很无力的扯着领口用力拽了拽,一股热浪顺着炸开的领口喷了出来,他抬头看了一眼悬挂在天空中的太阳,苦笑着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雷恩几句话,就把他所有的想法都堵了回去。 而最重要的是,他完全拥有了掀桌子的能力。 那吴勒臣这个地名在整个帝国都可谓如雷贯耳,每年那吴勒臣产出的粮食足以满足整个帝国最基本的需求。他再怎么猜,也猜不到那吴勒臣的总督莱茵居然和雷恩是至交,这次麻烦大了! 第一一三章 说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从刚刚学会说话的孩子,到耄耋老人 讲道理,今天我生日,晚上喝多了,先更一章,如果能扛得住就更第二章。 ======================= 打交道的次数越多,萨尔科莫也就越清楚雷恩的一个什么的人。 这句话有矛盾,应该说萨尔科莫更不清楚雷恩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从最开始,他对雷恩的印象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没有丝毫特别之处,依仗着血脉继承了一个尊贵家族的继任者。这样的人不敢说见过多少,至少总归能见到一些。第一次打交道的时候,雷恩给萨尔科莫就加深了印象,在萨尔科莫的眼中,雷恩是一个很有想法,很有魄力,并且个人魅力十足的家伙。 这也是因为这样,他在愿意将自己的孙女交给雷恩,让整个贝尔行省商业总会和贵族之间挂上钩,不再显得那么独立。 接下来几次打交道,以及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看,雷恩一次又一次的超越了萨尔科莫想象力的极限。如果不是因为雷恩的年纪太轻,他甚至会以为这是一个在帝都政治漩涡中几经沉浮的老妖怪。每一次雷恩的出手都让萨尔科莫感觉到惊艳,那种对时局掌握的准确力,强大的执行力以及强悍的魄力,完全不是雷恩这个年纪的人可能拥有的。 了解的越多,也越是敬畏,越是恐惧。 他和康德皇子在贝尔行省之外的地方有了密切的合作,他有时候会拿康德皇子作为自己的敲门砖,需要办事的时候就会介绍说,“康德皇子知道吗?是贝尔商会的合作伙伴,我们关系非常的密切。”,但是他绝对不把雷恩带上。因为他很清楚一点,利用了雷恩的名头,就意味着和雷恩牵扯上关系,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城主府外面的情况已经恶劣到了极致,雷恩却能安稳的坐在这里品着茶晒着太阳,要说他没有后手萨尔科莫绝对是不会相信的。 谋而后定,是萨尔科莫对雷恩印象中最深刻的一项。 雷恩当然也不会辜负萨尔科莫对他极高的评价,实际上在三天前,雨果就带着一些人悄悄的离开了城主府。之所以用雨果而不是其他人,一则是因为雨果是一个生面孔,人们就算知道了他外来者的身份,也不会把他和城主府联系在一起。其次雨果有着强烈的表现欲望,他希望自己能在奥尔特伦堡站住脚,那么他就必须做出一些让自己价值拔高的事情来。 相对于雷恩的信任,雨果也不负众望,完美的完成了他的任务,终于抓住了一个关键人物,一名粮商的管家。从他的口中得到了一些消息,城市中的粮食无法运输到城外,都在夜晚的时候悄悄被转移走了,藏在一些秘密的仓库里。 秘密仓库在商人中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很多商人都会悄悄的修建类似的东西,以应对有可能突如其来的检查,用来装一些违禁品。 此时此刻的雨果正在一处民居中,他坐在餐桌前,穿着整齐,优雅的用着餐。手中的银质餐具在烛光的衬托下格外的醒目,烤好的牛排和散发着迷人的香味。他抬手分解着牛排,餐刀每一次来回的切割,都能让牛排中还没有熟透的血混杂着肉汁被挤出来,通红的牛肉只有三分熟,无限接近于生肉,他却吃的津津有味。 在他的正对面,一名男人固定在十字架上,浑身上下都是伤口,左手五根手指被齐根剪去,只留下开始氧化发黑,干涸的血渍。右手被一名带着头套的壮汉牢牢的抓在手里,与此同时有一柄铁剪子钳住了他的大拇指,皮肉深深陷了下去,隐隐透着血迹。 雨果放下餐具,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白色的餐巾上遗留下一抹粉色的带血肉汁。他笑起来的样子很阳光,完全是一个让人忍不住心生亲近的邻家少年。 “还不愿意说吗?你应该很清楚。你说出来的结果是可能活,不说的结果绝对会死。如果只是为了家人就放弃自己生存的机会,会不会太愚蠢了?父母赋予你生命,不是让你为了别人的事情而奉献,他们更加希望你活下去。还有你的家人,你的妻子,以及孩子。”,雨果的语气很平和,态度诚恳,他突然伸出手指对着受刑的男人指了指,“我想起来了,你还有一个妹妹。” 受刑的男人是一个粮商家里的护卫,身份地位并不是很高,唯一值得称赞的是商人照顾着他的家庭。当他听说到父母。子女的时候眼神中已经充满了复杂的光芒,毕竟没有人愿意去死,如果能活着,谁不愿意活下去?哪怕是苟延残喘?可他很清楚,一旦他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他必然会死,他的家人也不会好过。没有主人家愿意将叛徒的家人还留在身边,他的家人将失去优渥的生存环境,与那些平民一样,需要为了生存而奔波,甚至会遭到商人们的报复。 当雨果提及他妹妹的时候,他的瞳孔骤然间收缩在一起。 在他不算漫长的人生旅途中,只有三个人是从头到尾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父母,以及妹妹。连妻子和孩子,对他的一生而言,不过是中途遇见同行人生路的“伙伴”,远远不如另外三个人在感情上更加的重要。 雨果笑眯眯的样子一点也不凶狠,却让那人不寒而栗。他太了解这个年轻人了,用自己身体上的创伤,最真实的了解这个年轻人最真实的一面。每当雨果笑起来的时候,就是他感觉到恐惧的时候。 雨果一只手支撑着下巴,如果不考虑此处的环境,他的样子相当的纯真。他一只手在空中似乎在摸或是抓着什么,眼神陶醉,“你知道么?你妹妹有多顽皮,她居然那么的不听话,还想着要反抗,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她还居然咬了我一口。”,雨果抖了抖手腕,袖子应声向下落了一些,露出手腕下方一处牙印。 “我当时想杀了她,可转念一想,这么野的女人,征服起来一定很有劲。”,他嘿嘿的笑了两声,笑声里充满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却让受刑男人几欲发狂的东西,“现在想起来都回味无穷,这么够劲的女人,真的很少见。” 他看了一眼头戴头套的行刑人,“给我点声音,难道你不觉得我说到这里的时候需要一点奖励么?” 行刑人愣了一下,用力将剪子合上,咯噔一声,一截手指应声落在地上。男人浑身颤抖着惨叫起来,惨叫声有气无力,他已经被折腾了两天,再也无法喊出有力的声音。 他抽搐了两下,昏了过去。 “浇醒他!” 一桶凉水叫过去,男人缓缓苏醒,他牙齿咬的咯嘣嘣一阵乱响,眼里充满了恨意和恐惧,他凝视着雨果,雨果不仅没有因这眼神感觉到害怕,反而十分的兴奋。 “我找了一根鞭子,带铁刺的那种,你应该见过,我扒光了她的衣服,然后狠狠的抽她。每一鞭子都会带起大块的血肉……” “别说了!你想知道什么!?”,男人声嘶力竭的咆哮着。 雨果耸了耸肩膀,“你瞧,我之前就和你说过,我不会问你,你会主动的告诉我。看吧,我没有说谎。”他显得很得意,就像得到一个不错的成绩,正在向别人炫耀一般,“秘密仓库在什么地方,我知道你去过。” 片刻后,心满意足的雨果带着自己审讯出来的东西,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这间房间。那男人已经停止了呼吸,雨果很干脆的给了他一个痛快,作为他配合的奖励。行刑人如同搬运一件货物一样,拖着男人的一条腿走到房间的角落里,那里有一台铡刀,用来切割成捆的草料用的。他没有任何迟疑的将男人切成几块,塞进袋子里。 这样的场面和结果,他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雨果路过一条街区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年轻姑娘。姑娘对着他笑了笑,“你好,工作结束了吗?今天要比前几日早很很多呢。” 他点点头,“今天的工作大家都很配合,所以干的很快。对了,你哥哥回来了吗?” 姑娘摇摇头,“他现在很忙呢,你应该知道的,那些商人总是有很多事情要人去做。” 雨果微笑着驻足略微欠身,“我还有些工作,先告辞了,有机会我一定要请你的哥哥喝酒。” 女孩甜甜的笑着,“好吧好吧,我会告诉他的。” 雨果离开之后,女孩身后的大门里探出一个脑袋,五十六七岁的样子,“那人是谁啊?小伙子挺精神的,长得也很好看。” 女孩羞嗔道:“爸爸!” “好,好,我不说了……”,长者摇摇头,女儿终究大了,也该考虑嫁人了。等儿子的工作结束后,就和他说一说这个事情,儿子在富商家里做护卫,见多识广,他一定能拿定主意。 女孩望了望雨果离去的背影,轻咬着嘴唇,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羞涩的一笑,天地间都黯然失色。 ====== 讲道理,真的晕的不行不行的,我先睡觉去,还有一更明天补上,同时加更一章,明天12k。 另外,祝我自己生日快乐。 第一一四章 很多大事往往都是栽在蝇头小利上,短视的人很多,也很可怕 随着粮食的短缺越来越严重,奥尔特伦堡的人开始人心浮动起来。 崇拜填不饱肚子,信仰也不能当饭吃,比起虚无缥缈的精神粮食,显然能吃到肚子里的东西更重要。好在教会一直在赈灾,分发麦仁粥,勉强让大家还能吃到一点东西。但这样的日子也维持不了多久,整个东南地区遭受到极为严重的雨灾,需要赈灾的地方太多,教会不是皇室,不是统治阶级,拿不出也没有这个义务主动的赈灾。 就算他们想这么做,帕尔斯未必也就愿意。 她情愿饿死掉几万十几万人,也不想看见这些人对教会感恩戴德,这就是统治者的想法,死掉的被统治阶级显然要比活着的却在胡思乱想的被统治阶级更可爱。 一转眼又是几天过去了,越来越多饱受饥饿的人开始出现在街头,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他们不时用力勒紧腰带,希望被压迫的胃互相抵在一起,让自己有一种空虚的饱食感。 还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出现在了街头。 “你们知道吗?我们在外面挨饿,城主大人却每天享受着精美的食物。城主大人甚至会吃不完厨子给他准备好的食物,让很多东西被倒掉,倒在垃圾桶里,和许多其他垃圾一样被送到郊外填埋。整个城市都已经吃不饱肚子了,为什么城主大人不把城主府的粮库放开呢?也许那里的粮食撑不了多久,可至少能让我们多坚持一段时间。”,一名脸色蜡黄的人佝偻着腰,说话的时候有气无力,可他说的东西却渐渐的吸引到了一些人。 在这个时候,任何与食物有关系的东西,都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吸引到最多人的目光。 大家伙沉默了片刻,有人咽着口水,小声的附和了一句,“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说着说着他似乎变得理直气壮了起来,声音变得强硬了不少,只是还残留着虚弱,“你说的很对,城主大人一直都说我们就是他的子民,那么现在他是不是应该帮助我们这些子民呢?” 对于周围人或是愤怒,或是不悦的目光视而不见,脸色蜡黄的人用力点了点头,“你说的太对了,没道理我们要忍饥挨饿,有一些人却能大鱼大肉的将多余的食物倒掉,这是犯罪!”,他望向那个附和自己的年轻人,笑了笑,“我现在就要去城主府,去问问城主大人,问问他要不要给我们一些吃的。我听闻城主大人一直非常的仁慈与公正,我相信我会得到一个完美的答复。”,他招了招手,“来来来,愿意的都和我走。” 人类本质上是一种社交类群居动物,更是容易受到从众效应影响的一群人,如果心志不是特别的坚定强硬,很容易就会被其他人所感染,被带到一条歪路上。 两个人最先走出去,有人在犹豫,当这人的犹豫表情被他身边的人看见时,那个本来并不打算跟着去的人也开始犹豫。犹豫的人一多,有人就迟疑着跟在后面,他的想法或许没有那么复杂,只是想去看看热闹,或是其他什么。他第一步迈出去,紧跟着就有第二个人同样迈出了脚步,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动摇,摇摆不定的在不断权衡中选择了一条大多数人都选择了的道路。 浩浩荡荡的人群还没有到城主府的时候,雷恩就已经收到了消息,他把纸条递给了萨尔科莫。萨尔科莫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接过来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变得铁青,额头上就出现了一层细腻的油汗。他都不用去猜,就已经知道这一定是那些粮商的把戏了。这些年里商会做过的事情中,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不在少数。商会为了和统治者抗衡,常常会用这样的倒逼战争来迫使统治者妥协。 不得不说的是,这种方法极为有效。在运输成本制约,以及运输难度居高不下的这个时代中,商品货物的流转几乎全部都是通过商人们来完成的。不管是皇室尊贵的女皇陛下,还是乡下地方如奥尔特伦堡里的一个贱民,他们早就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 需要什么东西?找商人! 急缺什么东西?找商人! 代购、物流、销售一把抓的商人在经济领域中的统治力不容忽视,一旦他们决定对一个城市或是某个掌权者实施报复行动,只要掐断商路即可。不断暴怒的人民会帮他们报仇,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在一旁看着,必要的时候加速推动整件事的发生。 但奥尔特伦堡不是其他城市! 这里是雷恩的城! 萨尔科莫很透彻的明白,得罪了其他贵族或许还有一条活路,得罪了雷恩,那么只有死路一条。这半年来雷恩用自己履行的承诺以及一切事实告诉了所有人,没有任何一个仇人可以逃得过他的掌心,无论对方身在何处。 “雷恩子爵,您听我解释……”,萨尔科莫顿时急了起来,这关系到商会切身的利益,已经不容他在坐视不理。 雷恩一抬手,就制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雷恩眼珠子微微转动,黑色的眼仁转向一边,眼角的余光在萨尔科莫的脸上略作停留之后,就望向晴朗的天空。可能是前段时间的雨灾将天空上所有的云都变成了雨,此时万里如洗的天空中居然看不见一丝一缕的云彩,天空蔚蓝如纯净的宝石,让人第一眼就能深深的沉进去,心旷神怡。 沉默就像套在萨尔科莫脖子上的绳索,他坐立不安,却又不敢打扰雷恩。他手中最大的底牌无非就是康德皇子,可现在康德皇子根本管不到雷恩,甚至被分封出去之后,从地位上而言康德皇子还不如雷恩。 就在这种沉闷的沉默中慢慢等待宣判的萨尔科莫快要坐不住的时候,雷恩嘴角一挑,轻笑了一声。他扫了一眼茶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萨尔科莫,严格说起来,你也是我的外戚。我一直认为,只有拥有相同利益追求和长远目标的人,才能站在一起。”,他放下茶杯,惬意的长舒一口气,“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走的更远,而不是因为一些分歧,你拖后腿,或是我找你麻烦,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用在了彼此之间的斗争上。” “我很失望。”,雷恩呵呵的笑了一声,“我还是太天真了,我以为许诺给你们这些商人足够的利益与好处,给予你们尊重,你们就会明白我的苦心和理想,会明白利润固然可爱,但有更多的东西比利润更加的重要。”,雷恩扶着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他走了几步,身子一顿,整个人几乎都要融化在灿烂的阳光之中。天空与太阳都成为了他的背景,他比太阳更加的耀眼。他侧着脸,冷笑着看着萨尔科莫,“你们这些商人,不死到临头,是不知道害怕的。权力这个东西,如果不染血,就不具备震慑性。”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说实话,雷恩对贝尔行省的商业总会很失望,这群人拿着他的好处,还想要占他的便宜,现在更是要威胁逼迫他。这些商人们这段时间走的太顺利了,他们可能觉得勾搭上了一个已经失势的皇子就能让雷恩让步,这简直就是前所未闻最愚蠢的笑话。或许这也和雷恩那些高明的经济手段有关,商人们更相信雷恩是一个守规矩,理解商业和经济行为的城主,而不是一个粗鲁的,只知道蛮干的城主。 很可惜,他们弄错了。 我能给你们的东西,自然也能拿回来。我不仅要拿回来,还要连同原本就属于你们的,统统都夺走! 萨尔科莫望着雷恩远去的背影,感受到一股更加强烈,更具有的侵略性的气势不断的膨胀、蔓延。他脸色煞白,他很清楚,这次粮商所做的事情,彻底的激怒了这个年轻人。他甚至在刚到奥尔特伦堡,面对群虎环伺的情况下都没有这么愤怒过。萨尔科莫不懂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样充满了智慧,却精确简单的话。 他只知道,得罪了贵族的人,往往都不会有太好的下场。赎死令足以让他们肆无忌惮的出手,不计后果。 而更让他感觉到恐怖的,是雷恩这次的态度。他似乎已经完全转变了态度,如果说之前雷恩是带着贝尔行省的商会一起玩,大家一起制定游戏规则。那么现在呢,他已经打算抛弃商会,完全把商会提出贝尔经济的核心。萨尔科莫根本就不担心雷恩会玩崩,因为奥尔特伦堡的位置实在太好了,直接卡住了两个国家之间的商路。 不是奥尔特伦堡,也不是他雷恩求着商人,而是商人们要求着他。不管是进口专营,还是对外贸易和走私违禁品,都躲不开这个地方,躲不开这个人。 萨尔科莫长长的一叹,这些人啊,怎么能被眼前的利润遮蔽了双眼呢? 难道他们就忘了,这位不久之前才刚刚处决掉数万人啊!! 难道,真的是砍别人的脑袋自己不会不疼吗? 非要自己的脑袋掉到了地上,才会后悔吗? 萨尔科莫的眼神从哀伤,迅速转变的坚强起来,他还有机会,整个贝尔行省商会的商人们还有机会! 第一一一五章 人人都敬畏雷恩,他是一个体面的大人物,言出必行,值得信任 雷恩彗星般的崛起带领着奥尔特伦堡从苦海中生生劈出了一条活路,让奥尔特伦堡人还保留着一丝敬畏,他们没有如那脸色蜡黄的男人所猜测的那样,直接闯入城主府中并且由此引发更大的骚乱,而是整整齐齐站在了城主府的大门外,隔着栅栏安安静静的等待着城主的出现。 脸色蜡黄的汉子脸色微微有点变样,上面几位大掌柜的要求是让他想办法把事情弄的难以收尾,最好能煽动这群人冲击城主府,若是能死掉几个人那更是再好不过。说白了就是要通过这件小事,在因势利导之下掀起巨大的波浪,因为一旦死了人,无论是对雷恩,还是对奥尔特伦堡的平民,在感情上都是难以接受的。 一方是被深深的侮辱,一方则是被狠狠的欺压,一旦对立情绪爆发,不难想象在冲动之下,会爆发出什么样的结果。 必然有一方要妥协,而且妥协的那一方绝对不会是平民,只能是城主府,无数次成功的尝试让他们对此深信不疑。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再站出来,用粮食安抚暴走的情绪,同时也卖给城主府一个好大的面子,两边都不得罪人,同时把手中的粮食高价卖了出去,又让雷恩欠了他们人情,一箭三雕,多完美的计划? 脸色蜡黄的汉子咬了咬牙,猛地扑在了城主府的铁门上,双手紧紧抓着铁栅栏用力的晃动起来。城主府内已经围过来的护卫们原本还显得有些轻松的脸色开始变得阴冷而危险,他们的手都按在剑柄上,还有人将弩箭的弹匣安插到露弩箭上。不过让他们害怕的情况并没有到来,那个脸色蜡黄的汉子就像一个小丑一样,他身后的那些奥尔特伦堡的居民反而退了两步,冷冷的看着他。 一滴汗珠子,紧贴着脸色蜡黄汉子的鬓角就流了下来,卷着两根泛黄的杂毛,留下了一行汗滴经过的痕迹。 他干笑着松开手,双手在身前不自然的来回搓了搓,再也没有之前的张狂。他很清楚,这种事情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做,他就死定了,必须大家一起做才能做到法不责众。他脑子开始疯狂的转动起来,是不是拿错剧本了?这里的人都踏马这么的冷血吗?对自己的事情都这么漠不关心?眼珠子在眼眶里滚动了两圈之后,他向后退了退,想要挤进人群中藏起来。 可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挤不进去?! 一些饿的脸色和他差不多难看的年轻人挡在他的身后,这些人的眼神不是太友好,似乎有些凶狠?他不太确定这是饿极了的眼神还是真的对自己有成见,他见过很多饿肚子的人,他们的眼神和凶狠其实没什么区别,看见什么都想啃上一口。他老老实实的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不敢再有多一丝的动作,然而他也发现,事情好像并不如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很快庄园里响起了轻微的步伐,以及一些问好声。大门内侧的护卫更是放下了弓弩,按在剑柄上的手也放在身侧,他们眼中的尊敬浓稠的都要溢出来,纷纷向一个年轻人行礼。 那个就是城主! 脸色蜡黄的汉子并不是本地人,他也是前几天溜进城的。想要在这座城市里找一个反对雷恩的人不是做不到,但是想要他们站出来那就难上加难的。无数强大的前辈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不断的验证了这一点,和雷恩作对,没有好下场。 所以粮商才把自己人找来,而且还是一个熟手。 这人没见过雷恩,以前听说过,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么年轻的城主,想必很容易冲动吧?!他脸上甚至挂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轻松笑容。他做好了准备,被这位年轻人或是他的随从打一顿,用这种苦肉计来挑起周围居民心底的愤怒,然后再煽动对立情绪和冲突。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经写好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剧本。 城主府的铁门被缓缓来开,护卫们想要阻拦,却被雷恩制止了。他就带着布莱尔两个人,走到了门外,直接面对着已经越来越多的奥尔特伦堡人。雷恩此时的心中除了愤怒,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他的眼神锐利,深邃,从来不躲避任何的目光,你要看我,我便盯着你。 很多人都在这一轮轮的对视中低下去头,直至有人欠身行礼,所有的奥尔特伦堡人都弯下腰去。他们发现,雷恩还是那个雷恩,他并没有变。人可以说谎,但是眼睛很难。他们不知道说谎的眼睛是怎样的,唯一能亲眼所看见的,就是雷恩眼睛中的纯粹,没有丝毫的愧疚,没有丝毫的躲闪,光明正大! “为什么要堵在这里。”,雷恩手中的文明棍戳了戳地面,黄金包裹着的棍尖在他的动作中微微有点变形,让一些人嘴角一抽,格外的心疼。 脸色蜡黄的汉子还在犹豫,不知道突然谁从后面踹了一脚,他肚子先向前一顶,顿时失去了重心,只能踉跄着赶上几步,稳住了身形。他此时是尴尬的,站在人群之外,也是危险的。 雷恩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人,三十多岁,脸色蜡黄,一看就有病的样子。身形消瘦,黑色的头发枯萎发黄,典型的营养不良。他不可能认识每一个奥尔特伦堡人,目光很平静的停留在这个人的身上,“你是奥尔特伦堡人?” 脸色蜡黄的汉子眼角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心中暗自警惕起来,这个年轻人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打发。他第一句就掐在了自己的命门上,如果他不是奥尔特伦堡人,哪怕他被城主当着众人们的面活活给打死,也无法激起这些奥尔特伦堡人同仇敌忾的心气。他咬了咬牙,点头道:“是,我是土生土长的奥尔特伦堡人,我想问大人您……” 雷恩一扬文明棍,打断了他的发言,“你住在哪个街区?”,他的目光依旧如之前那样平静,语气中也不见丝毫的火气,平平淡淡的没有什么波动。 可就是这么一句追问,让脸色蜡黄的汉子再一次开始淌汗,他脑子极为高速的转了起来,无数个画面在他脑海中一一闪现,直到一个路标乍现。他灵光一闪,“我是环城大道西区的居民,我就住在那边。”,他顿了顿,抢先开口继续问道,“大人,我想问您……” 雷恩再次扬起文明杖摇了摇,再次阻止了脸色蜡黄汉子的话,他随意的在人群中看了一眼,当一个小伙子的目光迎上他的目光时,雷恩的眼仁与瞳孔微微一动,居然能透过这么简单的动作,让那个年轻人注意到雷恩正在点他的名。那年轻人没有犹豫,推开人群走了出来,站在脸色蜡黄的汉子身边,欠身行礼,口称大人。 雷恩冷笑着吩咐道,“把环城大道西区街区议员给我叫来,骑我的马去。” 他话音一落,就有人立刻跑进城主府将雷恩的马牵了出来,精美奢华的马鞍与精心饲养的宝马让人眼前一亮,年轻人垂涎三尺,摸了摸油光水亮的马身,脚下踩住马镫,漂亮的翻身上马。他一扯缰绳,调转马头迅速的消失在街头。 脸色蜡黄的汉子脸上的汗珠更多了,他支支吾吾,想退,可身后那几名年轻人生生挡住了他。他再次啃啃吧吧的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雷恩一个眼神所震慑,张开的嘴里一个音节都没有吐出来,就重新的闭上。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为了让自己像一个饿了几天的人,他是真的有两天多没吃东西,这会精神上受到威压,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雷恩却不管他,闭上了双眼。 整个街道上的气氛愈发凝重起来,越来越多的奥尔特伦堡人从其他地方赶来,他们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到二十分钟,马蹄声再次踩碎了寂静,两名六十来岁的老人一前一后的坐在马鞍上,快速的靠近。在雷恩坐骑后面不远处,那个小伙子正在狂奔。他为了让两个老人都能来,特意选择了让出自己的位置。 马儿被养马官的口哨声吸引了过来,它灵动的眼睛望向雷恩的时候有了一丝人性化的依恋,它放慢了脚步,迈着碎步走到雷恩身边,用脑袋亲昵的拱了拱雷恩的肩膀。雷恩睁开双眼,摸了摸它的脑袋,马儿快乐的扬起了头抖动着脖子,段子一般的鬃毛甩了起来,更是微微抬脚。养马官一惊,知道这马要干什么,他连忙一步冲上前抓住缰绳,用力向下扯着,一边安抚着它。 两个老人也知道马儿要干什么,连滚带爬的从马上下来,多少有一些狼狈。 雷恩拍了拍马儿,让养马官把马带走,他指了指脸色蜡黄的汉子,说道:“他说他是你们社区的,认识吗?” 两个老人只是看了一眼,就纷纷冷笑,“胡急吧叼扯,根本就没见过,哪来的野孩子在这里装土著?” 第一一六章 去吧,我的子民们,撕碎他们,用鲜血说话,让灵魂跳舞! 土著是贬义词,但是在某些场合里,却又成了透着亲切,口语化的褒义词。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的情绪都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们看着那个脸色蜡黄汉子的眼神也渐渐的危险起来。 雷恩微微点头,甚至身体还向前若有若无的倾了一下,两个老人顿时吓的快要跳起来,不过脸上怎么绷都绷不住的笑容,已经出卖了他们最真实的情绪。 雷恩对着脸色蜡黄的汉子招了招手,那人挪着沉重的步伐,一颗心快速的沉入到深渊里。他现在正在思考如何解决目前的局面,他压根都没有想到过,这个年轻的城主居然如此沉得住气,还用这样一种特殊的方法破了他的剧本。他走到雷恩面前的时候,也没有想出任何有用的办法,脸色愈发惶恐起来。 雷恩伸出两只手指绕了绕,示意他转一圈,脸色蜡黄的汉子干咽了一口唾沫,不得不转个圈。当他背对着雷恩,心中无数念头升起,又有无数念头落下的瞬间,只听见雷恩轻声说了一句,“跪下!”,他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那声音在耳边轻微,在心里却犹如一道惊雷。 他看不见雷恩,却愈发的惊慌失措,浑身抖若筛糠,汗如雨下。 “为什么要冒充奥尔特伦堡人?”,雷恩在他视线之外,将文明杖调了一个头拿在手里。冯科斯站在远处看到这一幕,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脸上,这根文明棍看来又要完蛋了。 脸色蜡黄的汉子此时心中还藏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他声音变得沙哑了些,“我不知道您什么意思,我没有……不,我是随着难民一起来到这里的,我以为我已经是奥尔特伦堡人了。对,我是奥尔特伦堡人,我没说谎!” 雷恩冷笑着,那些围观的奥尔特伦堡人如何还能不清楚,他们被骗了。他们冰冷的目光注视在脸色蜡黄的汉子身上,如同看一个死人。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奥尔特伦堡! 去外面的世界打听打听,奥尔特伦堡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混乱之城、罪恶之都,这里的大街小巷里,每一个你所看见的人,都有可能是来自任何地方的杀人犯、可能是做了许多坏事的人渣、可能是一个小偷、可能是一个帮派党徒……,唯独不可能是一个好人。这是一种从头到尾,都流淌着犯罪与邪恶血液的城市,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臭味。 这些看上去和其他城市中的居民没什么区别的人,或许曾经就是人们口中最邪恶的化身,是让人恐惧的存在。 他们被雷恩蒙上了一层理想的外衣,让他们看上去更像是文明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忘记了过去,忘记了手中染血的那一刻。他们只是不再提起而已,让自己也尝试着拥抱明天,但请不要怀疑,他们所能做到的一切,特别是当他们朝着理想前进的时候。 脸色蜡黄的汉子越来越恐惧,差点尿崩出来,他低着头,咬着嘴唇,品尝着鲜血的腥甜。他看着自己的膝盖,丝毫没有任何羞耻,反而想着能不能逃过一劫。 嗡的一声,耳边风声响起,他的眼神微微凝固的瞬间,整个脑袋猛烈的朝一次甩了过去。鲜血紧随其后,从炸裂的皮肤中喷了出来。他的身体也因此而倾倒,几乎被巨大的力量带飞了出去。他的裤子瞬间被阴湿了,腥臊的气味瞬间弥漫开。 噗通一声,他倒在了地上,脑子嗡嗡作响,好似有一只巨大的苍蝇钻进了他的脑袋里。眼前一阵阵发黑,右眼似乎完全失去了视觉。鼻腔猛地热了起来,鲜血顺着鼻孔喷溅一地,然后缓缓的流淌着。他对身体一瞬间就失去了控制,直至片刻后才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惊恐完全吞噬了他的内心,他“啊、啊”的叫着,没有任何的目的,只是因为恐惧。 “扶他起来。”,雷恩挥了挥带血的文明棍,将握手处的血液甩在了地上。两个年轻人粗暴的将脸色蜡黄的男人扶了起来,让他重新跪着。 雷恩轻飘飘不带一丝火气的声音再次传来,那个男人猛地一颤,浑身剧烈的哆嗦着,“为什么冒充奥尔特伦堡人?” 晕眩的脑袋用了接近三十秒,才听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尽管这句话并没有隐藏着更加深层度的问题。脸色蜡黄汉子,这次没有了丝毫的犹豫,他知道,抵抗下去只能是死亡,他脱口而出,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有人要我冒充奥尔特伦堡人,这不是出自我的本意,他们要我煽动阶级对立情绪,要让您吃一点苦头。” 他越说越流畅,心中的恨意也开始转移,从雷恩身上,转移到那些粮商的身上。如果不是他们用无法拒绝的好处诱惑自己,自己又如何会有这样的遭遇?他不反省自己的贪念,却在埋怨别人的诱惑,他不想隐瞒下去,不需要雷恩问询就把全部都说了出来。 “他们囤积了大量的粮食准备卖出高价,但是您不让他们售以高价,所以他们需要一个机会。让您无话可说,让您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所以他们把我派来了。我发誓,这一切都是真的,都是受人指使的。您瞧瞧,我这么卑微的人怎么可能会主动招惹您这样的大人物呢?求您了,放了我吧,我是无辜的!” “我会帮你指认他们,我认识他们每一个人,他们一个个都是坏的流脓的坏人,他们想要躺在饥饿而死的尸堆上发财!” “说出他们的名字!” 一个个享有盛名的大粮商被一一点名,奥尔特伦堡人的表情愈发的狰狞,他们的家人正在遭受着饥饿的折磨,这些人却想要依此来掠夺他们的财富,甚至不惜煽动危险的对立情绪。他们完全可以想象的出来,一旦他们成功了,无论最终谁输了谁赢了,对于这座城市而言,都没有胜利者。不,有,那些粮商就是胜利者。 他们践踏了人们好不容易在建立起的尊严,他们妄图颠覆尽在咫尺的未来,他们居然想要毁灭了这座重新拥有了希望的城市!! 如林的右臂高高举起,紧紧攥着的拳头彰显着他们内心此刻极度的愤怒,他们咆哮着,呐喊着――杀!杀!杀! 就像外界人们所熟悉的那样,奥尔特伦堡没有好人,人们决断一件事情的方式很简单,杀,或者不杀。 脸色蜡黄的汉子泪如雨下,他到底来到了一座什么见鬼的城市,这群人怎么突然都变了一副模样?他拼命的求饶,搬出了自己的家人,搬出了孩子,搬出了还需要赡养的老人。可他却从来没有想象过,如果他成功了,那些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而死去的人,他们的家人怎么办,谁来去照顾他们? 雷恩对着布莱尔使了一个眼色,布莱尔一怔,立刻反应过来雷恩的意思,他一手扶在脸色蜡黄汉子的肩膀上,那汉子还没有来得及抬头去看,耳边又是一声风啸。这风啸声比之刚才的声音来要猛烈,还要尖锐,他惊惧的脸上表情完全的凝固住。 一声沉闷的响声,承受不住巨大力量的文明杖有一次断裂开,带着血的杖头飞舞着滚落在地上,缓缓滚动。雷恩举起手中仅剩的半截手杖,断裂的一端朝下,锋利的刃口并不比金属的利器要软多少。他用力向下一插,笔直的顺着脸色蜡黄汉子的颈椎插了进去,从他喉咙偏下,锁骨相交的地方穿透刺了出来。 雷恩松开手,任由脸色蜡黄的汉子缓缓面朝前的倒下去。他白净的脸上沾染了一些血迹,平静却又好似隐藏着火山的表情之下,充斥着一种被压抑着的愤怒情绪。 “去地狱里忏悔吧!” 冯科斯轻咳一声,跑了出来,掏出手绢就要为雷恩擦拭脸上的血渍,雷恩偏头看了他一眼,“你敢碰我试试。” 冯科斯幽怨的将手绢塞入了雷恩的手里,不情愿的退到一边。 雷恩一边擦着脸上的血,一边狞笑着说道:“奥尔特伦堡永不磨灭的精神呢?我们是恶棍,我们是暴徒,我们从来不否认!但是,那是在对待敌人的时候,现在,我们的敌人出现了。我的子民们,告诉我,告诉你们所追随的城主,当你们发现了敌人的时候,应该怎么办?!” 一声怒吼贯穿了整个天地之间,如同一发炮弹,笔直的射入天空中,在这一刻,连阳光都变得暗淡! “撕碎他!” 人们愤怒的,不断挥舞着右臂,歇斯底里又狂热的望着雷恩,雷恩将染血的手绢丢在地上,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正好落在了地上尸体的脑袋上。 他面对已经开始疯狂的人们,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以及动摇,他深吸了一口气,也高高的举起右臂,以一种病态的沉着冷静说道:“去吧,找到他们,撕碎他们,用鲜血说话,让灵魂跳舞!” 第一一六章 历史无数次告诉我们,一个注定要摔倒的龙套,没资格拥有名字! 讲道理,四更是不是,我单机王说的话吐出来就是一个石碑(总感觉哪里不对),外站看书的朋友麻烦你们也来起点,点击一下,收藏一下,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了。 =========== 还是那间奢华的房间,粮商们聚集在一起,在飞扬的旋律中绽放充满了魅力的笑容。他们彼此之间轻声的交流着,一个个穿着考究,一丝不苟,脸上的表情矜持,每个人都彬彬有礼。他们完全展示了上流社会的生活,也展现出他们受过的良好教育与教养。 美艳的女仆在优雅绅士的男人间来回的穿梭,一盘盘没有吃完的食物在看不见任何怜惜的目光中被倒入垃圾桶。这是相对于屋外,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没有饥饿、没有压抑,充满了欢笑声。 他们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点也不关心,只对一些女人或是某件商品品头论足,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过了今天,他们的财富将打着滚的翻倍,翻上数倍甚至更多。他们一点也不会在乎那些只为了一口吃的,而家破人亡的家庭,他们也不关心那些明明可以避免饥饿,却最终死于饥饿的人死之前对一顿饭的憧憬,更谈不上对城主的忠诚与热爱。他们是商人,只要有足够的利润,践踏法律,草菅人命就像是端起精美的高脚水晶杯,饮下一口甘醇的美酒。 道德? 伦理? 比的上实实在在的金币更吸引人的目光吗? 房间里的粮商隐隐以一人为首,将他围绕在中间。他举起杯子,用银质包金的汤勺轻轻的敲了敲水晶杯,发出清脆的响声。乐队应声停下了协奏,女佣们也站到了一边,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他的身上。他笑容可掬,温文尔雅,得体的衣服让他看上去格外的精神,一丝不苟的头发就像艺术家精美的作品! “过了今天,我们将拥有全部。”,他的声音很温和,很好听,充满磁性,他环顾一周,高傲的微微扬起下巴,“我正式的宣布一件事,我将在年中商会举行例行大会时,参加今年的会长选举!”,他放下水晶杯,让双手空空如也,更好的利用起自己的肢体语言来为接下来的发言渲染情绪,“我们是商人,我们的目的不应该只是单纯的追求利润,现在的商会走在了一条错误的道路上。萨尔科莫他老了,他已经失去了雄心壮志,想想看吧,我们在数十年前就有机会控制这个国家!” 这并非是危言耸听,每个人都很清楚,在奥兰多五世内战期间,商人们帮了帝国军很大的忙。物资的运输,人员的运输,以及紧缺物资的提供和资金上的援助,帮助了奥兰多五世扫平了国内的内战。在那个时候,商人们的确表现出了强大的力量,他们团结在一起,用自己的方式战胜了叛乱者,为帝国的稳定提供了必要的帮助。 “老一辈人胆子太小了,太小了!”,他用了一个重复词来加深语气,同时舞动了一下手臂,让自己的话显得更加具有力量,“我们明明可以做到更好,但是却因为他们的怯懦和退让放弃了我们本应得到的果实。我已经厌倦了,我不想在随着贵族们的命令奔波,或是否定自己的意志。我要做一个自由的人,我要带着你们所有人,都做一个自由的人。” “没有人能管束我们,没有人能让我们低下高贵的头颅,我们因拥有力量,而无所畏惧。”,他突然振臂指向窗外,“门外可能已经掀起了一轮新的动乱,城主府的统治可能已经被掀翻,在他们束手无策的时候,我们却拥有着平定一切的力量。从今天起,没有人敢小看商人,没有人会再肆无忌惮的给我们施加眼色,他们要敬畏我们,尊崇我们。” “我不仅会争取会长的位置,更重要的是,也是我接下来要宣布的事情――”,他深吸了一口气,在万众瞩目下,露出了迷人的微笑,“我要建立商党,一个类似商会,但是与商会截然不同的组织。我要为我们争取更多的权力,而不是把权力留给那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贵族。我们应该在这个帝国,这个大陆,在这片星空之下,拥有更多的权力,发出更响亮的声音!” 哗的一声,房间里的商人们,连同女仆女佣,包括了那些乐师都鼓起掌来。不得不说,他的演讲抓住了商人们的心声。他们拥有操控一座城市生死的权力,无数人因为他们的一个念头,一个计划而奔波,去改变初衷。他们比贵族而言某种程度上更像是统治者。他们渴望权力,渴望被人重视,被人尊敬,以及被人畏惧。 一个个商人站了起来,他们热烈的掌声几乎要掀翻屋顶。每个商人都走到他的面前,欠身行礼,并且献上自己的忠心和支持的态度。 他此时此刻,就像三月的帕尔斯,站在了自己人生最辉煌的巅峰上,享受着万众的祝福。 突然之间,一股冷风窜了进来,让狂热的气氛开始冷却。 他回过头,不悦的看了一眼破坏了气氛的门口,一名唇红齿白,长得十分帅气的大男孩玩味的笑着,就站在那。 “你是谁?”,他问道。 雨果很开心的笑了起来,他发现他内心深处某种东西在巴拉坦的时候就开始觉醒,他喜欢这里的人。他喜欢用最残忍的手段,来折磨这些对于他而言高高在上的人。这些人表现的越是体面,越是有教养,他就越想要看着他们在自己的双手下痛哭流涕,放弃所有的尊严与自尊,没有下限的取悦他。 雨果激动的战栗起来,脸颊上被涂抹了一层不正常的潮红,他笑着说:“宴会结束了,梦也该醒了。” 男人心头一跳,他强捺住那一抹不安的躁动,大声的说道:“护卫呢?把这个无礼的人赶出去!” 没有人应答,一瞬间所有人的脸上都变换了表情,他们惊疑不定的目光不断的审视着这个年轻人,似乎想要从他身上挖掘出什么东西来。 雨果在男人厌恶的目光中走了进来,在干净的能照出人影子的地面上,留下了一连串泥脚印。雨果走到男人的身前,微微仰望着这个男人,他露出些许讶异的神色,“你比我想象的要高许多,先生。”,他笑的很纯真,没有丝毫其他的东西,“可我不喜欢抬着头和人说话,除了我的主人。” 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柄匕首,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女仆女佣的尖叫声中,刺进了男人的大腿里。用力那么一搅,又拔了出来。他不会把这种足以要人命的东西留给自己的敌人,他另外一手迅速的按在了男人腿上的伤口上,拇指更是顺着伤口掐了进去,用力扣着非常有质感的,能感觉到一丝丝纤维感的肌肉。 男人强忍着剧烈的疼痛,脸色一瞬间就变得苍白起来,他扶着身边的人就倒在了沙发上。 周围那么多商人,却没有哪怕任何一个人敢站出来阻止他,连一句话都不敢说,一声大气都不敢喘。 雨果鄙夷的扫视着周围的人,做出了一个对这些体面人而言非常粗鲁下流的动作,他抓了抓自己的裆部,然后吐了一口浓痰在男人的身上。 他笑眯眯的,就像一个做了坏事的孩子那样,有一点小小的自我的得意。 越来越多的人闯进来,雨果退了一步,抬起左手看了看挂着几根血丝的左手拇指,他突然将拇指含进了嘴里,用力的吮吸着,将手指上的鲜血和肉丝都舔干净。有人作呕,发出了反胃的干呕声,还有一些胆小的女仆女佣捂着脸哭了出来。 愈发冰凉的房间就像商人们此时此刻的内心,他们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一个四十几岁,一脸狰狞的奥尔特伦堡人走到人群中,左右看了看,抡起半瓶价值两个金币的美酒狠狠的掼在了一个商人的头上,在那酒瓶爆裂,红色如血的酒水挥洒的瞬间,战斗的号角声就被吹响。 愤怒的人群瞬间淹没了这群商人,无论他们如何求饶,许以重利,都无法阻挡人们愤怒的火焰。 雨果摊开双手,微微眯着眼睛,似乎在拥抱什么。 周围凄厉的惨叫声让他份外的陶醉,让他灵魂都开始战栗。 啊…… 狼狈不堪的商人们被人推搡着离开了这间被砸烂的房间,艳阳无法让他们体会到一丝一毫的暖意,从头到尾,通体冰凉。在被殴打折辱期间,他们已经明白了,他们的计划不仅失败了,也将他们暴露了出来。他们绝望的眼神里填满了灰色,前一刻他们还憧憬着无限的未来,而下一刻,就被打落尘埃。 他们太明白了,这群饥饿的人会爆发出怎样的力量。曾经无数次,他们见识过这种量给统治阶级带去的毁灭,然而今天,这种力量将施加在他们的身上。 他们被带到了城市的中心,花园街丰碑下,他们看见了他们偷偷藏起来的粮食被分发给有秩序的人们。人们并没有因为拿到这些粮食,就对他们露出丝毫的同情。他们的眼里只有愤怒,只有冰冷的杀意。 雷恩背对着他们,他轻抚着丰碑上每一个名字,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个英雄,为了守护这座城市而牺牲。 没有人说话,只是默默的注视着那个背影。 献上自己的崇拜,献上自己的尊敬,献上自己的畏惧,以及自己的全部! 在这一刻,他就是神! 第一一八章 人爱做白日梦,希望彩票中奖,希望升职提薪,也希望本书大卖 怎么处置这些人? 雷恩望着丰碑上一整面见过,或是没有见过,听过,或是没有听过的名字幽幽一叹。他曾经笑过,死有重于泰山,亦有轻于鸿毛,人死都死了,哪还有轻重之分。现在想来,的确是曾经的自己不够成熟……,不,也不对,应该是没有经历过理想与现实的冲突,苟存和壮烈的对抗,所以他体会不到生命的重和轻。 但站在这里,在这个世界,他感受到了。 收回手,他缓缓的转过身,整个奥尔特伦堡的陷入了宁静当中,惊慌失措的飞鸟鸣叫着,扑腾着翅膀快速的飞向空中,它的小脑袋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突然会有如此肃杀的气氛。 站在台阶上,雷恩双手置于身后,左手攥住右手的三根手指,他右脚在前,左脚在后,讥诮轻蔑的看着台阶下跪着的一群商人。这些人在雷恩的眼里,丑陋而卑微,根本没有资格与丰碑上那些真正的英雄相提并论。 “我该怎么处理你们?”,雷恩不温不火,眺望着远方,看着惊鸟不甘心离开刚刚堆好的巢穴,在天空中盘旋。阳光洒落在奥尔特伦堡里,点缀着这座崭新城市。他的心情,逐渐的平和了许多。他眼珠子转动,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些浑身青肿,伤痕遍布的粮商,“从外面见面的第一天起,我就不应该抱着侥幸的心理,我居然会天真的和一群连血液都是肮脏的、充满了铜锈的商人们讲道理?我真是太傻了!” “雨果!” 雷恩一声轻喊,雨果眼神中锋芒毕露,他优雅的就像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上流社会人士一样,走到了雷恩身前的台阶下,不计较地面上的灰尘和泥土,径直半跪在地上,深深的低下头去,“我主,您的仆人听从您的召唤。” 没有计较雨果这个小小的称呼,雷恩指着那些粮商,“把他们的所有都给我挖出来,他们应该为他们的罪行赎罪,我不希望他们死去,因为我是仁慈的。但我也不希望他们好过,因为我也是威严的。”,他继而看向那群神情惶恐的粮商,以及更多的奥尔特伦堡人,“神无法给予人们公正,我赐给你们。” 突然间,那个前一刻仿佛还拥有着整个世界的男人连滚带爬的扑在了台阶下,他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都是都是青肿的痕迹,还有一道道血肉模糊的伤口。脑袋上一丝不苟的头发被酒水和鲜血混合着黏在了一起,几道血迹顺着鬓边扰乱了他的鬓发,他左眼有一些青紫,鼻梁歪到了一边,嘴角也被撕裂了一寸有余。 可以说他现在要多惨就有多惨,比想象中更惨。他哽咽着,哭着哀求道:“大人……大人!您听我说,听我说,我知道我错了,我们都错了。我们不该陷害您,不该暗算你,放过我,求您放过我。”,他的声音被恐惧扭曲,变得颤抖、尖细,“对了,大人,我愿意做您的仆人,我愿意把所有家产都送给您。您喜欢小女孩,我的女儿今年只有十岁?对,我妻子也才十九岁……” 雷恩皱了皱眉眉头,望向雨果。雨果显然是一个伶俐人,一个眼神的接触,他就明白了雷恩的意思。他站了起来,从容的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转过头看了那男人一眼,那男人的话就被雨果一个眼神堵在了嗓子里。他手脚并用的向后退着,想要离雨果远一点,可雨果怎么能让他跑掉?雨果每一步都如卡尺测量过一样精准,一步紧跟着一步,走到了男人的身前。 男人不敢再动,雨果却笑眯眯的望着他,弯下腰,掏出手绢轻轻的擦干净男人脸上的血迹。似乎是被雨果温柔的举动所迷惑了,男人居然没有反抗和躲避,只用怯懦的眼神不断的迎向雨果温柔的目光。 就在男人开始不确定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得救了的时候,雨果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嘴巴,男人望向雨果,雨果笑着说道:“张开嘴,对,啊……” 男人很配合,至少张开嘴比挨打好,他知道挑选奴隶的时候最先看的就是牙口。牙口很说明很多东西,年纪、健康、未来的潜力等等。他就像许多个曾经被他有着同样要求而张开嘴的奴隶一样,也张开了自己的嘴。 然而下一刻,他眼里的迷惑就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恐惧! 雨果双手手背对手背,插入到男人的嘴里,抓住他上下颚,在男人挣扎与哀嚎中用力一撕!咔嚓一声脆响,雨果兴奋的紧咬着牙关,脸上露出矜持且疯狂的笑意,脸色潮红,眼神中的光芒几乎犹如实质。他踩着马步,双臂接连用力,鲜血一股接着一股的从男人的嘴里喷出来,再落回去。被刺激到的气管使得肺部不断的收缩,鲜血一阵阵如喷泉潮起潮落,不断的轮回。 似乎是觉得再也撕不动了,雨果才抖了抖上身,重新站好。他掏出手绢,慢条斯理的擦干净双手上的鲜血,擦干净脸上的,以及领口上的。他很认真的整理好自己的着装,扫了一眼地上喷着鲜血只剩下半条命的男人,轻蔑的一笑。他已经从这个男人身上得到了许多的满足,但还不够,所以他不会让这个男人如此简单的死去。 在雨果让人感觉到恐怖的眼神下,牧师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的丢了几个治愈术,干呕着躲到了一边。男人的伤口快速的凝固、开始愈合,但是已经造成的撕裂伤却无能为力。他此时的下巴已经半挂在锁骨上,嘴巴大的能放进去一个皮球。他双眼无神的瘫软在地上,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的舌头偶尔会跳动两下。 雷恩皱了皱眉头,“我只是想让他闭嘴,而不是让你把他弄的这么恶心。”,这句话里并没有多少怒气,雷恩很清楚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性格,用人用的是他的价值,他的闪光点,而不是他的性格。说实话雨果这样的变态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可他好用啊。这种人就像是一条随时准备着扑出去撕咬敌人的恶犬,哪怕他们知道这一跃就是粉碎身故,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的迟疑。 咬死敌人,或者被敌人咬死,就是这种人毕生的追求。 雷恩连忙摆了摆手,“滚走。” 回到城主府之后,萨尔科莫正在和西莱斯特说话,他已经表现的不像是女孩的爷爷,更像是平等的两个人。 听见脚步声,两人的交谈立刻停了下,同时站起来。 “雷恩哥哥,您回来啦!”,西莱斯特还是很礼貌的提着裙子行礼,一点也没有因为两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贴近而表现的没有礼貌,贵族的生活就是这样,刻板,让人不那么喜欢。 萨尔科莫的脸色恢复了正常,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既然事情出来了,就不要想着可以糊弄过去。现在最需要做的,是将这件事所带来的后果降到最低。 雷恩摸了摸西莱斯特的小脑袋,笑眯眯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做错了,就应该为所做错的事情是赎罪。他望了一眼萨尔科莫,对着西莱斯特说道:“我和你爷爷还有一点事情要说,你先去找阿芙洛玩,回头我去找你。” 小姑娘的眉角顿时塌了下来,轻“哦”了一声,提着裙角对着两人行礼之后快速的跑开。望着小姑娘的背影,雷恩意味深长的笑说道:“一转眼才半年,小姑娘就已经长大了不少。” 萨尔科莫一怔,不由轻叹,想起了雷恩回来之前的事情。不管他承不承认,他都想要借用西莱斯特对雷恩的影响力,从而挽回这次粮商们所犯的错误,以及对商会可能造成的打击。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眼里那个唯唯诺诺,任何事情都不会反抗的西莱斯特在面对他似有似无的请求时,表现的出乎意料的成熟。 她总是岔开这些敏感的话题,说一些女孩子们感兴趣的东西,花啊草啊什么的,或是她的剑术已经多么多么厉害,关于雷恩日常的一些事情以及萨尔科莫所提出要求,坚决的没有给过任何正面的回应,就像萨尔科莫没有说过一样,或是她从来就没有听见过。说到最后小姑娘甚至脸上都流露出一种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却让他感觉到极为陌生的气势。 这种气势他只在那些贵族长女或是贵族夫人的脸上看见过,矜持,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的确,孙女长大了,已经不再是那个只要自己一个笑脸就能开心一整天,整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爷爷”、“爷爷”叫个不停的小丫头了。 收拾了一番心情,雷恩落座后萨尔科莫也顺势坐下,他目光极为有神的望着雷恩,“不知道您打算如何处理这次事情,我仅代表我自己,愿意向您以及奥尔特伦堡支付一定的补偿,作为这些愚蠢的家伙所犯下罪行的赔偿!” 雷恩嗤笑着摇了摇头,“这不够!” 第一一九章 不断的挑战不一定是一种优秀的品德,关键在于挑战的是什么东西 雷恩的情绪在安静温暖的房间里逐渐平复,他的情绪被自己很好的收拢在一起,大脑开始高速的运转开。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反思,为什么总有刁民要害他。他也对自己曾经所做过的一切,都在不断的反思,最终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因为这些人认为他软弱可欺,认为即使拿捏一下这个年轻的,只有一个人的光杆司令,也不会有更严重的下场。 每个人都有着侥幸的心理,失败者在他们的眼中都是愚蠢的,卑微的,不值得同情的。但是他们永远不明白,那些失败者和他们这些人之间的差距并没有他们自己所想象的那么大――一个动手了,并且承担了所有的后果。一个还没有来得及行动,仅此而已。 甚至这些人远远不如那些失败者,因为失败者还有着将计划付诸于行动的勇气,空想家们连实施的勇气都没有――直到他们也开始拥有勇气,并且尝试,最终付出代价为止。 动物不露出獠牙,人们永远都不会明白这些动物有多可怕。 人,也一样。 这半年时间以来,雷恩更多的是一种被动对应的态度。有事情来了,我处理好,没有事情来,我安安稳稳的发展我的一亩三分地。 事实证明,这条路是走不通的。这个世界不是地球上那种已经完全稳定下来的文明社会,这里还是一片原始丛林,崇尚丛林法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想要更好的活下去,不仅要将自己保护好,还要尽可能的掠夺别人的生存空间。 面对萨尔科莫如同笑话一样的态度,雷恩的脸终究逐渐冰冷下来,他弹了弹手指,摩挲着中指上的铜戒,漫不经心的冷笑了一声,“赔偿,你用什么东西来赔偿,你凭什么认为足以赔偿?钱?” 萨尔科莫一瞬间就被雷恩的气势所压制,他艰难的开口,“是,钱,您开个价。” 雷恩轻蔑的目光在萨尔科莫脸上略作停留,指了指他,“所以说,你们商人的眼睛里只有钱,你们已经被钱腐蚀了灵魂,你以为钱可以买到一切你想要的东西和结果吗?愚蠢!”,他顿了顿,整理好自己脑海中的思路,在片刻死寂过后轻微的点了点头,“你是商人,你有钱,你喜欢谈钱,可以,我们就来说和钱,和贸易有关的事情。” 萨尔科莫立刻坐直了身体,他甚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本子和一支笔,准备随时记录雷恩接下来要说的话中那些重点。他从来就不敢小瞧这个两手空空,仅凭自己能力打开局面的年轻贵族。 “从今天开始,从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开始,整个贝尔行省所有地区的粮食贸易,将被定义为战略物资,所有粮食的贸易权、运输权、储存权、销售权,都收归国有。”,话说到这里,萨尔科莫手中的笔咔嚓一声应声而断,断口处锐利的木刺刺入了他的手掌中他都没有觉察到,他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血丝也爬上了眼球,脑子一阵阵嗡嗡作响。 收归国有? 这是他第一次听说到这个词汇,但是并不妨碍一个智商正常的人从字面去理解这个词汇的意思。 他凭什么,又怎么敢将粮食这种重要的物资完全的从商人们的手中剥夺?他怎么敢触动整个帝国中贸易量最大,利润最高的东西! 萨尔科莫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愤怒着,想要站起来,指着雷恩的鼻子嘲笑他,笑他愚蠢,笑他不知天高地厚,笑他想凭一己之力改变整个帝国的商业结构。然而这股愤怒来的快,去的也快,他脑海中一声炸响过后,整个人都显得颓败了许多。 黄金贵族! 四个字,就道明了一切的一切。 多么可笑啊,一群自称为黄金贵族的人,自称拥有着神圣血脉的贵族,居然凌驾于整个帝国的法律和世俗之上,就凭借他这样一个连胡子都没有长多少的年轻人的一句话,居然动摇了商人自保的根本以及在社会上的地位。 可有办法吗? 只要雷恩坚持,整个帝国很快就会关注到这里发生的一切,然后改变商人们身处的环境。 然而,雷恩这次已经决定掀桌子,就不会再有丝毫的犹豫。望着如丧考妣的萨尔科莫,望着这个西莱斯特的爷爷,雷恩心中没有丝毫的怜悯与同情,更没有任何的软弱。 “除此之外,兵器、钢铁、基础魔法基座、战马、泰伯利亚晶石等所有可能涉及到民生以及战略的物资和商品,从现在开始,都列入监管物资清单。每一笔交易,每一件商品,原材料来自哪里,在哪一个工坊成型,是哪一位大师之作,经过哪一个商会或是运输队,走过那些地方,经那些人的手,要到哪里去,每一批的数量、涉及的资金,交接的人或者商会,都要有非常明确的记录,要确保每一件商品都有一个独立的编号,并且登记造册。我要求这些商品,在任何时候拿到手里,通过编号都能在最短的时间知道现在这件商品归属权属于谁,是谁卖给他的,是从哪运来的。” “其中,钢铁以及基础魔法基座的全部贸易权,收归国有,只能由官方进行制造、交易。与粮食一起,被定位战略资源,接受整个帝国官方的监管。任何胆敢非法制造、买卖、交易的人……” 雷恩裂开嘴,露出一嘴细白的牙齿,笑容平和谦逊,却说出让萨尔科莫浑身冰凉的话,“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帝国的铁拳,任何涉及到的人和组织,全部送他们去见光明神。”,他笑了几声,挑了挑眉梢,手指轻轻的叩击了两下桌面,“从今天起,现在!” “我会立刻上书帕尔斯女皇陛下,你可以放心,也不用担心,这条法规政策会以最快的速度在帝国内全面推广开。”,雷恩说着忍不住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望向萨尔科莫,“我希望你们反抗,希望你们能挑战一下整个统治阶级,我由衷的希望看见你们这些脚底都流脓,每一个毛孔都流淌着肮脏腥臭血液的商人们对抗整个帝国的意志。你们这些人,是该时候好好的清洗一遍了,居然胆敢威逼迫害黄金贵族?” 雷恩原本平复的心绪再一次起伏不定,他一脚踹翻了精美的伙子,包金的桌边撞碎了精致的地板。 他愤怒,是因为这次害他的人,是他曾经以为可以依靠,可以交流,彼此思想更加贴近的商人群体。他拿出最真诚的态度与商人们合作,给了他们极大的好处,给了他们优渥的生存土壤。但是!他们居然用这种可笑丑陋的方式来回赠他赋予他们的一切,这是在挑战他的极限和下限。 他并不介意,好好的给这群向往着自由的商人们上一堂课,告诉他们,面对权力这个东西的时候,应该摆出什么样的态度和姿态。 雷恩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房间里的寂静如同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萨尔科莫的心头,他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每一次呼吸都是一种折磨。 片刻后,雷恩睁开眼,愤怒的火焰悄然褪去,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抿了抿嘴,微微颔首,“抱歉,我失态了。” 他扶起桌子,重新坐下,语气再次变得平和起来,“请原谅我的冲动行为,但这就是我的态度,没有人可以反抗,任何人都不行!” 萨尔科莫这个时候才像是一个真正的老人,风中残烛的老人,他嘴唇有点发紫,颤抖着,暴怒中的雷恩以及雷恩所说的话让他心脏有些不争气的停跳了两拍,那种晕眩呕吐的欲望冲击着他的理智。他眼睛失去了光泽,怔怔的望着雷恩,“您不能这样……,您不能……” 雷恩轻笑一声,表现的非常有礼貌,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他语气很慢,很温和,但也很坚定,“不,我能!” 雷恩毫不怀疑他的政策会得到帕尔斯的支持,中央集权的道路上必须面对两座大山,翻不过去万事皆休。一座叫做军权,一座叫做财政。 军权是中央对地方最大的武装威慑力量,也是中央面对地方直接掀桌子开干的勇气和底气所在。在另外一个世界中,历朝历代最精锐的军队都牢牢的掌握在中央政府手中,为什么?明明有更需要这些军队效力的地方,他们却总是拱卫根本就没有任何危险的帝都?那是因为皇帝需要保持着由上而下施加给地方的压力。你不听话,可以,我明天就让你掉脑袋。 第二为什么是财政,因为无论一个政权吹嘘的多么好听,想要更多的人紧跟着他的脚步,就必须让人看见好处。同时,也剥夺地方上可能因为过于赋予的资金而出现相对独立王国的可能。让地方上必须更贴近中央,不管是政策还是民间,都要顺应中央政府的价值观和潮流,才能得到相对自由的财政支配。 从拳头到口袋,全方位的收拢权力,才能谈得上集权。 不然? 吃shit去吧! ======= 有人说,哎呀,你这本书爽点不够,索然无味。我想了想,没反驳。每个人的爽点是不一样的,有人喜欢慢跑,有人喜欢快跑,我就喜欢顺地爬。你看不惯我,但有人的爱好和我一样就够了。我自己很嗨,而且我觉得应该也有人觉得很嗨,你嗨了没。 顺便推一本书,说实话我没看过,叫《国王之血》,不对,好像叫《王国血脉》,就是这个了,老是记错名字。据说是一本虐主能虐出欢乐来的书,需要较高的智商才能观看,应该会好看吧? 对,好看。 第一二〇章 在政治上,永远没有坚定的立场,只要利益足够动人心,随…… “你怎么看?”,帕尔斯女皇将手中的信函交给了帝国宰相。 奥兰多帝国的宰相还很年轻,只有六十一岁,从外表上看他只有四十多岁的样子。黑色的头发偏分在一边,分线精密到没有一根跑偏了的头发。他的五官很柔和,并不像是一个掌握着巨大权柄的权臣,微微下拉的眉角让他看起来不像帝国元帅那样拥有侵略性,少了一股逼人的锐气,多了一份亲切感。饱满但不厚的嘴唇以及圆润的颧骨使他看上去很宽和,眼睛大小适中,眸子里闪烁着智慧的光泽。 如果不计较他的身份,他更像是路边随处可见的一名亲切的大叔。 从帕尔斯女皇手中接过信函,帝国宰相,黄金贵族泽维尔先看了一眼封泥,确认是雷恩的徽章无误之后,才反过头来阅读信纸。信纸上没有太多的寒暄,从最开始的称谓之后,往下全部都是言辞犀利的干货。 很快,泽维尔就将信纸放下,闭目思考,片刻后才凝重的点点头,“雷恩比想象中成长的要快得多,他的这个提案非常的好,如果可以落实下来,我们对各地的分封贵族手中掌握着的实力,会有一个更精确的统计。他们每年折损的兵器、消耗的粮食,购买了哪些感敏的物资,都可以一一查到。更重要的是一旦他们有所异动,我们可以在第一时间里得到准确的消息,这才是最重要的。” 帕尔斯女皇女皇不断的点头,她很认同泽维尔的看法,比起对物资的掌控以及获取大额的利润,她与这位看上去十分年轻的宰相,更看重通过对物资的监控而汇总来的信息。贵族手头的力量一直是皇室最想知道的,但是也是最无法探知的。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私兵,他们说多少难道就真的有多少么?一些隐藏着的力量潜伏在表象之下,往往这些力量能决定着局部局势的改变。 战略物资监控体系一旦建立,从多方数据的不断变化可以侦测出一个贵族大致的真实实力,也可以预防这些领主们有突然的军事行动。 “那么雷恩的这份提案……”,帕尔斯女皇扬了扬手中的信纸,望向泽维尔。 宰相笑了笑,“我同意了,后天国会日时我会在国会上正式提出这条法案,并且督促帝国议会通过。” 从本质上,宰相和皇帝的利益是相同的,黄金贵族们都很清楚,没有哪一个黄金贵族可以独自统治整个帝国。帝国实在太大,贵族实在太多,单靠一己之力压制不住那些蠢蠢欲动的野心,只有大家团结在一起才能做到这一点。 “说起来,雷恩明年就要成年了吧?他的成年礼陛下打算怎么做?是邀请他回帝都来办,还是让他在奥尔特伦堡办?”,泽维尔忽然转变了一个话题,扯到了雷恩私人的事情上,“他这个年纪,也应该成家了。以前还担心他做不好,没有能力,显然是多想了。身负神圣血脉的人怎么可能会平庸下去?如果陛下不介意,我的小女儿恰好比雷恩小四岁。” 帕尔斯女皇平平淡淡的看了泽维尔一眼,刚刚登基一个月,她身上已经有了不怒而威的气势。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片刻后错开,短暂的交锋中谁也没有占据上风。帕尔斯女皇突然间展颜一笑,“说起来我也有一个妹妹呢!” 泽维尔笑眯眯的回应着,“不错,适婚的人真的太多了,再看看吧。” 雷恩在两人眼里极为吃香,并非是他做了什么,亦或是他有怎样的潜力,而是他只有一个人。一个人想要重建期一个庞大的家族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就算你再有本事,再能生,五十年能生多少个人,能有多少后代,能组建一个多庞大的家族?所以阿尔卡尼亚家族想要重新的崛起,就必须借助外部的势力,也就是外戚的势力。 一旦外戚家的势力开始进入雷恩的家庭里,潜移默化的渗透会不断的影响着雷恩,以及他的家族。或许要不了一百年,阿尔卡尼亚这个尊贵的姓氏就会名存实亡,成为另外一个黄金贵族的编外分支。黄金贵族的这个头衔实在是太金贵了,金贵到帝国宰相和女皇陛下两人都针锋相对,不肯退让一步。 很快,在两日后,泽维尔提交的《关于敏感战略物资管理监督法》正式的在国会上提交立项申请,整个贵族圈子一片哗然。的确有很多不那么聪明的贵族,但同样也有一群很聪明的贵族。愚蠢的人只需要跟在聪明的人身后即可,当聪明人开始抵制的时候,愚蠢的人不需要知道为什么抵制,只需要知道去抵制就行了。 贵族们很清楚,这条法案一旦通过,贵族们的收益将大幅度减少,更可怕的时候从此以后他们的脖子上就会拴上一根绳索,时时刻刻的被帝国最顶级的八个黄金贵族牵在手里,被人拿住要害。当天国会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这件事是否应该正式的交由帝国议会这个问题上,很多贵族都要求泽维尔立刻撤销这项法案,并且修改后再提交。 以黄金贵族为首的贵族集团也在积极反抗,双方势均力敌,连中立的墙头草们都掺和进来,尽情的攻击、反对泽维尔。 不过很可惜,他们还是做了无用功。 帕尔斯女皇陛下以蛮横无理的方法直接勒令必须通过这条法案的立项,让一些立场摇摆不定的贵族做了缩头乌龟,其实缩不缩都无所谓,皇帝陛下有这项权力,最后也顺利的通过了国会的立项投票。失败者们纷纷咬牙切齿,发誓一定要在帝国议会上阻击这项法案的通过,不能让泽维尔和女皇陛下太过忘乎所以的忽视来自普通贵族的利益诉求。 这股风波不仅在帝都引起了巨大的震动,也迅速的波及到整个奥兰多帝国。地方上的分封之臣纷纷上书要求罢免泽维尔,更要求彻底废弃这条荒诞无稽,侵犯了贵族阶级利益的法案。据说在帝国议会日的第一天,刚刚提及这条法案的时候,帝国一百零八席议员们就分成了两个鲜明的阵营,彼此大打出手,在帝国议会上上演了全武行。 更多关注这条法案的,则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商人。 这条法案对贵族可能只是一条绳索,让他们不那么痛快。可对于商人们而言,就是要斩断他们的手脚。利润都可以放弃,唯独像粮食、钢铁这样特殊的物资他们不能放弃,这关系到他们的社会地位,以及在对上特权阶级时的底气。许多商人、商会都组成了应援团以及游说团,在各大首都和帝都疯狂的公关,据说这些商人们花费的总和已经超过了一百万金币。 一个个闻名遐迩的上流社会有头有脸的名人们不断在不同的贵族之间来回穿梭,整个帝都都变成了无比庞大的交际场,妥协、交易、阴谋,充斥着每一寸土地,每一寸空气。只要打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各种流言蜚语,如假似真,让人永远都分辨不清到底谁才是真的,谁才是假的。 远在奥尔特伦堡的雷恩把自己的想法写给了帕尔斯之后就没有再给予更多的关注,因为他知道,这一项法案最终必然是会通过的,甚至为此帕尔斯不惜与那些贵族们达成一些肮脏的政治交易。 比起这个有着必然结果的事情,他更关注奥尔特伦堡的发展。 在雨果的yin威下,粮商们任何秘密都藏不住,他就像是一个变态,不,就是一个真正的变态。他更希望这些粮商能稍稍抵抗一下,最好能守住某个秘密不说,这样他就有理由将一些特别有趣的想法用在这些人的身上。也多亏了雨果的变态,在他面前粮商们无比的老实,连自己上厕所从前往后还是从后往前都交代的一干二净。 大量的财富和粮食汇聚在一起――这里面也有商会的功劳,迫于雷恩的威胁,为了保留住专营权,贝尔行省的商会立刻做出了相应的应对措施与补救。商会内部在激烈的讨论之后改变了整体结构和目标,从追逐更大的权力,改回了初衷,在安全可控的规范行为内,追求更多的利润。据说为此商会差点分裂,还是萨尔科莫利用自己数十年累积下来的威望力压众人,才改变了这些人的想法。 据小道消息说,首都米林几位很有威望的商人一夜之间不见了踪影,连家人一起统统消失了。有人说他们被以萨尔科莫为首新商派给清理掉了,但是商会官方的说法是他们分裂了出去,离开了贝尔行省,去其他地方追逐他们的梦想去了,至于是不是真的,众说纷纭,成了一宗悬案。 就因为雷恩这么一怒,整个帝国都变得波谲云诡之际,教会二十位枢机主教之一,封号冬日艳阳的老人悄然的来到了奥尔特伦堡。 === 标题后面打不出来了,只好用省略号,大家可以脑补。 第一二一章 追求利益是每一个生物最极致的目标,即使是神,也有自己的诉求 朴素的马车车厢外除了一个白色鎏金的十字架外,几乎看不见一丁点奢华的装饰,没有包金,没有流苏,连铃铛也没有。车厢不大,只能容纳三四个人同时坐在一起,或是一两人躺在里面,窄小的窗户后挂着粗布的帘子,拉车的马也不是什么好马,都是很寻常的东西。如果不是那个唯一拿得出手的鎏金十字架,这辆马车和中高产阶级家庭里所有拥有的马车没有太大的区别。 可就是这个鎏金的十字架,表明这辆马车主人不同凡响的身份――他来自教会。 光明教会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宗教组织,据说在上古时期众神遍布星空的时代,教会就已经存在。光明神不忍见到人类在万族之中挣扎求存,于是降下化身行走在人间,扬善除恶,将神的光辉与福音洒落人间。在光明神众多的化身中,最出名的,但也最不为外人所知的化身,名为“圣徒罗西”。在一些古老的手札和礼记中,教会最初就是由这个化身所建立,并且逐步扩张、鼎盛。 教会有过辉煌,也有过低谷,每当政权和教权交替,都是一场耗日持久的灾难。 所幸在“千年之战”后,宗教终于走下了神坛。 这是帝国官方的说法,教会从来不承认自己走下过神坛,而是一直在神坛之上。 马车无波不惊的驶入了城主府,马车缓缓停下,身披红底金边教袍的枢机主教,封号寒冬艳阳,名讳里昂的老人从马车中窜了出来。他伸展了一下腰肢,慈眉善目的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十分抱歉,我的年纪实在是太大了,坐在这样的马车里对我这样的老人而言,绝对不是一种享受。” 他锤了锤自己的腰肢,丝毫没有身为教会顶级神职人员的傲气,也没有想象中的“神性”,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但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真的就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老人。作为圆桌会议议员之一,里昂在教会内的权柄之大让人难以想象,他随口说出的一句话,都可以被定义为神谕,他随便一个动作,都能被使徒们解读为某种启示。 艾格早早的就在这里等待着里昂,他是里昂很看好的一个年轻后辈,里昂也是提议艾格成为枢机主教备选使徒的提议者。此刻艾格神情略微有一点激动,他他嘴里念叨了几句祷词,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欠身行礼,“愿神的光辉永远照耀着您,枢机主教大人。” 里昂抬起手也画了一个十字,他亲吻了一下自己的食指第二关节,伸手摸了摸艾格的脑袋,“愿神的目光注视着你,孩子。” 艾格按捺住激情的情绪,略微让开,露出了刚刚从城主府内迎出来的雷恩,他介绍道:“这位就是奥尔特伦堡的最高统治者,帝国黄金贵族雷恩子爵。”,同时,他也为雷恩介绍老人,“这位便是二十位枢机主教之一,神恩海首座,圆桌会议议员,封号寒冬艳阳,里昂!” 两位权力者没有挪动一步,彼此之间隔着十多米的距离,双方的目光逐渐的靠拢,最终对视在一起。雷恩的目光平和冲淡,瑰丽如琥珀的眼仁中没有丝毫情绪的外露,他的目光清冷、严密,丝毫看不出他内心的波动。而里昂的目光则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温润如玉,饱含了一种仁慈与善意。 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完全不同的立场,两人的眼神似乎都想要表达某种特殊的意思,外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片刻后,里昂脚步抬起的那一瞬间,雷恩平静的脸上开始出现笑容,他与此同时先一步踏出去,两人走向对方,缩短了距离,直至贴近。 雷恩伸出了手,与里昂显得老迈却十分温暖的手握在了一起,“我代表奥尔特伦堡以及阿尔卡尼亚,欢迎您的到来,里昂先生。” 里昂笑的很随和,很随性,没有受宠若惊,也没有低眉顺眼,就像对待一个普通人那样,紧紧握住雷恩的手。他的力度恰到好处,不会因为握的太松给人一种过分骄傲的感觉,也不会握的太紧让自己显得卑微,这是一个充满了生活阅历和智慧的老人,“我也很高兴见到您,在来之前我就很期待这一次会面,希望我们能给彼此留下一段满意的回忆。” 雷恩笑了笑,矜持的松开手,他右手微微提在腰间,左手伸手一邀,“请,我已经准备好了午餐,先填饱肚子。” 里昂伸手轻轻抓住雷恩的手臂,虽然可能有一点失礼,但他这个岁数的老人真的让人无法追究苛责什么,他笑的很纯真,“一起吧。” 进了餐厅后双方人员分别坐下,里昂也不是那种天天搞学术研究的枢机主教,他见识过很多贵族的生活,一些信奉光明神教的贵族信徒都以能邀请到教会的大人物共聚一餐为荣。可在这里,里昂看见了截然不同的烹饪风格,是他在整个帝国,甚至在满月王室都没有见过的。各种奇奇怪怪的菜肴颜色艳丽,香气扑鼻,唯一让他有一点犹豫的就是那厚厚的一层带油的汤汁。 年纪大了,消化不是太好,对于特别油腻的东西里昂往往都是敬而远之。 可能是早已料想到老人不会吃那些荤菜,雷恩还让厨师准备了一点素食,而最让里昂满意的,则是一种很特殊的……,他也不知道怎么表达。不像是麦仁粥,因为比麦仁粥要浓稠的多,比蒸麦仁又稀一些。微微发黄浓稠的麦仁中有一些切碎的绿色菜叶,还有一些肉末,最中间有一小撮火腿末。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包进嘴里,顿时露出满意与惊叹。 放下餐勺,他不由称赞道:“这是一份别具匠心的美食,请原谅我的冒昧,您能告诉我这道菜叫什么吗?” “菜烫饭!”,雷恩先用汉语说了一遍,然后解释道:“这是一种将菜与肉和麦仁放在一起煮熟的主食,并没有多么复杂的工艺,在这里面只是加了一点橄榄油和火腿末,来自一本传承于神话时代的手札。”。他说谎了,这玩意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中很常见的早点之一,而制作这种早点最大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人填饱肚子,只是为了避免浪费前一天晚上吃不掉的剩饭,以及一些舍不得倒掉的菜。 里昂多少也有几分感动,能想到要照顾他这个老头子的胃口,他就必须承这个情。 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在雷恩不断推动城主府饮食改革之下,菜肴充满了异域的风情,让所有就餐的随行人员胃口大开,也大开眼界。 饭后,雷恩邀请里昂一同进了书房。 关上房门之后,两人分别落座。 “不知道您这次来奥尔特伦堡,到底是为了什么?艾格他不肯和我细说,我无从猜测。”,雷恩亲手为里昂泡了一杯茶,在他的计划里,教会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环,表现出相当的敬意也是交际的必要手段。 里昂微微欠身致意,他嗅着绿茶特殊的香味露出一番好奇的神色,不过没有在这个东西上有过多的深究,“奥尔特伦堡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教会曾经数次想要在这里扎根,但是您应该了解过,最终都以失败告终。”,里昂的语速不快,语气十分的真诚,“您是黄金贵族,想必对奥兰多帝国的形势比我这个老人更加的了解,教会已经发展到一个瓶颈之处。我们与帝国高层之间进行过数次协商,最终在立场上达成了一致,我们将要扩大传教的范围。” “但与此同时,奥兰多六世不希望教会过多的在地方政务上有插手行为,不希望我们干扰地方发展,所以一直以来我们无法从更高的层面干涉奥尔特伦堡的局势和发展。直到现在,您来到了这里,也让我们看见了曙光。在我此行之前,教宗冕下曾经表示过,他希望我们之间建立更加稳固的合作关系,以便实现双赢的局面。” “我们打算在奥尔特伦堡外靠近魏玛走廊的地方建立起一座规模更大的教堂,您也可以理解为城镇,或是前进基地,以方便我们对拜伦帝国进行传教,同时也为传教行为提供一定的武力保障。”,说到这里老人笑了笑,“当然,我们所有的一切行为,都会是合法的,并且可以接受您指派人员的监督。” 帝国对教会一直不敢掉以轻心,这群玩弄人心的神棍们在某些方面的确无人出其左右,为了避免教权再次得到发展的机会,奥兰多帝国历代皇帝都对教会进行十分严格的监控,避免教会做大的可能。在奥尔特伦堡这件事上,帝国历代皇帝更是展现了极为出色的政治手腕。他们允许教会在奥尔特伦堡建立前进基地,但必须得到奥尔特伦堡统治者的首肯。 通过这种方式,不断的表明最高统治阶级的立场以及决心,打压了教会的行情,树立起正统的统治者权威。与此同时,撒下了诱饵挖下了坑,一旦教会强硬的,不顾当局反对直接建立起前进基地,帝国就拥有了打击教会的借口。而教会的领导层显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们经过数次失败之后不得不放弃用其他手段破局而出,坚定的执行了游戏规则,不给奥兰多六世任何机会与借口。 相较于教会对外传教这种于国家毫无任何利益的事情,显然更深层度上消灭教会的威信对于奥兰多帝国的统治阶级而言更加重要。 如果不是雷恩的出现让这件事突然有了转机,里昂这样地位极高的枢机主教也不会亲自来这里与雷恩会面。光明教会虽然说是一种宗教,但是到了某种程度之后,和政客实际上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雷恩听完之后淡淡一笑,端起茶杯,毫无美感的说道:“我能得到什么?” 简单、粗暴,却也直指政治行为的核心――利益的交换。 第一二二章 读者的眼睛是雪亮的,喜欢长章节名就要大声说出来,不要害羞! 约伯格震惊的看着手中的任命书,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他除了康德皇子这个勉强算得上的外援之外,在帝都中根本就没有多少势力。被康德皇子削了一顿之后,冷静下来之后他立刻转变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不再敢给雷恩添乱。他是一个聪明人,否则也不可能巴结到康德皇子,从而坐上行省总督这个位置,但同样他最大的可能也就是这么一省总督。 现在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好好的混上三年,把这一届混完之后去帝都当一个混吃等死的贵族。或许他会加入某个贵族集团,因为没有太高价值只能成为普通的一员。也有可能老老实实的做一个富家翁,享受着贵族身份带给自己的好处。 至于其他什么的……,斗争太可怕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吧。 然而峰回路转,就在约伯格斗志消沉,成天沉迷于酒色之中无法自拔的时候,一封来自帝都的任命书让他浑浑噩噩的脑子变得清醒起来。 这是一封很特别的任命书,委任约伯格为“贝尔行省战略物资管理委员会委员”,帝国在贝尔行省组建了一个全新的机构,管控、监督、制造以及运输整个贝尔行省内所有的敏感物资以及战略物资。这个新的机构在品级上以及权力上都出奇的强,可以说掌控了整个行省的关键命脉,许多贵族、商人都要依仗着这个战略物资管理委员会,才能买到想要的东西。 冷却的野心再一次被点燃,约伯格立刻就振作了起来,他开始仔细的研究这份任命书背后的东西。 雷恩的暴怒和米林商会的变化并没有任何刻意的隐瞒,约伯格几乎没有费任何力气就找到了这个关键的事件,他第一反应就是蛋疼。这事情又和雷恩牵扯到一起,他算是看明白了,就算雷恩这个家伙被流放到这种乡下地方,也远远不是他这样的贵族可以拿捏的。他也从发生过的事情里,真正的明白了什么叫黄金贵族,什么叫神圣盟约,什么叫神圣血脉。 约伯格自认不是一个愚蠢的人,比起刚来的雷恩,他显然具有更大的政治势力和地位优势,然而就是他这样一省总督,在一个孤家寡人,光杆司令一个的雷恩面前,却远远不如雷恩对整个帝国更加的重要。 他还看见了任命书的最后,上面一共罗列了六名贵族的名字,其中雷恩被委任为“贝尔行省战略物资管理委员会委员长”,换句话说,约伯格从今天开始就是雷恩的下属了。 而他第二个反应就是惊喜,没错了,就是惊喜,喜上眉梢,而这欢喜也和雷恩有分不开的关系。他和雷恩之间的龌龊矛盾总体来说源自于他的傲慢,他认为一个被流放到奥尔特伦堡那样地方的贵族,哪怕他是黄金贵族,也得好好的盘着,任由他拿捏。但是之前雷恩一连串的大动作连通知都不通知他,对他的看法也不屑一顾,让约伯格自认为自己丢了面子,这才埋下了矛盾的种子。 到现在,在反过来看,如果能抱紧雷恩的大腿,岂不是更美好的一件事?康德皇子的失势对他是一个很沉重的打击,他能当总督和康德皇子的奥援不无关系。失去了康德皇子,他的前途一片昏暗,若是能在这个时候重新抱住一根粗大腿,他的未来是不是又被点亮了? 谁不想去帝都?但每个人都想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去帝都,去攀登更高的山峰,而不是以一个失败者的姿态去帝都当山峰被后来人攀爬。 想通了这些之后,什么体面,什么脸面,统统都不在考虑的范围内。约伯格立刻让人安排好出行的准备,同时先给雷恩送了一封信,直接就出发了。 他去奥尔特伦堡拜见雷恩的理由很简单:拜见一下新上司,然后请教一下这个委员会到底应该怎么组建。 至于别人怎么看自己……,反正还有三年不到就要离开贝尔了,以后这里的事情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不要脸就不要脸吧,总比什么都没有落下要好。 约伯格迈出了他自认为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步,而另外一名贵族,来自威尼尔城的领主安杰罗,也迈出了他认为不是太重要的一步,却不那么成功。 “安杰罗要见我?”,肖恩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一名下人脸上堆满了笑容,肖恩摆了摆手,一旁的侍卫送上一个拳头大的钱袋。下人连声道谢,接过之后放在手中掂了掂,深深一拜,掉头就走。这名下人是他安插在领主府内的探子之一,在金钱以及肖恩的威胁面前,没有几个人能撑的太久。肖恩不要求他们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唯一要求的就是一旦听到与自己有关的风声,立刻传达过来,他会给上一笔足够让人满意的好处。 肖恩来回走了几步,猛的一回头,眼中闪烁着骇人的精光,他望向房间里一名身披灰色斗篷的男人,那男人的脸部被兜帽遮住,看不清面容,只有一个长满棕色胡须的下巴暴露在空气中。肖恩轻咳一声,“都出去。”,房间里的侍卫和闲杂人等顿时逃了出去。 他走到那灰衣人面前,压低了声音,“先生,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灰衣人轻笑了几声,笑声中没有丝毫的沉重,反而透着轻快,“那就要看您想怎么做了!” 肖恩的眼神似乎想要射穿并不厚实的兜帽,他双眼狭长的眼缝眯了眯,又睁开,“我有的选吗?” 灰衣人点了点头,“两条路,第一是继续蛰伏,安杰罗让您去,无非就是想要继续折辱您,逼着您的反抗他,给他一个借口杀了您。他的确想要杀您,但同时又不愿意承担太大的损失,肖恩先生,您自己可能还没有意识到,在威尼尔,您也是举足轻重的体面人,许多人都依仗您的庇佑生活,与您有密切的利益关系。一旦安杰罗冒然的杀死您,就意味着和大多数人走到了对立的面上。只要您能忍,不给他任何借口,他短时间内在无法剪除您羽翼的情况下,是不会对您动手的。” “第二条路嘛,自然就是发动雷霆一击了,掌握主动权总要比被动更具有优势。但这是非常冒险的方式,一旦您无法短时间里摆平安杰罗和他的护卫,以及城中五百骑士。城外的守军就会进入到城市中,那些摇摆不定打算隔岸观火的人,也会被迫的选择站队。您放心,他们肯定不会和您站在一起。这是一个非常非常冒险的选择,可一旦成功了,您就掌握了一城之地。” “以我们的计划和筹谋,威尼尔绝对不会像巴拉坦那样容易被征服,同时我们也有一个最大的优势!”,灰衣人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来,“帝国东南整个地区都在闹饥荒,雷恩虽然解决了粮商和奥尔特伦堡的粮食危机,但是其他地区并没有因此得到缓解。大量饥饿的难民将成为您最强有力的武器,只要运作的好,不难以一己之力,挑动整个贝尔行省的局势。” “肖恩先生,您未必就没有改朝换代的可能。” 肖恩听完脑子一胀一胀,灰衣人没有给他太多美好未来的描述,但他说出的东西却比那些美妙的前景更让肖恩喜欢。他此时才突然明悟过来,对啊,城内城外的那些难民们,将成为一股巨大的力量。整个贝尔行省几乎有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的人在这场春后的雨灾中家破人亡,成为了难民。如果把这些人拉到自己的阵营里,不敢说全部,就把附近城市的难民中的一部分聚合起来,少说也有七八万乃至于十几二十万人。 这样一股力量,远远的超越了巴拉坦当时暴动的人数,更令人激动的是,这一切并非是月亮在水中倒影出的影子,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肖恩,怦然心动。 “我要怎么做?我不能坐以待毙!” 灰衣人点了点头,“虽然有一点急切,不过时机也差不多了。”,他指着肖恩的腿,“找一个理由,让安杰罗短期内不能对你找到攻击的借口。你需要时间准备,他也需要时间准备。” 肖恩眼中瘆人的狞色一闪而逝,抓住身边的桌子高高举起,狠狠的砸在了自己的腿上。 咔嚓一声,小腿不正常的向后扭曲,迎面骨骨折了。 灰衣人鼓了几巴掌,站了起来,“肖恩先生,您这才是真正的英雄本色,非常值得人敬佩。您且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您也切记,无论发生什么,先忍过这几天。”,他说完话很快的从侧门离开,消失不见。 肖恩骑马坠落摔伤至小腿骨折的消息很快就在威尼尔城内流传开,作为唯一一个最大的佣兵团的团长,肖恩就像明星一般,被许多人密切的关注着。在这消息发布的第一时间,就被安杰罗获知。 他冷笑着,刚要召唤你,你就摔伤,这摔得还真及时。他扫了一眼身边的管家,“查一查,这两天有哪些人离开领主府,所有私自离开的,不管什么原因,把他们都吊死在城外。另外,安排一名擅长救治的炼金术师去看看肖恩那狗东西,看他是不是真的摔伤了。” 第一二三章 来啊,伤害啊,反正有一管子红。来啊,造作啊,反正没太多力量 以下排名不分先后,按打赏时间排序:隆重感谢“银色战车镇魂曲”、“与破戒吧”、“一刀转乾坤”、“南方的鲁人”、“海天一笑”、“希鼎啊”、“乾灵子”、“老子不要昵称啦”“”(←空白没名字,被删了还是被封了?)、“潇疯飞”、“FuckYouMan”、“晨星猩”、“若水亟天”、“寒风飘飘落叶兵”、“随缘如实l”、“athu0320”、“阿獭Sloth”、“噬牙之虎”、“蓝天黑鹰”、“大领主奥布莱恩”、“于剑我用生命爱你”等于本周的打赏,其中“老子不要昵称啦”以及“一刀转乾坤”的万赏。 感谢所有收藏本书,给本书投推荐票,以及所有默默支持作者的所有读者朋友,感谢大家。 ===================== 讲道理,我是一个认真,严肃,活泼,开朗,热爱生活的人,请不要误解我。还有,广告呢~!! ===================== 这个世界也有医生,不过比起曾经被人当做是巫医的中医,显然这个世界的医生更不像正经的医生,因为他们都是炼金术士中的一个分支。 从第一代炼金术士挥舞着魔能反应药水,嚣张的喊着自己拥抱了整个世界开始,炼金术士们就走上了一条不同于魔法的道路。以雷恩的角度来看,更像是化学的先驱者,他们会用各种各样奇怪的材料放在魔能反应炉里煅烧,然后拿着那些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有什么作用的东西去坑害别人或者自己。在炼金术士数不清的灾难性的历史之后,炼金术士终于迎来了春天。 系统化的分类让炼金术士们找到了自己的定位,而药剂师,就是炼金术士门类中比较冷门的一个分支。 在拥有牧师和治愈术的当下,昂贵的药剂和不可预料的后果并不为太多人所青睐,他们更相信廉价的牧师,而不是那瓶冒着某种未知气体,颜色艳丽的药水。 安杰罗安排一名药剂师去看望肖恩,未必就没有害他一下的意思,不管害死害不死,权当是收利息了。 这位药剂师显然也得到了安杰罗的嘱咐,他见到肖恩之后非常残暴的用手捏了捏肖恩骨折的腿,捏的肖恩脸色青紫,一头青筋乱蹦。 “您这是骨折了。”,炼金术士皮笑肉不笑的应付了一句,一旁肖恩和他的心腹连吐槽的力气都没了,就算是个傻子都能看得出这腿肯定是骨折了。药剂师嘚吧嘚吧嘴,从怀里掏出了一管试剂,翠绿翠绿,冒着泡,他递给肖恩,“喝下去,您的腿很快就能康复了。” 肖恩拿着小瓶有些犹豫,他搞不清楚这个东西能不能喝,喝了之后会不会死。他抬头望向那名炼金术士,突然裂开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多少有些冰冷,充满了冷冽的杀意。他对身边人说,“看好他,如果我死了,送他全家来见我。”,说完他盯着炼金术士的眼睛,一仰头将瓶子里东西一口饮尽。 顿时,肖恩就露出了极为恶心的神色,伴随着干呕,不断的反胃,但偏偏却没办法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那玩意有一股臭咸鱼的味道,混合了臭鸡蛋和腐烂的尸味,还有一股酸涩的味道,总之很难描述。特别是那药剂的口感,粘稠,充满了韧劲,就像是——在喉咙里储存了一夜的老痰,像牛皮筋一样,咬都咬不断。 炼金术士笑眯眯的点点头,“肖恩团长,您不用担心,这是我用多种材料炼制出来,缓解疼痛的一种最新药剂,也是整个药剂师行业中最伟大的发明,它的出现……” 肖恩厌恶的指着炼金术士,“撵他滚,我不想再……呕,不想再看见他。” 干呕了几下,肖恩的脸色突然变了起来,变得有些微妙,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腿不是那么疼了,或者说已经觉察不到腿上的痛楚。那个炼金术士好像真的没有说谎,如果这种药剂可以减少人们肉体上的痛苦,那么极有可能就像他所说的那样,这将是最伟大的发明。不过一想到那让人反胃的味道以及恐惧的口感,肖恩想想还是作罢。 这玩意就算真的做出来了,恐怕也不一定能卖得掉,肖恩他情愿找个牧师来然后躺在床上一段时间,也不愿意再尝试那种让人反胃的药剂。 肖恩他的确是骨折了,这点不需要作假,安杰罗皱了皱眉暂时放宽了心。他的确需要时间来一一处理好杀掉肖恩之后所带来的后遗症,这些年肖恩经营的佣兵团在威尼尔城内勾连了一张巨大的利益网络,特别是在他疯狂的想要上位的过程中,与肖恩有所牵连的官员、商人数不胜数。贵族们,包括了安杰罗尽管表面上表现的对商人们不屑一顾,但是不能否认的是,商人也是贵族统治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干掉肖恩不难,难的是如何摆平这些依附在利益网络上,或者干脆就是网络节点的这些人。安杰罗不知道什么叫做资本,也不知道什么叫做资本的愤怒,但是他充分的通过现实的阅历体会到资本这种东西带来的破坏力。毁灭很容易,想要在毁灭的同时维持住统治不崩坏很难。 他需要时间,就像肖恩也需要时间一样。 就在安杰罗注意不到的地方,以肖恩为名义的赈灾粥棚已经大张旗鼓的建立起来,通过肖恩各种手段弄来的粮食一点一点的通过粥棚流入到难民的口中,一时间在平民阶级,肖恩的大名如日当空,可谓人尽皆知。人们念着他的好,把他挂在嘴边,也惊动了安杰罗。安杰罗不是很在意,一群贱民而已,就算他们承了肖恩的情,就算肖恩的风评再好,他也不会放过肖恩。 紧张的气氛笼罩在威尼尔的上空,很多人都在暗自准备,以应对极有可能爆发的“大事情”。 周末,随着帝国筹集了大量粮食开始全面的赈灾,整个帝国东南区域的灾情逐渐好转,一些难民开始返家,也有一些难民选择留在了原地。 密室之中,肖恩拄着拐杖,紧缩眉头,挪着不便的步伐。每走一步,他的小腿就会生出一阵撕裂的疼痛,他大可不必来回走动,但现在他需要这股疼痛不断刺激着他,让他变得更加冷静与理智。明明发动在即,明明一切都早已做好了准备,可事到临头,他还是犹豫了起来。 谋杀贵族,密谋起事,贯穿整个奥兰多帝国有数的历史中也没有发生过多少次。无论是贵族们发动,还是平民们发动,最终的结果都是极其可悲的,被帝国的铁拳打的粉碎。肖恩不认为自己真的能做到那些大贵族们都做不到的事情,无论是从任何角度他都比不上那些经营了上百年的贵族。可他不得不发动,这段时间随着他在家中养伤,安杰罗大肆的剪除他的党羽。 威逼也好,利诱也罢,总有办法让这些人和肖恩完全脱离。换一个方向来考虑,如果肖恩被消灭,必然会留下一大片空白的市场,一片被开发过,可以直接上手就实现盈利的市场,加上安杰罗的承诺,让许多人的立场都变得摇摆不定。 眼看着一个个保护伞与利益勾连者的态度变得暧昧起来,肖恩很快就明白了,如果自己再不发动,那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灰衣人似有似无的笑着,他轻咳了一声,脱下了兜帽,第一次露出了自己的相貌。这是一名有着棕色头发,棱角分明,相貌十分坚毅的男人,厚重的眉毛压在极其有神的眼睛上,充满了一种刚正的气势。他淡淡一笑,不顾肖恩的讶异,说道:“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菲利普,德科希曼商会的二级理事。” 德科希曼是帝国最大的兵器生产商,背后站着一整个庞大的贵族集团,全国官方、非官方战斗人员使用的兵器中,有百分之三十七来自这个商会。据说德科希曼和帝国研究院也有深层次的合作,他们最近在搞一个大计划。 这样的人物,都是上流社会的宠儿,他怎么会来这里?来帮助他一个不上台面的佣兵头子? 肖恩的疑惑还没有来得及发酵,菲利普就为他解释起来,“雷恩子爵抢走了我们非常重要的一名炼金术士,您应该知道,他的身份和地位足以让他这么胡来,而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此事。我希望在如果有可能的话,您在成功之后,帮助我们夺回这名炼金术士,或是杀了他。”,菲利普望着肖恩,让自己表现的十分诚恳,“为此,我们愿意支援您一批三千件兵器,七百匹战马。” 肖恩凝视着菲利普,“您说谎,他不值这么多。” 菲利普笑了笑,微微欠身,“不,他值这么多!” 肖恩微笑着摇头,“虽然我知道您骗了我,可我决定这一次当一回傻子。如果有一天您以及您身后的人决定抛弃我的时候,麻烦在你们离开前,请先通知我一下。”,他似乎一瞬间明白了很多东西,或许是被逼到了极处,生死之间的大恐怖近在眼前,他眼前顿时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将死者的请求!” 两人的目光相接片刻,菲利普点点头,“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肖恩抚掌,决然而然的拄着拐杖站了起来,脸上的肌肉扭曲纠结在一起,露出一个狰狞的面孔,“那还等什么?我早就想尝尝贵族鲜血到底是一个什么滋味了!” 第一二四章 上章章节名少了个助声词,因为太长只能减掉,这章加上,啊…… 随着一个个在威尼尔城内或多或少拥有一些影响力的人在安杰罗的威逼利诱之下,重新选择了站队,安杰罗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现在早已不是神圣帝国时期,也正是因为神圣帝国的崩塌让贵族们了解到即便是领主,也不能做到一手遮天。想着要不了多久就能把肖恩这个愈发危险的因素从自己的地盘上剔除,安杰罗的心情格外的明媚,就像此时此刻蔚蓝的天空。 难民随着帝国的赈灾举措逐渐减少,城市恢复了平静,尽管还有一些难民留在了威尼尔没有离去,但也不会影响市容市貌。至少在出门的时候,看不见那些挤满了街道,浑身散发着恶臭与腐败气息,衣不蔽体的难民了。少数的难民留下来可以促进城市的发展,这一点安杰罗还是懂的,这些人会充入社会的底层从事一些没有人愿意干,薪水低微的工作,也容易获得平民们的认可,对威尼尔来说是一件好事。 为了将肖恩的影响力降到最低,今天出门的时候安杰罗选择了步行。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一名睿智的,成熟的绅士、贵族。他告诉安杰罗,想要人民爱戴你,那么你必须保持一定的曝光率,然后做一些能讨巧的,取悦人民的事情。贵族一丝丝的怜悯与赠予,都能让平民感恩戴德,不需要多少付出,就能得到难以想象的人心。 他不认为自己会比已经故去的老贵族要聪明,所以他不会弄出一些看上去很弱智的点子。 “老爷……” “安杰罗老爷……” 安杰罗面带矜持的微笑,身后跟着四名侍卫,就这么走在街上。他不时朝人群招招手,或是微微点头,让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侧目,脱帽行礼。走到街尾的时候,两个难民靠坐在污水中。一个看上去有五六十岁,脸上的皱纹能夹死苍蝇。还有一个只有十一二岁,蓬头垢面的一个小女孩。望着老人绝望的眼神,以及小女孩好奇的目光,安杰罗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是新来的难民吗?我记得城中不是有粥棚吗?”,安杰罗侧过身与身边的一名侍卫低声问了一句。 那侍卫立刻凑到两人身边,蹲下身子,微微皱着鼻子,显然是被两人身上的味道熏的受不了。他与这对应该是祖孙的两人交谈了几句之后小跑着回来向安杰罗复命,“大人,他们从纲吉那边过来,家里人都死在了雨灾里,他们已经一无所有,对未来充满了绝望。”,最后一句是侍卫自己加上去的,人都是这样,总喜欢主观的为某件事加上自己的看法。 安杰罗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约莫有十来个银币,走到祖孙二人身前,将银币丢了过去。 在空中翻飞的银币反射着阳光刺目的光泽,在所有人的视线中留下了一道道刺眼的光痕,最后落在了老人的身上。老人浑浊的眼睛瞪得极大,不敢置信的用颤抖着的双手摸了摸肚子上的银币,绝望的眼睛里顿时溢满了激动的泪光,他双手合十,将银币捧在手心,不住点头,“谢谢,谢谢老爷的赏赐。太多了,太感谢您了,愿光明神保佑您……”,老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将银币揣进了口袋里,然后扯掉了隐藏在衣服里的坠饰,一枚精致的银十字架,看上去似乎有一点来头。 老人双手捧着十字架高高举起,“这是我的祖先遗留下的珍贵饰品,我的祖先是教会的圣殿骑士,这是他的贴身物品,我今天在这里,将它献给大人您。” 安杰罗原本拧起的眉头顿时舒展开,他自己并不是教会的信徒,也从来不相信那个玩意,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妻子是一名信徒。他的妻子没有在威尼尔,而是留在了帝都那个花花世界,她不喜欢这个乡下地方。其实安杰罗也不喜欢,可总要又人在这里,每年他都会选择去帝都待上两三个月,作为给自己辛勤工作的奖励。 这次解决掉肖恩的事情之后,他也会立即动身,好好的放松一下。正好,这个十字架一定会让妻子十分的开心,毕竟是很久以前的古董,还是圣殿骑士的坠饰。 他犹豫了一下,是不是应该戴上手套,不过最终理智还是占据了上峰。他伸手抓向十字架的一瞬间,老人的手抖了一下,十字架从掌边滑落,掉进了污水中。安杰罗有些烦躁,看着老人双手在污水中摸来摸去,有一种恶心的感觉。 然而,短短的一刹那,当一点寒光从污水中破开水面的一瞬间,老人怀中的小女孩诡笑着扑向安杰罗,从她发出的声音不难分辨出,其实她的年纪应该比她的外表要大很多。一瞬间双腿被“小女孩”盘住,老头子手中的匕首也快速的刺向安杰罗,眼瞅着悲剧就要发生时,一股微风拂过,*老人的动作骤然间停止下来,时间似乎在他身上留下了永恒。 “还不快刺!”,“小女孩”发出尖厉的呐喊声,刺杀一名贵族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也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才敢于来接这个活。 老人还是那个动作,匕首紧紧的握在他手里,离安杰罗的胯部只有一尺之隔,似乎只要向前一捅,一秒钟的时间就能让安杰罗血洒当场。但偏偏,这一尺的距离仿佛就是永恒。 老人脖子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细细的红线,红线越来越粗,不知道是用了几秒还是几分钟,巨大的血压直接顶飞了老人的头颅,失去头颅的脖子上喷出的鲜血高有三四米,迎着风飞溅到十多米以外的地方。 那“小女孩”一愣,浑身一个哆嗦,松开了安杰罗的双腿,手脚并用,像是一条狗一样快速的在地上奔跑。但是她跑的再快,也跑不过风。 “听,风的声音!” 耳边传来一阵呢喃,“小女孩”立刻感觉到自己被一股浓烈的杀机所包围,浑身起了一声鸡皮疙瘩。她更加卖力的手脚并用狂奔起来。可在下一刻,她的向前一倾,失去了重心摔倒在地上,在惯性的作用下翻滚了几圈后弹起,重重落在地上。 她的手脚都被砍掉,鲜血在地上画出了一个莫名其妙,也让人心悸的图案。“小女孩”惊骇的挣扎起身,想要离开却怎么也做不到。她脸色灰白,惨笑一声就被削去了头颅。当头颅飞起,视线开始翻腾时,她脑子里第一次涌现出懊悔。 当初真不该接这个活。 站在女孩尸体边的封号剑师不屑的冷笑,这种级别的对手简直就像是一只只待宰的羔羊,提不起他丝毫的斗志。他的封号是疾光之刃,最擅长的就是速度,在六级封号剑师之中,他的战斗力不敢说名列前茅,至少也在第一列序和第二列序之间,努努力就能成为标志性的那批。 安杰罗此时脸色铁青,不用猜他的明白,这一定是肖恩下的手,他在生命面对危险的那一瞬间,一股尿意直冲头顶。虽然没有完全尿出来,但也漏了一些,这让他感觉到格外的羞耻,更让他疯狂的是自己生命的不确定,以及肖恩的放肆。 看着眼前无头的尸体,他终于回过神来,用力的在老人的尸体上踹了几脚发泄心头之恨。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嗡的三声,从不同方向而来的三支弩箭撕裂了风的屏障,带着丝丝尖啸之音射向安杰罗。安杰罗完全都傻了,他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刺杀?要知道对贵族的刺杀会挑起整个贵族阶级的仇视,很少有人会这么做。 疾光之刃听见机簧被扣动时发出声音,那一瞬间他就开始往回跑,他双脚快如幻影,早已模糊不清。他先用剑面横着拍掉了一根箭矢,然后在将手中的长剑丢出去,咣的一声在空中绽现几点火星,挡住了第二根箭矢。可第三支恰好被安杰罗挡住了视线,此时已经无法多想,疾光之刃抱着安杰罗翻滚半周,用自己的身体保驾护航。 一声闷吭,一支不足半尺长,全钢的弩箭箭矢,几乎完全射入疾光之刃的身体里。他咳了几口血,连推带搡的推着安杰罗朝路边的建筑物理跑去,一边跑一边说,“大人您先藏好,外面一定还有刺客。”,说完又对其他侍卫说道:“你们一人去警备队叫人,另外两人立刻出城让城外所有步兵进城,肖恩要造【】反了。” 他很清楚,这些刺客的目标是安杰罗,而不是其他什么人,这些刺客未必会刺杀其他不相干的人。他安排好一切之后立刻进到房间里,关掉了窗户和房门,将安杰罗按在了墙角处,用一张桌子遮住。 他又咳了几口血,每一次呼吸都会让胸口一阵阵火辣辣的疼,他知道如果不能尽快的解决掉刺客并且接受治疗,他可能就走不出这片民居。 第一二五章 刺杀是一门艺术,任何一种行为上升到艺术时,都极具欣赏价值 在安杰罗遭遇刺杀的那一刻,并不只有他一个人遭遇到刺杀,用肖恩的话来说,背叛者都该死! 警备队长忙碌了一上午,随着难民潮的退去他终于有了一丝闲暇时间享受悠闲。叫上两个看得过去的手下,三人一起坐在小酒馆中喝着劣质的酒水,欣赏着舞娘舞动娇艳的身体,不时吹着口哨,将一枚枚铜币抛洒到舞台上。酒馆里的气氛很热烈,舞娘脚下的铜币越来越多,她的肢体动作也越惊艳,一件件衣服随着人们大声的哄笑中被她脱掉,不一会功夫就仅剩一点勉强包住臀瓣的三角裤。 围绕着舞台的酒鬼们更加放肆的嬉闹起来,说着下流的笑话,满嘴的黄牙,喷吐着口臭和酒气混在一起的恶臭,肆意妄为,丑态毕露。但他们不以为意,反而更加的放浪,一个个铜币仿佛不是钱一样砸向舞娘的身体,每当有铜币砸中舞娘的胸肌时,台下的酒鬼们就会轰然叫好。投掷钱币的人也会洋洋得意,仿佛做了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 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有这个耐性,或许是他们早就熟悉了舞娘的套路,越是最后一点,脱的也越慢,能得到的钱也就越多。有人骂骂咧咧,却碍于警备队长再次,不好闹的过分。 气氛逐渐达到了顶点,舞娘解开了三角裤上的一根绳子,再用另外一手遮住,臀瓣顿时暴露在空气中。酒鬼们被刺激的嗷嗷叫,踩着凳子拍着桌子,更加令人面红耳赤的粗言秽语疯狂的从他们的口中喷吐出来。 警备队长也站了起来,解开了风纪扣,面红耳赤,掏出一把二三十个铜币丢了出去。舞娘早就看见了这位大人物,她一边抛着媚眼,一边缓缓的向他靠过来。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警备队长甚至能闻到舞娘身上那股子让人激动的味道。他趴在桌子上,上身前倾,猥琐的笑着,伸出一条胳膊,想要摸一摸舞娘的臀瓣。 舞娘的动作一直没有停下,每当警备队长伸手一抓的瞬间,她总能巧妙的躲开。不过她很清楚,吃这碗饭,难免要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能交好警备队长对她的人生安全至关重要。她有意的在一次交锋中慢了一步,警备队长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臀瓣上,肉浪翻叠,震的他手都微微发麻。他哈哈大笑,掏出一枚银币在人们惊讶的目光中丢了出去。 舞娘眼中金光一闪,伸出两手去接,三角裤缓缓滑落。整个酒馆都要被喧闹声震飞屋顶,老板笑呵呵的看着不断消耗的酒水以及舞台上的铜币合不拢嘴。每一次演出的收益他要拿三成,这是这个行业的规矩,他提供了平台,理所当然的应该分润一笔。 警备队长此时就像一个英雄一样,高举着双手,接受人们的欢呼。他此时格外的兴奋,劣质酒水的酒精已经开始麻醉他的神经,让他的反应变得迟缓。而兴奋时血液加快的流速,也让他的身体变得微微麻木,不受控制起来。 就在这一刻,一名已经醉醺醺的酒鬼在离开的时候脚下一崴,倒向了警备队长。警备队长明明看见了,也想着要躲开,可偏偏慢了一步。那酒鬼撞在了他的身上,这一瞬间酒鬼似乎知道自己惹了麻烦,醉意去了七分,连忙道歉赔礼,将警备队长扶坐在吧台的凳子上后告饶了两声,跌跌撞撞的离开。 所有人的视线重新回归到浑身赤果的舞娘身上,谁都没有注意到,警备队长扭曲的脸上浮现出说不出的痛苦神色,他腰腹间的衣服中出现了一块红斑,越来越大,颜色越来越深。他噗通一声,趴在了吧台上。两名手下回过神来望了望队长,彼此都耸了耸肩。既然醉倒了,就让他再醉一会吧,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刺中横膈膜后很难张口说话) 片刻后舞娘捧着衣服鞠躬致敬,在渐渐平息的喧闹中退场。帮工拿着一个巨大的簸箕和扫帚上台扫干净钱币后,又一名穿着整齐的舞娘从后台撩开门帘走了出来,酒鬼们再次献上自己的欢呼与呐喊。 街道外,一名富商正在伙计的陪同下验收一套房子,这次雨灾使得很多人不得不为了一点糊口的粮食卖儿卖女卖房子。威尼尔的房价一瞬间跌倒了冰点,这些肮脏的商人们把价格压到了极致,大规模的圈着地盘,等待房价起来后再卖个那些平民,以谋取暴利。这名商人在威尼尔商界有很高的威望,对商人们来说,身价就是定义一个商人是否成功的标准。 很显然,这位商人是一个很成功的商人,他看着这间去年价值七十多个银币,他却只用了十五个银币买来的房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暴雨虽然让一部分设施受到了雨水的侵蚀,但是整体并没有任何的损伤,简单的修理一下就能焕然一新。 “这里的家具全部丢掉,换上两个银币以上的家具。”,他颐指气使的点了点有点陈旧的家具,他要把这间房子重新装修一下,然后连同家具一起在合适的时候以更高的价格卖给那些对房屋有需求的人。“还有这里,墙壁需要重新整修,用一百个铜子的石材,找个便宜的老石匠。” 伙计将商人的要求都记在一个本子上,这是他的工作,为此每个月可以得到三个银币的薪水。 “还有这里,这都是什么破烂玩意?统统丢……卖给其他人,两百个铜子的价格我觉得很合适。”,商人对房屋里的装修不屑一顾,这些钱他并不看在眼里,还不够他一顿饭吃的多,但是商人的本性让他还是决定用廉价出售的方式来处理这些他眼中的垃圾。 说话间一个看上去有些落魄的男人搓着粗糙,满是老茧的双手站在门口,一身浆洗的发白的灰布衣服,虽然身上穿的东西很破旧,可很干净,让他给人的感觉爽利许多。 “你怎么来了?”,商人皱了皱眉毛,这是这个屋子的屋主,他有点不耐烦,“还有什么事?” 男人尴尬的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钱袋,打开袋口,露出了里面的银光,“我凑到了钱,我不卖了。” “不卖了?”,商人的嗓音尖锐起来,脸上堆满了怒气,“你说不卖就不卖?协议都签订过了,现在可轮不到你说了算。” 男人梗着脖子叫道:“我们说好的,一个月内如果我能凑到三十个银币,我有权力收回房屋!” 协议上的确是有这么一条,但是商人从来不认为这些泥狗腿子能在短时间里筹集到足够的资金赎回自己的产业。雨灾过后商业凋零,很多工厂都暂停了生产,整个城市都没有多少富裕的岗位。之所以签订了这样这样一份协议,其实也是一种正常的商业手段,谋求更加安全,更快的资金回流,是非常常见的一种资本操作。 时间短,收益高,不需要占用大量的资金,对商人们而言也是很好的一种资本运作方式。 但很显然,商人此时此刻并不打算将房子交回去,现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有钱也不一定就能有什么良好的投资渠道。整个城市都死气沉沉,只有雨灾所带来的后遗症过去之后,那些钱才有用。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等待房价回升之后大赚一笔之后在考虑其他投资呢? 只是协议这个东西是必然受到帝国法典保护的,就算真的打官司他也打不赢,他用商量的口吻说道:“这样,我多给你十个银币,你也别找想着要回房子什么的了,拿着钱你可以去靠近城墙的地方再买一间房子,还能省下一些钱。” 那男人摇了摇头,“我不,我就要我自己的房子。” 因为分歧,两人开始争吵起来,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不少人对于商人们这种趁火打劫的行为极为不齿,为了避免影响,商人皱着眉头望向男人,“这里太吵了,我们进屋说。”,进屋的那一刻,商人对自己的伙计说道:“你看好门,别让那些人偷了我的东西。” 院子里还堆放了一些破烂,这些东西虽然破,可一样能卖几十个铜币,蚊子再小也是肉嘛。伙计早就习惯了老板的吝啬,连连点头,拍着胸脯表示一定会照看好这些东西,绝对不让人偷拿一件。 约莫十来分钟过后,男人脸色极为难看的从房间里出来,骂骂咧咧的吐了一口浓痰,快速的挤开人群消失在街道上。伙计等了好一会都不见商人出来,疑惑的推开了房门。 也就在这同一时间,城防官脸色难看的挎着长剑走向领主府。威尼尔和奥尔特伦堡不同,奥尔特伦堡在建立之初就是为了战争服务,街道不仅宽敞,排水系统等设施一应俱全,都按照首都级别的设计规模建造的。雨灾虽然过去,威尼尔的街道上依然还有不少污水,被浸泡许久的石板也变得湿滑,有一些石板踩上去还会陷下去,不太适合骑马通行。 城防官之所以脸色难看,是因为他手下的三名骑士被扣住了。据说是因为赌钱赌红了眼,打了同桌的另外几个赌客。那几位赌客是外地人,不知道本地的深浅,居然拿住了三名骑士并带回了旅馆中,要他独自去赎人。 这简直就是在打城防军的脸,他不仅对那一伙外地人恼怒,对自己几个不争气的手下也十分恼火,心里想着回去之后一定要狠狠的艹练那几人,让他们长长记性。 推开旅馆套间的大门,他就看见三名手下被拴在椅子上,套上了头套,就像犯人一样。他望向另外一伙提着刀剑斧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外地人,重重的怒哼一声。他掏出一个钱袋丢到桌子上,其中一人拿起掂了掂,解开绳子往钱袋里看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将钱袋塞进怀里。他对身边的人点点头,“可以,长官您做事雷厉风行,咱们佩服。我们这就离开,免得您心烦,哈哈!” 十来人大摇大摆的离开,军官走到三人面前,骂了几句,踢了两脚,揭开第一人的头套,脸色瞬间变得极为惊恐…… 一幕幕,不断的上演在威尼尔这座即将变天的城市中。 第一二六章 贵族就是贵族,无论是他活着的贵族,还是死掉的贵族! 周五上架?应该是这样。 ================= 安杰罗脸色格外苍白,他没有想到肖恩居然真的敢对他动手,肖恩这个人在他眼里永远扮演着一只狗的角色。他需要这只狗咬人的时候,肖恩就默默的撕咬着敌人。他需要肖恩吓唬别人的时候,肖恩就会露出丑相汪汪的叫几声。虽然很多时候这只狗不是那么听话,但安杰罗始终认为自己手中不仅牵着拴住狗脖子的绳子,还有一根棍子。 尽管随着他不喜欢的人越来越少,顺从他的人越来越多,肖恩这只狗也越来越肥壮,可安杰罗始终不会想到,这只狗有回过头咬他一口的时候。肖恩的确已经成了他的大麻烦,特别是兼并了最后一个佣兵团之后,肖恩几乎在武装力量方面足以与他一较长短。即便是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认为肖恩敢杀他,因为他是贵族,肖恩只是一个贱民而已,一个技女的儿子,一个不知道是谁生出来的野种。 这种人,根本上不了台面,也没有资格。 他之所以想着要除掉肖恩,原因有两个,第一个原因是肖恩愈发丰满的羽翼让安杰罗逐渐失去了对肖恩绝对的控制力,肖恩在威尼尔城市内广结党羽,勾连起一张巨大的利益网络,但是偏偏将他安杰罗排除在外。作为这座城市的领主,这座城市所有的东西理所当然……不完全是他的,他一样需要经营,需要利润,但他被剔除在外,这让他感觉自己对权力失去了控制,他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傻傻的看着别人密谋一些什么东西。 第二个原因是肖恩对权力的欲望,对特权阶级的欲望太过于强烈,这种炽烈的欲望让安杰罗感觉到不安。肖恩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人,他有着疯狂的欲望,这欲望在可控的时候将是最大的动力,当着欲望脱缰而出,再也无法控制的时候,就是无边的火焰,要点燃一切,燃烧一切!安杰罗不知道如果他履行了自己的承诺,让肖恩成为了警备队长之后,肖恩会不会安安稳稳的当一个微不足道的特权阶级,还是会妄想着继续向上爬。 作为一名地地道道的二代贵族,安杰罗非常明白权力是如何的甜美诱人。若是无法接触到权力,无法体会到权力所带来的,比高【】潮还要让人沉迷的快感,或许安杰罗不会这么快的就想要除掉这个野心勃勃的人。 可惜,权力给了肖恩向上的动力,努力的动力,却也给他带去了毁灭。他只是一个贱民,一个技女的儿子,一个嫖【】客的野种。 直到现在,安杰罗都不曾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如果说非要选择一件事情来后悔,他可能最后悔的就是选择了肖恩,而不是其他更容易控制的人。 似乎是感觉到手心有些滑腻,他在惊恐中抬起手看了一眼,湿润的泥土在这个时候还是很常见的,只是为什么手掌中的泥浆似乎有一点刺鼻的味道。他将手掌凑到鼻尖前嗅了嗅,脸色更白了三分,他紧咬着牙关,切齿道:“这是火油!”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瞬间这个丁字路口周围十多间房子都燃起了火焰。刺客显然不能确定他们会躲入哪一间屋子里,干脆将周围的房子都浇上了火油,总不能让他们跑了。大火包裹着整个房间,浓烟开始四处弥漫,温度也开始急剧升高。泥土中所含的大量水分在高温下变成了水蒸气,让房间里的温度即快速的上升。 最要命的还是这些大火燃烧时带走的氧气,被大火包围的房间里氧气正在急剧的减少,浓烟越来越浓,几乎已经让人看不清周围的环境。疾光之刃又咳了几口血,浓烟被他吸入肺里,形成了刺激源,加上背后中的那一箭,他已经开始感觉到生命正在快速的离开自己。他回过头看着墙角里的目光呆滞的安杰罗,胸口一阵阵发闷。 为了这么一个贵族死在这里,值不值得? 他问自己,想了很久,总觉得不划算。他可是封号疾光之刃的六级剑师,前景光明的职业者!他的导师告诉过他,只要他能沉下心,未必不能荣登七级,甚至是八级职业者的巅峰,在历史上留下属于自己的浓墨重彩,被后来者铭记。他将成为一个活着的传奇,一个生活在人们视线聚焦之处,生活在欢呼与赞美声中的强者。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即将没有任何名气,没有任何意义的,为了一个贵族而死去,就像是一条忠心的猎犬。 疾光之刃的眼神变得坚毅起来,他喃喃自语,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死在这里。他要活下去,继续去创造奇迹,创造属于自己的辉煌未来。 他最后深深的瞥了一眼安杰罗,心中那一丝愧疚也随着自我的安慰消失的无影无踪。 抱歉,我只是一个拿人钱,替人做事的剑师,而不是死士。 疾光之刃深吸一口气,快速的冲开火焰,耳边残留着安杰罗疯狂的哀鸣,他没有丝毫的同情,眼神变的锐利起来。 一个人影撞开了火焰形成的墙壁,如同一个大火球一样跌入院中。于此同时,数支劲矢从四面八方射来,嘶鸣声转瞬即至。疾光之刃狼狈的翻滚着身体,一根根劲矢紧贴着他翻滚过的地方不断落下。接着双腿之力用力一蹬,整个人立刻靠在了院墙上,他脸色猛地一红,张嘴就喷出一口鲜血。接连不断的大动作让胸口之中的箭矢受到了外力的作用,使得伤势更重,已经快要压不住伤情了。 他擦了擦嘴边的血迹,举着双手站了起来,此时身上的火焰也熄灭,他慢慢的露出自己的胳膊、腿脚,以及半边身子。没有劲矢再来,他心中微微一喜,知道那些人的目标是安杰罗,不是他这个不起眼的小剑师,他整个人都从院落中走了出来,高举着双手,长剑也丢在了地上。大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周围的街道上看不见一个行人,肖恩这次可真是铁了心要造反了。 他内心中多少有了一些怨恨,他早些时候就和安杰罗说过,肖恩这只狗已经变成了狼,再不清理掉就会威胁到他们。但是安杰罗这个家伙呢?他总以不到时候为借口,不断的将时间延后。在疾光之刃心中,什么狗屁利益,什么狗屁关系,肖恩一死不什么都没了吗?谁还会去关注一个死人?谁还会想着要和死人做朋友? “他在里面,在墙角。”,疾光之刃没有转身,用手指了指里面的房子,“我只是……咳,一个护卫,这事和我没关系。”,他一步一步,慢慢的,尽量让自己动作幅度不要太大的走向院门外的街道,“我是疾光之刃,我的导师封号星环,我……” 嗡嗡嗡的几声弦响打断了他的话,他此时伤势已经很重,鲜血的流失意味着机体无法获得更多氧气,让他的肌肉不断缺氧,因此而变得沉重、缓慢。他眼里全是恐惧,身体倒向一边,却还是没有躲掉全部的弩箭。他的身体在倒下去的过程中猛地震了几下,打着滚落在地上。 四根只剩下小半截的弩箭插在他的身上,其中最要命的一支插在了他的胸口。他张开的嘴里不断涌出浓稠的鲜血,手脚无意识的抖动着,偶尔也会抽搐一下。一口口鲜血从暗红变的鲜红,又从鲜红变得暗红,生命一丝一缕的从他身上抽离。 他仿佛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影子,对着自己摆了摆手,快乐的朝着远处有着光明的地方奔跑着,那影子去追逐他的梦想和未来了,而自己,却留在这片黑暗的地方。眼皮越来越重,视线变得越来越昏暗,他终于被黑暗包围,被黑暗吞噬。 在屋内的安杰罗似乎也发现这是一场必杀之局,他突然平静了下来,从桌子下爬了出来。站在浓烟中,整理着自己的着装。他用随身带着的信纸刀切开了自己的手掌,将凌乱的头发在被鲜血打湿之后重新梳理的整整齐齐。他剧烈的咳嗽着,找来一只椅子,端端正正的坐着。他此时不是坐在这间即将被烧毁的屋子里,而是坐在了领主府中。 他脸上带着轻蔑不屑的笑容,目光穿透了火焰的帷幕,落在了那个叫做肖恩的脸上。即使你杀了我,我也还是一名贵族,而你依然只是一个贱民,技女的孩子,嫖【】客的儿子。不会因为你得到了多少的权力,就变得高贵,不会因为人们惧怕你,就真心的尊重你。 他嘴角噙着一丝笑容,对着火焰与浓烟轻声笑道:“肖恩,我在地狱中等你。” 火焰经过数个小时的燃烧终于熄灭,拄着拐杖的肖恩面带丝丝傲气,从容的走入到这座烧焦的院落里,他身边随行的心腹们脸上红光满面,露着狂热。 望着被人从断垣残壁中搬出来的半截烧成了焦黑的尸体,肖恩忍不住冷笑了几声。或是受到了冷空气的侵袭,焦黑紧绷的皮肤开始收缩,崩裂,露出了焦黑外表之下带着血水微微发白,还透着鲜嫩的肌肉。肖恩勉强的蹲下身子,用拐杖捣了捣那半具尸体,一阵阵脆响炸开,拐杖头深深的陷入到尸体中。肖恩露出了恶心的神色,站了起来,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这个这个曾经在他鼻子上拉屎拉尿的家伙,长叹一口气。 这就是命! 如果安杰罗当初兑现了他的诺言,如果安杰罗不去羞辱肖恩,如果安杰罗能稍微对肖恩好一点,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肖恩会成为这座城市的警备队长,迈入一个全新的阶级,成为安杰罗最忠实的走狗,替他扫平一些阻碍。 一切都过去了,从今天起,我才是这座城市的主宰! 第一二七章 人可以选择自己要走的路,但是选不了出生,到死都不会改变这点 威尼尔两个城门快速的被关闭起来,不允许出,也不允许进,几名五级游侠举着弓弩守在墙头上,不让一只信鸟飞出威尼尔。 城内,经过简单的战斗属于安杰罗家族的士兵都放下了武器,骑士们也选择了沉默。这里可不是旷野,湿滑的,凹凸不平且拥挤的街道根本无法让骑士们体现出自己的杀伤力和价值,既然无法骑马作战,又何必死撑着?反正安杰罗已经死了,肖恩主动背了锅,来自帝国和贵族阶级的怒火也烧不到这些人身上。 一批批背叛了肖恩“事业”的富商和权贵被拉出来当众斩首示众,他不像巴拉坦的工人那样把所有特权阶级都杀了,他留下了足够多的一批人活着,这些人将成为接下来一段时间内威尼尔的临时管理者之一。至于和肖恩没有太多牵扯的商人,肖恩更是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反而一家家上门安抚他们的恐慌情绪,并且许诺会安全的送他们离开,如果他们想要离开的话。 人们实在是看不懂这一天里所发生的一切,银狐肖恩叛乱了,杀死了安杰罗,可他居然没有逃跑,反而是大刺刺的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他宣布他自己成为了这座城市的统治者,将代替安杰罗管理这座城市,无论是平民亦或是其他阶级,都觉得荒谬可笑,那可是一个技女的儿子。现实其实就是这么残忍,人们不认同肖恩并非是他杀了贵族,也并非是他长得不够讨人喜欢,亦或是他的昏庸,而是因为他的身份。 他的身份就像是烙在灵魂上的烙印一样,这一生,这一辈子,永远都无法清洗掉。无论他在何时、在何地,只要人们提起威尼尔的银狐肖恩,提到他这个人,人们第一个印象就是那家伙的妈妈是个技女,他的父亲可能是某一个嫖【】客。人们不会对他的能力有丝毫的在意,也不会倾向于他的个人魅力,不管他做的好,还是不好,他就是那样一个人――一个技女的儿子。 这是肖恩的短处,他自己不清楚,也不会明白,人们都在冷眼观瞧他的所作所为。 安杰罗并不是一个残暴的领主,他连昏庸这个词都够不着。在安杰罗统治时期,虽然他不能做到让这座城市如同理想中的花园一样,让所有人都得到满足,可至少大家的生活还不错,还能过得下去。政客们常常把稳定挂在嘴边,不管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稳定都是首要的指标。 其实平民何尝不也是这样吗? 对于平民阶级而言,一个足以维持生计并且能积攒一些财富的稳定生活,对于他们而言就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事情了。 然而,这种稳定被肖恩打破了。人们不会跳出来反对他,但也不会支持他,因为他不仅是一个技女的儿子,更是一个和平破坏者。 威尼尔的叛乱封锁了不到一周时间,就通过某种不为人知的渠道流传了出去,整个帝国震怒,整个贵族阶级震怒。 帝国的怒火来自于肖恩的胆大妄为,他企图挑战帝国的统治,不经任何许可的就自称将要统治威尼尔。如果人人都这么做,只要张大嘴巴说一句这座城市归我了就归他了,那还要皇室干什么,还要中【】央【】政【】府干什么?都回归到城邦时代去吧,各玩各的好了。 贵族们的怒火则来自于安杰罗的死,赎死令一直都被贵族们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所以他们可以没有下限的作死。真到了刀斧加身的那一天,只要摆出赎死令,他们就能逃过一死。你可以尽情的殴打一个失败的贵族,也可以无止境的羞辱他,让他做那些贱民们所做的事情,但是你不能够杀死他,因为他是贵族,他享受着赎死令法案的照顾,他不应该死也不能死在非主观的形势下。 震怒的统治阶级发布了对威尼尔城银狐肖恩的必杀令,响应者很多,真正动手的人寥寥可数。 一方面是因为灾后重建工作拖住了各方势力的精力,让他们无法抽出更多的力量去对付肖恩。其次也有观望的意图,威尼尔发生的叛乱不像巴拉坦发生的叛乱,前者更加专业化,更具有侵略性,他们的组CD是佣兵团这样的老油子,更专擅杀敌。加上这个无论任何世道中都不缺少的野心家、投机者,肖恩的实力膨胀的速度超过了人们的想象。 他现在坐拥两千步兵,九百骑士,以及探查到的一些正在赶往威尼尔打算加入肖恩阵营的投机分子,他已经掌握了一支足够强大的军队,以应对任何战争。 打仗需要钱,会有战损,这些并不在贵族老爷的考虑中,他们考虑的是如果自己实力受损,会不会有其他人来占自己的便宜。在其他行省这种观点还不凸显,但是在贝尔行省内却非常流行。特曼是怎么死的,波尔家族是怎么覆灭的?如果特曼没有因为雷恩的态度而大动肝火,甚至为此不惜与雷恩一战,由此引来了群狼围绕,波尔家族的盾卫未必就会输给另外四家的联军。 官方派系贵族和地方派系贵族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也是中央放任甚至是刻意为之的,到了这个时候,反而成了一个麻烦。 就在所有人都等待着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出现时,雷恩与教会的利益交换也到了交接的时刻。 三千名圣殿骑士骑着清一色的白色战马在平原上奔驰,就好像是一朵云彩落在了地面上,感受着脚下城墙的微微震动,雷恩望着庞大的骑士集群深吸了一口气。 震撼! 但同时也非常的振奋,因为这里面有一千圣殿骑士将拨划给雷恩,同时教会也要担负起为雷恩建设骑士兵种的重任。在初步的协商中,教会必须在五年内,为雷恩建设出一批不少于五千骑的骑士集群,完全归雷恩所有。雷恩需要提供的只有战马,以及足够优秀的士兵。除此之外雷恩还与教会做了更多的交换,其中也包括了贸易。 在世人的眼里教会这样的宗教组织必然是超凡脱俗的,是神圣的,不容玷污的存在。用低俗点的话来形容,民众一度认为教会中的使徒都不需要拉屎,因为他们从上到下,从头发到脚趾甲都是纯净的,圣洁的,没有任何一丁点污垢的。他们不需要吃饭,只需要喝点水,饿了的时候吃几口空气祷告一下就能填饱肚子。 可事实并非如此,在奥兰多帝国中,如果要问谁才拥有最大的商业潜力,绝对不是各个行省自发组织起来的商会,也不会是皇家商会。他们的规模太小,格局太小,唯有光明教会才是最大的那一个! 每年,都有无数的朝圣者前往落日城去跪拜神迹之城,他们不仅带去了自己虔诚的信仰,也带去了大量的金钱和物资。这些金钱与物资都捐赠给了教会,成为了教会的财产。金钱不需要多说,直接就可以运用到教会日常的生产和维护当中去,但那些物资呢?教会不可能今天为了一张床特意的开一个家具店,明天更不可能因为一个水晶杯就开一家奢侈品店。 而且,这些东西都是信众赠与自己所坚信的信仰,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一旦教会真的拿这些东西来经营买卖,只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这些物资丢舍不得丢,用也用不完那么多,最终只能堆在某个仓库里腐烂发霉。 这还只是落日城,所有有教堂的地方,都有信徒捐赠一些东西给教会。有一些简单点的比如说衣服、食物,日用品,这些东西会直接在布施的时候送给穷人。可总有一些富翁会送一些精美的雕像,华贵的装饰品给教会。这些东西最后都打包送到了落日城,成为了仓库中吃灰的一员。 雷恩和教会另外一项协议,就是雷恩以自己的名义来发卖这些东西,卖到的钱和教会二一添作五,一家一半。 尽管最后有一半落入了自己的腰包,但是外人可不知道,那些信仰光明神的大富翁们赠送给教会的东西一件件都是精品,以证明自己的信仰比别人的更加纯粹。据说有一年就是因为比较谁的信仰更加纯粹,几个富翁一共捐献了超过五万金币的物资给教会,由此可知教会得多有钱。 而且教会庞大的分支机构,也是一个巨大的资源。可以把这种资源理解为渠道,从帝都到小镇,教堂几乎布满了整个奥兰多。别人不知道如何利用这样的资源,难道雷恩还能不知道? “很壮观,不是吗?”,艾格眼里冒出了一寸有余的圣光,圣洁的就像是一个谪落凡尘的天使,他双手十指紧扣,左手的拇指按住胸前的十字架,激动的亲吻着十字架,嘴里不断冒出一连串的祷词。 雷恩撇撇嘴,这里面有一小半是我的! 他望向威尼尔的方向,心中已经有了算计,但现在的局势还不够坏,他还要在点一把火。 第一二八章 棋手下棋的时候要考虑很多因素,渴不渴,饿不饿,困不困 明天是审判日,能有200个首订么? ================ “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人在为肖恩出谋划策,你是这个意思么?”,书房里,雷恩轻抚着腿上的小猫,头也没有抬。 阿尔玛很拘束,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见到雷恩的时候总是感觉到雷恩特别的恐怖,不管他表现的多么温文尔雅,多么的冲淡平和,没有丝毫的侵略性,但阿尔玛就是害怕雷恩。越是平静,越是害怕,她看着雷恩,就如同看见了深不见底直通地狱的深渊,幽深,静谧。她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巨大的深渊就会腾起恐怖的火焰,从火焰中走出一个恶魔。 她想要摆脱雷恩,可她也很清楚,这辈子她摆脱不了雷恩了。雷恩安排她做的事情越多,她就陷得越深,越无法离开这片吞人的澡泽,只能在无声无息中沉下去,被闷死在里面。 “的确是这样,从那边传回来的消息说这个人一直待在肖恩的身边,是德科希曼商会的人,他最近频频出现在肖恩的左右,不再藏头露尾。这个人弄帮了肖恩很大的忙,他不仅给肖恩送去了急需的武器和战马,还送了一小批训练有素的私兵。这些人被肖恩分配到现有的军队里,开始担任军官一职,帮助肖恩整合训练手下的士兵以及骑士。”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商人开始偷偷的联系肖恩,并且向威尼尔输入物资,据说还有一些人物为肖恩提供了免息的战争贷款。具体是谁出资,目前我们的人还没有打探出来。” 雷恩不知道听见了还是没听见,他拍了拍猫儿的屁股,猫儿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对着他喵的叫了一声,似乎是在责问他为什么不轻抚自己油亮的皮毛。雷恩再次拍了拍猫儿的屁股,小猫弓起身子撑了一个懒腰,一对前爪在雷恩腿上用力抓了抓,轻叫了两声跳了下去,一眨眼间顺着墙角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雷恩拍了拍腿上几根落下的猫毛,抬起头望向阿尔玛,平静的眼睛里黑色的眼仁如同天空中璀璨的星辰,那光华一闪而逝,被深深的掩藏起来。他略微低着头,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撑在桌边捏着自己的下巴,沉思片刻,“其他的事情暂时不用管,先搞清楚为什么德科希曼商会要派人扶持肖恩,是谁做主的这件事,有哪些贵族参与其中,他们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些都必须打听出来。” 雷恩顿了顿,又道:“情报系统的建设我会持续投入一笔两万金币的资金,不要想着为我节省钱,只要是该花的,花对了地方的,我不会过问。还有,这件事我允许你调用送去帝都的资源,但是前提是不能让他们暴露了。” 在三月一日帕尔斯登基之前,还有一批人与雷恩一前一后离开了奥尔特伦堡前往帝都,这些人就是阿尔玛精心调教出来,最终在众多少男少女中选出的三名少女和一名少年。阿尔玛扣住了他们的家人作为威胁,但也并非只有威胁,还有许诺的好处与前景。只要他们能够完成任务,不管是要钱,还是要自由,阿尔玛都能给他们。这些人顺利的进入了帝都中,通过阿尔玛相熟的朋友,把他们送入了大贵族的家里。 尽管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帝都传回来的消息却非常的喜人。这些有着特别能力的人,几乎一被送到大贵族家中,就立刻得到了宠爱,也接触到了一些不太重要的秘密。雷恩原本不希望这些人过早的进入到启动中,希望他们能埋的更深,但目前来看,不用是不行了。 德科希曼背后的贵族集团不是他可以对抗的,没错,他的确是黄金贵族,神圣盟约之一,身上流淌着神圣的血脉。可他面对的毕竟是一个数量众多,极为团结,可以调用的资源远远超过他的一大群贵族。两败俱伤已经是最好的结局,更有可能雷恩会被逼迫的重新回到帝都,然后成为一个富家翁,被迫的远离政治,远离权力。 这,并不是他所希望的。他希望更强的对手,更刺激的斗争,但不会盲目的挑战,那不是斗志,是愚蠢。 如果能证明在肖恩这件事上,发力的人并非是贵族集团的意思,而是某些人的意思,那么雷恩就不妨和他们斗一斗。贵族在平民面前肆无忌惮,但是在同样身为贵族的阶级当中,也有必须遵守的原则和规则。 房间里沉默了片刻之后,雷恩又问道:“肖恩的母亲已经送过去了吗?”,阿尔玛点点头称是,雷恩靠向椅背,抿着嘴哼哼了两声,德科希曼那伙人显然想要肖恩先蛰伏,然后做大,但雷恩偏偏不如他们的愿,用一个年老的有技术的女人,去挑动肖恩的神经,逼着他不断向前,最终走向灭亡。 雷恩抬手点了点,袖口的黄宝石袖口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刺的阿尔玛一阵眼晕,“这件事你亲自去抓,记住,不要让肖恩成为缩头乌龟,要让他展现出自己的破坏力。” 每次与阿尔玛交谈都是私底下没有其他人在的时候,有些事情不能让更多人知道,倒不是说知道了会怎么样,只是这种事情实在是不合适。要说别人不知道阿尔玛在干什么,显然也是自欺欺人,这种事就是这样,可以心里清楚,但绝不能宣之于口。 这段时间里除了阿尔玛最忙之外,理查也非常的忙,但每天脸上都是化不开的笑容,对于一个喜欢钱的财务官而言,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幸福了。 原因? 很简单,香皂和香水弄出来了。 香皂这个东西和香水可以说是同一时间弄出来的,香水的利润和前景暂且不提,最让雷恩震惊的还是香皂带来的利润。特别是那种类似茉莉味的香皂,销路简直好到爆炸,几乎做出来多少,就能卖掉多少。为了满足巨大的市场,雷恩特意从巴拉坦掠夺来的接近四千工人中抽出了五百人,连天带夜三班倒,才勉强跟得上供应。 购买香皂最多的人,不是那些商人或是贵族,是教会! 难以想象,当艾格摸到香皂的第一瞬间,就激动的不能自已,雷恩觉得没有什么特殊的香味,艾格却认定了这种气味温暖、干净、圣洁,是神恩赐于人的礼物,每一个信徒,每一个使徒都应该拥有一块。整个奥兰多有多少信徒雷恩不知道,但他明白一旦和信仰、和宗教搞到一起去,无论做多少都是不够卖的,至少到目前为止,香皂已经被教会垄断了,其他人想要弄一些都要提前打招呼才行。 至于香水,销量还很惨淡,平民用不起,商人和贵族们有自己的熏香和爱好的香型,对香水的接受度不高,而且香水的价格有那么一点贵。一边是产出跟不上销量,另外一边一箱箱香水堆积在仓库里,冰火两重天的市场待遇也让理查焦头烂额。香水的造价可要比香皂高多了,他有意减少香水的产出,但是被雷恩否决了。 反倒是雷恩最想见到的东西却没有一样可以成型,火药试验了许多次,最终都以失败告终,不是只冒烟不冒火,要不就是冒了火但反应不够剧烈,总之无法达到将火药运用的现实中的程度。雷恩也仔细分析过这个事情,可能是因为世界环境的不同,材料特性上有了变化,甚至扯到了宇宙的法则,总之火药就是做不出来。 而蒸汽机也没有成功,做出来的确做出来了,也能用,但是造价和实用程度不成正比。一台可以驱动载重五百公斤马车的蒸汽机,造价是魔能驱动的三倍以上。就算将来大规模的生产可以把造价降下来,可依旧不如早已成熟的基础魔法基座便宜,也远远不如基础魔法基座轻便。 看上去杨凯似乎已经失去了价值,雷恩不得不开始考虑如何处理这个穿越者了。他收留禁锢杨凯最大的目的是从他身上压榨出一些技术来点亮科技树,很显然这个计划失败了,科技树不是那么好开的。想要黑科技也不是不行,帝国研究院每年都搞出来很多黑科技,比起那种有投入有产出的科技研发,杨凯的作用就小了许多。 雷恩一直坚信一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于整个世界而言,他和杨凯都是那个“非我族类”,他们的身体里都藏着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灵魂。如果人们不知道,发现不了这件事那么一切都相安无事。没有人会整天盯着一名黄金贵族,用可笑的借口找他麻烦。但万一留下了杨凯,在他漫长岁月与人接触的过程中,泄露了这个消息怎么办? 比起杀死一个没什么地位的杨凯,人们对推翻一个黄金贵族显然更感兴趣,帕尔斯也会想着要了他的小命。一个来自异世界的人居然混入了帝国的高层,这简直就是作死,愤怒的贵族会把雷恩抓起来绑在火刑柱上烧死。 留下,作用不大。 杀了,却能杜绝后患。 如何选择雷恩已经不需要去权衡,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第一二九章 一个人想要活得好,首先要学会利己,以及在必要的时候损人 稍后有个单章说明上架后的事情,可以一观。 ============================ 实验室中横七竖八的耗材与器材堆满了能落脚的地方,比起火药,蒸汽机这个东西对杨凯来说简直就是要人命的玩意。想法是美好的,但是现实是残酷的,密封是他面临最大的难题,没有之一。之所以困难是因为雷恩限制了他与外界过多的交流,他可以将自己要的东西写出来,画出来,然后在三名或者更多人的监督下一同查看他的清单。 他要求气缸必须保持密封,绝对不能漏气,但是每次送来的气缸不是这里漏气,就是那里没有密封。折腾了很久才把蒸汽机折腾好,据说还因此惊动了一位炼金术士,不过那位大人物看完之后就不再感兴趣,用他的话来说,这种垃圾也就胜在不需要泰伯利亚晶石而已。 这种垃圾…… 反馈来的评语让杨凯顿时心灰意冷,他懒洋洋的躺在实验室里的床上吃了睡,睡了吃,不再关心更多的窗外事。雷恩似乎也忘记了他的存在,如果不是每天都有人按时通过一个只能同时开启一边的窗口送来食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整个世界彻底的遗忘了。 直至在这一天,雷恩来到这里。 布莱尔打开紧闭一个多月的房门时,一股子腐朽的气息从实验室的大门里喷薄而出,让雷恩不由遮住口鼻退了一步。实验室中堆满了一些失败品,还有一些生活垃圾也丢在了地上、桌子上以及任何地方,他的目光扫视一圈之后,落在了杨凯的身上。 杨凯懒洋洋的坐了起来,他现在对自己的安全问题已经不太关注了,说实话如果这辈子只能被关在这里,无法接触到外面,死和活已经没有了区别。他不会像那些憧憬着自由的诗人一样过度的热爱自由,可至少也得给他一个稍微正常的环境吧?在这个封闭的实验室中,他最大的敌人不是自己,不是失去自由,而是孤独。 人从诞生的那天起,就生活在一个庞大的社交网络中,扮演着一个或是微不足道,或是举足轻重的角色。社会这个词从出生就牢牢的印在了人们的灵魂深处,从生到死,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人,又被人所影响。人们畏惧牢狱,不是畏惧失去自由和牢狱本身,而是畏惧脱离了现实社会所产生的封闭感以及孤独。 孤独是一条毒蛇,它不会一下子咬死谁,但会一口一口的,慢慢的,残忍的吞噬一个人正常的灵魂以及精神。 望着雷恩,杨凯突然笑了起来,他笑的前仰后合,捧着肚子,似乎是在笑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他从床上倒下来,躺在地上依然在笑,笑的肌肉都开始抽搐,这笑声才逐渐停息。 雷恩走进实验室,让布莱尔把门关上,他清理干净一小块地方,将一把椅子拉了过来放下,坐了下去,“能告诉我,有什么值得你笑的这么辛苦么?” 杨凯擦着眼角的泪滴,“你不懂,你不懂!”,他仰着头深吸一口气,表情变得平静了很多,已经没有上一次见到雷恩是的怯懦,“这次来是想要我为你做什么?嗯?穿越者先生?说起来如果不是刻意去想,你可真不像是一个穿越者,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土著。” 两个人都在用汉语交流,整个实验室是封闭的,就算用奥兰多官话也不会让外边的人听见。 “说真的,你的运气比我好太多了。”,杨凯席地而坐,坐在了一块被抛弃,开始生锈的气缸上,“你知道我穿越过来的时候是怎样的吗?我躺在一摊脏水里,那些巴斯拉人正在打我,他们要我交出城主给的救济金,为了那几个钱他们打死了我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我不想死,然后把所有的钱都交给了他们。”,雷恩平静的望着他,任由他发泄心中的洪流,“真残忍啊这些人,只是为了一丁点钱就要夺走别人的生命,明明是少数人种却不团结在一起,我算明白为什么巴斯拉人快要绝种了。” “我尝试过很多办法,我想种地,或是帮人做工来赚钱养活自己。可是你这位尊贵的大老爷知道吗?城主不让我种地,他告诉我巴斯拉人不允许种地,因为巴斯拉人必须遵从远古祖先的规矩,我只能打猎。我做工,巴斯拉人不允许,他们说我破坏了巴斯拉人数千年的传统,卑微的向其他人祈求食物和金钱,践踏了巴斯拉人的自尊。” “最后我选择了烧制玻璃卖钱,还没有来得及卖几个就遇到了你。”,杨凯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以及仇恨,他猛地抬头看向雷恩,“再看看你,呵,好大的架子,一穿越来就是贵族的身份,不需要为生活和食物奔波,女人们躺着排队等你宠幸。” “老天爷就是这么不公平!” 雷恩笑了起来,一个怨天尤人的家伙,他不需要去知道别人经历过什么,只想着自己的困难,发泄心中的不满。雷恩代替了这具身体的主人之后面临的是什么?一个四分五裂的家族,树倒猢狲散。他还要面对来自同为黄金贵族们的黑手,被一群人夺走了所有,一脚踢飞到奥尔特伦堡这种地方来。不错,他的起点很高,但是起点高的同时也意味着更大的危险。 杨凯这种人在他所经历的生活中,最大的危险是什么? 无非就是饥饿、贫穷以及压迫。这些东西并非是无法克服的,只要努力去做,都是可以通过努力克服的。但是转过眼再看看雷恩,每一步都暗藏杀机,每一次较量都像是在走钢丝。杨凯可以失败,可以失败无数次之后还能重头再来。但是雷恩不一样,他失败一次,可能就会死。 看着雷恩讥讽不屑的眼神,杨凯瞬间就爆发了,然而在他爆发的那一瞬间,这股子气也随之颓败。 他挠了挠头,“我知道,你来找我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说吧,这次要我作什么?”,他干硬的笑了笑,“咱们来自一个地方,应该互相帮助对不对?” 雷恩点头道:“对,有些时候是这样。” 这句话的意思是有些时候不是这样,杨凯一愣,作为一个大学生,哪怕是地质系的,最基本的解读能力还是有的。他的表情僵硬了起来,笑容渐渐消失,眼里似乎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雷恩无视了他的情绪,继续说道:“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混入了羊群里,它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为了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真的像一只羊,它还学会了吃草。这个时候,另外一只狼也披着羊皮潜入了羊群里,但是这只狼并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它肆无忌惮的挑选着最没嫩的羊羔下手。如果不想被人类以及其他羊羔发现,最好的办法是让它也学会吃草。” “可它已经吃了羊,牙齿上还残留着羊羔的肉丝,爪子上沾染了鲜血。为了避免第一只狼也因它的错误被牵连,所以应该让它消失。” 雷恩突然问道:“看过画皮吗?聊斋里的那个故事?其实很多事情都是可以避免的,只要能狠下心,没有必要等到了最后才幡然醒悟。” 杨凯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他从废弃的气缸上挪开了屁股,蹲在了地上,十分的沮丧。 雷恩拍拍裤腿站了起来,他耸了耸肩膀,让因坐下而微微有些移位的衣服重新变得周正,垂头看向杨凯,“你说的很对,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应该互相帮助。”,他的语气变得温柔起来,神情也柔和了许多,“那么请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他走了几步,靠近了杨凯,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三五步之遥。 “请你帮我守住这个秘密,永远的守住。” 杨凯身体向前一倾,双腿用力蹬地,整个人突然间撞向雷恩。他不知道从哪摸到了一块半尺来长的生锈铁条,对着雷恩的那一段极为尖利,就在这一瞬间那三五步的距离根本不给能给人任何的反应,杨凯的脸上也露出了狰狞的笑意。 可就在这一瞬间,雷恩眼中的荆棘环开始浮现、转动,时间都变得凝固了一般。杨凯能感觉到自己手中的铁条开始颤抖,他双手都掌握不住,那铁条他手中化作了一堆铁锈与铁粉。而雷恩只是稍微一侧,无法调转方向和收力的杨凯与雷恩擦身而过。 说来话长,其实只是一眨眼的瞬间,就看杨凯踉跄着重重的扑倒在地上。 雷恩从容不迫的掏出了一柄一尺不到,带着手柄的银色小棍子,他按动了机关,两个弧形的弩翅嘣的一声张开,被勾住的弦正好卡在了机簧上,一根十公分的弩箭从箭匣中被推了出来。 他举起弩箭,对准了杨凯,“再见!来自地球的老乡。” 上架前最后的单章吐槽,你看也可以,不看的话最好看,真不想看还是看一下好 在这个单章之前,我刚从派出所回来。待了好几个小时呢,警察叔叔很客气,空调也很暖和,电视很好看,我连被子都带了,结果让我卷铺盖滚蛋,这种落差。。 问题1,上架后会不会有爆发呢? 答:我从来不攒稿,如果没有意外的情况下没有爆发,我一直认为稳定的远远胜过刻意的爆发。很多作者每天就写个2k,然后攒个十章二十章,美其名爆发。说白了,就是压缩平时的供稿数量骗爆发。举个例子:作者君A一天2000字,十天了2万字,然后爆发了十章,大家觉得好牛逼啊,一下子就爆发十章,给作者99分,少给一分怕作者骄傲。 换个思路来思考一下,十天一天一章加爆发十章,不过是二十章而已,平均每天也就四千字。行,给你多一更,十天也就三十章,平均每天三章六千字。 而神圣如我呢?上架后每天9k雷打不动,除非抗拒力外绝不会断更,偶尔还会有壕帮大家加餐,岂不是更开心?碰到个大壕我三天就能顶的上作者君a十天加爆发。 所以稳定> 问题2,作者君你的书没有人看,会不会切了啊? 答:我单机大教皇一百万字整整一年,你说谁切都有可能,唯独我不会切。我可是一诺千金真英雄,说到做到。反而你们应该担心我码字的速度会不会太快,大家还没看过瘾就发现几百万字已经写完了。 问题3,后期的文章中会不会藏毒埋雷? 答:这本书的风格和故事毫无关系,风格是因为作者君的文笔如此,行文之间带着对社会浓郁的讽刺和调侃,用于揭穿真相直击本质,拯救失足少女,风靡千万女性……。剧情和风格是没有太大关系的,我只是用了一个非常恰当的文笔选择了一个最适合的剧情。毒、雷以后不会有,我也会尽可能的避免。 问题4,以后会不会有更多的穿越者,这尼玛是不是毒啊!! 答:我认为任何剧情都不存在毒一说,我认为所谓的毒是指期望过大同时失望太大,这种落差感被人叫做毒。有一些剧情我是肯定不会安排的,大家可以放心,至于更多的穿越者乱入我个人认为并非是毒点,反而是一个很有趣的分支剧情。大家想想看,新的穿越者做着美梦,马上就要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突然duang的一下,被残酷的现实击败,所有的梦想和追求都变成了黄粱一梦,还要送宝给主角君,想一想都很带感。 如果非要找个名词,我个人认为,这绝逼是打脸新姿势。 问题5,主角现在实力这么差,以后碰到高手高手高高手肿么办? 答:本书设计之初在构建世界观的时候,采用的是低魔超现实,如果真的动不动一拳就碎了星球,说真的就真的好看么?(←就问你读起来别不别口,别不别口!)权力,才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想想看,那些强大的职业者因为权力不得不匍匐在主角的脚下,那种嗨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如果大家觉得主角真的好弱,换一种思路,主角越了100级挑战成功,这么一想是不是也很过瘾呢? 主角的实力肯定还会有所提升,这涉及到本书后半部分的剧情,所以暂时就不剧透了,当然本书还是以政治斗争为主线,就像看写实的官场文,总不能时不时来个神罗天征是不是? 问题6,作者君你这么帅,有没有女朋友? 答:太抱歉了各位妹子和汉子,我已经成家了,连娃都有了还在上学,只能辜负你们的美意了。今生的自动订约和全订,会换到来世的擦肩而过。今生的盟主飘扬,来世咱们同船而渡。今朝一席黄金位,来世……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问题7,作者君为什么我看你的行文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反而显得十分稚嫩,可就是感觉到描写的到位呢? 答:没办法,我也不想这样,老天爷赏口饭吃让我有事没事能装个逼,也只好勉为其难下去了,对不起啊,其他文笔不如我好的作者君们。 问题8,为什么还有问题8呢?到5的时候我就觉得已经可以了啊 答:我是一个强迫症,对不起大家了,所以肯定要有问题8,不仅有问题8,还有问题9。 问题9,好吧,为什么作者君的每一章章节名都那么长呢?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呢? 答:自从我觉醒了长章节名之魂并且燃烧起来之后,加上我的强迫症,我已经控制不住了啊啊啊,放开我的手啊键盘,混蛋啊! 问题10,我靠,不是说好只有9吗?为什么又多出来一个问题10? 答:是啊,我也在想,这是为什么呢? --- 作者君每天都有看评论区,我拥有一颗大心脏,偷偷说一声,很多作者都有评论区恐惧症呢,生怕看到什么受到打击一蹶不振,我呢是绝对不怕的,为什么呢?因为从很久以前被喷麻木之后,不习惯也习惯了,了不起来战啊岂可修。 至于读者群要不要,说实话真的没有想好,万一建了就我一个人岂不是要逼我犯尴尬癌?等等吧,如果有一天看这本书的人多了起来,我还是会建立的,在此之前我没有授权任何组织和个人以本人的名义建立任何群以及微信群,如果遇到,绝逼是骗子。 你看,随便弄弄又多了2条faq。 最后,多谢大家的支持,包容作者君,也就是神圣如我的任性与不羁……,忍不住在上架前吐槽一下,实在对不住了。多谢长久以来的支持,包括每天每一位投了推荐票的书友我都一一看过你们的名字,很多都是从上本书过来的,也有很多新朋友,再三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与包容,还有理解。我知道有时候我这个人会犯病,但我由衷的希望能写出好的作品给大家带去快感和欢乐。 谢谢,谢谢大家! 最后问一下,这章能不能算上架感言? 第一三零 我从来都不否认我是一个坏人,任何行为,都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 沉重的大门再次打开,布莱尔望着里面死不瞑目的尸体微微皱了皱眉毛,目光随之挪开。一个死人,一个死掉的巴斯拉人,对他或是对整个帝国的主流德西人而言,和死掉一只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曾经有一位狂放的帝国贵族,在一次宴会上喝了太多的酒,醉意盎然之下大声的说出“除了德西人之外,其他人种都是行走的野兽”这样骇人听闻的话。 后来奥兰多三世笑着叱责了他的混账言论,不过所有贵族,包括了普通的德西人平民私底下都觉得这位贵族并没有说错,那些行走的野兽只是长的像人而已。整个奥兰多,弥漫着一种特殊的种族情绪,认为只有德西人是高贵的、高洁的、受到保护的。至于其他人……,看看伊尔沃夫的巴斯拉人的处境就知道了,说是巴斯拉人保护区,到不如说是巴斯拉野生动物园。 巴斯拉人被指定在特定的地方生活,必须从事特定的职业,任何越线的行为都会遭到来自德西人的舆论攻击以及巴斯拉人阵营的攻击。 仔细想想看,他们不就是野生动物园里的猴子们么?活在相对的自由之下,维持着动物和人彼此间脆弱的关系。 雷恩迎着风踏出了大门,他脚步一顿,摸了摸鼻梁边上一块泛着凉意的地方,举手至眼前,一抹猩红的干枯血液。他弹了弹手指,掏出一只手绢仔细的擦拭着。 “让人把里面的东西收拾干净,所有东西全部销毁。”,仅仅只用过一次的手绢被他随手的丢弃,他表情格外的平静,仿佛亲手杀死了一个来自同样地方的穿越者,与杀死一个土著一样不值得他情绪上的波动,“带我去见见我们的熔金先生,我想他应该会有些话要对我说。” 走在万丈阳光之下,沐浴在光芒之中,雷恩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登天的阶梯上。他越走越远,也越被光芒所包裹。直至在路的尽头,他都没有回过头,再多看杨凯一眼。 这个世界,有我就足够了! 哪怕再多一人,都是多余的。我将以奥兰多黄金贵族神圣的血脉,以地球人的灵魂征服这个世界。无论是你,亦或是其他人,只要在一旁看着就好。看着我,一步步将整个世界踩在脚下,让万族为我高唱赞歌,让所有不臣血流成河。 最终,从杨凯黯淡无光的眼睛里再也看不见雷恩的影子,他胸口微微塌陷下去,最后一口充满了腥味的浊气从鼻腔中喷射出来,激起了小小一撮灰尘,不到片刻再次尘埃落定。就像他来的时候,从死亡中来,现在该归去了,从死亡中去,没有留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没有任何人会想起他,记起他,就像这地上的一颗尘埃,或许会随着巨人的脚步飞扬,但总有落下的时候。 雷恩表面上看似无所谓,其实内心中还是有一些波动的。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一个孤独的灵魂在这片陌生而危险的世界流浪,对于来自同一个地方的穿越者,他是欣喜的。可他的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杜绝所有的危险,而不是放任危险的膨胀成长。如果他不成熟,如果他只是一个单纯而普通的人,他可能会选择另外一条路。 但他并不是,他特殊的身份与血脉,特殊的地位,注定他要走上一条前所未有,遍地杀机的路。在这条路上,他不能出一点错,哪怕是不起眼的一点点小错,都能让他魂飞魄散。 硬下了的心肠,咬了咬板牙,腮帮略微鼓了一下,释放出所有的负面情绪,深吸一口气平复所有的波动,他又变回了那个人,一个叫做雷恩的黄金贵族。 再次见到熔金的时候,这位炼金术士显然没有给雷恩任何好脸色,他碍于死亡的威胁才和雷恩来到这里,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是不愿意为雷恩这样的人服务的。就像他莫名其妙的骄傲,他保持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坚持。 “盖尔先生,我听说您不是很配合我们的工作?”,雷恩走进专门给盖尔准备的小院落里,盖尔坐在躺椅上,在葡萄架下晒着太阳,抬眼看了看雷恩,扭过头去。 雷恩并不在意,他走到盖尔的身边,翻了翻他阅读过的书,有一些炼金术士们的手札,还有一些历史随笔,以及两本骑士小说。觉察到雷恩不是很礼貌的举动,盖尔冷哼了一声,翻了一个白眼。 雷恩依旧笑眯眯的,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一旁,翘起了二郎腿,双手叠放在膝盖上,他搓动着中指的铜戒,笑眯眯的望着盖尔,“先生,您知道吗?在邀请您来到奥尔特伦堡的那天,我刚刚让人屠杀了三万手无寸铁的工人。”,他一张嘴,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让盖尔想要表示不屑的一声冷哼噎在了嗓子里。 “您对于我而言,实际上并没有您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我从来没有生产兵器的产业,对金属资源也没有任何的兴趣,甚至在我所经营的生意中,连德科希曼这样公司都没有过实质上的接触。如果您是一位农桑大师,或是一位如齿轮大师那样的炼金术士,再不济您是一位药剂师,我都会尊敬您,因为我需要这些知识。”,雷恩耸了耸肩,露出一个很无奈的表情,“可您瞧,您知识一个金属大师,对我没有丝毫的作用,所以我的耐性也极为有限。” 他的笑容没有丝毫的冷却,依旧热情洋溢,说出的话缺项三九寒冬里如镰刀一样的寒风,让盖尔脸上渐渐失去了淡定,“我这人和其他人不太一样,您可能很快就会了解到。如果我有一样对我而言毫无意义的珍宝,但是对其他人有着很大的用处,我不会考虑和他交换什么,我会亲手毁了这个东西。不管在任何情况下,我情愿自己也承受损失,都不会有任何资敌的情况出现!” “虽然您是一名封号炼金术士,虽然您在奥兰多或是整个大陆都享有盛誉,或许您的脑袋里藏着惊人的财富……。”,雷恩呵呵的笑了几声,露出了森白的牙齿,让盖尔偏过头不看再看,他心跳的很快,面红心悸,哆嗦的手拿着手绢颤颤巍巍的擦着额头上的汗珠。雷恩明明没有威胁他,他却不知道为什么紧张起来,浑身绷的紧紧的,就像是被某种怪物盯上了,随时有可能丧生兽口。 “如果这一切无法为我所用,那我只好从肉体到精神,彻底的毁灭了您。”,雷恩长舒了一口气,站起来微微欠身,这算是对盖尔封号的敬意,对整个大陆某个领域第一人在学术上的敬意,不是对盖尔本人,小老头不值得他行礼。“我期待与您的合作,想必您很快就会想通,如果您想通了,可以派遣仆人来联络我。” 雷恩突然微微怔了一下,举起一根手指,“我差点忘了,您知道吗?德科希曼的二级管事在威尼尔胁迫银狐肖恩发动了叛乱,他们杀死了领主安杰罗,并且指定这一切和您有关。” 盖尔脸色铁青的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音节,“艹!” 他是封号炼金术士,是这个世界上某个领域中最聪明,最有思想的人。这种人在日常生活中可能会表现出一些弱智的表象,但不意味着他们就是真正的弱智。他们只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自己的研究领域,从而关闭了一些可能会影响到自己的窗户。雷恩这一句话就让他浮想翩翩,为什么他被雷恩掠走之后德科希曼的人要鼓动肖恩发动叛乱?老头子这个时候钻了牛角尖,他认为这是德科希曼在逼迫雷恩做出选择,要么干掉他并且坚决否认他的存在,要么就放掉他把他交给德科希曼。 无论是那一种结局,都是盖尔不愿意承受的。 第一种失去了生命,第二种失去了自由。 雷恩嘴角微微上挑,盖尔在冶金学领域的确无人可敌,但是在政治方面他就是一个小学生。之所以说他是小学生,因为他的岁数和阅历让他摆脱了最原始的冲动,开始学会权衡然后在选择,不过也就到此为止。德科希曼放出的烟雾弹迷惑不了多少真正的高层,像帝国宰相和帝国元帅这个级别的人,一眼就能看穿他们的小把戏。 不过呢又不得不说,这个借口是极好的,至少能让他们在这件事上找到混过去的理由。 毕竟一个涉及到绝密资料的炼金术士被雷恩抓住了,德科希曼背后的贵族集团总要有一点表示不是么? 至于他们真正的目的,雷恩还是摸不清头脑。贝尔行省不具备什么战略意义,唯一可以称之为战略之地的地方就是奥尔特伦堡,钳制着魏玛走廊。但很显然,德科希曼绝对不敢动奥尔特伦堡,因为他们一旦动了这个地方,就意味着德科希曼和贵族集团叛国了,那就不是杀个领主,占领一座城市这样的小事情了。 那么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雷恩眼中流光转动,波光盈盈。 第一三一章 有时候事情的复杂程度超乎了人们的想象,剪不断,理还乱 盖尔内心深处思想激烈的斗争着,说到底,他不喜欢雷恩最大的原因是觉得雷恩这样依靠着血脉和身份,不需要任何成就与成绩就能获得高贵身份的年轻人,是对他这样领域先锋最大的讽刺与嘲笑。一个炼金术士只要有出色的专业水准很容易就能获得人们的尊重,但是想要获得更高的地位,想要晋升特权阶级与贵族,往往是极为困难的。 特别是从奥兰多五世开始不断收拢地方权力,减少贵族的分封,让这些高端人才的上升之路愈发坎坷。 就连封号炼金术士这样的顶级大师,如果无法在某些层面证明自己对帝国的价值,根本就无法被那些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们看在眼里。 反观雷恩,他做了什么?他成就了什么? 没有! 这种投胎技术差距所带来的落差让盖尔十分憎恨这些“愚蠢”的贵族,其实反过来说,他也是在憎恨自己,愤世嫉俗而已。 他不会天真的的认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他的自负与骄傲来自贵族对他的尊重,他也很清楚这一点。如果撇去这些因素,他和外面的平民没有实际上的区别,眼前这位雷恩子爵在需要的时候,可有毫不犹豫的举起屠刀,就像他在巴拉坦所做的那样。 望着雷恩,盖尔终究是叹了一口气,他坐直了身体,以展现自己的态度,“我或许知道一点什么,但是我保证这一切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雷恩重新坐下,笑眯眯的望着盖尔,他的第六感告诉他盖尔肯定知道其中的秘密,所以威尼尔方面甚至不惜利用这样的舆论来造成一种态势。雷恩知道那是德科希曼的借口,所以他可以无视,万一他没有及时发现呢?是杀了盖尔还是交出去?并且雷恩坚信,之所以肖恩超出他预计的速度发动了叛乱,并且声势浩大,最直接的原因也在盖尔身上。 盖尔眼神很复杂,表情也很纠结,他望了一眼布莱尔,转而看向雷恩,“我说出来,你可以保证我的安全吗?” 雷恩夸张的看向四处,最后迎上了盖尔的目光,“我不认为在这里,在奥尔特伦堡拥有可以威胁到您的东西,不管是某个物品,还是某些人。” “你知道吗?一旦我说出来,或许连你也会被波及。” 雷恩一愣,然后开心的笑了起来,“我同样不这么认为,因为我是黄金贵族,我背后站着整个帝国最强大的八个家族,我们是不败的存在。” “这件事情还要从去年二月流血事件说起。”,盖尔微微低垂着头,陷入到回忆中,“二月流血事件之后,有很多贵族被流放或是肃清,其中有一支贵族的残余份子企图逃亡拜伦帝国寻求政治避难,德科希曼背后的控制者之一,帝都的大贵族阿比里奥的手下在追杀这支贵族余孽的时候路经威尼尔和西流城之间的一片荒地,并且在那发生了激烈的交战。” “交战的过程我不是很清楚,但是阿比里奥的人马带着那些贵族的脑袋回来时,也带回了一块矿石。”,说到这个矿石的时候,盖尔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异样的潮红,情绪非常的机动,“作为德科希曼的首席冶金大师,我被请去分辨这块矿石的成分。我本来以为可能是某种富矿,不然阿比里奥不会那么小心和紧张。但是当我看见那块矿石的时候,我才发现我错了,错的离谱。”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矿石!”,盖尔的眼神瞬间变得极为锋利,气势也掀起了惊天的巨浪,他咄咄逼人的盯着雷恩的双眼,一字一顿说道:“那是泰伯利亚晶石的天然矿脉所产出的衍生矿石,富含了泰伯利亚晶石粉末,经过熔炼之后我得到了一块半个标准的泰伯利亚晶石结晶体。” “在贝尔行省内,在威尼尔和西流城之间,极有可能藏着一个不被人所知的,巨大的泰伯利亚晶石矿脉。如果我的结论没有出现错误,这个矿脉将是帝国第三大的矿脉,甚至极有可能会超越第二皇家矿脉!” “阿比里奥立刻封锁了这个消息,他说他会想办法联络上安杰罗或者是特曼,想办法把他们拉入到他的阵营中,然后偷偷的组建一个矿场,从西流城或是威尼尔地区挖出一个地下通道,秘密开采泰伯利亚晶石。为此阿比里奥筹划了大半年,结果你也知道了。因为你的关系,特曼的势力覆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波文莱奥斯,这个家伙和阿比里奥不是一个阵营的。” “后来在阿比里奥的劝说下,安杰罗也答应加入到阿比里奥的贵族集团中,他的妻子正在帝都和阿比里奥等贵族商谈详细的事情,可后来的事你不仅知道了,还参与其中。巴拉坦发生了暴动,我不幸被你俘虏,或许他们是为了避免消息外露,所以决定通过这种方式给你以及总督施压。最好让你们动手杀死我,这样秘密就会一直保存下去。” 雷恩倒吸一口凉气,帝国第二的泰伯利亚晶石矿脉已经开采了二百八十多年还没有枯竭,每年的产出依旧是一个惊人的数字,这也让皇室拥有了足够挥霍的资本。如果这个矿脉是真的存在,一旦被一个贵族集团掌握在手中,产出大量的泰伯利亚晶石,一方面可以冲击现有的市场,造成泰伯利亚晶石的价格波动,让皇家矿脉因此损失惨重。其次也可以快速的累积实力,让阿比里奥拥有对抗皇室的决心和实力。 但是盖尔不知道,肖恩叛乱并非是德科希曼一手导演的,他在这里面才是扮演了那个不光彩的角色。可以说他三度破了坏了德科希曼以及背后贵族集团的大计划。那么从现在来看,那个在威尼尔的二级管事的目的就一目了然――支持肖恩这个贱民并且将他推到台面上,让他去吸引帝国的火力,而德科希曼与背后的贵族集团悄悄的采矿。 雷恩甚至可以想象得到,为了这个巨大的利益,贵族集团甚至会不惜搅动整个贝尔行省的局势,明目张胆的为愿意站出来的人提供一切必要的物资。这里的局面越乱,他们越方便行事。对现在的他们而言,能多采一天就赚一天,为此甚至可以不惜采用破坏性的开采方式。至于他们为什么没有派人来刺杀盖尔这个炼金术士,雷恩笑了笑。 奥尔特伦堡是他的天下,这里一棵草,一块砖,任何一个人,都服从他的意志。想要潜入这座城市绝对是很困难的,特别是在粮商事件爆发之后,奥尔特伦堡的排外情绪到达了巅峰,几乎每个外来者都被人们自发的严密的监控起来。用那些街区议员的话来说,每个外来者都不像好人。 加上这段时间里城中待着一位枢机主教,使徒们为了枢机主教的安全时不时一个侦测邪恶放出去,也等于顺便帮了雷恩一个忙。但凡有强烈杀意和敌意的人或者物都会被标注出来,那些被圣光来回扫描的刺客更不敢动手了,一个个都在装孙子。 此时雷恩哪里还不知道,所谓威尼尔的叛乱与盖尔有关并非全部都是烟雾弹,属于那种有枣没枣打三竿子。雷恩信了最好,把盖尔杀了或者送回来,一切风平浪静,德科希曼商会为了稳定贝尔的局势反而会掉过头来平掉肖恩,迅速的推动爵位继承法案,让安杰罗的妻子或者孩子继承威尼尔城市,然后偷偷的开矿。要是雷恩不信也无所谓,反正已经有了暴露的可能,那么就把水搅的更浑浊一些。 先把一部分资源拿到手,至于事发之后直接推个一干二净,对于下面的人该杀杀,该流放流放,该关的关,反正都是下面人的事,与贵族集团没关系。在没有明确的证据下……,其实就算有非常靠得住的证据,帝国也不会随随便便对贵族集团动手。一个贵族集团代表着的往往是几十到上百、一两百贵族的利益。这样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合体,远非一拍脑袋就能做出决定的,必须慢慢的计划,一点一点瓦解。 想要直接动手硬来,只能掀起奥兰多帝国立国以来的第三场内战。 这也是贵族集团有恃无恐的原因之一,就算帕尔斯女皇知道了他们也不怕,不服就开战啊。 也由此可见贵族阶级与黄金贵族阶级之间的对抗态度已经恶劣到何种程度,这也就不怪动不动就要刮起一阵政治风暴,肃清一部分贵族,剪除贵族集团的党羽。 雷恩望着盖尔,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可以保证您一个爵位,虽然是最低级的,我相信以您的智慧,一定可以获得更高的爵位。” 盖尔脸色唰的以下就白了,不是高兴,而是恐惧。 居然仅仅只是出卖了一点情报就能得到爵位,我尼玛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同时,雷恩也怜悯的望着他,“当然,您下半辈子可能要在接连不断的刺杀中度过了,不仅是您,还有您的家人。”,他顿了顿,展颜一笑,“您不是说想离开吗?现在您就可以离开了。” 盖尔一把抱住雷恩的胳膊,“我觉得这里很好,我想留下来为奥尔……特伦堡的伟大事业贡献自己的力量。” 这一刻,盖尔说的格外诚恳! 第一三二章 风起云涌的大时代下,充满了太多可悲可泣的高洁与自私! 人啊,就是这样,你求他的时候他不一定理你,但是只要创造出条件,就能让他求着你。 在安杰罗死亡之前,肖恩是上杆子的巴结城市中的各个权贵,那些人对他总是挂着一张拒人于千里之外冷漠的表情,即便是肖恩送钱给他们,他们都会很勉强的收下。就像是拿了肖恩的钱,是给肖恩天大的面子一样,别说人情什么的,反而是肖恩给了钱,还欠了人情。 但是在看看现在,肖恩脸上浮现着丝丝傲气,一轮杀戮让城市中的人发现肖恩这个泥狗腿子可不是什么无害的贱民了,他再也不是那个可以被他们指使,随意羞辱的贱民。他用自己的刀和别人的血,证明了他比别人强,就应该拥有更大的话语权,以及更大的体面。或许谁都没有想到过,这个泥头腿子居然还有翻身做主的一天。 在菲利普的支持下,肖恩很快就捋顺了城市中各方的利益,用利益将各方重新笼络在一起。他所做的,和安杰罗所做的没有任何的区别,甚至要比安杰罗做的还好要。安杰罗不敢做的事情,他敢做,因为他不在乎,他的性命从他站起来的那天开始,就已经不再属于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情,什么人就会收走他的生命。 他已经无所畏惧! 在生命最后的这段时间里,是他人生中巅峰的时刻,他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他的体面。 菲利普站在肖恩的背后望着这个男人的背影默默叹了一口气,如果单纯从个人能力方面来说,肖恩出色的个人能力无法被否定。他拥有了绝大多数贵族都没有的品质,坚毅、坚持、永不气馁、永远充满了向上的野心和欲望,他还足够虚心,有着强烈的求知欲,任何事情都亲力亲为并且做的有模有样。若不是他的出生限制着他的人生,如果他有一个足以给他施展自己能力的平台和身份,或许他足以成为统治阶级中人人称赞的楷模。 但这一切没有如果。 贱民就是贱民,无论你有多么出色的能力,不管你做过什么对帝国有意义的事情,贱民就是贱民,不具备成为统治者的基础。 菲利普眼中的惋惜一闪而逝,就像肖恩自己也十分清楚一样,他只是一个站在前台吸引火力的目标,他最终的归宿就是被帝国统治阶级明正典刑,成为反面的榜样,震慑那些和他一样拥有着能力、野心但出生卑微的人。 但是在死亡之前,他一定要绽放出最璀璨的光芒。 “老乔姆区的排水设施又出现了问题,有两个街区的污水已经淹没脚面,街区议员问您什么时候派人维修这些设施。”,临时征召的幕僚口气没有太多的变化,老乔姆区的排水问题一直困扰着威尼尔城,在奥兰多五世期间因为战争的原因遭到了破坏,一直到今天都没有任何人想过要维修它。 这里面包括了安杰罗,安杰罗以及这座城市的上流人物并不认为老乔姆区的排水系统要重新检修,污水横流不正是下【】城区的“标配”之一吗?而且花费大量的资金去重新修葺贫民窟显然不符合贵族与权贵们的利益,他们可不是什么善人。况且也就是污水横流而已,还要不了人的命,不是么? 顶多三五天污水就能退去,为此花费数千金币太不值得。 但肖恩不这么想,他就是从贫民窟走出的强者,深知污水对贫民窟中人们生活造成的麻烦与不便,他低头沉吟片刻,“从领主府拨款五千金币,立刻重新修理老乔姆区的地下管道。” 他这话一出,幕僚愣住了,菲利普也愣了一下,菲利普上前一步,刚要劝说肖恩应该把钱花在刀刃上,而不是浪费在这些可有可无的贫民身上时,肖恩先他一步抬起了手,阻止了他。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肖恩冷静的眼神里充满了某种光辉,“这段时间以来我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清醒,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我也知道,我终将成为台面上某颗被人丢弃的棋子,但是在此之前,请允许我为这座城市的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希望在我死去后的某一天,人们会说,曾经有一个人为了这座城市留下了什么东西,而不是嘲笑我的狂妄和自大。” 他转头看向幕僚,“照我说的做,下一项。” 幕僚耸了耸肩膀,反正这笔钱不用他出,“如您所愿,大人。”,幕僚只用了大人这个称呼,而不是阁下,阁下只能用于称呼那些真正的贵族。他翻看着手中记录着某些事情的小本子,继续说道:“雨灾之后许多人都生了病,但是他们没有医疗的条件,教会的人虽然放低了施展治愈术的价格,可依然有一些人只能在病魔的折磨中死去。七个街区议员联名请求您为此特批一部分资金,用于对无法承担医疗费用的家庭或个人,给予必要的帮助。” 菲利普知道自己多说无益,闭口不言。果然,肖恩再次通过了这项请求,他眼睛都不眨一下。这段时间来自帝国某银行的无息战争贷款中有百分之十五已经被他以各种名目用在了这座城市的平民身上,这让菲利普觉得肖恩有点过于乐观了。但从今天他的话来看,他不是乐观,而是深深的绝望。 明知自己必死无疑,所以想着要造福平民,然后留下一些永恒存在的东西吗? 一项项提议迅速果断的处理完毕,肖恩揉了揉太阳穴闭目养神,几乎每隔一天他都要如现在这样,被一堆繁杂的俗事拖住精力。其实这些事情完全可以交给幕僚们去做,只要他设定一个标准即可。他总是亲力亲为,事无巨细的将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片刻后,肖恩睁开眼,强打起精神,“周围的情况如何了?” 大厅里已经没有其他人,菲利普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表情严肃的说道:“情况暂时还不错,你知道我们德科希曼商会在整个帝国都拥有很大的影响力,通过……施压,大多数人都在观望。只要你没有表现出超越了人们接受底限的破坏力,在短时间里不会有人来讨伐你。等你准备的再充足一点,那时候也不畏惧其他人的讨伐。” 说着说着,菲利普嘴角挂起了一丝莫名的微笑,“而且这段时间,注定不会太平静。” 德科希曼商会正在私底下秘密的接触贝尔行省内其他势力,包括了城主,领主,民间武装力量以及……贝尔商会。在这些势力中总有一些人对帝国的正统统治抱着极大的怨愤,这些怨愤都将在德科希曼的支持下浮上水面,彻底搅乱整个行省的局势。一城之地的叛乱不会引起动荡,从而让帝国统治阶级可以从容的来收拾肖恩。 但是一个行省都动乱起来,反而让帝国高层不敢太冒然的出兵镇压。谁都不知道这股风暴到最后会形成怎样的规模,在前景不明的情况下大家都会下意识的选择最稳妥的方式――坐视不理。 不管最终帝国要多久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对于德科希曼商会而言,他们已经拥有了充足的时间偷偷挖掘贝尔行省地下的泰伯利亚晶石矿脉。 至于这个地方要死多少人,有多少家族、势力因此灭亡,有多少平民家破人亡,都不在德科希曼商会的考虑当中。 反正死的又不是自己人,管那么多做什么? 与此同时,在拜伦帝国的皇宫里,拜伦皇帝接见了十余名拥有着出色外交能力的臣下。拜伦帝国的皇帝正值壮年,四十三岁正是一个男人一生中最有精力的时候,他凝重严肃的望着眼前的这些臣子,用低沉的嗓音说道:“在数十年前,我们失去了一次机会,并为此付出了极高的代价,我们一无所获。而现在,机会再一次降临,奥兰多帝国东南区域接连不断的叛乱证明这个区域已经从稳定走向动荡,我不要求你们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我只要求你们尽可能的让东南几个行省动荡加剧。” “离间、煽动、策反……,任何手段都可以用在那些残暴的德西人身上,这个计划可能会执行很多年,你们中的一些人可能会永远的留在那片邪恶的土地上,永远都无法回来。但是请诸位相信,你们所做的一切神圣而正义的事情,将会被整个拜伦帝国所有臣民牢记在心里。” “无论是人力、物力、资金,我会尽可能的支持你们。不用去管魏玛走廊那一头的奥尔特伦堡,我们已经在安基山脉中发现了一条足以输送物资的新线路。” “我的要求只有一点,让奥兰多西南地区,彻底乱起来。” “我将授予你们帝国最高的百吉鸟荣誉勋章,赐予你们后人足够的爵位,以酬谢你们对帝国无私的贡献和付出。” “诸位,帝国的未来,就掌握在你们手中了!” “请多多努力!” 拜伦帝国的皇帝从御座上站起,鞠身行礼。 “请陛下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拜伦帝国万胜!” 第一三三章 只要能豁出脸去,把自尊丢到一边,就没有什么事情是无法办到的 “他们为什么要盯着我?”,约伯格这次来的很低调,没有旌旗,没有唱赞歌的诗人,没有大队的人马,连马车都换了一架普通一点的。当然,对他而言很普通,与平民阶级使用的马车还是有很大的区别。至少普通人家的马车车轮不会用铁皮包边,更不会在车轮上镶嵌一溜排铆钉,也不会有花里胡哨的车厢。 放下窗帘约伯格缩回了脑袋,车厢里的温度有些高,这辆马车也没有恒温固化魔法阵,心烦意乱之下难免觉得有些燥热。天气渐渐炎热起来,今年的夏天来的特别早,这不是一件好事。刚刚经历过雨灾就要面对炎热的天气,帝国东南地区今年的农业已经毁了一半,况且有一句俗语虽然不是百分之百正确,不过也差不多了――每一次洪水泛滥之后必然会经历一场严峻的旱灾,也就是大涝之后必有大旱的异界版。 好在奥尔特伦堡并不是一个以农业为经济主体的城市,这种旱情是无法击败奥尔特伦堡的。 马车里还有一名长者,看上去六十多岁,花白的头发,脸色健康而红润,眉毛花白飞扬而起,眼睛看似浑浊时而却闪过一道精芒。他的鼻梁有一点塌,破坏了他眉毛和眼睛所带来的锋利之感,有点让人遗憾。嘴唇厚薄适中,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应该是不爱说话的那种。他脸上的胡须刮的十分干净,好像做过洁面,无论是穿着还是打扮都一板一眼。 这位老人是约伯格从康德那里借来的,之所以他又和康德皇子联系上了,是因为来自帕尔斯的委任状。他被任命为“贝尔行省战略物资委员会”的委员之一,这个职务看似没什么权力,其实在政治上和商业上,都有着举足轻重的权柄。就像所有政客那样,只有看见了的的确确的好处,自称为政治家的政客们才会露出满意的嘴脸。 康德派了自己的第二幕僚长前来辅佐约伯格,他在给约伯格的信中再三叮嘱,一定要和雷恩搞好关系,加深双方的合作。他,包括了约伯格以后能不能有所作为,都看约伯格还要不要脸了。说通俗点,就是要约伯格送脸上门,给雷恩消气,然后再谈其他事情。 雷恩的行情从他前往奥尔特伦堡之后一直不错,最关键的地方在于他只是一个孤家寡人,想要让自己的家族再次壮大起来,少不了连横合纵招揽一些贵族帮衬,以及与一个相对弱势但有着极大潜力的家族联姻。只要雷恩能重回帝都顶级豪门,那些依附在他身边的人多少都能分润到一些好处。说直白了,这些人已经看见了一个全新的贵族集团正要崛起,现在这个贵族集团只有一个光杆司令,正式上杆子抱大腿的好时候。 每个黄金家族身边都聚集了一批死忠的贵族,他们以相同的利益为基准聚集在一起成为了贵族集团,这些以黄金贵族为首的贵族集团团结在皇室周围,组建成为了保皇派。与其他一些自发形成的贵族集团在帝国的政治舞台上斗来斗去,这就是奥兰多,这就是帝国的本质。 老人用手中被使用的发亮的拐杖杖头撩开了马车车窗的车帘,流苏的穗子随着马车的颠簸甩来甩去,老人放下了拐杖,轻声说道:“不用担心,他们并不是只盯着你一个人,而是盯着所有人。” “为什么?”,约伯格三番两次的被雷恩莫名其妙的折腾一番,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此时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在即将面对雷恩的时候,他居然有了一丝忐忑?他追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他们盯着每一个人看的?还是说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老人双手拄着拐棍,抿了抿嘴,说起了无关的话题,“上一次来奥尔特伦堡是在十一年前,那个时候我担负着殿下的使命,也是我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老人似乎陷入到回忆中,脸上充满了缅怀的神色,“您知道吗?那个时候的奥尔特伦堡与现在的奥尔特伦堡,完全是一个不同的地方。我在这里待了五天,被抢劫大约三十多次还是四十多次,受过五次伤,最严重的一次差点戳破了我的腰子。我亲眼看见有超过十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死在了路边,原因只是他们露出了口袋里的银币。还看见过数次帮派党徒们的火拼,数百人在一起疯狂的砍杀,留下一地残肢断臂以及遍地的鲜血。” “我告诉我自己,这里生活着的不是人类,而是一种凶恶的如同人类一样的猛兽。他们不需要任何借口,只需要一个冲动就足以对着自己的同类,对着那些根本就不认识,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的人下毒手。也许只是因为看你不舒服。” “很多罪犯一听说要被流放到奥尔特伦堡,他们情愿在其他地方服刑两倍的时间,也不愿意来这里。只有那些最为穷凶恶极的歹徒,才敢冒险前来。” 他唏嘘的舒了一口气,“您看看现在的奥尔特伦堡,和其他城市有什么不一样?”,他望着约伯格,很认真的说道:“您不是问为什么这些人要盯着我们吗?我可以告诉您,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不欢迎我们。您或许又要问,他们为什么不欢迎我们,原因同样的简单,因为他们已经找到了为之奋斗,愿意献出自己生命的目标。所以他们不希望任何人来干扰他们来之不易的机会,无论这些人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都不会受到他们的欢迎。” “约瑟夫先生,您真是一位了不起的智者,这么简单的事情居然能分析出这么多东西。”,约伯格小小的拍了一下老人的马屁,他自己能力有限,就算是成为了总督也是康德皇子发力的结果,但是约伯格有一个自知之明的天赋,他虽然蠢,可不暴躁,也能听进去谏言。他此时深知一个智者对自己能起到的帮助,所以他身为贵族去拍一个学士的马屁丝毫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约瑟夫笑了笑,欠身还礼,对于约伯格的赞美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一个聪明的学士肯定不会把弱智的话听进耳朵里,无论他说的是对的,还是错的。 马车摇摇晃晃在约伯格不断的抱怨声中终于停在了城主府外,马车夫跳下马车拿着约伯格的印信求见,不一会功夫,冯科斯就带着二十人的卫队前来迎接。约伯格虽然和雷恩不太对付,可人家毕竟是总督不是么?而且最近一段时间里约伯格居然真的没有给雷恩添麻烦,这让雷恩对他的恶感稍微降低了一点,这不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至少他能看得清形势,没有盲目的作死。 所以总督的体面还是应该给他的,当然这个体面也只是有限的,否则迎出来的就不是冯科斯,而是雷恩本人。 约伯格脸色不太好看,但他认了,这次来就是为了缓解和雷恩之间的一些小龌龊,是送脸给雷恩打的。他个人的得失不算什么,比起皇子殿下的意志,他决定认怂。 “欢迎您,总督大人。”,冯科斯表现的非常得体,他面孔微微上扬,面带若有若无的浅笑,在欠身行礼时角度又略微深了一些。在高傲中带着一丝丝谦逊,温润里有着一缕刚强,他表现的不软弱,也不会过分的强硬,只能说恰到好处,多一份太烈,少一分太怂。抬起身后冯科斯望向了马车里下来的老人,他眉头一拧随即舒展开,“这位先生是……” “我的幕僚长!”,约伯格抢先开口,“约瑟夫学士。” 冯科斯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惊讶神色,好像约瑟夫这个名字响彻整个奥兰多一样,实际上他哪知道这个老头是从什么角落里蹦出来的?他换上了一副久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崇敬表情,上身略为有一丁点倾斜,这就算是打过招呼了。学士嘛,又不是贵族,他一个贵族的管家能对学士行礼,说出去这老头已经足够有面子的了。 约瑟夫笑眯眯的望着冯科斯,“听说奥尔特伦堡的大管家是一名非常年轻的年轻人,我一直不信,但是见到您之后,我信了。” 冯科斯嘴角咧了咧,他当然不会真的从字面去理解约瑟夫的话,他错开一个一个身位,露出身后分成两列昂首挺胸的骑士,伸手一邀,“城主大人在会客厅恭候两位,请随我来。” 约伯格提了一口气,挺起胸口,约瑟夫反而佝偻了一些腰身,两人一前一后的随着冯科斯进了城主府。 一进会客厅,光线由强转弱,约莫有个十来秒钟,约伯格大笑着迎向了雷恩,张开了双臂,“哈哈,好久没见了,雷恩子爵。我要恭喜您,您是我见过爵位提升最快的贵族,您还没有成年吧?光明神在上,我在您这个年纪的时候,只知道吃喝玩乐呢!” 这个马屁拍的太露骨了,让雷恩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这还是那个天天绞尽脑汁给自己添麻烦的贝尔行省总督大人么? 第一三四章 讲道理,每章要起个长章节名有时候很头疼,不能长也不能短 眼看着约伯格就要靠近雷恩并且想要给雷恩一个大大的拥抱时,雷恩突然伸出了右手,微微偏着头注视着约伯格。 约伯格脸上一缕尴尬的神色一闪而逝,又笑了起来,丝毫不在意雷恩给他的难堪,反而双臂一合,双手握住雷恩的右手,用力的握着摇了摇,这衔接的过程如行云流水,似乎演练的千遍一样。他脸上找不到一丝不悦,仿佛雷恩才是总督,他只是个无名小卒一般。他笑的愈发热情,好似之前都是误会,甚至连误会都没有。 雷恩弹了弹被双手紧紧握住食指,约伯格立刻松开双手,雷恩的表情终于带着一丝笑意,他指了指左手边的座椅,示意两人坐下。佣人很快鱼贯而入,送上了红茶还有一些点心,“你们来的这么匆忙,先喝杯水,吃点东西。” 两人坐下后约伯格没有丝毫的犹豫,连连点头,“您不说我还差点忘了,这次赶路赶的很急,我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您,是有一点饿。”,他很“粗鲁”的拿起一块糕点丢进嘴里用力的咀嚼着,腮帮子高高鼓起,点心渣都从大开大合的唇齿之间飞溅出来,一点贵族的风度都没有。他端起红茶一口饮尽,略微有些热度的红茶让约伯格涨红了脸,片刻后才消退。 “赞美光明神,您准备的点心实在太好吃了!”,约伯格夸张的表演着,就像是一个小丑。 约瑟夫倒是不急不慢,笑而不语的望着雷恩,约伯格表现的如此卑微,如果雷恩还去计较之前的事情,那么约瑟夫反而不会操心。一个只会回头看的人,即使他做出了一两件大事,也无法改变他的格局。纵观漫长的历史长河中那些英武的君王或是贵族,每一个人都有着极为长远的目光,以及一颗永远追求利益绝不松懈的决心。他们的目光永远在正前方,从来不会因为路过的景色停下脚步,更不会回头看。 雷恩瞳孔微微一缩,笑容渐渐变淡,直至有些严肃的凝视着约伯格。约伯格似乎没有觉察到雷恩有些异样的目光,还在胡吃海喝,就像城主府外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平民,而且还是傻大粗的那种。 他的目光渐渐挪到了一旁没什么存在感的约瑟夫身上,微微一愣,约瑟夫的鼻梁彻底的破坏了他面部的神态,如果鼻梁更挺一些,约瑟夫绝对称得上是一个英俊飞扬的人。可惜了,那个塌鼻子。然而就在这一刻,雷恩心中一抖,这个塌鼻梁如此的不和谐,会不会是后天造成的?他深邃的目光盯着约瑟夫,约瑟夫微笑着回应他的目光,没有避开,眼神没有丝毫的侵略性。 这是一个善于隐藏自己的人,雷恩立刻就给约瑟夫打上了一个标签,他更加相信约瑟夫的塌鼻梁是后天造成的,甚至就是他自己打坏的。不是雷恩心理阴暗,也不是他喜欢以最坏的方式来猜度别人,而是他从约瑟夫的眼神里,看见了一种深藏不露的锋芒,还有一丝……傲然的得意。 “约瑟夫?”,雷恩问了一句。 约瑟夫的错开雷恩的目光,微微低垂着脑袋,“我是,尊敬的城主大人。” 雷恩点点头,目光转移到约伯格身上,约瑟夫微微一怔,垂下眼睑,盯着自己身前的地面。他心中已经有了预感,只是不太敢肯定。如果把雷恩换成一个与他同龄的人,拥有者无比丰富的知识和阅历,他相信自己一直以来戴着的面具可能会被揭穿,但雷恩太年轻了,年轻到他甚至不敢去想这个问题。如果是真的,那么这将是一个可怕的人,也是一个值得投靠的人。 “吃饱了吗?”,雷恩问道,语气没有丝毫的生硬,带着丝丝关切,让约伯格连咀嚼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如果你吃好了,我想我们应该谈谈正事了,毕竟你来这里不是单纯为了吃东西,对吗?” 约伯格自己给自己倒了半杯红茶,就着嘴里噎人的糕点咽了下去,连连点头,“是……,的确是要谈正事。”,他掏出手绢擦了擦嘴后胡乱的塞回口袋里,“帕尔斯陛下任命您为贝尔行省战略物资委员会的委员长,我是委员之一,说起来您还是我的上司呢。”,他露出讨好的表情,笑的很……贱,“不知道您打算何时开展工作?帝都方面似乎对这件事很上心。” 雷恩也是前几天才知道这个事情的,帕尔斯在这件事上和他想的不太一样,雷恩原本以为帕尔斯会强硬的推动这个政策通过帝国议会最终投票,但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帕尔斯居然和贵族集团之间做了交易,互相妥协之下在帝国议会第四次会议上,全票通过。其实通过委任令不难看出一些端倪,在这封委任令上雷恩是第一委员长,下面还有几个城主和领主。 这意味着原本应该牢牢掌握在皇室手中的权力,被分润给了不同的贵族集团,让他们也插手其中。到底他们做了什么样的交易,雷恩远在贝尔行省不由得知,但是这个交易的内容一定是非常震撼的,至少交易的内容要和战略物资掌控权对等,帕尔斯才会最终点头。 那个长的并不漂亮却很有气势的公主,在短短的时间里也学会了政治最精髓的手段之一——妥协,也让雷恩有一点小小的意外。所有局外人都知道妥协是一门政治艺术,但是他们绝对无法想象“妥协”时的愤怒、不甘、恐惧、无助、彷徨、痛恨……,在无数对未来的筹谋与权衡利益得失中,选择一条损失最小的方式妥协,远非简简单单的“交换”那么简单。 这本来是一柄刺破了贵族集团胸口皮肤的匕首,时时刻刻威胁着贵族集团的安危,但现在,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不过这一切,和雷恩自己并没有太大的利益纠葛。他搞出这个战略资源委员会最大的原因是来自商人们的背叛,他需要给这些背叛者们一个难以忘记的教训,让他们知道为什么贵族才是这个国家的统治者,而不是商人。至于谁最终得利,那是帕尔斯需要考虑的,雷恩需要考虑的只有奥尔特伦堡人是不是有平价的食物填饱肚子,是不是每个家庭都有一定的收入和积蓄。 仅此而已。 “我对战略物资委员会这方面没有太多的兴趣,除了必要的事情无法决断时我会插手以外,其他事情的大多数时候是不会过问的。所有事情我不在的时候,由你们投票决定。”,雷恩没有虚头巴脑的和约伯格继续兜圈子,约伯格表现的如此光棍反而叫雷恩不太好下手整治他。“但是无论你们做出了如何的决定,事无巨细,都要送一份会议记录和最终的决断到我这里给我过目存档。” 你把他打疼了他对你笑嘻嘻,降低的反而是自己的档次,对付这种已经进化到如此小人境地的角色,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敬而远之。加上帕尔斯和贵族集团之间的交易让“战略物资委员会”在雷恩的眼中高开低走,一手好牌一下都变成了烂牌,抱在手里于自己无益不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变成了一个大烟花,炸了别人,伤了自己。 “具体的细节我相信帝都方面会有新的指示传达下来,到时候照做就好。我在这里以私人的身份提出一些浅薄的建议。”,雷恩搓着中指的指环,他已经习惯在思考的时候做一些小动作,他突然一愣,那一抹异常的神色被他很快隐藏起来,却没有逃过约瑟夫的眼睛。他换了一个坐姿,重新调整了一下心态,继续说道:“第一点,粮食的价格必须保持在官方指定的平价价位,可以有浮动,但是绝对不能过高。最好让平民自发的学会储藏粮食,而不是让粮食堆积在仓库中发霉。” 这个世界的平民不知为何都不爱储存粮食,他们大多数都只购买三五天的用量,吃完了就去买,一次也不会买多。这给粮食的储存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压在最底下的那一部分粮食,大约有两成左右最后都会因为处理不及时发霉变质。而且储存粮食的场地、人员管理的费用,都会不断增加官方粮仓的支出,如果倡议平民自发储存粮食得意实施,能很有效的减少支出,同时增加了平民阶级在灾害爆发初期的抗灾能力。 约伯格反正一个劲的点头,约瑟夫眼睛一亮,他显然已想到了让平民自己储存粮食的好处。这一点看似和以往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无非就是平民一次买三五天的口粮和一次买一两个月的口粮,但造成的效果却是完全不同的。 雷恩放开双手架在扶手上,继续说道:“第二点,不要杜绝小规模的私下粮食交易,帝国的局势还没有严峻到需要官方来调控物资分配,小规模的私人性质交易能促进商品和资金的流通,改善社会结构。” “第三点……,”,雷恩沉默了片刻,突然露出一个笑容,嘴角边露出的牙齿森白瘆人…… 第一三五章 千古秘闻!又见千古秘闻!据小道消息所知这个秘闻传自千古之前 “第三点,定期抽查各大商会、社会名流以及富商巨贾是否有违反了‘战略物资法’相关的内容,对于那些敢铤而走险,顶风作案的,要树立典型。从快、从严、从重,坚决的刹住这一股子的不正之风。”,雷恩笑的有点意味深长,“要坚决打击这些无良商人,彻底肃清这些对帝国、对人民有害的投机分子。” 约伯格只是一个劲的点头,反正雷恩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不一定要现在就弄得完全明白、透彻,他手下的幕僚们最终会告诉他他应该怎么做。不管雷恩说的有没有道理,有没有意义,还只是放了一个屁,他都得先捧起来。 与约伯格不同的是约瑟夫,他眉头深深的抓在了一起,他注意到雷恩后半句中那句让他有点心惊肉跳的词――肃清。 奥兰多每一任皇室都把政治上的肃清玩得滴溜溜转,奥兰多家族似乎特别中意点这个天赋,他们总是能找到理由,找到借口对一些贵族下黑手。不管是去年二月帝都流血之夜,还是巴拉坦叛乱引起的小规模肃清运动,都害苦了不少人。雷恩这个时候,在这样的场合和时机下用了肃清这个非常严肃的词汇,约瑟夫就不得不慎重的将这个词过度解读。 或许这种过度解读行为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毫无意义的,因为这个词汇有可能只是单纯的一种强烈的情绪表达,而不是某种政治上的意见交换。可为了以防万一,约瑟夫不得不打起精神,不断逐字逐句的反过来倒过去的揣测,雷恩到底把有可能的关键词放在了什么地方。 或许是聪明人的头脑就是和傻子不同,约瑟夫解读出三个词汇,“典型”、“无良商人”、“投机”。 典型说明了打击的范围,不要求宽阔的打击面,只要从重选择极个别人出来作为被打击的标靶震慑其他人即可。那么从什么范围内选人?一是无良商人,这个无良商人应该指的是在奥尔特伦堡囤积粮食被下狱的那种人,约瑟夫的解读是涉及到战略物资管理委员会职能范围内的商人,那些以贩卖粮食、钢铁、魔法基座为主的商人、商会。 但是投机……,约瑟夫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萨尔科莫这位被誉为“传奇商人”的商会会长,他才是真正的投机分子,不管是在雷恩这里,还是在康德皇子那边。这是不是意味着雷恩打算要对商会动手呢? 应该不会,因为萨尔科莫的孙女现在跟在了雷恩的身边,雷恩即使不考虑萨尔科莫对他的一些帮助,也会照顾小女孩的面子。 那么这个投机到底指的是谁? 约瑟夫越想越想不明白,这个面实在太大了,谁都有可能在雷恩的打击范围内,包括了眼前这位,他瞥了一眼约伯格。 这场会面很快就到了尾声,雷恩除了在公事方面和约伯格还有一点话可以说之外,在其他地方根本没有任何交谈的兴趣。 让人送走了约伯格和约瑟夫之后,雷恩回到书房里,从里面锁上了房门。他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就在刚才他搓动自己中指上的铜戒时,发现一个不太对劲的地方。中指上的铜戒是在秘窟中开启了一个隐秘的机关得到的,而这枚铜戒和他食指上他未曾谋面的母亲所留给他的铜戒如出一辙。灰不溜秋的看不出丝毫高贵的档次和品味,纯铜的戒身非常的简单,九枚莫名其妙的符文像是装饰的花纹一样阴刻在戒指的表面。 然而就是在这枚铜戒上,一个他熟的不能再熟的符文居然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如果不仔细看几乎百分之百会错过。这荧光极为暗淡,微不可察,但的确存在,泛着淡蓝色的光泽。 他思索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铜戒发生了变化? 前几日吗?还是更久之前?亦或是近日? 越想越想不清楚,这种细节上的变化最让人伤脑筋,他揉了揉太阳穴闭眼靠在椅子上,衣服背部的兽骨支架硌的他有些难受。脱掉了麻烦的正装,撕掉了花领之后终于让人能舒舒服服的喘一口气。他把玩着这枚铜戒,不时摸一摸铜戒上那散发着淡淡荧光的符文,思想开始不由自主的扩散开。 说起来最近也有一个让他有点后悔的事情,那就是干掉了杨凯。如果他知道奥尔特伦堡的地下拥有巨大的泰伯利亚晶石矿脉,说什么这个人都要留下来。他专业是地质系,想必对于勘察地质很有一手,正好能用在这件事上。要说对泰伯利亚晶石矿脉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泰伯利亚晶石作为驱动魔法阵不可或缺的材料,有着极为广阔的市场,供不应求。 自从魔法师们把精力从钻研法术转移到更具有经济价值的魔法基座上之后,整个职业体系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以前要评价以为魔法师是否出色,会考虑他的施法能力以及释放出法术的等级。但是现在,人们评定一个魔法师的能力,首先看他能制作几级的魔法基座,然后评估魔法基座的完整程度以及对泰伯利亚晶石里储存的魔能转化率是多少。 越是高级的魔法师,制作出的魔法基座越是受欢迎。比如说最常见的固化照明术魔法基座,这玩意几乎每个精英阶级家庭都会有一两个,安装在房间里并且放置好泰伯利亚晶石,接驳好魔法机关通路,立刻就能让基座发挥照明术的作用,照亮整个房间。制作这样的魔法基座大多数都是低级法师,他们没有任何的名气。 还有一些大型的设备,采用高级漂浮术作为动力的来源,有规则的间断接通魔法机关通路,推动动力杆上升,通过类似活塞一样的机关将动力转化为动能,催动一些大型器械持续工作。能做出这样魔法基座的几乎都是高级的魔法师,不管是社会地位还是经济上的收益都要远远高于低级法师。 不管是任何固化魔法阵,都离不开泰伯利亚晶石,等级越高,威力越强的魔法基座,消耗的泰伯利亚晶石也越多。 这个玩意就像地球上的电能一样,是很多人生活的必需品。 德科希曼能挖,难道我雷恩就不能挖? 好吧,的确不那么好挖,贝尔行省那么大,想要准确的找到矿脉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这件事并不值得大肆的声张,这可是连黄金贵族都会动心的东西,到时候帕尔斯他们一定也会来抢夺这个矿脉的开发权。 既然不能偷偷挖……,雷恩脸上闪过一抹坚决,那就想办法让整个贝尔行省都成为自己的地盘好了。不管是谁,只要你在这里开采矿脉,都要分润出一部分好处,不然别说公开的开采矿脉了,进入行省边境能活几天都是一个问题。 贝尔行省的强盗活动可是很猖獗的,连特曼波尔这样的贵族和他的家族都被强盗们袭击并且灭族了呢,这群亡命徒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雷恩脑中突然闪过一道闪电,破开了重重的乌云,他低头看向戒指上的符文,这枚符文的点亮会不会和杨凯的死亡有关系?他仔细的回忆着所发生的一切,他不能确定,但极有可能就是这样,那么如果按照这个思路顺下去,是不是要捕杀……,他数了数了,一共九个符文。是不是要捕杀九个穿越者,才能激活这枚铜戒真正的面貌? 可是这人海茫茫,怎么才能凑齐九个穿越者?别开玩笑了,能碰到杨凯还是非常凑巧的事情,如果不是那家伙用玻璃冒充水晶,绝对不会引发雷恩的注意。雷恩想到这里微微一怔,既然杨凯的灵魂对戒指有所作用,这枚戒指拥有九个符文并且真实存在,是不是意味着可以凑齐九个符文?或者说曾经有人凑齐过? 那么另外一枚铜戒呢?为什么点亮符文的是在秘窟中获得的,而不是他母亲留给他的? 一个疑惑跟着一个疑惑出现,越来越想不清楚,他重新将戒指戴在手上,苦笑了一声,甩了甩脑袋。双手狠狠的在脸上抹了几把,整个人都振奋了一些。门外恰好传来清脆的敲门声,雷恩走到书房门变打开了内锁。 西莱斯特探着脑袋朝里面望了望,然后提着裙角快速切十分马虎的微微屈膝,接着一下子抱住了雷恩的胳膊,腻在他身边,“雷恩哥哥,今天的事情都忙好了吗?” 雷恩笑眯眯的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是啊,有什么事情么?” 西莱斯特欲言又止,雷恩脑筋一转,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是不是你爷爷的事情?” 小姑娘点点头,情绪有点低落,她在萨尔科莫面前表现的很矜持,但是内心深处她很明白,过多的牵扯到萨尔科莫和雷恩之间的纠纷中,反而会对萨尔科莫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女孩子总比男孩子要早熟的多,西莱斯特很清楚雷恩是一个非常独立,非常强硬的人,他不喜欢任何人干扰他的决定,包括了她。 西莱斯特小心翼翼的看着雷恩的表情变化,一边说道:“爷爷派人送了一封信过来,送信的人说务必请您在没有人的时候亲自打开。” 雷恩不动声色的从西莱斯特手中接过信封,信封只有一道封泥,雷恩眉头一跳,他笑着安抚了一会西莱斯特,许诺明天带着她出去玩,才让小姑娘脸上露出了笑容。让小姑娘离开之后,雷恩坐在书桌边,拆开了信封。 第一三六章 远方阴云滚滚而来,带来潮湿的空气,打雷下,下雨啦,收衣服啦 看完萨尔科莫来的信,雷恩揉了揉脸,哂笑着将信纸连同信封丢入了火盆中,拉着火镰对着火盆轻轻吹了两了口气。火苗舔舐着火盆中的信纸,不消片刻时间,燃烧起来的信纸被火焰吞噬了一切,只留下火盆中一小撮焦黑的尘埃。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蠢人认为自己很聪明,目光所到之处只有自己才最聪明,能蠢到这种程度其实何尝不是一种幸福?生活在自己骗自己的美好假象中不能自拔,对他们而言避开残酷的智商以及残酷的现实或许能生活的更加美满一些。 事情总是这样,你在推着前面的人跑,却不曾想到身后还有人推着自己跑,直到你回头的那一刻。 站在城主府庄园的塔楼上,足以俯瞰整个奥尔特伦堡,这里是整座城市的核心,也是最高的地方。大街小巷中的人们似乎和其他城市的居民没什么不同,他们在路边闲谈,眉飞色舞之间将或真或假的消息传播了出去。他们可能不知道,自己八卦的一些消息可能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冲击,但这一刻,他们都在尽情的吹牛打屁。 三四岁的小孩子们只穿了一件上衣光着屁屁在街道上疯跑,银铃般的笑声随着风走遍了城市中每一个角落,欣欣向荣的城市以及人们焕然一新的面貌让所有人看上去都那么轻松。老头子们蹲在一起,端着烟枪抽着奥兰多帝国内劣质的烟草,吞云吐雾间抬手指点江山,颇有一股子出尘的味道。说到兴奋处哇哇一阵大叫,或是与意见不合的老对头争吵不休,情绪激动起来施以老拳,人们嘻嘻哈哈的也不拉架,就当看个热闹。 女人们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处理着男人们带回来的食物,或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手工。她们红润的脸上充满了对现在生活的满足,以及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娇羞的酡红在傍晚的霞光下如同什么让人难以挪开目光的精灵,吞食着所有人的视线。对于小伙子们羞涩又憧憬的目光,她们总是笑着打趣,生生让那些小伙子惊吓到抱头鼠窜。 宁静,祥和! 这是我的城! 没有人可以改变这一点,也没有人能破坏这来之不易的满足,无论是谁,无论是怎样一种力量! 只要挡在前进的道路上,那么就碾碎他们! 西莱斯特站在塔楼下望着雷恩,在她的眼里,在这一刻,雷恩的形象愈发丰满,愈发神圣起来。他身上好像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扶着塔楼的立柱站着,仰望他时就如同仰望一尊伟大的神灵。西莱斯特幼小的心中埋藏下雷恩深深的影子,在这一刻,得到了更深层次的升华。 “总感觉他好像很厉害。”,阿芙洛不知道何时也走了过来,纯洁无暇的白,找不到一丝丝杂色,就像是白色的精灵,让人不忍心玷污她的纯洁,以及美丽。她一手按在了西莱斯特的肩膀上,将她轻轻揽住,“人们都说我是圣女,是神明的使者,但是我没有见过神明是什么样子,他们在图腾上十分的丑陋,可总有人说他们应该英武不凡。我不知道,不能理解,但是现在我想说,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那么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阿芙洛的性格和情绪一直处在一种相当奇怪的境地上,她就像是一个第一人称的第三视角,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自己。无论是任何事,都很难让她发生过于明显的情绪波动。 西莱斯特大眼睛骨碌碌的转了几下,趁势拦住阿芙洛的纤细的腰,腻在她身上。小姑娘仰着头,问阿芙洛,“你喜欢雷恩哥哥吗?” “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阿芙洛回答的很老实,也很直接,没有丝毫的隐瞒,“但是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会选择和雷恩待在一起,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或者是其他什么,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内心十分的平静,没有丝毫的焦灼与慌张。” “那这就是喜欢啦。”,西莱斯特笑眯眯的埋首在阿芙洛的衣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小女孩的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小小的拳头用力攥着,“那就一起努力让雷恩哥哥开心吧。” 阿芙洛望了望西莱斯特,又望了望雷恩,轻微的点了点头,“……好。” 晚霞中,雷恩站在塔楼上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仿佛延伸到了世界的尽头。 翌日。 “尽快修建更多的粮仓,把所有粮商留下的粮仓都重新整修一边,力求做到能防水防潮,也要防止老鼠之类的东西钻进去。抽出三成现金,购买武器和装备,战马方面与教会协调一下,让他们最少送一千匹战马过来,价钱哪怕高一点也无所谓。”,教会这些年韬光养晦,就像一个地主老财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默默的耕耘。 但绝对不能小瞧了教会的力量,在整个奥兰多,如果单纯以势力之间的比较来衡量教会的力量,那么教会可能是仅次于皇室排行第二的武装势力。雷恩让人简单的调查过一些数据,教会拥有接近三万五千万名圣殿骑士,八万以上的圣堂武士,苦修士至少上千人。这是一股足以掀翻奥兰多家族统治的力量!当然,如果将统治阶级所有的力量都统合在一起,那么这个数字就不那么触目惊心了。 这也是为什么教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依旧不能在奥兰多翻云覆雨的原因,只要他们敢挑战现有的统治阶级,贵族们分分钟教他们做人。 理查不断擦着脑门上的汗珠,天气炎热之后对这个胖子简直就是一种折磨,他已经穿着几乎快要轻薄到没有存在感的衣服和大裤衩,可依旧挡不住一身肥肉的保温能力。他甩了一把汗珠,不由问道:“大人,这样做会影响到其他方面的建设。您推广的义务教育以及医疗保障制度都需要大笔的资金,而且这些钱只出不进。” 他掏出一个小本子翻了翻,“另外我们已经欠了材料商七千多金币,材料商们也在催促我们完账。下半年您还要组建本地的商团,还有督察队和城防军,都是吃钱大户。如果您不节制您的花钱欲望,我们可能不到年底就会出现严重的财政赤字。” 专卖权抽的税和正常的商业税给雷恩带来了大量的税收,但是这些税收放在整个城市的发展上,就显得有些不太足够。理查所说的督察队与城防军几乎啃掉了接近一半的税收。而原因就是雷恩要求给他们最好的伙食,最好的器材,最好的训练计划。光吃喝这一项,税收差一点的城市都扛不住。更别提还有另外一个烧钱大户骑士的存在,现在骑士烧钱还没有显现出威力,是因为雷恩和教会正处在蜜月期,教会心甘情愿的帮助雷恩担负了一部分费用,也是最多的一部分费用。 一旦这些骑士交付之后,奥尔特伦堡的财政可谓雪上加霜,入不敷出。 雷恩捏着铜戒沉吟了片刻,摆了摆手,“执行下去,情况很快就会发生变化。” 比起其他城主要推行一项政策的困难,雷恩这里显然要简单许多,他的话就是法律,他的意志就是这座城市的意志。 “另外,尽快征收五千步兵入伍,钱你不需要担心,教会那边的仓库差不多清点完毕,随时可以发卖。” 理查脸色猛地一白,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攥了一下,他哆哆嗦嗦的嘴唇上下翻飞,震的下巴也跟着抖了起来,“是不是……要打仗了?” 这是理查第一个念头,也不能怪他有这种想法,积蓄粮食,购买兵器、战马,同时还要扩建军队,这一条条下来不都在从旁证明奥尔特伦堡可能要开战了吗?那么和谁开战?理查装满了金币的脑子飞速转动起来,满脑子都是金币碰撞的声音。 是和威尼尔的肖恩开战吗?有这个可能,但是以奥尔特伦堡现在的力量而言,应该不需要如此规模的军事建设,毕竟威尼尔城的问题不是一家一户的问题,是整个贝尔行省的问题。一旦真的要镇压肖恩的叛乱,要出动军队也是大家一起出动,不可能把压力都丢给奥尔特伦堡啊。 理查大脑对经济很有一套自己的心得,但是对政治和时局就差了许多,所以他只能当一个财务官,而不是当一个幕僚。 “照我说的做就行,关心太多你不该关心的事情,反而会拖累你的精力。”,雷恩手指点了点扶手,敲击声让理查一哆嗦,回过神来。他连连点头称是,不敢再问关于战争的问题。 就算他问下去,雷恩也不会说,这关系到的可不是一城一地的事情,而是整个贝尔行省的事情。 肖恩只是适逢其会,却也是由他揭开了大时代的序幕。不管他最终会落得一个什么下场,他这个人却将会被历史铭记,成为历史中少数有寥寥几笔的贱民,这也算是一种成功。 第一三七章 生活就像白开水,虽然让人无法期待什么,却能止渴,也能救命 上章章节名有错字,我难受啊,责编快来! == 万里无云,一碧如洗,无限精力的太阳尽情的在头上舒展着自己滚圆的身体,让人汗流浃背。 贝尔行省的气氛变得格外诡异起来,看似古井无波,没有丝毫的波浪,可总给人一种风雨欲来之前的不安。 波文半躺半坐在宽大的凉床上,侍女围绕在他的左右,剥好的水果塞入他的口中并且再喂上一杯冰镇的酒水,在这燥热的天气下格外的酸爽。 自从他联合另外三家打下了西流城之后,莱奥斯家族这个名字在贝尔行省里可算是树立起自己的山头。凭借着西流城独特的地理优势,可谓是真的躺着等钱来砸自己。就连农业方面西流城也是贝尔行省内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地方。河滩肥沃的湿润的土地足以种下任何庄稼而不需要考虑水源的问题,播下种子派人简单的打理一下,就足以坐等收获的季节。 当然,要说全部都是好事也不尽然,让波文有些不舒服的可能就是离西流城不远的威尼尔了。银狐肖恩叛乱以来并未露出强烈的攻击性和侵略性,他就像是一个真正的贵族,真正的统治者那样,一直在建设城市,发展内政。据说肖恩在威尼尔的平民中已经有了一些口碑,商人们也愿意与他合作,都说肖恩他是一个讲信用,慷慨的人。 是不是慷慨波文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是肖恩就像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开的不稳定因素一样,让人无法不正视他。从威尼尔到西流城只有不足两百公里,急行军不到三周时间就能兵临城下。肖恩表现的越无害,也就意味着他将来的危害性越大。 任何一个贵族家族的族长,都不会是傻子,傻子是带领不了家族走向辉煌的。波文很清楚这一点,如果不拔掉肖恩,西流城必然要受到威胁,而他的利益也将受到侵害。只是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贝尔行省以至于整个帝国对肖恩的叛乱表现的如此淡定?帕尔斯女皇陛下据说在国会上跳脚,说要彻底铲除肖恩这个祸害,可到了地方上,反而相安无事? 作为一名领主,自然有自己的交际圈,他也隐隐听人说了,有人在上面施加压力,认为巴拉坦刚刚发生过动乱之后威尼尔再次爆发叛乱,会对整个奥兰多帝国的形势造成极为负面的影响。希望贝尔行省内部对威尼尔进行镇压,让影响尽可能的留在贝尔行省内部。但是这并非就意味要放任肖恩啊,为什么不集合所有贵族的力量直接把他吞了呢?这样做的话根本就没有任何不好的影响,反而能加大各地贵族的威慑力。 要说上次镇压巴拉坦还是雷恩牵的线,所以波文给雷恩去了一封信函,想问问雷恩有没有兴趣再联手一次,把威尼尔也吃掉。这次波文打算和雷恩平分镇压威尼尔叛乱所带来的战争红利。 以前他可以无视雷恩的利益诉求,无视奥尔特伦堡,但是现在不行了。有了雷恩之后奥尔特伦堡以一种奇迹的速度崛起,一日胜过一日,那群疯子们根本就能以常理对待,一个个都不怕死,不要命,加上雷恩的狠辣手段,波文还真不敢在这件事上贪图雷恩的便宜。 “大人,有奥尔特伦堡方面的来信。”,波文扬了扬下巴,侍女接过信封,将有封泥的一面放在了波文的眼前。波文仔细的分辨了一下之后点点头,侍女拿出银质印刻着蔷薇花藤的信纸刀挑开了信封,抽出其中经过熏香熏染过的信纸,递给了波文。波文侧着身子挥了挥手,让侍女们散去,他一翻身做起来,居家的轻薄衬衫瞬间敞开,露出的雪白干净的皮肤,隐隐有一些太阳照射后的色差。 他摊开信纸,香味更加的浓郁,凝而不散的围绕着他,只是他扫了一眼之后眉头立刻就拧了起来。 “尊敬的波文阁下,关于您的提议,我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认为这不符合我以及奥尔特伦堡的利益。威尼尔离奥尔特伦堡有超过六百公里的直线距离,即使您将一半的统治权交于我手中,我也无法顾及到威尼尔的发展和建设。比起我,在您附近还有其他的家族可以作为您的盟友,他们比我更适合于您合作。这次您的邀请我只能拒绝,万分抱歉,希望这不会影响到您与我之间的友谊,同时我也希望我们能在未来其他的事务上有更多的合作机会。” “您忠实的朋友,雷恩。” 波文看完之后将信纸窝成一团,随手丢到火盆里烧掉。对于邀请雷恩来攻打威尼尔,他的确是有这样的考虑。威尼尔离奥尔特伦堡有超过七天的路程,如果是大规模的行军差不多要翻一倍。不管打下来之后雷恩得到多少权力,他想要真正的履行这些权力,就必须考虑远离奥尔特伦堡,搬到威尼尔来。波文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奥尔特伦堡才是雷恩的底牌和底气,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放离开那个地方。 那么必然就会造成一种结果,波文独吞威尼尔,然后给雷恩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偿。 除此之外在见识了黑甲军的战斗力之后,他也希望雷恩能担负起更多的战斗任务,减少自己的损失。 不过很可惜,雷恩不上套。 要说贵族之间从来都没有什么真正的友情,有的只是利益上的纠葛。如果非要说有友情,那么只能在双方都得到了满意的利益回报之后,这种友情才能诞生,并且不会延续很长时间,到下一次产生分歧时就会自动结束。 波文坐在凉床上思索了片刻,伸出两根手指勾了勾,四十几岁一头金发的管家立刻凑上前来,微微曲身,等待着波文的命令,“去,把上次那个家伙找来,就是那个说他见过肖恩母亲的那个混蛋,让他把那个技女也带过来。” 前段时间有个莫名其妙的人找到了波文,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玩客,他说他见过银狐肖恩的母亲,并且可以肯定那个女人就在这座城市中。当时波文并不是太在意,他认为肖恩的叛乱很快就会在帝国的铁拳面前被碾压的粉身碎骨。然而让他,让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肖恩不仅活着,还活得很滋润,就像是一个真正的贵族那样,统治、管理着一座城市。 等了不到二十分钟,玩家谄媚的脸上挤出让人反胃的媚笑,眼里偶尔流过贪婪的目光,市侩的就像街头最低贱的行商。他身后跟着一个女人,看上去只有三十几岁的样子,可能是这个行业天天被人滋润,加上德西人女性衰老的不是那么快,让她比实际年纪看上去小了很多。 这女人以波文的审美观而言并不是极致的好看,但是她给人一种怦然鸡动的感觉。这个女人从事专业技术二十多年,早已将这个职业的特性刻进骨子里。她每一个动作都有着极其明确的目的,那就是勾引异性。无论是她站着时的姿势,还是她露出白皙脖子时的角度,亦或是她双臂自然垂下时夹住的胸部,都将她身体的局部最完美的展现出来。 这是一个老妖精!一个懂男人,也懂女人的老妖精! 波文轻咳了一声,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在女人的身上停留了太久,略微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他望向男人,“你想要什么?” 男人眼里的惊喜几乎快要喷涌出来,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顿首于地,“我什么都不要,我就想跟着大人您,任何事我都愿意做!” 波文笑了笑,这样的人其实并不少,他见过很多。人人都觉得在贵族的家族里从事某种工作比得到一个金币或者十个金币更划算,不仅身份地位上提升了,薪水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而且还有很大的发展前途。 但是每次都碰到这样的人,波文也是很讨厌的,他不喜欢这样如同剧本一般千年不变的剧情,他喜欢惊喜。他想了想,“可以,我满足你的愿望。”,然后他望向管家,“阉了他,送他去学习歌剧。” 玩家顿时都傻了,他惧怕的浑身哆嗦起来,“不……,不,我不要被阉割,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求您放我走吧!”,他狠狠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干净的地面上都被鲜血溅出了几个红点。 波文皱了皱眉,扫兴的抬了抬手,管家掏出一把银币丢在地上,冷着声音哼道,“滚!” 那玩家头也不抬,捡起地上的银币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女人从头到尾,脸上都没有出现过太大的表情变化,她服侍过的贵族数不胜数,这点场面只能说是小意思了。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女士?”,波文让管家离开,望着这位“肖恩的母亲”,突然间食指大动。他有一种异样的期待和隐隐的快感,不知道那位银狐肖恩是否感受到,在这一刻,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的对手正要临幸他的母亲?想一想怎么就这么带感呢?波文的笑容愈发热情起来。 女人并不在乎这位贵族会给她多少钱,实际上被贵族临幸过的技女,对技女提升自己逼格和价位有着很大的帮助,所以贵族白上她她也不会计较什么。 总有些人会为了像她这样被贵族上过的技女花出大价钱,一掷千金,只为了骑一骑贵族骑过的胭脂马。 第一三八章 人生就像是一场波澜壮阔,或是平淡如水,长达数十年之久的大戏 “我叫艾勒,阁下!”,什么叫有技术的女人?这就叫有技术的女人,别人都会称贵族为大人,肖恩的母亲,也就是艾勒却知道怎么取悦这些贵族,她称他们为“阁下”。阁下是一个非常正式的语言,脱离了口语化的“大人”,艾勒很清楚这些贵族们的恶趣味。他们喜欢用高高在上的姿态尽情的从生理以及心理上的虐待像她这样有技术的女人,来满足自己特殊的癖好。 艾勒表现的越正经,越有教养,越能钩动这些贵族的心思。 波文立刻露出笑容,点头称赞道:“很好听的名字,艾勒?是小草的意思吧!”,他走到艾勒身边撩起她棕色的长发至于鼻尖,嗅着这个女人发丝之间特有的成熟女性的香味。他的手轻轻的抚按在艾勒的白皙的颈脖上,艾勒也非常配合的偏着头,更加迎合了波文的兴趣。 她的皮肤很细腻光滑,也很有弹性,波文的手不再只满足于这一点,渐渐的向上顺着她的发际摸到她的耳后,轻轻的捻着她的耳垂。这时,在娇艳的红唇之间缓缓的吐出一个旖旎的音节――嗯。这个音节轻轻的,透着某些满足,透着某些诱惑,上唇的唇线微微上翘,使得波文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难怪说皇子殿下离开了帝都之后每到不同的地方,就要召唤拥有着不同特色的有技术的女人侍驾,实在是这些女人对男人了解的太深刻了,远远比那些侍女、情人乃至于妻子更加懂得如何能撩动一个男人的心弦。 波文在她肩头轻轻按着,似乎是不经意间的移动,挂在肩头的衣服顺着光滑的胳膊滑落,带动了整件衣服的滑落。艾勒就这么光脱脱的站在,没有丝毫对果体的羞愧,反而大大方方的展示着自己的身体。波文的呼吸愈发急促起来,他的手在艾勒身体上不断的游动,指尖所到之处,皮肤更加的紧致,连鸡皮疙瘩都起了一些。 这些都还不足以让波文完全兴奋起来,真正让他兴奋的,是艾勒眼中的平静,以及一丝高傲。 男人,雄性,自然界所有主导着战争与厮杀的性别,骨子里最深处都有着狂暴的破坏欲望和征服欲。这种欲望与生俱来,从呼吸的一口空气时开始,就深深的隐藏在血脉里,隐藏在灵魂的深处。教育、知识、道德等一系列的因素会将这些负面的欲望完美的隐藏起来,让人变得温文尔雅,变得谦逊有礼。但有时候,只需要一点点刺激,就能完全激活这些欲望。 艾勒做到了。 她表现的不像是一个有技术的女人,而是一个高贵的女人,她此时此刻并非在取悦波尔,而是一种“恩赐”,一种“施舍”。就是这个眼神,点燃了波文的狂野与破坏,他一瞬间只有一种想法,不管用任何方式,也要让这个女人的眼神因为自己而屈服,因为自己而怯懦,让自己成为她的王,主宰她的一切。 他一把抄起艾勒,将她很粗鲁的丢到凉床上,冷着脸以征服者的姿态走了过去,掀翻了艾勒,用力拍打着她的屁股。一道道肉浪翻腾,弹的波文手心都被狠狠震动了一下,他喘着粗气,恶狠狠的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把屁股抬起来!” === 再写要封书了,请脑补。 === 波文从来没有体会到如此的快乐,在那一瞬间,他征服的好像不是一个女人,而是整个世界!他满足的望着红着眼圈,眼神如同被人狠狠揉虐过的小猫的艾勒,前所未有神清气爽。 有那么一刹那,他想完全占有这个女人,永远的占有下去。 但是他知道这不可能!因为他是一名有头有脸的体面的贵族,他可以找情人,可以和侍女们发生关系,但他绝对不能将一个有技术的女人藏在自己的家里。其他贵族会对他指指点点,嘲笑他,“看吧,那就是波文,他居然喜欢上了一个有技术的女人!”,这种嘲笑和讽刺会伤害他以及他的家族。 按捺住一丝悸动,留下一丝遗憾,波文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拥着艾勒躺在凉床上。冰镇的酒瓶外凝结了一圈水珠,酒水已经失去了凉意,口感也变得不如之前爽利。 他问道:“你认识肖恩吗?银狐肖恩,就是威尼尔那个家伙。” 艾勒迟疑着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正在做什么,但这一切与她无关不是吗?她从来没有支持过肖恩,从肖恩长大之后就没有和肖恩见过面。肖恩嫌弃她,憎恨她,甚至数次表达出强烈的欲望想要杀死她来抹平她带给肖恩的耻辱。可她有错吗?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没有任何的长处,在一个远远称不上是和平盛世的年代里,不仅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一个儿子,她除了这么做,还能做什么? 去为富人浆洗衣服?然后时不时受到那些富人的侵犯,忍气吞声的拿着微不足道的钱勉强填饱肚子?还是做一些小买卖,在迎来送往之间被不同的人在同一个场合中的任何时候揩油?甚至要为保护费而不断的献上自己的身体让那些低贱的帮派党徒们发**力? 既然结局都是一样,为什么不把自己卖个好价钱?而且还不会受到更多的伤害?只是一个有技术的女人而已,甚至不会受到人们太多的唾弃,像她这样的女人当一个有技术的女人,不是最合适的工作吗? 凭什么,你要享受我出卖一些东西换来的钱同时,还要挖苦我,讽刺我,仇恨我甚至想要杀我? 这是一对充满了矛盾的母子。 波文又问道:“你知道他在威尼尔所做的事情吗?” 艾勒再次犹豫着点点头,“我知道一些,但不多。” 波文来了兴趣,他不知不觉中话变得多了起来,就像喝多了酒,管不住自己的嘴,“他杀了安杰罗那个可怜的家伙,甚至不给他行使赎死令的机会。然后他自己宣布自己成为了统治者,这是我长这么大听过最好笑的笑话。既然自己宣布都可以,那还要帝国做什么?还要奥兰多家族做什么?”,波文的恶趣再次被钩动,他继续说道:“很多人都打算镇压肖恩的叛乱,他一旦失败就会被处死,会被绞死之后绑在架子上,一路送到帝都,以震慑所有拥有着不该有的野心的野心家们。” “这里离帝都如果走水路大约要半个月,走陆路差不多四十天,如果路上的速度再慢一点,到了帝都之后肖恩只剩下一具干尸,天气这么热也许还会腐败,成为蛆虫们的乐园。” 明显的感觉到怀中的女人开始颤抖,波文再一次得到了心理上别样的满足。 他笑着说,“但是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做,我会攻打下威尼尔,然后立刻处死肖恩并且将他烧掉。你知道,我这个人很善良,很有同情心。”,轻轻抚摸着女人肩头可见血肉的牙印,波文笑了起来,“也许我会邀请你一起随军出征,毕竟他是你的儿子,作为一名有教养的贵族,我应该给你们最后见一面的机会,你说呢?” “我……我不知道,他不喜欢我。”,艾勒眼中的雾气迅速转变成泪水,她卷缩着,双手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波文来了兴趣,“为什么他不喜欢你?因为你是一个有技术的女人吗?”,艾勒点点头,博文对此嗤之以鼻,“那又怎么样呢?整个帝国有技术的女人有十几万人,难道他们都应该被厌恶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以后我们可就没有像你这样的女人了。” 艾勒没说话,波文也沉思了一会,望着愈发无助的女人,他心底征服欲被满足之后,居然浮现了保护欲这样离奇可笑的东西,他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加温柔轻和一些,“或许我们有一个另外的办法,让肖恩留下自己的血脉,你说呢?至少这样可以延续他的生命,不会让他一无所有的离开。” “可以吗?”,艾勒泪眼婆娑的望着波文。 波文眯着眼睛点点头,“当然可以,因为我是贵族嘛!” 如果雷恩看见了这一切,他会笑着评价波文,这玩意就是一个典型的被欲望支配的可怜虫。但是这也有好处,至少不会让计划太偏离雷恩的设计,至于其他的就与他无关了。 波文拍了拍女人的肩膀,给以安慰,“你这几天就住在领主府内,我去联络其他贵族,晚上在房间里等我。” 望着波文远去的身影,艾勒擦了擦眼泪,表情再次变得平淡起来,就像她来的时候那样。 莱奥斯家族接连攻下了西流城,又参与了巴拉坦的镇压,在贝尔行省内还是有一定威望的。这显然是一个家族正在上升的趋势,总有人愿意在他和他的家族身上进行投资。经过数天的联络,波文一共凑齐了七只家族,一万步兵,两千骑兵的军力,开始镇压威尼尔的叛乱。 于此同时,在一些看不见的地方,一些人也正在计划着什么。 第一四〇章 你所看见的未必是真的,你所质疑的未必是假的,真真假假难分辨 帝都 眼瞅着就要进入五月,天气逐渐炎热起来,帝都也愈发热闹。作为这个国家的政治中心,整个帝国所有最优质的的资源,各大家族以及各个行业的人才都不断的汇聚到这里。这些人在这里寻找自己的未来,追逐梦想,也点缀了这座城市的繁华。 在金环区内紧靠着黄金贵族们的庄园稍后一些的位置上,有一座庞大的庄园,塔楼上白底红边,印染着一尊红色骑士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这旌旗比起其他那些家族的旌旗要大上不少,每个贵族望向这面旌旗的时候,总有一些异样――或是敬畏,或是厌恶。因为这面旌旗代表着整个帝国中势力最大的贵族集团首领之一,是帝国统治阶级中力量很的一股势力。 “为什么不制止波文的乱来?”,说话的人穿着深黑色的正装,衣服上用金线勾勒出了一些充满了神秘玄奥的花纹,他看上去四十多岁,黑色的头发经过专业人士的打理,油亮发黑,一丝不苟的背在脑后。脸上擦了一些淡妆,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略显有些黑青的下巴隐藏着花领后,给人一种正气凛然的感觉,不怒而威。 他抬手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一边,望向对面的另外一人。 那人笑了笑,“您不觉得波文选的时机非常正确吗?”,之前那人露出了洗耳恭听的神色,微微偏着头,目光炯炯有神的望着他,他慢条斯理的笑说道:“我们的帕尔斯陛下已经变得不安起来,如果再拖下去恐怕格里恩那个家伙就要出动了。波文正好卡在了这个很关键的时间点上,让帕尔斯陛下不再那么焦急。至少贝尔行省那边已经行动了起来,证明了贝尔行省统治阶级的态度和立场没有任何的问题。” 他抿了一口红茶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帕尔斯陛下未必就不清楚我们在这件事情中所动的手脚,但是她说不出口也没有必要说,就像所有政治事件那样,总要有人出头,不是他们胸怀国家或是正义,真正的原因是他们的利益受到了损害。肖恩的叛乱的确给帝国的局势带来了一些麻烦,但也紧紧只是麻烦而已,还谈不上利害。谁都很清楚,像肖恩这样的小问题,随便派个人物随手就能将他摁死在那些乡下地方。” “她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接着这个机会告诉您,以及其他人。”,他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帕尔斯陛下作为这个国家的统治者,她不论个人的喜好,必须表现出对反抗势力的憎恨,以及铲除所有叛乱者的决心。如果连帕尔斯陛下都不把这些情绪表现出来,对基层的叛乱不管不问甚至抱着无所谓的态度,那么这个国家就完了,人人都会揭竿而起。” “所以您不用太担心,至少现在不用担心,况且这一切和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而且……”,他大声的笑了起来,“波文他赢不了,这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 …… 波文肯定不知道远在帝都的大人物正在讨论他集合七家势力镇压威尼尔的叛乱,如果他知道他或许会感觉到很荣幸,接下来就是恐惧。在贝尔行省这样连大人物的目光都不愿意停留的乡下,波文再厉害也就是一个暴发户一样的乡下土包子,在帝都大人物的眼里,他这样的贵族其实也就比贱民稍微好一点,仅此而已。 此时的波文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和大人物口中的赢不了完全不一样,他带着军队开拔的时候就觉得已经赢了。离开的时候他就吩咐了领主府的管家,准备好庆功宴,以及筹军的物资,准备迎接他的胜利。 为什么? 一万多人的军队去攻击一个由贱民所领导的城市,在兵力上有着绝对的优势,在道义上也有占据了制高点,凭借着两点还有可能输吗?波文认为那是绝对不可能会输的,输的只有肖恩,而不是自己。 就这样一万多人经过八天时间,终于看见了威尼尔的城墙,这让所有人都开始兴奋起来。 无论是平民阶级,还是特权阶级,除了那种从帝国高等学院毕业出来直接进入中枢的高材生外,其他人想要往上爬都离不开战功。战功的获得很难,毕竟不是每天都有战争爆发,奥兰多三百多年的统治只爆发了两次大规模的内战,以及一次抵抗入侵的战斗。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获取战功。 当然,贵族之间的冲突不可能计算战功,毕竟这对国家毫无益处可言。 这就让贵族们很难找到一条可靠的上升通道,像巴拉坦这样的事情都极少出现,即便出现了也很快就会被扑灭。这次肖恩的叛乱给了所有人一个机会,只要能立下足够的功劳,封侯拜相很难,但是提升一下社会地位还是可以做到的。 与城外跃跃欲试的人马不同,肖恩此时却格外的严肃,这是他叛乱以来最大一次危机。只要能度过这次危机……其实以后也很危险。现在的局势对肖恩而言无论是输还是赢都不会让人开心。输了,自然会丢掉自己的小命,不管他曾经有过怎样的理想和追求,都会与他的死亡一起成为毫无意义的东西,人们很快就会被现实的生活折磨的忘记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人,忘记他曾站起来反抗、推翻了统治阶级,人们会继续活在被统治的社会之下。 他赢了,那么事情更麻烦,胜利就像一把小刀,不断刺激着帝国紧绷的神经。他不确定自己赢了之后会不会比输了活得更久,战胜之前他只是一个小虫子,他有这样的自知之明。对于一些小虫子人们即使看见了也不想走几步过去踩上一脚,那是因为人们觉得这么做毫无意义。但如果这只小虫子吞了另外一只小虫子变成了大虫子,那麻烦才是真正的大。 人们看见大虫子的态度和看见小虫子的态度是不一样的,是充满了厌恶与杀意的,他们多走几步都情愿,为的就是踩一脚,踩爆虫子,让浆汁飞溅一地。 “您在担心城外的那些人吗?”,菲利普已经成为了肖恩的首席幕僚长,也是唯一的幕僚。有识之士是不会跟着肖恩这种人后面混的,他是没有未来的,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国家,讲出去都能笑死人,败亡只是时间问题,为什么又要把自己的性命与这种人联系在一起呢?所以菲利普就成为了肖恩之外的决策者,很多事看上去都是肖恩的决断,但出谋划策的人却是菲利普。 这个二级管事比想象中要聪明,也更懂得人心。 肖恩点了点头,他摸着自己被打折的小腿骨,骨折处早就愈合了,但一到阴雨天的时候小腿就会酸胀疼痛,走路时也不敢用力,“你说我们能赢吗?” 菲利普很肯定的点点头,“如果您不打算把所有人拉出去和对方直接决战,单单以守城而言,我们的兵力足够我们支撑下去。” 五千步兵以及一千五百骑兵,守城是肯定足够的,但是肖恩还在担心另外一件事,“如果对方围而不攻怎么办?他们一旦切断了我们的补给线,我们守不了多久的。城市中的粮食只够两个多月的用度,我对此很担心。”,刚刚发生过饥荒,肖恩对粮食有一种本能的追求与恐惧,一旦粮食紧缺,不需要外界的压力这座城市自己就会乱起来。 菲利普安慰道:“肖恩大人,我不得不提醒您,您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我敢断定,不需要两个多月,只要半个月,他们就会战败,成为您的俘虏。那些贵族也会随着你的意志生存或者死亡。”,菲利普垂下腰,从袖中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递了过去。 肖恩惊疑不定的望着菲利普,“为什么我不知道这封信?这是谁的来信?除了这些你还背着我做了什么?”,他很快又将注意力放在了信封上,信封上的封泥完好如初,这让肖恩稍微消了一点气,至少菲利普没有偷看。他敲碎了封泥打开信封,取出信纸摊开在手背上,一行行看过去,脸上的表情接连不断的变化起来。 从震惊,到茫然,接着就是惊喜,最后变成微怒,直至平复。他抖了抖信纸,冷笑了几声,这个世道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以前还在做佣兵团团长的时候,他觉得这个世界无非就是皇帝陛下最大,皇帝陛下说了算。但是到现在,他才真正的发现,皇帝显然并不能真正的做到上下意志的统一。在贝尔行省这样的地方,显然贵族的意志更重要。 他将信纸丢进火盆里烧了,面无表情的望着菲利普,“那么接下来,守城的工作就交给你了。”,他望着菲利普,眼睛的深处藏着一些特别的东西,有期待,也有猜忌。 “这是我的荣幸,大人。”,菲利普表现的就像是肖恩真正的幕僚那样,鞠身行礼。 第一四一章 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都是玩心眼的主,别装莽汉子 攻城战一如既往的惨烈,人宝贵的性命在这个时候变得就像垃圾一样随手可弃,为了贵族们的欲望,为了自己的欲望,士兵们都拿出来十二分的勇气冒着十死无生的危险,拼了命的想要登上墙头。 肖恩穿着戎装站在城墙的塔楼上,他站在这里的目的是为了鼓舞士气,他听说过特曼攻打奥尔特伦堡的战列。很多人在分析那次攻防战时都会着重的提点雷恩在战争中的表现。他没有像那些大贵族一样一遇到危险的情况就缩在城主府中不敢出来,或是改头换面后偷偷的离开,把烂摊子交给自己的幕僚与家将。 他就站在那,站在人们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没有丝毫的动摇,脸上没有一丁点惧怕的神色。他的淡定与稳重,完全激发了奥尔特伦堡人的士气,也激发了他们愿意以死一战的精神,这才是奥尔特伦堡在攻城战中胜利的原因。一个出色的统治者对于战争实在太重要了,完全可以影响到战争的发展。 肖恩不是贵族,他没有贵族的娇气,他的一切都是靠着手中的长剑与不要命的狠劲赢来的。他本来就一无所有,就算输了也不过是回到原点,丢了一条低贱的小命,所以他更加不在乎。如果不是菲利普打消了他想要与手下站在一起的念头,此时他都已经站在城墙上,手握着长剑与敌人厮杀在一起。 看着残酷、残忍的战场,肖恩脸上表情逐渐变得狰狞。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也按捺不住性子,来回的走动。联军的确不断的从城头上掉下去,但守城的一方伤亡也是巨大的。不断有士兵受伤、阵亡,他们都被拖下去,早已准备好的士兵立刻填补空出来的漏洞,厮杀声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消停过。 肖恩按着剑柄,一脚踢在墙垛上,“不能这么打下去了,我们的伤亡太重了。”,他对身边的菲利普抱怨了一句。 他不是贵族,这里不是他的封地,他想要号召人们从军,也要有人愿意同意才行。强征青壮入伍不是不可以,但这会激起民愤,引发哗变,得不偿失。所以每一个士兵对肖恩而言都是宝贵的财富,能避免伤亡最好就避免伤亡。 菲利普却显得很从容,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他心里虽然对肖恩有颇多的好感,可如果把他看成一个统治者,显然肖恩是不合格的。他做不到冷血,做不到铁血,他更像是一个容易激动的贱民……,他本来就是贱民。不过菲利普并不失望,辅佐一个有人性,有慈悲的人,总好过辅佐一个时不时就会乱来的暴君。 “您请放心,我们的伤亡还不足七百人,对方的伤亡已经远远的超过了我们,这场战斗不会持续太久了。” 事实也的确就像菲利普所说的那样,当联军的伤亡接近两千人的时候,联军军营中吹响了收兵的号角声。沸腾的战场瞬间冷却下来,攻城器械随着退去的人潮远远的离开了城墙。 在联军大营中,波文以及其他六名贵族代表坐在了一起,对于这场战斗的伤亡他们其实并不在意。只要有钱,随时随地他们都能再拉起一批泥狗腿子为他们卖命。人命在贵族的眼里,和金钱是画等号的,只要还有钱,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士兵。 “今天我们打掉了肖恩多少人马?”,波文丝毫不担心第一场战斗的结局会不会影响接下来的战斗,他看向自己的家将。 家将低着头略微计算了片刻,沉声道:“大概有一千人左右,城里的内应没办法给出一个准确的数字,只能通过报损的装备和负责治疗的牧师那里间接的了解情况。” 波文点点头,“很好,对方五千人被敲掉了一千人,这一巴掌打的肖恩一定很疼,接下来我们要不断的发动攻势,争取让威尼尔内的军队人数降到两千人以下,到了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攻城,现在只是数字上的加减游戏。”,他沉吟了片刻,“想办法通知城内的人,让他们在三天后做好准备,必须打开城门。事成之后,我保证他们的安全以及他们三代的富贵。” 自从巴拉坦事件之后,波文就发现攻防战想要打的轻松,就必须在对方的城市中有自己的内应。如果当初巴拉坦没有内应和带路党,雷恩和他未必就能一路势如破竹的攻入城市中心,再反过来向外清剿暴动的工人。 肖恩叛乱之后波文立刻就意识到,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他谁也没有告诉,立刻派遣了五百人偷偷的进入了威尼尔,以难民、商人、流民的身份就地蛰伏了起来。这五百人是波文的奇兵,也是他的杀手锏,在必要的时候足以彻底改变这场战争的局势。之前他不能说,但是这一刻说了也无所谓,在如此紧张紧迫的局面之下,肖恩也没有办法去清查那些有可能是内应的人。 除了激起敌对情绪,什么也查不到。 波文话音一落,周围马屁如潮,都在称赞他的计谋。他矜持的点点头,客气的应付着,丝毫没有对接下来的战斗有丝毫的担忧。 战况也如波文所想,接下来两天的攻城战更加的惨烈,双方一直在互相拼减员的数量,第三天攻城战结束之后,肖恩手下的士兵只剩下两千两百多人,其中还有一些人身负轻伤。整个城市中都弥漫着悲观的气氛,很多人认为肖恩必输无疑,只要城外的人再坚持两三天,这座城将不攻而破。 但肖恩,以及菲利普却没有丝毫的担忧,因为他们有后手。 战争爆发的第四天,一大清早攻城战就爆发了,这场战斗爆发的很突然,可总给人一种敷衍了事的感觉。攻城的一方看似凶猛,实际上行动却极为的缓慢。那些士兵挥舞着武器在城下耀武扬威,破口大骂,攀爬城墙十分消极。守城方感觉到莫名其妙,连菲利普都觉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和肖恩虽然看不懂,但依旧保持着高度的戒备,几乎将所有人手都压在城墙上。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眼看着就要吃午饭了,士兵们紧绷了一上午的情绪也逐渐开始松懈。城墙下的攻城器械也开始后退,就在守城一方认为可以休息的时候,城内突然响起了厮杀声。数百人突然暴起,手持利刃杀向城门,无可匹敌。此时负责守护城门的大多数都是前些日里受伤的伤员,本来就手脚不便,加上一个有意一个无意,有准备打没准备,短短几分钟内城门处就死伤一片,城门的绞盘也被人飞快的推动着,数吨重的大门缓缓升起。 两只哨箭升上天空,难听的嘶鸣声传到了城外。退去的联军士兵们突然从中让开一条路,两千骑兵瞬间从阵中冲出,笔直的直插城门。其余的士兵也纷纷调转方向,丢掉所有沉重的器械,轻装上阵,紧随骑兵其后,扑向城门。 短暂而窒息的片刻之后,肖恩和菲利普才反应过来。后者脸色铁青,这个时候要是还不知道自己被戏耍了那才是真蠢,肖恩也不等菲利普安排了,拔出腰间长剑,说了一句“跟我来”,第一个从城墙上冲下去,一个个士兵顿时醒悟过来,跟着肖恩就冲向城门。 肖恩是个厮杀汉,这是他起家的本钱,他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对于武技也从来没有放下。特别是杀死了安杰罗之后,他几乎把处理政事之外的时间,都用在了修炼武技上。他过的日子就像苦修士,不碰女色,也尽可能的减少饮酒次数,没有任何特别的爱好与享受。有人觉得他疯了,既然做到了这一步不趁着最后的时光和机会好好的放纵一把,享受人世间最美妙的东西,等死到临头的时候难道不会后悔吗? 但他偏不,他一直在克制着自己的欲望,锤炼自身的武技。 这一刻,他的表现比其他人强的太多! 很少有人是他一合之敌,绝大多数人与他一个照面,就被他连人带武器劈成两半,站在远处观察的菲利普眼角直跳,因为他看见了肖恩武器上微微泛着黄色的光晕,那是六级剑师才能拥有的特殊能力――战气外放! 只是很可惜,肖恩虽然到了六级,战斗力飙升的令人震惊,可他面前的敌人太多了!他杀一个人往往只要十几二十秒,一分钟杀三四个人,十分钟也就杀三十四个人。在他面前有足足三五百人,这些人就算不还手站在原地等他来杀,恐怕都要半个小时。远处的骑兵越来越近,地面的震动也越来越清晰,肖恩咬了咬牙,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渍,狠狠的一跺脚,带着人就撤了回去。 “守不住了,那些人什么时候才能到?”,肖恩瞪着眼睛,锐利的眼神刺的菲利普不敢看向他的眼睛。 “可能,就快到了吧!”,他不太确定。 第一四二章 命运女神总是你不经意间来到你的身边,然后在你的脸上留下唇印 战斗远远还没有结束,波文却已经在联军大帐中开启了简陋的庆功会,一盘盘香喷喷,色泽金黄的烤肉被端上酒席,一瓶瓶价格昂贵的美酒被人打开肆意的倾倒,人们的脸上都露出欣喜癫狂的笑容,完全丢掉了之前的紧张,彻底的在酒精、美食以及舞姬中放松下来。这一场战争到此可以算是完全的结束了,联军四千多士兵和两千骑兵冲入了威尼尔,大局已定。 剩下的事情就是不断清扫城中肖恩的余孽,这些余孽已经翻不起什么浪花,彻底收复威尼尔只是时间问题。每个人的脸上都红光满面,这一场镇压战争消耗了他们大约三万金币左右的资源,可却带给了他们数倍甚至是十倍的回报。一座城市,数十万人口,哪怕是把这些人都当做奴隶卖掉就能回本,更何况只要拥有这座城市,就能有源源不断的税收以及其他财富呢? 商人们总说自己是创造财富的人,其实创造财富的是那些平民,他们才是真正能创造财富的人,而不是那些商人。坐拥数十万人的威尼尔城,每年的产自本城的税收大约就在两万金币左右,加上商业以及其他收入大约在四万上下。波文许诺将威尼尔三年的税收交给联军分配,并且让出一小部分贸易份额,让所有参与者都十分的满意。 大家也都很清楚,能攻下威尼尔这座城市波文占据了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功劳,更别说他还是倡导者、组织者,所以对目前的利益分配没有丝毫的怨言。波文也很满意,三年并不是一个很长的时间,三年过后这座城市就完全属于莱奥斯家族,属于他波文。他将成为家族历史上最出色的族长,没有之一。 莱奥斯在他的带领下先后占据了两座半城市,随着实力的膨胀,未来很难说会不会占据更多的地盘,摄取更多的财富。权力就像是从山顶上抛落的雪球,只要面对的不是悬崖,那么在向下滚动的过程中,就会不断的膨胀、扩大,直至形成势不可挡的巨大势力。到那那个时候,他也可以去帝都,去见一见帝都的繁华,成为帝国议会上的议员,成为有数的大贵族。 或许他也能组建一个贵族集团,比如说帝国东南贵族集团,他将能动摇帝国的政策,能将吐沫星子喷到帕尔斯的脸上。 搂着艾勒,波文觉得未尝没有机会把这个女人收在身边。你弱小的时候,即使是做了一件对的事情,别人依然可以毫无顾忌的嘲笑你的愚蠢。但当你强大的时候,即使所有人都知道你做了一件蠢事,他们至少会在表面上称赞你的英明。野心找到了合适的土壤,正在肆无忌惮的发芽,他恍惚间想到,如果自己统一了贝尔行省,谁还敢说他包养了一个有技术的女人是错的? 谁敢? 他贝尔之王的面子谁敢不给?到了那时,说不定还能给艾勒一个男爵的头衔。 一想到自己能狠狠的揉虐把玩一个女男爵,波尔就兴奋起来,面红气喘,狠狠的搂着艾勒,想要把她融入到自己身体里。这和爱情无关,是最纯粹的肉【】欲。 酒过三巡,地面突然微微震动起来,波文一惊,随后举杯笑道:“这是我们的骑士回来给我们传来胜利的喜讯,敬骑士!” 人们纷纷举杯,高喊着“敬骑士”,将杯中的酒水一口饮尽。 两名挎着长剑一身铠甲的战士冲了进来,面带惊慌的走到了波文身边,低着头想要说什么,波文却一把推开他们,对着大帐里的人喊道:“不要偷偷摸摸,胜利不是见不得光的事情,大声说出来,我的勇士,把你要对我说的话,大声的说出来,告诉所有人,我们赢了吗?” 那两个战士彼此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咬了咬牙,还想要凑上去,却被波文阴冷的眼神所阻止,他只好轻叹一口气,大声的说道:“大人,请您立刻和我们一起走,北方来了超过三千骑兵,从他们的旌旗上看,他们并不是我们所熟悉的任何一名贵族的军队。而且他们所面对的方向,正是我们的大营,我怀疑那是银狐肖恩的援军。”,他跺了跺脚,“如果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一瞬间,喧闹沸腾的大帐瞬间落针可闻,只留下一连串倒吸凉气的咝咝声。波文一愣,浑身一震,一把推开怀中的艾勒,走到士兵的身前,揪住了他的领口用力将他向上提着,几乎脸贴着脸,他狰狞的咆哮道:“你是说,我们败了?” “我们没有败,只是没有预料到对方还有援军或是后手,现在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大人。”,那士兵壮起胆子,让开一段距离,“大人,请立刻随我离开!” 波文跌跌撞撞的跌坐在椅子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前一刻他还在幻想着人生将要踏上巅峰,下一刻就被打落凡尘。他揉着自己的脑袋,豁然站了起来,“对,赶紧走。我要冷静冷静。”,说完他拉着艾勒随着两名士兵快速的走出了大帐,大帐里瞬间沸腾起来,一阵鸡飞狗跳,每个人的脸上潮红还没有来得及褪去,就换上了惊恐的表情。 三千骑士,足以将只有几百人守护的大营来回踏上几遍。肖恩已经杀了一个安杰罗,他的下场早已注定,他绝对不会为要不要多杀几个贵族再犹豫。一瞬间大帐里只剩下一些惊慌失措的舞姬,以及一地的狼藉。 离开了大帐的波文在家族战士的掩护下骑上了他那匹拥有着高贵血统的战马,望着远处越来越近,黑压压一片的骑士集群,立刻扬鞭快速的朝着西流城奔去。之前还在醉生梦死的贵族以及贵族代表们也惊慌的骑上自己的战马,纷纷跟在波文的身后。 那三千骑士似乎并不太想要捕杀这群贵族,他们冲散了大营之后直接调转马头,冲向威尼尔。 城外的异动很快就被城内的联军所得知,孤立无援的联军顿时失去了士气,攻防瞬间转变,肖恩所剩不多的人,掉过头来清剿那些城中的联军,让所有等着看热闹的人震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当三千骑士冲入威尼尔之后,大局已定。 在平民的指引下,所有联军都被找出来,有一些趁着战乱为非作歹的人被砍掉了脑袋,其余的人则被卸掉了武装,拴在了一起。 在领主府中,肖恩接待了这次向他伸出援手的骑士首领。 “久闻您的大名,您的传说一直在我耳边回荡,年少的时候我曾经一度把您当做我的偶像,以及人生的目标。”,换了一身新衣服的肖恩身上还残留着暴虐的杀气,他即使表现的极为谦逊,可依然给人一种锋芒毕露的感觉。他笑着揉了揉略有些僵硬的脸,充满了歉意,“请您原谅,我还没有调整好心态。” “萨尔科莫阁下!” 此时的萨尔科莫与传奇商人这个名头完全不符,他穿着锁子甲,一副骑士的打扮,花白的头发被他束成了一个马尾辫,扎在脑后。饱满的脸上见不到他这个岁数的老人干枯的模样,反而一脸红光。他眉梢微微上挑,给人一种很有侵略性的错觉,他的气场此时也很强大,颇有攻击性。他微微一笑,伸出手和肖恩握了握,“我也很高兴见到您,肖恩阁下。与您一样,我很早的时候就听说过您的传闻,在传闻中您是一位很有头脑的团长,你的佣兵团在整个贝尔心生也是首屈一指的强大。” 说到佣兵团,肖恩显的很高兴,那是他的根,也是他最骄傲的地方。一个有技术的女人的儿子,一步步成为一个统领数百人的团长,其中的艰辛绝非外人可以想象得到的。他点点头,拉着萨尔科莫的手,领着他走进了领主府的正厅,“来,见一见我的朋友们,我相信您与他们一定能成为好朋友。特别是我的幕僚长,他也是一名商人。” 萨尔科莫含笑称是,“我知道菲利普,虽然没有过接触,但是我知道他,整个贝尔行省只要是做兵器生意的人,没有人不认识他。” 萨尔科莫说的没有错,德科希曼商会的兵器生意比外行人想象的还要恐怖,可以说他垄断了最大规模的交易。如果不是帝国的铁匠铺和私人作坊都可以打造兵器,说不定德科希曼就能垄断整个兵器行业。不过就现在发展的趋势而言,战略物资委员会的诞生与建立,必然会影响到一大批小作坊和铁匠铺,逼迫他们统合起来,规范他们的生产和销售,这对德科希曼的兼并起到了促进作用。 未来兵器行业中,德科希曼的市场占有率极有可能大步向前,完全统治这个行业。 与肖恩的手下见过面之后,众人分别坐下,肖恩不由的好奇起来,“很冒昧,如果这个问题让您觉得不适,您可以不回答。”,萨尔科莫点了点头,肖恩才继续问道:“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选择了走上这样一条道路?” 萨尔科莫沉默了片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位传奇商人的脸上,片刻后他淡淡一笑,“我觉得我们商人,是担负起更多责任的时候了。忘了和您,以及诸位说,我们贝尔商会组建了奥兰多帝国的第一党派――工商联合党。我们的目标是团结起帝国内的工、商行业,争取更多的利益与福利,发出我们的声音,并且得到统治者的认可与考量。” 第一四三章 无论身处怎样的地狱,总有一天你可以凭借双手,从地狱爬到天堂 “据我所知,萨尔科莫阁下,您的孙女与奥尔特伦堡的雷恩子爵之间……”,肖恩目光一闪,问出了一个很多人都想问的问题。 你的孙女被你送给了雷恩,雷恩又是大贵族的代表性人物,你与雷恩之间的关系按理来说这么密切,为什么你也要反叛呢?要知道在奥兰多抱上了大贵族的大腿远远比反叛能获得更多的好处与利益,他们这些黄金贵族号称自己拥有神圣血脉,口含天宪,说出的话即使再滑稽可笑,其他人也会很认真的思考。只要雷恩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能让萨尔科莫平地而起,扶摇直上。 有着这么大的“本钱”,萨尔科莫的反叛是不是值得商榷? 似乎是早有所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萨尔科莫身上,他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压力,反而笑着问:“不知道肖恩阁下与菲利普先生知道‘战略物资委员会’吗?”,肖恩不是太清楚,他一直忙着和安杰罗对抗,德科希曼的二级管事菲利普却非常了解这个法案,他和肖恩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之后肖恩才缓缓的点头表示知道了。 萨尔科莫继续说道:“这条法案的发起者就是雷恩,雷恩不光杀死了我们商会的几位大商人,更是提出了这样的法案来限制我们的权力。诸位应该知道,各种商品中真正赚钱的往往是最不起眼的,比如说粮食、比如说兵器、比如说魔法基座。” “粮食很普通,我有,你们也有,几乎每个人家里都有。一个人一天消耗的粮食可能只要二三十个铜子,那么十个人?一百个人呢?一座城市甚至是一个行省呢?”,萨尔科莫很聪明的没有自己去说出这个答案,他需要要让人们自己计算,然后得出一个让自己都震惊的数字,来加剧他们的代入感。当人们缓缓从惊讶中醒悟过来,望向萨尔科莫的时候,心里对他的说法已经认可了一大半。 这么大的一笔钱被夺走,的确足够让商会造反了。 换成是他们,他们铁定也要造反。 萨尔科莫抿了抿嘴,沉着声继续说道:“还有兵器呢?兵器也是一个巨大的收入来源,不管是官方军队还是民间的武装力量,对兵器都有着极大的渴求。兵器的销量不如粮食,但是利润却不比粮食低。而且最重要的就是魔法基座,一个一级的魔法基座成本只要十几二十个银币,却可以卖出十倍的价格,等级越高,利润也就越高。比如说六级基座咆哮烈焰弹……”,他望向菲利普,菲利普点了点头,接口说道:“这个我知道,炼钢炉的底座就是咆哮烈焰弹,固化魔法阵不断给炼钢炉升温融化矿石,同时发出的震动能让铁水中的杂质漂浮到铁水最上层,导出铁水成型之后就是优质的钢材,不需要再经过锻造加工。” 他顿了顿,才犹豫着说道:“一个咆哮烈焰弹的基座,我们德科希曼商会从有合作关系的商会那里收购,价格是五万金币!” 萨尔科莫很满意人们脸上不敢置信的震惊,以及一丝丝对他的幸灾乐祸,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各位可以想一想,雷恩斩断了我的一条手臂,又断了我的财路,那么我为什么还要因为一个孙女就臣服于他?”,他的嗓门逐渐大了起来,充满了一种不屈和反抗,让人们感觉到振奋,还有一种力量灌注到自己的身体里,“我们商会有钱,有人,我们不站出来不是因为惧怕奥兰多家族,而是不愿意擅自的挑起争端。但是你们看看吧,他们把我的退让当做软弱,把我们的谦虚当做是愚蠢,那么很好,我想这应该是我们商人站出来为自己发出声音的时候了。” “至于雷恩……,打下奥尔特伦堡后,看在西莱斯特的面子上我不会杀他,但是我会将他永远的软禁起来。” “您是一位仁慈的祖父!”,有人这么夸奖萨尔科莫,萨尔科莫立刻回礼,片刻后赞美声如潮,似乎软禁一个黄金贵族是一件多么值得称赞的事。他们甚至都忘记了他们此时还只是一群作乱的叛乱者,还不是这个帝国的统治阶级,那些贵族依旧高高在上,而他们还在泥浆中打着滚。 动机解决了,加上萨尔科莫亲自冲垮了城外的联军,肖恩总算放下心中最后的一缕疑惑,变得热情了许多。 “多谢阁下自此伸出援手,否则后果很难想象。”,先开口感谢了一下萨尔科莫的帮助,肖恩话锋一转,“我始终相信任何行动都有着强烈的目的性,不知道您此行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萨尔科莫笑容绽放,“有很多!” 西莱斯特还不知道她的爷爷已经走上了另外一条道路,小女孩此时开心的走在街道上,一边是雷恩,一边是阿芙洛,她的笑容从离开城主府之后几乎就没有停过。路上的行人不断的向这三人行礼,目光中的狂热和憧憬浓郁的快要闪闪发光,对于这些人发自内心的尊敬,西莱斯特很开心,很高兴。因为这些人尊敬的人,是她很喜欢的雷恩哥哥。 比之西莱斯特的雀跃,阿芙洛就要淡定许多,她在来奥尔特伦堡之前可是一直在当圣女,这种目光她早已见识到麻木,再也感觉不到一丝新鲜感与激动,淡然的就像雷恩一样。 “他们很崇拜您呢,哥哥。”,摇晃着雷恩的手臂,小女孩边走边跳,完全忘了礼仪师教导她淑女应该矜持。 雷恩享受着人们的目光,淡淡的说道:“他们不是尊敬我,而是尊敬我赐给他们的未来。” 好深奥的解释,西莱斯特不懂,她的目光突然被路边的一串串水果所吸引。这些水果大多数都是来自萨尔美山脉中的野果树,比起人工种植的更加酸甜可口,只是看见那红中带着青色还略显有些不成熟的果皮,小姑娘就开始狂咽口水。舌根发达的唾液腺不断分泌着口水,她说话时吐出的音节都开始走调,“哥哥,我想吃那个。” 她指着路边的串好的水果,雷恩领着三人走了过去。 三人? 当然还有城主府的大管家冯科斯,不过雷恩要求他离自己十米开外,这家伙总是想凑到自己身边,这让雷恩感觉到很恐怖。特别是冯科斯的目光,温柔的几乎快要把整个世界融化,雷恩实在不愿靠近他,生怕这个家伙把自己掰弯了。不得不说有时候冯科斯温柔的一笑,的确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和女人不一样的美。 水果有小孩儿拳头大小,青一块红一块,被一根木钎从中穿过,很是诱人。西莱斯特期待的在十几串中选了四串,不断吞着口水。买水果的小贩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是一个很有精神的男孩子,他肤色微微有一点黑,看样子经常在阳光下暴晒。他望向西莱斯特的眼睛里有着一丝仰慕,还有一丝自卑,以及一丝绝望。 他快速的将西莱斯特看中的水果串摘下来,放入一个装满了果糖的小盆里转了一圈,小盆下面有个小火炉,保持着温度,让果糖一直处在融化的状态下。水果串裹上一层薄薄的糖浆,挂着细细的糖丝递向小姑娘。风那么一吹,糖丝变脆后折断,小姑娘接过水果串后幸福的咬了一口,先是一脸甜蜜,紧接着就酸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连眼泪都挤出来了。雷恩看的直乐呵,这个时节哪有什么成熟的果子,为什么要裹上一层糖浆?就是因为太酸了啊。 雷恩取出一枚银币丢了过去,少年连连摆手,惊慌的将银币接住,又还了回来,“大人,钱不能收,还请您拿回去吧。” “这不是我买你东西的钱,你见过哪个城主买东西还给钱的吗?”,雷恩笑着说,那孩子一连懵逼,这种话直接说出来真的没关系吗?雷恩却又说:“这是我见到了你的努力,你用双手去实现自己的梦想,我觉得我应该赏赐你一点什么,以鼓励你的独立和自强。” 周围有些人围了上来,好奇的看着,他们并不害怕雷恩,他们深知雷恩是一个好城主,他从来不剥削压迫这座城市中的任何一人,反而对大家多有照顾。面对这样的统治者,还有什么好畏惧的呢? “我见过很多人,他们天天在说自己的梦想,在说自己的追求,但是我很少见到他们脚踏实地的去实现他们所说的东西。他们只想着别人伸手把梦想和追求放在他们手里,不想着努力,只想着坐享其成。但是你,少年啊,你和他们不同,你和这奥尔特伦堡所有人一样,都有着极为优秀的品质。虽然你的一步迈的很小,但这一步很坚定,很稳固。”,雷恩看着少年手中的银币,推了回去,“一枚银币可能无法实现你的梦想,但这是实现你梦想的第一步,也是对你努力的肯定。我希望你能坚持下去,直至梦想实现的那一天。” “请记住,无论身处如何绝望的地狱,总有一天你可以凭借你的双手,从地狱爬到天堂!” 第一四四章 用拳头砸碎偏见,用长剑斩开未来,【标题写不下了,看正文】 第一四四章用拳头砸碎偏见,用长剑斩开未来,如果不能有尊严的活着,那么请有尊严的死去! 一个人盲目的崇拜另外一个人不需要多么复杂的过程,不需要你给他什么,让他有太多的心灵历程。 只要你在他的天堂里伸出手,把他从绝望的地狱里拉出来即可。 人活着最大的动力就是未来,以及希望。这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但你不能否认,这个话题的正确性。如果有人说我活着不是因为未来,不是因为希望,那你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如同行尸走肉一样漫无目的的消耗粮食?然后喷吐着腐败的臭气在没有任何色彩的世界里坐等着死亡的来临? 这一枚银币对于少年整个漫长的一生可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水滴,但是这个水滴却在他成长最关键的时候,滴入了他早已枯萎的心尖。不需要雷恩为他做什么,也不用告诉他太多的道理,这一枚银币就包含了所有他所需要的一切东西。 也是希望。 也是未来! 少年慢慢的合拢五指,将银币紧紧的攥在手心中,用力的攥紧。他感觉到有一种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在自己的身体里窜来窜去,这力量使得他更有勇气,更加成熟,更加无所畏惧的去面对未知的未来带给自己的恐惧。可能他现在还不明白这枚银币的含义,但不妨碍他感受到希望所带来的力量。 周围围着的人群眼神熠熠生辉,雷恩不仅把一个银币交给了少年,也把同样的东西赐给了他们。 一名街区议员激动的挤开人群走到雷恩的身前,他颤抖着的双手伸向雷恩,“我能亲吻您的戒指吗?”。老人年纪不小,经历过的事情已经很多很多了,在他漫长的人生旅途中,从来没有见过雷恩这样的贵族。看看吧,其他那些贵族都是什么样的?他们趾高气昂,用带着偏见的与傲慢的目光,高高在上俯视着平民。 他们就像是自己的神明,对这些平民予取予夺,从来不会为他们考虑。而平民就像是神明圈养的羊羔,需要的时候从他们身上剪掉羊毛,或是宰杀一只填饱自己的肚子。他们天生就和平民站在了两条永远都不会交叉的平行线上,并且极力的保持着彼此之间的距离。他们就像是一根纯洁的羽毛,而平民则是漆黑的混着狗屎的泥浆。 从来没有一个贵族会像雷恩这样,可以不带护卫的就走到人群当中。也没有人会像他这样,怜悯的赐给一个少年微不足道但足以让少年如获新生的希望。他从来就不拒绝与平民接触,他喜欢站在人群的中央,而不是躲在庄严肃穆的城主府内。他就站在那里,他建设了这座城市,吃不饱饭的人过上了好日子,人们不需要再出卖尊严,也不需要为了口袋里可怜的几十个铜子,害怕被人几刀留在巷子的深处。 如果以前这里是绝望的地狱,那么现在这里就是天堂的港湾。 “我能亲吻您的戒指吗?” 老人再一次问道。 雷恩微笑起来,笑容里透着亲切,没有其他贵族对平民的歧视与厌恶,他甚至没有如避蛇蝎般的躲开他们的双手,而是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老人亲吻在雷恩中指的铜戒上,这一刻居然如此的神圣,就如同一种契约的缔结。不需要苍白的语言,也不需要无谓的掌声,在嘴唇接触到铜戒的那一瞬间,彼此双方就立下了永远不会改变的誓言。 “我,以及我的子孙,将永远效忠您。”,老人放开雷恩的手,退了一步,弯下了腰。 雷恩的表情很严肃,并没有因为对方只是一个平民就觉得他的誓言荒诞无稽,他很认真的看着老人,点了点头,“我接受你的效忠!” 平静到有点死寂的人群刹那间欢呼起来,黑白灰的世界也一瞬间有了色彩,一个个跃跃欲试的人走向罗西,又害怕自己的行为可能会吓到他,只能站在一旁想却不敢的伸长了脖子,希望可以被雷恩所看见。 瞧,生活就是这样,总要有希望和未来作为燃料。 只要和雷恩有关的事情,都可以引来很多人的目光,围绕的人越来越多,这里的事情被传的也越来越神奇。所有人,包括了雷恩,以及高高在上的帕尔斯女皇,他们在传达、表达一件事情的时候,总会不知不觉加上自己的看法和猜测,这也是为什么传言总是越来越神奇的原因。太多主观的因素破坏了客观事实本身的简单,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这种复杂未必都是坏的,也有可能是好的,比如说此时此刻,雷恩的形象越来越高大,越来越丰满,人们激动的讨论着这件事。他们并不害怕如此公开的,大规模的去讨论一个贵族,因为他们知道那是雷恩,与众不同,如救世主一般出现在奥尔特伦堡的贵族。 突然有人喊道,“说点什么吧,城主大人。” 很快就有人附和起来,“是啊,说点什么吧,大家伙都想听您说些什么,随便说一点都可以!” 西莱斯特悄然间挽着阿芙洛的胳膊退了几步,凸显出雷恩,而隐去了自己。小姑娘崇拜的看着雷恩,仿佛他是她的全部,是世界的唯一。 雷恩抿了抿嘴,冯科斯笑的让人心慌,他挪开目光,看向周围围绕着的人去,迎上他们期待的眼神,他点了点头,“那么好吧,我来说点什么。” “今天,我站在这里,站在了奥尔特伦堡的土地上。或许这座城市的历史并不如落日城那样的悠久,也没有亚历山大港那样繁华,但是这片土地养育了奥尔特伦堡人。我们的祖先在这片土地上流血牺牲,他们用双手在最艰苦的环境中建造了这座城市,他们留给了奥尔特伦堡人最宝贵的财富。” “但是我们经历了什么?”,雷恩的语气一下子变得高亢起来,充满了不屈的抗争,“我们经历了最黑暗的岁月,我们在这片本应该引以为荣的土地上挣扎求生,我们在这里流尽了每一滴血!”,他深吸一口气,大声的咆哮起来,“我们的尊严被践踏,我们的理想被玷污,我们在这里,这片先人馈赠我们的土地上,如蛆虫一般生活在绝望中!” “或许你们的理想很简单,一口热乎乎的麦仁粥,一小片带着肥肉的熏肉片,还有一份可以养活一家老小的工作。但这就是你们真正的理想和追求吗?如果是我,我会大声的说不!这不是我的理想,更不是我的追求!看看外面世界那些人充满了鄙夷与恶意的目光吧,我们要的不仅仅只是一处可以生存的土地,我们需要的还有尊严!尊严!” 雷恩挥舞着拳头,紧握着的拳头仿佛攥着每个人的心脏,他们的情绪随着挥舞的拳头愈发激荡。人们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睛开始充血,他们想起了曾经的日子,想起了黑暗的绝望。 “他们嘲笑我们说,看吧,那群如垃圾一样的人和他们呼吸这同样的空气,这让他们感觉到羞愧。他们侮辱了我们的灵魂,侮辱了祖先的神圣!我们的尊严被他们踩在脚下,肆意的碾踏,他们甚至从来都不会用正眼看一个奥尔特伦堡人。他们留给我们的是什么?是耻辱,深深的耻辱,这让我愤怒,让我不愿意在沉寂下去!” “比起一碗食物,比起一片熏肉,比起一份工作,这些都不是我需要的!”,雷恩一步跨到路边卖菜的板车上,面色激红,他大声的喊道:“我需要的是尊严!是尊重!如果他们不能给我们应有的尊严,那么我的子民们,拿起手中的武器吧,用鲜血和死亡告诉外面的世界,我们应该得到尊重,哪怕因此战死在任何地方。” “死亡不会让死去的我们感受到更多的痛苦,但是能带给活着的人享受到平等的目光,以及尊重。为此,为了尊严,为了所有被歧视、被践踏的奥尔特伦堡人,战斗吧!让我们在死去之后,面对我们的祖先,可以理直气壮的告诉他们,我们的死,是有价值的,是有意义的!” “今天,我就站在这里,我告诉你们,以及所有人,奥尔特伦堡人从来不会屈服,我们更不会畏惧死亡,我们要为了尊严而战,为了荣耀而战!” 雷恩一拳冲向天空,仿佛要撕裂整个苍穹,“奥尔特伦堡万岁,奥尔特伦堡人万岁!” 刹那间那些三四十岁饱经风霜的汉子们双眼通红,热泪盈眶的不知疲倦的挥舞着自己的拳头,一拳拳好像要砸碎那些压在自己头上命运的镣铐。更有许多人哭出声来,雷恩激发了他们内心中最深处的渴望,他们望着那个高高站着的男人,歇斯底里的大声咆哮着,想要将满腔的愤怒与委屈用自己激荡的心火焚烧殆尽。 雷恩的话通过人们的转述迅速的扩散到全城,所有人,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他们爬上屋顶,爬上附近所有可以站人的高处,望着城市中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整齐的挥舞着拳头。万众如一的咆哮声如同巨大的音浪海啸,将摧毁所有反抗! 第一四五章 我所爱的,我赐给他们一切美好。我所恨的,我将给他们带去毁灭 艾格看着周围所发生的一切,内心澎湃的情绪难以自控,他不断的划着十字念着祷词,想要让自己激荡的内心平静下来。但是他做不到,他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平静的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让内心没有丝毫的波澜。他更像是一个参与者,即使他不是奥尔特伦堡人,但是他感受到了这里生活着的人们来自灵魂的愤怒。 他甚至想要与其他人一样挥舞起拳头,用大声的咆哮来发泄内心的激动,他想和所有人一样大声的说出自己的名字,说出自己祖先的事迹,然后高喊着雷恩的姓名。 他为此感到恐惧,他回想起每年朝圣时狂热的信徒,雷恩在这里,在这一刻,就是奥尔特伦堡的神明。他的子民们,这座城市的居民,可以毫不犹豫的为他去死,哪怕那个命令荒诞滑稽。人们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只需要知道,那是雷恩的意志。 这座城市都疯了! 艾格捏了捏拳头,再次向神忏悔,因为他在这一刻有了一丝动摇。 雷恩不是神,他这么告诉自己。 他只是一个人,一个善于煽动情绪的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情愿自己被这样煽动起来,去做出一些荒谬的事情来。 恍惚间,他想起了教宗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这,就是新生,是信仰的力量! 他抬头望着天空,天空中不多的云彩都被咆哮所震散,逃的远远的,不敢靠近这里。炎热的阳光也变得冰冷,冷的入骨,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这是他的城!他是这里的主宰,连阳光都要避讳他的伟岸,因为这座城市中,只有他能散发出灼热的力量! 在这一瞬间,艾格想要逃离这里,雷恩就像从地狱中走出的魔鬼,引诱着人心。但同时,他也无法抗拒魔鬼的诱惑,他想要亲近那个魔鬼,他想和所有人一样,站在低处仰望着雷恩。 他觉得自己可能疯了! 海啸般的呼喊声渐渐停歇,雷恩深吸了一口气,他目光索道之处都挤满了奥尔特伦堡人,每当雷恩的目光扫向一个地方,那里的人们就会激动起来,挥舞着手臂,振奋的拳头击向空中,来表达自己对雷恩的崇拜与……狂热。 雷恩抬手虚按,整个城市一瞬间就陷入到宁静中,没有一丝杂音,连汪汪叫的狗都被这凝重的气氛所惊吓的闭上了嘴巴。 “外面的世界并不安全,威尼尔的银狐肖恩杀死了贵族背叛了帝国的统治,其他武装势力也蠢蠢欲动,贝尔商会更是组织起庞大的武装集群想要推翻帝国的正统。这不是一个和平、安稳的世道,我们不能盲目的乐观。我们需要保护自己,拿起武器,就是唯一的办法。”,他诚恳的望向所有人,“我不保证在未来的日子里,你们每一个人都能完好无缺的活下去,但我可以保证,将所有人世间最尊贵、最瑰丽的一切,都给你们,给奥尔特伦堡。” “我们是一群不屈的战士,不是无动于衷的羊羔!我们的命运,只能由我们来主宰,除了我们自己,谁也不能掌控我们的命运!” …… “雷恩哥哥……爷爷,他真的……”,西莱斯特很难过,在她遇见雷恩之前,萨尔科莫是她最亲近的亲人,在她的记忆中,萨尔科莫是一个有时严肃,有时和蔼,有时也会和她玩闹,大多数时候都顺着她心意的好爷爷。他那么的慈祥,那么的善良,怎么可能会揭竿而起,带领着商会和帝国作对,和雷恩作对呢? 她也很清楚,无论结局怎样,对她而言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总要倒下去一方。无论是萨尔科莫,还是雷恩,都不是她所希望见到的。 雷恩揉了揉西莱斯特的头发,安慰她道:“恩,据我了解的确是这样。贝尔商会推选你的爷爷,萨尔科莫作为联合党的党魁。他们组建了一只拥有五千骑士的集群,并且刚刚击败了前去镇压威尼尔叛乱的联军。” 西莱斯特一脸绝望,“您会和爷爷战斗吗?”,她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色又白了三分,“爷爷他……也想和您战斗吗?他为什么会这样做呢?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不好吗?” 雷恩笑了笑,将女孩搂在怀里,给她带去一丝丝暖意,“亲爱的,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所认为的幸福的权力,你不能阻止任何人,那是上天赋予他们的自由。权力、财富、家庭,每个人的追求都是不同的。你追求的是家庭,是家人,你把这些看做是幸福的表现。但是在你的爷爷看来,权力比家人更重要,更容易让他得到满足与幸福。” “并非是说你的爷爷不喜欢你,或是不喜欢我,而是相较于他对权力的追求,我们所带给他的满足感和幸福感不那么强烈罢了。你也希望看见你爷爷幸福,对么?那就让他去试试吧,也许能收获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呢?” 西莱斯特小声的垂泣着,反问道:“可是这样的话,您和爷爷岂不是要打起来了吗?” 雷恩不置可否的笑着,“谁知道呢,或许会把,如果他来这里找我麻烦的话。”,顿了顿,他拍了拍西莱斯特的脊背,笑道:“瞧,我的衣服又完蛋了,天啊,还有鼻涕!冯科斯,快给我滚出来!” 西莱斯特绷紧了脸不想让自己笑出来,但很可惜,她没成功,不得不破涕而笑。雷恩表现的太夸张了,太浮夸了,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但是她又很开心,因为雷恩这么做是为了让她不再那么难过。 她挣脱了雷恩的怀抱,提着裙角屈膝行礼,“哥哥,不用担心我,我会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我先告退了,晚饭的时候再见。”,说完,小姑娘快速的离开了,从她沉重的步伐,雷恩看出她并没有完全的解开心结。 两个最亲近的人可能要彼此厮杀,无论是谁都没办法看得开,只能让时间来填补她受到的伤害。 阿芙洛望了一眼雷恩,说了一句“我去陪她”就走掉了。雷恩叹了一口气,又孤家寡人了。他的眼神一瞬间锐利起来,今天的演说将会让奥尔特伦堡上下一心,虽然目的可能会有些残忍,但他绝对没有说谎。 在这个混乱的世界想要得到别人的尊重,唯一的方式就是让人害怕,让人畏惧,让人一听见奥尔特伦堡的名字,就想起了滔天的血浪,这样他们才会心怀敬畏,才会地下高贵的头颅。 冯科斯很快就出现了,雷恩吩咐道:“叫哈诺滚来见我,他以为不出现就行了?” 三支私掠团一下子消失了两支,还有一支陷入到分裂中。奴隶商,包括了哈诺也开始躲着不见人,真当雷恩是帝都那些一出生就在安乐窝不知世道险恶的贵族?他很清楚,消失的两支私掠团显然已经背叛了他,但不管什么什么原因,背叛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那些奴隶商也是,大肆的捕奴却不出售,显然他们也有了自己的算盘。 这些人,才一两个月没有见到雷恩的屠刀就开始蠢蠢欲动,实在是蠢到无药可救。 这里作为雷恩唯一的根本,他不容许奥尔特伦堡出现任何的意外。 既然你们觉得我无法给你们更多,那我只好取走你们唯一的东西――生命。 不消半个小时,哈诺连滚带爬的冲进了城主府,这个披上了文明外衣的野兽眼神里透着一丝狡诈,还有一丝惊慌。 “我听说,你也想背叛我。”,雷恩把玩着指甲刀,轻轻的磨着指甲,连头也不抬。 哈诺闻言浑身一震,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冤枉啊大人,我怎么敢背叛您呢,打死我我也不敢啊。” 雷恩玩味的望着他,指甲刀在手中来回的舞动,“我还第一次听说有人被打死还能背叛的,来,说给我听听,为什么你来不了。说的通就算了,说不通我今天就教你怎么做人。” 哈诺冷汗一下子就出来了,大热的天,浑身冰冷却汗流浃背,他一边擦着汗,一边陪着笑,“这段时间……有人下了大订单,我们三家都一直在萨尔美那边捕奴,对方一口要了两万阉割过的黑蛮,我们一下子凑不出这么多,又不想浪费了这单买卖,所以您知道的……。” 雷恩手中翻飞的指甲刀突然停在了他的拇指和食指之间,他毫无征兆的用力一甩,指甲刀噗呲一声插进了哈诺的大腿里。哈诺整个人猛地一抖,差点摔倒在地上,一半是吓的,一半是疼的。他不敢放肆,更不敢把指甲刀拔出来,只好捂着腿,笑的更加勉强了。 “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我?”,雷恩鼻腔中挤出一个“嗯”音,“是不是你觉得现在你手下人多了,就敢违抗我的意志?哈诺,你太天真了。我能扶起你,自然也能把你按下去。”,顿了顿,“这件事就算了,如果以后你再有类似的情况……”,雷恩冷笑着瞥了一眼哈诺,“叫你家人准备收尸吧,除非你跑到世界的尽头去。”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哈诺连忙点头哈腰。 雷恩皱着眉头,“你还不把刀拔出来,你想弄脏我的地毯吗?” 第一四六章 火中取栗固然危险,却也能获得别人得不到的东西,还怕烫手吗? “攘外必先安内,你这种没什么文化的野蛮人肯定听不懂,你也不需要听懂。” “我的敌人有很多,蠢蠢欲动的武装势力,观望不前的贵族门阀,还有你们这些得志猖狂的商人。”,雷恩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拇指的劲力透过皮肤用力摁下去,那种微微疼痛还带着舒爽的感觉缓解了他心中的烦躁,“不要给我添乱了,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我觉得留下你对我更有利,奥尔特伦堡需要一个标志,来证明我们并不排外。你做不好,有人能做好,你懂了吗?” 不管哈诺懂不懂,雷恩伸出手指在桌面上的白纸上敲了敲,“把你知道的写下来,一个都不能漏下。人数、驻扎的位置,营地的规模、有多少步兵,多少骑兵、晚上有多少人守夜,有多少明哨暗哨,每天换几次岗,每次什么时候换……,漏掉一点信息,我敲掉你一颗牙,切掉你一根手指,如果你不希望你后半辈子只能靠喝粥度日,连去排泄都需要人帮助,你最好别忘记点什么。”,他指了指大门,“去侧厅写,慢慢写,想好了写,让冯科斯把马文叫来。” 整个贝尔行省的局势风云突变,这里面不仅仅有帝都方面的大贵族通过德科希曼商会操纵银狐肖恩,还有一些外部的势力不断入侵。加上波文这个蠢货联合了七家贵族还被打败,一瞬间贝尔行省脆弱的平衡被破坏殆尽。那些还保留着实力的贵族虎视眈眈,地方武装力量也在暗谋霸业。内忧外患之下,奥尔特伦堡想要独善其身,已经不可能了。 无论是谁最终笑到了最后,他雷恩,都将是最后最丰盛的大餐。只要啃掉了一个黄金贵族并且抵抗住帝国的讨伐,一个新的贝尔之王将诞生,并且独立于黄金贵族的统治之外。这就像抽积木的游戏,最重要的一根积木被抽掉,黄金贵族的金字塔统治阶级也将崩塌,整个帝国会再次陷入到征伐不止的内战当中。不仅如此,来自满月和拜伦的势力也不会放过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两国开始入侵,毫无疑问的奥兰多帝国就算完蛋了。 作为这个国家的既得利益者之一,最顶级的贵族,雷恩是不会坐视这样的局面出现。他必须在必要的时候以极快的速度平定整个贝尔的局势。这意味着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序幕,所有人都将成为舞台上的一份子,只有一个人能在舞台上直至谢幕,而其他人都必须提前退场。 甚至极有可能,还要和拜伦帝国打上一仗。 如果不能在一切都完全爆发之前彻底的解决掉奥尔特伦堡以及他雷恩的问题,摆明立场,他很有可能就是提前退场中的一人。 或许剪除掉这些极有可能成为他助力的势力对他本身而言是一种伤害,但是凝练结实的拳头,所产生的作用远远大于虚握着的拳头。 雷恩想到这不由苦笑,他只不过是想要利用肖恩占一点便宜,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最终局势会变成这般崩坏。 马文来的很快,他军人的作风没有让他像其他人那样磨磨唧唧,当冯科斯通知到他的时候,他骑着战马径直快速的来到了城主府。见到雷恩的时候,他身上训练时穿的木甲都没有脱掉,胸口更是有一些冲撞过后的新鲜痕迹。 他将头盔摘下,端在腰间,欠身行礼,“城主大人。” “我们的战士训练的如何了?” 马文干巴巴的脸上顿时露出的笑意,他龇牙咧嘴的用力点头道:“很好,非常好!特别是上次和我们一起前往巴拉坦的那些小伙子们,一个个都棒的很。如果有这样的机会,我觉得把另外一部分没有出去过的士兵也带出去见见世面会对他们有很大的帮助。” 见过血的战士和没有见过血的战士有着极大的不同,最简单也是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在两两对练的时候,一剑劈过来或是一枪捅过来,见过血的战士不会乱眨眼睛,也不会莫名其妙的躲来躲去,他们眼睛会紧紧盯着对方的武器,然后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或是格挡,或是反击,总之表现的格外优异。而另外一部分没有见过血的战士就不那么尽人意了,他们总会不自觉的闭上眼睛企图通过无法看见对方的黑暗来欺骗自己,让自己不恐惧,然而这么做的下场只能让那些木剑劈在他们的头上,或是被木枪顶的摔倒在地。 胆量这个东西依靠着这种安全的方式不是练不出来,但是练出来的胆量很有可能在面对极端情况时突然间山崩般的崩溃。那些经历过生死厮杀的战士不仅有着过人的胆量,还有着抵抗压力的毅力。 就连马文穿着的木甲上那些痕迹,都是那些见过血的士兵们留下的。他们可不管马文是谁,反正一枪捅出去,丝毫不在乎自己会不会马文击中,一个个都是不要命的打法,让马文气的直跳脚。可很快他也沉默下来,这就是奥尔特伦堡人,这就是黑甲兵,面对强大的无法战胜的对手时,他们不会有丝毫犹豫的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对方的生命,或时受伤。 这是一股可怕的力量,在马文所经历的所有战斗中,没有碰到过一次像这样的情况。他为这支军队胆寒,也为这支军队骄傲。 雷恩双手按在桌子边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用等以后,这几天我就会用到他们。另外把督察队那边的人也带上,战争已经迫在眉睫,没有时间让他们慢慢成长了。” 马文脸上的笑容顿时敛去,他皱着眉头,目光中三分质疑,三分不安,还有四分的兴奋。他眼中波光闪烁,望着雷恩,“城主大人,您的意思是……要打仗了?和谁?” 对于马文,雷恩没有必要瞒着他,因为他是奥尔特伦堡中唯一的军事管理者,是城防军的军官,以后不论是什么战事,最后都要由他去负责操作。稍微捋顺了一下思路,雷恩说道:“很多人,有强盗、有肖恩那种人,有萨尔科莫的商会、还有其他的贵族,以及任何企图吞掉奥尔特伦堡的人,都是我的敌人,都将被我讨伐。” 马文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瞪得老大,“您的意思是说,整个贝尔行省都乱起来了?”,他不敢相信自己所说的,连连摇头,“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帝国是不会允许贝尔行省乱成您说的这个样子的。从您的脚下向东就是魏玛走廊,过去就是拜伦帝国,一旦魏玛走廊失守,拜伦帝国便进可攻退可守,在修多恩河以东的地区再也没有任何天然的地理屏障来阻挡拜伦帝国的联合铁骑!无论怎么样,帝国都不会放任这里不管!” 他说的斩钉截铁,道理也很简单。魏玛走廊特殊的地形限制了拜伦帝国联合铁骑的冲锋,他们想要打过来,就必须先用适应山地峡谷的步兵啃掉关隘,然后凿穿奥尔特伦堡的防守线。只要过了这一线,联合铁骑慢慢的通过魏玛走廊进入奥兰多帝国,那就真的势不可挡了。联合铁骑中很多骑士和坐骑都不是常规的人类,其中有很多半兽人,甚至还有半龙人。他们骑着的坐骑也都不是普普通通的战马那么简单,从地行龙到战象无所不包,威力巨大。 放任这群家伙进入奥兰多,那么局势只会一步步持续糜烂下去。一旦帕尔斯决定调动格里恩亲自来贝尔行省抵抗联合铁骑,失去了格里恩坐镇的西线瞬间就会被满月人敲的粉碎。 这是一个简单但极为艰难的选择题,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在这战乱中保存实力,以图东山再起。 当然雷恩不会让局势发展到这一步的,他必然会竭尽全力阻止局势的进一步恶化,就从现在做起! 马文来的时候心情还是不错的,但是走的时候就显得沉重了许多。他不时回头望向城主府,心中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雷恩的判断。因为雷恩的判断实在是太让他惊恐了,这已经不是小打小闹,而是威胁到了帝国的根本。 或许奥尔特伦堡人对帝国没有什么归属感,毕竟这里乱了这么多年也不见帝都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贵族伸出援手,施以对他们而言微不足道的力量帮助一下这座城市。但奥尔特伦堡人一样不喜欢拜伦那些家伙,他们可不会对奥尔特伦堡人笑脸相迎,等待他们的只有被奴役的命运。 挎着长剑,马文双腿用力一夹,战马吃痛的扬起了前蹄,嘶鸣着向前一跃,快速的跑向城外。 雷恩的目光不由的转向了威尼尔的方向,虽然这件事背后有他的推动,可显然参与者的数量以及规模已经超越了他的控制,他现在只能希望剧本能如他之前所计划的那样,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不要乱的太狠。 肖恩……请你多多努力! 第一四七章 当手里的屠刀高高举起的时,也意味着将来自己可能会倒在屠刀下 一只萨尔美山脉特有的蓝头猎鹰振翅盘旋在萨尔美山脉的边缘,它的小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密林中一块被人为清理出的空地。蓝头猎鹰特有的视网膜能在数千米的高空上分辨出草地上的尿液,以及新鲜的血液,这些东西在它的眼里格外的醒目。蓝头猎鹰也凭借着这种特有的本事,在萨尔美山脉讨生活。 它发现这片空地上的尿液特别的多,新鲜的血液也很多,它不太确定该不该下去,因为还有很多让它讨厌的气息。或许是想到了悬崖峭壁上的子女还在嗷嗷待哺,它稍作犹豫,宽大的双翅用力一扇,收拢在体侧,略微仰头后猛地扎了下去。气流随着羽毛上的纹路不断被导流,它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像从苍穹上笔直射下来的标枪。 眼看着眼前的食物越来越近,它即将要再次张开双翅缓冲时,一直突如其来的箭矢咻的一声射穿了它的身体。它挣扎着,箭支贯穿了它一边的翅膀和身体,让它无法保持住平衡,唯一展开的翅膀也无法提供足够的上升动力。它悲鸣的惨叫着,不断回旋着坠落,转眼间嘭的一声一头栽在了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一名五级的游侠将复合弓背在了背上,走到挣扎不休的猎鹰前,一手抓住箭支,抬脚用力踩在猎鹰的脖子上,随后发力一碾。猎鹰不再动弹,这游侠笑眯眯的举起猎鹰向周围的人炫耀起来,“瞧,我说一次就能射中,你们总是不信,这会看见了吗?” 周围的一些游侠或是露出欣赏的目光,或是对此极为的不屑,这游侠哈哈大笑,取下了箭矢的箭头装进口袋里,掂了掂手中死去的猎鹰,“今天中午我可要加餐拉,萨尔美山脉的蓝头猎鹰味道据说好极了。不过这东西看上去很大,摸起来却没什么肉。” 在人工开拓出来的营地上,有一个巨大的栅栏,里面木桩林立,一个个委顿的黑蛮被铁链锁住手脚,缠绕在木桩上。这些黑蛮胯下大多是鲜血淋漓,他们被捕获之后立刻进行了阉割,以便在捕奴结束时伤口已经愈合,可以直接出售给买家。还有一些女性黑蛮,被扒掉了衣服,正在做着一些简单的工作,如收拾营地、打扫卫生之类的。 这里是一处捕奴队的营地,他们直接在萨尔美山脉边缘的密林里开拓出一片空地,所有抓到的黑蛮都被关押在这里。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已经捕获了超过四千黑蛮,其中有两千多已经成功的交付给买家,让这群人赚到了一大笔钱。 在这些捕奴者眼里,黑蛮和路边的一棵树、一块石头、一只小动物没什么区别。在大沙文主义的熏陶下,德西人都有着盲目的民族主义情怀,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德西人是人,其他人都只是长得像人的动物,可以是商品,可以是猎物,但唯独不能是人。这种民族主义很有市场,在德西人中广为流传,也有一些学者反思过民族主义带来的弊端,但很快他们就被狂热的德西人淹没在人民的海洋中。 眼看着太阳升到了天空的中央,营地中唯一一颗留存着树干,被砍去树枝树叶的大树屹立在阳光下,这根树干的影子指向正北偏西,女性黑蛮在捕奴者的皮鞭与喝斥声中开始做饭。一口口大铁锅被支起,一袋一袋的麦仁被倒入铁锅,加上削成碎屑肉丝,倒上水,不要二十分钟扑鼻的香味就在整个营地里弥漫开。 接近三百人的捕奴者从营地各处的帐篷与简易的木棚中走出来,此时密林中的气温十分宜人,不需要建立太过密封的居所。他们端着自己的木碗,扎堆的围绕着铁锅,喝着廉价的酒,唱着有趣的歌。 “我们都是伟大的捕奴者,让猎物闻风丧胆的捕奴者,每一次出动都有大收获,黑蛮见到我们腿就软。我们是密林间的好猎人,任何猎物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我们给黑蛮带去灾难,让它们记住我们的样子……” 歌曲的内容很简单,很通俗,也很恶劣。当然这群人自己是感觉不出来的,他们以此为荣,并没有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违背了自己的价值观,也没有违背道德与伦理。 人们唱着歌,在谈笑声中填饱肚子,还有一大批人在前几天就离开了营地,前往更远的地方捕奴。可能是有一些黑蛮逃出生天,把捕奴队的消息带给周围的部落,近来一段时间周围的黑蛮几乎都不见了踪影,他们都躲进了更深的山林中。也正是因为这样,捕奴的危险也在翻倍的增加。比起萨尔美山脉边缘的部落,山脉深处的部落黑蛮人数更多,武力更强,生性也更野蛮。 如果不是捕奴行动的泛滥,可能这些靠外界更近的黑蛮在数十年的演化之后,最终能走出密林,成为奥兰多帝国民族融合的一份子。即使是最受歧视的一份子,也好过被人当做动物一样买卖。 “他们差不多这几天就该回来了。”,说话的是留守营地的一名队长,三大奴隶商都在疯狂的捕奴,哈诺的实力最强,所以哈诺那支队伍单独行动,不愿意瓜分自己的胜利果实。而另外两支队伍实力相对较弱,联合在一起,争取从这单买卖中争取更大的份额。 一旁的助手撕咬着刚刚烤好,还带着血丝的兽肉,淡金色透明的油脂糊了一嘴。他抬起袖子用力一抹,嘿嘿的笑了起来,“我听说过前面发现了一个大部落,有三五千人的规模。这次要是成功了,我们就可以休息休息了。” 队长斜睨了他一眼,嗤笑道:“你这家伙一点上进心也没有,我们在和哈诺那边赛跑。我们休息了,他却没有休息,难道你想把钱都留给他?” 助手搁下手中的肉块,变得有些忧郁起来,眉宇间出现了少见的忧愁,“这次买家的身份很特殊,我觉得咱们干了一件蠢事。万一城主大人追究起来,我们怕是交代不过去。” 队长冷笑两声,摇了摇头,“你懂什么?这件事哈诺也有份,再说了,我们又没有出卖奥尔特伦堡的利益,我们所做的不正是我们应该做的吗?唯一可能做错的地方就是没有和城主报备而已。况且说,就算雷恩对我们不满意,他又能怎么样?我们加起来差不多三千武装力量,加上一批养熟了的黑蛮,少说四五千人马,他雷恩还敢对我们动手?” 队长拍了拍助手的肩膀,“你还年轻,不懂这里面的道道。只要我们不反对、不反抗雷恩的统治,以我们现在的实力,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他真要是想对付我们,我们也不是吃素的,了不起杀进城主府去,直接掀翻了他。现在贝尔的世道都乱了起来,他要是聪明就装作不知道,他得了安稳,我们得了实惠,大家你好我也好。” 助手只能点头,他知道要是再说下去,队长必然会对他产生恶感。在捕奴队里,这些捕奴者也有三六九等之分,最上层的就像是队长这样的角色,他的权力极大,即使是大东家也要对他客客气气,以礼相待。接下来就是助手这个级别,属于捕奴队里的文职工作者,负责一应后勤,是个油水很足,也很享受的工作。 小队长之类的都不算快活了,因为他们都要带头去潮湿的密林里实施捕奴,密林里的环境有多糟且不说,光是带头冲杀就很危险。不要以为每次都能抓到许多黑蛮是因为黑蛮弱小,其实黑蛮并不算弱,无论是勇气还是战斗力,他们唯一比不上捕奴队的可能就是装备了。每一场流血的捕杀行动下来,总有一些人永远的留在这片山脉里。 至于最底层的捕奴者,工作相对而言最脏最累,得到的好处也是最少。 酒过三巡之后,营地里弥漫着的酒精味非常的浓郁。捕奴者并不担心那些被拴起来的黑蛮会造反,他们每隔一天才会给黑奴吃一点东西,别说造反了,连走几步的力气都没有。这种管理办法很好的限制了黑蛮的无力,加上刚刚被阉割过,这些黑蛮现在路都不一定能走好。 之前那名游侠美滋滋的吃着香喷喷的烤猎鹰,在人们羡慕嫉妒的目光中得意洋洋,他突然间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一口将木杯中劣质的酒水喝干,站了起来。他张大了嘴,迟钝的脑子思考着自己该说点什么好。也就在这一瞬间,一直箭矢瞬间穿透了他的后脑,三角箭刃从他张大的嘴巴里伸了出来。 他在人们的注视中笔直的倒下去,砸翻了铁锅,倒在滚烫的麦仁粥中。 片刻的死寂之后如雨点一般的箭矢疯狂的落入到人群中,捕奴者凄厉的惨叫着,躲避着。他们想要反击,但是这一轮箭雨来的太突然,太猛烈,以至于让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助手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在那游侠倒下去的瞬间,他就扑倒在铁锅后,他惊恐的眼睛望着箭雨射来的方向,只看见一队队手持长弓的黑甲士兵缓缓从林间走出来。 他的心脏差点就要从嘴巴里跳出来,张大的嘴巴里发出毫无意义的音节,脑子里一片空白,唯有留下两个字――雷恩! 第一四八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恶的程度就像硬度,总有一种是无法抵抗的 没有任何有效的抵抗,特意选择在吃饭的时间,就是为了让这些人聚集在一起。他们吃饭,他们喝酒,他们放肆的唱着歌,却不曾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一支队伍,一支让人胆寒的队伍。或许在这些人的心中曾经鄙夷过黑甲军,认为这些士兵只是好看,认为他们不配拿着极高的薪酬,每餐吃肉。他们甚至有可能用冒着酸气的口吻,不断的嘲讽雷恩的政策。 但是……没有但是了。 山地又是密林,战马难以通行,这次行动雷恩亲自带队前来。就像所有的造神运动那样,被神话的统治者有时候也需要在负责杀戮的人间兵器前稍微露露脸,让这些士兵们知道,他们的神明不是那种只能躲在人后玩弄阴谋的政治家,也有可能是带领他们挥舞着武器走向胜利的军神。 雷恩穿着戎装,他没有披上冯科斯为他准备的那种有着好看的镂空花纹,华而不实的贵族铠甲,而是选择了最常见的锁子甲。他挎着长剑从队伍中走出,布莱尔警惕的守护在他的身侧。雷恩走到营地中央,在一群黑蛮病态的充满了快感的眼神中,一脚踹翻了早已死去多是的队长,最在了那个座位上。 几名幸运天赋点满,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连擦伤都没有的活人被押了过来。他们被反剪着双臂,被黑甲士兵用力的按着跪倒在地上,头颅紧紧的贴着地面。 雷恩看着他们,眼神就像他们看黑蛮那样。 “其他人哪去了?”,他问道,语气中没有丝毫的火气,周围遍地的尸体以及染红的土地如同背景一般,衬托着他的气场。几人瑟瑟发抖,没有出声,雷恩点点头,抬手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穿着皮甲的雨果兴高采烈的走到他身边,单膝跪下,“我的主人!” 雷恩吩咐道:“让他们开口。” 这些人不愿意开口,是因为他们更清楚自己出卖了东家后会面临怎样一个局面。用深刻一点的话来解释,奴隶商都是没有人性的,尽管他们从来不承认黑蛮是人类,他们把各种方法都施加在黑蛮的身上,除了以此作乐之外,更多的是通过各种酷刑与折磨,寻找最简单、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来调【】教黑蛮。让这群残暴的,骨子里的野蛮与血腥还没有完全退去的家伙变成温顺的奴隶。 你看奴隶市场里那些如同被洗去了灵魂,麻木且毫无灵性的黑蛮,一个个都是在各种各样的酷刑下被折磨的丢掉了灵魂,成为了行尸走肉。这些人越是了解内幕,也就越不敢开口。紧闭自己的嘴巴可能死的只有自己一个,但是出卖了大东家,自己死不要紧,自己的妻子孩子都会被丢到奴隶市场上,成为抢手的香饽饽。 比起廉价的黑蛮,一些有着特殊喜好的人更喜欢折腾自己的同类。 雨果此时此刻比起在巴拉坦,显得更加英俊不凡,他脸上抹了一层耀眼的红光,深深的顿首,“您的意志!”。说罢,他站起来,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身边,掏出一柄十公分左右的匕首,连一句话不问就刺入了那人的腰侧,用力一提,切除一个有十来公分的口子。那人猛地抬起头,张开的嘴里还没有爆发出尖锐的惨叫声,雨果一拳就打在了他的嘴上,牙齿混着鲜血把所有的惨叫声都咽了回去,只能发出呜呜痛苦的声音。 他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脸上的笑容扭曲的让他英俊的面孔看起来十分的可怕,他伸手顺着那人腰侧的伤口插了进去,在剧烈颤抖的身体里抓住了一条滑软的肠子,用力扯了出来。 鲜血与腹腔的粘液散发着古怪的腥臭味,他却丝毫在意,高高的站着,阴冷漠视生命的眼神盯着那人,“我的主人在问你话呢,你没有听见吗?”,他的手用力一攥,发出噗呲噗呲的挤压声。黑甲士兵也无法按住地上的人,他哆嗦着倒在地上,不断的因为疼痛而抽搐。在这种剧烈的疼痛下连呼吸都变得苦难,更别说说话了。 雨果另外一手拇指与食指对掐着含进嘴里,用力鼓动肺部的力量猛地一吹,尖利的哨声呼的响起,一只半人高的灰色猎犬摇着尾巴跑了过来。他将那截肠子塞进猎狗的嘴里,随手掏出一个小球用力丢向远方,指着那个方向。猎狗顿时兴奋起来,叼着肠子就跑向远方……。 他掏出手绢擦了擦受伤的鲜血和粘液,走向第二个人,冷漠的目光让第二个人也开始哆嗦起来,“我的主人想知道,其他人去哪了?” 他很失望,因为第二个人早被吓破了胆,立刻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吐了出来。什么家人,什么坚持,在雨果这种变态面前都成了笑话。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的方法! 雷恩半遮着鼻子,瞪了雨果一眼,“你弄得我都反胃了,下次不许这样,即使你要弄,也滚远点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他继而抿着嘴搓动着中指的指环,“把这里收拾一下,彻底打扫干净,让人用酒水把地上的血水冲散,洗掉血腥味。换上他们的衣服,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以逸待劳。其他人分散到周围去隐藏起来,做好警戒和暗哨,务必在他们进入包围之后,一击必杀!” 此时在密林的深处,一场战争刚刚落下帷幕。近千人的队伍围攻了一个有三千多人的部落。除了当场战死的之外,大约还留下了一千多健康的,没有反抗的黑蛮。遍地的尸体与残肢断臂像垃圾一样被他们堆在一起,这些东西最终会成为养育周围野兽的饲料,被大自然完全的分解,丝毫不用担心可能会引发的瘟疫。 一个个黑蛮被栓成一溜排,他们被削去了头发,扒掉了身上的衣服,和集贸市场里等待出售的家畜没什么区别。 负责这次进攻的队长擦着铠甲上的血迹,头也不抬的问道:“咱们死了多少人?” 他的助手快速的给出了一个答案,“阵亡七十三个兄弟,还有一百多人带伤,其中有四十几个重伤,可能要落下残疾。” 队长手中动作一顿,眉头抓了起来,“伤亡怎么这么多?” 不难怪他要这么问,比起黑蛮那种毫无防护措施的战斗方式,捕奴队这边几乎武装到了牙齿。即使不是每个人都能买得起铠甲,但至少也有一件结实的皮甲。千万不要以为皮甲的防御力就一定比铠甲低,精熟制作皮甲的匠师能制作出五层甚至七层的皮甲,除非是伤到了要害或者被强弓硬弩近距离射击,一般的攻击很难突破所有的皮层。 助手面色略微有些凝重的拿出一柄武器,放在了队长面前。队长眼中火光顿时熊熊燃烧起来,这武器制作精良,根本就不可能是黑蛮们的工艺可以制作的,这完全是来自文明世界的东西。捕奴这么多年,他深知一旦这些黑蛮得到了精良的武器,会给他的事业带来多么大的冲击。以前十来人就可以去偷袭小部落,如果每个黑蛮部落都有了这些兵器,别说十个人了,就算一百个人都难以成功。 “这些兵器多吗?” 助手摇头道:“不是很多,一共才发现了三百件!” “三百件还不叫多?!”,队长的嗓门一下子就大了起来,“是不是要他们人手一件才叫多?这些该死的武器商,他们为了钱居然什么都敢卖,真应该把他们都吊死!”,他似乎忘了,为了钱,他一样什么都敢做。 “这次回去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反馈上去,踏马的,咱们兄弟拿命在这鬼地方挣扎,他们不说给我们制造便利,反而把这些能杀死我们的东西卖给了黑蛮!”,队长是真的怒了,他甚至开始感到害怕。黑蛮比他们更了解森林里的一切,这里是黑蛮的主场,一旦先进精良的武器大量流入这片山脉,以后就别捕奴了,能不被捕奴就不错了。 他狠狠的一跺脚,“收拾东西,带上兄弟们的尸首,咱们回去!”,他顿了顿,“把这些兵器也都带上,回去问问是哪家生产的,死伤这么多人总不能这么算了!” 一千多号人押着另外一千多号人缓缓的离开了这个被摧毁了的部落,在他们离开后不到三五分钟,在一个茂密的树冠上,几名黑蛮脸色阴沉的望着捕奴队离开的方向,他们手中握着的复合弓几次想要张开,最后还是作罢。仇恨的眼神里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他们互相用土语交流了几句,迅速的消失在树林里。 离营地越近,队长心跳的越厉害,他从事捕奴这个行当已经快二十年,从十几岁开始就扎根在这片山脉中。和黑蛮接触的多了,他对黑蛮神神道道的事情也半信半疑。随着年纪的变化,以及经历过的几次意外,他愈发相信上天会降下警兆。他抬手让队伍停下,严肃的抓着身边一名心腹,“派人去营地看看,我总觉得有点不对。” 第一四九掌机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块圣洁的地方,让一切污秽的东西远离这里 一名游侠踩着树枝隐藏在树冠茂密的枝叶中,他拨开眼前一小片树叶望向营地。营地中来了几辆马车,一些兵器和皮甲被人抛在地上,很快又被人码放整齐。营地中出现了一些生面孔,不过他并未在意,很显然这些人是随着这批物资一起来的。大老板早就不亲自出来捕奴,而是在其他地方享受生活,时不时派些新人来送东西顺便补充一些战力。 他的目光来回不断的扫视着,黑蛮也没有任何的问题。这些两天一顿,每顿一两口食物的圈养让黑蛮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多少,一个个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只剩下喘气的功夫。 可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又说不上来。他看见了另外一位队长的助手,站在营地中指挥着其他人将兵器和皮甲搬进临时的库房,他虽然有些迟疑,可终究还是放松了下来。毕竟有熟人,而且看上去这个营地的确找不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松开眼前的枝叶,茂密的树冠再一次将他完全掩藏了起来。 他灵活的在树冠上来回跳跃,这得益于这片保存完好的丛林,密集的植被以及争先恐后争夺阳光的植物让树冠之间几乎都交错在一起。 等他回去之后,立刻把自己所看见的一切,都告诉了队长。 “你是说,没有任何问题?还看见了贝利那个小子在指挥工作?”,贝利是另外一个队长的助手,负责书写和后勤,这些都需要识字并且会做账的人才能干。像贝利这种人没什么武力,但在团队中的作用很大,是不可或缺的一份子。他点点头,“既然贝利还在,那么可能是我猜错了,让兄弟们继续赶路,争取在晚饭前回到营地。” 赶路的时间总是被思维拖的很长,因为在觉得累,所以每一秒都格外的漫长。天色越来越昏暗,密林中的光线更加暗淡。遮天蔽日的树冠遮挡住了太多的光线,树冠外的天色只是有些暗淡离黑透还早,但是树冠下几乎完全黑透了。一支支火把亮起,捕奴者挥舞着鞭子抽打着消极的黑蛮,拳脚相加,逼着他们加快速度。一想到马上就能回到安全的地方,这些在外已经七八天的汉子们都格外的迫不及待起来。 在捕奴的这些天里,他们不能吃热的食物,不能洗澡,连衣服都不能换。密林中的气候虽然宜人,只有二十一二度,可真的运动起来每天身上都会有大量的汗水分泌出来。在这片黑蛮的主场中,任何看似不经意的行为,都有可能带来极为恶劣的影响。比如说生火,远远的黑蛮就能看见,自然而然会避开。比如说洗澡,形如野兽的黑蛮可以品尝出溪水味道上的一丝丝变化。 现在好了,终于到“家”了! 眼看着走出密林,队长突然眉头一皱。他闻到了浓烈的酒香,还有淡淡的腥甜味,他抬头看了一眼,暗沉色的天空中几只黑枭盘旋着,这让他疑神疑鬼的神经再一次紧绷起来。喝酒很正常,但是这飘散的酒味太浓烈了,就像是在掩盖什么一样。 就在他犹豫之间,贝利走到了圈栏旁边朝这边望过来,“是队长吗?哈哈,你们终于回来了,我们老大还说你再不回来,咱们就要去找你们呢!” 队长心不在焉的应付了两句,“攻打黑蛮部落的时候遇到点麻烦,所以耽误了。”,他疑惑的望向贝利,“这酒味怎么这么浓?”,他紧紧的盯着贝利的表情,他在暗处,贝利在火堆边上,一个在暗一个在明。贝利笑容僵硬的瞬间,他瞳孔猛的一缩。 “搬运货物的时候有个小家伙不小心,打翻了两桶酒水。”,在这决定他生死的一瞬间,他反应极快的编出了一个谎话。 队长脸色在黑夜中愈发阴沉起来,他驻足不前,对贝利招了招手,“你过来,这次我从黑蛮的部落里找到一样东西,我不知道它有什么用,你来帮我瞧瞧。” 贝利脸色再次僵了一下,“队长,你那实在是太黑了,不如到火边来,也好让我看个清楚。” 营帐中,雷恩坐在一张宽大的软椅上,他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扶手,面色波澜不惊。外面的对话他都听在耳朵里,此时他手指落下的节奏快了半拍,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豁然起身而立。此时雷恩早已培养出不怒而威的气势,也不见他有什么表情上的变化,就那么一站,一股滔天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甚至惊动了附近不远处马厩里为数不多的几匹战马。 营帐的门帘被人撩开,贝利以及队长的目光都被那动态的变化所吸引,同时望了过去。贝利脸色发白,是因为雷恩出来了,他没有完成计划,鬼知道那个变态会不会找他麻烦。而队长的脸色则更黑了三分,果然有问题,他接着光看过去,细细分辨雷恩的相貌,脸色愈发狰狞。如果不出意外,这个人就是雷恩! 在愤怒中还有着三分恐惧,毕竟雷恩的名头太大了,这大半年以来每一次当他听见雷恩的消息时,几乎都伴随着杀戮与死亡。不管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遇到雷恩这样的人都是一刀利索了干净。 雷恩瞥了一眼贝利,“蠢货,被识破了都不知道。”,他再次望向密林边缘的队伍,猛地一挥手,一个“杀”字煞气冲天! 三五百支火箭瞬间射入林间,将密林点亮如白昼一般清晰可见。那些人脸上莫名其妙的惶恐还没有来得及得到释放,又是两轮箭雨激射过来。早就隐藏在周围的黑甲军纷纷现身,团团将这伙人围住。 杀戮仅仅持续了不到十分钟,最后一声断断续续的惨嚎在几声撕布声中彻底的消失,整个密林再次恢复了宁静。 营地上的扮演者纷纷换上了黑甲,清扫一共的营地变得干净整洁起来,一支支火把点亮了半个天空。奄奄一息还剩下半口气的队长被人拖了过来,在战斗中他的胳膊被人削了半只,腿上也被捅出几个窟窿。要不是这次带了随军牧师,说不定他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死了。 “买这些奴隶的人是谁,有什么背景?” 队长抬了抬头,没出声,又把头低下去。 雷恩十指交叉在一起,他抿了抿嘴,“我喜欢有坚持的汉子。男子汉来到这个世界,一辈子总要有一点坚持,不然凭什么叫男子汉?只是不知道,你的家人是否知道你情愿为了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人而死,都不愿意为了他们而活?”,雷恩的语速不快,一场战斗下来很多人的脑子都成了浆糊,杀戮带来的感官刺激绷紧了他们的神经,一旦松懈下来就像变傻了一样。 队长的眼神里缓缓流露出挣扎,这些年捕奴的生涯早已让他冷血而麻木,一条条生命在他手中消失,他这些年斩杀的黑蛮少说有七八千。他的灵魂都变成了灰色,唯一能让他感觉到温暖,感觉到自己还是一个人的地方,就是家。在家里,他仿佛又活了过来,他从来不会和自己的妻子、孩子谈论捕奴的事情,甚至是他都没有告诉过自己的亲人,自己在做什么。 他对外界的说法是给商人当护卫,所以经常要跟着商人们到处跑,很长时间不在家。每个人都对他的说法深信不疑,并且由衷的羡慕。 这是一份很体面的工作,除了有一点危险。 他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孩今年九岁了,女孩才五岁。男孩长得像妈妈,女孩长得像他。他有时候也会很温柔的抱着女儿,想着将来自己要做怎样的岳父,有个怎样的女婿,会有怎样的生活。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他再次抬起头深深的看了雷恩一眼,他知道不会那么顺利了。 觉察到这位队长内心激烈的斗争,雷恩放缓了语气,“你知道,我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我不介意给任何人机会,但前提是你必须满足我的要求。我不是烂好人,也不是一个恶棍,不要逼我做让我自己都痛恨我自己的事情。”,他半蹲着,伸手揪住队长的头发先后一拉,队长猛地抬起头,露出丝丝痛楚的表情。两人彼此对视,中间的距离不到二十公分,雷恩望着他的眼睛,没有丝毫的闪烁,“你的女儿很可爱,想想看,在她漫长的人生道路,如果没有父亲的陪伴,是多么的可怜?” “她的朋友会欺负她吗?会有不三不四的小混混搭讪她吗?她的第一次会在什么时候给了什么人?一个好人?还是一个恶棍?她的未来会怎样?”,雷恩拍了拍队长的脸颊,他的瞳孔缓缓收缩起来,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我最后问一次,这批货你们要交给谁,他们有什么背景,记住,这是最后一次。你可以用沉默来守卫你心中的坚持,我也将用鲜血,使你的人生充满绝望。” 雷恩松开手站了起来,布莱尔立刻递上一块丝巾,他擦了擦满手的油腻,随手丢到了地上,“你的选择,男子汉!” 第一五〇章 财帛动人心,也有可能会要人命。短视不怕可,可怕的是蒙住了眼 “这次买卖交易完毕之后,上半年就可以休息了。”,说话的人手中抛玩着一小块金属的卡片,卡片上印着他的名字、编号以及相貌特征的描述,还有一个简单的人影。魔法技术虽然发达,还无法将人的影像完全拓印下来,据说帝国研究院已经有了针对性的研究,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功。 这枚卡片代表着这个人的身份,迪拉斯是他的名字,000091是他编号,在描述中他是一个三十七八岁,褐色头发,尖下巴,高颧骨,眼睛狭长,眉毛很淡的男性。在卡片的背后,印着奥尔特伦堡的轮廓,以及奥尔特伦堡这五个字。这是一枚身份卡片,拥有这枚身份卡片的人属于“移民”来奥尔特伦堡的外来户,就像另外一个世界中美帝的绿卡一样。 迪拉斯放下水晶高脚杯,从杯口缓缓淋下去的红色液体紧贴着杯壁,留下一大片染红的水晶。他轻佻的抖着眉毛,心情格外的雀跃。两万黑蛮的生意他能拿到接近百分之三十五左右的份额,对方开的价格很高,单单这笔收入就在三千金币左右。除此之外,对方不要女性黑蛮,还有差不多三万以上的女性黑蛮被三大奴隶商瓜分,卖掉这些女性黑蛮之后迪拉斯的收入将要高达七千金币! 要知道去年整整一年,他的收入也就两千金币出头,这还算是他拼了命的捕奴、销售所带来的利润,却比不上今年这样一笔大买卖。 坐在他身旁的另外一人嘿嘿的笑着,“迪拉斯,你愿意停下来吗?不再追求更高的利润以及生涯的巅峰?”,他拿起酒瓶为迪拉斯空了的水晶杯重新倒上了红酒,他也是一名奴隶商,是奥尔特伦堡本地人。 说是本地人其实也不算完全正确,他并非是出生在奥尔特伦堡,自从开始了捕奴以及奴隶贩卖的事业之后,才将转移到奥尔特伦堡,在这个地方已经呆了五六年,勉强算是本地人。雷恩来了之后直接赋予他土著的身份,给了他极大的便利。当初奴隶经营许可专卖权发卖时,就是他和迪拉斯之间打起了价格战,价格不断攀升到双方都难以接受的地步。 “平均一年一万六千金币的专营成本,想要收回本钱并且实现盈利,我们的营收就要高于这个数字。说起来还是贵族们舒服,张张嘴就能赚那么多钱,我们却要在外面累死累活。”,他暗指的是雷恩搞的专卖,捕奴运动中算上所有的开支、人工、物资、战损等加起来,平均三个到五个奴隶才能赚到一个金币。如果想要保住老本,他们今年必须完成六万人以上的奴隶销售任务。 这可是六万人! 不是六十个,不是六百个,是六万人! 为此仅是一个奴隶商,就要在一年内毁灭至少二十个中小型部落,会有超过两万到三万黑蛮死在捕奴运动中,才能抓到差不多六万的奴隶。都说捕奴是不道德的,是受到的谴责的,但同时奴隶市场却十分的繁荣。不管学者还是中产阶级,一边谴责捕奴运动的灭绝人性,一边又在享受奴隶给生活带来的便捷。那些劳苦的工作不需要他们去承担,只要花上三四十个银币就能买到一个什么活都愿意做的黑蛮。 黑蛮一直以来都是消耗品,本身低廉的价钱让人们对黑蛮的生命就不那么看重,加上萨尔美山脉里黑蛮多的数不清,市场上从来也不会断货,更加加剧了黑蛮被驯化为奴隶之后悲惨的待遇。 当然,自从雷恩垄断了帝国西南萨尔美山脉靠近奥尔特伦堡这片区域的捕奴运动之后,奴隶市场焕发了第二春,每个奴隶的价格少的涨了三成,多的翻了两倍。人们在对待黑蛮时稍微有了一点良心,至少现在死掉一个黑蛮会让他们有那么一点心痛的感觉。为了不让这笔投资过快的打水漂,黑蛮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迪拉斯咂咂嘴,顺着话茬说了起来,“要说也要多亏了雷恩搞的什么专卖,本来我只是一个不大的奴隶商,手底下也就两三百号人,你再看看现在?拼了老命拿到了牌子,那些没有牌子和经营权的立刻主动被我吞并,搁在去年之前,我根本都不敢想象有一天我手底下光是捕奴队就有近千人。”,他端起酒杯与对方碰了碰,抿了一口,“要是没有这个费用就好了。” 那人笑眯眯的点点头,“说的也是呢,一年一万多金币就这么白白交出去,我也真的有些不甘心。”,他突然左右看了看,凑近了迪拉斯,“你听说了么?私掠团跑了两个。”,说话的时候他眯起的眼睛里闪烁着精芒,在期待什么,也在分辨什么。 迪拉斯眼睛瞬间瞪得老大,露出惊容,“不会吧?”,他的语气充满了质疑,“跑了之后他们掠夺来的货物从哪卖出去?再说魏玛走廊这边还在奥尔特伦堡手里,不管是那条线最终都逃不过奥尔特伦堡啊。” 那人嘿嘿一阵冷笑,“还有水路呢!” 迪拉斯一惊,“你是说……西流城?”,说完迪拉斯自己就吸了一口凉气,波文兵败威尼尔的消息已经传开,最让人震惊的还不是这个,而是贝尔商会居然成立了一个什么联合党,企图在政治上有更多的作为。而联合党的第一战就是击退了波文的联军,救下了叛乱者银狐肖恩。这一连串眼花缭乱的大事情之后波文战败反而不再那么受到关注。 没想到居然是波文勾结了奥尔特伦堡的两支私掠团,回头想想也很正常,一口气在威尼尔丢掉了两千五百士兵,西流城的防御力量一下子降到了最低,几乎不设防。这个时候哪怕是三五十人的队伍都是至关重要的,何况是两支千人的私掠团?私掠团或许在服从管理上不如波文自己养的士兵那么听话,但战斗力绝对不会弱到哪里去。 西流城空虚的城防一下子又充盈起来,至少不再害怕肖恩的进攻。 迪拉斯不住点头,他还真不知道这个事。 说话间有仆人匆匆忙忙的冲进来,一脸惊慌。房间里只有迪拉斯和另外一人,他们早已过了那种时时刻刻离不开女人的生活,本身就是奴隶商可以说早就厌倦了单纯的肉欲,即使是刺激的玩法都无法在吸引他们。反倒是平淡如水的家庭生活,对他们充满了诱惑力。 迪拉斯眉头一皱,“什么事?” 他正在和另外一人说这些机密的事情,这仆人不敲门就闯进来,实在是有失体统。他心里琢磨着回头把这仆人卖了,德西人奴隶少说五十个银币起步,或许还能卖的再高些。 仆人指着门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奥尔特伦堡的……雷恩城主……来了。” 唰的一声迪拉斯和另外一人豁然起身,彼此对望了一眼,瞬间如堕冰窟,浑身冰凉! 两人刚想着要迎出去,大门哐当一声被布莱尔踹开,价值数十个银币的门板来回晃动,发出难听的磨擦声,门板中更是被踹出了一道口子,就像一个豁牙的老太太无声的笑着。 两人冷汗淋漓,立刻走上前去,低下了头,弯下了腰,“城主大人造访,请恕我们没有迎接。” 雷恩从门外一脚踏进来,左右看了看,笑语盈盈,“我怎敢劳动二位大驾?” 两人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其实这件事本身也谈不上谁对谁错,他们本来就是奴隶商,捕奴贩卖就是他们的本职工作。可关键错就错在了他们被眼前的利益所遮住了双眼,明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他们不但做了,还想要瞒着雷恩。那队长把一切都和雷恩说了,购买奴隶的是拜伦帝国来的商人,一口气就要两万阉割过好管理的黑蛮。 拜伦帝国虽然与奥兰多帝国之间还没有掀起战争,可这不代表双方就是朋友。如果奥兰多内外交困,拜伦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咬上奥兰多一口。同样,如果拜伦发生了内乱,奥兰多也不会放过机会就看着拜伦一点点收拾乱局。 拜伦帝国地处大陆西部,靠近龙岛,加上拜伦帝国兼容并蓄的国策,很多半人的非人种族都在拜伦帝国内找到了自己的定位。要说奴隶,拜伦帝国的奴隶也不算少,为什么他们要买黑蛮?这里面显然还有这不为人所知的秘密。奴隶商得到了订单之后,哪怕与雷恩稍微说一下这个事情,雷恩都不会对他们动手。 反而会配合他们的工作,试探出拜伦商人的目的。可这些人居然想要瞒着雷恩,这才是导致了雷恩大动肝火的原因。 这毕竟涉及到了国家层面,不是小打小闹! 今天他们可以为了一个大订单瞒而不报,明天说不定就能为了一大笔钱出卖雷恩。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既然防不住,不如斩断是非,统统灰灰了去省事。 第一五一章 人世间充满了太多的意外,不经意埋下的种子,也有发芽的一天 前面哈维写成哈诺了,已修改,不影响阅读。 ===== 雷恩走进房间找了一个看上去挺奢华的沙发坐下,屁股下的兽皮经过大师级匠师的制作,柔软中带着韧性,完美的托住人体的重量,又能切合的紧贴体型,被紧密的包裹着,给人一种特殊的安全感。他翘起了腿,抬手弹了弹裤脚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抬眼望向两人,“说说吧,这些黑蛮到底有什么用?” 迪拉斯和另外一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沉默不出声。不是他们不想说,而是真的不知道这些黑蛮被拜伦来的商人买走之后做什么。就像前文所说,拜伦帝国中多的就是一些半人的非人种族,要论力气,显然那些牛头人更有力量,要说吃苦耐劳,混血的半兽人族群自称第二,就没有人敢说自己第一。要论战斗力,半龙人一个打十个黑蛮还不带喘气。 这些黑蛮的作用显然就变得离奇起来,花费大价钱买这些黑蛮,还不如在拜伦雇佣一些帮工,那这些拜伦商人的目的可就有说道了。 “这个……城主大人,我们确实不知道。交接的时候对方就问了价钱和一些简单的小问题,除此之外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咱们闲聊他也不回答,我们就没有自讨无趣了。”,迪拉斯脑子转得快,加上他是首都来的,不管是胆子还是见过的世面都要大很多,抢先一步回答了雷恩的问题。 雷恩轻点着头,指了指迪拉斯,“我记得你,是那个发卖前一天加入奥尔特伦堡的商人,是吧?” 雷恩问的随意,迪拉斯不敢回答的也那么随意,他连忙点头,“您的记忆真是太好了,这些小事都能记得这么清楚。我的确是拍卖会前加入奥尔特伦堡的,您看,我的移民证都随身带着呢。自从移民之后,我一直以我是奥尔特伦堡人的身份自豪,呵呵……”,他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不是编织出来的谎言,立刻把小卡片取了出来,放在摊开的掌心,让雷恩看见。 “你说那个拜伦人问你了一些问题,你把他问的问题都重复一遍,一个字都不许漏。” 迪拉斯知道机会来了,这里不是奥尔特伦堡,也不是首都,而是荒郊野外一个山包上修建的一个庄园。靠近萨尔美山脉,算是一个补给点和落脚的地方。既然雷恩能找到这里来,很有可能外面的人都被雷恩清理了一遍。他对自己的手段十分有信心,一般人还真不敢出卖奴隶商,所以他也完全放下侥幸心理,先把这一关混过去再说。 略微思考了片刻,整理好自己的记忆与思路,他便说道:“对方问了四个问题,我记得很清楚。第一个问题是‘瞭望角附近有没有水源’;第二个问题是‘阉割过的黑蛮能不能干重活’;第三个问题是‘黑蛮一天在山地里能走多远’;第四个问题……”,他的话突然一顿,露出些许难看的脸色,紧皱着眉头回忆起来。 另外一人见到哪能还沉默的住?立刻补充道:“第四个问题是‘野生的黑蛮能不能沟通’!” 雷顿一怔,眼珠子开始时不时的转动,泛起了智慧的光泽。四个问题看似没有什么共通的地方,但是联系在一起,显然就变成了一个问题——要通过瞭望角需要做哪些准备。 瞭望角是萨尔美山脉中一座山峰的名字,因为这座山峰上有一块像是眺望南方的人形巨石,在民间有许多的传说。流传最广的传说中这块巨石本来是巨人族的战士,为了守护萨尔美山脉中的部落不受大西洋中爬出的魔兽侵扰,所以这个巨人族战士就站在了那座山峰上,一直观察着大西洋。最终无数年过去,他变成了石头,还在为部族警戒,才有了瞭望角的称呼。 很多人想要亲自去瞭望角一探究竟,走近看看那块巨石,但是可惜的是这地方在萨尔美山脉深处,是黑蛮的天下。据说那一块地方驻扎着好几个大部落,每个部落的人口都在五万以上。曾经有人想要开出一条直通瞭望角的路线,可惜最终都败在了茂密的原始丛林环境中,在原始丛林的深处,环境极为恶劣,不仅缺少水源,还有很多自然的陷阱与捕食者存在。 山林的特殊地理环境让人们无法携带太多的补给,还要防备黑蛮的偷袭,久而久之人们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现在说起来……,雷恩眼中精光一闪,莫非拜伦人在瞭望角找到了通过萨尔美山脉的新通道?他立刻坐立不安起来,这个消息是在是太重要了,如果是真的,那么他就必须搞清楚这个通道是不是真的存在,这个通道的地形如何,是先天形成的还是后天开凿出来的,一次能通过多少人,能不能通过大型的马车。 这关系到整个贝尔行省以至于奥兰多帝国的安全。一条魏玛走廊遏制了拜伦帝国三百多年的西进梦,这个时候要是多出了一个选择,后果绝对是灾难性的。 他立刻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望着一脸讨好的两个奴隶商,厌烦的挥了挥手,“先关起来。” 当天,雷恩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奥尔特伦堡,在城主府中找到了阿芙洛。 没有太多的开场白,雷恩直指问题的核心,“瞭望角那边有没有什么峡谷之类的地方?” 阿芙洛想了想,点头道:“有!”,她有点奇怪的望着雷恩,“按照你们的说法,奥兰多二百七十一年萨尔美山脉发生了地震,大多数山峰崩裂,瞭望角也是其中之一。那个地方离我住的地方相差差不多……七十公里左右,酋长去过那里,他说那里有一个神迹走廊,连通的山脉的东西两侧。如果你说的是这个地方,那肯定是有的。” “黑蛮会不会和人类交易,或者形成一个松散的联盟?” 阿芙洛再次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好像是在说雷恩的这个问题太幼稚,但她还是很耐心或者说平常心的解释起来,语气了多少也多了一丝特别的情绪,“在你们眼里可能黑人不是人类,但是在我看来,萨尔美山脉中的黑人除了肤色和你们不一样,文明没有你们的先进之外,我们和你们没有任何的区别。我们也可以交流,也没有外界人们想象的那样野蛮,天天要吃人。” “事实上很早之前我们就在和外界进行有限度的交流,我们使用的铁锅,食用的海盐,还有一些日常用品都是通过交易得来的。越是大部落,对外界交流的渴望越强烈,我听酋长说山里面的大部落打算迁移,但是又害怕外界的人不接受,并且把他们抓取当奴隶,所以一直没有成行。” 雷恩揉了揉脸,这下麻烦大了。 如果拜伦帝国那边先和黑蛮建立了贸易关系甚至友好的联盟关系,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的通过阿芙洛口中的神迹走廊进入奥兰多。比起没有接触过的拜伦人,黑蛮显然更憎恨奥兰多,毕竟从立国开始,奴隶商就在不断的抓捕黑蛮充当奴隶的角色,在三百多年的历史长河中,黑蛮没有因为捕奴而彻底灭绝,只能说他们的繁殖速度足够快,躲避的水平越来越高。 一边是世代血仇,一边是友好的陌生人,就算是头猪都知道怎么选择。 他脑子里完全是如何应对这种极有可能已经出现的情况,为什么对方要两万阉割后的黑蛮,雷恩已经搞清楚了。说白了就是伤害加深,用血淋淋的仇恨加上贸易,让黑蛮更加偏向拜伦人。一旦这两万黑蛮交出去,萨尔美山脉深处的大部落一定会愤怒,他们甚至会与拜伦帝国联合在一起,成为拜伦进攻奥兰多的先锋军。 雷恩很清楚这些黑蛮的战斗力,他们被捕奴队撵着跑不是因为战斗力不强,而是没有好的装备。当那些穿着一层没有进行过鞣制的兽皮,穿着草鞋,手里拿着削尖了木杆当做武器的黑蛮,碰到了武装到牙齿的捕奴队,凭什么能赢?可当黑蛮的装备和捕奴队持平,他们的也用上精制的武器装备,那完全是一场灾难。 数百万甚至更多的黑蛮几乎全民皆兵,他们会从山林中走出来,带着世代的血仇,走上复仇的道路。 我艹! 雷恩忍不住喷了一句脏话,他甩了甩脑袋,目光不经意间划过艾阿芙洛那白到病态的皮肤,顿时整个人一个激灵。 他一下子抓住阿芙洛的手,望着她的眼睛,“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或许这对你而言很危险。” 阿芙洛没有丝毫的犹豫,“如果神要带走我的灵魂,即使我住在这里一样危险。如果神怜悯我的卑微,即使我投入熔岩中也会毫发无伤。你要我做什么?” “去萨尔美山脉,去瞭望角,去搞清楚那里发生了什么,我还要你带上我的友谊,去缔结神圣的盟约。”,雷恩将自己的印信拿了出来,放在了阿芙洛的手中。 第一五二章 为了节约时间上传新章节和码字,我就不装逼搞个长章节名了 昨天1个兄弟喝倒了,背着送他去旅馆,快12点才到家,对不住大家。 ======= “怎么回事?为什么战争的号角会被吹响?是要打仗了吗?” 战争的号角响彻整个威斯丁城,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瞬间变得惊慌起来,这座城市位于贝尔行省的南部地区,是南部地区的交通枢纽,也是被贝尔行省内部称之为贝尔南部之光的城市。便利的交通带来大量的人流与客流,在这个落后的努力封建社会,人口流动的多少,就意味着一个地区是否繁华的标准。 威斯丁的支柱产业就是畜牧业,周围一望无际的草原中生长着帝国中前五的牧草,加上此处离大西洋只有两百多公里,又在萨尔美山脉末端,受到暖流气候的影响,一年当中有九个月适合放牧。即使是在最寒冷的冬天,牲畜也无需担心被冻死,只需简单的过冬设备就能安全的度过冬天。 从奥兰多立国以来,威斯丁的地位就很特殊,因为这里不仅盛产牛、羊的牲畜,更盛产战马。作为战略性的物资,整个帝国各处对战马的需求都极为旺盛,这也造就了威斯丁特殊的地位。很多商人带着钱来到这里,为的只是买上一批战马,转运之后大赚一笔。 如此重要的城市自然不可能被分封给任何贵族,这里是帝国直接管控,派遣了一位“官派城主”坐镇与此。可能是承平已久,加上特殊的地位,从立国以来威斯丁就没有爆发过任何的战争。即使是在前两次内战期间,混战不休的贵族们也尽量的避开这座城市,尽可能的不去得罪这座城市的城主,以防止在战马的交易中被排除,失去争霸的机会。 但是今天,突如其来,三百多年未曾想过的战争号角突然响起,让这座城市的居民都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们慌乱的,毫无目的性的在街道上来回的奔跑,完全忘记了帝国对平民在战时的教育。 狼栓的久了,就变成了狗。 城主也是惊慌失措,连忙召集了自己的幕僚以及家将,可他却发现,这些幕僚,包括了家将在内,对如何榨取商人们口袋里的银币很有一套,但是对如何应对战争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任何有用的建议,一个个都不安的躁动着晃动着身体。 “每年数百金币,就养出了你们这群废物?!”,城主脸色白的如同一张白纸,肥胖的身体在座位上颤动不停,金属打造的椅子居然也发出了吱呀吱呀的摩擦声。他太过于肥胖了,加上突如其来的战争,时不时就喘不过来气。好在他身边有一位出色的药剂师,帮他配置了各种药剂,让他才能活到现在。 他说话间突然从肉褶子里掏出一个小瓶,脸色愈发青紫起来,他连忙拨开了小瓶的瓶盖,将紫色冒着泡的药剂灌进嘴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脸色才逐渐的恢复了血色。停歇了片刻,他眼睛再度通红起来,愤怒到了极致,整个城主府内任何地方都能听见他的咆哮声。 “废物!都是废物!” 在这咆哮声中,一名家将突然站了出来,他咬着牙望着高高在上比他们更像废物的城主,“我们应该堵死城门,然后派出士兵上城墙上守护住墙头。” 城主顿时大喜,就像溺水之人摸到了一根不知道能不能救命的稻草,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抓住再讲,“好、好、好,你说的很好,我任命你为威斯丁大总管,所有资源任由你调动,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守住城市,等到援军到来即可。” 城主虽然痴肥,可他也很明白,这样重要的一个城市被攻打的消息一旦传出去,要不了多久帝国方面就会快速的反应过来。只要守上一段时间,援军只要出现在周围,那些叛军立刻就会退去。他匆匆的简单的安排了一下,就让一队黑蛮努力抬着他的椅子,将他送回了卧室里。 大厅里的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只能苦涩一笑。谁都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敢主动攻打威斯丁,这是要造反吗?希望总督大人能立刻调兵遣将,解决威斯丁的困局。 被封为威斯丁大总管的家将则和其他人有着明显不同的看法,威斯丁这座城市太重要,地位也太突出。对于一个企图向上爬的人而言这并非是一座很好的城市,但同时又是好的城市。说它不好,是因为这座城市安稳了三百多年,一切井然有序,任何多余的插手除了让一些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之外,没有任何的意义。如果没有能力做出巨大的贡献,任何有此案花的人都会在这座城市中泯然众人,成为大海中的一滴小水珠,沉沦于此。 说它好,也正是因为难以做出巨大的政绩,所以一旦有了亮眼的成绩,立刻就能被帝国高层所关注。只要有真才实学,不难得到贵人的援手,从此平步青云。 人这个东西呢,有时候总是有着盲目的自信心,总觉得在自己的面前没有任何困难,即使有一些小小的坎坷,踩几脚也能过去。刚刚成为大总管的家将就是这种心态,在他看来,只要堵死了城门,以威斯丁的条件不说坚持一年半载,两三个月还是能坚持的。一旦援军到来解除围困,他肯定要得到高升。少说也能混个一官半职,而不是在贵族的家中当家将。 野心勃勃的大总管立刻安排人用砂石堵实了城门,然后将士兵们都赶上了城墙。他也换上了一身铠甲,挎着长剑威武不凡的在城墙上来回的走动,以彰显自己的存在和气势。尽管他望着城外密密麻麻的方阵头皮一阵阵发麻,还是强忍着想要逃回家的冲动,勉强的说上了几句鼓励的话,想要振作士气。 “城主大人说了,只要守住城墙不让对方登上墙头,事后没人二十个银币。斩杀一个敌人加一枚银币,有表现出色的还有机会升官!” 升官发财历来都是激励基层士兵最好最有效的武器,但是这次,显然不那么有效果。三百多年没有发生过战争的城市早就忘记了什么是战争,在他们的心目中所谓的战争就是游吟诗人口中如史诗般的故事,或是如骑士小说中充满了血色浪漫情怀的一旦剧情。或许有人也憧憬着战争,也希望能在战争中建功立业,但此时此刻,他们的心思和大总管,以及躲在城主府中不愿意出来的城主大人一样――让战争见鬼去吧! 他们只想回家。 不过很可惜,从他们成为了士兵或是私军之后,就意味着他们不再自由。不管是中央皇室还是地方派系,对逃兵都有着极为残酷的惩罚,死亡只是最轻松的一种。 看着城外那么多的敌人,每个士兵心里都变得凄然,他们根本就不看好这样一场战争! 甚至在考虑一旦有输的迹象,要不要投降,要不要临阵倒戈。 远方的方阵在变阵几次之后,推着十数台攻城器械,缓缓的靠近了城墙。 这样的一场战斗牵动着整个贝尔行省以至于帝国东南部所有贵族的心,人们最希望的就是看见这样的勇士先一步站出来,挑战现有的规则。如果这些先锋者被帝国碾压至粉碎,所有人都会收起自己的小心思。但是如果帝国做不到在最短的时间里给予这些人惩罚,那么更多的人就会跳出来去挑战虚弱的规则,直至规则如多米诺骨牌一样接连不断的崩溃。 贝尔行省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都让帕尔斯十分的恼怒,她决定一口气解决这些麻烦,调动格里恩前往贝尔行省平叛,顺便将那些不安稳的贵族们都梳理一遍。即使因此爆发出更大的问题,也好过这些贵族在帝国虚弱的时候才跳出来。至于会不会引起发第三次内战,这一点帕尔斯倒不是很担心。乱的地方毕竟只有一个行省,其他地方还很安稳,贵族之间虽然也有冲突,但都被压在了最小的范围内。 然而就在帕尔斯打算调动格里恩前往贝尔行省平叛之前不到两天的时候,西边传来了重要的情报,满月大酋长调动了十三个中型部落,两个大型部落,以及一个王帐靠近了奥兰多的边境线,接近十万满月精骑! “满月人的突然发作一定和贝尔行省的混乱有所联系。”,帝国宰相若有所思,“最先引发混乱的是银狐肖恩这个小人物,安杰罗养了一个狼崽子,这个狼崽子又召集了一群狼。他把自己看的太重要,又忽略了狼崽子已经成为狼王,加上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的推动,最终引发了威尼尔血案。” “事情到此为止都不会让我感觉到任何的惊讶,真正让我感觉到震惊的,还是商会的叛乱以及他们表现出的实力。帝国对商人太优容了,才让他们有机会做大至此。” “至于更深处这些事情是如何与满月联系起来的,我想这个问题应该问一问拜伦的那位皇帝。贝尔行省在帝国的最东边,满月在最西边,单纯以利害的角度来看,两者之间不可能有任何的勾连。贝尔行省哪怕乱成一锅粥,满月也得不到任何的好处。能得到好处的无非就是贝尔行省中的胜利者,以及拜伦。” “所以拜伦希望贝尔行省越来越乱,最好整个行省都脱离帝国的统治,只要他们打开了魏玛走廊,就可以和满月形成对帝国的包夹。只有在这样的利害条件驱使下,满月才会不顾停战协议的在边境展开军事对峙,以达到拖住格里恩的目的。” “我们现在为数不多的办法,就是从周围调集力量平叛,以及号召贝尔行省内部那些还倾向于帝国的贵族联合起来,联手镇压那些混蛋!” 帕尔斯眯着眼睛想了一会,“您说的很有道理,这件事您认为交给谁最合适?” 帝国宰相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就让雷恩子爵试一试吧,说不定我们也能知道他的能力呢?” 第一五三章 幸福是想到心爱的人会露出的笑容,摸到口袋里的钱会露出的笑容 城主府后的园林里,雷恩和西莱斯特坐在一张长椅上,炎热的风透过青翠的枝叶过滤,吹送来时已经变得格外凉爽。斑驳的阳光透过枝叶间不多的缝隙,拼命的洒落在地上,随着风阵阵吹动,地上的光斑就像是在跳舞一样,不断变化着形状。 “您在想阿芙洛姐姐吗?”,西莱斯特坐在雷恩的身边,来回踢着够不到地面的双脚,香槟色的小皮鞋做的憨萌憨萌,白色的丝袜顺着她紧实的小腿肚一直延伸到公主裙下,她双手撑在椅子上,偏抬着头用一双干净的大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雷恩,“也不知道阿芙洛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以前还不觉得她在的时候和不在的时候有什么区别,现在他真的离开之后,我总是觉得家里少了一点什么东西,心里空落落的,让人心里发慌。” 雷恩揉了揉她亚麻色柔软顺滑的头发,他和西莱斯特的想法也有些类似,阿芙洛就在身边的时候,他也感觉不到这个特殊的女人能带给他多少特殊的存在感。她就像是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如果不专注的去感觉她的存在,她就像空气一样,没有丝毫的存在感。可一旦知道她离开,送她离去之后,这个没有多少存在感的女人突然变得重要起来。 就像是阳光,你虽然看不见它,但是它无处不在,也离不开它。 淡淡的思恋才是最让人回味的东西,雷恩点了点头,“是啊,我也挺想阿芙洛的,走了好几天了。”,他后半句话是对自己说的,算起来阿芙洛应该已经开始深入萨尔美山脉,也不知道顺不顺利。雷恩给她带去了二十名非常出色的游侠,以及一百名精锐的黑甲战士。这些人只是为了防止野兽之类的伤害到阿芙洛,以及每天为她提供安全的营地以及足够的饭菜。 如果真的碰到了什么危险情况,比如说没有登记在册的捕奴队,或者是强盗什么的,他们的作用就是拖住对方,游侠会带着阿芙洛离开。 其实这一趟远行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雷恩心里还是很清楚的。萨尔美山脉中的黑蛮对圣女的崇拜已经形成了一种社会意识形态,一种正确的原始社会政治观念,反正只要信仰圣女就对了,圣女说的都是对的,圣女放的屁都是香的。只要阿芙洛进入了萨尔美山脉深处,就不可能有任何的危险。 他真正担心的,是阿芙洛到底能不能说服黑蛮,让黑蛮成为一股助力,堵上他们所谓的神迹走廊,杜绝拜伦人从瞭望角进入到奥兰多。他总是以最大恶意限度的去猜测别人,所以他总是预先做好面对一切的准备。 西莱斯特不知道雷恩在想什么,转回头怔怔的望着远处,似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我很羡慕阿芙洛姐姐……” 雷恩回过神来,笑着问道,“为什么呢?阿芙洛姐姐有什么让你羡慕的地方呢?” 西莱斯特嘴角弯了弯,“太多了!阿芙洛姐姐很聪明,学士们教的东西她学的非常快,连学士们都夸奖她的天赋。还有啊,茉莉女士也说了,在武技上阿芙洛姐姐的领悟能力也很强,好多东西我还没有明白过来,阿芙洛姐姐就已经想通了。还有还有,阿芙洛姐姐还能为您解忧,帮您做一些事情,不管是重要的,还是不重要的!” 她偏过头,后脑勺对着雷恩,“可是我什么都做不到。我那么笨,总要好几天才能学会学士们教的东西,晚上的时候还要阿芙洛姐姐教我。就算是我引以为傲的武极,也被阿芙洛姐姐超了过去。最让我觉得难受的,就是我不仅无法帮助哥哥您做些什么,反而因为爷爷……给您添了那么多的烦恼。”,西莱斯特肩膀颤抖起来,语气里也透着哭音,“西莱斯特这么笨呢,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还尽添麻烦,不如死掉算了……,呜呜……。” 压抑在西莱斯特心头的重负在这一刻完全爆发了,萨尔科莫的做法严重的伤害到了小姑娘,她一直强装开心的样子,可又怎么能做到真的开心呢?萨尔科莫和雷恩之前就早已有了矛盾,她虽然没有顺从萨尔科莫的安排去影响雷恩的决策,可她还是希望大家之间能好好商量。她不是一个商品,不是两人之间沟通的传话筒,她只能尽力的做好自己。 萨尔科莫的叛乱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的敲在了西莱斯特的心上,每天晚上总在泪水中陷入沉睡,有时候小姑娘也希望一觉醒来才发现一切都是一个噩梦。她曾经也想着应该如何去做,才能解决这件事,但以她的小脑袋瓜,根本想不出任何的办法。看着雷恩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感受着整个城市的气氛越来越凝重,太善良的西莱斯特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如果她能安抚爷爷,如果她能稍微的劝一劝雷恩,或许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在阿芙洛离去的这几天里,失去了一个时时刻刻陪伴着她的人,让她的内心更加的孤寂,更加的难受,负面的情绪完全占据了她的全部内心世界。 就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雷恩愕然的瞬间就笑了起来,他一把将西莱斯特抱坐在了自己的腿上,扳直了她的身体,望着哭的一脸眼泪,还有一个鼻涕泡的小姑娘,雷恩差点笑出声来。他掏出手绢轻柔的擦着她的眼泪和鼻涕,雷恩越是温柔,西莱斯特哭的也就越狠。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止都止不住,就这么一小会雷恩都觉得掉了小半杯的豆子。 也不知道她这么小小的人儿身体里,在哪装了这么多的眼泪。 “我觉得呢,西莱斯特也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雷恩认真的说着,小姑娘泪眼朦胧的望着他,仿佛是在分辨雷恩有没有说谎话。“我没骗你,你对我真的很重要。” “你可能觉得我在骗你,但是我得说,我是真的没有说谎。”,迎着西莱斯特质疑的目光,雷恩耸了耸肩膀,“你知道吗,人的一生中会遇到许许多多珍贵的东西,有的可能是财富,有的可能是权力,也有可能是漂亮的女孩子……”,说到这个女孩子的时候,西莱斯特的身体明显的绷紧了起来,她也想做那个被雷恩当做珍贵东西的漂亮女孩子。“总之会遇到很多很多的东西,但是在我看来呢,这一切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快乐!” “人的生命因为快乐而多姿多彩,快乐是一切幸福的基础,没有快乐的世界是灰色的,是绝望的。我呢,遇到了你这丫头,总觉的世界变得美丽起来,每次看见你呢心情就特别的好,特别的快乐。你说,对于我,你是不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呢?” 西莱斯特眼泪终于停了下来,她可怜巴巴的望着雷恩,“是真的吗?” 雷恩回答的斩钉截铁,“是真的!” 小姑娘一下子扑到雷恩的身上,抱着他的腰,再一次放声大哭。 只是这次哭和之前的哭是完全不一样的,一个充满了绝望,一个充满了希望。 “我的衣服完蛋啦!”,雷恩轻轻的揉着小姑娘的脑袋。 “让冯科斯去头疼吧,我现在就想好好抱抱哥哥。”,小姑娘来回蹭着,鼻涕眼泪糊了雷恩一身,也糊了自己一脸。 冯科斯一脸愁苦,只是眉角间的笑意却怎么也遮掩不住。他崇拜、敬畏,甚至是喜欢眼前的男人,即使卑微的自己如同一个丑陋的虫子,只能在某个角落里注视着那伟岸的背影,他也会觉得满足,觉得幸福。 幸福什么什么? 摸了摸嘴角边的笑容,幸福是快乐! 为了守护自己的幸福,为了守护他的笑容,冯科斯在心底发誓,他愿意和整个世界为敌也在所不惜! “你还在那站着看?快去给我弄套新衣服来啊,光明神在上,西莱斯特你居然把鼻涕擦在了我的领子上,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条领子了……” 生活,快乐,满足,足够了! 片刻之后,冯科斯不仅带来了新的衣服,还带来了一封从帝都传来的特快信件。封泥上烫印着帕尔斯的私人印信,帝国皇帝的印信,还有帝国宰相的印信,这是一份十分重要的信件,至少两位大人物表达出了态度,否则也不会这么正式的用印信戳章。西莱斯特内心的负面情绪通过发泄和雷恩的安抚已经舒缓了许多,可能是被自己大胆的举动吓到了,脸色红的就像晚霞一般,捧着脸跑掉了。 雷恩也收拾起嬉闹的眼神,换上一身衣服后,拆了信封。 “致尊敬的黄金贵族、神圣血脉的继承者、奥尔特伦堡城城主雷恩子爵敬启:” “贝尔行省局势糜烂,为了尽快平定贝尔行省的骚乱,吾皇帕尔斯陛下特别册封雷恩·阿尔卡尼亚帝国子爵阁下为‘帝国三等胜利骑士’,统管贝尔行省一应军权,尽快为帝国做出卓越的贡献,平息动荡……” 雷恩略微有一点点小小的惊讶,帕尔斯为了贝尔这边的情况,还真的肯下本钱,连武爵都册封给了雷恩! 第一五四章 从来就没有攻不破的无敌城堡,只要你选择了最为正确的方式! 我忘了今天是平安夜,店里特别忙,还有一更可能要晚点。 === 武爵是一个简称,如字面意思,是针对强者设立的爵位。顶级的强者永远都是一种战略性资源,或许他们做不到一人灭国,但是却可以作为刺杀对方首领。每个国家都在招揽顶级的强者,并且册封武爵。这个爵位并非是奥兰多原创,而是从远古时期就存在的一种很特殊的爵位。越是特殊,册封的人数也就越少,顶级的武爵册封更是凤毛麟角。 整个武爵分为五等十五级,从最低级的三等武装骑士开始,到最高的一等至尊骑士。其中武装骑士和荣耀骑士不具备什么权力,封爵更像是一种身份和地位上的认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到了胜利骑士开始才拥有一定的权力,当然至于得到的权力大还是小,就要看帝国高层的意思了。不过总的来说,帝国为数不多的将领中,差不多有一半被册封了武爵。或者说拥有高等级武爵的人,都被赋予了领军作战统领一军的权力。 帕尔斯愿意把给雷恩册封一个三等胜利骑士,并且许诺了他统领贝尔行省的军事权力,从侧面来说等于将贝尔行省的一半放在了雷恩的手中。只要他在这次行动后得到了足够的支持,总督就是囊中取物那样简单。整个贝尔行省都会笼罩在雷恩滔天的权势之下,沦为他的自留地。 当然雷恩并不清楚,这里面还有帝国女皇以及宰相对他的试探。给他更多的权力和可能,激发他更大的野心,想要逼迫出他的能力。每一个黄金贵族的族长都有着神奇的能力,比如说帕尔斯这位帝国女皇陛下,她得到了最适合她的能力,可以透过心眼发现对方说的话是真是假。比如说帝国宰相,他的能力赋予了他更多的精力,让他有更多的时间思考与学习,以及处理政务。 据说帝国元帅的能力比较恐怖,他那一支的血脉每一次觉醒的能力都和战争有关,所以历届的元帅都出自那个家族。 帕尔斯以及帝国宰相,对现任的黄金贵族的多多少少都有了了解,但是唯独不知道雷恩的能力。这对黄金贵族们来讲是很危险的事情,所以他们总想弄清楚雷恩到底得到了怎样的力量。 至于以后如何制约雷恩,帝国宰相早就有了自己的一套方法。 雷恩反复看了两遍之后交给冯科斯让他保留起来,与这份信件一起来的,还有册封书以及委任书。雷恩没有翻看那些东西,看似最重要的其实也是最不重要的。在这种混乱的世道之中,有力量的人即使没有地位,也会受到人的正视和尊重,比如说银狐肖恩。他不过是一个有技术的女人的儿子,但是他吞掉了威尼尔并且在七家联军之中站稳了脚跟。 不管那些贵族承认不承认,至少肖恩已经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了让他们正视的地位,即使那些人嘴上总是贬低咒骂肖恩,可已经没有人敢随便对肖恩动武。 同样的,如果仅仅只有名义却没有相符合的实力,那就是一种悲剧。比如说正在被人攻打的威斯丁城,一座城市的城主,备受追捧的城主,和平时期他足以耀武扬威,指点江山。可一旦爆发战争,他反而成为了别人的第一目标和对象。 这些任命也好、册封也罢,只有拥有了足够的实力,才能得到人们的认可和尊重。没有实力的情况下,和废纸没多少区别。 你把它们塞进乞丐的手里,乞丐就能因此做到什么吗? “召集城内所有势力的头目,我需要在半个小时内见到他们。”,雷恩从长椅上站起来,拽着衣角用力向下拉了拉,让衣服更加的服帖,“说起来很久没有吃烤羊腿了,今天中午就吃烤羊腿吧。” 半个小时之后,贝尔城中十数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挤在了城主府的餐厅中,雷恩坐在巨大的长桌的一端,享受着本土原始美食所带来的味道。黑岩羊的小羊腿外表被火苗烧烤到金黄发脆,里面却软嫩鲜滑,一口撕开较脆的外皮,口腔中顿时充满了让人感觉到幸福的香味。一旁的来自奥尔特伦堡的各个头目咽着口水,紧盯着雷恩身前盘中的烤羊腿,一面装作若无其事,一边恨不得也咬上一口。 毕竟为贵族服务的厨师,比起那些只会用盐的野厨子优秀的太多。 雷恩吃的差不多,放下了刀叉,擦了擦嘴,女仆立刻端走了盘子和剩下一小半的小羊腿,顺带着擦干净了桌子。他歉意的笑了笑,“很抱歉,我没有想到诸位来的这么快。” 这话让大家心里舒服了很多,口中连忙谦虚的说着没关系。 谁敢埋怨雷恩?不说城市中那些狂热的市民,两个实力极强的奴隶商都在被雷恩直接平推,所有势力被连根拔起,主要人物全部收押,他们这些远远不如那两位人物的小势力头目,怎么可能还敢有任何的怨言?莫非是嫌自己的命活得太长了不成? 雷恩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也不知道满意还是不满意,他说道:“这次请大家来,是有好事想要关照诸位。诸位都是奥尔特伦堡的本地人,我用着也放心。我不管你们平日里是不是做了违法的事情,是不是遵从了我定下的规矩,但是从今天,从现在之后,我希望诸位能明白一件事。有我的奥尔特伦堡,和没有我的奥尔特伦堡是显然不同的。” “我可以忍受你们做错事,做错事不可怕,但可怕的是做错了事情还要瞒着我,背叛我。” “这大半年以来,想必你们已经发现,你们现在的收获是以前的数倍甚至更多,而现在有一个更好的机会,能让你们得到更多的收益,但是相对的你们也需要承担一点点风险。”,雷恩笑了起来,笑容如春风一般,让人们忐忑不安的情绪平复下来,“没有不付出就能得到的收获,愿意承担这一点点小风险的,留下来。不愿意承担这些风险的,现在可以离开了。” 这些势力的头目彼此相顾,有人犹豫着想要退出,实在是现在的日子过得太好了。以前收保护费、敲诈勒索、抢劫杀人,坏事干绝了,一年的收入都不如现在什么坏事都不做一个月的收入。对于一些没有太大野心的人来讲,现在的日子已经是生活在天国之中,没有了更进一步的欲望。他们现在之所以没有离开,还是畏惧雷恩,不知道离开后会不会被消失掉。 而那些心中第一时间就决定留下的人,往往都是充满了野心和抱负的人。他们的目标更加远大,早已不满足现在的生活,哪怕他们的生活越来越优渥。 在雷恩的统治下,奥尔特伦堡的治安越来越好,不敢说每一个人都是好人,至少坏人的数量已经降到了历史最低。以前随处可见的犯罪现在几天都看不到一件,杀人、***绑架之类的更是一个月都不一定发生一次。 稳定平和的社会能让没有野心的人感觉到满足,也能让野心之辈感觉到绝望,因为这些人彻底的没有了机会。 只是未曾想到,今天在这里,心脏再次因为野心而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雷恩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都是好样的,既然你们没有人退出,那么以后也不应该有人退出。你们或许都已经知道了,现在贝尔行省的局势很混乱动荡,帝国女皇帕尔斯陛下给我下了特令,册封我为三等胜利骑士,节制整个贝尔行省的武装力量,尽力平叛。”,他挥了挥手,冯科斯展示了来自帝都的相关文件,“我一个人的精力有限,无法照顾到所有地方,所以我决定把一部分的权力分给你们。从今天起,你们必须无条件的服从我的命令。” “而我,将赐予你们组建武装势力的许可,在贝尔行省内,你们将成为受到官方认可承认的武装势力头目。我现在的要求也很简单,去招募人手,为我征战!战功卓著者,我将会为他申请封爵。” 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不管明白还是不明白的,都被雷恩最后一句话刺激的心跳加速。其他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风险,什么付出,都不在他们的考虑当中。唯一让他们如此血脉贲张的,还是最后一句话中最后的两个字――封爵! 冷酷森严的阶级体系已经不再能用大山来形容了,因为阶级就是天空,无论你反抗还不反抗,都毫无意义。成为贵族,几乎是每个奥兰多人的梦想,但是这条上升之路早就被挤的水泄不通。这些人,如果按照正常的升迁规则,他们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没有希望成为贵族。但是就在这里,就在此时,雷恩为他们打开了一条捷径。 直接跨过特权阶级,进入到统治阶级。 这是一条康庄大道,他们已经一脚踩在了这条大路上,只能要坚定的走下去,不动摇,不摔倒,贵族的身份指日可待! 第一五六章 天老大,我老二,膨胀什么的不用说了,本打将军战无不胜! 四更完了,今天的账结束。 === 匆匆离去的小头目们怀揣着成为贵族的梦想,开始奋力的为雷恩卖命。他们的命运真的不错,至少雷恩不是安杰罗,不会过河拆桥,不会兔死狗烹。他的承诺也比安杰罗的承诺更具备信用力,至少雷恩从来到这个城市之后,所有的诺言最终都得到了实现。 雷恩很明白,统治阶级的力量很强大,但是比起更加强大但是没有显现出强大本质的平民阶级,却要弱小的多。可能现在很多人都开始一点点发现,随着巴拉坦叛乱以及威尼尔血案的爆发,那些泥狗腿子们的力量终于引起了这些统治阶级的注意。在他们眼里如同脚边蝼蚁的存在,居然能不断的掀翻统治者,让贵族们在恐惧的同时,也开始反思。 如何有效合理的统治,成为了贵族圈子里的新话题,即使他们表面上不讨论这个话题,但是在私下的时候还是会有所议论。不是每个人都像巴拉坦的统治者,也不是每个统治者都像安杰罗,用残暴和谎言去维持脆弱的平衡。 在休整了两天之后,雷恩点齐两千黑甲军和一千督查队,以及一千圣殿骑士,正式向整个贝尔行省宣布讨伐叛乱者。 而第一站,就在威斯丁。 作为贝尔行省实际上的最高统治者总督,约伯格最先站出来声援雷恩,至于援助什么的就不用想了。约瑟夫劝过他,认为这个时候更加主动的配合雷恩的军事行动,可以为他在帝国高层面前博取一个更好的前途。即使将来卸任了总督之后去了帝都,也不至于被丢到角落里自生自灭,少说也会给个象征性的一官半职,让更多的贵族了解到站在帝国皇室一边的好处。 可惜的是约瑟夫不是约伯格,这个平庸的总督认为在这个特殊的时候,作为贝尔行省首都的米林城的稳定压倒了一切。只要米林城不沦陷,就意味着帝国依旧统治着这片土地。他的想法倒也不能说不对,毕竟首都是一个行省的政治中心,意义重大。万一抽调了一部分兵力去支援雷恩,从而招来了一些窥觑之徒的攻击从而沦陷,只能让整个行省的局势进一步的崩坏。 但问题就出现了,谁敢冒着天下大不违的率先攻打一省的首都?在没有绝对的统治力和实力之前,攻打首都的行为和送死无异。不管是官方还是这些已经开始野心泛滥的贵族,都会把目标对准这个第一个吃茄子的人。 约伯格的决定让约瑟夫更加不看好这个总督,缺少担当,缺少勇气,连眼界都属于三流,辅佐这样的人就是拿自己的智慧和生命当儿戏。他已经有了决断,一旦贝尔被雷恩彻底平定,他立刻离开这个蠢货去投奔雷恩。雷恩现在极为缺少能靠得住的手下,自己去投奔也算是雪中送炭。至于为什么约瑟夫能确定雷恩在人手方面的紧缺,从他的《奥尔特伦堡武装势力构建法案》上就能得知一二。 他要是手底下有人,这种好事还会便宜给那些泥狗腿子? 说起来约瑟夫自己都心动又心痛,为什么我就踏马的不是奥尔特伦堡人? 在大猫小猫两三只的助威下,四千人的队伍火速的开往威斯丁,只用了五天时间,就出现在威斯丁的边境线上。 这一路行来看不见多少逃难的人,最初的逃难潮已经过去,剩下的不是被临时征召成为了某一方的士兵,就是死在了野外。战争从来都不是仁慈的,充满了血腥的残酷。对于非己方人员,要么关押,要么杀死,不会再有第三条路子。 马文一路上不断的和雷恩抱怨,目标就是圣殿骑士团的团长,一会说这个家伙根本就不懂如何作战,一会又说这个家伙装腔作势假把式,总之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您老大不用我,简直就是浪费人才。 这次作战的指挥官是圣殿骑士团的团长,来自教会的骑士将领之一索尔。他是里昂力荐的人选,据说这个叫做索尔的骑士将领是少有的天才,他的名字也很有来头。在教会内部的手札上,索尔是上古时期一位苦修士的名字,这个名字包含着“英雄”的含义,敢以索尔这样有来历的名字命名并且活跃在教会内部,侧面的反应了这个家伙的确是有本事的人,否则那些老顽固早就把他丢进神威狱里忏悔自己的名字去了。 索尔成为了指挥官,马文成为了副官,这个老兵一脸的不服气。他这辈子打过几次大仗,而且都是和拜伦帝国交手。用他自己的话来讲,他见识过拜伦铁骑的锋芒,和半龙人交过手,也曾砍下过牛头人的脑袋。当然,不用说大家都知道他在吹牛,因为他提及的三种情况,以他的实力,基本上都属于炮灰那种。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他所经历过的战争阅历的确要远远的超过了索尔,经验比索尔多多了,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真的在才能上足以超过索尔。雷恩始终相信,有规划的教育才能产生真正的精英,野路子或许一时可以逞一逞威风,一旦遇到复杂的局面,那些野套路用不上,必然会导致战败。所以雷恩让索尔成为指挥官,用的是他所学到的知识,用马文做副官,用的是他的经验。 对于马文的抱怨雷恩只当做没听见。 在离威斯丁还有两天路程的时候,两百骑圣殿骑士一下子扩散出去,这些骑哨的侦查范围从十公里扩张到三十公里,十人一队,二十支队伍形成了一个圆形的辐射圈,不断扫荡极有可能出现的埋伏。这次出兵前雷恩搞了一个类似誓师大会的玩意,一来是提升士气,二来也是向所有贵族发出一个信号。雷恩爸爸现在要动手惩戒叛乱者了,你们要摆好自己的心态,站好位置,避免误伤。 所以也造成了人还没有出城,威斯丁这边就得到了消息。 “不就是派出骑哨吗?我也知道,而且我能做的比他更好。”,马文策马在雷恩身边,还在不断的抱怨,雷恩听得眉头直皱,“城主大人,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不管雷恩有没有表现出想要倾听的欲望,马文直接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奇袭对方营地,他们一定不会想到我们居然敢这么做,即使他们做好了准备也没关系。我们会牵扯到他们的兵力,让威斯丁有足够的时间得到修整,然后我们再联络威斯丁方面,里外夹击,一定能一举突破对方的防御,马踏中军……” 索尔嘴角抽了抽,没说话,马文说的太理想化了。对方已经得知奥尔特伦堡方面要参加到这场战争中,怎么可能不做好准备?一旦对方最好了准备,所谓的奇袭也就成了笑话,甚至连第一层防御都突破不了就要损兵折将。再者说威斯丁方面抵抗入侵到今天,谁也不知道威斯丁方面战损多少,还有多少可用之兵,在围攻的情况下士气还剩多少,能不能出城一战。 而且在没有摸清对方兵力布置之前,贸然的夹击很有可能被引入陷阱之中,从而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太多不能确定的因素,让马文的计划如同一个笑话一般充满了种种漏洞。战争不是算术题,更不是儿戏,一点失算就有可能导致一场战争走向失败。索尔很好奇,马文是如何在几次战争中帮助雷恩获得胜利的。不过转念又一想,守城的活和战略战术扯不到一点关系,野战拼的是将领的个人战争素养,而守城拼的则是士兵的士气和胆量。 至于其他的战斗,奥尔特伦堡方面则是各方面全面占据了优势,完全就是大人大小孩,就是头猪带着大家冲锋也能获胜。 当然,索尔并没有开口反驳马文漏洞百出的计划,他不喜欢口舌之争,他要用事实来证明,学院派和野路子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随着骑哨不断传回来的消息,索尔的表情也原来越严肃。从情报上看,在昨天下午,围攻威斯丁的军队其实已经登上了墙头,只要努努力就能完全攻破威斯丁的抵抗。但是他们在墙头厮杀了一段时间之后又退了下来,这意味着对方已经意识到奥尔特伦堡人出现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对方不继续攻城的目的是为了集中优势兵力,想要先消灭奥尔特伦堡的援军。 换句话来说,威斯丁方面在这场战争中已经出局,雷恩要面对的将是超过五千步兵,一千骑兵的三家联军! 这绝对是一场硬仗,索尔从来不担心圣殿骑士团是不是能发挥作用,他唯一担心的是黑甲军和督察队是不是能抵抗的住这股压力,能不能高效的完成他的战术指挥。 在傍晚,索尔要求全军停下,就地休整休息。 为此马文再一次跑到雷恩的面前吵吵起来,“战争中最重要的就是速度,我们快一点,对方准备的时间就少一点,我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停下行军,而是在这个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的地方,做无谓的停留!” 第一五六章 这是正义的事业,我们是正义的使者,代表光明,驱散黑暗 上一章章节号错了,改不过来,不影响阅读。 “对方的军队昨天攻上了威斯丁城的城墙,此时士气正旺盛。他们的体力经过一夜的休息早已恢复,并且以胜利之师的锋芒让他们的战斗力急剧增加,我们远道而来,去攻击士气正旺体力充足的防御阵线已经很蠢了。如果这个时候我们急行军,战士们的疲惫将会成为负担,加剧彼此之间的差距,导致战争朝着不利的方向前进。所以我要让队伍停下就地扎营休息,给所有人一个恢复体力与调整心态的时间,同时也让对方因胜利而带来的狂热冷却,不是匆匆忙忙的一头撞在对方的铜墙铁壁上。” “有准备的战斗与没有准备的战斗,所造成的结果完全的不同。想要获胜,首先第一点就是满足胜利的因素。战争不是游戏,没有重来的机会,作为一个合格的指挥官,一名将领,我需要为所有人负责。”,索尔的语速不快,给了营帐里所有人一个去理解他所需要表达的时间,他的语气很坚定,不容悔改。 以逸待劳打不得,这就是索尔要表达的意思。 马文有点尴尬,他的确太理想化了,此时他挠了挠头,没有去反驳索尔的意见。通过索尔简单的描述,他也发现如果这个时候一头撞过去的确不好,从奥尔特伦堡一路走来行军的速度不算慢,士兵的脸上多少都露出了疲态。不是每个人都有战马可以骑,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坐在马车上,不过要他向索尔低头呢,还是有一点难度。 他的沉默不语,让营帐里的气氛缓和了下来,这种沉默意味着马文接受了索尔的观点。不仅索尔自己松了一口气,雷恩也放心不少。要是在大战前夕指挥官和副官之间起了冲突,那他还真要不顾以前的情谊,稳定一下军心了。 军营外一堆堆篝火被点起,沉默的士兵们快速的吃着晚饭,除了浓稠的麦仁粥之外,每个人还分到了二两左右的五花肉。倒不是不想给他们吃的更多,而是肉类和脂肪比起麦仁粥与野菜更难易消化,对士兵身体造成的负担更重。如果只是训练,多吃一点无所谓,但这是战争,必须为了每个人明天的战斗着想,就像索尔说的,必须尽可能的满足生理的因素。 晚饭之后没有任何的娱乐活动,整个营地的气氛都变得凝重了许多,士兵们脱下了铠甲,仔细的保养着,在必要的地方擦上羊油,用带着毛的羊皮将肩甲和腰甲处再度抛光,之后简单的擦了一遍武器,一早就钻进营帐中沉睡起来。这些人都是专业的战士,他们更清楚保持充沛的体力能为他们在战场上带去什么,一时间整个营地打呼噜声连成一片。 一夜无话,骑哨缩减到十队,依旧在黑暗中悄然出没,防止对方夜间袭营。他们的存在,让所有人睡的格外安心。 翌日清晨,约莫有七点多的样子,毫无动静一夜的营盘一瞬间就活了起来,悠扬绵长的号角声中,睡了八九个小时的士兵们纷纷满足的从床铺上爬起来。在营地中吃过了早饭,换上了焕然一新的铠甲之后,立刻整装待发。看着斗志昂然的士兵们,索尔很满意的点点头。马文这个百战老兵当将领是肯定不够资格的,但是他有着极为丰富的士兵经验,黑家军也好,督察队也罢,在他的训练下虽然比不上圣殿武士团这种被宗教武装了的狂信战团,不过在奥尔特伦堡这个地方还是足够了。 他决定回头和雷恩说一下,可以适当的把日常的训练任务交给马文,合理的安排才是王道。 面对四千士兵,雷恩骑着战马站在方阵前,他的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仿佛想要将每个人的样貌都记在脑海中。旌旗在他身后迎风飞扬,他此时也换上了一套铠甲,那种贵族们喜欢穿的,有着各种各样玄妙花纹和镂空的贵族式铠甲。他拔出长剑,反握着剑柄,锤了锤自己的胸甲,“我们从奥尔特伦堡来到了威斯丁,为什么?有人会说,我们是来拯救威斯丁,打败叛乱者的。” 他摇了摇手,“我说不对,这不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他的声音更大了一些,让所有的士兵都能听见,士兵们惊愕不止,但是优秀的素质让他们没有发出任何的疑问声,也没有让方阵出现晃动。雷恩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威斯丁中的贵族和人们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我们要长途跋涉来这就拯救他们?说实话,他们就算死光了我都无所谓。但是我们来了,我们站在这里,因为我们代表着正义!” “正义就像阳光,终将驱散黑夜,正义是一种态度,是一种信念。我们刚刚从黑暗中得到了救赎,但是更多的人依旧身处黑暗之中。当我们无法帮助他们的时候,我们可以沉默,可以后退,可以看着黑暗吞噬掉所有的一切。但是当我们拥有力量的时候,我们更应该帮助更多的人去驱散这些黑暗,有史以来,这都是正义的事业!。” “战争必然是要有所牺牲的,你们有些人将永远的倒在这片土地上,你们的血将染红这片土地,但是你们的付出绝对不会毫无意义。” “不屈的意志支撑着我们不断前行,奥尔特伦堡人不灭的英魂是我们无畏的根源,站在无数前者用死亡与鲜血构建成的高山上,面对黑暗与邪恶,我们绝不退缩,决不妥协!” 他说到这里笑了笑,“其实我还想说,如果我们战胜了邪恶与黑暗……”,他再次望向每一个人,举起了右手,“搬空威斯丁!” 沉默的方阵此时瞬间爆发出整齐的怒吼――搬空威斯丁。 雷恩用了大段的对白来为最后一句做铺垫,其实就像他自己所说的,威斯丁人的死活和奥尔特伦堡人有什么关系吗?一丁点的关系都没有,两者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什么交流。为什么要为了外人去战斗,去流血,去牺牲呢?人们相信雷恩,信任他所有的一切,所以雷恩也应该回报这信任,他要赐给这些自己所爱的人一切美好,财富,权势,地位! 一旁的索尔嘴角抽了几下,之前的语言让他感觉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神圣的,是正义的,是光明的,他甚至为此激动起来。可雷恩很快就让他变得无语,他也想起了在没有来到奥尔特伦堡之前经常听人说过的话,奥尔特伦堡没有好人。 那片黑暗如墨汁浓稠到化不开的土地,只能养育出恶人。 由此来看,这句话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 雷恩很满意,他不希望自己的士兵丢掉了侵略性,他希望自己的士兵更加充满了野性,充满了攻击的欲望和侵略性,只有这样才能保持一支军队的军魂不会在和平时期被安稳的生活所磨灭。他要所有人都永远的记住,我们是狼,应该吃肉。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索尔。”,雷恩还剑入鞘,主动的让索尔上前。 索尔深吸一口气,手中长枪斜斜的刺入天空,“出发!” 四千人的队伍立刻运动起来,一静一动之间恪守着所有的规范,整齐的就像一个人。索尔不由侧目,据说这是雷恩的提议,简单的训练让整个军队的气势和气质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他攥了攥握着缰绳的手,用力一抖,口中喊着号子,洁白的战马嘶鸣一声快速的靠向队伍的前方。 这是一场必胜的战斗,至少雷恩是这么想的,拥有如此强大的军队,拥有看起来还算出色的指挥官,还有什么东西可以限制这样的队伍去取的胜利呢? 而此时此刻,在不远处的威斯丁城内,哀鸿遍野。 昨日的登城战打的格外惨烈,城头上的士兵如割稻子一般一茬茬倒下去。打到最后威斯丁的士兵也在绝望中激发了勇气和拼死一搏的决心,反而让城外的叛军措手不及。不过很可惜,这股子勇气和决心来的突然,去的也快,当伤亡不断出现在身边的时候,所有的勇气和决心都如退潮时的海水,快速的消退,只留下冷的让人心寒的绝望。 最终城墙还是失守了,为此威斯丁方面阵亡了超过五千人,但仅仅只干掉了对方两千多人,二比一的战损看上去似乎应该给个及格分。但这是守城,不是野战,连守城都能守成二比一的战损,只能说威斯丁方面实在是太烂了,烂到骨子里。 或许叛军发现威斯丁已经无法在鼓起勇气在城墙上对抗他们,他们反而让出了城墙,收拢的阵线。比起几乎不设防的威斯丁,显然来自身后的奥尔特伦堡人才是真正的大麻烦。雷恩和他的黑甲军在巴拉坦所做的事情早就传开,对于雷恩能从一个罪恶之城拉出如此一支强军,很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到底是什么力量让这群暴民居然改变了自己,成为了锋利的屠刀? 很多人都有自己的猜测,但不管怎么说,人们认可了黑甲军的战斗力,认可了雷恩的实力。 现在让叛军头疼的是,在正面的作战中,这支军队到底有多强?或者仅仅只是看上去很强? == 晚上可能有点事,稍微晚点,但肯定会更。 第一五七章 有兄弟说长章节名和内容没关系,其实我就是想要起个长章节名 “雷恩一直以来的运气真不错,一到奥尔特伦堡那里的帮派党徒就火拼,给他捡了便宜。随后又被商人捣窜着搞出了一些什么政策,使得他改善了当地经济。当然,他也有一些小聪明。”,说话的人站在高地上望着远处缓缓开来的军队,点评了一句,“他的运气真的是不错,不过很可惜,再好的运气也到此为止了。” 说话的人是这次攻打威斯丁叛军的指挥官,他的名字或许不被多人所知道,在此之前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但是从昨天叛军登上威斯丁的墙头开始,他的名字将随着他所做的一切,快速的名扬天下。即使是恶名,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也是无所畏惧的。 在这个世界中总有一些可悲可泣的小人物的故事,从古至今,未曾断绝。这位叫做蒙特尔的指挥官从小就表现出极为聪慧的天赋,很快就在学院中出了名,一步步从低等学院一直到了高等学院,最终前往帝都,成为了帝都高等学院中的一份子。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蒙特尔很快就会进入中枢,或是任职某个部门,总之铁定可以一步跨入特权阶级,成为人人追求的人上人。 然而他的好运到此戛然而止,或许是因为年轻人的轻狂与自傲,他放肆的言论得罪了一名贵族。在这名贵族的黑手下,他被帝都高等学院开除了,并且在离开帝都的时候遭到了报复性的攻击,被打断了一条胳膊。他没有丝毫脸面以失败者的身份回到自己的家乡,一直在外流浪。他憎恨着所有的贵族,认为贵族是这个国家的蛀虫,迟早要毁灭了这个国家。 愤世嫉俗让他失去了理智和冷静,随波逐流中经过了十多年颠沛流离的生活,在他得知父母已经过世的消息之后,顿时幡然醒悟过来。他之前的憎恨就像是无根的浮萍,除了给自己更大的痛苦,以及折磨自己的亲人之外,对贵族阶级没有丝毫的影响。他还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贵族依旧高高在上。 想要改变这个世界,首先要做的是拥有力量,拥有去掀翻旧世界,迎来新世界的力量!所以他决定投靠一直以来自己最为憎恨的贵族,在他自己的眼里,自己成为了贵族的走狗。他痛恨着贵族,也痛恨着自己。他以出色的谋略帮助了他所投靠的贵族快速的壮大,实力不断的增强,他不断的挑唆、引诱贵族的野心,让那野心不断的膨胀。 现在,就是他施展自己抱负的时候了。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其实非常的清楚,雷恩能一直取的胜利,靠的并非是运气,而是真正的手段和智慧。没有人可以依靠运气走到这一步,即使那人是命运女神的亲儿子。他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让身边那些对雷恩有所畏惧的人不再那么害怕。瞧吧,雷恩能一直赢到现在不是他多厉害,只是他运气不错,连开了十几次庄,终究是要开出一把闲的。 当然他也不会太过分的贬低雷恩,那只会让自己看上去像一个傻瓜。他点了点远处的队伍,对身边的人吩咐道,“让大家准备好,给他们一个大惊喜!” 身边的骑士立刻策马挥鞭调转马头,蒙特尔此时脸上的轻松惬意完全消失,变得严肃起来。一个军人是不是合格,有没有战斗力,看他的气势,看他有没有自信。雷恩的队伍给人一种很强悍的感觉,这种感觉就是气势与自信的结合,他们相信自己战无不胜,相信自己无所畏惧。 蒙特尔很清楚,这个对手才是他真正需要去面对的强敌。跨过去,海阔天空,跨不过去,一切皆休。 他在观察雷恩的军队,雷恩这边也发现了远处高地上几个黑点一样的人影,威斯丁附近的地势大多数都是平原,所谓的高地也就是起伏的丘陵。蒙特尔能看见雷恩的人马,雷恩这边的人自然也能发现对方。 “可能是对方的哨骑。”,远远的看了一眼高坡,索尔表现的很从容,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接触的频率自然也会越来越快。尽管这是第一次直接迎面遇到对方的哨骑,他也不会觉得有多么的奇怪。他吹了一声口哨,骑兵集群中立刻分出五十人的小队随着索尔所指,朝着高坡赶去,“驱散对方的哨骑,虽然看似是无用功,实则有重大的意义。” 他这是为雷恩解释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意义,不过雷恩一抬手阻止了他接下来要给雷恩科普的欲望,雷恩又不是傻子,即使他并不懂得如何领兵作战,但是曾经生活在一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里,接触到的信息比人们自以为想象的要多得多。驱散哨骑的目的无非就是造成信息不对等,在战争中时刻掌握着对方的情报是至关重要的,让对手成为一个睁眼瞎,是取胜的必然因素之一。 索尔笑了笑,并没有因此觉得雷恩自大,反而对雷恩的表现感到十分的满意。一路上雷恩从来没有插手行军的事情,他更像是一个旁观者,在需要的时候出来调解一下矛盾,缓和紧张的情绪。他就是一个吉祥物,只要他站在这里,在士兵们的视野中,就足以激发士兵们的士气。统领这样一支军队索尔感觉不到任何的陌生和不适,黑甲军与圣殿骑士团一样,都是为了信仰而战! 眼看着双方之间的距离缩短到十公里以内,索尔浑身上下突然被一股浓烈的白光所包围,这白光蠕动了片刻之后笔直的射入天空,紧接着在天空中形成一个短暂停留的光球,之后立刻炸开。无数细小如发丝的光雨从天而降,索尔的脸色也略显苍白。 这是大面积的侦查邪恶,在光雨范围内有敌意的目标都会被标注出来,没有圣力的人自然看不见,但索尔能看见就足够了。 因为他是指挥官。 雷恩再次被科普了一遍,他嘴角抽了抽,这就是赤果果的开挂啊。对面叛军的哨骑不断被驱赶扫荡,根本不知道雷恩这边的情况,不知道这边是否依然团结在一起,还是分成了数股力量。不知道这支队伍前进的方向,更不知道是否还存在。但是索尔却能通过远处的密密麻麻的红光得知敌人的方位,知道他们兵力的部署,这个神术就像是一个人体雷达,不断扫射着半径十公里范围内的一切敌人。 你永远别想和一个开挂的人公平的竞争,当战争迷雾布满屏幕每一个角落的时候,对方已经输入了全亮的秘籍。 从红光反应的程度来看,叛军果然做好了防御,还布置了两道伏兵。索尔轻蔑的笑了笑,招了招手,从骑士集群中策马而出一名身材魁梧的骑士。 “西南方向有一股敌人,目测应该有一千人左右,极有可能是骑兵。我给你三百骑,能不能剿灭他们?” 那魁梧的骑士用力的拍了拍胸口,光明神教特有的板甲被他锤的哐哐响,放下的遮面中传出的声音瓮声瓮气,“两百人就够了。” 雷恩眼中波光一闪,两百骑对抗一千骑?是不是太自大了?骑士之间的战斗往往不像步兵那样会纠缠在一起慢慢的彼此消耗,骑士和骑士之间的战斗决胜就在一瞬间。双方的冲锋对抗大多数时候只有一回合,要么凿穿对方,要么被对方撞飞,没有冲撞在一起之后停下速度短兵相接的道理。 似乎是觉察出雷恩的惊疑,索尔微微扬头,那魁梧的骑士笑了起来,一股白金色的战气从他身上腾起,紧接着落在了地上,在战马的腹下贴近底边的地方形成一道光环。 “这是战环坚毅。这种神术可以赋予一定范围内所有拥有圣力的骑士持续性的力量增幅以及强壮属性,两百人足以冲散凿穿对方的队伍。” 雷恩又被教育了一遍,他只得点头,“我看过教会的一些书籍,里面有类似的介绍。” 这下子反而是索尔和魁梧的骑士惊讶了,要知道无信者们总说教会的书籍里充满了荒诞的故事,充满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天真,根本看不下去。没想到雷恩这样的贵族居然看过教会的书籍,而且看的如此仔细,真是让人惊讶的一件事。或许这就是为什么里昂会让索尔这样的天才来辅佐雷恩,这是一笔非常有前景的政治投资! 索尔继续说道:“在东南方向还有一部分反应,还有伏兵,这部分伏兵离对方中军营帐不远,应该是步兵了。这就需要交给大人您的属下了……” 安排好一切之后黑甲军悄然的转变了阵型,原本是骑士开道步兵随后,现在变成了步兵开道,骑兵分散到两翼,其中还有两百多骑兵落后的差不多五公里的样子。 在侦测邪恶的辅助下,对方的哨骑连接近的能力都没有,就被外围的己方哨骑驱散扫荡。 两方人马越来越近,终于能看见彼此的旌旗,战争一触即发! 第一五八章 开挂的彪悍骑士不需要任何解释,碰上这样的敌人只能自认倒霉 看着尽在咫尺,已经能看见对方前锋模糊相貌的蒙特尔开心的笑了起来,对方已经进套。他坐在指挥车上,抬手指了指眼前三个方阵,发令兵挥舞着手中的旗帜,三个方阵缓缓向前推动。如果仅仅只是粗略的看一眼,谁都不会看得出,这三个方阵的人数实际上是不足的。千人方阵只有八百人,五个方阵节省出了一千人。 这一千人埋伏在左近的丘陵后,只要时机一到,就能从侧翼直接杀向对方的中军,斩将夺旗。蒙特尔也不知道靠着这群步兵就能做到什么,他的目的是让雷恩胆寒,一旦雷恩胆寒开始退缩,甚至打算逃跑,藏在另外一边,三公里外的骑兵就会开始发动冲锋。一方士气旺盛,一方士气低落,加上骑士机动能力在平原上的优势,极为容易的就能冲散雷恩后撤的中军。 面对两面夹击,雷恩的旌旗一倒,无论他是不是还活着,这场战争都将落下帷幕。 这样的安排也是经过他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他自从知道了奥尔特伦堡的势力要加入这场战争之后,他就让人找来了雷恩在巴拉坦镇压叛乱的详细过程。在这些情报中,蒙特尔发现黑甲军是很难缠的一支军队。黑甲军拥有精良的装备,强大的自信,以及相当可怕的奉献精神。要正面对抗这样的军队,如果无法以数倍的兵力压上去增加黑甲军的压力,很难在同一数量的前提下,正面击破这样一支有韧性的军队。 那么只能从战术层面寻找办法,伏兵之计就是蒙特尔交出的答卷。其实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在这一望无际的平原和起伏程度不高的平原上,想要安排其他战术难上加难,一眼望过去什么都看的一清二楚。就算是安排了两支伏兵,他也是用了三天时间才找到合适的地形。 他捏了捏拳头,自信心前所未有的强盛起来。 就让奥尔特伦堡的战败以及贝尔的战火,来点燃消灭阶级存在的火焰吧! 三个方阵中有近半的战士持着塔盾或是鸢盾,蒙特尔交代给他们的任务很简单,不追求更大的有效杀伤,而是彻底缠住对方的步兵。对方猛攻,执盾顶上去全面收缩战线,变成乌龟壳。对方若是想要后撤,方阵后排的枪手和刀斧手就冲上前去,狠狠的咬住对方的屁股不松口,拼了命也要将对方拖住,拖在战场中间,不给对方离开的机会。 骑兵在一旁伺机而动,目的同样是缠住对方的骑士,只要对方的骑士进入战场,就不给他们脱离战场的机会。 真正分出胜负的地方不在战场上,而是在雷恩的中军,他本尊所在的地方。 三大方阵缓缓向前推动,在索尔的指挥下,两千黑甲军也开始迈步向前,当双方进入足以冲锋的距离时,方阵开始加速。蒙特尔看着己方的方阵开始有些散乱的时候,眉头狠狠的跳了跳。如果没有对方的比较,他或许会觉得能在奔跑冲锋中保持这样的阵型已经算得上是精锐了。可比起只有一丁点变形的黑甲军,叛军的变形实在是太丑陋了。 双方的方阵狠狠的冲撞在一起,一瞬间人仰马翻,最前面的士兵几乎都被撞飞出去。战线如锯齿一般死死的互相咬合在一起,喊杀声震耳欲聋,武器碰撞的声音杂乱无章,却又有着一种莫名的韵律。不断有人倒下,后面的人踩着同伴的尸体前仆后继,鲜血纷飞,残肢断臂一地都是。鲜红的鲜血染红了嫩绿色的草原,整个战场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绞肉机,不断将双方的兵力绞的粉碎。 不接触,没有对比,永远不知道对方有多强。黑甲军的气势从一开始就完全压制住了叛军,他们的训练,他们的装备,以及他们为了信仰而战的信念,都足以让他们在战场上,在雷恩的注视下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战斗力。叛军们很快变阵,一面面盾牌顶了上去,整个局势陷入了胶着当中。 当一方完全放弃了攻击转为防守,反而拉不开阵势继续厮杀。不管怎么砍,怎么捅,面对的都是一堵堵盾墙。 索尔一挥手,仅剩的督察队也加入战场。督察队此时已经不完全都是督察队的人,也有黑甲军,索尔改编了这支队伍,他挑选了极为强壮的士兵统合在一起,分配给他们双手重型武器,像是双手斧,双手锤,这些兵器专门克制对方的盾牌。特别是自从有了封号熔金的炼金术士加入之后,奥尔特伦堡自产的兵器愈发优秀。 新的配方让这些兵器的坚硬程度打着滚翻倍增长,不需要再考虑一斧子下去劈开了对方的盾牌,同时也折损刃口这样的事情发生。当督察队加入战场之后,快速的形成有效的破盾能力,蒙特尔再次感受到了战争似乎正在朝着他不愿意看见的方向前进。他立刻让另外两个方阵顶上去,从人数压垮对方。 四千多号人被两千多号人围攻,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场面。 黑甲军强大的战斗力逼迫着蒙特尔认清现实,他立刻做出了相应的对策,开始追求更加有效的杀伤,而不是缠住对方。第五方阵五百名弓箭手举弓抛射,箭雨落在了双方交锋的战线上。有奥尔特伦堡人倒下,但也有叛军被误中。在战争中每一支箭都能射准敌人,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着己方的阵型不受控制的被撕出数道口子,蒙特尔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一旦让对方的士气再度提升,胜利的天平就会彻底倒向雷恩。 在他的许可下,近千名骑士绕开了正面的战场,准备从黑甲军左侧直接冲杀进去。圣殿骑士团也纷纷策马扬鞭,整齐如一只箭头一般狠狠的凿向对方的骑兵集群。 一直哨箭射向空中,难听的哨音随着风传到了很远的地方,在三公里外一处丘陵后,面色肃杀的骑士们翻身上马。他们检查过自己的武器以及着装,开始缓慢的朝着战场前进。而在战场的近处,一直近千人的队伍突然从出现在草丛中,顺着略微有些起伏的地面,从高处冲杀向雷恩的中军。 此时雷恩的中军只有三百人拱卫,可这些人并没有露出震惊,或是惊恐的表情。他们面朝扑来的敌军,牢牢的钉在了原地,放低腰身,手中的长枪持平,一声整齐而爆响的“杀”声直冲云霄! 索尔看向雷恩,笑说道:“对方的将领安排的十分合理,如果没有侦测邪恶,或许我们真的会被这伏兵所击溃。”,他的脸色又苍白了三分,大规模的侦测邪恶一直消耗着他的圣力和精神力,每一分每一秒,他的脑袋都仿佛被针刺一般。但是他忍住了,这些疼痛并不被他放在眼里。“城主大人,您害怕吗?” 雷恩从容淡定的笑了起来,“如果我说我不怕,你信吗?” 索尔直视着雷恩的眼睛,迎着他的目光好一会,才缓缓点头,“如果是其他人,我可能不信,但是我从您的眼睛里没有看见任何一丁点的惊慌和恐惧。能告诉我,为什么您不害怕吗?这可是关系到您的生命的大事,即使我们早就知道有这样一支伏兵在。” 雷恩看向身边的士兵,反问道:“我始终相信我的子民,他们可以为我豁出性命,我什么要害怕?” 他的话,就像一阵旋风一样吹响所有的黑甲军,就因为这句话,因为雷恩的信任,每个士兵都感觉到血脉贲张,脸面发烫,心情激荡。站在最前线的马文抽出长刀面色狰狞的一步踏出去,“杀!” 一刀劈出,一名叛军眼神灰败的看向自己胸口,他胸前的皮甲被撕裂,露出了皮肤。胸口上有一道白印,这白印在身后同伴的推撞下瞬间翻开,粉色的肌肉纤维因被切断而微微颤抖着,鲜血一瞬间布满了整个伤口,快速的流淌出来。他倒在了地上,身体不时抽搐,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他还没有立刻死去,生命似乎依旧留恋着这具身体。 一只脚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快速的落下,他感觉到自己的脸都被踩烂了,视线变得漆黑一片,意识缓缓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面对两倍甚至三倍于自己的敌人,这些拱卫在雷恩身边的黑甲士兵没有丝毫的胆怯,反而迸发出强烈的战斗欲望。他们如同机械一般,按照马文交给他们的战斗方法,精密的运作着。前面一人武器捅出去,后面一人手中的长剑、长枪立刻补位,这五百人如同一个高效的杀伤机械,冷静而残酷的收割着生命。 这三百人,是黑甲军中精锐的精锐,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兵。他们此时大脑中没有丝毫杂念,唯一的想法就是向前,向前,向前! 索尔拉下遮面,笑着说:“我也该出一点力了。” 他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如离弦的利箭一般插入对方的心脏! 第一五九章 聪明人有聪明的想法,笨蛋有笨蛋的想法,都是高招! 残阳如血。 黑色的铠甲上鲜血已经凝固,变成了暗红色的固体,一名黑甲军士兵手中拎着长剑,一脚踢翻一具趴着的“尸体”。尸体肩膀上有一处伤口,鲜血早已浸湿了他的领口。这尸体脸色苍白如纸,紧咬着牙关,嘴唇泛着青紫。黑甲军士兵冷静的扫了一眼,在尸体身上没有发现其他伤口,他一脚踩住尸体没有受伤的另一边胳膊,双手紧握着剑柄高高的举起。 那尸体居然微微颤抖起来,不等他有什么反应,长剑猛地落下。剑刃在空中留下一道寒芒,噗嗤一声,剑尖直接刺入了尸体的喉咙里。那尸体居然做出了反应,受伤的胳膊抽搐着死死的攥住剑刃,鲜血从他指缝中流出,可他却怎么挣扎也无法避开死亡的下场。他双腿乱蹬着,身体疯狂的扭动,黑甲士兵面色淡漠的抽出了长剑,冷漠的看着尸体变成了一具真正的尸体。 他蹲下身子,在这尸体上摸了摸,掏出两枚银币塞进自己的怀里,然后把目光投向身边另外一具,已经被从腰间一分为二的尸身。他的手灵活的顺着那尸体上半身铠甲的缝隙伸入,在那尸体的胸口里摸了摸。掏出一把铜币和银币,装入怀中的钱袋里。 战斗从一开始,就被索尔牢牢的锁定了胜局。雷恩也发现他之所以被称之为天才,并非是说他在指挥上的天才,而是他开挂的天才。教会拥有数万圣殿骑士团,但是能维持大范围的侦查邪恶这样消耗极大神术的人,也是屈指可数。别人玩的是第一人称视角的冷兵器战争游戏,而他玩的是上帝视角的即时战略游戏。 模式不同,自然效果不同。 在叛军隐藏的骑兵被两百五十人的圣殿骑士团冲散击溃之后,战争就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悬念。就是这么赖皮,就是这么无耻,开挂开成这样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蒙特尔自知大势已去,在承受了这次失败之后,他也接近崩溃。数年的谋划一朝落败,心里上的落差击溃了他的理智。他在被擒之前举剑自杀。 当他倒在地上,在生命停留的最后一刻时,他突然回想起那年年轻的自己。冲动,好斗,盲从,所有年轻人该有的毛病都出现在他身上,到底是什么时候,自己变成了那个样子呢?或许是在他知道自己将要进入帝都高等学院的那一刻吧?优秀的成绩使得他膨胀了起来,他觉得世界都在自己的脚下,只要自己伸手去摘,世界就能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上。 他并不服气,到死都不服气,即使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依然不服气。他认为自己不是输给了雷恩,不是输给了自己,而是输给了这个时代。 缓缓闭上的眼睛让他想起了曾经在家里生活的日子,为什么那平淡的日子无法让他感觉到丝毫的快乐呢?反而是这几年的生活让他有一种真正活过来的感觉,连呼吸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他的一声长叹,吐尽了胸中最后一口活气,他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这些年怨恨的并非是贵族,怨恨的是自己的卑微。 原来,是这样啊! 惨烈的战场被来回清扫了两遍,没有留下任何一个活口。这场战争让黑甲军折损了七百多人,这个数字让雷恩脸色阴沉的可怕,丝毫见不到胜利所带来的喜悦。这个数字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即使索尔安慰雷恩说这个战损比例已经足够惊人了,但是雷恩依然挂着脸。每一个士兵都是他宝贵的财富,折损任何一个都足以让他心疼,何况一口气损失了这么多? 他咬着牙,决定一旦回到奥尔特伦堡,就要让盖尔那个混蛋研发出更合理的铠甲和保护措施,如果他做不到,就把他真的拿去熔金。 清扫完战场之后,稍作休整,雷恩的怒气再次沸腾起来。 作为援军,威斯丁不仅没有在必要的时候从叛军背后出兵前后夹击,反而在战争结束后依旧紧紧的关闭城门。那些连城墙都不敢上的士兵居然再一次爬到城墙上,警惕的望着城外的战场,以及那群身着黑甲的士兵。 他们在防备什么? 雷恩心里自然十分的清楚,他们防备的就是他雷恩,是他的黑甲军! 我不远万里跑来给你们解围,你们居然表现的如此冷漠,雷恩怎么可能能平静的下来。他压抑着愤怒,让人给威斯丁城内送去了一封信。他要求威斯丁立刻打开城门,迎接黑甲军入城休整,并且要求威斯丁内的贵族和商人犒军三日。 然而更加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威斯丁的城主面对雷恩的要求,居然一口回绝了! 理由是城主生病了,无法接待雷恩,让雷恩带着他的军队先回去,等城主病好了之后一定邀请雷恩来威斯丁游玩。当然,随着这个理由一同反馈回来的还有价值不到一千金币的物资,这就算是把雷恩打发了! 望着众多手下,望着黑甲军整齐的队列,雷恩脸上逐渐浮现出一缕笑容,只是眼神格外的冰冷。 面对使者,他没有给任何的好脸色,“告诉城中的蠢货,拿出五千匹战马,一万枚金币,五公升宝石,我们自然会离去。如果他们拒绝,我们就会亲手去取。”,他的牙关中挤出了让使者闻之变色的几个字,“和平,还是战争,选择吧!” 使者带回的信息顿时让整个城主府差点被吵翻天,商人们、权贵们面红耳赤的彼此争吵,如果不是有城主压制着他们,他们或许早就厮打起来。 五千匹战马,一万枚金币,五公升的宝石,这笔账城主是不会认下来的,他把选择权交给了这座城市中其他的权贵和商人。没有人愿意和雷恩开战,所以他们选择了和平,然而这笔钱谁出的多,谁出的少,就成了争论的焦点。没有人可以单独支付得起这样一笔巨大的支出,有人提议按人头均摊,但那些小商人们立刻爆发了。 对大商人来讲均摊到几百个金币,几十匹战马,几块宝石顶多就是让他们肉疼一阵子,不会伤筋动骨。可那些小商人就不一样了,或许这些付出就是他们的全部家当。他们据理力争,要求按照贫富的程度来分配这笔支出,结果大商人又不同意了。其实大商人们提议按人头均分,未尝没有想着将那些小商人挤兑破产的念头。 竞争对手少了,这部分损失自然而然的能从其他地方补回来,根本就不是损失,而是一笔十分划算买卖。早已识破大商人想法的小商人团结在一起,坚决反对,毫不动摇,甚至喊出了让雷恩打进城的口号。 城主面对吵吵闹闹也十分不耐烦,“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你们说到底该怎么办?!” 面对城主的询问,所有人都识趣的闭上了嘴巴,这件事其实是城主作出来的。当初答应放雷恩进城不就没事了?犒军三日无非就是一两百个金币的事情,算的狠点一千个金币到头了。每家每户掏个三五十枚金币就能把事情摆平,而且做得漂漂亮亮。结果城主害怕雷恩进城后影响他的统治地位,居然拒绝了雷恩的要求。 而雷恩酷烈的反应更是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前面才赶走狼,后面就来了虎……。 面对沉默的众人,城主望向自己的幕僚长,幕僚长微微一怔,只能硬着头皮走了出来,他鞠身行礼,冷汗淋漓。就在他不知所措,被城主的目光看的有些发毛的时候,突然间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您不是说您病了吗?干脆您继续装病,让雷恩进城来。只要您一日不康复,就一日答复不了他。您一直避而不见,想来雷恩也不会强硬的打上门来。毕竟您并未做错什么,他这么做就是和整个贝尔行省还没有反叛的贵族作对,只要您拖上一段时间,他必然会主动离开威斯丁返回奥尔特伦堡。” 似乎是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说的也越流畅,“现在贝尔行省的局势这么复杂,他也不会在这里停留多久,必然归心似箭。等他一走,您再补偿他一点东西,不就结束了此事吗?即使他回去之后如何质问、斥责您,您随便找个理由都能敷衍过去。” “他如果直接找我们要钱要东西怎么办?”,有商人面色不虞的问道 幕僚长得意的哼哼了几声,“这也好办,把一切都推到城主身上,就说一切都必须由城主做主就行了。他是子爵,城主大人也是子爵,他总要顾忌贵族的体面,顶多就是生生闷气,到时候咱们这些人任打任骂,他还真敢杀人不成?” 大家你望我,我望你,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个主意有点不太对劲呢。不过却没有人出声,都默默的不说话。 幕僚长嘿嘿一笑,说道:“当然,城主大人免去了大家破财之灾,今年的税收总要多抽半成作为补偿才行,你们不会有什么反对的意见吧?” 城主原本也在犹豫,听见幕僚长这么一说,顿时眼冒金光。这半成可是白得,他才不会傻傻的交给帝国,全部都会落入他的腰包。他拍着大肚子,笑眯眯的看着众人,点头说道:“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第一六零章 影帝级别的演员都爱现场发挥,从来不按剧本来,有种你开除我 沉重的城门被缓缓吊起,当一线光明穿透了黑暗的城门洞时,巨大的欢呼声顿时响起。在城门后的街道两边,威斯丁人捧着鲜花,挥舞着彩旗,热烈的欢迎着来自奥尔特伦堡的援军。热情的少女已经准备好花篮,迫不及待的守在了最前面。平民阶级的感情是最为炙烈的,也是最单纯的,他们不需要考虑那么多的利益纠葛,也不需要考虑立场问题。 他们只需要明白自己的家园被叛军攻打,差一点就要失守,让战火烧入城内。他们极有可能要面临着妻女被欺辱,财富被掠夺,生命不再安全的混乱局面。可就在最关键的时候,奥尔特伦堡的黑家军在雷恩的率领下及时的赶到,他们在城外与叛军浴火奋战,终于打退了叛军。他们拯救了这座城市,拯救了人们的尊严,也拯救了每个人的性命。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理由不欢迎这些勇士呢?没有任何人来组织发动,他们自发的走上街头,换上好看的衣服,将街道清扫干净,挥舞着鲜花彩带,大声的为这些勇士们欢呼。姑娘们娇羞的挎着花篮,不时探头望向城外,也不知是为了报恩动了春心,还是因为受过这样一场劫难,想要找一个强有力的依靠。 当雷恩骑着战马最先一步踏进了威斯丁城的那一刹那,整个城市都欢动起来。美丽的花瓣从天飞降,飞舞的彩带像是一道道长虹。大姑娘小媳妇望着雷恩冷峻的侧脸尖声惊叫,恨不得扑到雷恩身上钻入他的怀中,好好的亲热一番。面对热情似火的平民,雷恩脸上冰冷的笑容逐渐柔和、融化,他嘴角微微向上弯起,比起那些肮脏的掌权者,他更喜欢单纯的平民。 你对他们好,他们就会对你好,不会有任何的计较,甚至愿意为你献出生命。 而那些贵族,你对他们好,他们反而想要占更多的便宜,等没有便宜占了,再一脚将你踢开。 雷恩抬起手不时挥动,他目光所及之处人们声嘶力竭的喊着、叫着、唱着!紧随其后的马文与索尔以及一应大小队长从城门洞中走出,让原本就火热的街道更增添了一股热浪。马文高兴的嘴都合不拢,露出一嘴发黄的老牙,咧着嘴哈哈的大声笑着。今天,是他这辈子中最光彩的一天,从来没有人像这些人如此的拥戴他,为他欢呼,为他歌唱。 索尔表现的特别矜持,不断的点头致意,有时候看见了教徒也会画着十字,以教礼回应。比起马文外露的情绪,索尔沉稳的太多,越是这样,那些小姑娘们越是为他欢呼,一个个都把他当做了白马王子。 当黑甲士兵也开始进城的时候,欢呼声变成了掌声,掌声雷动!对于这些拿出性命来拯救他们这些陌生人的黑家军,这里的人们致以十二万分的敬意。他们很清楚,这些人没有必要离开家乡来到远方为了一群素不相识的人征战,他们不是贵族,不是官僚,他们和街道两旁的威斯丁人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普通人,都是平民。 他们没有任何理由要来,但是他们来了,他们拯救了这里,拯救了这里的人。 姑娘们抛洒着花瓣站在队伍的边上,献上热情的香吻,也有一些人将做好的麦麸饼和熏肉塞进黑家军士兵的手里,更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拄着拐杖,站在街角深深的弯下腰去。 没有丝毫的作秀,一切都发自肺腑! 站在城主府塔楼上透过窗户看着窗外心情激动的人们,城主肥硕的嘴巴颤了颤,轻蔑的眼神透着无尽的讥诮,有对雷恩的,也有对那些平民的。他拉上窗帘,回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一小瓶绿色泛着荧光的药剂瓶,在外面一层玻璃之下有流光涌动,不时冒出一个气泡,咕嘟嘟的从瓶底飘到最上面,鼓出一个水泡,又瞬间炸开。 这是一瓶伪装药剂,喝下去之后服药人会虚弱三天,脸色苍白,眼袋发黑,身体冰凉盗汗,而且心跳也会和呼吸一起变得紊乱起来。当然,这不是什么毒药,只是用来伪装成生病样子的一种药剂,是一位药剂大师一次试验意外得到的成果。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种意外得来的配方药剂,反而比原本他想要开发用于治疗疾病的药剂更赚钱。 有渠道的贵族都喜欢买上一些放在家里,不管是为了对付谁,这种药剂都有着奇效。 他一想到自己要在床上躺三天,三天吃不到好吃的烤乳羊,三天不能和侍女们玩亲亲的游戏,挺起的肚子便颤了起来。他捏紧瓶盖用力掀开,含住药剂瓶口猛地一仰头,一股浓烈的泛着草腥气的屎味顺着他的喉咙直入胃里。药剂瓶子忽然间从他手间滑落,他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虚弱感,连忙扶着床沿倒在了床上,“按……计划行……事。” 一旁的管家在粗使仆妇的帮助下,奋力的将他推到了床中央,为他盖上被子,看着这位贵族老爷红润的脸上迅速失去了血色。幕僚长微微点头,挂着谜一样自信的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下楼去。 此时周围的欢呼声渐渐围拢过来,经过长长的街道,雷恩的战马停在了城主府外。城主府的管家忐忑不安的守在门口,他看见雷恩迎面而来如利刃一般锐利的目光,立刻低下头去,连腰都偻了三分。 “尊敬的奥尔特伦堡雷恩子爵阁下,欢迎您的到来。”,管家的姿态很低,可以说面对他真正的主人都没有这样的低姿态。不是他不想再多抬起点头,再多直一点腰,而是雷恩身上那股子煞气压的他心跳都快了几拍,还怎么敢多事? 翻身下马的雷恩摘掉了小羊皮的手套丢给了一旁的布莱尔,他拿着布莱尔递来的手绢擦干戴着手套时留下似有似无的汗珠,左右看了看,“城主呢?” 管家干咽了一口唾沫,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腆着谄笑解释道:“城主大人生病了,所……”,两道利箭瞬间刺透了他的心脏,他猛地一哆嗦,才发现那是幻觉。他略微抬头,发现雷恩眼中闪着莫名瘆人的精光,就好似之前的利箭,他冷汗直流,嘴唇微微抖着,再也说不下去。 “是……真的生病了吗?”,雷恩才不信他不来城主不生病,以来城主就生病这样的神奇故事。 管家被雷恩的目光盯的抬不起头来,城外战场上堆在一起还没有烧完的尸体正在被豺狗、黑枭啄食,血腥气尚未散去,死在雷恩手中的魂魄还在凄厉的惨叫,他根本升不出一丝丝对抗的心思,只能低下头,一句话不敢乱说,不断称是。 “东西呢?” “这个……由幕僚长大人负责,我实在是不清楚。” 雷恩抬脚便往里面走,布莱尔、马文和索尔紧随其后,还有十名浑身上下杀气没有散尽的黑甲士兵。管家想拦,可看着街道上鸦雀无声站的整整齐齐如同雕塑一样的黑家军,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只能任由雷恩直接闯进去。 直接贯穿前厅进入正厅,大猫小猫两三只,一名穿着灰袍四十多岁,头发乌黑锃亮的男人迎了上来,他一脸开心的笑容,站在雷恩面前刚刚弯腰,连话都还没有来得及说,雷恩居然就与他擦肩而过。他愣了一下,剧本可不是这么安排的,他连忙转过身急忙跑了几步跟在雷恩身侧,匆忙之中开口道:“尊敬的雷恩子爵阁下,城主大人染病卧床不起,您在威斯丁停留期间都将有我来负责您的一切行程安排。” 雷恩脚步一顿,那幕僚长差点撞在他身后,连忙刹住脚步,心里猛地一揪。 “我要的东西呢?” 还是那句话,幕僚长挤出一个笑容,“请饶恕我无法做主,这件事只能等城主大人的病情好转之后才能给您一个准确的答复。不过大人在半昏半醒中说了,您的条件他一定会答应,可他并没有说这些东西是从城主府的财政中支出,还是由其他渠道支付,所以请您稍等几天。” 雷恩轻笑了几声,摇了摇头,“带我去见城主。” 幕僚长这个时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一开始可能出现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小意外,但总的来说剧情还是按照剧本在推进。他立刻小跑到雷恩前面为雷恩引路,穿过走廊上了旋转的阶梯,最终在塔楼最高一层看见了威斯丁城的城主。 城主三百多斤就像一个巨大的南瓜一样瘫在床上,脸色煞白煞白,嘴唇颤抖着,脸上油腻腻的一层汗珠。在这炎热的夏天他居然像冬天那样裹着被子,一旁的侍女不断拿着湿巾在一堆白花花的肉山上擦着虚汗。 雷恩走到肉山边上,审视的目光扫了几眼,看向身边的索尔。索尔拼了吃奶的劲,才召出一道治愈术,打在了肉山上。白光隐入肉山,城主只是略微抖了一下,丝毫不见任何的好转,雷恩皱了皱眉头,不会是真的病了吧? 可他转念又一想,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第一六一章 条件反射是每个活生生的动物都具备的一种天性,也是可怕的天性 我是有追求的作者,章节名肯定和内容有关系,这个需要解读。 一觉睡过了,今天就先更三章了,加更和欠的两章争取明天补上。 === 其实雷恩真的没有想到这位肉山城主能病成这样,而且看上去不像假的,他犹豫着要不要请一位牧师来。索尔修炼的是战气,不是圣力,比吃屎都难的挤出一道治愈术还不知道有没有用,而且他心里认定,这里面绝对有鬼,病的这么凑巧可不是常有的事情。当然啦,他也不能把肉山从床上拉起来,看他样子就像拉了十天半月,整个人都虚了,也不太方便他动手。 毕竟名声这个东西摸不着、看不见,你以为它毫无作用并且对它不屑一顾的时候,往往会被它兜头兜脸抽一棍子。 你可以对同为贵族的傲慢家伙捅刀子,但是不能殴打病人。 幕僚长笑眯眯的凑到肉山领主身边,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大人,雷恩子爵来看您啦,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肉山领主睁开一条眼缝,有气无力的瞥了一眼雷恩,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胖嘟嘟的脑袋点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他的眼神和幕僚长的眼神交织在一起,片刻后脱离,幕僚长略微弯着腰,说道:“城主大人因病不能迎接您进城,觉得十分愧疚,等他病好了之后一定要好好的补偿阁下您高洁的人品。是您的仗义让威斯丁城得以保存,从今以后您就是威斯丁城的好朋友,世世代代!” 这个幕僚长也是一个人才,雷恩更加相信这厮是在装病,两人的眼神要是接触那么一小会就能解读出这么多东西来,除非肉山领主和这个幕僚长有一腿。 此时他不便多做停留,转身带着人离开。望着雷恩离去的背影,幕僚长像狐狸一般笑了起来,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肉山城主也呵呵的笑了几声,又皱着眉头痛苦去了。他这次觉得自己身上的痛苦太值了,半成税收足以让他这几年都吃到撑。 离开城主府的时候,城中的商人们都聚集了过来,热情迎上了雷恩。他们或许早已商量好,派出了两个代表。一个个油头粉面,周围平民看着他们的眼神里时不时就露出鄙夷的目光,看上去这里的商人并不得人心。 “雷恩子爵阁下,欢迎您以及贵属下的到来。我们在牧马人广场准备了盛大的宴会,请您以及您的属下务必赏脸。”,商人们的态度摆的还算端正,在外厮杀了一天,铁打的汉子也需要一定的放松。 牧马人广场是威斯丁城内非常有名的广场之一,威斯丁城很大,有前后两个城门,必要的时候可以将城外牧场中的战马引入城内。这座城市的人比起其他城市来说不算多,大多数都在为这些大大小小的马商牧马,或是管理其他牲口。这座城市因为战马、牲畜交易而闻名于世,也因这些东西使得商业市场变得单一。 牧马人广场中竖立着一个平民的雕像,这在奥兰多帝国内也是很少有的事情,贵族们更喜欢歌颂统治阶级的光伟正,而不是去为那些泥狗腿子吹嘘。这位被捧为“英雄”的牧马人据说是在有史以来最为寒冷的一个冬季里,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暖源,保护了一匹有着高贵血统的战马,而牺牲了自己。所以商人们建立了这座雕像,号召大家要向这位牧英雄学习。 说白了,就是洗脑,宣扬人命不如牲口的命贵重。换位思考的确如此,现实就是这么赤果果的打着人脸,一匹有着优良血统的种马往往要几百上千金币,人命却能值几个钱?三五个金币就能买到一条人命,黑蛮更是只要几十个银币,确实不如马贵。 广场上已经放满了餐桌,餐桌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美食,年轻的姑娘们端着热腾腾的食物穿梭于餐桌之间,娇笑着舒展自己曼妙身姿有技术的女人们也依偎在一旁,做出了极为放荡挑衅的动作,让一群群围观的老少爷们热血沸腾,恨不得脱了衣服去池塘里游一个来回。 商人们这么办,未尝没有看雷恩笑话的心思,只要有一个军人在雷恩下令之前动上那么一动,他们就能从中找到让自己开心的乐趣所在。不过很可惜,雷恩不会让他们如愿,黑甲军不会让他们如愿。黑甲军站在一边就像千年不曾风化的巨石,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他们的清冷的目光中留着残余的红光,目不斜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雷恩的身上。 雷恩不动,他们不动。 这就像是一场对峙,一场腐朽和新生的对峙,雷恩赢了。 他抬起手,所有黑甲军立刻挺胸收腹,双脚猛地并拢在一起,镶嵌了铁片的牛皮靴子撞在一起,发出整齐如雷般的声音。 这声音来的突然,让很多人猝不及防的被吓了一跳,还有一些战马都被惊吓的扬起了蹄子,不安的来回晃动。 雷恩嘴角边噙着一丝满意的微笑,他就说了两个字,让这群乡巴佬更加了解到黑甲军的强大和不可战胜。 “卸甲!” 整齐如一的动作就像刻意的训练过,索尔看的热血沸腾,心潮澎湃,这样训练有素的士兵在整个大陆都难得一见。比起黑甲军的整齐如一,圣殿骑士团就显得散漫了许多,他们各有各的套路,有人先卸肩甲,有人先卸臂甲,索尔脸颊发烫,暗自发誓,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操练这些老爷们。 当一件件铠甲整齐的码放在地上,就像一个低头跪坐的人,整个广场鸦雀无声。有着特殊地位的威斯丁什么时候见过如此震撼人心的场面?他们的士兵说是士兵,不如说都是牧民,有时候还要为城主干活。但这不妨碍威斯丁的人崇拜这些黑甲军,崇拜奥尔特伦堡人,他们再次欢呼起来,让整个广场格外的热闹。 “入席!” 再有一声,解甲的奥尔特伦堡人有序的进入了广场,他们自己知道如何分配坐席,也知道该做什么。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后,他们挺直了脊背,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似乎眼前桌子上的美食都是幻觉,身边的娇娘都是红粉骷髅。整个广场再次猛地一静,商人们不知不觉中额角上挂了几滴冷汗,他们原以为雷恩能战胜叛军,依靠的是这些战士的个人素质。 他们早就听说奥尔特伦堡人一个个都是凶恶强悍的恶人,自然不会联想到其他什么东西,此时此刻他们才发现,自己对雷恩,对奥尔特伦堡的了解太少了。人们固有的观念往往会特别的刻板,认为一个人是好人的时候,即使他真的犯了罪,也会不由自主的为他脱罪。当一个人在印象中是坏人的时候,即便他天天坐在家中不出门,一些找不到头绪的案子也会牵连到那些人身上。 这和道德、素质、教养无关,每个人都有这种心态,包括你,包括我。 能把一群恶棍调教成这样训练有素的士兵,那么雷恩有多厉害? 商人们突然发现自己可能做下了一个愚蠢的决定,一个个变得忐忑起来,他们小心翼翼的迎合着雷恩,嘴里的赞美接连不断涌现,各种各样的词汇巧妙的联系在了一起,都在表述一个核心――雷恩好棒,奥尔特伦堡人好棒。 “就食!” 随着第三道命令,解甲的奥尔特伦堡人由极静变成极动,风卷残云般大口大口的吞着食物,除了过长和过大的食物他们会撕咬咀嚼一会,其他切碎的食物最多咀嚼两三下就往嗓子里咽。整个广场上只有西里呼噜往嘴里塞东西的声音,这些人没有一个人说话,没有交流过任何一句。为他们倒好的酒水,他们连碰都不碰一下,渴了,噎了,喝水喝汤,眼中根本就没有酒这个玩意。 那些有技术的女人缠着他们的身体,即使他们骨子里最原始的冲动表现在外,他们的意识也不为所动。反而因为抬手拿取食物或是撕扯食物的动作冲撞到那些娇弱如同水做的女人,发出了一声声的惊呼。 早已被一连串反差极大的表现震惊到麻木的商人们端着酒杯,纷纷站起来礼敬雷恩,一个个都说着好话,陪着笑脸,雷恩端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为自己取了一块烤羊排,“酒我就不喝了,你们随意。” 那些商人一愣,也摸不清头脑,这雷恩到底玩的是那一套把戏,但是该有的场面还是有的,依旧马屁如潮,反而让人撤掉了所有的酒水,换上了红茶。 “我等观看您的麾下如此雄壮,不知您训练了他们多久?”,有商人眼馋这些黑甲军的素质,心中也想要训练一批。这次叛军攻城终于让他们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不掌握一定的武装力量,就和羊圈里的羊羔没多大的区别。 雷恩眼睛一亮,想到了什么,他拿起餐巾沾了沾嘴角,“我可以代诸位训练一批护卫,如果你们需要的话。” 商人们眼睛里顿时冒光,“不知道这个价钱……” 雷恩伸出一根手指,“十个金币一个人,童叟无欺。” 第一六二章 你装你的,千万不要管我,一个优秀的演员就要把自己代入角色中 “十个金币并不贵,反而我觉得是你们赚了才对。”,雷恩说话的样子格外的严肃,好像他是认真的,并没有说谎,他为此还举了一个例子,“在城外,主战场陷入胶着之后,对方启动了埋伏在战场左侧的一千多人的伏兵对我所在的位置悍然的发动了殊死一击,那个时候我身边只有两百多精锐的战士。”,随着他的话,商人们很配合的惊呼起来。 也有一些是真的,因为总有人不怕死敢上墙头,通过他们的口述,很快雷恩在城外的战斗过程就进入了有心人的耳朵里。可能他们了解的只是一个大概的片面的过程,不知道细节。此时雷恩披露的细节让他们联系到自己所知道的那些情况,不由的惊讶起来。没想到这位贵族居然经历了如此惊险的一幕。 一个好的故事需要有勾引着人不断探知的欲望,需要悬疑,需要冲突。雷恩的这句话就是一个很好的埋伏,在人们的脑海中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构图。一边是如潮水般密密麻麻,穷凶极恶的叛军,漫山遍野的冲过来。一边只有两百多号人,其中还有一些要一直紧贴着雷恩,无法参加到战斗中去。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以一敌五,想必会十分的惨烈。 雷恩耸了耸肩膀,端着茶杯抿了一口红茶,眉头微微一拧,随即舒展开。他不动声色的将口里的茶水又吐了回去,将茶杯放下,继续说道:“当时我并不害怕,这并不是我遭遇过最凶险的情况,而且我的战士就在我的身边,在那一刻,我的内心是平静的。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从坡上冲过来,我的战士们迎上去。” “先生们,敌人是我们的六七倍或者更多,但是我的战士连脚步都没有停顿过,他们就那么冲了过去,然后用敌人的鲜血证明了他们的武勇,证明了他们值得我去信任。你们或许无法想象,在这样一场战斗中,我们折损了六十七个人,接近四成的减员。但是我们做到了什么呢?”,他的语气略微高亢起来,让听的入迷的听众心气也提了起来,他肯定的说道:“我们斩下了七百多个脑袋,打散了一千多名敌人的进攻,我们战胜了数量数倍于我们的敌人,赢取了胜利。” “这不仅仅是我的胜利,甚至和我无关,这是奥尔特伦堡人的胜利!” “先生们,想想看,如果你们拥有一支百人队伍,却可以正面的对抗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你们还需要怕什么叛军?没有人敢对你们动武,因为他们知道,动手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如果我是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即使是十个也好,我都要咬着牙掏出一笔费用来,我相信你们的命不只是十个金币、一百个金币或是一千个金币。” 商人们彼此对视一眼,有些心动。他们的生意就是贩卖战马和牲口,有些人会来到这里购买,有些人则需要他们把东西运过去。前者没有任何的风险,但是后者需要考虑到很多可能存在的危险。比如说强盗,这是商人们最头疼的敌人,他们这群乌合之众总是仗着人多抢夺他们的财物。如果他们能有一批像黑甲军这样的战士……,那画面简直让人兴奋激动的坐立不安。 有人问到:“尊敬的雷恩子爵阁下,十个金币包括了他们的装备吗?” 商人总是这样,在金钱方面斤斤计较,可如果不斤斤计较,他们也累计不了这么多的财富。看似不起眼的一个小数字,可如果把这个数字扩大到一百倍,一千倍,同样是一笔惊人的数字。 雷恩当然摇了摇头,“装备需要你们自己承担,也可以直接从奥尔特伦堡购买。另外伙食费和杂七杂八的费用也得由你们承担。” 如果雷恩一直表现的格外严肃,商人们绝对不敢放肆,但是他主动的说起了生意上的事情,商人们反而放开了,“您真是一位合格的商人。”,他们用这样的评语来小小的讽刺了一下雷恩。 雷恩丝毫不在意,也没有生气什么的,他把事情拎得很清楚,该严肃的时候严肃,该耍无赖的时候耍无赖,实用主义不是刻板的形式主义,不讲究那些麻木的意识形态问题。需要争利的时候就应该放不下架子,应该卷起袖子撵上去和对方掰手腕,否则损失的只能是自己。他始终相信一点,利益是争抢出来的,而不是礼让出来的。 面对微笑着的雷恩,商人们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最终他们还是决定挑选一批值得信任的护卫送到奥尔特伦堡去,让雷恩严格的训练一番。 就这么一顿饭,雷恩就赚了快三万金币,实在是让他再满意不过。这些商人的面目他早就看清了,他们会为了一个金币的利益在某些立场上和别人打出狗脑子,但也会为了一些私利让出令人震惊的财富。雷恩不过是要了五万金币,城主居然都装病了,这些商人们更是提都不提这件事,但是为了他们自身的安全和利益,居然一口气就拿出接近三万金币的财富。 说他们是愚蠢好呢,还是说他们精明呢? 这顿饭商人们吃的不那么痛快,雷恩倒是很满意。 吃完饭后他也不会继续以战时制度来管束士兵,经过一天的杀伐,这些年轻的士兵迫切的需要一个发泄心中暴虐和负面情绪的途径,这个途径无疑就是女人。这座城市有技术的女人不算多,也不算少,质量不怎么高,对不追求全方位享受的黑甲军士兵反而更加合适。除了花钱找来的那些有技术的女人之外,还有一些普通人家的小姑娘跑了过来。 雄壮威武的雄性在自然界中拥有更多的交配权,人类亦然。这一夜过去,不知道有多少小伙子在离开这座城市返回奥尔特伦堡时,要拖家带口。好在雷恩给了他们充足的薪水,让他们多带走几口人也不会成为负担。 这一夜,雷恩可能是为数不多严格自律的人之一。 他找幕僚长要来了远程联络的魔法设备,自从帝国研究员通过了震动解析了声音的生成之后,一种全新的远程联络设备出现在奥兰多帝国各大繁华的城市中。这种设备是一个两尺长一尺宽,高半尺,密不透风的黑盒子。盒子上有一个两个小口,以及一个嵌入泰伯利亚晶石的凹槽。启动这个设备之后,朝着输入口说话,敏感的捕捉魔法阵会解析声音变成一连串震动信号,通过魔法共鸣的远离联络到远处共鸣频率一致的魔法设备上。 这些震动信号通过一个连接着十数根紧绷着的丝线的振膜,还原成声音。这种声音没有阴阳顿挫的美感,也无法体现出太多的语气和心境,但是比起写写画画已经先进太多太多了。据说帝国研究员里的疯子们声称,要通过不同系别的无效魔法颜色渲染作为媒介,研究出一款可以远程面对面交流,拥有画面的联络设备。 很多人都觉得他们在说胡话,但是雷恩相信这绝对会实现,也是必然的事情。 “让熔金来,我有事问他。”,雷恩关上了房门,让索尔守在附近,不让人靠近,他联络上了奥尔特伦堡。 设备的另外一头是冯科斯,魔法共鸣的第一时间刺耳的蜂鸣声就惊动了这位帅到有点妖的管家,他立刻按照雷恩的吩咐,请来了熔金。熔金现在在奥尔特伦堡待的很舒服,甚至有点乐不可支。作为一名冶金炼金术士,他唯一的爱好就是捣鼓各种金属,雷恩也深知冶金的重要性,只要是盖尔要求的金属,他总能想办法弄来,包括了拜伦的一些贵重金属。 毕竟奥尔特伦堡就在魏玛走廊边上,来往两国的商人不管愿意不愿意,都要拜码头,雷恩说的话就是天大的法理。他们可以不理雷恩的要求,而雷恩也可以不放他们过关。所以走私点违禁的金属,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城主大人,您有什么吩咐么?”,这个傲气凌人的炼金术师也会用敬语了,可喜可贺。 雷恩斟酌了一下,问道:“有没有什么药剂吃了能让人看上去就像是得了重病?” 盖尔连考虑都不需要考虑就回答道:“当然,类似的药剂我所知道的就有三种。” “那么如何解除这种药剂的效果呢?” 设备的另外一头沉默了一会,才发出声音:“让他们吐出来。持续性的药剂往往会在人体内持续性的散发药性,很多药剂都会像某种胶质的肉冻,只要把这东西弄出来,药性很快就会散去。” “原来如此,多谢你了。” “这是我的荣幸,城主大人,我最近有了一个想法,我需要……” 雷恩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列一个单子,交给冯科斯,我还有事。” 他关掉了设备,设备上空幽蓝色的魔法共鸣缓缓消散,他咧嘴一笑,装病? 哼哼! 第一六三章 人最大的动力来自于思考,思考是一种伟大的力量,驱动万物 翌日,俗称第二天,中午以前风平浪静,雷恩在卧室中都没有出来,让很多人松了一口气。甚至在心里想,这个有点名气的黄金贵族也不就是这个鸟样么?捧好了万事无忧,果然只是一个年轻人。对雷恩的要求也就不那么上心了,反正即便出事也有城主大人顶在第一线,众多商人把精力转移到自己的事情上。 叛军来攻城的之前为了避免损失,他们都把战马、牲畜赶进了城中的圈里。城市的确不小,居民也的确不算多,但是几万头牲畜在城里挤在一起,每天产生的粪便和排泄物让整个城市的空气里,都飘荡着清新脱俗的粪便味。平民可以说无视这种味道,他们和这些味道打交道,一点也不在乎。可商人权贵们受不了,吃饭的时候闻到的就是这个味,需要方便的时候是这个味,连睡觉的时候都是这个味。 大批大批的战马和牲口被平民们赶回了城外的牧场,粪便与排泄物也被板车拉到了城外,成为牧草的肥料。 五月中旬骄阳似火,炙烤着人,滋养着植物。风一阵阵吹来,带着些许淡薄的海腥味,吹散了城中的怪味道,也吹开了人们的房门。 今天是个天气不错的好日子。 临近中午雷恩才从房间里出来,一身戎装,幕僚长眼睛一亮就知道雷恩这是打算回去了。非战争期间贵族们没有穿戎装的先例,除非是某些重大的节日,可即使那样,也少有人会穿着戎装,而不是正装。要知道贵族们讲究的是体面,讲究的是教养,戎装显然不符合他们审美的标准,只有庄严、肃穆、华贵精致的正装才是他们的一生所爱。 “您这是……”,幕僚长心知肚明,可还要确认一下。 雷恩扫了他一眼,目光没有丝毫的停留,就像是没看见这个人。路过他时才丢下一句话,“我要回去了,告诉你们城主,以后我们还会打交道的。” 幕僚长咧嘴笑笑,年轻人就是喜欢放大话,以后还打交道?知道你人这么黑,以城主那吝啬的性子恐怕以后没有打交道的机会了。他偻起的腰弯的更低,低眉顺眼捧着说道:“是,您身负要事,不能在这里多做停留,我仅代表我自己以及城主大人,表示十分的遗憾。我们急切的期待您有更多时间的时候还可以来这里,城主大人一定会用最热情的款待等待您的到来。” 战靴脚底为了防滑打上的金属钉随着每一次举步落下,发出有规则的撞击声,雷恩头也没有回,轻哼了一声。 幕僚长亲自送着雷恩离开了城主府,望着雷恩和他的军队消失在朝着城外去的大路上,这位幕僚长高兴的蹦起来拍了一巴掌,拍的手心通红,也拍他龇牙咧嘴。他提着长袍的裙角急匆匆的跑到塔楼上,望着还在饱受折磨的城主大人,立刻将这个喜讯带给了他。他眉开眼笑,凑到城主耳边说道:“大人,好消息,雷恩自知无望离开了。” 城主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看了这位幕僚长一眼,尽管他被折腾的够呛,雷恩离开的消息还是让他振作了一下。城主勉强的抬起手重重的落在幕僚长的肩膀上,差点砸的他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城主的眼神里透着赞赏的神色,眼睛眨了眨,又闭上。幕僚长抬着城主的胳膊,用力的将那大象腿一样的胳膊重新塞进被子里,喜滋滋的哼着小曲离开了。 这件事做的太漂亮,他在城主的心中地位必然要再上一个台阶。 奥兰多有一句很粗俗的民谚,说的很有道理:“幕僚不带长,放屁都不响!” 一个城主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个幕僚,少说两三个,一些大贵族的幕僚有十数个或是二三十个之多,多到要分成两三个梯队。大家都是玩脑筋的主,谁也不比谁差一点,凭什么你是幕僚长我只是小幕僚?一边要稳固自己的地位,另外一边时不时就发动进攻,企图把幕僚长掀翻在地。斗争的残酷性远远超出了文字所能表达的极限。 因争夺幕僚长这个特殊的地位而死的聪明人,数不胜数。 不过这位地位再次稳固了的幕僚长似乎忘记一件事,他能成为幕僚长并非是他有治理一城一邦的能力,也不是他阴谋诡计智计百出,单单是因为他会做账,知道怎么从商人那边弄来更多的好处。 连城主仿佛都忘了这件事,两个人都没有再考虑过要去关注雷恩,而是把心思放在了那多出来的半成税以上。 一个城市最繁华的地方有三处,第一处永远都是城门一进来的那条街的最前面,越是靠近城门地段越好也就越繁华。很多人进城时还带着新鲜感和探索的欲望,会对最先见到的商铺产生好奇,产生探索的冲动,会留意这些地方并且记下来。 第二处就是这条街的街尾,琳琅满目的商品饱和的视觉轰炸之下,人们开始产生疲劳,对于一些商铺或是交易市场视而不见,当路走到终点时,才会再次提起精神,期待着转角之后的景色。连带着对一旁的商铺市场也会多看几眼。但是当转角过后,他们发现依旧看不见什么有特色的东西,会再次变得麻木起来,这种麻木会持续到离开这座城市为止。 至于第三处繁华的地方,自然就是各种销金窟了。人们的欲望是无止境的,无止境的欲望也带来了冲动的消费。就像很多人想着今天我要找一个五百铜子的姑娘,喝二十铜子一杯的酒,然后给拿出八十个铜子去看那些越跳越热不得不脱衣服止热的舞蹈。但实际上呢,怀中五百个铜子的姑娘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八百个铜子的姑娘,二十个铜子的酒也莫名其妙换成了五十个铜子的,而且叫了两杯。 就连最后去看越跳越热不得不脱衣服止热的舞蹈,预定的八十个铜子画完之后又砸上去两百个铜子。 到这里就结束了么?不,很多人都会找个理由给自己“取整”,堕落是控制不住的。既然已经花了一千一百个铜子,不如凑个整数吧,花到一千五百个,然后我下周不来了。 为什么人们都说这些场所是恶魔的居所?因为人们总是无法抵御住这些诱惑,总是在恶魔的低吟中一步步走向深渊,最终家破人亡,沦为奴隶。 威斯丁的销金窟很大,来这里做生意的都是各方大势力,小一点的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买战马玩武装。所以这些人有钱,有钱的人总爱糟蹋钱,于是这些销金窟就成为了日常的一部分。 但是今天,日常被打破了。 两百黑甲军将两家赌场,一家技术学院围了起来,人心惶惶的客人们提着裤子、不知所措有技术的女人遮挡着酥胸,以及脸色煞白的老板和伙计抖着双腿打着摆子被驱赶出来。他们绝望的看着一袋袋银币、金币、宝石被装上马车。没有人出声,经营者害怕自己盲目的出头会引来杀鸡的那把刀,而围观的人则更是幸灾乐祸。 有几名小伙计在事发之前就逃了出去,他们朝着城主府、治安所飞奔而去,这种恶行一定要制止!离前者不足五百米的时候,一名小伙计被几名壮汉抓住一顿打,然后拴在了一颗树上。前往后者的倒是跑了进去,但是警备队长今天失聪了,无论小伙计焦急的邀请、解释、威胁,警备队长就像七老八十的风中残烛,愣愣的望着门外明媚的阳光。 好……闲……啊……! 这伙暴徒离开前留下一句话,这是城主大人让黑甲军做的,因为城主大人凑不出五万金币,所以只好他们这些人破财了,有什么问题去找城主大人。 这一幕不仅仅发生在这里,但凡有赌场和技术学院的地方,今天都遭了秧。普通人中也许有些人对雷恩和他的士兵有所怨言,但是更多的这是喜闻乐见。赌场和技术学院可能是最不受人们喜欢的地方,没有之一。前者会让人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后者能让人妻离子散,家庭破裂。能看见这些人吃亏,大多数有良知的人还是很乐意的。 除此之外,在城外,才是雷恩的主战场。 望着牧场中如乌云一般黑压压一片战马,雷恩眼中冒出一阵阵精光。在奥尔特伦堡那狗屎地方,根本买不到几匹战马,驽马倒是多得很。商人们只是将几百公里之外的东西拉过来倒个手,就敢开口翻倍或是数倍的价钱。最可恨的是他们一次还不卖多,十来匹,二十来匹,对于急着扩张的雷恩一点用处都没有。 此时,他抬手指着眼前的马群,“这些我都要了。如果你有疑问,可以去问你们的城主。” 牧场主沉默不语,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上百名骑士冲进牧场,引导着这些战马跟在他们身后跑向东北方向。牧场主早已压抑的怒火终于沸腾起来,他挣脱了脖子上虚驾着的长剑,一拳将身边的骑士打下马,用力在另外一侧骑士座下的马屁股上蹬了一脚。战马吃痛的狂奔起来,转眼间就跑出很远的地方。他狞笑着面对瑟瑟发抖的雷恩,跳起来给雷恩一拳,打青了他的眼眶,又踹了好几脚。然后他义正言辞的表示自己会拼死捍卫自己私有财产的神圣,他发誓说他还会去帝都申诉并且起诉雷恩的胡作非为…… 雷恩有点奇怪的看着身边这个马商,他这会两眼无神,总是莫名其妙的就笑了一下。 不是傻了吧? 第一六四章 智商就像砝码,有些大,有些小,天平的作用就是找出大的那个 离开威斯丁还不到半天的时间,威斯丁的幕僚长就带着一行十来个人骑着快马追了上来。他们累的直喘气,马儿也累的直喘气,幕僚长上气不接下气的与雷恩同行,“雷恩子爵阁下……”,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压住想要喘破肺泡的欲望,脸色憋得通红,片刻口才将浊气吐了出来,话说的也顺溜了不少,“雷恩子爵阁下,您为何要掠夺商人们的财富?” 雷恩离开城市之后自然就不会管那些人去不去报案,去不去找城主老爷哭诉,他这么一走,一大群遭了秧的商人差点挤爆了城主府。都围在城主的床榻周围,你一句我一语的述说雷恩的暴行。雷恩在他们口中甚至比叛军都不如,比强盗还要恶劣,简直就是贵族中的败类。可城主大人的药剂时间还没有过去,怎么有力气来应对这烦躁的场面? 再者说,他就算现在爬起来,还真的能从雷恩哪里把东西要回来? 他干脆继续装病,眼睛一闭当做什么都听不见。 城主装死人不管事,商人们就把目标瞄准了幕僚长。当初这个建议是你提出来的,也是你实施的,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你讲个道理出来。 幕僚长一头汗珠子,他怎么会想到雷恩居然这么不讲究脸面,居然直接动手去抢?这些商人怪罪他,他也没有办法啊,他只好反驳,当初这个建议你们也没有反对,也是你们默认的。现在出了问题,只找我一个人是不是不太好?他灵机一动,也扯到城主的身上,自己只是一个幕僚长,做不了城主的主,即使知道雷恩要这么做,他还能怎么着? 去拦住雷恩? 他敢吗? 于是一群人又吵到了城主的床边,城主心里烦躁的很,半成税收是铁定泡汤了,他只吐出一个字——追,然后眼睛在一闭,昏睡过去。 幕僚长不怕得罪商人,但是怕得罪这位城主大人啊,万一自己的地位保不住了,往后的日子怎么办?他身为城主的心腹,参与过不少坏事,敲骨吸髓也不是一回两回,他能平平安安,全仗着城主的认可。一旦他的幕僚长被去了后面那个字,那些商人估计就要报复他了。他立刻点了十来名不怕事的警备队员,骑着快马就冲出了城门,追了小半天终于追上了雷恩。 雷恩侧过连斜睨着他,冷笑道:“这些事是我和城主商议过的,他也同意了。” 幕僚长脑子一炸,转瞬就回过神来,他强稳住心神,握着缰绳的手微微颤抖着,问道:“昨天我也在,为什么我不知道呢?” “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你可以去和城主问询一下。如果城主说他没有说过,东西我还给你们,但是这句话必须由他本人来对我说,而且只限于今天傍晚之前。”,雷恩看了看周围的地势,指着一处略微高过周围的高地说,“我会在那边等你,过时不候。” 幕僚长攥着拳头低着头,咬着牙关,最终还是用力一挥拳头。他很清楚,雷恩现在和他狡辩是因为他还有耐心,但是自己要是不识趣纠缠下去,在这旷野之中死掉几个十几个人,真的没有人知道。而且就算以后被曝光了又能怎么样?公民冲撞贵族,可死可活,雷恩杀了他也是他自找的,贵族们才不会为他和雷恩找麻烦。 他一拽缰绳立刻调转马头,朝着威斯丁的方向又狂奔而去。回去之后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让城主好转起来,只要城主张嘴说一句话,他的责任就能甩脱。 雷恩回过脸笑了笑,不是装病么? 继续装啊! 队伍并没有停留,继续朝着奥尔特伦堡前进。离开家已经有半个月功夫了,不管是雷恩,还是这些士兵,此时此刻都迫不及待的想要返回自己的家乡。 至于这位聪明的幕僚长最后能不能搞定城主,那已经和雷恩没什么关系了。 离开了威斯丁还敢追上来,真当雷恩腰间挎着的长剑是吃素的么? 这一路平淡无奇,然而另外一件事却有些诡异起来。 一名雄壮的,赤果着上身的黑蛮端坐在一块巨大石头雕琢而成的座椅上,他高高的俯视着从人群中一步一步走来的阿芙洛,眼中的惊艳一闪而逝。周围的黑蛮早就跪在地上,口中喊着先祖和神明的名讳,狂热的膜拜着这位圣女。黑蛮的信仰简单、单纯,他们只有一个神,也就是蛮神。所有人从小都被灌输了这种理念,蛮神是所有黑人的神明,这尊神明会指引着人们走向富强。 没有人见过神,但是在黑蛮的历史上出现过几位圣女。无论是巧合亦或是其他什么原因,每一位圣女的出现,黑蛮的社会都会有一次长足的进步。越是因为这样,越是让黑蛮更加敬畏、崇拜圣女以及圣女背后的神明。 当阿芙洛出现在这个叫做“图图卡”的大部落时,整个部落都疯狂了起来,人们争先恐后的匍匐在阿芙洛的脚边,虔诚的将额头紧紧贴在地面上,心中祈祷着一切所能描述的美好。 图图卡是瞭望角最大的部落之一,人口达到六万人以上,实力也是首屈一指的强大。黑蛮的社会比外面的社会更讲究丛林法则,更像是原始野蛮的兽群。对部落没有贡献的人,会被整个部落驱逐,这些人往往都是一些老人,或是严重的伤残。这些人被丢出部落后很难生存下去,大多数都死在了兽口之下。一些中小型部落在这方面反而优于大部落,已经不在驱逐老人和伤残,反而将他们供养起来。 也有可能是因为那些中小部族更靠近原始森林的边缘,接触到外面的世界更多,学习到文明,脱去了野兽的外衣。 但是在这里,依旧遵守着过去种种的规则。 “我的部落很多年没有出现过圣女了,你是哪个部落的圣女?”,图图卡的酋长叫图图,图图在蛮语中是“最强大的”意思。 阿芙洛平静的仰望着图图,轻声说道:“我不是任何一个部落的圣女,我是所有黑人的圣女。” 图图咧嘴笑着,他抚摸着腰间精钢打造的兵器,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我从来没有人听说过这些年里有圣女出生,你出生在哪一个部落?是哪一位巫祭为你接生?” 阿芙洛性子淡泊,无忧无喜,但不表示她是傻子,她在雷恩的府邸跟着几位学士学了很多的东西,她发现这位酋长似乎不太希望她在这个时候出现。她望向四周,敏锐的目光突然发现远处的树屋上有一道棕色的影子一闪而逝。 她回过头,望着图图,“无论我出生在什么地方,无论是哪一位巫祭为我接生,都改变不了我身份的事实。”,她向前又走了几步,逼近了图图,“为什么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我从你的眼睛里没有看见你对神明的敬畏之心?你是想要忤逆神明的意志吗?” 周围跪着的黑蛮们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对神明没有敬畏之心,还要忤逆神明。有些和图图不太对付,身体也格外强壮的黑蛮抬起头,森白的眼珠子盯着图图,脸上露出嗜血残忍的笑容。 不是每个人都会臣服在酋长的脚下,越是野蛮的社会,个人在群体中的作用也越是无限大。原始森林外的文明社会里,选出一名领导者必然是绝大多数人一致的选择,即使有少数人反对也无济于事。但是在这里,在萨尔美山脉深处,酋长的选拔往往都意味着一轮轮血腥的厮杀。想要取得酋长的位置,只要杀掉对方即可,简单、粗暴,血腥也残忍。 图图似乎是感受到了威胁的目光,他眼神一凝,半跪在地上,低下了自己的头颅,“我自诞生起,呼吸第一口空气时,就信奉蛮神。”,就在阿芙洛以为压服了这位大部落的酋长时,图图突然又站了起来,他拍打着油亮的胸口,大声的喊道,“神明也曾降下神谕,图图也是受到蛮神钟爱赐福之人!” 他撕掉了兜裆布,在人们不怎么惊讶的目光中,他得意的露出了大腿根,在大腿内侧,有一块银币大小(一元硬币)的白色斑块。 图图的白斑肯定不止一次在族人面前显露过,吃他这一套的黑蛮总有一些,都将信将疑。圣女、圣子、之所以神圣,是因为他们天生全身就白色一尘不染,而不是像图图那样,大腿丫里有一块白色恶心的斑点。如果没有阿芙洛,人们可能会更相信图图一点,但是有了阿芙洛,相信图图的人就少了很多。 “这是蛮神给我的启示,我会带领着黑人走向一个全新的世界!” 苍白的词汇量让图图发现无法组织更多有煽动性的语言来煽动情绪,他退了几步,重新坐在了石椅上,望着阿芙洛,“巫祭曾经告诉我,一切来有所因,一切去有所果,圣女,你来到我的部落,是为了什么?” 阿芙洛望向远处崩裂的山脉,“我听人说,有人从的那边来到了这里,并且带来了灾难和毁灭。所以我要来看一看,看一看是什么样的灾难和毁灭,想要消灭蛮神的子民。” 图图一愣,眼睛滴溜溜的转,他还没有来得及张嘴解释,就有人插嘴说道:“伟大的圣女,是一群像野兽一样的人,他们带来了兵器,还有食物。” 第一六五章 每一只狮子的内心深处,都藏着一只狡猾的狐狸,不要被外表欺骗 “我带来了神的启示!”,阿芙洛眼睛微微眯起,“这些外来人会带来毁灭与伤痛,驱逐他们,然后封锁神迹通道,是我们远离毁灭的唯一办法。” 她这不算说谎,而且是真心实意为了萨尔美山脉中的黑蛮考虑,一旦这些黑蛮决定和拜伦帝国联手,势必要遭到奥兰多帝国的毁灭性打击。在奥尔特伦堡学习的这段时间里,她通过书本、通过学士们的描述了解到这个以德西人为主要种族的国家对其他种族严苛残酷的种族政策。特别是在国家层面推动的大沙文名族情怀之下,连普通民众对其他种族都保留着残忍的一面。 他们可以使用任何被道德伦理谴责的手段,去杀死所有敢于反抗的黑蛮。 山里的野蛮人不知道山外的危险,在他们的眼中可能捕奴队就是很强大的外来者,但是想想看,那些在黑蛮眼中强大的捕奴队却被雷恩轻松的扫平,黑蛮又凭什么去和山外的人战斗?或许拜伦帝国会供应给黑蛮足够多的兵器和物资,但是他们并不是怀着善意来的,他们的目的就是让黑蛮成为消耗奥兰多国立的消耗品。 如果黑蛮能坚持住,拜伦帝国的投资就等于有了回报。如果黑蛮坚持不了多久,拜伦帝国也没有什么损失。 一方只是普通的赌博,一方却要那命去赌,在这场不对等的赌局还没有开始之前,山中所有的野蛮人就已经输了,而且输的一干二净。 图图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他拍了拍腰间挂着的精钢弯刀,并且取了下来。他高高的举起这弯刀,问道:“如果山中百万战士拥有了这样的武器,我们还会惧怕山外的德西人吗?”,他望向密密麻麻匍匐着的黑蛮,大声的咆哮道:“不!我们不会,我们拥有了和他们相同的武器,我们也将拥有钢铁打造的铠甲,那群如小鸡子一样的德西人将失去所有的优势。” “圣女,你说错了,外来者带来的不是毁灭,而是新生!” “这是我们的新生,在蛮神的注视下,属于我们的新生!我们不会再畏惧德西人锋利的剑刃,也不畏惧他们的箭矢,他们要将他们驱赶出我们的祖地,并且打出去!让他们也尝一尝失去亲人的滋味,让那些得意的德西人也品尝成为奴隶的苦涩。我们不是为了自己而战,为什么是为了蛮神而战,为了自由而战!” 匍匐的野蛮人群中突然有一大批人站了起来,他们表情格外的狂热,从这些人的身上,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阿芙洛看见了各种各样的伤疤,以及被奴役的戳印。他们是被阉割过的奴隶,又被拜伦人送了回来,发生在他们身上的灾难,很有可能会发生在其他野蛮人身上。这些人成为了最好的说服工具,让很多黑蛮立场动摇不定。 一边是血海深仇,一边是来自圣女的神谕,这让许多黑蛮都变得难以做出抉择。 这群被阉割过的黑蛮同样拔出了武器,高高的举起了起来,他们跟着图图咆哮着,自由,以及复仇。 他们被仇恨迷失了双眼,忘记了德西人的强大,忘记了他们在德西人刀剑下瑟瑟发抖的过去。勇气无法带来胜利,蚂蚁们成群结队的去攻击人类,人类只需要抬起脚踩下去,碾一碾,勇气就会变成死亡的催命符。 有一大半的黑蛮都站了起来,自发的站在了图图的一边,就像山外的文明世界那样,有人属于温和派,有人属于激进派。这群还没有脱去野蛮外衣的黑蛮,更容易滋生出激进的基因。 远处树屋上,慢慢的走出一人,不,应该说是一个半兽人。他有人类的躯干,却有一只狮子的脑袋。金色的鬃发随着风微微抖动,金色如琥珀的眼睛里散发着炙热的光芒。 他顺着树藤从树屋上下来,在黑蛮敬畏的目光中走到了图图的身边,他站在台阶上,望着阿芙洛。片刻后,他微微欠身行礼,“狮心王查理,向您问好,尊贵而美丽的圣女阁下。” 阿芙洛无惊无喜,点了点头,“您好,狮心王查理先生,我不是贵族,不需要用阁下这样的字眼来称呼我。”,她话锋一转,质问道:“为什么你要将我的族人拖入战火的深渊里?仅仅只是为了你们一些异想天开的想法吗?如果你们想要战胜德西人,我希望你们可以用自己的力量,而不是让我族人的尸骨和鲜血,为你们铺就一条大道。” 图图对这只半狮人很恭敬,他甚至让出了的自己半边石座,让半狮人查理坐在那。查理与图图坐在了一起,他笑着,就像草原上看见了猎物的雄狮所露出的笑容,“很犀利的辩驳,您的口才让人印象深刻。但是我不得不提醒您一句,您的族人正在遭受到德西人的迫害和摧残,我通过一些渠道统计了一些数字,整个奥兰多帝国从立国以来,有上千万伟大的野蛮人被山外的德西人捕获,成为奴隶。” “如果您真的是神明的使者,是仁慈的圣女,那么请您告诉我,您的那些族人,现在在哪?” 整个部落鸦雀无声,只有狮心王查理的声音在回荡,阿芙洛知道这个问题回答不了,因为那些人都死了。不说三百多年前,就算是五十年前以的野蛮人,即使待在这山林中没有出去,也没有多少人活了下来。可这个问题不能回答,只要她说出“死”这个音节,就意味着她承认了这只半狮人的观点,所以阿芙洛选择的沉默。 狮心王查理惊讶的看了一眼阿芙洛,他本以为这个没有受过教育的圣女会如他所想,回答出“已经死了”这样标准的答案,来满足他继续煽动的目的。可没想到这个圣女居然这么聪明,知道在什么时候选择怎样的应对。不过这一切,都在狮心王理查的计算当中,一个聪明的圣女,拯救不了一群没有文化的野蛮人。 他自问自答,“他们都死了!” 站在图图这边的黑蛮顿时群情激愤,天啊,上千万族人都死掉了,为什么我们还要忍受迫害,忍受不知何时就会沦为奴隶的命运?他们没有多么崇高的理想,只是单纯的为了不公的命运愤怒。 “您说我带来了毁灭,我不这么认为。”,他看着图图,看着所有站起来的黑蛮,“我带来的不是毁灭,而是新生。我没有迫害过任何一个伟大的野蛮人,也没有奴役过你们,我带来的是让你们可以对抗德西人的武器,可以填饱肚子的粮食,甚至我还会为你们带来知识。如果您认为这一切就是毁灭,那么就让所有伟大的野蛮人,都在毁灭中得到自由,得到永生吧!” 图图激动的不能自已,他站起来,走到台接下来,大声的呐喊着,“永生!自由!”,他拥抱每一个站着的黑蛮,狂热的情绪迅速的蔓延开,人们都在咆哮,都在呐喊,都在发泄心中的愤怒与委屈。 望着越来越不受控制的场面,那些已经抬起头的野蛮人的眼神中也绽放出莫名的神采,阿芙洛知道她可能无法完成雷恩的交代了。 但是她还想努力一下,否则她不会甘心。 她扬声说道:“我带来了德西人的承诺!” 部落再一次静了下来,图图震惊的望着圣女,所有野蛮人都震惊的望着圣女,她居然见过了德西人,而且还完好的回来了?! 阿芙洛脸色终于有了变化,有些阴沉,有些愤恨,她举着雷恩的印信,让自己的声音可以传到更远的地方,大声的说道:“这是德西人王族一员的印信,他承诺,不会再伤害我们,并且给我们更加优渥的生存环境,也会有限度的接纳我们,让我们的族人享受到和德西人一样的待遇。我们什么都不需要付出,不需要战争,不需要反抗,什么都不需要就可以做到这一切。” “你撒谎!”,狮心王查理猛的站了起来,他笑眯眯的样子不像狮子,反而像一只狐狸,“你接触过德西人?” 阿芙洛迟疑着点点头,狮心王查理开心的笑了起来,“所以我说你撒谎,你被丑恶的德西人骗了,甚至你也成为了德西人的帮凶。他们不会接纳和他们不同的种族,就像在场的伟大的野蛮人,就像我这样的半兽人。只有拜伦,只有伟大而尊贵如太阳一般耀眼照耀万物的拜伦帝国,才会接纳任何一个种族。” “你堕落了,圣女,我不会再用敬语,因为你不值得我用敬语。” 狮心王查理看向图图,“如果我是你,我就会让人把她控制起来,让巫祭去检查她是否依然纯洁,还是已经堕落。一个堕落的圣女,不能被成为圣女,因为她背弃了神明,将纯洁献给了恶魔!” 黑蛮的骚动越来越大,匍匐在地上的黑蛮又有一大半站了起来,他们望向阿芙洛的眼神里充满了质疑和不信任。 阿芙洛知道自己输了,输给了一个善于狡辩,长得像狮子的狐狸。 第一六六章 这是一本很真实的书,至少不会出现那些莫名其妙死板的设定 几名女性黑蛮围在了阿芙洛身边,她们沉默不语,眼神中仇恨的目光映射在阿芙洛的瞳孔里。 阿芙洛望向狮心王查理,“你给我们的族人带来了毁灭。”,接着看向图图,“而你将会亲手埋葬所有的族人。” 图图在狂热中已经失去了冷静,他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让巫祭去验证她的纯洁!在此之前,我不想再看见她。如果她已经将纯洁献给了山外的恶魔,那么就净化她,让她回归蛮神的怀抱!” 看着阿芙洛被带走,狮心王查理松了一口气,多亏这次选择煽动目标的时候他选择了这个部落,不然真不好说图图卡会不会被他们绑上拜伦的战车。他望向图图,低声说道:“不,你错了,她不会被净化,反而会成为你的妻子,我的兄弟。”,望着图图惊讶的表情,狮心王理查笑的格外开心,这种脑壳里都是肌肉的黑蛮真是可爱,让他的工作变得更加简单。 他耐心的解释道:“就如你所说,在这片山脉中居住者数百万或者更多的伟大的野蛮人,但是你没有任何的力量去使他们臣服于你。圣女的出现,意味着你真的得到了蛮神的关注,圣女是蛮神赐给你的礼物。只要你娶了她,你就得到了蛮神的垂青和认可。加上我支援给你的兵器、铠甲、粮食,你将得到所有野蛮人的拥护,你将成为野蛮人有史以来的第一位野蛮人之王!” “想想看吧,数百万野蛮人成为你的子民,你的命令就是他们的意志,你将重新登上怒吼之峰,成为万王之王!”,狮心王理查的语气充满了诱惑,一点一点的勾引着图图去幻想他所描述的胜景,图图也一脸迷醉,不住点头,仿佛这一日就在不久的将来。 他打了一个摆子,目光更加的狂热,紧紧的握住了狮心王理查的手,“我的兄弟,你说的一点也没有错,我将成为所有族人的王,我将带领他们走向胜利,走向辉煌!”,他嘚吧嘚吧嘴,“到了那一天,你将得到所有野蛮人的友谊和尊重,我会赐给你与我相同的地位。” “那就要多谢你的慷慨了,我的王!”,狮心王理查演技爆发,转身从石座上下来,半跪在地上,低下了自己的脑袋。 不明所以的黑蛮们莫名其妙的望着那只半狮人,不只是谁先喊了起来,一连串的“王”渐渐变得统一,图图开怀的笑着,眼中的欲望和野心,在这一刻被全部点燃。 被抓去见巫祭的阿芙洛没有丝毫的惧怕,见到巫祭的时候巫祭让所有闲杂人等都离开了她的树屋。巫祭也是一名女性,从很久以前母系社会到今天,女性依旧在部落中拥有一定的地位。大部落的巫祭可能有两三个或者更多,小部落只有一个,但无论如何,每一届的巫祭中必须有一名是女性。 这个脸上布满了各种玄奥刺青,赤果着上身,挂着两只水袋垂到膝盖的巫祭佝偻着腰,头发上插满了各种颜色艳丽的羽毛,他走到阿芙洛身边,很认真的跪拜之后,请阿芙洛躺在床上,“非常的抱歉,尊贵的圣女,您应该知道,我无法违背酋长的命令。而且这件事涉及到非常关键的抉择,我不得不冒犯您的威严。” 阿芙洛没有如她所愿的躺在床上,反而坐在了木墩上,她看着巫祭,直视她的双眼,“你也应该知道,拜伦人带来的是无边的死亡和痛苦,不会有更好的事情了。” 巫祭是部落中唯一掌握知识的人,他们大多数时间里都在学习、总结前辈留下的知识和经验。与图图的愚蠢不同,巫祭们相对而言要更聪明一些。这位叫做“渡”的巫祭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您说的没有错,我们不应该去任何地方,那里不是我们的祖地,是蛮神都无法注视的地方。去了山外,我们将失去蛮神的庇佑,我们会走向死亡。” 阿芙洛脸上有了一丝愁容,“请知识渊博如海的你告诉我,我该如何说服图图?” “您说服不了,我也说服不了,只有鲜血和死亡才能让他清醒。”,渡说的很直接,其实对于部落的生生死死,她和阿芙洛一样,也很无所谓。可能是活得太久,她早就过了热血的年纪。等待她的只有死亡,而她也非常清楚的知道这一点。越是聪明的人,越是清楚人对于自然伟岸的无力。 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她不会跳出去作死。 “我必须做点什么!”,阿芙洛握着渡的手,“不然的话,或许十几年后,野蛮人将成为历史的尘埃。。” 渡犹豫了一下,指着树屋后的几根藤条,“中间的那一根可以离开部落的范围,我只能帮您这么多,我也希望您可以您答应我,至少让野蛮人保留一丝火苗” 阿芙洛和她拥抱了一下,快速的离开。 望着阿芙洛在林间一闪而过的白影,渡叹了一口气,她等了片刻之后,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快来人啊,圣女跑掉了。” …… 雷恩回到奥尔特伦堡的时候已经是六月天,天气更加的炎热,一路上死掉了几百只牛羊,所幸战马没有任何的损失。 “您每次出征都有极大的收获,如果您多打几次仗,我们就不需要为财政赤字担心了。”,冯科斯一边帮雷恩卸甲,一边笑着说。 雷恩透过镜子皱着眉头看着冯科斯,“请拿开我屁股上的那只手。”,快一年的磨合,雷恩逐渐也适应了冯科斯有事没事摸他一下的特殊癖好。其实如果忽略了冯科斯的性别,这并不是什么难堪的事情。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雷恩不会喜欢上冯科斯,也不会被他掰弯,但是一点小毛病还是可以包容的。 冯科斯笑的很媚,这笑容还是让雷恩哆嗦了一下,“我讨厌你这么笑,真恶心!” 冯科斯却不以为意,反正被喷多了他早已习惯,相反的是他很享受这种和雷恩之间的小互动,“我很喜欢您的笑容呢,大人。” “光明神在上,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赶紧离开我的视线,立刻,马上!”,雷恩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上,遮住了双眼。 “好吧,如您所愿大人。我需要提醒您,阿芙洛小姐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我觉得您应该派人去接她。”,冯科斯说完话,鞠身行礼离开。 雷恩皱了皱眉头,算起来这一来一回之间差不多二十来天,这么久阿芙洛还没有消息,的确挺让人担心的。他脱掉了铠甲后想了想,让人传信给茉莉,也就是城主府中另外一位六级封号霜剑的女剑师,让她带着五百黑甲士兵,在老捕奴者的带领下去迎接阿芙洛。至于阿芙洛会不会遇害,这一点他还是不担心的,毕竟阿芙洛怎么说也是黑蛮的圣女,以那群没文化的蛮子的智商,还想不到害阿芙洛的理由。 理查很快就出现在雷恩的视线中,与以往一脸愁容不同,这次他脸上笑容几乎快要将五官撑裂,只留下一个张大了乐呵呵的嘴巴。 接近八千只牛羊让每天都在以银币为计算单位计较得失的理查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雷恩是怎么弄来这么多牛羊的,那和他没关系。他只知道现在商人们——奥尔特伦堡组织起的商队,正在积极的接触他,希望可以把这些牛羊当做商品贩卖出去。 三月份的大雨不仅摧毁了农桑,还淹死了很多的牛羊,现在附近的城市对牛羊肉的需求极大,这是一笔包赚不赔的买卖。 除此之外这个月抽出来的商业税也很喜人,垄断的市场越来越大,特别是贝尔商会那边成立了工联党,并且攻击了帝国贵族之后,这些垄断的生意再次回到了奥尔特伦堡人的手上。不经营垄断的生意,不知道其中的利润,简直就是能吓死人。理查甚至希望和雷恩商量一下,这些垄断的生意干脆就一直留在奥尔特伦堡好了,比便宜外人赚的多得多。 “我听说您还做成了一笔三万金币的买卖?”,理查望着雷恩的眼神里都透着崇拜,这位领主大人在经济建设上的能耐可真的太厉害了,一眨眼就解决了财政赤字,并且让越来越空的金库再一次塞的满满的。 雷恩穿着便装翘着腿,喝着甘醇的绿茶,悠然的一叹,“还行吧,我只是顺手而为。” “您真了不起!” 雷恩抬眼望了望他,“拍马屁要有点新意,这么拍实在让我体会不到什么快感。”,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说吧,有什么事?” 理查小心翼翼的说道:“最近兑率波动的很大,我不确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但是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雷恩一愣,“波动很大?有多大?” “铜币对银币的兑率已经超过一千五百兑一,银币对金币的兑率是一百三十三兑一,都超过了历史最低点。” 第一六七章 每个着重描述的剧情都是有用的,看吧,这一章就用上了一个剧情 感谢“铁甲依然在--号角”的万赏,原本应该昨天加更的,为了补偿以及愧疚,明天会多加一更。 ====== 理查的想法还是很简单的,既然兑率突破低点,这个时候最合适的做法就是把所有金币兑换成铜币,然后等兑率上升之后再换回来。一反一正什么都不要做,躺在床上就能发大财。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这个世界还没有出现完善的经济学家和经济学基础概论,人们并不了解货币的变化到底意味着什么。 雷恩这位穿越者在穿越之前是政府单位的专业阅报员,他很清楚这货币价值的波动到底意味着什么。 货币贬值可以看做通胀,以前两百个铜子可以去技术服务忠心找一个有技术的女人享受一下高超技术所带来的愉悦。但是现在需要付出三百个铜子,比以前多掏了百分之五十。以前五个铜子就能买到的食物,现在要十个铜子。平民阶级可能会因此受到损失,但是在国家层面,却显然是受利的一方。 在大额对外贸易结算和外汇储备上,都能占到很大的便宜,无耻的美帝经常用这招让全世界为他买单。 不过话又说回来,连一个经济学基础概念都没有出现过的世界,显然这件事不可能是帕尔斯那个丑女人的搞出来的,这极有可能是民间的行为。在联想到帝国东南雨灾旱灾,显然就能解释的清楚。大规模的物资缺乏使得货币购买力降低,从而引发连锁反应,导致整个奥兰多货币体系出现贬值。如果这么解释的话到也解释的通。 雷恩没有犹豫太久,立刻就拍板同意了理查的提议,尽快进行货币从高位到低位的兑换,以实现盈利的目的。 一个金币换一百三十三个银币,再换成二十万左右的铜币。等兑率回温稳定下来,此时的一个金币就会变成三个,这尼玛太好赚了!当然,这也需要承受一定的风险,以及长时间占用流动资金。幸好的是雷恩这次带回来的现金很多,足以支撑理查的计划。 “我会给你拨款三万金币,年底的时候我希望你能给我至少五万金币以上的回报。”,雷恩在计划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戳上族徽的印记,丢给了理查。理查仔细的翻看了雷恩的签字和印记,屁颠颠的走了。 这场莫名其妙而来的经济风暴肯定会让很多人倾家荡产,但也会让很多一夜暴富,可这和他雷恩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也不是圣人,说他是个好人都足够不要脸了,很多人评价雷恩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厮不是好东西。 搞定了理查的事情,后面还有很多人排队,比如说阿尔玛。 阿尔玛身上的富贵气越来越浓,她换上了轻薄的裙子,脸上也没有以前的风尘之色,更像是某个豪商的夫人,或者某个小贵族的妻子。精致的小饰品看样子就知道价值不菲,漂亮的打扮和精美的服饰也要不少钱。 她进了书房之后一如既往的拘束,雷恩走的越快,站得越高,她也就越畏惧。毕竟她所掌管的是雷恩所有事业中最阴暗,最私密的一面。很多人为了秘密不至于泄露出去,总要定时对这些私密事的负责人进行一轮轮的清洗和灭口。阿尔玛不知道雷恩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但不管雷恩做不做,她都无法反抗,只能承受。 “我想知道,为什么肖恩还没有对西流城动手。”,简单的听过阿尔玛的汇报之后,他手指关键敲了敲桌子的棱角,“按照计划,肖恩应该动手了。” 阿尔玛立刻解释道:“有人制止了他!” 雷恩第一个反应就是那个德科希曼的二级管事菲利普作梗,但是转念一想又不对,他们的目标是威尼尔和西流城之间某块地下深藏着的泰伯利亚晶石,而不是真的让肖恩玩好这个经营城市的游戏。比起雷恩想要肖恩对西流城动手,德科希曼和帝都的大贵族更希望他们动手,最好能攻下西流城,方便他们偷挖泰伯利亚晶石。 “是谁?” “根据我们刺探的消息,可能是拜伦帝国的人。”,阿尔玛每个字都要通过脑海斟酌之后才会说出来,所以语速不快,“您开拔前往威斯丁城的时候,有人接触了肖恩,原本肖恩的确有计划要攻打西流城,但是在这之后就沉寂了下来。在他身边的女孩在肖恩一次酒醉失言时,知道了这个秘密。” 阿尔玛取出一张小纸片,双手拿着交给了雷恩,雷恩扫了一眼,上面记录着女孩所听见的酒话原文: “菲利普这个人不是好东西,他总想着利用我。托德利也不是好人,但至少他值得我多给一丝信任,如果能去拜伦……” 阿尔玛继续说道:“我们在其他城市的探子多多少少也发现了一些端倪,最近拜伦的商人越来越多,而且其中有一些已经开始接触当地的贵族。这仅仅是我们所知道的,还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却在发生的……” 雷恩突然抬起手,直至了阿尔玛继续往下说,他盯着阿尔玛的眼睛,说道:“情报工作最忌讳的就是猜测,我不要你去猜,我要的是事实。以后你猜、你认为、你想、可能这些模棱两可的词汇我不想再听见。既然你觉得拜伦的暗谍正在入侵贝尔行省,很好,那么你就去抓住他们,把他们揪出来,然后挖出真相。” “那些还没有出去的男孩子们和女孩子们,教会他们怎么杀人,怎么审讯,这件事你要抓紧了,盯好了。”,他闭着眼睛,双手十指紧扣,右手食指敲击着左手的手背,“让艾勒动起来,不能给肖恩继续做大的机会。我不希望自己培养出来一个强大的对手,另外尽快煽动其他有意造反的贵族都动起来,让他们迅速的乱起来,然后我迅速的把他们镇压。” 说到这里,雷恩淡淡一笑,眼神格外的冷漠,“不要怕牺牲和死亡,有时候必要的牺牲,是伟大的,是神圣的。” 阿尔玛一哆嗦,浑身发冷,连连点头。 “还有,盯紧了工联党那些头目,我要弄清楚他们每天什么时候起床,穿什么衣服,吃了什么,见过什么人,和哪些人鬼混,说过什么话,晚上和谁睡觉。给他们制定一个表格,明确的记录出他们的生活规律,这些东西也极为重要。还有,注意奥尔特伦堡本地的异常,盯紧那些外地人,我不想在算计别人的时候,也被别人算计了。” 他隔着衣服捏了捏胸口挂着的一枚吊住,这枚吊坠被里昂刻下了固化的侦测邪恶,作用范围只有十米。每周需要一颗半个标准单位的泰伯利亚晶石用于催动固化魔法阵的运转,以防止有像上次那样的影舞者悄然的接近他。 说话间雷恩突然愣了一下,他莫名的感觉到一种很特殊,很玄妙的感觉,仿佛有一个来自远方的呼唤。在这呼唤响起的瞬间就熄灭,他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仿佛自己的身体的某一部分,离开了他,去了很远的地方。 这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他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板着脸思考着,好一会才抬头看向阿尔玛,“继续收养孤儿,最新一批可以出栏的男孩中,挑选几个机灵的,让他们去北方,越北越好,去那里搜索所有与我有关的信息。” 阿尔玛茫然的点点头,应承了下来。 雷恩知道这肯定于事无补,但是他总感觉在北边,有什么他遗忘了的东西。 到底遗忘了什么呢?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眼看着第一个旬日就要到来,沉寂了接近一个月的威尼尔城突然有了动作。肖恩打退了联军,为他赢得了最为宝贵的机会,有一批使命愿意加入到他的军队里。当然这也和他一直以来的惠民政策有关,他解决了威尼尔城许多历史遗留的问题,改善了社会基层的生活环境,慢慢的人们开始认可、接受了他的存在。 平民其实很容易满足,只要你对他们好,那就足够了。有了兵源的补充,肖恩的实力再一次得到增强,根据探子刺探的消息,肖恩现在坐拥五千步兵,一千五百名骑士,以及得到了工联党的承诺,在必要的时候会支援肖恩不下于两千人的兵力。 让肖恩再一次动起来的原因不是其他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而是他的妈妈,艾勒。 艾勒一直留在西流城陪着波文,波文从雷恩那里收买了两只私掠团,完成了兵力的补充,再一次拥有了防御能力。和许多男人一样,在面对女人的时候,特别是能让自己享受到极致肉【】欲的女人时,总是欲罢不能。波文包养了一个有技术的女人的消息不胫而走,然而更让人觉得有趣的是,这个女人就是肖恩的亲生母亲,一个叫做艾勒的有技术的女人。 艾勒玩的很开放,开放到让波文都有些吃不消,但这没关系,艾勒不是波文的妻子,不是他的情人,只是他包养的一个满足自己欲望的有技术的女人,于是他也陪着艾勒享受着刺激的欲望。 这欲望终于刺激到了肖恩,因为在波文和艾勒的游戏里,有一名十二三岁的男孩子也加入其中,他的名字也叫肖恩。 波文在艾勒的引诱下对小肖恩做了曾经发生在银狐肖恩身上的那些事,彻底引爆了肖恩童年痛苦的回忆。 于是怒不可遏的肖恩,再次发动了战争,露出了獠牙。 第一六八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才能,只有放在了合适的地方,才能发挥作用 “您不应该这么冲动!”,托德利瞥了一眼身边含笑而立的菲利普,再次劝告肖恩。“您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发展自己的力量,您在威尼尔的风评越来越好,支持您的平民也越来越多,这些都是您在未来争霸天下的基础。您现在应该还坐在城主府里去处理政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带着军队去攻打一座毫无意义的城市。” 肖恩沉默了片刻之后望向托德利,“有些事情我可以忍受,就像我以前对待安杰罗那样,任由别人侮辱我,我都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这次不行,这次他们触碰到了我的底线,如果我再忍下去,我怕自己会对自己失望,也怕人民对我失望。”,他望着如一条如银灰色巨蟒一般在平原上缓缓前行的队伍,心头沉甸甸的,“人们不会喜欢他们的领袖是一个懦夫,即使这场战争会失败,即使我会死在西流城,我也一定会去。” “每个人总有一些坚持,是不得不去执行的,哪怕面对着必死的局面。你退让过了第一次,就会退让过了第二次,这种屈辱的退让就会扎根在你的心里。当你再次面如更加屈辱的事情时,你依旧会选择退让,因为你已经习惯了低头。但是我要说不,我已经顺从的太久了,我该站起来了,我要扬起头站在这个世界上,用拳头打碎一切使我感到耻辱的东西。” “我要让那些羞辱的人知道,他们如此放肆的羞辱我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我要让别人去选择臣服,去顺从,去退让。” “而不我,去做那个懦夫!” “托德利,我的朋友,如果你站在我的位置上,你会选择做一次敢于面对现实,向现实挥舞利刃的勇士。” “还是做一个将自己装在盒子里的懦夫?” 托德利聪明的闭上了嘴巴,作为一个拜伦人,在民族大融合的背景之下,适当的退让是保持稳定的国策。在拜伦,官方会告诉所有人,包括了各个种族的人类,以及非人类的半兽人、兽化人和其他什么,有选择的让步才能将和平持续下去。争锋相对虽然一时间让自己痛快了,但却会带来长久的折磨与灾难。所以不能说托德利说的不对,只因他不是德西人,不明白德西人极为矛盾、病态的性格。 肖恩这次不仅要杀死波文那个贵族,还要亲手斩杀他曾经的母亲。 是的,曾经的母亲,带给他无尽的耻辱与憎恨的母亲。如果艾勒仅仅是和波文做一些荒唐的事情,他都可以保持冷静,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因为他和那个女人已经恩断义绝了。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女人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碰他内心的禁忌!去撕裂他这些年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保护,赤果果的将他所有微不足道的东西从胸口里扯出来,撕得粉碎,摔在地上,还踩上几脚。 他已经听到了风声,城里有人已经开始议论这件事,甚至有些吹邪风的家伙说他银狐肖恩是靠着给安杰罗做男宠才爬起来的。 这简直就是对他人格和过去从无尽危险中杀出一条血路的侮辱和亵渎,然而人们比起那些正儿八经的解释,他们更相信这种显然带着讽刺、嘲笑、轻蔑的说法。至少这个说法有足够多的娱乐性,以及足够火爆不是么?不是每个人都能喜欢肖恩,也有一些泥狗腿子对这个曾经同样身为泥狗腿子的肖恩突然崛起而嫉妒,嫉妒是很可怕的东西,这种情绪能忽视掉一切美好,放大一切丑恶。 所以肖恩也不得不用铁血去证明,自己不是基佬、不是男宠,也没有出售过自己的腚眼――最后一个是真的,尽管只有一次。 威尼尔在西流城的西边,两座城之间直线距离只相隔了一百七十来公里,如果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大约需要三天到四天时间。这个世界和另外一个世界有一些差别,不知道是人种的原因还是空气质量环境什么的因素,人在青壮年的时候身体素质远远超越了另外一个世界的普通人。经过训练的士兵,一日行军四十公里到五十公里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相对而言很平常。 这点距离可谓转瞬即逝,在第三天傍晚,远处的西流城就已经历历在目。平静的修多恩河河水就像是一条铺在地上的银带,两边茂密茁壮的庄稼随风在晚霞中摇曳,少量农夫不惜冒着被战火波及的危险,依旧守护在农田边上。 当肖恩以及他的军队出现的第一时间,就有两名农夫骑着驽马颠颠的跑了过来。 “尊敬的大人,卑微的农夫向您致以最高的敬意。”,农夫翻身下马脱掉了帽子,深深的弯下腰去,脸上的卑微和小心让他看上去十分的“弱小”。 肖恩望了望两名农夫,一名年长,一名年少,他举起马鞭略略抬起,“你们好,农夫,请起身。” 谨小慎微的农夫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连同刮下来的一层灰泥,都摸在了发黑的裤腿上。那年长的农夫小心翼翼的说道:“尊敬的大人,我是这附近的农夫,我希望您可以理解并且原谅我的无礼。我希望您以及您的军队,在战斗期间可以尽量的避免摧毁这些农田。我们一直听人说,您也是从平民中走出去的强者,那么您也应该知道,对于我们这些农夫而言,庄稼和农田,就是我们的第二生命。” 有礼有节,肖恩望着这农夫恍惚了一下,他随即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对于有理的要求我从来都不会拒绝。即使有无法避免的情况出现因此损毁了你的庄稼和田地,在战争结束后我也会赔偿给你。如果我还活着的话。” 他随后让人传达给所有的士兵,不要去糟蹋农田和庄稼,否则就要军法处置。 肖恩让人放走了农夫,他翻身下马,让人就地扎营。站在坡上,望着威严肃穆的西流城,肖恩笑着对身边的托德利以及菲利普说道:“你们瞧,那就是农夫的坚持,他是一个伟大的人。我一直以来都想做这样伟大的人,而不是一个渺小卑微的人。面对强权的时候我总想挺直我的背,可我那个时候做不到。现在我做到了,所以我不希望我的背在弯下去。” “对于攻打西流城,你们有什么看法?”,肖恩挥了挥手中的马鞭,抽碎了一些杂草,踩着被修多恩河水浸湿的黑土地,不由一声长叹。修多恩河养育了无数德西人,人们都亲切的称这条河流为母亲河。但是明天,他将在这条母亲河边上掀起战争。 不知道为什么,肖恩从杀死安杰罗之后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或许是担负起了更多的责任,背负着一个城市的希望与未来,让他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菲利普和托德利的沉默并没影响到肖恩,这两个人在处理政务上很有一套,但是打仗什么的显然就不那么在行。雷恩提了提杂草,问道:“我们的内应已经安排进去了吗?” 吃过一次亏,自然知道内应的恐怖,在前几天他就让三百精锐化作商人、平民渗入到西流城中。随着他的询问,菲利普和托德利两人对视一眼,苦笑着摇起头来。 菲利普有些惭愧的说道:“很抱歉大人,波文在前天就用砂石堵住了城门,即使我们有内应也无法打开城门。” “你们的脑筋太死了。”,肖恩抬起头望着晚霞残阳中格外美丽的西流城说道:“他们的作用不一定就是打开城门,他们在城内的作用比打开城门还要大。想办法传信给他们,等战斗陷入胶着之后,让他们杀入领主府。我相信,为了不让自己的脑袋顺地滚,波文一定会将所有兵力都压在城头上。” “如果领主府无法攻下,就让他们去破坏,点燃所有粮仓,刺杀权贵和名单上的商人,总之我要西流城城内乱起来,越乱越好!” 托德利目光盈盈的望着肖恩的背影,他忽然间觉得,这个男人或许真的能做出一番大事来。他一直以来只是缺少一个机会,缺少一个可以让他施展自身能力的舞台。奥兰多这个国家真的太腐朽了,太堕落了,这样的人才都埋没在民间,被贵族羞辱,难怪很多人越来越不看好奥兰多呢。 像肖恩这样的人如果把他放在拜伦帝国,可能早就成为了贵族,镇压一方。 太阳终于将所剩不多的残辉抛向大地,缓缓的沉入了地平线后,月亮爬上天空,银辉落满人间。 虫鸣声此起彼伏,泥土的腥气,河水的水气,草木的芬芳,让这一夜所有城外的人都睡得格外安宁。每个人都睡的很沉,因为他们明白,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可能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好好睡上一觉了。 这一夜有人睡的好,也有人睡得不好。 波文眼袋发青,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望着自己的幕僚长,狠狠的手边的茶壶砸在地上,碎片崩裂飞溅,甚至划伤了幕僚长的手背,“为什么,为什么人不见了这么久才来告诉我?” 第一六九章 生活就是一幕幕悲欢离合,没有人能控制所有的剧情,所以才有趣 交班出了点小问题,耽误了一个小时,今天保底吧。 ===== 波文的愤怒来的很突然,天黑之前他还好好的,当然这和天黑之前他并不在领主府中有关系。肖恩要攻打西流城并不是什么能隐藏起来秘不见人的事情,他那边开始调集物资,调动军队,周边的势力很快就得到了情报。他还没有出城,周围的势力就已经知道这个家伙被波文气坏了脑子,要去找波文麻烦。为此波文也有点头疼,这段时间的平静而满足的生活让他快要忘掉了其他事情,全身心的陷入到艾勒为他精心准备的肉【】欲之中。 原本对**并不感兴趣的波文在尝试了一次角色扮演之后,就深深的爱上了这个游戏。其实到现在,他还是不喜欢***他喜欢的是那个剧情,剧情中他扮演的角色很让他满意。最让他满足的是在威尼尔的战败,可以从这个只有十一二岁也叫肖恩的男孩身上找回来,仿佛他在另外一个战场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打的肖恩落花流水。 白天的时候波文一直都在城中安排防御的事情,物资的调动和摆放的位置都是很讲究的事情,还有顺便从商人手里敲点钱出来。他不仅是为了自己而守护这座城市,也是为了商人们守护这座城市。除此之外还要联络其他势力,想办法让他们也出兵来对付肖恩,不过很显然周围没有人愿意这么做,他们更希望波文能和肖恩两败俱伤。 当波文累了一天回到领主府,打算好好的放松一下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艾勒不见了。 艾勒是一个很神奇的女人,我们不去讨论她的身份和社会地位,只说她的能力。她像是一个演员胜过一个有技术的女人,她很会营造各种氛围,通过一些很细节的东西引诱出人们心中无法抗拒的冲动。喜欢粗鲁野蛮的,她会变得弱不禁风,好像一碰就会被撕碎。碰到温柔体贴的,她会表现出一些些不引人反感的小小蛮横,让人享受宠让的乐趣。如果是很随性的,她会变得疯狂,从玩她,到被她玩。 这是一个如魔鬼一样的女人,每一个接触过她的男人都在挣扎中沉沦,连波文这样见多识广的人都变得沉迷。他完全沉浸在艾勒为他量身打造的剧情中,这就像是一个高级的游戏,不仅仅只有波文自以为的肉【】欲,还有感情,还有剧情。在艾勒为他钩织的世界里,他就是当之无愧的王,至高无上的主宰,享受着一切能享受的极致。 然而,现在这个女人消失了,找不到了,为了找到艾勒波文将整个领主府都翻了一个底朝天,可依旧找不到那个女人。 他嘴里骂着“卑鄙的女表子”,“无耻的技女”这样充满了低俗的脏话,情绪失控的砸着东西。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自己此时内心的感受,他甚至愿意因为艾勒去发动战争,却换不来一个女表子的真心。他为自己感觉到委屈,感觉到可悲,感觉到愤怒。波文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想到,他之所以发这么大的火,并不是那个他嘴里的女表子和技女背叛了他,而是他可能爱上了那个女表子、技女。 人就是这样,在自己骗自己的时候总是显得那么聪明,那么无懈可击。 “我要绞死她!亲手绞死她,派人去找,全城搜索,一定要把她找回来!”,波文又摔了一个铜瓶,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此时的眼神就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 幕僚长欲言又止,最终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鞠身行礼后退了出去。 西流城这么大,想要在几十万人里找一个人,简直如修多恩河里去找一个线头,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此时与其把注意力放在那个女人身上,反倒不如去考虑考虑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战争。幕僚长不是太看好这次战争,城中的士兵里有一半都不是正规军,他们之前属于奥尔特伦堡的私掠团,许以重利拉拢了过来,补充了上一战的损失。 这些人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在顺风的时候他们可能会发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战斗力。可一旦局势倒转,处在逆势,这些人极有可能不战而逃。你能对一群为了钱和利润背主求荣的家伙抱多大的希望?当初拉拢这些人的目的,也并非是指望他们能做出什么亮眼的战绩,只是为了在数字上好看一点,让那些垂涎西流城的人冷静一点。至于得罪雷恩的,那是以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一个人孤独的躺在床上,波文感觉仿佛被全世界都抛弃了,他觉得自己的心都烂了,被人背叛的滋味实在太难受,紧紧的抓着床单撕扯着。他在辗转反侧中意识渐渐变得迷糊,直至陷入到沉睡中。 他并不知道,他在睡着之后,流下了一滴浑浊的眼泪。 翌日,波文阴沉着脸从床上爬起来,经过一夜的发泄他的情绪平复了许多。他是一名贵族,背负着家族的荣耀和未来,他所有愚蠢的表现都是毫无意义的,他也深知家族不会让他这么放肆的胡闹下去。 只是一个有技术的女人,他嘴角一挑,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不知道是在笑艾勒的愚蠢和下贱,还是笑自己的天真。他收拾好心情,换上了铠甲,重新振作起来。在离开之前,他照着镜子,仔细审视着镜子中的自己,“给我补一点淡妆,遮住我的眼袋。”。 随着波文的到来,守城士兵的士气顿时提高了一大截,很多人忐忑不安的情绪在看见这位领主之后,就变得镇定了许多。他眺望着城外,看见那随风舞动可笑的旌旗忍不住笑出声来,“贱民就是贱民,那旌旗是什么意思?一面蓝旗印上一只银色的狐狸?谁能告诉我这么印到底有什么意义?” 随着他的声音,附近的士兵们都笑了起来,他们并不清楚为什么要发笑,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笑容具有很神奇的魔力,至少让他们变得轻松了许多,胆气也壮了很多。面对着城外接近五千人的军队,这些人还是有信心守住的。守城和攻城完全是两个世界,守城方时常能打出一比三、一比四的战损,只要他们不慌不乱,绝对能守住这座城市。 不管是士兵,亦或是波文自己,对守住这座城市都有着极大的信心。 当号角声响彻西流城上空的时候,战争的火焰瞬间被点燃,冲杀声弥漫在整个西流城中。一年内经历了两次战争,平民们变得淡定了许多,反正最坏的时候已经经历过了,就算换了一个主人,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不是么? 城中的警备队都被拉到了城墙下,准备着随时顶上去,谁也不知道这一场战斗会持续多长时间,会有多么的惨烈。平民们尽可能的不外出晃荡,以避免城破后被当做莱奥斯家族的士兵遭到攻击和斩杀。 但是有一群人,他们却并不在意。 这群人约有五十几人,他们穿着崭新的皮甲,手中拎着长剑,面色肃然,形色匆忙。很多人都透过窗户看见了这些人,却没有人声张,或许这些人是领主大人的私兵,也有可能是招募来的雇佣军。之前的威尼尔战争让领主大人损兵折将,为此这座城市中出现了许多的生面孔,他们挎着长剑招摇过市,并不好惹。 这群人很快在靠近领主府附近的宽阔街道上与另外一群人汇聚在一起,他们胳膊上绑着红色的丝带,领主府中不多的护卫警惕的盯着这些人,管家更是让人关闭了领主府所有的大门。 这些阻止不了他们,城墙上的厮杀越来越白热化时,他们冲向了领主府。这些人不为财不为利,他们的目的就是制造混乱,制造动荡,就是为了单纯的杀戮。集结了差不多有两百多人,斩杀了一百人的护卫队伍,领主府一瞬间就告破,侍女们惶恐不安的惊叫,仆人们凄厉的惨叫声像是一种魔音,让领主府周围的街道上安静的落针可闻。 与此同时,城中很多地方都腾起了滚滚浓烟组成的烟柱,一些曾经在公开场合攻讦肖恩的权贵、富商,也惨遭杀戮。 短短十几分钟,整个内城彻底乱了。不受控制的局面让帮派党徒似乎看见了某种希望,他们开始聚集,冲向那些高高在上的上流人士府邸。杀戮、***掠夺,一幕幕惨剧频频上演。 当波文得知了这些消息的那一刻,他的眼珠子立刻红了起来。 城外银狐肖恩的军队正在疯狂的攻城,让原本并不是很担心的守城一方开始变得紧张,那些泥狗腿子们不畏生死的冲上墙头,又被打回去。不断有人从墙头上掉下去,也让城墙上的守城军伤亡惨重。没有一如开战之前所想象的试探,从第一时间开始就是白热化的强攻。而现在,居然还有一群人在内城里掀起了混乱,制造混乱的群体越来越大,这个时候即使将城墙下的警备队派出去,也很难起到镇压的作用。 波文望着城外飘扬的旌旗,狠狠的一拳砸在城墙上,鲜血顺着指缝溢出来,他恶狠狠的说道:“不用管其他事情,先打退他们再说!” 第一七零章 小人物是卑微的,但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梦想,梦想的力量无穷 与此同时,在威尼尔,气氛也格外的紧张。肖恩为了一口气攻下西流城几乎带走了绝大多数的士兵,只留下一千多人和一千骑兵负责守卫这座城市。临时担负起守城职责的是他过去的一名心腹,一位出色的佣兵,经历过大小战阵数十次,满身都是伤痕。这位心腹叫做尼克,一个很普通的名字,整个威尼尔叫这个名字的不说有一两百人,七八十人总是有的。 毕竟平民没有资格拥有姓氏,姓氏更像是贵族特有的一种荣耀,一种图腾。 无数人为了这种荣耀可以舍弃一切,包括了尊严,包括了生命。 从肖恩大军开拔之后,威尼尔城就关闭了城门,拒绝任何人进出这座城市。无论是哪路大人物,都别想着在肖恩回来之前可以离开,或者进来。肖恩成长的速度太快了,这也和他突然间的醒悟有所关系,有的人天生就适合做上位者,有些人则永远都没有这个天赋。他甚至自己一旦带着人离开,难免就有人会打威尼尔的主意,所以他必须保证这座城市不会在他离开之后被人攻陷。 街上一队队的士兵来回巡逻,整个城市进行了有限度的军事管制,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不允许超过二十人以上的聚集,为此威尼尔城的几大集市都遭到了临时的封闭,让平民多少都有一点怨言。他们不是很清楚,肖恩去攻打西流城,为什么威尼尔这个后方城市反而要戒严。 就像之前所说的那样,肖恩这个城主位置来的不正,自然不可能让许多人真心实意的臣服在他的脚下。这就像三个很要好的朋友,彼此之间不分你我,突然间其中一个成为了大人物,适应程度较强的一人选择了臣服,而另外一个心态失衡的则选择了表面的臣服,内心中嫉妒的火焰几乎要将他焚烧成灰烬。 大家都是同样的命,同样的经历,我不比你混的差点,为什么你现在骑在了我的头上?我不服,所以我要想办法害你一下,让你知道即使你飞黄腾达了,本质上依旧和我没有任何的区别。 怀着这样心思的不能说多,但绝对不少,那些眼睁睁看着肖恩踏上青云路的人内心仿佛被无数的毒蛇撕咬,平时他们不敢露出丝毫的破绽,但是现在肖恩不在了,加上一些小小的诱因,他们变得蠢蠢欲动。 你可以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都说欲望是无穷的,是动力的源泉,这话一点也不假。欲望驱动了社会,懒惰进化了文明,这是至理名言。 “城中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尼克在城主府外的空地上摆放了一张椅子,一张桌子,还竖起了一个营帐。上百名士兵戒备在他周围,每过十来分钟,就有一队巡逻的士兵路过这里,他都会随口问上一句。 尼克已经四十二岁,年轻那些年佣兵的生涯给他的身体带来了太多的伤患,幸好肖恩成功上位,让他这个老家伙不需要再为了生计来回奔波,受尽折磨。 巡逻的士兵例行公事般的回复让尼克没有太多的情绪,他点了点头,让巡逻的士兵离开。他端起一杯红茶喝了一口,脸上露出难受的神色。从十七岁开始当佣兵到现在二十五年,喝茶的次数屈指可数。昂贵的红茶远远不如那些劣质的酒水能让他开怀,如果不是怕喝多了耽误事,他早就把自己灌醉躺在营帐里呼呼大睡了。 不到五分钟,一个三十八九岁的汉子提着两只五公升的木桶走了过来,隔着二三十米远,尼克的鼻子就闻到了那股子让他隐隐冲动的芬芳。他双眼一亮的看向来人,立刻扯着嗓子喊道:“拿基,到哪去快活?” 拿基以前和尼克,和肖恩一样,都是不起眼的佣兵,都是一个佣兵团的兄弟。有一次他们接了一个单子,护送价值一百个金币的货物前往巴拉坦,在行省的边境线上遇到了一伙强大的强盗团。对方有三百多人,而他们这边只有不到一百人。战斗自然在双方碰面的那一刻就开始了,在战斗中,拿基为了救下被强盗围攻的肖恩,替肖恩挡了两剑。 一剑撕裂了他的背脊,一剑斩断了他的肩膀大筋。事后肖恩找了最好的牧师给他施以十次治愈术,也只能让那些伤势愈合,却没办法拯救他已经萎缩的筋,从此落下了残疾。在那个年代,那种环境下,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只是当时的肖恩条件还很艰苦,肖恩没办法给拿基太多的东西,只能让他退役成为驻地的一名管事。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有趣,肖恩的事业越来越大,拿基却逐渐的心态失衡。即便肖恩一直拿他当兄弟,他也表现的有一个兄弟的样子,可他心里就是不快活。他一个人的时候时常会想,如果当年我没有为肖恩挡住那两剑,我现在就不会连剑都拿不起来,被那些新来的新人们当做开玩笑的对象。 那些人常常笑话他,既然他救了肖恩一条命,为什么肖恩现在都是城主了,他依然是佣兵团的管事,而且负责的还不是最重要部门,只是一个很清闲很清闲,整天无所事事的管事? 他曾经尝试着想要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并且找到了肖恩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希望可以增加一点重担在自己肩上,让自己变得忙碌一点。但是肖恩却没有同意,因为他知道这个兄弟的情况,右臂无力,左臂又不是太灵活,很多事情他做不了。而最关键的是肖恩不想让他那么忙碌,希望他能清闲悠然的度过这一生。拿基的薪酬是其他人的三倍,这足够让他吃香的喝辣的,有时候肖恩还会送点什么东西给他。 但是在拿基自己来看,这就是过河拆桥。可以共患难,不能同富贵。 此时面对尼克的询问,拿基左手费力的将两只木桶拎起来晃了晃,“老大不在,兄弟们也走了很多,我一个人待着没什么意思,所以找你来喝两杯。” 尼克三天没喝酒了,肚子里的酒虫早就翻天覆地的抗议着,这个时候拿基来的可谓是恰到好处。他连忙哈哈大笑,满面红光欲罢还休的推辞道:“那怎么行呢,我可要给老大看好这摊子事情。”,嘴里说着不要,喉结却在不断的上下滑动,一副言不由衷的样子。 拿基心里冷笑,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走到尼克身边,将两只酒桶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他让人端来一张椅子,大咧咧的坐下,“行,那你喝茶,我喝酒。” 这怎么能行?尼克端起茶杯直接将杯子里的茶汤倒干净,一把抢过一个酒桶拧开塞子倒了起来。随着略微带着黄色的液体滚入杯中,嗅着散开的酒气,尼克惊讶的问道:“你这是有什么好事吧?平时不都是喝一个银币一桶的酒吗?这个至少也得三五个银币了吧?”,说完他迫不及待的端起茶杯一口喝干,伸出舌头在嘴角边舔了舔,“味道不错,最少五个银币。” 拿基笑眯眯的点点头,不知道从哪变出两个杯子来,“说是好事也算好事,反正就那么一回事吧。” 尼克那胳膊拱了拱拿基,提起酒桶将两个杯子倒满,“说说呗,让我也高兴一下。”,说着他回过头对身边的一名士兵说道:“去弄些牛肉来,羊肉也行,最好带骨头,我喜欢啃骨头。” “我要做爸爸了,是个儿子。”,拿基眉梢一挑,眼中华光流转,端起酒杯和尼克碰了一下,“我决定送他一份大礼!” 尼克十分的高兴,高兴这个老兄弟终于有后了,兴高采烈的直点头,“对,是应该给我侄子准备一份大礼,回头我也去准备。” 像他们这样的佣兵,很多人都是难以得到善终的。不是死在了任务的途中,就是在火拼中成为过去。即使安置下来了,曾经受过的伤痛也会折磨他们一辈子,有好几个老兄弟最后受不了,自残的自残,自杀的自杀。能组织起一个家庭,并且有一个孩子,有稳定的生活,可能是所有佣兵最大的梦想了。 拿基拿着再次倒满的酒杯在手里把玩了片刻,“咱们这些人拼了半辈子,除了为自己享受之外,最大的愿望还是攒下一份基业留给后人。”,他说着说着望着酒杯叹了一口气,“以前我什么都不想,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但是自从我的妻子怀孕之后,我总在考虑,要给我的孩子留下什么东西。”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佣兵,没有大本事,承蒙老大看得起我这个残废,赏我一口饭吃,我很感激他。但是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也走这条路,我希望他能像一个普通人那样,哪怕这辈子没有大作为,也要平平安安,而不是我这样。”,说着他费力的抬了抬右臂,额头上青筋直蹦,才勉强将手臂放在桌子上。 尼克也沉默了下来,他有妻子,但是没孩子。年轻的时候小腹被刺穿过一次,肖恩为他找过一个药剂师。药剂师说他想要有孩子很难,希望渺茫。他打算再等两年,实在不行就收养一个。他的想法和拿基差不多是一样的,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 “说这些干嘛?来,喝酒。”,拿基擦了擦湿润的眼角,端起杯子和尼克碰了一下,仰头一口喝完。 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一个人对他的承诺,他也为此痛苦过,但是当他看见那个小小的浑身通红的小猴子甜甜的睡在自己残缺的怀抱中时,他最终还是狠下了心。 “完成这个任务,我保证你儿子有一个绝对光明的未来!” 那个人就像一个魔鬼一样诱惑着他,他被诱惑了,即将走向深渊! 但他不后悔,因为他的儿子永远都不会像他这样一事无成,暗地里被人嘲笑,被人说是一个残废。 他用力的将杯子磕在了桌子上,“倒酒!” 第一七一章 人性是神奇的魔方,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次转动,会呈现怎样的图案 酒精是个很神奇的东西,有人喝多了会想起悲伤的事情,哭个不停;有人会管不住自己说话的欲望,即使一个人也要说个痛快;有人会直接倒在酒桌上,呼呼大睡。 尼克属于中间的那一种,他酒一喝多,就喜欢说话。这或许是很多佣兵都有的习惯,残酷危险的生活让他们把所有的话都装在肚子里,不肯露出丝毫的疲态和软弱,但是当喝过酒之后,那些话再也藏不住了。他红光满面的搂着拿基,拍打着桌子,让周围的士兵不时侧目。 “知道拿基肩膀上这道伤怎么来的?”,尼克大呼小叫,站在二三十米开外的人都能听见他的嗓子,他眼睛瞪的滚圆,“当年为了救老大,拿基用身体去给肖恩老大挡剑,如果不是拿基,肖恩老大早就没了。”,周围顿时传来低声的惊呼,人们根本就没有想到过,在佣兵团里这个享受着其他人数倍待遇,一脸颓废的残废居然还有过如此光荣的历史。 为什么人们要那拿基开玩笑?为什么他们不去拿其他人开玩笑?那是因为他们心里也不平衡,凭什么我们出生入死,拿的钱还没有拿基三分之一多?凭什么这个老残废什么都不做,就能享受到高级干部的待遇?人都喜欢攀比,当他们发现拿基这种人做的没自己多,工作也清闲安全时,总会有一些不平衡。 肖恩老大是个好团长,好首领,他照顾的并非拿基一个人,而是很多人。但是在这些人里,拿基的贡献是最低的。他就像是一个蛀虫一样,怎么能让人心服口服? 现在突然听尼克这么说,有些人顿时露出些许惭愧的神色,原来拿基的残疾是为了救肖恩老大,挺身而出用自己的身体为肖恩老大挡剑时落下的。 他们望向拿基的眼神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变化,不再是嫉妒,而是火热的尊敬。人们都尊敬强者,也尊敬那些有着坚定信念的人,并非是崇拜,而是他们自己做不到。他们做不到为另外一个人去牺牲自己的生命,但是他们珍视这种可贵的奉献精神,所以他们尊敬。 拿基哈哈笑着拍打着尼克粗壮的胳膊,“再勒我就要把我勒死了!还有,你说那么多干什么?” 尼克嘻嘻哈哈的松开胳膊,拍着桌面,“我就是看不惯那些人的态度,也就是你老好人,要是搁在我身上,有一个捅一个,了不起到老大面前去评理!当年如果不是你给老大挡住那两剑,你说老大要不要糟?”,他酒劲上头,站了起来,一脚踩着椅子,“说实话,这件事搁兄弟身上,兄弟也要考虑一下。” 他恶狠狠的望向周围的士兵,“老大一直把拿基当自己亲哥哥,我知道你们私底下不服,凭什么拿基拿那么多的薪水,凭什么他还不用做事!我告诉你们,就凭他救了老大一命,替老大死了一回。别说一个小小的管事,就算是让拿基当个大官也是应该的!” “你喝多了。”,拿基拽了拽尼克的胳膊,拽不动。他这些年清闲的生活和郁郁的心态荒废了他的身体,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训练自己了,害怕丢人,怕人议论。“都是过去的事情,你现在说这些干嘛?老大对我好,我心里记着。” 是不是真的记着老大的好?拿基问自己,不可能。当然也有一部分好他是要记着的,但是更多的还是怨愤不公平的待遇,这一蹉跎就是七八十来年,别人一步步成为了城市中的体面人,成为了上流社会的大人物,出入的都是高贵的会所,交流的都是那些高不可攀的权贵。他们拥有着拿基没有的权力,他们走到哪都是那么的威风,人们不敢去迎着他们的目光,只能低下头。 而自己呢? 老残废、独臂怪、老软蛋……,这就是人们背地里对他讥笑的称谓。所有的宴会、舞会,从来没有人愿意邀请他这样一个残废。那些商人看向其他人时谄媚卑微的表情在将脸转向他的时候就变得高高在上,眼神里透着轻蔑和嘲笑。 不错,都是同样的人,他甚至比其他人做的更好更出色,甚至为了肖恩能豁出自己的命去。但是自己得到了什么?微不足道的钱,钱给的再多又有什么用?能买来权力吗?能买来体面吗?能买来风光吗!! 他端着酒桶给尼克又倒上了酒,拿起自己的杯子碰了一下,清楚的撞击声让尼克一怔,下意识的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拿基望着尼克,脸上没有太多的喜乐哀愁,即使尼克把他捧上天,他也不会对尼克,对肖恩多出一丝丝感激,反而会更加的憎恨。尼克现在身居要职,起居八座,要风就有风,要雨就有雨,在城中好大的威风,人人都知道肖恩手下有四大战将,尼克就是其中之一。那些商人,那些特权阶级的官员,看见他都要主动点头哈腰以示尊敬。 这种人,凭什么能体会到自己的愤怒,自己的委屈和绝望? 他表面在笑,眼神中的阴冷一闪而逝,老子这辈子认栽了,但是我的儿子将会比你们任何人都有出息! 酒越喝越多,尼克终于也清醒了片刻,他知道自己喝到位了,已经不能再喝了,一边反着胃一边对周遭的人说,“有急事问我兄弟,他能当这个家做这个主,我去睡一会,吃晚饭叫我。”,说完尼克脸色突然猛地一白,撒丫子跑到一边墙角稀里哗啦的吐了起来。经过胃酸腐蚀过后的食物混杂着酒精和消化液,那股浓烈的酸臭味飘了很远。 他接过士兵递过来的水,漱了漱口,一张火热滚烫的湿毛巾就被一个小侍女按在了他的脸上。他倒吸一口气,打了一个哆嗦,揭掉毛巾擦了擦脸,强烈的不适终于好了不少。他打着酒嗝,对拿基说道:“我知道你肯定没喝多,帮我看一会,有事的话来叫我,兄弟我是不行了。”,他摇摇晃晃的被三名士兵搀扶着送到营帐里,不一会就传来打呼声。 拿基扫了一眼满是狼藉的桌子,也不知道是对谁说,对着空气说,“清理一下。” 立刻就有两名士兵过来将桌子直接端走,换了一张干净的来,又将地上的垃圾清扫干净。 突然间有一双小手按在了拿基太阳穴两侧,他心里一惊左手就插入了怀中,他以为自己是不是被人出卖,或是哪里露出了马脚,被人识破了。没想到并不是这样,而是一名小侍女替他按着太阳穴,缓解酒后的头疼,“大人,您看这样的力度可以吗?” 舒快的感觉就像海浪,一浪浪冲刷着他紧绷的神经,他微微眯着眼睛点点头,“不错,很舒服,给我倒一杯红茶。” 片刻后他嗅着顶级红茶的芬芳,享受着美人纤指的按压,心中一点灵光闪过――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巡逻兵不断的从这里路过,之前发生的事情也通过其他人的嘴巴扩散出去,现在留守的这些人几乎都知道了,拿基的残疾原来是舍身救肖恩时留下的。那些曾经对他有所嘲笑的人多多少少有点惭愧,还有一丝丝惶恐。尼克都说了,肖恩把拿基当亲哥哥看,这位亲哥哥万一哪天知道自己曾经在他背后说过的那些话,岂不是要倒大霉? 所以心中有愧的人在面对拿基的时候,都是低声下气,而那些没有的罪过拿基也没有任何愧疚的人,则是尊敬。 拿基越是平静,心中越是愤怒,越是仇恨。 明明只要一句话,就能拯救他的人生,他却因此蹉跎这么多年。 一个人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年? 如果不是这次听从了别人的安排来喝这一场酒,或许他还是人们眼中的老废物拿基,也不会有一个兄弟站出来为他说句公道话――他们早就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了,怎么可能去关注他这样的小人物的日常生活? 他深吸一口气,更加坚定了心中的念头,别怪我,都是自己作的! 数个小时就在如此枯燥的应对中过去,眼瞅着残阳西沉,这一天就要结束了,拿基心中焦急起来,患得患失之间不住皱着眉头。就在他快要坐立不安的时候,事情终于启动了。 一名浑身是血,铠甲都碎成了几块的骑士被人搀扶着抬了过来,他有气无力的喘着,将自己身份的证明丢到了桌子上,“快……快去救救城主大人……,城主大人遭遇了埋伏,我突围之前已经受伤,去的迟了就来不及了!” 拿基心中一跳,强捺住心头的悸动,他皱着眉头问道:“如果按照你所说的,现在去也来不及,从这里到西流城一人三骑一路不停狂奔也要三个小时……”。这个世界的战马体质可能受到没有雾霾的影响,身强力壮。一匹战马如果不考虑会不会跑死的情况下一路狂奔,一小时四五十公里还是可以做到的,当然,跑完一小时基本上就需要休息,再跑速度慢不说还容易猝死。 那士兵顿时声嘶力竭的喊道:“老大身边还有两千多号人,还来得及,快去,快去!”,似乎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这士兵喊完话脖子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 谁能猜到这章章节名要表达什么意思? 最近的剧情让两位读者懵逼,我解释一下 其实我相信有更多的人懵逼,只是你们没站出来说话,我还是解释一下。 先讲个道理。 首先捕奴在之前并非是非法产业,而是灰色的产业,被道德伦理谴责,但不是说就是违法的。捕奴从奥兰多帝国立国之初就存在,并不是说这段时间才有的,黑叔叔对于捕奴也不是不知道,这就像是一个生物链的某一段。 雷恩所做的并非是让捕奴合法,而是让捕奴这个事业产业化,正规化,他不是倡导者,反而设立了黑叔叔自然保护区,前文里面有提过,禁止捕捉太小的黑小伙。所以从某方面来说,黑奴不应该恨雷恩,因为有没有雷恩捕奴都存在,有了雷恩反而会得到一定的保障,至少孩子们不会有事,让捕奴变成可持续发展的产业链。 其次阿芙洛虽然说黑叔叔和黑婶婶的孩子,但是她天生白化病让她和周围的族群格格不入。人们敬畏未知,将白化病人当做神灵的使者,从思想上阿芙洛和黑叔叔们是没有交流的,并且无法有太多的认同感。相反的是,离开了森林,山外的人们都皮肤白白的,和阿芙洛没有太大的区别,先天上就让阿芙洛有了好感。雷恩同意让阿芙洛去跟着西莱斯特学习,知识改变了阿芙洛对过去固有观念的定位,加上所有人都不会把她当做圣女,而是当做一个普通平等的人去交流,做朋友,弥补了阿芙洛在感情缺失上的缺口。 文中曾经提及,阿芙洛是一个淡漠到没有感情波动的人,但是随着她在奥尔特伦堡和雷恩、西莱斯特以及一大家子相处时间越来越久,她情绪上开始有了波动,也有喜怒哀乐,也有憎恨离愁。这是人格圆满的一种外在表现,也是她找到自己三观和定位的表现。 最后,为什么雷恩要让阿芙洛去招揽黑叔叔,他凭什么有这个信心?其实本书一直在申明几个重点,其中有两个,第一个是神圣的血脉,血脉是贯穿本书的核心之一,以后会逐渐由更多的内容增加。其次是祖先和盟约,不管是帕尔斯登基还是在介绍帝国高层建筑的时候,最先说到的都是祖先的神圣性,以及盟约的神圣性。 雷恩的印信代表着血脉,他表达了愿意立下神圣的盟约来约束彼此之间的关系,在文中的社会这已经是很强有说服力的条件里。黑叔叔和雷恩之间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仇恨,上面也说了,捕奴并非是雷恩推广的,而是一直就存在的,雷恩的所作所为反而让黑叔叔得到了更多的优待。 首先孩子们不会被捕奴队抓走卖掉,给黑叔叔们留下了希望。其次随着产业化的变个,黑叔叔变成奴隶后的待遇得到了提高。雷恩建立了黑叔叔自然保护区,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过度捕奴所带来灭绝性的捕杀。所以我认为雷恩和黑叔叔之间没有太多的仇恨,反而对黑叔叔有恩,那么他在这种条件的前提下,要求招揽黑叔叔就显然并不那么突兀,也没有价值观层面的冲突。 关于阿芙洛在黑叔叔中的地位,前文中也逐一展现了,愚昧的人对未知的恐惧产生敬畏,从而崇拜。但是这种崇拜不是无限制的,从那些被煽动的黑叔叔逐渐站起来就可以看见,阿芙洛的神性在面对自身利益与权益的时候就主线势弱,特别是有其他强势的一方插进来。 阿芙洛提雷恩招揽黑叔叔的底气还是在“他愿意以神圣血脉继承者的身份立下神圣的盟约”,这等同于写入宪法,前文中也说过,黄金贵族任何表示,语言,都会受到其他同为黄金贵族的权贵们重视和理解。一旦黑叔叔和雷恩签下盟约,就意味着他们会被整个帝国认可。 阿芙洛也说了,是有限度的接纳。 所以我并不认为整个剧情突兀,也没有太过于生硬和冲突的地方。 另外读者说这段剧情太悲哀,我想说大佬,这么有深度的内容你都能看出来,真厉害。其实这一段里面藏着更深层次关于社会和人性的冲突。当然我也只是随便写写,没有非要表现出来的意思,能看出来只能说佩服佩服! 第一七二章 火烧着屁股才能让人跑得快,不到绝路很难激发必死的决心和勇气 明天上午事不多,今天晚上4更,半夜1点都要更出来再睡觉。 ==== 尼克被冷水泼醒的时候怒目而视,伸手就抓住枕边的长剑,一副要和人拼命的样子。他的动作顿了一下,才苦笑着将还剑入鞘,跌坐在床上捂着脸用力搓了搓,“这么快就要吃晚饭了?早知道就让你们别叫我了,还没睡好。”,他眼睛里爬满了血丝,人在疲劳的时候选择休息,要么一口气睡足了,要么就假寐一会,睡到一半被人叫起来这个时候是最伤人的。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看见营帐里站满了人,立刻露出惊疑的神色,“怎么,出了什么事?”,酒喝得太多了,脑子现在都转不过来弯,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么多人同时出现,肯定是遇到了什么特殊的情况。 拿基将军牌递了过去,“老大遇伏遭围,有人突围回来送信,要我们去救援。我拿不定主意,只好把你叫起来,这件事我不敢做主。” 军牌进了尼克手里,他吐了一口唾沫擦干净军牌上干枯的血迹,仔细的辨别出来。佣兵的生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危险,很多人死无全尸甚至连分辨都分辨不出来,所以很多佣兵都爱在身上刺上特殊的图案,以防万一。军牌就是刺青演化出来的一种辨识工具,小小的铁片上刻上了所有人的姓名,所属的军团,以及一个防伪的标志。 通过一小块空白的地方用针尖刺上一些小点,有些挨得近,有些离得远,以区分不同的符号和拼法,是一种很简单的却也很实用的防卫手段。尼克摸索了片刻之后凝重的点点头,“东西是没问题,让人来指认了吗?”,光有这个还不行,还要相熟的人来认人,以前做佣兵的时候人员比现在复杂的多,也经历过太多事情,早就有了一连串的手段。 一旁的士兵立刻点头答道:“已经认过了,是我们的兄弟没错。” 尼克攥着军牌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心中犹豫不定。肖恩走之前告诉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任其他人进城,也不能出城,避免有人趁机攻打威尼尔。这里是肖恩基业所在,不管他在外面遭遇到怎样的失败,只要威尼尔不丢,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尼克不是莽撞人,也不太聪明,但他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足够听话。 但现在的情况显然已经超出了他所能判断的极限,如果肖恩真的遭遇了伏兵围攻,他不出去救肖恩,肖恩可能会战死沙场。肖恩一死,他们这些人在威尼尔就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城市中的上流社会大人物相信的是肖恩,居民接受的也是肖恩,换了其他人别说能不能得到他们的支持,能活过三天都算本事大。 威尼尔是肖恩的根本,肖恩也是他们这群人的根本。 此时他头疼如裂,注意力根本无法集中,精神也格外的涣散。 犹豫了有三分钟,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尼克身上,尼克狠狠的一跺脚,“抽出五百步兵,一千骑兵,立刻驰援老大。”,他转而看向拿基,“我亲自带兵出发,城里的事情就麻烦你帮忙盯着。努加尔上次战斗留下的伤还没有痊愈,行动不便,现在只能靠你了。”,他拍了拍拿基的肩膀,转身披上铠甲,捧着头盔,大步朝外走,“点齐兵马,立刻出发!” 望着尼克远去的身影,拿基站在墙头松了一口气,他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尼克这一路疯狂的赶路,根本不计较战马的体力和耐力,才跑了八十多公里,就有战马开始减速,口吐白沫。骑士们痛惜的翻身上了身侧另外一匹战马,继续挥鞭加速,任由之前疲劳的迈不动腿的战马自生自灭。战马是骑士最忠诚的伙伴,如果没有必要,他们绝对舍不得这样不惜马力的赶路。 就在这样不计后果的狂奔之下,在天黑透之前,他们终于赶到了西流城外。 然而看着整齐的营地以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景象,尼克眼前猛地一黑,一路上疲惫不堪,加上遭遇到如此沉重的打击,喉咙一甜从马上摔了下去。 游走在附近的哨骑也发现了这支队伍,立刻有三百多骑迎了过来,大营也发生了骚动。 肖恩披上铠甲带上头盔,翻身上马,持着长枪问道:“来的人是谁,有多少人马?” 为他牵马坠镫的侍从答道:“天太黑,看不清,大约七八百人,对方说是从威尼尔来的尼克老大,兄弟们还不能确定。” 肖恩眉头一拧,双腿用力一夹马腹,战马打着响鼻撒丫子朝着大营外跑去。肖恩的内心世界远没有他所表现出的这么镇定,要知道他离开前再三嘱咐过尼克,绝对不能让威尼尔出任何状况,他甚至暗地中给尼克授权,任何引发骚乱的人或者事,都必须做到立刻镇压,为此血流成河都在所不惜。 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尼克居然弃城而来,肖恩心里也变得没谱起来。是不是有人攻打威尼尔,尼克丢了城,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出了大营,望着对面百十来米外黑压压的一群骑士,一股子无明业火从脚底升起。他抽着马鞭向前骑了过去,有手下想要拦住他,却被他一眼瞪了回去。 对方也举着火把,他如何能看错,那边的确都是自己的手下。 当他靠近那群骑士的时候,骑士们纷纷开口叫着肖恩老大的名字,他们此时也格外的困惑,不是说肖恩老大命在旦夕了吗?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们茫然失措,加上尼克晕厥过去,这些勇士们都惶惶不安。 “尼克怎么了?”,肖恩翻身下马走到晕倒的尼克身边,语气里充满了严厉,他甩起胳膊在尼克脸上甩了两巴掌。 或许是疼痛的刺激,尼克浑身一颤,苏醒了过来。他眼神先是茫然,接着惊慌,最后目光定焦在肖恩的脸上,突然间哇的一声放声痛哭,还咳出一口凝固的血块。肖恩心中的怒气被堵在胸口,来回走了几步,一脚就踹了过去,“哭哭哭,就知道哭,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这个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壮汉哭的死去活来,那股子火也逐渐平息了许多。 尼克一边哭,一边喊道:“老大,我也不知道!”,他很快就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收起了哭声,眼巴巴的望着肖恩。 肖恩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心头的暴虐,“蠢货,你还看不出来吗?拿基造反了!” “不会吧?”,尼克到现在还始终不相信,拿基这个老兄弟怎么可能造反?他当年可是为肖恩挡了两剑,豁出命去的汉子。别人造反他都信,偏偏不信拿基会造肖恩的反。再说拿基在威尼尔的威望也不足够他去造反,不会有人听命于他啊。 肖恩心头顿时生出一股沉重的疲惫感,以及厌倦。他瞥了一眼尼克,“你帮他树立的威信,通过你的嘴,现在人人都知道拿基和我是过命的交情,他一个人或许没办法造反,但是绝对会有人帮助他造反。” 尼克一愣,顿时明白了过来,他气的浑身直哆嗦,眼前再一次一阵阵发黑,咬牙切齿道:“我这就回去剁了那个杂种!” 肖恩一把抓住尼克的肩膀,“你现在回去有什么用?对方要支开你,就说明早有了万全的准备,说不定现在威尼尔已经落入了其他人的手里。这个时候回去,除了送死还能起到什么作用?”,肖恩的表情愈发阴沉,菲利普和托德利也披着衣服匆匆赶来,肖恩回头望着西流城,眼中闪过一律恶狠狠的光泽,“传令,休息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继续攻城。” 肖恩扫了一眼尼克,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这波攻城你当先锋,将功赎罪。打下西流城,丢了威尼尔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计较。要是打不下来……” 尼克立刻拍着胸口接着说道:“打不下来我就以死谢罪!” 肖恩指了指尼克,“这是你说的,我希望你可以不死,不要让我失望!” 很快菲利普和托德利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一个是大惊失色,一个是苦笑不已,没想到居然是大后方出了问题。现在如果全军回撤将一事无成不说,还要丢掉威尼尔,反而不如继续强攻西流城。只要打下了西流城,即使丢掉了威尼尔也不会让肖恩失去里立足之地。现在已经不考虑扩大地盘的问题,而是竭尽所能的自保。 从战略上来说肖恩的决定没有任何的问题,是最合适,也是唯一正确的办法。只是这场战争从意气风发到丧家之犬的变化,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好在尼克来的时候还带上了一千五百的人手,不然他们真要彻底的绝望了。 西流城中波文还没有从一整天的攻防战的重压中解脱出来,城外再次响起了攻城的号角,他脸色变得格外的难看。 第一七三章 冷静的疯狂才是真正的疯狂,疯狂加上理智的破坏力突破了天际 “他们都疯了?”,波文用力拉开窗帘,窗外漆黑的世界和窗内如白昼一般的光明如同两个鲜明对立的世界,他望着墙头上逐渐亮起的火把,气急败坏的一脚踹翻了窗户下摆放着花瓶的柜子。精美的花瓶落在地上,发出了它在这个世界中最后的一声叹息,碎了一地的碎片。两个金币的花瓶在波文的眼里算不上什么精贵的东西,还不足以让他心痛。 他毫无目的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见到什么踹什么,见到什么砸什么。 这是他有史以来最糟糕的一天,跑了一个女人,打了一天的仗,连晚上这片刻安宁对方都不愿意给他。他狂怒的发泄着心头所有的愤恨和不满,管家和幕僚长噤若寒蝉的在一旁,别说劝上一劝,连一个音节都不敢发出,呼吸都变得小心起来,生怕被暴怒中的波文捅上一剑。 或许是发泄够了,他颓废的瘫坐在椅子上,一手支在扶手上撑着下巴,眼神里充满了倦意。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疲劳,身体上的疲劳,心灵上的疲劳。他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忘记所有的不快,可城外的那个家伙连这点小小的愿望都不满足他。他表情渐渐严肃起来,开始思考,不让欲望和冲动支配自己的理智。 今天一天的战斗让他发现守住西流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临时招募来的那些私掠团和佣兵显然并不想真正的给他卖命。那些家伙一个个都消极怠工,守城守的也不坚决,好几次他们居然都让出了一块城头给肖恩,如果不是家族的士兵扑上去,恐怕这座城市已经易手。即使是这样,也吓出了他一身冷汗。 城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这里是西流城,是波尔家族经营了五百多年的地盘。他一个外来者,一个侵略者在短时间里根本得不到任何效忠和支持。人们冷眼旁观的看着他,仿佛对波文的生命以及莱奥斯家族的荣耀十分看轻。为此波文还杀了好几个他看着不顺眼的平民,也更加激化了这种对立的情绪。 他知道,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这座城市就如同她前任的统治者一样,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骄傲,这种骄傲让他们看不上波文,当然也看不上城外的那个家伙。 在这一刻,波文感觉到很孤独,感觉到这座城市对他充满的恶意。 他脸色渐渐变得狰狞起来,艾勒的失踪以及城外肖恩的猛攻,击溃了他的优雅和风度,也激发了他毁灭的欲望。他招了招手,幕僚长立刻凑到他身前。波文此时此刻,终于像一个正常的贵族那样,开始思考,他轻描淡写的将自己的计划说给自己的幕僚长听。这位世代为莱奥斯家族服务的幕僚长听完之后,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的眼神变得惊恐起来,仿佛是第一天认识这位家主一样。喉咙滑动翻滚,终于从他嘴里吐出了几个字,“您的计划……很有价值!” 波文嘿嘿的冷笑了几声,望着他的眼神幽深而阴冷,“那你还在这里站着干嘛?立刻去安排!” 在城墙上,尼克一剑挑翻了三名士兵,他终于率先爬到了墙头上。兄弟的背叛,对自己的失望,激发了他的死志,他现在根本就不想活下去了,他只想速速求死,用死亡洗净生前别人赋予他的耻辱。战斗其实就是这样,比拼的就是士气,比拼的就是豪气。不怕死的人碰上了怕死的人,前者毫无畏惧大开大合,后者畏畏缩缩害怕受伤,只能节节败退。 一个个士兵跟着尼克在墙头厮杀,尼克起到的作用至关重要,他振作了士气,起到了一个榜样的作用。在战场上,榜样的作用是无穷的,如同苦海中的灯塔,指引着人们前进的方向。越来越多的人登上墙头,那些被金钱雇佣的佣兵和私掠团开始有意识的后撤。他们来这里参战只是为了钱,不是为了什么理想和使命,对方给的钱虽然多,可还不足以让他们豁出性命去守护墙头。 远处的肖恩微微颔首,尼克始终还是可以信任的,这个老家伙四十二岁了,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的战斗力和胆魄,不过即使是这样,战争结束后肖恩也不打算继续重用这个老伙计了。过就是过,他必须为自己的错误付出相应的代价,到时候给他一份轻松的活,就让他去养老吧。 战争的天平逐渐倒向肖恩,肖恩挥了挥手,所有士兵前压,城墙上已经有四分之一的地方被占据,优势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对方也开始逐渐的崩溃。眼看着胜利在望,肖恩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好不容易才瓦解了威尼尔人对他的敌视和冷漠,结果现在一切都要重头开始。西流城比威尼尔的情况更严重,这里的人在波尔家族的熏陶下,都有一种莫名的傲气。 这种傲气所带来的后果就是肖恩这样的贱民,根本就不会被他们放在眼里。 战争持续到晚上十一点多,整个墙头彻底被攻下来,城门缓缓升起,堵住城门的砂石快速的被清理掉,骑兵集群开始入城,清扫最后的残余抵抗。 面对两伙人在街道上狂奔、杀戮,西流人表现的很冷漠,也很无所谓。他们透过窗户的缝隙冷笑着看着外面的小丑彼此厮杀,甚至会因为一些死亡而笑出声来。 他们就是这样的骄傲,就像已经消失的波尔家族一样,充满了高傲的气质。 零星的抵抗不成气候,城门附近已经被扫清,肖恩也随着部队进了城。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还有一股子恶臭,那是腹部破裂内脏流出来时所散发的味道。这股子味道十分刺鼻,很多平民都无法接受,可肖恩却甘之如饴,他喜欢这种味道,只有这种味道可以证明他来过这个人世间,并且留下了属于自己的痕迹。 “你们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了么?”,肖恩走过一处民居的时候突然闻到一点说不上来的味道,这个味道很熟悉,仿佛下一刻就能想起来,可却偏偏说不上来,那个词似乎就在嘴边。 菲利普一阵阵的干呕,他只是一个管事,他只是一个商人,如此惨烈如修罗场一样的场面他真的没有见识过几次。托德利表现的稍微好点,可脸色也十分的苍白。拜伦帝国的兼容并蓄和退让的理论使得各个种族之间相对和平,很少有爆发出流血事件,即使有也被压制在很小的范围内。很多年没有见过如此大的场面,托德利并不比菲利普好多少。 两个人的注意力早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哪还能闻到什么特殊的味道?两人纷纷摇头,肖恩也就没有再多想下去。随着城市中的厮杀声越推越远,肖恩也逐渐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丢了一座城,又得了一座城,死了那么多人,真是白费功夫了。 他翻身下马,以一个全新的统治者的身份行走在道路上,走着走着,他突然皱起了眉头,他偏过头望向菲利普,“这几天西流城下过雨吗?” “下雨?”,菲利普愣了一下,立刻答道:“没有啊,我们来的时候就一直是晴天,没有下过雨……”,他低头望去,地面上除了一块块被鲜血洇湿的地面之外,一些低洼的地方都被注满了透明的液体。他举着火把蹲下身子,伸手抄起一捧水凑到鼻尖闻了闻,被血腥气刺激的麻木的嗅觉一瞬间觉察到了某种刺激性的东西,一股子难以形容的刺激感顺着鼻腔直接冲上头顶。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高举着火把,惊恐的望向肖恩,“这,是火油!” 整个街道随着菲利普的一句话,瞬间变得落针可闻,肖恩脸上的满足还没有来得及舒展开,就渐渐演变成恐惧。他转身跑向战马打算要冲出城市的一瞬间,原本高高吊起的城门轰隆一声落下,有人砍断了绳索,二十多吨的城门死死的咬住了地面,断绝了人们离开的唯一的希望。 “波文!”,肖恩咆哮着,却被厮杀声掩盖。 站在西流城领主府后码头的波文冷笑着回头看了几眼,仰首挺胸的上了一条大船。他翘着腿坐在靠近船边的长椅上,掏出火镰为自己点上烟斗。龙岛烟砖特有的香味如兰似麝。他深吸了一口,火星四溅,抬手间燃烧的火镰被他丢在了码头上一处小水洼里。瞬间腾起的火苗顺着地上的火油疯狂的扑向远方。 “该回家了!”,波文笑着说,他回头看了看另外几条大船,上面还有四百不到的士兵,都是莱奥斯家族的私兵。“这里终究不是我们的家,我们应该回家,在那里,才有我们的亲人。” 船只快速的顺着平静的修多恩河顺流而下,整个西流城在短短的十来分钟时间里,被大火吞噬。无数人凄厉的惨叫着,却妆点出水火的无情。 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肖恩,祝你好运! 一个城市的火光映亮了波文略显苍白的脸,他捋了捋头发,笑出声来。 第一七四章 我从地狱中爬回了人世间,我将带来毁灭的火焰,燃烧整个世界 这章是多更的,感谢上架以来大家对我的支持,以及对本书的支持。感谢所有打赏、投票、订阅的朋友。 ======== 人们喜欢用某个连在一次的词组去形容一件大事,比如说流血的二月、巴拉坦暴动、威尼尔惨案。 今年,将会是在史书上留下笔墨最多的一年,奥兰多六世退位,帝国迎来了第一任女皇帕尔斯·奥兰多七世。也有巴拉坦暴动这样震动整个帝国的叛乱发生,让原本就微妙的社会环境发生了神奇的炼金反应。还有威尼尔惨案的爆发,让那些拥有赎死令特恩权的贵族胆战心惊。 那么在最近几天,人们把讨论的对象放在另外一件大事上——西流城大火。 事情的起因经过游吟诗人艺术的加工,从单纯的地盘权力之争,变成了一个倾国倾城的女人与两个男人之间的冲突。一个叫做艾勒的女人,不仅将自己的名字扬名整个大陆,还让一件惨案变得充满了血腥的浪漫。在游吟诗人的口中,一个苦苦寻找母亲的孩子和一个邪恶的领主之间为了这个女人,爆发了有史以来后果最严重的战争。 最后男孩找到了母亲,却身陷绝境,于是他们点燃了整个城市,让数十万人为他们陪葬,让这个丑陋的社会升华了他们的灵魂。 好吧,这些都是狗屁。 西流城大火惊动了整个世界,超过二十万平民死在了这场火灾中,数万人失踪,还有十几二十万人严重受伤,流离失所,损失超过千万金币。曾经的贝尔之星,东南的明珠,繁华的西流城成为了一片死地。到处都是烧焦了的尸体,散发着浓浓的臭味。蛋白烧焦后的恶臭吸引来了无数的黑枭,还有食腐动物,这座城市变成了这些动物的乐园。 就连教宗都站出来表示哀悼,顺便谴责了一下莱奥斯家族的灭绝人性。帕尔斯女皇立刻着人将莱奥斯全族捉拿押送到帝都,要让他们在万众瞩目下接受审判。据小道消息称,帝国顶级统治者,所有的黄金贵族都一致表示,波文所犯下的罪行,不适用于赎死令的解释范围。换句话说,他死定了。 平民在悲哀,愤怒的同时也感受到了一丝欣慰,至少有一名贵族因此要被绞死,在这三百多年的帝国历史上还是第二次出现。上一次绞死的是一名开国大公,他被擒后绞死在帝都的行刑架上。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死的只有波文一人,莱奥斯家族将延续下去,或许他们会改头换面,或许会选择其他的方式,谁知道呢?! 谁都没有想到过,那个乐于玩弄有技术的女人的家伙,居然能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真是人不可貌相。 雷恩也没有想到,波文居然疯狂的要用一座城市去葬送肖恩,这简直太疯狂了。不过很显然,雷恩的注意力更多的则是放在了威尼尔城。 此时的威尼尔城满大街都是身穿黑甲的士兵,对于这些士兵威尼尔人并不陌生,他们曾经的领主安杰罗就邀请过他们和他们的主人进城,但很可惜,雷恩拒绝了。而在今天,这些人却光明正大的行走在街上,维持秩序,可安杰罗却不在了。 事情的经过其实很简单,肖恩他身边和他手下对雷恩的情报间谍网络几乎不设防,很容易的就找到了几个漏洞。收买、策反,威逼利诱,总有人会选择一种口味。经过一些小手段,趁着夜色处理掉了城门处的砂石之后,这座城市就此易手,兵不血刃的拿下了这座城市的所有权。这次出动的是博尔逊和布莱尔,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博尔逊终于入了雷恩的法眼。 像博尔逊这样的人雷恩见过太多,他穿越之前也是这种人,总是觉得自己怀才不遇,最终从一个极端走向另外一个极端。博尔逊是一柄双刃剑,真正的双刃剑,这种人有着坚定的理想和追求,当他开始放弃坚守的过程时,就意味着这种人绝对不能让他走到最后。在半路上必须一脚把他踹掉,否则最终他会变成利刃,刺伤自己。 不过此时用一用还是可以的,至少雷恩人手不足。 博尔逊也没有愧对雷恩的提拔,他进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镇压所有反对势力,所有不臣服的人,都送他们去见光明神。以前博尔逊可能会用怀柔的手段讲道理,但是自从他见识到了人世间冰冷的规则之后,他也开始向这规则靠拢。不能为我所用,那么要你活着有何用? 一年换了三个统治者,威尼尔人自己也麻木了,他们看着安杰罗死了,看着肖恩去西流城死了,也迎来了雷恩。 黑金金色荆棘花环的旌旗飘扬在威尼尔的上空,让这座城市改变了姓氏,从今天起,她和雷恩一个姓。 看着源源不断汇聚来的情报,肖恩揉了揉眼眶,肖恩的确是一个有点才华的人,至少在他的管理下,威尼尔的商业增长和城市建设以及市民的满意度要超过安杰罗的统治时期。其中肖恩对平民阶级的宽容惠民政策很值得借鉴,他比雷恩更先一步提出了“养老”计划,免费的给孤寡老人发放食物和衣物,此举也让肖恩得到了大量的民众支持。 毕竟谁都不知道自己老了之后会怎么样,有人愿意养着总是一件好事不是么。这一条政策雷恩不会动,动了只能激起威尼尔城平民阶级对雷恩统治的反抗意识。 说到反抗,雷恩又想起了阿芙洛,昨天半夜茉莉才带着阿芙洛从萨尔美山脉里回来,阿芙洛虽然很疲惫,但是身体上没有什么创伤,只是很狼狈。精神上有点萎靡,休息休息就好。 同时她也带了坏消息回来,瞭望角的黑蛮果然和拜伦帝国勾结到一起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神迹走廊并不好走,很多地方根本无法通过马车和体型大一点的坐骑。难怪拜伦帝国要大量收购阉割过的黑蛮,除了要用这些奴隶刺激那些野生的黑蛮之外,还想着把他们作为运输工具,依靠人力将物资从拜伦帝国一点一点送入贝尔行省。 雷恩已经向帕尔斯反应过这件事,帕尔斯也非常的重视,想必很快就有相应的对策下来。不管怎么说,黑蛮们的结局绝对不会太好,他们触及了奥兰多帝国的底线,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了。这群形同野兽的野蛮人根本就不明白,他们到底引爆了怎样的炸弹。 搁下来自威尼尔的文件,雷恩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上午。 阿尔玛的情报网络越来越完善,汇聚来的消息也越来越多,他现在最重视的就是关于贝尔商会的问题。萨尔科莫勾结了拜伦帝国的势力,还煽动了几个贵族造反,他们的想法很简单,集结力量,打下奥尔特伦堡,放开魏玛走廊的关隘,引入拜伦帝国铁骑。 这意味着奥尔特伦堡也将被战火波及,而且是一场场恶战。 雷恩不喜欢这样毫无意义的防御战争,他更喜欢掌握主动率先出击。防守九百九十九次,最后一次失败,前面所有的努力都变成了可笑的失败。但是进攻九百九十九次,只要最后有一次成功了,所有的努力都会得到肯定。 那么从哪下手呢? 他真的感到十分的棘手,因为他面对的可能是超过三万的军队,其中有七千骑兵,这些力量足以让任何势力都感到绝望。现在的奥尔特伦堡拥有战斗力的军队人数在六千,其中五千步兵,一千骑兵,野战的话根本就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得想个办法,平衡一下双方的力量,至少不能有这么大的差距。当然,如果雷恩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让帕尔斯调集一小部分军队来支援自己,不过从得到的消息来看,对方似乎不愿意给他这个时间。 头疼! 想着事情中,西莱斯特敲了敲书房的门,小心翼翼的平衡着手中的托盘,端着一杯绿茶走了进来。憨萌的小女孩步子迈的很小,生怕走的快了让茶汤撒出来。 “这些事让下人们就可以了。”,雷恩笑着迎上去,端着茶杯,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 小姑娘眯着眼睛享受着雷恩的手在她头上乱按,他掌心的温度让小姑娘感觉到一丝安宁,以及舒心。她憨声憨气的说道:“我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好吧,我不会再劝你,但是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能受伤,不然你就不能再碰这些。”,雷恩坐在沙发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西莱斯特将托盘放在一边,开心的坐在了雷恩的身边。 “有看过阿芙洛吗?”,雷恩抿了一口绿茶,微烫的绿茶入口苦涩,当茶水落入喉咙之后立刻回甘,悠久绵长,浓郁芬芳,他忍不住咂了一下嘴。 西莱斯特点了点头,“我去看过了,阿芙洛姐姐还在睡觉,她的样子好像很疲惫。” “当然疲惫了,在山里躲了好几天,喝山泉水,吃野果子,能撑到现在她已经很了不起了。” 两人说说笑笑间,远在一片焦土的西流城的废墟中,一块土包突然鼓起,几具烧焦的尸体崩裂成几块,一个被烧的没有了人形的生物艰难的从焦土上站了起来。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疯狂、仇恨的光芒! 第一七五章 集思广益真是妙,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呱呱叫,呱呱叫! 晚上兄弟请客,喝了点酒,大约2更,如果码的出来就3更。 ===== 就如同雷恩现在的头疼,萨尔科莫也头疼。 奢华典雅的房子里坐着十来个人,其中有三名穿着的贵族的正装,他们身边围着幕僚长和家中年轻的后辈,而他们考虑的也和雷恩一样。如何以可以接受的代价打下奥尔特伦堡,打开魏玛走廊的关隘,引入拜伦帝国的铁骑军团。他们所犹豫的是保存实力的问题,没有人是傻子,能成为贵族,能被上一任族长承认指定成为下一任族长的,都是家中优秀的子嗣。可以说每一个贵族,往往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庸碌的人根本没有资格成为继承人。 拜伦帝国对他们许诺的条件很诱人,只要拜伦帝国可以进入奥兰多帝国,每个人都会被册封为拜伦帝国守护骑士、拜伦帝国侯爵,并且实封三百里,赏人口五十万。拜伦帝国的爵位册封内容和奥兰多帝国不同,奥兰多帝国的贵族册封往往是册封到某一座城市,而拜伦帝国的册封是在地图上取一块地方,并且迁移一定的人口上去。 贵族们需要自己建设城市,也可以只建设村庄,住在帝都,享受封地带来的收益。很难说那一种册封方式对贵族更有好处,体制的不同无法横竖比较。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侯爵,以及守护骑士这样的荣誉头衔对贝尔行省内的这些小贵族很有诱惑力。侯爵毕竟是侯爵,比起他们这些男爵、子爵实在太具有诱惑力。 拜伦帝国给的多,可也有一定的陷阱。如果这些贵族无法保存自己的实力,即使拜伦帝国真的攻入了奥兰多,他们真的得到了许诺的一切,但也不会比现在过的舒服多少。造反为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利益,一旦自身的实力不足,说不定封地就被弄到某个角角落落里去,甚至不如现在。 杜比家族的族长西科是一名子爵,杜比家族在贝尔行省中已经存在了三百年,历代以出售稀有的木材和鱼类为经济支柱,很多人对杜比家族的称呼都带着浓浓的轻蔑――渔夫家族。他们总是嘲笑杜比家族的人身上带着浓浓的鱼腥味,尽管他们身上并没有这种味道。 “我认为可以让一些雇佣军参加到战争中,替我们在一定程度上进行常规的消耗。”,西科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皮肤略微有一些黑,肤质也不是很好,毕竟住在靠近海边的地方,空气和水汽中含有大量的盐分,让他们家族人员的皮肤变得很粗糙。他身形消瘦,竖着一边倒的头发,油光水亮,脸上也擦了淡淡的粉底。 他斜靠在沙发上,翘着腿,一手支着扶手,手心向上轻佻的伸出一根手指,“只要能消耗掉一半的黑甲军,我们就赢定了,他们经不起我们第二轮的进攻,而且最近内陆的一些佣兵组织也开始在附近活跃起来,他们比这里的家伙更专业,更加善于大规模的作战。” 贝尔行省内的雇佣兵在整个帝国只能算三流,帝国其他的同行谈起贝尔行省的佣兵多是面露不屑。比起西边边境上活跃的那些时常深入满月境内烧杀抢掠,以及被帝国雇佣和满月骑兵进行战争的佣兵组织,这里的佣兵就像是小猫咪一样无害。或许是最近贝尔行省的动荡引起了这些人的注意,就像是鲨鱼嗅到的几十公里外的血液的味道,这些佣兵组织跨越了大半个帝国进入到贝尔行省内,逐渐的活跃起来。 萨尔科莫点点头,“这是一个很好的举措,对我们而言损失的只是一部分金钱,于真正的实力无损,可以考虑。”,他想了想,又说:“但是我们也需要考虑到,佣兵组织的不确定性。西流城惨案发生的时候,那些被波文雇佣的佣兵没有真正的战斗意志,一旦战争出现败势,他们可能会先一步撤离战场。” 西科脸色不太好看,被一个商人反驳让他觉得自己丢了面子,要是放在以前有人商人敢这么反驳他,即使用的语言相当委婉,他都要发作起来。可现在形势的确不太一样了,贝尔商会所体现出的战争潜力让所有贵族侧目,曾经那些在他们看起来软弱可欺,弱小的商人们集合在一起,就体现出让人恐惧的力量。 一个商人拥有两三百个护卫,十个商人就是两三千,一百个商人就是两三万。整个贝尔商会注册在案的商人超过五百人,除去其中一些小商人和离开贝尔行省的商人,整个商会拥有接近五万随时可以转变为步兵的护卫,以及三万骑士。护卫的训练强度可能不如真正的军人,但是经过训练之后战斗力即使不如军人,也差不了多少。 没有人敢小看此时的萨尔科莫,他才是这群人中实力最强大的一方,每个人都必须尊重他的意见。 萨尔科莫看得出西科面露不虞,他不在意的笑了笑,贵族就是这样,即使形势比人弱,也要体现出贵族的风范和傲慢。 “奥尔特伦堡的情况我可能比诸位更加的清楚,毕竟我和雷恩之间也合作过一段时间,对于奥尔特伦堡的战斗力掌握的更加清楚。”,萨尔科莫端着酒杯走了几步,站在房间的中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他继续说道:“奥尔特伦堡是一个很特殊的城市,这座城市中的老人比例只占城市人口的百分之五左右,青壮年占据百分之六、七十以上。这些人不是像你们领地上那些只懂得农桑和工作的农夫!” “他们的性格、素质、战斗力,甚至比得上没有经过强化训练的护卫。给他们刀剑,他们就是土匪;给他们战马,他们就是强盗;如果让他们武装到牙齿,再让他们接触一段时间的训练,他们就会变成你们所看见的,也所畏惧的人――黑甲军。” “特曼先生在进攻奥尔特伦堡的时候,雷恩手中没有多少训练过的士兵,只有一群群恶徒,但是这是这些人,生生挡住了波尔家族赖以成名的盾卫,并且让他们死伤惨重。我们不能小瞧这一股潜力,如果战争打到了最后,如果雷恩愿意孤注一掷,那么他将获得超过二十万的青壮兵力!”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所有人都被萨尔科莫的说法给吓住了。二十万兵力?开玩笑吧,这样多的军力足以在帝国内部掀起滔天巨浪,甚至动摇奥兰多家族的统治根基。 另外一名贵族,来自贝尔东北部分的乌维尔格兰特干笑着打破了沉闷的气氛,“您在开玩笑吗?二十万随时可以转变为战斗力的市民,如果他真的有这样的力量,为什么我们现在还不投降,或是离开这里?” 这个冷笑话并不好笑,奥尔特伦堡是什么情况他们其实都很清楚,那是一个充满了犯罪,充满了杀人犯、刽子手、帮派党徒的城市。这些人如果真的拿起武器,绝对是一股令人心慌的力量。 “那你说怎么办?”,感觉到自己被无视了,乌维尔嚷嚷了起来,“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那么我请教一下党魁先生,您到底想怎么样?” 萨尔科莫耸了耸肩膀,“我只是将所有的有利条件和我们的弱点说清楚,请注意诸位先生,这并非是一场桌面上的战争游戏,而是一场以我们彼此生命,彼此家族生命以及荣耀为赌注的战争。赢了,我们拥有所有的一切,输了,那么只能成为野外野狗的食物。” “雇佣军要找,但是我们不能把希望寄予这些为了金币可以做出任何事情来的战争贩子,我们最终能靠得住的,只有我们自己。”,萨尔科莫想了想,“最好能将雷恩从奥尔特伦堡里面勾出来,在野外解决他们。如果一旦战争形势从野外战争变成了攻城战,对我们将极为不利。那群疯子疯狂的崇拜雷恩,雷恩让他们去死,他们都会毫不犹豫。” 如果在奥尔特伦堡打攻城战,那么完全可以放弃了,背靠一座三十万人口的城市,拥有二十多万随时可以参战并且不惧怕死亡的疯子,这需要多少人才能啃下来?五十万?还是一百万?所以一定要把雷恩拽出来,让他带着有限的士兵,在野外打一场野战,只要能消灭掉有限的力量,雷恩就不足为惧,奥尔特伦堡也不足为惧。 但是关键就在这里了,怎么把他勾出来? “或许我们可以尝试进攻米林城,帝都方面绝对不会让米林城有失,帕尔斯肯定会命令雷恩营救米林城,你们认为这个主意怎么样?”,一名幕僚长笑眯眯的问道。 几人眼睛一亮,这个主意的确非常的好,米林城作为贝尔的首都,是奥兰多正统统治者的象征。只要米林城不出问题,就意味着贝尔的局势没有脱离掌握,一旦米米林城告急,帕尔斯绝对会坐不住,必然会要求雷恩驰援米林……。 第一七六章 我挖了一个大坑,把所有人都丢了进去,并且将填上土将他们掩埋 约伯格望着窗外的风景一时间怔怔的出神,他觉得自己自从来到了这座城市成为了贝尔行省的总督之后,自己的未来一片荒芜。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呢?虽然曾经在帝都只是一个不起眼,依靠着祖先在第二次内乱中立下功劳顺位继承的小贵族,可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交游广阔,不敢说未来一片星光,至少有一个奔头。 帝都那么多部门,总有一个适合他,在那些部门中工作虽然辛苦,但是提拔是看的见的。只要做得好,吃苦耐劳,总有机会一步步升迁。 似乎这一切都是从认识的康德皇子之后变了,人们往往都说人越老越顽固,奥兰多六世一生帝王之路走下来,风雨不倒,已经没有人能够动摇他的意志。他喜欢康德这个最小的儿子,都说大儿子,小孙子,老奶奶的命根子。但这小儿子,未尝就不是奥兰多六世的“命根子”,他对康德的宠爱无以复加,如果不是奥兰多家族奇葩的继承人选择方式,说不定康德就能成为这个国家的接班人。 见到康德皇子的时候,还是在约伯格刚刚从他祖父的手中继承了爵位之后。第一次见面,约伯格就想着要抱上这位皇子的大腿,他也成功了,成为了康德皇子的舅头子,好运和官运也随之而来。在康德皇子的操作下,他成为了贝尔行省的总督,总理一方军政事务,可谓是十足十的土皇帝。 顺风顺水的潇洒了两年多,当雷恩出现之后,一切都变了。 一直变成了现在的模样,连城市都不敢出,连一个能使唤的贵族都没有,往日里那些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城主早就缩在自己的地盘不敢出来,生怕一不小心死在半路上。好不容易混了一个“战略物资委员会”的委员,结果肖恩一把火点燃了整个贝尔的动乱。他很委屈,连康德皇子都被帕尔斯撵出了帝都,说好的亲王没了,说好的大公没了,只有一个伯爵的爵位。 他只想着能安安稳稳的混到这一届总督轮选结束,去帝都当一个安稳的富家翁。 但是天不遂人愿,他或许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手中的信纸从指间滑落,安静的躺在三峰骆驼的驼绒地毯上,上面写着不多的文字,内容很简单,叛军集结了三万兵力,正在赶往米林的路上,写信的人希望约伯格做好防御的准备,以应对接下来的战争。 战争啊! 他狂躁的揪住自己精心打理的头发,血丝爬上了眼白,脑袋一下一下的撞击着水晶的窗户。 作为贝尔行省的首都所在,米林城拥有带甲之士六千人,骑兵两千。在和平时期,这绝对是一股足以撼动任何势力的强大力量,可现在,他要面对的是城外即将到来的三万叛军的围困和进攻。一旦发生大规模的攻城战斗,他这些人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米林城太大了!城墙的长度也太长了,平均接近两米才能分到一名士兵驻守。 一旦对方选择多个点进行攻城,完全防不住! 这个时候他才开始羡慕那些小城市的贵族们,不管选择几个攻城点,总能快速的移动驻守兵力,正面的全力防御对方的进攻。 “给帝都方面的消息发过去了吗?”,他问道。 身后的管家脸上也失去了往日身为总督管家时应有的高傲和笑容,“是,已经通知了帝都方面。” “援军呢?”,约伯格回过头,“援军什么时候到,有多少援军?” 管家喉咙里发干,他很没有风度的晃了晃脑袋,让自己的脖子不被领口紧紧扎住,“帕尔斯女皇陛下亲自回的信息,陛下要我们坚持最少十日以上,陛下调集了第一皇家近卫军火速前来救援,并且陛下表示,她会要求雷恩驰援米林,确保米林城的安全。” 约伯格嗤笑了起来,“说到底,还是要我们自己救自己?”,在巨大的压力前,约伯格的情绪开始逐渐的失控,他来回走着,低着头,絮絮叨叨,“十天,不要十天,甚至只要两三天米林就会失陷,十天后他们来给我们收尸吗?还有,雷恩离这里也有不近的一段路,他手里最缺的就是骑兵,那一千多骑兵根本不管用。如果黑甲军来我还能放心,但是等他们赶到这里,我还不如等帝都方面的人。” 步兵行军的速度比骑兵要慢几倍,一天拼命行军也就三十多公里就已经算是精锐兵种,加上辎重和农夫,从奥尔特伦堡到米林城最少也需要七八天的功夫。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让所有幕僚和家将来来见我!”,约伯格歇斯底里的喊着。 在接近崩溃的约伯格和幕僚们商讨如何抵御叛军的攻城时,雷恩也收到了来自帕尔斯的通信。 “你必须驰援米林城,米林城一旦丢失,贝尔行省将彻底乱起来,会连带着整个东南都变得混乱,很有可能掀开第三次内战的序幕。”,传声筒里帕尔斯的声音失真的响起,平铺直叙,没有丝毫感情的色彩,连声音都不像是一个女人。“而且你要背负起身为黄金贵族的责任,帝国给予你最大的支持和信任,你也应该回报帝国的支持和信任,这是每一个黄金贵族的义务,你也必须做到。” “我做不到!”,雷恩没有动摇,“三万兵力不是开玩笑,你应该明白,我手里的这些人一旦在战争中被消耗,就无法坚守奥尔特伦堡和魏玛走廊,一旦拜伦帝国方面和贵族勾结内外夹攻,很有可能我会丢掉关隘,到了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灾难。现在哪怕他们闹的再大,只要我这里没有事情,这场风波永远都是关起门来的内乱,不会涉及到外国势力的插手。” 虽然看不见帕尔斯,也听不出声音中的情绪波动,但是雷恩相信此时的帕尔斯在讽刺他,“我不想听这些,我知道奥尔特伦堡的战争潜力,我比你更早的关注到那块地方。现在帝国的局势很微妙,萨尔科莫起了一个非常不好的头,商人们心思浮动,有情报反映现在很多地方的商人都联合了起来,打算响应萨尔科莫工联党的党章。满月边境已经起了摩擦,一旦帝国内部乱了起来,他们绝对会毫不留情的宣战。” “格里恩肯定会被拖在西线,而且更多的军队都要调往西线应对来自满月的压力和攻势。” “雷恩,我们现在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米林城守住了,贝尔就不会无药可救,帝国的东南局势也会在可控制的范围内。我明白你的担忧,但是我想说的是,比起整个帝国的安危,以一些平民的死伤作为代价,是可以接受的。他们享受着身为奥兰多帝国子民的各项政策,在必要的时候,也有为帝国牺牲的义务。” 生命的是宝贵的,但是在政治和大趋势的面前,生命就像讨价还价的商人口袋里的钱币,永远只是一个数字,连象征意义都谈不上。 帕尔斯说的的确非常正确,也很有道理,一个地区的主权是绝对不能有丝毫动摇,为此付出哪怕再多的伤亡也是可以接受的。别说几千几万人,就算是几十万人的死伤,也只不过是史书上的几个数字。这背后流露出的冷漠,充斥着赤果果的残忍,统治阶级对平民阶级的残忍。 雷恩考虑了很久,才答道:“我会在必要的时候前往米林稳定局势,但是你要明白,有些事情是不可能的,是人力不可为的。而且我也需要你一个承诺。” 传声筒里沉默了片刻,“什么承诺?” “当我完成了你给我布置的不可能的任务之后,我才会告诉你。” 帕尔斯非常坚决的拒绝了雷恩的要求,“不可能,我必须先知道,你想要我承诺什么,我不可能什么事都毫无选择余地的承诺给你,但是只要不动摇黄金贵族的统治地位,其余的事情都好商量。” 雷恩略微迟疑了一下,缓缓说道:“好吧,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 第二天清晨一大早,艾格就在城主府等待雷恩的召唤,他也清楚最近的情况有点不太对,贝尔行省乱成了一团麻,他不明白雷恩这个时候把他叫来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只希望不要是什么坏事。 到了上午约莫有九点多的时候,雷恩召见了艾格,见面的第一句话,就让艾格的脑筋有点转不过来弯。 “我想和教宗单独聊一聊,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 好半天,艾格才回过神来,他不太确定的问道:“您是说,您想和教宗交流一下?” 奥兰多帝国对光明神教一直以来的态度都是尽可能的打压,甚至为此立法作为牢笼,限制住了教会的发展。经过数代人的努力,现在的局面终于好转了一些,但依然不够。 现在,雷恩居然主动要求他帮忙联络教宗? 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一七七章 祝大家圣诞节,不,元旦节快乐,万事如意,心想事成,阖家欢乐 纯白色的宫殿里教宗靠坐在软榻上假寐,整个宫殿里仿佛白昼,人走在其中连影子都不会有。空旷的宫殿里只有教宗一人,空空荡荡,但是并不会让人觉得冷清。这是光明神教中圣光术的一种演变,通过一些新的构思改变了最初圣光术的神术回路结构,通过阴刻在魔法基座上,实现了将这种全新的圣光术固化的目的,插上泰伯利亚晶石之后,可以一直点亮某个区域。 圣光术天生就携带着燃烧邪恶和祛除黑暗的作用,所以整个宫殿里看不见一丝阴影,亮如白昼。 突然间,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撕碎了宫殿里的宁静,两名身着白底银边的主教形色匆匆的从宫殿外小跑了进来。教宗微微睁开双目,扫了一眼,直起身子,眉眼间透着慈祥和善,但眸子深处闪烁的星光却给人极大的压迫感。毕竟是一个宗教的首领,统御着上百万、上千万的教徒信众,掌握着更多人的情绪变化,就算他不想表现出任何气场,他所处的地位,他的权力也会自然而然的散发这种威势。 “什么事?这么匆忙?”,教宗的声音很平和,也很有磁性,单单从外表上看不出他此时的年岁,大概只有五十来岁的样子,红光满面,脸上没有多少皱纹,皮肤饱满白皙。举手抬足之间颇有一种韵味,如春风拂面,没有丝毫的烟火气。“真是扰人清静,我这才刚刚眯上,似睡非睡之间就让你们搅和了。” 这哪里像是教宗说的话,更像是一个普通的老爷爷,没有莫名其妙的说教,也没有什么天大地大的大道理,只有一点点微不足道如同开玩笑一般的抱怨。 两名牧师喘着气,双手合十低下头去,“请教宗冕下恕罪,通信室一台机器产生了共振,对方表明自己的身份,说是来自奥尔特伦堡的黄金贵族雷恩子爵,想要和您聊一聊。” 教宗的双眼猛地睁大,眼中星辉灿烂之间喷涌而出,他只是做了一个起身的姿势,屁股刚刚离开椅面,身体还在向前倾。下一瞬间,他居然消失在原地,再看他时他已经站在了宫殿的门口。当两名牧师揉了揉眼睛还想再次分辨一下的时候,教宗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不由对望一眼,露出惊容。 很久没有见到教宗如此干净利索的行动了,特别是奥兰多六世突然间退位之后,很多原本已经商议好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奥兰多七世,那个女孩似乎对奥兰多六世的一些政策不那么感兴趣,对一些协议也抱着敷衍的态度,这让教会在某些领域里一下子就碰到了装不开的墙,教宗冕下整天都是这样没精打采,恨不得从早睡到晚,从晚睡到早。 教宗冕下有时候也和人开玩笑般的抱怨先辈的强大,先辈们的****的确统治过这个世界,留下了让后辈只能仰望的功绩。但也就是这写入了历史的卓著成绩,成为了每一代掌权者都需要警惕的东西。不是每个帝王都喜欢自己的脑袋上还有一个更厉害的组织,为了避免再一次成为宗教下的牺牲品,所有的帝王都在吸取前人的经验,不断的抑制宗教的发展和扩张。 如《传教者法案》、《信仰扩散限制法案》、《信者自律法案》等一系列合法的,不合法的手段迫使宗教一直没有很好的发展。这些年里教宗也在为此不断的努力,但是收效甚微。他想要接触更高层的统治者,但是那些统治者对宗教没有丝毫的兴趣,几乎完全断绝了光明神教崛起的道路。 然而现在,居然出现了转机。 几个呼吸的时间教宗横跨了小半个光明神宫,一头扎进了通信室里,他打发了所有人之后关紧了房门,用侦测邪恶来回扫荡了数次之后才坐在桌前。轻咳了一声,此时他波澜不惊的内心世界居然也起了小小的波浪。 “尊敬的雷恩子爵阁下,我是当代教宗,庞特法拉克斯。”,通信室里的空气如同被丢入石子的湖泊,泛起一道道肉眼无法看见的涟漪。这涟漪无视了空间和时间的限制,几乎在下一秒就辐射到附近的魔法发射塔中,经过数次中转,在五秒左右的时间之后,从另外一头的传声筒里响起。教宗冕下捏了捏拳头,紧张的站了起来想要走几步,又快速的坐下。 片刻后,传声筒里响起了声音,让他松了一口气,“您好,尊敬的信者教宗冕下,我是雷恩阿尔卡尼亚,很高兴可以和你交谈。” 教宗下意识的靠近了解析口,说道:“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的确有一些事情需要麻烦您,您可能已经知道了,贝尔行省的局势变得很危险,叛军开始攻打米林城,帕尔斯女皇陛下要求我立刻驰援米林,确保贝尔行省的主权没有任何动摇的可能。我手中的兵力暂时不足,但与此同时,教会在奥尔特伦堡驻扎了六千士兵和超过一千名信徒,他们就住在离我这里不远的镇子里。” “我希望可以通过您的许可,获取这些士兵的指挥权和调动权,配合我镇压叛军。” 教宗微微一怔,随即皱起了眉头,他一再的降低光明神教武装力量的存在感,就是为了避免激起奥兰多帝国的敌视。作为一个规模超大,历史悠久的宗教,绝对不只是表面上所体现的“爱”,还有“恨”和“杀”。圣殿骑士团、圣殿武士团就是教会低调维护自身利益,不至于被贵族阶级踩在脚下的保证。如果他同意了雷恩的请求,那么很有可能会让帝国高层把更多的注意力重新放在教会的身上。 毕竟教会拥有着可以动摇帝国统治的武装力量,哪怕这些力量什么都不做,都足以让认感觉到威胁。 他考虑了很久,才缓缓问道:“您应该知道,帕尔斯女皇陛下对光明神教一直不那么的友好,甚至在敌视我们。如果贸然的出动圣教武装,我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传声筒里传来了一阵笑声,“您不用担心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会亲自和帕尔斯女皇陛下解释您所担忧的一切问题,而且我会在帝国议会上说服所有贵族,适当的开放一部分限制。我一直坚信,教会的信徒也是奥兰多的一份子,是历史遗留下的问题让我们彼此之间充满了对立情绪,以及互相提防。这些并非是不可以化解的,我愿意成为主动站出来化解这些矛盾的那个人。” “我们都有着相同的祖先,身上流淌着相同的血脉,我们是一体的,不可分割的一家人。我一直认为有一句话说的非常对,‘力量越大,责任越大’,在必要的时候,教会也应该担负起一些责任了。并且我会支持教会对外的攻势和发展,在一些领域里配合教会的行动。” “如果贝尔行省彻底乱了起来,恐怕您和教会的发展规划将不得不暂停下来,因为接下来的时间将是奥兰多的内战时间。这一场内战可能会持续三到五年,甚至更久,战争带来的破坏会让很多事情都变得脱离了原来的轨道,或许也包括教会的西进计划。更重要的是,当我们都在不同程度上受到了损失,而教会却毫发无伤,您认为贵族们会任由您和教会继续经营下去吗?” “教会数千年来积蓄的财富、物资,足以弥补这一场内战所带来的损失,到时候总会有人跳出来制造矛盾和冲突,向教会下手。这并非是我的危言耸听,而是我从一个贵族的角度去看待这些当前的局势。您可以不信任我,但是应该信任我的目光。” “现在,是一个非常合适的机会,千载难逢,教宗冕下。” 不得不说,雷恩的几句话就让教宗冕下心动了,雷恩和其他贵族不一样,他是黄金贵族,通俗点来说他就是一位王室,他的承诺除了不像帕尔斯那样直接就具备了执行效力,但一样有着极重的政治力量。如果在某些方面能放开一部分拴住教会手脚的绳索,教宗冕下相信,在他回归光明神的怀抱之前,可以让教会得到一个长足的发展。 都说屁股决定脑袋,背负着整个宗教未来的教宗口干舌燥的舔了舔嘴唇,“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任您,毕竟您说的这些内容让我都觉得震惊。” 即使失真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教宗冕下依旧相信,雷恩此时说话的语气是多么的诚恳,“请您相信我,这是一名黄金贵族神圣的承诺,我会以我的血脉和我的祖先发誓,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发自内心的。”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攥了攥拳头,“我会通知前进基地的将领,我希望我们比之间的友谊和信任,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我也请您相信我的承诺,教会不会动摇黄金贵族统治的基础,我们的利益是相同的,目的也是相同的,我们应该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雷恩回答的相当痛快,“您说的非常在理,十分感谢您对我的支持,我相信日后您会发现,我们的这一次交流,必然会在历史上留下非常重要的一页。” 远在奥尔特伦堡的雷恩笑了起来,把教会拖下水也是他一直在考虑的事情之一,正好借着这次机会,把教会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团结大多数,是最正确的政治道路。 第一七八章 号角声吹响了崭新的未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更贴近梦想 被追尾,过节忙,今天2更,有怨言怎么办?下周作者君主动投食一周,暂不接受加更调戏。 ===== 如果雷恩不是一个穿越者,如果雷恩只是一个本土的土著,他或许会畏惧宗教膨胀之后不受控制的力量,拒绝和教会之间有任何的联系和利益交换。但是他不是土著,他是一个穿越者,他是一个光杆司令,他身边没有足够多的助力帮助他获取更多的政治筹码。在这种情况下,想要翻身做大,必要的利益勾连是必然的选择。 如果说你捅我一刀,我捅你一刀,彼此就能上一个台阶,那么哪怕被多捅几刀雷恩也会表示无所谓。 况且在他来看,这个世界的统治阶级面对宗教、信仰之类的没有什么好的手段来处理,使用的都是最低级,最没有意义的方式――严防死守。这种方式或许可以在某个领域防止信仰的渗透,但是这种方法无疑是愚蠢的,是可笑的。 你可以让一个人穿着你所规定的着装,说着你规定的方言,做着你所规定好的事情。这是因为这一切都是外在的,是可以被观察、被监督的。但是你没办法去控制一个人的思想,去控制一个人的灵魂,内在的东西无法被外在的目光所注视,又如何去防御? 除了制造更多的对立情绪之外,几乎没有一丁点用。 不满的情绪会随着愈发麻木的外在逐渐累积,最终形成一个火山,在某一个时刻被某一件事点燃,然后轰隆一声毁灭了自己,也毁灭了敌人。 中华上下五千年累积出的智慧万,连大禹治水的时候都知道堵不如疏的道理,雷恩有怎么会不懂?在他看来,信仰这个东西是需要引导的,通过引导也可以让一直以来被众多帝王畏之如虎的宗教变成顺从的绵羊,甚至是成为掌权者手中的利剑,为政权和丑陋的政治去发动神圣的战争。 任何一件事,一个行为,都有一个目的,也可以说成为了某种利益。只要是利益,就可以用来交易,也可以因有着同样追逐的利益互相妥协。 在雷恩来看,只要引导的好,宗教不仅不会成为政权的竞争者、妨碍,更有可能会成为政权的最有力度的执行者,加深政权的统治力。纵观历史,愚民这个词汇常常会出现在一些时间段中,所谓的愚民并非单纯的指让被统治阶级没有文化,那只是最低级的愚民。真正的愚民是在精神上让被统治阶级变成单纯的生物。 他们会为了某一件事高兴,为了某一件事悲伤,为了某一件事愤怒。在他们的精神世界中,“一”就是所有! ****的政权为什么充满了令人恐惧的凝聚力和统治力?因为在这种统治方式之下,所有人的利益都被串联在了一起,而提着这根线的人就是掌权者。 光明神教拥有数百万或者更多的信徒,这是一股极为庞大的力量,完全可以成为雷恩最大的助力。 他要把光明神教拖下水,现在就是最合适的时候。双方彼此之间有限度的接触,从最基本的利益交换开始到合作,互惠互利。教会可以通过雷恩得到他们想要的一些东西,而雷恩也可以通过教会的反哺,获取更大的权力和话语权。如果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了无法预料到的局面,雷恩也可以随时随地的切断彼此之间的合作,耍无赖也是政治的常规手段之一,而且被广泛的引用在各种场合中。 雷恩回到书房沉默了许久之后奋笔疾书,在一张只有巴掌大小的纸上写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这些文字如果只是通过正常的阅读去理解字里行间的意思,那么只能得到一些狗屁不通的词组。但是经过简单的解码之后,就会变成很重要的信息。他将这信纸卷了起来,装入一个小手指粗的铁管中,在开口处叫上封泥,拿起桌边的铃铛摇了摇。 “大人,有何吩咐?”,冯科斯推开门站在门外,此时已经是深夜,他却还没有休息。只要雷恩不休息,他就必须保持清醒,随时为雷恩服务。 雷恩摇了摇手中灰色的小铁管,“用一号信鸟,立刻发出去。”,他略微停顿了片刻,“现在就通知马文,告诉他明早就让骑士们做好准备,吃完早饭立刻开拔,前往米林城外镇压叛乱。这次,我也会去。” 冯科斯手中捏着小铁管,眉间隆起一个疙瘩,两条眉毛抖着扭曲起来,“大人,会不会太冒险了?我听说进攻米林城的叛军人数正在不断的增多,叛军重金雇佣了几只雇佣军为他们战斗,正面的冲突实在太危险了。” 雷恩摆了摆手,笑着问道:“危险?危险并不是阻止我前进的因素之一,从我孤身来到奥尔特伦堡的那天开始,危险就常伴我身,应付危险我早就有了经验,这次也不例外。” “尽管您这么说!”,冯科斯再三的劝道:“我觉得您还是应该注意您自己的安全,您的安全牵动着整个奥尔特伦堡和贝尔行省的未来趋势。如果你非要亲自去,我建议您不仅要带上布莱尔,还应该带上茉莉女士。” “我会考虑的!” 与此同时在叛军的营帐里,萨尔科莫在诸多目光的注视下抖开了信纸,他脸上逐渐浮现出笑容,连胡子都抖了起来。看完全部的内容之后,他扬起手中的信纸,充满了信心的说道:“好消息,又有一位志同道合的贵族响应了我们的战斗,他将派出两千步兵,五百骑士参加到这场战斗中。” 营帐中的人纷纷露出了笑容,如果算上雇佣军在内,这次攻打米林城的军队人数已经超过了五万人,滚滚洪流之下没有任何城墙可以抵挡住哪怕一波攻势。只要攻打下米林城,再解决掉雷恩,可以说胜券在握,大势已定。从最初的惶惶不安到现在心平气和的讨论即将获取的利润分配,这些叛乱的贵族们在短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从一个极端到另外一个极端的转变。 造反这个词汇变得不再充满危险,反而香甜的就像刚刚出炉的牛奶面包,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或许在此之前,无论是雷恩,亦或是帝都的贵族集团,都不会想象得到,他们所做的只是将一个雪球从雪山山顶抛下,在滚落的过程中会形成一个连他们都无力抗衡的巨大雪球。 “我们离米林城还有几天的路程?”,有人开心的问了起来,“我想在七月节之前回到家里和家人一起过节。” 此时已经六月中旬,离七月节不到二十天时间,这群人甚至开始为胜利之后安排行程。他们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即使无法阻击斩杀雷恩,于大趋势也没有太大的损害。一旦米林城陷落,东南地区的动荡必然是可以预知的,到时候那些墙头草也会迅速的转变立场。到了那个时候,以十万之巨的优势兵力足以围困奥尔特伦堡,让那位年轻的黄金贵族主动投降轻而易举。 美好的未来憧憬在营帐中不断的感染着所有人,有人站起来,高举着酒杯,大声的唱着赞歌,“为了家族的荣耀!祝胜利!” 营帐外,一眼望不到边的军营充满了震撼的压迫感。 几天时间就在紧张的期待和祈祷中度过,当新一轮的太阳出现在东方的地平线上,一座巨大的城池也随着逐渐明亮的天空被照亮。 萨尔科莫换上了锁子甲,带着骑士的头盔,骑着披甲的战马出现在米林城的城外,他此时像一个骑士胜过像一个商人。在他的身边,围绕着一群贵族,他们的眼中透着赤果果的欲望和残暴的期盼,所有为之豁出性命的目标就在眼前,这座城市就像不设防的美人,已经瘫软在床榻上瑟瑟发抖,等待着他们的临幸。 差不多有七千多名来自西北的各个雇佣军方阵排在了最前面,这些拿钱办事的人也很清楚他们要面对的是怎样一场战争。他们中很多人都是德西人,是奥兰多过的子民。但是他们追求金钱的欲望胜过了身为帝国一员的荣耀和坚持,为了金钱他们可以去做任何事,包括了造反。紧随其后的是两万名来自各个家族的士兵,以及两侧各五千骑的骑士集群。 当第一声号角吹响的那一刹那,风云涌动,平原上刮起了猛烈的风,呼啸着将半人高的野草吹出了一波波浪潮。 “进攻!进攻!” 巨大的攻城器械缓慢的推向城墙,在离城墙不足一里路的时候突然分成三股,朝着三个不同的地方缓缓驶去。跟在攻城器械之后的方阵也迅速的分流,没有丝毫的犹豫。从一开始,叛军就没有考虑过试探性的进攻。他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最优势的兵力,在最短的时间里降下米林城城主府塔楼上的帝国旗帜。 这注定是一场实力一边倒的战斗,在双方还没有完全接触之前,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第一七九章 每个月都有几天,要为起怎样的长章节名而绞尽脑汁,苦思冥想 “命运就在你们手中,请好好把握这次机会。”,雷恩身前站着十一名大小势力的头目,他们在短短十余日内组建了自己的武装势力,总人数一度超过一万五千人。有七八百的,也有一两千的,如果不是一些人身家不够多,恐怕会撑起一个更加庞大的数字。现在的奥尔特伦堡已经走在了健康发展的道路上,奥尔特伦堡本地的商会垄断了七种贵族迫切需要的奢侈品,还经营着许多禁运商品。 人们逐渐把目光放的更远,比起财富,他们更想要地位和权力。追求这些东西并没有任何的错,就像追求幸福,是上天赋予每个人的权力,谁也不能剥夺。不能说有追求就是背叛,雷恩需要的不是这样的人,他需要的是有一定野心,但是在可控制范围内的野心家,服从于他的野心家。 如果这些人蹦出了雷恩的五指山,虽然这样的行为称得上是背叛,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也是雷恩给他们的舞台不够宽广。就好像投靠了波文的两支私掠团,最终他们葬身在西流城惨案的大火中。雷恩不喜欢他们,却没有针对性极强的主动去追杀他们,因为你给不了别人更多的东西,就不应该限制别人奔向更高的山峰。 他随手将一份列表放在桌子上,冯科斯拿着列表交给了这些大大小小的头目,他们不断的传阅之后,一致的望向雷恩。雷恩低着头,摩挲着中指上的戒指,指尖的触感给人一种厚实的感觉,或许和铜戒本身的质地有关。他头也不抬,说道:“你们自己分配一下任务,务必在最快的时间里,攻下这四座城市。我相信以你们现在的实力,足以攻破这些防御力量不足的城市。”,他突然抬起头,目光中透着警告,“我有一点要求,第一,不允许随意的屠戮平民,不允许抢夺平民的财富,但是那些商人和权贵你们可以掠夺。掠夺来的财富一半上缴到理查那里,私藏在我这里是很重的罪名。” “第二,不允许滥杀无辜,特别是贵族,如果没有反抗一个也不能杀。四家贵族的族长更不能杀,你们可以殴打他们,但不要把他们弄残疾了,也不要弄花了他们的脸。最后一点,我不希望看见太大的伤亡,我建议你们采取渗透的方式进入这些城市,从内而外的清理掉防守力量,而不是傻乎乎的攻城。” “事情交代给你们了,你们现在就去做。”,雷恩挥了挥手,头目们眼神里充满了兴奋的离开了。 雷恩拍了拍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他脱掉了正装,冯科斯立刻抱着铠甲走了过来,为他换上。 “大人,您一定要注意您的安全……”,冯科斯一边为雷恩着甲,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劝告的话。这些话已经说了不止一遍,可雷恩却没有烦躁的阻止他,他已经不是年轻人了,没有了逆反的心理,对于这样关切的话,他还是会认真的去听。这不仅仅只是善意的提醒,更是一种情绪的表达和牵挂。 一件件铠甲配件在雷恩身上组装成一体,冯科斯拍了拍手,不由称赞道:“大人,真好看,您的样子十分的威武。” 雷恩笑眯眯的照着镜子,镜子里的自己格外的神武,一身蓬勃的英气几乎要溢出来。他指尖顺着发际将头发捋好,微微仰头,满意的哼哼了两声。转过身,雷恩举起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在冯科斯的笑容中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放心,我会安全回来的。” 冯科斯微微欠身,退到一边,将黑底金边的披风挂在他的身上,“祝您旌旗所致,无不臣服。”,这是一句类似旗开得胜的祝语,雷恩略微一点头,挥动手臂撩开披风,大步的朝着门外走去。 冯科斯眼圈微微发红,这次的战斗和以往的都不同,实在是太凶险了,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受伤,甚至是死亡。他想要随着雷恩一起去,也想要把雷恩留下来,但是他没办法张口,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立场去挽留雷恩。他只好在这里默默的为雷恩祈祷,希望无所不能的光明神,保护着雷恩,不让他受到哪怕一丁点的伤害,能平安的归来。 在布莱尔和茉莉一左一右的开道中,三骑战马火速的奔往城外,索尔已经将圣殿骑士团和圣殿武士团的人都带来了,就在奥尔特伦堡的城外。于此同时,还有奥尔特伦堡的一千五百骑士。马文、三千黑甲军和两千督察队被雷恩留在了奥尔特伦堡,以防万一有人直接偷袭这里。 当雷恩站在城外七千五百战士的面前,情绪顿时激荡起来,他看向了这些精锐的圣教武装力量,对着索尔点了点头。 索尔一抖缰绳,驱马慢慢走来,他坐在马上略微欠身行礼,口称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雷恩这个时候才笑了起来,“没有任何问题,一切都交给你们了。” “请您放心吧!” 骑士集群立刻运动起来,特别是圣殿骑士团,被索尔狠狠的操练了一段时间之后,居然也有了一定程度上的整齐如一。而最让人吃惊的,则是圣殿武士团。这群两条腿奔跑的家伙速度居然不比骑士们慢多少!雷恩瞳孔中的金色荆棘花环缓缓浮现,在他眼中,这些武装到牙齿的武士脚下居然都有着两道光环不断的转动。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索尔驱马靠了过来,为雷恩解释道:“这是大范围光环性战气的效果,一种是振奋光环,一种是耐力光环。前者可以让武士们持续保持优秀的状态,不会随着时间和路程减弱多少。而后者则是提高了士兵们的耐力,让他们有充足的体力去奔跑也不会累。” 很高大上的东西,这也是历代帝王为什么要防备教会的原因,圣教武装力量所展现出的强大和破坏性实在是让那些普通的军队难以支撑。特别是当索尔这样的人形雷达点亮地图之后,完全就不是一个层面的战斗,是大人打小孩。于此同时,米林城外的叛军也收到了消息,知道了雷恩已经带领着教会的武装力量赶赴战场。 这一个消息也让原本意见统一的叛军联军之间,产生了分歧。 “我觉得我们应该继续进攻米林城,最多到明天晚上,我们就能打下米林城,占领整座城市。失去了主动权的雷恩必然要在帕尔斯的强烈要求下,收复米林城的主权。他就不得不被动的来攻打我们,而我们则掌握了战争的主动。如果需要,我们可以据城而守,和雷恩打一场攻防战。也可以在必要的时候伺机出动,在野外决一胜负。”,一名年长的幕僚侃侃而谈,他走到营帐的一角,身边就是一张悬挂起来的地图。 他指着贝尔行省的区域说道:“米林城陷落之后,贝尔行省的十三个城市中将有八个城市属于我们的阵营,西流城已经被一场大火付之一炬,剩下的四个城市里除了奥尔特伦堡和威尼尔,也就剩下两个墙头草的官派城主。这两个墙头草一旦知道米林失守,大势所趋之下就会主动的选择站在我们这一边。到时候我们可以整合整个贝尔的全部力量,去攻击雷恩的两个城市,他必然会败亡,没有任何的余地。” 不少人不断点头,这位年长的幕僚所说的话果然是老成持重之言,最大的特点就是稳,徐徐推进,步步为营,几乎没有任何明显的缺点。 单是有人不怎么同意这个主意,立刻就有一名年轻人站了起来,他先笑着欠身行礼,这家伙看上去只有二十八九岁,三十出头的样子,也是一个幕僚。年轻意味着锋芒,代表着锐气,他更钟情于主动的进攻,“老先生的话说的非常有道理,但是我认为以我们现在的力量,足以完全碾压雷恩。请大家注意,我们的目标并非是统一贝尔行省和奥兰多裂土而治,我们的目标是引发一场全面的战争。所以对我们而言,时间比稳定更重要。” “一旦我们攻打下米林城之后,消息传了出去,如何让雷恩继续来攻击一座城墙坚固,士兵充足的城市?请大家认真的考虑这件事,雷恩来营救米林城,目的并非是要击败我们,而是确保奥兰多家族对贝尔行省的主权不会动摇。他的目的是‘救’,而不是‘攻’。一旦我们攻入米林城,就意味着奥兰多家族在贝尔行省失去了所有主权,那么雷恩还会来攻打这座城市吗?” 年轻人摇了摇头,一脸沉重,眉宇间却神采飞扬,“不,我认为他不会来攻打被我们占领了的米林城,他会转道直接回守奥尔特伦堡。在米林城失守的情况下,坚守住奥尔特伦堡限制拜伦帝国入关比攻打这座城市更加的重要!只要他能在奥尔特伦堡坚持三周到四周时间以上,帝国狠了心抽出精兵强将来贝尔攻打我们,我想请问大家,谁能抵挡得住一国之力的攻势?” 有人举了手,反驳起来,“西线满月陈兵边境,一旦西线边军回撤,满月必然会发动攻击,帕尔斯肯定不会这么冒险。” 第一八〇章 思想是很神奇的东西,千变万化,每一秒都有着截然不同的频率 年轻的幕僚眉梢一扬,极为自信的笑了几声,让反对者微微皱眉,“你错了,帕尔斯绝对会狠下心。西线的居民久经战争,无法适应的人早就迁移回了帝国的腹地,满月精骑在两个月的时间里,根本无法深入到西线阵线之后,就会被西线全民皆兵的政策拖住手脚。如果格里恩不回来,回来的是西线精兵,就更不用担心满月精骑能取得怎样的成果。” “更重要的是,比起一触即发的全面战争,局部战争所带来的损失,完全在帕尔斯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只要重新平定贝尔行省,西线精兵重新返回西线,在格里恩的带领下,在全民皆兵的西线,不需要多久就能将满月精骑重新赶回沙漠。切掉一根手指固然会让人感觉到疼痛,但是比起被人杀死,这点小小的疼痛完全不是问题。” “我的意见是,保持对米林城的进攻态势,迫使雷恩不得不来挽救米林城的局势,我们在野外和雷恩以及他的‘白军’来一场正面的较量。”,他再次向所有人欠身,“我不相信七八千人的队伍,可以战胜我们五万人的队伍,这不是骑士小说和上古传说,胜利必然属于我们!” 他的话也让很多人陷入到沉思当中,这些分析很有道理,米林城的存亡才是雷恩是否要来的主要原因。一旦米林城陷落,雷恩完全可以找到一个非常合适的借口拒绝继续赶往米林城,他完全可以回缩到奥尔特伦堡,固守着那座最初是以军事要塞作为规划的城市。想要攻陷奥尔特伦堡,或许五万兵力都不一定够,那些被雷恩蛊惑了的狂热恶棍比起精锐的士兵更具有持久的战斗力。 一面是以极小的损失吸引雷恩出来正面的打一场野战,一面是消耗大量人力物力,去攻打一座军事要塞,如何选择几乎不用再多做考虑,就已经在众人心中有了决断。 年老的幕僚脸上立刻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他并不认为自己的计划是错的,步步为营可能无法在极短的时间里完成最终的任务,但至少不会因速度过快而出现任何的纰漏。他很清楚,如果对米林城攻而不占,一旦雷恩发现了他们的计划,绕开他们的主力在周围不断骚扰他们,坚决不正面的战斗,反而会让局势完全倒转。 一旦发生了这种情况,他们攻不能攻,守不能守,会彻彻底底的陷入到一个极为尴尬的境地中,最终只能选择退兵。 但是他没办法说出来,因为年轻人的锐气和激进的计划更容易感染这些对战争一知半解的贵族。况且对方只要反驳他计划中的几个关键点,他也一样会哑口无言,或者说漏洞百出。 其实从最根本上来说,攻打米林城本身就不是一个好的战略方针。这的确把雷恩从奥尔特伦堡里拽了出来,但也让自己陷入到泥潭中,远远不如之前那样将优势兵力集中在一起,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保持了机动能力的同时也有足够的纵深,完全可以凭借兵力上的优势,一点一点蚕食掉整个贝尔行省,做到万无一失。 不过这个时候想这些都没什么用了,年老的幕僚望了望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苦笑着摇了摇头。 希望,一切都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吧。 一旦定下计划,整个叛军的攻势立刻变的微妙起来。他们一面声势浩大的不断攀爬城墙,一面有不断的“主动”掉下来。连守城的米林城士兵都变得有些困惑,什么时候己方也变得这么强大了?失去了锐气的攻城方将士气转交给了守城方,居然打出了一个小高氵朝,打退了叛军三波声势浩大的“攻势”,让城中焦急的约伯格又看见了希望。 局势诡异的从碾压变成了僵持,就在这僵持的气氛中,雷恩离米林城已经不到三天的路程。 “从现在开始,索尔我希望你能开启侦测邪恶。”,雷恩招来了索尔,吩咐了一声。 索尔愣了一下,不由问道:“现在离对方还很远,哨骑并没有发现附近有伏兵的迹象,也没有发现对方的主力,现在就使用侦测邪恶,我怕后天会无力支撑下去。您或许不知道,侦测邪恶以及光环战气,都需要大量的白金战气作为消耗,圣力的补充也需要几天时间,现在我们缺少的正是时间。” 他希望能说服雷恩不要搞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但是他显然犯了一个错误,他虽然是这次战斗的指挥官,但是最终能决定战争在何时爆发,在什么地方爆发的那个人,却是雷恩。 雷恩挥退了周围的士兵和护卫,小声的对索尔说,“我们不去米林城!” 这一刻,索尔的眼珠子差点都要瞪出来,不去米林城?不要开玩笑了,就算是他这个不太懂政治的将领都知道,一旦米林城失陷意味着什么。帝国一旦失去主动,就会如同第一张倒下的骨牌,会引起一连串的变故,甚至让整个帝国都变的动荡起来。那些无时无刻祈求着帝国动乱的投机分子必然会勾结外部势力,甚至会想着推翻奥兰多家族的统治,建立起一个全新的政权。 贵族集团和黄金贵族集团之间的矛盾重重,他们将得到一个很好的契机,去实现自己的抱负,不去米林城绝对是一个最烂的主意,但他不是雷恩,他没办法决定这些事情。 看着索尔一脸傻傻的表情,雷恩知道自己的计划可能太过于出人意料。比起和拥有五万战斗集群的叛军联军正面战斗,他更喜欢一些省时省力,伤亡不那么大,收益却更高的战斗方式。 在思想爆发而璀璨的春秋时期,有一个成语非常有趣,叫围魏救赵。他打算借用了一下,但他的目的不是围,而是彻底的吃下去,就先从波顿家族开始。 波顿家参与了第一次西流城的战争红利分配,获得了经济和物资上的回报,作为领主派系的贵族,他显然也站在了叛军的一边。虽然他还没有正式的相应叛军的攻势,但这种放任自流,不声不响默不作声的态度,就意味着这个家族已经脱离了帝国的统治。在雷恩的眼里,只要不是旗帜鲜明的站在帝国这一边反抗叛军,就意味着同流合污,就意味着背叛。 政治上的站队历来都是非常残酷的,平日里的那些墙头草都知道在这个时候不存在中立一说,早早的买定离手。现在战火已经燃起,居然还想着观望下菜,简直就是典型的找死。想想看,连雷恩他死鬼老爹都因连续几次站队失误直接蹬腿,那还是黄金贵族,几个浑身泥土腥气都没有脱去的土包子贵族居然还玩这一手,真是太小看别人的智商了。 雷恩就是要波顿家族立刻表态,要么加入叛军被毁灭,要么就派兵跟着自己,送上质子,继续当皇权的狗腿子,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他心底更希望波顿家族在压力下反叛,这样他就有理由和借口将这个家族打入深渊。雷恩早就不满足单单一个奥尔特伦堡的权力了,他希望获得更多,以至于成为贝尔行省的无冕之王,彻底将这块地盘变成自己的自留地。 为此,吞并贝尔十三城,是他去年来贝尔行省路上时,就已经想好的事情。就算没有这次叛乱,他也会一个接着一个的逼反所有人,然后在铲除他们。尽管这次叛乱来的极为突然,却也让他省去了一番手脚,一得一失之间,充满了神奇的奥妙。 雷恩奇思妙想的计划最终还是说服了索尔,原本笔直的朝着米林城方向而去的队伍突然转了一个弯,朝着正南方的莉莉丝城快速行进。 在三天路程之外的莉莉丝城中,波顿家族一家老小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到底是要彻底的倒向叛军,还是继续保持着不发声的态度。至于紧跟帝国的步伐,他们暂时还没有考虑过。 “大哥,为什么我们不响应联军的邀请?您还在犹豫什么?”,穿着深棕色正装的年轻男人油头粉面,站在波顿家族族长泰尔斯的面前,不断劝说着这位兄长,“现在的局势已经很明显了,贝尔必然会脱离帝国的控制,如果这个时候您还犹豫,那么将来我们极有可能会沦为三流家族,分享不到一丁点的战争红利。” 一屋子老老小小的男性都望着泰尔斯,泰尔斯冷着脸望着脚下的地面,对亲弟弟的劝说无动于衷。这些蠢货没有和雷恩打过交道,但是他和雷恩有过接触。雷恩没有死之前,他不敢太旗帜鲜明的表现出自己的立场,谁知道那个狡诈的年轻人到底有没有什么后手。不过私底下,他已经悄悄的和联军通过书信,表达了波顿家族对联军事业的支持,在必要的时候一定会站出来。 但不是现在! 比起那些战争红利,他更加看重家族的未来,眼前的这些蠢货以为局势明朗了,其实一点也不明朗,依旧乌云遮顶。谁都不知道乌云后到底是太阳,还是月亮。 再者说,就算加入了叛军,难道波顿家族就能一跃成为一流的贵族家族?别开玩笑了! 他略微抬头瞪了这位亲弟弟一眼,继续保持着沉默。 坐在一旁的祖父已经九十多岁,在贵族中都是少有的年长,泰尔斯的贵族爵位也是从这位老人手中继承的。 老人拄着拐杖,用力的戳了戳地板,发出咚咚的响声。 第一八一章 我有一颗糖果,将藏在一个手心里,你猜猜看,到底在哪一只手心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你应该把你所想的一切告诉我们,至少不要瞒着我们。无论你如何选择,最终我们都将与你一起承受所有的后果。不管是失败,还是胜利”,老贵族一句话就让整个房间里静了下来,他虽然已经拱手退位,但是威望依旧还在,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的话能起到非常大的作用。 而且他说的很对,我们是一家人,无论泰尔斯做出如何的选择,最终都不会只有他一个人去承担后果,而是整个家族所有人一起。 一个个目光都集中在泰尔斯身上,泰尔斯揉了揉脸,终于出声,“我认为,现在观望远远比主动选择更具有优势。我们总在不经意或是刻意的忽略一个问题,那就是雷恩。我,你们,包括了那些在米林城外的联军,他们只是单纯的把雷恩当成了奥尔特伦堡的城主,一名不起眼的子爵。”,他的话立刻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和重视,他环顾一圈,抿了抿嘴,继续说道:“你们忘记了,他是黄金贵族,是神圣血脉的继承者,也是盟约家族之一的继承者。” 泰尔斯的弟弟忍不住嗤笑着嘲笑起来,“那又怎么样呢?我亲爱的哥哥,黄金贵族也好,神圣血脉也罢,他终究是一个活生生的德西人。古老的传说不是阻挡我们前进脚步的墙壁,他一样可以被杀死,为什么要忌惮他?” 年轻人的话,也正是这里大多数人想说的话。那个雷恩背景再牛逼,他还是个人吧?只要是人就能被杀死,既然都快要造反和奥兰多帝国对着干了,为什么还要害怕一个黄金贵族?有人眼神里透着对泰尔斯的讥诮,一个黄金贵族的头衔就吓住了这个族长,看来以后选择族长的时候,一定要选择一个有担当和胆气的。 泰尔斯笑着摇了摇头,“你不懂,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但是我知道我现在的做法是对,因为我亲眼见过他,还和他交谈一次。”,他似乎是想起了在西流城外两人短暂的接触,随即摇着头笑了笑,“黄金贵族从神圣帝国时期就已经有了这种说法,这些人历来受到的都是最好的教育,所有最好的资源都向他们开放,我们不能小瞧任何一个有着这样头衔的家伙,因为他们总能制造奇迹。” 泰尔斯的弟弟又想说话,去被他抬起一手制止住了,他继续说道:“在特曼攻打奥尔特伦堡之前,有谁会认为特曼能输掉那场必胜的战斗?波尔家族的盾卫在整个奥兰多享有盛名,一说到盾卫人们就会想起无法战胜这四个字。但是结果呢?特曼不仅输掉了盾卫,还输掉了波尔家族的一切,甚至是他们的生命。” 泰尔斯的弟弟退了几步,再次开口,“那是因为你们帮助了雷恩倒戈一击,不然雷恩绝对不是特曼的对手。” 泰尔斯冷笑起来,“这也是一种手段,至少他能说服我,说服波文去攻击一个强大的老牌贵族!就算这次是一场意外,那么雷恩在巴拉坦的举动呢?谁能想象得到自救会的人会成为他的走狗,帮助他反过来屠杀那些工人?还有威尼尔,谁又能想到,和肖恩起于微末生死携手十几年的兄弟,反过来能在背后捅肖恩刀子?” “雷恩的身边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他犹豫了一下,“我怀疑,雷恩必然有什么后手。”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沉默,泰尔斯只说了三件事,却让这里的人感觉到似乎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了自己的胸口,喘不过来气。第一次以弱胜强,第二次莫名其妙得赢了战争,第三次更是没有费多少兵力就拿下了威尼尔。雷恩每一次出手,几乎都出乎人们的预料之外,这的确让波顿家族的老老少少感觉到一阵阵心惊。 那么在这场早已显现端倪的战争中,雷恩是不是和以前一样,也安排了什么后手? 老贵族闭着眼睛沉默了许久,最终才睁开双眼,浑浊的眼睛里有一道精光一闪而逝,“我同意泰尔斯的做法,先看看米林城那边联军的战果再说。”,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起来,“你们要明白,这是一场赌博,如果输了,我们都会成为阶下囚,甚至会死亡。所以我们必须小心的下注,哪怕赢不到任何钱,那也是赢。” 一锤定音! 接下来两天备受瞩目的米林城之战变得逐渐让人看不懂了,叛军的联军一次次登上墙头,又莫名其的被打退回来,虽然死伤一直保持着一个极低的水平,可这样的结果不说约伯格了,那些还保持着中立围观的人也摸不着头脑。什么时候米林城那些老爷兵变得这么厉害了?他们以那么少的人数,居然能守住绝对受不住的城墙? 还有,雷恩到哪去了?为什么他没有以最快的时间出现在米林城外?他是在去的路上,还是做了其他什么事情? 未知的因素越来越多,也让原本已经明朗的局面再次变得波谲云诡起来,一丝不安爬上了每一个参与叛乱的贵族心头。 雷恩,你到底在哪? 他们当然找不到雷恩,索尔的大范围邪恶侦测避开了所有的哨骑,成功的转道莉莉丝城,当泰尔斯知道雷恩就出现在自家城外的时候,整个家族都震动起来。他们暗自庆幸,没有急匆匆的就派出人手去参与米林城的战斗,否则空虚的城市等于完全不设防。 泰尔斯急匆匆的跑到了城墙上,望着尽在咫尺几乎能看见下巴上有多少胡子的雷恩,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小心为自己避免了一次灾难。 “我不喜欢抬头和人说话!”,雷恩看了一眼泰尔斯,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让城墙上士兵们都微微愤怒的话,“打开城门你出来,或者让我进去。” 见面的第一时间,雷恩就给泰尔斯出了一个难题。 不管是他出去,还是雷恩进来,都意味着要打开城门。而雷恩和他的圣教武装力量此时离城门不过几十米的距离,一个冲锋说不定就能从大开的城门冲进来。即使砍掉了绳索直接让城门掉下来,泰尔斯也不会认为这就能阻挡住雷恩。外面密密麻麻的军队他没办法一个个数清楚,但大约有八九千人到一万人的样子。 这些都是精锐的圣教武装,和他们那些士兵不太一样,这群信仰着光明神的疯子一直认为死亡只是新生命的开始,死亡后会去天国享受无边喜乐安康,在战斗中这些圣教武装甚至愿意主动的去牺牲,以换取无畏的信仰让自己升入天国里。 一旦战斗爆发,就意味着不死不休的局面,他不相信雷恩来这里只是和他聊天,或者尝试着攻打一下莉莉丝城。 所以他犹豫了。 他不知道,其实雷恩就是在逼他,逼他说出那些话,逼他造反。 迟疑中,泰尔斯猛地一跺脚,在雷恩惊讶的目光中走下了城墙。城门缓缓吊起,泰尔斯带着心腹家将,一行四人从城门走出。雷恩眼中欣赏的目光一闪而逝,在这样的局势下敢不带着大量的护卫出来,泰尔斯比他之前见过时表现的更出色。 两人之间只有五十米左右的距离时,泰尔斯让护卫都停了下来,他一个人靠近雷恩,在战马上,他欠身行礼,“尊敬的雷恩子爵阁下,不知道您来到莉莉丝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我相信,米林城此时此刻更需要您!” 雷恩笑眯眯一抖缰绳,战马缓缓前行,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直至两匹战马打着响鼻,互相用脑袋去熟悉对方。 “我带来了希望,也带来了毁灭,泰尔斯阁下,您现在可以选择了。”,雷恩摊开了双手,没有丝毫的胆怯,即使他此时所站的位置,在对方游侠的射程之内。 泰尔斯的脑门上渐渐浮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子,脑袋里两种思想不断的膨胀,他的嗓子起了一层沙,咳了一声,声音变得沙哑了许多,“是什么让您有这样的自信呢?您应该明白,一旦米林城被攻下,叛军将坐拥整个贝尔行省,他们可以凑齐十万以上的军队去攻击奥尔特伦堡和您。” 雷恩耸了耸肩膀,“那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我只想知道您的选择,泰尔斯阁下。” 泰尔斯脸上的汗珠子越来越多,多到他不得不掏出手绢擦拭着汗水,“我可以考虑一下吗?” “不!”,雷恩很果断的拒绝了他,还在逼迫他,“必须现在做出选择。” 泰尔斯似乎觉察到了一些目光聚集在自己的身上,他回过头望向城门处,他的族人们居然都出来了,就站在城门那,望着他。 老贵族双手拄着拐杖,闭目养神,但是泰尔斯知道他们所表达的意思――无论如何,他们都将支持泰尔斯最终的决断、 生存,毁灭,都在这一瞬间。 第一八二章 每月的二号是一个神奇的日子,在这个日子里,所有扑街痛不欲生 起点账号改制,作者号现在发不了评论了我艹,但我有看大家的留言。 ==== 高高的天空上,一只翅展不过一尺的信鸟刚刚摆脱了两只猎鹰的追击,小眼睛里似乎还留有些许的不屑。能被挑选成为信鸟的通信鸟类,往往都具有某一方面特殊的优势。不是像雷鸟这样速度极快,一旦全力飞行就很难被捕捉的,要么就是飞的极高,连看都看不见的。 这只小巧的雷鸟逐渐把注意力投入到对地面的探索中,在它的视线里,一座巨大的城市轮廓渐渐出现在地平线上,隐隐觉察到一丝特别的感觉之后,它双翅一振,如一只两头尖尖的梭子,瞬间贴近了音速飞行,在这雷鸟的尾巴处有一朵小小的音障云,眨眼间在天空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轨迹。 米林城外,一声清脆的鸟叫声传来,正在营帐里和人们聊天的西科一愣,他点头致歉的笑着离开了营帐。一出营帐,脸上的笑容就渐渐散去,变得凝重起来。这次联军攻打米林城,他几乎带来了六成的家族士兵,让领地防御空虚。要不是现在整个贝尔行省的分封派领主们都团结在了一起,他还未必真的就敢这么做。 这个时候家族传来消息,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只希望事情不要太严重。巨大的黑影从天空中落下,一直浑身羽毛上隐隐有着金线的金羽雕从天而降,比人手还要大一些的爪子闪烁着寒芒,西科赶紧让开一些。那金羽雕落地之后如同一个有智慧的生物一样,歪着头仔细的打量着西科,片刻后似乎才确认这个家伙就是自己要联络的人,它仰起头,露出脖子下一根若隐若现的丝带,丝带连接着一根小铁罐。 西科走上前去,解下小铁罐,倒出了信纸,“去取一只羊来。” 这金羽雕站着的时候就差不多有一人高,一顿纵然吃不掉一整只羊,大半只还是可以的。身边的仆从立刻跑向后营,而西科则走到了一边,将信纸摊开在手背上,一行行的阅读起来。读的越多,脸色也就越黑,黑的就像是陈年老铁锅的锅底,都能刮下一层黑灰来。信中说领地被一群人袭击了,对方渗透进城市里,然后突然间发作,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 所幸所有的领主在自己的领地上都经营了几十年到几百年不等,在市民有限度的帮助下,巷战不会出现一边倒的情况,但依旧不容乐观。这些奥尔特伦堡人似乎有着莫名的天赋,总能在一群平民中发现士兵,整个城市正在不断的被蚕食。一旦双方之间出现较大的实力差距的时候,西科的族人担心他们将会失去平民们的帮助。 这很容易理解,为失败者得罪未来的统治者,显然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现在的情况很糟糕,杜比家族现在只能凭借着经营了百年之久的统治者优势,和那群入侵者打起了巷战,但是对方显然不是什么乌合之众,已经攻下了一部分区域,缺少士兵的城市完全无法阻止对方的进攻,只能步步缩紧。如果西科不能带着士兵赶回去,那么很有可能杜比家族将成为有史以来灭亡的最憋屈的贵族之一,被一小群敌人彻底消灭。 西科狠狠的将信纸撕的粉碎,他现在终于知道雷恩到哪去了,这件事在他心里和雷恩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也有着雷恩的风格。渗透、策反,这两招在雷恩手中被玩的花样百出,令人防不胜防。他皱着眉头凝望着领地的方向,心中不断的权衡盘算,该不该回去? 如果选择回去,此时即将摘取的胜利果实将没有他的份,他可不相信这些盟友能在他缺席的情况下,公平的分配战争所带来的利润。可如果不回去,家族能抵挡得住这些恶徒们的进攻吗?他犹豫不定的瞬间,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雷声,让集中注意力想着事情的西科猛地一抖。他抬头望向天空,此时万里无云,怎么可能会有雷神?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营帐中再次钻出一人,那人对他点了点头之后便抬头望着天空。 天空中一个小小的黑点伴随着雷声迅速坠落,金羽雕挪着步子也抬头望去,眼睛里流露出一种食欲迸发的光彩。不过它没动,因为它知道,以它的速度想要捕捉一只雷鸟,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一只一尺左右长短的灰黑色雷鸟一眨眼的功夫就落在了那人的肩膀上,它不断抬起一只爪子乱蹬,那人从它的爪子上取下了一小块兽皮,展开后露出一张叠好的信纸。 西科微微一愣,一股不妙的预感顿时爬上了他的心头。 半晌后,营帐里的气氛几乎要凝固起来,之前的轻松此时都化作了飞灰,留下的只有沉重以及担忧。 “我想我必须回去一趟,家族正等待着我的救援。”,西科望了一眼身边的幕僚长,后者微微颔首,他望着众人才说出了这句话。这也是他和幕僚长悄悄讨论后得出的结论,家族和领地不容有失。失去了米林城的好处,顶多让杜比家族被这些盟友甩在身后,顶多实力不如这些盟友,将来谋取好处的时候可能要落入下风。 但是如果不回去救援,那么西科就成为了无根的浮萍。失去了家族和领地,他比起贵族这个高贵的身份,更像是一群流寇,他也将要受人摆布。无法得到兵力的补充,没有物资上的支援,连修整都没有地方,他将快速的沦为一个可有可无的旁观者,最终被这些人淘汰。千万不要太高看了贵族们在利益前的嘴脸,随时翻脸是每一个合格的贵族都必修的素质。 甚至有可能会有人站出来,把他都一口吞下去! “我同意西科的要求,而且我也需要回去一趟。”,乌维尔也阴沉着脸,他的遭遇和西科差不多,稍微好上了那么一点点。奥尔特伦堡人渗透他的领地时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引发了冲突,从而识破了奥尔特伦堡人的阴谋。但是识破并没有什么卵用,家族中七成的士兵被乌维尔带了出去,剩下那点人根本不够看的。 对方被识破后也没有撤离,反而开始攻城。在内忧外患之下,攻防战打的极为辛苦,来信中说最多三五天可能就要破城,将战斗从墙头转移到城市中。 所以乌维尔可以理解西科此时的心情,他也要回去。 另外两名贵族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目光都投向了萨尔科莫,后者也有点意外,没想到雷恩不仅没有来救援米林城,反而趁着联军合兵一处的时机,去偷袭了两位贵族的领地。这一招实在太狠,打的众人头晕眼花,而且萨尔科莫以他对雷恩的了解,另外两名贵族的领地雷恩也不会放过。只是眼看着胜利在望,这个时候突然撤兵,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他没有过多的思考,开口劝说道:“我同意你们的要求,但是请在攻下米林城之后再离开。我们都走到了这一步,为什么不打下米林城之后在离开呢?一旦你们撤军,势必会影响到全军的士气,而且会有近万人随着你们离开,留给我们的军队就不多了。这也恰好就是雷恩的阴谋,他们通过这种手段迫使你们离开,接着趁我们实力受损时来偷袭我们。” “一旦让雷恩得手,他甚至不需要打败我们,只要吸引着我们的火力,不让我们有充足的力量和时间去攻城,拖到帝国的援军到来,那么一切都输了!”,萨尔科莫一脸的真诚,“有朋友为我传递了消息,第一近卫军已经度过了修多恩河支流,离我们这里只有六到七天的路程了。如果我们不能在此之前定鼎胜局,或许我们就需要考虑如何逃离国境,去其他国家隐姓埋名的度过一生。” 西科和乌维尔对望了一眼,他们的领地一南一北,也是离这里最远的,他们一刻都不愿意多做停留。多停留一天,领地的风险就会翻倍的增长,但是萨尔科莫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一旦米林城的战事进入僵持阶段被拖住进攻的节奏,第一近卫军团进入贝尔行省之后立刻就会让已经纳头就拜的各个地方开始出现不可预料的变化。那些骑墙派也会转变立场,同他们对立起来,局势会整个发生巨大的改变。 或许这就是雷恩迟迟不出现的原因,他并非是不想打败联军,而是使用了一些阴谋诡计,用另外一种方法瓦解联军。 西科和乌维尔最终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我们最多停留两天时间,两天时间之后不管结局如何,我们都会离开!” 萨尔科莫和另外两名贵族舒了一口气,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太好了,非常感谢二位的理解。从下午开始,我们就会调整进攻的节奏,争取在明天攻下米林城!”,萨尔科莫望向米林城千疮百孔的城墙,嘴角微微翘起。 第一八三章 都是套路,深深的套路。做人的诚信呢?还能不能快乐的玩耍了? “我说,你猜联军什么时候能攻陷米林城,打败雷恩?”,骑士叼着一根做工粗糙,品质低下的烟斗,掏出火石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刮了几下,火星乱冒,也点燃了烟斗里劣质的烟草。龙岛烟砖被点燃时候的烟雾是青色的,但是这种产自奥兰多本国的劣质烟草,却是黄色的烟雾,还十分的呛人。 旷野中两名骑士散漫的骑着战马在预定的道路上缓缓前行,另外一名骑士望了望那飘来飘去最终散去的黄色烟雾,皱了皱眉头什么话都没有说。他想了一下,说道:“应该很快,族长大人集合的联军已经陈兵在米林城外,据说随时都有可能攻陷米林城。一旦米林城被攻下,拥有两座城市的雷恩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和那些大人物们所考虑的不同,这些底层的士兵和平民并不认为雷恩是什么了不起的对手,他们更加看重在象征意义上更具有地位的米林城。米林城被攻陷,就意味着整个贝尔行省的主权产生了交替,从帝国的统治中转交给了联军。这种观念非常的盛行,这也是眼界所导致的结果,或许在这些人眼里,联军的目的只是画地而治,仅此而已。 叼着烟斗的骑士哼哼了两声,一脸轻蔑不在乎的表情,用带着不屑的语气评论起雷恩,“我一直听人说雷恩和他的黑甲军很厉害,不过现在看来似乎这只是人们的以讹传讹的吹捧。如果他真的就像人们所说的那样,一个人可以抵十个人,为什么他按兵不动,不敢攻打联军解围米林城呢?这次族长大人没有带上我可真的太遗憾了,我还想要亲手斩下几颗黑甲军的脑袋作为升迁的资本。” “你?”,另外一个骑士上下打量着对方,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别开玩笑了,每次训练你们几个人都偷奸耍滑,对抗训练你都是前几个退出战场,就你这样还要斩几个敌人?不要做白日梦啦,快醒醒吧。” 那骑士脸色顿时涨得通红,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偏偏他的短处被揭了,恼羞成怒的将烟斗拿在手里,羞怒的嚷嚷起来,“我这只是……只是懒得去做那些玩闹一样的游戏,真要到了战场上你瞧我能不能斩将杀敌!” 对面的骑士也知道这家伙是个顺毛驴,嘲笑过他之后立刻安抚了起来,“好好好,我一定会好好看着的,未来的贵族老爷。” “这还差不多!”,骑士得意的将手中的烟斗又塞进嘴里。 说话间远处出现了一只商队,两人顿时惊醒起来,他们是隶属于坎德拉城的哨骑,负责在城市方圆二十公里内搜索敌情。实际上他们,包括了他们的长官都不认为这个时期有必要将侦查范围扩大到二十公里,保持在十公里内就完全足够了。联军五万多的军队全面压向米林城,雷恩又远在奥尔特伦堡,威尼尔城内新上任的城主博尔逊手中的兵力也只够防守,无法出击。 在这样的情况下,坎德拉城绝对是安全的,不可能有人会来攻打这座城市,放眼整个贝尔行省境内,此时此刻除了雷恩之外,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敌人了。 所以这两个哨骑一路行来不急不忙,不隐藏自己的行踪,甚至连严令禁止的抽烟行为也毫不放在眼里。他们还在侦查的过程中撒过几次尿,这要是让哨骑的队长知道,少不了一顿鞭子,要他们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 叼着烟斗的骑士将烟斗反过来拿在手里,用力的在另外一手的手掌上磕了几下,带着火星的烟草掉落出来,掉在地上。他将烟斗装进了马鞍边上的牛皮袋里,掏出水壶将地上的火星剿灭。两人对视一眼,拔出了马鞍一侧架子上固定的长剑,缓缓逼近越来越近的商队。 商队领头的一人肥肥胖胖,细皮嫩肉,挺着个大肚子,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人。他坐在一辆去了顶棚的马车里,天气太过炎热,许多人在夏季的时候都喜欢将车厢移除,避免小空间里不断上升燥热的温度。马车后跟随者五六十名护卫,紧随其后的就是六辆巨大的马车。马车被改装过,车板是下潜式的,车底与地面之间的距离只有十公分左右。 每一辆马车都由三匹高大的驽马拉着,看上去这些驽马也很吃力,不时晃动的马车里也偶尔会传来金属的撞击声。 两名骑士收起武器靠了过去,站在道路的一侧,隔着十多米,马头顺着路的方向,以备不时之需可以迅速的离开,不需要再调转马头耽误时间。 “你们是什么人,从哪来,到哪去,车上是什么货?”,骑士扬起了一面小旗帜,旗帜上印着族徽,“我们是坎德拉的哨骑,你们不用担心。” 商队护卫依旧紧张的看着他们,让两位骑士心里都感觉到好笑,他们只有两人都足以让对方那么紧张,这些护卫怕都是样子货,说不定一个冲锋就能冲散他们的阵型。当然,他们脸上不会表现出那种深深的轻蔑,毕竟商人这个团体现在的实力也很强大,特别是萨尔科莫成立的工联党之后,商人的社会地位再一次有了显著的提升。 肥肥胖胖的商人笑眯眯的抬起手,胡菠萝一样粗的手指上箍着四枚镶嵌着碎宝石的金戒指,他手里拿着一面巴掌大的圆盘,圆盘中心有一个天平,天平的两边分别放着齿轮和扳手。 这是工联党的党徽,天平表示交易的公平,而齿轮和扳手则象征着工人阶级。 “我们来自莉莉丝,车上是一批钢锭,打算前往坎德拉出售。顺便提一句,我是工联党的党员。”,商人收回了党徽,塞进怀里,眯着的眼缝里小眼睛盯着两个商人,脸上从容淡定。 两位哨骑大人顿时更加轻松了起来,他们想了想,随即一人说道:“原来如此,我听说过最近城中的作坊停了大半,你们来的正是时候,这次一定能赚大钱。”,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羡慕的神色,这六车钢锭,绝对能卖出一个平时想象不到的价格。 自从雷恩提议把钢铁列入了监管性资源之后,各个矿场的输出数量急剧下降,也让许多地方的作坊面临没有原料的尴尬境地。钢材的价格每天都在上涨,已经比去年涨幅超过了百分之五十以上,部分偏远的地方钢材价格已经翻倍。 “行了,你们继续走吧。”,另一位骑士挥了挥马鞭,准备继续按照路线巡视。 那商人却伸手一拦,笑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两位骑士大人,不如您二位和我们一起上路吧,现在兵荒马乱的也不太平,万一遇到了强盗什么的可就糟了。”,那骑士刚要拒绝,商人就开出了他们没办法坚持的价格,“我会支付给您二位一个金币的报酬,这算数护卫的费用,怎么样?” 骑士顿时心动了,现在物价疯涨,原有的还算凑合的薪水已经只够他们勉强度日,如果能多弄到五十个银币,至少两个月内他们不需要为一家老小的生计发愁,还有闲钱享受生活。两人立刻就同意了下来,“可以是可以,不过如果有上官问询你们,你们就说在离城十六七公里外的地方遇到我们的,我们只是一路同行。” 商人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下来。 一路上商人口若悬河,将一些他们闻所未闻的各地习俗,有趣的东西绘声绘色的描述了出来,让他们大呼过瘾,和商人的关系也亲切了许多。加上有金币做人情,三人立刻就打成了一片,特别是当他们听说商人家产有数千金币之后,更是露出了一副馋相,恨不得立刻按着商人的脑袋跪在地上,在祖先的见证下成为兄弟。 眼瞅着城市越来越近,两位哨骑大人也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脱离了商队,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当行至城门外时,两名哨骑策马狂奔,先一步回去复命,片刻又迎了出来。 负责城防的士兵拦住了商队,商队的六辆马车纷纷被检查,里面堆放着的一块块钢锭闪着金属的光泽。但这些士兵还不愿就此罢手,还要检查随行人员的户籍和证明,此时商人连忙站了出来,将一个小钱袋塞进其中一个领头的怀里,“我们都是普通的商人,贩卖的也都是一些普通的物资,没有什么违法的行为,大人您一定慧眼如炬,能分辨的清。” 他在普通的物资上加重了语气,那士兵头目一愣,心中就有了想法。此时的钢锭都是受到监管监督的物资,都是敏感的东西,怎么可能是普通的物资?他掂了掂手中的钱袋,一旁的哨骑也靠了过来,为商人说了几句好话,士兵才放开拒马,让商队继续前行。 两个骑士此时已经结束了自己的工作,和商人有说有笑,一行队伍刚刚过程了城门一半的时候,两辆马车车轮咔嚓一声突然崩裂,突然间停在了城门的正下方。 第一八四章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即使死去,我也应该保留着一个贵族的体面 “怎么回事?”,商人立刻走了过去,勉强的弯着腰检查了一下两辆马车的车轮。车轮从中间崩裂成碎片,只留下一个断成两半的铁箍。可能是车上的东西太过于沉重,而城门的地面都是石板的,不像野外的土地,还有一定的让劲和韧性,可以分散掉车轮所承受的压力,所以在重物的作用下,反作用力不断的回馈,最终导致马车车轮崩裂。 城门洞本来就不算特别的宽敞,两辆马车几乎挤占了一半的路面,让来往的行人通行不便。城门外的士兵也过来了几个,他们都皱着眉头看着这两辆巨大的马车,其中一人推了推,最终摇摇头,只能作罢。马车上的东西高高的堆起,离城门顶部都没有多少距离,又都是钢锭,如此沉重的货物别说一个人去推了,就算七八个人都不一定推得动。 “你们这是怎么搞的?这样一堵别人还要不要进出了?”,领头的士兵望了一眼准备出城的几辆马车,立刻训斥起来。“快点去找人来把这些东西挪走,先把他们推到靠墙的地方,让里面的马车出来,快点!” 商人连忙点头称好,焦急的安排着二三十个护卫站在了马车的一边,用力的推着沉重的车厢。每个护卫脸都涨的通红,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这才一点点的将两个车厢分别靠在了两边的城门下。用了快半个小时,所有护卫都差点累趴下,才让开了一条有七八米宽的路面来。 士兵又叫骂了几句,商人再次破财消灾,拍着比女人还要挺拔的胸肌保证,立刻就从城内找马车来运走这些东西。 不知道是真的急了,还是信任这些士兵,商人带着护卫一个不留的全部扎入了城内,瞬间消失在人潮之中,到处去寻找马车去了。 “我知道,东市那边有受雇佣的马车,而且价格不贵。”,经过交流,这位叫做伍德的骑士很热络的帮着商人出谋划策。 商人却不置可否的笑着点点头,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我们这一路实在太累了,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一顿热饭,不如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你们认为呢?” 两位哨骑对望一眼,自然不无不可,反正又不用花自己的钱,而且这位商人看起来十分的大方,不吃白不吃,立刻点头同意。一行人在伍德的介绍下,钻入了一家档次颇高的餐馆。大多数餐馆是没有包厢的,但是这家餐馆可能经常接待地方上的权贵,特意在二楼和三楼隔出了四个独立的房间。 他们这行人要了一间最大的包厢,点了差不多有六七十个银币的酒菜,顿时让两位骑士心花怒放。这些菜倒不是说他们吃不起,只是不能时常享受罢了,偶尔吃一道还行,吃多几道一个月都要喝凉水。 饭桌上酒水是活跃气氛最好的利器,不消片刻时间,房间里所有人都醉意盎然,两位骑士更是喝了不少酒水。护卫们接连的敬酒和称赞让两人飘飘然,不自知的喝多了。就在他们两人刚刚放下杯子,开始自我吹嘘的时候,两名护卫不知不觉的站在了他们身后。这两名护卫脸上此时已经没有了一丝熏然的醉意,反而充满了冷冽。 他们几乎同一时间,猛地用胳膊勒紧两位哨骑大人的脖子向上提拉,坐在两位哨骑大人身边的护卫立刻拔出匕首,在他们惊吓中清醒过来惊骇的目光中,将匕首插入了他们的胸口。 生命就像落潮时褪去的潮水,快速的从他们的身体里消散,心脏被捅了一个窟窿,短短十几秒时间经过剧烈的痉挛就失去了机体活跃的特征,停止了跳动。三十秒,他们的视线因大脑缺氧开始变得模糊,昏暗。四十秒后大脑细胞因窒息开始成片的死亡,他们的身体组织从紧绷变得松弛。 护卫松开手臂,两个人顺着椅子如水一样淌到了地上,一动不动,彻底的失去了生命的特征。 商人冷笑着摸了摸脸上的油汗,摘掉了华而不实的戒指,撕扯掉华美的外套,露出了里面的皮甲。这群护卫开始大口大口的吃着饭,对两具尸体视而不见。 与此同时,城门外的士兵纷纷感觉到脚下一阵震动传来,在城墙上瞭望的士兵一声尖叫后手脚发软,用力抓住警示的木槌,豁出去全身的力气,猛地敲在了一座落地钟上。 当的一声沉闷浑厚的声音瞬间如涟漪一样扩散开,周围的士兵都跑了过来,朝着远处望去,顿时手脚冰凉。远处黑压压一片的骑士集群疯狂的朝着此处狂奔而来。负责今天侦查任务的哨骑队长也心跳加速,口干舌燥,他就不明白了,对方这么多人,是如何躲避过他们的侦查的?但是这个时候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他站在城墙上大声喊道,“快,把城门放下来!” 城外的士兵和行人纷纷冲回了城内,一名士兵挥剑斩断了固定吊门的绳索,然而让他惊骇欲死的是,原本应该落下的吊门,却被两个高高的车厢所阻挡。 之前那名负责城门处检查的士兵头目一脸冷汗,双腿打颤,他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这车厢里装着的,都是码放整齐的钢锭。即使吊门重达二十来吨,也没办法在失去了速度的情况下,斩断两人高的车厢。 一瞬间,号角声响彻了整个坎德拉! 此时领主府内的负责人是族长的父亲,他立刻招来了家将,一脸寒霜,“到底是怎么回事?”,家将也是一头冷汗,断断续续的将外面所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族长的父亲强忍着心中的愤怒,放缓了自己的声音,以平复家将的不安,“那么,现在有没有办法把吊门放下来?或者把城门堵住?” 家将还没有来得及思考,领主府外就传来了歇斯底里的尖叫,“破门了,进来了!” 族长的父亲轰然倒向身后的座椅,整个人的精气神一瞬间被抽离,他扶着额头,面色狰狞可怖,“想尽一切办法,阻挡敌人的进攻。做不到……”,他猛地抬起头,“你们都去死!” 现在已经不是做到做不到的事情,而是该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 泰尔斯作为先锋军是他臣服雷恩的条件之一,他此时的内心无比复杂,带着自己的骑兵冲向了城门。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雷恩居然会用这种方式去攻打一座城市,而且居然还让他得手了。这个连计策都算不上的计划简单的令人发指,可也有效的令人发指,特别是半路上遇到的哨骑,更让这个计划增加了一倍以上的成功率。 最终负责阻挡吊门落下的马车,停在了它该在的位置。望着足以让四名骑士并排通过的城门洞,泰尔斯只能让自己暂时忘记其他东西,挥舞着长剑率先一步冲进了城门里。 第一时间,厮杀就开始上演。城中的士兵早就围住了城门,他们足足安排了三排举着塔盾的重装战士,城墙上也安排上百弓箭手。不过很可惜, 这样的安排没有太大的用处,来冲杀之前雷恩就交代过他们,他们的目的不是厮杀,而是破坏对方的阵型。丝毫不顾如雨下的箭矢,骑士们用力拉扯了一下缰绳,夹紧马腹,战马在穿过城门洞的那一瞬间,纷纷跃起! 骑士们也松开缰绳,在半空中踩住脚蹬,用力一跃,在地上打着滚滚到一边。战马腾空而起,直接压在了盾墙上,压的盾墙人仰马翻。战马难逃一死,但是被上千斤披甲的战马压住的人,也难逃一死,更别提战马短时间里挣扎着四脚乱踢,被踢中的非死即伤,坚固的盾墙一瞬间就出现了几个大窟窿。接连不断的骑士冲入城内,血腥气瞬间冲天而起,把天空都染成了红色! 随着圣殿武士团的到来,只有两千来号人的守城军节节溃散,根本无法起到任何抵御作用。 而此时,早已吃饱喝足还休息了片刻的商人,带着一百来号护卫,已经摸到了领主府外。几乎所有的士兵都去了城门处,此时领主府防御力量几乎为零,一群人肆无忌惮的直接从大门杀了进去。没有任何有效的反抗,所有敢露出抵抗想法的仆人都被斩成几截。 在塔楼上望着即将彻底沦陷的城市,族长的父亲脸色苍白的将最后的书信拴在信鸟的腿上,放开了绳索。 他走到镜子前,对着管家和两名颤抖着的女仆说道:“为我整装,我现在看上去太狼狈了,有失体面。”,他的头发散乱的披在一侧,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领口也被粗暴的撕开,一点也没有贵族应有的风度和风范。 侍女们颤抖着的为他梳理头发,为他重新结好领口,为他脸上擦上了妆容。 当肥胖的“商人”带着如狼似虎,提着流血的长剑粗暴的踹开塔楼顶楼的房间时,他回过身,凝视着眼前这个胖子,“带我去见你家大人。” 第一八五章 什么是正义?正义就是大多数人一致希望的某种未来,这就是正义 城市中厮杀声终于在黄昏时缓缓落幕,泰尔斯浑身沾满了碎肉和干枯的血迹,每走一步崩裂的血迹碎片一片片落在地上。此时已经来不及清洗,他站在了城门外等着,雷恩差不多要进城了。 黄昏中,雷恩的影子被拖得老长,还没有进城,他的影子就先一步进入了这座城市中。此时他穿着华丽的铠甲,骑着纯白没有杂色的高头战马,无喜无忧,仿佛攻陷了一座城市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布莱尔和茉莉紧随其后,一左一右的护卫在他的身边。 路边如垃圾一般的残肢断臂和被砍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堆成小山,血水不断从底部渗透出来,随着地面上石板的缝隙纹路,不断的向周围扩散。有时候会有人路过这些被血液浸湿的地面,一脚踩下去再抬起来的时候,浓稠的血液中会流出一片空白,片刻后才会缓缓的又被填上。浓臭的血腥气和脏腥气格外的刺鼻,天空中飞舞的黑枭不时的就想要落下来,却又被不断走动的人类所惊吓,在低空盘旋。 布莱尔见惯了如修罗场一样的战争,面不改色,眼神淡然。茉莉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画面,脸色微微发白,胃囊一阵阵收缩,有一股呕吐的欲望。她垂在身侧的手用力的揪着自己大腿上的肌肉,让疼痛冲散心头的恶心。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挪到了远处的天空处。 泰尔斯走上一步,双手握住剑柄剑尖朝下,半跪在地上,铠甲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音。他本是一名贵族,但也是一名五级的剑士,强大的武技没有让他变得目中无人,而是从危险的交锋中学会了谨小慎微,也有让他成为了族长。他这么一跪,后面哗啦啦又是一群人跟着半跪在地上,这些都是泰尔斯家族的骑士,族长都跪下了,他们又凭什么能站着? “受命运女神垂青,此次进攻没有辱没您的威名。”,泰尔斯心服口服,一座城市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攻下来,战损的人数几乎可以忽略掉,这种战斗是他闻所未闻的,完全依靠智慧的力量,而不是像他之前和波文攻打西流城那样蛮干。但不得不说,这种战斗的形式,他很喜欢,至少不需要为战后的减员而头疼,对家族和效忠于自己的骑士们也有一个交代。 雷恩勒住缰绳,扫了一眼泰尔斯,心头也是一阵阵遗憾。最终他还是没有能逼反泰尔斯,即使他提出了非常过分的要求,这个家伙都咬着牙应承了下来,那怕是让他作为先锋军去“送死”,他都同意了。这样的人,在帝国的贵族中也占据了相当大的一部分比例,这些贵族没有太强盛的侵略性,没有开拓出一个巅峰的野心。 他们更加希望的是通过经营来稳定和延续家族的荣耀与地位,通俗点来说这类贵族往往都是种田派的代表。当然种田不意味着他们不会主动的无视掉利益,否则波尔家族黯然的离去,也就不会有泰尔斯和他家族什么事。 “起来吧,我的勇士。”,雷恩瞥了一眼堆积如山的尸堆,“你的英勇我已经看在眼里,我这个人可能你不太熟悉,但是熟悉之后你就会发现我的仁慈和慷慨。只要你和你的家族一直顺从的我的意志,我会赐予你们荣耀。”,他挥舞着马鞭指了指尸堆,“立刻安排人把这些尸体,以及城内的尸体都烧掉,我不希望过一段时间这里成了瘟疫肆虐的地方。” “如您所愿!”,泰尔斯抖了抖肩膀,身上的铠甲又是一阵哗啦啦的响,他立刻指挥着自己的手下,将这些尸堆搬上马车,运送到城外焚烧。至于臣服在雷恩的麾下,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耻辱的事情,雷恩的确只是一个子爵,但他是黄金贵族,高人两等,高普通的贵族一等。奥兰多一世掀翻神圣帝国时曾与另外十一名身负神圣血脉的贵族定下了神圣的盟约,许诺彼此之间共同治理国家。 可以说黄金贵族都是王室,这也是海茵斯那个老家伙用“殿下”来称呼雷恩的原因。 臣服于一名王室贵族,对于泰尔斯这样生活在偏远乡下的小贵族而言,反而是一件幸事,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一旦雷恩的实力恢复,他必然会重新成为如同帝国宰相那样的大人物,到了那个时候泰尔斯自然也能鸡犬升天。 所以说这年头脑子不好的,只能当平民。 雷恩就像是巡视自己的领土一样,缓慢的顺着最宽阔的道路走向领主府。路边民居中的平民透过窗户之间的缝隙,惊恐的望着窗外的雷恩。他们或许已经在心中有了觉悟,这座城市经过这样一场战斗,送走了旧的统治者,迎来了新的主人。要说恨意,其实没多少,尽管这里已经被老主人经营了上百年之久。 但要说多么喜欢雷恩,却也不尽然,人都是有感情的,他们没办法恨雷恩,可也没办法喜欢这个人,至少他破坏了这座城市的安宁,带来了恐怖和死亡。 逐渐的靠近领主府,雷恩已经能看见一名老者带着三十多号人站在了领主府外的走道上。胖嘟嘟的“商人”咧着嘴笑着,丝毫不在意他此时浑身是血的恐怖模样。 “做的不错!”,走进后雷恩夸奖了一句,这个胖子是圣殿武士团的团长之一,看上去他不像一个武士,更像一个废物点心。但是索尔告诉雷恩,这家伙有一种特殊的血脉天赋,能将力量储存在肥肉里,必要的时候可以迅速的通过他的天赋将肥肉转化为圣力,做到持久的爆发。这种天赋很稀缺,血脉的力量一直以来都是人们乐于讨论和研究的对象。 如果这家伙不是在教会里,而是在帝国,恐怕很快就会成为帝国研究员的素材之一。 他相信帝都那些同为黄金贵族的家伙们,绝对不愿意看见这种人物的出现,他们会用尽手段解决掉这种威胁。当然,这个秘密暂时只在雷恩和教会高层之间流传,并没有扩散出去。所以在所有人的眼里,胖子是一个通过关系成为圣殿武士团团长的关系户,而不是一个真正的勇士。 雷恩的目光继而投向那名老者,“我代表奥兰多帝国黄金贵族,以神圣血脉的继承者,审判你以及你家人的罪行。”,他留出了一段时间让这些人去理解他字里行间的意思,片刻后才继续说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叛国者!” 老人睚眦欲裂的望着雷恩,恨不得将雷恩身上瞪出几个窟窿,他高傲的扬着头,嘴角边上讥诮的笑容足以填平他内心的愤怒和恐惧。他更像是一个胜利者,而不是一个失败者,“我的孩子会推翻奥兰多家族和你们这些攀在整个贵族阶级身上吸血的黄金贵族,他会用复仇的火焰点燃整个帝国!” “这么说你是无话可说了?”,雷恩对他的废话没有丝毫的兴趣,微微颔首,“如果你现在跪下并且乞求我的饶恕,命令你的儿子立刻解散武装力量,我会将你们押送到帝都去接受帝国议会的审判,你们或许还有机会将自己的血脉延续下去。” 老人冷笑着,“你妄想!看着你的样子我就觉得反胃,你代表不了任何人,你只是一个窃取了权力的小偷,仅此而已。事实最终将会证明,我以及所有人的牺牲,是有价值的。我们的牺牲将成为翻开历史新篇章的力量,你们注定会沦为尘埃,被人踩在脚下!” “说完了?”,雷恩笑了笑,“那么如您所愿,士兵,砍下他们的脑袋,悬挂在旗杆上,游城三日!” 老人身后的人群中顿时爆发出巨大的哭声和凄惨的哀嚎,一个身着华贵礼服的女人抱着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孩子冲出了人群,在士兵的阻拦下她跌坐在地上,泪眼花了她的妆容,她哭天喊地的乞求着,“求求您,放过我的孩子吧,孩子是无辜的!” 雷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仇恨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漠,仇恨就像是一桶甜美的酒水,被窖藏的越久,仇恨也就越深。”,他的语气很深沉,也很舒缓,“我明白你的想法,孩子是无辜的,但是他身上的血脉是有罪的。或许你们觉得我以及我的立场是邪恶的,但是在我来看,我即正义,我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更多人以及更美好的未来。” “所以,我请你不要说无辜这个词汇,这侮辱你的长辈,也侮辱了我。”,他挥了挥马鞭,“拖下去,立刻执行。” 在一片渐渐落幕的哭喊声中,一个家族的统治终于落下了她的帷幕,成为了历史中丝毫不起眼的尘埃。 随着三十多个血淋淋的人头被插在旗杆上,在晚霞中在充满血腥和残暴的空气中不断的游街示众,这座城市逐渐陷入了平静当中。 当明天清晨的阳光重新洒向大地,这里将迎来新的时代! 四更完毕说点闲话扯个淡 推荐、收藏、订阅。 上个月了快30万字,这个月我的目标是35万字左右,当然也不一定能保证就那么多,毕竟有一个春节。当然我会努力的,尽管订阅不咋地。 至于能不能坚持,这个就不必说了,灵魂不灭,不止。我的计划是在50岁前在起点写满十四本书,每个分类都写一本,哇咔咔,我果然是有着远大梦想和宽广胸怀的奇男子!快来崇拜我吧! 有人和我说了防盗的问题,我耻笑他说,防不防意义不大,反正都没多少人看,还给大家添麻烦,所以防盗章节不可能出现在我的书里。而且我相信,所有的读者从骨子里都是愿意支持作者的,我理解在外站看书的读者,不是每个人的经济都很充裕。不过你们能偶尔回来给个推荐也不错啊。 最近评论区少了一个靓丽的身影,就是我了,为什么呢?因为改版后起点作者账号要重新绑定,尼玛我身份证绑过创世了啊,居然不给我重复绑定,所以就不能说话了。我会用其他号来发言,我有看所有的留言哦。还有,说我夜夜笙歌酒色无度的那个兄弟,妹子呢?为什么我没看见有妹子依靠在我怀里?你找个妹子来,我夜夜笙歌给你看。 有朋友说发评论看不见,这个是可能是因为你们用的是手机发的评论,所以转过来是有延迟的,但是我在后台能看见,所以不用惊慌,我没删帖啊,我保证没删帖。 基本上就是这样,元旦快乐 第一八七章 人心可用,如何使用?裹挟、绑架、威逼、利诱,总有一款适合你 昨天吹了个牛逼,这个月春节安排事多,35w估计难,30万吧。 ===== 一只信鸟在夜色中落入了叛军的营盘中,卡扎里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愈发浓郁,他咬着牙,腮帮一鼓一鼓的从信鸟身上解下了信封,只扫了一眼,双眸顿时充血变得猩红。他喘着粗气,双手攥的非常紧,发出咯咯的声音。紧随其后从营帐中出来的众人见他这幅模样,不用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该死!”,卡扎里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就像是从地狱中传出,带着无边的杀气,他浑身微微颤抖着,将信纸好好的叠在一起,装入口袋中。他猛的回过身,望向营帐门口的众人,恶狠狠的咬着字一字一顿说道:“我知道雷恩在哪了!” “在哪?”,西科和乌维尔立刻出声发问,他们此时最担心的就是雷恩率领了光明神教的武装力量去攻打他们的封地,以他们封地此时的情况,几乎可以说没有丝毫意外的就会被彻底征服。萨尔科莫也皱起了眉头,他也想知道雷恩在哪,尽管每一个商人都等同于工联党的眼线,可雷恩还是失踪了,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无论多少人手散出去,都找不到雷恩的踪迹,他和他率领的队伍就像是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丝毫的线索。 卡扎里的声线颤抖着,隐隐的带着哭腔,字里行间透着深深的仇恨,“他去攻打坎德拉,杀光了我的族人。”,说着他眼圈更红,连忙抬起手臂不顾贵族礼仪的用袖子沾去了眼中的泪水。在夜色下,他的眼睛猩红如血,泛着青色的恨意,“我要屠城!我要杀光米林城里所有的人,用他们的灵魂为我的家人陪葬!” 所有人都沉默了,没想到雷恩居然在这个时候,带着所有的主力去攻打了最远的坎德拉,并且还得手了。同时,他们也浑身冰冷,贵族的赎死令居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卡扎里的家人就被屠戮一空,这意味着来自帝的帕尔斯女皇已经给雷恩下了特旨或是密令,让他有临机专断的权力去杀死任何有威胁的人。这样的权力也曾经出现过在帝国战熊家族的身上,他们镇压了两次内乱,手中的屠刀斩杀了数以百计的家族,血流成河。 “屠城……,会让我们在舆论上受到极大的打击,也会让治下的臣民离心离德,他们不会喜欢一个残暴的家主。”,萨尔科莫开口劝了一句,他起于平民,自身也可以说是平民阶级中精英阶层的代表性人物,所以他的立场更加贴近平民。 卡扎里冷笑着望着萨尔科莫,“被杀的不是你的家人,你当然这么说。”,他瞪了萨尔科莫一眼,转而望向另外三位贵族,“你们呢?是不是也要反对我?现在好好想想你们的家人吧,说不定他们也被雷恩的手下砍掉了脑袋,挂在城门或塔楼上风干呢!” 另外三名贵族沉默不语,在没有更进一步的消息传来时,他们也不愿意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贵族的统治花枝招展,但是统治的根本就是平民。一旦屠城这样的事情扩散出去,以后他们想要招揽到足够的子民为家族立下基业时,就千难万难了。说不定很快人就会跑光,让他们的封地成为不毛之地。 倒是一旁的年轻幕僚站了出来,抿着薄薄的嘴唇,夜色下他的高高凸起的颧骨遮住了月光,让下半边脸都笼罩在阴影中。他微微欠身,用很正常的语气和语速,说着让人意想不到的话,“我觉得卡扎里阁下的提议有一定的建设性,大家只看见了屠杀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但是却忽略了屠杀给我们带来的正面的东西。” “我们终究是要去和雷恩的奥尔特伦堡打上一场的,如果说屠灭了米林城能让奥尔特伦堡人因为恐惧,而不再支持雷恩,这不是更有意义吗?人都是怕死的,只要他们想到了协助雷恩抵抗我们的下场,他们中总会有一部分人会不由自主的站在了我们这边。我们只需要将这恐惧尽可能扩散开,或许在面对奥尔特伦堡这座城市时,可以不战而胜呢?” “即使做不到,也能狠狠的打击雷恩和奥兰多家族的气焰,让更多的人知道,跟着黄金贵族们走,未必就会有什么好下场。让他们去思考,去恐惧,去害怕,去妥协!”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说白了就是利用人们的恐惧。米林城一旦被屠戮一空,其他势力想要抵抗联军的时候必然会考虑到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会不会因为我们的抵抗,也让我们的城市惨遭屠杀?人性从来都不是光伟正的,人性从人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是自私的、邪恶的。为了生存,苟存性命,总有些将自私摆放在台面上的人,会选择退让。 这就像千里河堤上的一个老鼠巢穴,毁灭人性的力量往往从这个巢穴被灌入河水开始,以至于整个河堤都会崩溃。 西科听完不由点头,他的封地也正遭到雷恩手下的进攻,几乎已经丢掉了半个城市。如果不是家族经营了这么多年,有民心的支撑,恐怕早就被扫荡一空。从目前的情况来开,他回去也就是尽人事听天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卡扎里的提议让他很心动,有一种报复的快感,而且这个黑锅还不用他来背。 他点了点头,一句话不说,看向乌维尔这个和自己同病相怜的可怜虫,他的封地也正遭到攻击。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交片刻之后分开,乌维尔耸了耸肩膀,“我无所谓,我听大家的。” 这句话看上去好像在表达中立的意愿,实际上已经站在了卡扎里的那边了。 卡扎里脸上流露着疯狂的神色,他用力点点头,凶狠的眼神瞪着萨尔科莫,“那么说好了,明天攻下米林城之后封闭城门,屠城三天。” 萨尔科莫退让了一步,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内心的波动。 黑夜中,约瑟夫披上了一件长衫,匆匆的从床上爬起来,跑到了总督府的客厅里。客厅里灯火通明,此时已经是深夜,这里居然人声鼎沸,他随便粗略的一看,居然聚集了差不多有上百人。这些人大多数都是老者,也有一些富态的商人,他们交头接耳,面露惊疑的神色。 约伯格低着头弯着腰挤到了约伯格的身边,“大人,有什么突发情况么?是叛军又要攻城了么?” 约伯格面色肃然的摇了摇头,他小声说道:“有消息说叛军可能要屠城。” “屠城?”,约伯格脸色猛的一变,居然不顾尊卑的紧紧扣住了约伯格的胳膊,“您是说屠城?为什么?是不是外面发生了什么变故?” 约伯格拍了拍约瑟夫的手,后者一愣,尴尬的笑着松开了手掌,“据说雷恩在外扫荡联军几个头目的封地,还杀了一大批贵族,对方极有可能会用屠城的方式报复回来。” 约瑟夫眼睛一转,犹豫道:“是雷恩子爵和您联络时说的吗?” 约伯格讶异的望了一眼这个康德皇子送来的幕僚长,微微点头,“不错,是雷恩亲自和我说的。” 约瑟夫能猜到雷恩和约伯格之间有联系,也是因为约伯格说漏了,或者说他必然要说漏的一句话,那就是雷恩杀了一大批贵族。众所周知,奥兰多帝国对贵族有着极为优待的政策,赎死令震惊世界,在这种情况下贵族如果被杀了,执行者只会选择彻底的隐藏下来。至少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后,贝尔行省的局势重新稳定以后,才有可能曝光出来。 甚至永远都不会曝光,成为一种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就像特曼波尔和他的家族那样,死在了“强盗”的攻击下。 如果约伯格这种废物渣渣都知道了雷恩杀了一批贵族,要么是雷恩亲口告诉约伯格的,要么就是城外有人故意告诉他的。很显然后者这种情况不太可能,至少在交战期间,城市的内外难以沟通交流,而且对方没有必要把这种伤心事告诉约伯格,让他取笑得意。所以说,约伯格必然和雷恩之间有什么联系。 一瞬间约瑟夫脑子就清醒过来,高速的运转起来,“那雷恩子爵阁下的意思是?” “他告诉我一句话,叫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约伯格此时居然还有一丝丝得意,约瑟夫心中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蠢货居然还能开心的起来?约伯格就像是炫耀一般,解释起来,“雷恩的意思是只要拿出足够多的金钱作为奖励,必然会有人愿意为金钱豁出自己的性命。他让我拿出所有能拿出的钱,用叛军屠城作为借口,发动全程军民一致抵抗对方的进攻。” 约瑟夫听完之后立刻明白了雷恩的意思,米林城中士兵的数量的确不多,但是作为整个贝尔的首都,米林城的人口却是整个贝尔行省所有城市中最多的。只要能发动哪怕十分之一,都足以对抗城外的叛军。守城战斗和攻城战斗以及野外的野战不同,在一定程度上需要的只是重复动作,在得知必死的局面之下,往往人们能发挥出惊人的力量。只要简单的提点几句,就能让这些平民拥有一定的守城能力。 第一八七章 人们喜欢猜谜,这是因为不到谜底揭开那一刻,谁都不知道答案 上一章是一八六,打错了不能改。 == 约瑟夫斟酌了一下,自然不无不可,他也清楚了雷恩的计划到底应该怎样执行,只是面对约伯格这个水货总督,他还是要维护一下约伯格的面子。他立刻点头说道:“这个主意不错,您可以试试。”,他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叛军真的要屠城吗?” 约伯格嘴角一挑,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深吸一口气,咳了两声。喧闹的大厅一瞬间就清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约伯格的身上。这位总督大人或许在米林城外没有多少存在感,但是在这座城市中,他还是很有地位的。毕竟,他就住在这里,掌握着这里生活着的人们的喜怒哀乐。 约伯格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变得低沉,让自己的情感变得悲伤。大厅里的这些人,都是各个街区的议员,在平民中很有威望的那些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黄金贵族统治贵族阶级,贵族阶级统治特权阶级,特权阶级统治精英阶级,而这些人,就是精英阶级。他们,才是统治者统治平民的保障和根本。一项法案,一项政策,只有他们这些人满足了,认可了,平民才会接受,否则只能强行推展,最终形成重重矛盾。 约伯格请来这些人,就是要让他们去告诉那些底层的平民,让他们去解决他这个贵族反而不好解决的事情。 “有一个很坏的消息!”,开口就要骇人听闻,这点演说的经验和心得约伯格还是有的,或许他也仅仅只剩下这点能耐了。“城外的叛军决定在攻陷米林城之后,要发动屠城,将我们屠戮一空。” 他的话就像一个巨大的爆裂火球在人群中炸开,每个人都被炙热的火焰所烫伤,跳了起来。这一刹那,整个大厅只剩下如海啸一般的议论声,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完全无法相信的惊恐表情。他们怎么也想象不到,为什么叛军要屠城?每个人都在大声的表达着自己的看法,寻求着问题的根本,以至于根本听不清谁在说什么,所有的声音汇聚在一起,成为了刺耳的噪音。 约伯格皱着眉头,耳朵忍受着折磨,连连抬手虚按,终于让人们开始闭上嘴巴,他说道:“一个一个说,你们一起说我根本听不清楚你们想要表达什么。”,他看了看人群挑选出一个顺眼一点的,抬手一指,“你先说。” 被他点名的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家伙,穿着一身麻布的衣服,看上去和路边晒太阳等死的穷人家老爷爷没什么区别。但是能进入这个房间的,能在这个时候被召唤来的,在他们所在的街区,都有着极大的声望和地位。这老人脸色难看至极,就像死了亲人一样,他语气也不是那么顺从,有些火药味,“总督大人,我能问一下您是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的吗?” 他眼里的不信任深深的伤害了约伯格,约伯格眯着眼睛望着那老头,那老头居然十分硬气的挺直了背脊,扬了扬下巴。心里暗骂了一句老不死,眼角抽搐着的约伯格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消息是雷恩子爵告诉我的,并且我也从我的渠道得到了证实。” 那老家伙不仅没有因为这个答案就退回到人群里,反而更加的咄咄逼人,“为什么叛军要屠城?还有,如果我们开城投降的话,对方会不会放弃屠城。” 他的话,再一次点燃了热议,如果开城投降可以避免大家遭到屠戮,这些人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放弃约伯格这个总督。毕竟整整一个城市所有人的生命,和约伯格这样一个人的生命比较起来,孰轻孰重大家还是能分得清楚的。到时候约伯格“被自杀”,大家开门献城换取一个平安,岂不是太划算了? 约伯格脸色变得格外难看,眼神深处还有一丝惊慌,这个剧情怎么和他的剧本不太一样?他额角鬓边泌出了几滴汗珠,刚张开嘴巴准备去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约瑟夫向前一步,挡在了约伯格的面前。 “这位议员先生说的有些让人失笑,为什么叛军要屠城?当然不可能是因为一个人,或者一件事。屠城不是杀几个小鸡子,一定有着重要的原因,原本总督大人是不愿意说出来的,这会让你们感觉到更大的压力。但是您这样询问,以及大家都迫切的想知道真相,那么我只好替总督大人来回答这个问题了,我也希望总督大人能原谅我的无礼。”,约伯格一怔,笑着松了一口气,应许了约瑟夫的要求。 约瑟夫脸色一变,变得格外凝重,“雷恩子爵阁下为了营救米林城不被叛军攻陷,他在兵力有限的情况下,选择攻打叛军头目的封地,希望让这些叛军解散并且回援自己的老巢。然而雷恩阁下并没有意识到这些叛军已经陷入了疯狂,即使在雷恩阁下成功的剿灭了这些叛军的家族,将他们的家族成员斩首示众并一路传街示众去帝都的情况下,这些丧心病狂的叛军依然没有选择退兵,而是选择了继续攻城,他们要将伤害转嫁到我们的头上。” “他们说,要屠光整个米林城,为他们的家人陪葬,祭奠他们族人的灵魂。这并非是开城投降就可以化解的仇恨,即使你们从城门爬出去,匍匐在叛军的脚下,献上你们的财富和妻女,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会斩下你们的头颅,作为他们复仇的战利品。”,约瑟夫冷笑了一声,笑声中充斥着太多的讽刺和嘲笑,似乎在嘲笑这些人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要乞求和平,“如果投降可以解决争端,那么约伯格先生会在第一时间就站出去,解决这次麻烦。” 那老人脸色猛的一变,他心里有千言万语,此时却不知道如何表达出来。约瑟夫说的没有错,如果事情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那么的确没有投降的可能。可这老人心中总是觉得有一股别扭的感觉,就像是自己被人驾到了一辆快速奔跑的马车上,上的来,却下不去了。 约瑟夫只是用了一点点小技巧,偷换了两个概念,不仅为雷恩擦了屁股,还绑架了所有人。 人们再次争吵叫喊起来,面对屠城,没有人能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这事关一个家庭,一个宗族生死存亡的大事! “静一静!”,约瑟夫拍着巴掌,“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也是必须去做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要齐心合力,从上到下扭成一股绳,每个人都要为了这座城市,为了家人,为了宗族而战斗。我们现在要团结,而不是互相质疑,我知道你们中有一些人想着其他的事情,比如说逃出城去,没关系,我会给你们离开的机会。你们没有你们自己所想象的重要,米林城不需要你们,就像你们也不需要米林城的保护那样。” “但是剩下的人,愿意信任总督大人以及雷恩子爵阁下的人,我们应该站在一起。总督大人刚才和我说了,他愿意从公库和私库中拿出三万五千金币,来招募至少五万名愿意为米林城而战的勇士,和我们一起,与米林城一起,共存亡!” “你们现在就把消息扩散开,让所有人知道。不用担心会影响他们的休息,因为过了明天,如果我们还会失败的话,那么他们就可以永远的休息了。”,约瑟夫看了一眼约伯格,“我的话说完了,你们立刻离开了。” 不管这些议员信不信总督大人和他的幕僚长所说的话,这一则消息在极短的时间里蔓延到整个城市。一家家的灯火被点燃,人们走上街头议论纷纷。有人惊恐惧怕,痛哭流涕。也有人怒不可遏,群情激愤。约瑟夫安排出去的人手很快就登记了一万多愿意走上城墙,和这座城市共存亡的年轻勇士。 随着时间的推移,约瑟夫相信会有更多的人甚至是不要报酬的也要走上墙头,抵抗来自城外叛军的攻击。 当然,有真善美,必然也有丑恶坏,人心和人性本来就是多变的,是丑陋的。也有一群人收拾了家当,叫嚷着要出城去投靠叛军。对于这些人的举动,约瑟夫早就有所预料,也有所计划。他命人在墙头上放下软梯,在士兵们恶狠狠的目光,以及其他平民敌视的目光中,这接近一千多的“叛逃者”在夜幕的掩护下离开了米林城。 他们举着火把走向城外叛军的营地,举着白起,喊着投降求饶的口号,还咒骂着约伯格的荒淫残暴,以及歌颂叛军的伟大。 然而迎来他们的却不是一张张笑脸,而是一列从营盘中冲出的骑士。骑士们冷漠的举起长剑长枪,来回两个冲锋就将这群人斩杀殆尽。城墙上还有一些选择观望的人沉默不语,默默的从墙头退了下去,回到自己的街区,开始募集勇士。 “你似乎早就知道他们的下场。”,虽然是盛夏,但此时的气温却只有十几度。草原上的气候总是这样,白天的时候能热死人,晚上的时候能冻死人。他抖了抖披在身上的袍子,侧过脸望向约瑟夫。 约瑟夫笑的很随意,眼中带着浓浓的鄙视,他轻蔑的扫着远处火把逐渐熄灭,那些地上却依然能看见的尸体,“我当然清楚,总督大人。可能您不太了解,当您在怒极之后,即使面对美好的事情,也不会生出喜爱和怜悯,而是想要毁灭。雷恩杀了他们那么多家人,此时他们正在气头上,这群人无异于送到他们手中给他们发泄怒火和仇恨的靶子,他们为什么要接纳他们?” “如果还有人坚持要下去,那才是我们应该担心的。因为他们通过了这样一场发泄,可以稍微冷静一些,只要他们不都是傻子,愿意接纳其中一部分,都足以化解我们的计划。”,约瑟夫说的非常轻巧,却给约伯格一丝丝恐惧,人性的丑陋在约瑟夫的嘴里用平静的口吻被描述出来,只能让他愈发觉得自己的愚蠢和这个世界的恶意,“您瞧,那些原本还留存着希望之火的贱民终于死了心,他们会比其他人更加期望我们能战胜敌人。” 第一八八章 战场是一个神奇的舞台,有人功成名就,有人黯淡无光 太阳逐渐从东方升起,点亮了这个冰冷而黑暗的世界,黑色随着太阳的升起也逐渐退缩,直至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米林城城墙上挤满了人,这些人没有精良的铠甲,也没有精致的武器,他们大多数人身上的装备连那些三流武装势力的装备都不如。胸前挂着一块木板,用绳索紧紧的绑在身体上,手中拿着扬叉或是锄头,就是他们全部的装备。但是从这些人的身上,却能感受到一种一往无前,斗志激扬的气势。 这种气势来自于哀,来自于恐惧。 恐惧到了极限就会成为滋生出勇气的土壤,对于人类这种有着复杂意识和智慧的生物来说,最让人类恐惧的东西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各种各样出现过以及消失的宗教总用不同的语言来描述死亡后的世界,光明神教认为如果死亡是为了信仰,那么死亡之后就会升入天国,享受着无边的幸福。其他宗教也有类似的描述,总之死亡并非是结束,而是一种新生的开始。宗教通过对生死之间大恐怖的解析和幻想,来吸纳信徒,用死亡的恐惧来引导信徒的意识。 然而这些对可能看不见明天的米林城居民而言,没有丝毫的卵用。他们不是那些还有这漫长人生旅途,可以逐渐通过信仰填补内心恐惧的信徒,也不是有着坚定信仰,认为自己死亡后灵魂必然会升华的信众。他们只是普通人,普通到随处可见的人,死亡只给他们带去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而不是解脱和超脱。 所以他们必须拿出所有的力气,所有的愤怒,去对抗死亡。 勇气,就在被恐惧所笼罩的心间悄然的发芽、生长,成为一颗足以让他们去愤怒的大树。 面对米林城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头,叛军们却丝毫不以为意,这只是一群农夫、平民,他们连一丁点的训练都没有接受过,他们以至于都不知道如何面对一波波如潮水一样的攻势。在叛军的心中,这些人不足为惧。他们在早晨的集结号吹响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昨夜发生的一切,也知道了要屠城的命令。 士兵这个职业是非常特殊的一个工种,平日里要经受艰苦的训练,战争中要直面死亡的威胁,每个人的心态都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麻木,变得扭曲。他们需要发泄,即使他们不懂得为什么要发泄,但是生物健康成长的本能和趋向性,让他们本能的对发泄有着强烈的渴求。 什么样的发泄才能满足这些以杀戮为本职工作的军人的要求呢? 无非就是肆意的掠夺、杀戮、奸yin,只要是道德所不允许的,都是他们发泄的最佳途径。这种打破了禁忌和道德规范的行为,可以让人类骨子中的残暴和嗜血得到充分的满足,获得难言的快感,舒缓他们累积在心中的压力和恐惧。 当知道可以屠城时,这些士兵们的士气一瞬间就达到了顶点。他们迫不及待的填饱了肚子,拿起了武器,一如城墙上那些农夫一样充满了追逐胜利的渴望。 一方是为了生存,一方却是为了杀戮。截然不同的目的,却开出了同样名为“斗志”的花朵。人性的复杂在这一刻,如此变幻莫测的展现在人们的眼前。 巨大的攻城器械开始缓缓移动,步兵们做好准备,举着小圆盾开始缓慢的推进,骑士们检查好自己身上的装备,随着登城车的前行不断向前。城墙上一锅锅烧沸的动物油脂散发着焦糊的味道,农夫们紧握着农具的手心也开始出汗。 当第一辆攻城车的接板扣住了城墙垛的那一瞬间,战争开始了! 一匹匹战马载着骑士顺着笔直通往城墙的斜坡开始冲锋,城墙下的士兵们不断将钩子甩向墙头,站在稍微靠后一些的游侠们也张弓疾射。在这一刻,战争没有任何舒缓的前奏,直接进入了最残酷的白热化战斗中。 第一名骑士已经骑着战马冲上了墙头,高高跃起的战马在空中肆意的舒张着四只蹄子,或许它可能还不知道,这并不是一场练习,也不是一场游戏,而是战争。一瞬间竖起的长枪直接刺穿了战马,也刺穿了战马背上的骑士。但是沉重的战马和骑士重重落下的瞬间,也撞开了密集的人群。比起人类脆弱的生命,战马的生命力显然更加的充满韧性。 这只被刺成了刺猬的战马还在乱蹬着四只蹄子,惊恐的想要踢开周围的人群,想要站起来。可很快,重新围过来的人群举起了手中的长剑、长枪、锄头、扬叉,在极短的时间里将这匹战马打成了一块巨大的血肉模糊的肉块。四五个年轻力壮的年轻人用力掀起战马将战马从城墙上丢下去,下面正在攀爬城墙的士兵躲闪不及,被几百斤重的战马正巧砸中,惨叫着将他下方几人一同刮了下去。 嘭的一声,血花四溅,惨叫声却被震天的喊杀声所掩盖,泛起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水花。 眼看攀附城墙的士兵已经爬到了三分之二的地方,一桶桶烧沸的滚油被人浇下去。士兵们举起了小圆盾想要阻挡一二,却一个个凄厉的惨嚎着摔落。他们落在地上扭动着骨折的身体,脸上、胳膊上、身上都起了一个个水泡,格外的凄惨。 当一名叛军士兵侥幸的躲过了两次滚油的泼洒和上方坠落的士兵,双手扒住墙头向上一纵的瞬间,脸上的笑容和狂喜才刚刚升起,一只锄头狠狠的敲在了他的脑袋上。并不算很坚硬的头盔被打的震天响,那三十来岁的农夫脸上还残留着惊惧,叛军士兵连惨呼都没有来得及从喉咙里挤出来,鲜血伴随着脑浆以及颅骨的碎片就从头盔中流淌出来。 他笔直的从墙头上掉下去,顺便还带落了身后两名同僚,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防守方的意志出人意料的强,而且人数实在太多,完全抵得上叛军的人数,没有之前攻城那样容易,随随便便就能抢占一处墙头。此时此刻,每一寸墙头都要付出数十人死亡的代价,甚至还抢不下来。 骑士们接连不断的冲上去,又被人丢下来,让后面准备冲锋的骑士都刻意的放满了脚步。有两辆攻城车被挪作他用,变成了士兵们的专属,他们扛起了沉重的塔盾,奔跑着冲向墙头,想利用自身坚固的防御装备,破开一条口子。如果是常规战斗,或许他们能做到这样的结果,但这并非是常规的战斗。 他们面对的并非是轻巧的利刃,或是完全足以防御住的双手剑,而是一个个让人防不胜防的农具。这些农具本身的设计就是为了在节省力气的同时,发挥出最大的力量,而不是为了杀人什么的。当农夫抡圆了早就用惯了的锄头砸向那一面盾牌的时候,当农夫用力将半米宽的扬叉插向那些重装士兵小腿的时候。 这些面对轻步兵可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重装士兵发现自己悲剧了,一股股巨大的力量像是擂鼓一样不断冲击着他的身体,那一根根尖利的尖刺不时就能透过铠甲之间不那么紧密的缝隙刺进来。 他甚至还来不及挥舞着手中的连枷,连枷上的锁链就被扬叉插中,连带着让他失去了平衡,从高高的攻城车上衰落下去。 沉重的装备成了重装士兵的棺材,轰隆一声,鲜血顺着铠甲之间的缝隙流淌出来,没有了丝毫生命的迹象。 一支支箭矢在一声声哨音中刺中那些装备简陋的农夫,农夫们接二连三的摔下墙头,用自己的身体变作檑木巨石,将一个个紧贴城墙的士兵带落。 拥有着五级魔法基座的弩炮终于在缓慢的上弦和填装后开始工作,一根根有成人大腿粗的钢钎带着呜呜的风啸声射向城墙和墙头。 这粗大的钢钎在农夫惊惧的眼神中越来越近,但是拥挤的城墙上已经没有了丝毫旋转的余地,他整个人在接触钢钎的那一瞬间就被撑裂,四五分裂的炸开。他身后瞬间清理出一道连米多宽的空白地带,鲜血和尸块漫天飞舞。但这空出的地方,有在这一瞬间被人填满。 战场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一旦双方开始接战,都会忘记死亡的恐惧,心中被愤怒和杀戮填满。人这个动物啊,骨子里的残暴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甚至让他们忘记了一切,眼中只有杀戮,杀戮,以及杀戮。 被称之为“宝贵”的生命,在这一刻,在战场上,廉价的甚至不如那些技术服务中心里最便宜的有技术的女人,就像是随处可见的垃圾一样不断被人清理着。无论是梦想、理想、追求,在这里都变得苍白而可笑。一剑下去,一枪捅出,所有的一切期盼都成了可笑的过去。 没有什么正义,也没有什么邪恶,说到底,为了的都是自私和自利的天性,以及本能求生欲望所带来的冲动。 血流漂橹! 第一八九章 不要脸、无赖、无耻,这是每个政客都必备的素质和政治的本质 帕尔斯时时刻刻关注着贝尔的局势,远远不像外人所猜测的那样,她对贝尔的局势丝毫不关心。实际上从威尼尔惨案爆发时,她就已经发现贝尔的局势有一点不太对劲的苗头了。贵族集团如果插手亚历山大港那样的富饶的城市,她相信那肯定是真的,是有道理的,毕竟亚历山大港的吞吐量带来的利润一直让众多贵族眼红。 但是贵族集团去插手贝尔行省那样的偏远乡下,让帕尔斯这个深知贵族集团本性的女皇陛下变得疑神疑鬼起来。那狗都嫌的穷乡僻壤,能有什么好东西? 原本应该迅速被平定的叛乱,在贵族集团的干涉下,被拖慢了无数倍。当然那个时候帕尔斯也有放任的意思,她不是不关心,而是想要知道这些家伙到底背着她在搞什么鬼。无论他们要做什么,最终都会显露出来,到了那个时候她再雷霆一击,解决掉肖恩顺便敲打一下贵族集团。但是局势的恶化速度超过了她的想象。 被她寄以希望的波文居然输了,反而叫肖恩夺下了西流城。波文一把火烧了西流城,也烧了贝尔行省最后的平衡,直至局面崩坏如斯。 但是好在雷恩那个家伙还算靠得住,至少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他陈述的计划之中。帕尔斯不由的又想起了雷恩的计划,心中同时也生出一丝惊异,这个混账东西怎么变得这么狡诈如狐了?至少他现在所表现的远比他在帝都时表现的要让人惊艳许多。 或许,这就是付出了沉重代价之后的成熟吧! 帕尔斯这么想。 接下来的局势如果没有偏离雷恩的预料,那么就该考虑考虑如何面对雷恩在贝尔一手遮天的情况了。即使他也是黄金贵族,即使他背负着与帕尔斯同样的神圣血脉,即使他们的祖先立下了神圣的盟约。但是这个帝国终究叫做奥兰多帝国,是属于奥兰多家族的,在奥兰多家族的统治范围内,不应该有一个明显太过于强大的黄金贵族存在。 这对奥兰多家族的统治是极其危险的,不可不防。 帕尔斯正在算计着雷恩,雷恩自己也很清楚,一旦贝尔行省改名换姓和他雷恩姓了,帕尔斯必然会使出手段来遏制他接下来的发展。他并不会觉得帕尔斯不近人情,因为如果是他坐那个皇位,他或许会使用出更加激烈狠辣的手段,确保中央集权的进程不受到任何的干扰和破坏。 此时雷恩又回到了威斯丁城,从坎德拉北上不远就是威斯丁。这一路走过来,物资上的消耗需要补充,因为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他不可能放任叛军的联军在贝尔行省的范围内到处肆虐,必须把这股力量消灭掉,他才算是彻底的稳固了贝尔行省的统治权。所以他没时间回家补充,只好把补给点放在了威斯丁城。 这次雷恩的到来和上次所受到的待遇明显不同,他离威斯丁还有五公里的时候,那个胖子城主就带着一群商人迎了出来,在城门外的两侧堆满了各种雷恩急需的物资,威斯丁城中权贵们还摆放了一眼看不到头的桌子,请来了城市中大多数厨师,要犒军三日。 他们这番做派显然是吃过亏之后得出的经验教训,面对雷恩这种强势,又不按照套路出牌的家伙,最好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不给他挑毛病的机会,然后打发一笔财富,让他痛痛快快的滚蛋。 不过他们还是忽略了雷恩的皮厚,也不对,不应该叫做皮厚,应该称之为政治觉悟。 “什么?”,肥肥胖胖的城主嗓音尖细的就像是一个受惊的女人,他瞪大了小眼睛,肥胖的下巴随着他的尖叫泛起一层层肉浪,“上次您不是已经带走了许多的物资了吗?那笔账不是已经结清了吗?” 雷恩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尊敬的城主阁下,您难道忘记了吗?我离开的时候您还在生病,并未支付给我金币和战马,而且我也没有从这座城市里带走任何物资呀?”,他的表情就像是真的一样,至少在这一刻,他自己坚信这就是事实。“您忘了吗?我说过我下次我回来的时候……” 威斯丁城主心中此时仿佛在尼玛戈壁上赤裸狂奔,这种不要脸的话真的是一名黄金贵族可以说出来的吗?如果不是担心自己的动作有失教养,他现在就想掀桌子然后咒骂一顿雷恩。感情上次装病受的苦都白吃了不说,现在还是躲不掉是吧? 他干笑着支支吾吾不想在讨论这个事情,可雷恩却不想放过他。就像他自己所计划的那样,这个行省经历过这一次战乱,只能留下一个声音,就是他雷恩的声音。如果这位肥肥胖胖的城主不愿意顺从他,那么他就逼反他,然后干掉他,找个人取而代之。威斯丁这块地方极具战略意义,是天然的丰美牧场,足以在十数年内打造出一支数万人的精锐骑兵集群,所以必须掌握在他的手里。 雷恩毕竟是穿越过来的人,他没有对帝国的死忠,也没有对神圣盟约的重视,他这只混入了羊群披着羊皮的狼心中,只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远远超过其他东西。贝尔行省的地形优势太过于明显,这也是他拥有无限勇气和挑战规则的底气所在。实在不行就改换门楣,想必拜伦那位皇帝很乐意见到有一位大人物转投拜伦。 当然,这只是后路,而不是选择。 面对雷恩愈发冷冽的目光,威斯丁城主的心中无限惨嚎,这要是割他的肉啊。他很想要拒绝,但是从雷恩裹挟着莉莉丝的泰尔斯和斩杀了坎德拉三十多位贵族的行事风格来看,说不定他那个“不”字一说出口,这位雷恩子爵就真的会和他翻脸。他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他的家族也承受不起这样的危险。 阳光肆无忌惮的把无限热情投入到这个世界里,威斯丁的城主早已汗流浃背,不知道是被雷恩逼得,还是天气太热的缘故。他不断的擦着汗,身边还有两名是女帮助他擦拭那些他够不到的地方。几乎半透明的衣服下是一座颤巍巍的肉山,他小眼珠转来转去,在周围的商人脸上一一看过去后。每当他目光所致,那些商人不是低下头就是看向别处,上一次雷恩已经从他们这里搜刮了一批物资,如果现在还要他们来承担这些损失,其中很多人可能都要破产。 比起自己可能受到的损失,还是让城主大人去割肉吧。 似乎是已经明白了这些人的选择,威斯丁城主咬着牙,硬生生的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能不能少点?我一下子凑不出这么多的东西。” “当然可以!”,雷恩的话让威斯丁城城主眉梢一抖,还没有来得及笑出声,雷恩接下来的话就让他再一次差点背过气去,“我有一个提议,如果您一次性拿不出这些东西,我建议您分期分批支付。一共分为一年六期,每期支付给我八千金币,一千两百战马,以及一口袋的宝石,这可以极大的缓解您财政上的压力,您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一眨眼又被敲了竹杠,胖胖的城主欲哭无泪,只能咬着牙同意,“好,就按你说的办。” 雷恩笑眯眯的拍了拍他肥腻的手背,接着露出一丝关切的表情,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绢递了过去,“您的嘴唇好像裂开了?现在的天气这么干燥,您一定要注意多补充水分,保重身体。”,他瞥了一眼威斯丁城主身边的侍女,侍女吓了一跳,立刻接过手绢,沾在了威斯丁城主流淌出一丝鲜血的嘴唇上。 “多谢您的关心。”,他一把夺过手绢粗暴的擦了擦嘴,然后理直气壮的塞进自己的口袋里,雷恩只是抱以微笑,对于他这样幼稚的行为并不在意。 “先把第一期支付给我,顺便补充我需要的物资,明天上午我就要出发。”,说完私事,就轮到公事了,雷恩的语气也生硬了一些,“我此行有着重要的任务,如果耽误了我的行程……”,他虽然在笑,但是笑容冰冷的让人感觉到浑身冰凉,“你这一群人,都不够砍头的,明白了吗?” “明白了……”,威斯丁城主浑身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彻底瘫了下去。 雷恩端起酒杯微微举高,“和您聊天非常的愉快,祝您身体健康。” 经过一天的整修,补充完物资之后雷恩带着圣教武装力量继续北上,他这次的目标就集中在了米林城外的叛军身上。丢了老家的几个贵族此时恐怕已经失了分寸,只要约伯格照本宣科的按照他的计划行事,将叛军的士气打压下去,已经产生了矛盾和分歧的联军已经站在了分裂的边缘上。他深知这些贵族的德性,消灭掉一家,打残两家,留下一家,就是为了制造落差。 让团结的联军彼此之间各怀鬼胎,从而不能如之前那样密切的联合在一起。 而雷恩要做的,就是一口吞下他们,彻底扫平乱局! 第一九〇章 明天就是腊八节了,在此提前祝大家腊八节快乐,都有腊八粥吃 明天是腊八,今天事情比较多,只能三更了,明天还有一堆事,得早点睡。 ===== 人心很是复杂的东西,没有人敢拍着胸脯说自己就绝对能猜透人心的变幻莫测,即使得到了“心眼”的帕尔斯都没办法猜透人心,她只能做到分辨一句话是否是真实的,是否说谎。 人心就像是数十种颜料缓缓流入的水池,加上一池活水,谁也不知道下一刻自己看见的到底是那一种颜色。 米林城殊死反抗让叛军大为震惊,完全让叛军想要快速攻入城内的愿望落空。面对毫不畏惧生死的米林城市民,叛军的士气开始逐渐的走低。说到底,士兵也是人,也有喜怒哀乐与爱恨离愁。当他们发现无法再像雄狮一样撕碎这些小白兔,小白兔也变成了危险的猛兽时,他们就开始考虑自保。不能说这种想法是错误的,狂热永远都不会是永久的,只能是一时的。 鲜血飞溅,生命凋零,如同一盆冷水兜头兜脸的浇下来,浇灭了狂热,认清了现实,让彼此都清醒了。 象征着收兵的号角声吹响,如潮水一般的攻城部队在退潮中退了回来。第一波的攻势就此结束,可谓惨败,一万两千人分成三个方向进攻的方阵几乎都被腰斩,损失惨重。而对面的城墙上,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卡扎里很失仪态的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用脚碾了碾,他眼神里的恨意犹如实质,仿佛随时随地都能溢出来,“让人准备第二波的攻势,这次集中攻打一个点。” 其他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摇头不已。就在这第一波攻势结束之后,他们雇佣的佣兵团负责人都找了过来,认为如此强度的战斗和战损率已经对他们本身的实力有了极大的影响。如果想要他们继续卖命,就得加钱,并且将武器装备全面对他们开放。说白了,就是找个由头不想干了。一旦拒绝他们,他们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不是不讲道理,而是你们没办法合作,这个说法说到哪里去都站得住脚。 战争佣兵组织永远打不了逆风仗,所以奥兰多帝国对这些手握几千甚至上万的注册佣兵团没有丝毫的担心。他们在顺风时英勇无比,敢一个人就杀入敌阵。但是在逆风时,就好比现在,他们居然开始考虑撤退了。当然,这也不能怪这些佣兵,他们为的是钱,当金钱带来的利益无法撼动他们对自身价值的定位时,他们必然会选择离开。 生命,毕竟是无价的。 “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萨尔科莫在一旁和另外三人小声的商量,“我认识的约伯格没有这么聪明,他肯定无法策动平民为他守城,而且我怀疑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已经被泄露了出去,所以这些平民才如此坚定的,不畏死伤的站在墙头上阻挡我们的进攻。”,萨尔科莫说着叹了一口气,望着对面不远处的城墙苦笑起来,“他们的人太多了,我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天,早知道前些时日里就直接攻进去好了。” 西科原本并不喜欢抽烟,但此时他也叼着另一个烟斗,切碎的龙岛烟砖塞满了整个烟斗的料槽,随着他的呼吸明灭不定。他也摇着头,一手握住烟斗让它不会因为说话而掉落在地上,“这和你无关,我们都是无辜的,谁也不会想到明明应该来驰援米林城的雷恩,居然跑去了坎德拉。这个人实在是太狡诈了,他一点也不按照套路出牌。更让人吃惊的是首都内部的情况,这些人甘愿面对死亡也要阻挡我们进城的意志太可怕了。” 说到这里,西科不由的斜睨了一眼在一旁骂骂咧咧的卡扎里,“如果不是那个蠢货乱来想要屠城,这一场战斗未必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乌维尔跟着问道:“那你们觉得如果我们放弃屠城,对面会不会选择妥协呢?我相信这些贱民不一定会为了奥兰多家族牺牲,这里不是帝国的腹地,他们享受不到奥兰多家族的惠民政策,也谈不上什么忠诚。” 萨尔科莫摇了摇头,“事情不能这么简单的去考虑,就算现在我们说一切都是误会,对面的平民们就会相信了吗?他们已经被煽动了起来,不到这场战争结束,他们就不会离开墙头。”,他若有所指的说道:“他们是为了生存而拼命。” 三人一脸愁容,首都的人口足以让人绝望,只要有十分之一的人站出来,走上墙头,那么这座城市就无法被攻陷。 “其实这一切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如果今天无法攻陷首都,明天一早我就会带着我的人离开这里。”,沉默了许久之后,西科冷着脸,还是说出了这句话。“我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不能再多待了,所以对不住大家了。” 似乎是听见了西科的话,卡扎里脸色极为难看的侧过身瞥了他一眼,但什么话都没有说。这一切都是昨天说好的,今天不管能不能攻陷米林城,最终西科和乌维尔都要撤兵回援。或许他们这么做是毫无用处的无用功,但是往往只有有一线的可能,人们都愿意付出最大的努力。 卡扎里阴着脸走了过来,深吸一口气,望向萨尔科莫,“答应那些佣兵,这笔钱我来出。装备也任由他们挑选,所有的损失我来支付。”,他拍了拍自己僵硬的脸庞,让几乎如铁块一样的肌肉松弛开,“我必须为我之前的不理智向你们道歉,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大家!”,他声线一扬,“但是,我们必须攻下米林城,西科,还有乌维尔,我不知道你们封地此时面对什么样的情况,但是我相信不会太好。如果攻下米林城我们还有机会翻盘,可是如果你们回去之后发现你们家族经营几百年的封地已经丢了,族人也死伤惨重,米林城也没有攻陷,我们还会有退路吗?” “按照第一近卫军的行军速度,他们可能要不了多久就能进入贝尔行省,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没有城池可以作为依靠,没有地方补给,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难道你们愿意被押送到帝都去接受审判,然后在某个不见天日的地牢里度过一生,甚至被绞死在行刑架上吗?”,他狠狠的挥舞了一下拳头,咬紧了牙关,“不,我们绝对不能这样毫无价值的离开这里,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西科和乌维尔对视一眼,他们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卡扎里反而最先冷静下来。他说的也很有道理,封地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要不知道,万一真的被雷恩占领了,他们就成为了无根之浮萍,成为了流寇。在雷恩和第一近卫军的联合围剿之下,他们连贝尔行省都出不去! 每个人都在犹豫,都在迟疑,都在权衡得失,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第二波攻势并没有因为几个人的犹豫就停下,佣兵们嬉笑着换上了崭新的重甲,或许他们是这战场上唯一能笑得出来的人。这些重甲大多数都是制式的,换一种说法就是管制类铠甲,不允许私自贩卖制造。重装士兵在野战中的威胁性实在太大,即使正面硬撼骑兵集群也不是什么难事,佣兵这种职业想要弄一套重甲比吃屎都难,如今这些宝贵的装备却任由他们挑选,一个个笑的嘴都合不拢。 攻城器械再次再次推向墙头,第二波的进攻比第一波进攻的节奏更快,数十根钢钎插在了城墙上,为攀城的士兵提供了方便,也减少了坠物砸中他们的几率。骑士们全面退出战斗,墙头上密集的人群是骑士最大的杀手,无法形成规模的冲锋根本冲不散这群人,单独一个个冲上去只能是一种自杀的行为。 但是登城车并没有脱离战场,而是全部成为了重装战士们冲向城头的跑道。 稍作休息不过一个小时,号角声再次飘扬在贝尔行省首都米林城的上空。 与此同时,在营帐中的几位叛军首领,终于也做出了决定。他们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一致认为继续攻打米林城比起回援已经破城的封地更加理智,也更加符合他们现在这个局面的利益。原本一边倒的战争局势只因为雷恩的随意拨弄就一溃千里,也让他们猛然发现,自己已经被雷恩牵着鼻子走了。 如果联军分裂开各回各家,反而给了雷恩可趁之机。现在他们的军队人数依然占优,只要能确保合兵一处不分裂,至少在野外,雷恩依旧不敢和他们正面的发生冲突。他们已经无路可退,在必死的局面下必然会产生莫大的战斗力,哀兵必胜这个词汇虽然并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里,但是道理却是存在的。 就像对面城墙上的平民,抱着必死的决心,发挥出让人难以想象的战斗力。 如果联军也被逼入绝境,未必就会比这些平民差,他们发挥出的力量恐怕更加让人难以想象。 第一九一章 犯了错不要找借口,不要把罪责推到别人身上,多反省自己 “没有分裂?”,雷恩稍微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接着他摇头笑了起来。哨骑所带来的消息让他有那么一点点意外,在他的计划中叛军的联军很快就会因为后院失火从而导致分裂。每个贵族所面对的局面完全不一样,在他看来根本难以维持现在的统一。这就像赌桌边上的赌徒,有人数的裤子都脱了,有人手里还有几个筹码,有的人却没有丝毫的损失。 输光的那个肯定想要继续最终一搏,反正他已经一无所有了,即使再输也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或是财富可以输掉,离开赌桌才是最最不想看见的事情。只要还能赌最后一场,说不定就能连本带利都拿回来。而那些输了一半的,在他们见识到了卡扎里的惨样之后已经心生退意,虽然这一场赌博他们也赔了不少钱,可至少还有一点本钱在,总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至于唯一一个没有输钱的,他就更无所谓了。反正没有任何的损失,赌下去有可能会输给此时风头正旺的庄家雷恩,但是离开却不会有损他任何的利益,他更偏向于离开赌桌。 意见无法同意的三拨人,最终应该互相咒骂几句摔桌子掼板凳就此分裂才对,没想到居然还紧紧的抱团,这的确出乎了雷恩的预料之外。他还想着分批的将这些人全部吞下去了账,没想到居然没成功。不过没关系,虽然有点意外,可也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雷恩有着二世为人的丰富阅历,他和那些盲目冲动的年轻人不一样,他在考虑事情的时候,总是未思胜先思败,以避免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措手不及。 “继续行军,争取在晚饭之前赶到预定的地点。”,他交代了一句,偏着头思索起来。 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第一近卫军,这一点只有他和帕尔斯两个人知道,或许宰相也知道。在他的计划中,第一近卫军只是催化剂,而不是材料之一,或许真的让第一近卫军参与到贝尔的局势中对局势平定有着更大的作用和功效,但是雷恩不愿意让帕尔斯把手伸进被他已经看作是自己的地盘里。 一旦第一近卫军驻扎在贝尔不走了,就等于帕尔斯钳制住了他接下来的计划,从本质上来讲,雷恩并不把以帕尔斯为代表的正统统治者放在心里。他是一个实用主义者,更看重的是自己的利益,而不是帕尔斯那些人的利益。说到底,他和帕尔斯也好,和其他黄金贵族也罢,彼此之间并没有任何的感情和太多共同的利益。 他在这里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别人! 所以保持贝尔行省相对的统一和独立性,也是他必须思考,必须做到的事情。 他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从奥兰多立国到今天三百七八十年里,另外四支黄金贵族是因为什么事情而消亡的。家族中的藏书里没有相关的记载,一些可能知道此事的人也闭口不言,按照神圣的盟约伤所记载的条约,规定的义务和权力,黄金贵族之间应该相互扶持,团结一致。但很显然大家都没有做到这一点,如果不是前一任雷恩死在了可以伤害灵魂的剧毒之下,以那个家伙的能力和智商,被发配奥尔特伦堡就是死路一条。 换而言之,极有可能又有一支黄金贵族会消亡。 在他思索整件事情的过程中,想起了那个差点行刺成功的影舞者。事后他了解了一下影舞者相关的资料,这个特殊的种族根本就不是那些小混混头目们可以请得起的角色,他们顶多只能请得起黑教士这种货色。那么是不是可以把思维扩散延伸出去,在那次刺杀的背后,也有其他势力插手其中,甚至就是某一支黄金贵族私底下的手段,目的就是为了杀死他顺便嫁祸奥尔特伦堡的黑恶势力?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雷恩不由的摸了摸食指上的戒指。现在贝尔行省的局面已经在他掌控的范围内,不会再有任何的意外,内部的敌人基本上在接下来几天时间里将会被彻底的清除掉,那么外部的敌人呢?这些人可不会放任他自由自在的成长,必然会开始继续关注他,并且施以各种手段阻止他的成长。 看来有必要加深对帝都的情报搜擦工作了,这个事情还是要交给阿尔玛去做。只是雷恩也有一点犹豫,阿尔玛毕竟是女性,虽然有着细腻的思维和观察力,但是在某些方面她还是太被动,不够积极。脑海中雨果那个变态的影响一闪而逝,雷恩已经有了决定。 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去负责,这是他几十年里总结出最宝贵的经验之一。 他收回了思绪,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双腿和屁股,抖着缰绳喊了两声,双腿一夹马腹,追着快速移动的军队,朝着米林城方向扑去。 在离雷恩不足五十公里外的地方,联军大营一片沉寂。已经数天没有任何进展。米林城的平民用钢铁般的意志浇筑了一道永远不会倒下的人墙,面对疯狂攻城的联军攻势,居然生生将战争维持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随着战争进程的不断加深,这群热血上头的平民伤亡也格外的惨重,但他们坚持了下来。 厌战的情绪悄然的在双方阵营中弥漫开,一方是因为毫无进展,损失惨重,不愿意再去攻打米林城。而另外一方,则是面对更加专业的杀戮而在此滋生出的畏惧和麻木。打了快一周时间,双方都不想再打下去了。用一些士兵的话来说,要么痛痛快快战胜敌人,要么痛痛快快的被敌人杀死,整天这样你来我往的消耗那么多兵力和资源,有什么意义么? “士兵们已经开始厌倦了这样不断重复的战斗,我们必须考虑其他办法了。”,乌维尔头疼的揉着脑袋,“要不我们集中火力,破开一部分城墙如何?” 就在昨天,乌维尔的族人们带着一支不到五百人的残兵败将终于赶到了这里,通过族人们的描述,乌维尔才知道自己也和卡扎里一样,失去了所有的东西。但他至少比卡扎里还多了一些族人,这让他感觉到欣慰的同时,也完全绝了回去的想法,变得更加主动起来,站在卡扎里的那边。连乌维尔的族人都守不住半座城市,更何况是西科的族人呢? 西科已经对自己的老家不抱任何希望,只期盼着能有多一点的族人逃出来,只是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 再次统一的阵线,让这些人的意见高度的统一,他们已经将全部的赌注都压在了米林城这里。只要能打下米林城,就能化解此时的危局,还能为他们提供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港湾,可以补给的港口。 “米林城的城墙最薄的地方有二十一米厚,最厚的地方超过三十米。我想请问,我们需要多少钢钎才能撕毁城墙?”,萨尔科莫一如既往的冷静,表现的就像是一个绅士,这里只有他的损失最小。看上去商会家大业大,其实一分散开无非就是一个个独立的大大小小的商人,他们没有封地,没有数不清的族人,也没有什么不能抛弃的东西。 所以一直以来,萨尔科莫都极为的冷静,没有发过一次火。 西科和卡扎里斜睨了一眼萨尔科莫,心里对这个党魁充斥着不满的情绪。他们之所以从听调不听宣的领主一步步走到造反急先锋,其中固然有为利益所引诱的缘故,也有萨尔科莫在一旁吹风的原因。加上拜伦帝国许诺的种种好处,他们最终还是决定孤注一掷,站起来反抗奥兰多帝国的统治。 这个工联党党魁,传奇商人,在整件事里都扮演了一个不那么光彩的角色。如果不是他和拜伦帝国的使者沆瀣一气,或许他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当然,此时再去责怪萨尔科莫于事无补,反而会让这个实力强大的盟友离心离德。但是小小的不满,他们还是要发泄发泄的。 萨尔科莫显然很清楚,但他丝毫不在意。 这时突然有哨骑冲了进来,单膝跪在地上,“诸位大人,我们发现了雷恩主力部队的踪迹!” 一瞬间,所有人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之前的颓败一扫而空。现在联军的人数只有三万多人,佣兵团跑的跑,死的死,他们自身的兵力也减员一万多人。四家加起来还有两万人的样子,剩下的七八千人都是萨尔科莫的人。其中有三千多步兵,以及接近四千的骑士集群。 尽管损兵折将至此,但是比起雷恩所率领的主力部队,他们的人数还是占尽了优势。特别是这些天的战斗打下来,能存活下来的士兵,往往都是精锐。这一场攻城战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筛子,所有不合格的士兵都成为了大地的肥料,留下来的都是精兵强将。 他们还是有信心和雷恩做过一场的! “在哪发现他们的?”,卡扎里向前一步,紧紧抓住哨骑的肩膀,眼中精光如利剑一般射出来,刺的那哨骑低下头不敢迎着卡扎里的目光。 “在西南方向约四十公里处。” 第一九二章 树叶从树干上脱落,落在地上化作腐土,滋养了大地,孕育了希望 “今天不攻城了?”,一名叛军士兵蹲坐在泥土地上,没有丝毫的讲究,他身上的铁质铠甲上开了三道口子,一道在胸口,一道在腰部,还有一道在肩膀。每一道口子都卷着边,露出了里面的皮甲,如此恐怖的损坏不难猜测当时他面临过的危急时刻。如果不是身上有这样一件铠甲,或许他已经死了三次都不止。 他嘴里叼着一根野草的草根,泥土的腥气在口腔中来回翻滚,但也有着一丝清新的甜意。他拿着一块巴掌大的小木块,对着铠甲上损坏的伤口处敲敲打打,抬着头望着刚刚去中军商议接下来战斗的中队长。 中队长的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布满灰尘的脸颊几乎看不出他原有的肤色,他点了点头,“今天不攻城了,所有时间全部留给你们休息。”,他一边走,一边踢着坐在地上的小兵们,“都把武器给我磨利索了,铠甲也都修复一下,今天放开肚子吃,晚上还有加餐。” 士兵们顿时欢呼起来,只有最先问话的那个老兵没有露出笑容,反而忧心忡忡。他身边的年轻人士兵用胳膊肘捣了捣他,“你怎么不高兴?晚上有加餐呢,已经两天没吃到肉了。” 几万人的人吃马嚼所消耗的物资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叛军也没有预料到这场战斗会持续这么久,在他们眼里米林城随时随地可以被攻下,准备的物资也不是按照现在这个局势所准备的。若不是损失掉了两万来人,恐怕他们此时的物资更加紧张。普通的粮食还好办,准备的不少,牲畜就完全不够了。为了节约肉食,已经有四顿饭没有让士兵见着整块的肉,顶多就是带着油星的肉汤。 老兵脸色凝重的冷笑了一声,将身边的年轻人拉住坐在了自己身边,他和这年轻人一同上过战场,也一同退了下来,或许交流不多,但是感情绝对比亲人更亲近。他压低了声音,“这绝对不是好事,明天一定有大事要发生。” “怎么说?”,年轻人经历过两场厮杀,自认为是老兵,总觉得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性子反而更加的活跃起来。 老兵嗤笑道:“让你吃饱肚子不是为了让你造粪,而是让你去拼命,瞧着吧,明天必然不会轻松度过。” 年轻人也冷静下来,所有若思的望着渐渐远去的中队长。 晚上,整个营地里都飘荡着浓浓的肉香味,一天没有战阵让这些疲惫不堪的士兵得到了很好的休息。他们讨论着战争的局势,讨论着杀人的手法,讨论着如何避免自己被杀。很多经历过数次战争的老兵都清楚的认识到,这一顿饭,或许就是断头饭。他们默不作声的大口大口撕咬着肉块,吃饱喝足立刻跑回自己的营帐里躺下。不管睡着还是睡不着,都强迫自己尽可能多的蓄养体力和精神,以备明天极有可能的残酷战事。 翌日清晨,集结号吹响,一夜宁静的营盘又活了过来,浓浓的小麦粥里飘着一块块豆子大的肉粒,浓郁的肉香让人垂涎三尺。 老兵要了半碗肉粥坐在一边,小口小口的喝着,那名年轻的士兵又坐在了他的身侧。他瞥了一眼老兵的饭碗,好奇的问道:“身体不舒服么?这么一点恐怕填不饱肚子吧?” 老兵笑了笑,“不想死的快,最好少吃点。”,他端着碗吹皱了一层油皮,抿了一小口,“这是我的忠告。” 他说不出什么道理,但是他有过这样的经验,吃饱饱的以为就有了力量和底气,哪知道一阵急行军之后敌人相遇,还没有斩杀几个强盗的时候,他胃部就一阵阵纠结的疼痛,然后大口大口的呕吐了起来。如果不是当时他身边的老兵救了他,他早就死在了那次剿匪的战斗中。这些血淋淋的经验教训,都是通过鲜血和生命所验证过的真理。 年轻人半信半疑的直喝了大半碗,又把剩余的肉粥倒回到锅里。 约莫早上八点多一点,部队开始集结,最外围的部队突然间发出一阵哗然,所有人都忘了过去。 在远方,一批黑压压的队伍出现在视线中。他们顶着黑色的旌旗,金色的荆棘花环在阳光的反射下格外的刺眼。所有人心中一抖,终于知道为什么昨天不要攻城了,目的就是为了今天更加残酷的战斗。 军法官拖着斩首斧不断喝斥着让士兵们保持列队,不允许东张西望,交头接耳。在军法官冰冷的目光中,很多士兵们就回归了平静,他们已经知道了敌人是谁,已经没有什么好继续惊讶的。 双方之间没有任何的沟通交流,注定有一方倒下战斗才会结束,也注定了这场战斗的惨烈程度。一队队整齐的方阵形成一个半圆如碗一样的形状,包向了雷恩所率领的队伍。三万人,三十个方阵,从气势上就压倒了雷恩那只有九个方阵的军队。叛军的士气在经过一天休息整修之后,再一次爆发出来。 他们厌倦了战斗,他们也知道,只要打赢这场战斗,接下来就不会再有任何惨烈的战事。米林城这座如同吞噬生命的巨大怪兽,也会不战而降。他们将享受功勋,享受一切最美好的待遇,成为人们眼中的英雄。 从一开始,双方之间就没有任何挽回、保留的余地! 当双方的方阵撞在一起的时候,血肉横飞,所有的阵型都在紧密的接战中支离破碎。雷恩远远的注视着战场,注视着战场之后对方营盘前的那名骑士。 他穿着锁子甲,身后的旌旗上描绘着工联党的党徽,在他身后是三千整齐如一的骑士集群。 他叫萨尔科莫,被人誉为传奇商人,是贝尔行省总商会的会长,掌握着无数的渠道和资金,也是整个贝尔行省动乱的罪魁祸首之一。如果他不曾冲垮了波文攻打威尼尔的联军大营,如果他不支持这些贵族跳出来造反叛乱,如果他不搅动风云只为了成立工联党,局势也不会恶化到这一步。 他更是西莱斯特的爷爷,也是雷恩曾经信任的伙伴,但是此时此刻,两人之间隔着战场,如同隔着一道深渊。 雷恩看见萨尔科莫的时候,萨尔科莫也看见了雷恩,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交,片刻后分离。萨尔科莫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战场上,昨天夜里他和其他贵族以及幕僚们经过精密的协商,最终他将率领三千骑士集群作为机动力量,随时应对有可能出现的变故。为此他将自己所有的步兵的指挥权都交了出去,同时还交出去一千骑兵的指挥权。 他望着如同沸腾开水的战场,表情渐渐有了一丝笑意。 毕竟是以多战少,即使圣教武装拥有着强大的个人力量和意志力,可双拳难敌四手。一个人可以打十个人,但是在战场上,并不意味着一百个这样的人,能打得过一千个敌人。数量来带的巨大优势能弥补个人实力上的差距,人数越多,也就越强,这就是为什么雷恩要迂回一圈之后才和叛军主力碰撞在一起。 若是此时他面对的是五万敌军,他肯定会调头就跑,连考虑都不需要考虑。 鲜血的气息浓郁的盖过了泥土和野草的腥气,双方的战线互相咬合在一起。此时比拼的就是勇气,是配合。 老兵低头躲过一剑,剑刃擦着他的头盔掠过,巨大的力量迫使他脑袋一歪。他眼角的余光看见一柄长剑闪烁着寒芒由上而下的劈下来,心中一紧,面带苦涩,终究是逃不过这一劫。他以为他命不久矣,却不想身边的年轻人救了他一命,一剑横档,当的一声迸出几点火花。老兵重新戴好头盔,对着年轻人抱以微笑,紧接着将手中的长剑捅了出去。 两人互相扶持着在战斗的最前线和敌人厮杀,突然间老兵的胳膊仿佛被人狠狠的锤击了一下,没有丝毫的疼痛,他却深感不妙。刀剑劈砍的速度太快,被砍中的人是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的,连血都不会流出来。他感觉自己胳膊沉重的如同灌了铅,就知道大事不妙,伤势一定很重。他立刻选择后退,就在他退出两步的时候,意外的发现没有了他的掩护,年轻人已经失了分寸,眼看着一剑就要刺穿他的胸口时,老兵爆喝一声,将年轻人撞开。 长剑顺着他的胸口裂开的口子插了进去,里面的皮甲没有起到丝毫作用,那长剑横着一扭,抽了出去,带着血花。 他鼓起全身的力量,猛地一转身将年轻人掩护在自己的身后,张嘴就喷了一口血。他脸上青筋扭动,面色狰狞,“千万……不要紧张,好好活下……去!” 年轻人的手腕被老兵捏的生疼,可他此时的心更疼! 他眼中含泪的想要扶着老兵,可惜老兵的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缓缓的瘫在了地上。眼中的神采渐渐变得暗淡,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灰雾。 年轻人咆哮着,哭喊着,将悲愤化作力量,再次发动了攻击。 第一九三章 难道要败了吗?真的要败了吗?不会是真要败了吧?咦,真要败啊 悠闲的上午,阳光洒在窗台上,细小的尘埃随着一阵风被舞动,在阳光下一颗颗清晰可见。西莱斯特坐在雷恩的书桌后,托着下巴望着远处天空上薄薄的如同一层薄纱一般的云层。那云层在她的脑海中一会变成雷恩的样子,一会又变成萨尔科莫的样子,来来回回的变幻,最终又归于平静。 房门被轻轻的敲响,她叹了一口气,挺直了腰背,沉稳下来的小脸蛋上居然也有了一种莫名的肃穆威严。 “进来!”,声音清脆空灵,隐藏着某种特殊的力量。 阿尔玛开门后愣了一下,提着裙角屈膝行礼,她被冯科斯叫来的时候还在想,到底是谁找她。有可能是冯科斯自己,也有可能是其他人,但是她唯独没有想到这个人是西莱斯特。比起坐在那张椅子上的雷恩,西莱斯特并没有给她多少压力。小姑娘大了一岁也还依然是个孩子,白皙幼嫩的小脸蛋上找不到一丝让人惊恐的东西。 “您找我。”,阿尔玛站在了书桌前,低眉顺眼的看着脚尖,心里对西莱斯特充满了嫉妒的情绪。她没办法遏制住这种嫉妒的蔓延,西莱斯特生于富贵之家,从小锦衣玉食,享受着无尽的荣华富贵。就算她被萨尔科莫许给了雷恩当小情人,在阿尔玛眼中也是天大的福气。不仅拥有了财富,还拥有了权力和地位。哪怕只是一个小情人,也是黄金贵族的小情人,比她的地位高了无数倍,让她只能仰望。 西莱斯特脸上无悲无喜,沉稳肃穆的仿佛变了一个人,那个爱笑爱闹的小姑娘突然安静了下来,让人一时间还很难适应。她学着雷恩的样子,紧绷着脸,右手纤细如葱白一般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哆哆的声音。 “抬起头来。”,她这么说,平淡的语气里有一种让阿尔玛无法拒绝的东西,阿尔玛只能抬起头,迎上了西莱斯特的目光。西莱斯特的目光里闪烁着某种少有的力量,恍惚之间阿尔玛似乎看见了雷恩的影子重叠在了这个小姑娘的身上。西莱斯特抿了抿嘴,粉嫩的嘴唇挤压下稍稍变形,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雷恩哥哥现在在哪?” 阿尔玛没有丝毫犹豫和思考,以她这一年来对雷恩的畏惧,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不知道,小姐。” “真的不知道吗?”,西莱斯特的口气还和之前一样如古井无波,没有一丝的涟漪,“是不知道,还是不想告诉我?”,这句话十分的诛心,阿尔玛背上刹那间就开始发热,开始流汗,她不安的晃动了一下身体,紧闭着嘴唇一句话不说。西莱斯特轻笑了一声,那笑声虽然极为的悦耳,但是在阿尔玛的耳朵里,却如同惊雷。 再一次恍惚了一下,让阿尔玛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女孩的背后,隐隐有雷恩的影子浮现。她的手指每次敲打着扶手,传出的声音犹如擂鼓,和她心跳的节奏几乎一模一样。当西莱斯特手指突然悬空不落,阿尔玛就像刚刚从窒息中摆脱出来,猛地吸了一口气,眼前隐隐发黑,几欲要站不住身形。她连忙撑开手让自己保持平衡,眨了几次眼睛,视线才恢复了明亮。 “是身体不舒服么?”,西莱斯特上身微微前倾,有一种肉食动物瞄准了猎物准备扑出去的凶残和宁静,“我换一个话题,萨尔科莫现在在什么地方?”,小姑娘望着阿尔玛,阿尔玛刚刚张开嘴唇的那一刻,西莱斯特打断了她将要说的话,“想清楚再回答。我年纪小,就算做错了事情撒撒娇雷恩哥哥也会原谅我。有的错误可以挽回,有的不可以。” 阿尔玛的发际线上也开始冒起了汗珠,这个小女孩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她才多大?身上为何会有如此的气势? 其实阿尔玛想岔了,西莱斯特虽然是个小姑娘,但是她一直以来接触的人都不是什么平凡简单的角色。无论是萨尔科莫还是雷恩,都是那种一言一行就能掌握数万人甚至数十万人喜怒哀乐的大人物。萨尔科莫作为贝尔行省总会的会长,他态度上一个小小的变化,或许就能让数以十万计的平民失望或是开心。雷恩的一举一动,就决定着许多人生死存亡的命运。 和这些大人物们在一起久了,多多少少也沾染上了他们的习性,以及他们的气势。要知道小孩子是最容易模仿别人的,灵动的思维和强大的学习能力总能让他们模仿的惟妙惟肖。更别说此时的西莱斯特,也掌握着许多人的生杀大权,只是她平时不太重视,也没有在人前显露过。 阿尔玛只觉得嗓子一阵阵发干、发痒,她发出了一个音节后立刻顺了顺嗓子,“嗯……咳,您的爷爷应该在米林城外。” “请叫他萨尔科莫先生,以我现在的身份,他是我们家族的敌人,而不是我的爷爷。”,小姑娘分的很清楚,特别是在她知道了萨尔科莫公开的和雷恩对着干之后,很快就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和心情,和萨尔科莫之间划开了一条界限。不是说她现实,而是当她被萨尔科莫当做礼物一样送给了雷恩之后,她就已经不再是自己,也不属于自己了。 她是雷恩的小情人,是雷恩的私有品,只属于雷恩,和萨尔科莫在名义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关系。 “是!”,阿尔玛再次低下去头。 西莱斯特明亮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她轻声说道:“这么说来,雷恩哥哥也在米林城外了吧?他们碰到一起,说不定已经打起来了?”,她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阿尔玛脸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过桌子走到阿尔玛身边。小姑娘此时只有十三四岁,这一年来个子窜的很快,比阿尔玛只低了一个头。她绕着阿尔玛转了一圈,打量着她的着装,不知道是肯定还是嘲笑的点了点头。 她最终停在了阿尔玛的正前方,她用手指捏住阿尔玛的下巴,抬起了她的头,让她的眼睛直视着自己,“告诉我,他们打起来了吗?” 被西莱斯特的目光注视的有些受不了,阿尔玛才迟疑着点头,“是,今天应该打起来了。” “谁能赢?” 阿尔玛再一次脱口而出,“一定是城主大人。” 西莱斯特皱了皱眉头,两条眉毛之间挤出了一个可爱的小肉疙瘩。很快这小肉疙瘩又松开,她脸上带着以往纯真的微笑,举手在阿尔玛的肩膀上掸了掸了不存在的灰尘,“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如果有进一步的消息,请尽快通知我,别让我去找你。”,她甩了甩手,转身走向书桌,阿尔玛犹豫了一下,提着裙角屈膝一礼,退了五六步之后快速的转身离开。 她受够了,不想在这个房间里再待下去,西莱斯特变成了怪兽,太可怕了! 书房的门被轻轻的关闭,整个房间再一次成为了封闭的空间,西莱斯特几乎瘫坐在椅子上,身上那股如同雷恩一样渊深如海的气势皆尽全去,只留下苍白的无力。她双眼失神的望着对面纯白色的墙壁,喃喃自语,“打起来了吗?还是打起来了啊,可为什么要打起来呢,一家人好好地在一起不好吗?”,语气里带着哭腔,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有一圈雾气涌动。 她抬起手揉了揉眼眶,重新坐直了身子,“我要坚强起来,爷爷说过,只要足够坚强,没有什么度不过去的难关!” 也就在此时,在米林城外,雷恩的圣教武装势力的阵线突然收缩了起来,在战争中指挥着战斗的卡扎里眼睛一亮,大声的喊了起来,“他要扛不住了,继续进攻,杀、杀、杀!” 按道理来讲,雷恩手中三千圣殿武士和五千五百骑士集群,是很具有战斗力。大量的骑士只要奔跑起来保持机动力,只要不被包围,几乎就落于不败之地。但是战争不是算术题,双方摆出各自的战斗力然后加减一下那么简单。雷恩想要消灭叛军,就必须和叛军有接触,如果没有接触怎么能够消灭对方?难道隔着几里路吐一口气对方就死了? 那是一个人挑战一个世界的升级小说,但在这里行不通。想要消灭对手,就必须有接触,那些普通的轻步兵还好对付,可碰到那些拿着塔盾和连枷的重装战士,冲锋和凿穿是没用的。他们就像一个个会移动的铁疙瘩,装上去固然能撞翻他们,但也会撞翻自己。一旦无法凿穿对方的阵型,被这些麻烦的补兵缠上,对方的骑兵立刻就会合围过来。以对方人数上的优势,在短时间里雷恩手下这五千五百人的骑士集群不仅没有带动节奏,反而被对方牵住了手脚。 眼看着对面的阵型再一次改变,卡扎里连忙呼唤其他人,两万多叛军呈月牙状狠狠的包向了圣教武装。而圣殿骑士也在不断的后退,已经退到了圣殿武士之后。 乌维尔猛地一愣,大声喊道:“雷恩要跑!” 他转过身望向之身后整装待发的萨尔科莫和他的三千骑士,扯着嗓子喊道:“拦住雷恩的退路,我们就在这里,全歼他们!” 第一九四章 风在吼,马在叫,骑士在咆哮!骑士在咆哮!雷恩身影万丈高! 当圣殿骑士团开始有规律的脱离战场向后方撤退的时候,叛军的将领和几位贵族就看出了雷恩一方的军队有了明显的退意,但是他们还不能太确定,雷恩这个人最善于捕捉机会,也最善于创造机会。他们压抑着心头的悸动,继续指挥着军队不断的包围蚕食战场中还没有来得及脱离的圣殿武士团。 在人数明显占优的情况下,不断有泰尔斯家族的士兵倒下去,也有圣殿武士被刺中死亡。特别是骑士集群脱离战场之后,失去了有效的机动力量从一旁辅佐给叛军施压,雷恩所拥有不多的步兵团体立刻压力倍增。叛军的骑士们跑动起来,从边缘一点一点的借助着惯性的力量撞飞或是刺杀,逼迫圣殿武士团的防御圈越缩越小。 到了这个时候,那群脱离了战场的圣殿骑士依旧没有回头的欲望,而雷恩居然也开始调转马头,好似随时随地准备逃跑。失去了胜利希望被潮水一般的敌人围困成孤岛的圣殿武士们缩成了一个圈,苦苦的抵抗着来自四面办法的攻击。不断有人受伤,被后面的人拖进圆阵里,抵抗的力度也越来越弱,不知何时就会被攻破防御,彻底的被潮水所淹没。 眼看着雷恩就要逃跑,西科指挥着骑兵率先突出己方阵营,朝着雷恩的侧面追了过去。他此时策马冲在中间偏前的位置,癫狂的脸上已经融化下一丝冷静的地方。雷恩带给他太多的恨意和耻辱,雷恩就像是一个聪明的猎人,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上,被雷恩牵着鼻子在丛林里转了一圈。这种智商所带来的落差比挨了别人一巴掌更难受,挨别人一巴掌顶多只是自己不够强壮,只要认真的锻炼总有强壮的一天。 但是智商上的差距,远远不是靠后天锻炼就能补齐缺陷的。 他就是那只受伤的野兽,而现在,猎人大意之下失了手,轮到他开始耍威风了。 看着骑兵们冲出军阵,卡扎里仅仅是愣了一下,他咬着牙,不断催促着士兵们不断压向前方,甚至自己也冲到了军阵的前方。上位者的身体力行,永远都是位卑者的榜样,叛军的士气一瞬间就达到了顶点,一波波如同潮水一样扑向紧密防御的圣殿武士团。圣殿武士一致对外,他们高举着鸢盾,在被敌军彻底包围的情况下,似乎已经失去了求胜心,只想着防御而不是进攻。 就在这一刻,如果从空中鸟瞰地面,就可以清晰的看见整个叛军的针线因为西科和卡扎里的突进被撕扯的四分五裂,再也无法维持战术上的统一。 远处骑在马上的雷恩微微一笑,他抬起手指着紧追不舍的西科。 西科无时无刻不在关注雷恩的动向,他先是一愣,接着火冒三丈,到了这样的地步,你指着我还想做什么?吓唬我吗?西科脸上疯狂的杀意狰狞的纠结在一起,眼神里还带着些许莫名其妙的快意和惋惜,或许这就是胜利者的心态吧?他这样对自己解释。抬起手拇指朝下,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举起手中长剑,手腕一扭剑身拍在马臀上,战马吃痛的向前一跃,速度更快了三分。 也就在这一刻,远在叛军身后作为机动力量的萨尔科莫也放下了遮面,他身后的骑士集群动作整齐如一,一看就是精锐的骑士。萨尔科莫抬手指向战场,清淡的一个“杀”字破口而出,他身边两名贴身的骑士端起长枪,策马奔腾。以这两人为尖头,整个骑士集群组成一个三角形的凿穿阵型,瞬间冲向了战场。 雷恩抬起的手缓缓放下,正在不断后撤的圣殿骑士团在他身前不远处画了一个半圆,以索尔和另外两名圣殿骑士为核心,也组成了一个标准的凿穿冲锋阵型,再次朝着战场中冲锋过去。 西科嚣张的叫嚣起来,“殊死一搏吗?这招对我们没有用,兄弟们加把劲,打败他们人人有赏!” 两支骑兵集群狠狠的撞在了一起,一瞬间人仰马翻,以索尔为首的圣殿骑士团如同一把烧红的黄油刀,轻松的顺着他所对准的中线插入到叛军的骑士集群中。各种强大的光环不要命的覆盖到整个战场上,原本看似不堪一击的圣殿骑士居然硬的像一堵墙,瞬间冲散凿穿了叛军的骑士集群。这突如其来的巨变让西科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迎着他而来的就是一柄骑士长枪。枪尖隐隐带着哨音,还没有戳到身上,风压就吹乱了他的头发。 他眼睛里的得意和嚣张还残留在眼角膜上,恐惧便从瞳孔深处滋生出来。他慌乱的想用长剑去格挡,可他毕竟不是一名高级骑士,也不是什么剑师。剑身与枪尖微微接触就被崩飞,略微偏移了角度的枪尖从他肩膀刺了进去。他只听见当的一声,持剑的虎口被震裂,鲜血立刻涌了出来,湿润了手心。湿滑发麻的手掌再也握不住长剑,长剑应声而落,掉在地上。他整个人也被刺的倒飞了出去,穿透了肩膀的枪身有着巨大的力量,将他高高的挑起。 他甚至能看清离自己不到五米的骑士遮面下冰冷的眼神,那骑士坐在马背上双脚踩着脚蹬猛地站起,上挑的骑士长枪枪尖向下一垂,他用力向地下一插。巨大的力量使得枪尖瞬间刺透了地面,但同时回馈的力量却让骑士长枪直接从中膨胀炸开,西科惨叫着被钉死在地上。膨胀开的枪身撑爆了他的肩窝,半边肩膀都被炸出一个大窟窿,甚至能看见他破损的胸口里肺叶正在一收一缩。 短短的数秒钟,圣殿骑士与他擦肩而过,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里,西科率领的骑士集群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与此同时,萨尔科莫的凿穿阵型就像是一柄锋利的手术刀,在叛军惊恐与愤怒的咒骂声,和莫名其妙的眼神里,刺穿了整个叛军的阵型。这些精锐的骑士拥有着不弱于圣殿骑士的战斗意志和素养,他们都是用金钱堆出来百里挑一的真正精锐,是战场上最恐怖的战术力量。 乌维尔惊恐的回过神望着站在营盘前那个孤傲的身影,脑子一片空白。 到了这个时候,如果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就真的可以去死了。他嘴角冒着发白的唾沫,高举着长剑,大声的咆哮起来,“反击!反击!萨尔科莫倒戈了!”,卡扎里也如同被兜头兜脸的浇了一通冰水,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催促着士兵们调转阵型防御从后而来的凿穿,却没想到在他眼里几乎已经无法坚持的圣殿武士们,突然如同神灵附体。 一个胖子从圆阵中高高的跃起,卡扎里惊恐的望向那个身影,太阳就在他的身后,他就像从天而降的战神。那胖子手里抓着两只巨大的战锤,眼中的寒芒比阳光更加的刺眼,刺的卡扎里都睁不开双眼。 轰的一声,“战神”跃出圆阵,落在了叛军的阵型中,巨大的冲击力让地面寸寸龟裂,他身边的叛军如同喝醉了一样东倒西歪站不住脚,倒了一地。那“战神”挥舞着手中的战锤几乎势不可挡,每一次挥动战锤,不管是否格挡住,叛军的士兵都会连人带兵器被砸飞出去,在半空中扭曲成诡异的角度,咳着血落在地上不停抽搐。圣殿武士们也一下子爆发起来,一个个狂热的唱着圣歌,不畏生死如同一台绞肉机一样疯狂的横扫着战场。 被拉开距离破坏了阵型的叛军转眼间攻守调换,他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短短十分钟,在战场上好似过了一年。当索尔浑身是血的挥舞着长剑将眼前最后一个敌人劈成两半之后,他看见了萨尔科莫。微微点头致意,扯动缰绳带着骑士们重新调转方向,斜斜的举起长剑就像吹响的号角,整支其实集群再次插入整个叛军的阵营中,再次贯穿整个战场! 局势变化的如此之快,快到叛军根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瞬间就被打懵了。在战场上,一秒钟的失神往往就意味着死亡!两支精锐的骑兵不断来回冲杀,两万多人的叛军立刻崩溃,像是无头苍蝇一样的到处乱跑。四面都是喊打喊杀的声音,都是死亡的交响曲,他们不知道路在何方,不知道该走向哪里。 “原来你在这!”,那个汗如雨下的“战神”双眼一亮,举起战锤朝着卡扎里砸去,卡扎里连滚带爬狼狈的躲开了要害,却躲不过双腿。两条腿在战锤的锤击下被砸的粉碎,就像两条带血的布带一样挂在他的身上。他用双手支撑着身体爬向远处,想要逃离这个恶魔一样的胖子。 雷恩微笑着望着整个战场,就像在看一场盛大的歌剧,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红芒,傲慢的扬起了下巴。 萨尔科莫看着完全被分割开,不断被圣殿武士们绞杀的叛军,得意的哈哈大笑。 笑声中充满了得意,充满了兴奋。 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没有这些人的死亡和流血,又如何铸就一个商人转变成为贵族的辉煌的地位? 商人终究是商人,没有惊天之功劳,怎能一跃成为贵族? 就让这些血,来为他加冕! 第一九五 奥兰多去年,那是个秋天,一个贵族在贝尔行省土地上,画了一个圈 一场莫名其妙的大败承托出一场有预谋的大胜,都说生命无价,然而生命有时候廉价的如同草原上的杂草,一把火就能焚烧一个干净。 冷兵器战争中交战的双方中一旦有一方崩溃了,这种崩溃会迅速改变战争的进程。满战场都是无心作战的叛军,他们彻底的迷失在自己的恐惧中,不能自拔。 当第一声“跪地者不杀”被喊响之后,除了雷恩手下的那些人和萨尔科莫的精锐骑士之外,战场上几乎全都是跪着的叛军。远处米林城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庆祝着这场战斗的胜利,也庆祝着整个战争的平息。 萨尔科莫策马奔驰到雷恩身前,灵活的翻身下马,一点也不像一个六旬老人该有的身手。他摘掉了头盔掖在腋下,单膝跪在地上,低下自己的头颅,“大人……” 一声大人,隔了数月,雷恩似乎是回忆着什么的舒了一口气。他也从马背上下来,扶起了萨尔科莫,笑着说道:“西莱斯特要恨死我们了。”,说罢忍不住大笑起来,他没有理由不高兴,一切都险之又险的按照他的计划完成了。尽管期间出了一些他没有预料到的意外,但总体来说,没有出太大的纰漏,也达到了他预想的标准。 雷恩最初的计划并非是现在这样的,他最初设想要煽动肖恩叛乱,然后撵着他满地图跑。让肖恩成为一个导火索,雷恩好方便养匪自重。他的目的是将肖恩培养成为一个贵族杀手,让他不断的积蓄力量夺下一城,然后雷恩扫平一城,逼着他继续夺城,直至整个贝尔行省归顺在他的麾下。只是他没有想到在西流城和威尼尔之间居然隐藏着泰伯利亚晶石的矿脉,使得帝都的贵族集团和德科希曼商会插手其中,打乱了他的布局。 他要的是一个不稳定,但是在他控制能力范围之内的贝尔行省,而不是一个稳定的叛乱者。 波文出人意料的想要去占领威尼尔,正好给了雷恩破局的机会。一旦波文失败,西流城必然城防空虚,帝都那些大贵族或许会忍不住更加稳定隐秘的挖掘泰伯利亚晶石这种诱惑,促使肖恩出兵攻下西流城。所以雷恩当机立断的让人联系了萨尔科莫,借着前段时间粮商们想要成立党派的东风,率先一步成立工联党,并且帮助肖恩打败了波文。 其中也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那就是波文居然先一步的收买了雷恩麾下的私掠团,借着地利的优势将这群人笼络在自己的麾下,反倒是让西流城坚持了一段时间才被攻破,间接的导致了西流城惨案的发生,同时也再一次破坏了雷恩的计划。 因为肖恩死了,这个“匪”没了,局势又会稳定下来。可恰巧巴拉坦事件之后,肖恩叛乱,引起了拜伦官方的注意。他们派出使团私下联络贵族,想要策反整个贝尔行省。雷恩顺便将计就计,让萨尔科莫穿针引线,干脆直接让这群贵族彻底反了,这样也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在拜伦帝国使者许以重利的前景下,萨尔科莫展现了工联党强大的实力,终于诱使贝尔行省这些末代贵族的野心爆发。 顺带着,萨尔科莫也将商会中一些有野心的商人揪了出来,让他们出钱出力出兵,最终将所有反叛的势力统合在一起,拧成一股绳,让他们相信自己真的可以掀翻贝尔行省的主权。 接下来一切都按照了雷恩的计划所行事,在这样一场战斗中彻底的消灭了所有的反对者和反叛者,净化了整个贝尔行省的势力。或许还有一两个官派城主在骑墙头,但雷恩相信,只要他们不傻,他们就应该知道怎么做。 望着萨尔科莫,雷恩笑着点了点头,“从今天起,你就是萨尔科莫男爵阁下了,现在你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为自己的家族起一个响亮的姓氏,然后设计一面威武的旌旗。” 萨尔科莫激动的双手都在颤抖,眼眶也红了起来。做了这么多“坏事”,说到底,还是为了一步踏进贵族的圈子里。他哽咽着说道:“我对这些东西并不是特别的了解,不如您赐给我的家族一个响亮的姓氏吧!” “这不太合适。”,雷恩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从马鞍一旁的兽皮袋子里掏出了一卷被封泥封印着的长卷,递了过去,“这是帝国女皇帕尔斯陛下的特赦令,你这段时间里所做的一切,都将成为合法的行为,不需要担心任何人对你曾经所做下的一切进行攻讦。” “感谢您,雷恩大人。”,萨尔科莫接过特赦令,珍惜小心的塞入怀里,他现在是真正的放下心了。 雷恩扬了扬下巴,“陪我走走。”,说着一脚踏了出去,萨尔科莫立刻紧随其后,落后雷恩一步之遥的距离,不敢逾越。 “工联党不要解散,党魁你继续担任。”,雷恩第一句话,就让萨尔科莫大吃一惊,他原本以为工联党这个党派是雷恩为了清理掉那些不服他的商人所埋下的陷阱,现在回想起来,说不定这一切早就在雷恩的计划之内。怀里的特赦令挤压着他的胸口,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雷鸣。 特赦令,是不是说建立党派这种看似违背了帝国统治的行为,以及这个党派的存在,也被特赦了?他望着雷恩背影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丝恐惧,这个比自己大孙子还要小的年轻人,难道真的走一步就已经看到了十步之外吗?太恐怖了,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恐怖的人? 也许,是个巧合呢? 这一切都想挥之不去的阴影,被深深的嵌入了萨尔科莫的灵魂深处,他的头低的更低了。 “你这个党魁具有代表性,也是发起者,这是很重要的资历。虽然你现在身为帝国贵族,但是你要明白一点,每一寸好处,每一项利益,都早有所属。所以你空有贵族的地位,却没有贵族的权力。想要攫取利益,获得相对应的地位和权力,你的方向不在封地这种小孩子的把戏上。”,雷恩走着走着脚步放缓了一些,远处的米林城历历在目,他指着那座雄壮却凄凉的城市,说道:“你看,一座城市固然庞大,如同一座王冠,但也如同一座监牢。” “为什么地方上永远无法产生大贵族?因为地方偏离了中央,先天在政治上就有缺陷。所以真正的大贵族都挤在帝都,他们通过干涉整个国家的运行为自己谋取利益。经营一城一地,你的权力只能涉及到一座城市里的几十万人。但是经营整个国家的政治走势,却能影响到整个奥兰多所有人的命运。” “你的未来,还在商人这个阶级,还在工联党里。”,雷恩回过头,目光闪亮,充斥着智慧的光泽,“杀戮吓不住商人追求利益的欲望,联络更多的商人,让工联党继续壮大起来,但同时要确保这个党派必须被你牢牢的掌握在手里。你的行事风格和手段,也要逐步的改变。”,雷恩低头扫了一眼地上的被马蹄踩得粉碎的杂草,踢了踢草皮,翻出一片草根。“粮商们的思路是对的,商业在某方面的确可以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甚至可以要挟到帝国。” “所以这件事你必须上心,也必须办好。我知道会有人不服你,你也不用做出让他们心服口服的事情来,对于那些异己者,从肉体到灵魂的消灭更快速更有效。有威逼,也要有利诱,我上次去帝都与帕尔斯陛下会面的时候,提过‘皇室专供’这件事,这是变相的垄断品交易,其中有着惊天的暴利。” “你可以插手这个事情,传奇商人这个称谓正好是做这件事最好的敲门砖,圈定商品,限定买卖,垄断行业,这些东西你一定比我更有心得。一旦工联党大势一成,少不了你一个公侯的爵位,是二世而亡,还是公侯万世,就看你的手段了。” 萨尔科莫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他仔细的听着雷恩的吩咐,越听心情越激动。顺着雷恩的思路他的思维开始发散,联想到很多的东西。作为一名传奇商人,对商业他说第二,绝对没有人敢说自己第一。以前他被固有的思想限制了思维,但是现在,他已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很多旧有的东西被打破,许多新念头不断冒了出来。 他连连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做好这些,绝对不辜负您的期望。” “不用担心,必要的时候我也会帮助你。”,雷恩笑了笑,拍了拍萨尔科莫的肩膀。 贝尔行省叛军一日被灭的消息就像海啸一样波及整个帝国,远在帝都的帕尔斯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并没有意料中的轻松,心情反而变得更加沉重起来。 雷恩的手段果然奸诈无比,这样的一个人存在于奥兰多,而且身为黄金贵族,对奥兰多家族的统治,是有害无利的。 必须要想个办法,来遏制他急剧膨胀的势力了! 关于近期一些评论问题的回复 1.我对作者君的思想感到反感,这完全就是一个腐朽的贵族阶层的立场 这说明我塑造这个任务的时候没有出现可笑的失误,没有写出一个宣传人人平等,应该反抗压迫反抗剥削号召人们站起来掀翻自己的主角。忽略这位读者评论中的情绪,其实可以很清楚的发现,这就是一本小众书,而且我所描绘的人物给人的印象还算深刻。不是爱,就是恨,都是最深刻的东西。 2.书不错啊……为啥作者说订阅低呢 为什么订阅低呢?小众题材原本订阅就不多,加上……咳,大家都懂得。这么说,我写10年,值比得上大佬写一个月,我写30年才够大神写一个月,这算不算低?当然咯,我没抱怨什么,自己选择的路,爬也要爬完。 3.这书描写战争吗?文笔如何?值得看吗 实际上在宏大的场面上我的笔力一直很捉急,需要进一步学习加深,相反在细节上我对自己笔力还算满意。 4.艹!为什么看不到我发的帖子!到底有没有发出去?你们看不看的到 手机上发布的书评要迟一会才能同步到pc端来,所以发完看不见很正常,我能看见就行了。另外关于q书那边说我删评论,这个我不会承认的,因为除了起点之外,其他地方的评论都是系统秒删的,要发评论最好发布在作者号“我又码完啦,第xx章”这样类似的系统主题下,要么就来起点发。 5.书写的不错,就是书名起的太差了,不会让人有点进来的欲望。另外,蒸汽机不是已经能动了吗?只是刚刚制造出来,马上就下结论说蒸汽机不行也太武断了吧?任何新产品刚出来的时候不都是价格昂贵制造困难性能底下?还有,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穿越者身份暴露给杨凯?完全可以装成一个土著压榨杨凯的知识和智慧啊,这样就算暴露了也不危险啊!这两点我觉得十分不合理。 起名一直是我的短处,没有叫《123木头人》你们应该夸奖我了。蒸汽机之所以不被主角选择,文中前后都有解释,魔法基座的标准和便利远胜过推动蒸汽机发展带来的效益和收益。至于后面的问题,后文会有解释,这里就不剧透了。 6.肖恩没烧死也该闷死啊?火场没氧气怎么呼吸? 拒绝剧透 7.作者有点恶趣味啊。。 我就是我,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8.一百三十五章有些不懂,为什么就凭九和杨凯的死就可以说要捕杀 随着后面剧情的推动,会一点点揭露,剧透什么的还是不要了吧,总之或许会出人意料。 暂时就这么多,反正该解释的都解释了,如果有什么没有解释清楚的话……来打我啊 第一九六章 狗熊也好,英雄也罢,都要臣服在岁月的面前,活得长,才是胜利 硝烟飞腾,一堆堆尸山骨海在烈火的焚烧下散发着蛋白质焦化后的恶臭,天空中的黑枭不甘心的扯着沙哑的嗓子嘶吼着,似乎在责怪地面上危险的人类将它们的食物统统丢入火海之中,没有留下多少让它们有难得的机会填饱肚子。一队队手脚被栓成一串的叛军士兵垂头丧气,绝望的被人牵引着走向一边,在众多的将领押送下,乌维尔、西科、卡扎里被押送到雷恩的面前。 以及一具穿着整齐的贵族尸体,这个可怜的家伙被流矢命中,一箭顺着脑门崩碎了半边的脑壳,亚麻色略微带着一丝金线的头发混杂着暗红色的血液与缩水起皱的豆腐,散发着浓烈的死亡的气息。 雷恩转过身望着这三名贵族,由上而下,高高的俯视着他们。他脸上挂着淡淡的柔和的笑容微笑,仿佛他身后还在燃烧尸堆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背景。此时已经到了中午,太阳就像一个光圈一样移到了雷恩的头上,他背对着阳光,背光的阴影让他的脸色看上去有些灰暗。雷恩迈开步走走到卡扎里身前,对着他身后的战士微微扬了扬下巴,那战士一把揪住卡扎里湿漉漉的头发向后猛地一拉。 卡扎里立刻仰起头来,刺眼的阳光让他眯着眼睛,看不清雷恩的表情。他倔强的晃了晃脑袋,想要挣脱脑后抓住他头发的手,可惜却做了无用功。 “认识一下,我是雷恩。”,雷恩微微弯腰,从卡扎里的胸口摘下了一枚精美的族徽,这族徽由纯金打造,镶嵌了稀碎的宝石,如同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卡扎里顿时挣扎了起来,他恶狠狠的望着雷恩,雷恩却毫不在意的翻看着手中的族徽,片刻后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他面朝前方,黑色的瞳孔缓缓向下滚动,眼角的余光落在了卡扎里的脸上,对卡扎里凶狠的表情视而不见,反而觉得有趣,“从今天开始,坎德拉蓝枪贵族消亡了。” “不!”,卡扎里大声的咆哮起来,“不,绝不!我是奥兰多贵族,享受赎死令的特权,你在战场上杀不了我,现在更别想要杀我。坎德拉的蓝枪家族永远都不会消亡,永远都不会!”,他剧烈的喘着粗气,气的浑身发抖,双腿的残疾给了他身体上巨大的痛苦,而族人的死亡和战败,则让他灵魂都开始战栗。他的呼吸声带着轻微的哨音,显然高强度的战斗和严重的伤害可能伤到了他的气管或呼吸道,一丝丝鲜红的鲜血在他呼吸时顺着鼻子一点点流出来,猩红的颜色让他的脸色看上去更加的苍白。 他眼睛透着恶毒而仇恨的目光,一字一顿说道:“坎德拉蓝枪贵族,永远都不会消亡!” 雷恩抿了抿嘴,眉头微微一拧,“您的话让我十分的困惑,我记得已经处死所有蓝枪家族的成员,莫非您还有遗留在外的亲人吗?” “你猜呢?狗娘养的!”,卡扎里骂着雷恩,强装出得意的笑容,眼里的火焰几乎要点燃他面前的空气。 雷恩丝毫没有任何的动容,失败者永远只会用嘴巴去发泄他们的愤怒,他此时的心灵是平静的,全身上下的细胞都享受着胜利带给自己的雀跃,他低下头,直视着卡扎里的双眼,“您认罪吗?如果您乞求我的宽恕并且承认您犯下的叛国罪,我会酌情饶恕您部分罪行,并且将您押送到帝国受到帝国议会公正的审判。这对您而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雷恩高高在上的语气就像是一种施舍,对卡扎里是一种赤果果的羞辱,卡扎里紧咬着牙关,巨大的压力让他的牙龈开始出血,腥甜的味道轰炸着他已经麻木的味蕾。他胸口猛地膨胀了两下,身体也因为两声冷笑而抖了抖,“你做梦!”,他昂起了自己的头颅,骄傲的就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天鹅,“蓝枪永远不会认输,也不会求饶,即使战至最后一人。” 雷恩轻叹一口气,微微欠身,“我尊敬您的勇气和坚守家族格言的气度,我们分属两个截然不同的立场,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对您的尊敬。那么……”,雷恩一手握住腰间长剑缓缓拔出,金属摩擦的声音就像死神走近的脚步,卡扎里脸上的肌肉快速的抖动起来,眼睛也不受控制的不断眨着,雷恩的长剑终于拔出,他双手握着剑柄高高举起,剑尖对准了卡扎里的喉咙,“请允许我献上我最后的敬意!” 卡扎里瞳孔猛地一缩,他似乎还想要说什么,雷恩却没有给他任何的机会。他双手用力向下一插,长剑顺着卡扎里的喉咙和胸骨之间的柔软处插入了他的身体里。卡扎里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肚子中,一旁的乌维尔和西科也剧烈的颤抖起来,他们根本就不敢相信,雷恩居然在贵族战败之后处死了一名贵族,而且这名贵族还申明了自己拥有赎死令的权力。 长剑的插入破坏了卡扎里体内密集的血管,鲜血快速的在他体内喷涌,内压快速升高,他张开嘴剧烈的咳嗽着,每咳嗽一声都会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雷恩缓缓的抽出了长剑,卡扎里还没有立刻死去,他的头发被士兵抓着,身体所有的重量压都在了脖子上。咔嚓一声,颈椎无法承受整个身体的重量脱臼了,中枢系统的信号再也无法顺利的接驳,他的身体开始抽搐起来。 眼里的光泽终于越来越淡,嘴里喷着血沫,一股极度疲劳的感觉占据了卡扎里开始涣散的意识,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直至死亡,仇恨也不曾熄灭! 雷恩掏出纯白色一尘不染的手绢擦拭着长剑,猩红的血液被擦的一干二净,只留下能反射出人影的剑身。他随手将手绢遗弃,将长剑交给布莱尔,瞥了一眼卡扎里的尸体,撇了撇嘴,“坎德拉蓝枪贵族卡扎里在战斗中不治身亡,枭去首级,和他的家人一起挑在旗杆上,一路示众送到帝都,让人们知道叛乱的下场。” 卡扎里身后的士兵从腰间拔出一尺来长的匕首,利索的割掉了他的脑袋,快速的奔向远方。而那具无头的尸体,也被人拖走丢入到火海之中。 雷恩横跨一步,站在了西科的面前,比起卡扎里的顽强和抵抗,西科已经彻底的失去了抗拒的能力。他浑身都在哆嗦,身上开始干燥的血液混杂着汗水和尿液,臭的让雷恩眉头直皱。雷恩退了两步,遮住鼻子,“给他洗一洗,太臭了。”,立刻就有两个士兵如狼似虎的将抓住西科的双臂,将他拖到远处,用混杂着泥土的脏水浇在他的身上。 而雷恩则看向了最后一人,乌维尔。 其实比起其他人,乌维尔实在是太幸运了,至少他还活着,他的家人还有不少健在,在这样一场动乱之中,他此时的结局已经可以说是赚到了。 “我想您已经认识我了。”,雷恩笑着,表现的如同一个严格遵守贵族风范,有着良好教养如同绅士一样的贵族,“那么您的选择呢?是为了生存下去乞求我的宽恕,还是为了贵族和家族的体面,用死亡成就自己一刹那的尊严?” 乌维尔低着头,双手紧紧的攥拳,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的内心世界两种选择正在激烈的斗争着。一方面是丢掉一切尊严自尊和体面,可以活下去,说不定家族的生命还能延续下去。另一方面,得到了尊严和体面,但是失去了生命,甚至可能也让所有的家人因此而陪葬。 “我的耐心不是很好,而且我也很忙,特别是这个时候,我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您,希望您能尽快的选择。”,雷恩抬起手腕,手心向上,布莱尔恭谨的曲着上身,双手握住剑身,将剑柄放在了雷恩的掌心。 乌维尔此时脸色苍白,汗如雨下,他挣扎着,却最终化作了无奈的叹息。 他跪在了雷恩的面前,深深的匍匐着,额头紧紧的贴着肮脏的地面,“我请求您宽恕我所犯下的一切罪行,我请求您让我得到公平公正的审判,我以一名帝国贵族的身份,乞求您的谅解。”,他脸色涨红,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亲吻了雷恩战靴的靴面。在这一瞬间,血压猛地增高,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有无数黑的、白的影子在飞舞。 耻辱,深深的耻辱,洗脱不掉的耻辱! 雷恩终于如阳春三月冰雪消融一般露出了真正的笑脸,他弯下腰扶起了乌维尔,拍打着他肩上、身上的草屑,“您的选择是明智的,是正确的。我会给您和您族人适当的优待,也会安排护卫护送您和您的族人去帝都受审。”,他顿了顿,呵呵的笑了两声,继续说道:“您不用太担心,赎死令可以让您逃过一劫,但是贵族的头衔可能要被剥夺。您个人也有可能会被流放,但是您的族人却因为您的选择而得到了救赎,您是一名真正的英雄。”,雷恩的语气很真诚,“您救了他们!” 雷恩的话就像一柄锋利的刀子,将乌维尔所有的尊严都撕扯的粉碎,但是也给了他一种异样的感觉。 第一九七章 什么是政治秀?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对着镜子也能交流 一如乌维尔那般,如落水狗一样的西科没有犹豫太久就承认了自己的叛国罪,并且恳求雷恩的宽恕。他和卡扎里差不多,整个家族或许还有大猫小猫两三只,但也可以说是灭族了,反正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也光棍的很。好死不如赖活着,也没有什么家族的荣耀压在他的身上,家族的荣耀什么玩意的和他没有丝毫的关系。 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在这时刻,西科比卡扎里光棍的多,至少他认得清现实,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当然,换一句话来说,西科比卡扎里更加的自私,前者心里装着的只有自己,而后者则装着家族。 早在雷恩反击与萨尔科莫倒戈的那一刻,约伯格已经早早的让人将城门处堵门的砂石清理干净。此时他带着人迎了出来,迫不及待的走向雷恩。前前后后持续了十多天的战斗让他憔悴了许多,气质上也沉稳了不少。一个人是否能成长,能成熟,关键还是要看他经历过多少挫折,多少坎坷。每一个人生中的坑,满满的都是阅历。 “雷恩子爵阁下……,能活着见到您,我实在是太……太激动了。”,约伯格热泪盈眶的伸出双手握住雷恩的手掌,用力的摇晃着。他的腰略微有些佝偻,把自己的态度放的很低,即使他的爵位高过雷恩,表现的却好似不如雷恩一样。雷恩矜持的用手指弹了弹他的手心,示意他不要抓那么久,约伯格才满心欢喜的松开了双手。 雷恩望了一眼站在约伯格身后的约瑟夫,微微颔首,这个幕僚长远远比约伯格的价值要高上许多。像约伯格这样碌碌无为,平庸的贵族有很多,但是像约瑟夫这样的幕僚却不多。米林城内早就被阿尔玛的美女间谍们钻成了筛子,前段时间夜里发生在总督府的一切,就在刚才已经有人汇报给了雷恩。 可以说米林城能坚持这么久,和约瑟夫绝对有着必不可少的关联,若是仍由约伯格去执行,怕此时的米林城早已沦陷。 约瑟夫也注意到雷恩的示意,他笑着将头低下,比起约伯格,乃至于他上一任的家主康德皇子,他更看好雷恩的前途。另外一个世界有一句名言,良禽择木而栖。又曰:君择臣之,臣亦择君。 君王以能力挑选臣子,臣子也会以能力挑选君王,不是每个臣子都有养成调教君主的爱好,像约瑟夫这样年纪已经不小的幕僚,他更希望的是跟随一个有能力、有魄力、有着辉煌前途的家主,至少他将来不需要因为败亡而受到牵连。瞥了一眼傻笑着的约伯格,约瑟夫已经决定把这个蠢货一脚蹬了,想办法向雷恩靠拢。 “城中的伤亡如何了?”,挥退了身边围绕着的士兵,雷恩与约伯格站在了一旁,布莱尔跟在了雷恩十几步远的地方,以防任何可能出现的不测。 约伯格此时心有余悸,面露惴惴之色。米林城里的伤亡让他这个平庸的没有经历过多少绝境的总督感觉到不安和害怕,平民的伤亡约有四万多人,原有的士兵只剩下七八百,可谓死伤惨重。特别是最后几天,叛军攻城时就像发了疯一样,一点也不顾及战损和死伤,发了疯一样冲向墙头。这些叛军都是精锐的士兵,比起平民战斗力和职业素养显然要高上许多。 如果不是被屠城的恐惧所制约,知道一旦城破整个米林城的市民都无法幸免于难,说不定第二天米林城就崩了。当然这里面也多亏了那天夜里主动去投叛军的代表,他们用自己的生命证明了叛军的确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的意思,否则也很难让城中的人思想得到统一。 近五万人的死亡让整个城市中都充斥着浓浓的哀伤,几乎随处可见的身着素装面带悲伤的人,连棺材店里的棺材都卖到断货,有一些关系不错的亲朋好友之间,都选择了让自己家中死去的亲人与其他亲人合葬。 到了昨天,城头上依然坚守的人几乎丧失了所有的斗志,依靠的仅仅是一种对家人深沉的爱意支撑着他们麻木的走上城墙,而不是选择在沉默中等待死亡。 约伯格何时见过如此的场面,觉得自己都快要抑郁了,空气凝固的让人喘不过来气,绝望如同厚厚的绒被捂的他快要窒息。 好在,雷恩来了。 “很惨,死伤很多。”,约伯格心头压着重石,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许多,“具体的人数还需要统计,伤残的人很多,情况很不乐观。” 蠢货也有蠢货的好处,那就是更容易情绪化,更容易有恻隐之心,约伯格把自己带入到这些平民的身份中,一想起那些缺手缺脚的平民,心情就十分的沉重。在这个还没有解放劳动力的社会中,一个劳动力几乎就代表着一个家庭的生活标准。特别是这些青壮年的男性,他们往往都是一个家庭生计的支柱。 一旦他们失去了劳动能力,许多家庭都有可能因此破裂,生活水准一落千丈。他们并不是为了自己的私事而落得如此的下场,完全是为了捍卫米林城的尊严和生存的权力。 拿着开水浇蚂蚁去了的小孩,有时候也会平白的为一只蚂蚁的伤残所感伤。 雷恩沉默了片刻,说道:“既然如此,好好的抚慰吧。该给的钱给到位,需要赡养的家庭让城市财政负担起来,税收截留一部分用来做这些事情,我会和帕尔斯陛下协商的。” 约伯格也有一些小小的意外,在他的心目中雷恩就是那种铁血心肠,腚眼发黑的超级恶人,没想到他居然也有如此人性的一面。约伯格脸上的笑容自然了许多,他点了点头,“我知道怎么做了。”,说着,他望了一眼站在远处的议员代表们,“大家都迫不及待的想认识一下拯救了这座城市的救世主,您看……” 他小心的措辞,恭维着雷恩,平民就像脚下的小草,没有几个贵族会多留意小草的喜乐哀愁。 雷恩没有丝毫的犹豫,接上便说,“可以,等他们打扫完战场,我们就进城。” 战场上的骑兵们正在给那些将死未死的叛军补刀,这些人已经失去了继续生存的希望和可能,多活一秒都是受罪,反而不如补上一刀让他们痛痛快快的死去。还有那些遗落的兵器、铠甲,也需要收起来,敲敲补补或是重新熔炼一番,都能节省一大笔钱。跑散的战马也被收拢起来,此时没有了激烈的厮杀战马也都安静下来,吃着地上沾着血液的青草,咀嚼的格外香甜。 入夜,总督府中灯火通明,所有的固化照明术的魔法基座都被点亮,人们穿着盛装出席在这场庆祝胜利的宴会上,他们脸上没有多少悲痛,只有劫后余生的欣喜。女人们娇笑着将气氛推向高氵朝,有人站了出来,用精美的银质餐勺敲打着水晶高脚杯,让喧嚣的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对着在一旁和几人低声说话的雷恩大声的喊道:“尊敬的雷恩子爵阁下,在这重生之夜,请为我们说点什么吧?” 雷恩意外的偏了偏头,随即目光扫向约伯格,后者眼神一缩,有点茫然,这可不是他安排的项目。雷恩想了想,从一旁侍从托着的托盘中取了一杯酒水,走向人群。人们纷纷望着雷恩,神采奕奕的望着这个年轻人,期待的看着他。 雷恩走到最中间的位置上,先举起了酒杯,表情肃穆的说道:“首先,敬所有为了米林城战死的英灵!” “敬英灵!”,一句普通的话,就让人感觉到血液开始顺着血管开始奔腾起来,心情也变得激荡。 人不怕失败,怕的是即使成功了,也不被人重视。许多人为了某一件事耗尽了一生的力量,却换不来任何的认可,默默无闻的死在了某个角落里,令人心酸掉泪。然而雷恩的第一句话,就承认了这些人,承认了他们为了这个城市,为了这座城市中所有人们所付出的一切。 人们高举着酒杯,拍打着桌子,发泄心头贲张的热情,他们庆祝雷恩战胜了叛军,庆祝自己守住了城市,也庆祝所有人都在这一天,得到了新生。 雷恩将空了的就被放在了一边,他双手十指松垮的扣拢在一起,横在腰间,走了几步,“我今天见到了一个奇迹,属于米林人的奇迹。在今天之前,我从来都不会想到,有人能依靠单薄的身体,简陋的装备去对抗武装齐备的职业军队,我认为这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宴会厅里再次沉静下来,人们倾听着雷恩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有些时候我是一个死板的人,我不相信奇迹,但是今天,我却不得不相信,这个世界里是有奇迹的。” “你们没有武器,没有铠甲,拥有的只是一腔热血,以及顽强不屈的意志。热血就是你们的铠甲,顽强就是你们的武器!”,雷恩的语气逐渐提高起来,激昂的语调引发了许多人的共鸣,“你们用无畏装备自己,打败了强大的敌人。是你们,用血肉之躯,浇筑了一座永远都不会沦陷的城市。是你们,用慷慨牺牲的精神,竖起了米林人永不屈服的旗帜!” “荣耀,属于每一个米林人!” 第一九八章 只从一个角度去看待事物是狭隘的,必须从多个角度去观察、了解 “子爵大人,接下来的收尾工作还需要您安排一下。”,书房里,雷恩坐在约伯格的靠椅上,阖着双眼假寐,晚上喝了不少酒,这群劫后余生的米林人实在太热情,几乎忘记了尊卑,一个个端着酒杯挤满了雷恩的视线。作为一个曾经的办公室阅报员,雷恩十分明白什么叫领导,什么叫统治,什么叫政治。 你可以说是妥协,也可以说是演戏,过程不同,但是目的都是相同的,都是为了达到一个更高度的和谐。这一场晚宴的参与者大多数都是米林城中体面的上流社会人士,还有各大街区的议员。官方的说法是议员,雷恩更愿意把他们看做“乡老”,这些人是统治者的基石,所以面对这些人热情如火的礼敬,他必须把自己这个角色演下去。 雷恩揉了揉太阳穴,眉间凸起一个肉疙瘩,“这些事你应该去问总督,而不是问我,我毕竟是一个外人。” 约伯格也倒了,紧绷的弦终于得以放松,喝多了的他噗通一声倒在了晚宴中。不仅没有人担忧,反而让人们哈哈大笑起来,肆无忌惮的笑,一点也没有顾忌总督大人的脸面和他的地位。在这样一场宴会了,每个人都和约伯格一样,从生死之地脱身而出,难免的有些癫狂。 约瑟夫可能是晚宴中唯一没有喝多的人,他咧开嘴笑了笑,谁都知道,过了今天之后整个贝尔行省已经成为了雷恩的自留地。他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即使帝国不给雷恩任何的封赏,在这片土地上,他的话将比帕尔斯陛下的政令更具有威严和统治力。这从四月开始到此时的七月中旬,三个多月的杀戮,数十万人的死亡,无数的鲜血和灵魂奠定了雷恩的权威。 他就是当之无愧的王,谁都不敢否认,谁都不敢质疑。 作为贝尔行省首都的米林城,自然也被纳入到雷恩的管辖范围内,况且只要雷恩有他的想法,无论约伯格是接受还是不接受,最终都要按照雷恩的意思来。与其多几道手续,反而不如直接问雷恩来的直接,也能间接的表达自己的心意。 约瑟夫相信,雷恩能明白他的意思。 果不其然,片刻后雷恩睁开眼,一道精光一闪而逝,那一刹那让约瑟夫有一种整个书房都被照亮的错觉。 “抚恤工作我已经说了,一定要到位,需要监督,不能给下面人从中做手脚的空间。毕竟这些人是为了抵抗叛军的入侵而牺牲的,对米林城,对贝尔行省,对整个国家都是价值的行为,不能让他们得到了荣誉,却失去了生活。”,雷恩抬手虚指了指约瑟夫,“这一点一定要抓好,不能放松。” 他继而继续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舒缓此时酒劲上头之后的昏沉和一丝丝胀痛,“短期内不要征兵了,我会留下一部分士兵驻扎在这里,伤亡如此大,人们的厌战情绪恐怕也到达了高峰,再征兵只能激发矛盾和冲突,先缓一缓。萨尔科莫男爵会在这里建立工联党的总部所在,选一块好一点的地方交给他,务必要做到不影响周边平民的生活。” “税收方面暂且截留一半,损失如此惨重,还不是为了守护奥兰多家族的正统主权?帕尔斯陛下理所当然的会相对照顾一下这边的情况。该重建的重建,该修补的修补,适当的把工作交给那些为了守城而落下了残疾的家庭,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治安方面你也要督促城市警备队牢牢抓好,大乱之后必须大治,所有敢在这个时候冒头的,从严、从重、从快处理掉,不要担心杀的人多了会激起民愤。现在外面的平民比外面想象的更希望稳定的生活能快点到来。” “银狐肖恩这个人我不评价他的为人,不过他在政治上也是有一定建树的,截留下来的税金里拿出一部分,用于养老计划。另外,去萨尔科莫那里拿一份名单,名单上的人该抄家的抄家,该杀头的杀头,不要留情面了。” 萨尔科莫手中有一份贝尔行省商会中对雷恩的统治抱着敌意的成员名单,这些人或多或少的支持了叛军的事业,甚至将自己的护卫交给萨尔科莫化作工联党的武装,参与到战争中。这部分士兵已经在不断的交战中被清洗掉了,接下来就该处理这些人。对于这些商人,雷恩自己的看法还是从重处理,商人和官员,和平民不同。 商人的流动性太强,社交面太广,财富太多,都是一系列的隐患。一百个人中或许出不了一个敢下狠手的人,但一千个、一万个人里总会有人冒头。这就是危险,危险就要在爆发之前拔掉。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权贵也涉及其中,其实也不能说他们完全倒向叛军,很多人都像是泰尔斯那样,左右下注,左右逢源,谁都不得罪。但是偏偏这群人也是雷恩最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恨的。政治上没有骑墙派,要么是左,要么是右,要么是敌人,要么是朋友。没有中间者,也没有旁观者,所有不在自己可控制范围内的,没有紧跟着自己身后的,对雷恩而言,都属于敌人。 既然是敌人,那么趁着这次机会,彻底的清洗一遍吧。 约瑟夫不动声色,藏在袖子下的手却狠狠的一抖。雷恩的一句话,就意味着整个贝尔行省成千上万的人要掉脑袋,在刚刚结束的镇压叛乱之后,又要死上一大片人。 此时约瑟夫对雷恩的评价就是心太狠,心思太绝,太小心谨慎,没有贵族的风度。 其实他哪知道,雷恩已经很手下留情了,要是搁在地球上那些掌权者的身上,不诛个三六九族都誓不罢休。他都没有穷尽,已经是仁至义尽,放了一些人一条生路。 “暂时就这样,有拿不定主意的,随时联络我,走吧,我也要休息了。”,雷恩双手一拍扶手,撑着扶手站了起来。约瑟夫敬畏的伏首贴耳站在一边,敬让雷恩先行。他望着身前不远雷恩的背影,五味陈杂,心头也有一丝惊艳。 这个年轻人,心思实在太复杂了,这样的心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样一个年轻人的身上。 他想到了萨尔科莫,想到了落败的叛军贵族,想到了此时已经变了天的贝尔行省。 悠长的一叹,或许有些人,天生就是王者! 不管王者不王者,雷恩离家太久,第二天一道早就带着人离开了米林城返回奥尔特伦堡。他离开之后,约瑟夫立刻刮起了一轮血腥的清洗,所有和叛军勾结过的权贵、商人,纷纷斩首。平民阶级对此居然没有一丁点的怨言,反而十分的支持,他们吃了叛军太多的亏,此时杀起这些吃里扒外的米林人也觉得十分解气。 雷恩的行踪没有丝毫的隐藏,整个贝尔行省所剩不多的贵族闻风而动,一个个赶着装满财物宝石,贵重物资和金币的马车,前往奥尔特伦堡上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要雷恩不出意外,他们都将在雷恩的滔天权势下讨生活。 经过数天的跋山涉水,奥尔特伦堡已经遥遥在望,远处一支骑兵队伍竖着鲜艳的旗帜飞奔而来,为首的除了冯科斯之外,还有西莱斯特和阿芙洛。 小姑娘担惊受怕好几天,几次确认之后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两个亲人之间默契的演出,她哭了笑,笑了哭,又变成了那个天真单纯的小女孩,城主府中整天笑声不断,到处都能听见她银铃般清脆的声音。 缓缓迎上这支队伍,雷恩嘴角微微翘起,心情格外的轻松,还哼起了小曲,让布莱尔频频侧目。茉莉也跟着笑,比起前段时间如同炼狱一样的环境,这里才是她喜欢的地方。虽然没有任何的危险,但是战场上的厮杀所带来的视觉冲击,让这个女剑师已经心生怯意。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一名护卫吧,小时候幻想着的建功立业追随贞德大公脚步的梦想,已经被血淋淋的战争摧残的支离破碎。 “大人……”,远远的,冯科斯就翻身下马,一路跑了过来。靠近了雷恩,他嘴唇动了动,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声呼唤,眼眶也微微有些发红。他走到雷恩身前,紧紧的抓住雷恩战马的缰绳,死死的握在手里,“欢迎回家!” 雷恩骑在马上一脚踢过去,却让冯科斯躲开了,他笑骂道:“能不能不要这么酸?还有,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我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冯科斯咧着嘴,笑的格外开怀,“我就是这样的大人,您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说起来为此您还让我去马厩待了好长一段时间呢。”,说着他自己先笑了起来。 布莱尔也忍不住笑了,大家都很喜欢冯科斯,尽管他是一个男人,他的地位已经远远比另外两个姑娘要强上许多。或许是他鲜明的性格和敢爱敢恨……艹,布莱尔脸色突然发绿,笑不出来了。他同情的偷偷瞥了一眼雷恩,连忙收回目光。 雷恩眼角直蹦,这个两个贱人! 第一九九章 一棵树苗需要数十年才能成为大树,而小树人,可能需要几百年。 夜夜笙歌刚回来,今天只有2更,刚到家就开始码字,明天补上一更。 === “城主大人,早上好!”,笑眯眯的大婶牵着小女孩,丝毫没有见到贵族时的惊慌失措与惶恐不安,她面对的仿佛不是什么贵族,仅仅只是身边一个受人敬仰的普通人。小女孩穿着并不好看的衣服,衣服上还打了一些补丁。长期的浆洗让衣服失去了原本的颜色,部分地方已经开始发白,虽然不好看,但胜在干净。 小女孩的脸上灰扑扑的,小爪子黑黑的,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审视着画风和周围人显然不一样的雷恩,充满了疑惑的神色。她或许在想,这位显然与众不同的大哥哥为什么看起来很受人欢迎的样子。小女孩的目光又转移到雷恩身边小姐姐的身上,小姐姐的衣服真好看,头发也真好看,那么的柔顺,一点也没有发黄干枯分叉的迹象。 就像许许多多的奥尔特伦堡人一样,他们信仰着雷恩,爱戴着雷恩,这种信仰和爱戴并不会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反而会让彼此之间更加的贴近。上位者不应该是完全超脱于人群之外的人,适当的保持距离能带来上位者特有的神秘,但也会来带陌生。雷恩这点做的很好,或者说他总结出前人的经验之后做的很好。 他有时候会巡视自己的领地,不会端起架子生人勿进,而是像现在这样没有带数不清的护卫,将一条条街道清理的没有一个人影,就这么走在大街上。 雷恩脚步一顿,微笑着点了点头,“你好,女士。” 大婶是一个健谈的人,也是一个胆大的人,她用萝卜粗的手指遮住豁了一颗牙齿的嘴,笑的声音能震落路边屋檐上的灰尘,“哈,我可不是什么女士,大人。但是您这么说,我觉得很开心。”,她拉扯了一下自己抓住小女孩的手,“这是我的女儿,我要带她去上学。大人,我们全家由衷的感谢您的慷慨和仁慈,是您让我们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在此之前我根本不敢想象我的孩子居然能坐在学院中和那些有钱人的孩子一起,去接受教育!老家伙在上,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一切就像生活在梦中!”,大婶扯了扯孩子的手,一转头眼珠子就瞪了起来,“快,感谢城主大人的仁慈。” 小女孩虽然不明白,却依然如母亲所吩咐的那样,怯生生的感谢了一下雷恩。大婶很满意,她欠了欠身,“您是一位好城主,我们以您为荣,大人。” 雷恩笑眯眯的,“多谢你们的支持,我也感谢所有人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 路边早就有人忍不住了,鼓起勇气挤了过来,“城主大人,您是出来买东西吗?” 大婶朝着那人露出凶狠的表情,“见鬼,现在是我的时间!”,说着她自己先乐了,“我得送孩子上学去了,再见。” 西莱斯特牵着雷恩的手,对着小女孩和大婶摆了摆手,雷恩也微微点头致意,大婶就像一个骄傲的将军一样,在人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翩然离去。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在街上和雷恩进行简短的交流,尽管雷恩并不是什么残暴的人。森严的阶级就像是一道深渊,在人们心中分割出两个不同的世界。 对于被围观,雷恩早就习以为常,奥尔特伦堡人的围观至少不那么丧心病狂。更多的人只是行礼,并不会驻留或者跟随。 “雷恩哥哥,我想去学校看看。”,西莱斯特扬着头,睫毛扑闪扑闪,雷恩略微思索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正好,他也想去学校看看,已经有三四个月没有关注到学院的事情了,也不知道海茵斯有没有把自己的学院祸害干净。 这个小老头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至少他有着大多数正常男人的欲望,比如说五六十岁娶个十几岁的女学生,想一想都很带感,而且他也做到了。比如说追金钱的追求,他的工资可能是整个奥尔特伦堡最高的,没有之一。比如说对声望的追求,最近听说这个老色棍正在给自己洗白,他雇了一些人在帝国腹地宣传他之所以娶了一个十几岁的女学生,并非是出自肉【】欲,而是真爱。 真爱是跨越了地位、性别、年龄、种族的绝美感情,所以他的行为不应该被人谴责。当然,效果不怎么好,那些学士们并不买账。如果不是海茵斯投靠在一名黄金贵族的麾下,说不定他们还要组团来嘲讽海茵斯,甚至逼他辞职。 学院从建立到现在,一共收了两千多名学生,这个数字放在放大到整个奥尔特伦堡这个城市里,是绝对不合格的。整个奥尔特伦堡的适学儿童和少年大约有两万到三万人。雷恩为了推行义务教育,免去了学费,可就算这样,还是有些人想来读书,却又来不了。欣欣向荣的城市到处都充满了商机和工作,特别是雷恩收回了专卖权之后,奥尔特伦堡本地半官方半民间的商团大获成功。 每个月都能攫取数以千计的金币,让一部分人富裕了起来。大多数平民没有太大的理想和抱负,吃饱喝足,有一定的积蓄可以抵抗生活中如疾病之类的风险,有一两个闲钱可以提高一下生活品质,这就完全足够了。所以很多稍微大一些的孩子,都和家人一起开始了工作或是经商。 这是从实际出发的意愿,雷恩也不会干涉,强扭的瓜不甜。 学院里很热闹,整个学院分为了文化类学科和武技类学科,空闲的时候布莱尔或是茉莉也会抽空来传授自己的战斗经验。总体来说文化类学科的人数远远大于武技类学科的人数,接近了八比二这种巨大的比差。至于原因倒是很容易让人理解,文化类的学科学习的都是很实用的东西,比如说人数最多的会计班,正确的叫法是“筹算类实际应用学科”,说白了就是教人如何记账、做账。 随着本地商团的兴起,类似会计、账房之类的缺口与日俱增,可以说只要能顺利的读完两年或是三年,就不难找到一份工作。大多数人都让孩子在这个学科中学习,已经有超过一千二百人的规模。这让很多其他专业的老师望着自己班级中的十几个、几十个学生痛彻心扉。其次最多的就是武技学科的学生,占到了四百多人。 随着一次次对外的用兵和战争,也让一大群人为之发财致富。雷恩并不是一个刻薄的人,他也很懂得利益均沾的道理。每次对外的战争中,士兵的收获需要上交,然后再按照上交的多少进行返还。每一个士兵只要能在战场上活下来,基本上一两个金币的收入是可以保证的。这还不包括士兵高额的薪酬以及各种福利、奖励。 家中男孩子多的家庭,多数将次子都送入了这个学科,希望他们能成为出色的武者,为家庭增加收入,说不定还能因此获得更高的社会地位。 海茵斯陪着雷恩和西莱斯特漫步在学院中,老头子看上去慈眉善目,像是和蔼的老爷爷,谁能猜到他晚上回家都干了些什么!他居然又要当爸爸了! 禽兽! “今年的入学率不是很高,很多人还在观望,他们想知道浪费孩子们两三年的时间是不是值得。”,海茵斯一边走,一边解释,“毕竟年长一些的孩子也算是劳动力,能极大的缓解家庭的经济压力,让很多人不得不放弃入学的可能。城市还不富裕,平民也不富裕,所以他们无法让一个劳动力完全的脱产,这是一种十分愚昧的行为!”,除去私德方面的问题,海茵斯还算是一个合格的院长,“所以大人您应该宣扬接受教育所带来的好处和前景,孩子们是未来,不应该让未来在低级的劳动里蹉跎一生。” 雷恩听完不住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也有不对的地方。” 海茵斯脚步一顿,愕然的望向雷恩,“怎么会呢?教育是神圣的,知识也是神圣的,接受教育本身也是神圣的事情。” “为什么不会?”,雷恩反驳了一句,“社会分工不同,需要的人才也不同。你不能让一个学士去推粪车,也不能让一个学士整天在农田里种庄稼。这些低级劳动比起所谓的高级劳动并不是可耻的,反而是整个社会的基石,海茵斯先生你要明白,劳动是光荣的!” 海茵斯沉默了起来,他之前任教的地方都是首都各大中级学院,接触到的学生往往都是社会精英阶层。这个阶层的成年人比最底层的平民更加了解知识给人带来的变化,所以几乎每一个学生的家长,对知识都有着朝圣的心态。但这里不同,这里一个相对贫穷的地方,人们还挣扎在温饱线上,比起学习有可能带来的改变,让孩子立刻成为劳动力,哪怕是低级的劳动力,所产生的经济收益也比上学强。 一边是未知的未来,一边是确确实实可以产生经济效益的工作,大多数平民都选择了工作。 不能说这是一件悲哀的事,这是社会发展中知识普及过程里必须要经历过的一个阶段。 第二〇〇章 莫欺少年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的未来不是梦! 海茵斯的问题在雷恩来看就像是“何不食肉糜”,每一位学士都是高高在上的人才,是贵族阶级的座上客。他们享受着知识所带来的优渥生活与高人一等的尊重。他们对知识有一种崇拜,认为知识无所不能。或许这在他们的世界里的确是这样,但并不适用于整个世界。 说话间远处传来了一阵喧闹,海茵斯眉头一拧,暂时将雷恩的话与他自己的反思抛在脑后,面带不虞的走了过去。学院是神圣的地方,不是菜市场,也不是技术服务中心,学生都应该秉持着谦逊的心态来朝圣知识,而不是打闹喧嚣。 “贝尼克,放弃吧,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 雷恩拉着西莱斯特的手,穿过了一片小树林之后在一片空地上看了一群穿着练功服的少年人。这道树林是却分开文化类学科和武技类学科的屏障,交错的树林和茂密的树叶也能遮挡住一些声音的传播,起到隔音作用,足以让武技班的孩子不会影响到另外一边文化班的孩子。 站在小树林边上,雷恩就看见了一名娇俏的小姑娘,穿着一袭红色的劲装,清新可人。小姑娘皮肤挺白,不太像奥尔特伦堡的本地人,相貌也很很不错,身材尚可,胜在青春。 青春是很神奇的东西,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你可能会认为她长得不够好看,但很少会觉得她长得丑,这就是青春的魔力。 青春如同清冽的甘泉,能沁入人心,让人不知不觉中充满了活力,让人忘记许多烦恼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雷恩看见西莱斯特的时候,总觉得心情会变得愉快起来,他被西莱斯特的青春感染,让冷酷的内心也得到了阳光的温暖。 小姑娘的面前站着一名穿着练功服的少年,地上还有一封类似书信的东西,他皮肤略微有些黝黑,长相普通,但显得很健硕。他此时涨红了脸,低着头,双手紧紧攥拳,牙关紧咬,看上去有些愤怒。 小姑娘抬起手想要触碰那少年,可动作又一顿,最终抬起的手放了下来,“贝尼克,很抱歉带来这个坏消息,但是我觉得我们之间真的不可能了。今年我已经被首都中级学院录取,总分第二,我的导师明年打算带我去雄狮学院,那是帝国名列前茅的学院。我以后还会去帝都上高等学院,甚至会进入到帝国的中枢里。” “我知道这么说很残忍,但这就是事实。我希望我未来的丈夫即使没有更远大的未来,但至少也应该能追上我的脚步。可你现在已经被我落后了太远太远。而且你还选择了武技班这样的科目,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去选择一个文化类的学科,至少还有可能和我一起携手前进。”,小姑娘说的很直接,这个年纪可能还不太懂得如何更加委婉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她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道:“所以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婚约到此为止。如果你能有一天去了更好的地方,去了帝都,你可以再来找我。” 被称贝尼克的少年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 海茵斯此时已经走了过去,他皱着眉头审视着小姑娘,然后望向了贝尼克,“怎么回事?” 一旁的学生立刻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原来贝尼克和这个小姑娘以前是认识的,小姑娘也是奥尔特伦堡人,后来她随着家人一起离开了这座城市去,去了启光城,那是帝国腹地一座非常繁华的城市。两个年轻的家庭曾经是邻居,祖辈更是至交好友,两人出生后彼此间立下了婚约,希望两人能共结连理,成为夫妻。 但是随着小姑娘她和她的家庭在启光城逐渐发达,从平民阶级爬到精英阶层,小姑娘本身也因为出色的天赋成为了首都中级学院的学生,更是被一名有名的学士看中,事情就此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曾经的好邻居已经看不起依然在奥尔特伦堡挣扎的贝尼克和他的家庭,特别是当小姑娘的导师认为小姑娘完全有资格去帝都高等学院学习的时候,婚约的问题不得不被小姑娘的家人重视起来。只要小姑娘如她导师所说的那样,必然会有更加美好的未来,说不定完全有资格嫁给一名贵族,成为贵族夫人。 反观曾经的至交好友,有着婚约的贝尼克,那就是一个泥狗腿子。嫁给这种人,除了去奥尔特伦堡那个乡下地方蹉跎一辈子,还能有什么发展?而且近期贝尔行省战乱不断,眼看着没几年小姑娘就要成年了,她的导师得知小姑娘还有一份婚约之后,立刻督促着她和她的家人退掉这份婚约,以减少对小姑娘未来的影响。 只是他们或许不会明白,当一个少年憧憬着如同梦幻般未来的妻子时候,这退婚就如同恶魔,撕碎了他这个年纪里最美好的一切。 海茵斯望向小姑娘身后的那个女人,四十七八岁上下的样子,德西人。德西女人衰老的速度很慢,外表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一些。这女人穿着一条落地黑色连衣裙,承托出她还算不错的身材。乌黑的头发高高的盘起,脸上带着一个黑框的眼镜,破坏了五官,无法分辨她到底是好看亦或是有些丑陋。 她冷着脸,脸拉下来的时候有点长,凸显了她架住眼镜框的颧骨,薄薄的嘴唇,看上去给人一种刻薄的感觉。 海茵斯突然间恍然大悟,惊叫了一声,“是你!” 那女人冷笑了几声,横眉冷对,“没错,是我!” 海茵斯脸上的震惊立刻化作尴尬,还有那么一丝丝惭愧,他干笑了几声,“这是你的学生么?”,女人眉眼一挑,没有回答他的话,但看起来显然是肯定了海茵斯的疑问。海茵斯又尴尬的笑了笑,“这样吧,我们去我的书房谈,在这里影响太大了。” “没必要!”,女人直接拒绝了海茵斯的提议,“又不是什么大事情,几句话就能说清楚,况且我和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去你的书房?”,说罢她走了几步,站在了女孩和贝尼克之间,居高俯视着男孩,“痛快点,你怎么才同意退婚?要多少钱?还是要我帮忙把你转去好一点的学院?”,她瞥了一眼海茵斯,“在这种学院里恐怕也学不到什么东西,院长就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你能不能不要胡闹?”,海茵斯有些气急,被女人骂做人面兽心,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这个学院的院长。 女人直接和海茵斯对上了,“怎么,我说错了吗?当初是谁说……”,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住了,冷笑起来,“说那么多没用,贝尼克是吧?开个条件吧,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答应你。” 海茵斯也有点恼火,他站在了贝尼克身边,低着头和他说道:“不要被这个老东西吓住了,不管你有怎么样的想法和要求,我都会支持你,学院也会支持你。” 贝尼克,十六七岁的小男孩终于抬起头,眼眶发红,他紧紧抿着嘴唇,让嘴唇都失去了血色。他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女孩,深吸了一口气,“好,我答应你。你不是要退婚吗?可以,我什么都不要。但是我想告诉你,还有你的导师。”,他看向了那个女人,“伟大的贤者曾经说过,不要以为少年人的年纪小就可以欺负他,谁也不知道他以后会有怎样的未来。今天,我要把这句话送给你们。” “现在,我在你们的眼里可能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乡下小子,没有什么发展和未来。你们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看不上我这样的穷小子。没关系,我会证明你们的错误观点,无论是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我都会朝着这个方向坚定的努力前行。今天你们看不上我,日后,我就要把你们踩在脚下,让你们一辈子都忘记不了今天给我的侮辱!” “贝尼克,你……”,女孩表情有丝丝动容,刚开口,就被贝尼克打断了她的话。 他从地上捡起一张契约,将手指塞进嘴里用力一咬,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在那契约上写写画画之后,嫌弃的如同什么垃圾一样丢给了女孩,“你现在满意了?带着你的导师滚!滚回你的雄狮学院,然后等着有一天,看着我踩在你们的头上!” 女孩的导师脸色顿时变了,“说话放尊重点,我可是帝国在册的大学士,要碾死你这样的小孩子,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情。”,她冷哼了一声,“果然是什么人教出什么样的学生,院长不是东西,学生也不是东西!” 贝尼克还想要说些什么,这时雷恩走了过去。 脚步声惊动了所有人,人们望着雷恩,露出了惊喜和安心的眼神。而女孩的导师,瞳孔一缩,立刻收敛起自己的情绪。 这是一名贵族,从他的着装上看得出,这是一名子爵。 但不管是公爵,还是子爵,都不是她可以随便得罪的。不是得罪不起,而是完全没有必要。 第二〇一章 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就会变质,就别想着再拿回来 “您好,子爵阁下。”,女人的手按在胸前欠身行礼,这些女学士们总是认为自己在社会中的地位不比男人差多少,就算是行礼也不会屈膝,表现的更像是一个男性。 她不认识雷恩,这挺正常的,学士之所以是学士,不在于他们是否关心国家大事,也不在于他们是否钻营。能被称作为学士,往往都是某个领域中的学霸,特别是她这样一直在任教的女性,对知识之外的东西并不太关心。即使关心了,也仅仅只会关心身边的事情。像海茵斯这样的“行政学士”毕竟是少数,每个院校也只有院长一人称得上是行政学士,需要和非学术界打交道。 雷恩点头致意,他刚想说话,表情略微一停顿,眼中一道精芒爆闪而逝。这一过程快若闪电,几乎没有几个人发现。 “你好,学士,还没有请教你的姓名?”,雷恩抿了抿嘴,身材修长,自信和权势所带来的加成如同特效一样让他整个人都在散发着光芒。 “我叫尼雅,子爵阁下。”,尼雅有点拘束,她发现雷恩虽然年轻,可给她的感觉并不简单。这个年轻到足以称之为小伙子的身上,充斥着那种大人物们才有的独特气场。不怒而威,即使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很随和,却依然能感觉到他眉宇间散发出的威严。 这是一个有权有势的贵族,这是尼雅在心中给雷恩的定义。 雷恩看向小姑娘和满脸愤慨的贝尼克,笑了起来,这恐怕就是主角了吧,位面之子?还是天命之人?他对着尼雅笑问道:“为什么不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呢?无论是爱恨,时间总能检验出所有的未来。我从来都不认为干涉个人私事是一种值得称赞的行为,即使你的目的是为了其中一个孩子好。” 他嘴里说着孩子,却没有人觉得突兀。严格来说雷恩也是一个孩子,他还没有成年,再过半年时间后才能迎来自己的成年礼。但是他说出来的话,隐隐的让尼雅或是海茵斯都把他当做同龄人,甚至比自己更成熟的人。从雷恩的身上看不见一丁点的年少轻狂的青涩印记,只有稳重成熟和内敛的尊贵气势。 尼雅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爱徒,心中微微一叹,她知道今天这件事说不定不会有一个满意的结果了。帝国的贵族要么不插手,一旦插手就肯定要顺着他们的意愿,尼雅虽然对政治上的事情不太敏感,可至少最基本的常识她是知道的。她微微点头,脸上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嘴角微微上挑,似笑非笑。你要说她不高兴,她明明在笑。可你要说她没怨言,那一抹浅笑总给人一种被讥讽的错觉。 “您说的没有错,阁下,是我鲁莽了。我或许是爱徒心切,所以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她转过身望着贝尼克,虽然是在道歉,但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口吻没有一丝道歉的态度,“贝尼克,请原谅我的冲动,如果这为你带来了伤害,请原谅我,一个深切关心着自己学生的老师。”,这是道歉么?嘴里说着道歉,却将错误推给了自己对学生的爱,这明明就是敷衍。 不过一名学士能向一个学生道歉,已经非常的不容易了。她眼角隐隐带着傲然的笑意,看似温和的望着贝尼克,“还有四年,四年后她会升入帝都高等学院深造,就如之前所说的那样,七年之后她会进入帝国中枢,甚至因学问而封爵。如果你真的喜欢她,或者还想要和她成为夫妻,那么就努力追赶吧……,至少,帝国还愿意为强者册封武爵,那是你的机会,贝尼克。” 这种期待着看人失败的口吻怎么听怎么讨打,海茵斯一头恼青火,他一步站在了贝尼克的身后,挺起胸口,冷笑连连,“不过是个武爵,我相信贝尼克的能力完全有资格得到一个武爵的头衔。” 尼雅笑了笑,“是么?”,她望向四周,笑容里透着轻蔑和不屑,似乎在说这样的学院还想让学生有资格被册封武爵,简直是白日做梦。她拉着女孩的手,对着雷恩欠了欠身,“请饶恕我们的无礼,既然这件事过去了,那么我们就应该离开了。再见,希望还能见到您,阁下。” 望着如胜利者一样离开的一大一小两个女人,雷恩收回了目光,他手上做了一个手势,身后树林里立刻有人影闪动,跟上了尼雅和她的弟子。而雷恩此时看向了贝尼克。小伙子一头金色的碎发,雄壮的就像一只小公牛,他此时的愤怒几乎要透体而出,让所有人都能清楚的感知到。被人当众退婚,这种事对一个男人,一个自信、自尊的男人而言确实是一种致命的打击。 贝尼克的好朋友们走了过去,低声的安慰着他,他却扭头就走,很快变走为跑,快速的消失在学院里的建筑物后。有人还想追过去,却被老师们拦住,这种情况还是让贝尼克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待上一会吧。 “真是抱歉,一来学院就发生了这样不愉快的事情。”,海茵斯道着歉,雷恩心血来潮来学院转一转,结果还不如不来。尼雅的这番举动羞辱了贝尼克,也羞辱了这座学院。他很清楚,如果这座学院是首都的学院,或是帝都的学院,对方肯定连一个不字都不会说。如果院长是一位十分有名气,在学术界如巨人一样屹立的大学士,对方也不会乱说话。 可惜,奥尔特伦堡初级学院不是名校,他海茵斯更是一个私德方面被天天炮轰的人渣院长,他想要反驳发泄都没有这个机会。 雷恩却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我并没有因此对学院失望。”,他顿了顿,又道:“你认识那个叫做尼雅的学士,是吗?” 海茵斯苦笑着点了点头,都是年轻时候的情债,关于这点他也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索性就说开了。 海茵斯和尼雅曾经都在银盾中级学院就读,海茵斯和尼雅是同学,同时也是老乡。在外地求学的孤男寡女彼此之间互相扶持帮助,很容易就擦出别样的火花。最终两人陷入了爱河,成为了情侣。在学院时期两人蜜里调油的好,但是在毕业前夕,两人却发生了矛盾。海茵斯希望去更加具有前途的奥兰多皇家学院,毕业之后可以进入中枢,或是降到地方担任官员,可谓一步跨越了一个阶级。 但是尼雅却想要去多特高等学院,继续深造,探求真理。她认为知识是神圣的,是无价的,不应该被其他东西染上了势利的颜色。 两人发生了争吵,各执己见,最终不欢而散。海茵斯去了奥兰多皇家学院,而尼雅也选择了自己想要走的道路,两个人就此分开,老死不相往来。 一个很不错的小故事,雷恩听完之后不由感叹,女人就是一种复杂的动物,女人懂得越多,也就越复杂。尼雅让女孩去考帝都高等学院,恐怕也是因为心中的某些对过去的留恋吧?他瞥了一眼海茵斯,这老东西没想到居然还能处处留情,也不知道外面还有没有别的女人,希望他们不要闹到学校来。 “和我说说贝尼克的事情吧,我相信你应该会有所了解。”,两人一边走,一边说。 对贝尼克这个孩子海茵斯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的家庭不是很富裕,和很多奥尔特伦堡人一样,可以吃饱肚子,但没有什么积蓄。家里人送贝尼克来武技班学习,也是有让他将来参军的心愿。士兵薪水高,福利好是众所周知的,可以说一人当兵,全家享福。特别是阵亡之后的抚恤……,说起来很残忍,除了真正想要自己孩子依靠战功出人头地的之外,其他人入伍的目的就是吃皇粮,然后等阵亡。 原来是这样……,雷恩笑眯眯的,心思却飘向了其他地方。 就在刚才,他中指上的戒指猛的震动起来,那种强度绝对不是某种意外或是偶然的现象。震动的强度之强,让他的手指都感觉到发麻。这震动来的快,去的也快,他不能确定这意味着什么,但是他依照自己的设想,罗列出两种情况。 第一种情况是示警,周围有可以威胁到他生命的存在。第二种是提示,而他唯一知道这枚戒指具体拥有的作用,就是吞噬穿越者的灵魂。 他身上有里昂大主教亲自制作的固化侦测邪恶吊坠,只要靠近十米范围内,所有对他有敌意和杀意的单位头顶上都会有一个红色的虚影,当时在他周围并没有这些东西。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周围有一条鲜活的灵魂,可以被戒指吞噬? 这条灵魂在谁身上? 尼雅? 那个女孩? 还是……贝尼克? 亦或是其中有一人是穿越者? 在海茵斯看不见的地方,雷恩眼中一缕淡淡的杀意一闪而过。 第二〇二章 一个小小的支点能让阿基米德撬动地球,知识,永远都是神器 晚上突发情况有点事,今天保底,欠一章。 == 伊尔沃夫一如既往的游人如织,这座城市特有的文化让很多人慕名来到这里,感受巴斯拉人文化的奇特。这座城市拥有极为深厚的历史底蕴,巴斯拉人在这里繁衍了无数年,留下了无数的传说和神话,也留下了让人们好奇或是仰慕的文化。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另外一个世界,总有一些人会对这些小种族文化深深的迷恋,并且崇拜。 和往常所有的日子一样,平淡,没有涟漪。 一间封闭的房间的大门被人推开,气流随着打开的大门涌入,卷起了地上的灰尘。灰尘在光线中跳舞,光线照亮了整个房间。 这间房间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一张一米多宽的小小桌子,两个凳子。桌子上放着一个陶罐,一旁放着一个木碗,碗里有一个木勺,还有一层干枯了的黑色固体,颜色深黑。这间房子里面没有床,靠墙角的地面有一张席子,还有一条毯子。毯子上一块黑一块白,厚厚的菌毯爬满了这毯子的所有的地方。 房间里散发着腐朽的味道,并没有臭味,或许连那些细菌都已经饿得没有力气制造某些难闻的东西。 门口站着两个人,背着光线,只能看见一个轮廓。他们遮挡着鼻子,站了好一会等尘埃落定才走了进来。 “你看这间房子怎么样?价格便宜,虽然空间不大,但是价格绝对低廉。”,先进来的一人推开了窗户,让更多的光线使房间里完全被照亮。这间房子的确不大,只有三十几四十个平方,而且也就只有一间。“中间挂上一层帘子,或者做一面格栅,立刻就能变成两间房间。如果你要自己住,无疑是非常合适的。” “租赁的话一周只要六百个铜子,一个月一付只要两个银币。当然,如果你手头富裕的话,买下这间房子只需要两个金币。”,这是一名很常见地产商人,而这间房子,也是他意外之下发现的一处无人居住的居所。他仔细的观察过,一连三四个月都没有见到有人回来过,他询问过周围的一些住户,假借访问的名义询问这间房屋主人的去处,却没有人知道。 这并不是一个盛世,世道也不算太平,每天总有一些人会莫名其妙的死去、消失,再也不会出现。他立刻就对这间房子上了心,通过一切官方的渠道他打听到,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一名年轻的巴斯拉人,已经失踪了一段时间。在奥兰多帝国,失踪超过三个月,就可以被官方认定为死亡。他花费了差不多八十个银币,让官方注销了原主人的身份,然后买下了这间房子。 顾客是一名三十来岁的青年,他打量着房间,微微点头。两个金币在伊尔沃夫买一套这样的房子并不算贵,价格很公道。这间房子他也很满意,虽然只有一间,可正正方方,将来即使想要改变房屋的结构也很容易。他点了点头,“不错,房子我很满意,不过两个金币的价格太高了。”,心中对这房子十分满意,脸上却露出一种不喜欢的神色,他指着房间上爬满了菌毯死去之后黑白相应的地方说道:“而且这间房子太脏了,如果我买下来,还需要花费最少三五十个银币将整个房间翻新一遍,比起从其他人那里直接买一间保养完好的房间实在是有些不划算。” 地产商笑容不减,连连点头,双手来回搓着,“那你看,最多能出多少?” 客户略微沉吟了一下,“一个金币,加五十个银币。” “这太低了,我情愿出租出去,五六年后就有这么多钱。”,地产商摇了摇头,“一个金币加九十个银币。” 两人讨价还价大半天,最终商定为一个金币另加八十个银币,但是地产商要送一车砖块方便客户修葺房屋。地产商一脸肉疼,心里却在满意不过,半年不到时间就赚了一个金币还带拐弯,顶的上他以往小半年的收入了。 房间很快过户给了这位客户,客户招聘了两个民夫帮他翻新房屋。看着两个民夫一点一点敲开墙上的旧砖,心中计划着如何改造这间小小的房子。 正在考虑着如何规划,民夫却轻咦了一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人有老实的,也有不老实的。不老实的人大多数都去找更容易发财的路子了,只有老实的人才能沉得下心做这些苦力活。民夫手里拿着一件牛皮包裹起来的东西,老老实实的交给了房间的主人。那人接过之后放在掌中掂了掂,不是很重,他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我说怎么找不到了,原来是忘在这里了。” 民夫顿时恍然大悟,挠了挠头,没有多想,继续敲着墙上的转头。 男人慢慢的走出了房间,站在门外望了望来往行人众多的街道,一转身溜入了一旁的巷子里。他先仔细的查看着这牛皮的外皮,上面布满了黄色与白色的菌斑,隐隐有一股闷久了的腐味。丝毫不在意这些菌斑和灰尘,他快速展开了这个牛皮的包裹,露出了一个泛黄的小本子。本子很常见,是那种常见的兽骨封皮的本子。打开封皮,第一页就写满了一种他不认识的字符。 这些字符方方正正,乍一看杂乱无章,但是仔细逐一看过去,似乎又有一种非常特别的韵味,仿佛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规则。有一些符文他似乎能猜测到一点意思,比如说其中一个不规则的圆圈中间有一个半横,他猜测这个正方形的符文如果说的不是眼睛,恐怕说的就是太阳。 第二页、第三页,往后去的许多页上似乎都是这样的符文,而且很鲜明的分成了不同的段落,还有一些简单的配图。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这个东西不会是某个炼金术士的笔记吧?炼金术士们为了避免自己的配方和成果被人偷走,他们会用一种只有炼金术士自己才知道的方式记录研究的过程和配方。 虽然说每个炼金术士的密码都截然不同,但是彼此之间也有一定的联系。据说在炼金术士的公会里,有人专门负责解密一些流传在外的配方,或是古时留下的神秘配方。 这个小本子,会不会就是记录了这样的东西? 男人心跳顿时加速起来,每一个炼金术士记录配方和实验的本子,往往都能卖出天价。比起这个本子的价值,那间房子几乎一文不值。 他左右看了看,将这本子揣入了怀里,低着头迅速的消失在人潮中。 伊尔沃夫本地就有炼金术师公会的分会,而且规模还不小。盖因巴斯拉人这个种族存在的历史足以追溯到极远的古代。巴斯拉人的祖先留下了不少特有的神秘学文化,其中包含了一部分最早最原始的炼金术和炼金成果。就像那个男人所知道的,这些成果都是以密文的形式存在,炼金术士们热衷于破解这些密文,曾经有一些并不算出名的炼金术师就是因为破解了某些密文配方,一举成为著名的炼金术师。 当男人推开专门负责接待炼金术师的酒馆时,他望着坐满了整个酒馆的炼金术师,脸色激动的红润了起来。喘了几口气,让呼吸变得匀速,他举起了笔记本走到了酒馆的中间,大声的说道:“我发现了一本记载着某种炼金术配方的密文笔记,我打算将它出售,谁感兴趣?” 热闹的酒馆顿时为之一静,紧接着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 “啊哈,年轻人,你确定你手上的东西是炼金术密文笔记,而不是某个异想天开的人为了骗取某些人而制作的小道具吗?”,一名戴着眼镜,看上去非常有教养的中年人走过来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最疯狂的时候,几乎每个小时都有人会冲进来和你一样,举着一些所谓的密文笔记想要高价出售。如果你是第一次来伊尔沃夫,我建议你现在去找警备队长,或许能挽回一段损失。” 这位炼金术师的话让男人有些失望,他并非是第一次来伊尔沃夫,但也绝对不是本地人。他打开了笔记本,递了过去,“麻烦您帮我看看,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戴着眼镜的炼金术师在男人希冀的目光下最终点了点头,他翻开笔记,脸上的笑容随着他的阅读逐渐消失,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眉头更是深深的拧在了一起。有些人注意到了他脸上的变化,立刻走了过来,“怎么,是真的吗?” 越来越多的炼金术士靠了过来,那嘲笑声也立刻平息,笔记本在众多炼金术士手中被传来传去,每一位看过的人都陷入了沉思当中。不可否认,这是一种前所未见的独特密文,没有人会为了骗一些游人而如此费心费力的创造一种符合某种规则的文字。那么也就是说,这的确可能是一位炼金术士的密文手册,而且还是第一次被人们发现。 一想到手册上那些简单却有着极为深奥远离的简单构图,戴着眼镜的炼金护士对着男人露出了笑容,“恭喜你,好运的家伙,你要发财了!” 第二〇三章 都拿长章节名说事,其实不喜欢长章节名的读者,直接忽略就好 远在奥尔特伦堡的雷恩一定无法想象得到,一本记录了地球上普通的化学和物理学的小手册,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变化。他更不会了解到,汉字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也并非是第一次出现。当然,正是因为他不知道,所以才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有趣,不是么? 不受控制的未来,才会让人们对时间的流逝充满了期待。 从奥尔特伦堡初级学院出来没多久,库柏就急匆匆的出现在雷恩的面前,他的衣服没有一丝皱褶,头发也一丝不苟,脸上还施以简单的淡妆,完全是一副贵族的风范。他欠了欠身,“尊敬的城主大人,有一支车队从帝都而来,他们的首领说是奉了帕尔斯陛下之命,为您送来了您所需要东西。” 雷恩脚步一顿,侧过脸望向库柏,“人在哪?” “在城外,我已经让黑甲军将他们看管了起来,等候您的命令,大人。” 雷恩歉意的看向西莱斯特,小姑娘眼睛里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失望和遗憾。随着雷恩扫平了贝尔行省的叛乱,他空闲的时间越来越少。小姑娘可以体会到,不断有人抱着某种目的前往城主府拜见雷恩。有些人可以避而不见,但是有些人总是要接待一下的。每次接待,少则四五十分钟,多则两三个小时。 雷恩可以陪她的时间越来越少,像今天这样的机会最近一段时间里还是第一次。尽管非常的失望,但是西莱斯特并没有耍小性子,她噘着嘴,不情愿的提起裙角曲了曲膝,“好吧,雷恩哥哥,我先回去了,你也要早一点回来。” 雷恩摸了摸她柔顺的亚麻色头发,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好,这是我们的约定,我一定早点回来。” 目送西莱斯特消失在视线中,雷恩的笑容才逐渐收敛,他瞥了一眼库柏,“走吧,顺便给我说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这里的治安情况有没有恶化。” 两人翻身上马,骑速不快,库柏稍微落后了雷恩半个马身。落得太远,雷恩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库伯也要大声的说话,失去了风度。齐头并进,又违反阶级之间的尊卑,所以半个马身的距离刚刚好,对雷恩足够恭敬,也不需要大声的喊话。 雷恩离开了奥尔特伦堡之后犯罪率不仅没有上升,反而呈现下降趋势。之前和他出去的黑甲战士虽然折损了不少人,但活着的人却享受到了受人尊敬的社会地位和战争红利,这些人,包括了他们的家庭都成为了既得利益者之一。作为既得利益者,他们必然要为了奥尔特伦堡的稳定做出自己的贡献。 宣传雷恩的好只是一方面,为雷恩这位城主大人减少麻烦,才是他们应该做的。特别是一些伤残的老兵,其中一些不太严重的伤残老兵被分配到了警备队,他们叫上了以前的战友,自发的在城市中巡逻。加上雷恩一贯以来对恶性案件毫不手软的态度,有效的遏制了犯罪的抬头。犯罪也是有成本的,当犯罪的成本大于收益时,罪犯往往会放弃犯罪。 为了一些只要认真工作就能拿到的薪水冒着死亡的代价去犯罪,已经不是奥尔特伦堡人的选择了。或许曾经他们会这样选择,那是因为除了犯罪他们找不到一条可以活下去的路,现在雷恩给了他们更多的岗位和工作的机会。相较于稳定的生活,人们内心中还是愿意以工作来换取金钱的。那些骨子里充满了残暴,不愿意安稳工作的人,也都随着上一批武装势力头目的招揽,跟随他们的头目去攻打其他贵族的领地了。 说起来挺复杂,其实说白了也很简单。 要么老老实实工作,要么拿命去找别人拼一份财富和前程,照顾到了方方面面的不同需求者。如果不愿意拼命又不愿意工作……,绞刑架欢迎你的表演。 在一路的问好声中,雷恩穿越了小半个城市,离开了城门。城外一片空地上,近千的黑甲军如石林一般屹立不动,被他们包围在中间的来自帝都的精锐已经一个个脸色发白,一脸冷汗。 太可怕了,奥尔特伦堡果然不是什么善良之地。这些黑甲军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半个多小时了他们甚至连身体都没有摇晃过,如果不是能清楚的看见他们遮面下灵动的眼睛,这些来自帝都的兵老爷们差点以为这些都是铠甲架子,里面根本没有人。 一股股杀气犹如实质的随着风舞动,让这些在帝都养尊处优的老爷兵通体冰凉,手足发麻,生怕一个错误的动作引起了他们激烈的反应。 见到库柏和雷恩,车队的领头立刻挤出讨好的笑容,之前身上的傲气一扫而空。他点头哈腰的恭迎着雷恩,还亲手为雷恩牵着缰绳。 在不远处,三辆马车停在那,被缝合在一起的兽皮牢牢的盖着。兽皮防水,其他的纺织品不防水,显然这些人也不都是蠢货。 “都掀开,让雷恩大人验一验货!”,头领冷着脸,喝斥起来,那些士兵们立刻老老实实的如同农夫一样听话,一点点掀开了兽皮罩子,露出了马车上的东西。头领一转头,脸上冰冷如寒霜一般掉着冰渣子的脸顿时化作阳春三月的春风,笑的格外贴心,“大人您要不要清点一下?” 雷恩翻身下马,没有搭理这人,他走到马车边上眼中异彩涟涟,不住地感叹,虽然这个世界在某方面要远远落后于地球。可也有一些东西,完全是地球上无法制造出来的。 就比如这架马车上的充能电网发射器,二十个标准单位的泰伯利亚晶石就可以让它发动一次,每次发动会从如同餐叉的发生器里射出相当于七级攻击性魔法的电网术。那是一张如同渔网一般,长五十米,宽十二米,射程两百米的战略性魔法。一旦喷出,眼前一切都会被切割成拳头大小的方块,不管是人,还是树木,亦或是其他什么。 或许只有石头能逃过一劫。 手心感触着冰冷的金属质感,雷恩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这玩意绝逼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一发打出去,只要对方保持着密集的阵型,足以瞬间撕碎上万人!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绝对是顶级的装备。当然,这做发射器也不是送给雷恩了,而是借用。一旦使用结束,就要重新归还给皇室。这种威力巨大,杀伤力残暴的武器,一直都受到帝国方面最严密的监管。 这些跟随而来的士兵,他们的责任除了押运之外,就是负责看着这座发射器不被破坏,也不被人“偷走”。 另外两辆车上堆满了切割好的泰伯利亚晶石,足以让这座发射器发动超过五十次,帕尔斯为了彻底解决拜伦帝国从黑蛮居住地渗透进帝国所产生的威胁,下足了本钱。用帕尔斯女皇亲自对雷恩下的密旨来说,就是如果能杜绝拜伦帝国的渗入和入侵,即使屠灭整个黑蛮种族都是值得的。 “现在帝国还有能释放七级法术的大法师吗?”,雷恩由电网术,联想到了可以是释放电网术的大法师。 那头领立刻凑了上来,“大法师只有一个了,但是贤者还有三个。” 法师和其他职业者相同,从一级到九级,前五级都只能算入门,但已进入第六级,就足以真正的称之为法师。法师(第六级)、大法师(第七级)、贤者(第八级)、支配者(第九级),其中支配者已经有四百多年没有出现过了,据说这和某种玄奥的世界变化有关系。 雷恩很快有醒悟过来,他问的是释放,不是还剩多少。在法师方面,帝国的底蕴远胜于满月和拜伦帝国。不过也不是说有高端战力就能稳赢满月和拜伦,否则奥兰多早就消灭掉这两个摩擦不断的国家了。满月的元素骑士和拜伦的半龙人军团足以形成对魔法师的抗衡,元素骑士对魔法的抵抗与亲和令人发指,而半龙人军团直接免疫大多数常规魔法所造成的伤害。 再者说破法者的存在也让魔法这种违背了战争学的外挂角色失去了真正的效用,逐渐的退出了战争的舞台,从而变成了如同炼金术士一样,专门研究各种魔法器材的学者,而不是“毁灭者”。 “一路上辛苦你了。”,雷恩此时终于露出笑容,他拍了拍那头领的肩膀,后者受宠若惊的弯了弯腰。他在帝都不大不小也算是个消息灵通的人,比起像尼雅这种不关心国家大事的学士,这头领对雷恩的了解那就太深刻了。在一些圈子里,雷恩已经和屠夫挂上了等号。无论是巴拉坦惨案还是近期平定动乱的米林之战,这位年纪不大的贵族杀起人来就像割草。 一茬茬人头堆积如山,只是听说这些传闻就让很多人胆战心惊。 能被这样的人给以好眼色,足以他会帝都之后吹嘘半年了。 “不辛苦,应该的,都是为了奥兰多帝国!”,他十分的谦虚,没有帝都人特有的傲气。 雷恩转过身望着库柏,“让哈维找几个对丛林熟悉的,去最后一次劝降黑蛮,告诉他们,要么臣服,要么灭族。” 第二〇四章 “为什么要逃?”,贝尼克低着头,肩膀上背着一个包裹,里面有着他换洗的衣服,以及一些铜币。 他的眼睛不时扫向附近,目光中带着警惕与惊疑,他这个年纪,还无法做到平静从容,反而让想要低调的他,变得与众不同起来。 他的领口下露出一截发黑的棕色绳子,是一股兽皮搓成的绳子,绳子上吊着一枚黑色的戒指,戒指暗哑无光,明明看上去十分的破旧也不起眼,可多看几眼总觉得这戒指似乎很有来头的样子,目光会被那黯淡无光的哑光戒面吸收进去。那戒指微微颤抖了一下,一股精神力量透体而出,直接印入了贝尼克的脑海中,“蠢货,不逃的话难道等死吗?我估计我已经被发现了,趁着现在还能走,快点走吧。” 贝尼克第一次感受到戒指中的力量居然带着一丝惊恐,他下意识的隔着衣服攥了攥戒指,低着头快速的走向城门。他不知道要去哪,只知道目前必须离开这里,至于以后的事情,等离开之后再说吧。心头流过一丝难言的痛楚和难受,毕竟这座城市陪伴了他从出生以来到现在所有的时光,突然间的离开让他感觉到心痛。 还有家人,弟弟妹妹,父亲母亲,这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返回这里。一想到这一走前途未卜,命运多舛,难免眼眶发红鼻子发酸,泪水就蓄满了眼眶,几乎要滴下来。他连忙抬起胳膊沾了沾眼眶,低头一看,袖子上多了几块被阴湿的水渍。 “你哭什么?”,戒指再次微微颤抖,“男人流血不流泪,你这么娘娘唧唧,我看你也别走了,就在这里混吃等死吧。让你的小媳妇嫁给别人,然后和别的人生一堆儿子丫头,都喊你叔叔。” 贝尼克胸口一阵痛彻心扉的心悸,他强打起精神,怒哼一声,“要你多事。”,转过身与身边的行人擦肩而过,两人几乎要撞在一起,他连忙向右侧多挪了一步,整个人差点失去平衡,踉跄着冲了几步才稳住心神。他左右看了看,许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脸色微微一变,立刻又低下头去,朝着大门处加快了步伐。 戒指中的灵魂叹了一口气,这蠢货,低调成这个样子,恐怕也低调不起来了。 这个灵魂来自一个叫做昆仑界的地方,曾经也是一代天骄,经过上千年的修炼终于修成了无上仙诀,成为了一教之尊。谁成想还没有当多少年掌教,修罗族入侵昆仑界,一时间天地失色,乾坤动摇。为了完全封闭两界之间的通道,他与数位贤达大能直接冲入通道中自爆,炸毁了通道。但也因此而身死道消,只是没想到的是,他意识重新凝聚之后,发现自己居然还没有死,只是变成了一缕残魄,被封印在一枚戒指中,成为了戒灵。 好在这个世界虽然不像昆仑界那样充满了天地灵气,可至少也有五行和少量的灵气存在。只要让这个叫做贝尼克的罗刹鬼成长到一定的高度,就可以让他收集一些特殊的材料,为自己炼制一具身体。只要能够从戒指中离开,他有信心在五百年内,重回巅峰,说不定还能找到空间通道,重新回到昆仑界去。 可他万万没想到,居然能碰见一个灵魂如此强大,同时也带着金色威压的年轻人,更恐怖的是那年轻人的手指上,居然传出一阵阵吸力,似乎想要将他吸过去一般。这一番变故顿时吓的他魂飞魄散,藏进了容身之所的最深处,才躲过一劫。他深知此处不能呆了,呆的越久越危险,还是早早的离开为好。他心中也有一丝隐忧,贝尼克此时才刚刚学习他教的练气术,尚未入门,此时正是需要大量肉食的时候。离开了这个什么初级学院之后,从哪弄吃的来给他修行? 只是此时已经想不了那么多,还是早点离开为妙。 远处紧紧缀在贝尼克身后的人见他笔直的朝着城外走,目光立刻在街道上搜寻了一遍,快速的走到一名乞丐面前,目光与那乞丐相汇片刻就错开,随手丢下两个铜币,似乎觉得还少了一些,又丢了两个,然后对着乞丐微微一笑,紧追着贝尼克出了城。 那乞丐不动声色的将头顶上遮阳的破草帽取下来,盖住乞讨用的破陶琬,手腕一翻将破陶琬抓在手里,起身拍了拍屁股,一转身就消失在街面上。很快,一组消息不断的随着单线从乞丐的手里一直传到了阿尔玛的案头,她看见这消息的时候愣了一下,立刻着人去请教雷恩,于此同时又调集了两名街面上的眼线,去跟着目标。 她只是拿起小铜棍敲了敲两节棍子,分成三段,一共十一个不同的节奏。震动顺着铜管一直传递到另外一间房间里,里面的人再敲打起一根标记着数字“7”的铜管。就这样,一级传一级,不到两分钟时间,那乞丐又出现在街上。他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叫人觉得奇怪。这大热天的怎么会咳嗽?有人让开,像是躲避什么,也有人注意到他身上的异常。 他拿出几枚铜子抛洒在掌间,偶尔会落下几枚掉在地上,他又拾起来,再抛。连续三次之后边重新瘫坐在那,将破草帽盖在头上不再动弹。他不动了,有人要动,路边有两名身着短袖粗布衣裳,一看就是帮工的家伙,他们两人拍打着腿上和屁股上的灰尘站了起来,大摇大摆,头也不回的朝着城外走去。 “吉米哥,出城去?”,守城的士兵认识其中一人,热络的打着招呼。 那人笑着点了点头,“出去猎点野物回来改善一下饮食,你忙你的,猎着好东西的话我给你捎带点。”,说话间脚步渐快,两个汉子走起来举步生风,咚咚咚的走的又快又稳,一小会就跑出了老远。 城门外另外一位士兵用胳膊肘捣了捣身边的人,“你认识啊?” 那士兵笑着说:“一个街区的,从小玩到大。” “行,认识就好。” 一切都如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异样,这就是奥尔特伦堡的日常。 “跑了?”,雷恩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瞥了一眼站在书房外的冯科斯,身子向后一靠。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睛没有多做思考,“怎么能让他跑了呢?去抓他回来,安排个妥善的人,不要伤者那孩子了。” 居然跑了,雷恩撇着嘴笑了起来,果然不出所料,贝尼克身上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的戒指,是穿越者的灵魂吗?亦或是贝尼克自己就是穿越者?雷恩取下了中指上来自秘窟的戒指仔细的打量着,亮起的第一枚符文隐隐有华光流转,充满了神秘的感觉。这枚戒指到底藏着神秘样的秘密?为什么只对特别的灵魂有作用?集齐九个符文之后会是什么? 他陷入到无尽的猜想中,最有可能的就是这枚戒指足以揭开一个大秘密,但又有些不对,他母亲留给他的戒指呢?难道这个世界里充满了穿越者吗?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以穿越者的尿性,早就弄得人尽皆知了。还是说,这戒指挑选的是某种特殊层次的灵魂? 搞不懂! 雷恩却也相信,既然命运让这枚戒指落在了他的手里,那么他必然有机会凑齐所有的符文,去探索未知的奥秘。 忽然之间,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心血来潮,这种感觉说不明白,说不清楚,就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上被剥离了一般。他可以非常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拉扯的很长很长,伸手就能触碰到几百几千里之外的地方。同时,还有一个声音在呼唤他,这声音格外的亲切,就好似是他的兄弟姐妹,亦或是已经蹬腿的老爹。当他集中注意力去感受这呼唤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感觉到。那种感觉瞬间从他的体内消失一空,让他的心情变得沮丧起来。 他猛的一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掏出胸口挂着的吊坠,那吊坠散发着莹莹的白光,并没有出现黑色或者血色的预兆。 雷恩相信,自己经过了这么多事情的锤炼之后,早已不是一个轻易被人或者事左右情绪的人。但是刚才,那种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让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被影响了。 他头皮一紧,一股子凉意顺着尾椎骨直冲头顶,浑身一凉,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重新坐下,摩挲着重新戴在中指上的戒指,阴沉着脸。 这不是第一次了,是第二次,不管是什么原因,至少他有一种预感,自己被算计了。历来只有他算计别人,没想到他也有被人算计的一天,而且这种算计神不知鬼不觉,他不断将记忆翻开,却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破绽。 问题,到底出在哪? 和雷恩有着同样想法的,还有贝尼克。他身后紧跟着一个人,他快,这个家伙就快。他慢,这个家伙就慢,始终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他尝试着奔跑,却怎么也甩不脱,索性朝着那人走过去,那人却转头就跑。 贝尼克的心渐渐沉了下去,相信了戒灵对他说的那些话。 第二〇五章 在离开奥尔特伦堡之后的路上,戒灵就告诉了贝尼克,要小心雷恩,雷恩不是好人。他不认识雷恩,但是他知道这个年轻的,看上去十分有地位和尊贵的年轻人应该有着很高的身份,可能是皇亲国戚,也就是贵族。他能感觉到那个年轻人带给他的威胁,能觉察到雷恩身上散发着的危险,所以他必须避开雷恩,至少在目前没有自保能力之前,必须躲开那个人。 戒灵的话并没有让贝尼克顺从,反而激起了他的反抗情绪。这种情绪不是这一次事情就产生的,而是经过许多事情一点一点累积之后,才产生的情绪,一种不愿意被人操控自己的命运,一种对自由渴望的对立情绪。 “你胡说,雷恩大人是我见过最好的贵族,你说他是坏人,我更相信你是坏人,否则为什么你会被封印在这个破戒指里。”,戒灵背后说雷恩坏话,激发了贝尼克的抗拒心理,“你一直说你要帮我,可我一点也没有发现你帮助我什么了。每天都要吃大量的食物,增加了家庭的负担,而且你说的练气诀每次稍微有一点动静,都被你吸走了。就连战气,都所剩不多。” “我看,你才是那个坏人,否则也不会天天吸收我的战气,让我一直在一级上下徘徊,止步不前,让家人失望,让老师失望!” “你懂什么!”,戒灵嗤之以鼻,“越是尊贵的人,越不能相信他们所展现出的美好。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孩子,追求目标是任何世界唯一不变的真理。他对你好,必然是有所求的,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别人好,即使是那些佛陀……,你可以理解成为你们的教士,他们对平民好,接济困难的人,并非是无私的。只能说他们的目的更加崇高,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信仰,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虔诚。” “所以,孩子,你要记住。一个人对你好,永远都是怀着某种目的的,千万别忘了!” 贝尼克走的腿脚发麻,此时他已经有些疲劳了,他抖了抖肩上的抱负,原本几乎不会成为负担的包袱,这个时候也变得沉重起来。他冷笑着反驳道,“那你的意思是说我的父母对我好,也是有目的的。” 胸口的戒指一阵阵震动,精神力如丝如缕的钻入他的大脑,“当然,他们希望你成才,希望你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希望你孝顺他们,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原本还打算继续反驳的贝尼克一时间理屈词穷了起来,他不知道如何反驳,心中隐隐觉得戒灵说的不无道理,戒灵继续说道:“你现在还太年轻,如果你能像我一样活过了数千年的光景,见遍了三千红尘中的人性,你就会发现,人从出生下来,就带着目的性。” “你不是说那个什么雷恩贵族是好人吗?你看着吧,他一定会让人来抓你。我可以给你一个小小的警告,千万不要被抓住,不然你的下场会很惨。” …… 戒灵的话在这个时候被证实了,他心中滋生出了一种荒谬的感觉,原来他所认知的一切都是假的?包括了父母对他的关爱,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一种虚幻的利益之上!他紧咬着牙关,闷着头一路向前狂奔,他身后那人也快速的奔跑起来。 得力于戒灵和学院的修行,虽然战气等级没有提高,那个什么所谓的气也没有凝聚成团,但是他的身体却实实在在的得到了足够的强化。当然,这也有可能和他现在胃口变得极好,肚量变得极大有所关系。一边喘着气,一边快速的奔跑,后面那人就如同他的影子一样,形影不离。 “不行,不能这么拖下去,我不知道你们这个世界有没有千里传信的法术或者东西,我只是以最坏的情况去考虑,如果不除掉这个人,恐怕你的结局会很悲惨。”,戒灵震动的频率越来越高,精神力的侵入也从断断续续变成了维持住的链接。“想办法杀了他,不杀了他,你跑不掉。” “杀人?我怎么杀人?我现在连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贝尼克一边狂奔,一边回头看。那人紧跟着他,依旧保持着距离,“再者说我没办法靠近他,我停下他就停下,我靠近他他就逃跑,我怎么杀他?用木棍吗?”,他扫了一眼官道边上几根腐朽的车辕木。 一股晦涩的精神波动从戒指中爆发,片刻后戒灵再次连接了贝尼克的精神世界,这次戒灵的语气似乎有一些虚弱,“前面有一个土坡,你可以埋伏在土坡后,你身后的那个家伙一看就是老手,他会从正面登上土坡,那时候就是你的机会。” 贝尼克才十五六七岁的年纪,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这个年纪往往是叛逆的年纪,也是听话的年纪。他咬了咬牙,立刻朝着戒灵所指引的方向跑了过去。入眼之处有一座小山包一样的土坡,高也就十几米的样子,他放弃了在官道上狂奔,直接跑上土坡之后消失在跟踪者的视线中。那跟踪者猛地加快了速度,当他冲上突破最高位置的那一刹那,就看见了紧紧贴服在地面上匍匐着的贝尼克。 跟踪者心头一抖,望着一道白光从贝尼克的手中激射而来。此时两人靠的太近,有心算无心之下跟踪者连忙向后跳出一段距离,顺地翻了一个滚,半蹲在地上,一只段匕首落入了他的手里。这匕首有半尺来长,刃口吐着寒芒,这跟踪者冷笑了一声刚想后退避开和贝尼克的正面冲突,谁知贝尼克反而主动攻击了过来。 他定睛看去,那白光是一块发白的石头。 贝尼克手中有一根棍子,棍子的一头被削尖了,他借助如同动物一般四肢着地同时爆炸的爆发力,整个人与地面形成了一个夹角,猛地撞向了跟踪者,同时将手中的木刺刺了出去。这一刺要是刺准了,恐怕小命都会丢掉一半。那跟踪者双脚点地身体向后倾倒倒飞出去,木棍的剑尖就一直瞄准了他的心脏,不偏不倚。 一人在爆退,一人在猛追,攻防瞬间转变。贝尼克谨遵戒灵的教导,一旦出手就必须制止住对方的行动力,恐怕很难甩脱这个男人了。两人片刻间已经交手数个回合,有胜有负。 有人适合做将军,统御千军万马没有丝毫的错漏;有人适合当学者,掌握无穷的知识去接近真理;还有些人,他们适合战斗。 战斗可能是唯一一个依靠“学习”无法达到最佳的行为之一,这是一个属于拥有天赋者的舞台,只有拥有出色天赋的人才能走到最后。 贝尼克就是这种人。 他对战斗敏锐的嗅觉能他的破坏力成倍的升上,他突然猛的将手中的木棍抽向了对方,那人似乎早就知道了有这么一招,立刻用匕首的人口咬住一部分木棍,他还没有来及进一步作出动作,贝尼克脚尖早已深深的插入到泥土中。他腰腹部的肌肉与大腿的肌肉猛的收缩,向前用力一踢。天气极度炎热下的泥土表层早就沙化,瞬间一股沙子就射向了跟踪者的面门。 那人心中一惊,连忙后撤的同时双手交叉挡住了面门,紧闭着眼睛,生怕眼睛被沙子所迷。 就在这一刻,贝尼克将手中的木棍丢了过去,旋转着带着风压的木棍狠狠的撞在了跟踪者的手臂上,他此时闭着眼睛,沙子也打在了他的脸上,他看不见身前的情况,只以为是贝尼克一棍子轮过来,他凭借着猜测挥动着手中的匕首,导致中门大开。 当脸上的沙子落下的瞬间,他睁开了眼睛。 只看见贝尼克已经高高的跃起,两条小腿卷缩起来,膝盖朝着他狠狠的压了下来。 轰的一声,跟踪者被贝尼克骑在了身上,身体的重量以及落下的速度所带来的冲撞力让跟踪者眼前一黑,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杀了他!”,戒灵疯狂的咆哮起来,有一种神经质的病态,“快,杀了他!” 贝尼克一犹豫,最终还是没有听从戒灵的话。他伸手拾起掉落在一边的木棍,眼中闪烁过一阵压抑着的狂躁,抡圆了木棍敲打在跟踪者的脑袋上。猛烈的撞击让已经受伤的跟踪者眼前一黑,脑子一阵晕眩,一股恶心想吐的欲望升腾起来。他干呕了一声之后浑身酥软的倒在了地上。 用最简单的话来说,这就是重度脑震荡。 贝尼克瞥了一眼跟踪者,背起包裹快速的朝着远处跑去。 “为什么不杀了他?”,戒灵质问道,“你在给自己留下大麻烦,他还没有死,可以为别人指路,如果还有追兵的话,你不一定能跑掉。” 贝尼克抿了抿嘴,“他并不想杀我,所以我也不会杀他。” “幼稚!” “愚蠢!” “妇人之仁!” “你会害死你自己的,也会害死我!”,戒灵咆哮着,却难以撼动贝尼克内心中最后一丝坚持。 第二〇六章 我突然发现不用起章节名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至少不需要头疼 “为什么不杀了他!”,戒灵癫狂的咆哮起来,他觉得自己是不是选错了人选,贝尼克这个罗刹鬼居然不下杀手,这让戒灵快要被逼疯了。一路上已经遇到了四波伏杀,可他总是手下留情,将这些刺客打晕了事,或是把他们绑在某处,从不下狠手。此时戒灵传出的精神波动剧烈的起伏着,完全可以想象此时他是多么的狂躁和恼怒,“如果你一直这样,总有一次你会失手,然后被杀掉!那些上位者永远都不像他们所表现出的那样可以让人接受的美好,每个上位者都是踩着无数人的尸骨才攀登上巅峰的,你这小子难道还不明白吗?” 接连的伏击让贝尼克显得十分狼狈,包裹也丢了,好在他从那些人身上找到不少钱,包裹丢了也无所谓。短短十数天,他的战气已经攀升到三级,戒灵教给他的练气术也略有所成。两者爆发出一加一大于二的威力,也让他连续的度过了难关。虽然狼狈,可他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的沮丧,一脸的坚毅,充满了自信的光辉。 是的,十多天时间里战气突飞猛进,这变化让他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无与伦比的自信。他相信,只要自己能坚持下去,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成为真正的封号剑师,说不定还有可能突破剑师成为大剑师,甚至是问鼎剑圣。在他心中有一丝微弱的火苗倔强的燃烧着,剑圣对他而言已经不再是梦想,而是确确实实极有可能触碰得到的东西。 他也把自己的梦想推进了一层,那就是剑师这个职业的顶级――切割者。 “你放心吧,我不会被抓住的,而且我没有杀死哪怕任何一个人,即使被抓住,我相信以城主大人的胸怀,也不会害我。”,一个人越是自信,也就越是独立,虽然时间不长,可他已经隐隐觉察得到这戒指对雷恩的恐惧。一个人在畏惧另外一个人的时候,要么痛骂对方已彰显自己无畏的勇气,要么仓皇的不战而逃。 戒灵在害怕,这让贝尼克心头对戒灵所说的一切都产生了怀疑。一个活了数千年的幽灵,居然会害怕一个活着的人?别开玩笑啦,骑士小说中这一类幽灵每一个莫不是拥有着极为强大的能力,怎么可能会害怕一个人类?而且戒灵不断要求他大开杀戒的做法,也让贝尼克对戒灵变得不信任以及质疑起来。这是一个什么“正道”应该做的事情么? 正道不应该都是光明的、温暖的、正义的吗?他们不是像牧师那样胸怀济世之心吗?为什么这个戒灵的杀性这么重呢? 贝尼克对人世间复杂的人性懂得并不多,还没有上过久的学,更谈不上有多深的知识。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小男孩,一个遭受到了耻辱和变故的小男孩,有着一颗普通人的心,普通的却有着大多数人都拥有的正常的三观。 所以他不会动手杀人,杀人是不好的,如果要杀人,只有对方要杀自己的情况下才能动手。从这一次次伏击来看,对方的目的是抓住他,而不是杀死他,这让他对自己最初的冲动也有了一丝懊恼。为什么不尝试着信任一下城主大人呢?如果是城主大人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现在的贝尼克并不是把这一场逃亡看作是生死之间的游戏,而是一种锻炼。他没有做错什么,也不应该承受什么。 官道上开始频繁的出现人迹,还有一支商队正在缓缓前行,这一切都说明在不远处,应该有一座城市。贝尼克从出生以来没有离开过奥尔特伦堡,对于他而言他的世界只有奥尔特伦堡那么大。在没有进入学院学习之前,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工作完之后去酒馆坐着,听那些南来北往的客人们一通胡吹。在他们的口中,外面的世界一点一点的展现在贝尼克的眼前,再加上一点点属于自己的幻想,让贝尼克对外面充满了向往。 “先生,您好,请问前面是什么城?”,贝尼克拍打干净身上的灰尘,腰间挎着一柄搜刮来的战利品长剑,剑鞘尖快要拖到地上。 他面前的中年人穿着一身工艺还算不错的衣服,眼神淡然平静,唯一让人值得奇怪的就是他的脸,实在是太油腻了,就像是将脑袋刚从油罐里拔出来一样。 “米林城。”,他的声音让贝尼克吓了一跳,如同两块金属互相撞击摩擦,声音硬,而且糙,根本就不像是人类的声音。那人说完之后瞥了一眼贝尼克,继续顺着官道向前行走,和贝尼克拉开了距离。 怪人! 贝尼克心中隐隐期待起来,米林城,贝尔行省的首都,据说城主大人就是在这里,以不到五千的兵力消灭了叛军五万多人!彻底的定鼎了城主大人在贝尔行省内的地位,也让贝尼克许多的朋友、亲戚成为了人人眼红的大富翁――战争红利的确是让人眼红的东西,只要能豁得出去,只要能不死,就必然能分配到大量的金钱,一个人正常工作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金钱。 深吸了一口气,贝尼克踏上了前往米林城的大道。 “你们的意思是,贝尼克这小子越战越勇,而且战气增长的速度极快?”,茉莉擦拭着腰间的细剑,她被委派出来执行最后一次抓捕任务,务必要将贝尼克抓回奥尔特伦堡。其实这种战斗任务布莱尔来更加的擅长,只是雷恩害怕这家伙打的顺手了,亦或是贝尼克反抗的太激烈,让布莱尔没办法收手。毕竟火系的战气战斗力往往极具破坏性,要说控制、禁锢这种抓捕任务,显然还是茉莉更适合。 封号霜剑拥的茉莉有冰属性的战气,在战斗中往往能让对方不知不觉中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每一次交手,都能让她的战气侵袭对方的身体。在势均力敌的对战中,茉莉几乎战无不胜,也只有火属性这样绝对相克的职业,可以摆脱她冰霜冻气的干扰。 “看来城主大人很看重这个小子,这可是城主大人第一次开口要我办事呢。”,坐在靠近窗户的酒馆里,透过透明的窗户可以一眼看见街上的行人。茉莉的对面坐着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这年轻人望向茉莉的眼神里隐隐藏着仰慕,以及一丝丝狂热。 他低着头,不敢让茉莉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可他又怎么能知道,作为一名出色的封号剑师,他的目光早就被茉莉所捕捉。在茉莉看来,这或许就是蚂蚁对大象的爱情,她并没有觉得可笑,也没有太重视,就像她现在所表现出的无所谓。 年轻人脸色微醺的笑着,“是呢,您终究会被城主大人所重视的,毕竟您可是霜剑呢,首屈一指的女剑师。” 茉莉举起细剑,剑身上找不到一丝一缕的擦痕,剑身被羊皮抛光的可以照出人影。她看着剑身上映出自己的影子,性感而饱满的红唇微微上挑,对面的年轻人顿时低下头去,捂着胸口,乱跳的心脏差点从他嘴里蹦出来。 其实茉莉年纪已经不小了,她的同龄人都成为了妈妈,只有她还是单身。但是她并不后悔,力量这个东西让她深深的着迷,每一剑挥舞出去,用最敏感的感觉去感受剑刃在挥舞的过程中切开空气、切开气流、切开一切时,她都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眼角的余光盈盈一动,长剑瞬间归鞘,她望着窗外那个昂首挺胸,充满自信的年轻人从城门洞里走出,一脸的好奇的打量着这座城市。这就是她此行的目标,她掏出一枚银币置于拇指和食指之间,食指轻轻一弹,那银币飞舞着落入了卖酒女郎深深的沟里。女郎娇笑着抛着媚眼,在这种场合里工作了五六年,早已荤腥不计,男女通吃。 年轻人手忙脚乱的站起来紧随其后跟着茉莉,快出门的时候他还回过头,瞪了那女郎一眼。 女郎吃吃的娇笑着,起伏不定的胸口波涛汹涌,让那年轻人脸色更红。 “好一座大城市,难怪那些酒鬼们都嚷嚷说不来一次米林城,永远不知道奥尔特伦堡多么简陋贫穷。”,他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眼睛完全不够看,“仅仅是米林城就如此的繁华,那么被誉为商业之国的亚历山大港和奥兰多帝国的中心帝都,又是怎样的繁华呢?”,此时在少年的心中,对未婚妻想要退婚的行为已经有些许的饶恕,毕竟如此繁华的世界,所拥有的诱惑力的确让人难以抵挡。 “贝尼克!” 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喊,贝尼克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他挠了挠头,望着站在街道中跨着长剑的女人,眼中的惊艳一闪而逝。“又来了吗?这次是您吗?茉莉女士?!” 对奥尔特伦堡人来说,茉莉并不是什么陌生人,反而相当的熟悉。人们对雷恩这个没有架子的城主十分的喜爱,连同对他的“家事”也津津乐道。其中奥尔特伦堡的小公主西莱斯特的武技课老师茉莉,也是人们经常讨论的对象之一。 第二〇七章 据说这样断章会死的很惨,可是我一直不明白,有所期待不好吗 “你认识我?”,茉莉笑了起来,平时的茉莉很冷淡,就像一块千古不化的冰砖,你和她说笑,她只会用鼻子回答,也就是嗯、哼之类的,即使开口也说不了几句话。但是一进入战斗中,茉莉就变得热情起来,与她的封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霜剑,冷艳如霜,她却热情似火。都说专注的男人是最帅的,其实专注并且享受战斗的女人,也是最美的。 贝尼克脸色红了起来,面对五大三粗的鲁莽汉子,他可以一言不合的就动手。但是面对茉莉这样的女人,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时,他发现自己似乎恨不下心肠将对方打晕,连伤害对方都很困难。 在奥尔特伦堡,人们乐于议论的女人有三个,第一个是小公主西莱斯特,人们都喜欢这个没有丝毫架子,经常上街游玩并且愿意与平民交谈,充满了爱心的女孩,她是奥尔特伦堡最瑰丽的珍宝,是每个人都珍惜喜欢的小姑娘。第二女人是阿尔玛,一个老技霸,曾经地下势力的大姐头之一,掌握着整个奥尔特伦堡有技术的女人。 如果说在西莱斯特身上人们看见的是善良、仁慈以及充满了爱心的天使,那么在阿尔玛身上,人们看见的就是希望。没错,是希望,一个三十多岁有技术的女人,一跃成为了城主大人的座上客,据说还为城主大人经营着某种不能说的事业。她就是活生生的奇迹,也是平民崛起的榜样、标杆。 人们并不会因为她的身份就嘲笑她,看不起她,反而把她当做榜样。从她身上,以及从她现在的身份地位上,人们看见了努力就能改变命运的机会。对于曾经生活在绝望中的人们而言,阿尔玛如同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光芒。 第三个女人,就是茉莉了。茉莉的神秘、不苟言笑,让人们感觉到好奇。特别是茉莉以封号剑师的身份出现,这种好奇就愈发升华了。 人们讨厌一个人,会为他/她编排各种各样丑闻,会丑化他/她、诅咒他/她、唾弃他/她。但是人们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也会为这个人物安排上人们乐于见到的花边新闻,比如说茉莉和伟大的雷恩城主有一腿。这种绯色的流言很有市场,人们并非是为了恶心茉莉,而是喜欢茉莉。因为在奥尔特伦堡人的眼里,雷恩是比老家伙光明神还要伟大的存在。 能和雷恩有一腿,那绝对不是贬低,而是赞扬。 若是雷恩想找个女人,恐怕整个奥尔特伦堡的女人都会疯狂的自荐枕席,只为搏君一笑。 贝尼克也关注过这个女人,就如同每一个奥尔特伦堡的男人那样,有着三分好奇,三分垂涎,以及仰望。面对茉莉的时候,贝尼克连战斗的欲望都没有多少,反而有些羞涩。 “真是个可爱的大男孩。”,茉莉笑着,望着贝尼克,后者在她的眼神中败退,不敢直面她的目光。“我听说从奥尔特伦堡到米林城的路上,你一举跃跨越了两个等级,战气已经达到了三级,并且还拥有着越级战斗的能力,是吗?” 一个自己曾经有过某些不为人知小心思的女性如此的赞扬自己,贝尼克不禁也有些飘飘然,毕竟还是一个孩子,绷不住的脸上出现了控制不住的笑容。他轻快的点点头,“我想应该是的。” 茉莉轻点臻首,“很好,我喜欢有力量的男人。”,一旁围观的人顿时吹起口哨,贝尼克脸色更红,就像饮酒之后醉意盎然的脸庞,如晚霞一般烧的滚烫。茉莉无视了身边那些看热闹的弱者,一手按在了剑柄上,“城主大人让我将你带回去,我知道你不会愿意,那么就让我们用战斗来解决这一场纷争。我会将我的战斗力尽可能的与你保持一致,让我来看看你的天赋到底有多强吧!” 茉莉眼睛都眯成了两道月牙,“千万不要输哦,我可期待着你的表现呢!” 有胆小的人把这里的事情报告给了警备队,门口负责守护城门的士兵也跑了过来。之前的年轻人虽然保持着微笑,但是脸上的骄傲与傲慢不经意间就占据了他所有的情绪。他笑着将怀中一枚巴掌大的银质牌子掏了出来,这银牌有着燕尾盾的外形,盾牌的正中间浮雕着奥尔特伦堡的轮廓,在城市最高的塔楼上飘着一面印刻着荆棘花环的旗帜,最下方写着“致我所钟爱的家园。雷恩”。 城防士兵和警备队员看完之后彼此对望了一眼,放下了架子,脸上带着一丝讨好,“原来是奥尔特伦堡的大人,不知道你们此行……”,说话的家伙望了望茉莉,以及贝尼克,“需要不需要我们帮您一些小忙?” 年轻人一脸傲然,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兴奋和激动,胸口里似乎有无数的东西在爆炸,让他的血液猛的冲向了头顶。不要许多年前,就是去年,奥尔特伦堡人在人们的眼里就像是老鼠、蟑螂、野狗一样不受欢迎。走到任何一个城市,只要表露了身份,人们就会露出鄙夷和厌恶的目光,会摸一摸自己的口袋,会将贵重的东西攥在手里。 但是看看现在吧!这些人的讨好,目光中的敬畏,让年轻人想要放声狂笑,他脸色憋的通红,无法抑制的东西正在躯体里蔓延。他猛地并拢的双脚,牛皮的带着铁跟的靴子撞在了一起,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面朝着奥尔特伦堡的方向,攥起了拳头,右臂高高的挥起! “雷恩!万岁!” “奥尔特伦堡!万岁!” 一脸的狂热与兴奋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在绽放着光芒,他就像那些虔诚的信仰着老家伙的信徒们一样,从头到尾,从脚趾头到头发,在这一刻都升华了! 呐喊声平复了他激荡的内心,他如鹰一般充满了侵略性的眼神让米林城的士兵与警备队员纷纷侧目,“是的,我需要你们的帮助,请你们驱散围观的人群,以避免有可能的误伤。” 这些人立刻按照年轻人的话去做,他们驱散拥挤的围观人群,让他们离的更远,并自发的站在街道两头维持秩序。 其中一人低声说了一句疯子,接着漠然,如果不是疯子,能以不到万人的规模去攻打三万叛军并且获得了胜利?如果不是一群老疯子带着一群小疯子,又如何平定整个贝尔行省的动乱? 心头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萦绕在心头,盘横在胸口,挥之不去。 如果我也是奥尔特伦堡人,该多好呀,我也能理直气壮的像他一样……。 年轻不知道,自己不经意间的举动,居然也成为了别人羡慕的对象。 此时他的目光,正放在街道中央的两人身上。 “拔剑吧!”,茉莉望着贝尼克,“抱着打败我,杀死我的觉悟,来战斗吧!”,她笑着,“小家伙,我可不会放水的哟!” 她话说完的瞬间,只听见咚的一声巨响,她所站的地面突然出现了一个一拳深的坑陷,龟裂的石板向四周蔓延,而茉莉已经出现在了贝尼克身前不足五米的地方。细窄的长剑带着寒芒挥如残月,一道玄月由上而下的劈落。贝尼克瞳孔猛地一缩,琥珀色的眼仁微微转动,他双脚一点向后倾退,同时腰间呛啷一声长剑出鞘。 战意勃发的那一刹那,挡的一声火星四溅,感受着双臂上传来的巨大震动,贝尼克在落地的瞬间一个后滚,卸去了所有的力量。 茉莉眼中流露出惊叹的神色,果然是一个天赋出众的小家伙,学院根本还没有教导实战,他居然能凭借本能做出最合适的应对。若是刚才那一剑他站在原地,此刻恐怕他的手腕已经受伤了。速度加上力量以及技巧所施展的寒月斩,绝对不是这个只有三级战气的小家伙可以硬抗的! 茉莉舔了舔嘴唇,粉色的舌尖在红润的唇瓣上缓缓划过,给人触目惊心的诱惑。她轻笑着,似吟似语,浑圆饱满的右腿猛的抬起,又猛的落下,巨大的力量让青石板地面再次出现一个凹陷的圆坑,整块石板向吓一陷,寸寸碎裂。 她如同出膛的炮弹,身上的衣服猎猎作响,带着呼呼的风啸,直逼贝尼克。 贝尼克抿着嘴唇,放低了重心,双手持剑竖在面前。他紧盯着茉莉的身形与她手中的细剑,就在茉莉细剑舞动的那一瞬间,他身体向前一倾,双腿用力一蹬,居然主动的撞了过去! 围观的人群中顿时爆发出压抑着的惊呼,这个少年,他是要求死吗? 他难道不知道用身体去迎接利刃的下场吗?那绝对是要被劈成两半的呀?这些围观的人不认识贝尼克,也不认识茉莉,但是不妨碍他们对这个年轻的,带着自信的微笑的少年有一定的好感,他们不想看见这个少年死在这里。 茉莉红色的瞳孔也是猛的一缩,在这让人窒息的瞬间,长剑斩落! 第二〇八章 如果上章断的不好……,我真诚的向大家道歉,有本事来打我啊 一旦战斗起来,贝尼克很快就忽略了其他的情绪,变得格外认真。之前的一次斩击,他虽然躲的十分狼狈,却也发现了一丝契机。那就是茉莉的寒月斩发动时,手中的长剑要高高的举起,这会让她中门大开。如果只是想要防御,那么在此借助腾空和翻滚让力量卸去即可,但是他要赢!每个男人的心里都有无比旺盛的求胜心,特别是在漂亮的女人面前,即使这个女人是“敌人”。 借助敏锐的观察力,他再一次捕捉到这个机会,猛地撞了过去,在外人看来,他这是自寻死路,是想要借助茉莉的细剑自杀。可他却知道,他不仅不想输,还要赢,而且要赢的漂亮,哪怕对手是一名拥有了封号的六级剑师。或许希望很渺茫,但他至少努力过,就不会为此后悔! 弹指间,细剑留下的残影就像被咬了一半的月亮,一些胆小的人闭上了眼睛,一些人惊呼了出来。然而如他们所想的血光四溅并没有出现。人们惊讶的望着场中的两人,贝尼克带着略显得意的笑容,撞在了茉莉的怀里,他的肩膀顶在了茉莉的胸口。而茉莉的长剑,几乎贴着他的后背斩落,只差了两寸的距离就能斩击到他。 可偏偏的,如此短的距离彷如天堑,咫尺天涯无可奈何。 一声闷响,贝尼克目瞪口呆的被撞飞了出去,茉莉也连退四五步。尽管茉莉一直没有将战气外放,可她毕竟是封号剑师,身体的强度和韧性比贝尼克高的太多。这一回合的交手看似贝尼克被撞飞了,其实他赢了,输的是茉莉。如果双方的实力相同,可能飞出去的就是茉莉,因为贝尼克的下盘更稳,他的攻击更加有效。 当然,这只是切磋,并非生死相搏,否则茉莉也不会给贝尼克这个机会。 揉了揉胸口,颤颤巍巍的白色肉球让一边的人狂吞口水,茉莉挥剑抖了一个剑花,皱着眉头,“好疼……。小子,蛮可以的嘛,居然能抓到那一瞬间的机会!”,她不由露出赞赏的神色。 两人交手说起来长,其实顶多两三秒的时间就已经尘埃落定,其中惊险远比文字苍白的叙述要惊险的多。 被撞飞出去的贝尼克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爬了起来。他哭笑不得的活动着肩膀,缓解冲撞带来的疼痛和不适。他以为自己能赢,可还是太高看自己了,这位莫莉女士毕竟和之前那些“杂鱼”不同。撞在茉莉的身上,就像撞在一堵墙身上,让贝尼克感觉到震惊的同时,也激发了他的斗志。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的修行,总有一天能追上茉莉,甚至是超越她! “再来!”,他信心十足,斗志昂扬,揉了揉手腕,“这次换我先攻!”,说完身形一矮,下一秒就冲了出去。他没有学过什么武技,也没有系统的接受过高等武技的课程,只能凭借自己的天赋在这几场战斗中不断的摸索、学习。长剑如瀑布一样斩下,气势恢宏,茉莉眉头却微微一拧,举剑格挡,她发现这瀑布似乎虚有其表,恐怕后面还有什么变招。 果不其然,两支长剑相交的那一刻,茉莉居然没有感觉到多少的力道,只见尼克手中的剑身顺着茉莉细剑的剑身滑向剑尖,在脱离剑尖的同时手腕一扭,反向斩下。茉莉此时眉头才舒展开,为了格挡这气势恢宏的一剑,她的力道用的老了一点,此时已经来不及收力。心中对这个小子愈发的欣赏,脸上的笑容也就越如鲜花盛开。 茉莉的胳膊一瞬间彷如某种恶心的海鱼的触角,柔弱无骨的从外侧像鞭子一样抽向了贝尼克。若是贝尼克不变招,继续劈下来,茉莉固然会受伤,但是毫无防备的贝尼克也会受伤,而且是重伤。贝尼克眼中精光一闪,持剑的手腕向左下方一带,长剑竖起,当的一声两剑相交。他抬腿就朝着茉莉的小腿迎面骨踹了过去。 这滑头的小子,心中暗骂了贝尼克一句,茉莉左腿向后退了一步,双方之间立刻错开一段距离。这距离虽然不近,却也结束了这一回合的交锋,两人之间的距离足以双方比拼剑技。茉莉的剑技早已融会贯通,精湛熟练,时而快如闪电,时而密集如雨。贝尼克只能左挡右防,相形见绌。但是渐渐地,茉莉发现贝尼克的防御居然也开始逐渐有了自己的体系,心头再一次浮现出一种激赏的情绪。 也不由的感叹,有些人的天赋,的确让人嫉妒的发狂。眼前这个看上去十分阳光的大男孩,居然在战斗中如同海绵一样快速的吸收着所有有利于自己的养分,快速的成长着,以肉眼能见的速度变得成熟。 这样的人,如果给他成长的空间,想必一定会成长为了不起的强者! 难怪,雷恩命令不要伤害他的性命,而是把他活着带回去,或许雷恩也起了惜才的念头。 心中的思绪如闪电一样掠过,茉莉用力挑刺荡开了贝尼克的长剑,退了两步。贝尼克气息已经有些混乱,张嘴喘息着,脸上却充满了兴奋的表情。他目光清澈,望着茉莉的眼神里有一丝尊敬,一丝崇拜,更多的还是仰慕。 “我见识到你的天赋了,小家伙,和我回去吧。”,茉莉长剑归鞘,亭亭玉立的站着,“雷恩大人说过不能伤害你的性命,想必他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你们之间或许有什么误会。”,茉莉望着贝尼克,耐心的解释起来,“或许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不过作为一个过来人,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强者的道路充满了坎坷和艰难,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支持着你,你是走不远的。” “你瞧,我这样的人都要依附在雷恩大人的麾下,以赚取足够的资源,何况是你呢?在得到封号之前,我也像你这样,认为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道自己,但是当我突破了五级进入六级之后才发现,想要继续的强大,没有足够的资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武器、武技、补充身体所需要的各种珍贵肉食、泰伯利亚晶石……,这些都需要用庞大的资金来购买。” “如果你不想成为一个依靠掠夺、劫掠为生的强盗,那么你最终还是要选择一方势力。比起其他那些贵族的虚伪和丑陋,我相信你更加的清楚,雷恩大人是一位怎样的贵族。至少在我而言,我没有任何的不满足,也没有遭到任何的胁迫与委屈。”,茉莉真情流露,她实在不愿意这样一个极有可能成为大剑师乃至于剑圣的大男孩夭折在通往至高强者的路上。 她心里也清楚,一旦贝尼克展现出足够的威胁力量,雷恩是绝对不会放任他成长下去的。保留性命什么的也会成为笑话,以雷恩的性格,他绝对会用最强的力量,灭杀掉这个危险的幼苗。 贝尼克的呼吸渐渐平顺,他点了点头,“好吧,我出来之后也考虑了很久,你说的对,我至少应该和雷恩大人当面谈一谈。” 就在他准备将长剑收入剑鞘的那一瞬间,胸口的戒指猛烈的颤抖起来。一丝一缕的黑色精神力量疯狂的涌入他的大脑,他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身体仿佛失去了控制,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喉咙里传出如野兽一般的喘息与咆哮。 “你要做什么?”,在精神的世界里,贝尼克望着一直以来虽然有所偏激,但至少表现如同一个“正道”好人形象的老爷爷变成了一个恶魔。他疯狂的撕咬着贝尼克的精神力量,黑暗包围着他,不断的侵蚀着他所剩不多的世界,“你到底要做什么?快放开我!” “做什么?”,一袭黑色长袍化形的老爷爷有着一头如鲜血一般鲜红的头发,每一根头发都肆意的飞舞着,他眉心处有一个红点,给人一直十分邪异的感觉。此时他癫狂的笑着,“当然是取而代之!你居然想要回去见那个什么狗屁贵族?你居然想要害死我?既然如此,就别怪老夫心狠手辣了。你这罗刹鬼身体虽然不适合修仙,不过此时已经没有多余的选择,待老夫重新炼制一具躯体之后,再将你这具肉身抛弃便是。” “原本老夫还想低调行事,如此也好,就让老夫见识见识这个世界的强者到底有多厉害吧,给我死来!” 在物质世界,贝尼克忽然间又站了起来,脸上的肌肉似乎有了自己的主张,不受控制的自由抽搐、扭曲着,五官仿佛都变了形。一缕黑气混着他的脖子爬上了他的眉心,凝结成一个隐隐发红的黑点。 原本自信阳光的大男孩,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他活动了一下四肢,狞笑着望向周围的人,伸出舌头舔着干燥的嘴唇,露出森白的牙齿,“好多血食……,好,好!”,他望向眼前一脸关切的茉莉,眼中异彩一闪而逝。他闭上了双眼,片刻后猛地睁开,琥珀色的瞳孔变得血红,紧紧盯着茉莉。 茉莉一瞬间就感觉到自己仿佛被什么邪恶的存在所注视,她退了两步,再次抽剑而出,格挡在胸前,警惕的望着突发异变的贝尼克。 第二〇九章 夜夜笙歌刚回来,赶紧埋头码字。 === “虚弱的身体啊……”,贝尼克冷笑着抓住地上的长剑,挥舞了两下,他对这具罗刹鬼的身体极为不满,不仅无法修炼高深的仙诀,更连筑基都没有到。否则哪里还需要他动手?随便捏起一个法诀就能打败眼前这个丫头。茉莉虽然三十来岁,可对一个已经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来说,说她是丫头都已经抬举了她。他红色的瞳仁里杀意如锋利的刀刃一般能割伤人的目光,冷哼一声,似是极为的不屑,只听见咚的一声,他居然如同先前茉莉那般如炮弹一样射向了茉莉。 手中的长剑没有任何花俏的直直劈过去,茉莉早已严阵以待,她虽然不清楚贝尼克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她能感觉到,此时的贝尼克已经和之前的贝尼克宛若两人。她不再敢轻松以对,屏息凝神,身形微微下沉,彻底认真起来。青色的冰霜冻气由内而外的从她身上扩散出来,她身边的空气扭曲起来,不时有米粒大小的冰渣从空中落下,周围的水汽几乎都被凝结成了霜花。 duang的一声,火星四溅,茉莉举剑格挡在头顶,她双手的皮质护腕居然瞬间崩裂,身形更是向下再一沉。她脚下的石板裂开数条有一两寸宽的裂痕,腰带也崩掉了几个铆钉。 “真是弱不禁风的身体!”,贝尼克此时人在半空中,脚高头低,手中的长剑居然生生的在茉莉的细剑上咬出了一个口子。在这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这时候人们才发现,贝尼克的右腿皮肤裂开了一条条口子,皮肤外翻,露出了里面炸开的脂肪和肌肉。之前那爆炸式的爆发让他的腿部承受了极大的力量,一下子就炸开了。 而他的手腕,也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他嘴角一挑,不知从何处借来的力量,腰深一沉,双脚挺直如凿,笔直的点向了茉莉的双眼。脚尖还没有戳到面前,茉莉脸上的皮肤就被罡风吹的如同泛起涟漪的湖面,荡起了一层层波浪。她心头一紧,贝尼克突然爆发出的力量让她感觉到了一阵阵恐怖的压力。如果不是看见贝尼克的身体因为无法承受爆炸性的力量而崩裂,或许她现在已经准备逃跑了。 她胸口猛地挺起,鼓起了腮帮,嘴唇聚在一起,露出一个只有小指头粗的圆孔,胸口又猛地一瘪,一股如极北冰原的冻风从她口中吹了出来。眼看着贝尼克的双脚就要点在了茉莉的脸上时,贝尼克眉头已经深深的皱起。可旁边围观的人却不知所以,不由的惊呼起来。他们还不知道在短短的一两分钟,贝尼克身上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只当是他爆发了某种秘术。 贝尼克的脚尖越来越近,可速度也越来越慢,当他的脚尖只有两公分就能戳中茉莉的脸部时,终于停了下来。 他的双腿都被冻成了冰块,在双腿的表面,结出了一层冰渣,肌肉也泛着青灰色。 茉莉用力挑开头顶上的长剑,一声暴喝,细剑带着青色的战气横扫过去。在空中无法借力的贝尼克收剑挡在身侧。虽然挡住了茉莉横扫的剑刃,却挡不住横扫的力量。当的一声爆响,他整个人被扫飞了出去。撞翻了路边的几个小摊子,撞开了一间房子的墙壁,被砸如房中。 茉莉揉了揉手腕,脸色微微苍白,之前的永冻之吹息几乎一瞬间就消耗了她过半的冰霜战气,身体有些吃不消。她深吸几口气,持着细剑警惕的靠近了破开一个大洞的房间,望着里面没有光线的阴暗处,脚步越来越缓慢,挪动的距离也越来越短。 就在她即将靠近那个破洞,精神也戒备到了巅峰的时候,破洞中爆发出一股猛烈的气流,贝尼克居然直接撞了出来!这一撞和之前那一撞完全不一样,他肩膀和半边身体再见,另外一条胳膊抓住了长剑,打算以伤换伤。他两条腿都血肉模糊,再次依靠力量爆发的速度彻底崩坏了他的双腿。茉莉嘴角浮起一丝冰冷的笑意,长剑一挥。 在这一刻,围观的人们宛如置身于星空之中,那一轮满月近在咫尺。 满月斩! 接连三道玄月斩组成的满月斩彻底的防御了来自任何角度的攻击,贝尼克生生吃了一剑,一道剑伤从肩膀直接劈到了胸口,破开的口子里喷溅着鲜血,隐隐还能看见缓慢膨胀……收缩的肺叶。贝尼克脸上更加狰狞,身后的一剑猛的递出,此时他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茉莉快速的一剑荡开他的长剑,当的一声两剑相交的瞬间! 茉莉脸色一白,贝尼克露出得意的狞笑。 原来茉莉的细剑挑在贝尼克长剑的前段,不知道是贝尼克自己弄得,还是之前双方互拼斩击所造成的结果,那前半截剑身直接蹦出了出去,而茉莉的细剑也随之荡开,让她中门大开! 噗呲一声,半截长剑捅进了茉莉的身体,一丝鲜血顺着茉莉的嘴角流了出来,她挥拳打在贝尼克的脸上。含怒愤而出手的力道用的极老,一拳将贝尼克再次打飞了出去。他身体划过一道弧线,撞翻了一个装满了水果的小板车,在地上弹了弹。 茉莉捂着被刺穿的腰部,脸色格外的苍白,她眼神恶狠狠的盯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贝尼克。她身形忽然一阵晃动,手腕一翻细剑撑住了地面,才让她没有倒下! 贝尼克居然缓缓的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他身上的伤口不知道被什么力量禁锢住了,居然不再流血! 他望着茉莉,脸上呈现了灰白之色。他笑了起来,笑声如同深夜中盘旋在夜空中的黑枭一样难听,如同鬼哭。这笑声越来越大,也变得断断续续。 “咳……”,他一口血喷了出来,还带着几丝红色的肺泡,之前那一剑伤到了他的肺叶。若是普通人遭遇到如此严重的伤害,恐怕早就不能动了!他的笑声也随之停下,眼神失去了焦距的望着天空,嘴角的讥诮似乎在嘲笑遮盖住整个世界的苍穹。噗通一声,他跪倒在地上,“好恨啊,这罗刹鬼的身体实在太弱小了,居然无法撑得住这种程度的战斗……。好恨啊……,为什么不在多给我一点时间!” 他的眼皮越来越重,最终缓缓闭合,身体也随之歪倒在一边。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中,从贝尼克的爆发,到此时他失去意识,整个过程顶多只用了一分钟。 奥尔特伦堡的年轻人此时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咆哮着,“快找牧师来,快!”,一边跑向茉莉,茉莉胳膊一软,恰好被他扶住。 “茉莉大人,您赢了,我已经叫了牧师,您会没事的。”,年轻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说些毫无营养的话。 茉莉惨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不,我输了!”,她丝毫没有留意年轻人一脸的震动,继续说道:“贝尼克的身体素质远远不如我,可他却差点杀了我。如果他的身体强度和我一样……”,她摇了摇头,“也许现在死的就是我。我败了,败给一个各方面都不如我的人……。”,她也咳嗽起来,吐出一口血,暗红色的血液喷在地上,如此的触目惊心! 牧师很快就被一名剑师扛着狂奔而来,剑师喘着气,他是这座城市的警备队队长之一,此时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双手撑住膝盖,弯着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那牧师脸色也不好看,被一个壮汉扛着奔跑了几百米,胃部一阵阵蠕动。干呕了一声之后,他面色严肃的走到茉莉身边,先观察了一下伤口,然后一手按在剑柄上牢牢抓住,“忍着点,问题不大!” 茉莉点点头,牙关紧紧的咬在了一起。那牧师用力一抽,鲜血四溅,猩红的血液溅射在他白色的袍子上,格外的醒目。 一道治愈术立刻灌入伤口,血液流淌的速度立刻停了下来。接连十数道治愈术之后,茉莉的伤势已经得到了全面的治愈,在她的蛮腰上只有一道十多公分的伤疤,隐约可见。 她推开了年轻人,细剑还鞘,最终一声叹息,“给他也治愈一下,不能让他死了。”年轻人一冲动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茉莉的眼神所阻止,“这是雷恩大人的命令,必须活着把他抓回去!” 牧师走到贝尼克身边快速的施救,忙的脸色发白。一连二三十道治愈术释放出去,圣力已经减低,身体摇摇欲坠。 茉莉扬了扬下巴,对着年轻人说道:“还不过去把他帮解释了?去借条锁链来,绳子恐怕拴不住他!” 这里正是米林城最热闹的地方,围观的人们刚刚享受了一幕可能是一辈子都无法看见的精彩场面,兴奋的战栗着。有好事的人立刻跑到自己的店里,送来小孩手腕粗的铁链和锁头,将贝尼克牢牢的栓成了一个粽子。 第二一〇章 很显然,我又夜夜笙歌了 “雷恩大人,茉莉女士已经回来复命了。”,冯科斯脸上的微笑一如春风般能沁入人心间,如果他不是一个男人,这微笑足以让人心醉。可偏偏的,他是一个男人,命运女神就是如此的调皮,喜欢捉弄凡人的命运。 雷恩抬头瞥了一眼,轻应了一声。他收回目光,将手中的一份文件放下,“人带回来了吗?” 冯科斯点点头,“人已经被关在地牢了,只是……”,他欲言又止,雷恩再次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才继续说道:“茉莉女士在抓捕贝尼克的过程中受了很重的伤,尽管米林城的牧师已经替她治疗过,不过艾格说可能还需要两个月到三个月的时间修养,才能让她恢复状态。”,他脸上笑容渐渐敛去,流露出一种担忧的神情,“据说伤的很重,如果当时来不及施救,可能会死!” 对于冯科斯而言,整个城主府里面的人都是他的家人。他在来到奥尔特伦堡之前的日子简直如同在深渊之中一般,只有无尽的黑暗和深深的绝望,未来被一团迷雾所笼罩,永远不知道自己最后会走向何方。他在六岁的时候被家里人卖给了技术服务中心,只因他的相貌太女性化,无法成为家中的支柱。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残忍而残酷,一个家庭的支柱必然应该是一个可以让人心生畏惧的人,而不是一个长得好看,比女人更加女人的男人。一家之主,更多的时候就像是家庭中的武器,必要的时候需要他锋芒毕露,利剑出鞘,震慑人心。但很显然,冯科斯做不到这一点。他就像是男人中的一个另类,一个高价的另类! 阿芙洛是一个另类,她和所有的黑蛮不同,天生的白化病让她如此的特殊,以至于被人抓住之后都不敢伤害就送到了雷恩的府上。冯科斯也一样,他也是如此的特殊,足以迎合上流社会中一些权贵的特殊爱好,所以他被高价卖给了技术服务中心。技术服务中心以养女孩的方式来养他,教会他所有有技术的女人应该会的一切,却也还保留着他一部分属于男人的内心。 如果不是阿尔玛为了讨好刚刚解决掉城中两大帮派的雷恩,或许冯科斯的命运会更加的凄惨! 那些贵族或是权贵才不会因为他是一个“人”,就真的把他当人看,永远不要小看了这些人的道德下限。 所以生活在这里,生活在奥尔特伦堡,冯科斯才觉得自己是一个人,被其他人当做是“人”来尊重并且接受。 都说一个人的自我和自尊是无价的,在这里,他体会到了这种拥有自我,以及被其他人尊重的情感。他爱这里的一切,爱这里的所有人! 雷恩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并非是故作惊讶,而是真正的惊讶。茉莉拥有六级剑师的实力,封号霜剑,不管是战斗力还是经验方面都要远远的圣果贝尼克这个小子。在这种实力拥有着巨大的差距的情况下,茉莉居然会被贝尼克打伤?而且还是致命伤,这就让人值得惊讶啊了。 他双手十指扣拢在一起平压在桌子上,面色肃然的问道:“仔细的和我说说,不要漏掉什么细节。” 冯科斯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雷恩,雷恩眉头深深的拧在了一起,他眼睑下垂,目光看着身前的桌面,片刻后才冷冷一笑。或许这个世界的人不明白贝尼克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却很明白。办公室阅报员除了看报纸外,闲散的时间里看小说也是日常的生活之一。 夺舍重生,神魂入侵这样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贝尼克的情况极有可能是在“老爷爷”自觉无望的情况下,直接夺取了贝尼克身体的控制权,想要继续逃窜。可惜他选错了一个对手,选上了实力远超贝尼克的茉莉作为对手,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场。同时雷恩心头也是一紧,以贝尼克那种实力就能重伤茉莉,若是真的给了他充足的成长空间,最后恐怕要有一个大麻烦。 “给茉莉女士放一个长假,一应资源都有城主府供应……”,雷恩说到这里顿了顿,“另外送二十个标准单位的泰伯利亚晶石过去,算是这次任务的补偿。” 泰伯利亚晶石对各类职业者而言都是急需的物资,这种战略性物资本身就在帝国的监控之下,每一处泰伯利亚晶石矿脉都被帝国官方掌握在手里,很少会有流出的份额。魔法师会将魔能灌入泰伯利亚晶石作为“蓝瓶”,而剑师们也会将战气灌入泰伯利亚晶石,作为将来冲击更高层次时需要的必备品。 冯科斯依言点头,牢记在心里,“那么关于贝尼克,不知道大人您有什么处置?” 雷恩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一股酸爽的感觉充斥着他的身体。坐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身体都格外的疲劳,“我现在就去见见他,让布莱尔过来。” 城主府的地牢被建造在城主府厨房的旁边,有一间独立的屋子,屋子的装饰和摆设和其他房间没什么区别。但是只要拉动门内左侧墙壁上用来搁置火把或是蜡烛的烛台,地上的石板就会轻轻滑动露出一个向下的通道。这一处地牢是城主府数个地牢中的一个,也是最为隐秘的一个。 顺着被固化照明书点亮的通道进入了约有地下十米左右的大厅里,大厅四周遍布着九间采用了最坚固材质所打造的牢笼。地板上的缝隙里每一处都都发黑发褐,是血液干枯后留下的痕迹。墙壁上也有一些飞溅的血迹,让整个地牢看起来格外的恐怖。地牢的正中央有一个钢制的十字架,贝尼克被束缚在这十字架上。 四颗一尺长,拇指粗的钢锭贯穿了他的手腕和脚踝,将他死死的钉在了上面。伤口处的血液也已经不再流动,呈现出氧化后的暗红色。此时他低垂着头,一丝不挂,肩膀上的伤口得到了牧师的治疗。伤口虽然好了,但是被砍断的肩胛骨却无法很治愈,从外表上看陷下去了一部分。 在他不远处摆放着一个工作台,工作台上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刑具。从最普通的钢钎,到带着锯齿的匕首,还有一个取肠器――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中国乡村水井上的摇把,只是没有绳子,只有一个钩子。行刑的时候行刑者会在被施刑者的腰部开一个两寸长的口子,然后将被施刑者的肠子掏出来一小节,挂在钩子上。 此时可以摇动把手,一点一点将被施刑者的肠子拽出来,一圈圈的绕起来。也可以通过炼金术士们精巧的射击,放在另外一边的“操作台”的机关里,被施刑者会被固定在这操作台上,只要他乱动,机关就会运作,让取肠器开始旋转。越是挣扎,被拽出来的肠子也就越多。 奥兰多帝国继承了神圣帝国贵族们的残暴,尽管他们很少表现出来,但是谁也不知道,某个贵族的某个地牢里,是不是发生过什么悲惨的事情。 这地牢中的空气还算流通,没有腐朽的臭味,被照明术完全照亮的地牢里几乎看不见多少拥有阴影的地方。刚刚靠近贝尼克所在的地方,雷恩胸口的吊住不经意间释放出了一股电流,如针刺一般让雷恩措不及防的眉头一跳。他低头一看,吊坠中间白色晶莹如白玉一般的宝石面上,出现了一丝红色如薄纱一样的东西,正在诡异的扭动着。 而贝尼克的头上,也浮现了一个淡淡的红色骷髅标志。 这是固化的侦测邪恶所起到的作用。 “把他弄醒。”,冯科斯搬了一张椅子放在雷恩的身后,他坐了下去。布莱尔抄起一旁的水桶对着贝尼克浇了过去。冰凉的水刺激了贝尼克的身体,也激发了他的精神。他身体猛的一抖,立刻睁开了双眼。 双眼黑白分明,没有冯科斯所描述的猩红,贝尼克的眼神先是一阵迷茫,继而转为清明,他望着雷恩,又看向四周,最终确定了自己的处境。可他并没有流露出丝毫惧意,反而松了一口气,“他失败了吗?” 贝尼克口中的他,就是那个一直以来被他当做好人的老爷爷,教导他练气术的戒灵。他不记得这之间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戒灵要夺取他的身体,撕扯着他的灵魂,他的灵魂已经奄奄一息。他并不知道,如果不是他的身体实在无法负担的起一个强大的灵魂,同时又受了很重的伤,此时清醒过来的绝对不是他,而是戒灵! 是那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 雷恩望着贝尼克,眼中没有喜欢或者讨厌,平淡如水的目光让人心头一紧。他翘着腿,望着贝尼克,“你知道你身上都发生了什么吗?” 贝尼克点点头,“是的,我知道!”,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被哑光的不起眼的戒指已经消失一空,他却感觉到一阵轻松。就是这阵轻松,舒缓了他紧绷的神经,也让来自身体各处的疼痛开始如潮水一般袭来。他倒吸着凉气,龇牙咧嘴,浑身微微颤抖,眼眶也开始泛红。毕竟只是一个十五六七岁的孩子,曾几何时受过如此的待遇? “能和我说说,那个邪恶的邪灵,是如何入侵你的身体和大脑的吗?” 雷恩的话,让贝尼克一愣,邪灵? 他猛的打了一个寒战,哆嗦了一下,他回想起在意识陷入到沉睡之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自己被那个黑袍的家伙吞了下去。 “我不知道……”,他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我只是在城外捡到的,那天我和弟弟一起出去抓野兔,在一个野兔的窝里发现了那枚戒指。我看那戒指十分的不起眼,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把它带了回来,还用绳子穿起来戴在了身上……” 贝尼克一点一点的叙述起来,那枚戒指开始慢慢的接触贝尼克,从最开始的帮他在野外寻找野兔窝开始,逐渐的获取的他的信任。让他相信戒灵是一个好人,并且也学习了戒灵交给他的练气术。贝尼克有着许多贫穷人家孩子都拥有的品德,吃苦、耐劳、坚毅,戒灵告诉他需要他的战气和内息作为养分滋养戒灵本身,贝尼克没有丝毫的怨言。 他一度认为,这是上天赐予他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直到他撞见了雷恩。 “他现在已经死了吗?还是被控制住了?”,贝尼克紧张的望着雷恩,“请您一定要告诉我真想,大人!” 雷恩沉思了片刻,语气舒缓而沉重,“我并不认为我们已经控制了他,他现在或许就沉睡在你精神世界的某一处角落中,缓缓的恢复着伤势。一旦他之前受到的伤害得到了复原,亦或是你的身体素质足以承担他的灵魂,他或许就会苏醒。” 贝尼克也慌了起来,“那怎么办?” 雷恩咧嘴一笑,“很简单,如果你死了,他必然也会死去。没有躯体作为容器,灵魂也好,精神也好,都会无法存在。” 贝尼克颤抖起来,他紧咬着嘴唇,眼眶里蓄满的泪水开始滑落,“我不想死,能不能换一个方法?” “不能!”,雷恩摇了摇头,“我会给你的家人足够多的补偿,让他们有一个更加优渥的生活条件,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 “可我不想死!”,贝尼克此时突然间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他用力的挣扎着,想要挣脱手腕和脚踝上的钢钉。被刺穿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随着他每一次的挣扎,噗呲噗呲的向外溢着,“你不能决定我的生死!谁都不行!” 雷恩轻笑了一声,依然摇着头,语气前所有为的坚定,“不!我能!” 他站了起来,缓缓靠近贝尼克,布莱尔立刻伴在他的身侧,手按着剑柄,小心戒备,准备随时出剑。 “从来没有谁不可以对谁做什么事,只有能和不能。”,雷恩望向四周,最终目光汇聚在贝尼克的脸上,“在这里,很显然,我能!” 第二一一章 种族和种族之间,永远不会有公平和公正,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 戒指上的符文散发着幽绿色的光泽,贝尼克的身体完全失去力量的支撑,挂在了十字架上。雷恩扫了一眼这具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身体,便收回了目光。无论一个人在死之前拥有如何的天赋、怎样的背景,在他死后,和所有不如他的人都没有任何区别。 都是一具没有活性和活力的巨大肉块,或许外形有所区别,可本质上没有任何的区别。 尸体很快被一张破草席卷起来,通过板车不声不响的运送到城外,所以的挖了一个不算深的坑埋了了事。或许很快这具尸体就会被野外食腐动物刨出来,成为这些动物填饱肚子的粮食,也有可能他就那么躺在那里,被无数肉眼看不见的东西逐步瓦解,成为大地的养料滋润了一小块不大的地方。 人从自然获取食物,吃下肚子,最终又归于土地,成为养分,这就是一个循环,一个轮回,谁都无法逃过,最终都需要向万物的规则低头,认输。 地牢中地上的血迹被布莱尔拿着刷子清理干净,还用火油焚烧了一次,没有留下任何有人在这里挣扎、死亡过的痕迹。地牢的大门再次缓缓闭合,悄然的等待着下一名受难者。这座地牢就像是一个怪兽,静谧的潜伏在这里。 前往萨尔美山脉对黑蛮进行最后招安的人员也已经返回,他们带回来了不那么让人满意的答案,黑蛮拒绝被奥兰多帝国招安,同时也带回了另外一个消息。萨尔美山脉中的黑蛮正在不断的被拜伦武装起来,他们拥有了不弱于奥兰多帝国官方制式的武器,世代的仇恨被拜伦帝国的狮心王查理完全煽动起来,大部落之间已经达成了出兵协议,准备对奥尔特伦堡动手。 他们集结了差不多十万兵力,随时随地有可能从丛林里冲出,攻击奥尔特伦堡以及锁死了魏玛走廊的关隘。 变得狂热的黑蛮似乎已经忘记了,数百年的战斗中,他们也不是没有反抗过,他们忘记了曾经的牺牲,也忘记了实力上的对比。黑蛮的战士数量的确可能比奥兰多帝国要更多,但是他们的战斗力,却远远达不到奥兰多帝国正规军的战斗力。就是连奥尔特伦堡的战斗力,都不一定比得上。 战斗力,并不是说拥有了同样的武器,就有着相同的战斗力。成年人手中哪怕拿着一柄匕首,也永远比一个孩子手里拿着长剑更具有破坏性。 再者说这次从叛军阵营里俘获的四架弩炮,也被安装在了奥尔特伦堡和关隘的墙头上,特别是面对魏玛走廊一侧的关隘城墙上的那一尊弩炮,只需要一门,就足以让魏玛走廊成为死神镰刀挥舞之地。 雷恩之所以想要招安黑蛮,一来是为了避免伤亡。 战争永远都是生命之间的碰撞,只要有碰撞,就会有死亡。黑蛮的死亡不放在雷恩的心上,但是奥尔特伦堡人的死亡,则让他不想看到。每个奥尔特伦堡人都是极为贵重的,他在这座城市呆了一年,这一年的时间里,他建立了无与伦比的个人威望,并且逐步走上了神坛。在这座城市里,他就是指引迷途羔羊在黑暗中寻找方向的神明,是接引他们进入天国的神明。 让这些宝贵奥尔特伦堡人牺牲在黑蛮的刀剑之下,太可惜了,也太没有价值了,毕竟只是一群黑蛮,一群像人一样的野兽而已。 其次,萨尔美山脉实在太大了,拜伦帝国很显然一直在萨尔美山脉中寻找可以通过的地方。这些地方或许存在,或许不存在,面对如此庞大的区域,远非派遣个几千几万士兵就能勘察清楚并且守住的。所以招安黑蛮,在一定程度上,也能避免这次神迹走廊事件的发生和爆发。 但很显然,黑蛮并不领情,自大到愚蠢的认为只要黑蛮得到了武装,就能和精锐的帝国士兵一战。他们似乎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他们想要报仇,就必须走出丛林,站在他们从来没有战斗过的草原上,和帝国军进行对抗。 愚蠢,是给他们最合适的评价。在萨尔美山脉中,在原始的丛林中,雷恩或许还会担心帝国士兵的战斗力,但是在平原上,从来没有骑过马的黑蛮们将要领略到骑士集群冲锋碾压所带来的绝望。 为此,雷恩还发布了一条震动整个世界的政策――杀蛮令: 我们拥有承载了智慧的文字,我们穿上了衣物遮蔽赤裸的身体,我们拥有灿烂而悠久的历史,如漫天星辰璀璨的文化。 这是文明,是道德,是伦理。 现在,一群野蛮的没有开化的野兽,他们企图用武力来摧毁我们一切引以为傲的东西。他们与野兽为伍,和野蛮为伴,不知什么是羞耻,也不曾遵守伦理,却想要玷污文明的瑰宝,劫掠杀害文明的人类,这是社会的倒退。 一群野兽,向文明发动了战争! 或许我们会在这场战争中死去,但我们也会成为英雄,是延续了文明和一切美好的勇士。 在这样的特殊时候,我以帝国黄金贵族、神圣血脉的继承者、奥尔特伦堡城主,帝国子爵的身份,向所有文明世界的勇士们,发出最为愤怒的邀请。 在战争期间,每一颗黑蛮的头颅,将从奥尔特伦堡换取一枚银币;每一颗部落酋长的头颅,将换取十枚银币;每一颗大部落酋长的头颅,将换取十个金币! 勇士们,文明的守卫者,善良而正义的守序者们,请拿起武器,驱除黑蛮,保护我们所热爱的文明世界! 天佑奥兰多,天佑德西人。 此令一出,举世震惊! 在萨尔美山脉中的黑蛮,也因这样的杀蛮令而更加的愤怒,原本数个大部落计划凑足远征奥兰多的十万野蛮人勇士,一度扩张到二十多万,还有一些部落中的勇士不断的汇聚过来。 战争的阴云刚刚从贝尔行省的上空消散,乌云却再一次压顶而来,风雨欲来。 “您真的打算杀死所有的黑蛮吗?”,阿芙洛坐在雷恩的身边,看似从容的望着雷恩,她的左手却不知不觉中紧紧的抓住了裙子。“并不是每一个黑蛮都是坏的,也有热爱和平的族人,如果将他们一视同仁,那是对那些热爱和平的族人的不公。他们不应该受到牵连,也不应该为其他人的错误付出代价。” 阿芙洛虽然被她的族人所质疑,甚至一度遭遇到抓捕,可她依然是一个“黑蛮”,一个野蛮人,一个特殊的野蛮人代表。她万事都不放在心上,认为所有的事情都早有了命运的轨迹,所有事情的发展和结束,都只是遵从命运轨迹的结果。可是现在,她突然间发现,似乎有人拨动了命运的轨迹,把黑蛮这个种族推到了毁灭的边缘。 她在这里和西莱斯特一同接受了帝国最精英的教育,也深深的明白德西人骨子里那种“万物皆禽兽”的种族理念。在德西人的心中,只有德西人是人,其他人只是长得像人的野兽、畜生,是不具备拥有人类应该享受到的权力。 雷恩的杀蛮令就像一个被放出了牢笼的魔鬼,会彻底的毁灭黑蛮。种族的战争,永远都是互相火拼人口的战争,是恐惧、绝望、灭绝一切天性和道德伦理的战争。 即便阿芙洛对大部落酋长们的短视感觉到愤怒,可她依旧希望能保留住那些热爱和平的部族,至少不让蛮神所钟爱的种族,彻底的被抹去。 就像许多已经消失,以及快要消失的种族那样。 雷恩把玩着掌心点燃了第二个符文的戒指,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阿芙洛,露出一个安心的眼神。 “我从来没有希望通过自己的手,去毁灭掉任何一个文明,也不希望灭绝任何的种族。”,他的语气很诚恳,也很有力度,“在必要的时候,我会终止这一场种族战争,但是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萨尔美山脉中的野蛮人们要变得聪明,要学会臣服。他们要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场战争,要学会反思。” “适当的时候,我会建立起黑蛮自然保护区,让黑蛮这个种族得以延续,当然也有一个小小的条件,那就是你,成为黑蛮这个部族唯一且至高无上的圣女。” “到了那个时候,这场战争就会停止,所有的杀戮都会终结,萨尔美会一如既往的恢复平静与安宁。” “但是在此之前,我要让他们了解战争与盲目所带来的痛苦,让他们明白地狱的火焰不只是存在人们的心中,也会灼伤他们的肉体。” 阿芙洛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但话题并非到此就终结了,“我很担心,一旦人们通过杀戮黑蛮获得了更多的利益,即使您的命令,也无法停止他们的行为。” 雷恩不在意的笑了笑,“那就像发动这样一场战争一样,再打疼那些不听话的人,疼痛会告诉他们,应该听谁的话,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 阿芙洛伸手紧紧握住了雷恩的胳膊,眼神坚定而倔强,“请让我再尝试一次,我会尽力的劝服那些族人,让他们放下武器,接受帝国的管理和统治。” 雷恩耸了耸肩膀,“可以,我也希望你能信任我,我并不想发动任何一场战争,战争意味着让以往许多的努力白费。你任何时候都可以去,但是如果你做不到,我希望你能回来。” 为什么希望阿芙洛能回来?当然是为了在战争后更好的管理和统治黑蛮这个种族。就像德西人非常的排外一样,黑蛮也同样的排外,他们会憎恨德西人,即使战败了,他们也不一定会接受奥兰多帝国的管理和统治。这个时候,一个圣女就显得无比的重要,至少她能让黑蛮放下对立的情绪,成为沟通黑蛮和奥兰多帝国的桥梁。 阿芙洛去的很匆忙,大战在即,她需要为自己的族人们做一些什么,以她蛮神圣女的身份。 越来越多的佣兵和民间的武装势力汇聚到奥尔特伦堡这样的第一前线,大量的人流也带来了更多的贸易,整个奥尔特伦堡的商品交易量正在飞速的增长。但同时,也带来了治安上的一些问题。 佣兵、民间的武装势力,组成了这些势力的人永远都不会是一个老实的人,或是一个文明的人。他们更像是文明世界中的野蛮人,蛮横无理,依仗着武力无法无天。 仅仅一周时间,整个奥兰多的治安案件就高达四百多起,几乎所有的案件中当事双方里必然有一方是这些外来者。 奥尔特伦堡的监狱里关满了这些罪犯,让库柏不断的跑到城主府来叫苦,希望能给警备队增加人手。这样的情况也在雷恩的预料之中,他没有必要给这些人太过于有待的环境,一千名黑甲军摇身一变,变成了临时的警备队员,将刚刚抬起的混乱苗头彻底压了下去。 特别是在城外举行了一次斩首仪式,十七个头颅被悬挂在旗杆上,与这些人生前所犯下的罪一起在城市中不断的游街,震慑住了那些早已放肆惯了的佣兵和武装势力。 而此时,雷恩则躲在城主府中,研究自己的那枚戒指。 当他用布莱尔的长剑插入了贝尼克的胸口时,贝尼克张嘴喷出了一口黑烟,这黑烟组成了一个飘渺的人脸。那人脸咆哮着,张牙舞爪的扑向了雷恩。不过很可惜,在他离雷恩只有一米距离的时候,雷恩手中的戒指传出一阵巨大的吸力,将那黑烟全数吸了进去,同时也点亮了第二个绿色的符文。 与此同时,他心头一动,脑子里似乎多了一些什么东西。 这些东西有些模模糊糊,由许多破碎的片段组成,包含了大量的信息。 至少到现在为止,他已经摸清楚了这个黑烟,也就是摩云子的身份――一名正道大宗的掌教,来自一个叫做昆仑界的地方。 第二一二章 露天的酒肆里坐满了各色的佣兵,他们挤满了每一张桌子,交流着所有可以交流的事情。这些人来这里的目的很单纯,就是为了赚钱。 永远不要和佣兵谈什么理想,去讨论人生之类如此深奥的话题。他们就像一只只追逐着花生的老鼠,即使花生落在了老鼠笼子里,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一个脑袋一个银币的价格让他们很满意,抓一个黑蛮并没有想象中的容易,但是要杀死一个黑蛮,那就太简单了。只需要一剑,刺穿黑蛮的心脏,或者割开他们的脖子,这一枚可爱的银币就会落入自己的口袋里。 据说黑蛮已经筹集了快到三十万的兵力,已经靠近了萨尔美山脉的边缘地带,随时随地可能出现在贝尔行省的平原上。那可是三十万黑蛮啊,在这些人的眼里,那不是黑蛮,不是人,也不是什么野兽,而是闪烁着金光的三十万枚银币,总价值超过三千金币的巨大财富! 不仅这些来自外地的人动了心,本地人也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很多奥尔特伦堡的本地人一个月的薪水也就四五个银币,这些钱足够他们在这座城市中生存下去。想要过的更好更滋润,就必须更加的努力,但是现在,只需要捅出或是挥舞一剑的功夫,就能赚取到一个银币,那些刚刚组成了武装势力的头目们也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刚刚打劫过贵族领地的他们,对金币有着一种偏执的狂热,更加热衷杀戮所带来的利益。 角落里有一桌显然和其他桌子上热情讨论的佣兵有所不同,他们都低着头,伏在桌上吃着食物,喝着廉价的酒水。他们身上穿着崭新的皮甲,挎着没有一丝磨损痕迹的武器,看似漫不经心的吃着食物,实际上正在听着周围人的讨论。 像这样一桌的人,并不少见。在那些老佣兵的眼里,这些人可能都是刚刚成为佣兵,或是单纯为了赏金而来的毛头小子。他们看似低调的做法反而让他们更加的醒目,不过老佣兵们并没有提醒他们,没有这个义务。 “真该死……”,其中一人狠狠的将酒杯压在桌子上,嘭的一声闷响,酒杯中琥珀色的酒液被震的飞了起来,溅射出来。一旁一个脸色略黑的粗壮汉子一把按在了他的肩膀上,露出了一个警告的神色。那人身上的肌肉一僵,随即放松。眼神里有所不满,但还是闭上了嘴巴,不再大声的嚷嚷。 粗壮的汉子看似是这个小集体的头目,他阴沉着脸,将一块羊排塞进嘴里,用力的咀嚼着。他的牙齿和咬合力惊人的恐怖,居然连同骨头一起和肉都嚼成了渣子,并且一口咽了下去。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眉头一挑,擦了擦嘴角边的液体,压低了声音,“别忘记我们所担负的使命,只要能成功,奥尔特伦堡这座城市将不战而破,我们也能迎来一个崭新的未来。” “在此之前,千万不要大意!”,他的眼神凶狠的从身边每一个同伴的身上扫过,无声的警告了所有人,“我也在愤怒,我也如你们一样想要报仇,我克制着自己,你们也应该像我这样。” 有人出声说道,“可是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了五天了,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看见……那个人。”,他的语气有了一丝不安的质疑,“如果他不出现在这里怎么办?” 粗壮的汉子皱了皱眉头,瞪了那人一眼,责怪他在这个时候说出令人丧失信心的话,“闭嘴,他一定会出现的,我们继续等。哪怕是十天,一个月,他总要出来。” 这一桌人又陷入了平静,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一桌的对话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不是说一个人头只有一个银币吗?这点钱够干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聚集过来?现在随便走一次任务都能赚到十几个银币,而且还不那么危险。” “话不是这么说的!”,一名尖嘴猴腮的酒客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嗓门,“我听小道消息说,这次镇压中所获得的一切战利品,奥尔特伦堡和奥兰多帝国官方都不会抽成。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得意的嘿嘿一笑,“所有斩杀都算作军功!” 尽管那尖嘴猴腮的酒客声音不大,但是却让整个酒肆一瞬间的平静了下来,陷入到死寂当中。 所有人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军功! 军功是封爵的标准之一,也是最容易晋升为贵族的方式。比起通过帝国高等学院毕业成为特权积极再缓步爬向贵族阶级,显然军功所带来的好处能一步到位的成为贵族,也更适合这些没有文化只懂得战斗的武夫。只要累积足够的军功,完全可以一夜之间成为帝国的贵族之一。森严的阶级体制让人敬畏的同时,也让人心生羡慕。所有人都渴望成为贵族,成为这个国家的主人之一。 在此之前,无论是巴拉坦暴动还是这次贝尔行省的叛乱,所有斩杀都是不计入军功的。在帝国中央集权化的进程中,对军功的甄别越来越严格,目的就是为了杜绝大批的贵族诞生,从而影响奥兰多家族的集权政策。 可这次,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杀黑蛮居然算作是军功? 这一则消息还并没有流传开,一瞬间整个露天的酒肆就闹翻了天,那些坐在酒桌边上吆五喝六的佣兵们、酒客们一瞬间纷纷起身,迅速的离开,将这一则爆炸性的消息传回自己的组织。 一些规模较大的佣兵组织显然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否则也吸引不来这么多人。这个消息就像是一桶浇在了火焰上的火油,让整个奥尔特伦堡比此时酷热的天气更热了起来。 之前这些佣兵可能会为了那些金钱而战斗,但这消息传开之后,他们都要为了极有可能的爵位而战斗,至死方休! 天气的酷热让奥尔特伦堡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炉,越来越多的外来者也让本地人开始心浮气躁,雷恩选择了一个略显清凉的午后离开了城主府,上街进行巡视。他的出现,足以安抚本地人开始逐渐烦躁的情绪,也能震慑那些外来者的肆意妄为。 路上的行人们不断和雷恩打着招呼,外来者们好奇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在这里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传说一样令他们好奇。他们第一次看见这样“随和”的贵族,不计较那些平民的身份,甚至对平民露出了亲切的笑容。 这是一个脑壳有包的贵族,但也是让人喜欢的贵族。一些佣兵们也好奇的向雷恩挥舞着胳膊,打着招呼,雷恩也微微点头还礼,让这些佣兵们感觉到新奇的同时,也有一种被重视的愉悦。上位者微不足道的一点施舍,对位卑者就是莫大的恩赐。 人群中,几个壮汉死死的盯着雷恩,其中一个粗壮的汉子微微一点头,他身边一个身材略显纤细的汉子如灵活的猿类一样攀爬到了屋顶上。他突然摘下了背上的复合弓,拉满弓弦的瞬间松手,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箭矢嗡的一声笔直的射向了雷恩。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的思维几乎都停止了下来,居然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众目睽睽之中刺杀这里的城主?刺杀帝国的黄金贵族? 也就在这一瞬间,布莱尔浑身火红的战气勃然爆发,抽出长剑挑开了那一枚箭矢,他爆喝了一声“保护城主大人”之后,一跃而起,扑向了那名弓箭手。 就在他腾空的那一刻,人群中突然间冲出十余名手持长剑的汉子,纷纷亮出武器,冲向雷恩。很显然,他们都是一伙的。这些人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和杀意,他们根本不在乎雷恩身边围绕着的七八名护卫,也不在意那些足以杀死他们的武器,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雷恩。即使是自己身死,只要能杀死雷恩,那么他们便会平静的接受死亡。 没有任何的缠斗,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没有丝毫的格挡,那些护卫反而因此施展不开。他们发现自己只要攻击,就必然能刺中对方,但是也会被对方刺中。就在双方接触的这一刻,雷恩身边的护卫就失去了主动的地位。 可反观雷恩,居然没有丝毫的惊慌,脸上的表情连变都没有变过,保持着和善的微笑。他望着从正前方扑来的刺客,这刺客身上已经中了一剑,他用左手抓住插在身上的长剑,脚步不停的冲向雷恩。他的眼里燃烧着火焰,嘴边的笑容逐渐升起,似乎下一刻他就能杀掉雷恩,成为英雄。 但是很可惜,没有下一刻了。 醒悟过来的奥尔特伦堡人疯狂的扑向了这些刺客,他们没有武器,指甲、牙齿就是他们的武器。他们扑在了这些刺客的身上,将他们远远的拖离雷恩,让这些此刻远离他们敬爱的城主大人。还有一些人团团的将雷恩护在自己的身后,用自己的身体去面对刺客的长剑。 在奥尔特伦堡刺杀雷恩? 简直就是找死的行径! 第二一三章 玩游戏时我打到了一把极品武器,如果不能卖出高价,我情愿分解 布莱尔提着一名额头上有明显伤口,已经晕过去的男人跑了回来。他一把将那男人丢在地上,望向一旁被奥尔特伦堡人打的不成人形的几个家伙,眼里火光直冒。 雷恩看着地上的弓手,眼中波光一闪而逝,走进前去用脚见挑起那人的下巴,一张黝黑的脸翻了上来。他皱着眉头仔细的观察着这个人的脸部,略微有一点疑惑。他没有见过人,其次,这个人的面部看上去给人一种非常不和谐的感觉,十分的僵硬,没有正常人脸部的柔和。 “给他擦擦脸,用力擦一擦。”,雷恩吩咐了一句,着重的在用力两个字加重了口音,退到一边。 布莱尔从路边抓了一把杂草,诡笑着按在弓手的脸上,用力的搓揉起来。那男人的脸居然开始变得扭曲,让一些围观的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望着布莱尔的眼神里都透着惊恐,布莱尔大人的力气可真大,居然能把人的脸都揉碎了!他们这些人哪里知道,不是布莱尔的力气大,而是这些人都经过了化妆。 揉了一会,布莱尔一把揪住五官变形中的鼻子,用力一扯,一张带着血丝的人脸就被剥了下来,露出了这弓手的本来面目。一时间,整个街道上都是愤怒的叫骂声,那男人一脸青黑色的刺青,不用考虑就知道这人一定是萨尔美山脉中的黑蛮,而且可能还有这一定的地位,甚至可能就是某个部族中的巫祭。 “把他们的皮剥下来,用稻草充填,挂在城门外。”,雷恩脸色少有的阴沉,没有人会因为被刺杀而感到高兴,他的教养让他没有当场发作出来已经可以说是贵族的典范,“让所有人都知道,黑蛮这种低等的种族居然敢派遣刺客刺杀帝国的贵族,这不仅仅是我个人的羞辱,更是对所有德西人的羞辱!” 雷恩的目光格外的锐利,他扫向了街道边的奥尔特伦堡人,以及从外地赶来的佣兵,“战争,开始了!” 这座城市一刹那如同火山开始爆发,佣兵们兴奋的奔走着,奥尔特伦堡的本地人也摩拳擦掌,集齐了一些朋友、亲戚,开始收拾行李包裹。 这样一场刺杀,直接点燃了战争的炸药桶! 而于此同时,在帝都,一个炸药桶也即将爆炸。 奢华雄伟的寺庙里,巨大的立柱撑起了雄伟的屋檐,描金的装饰品把这里妆点的如同是神明的居所。细碎的宝石随处可见的被镶嵌在地砖中、柱子上,用绚丽到极致的色彩勾勒出一幅幅精美的画面。每当阳光穿越过巨大的柱子落进这里时,五彩斑斓的宝石折射出如梦幻一般的颜色,让所有在这里的人就好像置身于天国之中。 这里是奥兰多唯一的寺庙,所侍奉的也不是什么神明,而是奥兰多黄金贵族们的先祖。 此时的帕尔斯女皇陛下换上了一身素色的长裙,戴着柳条一般简约的王冠,跪坐在厅堂内。她闭着双眼一脸虔诚,双手捧着一朵像圣洁的花朵,金色的光芒和宝石的光辉映射在她的身上,整个人都似乎都在散发着莹莹的宝光。每个月,她都会挑选出三日来到这里接受心灵上的洗礼,远古的祖先们仿佛并没有死去,他们就坐在这寺庙的大殿内,坐在她的周围,守护着她。 宁静是心灵成长的食物,她享受着此刻的宁静,放空了一切。她不再是她,不再是奥兰多家族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不是万众瞩目的女皇,她此刻甚至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单纯的精神体。她的精神仿佛超脱了肉体的束缚,从身体中脱离而出,在这间壮观的厅堂之内,与远古的祖先们坐在一起,推杯换盏,亲切的交流。 人的精神力是无比强大的,帕尔斯构建了另外一个不同于此时此刻的精神世界,她享受着所有的一切,心灵正在蓬勃的生长,灵魂也变得越来越耀眼,就像是她的祖先们那样,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每一次呼吸都极为的悠长,吐息之间,带着略微潮湿的气体从鼻中喷出,细微的水汽折射出更加灿烂的炫光! 这是一种极为玄妙的体验,每一次帕尔斯都会在这里,如同这样跪坐三日,每日只服用一些清水,不需要食物。三日过后,不仅不会虚弱困顿,反而精神焕发。在这三天里,她不会处理任何事情,也不会轻易的让人打扰,寺庙的僧侣会守护在大殿之外,阻挡一切来访者。 但是今天,与以往不同。 脚步声撕裂了宁静,帕尔斯女皇从宁静中惊醒过来,眉弓竖起,紧闭着的双眼骤然间睁开。一道金光撕碎了所有的色彩,整个大殿归于平淡。她微微偏头,长发遮掩不住颈脖的玉色,如果只从侧面或者背后看,这应该是一个极美的女子。可惜,她并不是什么美艳到极致的女人,忽略掉她的气质和权势所带来的威严,她只是一个相貌普通的女人。 “陛下,请原谅我的冒犯,但是我不得不来这里。”,帝国宰相面色凝重的望着帕尔斯的背影,欠了欠身, 帕尔斯缓缓站起来,此时追过来的僧侣脸色略微有些惊慌失措,他张口欲言,想要解释自己为什么拦不住这位突如其来的访客,帕尔斯女皇却抬手阻止了他。那年轻的僧侣低着头站到了一边,脸色尴尬而难看。 “我相信,您来这里必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以至于会影响到帝国的统治。”,帕尔斯女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转过身双手十指自然的扣拢在一起,垂在腰带下方。她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是气质极好,生在皇室之中,从小就受到最出色的教育,加冕为帝国第一人女皇之后,气质更是极为突出。 也就在这一刻,那年轻的僧侣突然间仿佛受到了什么的恐吓,深吸一口气屏住了呼吸,将头深深的低了下去,含在胸口,不敢抬头。 一股强大的气势铺天盖地的席卷而出,与之前的宁静致远形成了格外强烈的鲜明对比。 就连宰相大人的长袍裙角,都被这气势所形成的涟漪微微卷起。 “的确如此,女皇陛下。”,宰相没有任何的矫情,直接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刚才有那么一位好朋友告诉我,德科希曼商会在贝尔行省发现了一处泰伯利亚晶石矿脉,储量极大,总储量可能超越帝国已知的第二矿脉。” 帕尔斯女皇的目光犹如实质,看向帝国宰相时就如同两支长剑射出,“德科希曼?是贵族集团的人吧……,他们倒是好算计。” 对于这些阻挡着中央集权的贵族集团,帕尔斯女皇陛下是十分痛恨并且厌恶的,但是又不得不接受他们的存在,并且施以安抚。整个帝国由大大小小的贵族组成,失去一个两个贵族的支持无所谓,不会影响整个帝国的统治,也不会影响各个黄金家族的统治。但是如果黄金家族和所有的贵族都站在了对立面上,那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昔日的神圣帝国是如何崩塌的?一个纵横了近千年的国家居然被十二位黄金贵族掀翻。除了史书和骑士传奇小说里吹嘘的成分,以帕尔斯为首的奥兰多家族实际上也是曾经神圣帝国时期贵族集团的代表性人物。但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有趣,贵族集团掀翻了一个统治阶级,成为了新的统治者,却又被新诞生的贵族集团所威胁。 如果说用一个符号来释义整个世界,那么圆就是最完美的符号,因为你永远找不到什么地方是起点,什么地方是终点,只能无尽的轮回下去。 贵族爆出贝尔行省拥有泰伯利亚晶石矿脉的事情,间接的解释了之前贵族集团插手帝国镇压威尼尔惨案主谋肖恩的原因,他们必然已经和肖恩达成了某些协议,拖住帝国主力,让肖恩得到发展的机会。同时,肖恩也会承诺在必要的时候任由贵族集团的前台代言人德科希曼商会,在贝尔行省秘密的挖掘泰伯利亚晶石矿脉。 他们的确算计的很精明,知道帕尔斯女皇不会为了这样一件小事,就和贵族集团彻底撕破脸对立起来。但是他们也忽略了其他的因素,在多方的推动下,造成了贝尔行省的动荡局势,让他们的计划彻底落空。 如果不是雷恩强势崛起,利用了一些手段横扫了所有叛军,成为了无冕之王,或许贵族集团还会施以其他手段达成挖掘矿脉的目的。但是现在不行了,雷恩巩固了自己在贝尔行省的权势,想要在雷恩的眼皮下面挖矿,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贵族集团的贵族们再一次展现了贵族们的无耻,以及政治的肮脏。他们宁愿把这个矿脉公之于众,也不愿意让雷恩坐享其成。 作为发现并且上报这个消息的德科希曼商会,在商会背后的贵族集团推动下,必然能获得这个矿脉一定的分配权。阻击了雷恩,得到了一定的利益,又交好了新上台的女皇,当真是是完美的计划……如果没有雷恩搅屎那么就更加完美了。 泰伯利亚晶石巨大的储存量也让帕尔斯女皇心脏开始加速,血液更加快速的流动让她的脸颊微微发红。她抿着嘴沉思了片刻,“既然他们选择公开,那就公开的更加彻底……”,顿了顿,笑着说道:“看来雷恩也该动一动了。” 第二一四章 争抢好处的时候就要脸皮厚,只有那些不要脸的人,才能真正吃饱 一个公司的董事长,一定不希望见到一个权势和权力凌驾于自己之上的经理人。 那么同样的,作为一个国家实际上的统治者,奥兰多家族也不希望有其他家族在实力上能超越自己。无论这个家族中拥有帝国的宰相,还是拥有帝国的元帅,他们都必须弱于奥兰多家族。只有这样,奥兰多家族的统治才能悠久绵长,不至于从中夭折。统治者的字典中从来都不会有仁慈,因为仁慈无法保证他们的统治,更无法保证他们的安全。 雷恩,阿尔卡尼亚家的最后一位血脉继承者,原本把他丢去了奥尔特伦堡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自生自灭。或许多了一个自生,更多的是想要消除一个黄金血脉的存在。奥兰多帝国立国之初一共拥有十二位黄金贵族,奥兰多一世也承诺和他们一起治理这个国家,所有人彼此都是兄弟,都是亲人。 这一句屁话在不到三百八十年的时间里,成功的让四个黄金家族成为历史中不起眼的一个小浪花,或许再过一些年连浪花都算不上。 当然我们也不能只从某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件事,如果换一个角度,其实奥兰多家族并没有做错。刚刚诞生的国家需要这些实力和皇室不相上下的黄金贵族们镇压地方,保证地方上的主权和黄金贵族们的统治。但是经过了这样一段时间之后,整个帝国境内不再有随时随地分裂的可能,这些已经做大了的黄金贵族就成为了统治者的心头刺,眼中钉。 社会,必然是要进步的。在总结了神圣帝国崩溃的原因之后,奥兰多家族开始了中央集权的征程,那么这些太过于庞大的黄金贵族们,成为了中央集权道路上第一块巨石。有人识时务,有人不识时务。识时务的成为了帝国的宰相,成为了帝国的元帅,而那些不识时务的,已经成为历史的尘埃。 雷恩这一粒原本也应该成为尘埃的小沙粒,居然逐渐的成长为了一块巨石,这是帕尔斯女皇绝对不想看见的。特别是雷恩的手段和计谋,让帕尔斯女皇深深的忌惮,那是一个不择手段,在权势和追求目标过程中没有丝毫情感也不会动摇的一个人,无所不用其极,理智的可怕。 那天夜里,当雷恩告诉帕尔斯女皇,他要用屠灭叛军家族的仇恨来激起叛军屠城的欲望,迫使整个米林城迫不得已全民皆兵的反抗叛军时,帕尔斯就被雷恩的计划所震慑住了。她毕竟是一个女人,即使她是一个帝王,即使她不应该拥有太多的感性。当雷恩轻描淡写的将几万人甚至十几万人的死亡当做一种手段的时候,帕尔斯心头真的生出了一丝惧意。 这就是一个疯子,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人命或者其他什么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种象征性的筹码。每一枚筹码的作用都用来逼迫对手不得不在赌桌上强撑下去,然后灭亡的手段。 从那一天晚上起,帕尔斯女皇陛下就为她父亲的选择而感到愤怒。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把他丢到奥尔特伦堡那种地方,在不受监管的情况下让他自由的施展自己的能力?这种人就应该被拴上链子,锁在皇宫门外的台阶上,让人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盯着他,不允许他说一句话,不允许他有任何动作,让他变成一个雕像! 帝国宰相显然也明白了帕尔斯女皇陛下的想法,他微微点头,说道:“您说的非常正确,雷恩在贝尔行省的权势已经达到了巅峰。特别是奥尔特伦堡,他的个人威望已经完全凌驾于帝国的意志之上,那些粗鄙的农夫甚至愿意为他去死。把他留在外面实在太危险了,是时候给他套上枷锁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已经交换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不过我认为现在的情况下还是让他在那个地方多呆上一段时间,先让他处理好萨尔美山脉中黑蛮的事情,顺便也让他把泰伯利亚晶石矿脉的事情安排好,再调动他。” “您说的很对!”,帕尔斯女皇缓缓走向大殿外的台阶,“就让他们先狗咬狗好了,雷恩虽然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但也是一柄利刃。” 一处未经开采的泰伯利亚晶石矿脉彻底引爆了七月底帝都的狂热,不管是平民还是贵族,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如果说点错了天赋的魔法师们所制作的魔法基座是工业之母,那么泰伯利亚晶石就是工业之母背后那个不断发力的男人。泰伯利亚晶石已经彻底的融入到了人们的生活中,点亮世界的照明术、用来冶炼钢铁的七级魔法基座,用于大型器械的漂浮术……。平日里看不见的东西,却在无时无刻的影响着人们的生活。 更加让人疯狂的是这个矿脉的储量,据说在五百年内不需要考虑枯竭的问题,完全解决了帝国所有的后顾之忧。就连平时不怎么出声的帝国研究院,也站出来发表声明,认为帝都研究院也应该在这矿脉的开采过程中占据至少百分之五的份额,以用于各种已经滞后或是停止的研究。 帝国议会更是不断增开,分属不同阵营的贵族议员们更是在帝国议会厅里上演了全武行,不断因这些议员“聚众斗殴”而被迫停止会议进程。 经过枢密院、帝国议会、长老会等帝国所有重要机关以及代表最终商定,得出了一个让大家都还算满意的结果。 在贝尔行省的“阿斯赛迪”矿脉――阿斯赛迪在德西语中意味着星辰,人们认为这一处富矿是上天赐给德西人的礼物,是星辰落入大陆的馈赠,所以取名为阿斯赛迪。这处矿脉的产出中百分之三十归皇室所有,黄金贵族每家百分之五,剩余的百分三十五中有百分之三拨划给了帝国研究院,用于增加项目的研发速度。 百分之十二分给了德科希曼,其实也就是拨划给了德科希曼背后的贵族集团。剩余的百分之十中有百分之七分润给了其他的贵族集团和贵族们。 大家表面上都说这样的划分很不公平,但实际上都很满意。 帕尔斯作为奥兰多帝国的皇室必然要得到最大的一份,黄金贵族每一家都能得到百分之五,已经排在了第二,毕竟是每一家百分之五。帝国研究院打了几句嘴炮,一些大法师甚至是贤者亲自上阵肉搏,得到了百分之三也很满意,毕竟比没有强。德科希曼得到了百分之十二,已经超出了他们百分之十的底线,也算是赚了。 至于其他贵族,原本这些东西是没有他们份的,但是最终却也得到了一些,虽然不多,有总比没有好。 所以大家都很满意,都很开心,连挖掘的日期都安排上了行程。 但是他们忽略了另外一件事――作为远在贝尔行省的无冕之王,雷恩被代表了,他满意不满意,人们都选择了遗忘。 当分配的决定最终成为定案送到雷恩案头的时候,雷恩冷着脸将文件撕的粉碎。 “我不同意!”,雷恩将碎片丢进了火盆里烧的一干二净,“我最少要百分之十,少一个点,大家都别想把地底的东西挖出来。在其他地方,我可能做不了主,但是在贝尔行省,我说了算!”,他望向理查,“给帝都发正式的行文,我拒绝他们挖掘开采任何属于贝尔行省的一切矿脉,按照帝国领土册封法案,在领地中的资源,归领地所属的贵族拥有,这是宪法赋予贵族的神圣权力!” 理查擦着头上的滚滚而落的汗珠,天气如此的炎热,对于他这个胖子来说就如同到了地狱。他穿的已经足够少了,刚刚遮住膝盖的轻薄短裤,露出肚脐的轻薄短袖衬衫,但是汗水依旧不断的从毛孔里被挤出来,让他看上去好像刚刚从水里爬出来一样。 “城主大人,问题是那块地方在西流城和威尼尔之间,我们不太好定义那块地到底属于哪一边,恐怕帝都方面不会听从您的辩解。”,理查已经很小心的措辞了,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 雷恩冷笑了一声,“蠢货!知道为什么你在奥尔特伦堡干了这么久都没办法升迁吗?就是因为你太蠢了。”,雷恩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矿洞从威尼尔境内开始挖,不管在哪,那矿脉都属于威尼尔,属于奥尔特伦堡,属于我!明白了吗?” 理查张大了嘴,如此无耻之人生平仅见到一位,就是眼前的这位大人。西流城被波文一把火烧成了废墟,已经可以不考虑了。如果按照雷恩的说法,矿洞从威尼尔境内开始挖,其中至少有十几公里的工程是完全多余的……。 不过想了想理查还是决定按照雷恩所说的给帝都方面发行文,反正他不是雷恩,也不是什么贵族,只是一个小小的官员,微不足道的官员。 第二一五章 笙歌夜夜 我又夜夜笙歌了,老弟带着女友来请吃饭,作陪,半斤加啤酒,已经要昏了,欠12章,没毛病,我都记着。 ==== “城主大人,魔法通信室有魔法共鸣,根据共振频率显示,对方可能是奥尔特伦堡的雷恩子爵大人。” 博尔逊抬头瞟了一眼了推门而入的佣人,矜持的点了点头,他现在怎么说也算是半个贵族了。威尼尔经过了安杰罗和肖恩之间权力的变更交替,平民们对一个非贵族来当城主已经不像最初那样慌张。特别是这位新上任的城主博尔逊先生还是雷恩子爵的幕僚,至少曾经是,这就更让这座城市的平民愿意接纳博尔逊。 雷恩现在火热的烫手,谁都看得出当他扫平了所有的叛乱之后,整个贝尔行省都被雷恩子爵握在了手中。别看首都里还有一个总督约伯格,那个家伙就是一个软蛋,至少他没有和雷恩子爵作对的胆子,更不能指望他担负起某些重要的职责。所以说,威尼尔在博尔逊的统治下,也等于被雷恩所统治。想必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这座城市又会恢复宁静。 平民的想法很简单,没有那么的复杂,恰恰就是这简单的想法让他们接受了博尔逊的统治,让那些心怀叵测还打算等着看博尔逊笑话的家伙纷纷偃旗息鼓,间接的消弭了一场变故。 博尔逊立刻站了起来,放下手头的工作,跟着佣人走向了魔法通信室。他喜欢现在的生活,他喜欢人们望着他的时候眼神里带着敬畏,以及不甘,还有嫉妒。他喜欢那些有头有脸的体面人站着而他坐着,他们却依然要口称大人。他喜欢每个人迎上他的目光之后,都会深深的低下头去。 权力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没有品尝到这份绝妙的滋味之前,很多人或许都会对此嗤之以鼻。他们会用崇高的理想,远大的抱负,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用鄙夷的目光不屑而轻蔑的看着当权者。当权者在他们的眼里就像是一个赤裸着身体只穿了鞋袜就意味能保留尊严,随着滑稽的音乐跳着丑陋舞蹈的小丑。 但是当这些人,当他们亲自品尝到权力所带来的美妙之后,他们就成为了曾经他们眼里那些被自己所看不起的人。 威尼尔的城主府比奥尔特伦堡的城主府更加的壮观和奢华,安杰罗的家族在这里经营了许多年,又是家族的封地,自然要把这里妆点的美轮美奂。顺着长长的走廊走向另外一侧的通信室,几乎每隔几个柱子就会有一个随时等待命令的仆人,他们随着博尔逊的脚步临近,纷纷低下头。博尔逊扬着下巴,干净整洁的脸上已然带了一些特殊的东西,这东西叫做傲慢。 推开了通信室的房门,一名专职的仆人立刻站了起来,他将几枚切割好的泰伯利亚晶石放在了桌面上,欠身行礼之后退了出去,整个房间里只剩下博尔逊一人。他深吸一口气,走到桌边坐下,轻咳了一声。眼神里藏着一丝好奇,据说这是帝都研究院最新的研究成果,可以直接通话,许多小贵族们都买不到,只有那些大贵族才有资格先享用起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操作,脸上微微发烫,但是他的傲慢和莫名其妙的自尊让他已经不能和以前那样,随时随地的开口询问那些下人。就在他考虑要不要自己摆弄一下这个大玩具的时候,一旁的发生器里传来的干巴巴的声音。这声音没有情感,没有情绪上的波动,甚至没有生气,就像是某种道具摩擦着发出来的一样。 “博尔逊?我是雷恩!” 传声器里传出的声音让博尔逊立刻挺直了背脊,仿佛雷恩并不在奥尔特伦堡,就坐在他面前一样。他微微低垂着头,表情极为的恭敬,“大人,您找我?” “消息看来还没有传到你那边去,不过想来要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了。”,声音到此结束,博尔逊有点搞不清状况,就在他还迷糊的时候,声音又响了起来,“在威尼尔城和西流城之间,隐藏着丰富的泰伯利亚晶石矿脉,帝都方面已经派遣了工作组去你那边勘探。我有一个要求,尽可能的让矿脉出现在威尼尔境内,矿洞也要留在威尼尔境内。” 好半天博尔逊才反应过来,只能哭笑不得,这个矿脉不是你说在哪就在哪的。他倒是也想要把矿脉搬到威尼尔来,可想有用吗?如果想有用,这个世界早就没有战争、饥饿、贫穷之类的了。 “大人……,我不是太明白您的意思。”,他脑海中过滤掉几个不太合适的词汇之后,挑选了一个勉强让他满意的来组成句子,“您的意思是让我修改边境图吗?如果矿脉离威尼尔太远,即使修改恐怕也没有用。”,他的想法很简单,也可以说是“文人”一贯以来的矜持,想要修改地图上的边境线,将矿脉圈进去,已达到雷恩所说的目的。 “博尔逊,我很怀疑你在帝都高等学院到底学到了什么。”,雷恩没有留下丝毫的情面,尽管声音解析之后在这边重新通过震动构成时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但是博尔逊还是能感觉到雷恩此时的不悦。 “大人,还请您示下……” “那么很简单……”,传声器里发出了轻微的敲击声,博尔逊脑子里一瞬间就出现了一幅画面,雷恩此时应该也坐在桌子前,手指关节叩击着桌面,面带烦恼之色。他缩了缩脖子,仔细继续听下去,“让这些人无法离开威尼尔境内,如果他们要出去,没问题,让他们挖一条壕沟,地面必须高于他们的身高,让他们在壕沟中通行。” “只要确保壕沟的起始部分在威尼尔境内就可以了!” 博尔逊一愣,脸色变得古怪起来,“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而且如果是帝都方面派来的挖掘队伍,必然会有武装力量跟随,他们如果强硬的要求离开威尼尔甚至不惜撕破脸,我需要把他们都留下来吗?” “我突然发现在某些方面,你和理查的智商都在同一水平。”,这句话博尔逊能听明白,知道是在讽刺自己,可这事和理查有什么关系?“告诉那些帝都佬,贝尔行省强盗横行,如果他们不老老实实的给我待在城内,一旦碰到了强盗什么的有了损伤,我们不会担负任何的责任。” 这下子博尔逊总算听明白了,也体会到雷恩的心狠手辣,他居然为了一个荒诞无稽的目的,敢在野外袭杀帝国军,这个主上可真是胆大妄为啊,简直就是无法无天。可他心里也涌现了一丝心动和快感,这种快感来自于打破了世俗道德的枷锁。建造并且维持秩序无法让人获得快感,只有这种摧毁才能让人感受到那种做小偷的刺激。 “我想,我明白了。”,博尔逊满面红光,他发誓一定会按照雷恩的指示把这件事办好。 “你放心,我会派遣一支骑士齐群去配合你的,记住,要么让他们一辈子都在威尼尔不出去。要么就顺从我的意志,承认矿脉在威尼尔境内,这件事做好之后,我会想办法把你的城主头衔落实下来,不过你也不用高兴太早,顶多是一个男爵。” 这……这就要封爵了?博尔逊全身的血液仿佛一瞬间就冲到了头顶,让他眼前都出现了重影。他激动的站了起来,对着桌子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格外的认真,“我……多谢大人您的栽培。” “跟着我做事,只要按照我的规矩来,把事情办的好看,我绝不吝啬奖赏。好了,我还有其他事,你自己安排一下吧。” 桌子上因魔法共鸣而产生的深蓝色如同极光一样的光幕缓缓消散,博尔逊内心的激动却没有也平静下来,反而愈演愈烈。 一个男爵,可能是在贵族中最低层次的存在,在一些重大的场合上男爵的座位和平民代表的座位都被安排在了一起。但是男爵毕竟是贵族,贵族就会享有贵族所应该享有的特权与权利。他巴巴的跑过来抱雷恩大腿是为什么?肯定不是因为雷恩的个人魅力,也不是他脑子不好,而是看中了跟着雷恩混的前景。没想到打没想到,半年时间过去,就有机会封爵。 博尔逊眼中一道狠辣的神采一闪而过,想当初他在帝都所遭遇到的一切,被他看做是这辈子最大的耻辱,让他内心没日没夜的被复仇的念头撕咬。没想到,居然如此之快就拥有了足以和仇人对抗的资本。但是他的理智在告诉他,现在不是报仇的最佳时机。对方是帝都的贵族,他只是乡下的贵族,在没有形成绝对的优势和实力之前,必须沉下心来。 他知道这一切都来源于雷恩的赏识,他现在要做的不是复仇,也不是衣锦还乡,而是将雷恩交代的事情办好。 他相信,总有一天,别人施加在他身上的耻辱,他都能原原本本的还给对方,并且将对方踩在脚下。 一股强大的动力从身体里凭空出现,滋养了博尔逊每一颗干瘪的细胞,让原本已经有些疲劳的身体再一次活力充沛。 权力,就是这么的神奇。 相较于威尼尔缓和平静的气氛,奥尔特伦堡外靠近萨尔美山脉的地方气氛凝固的就像钢铁浇筑的铜墙铁壁。各型各色的武装势力不断的在萨尔美山脉外围来回的穿梭,一只只血淋淋的人头被他们如同货物一样简单的处理后就拖了出来,送到奥尔特伦堡官方指定的地方登记造册。同时雷恩也让人建立了一个榜单,按照杀取黑蛮头颅的数量排序,第一者也是战功最为卓著者将获得帝国男爵的封号。 这个爵位是帕尔斯女皇陛下亲自应承下来的,黑蛮和拜伦勾结在一起已经触动了奥兰多帝国们的底线,哪怕再不愿意,帕尔斯女皇陛下都必须站出来表态――任何敢于勾结国外敌对势力的,最终都被帝国的铁拳粉碎。一个男爵改变不了一场政治博弈的最终结果,却能让一个种族成为历史。 这些佣兵的骚扰和刺杀也让黑蛮们烦不胜烦,佣兵不是帝国的官兵,也不讲究什么堂堂正正,怎么方便怎么来,无所不用其极。陷阱、暗杀、下毒、诱捕,总之只要能抓到黑蛮并且割下黑蛮的脑袋,那就是最好的办法。 这群人也没有奥兰多帝国官方军队的廉耻心和自尊,他们每当见到了人数众多的黑蛮时立刻就会逃跑,当他们看见少量的黑蛮时就会化作猎人扑上去。特别是一些有脑子的佣兵,他们直接深入了丛林里,避开了黑蛮的主力部队,去后方侵袭他们兵力空虚的部落,为此狠狠的赚了一大笔的军功。 被黑蛮称为“复仇者”的队伍还没有离开丛林,就不得不面临一个格外让人尴尬的局面。他们如果要打出去,那么身后的部落可能会遭殃。如果他们决定返回自己的部落,那么这一切都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为此图图向狮心王查理请教,如何解决这个麻烦。毕竟不管是那一只部族,部落才是他们生存的根本。他们不介意和图图一起到丛林外面的世界去烧杀抢掠一番,但绝对会介意因此而造成的无法避免的损失。部落一旦被毁,就意味着他们失去了家园,只能成为没有家园流浪的野蛮人,最终被其他的部族吞并。 失去了根本,即使获得了再多的东西也是毫无意义的。 狮心王查理紧急的找来随行的幕僚,将图图的担忧告诉了他们,并且要求他们尽快想出一个解决办法来。 “我们应该为我们的盟友解决这些小麻烦……”,营帐里,狮心王站在地势较高的位置俯视着大半个贝尔行省。最近的奥尔特伦堡就像是一颗钉子,钉在了魏玛走廊的出口处。而那道关隘,更是一堵让人感觉到绝望的壁垒。在这种情况下,想要从外部攻克奥兰多帝国方面的关隘以及奥尔特伦堡,就变得格外的滑稽。 狮心王查理金色的鬃毛随着风微微摇曳,他端坐在座位上,眼皮缓缓睁开…… 第二一六章 路过一片草原,你以为你看见的就是全部,却不知你已在全部之中 “为什么不将那些小部落暂时移居到大部落旁边,人数众多的情况下,恐怕那些跳蚤一样的德西人也不会轻而易举的攻破你们的营寨,更不会肆无忌惮的屠杀你们的族人。等战争结束之后,那些想要独立出去的部落再独立出去不就行了?”,狮心王查理笑了起来,可总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这家伙顶着一个巨大的狮子脑袋,总是无法让人把他也当做是人类的同族。 种族生殖隔离的壁垒被打破之后,这天底下就出现了许许多多奇怪的兽人,而狮族则是其中较为强大的一支。他们拥有人类的智慧,更保留着野兽强壮的体魄,在战斗中不仅要防备他们的拳脚与刀剑,更要小心被他们咬上一口。 狮心王查理嘿嘿的笑了几声,看向图图以及其他几个大部族的酋长,“诸位酋长,说不定战争结束之后,你们的族群会超过十万人呢!” 众多大部族的酋长顿时心动起来,萨尔美山脉的原始丛林里遵从的是最原始的生存法则,弱肉强食。有时候部落和部落之间的战争未必就没有德西人的入侵狠辣。战败的部落会失去所有的成年男性以及老弱病残,他们只会留下不足十岁的孩子以及女人。失败者的酋长会被拨皮抽骨,制作成一面战鼓,敲打战鼓的鼓槌便是两只大腿骨。 大部落不断的吞并小部落,而大部落彼此之间也是征伐不止。如何扩大自己的部落,占领更多的地盘,拥有更多的人口和战士,一直以来都是黑蛮追求的最高目标。狮心王的话并不难理解,也正中他们下怀,不需要任何的战争,也不会有勇士战士和伤亡,就能吞并一个个小部落,这些大部落的酋长们心中已经决定了下来。 他们望向那些小部落酋长的目光此时变得格外阴冷,此时正是大举吞并的时候,若是这些人敢跳出来反对,那么下场怕是格外的凄惨。 一个不算麻烦的麻烦就在狮心王查理的一句话中被彻底的解决,狮心王查理也未必就安了什么好心,黑蛮的战士实在太多。这些生活在原始丛林中与天地争抢生机,几乎和野兽没什么区别的野蛮人从小开始就被当做战士培养。不管男女,都是出色的丛林猎手,那些不合格的也早早就在一轮轮狩猎中被大自然所淘汰。 几十万上百万的野蛮人对奥兰多帝国是一个威胁,但同时对拜伦帝国也是一个麻烦。原本这些部落星罗密布的坐落在丛林里不同的地方,即使彼此之间战争不断,对于整个种族而言这些战争也只是不疼不痒的一种“进步”。在可以控制范围内的进步,只能不断增强这个种族的素质,增强黑蛮们的整体战斗力。但是当这些小部落都依附在大部落身边,整个种族只剩下一些人口基数庞大的部落时,他们的战争也会随之升级。 从不疼不痒的小冲突,到彻底消灭一个部落的部落战争,就算什么都不做,黑蛮人口的数量也会在一两百年的部落战争中被消减到最低,直到有人站出来统一整个部落,成为野蛮人之王。 查理竖起的瞳仁悄然的瞥了一眼兴奋的图图,心中冷笑连连,他尊称图图为野蛮人王,也是为了黑蛮将来的内战埋下伏笔。这群没有文明的原始野蛮人,未必就会臣服于图图这样的酋长,野蛮人之王的头衔不仅不是一项尊荣,反而是挑起内战的导火索。 不过现在而言,说起黑蛮的内战还早了些,至少要先把奥尔特伦堡攻下,打开关隘放入拜伦帝国铁骑。 一个个酋长半自愿半被胁迫的让人传令回部落,让他们的部落迁移到大部落的周围,他们心在滴血,却又不能不这么做。一旦战争结束,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那些大部落的酋长绝对不会想要看见自己的领地里还有一群不听从自己命令的人,他们的下场要么是成为一个普通的野蛮人,要么就是被人制作成战鼓,时时敲响。 解决掉“后顾之忧”,战争的进程再一次加速,不到七日时间,黑蛮主力已经从原始丛林里走了出来,驻扎在离奥尔特伦堡只有三天路程的地方。 也就在这个时候,在丛林的深处,阿芙洛开始了自己最后的努力。她深知此时的各大部落酋长,已经被拜伦帝国的狮心王查理骗的神魂颠倒,甚至是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去赌一个看不见的未来,也是注定要失败的未来。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些巫祭的身上,至少巫祭们天生和她更加的亲近,她可是圣女呢! 一路上躲躲藏藏,终于找到了图图部落的巫祭,再次面对这个巫祭的时候,阿芙洛心里突然滋生出一种无法描述的诡诞感。 那巫祭脸上青黑色的刺青在皮肤松弛之后变成一团团看不清原本模样的图案,头上精美漂亮的羽毛让她看上去居然有一些可笑,略微勾起的鼻子上都是星星点点的褐斑,眯起的双眼眼缝里偶尔才闪烁过一道智慧的光芒。她穿着穿着浆洗到发白的灰色麻布衣服,盘腿坐在一块石盘上,浑身散发着腐朽与死亡的气息。 她抬眼看了一眼一脸期待的阿芙洛,摇起头来,“圣女,你很清楚,我没有办法阻止这样一场战争。”,她说话的时候语速很慢,慢条斯理的伸出如干枯鸡爪一样的手,挠了挠松弛的脖子,指甲缝隙里顿时被一层层黑色的油灰填满,“而且圣女大人您也不应该回来。” 阿芙洛就站在老人的对面,脸上多了一丝愁苦,“我知道我们会输,所以我不得不做最后的努力。如果是神谕,也无法让他们停下脚步吗?” “神谕?”,巫祭裂开嘴露出一嘴所剩不多的大黄牙笑了起来,笑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尖厉,笑道最后连气都喘不过来,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断气一样。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迫着自己不再笑出声来,抬起胳膊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阿芙洛,“圣女,作为蛮神的侍从,您真的聆听过神明的低吟吗?” 她不等阿芙洛回答,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继续说道:“我从七岁开始觉醒了所谓的血脉,被族人奉为部落的巫祭,学习了祖先留下的智慧,到如今已经……”,她仰起头闭着眼睛,手指一阵乱掐,“已经八十一年了……”,她脸上此时也流露出一种之感叹,一种莫名的感伤,似是自嘲,又是嘲笑别人的说道:“八十一年,人们都尊称我为巫祭,称呼我为蛮神的仆人,我也用神谕指引族人。但是圣女啊,你知道吗?整整八十一年,我从来没有真真切切的聆听过神明的低吟。” 她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冷漠和讽刺,“我最初很惶恐,很不安,我质疑自己的信仰和虔诚,我一度认为我无法沟通蛮神,蛮神也无法降下神谕,是因为我还不够纯粹。我自律、苦修,几乎用了接近四十年的时间来让自己变得更加的纯粹,更加的符合你们口中神明所喜欢的那种人。” “可是,我依然没有得到哪怕一丁点的神谕。四十年的努力,让我不仅开始质疑自己,也开始……”,她裂开嘴笑了起来,笑容格外的瘆人,“我也开始质疑神明了啊!” “最初的时候,这种念头让我痛恨我自己,我还自杀过。”,她露出手腕翻着面向阿芙洛,手腕上有数道深褐色的伤疤,扭曲着。“当时别的巫祭救了我,他们问我为什么要自杀,我不敢说,只能闭着嘴把所有的念头都埋藏在心里。沉默就像最适合滋生怀疑的土壤,渐渐的我发现,并非只有我一个人无法聆听神谕,所有的巫祭,所有的巫祭!” 她歇斯底里的尖叫了起来,“所有的巫祭都无法聆听神谕,那个恐怖的念头越来越疯狂,直到有一天,我问我自己,如果所有的神明,所有的神谕都是虚构出来的呢?都是不存在的呢?”,她的笑声充斥着某种能穿透人心的癫狂,笑着笑着她又哭了,“巫祭?嘿嘿,巫祭!” 她抬起头望着阿芙洛,“你说有神谕,那么就请展示神迹吧。如果没有神迹,圣女啊,其实您和我都是一样的,都是普通人的。这世间,从哪来的神明,从哪来的神谕?” “如果我是您,我会现在就离开这里,离开这座牢笼,回到外面自由的世界去!” 阿芙洛还想努力,那老巫祭却闭上了眼睛,她最终还是将所有的情绪化为一叹。同时,心中也无法抑制的生出一股哀伤,她回想起跟随着雷恩住在一起的日子里,她突然间明白了一切。所谓的神谕,无非就是酋长们愚弄那些可怜人的把戏。这些老巫祭不时以神谕来操纵普通的野蛮人,既然他或是他们自己都清楚这世界上没有神谕,却依旧以神谕行事,所代表的意义无非就是政教结合的统治手段。 在现在这个时候,“神谕”只会告诉那些族人这场战争会取得前所未有的胜利,而不是失败。 第二一七章 文化人不可怕,就怕文化人也学会了耍流氓,道理拳头一起来! 战争,最终要是要以官方军队为主体。 从贝尔行省各处以及外省也汇聚过来参战的军队最终停在了六万人这个惊人的数字上,如果不是贵族们还需要维持自己的统治和安全,以及太遥远的地方无法及时赶到,这个人数恐怕还要翻倍不止。 诱惑他们来的,不是钱。 贵族们都很富有,不管是一城之主还是一地领主,一个个都富得流油。雷恩开出的价码对平民而言可能是一个天文数字,但是对于这些贵族们来说,无非就是一年正常的开销,甚至还不够。他们真正看中的还是军功,军功可以立业,也可以封爵。没有哪一个贵族觉得自己的爵位已经足够高了,减等继承制度就像是拴在他们脖子上的牛筋套索,正在缓缓的收紧。 奥兰多家族定下的制度不容更改,也让这些贵族们充满了怨气。二代而亡的贵族不是一个两个,就算是三代又能如何?最终还是无法摆脱沦为平民的命运,所以战功在和平时期就显得格外的珍贵。除非有一天,他们能立下如同贞德大公那样的不世功勋,才能无视减等继承所带给他们的压迫感。 密密麻麻的军队把奥尔特伦堡围成了一个孤岛,这些军队随着黑蛮的出现也开始缓缓运动起来。雷恩也想要让这些队伍听从一个命令,统一的指挥,但显然他还是太乐观了。每一支来自其他行省的队伍,最终的目的就是获取更多的战功,而不是保存奥尔特伦堡的实力。所以对他们来讲,更加激烈的局部战斗,在重要性上远远超过了战争整体的战略。 这些不听从指挥的部队雷恩最终也放弃了要控制住他们的想法,不是每一个人都要给雷恩面子,特别是在雷恩没有揍过他们的时候。 第一支来自其他行省的队伍在雷恩都没有预料的时间里,就朝着密密麻麻的黑蛮发动了进攻。可能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这里的黑蛮和奴隶市场里的黑蛮没什么区别,顶多就是这里的黑蛮都穿戴上了铠甲,手中也拿着武器,仅此而已。这支队伍没有丝毫胆怯的撞向了黑蛮的侧翼,他们仅有的七百骑兵还布置了一个凿穿的阵型,指挥官可能是想要将黑蛮的主力分割成数块之后挑选其中一个啃掉。 但是他就像这些黑蛮一样,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彼此之间陌生的战斗方式。 在丛林中,肉搏永远都不是最值得称赞的行为。因为一些野兽的强大远非人类的身体可以抗衡,所以黑蛮们更喜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远远的射杀猎物。近身肉搏只是他们在最后迫不得已的时候不得不选择的方式,而不是唯一的方式。 当七百骑兵争前抢后的冲向黑蛮主力的那一刻,一幕遮天蔽日的箭雨瞬间撕碎了阳光,黑压压的如同一朵快速移动的云朵盖在了骑兵的头上。 只用了不到二十秒的时间,七百骑兵被超过六千支四棱的箭矢射成了刺猬,地面上更是多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箭草”。一些围观的人们立刻脸色苍白的倒吸着凉气,而那只勇敢的队伍所剩不足两千人的步兵,也快速的逃向奥尔特伦堡的方向。 完全是碾压性的战斗,每个人都把自己带入到那样的箭雨当中,除了那些举着塔盾的重装战士,没有人敢说自己就一定不会死。几乎每一寸地面上都插着一支箭矢,密集的程度足以让人防无可防。 碾压打击了联军的士气,也让黑蛮们士气大涨,他们都开始觉得德西人没有什么了不起,他们这么多族人,完全可以自己吞下整个奥兰多帝国,不需要拜伦来插手。这种盲目的自信心直接引爆了黑蛮们莫名的冲动,他们开始更加主动的参与到战争中。那些胆子略微有些小的部落酋长,一个个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变幻莫测起来,最终露出了狰狞的神色。 以图图为首的大酋长们纷纷喊着土话,密密麻麻的黑蛮都行动了起来。 得到消息的雷恩除了骂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奥尔特伦堡还有一尊大杀器,雷恩特意的将两架弩炮拨给了索尔,希望能在战斗中建功。 在双方第一次接触的第二天,黑蛮就已经出现在奥尔特伦堡外最远处勉强可见的地方。比起帝国的正规军,这群习惯了奔走的黑蛮在行军的速度上完胜了帝国军,用了一日就走完了帝国军需要两日才能走完的路程。 城主府中,雷恩正在和索尔讨论如何战胜那些来势汹汹的黑蛮。 “想要赢其实不难。”,索尔一上来就给这场战争的结果定下了基调,“十几二十万的人口吃喝拉撒就是一个极大的问题,黑蛮这种如野兽一样的种族远远没有我们文明社会成熟可靠的战争体系,最重要的就是物资问题了。在丛林里,凭借他们的手段,他们可以获得充沛的补给。但是他们离开了自己熟悉的环境之后,最先要解决的就是吃饭问题。” “平原不是丛林,没有大型动物,也没有那么多可以结出果子的果树,他们随身携带的食物也只够几天食用。此时正值一年中气温最高的时间,那些没有经过炮制的食物也很容易腐败,所以他们必须派出相当一部分的人手作为后勤部队,源源不断的从山林中获取食物。现在或许还看不出什么,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战线越拉越长,他们的补给也就会越发的困难。” “我们不要和他们硬碰硬,只要拖上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就会自己崩溃。到了那个时候趁机围杀过去,很容易就能消灭这些黑蛮。” 雷恩点了点头,索尔说的很有道理。战争不仅是比拼士兵的战斗力,也是比拼后勤的保障能力以及运输能力。一旦无法获取食物,这些黑蛮就会变成软脚虾,到时候自然不战而败。黑蛮最大的错误就是他们选择错了战场,如果这场战争的地点在丛林里,双方的人数和规模调转过来,雷恩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毕竟那是黑蛮们的主场,先天就占据里天时地利的先手。可他们是在太狂妄了,居然离开了赖以生存的丛林,选择在平原上和帝国军作战,更是开玩笑一样想要攻城,就注定了他们失败的结局! “我想我已经明白了,战争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了,我对这些东西所知甚少,拜托了。” 索尔欠了欠身,“这是我的荣幸,大人!” 雷恩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走,他相信以索尔的指挥能力,足以战胜这群看似人数众多的黑蛮。不是盲目的信任,而是索尔说的那些事情的确很有道理。用一个形象的例子来解释,黑蛮就是大海中的鲨鱼,在大海中的时候他们无所不能,是最凶猛的捕食者,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但是一旦他们离开了海水,暴晒个几天之后,怕也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他现在关注的,还是威尼尔的事情。 泰伯利亚晶石不仅仅只是一种高价的经济矿石,更是一种重要的战略性物资,能带来的不仅是金钱,还有更高的社会地位。这种稀缺的资源本身就代表着一种态度,一种权势,所以雷恩对更多的份额志在必得。 他也很清楚,帕尔斯女皇把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变得这么复杂,无非就是想要借力打力而已,想要为他雷恩树敌。他在贝尔行省这段时间里实在是做的太好了一点,锋芒毕露,恐怕也让一些人坐立不安了吧?去年他们一脚把雷恩从帝都踢来奥尔特伦堡的时候,或许压根就没有想象过会有现在这样的一天,一举让一个内外交困,孤家寡人还没有成年的小家伙,变成了贝尔行省的无冕之王。 这些人必然不会坐视不理,这只是他们一个常规性的小动作,后面肯定还会有更多的后手在等待着他。 同时他还在拾遗补缺,在整件事中唯一麻烦的就是博尔逊的身份问题。他不是贵族,只是雷恩的幕僚,和贵族连边都沾不上一点。而他即将面对的对手,大多数都是贵族,而且还是那种在帝都混的风生水起的贵族。这些贵族比本地这些乡下贵族更会玩弄法律,博尔逊非贵族的身份,就会成为他最要命,也是最麻烦的一点。 不过雷恩并不知道,博尔逊此时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博尔逊这个有文化、有理想、有追求的文化人自从被雷恩的无耻所打动之后,也觉醒了成为政客的必备条件之一――厚,且黑。 就像雷恩所顾虑的,博尔逊自己也对自己现在的身份有所动摇。他很清楚,一旦面对帝都源源不断赶来的贵族,他的身份就是最致命的攻击点。只要有人铁了心的要办他,他绝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他毕竟不是贵族,这个城主来的也不那么名正言顺,所以他必须快速的解决这个要命的大问题。 而他选择的方式,也是让人耳目一新。 第二一八章 不要害怕尴尬这种事情,尴尬只是考验皮厚不厚的一份试卷 一架奢华的马车在铃铛清脆的声音里缓缓驶入了威尼尔的城门洞,二十余骑护卫在马车的左右。路边行走的平民随着声音望了一眼,就这一眼,许多人的目光被牢牢的吸附在那马车之上。一个金色的族徽在炽烈的阳光下闪烁着尊贵的光泽,那是安杰罗所属家族的族徽!作为这座城市的老主人,人们对安杰罗还是很有感情的。 并非每个贵族都是残暴不仁的统治者,绝大多数贵族对于自己的子民都十分的宽容,只要没有原则性的问题和利益上的冲突,贵族们即使不愿意接近平民,但也不会随便的找个借口惩罚或者刻薄的对待他们。每一个平民都像是蜂房中的工蜂,他们的存在或许不起眼,但恰恰是构成贵族统治最关键的基石。 安杰罗的死,肖恩的上台,再到博尔逊的上台,一年里经历了这么多眼花缭乱的事情之后,这里的人们更加的缅怀安杰罗统治时期的安定与平静。 此时此刻,那族徽钩动了他们心中某些敏感的东西,让一些老人热泪盈眶。 马车车窗后的窗帘突然被撩开,露出了一头乌黑的长发,以及一张精致的脸庞。人们惊呼出来,是主母大人,安杰罗的妻子!贵族们拥有着各种各样的特权,所选择的伴侣也都是最出色的,安杰罗的妻子叫米罗娜,年轻的时候在这座城市中也是颇有名气的美丽女孩。曾经还有小道消息称安杰罗没有娶贵族家的女孩联姻,就是因为米罗娜的存在。 他痴情于米罗娜,为了她放弃了另外一个贵族的联姻邀请,从而也放弃了升迁去帝都的机会。 此时再见到米罗娜夫人,许多人都激动的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跟随着马车。 马车中的米罗娜带着一种熟悉却又陌生的目光打量着这座城市,以及街道上的人。眼神中流露着一种淡淡的哀伤,还有一种缅怀和思念。她和安杰罗结婚之后有了孩子,就带着孩子去了帝都生活。在帝都,他们的孩子可以接受到最完美的教育,也能接触到最顶尖的贵族圈子。米罗娜至今还记得安杰罗对她说的话: 我一定要让我们的孩子成为一个伟大的贵族,他不应该像我这样碌碌无为,应该有更远大的理想和抱负。所以我恳求你,带着他去帝都,让他也成为一个伟大的人。 为了安杰罗这样一席话,米罗娜开始了和安杰罗两地分居的生活,直到有一天,有人告诉他,安杰洛死了。 她整个人都傻了,在她的眼里无所不能的丈夫居然死在了一个小人的手中,这是她无法接受的事实。她为此哭泣过,也挺了过来,因为她还有孩子。她不愿意回到这个地方,这里会让她想起无法忘记的丈夫,可是她也必须回来。安杰罗在枢密院的朋友告诉她,如果她想要自己的孩子顺利的继承安杰罗的爵位,而不是让安杰罗的弟弟霸占爵位,她和她的孩子就必须回到威尼尔来。 她的孩子将成为新一任的领主,继续统治这座城市,将安杰罗的意志和爵位继承下去。 所以她来了,带着孩子一起回来,即使要承受更多的哀伤。 眼睛浓稠化不开的哀伤让人心疼,她强装着一切都已经过去,勉强展颜一笑,对着路边的行人不时点头问候,眼眶里已经蓄上了一层薄雾。 当马车缓缓停在了领主府外,骑士们纷纷翻身下马戒备着将米罗娜和她只有五岁的儿子保护在中间时,已经得到了消息的博尔逊已经迎了出来。 望着米罗娜精致的面容,博尔逊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不是傻子,也很清楚,在这个特殊的时候安杰罗的遗孀和儿子突然回到威尼尔,目的就是夺权。这个只有几岁大看上去十分可爱,穿着一身得体正装的小男孩就是他最大的敌人。因为这个家伙是名正言顺的继承者,也是名正言顺的城主,而他博尔逊,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小偷”。 “我刚刚才得到消息,请原谅我的来迟。”,博尔逊脸上不动声色,表现的非常有教养,每一个动作都让人无法挑剔,即使他的社会地位只是一个“公民”。“我仅代表我自己,欢迎夫人与您的孩子回家。” 米罗娜望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留下了无数欢笑和快乐的领主府,脸上流露出一抹淡淡的讥讽,“回家吗?”,她那一抹讥讽很快就被她收拾了起来,她望向博尔逊,微微屈膝行礼,“这段时间里麻烦您照顾着整个城市和我们的子民。”,她摸了摸孩子额头上的柔软的头发,眼里母性伟大的光辉一闪而逝。 她挺起上身,曼妙的曲线让人不禁侧目,“我们还要在这里多说一会话吗?” 博尔逊一怔,露出歉然的笑容,“是我失礼了,请进。” 米罗娜和她的孩子在博尔逊的引导下进了城主府的客房,米罗娜脸上的讥讽再一次忍不住浮现了出来,她环顾四周,笑语盈盈,可眼神里却透着一种淡淡的敌意和冷漠,“一切都和我离开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这里所有的下人,没有一个是我认识的。”,她走到沙发边上坐下,拍了拍沙发垫,她的孩子乖巧的走了过去,板着一张笑脸,说不出的可爱,“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住客房呢!” 一个软钉子让博尔逊多少有一点尴尬,按理来说这对母子才是这座领主府真正的主人,他才是客人。但现在,他住在主人的房间里,却让真正的主人住客房。不过他的脸皮在跟随雷恩之后已经悄然的变厚,不仅没有被米罗娜的话呛的说不出话,反而朗声一笑,“我是一个喜欢尝试新体验的人,我认为夫人您也应该尝试一下。” 说完,他点了点头,微微欠身,“一路旅途劳累,我就不打扰夫人您了,晚餐时我们再见。”,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望着博尔逊离去的背影,米罗娜的身体突然间失去了力量一样瘫靠在沙发上,她轻轻的抚摸着孩子的肩膀,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悄然滑落。 男孩立刻露出了紧张的神色,侧过身想要扑在母亲的怀里,但是这两年受到的教育让他知道自己必须时时刻刻保持着贵族的风度,只能强忍着冲动,反握住母亲的大手,“妈妈,您为什么伤心?是想起父亲了吗?” 米罗娜擦掉眼泪,摇了摇头,望着孩子的脸上满是一种坚毅,“是的,我亲爱的孩子。我和你的父亲为你准备了一份世界上最美好的礼物,但是这礼物被别人拿走了,不论是为了你还是你的父亲,我发誓,我一定要把这东西拿回来,完完全全的交到你的手上。” 男孩无法理解如此复杂的对白,他只能板着脸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这是那些宫廷礼仪师们教导他的,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要展现自己无知的一面。 另外一边,博尔逊也在为这对母子的到来而头疼。很显然,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拱手让位,把威尼尔的统治权归还给这对母子,自己拍拍屁股走人。要么就想办法让他们失踪,或者说消失掉。 前者很容易也很难,放手很容易,但雷恩百分之一百会抛弃他,他深知雷恩的为人。在雷恩的眼里,每个人都是明码标价的,同时在雷恩心里也有一条底线。只要低于这个底线,就会被他认定为垃圾,就会被雷恩丢到垃圾堆里自生自灭。他还没有报仇,还没有完成自己的追求和抱负,他远大的理想还远远的没有实现,他不能放手,绝对不能! 然而第二点也很难做到,米罗娜母子进城的时候几乎惊动了全城,现在他要做的不是伤害他们,而是要保护他们不能出任何的意外。否则,即使他什么都没有做,人们也会认为是他搞的鬼。他已经在巴拉坦和威尼尔见识到了人性的恐怖与强大,想要安安稳稳的把雷恩交代的事情做好,就必然不能违背大多数人的意愿。 如何取舍,就成为了一个极为困难的事情。 一下午的时间里博尔逊都在为这件事头疼,直到晚餐时也没有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拖下去是不行的,帝都那批人一旦来到威尼尔,势必就要逼迫他让位,然后将他撵走,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每一分,每一秒,对此时的他而言都是十分重要的。 我该怎么办? 恍惚间似乎听见有人在叫自己,他猛地一惊,回过神来,望向了长桌面对的母子,“抱歉,我走神了,是您刚才在说话吗?” 米罗娜拿起餐巾在红唇上沾了沾,她才二十二岁,严格说起来还是一个少女。可是她的动作已经没有了少女的活泼,反而展现出庄重典雅的气度。 “是!”,她将餐巾放下,“我刚才问您,您觉得我的孩子要统治这座城市,还欠缺什么东西?” 餐厅里的气氛一瞬间凝固起来……。 第二一九章 动物母性的本能,能驱使弱小的雌性战胜一切的困难和挑战 米罗娜的话格外的锋利,就像一把小刀飞了过来。躲不掉,也不能躲,任何原则性的问题都是不能躲的。博尔逊沉默了起来,他双手十指扣拢捧成一个拳头,抵着自己的下巴。早上才修理过的胡茬子又冒了头,刺的他手指微微有些刺疼。抿着嘴唇,不时抬眼看一下米罗那,心思电转起来。 没有人开口,仆人们似懂非懂的都被这气氛给吓住了,纷纷退到墙边低头站着,把自己当做成了某种摆设和雕塑,连大气都不敢喘。整个餐厅中唯一没有变的沉静的,恐怕只有餐桌烛台上的蜡烛。烛火颤抖着,吐露着并不明亮却给人一种温暖感觉的火光。 这间餐厅里是有固化照明术魔法基座的,并且也正在使用中,但是为了气氛和某些莫名其妙的贵族传统,蜡烛往往依然是晚餐必不可少的一种饰品。 望着跳动的烛光,博尔逊缓缓开口说道:“请恕我冒昧,我还不知道您儿子的名字。” “维格罗斯!”,说出这个名字的那一刻,米罗娜全身充满了力量,她攥了攥拳头,挤出一丝笑容。 “维格罗斯?”,博尔逊低声的重复了两边,眼睛一亮,“伟大的人,是吗?” 维格罗斯是德西语中“伟大”的意思,从现在来看应该说是一种古语,毕竟全世界的人都在说通用语,德西语渐渐也成为了小语种。只有像贵族或是有文化的学士们,在给孩子取名时会参考德西语,注重孩子姓名的含义。 “真是一个非常好的名字……”,博尔逊放开了双手,靠在椅子上,微微偏着头,他取下了领口的餐巾,丢在桌子上,“您问我,维格罗斯如果想成为统治者还缺少什么,现在我可以告诉您,您以及您的孩子,还缺少耐心。”,博尔逊挥了挥手,佣人和厨师包括了管家在内,纷纷鱼贯而出,管家落在最后,欠身行礼之后关上了餐厅的房门,整个房间里再也没有一丝声音能传出去。 米罗娜有一些紧张,她下意识的将手按在了餐刀上,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的博尔逊笑了笑,也没有点破。相较于男人坚韧的神经,女性或许的确要感性并且软弱一点。他继续说道:“我实话和您说了吧,如果在其他时候,早一些,或是迟一些,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和雷恩子爵大人商量,让您和您的孩子来统治并且管理这座城市。” “毕竟维格……罗斯是正统的继承者,他有这个资格,也有这个权力。”,博尔逊的语气非常的真诚,他决定冒一个险,所以他必须先把自己的真诚表现出来。而他做的的确还不错,小小的恭维和实话实说让米罗娜心中的戒备去了三分。她将手从餐刀上移开,不动声色的又放回到桌子下面。博尔逊脸上的笑容也柔和了许多,“我想您应该明白,在这个特殊的时候帝都让维格罗斯来接手威尼尔,继承爵位,并不是为了他好,反而是想要害你们。” “您说的实在太让人毛骨悚然,我应该相信您吗?”,米罗娜脸上已经动容,她其实也有了一点猜测。早不让她来,晚不让她来,偏偏选这个时候让维格罗斯继承爵位,要说其中没有什么猫腻她第一个不相信。在帝都生活了四年,即使是最纯洁的白沙丢到帝都那个的大染缸里,也会染的五颜六色,更何况她还是一名贵族夫人呢? 光鲜的外表之下,是肮脏散发着臭味的躯壳,贵族永远都不能只看他们的外表就认为他们是某种人。只是米罗娜不太清楚,为什么枢密院和长老会会选择这个时候,她疑惑的望向了博尔逊,探知的眼神似乎在询问着什么,“或许,您可以为我解释一下。我并非是一个刻板的女人,如您所见,我依然年轻,或许您的故事会让我当真也说不定呢?” “故事?”,博尔逊哑然失笑,摇着头说:“不,不是故事。” “整个贝尔行省已经在雷恩子爵的掌控之下,包括我,包括这座城市,自然也包括了您和您的孩子维格罗斯。请原谅我的无礼,如果雷恩子爵认为您不需要看见明天的太阳,您就会在今夜陷入永恒的睡眠。” “帝都那些人让您来,目的就是在威尼尔占据更多的主动性,踢掉雷恩子爵的势力,更方便他们在草原上挖掘泰伯利亚晶石矿脉的过程中动手脚。您只是他们对付雷恩子爵的一把微不足道的小武器,随时都有折断的可能,他们可不会为您和您孩子的安全操心。他们只会关注矿脉所产生的利益,以及分配的份额。” “我可以把您所谓的‘你们的东西’还给您和您的孩子,但是您就能保的住吗?不管是谁赢了,帝都那些贵族也好,亦或是雷恩子爵也好,最终您和您孩子的下场恐怕都不会好过,因为您,雷恩子爵可能会损失了一笔庞大到无法估量的利益,为此让几条生命咻的以下消失在眼中或许是最合适的发泄途径。” “如果您能沉得住气,我建议您先保持着我们彼此之间微妙的关系和平衡,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雷恩子爵必然会给您一个公道,一个说法。” 米罗娜愣住了,她虽然猜测到了这里面可能会有很大的麻烦,但是没想到麻烦居然这么大。即使是在远离贝尔行省的帝都,雷恩的大名一样随着数十万人战士的贝尔行省叛乱被扫平而声名远扬。就是米罗娜,都在帝都听说过这个名字,她对雷恩的了解都是从其他的密友那听来的,像什么屠夫啊、刽子手、杀人狂魔之类的。 在那些人的口中,雷恩已经被妖魔化了,他的存在好像就是为了杀戮而存在,为了杀戮而生。如果不是必要的情况,米罗娜一辈子都不想和雷恩打交道。 她多少有点惊慌起来,毕竟雷恩的凶名实在太吓人了,面对这样以杀戮成名的贵族,她还是缺少了一点底气,毕竟她只是一个失去了丈夫的年轻寡妇。 同时,她又想起了枢密院里先夫安杰罗的朋友,那人告诉他,如果维格罗斯不能尽快的掌握威尼尔的军政,或许帝国会让安杰罗的弟弟来继承安杰罗留下的爵位。 一时间,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就像维格罗斯这么小都知道的那样,贵族不应该在任何时候表现出自己的无知,米罗娜心中思绪乱成一团,脸上却还保持着清冷的表情。她深吸一口气,“天色晚了,我该去陪维格罗斯了,他在陌生的环境中会害怕黑夜。” 博尔逊立刻起身,快速的走到米罗娜的身后为她抽离椅子,弯下了腰,“那么,祝您有一个好梦。” 米罗娜点点头,扫了一眼如同绅士一般的“权力小偷”,双手捧在腰间压住了礼服的裙带,迈着有节奏的步伐快速的推开餐厅的门,消失在门外。 博尔逊顺势坐下,揉了揉太阳穴,他没有把握能说服米罗娜,一点把握也没有。现在双方最大的问题还是该不该将权力还给维格罗斯那个孩子,在这一点上,博尔逊是绝对不会让步的,而米罗娜也必然不会退缩,所以双方几乎没有能和平解决此事的可能。他在餐桌上的一番话可能一时间会让米罗娜变得犹豫,但绝对不会长久。 也许下一刻,也许是三五天,她就会重新变得坚决起来。维格罗斯毕竟占据了大义,在威尼尔城内有着极高的人气和支持,他博尔逊反而才是真正弱势的那一个。都说女人很愚蠢,这话算然不太对,但是博尔逊相信,只要事情和维格罗斯联系在一起,这个女人就绝对会失去此时还算冷静的心态,变成一个不计后果的偏执狂。 否则她也不会带着维格罗斯从帝都回到威尼尔这个乡下地方,并且还承担了极为沉重的心理压力。 回到了客房的米罗娜一进房间,就看见如小大人一样端坐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的维格罗斯,心头那些犹豫和纠结一瞬间都化为灰烬随风散去,她的眼里此时只有一件事,也是唯一的一件事,那就是她的孩子。晚上的晚餐不太适合带着维格罗斯,所以她安排了人送了一点维格罗斯喜欢的食物过来,在客房里进餐。 此时她快步走过去,也惊动了正在发呆的维格罗斯,后者立刻坐直了身体,下巴微微向内收了一点,看上去的确很有贵族范。 “母亲大人,晚餐还愉快吗?” 米罗娜点了点头,“当然,那么你呢,我的孩子,晚上的饭菜可口吗?你能吃得习惯吗?” 说到这些东西,维格罗斯才露出了一些孩子才应该有的表情,他舔了舔嘴唇,不住的点头,“味道好极了,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看来乡下也不是没有值得称赞的地方,至少这里的食物不错。” 正在说话,隔着临街的水晶玻璃,窗外传来了一阵阵喧闹。维格罗斯好奇的牵着米罗娜的手走到了窗边向下望去,一群人热热闹闹的举着火把,将两个人围在了中间。他们唱着古老的歌谣,声音醇厚绵长,十分的悦耳。 “他们在做什么?”,维格罗斯好奇的问道,在帝都可看不见这种奇怪的仪式。 米罗娜脸上露出了缅怀的神色,笑着说道……。 第二二〇章 两千个床位不锈钢,八百个学妹技术强。想学流氓,找雷恩! 收拾好心情的博尔逊叹了一口气,他苦笑起来。曾经年少轻狂的时候,他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困难可以击倒自己,也没有什么难关能让自己无法前进。当贵族的特权第一次将自以为无所不能的他击倒在地下爬不起来的时候,他才明白一个人想要施展自己的抱负,仅仅依靠自己的嘴巴是无法办成任何事情的。 现在,他要面对的也是一个麻烦。 他相信,很快那些逐渐赶到威尼尔的贵族们就会挑唆米罗娜和她的孩子维格罗斯“篡权”,将他这个小偷城主从领主府里赶出去。一旦失去了统治权,那些极有可能成为雷恩敌人的贵族们就会肆意的在这一亩三分地上破坏雷恩的计划。在西流城还没有来得及重建之前,泰伯利亚晶石矿脉的所有权将成为“帝国”的财产,而不是某个人或者某个势力的私产。 雷恩交代他的事情,说穿了就是要把“公有财产”变成“私有财产”,然后拿起帝国法律作为锋利的武器,去打败那些等待着瓜分蛋糕的家伙们。博尔逊如果能把这件事做好了,很显然他在雷恩的心目中就会有更高的地位,也会有接触到更高的层面,晋升为新锐的贵族。如果他做不好,雷恩或许不会惩罚他,但是也不会再重用他。 换一个位置来思考这件事,如果他是雷恩,他也不会用一个办不好事情的蠢货,即使这件事难度非常高。 而所谓的人才,恰恰不就是为了攻坚那些困难的事情而存在的吗? 领主府外的响声惊动了他,他拿起桌边的铃铛摇了摇,清脆的铃音有着极强的穿透力,不到两分钟,管家就出现在餐厅的门外。他没有擅自进来,在没有主人的许可下,很多理所当然的事情其实都是不允许做的。 “请您吩咐,城主大人。”,这管家也是在博尔逊上任之后聘请的,他很喜欢这份高薪水又非常体面的工作,所以他和这个领主府内所有人都有着同样的心思,希望博尔逊能继续当这个城主。 博尔逊没有雷恩的胆量和容人之量,他一来就换掉了所有的人,从管家到花匠,统统换了一遍。 他略微这皱眉头,问道:“外面的街道上在做什么?这么晚了还这么吵,今天是威尼尔的某个节日吗?” 管家欠了欠身,“不,大人。今天不是任何的节日,外面的吵闹声是因为有人结婚了,根据威尼尔古老的习俗,结婚的双方会邀请他们的家人和好友,在自己居住的街区附近游行一圈并且欢唱古老的歌谣,用这种方式来祝福新婚的夫妇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他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他们吵到了您,我现在就让他们离开!”,说着他就要行动起来,博尔逊连忙抬手阻止了他。 “没有必要因为我的一个好奇心而让他们的婚礼遭受到任何破坏,包一百枚银币给他们送过去,顺便替我祝福他们新婚快乐。”,博尔逊挥了挥手,站起来撑了一个懒腰,转身走向楼梯。 管家轻轻的吁了一口气,面带笑容,“您的慷慨如同太阳一样照射着万物!” 博尔逊笑了笑,“虽然这个马屁拍的很生硬,不过我很喜欢听!” 接下来两天时间里还算风平浪静,米罗娜显然被博尔逊的一席话给吓到了。雷恩就像是横在整个贝尔行省上的乌云,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一道银蛇从乌云中窜出来,将所有他不喜欢的东西炸的粉碎。 真正的问题出现在米罗娜来的第三天,安杰罗的妹妹来了,一个三十八九岁的女人。她穿着贵族的盛装,可却给人一种很低俗的感觉,就像街头那些最廉价,专门伺候那些苦力的老技术员披上了华美的衣服。衣服的高贵,遮挡不住她身上散发出的庸俗、市侩的气息。 肖恩杀死了安杰罗之后并没有把他家族的人都杀完,一部分被他圈禁了起来,直到博尔逊解救了他们。这些人中有一部分似乎已经认命,特别是在他们见到了雷恩冷静之下的残暴之后,几乎完全不在念想着统治权,甘心做一个富家翁。而还有一小部分人,则上跳下窜的想要夺回属于他们家族的统治权,夺回威尼尔。 在这里,他们不敢放肆,但是他们在帝都真的是想尽了办法,其中就以安杰罗的弟弟为代表,居然妄图染指第一顺位继承人维格罗斯的位置,想要取而代之。 这个女人来了之后,米罗娜的态度显然再一次强硬起来,这位小姑子和她聊了不多的时间,总结起来只有三句话。 第一句话是整个家族都支持维格罗斯拿回属于他的东西,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第二句话是帝都方面的一些大贵族也愿意站出来支持她和维格罗斯的举措,但是首先他们必须自己先站起来,那些大贵族才能扶持他们。 第三句话是如果她还不行动,那些大贵族可能就要支持安杰罗的弟弟来继承爵位,并且夺回威尼尔的统治权。 在帝都生活了四年的米罗娜对那些大贵族的势力和实力已经有了深刻的了解,那是一群足以和帝国黄金贵族统治者掰手腕的存在。他们时常在国会日上搞得帕尔斯下不了台,在帝国议会上也经常让帕尔斯希望实施的政策无功而返。有了这些大贵族的支持以及小姑子的做保,思前考后米罗娜决定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尽快收回威尼尔的统治权,好让维格罗斯顺利的继承爵位。 没有什么东西,能比维格罗斯的继位更重要了! 米罗娜再次找到了博尔逊,两人坐在安杰罗曾经最喜欢的书房里,透过塔楼的窗户可以鸟瞰整个威尼尔,让人仿佛置身天空之上,如同神明一般。 睹目思人,米罗娜的眼眶又红了起来,她这段时间总是不断的响起安杰罗以及她和安杰罗居住在这里快乐的每一天。 “很抱歉,是我失态了。”,米罗娜拿出精美的绣花手帕,在眼角沾了沾,干燥的纺织纤维吸收了泪水之后微微膨胀,也让她看上去好多了。“这几天我经过很慎密的思考与权衡之后,我认为您应该先让维格罗斯继承亡夫安杰罗的爵位,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会亲自和雷恩子爵商谈,我相信雷恩子爵会明白我的苦衷。” 博尔逊脑仁一阵阵的抽痛,这女人真的是疯了吗?她难道不知道贝尔行省是谁的天下吗?别看首都的总督府里约伯格整天行使着所谓的帝国主权,可实际上这个行省已经和雷恩是一个姓氏了。据说有些希望补缺成为领主的贵族不仅要在帝都方面发力,还派人联络了雷恩,希望得到雷恩的支持与认可。 由此可见,在贝尔行省,雷恩的权力是远远高于帝国皇室奥兰多家族的。米罗娜如果真的一意孤行,博尔逊已经能想象得到最后雷恩的愤怒,他的怒火曾经点燃了巴拉坦,也点燃了整个贝尔行省。 “您知道您在做什么吗?”,博尔逊还是不死心的劝说起来,“雷恩子爵不会高兴您这么做的。” 米罗娜为了维格罗斯真的是豁出去了,她脸色微微一冷,清冷消瘦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决绝,“威尼尔是贝尔行省的威尼尔,也是帝国的威尼尔,我相信以雷恩子爵的政治觉悟,他不会做出让人震惊的事情。”,字里行间都在暗示博尔逊,一旦她和她的孩子受到了威胁或者伤害,雷恩必然就会站在整个国家的对立面上。 不过很显然,米罗娜并不了解雷恩,只要有足够多的利益,即使站在国家的对立面上又如何?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不已经站在了主流统治阶级的对立面上了吗? 沉默了许久,博尔逊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摇着头,“抱歉,我只能拒绝您。” 米罗娜冷笑了几声,“你会后悔的,雷恩也会后悔的!”,她说完站起来就走,好像在这里多待一刻都是一种煎熬。 博尔逊的心一直向下沉了下去,他知道,米罗娜打算兵行险着了。这女人,居然如此的不能冷静,如果她顺从雷恩的意志,谁又敢拿她怎么样?只要她不离开贝尔行省,她以及维格罗斯的安全就会有保证! 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他焦躁的站了起来,来回的走了几步,猛地一挥手将桌面上的书籍统统掀翻到地上。管家如幽灵一般出现在门口,闭口不言,等待着博尔逊的命令。 米罗娜回到客房时心脏还在剧烈的跳动,她看了一眼自己和安杰罗的孩子,脸上露出了坚定的神色。 没有什么可以拦住我! 安杰罗,你看着吧,我一定会让我们的孩子成为一个伟大的贵族,一个伟大的人!无论为此我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不会后悔,这是我和你在这个世间仅存的未来! 只是米罗娜不太清楚,有时候掌权者不一定只会讲道理,他们还会耍流氓。 第二二一章 有这么一种说法, 人类的灵魂其实是各种激素调和后的衍生物 威尼尔的夜晚格外的静谧,经过战火的侵袭,人们早已身心疲惫。时间才刚刚指向晚上十二点,整个城市里除了夜间巡逻的士兵之外,几乎找不到任何一丁点的声响。 哄睡了维格罗斯之后,米罗娜回到了客房侧卧的床上。她脱掉了穿起来极为麻烦的长裙,穿着睡衣,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寸寸如玉,滑如凝脂一般。她只有二十二岁,许多人都曾经质疑过,她与安杰罗的结合是一场为了名利的交易。她用自己年轻貌美的身体,换取了未来一生的荣华富贵。但是这些人哪里又知道,米罗娜是真的喜欢安杰罗。 作为一名闲的蛋疼的贵族,想要俘获一个平民女孩的身心实在是太容易了一些。有钱,有闲,良好的教养与出色的气质都是贵族们最有利的手段,几乎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米罗娜就是倒在了安杰罗一日胜过一日的惊喜与浪漫中,义无反顾的成为了他的妻子,即便她背负上了一些骂名。 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虽然是盛夏,但是薄被冰凉的温度依然让她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每天的午夜都是极为难熬的时间。现在比以前要好了许多,刚得知安杰罗死讯的那段时间,她几乎每一夜都在迷糊与哭醒中来回的循环。 眼皮渐渐的有些沉重,翻了一个身背对着窗外的月光,让黑暗与阴影笼罩着自己。 突然间,黑暗中一双明眸闪亮,眼中的疑惑很快变成了惊惧。她整个人猛地一抖,刚想要翻身起来,张嘴尖叫,却被一只大手牢牢的按在了嘴巴上,让她的呼吸都变得格外的苦难。她挣扎着,却无济于事,突然出现在她床上的男人真的很强壮,远非她一个柔弱的女人可以阻挡。 鼻腔间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味道,她的眼睛瞪得老大,借助幽暗的月光,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这个人――博尔逊。 博尔逊脸上没有病态的兴奋,也没有惊喜,反而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哀伤。她想要呼喊,想要质问,却换来更紧的束缚。 博尔逊凑在了她的耳边,低声说道:“对不起,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只有这个了。” 他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温柔一点,不像是一个**犯,撕扯掉米罗娜的睡衣之后米罗娜挣扎的更加剧烈。恐惧,与羞辱充斥着她的身体,她情愿去死,也不愿意被这个丑陋的小偷所玷污。然而博尔逊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的身体变得僵硬,连反抗都变得微弱了起来。 “如果你想让维格罗斯发现我们的事情,你可以继续。”,博尔逊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特殊的神采,“米罗娜,请你原谅我……” 博尔逊压在了米罗娜的身上,泪水如溃提的洪水汹涌而出,她用力咬着博尔逊掌心的一小块肌肉,直到嘴里发甜发腥,才有一种释放恨意的痛快。似乎是觉察到什么,博尔逊默不作声的松开了捂着米罗娜的手掌,将女人抱在了自己的怀里。米罗娜俯首在博尔逊的肩膀上,不断的撕咬着他,好像这样做,能减轻她所受到的一切伤害。 张爱玲女士曾经说过,通往女人心里最短的距离是一小截肠子。 当博尔逊肌肉猛的紧绷起来的瞬间,米罗娜狠狠的咬在了博尔逊的肩膀上,血肉模糊的肩膀让她脸上沾满了粘稠的鲜血和些许肉丝。她咬的格外的用力,眼神如同受伤的母狼一般凶狠。 片刻后,博尔逊将她放回到床上,也就在这一瞬间,米罗娜一个翻身从床头柜上抓起了一把指甲刀,转过身就插在了博尔逊的胸口。博尔逊没有反击,也没有阻挡,任由胸口的鲜血横流。他眼神略显温柔的望着米罗娜,通往男人心里最短的道路,也是一截肠子。他丝毫不在意肩头血肉模糊的牙印,也不在乎胸口上插着的指甲刀,他就这么望着米罗娜。 “我知道,即使我道歉,或者做任何事,都无法弥补我现在所犯下的过错。”,他的语气和态度格外的诚恳,“但是我希望你能听我说完,用你的理智来判断。” “我不知道那个女人对你说了什么,让你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她不是在帮助你,而是在害你。我很理解也很明白你的立场,但是你也应该清楚,在贵族集团和雷恩之间所有的人和事,只要被拖入到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中,都意味着死亡。无论是贵族集团还是雷恩,都不会有任何的怜悯,他们才是真正的政客,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我不希望你和维格罗斯成为牺牲者,我更不想我自己也成为一个牺牲者,我必须自救,这是我的自私也是我的残忍。我向你道歉。同时,我也是为了拯救你们离开这场风波,所以我不得不这么做,这也是最完美的解决方式。” 米罗娜满脸血腥,赤果着身体,在月光下有一种异样的诱惑。她冷笑了一声,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不让自己惊动里屋正在沉睡的维格罗斯。她满脸的嘲笑与愤恨,“你所说的方法就是违背了我的意志来艹我?那么你成功了,现在滚出去!”,她抬起手臂,指着大门,“滚,现在就滚出去!” 博尔逊却没有动,他的目光就像此时此刻温柔如水的月色,“请你相信我,我会向你求婚,我也希望你能答应。” “滚!”,米罗娜抽出了插在博尔逊胸口的指甲刀,高高的扬起,锐利的眼神中藏着绝望的灰败。 “我们成为夫妻之后,维格罗斯会成为我的孩子,我有理由让雷恩认可他,并且让他得到他应该得到的爵位。同时我也能作为他的继父,暂时代替他管理这座城市,我只是一个管理者,而不是统治者,统治者是你的孩子!” 噗呲一声,没有了其他声音的干扰,指甲刀插入肉中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里居然格外的响亮。鲜血很快顺着伤口溢了出来,弯弯曲曲的紧贴着博尔逊的胸口与之前的血痕汇成一股,爬到了他的小腹上。 “只要有了雷恩的保证,你和维格罗斯在贝尔就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我比你或者其他人更了解雷恩。如果事情依照你的方式走到了那一步,他一定会在你们为他添麻烦之前,把你、你的孩子,以及安杰罗所有的族人都杀得一干二净。” 米罗娜嘲笑的讽刺道:“所以你就趁着天黑来艹我?” 博尔逊苦笑了一声,“如果不这么做,我向你求婚,你会答应吗?” “滚出去!你这个畜生!” “不,现在的问题是,你必须答应我的求婚,不管是为你,还是你的孩子亦或是我,否则我们可能都会有大麻烦,你明白吗?大麻烦!” “但是你艹了我!在我不愿意的情况下!” “我没有任何的选择,我必须这么做。” “啊哈,一个**者居然能如此理直气壮的对一个受害者说出这样的话,你的羞耻心呢?或者说你就是一个禽兽、畜生,没有丝毫的羞耻心?”,米罗娜眼神里依旧充满了恨意,她刚想要伸手去拔出博尔逊胸口的指甲刀再给他来一下,只是她的动作突然变了形,变成了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博尔逊的脸颊上。 她用了很大的力量,在月光下,博尔逊的脸颊很快就红肿起来,一个隐约可见的手印肿了起来,让他看上去显得格外的狼狈与可笑。 “我再次向你道歉……”,他的眉毛突然揪了揪,肩膀上的疼痛越来越清晰,胸口的疼痛以随着心脏的跳动一抽一抽的疼痛。 米罗娜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指着大门,“滚出去,我要睡觉了。” 这是转好的体现,博尔逊抿着嘴点了点头,深深的望了米罗娜一眼,转身披着睡袍离开了。 看着房门缓缓关闭,米罗娜突然跳了起来跑到门边将所有的插销都锁死,她一转身背对着大门,身体缓缓的滑落,蹲在地上,压抑着自己的声音痛哭起来。 她远没有她所表现的那么强硬,她只是一个二十二岁,还足以被称之为少女的年轻女孩。可是她,却一连遭遇到如此之多的事情。 哭了不知道多久,脸上的泪水都已经干了,让脸上娇嫩的皮肤变得紧绷起来。她缓步走到一旁的卫生间里,认真而烦躁的清洗着自己的身体。温柔的水并不能温暖她的身体,反而让她更加的寒冷。 第二天一大早,一名牧师就匆匆的从教堂里赶了过来,没一会又面色古怪的离开。 贵族的爱好真独特! 博尔逊脸上的肿胀已经消退了不少,至少看不出掌印,只是微微有些发红。在化妆品的帮助下,另外一边脸颊上的腮红完美的化解了他有可能出现的尴尬。 早餐的时候,两人再次相遇。 目光在空中交错,却没有掀起丝毫的涟漪,就像是一潭死水! == 欠13章,放假全力码字,争取年前补完。 第二二二章 认定一个目标勇敢的走下去,要么撞破南墙,要么撞死在南墙上 谁都不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今天早上早餐的气氛有一点诡异。 安静的餐厅里几乎听不见一丁点的声音,餐具的触碰在进餐的过程中是绝对不允许的,或许只有一些微不可察的的呼吸声。 当米罗娜把半块餐包放下之后,拿起餐巾沾了沾嘴唇,这才将目光投向博尔逊。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一丝异样的表情,眼神格外的冰冷,嘴角边慢慢的形成了一道浓烈嘲讽味道的弧线,“记住你说的话。”,她直接站了起来,没有给博尔逊靠近她的机会,临走前,他半侧着身体,“如果你骗我,你会付出代价的。” 博尔逊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到了地面上,舒缓的吐了一口浊气。他微微偏着头,似笑非笑的望着米罗娜离去的背影,将餐叉丢到了桌子上。这一声短促的碰击声在餐厅中回荡起来,他扭了扭脖子,毫无形象的让背弓弯了起来。 成了! 心里虽然还怀揣着小小的愧疚,但他并不会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情后悔,微微下垂的眼睑遮住了他锋芒毕露的目光。他不是一个小富即安的人,他还有这极为远大的理想和抱负。错的不是他,是这个世界,是这个社会,是所有的贵族!贵族们就像一颗顽强的毒瘤,如果不挖掉这个毒瘤,整个世界都会被贵族们拖入深渊里。 没有人能拯救这个世界,只有他。 他必须爬的更高,获得更大的权力,拥有令所有人都畏惧的势力。到了那一天,他才有资格毁掉这些毒瘤,给人们带来新的希望。或许这过程会很漫长,或许也会非常的疼痛,但这些都是必须经历的。不经历流血与伤痛,人们就不会牢记得之不易的生活,也记不住这个世界的痛苦。 他拿起餐巾胡乱的擦了擦嘴角,以及双手,用力握成一个球丢到了桌面上。回头瞥了一眼站在餐厅门外的管家,勾了勾手指,“替我准备一束鲜花,越多越好,还有准备一场晚宴,我要向米罗娜夫人求婚。” 管家原本平静的表情突然间变得茫然而震惊,博尔逊要向米罗娜求婚就如同一记重拳狠狠的揌在了管家的脸上,打的他晕头转向,眼冒金星。他心里震惊的同时,对此时显得格外高深莫测的博尔逊也有了更多的敬畏。这已经不仅仅只是异想天开了,而是一种让人无法琢磨的手段。最让他震惊的还是米罗娜的态度,很显然,这位夫人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虽然她的情绪有点不太对劲,可终归是同意了。 “我立刻去办,城中的权贵们都需要邀请来吗?”,管家追问了一句,“包括了……那些人?” 那些人,指的就是安杰罗他的族人们。博尔逊要和米罗娜结婚,无疑是切断了那些人的奢望,他们虽然依旧是维格罗斯的亲人和族人,但是绝对不可能在享受到那么多的优待和特权了。 毕竟,按照帝国法律,只要继父不虐待孩子,孩子也接受继父的存在,那么这个孩子随时随地都可以更改姓名。 血脉无法改变,但是姓名却可以,而姓名在某种程度上,显然比血脉更具有权威性。 博尔逊点了点头,“当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要通知到,另外安排人去给雷恩子爵大人送信,邀请他来参加我的婚礼。” 管家欲言又止,在博尔逊的示意下,他有所保留的说道:“这里离奥尔特伦堡有很远的一段路,而且黑蛮已经入侵,恐怕子爵大人没有多余的时间。” 博尔逊轻笑了几声,“这是态度的问题,照我说的做。” 很快,整个威尼尔城的人都被这个消息给震的东倒西歪,米罗娜夫人回来还不足一周时间,博尔逊居然就要向她求婚?而且还邀请了大家一起见证这场求婚的典礼?如果不是两人之间已经达成了一致,那么这就是博尔逊当众逼迫米罗娜夫人答应他的求婚。无论是哪一种,大家都很感兴趣,他们也更清楚,一旦求婚成功,博尔逊的屁股就算完全坐稳了。 他最大的一块短板被填补上,在任何角度和层面都会变得无懈可击。那些眼红他管理这座城市的人也挑不出任何的错漏来,他毕竟要成为维格罗斯的继父,继父也是父亲,也有着相应的权力。在维格罗斯成年之前,这座城市完全可以委托给他来管理并且统治。 有人开心,自然有人不开心,可不开心有用么?博尔逊虽然本身不是什么贵族,可他背后有大靠山。一年之前人们还不知道雷恩是谁,也不知道这个还没有成年的小王八蛋有多大的本事,但是今时今日,没有人敢小瞧了雷恩。很多人在说起雷恩的时候都忽略了他的年纪,完全把他当做同龄人甚至更老一辈的人来看待。 有雷恩这个屠夫刽子手来当靠山,博尔逊真的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挑战的,至少在贝尔行省之内,没有人会主动的冒头挑战他。 随着消息的扩散,整个城市都陷入到一种莫名的欢乐气氛里,一年里历经了三届领主、城主,以及战火的波及。终于,今天这座城市也迎来了一个大喜事。在奥兰多乃至于整个大陆,虽然没有冲喜这个词汇,可人们所期盼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希望用一件美好的事情,来洗刷掉厄运,还有比城主和前前任城主夫人的婚礼更喜庆的事情了么? 很多人都对即将到来的婚礼变得期待起来……。 “不能让他们结婚。”,一名体型消瘦的中年人站在一栋庄园的书房里,攥起的拳头用力砸了砸桌面,让桌子上摆放着的一些书籍和用品都震动了起来。他有一头金棕色的头发,略微有些区卷,面容与安杰罗有七分想象,但是显得更加纤瘦一点。身上穿着枣红色的正装,黄色的花领使得他狭窄的下巴看上去更加的狭窄,连整个脸都变得小了一圈。 这年轻人就是安杰罗的弟弟,斯巴拉费,音译德西语“绿色的宝石”。他来回走着,脸上压抑着的愤怒就像爆发前的火山,“那个婊子,居然想要将家族的荣耀夺走,我们不能让她得逞。” 书房里的其他长辈们低头不语,反倒是小辈们一脸愤慨,群情激愤。 长辈们活得久了,经历的事情更多,需要考虑的东西也更多。博尔逊和米罗娜结婚固然会减少家族的特权和收益,但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家族这么多年来累积了大量的财富,别说他们,就算是再过几辈子都足够挥霍了。唯一损失惨重的就是权力方面的东西,不过反过来想一想,贵族的特权一旦消亡,反而会引起其他人的窥视。 现在正好是一个契机,半隐半退,安全的过度,让博尔逊和米罗娜去吸引火力。再者说无论以后维格罗斯叫什么名字,他身上的血脉却是不会变的。家族真的发生了危险,他也必然会伸出援手。博尔逊背后站着贝尔之王雷恩,和雷恩作对无异于找死。看看那些已经成为了历史的贵族们就能知道,这个年轻的黄金贵族绝对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家伙。 年轻人想的相对就要简单了许多,东西被别人抢走了,那就要抢回来。 贵族赋予了他们优渥的生活,也让他们滋生了一种过度的自尊。有自尊不是坏事,但是自尊过了头,就不是什么好事。 安杰罗的叔叔轻咳了一声,书房里立刻安静了下来,他睁开好像没有睡醒的眼睛,笑眯眯的说道:“我觉得其实挺好的,米罗娜一个女人要带大维格罗斯并不容易,如果她能获得博尔逊甚至是雷恩的帮助,对维格罗斯也有着极大的好处。孤儿寡母时间长了,难免会形成一些风言风语,她嫁给博尔逊能杜绝这种情况,也能得到落到实处的好处,为什么我们要反对呢?” 斯巴拉费冷笑了一声,他这番举动让一些长辈纷纷皱眉。尊卑有别,也是统治体系的一种体现,很显然斯巴拉费违反了这一法则,居然对长辈露出这幅模样,实在让人难以心平。 他毫不在意的说道:“孤儿寡母?雷恩?”,说着哈哈的笑了起来,多少有点癫狂,“我已经和帝都的大贵族们达成了协议,只要我娶了米罗娜,他们就会让我来继承这个爵位。比起维格罗斯那个小东西,我显然更适合做家族的族长。既然你们可以认同博尔逊,那么更应该认同我,只有我才能带领着家族走向更高的辉煌,而不是那个小东西。” “你的想法没有错,但是你弄错了一点。帝都是帝都,贝尔是贝尔,两者之间相差千里。那些大贵族未必就管得到贝尔行省的情况,在这里,雷恩子爵才是真正的统治者。”,有人忍不住开口,反驳了起来。 斯巴拉费耸了耸肩膀,“那又如何?我已经和黑教士们达成了交易,他是不会成功的。” 第二二三章 好困,一边码字一边睡觉,但是我不想睡觉,我还要继续码字! “你疯了?!” 腾地一下许多长辈都站了起来,震惊的望着斯巴拉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东西。斯巴拉费居然找了黑教士去行刺博尔逊?不管成功不成功,最终都会引来新一轮的杀戮。 “我没疯,疯的是你们这些人!”,斯巴拉费高傲的就像唯一了解真理的贤者,他轻蔑的目光不断在那些他曾经尊敬过的长辈身上来回扫视,脸上流露着一种戏谑不堪的嘲弄。这就是家族中的中坚力量,这就是原来应该以他们为豪的族人,到今天他才看清楚这些人。一个个胆子小的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连目光都变得非常短视。 他丝毫不在意那些充满了杀气的目光,脑子里前所未有的安宁而平静。他突然笑了起来,“瞧瞧你们的样子吧?我们是贵族,不管是活着,还是死去,都应该有贵族的体面,就像哥哥那样!”,肖恩找到了安杰罗的上半身,却没有留意他的下半身。他的下半身牢牢的坐在椅子上,斯巴拉费偷偷看了一眼,他能想象得到。 在火场之中,面对尽在咫尺的死亡,他的哥哥没有丝毫的惊慌,更不会表现的像是一个低贱的平民那样恐惧。他应该坐在椅子上,保持着贵族的体面,勇敢的面对死亡的降临。火焰吞噬了他的生命,却吞噬不了他的精神,肉体终究会腐朽,但精神却能不朽长存。 斯巴拉费望向一边的年轻人,年轻人们为他而欢呼,他扬着下巴看向那些长辈,问道:“如果有一天,你需要像街边的贱民一样低下高贵的头颅,任由其他贵族的鞭子抽打在你们的身上,你们会反抗吗?”,他不需要这些顾虑太多的长辈们回答,自己就回答了起来,“不!你们不会,即使那些贵族要求你们跪下,匍匐在泥浆中,你们也会照做,因为你们珍惜自己的生命。” “但是我不会!”,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了自己的答案,“我不会接受这样的命运,家族赋予了我无比荣耀的姓氏,而姓氏使我骄傲,使我自豪。为了这个姓氏,为了家族的荣耀,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赌一个危险的未来。我希望的孩子、我的孙子、我的后辈们可以像我以及哥哥那样,骄傲的活着,活在人们尊敬的目光中。” “我不希望在数十年之后,我们的孩子变成了一个贱民,不愿意他们失去理想,也不愿意他们因为自己的卑微而绝望!我要他们都记住自己姓氏,记住自己的家族,以及我们和祖先留给他们的荣耀!”,他面红耳赤的咆哮起来,脖子上的青筋一阵阵扭曲,“我们是贵族!无论是生,还是死,都应该像一个贵族一样。我们不接受命运的安排,我们要安排自己的命运!” 他猛地吐了一口气,拽住自己的衣领用力一拉,拍打了一下因肢体动作而褶皱的衣服,右手轻轻一掸,扭了扭脖子,表情格外的严肃,“请记住,祖先和家族的荣耀,容不得一丝玷污!” “如果失败了,我会站出来承担我必须承担的责任,我不敢说我不惧怕死亡,但是我会鼓起勇气,就像哥哥那样,像一个勇士一样,去面对死亡,然后保留着我的体面,在宁静中死去。”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书房,望着洞开的大门,书房里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隔了一天,天色刚刚擦黑,领主府中就亮起了五颜六色的彩灯――一种炫光魔法基座所制造的效果,简单点来说就是通过元素的聚集然后把光写折射出去。魔法师们点了一条奇怪的天赋树,把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如何让生活变得更有趣上,他们才是真正的“科学家”,为了文明的进步发挥着自己的伟大作用。 不断有马车经过领主府,丢下一堆礼品和两三个体面的人后离开。这些人都是威尼尔城中的精英阶层,他们才是这座城市真正的管理者和执行者。他们捧着礼物,面带笑容的走进了领主府,口中说着道贺的赞美之词。博尔逊和米罗娜双双站在领主府的大门外接待这些来客,一个热情,一个冰冷,不过大家都不在意。 毕竟是一个孀居的女人,还带着孩子,刚刚死了丈夫,总不能在这个时候露出多么高兴的笑容。 当时间指向七点的时候,也到了晚宴的高氵朝。 博尔逊捧着一束巨大的花束在诸多人的围观中缓缓走向米罗娜,他为了今天这样的场面,特意加急定做了一套纯白色的礼服,每一针每一线都是全手工制作,为此他支付了五个金币的代价。这一身衣服非常的得体,纯白的颜色让他看上去也年轻了不少,一丝不苟的头发反射着梦幻一般的色泽,他面带微笑的走到了米罗娜面前,在许多人的注目下,单膝跪着,将鲜花高高的举起。 这时候人们才注意到,花束的最中央有一个红色的饰品盒。 “自从我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被你的一切所吸引,也为你着迷。我不相信一见钟情,但我现在信了,因为我看见了那个让我一见钟情的姑娘。无论是任何的波折都无法阻挡我对你火辣的爱意,我为你倾倒,为你沉入爱河。我必须像一个勇敢的勇士,说出我的心意!”,周围一瞬间就想起了无数的喝彩声,博尔逊的笑容也变得更加的温柔,他凝视着米罗娜的双眼,“你是上天赐予我的瑰宝,是落入世间的星辰,你是璀璨的太阳,是温婉的月亮。你是点亮我人生的火焰,是我迈步向前的动力,你是纯洁的天使,也是我人生的唯一。” “米罗娜,嫁给我!” 米罗娜今天穿着一袭淡粉色的晚礼服,紧致的尺码紧紧包裹着她的身体,彰显了优美的曲线。她就像是骑士小说中无处不美的女主人公,出色的气质更为她增加了几份醇厚的美感。她望着博尔逊,犹豫了一下,略显僵硬的接过了他的花束。人们抱以善意的笑声,以为这是她羞涩的表现。 她粉色饱满的嘴唇微微张开,在博尔逊的期盼中,在所有见证者的等待中,说出了那三个字,“我愿意。” 领主府的欢呼声如丢入池塘里的石子,泛起的涟漪快速的向周围荡开,整个领主府以及周围的街道,都传来了巨大的欢笑声。 博尔逊站了起来,从花束中的饰品盒里取出了一枚戒指,戴在了米罗娜的右手上。璀璨的红宝石有鸽子蛋大小,绽放着璀璨绚丽的色彩,他深情的望着她,米罗娜眉头微微一凝,抬起了自己的皓腕。博尔逊也是一怔,立刻回过神来,他本来应该在这个时候亲吻米罗娜的唇角,不过他的反应很快,握着米罗娜的右手,亲吻了那颗巨大的红宝石。 他低下头的那一刻,以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最少你也得给我一个拥抱吧?即使是演戏,也不能太生硬。”,他亲吻了红宝石之后抬起头,一脸幸福的笑容,伸开双臂将米罗娜拥入怀中,表现的就像是一个深情的绅士。 片刻之后,放开怀中僵硬的身体,他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的神色,转过身面对所有人,高声呼道:“让我们尽情的庆祝吧!” 花园一角的乐队立刻开始弹奏起欢快的音乐,人们也随着这音乐开始晃动,博尔逊深深的弯下了腰,“我有幸能请你跳第一支舞吗?” 心中万般不愿,米罗娜还是微微颔首,将花束交给了身边的侍女,伸出了自己的手,放在了博尔逊的手中。 两人在祝福声和音乐里,走到了人群中,开始了第一支舞。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仪表堂堂的年轻人微笑着走到了人群边上,他双手微微抬起,不断的鼓动双手,为场中的两人鼓掌。他虽然在笑,眼里却平静的如一潭死水,仿佛此时的一切都无法惊起他内心一丝一毫的波澜。 “真是非常合适的一对,不是么?”,旁边围观的人一边随着音乐的旋律打着拍子,一边歪着头对那年轻人说道:“我们应该祝福他们。” 年轻人非常有礼貌的笑着,笑容说不出的亲善,他点了点头,“的确,我们应该祝福他们。” 当音乐声缓缓进入尾声时,微微有些气喘的博尔逊放慢了脚步,他牵着米罗娜的手面向人群,鞠身行礼。 就在这一瞬间,那年轻人一个箭步冲向前方,与博尔逊之间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绵长,年轻人右手缓缓的抓向自己裤子的口袋,拇指和食指在口袋最下方紧紧贴合裤子中线的地方用力一扣,再一抽。一柄一尺多长,只有食指粗细的极为细窄的钢刺被他抽了出来。他持着钢刺,刺向了博尔逊,脸上平静的到现在都没有一丝的变化。 周围的人们脸上缓缓露出惊恐的表情,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到大脑一片空白,甚至都忘了出声提醒。 下一刻,神明调皮的将时间的流速驳回了正轨,一声尖叫刺穿了深沉的夜色! 第二二四章 越是强大的人,对挑衅越是零容忍,否则会有更多的人站出来 人的身体是一个非常神奇的东西。 大脑控制人的情绪和行动,可以说是整个身体的指挥部,但是有时候有些动作是不需要经过大脑同意就能自然而然映射出来的。比如说走夜路突然有人拍肩膀的时候,大脑不会强迫你回过头去看一看身后的家伙是人是鬼,然后根据人亦或是鬼做出不同的反应,而是直接就抖起来。 当博尔逊看见身前一个人影突然冲向自己的时候,当他看见那个人影伸出一条胳膊的时候,大脑都没有来得及处理虽然简单其实却很复杂的信息时,他的身体下意识的就做出了最恰当的动作。他猛的向后一倒同时卷缩起身体。那根钢刺刺中了他的肩膀,却没有如那年轻人预料的一般刺中他的脑袋。 当年轻人抽出钢刺准备再一次刺击的时候,博尔逊已经倒跌在地上,连滚带爬十分狼狈的躲到一边。人群轰的一下乱了起来,年轻人刚走了几步想要追过去,却不知哪个冒失鬼从他身后撞了他一下,让他失去了平衡。踉跄着向前跨了几步才重新找回平衡,他带着羞恼的神色望向博尔逊,后者已经离他更远了――博尔逊已经翻身爬起来一路狂奔融入了人群当中! 年轻人一跺脚,朝着远处那个身影追了几步,可领主府中的护卫们已经围了过来,为首的一人更是一个胖子。他一嘴油光,鼓囊囊的嘴里还在不断的咀嚼着,肉屑不断从口中掉出来,小眼睛透着凶光,一只手里居然拿着一柄双手重型战锤。好家伙,那玩意都是给身强力壮的重装战士装备的,而且那些家伙至少需要两只手才能挥舞的起来,这胖子居然一只手就能提住,看样子对他而言还不算什么。 年轻人脸色一僵,眼仁里终于露出了气急败坏的神色。他抓住衣角用力一掀,一套黑色的袍子就罩在了他的身上! 居然是黑教士! 那胖子一愣,两只腿分开弯曲,身形猛的一纵,居然直接就跳了过来。年轻的黑教士心中顿时感觉到一阵不妙,一道迟缓诅咒立刻打了出去,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胖子身上白光一闪,诅咒居然失效了。 是光明神教的人! 黑教士此时的心情和那胖子刚才的心情是一样的,又惊又怒,两者有史以来就是死敌,其仇恨几乎可以追溯到远古众神时期。据说黑教士这个组织信仰着的冥神,曾经和光明神教的光明神发生过冲突,最终冥神被封印,光明神也消失不见。双方都认为是对方害了自己所信仰的神明,由那开始,无数年的敌对和厮杀,让彼此之间的血海深仇越结越深,早就无法化解。 年轻的黑教士自知诅咒无效,对方的实力必然在自己之上,他立刻转身就跑,没有丝毫的犹豫。比起战斗到最后一刻也不知道变通的使徒们,显然黑教士们更加的灵活和狡诈。就在他跑了不到十步的那一刻,整个地面突然间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就像被地震波及一般,一股气浪瞬间从身后袭来,推着黑教士向前连续迈了几步。 他回头一看,跑的更快了。那胖子就站在他之前所站着的位置上,石板的地面四分五裂的深深陷了下去,那胖子一脸肃杀,举着战锤就轮了过来。年轻的黑教士拿出了吃奶的劲,之前他还咒骂过这些乱跑的客人,此时却在感激他们成为了障碍物,让那胖子没办法全速的奔跑。他不会认为对方的体型特殊,就跑不动路,所有能成为圣教武装势力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小兵,都是经过千挑万选出来的强者。 一人追,一人跑,两人快速的就脱离了像是一群无头苍蝇一样的人群,消失在领主府外。 而博尔逊,也跑回了领主府内,脸色苍白的一头扎进书房里,拨动了书架上一本看上去有些陈旧的硬壳书籍,整个书柜缓缓的向一侧快速的意动。他一头钻进去,再次启动开关,书柜又快速的合上。 这是一个小小的密室,空间不大,只有十来个平方,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以及一部分足以维持数日的补给。一旦从里面关上了机关,外面就无法开启书柜,在这里,他是绝对安全的。 心中略微安定了一些,他脱掉了染血的外套,龇牙咧嘴的摸了摸肩膀上的伤口,幸好伤口刺的不深,没有伤到心肺,都只是皮肉伤,此时已经不怎么流血了。他坐在床上,双眼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同时,也有一股浓烈的杀意开始发酵。 他很清楚,这样一场刺杀显然是针对今天的求婚仪式,目的就是除掉他。一旦他死了,维格罗斯就会快速的接管领地,雷恩的计划也会落空。 真是狠毒啊,这些贵族,为了利益完全不顾帝国法律的约束,在公开的场合就对他这样的掌权者肆意的刺杀。贵族,果然都是毒瘤!他抽了一口凉气,心头对贵族的恨意有多了两分。 眼里闪过一道充满了恨意的光芒,你们不愿意看见我和米罗娜结婚,我偏偏就要把这件事做成了不可! 经过一场惊吓,又受了伤,他很快就在封闭的环境中浑浑噩噩的昏睡了过去,直至第二天上午才从沉睡中被疼痛惊醒。他一骨碌爬起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黏糊糊的汗水,床单都变得潮湿。他走到桌子边上坐下,掀开墙壁上如同装饰品的一块圆形的铜片,露出了一个铜管。这铜管连接着两处地方,一处是管家的卧室,一处是管家处理事情的房间。 “有人在吗?”,他问了一句。 话筒里立刻传来了惊喜的声音,“是城主大人吗?光明神保佑,侍卫长已经驱逐了刺客,现在领主府周围已经戒严,您可以出来了。” 博尔逊不敢用自己的小命冒险,他吩咐道:“让侍卫长到书房来,然后敲一敲书柜,再找个牧师来。” “您受伤了?我这就去办。” 很快,密室的门传来了轻微的敲击声,博尔逊简单的披上衣服,扣动机关,大门快速的挪到了一边。他微微眯着眼睛,书房窗户射进来的阳光让他感觉到格外的刺眼,他眯着眼睛看见了书房里的管家以及那个胖胖的侍卫长,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有些自嘲的从密室中走出,瘫坐在椅子上,“牧师呢?” “就在门外,大人。”,管家忧心忡忡的望着博尔逊,“您的伤势……” 他的意思很简单,一夜过去了,伤势会不会恶化了? 博尔逊摆了摆手,“没事,让他进来。”,说着看向自己的侍卫长,也是圣殿武士团的团长之一,他用真切的语气感谢道:“如果不是您的帮助,可能我已经死了,请接受我最真挚的谢意。”,说着他撑着扶手站了起来,深深的鞠躬行礼,胖子团长笑眯眯的扶着他的胳膊,没有让他弯下腰去,扶着他重新坐下。 他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雷恩大人说过让我保证你的安全,我已经失职了,如何还能在接受你的歉意呢?应该是我道歉才对。”,他虽然说着漂亮的话,但是丝毫没有想要道歉的样子。 圣教里的这些人就像贵族敌视他们一样,他们也敌视贵族和特权阶级,他愿意服从雷恩的命令,并不意味着雷恩的手下也能使唤的动他,也能让他低下头。 此时博尔逊也不在意这些,匆匆进来的牧师见到胖子的时候微微一愣,立刻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念了两句祷词。胖子微微颔首,之后站到了一边。牧师走到博尔逊身边揭开他身上已经和伤口黏在一起的衣服,崩裂的伤口再次冒出血花,那牧师松了一口气,抬手两道治愈术,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的开始愈合。 再三感谢了牧师的帮助之后奉上一枚金币,牧师也没有留在这里,立刻告辞而去。 博尔逊看向管家,问道:“查出来是谁指使的吗?” 管家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刺客已经跑了,没有多余的证据,每个人都值得怀疑,特别是那些人。” 博尔逊眯着眼睛想了想,又说道:“昨天的事情传讯给雷恩大人了没有?”,管家点了点头,“雷恩大人有什么指示?” 管家眼角一抽,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惊恐,“雷恩大人说……,肃清一切值得怀疑的对象,确保在帝都使团到达之前,稳定威尼尔的局势。” 博尔逊受到了刺杀,雷恩必然要问清楚到底是因何而起,如果是他的行为弄得威尼尔天怒人怨,那么雷恩什么都不会说,谁自己做的孽,谁自己去承受。但博尔逊是为了完成他布置的任务而受到刺杀,那么他必然要支持博尔逊报复回去。 越是强大的势力,越不能接受任何性质和形式的挑衅,甚至要以更加惨烈方式报复所有挑衅者,来维护自己的威严不容冒犯。 2个评论的回复,超长超长的回复 问题一: 看了150多章,感觉主线不知所云,缥缈的不得了。起初雷恩的主线是生存,这也是必然的,毕竟只有活着才能拥有一切。但当解决了生存并发展了不错的势力之后又该干嘛呢?是正常人的思维会打算扩大势力!而不是像猪脚干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首先雷恩为什么会去那个罪恶之城?是因为别人把他赶去的,目的就是想借刀杀人杀了他!而且在最开始也被别人射下过诅咒而亡!这群人就是黄金贵族们。所以黄金贵族不可信!不仅不可信,反而一开始就是敌人!既然是敌人,那也无需在客气什么,发展自己的势力那才是王道!而需要快速的发展,乱世才是最合适的!眼下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让内乱发生!然后主宰内乱!加上猪脚也是一个亲王,可以很快的成就一个诸侯!最后激起民愤!引发大内乱!一路高歌!成就皇帝!当然还可以让两国相斗!自己做渔翁!最后一路高歌,成就皇帝!岂不美哉?反而自己拿着命为敌人去平乱,还没得到什么好处,就仅仅得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承诺!我记得有句话是这样说的:聪明人能看见利害,阴谋家能看到因果。猪脚不是一个阴谋家,更不是一个聪明人。只要一个稍稍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一个小的陈堡在怎么发展它也只是一个小陈堡! 回复: 首先在写本这书之前,我就没有考虑去写成一路爽的文,这是本书最大的一个基调,不可能为了爽而莫名其妙的开外挂,也不会无脑的推动剧情。 文中介绍了雷恩,他现在只是一个人,身边的势力都随着他爹的死去和他被发落选择了离开,他就是一个孤家寡人。推翻一个体制并不是一个人可以做的,同时也不是位卑者可以做到的。纵观历史,几乎所有最终成功的历史推动者里,像刘邦这样的人少之又少,如果他碰到的不是项羽这样的文青,他也没办法成功逆袭。 雷恩所在的地方并没有什么资源,又在边关,限定了他的发展能力。我在文中常说,贝尔行省是丘陵/平原地区,这就意味着缺少矿藏,缺少能长久提供物资的环境,这对大战略是毫无意义的。其次,册封制的贵族统治下平民很难被煽动,文中多次提及这件事,贵族会对治下的子民给予很多优待和优惠政策,稳定领地内的民情。 如果无法煽动大批盲从者,又凭什么一一城之地去对抗整个统治阶级?要知道所谓的推动历史,就是毁灭掉旧有的东西,那些没权力没势力的小贵族可能会考虑和雷恩一起,但是他们没有实力,毫无意义。真正有势力的大贵族,反而是帝国最坚定的拥护者,因为他们都是帝国稳定情况下的既得利益者。 这些真正有能力的大贵族们会站在一起来对抗雷恩,这就像举起太山砸鸡蛋。别看奥尔特伦堡三十万人足以全民皆兵,但是面对帝国数百万的正规军,完全不够看。所以单纯的以武力凭借一己之力想要掀翻一个帝国,其实才是最不可能的。我这么写,才是真正的开了金手指,无脑的乱写。 雷恩为什么要积极的参与到平叛和各种战争中?这是为自己造势,以上面的观点为基准,由下而上的推动历史运动几乎都是无法成功的,那么只能由上而下的改变,才有成功的可能。如何让更多的人跟随自己?首先你要有闪亮的战绩,要给人一种强大的印象。 雷恩扫平叛乱,在规则制度的框架内用了一些手段,依靠着特殊的身份走在悬崖的边缘,加上多方力量的推动,才完成了“贝尔之王”这个成就。现在的雷恩就很有前景,文中也说了,大小贵族都赶着给雷恩送礼,这并非是雷恩的武装力量多么强大,而是他的权和势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左右贝尔行省的官方力量了。 至于这位读者后面的评论,我想说书还没有写完,后面的剧情还在继续,作者也不是什么新人了,剧情什么的早已安排好,从我这个上帝角度来看,完全没什么问题。而且最近文中也多次提点了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如果一目十行那只能说你看太快了。 问题二: 有几点觉得不合逻辑,一是博尔逊的能力问题和性格问题,这两点都不足以独挡一方,难怪雷恩骂他愚蠢。当然,也可能因为雷恩可用之人少的缘故。 。 二是那个女人来夺位,以正常政治家的眼光,早就应该有预先应对方案,这是常识,和情报收集无关。怎么可能让她母子突然出现在城里,而猝不及防。 。 三是博尔逊娶那个女人,这是一个常见的妥协方案,并无出奇之处,问题在于搞那么一下真的有文中那么有用吗?那个女人不是处女更不是读烈女传长大的三从四德。只是作者开金手指强行通过了剧情 最近这几章让人有点失望。虽然作品是作者的木偶,作者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但最好还是遵循人物和事件的固有脉络。 回复: 1,博尔逊的能力和性格完全没有问题,我对这个人物塑造时定位时一个还有着一点良知的幕僚,他曾经遭遇的一切是让他极端的原因,但是极端并不意味着就彻底的变质。他依然抱着“改变整个世界,让人们都享有幸福权力”的理想不断的前行。能力,有,性格,也没有问题。为什么要用博尔逊,文中说过,雷恩看中的并不是他真正的才能,而是他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动力。 这就像我们需要工作,多功能的扳手就不一定有固定板手好用是一个道理。前者什么功能都有,但是太麻烦。后者只有一个功能,可偏偏我们只需要这一个功能。 2,米罗娜带着维格罗斯出现的目的文中简单的说了一下,没有细说,我觉得大家偶尔可以发散一下思维。文中数次提及博尔逊是“小偷城主”,窃取了安杰罗留下的城市,维格罗斯才是真正的主人。米罗娜和维格罗斯回到威尼尔只是一个前奏,让他们出现在人们的视界中,当帝都使团到来之后,可以直接拿下博尔逊,强硬的驱逐他,并让维格罗斯来当这个城主,可以参考挟天子以令诸侯。 同时还有另外一层可能,那就是让博尔逊杀掉这对母女,一旦他这么做,单单以谋杀贵族的罪名就足以处死博尔逊,并且收回封地。 为什么威尼尔这么重要?因为西流城被大火焚烧一空之后,威尼尔是离矿脉最近的城市,从现在来说这是一座非常重要的中转站和补给城市,从未来说,这里将是极为特殊的战略资源要地,随时可以对矿脉形成威慑和打击力量,就像是一颗钉子,牢牢的钉死了矿脉的产出和运输。 至于为什么他们会突然出现,原因有两个。首先雷恩之前并没有把泰伯利亚晶石矿脉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他也不会想到贵族集团会自己卖出来,所以造成了信息的不对等。其次在事发之前黑蛮入侵在即,雷恩关注的重点还是黑蛮入侵的事情,也因为信息不对等的缘故,造成了他对帝都方面信息的忽略。前文说过,他在帝都已经没有什么可靠的伙伴,唯一熬得住的人还不在帝都。 3,文中提及过几次,贵族们也尊崇帝国的法律,只是他们拥有凌驾于法律之上的特权“赎死令”。博尔逊娶了米罗娜之后就成为了维格罗斯这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的继父,在维格罗斯没有成年之前,他完全由资格也有理由来替维格罗斯管理这座城市,在法理上站得住脚。既然站得住脚,那么贵族集团的使团就无法驱逐他,他牢牢的钉在了这个位置上。 qj只是一种推动的方式,打破常规的方法。妻子带着儿子在外地求学,丈夫死于意外,家被一个外人占据了。现在寡妇要求这个外人把房子还给自己,但是外人却拿出了房地产权使用证告诉寡妇,房子虽然是你的,但是我拥有使用的权力。于此同时寡妇的小叔子告诉她,如果你不能收回这个属于我哥哥的房子,那我就收回来并且继承下去。 其实只要博尔逊咬紧牙关坚持住,未必有米罗娜后面什么事情了,但是参考第一个问题我的答复,在塑造博尔逊这个人物的时候,我没有让这个人彻底灭绝了人性或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他还保留着一点良知,还留存了一些人性光辉的一面,所以他qj米罗娜并且求婚,实际上为的不完全是自己,也为了米罗娜和维格罗斯不会成为这一场政治角逐中的牺牲品。 第二二五章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带来的负面效应也越大,万事岂能事事如意 接连三天时间,黑蛮采用了拜伦帝国幕僚的建议,层层推进,稳扎稳打,已经奥尔特伦堡层层的包围了起来。望着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沦陷的城市,不管是那些部落的酋长,还是狮心王查理,都对当前的战争进程极为的满意。差不多十四万人围困奥尔特伦堡,比预计中的人数要多了一半多,奥尔特伦堡的沦陷只是时间问题。 望着黑黝黝的城墙,狮心王查理心头滋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绪。 奥兰多五世期间奥兰多帝国发生了波及全国范围的内乱,贵族集团纷纷竖起鲜明的旗帜对抗以奥兰多家族为首的黄金贵族集团,并且由此揭开了一场差点就能动摇奥兰多帝国根本的战争。当时拜伦帝国国主只是犹豫了几天的时间,就错过了机会,最终导致双方在这里对峙了一段时间之后做过一场,狼狈而回。 可以说奥尔特伦堡,就是在拜伦帝国的压力下快速建造起来的,如果没有那场对峙,也不会有这样一座城市,更不会有今日的战争。 就在他眺望远方时,身后的脚步声惊动了他的思绪,他微微侧过身回头看了一眼,巨大的狮子脑袋让后面的人为之一窒,好一会才想起自己的使命。 “查理大人,输送粮食的队伍又被那些可恶的德西跳蚤们劫掠了……”,这人有些慌乱,这件差事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情,很容易遭到大人物愤怒的波及。他此时提心吊胆,低着头不敢抬头望向眼前的狮子脑袋。 查理一怔,竖起的瞳孔微微收缩了起来。这已经是这两天时间里第七次后勤队伍被劫掠的消息。就像索尔一开始就已经预料到的,黑蛮参与战争的人数越多,后勤压力也就越重,没有成建制成体系的后勤保障,根本无法支撑这只号称有二十万战士的黑蛮军队。萨尔美山脉靠近贝尔草原地区的山林里已经狩猎不到什么猎物了,负责搜寻猎物的猎人小队必须深入到丛林的深处去才能获取足够的猎物和食物。他们现在或许还没有什么感觉,但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明白如此大规模的灭绝性捕猎给他们自己,也带去了毁灭。 山林中的猎物永远都不是成群结队的牛羊,基本上凑够了几车就会发往前线。在这样一条极为重要的运输线上,却活跃着数千乃至上万的佣兵们。比起正面对抗那些黑蛮大军,很显然骚扰补给线要更加轻松一点,获得的战功也更多一些。不断的骚扰让黑蛮的后勤队伍苦不堪言,负责押送的人多了,捕猎的人就会减少。押送的人少了,这些德西的佣兵们又会来劫掠。 两天时间里已经有七支队伍失去了消息,还有十几支队伍比预定的时间延后到达。这些骚扰和侵害看似对整个战争的进程并没有多大的影响,但实际上却是极为致命的。黑蛮大军自己携带的粮食在几乎已经用完,剩下的只能依靠后勤的补给。这也是为什么十七万黑蛮大军只有十二万人陈兵奥尔特伦堡城外,其余五万人都成了后勤军队,去捕猎和输送粮食来了。 每个人每天必须猎取五个人一日的食物,才能支撑柱军队在粮食方面的消耗,这绝对是一个让人感觉到恐怖并且绝望的数字。 “安排人对补给线路进行扫荡,必须确保补给线路的安全。”,狮心王查理不是联军的首领,但是酋长们都认可他的智慧和能力,除非是特别重要的大事情,否则酋长们很少插手这些看似繁杂的事情。“去告诉大酋长们,让他们商量一下,分出两万人来负责巡逻,我们的补给线绝对不能有任何的问题。” 黑蛮立刻弯着腰转身就跑着给查理传令起了,查理也格外的头疼,这群黑蛮的战斗力还算可以,但是他们的文化程度实在是让他感觉到头疼。缺少成体系的知识,使很多普通的命令都需要他安排人去仔细的解释,效率上甚至不如农夫们组成的队伍,就更别提和对面的德西人战斗了。这些黑蛮唯一值得称赞的就是他们的个体素质和战斗力。但问题是,战争永远都不是一个人的游戏,一个人再如何的强大,都做不到一群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当初有点想当然了,没有想到当这些看上去很厉害的黑蛮组成了军队之后,居然表现的如此低劣,远远不如他所推断的那样强大。恐怕,也就只能走到这一步了。查理瞥了一眼身边不远处人模狗样的黑蛮们,眼里充满了一种讥讽的嘲笑,这样的种族,居然还想要沾染整个奥兰多?呵呵……。 他自然知道这些大酋长们被此时黑蛮们表面上的强大战斗力所遮住了双眼,以为光凭借黑蛮自己,就能征服奥兰多帝国。他们也不想想,连骑兵都没有,如何纵横上千公里直径的国土?用两条腿奔跑吗?他们在奔跑方面倒是很有一手! 狮心王在观察奥尔特伦堡,奥尔特伦堡里也有人在观察他们。 日渐逼近开始起摩擦的黑蛮大军让雷恩也不得不分出更多的精力来观察对方,索尔战略战术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至少站在他的角度,发现不了什么明显的问题。在外活动的佣兵团军不断的骚扰侵袭对方的补给线,随着黑蛮大军的逼近,他们的补给线也拉的越来越长,佣兵们的战果十分显著。可即使有了这样的保证,雷恩依然不能完全的放下心来,毕竟这是一场大战,一场双方投入了超过二十五万人的战争,而且己方的军队数量明显的不如对方。 站在墙头,头顶上的旗帜在平原吹来的风中猎猎作响,望着远处的黑蛮,就像是站在海边望着时隐时现的礁石。索尔就站在雷恩的身边,布莱尔挎着长剑贴身保护着雷恩。 比起雷恩脸上的严肃,索尔显然要轻松不少。 经过几次小摩擦,各方面支援奥尔特伦堡的军队都老实了下来,大多数人都接受了奥尔特伦堡方面的统一指挥,开始服从安排。小股的骑兵自然是给对方送菜,但是上万的骑兵队伍,足以形成巨大的战斗力摧毁对方的防线。之所以到现在双方还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事,这是索尔为了减少自己的损耗,想以最低的损失取得最大的成果的一种战术。 硬拼虽然不一定会输,但绝对会赢得很惨烈,不如等对方自己先崩溃了再出去收割。 要不然,光是两架弩炮和一尊电网发生器,就足以在正面打的黑蛮鬼哭狼嚎! “到底是直立行走的野兽,就算他们被武装起来,也只是拿起了武器的野兽而已。”,索尔语气中的轻蔑完全隐藏不住,面对这些没有丝毫胜算的黑蛮,他甚至都没有多少战争前的兴奋。“城主大人,最多五天时间,他们就要发生骚乱。” “哦?”,雷恩有些意外的望向索尔,“为什么这么说?” 索尔诡诈的一笑,“因为他们最多两天的时间,就要断粮了。”,他指着如同乌云一样黑压压的黑蛮大军营地,那些黑蛮不像德西人的军队,有序的以营盘作为一个个整体,而是横七竖八的“堆”在了一起。天气如此的炎热,加上奥尔特伦堡周围也没有树林之类的地方,无法就地取材,这些黑蛮都以地当床,或是挤在一起坐着,或是躺在地上,看上去十分的滑稽。 “这段时间里我们可以放任黑蛮再靠近一点,这样弩炮和电网发生器才能起到更强的杀伤力。到时候先摧毁对方抵抗的意志,然后一万骑士集群直接从中撕裂对方的阵型,将这些黑蛮分割成三部分,步兵齐出,最多三日,战争就能结束。” 希望吧! 接下来经过几日的平静之后,原本还保持着节奏局势突然变的快了起来,黑蛮也数次攻城无果。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从侧面印证了索尔的猜测,黑蛮缺粮了。 缺粮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为佣兵对补给线的骚扰,但是更多的原因则是今年夏天的气候太过于炎热,已经热的有些异常了。那些水果和茎块还好办,用草木藤编制的篓子装起来盖上新鲜的草叶,运输到前线的时候虽然有些干瘪,但至少还能吃。反倒是在黑蛮饮食中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的肉食,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往往早上宰杀,到了晚上就开始变臭,第二天就腐烂变质。 从萨尔美山脉到奥尔特伦堡之间没有河流与溪流,就无法用水来降温保鲜,也让前线的黑蛮们得不到肉制品的补充。这就像一个地球上的中国人,偶尔可以几顿不吃主食,只吃素菜。但是顿顿如此,甚至有时候连剩菜都吃不上,那就会要人命了。 得不到肉食补充又吃不饱肚子的黑蛮开始焦躁起来,加上水果茎块的不充足,已经有混乱的苗头,不得不让黑蛮们加快了战争的速度。 第二二六章 一波如潮水般的攻城再次结束,四五千个黑蛮的生命被消耗在这样一场强度并不高的战斗中,这让图图很困惑。要么一鼓作气的猛攻,要么就不要如此儿戏的派族人去送菜,这些酋长已经不明白狮心王查理到底在想些什么。所以他们聚集在一起,把查理找了过来。 面对这些酋长的质问,查理没有丝毫的胆怯与惭愧,反而格外的理直气壮,猫科动物的瞳孔竖了起来,让人看不清他内心的变化。他一如既往的挺直了腰身,穿着精致的铠甲,给人一种非常违和的感觉。 什么时候,狮子也能穿着铠甲战斗了? 这要多谢拜伦帝国兼容并蓄的国策了,否则狮人族未必就有今天的地位和荣耀。 查理面对质问,反问道:“我们的目的是打败奥尔特伦堡内的奥兰多帝国军,而不是占领这座城市。如果不能持续性的有效杀伤对方的士兵,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做?”,他指着远处无精打采的黑蛮们说道:“最初我的计划是十万野蛮人勇士出征,抽出三成作为后勤队伍,真正参与到战争中的野蛮人勇士应该在六万人左右。” 酋长们纷纷点头,一开始的确是这样计划的,但是谁都没有料想到不断的冲突摩擦会让原定的计划发生了改变,野蛮人踊跃参军,加入到这一场战争中。酋长们和他们手下的人其实没什么区别,都是没有文化的野蛮人,生长在萨尔美山脉中,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和野兽如出一辙。他们对于集体这个概念有着偏执的喜好,或许是残酷的丛林生活从小就让他们认识到这一点,只有人数众多的部落,才能过上好日子。所以当越来越多的野蛮人从丛林深处走出来,自发的加入到他们的军队中时,他们忘记了最初的计划,欣喜的接受了这些人。 如果用争霸类游戏的视角纵观整个战场,黑蛮们的补给能力也就能满足五六万人的程度,他们没有马车,没有成熟的粮食储备政策,更习惯了没有吃的就进丛林去抓个动物回来的生活。但是把缺少食物的人口基数从五六万放大到十几万人,这就要人命了。一片丛林里的动物在一定的时间里是恒定的,是不可再生的,一旦被捕捉宰杀干净,这片丛林就意味着在数年内不会再有任何的产出。 面对十几万张嘴,查理也很快的就发现了问题的所在,但是他没办法解决这件事。酋长们喜欢人数众多的队伍以炫耀自己的雄壮和威武,他们曾经拒绝过查理要求减少兵力的要求,反而觉得人应该更多一点才好。 就算到了此时此刻,这些酋长们还不明白,数字上的变化到底意味着什么。 查理点了点头,金色的鬃毛随着他点头的幅度微微抖动,看上去格外的好看,“诸位酋长每顿饭都能吃到饱,可能你们不太清楚,外面很多人是吃不饱的。如果不能在短时间里解决食物的问题,那么我们就可以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酋长们开始用土话交流,交头接耳一阵之后图图被推了出来,他张着嘴好一会,才问道:“那么这和攻城有什么关系?每次攻城的强度都很低,我觉得你这是有意让我们的族人去送死。” “你答对了!”,查理居然一口承认了下来,酋长们的脸上顿时变了颜色,一个个怒气冲冲的望着查理,查理却丝毫没有哪怕一丁点的紧张情绪,“我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来消耗多余的士兵,减少后勤补给的压力,让更多人能吃饱肚子。”,他说着冷笑了一声,“同时,也能消耗掉一部分帝国军。用无法形成战斗力多余的累赘,去消耗对方的精锐,我觉得这是很划算的事情。” 既然有攻城,就必然要有守城,黑蛮们身手矫健,更善于攀爬,在攀登城墙这方面显然要优于德西人。只要黑蛮上了墙头,就必然会和墙头上的守军进行交战。死掉十个多余的黑蛮,能换来一个守军的死亡,对查理来说都已经是赚了。 这几天的攻城强度不高,却也换了对方两千人的阵亡,也算是完成了一个小小的目标。 查理的话让酋长们陷入了死寂当中,他们彼此之间目光不断的交融错开,似乎在商量着查理所说的原因。不过呢也不可否认这个事实,这几日差不多有一万多黑蛮死在城墙下,却让一部分黑蛮有机会填饱肚子,这就是事实。 这些酋长眼神交流了好一会,图图才犹豫着说道:“我们认可了你之前的行为,但是我们认为如果要继续攻城,强度应该再大一点,强一点,动用的人数再多一点。” 反正不是自己部落的勇士,死掉再多也不心疼,这些酋长已经有了决断,先让其他那些小部落的人去送死,把自己人都留下来。 查理耸了耸肩膀,无所谓的笑了笑。 在第二天,黑蛮的营地传来了一阵阵惊呼,他们居然时隔数日之后,再次见到了肉食,这让所有的黑蛮都高兴起来,士气大振。 站在墙头观察黑蛮营地的索尔皱起了眉毛,对方肉食的补充并非没有,只是数量不多,无法照顾到所有人。像今天这样肉香味都飘到奥尔特伦堡来,如此大规模的补充肉食,要么说明对方准备开始总攻了,要么就是对方解决了补给问题。很显然,后者是不可能的,佣兵团依旧在不断的骚扰对方的补给线,可前者的可能性也不大,因为对方根本就不可能还储备了这么多的肉食。 当然,任何异常都必须小心的对待,这是索尔的本能。他立刻安排了数倍于现在的守城士兵登上了墙头,以防对方突然间的总攻。 到了下午一点多的时候,黑蛮开始攻城了。这次攻城的人数远远多于前面几次试探性攻城的人数。索尔有些拿捏不准,并没有让电网发生器加入到攻击的序列中,只动用了两家弩炮。 当第一架弩炮被发动,三米长的巨大弩箭被发射出去的那一刻,到弩箭射穿了攻城阵型,也只用了十来秒。一只弩箭最少带走了数十人的生命,也打乱了对方的阵型。少量的拜伦士兵挥舞着棍棒和长剑,驱赶着乱糟糟的黑蛮扑向城墙,战斗瞬间打响。 一桶桶火油顺着城墙淋下来,接着被点燃,形成一片火海。有过几次经验的黑蛮并没有慌乱,他们用沙土掩盖了火源,扑灭了火焰。随后长梯纷纷架在墙头上,甩钩密密麻麻的甩上了墙头,挂住了墙垛,这些灵活的黑蛮开始快速的攀爬。城墙下黑蛮的弓箭手们也开始攻击城墙上的守军,箭雨一轮接着一轮的抛洒下来,为守城的士兵带去了很大的麻烦和伤害。 单纯就攻城强度而言,这些黑蛮是远远不如帝国军的,但是他们的弓箭手实在太多,实在是太讨厌,反而平衡了双方的战斗力。 马文站在墙头,用尽力气的劈砍挂住城墙垛的甩钩,连续砍了十几下,用尽了力气才折断了一根甩钩。这些甩钩都是拜伦帝国的产品,五根钩子下面有半米长的铁链,然后才链接绳索。在甩钩挂住城墙垛的那一刻黑蛮立刻顺着绳索往上爬,几个人的重量足以让这个甩钩牢牢的咬住砖石,别说提起来,就算用长剑去撬都很难撬动。 突然间一根箭矢猛地射在了他的脑袋上,坑坑洼洼的头盔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巨大的力道让他连退了几步。他咬着牙吐了一口唾沫,晃了晃脑袋,挥舞着长剑咆哮了起来,“踏马的,这些畜生的力气倒是不小!” 这几天的战斗力如果不是盔甲和头盔的保护,说不得他已经死了不下十次。黑蛮善于使用弓箭狩猎,在射击方面的实力远远超过了德西人。 说话间天空一阵发暗,数千只箭矢又飞腾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纷纷坠向墙头。 “举盾!举盾!” 一面面盾牌举起,密集的撞击声就像暴雨时将轻巧的铁皮放在雨中,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这一轮箭雨过后,已经有几十个黑蛮趁机爬上了墙头,他们背靠背的形成了一个小圈子,企图要守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马文又怎么可能放任不管?他立刻挥剑指向那些黑蛮聚集的地方,立刻就有重装士兵挥舞着重型武器冲了过来。血花四溅,那些黑蛮完全抵挡不住守城一方的围攻,当真是长枪如林,刀剑如雨,几个呼吸时间就变成一具具浑身是窟窿的尸体,被丢了下去。 当然,也有一些德西人受伤乃至于阵亡,战争永远都要死人,死亡才是战争的主旋律。 两架弩炮不断的怒吼,一根根巨大的弩箭被射出去,带出一道道死亡通道,却无法阻挡住黑蛮的攻势。 索尔皱着眉头望着战场,犹豫了一下,在传令兵耳边吩咐了几句,转身下了墙头。 城外,狮心王查理惊讶的望着黑蛮居然抢占了一截墙头,当机立断,将手中近半的兵力都压了上去! 第二二七章 收尾(1) “快上,快上,冲上去,不要停!”,拜伦的士兵也顺着绳索开始攀登,城墙上已经有差不多十多米左右的距离被黑蛮占据并且守住了,这就意味着顽强的城墙防御体系出现了一个漏洞。源源不断的黑蛮会将这个漏洞尽可能的撑开,直至将对方都赶下城墙,打开城门,迎来成为的军队入内。 这士兵此刻极为的亢奋,这种绝世的功勋足以他被册封为一个贵族,从此享受到特权带来的优渥生活。拜伦帝国的贵族在特权上可能不如奥兰多帝国的贵族特权更多,对法律有着更强的破坏性。但是单纯以享受而言,那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最重要的一点,在拜伦帝国,只有贵族才能享受到与其他种族发生关系的权力而不被惩罚。 拜伦帝国万族并立,兼容并蓄虽然是国策,但这个国家依旧是以人类为基础。为了避免非人类种族和人类结合,污染人类的血脉导致生出一堆半兽人来,在拜伦帝国平民阶级,也是人口基数最多的阶级,是不允许和异族结合的。 当然,贵族不在此列。 士兵的脑海中不断出现那些平日里充满了诱惑力的猫娘、狐狸娘,激动的不能自己。眼前的功勋尽在咫尺,只要伸手就能握住,他体内爆发出强大的动力,攀爬绳索的速度尽然比黑蛮还要快。他一边喊,一边往上爬,在靠近墙垛的时候居然踩着绳索上的结用力一跃,双手扒住墙垛口子用力将自己拉了上去。 上了城墙之后他才发现,此时的城墙上挤满了黑蛮,已经有差不多二十来米的一段城墙都被黑蛮占据了。这些黑蛮一部分还在扩大成果,一部分已经开始顺着内侧的城墙爬了下去。一股热血瞬间冲到他的头顶,他挤过人群冲向了最前线,此时不攫取战功,还等何时? 这突如其来的成功让酋长们兴奋的跳起了舞蹈,但狮心王查理却觉得有一点异常。以德西人的战斗力,完全不应该在守城上溃败的如此干净利索。他听说过雷恩坚守城墙和贝尔行省最有名的盾卫家族开战的过程,奥尔特伦堡人爆发了让人难以想象的战斗力,将实力更加强大的盾卫打的生活不能自理,也导致了波尔家族成为历史垃圾堆中的一颗微不足道的尘埃。 虽然心头有一丝疑虑,但战机往往一瞬而逝,接近一半的主力都压了上去,不断扩大的占领区也让查理稍微有一点心安。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战争必然要以黑蛮胜利结束的时候,奥尔特伦堡的城门突然大开。和其他城市狭小的城门不太一样,奥尔特伦堡最初建成的目的就是作为一个战争堡垒,抵抗拜伦帝国的入侵。所以这座城市的城门比其他城市的城门要宽许多。查理还以为是入城的黑蛮打开了城门,脸上浮现出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绽放,就完全的凝固了。 一支骑兵集群迅速的从城门中冲了出来,他们甚至不去管已经登上墙头以及城墙下正在准备登城的黑蛮,笔直的冲向了查理所在的大后方。查理心头一紧,立刻转身就走。作为拜伦帝国狮人族的一位亲王,他太了解在平原上骑士冲锋所带来的恐惧杀伤力。如果是这场战斗发生之前,他不会有丝毫的胆怯,十二万的黑蛮绝非一支人数不多的骑士集群就能冲散开的。 但是此刻,这里不足五万人,没有经历过被骑士集群冲击的黑蛮,在面对这人数过万的骑士集群的冲击下,绝对找不出一丁点的优势。 战场上的变化往往都发生在一瞬间,黑蛮们还想着要打下城门处打开城门,放城外的军队进来,却没有想到奥尔特伦堡的守城军主动的打开了城门。就在这不足三十秒的恍惚之间,如雷声一般的马蹄奔驰声响彻了整个奥尔特伦堡的上空,就像是无法阻挡的洪流奔腾着冲向远方。 与此同时,天地之间突然出现一道极亮的电网,快速的从黑蛮中掠过,没有一丁点的声音,只留下一地不足一尺来长的尸块,堆积如山。焦糊的臭味弥漫在战场上,哪怕茹毛饮血的黑蛮见惯了血腥的场面,此时也吓的双腿打颤。 两分钟之后,这支骑士集群正面的冲杀进了黑蛮的营地里,黑蛮们似乎都没有回过神来,整个营地就被战马践踏。一个个企图用身体来阻挡骑士集群冲锋的黑蛮被披甲的强壮战马撞飞出去,还没有落地的时候差不多就已经濒死。那些让开的黑蛮也被“箭头”后面的骑士斩杀。整支队伍就像烧红的铁块掉进了黄油中一样,冒着青烟直接贯穿! 紧随其后的重装步兵和轻装步兵也从城门中杀出,他们的目标是那些城墙下准备登城的黑蛮。失去了距离与箭雨的牵制,这些士兵们很快就从侧面切入到战场中,上千的双手重型武器就像绞肉机里的绞盘,疯狂的将眼前所有的敌人都绞杀成粉末。 弩炮不断的喷射着钢钎,每过几分钟就是一轮电网喷射出来,加上奥尔特伦堡守军士兵的不断围杀,失去了大后方的黑蛮开始崩溃了。他们不是有着极强意志的奥尔特伦堡人,也不是能战斗到最后一滴血的圣教武装,他们在这场战争爆发之前,不过是山林中野蛮人部族里的普通人。没有接受过任何的训练,单纯以愤怒和仇恨支撑起他们的斗志,在面对更为恐怖的战场时,士气与斗志立刻冰消瓦解。 坐在城主府塔楼上的雷恩,在整个城市最高的地方关注着这样一场战争。他面色格外的平静,可如果仔细的观察,就能发现他眼角微微抽动,拳头也紧紧的攥住。直至此时,他吁了一口气,端起茶杯,吹散了茶杯里茶汤上漂浮着的几根茶叶。抿了一口绿茶,苦涩的茶汤狠狠的伤害着人类喜欢甜食的味蕾,可随之而来的回甘却让人甘之如饴。 随着呼吸出的气息都带着绿茶的芬芳,让雷恩为之一振。他拿出手绢擦了擦手心的汗珠,少见的将手绢叠好放在了桌角。他凝神望着远处城墙上开始骚乱的黑蛮,嘴角边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这些人啊,不死到临头,永远都不知道害怕。 对于这些黑蛮,雷恩已经有了处理的计划。如果这次放过他们,他们未必会感激雷恩的慷慨与仁慈,反而会把这当做是一种放任和鼓励。如此的仇恨会让黑蛮变得更加危险,也让奥尔特伦堡的安全成为一个麻烦,所以雷恩要继续推动杀蛮令,继续让人在萨尔美山脉里捕杀黑蛮。他答应过阿芙洛,不会让黑蛮绝种,但也绝对不会让他们有现在这么多的数量。帝国怎么对待其他人种的,他就要怎么对待黑蛮。 少量的,有控制,受到监督的圈定一个保护区,把黑蛮当做珍惜的动物一样保护起来,这是唯一一种解决多民族矛盾的唯一办法。 哦错了,黑蛮不能算是一个民族,他们顶多算是野生动物的一个支系,只是长得像人而已。 哼着小曲的房间外,杀声震天。有幸进入了奥尔特伦堡的黑蛮还没有来得及兴奋,他们就要面对一群如狼似虎的奥尔特伦堡人。奥尔特伦堡人不害怕流血,也不害怕牺牲,有荣誉的死亡不过是永恒不朽的开始。他们挥舞着所有能算作武器的东西,将一个个黑蛮打的没有人形。不管是成年人,还是那些十几岁的孩子,脸上都流露着一种病态的狂热,疯狂的抢夺着那些黑蛮的尸体。 他们在其他人羡慕的目光中割下黑蛮的脑袋,露出得意的表情。 城外,四散逃开的黑蛮也正在遭到骑士们不断的捕杀,酋长们疯一般的奔跑着。他们的高氵朝才刚刚来临,就被生生掐断。脑子里也没有什么伟大的理想了,更没有复仇的火焰,只有畏惧。 德西人都是魔鬼! 他们回头看着那些族人一个个被割掉了脑袋,被人系在要带上。他们完全丧失了斗志,就像受惊的小鸡子一样跑向家的方向。 结束了! 狮心王查理快速的脱掉了身上的铠甲,这些东西在战斗中能保护他不受伤害,也能增加他的个人魅力,但是对逃跑没有丝毫的作用,反而会成为负担。几乎脱掉了身上所有的东西,只保留了一条底裤,他四肢着地,就像是一只真正的狮子那样,一路狂奔。 当天色开始变得暗淡,奥尔特伦堡城内外的杀戮也渐渐平息,从城外回来的人身上最少都挂了三五颗黑蛮的头颅。血腥味直冲云霄,让晚霞都染上了一层血色。城门处几乎血流成河,一阵风吹来,城外掀起了一轮轮红色的波浪。 黑枭再一次聚集在这里,盘旋在空中,发出兴奋且难听的声音。 想必,今天晚上能饱餐一顿。 豺狗和郊狼徘徊在周围,发出低鸣,圈定了自己的猎食范围。只是它们并不清楚,想吃完这些食物,远远不是它们这微不足道的族群可以做到的事情。 第二二八章 收尾(2) “这就是威尼尔了吧?”,刚刚穿越了边境线的使团队伍略显有些疲惫,使团的团长是一名伯爵,正儿八经的帝都伯爵。他看上去只有三十五六岁,风尘仆仆的样子就好像刚刚穿越了这个世界的几大禁区,历尽千辛万苦才来到了贝尔行省一样。 其实从这里去帝都一路狂奔,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如果从水路走,也就十多天左右。之所以这位伯爵表现出如此的狼狈,还是和他养尊处优的生活习惯有关系。一路上可没有什么牛奶给他洗脸洗脚,也没有侍女帮他保养皮肤,他这么憔悴不是因为行路难,完全是自己折磨自己折磨出来的。 帕尔斯让他要以最快的时间赶到威尼尔,把他折腾的够呛,一路上几乎都没有停过,一个活生生的帝都贵族,那里受过这样的罪?此时看见了威尼尔的城郭,他高兴的差点尿崩出来,忍不住就指着威尼尔的城池问了起来,“我需要一张大床,还有侍女,还有牛奶!” 他歇斯底地的咒骂着了几句后翻身下马,在随行仆人的帮助下快速的整理自己的妆容,几乎整个使团都在这么做。贵族是一个很奇怪的生物,面子可能要比小命还要重要,时时刻刻保持着自己的体面与干净,是许多贵族的行为准则。他们情愿挨上一刀,也要用鲜血将头发整理的一丝不苟才行。 经过简单休整的使团再次踏上了行程,这简单的休整过后,整个使团的面貌焕然一新。如果说休整之前这支队伍都狼狈的逃难者,那么现在,他们终于是贵族了。每个人的身上几乎都看不见明显的灰尘,花领干干净净,胡茬子也刮了一遍。头发油光水亮,脸上还都扑了一些粉底,就连鞋子都擦的干干净净。他们高傲的昂着头,眼睛几乎看不见身前的官道,如果不是座下的骏马血统相当的优异,说不准他们都会骑到沟里去。 “把我们的旌旗撑起来。” 在离威尼尔不到十里路的时候,这一支接近有两百人的骑士队伍中立刻撑起了三十二面旌旗,最前面的是黑底金纹的狮子,旗帜被风鼓动,那狮子仿佛都活了过来一样,随时随地有可能从旗帜上扑下来,撕咬一切不臣之人。这是奥兰多家族的族徽,这支队伍中领头的这人就是奥兰多家族的人,想一想倒也有这个可能,毕竟帕尔斯女皇作为矿脉最大的得益者,她必然不会放心也不会放任这些贵族的胆量。 不看着他们,他们必然要在她眼皮子底下搞事! 其次的就是一面白底红边,两柄斧枪交叉,有一只飞龙盘横的旌旗。这旌旗背后站着的是帝国的大贵族代表性人物之一,帝国世袭侯爵彼拉戈斯尤雷萨,这位彼拉戈斯可是帝国不屈之魂紫罗兰家族的当代族长,响当当的大人物。这位彼拉戈斯侯爵先生,同时也是帝国贵族集团之一的组织者、头目。在帝国,这位侯爵先生拥有着不弱于帕尔斯女皇的权势,甚至在一些地方,他的话要远远比帕尔斯女皇的话更管用。 很多人都在暗地里称呼彼拉戈斯是奥兰多的毒瘤之一,与他一样有这个荣幸被一些人咬牙切齿憎恨着,却还偏偏要笑脸以对的贵族集团首领还有两人。他们是危险的贵族,却也是奥兰多帝国最坚定的支持者。他们偷走了属于帕尔斯女皇的一部分权力,可却也反哺了稳定的社会。不管是贵族集团还是黄金贵族,其实彼此之间的早已无法那么准确的分清谁是谁的朋友,谁和谁是敌人。 再往下去,还有帝国研究院的旌旗,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贵族旌旗,但远远都不如最前面两面旌旗有震撼力。作为帝国最东部偏南的乡下地方,一次性聚集了这么多贵族,显然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使团的队伍还没有到达威尼尔城,城市中就有一支骑士队伍迎了上来。为首的是威尼尔的骑士仪仗队,整整三百骑,他们骑着纯色的战马,披戴着精美的铠甲与装饰,马儿迈着轻松优雅的步伐,在城门外排成一排,足有三里路。地面已经被简单的清扫过,在离城门大约一百米左右的地方,红地毯遮盖住了地面,使最后的这一段路变得格外引人注目。 使团的团长,来自帝都的伯爵,赛亚奥兰多,帕尔斯一位叔叔的孩子――她才不会让那些兄弟姐妹还留在帝都作孽,身边使用的人大多数都是隔了一层关系。这样不会因为双方的关系太亲密而忘记了尊卑,也不会太生疏让彼此之间失去信任。赛亚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顺着自己的发际线捋了一遍,食指上鸽子蛋大小的黄宝石光彩夺目,远远的就能看见。再次确认没有有失体面的情况出现,这才一抖缰绳,缓慢的靠近威尼尔的仪仗队。 在仪仗队的最前面,有两匹纯白色的骏马,这两匹骏马脖子上的鬃毛一匹是金色的,一匹是银色的,不知道是天然生成这个样子,还是后天人为熏染的,但是不得不说,的确很好看。 那两骑迎了上来,在赛亚身前大约十米的地方翻身下马,半跪在地上,“尊敬的使者,我们代表威尼尔的统治者维格罗斯,欢迎您的到来。” 赛亚很满意的点点头,虽然是乡下地方,但是礼仪倒是没什么欠缺的。他高傲的扬了扬下巴,鼻腔中挤出了一个略显高贵的颤音,“嗯……”,他随意的用眼睛一扫两人,问道:“现在城里的事情,是维格罗斯执掌吗?”,他注意到这两人说的“统治者维格罗斯”,而不是他最不想听见的那个名字,心情略微好了一点。 然而这个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就被这些人破坏的一干二净,“抱歉,我的大人,现在城市的管理者是维格罗斯的继父,博尔逊大人。” 赛亚眉头一拧,回过头望了一眼,在他身后有一名骑士也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摇了摇头。谁都没有想到最终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米罗娜那个寡妇居然嫁给了博尔逊,这让他们原来预定的计划完全落空。不过这个时候再说这些事情,就显得毫无意义。赛亚哼哼了两声,“带路吧!” 两名仪仗队的队长一人为赛亚牵着缰绳,一人站在了赛亚的身侧,扶着他的马鞍。如果对方是本地贵族或者不是帝都的贵族,或许都不会用到仪仗队和全套的礼仪,但赛亚这群人毕竟是来自帝都,总不能让这些人看了威尼尔城的笑话。城中响起了浑厚的乐章,好奇的人们在城内街道的两边聚集围观,想要瞻仰一些这些来自帝都的贵族老爷是不是和这里的贵族老爷长得不一样。 热闹的场面加上表面功夫做到位了,赛亚不禁微微颔首。他嘴巴里总是说看不起这些乡下人,可这些乡下人如此的给面子,他到也能欣然接受,并且还有一丝乐在其中。 当使团的队伍缓缓的停在了领主府外时,立刻有人搬来一把把脚凳,让这些贵族老爷能够优雅的从马上下来,而不是和他们这些乡下鄙夫一样翻身下马。赛亚踩着脚凳落在地上,双手拍打了一下略微移位的衣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迈步朝着领主府的大门走去。第一眼,他就看见了米罗娜那个女人,还有她的儿子维格罗斯。 有一名三十来岁的年青人站在他们身边,也穿着贵族的正装,可从他身上却看不出一丝贵族的气度,这个家伙就应该是那个捡了便宜的泥狗腿子博尔逊吧?他矜持的扬起下巴缓缓的走了过去,身后跟着同样从帝都一同前来的大小贵族十余人,这些人都是各方在贝尔行省的利益代表,但他们都以赛亚为首。 米萝拉牵着维格罗斯的手迎了过来,紧接着几乎所有人都迎了上来,他们站在离赛亚约有三四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纷纷行礼。 赛亚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平淡的语调里充满了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气,“不用行礼了。”,可是在场的人们又怎么敢真的不行礼?赛亚他很注重自己的外在,没有表现出丝毫失礼的地方,微微欠身对着那些非要给他施礼的人们回礼。 “我们已经见过面了,米罗娜夫人。”,赛亚望着博尔逊,“这位,恐怕就是您的丈夫,博尔逊先生了吧?”,他用了先生这个词而不是阁下,骨子里终究还是看不起博尔逊这样的人。不是看不起他的手段,而是看不起他的出生,每一个毛孔里都带着泥浆的低贱出生才是赛亚看不起他的原因。 似乎是觉察到赛亚的轻蔑,博尔逊丝毫没有动怒,再次欠身,“是,我就是博尔逊,赛亚伯爵阁下。” 赛亚点点头,轻“哦”了一声,继而转头看向维格罗斯,若有所指的说道:“小伙子已经长大了,你要像一个男子汉一样才能保护你的母亲。你是男子汉吗?” 维格罗斯挣脱开米罗娜的手,一手掖在腰间,鞠身行礼,“是的,阁下,我是一个男子汉。” 第二二九章 收尾(3) 贵族在公开的场合骂人的水平绝对是一流的,文化水平低一点的甚至都可能被贵族骂了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羞辱了,就像赛亚说的这几句话。拆开来看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配合上他的表情和语气,他就是在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博尔逊一个难堪。他身后的贵族们纷纷笑了起来,反倒是威尼尔这边的权贵们不明所以,只能赔笑。 博尔逊的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他在帝都生活过,曾经还是帝都高等学院的学员,赛亚当众骂他,他自然能听得出来。他把这些情绪隐藏在心底,看上去心平气和,还和大家一起轻潜的笑着,没有一丝的火气。 赛亚的眼底闪过一缕不屑,泥狗腿子终究是泥狗腿子,即使穿上了贵族的衣服,本质依然是不会发生变化――还是一个泥狗腿子。 他走上前一步摸了摸维格罗斯的脑袋,小家伙愣了一下,向后退了一步,赛亚顿时哈哈大笑。就像他骂人别人听不出来一样,他再次羞辱了维格罗斯,也羞辱了这座城市,可偏偏那些人却听不懂,看不懂,就算懂了也没有丝毫的办法。博尔逊破坏了他的计划,他当众羞辱了这个男人,心情顿时愉悦了不少。 米罗娜脸色也变了变,她不希望再看见什么意外,连忙错开一个位置,伸手一邀,“赛亚伯爵阁下,请,请进里面,我们已经为您和您的使团准备好了热水和全新的衣服,还有柔软的床铺和美味的食物。” 赛亚眼睛一亮,这一路来风尘仆仆的让他受够了赶路的罪,浑身仿佛都不自在,那些讨厌的灰尘似乎钻进了他每一件衣服里,让他浑身都在难受的痒痒。他抿着嘴一点头,一步跨出去,米罗娜身后陪衬的权贵们纷纷让开,恭迎着这一行人进入领主府。 作为主人,而且还是女主人,米罗娜自然要担负起招待的任务,她将维格罗斯留在了外面。 “我不喜欢那个人。”,维格罗斯的小脸有些发红,不知道是热的还是被气的,腮帮子都鼓了气来。小孩子的情绪不太容易隐藏,好就是好,坏就是坏,喜欢就是喜欢。哪怕他经过贵族的精英教育,他这个年纪依然很难有很深的城府。他抬手抖了抖头发,掏出一柄小梳子又将头发梳整齐,“那个人比你还要让我讨厌,博尔逊先生。” 博尔逊脸色一僵,只能苦笑。他和米罗娜的婚姻非常的突然,对于成年人来讲利益上的勾结和妥协很快就可以被接受,但是对于孩子而言,那些复杂的东西他们不理解也不想理解,全凭喜好去看待问题。在他和他的母亲中,突然加入了一人,就已经让他很不开心了,偏偏这个人还成为了他的继父,在一些非常正式的场合里,他还必须称这个男人叫父亲,这简直让他无法忍受。 他对自己的父亲安杰罗并不是很了解,印象也不怎么深刻,谈不上喜欢和亲近,但也绝对要比博尔逊好的多。 面对小家伙太直白的话,博尔逊只能当做耳旁风一过了事,或许这要等小家伙成年之后才能了解到他这么做的原因和目的,绝非是为了他自己某种不可告人的东西。 长吁了一口气,拍了拍小家伙的肩膀,挤出一丝笑容,“好吧,小男子汉,我们也该进去了,让我们瞧瞧这些帝都来的贵族到底有什么花招。” 却不成想,这善意的交流反而引来了维格罗斯的不快,他板着脸一脸的不悦,望着博尔逊,“先生,我也是帝都来的贵族!” 博尔逊一愣,哑然失笑,“好吧好吧,你也是帝都来的贵族……。” 众多权贵随着两人一起进了领主府的房子里,只不过这些人的脸上此时多少露出一点怪异的神色,似乎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和他们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赛亚经过仔细的梳洗之后换上了崭新的衣服,顿时神清气爽,一扫多日的颓败,整个人变得更加精神了起来。要说气质,他的气质的确非常的独特。身为皇室子弟,先天上就有着高人一等的傲气,加上见多识广,又被帕尔斯女皇表姐钦定为使团的团长,自然有着一股锋利的锐气。他对着镜子来回照了几遍,找不到一丝缺憾,才让侍女为他佩戴上饰品。 乳白色玛瑙镜面的袖扣,大红色宝石的领口,还有一枚华美的族徽胸章,微微露出用细碎宝石拼成玫瑰的腰扣在衣服下若隐若现,贵气逼人。配上他长相不俗的外貌和血统,足以让服侍他的侍女春意融融,媚眼流波了。 不过很遗憾,这位来自帝都的贵族老爷看不上这些村姑,就算她们长得还不错,可她们的地位和出生,在赛亚眼里使得她们就像是泥浆里的狗屎,让人无法升起一丝一毫的心动。 将叠好的两条手帕装进口袋里,他仰首挺胸的在管家的带领下进入了领主府的议事大厅。大厅里坐满了人,有威尼尔本地的人,也有从帝都来的使团成员,这些人见到赛亚之后纷纷起身,表示对他和他血统的尊敬。议事大厅里有一张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首座稍微向一边挪了一点,两张椅子并列在首座的位置上,维格罗斯占据了一个,还留下一个给赛亚。 赛亚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抬手虚按,率先坐下,“都坐吧,不用照顾我,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说着他自己就轻笑起来,笑声里多少有些外露的得意。 维格罗斯刚想要开口致辞,却不想被赛亚抢了先,“这次我们奉命来到贝尔行省,目的想必大家都是清楚的。在靠近西流城的地方,我们发现了一处泰伯利亚晶石矿脉,储量惊人。为了确保开采的顺利和安全,我被任命为挖掘行动的临时长官,全面的负责挖掘工作。”,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议事厅里了响起了激烈的讨论声。 这里很多人其实都还不知道自己家的旁边居然有一座泰伯利亚晶石矿脉,他们在震惊的同时,也有了一丝丝兴奋。就算威尼尔在份额上没有任何分配权和所有权,以威尼尔特殊的地理位置,一样足以让他们在这条矿脉上获得极高的收益。开采矿脉总要人工去挖掘吧?这些旷工不可能也都用帝都的平民吧?只要他们用了本地人,他们就有信心从这个没有他们份额的矿脉里生生攫取出一部分属于他们的利益。 矿石挖出来需要加工切割和炼成,看似简单的一句话,背后却有着一整条上下游的流水工作需要完成。 储存、运输、就地发卖,都会让威尼尔的经济得到蓬勃的发展,作为本地的权贵和精英阶层,这对他们是一件大好事,会极大的使他们的财富在未来几十年里疯狂的倍增。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博尔逊轻咳了一声,整个大厅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赛亚用一种无法说清道明,不屑又厌恶同时还有一丝警惕的目光审视着博尔逊,他发现博尔逊对这座城市的统治力上,远远比他想象的要厉害的多。至少他就这么一咳嗽,几乎所有人都闭口不言,可以看出这些人有多么的畏惧他。 “非常抱歉,我插一句话。”,他环顾一圈之后目光落在了赛亚的脸上,脸上似乎有一种讥笑,仔细看却只能看见诚恳,“尊敬的赛亚阁下,您可能弄错了一件事。” “哦?”,赛亚撇撇嘴,“那么请博尔逊先生告诉我,我弄错了哪件事?” 博尔逊的语气极为欢快,轻笑了几声,“您或许弄错了,我们发现的泰伯利亚晶石矿脉,其实是在威尼尔城境内。” “那又如何?” “根据帝国法典,领主的领土上所有一切的资源,包括矿脉、河流、山峦等所有资源,都属于领地所属的领主所有。换句话来说,您以及帝国要挖掘的泰伯利亚晶石矿脉,实际上是威尼尔城私有资源,并非是无主之地上的公有资源。”,他笑着挺直了腰杆,“所以您勘探泰伯利亚晶石矿脉我不会阻拦您,但是您想着要挖掘属于我们的东西,我可是不会同意的。” 赛亚脸色渐渐冷了下来,毫不客气的说道:“你说在威尼尔境内就在威尼尔境内?博尔逊先生,你可能不是贵族,也没有悠久的家族底蕴,所以你对整个帝国的了解并不深刻。”,他伸出两根手指,在面前的桌子上一划,“女皇陛下说矿脉在哪,那么矿脉就在哪!” “我保留我的意见。”,博尔逊耸了耸肩,并没有继续较真下去,反而叫赛亚心头生出一种怪诞的感觉,似乎这件事并不如想象中那么轻松了。当然他也知道雷恩似乎对蛋糕的分配不怎么满意,但是他也没有因此就有什么担忧,要知道他代表的不仅仅只是帕尔斯女皇一个人,更是帝都大大小小的贵族和既得利益者。 他望着博尔逊,决定不能让这个家伙太轻松,得给他找点麻烦。他在议事大厅会议桌边上坐着的每一个人脸上扫过去,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不由问道:“为什么我没有看见斯巴拉费先生?他去哪了?” 第二三〇章 首尾(4) 当赛亚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威尼尔本地人豪强权贵的脸上纷纷露出异样的神色,有些人的眼睛里似乎还带着畏惧。 赛亚不由追问起来,语气也变得严厉了三分。斯巴拉费他不仅认识,这个人物也是最初打算为用来引爆威尼尔内部争权夺利的导火索之一,一旦斯巴拉费决定和维格罗斯争权夺利,加上后面有贵族集团的支持,足以让这座城市没有丝毫的精力去参与泰伯利亚晶石矿脉的事情,若是斯巴拉费成功夺权,就能为他们打造一个十分稳定的中转站。可很显然,在他赶路的这几天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变化,否则这些人的脸色也不会这么奇怪。 “博尔逊先生,请告诉我,斯巴拉费先生去哪呢?”,赛亚直接就站了起来,他隐隐觉察到有些不对,博尔逊太镇定了,米罗娜表现的则太平淡,眉眼间似乎格外的从容,这很不正常。 博尔逊笑眯眯的回应道:“斯巴拉费先生涉及一桩针对贵族的行刺案件,已经被抓捕。经过审讯他交代了他的犯罪事实,这个时候……”,博尔逊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差不多应该要行刑了吧?!” 赛亚顿时震怒起来,他用力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回荡在议事大厅里,那些豪强权贵们噤若寒蝉,一个个缩着脖子低眉顺眼,仿佛自己不存在于这间房间里一样。 “行刑?是谁给你的权力对一名贵族行刑?帝国贵族都享有赎死令的特权,你没有权力在帝国议会和枢密院的审判结果出来之前,就对一名贵族动手。”,赛亚冷笑不已,他终于找到并且抓住了博尔逊的把柄,这小子居然敢无视帝国赎死令的特权,这简直就是和所有的贵族作对!“他现在在哪?立刻带我去!” 博尔逊无所谓的实抬起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管家立刻出现在门外,赛亚望了望管家,又瞥了一眼博尔逊,冷哼一声,朝着门外就走。来自帝都使团的成员们也纷纷起身,跟在了赛亚的身后,以他马首是瞻。一边走,赛亚还在一边考虑,他打算小题大做,直接利用这件事让斯巴拉费反咬博尔逊一口,彻底拿下这个惹人厌的泥狗腿子,然后逼迫那个寡妇,让她老老实实的为矿脉得益者服务,别像博尔逊那样还想着要从矿脉上多咬下一块肉来。 威尼尔的行刑场所就在领主府后面的一块空地上,此处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二十多个人被五花大绑的押着跪在地上,他们身后站着一名名穿着黑色斗篷,带着黑色高尖帽头套的刽子手。这些刽子手看不清面容,脸上的头套挖出了两个窟窿,只能看见他们的眼睛。他们的眼睛大多都显得有些灰暗,不像普通的健康人那样的明亮。 杀人杀的多了,自然而然的被死亡的阴影所笼罩,日久天长之下,心态和人格都会发生一些变化,处于一种心理不健康的状态的。 赛亚推开人群走了过去,第一眼就看见了斯巴拉费,他此时格外的狼狈。身上穿着一件囚服,有好几处都在渗血,脸色也很苍白,几乎失去了血色,跪在地上额头抵在了泥土地上,。 赛亚刚想要去扶起斯巴拉费,却被一名侍卫挡住了去路。他眉毛一竖,心头一阵阵震动,让他血气上涌,恼怒的一巴掌打了过去。可那侍卫居然躲开了,他微微一怔的功夫,侍卫一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眯起的眼睛里杀气四溢,看样子似乎真的敢拔剑。 真是太放肆了!这穷乡僻壤怎么尽出这些混账玩意?他立刻指着自己胸前的胸章,被指尖戳的乱抖的胸章反射着刺眼的光泽,他压抑着怒气还保持着贵族的体面:“看清楚这个东西,如果你不认识它,就去找个认识它的人来。我知道年轻人有时候会冲动行事,但是我希望你的冲动不要给你带去悔恨一生的结果!” 那侍卫似乎并不在意赛亚的身份,反而冷笑着问道:“皇室成员?那又怎么样?”,他话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声音,点了点他的名字,布莱尔。这侍卫瞪着赛亚冷笑一声,跑到旁边的一个年轻人的身后站着,耀武扬威的望着赛亚和他身边的贵族。 赛亚被气的手都微微抖了起来,混账啊,果然是乡下地方,尽出这些没有礼貌的混蛋!他顺着那名叫做布莱尔的侍卫望去,在他身前站着一名很年轻的贵族,胸口没有悬挂任何的胸章,但是在上衣的口袋外侧绣出了一道金色的荆棘花藤。 他微微一怔,脑子里就冒出了一个名字――雷恩。 要说雷恩这个家伙赛亚其实还算是很熟悉的,赛亚的父亲和奥兰多六世是亲兄弟,奥兰多五世和奥兰多六世,比现任的奥兰多七世帕尔斯女皇陛下更有人情味,所以他的父亲被册封了一个世袭罔替的伯爵,并且留在了帝都。他在帝都这些年里,和这些大家族的子嗣们多有来往,雷恩就是其中之一。 以前的雷恩只能说很普通,和大多数大贵族的孩子一样,从一生下来就没有上进的动力,天生就拥有着极大的权势。所以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鸟,吃喝嫖赌样样俱全,还经常组织在一起和敌对的贵族势力子嗣火拼群殴。赛亚认识雷恩,也是经过一次群架,雷恩之所以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是因为这家伙被人一拳头就放倒了。 虽然雷恩比较弱小,不过这个家伙在某方面还算不错,特别是花钱方面,比起他这个伯爵之子还要大方。两人有过交集,但是关系也不是特别的亲近,只能算是一个普通的朋友。 只是他想都没有想到过,后来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雷恩被一脚踹倒奥尔特伦堡,居然给他翻了身。此次在见到这个家伙,赛亚心头有一种无法形容的酸涩。他也还是年轻人,三十多岁不算老,可比起雷恩所做的大事情,他反而像是个小孩。有时候帝都的朋友们在喝酒时也会说起雷恩,谈起他的种种,除了惊叹也就只剩下惊叹了。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差点没命的家伙,离开了帝都之后居然也混的风生水起,更是闯下了屠夫和刽子手的名头。这种名头对帝都里大贵族的孩子们而言不是什么坏的东西,反而像是一种勋章,一种鼓励。生在优渥安全的环境里,他们也曾经向往过金戈铁马的生活,也想要率领着一小撮友军打败一大群敌人,斩下敌人将领的脑袋夸耀自己的武功。 也希望能凭借自己的本事,给家族带去属于自己的荣耀和荣光。他们做不到的事情,雷恩做到了,而且做得还不错。 现在人们都说雷恩是贝尔之王,在贝尔行省,雷恩才是真正的统治者。 他心情复杂的借着整理衣服的空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带着笑容走了过去,“雷恩,好久不见。” 雷恩偏过头,用眼角的余光斜睨了赛亚一眼,赛亚心头顿时腾起一股无名的野火。他虽然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这股火来自于嫉妒。雷恩已经成为了数百万人的主宰,许多贵族都需要仰仗他的鼻息生存,而自己却一事无成,只混了一个长官的职位。说是长官,其实也就是个监工,只是说长官显得好听一点。 被雷恩这么一睨,他脾气也上来了,板着脸望向刑场中跪着的囚犯,扬了扬下巴,“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雷恩漫不经心的说道:“他们密谋行刺贵族,勾结黑教士,理应处死,我在此监刑。”,说到这里,雷恩才稍微的测过身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赛亚,似乎是在回忆什么,“你是……赛亚吧?好久没见了。” 赛亚皮笑肉不笑的咧开嘴假笑了两声,“是,帝都一别之后,这还是第一次重逢,说起来也有快两年的时间了吧?” 雷恩点点头,“差不多两年多,你先稍微等一下,等这些人行刑完毕之后,咱们好好聊聊。” 赛亚脸色有些不快,强捺住自己因嫉妒而滋生出的火气,挤出一丝笑容,“没有必要都杀了吧?那个斯巴拉费我认识,也是一名贵族,他没有申明自己享有赎死令特权吗?” “他申明过了。”,雷恩的回答让赛亚十分的意外。 他不由问道:“既然他申明了,为什么你还要处死他?这不合规矩吧?” 雷恩轻笑了几声,抬手弹了弹衣角,就是这简单的动作,都撩的赛亚心头不快,“规矩?什么规矩?” “赎死令是经过枢密院和帝国议会一致通过的法案,在非战争期间,任何贵族申明了自己享有赎死令的特权之后,就不能以任何借口杀死他,除非他犯下了叛国罪。”,赛亚很熟悉这些法案,这是每个贵族都要学习的第一条法案,也是贵族们保证自己生命的法案,必须牢牢记住。 雷恩笑的很爽朗,声音也很洪亮,他抬手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脚底下的地面,望着赛亚,目光灼灼,“规矩?在贝尔,我的话就是规矩,我的意志就是规矩。我觉得他该死,他就必须死。”,说着冷笑一声,“怎么?你有意见?” “你!”,赛亚刚要说什么,雷恩一挥手,那些刽子手立刻将双手巨剑高高的举起,然后瞬间斩落。数十道血液形成的喷泉在人们兴奋或是恐惧的尖叫声中喷了很远。二十来个头颅就像是顽皮孩子脚下的球,滴溜溜的在地上滚动起来。 赛亚嗓子里的话,生生的咽了回去。 这个神经病! 第二三一章 收尾(5) 再次坐下来的时候众人已经回到了领主府内,总不能在遍地血腥的刑场上交流吧?只是帝都来的使团成员脸上都极为的不好看,他们望着雷恩的目光中隐藏着一丝丝恐惧,还有一丝丝讨厌和恨意。 毫无疑问,雷恩是一个不讲道理,破坏规矩的人。别看贵族们肆意妄为,想干什么就敢干什么,没有什么东西能约束他们。实际上这只是一种假象,贵族们也不是真的就那么无法无天,他们只是表面看上去好像什么都敢做,可是每一件事,都是在规矩的框架内。真正那些破坏了规矩的人,往往都会被群起而攻。 没有人想看见现在稳定的秩序被破坏,也只有稳定的秩序,才能带来更加长治久安的统治,而不是混乱。 可很显然,雷恩不在此列。他丝毫没有顾忌赎死令,直接斩杀了一名贵族成员,这对这些来自帝都,一直遵守着某种规则的贵族们而言是一种很大的精神上的冲击。赎死令如果说是他们的无敌护盾,可以支持他们乱来,那么雷恩现在将这层护盾剥离了,露出弱不禁风的内在,并且随时敢举起屠刀。 这样一个人,必然会让人畏惧,也会让人对他的所作所为充满了憎恨。 恨他破坏了游戏的规则,让自己变得危险。 赛亚脸色有点苍白,在座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他们彼此之间眼神汇聚交流,却没有人先开口。 雷恩坐在议事厅的首座上,赛亚这次别说和雷恩坐在一起了,甚至连靠近一点的位置都不敢坐,坐在了左手第二个位置上,把第一个位置让给了维格罗斯这位正儿八经的领主。 别人在打量雷恩,维格罗斯也在打量雷恩,坐在末尾的米罗娜也在打量雷恩。就像赛亚认识雷恩一样,米罗娜也认识雷恩,雷恩这种身份的贵族在没有站错队被踢出帝都之前,绝对是人人追逐的目标。想要和雷恩联姻的贵族女士、小姐数不胜数,谁都想着一跃而起,成为最高统治者们的夫人,拥有特别的地位和权力。 女人的虚荣之心让雷恩在帝都贵族的女性圈子里也是一个拥有话题性的人物,女人们并不在乎他的长相、身材,是不是聪明或者拥有着傲人的武力,她们只关注雷恩的地位和权势。在一些活动中,米罗娜远远的看过雷恩几次,在她的印象里,雷恩是一个很典型的贵族子嗣,吃喝嫖赌,没有凸显的个人能力,十分的平庸,属于那种换上平民衣服站在人群里一眼扫过去就能忘记的路人。 可现在,在这议事大厅里,雷恩什么话都不说,什么事情都不做,就那么翘着腿,双手架在腿上,静静的坐着,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他就像天空上夺目的星辰,像太阳一样让人无时无刻感觉到他的存在,又不敢冒犯他的威严。 这种莫名的威势和气场完全压制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哪怕只是雷恩眼角的微微变化,都能让人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好厉害的人! 这样的人只有那些顶级的大贵族身上才能看见,可雷恩还没有成年啊,他才十九岁,居然就拥有了如此可怕的气势,一想到这里米罗娜心头一阵后怕。若是当初她听了自己小姑子的唆使非要和雷恩对抗,恐怕现在斯巴拉费的下场,就是自己的下场吧?她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站在雷恩身后的博尔逊,心头用过一丝莫名的悸动。 和这个年轻到令人惊讶的“大男孩”相比,博尔逊简直就是路边的石渣! 一场杀戮,让所有人都见识到了雷恩狠辣的手段,更让他们畏惧雷恩的并非是他的杀性,而是他在杀戮的同时,能保持着冷静与理智的杀戮,这才是最可怕的。 雷恩两个拇指抵在一起,又互相错开,可能是议事厅中唯一“动”的事物,让人不时的瞥上一眼。雷恩的手很白,手指也很修长,可在他的手指上看不到那些价格昂贵,拥有着财富气息的戒指,只有两枚灰扑扑的与他的身份格格不入的铜戒。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雷恩要戴着这两枚铜戒,心中却在猜度雷恩的性格。 他应该是一个不喜欢奢华的人,这样的年轻人实在太少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纯白色的花领领口的领扣是一抹幽兰深邃的蓝宝石,象征着智慧和成功,袖口三角形的绿宝石则象征着财富和权力,他身上除了这两处有饰品之外,其他地方似乎再也看不见什么特殊的饰品了。这是一个很矛盾的年轻人,也充满了矛盾的性格,他不介意用奢华的宝石装点自己,却又保持着相对的简洁。 安静的议事大厅中每个人的心绪都飘渺不定的飞扬着,直至雷恩轻咳了一声,所有人的灵魂瞬间归体一般,纷纷望向了雷恩。有人的目光目不斜视,有人的目光则躲躲闪闪,每个人的眼神里都有着不同的东西,没有任何两个人是相同的。 迎上他们目光的是雷恩平淡的看不见一丝情绪波动的目光,这目光带着一张淡淡的居高临下的俯视,一种淡薄却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我听说,有人认为泰伯利亚晶石矿脉并不在威尼尔的境内。”,雷恩看向赛亚,赛亚心头一跳,顿时暗骂起来。 这又不是自己决定的,是帕尔斯女皇交代他的。雷恩反对已经计划好的份额让帕尔斯女皇稍稍有些恼怒,而且她也不打算继续放任雷恩这种无法遏制的成长,所以在临行前告诉赛亚,一定要确保矿脉开采工作的顺利进行,坚定自己的立场,咬死矿脉是公有的资源。 原来还以为这是一个美差肥差,监工虽然不好听但绝对能落下实惠。那些大头被大人物分润了,漏出来的那些自己也能吃到。没想到这里的情况完全和他所预料的不太一样,这里的人几乎都是疯子,特别是这个曾经他认识,也很平庸的雷恩,居然有如此强悍的势力,更有着打破规则的胆量! 他根本就没有享受到人人敬畏的目光,反而就像是一个小丑一样表演着滑稽的舞蹈,让人不断的取笑他的荒诞。 下意识的,他摸了摸胸口挂着的胸章,黄金勾勒出狮子的线条让他感觉到一丝安全感,他虽然不是帕尔斯女皇直系的亲人,但好歹也是奥兰多家族的一份子,想必雷恩不敢……对他动手吧?他挤出一丝笑容,装作很轻松的样子,“您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在没有勘探结束之前,谁都不能保证有没有这个矿脉,也不能保证这个矿脉在什么地方。” 他一脸天真,摊开了双手,“也许的确在威尼尔境内,也有可能在奥尔特伦堡境内,谁知道呢?” 雷恩眼睑垂下,斜睨了赛亚一眼,抬手虚指了指他,“你说的很对,真理只有通过反复不断的辩证才会变成真理,事实也只有经过反复的验证,才能确保事实的真实性。既然你也不知道这个矿脉在什么地方,那么我先做一个大胆的猜测,不一定正确……”,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雷恩身上,想看他说什么,这些人心头隐隐有一种预感。然而这预感很快就变成了现实,雷恩笑着说道:“这个矿脉,就在威尼尔的境内。” 赛亚顿时为之一窒,这不仅是雷恩给众人在施压,也是一种威胁,他眉头一跳,心思电转起来。 想要在帝国获得更大的权势和地位,就必须紧随着帕尔斯女皇的脚步,但是在这里,雷恩明显的更强大一点。他刚想说什么来缓解一下此时凝重的气氛,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望向自己右手边的另外一名使团成员。那一样三十多岁的年青人一愣,刚要张口介绍自己显赫的身份,却被雷恩抬手阻止了。 “既然如此,就让勘探的结果来说话吧。”,雷恩一手掖在腰间,放下腿站了起来,整个议事大厅里坐着的人也立刻紧跟着站了起来,雷恩望着他们所有人,最后提醒道:“贝尔行省这一年来经历了许多的战争和混乱,现在的治安环境非常的不好,郊外不仅有成群结队的郊狼、豺狗,更有来去如风的强盗。我不得不提醒诸位,如果你们要出城,务必带上足够多的人手。工作可以慢慢做,但是生命一定要得到保障。” “言至于此,我还有事。”,他嘴角一翘,博尔逊立刻微微弯着腰伸手一引,雷恩便转身离去。 雷恩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威尼尔的人也都跟着走了,偌大的一个议事大厅里只留下了这些来自帝都的贵族。赛亚右手边的年青男人涨红了脸,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啪啪打脸,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这年青人不是旁人,正式尤雷萨家族派遣来的监工,他们不相信帕尔斯女皇,就像帕尔斯女皇不相信尤雷萨家族一样。 不过此时此刻,两个分属不同阵营和立场的年青人,却生出了同仇敌忾的友谊。 第二三二章 收尾(6) “这个雷恩简直不可理喻!”,弗雷德恨恨的将自己的手套用力摔在桌子上,嘭的一声,议事大厅里回荡起了一连串的回音。他怒气冲冲的来回走了几步,抬头望向赛亚,“我们不能就这样被他牵着鼻子走,否则我们会一事无成,我觉得我们应该立刻出去勘探矿脉,然后将这里的情报反馈到帝都。” “不管是彼拉戈斯阁下还是帕尔斯女皇陛下,都不会让雷恩这个混蛋继续如此嚣张的蹦跶。他居然敢杀一名申明了自己权力的贵族,这是再挑战整个贵族阶级,是在挑战所有的统治者!”,弗雷德真的被气坏了,他是彼拉戈斯的侄子,像权势到了彼拉戈斯这样,成为了贵族集团的首领,分家不分家对他就已经没有了意义。 据统计整个尤雷萨家族拥有爵位的贵族已经超过十人,这些爵位来路都不怎么正规,完全是巧取豪夺来的。特别是奥兰多五世内乱期间,这些坚定的站在了帝国这边的贵族抓住了反叛的贵族之后,会让自己的孩子过继给对方,然后逼迫他们将爵位传给自己的孩子。在最后,他们会杀光所有叛国的贵族,只留下已经得到了爵位的子嗣,再把他们重新纳入家族里,这样就可以为家族增加许多的爵位。 这一招被广泛的应用在内战期间,这也是为什么从奥兰多五世开始,贵族集团成为了皇室统治这最大的敌人。他们触动了皇室的权力,挑战了皇室的底线,如果不是皇室不愿意让国家四分五裂,或许他们之间早就开战了。千万不要以为那些贵族就真的畏惧皇室,在面对生死存亡的时刻,他们绝对敢于挥舞着长剑,去尝试着推翻现有的统治者。 尤雷萨家族的势力和实力让弗雷德这个并不算重要的家族成员也享受到了家族强大带来的好处,在帝都,只要他亮出了尤雷萨家族的族徽,不管是皇室成员如赛亚这样的,亦或是其他贵族,多多少少都要给他一点面子,除非是立场和原则性问题。就像赛亚之前所幻想的,虽然监工是一份艰苦的活,不过胜在有足够多的好处,而且离帝都足够远。 在这乡下地方,他们这些大贵族的成员岂不是都成为了土皇帝一样的存在?那可比在帝都处处受到掣肘要强得多。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刚来到威尼尔,就被雷恩明里暗里的威胁了一顿,还被雷恩莫名其妙的打了脸,这让弗雷德怒火中烧,恨不得拔出剑找雷恩决斗——雷恩不能修炼战气和魔法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况且整个帝国中最强大的力量也不是个人的武勇,而是智慧与政治。智慧能避免伤害,政治能化作利剑斩杀对手。 每次政治风波中死去的那些大人物,又几个是被强大的武者杀死的?他们不都是死在了政治的屠刀之下吗? 赛亚阴沉着脸坐了回去,他捏着自己发青的下巴,坚硬的胡子在手指的揉捏下微微刺激着他手指肚上的皮肤,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使团里其他的成员中帝国研究院负责勘探的学士望着描绘了彩画的吊顶发呆,不管最终双方有没有什么纠葛矛盾和冲突,与他们都没什么关系。而其他成员要么没有显赫的身份,要么只是来监督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失的,和雷恩之间也没有太直接的冲突,一个个都闭口不言。 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其实也是一种政治,只是赛亚和弗雷德还太年轻,三十几岁中有二十多岁时光浪费在了挥霍和女人身上,否则他们应该团结所有人,至少让使团自己的立场保持一致,拥有同样的目的才对。 想了许久,实在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赛亚和弗雷德拥有的东西譬如权力、家世什么的雷恩根本鸟都不鸟,连帕尔斯女皇的最终决定他都可以反抗,更何况是这两个小家伙?这就像小孩子拿着小刀去找大人的麻烦,这个大人不仅身强力壮,还穿着全身铠,是彻底没有任何办法了。 赛亚叹了一口气,“要不我们先把矿脉勘探出来吧,实在不行灰溜溜的回去也好,总之我觉得在没有进一步消息的情况下,暂时不应该和雷恩有正面的冲突。” 弗雷德气鼓鼓的望着赛亚,眼睛里的讽刺似乎是在嘲笑赛亚居然畏缩了,可渐渐地,他的眼神也变得沉默灰暗起来。赛亚说的很对,和雷恩这样只知道蛮干而且胆大妄为的人作对,他们肯定讨不了好。 “贝尔之王!”,弗莱德压低了声音,口气里充满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冰冷的可怕,“嘿嘿!” 收拾了一番心情,在几名使团成员明确的拒绝下,赛亚和弗莱德再次充满了怒气的带着一百五十名骑士和帝国研究院的两位学士上路了,根据他们获得的情报,这个矿脉应该在威尼尔的东北方向,位于威尼尔和西流城之间的荒野中。 当他们出城的时候,威尼尔城内的眼线已经将他们的行踪都汇报给了雷恩。 雷恩坐在领主府的书房里,拿着精致的指甲刀为自己修剪着指甲,他专注的仿佛这个世界里修剪指甲才是最大也是最重要的事情。 书房里的人不多,博尔逊、米罗娜和维格罗斯,这三人此时都十分的沉默,博尔逊在思考雷恩为什么突然要来威尼尔,而不是留在奥尔特伦堡处理那边对黑蛮的战争,米罗娜却想着和博尔逊不同的东西。雷恩所表现出的强硬让她震惊,要知道约伯格还是贝尔行省的总督,这里的事情和雷恩没什么直接的关系,但很显然她在帝都时所知道的情报早就过时了。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被人戏称为贝尔之王的雷恩,已经坐实了这个名头。她不禁想到,自己的孩子维格罗斯要在威尼尔这片封地上就任,首先需要面对的就是雷恩这样态度强硬的家伙。作为一个贵族,她是不合格的,缺少明锐的观察力,缺少一颗聪明的头脑,有时候还会盲目的冲动。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她绝对是所有母亲的榜样,为了自己的孩子,没有什么是不能付出。 答应博尔逊的求婚,一方面是被博尔逊所说的东西吓到了,不过也不能说他做的不对,至少从目前来看博尔逊并没有骗她。斯巴拉费这个小叔子在此之前一直是她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但是没想到居然被雷恩三下两下就除掉了。但若是因此就真的委身于博尔逊,米罗娜心里也是十分不甘心的。 比起博尔逊,显然雷恩更具有投资价值。 她脸上不动声色,低眉顺眼的望着脚尖的地面,一副委屈柔弱的样子。 而这间房间里年纪最小的维格罗斯,依旧好奇的看着雷恩。比起其他人,这个小家伙能明显的感觉到雷恩和其他人的不同。所有人都害怕他,就像在帝都时维格罗斯面对严厉的学士那样,由内而外的有一种恐惧和敬畏。他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可他很羡慕这种能力,他想要保护自己的妈妈,他不知道如何做,让人害怕或许就是一个好方法。 最先开口的就是维格罗斯,也是让人想不到的小家伙。他努力的回忆着学士教导他的一切,先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不让自己看上去有失体面,然后捋了捋头发,握拳轻咳了一声。学士告诉过他,如果想要引起别人的注意力,可以用一些比较礼貌的方式,而不是粗暴的直接说话。 一声清脆带着童音的咳嗽,让雷恩微微抬头望去,米罗娜心头一紧,连忙伸手将维格罗斯揽在了怀里。维格罗斯年纪很小,虽然学了很多东西,可毕竟是个孩子,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米罗娜紧张的望着雷恩,紧紧闭着的嘴唇失去了血色,她的瞳仁里带着一丝担忧,“抱歉,子爵阁下,维格罗斯年纪还小,一点也不懂事。” 雷恩笑了笑,望着维格罗斯招了招手,他喜欢小孩子。小孩子和成年人不一样,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心灵纯净的如剔透的水晶,没有一丝尘埃。和小孩子在一起,听着他们那纯真带着天马行空思想的对话,能让自己的心态都变得年轻起来。 维格罗斯挣脱开米罗娜的怀抱,米罗娜想要拉住维格罗斯,避免他懵懂无知冲撞了这个位高权重的年轻人。可当她的目光接触到雷恩眼神的一瞬间,手中的动作一顿,维格罗斯就脱离了她能够到的范围,跑到了书桌边上。 小家伙很精神,长得也不错,继承米罗娜秀气的相貌,长大了应该是一个帅小伙。雷恩笑吟吟的望着他,目光温润如玉,“你好,你是想对我说什么吗?” 维格罗斯再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回头望了望米罗娜,表情略微严肃的点点头,“是的,阁下。” 他一般正经的模样让人禁不住想要捧腹大笑,小大人说的就是这种表情吧?特别是他说阁下这个词的时候,不仅不会让人觉得严肃,反而让很感觉到一种欢乐。 第二三三章 收尾(7) 人都是很矛盾的动物,越是聪明,性格越是复杂,也就越具备这种矛盾的特质。 雷恩可以毫不犹豫的杀死许多人,也能像现在这样和一个只有几岁大的小孩子正儿八经的聊天。你说他残忍,可他现在一点也没有显露出残忍的特质,反而像一个邻家的哥哥。你要说他仁慈,偏偏直接或是间接死在他手里的人早已能以万为单位去计算。他的性格难以琢磨,至少在房间里的另外两个成年人看的确是这样。 大人物米罗娜也不是没有见过,他们似乎并没有像雷恩这样喜欢小孩子,就连自己家族的子嗣,也不见得他们就有多喜欢。 雷恩伸手想去摸一摸维格罗斯的脑袋,小家伙立刻让开了,他一本正经的对雷恩的动作有所抱怨,“阁下,您这样做会弄乱我的头发。” “是吗?”,雷恩笑了起来,“好吧,我向你道歉,维格罗斯。” “你也应该叫我阁下,因为我是也一名贵族。”,维格罗斯板着脸,显得格外的可爱。当然,如果换做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就不会那么可爱了。所以说啊,只要是小孩、小动物什么的还处在发育期的生命,都格外的让人喜欢。 “好吧,维格罗斯阁下,你想对我说什么?” 维格罗斯依旧是那副很严肃的模样,他微微欠身,弯腰的角度如同标准的教科书一般精准。教育这个东西有时候的确很有用,有时候也会表现的很残忍。“阁下,我想请教您,一个人如何变得强大,并且让人害怕?” 雷恩一怔,瞥了一眼博尔逊,“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维格罗斯抿了抿嘴唇,“因为我想保护妈妈!” 米罗娜猛地一愣,眼眶里顿时变得通红,蓄满了泪水,她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来,眼里的泪珠却控制不住的噼里啪啦的落下来。这段时间她真的是受够了,丈夫被一条野狗谋害了,自己的小叔子对丈夫留下的产业虎视眈眈,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办法占为己有。好不容易得到了帝都那些贵族们的许诺,急匆匆的赶回了威尼尔,又被一个第一次见的粗鄙农夫给**了。 内心深处的挣扎和煎熬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她,如果不是为了维格罗斯,她或许已经选择用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来控诉这个世界。 此时,维格罗斯的话,彻底的粉碎了她内心深处的煎熬,她突然觉得,自己所有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她欣慰的望着维格罗斯,还有这一份心疼,心头突然间滋生出了某种欲望,这欲望正在悄然的发芽、生长,她自己却还不知道。 “你有一个好儿子。”,雷恩望向米罗娜,叹了一口气,他继而又望向维格罗斯,“你有一个好妈妈!” 维格罗斯点点头,“是的,阁下,并且我因此而自豪。” “我可以摸一摸你的头发吗?”,雷恩的思维跳跃的厉害,另外三个人都没有跟得上,连思维都出现了瞬间的阻断。 维格罗斯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雷恩直接将手按在了他的脑袋上,就像揉西莱斯特的脑袋那样,用力的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发瞬间就被揉乱了,他哭丧着脸不时回头望着米罗娜求助,又不敢挣扎。 好在雷恩只是揉了几下,就松开手。小男孩柔顺的头发给他很好的触感,他喜欢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对这些孩子们的喜欢,他随手帮着维格罗斯整理着乱七八糟的头发,认真的说道:“维格罗斯,一个男人想要强大起来,你就必须背负起无法让人理解的负担和痛苦,还要为自己树立一个长远的目标,你也可以称之为理想。内心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只有内心强大的人,才能战胜所有的困难和敌人。” “请记住我所说的话,维格罗斯,请你不要做一个让人畏惧的人,那会让你失去很多有价值和有意义的东西。如果你不得不那么做,变成一个人人畏惧的家伙,也请你记住,你选择了一条最难的道路,在这条道路上,不会有人能永远的陪伴着你,同时千万不要留有任何的怜悯与仁慈。或许我现在说的这些话你无法了解,但是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明白。” 他松开了手,身体略微向后靠了靠,点了点头,小家伙的头发被他捋的还算整齐。掐了一下维格罗斯的小脸蛋,小家伙露出肉疼的表情,想说又不敢说的望着雷恩,特别的幽怨。维格罗斯的眼神让雷恩再次开心起来,他拍了拍维格罗斯的脸蛋,微微扬起了下巴,“去吧,陪着你的母亲到处走一走,她现在需要你。” 维格罗斯望了望雷恩,再次欠身行礼,还是那么的标准,“受教了,阁下,您所说的话我无法理解,但是我会牢牢的记住,我相信我会有理解的一天。并且我希望在那一天,还可以见到您。”,说完走到了米罗娜的身边,小声的安慰着正在无声哭泣的母亲。 真是一个好孩子,雷恩舒了一口气,这或许是这段时间里最让他放松的一颗。 维格罗斯不懂,但是米罗娜懂,这是雷恩让她离开的提示,他必然有话要和博尔逊说。她接过维格罗斯递来的手绢,擦干了眼泪站了起来,挤出一丝笑容,“我失礼了,抱歉,我想我需要离开一会,和我的孩子。”,提着裙角微微屈膝,在雷恩的首肯下她前者维格罗斯的手离开了书房。 当书房的房门缓缓闭合,雷恩才望向博尔逊,眼神古井无波,让博尔逊莫名的紧张起来。 “很不错的女人,也有一个好儿子。”,雷恩平静的目光让博尔逊感觉到一阵不自在,他心底对自己这样的情绪产生愤慨和无力,他面对的不是那些老奸巨猾的贵族巨头,也不是帝国的最高统治者,他面对的只是一个还没有完成成年礼的年轻人。内心深处的无力感让他感觉到羞耻,脸色微微红了起来,仿佛是应征了雷恩的话,可实际上只有他自己明白是为什么。 “你用了一个很有趣,也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方法来完成我交代给你的任务。”,雷恩先定下了基调,“其实我觉得,你是有私心的,你喜欢这个女人吧?想一想也对,年轻貌美的寡妇,带着一个拥有爵位的儿子,只要娶了这个女人,就拥有了财富、地位、权势和一个美丽的女人。很多成年的男性都喜欢寡妇,我不是很明白这是肉欲的结果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博尔逊想要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雷恩却不给他机会,“作为一个有着坚定理想和追求的政客,我们不应该有太过多余的怜悯和冲动,这只会让自己陷入困顿之地,无法抽身而出。你娶了米罗娜,看似完成了一个非常华丽而坚决的变身,但也拖累了你自己,同时也让你显得有些‘天真’。” “如果我是你,我会囚禁他们,把他们关在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然后一口咬定没有见过他们,只听说有人以安杰罗遗孀的身份招摇撞骗,被识破后离开了。这么做能保证威尼尔的独立性,又不会把自己过度的陷入到这座城市里。在此之前,我对你抱有很大的期望,我觉得你应该和我都是同一种人,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不计较道德的得失。” “不过我不得不说,你做的很让人失望。” 雷恩的话一停,博尔逊立刻就开口说道:“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雷恩很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解释你为什么要娶这个女人,还是解释你希望通过这种方法获得贵族的身份?还是你觉得我无法履行我的承诺?” 雷恩毫不留情的抨击着博尔逊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你摸着自己的胸口看清自己的内心,然后告诉我和你自己,你真的是为了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而选择这种方式吗?”,雷恩摇了摇头,“不,你被自己的情绪和欲望所左右了你的理智,犯了一个错误,可能你还没有意识到。” “米罗娜带给你的一切,实际上都属于维格罗斯的,换句话来说,你以前是一只草原上的狼,但现在,你就是一只被人拴在家门口守家护院的狗。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但失去的东西更多。” “你愚蠢的用了这种方式,为所有人建立了一个榜样,他们很快就会用同样的方法来对抗我在贝尔行省的统治力。上位者对下位者需要的只是彻底的、完全的服从,而不是这种拖泥带水,剪不断的混乱统治。” 雷恩拍了拍手掌,扶着扶手站了起来,博尔逊脸色已经变得苍白起来,雷恩毫不留情的冷笑了一声,“原来我打算带着你一起去帝都,但是看样子那里并不适合你,你就留在这里吧。当一只看门狗可能会失去自由,但至少不会失去生命。” 走到博尔逊身边,雷恩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后作为朋友,我提醒你一句,做了的事情就不要后悔,如果后悔,当初就不要做!” 第二三四章 收尾(8) “我去过满月边境,还进入过满月境内。”,骑士们的速度并不快,慢悠悠的,弗雷德的心气渐渐消停下来,有了开口说话的欲望。他这一句话,多少有一点炫耀的意思,从最西到最东,弗雷德这个年纪也算是经历丰富了。他的声音吸引到了骑士们和赛亚的目光,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来,“满月那边风沙很大,一旦沙漠上的大风吹起来,沙子吹打在脸上就像针刺一样。” “我们平时骑马的时候都要戴围巾,还有一种水晶薄片做的眼镜,不然在风沙起来的时候连眼睛都睁不开。”,弗雷德的语气里多少有一点炫耀的成分,他洋洋自得,仿佛自己的经历多么值得吹嘘,“有时候我们也会遇上沙盗,他们骑着一种只有马一半高的四脚怪物,就像是没有了翅膀的飞龙一样,这些怪物在沙漠上行动起来的速度非常的快,很难追上他们。” 弗莱德夸夸其谈,终于也引起了赛亚的兴趣。比起弗莱德到处跑的经验,赛亚的经历就简单了很多。作为皇室成员之一,他不可能长期出现在危险的地方,对于整个皇室这样的团体来说赛亚可能不是一个什么重要的人物。但是把这个范围扩大到整个帝国,皇室成员反而变成了稀少的尊贵人物。 他大多数时候都在做一些清贵的工作,奥兰多六世年老之后对这些家族中的子侄多有关照,人一老心就软,不能说他做得不对,他只是一个有权势的老人,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子侄们置身于危险之中。但是相较于其他贵族的年轻子弟,这些生长在温室中的皇室子弟显然有着很大的不足,完全无法成为一个强势的,镇压一方的人,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工作。 缺少竞争力,失去竞争力,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好在帕尔斯奥兰多七世顺势登基。比起奥兰多六世后半段人生的心软,这位貌不惊人的女皇陛下显然也是一个和雷恩这样差不多,心狠手辣**黑的政客。她任用起这些皇室子弟根本就不考虑危险或者不危险,只问能或者不能完成任务。 面对弗莱德,赛亚心头也有一丝羡慕。人人都羡慕赛亚的身份,说出去也足够好听,毕竟是皇室成员,可也因此失去了很多精彩的人生。他望了弗莱德一眼,后者察觉到赛亚的目光,将下巴扬得更高,“既然沙盗跑得那么快,你们又如何追上他们呢?” “问得好!”,炫耀也是一个需要互动的行为,就像露出了手腕上一款价格非常惊人的腕表,若是别人不问,这种炫耀就被卡在心里,如小猫乱挠一样。赛亚一句话问出来,弗莱德这一刻通体舒泰,畅快淋漓,他非常赞赏的迎上赛亚的目光,“我们会用一种特殊的炼金药剂,据说是沙漠中特产的一种植物研磨成粉末之后,加上了其他什么玩意炼制出来的。一旦被点燃,这种炼金药剂的烟雾无法被风吹散,所有在炼金药剂有效范围内四脚怪物就会变得东倒西歪,就像喝醉酒了一样。” “那为什么他们不换一种坐骑呢?这种四脚怪物有着如此明显的缺陷,他们为什么不骑马?”,赛亚又问了一句,随行的骑士们也竖起了耳朵,沙漠上发生的一切对于他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德西人的种族情怀让德西人在对其他种族人种上都有着极强的侵略性和攻击性,平时可能看不出来,但战争一旦爆发,这种有些极端了的种族情怀就会爆发。 人们喜欢沙漠,并不是因为沙漠的雄伟奇特,而是在沙漠上有满月人,杀死满月人能获取战功,以及荣耀。 弗莱德笑的愈发得意,他故意吊人胃口,“你猜猜呢?” “他们是不是不会骑马?”,赛亚猜了一次,弗莱德摇了摇头。 “也许是沙漠上没有马群?”,弗莱德又摇了摇头,他正得意呢,一旁的学士似乎是看不上他这番作态,直接说出了答案。 “那是因为他们养不起战马。”,面对弗莱德不太友善的目光,这位学士丝毫不在意,他虽然不是贵族,但未必就会怕贵族。作为一名帝国研究院的学士,他也有自己的人脉网络和社交圈子,其中也不乏一些厉害的贵族。弗莱德的背景或许惊人,但那也只是他的背景。帝国研究院内部非常的团结,动了一个学士,就等于戳了马蜂窝,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弗莱德敢报复自己,“沙漠中缺少水源,无法大规模的养殖精料,所以他们更多的是用沙漠蜥蜴这种肉食类动物当做坐骑。” 这学士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据我所知,失聪药剂也只能对一些血统庞杂的沙漠蜥蜴起到作用,满月王帐下的精骑基本上都不会被失聪药剂影响,否则也不会有这些年接连不断的冲突和摩擦。” 后面的这句话连弗莱德也不知道,他脸色微红,有一种装逼不成反被草的尴尬。不过说到尴尬,或许这是对贵族伤害最小的情绪了,弗莱德耸了耸肩膀,“所以我不是学士。” 说话间负责护卫的骑士们突然脸上露出异色,其中领头的那名骑士统领抬手阻止了队伍的前进。只看他从马鞍一侧提起一根一米来长,一根手指粗细的标杆,这标杆一头尖锐,一头带着一个拳头大的红球。他随手一丢,那标杆有四分之一插入了泥土中,标杆另外一头的红球开始微微晃动起来。 赛亚好奇的望着这骑士统领的动作,弗雷德却笑说道:“起风了吗?” 然而这句玩笑并没有缓解此时紧张的气氛,骑士们纷纷拔出长剑,提起长枪,缓缓移动,将赛亚、弗雷德和两名学士团团的保护在中间。他们一脸小心戒备的望着周围的草原。其中骑士统领策马挪到四人面前,面色凝重的说道:“附近有骑兵正在快速的移动,我不能确定对方是路过此处,还是专程为了我们而来。如果一旦发生交战,我们会尽可能的拖住对方,同时也请四位大人能立刻脱离战场,回去求援。” 骑士统领紧了紧手中的长剑,“我会尽可能的为四位大人创造机会。” 地面上的红球震动的速度越来越快,移动的范围也越来越大,耳边渐渐能听见马匹奔跑时的轰鸣。赛亚紧张的手心都是汗水,他不断松开握紧不同处的缰绳来缓解内心的紧张,目光四处乱飘。 终于,一支黑压压的骑兵队伍从远处冲了过来,在草原上,就像是乘风破浪的草海中的巨兽,狰狞恐怖。 骑士统领的脸色顿时一僵,仅仅是目测,对方就可能有上千人的规模,人数远远的超过了他的预测。他脸色此时极为的难看,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戒备!” 约莫有五十来骑士端起了长枪,阵型缓缓变化,面对着冲过来的骑士,一个个绷紧了脸,紧张的厉害。 对面奔驰而来的骑士在离他们有两百步左右的距离时候突然一分为二,将他们包围了起来。弗莱德紧张的说不出来话,反而是赛亚,低声问道:“为什么我们不离开?” 骑士统领苦笑着回答道:“对方人太多了,不一定能逃掉,万一激怒了对方……”,剩下的话他也不用说,赛亚就明白了,骑士统领安慰他道,“或许他们只是普通的强盗,只要我们拿得出足够的财富,他们不会伤害我们。而且您和弗莱德阁下都是帝国的贵族,这些人未必敢谋害帝国的贵,代价太严重了!” 骑士统领一直在关注对方的战马和成员,眉眼间突然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对方显然不是什么真正的强盗,应该是某个贵族的私兵,甚至是某个城市的城防军。不过他并没有声张出来,比起被他们保护起来的四位大人物,这位骑士统领更清楚人情世故。若是他此时指出对方可能是帝国的城防军或是贵族的私兵,原本可能的劫掠反而会变成一场屠杀。 他沉默不语的望着对方,心头已经不如之前那么紧张,反而放松下来。 对方中有五人策马而出,其中一人皮肤略黑,看上去有五六十岁的样子,一副老兵痞的德性。他嘴里叼着一根草茎,嬉皮笑脸的拍了拍马鞍上的剑鞘,“打劫!”,他指了指被围困的几人,“把所有值钱的东西拿出来,钱、粮食、兵器、战马,只要是值钱的东西。” 僵持中,骑士统领冷着脸望着眼前说话的这人,他仔细的打量着对方,很显然这人绝对是帝国军中的一份子,或许曾经是帝国军的一份子。一个人再怎么变化,总有一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比如说气质。领头的这人骑士统领闭着眼睛都能闻得出他身上那股子兵油子的臭味,臭不可闻,偏偏又熟悉的很。 就在骑士统领准备妥协的时候,他身后的一名学士突然说了一句让人措手不及,充满了危险的话! 第二三五章 收尾(9) “你们是哪支贵族的私兵?难道你们不知道,私自劫掠是重罪吗?”,这位学士的一句话石破天惊,骑士统领脸色一瞬间变得格外苍白。 在帝国法典中,纵兵私掠是一项很严重的罪名。也许单纯从纵兵私掠的角度来看,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无非就是放任这些私兵到处抢劫,看似对帝国的统治不会有任何的影响。而且被劫掠的人,也只是某个贵族统治下的平民或是商队。但是从政治角度来看,这种行为无疑是十分愚蠢的,劫掠会使平稳的社会产生动荡,使得治安变差,增加犯罪率,同时降低了平民对统治者的认同感和信心。 贵族虽然是这个国家统治阶级,可如果没有平民,又如何体现出贵族的高贵?一旦此时有人煽风点火,像肖恩这样的事情说不定又会发生,并且形成燎原之势。要知道从神圣帝国开始到现在,所有的动乱几乎都是由上而下的爆发,就是因为平民这个基石实在是太稳定了,无法被煽动起来。可若是动荡加剧,平民惶恐不安,对统治阶级抱有很大的怨恨,很容易就能被煽动起来,形成大麻烦。 所以帝国法典上,对纵兵私掠的罪责很严重,不仅要处罚贵族,还要对掠夺者施以绞刑,明正典刑。 如果学士不点明这些人的身份,他们绝对是安全的,从对方的态度上来看,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求财。但如果你点明了对方的身份,岂不是逼着对方下狠手?他们一旦被抓住断然没有任何求生的机会,既然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赌一把?只要把他们这些人杀的干干净净,在这旷野之中谁又能发现他们?又能知道他们的身份,以及发生过的事情? 而且看样子,对方干这种买卖也不是什么生手了,也不是只做过一次两次。轻车熟路之下,想必对方处理后事的手段很高明,未必就会露出纰漏。 至于为什么选中了他们这批人,可能是看中了他们的战马、兵器和铠甲。 比起钱这种东西,战马、兵器和铠甲的价值更高,同时也更难获得。自从雷恩搞出了那个什么敏感物资什么的之后,整个帝国兵器和铠甲的生产、制造和贩卖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畏缩。 然而这一切都被学士的一句话给破坏了,对方那领头的人表情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咧开的嘴里露出了发黄的牙齿,他舔着嘴唇,目光阴狠的望着说话的那人。 他身边的一名骑士凑到那人身边,小声了说了一些什么,那人先是一愣,然后低头朝着自己的胸口看去,脸上让人绝望的表情一瞬间就塌了下来。他一拍脑袋,哈哈的笑了起来,抬手遮住胸口铠甲上一个浅浅的印子,“胡说什么呢,我们不是什么贵族私兵,我们就是强盗,你认错了,老头。” 一般贵族私兵或是城防军的铠甲上都会有一些印记,这些印记也不是特别的明显,毕竟铁匠们不是艺术家,也没有能力去仔细的用几天时间去敲打出一个复杂的刻痕。这些刻痕大多数时候都是一种抽向的图案,比如说奥尔特伦堡的城防军,他们胸口的印痕是一个类似“H”的纹路。又比如说成为了废墟的西流城城防军,他们的胸铠上的印痕是类似水流一样的波浪符号。 平民和一些不太了解其中细节的人对此并不知情,但是只要是知道这个事情的人,很容易就能顺着印痕找到最终的幕后黑手。 骑士统领不敢轻心大意,他凝视着对方,“如果我们投降,我希望我们可以保留自己的生命,以及赎回自己的权力。” 那“强盗”的首领咧嘴笑着,一挥手,“揍他们!” 上千人打一百五十来人,根本就不是群殴对打,而是赤果果的被殴。这些自称是强盗的强盗们下手相当的老道,打的人疼的钻心,又不会受到非常重的伤,一个个被按在地上殴的翻来覆去,痛哭流涕。之前点明了强盗们身份的学士,更是强盗们关注的目标。 这群强盗来的快,去的也快,一转眼时间卷走了他们所有的物资。 战马、兵器、铠甲、粮食、补给、钱币甚至是外套,都被带走,只留下少量清水。赛亚鼻青脸肿的望着那名被打的五官都扭曲起来的学士,心头生出一丝丝讨厌憎恨的情绪。他也很清楚,如果不是这个缺心眼的神经病非要说上那么一句,虽然对方会夺走他们的东西,但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看似报复的把他们一顿痛殴。 弗莱德抽着凉气骂骂咧咧,如果不是考虑到这位学士的身份地位,他说不定杀人的心都有了。 一行人失去了所有的补给和器械,只能返回威尼尔,好在此处离威尼尔不是太远,只有两天的路程……。 路程不远,但那是以四条腿来计算,真正走起来,这些人才发现曾经看似魅力非凡的草海,此时是多么的使人绝望。每走一步,都要仔细的落脚,不然很容易踩空。更要命的是那群该死的家伙没有留下任何的食物,也没有给他们留下什么武器,现在连想要抓一点野兔都没有办法! 五天之后,一支难民队伍缓缓的出现在威尼尔的城门外,其中有一名年轻的难民情绪激动的叫嚷起来,“那该死的商人,要是让我找到他,我一定要剥了他的皮!” 说话的是弗莱德,他们路上遇到过一支商队,本来还以为不需要煎熬了,没想到那商人居然让护卫驱逐了他们,还抽了冲在最前面的弗莱德一鞭子,打的他哇哇叫。此时终于从郊外野蛮的世界回归到文明的社会,一路上的艰难都变成了怒火,他粗暴的发泄着心头的愤慨,大步的朝着城门走去。 在城门处负责审查的士兵皱了皱眉头,长枪一挡,挡住了弗莱德的步子,“从哪来的?” 士兵的语气里充满了一种高高在上的不屑,不会有人喜欢这些难民,他们浑身恶臭,穷困潦倒,来到这座城市不仅不能带来投资和利润,反而要夺取本地人工作的机会。即使他们不愿意工作整天的乞讨,也会让街道变得难看起来。 “放肆!”,弗莱德差点蹦起来,作为尤雷萨家族的子嗣,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对待?他一脚就踹了过去,只是他现在没有穿着贵族得体的正装,也没有佩戴奢华的珠宝,更没有前呼后拥的随从。那士兵侧身一躲,手中的长枪直接抽了过去,啪的一声抽在了弗雷德的腰眼上。弗莱德犹如雷击一般倒在地上,卷缩着身体凄厉的惨叫起来。 骑士统领立刻冲过去拦住了准备继续殴打弗莱德士兵,好说歹说才稳住了这些士兵,再三的解释自己这些人的身份。士兵不敢轻易的相信,派人请来了使团的成员,那几人见了这些如难民一样的同伴,顿时哭笑不得。 很快,雷恩就被惊动了。 面对这些表情各异的人,雷恩只是笑了笑,“我曾经提醒过各位,现在的贝尔行省并不太平,如果要外出的话,一定要带足人手。” 几人心头一紧,立刻反应过来,赛亚目瞪口呆的望着雷恩,弗莱德脸色格外阴沉,两名学士更是挥袖而走。 到了这一步,如何还能不明白,那些强盗和雷恩肯定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和联系。只是这种事情没有证据,也不能拿到台面上说,被抢劫已经足够丢人了,再拿这件事嚷嚷不会让人同情他们,只会让人嘲笑他们的无能。 面对两位年青的贵族,雷恩耸了耸肩膀,“我会安排人手去追捕这些强盗,不过不得不提醒一下两位,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毕竟贝尔行省这么大。”,他顿了顿,又道:“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们要离开威尼尔,一定要带足人手,避免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说完雷恩身体微微前倾算是行礼,告饶一声之后拍拍屁股就走了。 此时弗莱德才低声骂了几句,和赛亚说道:“那些人一定是雷恩的人,现在我回想起来,当时我们应该差不多离开了威尼尔的边境。他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约束我们的行动范围,我一定要上报给我的叔叔。”,说着弗莱德气不过,踹翻了一旁的一个椅子。 赛亚反倒平静很多,他比弗莱德更了解雷恩的嚣张跋扈,那可是敢于直接甩脸给帕尔斯女皇的家伙,整治他们这样的小人物不过是顺手而为。真正的原因还是源自高层,雷恩想要在泰伯利亚晶石矿脉上占据更多的份额,帕尔斯女皇又不舍得,他们之间的矛盾和冲突落在了自己这样的小人物身上,真是殃及池鱼。 可他又能怎么样? 拿着长剑逼迫雷恩让他放弃自己的想法?亦或是返回帝都求帕尔斯女皇妥协? 他做不到,所以只能承受着。 这事还要想其他的办法才行! 第二三六章 收尾(10) 勘探没有进展,就谈不上开发和挖掘,就算你知道矿脉就在你的脚下,可没有一个准确的报告,谁都不敢乱开口,指着脚下的面说,就在这里朝下挖。在没有解放劳动力的分封制社会里,一条矿脉的挖掘消耗的财力和人力是极为庞大的。为什么所有的贵族都喜欢那些露天的矿脉,对深藏在地下的矿脉没有多少兴趣? 那是因为一旦没有找到矿脉,损失的金钱是任何一个贵族都不愿意承受的。 况且现在的情况不是找不到矿,而是雷恩和帕尔斯女皇谈不拢,雷恩不让帝国开采这条矿脉。他情愿这条泰伯利亚晶石矿脉永远深藏地下,都不愿意在份额分配上失去主动的地位。没有这条矿脉,他不会有任何的损失,拥有了这条矿但无法占据到足够的比例,反而会让他变得更弱,那干脆就不要挖好了。 赛亚和弗雷德东拼西凑又弄了四百愿意卖命的人手,和他们一起出发,这次队伍的人数不少,有五百多人。可依然没有什么卵用,只要他们离开了威尼尔的边境,那支来去如风的强盗又出现了一次,再一次将他们打劫的一干二净,无功而返。 面对雷恩如此赤果果的不要脸行径,赛亚和弗雷德真的没什么办法了,只能把这里的情况如实的汇报给帝都的大佬们。 为此,帕尔斯女皇还和雷恩进行了一次简单的沟通,不过过程并不愉快。 雷恩一再强调,泰伯利亚晶石是私有财产,他可以无私的贡献出来任由帝国开采,但是在份额上,他必须占十个点,少一个大家就一拍两散眼瞪眼。他的强硬态度让帕尔斯女皇头疼不已,雷恩在贝尔行省大势已成,整个行省都是他的自留地,他有强硬的资本。帕尔斯女皇更不可能为了一条矿脉出兵讨伐雷恩的狂妄,帝国议会不会支持她这样的举动,帝都里的贵族也不会愿意。 既然现在拿雷恩没办法,那么只好妥协。政治就像是……,不,就是一个有技术的女人,只要筹码足够多,是玩纯情还是玩鞭子,全看个人的兴趣。 “今天的首要事情,就是为了解决关于贝尔行省的泰伯利亚晶石矿脉的问题。”,国会日上,帝国朝臣和大贵族们共聚一堂,帕尔斯女皇把这个麻烦的事情丢给了所有人,而不是自己一个人尝试着去解决,“对于开采这条矿脉我相信没有人会持有反对意见,现在唯一需要解决的麻烦就是,雷恩子爵认为这条矿脉是威尼尔城的私有矿藏,受到帝国法律的保护,不属于公有的资源。” 作为女皇陛下的头号忠臣狗腿子,帝国宰相明知故问的问道:“那么他说的属实吗?这条矿脉是在威尼尔境内吗?” 尝试过两次离开威尼尔边境被抢劫后,弗雷德直接撂挑子不干了,赛亚多了一个心思,他带着人在威尼尔境内仔细的勘探了一番,结果一无所获,证明了矿脉的确不在威尼尔的境内。不过说是没有用的,不能让雷恩满意,就算开战他都无所谓。 帕尔斯女皇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她话音一落,立刻有宫廷侍卫推着一架悬挂着帝国地图的背板走了进来,一名大学士拿着一根教鞭紧随其后。当地图面向所有贵族之后,这位大学士拿着教鞭在帝都最东偏南的方向上重重一点,在他教鞭落点的附近,有一块地方被红色的粗线条勾勒了出来,“这里就是威尼尔城地区,我们认为矿脉在这里……” 他手中的教鞭指着威尼尔边境继续向东一点的地方,“这里属于没有帝国公有的土地,当初在分封领地时,这一块地方没有被任何一位贵族选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在座的朝臣和贵族们纷纷点头,很直观,也很简单,如果的确是这样的话那么帕尔斯女皇说的没有错,做的也没有错,公有的资源属于整个帝国和统治阶级,况且绝大多数人都能分好好处,只是多少而已。 “陛下!”,一名四十几岁面向看上去有些刻薄的贵族站了起来,他微微欠身行礼,胸前挂着金质的族徽,金线勾勒出一直雄鹰的模样,“我认为现在最关键的是应该让雷恩子爵来帝都述职,在贝尔行省内乱期间,雷恩子爵卓越的表现应该给予他更高的肯定和奖励,我们不能让我们的英雄平定了战乱,却没有得到任何的荣耀。” 立刻有人投以赞同的眼神,这个家伙说的很有道理啊,只要把雷恩调走,以贝尔行省所剩不多的贵族,在他们失去了雷恩的支持之下,恐怕不会像雷恩那样敢于直接反抗帝国女皇的命令。等雷恩回到贝尔行省之后,事情已经成了定局,那个时候他如果还要闹腾,不仅无法占据主动,更会犯下过错,让帕尔斯女皇拿住他的要害,足以逼他就范。 瞧瞧,这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贵族。明明是非常下作的手段,说出来却这么的冠冕堂皇,看上去还是为了雷恩抱不平。所以说政治这个玩意肮脏透顶,颠倒是非,没有绝对的对和错,之有利益上的较量。 “我和雷恩子爵提过这个想法,但是他当场否决了。”,帕尔斯女皇无惊无喜,她已经努力过了,但是没有任何的成效,所以她决定把锅丢给所有能从泰伯利亚晶石矿脉李分润好到处的贵族们。“雷恩子爵回复我,他现在正在忙于和黑蛮开战,并且还有大量的战后安置与重建工作没有完成,所以一时间无法离开贝尔行省。” 那刻薄长相的贵族若有所思的说道:“雷恩子爵……好像是奥尔特伦堡的城主吧?战火并没有波及到奥尔特伦堡,黑蛮也被击溃,他应该有时间才对。”,这句话的意思是帕尔斯陛下,您在努力努力,不要忙着下结论嘛。 说穿了,这些贵族也不想背锅,把锅又丢了回去。我给了你建议你不采纳,那你自己搞定吧。 说完,他就坐了回去。 帕尔斯女皇嘴角抽了抽,这些狗娘养的,心中暗骂了一句。 她脸上不动声色,身体微微向后靠了靠,交叠放在腿上的左手轻轻的按抚在扶手上,双眼微阖,一个小小的动作,皇者的气势尽显无疑。 用沉默,回击了这些混账,大不了就拖下去,反正我是无所谓。 作为整件事里起到了关键作用的彼拉戈斯面色沉着的笑了笑,站了起来,“陛下,泰伯利亚晶石作为非常重要的战略资源,对整个帝国的安全和统治有着至关重要的地位。如果我们不知道那里藏着这些东西,我们可以等下去,但是我们知道了,也就意味着满月和拜伦帝国也知道了。他们自然无法开采埋藏在地下的矿脉,但并不意味着他们无法破坏这些矿脉。” 他环顾四周,除了极个别的贵族集团首领敢和他对视之外,其他人纷纷挪开眼睛,尽量的避开他的目光,“据我所知,至少有三种炼金药剂可以污染泰伯利亚晶石矿脉,并且造成永久性的破坏。等满月和拜伦一旦反应过来,他们必然会派出死士来销毁这条矿脉,所以我认为越早开采,对帝国的安全和稳定,也就越有利。” 帕尔斯女皇睁开眼睛望着彼拉戈斯,对于这个人物她很难描述自己对他的观点,好?或者不好?都有一点。贵族集团虽然是皇室的头号敌人,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维护统治阶级稳定上,贵族集团也是急先锋。他们比帕尔斯女皇更加希望统治阶级的稳定,以及帝国的稳定与强盛。推翻皇室的统治固然是一个美好的理想,但是理想并不意味着就一定要实现。 特别是实现这个理想需要付出无比惨重沉重的代价,许多人可能连结果都看不见就成为历史的灰尘。 “彼拉戈斯侯爵,那么您的看法是?”,宰相帮着帕尔斯女皇问了一句。 彼拉戈斯笑的很有感染力,“为什么我们不尝试着用更加怀柔的手段来解决这样的小矛盾呢?女皇陛下,如果您可以在这件事上展现您的慷慨,我相信,所有人都会被您的大度和格局所折服。” 帕尔斯女皇差点笑出声来,凭什么要我一个人出头来填坑?她立刻开口反驳道:“就像你所说的,这件事关系到整个帝国的安危和稳定,诸位都是帝国的统治者,我可以拿出百分之一出来,但是你们也应该为了帝国的安稳做出贡献,就如同你们的祖先那样,连生命都可以奉献。” 一旦到了这样一个局面就不能保持自己的面子问题了,实际的利益比面子更重要。 彼拉戈斯抿着嘴点点头,“我仅代表尤雷萨家族,拿出百分之零点五,作为推动开采矿脉速度的筹码。” 整个国会大厅瞬间沸腾起来,人们为了一个极小的数字吵来吵去,甚至还有人丢鞋子! 第二三七章 去帝都! 天色有些阴沉,十月中旬经过夏天干燥高温的异常气候之后,温度终于开始走低,乌云也来凑趣,堆积在帝都的上空盘踞不走。黑压压的一片,给人一种抬头伸手就能摸到的错觉。空气格外的湿润,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觉到空气中潮湿沉重的颗粒,在潮湿的天气下让空气都变得厚重起来,路边马车飞驰而过去,只掀起了几块泥土,却不见往日飞扬的尘沙。 行人也换上了长袖的衣服,大多数手中还带着雨伞,预备不时之需。帝都就像是在乌云下安静的孩子,睁着眼睛静静的等待着雨水的到来。 当一道银蛇从乌云中钻了出来,将只属于天上的雷火带到了人间,点亮了世界,撕裂了乌云,却也让倾盆大雨履至凡尘。暴雨就像天空中有一个决了堤的无边长河,无穷的河水直接劈落。 年轻的姑娘撑开伞的瞬间一股怪风卷着雨珠袭去,手中的伞一个没留神抓紧,居然在这暴雨中被风卷着奔向了远处。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犹如午夜,浑身被雨水淋湿的姑娘哆嗦了一下,抱着双臂低着头跑向路边的民居。尽管在屋檐下,已经挤满了躲雨的人,没有了躲雨的位置,她或许希望能凭借自己的年轻与性别,让那些人挪出一块不大的地方让她有立足之地。 咔嚓,一声巨响好似巨人的怒吼,响彻了整个天地。黑暗的世间骤然间一亮,亮如白炽,偏偏转瞬即逝。 这一道惊雷点亮了这个世界的瞬间,也让人们注意到了路上的马车。 屋檐下躲雨的人闲着也是闲着,不由笑说道:“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贵族,你们看见族徽了吗?这个时候居然不在自己的庄园里享福,非要跑出来,恐怕有罪受了。”,帝都的平民就是这样,他们毫无顾忌肆无忌惮的讨论着贵族,不像那些乡下地方,人们不敢讨论贵族。在帝都,有时候有些人脉的平民甚至敢和贵族评理,或是向贵族申请决斗。 他们并不畏惧贵族,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帝都人的勇气”吧! “天色太暗,我也没有注意到刚才马车上的族徽,不过不管是谁,受苦的都是赶车的马车夫。”,一个头发呈银灰色的男人低声的这样说道。 只是他的话说完之后,停顿了好一会才有人接着说下去,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早就习以为常。德西人是一个很注重血统和血脉的民族,越是纯粹的德西人,发色也就越是纯粹,黑色、亚麻色、金色。当然比如说金棕色,咖啡金这样的颜色也勉强能算德西人,其他颜色的发色色系都没有纯正的德西人血统。对于德西人而言,这些家伙都不算是人――老生常谈,他们认为除了德西人外,其他人种其实都是长得像人的某种畜生,反正不是人类,只有德西人是人类。 这种歧视早就深深的刻入了德西人的骨子里,就像路边年轻的妈妈教导自己的孩子,指着一个其他颜色头发的人说,瞧,那是一个畜生。这种最原始也是印象最深刻的知识会一代一代永远不断绝的传承下去,并且加以个人情绪的升华,比如说“那是一个丑陋的畜生”、“那是一个肮脏的畜生”。 银灰色头发的男人在帝都生活的这些年里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被其他人歧视的感觉,当然不是说每个人都会将歧视表现在脸上,正常的生活还是可以有的,只有在某些特定的时候,这些平日里看不见的歧视,才会发挥令人感觉到恐怖的作用。电闪雷鸣之间,又是一道闪电击落,瞬间的照亮让每个人都有着差不多的表情。 银灰色头发的男人笑了笑,低着头不再说话。 这一场大雨遮住了天,遮住了地,也遮住了人,更遮住了心。 回到帝都的第一天就碰到如此大的暴雨,雷恩坐在车厢内,车外的暴雨并没有影响到车内的安静,这一辆马车的造价恐怕就会让很多人绝望。他的拇指搓动着食指上的铜戒,又或是搓动中指上的铜戒,目光穿透了马车的车厢,看向了未知的虚空。 九月上旬,帝都方面经过十多天的扯皮终于达成了协议,雷恩原本的百分之五份额上升到百分之八点二,这也是最后的底线。如果还谈不拢,别说雷恩了,帕尔斯女皇说不定都不愿意继续开采这个矿脉。作为帝国的皇室,看上去帕尔斯女皇在经济上对其他贵族和贵族集团拥有者碾压级别的统治力,可人们总是忘记,皇室统治的不是一个两个地方,管理的也不是三座、五座城市。赚钱多,花钱更多! 和这个数字一同放在雷恩面前的,还要一份调令。 因雷恩在贝尔行省内乱期间表现出色,战功卓著,所以帕尔斯女皇和诸多贵族在国会日上一致通过的“特殊功劳晋升法案第三修正法案”,也就是说,在同年内,雷恩第二次在爵位上获得了提升。 是的,他被册封为帝国伯爵,但同时他必须回到帝都工作,帝都也为他安排更能发挥他作用的工作――奥兰多帝国档案部,第一机要科负责人。 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历经一个轮回,办公室阅报员似乎又走上了阅报员的道路。雷恩在推了数次之后,终于推辞不掉了,他必须前来帝都履职并且对过往的经历述职,否则帕尔斯女皇陛下有可能会被他发配到更远的地方,比如说极北冰原。比起极北冰原惨无人道的气候以及信仰拳头的蛮子,雷恩觉得还是帝都好。 他很清楚,所谓的升职也好,给他更高的爵位也罢,最终的目的是将他从贝尔行省带走。他只要一天不走留在贝尔行省,就一天不受控制。贝尔行省以及泰伯利亚晶石挖掘工作就无法彻底安定下来,谁也不知知道雷恩这个家伙会不会搞出一个大问题,把所有人都炸懵逼了。为了不让雷恩成为一颗游离在帝都之外的炸弹,为了更好的团结这位同为黄金贵族成员的小伙伴,他就必需回帝都,势在必行,连贵族集团都开始通过明的暗的渠道对雷恩传话,如果他不想成为所有贵族和统治阶级的敌人,最好的还是服从帕尔斯的命令。 交代了一番,安排了一番,收拾了一番,他终于北上帝都,又回到了这里! 但是这次回来,他并非是因为妥协,而是为了征服!! 一时间无边的思绪都在他的脑海中起起伏伏,一道霹雳轰隆一声在天空中留下了一瞬间却深深刻入人们心底的痕迹之后,狠狠的落在了铜环区内。眼看着大火腾起,又被暴雨扑灭。想必人们在感觉到庆幸的同时,也有一丝茫然。是应该感谢这暴雨浇灭了大火,还是要仇恨这雨天带来了灾难?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了金环区,在离皇宫不远的街道上,荆棘花环的旗帜在空中随风舞动。魔法基座为所有需要帮助的人们提供了各种各样的神奇魔法,把魔法盾当做旗帜的护罩并不是雷恩首创,几乎所有的大贵族们都这么做。 管家激动的站在庄园的大门处,激动的不能自已。他并没有打伞,也没有穿雨衣,但是雨水就是无法落在他的身上。从庄园的大门一直到房子的大门,笔直的通道上所有的雨水和狂风都被一条宛如隧道一般的风墙所阻挡。采用了六级魔法基座的走到完全避免了任何自然灾害的侵袭,当然花费也非常的高昂,就这么持续三分钟,一枚标准的泰伯利亚晶石就会瓦解崩溃成粉末。 管家已经站在这里快半个小时了! 马车缓缓停在了风廊边上,车门被推开,一只精致的皮靴露了出来,雷恩扶着车门上的把手,另外一手拄着文明棍,非常优雅,非常有风度和风范的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他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些不起眼的地方佩戴的饰品此时却绽放出刺眼的光芒。随手将文明杖丢给了管家,脸上也挂起了一丝亲切的笑容,“我回来了。” 管家激动的都快要哭出来了,一年前他都绝望了,甚至一度认为可爱的雷恩少爷再也没有回来的可能了,阿尔卡尼亚这个家族也会像其他消失的黄金贵族一样,成为历史的尘埃,被扫入垃圾堆。谁曾想雷恩这一走,不仅没有沦为笑柄,反而如鱼落入了水中,如鸟儿飞上了天空!他居然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破开了局面,拼出了一个未来。 如果老爷知道了的话一定……,算了,不提这个人了,想一想都心塞。管家浮想翩翩,眼角抽了一下,几步追上雷恩,紧跟在他的身后。 周围灯火辉煌的庄园里,一扇扇半遮半掩的窗户后,不时有窗帘被撩动。露出一个两个脑袋,远远的打量着雷恩,他们的眼神复杂而清冷,就像是丛林中的动物一样,在分辨眼前的活物是同类,亦或是猎物。 只是他们不知道,有时候自己作的孽,终究要自己来弥补。 第二三八章 历史就是滚滚的车轮,从起点到终点,从终点又回到起点 进门之后,管家爷爷刚想要替雷恩脱去外套,却意外的发现有人先了他一步。他微微拧起眉头,脸上不动声色,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些好奇和审视的望向了那个跟在雷恩身后的年轻人。他刚才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没有多少存在感的年轻人,或许是因为他长得实在太漂亮了,管家爷爷把他当做了雷恩的某个情妇之类的,所以下意识的忽视了他的存在。 但很显然,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位长得有点像女人的家伙,应该是雷恩在奥尔特伦堡时的管家。管家爷爷心里既欣慰,又有些难过。一转眼为这个家族服务了一辈子,看来自己似乎也要到退休的年纪了。 他没有不服老,作为看着一个家族经历过最风光的岁月,以及最低谷的时期,他已经是这个家族休戚与共,是不可分割的一份子了。他深深的爱着这个家族,就如同热爱自己的生命,甚至超越了对自己生命的热爱。所以他明白,老朽的大脑和思维已经无法再为雷恩少爷服务了。他真的太老了,思维、行动、反应、精力……,远远都无法和眼前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相比。 他嫉妒这个年轻人,所以他更要放手。 他伸出如同鸡爪一样布满了灰褐色斑点的手紧紧的抓住了年轻人的胳膊,年轻人动作一顿,回过身来望着管家爷爷。管家爷爷的声音很低沉,即使岁月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但是却改变不了他充满了磁性的嗓音,反而因为岁月的弥久愈发的醉人,“你叫什么名字,年轻人。” 雷恩此时也意识了什么,他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直接离开了玄关。这个世界里任何一件事、一个人、所有的所有,最终都是一个轮回,不断的转动。他坚定的离去,更加坚决了管家爷爷的想法,管家爷爷笑的特别的慈祥,眼神里还有一股与他年纪不符的决绝。 “我叫冯科斯,老先生。”,冯科斯将雷恩的衣服挂在一旁的衣架上,他对着管家爷爷欠身行礼,他也知道这位老爷爷在这里是什么身份。对于这样一个忠诚于一个家族数十年如一日的管家,冯科斯只有无尽的敬佩,他也希望成为这样的人,而且机会现在就在他的眼前。 “冯科斯……”,老人的意识恍惚了一下,嘴里默念着这个名字,下一瞬才回过神来,自嘲的笑了起来,眼角的松弛的皮肤无法被脂肪和肌肉组织绷紧,塌了下去。真是老了呢,居然会走神,哪怕是五年前,我也不会表现的这么糟糕。他想起了这段时间一个人在这间空无一人的庄园里生活,每天除了简单的食物和运动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发呆上。 他会坐在阳光下晒着对其他人来说酷热难耐,对他而言却只是稍微有些温暖的阳光,然后开始回忆自己的一生。一坐,就是一整天,他会随着回忆开心的大笑,也会因为记忆中某个令人气愤的事情破口大骂。每一天,都是如此的充实,也是如此的……空虚。 他能感觉到,生命的伟大力量正在挣扎着想要从他的身体里逃走,不愿意为他多停留哪怕半刻时间。 恍惚间一愣神,管家爷爷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真诚的看向冯科斯,“我老了,对于雷恩少爷,对于整个黄金荆棘家族而言,我已经太老了,失去了我应该拥有的作用。我不会不服老,在岁月面前,即使是神明也要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更何况是我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呢?”,他紧紧抓住冯科斯的手,用力攥着,浑浊的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我把这里都交给你了,我所钟爱的,热爱的一切。你要答应我,即使面对死亡,你也绝对不能后退哪怕一步!” 管家爷爷用力的晃了晃抓着冯科斯的手,“答应我!” 无尽的时空仿佛在彼此的眼神中交融,冯科斯似乎看穿了时间的漫长,看穿了岁月的凝重,他恍惚间看见了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被送进这栋房子里。岁月是一条河流,时间就是其中的河水……。 冯科斯抿了抿嘴,用力的点点头,此刻在他心中居然如此的神圣,“我答应您!” 管家爷爷咧开嘴笑了起来,他牵着冯科斯的手走向自己的工作间,“你想要帮助雷恩少爷,首先你要弄清楚,这个帝都一共有多少家族,每一个家族的族徽是怎样的,他们都有什么特点和特质。这些族长们有什么样的喜好,有哪些癖好,他们和荆棘家族有怎样的关系……” 工作室的小门被推开,冯科斯目瞪口呆的望着管家爷爷身后,那是一面巨大的书架,占据了正面墙,看上去最少也有上千本或者几千本那么多。 似乎是看出了冯科斯的担忧,管家微微笑着,“不用担心,只要你有信心,就一定能全部看完。”,魔法的奥妙在这个时代虽然不显,很多人都忘记了魔法师与魔法的伟大与神秘,可有些东西,终究是存在的,存在于某些传承之中。 雷恩知道管家爷爷为什么要找冯科斯,这就是传承,平民中无法看见的传承。传承是神圣的,也是悲伤的,当传承浮现在人们的脑海中,就意味着一个时代的消逝。管家爷爷的年纪的确大了,他已经服侍了三代家主,已经无法继续面对愈发波诡云谲的政治。 雷恩并不是像人们所想象的那样,被迫来到帝都。 他回来,是计划中的事情。 作为一个城主,他在贝尔行省的权势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警惕,如果放任他发展下去,下一步他就会篡夺总督的位置。用篡夺或许不对,而是一种平稳的过度,他甚至不需要帕尔斯女皇的册封和任命,他就能走上台面――影子总督。所以不管是为了遏制雷恩权势继续的扩张,亦或是为了目前统治阶级的稳固,所以雷恩必须离开贝尔行省。 明升暗降无疑是最好的方式,至少面子上能过得去,雷恩也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借口。 雷恩考虑过帕尔斯女皇会给他的新任命,很多职位他都仔细的思索过,帝国档案部这样闲的身上能长毛的清水衙门也在他的考虑当中。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帕尔斯女皇居然任命他为第一机要科的负责人,在他的猜测中他可能被发配到计划科这样整天做白日梦的地方去。 档案部分为四个部分,第一机要科、第二审查科、第三计划科、第五隐秘局。 机要科的职务有点复杂,有点像秘书,随时可以查阅一些已经存档的重要机密文件,必要的时候可以调查和这些重要机密文件有关的事情。说白了就是一种按图索骥管闲事的。要说没有权力,偏偏有一点,但要说有权力,很多部门的人其实都不鸟机要科。比起其他部门,机要科的权力的确不大。 不过这也只是针对别人而言,这个部门若是落在了雷恩手里,未必就不能成为雷恩的“尚方宝剑”。他始终相信一句真理,万事最怕认真二字。只要你认真,就必然能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和道路,包括了这个清闲的职务。 这次来帝都第一批只有他和冯科斯,冯科斯将作为继任的大管家总管整个荆棘家族一切大小事务,权力也算是极重的,相对的需要了解学习的东西也非常多,所以他必然要和雷恩一起。哈维雷恩把他留在了奥尔特伦堡,同时赋予了他一定的权力,让他稳定自己的大后方。离开了奥尔特伦堡,并不意味着就放弃那个地方,只要雷恩一天不死,奥尔特伦堡一天就都姓阿尔卡尼亚。 阿尔玛心不够狠,手不够黑,在贝尔行省那种乡下小地方勉强够用,但是拿到帝都来未必就有什么用,所以阿尔玛也留在了贝尔行省,为雷恩搜集情报顺便监控整个贝尔行省的变动。 雨果随后会跟着一些物资和佣人一起过来,这个年轻人文静的时候十分文静,疯狂的时候非常的疯狂,非常适合帝都的政治环境。在这里,讲究要么不声不响收起爪牙深深的蛰伏。要么就动若雷霆,不留后患。无疑,雨果是非常合适的人选,他做不了幕僚,但是做一个刽子手却太合适不过。 博尔逊如果不是在威尼尔表现出了他还保留着天真的一面,雷恩还真的会带他来帝都,可惜这个男人最终还是让雷恩对他失望了。他不够狠,又如何在帝都这个杀人不见血的战场上撑下去?软弱、天真、仁慈,只能成为别人手中杀死自己的武器,绝对不会成为自己的助力。 从现在来看,手里可以用的力量还是太少了。 人才啊……!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网罗一批有能力的人,广植党羽。 没有过多的纠结,简单的梳洗之后雷恩就上了床。再次躺在奢华到极致的床上,望着描金彩绘的天花板,雷恩这一夜几乎失眠,直到半夜三点多才昏昏沉沉的陷入沉睡当中。 第二三九章 一千个人,拥有三千个面孔,九千种态度,无数的变化,这就是人 一夜的暴雨让整个世界焕然一新,如果不去计较路边街角沉淀下来湿润的灰土-,整个帝都可谓是焕然一新。 日上三竿,约莫有九点半之后,贵族们才悠闲的坐着各式各样的马车亦或是骑着马,从家中离开去履行自己的职务。在这个世界,当一个“公务员”是如此的悠闲,享受着无与伦比的特权,可以合法攫取惊人的财富,偏偏有没有太多的事情,难怪人人都想成为贵族。 档案部第一机要科坐落于金环区西北角,是一栋神圣帝国时期残留下下来的古典建筑物。说它古典不是为了赞扬它的雄伟瑰丽,也不是因为它有着什么与众不懂的历史痕迹,纯粹是因为它的破,以及旧。 这栋建筑物据说在神圣帝国时期,是神圣帝国的三座书库之一,那个年代里教育被贵族垄断,甚至是小贵族都没有享受教育的权力。三座书库代表着的不仅仅只是文化和知识,更是一种悠久的传承。在战争过后,奥兰多一世在神圣帝国原有的废墟上,建立起了全新的宫殿,这座没有因为战火而倒塌的书库,经历过几个部门的到来和离去之后,属于了档案部。 它内部的挑高足够高,设计之初就是为了堆放书籍,此时用来堆放档案不需要改变一丁点的结构。虽然这栋建筑物是最适合档案部的,但也是最破旧的,临时的过客不愿意掏钱修葺这栋必定不属于自己的建筑物,而档案部是出了名的清水衙门,即使想要花钱修也没有多余的钱。 所以说它古典,真的只是为了表示出旧和破这个概念。 雷恩是坐着马车来的,金色的荆棘花环一路畅通无阻,路上的马车和骑士们只是扫了一眼,就纷纷让开。不管雷恩现在是不是占据了权势滔天的位置,也不管他是不是落魄,黄金贵族就是黄金贵族,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就算他只是一个乞丐,这些有权有势的贵族们,也必须为他让路。 森严的阶级制度是维持统治最重要的因素之一,也是最不容许打破的规矩。 当马车缓缓停在了被人们戏称为“老图书馆”的档案部大门外,第一机要科的人纷纷迎了出来。 望着台阶上匆匆走下来的七个人,雷恩只能保持自己沉默,他们老的老,少的少,要么一脸烦躁看上去是敷衍了事,要么就是一脸谄媚的讨好,连腰早早的就弯了下来。 车厢门缓缓推开,扶着车门上的扶手一跃而下,雷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他今天换了一身深灰色的无尾正装,里面衬着一件深棕色的衬衫,花领包裹着他的下巴,让他的皮肤看上去更白了三分。他头发一丝不苟的三七分开,抹了一层发蜡,苍蝇都站不住脚。白色犀牛皮的尖头皮靴的鞋尖上,竖着一小截一寸有余的犀牛角尖。加上佩戴了齐全的饰品,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贵气。 “阁下!”,最先靠过来的是一名看上去只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性,看上去保养的不错,无法从他的外表猜测出他具体的年纪。他的脸型正正方方,粗眉大眼,有一张光伟正的既视感。不过他脸上露出的笑容,却破坏了这种感觉,反而给人一种很油滑的印象。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正装,没有胸章,不是贵族,虽然也佩戴了一些饰品,不过档次并不高。 “我是尼采,第一机要科的首席办事员,很高兴您这样的大人物可以领导我们,这是第一机要科的荣幸,也是我的荣幸。”,他伸着双手,佝偻着腰,一脸的讨好,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同僚就在他的身后。 雷恩很能理解这样的人,他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同事,岁月磨平了这些人的棱角,让他们幡然醒悟过来。知识、能力永远比不上出身和地位。就算他们足以创造出毁灭世界的东西,但只要他们没有权力和地位,他们就是厕所外的烂泥,谁都能踩上一脚。 雷恩矜持的伸出手,尼采立刻迎上来紧紧的握住雷恩的右手,用恰到好处的力量摇了摇,表现出自己的热情,又不会过分用力让雷恩不悦。他也很识趣的在数秒钟后松开,低眉顺眼的站在了一边,主动为雷恩介绍起其他的同僚。 雷恩瞥了他一眼,把这个人牢牢的记在了心里。用人用的不是他的才华,而是他向上爬的觉悟以及执行力。明知道面前就是悬崖,命令有知识和有觉悟的人分别跳下去,前者未必敢跳,因为他足够聪明,可以权衡利弊分析出得失。若是跳下去万一死了,付出所有却没有任何的回报,所以他会退缩。 但是后者只要你吩咐了,他也许也会考虑跳下去会如何,但他却能闭着眼睛跳下去。反正自己光棍一条,要什么没什么,拼一拼也许人生就此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呢? 博尔逊有觉悟,但是没有决心,所以他被淘汰了。 “这位是我们机要科的美人,克蕾雅女士,她是四年前帝都皇家学院唯一一名成功毕业的女学生。”,第二个走过来的是一名身材娇小的女性,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出头,德西人,拥有着德西女人不显老的特质。她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伸出一只手和雷恩的手握了握,立刻松开。 雷恩上下一打量,心里就已经有谱。这就像八十年代清华大学的博士生,毕业出来之后居然被分配到园林局当花匠。如果不是得罪人了,就是读书读傻了。 “跟高兴认识您,伯爵阁下。”,女孩长相还算青春,正属于从少女到年少的妇人的过渡期,身体还残留着青春的痕迹,但是气质上已然有些成熟。这样的女人很多人都会喜欢,既不青涩,又不会熟过头。 雷恩点了点头,克蕾雅主动的站在了一边,双手绞着自然下垂,风情里有一缕春风。 第三人是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还算英俊,金色的头发为他八分的相貌又增加了一分。就像很多人喜欢金发的德西女人一样,也有很多女人喜欢金发的德西男人,尼采还没有来得及为雷恩介绍,他便拉了拉自己的衣角,双脚并拢在一起,微微欠身向雷恩行礼,“您好,尊敬的伯爵阁下,我是莱诺特里克,很高兴能在这样的日子里和您见面,希望我们未来可以相处的愉快。如果您有什么吩咐,可以直接交给我来做。” 隐隐藏着一丝骄傲的年轻人,别人都握手,他非要欠身行礼以表现自己与众不同的身份和地位,希望能引起雷恩的注意。这是一个有想法的年轻人,但是不知道他的能力如何,有没有可以豁出去一切的决心和觉悟。雷恩上身微微前倾,算是回礼,“我也很高兴认识你……特里克,是沙林子爵吗?” 年轻人立刻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色,连连点头,“您也认识我的叔叔吗?” “见过几次面,但是没有更进一步的交情。”,雷恩知道这个人,以前“见过”一次,沙林在帝都就像是大海里的一滴水,没有任何的与众不同和凸出的地方,他的存在只是千万帝都小人物中的一个,连代表性都谈不上。 莱诺站在了尼采和克蕾雅的对面,他总是这样保持着与众不同的性格,尼采眼神里有一丝不屑一闪而过,脸上却没有任何的变化,甚至还对着拉诺诺点了点头,表示一下亲近。 接下来几位都是脸谱化的人物,他们看上去都没有什么鲜明的性格,就像是应付了事,对自己不抱有希望,对生活以及未来也不抱有希望。这样的人不算少,特别是在档案部这样一个能让人长霉的地方,他们还没有学会媚上,也没有学会审视自己,还在怨天尤人,埋怨老天的不公,也拉不下来面子。 这样的人雷恩也没有兴趣多了解。 一个人站在了死亡线之上,想要别人来救他之前,他必须先自救。 连一点表现的欲望都没有,雷恩自然也不会主动的关照他们。既然他们愿意当盆景,那就继续当盆景好了,机会往往只会给那些有所准备和积极去制造机会的人。 当最后一人站在雷恩的面前时,雷恩才发现了这人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不管是尼采、莱诺或是那些僵尸脸,都表现的还算正常,但是这位表现的就很不一样,他似乎很讨厌雷恩,就算是自我介绍也十分的不耐烦,“我叫赫夫,一个普通人。”,他连握手的欲望都没有,就主动的站在了人群后面。 雷恩多看了他几眼,也把这个人记下来。 他拍了拍手,“好了,我已经认识大家了,那么请大家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说和他看向一脸期待的尼采,微微颔首,“尼采先生,请带我四处转一转,顺便告诉我平日里我需要负责哪些事情。” 尼采欣喜若狂,深深的弯下了腰,“荣幸之至!” 第二四〇章 生命在于折腾,折腾才能有火花,有火花才能有激情 “老图书馆分为上下两层,我们第一机要科在第二层。”,说起这个第二层的时候尼采的脸上多少有一点得意,毕竟整天踩在别人的头上,也算是一种失败者的自我安慰吧。“一楼是审查科和计划科的地盘,隐秘局和我们一样,也在二楼。” 一进入图书馆的大门之后,光线骤然间暗了下来,昏暗的图书管理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固化照明术正在发挥作用,大片区域都是没有光源的,这和雷恩所猜测的不太一样。他望向尼采,尼采也有一点不好意思,“总长阁下,档案部不是其他有钱有权的部门,所以财政上有些困难,泰伯利亚晶石的价格稍微有一点贵,所以能省就省了。当然,您办公室的供给还是可以保证,这一点您不用担心。” 一路走过来没有看见多少办事员,即使有一两个,也是一脸愁容。雷恩嘴角悄然的翘了起来,心情不错。他是来做事的,不是来度假或者认命的,越是糟糕的部门和环境,越是能体现出他的能力与可贵,也越容易俘获这些人心。严格的说起来,这些人中有百分之九十九,是已经被政治踢出局的失败者,可能他们自己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失败者,就被人送到了这里。 这些人必然对整个政治体系有着怨愤,心中难平。无论是他们有着怎样出色的个人能力和素养,还是有一些什么背景,在这里,他们就是一些对帝国没有丝毫影响力,失去了自身所有价值的残渣,甚至比残渣都有所不如,至少残渣还是有一些作用的。 顺着阶梯上了二楼,二楼一如一楼那样的昏暗,整个二楼被分为了三个部分。一个是用来储存机密重要档案的库房,其次就是机要科和隐秘局。在尼采的介绍里,隐秘局正常时候是没有人的,只有爆发了一定规模的政治事件时,隐秘局才会有人出现。这个部门具体是做什么的,连尼采都不太清楚,但显然隐秘局和其他三个部门的画风不太一样。 原本还有第四个部门,但是在奥兰多三世期间被取消了,所以也就没有了第四科。 机要科的办公场所在二楼左侧,一共占据了五个房间,雷恩有自己专门的办公室。推门进去,大约有七八十平方,三个巨大的书柜上装满了闪烁着流动的炫光,这是魔法禁制的效果。解开这种魔法禁制有两种方法,一种是使用被阴刻了魔法阵的钥匙,还有一种方法就是直接摧毁它。不过这里可是帝国的金环区,即使是最边缘的地方,也不会有人敢在这里撒野。 机要科的日常工作就是负责管理这些禁制后面的文件,比如说达到了解密年限的秘密文件会从这里送出去,比如说有新的文件送来,按照封存时间放在不同的地方。作为总长的雷恩,有权力调阅这里所有的文件,如果发现错漏,可以把自己发现的问题转交给审查科。审查科拿到了雷恩的意见之后会进行相关的复查与审核,最终将决议送到有足够权限的上级部门或者贵族那里进行第二次复批,最终决定事情的性质。 可以说这是一个非常悠闲,非常适合养老的部门,档案部的部长据说已经有两年多没有露过面了,也不知道那个家伙在做什么。 经过尼采仔细的介绍之后雷恩对机要科有了更进一步的看法和计划,在他看来,这是老天爷也不忍心他上一辈子所遭遇的一切,所以给他送来了超级大礼。帕尔斯女皇一定还没有发现,她把怎样恐怖的东西,送到了雷恩手里。 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雷恩翘着二郎腿,左手敲了敲身边的墙壁。厚重的声音反应了这一面墙壁的厚实和坚固,在神圣帝国时期,为了保护这里面的书籍,防潮、防晒以及防盗是图书馆必须具备的素质。 “今天是我第一天上任,但是我可能与你所见过的其他总长不太一样,我不喜欢混日子。”,固化的照明术让整个办公室和这一面墙壁外的光明世界一样亮堂,不过这种亮堂并不是雷恩所钟意的,他更喜欢有微风吹过,可以看见外界的窗户。“我交给你第一件事……” 尼采低下了头,弯着腰,态度非常的温顺,没有一丝丝对抗的心理。岁月、时光磨平了他所有锋利的棱角,让他变成一个极为圆润,也极为现实的人。生活在这样一个花花世界的帝都里,一个男人可以没钱,但绝对不能没有权力。尼采和许多怀才不遇的人一样,也是通过万里挑一才成功跻身特权阶级的真正精英,他不愿意自己十数年甚至二十多年的努力与梦想一样成为泡影,所以他必须抓住每一次机会,即使是可能性最小的机会。 “帮我联络一支施工队,在这里打开一个窗户,如果你们也有人希望能看见外面,享受阳光的话,我并不反对你们的房间里也打开一个窗户。”,雷恩再次敲了敲身边的墙壁,这个巨大的图书馆就像是一个棺材,如果不开一个窗户,会让人心理逐渐变得不正常。他或许可以抵御住这种潜移默化的情绪上的侵蚀,但这些手下就不一定了。 尼采微微抬起头,愕然的望着雷恩,他还以为雷恩要求他如何如何做,比如说调阅前任留下的办公记录,看看前任时不时有什么把柄可以抓。亦或是给他们这些办事员找一点麻烦,比如说把整个档案库再整理一遍。可他唯独没有想到,雷恩上任第一天,就要大动土木。 他迟疑着点了点头,心里不太确定这样做会不会引来非议。毕竟这可是诞生于神圣帝国时期的古建筑,也算是装点了帝都厚重感的历史古建筑之一。 似乎是看出了尼采的犹豫,雷恩微微偏着头望着他,“照我说的做。你对我的了解可能是通过某些渠道上只言片语的记录,对我还没有一个完整的认识。等我们熟悉了之后,你就会了解到我这个人,在我的职权范围内,我说的话,就代表了最终的决定。”,雷恩耸了耸肩膀,“你还在等什么?” “是,我知道了,总长大人。”,尼采心头一跳,立刻点了点头。他驻足不去,欲言又止,抬头瞄了一眼雷恩的表情,又低下头去,这才挪着步子。 雷恩一看就知道这个家伙还有话说,手指的关节敲击在桌面上,尼采的步伐立刻就停了下来,“还有什么事?一次性都说了吧。” 尼采咧着嘴笑了起来,舒了一口气,连忙弯下腰,“是这样的总长大人,您还需要在我们的部门里挑选一人成为次长。” 原来如此,关系到自身利益的时候,这个家伙也变得很谨慎起来了嘛!雷恩点点头,挥手向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选副手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选择了一个好的副手可以为自己节约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如果选择错了,那么自己只能劳心劳力,得不偿失。他不打算现在就选,这个位置更是一个激励,或许外面的人看不上,但是对于这个科室里的人,这个位置还是非常具有诱惑力的。 如果说雷恩被迫入帝都,泰伯利亚晶石矿脉的顺利开采是最近的大事情,那么还有一件“大事”和雷恩有关。 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少毫无理智的盲从者,就算你说太阳是屎做的,他们也会点头同意你的看法。但同样也不缺少坚定的反对者,无论你做什么,在他们眼里都是错误的,即使是真理也会因为和你在一起变成了邪说。 奥兰多家族,以及所有的黄金贵族都在一致的否定神圣帝国所有的作为,这是一个正确的政治方向,胜利者尽可能的羞辱失败者然后将失败者踩在脚下。但是有这么一批人,却整天为神圣帝国打抱不平,他们自称是真相的传播者,历史的解读者,专门和黄金家族对着干。这种明目张胆找死的动力,源自于深深的嫉妒。 如果水池中只有清水而没有其他的植物和小生物,没有一个完整微缩的生态体系,就无法让这个池子有可以循环的生命体系。奥兰多家族要的是集权,不是独裁,所以对于这些异议者,只要他们没有犯错,帝国也不会惩罚他们。 现在,这些人跑到了帕尔斯陛下的面前,开始告状。 他们之所以可以进入宫廷,那是因为这些人都是有名气的学士甚至是大学士,反潮流的东西总能吸引到一部分人。 “陛下,请您立刻阻止雷恩伯爵狂妄的举动吧!”,一名八九十岁,需要人搀扶着的老人站在帕尔斯女皇御座的台阶下,激动的浑身都颤抖起来,“他居然要破坏老图书馆,这是犯罪,是对文明、历史的亵渎!” 帕尔斯女皇脑门上嘣的蹦出了一个纠结的青筋,她压低了声音问身边低眉顺眼如小媳妇一样的修斯,“怎么回事?” 修斯凑到帕尔斯女皇耳边轻声说道:“雷恩伯爵雇佣了一支施工队,打算在他的办公室里开一个窗户。” 第二四一章 实力比人弱的时候应该和对方讲道理,反之则应该和对方谈拳头 听到雷恩这个词的时候,帕尔斯女皇原本还算平稳的情绪就开始波动起来,她可以对着自己的祖先和血脉发誓,雷恩是她从出生开始算起,最让她讨厌的人,没有之一。就因为他小小的贪婪,上个月每一次国会日和帝国议会都变成了演武场,为了争夺哪怕是千分之一的份额权力,所有的贵族都打出了狗脑子。 就连帕尔斯女皇她本人,都差点被一只散发着臭味的靴子丢中。要不是大家都保持着克制,说不准就要血溅帝国议会大厅,成为奥兰多帝国有史以来最大的污点和笑话。 “他只是开了一个窗户而已。”,个人的喜好与立场无关,尽管帕尔斯女皇非常的讨厌雷恩,却并不意味着她要和这些反对者们站在一起。维护同为黄金贵族的雷恩,是帕尔斯女皇必须做的事情,至少让人们看见黄金贵族之间还是很团结的。“如果在墙上开一个窗户就能引申到犯罪和亵渎,你们认为这是帝国法典的错误,还是奥兰多家族的错误?” 帕尔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好了,我知道了,我会警告他。”,台阶下的学士们顿时激动起来,就像做了一件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可接下来帕尔斯女皇的话,又让他们陷入了一种愤怒当中,就像被人戏耍了一样,“我会让他把窗户开的小一点,如果你们还不满足,我建议你们亲自去找雷恩雷恩谈一谈。” 她一拍额头,“我忘了说,在雷恩伯爵来帝都之前,他用黑蛮的脑袋在萨尔美山脉边缘建造了一个金字塔,超过三十七万颗的脑袋被堆在了一起,非常的壮观。” 那些学士和大学士显然并不知道这件事,脸色猛地变得苍白起来,而且身体还猛的一抖。三十七万颗脑袋堆积而成的金字塔?那得有多高、多大?简直就是一个满手血腥的刽子手,屠夫啊!这些学士只是对雷恩的行为感觉到害怕,对那些脑袋的主人却没有丝毫的同情,不过是一群可以直立行走的野兽而已。 见到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帕尔斯女皇忍不住微笑了起来,这群混蛋天天在民间和统治阶级唱反调。你说好的,他们非要说坏,虽然对政治体系和延伸出去的执行力没有任何的效果,可他们惹人厌啊。就像苍蝇一样,围绕着耳边来回盘旋,嗡嗡嗡嗡的吵得人心烦意乱。可很快帕尔斯女皇的好心情又被自己破坏了,因为她又想到了雷恩。 把雷恩送去了档案部,就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结果还不到三天时间,他又搞出这种事情来,让人都无法刻意的忽视他的存在。 这个贱人啊!! 把他放在外面太危险,把他调回帝都看来也不会太平,只希望这混蛋能多老实一段时间吧。 最终,这件事不了了之,雷恩如愿以偿的为自己的办公室开了一面落地窗,巨大的水晶墙以及可以活动的窗户让他很满意,时时刻刻都能看见墙壁外的世界,也能透过窗户享受着微风的轻抚,连呼吸都轻了三两。见识到雷恩办公环境发生了巨大改变的其他人,也纷纷动了心思,也都学着雷恩为自己办公室开了一个巨大的窗户。 这窗户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就连整天摆着一张死人脸的赫夫,有时候都会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露出一丝笑容。 改变,就在这一瞬间。 和大多数贵族或者说有工作的人不同,雷恩在老图书馆的时候闲的每天都能在午后睡上一会,但是一旦回到家里就变得非常的繁忙,与其他人完全颠倒了过来。那些人是在工作的时候忙,回到家里享受清闲。 来拜访雷恩的人不少,其中有一些以前就是阿尔卡尼亚家族的盟友或是门徒,当阿尔卡尼亚家族遭受了重大的政治打击一蹶不振时,他们会毫不犹豫的离开。当雷恩展现了超人一等的手腕又重新返回了政治中心时,这些人又开始下注了。 政治也像是一场赌博,雷恩是“小”的投注区,就算连开了无数次大之后,依然会有人想要搏一搏,把筹码下在雷恩的身上。 “我会在帝都待到明年播种的季节时才会离开。”,特莱特坐在做工极为考究的沙发里,翘着腿,手中拿捏着高脚杯细长的立柱,他手指上巨大的宝石戒指反射着幽深的蓝光,成熟的男人对蓝宝石都有着莫名的钟爱。他脸色不错,帝国东南部分自从帕尔斯女皇登基之后,接连遭遇了洪涝与干旱,反而让他的重要性加深了三分。 之前还有人想要动一动特莱特,把他调往其他地方,好霸占产粮区巨大的利润,也因为这件事被帕尔斯女皇按了下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持稳定,他特莱特做的不错,就没有理由可以动他。 “怎么样?工作还算顺利吗?” 雷恩坐在特莱特的对面,右手搓动着左手中指上的铜戒,他耸了耸肩膀,“还不错,我觉得很满意。” 特莱特笑了起来,“你不会是在说反话,或是在我面前强撑吧?”,以他和雷恩家族的关系,足以说一些更深入的话题,“档案部一直以来都是边缘部门,想要在这个部门作出一番成绩很难。我并不担心你的能力,而是担心你有没有足以让你发挥能力的条件。” “这两年帝都的贵族们都不太平,政治风暴一轮接着一轮,现在的局势渐渐平稳,档案部也越来越没有用处。我想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从那个泥潭里跳出来,换一份工作。”,他放下酒杯,双臂自然的架在沙发两边的扶手上,十指交缠在一起横在胸前,“你还记得吉安吗?那个每天换一个女人的变态种马?” 雷恩皱了皱眉头,记忆开始不断的翻滚,直至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渐渐凝实,变成了鲜明的人物。吉安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他的年纪现在应该有四十三四岁,他和雷恩的父亲也是好朋友。这位吉安伯爵有一句非常著名的话,在帝国大贵族的圈子里几乎家喻户晓――我除了玩女人和花钱之外,已经没有更高的追求了。 一出生就是帝国大贵族,命运也就注定好了,他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从父亲的手里接过了世袭伯爵的爵位。即使他再出色,再优秀,帕尔斯女皇也不会把让他变成世袭侯爵。同样的道理,只要他不做出太坏的事情,也不会因为一些小问题比如糜烂的私生活就被降爵。所以这个如同游戏人间的吉安伯爵,就成为了一个非常典型的花花公子。 大手大脚的花钱,每天身边的女人都不一样,最长的持续了小半年,最短的可能只有在床上运动的那几分钟。 雷恩的眉头舒展开,乐呵呵的点了点头,这种人必然能活得很潇洒也很快乐,因为他没有太高的追求和欲望,就不需要为自己的追求和欲望承受过多的痛苦与折磨。都说知足者常乐,吉安伯爵显然就是一个知足者。 “我知道他,他还像以前那样每天都在醉生梦死中度日吗?” “不!”,特莱特撇了撇嘴,“这个家伙最近振作了起来,他走通了某位大人物的路子,现在列席帝国议会,同时也是帝国建设部的副部长。我觉得你应该去见见他,或许他有办法把你从档案部弄出来。” 见吉安伯爵并不是最主要的事情,特莱特的意思是和吉安伯爵身后的人联系起来。雷恩不缺少血统上的认可,也不缺少身份上的尊贵,他现在缺少的就是势力,缺少政治上的盟友。党同伐异,想要赢得漂亮,就必须尽可能的增加自己身边的朋友。雷恩有条件,别人有实力,在特莱特看来这是最好的合作方式,双方都是对等的。 雷恩却有不同的看法,他摇了摇头,“特莱特叔叔,可能您不太明白,身为黄金贵族我们享受了很多别人没有的特权,但同时,也必须遵守很多规定。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必须拒绝,一旦我和贵族集团之间有了牵连,帕尔斯陛下必然会视我为仇寇,所以我不会冒这个险,特别是在他们并不打算推翻当今皇室的情况下。” 特莱特抿了抿嘴,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提议被拒绝就恼怒,“你有你的打算这很好,是我莽撞了。” “很抱歉,辜负了您的好意。”,雷恩身体微微前倾,表示歉意。 “好吧,掠过这个让人想要沉默的话题,什么时候来我的家里做客?我的夫人和女儿非常期待你的到访。”,特莱特不是一个坏人,他把雷恩当做自己的侄子看待,也是真的希望他能过的更好。在他看来既然雷恩被黄金贵族抛弃了,那不如干脆就和贵族集团混在一起。只是他忽略了雷恩的野心,也看低了雷恩的志向。 拒绝了特莱特的提议之后,雷恩不会再拒绝第二次,除非他想要和特莱特划清界限,他沉吟了一下,“那么就在这周周末吧!” 第二四二章 出鞘(大家反响这么激烈,我决定顺应潮流,缩短章节名) 一连数日,雷恩除了去老图书馆发呆,就是在家里招待上门拜访的贵族,老老实实的样子实在让人很放心。不管是帕尔斯女皇还是贵族集团,对雷恩这样一个识时务的举动,都大加赞赏。帝都毕竟不是乡下地方,在乡下张狂到被称为贝尔之王的雷恩,回到了帝都之后也只能缩起尾巴做人。有一部分关注雷恩的人或者势力,已经放弃了严格的监视,帕尔斯女皇陛下私底下的时候也曾经对宰相大人说过,她为雷恩选择了一条好绳子,把他拴的老老实实。 但事实真的就是这样吗? 离吃午饭还有三个小时,雷恩才慢悠悠的进入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巨大的落地窗明亮剔透的就像不存在一样,丰富的彩光以及更远的视线让他心情格外的好。他没有坐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而是坐在了办公桌正对面招待客人用的沙发上,略微沉吟片刻后他拿起桌角的铃铛摇了摇。其实有更加方便快捷的方式来统治其他人,不过雷恩偏爱这种铃铛,这会让他有一种当家做主的感觉。 办公室的门外几乎在同一时间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来回的回荡,形成了接连不断的回音。门很快就被推开了,尼采走了进来,脸色微微泛红,见到雷恩坐在沙发上他的脚步顿了一下,动作加快了些许,走到了雷恩的身边,低垂着脑袋,俯首帖耳的站在雷恩座下的沙发后,一动不动的等待着雷恩的指示。。 “全帝都的档案都在这里吗?”,雷恩弹了弹手指,头也没有回,靠坐在沙发上双臂自然的舒展开,压在沙发的靠背上。他望着落地窗外的帝都,目光悠远而深邃,完全让外人没办法发现他此时的心思。他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丝特别的情绪或是表情,可总给人一种不可冒犯的气势,他就像一只沉静的巨龙,惊醒他的代价会让人绝望。 尼采立刻就回答道:“的确是这样总长大人,所有贵族、官员的档案都档案部留有备份,以备不时之需。您需要提档吗?” “那么那些学士和大学士的档案,在我们这里也有备份吗?” 尼采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作为档案部这种清却不贵的部门,所有的工作人员几乎都没有什么事情做,他们平日里除了去关注帝都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八卦流言之外,剩余的时间可能都是在睡觉中度过。这段时间里帝都流传了一个小笑话,黄金贵族雷恩被几个学士骂的狗血淋头,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有人认为这是贝尔之王被拴住了手脚,也有人认为他现在自身难保,所以无法做出合适的反击。不论是哪一种流言八卦,似乎都在说着同一个道理,那就是雷恩不行了。 他没有了在贝尔行省的魄力,也没有了冲劲,他已经认命了,不想再折腾了。 尼采多少也听到了这样的传言,他不太相信,但无可奈何的是这些流言蜚语太有市场,总能让一些人稀里糊涂就信了,以至于连尼采都开始怀疑,雷恩是不是真的打算蛰伏一段时间。 然而今天,此时,他明白了。 王永远是王,缩回拳头并不意味着防守,更有可能是为了下一拳打出更强的力量! “学士们的档案在教育委员会,不过我们档案部一样有提档的权力,必要的时候也可以进行备份。”,尼采脑子一转,立刻答出了雷恩的问题。 雷恩这才点了点头,无悲无喜,“把前段时间反对我开落地窗的学士和大学士们的档案都带回来让审查科的人参与进来,查查看这些人是不是一点污点也没有,顺便让他们调查一下这些人的背后,有没有其他贵族或是势力支持。” “总长,我们没有权力要求审查科这么做,理论上您想要审查某些信息,就必须先和部长沟通一下,这是程序问题……”,尼采很为难,雷恩的要求有一点越权了。 档案部虽然是一个不起眼的清水部门,也没有多少权力,不过体制这个东西和权力的多寡没什么关系。严格的制度是保证政府体制由上而下贯彻统一思想的保证,尽管很多时候这种体制也会成为某些人用来满足私欲的工具,可不能就因此否定体制的正确性。严格的遵守体制内的规章制度,是每个想要向上爬的政客们都必须遵守和维护的游戏规则,除非你拥有了越过红线的力量,才可以无视这些东西。 不经过部长和审查科总长的同意,直接命令审查科做事,一旦被揭露出来,雷恩或许因为他的身份和背景别人无可奈何,但是他这样一个办事员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轻则降级调走,重则直接清退出特权阶级,尼采不敢冒这个险。 可雷恩却不说话,保持着沉默,尼采额头上开始浮现一层层油腻的汗珠子,他抬手擦了又擦,越擦越多。气氛也变得沉重起来,他感觉到自己的肩头似乎被某种沉重的东西压住了,让自己的身体也变得沉重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极为潜薄。他咬着牙,脸上露出了挣扎而狰狞的表情,最后狠狠一跺脚,“我……我现在就去。” 雷恩此时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他侧过脸,只露了半张脸给尼采,“很好,我喜欢有能力的下属。告诉审查科的人,每个人每份资料,审查清楚之后,我会给出一份一个金币的价格,算是帮助我的一点小报酬。至于审查科的总长……,我听说现在这个位置空悬着是吗?” 有能力的人都不会来档案部,档案部就像是一个垃圾堆,但凡有点本事的人都想尽办法调走了,如果不是雷恩就职了第一机要科的总长,现在三个常规科室的总长位置都还是空悬的。尼采点了点头,雷恩不知为何突然笑了起来,他活动了一下肩膀,站了起来。 “帮我去买一些礼品,今天下班之后,我要拜访部长大人。”,他挥了挥手,“你先去忙吧,把我安排的事情做好,让我看见你的决心和能力。” 在帝都,永远都不缺少为了获取更多的权力铤而走险的人,尼采显然就是其中之一。一旦他决定了抱雷恩的大腿,就义无反顾的豁出去了,他先去教育委员会,对于档案部的要求,教育委员会实在没有拒绝的借口,毕竟档案部的责任中就有一条是收集敏感资料制作成册,录入档案中。很快尼采就拿了五份档案回到了老图书馆,并且将这些档案交给了审查科的人。审查科很多时候都扮演着出力不讨好的角色,也没有多少的油水,一听说雷恩愿意花钱私下请他们做事,他们完全把规章制度都抛在了脑后,其中未必也没有和尼采一样的心思,想抱大腿。 两百个银币在乡下可能是一笔巨款,在帝都,是这些办事员大约十天左右的工资,总而言之也不是什么看不进眼里的小钱。现在银币兑金币的兑率略微降了一些,一百三十三个银币可以兑换一个金币,雷恩许诺了一个金币,多余出来的是尼采自己加上的。他是一个很懂钻营的人,所以他知道如何博取领导们的喜好,这是他第一次尝试去摸清楚雷恩的性格。 成功了固然值得庆祝,失败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毕竟他不是贪污雷恩的钱,而是用自己的钱,来为雷恩的奖励增加筹码,谁都不能指责他不是么? 在金钱刺激的作用下,审查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将尼采送来的资料都仔细审查了一遍之后,从中找出有问题的一部分单独摘录出来。这些有问题的部分可能包含了从反【】动言论到小偷小摸之类所有一切可能违背了主流价值观和道德伦理的东西,说白了,就是找出人生中的污点。这些污点可能会在升迁的时候成为绊脚石,也是帝国选拔官员时需要参考的东西,一个德行有亏,和主流价值观相反的人,是没有资格成为更高级的官员的。 不过很显然,雷恩并不关注这些学士们到底会不会升迁,也不关心他们会不会因为这些小小的污点而导致出现丑闻,他要的就是这些人到底说过什么错的话,做过什么错的事情。 尼采拿着一沓文件回到了雷恩的办公室里,雷恩立刻随手拿起了一份,漫步到落地窗前,背对着尼采低着头仔细的翻阅起来。他嘴角边的笑容越来越多,逐渐的盛开,直至轻声笑了起来。 “瞧瞧这个,这个叫做科林的学士,他在帝国三百四十一年时公开讨论‘皇室挑选继承人方式是极为愚蠢的’,还有,在帝国三百六十七年公开发表了‘皇室应该把权力还给平民’这样愚蠢的言论……”,雷恩摇了摇头,这些学士在学问上的确都是一流的,但是在政治上,他们可能连尼采这样的人都不如。雷恩放下了手中的文件,随意的丢到桌子上,他已经找到了一把非常锋利的刀子,用来粉碎那些人企图禁锢他的美梦! 第二四三章 入局 天色渐渐擦黑,金环区的街道上热闹了起来,这里白天安静的像是鬼城,可一到了晚上,立刻变成了不夜之城。街道上的马车来回穿梭,恍如隔世的北上广深。 有时候甚至还会出现道路拥挤水泄不通的情况,在没有交警的指挥下,大家全凭爵位的高低和权力的多寡作为先行的标准。一旦堵塞,小贵族们统统靠边,让大贵族先行,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交通法”。当然也可以不遵守,不过这些看似大度的贵族们,说不定明天天不亮就要报复回去。 雷恩的马车挂着黄金贵族的族徽,一路畅通无阻,就算是大贵族在面对这辆马车的时候,都要减缓速度靠边行使。他们知道这是雷恩的马车,也知道雷恩现在没有丝毫的“前途”可言,他们可以嘲笑雷恩,可以轻视他,却不能阻挡他的马车。有时候所谓的规矩就是这么有趣,没有足够的实力和勇气之前,巨人也必须向侏罗行礼。 档案部的部长居住在金环区的最南侧,靠近金环区和银环区之间的城门旁边,在整个金环区的地理位置上,这里属于最次等的地皮,因为这里离皇宫是最远的地方,也就意味着离权柄也是最远。由此可见,即使是部长,也不见得就比得上某些强力部门的总长,或许能留给这位尚未谋面的部长以装点他的尊严的,恐怕也就剩下“部长”这个称呼。 对于雷恩的突然到访,部长大人非常的惊讶,他亲自迎了出来,站在庄园外的大门处等待着雷恩的到来。 当马车车檐下挂着的铃铛声由远转近,部长大人挺直了背脊,让管家为他最后检查一下着装以及佩戴的饰品,有没有逾规和冒犯的地方。他实在太小心了,也反映出他在政治上的无力,否则完全没有必要这么谨慎,即使来访的人是一名黄金贵族。 马车在靠近这里的时候开始缓缓减速,当马车完全停下的时候,正好停在了庄园的门外,部长大人立刻迎了过来,庄园里的下人搬着脚凳放在了马车的门下,以方便马车里的人进出。车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部长紧张的脸上绽放出最灿烂的笑容,他立刻将打开的马车车门拉开,微微欠身,“欢迎您的到来,雷恩伯爵阁下。” 先伸出来的是一根文明杖,杖头点在了马车车门台阶的最后一格,透体黑色的文明杖镶嵌着许多蓝色的碎宝石,就像是深夜的星空,在光线的折射下显露出惊人的美丽。紧接着雷恩另外一手扶着车门的扶手,从马车里钻了出来。他站在脚凳上,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位部长大人,微微颔首,“您好,冒昧来访,还请您多多包涵。” 他的语气,他的神态,他的动作,一点也不像是属下去见上司,更像是上司来拜访属下。部长大人有点受宠若惊,完全不计较雷恩站的比他高,他脸上露出恭谦的表情,略微退了一步,“这是我的荣幸,阁下。” 雷恩点了点头,再下一步,双脚踩在了地上。他脸上保持着贵族特有的,带着一点小傲慢和轻蔑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挑,眉角飞扬,摘掉了手套之后和部长大人握了握。部长大人完全被雷恩的气势所慑,嘴唇动了动,侧着身子伸手邀请,“请您随我进屋,我已经准备丰盛的晚餐,等待您的品尝。” 雷恩将文明杖交给了部长大人的管家,与部长大人并排走向屋内。 部长大人叫做伯特利伍尔夫,同样是一名伯爵,但是他这个伯爵的含金量比起雷恩的伯爵含金量,就要差了许多许多。他的爵位来自于他的父亲,所以说他的父亲曾经是一名侯爵,按理来说侯爵已经触及到了大贵族的边缘,即使随着爵位的传承使得家族的权势有所缩水,伯特利也不应该直接就被人扫进了帝都的垃圾堆里。 伯特利的父亲和雷恩父亲的经历有一点相似,伯特利父亲起于奥兰多五世时期的内乱,作为坚定的保皇派贵族,他成功的占压了六名叛乱的贵族,从伯爵升为了侯爵,也获得了极大的权势。不过世事无常,在奥兰多六世期间,奥兰多家族发现贵族集团的做大已经成为了皇室的头号敌人之后,便开始频频出现政治风暴。 伯特利的父亲就在这样一场风暴中沦为了炮灰,因为种种原因,最后气急攻心,直接去见了光明神他老人家。而伯特利作为失败者的孩子,自然被胜利者扫入了老图书馆这个巨大的垃圾堆里自生自灭。失去了向上的渠道和动力,伯特利在数年期间里消磨了一切的闯劲,让不屈变成了委屈,默默的承受了这样的结果。 他不去工作,整天在庄园里研究自己的爱好――花匠,他几乎把所有的热情都投入到这一项伟大的园艺工作中,在这个行业中已经成为了非常有名的花匠。 雷恩的突然到访让他有点搞不清情况,他已经很久没有去档案部了,不清楚雷恩的来访意味着什么,只能小心的对待。 伯特利准备的晚餐的确很丰盛,前前后后一共二十一道菜,其中有百分之九十五最终都会被浪费掉,包括了一瓶价值十五个金币的葡萄酒。 晚餐用毕,两人进了伯特利的书房里分别坐下之后,这一场会面才算真正的开始,“很丰盛的晚餐,感谢您的招待,部长阁下。” 伯特利笑眯眯的人畜无害的模样让他看上去多少有点亲切,他摆了摆手,“这一次实在太仓促了,不然我可以准备出更多的好东西,如果有时间,我仍然希望您来再来一次,我会弄一些更有趣的食物来招待您。” 晚餐的食物大多数都是野味,还有一些伯特利亲自栽种的蔬菜。到了他这个地位,即使落魄了,也很少有贵族会去从事农夫们才做的事情。他能拿出自己耕种的食物,的确是非常给雷恩的面子,雷恩也愿意接受这个面子。 “这次我不请而来,是想拜托您一件事。”,雷恩整理了一下思路,“在此之前,我十分冒昧的问一句,您希望获得更多的权力吗?您希望得到更高的地位吗?” 伯特利一怔,哑然失笑,他摇了摇头,“没有任何人希望自己落于人后,我自然也是一样,我也希望拥有更多的权力,更高的地位。”,他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膀,“不过您瞧,我已经这样了,权力、地位这些东西已经不属于我了。我更喜欢把多余的时间放在我所钟爱的园艺上,从园艺里,我可以获得更多的满足感。” 这句话从头到尾都是屁话,总结出来就是一句话,我想要权力和地位,你有什么安全的办法没有。 “是吗?”,雷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我刚刚接触工作,我对档案部现在的局面有一些困惑,三个科室一个局,互相不统属,一旦有什么事情需要互相配合,就会陷入到无限的沟通中。我认为一个高度统一的部门,更有利于工作和发展,您认为呢?” 伯特利望着雷恩,雷恩毫不畏缩的迎上了他的目光,两人的目光互相纠缠在一起,不断的试探着对方的真实含义和底线。片刻后,伯特利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他低下头,一手抱肩,一手撑着下巴,沉思了片刻之后问道:“我可以问一下吗?为什么您要这么做?现在档案部的分工不是很好嘛?每个人都有充足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我们甚至不需要为考核而头疼。” 雷恩微微一笑,整个人内敛的气势瞬间爆发,“因为我想要获得更多的权力和更高的地位!” 伯特利猛的一窒,雷恩突然爆发出的气势让他有一种置身于狂暴的暴风雨中的错觉,“难道档案部,也能成为您获取权势的渠道吗?它有什么?能做到什么?” “您如果想知道,我可以告诉您,但这意味着您自己斩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要么与我以前向前冲,成为万众瞩目,无法忽视的太阳。要么就一起粉身碎骨,被人踩在脚下,再也爬不起来。”,雷恩身体微微前期,伯特利却不安的挪动着屁股向后靠了靠。响亮的战鼓不需要用力的锤击就能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雷恩不需要表现的凶狠或者狰狞,他的气势就能如猛虎一般充满威慑力,“那么,您如何选择呢?” 你想知道别人的底牌,那么就必须下注,否则别人没有理由必须为你揭开他的底牌。现在就是下注时间,赌上一切去探知一个不那么稳定的秘密,要么放弃所有,心甘情愿的做一个花匠。 两种思想在伯特利内心深处激烈的斗争着,他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既不想担负太多的责任,又想要品尝胜利的果实。 世间没有这么好的事情,抉择是最常见的,也是最为困难的。 伯特利的表情变来变去,从犹豫到忐忑,从忐忑到为难,从为难到决绝,直到最后回复了平静。他苦笑着刷了甩头,“真是一个令人备受折磨的选择题。”,他吐出一口浊气,很没有贵族风范的抱着自己的脑袋,狠狠的在脸上抹了一把,“好吧,您说服了我,我入局了。” 第二四四章 在雷恩的计划中,还有最重要的一环需要他去解决,那就是帕尔斯女皇。 就像很多英明神武的君主或是帝王,他们不缺少聪明的头脑,也不缺少理智的思考,但他们总会在某些时候,在某些问题上,有些开小差。这种开小差的目的可能只是为了一件对于帝王这个级别而言并不算重要的小事情,可只要有一些像雷恩这样的人出现之后,小事情往往会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 而现在,雷恩就在完成这整个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面对帕尔斯女皇雷恩依旧保持着自己的态度和气度,他没有因为帕尔斯女皇的身份就让自己看上去变得卑微了一点,也不会因为自己在政治上的地位稍稍不如帕尔斯女皇,就要斟酌再三才敢说话。他就这么站着,得体的衣服让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一种浑然天成的贵胄气息,和自身独特的气势混为一体,居然有着不弱于帕尔斯女皇的气势和威严。 “我一直崇信,如果不想被人欺负,别人骂了你一句,你就应该骂回去。别人打了你一下,你就应该杀死他。”,雷恩走到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了一块糕点啃了起来。他咬了两口又丢了回去,糕点渣滓撒了一地、一桌子,他耸了耸肩膀,“真难吃!” 帕尔斯女皇眉角一个劲的抽抽,她隐秘的深吸了一口气,饱满的胸口微微鼓起,“那你想怎么做?无非就是阻止你在一个拥有着悠久历史底蕴的建筑物上开个窗户而已,你现在打算杀死他们吗?”。帕尔斯女皇的话有些重了,雷恩不断用这样的小动作来挑战她身为女皇的威严只是其一,其二是她的心眼在雷恩的身上起不到任何作用。 每当她想要看透雷恩灵魂的时候,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力量阻止她的目光继续深入下去,这种力量滑不溜手,不会伤害她,也不会被她伤害。从秘窟中得到了来自血脉传承的远古力量之后,帕尔斯女皇几乎把自己神话了。她可以分辨人们说的每一句话是不是谎言,也可以透过心眼看见人们灵魂的颜色,去分辨他们此时此刻的情绪。 但是这一切,在雷恩面前,都完全失效了! 神明从天空坠入地面,再次变成了人……,不!是多了一尊神明。 “你到底想干什么?和我直说吧,你知道的,这样的小把戏并不能起到任何激怒我的作用。”,帕尔斯女皇依旧保持着清冷的表情和语气,好像真的没有丝毫的波动。 雷恩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他瞥向帕尔斯女皇身后半隐半现的韦德,他低眉顺眼的时候也缺少男子的气概。或许帕尔斯女皇就是想通过玩弄这样娘化的男性,来证明自己其实并不比男性的帝王差多少,他们玩弄女人,她就玩弄男人,或许这也是一种证明的方式。 帕尔斯女皇皱了皱眉头,心头真的开始有怒火翻腾,雷恩三番五次的搞这些小动作,真的让她有些火,可她却也知道,很多事情应该保守秘密。她侧过脸,眼角的余光从韦德的身上一扫而过,“出去,把门带上。” 韦德微微一怔,这是从帕尔斯女皇登基之后第四次叫他离开了,他很委屈。他认识雷恩,他并不认为雷恩会和帕尔斯女皇谈论怎样机密的事情,他甚至还想偷听一些,以在某些方面和某些人面前,证明自己依然是帕尔斯陛下最宠爱的男妃。他噘着嘴,刚想要说什么,雷恩阴冷的目光就扫了过来,目光种透着冰冷的血腥的气息,这气息扑面而来,一瞬间让韦德有一种置身于血海之中的错觉。 “滚出去!”,雷恩看上去很轻佻的抬起手指了指大门,紧接着面对帕尔斯女皇不悦的目光,他摊开了双手。 “出去,韦德,你要学会听话。”,帕尔斯女皇的声音渐冷,韦德心头一颤,立刻半走半跑的离开了这里。帕尔斯女皇望向雷恩,“你不应该对他说那种话,他毕竟是我的男妃。” “同时也是一个贱人。”,雷恩顺口就接上,他丝毫不惧的望着帕尔斯,没有了外人的情况下,帕尔斯开始表现出更多的情绪化的东西。 她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透着危险的光芒,略微遮住手腕的手掌之下,似乎也在弄什么小动作。不过雷恩并不在意,因为他知道,帕尔斯女皇和所有成熟的政客都一样,他们在做某一件事之前,必须先衡量出做这件事会带来的收益以及可能承受的风险。在这个时候杀死雷恩,毫无意义,反而会让早已暗流涌动的贵族阶级再次出现无法抑制的变化。 所以雷恩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全,他说道:“我要弄掉那些学士,还有一位大学士。” 帕尔斯一愣,立刻摇了摇头,“如果说别人对你提出了反对的意见,你就要杀死他们,我只能说你太荒唐了。” “如果我可以证明,他们不仅仅只是想要踩着我上位呢?他们连同你和所有黄金贵族都踩了呢?”,雷恩一句反问,就让帕尔斯再次愣住了。 她迟疑的看着雷恩,犹犹豫豫的说道:“不会吧?” 当然是会的,雷恩随手掏出一份折叠成巴掌大的文件丢了过去,文件上记载了其中某些学士这些年做过的“坏事”。这是一个小小的技巧和手段,当你讨厌一个人的时候,把他所犯下的所有过错都记在一张纸上,这会让人觉得这个家伙简直就是罪行累累,十恶不赦,十足的混账。但是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又不得不去处理他的时候,那么就把这些过错平均的插在他漫长人生中的许多件事情里。 这个时候,同样的人,会说出不同的话――瞧,人不能总不犯错,很久才会犯一次错并不是什么不能原谅的事情。 帕尔斯女皇的脸色终于起了变化,这些文件上都记载了那几位学士、大学士们这一辈子所有的污点和过错,其中又以攻讦奥兰多家族和黄金贵族为最。毕竟这些人也是要吃饭的,也是要享受权力和特权的,也是要接触社会融入社会的,总有一些人是他们的后盾,为他们提供弹药和援助。 “荒唐!”,帕尔斯女皇将几张薄薄的纸狠狠的丢在了地上,她杏眼圆瞪的瞪着雷恩,“这些人是怎么通过学士和大学士认证的?他们这些人应该被剥夺学士的头衔后被驱逐出帝都!”,她是真的怒了,质疑奥兰多家族选拔继承人的方式,就是在质疑她获得皇位的合理性与她此时身为帝国皇帝的权威性。往深处想一想,帕尔斯女皇都感觉到浑身冰凉并且怒极而颤抖,那些人为什么要宣传这些东西? 他们的背后,一定有贵族集团的支持,或是其他“兄弟姐妹”的支持,甚至这是为了推翻她的统治而做好的铺垫! 即使她很清楚,其中自己可能有什么误解,被雷恩小小的算计了,但是在皇位与正统这个大是大非面前,任何小小的误解都不足以让她原谅那些人。 她用力攥了攥拳头,挺直了上身,微微扬起下巴。眼睛里流光转动,杀气盈盈,“你做了这么多事情,肯定不只是想要处理掉这些小虫子,演了这么久的戏,说出你的目的吧。” 雷恩从来没有打算骗过帕尔斯女皇,那是绝对不现实的,他寻求的是一种最低限度的合作与通过,就像在旱灾时在河堤上钻了一个手指粗的小洞,他需要做的,就是等待暴雨的来临。 “我要名正言顺的办了他们,而且是亲自处理掉他们才能让我出这口气,所以我希望你赋予我合法抓捕危害国家犯罪者以及审判犯罪的权力。”,雷恩终于图穷匕见,他此时心脏扑通扑通剧烈的跳着,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异色,“我回到帝都之后才发现,人们对我们这些身负神圣血脉的黄金贵族,有诸多的误解。这些误解是从何而来的?必然是有人在暗地中煽风点火,希望煽动对立情绪来动摇黄金贵族的统治。” “帕尔斯,在某些方面,我和你的利益是一致的,我们都必须稳固黄金贵族的统治权。而这些人,也必须清理掉。我明白,你想做恒古以来的第一女帝,我并不打算阻拦你,和你也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我现在要做的反而对你,以及整个黄金贵族集团都是有益的。” “这些蛀虫必须清理掉!他们已经危害了整个奥兰多帝国的稳定,也危害到了我们的统治。” 说完,雷恩微微低下头,垂下的眼睑遮挡住他眼中几欲要破体而出的神光! 良久,帕尔斯女皇才缓缓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雷恩。这些年我们对一些人太纵容了,是时候该清扫一下了。但是雷恩,你不要指望我给你太大的权力,我只会赋予你抓捕、审讯与审判罪犯的能力,也仅此而已。你也不能凭借着这样的权力,去打击政敌。” 雷恩深深的弯下腰,“如您所愿,陛下!” 第二四五章 “原来你也会叫我陛下。”,帕尔斯女皇笑了起来,眉飞色舞的有些得意,两个人不管是面对面的交流,还是隔着通讯仪器交流,雷恩从来都是直呼其名,连敬语都懒得喊上一句,不是帕尔斯长,就是帕尔斯短,更多的时候都是用“你”这个词来代替她的尊名。能见到雷恩心悦臣服的喊自己一声陛下,帕尔斯终归是高兴的。 其实她也明白,本来想要闲置雷恩,不让他在帝都中搅动风云,没想到最终回过头来居然还是她亲自给了雷恩更大的权力,让他有本钱坐在赌桌边上,伺机下注。一方面她对那些学士以及民间的风言风语实在是有些恼羞成怒了,这些混账整天不想着做好工作,让日子更好过,天天把目光都盯在奥兰多皇室的身上。 特别是她这个女皇登基之后,总有人认为女性无法成为一位合格明智的帝王,应该从她的兄弟中挑选出一名出色的男性皇室,来接任这个位置。这种说法也不是无不道理,比起男性骨子里的理智和残暴,显然女性的优柔寡断不太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对此帕尔斯女皇不止一次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发脾气,摔东西。 所以雷恩巧妙的和她站在了同一阵线上,即使知道自己这么做有可能会让雷恩找到破局的机会,可她依然愿意给雷恩权力去整治那些满嘴喷粪的人。 或许这就是那些人认为女性不应该当权的原因之一,个人的喜好和情绪总是影响着她的判断。 其次,雷恩叙述的过程中有一件事说的非常对,黄金贵族的利益是一致的。他们都是顶级的统治者,彼此之间必然应该互相扶持,维护共同的地位,捍卫统治的牢固性。给了雷恩一定的权力,他无法用来对付皇室,也无法对付其他黄金贵族,只能去折腾普通的贵族。那些普通的贵族们要么是保皇派,要么就是贵族集团的人,以及一些毫无用处的墙头草。 她希望雷恩变成一只疯狗,撕咬他们,让他们在惊恐愤怒中露出破绽。而她,只要抓好拴在狗脖子上的链子即可。 两种考量,最终促使了帕尔斯女皇的决定,让雷恩得到了他需要的东西,而帕尔斯女皇,也因此受到了一定的好处,至少她多了一柄刀,必要的时候也可以为她捅人。 雷恩缓缓起身,自信的笑容在他脸上逐渐散开,他抿着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微微偏着头一笑,“好吧,我得走了,帕尔斯。” “你就不能让我多开心一会吗?”,帕尔斯女皇娇笑了起来,她现在心情不错,一想到那些烦人的声音即将全部消失,她感觉整个世界都明亮了三分。 “恕我抱歉,不能。”,雷恩伸手在身上扫了扫,双腿并拢在一起,非常挺拔的身姿让他的身形看上去非常的健硕修长,“那么我告辞了。” “滚吧!” 看着雷恩带着矜持的笑容消失在帕尔斯女皇的视线里,帕尔斯脸上的笑容逐渐的冷却。她一手压在扶手上,拖着自己的下巴,双眼失去了焦距。她在换位思考,如何她带入到雷恩的境地中,她如何用这些本钱来翻本?每一个黄金贵族都绝对不是甘心蛰伏的人,神圣的血脉赋予了他们能力的同时,也赋予了他们更多、更大的野心。 片刻后她摇了摇头,她不能完全猜测出雷恩会怎么做,但她知道不应该无限制的放任雷恩不管。她拿起手边的一只黄金小锤,轻轻的敲击了一下御座上一个装饰用的金钟,略显沉闷的声音并没有传出去多远。一个黑色的影子如流动的液体一般从门缝里钻了进来,逐渐移动到帕尔斯女皇身前的台阶下,一个浑身被黑色斗篷所笼罩的人,从阴影里站了起来。 他带着兜帽,完全看不见他的面孔,只露出了一个光洁的下巴。他一手掖在腰间,微微欠身,口称陛下。他的声线很沙哑,拥有金石摩擦时发出扭曲的颗粒感。 帕尔斯女皇脸上的笑容完全收敛,平静如没有一丝涟漪的湖水,却也透着无比尊贵,高高在上的气势。她眼珠子微微转动,黑白分明的眼仁的余光扫向了那个从影子里钻出来的人,“安排人手盯紧了雷恩,不要被他发现,不能惊动他,也不要去管他,给我看好了他到底要做什么。” “遵命,陛下!”,那人突然间就像踩在了陷阱上一样,掉进了影子里。影子瞬间炸开,快速的消失一空。整个宫殿亮亮堂堂啊,辉煌无比。 空旷的宫殿内,只剩下帕尔斯一人。她坐在无数人位置疯狂的御座上,此时却显得有些清冷。 离开后的雷恩坐上了马车,马车快速的疾驰在平整的路面上,快速的消失在街头。 一场由“在历史建筑物上开个窗户”而引发的政治风暴,正在缓缓的成型。 刚刚放晴没有几天的帝都上空,再次被阴云所笼罩,日渐寒冷的秋风如镰刀横扫一切生命,斩杀了温暖,吹落了万物。 科林是一名学士,和很多学士一样,到了他这个地位的时候,只是知识为自己谋取利益的一种手段。学士们其实也很清苦,十数年甚至二三十年的研究、学习,并不一定就能为他们带来高人一等的地位和尊严。岁月为他们沉淀了智慧,也教会了他们残酷的现实。很多学士都选择成为了贵族的家庭教师,这是一份体面的工作,同时也能为自己带来足够的收益。 另外一部分继续做研究,企图一鸣惊人。不过这一类很少见,并非所有的研究方向都是对的,也并非所有的付出都必须有收获。 还有一些人,则成为了贵族们的传声筒,利用自己在学识上的权威性,左右舆论的导向。 不能说谁对和谁错,所有人的目的都是为了自己活的更好,更潇洒。 科林投靠了一名贵族,他认为这位贵族的身后还有人,也必然有人。但是他没有深究,反正只要钱到位,不做一些会败坏自己名声的事情那么他从来不管事情的本身是对是错。 就像抨击奥兰多家族挑选继承人这件事,看上去似乎很危险,可实际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身为奥兰多帝国的皇帝,帕尔斯女皇不可能因为他的胡言乱语就来找他这样一个小人物的麻烦。他呢,不仅获得了一笔收入,更在某些特定的人群中,得到了极高的声望。 所有的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有人喜欢,就必然有人反对,而他就是反对者的急先锋。 这次找雷恩的麻烦,也是这个道理。平民喜欢看见他这样的“平民斗士”向黄金贵族宣战,贵族们也希望看见有人在雷恩的身上踩几脚。尽管最终事情没有做成,不过结果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过程,是他这样的“平民”都敢站出来撩黄金贵族的虎须,这才是最关键的。 此时他笑眯眯的和几位曾经的同僚以及帝都内很有名望的议员聊着天,帝都的街区议员大多数都是由特权阶级组成,他们不是贵族,胜似贵族。这些人聊天的话题,也离不开雷恩,毕竟这是这几个月来唯一的一件大事。 “这次雷恩丢了脸,恐怕你会有麻烦。”,说话的人脸上露着笑容,微微摇着头,抿了一口葡萄酒,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数杯或多或少装着葡萄酒的酒杯被码放在一起,桌子周围坐了六个人,科林就在其中。 科林朗声笑了起来,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丝毫没有担心的神色,“我会有什么麻烦?恰恰相反,雷恩的麻烦才刚刚开始。”,他从桌上很粗鲁的用手指拈起一片熏肉塞进嘴里咀嚼了起来,说话的声音有些模糊,“我在舆论上攻击了他,他却没有丝毫的办法,这代表什么?代表他外强中干。” “阿尔卡尼亚家族这么多年下来,总要有几个对手,几个敌人。而现在,我已经把阿尔卡尼亚家族的遮羞布撤去,露出了虚弱的身体展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就会像恶狗一样扑上去,从雷恩身上狠狠的撕咬下来几块肉来。” “所以说……”,他接着大笑起来,韵味深长。 几人纷纷轻笑附和,道理其实就是这么的浅显。老虎死了,只要它不倒下去,人们就依然会畏惧老虎,不敢冒犯。但是如果有人跳出来告诉所有人这只老虎已经死了,并且跑过去拍了拍老虎的屁股,那么就不会再有人畏惧老虎的虎威。 说话间几人纷纷恭维科林,他做了这样的事情,必然会获得更高的声望和地位,此时好好的巴结一番只有对没有错。 说话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噪杂的声音,这里是科林位于橡树区的一栋庄园。橡树区虽然是帝都的最外围,但是就目前来看,环境也是最幽静的。他刚刚站起来,就看见一队穿着显然和帝国士兵不一样的人推搡着下人冲撞了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那人十分的英俊,他带着非常甜的笑容,望向桌边聚会的几人。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雨果,你们会牢牢记住这个名字,并且到死也忘不掉这个名字。” “抓起来!” 第二四六章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科林措手不及,他对面的好友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在站起来的过程中撞到了桌子,桌子上的装着酒水的高脚杯东倒西歪的倒向了科林,淋了他一身,让他十分的狼狈。他此时还在茫然之中,两名身穿灰色制服的年轻人如狼似虎的扑了过来了,一脚踹翻了科林所坐着的椅子,连他一起踹翻在地上。他这时候才猛地回过神来,挣扎着想要起身,背后却突然一疼,一股巨力压了他的身上,也压住了他的动作。 短短十多秒,足以让人们都回过神来,一名看上去五十来岁,头发灰白,穿着休闲服饰却薄有气势,他阴沉着脸,望着雨果,右手下意识的横在了腰间,做出了防御的动作,“我是肖克,银环区瀑流街区的议员,你们想要做什么?私闯民宅可是大罪!” 他不仅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还想要吓住这些年轻人。但是他注定要失望,因为这些人可不是帝都中那些被各种权贵早已折腾的没有了锐气的士兵,而是来自奥尔特伦堡的乡下土著。 帝都,是奥兰多政治文化的中心,这里住满了各种各样的权贵,出门随便碰到一个人,不是某某贵族,就是某某官员的家人和亲戚。在这座城市当警备队员或是当兵在别人看来可能是一份很体面的工作,然而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即将要去得罪的人有着怎样的后台,是不是睚眦必报的性格,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难以承受的报复。 所以在帝都,警备队员也好,城防军也罢,从来不敢真的得罪这些一看就很有权力的家伙。他们会露出苦笑着的脸,先拉一拉关系,然后道出非我所愿这样的话来,小心的处理所有的事情,尽可能不得罪任何人。 奥尔特伦堡来的这些人,则没有这些顾虑。他们信仰的是雷恩,崇拜敬畏的也是雷恩,只要雷恩交代的,他们必然会努力的完成。 这位叫做肖克的人还想要干扰这些年轻人的行动,立刻就有几人拔出了长剑,平静的眼睛里带着某种特别凶狠的东西,这种东西叫做杀意。他们紧紧盯着肖克,只要他做出一些足以让认误会的动作,这些身着灰色制服的年轻人,就会毫不犹豫的将他剁成肉泥。 肖克脸上微微一白,一滴汗珠沿着发际线顺着鬓角滑落下来,他微微低头,变成的沉默起来。目光闪躲着,尽量让资金不去回应科林求救的目光。 似乎是觉得自己这样做有点像丧家之犬,肖克咬了咬牙,问道:“你们是哪个部门的?” “哪个部门?”,雨果微微欠身,表情十分的认真并且严肃,他直勾勾的望着肖克,用非常标准的通用语说道:“我们是奥兰多国家特立安全机要科,最高统领是雷恩伯爵,如果你们有任何抗议以及建议,我们会……”,雨果突然一拍自己的脑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照着读了起来,“如果你们有任何抗议以及建议,我们会酌情记录再按并且反馈给给上级部门,在十五天内会给你们最正式的答复。” 他将小本子合起来,又装进了胸前的口袋里,伸出两根手指勾了勾,他身后那些士兵立刻上前一步。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居然生生的展现出一股无坚不摧的凶悍戾气,让肖克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他脸色顿时涨得通红,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有两名身着灰色制服的年轻人冲到他的面前,没有丝毫讲究的一拳掏在了他的肚子上。 养尊处优惯了,肖克这样的人哪里被人打过?这一拳狠狠的揌在了他的胃部,腹里的内脏和器官在这一刻仿佛全部纠结在一起,翻滚着,一股股呕吐的欲望让他弯下了腰,发出一阵阵干呕声。就在这一刻,突然间有人将一个两指宽的金属球塞进了他的嘴里。他还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脸上立刻就感觉到有一根皮带紧紧的勒住了自己的嘴巴,也让金属球牢固的被他含在嘴里。舌头被紧紧的抵住,别说想要利用舌头发音,就是舔一舔嘴唇,动一动都十分的困难。他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吐不出来。 惊恐刹那间在他的心间弥漫开,他立刻挣扎起来,想要摆脱身后的两个人。可他并没有成功,又是一拳狠狠的揌在了他的左侧腰眼上,剧烈的疼痛伴随着痉挛让他整个人就像被二级魔法雷电术击中一样,直接歪倒在地上不断的挣扎。 雨果笑眯眯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份文件,望着地上挣扎或是认怂的几人砸吧着嘴,遗憾的摇着头,“科林学士,你因危害国家罪被捕了。所有与此案有牵连的人一并到案。你有权力主张你所有享受到的权益,也可以对我们的行为抗议,如果你没有当场主张声明,提出更多的要求,我们视这种行为放弃自己的所有权益。”,雨果望向嘴巴里同样被塞了一颗铜球的科林,科林挣扎着,嘴里支支吾吾的无法表达自己的意愿,脸色涨红,眼眶发青,显然是急红了眼。 看着他挣扎的模样雨果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们没有任何主张和抗议,那我们也该离开了。” 这伙人来的快,却的也快,一瞬间就卷走了这栋庄园的主人,以及他的朋友。 他们很快被送到了老图书馆,老图书馆在神圣帝国时期建造而成。在当时的环境下,教育是一种垄断资源,为了更好的照顾这座老图书馆中的书籍,这座老图书馆是经历过特别改建的,不仅坚固,一部分用来给贵族们阅读的房间焦躁,还能通过墙壁上特有的凹槽和痕迹,做到最大限度的隔音,让阅读者不会影响到彼此。 而今时今日,这些房间也失去了他们本来应有的目的,成为了审讯室。 “交给你了,我希望能在晚餐之前,得到我想要的结果。”,面对前来复命的雨果,雷恩并不在意的笑了笑。 第二四七章 “科林学士,请问您在帝国三百四十一年是否公开的质疑奥兰多帝国皇室挑选继承人的方式?是否当众嘲笑并且诋毁奥兰多皇室的荣誉,是否说过‘以出生日期来选择皇储无疑是极为愚蠢的,想出这个办法的人绝对是一个蠢货’这样的话?”,明亮的刑房中,科林被牢牢的捆绑在纯铁打造的十字架上,老牛筋做成的套索将他死死的捆着。 老牛筋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比大多数已知的器材都更好的好用。在巴斯拉人的习俗当中有一种叫做晒刑的惩罚方式,他们会用经过盐水泡过的老牛筋一圈圈拴在人的脖子上,不紧,也不松。然后将这个人手脚拴住丢到太阳下去暴晒。被泡涨了的老牛筋会在阳光的照射下逐渐变得干燥,也会越收越紧,最终将被处罚的人一点一点的活活勒死。 这种刑法最残忍的地方在于每个受刑的人都要去一点一点的感受从生存走向死过的过程,这个过程无比的清晰。从可以肆无忌惮的呼吸空气,到脖子被勒紧只能气若游丝的享受着呼吸带来的氧气充满肺泡,直至最后无法呼吸,在无限恐惧之中一步步走向死亡,甚至在死亡的前一秒人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当然,并非所有的受刑者最终都会死于窒息,有一些人天生汗水较多,只要能流淌出足够多的汗水滋润脖子上的老牛筋,撑过整个行刑过程,他所犯下的所有过错和罪责,都会被巴斯拉人饶恕。巴斯拉人认为这是上天赐予人们的启示,能活下来就说明神明已经宽恕了这个罪人。他就像新生儿一样,不会在因为曾经的过错和罪责受到人们的轻视和刁难,反而会被很多人喜爱――人们都喜欢神明所钟爱的人,这样会让自己也和神明更加的亲近。 在巴斯拉人有记载的历史中,数千年只有寥寥数人成功逃过一命。 老牛筋,也就成为了很多喜爱酷刑的刽子手们所钟爱的器材。用老牛筋来捆绑的好处很多,一来是浸泡之后足够柔软,可塑性强。其次是在老牛筋很难被切割开,不像是绳子之类的,只要锋利一点的东西甚至是一个锐角的砖头角就能磨开。老牛筋就算用非常锋利的刀去切割,至少也需要数分钟甚至更长的时间。 再者,干燥后天然收紧的效果,又可以加深心理上的畏惧,所以很多刽子手独爱这玩意。 雨果,也不例外。他在奥尔特伦堡期间没有去学习什么更高深的知识,也没有去学习如何处理政务。他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酷刑上。奥尔特伦堡是什么地方?曾经的混乱之都,罪恶之城,这里充满了刽子手、变态屠夫、连环杀手与形形色色的罪犯。这些人你问他们一个学术上的问题,他们可能连听都听不懂。但是你向他们请教杀人,请教如何对一个人心理和生理造成更加残酷的折磨打击,这些人一个个都是行家。 雨果手中一柄只有三寸长的匕首来回的在他手中翻飞,翻飞时候折射出去的光线,让这匕首灵巧的就像是一只振翅想要逃远的蝴蝶,却怎么也摆脱不了雨果的手心。 望着雨果,科林紧紧的逼着嘴巴,也闭上了眼睛。他很清楚,他被抓到这里来了,就肯定不会让他全身而退。交代的东西越多,将来受到的罪也就越多,现在要做的就是紧闭着嘴巴,不给雨果以及雷恩借机发作的机会。而且他相信,雷恩让人强行闯入他的庄园里带走了他和其他学士和街区议员,必然会在极短的时间里传开。 学士的群体也是相对独立的,这些拥有着高人一等的学识的人,比人们想象中的更加团结和排外。就像贵族的圈子那样,他们之间或许有矛盾和冲突,但是在大问题和大方向上,绝对会保持着一致。雷恩的行为触怒了学士们长久以来养成的自尊和自大,他们必然会想尽办法救出科林并且谴责雷恩,想办法给他找麻烦,来证明学士圈子的特殊与高贵。 所以现在科林需要做的,就是撑下去,撑到外面的人将他营救出去。 他嘴角边挂着轻蔑讥诮的冷笑格外的刺眼,让雨果眼角抽了抽。翻飞的匕首由极动变成极静,停在了他的手中。幽蓝色金属的光泽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流动,他走到了科林的面前,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家伙。这是他的习惯,他喜欢在动手之前,仔细的打量着自己的猎物。 科林保养的不错,学士这个称号所带来的社会地位让他即使面对贵族的时候,都拥有足够的底气和尊严。同时,这个称号也为他带来了大量的经济利益基础,让他有充足的时间和财力让自己生活的更好。 虽然已经五十来岁,科林看上去也就只有四十多岁的模样,细皮嫩肉,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身上携带了那么一丝贵胄的气息。他紧闭着双眼,睫毛却在微微颤抖,显然他此时此刻的内心,远远不如他脸面上所表现出的这么平静淡定。他穿着一套非常昂贵的纯手工外套,在衣领后面还有私人的信笺与签名,造价应该不会便宜。 这衣服被撒上了红酒,科林在被捕的时候被人狠狠的踩在了地上,让这件衣服看起来十分的脏乱。雨果比划了一下,有些失望,这科林的身材比他要宽一些,衣服穿到了雨果的身上会显得不伦不类。他摸了摸科林的口袋,科林睁开眼,故作镇静狠狠的剜了雨果一眼,继而又缓缓闭上,一副秋后算账的嘴脸。 雨果笑了笑,进了这个地方,能不能站着出去都是问题,还想报仇?他相信,这眼神很快就会变成哀求,变成绝望。 科林的口袋里有一个小钱袋,雨果掏出来掂了掂,大约有一两个金币和一些银币。长期生活在市井之中,对金币、银币的撞击声已经非常的敏感,他将钱袋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继续在科林的身上摸索起来。最终,他找到了一枚宝石戒指,一块魔法怀表,以及几个不怎么起眼的小零件。 宝石戒指和钱袋并不能让雨果有多满意,真正让他满意的是这个魔法怀表。魔法师这群在岔路上越走越远的家伙们,早在奥兰多二百多年时候就提出了魔法基座微型化,并且在随后的数十年里取得了非凡的成就。现在掌握这一门技术的魔法师,整个世界恐怕都不会超过五十人,他们要么属于某方大势力,要么就属于真理会,而且大多数都居住在帝都。 这样的魔法怀表中利用了微型的法力爆破魔法基座作为动力源,当某一个零件上镶嵌的微型泰伯利亚晶石在运动的过程中经过魔法基座,并且泰伯利亚晶石触及到魔法基座中用来分解泰伯利亚晶石化为动力的转化阵图时,魔法基座瞬间发动,爆发出轻微却足以推动零件旋转一圈的力量。借此,魔法怀表足以在三个月到半年的使用过程中,不需要人工的上劲。与此同时,每次魔法基座发动,都会爆发出绚丽的元素原色,虽然一闪而逝,却也足够点缀出怀表的精美与华贵。 这样一块怀表,价格往往在一百金币以上,如果是享有盛名的大师之作,价格可能要高达三百个金币。 雨果拿走了科林的怀表,一直无动于衷的科林也不得不睁开眼,虽然他还算富裕,可一块魔法怀表也是他犹豫了很久才忍痛买下来用来装点自己身份的贵重而心爱的物品。他目光从怀表上一扫而过,最终停留在雨果的脸上,“保存好它,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会亲自把它装回它该在的地方。” 雨果无所谓的笑了笑,将怀表装进自己的怀里,纯金的链子咬住了他外套内侧的口袋,他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合适,谢谢你,科林先生。” 科林愤愤的闭上眼睛。 稍停了片刻,雨果继续最初的话题,“科林先生,你可能不太清楚我伟大主人雷恩伯爵做事的风格。我伟大的主人要么不做,如果做了,就一定会击中要害,不给你任何侥幸的余地和机会。如果我是你,我会无比的配合,或许只有这样,你才能寻找到一丝生机。”,他说完顿了顿,语气格外的真诚,“相信我,所有话都是发自我的肺腑。我只是想帮你,科林先生。” 科林心中不平,恐惧、愤怒、迷茫交杂在一起充斥着他的内心,让他惶惶不安,他想要闭上自己的嘴巴用沉默来对抗雷恩的暴行,可他又想说些什么来缓解自己的紧张与不安。他无奈的睁开眼睛望向雨果胸口露出的一截怀表金链,讽刺道:“你就是这么帮我的?不得不说,你和你的主人一样无耻。” “这只是我收取的报酬,科林先生。我现在还有耐心心平气和的与你对话,就是因为这些东西。如果你把我的耐心消耗完了,你就会明白你错过了怎样的天国。”,雨果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小块牛皮,开始擦拭手中的匕首,他低着头,神情格外的专注,“最后一次机会了,科林先生,千万不要错过了。” 科林报以冷笑,重新闭上了双眼。 然而雨果并没有他预料中的折磨他、羞辱他、咒骂他。反倒是他觉得自己的大腿一凉,好像被撞了一下。他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却知道自己并没有因此而感觉到任何的疼痛。 而雨果似乎退开了几步,可渐渐的,科林感觉到了不对。他感觉到有一股热流顺着大腿一直淋到了小腿,最终从脚踝落下到脚跟,打湿了袜子。袜子变得沉重,也让热流也变得冰冷起来,一股隐隐有些强烈的痛感,开始慢慢的出现。 他睁开眼,望向自己的大腿,一个只有半寸长的口子正在向外缓缓的流着鲜血。鲜血浸湿了他的裤子、袜子,最终滴落在地上。 “我用超过三十人来做这个实验,大多数人受到了这样的伤,可以坚持十五分钟到三十分钟不等。他们的意识最先开始变得迷糊起来,会胡言乱语,然后变得沉默,没有力气,浑身发冷,最终永远的闭上嘴巴。”,雨果此时也像是一个学士,只是他所学的知识,让科林感觉到了惊恐,“我很想知道,科林先生您如此高贵的人,会不会比其他人坚持的时间更长一点?” “你这个恶魔!”,科林咬牙切齿的咆哮起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在谋杀一名拥有帝国颁发学士封号的学者,你这是犯罪,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你和雷恩没有权力随意的审判我!”,他双眼猩红怒目而视,雨果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 这个动作还是和雷恩学的,他觉得很有意思,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从个人角度来看,足以表达非常复杂意思的同时,也足够舒服,所以他现在很喜欢这个动作。 “雨果,你还年轻,看上去你只有十七八九?”,科林在暴怒和惊恐中冷静了下来,换一套方法试图说服雨果。 “我已经二十出头了。” 能交流就说明还有机会,科林继续说道:“你还有很美好的未来和前途,没有必要为一名丑陋的贵族承担如此沉重的风险。你要知道,谋杀学士不是一个小罪名,很多人都会站出来与你为敌,并且希望杀死你。趁着现在还来得及,快点为我止血然后我们一起逃出去。” 雨果又耸了耸肩膀,走到墙边坐在了一张椅子上,他翘着腿望着科林,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脚下。 科林一愣,低头望去,脸色又白了三分。他脚下有一块如脸盆大小的凹陷处,此时这凹陷处里面积满了血液,已经快到一半的位置。 这时候,雨果说道:“如果鲜血填满了这个坑,也就意味着你自由了。”,他深吸一口气,挺着胸口扬着头,微微眯着的眼睛,一脸陶醉的神色。他张开双臂,仿佛想要拥抱空气一般,“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都得到了永远的自由,永恒的自由!” 第二四章 雨果心中正在计算着时间,即使是受过训练的强硬杀手,面对如此平淡无奇的一刀,最终也不一定就能管住自己的嘴巴。要知道,生命对任何人、任何有智慧的生物而言,都是最重要、最宝贵的。如果因为一件小事,就要拿走你的生命,你会心甘情愿吗?会义无反顾吗? 肯定不会,比起承认自己玷污和辱骂皇室的荣耀这种罪不至死的罪名,反而是因为不承认被杀掉才是最愚蠢的吧?聪明的人总有无数种办法来说服自己放弃某些东西,智慧的作用在这一刻体现出了超人一等的优越性。 就像雨果所计算的那样,在一分一秒的时间流逝中,科林撑不住了。 他低着头望着脚下鲜血越来越多,他已经处在了一个崩溃的边缘上。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大腿,却还能看见鲜血缓缓的流出来,雨果那个家伙不知道在自己的伤口上喷了一些什么东西,如此不算大的伤口却始终不能自然愈合。每一秒,每一滴鲜血,都意味着他离死亡更近了一步。 在死亡的威胁面前,开口又如何,不就是认罪吗?捅破天也就是被发配到极北冰原上待几年,或许有一些朋友的帮助,还可以不用去那么远,甚至是罚一笔钱,在皇宫外跪地叩首了事,何必拿自己的小命来硬撑自己的骨气呢?在这封闭的刑房里,就算真的为了坚持某种信念不开口而死,外面那些人恐怕也不会称赞他的勇敢,那死亡还有什么意义吗? 他的嘴唇已经发白,干裂,伸出的舌头也变得干燥了许多,唾液粘稠的就像隔夜的浓痰。舔了舔嘴唇,干裂的嘴唇皮子被舔掉了一些,剩余的开始在唾液中软化,科林猛地抬起头望向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疯子,“帮我止血,我认罪!” 雨果低着头专注的用那柄刺进了科林大腿的匕首剔着指甲缝隙间不多的污垢,好像整个世界也只有这件事可以打动他,对于科林的话他仿佛没有听见。因失血过多而开始产生眩晕感的科林干咽了一口唾沫,些许唾沫滑过喉咙带来了撕裂般的痛楚,他强忍着这种撕裂的痛苦,继续说道:“放我下来,我认罪……” 沉默了片刻,雨果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被愈发临近的死亡逼迫的放弃了坚守的科林变得有些歇斯底里起来,他突然间爆发着咆哮道:“你踏马的还想要我做什么?我都认罪了你还想怎么样?杀了我吗?狗娘养的,来啊,给我一刀。”,他的眼仁里血丝密布,整个人仿佛在短短的时间里老了十几二十岁,格外的憔悴。 一点也看不出他曾经意气风发的样子,他脱口而出的脏话,更看不出学士这个封号下他理所当然应该拥有的教养。他就像是一个等待着阉割的小羊羔,竭尽全力的挣扎,却始终摆脱不了那锋利的一刀。 雨果这个时候收起了匕首,抬头望向科林,露出了一个十分遗憾的表情,“其实你知道你是挨不过去的,为什么不早些配合呢?人就是这样可悲,明知道结局,却非要自己骗自己。”,他拍了拍衣角裤腿站了起来,掏出魔法怀表瞅了一眼,“才十一分钟,科林先生,在我所有的试验品中,你是崩溃最快的一个。” “我认罪了,是的,我认罪了,快为我止血,放我下来!”,科林的大脑因为失血而缺氧,让他的情绪变化开始脱离了个人理智的控制,他的语气里透着求饶和讨好。 雨果走近他,在他渴望的眼神里却还保留着几步的距离,雨果掏出一张纸片,扫了几眼,“科林先生,绝我所知,在你的背后有数名贵族在经济和政治上一直支援你,请问这是事实吗?” 科林一愣,已经混沌的大脑一瞬间恢复了清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被抓并且受刑,眼前这个雨果以及雷恩的目的并不只是为了他这个人,而是他背后的那些贵族。他一瞬间就战栗起来,作为一个帝都土生土长的学士,他太了解政治这个东西的残酷性,一旦被卷入政治风暴之中,绝非死伤一两人就能结束的。 每一次政治风暴,都有数十甚至数百贵族成为牺牲品。他们或许是无辜的,或许是罪有应得的,但他们都是失败者。失败者没有任何道理可以讲,没有妥协没有苟合,只有彻彻底底的沦为历史的尘埃。而这一次,极有可能作为掀起政治风暴的诱因之一的自己,无论这一场政治风暴波及到了多少人,使多少贵族成为过去,他都会是最惨的那一个。 可这清明来的快,去的也快,如果在此之前他还能抵抗的主死亡所带来的威胁时,他或许真的会闭上嘴等死。因为那个时候他很清楚,死只有自己一人,总有些人会看在他闭口不言的面子上照顾他的家人。但是现在,他已经被死亡折磨的失去了冷静和理智,他从一个“学士”退化成了一个单纯的动物,只保留了求生的欲望。 他犹豫了一刹那,就立刻点头,“是的,是这样,的确有人支持我并且让我攻击奥兰多皇室,我是无辜的,真的,我是无辜的,请相信我。”,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滴落,他五官挤在一起,痛哭流涕,不断的忏悔自己过往的罪行。 只要能多活一个月,哪怕是一天都是好的。 雨果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现在正处在一个人生进化的阶段,比起最初用血淋淋的残忍手段折磨对方的肉体来逼迫对方崩溃,他更喜欢这样不需要费事的心理较量。轻松,惬意,更具有成就感。 “那么,你愿意为你所招供的一切发誓并且签字吗?” “我愿意,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科林挣扎了一下,迫不及待的想要从十字架上下来,即使到现在他根本就没有招供过什么。 雨果满足了他,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瓶,瓶子里有半瓶液体和一小条麻布条。这里面装着的是一种特殊的清洗液,用来清洗一种叫做地狱魔蛛的毒液。这种毒液也就是雨果喷在科林伤口上的东西,这种毒液可以扼制血小板的凝聚,让血小板无法形成封堵阻止血液外流。当然,雨果不清楚什么叫血小板,他只知道,这种毒液能让人一直流血就足够了。 麻布条裹在了雨果的手指上,他手指深深的扣进了科林大腿的伤口里,用力搅了搅,科林浑身都剧烈的颤抖着,他想要喊出来,却又怕惹怒了雨果,只能紧咬着牙关,发出嘚嘚的声音。 擦洗掉地狱魔蛛的毒液之后雨果将一小块如动物油脂一般凝固的油泥抹在了伤口上,失血瞬间就得到了治疗。他将科林从十字架上解了下来,老牛筋捆扎的他双手通红,也失去了知觉。若是在捆扎的久一点,科林的双手极有可能就会坏死。 “把东西拿过来。”。雨果喊了一声,门外立刻有人抱着一沓文件走了进来,雨果将文件都丢在地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曾经高高在上的科林学士,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不耻,又有一种隐隐的兴奋。他用脚尖点了点文件,“签字吧。” 成功的避免了死亡的威胁,科林的理智恢复了不少,他只是看了两眼,浑身巨震,双肩也颤抖了起来,“这……这是……”,他惊惧的抬头望向雨果,地上的文件中大多数都是一些他不知道的东西,而这些东西不难想象,将成为指证那些贵族的罪证。这是构陷,是陷害,是污蔑!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个冰冷的眼神,带着讥讽和嘲笑。 “怎么?还想被我挂上去?”,雨果似笑非笑的将匕首拿在手中把玩,科林又猛的抖了一下,他立刻说着我签,拿起散落的文件,用一支笔在每一份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他知道,这个名字签下去,就意味着他身不由己,许多人都有可能因为他的怯懦而丧命,因为他的胆小家破人亡。可他没有办法,他不想死,想活。 很快,每一份文件上画着红圈的地方都被科林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雨果收好后交给了身边的人,他低头望了望自己的鞋子,呸的一口吐了一口浓痰吐到自己的鞋子上。他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抬脚踩在科林的肩膀上,后者被他的行为所弄糊涂了。 可接下来,他就知道雨果到底要做什么了。 “我的鞋子脏了,怎么办呢?”,雨果望着科林,微笑着的脸上流露出一种疯狂变态的笑容,他的嘴咧的很大,露出了所有的牙齿。森白的牙齿在红色的口腔里格外的触目惊心,更让人心惊的是他的眼神,他的眼神好像会说话一样,让科林拒绝他。 科林转过头看着尽在咫尺的鞋子和鞋子上发黄的浓痰,干呕了一声,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抬起颤抖着的手臂,覆盖了上去。 雨果开心的大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疯狂和快意。 学士? 我呸! 文件很快就被拜访在了雷恩的案头,雷恩翻了翻,满意的点点头,“我信任雨果,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自己如何去得到自己所想要的东西。”,他顿了顿,合上文件,“告诉他,把其他几个人都办好,我保举他一个次长。” 这份文件的重要性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更加的重要,雷恩很信奉一句话,有多大的心,还要有敢做多大的事的胆量。 不搞出一个轰动整个奥兰多的案子,他凭什么在众多豪强林立的帝都站稳脚跟?普通的小贵族或许会畏惧他黄金贵族的头衔,但是那些贵族集团,反而对他的头衔虎视眈眈,时时刻刻都想着将他掀翻在地,好证明自己的强大。在政治的世界里,谁都是靠不住的,利益的交换和勾连会让自己亲密的战友成为自己最可怕的敌人。唯一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只有手中的权势。 他要用一件大案子,来稳定自己的地位,也要让帕尔斯为首的黄金贵族们知道,他们的统治并不安稳。要让他们明白,如果没有他雷恩,他们永远都不能在夜晚睡的安心。 这件事还在发酵之中,才第二天,就有人找上门来。 “您好,尊敬的雷恩伯爵阁下。”,来着也是一名贵族,伯爵爵位,他的胸口挂着的徽章注释了他的身份。他随行的人员将两个一尺见方的盒子搬到了雷恩的桌子上,在他的示意下,随从打开了两个盒子。 一刹那,灿烂的金光让所有的颜色都变得暗淡,可又被另外一边五光十色绚丽多彩的颜色所击败。 一箱子金币,一箱子宝石。 很强势的一个人,他矜持的一笑,“五百枚帝国金币,三百颗切割好的六角宝石,您对我的见面礼还满意吗?”,他话里有话,告诉雷恩这只是见面礼,后面还会有其他的好处,并且也告诉了雷恩,见面礼就送了这么多东西,后面的报酬一定会更多,更好。 雷恩抬手压住了箱子,整个房间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和明亮,他望向那名贵族,问道:“说明你的来意。” “我希望您可以放了科林学士和他的朋友,这对您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同时您也可以获得我,以及更多人的友谊。”,那贵族双手拿捏住自己上衣的领子,笑不露齿,矜持又傲慢,“我相信您应该知道如何衡量两者之间的轻重,财富和地位,以及无数的敌人和怒火。” 雷恩笑吟吟的点了点头,“我会考虑清楚的。”,他顿了顿,“很冒昧,还没有请教你的姓名?” “格雷斯!” “格雷斯先生,三天后,我会给一个正式的答复。” 格雷斯点点头,趾高气昂的转身离去。 望着格雷斯的背影逐渐消失,脚步声渐渐远去,雷恩拿起桌边的铃铛摇了摇,立刻有人出现在门外,“好好查一查这个格雷斯,人际关系,这几日有过联系的贵族、平民,有什么嗜好,所有一切,都给我查清楚。” “威胁我?” “呵呵!” 【一64巽】 第二四九章 再次见到帕尔斯女皇陛下的时候,已经是事发的第三天,帕尔斯女皇接见雷恩的地方在她的书房。 奥兰多家族终归是帝国皇室,底蕴和气派显然要比别的黄金贵族更胜一筹。巨大的书房已经不能称之为“房”,或许叫宫殿更为合适。四百多平方的书房四面墙壁放满各式各样的书籍,最多的还是手抄本的兽皮卷和兽骨刻本。这些书籍都来自神圣帝国时期的皇室收藏,现在已经沦为了奥兰多家族的珍藏。 至于奥兰多家族有没有人真的看过这些书籍,想必这个问题永远都不会有一个准确的答案,至少问是问不出来的。书房的有一个半圆形的穹顶,穹顶上浮雕着智慧女神品尝智慧果的瞬间,据说智慧女神最初只是一个平凡的德西人,天性善良,她不忍看见人们生活在山林之中茹毛饮血,于是向父神乞求让人们幸福的方法,于是光明神降下了智慧果。智慧女神吃掉了智慧果之后昏睡了一百天,一百天后她从昏睡中醒来时,就掌握了人世间所有的智慧。 她教会了德西人如何制作工具,让德西人穿上了衣服,住进了房子里,并且用石头垒出城墙,避免野兽的侵袭。她带领着人们从蒙昧走向文明,创造了德西文字,统一了度量。在这个过程中,还发生了许多的故事,比如说魔法之神的诞生,战神的出现等等一系列的神话故事。德西神系神话源远流长,和教会创造了世界的父神存在的时间同样久远。 很多特殊的地方都会有相应神话故事的彩绘和浮雕,比如说帝国研究院里随处可见的魔法之神,以及军部的战神和力神等等。 “很震撼吧?”,帕尔斯走在雷恩前面印着路,她抬头望向穹顶的浮雕,脸上露出了向往的神色,“智慧是人间世最宏伟的力量,就连无所不能的魔法之神和战神都排在智慧女神后面。我小时候第一次见到这个浮雕时我就在想,有一天,我也要掌握无穷的智慧,一眼就可以看穿人世间的真理与奥秘,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女圣者。” 她笑着摇了摇头,“可惜,我最终还是被皇位所拖累。” “您现在也大可去追求无尽的真理,反正总有人可以帮你坐在皇位上,不是么?”,雷恩笑眯眯的看不出一丝异样,不过他说的话倒是让帕尔斯女皇有些娇嗔。 “你是在开玩笑么?”,帕尔斯女皇的脚步一顿,“为什么我就不能偶尔抒发一下自己年少时的梦想呢?” 雷恩呵呵的笑了起来,眼神中一道利芒一闪而逝“因为我们都是同一种人,我认为你追求真理到不如派兵杀了智慧女神,然后吸干净她的血液,啃食她的肉身,这样说不定直接就能得到她无边的智慧!” “任何话到你的嘴里都让人毛骨悚然。”,帕尔斯女皇瞪了雷恩一眼,居然让她去弑神不说,还要吃掉智慧女神的身体?想一想都觉得恶心,可在帕尔斯女皇内心深处,却也滋生出一种莫名的念头。若是真的有智慧女神,如果智慧女神真的还存在于这个世界里,倒也可以尝试一下。她这个念头一闪而逝,引着雷恩走到了书房正中间的一处用来休息的地方。 三长五短七张沙发围成了一个圆,里面放着一个六芒星一样的矮石桌,桌子上放满蔬果和点心,以及各种各样的果汁与酒水。帕尔斯女皇引着雷恩坐在了两张不同的沙发上,面对面坐下之后,帕尔斯女皇为雷恩倒了一杯果汁,“秋天更适合喝一些清淡的果汁,我不喜欢酒水,那味道让我反胃。” 雷恩不声不响的打开了随身携带着的一个文件包,拿出了里面的几份文件,丢在了桌子上。帕尔斯女皇一怔,笑了起来,“这么快就有了结果?不会是胡编乱造的吧?”,说着话,她拿起其中一份置于身前,漫不经心的翻了翻。在帕尔斯女皇的认知中,不可能这么快就能有什么结果,那些学士清贵的不可一世,都敢指着皇室和她这个女皇的鼻子骂人了,又怎么可能屈服在雷恩这样的淫威之下? 这份文件要么是雷恩为了应付她编造出来的,要么就是那些学士们胡乱说的。可她只是扫了一眼,就立刻被文件上的内容所深深的吸引,迅速的就沉入进文件当中。 雷恩为自己倒了一杯果酒,比起纯果汁的酸涩和莫名奇怪的味道,他更喜欢这种酒精度数不高,有一点甜,闻起来像是碳酸饮料健力宝味道的果酒。酒水甘醇,顺着喉咙入了腹中,然后才有一丝丝热量在腹中汇聚。他望了望已经一脸肃杀的帕尔斯,笑眯眯的靠坐在沙发上,打量这个女人。 这种行为很失礼,如果有宫廷礼仪官在或许他们会喝斥雷恩,女皇陛下至高无上,如何能用凡人的眼睛直勾勾的打量着她?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遮住帕尔斯的脸,只看她的身材,那绝对是一等一的火辣。皇室之中的厨师都有着自己的体系,还有女皇陛下的私人体型师,他们总能让帕尔斯女皇保持着极为火辣健康的身体。 不过加上那张脸,九十九分的评分瞬间降到七十五分。帕尔斯女皇并不能说丑陋,她和丑陋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只能说相貌比较普通,完全没有她身材给人的惊艳。 如果帕尔斯女皇敢接受那些疯狂的炼金术士,号称改变人们命运的整形手术,说不定也能变成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尽管是人造的。 就在审视的过程中,帕尔斯女皇猛的将文件狠狠的丢在桌子上,随后一掌按了上去,拍的一声巨响。她眉头一拧,收起了手掌藏在了身后,雷恩有些幸灾乐祸的露出了笑容,一定是拍的疼了。帕尔斯和他差不多,他是无法修炼战气和魔法,帕尔斯是没有必要修炼战气和魔法。没有任何防备的肉掌这么狠狠的拍上去,雷恩想一想都觉得手心疼的要裂开那种感觉。 帕尔斯瞪了雷恩一眼,嘴角微微抽了两下,眼中浮现出浓烈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她凝望着雷恩,换了一只手指了指桌子上的文件,“你能保证里面说的都是真的吗?没有一丝一毫的删改添加?” 雷恩摊开双手,“当然可以,我以远古的祖先发誓,以我身负的血脉发誓,我绝对没有改变任何一个字,一个词,每一句话都是来自被审讯者亲口所说。” “他们吃着我们的,喝着我们的,享受着我们赋予他们的特权和地位,现在他们居然想要反过来咬我们一口!”,杀气四溢,帕尔斯女皇登基虽然只有半年之久,但是这半年就足以养成她锐不可当的气势,她拖在地上的裙角都因这澎湃的杀气微微被撩动,一圈肉眼无法看见的气浪瞬间以帕尔斯女皇为中心,迅速的向四周荡开。 雷恩只觉得有冰凉的微风拂面,却也感觉到了微风之中所隐藏着的杀意和暴虐的情绪。 文件是捏造的,但也不全是捏造的,百分之二十的干货加上百分之八十捏造出来的东西就足以让帕尔斯女皇怒不可遏。让她愤怒的不是那百分之八十虚假的东西,而是那百分之二十的态度和思想。 思想的危险与态度的危险远远比做一件愚蠢的事情更加的危险,就像一个年轻人,他与别人打了一架只能说他年少冲动。但是如果打架的目的,是为了抢劫,那整件事情的性质就不同了。被想法驱动的事实,反过来证明想法的危险,这些贵族们已经上了帕尔斯女皇的黑名单。他们用自己特有的愚蠢,为自己劈开了一条通往地狱的捷径。 帕尔斯女皇和很多帝王都差不多,他们可以容忍一些冒犯,但这些冒犯中绝对不能有任何动摇皇室统治根本的东西存在。你可以指着帕尔斯女皇的鼻子说她是一个丑陋的女人,她最多装作毫不动容回家之后一个人生气,也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去杀死一个人。那只能证明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是一个心胸狭窄的暴君。 但是如果你谋夺她的皇位,哪怕你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这么想过,或是和人说过,那么恭喜你,你栽了。即使是风闻的情报,也足够帕尔斯女皇神经紧张起来,更何况是如此确凿的证据呢?人证、物证,完美的证据链。 “你想怎么做?雷恩?”,帕尔斯女皇很快就收敛起自己的杀意,淡漠的问了一句,只是眼神深处还留存着无边的恨意。 雷恩笑了笑,“不是我想怎么做,而是你想怎么做,帕尔斯。”,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如果你想放过他们,那么我就穷治科林等人的罪过。如果你想要他们付出代价,我就是收割生命锋利的镰刀。” “你在里面加了多少私货?”,帕尔斯女皇微微阖着双眼,似闭非闭,垂下的眼睑和睫毛让人无法看清她的眼神。 “我并不认识这些人,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想要和我成为敌人。阿尔卡尼亚家族传承到我这里,我有责任分清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调查结果,那么你可以直接动用你的人去查一查,我相信真相不会相差太远。”,雷恩简单的辩解了一下自己的目的,说的十分坦荡,让帕尔斯心中的疑惑收敛了一些。 她心里并不是完全的相信雷恩,最关键的地方在于她的心眼看不穿雷恩的内心,她无法分辨雷恩每一句话的背后是真是假,这让她有些惶恐,也有一些怒意。她相信雷恩一定获得了什么了不起的传承,强大到足以抗衡她的心眼。 沉默了片刻,帕尔斯女皇才点了点头,“我相信你,雷恩,放手去做。我不问结果,我只想看见那些背叛者流尽最后一滴血液,无比凄惨的死去!” “如您所愿!”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帕尔斯陛下。”,雷恩轻咳一声,“如果没有足够的名义,就无法行使正义之事,所以我认为档案部已经不太适合现在的局面,我们应该改一个名字,至少让人不会觉得档案部来做这些事情属于越权的行为,也方便我行事。” 都已经答应了雷恩放开手去做,帕尔斯也显得很光棍,“你想改什么名字?” “奥兰多帝国国家安全部!” 国家安全部挂牌的工作并没有惊动任何人,来的最大的官员可能就是安全部前身档案部的老部长伯特利伯爵。望着档案部的牌子变成了安全部,虽然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伯特利伯爵还是非常兴奋的。权力这个东西就是没有解药的毒药,即使你知道服下这一份毒药之后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也很少有人能抵制住那股子冲动和欲望。 “这么说来,我们已经不是池塘部门了?”,伯特利心情非常的好,甚至开起了玩笑,很多人都说档案部是池塘,作用就是用来养鱼。虽然是嘲笑,可说的也是事实。整个部门几十个人却没有一点事情做,不是养鱼是什么?伯特利能用这个来开玩笑,意味着他已明白了部门名字变化所带来的东西――权力。 国家安全部,听名字就知道这个部门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小部门,必然在未来会有一番大动作,伯特利早已平静的内心再一次波动起来,他拉着雷恩的手用力的摇了摇,“以后,部门就靠了你了,我会提名你为国家安全部的副部长。” 雷恩拍了拍伯特利的手背,拒绝了他的好意,“我们在帝国议会中没有占据任何一席的位置,那些老爷们是不会同意你的请求的。他们更希望看见我们变成一堆狗屎。而且我们的作用也并不讨喜,整个安全部更像是皇室的刀子,贵族们注定不会喜欢我们。与其自取其辱,不如安静的发展。” “我相信,总有一天,所有人都要畏惧的看着我们。” 第二五零章 “真是稀奇,今天是我的生日吗?还是你的生日?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可能重要的日子?”,伯特利取下了礼帽和披风交给了身边仆人,管家刚想要伸手接过伯特利手中的文明杖时,一名雍容的贵妇人抢先了一步,咄咄逼人的态度让管家只能低头苦笑退了两步。 这贵妇人是伯特利伯爵的妻子,就像许多贵族们都需要经历过的那样,娶一名自己可能不认识也不喜欢的女人,成为自己一生的妻子。政治的联姻所形成的关系锁链脆弱不堪,可人人都喜欢用这种方式来证明彼此之间可笑的忠诚。 普丽思塔洛,德西语是水晶,作为恩特罗家族的次女,普丽思塔洛拥有着许多女人都羡慕的背景和身份。恩特罗家族是帝国西北贵族集团中实力较为强大的一支,他们的祖先差点成为大公,成为顶尖贵族的一员。不过很可惜,或许是奥兰多家族对愈发强盛的贵族有所忌惮,恩特罗家族盛极而衰,走上了衰败的道路。 这里面或多或少有皇室的手段在其中,也让恩特罗家族成为了最为坚定的倒皇派。 伯特利的家族在没有卷入政治风暴之前,也是帝都中非常有名的保皇派,伯特利的父亲更是拥有着帝国侯爵的爵位,可谓是权势通天。看上去可能觉得很有趣,一个倒皇派居然和一个保皇派结亲了,可事实就是如此的有趣。决定彼此是否对立的因素并不是彼此的立场,而是利益。如果有足够多的利益,恩特罗家族未必不会从倒皇派再变成保皇派,只要好处足够多,只要能让家族上一个台阶,个人的意志永远都必须臣服在集体的意志之下。 不过很可惜,一轮清洗过后,伯特利的父亲被扫入了历史的垃圾堆,而他也成为了档案部不多不少的隐身部长,把花匠作为了自己毕生的追求。而普丽思塔洛,也回了自己的家,除非是重要的日子之外,几乎再也不会选择回来。 今天能在家里看见普丽思塔洛,伯特利调侃了一句,他心里比谁都明白这个与他之间没有丝毫感情,只有赤果果利益交换的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普丽思塔洛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出头,保养的非常好,皮肤依旧十分的紧致,没有松弛和下垂。脂肪平均的分布在她的皮肤下,让她看上去微微有些丰满,浑身上下都透着熟透了的风情。她有一头金色的长发,似乎金色的头发永远都会和帅哥美女联系在一起。她的下巴有一点尖,眉角有一点高,眼睛很明亮,看上去有一点强势,特别是严肃的时候有一股子不安分的侵略性。 可若是她像此时这样眼睛里透着风情万种的微笑起来,却也给人一种蠢蠢欲动的征服欲。想要把她按在地上撕碎了她的衣服,用最粗鲁的方式如撕碎她衣服那样撕碎她的尊严,然后再狠狠的,非常粗暴的占有她,征服她。 “如果不是重要的日子,我就不能在这里吗?亲爱的,你的话让我太伤心了,你要知道,我是你的妻子。”,普丽思塔洛将文明杖放在了门口一边的架子上,架子上还有好几只文明杖。这个东西其实和女人们所钟爱的小坤包一样,也是属于男人特有的饰品,可以象征着身份和地位,也可以代表着潮流和风尚。 普丽思塔洛伸手弹了弹伯特利肩膀上看不见的灰尘,顺势挽着他的胳膊,慢声细语,“最近很忙吗?我听管家说你总是不在家。” 伯特利轻笑了两声,他不动声色转过头看向普丽思塔洛,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了管家,管家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缕目光,微微点头。伯特利年纪不小了,也还是一个健康的男人,只要是男人,总会去追逐女性。这不是什么丑陋的事情,雄性追逐雌性是所有动物的本能,无论是交配权还是族群的统治权,骨子里的东西永远都不会改变,即使是岁月都无法改变。 普丽思塔洛并没有给伯特利生下一个儿子或者一个女儿,据某些传闻说,这个女人实际上在外面还有好几个姘头,伯特利早就心知肚明。其实贵族的圈子比外人想象的要复杂无数倍,这是一个神奇的阶级,透着诡异和荒诞,无稽与阴暗。 伯特利也有自己的情妇,情妇为他生了两个男孩,其中一个男孩可能许多人都明里暗里的知道,还有一个男孩被他保护了起来,与此同时,他还有一个女儿。他扫管家的那一眼,就是通知他,必要的时候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伯特利从来不敢小看自己身边的女人,也是他的妻子,所以他必须做好万全的保障和准备。 “你好像又漂亮了不少。”,伯特利笑着打量着普利斯塔洛,“一转眼我已经四十多岁了,你却还是像我第一次看见你时那么美丽。” 普丽思塔洛伸出纤长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娇笑着在伯特利肩膀上轻锤了一下,她的动作总是带着某种诱人的风情,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之间都恰到好处。她微微低着头,睫毛扑闪扑闪,一双璀璨的双眼蒙上了一层薄纱一般,眼波在眼中流转,引而不发,透着无限的娇羞,就真的像是一个幸福的妻子,“我真的还有那么年轻吗?这可能是今年我听见最让人值得开心的一句话了。” “我希望它是真的。”,普丽思塔洛伸长了脖子,在伯特利的嘴角轻轻的吻了一口,带着某种特殊香味的唇膏印在了他的嘴角,也留下了香味,在白炽的固化照明术下,普丽思塔洛的脖子反射着莹莹如玉的光泽,忍不住让人想要吻上一口,或是用牙齿撕咬。 “我准备了非常丰盛的晚餐,亲爱的,我们有多久没有一起享用美妙的晚餐了?”,和一般的女人不一样,一个长期不回家的妻子往往会避开时间和空间这个最致命的问题,但是普丽思塔洛反其道而行,反而以这样的交谈方式开始,“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她牵着伯特利的手,进入了餐厅里。关闭了照明术基座上的魔法通路之后,所有的灯光都被熄灭,只有桌子上摆放着的红色蜡烛还在发出摇曳的光芒。整个餐厅里都弥漫着食物的香味,还有浓郁的花香。 伯特利撕开花领,随手丢到一边,“可能有三个月多一些,上次你回来的时候刚刚入夏,走的时候还带走了我刚刚弄出来的一盆最完美的星辰之火。” 普丽思塔洛笑了起来,“我们都是追求自由的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束缚住你和我。可是,无论我去了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最终我都要像鸟儿一样回到自己的家里,外面的世界或许拥有数不清的精彩,可只有这里才是我的家。”,她坐在了伯特利的另外一边,举起酒杯,红色如鲜血一般鲜艳的酒水在水晶杯中来回摇晃,挂出一道道帘幕。“致我最爱的,也是最亲的伯特利。” 伯特利抿了抿嘴,他端起酒杯遥遥一举,抿了一口。当他放下杯子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普丽思塔洛的酒并没有喝进嘴里,而是顺着她尖尖的下巴、顺着如玉一样的颈脖、顺着她的锁骨滑落在胸口上。红色如鲜血一样的葡萄酒蜿蜒的在她胸口上横流,气氛也变得旖旎。葡萄酒的香味,浓郁的花香混杂在一起,引起了某种奇妙的化学反应。 一个个分子在空中炸裂,房间里的气温似乎也开始上升,伯特利撕了撕领口,呼吸有一点急促。 他不信任这个女人,不喜欢这个女人,但是他不得不向自己的身体承认。在他见识过的众多女人中,只有这个女人能让他得到至高无上的享受,让他仿佛置身于使徒们口中的神国里。他轻咳了一声,不去看普丽思塔洛的身体,可总觉得有一种东西在他的身体里蠢蠢欲动。 普丽思塔洛的长裙还是伯特利以前帮她挑选的,完全的裸背,只有一根披肩从脖后绕过,在胸口形成两道垂下一掌宽的遮胸,在胸口下重新连在一起,有一圈耷拉下来的形成百褶的设计。紧接着就是紧紧包住小腹和大腿的长裙,完全展现出她的身材。 似乎是觉察到伯特利的呼吸渐渐变粗,普丽思塔洛笑了起来,她伸出一根手指在胸口上胡乱的画了画,然后按在自己的红唇上。她伸出粉色的舌头卷裹着指尖,舌头灵活的就像拥有独立的生命。缓缓的手指顺着嘴唇被她吮进口中,媚眼含俏,情欲如同野火,不屈的焚烧着心头的那一点理智。 伯特利放下了刀叉,他眼神如狼似虎般的凶狠。他深吸一口气,撤掉了餐巾,大步的走到普丽思塔洛身边,双手插入她的遮胸向后一绷,整个胸部都暴露在空气中。普丽思塔洛放荡的笑着,她挺起胸口仰着头,拉着伯特利的腰带。 舌尖在酒水上游走,伯特利俯首在普丽思塔洛的胸口,她放荡的笑声就像是某一种催化剂,不断激怒伯特利。 她是一个狡猾的女人,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她知道在如何时候表现出如何的状态。她不能用亲情和爱情来控制伯特利,那么就用憎恨与厌恶来支配他的理智。 伯特利的脑海中无数的画面一闪而过,从迷恋这具肉体变成了愤怒,他用力撕碎了华贵的长裙,用最粗暴的方式将普丽思塔洛按在身下,他享受着她带着尖利尖叫的呻吟,也享受着她反抗时心中滋生出的征服感。 这是一场游戏,情欲以及智慧,放纵还有阴谋。 每个人都只是一枚筹码,吞掉别人的数字,壮大自己,是每个筹码都必须做的事情。 一夜旖旎,风月无边。 云雨,终有散去的时候。 普丽思塔洛慵懒的躺在餐桌上,温暖的餐厅让她并没有感觉到一丝丝入秋后的寒意。她舒展着赤果的身体,身体上遍布情欲爆发后留下的痕迹,她肆无忌惮的挥霍着自己的青春与美好。她伸出手,在自己的身体上游走,似乎在回味着什么,迷离的双眼里闪过一丝清明的痕迹,“我听说,奥兰多帝国国家安全部今天挂牌了?” 气喘如牛的伯特利点了点头,他赤果着下身,手中卷成一团的餐巾刚刚擦过什么,还遗留着浓烈的气息,被他丢到了一边。他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仆人端来了重新制作好的牛排,他极具贵族风范的分割着牛排,插着一块约有一公分长宽的牛肉丁合入嘴里。眼前不过两尺的地方,那女人就躺在那里,激情过后他突然间觉得十分的烦躁。 “是,今天正式挂牌。”,伯特利眉头一挑,抬头望向普丽思塔洛,“怎么?你的哥哥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普丽思塔洛一翻身趴在了餐桌上,她如一只性感的猫一样优雅的爬了过来,伸出舌头在伯特利嘴角边舔了舔,卷走一抹肉汁,“能告诉我,你们想干什么吗?你,或是雷恩。” “这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塔洛。”,伯特利推开了普丽思塔洛,再一次分割牛排。他的动作极为规范,如果不去看他赤果着的下身,或许这里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普丽思塔洛并不是很在意伯特利的态度,她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人,知道该如何使用自己的武器,她吃吃的笑了起来,盘腿坐在餐桌上,拿起酒瓶对着瓶口就灌了一口,“我并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你要知道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丈夫,我担心的始终只有你一个人。” “雷恩是黄金贵族,这个身份就是他最大的保险,他可以不用惧怕失败,但是你不同,我亲爱的丈夫。你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伯爵,你这样的人在帝都多的数不清。知道为什么雷恩不愿意担负起更高的职责吗?那是因为他打算把你当做必要时的替罪羔羊。毕竟,你是这个全新部门的部长,要追责总不会去找那些小人物,你就是最好的被追责的对象。” “不管是皇室,亦或是贵族集团,亲爱的,你能对抗得了谁?” 第二五一章 毒蛇从来不需要咬死任何一个猎物,它只要能够注入毒液即可。 语言,从来不具备现实的伤害力。语言不能变成铁块,不能变成闪电,不能变成拳头,但是语言拥有着一切物理手段都无法达到的效果,从内部向外渗透、腐坏。 伯特利绝对不是第一个碰到这样情况的人,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奥兰多帝国国家安全部的挂牌悄无声息,在无声处却如有惊雷。作为一个帝制册封的体制,权力无法集中在一人的手里,这就意味着要么帝王走下舞台,要么将所有的权力都收入囊中,才有可能停止下无穷无尽倾轧。每一项举动,都必须细细的解读,不要在意过度的解读,反而要在意解读的不够深。 这一夜,有许多人都将彻夜不眠。 这里面,不包括雷恩。 回到家中的时候冯科斯已经取代了老管家的职务,成为了庄园里唯一的管家,而管家爷爷也回乡下去了。他走的很果断,没有拖泥带水,没有含着泪抓着雷恩的手叙说自己的不舍,也没有想要缅怀曾经的一切辛劳。他走的无比的坚决,这反而让雷恩对管家爷爷有了一丝牵挂。 “送一百个金币过去,再送一点小东西,不要太贵重了,让他从家里选择合适的子嗣来帝都。老管家为了阿尔卡尼亚家族奉献了一生不离不弃,我应该为他做点什么,即使他不说。”,雷恩终究还是有人情味的,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实际上和大多数普通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冯科斯立刻牢牢记住,老管家的今天,也就是他的明天。他当然希望能有一个好的归宿,而不是在若干年后成为家庭的负担被岁月“抛弃”,即使他对自己的一生无怨无悔。至于为什么不赠送太贵重的东西,一来是害怕有些人惦记上这些东西,其次为了避免“不堪子嗣”借机生事。 雷恩摘掉了礼帽和披肩,天气逐渐转凉,帝都位于整个奥兰多偏北的位置,天气转凉的速度比在奥尔特伦堡要快得多。身上的正装也略显臃肿,贵族们喜欢用极北冰原上一种巨兽腹部的皮毛做成保暖的背心,穿在身上肯定要比夏季的服饰显得累赘一些。脱掉了外衣,只留下深蓝色的背心以及衬衫,雷恩顺手也解掉了袖扣和领扣,以及花领上用来装饰的一些小首饰。 他不是一个喜欢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人,但是生活在这个世界里,就必须服从某些规则。当所有的贵族都把自己打扮的如同高贵的小丑时,独立特行并不会给自己带来正面的评价,只能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被人看做是没有教养。鹤立鸡群不一定就会让自己变得更加的高贵,也有可能让自己变得格格不入,成为别人眼里丑陋的代表。 这些价格不菲的小饰品放在了冯科斯手中的深红色软包的软垫上,看上去这些东西不起眼,每一枚都高达十几个或是几十个金币的天价。 “今天有七位贵族送来了邀请函,邀请您参加他们举办的舞会。还有十一名贵族送来了拜见的拜帖,希望能和您单独见上一面。”,冯科斯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他笑着略微垂下了脑袋,“还有一件事,想必您听完之后一定会很开心。” “哦?”,雷恩解开了花领,随手丢在了托盘上,他眉梢一挑,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璀璨犹如天上的星辰,“什么事?” 冯科斯笑了起来,“西莱斯特小姐已经来到帝都了,她正在餐厅等您。”,说起西莱斯特,这些来跟着雷恩从奥尔特伦堡来的人,对这位小公主都是十分的喜欢。用公主这个词汇并没有逾规,黄金贵族贵不可言,堪比亲王,亲王宠爱的小姑娘,她就是公主。 雷恩也不知不觉带上了一些笑容,他抖了抖肩膀,一天的工作让他有些疲惫,“或许你应该去物色一个出色的理疗师来,这里的生活节奏和工作比奥尔特伦堡紧张得多,我觉得我的肌肉都快僵硬了。” 冯科斯牢记在心里,退后一步,让雷恩先行。他妥善的将托盘里的小东西点清后放在了玄关一旁的化妆间里,雷恩总喜欢在出门的时候才佩戴这些小东西。 还没有进入餐厅,就听见了西莱斯特特有的声音,清脆,干净。雷恩的步伐比以往快了一些,他走进餐厅的大门,立刻就笑了起来,“我还在想,为什么我的西莱斯特还不来,这真是一个惊喜。”,他抿着嘴,笑容却绷不住,坐在餐桌一边的西莱斯特怔了一下,立刻跑了过来,狠狠的扑进了雷恩的怀中。 小姑娘的头发一如既往的柔顺,她穿着神圣帝国时期风格的裙子,蓬松带着蕾丝边,黑和白是唯一的色调,让小姑娘看上去似乎成熟了一些。其实严格算起来,雷恩和西莱斯特分开大约也只有不到一个月的光景,可不管是雷恩还是西莱斯特,都觉得这时间太漫长了。这与情欲无关,有些感情是超越了所有欲望的存在。 紧紧搂着西莱斯特,嗅着她发间天然的属于少女的芬芳,雷恩的心情好极了,一天的疲惫也为之一空。他轻轻的拍了拍小姑娘的后背,笑着说道:“好吧,再不松开冯科斯要笑话你了。” 刚刚进了餐厅的冯科斯一愣,随即笑道:“如果这是大人您的要求,那么我勉为其难的笑话一下西莱斯特小姐就好了。” 西莱斯特立刻推开冯科斯,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雷恩身后的家伙,她想要表现的凶狠一些,可总给人可爱的感觉。此时见到了最想见到的人以及最熟悉的人就在身边,西莱斯特的心情就像飞了起来一样。她没有绷住的看似严肃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连忙捂着嘴,羞红了脸。她急急忙忙的提着裙角屈膝行礼,甜甜的喊了一声“雷恩哥哥”,然后哼着小曲挽住了雷恩的胳膊,还不忘对着冯科斯娇哼一声。 真是可爱的小姑娘! 当然,她也有她成熟以及令人惊讶的一面。 坐在了桌子边上,厨师开始不断的上菜。这个世界的饮食习惯和地球上西方国家类似,人们认为早餐应该吃肉并且吃饱,午餐可以随便糊弄一些,但是晚餐必须丰盛。这可能和舞会、宴会以及更多的社交活动都举行在晚上有关,也有可能是经过一天的工作,晚上需要有一个温暖舒适的床,以及一个被填满了的肚子,才能得到更安逸的休息。 两个人,一共十一道菜,其中有绝大多数最终都会被倒掉,不过在这个地方,没有人会关系浪费与否,他们只关心今天的菜肴是不是能让老爷满意。 “和我说说奥尔特伦堡的情况吧,大体上的东西我都很了解,不过总有一些遗漏的地方。”,雷恩面前摆放着今晚主菜中最精美的一道食物。大西洋里有一种叫做狮子鱼的海鱼,肉质鲜嫩,几乎没有刺,被厨师切成半透明的薄片。这些薄片卷着狮子鱼的鱼子,整齐的码放在特殊的餐碟上。餐碟底部有一个微型的魔法基座,使用的时候只需要将餐碟向下按一下,一瞬间魔法基座上的熔岩术就会发动。不过这个发动的时间非常的短暂,只有一秒钟时间左右。 这段时间会让餐碟最中心一圈变红,在变红的那一瞬间夹起这一小块两公分长,一公分宽的“食盒”塞入口中,一半鱼子被高温瞬间侵蚀膨胀炸开的芬芳卷着另外一半常温的鱼子,一同被咀嚼,加上狮子鱼肉片也存在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足以形成美味的炸弹。 当这炸弹在口腔中炸开……。 雷恩闭着眼睛,挺直了上身,片刻后当舌尖的余味尽去,他才睁开了眼睛,张口吐出一口带着甜美味道的气息,“这道菜很好,明天晚上再准备一道。”,冯科斯在一旁立刻令人记在本子上,这样一道看似简单的菜肴,总共要花费大约一个半金币,足以让很多人绝望。就连盛装食物的餐碟,也要价值三个金币。 这就是贵族的生活,在一些人眼中挥霍无度,却永远不能明白贵族们对待生活的态度。 小姑娘显然也品尝到了绝顶的美味,她舔了舔嘴唇,望着空空如也的餐盘有些遗憾。不过她很快就振作起来,为雷恩叙说雷恩离开奥尔特伦堡之后的事情。 雷恩离开之后,约伯格最先蹦出来,毕竟他还是总督,毕竟他还拥有着“大义”之名。他倒不是想要反对雷恩,而是更加积极的维护雷恩所留下的规矩和利益,毕竟这些东西也会给他带来极大的好处。除此之外也就剩下对黑蛮的捕杀可以继续说说,在萨尔美山脉外建立起的巨大京观金字塔极大的震慑了萨尔美山脉中的黑蛮各部,他们不断的派出使团希望能和奥尔特伦堡,希望和雷恩能达成停火协议。但因为雷恩的离去,最终不能成行,黑蛮们不得不向山脉深处迁移,以避免不断被人割头的厄运。 奥尔特伦堡虽然失去了雷恩主持,但是大多数政务都还保持着雷恩在时那样运转。现在查理暂代城主一职,毕竟钱袋子都在他的手里。下面有些人对此有些意见,不过都被库柏镇压了下去。这些有意见的人多数都是外来者,本地土著始终保持着极高的忠诚。 即便雷恩不在奥尔特伦堡,但只要他一句话,这群人就会毫不犹豫的为他赴死。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阿芙洛了,阿芙洛不断为黑蛮奔走,或许是看见了黑蛮灭绝的前兆,这位圣女终于抛去了从容和淡定,不断和奥尔特伦堡驻扎着的势力周旋。可杀蛮令毕竟是雷恩亲自颁布的,只要雷恩不开口一天,杀蛮的行为就一天不会停止。 据西莱斯特说,阿芙洛已经成功的说服了大约十四五个黑蛮部落,他们都表示愿意接受雷恩的管理,神迹走廊也被完全封堵,断绝了拜伦帝国继续渗透的可能。 总体来说,发展的还不错,至少没有走上歪路。 至于其他势力,都还保持着雷恩离开之前的态势,没有人抢先出头,毕竟雷恩留给贝尔行省这群残存贵族的印象实在是太坏了。现在这些人终于醒悟过来,原来整个贝尔行省动乱的罪魁祸首就是雷恩,他这么做的目的显然是为了正大光明、名正言顺的扫清所有不服他的贵族。真是一个念头升起,数十万亡魂哀鸣,这种绝世的凶人能不招惹就最好不要去招惹,谁知道他哪天回头一剑就把人了账了去? 西莱斯特说的很仔细,雷恩听的也很认真,他不断的点头、沉思。一段晚餐吃了一个多小时,这对崇尚速度的雷恩而言绝对是很少有的。 他虽然离开了贝尔行省,并不意味着贝尔行省就一定要脱离他的掌控,他也不打算放弃对贝尔行省的掌控。贝尔行省的地理位置太特殊了,奥尔特伦堡东去过了关隘就是魏玛走廊以及拜伦帝国。雷恩并不打算叛逃,但是他必须为自己做好万全的准备,若是万一呢?所以这个地方,他必须变成自己的地盘。 晚餐后小姑娘久别重逢的兴奋也渐渐平息,旅途的劳累终于在放松了精神之后爆发了,雷恩抱着睡在他怀中的西莱斯特去了准备好的房间之后,慢慢的掩上门,退了出来。 小姑娘还是太小了,他真下不去手。 他一个人进了书房,书房里已经泡好了一杯绿茶,绿茶的芬芳让人心神变得宁静平淡。他端着水晶的茶杯,想着阿芙洛和黑蛮。 黑蛮这股势力他还没有一个准确的决定,是用,还是不用,都是一个难题。 就算用,也不能光明正大的用,毕竟他还要顾忌一下帕尔斯的态度。 任何一个皇帝,都不想自己手下的臣子里,有人拥有可以和自己对抗的力量,即使这个人与帝王同出一脉。 同时,雷恩的心里未必信得过黑蛮,德西人和黑蛮之间的血海深仇罄竹难书,想要化解这滔天的仇恨光靠一个圣女,是绝对不够的! 第二五二章 九点四十七分,雷恩的马车缓缓的靠近了老图书馆,清脆的铃声中和了马车本身的庄严,与马蹄声一起组成了一曲轻松明快的乐章。 前方拥挤的人潮几乎侵占了整个路面,布莱尔皱了皱眉头,“大人,前面路被堵上了。”。他勒住缰绳让马车的速度慢下来,他透过马车夫座位后面的传声孔,将路面上的情况禀报个了雷恩,坐在马车厢里的雷恩轻应了一声。 雷恩追问了一句,“是一些什么人?” “一些穿着学者袍的人,还有一些学士,他们堵在了老图书馆的门口。” 其实不用布莱尔赘述,雷恩也发现了噪杂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拉开车窗,让车厢外的声音涌进来。 “交出凶手!” “严惩践踏法律和学者尊严的刽子手!” “以权谋私的贵族滚出帝都!” 科林以及其他人的被捕在一定程度上震慑了这群自称为探索真理的学士们,但很快他们就由恐惧滋生出了愤怒的情绪。恐惧这种情绪在很多时候比其他情绪更容易“极反”,再加上学士这个群体的特殊性,很快就聚拢了一批自诩为正义的家伙们,来到老图书馆前示威。这必然是有心人推动的结果,但是反过来看,雷恩也需要他们这么做。 想要站出来大声说出自己的利益诉求,并且得到别人的重视,光是靠游说是绝对不行的,必要的时候还得亮出自己的肌肉。人们永远都不会害怕温顺的动物,即使那些动物露出獠牙,在人们的认知中,温顺就代表着无害,哪怕他有一嘴锋利的牙齿。同样的,对人充满了威胁的动物,就算它他们不龇牙咧嘴,不露出锋利的爪子,人们也会畏惧他们。 雷恩的国家安全部想要第一炮就打响,并不是说抓几个贵族就能做到的,这必须有一个完整的套路,循序渐进的将绝大多数人拉进这个漩涡里,让他们体会到国家安全部的恐怖,他们才会正视雷恩,以及正视他的利益诉求。 第一步,就要从这些人身上开始。 似乎是停留的马车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亦或是有些人时时刻刻关注着周围的环境,还在挥舞着拳头,敞开嗓门叫嚷谩骂的学者们立刻看向了雷恩的马车。黑色与金色,赋予了这架马车神秘和高贵的气息,荆棘的花环无声无息的向四周声张它的地位和权力。 这是属于雷恩的马车,属于黄金贵族的马车。 群情激愤的学者们纷纷跑了过来,把马车团团围住,他们大声的呼喊着自己的主见和立场,但也有同样的要求,那就是让雷恩“滚”下来,接受正义的审判。 远处有两人站在街角,笑眯眯的望着这边发生的事情,他们眼睛里透着得意。国家安全部这个部门已经引起了很多势力的重视,特别是顶级的势力已经不敢小瞧这个部门了。越是顶级的势力,对政治上的风吹草动也越是敏感,他们非常敏锐的发现国家安全部的挂牌背后,还站着帕尔斯女皇时,每个势力都不敢掉以轻心。 奥兰多家族掀起的政治风暴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说不准,这次的政治风暴就要从这个小小的,曾经毫不起眼的部门开始。当这些人开始追溯国家安全部的前身时,都莫名的感觉到一阵冷飕飕的阴风。 档案部,谁都不把这个部门放在眼里,他们把档案部叫做鱼塘,伯特利就是最大的鱼,后面跟着无数废物小鱼。他们从来都不会被人重视,在帝都就和空气一样,没有任何的存在感。不受人们重视的工作,也突然变成了要命的绞索。贵族们总要犯下一些错误,然后用特权来抹平它,在很多时候这些错误不值一提,甚至不如路边的一棵小草对这个世界的冲击力。可偏偏,当国家安全部成立之后,这些污点就像攥在雷恩、帕尔斯女皇手中的把柄,谁都不知道自己会因为什么事情,在什么时候被整一下。 很多人现在迫切的希望看见雷恩无法把局面维持下去,他们才有机会在这一回合的交锋中彻底的翻盘。 面对这些可能被人操纵的学者和学士,雷恩没有丝毫的怜悯。自古以来,儒以文乱法,这群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家伙们总把自己放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觉得只有他们才是正确的。无论是另外一个世界,亦或是这个世界,知识不仅能改变命运,还能让人变得自负。把自己和权威连在一起,只能遮住自己的眼光,看不清近在咫尺的东西。 拥挤的学者们面对淡然的雷恩,胸口迸发出一股子怒火,不知道是谁先推了一把雷恩的马车。他的举动或许只是认为自己身为学者,拥有别人无法拥有的知识,面对权贵一样也可以毫不退缩。可他的动作,却点燃了人们的火焰,于是有第二个人开始推马车。这个动作快速的感染了其他的人,情绪激动的人群最害怕的是一个带节奏的人,节奏一旦被带起来,立刻就会有人跟随。 远处老图书馆里二楼静观事态发展的伯特利一愣神,立刻就拿起了挂在衣架上的文明杖,可他的动作突然一顿,又将手收了回去。略微沉吟了片刻,他微笑着摇了摇头,重新坐了回去。 现在国家安全部这个部门中,大多数人都和雷恩站在了一起,包括了他伯特利。雷恩带来了改变,不仅改变了他们现在尴尬的身份地位,也改变了他们的未来。这些自从来到档案部之后就没有受到过重视的人们,一夜之间都成了香饽饽,重视带来了自尊,让他们体会到了失去许久的尊严。他们理所当然的和雷恩站在了一起,捍卫彼此的利益。 不需要伯特利策动,立刻就有十多人冲了出去,这些人都是来自奥尔特伦堡的人。紧接着老图书馆里属于老档案部的职员也冲出去十多个,他们手里拿着棍棒冲向那些正在拼命晃动马车的学者。 布莱尔一头是汗,这里不是奥尔特伦堡,这里是帝都,是国家政治和文化的中心,他自然不敢像以前那样蛮干。他连忙下了马车,守护在车门外,面对不断推搡、拥挤过来的人潮,他略显狼狈的问道:“大人,现在怎么办?要我护送您离开吗?” “离开?”,雷恩轻蔑的笑了起来,冷冷的注视着马车外那些不断推动马车,让车厢开始左右摇摆的学者们,“布莱尔,冲击黄金贵族,是什么罪名?” 雷恩的声音不小,除了布莱尔,旁边还有一些学者也听见了。其中有些人明显的停下了动作向后退了一步,脸上畏惧的神色一闪而逝。他们是学者,所以知道的比其他人更多,在奥兰多帝国,冲击黄金贵族的罪名和冲击皇室的罪名是相等的,必要的时候都可以就地斩杀,甚至不需要报备治安刑事部门。 死了,也就白死了。 布莱尔一怔,一手不知觉的按在了剑柄上,紧紧抓着剑柄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他不知道雷恩是不是真的想要杀掉这些学者,但是他知道如果是真的,麻烦说不定就大了。可他又不得不回答,“大人,冲击黄金贵族形容谋逆,罪在不赦。” 雷恩轻笑了一声,抬眼斜睨了布莱尔一眼,刚要说话嘴唇动了动,人群外却传来了惊叫声和痛呼声,以及一些喊打喊杀的声音。这些声音打断了雷恩的话,也吸引了他部分注意力。 动手的人来自奥尔特伦堡的人,这一部分只是先头部队,其他人会断断续续的分批分次进入帝都,成为某些部门的职员,或说成为庄园的佣人。他们将成为雷恩的私军,以特殊的方式隐藏下来。 这些穿着学者袍,一副老子天下第三德性的学者们在痛呼声中节节败退,他们咒骂着对他们施以暴行的家伙们,也咒骂着雷恩的残酷和冷血,以及他对知识和真理的亵渎。 当这群学者被棍棒从马车边上撵到了一边之后,场面终于算是稍微平稳了一些。 马车的车门缓缓推开,雷恩扶着扶手走了下来。他今天换了一身纯白色的正装,白色的上衣,白色的裤子,白色的礼帽,让他看上去多了一分文质彬彬的书卷气,少了一份贵族特有的阴冷感觉。他抬眼扫了扫愤怒人群,面对那些择人而噬的目光,雷恩表现出了相当的不屑,他一挑眉梢,冷笑了一声,“你们都是学者,但也是最愚蠢的人。我在奥尔特伦堡那个被你们称呼为乡下的地方待了差不多一年多的时间……” 他平淡的目光中完全没有拔剑张弩的紧张,轻松淡然的就像是一场演说,一场休闲的散步,丝毫没有把这群学者放在眼里,即使对方的认识比他这边的人更多。 “哪怕是你们眼中乡下地方没有文化的愚昧农夫,在与人争吵之前,也会把自己摆放在一个有利的位置上。”,雷恩的声线很平稳,略微低沉,也引起了学者们的注意,“你们毫无理由的使用暴力对抗国家机关,用武力冲击黄金贵族的座驾,并且还想利用群体性示威的趋势性来左右法律的公正。” 雷恩讥诮的笑了起来,“你们这些人,也配称之为学者?我看,你们连农夫都不如吧?” 他的话,让一些人陷入了沉思当中,科林被抓之后也并非是毫无消息传出来,至少他污蔑、亵渎皇室尊严是肯定的,并且还为了经济上的收益和贵族之间有所交易,为贵族站队鼓吹。 有人对科林的所作所为有所轻视,也有些人心知肚明,这就是学士们功成名就之后的一条道路。轻权贵慢王侯只是理想中的东西,是激励学者们迈向更高学士、大学士以及圣者的动力,不能真的当真。 但还有一些人,则认为科林承认的罪名,都是被严刑逼供之后安上的罪名,不一定就是真的。 再者说,就算是真的,这不是学者们特有的特权吗?攻击皇室,褒贬时政,不恰恰就是学者们彰显自己存在和价值的特权吗? 他们的愤怒,也许真的是为了科林。 亦或是,为了自己,以及自己享有的权利。 雷恩望了一眼鸦雀无声的学者们,无惧那凶狠的目光,他微微摇了摇头,一群炮灰而已。他转过身抬起脚,一步刚要迈出去,身后就传来一声诘问,“雷恩先生,你所说的都是你们的一面之词,我们无法相信你们,除非你们让科林学士出来亲自对峙,我们才会相信这一切都是误会!” 雷恩抬起的脚缓缓落下,惊起了脚边的灰尘,他转过身,目光深邃的望向学者们,“刚才说话的,请站出来,站到我的面前。我非常赞同你的提议,但是你必须表现出你的态度,来,站到我面前来,不要躲在人群中。” 学者们纷纷望向人群中一名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穿着学者袍的男人。那男人莫名的一脸茫然,他脸色略微有些苍白,眼神深处的惊慌一闪而逝,挤出了一缕干硬的笑容,不情愿的在人们目光的注视下,走了出来,站在了雷恩的身前。 “我重申一遍,我只是希望可以得到科林学士亲口承认而已,我并没有其他什么意思,希望您不要误会。”,他略微低着头,态度上有所退缩。 雷恩抿着嘴点了点头,“误会,加上我说的这个,短短一小会时间里,出现了三个误会。”,他望向这人,“很抱歉,没有请教你的姓名是?” “不值一提……。”,那学者连连摆手,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姓名。此时身后那么多的学者,其中也有认识他的,若是他说谎,自然会被人揭破。可如果说实话,他有害怕雷恩的报复,不如索性就不说了。 “很好,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先生,你熟读帝国法典吗?” “是的,我很熟悉帝国法典。” 雷恩笑了笑,“我想请教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学者先生,冲击黄金贵族是什么罪名,会判怎样的刑罚?” 第二五三章 帝国法典可以说是每一个立志成为圣者的人都必须学习的基础,就像绝大多数贵族从小就被勒令熟读帝国法典一样,学者也需要熟悉这个东西。贵族熟读法典的目的不是为了维护法典和法律的公平和公正,而是要学会合理的利用法典为所欲为。学者学习法典,目的也不是什么公平和公正,他们的目的是避开所有的雷区。 学者,学者,说白了就是学习知识的人。他们没有特权作为武器,没有利剑作为武器,但是有口舌。光有口舌还不行,要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们可以嘲笑贵族放荡的生活,可以抨击施政的荒谬,可以指着鼻子骂皇室的重重陋习。这些就是他们的武器,他们很合理的避开了法典上的雷区,让他们的“武器”得以施展却不会受到特权的碾压。 但是现在,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学者,他玩脱了。 或者说这群学者玩脱了,但是他成了背黑锅的典型。 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学者脑门顿时长出了一层白毛汗,他眼睛四处乱飘,滴溜溜的乱转,支支吾吾的不敢说下去。他心里是非常惊恐的,可以说是惧怕,他想跑,又不敢跑。他想跪下来认错,可身后那么多的学者、学士都在看着,他要是跪下来,他的未来就彻底玩完了。学者这个圈子不会容纳这种主动跪贵族的软骨头,他们要的是风骨,是挺直了脊梁指着贵族鼻子咒骂的勇士,而不是懦夫。 雷恩抿了抿嘴,嘴唇被压的很薄,挤压之下有些发白,他嘴角一翘,笑说道:“既然这位先生没有记起来,我可以告诉你。冲击黄金贵族等同于冲击皇室,性质属于谋逆,可以当场格杀。如果实施犯罪行为的罪犯是贵族,应交给枢密院和长老院审判,如果罪犯是平民……”,雷恩笑眯眯的拎着文明棍,压在了他的肩膀上,“你这颗脑袋就不属于你了。” 他用文明杖的仗尖捣了捣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学者的脸蛋,捣的他脑袋向后甩了两下,身形也向后踉跄了一步,“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学者脸色极为难看的点了点头,他脸色难看不是因为自己所受到的羞辱,而是雷恩说的话。冲击黄金贵族是谋逆大罪,是要斩首的! 雷恩就像一个出色的老师看着自己调皮的学生理解了知识那样,露出了欣慰的目光,他嘴唇一动,“杀了他!” 在他收回文明杖的那一瞬间,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学者脸上的惊愕和惧意凝固的刹那,布莱尔刚刚挥起长剑的那一刻――雷恩身后两名身着灰色制服的奥尔特伦堡战士,如闪电一般出现在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学者的身后。他们两人一左一右,双腿一前一后的半蹲着弓步,分别用左手和右手反抓着一柄一尺长的短剑,剑身在阳光西安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一滴滴鲜血顺着剑尖滴落。 滴答,整个街道上仿佛在这一秒彻底的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和声音,耳边只有那轻微的,此时却犹如惊雷的滴答声。黑白色的世界里,那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学者所穿着的学者袍字上突然出现了一个X形的切口,触目惊心的鲜血缓缓的从伤口中溢出来,这鲜血湿润了伤口,消除了高速切割后还紧紧咬合在一起的血肉,瞬间鲜血如喷泉一样喷涌出来! 整个世界,只剩下红色……以及白色。 雷恩右手捏住礼帽的帽檐向下拉了拉,退了两步,可猩红的鲜血依旧溅射到了他的身上。那星星点点的红斑,就像是生命最后一个绽放的瞬间,凄美的如同最伟大的艺术家泼墨形成的惊世绝作。 鸦雀无声的街道上,这位一直没有说出自己名字的学者,双眼失神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缓慢的抬手想要想要拿住喷涌的伤口,可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他面对着冷恩,倒在了地上。鲜血很快从他身体和地面之间的距离里钻出来,浸湿了地面,形成了一块血泊。 那些张牙舞爪高喊着要审判罗西的学者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雷恩低头扫了一眼自己今天特意穿的纯白色的衣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一身衣服花了差不多二十个金币,是帝都很有名的裁缝纯手工缝制的。这才是第一次穿,就要报废,他多少有点遗憾。 皮鞋上也有几个血滴,皮鞋擦了鞋油,血液染不上,不幸中的万幸。 他一脚踩着到死都没有透露自己姓名的学者的脑袋,轻声说了一句,“我的鞋脏了。” 一个油头粉面微胖的男人立刻挤了进来,他跪在地上,左手抓住右手手腕处略显宽松的袖口,绷紧了袖子,用他那价值好几个金币衣服的袖子,仔细的擦拭着雷恩白色皮鞋上的血珠。末了,他还捧起雷恩的鞋子,呵了一口气,用力擦了擦,才满意的将雷恩的脚放回了地上。他爬了起来,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模样,弯着腰,低着头,佝偻着身子,“大人,您瞧,现在它干净了。” 雷恩的笑容顿时如三月春风一般和煦,他望着那男人,“麻烦你了,尼采。” “不麻烦,不麻烦!”,尼采的脑袋甩的就像被激烈撞击的女人的胸部,快速有节奏的摇晃着,真难为了他粗短的脖子。他一脸谄笑,毫不以自己的行为为耻,反而得意洋洋,“能为大人效力,是我毕生的荣幸。” 被放养到池塘这么多年,尼采早就看明白了,一个男人,在这个世界上可以没有金钱,可以没有健康,甚至是可以没有生命。但唯独的,不能没有权力。 拥有权力的人,就像高高在上的神明,权力者的喜怒哀乐,或是雷霆,或是雨露,无数人都要为之悸动。如果没有权力,那就是尘埃,是灰尘,被强者的行为操纵,被命运左右,连自己的尊严都不属于自己。他曾经也不是没有骄傲过,一身傲骨换来遍体鳞伤。 现在,他愿意跪下,做出最卑微,最令人不耻的事情,也要爬到权力的巅峰。 他不是想要证明什么,只是要告诉所有曾经伤害过他,看不起他的人,他也能有站起来的一天。 面对雷恩的笑容,尼采激动的浑身都要发抖。作为档案部的老人,他太清楚这几天里档案部所发生的一切,这个部门,要崛起了!而且他更清楚雷恩要做什么,他所做的事情,必然将被记入奥兰多的历史档案中,成为许多年后每一名政客都必须学习的案例。而他尼采,只要抓住时机,或许也能一跃而起,成为人人羡慕嫉妒也畏惧害怕的大人物。 为此,牺牲一点尊严,又有什么好惋惜的? 雷恩手指动了动,尼采立刻站在了一旁,低眉顺眼的模样可气可恨。 但是更让人憎恨的,却是雷恩。 他居然当着那么多学者的面,杀死了一名学者? 这简直就是对知识的挑衅,对真理的亵渎!学者们怒到了极点,但又被地上那具开始变冷的尸体从失去理智的边缘拽回来。 眼前的这位,可是黄金贵族,而地上的这位,已经为他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望着密密麻麻站着的学者,雷恩不屑的冷笑了一声,他眼角的余光还盯着这群人,就毫无风度的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愚蠢!”,顿了顿,“滚!” 他抖了抖肩膀,在尼采的搀扶下进了马车,那一群气势汹汹的学者,居然连一个屁都不敢放。 雷恩不是他们所熟悉的那些贵族,不是那些见势不妙掉头就跑,胆小如鼠的贵族,也不是那些只会让仆人揍他们一顿就算了的贵族。现在人们才想起来,他就是一个屠夫,一个刽子手,一个满手血腥的恶魔! 望着雷恩的马车慢慢的移动,停在不远处,跑个几步就能跑到的老图书馆前,这些人依旧连一个字都不敢吐出口。 雷恩的暴虐,完全震慑住了这群文化人,震慑住了这群自以为是真理的代言人。 良久,看着雷恩进了老图书馆之后,才有人出声,“我们就这么放他走了?” 这句话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劫后余生的轻松,有不甘心的质问,还有推脱责任的避让。 立刻就有人唱起了反调,“不让他走,难道你也想试一试?” “这个刽子手迟早会遭报应的!” “对,迟早会!” “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一步,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叫我……” 有一个人先走,这群正义的捍卫者,英勇的不屈的斗士立刻鸟兽散尽,只留下几个人面露不安与尴尬的站在一起。 “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几人你望我,我望你,最后悻悻的从不同的地方离开了这条街道。 这条金环区最冷清的街道,又恢复了平静,就像千百年前神圣帝国时期还存在时的那样,没有人在这里多停留哪怕一分钟的时间,除了地上的那个家伙。 一进入老图书馆,伯特利就微笑着来迎接雷恩,他心里很清楚,他现在只是一个吉祥物。虽然当了很多年的部长,可他毕竟没有管过这里的事情,不管是以前的那些人,还是后来雷恩招进来的那些人,都不属于他。他们,都是雷恩的人,所以他把自己的位置摆放的很正,至于他有没有其他的心思,至少从他的脸上和眼神里看不出来。 “我就知道,这些小事难不住你。”,在私人的场合下,伯特利会用敬语来称呼雷恩,虽然两人的爵位相同,但一个是世袭的,一个是减等继承的,一个是黄金贵族,一个不过是贵族圈子里不起眼的边缘人。但是在工作的地方,他只用了你这样平等的称呼,他毕竟是部长,如果他在这里用了您这个敬语,反而不如不搅合到这些事情里,开开心心的做一个花匠不是更好么? 雷恩的微笑一如既往的标准,微笑是最犀利的武器,能让人放下戒备,能让人在感官上产生迟疑,也能欺骗自己。 他摘下礼帽丢给了布莱尔,双手的拇指顶起上衣的中缝,“瞧,我也不是没有损失,至少这套衣服完蛋了。”,他突然哈哈笑了起来,走近伯特利和他拥抱了一下,“开个玩笑,部长大人,你不需要出来迎接我,这让我可有些不安了。” 伯特利愣了一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分开之后一起向里走,在他们的身边,围绕着数十名职员,这些职员的脸上,都带着骄傲的神色。是的,短短几天时间,他们就享受到了权力带来的妙处,享受到了被人尊敬的快感。而这一切,都是这位一身白色却染了血的雷恩伯爵所带来的。他们为雷恩骄傲,为自己自豪。 “科林现在情绪怎么样?”,雷恩直接进入了工作状态,他总是把私事与公事分的很清楚,这也是上辈子带来的习惯。“他愿意成为污点证人了吗?” 污点证人在另外一个世界或许人人皆知,但是在这个世界,还是雷恩首创的词汇。他希望科林能变成一只疯狗,按照他的要求到处咬人。打击面越广,帕尔斯女皇也就越心慌,同时也会更加坚定她要把这些肮脏的贵族再清洗一遍的决心。 伯特利也很清楚,当下重中之重,就是科林,他不敢大意,连连点头,“这两天他已经相当的配合了,特别是我承诺他,如果他按照我们的要求做,我们可以保证他的平安之后,他现在比一只狗都更听话。” 雷恩打了一个响指,“非常好,那么其他人呢?” 伯特利略微犹豫了一下,“除了两个人之外,其他人都十分的配合。” 雷恩步子一顿,整个大厅中一同移动的几十人都纷纷停了下来,目光都集中在雷恩的身上,“把他们分别送进一号和二号审讯室,我会让他们配合的。” 第二五四章 德西人,特别是居住在帝都的德西人有一句俗语,如果想要让别人知道你的地位和身份,那么就告诉他们你住在哪。 这句话很直白,但也有着另外一层意思。如果说帝都是整个奥兰多帝国的核心,那么皇宫就是帝都的核心,是整个帝国的心脏。越靠近帝都,越靠近皇宫,也就越有地位和身份。看看皇宫外住着谁?七家黄金贵族占据了整条街,再往外则是那些大公、公爵以及贵族集团领袖的庄园。每往外一层,地位和身份就下降一层,直至到金环区之外。 离核心越近,也就越“核心”。 在众多部门中,奥兰多帝国国家军队管理部,也就是人们口中的军部,是离皇宫最近的部门之一,而另外一个部门并非一些没有来过帝都的乡下农夫所想象的那样,是财政部、教育部、枢密院之类的部门,而是帝国研究院。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另外一个世界,人们都早早的发现了“技术”,才是推动社会进步的最大助力。 所以帝国研究院也成为了整个奥兰多帝国中最重要的两个部门之一,成为了离皇宫最近的国立机关。 此时,在帝国研究院里,一群人正在围绕着一本“炼金手册”激烈的讨论着。这些人中有历史学家、古代遗迹研究者、文字文化学者、支配者、解密专家、封号炼金术士,一名圣者……,以及许许多多各行各业的人。他们彼此为了自己的观点争吵不休,他们动用了几乎自己所能掌握的所有知识,来证明自己观点的正确性。 “看看这个文字!”,唯一的一名圣者手指点在了一个正方体的文字上,“从文字的变迁和进化过程,我们了解到最初的远古祖先们通过绘画这种方式来记录一些简单的事情,比如说一个圆圈和几个点,代表着太阳、半个圆圈加一点,代表着月亮,还有如同火苗的火以及如同波浪一样的水,都是通过绘画的方式来体现出具体含义的。” 这名圣者一头银发白色的头发,看上去好像只有七八十岁,其实他已经一百出头了。圣者是学者、学士、大学士所期冀的最终目标,某一个领域当之无愧的最权威,圣者的一句话,可以改变一个领域的现状,可以推倒某些“真理”,因为圣者本身就代表着至高真理,被人们成为“真理”的具现化。 此时这位一头银发的圣者嘴角的唾沫星子以及稍显狼狈的学者袍让他看上去没有丝毫圣者的风度,面对吵闹的环境,他用力拍打着墙壁,以及墙壁上贴着的方块体的符号。 “混蛋,你们应该学会尊重真理,就算你们不尊重真理,也应该尊重我的年纪!”,他咆哮着又用力拍打着墙壁,终于让吵闹的人们纷纷暂时放弃了争吵,一致的看向他。这些人的目光没有那些学者、学士们面对圣者时几乎如同看见神明时崇拜和盲从的眼神,他们的领域和这位圣者的领域不太一样,所以没有必要把他当回事。 这或许就是有文化的人特有的“风骨”?谁知道呢!总之圣者说的没有错,不尊重他的真理,那就尊重他的年纪。 发现自己的话起到了效果,圣者终于吁了一口气,他用力戳着贴在墙壁上的那个方块符号,非常认真的说道:“我翻过了炼金笔记上所有的内容,闭嘴贱货……,我发现所有的符文或是文字或是符号,几乎完全摒弃了‘圆’这个概念,更多的是‘角’以及‘线’。我大胆的提出一个假设,有没有这种可能,在这种文字中,矩形在某些时候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圆’。” 他的话逐渐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毕竟在这里的诸位都是各个领域当之无愧的大师,他们比起那些容易冲动和注意力不够集中的年轻人,更加懂得利用岁月带给他们的阅历和累积,去更深层次的思考。圣者说的非常有道理,如果以方块为基准,那么圆为什么就不能是一个矩形呢?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研究方向,人们来了兴趣,整个房间里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圣者微微颔首,很好,这群混账终于懂得了如何去尊重真理和知识,他提出了一个疑问,“如果说这个最简单的文字外面的一圈代表了圆……”,他拿出沾饱了颜料的笔在那个方块文字旁画了一个圈,“那么这一条横我将它放在中间……”,他又在圆圈里画了短短的一横,接着看向所有人,“你们瞧,这像是什么?” 很多人都若有所思,圣者笑了起来,他是文字方面的圣者,在文字方面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他笑问道:“这像不像太阳?” 支配者第一个站出来提出了异议,“我认为它也许是某种符文的变种,当然我并非是质疑你的判断,我对你提出的‘方正可以是圆’的观点非常的感兴趣,但是我并不认为这是太阳。圆在符文中代表着连接、循环以及行动,而横线则代表了停止和切断。这两种符文联系在一起,我觉得这可能是一个控制性回路符文。” 这位支配者穿着深蓝色的斗篷,斗篷上布满了亮银色的星辰,支配者是法师的终点。在远古时期,每一个支配者都拥有着等同于神明的地位和力量,但是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变化,支配者最终也被打落凡尘。他们无法牵引星辰,无法毁天灭地,但不可否认的是,在神秘以及符文这些知识和理解上,他们依然拥有着权威性。 帝国仅剩两位支配者,一位已经将半个身子搁在了棺材里,随时都有断气的可能,而这一位,或许还能撑个几年。 他的话立刻得到了炼金术士们的相应,毕竟炼金术士是从魔法师中脱离出来的职业,两者都有着相同的基础。比起文字的解释,他们更相信“炼金手册”上那种方块体是符文而不是文字。 圣者立刻反驳道:“你如何解释这个文字总是出现在最后几页的页眉?” “请注意,这是符文,不是文字!”,支配者强调了一句来确定自己的立场,“至于你的说法,我更认为这是控制性回路符文的体现,毕竟人们总喜欢把控制系统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你打算用胡闹一般的解释来混淆文字和符文的区别吗?!”,圣者涨红了脸,咆哮了起来。 支配者冷笑着说道:“我觉得你才是!” 随着两位最顶级的大佬再次争吵,整个房间里又热闹起来,就像繁华的集市,你永远别想听明白第三个人在说什么。 一本小小的炼金手札,引起了整个帝国的关注,这种前所未见却有着某种规律的符号充满了未知的魅力,让所有人都为之痴迷。他们想要破解这种符号,不管是基于怎样的目的。 在这众多学阀的眼中,并不如何出色,但从一开始就加入了这场研究的“年轻”神秘学研究者尼雅,有着不同的看法。 “我好像在哪见过这些文字。”,她轻声的,有些怯懦的说了一句。毕竟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拥有着比她更高的地位和学识,她只能算得上是一个学生。不过现在,这位学生也要发出自己的声音了。 禁声,如掀起的涟漪,让整个房间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尼雅的身上,他们还保持这前一刻的表情,就像被人按了暂停键一样。 尼雅咽了一口唾沫,她鼓起勇气,用着并不如何响亮的声音,再次说道:“我好像见过这些文字……”,说着,一股胆气从身体里升腾起来,她胆子莫名的大了起来,再次用肯定坚决的声音,大声说道:“我见过这些文字,我发誓!” 圣者立刻激动起来,他走到尼雅身边拉着她的手,唾沫星子乱飞,“你确定吗年轻的学士,你要清楚你的话可能会误导我们走向一个错误的方向,但也有可能指引我们找到正确的道路。” “我确认!”,尼雅坚定的点了点头,圣者笑着瞥了一眼支配者,老东西……。 “好吧,孩子,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些文字。”,圣者的声音很响亮,一点也不像他这个年纪的老人,或许这种浑厚的声音和肺活量,是激辩一辈子留给他晚年唯一的隗宝,“不用着急,仔细的回忆一下。” “我……”,尼雅双手食指抵着发际线,拇指按在太阳穴上,有些焦急,有些慌张,压力实在太大了。她来回走了几步,眼睛突然一亮,“我想起来了,我在研究父神的时候,参考过一些上古遗留下的圣物,里面有这些文字。” 教会? 圣者环顾一周,疑惑的问道:“我们没有邀请哪怕任何一位枢机主教来吗?主教也可以?!”,没有人回答他,他突然一跺脚,“混账,你们还在等什么,快去找个枢机主教来,要那种能做主的!” 第二五五章 每件事情永远都不能当做孤立事件来看待,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当一件事发生并且产生结果的时候,会对其他事情,会对周围乃至于整个世界造成如何的影响。这也就是所谓的骨牌现象,也可以称之为蝴蝶效应。 一本穿越者遗留下来的笔记本,里面记载了这位穿越者害怕忘记的知识以及一点日记,却恰好被一名新的房主发现,并且送到了炼金公会希望换到一点金钱。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换钱,但是这本手札里的东西却引起了炼金术士们的兴趣,他们为此雇佣了从东南回家的神秘学学者尼雅,而尼雅对这些神奇文字的痴迷,让她把这个“小事情”告诉了她的导师。 接着,整个帝国研究院都加入了研究和讨论中,不断引进的学阀都加入其中,直至尼雅回想起自己见过这些文字。 在那位穿越者用汉字来记录这些知识和写日记的时候,他绝对不会想到,自己的一个小小的举动,会引发学识界的巨大地震,并且还牵连到了教会身上。 在没有尘埃落定之前,这件事就像自由落体的某个神奇的小东西,不断将周围的物质吸附过来。我们还不清楚在它的下方还有什么,还有多远才能尘埃落定,但至少在它没有完全落到地面之前,它已经膨胀到了一个令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这位始作俑者的老乡,帝国伯爵雷恩,在离帝国研究院隔了十几条街外的老图书馆里,也正在催化一场由蝴蝶煽动翅膀而引发的风暴。他可能不知道帝国研究院发生了什么,不过就算他知道,可能他也无法阻止。 明亮的房间里有一张桌子,两个椅子,雷恩与“犯人”坐在桌子的两侧,两人彼此的对视着。 他的对面,是一名五十来岁的街区议员,他的名字很普通,伯格,烂大街的名字。但是和烂大街不同的是,伯格先生在银环区有着很高的知名度和地位。他的祖上曾经是贵族,小贵族,所以到了他这一代再也无法继承末代贵族的爵位,成为了普通但也不普通的普通人。贵族时期累积下来的财富和人脉,在他成为公民期间赋予了他相当的社会地位,成为了街区的议员。 如果要问政治最亲密的伙伴是谁,那么答案有两个――金钱,以及欲望。 如果再说的浅显粗鲁以及通俗一点,两个答案可以合并成一个――利益。 无论是拥有政治影响力想要转化为财富和个人享受,亦或是通过金钱和欲望来贿赂拥有权力的人从而得到影响力,本质上都没有任何的区别,那就是交易。 伯格先生有着众多的交易对象,末代贵族不算少,失去了爵位的“精英阶级”也很多,社会永远比想象的要更加复杂,也更加的精密。那些即将失去爵位的贵族会和如同伯格这样的人有非常亲密的接触,而伯格这样的人,也和很多贵族私底下有所联系。这些人组成了一张巨大的网络,将整个精英阶级一网打尽,并且将触角深入贵族阶级当中。 所以伯格先生面对已经改名为国家安全部的部门审查时,可以表现的漫不经心,因为他很清楚,那些伙伴们会急着把他捞出去。 即使是面对雷恩,他依旧保持了自己的沉默,他有这个底气。 两人在房间里枯坐了大约有三十多分钟,彼此之间没有交流过一句话,脸上没有波动过一次表情的变化,就连眼神里的态度,也没有变幻过。 “你可能在想,你的朋友们很快就会找到我,然后给出我不能拒绝的好处,让我把你放出去。”,雷恩率先开口,他觉得沉默的时间和劲头已经到位了。三十多分钟的沉默足以让伯格强硬的态度软化下来,但同时也不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这是一个很难掌握的度,如果不是已经记不清多少次的“学习时间”让他得到了深刻的记忆和教训,他或许也无法掌握这门谈话的艺术。 伯格眼神略微闪烁了一下,他秃顶,头皮上油亮油亮的,肥胖让他的脸颊略微有些下垂,眼袋很大,有不少鱼尾纹。 “我知道,你喜欢听我说这个,不如我们换一个话题。”,雷恩的跳跃性思维让伯格有些跟不上,他不太明白雷恩到底在玩什么花样,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被坚定所取代。“我说一个小故事,或许你不喜欢听,但你又不得不听。” “约翰是一名捐客,他最拿手的就是拿钱办事,是一位助人为乐的好家伙。他的朋友很多,人脉很广,而且在他的雇主中,有很多大人物。这些大人物们总会有一些不堪入目的小隐私需要有人为他们处理。***走私、违禁,越是有本事的人,越是喜欢挑战规则。”,雷恩的故事没有什么大道理,说的东西也不是云里雾里的玩意,约翰的故事就在雷恩的身边,也在伯格的身边,这种人在帝都到处可见。 越是平凡普通,越是能让人有代入感,伯格告诫自己不要听信了雷恩的鬼话,但是他不知不觉的陷入其中。 “如果不出意外,约翰的日子会过的很舒服。有钱,还有一些大能量的朋友,直到有一天,他因为一场意外的争斗重伤了对方被抓捕了。其实事情并不如何严重,他只需要服刑六个月就可以重获自由,但是你知道他遇到了什么吗?”,雷恩适时的抛出了一个问题。 代入感很深的伯格皱眉沉思了一会,“他遇到了什么?”,他并不认为回答一个无关大局的问题会影响到自己,会影响到其他事,所以他的回答并没有任何让他担心的地方。 “有人要杀他!”,雷恩翘起了腿,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咄咄的声音很透彻,很浑厚,给伯格一种有点别扭的感觉,那节奏就像是他的心跳一样,两者的频率逐渐的统一起来。“你可能会在想,一定是他的敌人要杀他,毕竟他帮助了许多人,也意味着他得罪了许多人,我知道你可能要持反对意见,但你的内心也是这么想的。” “其实并不是,想要杀他的反而是他的朋友,那些大人物!”,雷恩别有深意的望着他,伯格似乎无法承受雷恩锐利的目光,扭过脸望向其他地方,“我知道你不信,但是故事总要说完。那些曾经的朋友,和有着能量的大人物为什么想要杀他呢?因为他知道了太多的秘密和丑闻,随便抖漏一些,都会让这些大人物失去了体面,甚至发生一些不可预知的危险。” “你瞧,约翰会被关押六个月,谁都不能保证他在监狱中会受到如何的对待。他帮助了许多有能量的大人物,也就意味着他也得罪了许多有能量的大人物。那些大人物会怎么对待他?他会不会受伤?会不会受到威胁?为了保护自己,他会不会……”,雷恩敲击着桌面的手指猛的缩了回来,握成拳头,用力砸在了桌子上。 桌子猛的一跳,发出了巨大的响声,伯格也剧烈的抖了一下,他感觉在雷恩锤击桌子的那一刻,他的心脏都差点不会跳动了,“他会不会为为了保护自己的小命,说出一些本来不应该存在的秘密呢?用这些秘密,来换取自己的安全?毕竟约翰只是一个捐客,他帮助别人并非是因为友情,只是为了金钱和权力。他能帮助一些人,自然也能出卖一些人,只要筹码足够他动心,比如说死亡的威胁和安全的承诺?” 伯格脸色顿时变了,他眼里藏着抹不去的惊恐,他当然知道雷恩在说什么。作为一名很有名气的街区议员,他和约翰实际上没有区别,他会利用曾经身为贵族留下的人脉,为那些大人物服务,来保证自己的地位和体面。他的确做过一些事情,这些事情会让那些人很难堪,但他绝对不会白痴到把这些事情说出去。 可这并不意味着雷恩会闭嘴,如果他在外面散布谣言呢?说自己为了从这场变故中脱离出去,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一想到这里,伯格下意识的开始擦起了脑袋上的汗水。他此时有些坐立不安,几次想要站起来,可却被雷恩如刀子一样极具侵略性的目光所制止。 火候到了。 雷恩站了起来,伯格无法抑制生理上的反馈,身体靠向后方,本能的想要躲避危险。雷恩走到他的身后,他的眼睛到处乱看,可偏偏不敢回头,心中对身后看不见的人和事充满了忐忑与恐惧,他的汗水流的更多了。 雷恩的手突然间按在了伯格的肩膀上,伯格身体微微颤抖着,雷恩凑到了他的耳边,呼吸的热气甚至能被伯格的头皮所感受到。 “你说,如果你被那些大人物误会了怎么办?毕竟是六个月的刑期,你也应该知道,在监狱中,有无数种办法让人永远的闭嘴。” 伯格的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他低着头,顾不上去擦汗水,汗水顺着他的脑门顺着鼻尖滴落。 片刻后,伯格浑身就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瘫坐在椅子上,“你想我怎么做?” 第二五六章 搞定了一个之后,另外一个就不需要搞定了。 每个人都必须清楚的认识到一件事,那就是必将有人被淘汰出局,否则如何让所有人都保持着竞争与前进的动力? 走出了一号审讯室,雷恩对着门外的看守点了点头,“二号的处理掉,评估一下他和他的家人可能存在的威胁,如果有威胁……”,雷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再次看向守卫,“那就都清理掉。”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向自己的办公室,搞定了这些人之后,可以开始下一步了。他曾经阅读过一些让他感兴趣的历史,其中某段历史中的某些负面人物很值得他此时此刻学习一下。什么样子的案件最能牵动统治者的神经?无非就是谋反案件。雷恩在另外一个世界沉寂了十多年,在穿越到这个时候的那一刻,他的性格就发生了极为颠覆性的变化。 要么不做,做就要做到最后,他已经被按在了起跑线上,那就必须甩掉所有的对手,即使出黑招也在所不惜。 翻动着一个个档案,审视着每一份档案上的每一份评估,最终,他将一份档案抽了出来,丢在桌面上。现在,他需要有一个人主动跳出来,掀开风暴的一角。 望着落地窗外静谧的金环区,雷恩翘着腿,摩挲着中指上的戒指,目光深邃的望着远方。在他目光的尽头,雄伟的皇宫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威严。 今天,是个好天气。 但是对于一些人而言,今天并不是一个好天气。 沉闷的皇家监狱里,波文被关在一间和贵族卧室没有多少区别的房间里,甚至这座监狱本身就如同一个城堡,只是守卫力量稍微森严了一些,只是窗户上的铁条稍微多了一点。 此时的波文已经没有了在贝尔行省时的意气风发和沉稳,他实在太憔悴了,半年多的时间里如同老了十几岁。头发花白,身上的衣服充满了汗渍和褶皱,还散发着淡淡的体味。他坐在桌子边上,整个房间里都没有任何锋利坚硬的东西,就连墙壁上都钉上数层柔软的兽皮,以防止居住在这里的人自杀。 皇家监狱,关押的都是政治犯。这里是某些人的中转站,也是某些人的终点站。有人会离开这里,有人会老死在这里。无数的枯骨和亡灵铸就了皇室的威严。 他要面对什么样的命运,他已经隐隐有了猜测。赎死令,说到底还是皇室拿出来安抚贵族的小玩具,在需要的时候,皇室也能亲手砸碎这玩具。其实说到底,还是他犯下的罪行太过于恶劣,数十万人死于那场大火,无论是谁都压不下来自民间沸腾的愤怒。必须有一个足够重量级的人物为这场灾难负责,并且用生命,来安抚所有愤怒到极致的民意。 有时候现实非常的可笑,贵族们并不是很重视所谓的民意,但有些时候,他们又不得不让步。身为贵族的体面让他们总是避开某些敏感的话题和思想,然后在某个特殊的时候,一头撞上去。 沉重的木本缓缓的被推开,波文连抬头的欲望都没有,“今天吃什么?还是狗屎吗?” 皇家监狱里的伙食其实比狗屎好很多,可是被关在这里的人,即使奉上最美妙的食物,在他们的口中和狗屎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很多政治犯都用狗屎来形容这里的食物,不管是什么,都形同嚼蜡。 皮靴踏击石砖地面清脆的声音让波文有些小小的意外,他这才回过头望向这间房间唯一的出口,顿时一怔。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却还是低下头,把所有的话都化作一声长叹。 “怎么?不欢迎老朋友?”,雷恩走到桌边坐下,他将手中的小礼盒放在了桌子上。礼盒里面的东西已经经过了检查,让原本包装好的盒子看上去有点“匆忙”。 波文挤出一丝苦笑,自嘲的抖了抖肩膀,“我还能说什么?恭喜我自己要完蛋了吗?” 这个话题有点沉重,不过这也是雷恩来此的目的,“我打听过,帕尔斯女皇、枢密院、长老院、议会都认为你不应该继续活下去,他们打算在入冬之后选个不错的日子送你去见光明神。” “感谢你带来的好消息,我真是太惊喜了!”,波文的口气带着讽刺,雷恩说出了他最不想知道的事情,他总不能心平气和的笑脸相迎。不管谁知道自己的死期,都不可能高兴起来。“还有什么好消息,都一起告诉我吧!” “你的家人会被发配到极北冰原,你知道那个地方吗?”,雷恩毫不在意的打开了小礼盒,里面放着一根烟杆,龙血木的杆身,红宝石的烟嘴。还有一盒龙岛烟砖,以及一柄木头质地的小刀。他拿出龙岛烟砖的烟盒,从里面挖出来一小块烟砖碾碎了塞进烟枪里,然后递了过去。同时拿出火镰,抽出火焰,“来,尝一尝。” 波文顿了一下,有点犹豫,有点迟疑,但最终还是没办法拒绝龙岛烟砖特有的味道,或者是想要在死之前,多享受一些,他并不反对雷恩这样的举动。接过烟枪塞进嘴里,对着火光深深的吸了一口。他扬着头,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和回味的表情,烟雾慢慢的从他的嘴巴里,鼻子里冒出来,“好久没有抽到这么纯正的玩意了,你现在的生意做得很大?” 他睁开眼睛望着雷恩,情绪上比之前好了不少,至少能心平气和的交流了。 雷恩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离开奥尔特伦堡之后就再也不用去管那令人头疼的财政赤字,他只需要收割财富就好,“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的家人不用去极北冰原,他们会被发配到西线服役,说不定还有机会通过立功的方式得到机会重新返回贵族的圈子。” 波文眼睛一亮,一把火烧了西流城他并不后悔,他后悔的是因为自己的举动拖累了家人和家族,在这个家族利益至上的年代和社会里,他也摆脱不了这样的固定思维。 “好吧,雷恩子爵,我为我之前的语气向您道歉,您能稍稍透露一下,您打算用什么方法吗?”,波文的语气里透着讨好,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当然如果他知道雷恩已经成为了伯爵,或许这种讨好会更加露骨一点。 雷恩歪了歪脑袋,“我有一个计划,需要一个牺牲者。” “看得出来,我就是那个最适合的人选,是吗?” 雷恩笑着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波文伸出了右手,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波文笑着说道:“成交!” 用一个人的死亡,换来一个微不足道的机会,实在太值得了! 雷恩来的匆忙,去的也匆忙。 除了他和波文,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随着学者的死亡以及国家安全部意料之外的沉默,一些耐不住寂寞,或是受不了此时宁静却充满了压力的气氛的贵族们开始有了动作。打响第一枪的就是帝都的舆论,在舆论这个领域,很显然学者们比贵族们更容易得到人们的认可和接受。 帝都的政治环境和偏远乡下的政治环境不太一样,在贝尔行省,在奥尔特伦堡,想要施展自己的才华,实现自己的理念和政治抱负,首先要有一双可以打破铜墙铁壁的拳头。但是在帝都,政治之间的倾轧在表面上就要文明的多,哪怕桌子下面双方互相捅的对方鲜血淋漓,但是在桌子之上,他们还要保持着贵族的风度和微笑。 学者们首先确定了大的立场,确定了冲击雷恩的马车是不对的行为,但是这些善于玩弄文字游戏的学者们也塞了不少私货。他们认为“冒犯”黄金贵族乘坐的马车与冲击黄金贵族本身的定义是不一样的,至少在大法官做出最终审定之前,那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学者不应该被就地格杀,特别是他已经认识到自己错误,雷恩也没有受到危险的情况下。 舆论这个东西一旦煽动起来,有着莫名骄傲情绪的帝都人便开始讨论这个问题。人们都乐意同情弱者,这种“仇富情绪”被很好的利用了起来,在一轮轮舆论攻势中,雷恩成为了失败者,至少没有人愿意为他说话。即使有人站出来告诉大家雷恩没有做错,也是为了反衬出雷恩的残暴与残忍。 然而,就在舆论汹汹的风口浪尖上,雷恩遇刺了。 这是雷恩第四次遇刺,比起前面的三次遇刺,这次刺杀显然有些毛毛糙糙,不那么专业。 刺杀的地点就在老图书馆外,当雷恩从马车中下来,拿掉了围巾和礼帽并且交给布莱尔的时候,一名看似普通的路人立刻从老图书馆外的台阶下,离雷恩不到十米的地方,冲向了雷恩。这名刺客手里攥着一柄锋利并且上了剧毒的匕首,如果不是雷恩反应快,或许他现在就成了水晶棺里被人瞻仰遗容的倒霉蛋。 刺客失败之后被布莱尔当场格杀,这场失败的刺杀,一下子扭转了雷恩在舆论中的颓势。 第二五七章 “刺客的身份查清楚了吗?”,帕尔斯女皇站在雷恩的面前,她望着躺在病榻上的雷恩,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与怀疑。可惜,心眼对雷恩毫无作用,不然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的被动。刺客的身份当然已经查清楚了,在整个国家的统治者面前,这个国家不存在任何秘密。 刺客是一名学者,至少曾经是一名学者,不管他现在是什么身份,只要有学者这个关键词存在就足够了。人们善于想象,明明可能是一桩抢劫杀人,也极有可能被人幻想成阴谋连连的政治事件。昨天雷恩遇刺,今天刺客的身份就被揭穿并且公之于众,要说这里面没有什么说法显然是不可能的。 帕尔斯女皇甚至在猜测,是不是雷恩自导自演了这一桩刺杀事件。只是她扫了一眼雷恩虚弱的样子,又有点不太敢确定自己的想法。雷恩的表皮被锋利的匕首刺破,剧毒毒素进入了他的体内,如果不是正好有一位枢机主教在帝国研究院做客,可能雷恩就会英年早逝。这种危险的“演戏”不太可能是雷恩自己导演的,除非他连自己的小命也能豁出去。 真是该死,这家伙到底得到了什么能力? 帕尔斯女皇心中暗骂了一声,脸上却笑容满面嘘寒问暖,要是能看穿他的内心这件事解决起来就容易的多。 就和雷恩自己的价值观相近的帕尔斯女皇也认为这个世界上任何行为都会有一个明确的目的,若是她能看穿雷恩,就可以轻松的解决这件刺杀事件所带来的余波和动荡。但很可惜,她不能。 雷恩脸色略显苍白,穿着白色的睡衣让他的起色显得更差。他点了点头,“外面传闻刺客的身份是一名学者。” 帕尔斯女皇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她语气加重了些许,“曾经的学者。”,说着顿了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好吧,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想怎么做?” 雷恩很认真的望着帕尔斯女皇,“你不会认为是我自己安排的这场刺杀吧?我想以你的智慧应该不会向外面愚蠢的人们所思考的那样,当然,这件事情还要细细的查下去。”,雷恩换了一个躺姿,他把枕头垫在了自己的腰后,挪了挪屁股让自己更舒服一些,“两种可能,第一种是某些极端的学者被我的行为激怒了,他们以此来报复我。第二种可能,这背后有人在操纵这一切的发生。” 话没说完,帕尔斯女皇却已经明白了他后面要说没说的话,无非就是有贵族指使这名刺客对他动手。 帕尔斯女皇笑容逐渐收敛,表情变得稍显严肃,“暴雨可以滋润干涸已久的土地,但是雨量太多也会形成洪流,雷恩,你自己把握好深浅,我不想站出来喊停。” 她在警告雷恩,不论这件事是真是假,不管雷恩要做什么,都不能做的太过。皇室和贵族集团对立不假,但是彼此之间又需要互相扶持依靠。没有贵族集团压着,在没有完成中央集权化之前,很容易就出现割据的局面。没有皇室的存在,整个帝国就会分崩离析最终战乱连连。所以不管雷恩要做什么,都必须掌握好一个尺度,不能太过。 雷恩耸了耸肩膀,“我明白,如果你只是跑过来告诉我报仇也要有所顾忌,那么恭喜你,你成功了。” “好吧,我走了,注意休息。”,帕尔斯女皇站了起来,推门而出。雷恩遇刺之后帝都的贵族们身边的护卫数量急剧上涨,十余名封号骑士紧紧护卫着帕尔斯女皇,一同走向门外。一边走,帕尔斯女皇一边压低了声音,“盯好他,不能再出意外。” 她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有所命令,在人们注意不到的墙角,因角度问题而形成的阴影似乎又浓郁了三分。 一行人此时在帕尔斯女皇离开之后立刻涌入了雷恩所在的房间里,他们面色极为严肃,阴沉到让人想要屏住呼吸。 “三件事。”,房门被人关上,雷恩伸出了三根手指,他抿了抿嘴,“找到刺客的家人,我不相信他只有一个人,或者说他没有亲人。不管是家人,朋友还是同学什么的,找到他们,挖出刺客的资料。第二件事,找出指使者,不管是贵族还是学者还是什么人,把他挖出来。第三件事,在舆论上,我们需要稍微引导一下,帮我找一个发言人来。” 他头一歪,望向大门的位置冷笑了一声,白色睡衣之下,一道红光闪过。 雷恩被刺杀的事情掀起了很大的风波,毕竟他的身份与众不同,而且在此之前不就还发生了和学者之间的冲突。很多人都有理由相信,这说不定就是学者的圈子对雷恩实施的报复性行为。但也有一些人坚持阴谋论,他们认为这是因为国家安全部里面被关押的几个人,涉及到了一些危险的事情,让一些人不得不铤而走险。 这些讨论带来了一个好处,就像之前所说的那样,人们乐于同情弱者,现在雷恩遇刺受伤,就是不折不扣的弱者。所以舆论风向转变的很快,至少没有人去讨论雷恩的残暴。或许有,但已经无法形成风波。 不同的政治环境,有不同的游戏规则。若是在贝尔行省那样的地方,雷恩或许会直接下令平推所有对手,无论是政治上的,军事上的还是舆论上的。 这里是帝都,想要窃据高位,首先你得服从游戏贵规则的制约。 两天之后,行刺者所有的信息都被汇总到雷恩的案前,多亏了那位突然造访帝国研究院的枢机主教,否则雷恩也好不了这么快。 望着所有汇总的来文件,雷恩最终在白纸上写下了两个名字,并且用红圈画了出来。他拿起小锤敲了敲桌角的铃铛,尼采第一个冲了进来,其次就是布莱尔。布莱尔很懊恼也很愤怒,他觉得自己丢了大人,居然让人伤害到了雷恩。这几天里他脸色黑的就像烧了二十年的锅底,都能刮下来一层厚厚的黑灰。 不断有人进来,连伯特利都亲自来了。 雷恩遇刺期间整个国家安全部上下所有人,都愤怒的像一个禁欲了十年的雄狮,走起路来都横冲直撞。他们愤怒于有人想要扼杀他们心头刚刚升起的希望,怎么能叫这些人不愤怒?至于奥尔特伦堡来的人,早一个个挥舞着武器,高喊着杀死一切敌人的口号时刻准备着为雷恩冲锋陷阵了,即使雷恩要他们冲向皇宫,他们也会毫不犹豫。 当所有干部和领导者都进来之后,雷恩抓起手中写上了名字的纸丢了出去,咧开的嘴角露出血腥的气息,“立刻抓捕他们。” 上百身着灰色制服,表情格外凶厉的国家安全部特别调查员冲出了老图书馆的大门,一场血腥的风波,就此拉开序幕。 他们如狼似虎的冲进了金环区东南方位的一处庄园里,直接踢开了庄园的大门。庄园内的护卫想要阻止他们,却被他们干净利落的斩成了肉块,庄园的主人被这些家伙从女人的怀中拖了出来,丝毫没有给他贵族应有的待遇。被人用一根绳子拴住了手脚,系在马车后拖行。从庄园门外五十多米的地方开始,拖行残留下的血迹一直延伸到老图书馆的门口。 如果不是有随行的牧师不断施以治愈术,可能这个倒霉蛋在半路就因伤势过重而亡。不过即便如此,到了老图书馆后他也神情萎靡,双腿和背后大片的伤痕和伤疤,让他连自己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多少。所有围观的人纷纷沉默了,每个人的心头都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他们现在已经完全看不清未来到底会走向何方。 在审讯室里,这位叫做盖因的贵族眼里还带着迷茫,他望着雷恩的时候有些畏惧,“我是无辜的。”,他这么为自己申辩,委屈、紧张,还有一丝丝恐惧。 坐在他对面的雷恩点了点头,翘着腿好整以暇的坐着,“我知道。” 盖因愣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雷恩双手在胸前交叉怀抱着,他偏了偏头,“没有什么原因,如果你非要我找一个,可能是因为你认识刺客。” 盖因立刻叫嚷起来,恐惧令他拥有了一些勇气,“认识那个家伙的人不止我一个!” “但是你最好控制。”,雷恩的话一瞬间就让盖因沉默了下来,不错,他的确最好被控制。比起其他贵族的强势或者抱团的贵族集团,盖因只是帝都贵族阶级中的骑墙派,这种人在政治上其实并不讨喜,因为他们永远代表着不确定的因素。所以盖因被雷恩以如此丢人的方式抓进老图书馆,连打招呼和质问的人都没有几个。 他们并不在意盖因会受到怎样的待遇,甚至会因为盖因被抓偷偷的窃喜。 在这一刻,盖因多么希望自己是贵族集团的人,或是保皇派的人。 第二五八章 帝国议会是唯一可以对抗皇室权力的国立机关,没有之一。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帝国议会就是一个战场,在这个战场中奥兰多家族亦或是其他的黄金贵族们,反而是实力弱小的那一方。就算是帕尔斯女皇亲自出现在议会中并且要求通过某项政策、法规,也需要整个议会走完一个投票的流程之后才能确定帕尔斯女皇的要求是不是可以得到满足。 这是一个看不见硝烟的战场,没有人仰马翻的冲撞,没有刀光剑影的杀戮。在这里看不见鲜血四溅的残酷,也看不见残肢断臂四处纷飞的残忍,这里是文明的战场,但其残酷和残忍并不弱于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争。 帝国议会的存在,也是缓解了贵族集团和奥兰多皇室之间拔剑张弩的紧张气氛,把双方推到了文明的擂台上,用投票这种方式作为战争的形式在政治上进行角逐。 奥兰多家族以及黄金贵族们不用过于担心贵族集团突然间铤而走险,掀起战争想要推翻他们的统治。而贵族集团,也能在政治上制约皇室的权力,并且还还以颜色。帝国议会存在本身的价值和意义,已经超过了帝国议会所行使的职责。 整个帝国议会分为了三大阵营: 实力弱小的骑墙派,这类人属于那种谁也不待见的人,这些人大多数都是虚封的贵族。他们只空有贵族的头衔,却没有封地和子民作为基础,连掀桌子的资格都没有。在整个贵族阶级中,这些贵族是最弱小的贵族,那些实封的贵族看不起这些人。他们的价值完全存在于自身的屁股,屁股坐的椅子越好、越高,那么就拥有相对更重的权力和地位。如果不能在某些重要的部门重要的岗位上任职,那他们就会像伯特利那样,成为权力圈子的边缘人。 帝国议会的骑墙派往往都是前一个时期的重臣,比如说奥兰多五世时期的王公大臣,比如说奥兰多六世时期被重用的贵族。他们因一位皇帝而崛起,也会因一会皇帝而势弱。帕尔斯女皇上台之后,立刻就有几名声势显赫的议员成为了边缘人物。他们不甘心自己所遭受到的一切待遇,但是却毫无能力。 这类人最终要么随着年纪的老去被剥夺了议员的头衔,要么就投靠到某一方阵营里成为最底层人物。 其次便是一样弱小的保皇派,帝国议会从来都不会以皇室的意志为基准,议员们最喜欢的就是和皇室唱反调。保皇派在帝国议会中举步维艰,如果不是帝国宪法中赋予了每一任皇位继承者可以提拔一定数量的议员,作为皇室在帝国议会中平衡各方势力的筹码,或许保皇派早就被那些贵族集团的议员们清理出了帝国议会。 而剩下的,也是最强大的一方,就是各个贵族集团形成的小集体。他们在帝国议会中占据了最多的投票席位,想要通过一项法律、法规和政策,就必须得到其中半数人的同意,才能最终通过执行。可以说帝国议会,就是拦在了中央集权道路上最大的一座大山。 奥兰多一世期间是没有帝国议会这种给自己找麻烦的机构,之所以有这个机构并且延续至今,简单点说就是历史遗留问题。 奥兰多二世期间帝国内部爆发了最为混乱的内战,为了快速平定内战以防备西线日益紧张的局势,奥兰多二世许诺那些在内战中帮助了他平定内乱的贵族们,许诺他们可以挑选出代表,与奥兰多皇室和黄金贵族共同治理帝国。 这也是奥兰多二世无奈之下的解决办法,他此举虽然丢掉了一部分权力,但是快速的平定了内乱。同时内乱带来的反思也让奥兰多二世发现,如果放任贵族用武力这种野蛮粗暴的方式来主张自己的利益和政治理念,内战将源源不断的爆发。于是帝国议会就诞生了,最初帝国议会的全称是“奥兰多最高立法机关”,后来更变了几次称呼,最终成为“奥兰多帝国最高决议机关”,简称帝国议会。 帝国议会的诞生对奥兰多帝国内平稳的局势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贵族们开始通过投票这种明显不需要付出太大代价,就能对抗皇室的方式来左右帝国的国策。经过两百多年的演变,帝国议会成为了贵族集团和皇室之间的战场,贵族阶级显然也发现抱团之后完全可以对抗皇室,也由此产生了贵族集团。可以说贵族集团其实就是党派的前身,将贵族阶级和皇室分割成不同的党派,互相牵制。 但时至今日,帝国议会已经是皇室挥之不去的阴影,成为了既得利益者们瓜分蛋糕的盛宴。 或许再经过几十年或者上百年的进化演变,贵族集团会顺从政治体系和实际利益分配的变化成为党派,不过显然雷恩等不了那么久。他现在要做的并非是帕尔斯女皇所想象中的那样,要以清洗和肃清,来增加自己的权柄,稳固自己的地位。 他的目的,就是推动党派的建成和诞生。 他的第一刀,就要砍在骑墙派的头上。 骑墙派在帝国议会中占据了大约十二、三个席位,比起整个帝国议会的总席位这个数字少得可怜,可如果把他们团结在一起,也是一股其他人无法忽视的力量。 雷恩要整合这股力量,并且化为己用。 “盖因子爵,我这里有一份名单……”,雷恩手指关节叩击着桌面,将一份名单推了过去,薄薄的名单上挤在了九个人名,这些人名绝大多数都是骑墙派议员。“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盖因接过名单扫了一眼,脸色变了变。帝国议会议员可不是街区议员,每一位议员都有着非常高的地位,可以说每一个议员都有成为大贵族的潜质,其中一些本身就已经是大贵族了。他沉默了片刻,并不如何担心自己此时此刻的安全,作为一名贵族,他十分清楚行动不过是达成目的的手段。 这种手段可是粗暴残忍的,也可以是某种交易,“我能得到什么?” 雷恩伸出一根手指,“一个帝国议会的席位!” 他开出的价格是盖因无法拒绝的,盖因也知道自己绝对拒绝不了,一旦成为了议员,身份、地位立刻就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看不起他的人,讨厌他憎恨他的人,见到他也必须露出笑脸,向他行礼并且问好。盖因的呼吸稍稍急促了起来,他挪了挪屁股,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他直勾勾的望着雷恩,“这好像还不够。” 人性是贪婪的,这一点无需置疑,哪怕是懵懂无知的婴幼儿,在面对香甜的乳汁时,哪怕已经填饱了肚子,也不会轻易的松开嘴巴。不坚持到把刚刚吃下去的奶水吐出来,他们就不会停下吃奶的行为。 前一刻盖因可能还面对着巨大的危险,现在他却要为自己的利益和雷恩讨价还价。 雷恩反问道:“那么你想要什么?” “最少给我两个席位,我会得罪许多人,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和保障,我情愿什么都不做。”,盖因毫不畏惧的望着雷恩,雷恩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也可以再多给你一票,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在我需要的时候,你手中的两票必须无条件的服从我的要求。”,雷恩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盖因,“否则我会找另外一个愿意配合的人。” 盖因站了起来,笑容满面,这次不算吃亏。如果被马匹拖行一段距离就能换回帝国议会中的两个席位,他愿意被马拖行在整个帝都每一条街道上转一圈。 “成交!” 从盖因被抓捕到雷恩和盖因达成了合作的协议,枢密院只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就派出了人员来到老图书馆,他们的目的是接替雷恩的工作,调查雷恩背刺一事的真相。枢密院管理整个贵族阶级的犯罪行为,这也是贵族阶级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避免奥兰多皇室在贵族问题上拥有太大的权力。 同样的房间里,此时却拥有了不同的气氛。盖因还坐在那张椅子上,他耸拉着脑袋,看上去似乎很颓废。在他的对面,坐着三名由枢密院委派来负责调查雷恩被刺案的调查员。 坐在中间的那一位最先开口,他仔细的审视着盖因身上每一寸地方,良久才开口问道:“盖因子爵,在我们来到这里之前的时间里,你是否受到了国家安全部不人道的逼供和报复性伤害?”,这人说着看了一眼站在墙角的雷恩,眼里透着警告的色彩。 盖因点了点头,抬起头,左眼乌青,嘴角破了两道口子,干枯的血迹在氧化的作用下呈现一种暗红色,“他们殴打我,并且企图栽赃。” 为首的调查员点了点头,“我也看见了你身上的伤,很抱歉我们来的晚了一些。”,说着他看向雷恩,眼神格外的锐利,“雷恩伯爵阁下,请问是谁赋予您未经枢密院同意,就擅自对贵族用刑的权力?在最近两次帝国议会上,我并没有听说过任何关于国家安全部职能范围和权限的申请。” 雷恩不在意的笑着,“这是皇室赋予我的权力,也是神圣血脉和盟约赋予我的权力。”,他挑衅的望着三名调查员,“我只是在审讯一名涉嫌刺杀本人,极有可能就是主使者的罪犯。身为黄金贵族,我有权力对任何可能威胁到黄金贵族安全的人,施以任何手段,这是帝国法典赋予我的权力。” 三名调查员显然也没有考虑过几句话就让雷恩服软,他们低声商量了片刻之后,给出了一个新的要求,“我们尊重您的权力,也尊重帝国法典。您在审讯盖因子爵的过程中,我们会全程监督,您不能再对盖因子爵有任何身体上的伤害,您必须按照帝国法典上的条例,给予盖因子爵应有的体面和权利。” “随你们的便!”,雷恩活动了一下肩膀,走到门口,就在他快要离开这间房间的时候停了下来,侧过身回头望着那三名调查员,“请相信我,很快就会有答案。” 接下来没有任何直接的审讯,雷恩离开后来了两名身穿灰色制服的特别调查员,他们面无表情,就像没有情感的机器,不断将一些问题点过来倒过去的反复提起。整个过程极为枯燥和漫长,可他们脸上却看不见一丝疲惫。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已经到了深夜,来自枢密院的调查员揉了揉脸,站了起来,“好了先生们,今天到此为止。” 可那两名安全部的特别调查员却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依旧如机械一样不断的提问。早已疲惫不堪的盖因不是因打瞌睡而失去平衡,不是歪到在椅子上。到了这个时候,他两只眼睛几乎都要睁不开了,面对不断重复提起的问题,也变得麻木起来。 就在盖因子爵陷入睡眠的那一瞬间,一杯冷水浇到了他的头上。他打了一个寒颤,立刻抬起头望着房间里的几人,眼看着眼皮又开始不断耷拉,眼神也变得黯淡无光,不一会又陷入了睡眠中。 面对安全部的人如此特殊的审讯方式,枢密院的调查员也不好说什么。他们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动作,连攻击性的语言都没有,只是不断提一些问过了无数次的问题,并且阻止盖因入睡。这三名调查员已经醒悟过来,这种审讯方式比严刑逼供更加的残酷。别说盖因受不了,他们三个作为监督审讯的旁观者都已经受不了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盖因有时候会清醒一段时间,但更多的时间都在和睡眠对抗。 天色渐渐放亮,三名调查员中的两名已经陷入了沉睡,还有一名刚刚睡醒,他无精打采的看着这枯燥的审讯方式,在他心里,他甚至有一种让盖因主动认罪的冲动。 这种审讯方式,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就在他的耐性已经耗光之际,负责审讯的两名特别调查员中的一个,突然间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声问道:“刚才的问题为什么和之前你回答的不一样?你在隐瞒什么?!” 第二五九章 人对疼痛的忍耐能力会随着不断受到疼痛的刺激而提升,这要归功于人体神秘的机能。很多铁匠学徒在最初时连站在火炉边都做不到,但是每个学徒学艺成功之后,在火炉边一站就是一天。 有些东西的忍耐能力可以提高,但是有些却不可以。 睡眠是维持所有生物生命所必须的,是无法被取代,从来没有听说谁谁谁可以不要睡觉,如果有,那么你可以大声的,理直气壮的说他是骗子。一个人三四天不睡觉暴毙或者说猝死的几率会上升到一个非常高的地步,说不准什么时候一抽抽就过去了。 盖因没有受过专业的培训,也不是什么坚定的理想者和战士,他就是一个贵族。贵族是什么人?想吃的时候就吃,想喝的时候就喝,想……想什么的时候就做什么。一整天加一个通宵,或许无法击溃他的心理防线,当然实际上也没有必要。但只要让他头脑混乱即可,人在意识混沌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如同神经反射一样,说出一下自己也意想不到的东西。 一个错误,足以击溃他。 当然,这些都是为了让这场审讯变得更加真实所设计好的一切,来自枢密院的调查员自己脑子都有些不太清楚了,被雷恩的手下突然间的暴起吓出了一声冷汗。冷汗一出,他立刻清醒了过来,怎么说也休息过一会,立刻也发现了问题。 这就像一个化名的人,在他清醒的时候无论你怎么叫他的真名,他都会下意识的去回避这个问题。但是当他思维都混乱了,也许一个小小的不经意的声音,就能让他答应下来。 戏演足了,剩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理所当然。 当枢密院拿到调查员的反馈时,帕尔斯女皇也拿到了具体的过程。她不断审视着这份书面性的报告,心头始终有一丝疑惑――太顺利了。顺利的就像理所当然的一件事,可越是顺利,她也越疑惑。每个成功的政治家,都会有着多疑的性格。可以把这种性格美化成慎重,但美化终究只是美化,帕尔斯一直在怀疑雷恩是不是在预谋什么。 不过,现在她还分析不出来。 她随手把这份报告丢到了桌子上,闭着眼睛再次将整件事捋了一遍。 雷恩回到了帝都之后老老实实在老图书馆混日子,然后有一天他突发奇想的想要打掉一面墙壁,做一面巨大的落地水晶窗,并且也实施了。然后一些学士就吵着闹着认为雷恩的行为是对历史,对文化的一种亵渎,从而引发了雷恩的愤怒,也让他找到了机会。在这期间,帕尔斯自己也扮演了一个不那么光彩的角色,现在她事后再仔细回忆回忆,她被利用了。 这种利用是心甘情愿的那种,这些仗着自己拥有着很高社会地位的学士、大学士们总是不断的找皇室麻烦。哪怕她什么都不做,他们也有理由和借口抨击她的怠政和无为。所以早就看这些人不顺眼的帕尔斯女皇或许只是为了出一口气,答应了雷恩的要求,去整治一下这些不那么顺从的学者们。 然而雷恩随便一挖,就找到了一些令她十分惊惧的东西,或许她早就有了猜测,在这些学者的背后,是一个个贵族在支持他们。贵族们的目的其实帕尔斯自己也很清楚,那就是抹黑皇室。就像皇室一直一来想要收拢权力,不断清洗贵族一样,贵族总是要反击的,不可能坐以待毙。 上任后还没有发作的帕尔斯决定利用雷恩,刮起一道政治风暴,让那些小瞧了她性别的人看一看,别以为男皇帝能做到的东西她做不到。对,是利用雷恩,是她在利用雷恩而不是雷恩利用她。 紧接着雷恩被刺杀,通过刺客找到了中间人,一名贵族阶级的边缘人盖因。盖因在经过审讯之后露出了马脚,不得不认罪并且咬出了一连串的密谋者。 太顺利了! 即使又思考了一边,帕尔斯女皇也觉得这件事就像早已约定好的一样,大家按部就班的推动事情前行,然后得出一个必然的结果。 她揉了揉太阳穴,拇指按压所带来的略微有些疼痛的指压缓解了她的头疼,她瞥了一眼桌子上的文件,最终还是取出了自己的信笺和印信,盖了上去并且亲自签名。 “拿下去交给雷恩,我同意给他临时特权。”,文件被转交到别人手中的那一刻,帕尔斯女皇端坐在御座之上,气势收敛起来,静静的就像一个普通的人女,或是一个隐藏在灌木丛中,等待着猎物的狮子。 这次事情闹得不小,而且对象都是贵族,以枢密院的尿性肯定不会同意雷恩大肆的抓捕贵族,审讯贵族。所以帕尔斯女皇的特令就是必备的东西,有了这个东西,雷恩可以无视枢密院的阻拦,可以完全任由自己的想法行事。 文件很快被一层层的传递到雷恩的手中,翻开这份没有多久之前帕尔斯女皇刚刚合上,还带着墨水香味以及熏香的文件,看着清晰的签名以及一应手续,雷恩微微点头,将文件丢在桌子上。 在他面前,站着十二名身着灰色制服的特别调查员,这些灰色的衣服和现在贵族亦或是平民的着装风格有着极大的不同。服帖的衣服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装饰,口袋也都是真的,而且还很大。每件衣服都最大限度的满足一个人正常或者不正常的肢体活动范围需求,同时也有着一定的保护能力,衬里有一些金属细网保护着人体的要害。 这十二名特别调查员分别属于十二个不同的小队的队长,国家安全部挂牌之后雷恩立刻推倒了原来的部门,重新组建了十二支队伍,按照轻重缓急去对应处理不同的突发情况。除此之外,还有一支后勤队伍,负责日常的文案工作。 雷恩双手按在桌子上,缓缓起身,他身体略微前倾,眼中有流光闪烁,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按照名单,立刻抓捕。任何阻扰抓捕的,以同案犯定罪。任何协助罪犯逃脱的,也依此定罪,去吧!”,他手指关节叩击着桌面,急促的咚、咚、咚三声就像是战场上的战鼓。这十二名对战啪的一声双腿并拢在一起,高邦的靴子狠狠的一撞,发出整齐如一的声音。 望着他们鱼贯而出之后,雷恩看向门边的尼采,“帮我联络工联党党魁萨尔科莫男爵,他已经来到了帝都,在总商会。我邀请他在今天中午和我共进午餐,立刻去办!” 萨尔科莫在雷恩的示意下坑了贝尔行省所有贵族一把,连商会里那些和他不那么同心同德的都被他送进了地狱。在贝尔行省动荡这件事上,获利最大的其实就是萨尔科莫,他一跃成为了贵族,还获得了女皇的特赦令,保留了工商党以及自己党魁的职务。在雷恩的要求下,萨尔科莫没有直接来帝都,而是在各地建立工商党的分布,将大批豪商笼络在工商党之下。 如果单纯以实力来排列帝国内部的组织势力,工商党绝对能进入前三。只是现在很多人还没有注意到他,或者说皇室和贵族集团,从来没有正眼的瞧过商人和商会。在他们眼里,这群被一个乡下农夫男爵所领导的党派,只是一个松散的“商会”,冠以一个好听统一的名字而已。 其实历史就是这样,记载着历史的书籍在没有翻页之前,很多人都会忽略那些看似不起眼的东西,直到翻页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或许已经落在了时代的后面。 一上午,整个帝都鸡飞狗跳,九名贵族被抓捕,其中还有七人拥有着帝国议会议员的身份。当然啦,这些人无论在贵族阶级还是在帝国议会中,都属于边缘人士,没有多少话语权,也没有多少势力。他们被抓捕的确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只不过这些人把精力放在了另外一件事上,他们始终认为这是帕尔斯女皇登基之后,想要掀起政治风暴的前奏。 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件事实际上是雷恩想要推动政治体系进化的号角! “雷恩伯爵……”,萨尔科莫比在贝尔行省的时候要黑了不少,他刚从西线回来。作为第一个站起来,在政治上得到了一定力量的商人,萨尔科莫在商人这个团体中有着极高的声望和地位。商人拥有的财富并不弱于贵族,但是他们却没有贵族拥有的权力,而这一份权力则是他们日思夜想的东西。 现在有人先迈出了那一步,就足以让他们感觉到振奋。很多人都愿意加入这个工商党,特别是萨尔科莫为他们描述出了一个非常有前景的未来,这就足以让很多人跟随他的脚步,成为他的追随者。 时隔数月之后再次见到雷恩,萨尔科莫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立刻欠身行礼,表现的一如既往那样恭谦。面对这个比自己孙女大不了几岁,还没有成年的年轻贵族,萨尔科莫唯一的感觉就是自己已经老了。 第二六〇章 很多人不相信奇迹,认为奇迹不过是某种需求之下刻意被人工营造出来的假象,不是真实存在的。但只有那些真正接触到奇迹的人,才会明白奇迹的伟大,以及自己的渺小。 无数商人耗尽了心血想要在政治上有所作为,想要亲身加入到政治的游戏里,花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却一无所获。很多人甚至都变得绝望起来,认为商人这个团体在政治上没有任何立足之地的时候,雷恩的出现以及萨尔科莫的成功,就是奇迹,活着的奇迹。 比起人们口中如同神话故事一样被人尊敬的萨尔科莫,萨尔科莫更加的明白,他的成功不过是雷恩无数计划中的某一个小环节。他的成功不是必然,更像是一种恩赐。 所以在面对雷恩的时候,他收敛起自己的骄傲,收敛起自己身上的光芒。其实收敛或者不收敛都差不多,雷恩比他更加耀眼,萨尔科莫如果是天空中最璀璨的星辰,雷恩就是太阳。 萨尔科莫刚刚弯下腰,雷恩嘴角的翘了起来,这是一个态度的问题。你养了一只狗,并不希望这只狗会朝着自己叫嚷。 他上前一步,扶住了萨尔科莫的手臂,亲切和他站在一起,“不用行礼了,男爵。” 男爵,听到雷恩说出这个词的时,萨尔科莫的动作一顿,但还是将腰弯了下去,“雷恩伯爵,这只是我表达感激的一种方式,也是为了体现我对您的尊敬。” 雷恩笑了笑,将他扶起,轻轻的抓着他的胳膊走向餐厅。老图书馆里也有餐厅,一楼一块地方被改造了一下,改成了一个食堂。在食堂最里面还有几个单独的房间,是干部们用餐的地方。雷恩一直认为这种可以看见的等级差别,对食堂中的普通人是一种激励。想要得到更高的地位和更多的特权,很简单,努力完成任务吧! 整个食堂空空如也,两人的脚步声在撞击到墙面之后反弹回来,造成了一种有许多人都在移动的错觉。 他们进入的,是雷恩专属的餐厅,装修的如同贵族的庄园一样奢华。地面上铺着能反射出人影的地砖,墙壁上用细碎的宝石作为“颜料”描绘出神明用餐时的彩绘。固化照明术基座下面是一个巨大水晶吊饰,让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 两人分别坐在了桌子的两端,桌子并不像雷恩庄园里餐厅中的那张巨大的餐桌,只有三米长,彼此都能看见对方脸上的汗毛。坐下之后,厨师们快速的上完菜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了雷恩和萨尔科莫。 雷恩拿起餐巾抖了抖,掖在领口,他揭开袖扣放在了一边,抬眼看向萨尔科莫,“工商党的事情我一直很关注,你做的不错。” 玩弄政治的人大多数在第一句话时总要赞美一下对方,用来舒缓彼此双方的情绪和节奏,萨尔科莫坐在椅子上微微欠身,来应对雷恩的赞美。他脸上带着稍显含蓄的笑容,“这都有赖于您的帮助,否则我也无法做到这些。”,话的确是这么说的,但如果他没有本事和魄力,雷恩看不看的上他是一回事,他能不能做到也是一回事。 传奇商人,这个头衔可不是吹出来的,他再一次向所有的商人证明了自己的头衔不是浪得虚名。 拿起精美的银质餐具,将餐碟中细嫩的兽肉分割出一小块,雷恩笑着耸了耸肩膀,“我并没有帮你什么,所有的荣耀都是你亲自争取出来的。”,他将一小块兽肉塞进嘴里,咀嚼了两下,那兽肉细腻滑嫩,入口即化,浓郁的肉香和一种无法描述的特有的味道立刻在口中爆炸。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了全新的享受,刺激着雷恩的每一个味蕾。 “尝尝看,这是来自极北冰原白熊的肩肉,味道和那些普通的食材有很大的区别。”,萨尔科莫立刻也吃了一小块,不住的点头。 白熊这个东西只有极北冰原才有,为了对抗严寒白熊身上有厚厚的皮毛以及脂肪。极北冰原的环境极为恶劣,就算是盛夏,也有零下十多度,在那个如同寒冰地狱的地方生存是一件非常苦难的事情。白熊不仅要躲避野蛮人的捕杀,还要想尽办法和那些庞大的猎物为生存而彼此厮杀。这也造就了白熊强壮的四肢,特别是白熊的肩膀,肌肉组织极为发达。 但与此同时,在肌肉中也分布了许多细小的脂肪组织,这就让白熊的肩肉成为了贵族们非常喜爱的一种食材。每一只白熊只有大约十斤到二十斤肩肉,再从极北冰原运到帝都,每一斤的价格都要超过五个金币。 “我们不仅仅只是合作的伙伴……”,雷恩放下刀叉,端起一旁的绿茶润了润喉咙,绿茶特有的特质让茶水里就想有一把把小刀,将嘴巴里的油泥都刮了一个干净,“所以我们之间的谈话,比起别人要更加的私密一些。” 他放下杯子,凝视着萨尔科莫,“现在我的计划已经进行到了重要的关头,我需要你的帮助和支持,男爵。”,他叫萨尔科莫男爵,是在不断提醒他他的爵位是如何来的,同时也在刺激他想要获取更多“力量”的野心与欲望。 萨尔科莫立刻坐直了身子,双手自然的垂在自己的双腿上,“请您吩咐。” “我会推动帝国议会改革,我相信帕尔斯女皇一定会同意。一旦帝国议会改革之后,帝国议会中就会多出一些席位,这些席位我会酌情分配给你一些。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一些愿意花钱,不怕花钱的商人,我会想办法把他们运作成为贵族,并且塞进帝国议会中成为帝国议会议员。”,雷恩把玩着手中银质的餐叉,戳了戳盘子中的肉块,“这些人必须无条件的服从我的领导,当然表面上我和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萨尔科莫低着头考虑了一会,他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强烈的情绪波动,但是眼珠子已经开始泛红。在他的内心世界,此时是格外震惊的。他这个时候才明白雷恩的恐怖,从雷恩到了贝尔行省的那一天开始,他似乎就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就开始为了回到帝都,并且和皇室,和贵族集团争权夺利做准备! 工商党此时的声势已经极为浩大,或许在帝都人们看还不出工商党的威力,但是萨尔科莫作为这个党派的党魁,他心里是十分清楚的。只要他一声令下,整个帝国的商业体系瞬间就会崩溃,人们买不到东西,货物无法运输……。或许这就是雷恩让他组建工商党的原因,这将作为他成功进入帝国议会的筹码。 只要进入了帝国议会,成为议员,那就意味着他将走上新的巅峰! 他将成为被历史牢牢记住的传奇人物! 他的呼吸有些混乱,他猛的抬起头看向雷恩,就算是一个傀儡,那又如何? “我可以做到!”,他的语气格外的坚定! “很好!”,雷恩很满意萨尔科莫的态度,他用人的方式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他并不是特别看重人的能力,他看重的是欲望。一个人只有欲望,才会有动力,有动力,才能把事情办好。他不怕萨尔科莫在未来某一个时候成为他的敌人,他相信,只有自己才能给萨尔科莫想要的东西。哪怕就算萨尔科莫背叛了他,他也有反制的手段。 “最近一段时间,你要尽可能的帝都人知道你的存在,要善于使用那些见钱眼开的学者,让那些愚蠢的家伙们为你鼓吹。在必要的时候,主动为自己壮大声势,提高自己的声望。” “一旦我手头上的事情结束之后,我就会立刻推动议会改革,只要在那个时候,你能有一张漂亮的成绩单,这件事就算办成了。” 萨尔科莫用力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雷恩伸出一根手指,铜戒在他的手指上有些惨不忍睹,毕竟是大贵族,居然带着一枚铜戒,多少让人觉得意外。 “还有一件事,准备好一万金币,钱不用你自己出,那些大商人们会慷慨解囊的,只要你把事情和他们说清楚。” 公事谈到这里就算告一段落,再说下去也没有什么必要,两人吃着东西,说起了私事。 “你有空的话去看一看西莱斯特,我现在非常的繁忙,没有时间陪她。而且她很长时间也没有看见你了,你能去看她,对她而言也是一个惊喜。” 萨尔科莫笑了起来,当初他把西莱斯特当做“礼物”送给雷恩的时候,小儿子对此还有极大的怨言,尽管他们都没有说,可他能感觉到。但是现在呢?谁也不会说起这件事,这件事也再次证明了他独到的眼光,一笔小小的投资,换来了惊人的回报!萨尔科莫的家族一跃成为了贵族,这绝对是那些孩子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好的,我等一会就去!” 第二六一章 咦,伟大的长章节名又回来了!至于和内容有关什么的…… 黄金贵族的庄园只能用穷奢极侈来形容,但是也有一些例外,比如说帝国宰相,权杖家族的庄园,就和其他家族的庄园不太一样。不过要说简陋,那也谈不上,作为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国宰相的府邸,哪怕他自己不愿意,也必须让自己庄园保持着应该有的精美。 史皮特司诺家族的族人大多数都在自己的封地上,帝都的庄园中只居住了甘文一家人以及甘文的姐姐,还有一个弟弟。相对较少的成员庄园里稍显冷清。 此时,在书房中,维托翘着腿和甘文面对而坐。作为安图恩家族的掌门人,维托这些年做的还不错,至少将目前的局面维持住并且略有起色。比起其几个已经开始衰落的黄金贵族,他还是非常合格的。 “我不太清楚雷恩到底想要做什么。”,此时甘文双手架在桌面上,十指扣拢在一起。他彩色的袖口绽放着醉人的光泽。多彩宝石一直以来都是极为稀少的珍品,据说是在非常奇巧的情况下,经过地震使多种宝石被高压挤压在了一起所形成。还有一种说法是来自炼金术士们,他们认为多彩宝石的存在是无色宝石在魔法潮汐的影响下,经过地火高温融化之后与魔法元素融合在了一起,才形成了璀璨多彩的色泽。 不过不管怎样的说法,都证明了同样一个道理,那就是多彩宝石这个玩意稀少的令人发指。 甘文和绝大多数贵族都不一样,他不喜欢让自己看上去花枝招展,这点雷恩也有相同的看法。所以甘文身上除了一对多彩宝石制作的袖扣之外,恐怕也只有一对同样是多彩宝石精雕细琢打造出的领扣了。 他身形有些消瘦,作为帝国的大管家,他的日子并不好过。贵族集团天天和皇室唱反调,地方上不服管理的苗头四起,西线和满月接壤的边境上摩擦不断,帝国财政赤字连连……。这些都需要他来搞定,他担负着帝国宰相的职责和权能,也必须为此有所付出。在祖先的传承中,他获得了无限的精力,只需要休息一小会就可以支持长时间的工作,或许这也是他能成为宰相的原因之一。 人虽然消瘦,不过看上去也格外的精神,他最让人无法忘记的就是他的目光,敏锐切锋利,一不小心就会被他的目光所割伤。他望着坐在他对面的维托,声音有些低沉,充满了磁性,“准确点来说,我不太确定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似乎想要搅动整个帝都的政治环境,掀起新一轮的政治风暴,至于你担心的问题,我觉得没有必要。” 阿尔卡尼亚家族的衰落和维托的出手有直接的关系,虽然双方都是黄金贵族,按照道理上来讲应该维护住彼此的地位和权力。但是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缺少万一、可能这样不确定的因素。阿尔卡尼亚家族在雷恩父亲的带领下日益衰弱,就像装满烤肉的盘子里有一块坏掉的肉块。黄金贵族的地位很特殊,看上去似乎是超然而独立,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就像奥兰多一世掀翻了神圣帝国那样,三百多年以来帝国内的贵族阶级尾大不掉,已经成为了和黄金贵族们可以抗衡的势力。面对日益严重的政治对抗,不管是奥兰多六世,还是宰相甘文,亦或是其他黄金贵族,都一致的认为,一个已经衰落如斯的阿尔卡尼亚家族继续存在于这个世间,只会让那些蠢蠢欲动想要挑战权威的贵族集团们发现黄金贵族并非想象中那么强大。 既然如此,不如一刀切了了事,就像之前已经灭亡的四支黄金贵族那样,一劳永逸的让他们成为历史,只留下强大的黄金贵族,继续保持着高压的态势镇压那些贵族集团的欲望和野心。 他们的担心并不是空穴来风,当年他们掀翻神圣帝国也是因为他们发现了神圣帝国皇室外强中干,在强大的外表之下只有无尽的虚弱。同理,如果阿尔卡尼亚继续衰弱下去,被某个贵族集团击溃,那么贵族集团就会恍然大悟,一直压在他们头上的黄金贵族,并没有他们所想象的坚不可摧。 草原上的狮子是强大的捕食者,弱小的豺狗实在没有可比性。但是当一只豺狗咬了狮子一口之后没有被狮子立刻杀死,那么其他豺狗就会围上来,一口一口的将狮子吞下肚子。 但如果,阿尔卡尼亚家族被同样身为黄金贵族的其他家族击败,这就像巨人之间的战斗,人们看见的只有两个强大到几乎无敌的巨人互相搏斗,然后有一方倒下。他们不会送死一样上来挑战巨人的权威,而是继续匍匐在巨人的脚下。 维托现在担心的是雷恩会报复回来,虽然阿尔卡尼亚家族只剩下雷恩一个人,比起过去的数十年已经衰弱到了极限。但一个人,并不意味着就一定是弱小的,雷恩已经具备了重新坐回桌边摆弄筹码的能力。 似乎是看出了维托的不安,甘文尽量的安抚他此时的情绪,“雷恩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年轻人,我很佩服他,我在他这个年纪绝对无法做到他所做过的一切。你可以把他看成一个强大的贵族,但是反过来思考,他也是一个在政治上已经成熟了的政客。你要明白,我亲爱的朋友,一个成熟的政客永远都不会让感性和冲动主宰自己的所有行为和目的。” “你所忧虑的,必然不会成为现实,除非安图恩也像曾经的阿尔卡尼亚那样不断的衰弱,衰弱到我们不得不挖掉这块腐肉。但是在此之前,安图恩没有任何的危险。”,甘文十指分开,将桌面上的一张纸和一支笔推了过去,“与其考虑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不如我们来商量一下,借着雷恩的刀,除掉哪些人更合适。” 维托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被甘文的话说服了。就像甘文所说的那样,在安图恩家族没有虚弱到要被神圣盟约的成员消灭,在没有暴露虚弱之前,他和他的家族,还是安全的。 抛去那些让他担忧的考量,他开始顺着甘文的话来思考,如何借用雷恩这把快刀除掉一些令人讨厌的人。他心里隐隐有些雀跃,毕竟这件事最终的受益者可能有很多,但背黑锅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雷恩。 为那个聪明的年轻人默哀了几秒钟,维托稳住了心神,略微犹豫一下,俯首在桌前。白色如雪一样一尘不染的纸张上,出现了一些名字。甘文扫了一眼,便开始和这位大权在握的维托侯爵商量起来。 这个也是帕尔斯女皇的意思,反正不管他们做不做,雷恩都是要做的,那就趁机夹带一些私货好了。 这种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想必雷恩自己也十分的清楚。他可以掀起一轮政治风暴,但是这风暴最终会摧毁多少政治建筑,就由不得他来做主。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天色从炽白到昏暗,外面的灯光都被点燃,整个金环区亮如白昼,如果不抬头丝毫感觉不到夜幕的降临。 “非常完美的晚餐,感谢你的招待,雷恩。”,特莱特很优雅的拿起餐巾沾了沾嘴唇,贵族的礼仪和教养让贵族和平民阶级有着极大的差别,即使是清洁油腻腻的嘴唇这个细小的动作有有所差距。擦,是一种粗鲁的行为,只有没有受过教育的平民才会用这种动作,贵族们更喜欢沾。他随手将餐巾丢在了桌子上,转头望向了萨尔科莫,“我一直听闻您的传奇故事,很荣幸可以在此见到您。” 特莱特对雷恩用了普通的称谓,但是对萨尔科莫用了敬语。这并非说萨尔科莫要比雷恩如何如何,这只是一种礼貌的交流方式。特莱特和萨尔科莫并不熟悉,第一次见面,所以用敬语并不会让他有失风度,反而体现出了特莱特的风度和涵养。 面对一位大贵族的称赞,萨尔科莫真的是受宠若惊,他坐着微微低下头,身体前倾以表示自己的敬意,“您才是值得人尊敬的贵族,我在许多地方都听闻了您的事迹,整个帝国的粮食能得到稳定的供应,和您有着不可分割的原因。” 萨尔科莫一句话就点到了特莱特的最自豪的地方,他笑的很矜持,不过从他的态度上可以看得出,他接纳了萨尔科莫,“过奖了,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说着他望向身边的妻子和女儿,“你们不是总抱怨每次来帝都都没有时间出去玩吗?今天晚上我不要求你们按时回来,你们可以和西莱斯特小姐一起出去转一转,但是不要去铜环区和橡树区。” 餐桌边上的女性纷纷雀跃起来,拉着手在护卫的保护下离开了房子,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街上好好游玩一番。 “我想大家都吃饱了,先生们,我们去书房坐一会?”,雷恩最先站起来,特莱特和萨尔科莫纷纷点头。 三人进了书房分边坐下之后谁都没有说话,沉默并不压抑,他们都在思考接下来要说的东西。特莱特作为钦定的总督,掌管整个帝国的产粮区军政大事,在贵族阶级中有着非常特殊的地位。毕竟不是每个贵族的封地都可以自产自足,他们必须依仗着特莱特的粮食份额才能保证封地上有充足的粮食。 沉默之进行了不到十分钟,雷恩便打破了这宁静。 第二六二章 历史的车轮我们称之为惯性,在惯性作用下,所有人都会被带着跑 “特莱特叔叔,和我说说帝国的贵族集团吧。” 雷恩的一席话,让特莱特怔了一下,他立刻坐直了身体,面色严肃的望着雷恩,上下打量这个好友的孩子。曾几何时,特莱特还想要让雷恩当自己的女婿,比起其他这个年纪的其他贵族子嗣,他更喜欢雷恩。特别是在雷恩去了奥尔特伦堡之后,他几乎满意到不能再满意了。比起之前雷恩在帝都的浪荡,现在的雷恩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联姻对象。 身负神圣的血脉,又是黄金贵族,天生就拥有极为雄厚的政治基础。加上他此时在政治上表现出的优秀,不难想象只要他不走错路,不采空,不摔倒,未来整个帝国中他必然会成为非常重要的一个人,有可能会问鼎宰相的权位。但是当雷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特莱特那股心思反而消失一空。 他作为奥兰多的大贵族之一,实在太了解什么叫做贵族集团了,也清楚并且清醒的了解到贵族集团的强大和可怕。雷恩显然是要对贵族集团动手,即便不是现在,将来也必然会有那么一天。所以他不愿意冒险,毕竟他不是黄金贵族,没有那种底气。 雷恩问了这个问题,特莱特也打算好好的说一说,或许这能打消雷恩的念头也说不定。 斟酌再三,特莱特娓娓道来。 贵族集团最初是不存在的,帝国刚刚诞生之初,人们还没有想过要抱团对抗皇室和黄金贵族,那时候神圣盟约的恐怖犹在,没有多少人敢正面的对抗掀翻了神圣帝国的奥兰多家族,以及黄金贵族们。在那个时候,十二支黄金贵族从上到下的完全统治着这个国家。所有人,不管是奴隶、贱民还是贵族,都生活在这种高度统治之下。 这种情况直至奥兰多一世和所有黄金贵族的第一代死去,才发生了变化。 物极则反,高压统治下的贵族们在奥兰多二世统治时期,因税收问题爆发了,奥兰多二世不惜绝大多数贵族的反对,将武装征税写入了宪法之中。这意味着如果有贵族敢于抗税,那么任何人都有权力对其征讨。要知道从掀翻神圣帝国到奥兰多二世不过四十来年时间,很多贵族大伤元气还没有补回来。 皇室一张文书就要他们缴纳大量的税收,这等于掐断了他们的恢复实力的根本,于是爆发了战争。这是一场长达十一年的内战,整个帝国几乎被打的支离破碎,不断有人站出来反抗帝国的暴行,连公爵这个爵位的贵族也都反了。旷日持久的战争中,奥兰多二世被折腾的焦头烂额,但这也让他更加明白了贵族阶级对皇室的危害性。 在最后他不得不妥协,为了迅速评定依旧看不到头的内战,只能向一些贵族妥协,让出了一部分的权力。 (前面某一章里有后面的介绍,我就不水了。) 贵族们发现一旦他们的意志统一起来足以在帝国议会上抗衡皇室之后,贵族集团就诞生了。小贵族们围绕在大贵族的身边,形成一个个庞大的势力。皇室如果要动任何一个人,就要面对一整个贵族集团。抱团求生很好的限制了皇室了特权与权力,让贵族们看见了另外一种走向权力巅峰的可能。在历史不断的变化和推动下,帝国议会这个原本是皇室打算用来给贵族们缴械的特殊机关,反而成为了皇室给自己套上的枷锁。 资源共享、权力共享、情报共享,松散的贵族们凝成了一个结实的拳头。 连皇室都不敢轻易掠其锋芒。 漫长的叙述让特莱特口干舌燥,他端起第三次倒满了的酒杯抿了一口气,吁了一口气,“雷恩,我明白你想要重振家族权威的想法,但是这得一步一步来。跑固然比走更快接近终点,但也更容易跌到。在权力这条跑道上,只要你跌到了,后面的人就会踩着你的身体前行,不给你任何爬起来的机会。当你能爬起来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你已经被甩在了很远的地方。” “所以,作为你父亲最亲密的朋友,我想劝告你一句,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仔细的思考,不要轻易的做出一些让你后悔的事情。” 面对特莱特的劝告雷恩点了点头,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笑着说道:“特莱特叔叔,我明白你的苦心,我也不打算和贵族集团正面的发生冲突。”,说到这里的时候特莱特舒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坐姿松垮一下,更舒服一些,但雷恩接下来的话,又让他苦笑不已,“所以我打算使用一种迂回的方式来瓦解整个统治阶级固有的局面。” “我能相信你吗?特莱特叔叔。”,雷恩如此问道。 萨尔科莫也望向特莱特,他的孙女现在跟在雷恩身边,所有人都知道联姻就是一个屁,需要放的时候也就放了,但在没有把这个屁放出来之前,联姻还是足以证明忠心的东西。 特莱特点了点头,“我们之间的沟通不会有哪怕一个字泄露出去,我保证。” 雷恩手指关节轻轻叩击着桌面,他说道:“我打算改变一下帝国议会的制度。” 特莱特腾了一下站了起来,他目瞪口呆的望着雷恩,一脸的震惊。要知道帝国议会一百零八席席位是从奥兰多二世期间就定下来的,直到今天都没有人想过要改变帝国议会的现状。作为贵族集团对抗皇室最有利的武器,任何敢对帝国议会制度伸手的人,都会被贵族集团碾碎,即使那个人是黄金贵族。 特莱特此时的震惊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雷恩这根本就是自寻死路,他正要严厉的靠口告诫雷恩的时候,雷恩却走到他身边,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将他重新按到了沙发里。 “我没有想过要取消议会制度,我觉得议会制度非常的好。”,这句话让特莱特稍微安心了一些,至少雷恩没有盲目到急着要去送死,然而雷恩的下一句话,则让特莱特再一次思维停顿起来,“我只是觉得一百零八席实在太少了,最少也要扩充到五百席以上。” “整个帝国拥有数千个贵族家族,还拥有像工商党这样的势力,一些非法的合法的武装势力也有很多。这里面还不包括人数完全占优的平民势力和精英阶级。每个人,每个组织势力,每个阶级都有自己的政治主张和利益诉求。从贝尔行省的动荡以及巴拉坦惨案来看,以现在的政治体制,已经无法完全压制住来自这些底层阶级的力量。” “那么帝国议会的改制就势在必行,已经觉醒的民间力量,也需要有一个地方可以伸张自己的想法和诉求。与其用咨议局这样糊弄幽灵的机构,到不如给他们一个和我们站同一个起跑线的机会。工商党就是一个最好的体现,如果萨尔科莫成为了帝国议会的议员,他就可以代表着商人这个团体,向特权阶级发出商人们的声音和诉求。” “商人团体因为有了可以主张的渠道,他们会变得更加的安稳。” “那么如果工人阶级,公民阶级,精英阶级都参与进来呢?”,雷恩走回到书桌后,拉开抽屉取出了一个精美的银质烟盒,打开后重新走到特莱特身边空着的沙发上坐下。他把烟盒放在两组沙发之间的几案上,切出几小块。特莱特下意识的就掏出龙血木的烟斗,将其中一块捏碎了塞了进去。 雷恩掏出火镰轻轻一抽,火苗立刻摇曳着升起,两人凑近了片刻之后,特莱特吐出了一口散发着异香的烟雾。 雷恩也有一个烟斗,他也吸了一口,紧紧盯着特莱特。 特莱特不时皱眉沉思,片刻他突然笑着摇了摇头,“你吓到我了,雷恩。”,不等雷恩说话,他又说道:“你的想法有些……异想天开,不过我得说,你的想法真的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雷恩心知肚明,这是绝对有实现可能的计划,否则他也不会有这个计划。 实际上所有贵族都看得出来,国会是帕尔斯女皇的自留地,但是帝国议会则是贵族们的地盘。不管是谁想要主张某项政策,都必须做到多方都同意才能继续实施下去。这里面就涉及到了各种黑幕交易以及政治上的苟合与妥协。相较于贵族集团,皇室有着更大的愤怒,毕竟从道理上来说整个帝国都是奥兰多家族的。 可是现在,奥兰多七世帕尔斯女皇陛下,想要在家里做一些什么事情,居然要住客们都同意才行,这就让她失去了主导的地位,也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雷恩要清理掉一批骑墙派的目的就是空出来一些帝国议会的席位,这些席位是他丢出去的骨头,皇室和贵族集团必然会你争我夺。等双方都撕破脸准备做过一场的时候,雷恩会适当的提出扩充席位的提案。作为无论如何都是失败者的帕尔斯女皇必然会欣然同意,扩充了席位等于降低了贵族集团的势力和威慑力。 而贵族集团也会同意,更多的席位意味着他们的权力和势力会再一次扩张。 这个时候,推动贵族集团改革,让贵族集团变成党派,就不那么困难了。一旦贵族集团变成了一个有着独立体系的政治团体,那些围绕在大贵族周围的小贵族们,对大贵族的向心力就会减弱,会削弱了大贵族权柄。 第二六三章 什么是政治?无非就是一群被妆点了丑陋嘴脸的家伙们的交易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这么做是雷恩目前唯一能问鼎巅峰的可能,他现在没有庞大的势力,没有数不清的盟友,他只有一个人。并且不管是皇室帕尔斯女皇,还是贵族阶级,对他都有所顾忌。他们不愿意看见一个出局者重新回来变成搅局者,所以不管雷恩怎么做,都会被排除在核心的圈子之外,永远只是边缘人。 想要重新真正的站起来,光靠他一个人是不行的,这需要几十年的功夫,甚至是他这辈子都做不到。限制太多,他没办法一路披荆斩棘,这一点上他有足够的自知之明。 但是帝国议会改制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他不需要控制整个议会,只要控制到十分之一的席位,就足以变得举足轻重。到时候无论是贵族集团,还是帕尔斯女皇,想要做成什么事情,都必须要拉拢雷恩。就算无法得到雷恩的赞同和支持,至少也不能把雷恩推倒对方的那一边去。有了腾挪的余地,接下来就比谁的政治手腕更加犀利。 帝国议会的改制是一张门票,是雷恩重新踏入顶级政治圈的门票。他需要这个机会,至于以后能不能做出一番事情来,那是另外一回事。 特莱特显然被雷恩的计划所震慑住了,他低着头,烟斗里不断冒着火星,一口接着一口喷吐着烟雾,他需要仔细的思考这件事。很显然,雷恩告诉他这个惊天动地的计划,明显是需要他的帮助。作为帝国议会的议员之一,特莱特很清楚议会中龌龊。雷恩的计划未必就没有可能变成现实,他太了解那些贵族的德性了。 只要能成为议员,就意味着在贵族阶级中又上了一步。如果大贵族们,贵族集团的领袖拦着那些小贵族,不让他们成为议员,最终的结果就是贵族集团分崩离析。那些小贵族们会投入一个“宽容”的怀抱中,至少同意和推动他们也成为议员。 人的野心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因为野心藏在人的皮肉之下,藏在人的心灵深处。从外在去看,去分辨,永远都不知道你对面站着的人,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他对你微笑,就是真的微笑么?他对你点头哈腰,就真的心服口服吗? 谁都不知道,所以谁都在害怕。 雷恩抛出来的诱饵连特莱特自己都心动,他也是贵族集团中的一份子,如果现在有一个机会,让他可以得到更多的席位的支持,他未必就要继续抱着那些贵族集团领袖的大腿,自己就可以组建起一方小势力。 他都能心动,更何况那些被排斥在帝国议会之外,伸长了脖子等待机会进入议会的贵族呢? 特莱特偏着头看了一眼萨尔科莫,眼神有些异样,这个传奇商人就是雷恩的一步先手。作为一名大贵族,作为一名总督,作为一位帝国侯爵,特莱特的政治素养显然是极其出色的。他在这个瞬间恍惚了一下,突然想到另外几个人。巴拉坦惨案过后,自救会的干部被雷恩一网打尽,这是不是意味着,雷恩在工人阶级中也埋下了棋子? 如果说以前特莱特还把雷恩当做一个晚辈,一个好友的孩子来看待,来照顾。那么现在的雷恩,在特莱特眼里就是和他对等的,是一名需要他仔细思考对方每一句话,每一个措辞的政客。 “如果……”,特莱特说的话也不再那么肯定,这是每个政治家、政客必备的素养,永远不要给任何人一个肯定的答复。因为那样,会让自己失去主动和迂回的空间,“如果你能做到你所说的这些事情,我会支持你。改制,或者扩充席位之类的。” 雷恩站了起来,坐了有一会让他的屁股有些发麻,他伸出手,态度十分的谦逊诚恳,特莱特先挺直了背,能听见骨骼轻微的移位声。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以往,特莱特站起来的速度比起雷恩要缓慢的多,他嘴角一挑,露出一个非常生动的笑容,伸出手和雷恩握在了一起。以前的握手,或许是感情上的一种表现,但现在的握手,更像是一种承认。 “等我的好消息,特莱特叔叔!”,雷恩在叔叔这个词上加重了音,虽然从某方面来说这样做挺无耻的,可政客就是政客,脸都可以不要,无耻一点又算什么?再者说,无耻是政客成熟的标志,特莱特未必就不喜欢。 特莱特握着雷恩的手用力的摇了摇,“我等你的好消息。” 亲自送特莱特离开之后,雷恩又回到了房间里,此时萨尔科莫才从一个雕像变成了一个活人。 靠坐在沙发上,没有丝毫形象的瘫在沙发里,雷恩和萨尔科莫之间不需要顾忌太多的东西。他端起酒杯一口饮尽,浓烈的酒劲有些呛人,同时有一把火顺着喉咙一直烧入了胃里,这火来的酷烈,去的时候却留下了让人惬意的火热。他张嘴一口酒气喷了出来,偏着头看向萨尔科莫,“等这边事情做完之后你去贝尔行省,先把那边的工人公会建立起来,作为一个样板推广到整个帝国。” “你需要注意一点,工人和商人不同,他们追求的不是享受,也不是什么地位。他们需要的只有两个东西,一个是钱,一个是福利。你作为工商党的党魁,正好能和工人工会形成一个互补。先把声势壮大起来,巴拉坦那边几个干部我都还养着在,我保护了他们这么久,也该他们回报一下我了。” 萨尔科莫听完后心头一跳,他自然知道回报是什么意思。巴拉坦惨案中安道尔等人见势不妙,为了保存自己的生命以及得到的利益,他们毫不犹豫的出卖了整个巴拉坦工人阶级,成为了整个帝国工人阶级的敌人。雷恩收留了他们,一方面是需要他们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在巴拉坦搜刮了那么多的财富,总要有一个消费的途径。 再其次,恐怕就是为了这个所谓的“回报”了吧?! 利用安道尔这些人的性命,在工人阶级中竖起一道旗帜,谁拿下了这些人的脑袋,谁就将成为工人阶级的领导者。无疑,这个人不会是雷恩,也不会是他萨尔科莫,贵族和商人在先天上就和工人阶级是对立的。那么谁会来成为工人阶级的领头羊?萨尔科莫脑海中一张张面孔不断的出现又消失,每一个人都有可能,但每一个人都不像。 他一晃神间点了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很好!”,雷恩虽然没有板着脸,坐姿也有损贵族的风范,但偏偏的,从他身上萨尔科莫觉察到一股汹涌的气势,深邃如海,一眼看不见底。这气势汹汹如史前巨兽一般,足以让他有些窒息。“很好,天也不早了,去休息吧。” 萨尔科莫鞠身行礼,退出了书房。 雷恩缓缓站起来,略显疲惫的走到书桌后,坐在椅子上。他抬起双腿翘在桌子的边沿,双手抱在脑后望着天花板,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该联姻了。 联姻是雷恩手中目前为止最大的筹码之一,眼看着十月份就要过去了,离明年也没有多少天,只要度过了成年礼之后,就意味着他可以成家了。作为黄金贵族之一,虽然谈不上炙手可热的人物,但他对帝都内那些贵族依旧有着致命性的诱惑力。政治从来不是加减法,和一名黄金贵族联姻对本身的底蕴、身份、地位都会有显著的提高。 如何把自己卖出一个好价钱,也是此时正在让雷恩费心思的一件事。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要追求什么自由恋爱,要追求什么幸福。在他看来,只要价钱足够高,就是幸福,就是自由! 至于那位会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或者女孩到底长相如何,身材如何,气质如何,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你可以说他残忍,但谁都不能抹杀他的政治素养和觉悟。 夜色就在时间的推移中过去,当太阳再一次照亮整个帝都之后,一则流言开始在帝都内蔓延开。 雷恩伯爵要成年了,他会娶谁家的女孩? 或许是雷恩从离开帝都之后表现的太过于成熟,以至于让人忽略了这个家伙实际上还没有成家的事情。一时间整个帝都的政坛暗流涌动,不管是那些和黄金贵族以及皇室不太对付的贵族集团,还是那些贵族阶级的边缘人,都在蠢蠢欲动。 就连帕尔斯女皇都被惊动了! “我或许不该这么说。”,帕尔斯女皇牵着一名只有十六岁女孩的手,坐在花园里,她轻抚着这女孩黑色的头发,浅笑着说道:“歌莉娅,你身为皇室的一份子,身为我的妹妹,你必须为奥兰多这个家族做些什么。” 歌莉娅勉强的笑着,女孩总是比男孩更加善于幻想,即使歌莉娅生在皇室之中,她对自己的未来也充满了期待和憧憬。但是这份期待和憧憬,不属于雷恩。 第二六四章 命运并不虚无缥缈,很多人一出生就注定了他这一辈子要走的路 歌莉娅是帕尔斯女皇最小的妹妹,女性向来不受宠爱,在皇室之中歌莉娅或许只有在帕尔斯这里还有一些存在感。在奥兰多六世和她哥哥们的眼里,她就像一个隐形的人物,若有若无。特别是她的年纪太小,在政治上没有任何的建树,也没有自己的势力,让歌莉娅成为了一个隐形的公主。 她的皮肤像牛奶一样白皙,像刚煮熟剥开的鸡蛋一样嫩滑,黑色略微卷曲的头发更加承托出她的白。精致的五官恰到好处的被脸盘包裹住,每一分都正正好,不多也不少。每当有微风吹过,调皮的风撩起了她的头发时,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焕然一新。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女孩,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样,没有任何人在这张白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面对帕尔斯女皇的要求,歌莉娅觉得非常的窘迫和为难,作为一名公主,她衣食无忧,受人尊敬。她对未来有着属于自己的幻想,她不认为公主和王子的爱情故事是美好的,这与她生活在皇室这个特殊的环境中有关。她多少也听闻到一些不那么让人高兴的事情,也见识到一些尔虞我诈。她更向往的是简单的爱情,简单的生活,以及简单的未来。 在歌莉娅的憧憬中,她应该嫁给一个英俊魁梧的平民,最好那个家伙有一头金色的短碎发,体型强壮有力。他不需要是什么富商的孩子,也不需要有多少的家产,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农夫。他是一个非常有男子气概的人,会担负起家庭的重担,有时候也会非常的幽默,能让她会心一笑。他们会生活在某一处农场里,养着十几匹马,还有成群的牛和羊,最好还能养一些牧羊犬。 每天的太阳升起点亮人间时他们会起床,开始工作,每天月亮洒落银辉时他们会休息。简单的生活却无比的充实,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享受着迎面而来的风,身上的衣服被吹的猎猎作响。如海浪一般的起伏的牧草偶尔会被风压弯了腰,露出了隐藏在牧草后的牛羊。牧羊犬欢快的叫着,围绕着他们的身边,追着风儿跑。 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只有平平淡淡的生活。虽然没有其他女孩所希望那样的惊心动魄,却最能让她安心。 她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公主,甚至很多时候她一直认为,自己以后的生活也会是这个样子。 但现在,在这里,在这一刻,她所有的憧憬被帕尔斯女皇狠狠的击碎。 抿着的嘴唇失去了血色,粉色微微发着白,紧紧抿在一起让她的嘴唇变得很薄。脸色有些不那么好看,不如之前白里透红,乌黑的眉毛也纠结在了一起。真是一个可怜的姑娘,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意。 “怎么?你有喜欢的人了?”,帕尔斯女皇看似毫漫不经心的一问,心头却杀机四起,勾引皇室公主,不管是平民还是贵族,都只有死路一条。其实严格来说,在贵族的生态圈里,偷吃这种事情虽然拿到桌面上并不见得就有多好看,可也算不上是一种错误。但皇室不同,每一位皇室成员都身负神圣的血脉,这血脉代表了一种正统的传承,是一种肯定,一种接纳。 一旦公主被某个家族娶走,从宪法上来说,这个家族这位公主所生下的后裔,也一样有着角逐皇位的权力。 当然,只是按理来说,实际上皇室也好,黄金贵族也罢,都不会给这个混血儿这样一个机会。 歌莉娅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摇了摇头,双手紧紧攥着帕尔斯的手掌,“没有,姐姐。我只是……”,她面露难色的偏过头,望向远方天际的边缘,轻叹一口气,“我只是不认识这位雷恩伯爵,对他并不了解,也不喜欢他。” 帕尔斯松了一口,没有喜欢的人最好,雷恩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而且还是一个老奸巨猾的混蛋。如果真的给他找到了什么机会,吃干抹净也就算了,最讨厌的就是他有可能会拿这件事来嘲讽帕尔斯她这位女皇帝。一想到雷恩皮笑肉不笑的嘴脸,帕尔斯就心潮起伏。 她微笑着抬起手按在了歌莉娅的手背上,目光被那白到刺眼的肤色所吸引,不由赞叹。这位妹妹虽然没有任何的权力,但是她的长相,她的肤色,她的身体就是她最大的筹码。连她这位亲姐姐都有些动心,更何况那些见到肉就要流口水的男人们?把玩着歌莉娅白皙的小手,帕尔斯笑说道:“雷恩今年只有十九岁,比你大了三岁。他长得还不错,同样有一头黑色的头发,身材也还可以,至少比那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家伙们要强的多。你没有见过他,所以很难想象他是什么样子的,光凭我说,你也猜不到。” “这样吧,我把他请来,你和他见上一面,到时候说不定你还会求着我要将你嫁给他呢!”,帕尔斯开着小玩笑,只是这玩笑也不全是假的。 歌莉娅莹莹如玉的贝齿轻咬着嘴唇,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道:“我不想见他,姐姐,让我自己选择自己的未来好吗?” 帕尔斯的瞳孔骤然间一缩,一股子霸道到了极致的气势瞬间爆发,歌莉娅只感觉到自己仿佛身处暴风的核心,那不断袭来的莫名压力让她都快喘不上气。她脸色变得苍白,一手按在胸口,小口小口急促的喘息着,有些胆战心惊的望着帕尔斯。 “歌莉娅,我亲爱的妹妹,我希望你能明白,这并不是我的请求。”,帕尔斯放开了歌莉娅的手站了起来,她走到花园里亭子的边上,侧着身望向皇宫,嘴角边噙着一抹冷笑。突然间她猛的看向歌莉娅,那目光犹如实质一般从眼睛里几乎要透体而出,歌莉娅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后仰着身子,就像遇到了什么恐怖的猛兽。 “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这件事就这么决定。我不是征求你的意见,而是来通知你。”,帕尔斯的微笑在歌莉娅的眼里无比的残暴和恐怖,她无法想象自己的姐姐居然还有如此暴戾的一面,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很好,记住,歌莉娅,我的妹妹。你生在奥兰多家族之中,就必须肩负起属于你的责任。你可以逃避,可以拒绝,就算你想死也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请把身体留下。” “你好好休息,我过两天带雷恩过来。”,帕尔斯一挥衣袖,转身边走。亭子外的士兵紧随其后。 面对着帕尔斯的背影,歌莉娅隐隐看见了年轻时父亲的模样。 冷血,残忍,毫无人情味。 她沉默了下来,想要笑,用笑容来化解心头的悲哀。可她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让自己真正的笑出来。她想哭,用哭声和眼泪来发泄身体上的无力,却也无法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她捧着脸,蹲在了地上,丝毫没有发现因她的动作而被灰尘玷污了的长裙,已经不再白的那么纯粹了。 矫情,就是帕尔斯女皇对歌莉娅最终的评价。 等她回到自己的书房时,甘文已经等候了不少时间。他听到脚步声的时候立刻站了起来,帕尔斯女皇的书房到目前为止,只允许两个人随意进出。第一个是甘文,作为帝国的首相,作为奥兰多家族最坚定的拥护者,这是他的权利和荣耀。第二个人就是格雷斯,帝国铁拳,帝国大元帅,他担负着整个皇室的安危以及帝国的安全。 除此之外,就连奥兰多六世都不允许在帕尔斯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进入书房。 “别让其他人进来。”,站在门口,帕尔斯吩咐了一声,作为禁宫守卫队长立刻拍了拍胸口,挡在了书房的门外。每一位禁宫守卫都以为皇帝陛下站岗为荣,这是他们最值得炫耀的荣耀,也是他们为之奋斗的动力。 “有事?”,帕尔斯女皇走到吧台边上,取出两只方形的厚底水晶杯,倒上了两杯酒。如果忽略她的体态和性别,她和男性几乎没有任何的区别。端着酒杯走到了书房正中央的沙发组边上,抬手将酒杯递给了甘文后坐了下来。 甘文将酒杯放在几案上,取出了随身携带的文件递了过去,“这是我选出来的人,陛下您看看还需要补充什么吗?” “哦?”,帕尔斯女皇接过文件逐行逐字的看了一遍,不时点头,“很好,不需要改动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确保万无一失,也不能透露出去。” 甘文松了一口气,尽管他也是黄金贵族之一,从宪法上地位和皇帝平齐,但这种事情也就是说说而已。谁要是当真,那才是真的傻子。帝国国运连绵三百七十多年,历史不止一次的证明了皇室就是皇室,皇帝就是皇帝,哪怕说的再好听,也千万不要和皇帝站在同一条线上。 第二六五章 请千万不要招惹神经病,这种人不发病,一发病什么是都做得出来 亮堂的刑室简直不像是一个藏污纳垢,草菅人命的地方,固化照明术点亮了房间里几乎所有地方,没有留下多少阴影。一名贵族被绑在十字架上,他的衣服被扒了一个精光,脸色白里泛着青,嘴唇发紫开裂,哆嗦个不停。他用只有自己的声音,念叨着恶魔、魔鬼之类有着浓重宗教性质的词汇。 他赤果的身体上遍布了各种各样的伤痕,很难相信这些伤痕能出现在某一个人的身上。但是他面对的不是普通的审讯者,而是雨果这样的变态。帕尔斯女皇的特令一出,枢密院就没有了干扰审讯的权力,他们最多起到一个监视的作用。可一旦失去了监督的权力之后,枢密院也就不愿意继续和这件事保持着同步。 那些贵族如果出来之后知道枢密院也参与其中,难免会把气撒在枢密院的身上。枢密院里的这些老头子们也都不是省油的灯,立刻就收回了手,只要求在有结果的时候,一定要通知他们。 没有了限制,雨果可以自由的发挥出自己全部的实力,不过他碰到的第一个对手就是一个非常难缠的人。在这个家伙身上实施的一些刑罚,如果用在其他人身上他们早就交代了,甚至你说什么他就是什么。但是在这里,这位贵族先生显然不那么的配合。 别的事情他承认也就承认了,但是谋反大罪可不是什么小事情,一旦被坐实之后,就意味着死亡,连赎死令都没有用。 雨果拿着一柄小巧的斧子,走到了这名贵族的身前,他蹲了下去。那贵族挣扎起来,他不知道雨果这个变态要做什么,但显然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雨果手中的小斧子是专门定做的,在斧子刃口的最前面有一个小洞,这个小洞可以扣在行刑架底座上的几个钩子里。他将这贵族的大脚趾掰了出来,抵在斧子下,轻轻一压,刃口就陷入到皮肉中,隐隐可以看见有鲜血缓慢的溢出来。雨果抬起头望着这个死硬的家伙,心理战中贵族表现的格外强硬,现在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通过折磨肉体来使他崩溃。 “瞧,只要我轻轻一按你的身上就少了一个东西。你还不愿意交代你预谋叛乱谋逆的计划和行动么?”,雨果的手掌压了压,一股锋利的刺痛让贵族身体抖了抖。他满头满脸的汗水,身上更是油腻腻的一层油汗,可他紧咬着牙关,嘴角都溢出了一丝鲜血,始终不肯开口。 雨果耸了耸肩膀,“你自找的。”,说着握紧斧柄向下用力一按,咯嘣一声,大脚趾被切断,脚趾头弹出去一截之后在地上滚了滚。雨果走过去用力一脚踩上,碾了碾,只留下一小块带着皮肉的骨头。 那贵族疼的浑身发抖,可却依然非常硬气的一句话,一个字都不肯承认。 他恶狠狠的盯着雨果,就如同旷野中饥饿了许多天的老狼,目光残忍而嗜血,仇恨如同星辰一样明亮,“你会遭到报应的,我的家族不会放过你,今天在我身上所留下的伤痕和痛苦,总有一天会在你的身上重现,我发誓!” 雨果站了起来,面对贵族阴狠的目光,他无所谓的挑了挑眉梢,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柄小刀,在贵族目光的注视下,在自己手臂上切开了一寸长的口子,鲜血立刻顺着被切开的皮肉涌了出来。他紧盯着贵族的双眼,抬起胳膊,一口咬在伤口上,用力的吮吸。 面对如同神经病一样的雨果,这位坚强的贵族突然间没有任何继续说话的欲望了。很明显的,这个行刑者的脑子似乎不太正常。他觉得自己非常的可悲,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也被抓了进来,饱受这种非人的折磨。脚上新鲜的伤口所带来的剧烈疼痛不断折磨着他的神经,他咬着牙关,太阳穴一鼓一鼓,最终选择闭目不言。 他相信,不管是雷恩还是眼前这个神经病,都不敢杀死他,特别是在他没有认罪的情况下。枢密院,长老院以及帝国议会都会闹翻天,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管好自己的嘴巴,然后等待下去。 浑浑噩噩中,这位贵族先生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一股子饭菜的香味让他从浑浑噩噩中惊醒过来。他望着正在大口大口嚼着肉块的雨果,露出了一丝垂涎的神色。他已经有两天没有吃过东西了,眼前这个神经病会给他补充一点微不足道的水分,每天也会喂他一些难以下咽的,带着沙子和石子的麦仁粥。 就算是那种让人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的麦仁粥,也只有两三口。他太饿了,可他也很清楚,他不能开口。一旦开口,理智和坚守就会崩溃,他会为了舒服和享受说出很多不该说的东西,承认很多不能承认的事情。他舔了舔干燥开裂的嘴唇,用沙哑的声音喊了起来,“我渴了。” 雨果抬头看了他一眼,从桌边的地上捡起来一个小罐子,到了一点清水,走到贵族的身边。他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将罐子置于贵族的头上,一点一点的淋下去。清水在通过那两天多没有清洗过的头发,卷着被油和汗珠泡涨了的头皮屑,也刮了一层油汗,顺着他的额头、眉骨,鼻梁滑落下来。贵族立刻伸出舌头,在自己的嘴边舔舐着。 每一滴水对他而言都是宝贵的,他已经顾不上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了,他只想让喝点水,仅此而已。 雨果看着他滑稽的动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另外一手解开的自己的腰带,退了几步掏出了自己的小兄弟,对着那贵族就尿了起来。黄橙橙的液体带着浓重的骚味冲击着贵族的脸,那贵族紧闭着眼睛和嘴巴,尽力的让嘴唇朝上撅起来,想要堵住自己的鼻孔。可惜,他的嘴唇实在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厚,也没有那么长。 滚热的尿液不断抨击着贵族的自尊和心理防线,他想要发狂,也快要崩溃了。 就在这个时候,行刑室的大门被打开了。脚步声打断了雨果的动作,他将小兄弟塞了回去,望向大门。他有一点好奇,是谁来了?雷恩吗?应该不会吧,毕竟现在他还没有问出什么。是其他什么人吗? 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甘文。 甘文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他掏出手绢遮掩住鼻子,皱着眉头在迟疑中一脚踏入了这间房间里。他先瞥了一眼雨果,目光没有丝毫的停留,这样的小人物还不值得他浪费时间去关注。他走到行刑柱前,打量了一下这位议员先生,心头立刻浮起了一丝怒气。他也是贵族,贵族之间或许有很多的龌龊和斗争,但是在阶级面前,彼此都应该维护贵族阶级的体面。 很显然,这位议员先生在这段时间里,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和待遇。 雷恩这个时候也走了进来,这样的场面早已不能让他有什么外在的表现,他脸色淡然的站在了甘文的身边,望着行刑柱上的家伙,轻笑了一声,“尊敬赫廉姆伯爵,这几天没有受什么苦吧?”,他睁眼说瞎话的样子连甘文都有点看不下去。 “托您的福,吃好睡好,刚才还洗了一把脸。”,赫廉姆还是一如以前那样的硬气,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嘲讽以及恨意。 雷恩低头看了看,一摊混着红色血渍的尿液还散发着骚味。他笑了笑,“那就好,我一直告诉我的手下,对贵族应该给予他们应有的尊重和体面,看来我的手下做的不错。”,说着他转过身看着满面红光的雨果,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的先生有说什么吗?” 雨果摇了摇头,“他拒绝配合我们的调查。” “这就是你不对了!”,雷恩望着赫廉姆,“作为帕尔斯女皇亲自设立的部门,你应该尊重帝国的宪法,把一些事情交代清楚。抗争,并不意味着勇气,这只能证明你的愚蠢!” 赫廉姆呸的一声朝着雷恩吐了一口带着血丝和骚气的口水,雷恩脑袋微微一偏,躲了过去。 他的眼神立刻发生了变化,变得有些让人心悸,他身上的气息也开始变得冰冷,“赫廉姆先生,请你尊重我以及我的身份,你这样做我会很困扰。”,雷恩手一抬,手心向上,雨果立刻将转过身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过来一柄手斧,放在了雷恩的掌心里。雷恩掂了掂手中的斧子,非常锋利的刃口闪烁着幽幽的寒光。他手腕一翻,抓紧斧子猛的举起,用力的砸在了赫廉姆的肩膀上。 这一幕来的极快,甘文想要阻止都没有来得及。其实他也抱了让雷恩出丑,看他笑话的念头。只是没想到雷恩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暴虐。 咔嚓一声,赫廉姆的肩膀立刻沉下去一截,骨头都被砸断了。雷恩没有用刃口,而是用了斧背,如同锤子一样的另外一边。 整个行刑室里立刻想起了赫廉姆格外凄厉的惨叫声,他五官都扭曲在一起,似乎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面对甘文怒目而视,雷恩毫不在意的摊开了双手,“我只是在教会他如何尊重我和我的身份。” 第二六六章 粗大事了,那个叫做赫廉姆的家伙居然开始咬人了,大家快跑啊 “雨果,让我们给两位先生空出一些空间。”,雷恩斜睨了一眼雨果,其实呢也不能怪他,毕竟其他人也没有什么进展。这些贵族在一轮轮清洗中屹立不倒,靠运气那才是真的说笑。他们深知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从被抓进来之后就已经有了觉悟,就算死也不能开口。不开口,倒霉的只能是自己一个人,只要能稳住阵脚不乱攀咬,不承认那些不存在的事情,最终还是能出去的。 只要能出去,此时所遭遇的一切,就有报复回去的机会。但如果开口了,攀咬了或是承认了某些罪名,那才是彻底的完了,还要牵连家族。所以千万不能小看这些家伙,不是被抓起来的就是失败者,拥有自由的就是胜利者。 雷恩和雨果离开之后关上了行刑室的房门,甘文这才从雷恩的背影上收回目光,他望向赫廉姆的眼神有一些同情,还有一些可惜。牺牲者不一定就要是参与者,这种莫名其妙被选为牺牲者的人,才是最常见的。他掏出手绢,擦着赫廉姆脸上的汗水,还有一些腥臊的东西。赫廉姆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疼的脸上的肌肉一阵阵抽搐。 似乎是脸上的脏东西被擦干净了,赫廉姆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可依旧阴沉的怕人。他望着甘文,一句话不说,就那么直勾勾的望着。他心里很清楚,甘文来未必就是好事,如果甘文是来解救他的,现在他应该已经被放了下来。但这一切并没有发生,甘文的来意也就显而易见了。 “我尊敬您的勇敢和坚毅,并非每个人都能在这种情况下还一言不发。”,甘文瞄了一眼赫廉姆被砸断的肩膀,血肉模糊之下整个肩膀沉下去了两三公分,锁骨也折成了让人头皮发麻的角度。甘文在感叹,感叹赫廉姆还不清楚,其实在帕尔斯女皇决定借用雷恩这把刀来割掉一些帝国身上的腐肉时,他开不开口,坚不坚持的意义已经不大了。 赫廉姆冷笑了一声,眼神里透着鄙夷,他翻了一个白眼之后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如果您也来劝我认罪,那么您这一趟可能要白跑了。我不会为承认那些我没有做过的事情,如果您想要说服我开口,您还是请回吧!” 甘文笑了笑,毫不在意的将微微被染黄的手绢丢到地上,他低声说道:“伯爵阁下,我的确是来劝说您认罪的。”,他的态度非常的诚恳,明明是一件极为卑鄙无耻的事情,可在甘文的口里说出来,却让人不怎么能对他升起太多的恶感,“您被捕入狱并不只是某一人的决定,这里面涉及到了多方了的较量,最终您被大家选中,成为了牺牲者。您看见我出现的时候,想必您也应该明白了,所以您继续反抗下去是毫无意义的,是无畏的挣扎。” 赫廉姆睁眼睛,眼珠子里面爬满了血丝,他盯着甘文,眼神里充满了无奈和不甘,还有无边的愤怒,“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女皇陛下也是知道的。” 甘文点了点头,“所以现在许多人都在等着您认罪,您认罪了,陛下会放过您,您家的家族也会平安无事。如果您不认罪,得罪的就不只是雷恩一个人,还有许多人。就算陛下愿意放过您,其他人也不会那么仁慈。伯爵阁下,您应该明白,第一个站出来的人,才是最有价值的人。” 赫廉姆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甘文的话就像一记重锤狠狠的摧毁了他最后的防线,现在站在他对立面的不只是雷恩一个人,而是整个帝国最高级别的统治集团。他就像大海中弱不禁风的一叶扁舟,风平浪静时倒还好说,可此时已经掀起了惊天的巨浪,只要浪头砸下来,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肉体上的痛苦都无法让他低下头,但是甘文的一句话,让他彻底的绝望了。眼泪从他的眼角滑出,他为自己的一生感到不值得,充满了悲愤。他曾经也是最坚定的皇室支持者,在奥兰多六世期间,他也曾身居高位,风光无限。很多人都说他是弄臣,只会讨老皇帝的欢心,他心里却很明白,他和所有对未来充满了期待的人一样,希望亲手开辟一个完美的世界。 然而随着老皇帝突然瘫痪在床,他立刻被新登基的帕尔斯女皇扫到了一边,成为了可有可无的人。越是有理想,越是有能力的人,得罪的人也就越多。贵族集团不待见他,因新皇帝登基腾空而起的皇帝陛下的心腹们,也不愿意接纳他。他就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虫,在议会里悄然无息的存在着。 可现在,皇室,黄金贵族们,为了他们的目的,把他牺牲了。他应该痛恨这个国家,痛恨皇室和黄金贵族吗?按理来说的确如此,但是反过来再说,如果没有奥兰多六世,或许他现在还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在某个机关里艰难的挣扎。皇室赐予了他无上的荣耀和地位,现在又要拿走他的生命。 他应该反抗吗?他想起自己曾经跪在奥兰多六世面前,以祖先的名义许下了永久的誓言,现在,轮到他履行誓言的时候了。 他舔了舔嘴唇,裂开干燥的口子刮的舌头都一阵阵刺痛,他张开嘴,喉咙就像是一个年代久远的石磨,将声线磨的细碎,“我能得到什么。” 甘文笑了,赫廉姆是一个聪明的人,也是一个有魄力的人,否则也不会被奥兰多六世看中。他知道自己面对怎样的局面,所以他开始寻求利益最大化的交易。用自己的生命和前途,去交易一份对等的东西。 甘文上前了一步,两人几乎站在了一起,甘文小声的说了起来,“您可以从您的孩子里挑选出一名继承人,帕尔斯陛下特许您的子嗣平等继承您的爵位,也承诺您的继承人一旦成年,就会进入要害机关最少从次长开始做起。同时,您也将获得一块封地……。” 赫廉姆的眼神骤然间被点亮,封地这个词让他兴奋的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他这样的“文臣”、“弄臣”,即便成为了贵族也没有相应的封地。封地是一个贵族家族的基础,只有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封地,一个家族才算拥有真正的底气。封地就像一个独立的小王国,属于自己,通过这个小王国才能攫取更多的利益,得到更多的机会。 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不管是巴拉坦惨案还是贝尔行省动荡,在这些惊心动魄的游戏里,能参与其中的都是那些拥有封地的领主,那些没有封地的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最后一根麦芽压到了比蒙,赫廉姆没有任何犹豫的点了点头。平等继承已经赚了,将家族的荣光延续了几十年,并且还拥有了封地。这多出来的几十年里足以发生太多改变家族地位的事情了,他没有任何考虑的必要。 甘文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作为帝国的宰相,他最清楚这些贵族们想要的是什么东西。他掏出一柄小刀,将赫廉姆从行刑架上放了下来,扶着他走到一边坐下,拿出一份文件交给了他,“背下来,然后销毁。” 赫廉姆胆战心惊的翻开扫了一眼,顿时屏住了呼吸……。 最坚固的城堡,往往都是从内部被攻陷的。如果没有人开口,最终这件案子不管怎么审都不会有下文,最终找几个替死鬼不了了之。但是当身为帝国议会议员的赫廉姆开口了,稳固的建筑物里一个承重梁就被抽掉了,瞬间崩塌。那些还在等待机会的人纷纷掉转头来,跟在了赫廉姆后面,赫廉姆咬谁他们就咬谁,以赫廉姆马首是瞻。 这些人虽然都是边缘人,可这不意味他们的政治智慧也丢失了。很明显的,赫廉姆立场突然的改变,一定是受到了什么暗示和交代,与其反抗到底,不如顺势而为。 一场由落地窗引发的政治风暴,彻底形成! 当金环区和银环区的大门缓缓闭合的那一刻,这道城门就将帝都分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雷恩换上了同样灰色的制服,带着一双白色的皮手套,他的身后跟着上百名安全部特别调查员,这些调查员一个个浑身上下散发着浓烈的寒意。街道上几乎看不见人,他们就走在路中间,笔直的冲向远处的一栋庄园。 赫廉姆的开口以及帕尔斯女皇的震动,加上明里暗里的幕后交易,大贵族们都在冷眼旁观,蓄势待发。对于雷恩这把快刀,反而没有多留意。他们防备的是帕尔斯女皇,是帝国皇室和黄金贵族,以及其他不同的势力。 在他们看来,雷恩不过是一枚棋子,一柄刀,用完也就没什么用了,不值得他们浪费太多的时间密切的关注他。有这个时间和人力,不如把那些老对手们都监视起来。 当带着红色袖标的雨果一脚踹开了庄园的大门时,一场杀戮顿时爆发了。 第二六七章 什么是命运?命运就是你无法反抗,无法躲避,无法忽略的强大 巨大的庄严在这个宁静的午后格外的肃穆,精美的园林,充满了格调的外墙,奢华到庄园内每一块垫脚石砖的四个角都用黄金包裹着。和很多贵族的庄园一样,这个庄园的主人几乎用尽了心思让自己的庄园看上去格外的尊贵,与众不同。金环区内的庄园是否奢华,代表了一个家族的底蕴。暴发户们喜欢用黄金来做装饰,靠近城门的几栋商人们的庄园,甚至用纯金的金砖铺在地面上。而那些有些底蕴的贵族,则喜欢用宝石,随处可见各种各样的宝石,大的、小的、简约的、繁杂的,似乎宝石区分了他们和分口暴发户的不同。 而那些真正的大贵族们,他们的装修同样的奢华,但是精华却在摆设上。墙壁上挂着一幅让人看不懂的画,可能是几百年前某位圣者的手笔。墙角的几案上放着一个花瓶,很有可能就是某个大匠师的大作。在这些大贵族的家里,哪怕是放在门口的一张毯子,都极有可能有着不凡的来历。 雷恩眼前的这处庄园,只能算一般。 他站在庄园的门外,雨果一脚踹开了庄园包金的大门,高举着长剑就冲了进去。安全部的特别调查员如同潮水一般,从雷恩的身边两侧冲杀进这庄园里。他就站在那,纹丝不动,一如惊涛骇浪下巍然不动的巨石。平淡的目光望着庄园里开始厮杀的人群,淡如清水,鲜血和死亡没有掀起他眼中哪怕一丝的涟漪。 这种小场面,早就如同呼吸一样,不再能影响到他。 这也是一位失败者,贵族集团和皇室虽然彼此敌对,彼此对抗,但彼此之间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他们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筛子,将所有不合格的人清理出局。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挂了一个牌子,牌子上标注了这个人身处这个社会里拥有的价值,数字大的自然稳如泰山,数字小的只能被淘汰。 有时候文明的社会并不比野蛮的社会“文明”多少,残酷起来让野蛮人都害怕。 一声声惨叫与喊杀声响起,长剑撕裂肉体时顿挫沉闷的声音,刀剑相交时金属的撞击声,被剖开腹腔内脏喷出来的滑腻的声音……。这些声音汇聚在一起,交织成某种美妙的音符,让人深深的沉醉,并且为之着迷。 杀戮这种事,是会上瘾的。上瘾的不是杀死别人生命时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最终暗淡所带来的快感,而是那种支配了别人命运,那种一拳打破规则肆意践踏秩序的感觉,才是真正让人上瘾的东西。人被无数的条条框框束缚住,从小那些学士们就会教导每一个来求学的孩子,要讲道理,要有礼貌,要遵守法律……狗屁! 打破规则所带来的快感,超越了几乎所有能被人体会到的快意。 轻快的小调在这场杀戮中响了起来,雷恩双手背在身后,右脚略微前迈了半步,脚尖有规则的敲打着地面,为自己哼出的曲子打着节拍。红色的血液染红了地上的石块,却染不红黄金。红色与金色代表了尊贵与权威,整个画面此时此刻居然如此的和谐! 当喊打喊杀的声音渐渐平息,一名贵族狼狈不堪的被人反剪着双臂押到了雷恩的面前,雨果揪着这位贵族平日里精心保养的头发,用力向后一扯,贵族不由的吃痛的抬起了头。 “大人,人抓到了。”,雨果兴奋的舔着嘴唇,大规模的杀戮让他高氵朝了两次,灵魂都在悸动。他的舌头灵活将嘴唇边上的血点卷入嘴里,品尝这生命绽放那最精彩一瞬间所留下的痕迹。 雷恩嘴角一挑,有些轻蔑,有些不屑,他居高临下的望着跪在地上的贵族,眼神里充满了玩味,“我代表奥兰多帝国皇室,宣布你叛国罪成立。从这一刻起,你被剥夺了爵位以及所有的头衔,没收你所有的个人财富,你的家人将被流放到极北冰原上,而你,将受到公证的审判。”,雷恩望向雨果,闪烁着的眼神似乎在说什么。而雨果一怔,立刻掏出一柄匕首,在众目睽睽之中,在贵族惊骇欲死的目光下,割开了他的喉咙。 他瞪大了眼睛,眼睛都快要从眼眶中被瞪出来。他还没有来得及声明自己的权力,还没有宣读出赎死令的内容,还没有来得及要求给予自己贵族的体面,就被割开了喉咙。鲜血倒灌进他的肺叶里,肺叶受到刺激之后剧烈的收缩起来,想要将这突如其来的液体排除出去。他整个人都佝偻起身体,剧烈的咳嗽着。 被切断的气管从伤口里吐露出来,带着米黄色泛白的颜色,鲜血不断从这一根只有手指粗的气管里喷涌出来,又被吸进去。那贵族剧烈的咳嗽着,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想要捂住伤口,但是他什么都做不到,也做不了。 嗤……噗嗤……,鲜血随着他胸口每次起伏,从他被割裂的气管里喷出来。 鲜血溅在了雷恩的身上,溅在了他的脸上,他拿出手绢擦拭着脸上一滴滚烫的鲜血。那一抹猩红,在纯白色的手绢上格外的醒目。 看着贵族的挣扎越来越无力,到最后浑身上下都失去了力量瘫软在地上,雷恩手中的手绢轻轻一丢,缓缓飘落,似乎象征着生命,恰好的盖在了他的脸上。 望着周围隶属于安全部的特别调查员们,雷恩慢悠悠的说道:“我们在抓捕的过程中,罪犯武装反抗失败,畏罪自杀。” 什么公正的审判,什么赎死令,在整个统治阶级面前,就是一个屁,想放就放了。 扫了一眼远处被团团围住,声嘶力竭哭喊着的人群,雷恩撇了撇嘴,“帝国对于贵族家族一直以来都十分的优待,但是对于敢于反抗帝国统治,企图推翻帝国统治的家族,也不会盲目的心慈手软。他们既然反抗了,就送他们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数十柄长剑并没有让雷恩等待太久,当他们离去之后,整个庄园里静悄悄的,没有哪怕一丝声响,连老鼠都被浓烈的血腥味吓到了,躲藏在深深的地洞里不敢露出头来。 这一场杀戮只是开胃的小菜,也是杀鸡儆猴。雷恩不是一个莽撞的人,他明白什么人可以杀,什么人不可以杀。那些虽然被波及了,被扳倒了,却还拥有着巨大人脉和关系的贵族,享受到的完全是不同的待遇。 他们可以慢条斯理的声明赎死令以及自己的权力,可以享受到贵族的体面,甚至被押送到皇家监狱的时候,都带着侍女和随从。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言,当一个人开始主动的高喊着公平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他已经失去了强大的内心,成为了弱小的人。 弱小,是没有任何权利的,只能受到命运的操纵和摆弄。不过很可惜的是,命运,往往是强者用来操纵弱者的借口,命运就是强者的嘴巴,是强者的手指,是强者的一个屁。 就算是强者拉出的一坨屎,弱者也必须找个借口吃掉,比如说这是“命运的安排”。 “你不应该当着众人面杀掉他,这让我们很被动。枢密院的老头子们已经开始抗议了,他们认为这幕后是女皇陛下在操纵一切,排除异己。”,甘文坐在雷恩的对面,揉着太阳穴,雷恩做事的风格他很欣赏,足够果断,也足够狠辣。但唯独就是他做事的方式不受控制,帕尔斯女皇的意思是把人都抓起来,然后走一个过场流放他们,在路上解决掉这些人一劳永逸。 但是雷恩当场把人杀了,这会激起剩下那些人的反抗情绪。他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被当场解决掉,反弹的力量很强,抗议的声音也很大。现在贵族集团都在看帕尔斯女皇的笑话,一旦接下来的审判出现什么意外,说不定会出现意外。 雷恩无所谓的摊开手,“宰相大人,我无法和想着与帝国对抗的人和平的谈话,他用武力来对抗帝国的政令,这已经坐实了他叛国的罪名。对于这些人,我的意见是不能有任何的手软。鲜血固然让一些人反感,但也能让人心生畏惧。统治从来都不是仁慈的,也不需要仁慈。” 甘文望着雷恩摇了摇头,“你太极端了,这样不好。” 真的不好么? 实际上强硬的统治手段下,才能实现真正的长治久安。纵观两个世界的历朝历代,所谓的盛世无非就是在刀剑加身之下出现的。当然,这么做就像是弹簧被压到极致,反弹的力量也会很强,不过这和雷恩没关系。现在的皇室是奥兰多家族,不是阿尔卡尼亚家族,从根子上他对神圣盟约就没有任何的认同感,对皇室也没有任何的忠诚可言。 面对雷恩的沉默,甘文也不好说什么,现在他以及帕尔斯女皇还需要雷恩做一些别人无法承担的事情。不过在甘文的心里,雷恩已经被他打上了一个危险的标签。他不认为雷恩真的就是一个嗜杀的人,这只是他的伪装。 第二六八章 理智主宰着身体,内心极端冷静之下,脸上却笑的热情如火 什么是规则,规则就是你如果挑不出这个规则所限定的框架,那么你就必须遵守规则。 白天的杀戮和恐怖似乎随着夜色的降临被深蓝色如海水的天幕一扫而空,金环区和银环区的大门再一次打开,不夜的街道上人流如织,又到了贵族们正常活动的时间。他们需要交流,需要搞清楚白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背后有着怎样的交易,对自己是不是有利,亦或是应该躲避什么。 衣冠楚楚的贵族们傲慢的扬着头,似乎不把整个世界放在眼里。他们在街上即使见到了熟人,也只会隔得远远的,矜持的点点头。 谁都知道,这只是面子工程,可每个人都需要这么做。风度、风范、体面,是每一位贵族都要拼命保护并且维持的东西。 舒缓的音乐从乐手手中的乐器里悠扬的飘了出来,庄园的花园里三五成群站着一些男士和女士。他们聚集成一圈,背对着外侧,小声的交流。这种封闭式拒绝外来者的小圈子很多,即使隶属于同一个贵族集团内,也会分成不同的小阵营。 侍者们端着托盘不断在觥光交错的客人们之间来回的穿梭,这一场宴会的发起人是帝国宰相,甘文公爵。这是一位仅次于奥兰多帝国主人帕尔斯女皇的大人物,他权柄通天,这些年里几乎把控着整个朝政。特别是奥兰多六世末期,老头子年纪大了之后就变得心慈手软,这期间大多数朝政最终的裁定者就是甘文。 很多人都以为奥兰多六世突然退位,奥兰多七世帕尔斯女皇仓促登基,甘文不会给帕尔斯面子,甚至要把持朝政。他有能力这么做,也有这么做的资本,他本身就是黄金贵族,是隐形的王室。但是最让人惊讶的是他并没有这么做,甚至连争权夺利的苗头都没有,就把权力全部还给了帕尔斯女皇,并且心甘情愿的辅佐她。 有人说他是一个蠢货,如果他继续把持朝政,在国会上保持统治力,说不准这个帝国会换一个主人来当家。这种说法未必是心怀好意的揣测,挑拨离间的可能性很大,可是呢说的未尝也没有道理。其实真心把这种想法当真的人,才是真正的傻子。甘文公爵年纪也不算小了,他还能活多少年?十年?或者二十年? 而十年、二十年之后呢?帕尔斯女皇正值壮年,一个老态龙钟,一个精力充沛,又如何谋权篡位?推翻一个帝国的统治者并不是嘴上说说那么容易的事情,至少在奥兰多帝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绝对忠于奥兰多家族的第一、第二近卫军和一根筋的元帅格雷斯只要不动摇,谁都不敢明目张胆的说要掀翻奥兰多家族。 与其斗来斗去最终被帕尔斯拖死,不如干脆把手里的所有权力交出去。 甘文深的取舍的精髓,他曾经失去了所有的权柄,但是今天却得到了比往日更高的地位。 今天甘文只是说了一句要举办晚宴,整个帝都中有头有脸的人都挤破了脑袋想要进来,哪怕不能和甘文说上一两句话,就是混个脸熟也是值得的。 当时间指向八点,晚会的气氛愈发热烈之时,甘文适时的出现了。他换上了便服,这是属于宰相以及一个老人的特权,没有人会大惊小怪的捂着嘴巴如同看一个怪兽一样看着他。人们早就知道了甘文的脾气和性格,见怪不怪了。 与甘文一起出来的,则是雷恩。 他似笑非笑的站在甘文的身边,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从礼仪上说,这种行为并不值得鼓励,只有那些下等人――也就是平民阶级才会这么做,贵族们并不喜欢这种有失体面的动作。可这个动作在雷恩做出来,别有一番特殊的味道,有些不羁,有些潇洒,配上他挺拔的身姿和深邃的眼神,就这么一瞬间,一些女士们加紧了双腿,两条圆滚滚的大腿前后来回搓动。 不过在场的男士们,却对雷恩有些敌视。这种敌视一方面是雄性本能争夺配偶权和交配权所引起的,说穿了就是在异性面前出现了强者之后内心深处有了一些不自在和自卑,这种自卑通过雄性最原始的冲动表现了出来,也就是敌视。另外一方面,雷恩这几天做的有些过了。杀了贵族,抓了人,的确让他声名鹊起,成为了帝都人口中不可或缺的谈资。却也让贵族们对他的所作所为产生了敌对的态度,不管为了什么原因,他始终做了那些事情。 面朝着人群,雷恩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敬意,他是主人请来的主要客人,这场宴会自然也是为了他而开。甘文很满意在场这些贵族对雷恩的态度,他不希望雷恩能和这些人打成一片,甚至更加希望这些人对雷恩的敌视表现的更加明显一些,更加强烈一点。一个被主流圈子所排挤的雷恩,才是一个好雷恩。 甘文眉梢一挑,笑眯眯的牵着雷恩的手走向人群,人们自然而然的围了上来,同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位,恐怕不需要介绍,你们已经认识他了。”,甘文的话立刻得到了响应,这些贵族敌视雷恩是一种立场,但是立场和态度没有关系。他们立刻附和了起来,纷纷表示对雷恩的熟悉。“雷恩伯爵离开帝都一年之后又回来了,同时也带着他的骄傲和胜利。就是因为有雷恩伯爵的存在,帝国东南区域曾经的动荡都被及时的扑灭。这是一个属于年轻人的时代,我这样的老朽已经一脚踩在了时代的外面,未来属于年轻人!” 甘文说话从侍从的托盘里取过两杯酒,一杯留给了他自己,一杯递给了雷恩。他端着酒杯抬了抬手,和雷恩手中的酒杯碰了一下,清脆的碰击声让人们纷纷举杯,甘文大声的说道,“敬年轻!”,说完,头一仰居然将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 酒精是个好东西,能让人放浪形骸,忘记自己应该遵守的礼仪。甘文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水,早已酒过三巡的贵族们叫嚷着举起了酒杯,纷纷一口喝完。甘文笑眯眯的看着雷恩,眼缝里偶尔闪过一道精芒。这是一位掌控整个帝国全局的老人,不能以为他年纪大了,就小看了他。 雷恩只得也一口喝完杯中的酒水,他将空了的杯子放在侍从手中的推盘上,龇着嘴吸了一口凉气。 甘文不能喝烈酒,所以晚宴准备的酒水以干红葡萄酒为主,虽然酒精度数不高,但是一口喝完一杯也让人略微有些够呛。 “年轻真的很好。”,甘文似乎谈兴很浓,“看见了你们我就想到了戈伯尔黑羊。” 人们立刻笑了起来,戈伯尔黑羊是一个梗,戈伯尔是一位贵族,他喜欢黑岩羊的口感,但是不喜欢黑岩羊的腥膻味。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有趣的办法,那就是喂黑岩羊喝葡萄酒。酒精能驱除黑岩羊体内的腥膻味,让肉质充满了葡萄酒的香味和甜味,于是他开始大规模的使用这种方式来喂养黑岩羊用来食用。 有一天戈伯尔喝多了,忘记了将酒窖的门锁上,那些喝惯了葡萄酒的黑岩羊循着香味撞开了酒窖的门,将戈伯尔先生的窖藏全部喝了个一干二净。第二天戈伯尔先生发现了黑岩羊失踪了,找了许久才在酒窖里找到了这些家伙。这个梗说的就嗜酒的状态,也是一个善意的玩笑。 甘文叹了一口气,“好吧,这是属于年轻人的世界了,我还是到一边去好了。”,说着他贴近雷恩,拍了拍他的胳膊,“去放松放松,如果可以的话放纵一下也无所谓,年轻就应该放纵。” 雷恩只好苦笑着走进人群里,立刻就有人围了上来。任何时候都不可能有绝对统一的立场,有人敌视雷恩,那么必然就有人想要靠近雷恩。这些人都是政治上的投机者,他们都是赌徒、赌棍,从来都不怕输,只怕输的不够惨烈。这些投机者要么输的一无所有,要么赢的翻天覆地。 “雷恩伯爵,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艾德蒙,法鲁尔山的领主,很高兴认识您。”,艾德蒙三十六七岁的样子,浑身上下一丝不苟,衣服上连一个翘起的线头都没有。他很热情,握住雷恩的手非常有力,也很有热度。“我带来了家乡的特产,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您到我的府上坐一坐,品尝一下来自法鲁尔山特有的野味?” 用旁白的话来讲,艾德蒙发出了赤果果的幕后交易的邀请。雷恩犹豫了不到五秒,就把自己的想法回馈给了艾德蒙,他我这艾德蒙的手稍微用力握了握,“有机会,我一定会去您的府上。” 艾德蒙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随时随地,恭候大驾。”,他的任务完成了,自然不会再占据雷恩过多的时间,从容的整理了一下自己并没有走形移位的衣服,欠了欠身,缓缓的退了出去。 第二六九章 看了看手机,现在的时间刚好到了水面的时候,我睡觉了,晚安 “你怎么看待这次政治事件?”,一群人围绕在雷恩的周围,如果仔细的观察就能发现,他们隐隐的在排斥新来者,他们背对着外面,面朝着雷恩,不管是谁想要插入到这个小圈子里,都必然要让这些人错开一个位置。对于这些时时刻刻要保持着自己体面和骄傲的贵族们来说,比起一句“麻烦让一下”这样普通到连平民都会说的社交用语,他们更愿意在一旁看着,直至这些人主动散开。 贵族的骄傲……傲慢有时候就是这么有意思的东西,死板到有些可爱的程度。 被包围着的雷恩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轻笑了两声,耸了耸肩膀,“我只是一个执行者,真正能决定一切的那个人并不是我,所以我不想对我的工作有太过主观的评价。”,这句话无非将矛头指向了帕尔斯女皇,围绕着雷恩的贵族纷纷点头。在没有帕尔斯女皇存在的先决条件下,给皇室泼脏水是一种潜规则,也是解决某些不能说的问题最佳的方式。雷恩端着酒杯抿了一口,突然神秘的笑了笑,他的声音充满磁性,诱惑力十足,让人忍不住想要往下听,“虽然我不能评价我的工作,但是我也有其他事情可以谈一谈,就比如说这次风波之后……” 花园里热火朝天的晚宴丝毫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得冷清,也没有被这几天的政治事件所影响到,反而愈发热闹起来,雷恩被这群人围绕着,镇定自若的笑说道:“这次事情很多证据已经被坐实,一旦枢密院和长老院的最终审判下来之后,那些贵族肯定要被流放或者驱逐,他们留下的位置将成为许多人抢破头的东西。” “比如封地,帝国三百七十多年以来,贵族越来越多,但是封地越来越少,很多贵族即使拿到了封地也是在极为偏远的地方。这次能清理出来少说五、六块十分肥沃的封地,我详细很多人都会垂涎三尺的想要将其中一块拿到手里。据说最大的一块封地足足有两百多平方公里,真是一块大地方,而且还靠近帝都!” 雷恩的话让一些人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转换封地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情,甚至皇室靠着这样的方式在某些特殊的时间段里从贵族手里攫取了不少财富。用偏远的小封地换取内地的大封地,需要用金钱补足两者之间的差距。这个差距所体现出来的价值是多少,完全由帕尔斯女皇来决定。她说一百万金币,就是一百万金币,她要是说一千万金币,那也就必须一千万金币。 这部分钱会流入国库里,减轻财政上的重担,拿出更多的财力去巩固奥兰多家族的统治。 明知道自己可能要被皇室狠狠的宰一刀,但是绝大多数贵族都是心甘情愿的,只要有封地,就有源源不断的税收。一个家族的生命力大约是两百年左右,两百年的税收,哪怕是一百年的税收就足以将失去的都赚回来,还有盈余。这是一笔极为划算的买卖,皇室等于将左手的东西放到了右手里,却带走了贵族大量的财富,于奥兰多家族是有益无害的,对贵族而言也是十分划算的选择。 如果说这个消息是一枚重磅炸弹,那么接下来雷恩就直接放大了,他压低了声音,左右看了看,这举动让围在他身边的人围绕的更加紧密,挺起了肩膀彻底堵住了别人靠过来的可能。“这次一共会清理出十三席投票席位,帝国议会的局势很有可能发生重大的变化。” 刚才开始吸凉气,现在这些人脑子已经被炸的一片空白,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在闪现――议员。 议员的价值毋庸置疑,不管是皇室还是贵族集团,都需要拥有绝对占优的投票才能推动某项政策法规或是行动。一百零八席中差不多有十几席是属于皇室的,三大贵族集团各占二十多席,剩下的就是骑墙派。现在突然间多出来十几席,就等造就了一个贵族集团出来。这些人的心跳都慢了一拍。 如果自己能闯进帝国议会成为议员,就能彻底改变现在的地位和局势,成为大贵族们的座上客,不断被各方拉拢而吃尽好处。在帝国的国策和法案上也有更大的话语权,在某些时候还可以左右帕尔斯女皇的想法。宝贵的帝国议会议员名额值得他们投入一切,即使不要封地都可以接受。 有人忍耐不住了,隐藏在身后的手颤抖着对雷恩欠身行礼,转身就跑向远方。他必须把这个消息传给自己的盟友们,争取在其他人知道之前反应过来。 但是秘密这个玩意一旦被第二个人知道之后,就再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雷恩敢打赌,明天天不亮,整个帝都的贵族们都会知道这个消息。他将杯子里不多的酒水喝完,露出歉意的笑容,“失陪一下。” 他没有什么要紧事需要他现在就去做,他是给这些人一个机会去反馈自己刚才所说的那些话。雷恩转身的瞬间,这些刚才还一致对外的贵族们纷纷露出警惕戒备的目光,在尘埃落定之前,这里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自己的敌人。 雷恩身边不断的形成一个个圈子,又不断的离开,原本越来越热闹的晚宴,在他刻意的行为下,开始变得冷清。 他站在冷餐桌边为自己弄了几个餐包和奶油的时候,一名贵族女士站在了他的身边。 这贵族女士看上去三十来岁,正是果实刚好成熟的时候,少一分显的有些青涩,多一分又略显累赘。恰到好处的身体让这位贵族女士对男人们充满了诱惑力,她一颦一笑都在散发着某种莫名的光辉。 “很高兴认识您,整个晚宴我都在观察您,想要接近您可还真不容易!”,这个女人扭动着火爆的身体坐在了雷恩的身边。她有一头金色的披肩长发,德西男人喜欢这个发色,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身上的衣服很好的衬托出了她傲人的身材,她半开着玩笑说:“您可比陛下还要忙碌,至少陛下还有时间做一些比较私密的事情。” “我叫海伦,很高兴认识您!”,海伦望着周围围过来的三个女人,伸手直接插在了雷恩的臂弯中,横过来搀着雷恩的手臂,走向庄园内部。她一边走,嘴里一边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过总归不算是什么好词。雷恩也有离开的意思,他已经完成了自己这次来这里的目的,而海伦的出现恰好帮了他一个忙。 海伦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才低声说道:“她们都是女表子,天天以和男人们上床为荣。”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穿过了庄园里的房子,出现在普通石砖铺成的路上,雷恩偏着头好笑的望着海伦,“那么你呢,海伦小姐。” 海伦的五官并不是很像女性,她的五官非常英气,眉毛很浓,唯独是那一头金色的头发让她在气质上输给了黑发或者亚麻色。她恍惚了一下,才立刻回过神来,“我,我当然不是,我只和自己喜欢的人上床,到现在为止也只有两个。”,理直气壮说出自己前男友的数量,海伦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担心。 只有过两个男人,她完全可以当之无愧的自称为贵族阶级中的小百花,稀缺到几乎找不到的地步。 雷恩望着海伦臌胀的胸口,唾液突然间加快了分泌的速度,有一种进食的欲望。似乎是察觉到了雷恩此时的状态,海伦笑的很……特别。她的笑声不像西莱斯特的声音那样空灵,也不像阿芙洛那样生硬干脆。海伦的笑声就如同撩人的小手,不断刺激着雷恩潜在的欲望。 两人走到了庄园的门口,海伦笑道:“不请我去你那坐坐吗?” 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雷恩又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如何取舍。嘴边浮现起一丝暧昧的笑容,“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当然可以!” 食色性也,雷恩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做过这些事了,繁杂的工作让他没有太多的私人时间,西莱斯特也的确太嫩了一些。至于冯科斯,让那个基佬见鬼去吧! 雷恩站在庄园外的马车边,向海伦正式的提出了邀请,他拉开了车门望着海伦,笑着伸手一邀,“女士优先。” 海伦搀扶着雷恩的手掌,抬起腿登上了马车,雷恩回头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庄园,带着神秘的笑容钻进了马车里,“回家吧!” 这一夜发生了很多事,金环区内许多贵族都没有心思沉睡。很多贵族甚至在书房里坐了一晚上,他们必须要想出一个办法,在接下来的帝国议会补充议员选举的过程里,打败所有的对手。这是一个非常难以达到的目标,他们愿意为此倾尽所有一切,也要拿到一个名额。 在议员名额的面前,任何敢于阻碍他们的,都将成为他们的敌人! 第二七零章 庄家摇动骰子,参与赌局的人开始下注,有人沉思,有人张牙舞爪 性,并不是什么丑陋的东西。 没有性,就没有繁衍,就没有如此璀璨的文化,没有所有的一切,这个世界都将是一片荒芜。所以性,不是可耻的,也不是丑陋的。 人们避讳讨论这个问题,无非就是羞于启齿,为什么羞于启齿?是因为某些人为了某些目的,把自己的价值观强加在芸芸众生头上,强按着所有人跪拜在自己的脚下,承认自己的观点。于是性,就变成了令人避讳不及的东西,在公开的场合谈之色变。 不过好在奥兰多帝国没有圣人,神圣帝国时期也没有圣人,没有莫名其妙的礼法来约束人类的天性。平民喜欢讨论贵族,实在是因为贵族的生活足够糜烂,注意是糜烂,不是其他什么。就好像有人在说雷恩,说他在甘文的晚宴后带着美丽的海伦回家了,至于回家干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毕竟这不是可耻的事情。 男人和女人,碰撞出美丽的火花,本来就是一件浪漫的事情。骑士小说中美丽的公主邂逅英俊的骑士然后献上自己的初【】夜,也是被人们津津乐道的事情,他们不会认为公主就是不洁的,也不会认为骑士是无耻的。 绯色的新闻永远是传播速度最快的消息,毕竟大家都喜欢讨论这种有些刺激的新闻。 当然,也有人暗地里咬牙切齿就是了。 就像男人们喜欢追逐美丽的女性,美丽的女人也爱追逐英俊的男性,当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这样的词汇诞生时,一根狗尾巴草插在了水晶瓶里这样的词汇也应运而生。 清晨,阳光穿透了窗帘的缝隙投射到幽暗的房间里,粉尘在阳光的照射下翩翩起舞,宽阔的床上,雷恩豁然间坐起。他抹了抹脸,浑身轻松的就像少了几斤肉。轻薄却带着温度的薄被滑落,露出他结实的身体。肌肉并没有骑士那样爆炸性的棱角,却也泾渭分明。身边的女人卷缩着深陷梦中,雷恩掀开被子赤身果体的走到窗户边上,一把拉开窗帘。 大片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他眯起的眼睛逐渐变得清明,看着窗户外正对着的皇宫,嘴角微微一翘。 昨天他把帝国议会将要重新补充甄选议员的消息散布了出去,立刻就压到了刚爆发,气势汹汹的逆反案,让原来本应该饱受关注并且掀起轩然大波的政治事件骤然间变成了小风小浪。人们没有精力去关注那些已成定局的失败者,他们想要成为新的胜利者,就必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十几席帝国议会的席位足以让人争的头破血流,若是有任何一方能占据其中一半,哪怕是皇室这种在帝国议会中只能排到三流的势力,也能一跃成为顶级的团体。想必这个时候帕尔斯女皇还没有反应过来吧?毕竟这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眼看着还有两三天就要进入十一月,深秋的冷空气让雷恩的皮肤紧紧收缩在一起,毛孔紧闭,皮肤表面上出现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揉了揉肩膀,转身走入卧室一旁的梳洗间里。这个世界虽然在科技上远远落后另外一个世界,但是不得不说,在享受上却显然要超出一筹。这就是为什么人人都想成为贵族的原因。 魔法基座上刻录的火焰路径成为了锅炉最好的动力源泉,当然这种加热方式也只有贵族才能享受得起,滚热的热水唰的一声通过花洒喷落下来,带来了热,驱走了寒意。 雷恩喜欢淋雨,不喜欢泡澡,他喜欢水流从发梢滴落顺着身体一直游走最终从脚后跟汇入地漏的那种舒爽感。他不断调节着阀门,水温也越来越高,梳洗间里的温度不断升高,水蒸气汇聚在一起,与外面清冷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突然间,脚步声插入到这清晨沐浴独特的节奏中,一个柔软的身体从雷恩的身后紧紧的拥住了他。 女人是水做的,所以柔软。两具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气氛也变得旖旎起来。他能听见身后逐渐急促的呼吸声,喷吐出的气息不断在他背后来回冲击。 “不多睡一会吗?现在才七点。”,淋雨花洒中喷洒出来的温水逐渐驱走了海伦的睡意,这个时间起床对她而言也是极为少有的。贵族们喜欢在九点到十点起床,丰富的夜生活让他们睡的很晚,所以起的也很晚。如果不是雷恩水声惊动了她,她或许能睡到中午才起床。 雷恩扭了扭脖子,发出咯咯的声音,“我习惯早起。”,他再次扭动阀门,水温又提高了一点。 “有些烫了。”,海伦搂的更紧了一些,她的手没有目的的抚摸着雷恩身上一块块肌肉,眼神里还残留着昨夜激情褪去后的余韵。雷恩才十九岁,这正是一个龙精虎猛无处发泄的年纪,海伦被他折腾的够呛,却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雷恩转过身望着她,突然间弯下腰将她一条腿提了起来,架在腰上,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海伦的呼吸愈发急促起来,眼波里流露着无限的春情,她喜欢这个年轻人的细腻,以及温柔。 许久之后,雷恩舒了一口气,浑身水珠的抱着海伦把她重新丢到了床上。只是转眼的功夫,海伦就抱着枕头再一次陷入了梦境之中。 雷恩拿着浴巾擦干净身上的水珠,摇了摇铃,不到一会功夫就有侍女捧着崭新的衣服进来。雷恩就站在镜子前,侍女脸色秀红的将衣服一件件给雷恩穿好,雷恩对着镜子照了照,满意的点点头。冯科斯虽然有时候挺烦人,但是不得不说在管家这条路上,他做的不错。 挥退了腿发软的小侍女之后雷恩关上了卧室的门,径直走进餐厅里。桌子上摆放着一杯绿茶,一份煎饼,以及一块巴掌大小的牛排。早餐时食用一些牛肉能让一天精力充足,所以雷恩每天的早餐总有一些肉类。 桌子上放着两份报纸,报纸这个东西的出现并不是这几年才有的,从奥兰多二世之后就已经出现,但也只有帝都才有发行报纸的机构,其他小城市很难见到。一份是奥兰多官方发行的报纸,报道的大多数都是正面的东西,能体现出“奥兰多帝国梦”的新闻。不是谁谁谁英勇杀敌斩获大量军功成为了小贵族,就是某某某从帝国高等学院毕业,进入了国立机关成为了帝国精英。 当然,还有一些新的政策以及地方上的一些趣闻,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奥兰多帝国一片祥和,国泰民安,升官有道。 另外一份报纸,也是奥兰多帝国的第一份报纸,发行者是学者团体。最初他们的想法是通过这种方式来传播学术性的知识,就像是一份科学报那样想要普及一些简单的东西。但是报纸本身就被赋予了政治性,所以这份报纸很快就变成了抨击时政,抨击一部分当权者,赞扬一些当权者的“日报”。 雷恩随手拿起“日报”,奥兰多真理报,大标题就是《谁才是赢家》,加黑加粗的标题让人无法忽略,文中详细的介绍了最有可能进入帝国议会的一些人选,仔细评价出这些人优点和缺点,以及他们凭借什么能进入议会的原因。从这份报纸也可以反映出,之前所有的倾轧都被人们抛在了脑后,至少目前人们并不关心这些。 雷恩翻开第二版,脸上出现了些许笑意,萨尔科莫很聪明的花钱在这份报纸上登了一则新闻――帝国属于德西人。看上去大标题没什么问题,但是内容却在不断陈述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国家是德西人的国家,每一个德西人都应该拥有一定的政治权利,帝国议会这样最高级的机构不应该被贵族阶级垄断,也应该让一些可以代表公民的人加入其中,为每一个德西人张目。 这份报道的确在民间起到了极大的反向,帝都的居民基本上由“公民”和“精英”的公民阶级组成,平民、自由民的数量非常的少,可以这么说,住在帝都的人在阶级上远比其他城市的阶级成分要高上一等。 等级是森严的,贵族口中公民也好,平民也罢,都归于了平民阶级,其实这种说法是完全错误的。公民的地位高于平民和自由民,与精英属于同一阶级,但是那些精英在政治上的地位又要高于公民而低于贵族,比公民高了半个阶级。 帝都的居民都是骄傲的,这篇导报恰好的瘙到了这些人的痒处,特别是那些街区议员,这些街区议员大多数曾经都是贵族,他们比别人更希望重新获得权力。以前他们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服从于强者施加给他们的“命运”,但是现在不同了,这份报道给他们指明了方向。加上有些人特意的推动和纵容,很快一些街区议员汇聚到帝都金环区的皇宫外,要“为民请命”! 所以当这份报纸发售之后,巨大的反响立刻让帝都的政治圈子起了波澜。 第二七一章 历史的车轮再一次滚滚前行,只不过这次赶车的,不再是贵族 “他这到底是想做什么?”,帕尔斯女皇面色不虞的望着甘文,雷恩很好用,这点毋庸置疑,帕尔斯女皇想要得到雷恩的效忠,然后把他变成皇室的一柄快刀。平时的时候归刀入鞘,挂在众人可以看见的地方,用雷恩来警示所有人,如果他们有异心,女皇陛下就要拔刀了。她原本以为雷恩的所作所为,很快就会成为人们喊打喊杀的对象,雷恩也会被孤立起来,最终不得不臣服在自己脚下。但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只是抛出了一个“事实”,一下子就改变了他现在所处的境地。 不错,二十来名贵族被拿下了,其中有一些是雷恩的目标,有一些却是帕尔斯女皇的目标,要把这些人推倒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什么帝国议会的席位,只是单纯的因为这些人的存在,切实的影响到了帕尔斯女皇的统治。其中有人是旗帜鲜明的倒皇派,有人对帕尔斯女皇的皇权质疑,这些人因为这些理由被帕尔斯女皇送入了黑名单。 但她的目的真的不是为了什么帝国议会的席位。 然而,雷恩一句话,就推动了整个帝都政治的走势。原本应该备受关注的逆反案没有丝毫的动静,悄无声息的被人们有选择性的遗忘了,他们全部把注意力放在了空出来的席位上。 就连此时帕尔斯女皇明白过来之后,也对那些席位极为的动心。 帝国议会是奥兰多二世自己给自己挖下的坑,是自己套在自己头上的绳索,帕尔斯女皇掌握了帝国国会上的权威,如果再掌握帝国议会,那么这个国家就将由她说了算。她每一句话,都必然得到贯彻和执行,她将会成为媲美奥兰多一世皇帝的存在,将成为奥兰多家族历史上被后人铭记并且无比尊崇的第一位女皇帝。 她很动心,不过也知道前路坎坷,贵族集团绝对不会给她这个机会,连想都不可能。 甘文将报纸放下后闭目沉思,到了他这个年纪思维的反应速度已经跟不上年轻的帕尔斯女皇了。他现在处理帝国政务,更多是利用自己丰富的经验和阅历,从以往无数的政治事件中找出类似的事件,然后选择出最优的方案作为解决计划。一旦出现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他就必须转动缓慢的思维,开始思索前因后果以及对策。 皇宫外已经聚集了超过一百名来自帝都各个街区的议员,他们没有闹哄哄的冲击皇宫,也没有任何示威性的举动。他们就站在皇宫外,高举着“我们也是主人”、“公民应该享受到政治权利和义务”这样类似的标语站着,偶尔也会高喊口号。他们如此的举动看似是很平和的一种方式,实际上也是一种逼宫。 片刻后甘文才苦笑着睁开眼,他瞥了一眼女皇陛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很显然,雷恩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报复学者或是报复某些贵族而发动一切事件,他的目的就是清理出帝国议会中的一些席位。但是甘文也非常的疑惑,这位拥有无尽精力的宰相,这辈子处理过的各类事件多如牛毛,可他却偏偏看不出雷恩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想要进入帝国议会吗? 只要有一个席位就足够了,空出这么多又有什么意义呢?反而激起了一些人和一些势力的反弹,即使让他成功的进入了帝国议会成为了议员,他也会毫无作为。其他的议员会因为他曾经的举动和方式而对他充满了敌意和戒备,与其如此在帝国议会中毫无用处,反而不如不进入帝国议会。 可如果他的目的不是帝国议会,又何必掀起这轮风波呢?难道只是为了将之前的逆反案压下去吗?也不太可能,毕竟逆反案虽然已成定局,但最终还没有全部审判完毕,即使一时间被甄选议员的事情压下去,也总有一天会重新浮上水面。 “或许……,他的目的还没有露出来。”,甘文拿不定主意,最终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这样的结果帕尔斯女皇自然不满意,不过她也没办法发作出来,甘文为了帝国真的是奉献了自己的一生,对于这位宰相帕尔斯只有尊敬,没有埋怨。她叹了一口气,当初就不应该把雷恩调回帝都,让他在贝尔那块乡下地方做土皇帝好了。可转念又一想,放任雷恩在帝国的统治范围之外,也是不安全的,他说不定很快就要开始沾染附近的行省,最终成为一个游离在皇室之外的巨大威胁。 可调回来之后也没有安稳几天,就惹出了这么多的麻烦。帕尔斯女皇此时是真的有些后悔了,当初就不应该被雷恩说服,就应该对他不闻不问,把他丢在老图书馆,不给他任何机会。 就在帕尔斯女皇为雷恩以及一大早就爆发的政治事件头疼的时候,特莱特伯爵最先站了出来。 “我认为《奥兰多真理报》的报道非常有道理,奥兰多帝国是德西人的帝国,作为奥兰多帝国最主要的种族,德西人几乎占据了这个国家百分之九十五的人口比例,人口超过数千万。但是贵族呢,却只有两三千名,这个比例实在太过于悬殊。”,特莱特在银环区一处公共的空地上发表自己的看法。 以往这么做的人大多数都是街区议员,他们需要作出某项决定而需要寻求支持的时候,就会在自己的街区中某块空地上发表演说,从而让街区的居民支持他。这样街区议员就可以把自己的要求反映给民政部,由民政部最终审定表决之后决定是否同意街区议员的申请和要求。 但是今天,发表讲话的却是一位大贵族,一位世袭伯爵,一位总督。空地上被挤得水泄不通,密密麻麻的人挤在一起,让站在临时讲台上的特莱特伯爵只能看见黑压压的一片人头。还有许多人正在赶过来,因为特莱特今天要说的东西,对这个帝国,对德西人这个民族,实在太重要的! 特莱特丝毫不怯场,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最终同意了雷恩的请求,这是一次政治博弈,赌注很大,但胜利的可能性也很大。一旦成功,他将获得前所有为的声望和地位,这些都可以在任何时候转化为政治力量,作为一名立志于获得更高地位的贵族,承担一些风险博取最大的利益,他愿意为此承担所有的后果。 他的语气缓慢,而沉重,“我也是一名贵族,世袭伯爵!”,人群中顿时爆发出惊呼声,任何爵位只要挂上了世袭,哪怕是世袭男爵,都意味着地位的截然不同。人们很难想象,发表如此尖锐演讲的居然是一位世袭的贵族,而不是那些小男爵或者小子爵,有些对时政敏感的人已经意识到,这个国家即将发生巨变。 “我的自身利益,可以说代表了绝大多数贵族的利益。但是今天我要站出来,并非是我想要做什么,而是因为我是一名德西人。我深爱着我的国家,我也深爱着我的民族,所以我站出来了。可能今天过后,我会遭遇到一些不好的对待,但是我不会为我今天的行为感到后悔。是时候了,我们应该改变了!” “两三千位贵族统治着这个国家,统治着德西人这个民族,他们真的可以代表所有德西人吗?”,特莱特深沉的嗓音牵动了所有人的情绪和内心,“不!”,一个字,一个音节,如洪钟大吕一般在人们的胸口内被敲响。在场所有的德西人,所有的公民都感觉到有一股澎湃的力量在胸口回荡,一种莫名的东西正在生根发芽! “我们只能代表我们自己,我们不知道你们,不知道每一位德西人公民所遭遇到的事情,也不知道你们的诉求。所以我认为,公民阶级,也应该得到相应的政治权利,也应该有属于公民的渠道来发出人民自己的声音。”,说到这里,特莱特沉默了片刻,“有人问我,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吗?” 特莱特摇着头,“没有任何的好处,甚至会因此得罪许多人,支撑我的并非是利益,权力,而是良知。我支持真理报的报道,我也支持街区议员参与帝国议会议员的甄选,并且我会向帝国皇帝陛下提出建议,按照一定的比例,选取一些可以代表公民阶级,有着优秀品德和道德的街区议员升格为帝国议会议员。” “他们,将是你们的喉舌,为你们每一个人,在帝国最高的统治舞台上,发出震耳发聩的声音,为你们去争取权益!” “把人民的权力,还给人民!” 欢呼声刹那间震耳欲聋,让整个帝都都为之震动。 在不远处一家餐馆的三楼,萨尔科莫望着群情激荡的人们,露出了笑容。他身后坐着七名工商党的干部,这些人都是帝国商人群体中的佼佼者。他们此时面色潮红,双拳紧握,激动的身体都在颤抖。 萨尔科莫笑着指着那些咆哮着欢呼着的人们说道:“瞧,如果连这些平民都可以进入帝国议会,那么我们商人为什么不可以?我们比他们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也更加的团结。” “先生们,从今天起,你们将书写一个时代的音符!” “你们。将成为时代的创造者!” 第二七二章 狗咬人,不是因为狗想咬人,而是狗的主人想咬人,这不能怪狗 帝都诡异的气氛并没有影响到贵族之间的社交活动,一场场舞会,一场场晚宴反而比平时更加密集。几乎每时每刻都能看见贵族的马车在金环区和银环区之间来来回回的奔驰,没有片刻的宁静。 彼拉戈斯侯爵深陷在半圆形的沙发里,他手里托着一只水晶杯,琥珀色的高度朗姆酒折射着醉人的光泽。房间里还有十多名贵族,他们或坐或立,气氛很轻松。食物的香味,酒精的味道,还有淡淡的香水味,混杂在一起,没有一丝一毫严肃的感觉。 这里,是彼拉戈斯侯爵的府邸,也是彼拉戈斯贵族集团的总部。作为贵族集团当之无愧的领袖,作为主人,彼拉戈斯很注重和这些人相处时的氛围。他不会刻意营造出肃穆的环境来衬托出自己的地位,一个人是否有权威,不需要用可以营造的氛围来决定。 “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有人在推动,雷恩可能只是一个先锋,后面必然还有其他的推手。”,说话的是贵族集团四号人物,伯明翰伯爵。一个非世袭的伯爵能成为贵族集团四号人物显然是有原因的,伯明翰伯爵的祖先,在奥兰多二世期间为平定内乱立下了功勋,奥兰多二世册封他的祖先为伯爵。 到了奥兰多五世期间,这个即将灭亡家族又因战功再次崛起,奥兰多五世为了封赏和激励这种为国而战的家族,再次封赏伯明翰的爷爷为伯爵,三代不减荣宠,到了伯明翰时还是平等的继承,没有减爵。虽然看上去奥兰多五世对这个家族恩宠有佳,但伯明翰并不满足。越是站的高的人,越会滋生出恐高的心理,害怕有朝一日摔下去。 他们几乎拥有这个世界间一切的东西,享受着所有的尊贵与特权,没有人愿意让自己的后代重新回到普通人的世界里。不知足,或者叫做野心、欲望,使得伯明翰加入了贵族集团,想要谋求不朽的基业。几乎与帝国诞生于同一时期,往后还有一百多年的特权,让伯明翰伯爵这位非世袭的贵族,也成为了集团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之一。 当然,更值得彼拉戈斯看中的是,伯明翰家族的封地,就在帝都边上,离帝都最多两日的距离。这座叫做“卫之城”的城市是帝都的四座卫星城之一,在战争中负责守护帝都而存在。卫之城特殊的位置也使得这座城市非常受贵族集团看中,大家嘴上不说心里却非常的明白。如果有一天,彼拉戈斯或者他的后人决定站出来推翻奥兰多家族的统治,那么卫之城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伯明翰伯爵成为了这个小集体中的第四号人物。 彼拉戈斯摇晃着手中的水晶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继而看向自己左手边,怀抱着一名猫耳娘的年轻人。这年轻人其实也不算年轻,不过三十来岁就能继承家业,在贵族阶级中的确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家伙了。他低着头和猫耳娘窃窃私语,手脚不老实的让猫耳娘浑身白皙的皮肤泛着一层粉色,娇笑不断。 可能是觉察到彼拉戈斯的注视,那年轻人一抬头,就迎上了彼拉戈斯的目光,他微微一笑,在猫耳娘的屁股上拍了一记,努了努嘴,那猫耳娘这才一步三回首的离开了房间。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环顾一周,嘴角一翘,年轻英俊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伯明翰先生的说法可能贴近真相,但是我认为,还有一种解释。” 他站了起来,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来回踱了几步,“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这一切的起源,都源自于雷恩伯爵回到帝都之后。换句话来说,雷恩伯爵回来之后,这些事情才突然间爆发出来。在此之前,没有丝毫的征兆和迹象表明会爆发这样的事情,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做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其实雷恩伯爵就是最后的推手?” 面对一些质疑的目光,他不慌不乱,这样的场面也不是第一次了,年轻是他的资本,也是他的短处。人们更加愿意相信老成持重的长者,而不是他这样的毛头小子。“我不相信有任何风声可以躲过我们的耳目,我可以自大的说,帝都金环区内任何异常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但是这一次我们却没有得到任何的风声,为什么?因为这些有异动的人不在我们的观察范围内,什么样的人才能不被我们所注意?” 他伸出一根手指,抿嘴一笑,“那些我们还没有来得及监视的人,也就是雷恩伯爵。” “我们刚刚评估完雷恩伯爵的影响力,还没有来得及有所动作,雷恩伯爵就因一件小事而掀起了一场倾轧,也让我们暂时没有妄动。很大程度上这也是我们的失职,我们太小看雷恩伯爵了。”,对于错误,他的态度是明确,认错。认错并不是可耻的事情,反而是高贵的品质,没有人会嘲笑他,“所以我认为,这件事只是刚刚开始,后面必然还有一系列的手段。而雷恩伯爵的目的其实已经很明了了,他想要插手帝国议会。” 彼拉戈斯侯爵点点头,伯明翰伯爵脸色也严肃起来,这位年轻人是贵族集团的二号人物,也是彼拉戈斯侯爵最为倚重的智囊,他很少出错,大家都愿意相信他。 “那么你看,这件事是好,还是坏?”,彼拉戈斯侯爵不由问道。他是一个成功的上位者,上位者不需要劳心劳力,有人会为他们承担这些事情和责任。 “当然是好事了。”,他停下脚步,从餐桌边上取过一杯酒一饮而尽,手里托着空空的酒杯,脸色酡红,“只要是能削弱皇室的任何事情,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 与此同时,在离这里不远的皇宫内,帕尔斯女皇脸色铁青的一脚踹翻了韦德。她冷冷的瞥了一眼这个昔日里备受宠爱的男宠,心头一丝不耐烦一闪而逝,“滚出去!” 韦德翻身爬起来,低着头,一脸委屈的退了出去。这几天帕尔斯女皇的脾气变幻莫测,让人难以捉摸。前一刻还春风拂面,后一刻就满面乌云,一不留神不是挨打就是挨骂。韦德捂着肚子,在转过身的那一刻抽着凉气,眼中闪烁着一丝难明的精光,又随之熄灭。 望着韦德有些蹒跚的步伐,帕尔斯女皇的气总算消退了一些。甘文宰相在一旁如同一个雕像,眼观鼻鼻观心的望着脚尖。这是皇帝陛下的私事,他没有插手的借口和理由,也没有插手的必要。 “特莱特这个小人……”,帕尔斯女皇用力一拍扶手,咚的一声闷响,如同她此时的心情一般沉闷,“他居然背叛了我的信任,真是该死的家伙,我要把他流放到沙漠里去吃沙子!” 特莱特发表的演说所带来的效果还在不断发酵中,可即便如此也已经足够惊人。得到了一名大贵族的支持,街区议员这些前贵族们愈发活跃起来,他们不断的派出各种游说团伙和掮客,在金环区内到处公关。就像那位年轻的贵族所属说的那样,对于能削弱皇室权威的任何事情,都是贵族们喜闻乐见的。 这些街区议员原本就是末代贵族之后,由此可知他们怎么可能会对皇室有感恩戴德的心思?他们可以说都是皇权下的牺牲者,对皇室只有埋怨和怨恨,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感恩之心。这些人一旦进入了帝国议会,可想而知他们将成为皇室最坚定的反对者,会和贵族集团的人沆瀣一气,处处与她作对。 现在最麻烦的是经过特莱特的演说之后,整个帝国都震动了,几乎每一座城市的每一个街区议员,都送来了联名书。他们强烈要求代表民众,要在帝国议会上占据一定的席位。帕尔斯女皇当然可以理直气壮的否决这一提议,但是这也意味着她在帝国议会议员甄选上向其他贵族做出一定的让步。 否则帝国议会说不定真的会通过这样一条法案,让自称为“人民代表”的家伙们列入议会席位。 不管怎么做,她都处在一个极为被动的位置上。 甘文无奈了笑了笑,事情爆发的实在太过于突然,可以说打的他们措手不及。不管这件事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总之推动这件事的人成功了,成功的把帕尔斯女皇架在了火架上。 同意那些街区议员的要求,皇权尽失。不同意,则要失去民心。 民心这个东西平日里似乎没有丝毫的存在感,但到了一定的时候,却能发挥极大的作用。 甘文刚想要开口的时候,一名宫廷侍从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他面露惊恐之色,指着大门外气喘如牛的说道:“陛……陛下,工商党党魁萨尔科莫男爵他……他声称工商党也要参与议员席位的甄选!” 帕尔斯女皇愣了一下,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咬牙切齿,面带含义的从牙关中挤出了两个音节――雷恩! 第二七三章 害怕什么,才想要得到什么,失去什么,才想要追逐什么 萨尔科莫是雷恩的一条狗,这一点无需质疑,早在雷恩还没有来帝都之前,关于贝尔行省首都米林城之战时,雷恩和帕尔斯女皇在深夜就有过一次联系。那次联系雷恩没有要求帕尔斯女皇给出一兵一卒,也不需要她为此付出任何过分的代价,只要求她答应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对外宣称第一近卫军会到贝尔行省镇压叛乱,第二就是为萨尔科莫要了一封特赦令。 当时帕尔斯女皇的主要精力被贵族集团拖住了,刚刚登基的帕尔斯女皇必须稳固自己来之不易的地位,疲于应对国会上不断向她发难的贵族集团,雷恩如此简单的要求正中帕尔斯女皇的下怀。她不需要调动皇室两大铁军的第一近卫军,也不需要调拨任何的资金和物资,只要雷恩能镇压叛乱,无疑对她稳固自己的统治有极大的助力。 从那个时候起,帕尔斯女皇就知道了萨尔科莫是雷恩的走狗,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也明白了雷恩为什么敢打保票可以稳定局势――连叛军主力都是雷恩的人,他根本就没有输的理由和借口,除非他自己想找死。事实也的确如帕尔斯女皇所猜测的那样,萨尔科莫在决战中反水,和雷恩前后夹击叛军剩余的主力,完成逆转战局的惊天反转。 这样一只坚定不移的走狗突然站出来宣称要以“党派”的名义参与竞选,怎么可能和雷恩之间没有关系?这一切,都是雷恩搞的鬼,帕尔斯女皇已经非常肯定了。 她咬牙切齿的诅咒着雷恩,恶毒的语言根本不像是一个有教养的女皇帝能说出来的,骂了差不多有二十多分钟,她终于停止了谩骂和诅咒。她没有得到诅咒之类的传承,这些话对雷恩没有丝毫的作用,或许反而能让他开心。端着水杯咕咚咕咚的灌了一个底朝天,帕尔斯女皇才重新坐回了御座上,她盯着甘文,说道:“让雷恩来见我!” 雷恩此时就在离皇宫大门外不足五百米的庄园里,他正在接见一些特殊的客人。 一些来自全国各地最出色、最富有、最知名的商人,这些商人掌握着巨大的资源和力量。贵族看不起商人,就像他们看不起平民那样,并非是这些人没有力量,而是他们在政治上连一个孩子都不如。国家层面的政策法规他们无法干涉,若是贵族阶级铁了心要收拾这些人,只需要出台一些政策就足以让他们奋斗了一生的财富如流水一般的散尽。 所以统治阶级从来不拿正眼看待这些人,只把他们当做野生的宝箱,需要的时候伸手即可。 面对雷恩这位虽然年轻,却有着极大名头的黄金贵族,这些穷尽一生去赚取财富,在民间有着极大声望的富商们一个个都缩手缩脚,忐忑不安。森严的等级让他们不敢太过于放肆,坐在椅子上的时候两只手都老老实实的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老实的就像初等学院里那些刚刚入学的孩子。 萨尔科莫陪在一边,这七位商人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帮手,他们将成为工商党在议会的代表,代表着整个商人阶级。 此时的萨尔科莫已经不仅仅只是一个商人了,他已经是贵族了,虽然只是最低等的男爵,可贵族就是贵族。他挺直了腰杆坐在雷恩的左侧,目不斜视的望着这七名“党员”,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 “请大家来,是我的主意。”,女仆们为这些商人端上清香扑鼻的绿茶,老实说,整个帝国可能到目前为止,只有雷恩喜欢这种饮品,包括冯科斯和布莱尔在内,没有任何人喜欢这个玩意。商人们嗅了嗅绿茶的清香,面色各异,不管他们喜欢不喜欢,都要品尝上一口,然后称赞这种饮品美妙的滋味。 望着差点苦到要哭出来的商人们,雷恩不由笑了起来,“如果喝不惯,我可以让下人们为你们调换别的饮品。”,这只是一句客套,没有人会当真,会傻到说不喜欢,他们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纷纷称赞绿茶的独特和清香。至于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简单的开场白之后,雷恩不再磨叽,开门见山的说道:“请你们来,一来是给你们一颗定心丸,萨尔科莫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会支持他,支持工商党在帝国议会上争取足够多的席位。二来也是要你们放心,容我冒昧的说一句,即使出了事情,高层的倾轧也落不到你们的身上。”,他笑着,这笑容让那些商人多少有些唏嘘。 不错,他们都是小人物,那些更高层面的人连看他们一眼都欠奉,更别提来针对他们。话虽然难听,不过心的确也落到了地上。 雷恩看向萨尔科莫,笑了笑,再次望向这七位商人,“我这个人,你们可能没有接触过,外面有很多关于我的传闻。什么屠夫、刽子手,阴谋家之类的,我不承认也不否认。有些事情做过了就是做过了,我也不会遮遮掩掩。对于朋友,我能拿出真心对待,但是对于敌人,也别指望着我能雍容大度的放他一马。” “我可以把你们捧起来,高高的举起,让你们得到过去梦寐以求却摸不到的权力。也能将你们从云端打落,让你们摔在泥浆里再狠狠的踩上一脚。都说贵族要有贵族的气度,很抱歉,在我这里没有这个东西。”,他说着下意识的搓着中指上的铜戒,似笑非笑的继续说道:“平时我不会要求你们做什么不做什么,但是当我有要求的时候,我不希望听见任何的拒绝。我的脾气不太好,不会给别人第二次拒绝我的机会。如果你们觉得这些要求太过于苛刻,我可以理解,你们也能退出。但是一旦成行之后,就没有退出的机会了。” 雷恩的手指在桌子上敲击了两下,“谁留下,谁离开?” 一句话霸气尽显,他对面七人顿时恍惚起来,仿佛有惊天骇浪迎面袭来,铺天盖地的犹如世界末日一般,让他们连呼吸都停顿了下来。在他们的眼里,雷恩的身边有数不清莫名的,令人心悸的气势张牙舞爪的肆意舒展着,一条条如触手一般的威严不断抽打着虚空,雷恩并不显得巨大的身体里,仿佛藏着一直史前荒古巨兽! 宁静的片刻,充满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氛,当雷恩的脸上再次出现笑容的时候,凝固的空气一瞬间如同完全冰消瓦解的冰块,失去了束缚力,让他们恢复了自由。他们尽力的喘息着,享受着新鲜空气灌入肺叶中的美好。 雷恩点了点头,“很好,既然大家的目标一致,那么剩下的话,就好说了。”,他看向萨尔科莫,萨尔科莫抿了抿嘴,接着说道:“雷恩伯爵让我们帮助一些工人建立属于工人阶级的党派,这些人也会和我们一样,参与议会议员的甄选。我们商人比其他人接触工人的机会更多,和工人之间的互补性也更强,这个工作由我们来做最为合适。” 七位商人愣了一下,紧接着对雷恩这位年轻的贵族更加敬畏起来。 商人、工人、普通的民众,这三个不同的群体几乎囊括了除了贵族阶级之外的所有族群,一旦控制了这三个群体,就意味着雷恩控制了半个帝国! 他们额头上、背后、心口都开始发热,流汗,心头却充满了一种兴奋的刺激。 就像萨尔科莫所说的那样,他们将成为新时代的开创者,将被这历史铭记! “大人您放心,我们最重视的就是承诺和信用,今天我们在这里答应你你,从这一刻开始,我们将成为您最忠诚的追随者,即使面对深渊,也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年纪最大的商人郑重的承诺着,雷恩却摆了摆手。 “语言很多时候都是一种为了达到目的的手段,我会看着你们的行为。” 简单的闲聊之后雷恩送走了这些人,他们留下了两万金币,比雷恩要求的一万金币多出了一倍。一方面是为了表忠心,还有一层意思无非是证明自己的实力。 两万金币不是什么小数目,一些小贵族顷刻之间估计都凑不出来这样的手笔,但是对这些站在了商人巅峰的极为豪商而言,这不过时九牛一毛。他们可以说控制了整个帝国近半的贸易行为,一旦他们发力,整个帝国的商业和经济就会瞬间崩塌。只是他们不敢这么做,而不是他们做不到。 雷恩拨弄着钱箱里的金币,金币撞击时发出的声音格外的清脆,他望着金币笑了笑,微微摇头。 谁都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无论是得到了心眼可以看穿人心的帕尔斯女皇,还是拥有无穷精力的甘文,亦或是其他黄金贵族以及那些贵族集团的领袖。他们这些人,终究被时代的目光所束缚了脚步。 这,只是雷恩计划的第一步。 第二七四章 刀剑轻易可以收割人的性命,但是思想,却能收割人们的灵魂! “我不喜欢那个女人!”,西莱斯特跟在雷恩的身后,这几天她可算玩疯了,特莱特的女儿住在了雷恩的庄园里,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女孩整天在一起,亲密的就像认识许多年的闺蜜。萨尔科莫也会不时过来和西莱斯特聊一会,每天都过得无比充实,直到这好心情被那个叫做海伦的女人破坏了。 此时西莱斯特望着雷恩,左手收在蕾丝边袖管里的紧紧攥成了拳头,抿着嘴,表情格外的认真,“我不喜欢那个女人!” 忙中偷闲的雷恩放下手中的几份文件,随手合拢在文件夹里,丢到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双手架在腿上,望着西莱斯特招了招手,女孩紧绷着的脸顿时柔和了不少,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紧紧绷了起来。她慢慢的挪到了雷恩的身边脆生生的站着,撅起了嘴,一副委屈的样子。 “为什么不喜欢海伦?”,雷恩揉了揉她亚麻色的头发,少女的头发柔顺的同时又一种特别的清爽感,这和打理梳洗无关。老奶奶们就算天天梳洗打理,也没有少女头发那种特有的质地和光泽。五根手指插入发丝中,指肚轻轻的按在西莱斯特的小脑袋瓜上,略微用力捏了捏,“她招惹你了么?” “嗯!”,这一次回答的很有力度,西莱斯特的不满只是因为雷恩和一个陌生的女人上床了,那女人在庄园里呆了两天,毫无廉耻的居然不知道主动的离开。更让人气氛的是那个女人总是有意无意的,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向西莱斯特。这让西莱斯特有些莫名其妙的同时,也滋生出一些自卑。 这自卑与地位、身份、出生没有任何一丁点关系,纯粹是一种身材上的自卑。就像男人们总是喜欢一较长短一样,女人们也喜欢展现自己的体态,去击垮所有的对手。 所以她不喜欢海伦,好在海伦离开的也及时。 雷恩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拉着西莱斯特的手,仔细的将如艺术品一般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细细的观察着。少女娇嫩肌肤下的青紫色血管若隐若现,皮肤轻薄的就像透明一样,滑腻的不着丝毫力道。雷恩握紧了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睛,“有些人注定只是漫长一生中的过客,有些人却从开始,将一直互相扶持到最后。” 西莱斯特扭过头偷偷笑了一下,白嫩的小脸蛋蒙上了一层霞色,她这时候才想起自己的手被雷恩紧紧握着,心跳开始加速,挣脱了一下立刻跳开,连蹦带跳的跑了出去,“好吧,我知道啦!” 这小家伙,雷恩重新将桌子一角的文件取回来翻开,重新陷入到沉思中。工商党的声势在金币的作用下极快速的爆发开,学者们再一次通过他们的表现证实了他们的无耻以及毫无立场这一点,不断有学士甚至是大学士站出来,为工商党鼓吹。认为这是社会进步的一大表现,同时也侧面的赞同了特莱特不长却发聋振聩的演说,这是民权的觉醒,是德西人的胜利。 民权这个词,第一次出现在了这个世界里,出现在了这个册封制的国家中。有些人很惊慌,一个阶级的高贵和胜利,必然要踩着另外一个阶级,就像雷恩去奥尔特伦堡时特莱特对他所说的那样,如果不踩着几十万平民,如何证明自己是一名贵族?但是金环区内靠近皇宫的一个街区并没有看见什么大的异动,这些老谋深算的贵族们都在静静的等待着。 等待帕尔斯女皇出招。 就像帕尔斯女皇所担心的那样,贵族集团对于谁能进入帝国议会并不太关心,反正只要不是保皇派就可以了。政治这个东西说复杂的确非常的复杂,外行人只能看见眼花缭乱的一连串政治事件。但是要说简单呢,也很简单,无非就是团结所有能团结的朋友,打击那么一小撮敌人。街区议员对于贵族集团而言显然是可以被团结的一份子,商人的工商党也是。 萨尔科莫是雷恩忠实的走狗,而雷恩和帕尔斯女皇并不是一条战线上的伙伴。这些人已经看出来了,这次的变故,就是雷恩在给帕尔斯女皇下套。 这让他们有点惊奇,也理所当然。如果不是雷恩在离开帝都之后突然爆发出高超的手腕和智慧,他这样一个年轻人在奥尔特伦堡那种地方早就被撕成了碎片。这和谋杀没有什么区别,就算神圣盟约的威力依旧存在,也改变不了雷恩曾经被黄金贵族们抛弃的事实。 民间的议论愈发激烈起来,有人赞成,有人反对,讨论的声音越多,也就意味着对帕尔斯女皇步步紧逼的态势越凝重。 她如果无法制止这一轮浪潮,最后就必须站出来表态。 要么赞同民权觉醒的说法,并且同意平民代表列席帝国议会,要么就严厉的反对这种要求,和绝大多数德西人站在对立面上。无论是赞同,还是反对,对奥兰多家族来讲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前者将让奥兰多家族这个帝国皇室在帝国议会上进一步失去地位和力量,后者则将失去绝大多数德西人的支持,民心向背。 帕尔斯女皇咬牙切齿的诅咒着雷恩,这个混蛋给她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更让帕尔斯女皇可气的是,她多次下诏要求雷恩去见她,雷恩却总是称病不见。如果你装病,老老实实的在家里不出去也就罢了,可雷恩称病之后还多次出现在公众的视线内,这简直就是在打皇室的脸。如果不是考虑到雷恩同为黄金贵族的身份和地位,帕尔斯女皇就差着士兵抓他进宫了。 “我受不了了!”,帕尔斯女皇来回踱着步子,她连身有些憔悴,这段时间一直没有睡好觉。雷恩就像是一个被她亲手从盒子里放出来的魔鬼,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她的内心世界。忽略她尊贵的身份和地位不提,她也是德西人,她太清楚德西人骨子里的骄傲了。能说出“除了德西人之外,其他都是长得像人的畜生”这种话的种族,骨子里的东西绝对是令人恐怖的。 以前人们安于现状,觉得在一定程度上被贵族剥削、压迫是符合三观的正常情况,不被剥削、压迫才是有问题的。但当特莱特喊出振奋人心的口号,以及在舆论的推动下,德西人突然间觉醒了。他们无法抑制来自内心深处的渴望和追求,他们不想跪在地上生存,他们也想要站起来,受到贵族们的肯定和重视,情况就发生极大的逆转。 三百多年前,十二名不甘沉沦的贵族站了起来,掀翻了庞大的神圣帝国。而如今,无数的德西人站了起来,他们只想追逐一个答案。 民权,到底该不该存在,如果存在,又应该以何种方式存在? 一个民族的觉醒,往往会给整个世界的格局带去极为恐怖的推动力。这些推动力或许无法在一瞬间爆发出来,但是持久的力量足以迅速的改变这个世界的一切。 上位者一直不愿意让治下的人民拥有更多的知识和智慧,是为了方便他们统治。但是这个时候,人民没有开智,反而成了统治者的软肋。因为他们不懂得如何成熟独立的思考,更容易被古惑。都说谣言止于智者,在奥兰多以至于整个大陆,智者可并不多! 用力推倒了一件传承自神圣帝国鼎盛时期雕塑巨匠的作品,数百金币化作一地的碎石,帕尔斯女皇脸色狰狞的咆哮了起来,“把特莱特这个叛徒抓起来投入皇家监狱里,不能让他在外面继续乱说了,让他闭嘴!” 自从特莱特第一次演说引发了民间巨大的震动之后,他就成为了一名演说者,不断在帝都鼓吹雷恩教给他的那一套。就连一些小贵族,也成为了他坚定的拥护者――他们已经是末代贵族了,下一代继承人将失去贵族的身份,变成公民阶级。他们无法忍受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特莱特的出现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线曙光,让他们不得不跟随着特莱特的脚步,赞成、支持他的思想。 是的,思想,一种危险的东西。 甘文苦笑着想要劝慰帕尔斯女皇,不过他很清楚,劝了几天之后他已经无法遏制帕尔斯女皇的愤怒。她毕竟是一个皇帝,不是一个吉祥物,是这个帝国的统治者和主人。 “那么应该用什么罪名逮捕他呢?” 帕尔斯女皇眸子里的火焰几乎要喷射出来,“威胁皇室统治,这是谋逆!” 甘文脑子一疼,特莱特现在在帝都拥有极大的声望,如果用谋逆这种大罪名抓捕特莱特,很有可能激起一些极端主义者的愤怒,从而酿下大祸。他斟酌了片刻,用着商量的语气商量道:“特莱特伯爵还没有明显的谋逆倾向,谋逆罪显然不太合适,不如以‘偷税’的罪名来逮捕他,至少这样不会激起一些人的反弹。” 偷税,几乎每个领主贵族都会干的事,无论按在谁身上都不会出现抓错人的可能。 第二七五章 物质升华肉体,精神丰满灵魂,没有追求的人啊,你就是一具枯骨 悠闲的午后,深秋的阳光并不如盛夏时来的炙热,带给人们更多的是温暖而不是酷热的高温。花园中,雷恩和特莱特坐在藤椅上,望着不远处正在嬉闹的一个女人,以及两个女孩。特莱特的妻子和女儿最近住在雷恩的家里,这是为了以防出现某种极端的情况所必须的安排。雷恩的庄园就在皇宫边上,离驻守皇宫的第一、第二近卫军并不远,离金环区的警备队也没有几步路。 况且雷恩的庄园里还拥有两名封号剑师,在金环区内,这股力量虽然不算强,却足以保证这里的安全。 特莱特的眼神很柔和,他对雷恩交代他的事情已经不再那么不情愿了,经过不断的演讲和演说,被他第一个洗脑的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谎言重复了一百遍之后就是真理,有些极具煽动人心的话只要两三遍,就能被人当做真理。这些话从他的嘴里发出,再进入到他的耳朵里,现在的特莱特坚定的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民族,为了这个国家。 皇室被他丢到一边去了,这也是他最近不断演说之后突然间的觉醒。比起对一两个人,或是一个家族的忠诚,民族这个词汇显然更加的圣洁和神圣。德西人和学者们都称他为民权斗士,并且尊重他,崇拜他,这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他用一小片杯盖拨动着漂浮在翠绿色茶汤上的茶叶,这个动作还是和雷恩学的。绿茶很苦,是特莱特从来没有品味过的苦,可他却突然间迷恋上了这种味道。那苦涩之后,是一种淡淡却深邃的清香,还有最后一抹回甘所带来的芬芳。一口绿茶下去,整个人就像被洗涤了一般,涤荡了那些污秽,让他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抿了一口茶汤,他将杯子放在了身边的小茶桌上,翘着腿,一手按在膝盖上。他宠溺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并没有将目光转移到身边的雷恩身上,“最近我想了很多,不得不说,你绝对是一个怪物。”,他突然间有些忧伤的叹了一口气,“我是一名贵族,我的父亲,我的爷爷,我的祖先……,从奥兰多帝国立国那一天起,我们就是贵族。” “我曾经表现的也想我的先辈们那样,尽可能的让自己变得更像一个纯粹的贵族,我拥有他们的优点,也学会了他们的缺点。但是你知道吗雷恩?”,他这个时候转过脸望着雷恩,雷恩平静的迎上了他的目光,他的目光复杂而多变,充满了某种冲突,犹豫不定,“我觉得我现在不像是一个贵族了,我居然在可怜那些平民,我居然对自己过去所做的一切,都有了负罪感。” “你说的很对,不……,也许不对,但是至少骗到了我。一个家族,一个姓氏,永远比不上一个民族更加的沉重。我们都是德西人,生而伟大的德西人,我们彼此之间不应该有伤害和欺压,我们是平等的。不能因为我们为这个国家和民族做了一些什么,就要踩在其他人的头顶上,这对其他德西人并不公平。” “我们只是做了我们应该做的,而他们也做了他们应该做的。但是我们得到了他们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这不公平,雷恩,这不公平。” 雷恩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内心世界里滋生出一种荒谬的感觉,不是他要特莱特站出来帮助他的,而是特莱特自己愿意在赌桌上下注,自己进场参与到这场历史的变革中。然而这个原本应该作为推动者之一,最终的受益者,或许会被以后的历史学家称之为“幕后黑手”的特莱特,挖了一个坑之后第一个就先把自己埋了进去。 民权也好,变革也好,实际上最终极的目标就是推动议会改制,将贵族集团这个拥有着“家族”特征,分工明确极为团结的组织变成“党派”这样利益的结合体。从本质上来说,这场运动也是一个非孤立的政治事件,是一种看不见却的确存在的交易行为。 可特莱特也太投入了吧? 最近雷恩没有去听特莱特的演讲,无疑他已经把这当做了自己毕生奋斗的目标和事业。雷恩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嘲笑他愚昧无知?还是称赞他宅心仁厚?明明是一只饿狼,扮演成羊钻入了羊群里,却被自己的谎言所打动,主动的啃起了草皮。 这是悲哀! 不过他也能理解,贵族,特别是这些第一顺位继承人,从一生下来精神世界就是极为空虚的。他们不需要有任何的追求,也不需要有什么理想,因为他们从呱呱落地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的一生就已经被注定。有些人走出了桎梏,拥有了野心和欲望,并且被这些情绪所支配,想要得到更多的东西,比如说皇位。 也有些人如同特莱特这样,身为贵族,享有无尽的财富,精神上却极为的空虚。 他们就像失去了水分被压缩到极点的海绵,没有追求,只有责任。但当他们碰到了某种足以触碰他们灵魂的东西,他们就会开始膨胀,变成另外一个东西,和以前截然不同的东西。 这样的人不多,也不算少。比如说不久之前的伯特利,居然立志成为帝都最出色的花匠。如果不是雷恩给他带去了权力激发了他的野心,或许他现在还在和枝枝叶叶为伴。还有一些贵族成为了音乐家,成为了画家,成为了雕塑师,这是他们愚蠢和无知吗?不尽然,另外一个世界历史上稀奇古怪的皇帝还少吗? 有立志成为商人的皇帝,将官职当做商品来买卖。有立志成为木匠的皇帝,一生追求最精湛的工艺。 比起别人对权力的追求,他们的追求更加的朴实,更加的普通。 特莱特,或许就是这种人。 望着特莱特清澈的眼神,雷恩心底还有一丝质疑无法释怀。这是特莱特真实的想法,还是他对另外一种目标追求的手段? 比如说声望,比如说在历史中留下璀璨的一页? 他不知道,不过他清楚,至少在目前来说,特莱特的行为和表现,符合他对利益的诉求,这就足够了。 “我尊重你的想法,特莱特叔叔,我认为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追求和目标,这不应该是被嘲笑的事情。或许我无法完全理解你的行为和初衷,但是我敬佩你的决心。”,雷恩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走过来的冯科斯,适时的闭上了嘴巴。 冯科斯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之后立刻历来,雷恩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望着特莱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帕尔斯女皇要以偷税的罪名逮捕你。” 特莱特没有如雷恩意料的那样露出意外的表情,他只是淡然一笑,“我早有猜测了,这已经比我想象的要慢得多。我所做的事情,已经伤害了奥兰多家族统治的根基,帕尔斯女皇陛下要我闭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转头望向正在玩闹的妻子和女儿,露出一丝贵族眼中极少出现的温情,“她们就拜托你了。” 雷恩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绝对会照顾好他们。而且你也不用太担心了,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出来,当然你可能会承受一些小小的伤害。” 特莱特一怔,表情格外的复杂,“既然如此,一切都交给你了。” 他虽然有些魔怔了,但不意味着他的智商也随之下线,雷恩的一句话就让他明白,从头到尾雷恩都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执行者,不是伟大的救赎者。这个人可以是他特莱特,也可以是其他什么人。他有些失落,有些低落,可一想到自己所做的神圣事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振奋起来。 十一月初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格外的温暖! 很快,特莱特被抓捕的消息就震惊了整个帝都,人们甚至不需要动脑子都知道,特莱特绝对不是因为偷税被抓捕的,而是因为他推动了某种思想,掀起了一轮变革。皇室无法让他自己闭上嘴巴,那么就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不让他继续出声。这种方法很无耻,也很有效。在特莱特被抓捕的第一时间里,除了普通平民为他喊冤,为之愤怒之外,那些贵族们,变革的支持者们,包括了良心的代表学者们,都选择了闭嘴。 谁都不知道皇室只是想要让特莱特闭上嘴巴,还是已经举起了屠刀。 理想固然伟大,追求或许神圣,但这些都比不上来自皇室对自己生命的威胁。 “我乞求您,求您救救我的父亲!” 少女跪在了雷恩的面前,雷恩连忙将她扶起,特莱特的女儿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伤心欲绝,身体摇摇晃晃几乎站不稳。特莱特的妻子在特莱特被抓捕的那一刻晕倒了,到现在还在发烧,无法起床。 望着这个比自己小了几岁的女孩,雷恩露出足以打动人心,充满了某种力量的笑容,他拍了拍女孩的手背,“放心,特莱特叔叔不会有事。” 第二七六 喝大了,实在是码不动了……………………………… “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帕尔斯女皇坐在花园里望着宫廷外的景色,心不在焉的问了一句。抓捕特莱特之后,她就意识到自己走了一步昏棋,在那个怒无可怒,愤怒到了极致而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她根本无法处理好自己失控的情绪。随着特莱特不断的演讲,所谓的民权力量也正在一步步扩大。 作为这个帝国的主人,帝国的正统统治者,她并不害怕来自贵族阶级的挑战。贵族们谋求的东西无非就是长久的爵位,更好的封地,以及更多的权力。可以这么说,帕尔斯女皇拥有贵族们想要拥有的一切东西,并且这些东西也并非是不可以割舍的,只要能满足她的条件或者是她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时候,只要舍得一些东西就绝对能安抚好来自贵族集团的攻击。 但是特莱特所爆发出的诉求和贵族集团的诉求是不同的,他要做的,他需要的,是帕尔斯女皇无法给予他的。 正是因为畏惧,所以才让她的情绪失控,让她做了最错误的一件事,逮捕了特莱特。 现在皇宫外游行抗议的人们还没有散去,他们想要找回一个公道。如果是在不久之前特莱特还没有发表演说之前,这些人绝对不敢如此强硬的对抗皇室的决定。是特莱特的演说,鼓动了这些人,让他们想要寻求某种“平等”,这也是统治者们最不愿意看见的。 当然咯,政治是肮脏的,所有站在政治之外的人都这么说。 他们的举动让帕尔斯女皇左右为难,就像是骑在了飞龙的背上,飞龙高高的飞入了云间,让她骑上去容易,想要下来就难了。她如果放了特莱特,势必会增加这些人信心,也给他们足够多的动力,让他们造成更多的破坏。如果不放,面对的不仅是这些平民,还有枢密院,还有长老院以及那些贵族集团。 站在帕尔斯女皇身后的韦德一双灵巧的手正揉捏着帕尔斯女皇的肩膀。近来喜怒无常的女皇陛下让韦德深感一种惊惧,也让他从无边的美梦中惊醒。他注定只是女皇陛下的一个玩物,永远不可能成为某位亲王,或者是公爵,哪怕是一个低等的贵族。他就像那些掌权者身后隐藏在阴暗角落里的女人一样,永远不可能有独当一面的机会。 没有人会给一件用来发泄的玩具一个正式的身份,即使这个身份并不需要如何的显贵。 他手中的动作没有停下,一边继续揉捏着帕尔斯女皇的肩膀,一边继续说道:“外面安歇粗鲁无礼的人已经退去了很多,还有一些顽固分子没有离开,看样子他们打算在皇宫外居暂时住下来。还有,我听说……”,他的话说了半句就停了下来,帕尔斯眉头一拧,回过头瞪了他一眼,韦德立刻低下了头,露出备受惊吓的面容。 “说!”,这个音节几乎是帕尔斯女皇从牙关中挤出来的,后面的没有说完的必然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她不喜欢,但是必须知道。 “他们说如果您是一名暴君,您不放了特莱特伯爵,他们就不会离开,一直到您将特莱特伯爵无罪释放为止。” “做梦!”,帕尔斯女皇咬牙切齿的挤出了两个音节,“我绝对不会如他们所愿!他们这是异想天开!” 就在帕尔斯女皇正为自己的鲁莽而感到后悔的时候,特莱特已经通过简单的审查被送入了皇家监狱中。皇家监狱就像是一个独立的城堡一样,灰色的基调让这里看上去充满了绝望的气氛。每个士兵、每个行刑者以及刽子手浑身上下都充斥着阴冷的气息,他们带着足以遮挡住自己几乎全部面容的兜帽或是面铠,只露出两只冰冷的眼睛。 他们看那些被关押在这里的犯人,就像是看一只老鼠,一块石头那样没有丝毫的人情味。 被关在这里,无论在外面有多么大的权势,有多么响亮的名头,在进入这里的那一刻都烟消云散了,他们唯一的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政治犯。 特莱特脸色稍显苍白,脚下被拴着脚镣,走起路来时精钢的锁链拖着地面,发出金属拖行时的摩擦声。他走过不算长的长廊,进入到城堡的内部。在他面前的是数排笔直到头牢笼。牢笼很多都是空的,并不脏乱,看上去定时有人清理。有些牢笼里住着人,居住的条件还算不错,有一张床,一个桌子,两个凳子,以及用于梳洗和排泄的日用设备。这些设备都被牢牢的钉死在地面上,手指粗的铆钉让这些东西不可能被移动一丝一毫。 这些犯人们眼神麻木而冰冷,没有一丝神采。纵然偶尔有一两个眼神稍显灵动的,也一脸的沮丧。 被关押在这里的政治犯,要么终老于此,一辈子不见天日,要么即将赶赴刑场,成为刽子手的刀下亡魂。 “进去!”,身后的只露出了眼睛的士兵猛的一推特莱特,特莱特向前踉跄着被推入一间牢笼里,士兵冰冷的声音几乎没有一丝情感,“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吩咐我们,书籍,或者书信。每天早上八点,中午十二点,晚上七点会安排你们在餐厅进餐,用餐结束后会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还有什么疑问吗?” 特莱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镣,那士兵蹲下身子,为他解开了沉重的镣铐,然后锁上了铁门。 望着冰冷完全没有私人空间的牢笼,特莱特苦笑了一声,只希望雷恩的安排能起到作用,尽快让他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一连数天,没有丝毫的动静,他开始焦躁起来。他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了,也不知道雷恩到底安排了什么样的后手来帮助他离开这里。在无尽的等待中,他的情绪一点一点开始暴走。 他不断来回走着,累了就坐下,休息够了就站起来。他找士兵要了几本书,却看不下哪怕一个字。 就在他被关押到快要失去理智的时候,在这天中午进餐之后休息时,一名同样身为犯人的家伙靠近了他的身边。 第二七七章 一个合格政客应该是一个残疾人,看不见,听不到,并且伴有智障 “你是?” 特莱特的头发乱糟糟的,或许这里每个人都是这样,他们在狂躁中、在疯狂中、在绝望中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抓一抓自己的头发,亦或是推一推自己的额头。这里可没有昂贵的兽油给他们保养自己的头发,也没有侍女每天不间断的为他们梳理,在这种能将人逼疯的环境里,情绪使得身体机能发生了玄妙的变化,让他们的发质也越来越差。 所以几乎每一个能看见的犯人,都有一头如同鸡窝一样乱糟糟,枯萎泛黄的头发。 但是身边这个人除外。 特莱特心里莫名其妙的安宁了许多,他上下打量着这位紧靠着自己坐下的犯人。他很年轻,三十多岁的样子,脸色比起其他人的苍白和灰暗,多了一份让人诧异的红润。他的头发有些灰白,不过却梳理的一丝不苟。他有一个略显尖锐的下巴,狭长的眼缝,眯起眼睛看向四周的时候眼睛里莫名的散发着一股子戾气。 这人的气势给人非常奇怪的感觉,别人都在散发着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但是他只有平静,以及如深渊般一眼看不到头的寒意。坐在他身边,被他似有似无逸散出来的寒意所激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人对着特莱特笑了笑,他脸上所有的肌肉和表情都在表示着他此时此刻正在“笑”,唯独眼神,平静的就像面对着一团空气,没有一丝笑的意思,“你好,阁下。我的名字或许您听说过!”,这个时候,他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一丝傲然,但很快就隐去,依旧如之前那般的平静,“我是波文,贝尔行省的波文。” 没有介绍自己的姓氏,但是特莱特一个激灵之后挺直了身子,他震惊的看着这个有些瘦弱的年轻贵族,居然是他! 波文一把火烧掉了整个西流城,数十万人死于那场大火,整个帝国,整个大陆为之震动。贵族杀害几个平民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历史上更是有些残暴的贵族曾经屠杀过一两个村子,但也到此为止。哪怕是大规模的战争,也很少会死伤如此之多的平民。波文做到了,他只是在愤怒中点了一把火,让他在奥兰多的历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或许这名字并不意味着正面的东西,可那又如何? 别人可能不在乎,但是特莱特在乎。他也想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但绝对不是用这种方式。 “您好,阁下,我是特莱特。” 波文此时对待特莱特就像对待一个普通的路人,他再次笑了笑,眼神里依旧没有丝毫的波动,“我认识您,您的演说很精彩。” “您过奖了!”,特莱特心头似乎有什么东西一下子炸开,他确信无疑,自己能不能出去,就和这位波文伯爵有关系。他强捺住心头的悸动,眼神闪烁的望了望四周,张口欲言又止。 似乎是看出了特莱特此时矛盾的心态,波文说道:“不用担心,我们都有着相同的朋友。而且这里虽然是皇家监狱,却不意味着无法将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送进来。我从报纸上看过您的演说稿,的确非常的振奋人心。这个帝国已经腐朽了,急需改变,您将主导这股力量,改变这个帝国,甚至改变世界。” 特莱特这个时候的心情非常的奇怪,忐忑不安,又格外的平和,他望着波文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自信,骄傲,再一次回到了他的身上。他的气势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不再惶恐不安,对未来也不再迷茫。一个人由内而外的自信立刻就能改变一个人外在的状态。 波文突然叹了一口,他一手按住特莱特的肩膀,歉意的笑了笑,“抱歉,我必须这么做!” 在特莱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那一刻,波文突然从囚裤中掏出了一柄锋利的餐刀,狠狠的插进了特莱特的胸口。他面色狰狞的如同疯狂的杀手,一刀又一刀的将手中用来切割食物的餐具,变成了夺走他人生命的凶器。特莱特被波文突如其来的刺杀所震慑,就那么一两秒的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就被刺中了四五刀。等他用力推开波文的时候,已经身中数刀。鲜血飞溅出去,胸口的囚衣很快就被鲜血所浸湿,他踉跄了几步,腿脚发软,扶着桌子不想让自己倒下去。 他望着波文的眼神只有无边的震惊,以及一丝恐惧。他能感觉得到,波文的攻击完全是对着他的要害去的,没有一丝保留,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随着伤口不断崩出的血液缓缓的流逝。 这该死的计划,这该死的方法!他此时的心情特别的奇怪,想要憎恨波文,憎恨雷恩,他们对自己做下了如此恐怖的事情。偏偏,又提不起多少的恨意,他知道这种方法足以让他脱困,心头只有莫名的矛盾的心态。 负责警戒的士兵们立刻围了过来,站在二楼上纵观整个餐厅的守卫也吹响了哨子,面对四面八方包夹而来的士兵,波文一脚踹翻特莱特,跳到了餐桌上。他此时面色涨红,青筋扭动,眼珠子几乎要快要从眼眶里瞪出来。嘴角边有一些白色的唾沫,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声的喊道:“陛下万岁,奥兰多万岁!” 他此时就像是一个坚定的皇室守卫者一样,为皇室,为帕尔斯女皇剪除了一名令她烦恼的麻烦人物。他就像是一个绝望的勇士,用生命谱写出一曲感人涕下的悲歌。 然而,都是狗屁! 这只是一场交易,用自己的生命,换来家族的延续。在这个家族利益至上的年代中,他的所作所为符合所有人的价值观。一个人的牺牲,如果能换来一个家族命运的改变,这显然是每个人都必须为之奉献一切的事情。 话又说回来,不管波文做不做,他最终都只有一死。与其死的那么窝囊,被一个不知名的刽子手用一柄不知名的长剑斩下自己的头颅,到不如现在这样来的痛快。他的死亡将换取莱奥斯家族命运中的转折,或许莱奥斯家族可以走上另外一条道路,更好的道路。 然而,还是狗屁。 如果能不死,波文绝对不会豁出去。有谁愿意死?在面对死亡的大恐惧之前,死亡也会被称量,其重量永远比不上自私的重量。这个世界里或许有不畏惧死亡的“勇士”,但这些勇士在绝大多数时候,肯定不会是一名贵族。 说着眼中的决绝一闪而过,将餐刀的刃口从自己的脖子上用力一切。颈动脉被割裂,巨大的内压将鲜血以喷溅的方式喷了出来,他还不放过自己,将身体所剩不多的力气集中在一起,双手反握着餐刀,对准了自己心脏的位置用力的插了下去。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定格,无数的画面从波文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小时候的天真烂漫,年轻时的飞扬跋扈,以及到现在对生的眷恋,对死的恐惧。他在这一瞬间,突然看开了一切,也释然了一切。没有仇恨,没有愤怒,只有萦绕于心淡淡的怀念。无论过去经历过什么,遭遇过什么,这都是自己人生最宝贵的财富,是只属于自己的记忆。 所有的画面一闪而灭,只留下一个女人,一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艾勒。 轻微的叹息声就像触动了定格画面的前进符,他的身体轰然倒下,双腿毫无主观意识的抽搐了几下,让他身体抖了抖,又归于平静。 眼睛望着穹顶,神采如同即将熄灭的火焰缓缓熄灭,最终只留下空洞的眼神。 波文伯爵死了。 这是一位必定要被历史铭记的贵族,无论是他所做下天怒人怨的事情,还是他此时此刻所做的一切,都将成为历史中最重要也无法被人抹去的东西。他的一生或许短暂如夏天盛开秋天就要枯萎的花朵,可也拥有了别人无法拥有的灿烂。他用短暂的生命,拥抱了这个世界,留下许多东西。 特莱特也倒在了地上,他起伏的胸口不时就要震颤一下,机体受到了致命伤之后,神秘的人体器官开始分泌更多的肾上腺素来激活每一处器官,让这些器官都保持着极限的超频状态。这是一种回光返照的现象,但也是人体机能自救的表现。他苍白的脸上开始出现一抹潮红,眼睛也变得格外的明亮。 从外观特征上看,他此时应该已经失去了控制能力甚至是知觉,已经昏迷过去。但是他自己却很清楚,他的意识还清醒的保持着一种莫名的亢奋状态。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每一处细微的变化,他能体会到伤口中被撕裂的每一根肌肉纤维带来的疼痛。他清醒的觉察到,自己此时拥有着如何的力量,也感觉到生命的流逝。 眼角的余光中一抹白色越来越近,肾上腺素所带来的爆发也即将结束,他的世界里变得昏暗起来,逐渐的陷入了昏迷中。 “快,立刻把他救活!”,监狱长腆着肚子跑了过来,他一脑门子汗珠。当哨声响起的时候他还没有如何的惊慌,总有一些新来的贵族要在绝望中爆发一下。他见识过很多这样的贵族,不管他们在外面如何的尊贵,如何的不可一世,但只要他们被送进这里,就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也要如那些平民一样恐惧,然后爆发。 但是当守卫跑进他的房间,告诉他波文伯爵杀死了特莱特世袭伯爵之后自杀时,一股尿意直冲头顶。他哆嗦了一下,用以前绝对没有过的速度跑了过来。 在他身前是一名身着白袍的主教,主教面色沉稳的抬起自己的手掌,一道治愈术飞快的隐入了特莱特的身体里,紧接着接二连三的治愈术如同洪水一般倾泻。 特莱特即将死亡的身体,突然动了动。治愈术让他的机体再次恢复了功能,供血开始稳定,血压逐渐升高,胸口几乎看不见的起伏再次有节奏的运动起来。 他被这位主教,从死亡的边缘给生生拽了回来。 就像所有使徒面对伤者时看惯了生死的平静,这位主教看了一眼特莱特,如同他来时那样,走的也匆忙。 “人救回来了,短时间里要注意休息,多给他吃一些有营养的食物,至于另外一个……”,他看了一眼倒在桌子上,躺在血泊里的波文,摇了摇头,“这个人的心脏已经破裂,在我来之前已经彻底的死亡,他回归了神的怀抱。” 典狱长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浑身剧烈的颤抖着,这下麻烦大了! 他嘴唇抖了抖,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皇宫中都有各个势力埋伏的探子和耳目,更别提比起皇宫戒备森严远远不如的监狱了。很快,来自贝尔的波文伯爵刺杀特莱特伯爵的消息如同一道旋风,瞬间吹过了整个帝都。 刚刚稍显平静的帝都,再次沸腾起来! 所有的细节都被披露出来,波文如何刺杀特莱特的,然后又如何自杀的,在自杀前波文说了一些什么……。任何一个细节都被不断的放大、放大、再放大。 心中充满光明的人,即使身处黑暗之中,他眼里的世界也是一片光明。相反的,心里阴暗的人,即使在阳光下,也会觉得伸手不见五指。 当一个人心中充满了阴谋诡计的时候,他所见到的一切,都足以被他用阴谋诡计来解释。 要问这个世界上,哪些人心里充满了阴谋诡计? 无非就是这些政客,以及向往着成为政客的人! 波文临死前的呐喊,被当做了他效忠皇室的证明,很多人认为这并非是孤立事件,不是典型的案件,这背后绝对有一只手在操纵。如果听不懂这么直白的话,那么更直白的解释就是,帕尔斯女皇恼怒特莱特胡言乱语,于是下密令让波文杀死了特莱特。 聪明人不少,蠢货更多,而且这些蠢货们相信,这就是真相。 至于聪明人? 他们不相信,这一眼就能看出来很多问题,但是这个时候,他们却逼着自己相信,这就是真相! 这,也就是政治! 第二七八章 一步落后,步步落后,被动应对永远无法锁定最终的胜利35个字 一阵杂乱无章的摔打声后,宫廷内恢复了死寂。 帕尔斯女皇脸色铁青的站在书房里,入眼之处满地狼藉,不管多么名贵的饰品,在她手里都活不过三秒。特莱特重伤,波文身亡,消息层层传来之后帕尔斯女皇先是一呆,紧接着就暴怒起来。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作为一名帝王,帕尔斯女皇的政治素养还是非常合格的,她一眼就看出来所谓的“为陛下尽忠”实际上是把她放在火架上烟熏火烤,把她放在了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上,无论是进还是退,都十分的棘手。 先说波文,原本波文的命运早就已经被注定,那就是用他的生命去安抚对西流城的火灾愤怒激动的平民。西流城大火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坏了,贵族们肆意妄为让很多人对贵族阶级早有怨言,对帝国统治者们都开始怀有极大的意见。人毕竟是有思想的智慧动物,不是猪狗牛羊,你杀了就杀了。人会思考,会因为思考衍生出多种的情绪。 为了平息这情绪以及极有可能衍生出更深层次有害的思想,波文必须死,而且必须死在平民的面前明正典刑,才能挽救他曾经犯下的所有罪责。 但是他现在死了,并且是“为陛下尽忠”而死,那些平民们会怎么想,西流城火灾中幸存的人怎么想?明明说要明正典刑,结果却死的悄无声息,他死了倒是无所谓,却让帕尔斯女皇失信于人。如果是以前她或许解释一下就糊过去了,可现在正在“民权”的浪头上,很有可能会因为波文死的过于私密,而引发一系列的问题。 如果只有这么一个麻烦帕尔斯女皇或许只会生气,不会愤怒,然而更麻烦的还在后面。 波文死之前喊出的话让他成为了典型的保皇派贵族,不管他是不是保皇派,不管他活着的时候是不是发自内心喊出那句话,至少他死之前是这么喊的,无法改变的事实,他也就成为了保皇派。他是为了她而死,那么对他和他家族的惩罚呢?枢密院和长老院已经有了最终审定,将莱奥斯家族流放到极北冰原和野蛮人为伴,让他们自生自灭去。 现在帕尔斯女皇面对的是必须以某种主观的理由被改变这最终的审判结果,因为波文是保皇派。即使有些人心里清楚事实未必就是看见、听见的样子,她也必须做。她不能让那些保皇派贵族们寒了心,今天贵族为皇帝牺牲,皇帝还要发配流放他的家族,这简直就是在把自己这边的贵族逼反到贵族集团那边去。 不仅要挽回最终判决,还要做出宽容大度的样子,哪怕不能让他们继续继承波文的爵位,至少也要给他们一条出路。 帕尔斯女皇必须为了切身的利益着想,她必须告诉那些跟随在自己身后的贵族们,只要是为了她去战斗,因此死亡的,无论他们生前做过什么错事,死后都会得到应有的体面,以及对家族的优待。 麻烦不止这些,还有特莱特。 特莱特刚刚以“逃税”的名义被抓紧皇家监狱,就遇到了“激进保皇派”波文的刺杀,帕尔斯女皇如果说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恐怕谁也不相信。这显然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杀人灭口,斩草除根,有嘴都说不出理来。反倒是人们更加会认为帕尔斯女皇要通过这种方式来铲除异己,特莱特也不是因为逃税被抓,而是因为他得罪了奥兰多皇室。 为了证明自己和此事无关,帕尔斯女皇不得不表现出大度,把特莱特放出来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刚刚把特莱特抓进去,又要把他放出来,对奥兰多家族的权威是一个非常沉重的打击。但是她不得不这么做,万一特莱特在人身自由被控制的过程中,再出现什么问题,她就真的解释不清楚了。 都说出色的游侠一箭能射穿两只大雁,那么雷恩就是箭神,他一箭射穿了三只大雁。 这件事显然和雷恩有甩脱不掉的关系,上个月他才去过皇家监狱看过一次波文,现在波文就闹出了这么多的麻烦事,要说雷恩和波文之间没有过联系,帕尔斯女皇第一个不信! 这件事,绝对是雷恩搞出来的! 书房外的宫廷仆从们低着头望着身前的地面,仿佛那里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一个个恨不得自己都不存在一样,生怕被暴怒中的帕尔斯女皇一剑斩杀,死了也是白死。 书房内平静了好一会,帕尔斯女皇才从书房里出来。从她的表情上看不出一丝和刚才书房内的暴虐有任何的联系,她一如既往的雍容华贵,典雅端庄,绷紧的脸上散发着无尽的威严。她眼珠子一转,斜睨了一眼站在门旁的侍女和仆从,轻哼了一声。这哼声微不足道,在这些下人的耳朵里却犹如惊雷。 “刚才的事情,谁也不许透露出去。把里面收拾干净了,如果让我听见一丁点风声……哼哼!”,她冷哼一声,迈动极有节奏的步伐走向了卧室。她要换衣服,她要去找雷恩。 雷恩称病不来,但是她能去。 之前她不愿意去,那是因为不想放下架子和面子,她可是女皇陛下,这个帝国的主人,最高的统治者。 当然,主人也有主人的烦恼,比如说有人不给她面子,她又不能表现出来,还要故作大方,至少要保持主人的地位和尊严。 不过现在无所谓了,她必须和雷恩见面,立刻,马上! 必须在雷恩搞出新的事情之前,和他达成交易,让他老老实实的待着,别再给自己找麻烦。 对于雷恩这个家伙,帕尔斯女皇很想用他,因为这个家伙的执行能力实在是有点强的过分,而且他实在太聪明了。雷恩通过落地窗事件想要兴起政治风暴,帕尔斯女皇为什么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连回绝和犹豫都没有过?除了想要借雷恩的刀去铲除自己的敌人外,还有更深层次的想法。她想让雷恩成为贵族阶级的敌人,这样他就只能成为“孤臣”,被贵族排斥、孤立。 雷恩想要继续有所作为,就必须听令于她,成为她手里的剑。 雷恩能看出她的打算她并不奇怪,可她看不出雷恩的想法,就让她有些惶恐不安。作为一个皇帝,如果掌控不了臣子,则代表了这个皇帝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皇帝。一个皇帝都变得不称职了,这就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所以她必须和雷恩见面,不能再等下去了。 如果说有谁总是出乎帕尔斯女皇的意料之外,那么这个名单中绝对有雷恩的一席之地。 就在帕尔斯女皇换上了便装准备出行的时候,雷恩居然来了,比她就早了那么一步。聪明的人往往都会显得太过于聪明,喜欢胡思乱想,就在听见下人传报的这一刻,帕尔斯女皇心头浮现出一股难以描述的耻辱感,她又慢了雷恩一步。 帕尔斯女皇也是年轻人,年轻人总有一些属于这个年纪的心态,比较,就是其中之一。帕尔斯女皇作为这个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她总喜欢和别人比较,她看不起绝大多数人,认为自己比绝大多数人做的都更好更出色。她在高高的云端俯视着这些不如她的人,她会保持着一个皇帝的体面和矜持,会有一种油然而生的优越感。 这优越感到了雷恩这里,就荡然无存。 她有一种被雷恩戏耍的耻辱感,似乎自己的每一个动作,每一道思想,每一步举措,都在雷恩的算计范围之内。她不再是那个纵观全局胜券在握的棋手,而不断被动应敌弱者。 眼里难以描述的复杂情绪一闪而逝,她迅速的收拾好情绪,让人请雷恩到后花园来。书房被她砸的不成样子,绝对不能让雷恩知道和看见,这只会暴露自己更多的软弱和无能。 在花园里等了不到一小会,雷恩就带着微笑而来。 望着雷恩,帕尔斯女皇的心情格外的复杂,她脸上却不动声色,站在修剪过的矮灌木边上盈盈一笑,“陪我走走?” 雷恩表现的如同一名绅士,好像那些缺德事情都不是他做的一样,他欠了欠身,带着热情的笑容,“如您所愿!” 两人肩并肩的漫步在花园里,皇室的花匠可能是整个帝国最出色的一批人,已经深秋,许多植物都开始枯黄,但是在这里却感觉不到一丝深秋的肃杀,依旧如盛夏一般,充满了盎然的生命力。 “每次你用敬语的时候,我总是心惊肉跳。”,帕尔斯女皇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开口小小的讽刺了一句。 一般人要是面对皇帝陛下如此明显的讽刺,可能会被吓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可雷恩却嬉皮笑脸的说道:“感谢您的赞美,这是我的荣幸。” 这个贱人! 帕尔斯女皇望着笑眯眯的雷恩,怒火中烧,实在是忍不住,在心头骂了一句! 第二七九章 如果你吃亏了,有朋友劝你消消气,并且说这是为你着想,扇他! 明明心中对雷恩有百般愤怒,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帕尔斯女皇风轻云淡的脸上居然看不出一丝端倪。她就像一个平静到和雷恩之间没有过多利益纠葛的局外人一样,有时候甚至还能露出笑容。且不管这笑容是真是假,也不管她内心与外表是否有着强烈的反差,单单以帕尔斯女皇此时此刻所表现出的素养,奥兰多家族挑选继承人的方式就没有弄错。 皇宫的花园并不比雷恩家的花园要好看多少,有人曾经说过园艺的审美观可以展露一个人内心深处隐藏着的态度,这句话有时候很有用。皇宫的花园修剪的很简约,但是大气磅礴,给人一种一眼看过去平淡无奇,但是细细观察别有洞天的收获。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选择,有些人喜欢没有边边角角的园艺,他们更喜欢圆形的和多曲线的图案,这种人往往是很圆滑的人,哪怕他外表表现的正正方方,但内心深处依旧藏着圆滑的本性。 这里的花园,棱角分明,粗犷大气,这意味着雷恩身边的帕尔斯女皇,实则是一个很强硬的人物。大量的植物连成一体,则代表了她的胸襟,或者说是眼界。回忆一下伯特利部长先生,他曾经酷爱花花草草,但并非是这种巨大的园艺,而是花盆里的小植物。花盆再大,也不会有花园大,这就意味着伯特利的格局也就和花盆一样,只有巴掌那么大。 两人走走停停,远离了宫廷旁守卫的士兵,仆人们跟在身后稍远的地方,这时帕尔斯女皇才笑着开了口,“雷恩,你可是给我惹下了好大的麻烦。”,她笑语盈盈,好像根本就没有生过气,这一句只是普通的玩笑。 雷恩伸手将身边植被墙上伸出的一朵蔷薇这了下来,置于鼻尖嗅了嗅,“我是在帮你。” “你就这么帮我吗?特莱特胡说八道是你指使的吧?波文也是你安排的吧?”,瞥了一眼雷恩,帕尔斯女皇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继续说道:“不要想着狡辩,上个月你去过监狱,和波文交谈过一段时间。你要知道,任何出入监狱的人,都会留下一份记录。就算你给再多的钱,许诺再多的好处,也不会有人敢冒着上绞刑架的危险篡改记录。” “我不否认!” 雷恩将手中的粉色的蔷薇丢到地上,娇弱的花瓣在花朵撞击地面的时候散开了几瓣,露出了嫩黄色的花蕊。雷恩抬起脚踩了上去,脚尖碾了碾,他转过脸看着帕尔斯女皇,表情有种说不出的东西,像是在笑,但笑的认真。“我还是那句话,我在帮你。” 帕尔斯女皇胸口起伏的幅度陡然增大,她深吸了一口气,隐藏在花边袖子下面的手攥成了拳头,继而又松开。手心中隐隐泌出一层汗珠,有些湿滑,她挑了挑眉梢,似笑非笑,“哦?那我想听你解释一下,你是如何帮我的。” 雷恩略微欠身,抬起手臂向前一引,两人又开始漫步起来,“一个家族统治一个国家三百多年,经历过辉煌,也由盛而衰。这并非是谁做的不好,这只是历史的必然。盛世带来的好处不只有皇室受益,所有的贵族也得到了好处。奥兰多二世期间内战连连,但不可否认的是,内战平定之后,奥兰多二世权势滔天,他任何的命令都能得到由上而下的贯彻。” “到了奥兰多四世,经历过一百多年的经营,一批贵族再次崛起,他们的力量足以挑战皇室。奥兰多四世面对的情况与现在的皇室如出一辙。但是经过奥兰多五世时期的内战之后,皇权再一次得到了巩固和加强,继而才有了奥兰多六世的盛世,直到现在。” “如果我们只做一个简单的图表,用曲线来标注皇权,你可以清晰的看见这是一个不断起伏的过程。” 帕尔斯女皇听的非常认真,她的确很好奇雷恩想要说什么,雷恩一张口就让她开始沉思,她紧紧的抿着嘴,嘴唇微微发白,表情也显得有些严肃,“你的意思是,你给了我一个发动战争的机会?通过正面的战争来重新获得贵族的支持和尊重?” “哈!”,雷恩摇了摇头,笑容让帕尔斯女皇有些咬牙切齿,“错了,战争的确能增强皇室的统治力,但带来的破坏也会加速皇室地位的流失。我在帮你,不是要你由此趁机开战,而是用另外一种方式,另外一种战争在特定的战场上,击溃这些贵族集团和所有反对者。”,雷恩的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帕尔斯女皇也停下了脚步,望着雷恩,期待的迎上了他的目光。 “这场战争叫做少数服从多数,而战场就在帝国议会。” 帕尔斯女皇犹豫着是不是应该相信雷恩,不过她也提出了自己的问题:“但是现在帝国议会中我并不能取得压倒性的优势。” 雷恩望着她,果然,大家都说政治家不要脸的确是事实,明明保皇派属于被压制的那一部分,她却用不能取得压倒性的优势这样能忽悠人的说法,无非就是想要保住自己身为皇帝的面子。当然,雷恩也不会揭穿她,揭穿固然爽一时,但也帕尔斯女皇恼羞成怒。他撇了撇嘴,这小动作被帕尔斯女皇看在眼里,她银牙暗咬,瞪了他一眼。 雷恩突然话锋一转,“你不是想问特莱特还有波文的事情么?”,帕尔斯女皇点了点头,“其实我的目的很简单,推动议会改革……。”,雷恩抬起手阻止了张口语言的帕尔斯女皇,这动作让帕尔斯女皇更加的恼怒。 她可是奥兰多帝国的皇帝,在雷恩这混蛋面前居然连说话的权力都被他剥夺,他眼睛里还有奥兰多家族吗?还有皇室和她这个女皇吗?不过她并没有发作,因为她想听雷恩继续说下去。 “我并非想要取消帝国议会,而是推动帝国议会增加席位。现在一百零八席实在太少了,完全无法施展得开,几乎绝大多数席位都被贵族集团把持在手中。说一句放肆的话,就算奥兰多一世重生,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雷恩笑着低着头,摩挲着中指上的铜戒,“身为黄金贵族,帝国王室,我有理由,也有必要改变现在的局面,而这一连串的事情,就是我的方法。” “现在人们的眼睛都盯着空出来的议员席位,都想要一跃成为大贵族,这就是我们取胜的关键。十来个席位太少了,帝国两三千贵族人人都想成为帝国议会议员。那些贵族集团绝不可能会满足他们每个人的愿望,这就是矛盾,也是有利于我们的一点。如果此时推动了议会改革,扩充席位,这些没有被选上的人,就会主动的站在我们这一边。” “这是大势!不可阻挡的大势,就算贵族集团想要伸手拦住我们,他们也拦不住整个帝国充满了野心的贵族们。他们破坏了这个提议,就意味着他们要和绝大多数贵族站在对立的立场上,成为敌人。如果他们同意了……”,雷恩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帕尔斯女皇,“那么我们就胜利了。” 帕尔斯女皇紧紧皱着眉头,丝毫没有注意到雷恩的眼神,她不断反复推敲雷恩的解释,心头不禁生出一丝悸动! 这个主意真踏马的缺德,但是不得不说,这个主意也是真的好。她生于皇室,此时又是帝国皇帝,自然非常理解那些贵族对更高权势和权力的渴望。如果将统治阶级细分,能分出三个小阶级,最高统治者,也就是皇室和黄金贵族;大贵族,各个顶级门阀;普通贵族,一群跟在大贵族身后捡残渣填饱肚子的小贵族。 将大贵族再细化,就能分出三个阶级,第一阶级是如同贞德大公这样世袭罔替的顶级袭爵者,他们拥有大块的封地和强大的个人武装力量,是帝国的柱石,也是最危险的一群人;第二个阶级就是一百零八席议员,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帝国的国策和趋势,都将由这一百零八位议员通过投票的方式来决定,他们集合在一起等于另一个皇帝;第三个阶级,是身居要位的贵族们,他们控制着帝国的各个部门,在行政上有着权力极大。 一个贵族,想要成为第一种和最后一种非常的困难。第一种顶级袭爵者可谓是时势造英雄,必须有卓著的战功打底,还要深得皇帝的信任。而最后一种也差不多,没有皇帝的任命,就连议会都无法干涉皇帝选拔任用人才的方式。 唯独有可能跻身大贵族行列的,就是那一百零八个席位。这是摸得着,看得见的东西,只要努力就有可能能实现的机会。特别是在贵族集团把持帝国议会的大背景下,只要贵族集团的领袖和干部愿意伸手拉一把,立刻就能飞身进入帝国大贵族行列,成为帝国决策的制定者和执行者。 这种诱惑,是任何一个贵族都无法拒绝的。 每个人总是认为只有自己才是最优秀的,才是最适合的人选,不管这是不是真相。但只要有人敢于阻拦他们上位,就必然是他们的敌人。 第二八零章 一时间的得失并不能代表什么,只有最终的赢家才有资格书写历史 帕尔斯女皇思索了片刻之后突然抬头望向雷恩,雷恩说的东西的确打动了她,这份鱼饵的分量实在足够多,而且够沉,不怕那些鱼儿不上钩,“可是你依旧没有解释,特莱特和波文,还有萨尔科莫这些事情的目的是什么,雷恩,不要糊弄我。” “你考虑过没有,如果议会扩大到五百席,你如何保证其中绝大多数议员和你,和帝国是站在一起的?”,雷恩的反问非常的尖锐,这的确是一个大问题,一旦贵族进入议会成为了议员,最终的结果还是流向贵族集团。贵族和皇室之间永远都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而这个矛盾从立国初期就已经存在了,那就是减等继承法案。 这个法案就像是一柄悬挂在每一个贵族头顶上的利剑,或许那些世袭罔替的大贵族可以避免,可是这些大贵族又占据了整个帝国贵族数量的多少?恐怕也就百分之五左右到头了,甚至不到百分之五。减等继承让所有贵族都有一种紧张感,因为这是不可避免的,一旦失去了特权和地位,就再也无法享受到现在种种特殊的对待。 沦为平民说起来简单容易,可实际上呢? 贵族们想要稳固自己的地位和特权,就必须向上爬,但是皇室不可能无止境的封赏贵族和爵位,两者之间就存在了根本性的矛盾和冲突,并且着矛盾和冲突是不可避免也不可以回避的。紧跟皇室不一定能换来一个充满了光明的未来,但是贵族们抱团就可以。贵族们形成一个团体,彼此互相照顾,即使有人落队了,他们也能伸出援手。 贵族集团能这么做,皇室却不可以。 这也导致了贵族始终和皇室背道而驰,站在皇室的对立面上。 这些情况帕尔斯女皇自然很清楚,这也是奥兰多帝国的顽疾,她目光盈盈的望着雷恩,等待着他继续解释下去。 “特莱特,萨尔科莫,工商党,包括了所谓的民权,这些事情存在的意义就在于拓宽议会议员甄选的标准。特莱特的演说推动了民权的诞生,一些人将成为人民的代表,参与到帝国议会中。萨尔科莫的工商党是商人的代表,以及即将建立的工党,则是工人的代表。这些代表不会是贵族,与皇室之间不存在直接的利益冲突和矛盾。他们是可以被收买的,可以交易的,他们的存在,就如同天平两端多出来的砝码。” “五百个席位中贵族占了一半,你占了五十个席位,这些各个党派的代表占据了剩下的两百个席位。换句话来说,只要条件符合了,给出了足够多但是相对于贵族而言却是微不足道的利益,这两百个席位就能被你所调用。你现在就可以想象一下,这个时候你已经不会输,剩下的仅仅是谋取如何赢。” “至于其他的,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雷恩并没有把话全部说完,至少保留了推动建立党派这件事没有说出来。 现在并不是合适的时候,他给帕尔斯女皇画了一张大饼,但绝对不能画出大饼外用来分割大饼的餐刀和盘子。党派这个东西拥有着极大的杀伤力,比贵族集团对皇室的威胁更大。雷恩现在利用的只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对党派的陌生和不了解,占据了主导地位。一旦党派意识觉醒,或者说雷恩提前把党派这个大杀器告诉了帕尔斯女皇,或许这件事就不会那么顺利。 贵族集团的目的是抱团取暖,他们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性,每个人在贵族集团中都在为自己谋求利益。他们只是为了对抗皇室而形成的一个组织,并非真的就是要达到什么惊人的目的才在一起。相较于党派,贵族集团更加被动,而不是想要主动出击。 但是党派不同,所谓党派,简单的说就是拥有了相同目标的一群人团结在一起,并且为了这个目标不断的战斗。团结这个词和抱团这个无论是读音、写法还有解释,都是完全不同的。一旦有了明确的目标,破坏力就会提升,而这个破坏力的对象,则是皇室的权威。党派会更加的主动,更具有杀伤力,最后会更加尖锐的和皇权形成对立。 比起目标杂乱无章更加自私和混乱的贵族集团,党派太纯粹了,纯粹到可怕。 不可否认的是党派内部也会有利益冲突,但是这种利益冲突不会影响大的目标。一旦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产生了对立,那么个人利益就必须服从集体利益,这一点贵族集团这种组织很难实现。 听完雷恩的解释,帕尔斯女皇的眉头舒展开,心情也变得好了不少,连阳光都变得明媚起来。她白了雷恩一眼,如果不是她长得实在太普通,这就不是白眼,而是媚眼。 “为什么你不提前和我说呢?我不会反对你的计划。”,帕尔斯女皇抬手扫了扫雷恩的肩头,即使上面根本就没有落上什么脏东西。 雷恩笑了笑,“如果你知道了所有的计划,那么贵族集团或许也会知道,他们肯定会警惕甚至反对。现在这样不好吗?所有人都蒙在了鼓里,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他还是没有说真话,或者说没有全部说真话。为什么这个时候要告诉帕尔斯女皇?那是因为议员的甄选即将进入筹备阶段,人们的注意力会再次转移。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改革,而不是选出几个利益集团的代表。 说服帕尔斯女皇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要说服那些被排斥在核心利益既得者之外的淘汰者,说服这些人光靠雷恩自己是绝对不行的,还需要帕尔斯女皇的配合。 帕尔斯女皇抬手按在了胸口,缓缓的舒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眼神也不如之前那样森然阴冷,“好吧,我接受了你的解释。不过雷恩阁下,如果下次你还有类似的计划,请一定要先告诉我,至少让我知道一点点,不要像现在这样。而且你也应该感谢我不是一个暴君,如果是我的祖先奥兰多一世和奥兰多二世……”,她抬眼瞄了一下雷恩的脖子,剩下的话都在不言中。 一个敢和整个神圣帝国最多的皇帝,一个是敢掀开连绵十一年内战的皇帝,都拥有着铁血的手腕的坚定不移的意志,他们可不会给雷恩这种机会任由他捣乱。 当然话又说回来,如果真是这样的皇帝在位,贵族集团恐怕也不敢像现在这样嚣张。 “中午要不要留下来一次吃饭?”,帕尔斯女皇解决了心头的困惑,释怀了愤怒,开始主动的邀请起雷恩来。她发现在这个帝国里,如果以能力来排列每个人的位置,雷恩或许要位列第一。尽管心中不愿意承认这个结果,她又不得不承认,至少她自己没有任何办法来制约越来越强盛的贵族集团。 帝国议会一旦失守,就意味着她必须向贵族集团妥协,现在,这个大麻烦被雷恩解决了。心头为之一空,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许多,走起路来都轻飘飘的。 两人转身开始朝回走,雷恩摇了摇头,拒绝了帕尔斯女皇的邀请,“你现在知道了真相,就不应该这么做,你应该保持着愤怒,然后斥责我,将我赶出去。在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之前,我们是敌人,不是朋友,不要给我们的敌人发现任何可趁之机和端倪。”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帕尔斯女皇立刻板着脸,一副我在生气的样子,对着雷恩冷哼一声,又瞪了他一眼。可这脸还是没有绷住,忍不住娇笑了起来。 雷恩不由感叹,神赋予了这个女皇所有一切的美好以及权力,但是唯独在捏她脸的时候忘记了什么,没有赐给她足够匹配她身份的面容。也不知道谁会成为这个帝国名正言顺的亲王……。 两人走到宫廷边缘的时候帕尔斯女皇的脸已经冷了下来,冷的就像万古不化的冰川,散发着浓浓的含义。仆从和守卫连大气都不敢喘,纷纷低下头,不想惹祸上身。 她怒哼了一声,扬着头看向远处,雷恩苦笑着欠了欠身之后快速的离开。 很快,这里的消息就被传到了皇宫外,整个皇宫就像是一个洞眼惊人的巨大筛子,什么东西都兜不住。 这个消息并没有让多少人放在心里,毕竟大家都看得出,最近这些事情里或隐或现的都有雷恩影子存在,他甩脱不了自己的干系。人们此时更加关注的则是特莱特的问题,特莱特在皇家监狱里被刺杀重伤,一些大贵族开始煽动枢密院和长老院向皇室抗议,认为皇室无法保证贵族的权益得到合理的保护,一度要求帕尔斯女皇立刻释放特莱特,最少也要将特莱特关押在更加安全的地方,而不是监狱里。 面对贵族的出击,帕尔斯女皇似乎是抵挡不住,最终勉为其难的同意让特莱特回家养伤。 对贵族们来说,这就是一场胜利,也证明了贵族们团结在一起的力量,能左右帝国最高统治者,奥兰多七世帕尔斯女皇的意志。 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第二八一章 虚荣是什么?虚荣就是装逼高贵一点的说法,本质都是一样的 天气越来越冷,帝都的冬天并不好过,比起南方温暖的冬天,这里要冷很多。比起干冷的北方,这里又要潮湿不少。冰冷的水汽就像是无孔不入的魔鬼,总是不断侵蚀人体温暖的防线。路上的行人都卷着衣服,弯着腰低着头,步伐匆匆,不愿意在室外有过多的停留。 伯特利脱掉了大衣,交给到了管家的手里。国家安全部这段时间虽然被帝国议会一系列的消息盖住了风头,但是工作就是工作,不是为了大新闻。审讯工作已经差不多全部结束,每个人的口供都形成互相交合影响的证据网络,只要被牵扯进来的,没有一个人能逃掉。安全部的新职权让伯特利这种边缘人物一瞬间又出现了政治核心圈的外围,日常的社交活动也多了起来。 他刚刚才从一场舞会上回来,舞会举办者邀请他并不是想要求他办什么事,只是想混个关系。国家安全部的杀伤力太强,万一被“影响国家安全”的事情卷入其中,也有一个送礼的门路。 送礼是一门很深的学问,有人觉得简单,其实里面的门道很多,而最关键的就是脸熟。脸不熟,或许提着东西连门都进不去,只有彼此之间有过一两次交流,才有进门的机会。 不断的应酬让伯特利身体上有些疲惫,但是精神极为亢奋。一个坐冷板凳在水池养鱼的闲散官员,一下子成为了社交中的人选,这极大的满足了伯特利对权力的迷恋以及虚荣。 虚荣这个东西是很可怕的东西,你没有却想要和别人一争高下,有了,还想要比其他人都高一头。面对那些吹捧奉承,在伯特利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情况下,他开始有些膨胀。 管家接过风衣抖了抖,挂在了衣架上,他低下了头,表情认真而严肃,“老爷,晚上收到了四张拜帖和九份邀请函,还请您过目一下。”,他从一旁的柜子上托起一个托盘,托盘用金子包边,盘子里有红色绒布,十一份帖子静静的躺在了绒布上。每一份帖子的正面上都有各个家族不同的族徽以及泥印,他扫了一眼,随手拨弄了几下,选出了三份。 要是在以前,他绝对不敢错过任何人的要求,诚惶诚恐的赴宴或者和一些人见面,但是现在,他必须挺起自己的矜持与些许傲慢。他已经不是那个毫不起眼的花匠贵族,而是一名手中握有重权,杀伤力极大的部长。 “其他的帮我退回去,态度恭谦一些,不要给人留下了坏的印象。告诉他们最近一段时间我很忙,对于不能赴约非常的抱歉,过段时间我会主动联系他们。”,伯特利换了一双轻便宽松一些的鞋,朝着屋里走,“这两天雷恩伯爵有送来什么消息没有?” 管家动作一顿,摇了摇头,“非常抱歉老爷,雷恩伯爵并没有送来什么消息。” 伯特利的脸色看不出喜怒,他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如果雷恩伯爵来了或者送来什么消息,要记得立刻通知我。” “是……” 雷恩在干什么,伯特利显然比管家更清楚,特莱特的事情闹得很大,后面自然是有贵族集团在做推手,想要给皇室一个难看。这件事里又穿插了雷恩的影子,被排斥在帝都政治核心圈子之外的人可能看不明白,但是伯特利这样已经在核心圈外围,面前算是一脚踏入的人,却看得十分清楚。 雷恩要搞大事! 做了这么多年的边缘人和花匠,不意味着伯特利对政治斯毫不关心,恰恰相反的是他和许多不受重用的贵族一样,反而对政治有着一种莫名的狂热。特莱特、波文、萨尔科莫,这一系列事件的背后都隐隐浮现了雷恩的影子,自然这些事情和雷恩都有甩不脱的关系。国家安全部继承了档案部遗留下来的职权,可以调阅许多记录和档案,当传出波文刺杀特莱特的消息之后,伯特利立刻就亲自去皇家监狱,调阅了事发前一个月左右的记录,在其中就发现了雷恩的名字。 这么说来,波文也是雷恩的人。雷恩为什么要让波文去刺杀特莱特?难道是因为特莱特和波文之间产生分歧从而使雷恩想要杀他灭口吗?应该不是,特莱特被抓进去之前一直在外面拼命的鼓吹民权和民族崛起这套理论,他和雷恩不可能有矛盾,至少在短时间里不会有。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了许多可能都被自己否决之后,他终于明白了,波文刺杀特莱特的目的是利用贵族和皇室之间对立的立场,逼迫皇室将将特莱特释放出来,同时加剧贵族和皇室之间的矛盾。这就是伯特利推断出来的猜测,就像很多时候人们在猜度一个人时,总会下意识的用最恶目的来推断一个人的行为。 一个小偷偷了一个面包,人们推断他是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却对不会猜测小偷偷取面包是为了救济失去了生活来源的孤苦老人和孤儿。这是人类的天性,是骨子里丑陋的本质! 一抬眼书房就近在咫尺,波特来瞥了一眼管家,“送一壶绿茶来。” 绿茶这个东西也是伯特利这段时间才开始接触的,雷恩喜欢喝绿茶在国家安全部不是什么私密的消息,很多人都知道,很多人也尝试过。但是不得不说这个东西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哪怕是尼采那个狗腿子,喝起绿茶来都像是要他的命。 这种不适和贵族们的饮食习惯有关系,贵族们更喜欢甜一些和口感饱满的味道,生涩的绿茶并不是他们的钟爱。 伯特利开始尝试喝绿茶,和他花匠的身份也有所联系,有时候他会像那些下等人一样嚼着某种植物的根茎,有苦的也有甜的,对苦味他的接受能力显然比较强。绿茶的回甘也是他开始着迷的东西,这种苦涩过后的醇香让他欲罢不能。 他坐在书桌后,望着桌子上几份等待着他阅读的文件,若有所思的发起呆来。 他不喜欢雷恩。 至少不如他所表现出的那样尊重并且喜欢雷恩,原因有很多,比如说雷恩在国家安全部里权势滔天,就连他这个部长很多时候都要看雷恩的脸色行事。又比如他的妻子对他所说的那番话,或许真的起到了某种特殊的作用,让他心态开始失衡。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话能一锤定音,不容置疑的被人贯彻和执行。雷恩只要存在一天,在国家安全部,他伯特利就永远是二号人物,永远都不会是能做主的那个。 没有权力的时候,他没有争权夺利的心思,甘愿沉寂在花花草草的世界里。当拥有了权力之后,他内心世界就起了波澜。 权力这个东西……是真好啊! 他毫无形象的靠坐在椅子上,完全放松身体,仰着头望着天花板。 在德西人中流传着一条饱含深意的俗语,没有品尝过饥饿的人,永远不知道食物的珍贵。 那些权贵们或真或假的奉承,商人们谄笑的恭维,女人们似有似无的勾引,这一切都让伯特利沉醉其中。他喜欢这样的生活,被人围在中间,如同天上的太阳,每个人都围绕着他打转。 雷恩! 伯特利嘴里念着这个名字,心头滋生出一种危险的东西来。 我,才是安全部的部长啊! 他长叹一声,这叹息声中充满了复杂的东西。 绿茶的芬芳让伯特利从恍惚中回过来神他,他突然惊出了一身冷汗,心有余悸的望了一眼莫名其妙的管家,甩了甩手让他出去。房门被轻轻的关闭,伯特利拿出手帕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他差点被魔鬼诱惑走上一条不归路。 雷恩是普通人么? 他可是一名黄金贵族,先天上就拥有太多的优势,看看和他掰手腕的都是谁,帝国女皇陛下、贵族集团、帝国大贵族们……。他伯特利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伯爵,一个没有多少人脉,没有多少势力的边缘人,他凭什么去和雷恩掰手腕? 权力是一个好东西,可也是一个坏东西。 伯特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汤,一股热气顺着他的喉咙进入腹中,让他的身体变得暖洋洋的。低垂的眼睑下,他的眼睛深处,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第二天,伯特利的马车刚刚挺稳,他从马车里下来,动作就为之一顿。在一旁停放马车的区域里,那驾引人注目的马车安静的停放在那里,金色的荆棘环散发着令人着迷的光泽。 雷恩来了? 这段时间雷恩很少出现在国家安全部,所以伯特利才有此意外。 他上了二楼,敲了敲雷恩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一声邀请声,伯特利推门而入。 巨大的落地窗让屋外的光线没有丝毫折损的照射了进来,这种天然的光线比起照明术所带来的光线要柔和许多,也给人一丝温暖。 雷恩抬起头望了一眼,露出笑容,“部长大人这么早就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么?” 第二八二章 漂浮在天空中永不坠落的云彩,永远不知道黑色的大地有多厚重 伯特利脸上洋溢如春风一般的笑容,他微微摇头,灰青色的下巴拨动了花领,宝石领扣闪闪放光,“不,只是想来问候一声,最近听说你遇到了大麻烦。” 雷恩眉梢一抖,笑的眯起了眼睛,让人看不见他眼底的情绪,他耸了耸肩膀,一脸轻松的表情,“大麻烦?部长阁下,这并不是大麻烦,只是我人生旅途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小的坎坷。我相信,我肯定能迈过去。” “那就好!”,伯特利知道这个时候不太适合和雷恩有更深层次的交流,雷恩表现出的排斥虽然并不明显,但是作为谈话双方之一的伯特利却能感觉到,雷恩并不想和他说什么。他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进退失据是政客最大的威胁,这会把自己逼到绝路上。他点了点头,望了一眼巨大的落地窗,心头想着自己的办公室是不是也要打开一堵墙,至少这样看上去更加的气派,“如果有任何麻烦,来找我,你知道的。” 伯特利被拴在了叫做利益的绳索上,无法挣脱,他不明白雷恩是不是也被拴在了这根绳子上,不过他必须表现出双方利益相同的部分。 雷恩的作用还是很大的,至少在伯特利自己打开局面之前,雷恩的作用比他对国家安全部更重要。他不敢对那些大贵族们动手,也不敢捋皇室的虎须,雷恩敢,而且一直在这么做,这就是雷恩对国家安全部的作用。必要的时候让雷恩顶上去,对他而言是脱身的最好方式之一。 面对来卖好的伯特利雷恩无法给出一张冰冷的面孔,他立刻起身走了过去送一送伯特利。站在门边,雷恩诚恳的说道:“我知道了,我会的。” 伯特利点点头,转身离去。雷恩望着伯特利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转角,才关上房门。他站在门后一脸玩味的沉思了片刻,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整个国家安全部几乎都是他的铁杆,也许有人表里不一,不过雷恩相信,绝大多数人都站在了他这边。他带来了所有人梦寐以求的权力和地位,也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只要还想拥有这些权力与地位,就必须团结在雷恩的周围。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少聪明的人,聪明的人往往也要面对一些无奈的现实,那就是一个成功的掌权者并不喜欢聪明人。 他们更喜欢那些唯唯诺诺,没有自己主观意识和思考能力,智商比较低下,但是执行能力还可以的蠢货。 失去了雷恩,国家安全部可能又要一朝回到之前如同鱼塘的状态。伯特利并不算是一个合格的掌权者,至少他不敢和帝国高层拍桌子,不敢给女皇陛下脸色看。 雷恩回到书桌后坐下,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支笔玩了起来,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 特莱特昨天晚上已经被释放,皇室的说法是经过调查特莱特的确存在偷税罪行,不过并不严重。特莱特伯爵用他的赎死令特权通过“买断”的方式,一次性解决了偷税这个罪名。换而言之,他现在是无罪的。 皇室的让步,让很多人心思浮动。 这就像腌菜缸里的小菜,被沉重的石头压在盐水下,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一般。现在压在头顶上的石头有了松动的迹象,足以人们浮想连连了。 希望之所以拥有无尽的可能,就在于希望撬动并且放开了束缚人们思想的枷锁。 与此同时,在帝都银环区的胜利广场上,萨尔科莫如同特莱特一样,开始了工商党第一次演说。 他今天没有穿贵族专属的服饰,而是如同广场中随处可见的普通人一样,穿着普通的麻布衣服。比起特莱特,萨尔科莫本质还是一个商人,并且还是负有盛名的传奇商人。他知道如何讨好一个对象,如何打动对方,所以他没有丝毫顾虑的换上了这样一套平民才会穿的衣服,并且站在了这里。 整个广场十分的安静,偶尔会有一阵议论声,但是大多数人还是静静的聆听着萨尔科莫的发言,“在一年之前,我和你们所有人没有任何区别,我只是一个拥有公民头衔的德西人。我还是一个商人,我或许比你们有钱,但是在政治上,我们都是相同的。今天我站在这里,并非是要鼓吹我的功绩,也不是想体现我的优越感,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每一个和曾经的我一样的德西人,我的今天,可能就是你们的明天。” “特莱特伯爵说的非常的好,德西人的国家,应该由德西人来掌控,我要补充一句,应该由所有德西人来掌控!”,萨尔科莫用力的挥舞了一下拳头,他在奥尔特伦堡见过很多次雷恩的演讲。雷恩是一个天才,至少在他眼里是这样,雷恩的演说十分振奋人心,能鼓动人们的情绪,他特有的肢体语言充满了力量感,也更加激动人心。 一个偶像的力量总是无穷的,萨尔科莫此时也下意识的开始模仿雷恩的演讲,他的拳头用力的挥舞着,脸色涨红,瞪大了眼睛看着广场上这些被免费食物所吸引来的人。人群外已经停了不少马车,在周围的高层建筑物上,也出现了一些贵族和特权阶级的身影。 萨尔科莫心脏强健有力的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震动了他的身体,让他充满力量,“我们尊重皇室,以及贵族们给这个国家所带来的一切,他们应该受到尊重。但是,我们,这些普通的德西人,这些聚集在一起组成了奥兰多帝国的普通德西人,也应该受到尊重。” “今天,我站在这里,并非是想要获得什么东西,我只是在陈述一件事情,一个理由,以及一个未来。最为工商党的党魁,我不仅代表了商人阶级的利益,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普通人的利益,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我们是一体的!”,萨尔科莫深吸一口气,放缓了语速,确保每个人都能听清楚他所说的话,也要让人们有时间去思考,“每一次变革,都意味着牺牲,特莱特伯爵不畏惧牺牲,我也不畏惧牺牲!我在这里宣布,我要以工商党党魁的身份,参加这次帝国议会议员甄选,我所代表的不是我一个人的利益,而是工商党,甚至是你们其中许多人的利益!” “我还要宣布,我将要在帝都外围修建两座工厂,在橡树区修建不少于五座作坊,为你们提供至少一千个工作机会。我需要你们的支持,这不仅仅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在远处一栋三层的阁楼上,几名身穿深色正装的贵族望着胜利广场上那个嘴巴好似修多恩河源头,源源不断往外喷涌着河水的萨尔科莫,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种浓浓的轻蔑和戏谑,其中一位头发花白,看上去有五十多岁的贵族老爷呵呵的笑了几声,“这些人都是从哪来的?我只在节日上才见过这么多人。” 他话音一落,立刻有人解释了起来,“据说工商党连续三天发放了一种叫做食物劵的小纸条,只要人们拿着纸条,并且在今天聚集到这里,就能按照纸条上罗列的东西领取到相应的食物。” “你是说……吃的?”,那头发花白的贵族有些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只是为了吃的东西,这么多人什么事情都不做就聚集在这里吗?”,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表情没有一丝做作,是发自内心的惊讶,“只是为了吃的就浪费一上午的时间听这个蠢货在这里说一些毫无意义的话?” 其他几位贵族也露出各种各样不太相信的神色,毕竟食物这个东西在贵族的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身边的一名管家只能苦笑着为这些不知道民间疾苦的老爷们解释起来,“广场上大多数人都是来自铜环区,也有一部分银环区的居民,食物对这些人而言是维持他们生命的东西,也是最宝贵的东西。” “诸位大人可能不太清楚,对于贫穷的人来说,食物就是他们的全部。在铜环区,很多人都从事着耻辱性的工作,只是为了换一顿饭吃。所以为了食物,他们情愿来这里站一上午,就是站到晚上天黑他们也会乐意。” 极为贵族面面相觑,都沉默了下来。在他们的世界里,从来不需要为金钱担心,哪怕是最落魄的贵族,也无须担心金钱方面的事情。高贵的身份和地位让这些贵族和“民间”脱离了太久太久,他们不会允许自己昂贵的皮靴踩在污泥上,也不会允许飞溅起的脏水落在他们的马车上。 民间发生了什么,他们往往是通过别人的“传说”来获取消息,而他们本身,对这些人的生活根本一无所知。 那头发花白的贵族犹豫着说道:“那么就算这样,鼓动这些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才是他们真正关心的问题,萨尔科莫是继特莱特之后第二个站出来发表演说,寻求平民支持的贵族。说他是贵族真是抬举了他,一个小小的男爵在帝都这个政治中心并不比外面的平民强多少,可贵族终究是贵族。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特殊的意义。 现在,他所做的一切,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平民就算都支持你,只要帝国议会不通过,哪怕全世界都支持你又有何用? 第二八三章 写完这一章我用了差不多十分钟时间去考虑起一个三十二字的标题 愚蠢! 明亮的书房里,窗户被打开了一条缝,屋外的秋风卷着寒意从这缝隙中钻入了书房里,为热烘烘的书房带来了一丝清凉,也为书房里的人,带来了一丝冷静。 三十一岁,在平民阶级里已经是中年人的岁数,从十三四岁开始讨生活到三十一岁经历了接近二十年,劳累的体力劳动和沉重的心理压力让很多这个岁数的平民如同四五十岁一般苍老。 还是三十一岁,在贵族阶级里,这个岁数只是人生刚刚从幼稚迈入成熟的年纪,贵族们生下来就衣食无忧,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快乐的长大。平民十二三岁就可以算作一个劳动力,但是对贵族来说,即使到了二十岁过完了成年礼,也还只是一个刚刚长大的孩子。三十岁,或许是他们成为“大人”的年纪。 眼前这位子爵刚刚过完三十一岁的生日,从他的曾祖父的手中袭承了伯爵的爵位――减等之后就是子爵。一个子爵,在奥兰多政治的核心地带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如果没有地理位置特殊的封地,如果封地上没有什么特别的产出,这样一个子爵只是边缘人物,不会受到任何人的重视。 只要不去管他,这个家族必然三代而亡,掀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浪。 这位三十一岁的子爵拥有一头金棕色的短发,血统不那么纯粹的德西人,但至少也算是德西人。他有一个尖下巴,高挺的鼻子,鼻尖稍微有一些内勾,颧骨很高,给人一种很刻薄,非常难以相处的感觉。他此时正低着头不断的思考,三十一岁刚刚继承家业,就要面对如此棘手的事情,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这个时候才有些悔恨自己年轻的时候将过多的时间和精力送给了那些有技术的女人们,而不是放在与曾祖父学习处理家族事务上。脑海中不断有新的想法跳出来,否决前一秒的决定,又不断被后面腾起的思路所摧毁。就在他头疼欲裂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曾祖父临终前拉着他的手,告诉他的秘诀――只要是为了家族好,对家族有益处的,都可以谈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挺起胸口,目光中华光流转,望着眼前不远处面对而坐的比自己更加年轻的贵族,“我这么做,能得到什么确实的好处吗?您应该知道,您让我做的事情,有很大的风险。艾萨克先生最讨厌的就是背地里捅刀子,我必须考虑周全。” 艾萨克先生,这个称呼的对象本名艾萨克佩罗斯,奥兰多帝国南部贵族集团的领袖,世袭侯爵。年轻的贵族为此担忧也属正常,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在背后给艾萨克一脚。 在他对面,黑发黑眼,长相硬朗的年轻贵族并不意外的点了点头,他翘着腿,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笑的弯如月牙的眼睛里藏着某种动人心魄的东西。 “您的考量我非常支持,我无法许诺给您太多的好处……”,三十一岁的贵族脸色微微一变,但没有说什么,雷恩继续说道:“我唯一可以许诺并且兑现的,就是让你进入帝国议会成为议员之一。至于成为了议员之后你能做到哪一步,那则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奥费兹先生,我为你打开了一道大门,但没有义务带着你进去找到另外一扇门。”,雷恩说到这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浓郁芬芳的红茶偶尔喝喝还可以,自从有了绿茶之后雷恩就完全放弃了对红茶的偏爱。 他放下茶杯望着奥费兹,“整个帝国拥有登记造册的贵族两千八百六十一人,除了少数贵族隶属于同一家族之外,两千多贵族统治着这个国家。很惊人的数字不是么?更惊人的是即将有最少十分之一的贵族,将成为帝国议会的议员,完全凌驾于其他人之上。这十分之一的贵族,将成为一个新的阶级,凌驾于贵族阶级之上的阶级。他们才是真正的统治者,过于分散的权力会被集中起来,被集中在他们的手里。” “奥费兹子爵阁下,您认为,按照您在贵族集团里的地位和贡献,您认为您会是其中之一吗?” 当然不可能! 奥费兹又不是什么大贵族,他只是一个普通到在金环区里和平民一样随处可见的小贵族,甚至连封地都没有。这样的贵族如何能成为贵族集团的骨干?又凭什么让艾萨克侯爵将不多的名额让给他? “我和其他人沟通的时候,他们说过一个词――”,雷恩的目光注视着奥费兹,奥费兹难以对抗雷恩锐利的眼神,不由的低下头去端起茶杯用来躲开雷恩的目光,“忠诚。这是一个非常滑稽的词汇,奥兰多帝国属于神圣盟约的十二名黄金贵族,或者说属于所有的德西人,但从来没有属于过某一个贵族集团的领袖。” “册封您爵位的不是某一位侯爵或是某一位公爵,而是这个帝国的最高统治者皇帝陛下,现在您站在了人生的岔路口,您需要选择一挑正确的道路,然后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雷恩摊开双手,左手缓缓攥拳,“和贵族集团一起成为过去,得不到一丝回报。您所有的付出最终都沦为笑柄,与贵族集团一起被埋葬。”,接着他右手也攥成了拳头,“亦或是选择一条崭新的康庄大道,让您祖先的意志和渴望成为现实!” 奥费兹脑门上泌出了一层汗珠,他歉意的笑了笑,连忙掏出手绢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雷恩的目光就像刀子,不断刺在他的身体上,他舔了舔嘴唇,呼吸有些急促,第一次在这场交流中主动的迎上了雷恩的目光,“您……能确保我得到一个席位吗?” 雷恩矜持的点了点头,紧接着站了起来,奥费兹连忙紧随其后让屁股离开了柔软温暖的沙发。 “当然能,奥费兹先生,这也是我来此的目的。”,雷恩伸出手,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您选择了一条对的路,您的家族将以您而辉煌!” 这只是雷恩这些天里不起眼的一次会晤,实际上他正在亲自不断游说一些小贵族站在他这边,或者说站在帝国女皇帕尔斯陛下这边。他不会去游说大贵族,也不会去游说那些在帝都中显然很有声望或者本身就很有实力的贵族。这些贵族拥有其他小贵族们没有的实力和底气,不一定就要听从雷恩的安排。 站在大门外和奥费兹简单的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告别了这个年轻的贵族,雷恩上了一架非常不起眼的马车,没有族徽,没有奢华的装饰,从外观上根本看不出坐在里面的家伙是雷恩这个刺头。 现在他的计划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贵族集团正在积极向议会和枢密院、长老院提供议员人选名单。这些人中的一部分,将成为帝国议会里新鲜的血液。这些人,将一跃而成代表了贵族利益的议员,在帝国议会上和帕尔斯女皇争权夺利。 谁都知道成为议员的好处,那么谁就都想成为议员。贵族集团并非是一个有着成熟体制的组织,更像是一个松散的权力沙龙,贵族集团的领袖就是举办者,他利用自己的权势和地位,让一群人聚拢在他的周围。他不仅要制定贵族集团的行动,还要调和内部的矛盾。这种矛盾平时可能不太明显,毕竟都算得上是“朋友”,以贵族们的虚伪就算他们恨得咬牙切齿,面对面时也能大笑着高谈阔论。 这是因为矛盾,或者说诱惑力还不够的缘故。 然而现在,诱惑力已经足够了,没有比帝国议会议员还要充满诱惑力的诱饵了。 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对组织的贡献凌驾于其他人之上,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才是最合适的那个人,面对如此复杂的局面,就算是那些大贵族们都要头疼很久。把名额给了这个人,那个人就有怨言。让那个人也得到了一个名额,其他人就不干了。 这或许就是贵族集团在长达两百多年的时间里,始终没有对皇室造成任何难以挽回的伤害的原因,因为他们不够团结,没有统一的目标和追求,不够纯粹。 不够纯粹的人永远都不会是可怕的人,他们做不到为了理想和追求抛弃一切,就永远谈不上可怕。 马车隐入街头,奥费兹才收回目光,他攥了攥拳头,一种莫名的使命感从心底升起。 雷恩可能不是最好的说客,不过他总能找到攻击的角度,找到合适的力量,然后瓦解对方的防御。他不是用语言去说服某些人,而是用利用人性的自私,去诱惑人堕落。 像奥费兹这样的人很多,整个帝国接近三千贵族中有一大半都在挣扎中想要获取一条向上的通道,雷恩现在给了他们这个机会。 很多人都不缺少能力,但是他们唯独缺少机会。我们看见了无数成功的人,却始终没有看见他们的成功并非全部是来自他们的努力,还有别人无法遇到的机会! 第二八四章 历史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任何惊天动地的变革,都从小处开始 “我反对!” 望着一屋子的人,一名贵族脸色阴沉如水,缓缓站了起来,他桀骜的眼神不断来回扫视着房间里或坐或立的贵族同僚们。就在刚才,彼拉戈斯侯爵列出了这次参与帝国议会议员甄选的大名单,一共十二人,他并不在其中。 彼拉戈斯脸色有些不那么好看了,他眉头拧在了一起,挪动了几下屁股让自己坐的更直了一些,眼中愤怒的火焰几乎要点燃空气。以前怎么没有看出这个家伙如此的冲动和不理智?如果他私底下找过来,彼拉戈斯或许会调整一下名单,或是尽可能的安抚他,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代价。但是他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驳了自己的提议,这让彼拉戈斯很难下台。 强捺住心头跳跃的火焰,忍着剧烈波动的情绪,嘴唇颤抖了几下,从唇齿中挤出了一句话,“反对?你反对什么?凭什么反对?”,被人扫了面子,彼拉戈斯的态度自然也不会像平时那么温和,语气中不由自主的带上了火气,强硬的用“凭什么”这个词作为反击反驳了回去。他微微抬着头,森然的眼神里游离着若有若无的杀意。 他可是贵族集团的领袖,帝国的世袭侯爵,掌握着许多人的生杀大权。多少年了,没有人敢这样对他拍桌子瞪眼睛,这让他有一种被羞辱的愤怒感。 说话那人冷笑着横眉冷对,丝毫没有退缩的迎着彼拉戈斯的目光,他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我想问一问侯爵阁下,为什么我没有入选这个名单?”,说着他看向屋子里其他人,整个屋子里聚集了差不多有六十多人,这些人的目光都随着巴德恩的话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次空出来的议员席位不像以前那样只有一个,顶多两个,而是整整十二个。 以前有甄选议员补充席位的时候,因为席位数量太少,往往都是彼拉戈斯从这群人中选出最有声望的那个人,或者最有能力的人,大家对此并没有什么怨言。毕竟只要一比较,就能分出高下,也没有什么好啰嗦的。但是这次不同,整整十二个席位,虽然提交的名单中并非所有人都能成功的入选成为议员,但这是一个机会。 机会这个东西没有人会嫌多,机会就像开启宝藏大门的钥匙,打开藏宝室的大门里面未必会有什么财宝,但如果没有钥匙,那么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这十二人名单中除了四五个人选是没有异议的,其他人选多少都存在了一些异议。 人性骨子里的自私总是让人忽略掉自己的缺点,放大自己的优点,这份名单出来之后,每个人都会把自己和名单上的每一位比较一番。这种比较未必就一定要有什么动作,只是单纯的比较,一种自己给自己的定位,以及自己对自己的肯定。 巴德恩也是其中之一,他比较了一下名单上的人选,突然发现有七个人在贵族集团内的声望,以及贡献都不如自己的时候,他就忍不住爆发了。他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自己好像被这些人出卖了,抛弃了,背叛了! 他面对彼拉戈斯的目光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理直气壮的大声说道:“帝国三百五十一年,侯爵你要组建德科希曼商会,要我将我封地上的铁矿和铜矿贡献出来,我有哪怕一秒钟的犹豫吗?价值数十万上百万金币的矿山我没有丝毫犹豫,以一个低到令人发指的价格转让给了德科希曼商会。帝国三百六十年,侯爵你说我们应该建立起一支横跨大西洋的贸易舰队,我毫不犹豫的承担了三艘运输船的建造费用,没有向你或者其他人索取哪怕一个金币。帝国三百六十六年,土木伦动乱,明明我只要三天时间就能赶去镇压,你要我放弃这次机会并且把机会让给其他人,我有说过一个不字吗?” 巴德恩的声音越来越大,一些人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对。这家伙的声望很高,爱交朋友,不计较得失,只是脾气不怎么好。他的确为这个团体做过很多贡献,平时可能大家都没有关注到,但是当他亲口一件一件说出来的时候,人们才发现,巴德恩的确付出了太多太多,却没有得到什么好处。贵族们聚集在一起成为了贵族集团,最初是为了抵抗强硬的皇室,后来则是为了攫取利益。 说到底,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自己。 但是巴德恩的付出和回报并不成正比,这次在名单上的几个人对集团的贡献远远不如巴德恩对集团贡献大。那些人上了名单,但是他却落选了。如果是其他什么事情巴德恩可能会忍气吞声或是毫不在乎的一笑而过,但是帝国议会议员这个头衔真的太重要的。成为了帝国议会的议员,就等于进入了国家的决策层,在地位上是巨大的提升。 别的东西他都可以放弃,唯独这件事上,他绝对不能让步。 彼拉戈斯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此时也感觉到有些棘手,名单的拟定中他的意志占据了主导的地位。可是这也不能怪他,人除了拥有智慧之外,还拥有本能。本能的,彼拉戈斯就喜欢那几个人,看他们顺眼,作为贵族集团的首领,他有权力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并且他不认为他选择的这几个人就真的能入选议会得到席位,他们更多是陪跑,赚取资历。 可他也没有想到,就是因为这件事,巴德恩居然当众向他开火了。 他抿着嘴沉思了片刻,扫视着房间里的贵族们,气氛逐渐变得紧张起来,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咬的十分清楚,“巴德恩伯爵,您虽然低价转让了您封地上的矿山,但是在德科希曼商会中,您占据的份额位居第七,这些年来得到的分红以及未来的前景,要远远超过您的付出。” 他轻蔑的笑着,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虚点了点,“跨海贸易中,您的商船为您赚取的利润,远远要超过您建造船只的付出,每年至少有三万金币的分红流入您的钱包里。” “土木伦动乱结束之后,您的封地由原来的面积扩大了接近一半,其中这一半封地来自您所说的他人的转让。” 彼拉戈斯豁然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巴德恩,眼神冰冷的可怕,“这就是您的委屈?”,他讥笑了几声,“您还认为您得到的利益无法弥补您的损失吗?您还觉得您可以理直气壮的站在这里质问我的决定吗?嗯?” 巴德恩轻笑了两声,他反问道:“彼拉戈斯侯爵阁下,我们站在这里,不就是为了争取更多的利益吗?我要争取本来应该属于我的利益,难道还有错吗?您所谓的补偿不过是我付出应有的回报。”,他走到离彼拉戈斯不远的地方,抬头望着逼格拉斯,“这,不正是我们存在的原因吗?帝国议会的议员任选不应该由你,或者我,或者任何一个人、几个人来决定,而是应该由这里每一位来共同决定!” 安静的贵族们继续保持着安静,只是他们的眼神和表情都在不断发生着变化。彼拉戈斯的确统治贵族集团许多年,贵族集团的确也蒸蒸日上。但同时,贵族集团内部也是矛盾重重的。彼拉戈斯再聪明,也不可能做到完全的理智。他一样有自己的喜好,一样有自己的追求,这让贵族集团内部形成了许许多多的小团体。 其实矛盾一直隐藏在不断攫取利益的胜利果实之下,到了需要面对更深层次的诱惑时,累计许久的矛盾终于爆发了! 最后看了一眼彼拉戈斯,巴德恩转身朝着门口走去,数名贵族最终也纷纷起身,尾随巴德恩一同离去。既然在最大的利益上产生了分歧,那么破裂就是必然的事情。如果彼拉戈斯不能妥协,这些人的离去就会是永久的。回报的再多,永远也比不上成为议员对这些人的诱惑。 而彼拉戈斯偏偏又不能妥协,他妥协了,就丧失了权威性。权威这个东西真的很有趣,要养成权威可能需要经历非常多的磨难和时间,但是要毁掉权威,只要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就足够了。 目送这一行人离去,彼拉戈斯重新坐下,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这是他人生中的污点。紧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他扫了一眼地上破裂的水晶碎片,命人清扫干净之后,才露出一丝笑容,“现在,还有人对这份名单有异议吗?” 沉默,再次巩固了他的权威,他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无论是谁最终成为了议员,最终都会为我们这个集体谋取利益,本质上这不应该有任何的冲突。大家能在这里,在一个屋檐下,我们就应该团结在一起。任何的个人矛盾都应该放在一边,只要这个集体没有出现任何的问题,个人的问题也都将得到解决。” “一棵大树没有树根输送养分,又如何保持枝繁叶茂?” 第二八五章 政治就是买卖,我用我觉得合适的东西,换取你手里的某个东西 面对汹涌的舆论不管是国会还是帝国议会都显得有些过于平静,咨议局也提交了一份名单,居然罗列了三十名候选人的大名单。这份名单上绝大多数都是帝都四大区的街区议员,还有少数德高望重的富人。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人关注这些名单,一群泥狗腿子和曾经的小贵族居然还想要堂而皇之的进入帝国议会,和大贵族们一同列席? 别开玩笑啦,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那些泥狗腿子们如何懂得怎么去处理国家大事?帝国议会可是非常神圣的地方,每年都要在这里决定许多项国策和法规,这些从来没有管理和统治经验的泥狗腿子凭什么来插手这些国家大事? 贵族们理所当然的装作没有看见这份名单,只按照贵族集团、皇室提供的名单和个人参选者进行甄选。甄选的过程相对来讲还算“公平”,这个集团的名单里挑一个,那个名单里挑一个,帕尔斯女皇推荐的人选里挑一个,骑墙派挑一个,最终组成了一个十五人的竞选大名单。为什么会有十五个人进入竞选大名单?无非就是为了向所有人表明这次甄选的公平性质。在这种国家大事上面,即使有着无数的交易和妥协,最终暴露出来的也只能是积极向上的一面。 瞧,几十人甄选到最后只有十五人,这十五人还要进行一场竞争淘汰掉三个倒霉蛋,多么公正公平。然而事实真的是这么样? 狗屁! 从各方提交名单的第一天开始,最终的十二人就已经确定了下来,这不过是一场帝国议会上的政治秀。 第一轮答辩正火热的展开,帝都里被特莱特唤醒了所谓的“民权”斗士们愈发愤怒起来,不过千万不要认为这些人就是真的为了“人民的权力”向统治阶级开火,这些人中不乏投机者和钻营着。就像前文所说的那样,机遇是一把钥匙,拥有这把钥匙未必就一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但是没有这把钥匙,未来必定是漆黑一片。 橡树区,这个新兴的第四区尽管离帝都的核心比铜环区还要远一些,可这里的档次以及环境反而比铜环区好实在太多。那些刚刚把铜环区的房子以高价出售之后在橡树区内圈地皮的炒家们继续着他们暴富的美梦,无数从外地迁移到帝都来的人就一头扎进了这片口袋里。 “我真是不明白,住在帝都有什么好?为什么人人都想来帝都?”,橡树区内一栋奢华的庄园里,巴德恩伯爵坐在花园里的长椅上,望着矮灌木墙外熙熙攘攘的街道,人流如织,比起银环区都显得更有生气一些。“在乡下,一个金币足够一户普通家庭生活一年,可是在帝都,一个金币只能让他们生活三个月。比起乡下风光秀美的环境,这里就像一个拥挤的猪笼,挤满了肮脏贫贱的乞丐和小偷。” 他脸上没有丝毫震怒,巴德恩很淡定的翘着腿,望着街道上的人群露出了一种轻蔑不屑的眼神。他今天没有穿正装,而是选择了一套商人们喜欢穿的非正式服装,有点像地球上的西装,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装饰和点缀。外面披了一件灰色的皮大衣,毛茸茸的动物毛发柔软的就像情人的发丝。 在贵族集团会议上的震怒此时已经不见,反而有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他身边还坐着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雷恩。 雷恩以前并不认识巴德恩,但是有人认识他,并且愿意为他穿针引线,这个人就是特莱特。只要认识一个贵族,就可以认识所有贵族,这句话非常的正确,特莱特和巴德恩之间交情不浅,但是很少有人知道。 雷恩顺着巴德恩的目光望了过去,他微微一笑,可能这些贵族们对这些不断涌入帝都的平民没什么好感,也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可雷恩却很清楚。帝都实在太耀眼了,这里有一个国家的皇帝,有宰相,有无数的大小贵族,以及数不清的政府机构以及奥兰多帝国最高等的学府。除此之外,这里还拥有着大量的工作机会,以及数不清的机遇。 人们喜欢来帝都,并不是真的想要住在这里,而是想在这里抓住改变自己一生命运的稻草。这稻草或许有,或许没有,却阻止不了这些人的热情。森严的阶级让每个人都机遇都十分的渴望,他们愿意耗尽家财来这里尝试一下,不尝试一下,又如何知道自己就真的没有机会呢?至于过得好不好是一回事,有没有希望是另外一回事。 “巴德恩伯爵,我听说背叛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愤怒的行为,您现在还愤怒吗?”,雷恩毫不留情的揭开了巴德恩的伤疤,巴德恩面色愠怒,很快又平复下去。他抬眼扫了一眼雷恩,笑着摇了摇头。 “都说你还不满二十岁,我却觉得你最少有六十岁了。”,他长叹一声,不由想到了自己家里的孩子和子嗣,他们本来还算优秀,可与雷恩放在一起比较一番之后根本就是狗屎。他之所以有这样的感叹,是因为雷恩第一句话就揭他伤疤,想要让他愤怒起来。愤怒这种情绪会不断冲击理智,在不理智的情况下,人们往往会做出、许诺一些非常荒诞的事情。 雷恩成功的让他恼怒了起来,这种能力在雷恩这个年纪的同龄人中几乎没有几个可以做到,最关键的是雷恩明知道这是他这段时间的痛处,他还能毫不顾忌的戳上去,这种胆量和眼界,真的让巴德恩觉得恐怖。 巴德恩挥了挥手,收敛起表情,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内心波动,他说道:“好了,我们换上便装在这个充满了臭味的地方坐着,并不是让您来消遣我的,雷恩伯爵,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想我们应该结束这次谈话了。”,他嘴里说要结束,可屁股动也不动,小小的逼迫算是刚才雷恩对他不那么礼貌的反击。 谈到正事的时候雷恩总是能很快收拾好情绪,他抿着嘴沉吟片刻,“我最近一直不断在重复同一件事,那就是我能给您什么,而您能回报给我什么。”,巴德恩露出了倾听的神态,这个话题很大,大到国家之间的纠纷也不过是如此,但也很小,小到比如说他们两人此时此刻正在进行着的事情,“我可以给您一个帝国议会议员的席位,而我需要在必要的时候,您和您的朋友站出来为我助威,支持我的计划。” “什么计划?”,巴德恩面不改色,并没有因为一个议员席位就露出动心的表情。他很清楚,得到的越多,或许付出的也就越多。 雷恩神秘一笑,“如果是别人,我可能会隐瞒,但是您与特莱特叔叔是好友,和我父亲也有一些交情,您就像是我的叔叔,值得我信任,所以我愿意告诉您!”,雷恩说的就像是真的一样,投入了极大的感情,巴德恩却如同吃了一只苍蝇,话还没说就成了你叔叔?还值得信任?不得不说有时候贵族的确狡诈如狐,反常多变,但有时候他们的教养也束缚了他们的行为。 这是一个很棘手的小子,这是巴德恩现在唯一的念头,雷恩字里行间都在不断给他下套,约束他,让他感到一阵阵头疼,但也有一丝惊艳。 “我打算推动帝国议会席位扩建,从一百零八席,扩充到五百个席位,或者更多。”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在这一刹那,一道闪电狠狠的击穿了巴德恩的心脏,他下意识的挺起胸口让自己的呼吸流畅一些,脑子里的话音来回回荡,嗡嗡作响。他完全是下意识的说了一句,“这不可能!”,紧接着被震动的灵魂回归到身体里,立刻补充道:“先不谈陛下同意不同意,彼拉戈斯那些人绝对不会同意的。” 这是很显然的道理,帝国议会为什么被称为最高的统治机关,正是因为整个帝国的命运和国策都由这一百零八人来决定。外界笼统的将贵族阶级称呼为统治阶级,实际上这一百零八个人所代表的,才是真正的统治阶级。如果帝国议会扩充席位,就意味着他们手中原本被分成一百零八份的权力,再次被稀释。 别的东西或许有可能,唯独权力不行。 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一旦雷恩提出这项决议,帝国议会必然会全面的坚持反对意见。这就是在这些大贵族身上割肉!他们绝对不会答应,哪怕为此开战都在所不惜! 雷恩却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解释起来,“巴德恩伯爵,帝国一共有多少贵族?” “两三千总是有的……”,巴德恩回答的不太确定,很少有人会去统计这个数字。 “那么您认为,是一百零八人组成的势力庞大,还是所有贵族团结在一起的势力更加的庞大?” 一个反问,让巴德恩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二八六章 以客观的视角站在公平的角度上独立的去审视,才有准确的结果 一小撮人统治绝大多数人从单纯的道理上来说,是讲不通的。每个人都是一个单独纯粹的个体,是不存在统治和被统治的关系。但是当人有了七情六欲,演变出了社会,以及需求和市场之后,这种没有道理的事情也变得有了道理。这一小撮人或许站在了社会金字塔的顶端,却不意味着他们就拥有着另外一边绝大多数人集合起来的力量。 约束绝大多数人的就是所谓的秩序,所谓的规则。规则是谁来制定的?肯定不是绝大多数人,而是那一小撮人。 当所有的贵族都站出来反对那一百零八位议员的时候,结局不需要雷恩明言,巴德恩就已经有了肯定的推断。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不动摇,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到损害和侵犯,这一小撮人必然会选择妥协。妥协并不是可耻和无能的表现,反倒是一种毅力以及心志成熟的体现,有时候妥协所需要的勇气并不比坚持少多少。 至于妥协,无非就是让步,不让步一头撞死在南墙上,让步了相安无事,还能保证自己的地位和利益。 巴德恩一瞬间就有了决定,他抬起头望着雷恩,“我觉得两个席位或许更能打动我也说不定?” “席位虽然变多了,可也就那么多,您需要两个席位,这就意味着有人要被淘汰出局!”,雷恩笑着站起来,伸出手,巴德恩愣了一下,立刻醒悟过来,他哈哈大笑,自己又被算计了一下,不过他心情很好,丝毫不着恼,反而觉得和雷恩交谈是一种很有意思的事情。很难想象这个年轻的只有自己孙子差不多大小的家伙,居然能和自己这样年纪的贵族达成一系列的交易,简直让他大开眼界。 面对后起之秀,还是无法阻挡的后起之秀,人们往往愿意伸出手以展示自己的善意。 两只手握在一起,用力的摇了摇,很快又分开。 “我送你。”,巴德恩摸了摸口袋里的个人随身用品,扫了一眼长椅,一手轻轻的按在了雷恩的肩膀上,“我在新城那边有一个猎场,冬猎的时候我会邀请你一起去狩猎,千万不要拒绝。” 面对如此好意,雷恩自然不会甩脸,立刻点头答应了下来,“非常好,我喜欢狩猎,尽管我总是射不中猎物。” 一场小小的会面并不足以改变整个大趋势,但是数十个小会面,就可以让改变未来。 帝国议会强硬的顶住了来自民间的压力,推动了十二位候选人上台,成为了帝国议会新鲜出炉的议员。民权斗士以及被情绪左右了理智的人们就像是被遗弃的小狗一样绝望,充满了不甘,他们通过游行、示威等不算激烈的对抗方式想要赢取贵族们的认同,然而这一切都做了无用功。不痛不痒的游行示威,根本就不被贵族们放在眼里。 就像有些人所说的那样,等这些贱民们发现结果无法更改之后,他们自己就会散去。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可能这次的游行示威和曾经有过的一些游行示威没有太大的区别,最终不了了之,将成为一段时间内茶余饭后的谈资,成为乡下人们热衷讨论的话题。但是这次不一样,不仅有特莱特伯爵为这些民权斗士们站台,还有萨尔科莫所代表的工商党也提出了抗议,以至于一些小贵族们摇摆不定的立场让原本稳定的局面出现了一丝裂痕。 这裂痕,在十月二十七日这天,彻底爆发了。 前所未有的大罢工席卷了整个帝都,所有工厂、作坊、商店都关门歇业,人们高举着“将权力还给人民”、“我们也要说话的权力”、“德西人的国家属于所有德西人”等一系列横幅标语开始了奥兰多帝国立国三百七十多年来首次规模最大,波及人数最多,所涉及到的事情最高级的大罢工,大游行。 作为民权运动发起人的特莱特伯爵,“抱病”出现在游行队伍的最前面,他坐在一辆去掉了车厢的马车上,脸色稍显苍白,他就坐在那,不需要他说话,甚至不需要他有任何的动作。他就像是一个精神的领袖,驱动着身后的人前仆后继的为了他的思想而走上街头。 帝国女皇帝帕尔斯陛下立即启动了紧急预案,召开了临时国会。在国会大厅里,有头有脸的贵族们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他们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着外面的游行,以及对接下来局势的担忧……亦或是惊喜。 几位贵族首领脸色黑的就像平民家里祖传了数代的铁锅底,黑的都能刮下一层灰来。他们是这次帝国议会甄选议员当之无愧的胜利者,十二席议员席位,其中有九个席位被他们瓜分,帕尔斯女皇只得到了两个席位,还有一个用来凑数的。原本这必然是一场值得庆祝的胜利,但是此时此刻,反而让他们成为了众矢之的。 在主持台上,甘文正在和帕尔斯女皇说着什么,格雷斯的弟弟,格雷恩也列席这次会议。他穿着帝国军最高统帅的衣服,目不斜视的坐在一旁,作为元帅格雷斯的亲弟弟,他的出现,就代表了元帅以及家族的意志,坚定不移的支持女皇陛下任何想法。 其他几家黄金贵族也纷纷列席,这次大罢工影响实在是有些太过了,整个帝都的生活几乎陷入困境,人们买不到吃的喝的,也买不到任何的商品,同时他们也暂时停下了工作,损失惨重。这一场大罢工并非是某一个人某一个念头就能兴起的,背后不仅只是这些普通人在运动,还有贵族们私底下的支持,商人们的首肯,以及精英阶级的干预。 这是整个阶级向帝国议会反抗的表现,不是单独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个势力。 当时间指向十点,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甘文拿起手中纯金打造的小锤子敲了敲桌子上的金钟,沉闷但不刺耳的声音立刻盖住了国会大厅内所有的噪音,让整个国会大厅立刻安静了下来。 雷恩坐在主持台的左侧最后一个位置,半阖着眼睛,就像没有睡醒一样假寐。他身边的库里昂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也学着雷恩的样子,眼观鼻,鼻观心的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黄金贵族之间的矛盾重重,并不如他们表面上所表现出的那样团结。有像史皮特司诺和修恩纳这样大权在握的家族,也就有像阿尔卡尼亚这样一脚踩在死亡边缘的家族。八个黄金家族,奥兰多长盛不衰,甘文跪舔女皇,格雷斯无论如何都支持在位皇帝,这三人几乎就把其他五家挤到了尴尬的位置上。加上最近维托所代表的安图恩家族与甘文和帕尔斯女皇来往密切,另外几家日子都不那么好过。 当然,对外时他们总是能保持立场一致,不能让这些贵族们看了他们的笑话。 “按照帝国宪法,在帝国发生了极有可能影响到统治与安定的紧急事件时,帝国宰相有权力召开临时国会。”,甘文先背诵了一部分宪章来确认自己的行为并不算违规,有礼有节,对此也没有人有任何的异议。甘文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众所周知,帝国帝都发生了有史以来规模最大,涉及人数最多的大罢工,各行各业都陷入了停工的境地,在某些贵族别有用心的引导和带领下,平民阶级正在主动将触手伸向他们不应该触碰的领域。今天,这一场临时国会召开的目的,就是讨论如何解决这次罢工,并且尽快回复安定的局面。” 在国会大厅的一角,十余台机器一同开始工作,魔法共振所引发的微型魔法潮汐让那一小块地方弥漫着绚丽的颜色。这一场临时国会的参与者并非只有在场的这么多,还有在帝国各个地方的公爵和大公,也会参与进来。 只是到目前为止,谁都没有说话,谁都不是傻子,第一个开口不一定能有什么用,反而有可能落下口实,与其卖弄并不成熟的意见,不如听听别人怎么说。 或许大家都是抱着这样的目的,一时间居然没有人开口,甘文皱了皱眉头,望向坐在最前排的几位大贵族们,他直接点名,“艾萨克先生,您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如果让您来解决,您会用什么方法?” 艾萨克嗤笑了一声,也不起立,“甘文公爵,您如此睿智的人物都没有一个好的解决办法,我这么笨,又怎么能想到呢?” 艾萨克的话涉及到一件成年往事,他和甘文是同一年出生的,作为必然要继承侯爵爵位的贵族子弟,他并没有表现出太高的政治天赋以及智慧。他更像是一个很普通的孩子那样成长,波澜不惊,这样的人几乎随处可见。但是偏偏的,在他身旁还有另外一个叫做甘文的家伙。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比起各方面都十分出色的甘文,在强烈的对比和反差作用下,艾萨克就显得有些“弱智”。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传出来一句话,“和甘文比起来,艾萨克就是一个蠢货。” 这流言深深的伤害了艾萨克,到今天他都铭记于心。 第二八七章 自私有错么?作为独立的个体,为自己的利益作出任何事都是对的 明明是一个很正常的人,却在比较中成为了一个蠢货,这种伤害对成年人来说可能笑一笑也就过去了。但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却是最残酷的打击,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艾萨克都开始怀疑自我,怀疑整个世界了。这种情况直到他继承了爵位之后,才扭转过来。 要不说爵位是一个神奇的东西呢?哪怕是路边的乞丐,得到了爵位之后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更何况是艾萨克所继承的世袭侯爵这样一个顶级爵位。从掌权之后开始,别人的阿谀奉承让他找回了自信,虽然面对甘文的时候总没有好脸色,至少他不会真的把自己当成一个蠢货。 小小的刺一下甘文,艾萨克浑身上下都舒坦起来,他毫无形象的将双脚翘在了桌子上,一脸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无赖表情。 甘文嘴唇蠕动了两下,目光投向一旁的彼拉戈斯,“彼拉戈斯先生,那么你的看法呢?” 彼拉戈斯冷笑了一声,他有什么办法?他现在唯一能想出来的,就是动用武力血腥镇压这群快要上天的泥狗腿子。通过鲜血和死亡给他们上一堂生动的教育课,让他们清楚的了解并且牢记在骨子里,有些危险的思想是绝对不能有的,千万不要异想天开并且付诸于行动。当然,他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万一他只是随便说说,其他人当真了就按照他所说的去执行,他就成了血案的罪魁祸首。 这也是其他贵族们考虑到的地方,万一到最后找不到一个妥善的方法而引用了自己的“愚见”,那才是真正要命的事情。 “和他们商量商量吧,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会有一个妥善解决的方法,这就是我的意见。”,彼拉戈斯不能像艾萨克那样不给甘文面子,甘文作为帝国仅有的三名世袭公爵之一,家族的实力还是很强的,正面冲突并不是明智的选择,即使彼拉戈斯对这些黄金贵族并不是太上心。 这就是屁话了,说了和没说一样,如果这件事依靠商量就能解决,恐怕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这样一个局面。其实在座的人内心深处都十分的清醒,想要解决大罢工无非就是两种方法,一种是残酷镇压,谁敢反抗,谁敢出头就宰了谁,杀他一个血流成河。帝都人杀完了,自然有乡下泥狗腿子补充进来,对贵族们的生活不会有什么影响。 另外一种方法,就是贵族阶级相对的让步,不需要让多少,只要能给出一点回转的余地,让这些自称为民权斗士的家伙们自以为战胜了贵族,就足以让他们复工。 至于以后的事情其实比现在要好解决很多,分化拉拢这种小手段贵族们一个比一个玩的溜,当务之急是将这浪头给拍下去,这才是最重要的。 彼拉戈斯的话让甘文很无奈,这就是号称举国精英汇聚于此商议国家大事的国会大厅,他看不见所谓的精英,也看不见几个忠诚的贵族,只看见了一张张丑恶的嘴脸。他的目光望向第三人,农加莱尔,同样是贵族集团的领袖。比起艾萨克和彼拉戈斯,农加莱尔的岁数要小一点,只有五十多岁,在他这个年纪就能掌控住一群贵族,依靠的除了他个人能力之外,还有家族的力量。 帝国的贵族集团可以简单的分为三大集体,第一是西北贵族集团,以艾萨克为首,西南贵族集团,以彼拉戈斯为首,以及东南沿海新兴的贵族集团,以农加莱尔为首。这三大贵族集团网罗了整个帝国接近三分之二的贵族于他们的麾下。当然,这种网罗并非是向某人或者某个家族效忠,只是大家组成了松散的集体,出事一起扛,有好处一起瓜分。 真正的贵族集团核心成员,也就几十人而已,即使这样这些核心成员彼此之间也有纠葛与分歧。或许正是因为这些无法解决的问题,最终才让他们没办法掀翻奥兰多家族和黄金贵族的统治。 农加莱尔拍了拍脑门,一脸歉意,“抱歉,宰相大人,昨天晚上我喝的多了一点,和几个有技术的女人奋战到清晨,现在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出来。” 新兴的农加莱尔贵族集团的底蕴比不上另外两个贵族集团,所以农加莱尔在国会以及帝国议会上相对的低调了一点,也只是一点而已。沿海地区随着船只技术的进步有了极大的发展,那块以前很多贵族都瞧不上眼的地方,如今也成为了香饽饽。作为曾经在帝国南方,防御拜伦帝国从海面来袭的农加莱尔的家族,在沿海地区根深叶茂,理所当然的成为贵族集团首领。 他的话引发了一阵低笑,这显然就是找借口,而且用的还是最烂的借口。由此也可以发现,贵族们对皇室的不满和对立,完全有这件小事情体现出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帕尔斯女皇捏了捏拳头,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她瞥了一眼雷恩,又松开了拳头。暂时让这群目无皇室的人得意一会,好戏才刚刚开始。对于雷恩提出的计划,帕尔斯女皇实际上也有所有忧虑,雷恩不是甘文,不是格雷斯,他绝对不可能完全的忠诚于皇室。帕尔斯女皇更加相信,雷恩给出这样的计划必然是有他自己的目的。 至于是怎样的目的,帕尔斯女皇不清楚,但是她清楚一点,至少这个计划对自己和整个皇室的统治没有害处。稀释了贵族集团在帝国议会的列席数,增加了变数,让原本就处于劣势的帕尔斯女皇有了翻身的机会,这就足够了。国会在她的掌握之中,作为帝国的皇帝她可以行使皇帝的特权,强硬的通过某些国策,但是在议会上又处于劣势。 她不会因此失去什么,如果能得到,那都是白赚。 觉察到帕尔斯女皇的目光,雷恩嘴角一挑,又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两耳不闻窗外事,闭着眼睛思考起自己的私事来。 阿芙洛令人送来一封信,黑蛮全面收拢战士退入了萨尔美山脉深处,并且乞求和平,他们愿意接受雷恩的任何条件,甚至主动提出愿意每年提供一定数量的黑蛮成为奴隶。当然,这绝对是没有办法之下的办法,比起黑蛮不值钱的脑袋,一个脑袋所换来的战功更让人疯狂。累积三十个黑蛮脑袋就能被册封最低等的武爵,如果能累积更多的脑袋或是摘下大部落酋长的脑袋,光明的子爵爵位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黑蛮越来越少,但是加入杀蛮令的人越来越多,谁都认为自己可能就是下一个奇迹般崛起的贵族,为了这个目标他们紧随黑蛮撤退的路线,也深入到密林当中。现在黑蛮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天气转冷之后萨尔美山脉气温开始降低,野兽们开始群聚过冬,食物越来越少。如果不能停止无穷的杀戮,很有可能这个冬天有数不清的黑蛮被饿死在自己的部落里。 为了求取一条生路,作为黑蛮的圣女,阿芙洛只好再次恳求雷恩,由此终结所有的征伐。 到了此时此刻,雷恩也有了一个想法,黑蛮如果真的愿意投诚,那最好不过,但是他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这个资源。比起黑蛮奴隶交易所带来的利润,其实雷恩更加看重萨尔美山脉里的资源。作为一条贯穿了南北的巨大山脉,其中必然会藏着取之不尽的财富。各类金属矿脉,宝石矿脉,即使是木材和稀有的炼金材料都是一笔惊人的瑰宝。 黑蛮想要把自己的人口当做一种奴隶资源来换区雷恩的宽恕,但是雷恩却想着把整个黑蛮这个种族,都变成自己的奴隶。 一旦能完全掌握住黑蛮这个种族,就意味着雷恩不需要再为资源和金钱担忧。 只是现在还不清楚,黑蛮对于阿芙洛这个圣女,是真心实意的信任并且崇拜她,还是为了度过眼前的难关,不得已的庇护在阿芙洛的羽翼之下。这件事需要好好的查一查,正好哈维那个贱人还在奥尔特伦堡,这件事交给他去做是最合适不过。这个老奴隶贩子和黑蛮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他必然有自己的渠道。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理查在上半年的时候察觉到帝国货币不正常的波动,兑换了一堆“零钱”堆积在奥尔特伦堡的库房里。现在帝国货币开始稳定回落,银币兑换金币的价格从一百五十兑一降到了一百零九兑一,甚至比去年还要低了百分之十左右。一库房的银币此时至少能兑换出十万金币来。 这是一笔意外之财。 但是雷恩并不打算把这笔钱运到帝都来,帝都什么都好,唯独有一点不行,那就是不管你做什么,都是在帕尔斯女皇和一堆贵族眼皮子底下行事,难免会被他们发现什么。所以雷恩事业的重心虽然放在了帝都,但是根却还在贝尔行省。 他打算继续扩充自己的硬实力,打造一支铁军,至少拥有五千铁骑和两万重装士兵,这才是乱世之中真正能保护自己的有力武器。 第二八八章 嫉妒并不能带来幸福,然鹅这是骗人的,驱动力才是进步的源泉 “绝对不行!” 雷恩回过神来的时候国会上列席的贵族们已经开始踊跃的发言,社会的进步最大的功臣不是谁做了什么,而是通过沟通的方式达成最终的决议。 站起来的贵族油头粉面,脸上擦了粉,还抹了口红。男性贵族化妆并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在神圣帝国时期贵族们就乐于在脸上涂涂抹抹。这一习俗可以从对神明和自然的崇拜开始,人们在脸上刺青或者画上某些图案、图腾或是符文,在祭祀时表达对神明的敬畏。这种习惯很快就成为了上流社会专有的特权,只有“最接近神”的人,才拥有这种化妆的权力。 时至今日,很多贵族依然喜欢化妆,雷恩有时候气色不太好的时候,冯科斯也会为他简单的补妆。不能把男性化妆看做是阴柔的表现,这是一种在时下非常正统的社交礼仪。 这贵族声音很大,惊醒了沉思中的雷恩,他抬起头望过去,那人振振有词的说道:“贱民就像狗,他们朝着你摇尾乞怜的时候你可能会因为心软赏赐给他一根骨头,但是当他拥有了一根骨头之后,他会想要更多的骨头,甚至是精心烹饪过的肉块。这些下贱种的贪婪就像深渊一样看不见底,今天我们答应了他们的条件,明天他们就会提出其他更过分的要求,难道我们还要满足他们吗?”,这贵族站直了身体,拍打着因为情绪激动挥舞手臂弄皱了的衣服,“所以,我认为绝对不能对他们有任何的心软和施舍,该给他们的我们已经给了他们,不该他们得到的,就别妄想得到。” “我的发言结束了!”,他面对四方欠了欠身,重新坐下。 整个国会大厅嗡嗡作响,对于这位贵族的发言很大一部分贵族还是抱着肯定的态度。一旦有贵族阶级之外的人进入了帝国议会,必然会将帝国议会弄的乌烟瘴气,这些不知道国家大事,不知道大道理,天天只想着一些生活琐事的平民如何能治理好这个国家?依靠他们别说让国家富强,能不把帝国折腾散架就不错了。 坐在最前面的三位贵族集团领袖似笑非笑,既没有表现出明显的赞同,也没有露出反对的意思,他们都专注于把玩自己手中的小饰品,对其他贵族的发言和议论充耳不闻。 他们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发表任何意见,作为一锤定音级的大贵族,他们只有在局势明朗的情况之下,最后做出一个类似总结的发言来结束讨论。长久处于政治中心,这几位大人物早就知道如何让自己更具有权威性。 有人站了起来,开始侃侃而谈,说的无非就是不应该把属于贵族的权力,分割让给平民的这一套思想。从路线上来说这种发言无疑是非常正确的,作为真正的统治者当然不想自己的房子里钻进来一些老鼠,可有时候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宰相甘文一直没有停下问询,帕尔斯女皇也像一尊石像一样,气氛逐渐变得微妙了起来,有些敏感的人似乎发现,今天的国会有一些不太对劲。 这一点点不太对劲,终于在特里亚男爵站起来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特里亚这个家伙和雷恩在今年上半年的时候还吃过一顿饭,那个时候帕尔斯女皇正式加冕为奥兰多七世皇帝,雷恩回来观礼,过程中恰好碰到了特里亚。上半年的时候特里亚还只是一个普通的没有爵位的贵族,然而他现在已经袭承了他父亲的爵位,正式的成为了奥兰多帝国的男爵。 说起这件事也有一些天意弄人的感觉,夏季来临的时候特里亚和他的父亲以及家人回到位于北方的老家避暑,北方天气凉爽,一家人闲来无事就想着要去打猎,这个时代的娱乐活动相对较少,北方也比较贫瘠,没什么好玩的地方。比起繁华的南方,北方的郊外拥有更多的猎物以及更复杂的环境,也更适合狩猎这项活动。一开始的行程的确一帆风顺,一群贵族老爷在一堆护卫和骑士的保护下基本上碰不到什么危险。 在第六日,特里亚的父亲亲手射杀了一只角鹿,这可是老头子这次狩猎之旅第一次完全独立的射杀猎物,他兴奋的不得了,非要亲自为这只鹿剥皮――皮毛可以隔绝温度,动物活着的时候无所谓,一旦动物死了不尽快剥皮,持续的保温和血液不流通很有可能会引起动物体内细菌大量繁殖,造成由内而外的腐败,让整个猎物都无法食用。 就是在剥皮的这个过程中,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用于剥皮的的小刀太过于锋利,割伤了并不熟练的贵族老爷的小手指。当然,作为一家之主,拥有子爵爵位的贵族老爷哪怕的确很疼,也不会表现出来。他非常大气的用水洗了洗伤口之后表示没关系,这点小伤不可能击倒他这个勇士。 又过去了四天,贵族老爷开始发烧,并且很快就卧床不起。狩猎的人数确实不少,几乎全家出动,即使立刻转回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很快特里亚的父亲,这位倒霉催的贵族老爷意识开始浑浑噩噩,不时陷入昏迷中。虽然最后回到了封地,但是牧师依旧告诉他们,来的迟了。 特里亚的父亲被魔鬼诅咒了,而这种诅咒只有在刚刚被施加的时候才能被化解,一旦陷入昏迷之后就算枢机主教来了都没有用。 贵族老爷最终不幸去世,死因是魔鬼的诅咒……雷恩认为破伤风的可能性更大。 于是特里亚就袭承的爵位,成为了年轻的贵族。原本特里亚并不能列席国会,毕竟这种档次的国家性会议,不是特里亚这个没有建立哪怕一丁点功勋的年轻人可以参加的。可是谁叫他全家都是坚定的保皇派呢?帕尔斯女皇给了特旨,允许他列席国会。国会一直以来都是帕尔斯女皇的主场,她这么要求了,自然也不会有被人来反对她的要求。 特里亚站起来之后欠身行礼,紧接着说出了今天国会上第一句令所有人都惊讶的话。 “我认为,对于平民的需求,我们可以酌情的让步!”,这句话真可谓是石破天惊,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特里亚没有丝毫的怯场,早在他打算说出这句话之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作为一个年轻的袭爵者,如果单纯的依靠父辈的恩荫绝对不可能走的太远。帕尔斯女皇陛下对他的好感也会在他一次次平庸无能的表现中消磨殆尽,然后彻底的将他放弃。 所以他必须展现出与众不同的一面,而这一面,将这句话来揭开。 甘文微微低着头,抬眼望着特里亚,目光却飘向了一旁的雷恩,雷恩微微摇头,这不是他安排的人,甘文立刻收回目光,了然于心。整个事情中有三个主要参与者,雷恩是制定者,他是执行者,还有一位知情者和受益者,就是身后的帕尔斯女皇。雷恩和甘文在外操作的时候,帕尔斯女皇也没有停下来,特里亚显然是遵从了帕尔斯女皇的密令,才敢在这种场合大放厥词。 只是这个年轻人太年轻,年轻是本钱,也是短处。甘文在帝国政治核心待了一辈子,他的目光无人能及。今天特里亚或许因为帕尔斯女皇的要求站出来作为披荆斩棘的先锋官,但也因此会成为一个标靶。他这辈子如果一直得宠,自然万事无忧,可只要有一天帕尔斯女皇对他失去了兴趣和关照,这些记仇能记一辈子的贵族,就会扑上去把他生撕活剥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就算别人掐着你的脖子,也无法你走上一条你不想走的路。 “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在巴拉坦惨案中扮演了不光彩角色的自救会这样一个来自民间的组织。实际上在很多地方,都有类似的团体或是组织。这些团体、组织现在名声不显,不能因此就忽视他们的存在。在那吴勒臣……”,特里亚瞥了一眼雷恩,那吴勒臣的总督莱茵侯爵已经卸任,作为奥兰多六世期间那吴勒臣首屈一指的“暴君”,莱茵的作用是极大的。 帕尔斯女皇登基之后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考虑,调动了特莱特成为了那吴勒臣的总督,将莱茵调往西线经营雷诺斯行省。可能是因为莱茵在政务上的能力过于出众,所以帕尔斯女皇想要让他把雷诺斯这个民风彪悍的地方稳固下来。当然,也不排除莱茵侯爵是奥兰多六世时期的重臣,又掌握着帝国粮仓这个巨大的大杀器,不得不把他弄走以避免出现意外。 特里亚看雷恩一眼,是因为不管莱茵侯爵还是特莱特伯爵,和雷恩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特莱特伯爵是雷恩父亲的密友,莱茵侯爵和雷恩的父亲关系也很亲密。特里亚这一眼里有着莫名其妙让人看不懂的情绪,还有羡慕和嫉妒。 没办法,谁让雷恩是黄金贵族呢?先天就拥有别人无法拥有的绝对优势,哪怕再落魄,迎来送往的都是大贵族。 第二八九 本人可能是起点作者中夜夜笙歌因醉酒导致迟更最多的作者 “根据国家安全部提供的情报,现在在那吴勒臣一共拥有三只类似于自救会一样的民间组织,分别是‘金色麦穗俱乐部’、‘稻草人联盟’、‘谷仓之光’。这三个民间自发形成的组织几乎将整个那吴勒臣的农夫都网罗在麾下,他们形成这样的组织团体的目的并非是和帝国对抗,而是想要借助集体的力量,让帝国听见他们的声音和诉求。” “或许,这正是特莱特伯爵最初演讲时的动力与原因之一,正是因为他现在是那吴勒臣的总督,所以他才更了解人民需要什么,如何避免尖锐的矛盾诞生。” “自救会是第一个敢于武力对抗帝国统治的组织,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自救会起了一个坏的引导作用,但同时也惊醒了我们。如果我们一再刻意的忽视来自平民阶级的诉求,不难想象,最终我们将和这多达数千万人恐怖的阶级走到对立面上。神圣帝国时期伟大的哲学圣者汉尼拔曾经说过,思想是无法浇灭的火焰,一旦被点燃,只能看着这火焰烧毁一切建筑。” “今天,我想借用圣者汉尼拔的话来劝告所有的贵族,德西人已经觉醒了某种危险的思想,在这思想没有变成火焰之前,在我们还能熄灭这火焰,或是利用这火焰的时候,不能再一意孤行,否则带给我们的不会是荣光,而是毁灭!” 特里亚说完之后欠身坐下,整个国会大厅一片沉寂,他的话的确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能坐在这里的人,都是在政治核心几经风浪不倒的政治老油条。用这样的形容词可能是侮辱了他们,但这绝对不是侮辱,而是一种赞美。他们丰富的政治经验才他们成为老油条的基础,他们很容易就能理解透彻特里亚所说的实际内容。 全国各地都在不断的兴起这样的阶级组织,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平民已经不甘心如同一个木偶一样被贵族集团无情的操控,他们想要摆脱**控的局面,从而才有自救会这样的组织出现,才会有对立与对抗。 今天,在国会大厅之外的街道上,人们正在游行,在罢工,他们可能是自发,也有可能是被煽动的。但是无论出于何种目的让他们走到了今天,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们需要一个窗口,和统治者对话,并且让这个阶级拥有一定的政治权力。贵族们可以无视他们,可以镇压他们,总有一天,他们会站起来反抗,到了那一天不仅仅平民阶级要流血,贵族阶级也要流血。 甘文眼中满意的神色一闪而逝,帕尔斯女皇选的这个任选非常的好,条理清晰,将利害分析的非常透彻,直接把好处与坏处摆明了放在桌面上让人们自己去选择。他轻咳了一声,凝重的点了点头,“特里亚男爵的发言给我非常大的震动,当历史出现了某种创新的时候,这就意味着变革的到来。我这几天一直在考虑特莱特伯爵所说的话,从中我很受启发……” 艾萨克偏着头,讥诮的望着甘文,对身边的彼拉戈斯说道:“瞧,聪明人终于开说说话了,这混蛋肯定和后面的小混蛋在开会之前就商议过。你信不信,等下帕尔斯女皇也要发言。” 彼拉戈斯嘴角抽了抽,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他也看出来这次国会的议题和过程有些诡异,整个过程就好像是台上这些自称为真正统治者的黄金贵族们,正在等待什么一样。直到特里亚站起来之后,他才醒悟过来。恐怕整个黄金贵族集团都已经有了腹案,所谓的议题无非就是走个过场。对于皇室深深的不屑让彼拉戈斯对这样的行为很看不上眼,明明要做有技术的女人,偏偏还想位自己披上一层遮羞布,装作圣女一样清纯,真是令人作呕。 农加莱尔身边两人的小动作并未留心,反正不管帕尔斯女皇要打板子还是其他什么,都不可能先拿他开刀,还有两个高个子在前面顶着。 有所醒悟的贵族们不在少数,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人精,特里亚嘴一张他们就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一瞬间每个人的脑子都高速的旋转起来,脑浆都旋转的要从鼻孔里飞出来。 “既然事情由特莱特伯爵的演说和民权代表们发起,那为什么我们不听听特莱特伯爵,以及那些民权代表的意见呢?”,甘文回头望向帕尔斯女皇,帕尔斯女皇非常矜持的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望着前方,眼中却没有任何焦距。 在她没有发言之前,她就是一个吉祥物! 国会大厅外的大门突然打开,一队面无表情满身肃杀的武士冲门内冲出来,街道上高举着横幅的“斗士”们腾地一下纷纷露出了惊容。有些人拥挤着挤到了最前方,挺起胸口将特莱特保护在身后。也有一些人悄然无息的退入到人群中,逐渐从视线中消失。呐喊声一下子短暂的平静了下来,站在群人最前方的一名三十来岁,穿着麻布衣服,一眼看过去就给人一种愤怒的感觉。 他挺起胸口挡在人群的最前面,怒目而视,瞪着那些武士,虽然他没有说话,没有发出任何一个音节,却又一种气魄让他此时此刻比其他人都更加的高大。 大门中有走出一人,轻蔑的笑了笑,微微扬着头,目不斜视,眼里根本就没有这些平民。他清了清嗓子,眼珠子换换乡下移动,那副傲慢的样子让人心头痒痒,想要在他望着天的鼻子上来那么一拳。 “陛下传召,你们派三名代表进去,诸位贵族大人有询问你们。”,说着他突然变了脸,低下头勾着腰,走到人群前,略微皱了皱眉头,拨开人群站在了马车边上,低眉顺眼的说道:“伯爵阁下,女皇陛下请您进去,现在正在商讨关于议员的事情。”,他说着凑近了马车,低声说道:“有可能您所希望的会得到实现。” 特莱特点了点头,紧绷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缓缓从马车上站起来,抬高双手向下虚按。帝国国会大厅外的街道上立刻安静了下来,已经被民权斗士们捧为精神领袖的特莱特,在这些人眼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当然,说穿了也就是高个子能帮他们扛着天,除了那么一小撮真心实意要为平民阶级做些什么的人之外,最多的还是投机者。 “我们现在要去做我们该做的事情,不管结局如何,至少我们努力过。我希望大家能冷静的等待,接受所有的结果,无论好坏。”,他深吸一口气,下了马车,与三名被推选出的代表一起走进了国会大厅。沉重的大门缓缓闭合,人们期待的目光被切断,接下来就是煎熬的等待。 当特莱特穿过走廊和筹备会议室站在了通往国会大厅最后一道门外,他分别和三位代表握了握手,拍打着他们的肩膀,眼神热忱而坚定,“请记住你们的理想,不要被其他人左右。”,说完他微微一笑,率先一步迈入了门内。 吵闹的大厅一瞬间安静下来,或是复杂、或是讥讽、或是嘲笑的目光让特莱特感慨万分,他瞟了一眼雷恩和帕尔斯女皇之后,走到了临时准备好的席位上。比起特莱特的从容淡定,三名平民代表则显得有些拘束,他们忐忑不安的神情引来一阵阵哄笑,贵族们看他们就像在看小丑。这三人脸色涨红,不知所措的在特莱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脑子一片空白,耳边都是嗡嗡的震响,意识似乎都已经离体,完全不知所措。 他们哪里见过如此多的贵族?其中有很多人可能只在传闻中听说过,这数百贵族简直颠覆了他们的世界观,原来在帝都,居住了这么多的贵族老爷?可他们又怎么知道,这里出现的贵族,还不到帝都常驻贵族的三分之一,该有许多贵族没有进入这个大厅的权力。 甘文看了一眼特莱特,拿着小金锤敲了敲金钟,“肃静!”,一声压言,公爵的权威和气势尽显,哪怕艾萨克对甘文横挑鼻子竖挑眼,也闭上了咧开的嘴巴。 “特莱特伯爵!”,甘文望向特莱特,眼中藏着深邃的波动,“我们刚才正在讨论外面罢工带来的影响和破坏,又讨论到了关于您以及咨议局提交上来的报告和申请,作为推动这一系列的主使者之一,您认为我们应该让其他阶级进入帝国议会,来左右国策吗?” 刚刚坐下的特莱特又站了起来,他先向在座的所有贵族行礼,无论双方是否站在对立的立场上,贵族的教养和风度让他必须这么做。要尊重所有值得你尊重的人,无论他是敌人,还是你的朋友。 最后,特莱特转身向最高席位上的七位黄金贵族,以及更高的也是唯一席位上的帕尔斯女皇欠身行礼。 他迎上了甘文的目光,停顿了片刻之后,继而看向在场的贵族们,他用最坚定的声音说道:“我认为,有这个必要!” 第二九〇章 一意孤行的人并非看不见利弊,只是他们选择了伤害最小的路 “记住,速度要快,不能留下任何东西,主人的规矩你们都懂,我也不想多说。”,雨果慢条斯理的将自己的制服脱了放在一边,叠放的整整齐齐,就像刀劈斧凿的石块一样有棱有角。如果忽略他对鲜血和杀戮变态的执迷,单纯以个人的行动力和自我约束力而言,雨果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才。能用上人才这个词,自然能证明他的出色。 就像他叠好的衣服一样,雷恩曾经只是提点了一句,他就牢记在心里,并且付诸于行动。整个巴拉坦惨案中那么多参与者,为什么偏偏雨果被雷恩看中?一是因为雨果这样的人识时务,识时务的人如果不是到了最后关头,没有翻盘的希望,是很难背叛的。第二点,就是好用,养一条狗咬人,总没有养一个人舒服。 他换上了一套平民中最流行的驼色长衫,穿好后弯下腰弹了弹裙角的灰尘,他直起身望着面前上百名沉默不言,一脸肃杀的奥尔特伦堡人,笑的就像五月的阳光一样灿烂暖人,“我不是奥尔特伦堡人,不过我是你们的首领,只要主人一天不改变这个想法,那么你们就必须遵守我的命令。这次你们分为五个队伍,目标都告诉你们了,要求你们也清楚了。” “在离开之前,我最后问一句,谁还有疑问?” 沉闷的人群滋生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气势,他们就像匍匐在草丛紧盯着猎物的捕食者,小心翼翼,不声不响,连杀气都收敛起来。但如果看着他们的眼睛,就能在他们眼睛深处看见一种煞气在流动。奥尔特伦堡人,对于雷恩的命令总是无条件的服从,即使让他们去死,他们也会毫不犹豫。 人没有信仰的时候,或许会权衡利弊,或许会选择退缩,但人一旦有了信仰,也就得到了升华。无论是个人的崇拜,亦或是宗教性质的信仰,都有一个明显的特点,那就是崇拜死亡,追求死亡。并不是说他们希望自己死亡,而是希望通过追逐死亡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虔诚和武勇,皮匠教巅峰时期手无寸铁的农夫都敢和武装到牙齿的骑士们正面硬拼,光头教面对来自皇帝的排挤都能面不改色坐在火里念经。 信仰就是他们的武器,是他们的寄托,也是他们所向往的归宿。 面对如之前那样沉寂没有一丝声音的人群,雨果满意的点点头,这些人可比自救会里那些太跳脱的小孩子们好用的多,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他摸了摸腰间藏着的匕首,脸上一抹潮红的狰狞一闪而逝,抬手一挥,“出发!” 此时尼采正躲在门后,屏住呼吸,心跳的砰砰响。他此时此刻正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是和雷恩头也不回的走到底,还是做一个检举揭发者。 穷人暴富之后会享受金钱带来的乐趣,会考虑如何把钱花出特效来,而尼采这种被权力抛弃了许久的干部,在回到了权力的中央时,也会垂涎更多的权力,更加贪婪的使用自己手中的权力来让自己得到满足。这就像是在沙漠中缺水已久的旅人,在遇到沙洲之后不仅要站着喝水,还要跳进水源里用皮肤喝水。 这段时间雨果一直在调查伯特利,国家安全部已经有了很大的权限和职权范围,作为雷恩在国家安全部里的第一号狗腿子,尼采自然想要忠心的维护自己的主人。伯特利是被雷恩请回来的,按理来说两人应该在同一阵线上,但是尼采还是要调查伯特利。他的出发点,是源自一种贪婪和希望,希望雷恩能成为部长大臣,然后他顺利成长的晋升安全部总长一职。 要不说人这个动物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充满了丑陋的欲望呢。他的目光已经不在某一个科室,甚至是次长,而是在总长甚至是部长这个职务上。他不敢反对雷恩,就像许多贵族在面对冲突矛盾的时候,要对黄金贵族低头。可是伯特利不在此列,尼采的想法很简单,看看能不能抓住伯特利什么把柄,然后把这个把柄交给雷恩,博取雷恩的欢心,从而平步青云。 在这一刻,他发现自己要面对人生的岔路,在两条中选择一个。 揭发伯特利,或是选择沉默。 这几乎没有占用他多少时间考虑,就有了决定。 在门的另外一边,伯特利正在和两名贵族隐蔽的交谈,这是部长的办公室,尼采却一点顾忌也没有。 通过一个类似杯子一样的小东西,他能清楚的听见房间里的对话。 作为国家安全部部长,帝国重臣的伯特利,对国家安全部的掌控力度还不如雷恩。如果是一名随波逐流,心性淡泊的领导者,或许如此的环境更让他们舒心。但伯特利不一样,他是帝国的贵族,伯爵,他的父亲曾经搅动风云。作为一名曾经位高权重堪称大贵族的孩子,即使伯特利已经人到中年,他依然有着超越自己父亲的想法以及野心。 曾经这野心蛰伏在他心底最深处,但随着雷恩的到来改变了档案部的一切,加上很多其他的因素激发了他的野心。他不愿意以部长的身份低雷恩一头,他并不想要把雷恩如何,只是想要在这国家安全部,由自己说了算。 怎么做到这一点? 把雷恩踢出去! 刚刚手握重权恰好是他最好的筹码,各方势力都想把伯特利拉入自己的阵营里,此时在他的办公室里,他正在和农加莱尔的心腹做着交易。为什么要选农加莱尔,不去选择势力更加强大雄厚的艾萨克和彼拉戈斯?伯特利也想自己的考虑,这两个贵族集团中位尊者云集,他这样的人加入之后无非就是锦上添花,或许并不能成为举足轻重的一员。 但是新兴的南方贵族集团就不一样了,这个新兴的贵族集团底蕴不如前者,他的加入无异于在贫微之时送去的温暖,更能得到重视,将在贵族集团中占据一定的位置,也会有一个较高的地位。 但是他可能没有想到,在他暗中盯着雷恩的同时,也有人在暗中盯着他。 尼采眼中狠辣的神光一闪而逝,他轻轻的挪动着步子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的声音,退开了十余米,出了一身的油汗。脸上厉色扭曲,他眯着的眼睛里凶光大作,深吸一口气,转身就朝着奥尔特伦堡人聚集的武装部门跑了过去。 他告诉自己,这将是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机遇。 在帝国议会大厅里,特莱特的陈述刚刚完毕,贵族们把他的话听进了心里,但并没有被他说服。在特莱特的陈述中,民众的力量已经苏醒,类似公会、党派的组织出现就是最好的证明。一旦民众的力量开始发芽成长,在目前这种统治模式之下,势必会和贵族形成对立。一方是压迫剥削阶级,一方是被压迫、被剥削阶级,先天上双方就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现在这思想和浪潮刚刚萌芽,在谁都不知道未来会怎样的情况下,应该正确的给予引导,而不是逼迫民众和贵族分割成两个世界。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这就像是在劝告一名行走在大雨中的人,如果走下去很有可能会有危险,被闪电击中。这位被警告的人其实也很清楚,这当然是有可能的,但是他却认为被闪电击中的可能太小,即使有闪电落下,也不会劈在自己的头上。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三名民众代表在简单的陈述之后,甘文开始进行投票。国会和帝国议会一样,很多事情都用投票的方式来决定最终的结果。但是国会和帝国议会又不一样,在国会上,作为宰相拥有否决的权力,而帕尔斯女皇则拥有强行通过的权力。所以说国会是帕尔斯的地盘,只要她愿意撕破脸,没有什么是不能通过的。 在艾萨克的示意下,第一名举手表示反对,接下来不断有人附和,民众代表进入帝国议会一世再次遭遇了眼中的挫败。 特莱特平静的看了一眼雷恩,他知道,这场大戏中他扮演的角色已经把所有的戏份都演完了,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和他没有关系。雷恩给了他一个隐秘的微笑,然后伸手遮挡住嘴,撑住下巴。 他另外一只手伸进了兜里,在一个鸡蛋大小的装置上按了一下。按钮式机关嵌进了机关中,魔法回路组建完毕,一颗黄豆大小的泰伯利亚晶石绽放出淡淡的荧光,魔法能量充斥着魔法回路,亮起了一丝光芒。在雷恩的口袋里,有一缕蓝色的魔法潮汐亮起,又衰退。一股晦涩的魔法共鸣瞬间飞射了出去。 在帝都银环区的一栋不起眼的小楼里,一台一尺见方的盒子突然嗡嗡作响,并且伴随着震动。这动静来的突然,去的也快,这盒子只震动了三次就不再有任何的变化。 负责看守这盒子的人倒吸一口凉气,迅速的跑了出去。 第二九一章 越是强硬的手段,越是能最快的达到目的,尽管其中可能有些牺牲 “当我站在贵族的角度,我是不希望有任何人来分享我手中的权力,不管那个人是谁。”,三天前,雷恩和特莱特有过私下的见面,当时他这么对特莱特说,这和特莱特心头的想法完全不一样,“但是有一种方法能让我放手,那就是疼痛,还有死亡。” 人有趋福避祸的本能,当一根尖刺触碰到皮肤的时候,人的本能就会让接触尖刺的一部分肢体或者组织后退。不排除有人喜欢疼痛,但绝对不是贵族。 贵族们很难接受民众代表进入帝国议会和他们一同列席,所以就必须给贵族们一个理由,让他们不得不接受这一点,而这个方式,就是疼痛。疼痛有肉体上的疼痛,还有灵魂上的疼痛。肉体上的疼痛能让人畏惧,但绝对不会让人畏缩,必要时鼓起勇气依旧能盯着疼痛前行。但是灵魂上的疼痛不同,直接消灭肉体,撕裂灵魂,即使是神明都要选择避让。 在帝国国会大厅外平静的人群突然如同波涛汹涌的海面变得云橘波诡,骚动从几个点向周围快速的辐射,人们的疑问也变成了愤怒的咆哮。发生在帝国国会大厅内的事情,已经通过一些渠道被传播了出来。当人们听见贵族们非常决绝的否决了他们的希望时,这群在群体情绪感染下的人们,开始变得盲目的愤恨。 他们喊着响亮的口号,高举着各种条幅,如浪潮一般永不停歇,他们的咆哮甚至都影响了正在召开的国会。 贵族们傲慢而轻蔑的笑着,嘴里或是有声,或是无声的吐出两个字――贱民。 是的,这群贱民如何能与贵族一样列席帝国议会那样的最高统治者决策的舞台?痴心妄想! 已经连续召开接近两个小时的会议让贵族们都精疲力尽,坐久了不一定就是一种享受,可能也是一种煎熬。甘文敲了敲金钟,宣布休息一会,国会一般要开到下午三点到四点左右,很少有在中午之前就结束的,所以国会往往一个月只召开三次,还经常会有因各种各样原因停开的。坐一天,就算是身体强壮的人都受不了,何况是这些并不健壮的贵族? 皇家的乐队抱着乐器走进了一旁的演奏厅里,帘幕缓缓来开,作为皇室专门供养的乐队,这些乐手的唯一任务就是让自己不被淘汰。在当下这个时代,这个社会,想要供养出一名出色的乐手是很困难的事情,高昂的乐器和教师课时费用对平民都是无法承担的重负。真正能培养乐手的,可能也就帝国皇家音乐学院、奥兰多之声高级音学院,以及奥兰多音乐艺术高等学院这三家了。 当然,学费并不便宜,而且接纳的学员也并不多。 或者说能被录取的并不多,就像刚才说的那样,很多人在这之前并没有接受过音乐方面的学习,学院也不愿意招收什么都不懂的学生。想成为一个乐手或者歌唱家,必须从小就开始学习,很多这类职业者都是世代的乐师。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从小就学习乐理,拥有属于自己的乐器。 舒缓的音乐缓缓响起,侍女们推着餐车开始走进了大厅左侧的餐厅里,食物的香味钩动了坐了一上午的贵族们,他们纷纷三两成群的离开座位,走进餐厅。 作为和帝国议会同名的国会,这里的食物也是尽善尽美,自来皇室的大厨烹饪出的食物不仅非常的可口,还非常的美观。来自帝国西线沙漠中特有的沙鼠肝是今天的主菜,沙漠特有的地貌特征和气候让沙漠中的动物进化出独有的变化。作为沙漠中相对少见还很难抓的沙鼠,其肝脏就像是一个鸡蛋大小的水泡。 表面的膜将水分紧紧的锁在了肝脏里,保护重要的肝脏,这让沙鼠的肝脏非常的细嫩,入口即化。为了保证这道主菜不会失去特色,所有的烹饪过程都是使用魔法烹饪技术。首先厨师们会用特别的腌料将这些沙鼠肝脏腌制超过四十八小时,确定味道完全进入了肝脏内部,然后通过悬浮术基座使这些容易破裂的沙鼠肝脏漂浮在空中,用削弱了威力的火焰喷射基座进行加工,让沙鼠肝脏外面的膜略微有些焦脆,但不会影响到肝脏内部。接着小心翼翼的摆放在盘子中,配上一些经过加工保留了一点原色的蔗糖以及其他配菜酱料,整个摆盘完全还原了沙漠独特的外形。 在如沙漠砂砾一样的蔗糖中点缀一些滤色的蔬菜,就像是绿洲,在绿洲中的一颗“树”下,就是涂抹了酱料的沙鼠肝脏。制作这样一道主菜,价格超过了两个金币。 雷恩非常粗暴的直接切开沙鼠的肝脏,露出了里面粉色细嫩的组织,最中间还有一丝血丝。他用勺子舀起其中一瓣含入口中,舌头顶住向上颚挤压,一瞬间这肝脏就化作了浆汁,鲜、嫩、味美,没有血腥气,反而有一股浓浓的“沙漠”味,以及一丁点来自肉类食物特有的浓郁的香味。 “我很喜欢这道菜。”,耳边舒缓的音乐声让每个人都放松下来,特里亚坐在雷恩的对面,比起雷恩粗暴的食用方式,他更像是一个美食家。他用银针挑破了保护着沙鼠肝脏外面的那层膜,肉汁从破口处涌出来,然后他才用刀叉将这沙鼠肝脏分成了数份。将一份放入口中之后他就会闭着眼睛,露出满足的神态,就像是在发泄完过多的精力之后躺在柔软的床上,抚摸着身边的美人一样满足惬意。 “您觉得我们会赢吗?”,特里亚非常优雅的将所有沙鼠肝脏吃完之后拿起了一个餐包,沾着一种酱料咬了一口,嘴巴鼓鼓的,用力咀嚼几口之后咽了下去,“我很担心,贵族们的反应超过了我的预料,这和我设想的完全不同,他们的反应太激烈了。” 雷恩推开面前的盘子,叫了一份烤牛排,那鸡蛋大小的沙鼠肝完全不能填饱他的肚子,他切下一块牛肉含入口里,点了点头,含糊其辞的说道:“谁知道呢,不过我始终觉得,没有人可以改变或者阻止历史的进化,胜利者终将胜利。” 不知道是他嘴里的食物让他说不清楚,还是他不愿意说太多,这句回答并没有让特里亚觉得满意。为了向上爬,为了得到女皇陛下的认同和接纳,他已经豁出去了。这次国会之后,他必然会被主流贵族圈子所排斥,他的所作所为就像是一个背叛者,背叛了所有的贵族的利益,居然想要让平民也插手进入他们的自留地,这简直是不能饶恕的事实。 如果不能赢,他的未来一片灰暗。 但是如果可以赢,即使他被贵族们所排斥,但也会赢得平民阶级和精英阶级的接纳与尊敬,这是一场豪赌,就像特莱特一样压上了全部。 “我听说特莱特伯爵发表演说也有您的意思?”,特里亚不甘心的又问了一句。 这个问题并不是一个聪明的问题,雷恩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很抱歉,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他摘掉了餐巾,在嘴唇上沾了沾,接着站了起来,“失礼了,我吃饱了。”,说完拉开椅子离开了餐桌。 特里亚愁眉不展的望着雷恩的背影,目光又转移到餐厅最中间的那张桌子上的帕尔斯女皇身上,他现在只能祈祷,希望光明神能听到他的祈祷,帮助他实现他的梦想。 音乐的节奏依旧是那么的舒缓,此时在金环区内,罢工的人们在一个个持反对意见贵族的庄园外呐喊、咒骂。庄园内的护卫严正以待,双方隔着一道并不如何坚固的铁门彼此对峙。 突然间一颗石头从人群中丢向了那些护卫,拳头大的石头砸在了措手不及,完全没有想象出会有这么一遭的护卫的额角。鲜血瞬间绽放,带血的石头在地上滚了滚,引爆了护卫的怒火。 一支弩箭穿越了铁门之间的缝隙,射进了人群中,火药桶瞬间被引爆! 愤怒的人们冲向铁门,护卫们脸色苍白,而那只含恨掏出弩箭射击的护卫也双眼无神,铁门在他们绝望的眼神里轰然倒下,愤怒的人们挥舞着拳头和棍棒冲了上来。 人永远是自私的动物,如果你看见一个无私的角色,那么他并非是真的无私,而是你发现不了他的自私。 如果那个手持弩箭射击的护卫不反抗也不逃避,就站在那接受这群平民的一顿暴打,或许这件事到此也就结束了。但是他不仅仅是躲开了,还再次反击。 又是一名普通人倒在血泊中,愤怒的人们瞬间将这些护卫淹没。 类似的事情发生在许多地方,总有人丢出什么,或是倍感紧张的护卫失手,总之这一天很多人犯下了很多致命的错误。 当第一个人彻底死亡之后,这一场暴动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鲜血、美食、愤怒、舒缓的音乐。 这就是帝都的一天,将被历史铭记的一天! 第二九二章 有一种记忆叫做疼痛记忆,人们往往通过疼痛记忆来训练猛兽 “如此说来,我们便谈妥了。”,伯特利脸上看不出什么高兴或是不高兴,背后捅雷恩刀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很清楚雷恩这样的人绝非是一刀就能捅死的,他的目的也不是要干掉雷恩,而是将雷恩送出国家安全部。作为部长反而不如一个总长,说出去都能惹人笑话。只要雷恩一天不走,他现在在国家安全部只是一个吉祥物,甚至调动不了多少人。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并非是要害雷恩,也不是背叛雷恩,只是更想要为帝国贡献自己的力量。这段时间,不长的三个月里,雷恩酷烈的手段让国家安全部几乎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上,不管是统治阶级还是那些标榜着自己是真理的文化人,都不喜欢这个机构。粗暴、无情、不讲道理的野蛮让有些人提心吊胆。国家安全部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这个部门更应该是为了更大的目的和场面存在,而不是揪着一些生活中的琐事斤斤计较。 国家安全部应该有自己行为规范,不应该是某些人的打手和工具,雷恩在职期间的所作所为有着太强的个人作风,他把这个部门当做了自己家的下人,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这是伯特利无法接受的。 好吧,其实都是借口,如果需要的话他可以找出更多的借口,以前他没有机会回到权力的中心,现在他回来了,而且还手握重权,只要把雷恩踢走,加上有贵族集团的帮助,他绝对有了能成为部长大臣。 部长是部长,部长大臣是部长大臣,两者之间的区别就像是某某部长以及大臣兼任部长,显然在一个帝制的国家里,大臣这个前缀词比部长级别更高。 他此时内心深处再三的重复着自己的初衷,终于挤出一丝笑容站了起来,和对方两人分别握手,三人之间的气氛很和谐。女表子找到了女票客,女票客也看上了女表子,买卖已经达成,就剩办事了。 “您的要求并不过分,我回去之后会禀报农加莱尔侯爵,今年年末,以及明年年初,雷恩就会被调走。”,负责来联络伯特利的干部非常的自信,在说道农加莱尔侯爵的名讳时他扬起了下巴,作为贵族集团中虽然不起眼,但是地位相对较高的一位干部,他可以直接向农加莱尔侯爵汇报工作。他很清楚伯特利以及国家安全部的投靠意味着什么,沿海贵族集团在帝都终于拥有一柄利剑,这绝对是令人振奋的消息。 伯特利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但是却怎么也体会不到欣喜,他抿着嘴点了点头,“我期待侯爵大人的行动。” “您请留步……” 就在伯特利拉开门的那一瞬间,一只手恰好推门而入,双方都怔了一下。 伯特利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眼前的这个略微有些体胖的家伙让他心头一跳,他强忍着心悸,露出怒容,“尼采,为什么不敲门。” 选择在国家安全部交谈如此机密的事情,也是伯特利自己的考虑。他现在的住所已经被他的妻子派人监视起来,即使在其他地方,也不一定就那么安全。国家安全部此时虽然风头不及帝国议会的大事情,可也还在风口浪尖上。逮捕学者,制造刑讯,抓捕叛国的贵族,这里面涉及到的人和事影响力极为巨大,伯特利一时间就成为了风云人物。 或许这也是他背着雷恩找下家的原因之一,他为雷恩背的黑锅让他自己都感觉到害怕,他担心有一天雷恩会给他一个他没办法承受的黑锅,直接把他葬送。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他就是吉祥物,就是挡箭牌。但是挡箭牌也有挡箭牌的骄傲和自尊,他想做握着盾牌的人,而不是被箭射穿的盾。 这段时间里不仅贵族在盯着他,那些学者们,一些平民阶级也在盯着他。在外面找地方反而会落入有心人的眼里,到不如大大方方的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就算有人质问,他也有理解――这些人不是为自己来的,他们是想捞这段时间里被抓的贵族。 多完美的借口,无懈可击! 所以此时,他虽然有些惶恐,却还能维持着底气,不至于露出惊慌的神色。 尼采咧开嘴笑了起来,红色的牙印衬托出森白的牙齿,他不屑的瞥了一眼伯特利,肥胖的身形出人意料的灵动起来,一脚踹在了伯特利身边那年轻贵族的大腿上。后者吃痛的惊呼一声,大腿遭遇突然袭击,肌肉巨疼的同时也痉挛起来,他痛呼着按着大腿踉跄着摔倒坐在地上,一脸惊恐。 一群身着灰色制服的特别调查员涌入了这个房间,这些人面色沉着,手中拎着黑漆漆的长棍,还有几人拿着长剑。 尼采此时有一种莫名的快感,爽到他脸上的肥肉都颤巍巍的抖动着,他伸出短粗的手指扫了扫,“都抓起来,等待雷恩总长大人的发落。” “你疯了?”,伯特利挣开一只按在他肩膀上的手臂,连退几步,“我是伯特利伯爵,国家安全部的部长,你们谁敢抓我?” 然而他的话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这些人都来自奥尔特伦堡,在他们眼里哪怕就算是帕尔斯女皇,都远远不如雷恩重要。 当即,一名特别调查员直接抡起棍子朝着伯特利的脑袋上挥去,花匠的年纪已经不算小了,身体素质马马虎虎,如何是这些如狼似虎的年轻人的对手。他脑子一晕,眼前一黑,紧接着脑袋剧烈的抽痛起来。短短数秒钟,四五只棍子奋力的抽打在他的肩膀上、脑袋上、大腿上,一瞬间伯特利就失去了平衡和反抗的能力歪到在地上。 尖锐的尖叫声在老图书馆里响起,有些人低着头做着自己的事情,有些人则急急忙忙离开了这里。 刚刚休息了三十分钟后准备回到会场的雷恩才站起来,就有一名特别调查员快速的走到他身边,凑近了耳朵说了几句话。雷恩眉头一拧,又舒展开,这里这么多贵族,一个细小的表情或是举动,都能让这些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不倒的老油子们揣度出一些事情。他交代了两句之后,那人快速的离开。 “什么事?”,甘文深深的看了那特别调查员一眼,走到雷恩的身边,现在他们都是一根绳上拴着的蚂蚱,谁都甩不开水。刚才雷恩那短短一瞬间的阴沉被他看在了眼里,他才走过来有这么一问。 雷恩微微摇头,压低了声音,“没什么,有一只不听话的狗想要咬主人,麻烦已经解决了。” 甘文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狗养多了也是一件麻烦事……”,他讥诮的望了一眼巨大的餐厅,以及那些正在休息的贵族。这些人在他眼里,曾经都是狗,只是这些狗太多了,多到已经能和主人对抗。他拍了拍雷恩的肩膀,“处理好私事,不要影响了我们的计划。” 休息时间过后国会再次进行,但这个时候,已经与之前的气氛不太一样了。外面的消息通过很多渠道被送进了这里,很多人都知道罢工游行的平民已经在金环区内发生了暴动,他们正在攻击贵族的庄园甚至是贵族的家人,这让每个贵族脸上的脸色都很难看。 众人才刚刚坐下,就有人站起来发言,“陛下,宰相,以及诸位,我认为现在不适合继续进行下去,外面的情况非常的危险,我们应该先处理好暴动。至于特莱特伯爵以及民众代表进入帝国议会的事情,我认为应该彻底的否决。他们的行为证明了他们并不是无害的,而是一群暴徒,这些人进入了帝国议会之后,极有可能为整个帝国带来巨大的灾难。” 整个国会大厅顿时乱糟糟的就像集贸市场一样,每个人似乎都在说话,吵吵闹闹的让帕尔斯女皇直皱眉头。 就在这个时候,两声清脆的叩击声穿透了噪杂的议论声,让哄闹渐渐平息。人们的目光注视着雷恩的身上,雷恩不慌不忙的坐直了身子,微微前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放了一个小型的扩音魔法阵基座,足以让他的声音在国会大厅内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听见。 “我恰恰有着相反的看法,我们现在首先要解决的,就是特莱特伯爵以及民众代表的要求。”,雷恩的话回荡在大厅上空,许多人愕然的望着他,不明白这个年轻到还没有成年的家伙,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没脑子的话。外面暴动的平民正在攻击他们的庄园,攻击他们的家人,现在不应该立刻调动第一近卫军镇压这些暴徒吗? 为什么还要反过来再次考虑他们的要求?这根本不符合贵族们的行事准则! “你们要明白,为什么这些善良的人会暴动,那是因为他们长期处在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高压情况下。现在这高压已经到了顶点,如果再不宣泄,不是他们毁灭别人,就是他们毁灭自己。很不走运,我们就在这个关键的一点上,戳了他们一下,给他们找到了一个泄压口。”,雷恩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我们可以通过武力使他们屈服,但这只是一个暂时的解决方式,如果我们想要一个长久的安定,我认为任何人……” 他摊开双手做了一个“很大”的动作,“任何人只要拥有足够的支持者,就可以进入帝国议会!” 第二九三章 声音响亮不一定就有理,但是拳头大并且力沉,那就肯定有理 一片哗然! 直接有人站了起来,反应格外的激烈,“你把帝国议会当做了什么?谁都可以来的技术服务中心吗?那我们呢?都是有技术的女人吗?” 这位一定是一名议员,也只有议员会有如此大的反应,雄鹰永远不愿意和野鸡在一个圈里吃食,这些贵族也不愿意和平民们混在一起。所谓的阶级抬高了贵族们的社会地位,让他们已经脱离了这个社会的基石。两千多快三千贵族没有平民,他们还是贵族么?特莱特和雷恩说过一句话,每一个贵族脚下都要踩着十几万到几十万不等的平民,不然称不上是一个贵族。 他的话并非无的放矢,这话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意思很浅显,一个家族没有这么多的平民来供养,根本就无法拿出符合自己身份地位的脸面来。贵族从来都和节俭没有一丁点关系,就算生活非常节俭的帝国宰相甘文公爵,他的庄园造价也超过百万金币。地皮的价格,建筑物的价格,建筑物内装饰品的价格,以及住在这里所代表的身份,完全和节俭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 而第二层意思,就是一个合格的贵族,必须有一块封地。封地的作用很大,除了提供物质方面的财富之外,还能给贵族提供一定数量的战士。在这个绝对无法称之为和平盛世的年代里,贵族之间的征伐几乎从来没有断绝过。特别是在远离帝都的行省之中,官派贵族和领主们时常打的热火朝天。没有封地,就没有兵源,没有兵源,就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 帕尔斯女皇不喜欢贞德大公,或许连奥兰多六世都不喜欢这个老女人,可是他们却都给予贞德大公必要的尊敬,他们尊敬的是这个老女人本身吗?不,他们从来不会尊敬某一个爵位,或者一个人物,即使他/她是圣者,或是支配者。他们所尊敬的是贞德大公手中的力量,一万五千时代传承的钢铁骑士,三万足以摧枯拉朽干翻两个行省的无畏战士。 只有拥有了这些力量,贞德大公才是大公。如果没有,或许她已经死在了帕尔斯女皇登基的时候。 皇室从来不会放弃每一个杀死强大敌人的机会,不要脸的事情奥兰多家族干的已经足够多了,并且他们还打算继续干下去。 所以说平民,才是这个国家的真正主人,但是这些贵族,在这间大厅里所有绝大多数的贵族,都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们还以为现在的世道和过去一样,被愚弄的平民就像牛羊一样奉献着他们的一生,并且别无所求。公会的出现是社会进步的重要转折点,也预示着权力从某一小撮人手里,最终落入大部分的手中。 这是历史的惯性,是车轮滚滚向前必然的结果。 面对如此激烈的反应雷恩可怜可悲的摇了摇头,愚蠢的人,往往看不见远方。这种人,也注定要被时代所淘汰。 他指了指那个家伙,他并不想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作为奥兰多帝国的帝王居所,这座城市之中拥有多少平民,拥有多少贵族?”,他不等那人回答,继续说道:“在这个国家,拥有多少平民,又拥有多少贵族?” “巴拉坦惨案近在眼前,威尼尔血案中死亡的安杰罗灵魂还在哭诉,这就是你们所认识的平民吗?你们曾经考虑过,平民也会带给贵族如此惨痛的伤害吗?”,雷恩胳膊挥舞起来指着特莱特,“特莱特伯爵,请告诉我们,在那吴勒臣一共拥有多少农夫加入了类似公会的组织。” 特莱特面无表情的说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数字,“大约有七十万到九十万左右,几乎囊括了那吴勒臣所有的农夫家庭。” 雷恩点了点头,“很好,感谢您提供的数字。”,他既然看向最先反应的那人,讥笑的表情让那人脸色涨红,咬牙切齿,“我们取一个中间的数字,八十万农夫,以及他们的家庭,这是接近四百万人口的庞大数字。那么请在座诸位告诉我,如果这三个组织面对某些问题不得不站起来反抗贵族的统治时,请问在座的诸位,谁能将这四百万人口的暴动镇压下来?谁能在杀完这些人口之后,再找四百万人口来填补那吴勒臣的空白?” “有人要说这不可能,只是我的臆想。那么我想请问,在巴拉坦的自救会暴动之前,有人认为这群工人会用武器和强硬的姿态来对抗贵族的统治吗?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想要提升个人待遇,多一天休息的时间。满足这两个要求困难吗?比起数名拥有爵位的贵族死亡,数百贵族成员死亡,多达二十多位商人死亡,近三万平民伤亡的代价,满足这两个不起眼的要求,困难吗?” “为什么会造成这种结果?无非就是他们的声音不够响亮,贵族也好,商人、精英阶级也罢,都不会重视他们的声音,即使听见了也会装作不知道。他们提出了要求,提出了意见,但是因为他们的身份和社会地位而不被人重视,最终他们不得不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让我们去正视他们,那就是杀戮。” “在这里,我提出一个假设,如果提出这两项要求的人不是普通的工人,不是那些没有丝毫政治地位的平民,而是一位在帝国议会拥有列席权力的议员,结果会是一样的吗?”,雷恩的嗓门渐渐大了起来,声音里也充满了某种坚定的力量,他猛的一声犹如惊雷,“不!” “不会再有巴拉坦惨案,不会有那么多的伤亡,不会有那么多的损失,仅仅是因为提出这个建议的人,是一名帝国议会的议员。可笑吗?可悲吗?!至少,我觉得可笑,也可悲。历史是一本书,总结了许多的失败和成功,不断的警醒着我们,但是我们却总是在不经意间忽略这些教训,然后用血泪不断的重复错误,重复失败。” “先生们,尽管我不愿意说,但是我不得不说!”,雷恩的语调平缓起来,他望了一眼帕尔斯女皇,“时代正在推动变革,新的变革来了。我们给了德西人生为人的骄傲,也应该赋予他们最基本的权力。我们可以是统治者,但绝对不能使一意孤行的独【】裁【】者。让一些民众的代表进入了帝国议会之后会有损诸位的利益吗?” “不尽然,我们可以通过少数服从多数的方式,彼此协商、妥协。西线满月王朝侵略的意图从来不曾消失,东线拜伦帝国二百六十年盛世所积蓄的力量虎视眈眈。而我们,却要因为拒绝一些小小的改变,去和自己的子民流血战斗吗?” 雷恩五指攥拳头,用力的砸在桌面上,咚的一声巨响传遍了整个大厅,“三百七十多年前神圣帝国的覆灭仿佛只是昨天的事情,今天,我们必须吸取教训,杜绝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所以我投赞成的一票,我支持议会进行改革,支持民众以及更多行业的代表列席帝国议会,这不是某个人的国家,而是德西人的国家。每一个德西人,都应该为帝国的强盛贡献自己的力量!” 他挺直了背脊,挺起了胸膛,抬起手捏住衣角用力向下拽了拽,让衣服更加的服帖得体。他扬起头,目光扫视着所有在座的贵族,脸上露出极为强势的表情,一股子气势骤然间爆发起来,带着些许轻蔑的笑容,他张口说道:“我赞成,谁反对?” 整个国会大厅鸦雀无声,只有或深或浅的喘息,甘文眼里流露着深深的震撼,帕尔斯女皇微微眯着的眼睛里藏着复杂的光芒。在雷恩身边的黄金贵族代表们也各有所思。 雷恩表现的太强势了,这让一些人感觉到了担忧,也让一些人隐隐兴奋。 片刻后,农加莱尔站了起来,他回头望了一眼密密麻麻的贵族们,继而转过身望着雷恩,似笑非笑的弹了弹衣领,“我赞成!” 轰的一下整个国会大厅瞬间爆炸了,作为与皇权抗争排名第三的南方贵族集团领袖农加莱尔,居然赞成了这样一个提案?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然而让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接二连三有贵族站起来,表示自己的赞同。 就连艾萨克都站了起来,他一脸不耐烦的模样,玩世不恭的轻笑着,“在沙漠中,迷失了方向之后我们不会依靠地图去寻找方向,而是凭借本能。我的本能告诉我,我应该支持雷恩伯爵阁下的提议。”,他嘿嘿的笑了两声,手中一枚精巧的银饰若隐若现,“我赞成!” 两位贵族集团的领袖投了赞成票,这意味着至少有一半的贵族会支持这项提案,即使彼拉戈斯反对,在帝国议会上也有极大的可能可以通过。 帕尔斯女皇紧紧攥着的拳头中满是滑腻的油汗,她不断的大量雷恩,心中激动万分。 被贵族集团把持的帝国议会,终于出现了瓦解的征兆,这也意味着她将得到更大的权威,更多的权力! 第二九四章 梦想多大,舞台就有多大。但是舞台大过了头,只能显得自己渺小 外面的消息不断被送入国会大厅,经过短暂的投票最终贵族们达成了初步的统一。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想要确保家人的安全。这一次胜利有着人为操纵的原因,在帝国议会上是不是能再次顺利通过投票,目前没有人敢保证,但至少这是一个良好的开头。帕尔斯女皇甚至都打算在最后关头动用自己的特权,强行通过这一个提案。 只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次居然如此的顺利。是的,就是顺利,忽略掉其中两次波折,这是一个巨大的胜利,贵族集团居然没有旗帜鲜明的唱反调,这让帕尔斯女皇有些不敢置信。 可,这就是事实。 而另外一方面,明明可以非常文明的就能达到目的,为什么还要动武?其实不止特莱特一个人在考虑这个问题,很多人都在考虑这个问题。外面的暴动如果说是自发形成的,那就太侮辱这些贵族的智商了。不管雷恩如何鼓吹巴拉坦惨案和威尼尔血案的残酷性与突发性,都不能忽略一个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这里是帝都,不是偏远的乡下。 居住在帝都的人世代沐浴帝王之气,他们打心底觉得自己比乡下的平民更加的尊贵,也更明白贵族的强大与蛮横。他们不会肆无忌惮的冲击贵族的庄园,这必然是在有心人的挑动之下所发生的冲突。那么为什么要制造这样的冲突,能为制造者或说是幕后黑手带来怎样的好处呢? 所有的手段都是为了达到预计目标的过程,那么推动暴动的目标是什么? 雷恩可以解答这个问题,但他不会说出来。 雨果此时隐藏在激愤的人群中,在他面前不到五步的地方,一名穿着正装带着胸标的街区议员正挥舞着双臂,号召大家冷静下来。这位街区议员满头大汗,衣服的扣子崩裂了,还落上了许多灰尘。裤腿上有几个浅显的鞋印,锃亮的皮鞋也变得脏乎乎的,他已经无法再关注自己的体面。他大声的劝告这些住在自己街区的平民,要克制,要冷静。 然而群体情绪一旦爆发,绝对不是某一个人就能压制下来的,这也注定了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无用功。他心里是苦涩的,明明胜利在望,却爆发了这样的事情,必然会影响到他的竞选。整个帝都一共拥有一百二十一个街区,也就拥有一百二十一位街区议员。最终谁能代表广大帝都平民,成为民众代表进入帝国议会,还要有一轮选举。 特莱特的演说给他们开了一个好头,演说这种方式对平民而言已经深入人心,声明自己的政治立场,告诉大家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争取更多人的支持成为了一种潜在的潮流。 但是今天发生的一切,让这位街区议员的美梦破碎了。贵族阶级不会接纳一个暴动街区的议员成为真正的议员,他一脸苦涩的不断宣告,让大家冷静下来,克制自己的冲动,但收效甚微。已经爆炸的愤怒绝非语言可以熄灭,他已经尽力了。 雨果随着拥挤的人潮愈发靠近这位街区议员,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雨果收拢在袖口中反捉着的匕首在他挥舞手臂的瞬间寒芒乍现,瞬间刺进了那街区议员的胸口,连刺两下之后他随着人潮涌向前方。那街区议员所有的动作都定格在被捅刺的那一刻,他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胸口,被匕首刺穿的布料里透出一股粘稠的液体。 这液体散发着淡淡的热气,还有一股子腥甜的气息。他伸手摸了摸,手指上浓浓的猩红色让他大脑瞬间放空,所有的思维都停顿了下来。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力量,推着他向前一步,他失去了平衡,手忙脚乱的想要抓住什么支撑柱身体的重量,却只能抓住一件松垮的衣服。他缓缓的倒下了,捂着自己的胸口,呼吸逐渐的急促起来。 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脸上,他无神的眼睛被一只破鞋子覆盖,巨大的重量让他双眼疼痛难忍。 他一张嘴,鲜血缓缓流出,咳了两声之后视线开始模糊,意识逐渐丧失,双腿抽了抽之后彻底的失去动静。 在暴动中死掉一些人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有些人可能注意到了这位人脉极广的街区议员倒在地上,但没有多少人去扶他。每个人心底都藏着一只魔鬼,这魔鬼诱惑这人们走向堕落。 啊,瞧,那是一名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居然倒在了这里,我该扶他吗? 不,我不应该扶他,他是大人物,我是小人物,我又凭什么去扶他? 这样的事情不断的上演,总有一些声望很高,在街区甚至是街区外都德高望重的街区议员倒下。他们死于各种各样的伤害,但每个人最终都成功的死亡。 “不能放任不受控制的人成为代表进入议会,我们需要的是听话的人,而不是有着主见更加独立的议员。” 这是雷恩在数天前和雨果说的,他并没有说其他什么话,雨果却深刻的体会到了雷恩话中的意思。听话的留下,不听话的剪除,就是这么简单。 这一场莫名其妙的暴动很快就在第一近卫军出现之后得到了控制,随之也平息下来。 上千人受伤,死亡人数接近一百,皇室震怒,贵族们也震怒。 奥兰多帝国的女皇帝帕尔斯女皇直接下令给雷恩,让国家安全部联合帝都警备队一起弄清楚这起暴动的真正原因。而那些被遣返回家的平民并没有遭受到如何不公的对待,甚至因为国会上通过了最新的《帝国议会第一次改革提案》,这些人已经开始了复工。 大罢工只持续了几天的时间就被平息,在整件事里或许所有人的愿望和要求都得到了满足,真是皆大欢喜的一件事。 瞧,帕尔斯女皇得到了在帝国议会中翻盘的机会,贵族们经过商议之后发现改革并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损失,反而是有利的事情。民众的愿望和诉求被统治者重视,并且得到了肯定。整件事里没有任何一个输家,似乎大家都赢了。当然,这要除去那些已经死掉的街区议员,以及胆战心惊的另外一批街区议员。 国家安全部再次走到了浪头上,但是在国家安全部的内部,却迎来了第一次权力的变更以及……肃清。 一号行刑室永远都是留给那些大人物,或是重要证人的特殊房间,伯特利并非是第一次来这里,但是作为犯人被关押在这里,还是第一次。 他并没有受到严刑拷打,在雷恩没有首肯的情况下,也没有谁敢擅自对这位部长用刑。 一如既往明亮的房间里,伯特利坐在桌子边上,桌子的另外一边坐着雷恩。 雷恩拿着茶壶为伯特利倒上了一杯绿茶,淡淡的芬芳充斥着整个房间,让人在这芬芳中平静了下来。 “这里环境其实挺好的,很安静,也没有繁杂的公务。”,伯特利抱着茶杯,神情舒缓,他没有想到自己和另外两人的交谈都被尼采偷听了,而尼采甚至敢不经雷恩的批准就把他抓起来丢进了这里。“农加莱尔的人联系上我,他们想要收买我,我并没有同意,也没有出卖过你。”,伯特利平静的就像没有做过一些事。 雷恩笑着抿了一口茶汤,啜水的声音回荡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他将茶杯放下,摩挲着中指上的铜戒,“可是我听到的和您所说的,并不一样。” 伯特利此时非常的后悔,他之所以敢背叛……不,应该说和雷恩分道扬镳,是因为在他看来,雷恩最近一连串的举动最终的结果将是一输到底。他知道雷恩在做什么,雷恩想要推动议会改革,想要将自己的触角深入到帝国议会这个最高的政治舞台上,甚至异想天开的想要操纵帝国议会!这简直就是在玩火,并且注定要失败。 那些贵族是不会同意将自己手中的权力摊薄出去的,一旦雷恩的计划失败并且曝光,必然会受到贵族们的怒火。伯特利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轻轻的推一把,就能送雷恩离开这里。 权力是一个好东西,比财富、性更能让人得到满足。 伯特利想自己掌握这个新兴的特殊部门,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源自那个可恶的女人和他之间的一场肉搏。 是的,那个他名义上的妻子,打动了他,在他心底埋下了一颗种子,并且快速的扎根发芽。他无法等待下去,因为他很清楚,等待的时间越久,想要掌握这个部门的可能性越小。大量的奥尔特伦堡人进入了这个部门,他们将成为雷恩最坚定的支持者,一旦局势稳定下来,他就再也无法踢开雷恩自己单干。 在多种因素的促使之下,他做了一件蠢事,更蠢的是外面那些贵族,居然通过了预案,简直是愚蠢透顶! 他们怎么可能会听信雷恩的谎言? 难道他们不知道雷恩想要做什么吗? 或许外面那些人真的不知道,而他也并不知道真正的真相。 更新时间变更以及三月份更新说明 上面2章有个兄弟说到关于增币的事情,这的确是我疏忽了,增币这个东西我不喜欢也不讨厌,毕竟增币是起点送给读者们的福利,我是支持的。当然,增币对作者的伤害也是显而易见的,毕竟增币并不算订阅,假如以一章3k,普通会员订阅是15起点币,其中增币只有5个,但是在结算的时候另外10个也被默认为增币,并且这次订阅不计入订阅中,也就是说作者一根毛都得不到。 所以时间错开大家得到增币的高峰期,也就是24点签到时间,将24点后的一章挪到中午去,固定时间为中11:30,以及晚上24点之前。 最近攒了一点存稿,其实不多,也就十来章,下个月上完推荐后发掉,先把欠下的补掉一半。 有读者说,为什么现在速度不如之前了,这里面涉及到很多方面的问题。书已经快100w字了,这前面的100w字在写这本书之前就已经有了完全的计划和脉络,所以写的很快。在100w字时后面的剧情有些xie微的调整,速度自然降下来。除此之外,订阅问题一直是我最头疼的事情。 上次截图给大家看了,一章大概也就四百五百的订阅量,还是长周期的,一周的订阅量也就三百多一章,可以说是惨不忍睹。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早就切了了事,我不会切,可也浇灭了一些热情。在一些盗版站这本书居然也收费,还有人订阅。既然都是订阅,为什么不来起点直接支持作者呢? 情绪化是一个很要命的东西,我尽量保持着我的热情,看过大教皇的读者朋友应该知道,那本书110w字了1年之久,而这本书只用了5个月就了接近100w字,已经很拼了。 其次是文章的质量和内容,就像某书评说的那样,这是一本自嗨以及写给爽点与我相同的小众书籍。在写其中套路文的那几章我完全做到了三十多分钟3000字的程度,而且一口气就写了4章并且意犹未尽。套路文是流水线产品,好写,不需要动脑子,直接把剧情拿来套一层皮就可以了,所以写的速度快一些。 而这本书显然并非流行的套路文,也没有太多的前辈让我可以学习。我把这本书和其他书区分开,分成了两种。一种是剧情推动故事,一种是人物推动故事。前者许多更多的参与者进来才能让故事继续下去,而后者只需要练级就行。这也造成了写作难度,没有前辈让我“借鉴”和“学习”,我必须自己劈开一条路来。 最后呢就是工作方面的问题了,一个字,累,两个字,死忙。留给我码字的时间并不多,每天都是腰酸背痛的上床,还没有睡好就要起来继续干活。比如说今天,从四点半开始干活一直到下午快2点才休息,晚上七点多起来收拾收拾去接孩子值班10点才有时间码字。 码到12点多洗洗涮涮的1点了,睡3个消失又要爬起来。 总之就是累。我也想全职,如果能有一本大卖的书,我活不干了,专职写作,一天也写个两万三万的,但现在做不到,未来能不能做到也很难说。 以上都是借口,总之慢慢来吧,爬也要爬完。 下本书已经在计划中了,不知道能不能火 第二九五章 有人对你有意见,要么用人格魅力折服他,要么就捏住他的jj 深层次的接触,才有深层次的了解,你看一个光鲜的人,又如何知道光鲜的外表之下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伯特利和雷恩之间的距离很短,短到他足以分析出一些什么东西来。这个世界上不缺少聪明,缺少的是独立于外的聪明人。帕尔斯女皇不聪明吗?甘文宰相不聪明吗?他们那么聪明为什么猜不到雷恩想要得到什么?并不是他们猜不到,而是眼前的利益遮住了他们的双眼。人都是趋福避祸的生物,明知道走上一条近道可能会在未来遇到一些麻烦和危险,但至少在眼下抄近道对自己有利,可以缩短距离。 至于以后的事情,到时候自然会有解决的方法。 这也是聪明人的弊端之一,因为聪明人总是认为自己是无所不能,并且不可战胜的。 伯特利通过一些细节猜测到了雷恩一部分的想法,但那又如何?他不是雷恩,不是黄金贵族,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把雷恩怎么样? 就像现在这样,一步踏错,就要面对雷霆之怒。 雷恩心里对伯特利的处理方式还没有一个完整的想法,当初他留下伯特利就是为了让他吸引炮火,显然这一点已经成功了。作为国家安全部的部长,这段时间伯特利帮雷恩吸引了很多的火力。来自舆论的攻击,来自贵族的施压,至少这个靶子完成了他该做到的事情。但是现在这个靶子明显不想再做一个靶子,反而让雷恩有些犹豫。 处理伯特利很简单,随便找个机会把他送到天国去并不困难。困难的是伯特利消失之后,谁来当新的靶子?他自己吗?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他掀起了一轮政治变革,也意味着贵族的统治力将有所下降,民众的意见和主流价值观的地位将得到提升。在以前,民众的意见无法对一名贵族造成任何的影响,但是当这些普通人进入了帝国议会之后,就会增加许多的变数。雷恩给了他们说话的机会,他们反过来会用这种机会为雷恩造成麻烦。 这看上去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但在雷恩更加庞大周密的计划中,却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所以,在他和舆论以及主流价值观之间,必须有一堵墙,为他阻挡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诋毁。 “你的女儿很可爱。”,雷恩笑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情绪以及心理波动是十分平静的。他就像一个资深的“政治家”,无耻、卑鄙、下流已经成为了他最好用,也是最喜欢的手段。钳制一个人物,就要拿住他的要害,当然这是非常丑陋的一件事,因为即使赢也不会赢的光明正大。不过话又说回来,政治家从来都不是光明正大的。 伯特利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他的扶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茶杯摇晃,滚烫的茶水翻出来,洒在他的手上。他的胳膊猛的一缩,用力甩了甩,捂着被烫红的手背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是,她很可爱。” 他,和她,在通用语中是两个不同的词,发音也不一样。 “他?”,雷恩纠正了伯特利发音上的错误,“您的想法很奇特,但的确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方式。很多人可能知道您有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以及一个女孩,他们只看见两个,甚至一度猜测您只有两个孩子。”,雷恩在伯特利的眼里此时就像是一个魔鬼一样可怕,他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雷恩却继续说道:“您能告诉,您把男孩当女孩养,是为了避免您妻子一怒之下斩尽杀绝吗?” 是的,伯特利的女儿实际上是一个男孩,这是一个秘密,目前只有少数人知道。其实伯特利和那个女人生下了两个男孩之后一直处在一种胆战心惊的恐惧之中。他最大的财富并非是物质上的金钱或者看不见摸不着的人脉,而是他的爵位。伯爵减等袭爵也是一名子爵,子爵这个爵位足以卖出一个很高的价格。 这是无法用财富来衡量的东西,他与原配妻子并无子嗣继承爵位,这就意味着这爵位最终将传给他的妻子,多出来的私生子绝对是他的妻子无法忍受的。其实雷恩多少也能猜测到那个恶毒的女人的一些想法。如果没有子嗣,如果伯特利出一个什么小小的意外,再通过一些手段操纵一下,爵位最终会落在她身上。 这对她的家族绝对是一件大事情! 那么伯特利的私生子,就成为了最大的罪。不消灭这些罪,就难以成行。 伯特利为了保护自己的小儿子,至少在危险中能保护住一个,他把自己的小儿子当女孩来养。女孩对爵位的威胁性远远不如男孩,毕竟女孩最后还是要嫁人的,枢密院或议会看在绝嗣的面子上让一个私生子继承伯特利的爵位,但绝对不会让一个私生女来玷污爵位的高贵。 他至少能保护住一个孩子,不让自己的姓氏彻底的泯灭在历史的长河中。 “您是一个聪明人,伯爵阁下。”,雷恩拿起一块精致的毛巾擦了擦桌子上溅落的茶汤,“聪明人更会懂得如何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方式,您认为呢?” 伯特利沉默了片刻之后,抬头望着雷恩,“您是想要我的效忠吗?” 效忠并非只是口头上的一句承诺,而是一种非常神圣的仪式。在这个世界上,仪式往往被赋予了神圣不可侵犯的伟大力量,仪式的存在最大限度的限制了谎言的欺骗。当年奥兰多一世站出来挑战外强中干的神圣帝国,许诺下的神圣盟约一直被执行到今天,黄金贵族们凌驾于世俗的统治阶级之上,成立了一个更高层次的统治阶层。 即使帕尔斯女皇,或者说奥兰多家族再如何收拢权力,也要照顾到黄金贵族的颜面,这就是仪式所带来的约束性。在重视血脉、传承、出生以及仪式的社会中,贵族的效忠是毫无保留的,只要他发誓效忠雷恩,在雷恩没有驱逐他之前,他,以及他的子孙后代,都必须坚守着这份诺言,即使他的后代变成了平民,也必须效忠雷恩的后代。 雷恩挺起了腰板,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 是的,一包香烟。 香烟,茶,报纸,是他曾经三十年人生中最亲切的东西,比妻子和孩子还要亲近。妻子与孩子不可能时时刻刻的陪伴着他度过每一分每一秒绝望的时间,但是这三样东西可以。来到这里之后他让萨尔科莫麾下的烟草商人想办法还原卷烟,而不是用沉重的烟斗来吸烟,最终取得了显著的进展。 这里的没有卷烟的特种纸张,不是燃烧后有股异味,就是燃烧的速度太快,无法兜住烟草。好在一名工匠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他用刨子刨出了一张薄如蝉翼的木片,用这木片卷着龙岛的烟砖,得到了非常出人意料的效果。于是卷烟也应运而生,这种卷烟用的木料还是龙血木,龙血木被龙血滋养过后本身就有着一种异香,经过燃烧之后这种香味和龙岛烟砖混合成了一种截然不同的香味,弥久不散,沁入人心。 造价自然也极为的昂贵,不过对于贵族们来说,这点钱他们还不看在眼中。目前卷烟正在积极的筹备销售中,一旦发售之后,必然会给雷恩带来极大的收益――要知道目前市面上的龙岛烟砖中,有百分之六十来自奥尔特伦堡,这门生意几乎被雷恩垄断了。 点燃卷烟,雷恩站了起来,站在伯特利身前三米开外的地方,一手夹着烟卷,一手自然的垂在腰间,笔直的脊梁让他的身形格外的挺拔。他扬着头,眼角的余光打量着伯特利,张嘴喷出一口烟雾,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伯特利心里两种思想正在激烈的斗争,作为一名伯爵,他也有他的骄傲和尊严。他可以与贵族集团同流合污,但要他完全的臣服并且效忠某人,他的脸皮烫的就像之前烫伤他手背的茶汤。 一种叫做羞耻的东西正在他的心头弥漫开,他有一种冲动,想要给雷恩一下子,把他打倒,踩着他的脑袋质问他如何敢如此对待一名贵族。但是他只能想一想,除非他不想活了。 雷恩的传说并不是什么私底下流传的故事本,而是的的确确存在的,他的暴行对于帝都的贵族来说可谓家喻户晓。 屠夫、刽子手、杀人魔王! 萨尔美山脉外高达十数米的京观还在震慑着所有人,巴拉坦外数万亡魂还在哭泣,贝尔行省的草原上土地到现在依旧是黑红色,他这种人,绝对不能以常理对待。 犹豫再三,伯特利深吸一口气,走到雷恩的面前半跪着,地下了自己骄傲的头颅,他脸色极为的难看,可却无法拒绝理智的告诫。 “我,以我祖先的名义起誓,我以及我的子孙,将世世代代效忠您,伟大的阿尔卡尼亚家族的继承者……”,语气中带着冰冷的哽咽,羞耻,耻辱,愤怒,不甘,懊悔,痛恨,厌恶,憎恨……,以及臣服! 第二九六章 有所需必有所舍,这天底下从来就没有可以满足所有要求的好事 当一名将军开始心软的时候,就意味着他即将被抛弃。 当一名政客开始心慈的时候,就说明他政治生命走到了尽头。 我无耻、卑鄙吗? 雷恩这样问过自己,他给了自己一个答案,如果无耻和卑鄙能换取最终辉煌的胜利,那么他希望自己能更加卑鄙,更加无耻一点。 伯特利的效忠让伯特利逃了一命,但也将自己以及自己后代的荣辱与雷恩紧紧的联系在一起。那么这样做,雷恩就能放心了吗?并不能! 艺术者最崇高的称呼是艺术家,政客最崇高的称呼是政治家,当政客进化成为了政治家,几乎就抛去了所有的道德价值观,背叛就像喝水一样容易,所以雷恩不会天真的认为,伯特利的效忠就真的能让自己对他放心,所以雷恩热情的邀请了伯特利在外面的女人以及他的两个“儿子”一起,住在了黄金贵族的庄园里。 “真是可爱的小妹妹,可是您说她是男孩吗?”,西莱斯特望着草坪上跑来跑去,互相追逐的两个孩子,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很容易理解,这个世界可没有把男孩当女孩养的传统,特别是在贵族的家庭中。对于庄园里新来的客人,西莱斯特很高兴,庄园太大了,而现在只有她一个女孩子,平时想找人玩都找不到人。 阿芙洛还在贝尔行省没有回来,特莱特的妻女已经返回了那吴勒臣,其他贵族家的小姐们多少有点看不起西莱斯特,所以西莱斯特很孤独。孤独是致命的毒药,能麻痹呼吸,停止心跳,这日子终于到头了,至少多了一些人,也会多一点生气。 雷恩合上手中的书籍,书籍中记载了帝国历史,他刚刚看到奥兰多二世登基。这本奥兰多帝国史他不止一次翻过,每次翻开都有新的发现和收获。奥兰多一世的雄武以及明锐的目光是他掀翻了神圣帝国最致命的武器,别人都看不穿帝国的本质,却被他看穿了并且成功的开启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奥兰多二世则是狠辣果决,恐怕即使是奥兰多六世和此时在位的奥兰多七世,帕尔斯女皇陛下,都没有奥兰多二世的狠辣,毫不犹豫的就发动了一场长达十一年的内战。这种果断果决绝非一般人可以拥有,这就像一个人身体里长了一块肿瘤,只需要切开皮肤将这肿瘤挖出来即可,但又几个人敢对自己动刀? 奥兰多二世就敢,一言不合就开战,唯一可惜的是这位强大的帝王脑子不太好,非要给自己头上套一个箍,拴住了自己的手脚。 “你可以把他当做女孩,也可以把他当做男孩,在十岁之前和七十岁之后,人是不分男女的。”,雷恩说了一句冷笑话,西莱斯特没有反应过来,这当然和她的阅历有关系。雷恩也不想解释,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亚麻色的头发柔顺的就像经过加工的绸缎,几乎感觉不到哪怕一丁点的摩擦力。“你爷爷昨天去了贝尔行省,可能需要一段时间之后才能回来,等他这次回来以后,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离开帝都了。” 工党的建立还是需要萨尔科莫给以帮助的,毕竟工商党本身就是一个成功的典范,他可以帮助工党少走很多路。不仅工商党、工党要参加竞选,就连远在那吴勒臣的农夫们也决定参加这次选举,还喊出了争取三个席位的口号,正在募捐资金,准备建党。 帝都发生的一切事情对帝都之外的人都有着莫名其妙的致命吸引力,他们热衷于讨论帝都里发生的一切事情,不管是贵族们的花边新闻,还是朝堂之上的大事情,都是他们津津乐道的消息。 国会通过议会改革远的消息很快在全国各地迅速发酵爆发,各路人马都摩拳擦掌的想要来帝都实现他们的野心。就连一些地方领主贵族,也都发出了强烈的意愿和要求,希望帝国议会中能有地方贵族的代表。 一个小小的石子丢入湖面,掀起的涟漪将波及整个湖面。或许在石子落下处的人们感觉不到这涟漪的威力,但是在岸边的人,看见的则是滔天巨浪。 包括雷恩都没有考虑到,地方意识的觉醒比他预料的要快太多。 西莱斯特非常温顺的坐在雷恩身边,仰着脸,精致的小脸蛋已经初现绝美的容颜,她望着雷恩,眼睛扑闪扑闪,晶莹剔透,没有一丝尘埃,“哥哥,我想阿芙洛姐姐了。” 雷恩笑眯眯的回答道:“她很快就会回来了,很快!” 是的,很快。 雷恩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杀蛮令到此也算告一段落,但是这些黑蛮带来的“危害”并不会停止。他们会继续在萨尔美山脉以及周边地区“肆虐”,为此雷恩已经向帝国议会提交一份申请,他打算建立奥尔特伦堡方面军,用来扫荡黑蛮,以及预防拜伦帝国的入侵。 之前拜伦帝国的亲王狮心王查理穿越了神迹走廊进入了奥兰多帝国境内,着实让帝国的贵族们出了一身冷汗。比起承平两百多年的拜伦帝国,显然在各方面奥兰多帝国都不如拜伦帝国。 拜伦帝国是大陆上的一个奇葩,历代拜伦帝王的种族兼容并蓄国策为拜伦帝国吸引拉拢了一大批非人类种族。生殖隔离的打破让这些非人类种族拥有着远远超出人类本身力量的体魄,最著名的就是牛头人战士。这些牛头人一个个都有两米多高,一身非人类的力量,完全可以全身装备超重的重甲,还能挥舞起数十斤甚至上百斤的武器。 在战场上,这些非人类军团绝对是奥兰多帝国军的噩梦。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魔法与炼金研究方面,帝国是要超出对方,这也将双方的差距尽可能的缩减到彼此都能承受的范围内。其实这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神让那些非人类种族拥有了极为强健的体魄,若是还给他们一颗聪明的头脑,那大家都不用玩了,直接认输好了。 狮心王的入侵挑动了贵族们敏感的神经,虽然帝国议会例会还没有召开,不过私底下已经有人给雷恩打了招呼,他的申请在原则上已经被批准,只剩下例行的投票,不会出问题。 黑蛮,拜伦,只要针对这两个敌人,贵族们绝对会投赞成票。 建立起一支强大的军队足以雷恩自保,也能继续保持着他在贝尔行省的影响力。 傍晚的时候,有一名年轻的贵族来访,她的名字叫叶尔维娜,没错,是一名女性。这位叶尔维娜子爵继承了她父亲的爵位,通过一些小小的交易,让她在众多贵族中脱颖而出,成为了贝尔行省空置城市的后补贵族之一。 贝尔行省经过动乱之后空出来七处封地,以及两个城主的位置,这些位置都需要贵族去补缺。尽管贝尔行省在帝都贵族的口中就是偏远的乡下,但是那些封地对于没有封地的贵族来讲,绝对比在帝都等待命运安排的诱惑力大的多。 作为贝尔行省的无冕之王,依旧在贝尔行省拥有极大统治力的雷恩,则成为了这些补缺贵族最先要拜访的对象之一。在那个野蛮的乡下,莫名其妙的死掉一些贵族真的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一定要先让雷恩满意,他们才敢上任。 叶尔维娜二十六岁,这个年纪还能袭承爵位可见她的家族对她的能力有多么的看中,很多时候这个爵位应该由她的儿子,或者年纪更小一点的嫡子继承。她有一头金色的大波浪长发,长相很妩媚,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皮衣。紧致的皮衣包裹着她玲珑的曲线,也承托出她白到没有瑕疵的肌肤。 两人在偏厅见面,对于一个自己并不了解的女性贵族,雷恩还不至于带她去书房。 “尊敬的雷恩伯爵,我在前些天才知道枢密院向帝国议会提交了关于西流城将拨划给我作为封地的申请。您知道,有些事情总是那么出人意料,我居然通过了。”,叶尔维娜说话的时候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恭谦温顺,她对雷恩的印象几乎都是负面的,“您作为贝尔行省之王,想必有许多我需要请教和学习的地方,希望您可以原谅我冒昧的来访,我需要您的帮助以及认可。” 雷恩靠坐在沙发上,翘着腿,他抿了抿嘴,“西流城被波文伯爵一把火少了一个干净,看来您此行必然会失望,那里一片荒芜,什么都没有。” 叶尔维娜笑的时候给人一种很甜蜜的感觉,她的眼睛眯起如两道湾湾的月牙,嘴角翘起的弧度也恰到好处,既不会显得有些傻,也不会太过于矜持,“我无法拒绝这样的命令,您知道封地对于我们这样的小家族来说,绝对是致命的诱惑。至于西流城目前的情况,我也有一定的了解,为此家族愿意无条件的支持西流城的重建,但我依然需要您的建议和看法。” 第二九七章 贪婪和愚蠢是一对双生子,有贪婪时必会愚蠢,而愚蠢则因为贪婪 剥开叶尔维娜的外衣,她说的话的外衣,内里非常符合贵族们的行为规范。 重建西流城是一个收益巨大的工作,每一块砖,每一根木头,每一个民夫,都代表着极大数量的收益。雷恩顿时惊醒起来,这绝对是一件好事。工党建立在即,安道尔那些人的脑袋的确可以做工党建党的礼物,抚平工人阶级极端情绪,但是这远远没有一份工作来的实在。整个帝国都面临着一种非常复杂的工作环境。 有本事的人吃饱撑死,没本事的人只能乞讨,两极分化极为严重。在这个教育远远没有普及的社会,学会一门手艺就意味着将来可以吃饱饭。但是更多的人则没有这个机会去学习一门手艺,生活自然也成了负担。时有时无的工作让这些人成为了社会不稳定的因素,无业游民往往会在这种野蛮的社会中被催生为极端份子。 现在,雷恩可以为贝尔行省的无业游民以及工人们提供一份长达数年的工作,来使他们的生活稳定,让他们看见工党的厉害之处。 想通了这个关节之后,雷恩对叶尔维娜提出的利益交换非常的上心,他笑意盎然的点了点头,“西流城重建工作将是贝尔行省政务中的重中之重,我会给约伯格总督写一份亲笔信,在政策和物资上会主动优先考虑您的需求。您以及您的家族,有什么完整的计划吗?” 叶尔维娜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份书面形式的计划书展开,自然而然的站了起来,坐到了雷恩的身边。两人之间的距离非常的紧密,雷恩甚至闻到了叶尔维娜身上的淡淡的香味、这香味就像是数不清的丝线,一丝一缕的将他缠绕起来。 女人身上穿着的皮衣紧绷着,丰满的胸部变得更具有视觉冲击力,鲜艳的大红色让似乎让房间的温度都上升起来。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将头发捋向另外一边,露出白皙的颈脖,隐隐可见皮衣下的锁骨。精致的耳垂弯出的弧线格外的吸引人,一缕金色的鬓角也给人一种甜蜜的冲动。她半边身子都依在了雷恩身上,将那份计划书摊开在雷恩的腿上。 即使隔着衣服,雷恩也能感受到这个女人身体惊人的柔软,他嘴角一挑,抬起两人之间的胳膊,按在了叶尔维娜的肩头。 “您看这里……”,她伸出一根白到剔透的手指点在了平铺在雷恩腿上的计划书里,粉嫩带着一层水亮荧光的嘴唇微微张开,“您看这里。” 雷恩心头一跳,这女人一指就隔着计划书点在了他的要害上,他眉梢挑了挑,强捺住心头一缕冲动,低头看去。入眼的是一抹惊煞人眼的雪白,紧接着才是一份城市的草图,“我们打算耗资十五万金币,修建一道长四十公里左右,高五米的城墙。根据家族一些先遣勘察者的汇报,西流城的部分城墙修复一下之后依然可以使用,所以整体城墙的建设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长。” 叶尔维娜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端倪,她的手指在计划书上画着圈,计划书也随之抖了一下。她抿了抿嘴,指向城市中间,点了点,“我们打算推平原先的领主府,将修多恩河的支道引入城市中,修建四通八达的水道,以避免曾经这座城市经历过的灾难。” “这要不少钱!”,雷恩心不在焉的开口说了一句,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以他的素养面对这样赤果果的诱惑和勾引,至少还是可以保持住本心的。一旦投入到工作中,一些个人感官上的刺激就削弱了不少,他沉思了片刻,“水道比普通的路面需要更多的民夫和工人,也需要更多的石材,按照这份图纸上标注的这些水道,仅仅是建设这些城市水道和排水系统就需要至少三十万金币。” 叶尔维娜娇笑起来,“您说的非常正确,不仅如此,我们还打算建立两个码头,将客货船只分开,修建一个面积极大的货物码头和仓库群。如此一来足以吸引更多的商人通过水路的方式运输货物,并且在西流城分流。在我们的计划中,西流城将成为整个贝尔行省的物资集结分散中心。” 野心不小,一个行省的货物如果都从新的西流城走,那么不需要多久西流城就能恢复以前的鼎盛,甚至还会超越曾经的盛况。而西流城也将成为贝尔行省的贸易中心,不管是来亦或是去的货物,也都会选择便捷以及交通发达的西流城。叶尔维娜的家族想必为了获得这片封地,花费了不少资本,许诺了许多的好处,否则也不会轮到他们来拿这片财富之地。 可不是么,眼前这个尤物,不就是他们送来贿赂雷恩的“好处”之一吗? 政治,永远与战争、财富以及性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有点热了……”,叶尔维娜将扣子又解开了两个,露出了黑色镂空蕾丝边的内衣,神秘,并且充满了诱惑力,“整个重建计划大约需要至少三百万到四百万左右的金币,这是一笔极为庞大的数字,以我的家族很难全部拿出来,所以今天来这里,我还有另外一个小小的请求。”,说着她几乎就依在了雷恩的身上,口中吐出的芬芳扑面而来,撩动了雷恩的发丝。 雷恩斜睨了她一眼,“什么请求?” “枢密院给了我们二十年的全额税收权力作为重建西流城的帮助,我们需要大约融入一百万金币金币的资金才能完成全部的建设。不知道您有没有这个兴趣?我们可以拿出一个阶梯型的税权作为交换,换取您的支持。”,叶尔维娜此时也变得认真起来,“前五年百分之七十的税收,五年到十年百分之五十的税收,十年到二十年百分之二十五的税收。如果在二十年内您的分成不到一百万金币,我们会补足一百万金币并且再支付给您八十万金币作为补偿。” 说完,她眼神里流露出忐忑不安来,二十年八十万金币,一年四万金币的收入对贵族来说真的不算是什么。但这件事难就难在要在短时间里拿出大笔的资金,回报率低,付出却不低,很多人都不愿意投入这样的资本和精力来做这样一件并不划算的事情。在来这里之前,叶尔维娜和她的族人们已经联络了不少大贵族,但是这些大贵族对此都没有太大的兴趣。 一百万金币作为本钱加上贵族们的特权,完全有可能每年都得到五万到十万左右的收益。比起长达二十年的投入收益不过只有百分之八十来说,的确是一笔非常失败的投资。 叶尔维娜之所以最后选择到这里来尝试一下,也是想着雷恩是贝尔行省的无冕之王,他或许对这个行省有着特别的感情,也许就愿意投资了呢? 对别人可能时间微不足道的事情,但是对叶尔维娜以及她的家族,却是一件足以影响到家族未来五十年实力的大事情,由不得他们不认真。 雷恩有些粗鲁的推开了叶尔维娜,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心思电转,脑浆子都沸腾了起来。这笔投入和预期收益的确不如人意,可是他的眼光与其他人的眼光不太一样。在贝尔行省,总督只是明面上的傀儡而已,约伯格已经跪舔雷恩,雷恩的话在贝尔行省比帕尔斯女皇的话更具有权威性。 别人无法通过政治干涉做到什么,但是雷恩可以,他完全可以强硬的让西流城在极短的时间里获得重生,并且恢复曾经的辉煌,以至于超越曾经的巅峰。 想想看,只要勒令所有商人和商队必须在西流城完成交接,并且在西线边境线上抽重税,不管是商人还是普通人,都会选择西流城这个“特区”。一旦特区的威力显现出来,叶尔维娜描述出的前景就足以立即实现!整个贝尔行省每年的贸易量大约在五百万金币上下,按照帝国十抽二的贸易税来计算,每年将有一百万金币的税收。 当然,这是理想化的计算,实际上商业税也就在十抽一左右,但这也有四五十万金币一年……。 叶尔维娜此时半靠在沙发上,还保持着被雷恩推开时委屈的模样,她的心跳沉重且快,压抑着让她都快要无法呼吸。 当雷恩的脚步一顿,听了下来的时候,她差点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这一刻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蹦出来。她满身都是细腻的汗珠子,手心里也泌了一层油汗,紧张的望着雷恩,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每年百分之五十,二十年不变。”,这是雷恩的条件,前面两年的收入肯定是一毛都没有,但是两年之后每年百分之五十的税权,至少也能为他带来接近二十万金币,二十年下来,就是接近四百万的收益,他没有理由不做这笔买卖。 望着叶尔维娜一闪而逝的犹豫以及坚定的点头,雷恩舒了一口气,他走到叶尔维娜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个尤物,赤果果的目光极具侵略性,拉开了裤子的拉链,“含住它!” 第二九八章 气质这个东西看不见,但是任何人都能感觉甚至是看见它的存在 一百万金币的投资不是一个小数目,以雷恩现在的身价如果不考虑卖东西的话绝对是拿不出来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一百万也不是一次性的投入,可以分批的拨划,每一次拨划个几万十万金币就足以应付一段时间。 贵族的世界里或许有傻子,但是傻子绝对不能当家。雷恩很快就反应过来,叶尔维娜找他投资也好,想要送炮也罢,目的就是为了和他之间牵扯上一定程度的关系。在贝尔行省雷恩就是天,如果没有雷恩的帮助,即使西流城建立起来,也未必就能有叶尔维娜以及她家族所憧憬的那么繁华。毕竟商团和商会都有自己成熟的运输队伍和路线,没有必要舍近求远的非要走水运。 这种事情只能说是你情我愿,即使他早一点看透,也未必就不会答应。 掌握一个地区不仅仅只能依靠武力,还要从生活、贸易、文化方面全部抓紧才能彻底的控制住一个地区。武力固然使人畏惧,但不会使人尊敬,总有些不怕死的人敢于挑战权威。 送走了叶尔维娜,甘文的管家就亲自上门,邀请雷恩晚上参加皇宫的一场非常特殊的聚会――聚会参与者都是黄金贵族,这必然是一场全新的利益分配盛典。 帝国议会的改革一旦通过,扩充出来的接近四百个席位让这些家伙们都垂涎不已,如果每个人都能控制住二十个左右的席位,那么黄金贵族手里就差不多拥有了接近两百个席位,加上那些民党、工商党、工党、农党以及地方贵族代表,这个小集体只要舍得割舍一些利益给其他人,就足以左右帝国会议的局面。 这可是从奥兰多二世期间到现在第一次出现的局面,这足以让帕尔斯女皇疯狂了。 晚上的时候雷恩盛装出席,其实所谓的盛装也就是多佩戴了一些小饰品,男性的正装永远不如女性的服饰那么千变万化,没有太多的惊喜。 在整个黄金贵族这个小集团里,雷恩只认识帕尔斯女皇、甘文宰相、格雷恩元帅,以及维托这只老狗。其他人见过面,但彼此之间没有过多的交流。雷恩他太年轻了,之前这些族长家主们和他一个小辈没有那么多的话可以说,所以也没有什么交流和联系。 此时在宴会中遇上,气氛自然热烈不起来。 “这是我的妹妹,亲妹妹,歌莉娅!”,帕尔斯女皇身边跟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孩,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已经拥有了惊人的相貌。和阿芙洛、海伦、叶尔维娜以及雷恩认识的其他女人多有不同,歌莉娅的气质非常的特殊,如果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圣洁。她整个人干净纯粹的就像一尊水晶一样,带着一丝粉色的幻想,光彩夺目的让人无法直视。 与她气质相对而言比较接近的可能是西莱斯特,但是西莱斯特缺少歌莉娅身上出生在皇室的那种无法描述的尊贵气质,西莱斯特就像是邻家的小妹,亲切里透着熟悉,就在身边,确实存在的。而歌莉娅太飘渺,或者说那种气质让她完全不像是一个应该在人间的少女,更像是被赋予了某种神圣的纯洁圣女一样,不容玷污,与凡人之间也隔着一些距离。 歌莉娅滑嫩的肌肤泛着粉色,她看上去有点紧张,见到雷恩的时候非常急促的行礼,之后就站在了帕尔斯女皇的身后,露着半个脑袋好奇的打量着雷恩。 对于女孩这样好奇又充满了胆怯的目光,雷恩已经见识过许多,他自信的笑了笑,“是不是觉得和魔鬼并不一样?” 这句话是有出处的,在贝尔行省攻略了屠夫成就的雷恩摇身一变,在民间成为了魔鬼的代言人,很多人把雷恩妖魔化,在这些人的口中雷恩几乎是世间所有丑恶汇聚于一身的集合体。头顶长疮脚底流脓都已经算得上是赞美的语言,传言中他有三只眼睛,长着獠牙,如蝙蝠一样的鼻子,血盆大口。脚趾之间有蹼,手指也不是手指,而是一种尖锐的爪子,据说他还长着一条尾巴。 每顿饭都要吃一个小孩,平时喝的也是处女的心头血,魔鬼什么样子他就是什么样子,并且还有很多人相信了这种传闻。 谣言止于智者,可惜智者不多,大家更喜欢以讹传讹来证明自己的消息比别人更加的灵通。越传越偏之后,雷恩干脆就是从地底钻出来为祸人间的魔鬼。 这就是恨他的人对他的描述,不可否认丑化贵族在平民阶级和主流舆论中一直占据着主导的地位,人们喜欢这样的传闻,并且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生长于皇室之中很少接触外界的歌莉娅了解外面的世界,大多数时候都是依靠这些小道消息和民间自发形成的“本子”。有些本子是骑士小说,雷恩是大反派,有些本子写的是游记,雷恩还是大反派。 总之在歌莉娅的心目中,雷恩不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蛋。 皇室的教育不止一次证明了这个世界有多么的荒诞,你可以说她天真,但是也能说她白痴。 雷恩更相信她是一个白痴,而不是天真。 当然,当着帕尔斯女皇的面,他不会暴露这样的想法。 帕尔斯女皇笑容满面的拉着歌莉娅的手,不动声色的将她从身后拽出来,她还指望用歌莉娅来捕获雷恩的忠心。如果,这只是如果,如果说雷恩和歌莉娅结婚了,那么这将是最大的胜利。黄金贵族之间一直以来都彼此联姻,一方面是为了维持当下黄金贵族顶尖统治者的局面,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证血统的纯洁。 血统这个东西在不需要它起作用的时候,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但在需要血统来证明某项东西的时候,血统就成为了至关重要的东西。比如说……,统治权。 在奥兰多一世立国之前,曾经就许诺下神圣的盟约,如果奥兰多家族无法担负起一个国家的重任时,那么可以在另外十一个神圣血脉中挑选出一位来担负起国家的重任。这是被写入了宪章的盟约,至于是不是能得到执行,会不会有人当真,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对于黄金贵族们来说这种事情的象征意义可能大于实际意义,但是对于贵族集团,以及那些致力于推翻奥兰多家族统治的贵族们来说,血脉就成了非常重要的东西。 因为拥有了血脉,推翻了帝国并不算谋逆,只能说取代了昏庸的帝王,这是奥兰多一世赋予所有贵族的权力。如果没有这个血脉,即使推翻了奥兰多家族的统治,也不会得到其他贵族或是其他黄金贵族的认可。 血脉是走向巅峰的钥匙,也是必须的钥匙。 这也是为什么即使有些人不喜欢雷恩,他们也在打算想办法和雷恩联姻,比如说农加莱尔。 雷恩艹翻了他派去勾引伯特利的两个贵族,他却依旧在国会上支持了雷恩的建议,无论是出自公正的心理,还是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至少他这么做了。他还打算把自己的孙女介绍给雷恩,必要的时候这个年纪不算太大的老东西,甚至打算用药物来个既成事实。 言归正传,帕尔斯女皇笑眯眯的望着雷恩,轻轻的拍着歌莉娅的手背,“你觉得我的妹妹如何?” 雷恩端详片刻,看的歌莉娅脸色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时候才笑说道:“至少比你要好看的多。” 帕尔斯女皇脸色一僵,瞪了雷恩一眼,“从你的嘴巴里,永远都掏不出什么好听的话,你总是要让我动怒才开心,是吗?” 雷恩耸了耸肩膀,歌莉娅忍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透着灵动的神采。 她才发现,原来雷恩并入自己想象中那么可怕,而且还非常的有趣,至少能让她的皇帝姐姐下不来台,这可是整个帝国独一份了。流言果然不可靠,至少她还没有看出来雷恩和魔鬼有哪一点相同。 要说卖相,其实雷恩也不差。到了他们这个层面并非单纯以相貌去人,更加看重的是个人的气势和气质。作为黄金贵族出生的雷恩天生就拥有了一种俯视众生的气质,他的出生点太高,高如云间,自然而然的就有一种非凡的气质。加上这短短一年时间里在贝尔行省杀的尸横遍野,身上的青涩也幼稚都被凌冽深邃的气势所削去,只留下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一个人如果拥有这样的气势,即使他是笑,也能体现出那种手掌生杀大权的气势,即使丑,也会因此变成威严,更何况雷恩并不丑。他与俊美没有关系,顶多算得上是俊朗,一身英气逼人,举手投足之间那种风雷涌动的气场使人折服。 面对雷恩,歌莉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的祖父,奥兰多五世。 一个只需要眉眼间些许变动,就能让贵族们吓的尿裤子的老人。 第二九九章 装逼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如何装出一个完美的逼,需要长久磨练 “您似乎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帕尔斯女皇将歌莉娅交给了雷恩,来的客人虽然不多但是分量极重,作为奥兰多家族的族长帕尔斯必然要接待每一位客人,至少让他们感觉到自己在这里并不是多余的。即使他们有些人就是多余的,也必须让他们感觉到自己对于这样一个场合是十分重要的一个人物。 走在宴会厅的边缘,几根立柱之后就是开阔的庭院,皇室的庭院比一些人家的花园还要大,一眼望过去在夜色中几乎看不见对面的建筑物。这庭院里有几条蜿蜒的小道,经过打磨成磨砂的黄水晶片将照明术炽白的光线变得柔和了许多,昏黄的灯光印染出一种温暖的环境与格调,充满着一种浪漫的气息。 扶着精雕细琢的扶栏,雷恩挺起身子在没有惊动歌莉娅的情况下回头看了一眼,帕尔斯女皇正在和维托亲密的聊着天,维托身边有一个小伙子,看上去应该有十八九岁,也有可能二十出头。他穿着笔挺的正装,米黄色的衬衫承托出他的年轻,在活泼中也有一丝稳重。这小伙子不断的将目光投向这边,眼睛深处藏着浓浓的焦虑。 他似乎是发现了雷恩也在看他,眼神立刻变得充满了敌意,不住挑衅的扬起眉梢。 雷恩面不改色回过头,望着歌莉娅,“我看您似乎对里面的世界不那么感兴趣。” 歌莉娅腼腆的笑了起来,脸颊上晕开了一抹霞红,她眼睛明亮而清澈,充满了一种让人无法描述的画面感,似乎不用她张口,只是通过注视她的双眼,就能弄清楚她想要表达的东西。老天真是不公平,给了她人间所有钟灵毓秀的一切,所有的美好,还赐给她这样一双灵动的双眼。 她吐了吐舌头,粉色的舌尖在饱满充满诱惑的唇间一闪而逝,“您不需要用敬语,这样让我有些尴尬……”,她笑了笑,笑容也无处不美,左边的脸颊上还有一个酒窝,而微笑时露出细密整洁的牙齿,左侧还有一颗小虎牙,实在是让人充满了惊喜,“我不太喜欢应酬,您知道的……” 雷恩微笑着伸出手指竖在嘴唇中间,女孩的话被他突然打断,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他,“美丽的公主殿下,如果我不用敬语,那么我希望你也可以不用敬语。”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说错了什么话呢!”,歌莉娅继续望着庭院中的造景,“我不太擅长应酬,总是会弄错一些东西,而且……你也应该知道,奥兰多家族的子嗣实际上并没有像外人想象的那样快乐。” 这句话是歌莉娅的真实感受,也是内心的独白,奥兰多家族贵为帝国皇室,很多民众在讨论这个家族的子嗣时候,总是必不可少的要用上皇子以及公主之类的尊称。在民众的眼中,包括了一些地方上的小贵族眼里,皇子与公主都是不得了的大人物。约伯格不就是抱上了皇子的大腿从而成为了贝尔行省的总督吗? 表面风光的背后并不是什么值得让人感到幸福的东西,而是更加冷酷的现实。奥兰多家族奇葩的挑选继承人的方式与众不同,只有在三月一日这天出生的孩子才能继承皇位,而且每一位皇帝都必然会有一个孩子在三月一日出生,而且也只有这样一个。 一出生,就决定了未来的生活,失去了竞争可能的皇子们对皇室这个统治者的家族而言无非就是一些道具,一些明码标价的商品,他们的存在某种意义上而言就是为了新皇帝为了稳固政权的交易品。现实也就是这么残忍,但是不服不行,谁让这些沦为“东西”的皇子、公主们没有在三月一日那天出生呢? 奥兰多六世前期强硬的政治以及后期缓和的政治氛围给了奥兰多七世帕尔斯女皇一个稳定的权柄,所以她不需要利用过多的兄弟姐妹们来做交易,而是把他们几乎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下了最小的妹妹歌莉娅。 即使歌莉娅再如何圣洁,她也是一名公主,公主本身并不具备怎样的意义,她的存在的价值在于她要嫁的那个人,她本身就是政治人物以及商品。 身边的这位看上去不如传闻中吓人的年轻贵族,就是她的目标,或者说是帕尔斯女皇的目标。歌莉娅的心理波动很微妙,有抗拒,也有认命。 “美好的事情的背后总有不堪入目的一面,而悲伤之中也有令人欣慰的温情。”,此时的雷恩表现的就像他所要表现出的绅士一样安慰着歌莉娅,“不如让我们来说说有趣的事情吧。”,他望了望天空,指着明月说道:“比如说今天的月亮很圆。” 歌莉娅被这生硬的转换话题逗笑了,她轻遮着嘴唇笑了起来,“你总是这么和女孩们聊天吗?” 雷恩一怔,这才想起来,在真雷恩的灵魂被那无法遏制的毒药吞噬之前,他只是一个旁观者。以前的雷恩和帝都中大多数一生下来就注定要成为袭爵者的贵族少年一样,青少年时期充满了荒诞和粉色的新闻。夜夜笙歌是必然的,总是能和一些朋友流连在有技术的女人的怀中,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这是贵族文化的一部分,以一个成熟的角度来看,这也是贵族们在少年时期构建自己的人际关系圈的最原始的方式。 不知道是谁总结出来的结论,只要在一起荒唐一夜,陌生的关系很快就能得到长足的进展。这种方式的确非常的有用,也很受青少年们喜欢。 雷恩耸了耸肩膀,一脸认真的表情,“如果我说我是一个正直的人,你会笑话我吗?”,欢快的笑声答复了雷恩的问题,雷恩抬手盖住了半边脸,“果然,说真话的时候总没有人相信,那么我该说假话了,是的,我总是能让女孩们笑出来。” 歌莉娅的脸色更红润了一些,这句话里面的歧义让她有些羞涩,她扭过脸抬头望着圆圆的月亮,表情渐渐平复,“真的很圆,这个月又要过去了,冬天就要来了,我不喜欢冬天。” “我觉得冬天挺好的,只要熬过漫长的冬天,就能迎来万物复苏,人们之所以喜欢春天,是因为在漫长枯寂的冬天里累积了太多的渴望。如果没有这些渴望,春天未必会让人那么喜欢。” “说得真好,你学习过诗文吗?”,歌莉娅睁大了眼睛望着雷恩,少女的情怀中总是带着浓浓的文青气,这也是为什么在二十岁之前文艺青年更容易找到合适的妹子解决生理问题。无忧无虑的年纪里,精神粮食才是每个少年人所追求的东西。 雷恩摇了摇头,“实际上我没有上过公立学校,我们这些人的教育你应该有所了解,和他们学的东西都不一样。” 两人正在愉快的聊着天,身后传来一声“嘿”的招呼声,雷恩与歌莉娅都侧着身子向后看去,一名英俊的年轻人带着有些虚伪的笑容站在两人的身后,他望着歌莉娅的眼神里充满了火热的爱慕。他是维托的次子,未来必然要继承维托侯爵爵位的年轻黄金贵族。 “又见面了,歌莉娅。”,他看向歌莉娅的时候,笑容变得特别的真挚,完全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与雀跃,但是望向雷恩时,那笑容冷清不少不说,还格外的虚伪。他皮笑肉不笑的向雷恩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塞比斯,你一定就是雷恩吧?很高兴认识你。” 雷恩抬眼瞅了瞅他伸出来的手掌,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塞比斯先生,为什么你不用敬语呢?”,他望了一眼歌莉娅,“而且你似乎不太明白,随意的打断别人的交流是一种非常欠缺教养的举动,并且你还插话了,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没有礼貌吗?” 毫不保留的敌意,塞比斯收回了自己的胳膊,脸上的表情变得格外严肃起来。被人质疑自己的教养,这对是对贵族最大的打击之一,贵族们和那些平民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教和养,这是数千年传承下来的东西。或许在这个时代教养不能代表一切,可在这样的场合下,这无疑是赤果果的轻蔑和挑衅。 “为什么我们这样的年轻人还要像那些老古董一样恪守着这种古板的礼仪?我们应该追求自由与解放,这才是年轻的本职,况且我已经成年,并且在未来还要继承我父亲的爵位。”,他高傲的抬起了头,维托是侯爵,他也将成为侯爵,这是他这辈子最值得称赞的事情,他深深的引以为傲。 雷恩突然笑了起来,“你说的没错,但是现在,我是阿尔卡尼亚家族的族长,根据神圣盟约中的誓言,所有黄金贵族的族长都是平等的,换而言之我现在是你的长辈,面对一位长辈你不仅表现出了你缺少的教养,还十分的野蛮粗鲁。这就是现在年轻人们追求的东西吗?”,他嗤笑着,目光穿过了塞比斯望向了对他点头致意的维托,“瞧,你父亲都要和我打招呼。” 塞比斯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红了白,白了青,他喘着粗气,却不得不弯下了腰,“对不起,我为我的行为和语言冒犯了您而道歉,请您原谅我的莽撞,雷恩伯爵阁下。” 第三〇〇章 想要羞辱一个人,就要在正大光明处羞辱他,还要让他主动维护你 面对塞比斯毫不犹豫的认怂,雷恩还是很大度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毕竟年轻就意味着冲动,意味着犯错。这个世界上又有谁在年轻的时候没有犯过错呢? 这里的情况吸引了宴会上一些人的注意,特别是维托,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看了过来。维托和雷恩之间的关系很复杂,可以说是仇敌,也可以说没有仇恨,而这一切的起因都来自于雷恩的父亲。 作为一名黄金贵族显然他的父亲是不合格的,奥兰多六世为了让帕尔斯女皇顺利继承皇位,发动了一场政治倾轧,通过这种方式扫平帕尔斯女皇登基的阻力。尽管老皇帝年纪大了之后心慈手软了许多,可他终究是一个帝王,一个大半辈子都在巅峰的皇帝!原本在这场政治海啸中不会牵扯到雷恩的父亲,但是雷恩的父亲交友广阔,为了保住自己的朋友,他和奥兰多六世站在了对立面上。 他之所以不合格,是因为他个人的感性支配了自己的理智。政客,特别是黄金贵族这种级别的政客,冷血必然是所有素质的前置。雷恩的父亲做不到冷血,不仅没有保住自己的朋友,还牵连了阿尔卡尼亚家族其他一些支持者。黄金贵族是一个团体,但彼此之间也是敌人,对于奥兰多这个帝王家族来讲,统治者永远都不会嫌少,如果可以的话奥兰多家族情愿付出一些惨重的代价,消除奥兰多一世为后辈们所增加的烦恼――黄金贵族。 在各种年积月累的挫败感以及过于感性导致爆发的抑郁中,雷恩的父亲结束了自己不合格的一生,也给现在的雷恩留下了许多的麻烦。 其实从纯粹利益的角度来看,现在的雷恩和维托之间并不存在任何敌对的关系,毕竟雷恩不是曾经的雷恩。不过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的顽皮,有些利益的表现方式扭曲的让人想要抓狂,而这种让人抓狂的表现方式,就是――道德。 简单通俗的来说,维托是逼死雷恩父亲的凶手,如果雷恩不报仇,在世俗价值观中,雷恩就是丧心病狂的一个人。所谓了丰满自己的形象,树立自己的品德和品牌,雷恩和维托之间就拥有了化解不开的仇恨。仇恨,也是一种利益的表现方式。 此时觉察到来自这些黄金贵族们的关注,雷恩自然不会做的太过分,“我原谅你了。”,雷恩扶着塞比斯的胳膊将他扶了起来,然后亲切的伸出手,主动要与他和解。面对这样的一个场面,哪怕塞比斯心不甘,也要表现出一名贵族应有的风度。他果断的伸出双手,和雷恩握在了一起,完全是一个一个晚辈的态度去面对雷恩。 雷恩的手指轻轻一弹,敲击在塞比斯的手心,他立刻明白握手到此为止,立刻就松开了双手。 然而这并非就是欢天喜地的大团圆结局,那些贵族们都收回了目光,继续与身边的人讨论着得失的时候,雷恩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条手绢。他轻轻的抖弄开手绢,露出了手绢一角纯金线勾勒出的荆棘花完。他很认真的擦了擦刚才与塞比斯握过的手,在塞比斯被羞辱到极致,面色涨红的如同滴血时候向前一步,靠近了他。 两人的身体微微错开,凑到塞比斯的耳边,雷恩嘴唇微动之后流露出满足的笑意退开。他将手绢丝毫不心疼的丢在地上,这条手绢可值十个银币,对他却如同一根稻草一般。 点了点头表示出自己的风度,雷恩挎着胳膊,望着歌莉娅,“美丽的女士,我有这个幸运能邀请你和我一起在这静谧的月光下走一走吗?” 歌莉娅瞥了一眼塞比斯,心中对两个人所表现出的风度,以及气势有了全新的定义。她提着裙角微微屈膝,伸手就勾在了雷恩的臂弯里,雷恩让开一步,抬手一引,两人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庭院里。 在昏黄的灯光下,在皎洁的月光下,歌莉娅优雅圣洁的就像一个精灵。她突然望着雷恩,一脸求知的欲望,“你刚才和他说了些什么?我看他的脸色黑的就像是乌云一样。” “我夸奖了他,只是用的词可能会有辱你的耳朵,这可不是什么好词。”,雷恩欲擒故纵,看上去是在拒绝,可留下了一条小尾巴。 歌莉娅顿时露出可怜模样,空出的手抬了起来,拇指与食指之间比划出一个非常小的距离,“满足一下我小小的好奇心好不好?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望着歌莉娅,歌莉娅在雷恩温和莹润就如同这月光一样的目光中有些败退,有些窃喜,有些羞恼,有些不知所措。少女的情怀总是这样,复杂,并且多变。有时候她们会因为可怜喜欢上一个人,有时候她们会因为惧怕而爱上一个人,圣者能解开并且重新定义这个世界的真理,却无法猜测出少女的情怀。 雷恩笑着点了点头,微微低着头在歌莉娅耳边轻轻的张开嘴唇,一股热气喷薄而出,撩动了她的发丝,这热气吹进了耳朵里,让她缩了缩脖子,“我说了两个字――傻逼。” 歌莉娅一怔,紧接着大笑了起来,雷恩也跟着哈哈大笑。 两人都是大笑,但是笑的各有不同。 歌莉娅的笑,是一种好奇的好孩子在探知了坏孩子所做的坏事之后,那种深深代入到角色中,体会着从来不曾有过的痛快而发自内心有一种破坏了枷锁,冲破了道德,带着一点快意和罪恶感的兴奋。 雷恩的笑,完全是因为他给塞比斯上了一课,这种教育别人所带来的快感爆发出的幸福感绝对能排到前十。 一个笑声气势十足,一个小声悦耳婉转,互相纠缠交融,令帕尔斯女皇不住侧目。 大多数人或许此时都在高兴,如果说有谁不高兴,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塞比斯。 他紧紧攥着的拳头发出肌肉摩擦时的涩声,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一阵阵刺痛却比不上雷恩羞辱他给他带来的愤怒,以及屈辱感。他望着雷恩的背影咬牙切齿,额头上青筋乱蹦。但很快的,他深吸一口气,生硬,并且强硬的按捺住心头剧烈的波动,脸上又挂起笑容,豁然间转身,融入到人群中。 “刚才雷恩和你说了什么?”,维托抽空问了一句。 塞比斯保持着那副热情真挚的笑容,语气甚至都没有一丝波动,“他夸奖我今天的衣服非常的得体。” 维托看了自己这个次子一眼,深邃的目光似乎一下子就能刺穿他的内心,维托点点头,“和雷恩搞好关系对整个黄金贵族有极大的益处,你们都是年轻人,可以多往来几次。熟悉了之后就好了。” 塞比斯略微欠身,“是,我明白了。”,在他低头的瞬间,仇恨的寒光在他眼里一闪而逝。 每一场社交都是一场化装舞会,每个人都随身携带着无数的面具,如果没有帕尔斯女皇那样能看透人心的力量,谁都不能发现自己所面对的人,是否表里如一。 当雷恩和歌莉娅在庭院里转了一圈回来之后,该来的人都到齐了,而今天的主题并非是玩乐。年轻的小辈们留在宴会厅中交流感情,族长们则到了一边的偏厅里谈论今天真正的主题――帝国议会。 连同帕尔斯女皇在内,八名族长松散的坐在空空荡荡的偏厅里,这八位族长,几乎代表了大半个国家的权力。他们和其他人类没有生命不同,或许彼此之间能够区分的东西,就是他们所掌握的权力。 权力是一个好东西,可以让人生不如死,也能人幸福。 “帝国议会改制是势在必行的,实际上我已经得到了一些消息,一些贵族们已经更加的主动的想要推行这个法案的落成。”,帕尔斯女皇最先开口,她端着一杯红茶,神情淡然的品着,茶杯边沿小指粗细的宝石反射出的绚丽色泽为帕尔斯女皇脸上蒙上了一层珠光宝气,“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将自己的人,更多的塞入帝国议会中。” 她继而看向甘文,“这件事肯定会遭遇到很大的阻力,彼拉戈斯他们肯定会紧紧的盯着我们,我有一个想法,我们不必在贵族身上下注,而是选择那些没有基础和背景的普通人。” 在座的几位纷纷点头,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贵族的圈子就这么大,谁和谁是一伙的大家早就心知肚明,想要绕开贵族集团设下的阻力,那就要破局而出。 “地方贵族势力也想要申请议员的席位,我认为这是一个可以操作的地方。每个行省给他们两个席位,整个帝国加起来就拥有三十个席位,我们至少能拿到一半的席位,也就是十五个席位。”,甘文年纪大了胃口不好,晚上吃的不多,此时喝的居然是牛奶。虽然传承赋予了他无限的精力,但没有给他一个相应的好身体。到了他这个年纪,消化系统出现问题是很正常的事情,也不会有人拿他喝牛奶来说事。 第三〇一章 如果吃了亏,朋友说应该用强硬的方式报复回去,请给他一句呵呵 总督可以占一个席位,再由领主们占据一个席位,我们至少可以获得十五个席位。”,总督是由皇帝和宰相直接任命的,换句话来讲任何不听话的总督,只需要一纸委任令就能被后来者一脚从总督的宝座上踹下去。想要得到皇室长久的信任,那么就必须牢牢的抱住皇室的大腿。 有了十五个席位打底,就可以考虑争取更多的支持者。地方上的事情帝都的皇室和大权在握的大臣们并不太了解,对于地方上的事情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通过别人的解说来了解。这就像一个上位者问一个骗子底层生活在水生火热中的人们过得好不好一样,简直就是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在这里,唯一去地方上履职过的人可能只有雷恩一个人……,格里恩算半个。作为帝国铁拳大元帅格雷斯的弟弟,格里恩在地方上的职务大多数时候都是接管军务,负责指挥战斗。对于政务他了解的不多,即使会经常参加一些舞会、酒会之类的交际活动,所看见的永远都是光明的一面,那些地方上的贵族们一团和气,彼此之间看不见一丁点的烟火气。 问他,显然是白问,所以帕尔斯女皇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雷恩的身上。 雷恩略沉吟片刻,松开了正装上的口子,此时的环境让他不想把自己继续绑起来。扣子解开的一瞬间腹压降低所带来的舒缓和轻松让他惬意的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来。 “准确点来说,我们至少得到了十七席位。”,帕尔斯女皇疑惑的望向甘文,甘文一怔之后立刻醒悟过来,他微笑着看着雷恩,并没有打算插嘴,雷恩只能继续说道:“贝尔行省的两个席位已经能确定下来,那吴勒臣的两个席位也能确定下来,如果没有什么意外,西线两个行省恐怕也不会有任何的变故。” 这么算来,至少有十九个席位已经可以肯定了。在贝尔行省雷恩就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不管是谁都逃不过他的掌控。那吴勒臣特莱特一家独大,莱茵侯爵彻底的将那吴勒臣内的反对势力一扫而空,留下了一个稳固的地方给特莱特,这里的两票也不会出任何的意外。 还有西线两个行省,吴塔克和和梅达洛直面满月,民风彪悍,贵族也拥有着其他地区贵族们没有的胆量和武力。作为常年交战的边境地带,贵族们早就养成了桀骜难驯的野性,恐怕也就只有格雷斯、格雷恩兄弟们可以让他们表现的像是一个贵族,而不是野蛮人。 格雷恩嘴角一挑,露出几颗森白的牙齿,笑容里有一股子血腥气飘散了出来,“尊敬的帕尔斯女皇,我以修恩纳家族的名义起誓,无论是吴塔克还是和梅达洛,都是帝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在这些领土上的贵族,也都是忠诚于帝国的贵族。” 一句话,就让人感觉到一股凛冽的杀气扑面而来。 格雷斯与格里恩兄弟两个人偷偷杀得贵族没有十个,也有七八个了。奥兰多家族一直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枢密院的老顽固们也一致的保持了沉默。比起个别几个贵族的利益,显然固守西面防线更加的重要。两兄弟经常征用两个行省内的贵族资源,最初的时候那些贵族还想要反对,被血洗了几遍之后终于变得聪明了起来。 其实在帕尔斯女皇还没有登基之前,老皇帝奥兰多六世就告诫过她,要小心修恩纳家族。这个家族两个兄弟几乎将帝国西线变成了自己的领地,那些贵族们也听宣不听调,只要是让他们挪一挪窝的命令,他们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借口推辞。在整个帝国,只有修恩纳家的两个兄弟能让他们俯首帖耳,这也是老皇帝的心病之一。 一旦修恩纳家族和奥兰多家族因为某些事情撕破脸,奥兰多帝国就要面对昔日的元帅的进攻,以及极有可能被引入的满月精骑。 好在这两兄弟一根死脑筋,始终忠诚于皇帝。 有了格里恩作保证,十九个席位就能确定下来,这非常的鼓舞人心。 小小的偏厅里正在商讨如何争取更多的议会席位,而偏厅外的宴会大厅里,塞比斯站在一个角落中,他手里端着一只高脚水晶杯,不时品上两口。像今天这样他如此的老实站在这里的情况并不常见,他这个年纪正是好玩的时候,若不是被雷恩狠狠的羞辱了一顿,他也不可能这么老实。 “塞比斯,怎么一个人站着?”,迎面走过来一名同样年纪的年轻人,他一脸的玩味。同龄的年轻人多少也有互相比较的心思,这个年纪正是荷尔蒙分泌最旺盛的时间,激素让他们变得更加争强好胜。能见到塞比斯被人羞辱,对于这位看上去是塞比斯好友的年轻人来说的确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这个年轻人叫维米尔。维米尔还有两个哥哥,以及一个弟弟,他的父亲和母亲很能生,四个孩子中还没有确定让谁来继承爵位。 这就使得维米尔这四个兄弟彼此之间明争暗斗.每个人都希望能找到一个实力十足的外援,为自己继承爵位加大分数。塞比斯是维米尔非常看好的“朋友”,比起还需要竞争的维米尔,塞比斯在他十岁那年就确定了袭爵者的地位。若是能拉拢安图恩家族成为自己的助力,在获取父辈赏识的过程中会非常的顺利。 只要是刻意结交,摸准了对方的脉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谁不能成为朋友。 当然,维米尔也不会表现的过于下贱,他们是朋友,不是主仆。 塞比斯嘿嘿的冷笑了一声,借着低头饮酒的动作回避了维米尔的戏谑,但维米尔的行为就如同火上浇油一般,让塞比斯内心的火焰更加猛烈了三分。 “想不想报仇?”,维米尔站在塞比斯身边,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他偏着头低声且快速的说了一句,“我有办法帮你出口气。” 塞比斯眯着眼睛望着这位好友,那目光没有好友为自己出谋划策时的欣喜和安慰,反而是一种警惕与审视的目光。报仇很容易,雷恩不能修炼战气也不能修炼魔法,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不用别人,就是塞比斯自己就能击败雷恩,可是出气容易,收场却很难。没有什么表面化的矛盾冲突就找雷恩的麻烦,别说帕尔斯女皇了,就是他的父亲都不会饶了他。 现在正是黄金贵族们一个非常重要的时期,雷恩起到了一个穿针引线的作用,在整个黄金贵族所图谋的利益中雷恩占据了非常重要的地位。不计后果的报复回去固然能一时间痛快淋漓,随后却只能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麻烦。他在考虑,维米尔说出这样的话,到底是出自真心想要给他出气,还是想要害他。 政客,总是以最恶去猜测揣度别人的意图。 “怎么做?” 尽管不是很确定维米尔的真实目的,但是他提出的想法的确太吸引塞比斯了,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快要爆炸的火球,必须给他找到一个泄压的途径。 维米尔笑眯眯的望向了站在大厅另外一次,被一些贵族小姐们包围着的歌莉娅,“圣者弗莱迪曾经说过,因他而起,因他而灭。今天的一切都是因为歌莉娅而起,那么就要以她为结束。”,维米尔转过头望着塞比斯,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小小的得意,“因爱成恨,多么凄美的故事?即使女皇和其他人也无法过于苛责什么,毕竟我们站在一个弱者的角度上,最多口头上的惩罚罢了。当然,我们也不能太过分,你觉得把雷恩揍一顿如何?” 塞比斯眼睛一亮,这的确是一个非常棒的主意。整个贵族圈子里都知道他塞比斯疯狂的迷恋歌莉娅,在成年礼的当天奥兰多六世还曾经问过他,他想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他当时就说,如果有可能,他愿意娶歌莉娅为妻。当然,奥兰多六世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拒绝,只是岔开了话题。 现在奥兰多七世的态度非常的明显,那就是她想要把歌莉娅嫁给雷恩,这正好刺激到了塞比斯,他即使真的打了雷恩,也只是因为爱情。 爱情这个东西真的是一块最完美的遮羞布,任何有一丁点感性的人,都会为这凄美的相思而饶恕他的罪行。 只是,如何正大光明的揍雷恩呢? 整个皇宫里众多的侍卫以及他们的家将都遍布整个皇宫,即使他有一丁点攻击的姿势,立刻就会有侍卫和家将拦住他。即使他已经被确认为下一任安图恩家族的接班人,也无法指挥得动维托带来的剑师。 维米尔似乎知道塞比斯在想什么,轻轻的从嘴唇间吐出两个字――决斗! 塞比斯差点将手中的水晶高脚杯丢出去抱着维米尔转上几圈,这真是完美的借口。 因为爱情和嫉妒,塞比斯向自己的情敌挑战,这个理由不管到什么地方说都绝对能说得通。那么雷恩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家族的族长,就不能退缩,只要他应战,塞比斯就有信心暴揍一顿雷恩,好好的出一口恶气。 第三〇二章 一个混蛋,不会因为他穿上体面的衣服,就变成了一个有涵养的人 就是这样! 雷恩做完了总结性的发言,一般来说这总结性的发言应该由甘文来开口,今天的事情有些特殊,甘文情愿将这个机会留给雷恩。在十五个行省中,雷恩预计能拉来二十三个席位到二十五个席位,这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巨大收获。 顺便的,雷恩也给在座的贵族们普及了一下如何拉票的手段,只是效果似乎不那么明显。想一想也对,这些一出生就在云端俯视众生的黄金贵族们,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和那些泥狗腿子们打交道?不过雷恩也相信,一旦到了必须拉票的时候,他们这些人也能弯下腰,做出他们自己认为自己绝对做不出的事情。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快到十一点,一连讨论了快两个多小时的贵族们也感觉到劳累,况且雷恩所说的东西他们也需要时间去消化吸收,于是纷纷表示今天的宴会非常圆满,可以结束了。 权势滔天的八个人从偏厅里走出来的时候,乐师们略显激烈非常的音乐突然间变成了舒缓的乐章,让宴会大厅中踩着音乐翩翩起舞的年轻人们纷纷不适应的停了下来。他们有些错愕,这些错愕在看见了这八位族长之后变成了服从。 “感谢您的招待,今天的宴会非常的有趣……”,甘文很适时的站了出来,为帕尔斯女皇下逐客令,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塞比斯径直走向雷恩,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手套,丢在雷恩身前的地面上。此时塞比斯一脸羞愤的表情,眼睛瞪的滚圆,眼白上也爬满了血丝。他撕开了自己的领子,一身的酒气,让他整个人与这个高雅的场合格格不入。他狼狈不堪,头发也有一些散乱,维托皱着眉头站在了雷恩的身前,还没有来得及叱责自己这个有些莽撞的次子,塞比斯就先一步开了口。 “雷恩,我要和你决斗!”,他身形一个踉跄的横跨出去两步,伸手从侍从的托盘里抢过一杯装满了七分满的酒杯,头一仰就将杯子中的酒倒了一个干净。琥珀色的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淋入了花领中,米黄色的花领粘连在一起紧贴着皮肤,让人一想到就觉得粘粘黏黏不舒服。 维托甩开步子赶紧利落的走过去,抬起胳膊就抡了起来,巴掌带着呼呼的风声抽在了塞比斯的脸上,将他白净的脸打出了一片殷红,“混账东西,你在说什么胡话?” 塞比斯捂着脸颊保持着被打的形态,他怔怔的望着维托,眼神有些痴呆涣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梗着脖子大喊道:“我没说胡话,我就是要和雷恩决斗,他抢走了我心爱的歌莉娅,难道作为一个男人,我连这点权力都没有了吗?我要向他发起决斗,即使我会输这也不能改变我的心愿!”,说着他绕开维托,站在雷恩的面前,“是男人就捡起手套,为了歌莉娅,我可以付出一切,而你,连决斗的胆量都没有吗?” 维托眼中的惊怒消散一点,他心思电转,眼中有华光闪烁。他立刻转过身惭愧而尴尬的望着这几位族长,微微欠身,“万分抱歉,因我个人的原因,造成了塞比斯如此的性格,我向大家道歉。”,他继而看向雷恩,语气格外的诚恳,“您可以不答应这个混账的要求,毕竟您也是他的长辈,他这么做的确不太合适。” 如果说在此之前雷恩还可以笑着拒绝,那么现在,他就无法拒绝了。 维托看似在给雷恩解围打圆场,实际上恰恰相反,他在帮助塞比斯逼宫。雷恩长辈的身份被点了出来,他如果真的拒绝了,很快就会有传闻传开,雷恩面对小辈的挑衅都不敢强有力的还击,他简直就是一个懦夫! 传言是很要命的一个东西,要命的并非是最初传闻的本身,而是传闻在流动的过程中,被各类消息灵通的人凭借想象进行补充和再加工,鬼知道到最后会被传成什么样子。即使传闻保持了最初的真实度,人们也会嘲笑雷恩的怯懦,连一个晚辈的挑战都不敢应承下来,至于这个晚辈有多大,是干什么的,人们不会去考虑。 千万不要把贵族想象成真正的文明人,贵族只是披了文明外衣的野兽,他们也崇拜强者,崇尚鲜血。 人们会将这个晚辈脑补成十三四五岁的少年,加深反衬雷恩无能的形象。 不管雷恩此时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总之他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手套,“我答应你的请求。”,他瞥了一眼帕尔斯女皇以及其他黄金贵族,面无表情的站在塞比斯的对面。维托一脸歉意,给雷恩解释起来,“非常抱歉,我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您不方便的话,可以让您的家将代替您站在决斗圈里。” 决斗有决斗的规矩,沙漠中的满月人决斗时会比割肉,他们用刀子在自己的身上割下来一块块肉,堆积在一起比重,割掉最多肉的那个人就是赢家。这种血腥而残忍的决斗方式在满月人看来却是尊重祖先的一种表现形式,是不可或缺的种族文化,就算是满月的大酋长,在继承皇位前也进行过两次决斗,导致了满月大酋长是个跛子。 对,满月帝国的最高统治者是一个跛子,他几乎将小腿和大腿上的肉都割完了! 在拜伦帝国,决斗往往要分出生死,那是一个多种族的国度,比起纯粹人类的文明,非人类种族更加的野蛮,每一场决斗都是生死战。 在奥兰多帝国,决斗不是必须要分出生死,但同时也有一个规定,那就是双方必须在一个半径圈子里决斗,双方可以使用任何武器,但不能骑马。决斗中有一方主动认输为终止,在此期间所有的伤害都是合法的,想要杀死对方之前,需要问对方是否愿意投降。相比较另外两个国家残忍野蛮的决斗方式,奥兰多帝国的决斗显然更加文明。 既然雷恩捡起了塞比斯丢下的手套,决斗就已经生效,在这个崇尚盟约的国家,就连女皇都无法随意的终止这样一场决斗。 帕尔斯女皇为了避免出现意外,立刻让人招来宫廷牧师,负责随时随地拯救某一方。 侍卫们拿来用于限定范围的决斗圈绳索,铺好后双方进入了决斗圈里,只有胜利者才能离开。 塞比斯没有用刀剑之类危险的武器,而是选择了一根棍子,他并不想杀死雷恩,而且他也很清楚他杀不死雷恩。只要他露出下狠手要取雷恩性命的可能,这场决斗就会终止。与其不能好好的发泄一番,到不如用棍子这种伤害较小的武器,好好的把雷恩揍一顿更能让他快意。 雷恩要来了自己的文明杖,他无法修炼武技和战气,长剑长枪什么的反而是累赘,不如短小结实的文明杖顺手。 帕尔斯女皇是裁定者,她脸色有些难看的站在圈外,从自己的袖袋里抽出一张粉色的手绢,高高的扬起。手绢缓缓飘落,周围围观的人们也屏住了呼吸。当手绢落在地上的那一瞬间,塞比斯爆喝一声,举着棍子就捣向了雷恩。 不能缠斗,这是雷恩此时唯一的想法,这场战斗必须速战速决,他无法使用武技和战气,先天上就要弱于对方。如果缠斗下去,他的体力会快速的消耗一空,最后将无能为力的被对方暴打。与其如此,不如在短时间里就决出胜负来。 他此时不退反进,塞比斯手中的棍子有一米二长,是非常典型的宫廷制式装备,用于殴打和惩戒的作用远远大于杀敌。这种长棍很重,抽打的时候力道惊人,在塞比斯手中也格外的灵活。塞比斯是三级剑士,棍子不是剑,他却把棍子当剑用,反正对手是一个“弱鸡”。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雷恩居然不躲不闪,他试探性的一棍子直接捣在了雷恩的肩窝。这一棍并没有用太大的力道,在塞比斯的推演里,雷恩躲开的可能性比较大,接下来的攻击才是要用力的地方。然而就是这一点正常人的思维,反而给了雷恩可趁之机。 一声闷响,他肩膀向后一甩,顺势抖起肩膀,夹住了棍子,抡起文明杖就朝着塞比斯砸过去。 维托站在一旁脸色发黑,眼睛里却透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喜色。 这白痴,难道他不知道塞比斯的力量比他大的多吗? 塞比斯临危不惧,抬起胳膊张开五指就抓向文明杖,也生生吃了一记,砸的他整个手心都一阵阵抽痛。他抓进了文明杖用力向后一抽,想要夺走雷恩的武器,可没有想到预料中的阻力并没有出现,很轻易的就将文明杖抢了过来。这一次力道用的太老,胳膊向后一甩,整个人身体也有些失去平衡。 然而就在这一刻,雷恩腰身一沉,向前一个箭步,一刹那就几乎要贴上塞比斯。 周围围观的人们顿时发出了惊呼声,一个个面露惊容,维托更是脚下一晃,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帕尔斯女皇却舒了一口气,笑盈盈的望着塞比斯,眼神说不出的嘲弄。 混蛋永远都是混蛋,不会因为他穿上体面的衣服,就变成了一个有涵养的人。 第三〇三章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失败者不是输给了别人,而是输给自己 ?握紧了文明杖身用力一抽,就在这一瞬间心头就浮现出一丝不妙的惊惧,因为这一抽,完全没有丝毫的阻力。他的力气用的太老了,无法收力,整个人都因为他的动作向后踉跄了一步。然而就是这一步,一抹寒光乍现,文明杖的杖头被雷恩抓在了手里,杖头下则是一柄接近一尺长的细剑。他顺势向前一刺,避开了心脏的要害,直接刺入了塞比斯的小腹处。 细剑只有小指粗,刃口细窄,刺进去之后不见一丝鲜血飞溅出来,但是塞比斯的脸色都已经变了。他来不及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口,用力一推雷恩,他的力量要比雷恩大的多,雷恩必然无法幸免,但是在被推开的过程中,雷恩抽出刺入塞比斯身体的细剑,对准了他的胳膊用力一拉。衣服瞬间被锋利的刃口切开,这一次鲜血飞溅,塞比斯的胳膊上露出了一个约有十公分左右的伤口。 伤口外翻,鲜血就像从饱满的海绵里挤出来一样从肌肉组织里挤出来,随着他挥舞胳膊的动作溅射的到处都是。 就这么短短两秒钟,一瞬间决斗圈里的强弱就有彻底的翻转。 雷恩退了几步,整理着身上的因推搡而变得凌乱的衣服,他含笑盯着塞比斯,面容平静的就像刚才两人之间并没有任何流血与冲突,只是亲切的打了一个招呼。 塞比斯的呼吸非常的急促,恐惧吞噬了他脸上其他的表情,他捂着小腹处的伤口。伤口虽然不大,但是鲜血止不住的流出来,就像是山脉中幽深的泉眼,咕嘟咕嘟往外冒着鲜血。 “你作弊!”,他嘶吼着,却不敢再上前,谁知道雷恩会不会再次将细剑刺入他的身体。 雷恩耸了耸肩,“从开始到现在,没有任何人说不能用细剑。” “这不是细剑的问题!”,塞比斯低头看了一眼,血液顺着手缝缓缓滑落,他的脸色又白了三分,瞪着雷恩咬牙切齿道:“卑鄙!” 对于这样的攻击,雷恩没有丝毫的动怒,他反而望着被自己刺中的地方,非常有教养,带着三分戏谑,三分关怀,以及四分幸灾乐祸的关怀道:“你确定你的伤没问题吗?流了这么多血,就算是战马都快因失血死亡了。” 塞比斯立刻从情绪化的状态中走了出来,生死之间的恐怖让他忘记了此时此刻所面对的东西,立刻望向站在帕尔斯身后的宫廷牧师,张嘴便说,“快,给我治愈。” 维托站在一边脸色格外的阴沉,他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泽又很快变得暗淡,他面向塞比斯,皱着眉头,“认输吧,塞比斯。” 塞比斯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此时的情绪激烈而矛盾,他害怕受伤,害怕死亡,这几乎是所有人类共有的通病。但是他又不想丢了自己的面子,不想被人嘲笑,成为帝都贵族圈的笑柄。放弃,和坚持,从来都不会是一对好朋友。就在塞比斯挣扎而有些走神的瞬间,雷恩一步跨过去,再一次将细剑刺进了塞比斯的胃部偏上一些的地方。 剑尖从塞比斯身后腰间探出来,顶破了他的衣服,让围观的人群再次惊呼出来。 维托此时再也沉不住气了,他压低了嗓门,望着雷恩,“雷恩伯爵,请问你为什么要再次攻击塞比斯?” 一击命中即走的雷恩再次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他挥了挥受伤带着血丝的细剑,一脸莫名其妙,“决斗还没有结束,我只是挑选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做出最合适的攻击。”,他看了一眼帕尔斯女皇,“况且裁决人都没有任何话,这场决斗依然在继续。” 连中三剑的塞比斯显然失去了胆气,一个人有没有胆气,够不够凶狠,不能从他的外表上去探索。外表是极为具备欺诈力的,就像塞比斯,就像很多人,一副凶恶的样子,似乎天不怕地不怕。但是一旦让他们真正的品尝到鲜血与痛苦,他们的本性就会暴露。 塞比斯居然直接跌跌撞撞的冲出了决斗圈,这意味着他主动放弃并且认输,他一头撞在了帕尔斯女皇身边的宫廷牧师身上,双手紧紧抓住对方的肩膀,用一种命令式的口吻,又带着一丝哀求的恳请道:“快,治愈我!我感觉到我的生命力正在流逝!” 帕尔斯女皇微微颔首,牧首手中纯洁的圣光瞬间绽放,照出了塞比斯那种劫后余生的安心笑容,也照出了维托麻木的表情。 这个儿子,简直太让他失望了。 他瞥了一眼塞比斯,走到雷恩面前,非常友好的伸出手,“很精彩的决斗,让我更了解诡诈这个词的深度。恭喜您,您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雷恩握住了维托的手,随意的摇了摇,“您无法去判断一个独立的没有比较的人是强大还是弱小,所以这必须要有一个可以比对的对象。”,他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塞比斯,气的维托手都抖了一下,这话无非就是说塞比斯是个只会说大话的弱鸡,偏偏维托还不能反驳。自己的儿子被雷恩捅了,自己还要恭喜对方,越想维托越郁闷,他立刻就松开了手,觉得与雷恩相处哪怕多一秒都是煎熬。 “再次恭喜您,我去看看塞比斯……”,他找了个借口想要脱身,哪知道雷恩居然也要跟着他。 “我也想看看可怜的小家伙,我很抱歉,毕竟是我刺伤了他。”,脸上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歉疚,反而洋溢着胜利者的开心笑容,简直就是拉仇恨的典范。维托嘴角一弯,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转身走到塞比斯的身边。他看上去好像并不是很关心这个次子,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对这个次子他多么的看重。 塞比斯从小就表现出非常聪慧的一面,聪慧到让人感觉到惊讶,尽管成年之后他表现的似乎并没有童年时那样异常,却也算是一个聪明人。当然,这些都不能影响到维托挑选继承者的决心,真正让他将塞比斯列为自己的继承人,还是因为塞比斯的血脉。 神圣的血脉有一种莫名的力量,越是纯洁的血脉,越是能在传承时获得更加高级,更加强大的力量。 比如说格雷斯。 格雷斯的血脉被誉为帝国有史以来最纯净的血脉,他也被远古的祖先赐予了无比强大的战斗力,当他的能力全开时,可以直接用自己的肉拳摧毁城墙。又比如说帕尔斯女皇,作为奥兰多家族这三代以来血脉最纯净的女皇,她被赋予了心眼的能力。任何血脉纯度低于她的人,都能被她一眼就看穿内心世界。 黄金贵族想要强大起来很难,也很容易,只要拥有一个“能力”出众的族长,就完全足够将家族带入一个更高的层次。 抛去这些外在的因素,继承人个人的素质也很重要。维托一直想要将塞比斯培养成为一个强者,但很明显的他用错了方法。强大并不是通过摧毁弱小者的心灵和肉体来养成的,只有挑战更强的人,更困难的事情,才能让一个人真正的成长并且强大。如果说欺负不如自己的人都能算强者,恐怕所有人类都是强者――至少他们要吃肉。 见到雷恩也靠了过来,塞比斯眼角不可控制的抽搐起来,他抬起鲜血淋漓的手揉了揉右眼,眼皮子依然在蹦。他有些畏惧的让开了一步,这一步完全是出自本能,他真的是害怕雷恩了。并非是雷恩伤害到了他,而是雷恩伤害他之后那种淡然,以及伤害他之后此时还能表现出这样的虚伪。 也就是这一步,让维托的表情一僵,黄金贵族的族长以及下一代的精英和继承人都在这里,塞比斯今天的一切都将成为一个笑话被传出去,让安图恩家族蒙羞。他原本还想要过去安慰一下塞比斯,说些让他能放松的话再鼓励他一下,但此时,他停住了脚步,默默的看着塞比斯。 塞比斯可能并不清楚,就这么一步,他和黄金贵族的族长这个拥有无数特权的位置,有了一道天堑。如果在未来一段时间里他不能弥补自己所犯下的过错,或许维托会剥夺他继承人的身份。 我们可以打不过巨龙,可以打不过骑士,但是我们的心灵,能战胜一切! 这是安图恩家族的祖训,塞比斯玷污了祖训,他胆怯了。 雷恩站在塞比斯的身边,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一脸歉然,只是这表情让安图恩家族的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都打心底的反胃,“我需要向你道歉孩子,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完美的控制自己的攻击性,所以我要为你的受伤道歉,我也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谅,你是我的晚辈,我对你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他笑的真诚,说话时的语气也格外的真挚。 帕尔斯女皇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她转身挪了一步,站在了塞比斯的身边,望着雷恩,“好了,雷恩伯爵,塞比斯会原谅你并且感谢你的致意,你现在应该让他有多一点的时间放松一下。” “如你所愿!”,雷恩笑着微微欠身,“我想我该告辞了。”,说着他向那些站在一起冷眼旁观的黄金贵族族长们欠身行礼之后,对着周围点点头,将手中的文明杖头丢在地上,捏住领子拽了拽,转身离去。 望着雷恩离去的背影,塞比斯僵硬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此时他才感觉到剧烈的疼痛,以及在治愈术下伤口快速愈合时那股子深入人心的痒。 就在这个时候,一架马车快速的从银环区进入了金环区,守卫原本还想要阻拦并且检查这架马车,但是当他们看见马车上金色的荆棘花环绽放着迷人的金色时,纷纷收回了手脚。 这是一位黄金贵族的马车,以他们的身份和地位,在阻拦的过程中即使被当场格杀,也不会有人为他们鸣不平。 在这个国度里,黄金徽章的贵族,永远都拥有足以无法无天的特权。 马车在颠簸中停在了雷恩的庄园外,阿尔玛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她拉动了门铃,很快冯科斯就迎了出来。 其实分开也就三个月,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就像分开了很久,冯科斯露出了热情的笑容,一把搀扶著阿尔玛的手臂,兴高采烈的问道:“好吧,尊敬的女士,是什么风将贝尔之花吹到了帝都来?” 贝尔之花只是一个戏称,冯科斯是一个开朗的家伙,他喜欢给自己身边的人起一些不过分的外号。 阿尔玛一脸焦急,“大人现在在吗?” 冯科斯顿时意识到阿尔玛可能有非常重要的事,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他立刻拉着阿尔玛走进庄园,一边走,一边说,“大人刚刚从皇宫回来,现在正在梳洗。” 油烟、香烟、香水、汗水等味道让雷恩有些厌烦,一回到家里就毫无形象的脱掉了衣服一头扎进浴室中。对于今天晚上所做的一切,他并不后悔,而且他相信,他暗示的人也应该收到了他的暗示。 就在这个时候,浴室的门被打开了,雷恩望了一眼,思维略微停顿了一下,立刻问道:“有急事?” 阿尔玛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直接走进浴室,拿起浴巾开始擦拭雷恩的身体,“奥尔特伦堡出了一点小麻烦。” 在阿尔玛眼中,原本平静如湖泊湖面的雷恩突然间气势陡然而变,变得就像乌云遮盖下波涛汹涌的海绵,滔天巨浪不断冲刷着她的身体,让她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得雪白。 如果要说这个世间对雷恩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第一就是他的小命,第二就是奥尔特伦堡。一个是生命,一个是维持生命的东西,这两个东西都不能有丝毫的意外。 他眼睛微微转动,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偏向一边,眼角的余光停留在阿尔玛身上,让这个老技霸差点失禁尿崩出来。 雷恩的气势太可怕了,可怕到她都已经有些难以呼吸,即使是双腿都开始颤抖起来。 “怎么?出了什么事?”,他披上浴巾走向浴室外的书房,贵族的庄园就是这点好,任何地方都有浴室,任何办公地方都有一间卧室。 阿尔玛在雷恩的脚步声中从一片空白中回过神来,紧随其后,说道:“……” 第三〇四章 当一个人需要为自己背叛的行为找一个借口的时候,什么都可以 玛偷偷走了,现在怎么办?”,理查掀开了窗帘的一角,满头的大汗止不住的滑落,他擦了又擦,每一个毛孔都像是一个被扭开的水龙头,不断往外喷涌着汗珠。十二月的天气已经接近冰点,屋子里纵然烧着壁炉,温度也只有十五、六度,可理查还是想从水里刚刚捞出来一样,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他放下窗帘,焦躁的来回走着,库柏皱了皱眉头,手中握着长剑用力在地上一戳,咚的一声巨响惊扰了陷入到某种莫名状态中的理查,迫使他清醒过来。 “现在后悔也不是办法,首先我们要做的事情是在雷恩回来之前,把一切都处理好。不然的话……”,剩下的话库柏没有说。 从雷恩九月份被迫着从贝尔行省回到帝都之后,奥尔特伦堡的事情交给了所谓的“三巨头”来管理。理查负责基本政务以及财政,一个城市的体系中最重要的就是财政,钱袋子抓紧了也就等于扼制了其他部门的喉咙。在这个有钱什么都好说,没钱寸步难行的大环境之下,理查过的非常的滋润。 垄断的商品带来了巨大的收益,加上雷恩掐住了奥兰多帝国与拜伦帝国之间的商道,奥尔特伦堡几乎用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比一天繁华,城市的收入也一天比一天多。 其次就是库柏,库柏作为警备队的队长,掌握着官方的暴力机关。或许在雷恩时代之前的奥尔特伦堡警备队就是一个摆设,但是在雷恩时代之后,警备队的威慑力已经有了空前的提升。任何犯罪行为都必将受到惩戒,使得警备队的地位节节攀升,加上有时候警备队也要客串城市面貌管理者的身份,库柏一跃成为了新时代的三巨头之一。 而剩下的那个就是阿尔玛,她因为心软被雷恩留在了奥尔特伦堡这个小地方,帝都那种环境不太适合心软的人去。掌握着各种眼线的阿尔玛监控着整个贝尔行省,任何风吹草动都脱离不了她的视线。在她的眼里,整个贝尔行省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这三巨头代表着雷恩在贝尔行省的利益,掌控着奥尔特伦堡的日常生活,监督任何可能出现的意外。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最先出现意外的不是那些被雷恩扫荡过的势力和城市,而是奥尔特伦堡,以及三巨头本身。 奥尔特伦堡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在雷恩没有离开之前,没有人敢打这些钱哪怕一个铜板的主意。雷恩酷烈的手段会让那些窥觑者明白什么叫雷霆之怒,残酷的手段固然对社会有一定的伤害,但是也能带来更多的好处。 当雷恩离开之后,难免的会出现一股人心浮动的浪潮。毕竟这位大魔王已经离开,影响力就会下降,这是无需辩驳的事实。奥尔特伦堡从来就不是一个完美的地方,这里是罪恶之城,混乱之都,这里的居民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离奇的故事。当压力尽去,一些人难免的就要固态萌发。 如果要问在这个城市中雷恩的离去会给谁带来最大的好处,那么无疑这个答案指向的就是特权阶级。有雷恩在,他们和平民区别不大,雷恩一旦离开,特权阶级的特殊性就开始与日俱增。 面对库房中堆积如山的货物和金钱,库柏是最先抵挡不住这个诱惑力的。他是没落的贵族,他也想要振奋曾经的家族与荣光,那么他就需要本钱。他不过是一个警备队长,贪污或是收一点好处又能捞着多少钱?所以他很快就把目标放在了雷恩还没有来得及兑现的银币上,兑价的波动不确定性让这些银币凭空的产生了一个波动。 没有人能保证在货币兑率最高点将银币都换成金币,即使是理查也不行,于是库柏就打动了理查,而理由也很简单。 萨尔科莫成为了贵族,阿尔玛被雷恩许诺十年后赐予她一个爵位,哈维虽然没有得到雷恩任何的许诺,但是他凭借手里黑蛮的脑袋已经足够封一个男爵爵位。那么从现在来看,整个奥尔特伦堡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与未来的,可能就只有库柏以及理查两个人。 煽动一个人的愤怒与仇恨有时候并不需要口若悬河的花言巧语,只要摆出一份真实的证据即可。面对库柏的劝说,理查心理上也有一丝起伏,特别是他听说帝都即将任命新的城主来奥尔特伦堡之后,这种起伏就变成了不满。 新来的城主会不会一脚把他这个前任重用的税务官踢走,会不会剥夺他的权力,会不会让他重新变成泥狗腿子?这很难说,真的很难说,任何一位城主上任都不会任用一个非亲非故,又是前任心腹的人来掌管自己的钱袋子。一旦理查被踢出局,他就真的一无所有,别说什么未来前途,就是连钱都不会有多少。 人的心啊,一旦开始变质,就会迅速的腐烂。 当雷恩要求他兑现年初奥兰多帝国货币一场波动而兑换的银币时,他在库柏的劝服下,动了心。通过各种方式挪出来一万两千金币,其中四千给了库柏,他自己得了七千,还有一千金币各方面打点用掉了。毕竟兑换的银币是以箱作为单位来计算,是躲不过一些人的眼睛,这一千金币就是封口费。 钱到手之后理查和库柏度过了最初一段忐忑不安的关键时期,他们发现雷恩似乎没有他们以前想象的那么无所不能的时候,一种恶念悄然的滋生。今天拿了你一万二千金币你发现不了,那么明天拿个几十,后天拿个一两百自然也是没问题的。理查作为被雷恩信任的大管家掌握着整个城市的钱袋子,自然不会有人对他有什么质疑。 如果整件事情只有这两个大人物参与,或许会永久的隐藏下去,但这件事绝非两个人就能做成的。 当一名烂醉如泥的帮工走进了一件技术服务中心享受有技术的女人施展工作技能的时候,也就注定了这个事情最终会败露。现在整个贝尔行省的有技术的女人中,相貌和身材都顶尖的那一拨,全都是接受过了谍报训练的女人,她们都有着出色的盘问技巧。当一名一看就是穷人的醉汉挥舞着装满了银币的钱袋来消费时,自然就成为了一个目标。 这个消息很快就被汇报给了阿尔玛,阿尔玛出了一身冷汗,她完全没有想到被称为新时代三巨头中的另外两个居然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在惊恐的同时,她也意识到奥尔特伦堡内部绝非只有这两个人出现了问题,必然是有一群人出现了问题。于是她加大了打探的力度,结果也让她感觉到震怒,以及恐惧。 也就在这个时候,阿尔玛的女孩们有人走漏了消息,立刻被库柏探知。没有经过任何考虑和商量,库柏就决定限制阿尔玛的人生自由。他还没有狂妄到要灭口的程度,毕竟这里还留存着雷恩最坚定的一批跟随者。他的目的,只是想要让阿尔玛闭嘴,仅此而已。 然而已经意识到自己捅了一个马蜂窝的阿尔玛根本不给库柏这个机会,她直接偷偷潜逃了出去,并且把这件事告诉了马文,而她自己在城外一处隐秘的据点等待着消息。 可惜,她等来的只有马文醉酒巡逻城墙时发生意外,从城墙上摔落身亡的消息。 库柏疯了,理查也疯了! 阿尔玛立刻只身西进,她必须见到雷恩并且把这里的事情禀报给雷恩,不仅是因为她的效忠,还因为她不想死。 “为什么我们不离开?”,理查还是不明白,明明可以一走了之,为什么库柏还选择要留在这里。 库柏冷笑着摇了摇头,这个蠢猪真是一点脑子都没有,马文的确已经死了,但是城防军自成一系,他和理查想要走没问题,但是那些金币怎么办?那些财富、宝石怎么办? 整个城市的商人和商队不是工商党萨尔科莫的人,就是忠诚于雷恩的人,想通过这种方式转移财富显然是不可能的。如果要用人工搬运,这则需要二三十人,人一多,就意味着秘密将被公之于众。他们是绝对无法通过关隘进入魏玛走廊的,而除此之外,整个贝尔行省他们又能去哪?与其在外面毫无目的地的乱跑乱撞,不如趁着雷恩还没有了解到这里的情况之前,把一些账面抹平,把一些该除掉的人除掉。 没有确凿的证据,作为帮助雷恩稳定了他的统治的有功之臣,他和理查未必就会受到生命的威胁。 只要能保住命,保住钱,等风波过去之后换一个地方,未必就不能重新混取权力! 库柏不断的告诉自己,以及告诉理查,并非是他们背叛雷恩,而是雷恩最先抛弃了他们。以他们的功劳,又如何比不上阿尔玛?为什么最先跟着雷恩的人中几乎所有人都得到了好处,只有他和理查什么都没有得到?这对他们不公平,他们只是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第三〇五章 都说冲动是魔鬼,可如果没有魔鬼事先的百般诱惑,又怎么有冲动 阿尔玛跪在地上,鬓角的发丝被汗水打湿,毫无章法散乱的黏在了她的脸颊上。短短一年多时间,昔日的老技霸摇身一变变成了贝尔行省首屈一指的存在。若是说最能改变一个人气质的东西是什么,显然就是权力,此时她身上真的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昔日的影子,完全是贵妇人的打扮,身上还有一股似有似无的上位者非凡气度。 不过即使是这样,她也被雷恩散发出来的某种气势压的喘不过来气。 此时天色已晚,雷恩还没有点亮书房里的固化照明术,他就坐在若隐若现的书桌之后,透过走廊与浴室的光源勉强能看清他的轮廓,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样子。一双明亮充满了威严的眸子在这黑暗中绽放着犹如星辰一般的夺目光彩,充满残暴又异常的冷静,充满了某种令人心悸的气息。他就像是一个能与神明战斗并且撕碎神明的远古巨兽一般,在黑暗中蛰伏在此,所有暴露出的只是他庞大身躯微不足道的一角! 这种排山倒海而来的气势使得阿尔玛就像是大海中即将颠覆的小船,只能苦苦的支撑,她的额头几乎要触碰到地面上铺着的摊子,彻底的在雷恩的气场中丧失了所有的主动。一声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叹息之后,她的额头终于落在了实处,紧贴着精致华贵的摊子,与地板隔着一层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也就在这一刹那,固化照明术基座上的魔法回路完全通常,魔力完成了所有回路,形成一种魔能共振,让魔法基座开始发挥作用。光,一瞬间清扫了所有的黑暗。雷恩身上引而不发却给人极大压力的气势瞬间收敛起来,在光明之中,他居然还带着一丝微笑,这微笑融化了所有的负面的东西,只给人美好。 “这件事……”,他看着紧贴地面跪着的阿尔玛,笑了起来,拉开抽屉,从抽屉中拿出一枚胸扣丢了过去。“我不怪你,我甚至可以理解他们的举动。”,雷恩说着话的时候语气非常的平和,平和到没有一丝愤怒或者其他什么情绪,他就像在陈述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事实,“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所向往的幸福的权力,我不止一次说过,谁都不能阻止人前进的脚步,也不能阻止他对自己未来的憧憬。” “但是一个人,在做某件事情之前,就必须想清楚。我做了这样的事情,会得到怎样的回报,会付出怎样的代价。他们选择了一条并不好走的路,这是他们的自由,而他们也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精美的胸扣翻滚着落在了阿尔玛的身边,她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光泽,那是一枚荆棘花环一样的胸扣,比起贵族胸前挂着的徽章有所不同。两者若是放在一起比较,贵族佩戴的徽章更加的正式,与族徽一模一样,而这一枚胸口,则要小上一些,并且不是那么的正式,荆棘花环也不够饱满。 但这足够了,这枚胸扣意味着阿尔玛被雷恩接纳,成为了荆棘家族的一员。她只要佩戴上这枚胸扣,在面对任何贵族的时候,都不需要再以低人一等的身份去施礼,她将获得与贵族平等的身份。纵然没有爵位,有了这个身份,在贝尔行省她将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阿尔玛激动的几乎不能自已,她双手捧起这枚胸扣,用颤抖的手指别在了自己的胸口,激荡的胸膛里隐隐传出兴奋的咆哮。一年前,谁又能想到,一个被岁月侵犯了的老技霸能有今天这样的地位?她不仅做到了,还比她自己预计的要更好。一个普通的女男爵,又哪里比得上黄金贵族的身份? “明天上午,我会回奥尔特伦堡,你就和我一起吧!” 促使雷恩做出了这样的决定理查和库柏的所作所为固然占据了一定的原因,但这并非全部。叶尔维娜的家族已经在前些时候抛售了除了金环区的庄园外,在帝都所有的财产,整个家族都开始了迁移。雷恩和她的约定也应该履行了,并且他还要去一趟萨尔美山脉,和阿芙洛见上一面。黑蛮的事情必须得到解决,这也涉及到他对整个贝尔行省计划的安排。 除此之外,他最近还听说到一个不那么有趣的消息,博尔逊卧床不起,似乎中毒了。 威尼尔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城市,这个城市恰好挡在了图伦行省进入贝尔行省的官道上。同时,确保威尼尔的主权,也对正在日夜不休疯狂开采的泰伯利亚晶矿脉有着监督和威胁的作用。 当然,工党也即将成立,这也是他回去的必然因素。 几件事情加在一起,让雷恩原本计划在过完年回去的计划,有了提前。 在这个特殊的时候雷恩要回贝尔行省,帕尔斯女皇多多少少有一点怨言,现在整个帝都处在一种暗流涌动之中。随着国会日上关于议会改革的预案顺利的通过,一股新的浪潮顺势而起。很多消息灵通的人都已经知道帝国议会要扩充席位,每个人自认为有能力的人都在尽可能的为自己进入帝国议会争取力所能及的支持。 贵族们不断互相做出妥协和发出交易,让原本就不太清晰的未来披上了一层迷雾,更让人有些不知所措。如此关键的时候,雷恩居然不能坐镇帝都,着实让帕尔斯女皇有些着恼。她还希望雷恩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快刀斩乱麻,以强硬铁血的手腕通过鲜血与死亡,震慑一些脑子已经不太正常的贵族。 不过雷恩回去的理由也很充分,单单是一个黑蛮的事情就不得不让帕尔斯女皇重视起来。比起议会改革这些内部的矛盾,德西人在对外事务上都能很好的分清楚轻重。议会改革成功或是失败不会影响到整个帝国未来的趋势,但是萨尔美山脉里几百万黑蛮,对帝国却是一个非常严峻的考验。 所以即使帕尔斯女皇不太愿意,也不能阻拦雷恩这一趟行程。 这次回奥尔特伦堡雷恩就带了茉莉一个人,布莱尔让他留在了帝都,他在帝都有更重要的事情做。这次回去雷恩选择走水路,修多恩河贯穿了整个奥兰多帝国,繁杂的支流更是覆盖了整个国家,足以让雷恩直接出现在西流城边上。单纯论速度,或许水路比不上耐力惊人的马种,不过水路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有钱就有速度。 马的速度再快,一个人也就只能骑一匹,但是如果钱够多,花到位,一艘船上可不止一个人能划桨! 在一百名划桨工日夜奋战之下,雷恩只用了三日就进入了贝尔行省境内,这里的气候要比帝都稍微暖和一点,但暖和的也有限。河道两旁已经看不见多少绿色的植被,都被无情的冬寒肆虐的只剩下枯木与荒草,船只又走了两天,缓缓的在西流城残破不堪的码头靠岸。曾经这个被誉为贝尔明珠的城市,此时就如同史前故事中被亡灵占据的城市。 随处可见残垣断壁,目光所到之处一片荒芜。烧黑的砖瓦以及倒塌的房屋,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仿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哪钻出一个幽灵。难闻的气味通过半年的时间已经彻底的消散,大自然拥有最完美的分解程序,从食腐动物到昆虫以及细菌,所有残留在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东西都被分解的一干二净。 偶尔还能看见一些千疮百孔的枯骨,轻轻一踩就化成了一地骨头渣子,压抑的气氛一种笼罩在这座城市之上。 刚刚走出倒塌了一半的城墙,就迎来了极为鲜明的对比――在城门外已经有了巨大的营地,白底蓝边的旌旗中描绘着一座拥有城堡的山头,这就是叶尔维娜家族的族徽。在旌旗之下,热闹的营地中人来人往,冲散了人们心头的压抑,不到两分钟,一身红色皮装的叶尔维娜就过着披风迎了出来。 这女人望着雷恩的眼神如水起波,百般婉转又韧性十足,她没有一般女性的温柔,更具有英气一些,用的是男性的礼节。望着她鲜艳的红唇,雷恩嘴角微微一挑。 “尊敬的雷恩伯爵阁下,欢迎您的到来,我们已经准备了丰盛的食物,还请您能赏光。”,叶尔维娜作为族长,主动开口邀请起来。 不来贝尔行省的时候可能她或者她的族人对雷恩在这个行省的影响力没有一个直观的了解,但自从他们来到这里之后才发现,雷恩在这里的影响力要远远超过了人们的猜测。最简单的一点,如果不报出雷恩的名字,他们甚至连饭都吃不饱! 在贝尔行省,约伯格这位总督大人一直贯彻了雷恩提出的监控战略物资的法案,对于所有大规模购买粮食的购买者从来都不会轻易的满足他们的要求。每次给一些,只能让他们吃个两天,下一次还想要购买就必须把所有粮食吃完之后才能提出要求。这样的做法固然有些死板僵硬,但也极大限度的保证了这些粮食最终会变成食物,而不是“战略物资”。 第三〇六章 狂热的崇拜不会随着时间而淡漠,反而会越随着时间愈发浓烈疯狂 “我要先回奥尔特伦堡,饭就不吃了。”,雷恩来这里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叶尔维娜在这里扎营,否则不可能直接就在这里登陆。没有战马,靠双腿想要走到奥尔特伦堡至少需要一周时间,雷恩可不会这么傻。 对于雷恩拒绝自己的提议叶尔维娜还有一些遗憾,但她此时眼睛一亮,立刻站在了雷恩的身边,非常自然的揽住了雷恩的臂弯,“去奥尔特伦堡吗?我可以一起去吗?我一直听说过这个城市,却一直没有机会去。听说那里在您的领导下,已经成为了贝尔最闪耀的星辰,我很想去看看,也学习一下您优越的管理水平。” 雷恩扫了她一眼,最终还是点点头。 叶尔维娜顿时来了兴致,“要带多少人?三百人够不够?” 站在一边的茉莉立刻侧过身子,露出了一丝笑容,她真是小看了雷恩。以雷恩的权势和声望,在贝尔行省根本不需要担心有人会想要袭击他。若是放在以前茉莉可能也不太了解这方面的事情,但是自从她被雷恩收服之后,对这些政治上的东西有一些了解,就知道在贝尔行省,雷恩是无比的安全。 能对雷恩造成伤害的人不敢动手,而敢动手的那些人往往都是无知愚昧的社会底层,他们又无法对雷恩造成伤害。这次回奥尔特伦堡的实情茉莉作为雷恩的贴身护卫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她并不担心库柏和理查会狗急跳墙。和那些无知愚昧的帮派党徒不同,这两位都深知政治的残酷性。 若是他们伤害了雷恩,就算成功的潜逃到了拜伦帝国或是满月,都逃不过一个死字。就算这两个国家和奥兰多帝国不对付,他们也不会收留这种刺杀奥兰多王室黄金贵族的主使者,这必定会让他们置于舆论的风口浪尖,就连他们自己的国民和贵族都不会支持他们。 所以若是他们伤害了雷恩,那么他们就是真的必死无疑,连一点活下去的可能性都没与。想要活下去,反而得保护雷恩的安全,至少在最终的结果出来之前,要保证雷恩不出意外。 雷恩摇了摇头,“三百人太多了,带十个人,我们立刻出发!” 叶尔维娜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着雷恩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只能点头同意。 清晨,第一缕阳光刺透并不算厚的云层投射在奥尔特伦堡城市中心高高的城主府塔楼上,巨大的倒影横跨了整个城市,经过一夜安静沉寂的城市开始缓缓的复苏。空旷的街道上也出现了一些挑着商品的行人,随着奥尔特伦堡的经济愈发繁荣,这里就成为了整个帝国东南部最大的进出口贸易基地。 每天都有来自帝国各地的商队载着某些特产货物,跋山涉水而来,在这里这些特产将以一个惊人的价格抛售给来自拜伦帝国的商人。他们会用这些钱购买一些拜伦帝国的东西,或是干脆交换一些东西再拉回去,以达到暴富的目的。为了促进交易系统的繁荣,雷恩在离开之前特许了一些拜伦的商人在帝国内部行商,而那些没有许可的将禁止他们入境。 分化,拉拢,对于更加现实,谋求更多利益的商人团体无疑是最好用的一招。一小批中小级别商人迅速在雷恩的体系下膨胀,形成巨大的商团、商会,他们的利益也与雷恩的安稳和前途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不需要雷恩有任何要求,他们就会主动的为雷恩提供一些来自拜伦帝国内部的消息。 都说商人是肮脏的,是丑陋的,这句话确实没有错。只要有利益,这些商人甚至愿意割掉拜伦皇帝的脑袋来换取一个等同的好处。 商人越来越多,对于奥尔特伦堡本地人来讲机会也就变得越来越多。以前无人问津的一些小手工艺品,也被拜伦的商人花大钱收购了去,他们不要求有多精美,只要求有足够的“土味”就行。所谓的土味其实就是地方性的风情,这些小东西最终也会因为独特的文化艺术气息,被高价卖给拜伦帝国内的贵族与富豪们,成为他们藏品柜某一处的摆设。 城防军升起了城门,揉着惺忪的眼睛,手里拿着在火炉边经过烤热的全麦面包,骂骂咧咧的站在城内。马文失足从城墙上摔下去之后,库柏曾经一度想要暂时接管城防军,他想要借此控制住整个城市的暴力机关,尽可能的将自己的罪行掩盖下去。然而城防军是独立在市政体系之外的机构,由帝国军部直接领导,在贝尔行省范围内受行省总督节制。 没有帝国军部的任命,以及总督签发的委任令,库柏完全没有资格接管城防军,而这群跟着雷恩出生入死的黑甲军也不屑于被一个警备队长管理,尽管他也在曾经的战斗中有着出色的表现。 阳光射穿了整个城门洞,反射的光线让并不长的城门洞里金碧辉煌,就像是一条通往神国的大门。 在目眩神驰之中,几个黑影出现在城门洞里,今天负责值守的士兵们立刻打起精神,提着长枪长剑迎了过去。有时候有些旅客或者商人会因为计算错时间,或者是在旅途上遇到了一些麻烦而耽误了进城的时间,他们会暂时居住在城门洞外的雨檐下。这些人往往会影响通行,所以必须在早上第一次进出城的高峰期到来之前,让他们离开城门洞,以避免阻塞交通。 马文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是他们依然坚守着自己的岗位,他们并非是为马文服务,而是为了雷恩。 走在最前的那士兵脚步突然一顿,跟在他后面的那些士兵纷纷警惕起来,举起了长强长剑。此时他们迎着阳光,只能看见金光中的阴影,却看不清对方的面貌,这让他们有些戒备的心理。最先领头的士兵突然停下脚步,也让他们变得担心起来,不会是有什么人要偷袭城市吧? 可接下来,就发生让他们没有预料到的一幕,那领头的士兵刷的一下站在了城门洞内的一边,挺直了腰杆,目不斜视的望着正前方。 就在他们错愕的那短短几秒钟里,这些士兵们接二连三的整齐列队,就像在等待将领的检阅一样。他们纷纷挺着胸口,绷着脸蛋,把自己最威武雄壮的一面体现出来。 一个有些略微沙哑,充满了诱惑和香甜的声音响了起来,“光明神在上,您的士兵非常的……我不知道怎么描述,总之给我的感觉非常的厉害。” 接下来,一个所有人都非常熟悉,又有一点陌生的声音逐渐扩散开,“我以我的士兵为荣。” 穿越过阳光的帷幕,雷恩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他带着笑意望着这些士兵,点了点头。尽管他离去三个多月,可他在这些士兵的心目中依旧是无人可以替代的存在。这些士兵激动的呼吸都变得短而急促,他们纷纷举起右臂,大声的将胸口中爆裂的激动呐喊了出来,“雷恩!” 这并不是直呼雷恩的名字,而是一种形式上具有象征意义的“词”,雷恩是他们效忠的目标,是他们的神,是他们一声追随永远不会倒下的目标! 这十来人的咆哮顿时惊动了整个城市,还在缓慢醒来的城市立刻被这声整齐的咆哮推快了进程。无数奥尔特伦堡人披上衣服匆匆的从家中出来,奔向城门,而城内城外的黑甲军们也开始自发的向城门处移动,并且主动的开始接管警备队的职责,开始维护秩序。 在万众瞩目中,雷恩骑着骏马,缓缓的在官道上前行。 整个城市几乎都没有一丝杂音,整条街道上只有马蹄抬起落下的嘚嘚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火热的注视着雷恩。即使有一些新来的商人和没见过雷恩的旅人,也不敢喘一口大气。 当雷恩面对着街道两边密密麻麻的奥尔特伦堡人举起自己右手的那一瞬间,整个城市就像突然爆发了一轮七级的战略性魔法一样,整齐的呼喊着“雷恩”,这声音形成了一道向上的狂暴气流,瞬间吹散了奥尔特伦堡上空的云朵。 叶尔维娜震惊的望着雷恩,她此时的内心无法用语言来描述,震惊?恐惧?战栗?绝望?仰慕? 五味陈杂,又充满了一种羡慕与嫉妒,她深知一个贵族想要得到一座城市全体居民如此的爱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但是雷恩做到了,他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彻底的俘虏了这座城市以及所有人。她以前也想象过雷恩在奥尔特伦堡的地位,可能就像是传闻中的暴君,人们畏惧他的权势和残酷的手段,不得不臣服在他的脚下。 今天,她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她此时心头也泛起了一道道涟漪,她的胳膊似乎有了一种独立的意识想要挥舞,她的喉咙也开始发痒,她也想要振臂高喊雷恩的名! 我一定疯了! 下一刻,她如同街道边上蜂拥而至疯狂的奥尔特伦堡人一样,挥舞着右臂,口中高喊“雷恩”! “人们疯狂的挥舞着自己的右臂,每一个人都陷入到狂热中,信仰使他们失去了自我,但是这一幕也让我深深的震撼!这是一座奇迹之城,因为创造它的人,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中土游记·贝尔之星奥尔特伦堡篇选段。 第三〇七章 死亡不一定比活着更可悲,至少死了一了百了,活着却备受煎熬 人群中理查脸色苍白的望着雷恩骑着马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却没有看他哪怕一眼。越是这种视而不见,越是让理查往坏的方向去想。其实也不难怪,你永远都不能指望一个屠夫在猪圈里时会放下屠刀。现在的理查心里要说没有后悔,那显然是不可能的,可如果后悔有用,这世间还怎么能有公平公正可言。 当他在心理失衡被库柏说服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他已经选择了一条不能回头的路,或者说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可以回头的路。要么走下去,要么死在路上。 库柏拉了拉理查的袖子,肥胖的身躯在拥挤的人潮中艰难的转过身,很快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从城门到城主府实际上需要不了多长的时间,如果道路畅通最多十几分钟的路程。但是今天不太一样,狂热的人潮实在是太过于热情,迫使雷恩的速度一再减慢,到最后几乎是缓慢的前行。越来越多的人想要看见雷恩,他们挥舞着手臂高喊着雷恩的名字,当雷恩对着人群挥手时,就会惊起一阵山呼海啸一般的声浪。 叶尔维娜抓紧缰绳用力一抖,双腿紧紧夹住坐骑的两肋,神俊的战马打着响鼻不太适应的撵上了雷恩,略微在他身后一些的位置。整齐的呼喊声让叶尔维娜所乘坐的坐骑有一些胆怯,毕竟这匹骏马从小就出生在帝都,根本就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更别提战场了。每一次声浪起伏,都会让战马不安的晃动着脑袋。 要是这些狂热的人群扑上来,恐怕她的坐骑有可能会掉头就跑。 瞥了一眼雷恩身下淡定的黑色战马,似乎还眯着眼睛享受着这些欢呼,步伐也格外的轻快。再看看自己的坐骑,叶尔维娜脸色有些羞红,简直太丢人了。 雷恩的坐骑也极为敏锐的觉察到了什么,它微微偏头,大大的眼睛瞟了一眼叶尔维娜和她的坐骑,露出了极为人性化的不屑。 是的,就是不屑。 叶尔维娜一肚子的羞恼,居然被雷恩的马给鄙视了,作为一个人实在是连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您很受欢迎。”,叶尔维娜紧随雷恩身后,大声的恭维了一句,这样的场面带给她太多的震撼。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一个已经卸任的城主,居然依旧能有如此的威望并且受人尊重,这和她从小到大所接受过的贵族式精英教育有着截然不同的一面。在贵族的教育中,公民,以至于整个平民阶级,都是贵族们的牛羊。 他们从一出生到最后埋入土里所经历的这些人生,都是为了贵族的繁荣富强而贡献出微不足道的力量。在叶尔维娜接受过的教育中,她的导师,一位学士曾经告诉她,对于平民不能有太多的仁慈,仁慈会让统治者变得软弱,也会让平民变得狡诈。对于贵族们来说,最好的统治方式无非就是保持高压的放养,在自己制定的框架内只要平民做出了足够多的贡献,完全可以由他们自由发展。 牧羊人从来不会考虑羊羔们需要什么,心里在想什么,牧羊人要做的就是围一个羊圈,然后把羊羔们丢进去。 可是在这里,叶尔维娜看见了不一样的东西,也是让她格外心动的东西。她想成为雷恩这样的人,在自己的封地上有着无与伦比的威望,并且受到人们发自内心的敬爱。 雷恩头也没有回,不断的挥手或是点头致意,“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你尊敬他们,他们就会尊敬你。”,雷恩的话让叶尔维娜有些茫然,贵族需要去尊敬这些平民甚至是贱民吗?她不清楚,但是她知道,她或许应该照着雷恩所做的事情自己也做一遍。 离城主府越来越近,围着的人也开始逐渐减少,奥尔特伦堡人有着其他城市平民没有的聪明。这种聪明很难被学会,只能通过现实的刀子不断的修正,并且最终未必就能修剪出人们所希望的样子。 翻身下马,远处的街道上还有人在远远的围观,雷恩直接摘掉了手套随手甩给了叶尔维娜,叶尔维娜连忙接过来整齐的捋好之后交给了自己身边的随从,她紧随雷恩进入了奥尔特伦堡的外墙。当初在建造这座城市之初的最终目的,就是将这里打造成一个前线的补给和防御基地。不仅奥尔特伦堡的道路特别的宽阔,就连城主府的一些进出口规格都要比其他城主府、领主府要宽上一些。 雷恩眼神突然一凝,在城主府外站着一名老人,雪白一丝不染的头发抹了一层厚厚的发油,一丝不苟的梳的整整齐齐。梳子上每一根梳齿所咬下的痕迹笔直的勾勒出一道道深渊。他穿着一套白色的衬衫,红色的领结,深色的燕尾服。翻出来的袖口熨帖的就像里面箍着一圈铁片,碎宝石拼接在一起的袖扣虽然不具备怎样的价值,却也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就连他穿的皮鞋,也是一尘不染,能反射出模糊的人影。 管家爷爷奥格莱斯! 老人刀劈斧凿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皱纹都堆叠在了一起,让人忍不住感叹岁月的威力。他连忙迎向雷恩,每一个动作都千锤百炼没有丝毫的误差。当他站在雷恩的面前时,双手自然的垂下,中指的指间恰好对准了裤子上的中缝,他弯下腰,岁月带走了他所有的美好,但也让他的声线充满了磁性,“少爷……” 管家爷爷眼眶中突然蓄满了泪水,他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再看见雷恩。他是一个非常合格的老管家,他知道什么是自己应该做的,什么是自己不应该做。作为阿尔卡尼亚家族崛起的契机,他不应该出现在雷恩的面前,并非是因为他的老迈或是反应迟钝的头脑让他无法为雷恩服务,而是他不希望自己的存在让雷恩产生多余的感性。 人生是一个充满了瑰丽奇幻的旅程,是一个轮回,从孤独中出生,在孤独中死去。 雷恩紧紧抓住他的双手,感受着干枯粗糙满是皱纹的双手下隐藏着的热量以及激动,他抿了抿嘴,点着头,“我记得我让您回去安度晚年了,可我没有让您继续在这里工作。” “这是我擅自做主的想法,您是知道的,忙了一辈子,最后这几年我也不想让自己停下来。”,管家爷爷很快就收拾起了自己的情绪,他比一般的政客更懂得如何控制自己,“您这次回来,要待多久。”,说着,管家爷爷让开了大门,站在了雷恩的身侧。 雷恩也很快收拾好了情绪,一边说,一边向里走,“不会太久,最多十天,短的话三五天就要离开。” “我已经为您安排好了一切……”,说着管家爷爷瞥了一眼叶尔维娜,那眼神出人意料的平静,就像是一个洞悉了世间万物运行轨迹的圣者,这轻描淡写的一瞥,包含了许多的东西。叶尔维娜微微战栗了一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眼神让她有些惊异,更多的则是好奇。这个眼神比她的父亲和爷爷在鼎盛时期的眼神还要令人畏惧。 一个人的权势并不需要一些外在的东西来点缀,来演绎,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简短的对白,就能让人感受到压力。 雷恩给她的眼里就像面对如同末日一般的狂风暴雨,暴虐而放肆。这位被称为奥格莱斯的管家给他的感觉,则像是一座高耸入云,永远看不见边际的巍峨巨山。 她低下头,眼中一抹羡慕一闪而逝,这就是黄金贵族,即使阿尔卡尼亚已经落寞了,但只是一个管家,就足以让她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什么时候,我才能成为这样的人,拥有这样的人,拥有这样的家族以及权势? 在城主府的大门外,还站着三个人,被成为新一代三巨头的三个人。阿尔玛一脸漠然,对于库柏和理查她已经失望透顶,她并不责怪这两个蠢货贪污雷恩的金钱,说实话,在经营贝尔行省的情报网中,她也不是没有给自己落下一些好处。不然她如何能穿金戴银,如何能蓄养出与以前完全不同的气质? 真正让她恨的,或者说也让雷恩愤怒的,是他们为了掩盖事实居然敢对昔日的同僚暗下杀手。不仅害死了马文,还想要将阿尔玛灭口,这才是不能被原谅的事情。 雷恩步子很快,连看都没有看向他们的位置,直接一步跨入大门进入了城主府大厅,阿尔玛一转身跟在叶尔维娜身后也进去了,只留下库柏和理查两个人尴尬的站在门外。 他们不敢进去,至少在雷恩没有传唤他们之前,他们不敢进去。 至于动武,那是想都没有想过,他们唯一能做并且做过的,就是尽可能的将账面上所有的漏洞抹平,希望能用这样的举动为自己换来一条生路。 可惜,他们把马文忘了。 在他们疯狂计算得失的筹码中,已经死去的马文连同代表了马文的筹码都被他们丢进了垃圾堆里,可他们就是不知道,有时候死人的份量未必就比活人轻。 第三〇八章 父亲留给孩子的不仅有如山的爱,还有值得他们一生去追逐的背影 “这是马文的儿子以及家人。”,在会客厅中,一家四口穿着普通的衣服,十分拘束不安的站着。沙发上有两个轻微的压痕,压痕的规模很小,应该是那两个孩子之前坐在那里,而大人则应该站着。马文的儿子三十多岁的样子,从外表上看有些木讷,很憨厚。老兵痞不一定就能生出野小子,在没有被征用参军之前,马文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夫。 一旁站着的女人应该是马文儿子的妻子,三十岁上下,一头长长的黑发及背,当雷恩的目光望过去的时候她立刻低下了头,不敢迎上雷恩的目光。倒是两个小孩瞪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的望着雷恩,两个孩子看上去大一些的只有七八岁,小一点的也就四五岁的样子。他们继承了母亲的血统,都是纯粹的黑色头发。 奥兰多帝国尽管不会在明面上将看不起其他种族表现出来,可骨子里的东西总是不会变的。一家人是否能顺利的融入到当地的社会中,关键就在于他们的血统,只要是德西人,很容易就能和左邻右舍打成一片。如果不是德西人的血统,往往会遭到或明或暗的鄙视和刁难。人们不喜欢和其他血统的人打交道,就像人类不喜欢和动物做朋友一样。 雷恩指了指沙发,“坐!” 明明是一个礼节性的释放善意,可是在这家人耳朵里就像是命令一般。马文的儿子抱起了自己的小儿子,坐在了沙发的边缘,整个大腿几乎都悬空,只有屁股一小块地方撘在了沙发边缘上,让他背后与沙发的靠背之间空出很大的距离。他的妻子也有样学样,半坐着搂着自己的长子,脸上有一种化不开的忧愁。 自从马文凭空而起,得到了雷恩的赏识和重用之后,这个家庭的命运就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曾经他们只能说是勉强度日,遗留在奥尔特伦堡的老兵团结在一起,形成了一方独特的守序第三阵营。他们有工作和薪水,能保证自己的家庭不会饿死,也仅仅如此罢了。直到马文成为了守城军的军官之后,变化才快速的出现。 更高的地位,更高的威望以及更多的薪水让这个家庭活得格外滋润,特别是那些老兵和老兵的后代们,也紧紧团结在马文的身边,形成了一个势力集团。这个小集团在整个奥尔特伦堡中可能不太显眼,在守城军中却很有名。很多向往上爬的人都积极的想要挤入这个圈子,很多人因此而受益,马文的儿子也是受益者之一。 大量廉价的礼品和相对而言的财富流入到他的手中,后来马文知道了这件事之后还把他揍了一顿,并且下令谁再敢送东西,就把他踢出城防军。马文深知这种乌烟瘴气的行径会带来什么,当初被称之为精锐的狩龙军团被拜伦帝国直接冲散,其中很大程度上要归罪于军团中夹杂了太多的关系户。 如果马文没有“失足”从城墙上摔落下去,或许他的儿子,或是孙子就会走上前台,成为这座城市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但很可惜,他不仅“被失足”了,他的死也再次改变了这个家庭的命运。 失去马文之后那些总是想要巴结他们家的年轻人们都消失不见,就算是平日里非常熟络的伯伯、叔叔们也都很难见到,更多的人都在为了争取守城军军官的位置拼尽一切的努力。这个职位对贵族们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位置,可对于这些人来说,这就是改变他们,以及他们后代命运的机会。 他们必须抓住! “这位先生叫马丁,这是他的妻子,薇安,以及他两个孩子,大的叫康纳,小的叫逖巴佰。”,管家爷爷显然对这座城市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以他这个年纪要做到如此的熟悉,足以让雷恩动容。只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他没有表露出其他的神色,对着这个刚刚失去支柱的家庭点了点头。 马丁受宠若惊的站了起来,连带着他的家人们都站了起来,紧张的弯腰行礼。 “我和马文是上下级关系,但也是朋友。可能在一些事情上他并不擅长,而且有些冲动……”,雷恩说到这里的时候薇安紧张的攥紧了马丁的手,捏的马丁手掌咯咯作响自己却没有丝毫的发现,雷恩用这样的语言勾勒出一个并不是那么称职的人物,的确会让人感觉到不安,“可不管怎么说,他始终为了奥尔特伦堡的今天,贡献了许多的力量。我听说有人在质疑马文是否可以将名字刻上丰碑?” 街区议员,守城军内的一些小头目都在议论这个事情,普通人也经常会谈起。雷恩树立起的方尖塔代表着那些为了奥尔特伦堡所牺牲者最高的荣誉,能被刻上去的人无论是否有名,他们都属于这座城市,是这座城市荣耀以及荣光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是马文死的太玩笑了,他不是在战斗中英勇杀敌后被敌人杀死,也不是为了建设这座城市辛劳而死。 他是喝多了酒,失足从城墙上摔下来摔死的,这就让他的死变成了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不名誉的死法让他的名字无法立刻就刻在方尖塔上,还需要人们的讨论。 在雷恩看来这是一件好事,至少平民们也懂得了思考,普及化的教育不仅让适学的孩子们得到了接受教育的机会,也让他们无时无刻悄然无息的影响着自己身边的家人。人类和动物最大的区别难道只是人类会使用工具吗?不!人类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在于人类懂得思考,懂得去分析。 如果说这件事还有什么地方雷恩觉得仍然有些瑕疵,可能就是人们的思考还需要引导。 至少雷恩觉得应该让这些开始思考的奥尔特伦堡人真正的明白,他们为之战斗的理由不仅仅只是雷恩给了他们一个实现梦想的机会,一定还有其他的东西,不是雷恩的东西,让他们也为了这些东西去战斗,去勇敢的面对死亡。 马丁羞愧的点着头,这个憨厚的汉子一脸羞愧,一个成熟懂事的孩子不应该质疑、反对父亲长辈们的选择,可这件事实在是太丢脸了。 经过已经停歇一段时间的一轮议论,马文的死成了一个笑话,也让这家子人抬不起头来。 雷恩翘着腿思索着,摩挲着食指上的指环,这枚来自他从来没有见过面,甚至连黄金家族都不知道的母亲遗留给他的戒指,最近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中指上的指环因为两个来自其他世界的灵魂点燃了两个符文,他曾经一度怀疑母亲留给他的指环是不是假的,或者说是不是已经损坏,否则为什么这枚指环到现在都没有被点亮。 然而现在,他已经明白了原因。 来自黄金贵族的鲜血,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点燃了这枚戒指的符文。 这里面一定有某种规律,只是他还没有发现,不过没关系,他有的就是时间。 思考了片刻后他的手指在扶手上敲击了两下,让马丁一家人顿时坐直了身体,“马文先生的死是荣誉的,他并不是失足摔死,而是被人害死的。他为奥尔特伦堡,为阿尔卡尼亚家族做出的贡献不容抹杀,任何敢于质疑的人,都是与我本人作对!”,骤然间乍现的气势瞬间爆发,又极快的手链,马丁脸色有些苍白,他的妻子薇安更是不堪的失去了力量,依靠在他的肩膀上。 “所以!”,雷恩看着马丁的眼睛,“你父亲的名字,将被刻在方尖塔上,即使千万年过去也不会腐朽!” 突如其来的承诺让马丁这个憨厚的汉子眼眶发红,哽咽着道谢,他的妻子更是哭出声来。这段时间受到的质疑几乎让他们两个成年人崩溃,如果不是那些人没有什么更加过激的举动,他们或许都想到了自杀。然而现在一切都好了,乌云退散,阳光绽放在心头。 孩子们可能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并不妨碍他们也跟着开心。 “我会亲自为马文先生证明他的忠诚和勇敢,而你,马丁,作为马文先生唯一的儿子,你必须继承他的志向。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是加入城防军,从底层做起,我能保证你的前途,但你也必须自己努力。当你足够出色的时候,我会提名你获得武爵,有机会率军作战,赢取战功。” “第二个选择是成为奥尔特伦堡的警备队队长,为我照看好这座城市。当然如果你选择了这个,你的未来不会有太大的前途,走到极限也就是一个高级检查官。”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马丁有些不知所措,他立刻偏着头看向自己的妻子,这也证明了在家庭中,薇安所扮演着决策者的角色。 “你应该当警备队长,这座城市中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你,他们会尊重你,也会让你的工作更好做。”,薇安可能没有上过学,没有什么文化,但是她的想法更贴合实际,也更符合常理。 马丁此时抿着嘴,望着自己的妻子,他攥了攥拳头,“我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 第三〇九章 从来没有一栋建筑物是凭空而起的,越是庄严,需要的基石也越多 送走了马丁一家人之后,雷恩才在书房中有机会和管家爷爷单独的交流。 雷恩亲自为管家爷爷倒了一杯茶,每一个老人都是值得尊敬的,因为他们不仅战胜了一生中绝大多数困难的折磨,也战胜了光阴的长剑,勇敢的在岁月的冲击下存活了下来。更何况,对于奥格莱斯这位为了阿尔卡尼亚家族奉献了一辈子的老管家,他的存在就像是雷恩仅剩的亲人。 管家爷爷这辈子见过的大场面绝对要比雷恩所见过的多得多,面对雷恩为他亲手倒的茶,他并没有激动的难以自已,而是端起来抿了一口就放下。他目光灼灼的望着雷恩,脸上露出打心底出现出来的满意,他原本以为雷恩在帝都破局还需要几年时间的沉浮与建设,没想到他刚离开帝都没多久,雷恩就打开了局面。 现在即使在奥尔特伦堡,也能听见南来北往的商人们讨论关于帝国议会改革的事情,在这里面不可或缺的人物只有一个,那就是雷恩。老管家用自己一辈子接受过的教训所累积出的经验与阅历来看,这件事如果不出意外,极有可能在帝国议会上通过。当整个国家所有人都在期待同一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极少数人也无法,也不敢去阻拦这股宏大的愿力。 现在不仅是平民、商人、工人等阶级在积极响应,就是贵族们也在为这件事张目奔波。简单点来说就是大势已成,势不可挡。 满意到不能再满意,管家爷爷的笑容几乎就从来没有停下来过,在他心里,雷恩比他的儿子,比他的孙子还能让他感觉到亲人之间的感情。雷恩就是他看着长大的,而他与自己儿子、孙子接触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他与雷恩之间接触的时间多。 “小克莱德已经跟着冯科斯在学习做事了,我有个想法,与其让他在我这里成为冯科斯的副手,到不如把他放出去。”,雷恩走到管家爷爷身边坐下,亲切的拍了拍他的腿,“我在来奥尔特伦堡的第二天,就发生了一件大事,或许消息还没有传到这边来。极北冰原上的蛮子们诞生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个蛮王,冰蛮子们可能会组成一个完整的部落或是王朝。” “紧急召开的国会上帕尔斯女皇和甘文宰相已经连续颁布了多条政令,要加强北方的建设,确保冰蛮子们不会发狂的冲向南方。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不仅可以锻炼人,也能给小克莱德一个足够的成长空间,他可以从保民官开始做起,或是书记官也行,只要有了一点成绩之后我会册封他成为家族男爵,并且找个机会给他尝试着去做一届城主。” 小克莱德就是奥格莱斯管家爷爷的小孙子,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这个家伙雷恩见过两次,他前段时间从老家来到帝都,跟在冯科斯后面学习,只是雷恩觉得他学这些东西其实没什么用处。他就算学的再好,也不能取代冯科斯的位置,这里面涉及到一个亲疏问题,当然并非是雷恩不信任他。同时雷恩也不会放任他成为其他贵族的管家,在他所知道的一些关于阿尔卡尼亚家族的事情中,总会有那么一两件事情不太适合被透露出去。 这也就杜绝了他在其他家族就任管家的可能。 与其让他成为可有可无的二管家,反而不如把他放出去,给他机会让他自己去奋斗。先天就被标上了阿尔卡尼亚黄金荆棘家族标志是他的长处,也是短处。长处在于面对一些小贵族的时候,他完全有底气和对方硬抗到底,而坏处则是如果碰上了一些阿尔卡尼亚家族的敌人,对方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击败他,刁难他的机会。 路,是人走出来的,雷恩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注意,这个先天就属于自己阵营的铁杆,一旦能成长起来,将成为家族的一个助力。 雷恩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支持者。 更何况北方的情况因为一个蛮王的诞生变得极为复杂起来,到现在他还是没有明白,几百上千年都没有诞生过蛮王的冰原蛮子们,怎么会突然间就出现了一位蛮王?蛮王对任何一个野蛮人部落都是格外重要的存在,他们可以团结起分裂成无数小部落的族人,重新竖立起王旗,振奋一个种族。 最著名的可能就是沙蛮满月了,满月的蛮王就是大酋长,大酋长代表了沙蛮这个血统至高无上的统治,他任何话都被当做神圣的命令去履行。 由此可见,北方出现一个强国已经不是什么猜测,已经成为了必然的结果。一旦冰原蛮子那种可以和牛头人角力的变态血统完成了统一,并且新一代的蛮王对南方温暖的环境有兴趣,极有可能这群强大的冰原野蛮人会去征服大片的土地。不是雷恩在给冰原蛮子们鼓吹,而是他们皮厚肉糙,力大无穷,素质方面轻松碾压所有南方人种。 身体,就是他们最强大的武器! 既然这个危险出现了,就不能放任不管。 宰相打算在北方边界线上增建五座城市,随时随地的对抗来自冰原方面的军事行动,同时也负责对整个冰原进行渗透。对于那些迫切想要证明自己,想要建功立业的人们来说,这就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管家爷爷听完之后平静的望着雷恩,“我支持您的想法,您可以放手去做。” 雷恩拍了拍管家爷爷的手背,“放心,我会让人照看好小克莱德。” 他也清楚,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想想曾经继承了奥兰多五世威风,手段强硬的奥兰多六世,在晚年也变得多愁善感,不愿意自己的孩子们远走他乡。更何况是管家爷爷这样一个普通的老人?小克莱德这一行要么出人头地,要么极有可能客死他乡。 对于任何一个有志于攀登权力巅峰的人来说,任何阻挡在他们攀登路线上的人,都是他们的敌人。 到时候北边的情况必然会极为的复杂,而且还非常的危险。 说完了私事之后就是公事,越是聪明的人越是知道如何处置自己的感情。 “您既然来了这里,并且不愿意老老实实的待在乡下,那么好吧,我把奥尔特伦堡交给您来看护。没有一个合格的领导者让我品尝到了苦涩的失败果实,这座城市是家族最重要的根基,我也只有交给您才能安心的回帝都。”,雷恩也在反思,也在吸取教训,奥尔特伦堡的联合统治再度证明了所谓的皿煮在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市场。 在这个相对独【】裁的封建体制之下,权力所带来的腐化速度,也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无数倍。他才走三个多月,就已经有两位他曾经依为臂膀的左右手让他失去了信任,不管是为了这座城市,还是为了他原本就不算厚的班底,他必须让这些人明白他们的身份,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分寸! 奥格莱斯为了家族贡献一生,他有绝对的忠诚,也有绝对的能力,既然如此,就把这座城市托付给他好了。 管家爷爷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他答应的这么痛快并非是因为雷恩将赐予他等同于城主的权力,而是他为自己即使到了残烛晚年,依旧能为阿尔卡尼亚家族奉献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人分为很多种,总有一些人能感动另外一些人。 “你想必已经了解了一些事情,您觉得,我该怎么处置理查和库柏?” 奥格莱斯来了这里之后并没有什么存在感,很多人只是认为他是一个普通的老人,雷恩是看在他忠诚的面子上,让他来这里养老。可他们哪里知道,这位老人在帝都那样的政治中心经历了多少次的变局,他本身的政治素养就已经超越了一般的贵族! “对待腐烂的菜叶最好的方式就是拔除它,我认为需要用一些鲜血来打醒开始膨胀的奥尔特伦堡人。”,管家爷爷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中,这辈子他累积了丰富的阅历,处理这样的事情简直是手到擒来,“在您的统治期间您将奥尔特伦堡从黑暗深处带到了阳光之下,不知道您是否有所了解,奥尔特伦堡人开始变得盲目自大起来。” “我并非认为这种自大是一种缺点,自大在很多时候都代表着绝对的自信,这是一个极好的现象,至少能让奥尔特伦堡人不畏惧任何敌人。但这也让这座城市,让所有奥尔特伦堡人变得愚蠢和危险起来。自大遮住了他们的双眼,我们现在应该做的,就是狠狠一个巴掌把他们打醒,让他们知道这里还远远不如天国那样美好。” 雷恩点点头,“那么这里的一切就交给您了,尽快处理好,两天后我会主持方尖塔刻录马文名字的仪式,然后就要出发去萨尔美山脉解决黑蛮的问题。” “您放心,我虽然已经老了,但是这点小事还是能做到的。”,管家爷爷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第三一〇章 代价是一种成长的方式,只是有些时候,成长的方式会太过惨重 望着如同刚刚抽出来的嫩麦芽一样的娇小妻子,理查的心都在滴血。 这个小妻子和他结婚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年纪也比他小了快十岁,平日里百般宠爱,不管要什么,或是想做什么,理查都尽可能的满足她。而她也的确非常的持家,几乎从来没有张口找理查要过哪怕一件首饰,越是这样,理查越是觉得自己亏欠了她,总是为她添置一些东西。 而最让他悔恨的是,就在今天,就在此时,他的妻子告诉他,他有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尽管还在妻子的肚子里,一种莫名其妙的,看不见摸不着,可冥冥之中就存在的羁绊将他和他的孩子联系在了一起。他似乎能清楚的察觉到孩子在母亲子宫里时的每一次脉搏,能感觉到他正在茁壮的成长,也能感受到他对这个新奇的世界的好奇,以及迫不及待想要出来的冲动。 面对娇羞的小妻子,理查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是一头蠢猪,不,比那些肮脏的猪还要愚蠢!为什么总要在拥有时不懂得珍惜,失去时才幡然醒悟? “怎么了?你不高兴吗?”,他的妻子见理查脸色苍白,一头大汗,拿着手帕就在理查一头油汗的脑袋上擦了起来。对于这个胖成两个人的丈夫,她已经很满意了。或许最开始两人之间的结合是源自于理查拥有的权势和财富,她的家庭需要钱,作为家中的长女,她必须为自己的父母,以及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做些什么。 她嫁给了这个经常偷偷瞄她的大人物,她强颜欢笑,但理查对她炙热的感情和认真很快就打动了她。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最重要的就是感情,感情是婚姻生活的基础,当一个拥有权势的男人低声下气的关怀着一个并不如何尊贵的女人,看着她的眼神里有着浓浓化不开的柔情时,即使她并不喜欢理查,也被理查融化了,融化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什么?”,理查怔了一下,立刻抬着头眨了眨眼睛,哈哈的笑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悔恨,“哦,是,对……,我只是太高兴了。老家伙在上,我居然要当爸爸了,我觉得我现在是这个世界最幸福的人!”,他艰难的弯下腰,凑到妻子的小腹边上,耳朵轻轻的隔着衣服贴在妻子的肚皮上,然后露出了一丝疑惑,“他好像没有什么动静?” 看着这个蠢萌的丈夫,妻子忍不住娇笑了起来,翻着白眼嗔怪的将他一把推开,“最多只有两个月,现在宝宝还没有长大呢,当然没有动静啦。还有,为什么是男孩,我喜欢女孩!”,他和她不仅写法不一样,就连读音都不一样。当然,即便她嘴上说着喜欢女孩,心中还是希望可以生出一个男孩来。 就像许多世界许多封建的国度,人们总是更中意男孩而不是女孩。男性被上天赋予了强大的体魄和坚强的意志,还拥有足够支撑起一个家庭的脊梁。并不是说女人不行,只是相较而言,在某些地方无法与男性竞争。 理查恋恋不舍的直起了腰,轻吐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肚皮。他嘴角边的苦笑刚刚浮现,就被他紧绷的肌肉夺走了那并不好看的笑,“男孩女孩我都喜欢……,最近想吃什么吗?我听人说怀孕期间的妈妈最好不要佩戴首饰,那会影响孩子的成长。” 人们对辐射还不了解,很多喜欢佩戴各种各样宝石与珍奇饰物的妈妈们都生下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孩子,从最早被认为是恶魔之子开始,到人们发现了规律,用了差不多数百年的时间。在这些时间里,有许许多多的人因此生下了畸形儿。帝国研究院和教会也曾经研究过这种现象,然而以他们现在的科技水平还无法发现辐射,只能把这当成一种瑰丽美好的事物对另一个美好事物的排斥和诅咒――胎儿也是美好的事情。 小妻子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要牢记在心,理查眼角跳了跳,转过身从一旁的摆饰下抽出了一张叠好的卡片,塞进了妻子手里。他此时笑眯眯的样子根本无法让他单纯的妻子发现他表情中的异常,“本来我打算在你二十岁生日的时候将这个礼物给你,可你现在看到了,这是我人生中最高兴的一刻,这是我为自己,也为你庆祝的礼物。” “这是什么?”,妻子打开了卡片,发现其实是一张纸,她认识的字并不多,只能看一个大概,这好像是某种契约和证明,她疑惑的望着理查。 理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会颤抖起来,他压低了声音,很用力的一字一句缓慢的说道:“这是帝国银行的存款证明,我在帝国银行存了五千金币,这些都是你的了。” 一个普通的家庭可能一辈子也就能赚到几十个到一两百个金币,五千金币实在是一笔惊人的数字,就像漫天的星辰一样让人无法数清楚。她就像被烫了手一样将存款证明塞回到理查的手里,连连摇头,“不,我不能要,这太多了!” 理查极少有的表现出了男子的气概,他一脚跨出去就贴在了妻子的面前,甚至能感觉到鼻孔里呼出去的气息撞击到她的额头在反弹回来,他瞪大了眼睛,将存款证明塞进了妻子的怀中,“我们早已不分彼此!记住,如果对方要求你出示暗号,你就告诉他我们结婚的日子,那一天就是密码!” 女人是感性的,也是敏感的,从理查出人意料的举动中,她似乎发现了什么,反抓住理查肉呼呼的手指,紧张的让她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有一种预感,理查好像在交代后事一样,他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就是即将要面对危险。 理查笑了笑,他不指望能瞒住妻子多久,此时他点着头,说道:“是遇到了一些麻烦,这只是万一的准备。记住,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五千金币并不是一个小数目,足以让你最亲近的人为此和你反目成仇。去了帝都银行之后你开设一个自己的账号,要求对方给你办理九张五百金币、三张一百金币,以及二十张十金币的存款证明,以备不时之需。另外,床底下的皮靴里面还有两百金币,你把它们都收好……” 理查絮絮叨叨的开始认真而仔细的交代着每一件事,不断的反复,生怕自己这个小妻子忘记了。她也捂着嘴无声的哭泣,她知道,如果理查不说,就证明这个麻烦很大,很有可能迈不过去。她没有文化,不意味着她是傻子,前几天理查还好好的,今天就发生了这样的变化,她无法不和刚刚进城的雷恩联系在一起。 在奥尔特伦堡,雷恩已经不再是简简单单一个人的名字,更是一种崇拜,一种信仰! 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之后,在妻子的服侍下,他换上了一套只有在非常重要场合才会穿上的正装。衣服是首都最出名的裁缝手工缝制的,价值十个金币,到今天为止他只穿过两次。第一次是雷恩离开奥尔特伦堡最后一场晚宴时,第二次就是结婚时。 “你瘦了一些。”,女人捏着理查肩膀上的肩角向上提了提,明显能感觉到这衣服已经不合身了,太松垮了。理查反而笑了出来,他有些小小的得意,但更多的是被这得意深深隐藏的悲哀,“其实我一直在减肥,你不知道吧?我就是想要这样,给你一个惊喜!” 女人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擦也擦不干净,她两只手都变得潮湿起来,带着哭腔的哽咽道:“对不起,我不想哭,可是……,为什么是你啊?”,这哭声并不如何激烈,但是摧人心肝,理查五脏六腑好像被烈火焚烧一样的疼痛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绷紧了脸上每一处皮肤,不让自己看上去有些怯懦,他带着笑,“曾经城主大人告诉过我,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我明明听见了,却没有记在心里。而现在,我就该为我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了,亲爱的,你记住,这不怪任何人,只怪我的贪婪和短视。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有如此强烈的欲望,想要和你一起变老直至死去,我从未发现我对你的爱已经超越了我自己的生命!” 他的目光变得格外的温柔,看向了妻子的小腹,脸上的笑容几乎要都甜的发腻,“我也从来没有感受过,对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人,拥有如此沉重的责任感,以及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眷恋!”,他收回目光,望着泣不成声的妻子,“答应我,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孩子,然后快乐的活下去。你要去找一个新的依靠,不要让我们的孩子缺少父亲的关怀,我所不能给他的,就让别人来代替吧!” 他突然间抱住了自己的妻子,小心翼翼,又仿佛想要让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在她的耳边,深吸了一口气,“无论过去,今天,以及未来,请记住,我爱你……。” 他松开双臂望着天花板,紧紧一咬牙毅然决然的转身大步离去。 这一走,可能就是永远。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相应的代价! 谁都逃不掉! 第三一一章 当你强按着别人低头的时候,也有别人按着你低头的那一天! 奥尔特伦堡的城墙上站着许多奥尔特伦堡本地的街区议员,以及一些富有声望、地位的老人。还包括了各个武装势力的组织者,以及街道上的头目。他们汇聚在这里,是响应了雷恩的号召。他们在某种意义上可以代表整个奥尔特伦堡人,这里毕竟和其他地方是截然不同的。在帝都,街区议员往往本身就代表着贵族末路之后仅存的颜面,他们还拥有着一定的人脉,在平民阶级中算是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 即使他们做出了有害平民切身利益的事情,平民们未必就会反对他们。 可在这里,谁敢做出损公肥私的事情来?愤怒的奥尔特伦堡人可不管你是不是街区议员,不管你有没有什么人脉,只要在雷恩规则的允许下,他们就该拿刀子捅进去。 雷恩这次回来的确有很多事情,可是他也绝对不会放过将自己的影响力持续的保持下去。沟通、交流,无疑是增进彼此关系最直接也是最有力量的方式。 他们小声的议论着,今天的主角还不是他们,而是理查,以及库柏。 三巨头时代来临的快,结束的也快,这些人都是消息灵通之辈,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理查和库柏的破事。 一个秘密,一旦有第二个人知道,就意味着这个秘密已经成为众所周知的秘密。理查和库柏做的再私密,也不可能两个人完成所有事情,否则也不会引起阿尔玛的警觉。 他们想看看,雷恩到底会如何处理这两个人。 当理查穿着正装一头汗水从楼梯上出现的时候,议论声瞬间平息了。人们对着理查抱着一种看热闹的敌意,这种敌意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从何而来。有人微笑,有人冷漠,每个人对待事情的态度都有自己的风格。理查擦着汗珠,第一次绷着脸没有露出他那副早已被人们熟悉的笑容,他就站在一旁。 紧接着库柏也走了进来。这位贵族的后裔与理查一样,穿上了最体面的衣服,佩戴上了最昂贵的饰品,他的胸口甚至别着一枚子爵才能佩戴的族徽,那是他的祖辈留给他的几年,也是证明一个家族曾经辉煌过,屹立在这世间最后的证明。他就像是一个贵族,举手投足间带着傲慢,看人的眼神里透着偏见。 他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目不斜视,似乎不屑于这些泥狗腿子们站在一起。 有人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不过也没有说什么,他们都在等,等雷恩的到来。 片刻过后,清脆的脚步声突然响起,每个人都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挺直了腰杆,挺起了胸口,面带尊敬的微笑望着一旁的楼梯。脚步声越来越近,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有人开始紧张、流汗,也有人眼神开始狂热。 这是一个神话! 活着的神话! 当雷恩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的那一刹那,整个城墙上里只剩下一阵阵略微粗潜的呼吸声,还有风声。 雷恩抬了抬手,走到了城墙边上,他一手按在城墙垛上,俯视着这些人,眼神中有着一种掌控万物的强势。一股子让人无法呼吸的气势瞬间升腾而起,猛烈的席卷而过,让大厅中的人们纷纷低下头去。 “今天,让诸位来这里,是为了处理一件公事。”,奥格莱斯管家爷爷就站在雷恩的身边,雷恩对他点了点头,“从今天开始,奥格莱斯先生将作为代城主,代替我管理这座城市,奥格莱斯先生是我的亲人,并且也是我的长辈。我需要你们必须尊敬他,服从他,就如同面对我一样。”,他食指微动,铜戒在城墙垛上敲击了两下,咄咄的声音让人心头一蹦,“如果没有人反对的话,那么就这么定了。” 片刻的宁静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胸口,没有人敢反对,连反对的想法也不敢有。 雷恩满意的点点头,望向奥格莱斯,奥格莱斯管家爷爷上前一步,站在了雷恩的身前。雷恩缓缓闭上双眼,那让人心悸的气势瞬间收敛起来。 “我来到这里只有一个多月,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也发现了一些问题。小的事情可以慢慢的着手解决,但有件事不能忽视,也不能继续拖下去。”,管家爷爷的目光就像刀子一样锋利,简直让人无法相信这种目光出自一个老的足以入土的老人眼中,他突然厉声爆喝,声音充满了某种力量,能穿透最坚固的岩石,斩裂高高在上的云朵,“理查,库柏,马文是怎么死的?” 理查下巴上的肥肉颤抖着,他向前一步,深深的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的雷恩,知道自己所犯下的过错已经无法被赦免,心头反而变得轻松起来。没有了患得患失和惊惧,他脸上的汗水也少了一些,“是失足跌落城墙而死。” 库柏只是欠了欠身,无声的赞同了理查的答案。 管家爷爷冷笑了两声,“失足?也许你们不太清楚,当天不只有一个目击者亲眼看着整件事的经过。你们还要坚持马文是失足而死吗?” 库柏与理查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有无奈,也有郁闷。他们原本以为雷恩会以贪污的罪名来审判他们,没想到却是因为马文的死。要说后悔,他们现在是真的后悔,这个时候他们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什么地方?比起微不足道的钱,雷恩更看重的是忠诚,他一直秉承着一种很简单的想法,一个人可以拥有这个世界上任何道德上的缺点,但只要他忠诚,只要他有能力,所有的缺点都可以被遮盖。 反过来亦然,即使一个人品德高尚,浑身上下都闪烁着无欲无私的金光,只要他没有能力,没有忠诚,那么雷恩也不会用他。 他们错就错在对马文动了手,让这些事情没有了任何回转的余地。 两人用沉默来对抗,用沉默来认罪,管家爷爷点了点头,对两人此时没有争辩非常的欣赏。上位者已经有了决定,就不会被下位者的任何方式所打动。如果说一个下位者通过语言就能让上位者改变初衷,要么是这个下位者的实力已经能够威胁到上位者,要么就是上位者本身的立场并不坚定。 很显然,奥格莱斯并没有丝毫的动摇,“关于你们两个人的处理方式,我也有了决定。我年纪已经这么大了,不希望看见太多的死亡,死亡会让我觉得我与死亡之间的距离近到随手就能触摸到死神的地步。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有可能会死,也有可能可以活下来,这取决于光明神是否钟爱着你们。” “你们说马文是饮酒过量从城墙上失足摔落,很好,就从马文失足的地方,你们自己跳下去。死了,怪自己命薄。活着,就去感谢光明神的厚爱。”,奥格莱斯挥了挥手,士兵立刻押着两人走向马文失足的地方,离这里也只有几步之遥。 奥尔特伦堡的城墙很高,可能本地人天天看见城墙,每天从城墙下经过,并没有觉得这城墙有什么了不起的高。可这座城市在修建之初,完全就是为了对抗拜伦帝国的入侵,这座城市既是一个巨大的军营,也是一个战争的堡垒。城墙被修建的很高,这一段足有二十米高,在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绝对不可能有任何的幸免。 为了制造攀附城墙的难度以及给攻城者带来麻烦,城墙外侧的地面上铺着很多碎石块。这些碎石块有些是奥兰多五世就已经有的,有些是最近一段时间城市建设之后剩余的边角料,每一块石头都有着各种各样的锐角,笔直的冲着天空。 站在城墙边上,就在马文被推下去的那个城墙垛之间的缺口处,理查望着城墙下的碎石地面咽了一口唾沫。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他再次恐惧起来,没办法不恐惧,面对死亡任何人都无法做到心平气和。他浑身剧烈的颤抖着,想要转身,却被身后的士兵推了一把。马文的死,不仅让马文自己背负上了无能的标签,更是让城防军蒙羞。 这些年轻的士兵不仅仅只是马文的下属,更是马文的弟子,他们的愤怒如同爆发的火山,如果不是雷恩以及代城主奥格莱斯有了决断,他们甚至想要一刀刀将这两个家伙切成碎片。 在催促中,他爬上了城墙垛,转过身望了一眼雷恩,复杂的眼神仿佛有许多的话想说。他也知道,无论他现在说什么,都毫无意思。他闭着眼睛,感受着深冬的寒风割在自己裸露的皮肤上,脑子一阵阵晕眩,身体缓缓向外侧倾倒。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变得缓慢,他的思维也前所未有的活跃起来,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从城墙上摔下去的每一个细节,都出现在他的心中。他想到了自己的妻子,想到了结婚那天的惊喜,想到了自己还没有出生的孩子。 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一定不会选择一条必然错误的道路! 一滴泪水悄然间滑落,没有丝毫的波澜,就那么简单的滴落在石砖上。 这一瞬间很漫长,对其他人而言却很短暂。 咚的一声巨响过后,城墙似乎都震动了一下,有人伸长脖子朝着城墙下望去,理查面朝下的倒在了碎石中。他的肢体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巨大而肥胖的身体不断的抽搐着,鲜血很快就顺着石头中的缝隙被冬天干燥的土地吸收。城墙下有人走过去将他翻了过来,凄惨的程度令人作呕,致命伤是一块尖锐锋利的石头,那石头直接插进了理查的脸部,石头尖击碎了他的颅骨,从脑后露出一寸来长。 库柏嘴角一抽,在同样的推搡中爬上了城墙垛。 他站在城墙垛上,整理着自己的着装,将胸口的族徽解了下来,捧在手心,虔诚的亲吻着这枚代表着他祖先们曾经辉煌的证明,之后奋力一跃! 第三一二章 第一个人开始抄近道的时,他可能不会想到自己给世界带来了什么 没死? 就在人们还震撼于理查的陨落时,又被库柏的好运所震惊。 他居然没有死! 是的,从二十米的高空摔下去没有死,这是一个奇迹。但是雷恩从来不相信奇迹,除非奇迹发生在自己的眼前。他走到城墙边上朝下看了一眼,冷笑了一声。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玩一些小手段,的确是让人大开眼界。 任何城墙,其实都是有一定坡度的,只要能借助这个坡度,同时用些小东西来减缓自己降落的速度,的确有可能能做到重伤不死。城墙上有几道白色的新鲜痕迹,还有八道血痕,想必库柏一定用了什么手段先减缓了自己坠落的速度,然后用手指紧紧的扣紧墙面,借助城墙石砖之间的缝隙来保证自己坠落的速度不会增加。加上他身为五级骑士的强健体魄,确实可以幸存下来。当然,即使这样,库柏的伤也很重,他一条腿在落下的时候可能被压到了,冲击力都落在了这条腿上。 大腿碎成了好几片,隐隐可见裂开的白骨,小腿更是从中间断开,白色的骨头茬子暴露在空气中,衬托出了鲜红色血液的艳丽。左侧的肩膀塌了下去,小臂弯成了三节,几乎身上到处都是伤。特别是他的双手,除了拇指没有太大的损伤之外,其他八根手指指尖都露出了白色的骨头。 他很聪明,知道用手臂保护着自己的脑袋,理查的死给他提供了不少教训和经验。他伤势很重,可笑的声音却很大,断断续续的笑声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喜和癫狂。城墙上的人也面面相觑,没想到库柏居然还能活下来,纵然他残废了,可他至少活着。人们的目光都继而停留在奥格莱斯的身上,想看看这位代城主会不会履行他的诺言。 没有让人们失望,奥格莱斯也探出脑袋扫了一眼,“真是一个走运的家伙。”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城墙上的人不知道心头到底是怎样的想法。高兴吗?或许是,代城主能遵守自己的诺言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惧怕吗?也有一些,城墙下躺着的可不是什么普通人,不是那些大街上随处可见没有丝毫名气的普通人,那可是三巨头中的两位,在今天之前还拥有很大的权势和地位。 可接下来,奥格莱斯的一席话,让他们感觉到了真正的寒意,他们也发现,不能因为奥格莱斯一只脚踩在了棺材里,就忽视他的狠辣。 “马文先生被人推下去的时候,似乎喝了不少酒,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这句话没有错,马文死后的确有教会的牧师来查看,他们发现马文裂开的肚子里有着浓烈的酒味。奥格莱斯看向身边的士兵,“请库柏先生喝上几杯酒,然后把他再丢下去。这次他要是还能活下来,那么就证明光明神的确钟爱着这个家伙。” 一道寒风吹来,却不及他的一句话让人浑身冰冷。 再丢一次? 这就是非要库柏死了! 每个人都不敢说话,不敢发表自己的意见,纷纷低下头,不敢对这个老人有丝毫的轻视。 库柏很快被人抬了上来,然后被按着灌了几杯酒,他还迷糊着这到底是要做什么的时候,两名士兵架起他再次走向了城墙。他瞬间就明白了过来,激烈的挣扎着,低声的求饶,高声的咒骂,都无法阻止士兵将他丢下去。 咚的一声震响,所有的声音都被寒风吹散,雷恩这时候才满意的点点头。 小孩子偷了东西的代价是一顿暴揍,而他们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死亡。 “看来库柏先生并没有受到光明神的注视。”,雷恩总结性的发言让所有人一个激灵,他们这个时候才回想起来,当雷恩只身来到这座城市之后,为这座城市带来的无边杀戮与死亡,他踩着无数的枯骨走到了今天,而不是用他的仁慈。他并不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圣者,他是一个屠夫,只有让他满意了,死亡才会停止! “我走了三个月。”,雷恩抖了抖肩膀,在寒风中站了有一会,让他有些冷,他慢慢的走了起来,这些体面的家伙们也慢慢的跟在他的身后,“在我离开这里之前,我完全没有想象过会有这样的一天。我们一起携手努力将奥尔特伦堡从地狱的深渊中救了回来,让这座城市沐浴在阳光下。我一直认为人是懂得感恩的,可事实证明我错了。” “我并不是一个刻薄的人!”,他再次重申自己的立场,却让身后那些人有一种想要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的难受,“我不止一次饶恕过犯过错的人,那是因为他们所犯下的错误是可以饶恕的。但是这两位先生,做了一些不能做的事情。贪污也好,挪用也罢,这些钱我并不在意。但是他们不应该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去陷害别人的生命。” “这已经不是自私了,这是背叛!” 雷恩脚步一顿,停了下来,他侧着身子,回头斜睨了一眼,“我唯独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我听说有些人的心思变得危险起来,我立下的规矩正在被他们破坏,是不是?” 有人脸色骤然间如同纯白的信纸一样,身体摇摇欲坠,惊骇欲死,双腿都哆嗦的差点站不住。 在奥尔特伦堡,雷恩立下了很多的规矩,其中有一条直接影响到了整个帝国东南商业市场的特种商品专营政策。一些商品被列为专卖,垄断就意味着极大的回报。雷恩在的时候没有人敢这么做,但是雷恩离开之后,有人开始打这方面的主意。就和许多有着侥幸心理的人那样,他们天真的认为即使我偷偷做了一点,也未必能被发现。 人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将邪恶带到了这个世界,专卖权被雷恩收回之后让奥尔特伦堡的商会专营,的确让一些人先富裕了起来。一小撮人富裕起来,必然会形成一个全新的阶级,这个阶级不会光伟正的带领更多人进入这个阶级,而是利用手中的权势关上大门,禁止其他人进入。如果不能体现出彼此之间的差距,那么富有又有什么意义? 其实这个世界上本来是没有阶级的,阶级最先出现在人们的心里,是一些人为了让自己与众不同,特意的制造了阶级! 隐瞒不报的专卖商品源源不断的以低于雷恩制定的价格扩散出去,看上去这样做并不会为奥尔特伦堡带去什么伤害,但实际上这会毁掉雷恩的专卖经营。奥尔特伦堡的地理位置很尴尬,没有特产,没有产出,好不容易雷恩找到了一条财路,这些人却想着为了自己个人的利益而破坏整体的利益。 第一个践踏规则的人出现之后,就会源源不断的出现跟随者。雷恩也很清楚奥尔特伦堡不是乌托邦,这座城市之中必然会继续存在着种种矛盾冲突,他希望这些矛盾和冲突是在可控制范围内的。 这些人,偏偏不让他如意。 才短短一年的时间,就让一些人固态萌发,雷恩心中盎然的杀意已经沸腾起来,既然这些人如此的善忘,那就用鲜血为他们加深记忆。 他望向奥格莱斯,沉重的点了点头,“给他们一个足以让他们铭记一辈子的教训!” “如您所愿!”,管家爷爷欠了欠身,这就是他一辈子都在做的事情,服从,并且坚定不移的执行下去。 雷恩当天就离开了奥尔特伦堡,带着茉莉和索尔前往萨尔美山脉。此时教会已经在奥尔特伦堡积蓄了大量的武装力量,如果不是帝国议会改制这件轰动了整个帝国的大事突然间爆发,可能他们已经进入了拜伦帝国去宣扬光明神以及众神皆父神之子这样的理论。有了这样两位护卫者,雷恩就无需担心自己的安全,况且他也不打算深入萨尔美山脉。 密林中的气候和密林外有着巨大的反差,在萨尔美山脉外,气温已经降到了几度,夜间温度低于冰点之下。但是在这密林之中,气温还保持着十五、六度的样子。此时的森林格外的静谧,鸟叫虫鸣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夏天站在森林外偶尔能听见的兽吼也听不见了。动物们都在寒冷的气温下陷入了冬眠状态,整个森林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雷恩与阿芙洛联系之后,选择了在神迹走廊处缔结盟约。图图的蛮王梦已经破碎,他的所作所为让黑蛮被逼到了一个绝壁边缘,这次负责缔结盟约的人,也正是图图。黑蛮的想法很简单,如此羞辱的事情,就应该让罪人去做。 进入森林大约五公里左右,就看见了一片营地,哈维笑眯眯的带着自己的手下迎了出来。 作为这次杀蛮令最大的赢家,哈维已经乐的合不拢嘴。 别人还在为抢夺一个黑蛮脑袋大打出手的时候,他已经把屠刀对准了自己圈养的三千黑蛮奴隶。三千个脑袋换来的战功足以让他封爵,他对雷恩的尊敬也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一年前他不过是几大奴隶商之一,而现在,他摇身一变已经变成帝国男爵。 他穿着夸张的豹子皮皮衣,恭敬的向雷恩行礼,可怎么看都给人一种沐猴而冠的滑稽感。 贱民即使披上精美的衣服带上王冠,骨子里的下贱也不会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个真正的帝王! 第三一三章 有意无意之下的一颗小石子,完全有可能改变历史运转的轨迹 在这场谁都看不懂的风波之中,一架看似非常普通的马车缓缓从银环区外的大门进入了这座城市,密实的麻布偶尔会随着马车车轮的颠簸掀起一角,一名身穿红色金边教袍的教士端坐在车里。 这架马车没有明显的族徽,也没有什么醒目的标志,很容易就能让人忽略过去。如果此时有教会的高层人士在此,就一定能发现这架马车。马车的上空隐隐有两条发丝一般粗细的圣光组成的十字,若隐若现,只有熟悉圣力的人才能发现这一丝异常。 马车中的身着红底金边教袍的枢机主教是教会圆桌会议列席者之一,在教会中的地位尊荣无比,他头戴白色的冠冕,这冠冕纯白无暇,就像是一个南瓜,在正前方有一枚红色的十字架。 他叫佛斯,封号光芒,消瘦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留下的劈痕。一对看似浑浊的眼睛里透着年华逝去后沉淀下的智慧。他的手里捧着一个精美的盒子,盒子呈金黄色,清晰的木纹奇怪的卷在了一起,这种木头叫做金藏木,与龙血木一样都是属于最顶级的木材。据说这种木材打造的盒子一旦封闭起来,就能在盒子内部形成一个特殊的环境,可以减缓时间对珍藏品的损害。 很多非常珍贵的宝物,基本上都是盛放在金藏木打造的盒子里保存。 而佛斯手中的盒子里,放着的则是教会内部被尊崇为“最初之书”的父神笔记的凡尔斯教皇摹本。笔记用一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文字记载了许多上古的秘闻。这些文字方方正正,有一种特殊的韵律和规则,经过上千年不断的破解,最终教会解读出了接近一百七十个文字的含义。佛斯此行带着最初之书摹本来帝都的目的,就是想要结合炼金术士公会轰动一时的手札,将两者结合,推断出更多的文字以及含义。 看似佛斯只身前来,除了这架简陋的马车之外也只有一名年轻的车夫,可实际上在马车的周围,还隐藏着不下于两名枢机主教,以及超过五十名圣殿骑士。他们完全改变了装扮,隐藏在普通人中,就是为了避免这最初之书摹本出现任何的意外。至于为什么不大张旗鼓的来帝都,主要还是不想刺激奥兰多帝国的皇室和统治者们。 凡尔斯教皇是教会第十九任教皇,据说在加冕时神明将下过神迹,被誉为有史以来最接近神的男人。即使是摹本,对教会而言也有着非比寻常的价值。 马车很快穿过金环区顺着靠近皇宫的街跑跑了半个小时,停在了车水马龙的帝国研究院外。当佛斯一只脚踏出马车的那一瞬间,一群人从帝国研究院中迎了出来。 为首的是研究院的院长,封号真相之眼的贤者马蒂科斯。尽管在这个魔法元素“退潮期”,魔法师们再也无法大规模的聚拢魔法元素从而释放出毁灭性的法术,但是在马蒂科斯身体的周围,依旧有晦涩的魔法元素不断的波动。马蒂科斯作为帝国所剩不多的贤者之一,他为魔法事业奉献了自己的全部,浩瀚的精神力就像无边无际的海洋,不时从他身体中透体而出,影响了周围的魔法元素, 他展开双手,朗声哈哈大笑,眉毛会随着笑声不断的起伏,让他看上去十分喜庆,“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您亲自来帝都,真是让我有些惶恐不安。”,马蒂科斯和教会这群人都是老朋友,魔法式微,但是圣力还保持着相对的强势,这让马蒂科斯曾经一度沉迷研究两者的不同。虽然最后没有研究出什么接过来,却让他和教会的高层成为了朋友。 古井无波的眼神中终于投入了一个石子,荡起了涟漪,佛斯脸上的肌肉缓缓运动,露出了一个略显生硬的笑容,“再次见到您,万分的荣幸。” 两人是熟识,不需要过多的介绍,马蒂科斯走靠近了佛斯之后想要拥抱一下这位老朋友,不过佛斯眼中的拒绝让他的停下了脚步,他并不在意,因为这个家伙就是这样一个人,看上去不太热情,但的确是一个好人。他伸出手和佛斯握了握,目光一直集中在佛斯捧着的盒子里,露出迫不及待的神色,“这就是最初之书了么?” 佛斯点了点,抱紧了盒子。倒不是他怕马蒂科斯夺走最初之书摹本不还给他,亦或是不想给马蒂科斯解读,只是他太担心有人会来抢夺最初之书的摹本,比如说……黑教士那群人。 马蒂科斯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亲热的拉着佛斯的手朝研究院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们最短时间通过研究发现了那一份手札中已经有二百二十一个字,配图方面也摸到了一点头绪,就在等您的到来了。” 佛斯点了点头,“二百二十一个字,比最初之书少了接近一百五十个字,如果我们破解出的字能占据手札中百分之七十,我们极有可能会在这方面取得更大的突破!” 父神留下的笔记中记载了太多使徒们想要知道的东西,父神是不是真的存在,他是不是真的神明,曾经的天空上是不是真的有无数的神明,诸神的黄昏是不是真的存在过……。太多太多的未知,让教会的研究者孜孜不倦的去探索其中的奥秘。教会经历过数千年的演变和进化,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特别是最近这些年里,没有神迹,没有振奋人心的消息,让教会内部变得十分浮躁。年轻人们不会像老一辈那样专心致志的修行,他们对外界五彩缤纷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与向往。一些驻外的牧师甚至发生过一些令人震怒的丑闻,亵渎了神明和信仰,这让教会的高层都在为此担忧。甚至在私底下,还出现过使徒们质疑神明是否真的存在过的渎神行为,如果再这么下去,教会还能存在多久? 一百年? 两百年? 还是三五百年? 信仰的建立可能需要通过数百数千年来形成,但是想要毁掉,可能几年就够了。 所以当帝都研究院发现了一本可能使用了最初之书上的文字记载了某些炼金术的手札出现时,圆桌会议毫无疑义的通过了马蒂科斯的要求,并且派出三名枢机主教和五十名圣殿骑士,一路护送最初之书的摹本以及一些研究材料来到帝都,争取彻底破解最初之书上的东西。 研究材料到位之后所有研究院以及对此有兴趣的学者们都开始疯狂的研究,一个个被破解的文字被嵌入到手札中,结合前后语境,尽可能的猜测陌生文字的含义。 这里的研究氛围完全压制住了研究院外风云变幻的局势,经过数个日日夜夜的奋战,人们望着被破解的一页手札,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这的确是一场战争,也的确赢得了胜利。 马蒂科斯颤抖着的双手拿起了那一页被破解了的手札,重新抄录在巨大的背板上,他笑的胡须乱抖,突然间让人用帘子盖住了背板,望着所有参与到研究中的学者,“我想,我们现在需要的不是继续研究,而是休息一会!” 高强度的研究不仅伤神,也伤身,他话音一落,就有人瘫坐在椅子上。他摇了摇头,命人送来食物和水,以及杯子,现在大家都需要休息。 在帘子之下,一个比较原始的蒸汽机原型不那么工整的留在了背板上,旁边的描述中或许有一些错误,但大方向没有问题。这是一个关于蒸汽机原型和蒸汽机运动原理的介绍,也是那位可怜的穿越者在这个世界留下为数不多,有那么一丁点价值的东西。不论是他,或是雷恩,亦或是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想象得到。 当这样一个东西被帝国研究院拿到之后,会给这个世界带入怎样的变化。 与此同时,在奥尔特伦堡,安道尔一脸愁容。 和雷恩来到了这个地方之后的确避免了死亡,但也过的不怎么舒服。无论是他出行,还是去见什么人,都会有奥尔特伦堡的人在一旁守着。他很清楚,这是监视,是控制。扪心自问,他为奥尔特伦堡的建设出了不少力气,从巴拉坦掠夺来的财富已经使用了大半,这些钱都用在了地方建设上,可这依旧没有换来雷恩对他的认可与接纳,还比不上雨果那个疯子。 抽着龙岛烟砖,喷着香馥的雾气,愁眉苦脸的望着窗外如蓝宝石一样干净纯粹的天空。最近他有一点小小的不安,这不安萦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如跗骨之蛆,让他寝食难安。 得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趁着自己手头还有一些钱的时候。如果真的把钱都花完了,恐怕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安道尔很奇怪,明明雷恩可以直接没收走他所有的财富然后将他干掉或者驱逐,为什么他不这么做,还要用这样一个麻烦的方法来控制他。真的只是为了面子与吃相好看吗?不尽然吧,雷恩在贝尔行省绝对是魔鬼的形象,不管他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会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 他沉默着将烟斗反过来对着桌子边沿磕了磕,烟斗槽里还没有完全燃烧殆尽的烟草弹出一些火星……。 第三一四章 神让人类学会制造使用工具,人类却把这种才能用在杀死同类上 “看你到人模狗样的活蹦乱跳,我就安心了。”,雷恩没有让哈维狗腿的搀扶着他,抽开了哈维伸过来的胳膊,他直接迈着步子走进营地中。整个营地中有接近三百多号人,绝大多数都站在了帐篷外,或是站在空地上,对雷恩施以注目礼。他们中接近一半都是奥尔特伦堡人,还有一些是外地的淘金客。 不管他们是不是奥尔特伦堡人,对雷恩都格外的敬畏,或许畏惧的程度要大于尊敬的程度。毕竟他们不是那些真正的泥狗腿子,奴隶商从一开始就不会是好人,也注定不会是好人。有时候雷恩也会思考,德西人对待奴隶的残忍程度或许和奥兰多帝国的种族沙文主义有关系,他们之所以能如此残暴的对待黑蛮,与他们把黑蛮当做是一种非人类的动物可能有所关系。 自从雷恩的杀蛮令推展以来,在奴隶市场上黑蛮的价格节节攀升,以前烂大街只要几个十几个银币的黑蛮已经暴涨到五十个银币的基价,那些长相还算不错的女性黑蛮价格更高,一些极品黑蛮的价格已经突破五十个金币。即使是如此高的价格,顶尖的黑蛮奴隶依旧十分的抢手,几乎只要牵出来不要多久就能立刻成交。 这次屠杀了三千已经驯化和少量未驯化的黑蛮让哈维伤了筋骨,这小半年来几乎没有一点收入,完全是依靠以前积累的财富在支撑着他的事业。不过他的收获也让人感觉到震惊,那就是爵位。 这简直就是花钱买来的一个爵位,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可他居然办到了。贝尔行省内有三大奴隶商,可只有哈维做到了。为什么?因为在他的捕奴队中,只有他这么一个老板,所有的黑蛮都是他的私有物。而其他的捕奴对和奴隶商往往都有多个股东,反而彼此之间产生了巨大的矛盾。毕竟三五个人或是七八个人中只有一个人能当贵族,每个人都想把这个机会留给自己,这就造成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以至于最后谁都没有占到便宜。 走进精心布置过的营帐,雷恩满意的点了点头,哈维这个人的小毛病虽然多,长的丑陋,心灵也丑陋,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家伙最识时务,也最会办事。他就像是阿尔玛和雨果的集合体,如果不是这家伙实在是上不了台面,雷恩也会带着他去帝都。 营帐里的布置哈维用了很大的心思,还用重金请来了一位曾经的宫廷礼仪师,他现在是贵族了,宫廷礼仪师们愿意为贵族服务,否则即使他拿出再多的钱,也请不到任何一个人来。 椅子上铺着精美的兽皮软垫,做下去的时候非常的柔软舒服,端着纯银包边的茶杯,品尝着来自拜伦帝国皇室珍藏的红茶,雷恩惬意的常舒了一口气。他缓缓的放下杯子,偏着头望了一眼哈维,后者立刻勾着腰低着头,一副狗腿的模样,“我会和图图定下盟约,以后在贝尔行省内的萨尔美山脉中,禁止抓捕黑奴。” 哈维面朝土地的脸突然一僵,他抓了一辈子黑奴,捕奴就像是他所热爱的生命一样成为了一种习惯、本能,突然让他放弃捕奴使他有些措手不及,有些茫然。他除了捕奴还能做什么?可紧接着他将雷恩的话反过来倒过去的仔细斟酌了一下,顿时明悟起来。贝尔行省不能捕奴,那贝尔行省外呢? 他连连点头,“是,我知道了。” 聪明人知道如何用自己的聪明来武装自己,他没有因为得到了男爵的封赏就变得和以前有什么不同,他也很清楚,就算他是子爵、伯爵,该低头的时候还是要低头。 雷恩也很喜欢他这一点,识时务,看得清形势,该强硬的时候强硬,该装怂的时候也毫不犹豫。有这种属下,也是一件惬意的事情,他不由的多加了一句话,提点了哈维一下,“教会即将东进,与其抓黑蛮,到不如去抓点兽人和半兽人回来,比起黑蛮,这些奴隶不管是价格还是销路,都很有前景。” 其实兽人和半兽人奴隶在官方的规定中是不允许随意买卖的,德西人对血脉十分的看中,这个世界种族生殖隔离莫名其妙的被打破了,即使是人类和野兽也能繁殖出下一代。这对崇尚纯血血统的德西人来说绝对是一个大麻烦,他们用了三百多年来维护血统的纯正,如果因为兽人奴隶而使得德西人的血统变得复杂,这绝对是贵族们不想看见的。 可实际上,在帝都一些贵族的府邸,也囚禁着一些兽人的奴隶,兽人与人类的不同产生了更加巨大的吸引力。比如说雷恩就知道莱茵侯爵的府邸藏着一只蛇妖,艾萨克这位重口味伯爵拥有好几个蜥蜴人奴隶。 当然,这些奴隶已经从生理上解决了她们可能会生产的可能,不过没有人会觉得这是不道德的,是残忍的,毕竟那些奴隶也只是动物而已。 哈维双眼一亮,将这个建议牢牢的记在心里。兽人虽然强大,可又不是不可战胜的,面对锋利的刀剑与箭矢一样会流血,一样会死亡。付出的代价纵然比捕捉黑蛮要大,可获得的好处也更多。 “和我说说,最近黑蛮们过的怎么样。”,雷恩掏出一根卷烟,红色的卷叶包裹着碾磨后的龙岛烟砖,一经点燃整个帐篷里都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清香。 在雷恩没有下令结束杀蛮令之前,猎杀黑蛮的各方组织都已经深入到神迹走廊还要远的地方,但是战果并不出众。在丛林里黑蛮已经不是最大的敌人了,最大的敌人就是这片森林。各种各样天然的陷阱与出其不意的食人植物对德西人造成了极大的杀伤,有接近七成的损失是这些东西造成的。 还有野兽的侵袭和蚊虫携带的疾病,也让很多人连黑蛮的影子都没看见就不得不退出森林,甚至死在这里。 其实就算雷恩不结束杀蛮令,到了这个时候杀蛮令也进行不下去了。 双方都已经到了极限! 如果不是黑蛮的脑袋能换钱和战功,恐怕很多黑蛮都会主动的出现自愿当奴隶。大量的黑蛮死于饥饿,这也是黑蛮们被迫投降的原因之一。突如其来的全面战争让他们没有来得及储存更多的食物,失去了战争潜力。如果他们有所准备,可能这样一场种族战争会持续更久才能分出胜负。 哈维还提了一点,那就是阿芙洛已经赢取了绝大多数黑蛮的支持,当黑蛮们从狂热中冷静下来之后,终究是会向自己的传统妥协的。既然无法战胜德西人,这就说明上天赐予了他们圣女就是为了度过眼前的难关。许多部落都主动供奉阿芙洛,尊崇她成为黑蛮的圣女,可以说现在阿芙洛在黑蛮这个种族中的地位,已经远远超过了各个部落的酋长。 这是一个好消息。 雷恩抽着卷烟静静的思考着,哈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了雷恩。 雷恩打算派一些人进入森林,名义上是监视黑蛮,实则是训练他们在森林中的战斗能力。比起那些毫无紧迫感的贵族们,雷恩心中始终警惕着。整个萨尔美山脉几乎将整个大陆一分为二,这里是最好的阵地,也是最好的迷宫。无论是为了对贝尔行省外保持着最大的威慑力,还是为了给多找一条退路,萨尔美山脉都是重中之重。 他收回发散的思维,掐灭了即将烧完的烟头,看向哈维,“去做一下准备,我要在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赶到神迹走廊。” 山路并不好走,好在这难不倒哈维,这个狗腿子早就知道了雷恩的目的以及时间上的紧迫,他异想天开的制造了一条空中通道。用结实的树藤作为牵引,一前一后固定住马车的车厢,然后斩断后面的树藤,马车车厢就会像秋千上悬挂的座椅一样荡向前方。在惯性的作用下当车厢被甩出去并且即将到达顶点的时候,会准备好两条新的树藤用来固定车厢。 不断重复这个动作,车厢就像长了两条长胳膊的猿猴,在森林巨大的树干中荡来荡去,速度比在地面要快许多倍。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很冒险,好在雷恩的马车下有固化的浮空术减轻车厢的重量,也不用太担心车厢掉下去造成巨大的伤亡。 就这样,只用了半天多的时间,车厢就出现在神迹走廊外侧。 从马车里下来,雷恩的脸色并不好看,这种赶路的方法虽然快,但是晃动也大,要不是他身体和心理素质不错,估计已经晕过去。回头看了一眼扶着树干吐的稀里哗啦的茉莉,闻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酸味,雷恩脸色更白了三分。看着一脸尴尬的哈维,雷恩一脚就踹了过去。 阿芙洛已经恭候多时,她还是以前那个样子,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以德西人的礼仪行礼之后,才挽着雷恩的胳膊。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丁点焦急和紧张,仿佛这里根本就没有她什么事情。 第三一五章 残忍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天性,不要被美好欺骗,相信什么善良 面对着数百黑蛮,雷恩这边只有不到十人,但在气势上,反而是这几个人压制住了对面数百的黑蛮。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如果非要举一个例子,那么就是当你走进养殖场时面对成百上千的小鸡仔时,那种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完全超越了这些低等动物所带来的优越感,从而体现出的一种气势,一种物种与物种之间巨大差距带来的气势。 不管是雷恩,还是哈维,亦或是茉莉这样的女士,从来都不会把黑蛮看作是对等的人类,只当他们是猎物,是奴隶。 几位头上扎满了各种各样颜色羽毛的大巫祭微微阖着双眼,图图脸色极为难看从人群中走出。这个黑锅他背定了,而且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作为签下了一系列羞辱性条约的图图,必然要面对还保持着野性的黑蛮残忍的虐待,并且最后极有可能被杀死。 黑蛮与德西人之间的矛盾已经延续了三百多年,这三百多年里还从来没有发生过像不久之前那样大规模的战争。在黑蛮的世界里,弱肉强食本来就是这个种族一直以来秉持的传统和社会法则,弱者死于强者之手,弱者被强者奴役。德西人的确捕捉了大量的黑蛮,对黑蛮造成了巨大的伤害没错。 可这也是一种强大对弱小的掠夺,德西人强大,所以他们支配了黑蛮的奴隶,这并不是什么不能饶恕的事情。 但是图图在狮心王查理的煽动和怂恿下,把这种丛林法则变成了仇恨,并且引发了黑蛮和德西人之间的战争,这就是绝对的错误。 十几万黑蛮人死于战争之中,毫无意义的死去,让许多部落因此灭绝。原本这些部落是不需要承担如此沉重的后果的,即使被捕奴队掠夺和囚禁、贩卖,往往也都在这些部落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在黑蛮种族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图图必须要为他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图图走到雷恩面前,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土话,阿芙洛帮他翻译了过来,“尊敬的德西人贵族,我们聆听了蛮神的旨意,终止了这场战争,找回了丢失的和平。现在,我们彼此双方在蛮神的指引下立下神圣的盟约……” 阿芙洛还没有说完,雷恩就抬起手阻止了她继续说下,他很认真的审视着图图,嘴角边挂着轻蔑不屑的笑容,“亲爱的阿芙洛,告诉他们,给予他们和平的不是蛮神,而是我。让他们避免继续伤亡下去的也不是蛮神,还是我。他们掀起了战争,并且失败了,所有的死亡都是对他们狂妄挑战德西人的惩罚。” “如果他们想要得到真正的和平,就必须认清现实。而不是像这位……”,他抬起手扬了扬,轻蔑的态度让图图眼珠子都红了起来,“像这位什么玩意所说的那样,神不能给你们带来任何东西,而我,能!” 阿芙洛犹豫了一下,还是照着雷恩的意志翻译了过去。图图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站在他身后的那些大巫祭们立刻用尖锐的嗓子激烈的叫嚷起来。从动作语言上看,有人赞同,有人反对,不过对此雷恩并不在意。他们如果不愿意顺从自己的意志,那就继续开战好了。想要毁灭黑蛮的办法有很多,只是黑蛮可以利用的价值对雷恩还有很大的吸引力,若是他真的孤注一掷,也许黑蛮就会成为历史。 请不要小看一个智慧生物最大限度的恶意,那绝对是非常残忍的事情。 大巫祭们彼此的争辩最终停息了下来,一名头上羽毛最多的大巫祭说了些什么,阿芙洛尽职的翻译了过来,“鱼刺大巫祭认为受上天与蛮神宠爱的野蛮人并没有战败,只是为了避免双方更大的伤亡,选择了和平。在这件事上,双方的地位和立场都是平等的,没有谁高贵,谁低贱。” “他在说梦话吗?”,面对数百黑蛮的怒目而视,雷恩没有丝毫的胆怯,他尽管没有跟进一步的肢体语言和挑衅,可他的眼神和他的态度,根本就没有把这些所谓的野蛮人勇士放在眼里,“告诉这些头上插鸡毛的家伙们,从今天开始,要么跪着生,要么站着死。就算真的有神……”,他看了看阿芙洛这位圣女,淡淡一笑,“我也杀给你们看!” “这是我唯一的要求,服从,或者灭亡。” 这个世界上用刀剑结束一个个体的生命很容易,结束一个族群的生命很难,但是这个世界上用来杀死生命的东西并非只有刀剑,还有人心,还那些恐怖的炼金术士。毒药,是一个笼统的称呼,有一些是某种剧毒,能毒死巨龙,有一些,则是疾病。有时候雷恩都觉得炼金术士一定是点错了天赋,他们居然能炼制出一些禁药。 哦,应该说是瓶装瘟疫。在这个医学科学极为落后的世界,瘟疫就代表着绝对的死亡。特别像是萨尔美山脉里这些密集扎堆的族群,一个拇指大的小瓶子,就能灭绝这个种族。封锁森林,投入大量的瘟疫,然后灭绝他们,再扑灭瘟疫,没有比这种方式更简单的杀戮了。 阿芙洛照着雷恩的话翻译了过去,那些黑蛮的勇士们纷纷举起了长剑和长矛,可雷恩却无视了他们的动作,抬手扫了扫肩膀,扬着头望着碧蓝的天空。 茉莉缓缓靠近了雷恩,站在他的身后,一只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哈维也狞笑着攥住了弯刀,他舔着嘴唇,眼睛嗜血的红光让人心悸。 面对如同疯子一样的德西人,黑蛮的大巫祭们显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争吵与破裂这次盟约固然可以,但是接下来呢?这个漫长的冬天将有大批的黑蛮死去,等到明年开春之后,德西人恐怕也在这次战争中学会了如何在丛林中战斗。对方发达的社会和先进的技术,是这些落后的原始种族致命的死穴。 争辩了很久,大巫祭们纷纷沉默下来,有人说了什么,每个黑蛮勇士的脸上都露出了愤怒神色。就连图图,都一脸的震惊,他望向雷恩的眼神里充满了仇恨。他拔出了腰间一尺长的短剑,在茉莉的戒备下,刺穿了自己的肩膀。他用另外一只手沾着鲜血,在自己的胸口、脸上画出了一些诡异的图案。 他拍打着胸口,大声的说着什么。 “受上天与蛮神钟爱的野蛮人不会屈辱的匍伏在德西人的脚下,即使战至最后一个野蛮人,我们也不会跪下求生。既然德西人希望开战,那我们就继续开战吧,让上天与蛮神来决定最终的结果。” 雷恩望着图图以及那些大巫祭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没有必要说下去了。”,他看向阿芙洛,“你已经足够努力了,要和我回去吗?还是要与这些愚蠢透顶的人一起回归蛮神的怀抱?” 阿芙洛幽幽一叹,她在雷恩的脸上亲吻了一下,柔软的嘴唇饱满而柔嫩,在挤压中缓缓变形,“我始终都是蛮神的圣女,请原谅我的自私。” 雷恩漠然,片刻后笑了笑,“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坚持和选择,我不会怪你,用你的话来说,这是你的使命。我会祝福你,希望你能完成你的事业。”,他拍了拍阿芙洛的手,然后拥抱了一下这个女人,转身坚定的走去,没有再回过一次头。 有些坚持是无法被左右的,并且雷恩相信,当真正的绝种危机出现时,他们会妥协的。 不再是为了什么狗屁神的旨意,而是为了种族的延续。 当年巴斯拉人何等强大,不一样变成现在的鬼样子么?这还只是一群黑蛮,一群野蛮人,原始社会的残渣,就这些人还想翻了天?他攥了攥拳头,那就让你们的蛮神来告诉你们,什么叫做恐怖吧! 并不顺利的会谈,可能是因为雷恩要求的太多,也可能是黑蛮莫名其妙的自尊,总之这次和谈破裂了。 至于下一次,他还会回来,等他下次回来,连蛮神都将被他踩在脚下。 “让所有德西人退出萨尔美山脉,一个月之后没有离开的,生死有命吧。”,雷恩在离开萨尔美山脉之前,吩咐了一句。 就这一句话让哈维心惊肉跳起来,他眼皮子不受控制的不断跳动,雷恩离开没有多久,他就喝斥着所有人,迅速收拾好东西来开这里。他已经能够想象得到,雷恩的怒火将彻底焚烧这里的一切! 心里为这些黑蛮默哀了不到一秒钟,哈维就笑眯眯的开始憧憬自己的贵族生涯。那可是贵族老爷呀,他这种和贱民一样被人瞧不起的奴隶商,终于要翻身做主人了。 还没有回到奥尔特伦堡,奥格莱斯就知道了雷恩此行的结果,对于这样一个结果管家爷爷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意外。毕竟德西人和黑蛮是不同的人种,处在不同的社会环境和体制之下,文化上的差异和价值观上的对立,其实早就注定了这样的结果。特别是雷恩想要收服黑蛮,这就让这场会谈充满了更多的变数。 第三一六章 每天都要起三个有点装逼的章节名,对我绝对是极大的考验 在奥尔特伦堡一条偏僻的街道上,有一家不怎么起眼的小酒馆。小酒馆没有一个准确的名字,很多人都只叫它小酒馆。小酒馆里有一个仿佛你欠了他几十个金币的酒保,就算客人挥舞着银币,他也不会露出什么笑容。还有一个从来不管事的老板,每个月只有十五日和月末会来这里,拿了钱之后迅速离去,从来不和人交流。 这间小酒馆更让人惊讶的是所有酒水的价格,都要比其他小酒馆贵了三五成,酒保的说法是他们只卖真酒,而不是兑了水的酒。 高昂的费用让很多消费者望而却步,虽然总有一两个人会不计较这些价格,也大多是为了求一个安静。 一名身穿风衣的男人推门进来,他带着一顶宽沿圆帽,帽檐很宽很长,恰好遮住了他的脸。挂在门口的铃铛响了起来,整个大厅里二十来张桌子只有两张桌子有客人。他扫了一眼,抬脚就朝着一旁的侧门走去,侧门之后有一节楼梯,可以上二楼。二楼有几个隔开的单独的房间,比一楼更加的安静,也更不会被人打扰。 他是熟客,酒保没有阻拦,反倒是坐在大厅的客人有些好奇的望着那藏头露尾的男人进了侧门,“埃克斯,那家伙是干什么的?” 被称为埃克斯的酒保冷着脸望着那客人,“不关你事,不要给自己找麻烦。”,生硬的口吻的确让人难以保持平静,一出口就是得罪人的语气。 客人皱了皱眉头,一脸不悦。实际上他也是这里的熟客,他在一位商人的庄园里做护卫,每个月有差不多十二个银币的收入,在这里多花十个、二十个铜子喝上一顿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这里的环境很好,没有那么些一两个铜子就要喝酒的醉汉和酒鬼,宁静环境能让人放松下来,高昂的价格也让这里显得很有档次和品味,他很喜欢这里。 但他绝对不喜欢这个酒保,酒保也从来没有把他当过客人,反而给他一种想要随时随地赶人的错觉,“你这么做生意,迟早要关门。”,他端着酒杯一饮而尽,给了身边同伴一个眼色,同伴也解决了杯子里的酒水,站了起来。 埃克斯的不配合让他在同伴面前丢了面子,加上已经喝了一些酒,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显然已经变得有些无法控制自己,冲动甩开了理智的缰绳,开始撒野的跑。 “我欠你钱吗?”,他站在吧台外,瞪着眼睛望着埃克斯,脸上熏然的醉意让他整个人有些迷糊。他突然一个踉跄,出于动物本能的他扶住了吧台,喘着粗气,“我不欠你钱吧?” 埃克斯扫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不欠。” “可是我觉得我欠你钱,而且是一大笔钱!”,脸上露出的狰狞与凶狠,并没有吓到埃克斯。 埃克斯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可很遗憾的是一种嘲笑,“你喝多了,该回去休息了。”,埃克斯看了一眼门外开始泛黑的天色,收回了目光,“连库柏大人都逃不过一死,你又凭什么想要破坏奥尔特伦堡的规矩?” 这一句话,就让酒客浑身一个激灵。他身体猛的一颤,眼神清醒了不少,他的同伴脸上也出现了退缩的神色。确实,库柏和理查都逃不过一死,他们两个小人物又凭什么可以无视奥尔特伦堡的规矩? 酒客挤出一丝笑容,掏出一把铜币拍在桌子上,两人搀扶着离开了这里。酒保扫了扫铜币,无所谓的丢进了钱箱里。 在二楼,那名藏头露尾的家伙进了一个单间,摘掉了帽子,脱掉了风衣,搓着手在门边的椅子上坐下。他环顾一周,桌子边上已经坐了四个人,“来晚了一点,家里遇到一点事情,我那个儿子和别人打架了。” 他是安道尔,巴拉坦血案的主谋之一。 他们一行人被雷恩“绑架”来奥尔特伦堡之后心惊胆战了很长一段时间,当他们发现雷恩没有动他们的打算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尽管在这个过程中,理查以“建设自己的家园”为借口从他们这里拿走了不少钱,他们却没有丝毫的介意。如果说花一点钱能免去灾祸,显然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在巴拉坦,自救会掠夺来的财富有差不多一半落入了这些人的口袋里,特别是安道尔,他一个人就拿了接近两成。这些钱并不是那么好拿的,他们做的事情也激起了其他工人的愤怒与敌意,很多图伦行省的工人都在叫嚣着要割掉他们的脑袋,为那死去的数万工人报仇雪恨。好在这里是奥尔特伦堡,是雷恩的地盘,没有人敢在这个满手血腥的屠夫的地盘上乱来。 “最近风声有些变化,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我们不能再被动的应对下去。”,安道尔接过身旁曾经的同僚递过来的一杯酒,抿了一口。“雷恩绝对是一个刻薄的人,库柏和理查为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他说杀就杀了,更何况是我们这样的人?今天我们还拥有一些钱财,但是这些钱总有用完的一天,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没有了可以榨取的利益时,我们的下场未必会比他们好多少。” 安道尔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们应该考虑考虑退路了。” 一直以来,安道尔都无法过上正常的生活,因为在他的心里最深处,始终有一团阴影挥之不去。这阴影困扰着他,就连吃饭睡觉都使他无法安宁。这种被人胁迫,被人控制,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自己掌控的生活真的太折磨人了。如果不是雷恩的人盯他盯的比较紧,可能他早就跑了。 “您打算怎么办?”,房间里最先开口的人与安道尔的年纪差不多,四五十岁上下,安道尔作为自救会的会长,在他们这个小团体中地位是最高的。 安道尔扶着额角想了想,“想个办法先离开奥尔特伦堡,到了城外才好操作。我的想法是先把一批靠得住的人弄到城外去潜伏起来,等找到机会我们离开奥尔特伦堡之后就让他们与我们会和。斩断了雷恩的眼线之后我们立刻去拜伦,只要过了关隘进入了魏玛走廊,雷恩就拿我们没有丝毫的办法。” “可是我们如何离开奥尔特伦堡?又如何越过关隘?”,有人问到了点子上。 他们作为非常特殊的“客人”,显然不是那种可以随意离开的,没有雷恩或者其他大人的命令,谁都不敢放他们离开这座城市。况且想要穿越关隘进入魏玛走廊,也需要放行的文书。 安道尔端起酒杯灌了一口,将杯子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这些我来解决,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考虑如何先混出城去。” 有人欲言又止,在其他人的目光注视下,他还是说了出来,“我觉得……不一定要离开。只要我们不犯错,雷恩不可能会轻易的杀死我们。库柏和理查的确是被雷恩杀死的,但那也是他们犯了错。雷恩是一个非常讲规矩的人,只要不违背他的规矩,他不会乱下手下人。在奥尔特伦堡待了这么久,你们有听说过雷恩乱杀人的事迹吗?” 这倒也是,立刻就有人眼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能不和雷恩这样的家伙作对,最好还是不要作对,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安享晚年不好吗?巴拉坦掠夺来的财富足够他们和他们的孩子以及孙子、重孙子挥霍了。况且这座城市越来越繁华,未来也注定要成为一座大城,若是能安稳的生活在这里,其实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安道尔心中只剩下失望,他笑了笑,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完,“再商量吧,我还要回去,消失的太久恐怕那些野狗会发现什么。”,他对着几人点了点头,起身穿戴整齐之后迅速的离开。 野狗,是他们对那些盯梢的人的称呼,在他们的周围总有一些人在围着他们打转。可以理解成保护他们的安危,也可以理解成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刚来奥尔特伦堡的时候,这些盯梢的人几乎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出现在他周围,确保他任何时候都在掌握之中。这大半年时间过去之后,监视控制的力度也降低了很多,这才给了他这样的机会,能抽空和这些人私底下的见上一面。 走下楼梯,在酒吧里对着酒保点了点头,就推门而出。顿时一股寒风袭来,让他缩了缩脖子。 在街道对面一家小餐馆靠窗户的座位上,两个正喝着热乎乎的浓汤,吃着餐包的人顿时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站了起来。这些就是他口里的野狗,那些专门负责盯梢的人。 安道尔冷笑了一声,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压低了帽檐,低着头消失在寒风凌冽的街头。 天色越来越暗,奥尔特伦堡的街头开始亮起灯火,照亮了整个城市的街道,也有一些地方,依旧被黑暗笼罩。 第三一七章 如何在复杂的社会中证明自己比别人更具有价值?首先你得够狠 肯特低着头,眼中的恐惧几乎要遮住他的瞳孔。 他本来应该死在巴拉坦的城外,但他活了下来,以一种极为屈辱的方式活了下来。 他尿裤子了。 被吓的尿裤子,这绝对是一种扎根进心底的耻辱,但就是因为他尿裤子了,所以他活下来了。他并不是唯一尿裤子的,但是是第一个尿裤子的,不管是因为什么,总之他在巴拉坦城外活了下来。他成为了被迁移到奥尔特伦堡的工人之一,不知道为了什么,他成为了一名工头。 如果是在巴拉坦爆发惨案之前,他会欣喜若狂,工头意味着从工人这个阶级最底层脱颖而出,成为了管理者,也可以说是最小的统治阶级。毕竟他掌控了十个人的喜怒哀乐,但他这个工头并没有得到相应的尊重。对于这个面对屠刀尿裤子的家伙,那些幸存的工人看不起他。这种轻蔑其实源自于一种嫉妒,一种丑陋的嫉妒。 一个尿裤子的胆小鬼也能做工头?开什么玩笑! 但是这些没有被杀死的工人又如何知道,到刀刃离脖子之间的距离插不进一根手指的时候,那种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们是否就真的能扛得住不尿裤子?他们完全是站在事外旁观者的角度,来鄙视肯特,站着说话不腰疼,以及嫉妒肯特被提拔。 巴拉坦的工人们因为暴动,在奥尔特伦堡的日子并不好过。工作比在巴拉坦的时候繁重了很多,每天从早上八点开始工作,一直工作到晚上八点,中间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这和当时在巴拉坦每天七个小时的工作时间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沉重的工作让他们麻木,更过分的是还没有休息日,每一天都需要面对麻木的人生。 有些人曾经就像他们在巴拉坦所做的那样,集结起来想要向奥尔特伦堡抗议,争取一周一天的休息时间。但是这加起来差不多三十几名工人的脑袋,很快就让所有工人们都惊醒过来。他们已经不是在巴拉坦了,也没有那些面对抗议和罢工就会选择妥协的贵族和商人。在这一刻,他们才发现,原来曾经的日子是多么美好,他们是多么的不知足。 肯特是一个工头,他不需要工作,但是需要负责监督生产。这里不讨论工作强度问题,而是采用了一种全新的计件规则,每个人每天必须完成相应的生产数量,如果少了,那么不仅工人要受到责罚,连工头也要一同受罚。工人顶多被抽几鞭子,工头不仅要挨更多的打,还要克扣薪水以及休息的时间。 肯特手底下的那些人并不服他,所以他们总是消极怠工,每次都无法完成规定的任务。这导致了肯特在来到奥尔特伦堡最初的一个月里,几乎每天都要被抽上几鞭子,也克扣掉了他所有的薪水和节假日。 不是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爆发。面对极为强大不可战胜的黑甲军,他是一个弱者,但是面对这些曾经与自己一样的工人,他身为工头的特殊身份,就让他变成了强者。 于是他变了。 他还清楚的记得那天所发生的一切,当时他正在负责加工一种金属齿轮,这种齿轮属于精密件,每个工人每天必须生产出五个合格的齿轮才能休息,往往这需要几乎一整天的功夫。当他看见两个工人坐在一边聊天的时候,他走了过去,他还记得他当时说的话,“为什么要停下来,难道你们不知道做不完要挨罚吗?” 然后,其中一人将自己做好的齿轮丢给了另外一个人,一脸挑衅的笑容,“我有些皮痒痒,正好想要被抽一顿。” 十天前这个家伙在被抽了一顿,三鞭,肯特挨了六鞭。这些人总是不断的挑战着肯特的极限,让肯特几乎每天都要挨抽。而他们呢,七八天,十来天才能轮换一回。 一瞬间热血涌上头顶,肯特压抑着自己心中突然爆发的暴躁与毁灭欲望,强捺住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低声的劝说道:“有什么事情做完再说。” 那人露出了一个极为不屑的表情,扬着下巴,似笑非笑,斜着眼睛看着他,然后缓缓从嘴里吐出了几个字,“你也配?懦夫!” 就这五个字,彻底的让整个月都在受罚和疼痛中的肯特爆发了。他直接抽出腰间的金属扳手轮起来敲在了那个人的脑袋上。鲜血一瞬间炸了他一脸,腥甜湿热的血液让他不由自主的伸出舌头舔了舔,眼珠子红的就像发情时的公牛。心头的愤怒与屈辱居然在这一刻被发泄出去,让他得到了一种满足与惬意。 在所有人都无法思考的那一刻,他骑到了那个人身上,抡起扳手,一下、两下……。狰狞的脸上浮现出扭曲的笑容,在其他人畏惧的目光中,他将那名找自己麻烦的工人活活打死了。 负责监管生产的警卫们跑了过来,领头的那人冷冷的瞥了一眼肯特,“为什么要杀了他?” 肯特转身从那人的身体上爬了起来,抬起胳膊擦了擦脸上的血,反而让他的脸更加的恐怖,他不知道是什么影响了他,在那一瞬间,他脱口而出,“他拒绝生产。” 警卫中领头的那人漠然的扫了一眼地上的身体,点了点头,“做好的,雷恩大人赐给你们新生,并不是让你们懈怠的。我会安排人来填补他的位置,但是他今天的工作,你们组必须完成。”,说着那人解下了自己腰间的钢棍,递给了肯特,“以后不要用扳手,鲜血飞的到处都是,收拾起来也很麻烦。” 肯特有些茫然接过钢棍,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 很快尸体被拖走,这里又恢复了平静。然而当他有些心慌的望向其他人的时候,那些人居然畏惧的回避着他的目光。 就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心中的阴霾与疑惑皆尽扫清。他将钢棍挂在自己的腰带上,用一种从来没有用过的,命令的口吻说道:“他今天的任务你们必须在今天检收之前完成,如果少一个,让我继续挨罚。”,他咧开嘴笑了起来,“我不介意再打死几个。” 看着这些曾经几乎要爬到自己头上拉屎拉尿的家伙们此时唯唯诺诺的样子,肯特心中滋生出无比的快意。在这一瞬间,他甚至在感谢雷恩以及自救会的高层。如果没有他们,或许他永远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享受着掌控别人命运,别人生命的快意。 从那天起,肯特就已经不是肯特了,或者说是全新的肯特。很快他的小组就以超量完成任务,使他得到了重视和提拔。 对于如何管理一个群体这种简单的工作,雷恩历来都是分化和拉拢,然后建立一套等级系统,自然而然的有人会为他把一切事情安排好,并且尽善尽美。 从小工头到生产组,再到生产部门的总管,此时的肯特已经站在了巴拉坦工人的巅峰上。他心狠,手辣,同时又学会了拉拢以及安抚,很快就在工人间建立起了自己的威望。 他知道如何分别对待不同的工人,对奥尔特伦堡人,他几乎就像是一个圣母一样无微不至的关怀,恩威并重。对待巴拉坦的工人,服从他的,他就是救世主。不服从他的,他就是刽子手。 一边是死亡,一边是美好的生活,这让肯特很快成为了工人们的领袖。加上雷恩若有若无的纵容,肯特也为工人们争取了一些福利――比如每十五天休息一天。 无论是被迫的,还是自愿服从他的,至少他做到了。 但是在此时,在这间书房里,他仿佛又回到了巴拉坦城外,跪在地上,背后就是不断挥舞的镰刀,生命再一次不属于自己。 “起来吧。”,这声音将他从混乱的思绪中拽了回来,他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依然不敢抬头。即使他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或许远远不如他这个曾经在一线生产的工人强壮,但他却生不出一丝逆反的心理。 雷恩指了指一边的沙发,“坐。” 肯特受宠若惊的拍了拍屁股,然后小心翼翼的蹭上一点,大半个屁股都是悬空的。他双手紧紧握拳,并非是愤怒和仇恨,而是紧张。 “知道我叫你来做什么吗?” 他摇了摇头,的确不知道,当他知道雷恩要见他的时候,他格外惶恐和紧张,一度差点再次尿裤子。面对这个大魔王,他根本提不起一丝胆气来。 “我打算组建工人党,这个党派的宗旨是为了工人争取更多的利益,并且有机会进入帝国议会列席议员。当然,这些随后会有人和你说清楚,我只有一个问题……”,雷恩站了起来,走向肯特,肯特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当低着头的视线中能看见一双精美到如同艺术品的皮鞋时,他屏住了呼吸。 “我要一个听话的人,你是听话的人吗?” 肯特一个激灵,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浑身微微颤抖着。他低下头,闭着眼睛,冰凉坚硬的触感通过嘴唇传递到自己的大脑中,片刻后他抬起头,第一次敢于望着雷恩,“是,无论您任何要求!” 雷恩笑了,他突然觉,此时眼前跪着的肯特,就像是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第三一八章 别看不起路边的野草,也许当你有急事时,这些野草会绊住你的脚 “那个人的背影好像有点眼熟。”,刚刚从富商的庄园里下班回来,亨特和自己的同事路过一个转角的时候,看见了一个非常眼熟的背影。亨特和这个同事的家住在一个街区,他们属于外来者,因奥尔特伦堡的腾飞来到随着富商一起来到了这里。来到这里之后他们就发现这座曾经恶名彰著的城市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同时这里的人也有着非常强烈的排外意识。 外地人很难和这里的人融为一体,除非是联姻。 亨特已经结过婚,还没有再娶一个的打算,不是不想,而是养不起。一个妻子和两个孩子就已经让他有些疲惫,若是再来一个女人和几个孩子,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每天,他都要和自己的同伴一起在外面喝点酒才回家,可以说是一种爱好,也可以说是麻木的生活中的一点调剂。 但是眼前这个人的背影,的确非常的眼熟,好像就在这几天某个时间段里见过,只是怎么想,也想不出在哪见过了。 倒是他的同伴提醒了他一句,“那个小酒馆。” 啊,对,小酒馆。亨特的步子停了下来,脸上变换了神色,他回想起在小酒馆里受到的遭遇,心潮难平。同时他也有一点好奇,他早就看出那个小酒馆不太对劲,哪有开了一个酒馆却不想做生意的?而且二楼他也从来没有上去过,曾经有一次他请客,想要上楼,却被酒保阻止了。这也让他对小酒馆的二楼充满了好奇,那里到底有些什么? “怎么了?有事吗?”,他的同伴问了一句。 亨特点点头,“跟上去看看。”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他自己都有一点莫名其妙,他的同伴望了望天色,反正现在还早,回去也没有事情做,就同意了亨特的建议。 他们这些护卫分为三班,早上一班,白天一班,晚上通宵一班。今天他们值的是白天的班,现在才四点半,天色还没有擦黑。平时他们都会在外面游荡到六七点才回家,随便吃点东西和妻子亲热一番之后就会睡觉。这样的生活枯燥无味,乏味之极,给自己找点乐子是他们每天都需要思考的事情。 两个人跟在了那个人的身后,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一些异常,亨特看了一眼身前不远处的两个家伙对自己的同伴说道:“还有别人在跟着他,但是他们这么明目张胆的不怕被发现吗?” 另外两个人简直就没有把那个藏头露尾的神秘人当一回事,居然大刺刺的就走在那人身后,也不掩饰自己的行迹,这简直就是在开玩笑嘛!但是这反而更加激起了两人想要一探究竟的兴趣,整个奥尔特伦堡有头有脸的人他们早就远远的见过了一面,每到一个地方他们就会牢记当地的体面人,那些人都是不能被得罪的,但眼前的这个家伙不在其中。 加上奥尔特伦堡非常出色的秩序和规矩,让他们并不害怕自己会发生什么意外。 在城中绕了差不多大半圈之后,在一个路口,那人刚刚转过街角,两个明目张胆的跟随者慢悠悠的转过街角的那一瞬间,几个年轻人突然从另外一边冲了出来,将他们撞到在地上。几个人跌在了一起,匆忙之中根本爬不起来。亨特与同伴对视一眼,立刻加快了脚步冲过转角。他们看着那个人的背影上了一架很普通的小马车。 随后又有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登上了马车,马车慢悠悠的朝着城门的方向驶去。 如果只是找乐子,看热闹,那么到这里也就结束了。但是亨特与他的同伴跟随富商闯荡了大半个帝国,见到的听说到的事情数不胜数,立刻他们就意识到,这里面有问题。 他们的主家岁数已经不小了,最近已经露出了在奥尔特伦堡定居的打算。随着雷恩的地位越来越高,奥尔特伦堡未来的前景已经吸引了许多人。更别提许多被垄断的商品只有在这里才能买到,以及想要把东西运到拜伦帝国去也必须途经这里,未来的奥尔特伦堡必然会成为如同亚历山大港那样繁华的商业港岸城市。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这些漂泊了小半辈子的护卫们,可能也要在这里定居了。那么融入本地,成为当地人,就成为了他们迫切需要解决的事情。否则很多社会资源他们都无法享受到,比如说养老制度,比如说免费医疗制度,比如说免费的教育。这些让他们都极为奢求,在其他城市中连一些精英都享受不到的东西,在这里都可以免费的享受到。 但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首先必须是奥尔特伦堡本地人。 户籍制度在很多时候都是一张废纸,但是在这里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没有本地的户籍,什么福利都别想。 而现在,或许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你去通知警备队,我去跟着。”,他拍了拍腰间的长剑,吩咐了一声之后立刻跟上了慢悠悠的马车。他的同伴不敢掉以轻心,快速的奔跑起来。 那架小马车似乎有着非常明确的目的性,看似移动的速度并不快,却比想象中更快的穿越过两个街区,接近了城门。亨特不太确定应不应该和守城的士兵说一下这个事情,他决定先观望一下。 马车很快停在了城门洞里,里面的三人都下来了,亨特却揉了揉眼睛,因为他发现这三个人中,没有之前那个人了。 一名三十来岁的小妇人,穿着廉价的裙子,脸蛋红的就像猴子的屁股,劣质的粉底和腮红让她变得惨不忍睹。孩子木讷的咬着手指,眼睛没有多少光泽,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时不时笑一下。唯一的男人也佝偻着腰,一脸谄媚讨好的笑容,身上粗布的坎肩让让他和周围那些普通的居民没有多少区别。 “去哪?”,士兵接过户籍仔细的检查了一边,对照着户籍上的描述在这三人的脸上扫了扫,才将户籍还给他们。这个世界还没有照相机这样高级的东西,魔法成像已经在帝国研究院里有了成品,但是考虑到成本问题,已经停止了继续的研发。所以户籍上没有照片和画像什么的,只有对人体特征的描述。 比如说下巴上有一颗痣,痣上有三根长毛。耳朵后面有一个胎记,胎记像被狗啃了的猪腰子之类的。 如果说在没有见到这三个人,特别是那个男人之前,亨特还打算和士兵说一声,现在他反而犹豫了。城门是一个城市最重要的几个地方之一,一旦闹出了事情很有可能会造成全城的戒严,这个罪名他担待不起,他情愿再等一等。 “我夫人是莉莉丝那边的,我们打算去她家里看望一下长辈。”,男人收回了户籍,点头哈腰的一点也不像什么大人物。 士兵点了点头,走到马车边上撩开了帘子,往里面看了看,用手中的棍子捣了捣,然后退了回去,“你们可以走了。” “谢谢,谢谢!”,男人抱起孩子放上车上,又扶着女人上了马车,再次与士兵道谢之后才慢悠悠的爬了上去。自从奥尔特伦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后,这样的情况时有发生。很多外地的人都将自己的女儿嫁入这座城市为荣,奥尔特伦堡人也能挺起脊梁做人,以前被人看不起,现在却有了极大的改变,甚至很多人以有一个奥尔特伦堡的亲戚为荣。 许多人都乐于这样的探亲活动。 亨特不敢多做停留,毕竟拉车的是马,一旦狂奔起来他不一定跟得上。回头看了一眼平静的街道,他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他挎着长剑,自然是备受关注的类型,还没有到城门口就有两名士兵横在了路边。他立刻掏出自己的身份证明递了过去,其中一人警惕的盯着他,另外一人检查了一番证明之后换给了他,“一个人出城?” 亨特盯着那架开始移动的马车,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两个士兵眼中闪烁过一丝疑惑,同时将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我们要检查一下。” 亨特一愣,下意识的就要抬手推开那士兵,他是无心,士兵们却有意,立刻拔出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雷恩回到了奥尔特伦堡之后,奥尔特伦堡的戒严程度就上了不止一个台阶,其实之前进出城的检查并没有这么严格。 情急之下,亨特不由喊了出来,“拦住那个马车,里面的人有问题!” 城门处的士兵一怔,驾车的车夫立刻抽动着手中的马鞭,马车瞬间如离弦的利箭,激射出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亨特的同伴带着警备队的人赶到了。他的同伴其实早就找到了警备队,但是在附近并没有发现亨特和马车,转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城门这边来看看。 “拦住那个马车!”,警备队的人大喊着,城门处的士兵立刻冲进城门洞内拴着的马匹处,翻身上马,扬鞭而出。 第三一九章 面对敌人猛烈的进攻我不曾倒下,让我倒下的是从背后捅来的刀子 “跑了?”,雷恩惊诧的望着眼前穿着警备队制服的警备队员,不由皱了皱眉眉头,将翻开的书放下,直视着对方的双眼,轻声问道,“抓回来了吗?” 安道尔居然提前要跑,这个认对危险的感知能力绝对是一流的。整个帝国知道雷恩这次回来要拿安道尔的脑袋祭旗的人,一巴掌都能数过来。萨尔科莫算一个,冯科斯算一个,奥格莱斯管家爷爷算一个,除此之外恐怕也就只有肯特算一个,连阿尔玛都不知道雷恩这次回来要做什么事。这些人是不会把消息透露出去的,这点雷恩还是非常有把握的。 他并非可以肯定自己不会遭遇到背叛和出卖,而是他相信安道尔不能给这些知情者比雷恩赋予他们更多的好处和地位。 安道尔有什么? 无非就是一笔钱。 钱这个东西在当权者面前的时候根本就不值一提,很多时候总有些传闻,某某某个贵族被金钱收买了。平民阶级相信这就是真相,贵族倒在了金光闪闪的诱惑中。可那些贵族们却嗤之以鼻,金钱?一个小小的法规政策就能为贵族们带来数不清的财富,金钱在很多时候,只是衡量一个低层阶级的忠诚程度的恶趣。贵族们不屑和平民解释,平民们也不相信贵族们的说法。 安道尔不能给这些人更高的权力,也不能给更多看不见摸不着的好处,又怎么可能会有人丢掉了金山去捡一个铜板? 那么唯一可能的,就是安道尔这个家伙嗅到了空气中危险的气息,就像是他在巴拉坦曾经所做的那样。在面对威胁来临之际,果断的主动出击。 这也是一种天赋,他也是一种人才。 不过雷恩不需要! 雷恩一直把自己看作是一个棋手,而不是棋子,强者永远都不会把自己摆放在弱小被动的立场上,雷恩只会出拳,然后等对方化解,或是回应。 警备队员点了点头,他趁着点头的功夫挪开了目光,雷恩的眼神虽然没有流露出明显的波动,但是那股子压抑到了极致的某种东西,让他浑身都难受。他揉了揉肚子,脸上痛苦的神色一闪而逝,“人抓回来了,已经关在了最近的治安所里,我们出动了二十人监控他一个人。” 雷恩突然站了起来,走到这位看上去有三十岁上下,脸上有着一层细密的汗珠的警备队员身边,抬手扫了扫他肩膀上的皱褶,帮他捋顺了有些歪的领口,然后在他肩膀上行拍了拍,“不用紧张,你们做得很好。”,顿了顿,他转过身为这位一看就是紧张过度的“年轻人”倒了一杯烈酒。 “你叫什么?”,雷恩端着酒杯站在他的对面。 这位警备队员紧张的都快说不出话来,肚子里更是一阵阵绞痛,他脸色有些发白,背上已经被虚汗打湿。在雷恩平和的目光中,他渐渐有了一些胆气,“我叫尤金,大人。” 雷恩笑着将杯子递了过去,“从今天起,你就是警备队长了。”,他说完哈哈的笑了几声,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将一支书签放在了打开的书中,“作为你今天上任警备队长的第一个任务,去把其他自救会的人都抓起来,随后我会让阿尔玛把委任令送给你。” 这并非是雷恩一时冲动而做出的决定,可以说是有原因的,并非莽撞的。尤金来城主府求见他,并且当着他的面说出了安道尔跑了又被抓回来的事实,真的就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么?要知道雷恩吩咐过,必须看好这些人,今天出的纰漏从某方面来说,就是他们玩忽职守的证明。 这并非是一个好差事,甚至可以说是小命悬空的大祸事。 不管尤金是被逼无奈之下被动来的,还是他为了某些原因主动来的,总之他的行为证明了他有承担这个责任的勇气。 用人是一门艺术,每一个掌权者就像一台精密仪器的维护者。只有把正确的零件放在了正确的地方,这台机器才能妥善的运转起来。 像这样基层的职务,雷恩不需要他们像博尔逊或是其他人那样有着聪明的脑袋,以及疯狂的野心。 他们只需要拥有承担责任的勇气,已经良好的执行力就行了。 你总不能指望你的脚趾头和你交流一下柏拉图是不是不能勃起,脚趾头只需要承担身体一部分的重量,控制好移动时一些微不足道的平衡调节,那就可以了。 好一会尤金才反应过来,他举起酒杯仰起头,高度的烈酒直接灌进了他的嗓子里。辛辣,一股子浓烈的气息直冲头顶,这股烈火烧入他的腹部,使他脸色红扑扑的,肚子也不疼了,汗也不淌了。用攥在一起的右拳擂了擂胸口,“保证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当安道尔狼狈不堪的被一群黑甲军从城外抓回来的时候,这消息很快就惊动了自救会所剩不多的几个高层。他们在这座城市中也生活了有大半年,大笔的金钱撒下去,总有些人愿意为他们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消息。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缺反对者,有人疯狂的崇拜雷恩,自然也有人在反对他。 这些家伙们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第一个念头不是愤怒与绝望,而是一种埋怨和憎恨,并且他们埋怨、憎恨的对象也不是雷恩,而是安道尔。在他们看来,雷恩把他们圈禁在这座城市里可能是有自己的想法,比如说要从他们身上榨取金钱。对此他们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只要小命在,钱什么的真的没关系。 他们一直保持着非常低调的生活作风,除了偶尔聚集在一起喝点酒之外,每个人的生活在外人来看都显得有些枯燥无趣。 如果不是安道尔突然想要逃跑并且惊动了雷恩,他们相信总有一天,雷恩会把他们这些小人物忘记,等到那个时候,他们就迎来了自己的春天。 然而这一切,都被安道尔破坏了,他的逃亡让雷恩不得不想起在这座城市中还有这么一群人。 当警备队和城防军一同上门来抓人的时候,他们没有丝毫的反抗。 这些人最后都被带到了城主府里。 几道怨恨的目光集中在安道尔的身上,安道尔一脸苍白,皮肤失去了弹性,头发也失去了光泽,就这么短短数个小时内,他就像老了十岁一样。浑浊暗黄的眼白翻了翻,对这些“同伴”怨恨的目光视而不见,他抬头瞥了一眼高高在上的雷恩,又垂下了自己的目光。 这群人根本就不懂,现在不走,就已经走不掉了。 “为什么要跑?”,雷恩还在好奇这个问题,这完全是猎人手中装死的猎物突然蹬腿逃窜被抓回来之后,猎人对猎物的一种戏谑的诘问,“我对你们不够好吗?尽管我没有赋予你们什么显赫尊荣的地位,但是在这座城市里,我至少保护着你们的安全。安道尔先生,能不能满足一下我小小的好奇心,你为什么要逃跑?” 安道尔睁开眼望了望雷恩,冷笑了两声又低下头。被抓住的那一瞬间他万念俱灰,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最终破坏这一切的,就是小酒馆里那两个酒鬼。 小酒馆是他们这些人用来聚会的一个场所,从上到下都是自己人掌控。从最初连进去在大厅里喝一杯酒都要被赤果果的监视,到后来监事人员愈发麻痹大意,他们也算是付出了很多的心思。可没想到的是,偏偏就是这个小酒馆的两个酒鬼,让安道尔所有的计划都付之流水。 或许此时只能说命运女神不站在自己的一方吧……,不,她从来都没有站在自己这边过。 安静被打破,打破的人不是安道尔,而是和他站在一起的,曾经自救会的高层们。有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伸出肥硕的手掌拍在了安道尔的肩膀上,“雷恩大人问你话呢……。” 安道尔诧异的眼神里透着一种深深的挫败,面对同僚们同仇敌忾的目光,他神情一僵,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瞬间被抽走了。原本还算坚挺的脊梁微微弯曲下来,自嘲的笑了笑,“因为我害怕了。” 他望着雷恩,微微摇头,“自从你回来之后,我就有一种紧迫感,我花了不少钱,找到一位消息很灵通的商人,向他询问了最近帝都发生的一些大事情。”,奥尔特伦堡地处边境,并且这里的人并不如何关心帝都的政治。从帝都传来的消息也都散碎的很,无法组合在一起。 直到雷恩回来。 商人看在钱的份上,加上这些消息又不是什么保密的东西,就一股脑都告诉了他。当安道尔知道萨尔科莫要以工商党党魁的身份代表商人竞选帝国议会议员,并且还有消息指向农夫们和其他一些行业的人也都打算组建起党派参选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这次雷恩回来不仅是因为库柏和理查以及黑蛮的问题。 而是要针对他们! 工人这个阶级一直以来都是仅次于商人阶级的巨大团体,作为巴拉坦血案中倒戈相向的一方,他们这些人早就成为了所有工人共同的敌人。如果说他们对雷恩而言除了有钱之外,还有什么用,那么恐怕就是用来和工人组建的党派做交易。 可以想象一下,这些背叛了自救会的工人,将数万工人害死的罪魁祸首之一,被交付到工人们的手上,他们会有怎样的下场! 那绝对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反正都是死路,不如挣扎一下,说不定还有翻身的机会。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些已经习惯了富足生活的同僚们,没有一点安危意识。 居然拒绝了他的提议! 第三二〇章 喝了一斤二锅头,还坚持码字,这是什么精神?是gc主义精神 一个人逃难和一群人逃难是不一样的,如果人多,可以利用的资源也就越多,逃难的准备也就越多。安道尔输就输在了这群已经被温水煮熟的青蛙同伴身上,他输的冤不冤?肯定是冤的,可命运就是这样。你明明知道眼前有一道悬崖,有时候也不得闭着眼睛跳下去。有时候你明知道这是一个机会,却怎么也伸不出手臂。 面对安道尔的回答,雷恩笑了笑,他沉吟片刻,“今天把你们请来,是有一件事情需要和你们知会一声。” 除了安道尔,其他人都露出了讨好的笑容,更有人打着包票夸张的承诺,只要是他们有的,只要是他们能做到的,城主大人尽管开口。他们现在的安危都由雷恩一言而决,还有什么好躲躲藏藏的? 雷恩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似乎是很满意这些人积极的表忠心,他抬起手弹了弹手指,修长的手指弹出了一道弧线,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寒光闪烁,“那就请诸位把脑袋借我一用!”,说着他站了起来,看这这些已经震惊到失去意识的自救会高层不耻冷笑,自救会?明日黄花了! “把他们交给肯特,肯特知道怎么做!” 第二天一大早,雷恩的马车就离开了奥尔特伦堡驶向威尼尔的方向,剩下的事情奥格莱斯与萨尔科莫会为他安排好,不需要他继续费心。况且在这个时候,他还是暂时回避即将要建立的工人党比较好。就像那些贵族小姐偏爱骑士小说一般,在平民阶级中,阴谋论永远都有广阔的市场。无论贵族们做了什么,平民们都会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大文章,有大阴谋。 与其把自己放在风口浪尖上,不如退一步。 威尼尔和奥尔特伦堡一东一西,分别在贝尔行省的最西边和最东边,雷恩的车架会赶到西流城转为水路进入图伦边境时折返向北,总共需要大约两天半的时间就能赶到威尼尔,比起陆路要快接近两天的时间。 这一路上,叶尔维娜就像是一个好奇宝宝一样,或许是依仗着她和雷恩之间有过亲密的接触,一直在向雷恩求教如何去管理封地,统治自己的子民。 这是一个大学问,绝对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叶尔维娜的家族没有这方面的底蕴,在帝都中纵然有一些盟友,但是这些盟友可不会平白无故的把这些看似简单,实则关系到一个家族未来命运的东西轻易的教给她。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任何的行为都会有一个非常明确的目的性,这个目的或许一眼就能看见,或许隐藏起来不被人发觉,图穷匕见的时候最终所有的行为、手段都会暴露出来。 叶尔维娜的家族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当然这是相对那些贵族而言,或许唯独能值一点钱的,就是叶尔维娜这个人,以及她家族的封地。她不会拿自己和封地作为交易的筹码,加上见识到了雷恩在奥尔特伦堡的权威,这才把主意打到雷恩的身上。否则,凭什么她要向一个还没有过成年礼的家伙请教?并且还要付出一些东西! “想要让自己的子民尊敬自己,只要做到两件事就可以了。”,躺在船舱内柔软的软塌上,叶尔维娜媚眼如丝的骑在雷恩的腰间。她此时赤果着身体,船舱外的河风已经让河边泥水交界的地方冻上了一层薄冰,但是在船舱里却温暖如春。雷恩微微阖着双眼,一脸享受的伸出了两根手指,叶尔维娜并不算激烈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只好笑着继续说道:“第一件事,要让你的子民明白一个道理,他们服从你,尊敬你,崇拜你,并不是为了你和你的家族,而是为了他们自己。” “第二点,你要制定一系列的规则,并且自己也严格的遵守。即使你不愿意遵守,但也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破坏了你制定的规则。” 噗叽噗叽的水声让船舱外值守的护卫脸红心跳,一边憧憬着房中的旖旎,一边又觉得这是对家主的一种冒犯。矛盾的心理来回的纠缠不休,让他们此时十分的尴尬。 “奥尔特伦堡人为什么尊敬我?其实说穿了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他们生活在地狱中,我亲手将他们从地狱中拉进了天堂里。同时我也让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如果没有我,他们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雷恩的语气很深沉,这毕竟是一个非常严肃的话题,“如果拨开任何一个奥尔特伦堡人层层保护的内心,其实他们也是自私的。他们并非是真的愿意为我这样一个贵族去面对任何危险和死亡,但是他们又不得不做,为什么?因为他们必须通过维护我的地位和安全,完成我的欲望,来保护他们的幸福。” “但是他们自己并不清楚,人都善于骗自己,我只需要灌输给他们一点简单的东西,他们就能找到掩饰自己自私的理由。亲爱的叶尔维娜,这就是人的本质。从本质上来说,我们贵族也好,那些平民、贱民也罢,是没有区别的,都是自私的生物。” “第二点这次你也应该看见了,库柏和理查违反了我的规矩,所以无论他们曾经立下了什么样的功劳,我都要让他们的鲜血来警醒所有人。规矩就是规矩,谁都别想踩过线之后还能相安无事。当他们在面对这种左右不定的局面时,库柏和理查就会成为他们的榜样,来告诫他们,不要做不能做的事情。” 叶尔维娜听的很用心,这些道理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贵族的教育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大问题。那些学士们瞧不起贵族,又渴望成为贵族,他们总是不断的重申贵族应该用森严的阶级性和特权来奴役平民,用鲜血和惩戒来麻痹平民的思想,让他们变成没有灵魂的羔羊。 这是一种最失败的统治,这样的统治方式下在一帆风水时或许可以,可一旦遇到了波折和逆境,最先抛弃他们的就是他们的子民。 她听的用心,也入神,还需要思考。就在这时突然啪的一声,雷恩一巴掌打在了她的屁股上,“动起来,女士!” 叶尔维娜轻咬着嘴唇,露出莹白的贝齿,斜着眼白了雷恩一眼,透着妩媚和诱惑。她快速的扭动起腰肢,以一种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心态,服侍着这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孩子”。 雷恩即将到达威尼尔的消息一经在威尼尔城内传开,有些人面露笑容,有些则愁眉不展。 坐在塔楼上,曾经安杰罗最喜欢的房间里,她站在窗台边上眺望着远方。曾几何时,安杰罗也喜欢站在这里,如同神明一样俯视着这片属于自己的领土。米罗娜此时心不在焉,一手扶着阳台,一手挂住了自己垂在胸前的长发。在她身边不远处的床榻上,博尔逊一脸灰白的病色,皮肤就像干旱许久的土地已经开始枯萎,青黑色的眼眶让他看起来无比的虚弱。 博尔逊已经卧床不起一个多月,从十一月中旬开始,博尔逊的身体就出现了一些问题。最先是不断的咳嗽,然后浑身酸痛,有一次还咳出了血。当时博尔逊就请来了牧师,牧师对他的症状在治愈术无效的作用下,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就连药剂师都请来了两位,各种各样的炼金药剂吃了不少,折腾了小半个月,但他的病情依然没有得到缓解。 十一月底,博尔逊终于卧床不起,终日只能吃一些流食度日。 很多人在私底下污蔑米罗娜是一个扫把星,是黑寡妇,天生下来就携带了害死丈夫的体质。安杰罗是这样,博尔逊也是这样。这种荒诞无稽的谣言很有市场,别看人人都喜欢米罗娜,嫉妒她恨她的人也不在少数,只是这些人平时不会表现出来而已。 回头望了一眼博尔逊,米罗娜平静的目光中掀起了一丝涟漪。 传闻没错,博尔逊就是米罗娜害的。 她重金买了一种恶毒的药剂,给博尔逊服用下去,这种药剂的来路并不清楚,经手人对此忌讳莫深,除了价钱其他事情绝口不提。不过那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药剂很管用。 她走到床榻边上,博尔逊有气无力的转动眼珠子,望向米罗娜。他的眼睛里拥有着智慧的光泽,他很清楚,他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和米罗娜绝对有关系。甚至可以说,就是米罗娜害的。 可他生不出一丝怨念,只有无奈,以及一丝后悔。 米罗娜的手轻轻的抚摸在博尔逊的脸上,就像抚摸在情人的肌肤上一样轻柔,她滑嫩的脸蛋完全看不出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雷恩要来了,你说他会拿我怎么办?”,米罗娜自言自语的说道:“杀了我吗?还是囚禁我?”,说着她一只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亦或是像你那样**我?” 博尔逊眼中闪过一丝痛楚的神色,他是真的后悔,米罗娜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他其实也很清楚。 第三二一章 天性是抑制不住的,就像弹簧,压得越狠,弹的越高啊 维格罗斯将精美的刀叉放在了桌子上,他拿起餐巾沾了沾嘴唇上残留的酱汁,疑惑的问道,“母亲,是什么在困扰着您吗?”,他注意到,自己的母亲已经在用餐时有过数次走神。这简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米罗娜为了给维格罗斯树立起一个正面的形象,她总是时时刻刻都保持着自己的风度和教养。晚餐这个每天中必不可少的项目,对贵族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家庭活动,走神是非常失礼的行为。 很多人可能会认为在贵族的家庭之中,家庭成员彼此之间不需要遵守那些严苛的礼仪和教条,其实不然。越是古老,地位越是尊贵的贵族,对于这些东西越是在乎,越是讲究。这就涉及到贵族与贱民最大的区别之处――教养。只有贵族,才是有教养的,理所当然的,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贵族们也必须时时刻刻保持着自己的风范。 任何有损自己形象的举动,都会被人看作是“下等人的习性”,其中就包括了晚餐中走神这条。 “母亲,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是关于雷恩伯爵吗?”,维格罗斯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像是一个小大人,可他幼稚的脸蛋怎么都无法把他和成熟这个关键词汇联系在一起,仅仅六七岁的年纪,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反而让人觉得可爱。他也有一些担忧,自从米罗娜听说雷恩要来威尼尔之后,总是魂不守舍。 幼小的维格罗斯并不清楚雷恩的到来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这为米罗娜带来一些“麻烦”。 面对儿子关切的神情,米罗娜展颜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动作优雅的就像高贵的天鹅,“没什么,想到一些事情。”,她收拾了一下情绪,切下一小块牛排含入口中,饱满的红唇紧紧裹住银质的餐叉,餐叉缓缓从两片唇瓣的挤压中被抽离。她嘴上说的简单,其实心中却忧心忡忡。她原本以为在博尔逊死后,雷恩才会听闻他的死讯后赶来。 到了那个时候,博尔逊的死已经成为了定局,加上维格罗斯名正言顺的已经接过了威尼尔城的军政大权,即使雷恩想要发作,也需要考虑他对付他们这对孤儿寡母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力。毕竟到了那个时候,谁都说不清楚博尔逊是怎么死的,哪怕雷恩真的发现了真相,人们也会站在弱势的一方。 但是这绝对不应该发生在此时此刻,雷恩钦定了博尔逊暂时接管威尼尔的军政大权,等维格罗斯成年之后再将权力还给他。如果此时可以证明博尔逊的病情是因为米罗娜,那么雷恩就有了发作的理由,而那些原本会站在她这边的居民和贵族们,也会相对保持中立。没有人喜欢一个恶毒的女人,特别是给“丈夫”下毒的女人。 如果她被关押或是判刑,那么维格罗斯怎么办?年幼的维格罗斯如何面对复杂的城市,他会不会被那些效忠雷恩的人当做傀儡肆意的摆布,甚至在他成年之前被暗杀? 米罗娜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就只剩下这个孩子。为了维格罗斯,她可以做到任何事。 见到母亲的微笑,维格罗斯心满意足的再次拿起了刀叉,晚餐是很重要的家庭活动,在晚餐的过程中,家庭的成员会总结以及讨论这一天以来发生的事情,“今天冬雪巷发生了火灾,据说是因一户平民取暖时候发生意外导致,幸好扑救及时,没有造成更多的损失。我安排了人将那些失去了房屋的平民送到了我们在城外的庄园里过冬,并且给他们找了一份工作,让他们有一些收入。等开春之后,我想由领主府出钱,为他们重建房屋。” 博尔逊病倒之后,绝大多数事情都积压在米罗娜的身上,她总是会挑选出一些并不是那么难以处理的事情交给维格罗斯来做。贵族精英式的教育让维格罗斯有着非常成熟的思考能力,像这样简单的工作他还是可以胜任的。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没有被这个残酷的世界所污染,他相对保留了一份纯真与善良。 米罗娜点了点头,非常满意维格罗斯的处理方式,贵族在必要的时候,也需要表现出人性化的一面,来博取平民们的支持。这是在安杰罗死后,米罗娜才发现的一点。如果当初安杰罗能得到更多平民的支持,肖恩未必就真的能做出那些恐怖的事来。平民会自发的保护安杰罗,而不是选择袖手旁观。 这是一个血的教训,必须被铭记。 “你做的非常好,我会逐渐将给多的事情交给你来做,当然你的学习也不能放下。我知道你可能会非常的累,作为这座城市的领主,有时候你总要在风光与体面之后牺牲一些个人的空间。我希望你可以理解我,关于那件事,我也向你道歉,孩子,我不该那么做。”,米罗娜的胃口不好,牛排只吃了半块就已经饱了。 那件事,说的是维格罗斯因为好奇,或是贪玩,偷偷跑到领主府外转了一圈的事情。米罗娜正巧去找他,没有找到,后来才知道维格罗斯带着护卫离开了领主府到外面的街道上去了。她顿时在愤怒时还有一些惊惧,作为她和安杰罗唯一的孩子,维格罗斯绝对不容有失。她立刻让人把维格罗斯带回来,当时据护卫们说,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穿着普通的衣服,在护卫的保护下和平民们的孩子一起玩耍。 维格罗斯找回来之后被米罗娜狠狠的揍了一顿,但是揍完之后米罗娜就陷入到深深的悔恨之中。她太明白这个年纪的孩子对于玩闹的向往与渴望,而她正在抹杀这个年纪孩子应有的一切快乐。 维格罗斯绷着脸,“不,应该我向您道歉,作为领主,我应该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学习上,而不是和那些孩子一起玩耍……”,他嘴上这样说,眼神里却流露一种失望,一种无奈。 米罗娜似乎是发现了这一点,才说道:“每周周末的下午,你可以出去玩,但是必须要带着护卫,而且不能去下【】城区和贫民窟,只能在领主府的附近和上【】城区。” 维格罗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对自己一直非常严厉的母亲居然会给他半天的假期,他高兴的差点要蹦起来。刚要欢呼,就想起了贵族们应该保持的风度,他立刻重新挺直了脊梁,缓缓点头,“感谢您的理解。” 雷恩在第二天中午快到饭点的时候来到了威尼尔,他的到来没有惊动太多人。马车直接停在了领主府内,当他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米罗娜和维格罗斯已经站在了城主府房子的台阶下迎接他。 “您好,女士。”,雷恩轻握着米罗娜抬起的手掌,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一下。现在吻手礼除了那些女性们自己主动要求之外,很少有人会主动这么做。帕尔斯女皇登基之后,潜移默化之中,不管那些大男人们承认或者不承认,女性的地位隐隐得到了提高。大多数时候她们更愿意用握手的方式来表达亲近的关系,这样做会让她们觉得自己的地位和男性是平等的。 至于是不是自欺欺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雷恩放下米罗娜的柔软的手,又看向了维格罗斯,立刻就露出了笑容。他伸出了手,并没有因为维格罗斯还是孩子就把他视为低自己一等,“很高兴在此见到您,维格罗斯领主。” 维格罗斯梳着偏分的头,穿着考究的手工服饰,此时他板着脸,但眼神里却充满了雀跃。这个年纪的小孩总是希望那些大人能正视自己,而不是把自己当什么都不懂的小东西。他矜持的和雷恩握了握手,一触即分,“我也很高兴在此见到您,雷恩伯爵。” 也正是因为他年幼,他并不是太懂得当雷恩说出“领主”这个词的时候,他的母亲浑身紧绷了一下。 “请,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午餐,您梳洗完毕之后就可以用餐了。”,维格罗斯为雷恩引着路,他的做派让叶尔维娜忍不住笑了起来。 雷恩也觉得很有趣,忍不住问道:“维格罗斯,要我抱着你吗?” 维格罗斯眼睛一亮,但却摇了摇头,“雷恩伯爵,请尊重我的身份。” 维格罗斯其实挺喜欢雷恩的,雷恩可能是这里最年轻,也是最尊重他的贵族了。其他那些贵族总是把他当做小孩子,不是揉他的脑袋,就是捏他的脸,让他十分的尴尬。 叶尔维娜实在是忍不住,还是笑出声来,维格罗斯望了望她,轻咳了一声,“请注意您的仪表,女士。” 可惜,这句话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反而让叶尔维娜笑的声音更大,“真是太有趣了!”,说着半蹲着将维格罗斯揽入怀中,狠狠的揉弄着他的小脸。维格罗斯挣扎着,又如何能挣脱一个成年人的怀抱,只能露出一脸的无奈。 “我讨厌这样,女士!”,他不甘的抗拒着。 第三三二章 永远不落队只是一种美好的遐想,遐想意味着不现实,不可能! 经过简单的梳洗,换了一套衣服之后,四人坐在了威尼尔领主府的餐厅里。气派的黄眉木桌子宽且长,黄眉木的价值仅次于金藏木和龙血木,属于贵重的木头。这种木头通体呈现一种类似黄色玛瑙的颜色,有各种不规则的流纹,而判断木材等级的标准,就是看木心处的眉纹。黄眉木的木心会有一对像是人眉毛的印记,这眉毛越粗,越长,也就意味着木头的品质越高。 据说最极品的黄眉木,经过那些木工大匠师的亲自处理,打造出来的家具就像是一块巨大玛瑙雕刻拼接而成,给人一种非常震撼的感觉。有小道消息流传,帕尔斯女皇每天睡的床,就是由最顶级的黄眉木打造而成,那一对眉毛甚至都像是马尾辫一样垂了下来。 精美的银质餐具包着金边,摆放在桌子上,无处不显得尊贵与奢华。 其实四个人用餐,完全用不到这样巨大的桌子,可能是米罗娜为了维格罗斯和雷恩之间有一个缓冲与距离,以及在必要的时候做一些小动作,才选择了这样一张长桌。不要以为领主府只有一个餐厅,其实有好几个。用来召开晚宴或者舞会等大型社交活动的巨大餐厅,光餐桌就有十二张。还有一家人用餐的小餐厅,只有一张不大的桌子,大约能坐下六到八个人。还有像这里,用来招待贵宾的餐厅……。 在餐厅左侧主体建筑之外,一眼就能看见正在烹饪的厨师们,烹饪用的刀具在他们手里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轻而易举的将食物加工成任何他们需要的样子。这些食物当着客人们的面被处理并且烹饪,也让客人们对这些即将到来的美食充满了期待感。 安杰罗没有这样的格调,米罗娜恐怕也没有心情这么做,看来这一招是博尔逊想出来。博尔逊的确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这一点雷恩从来不否认,他的聪明让他得到了极高的分数,曾经一度雷恩打算带着博尔逊一起去帝都,为自己出谋划策。 只是雷恩没有想到,博尔逊会失手。 其实他能理解这个家伙,博尔逊这样从底层爬起来的人,往往还保留着多余的“良知”以及泛滥的“怜悯”。 米罗娜所遭遇到的一切让博尔逊非常有代入感,曾经美好的生活突然间支离破碎,需要为了将生活坚持下去,必须低下高贵的头颅,用以前绝对不可能的姿态去卑微的生活,在绝望和无边的黑暗中,寻找一丝契机。 博尔逊找到了,十年痛苦的颠沛流离就像是青虫变成蝴蝶之前的蛹。但是米罗娜呢?她还没有找到! 她面对着更加复杂的环境,更加危险的境地,她的坚持以及坚强,打动了博尔逊。他觉得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生活,显然会非常的开心。但是他也知道,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是完全不够资格仰慕这样一个寡妇的,所以他利用自己的聪明,做了一些下作的事情。他的方式或许有些让人诟病,但很显然,他的目的是好的。 如果把这件事情独立出来,那么这绝对会是一本畅销的骑士小说,可这不是故事,而是现实。 博尔逊以为他看透了这个世界的一切,却还是没有想过,他所看见的世界是他以一个平民身份、地位、角度去观察的世界。他所观察到的世界,和贵族们所在的世界,并不是同一个世界。所以他注定以自己的聪明,化作了愚蠢。 “叶尔维娜女士是雷恩伯爵您的朋友吗?”,品尝着鲜香浓郁的开胃汤,整个人的味蕾都被点燃,胃部也开始苏醒,米罗娜有些好奇的望着叶尔维娜。这个女人她没有见过,从她对雷恩的态度上看,似乎两人之间有什么。对于贵族荒诞的生活米罗娜十分的了解,但是能被雷恩带在身边到处跑的,恐怕这个叶尔维娜并不是普通人。 雷恩一愣,放下餐勺,笑着解释了起来,“是我大意了,叶尔维娜已经被册封为西流城的领主,这次我和叶尔维娜一起来,也是让你们双方见一个面。毕竟你们两家离的最近。” 米罗娜顿时面露惊容,女贵族不算少,但是能被册封领主,拥有自己封地的女领主却不是很多。不是每个人都有贞德大公的实力和运气,在贵族的家庭中,女性后代往往都是作为联姻交易的筹码,很少有女孩继承爵位。女性感性的天性让女性在面对某些抉择时会做出错误的决定,在对抗压力方面,女性也无法做到男性那样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来排解压力。 面对叶尔维娜,米罗娜是真的肃然起敬,她端起剔透的高脚杯,遥遥的敬向叶尔维娜,“我要敬您一杯,请原谅我之前的冒昧和无礼。” 看着雷恩原本都要端起杯子的手又放下,叶尔维娜白了他一眼,端起身前的杯子,笑着回应道:“我不会放在心上,敬所有女人。” “那么您呢?雷恩伯爵,这次您来威尼尔不会只是为了介绍叶尔维娜和我认识吧?”,米罗娜套着雷恩的话,她原本并没有觉得雷恩会说些什么,然而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的出人意料。 雷恩耸了耸肩膀,“博尔逊卧床不起,作为他的朋友,我需要来看看他的病情如何了。我在外面听说了一种可怕的传闻,但我相信那不是真的。威尼尔的地理位置对泰伯利亚晶石矿脉的开采起到了至关重要的地位,威尼尔必须保持着稳定的局势,不能出现任何动荡。”,佣人在雷恩的示意中将开胃汤撤了下去,换上了一道煎炸小蘑菇,“我虽然已经不在贝尔行省任职,但是我对这里的感情是真挚而特别的。” 米罗娜陷入到沉思当中,雷恩一句话透露出来很多特别的信息。首先他和博尔逊的关系不是上下级,而是朋友。很多人或许会认为朋友与上下级之间显然朋友的关系和感情更加的牢固。其实不然,朋友是一种简单的不涉及到其他利益将两个人联系在一起的感情,或许平民们喜欢并且重视朋友这个词,可贵族们并不实太在意。 前面还能搂着肩膀一起喝酒去找有技术的女人,后脚就能因为某些事情闹得不可开交,甚至是大打出手的也不在少数。反倒是上下级,对贵族们来说才是真正重要的关系,因为上下级意味着有共同的目标,相同的利益,无论是上下级中任何一方受到了伤害,另外一方也会被伤害。 或许有人会觉得贵族怎么会如此的……扭曲?! 难道贵族的生活中除了利益也就剩下利益了吗?这么说对也不对,贵族这个群体就像是一群在奋力从下游冲向上游的鱼群。每一条鱼都必须为了保证自己不落队的情况下,尽可能的让自己位于整个鱼群的最前面。这些鱼可能会为了形成更加具有优势的冲刺者彼此团结在一起,也会为了占据更好的位置,和那些曾经团结在一起的鱼儿们彼此对抗。 在这样的过程中,链接彼此的永远都不会是因为双方互相产生的好感,更多的是一种互相利用的关系。 其次,雷恩表达了他听说了一些事情,但是他不相信,或者说他不赞同那些说法。这就表明了雷恩的立场和态度,他在向米罗娜传达一个信息,如果米罗娜能保证下面一句中关于泰伯利亚晶石开采中雷恩的政策与利益,那么雷恩未必就不能支持她以及维格罗斯。 感情用事从来都不是贵族们拥有的特质,米罗娜在感觉到幸运的同时,也浑身冰冷。博尔逊,对雷恩而言曾经很重要的一个得力属下,掌握着威尼尔的军政大权,他说放弃就放弃了,没有丝毫的犹豫。雷恩的决绝让米罗娜感觉到了一种在安杰罗身上绝对看不见的东西,从感情上来说她很难去对这种东西产生好感。但是站在她此时的角度上,却希望雷恩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这一切,都要在雷恩和博尔逊见过一面之后,才能知晓他这些话是不是能贯彻下去。 这些想法一瞬间就从米罗娜的脑袋里一闪而过,她立刻笑了起来,语气格外的诚恳,“我以及维格罗斯,始终都是贝尔行省的一员,我们与贝尔的利益是无法分割的,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我们都是一体的。” 雷恩抬起手虚指了指米罗娜,这个动作可能有些不那么礼貌,但是雷恩做出来的时候却显得格外的正常,“您说的很对,贝尔行省是一个整体,我们的利益都是一致的。当我们团结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人能阻挡我们!” 叶尔维娜眼中华光流转,她看了看米罗娜,又看了看雷恩,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她也在思考自己的定位,很显然雷恩依旧是贝尔行省的无冕之王,他的意志,就是贝尔行省的意志。如何在这个“一体”的集体中稳固自己的地位并且尽可能的争取到更多的好处,是她这个族长必须谨慎考虑的事情。 第三三三章 人们不一定惧怕一个狠毒的人,但人们绝对害怕一个疯子! 这顿饭到此算是一个初步接触的结束,剩下来的时间里大家的话题都围绕着维格罗斯,小家伙也的确很争气,表现出了一名优秀领主的潜质。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他可能会成为一名优秀的贵族,执掌这座古老的城市。 吃完饭,米罗娜就让人带着雷恩去了塔楼,这个时候她不好出面,拉着叶尔维娜的手在庄园里闲逛了起来。 登上塔楼,推开房门,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雷恩走到床前扫了一眼床上的博尔逊,眼中惊疑的神色一闪而逝。 听见了些许动静,博尔逊从昏睡中惊醒过来,他连睁开眼睛都用了极大的力气,嘴唇动了动,却吐不出任何一个音节来。 望着这位曾经被雷恩当做心腹,并且极为看好的年轻人,雷恩微微摇了摇头。他走到窗台边上,眺望着整座城市,威尼尔的景色尽入眼底。 “这就是你的选择。”,雷恩讥笑着摇了摇头,一脸的不屑,“很多人都说我冷血,说我是一个变态,可我始终好好的活着,并且活得很滋润。博尔逊,十年颠沛流离的生涯还没有教会你如何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吗?” “你中毒了,而且这种毒是无法解开的,其实说是毒,到不如说是诅咒。”,他回过头,怜悯的看了一眼床榻上一脸绝望的家伙,摇了摇头,“本来我还想着在你尝试到失败之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过现在看来,没有机会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走向房门,“好好缅怀一下过去吧,至少在死之前,去总结一下自己的愚蠢。如果有来世,这些错误就不要再犯了。” 望着雷恩离去的背影,博尔逊眼角滑落了一滴泪水。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连雷恩都已经将他放弃,彻底的熄灭了他心中最后一丝火苗。他是一个失败者,他痛恨着自己,咒骂着自己,所有别人带给自己的羞辱还没有来得及报复回去,自己的理想,自己的抱负还没有来得及实现,自己美好的人生才刚刚走过一小半……。 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此时的博尔逊是多么的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听雷恩的话,非要故作聪明的想要通过这种方法,来完成雷恩交代的任务的同时,也保住这对母子。如果当时能狠下心肠来,或许现在他已经走上了人生中另外一座巅峰。但是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他能感觉到自己已经虚弱到了极致,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死亡。 死亡,多么沉重恐怖的一个词汇啊。 只是睁开眼睛这段时间,他就耗尽了自己的力气。他突然吐出一口浊气,嘴边带着一丝苦涩的笑容,再次陷入到沉睡,或是昏迷当中。 正在花园和叶尔维娜谈笑的米罗娜十分的开心,不仅是因为雷恩这次表现出的态度,更是因为叶尔维娜和她之前居然见过两次面,是在另外一位贵族夫人举办的舞会上。她们可能彼此之间见过面,却没有说过话。这让米罗娜很兴奋,叶尔维娜可是货真价实的领主,如果在贝尔行省有了她作为奥援,她和维格罗斯的处境就会好很多。 西流城毕竟离威尼尔那么近,随时随地都能来支援威尼尔,给了他们母子极大的安全感以及保障。 两人正在交流着帝都中点点滴滴的生活,叶尔维娜也想和米罗娜搞好关系,对于贝尔行省来说她只是一个外来者,想要融入贝尔行省的贵族圈子里,就必须有一个引路人。任何圈子都不会盲目的接纳外来者,她如果想要在这里扎根,想要把自己家族的封地经营好,就必须做出应有的姿态。 这时突然有佣人走了过来,在米罗娜耳边说了几句之后站到了一边,米罗娜带着歉意的笑容握住叶尔维娜的手,“您一定要在威尼尔多待几天,光明神在上,您可不知道我在这里有多么的无聊,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幸好光明神将您带到了这里。”,说着顿了顿,她站了起来,“雷恩伯爵有事需要我去一下,等稍晚的时候我会再来找你。” 叶尔维娜也站了起来,“公事重要,我等你。” 在书房外,米罗娜一手按在饱满的胸口上,脸上带着忐忑不安的神色,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换上了一副甜美的笑容,才推门而入,“您找我?” 雷恩坐在书桌后,这个位置原本应该是领主府主人才能坐的,他坐在这里,没有丝毫的不和谐。他指了指沙发,“坐。”,等米罗娜坐下之后,他才说道,“我刚刚见过了博尔逊,他的情况很糟糕,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您为他找过牧师吗?” “找过!”,米罗娜点了点头,“不仅找过了牧师,还从首都那边请来了一位主教,但是他们都没有丝毫的办法。药剂师也找过两个,他们对博尔逊的病情一无所知,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雷恩嗤笑了一声,玩味的摩挲着自己食指上的戒指,“病情?”,这两个字的发音有些上扬,给人一种开玩笑的感觉,他突然间站了起来,走到米罗娜的身前,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他居高俯视着米罗娜,米罗娜屁股向后挪了挪,脸偏向一边,眼神里闪烁着恐惧的光泽。 她涩声的坚持着,“是的,博尔逊病了。” 下一刻,雷恩突然出手猛地掐住了米罗娜的脖子,一脸狰狞狠辣的神色,他嘿嘿的冷笑着,任凭米罗娜抓住他的胳膊,用力的挣扎。他眼睛里的杀意毫不掩饰的肆意张狂的透体而出,整个人的气质立刻变得就像是一柄锋利的长剑,随时随地能将眼前这个女人刺穿。 “病情?!”,无视米罗娜的挣扎,他的虎口持续用力,米罗娜嫩白细腻的肌肤在他的手中变得泛红,青紫,她脸上也因无法呼吸而涨红。她开始踢打雷恩,雷恩却没有丝毫的手软,眼看着米罗娜的动作开始变得无力时,雷恩才猛地一推,放开了掐在米罗娜脖子上的手。 他冷着脸,眼神锐利如剑,刺入了米罗娜的心底,“毒药是从谁那里买的,什么时候买的,这种毒药是谁制造出来的?” 大口大口喘息着的米罗娜眼睛里已经完全被恐惧占领,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嗅到了死亡的味道。如果雷恩再坚持一会,她或许此时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大腿内侧滚热的热流所带来的耻辱已经无法冲散她对死亡的恐惧,她卷缩着身体,靠在沙发的一角,惊惧的望着雷恩,“我不知道,什么毒药?” “还敢嘴硬?”,雷恩一把揪住米罗娜的头发,弯下腰,两人之间几乎脸贴着脸。雷恩冰冷的目光紧盯着米罗娜的眼睛,“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这种毒药是从谁那里买的,什么时候买的,不要骗我,否则不仅你要死,维格罗斯要死,你以及安杰罗的族人,全部都要死!” 雷恩突然爆发的原因并非是博尔逊快要死了,而是博尔逊所中的毒!他对这种毒实在是太了解了,当初他就是这么看着“前雷恩”的灵魂被这种毒药一点一点吞噬,无论如何反抗,都躲不掉灵魂彻底灭亡的下场。这种毒药的恶毒即使是雷恩都感到恐惧,这种毒药并非是针对肉体,而是针对灵魂。 灵魂的神秘即使在这个世界,也是无法被破解的。一旦灵魂受损,消失,就等于一个人彻底的被抹去。 “前雷恩”死于这种毒药,现在博尔逊又即将死于这种毒药,雷恩感觉到有一张大网,似乎隐隐包裹着自己。 如果米罗娜不把话说清楚,他不介意挥舞起镰刀,一茬茬的收割这些人的生命。情愿错杀一千,也绝对不能放过一个曾经暗算过自己的人。 似乎是觉察到雷恩那股疯狂,米罗娜安静了下来,“我真的不很清楚,上个月有一位安杰罗以前的朋友来拜访我,他说他听闻了我的遭遇,很同情我的处境,给了我一瓶药剂。说这种药剂服用了之后会让人死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即使是教宗亲自来了,也不一定就能查出死因。只要我掩饰好,完全可以让博尔逊被人们当做是生了重病不治而死。” 雷恩松开了手掌,掏出手绢擦了擦,“那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是贵族吗?” “不,我不认识他!” 雷恩眼睛一眯,米罗娜吓的几乎要蹦起来,她立刻解释道,“我真的不认识他,他拿着安杰罗私人的印信,所以我才相信了他。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贵族,他只告诉我他叫夏尔丹,我们只说了几句话他就匆匆离去了。”,她举起手,“我发誓,我以我祖先的名义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隐瞒任何东西!” 雷恩冷漠的看了一眼米罗娜,一根手指就戳在了她的额头上,“你最好能保证你说的都是真的,如果让我知道你骗了我,我会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说着,他突然微微一笑,“抱歉,让您受惊了。” 他伸出手,在米罗娜快要崩溃的眼神中,帮她整理好被揪乱了的头发,整理好领子,温柔的仿佛之前一切都是错觉! 第三三四章 权力是一种无解的毒药,一旦服下,就永远不要想着为自己解毒 雷恩自“前雷恩”那里继承了这具身体之后,一直有一种隐隐的担忧。 别人能对他使用这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毒药,必然是和他之间存在着某种深仇大恨。否则也不会使用如此恶毒的毒药,更何况在他猜测,这种毒药的造价并不便宜。和那些直接作用于人体的毒药不同,这种能伤害到灵魂的毒药,其中一定掺加了某些非常珍贵的东西。既然对方能用如此贵重的东西来针对他,并且“他”存活了下来,是不是意味着别人有可能还会再次针对他下毒。 博尔逊的事情不能当做一件孤立事情来看,这里面一定有着必然的原因,至于是什么,他现在还不清楚。 转换一下视角,博尔逊只是一个小人物,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对付这种小人物往往一柄锋利的匕首足以,却偏偏使用这种毒药,目的是什么?很明显,是想要让博尔逊死于“疾病”。目的无非就是想要博尔逊的死无法惊动一些人,那么博尔逊死去会给其他人地带来什么好处? 威尼尔! 维格罗斯虽然继承了安杰罗的爵位,继承了安杰罗的封地,成为了这座城市的领主。但是他毕竟还太年幼,现在威尼尔的军政大权都由博尔逊控制,只要博尔逊死了,这些权利就会归还给维格罗斯。从这方面看,维格罗斯是直接的受益者。但是对于整个贝尔行省来说,博尔逊死后泰伯利亚矿脉开采中承受的压力就减轻了,并且在运输和销售方面,也将得到更加充分的自由分配。 嫌疑人的范围一下子就扩大到一个极为广阔的范围内,每个人似乎都拥有嫌疑。 帕尔斯女皇有嫌疑,雷恩在争取矿脉产出分配权上驳了帕尔斯女皇的面子,从她的份额中挖出来了一块。这不起眼的一块或许在经济价值上并不算贵重,但是不能把泰伯利亚晶石和金钱挂钩,这是一种战略物资。帕尔斯女皇拥有一定嫌疑,也有动机。 其次就是其他的黄金贵族,比如说维托。阿尔卡尼亚家族和安图恩家族之间的矛盾是很难化解的,这也给了维托一定的动机,他符合嫌疑人的特征。 还有那些贵族集团,特别是彼拉戈斯侯爵,本来这处矿脉是彼拉戈斯侯爵的贵族集团最先发现,并且派出了德科希曼商会进行干涉和开采,但被雷恩破坏了。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用仇恨可以来概括的矛盾,这里面涉及到了整个贵族集团崛起,能与皇室抗衡的契机。这么说来,彼拉戈斯贵族集团也有很大的嫌疑。 再往下去,还有很多在这件事情上拥有一定权限的贵族,都拥有合理的动机。 雷恩脑子一时间乱如一团搅乱的麻线,撕扯不开。 他冷眼瞥了一眼大口喘着气,一脸惊惧的米罗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夏尔丹,我会查清楚这个人。米罗娜女士,您应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在贝尔行省,我就是天,我就是神,我的意志就是整个行省的意志。您和您的孩子,如果想要在威尼尔,在贝尔行省内过的平安无事,您最好不要背着我做什么事。” “博尔逊的死固然可惜,不过他也算是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如果以后这个夏尔丹或是其他什么再联络您,我希望您能非常明智的先通知我的人。对于朋友,我是一个慷慨的人,对于敌人,我也是人人憎恨的恶棍。做朋友,还是做敌人,我相信您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充沛的了解。” 他嘴角一弯,“维格罗斯是一个好孩子,他未来必然会继承安杰罗的遗志,成为一个伟大的领主。我希望不会因为您的愚昧和贪婪,让他失去这个机会。” 雷恩略微欠了欠腰,一脸的歉意,“我为我刚才的冲动向您道歉,这是我的不对,我希望您可以谅解我的冲动。” 米罗娜抱着双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身体微微颤抖着,刚才那一瞬间,死神的镰刀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能清楚的感觉到死亡的气息。那种令人恐惧的,令人丧失了一切勇气的气息使她对雷恩充满了畏惧,她此时心脏跳的很快,呼吸急促,还沉溺在死亡的威胁中不可自拔。 雷恩收回了目光,转身离去,“我明天就会回帝都,我不希望再听见任何关于威尼尔的负面消息。博尔逊在,或者不在,他所定下的规矩,谁也不能碰。如果有人想要改变什么,阻止他,然后联系我留在奥尔特伦堡的管家奥格莱斯先生,他会告诉您怎么办。” 望着雷恩消失在门外的背影,米罗娜将头深深的埋在了双膝之中,无声的痛哭着。 她在恨,恨雷恩,恨博尔逊,还在恨安杰罗。 为什么,为什么安杰罗要死在一个泥狗腿子的手里,为什么他要把如此沉重的负担,以及如此危险的境地留给她和维格罗斯这对孤儿寡母。难道他不明白,她柔软的肩膀和幼稚的维格罗斯,根本扛不起这样的重担吗? 第一次,米罗娜为回来继承安杰罗的爵位和领地后悔,如果当初找安杰罗的弟弟要上一笔钱,在帝都继续过着她富足的生活该多好,至少不会面对这么恐怖的事情。 叶尔维娜左等等不来,右等等不来,只好让人通知了一下米罗娜,她先休息了。 当然咯,是和雷恩一起休息。 “你上了那个女人吗?”,叶尔维娜半依半靠在沙发上,望着雷恩,“我是说米罗娜。” 雷恩正在奋笔疾书,贝尔行省这边的情报工作一直以来都交给了阿尔玛,他需要阿尔玛调查清楚这个夏尔丹到底是谁,什么时候出现在贝尔行省内,见过什么人,和那些人进行过交流。他手中的鹅毛笔微微一顿,抬头瞥了一眼叶尔维娜,“没有!” 叶尔维娜吃吃的笑了起来,“真的没有吗?那个寡妇真的非常的漂亮,连我都十分的嫉妒,特别是她身上的那种气质实在是让人着迷。你们男人不都喜欢这样的女人吗?那种熟透了的风情连我都觉得想要将她搂入怀中怜爱一番,你怎么会放过她?”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雷恩将鹅毛笔插入了墨水瓶里,鹅毛笔并非真的就只是一根鹅毛,在鹅毛根部还有一个精致的笔尖,利用鹅毛的原因无非就是想要利用鹅毛粗大的根部,用一根针刺入之后扩充了空间,可以提供更多的墨水。纯手工打造的笔也不是没有,只是因为造价问题一直没有能推广开,而且贵族们有时候也是十分怀旧的。 对于新兴的各种墨水笔,他们更喜欢鹅毛作为笔杆,书写文字时有一种别样的优雅。 雷恩耸了耸肩膀,“我不喜欢欺负孤儿寡母,他们已经够可怜了,为什么还要欺负他们呢?” 叶尔维娜翻身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走到雷恩身边,坐在了他的腿上。丰满且弹力惊人的臀部压在雷恩的腿上,她媚眼如丝,搂着雷恩的脖子,呼吸时候吐出的气息带着某种女性特有的香味扑在了雷恩的脸上,“所以,你就喜欢欺负我这样的人咯?” 她一扬头,常常的头发随之甩了起来,她似笑非笑的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了雷恩的嘴唇上。然后慢慢的下滑,顺着他的下巴、脖子、胸口……,一直落在了小腹上。灵巧的指尖轻易的就揭开了雷恩的裤子上的扣子,她眼神中带着魅惑,从雷恩腿上离开,蹲在了雷恩的身前。 雷恩靠在了椅子上,望着天花板,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没有必要这么做。” 叶尔维娜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仰着脸望着雷恩,俏脸上暧昧的粉色彻底的扩散开,脸颊犹如晚霞,轻佻的轻轻一咬,差点让雷恩跳了起来。 她笑声清脆而充满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您可是贝尔之王!”,她的舌头一卷,“不让您满意了,万一哪一天您需要牺牲某个人的时候,我岂不是要成为牺牲品?” 这句话只换来雷恩的沉默,其实他也不想。 他并不想成为人们口中的屠夫、刽子手,不想被人们所畏惧、害怕。但是他身处这个环境,占据了现在的地位,他就必须将自己与普罗大众分隔开。他不断的告诫自己,他其实也是一个弱者,如果不想成为历史车轮下的残渣,那么他就必须做一些可能会违背他良心的事情! 这就像一个两难的选择题,而他,不管是因为什么,或许是自私,总之他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条路。 旖旎的风景让严肃的房间里充满了旖旎,他精神有些恍惚。 权力,真是一种无法缓解的毒药,每个人都知道它的可怕之处,但每个人都为之沉迷! 他握起了拳头,用力的攥紧! 无论是谁,想要夺走我手中的东西,那么就必须踩着我的尸体! 第三三五章 每个人都是从单纯走向复杂,但是复杂到了极致之后,又变回单纯 帝都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等着雷恩,他不可能在这里停留太久,第二天早上吃完饭就与米罗娜和维格罗斯告别,踏上了返程的路途。 在离开之前,他和叶尔维娜进行过短暂的交流,他对叶尔维娜以及她的家族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像一颗钉子一样盯在泰伯利亚晶石矿脉的边上,必要的时候在请示雷恩之后可以派出军队武力接管整个开采基地。 就在雷恩回帝都的路上,在奥尔特伦堡,工人领袖肯特在三万一千多工人的支持下,建立了劳动党。此举瞬间引爆了整个帝国内部混乱的局势,同时也将党派这个词汇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在肯特的《至帝国工人阶级书》中,他将党派定义为“有着相同目标,追求共同理想,互相扶持前进”的一种有别于“工会”的组织。 劳动党将以“保障所有工人的合法利益,为所有正在受到非法压迫与剥削的工人伸出援助之手,为所有的工人发出自己的声音”为宗旨,是一个有着明确目的、分工的党派。同时肯特也号召所有工人加入劳动党,他将会在近期参加到帝国议会的选举中,争取在帝国议会上占据一定的席位,保障所有工人的利益。 他的所作所为,就像是在混乱时代中指引方向的明灯,整个贝尔行省的工人们纷纷踊跃加入了劳动党。为此,肯特还向首都米林城申请了要明正典刑巴拉坦惨案的在逃人员安道尔等人。总督约伯格在经过一整天的研究与请示之后,最终同意了肯特的要求。 被工人们看做是阶级之耻的自救会高层等人,在奥尔特伦堡城外被枭首示众,这也让肯特获取了图伦行省绝大多数工人的好感和支持。已经有数个来自其他行省的工人团体组织发出声明,愿意加入到劳动党中,为所有工人张目。 劳动党一时间风头无两的同时,在那吴勒臣这个农夫最多的行省中,农夫代表伍德最先站出来,依照肯特的《至帝国工人阶级书》的内容简单修改一番,发表了《农民阶级宣言》。在演讲中,他首先肯定了奥尔特伦堡的肯特在建立劳动党一事上的明智,并且肯定更加规范有秩序的“党”对非贵族阶级有更大的帮助。 在发表了演讲随后不到两天的时间里,整个那吴勒臣所有的农夫组织宣布解散,同时以伍德为党魁建立了“农牧党”。帝国最大粮仓都建立了党派,各地的农夫组织也不甘落后,纷纷申请入党,并且申请建立分部,一时间农牧党的风头直追劳动党。 此时关于三大党派的消息几乎铺天盖地的淹没了整个帝国,就连满月和拜伦帝国的内部势力似乎都蠢蠢欲动。 与此同时,帝都一些贵族们也开始端正态度,把“党派”这个东西拿出来,放在桌面上,认真的研究起来。 “劳动党的入党宣誓我觉得很好,雷恩虽然有时候有些胡闹,不过在这方面,他还是有一定能力的。”,说话的是艾萨克的幕僚,一名五十多岁留着黑岩羊胡子的大学士。学者这个群体其实才是最无耻的群体,他们一边抨击贵族,抨击皇室,一边又削尖了脑袋想要进入到这个阶级中。即使进不去,也会选择成为某些大人物的幕僚,希望有朝一日能一步跨出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步。 从幕僚到特权阶级再到贵族阶级并不是水中倒映出的月亮,就好比博尔逊,雷恩信任他的能力,也的确需要一个人坐镇威尼尔,所以博尔逊成为了代城主。如果不是他自己胡来,等雷恩带着他一起去帝都之后,经历一些事情以后必然会将他外放出去。 在政治上,一个人的能力和力量始终是有限的,必须集中抱团之后才能成为一方势力。像帝国三大贵族集团首领,他们在最初也是孤家寡人一个,他们能走到今天的位置,第一步就是将信任的幕僚、家人外放出去就职一方城主、领主。集合起更多拥有话语权的贵族,最终使他们成为了领袖。 这位幕僚的话里显然肯定了肯特建立劳动党是出自雷恩之手,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雷恩是奥尔特伦堡曾经的城主,肯特是奥尔特伦堡的工人领袖,这段时间雷恩回去了一趟之后肯特就建立了劳动党,要说两者之间没有联系,那才是侮辱所有人的智商。不过呢政治这个东西也的确有趣,很多事情明明你知道真相,但是偏偏不能宣之于口,不能点明。 有些事可以做,不可以说。 有些事可以说,但不可以做! 艾萨克半躺着靠坐在沙发上,双脚踩着长靴架在精美的茶几上,尽管他此时看上去十分的慵懒,但是身上的气势却不见丝毫的减弱。他睁开眼睛,撇了撇嘴,“雷恩那个家伙……,你觉得这个‘党’真的有这么好吗?” 他的幕僚凝重的点了点头,这间房间里还坐着二十来人,这二十来人是西北贵族集团中当之无愧的骨干,他们是整个贵族集团的骨架,其他那些贵族就像是依附在骨架上的血肉。 “比起我们这样被称为贵族集团松散的,自发性的组织,有着严格规定与等级的党显然比贵族集团更具有凝聚力。简单点来说,贵族集团是一群在地域上相对接近的贵族们自发形成的一个松散的组织,这个组织中每个参与者都有着自己的目的和诉求。就好比希瓦子爵,他的加入到我们之中,并非是想要为我们做些什么,而是想要杜绝我们对他做些什么。” “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有人希望在这里可以获得提升自己爵位的机会,有人想要将自己的封地再扩大一些,有人想要获得更多的贸易权……。这些人的目标林林总总,但很少有人的目标与您以及诸位是一致的。在根本上,我们无法用某些东西来约束他们,这会让他们感觉到一种紧张的压迫感,这就像是我们在对他们伸手,想要从他们身上拿走一些什么。” “但是党这个组织就完全不同了,首先党不存在地域性,成立党,以及加入党并非是按照地域性,而是根据党的‘理想’和所追求的‘目标’。即使是在西南以及南部那些贵族们,只要他们的理想和我们的理想有重合的地方,他们就会加入我们。并且在党这个组织中,不再有松散的结构,一旦加入进来,就必须依照自己所处的位置、等级、职务,为党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再按照每个人贡献出不同的力量,整体分配利益,让每个人都得到自己应得的。如果有人想要获得更多的好处,更多的利益,那么他就必须付出更多,为党赢取更多,体现出自己的重要和价值。这是一种主动的,并且积极向上的力量,是我们现在没有的,但同时也是我们所追求的。” 艾萨克点了点头,“那么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尝试一下。” 幕僚轻抚着自己最得意的胡须,点了点头,“尝试一下至少并不会有什么损失,但是如果能带来超乎我们所猜测的收益,那不是更好么?” 道理大家都懂,从被动到主动,这就是党派带来的最大改变。相同的目标,同样的理想,这的确是激励贵族们积极主动的主要原因。 不仅仅只是艾萨克在考虑是否要建立一个党派,彼拉戈斯、农加莱尔也在思考,就连帕尔斯女皇都在头疼。 “雷恩这个家伙总是让人出乎意料,不给你任何思考的时间,只能匆忙的决定。等你反应过来之后,你才会发现,其实你中了他的圈套。”,在皇宫的书房里,帕尔斯女皇捧着暖炉,站在窗户边上望着窗外大雪纷飞。此时已经到了十二月中旬,帝都比南方要冷多了。南方可能还在几度和冰点之间徘徊,帝都已经到了零下的温度。 潇潇洒洒的大雪为这天地穿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衣,白的令人心悸。 说起棉衣,又不得不提到雷恩这个令人讨厌的家伙了,他把圣洁之花拿来经过一些巧妙的加工之后填充到衣服里,让衣服拥有了极好的御寒作用。这些衣服对于贵族们来说可有可无,毕竟以贵族的身价足以穿上那些极北冰原巨兽的皮毛来抵御寒冬。这些棉衣,实则是那些穷苦平民们最大的恩赐。 圣洁之花是教会特有的观赏性花卉之一,虽然说是观赏性花卉,可在观赏方面也不见得有多吸引人。比起那些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的鲜花,这种白白的如同云朵一样一团团的花实在没有什么地方是好看的。但谁都没有想到,这种花真正的用处不在于让人观看,而是在于使用。 教会制作了大量的棉衣免费的发放给那些无力过冬的平民,这个冬天必定会让很多平民得以生存,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第三三六章 啊啊啊,我实在是凑不出来三十五个字给大家洗脑了,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教会免费赠送衣物给平民过冬不是一件好事? 这就涉及到皇室权威和主权问题了。 很明显,接受了教会馈赠的平民只会对教会感恩戴德,并不会对帝国皇室奥兰多家族有哪怕一丝丝的感激。救了他们性命的不是虚无缥缈的皇室,而是手中、身上的棉衣。这些棉衣来自何方? 答案是教会,而且还是免费的。 这就让奥兰多家族被教会挤兑到一个很尴尬的位置上,尽管这并非是出自教会的本意,但是他们的确这样做了,而且也成功了。人们记着教会的好处,当教会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也会选择帮助教会,甚至在某些大是大非的问题上站在教会的一边。历史不止一次重复再重复这样令人不愉快的过程,可帕尔斯女皇又无可奈何。 有时候她情愿这些无力过冬的平民都在这个冬天被冻死,而不是因为教会赐予他们的棉衣度过这个漫长的冬天。 你可以说帕尔斯女皇残忍,但这种思想在她的位置上,就是最正确的。 收回了发散的思维,帕尔斯女皇走到小火炉边上,提起温热的咖啡壶为自己倒上了一杯。甘文就坐在了一边,也捧着一个暖炉在怀中,他年纪大了,身体机能衰退的十分厉害,即使在这个温暖的房间里,也需要暖炉才能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暖和起来。 “你可能不相信,早在年初贝尔行省动乱的时候,我就已经打算让格里恩去贝尔镇压叛乱。虽然这么做固然会让西线出现一些小小的问题,但是比起严重的内乱以及极有可能爆发的拜伦帝国入侵,西线的摩擦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当时雷恩拒绝了我的提议,他找我要了一张特赦令。”,帕尔斯女皇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甘文。 甘文点点头,“这个我知道,特赦令用在了赦免萨尔科莫男爵身上,赦免了在战争时期他所有的罪过。” 帕尔斯女皇笑着将咖啡壶放了回去,浓郁的香味弥久而醇厚,让人迫不及待的啜了一小口,略微有些苦涩又带着浓浓的香味,让她惬意的舒了一口气,“你错了,我也错了。我们都以为雷恩只是想要杜绝后患,以防以后有人拿萨尔科莫曾经投靠叛军这件事来做文章,实际上雷恩的目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工商党!” “他让萨尔科莫早早的建立了工商党,并且以党魁的名义参加到叛乱当中。在那个时候,为了稳定整个时局,而他们也是有意为之的情况下,所有人都忽略了工商党这个党派的真正用意,直到那张特赦令被用在了萨尔科莫身上之后的今天。我们再回过头去看看,雷恩是不是早在年初,甚至是去年或是更久之前,就已经有了一整套的计划?” “这只是一个引子,包括了他回到帝都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所有的目标最终都指向了一处地方,那就是帝国议会。一旦三大党派成功进入了帝国议会之中,按照我们之前的猜测与计划,他至少手中能攥着四十到五十个席位!这绝对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力量,他甚至有可能会获得更多的席位。一旦他掌握了这些席位,阿尔卡尼亚家族就重新崛起了。” 帕尔斯女皇幽幽一叹,“你知道我最害怕的是什么?就是像雷恩这样的家伙,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做的每件事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也许他只是想要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也有可能,他想要将你推下深渊。” 甘文沉默了起来,其实他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听见了帕尔斯女皇的解释之后才把前因后果联系起来。此时他衣物所遮盖的背上出了一层细腻的虚汗,让他有些不舒服的扭了扭肩膀,“如果您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雷恩这个家伙就有些可怕了,或许我们对他的关注太少了。我建议等他回来之后,将他的危险程度提高一个等级,派出更多的人手去监视他。” “我已经这么做了。”,帕尔斯女皇回了一句,表情不怎么高兴,“但是效果并不怎么样。” 她派出了自己最得力的力量去监视雷恩,效果不是很好。每当自己的人刚要接近雷恩的时候,雷恩胸口的侦测邪恶就会提示雷恩,从而让他有所准备。那些该死的使徒们真是多管闲事,总要找个机会把他们一把捏死才行! 无法使用最重要的力量,这就让雷恩在很多事情上都瞒过了帕尔斯女皇,加上她的心眼无法看穿雷恩的内心世界,雷恩在她的面前就像是被层层浓雾所掩盖,根本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当一个皇帝无法侦测到自己手下一个拥有力量并且危险的人的行为和想法的时候,就意味着这个人已经失去了控制。 错开这个令人郁闷的话题,帕尔斯女皇说道:“有一些小道消息,贵族集团们打算也建立起党派,你觉得我们有没有必要这么做?” 甘文没有丝毫的犹豫就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当然!”,他将暖炉放在腿上,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了一些,“党派拥有更加严密的组织性和行为性,比松散的团体更具有冲击力和凝聚力。况且建立一个党派,您除了是奥兰多帝国的皇帝陛下之外,还是一个党派的党魁,多种的身份有助于您吸纳更多的精英和贵族。” “只要党章写得好,就绝对能吸引到更多的贵族加入到您的阵营里。党派的出现,可能是一件坏事,但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对您,对帝国,对所有忠诚奥兰多家族的贵族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最重要的是您完全可以用党派中的职务来代替爵位!” 老奸巨猾说的就是甘文这种人,活了大半辈子,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遇到过,心态已经稳的不能再稳。他一眼就看出帕尔斯女皇建立党派和其他党派之间最大的差别以及最吸引人的地方在哪,那就是帕尔斯女皇可以让一些党派内的职务拥有贵族的特权,但是不给贵族的爵位。这能极大的缓和一些末代贵族对皇室的敌视,同时也能吸引到更多的人加入到这个团体中。 不同的级别对照不同的爵位,看上去那些获得了职务的干部们已经成为贵族,但是他们拥有爵位吗?答案是否定的,那么他们这些人就永远都不会成为威胁。没有爵位,没有赎死令,想要处理掉这样的家伙甚至不需要动什么脑筋,只要一声令下,自然有人会处理好一切,还不会引发任何的波澜。 帕尔斯女皇双眼一亮,指了指甘文,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就在大戏登场之前,雷恩回到了帝都。他第一个见到的人不是冯科斯,不是西莱斯特,不是其他什么人,而是海伦。 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雷恩的马车一出现在银环区通往金环区的路上,海伦就把车子拦了下来。对于这位和雷恩春宵一度的女士,不管是茉莉还是其他什么人,都没有敢阻拦。他们畏惧的并不是海伦,而是雷恩。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雷恩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次不管是去,还是回来,行程都并非是固定的。他表面上有些小小的惊讶,小小的惊喜,心中却滋生出一种莫名烦躁暴虐的冰冷气息。一个上位者的行程居然被一个海伦这样的女人发现了,如果有人想要针对他怎么办?遇刺这种事情他也不是碰到一次两次了,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安慰交给老天爷去保管。 从雷恩脸上完全看不出什么的海伦笑着坐在了雷恩的身边,揽着他的胳膊,搂在怀里。贵族小姐们往往比平民们更加的大胆,她笑眯眯的反问道:“是不是很惊喜?” “惊喜没有!”,雷恩摸了摸下巴,“惊吓倒是有一点。” “什么啊,好吧,我和叶尔维娜是朋友,前天我还和她通过话,说到了你,我猜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你就应该回来,所以我就提前来堵着你,没想到还真被我堵上了!” 雷恩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羞恼,这个叶尔维娜一点也不懂事,怎么能随意把自己的行程告诉别人?其实雷恩在这件事上钻了牛角尖,叶尔维娜告诉海伦,并非只是因为友情,而是她看海伦也和雷恩有关系,这才说了出来。对于外来者来说,帝都很大,但是对于生活在这座城市中的贵族们来说,这里又很小。 特别是年轻的贵族,可能还不如地球上一个人数众多的学校学生多。这些年轻的贵族们彼此之间多多少少都有来往,海伦上了雷恩的床,也不是什么能隐瞒的住的事情。而叶尔维娜和海伦也是朋友,同时又和雷恩都有或多或少的联系,先天上她们之间就有了一种莫名的默契。叶尔维娜希望通过海伦,在雷恩的这里加深自己的印象,不至于让雷恩把她和她的家族给忘了。 当然她也不会知道,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会让雷恩不高兴。 第三三七章 你所见到的风光与豪情未必就是令人快乐的,还可能是极端的麻木 “晚上有一个舞会,要不要去?” 雷恩轻应了一声,“舞会……,我还是不去了吧,这一路劳累的,睡觉比去参加那些讨人厌的舞会要开心的多。” 海伦一翻身坐在了雷恩的面前,琥珀色的瞳孔瑰丽的如同这个世界上最璀璨的琥珀,她露出哀求的神色,“我说的不是那种很严肃的舞会,都是年轻人,气氛很活跃,就算你不想跳舞的话,陪我坐着吃点东西喝点酒也行啊。”,她拉起雷恩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让雷恩的手背贴在自己的脸蛋上,轻轻的摩挲。 可怜的样子就像摆尾乞怜的小狗小猫,抿着嘴紧张的望着雷恩,不时的轻点脑袋,“去吧!” 雷恩望着她,直接拆穿了她的小把戏,“你这是要嫁人了吗?” 贵族小姐很少会有婚姻上的自主权,大多数时候她们从出生后没有多久,就已经有了联姻的几个对象。这些对象在如梭的岁月中被自然而然的筛选,留下最合适的一个。这个人,就是她们未来的伴侣。有时候贵族们很开明,他们总是走在潮流的最前沿,他们是时尚的代表,是时代的宠儿。但有时候,贵族们也非常的刻板,遵守着一些古老的习俗。 不止一次有人抨击贵族们的腐朽和守旧,但是谁都不能否认,正是因为这种腐朽和守旧,才让贵族这个团体与其他阶级之间落下了无法穿越的阻隔。这不是一句贬义的调侃,等级制度无数次证明了将人分为三六九等并不是一种愚昧的落后,这种制度才是最适合这个时代的产物。想要越过阻隔,不是娶一个贵族小姐就能办到的,也不是嫁给一个贵族老爷就可以的。想要真正的穿越过那条界线,就必须发挥主观能动性。 为了帝国去奋斗,去拼搏! 海伦作为贵族家的小姐,到了她这个年纪已经算是适婚的岁数了,可能她联姻的对象并不在意她的岁数,不过双方家人肯定会想要他们尽快的成婚。曾经许诺的一些东西都需要在两人成婚之后才能兑现,比如说某些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某些令人不安的交易。只有结了婚,双方之间才会有一条看似稳固的锁链将双方牢牢的联系在一起。 然而实际上联姻并没有什么卵用,背叛了婚姻,背叛了盟约的人也不是没有。在足以令人改变态度的巨大诱惑和利益面前,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 昔日十二位黄金贵族在奥兰多一世的发起下许下了神圣的盟约,然而再看看现在帝都金环区紧靠着皇宫的街道上,是不是只有七家黄金贵族的庄园上还飘扬着尊贵的旌旗,还有四家哪去了? 什么狗屁攻守同盟,什么狗屁共治天下,都只是给人一个自己骗自己的借口。 海伦脸色微变,她找雷恩陪她一起去,一方面是为了对双方家人督促她结婚的一种反抗情绪。另外一方面,也是给她的家人画一个大饼,比起她的联姻对象,雷恩这样黄金贵族的族长不是更出色,更值得投资的一个目标吗?只要雷恩去了,在海伦和雷恩之间没有完全的断绝联姻的可能之前,海伦的婚事就会一直拖下去。 甚至她的家人会觉得即使给雷恩做一个情人也比嫁给一个相对实力弱小的贵族做妻子更好。 而海伦也能通过这种方式,获得更大的自主权,相对而言得到更多的自由。 真是可笑! 被平民们天天仰望憧憬的贵族们,居然连自由都无法自己掌握,或许那些没有任何束缚的平民,反而是这些年轻贵族们向往的对象。 这就是一座孤城,站在城外的人挤破头的想要进城中看一看,而城中的人则愿意丢掉一切离开这里。 面对海伦的请求,雷恩还是答应了。 当然这和所谓的大男子主义没有太大的关系,首先雷恩是一个成年人,不管他现在多大了,至少他在地球上的时候已经三十多岁,接近四十岁了。他有成熟的灵魂,成熟的思想,他不是一个小孩子,觉得只要是自己摸过的东西就一定都是自己的,不允许任何人触碰。发生过关系就一定要在一起吗?答案是否定的,比起来自肉【】体上的欲望和索取,每个人都会有更加伟大的追求。 其次呢雷恩是一个政客,或许离政治家还很远,但是早在他代替了“前雷恩”成为这具身体主人的那一刻,他就担负了阿尔卡尼亚这个姓氏所带给他的一切荣耀、辉煌以及责任。他也必须以雷恩这个身份,去开创出新的未来,新的成就,甚至是去追索某些更加宏伟的远大目标。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什么是不能放手的。 这或许是每一个政客和政治家最悲哀的地方,因为很多时候,你要做什么,怎么做,都是你自己无法掌握的。 答应海伦,也切合了雷恩对自身利益的诉求,他需要尽量的广植党羽。尽管答应海伦可能会为自己招来一个敌人,但也会给自己招来一个盟友。 敌人这东西,多一个少一个,真的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听见雷恩答应了她的请求,海伦高兴的扑向了雷恩,压着他将他扑倒。两人四目相望,尽在咫尺的热气喷薄在彼此的脸上,呼吸间都能体味到来自对方身上的气息和特有的味道。 马车厢中的气温似乎越来越高,海伦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一下雷恩的嘴唇,水灵灵的眼睛里透着数不完的春【】情……。 一下、两下! 深深的拥吻让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宁静了下来,周围再也没有噪杂的声音,这个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只属于这两个人。 面对热情似火的海伦,雷恩也非常激烈的应对着,但是在他此时此刻内心的最深处,却是极为冷静的。冷静的就像是一座石头雕刻成的石头,没有一丝丝情欲,没有一点点欲火。他就像是一个极端理智的旁观者,看着自己的身体发出最原始的呼唤,他彻底的脱离了低俗欲望通过生理加载给自己的非理智负面情绪。 他就像是一个影帝,扮演着一个怪异的角色。 马车缓缓的停在了庄园外,车轮完全停下的那一刻,两人翻身坐了起来。海伦贴心的帮着雷恩捋着身上揉乱了的衣服,含情脉脉的眼睛里流淌着闪烁着光芒的感性。 她喜欢不喜欢雷恩? 她自己并不是很清楚。 或许从最开始她需要的只是一种发泄的渠道,她不想把自己变成一个荡妇,一个女表子,一个滥【】交的女人。所以她选择的对象往往都很特别,也不会轻易就选择谁。她和雷恩相处的时间不长,次数也不多,可她为雷恩着迷,沉醉在这种感情之中。 从雷恩的身上,她能找到某种让她兴奋的东西,这种东西难以启齿,充满了矛盾。但是她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个东西。 此时她会心一笑,嘴唇贴在雷恩的唇角上,露出最美丽的笑容,“真是帅极了!” 帅,这个词和雷恩还有一丁点的差距,他不在意的笑了笑,推开马车的车门。冯科斯已经搬来了矮凳,站在一旁,他一眼就看见了马车中正在整理自己衣服的海伦,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雷恩瞪了他一眼,踩着矮凳了下马车,“晚上来找我。”,说着瞥了一眼茉莉,“送海伦小姐回家。” 缓缓闭合的马车车门将两个人的视线切断,雷恩站在庄园外,看着马车转过弯消失在路口,这才转身走向大门。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有人来拜访吗?”,雷恩一边走,一边解开领口的扣子,他将两枚深蓝色的宝石领扣解了下来,丢给了冯科斯,“光明神在上,这几天真的是要把我累死不可。” 冯科斯紧跟在雷恩的身后,他将雷恩的领扣妥善的放进了口袋里,回答道:“大多数人都知道您去了贝尔行省,所以没有什么人来拜访。”,说着顿了顿,“明天就要召开帝国议会,您有什么安排吗?” “明天?”,雷恩的语气一扬,有些诧异,“这么快?” 冯科斯微微欠身,“是,您已经走了十天,明天就是十二月中旬的议会日。” “该做的我也都做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交给命运女神吧,希望她不要让我失望!”,雷恩看上去并不是很在意,他已经按照自己的计划安排好了一切,如果议会上能通过议会改革的预案,那么这是他应得的胜利。如果通过不了……,他或许会换一条路试一试。失败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只要有心理准备,还有一颗愿意因奋斗而跳动的心脏,得失就变得不那么重要。 冯科斯露出笑意,拍着马屁,“当然,她必然不会让您失望的。” 雷恩回来的消息并没有惊动议会日前一夜正在准备着大事的大人物们,就连一些小人物,此时都格外的紧张。当明天的太阳升起之后,帝国或许就会掀开新的篇章,但也有可能会一如既往那样没有丝毫的波澜。 第三三八章 制造梦想是任何一个国家都必须一直坚持下去的伟大事业 第一缕晨曦将地平线刺出了一个豁口,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在议会山的山顶上那一刻,一座美轮美奂的宫殿被晨光点亮,庄严肃穆,使人心神摇曳。 帝国的贵族们有时候也是很有趣的一些人,他们有时候就像是冲动的孩子,充满了某种傲娇而荒唐的思想。为了和皇室对抗,帝国议会在皇宫外选择了一座小山峰,削平了山顶之后将议会大厦修建在了山顶上。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证明议会的“地位”是高于皇宫的,贵族们的利益要凌驾于皇室之上。 真是一种令人哭笑不得的做法! 在通往这座被晨光所笼罩的山顶的路上,密密麻麻的马车拥挤的就像银环区节假日时的街道,水泄不通。不仅仅是帝国议会的议员们按照规定来参加这次帝国议会上的表决,就是一些非议员的贵族、学者和平民,也自发的来到了这里。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在第一时间得到最准确的消息。 毕竟帝国议会的改制牵动了绝大多数人的心,从上到下,几乎每个人都在操心这件事。 而这次改革预案也是最神奇的预案,似乎每个阶级,每个人都能从中受益,没有任何人损失了什么,这也让今天的帝国议会,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比起别人的紧张,雷恩就要轻松许多,他此时还没有起床。 贵族们的早上往往指的是九点到十点这个阶段,丰富的夜生活总是让这些贵族们睡的比其他人要晚的多,就像是昨天夜里,雷恩和海伦折腾到快两点才休息。 昨天晚上雷恩与海伦参加了海伦口中属于年轻人的舞会,也的确如此,舞会上都是一些贵族的子嗣,普遍年纪都在二十岁上下,没有看见任何一个超过三十岁的贵族。年轻人们在一起,讨论的往往都是和政治无关的东西。从服装配饰,到花边的新闻,从吃喝玩乐,到争风吃醋,简直就是无忧无虑的典范。 在宴会上,雷恩见到了海伦的未婚夫,一名二十六岁的年轻贵族,他的父亲是一名伯爵,隶属于帝国财政部,据说与财政大臣是亲戚关系。这是一个位高权重的职务,掌握着各个部门的钱袋子。而且海伦的这位未婚夫格外的英俊,一头金色的短发,剑眉星目,挺拔的身姿,健硕的身体,简直就是美男子的模板。 如果不是他看见海伦挽着雷恩胳膊亲密的从大门走进来而让自己的笑容变得僵硬,或许雷恩会给他打一个九十九分。 面对小鸟依人的海伦和明显不把他当一回事的雷恩,这位英俊的年轻贵族因身体不舒服早早的就离开了舞会,这让雷恩对他的评价又降低了一些。不过无所谓,走的人才是最丢脸的。 舞会上雷恩成为了香饽饽,各种风情的美女不断的环绕在他的周围,都想要和他聊上两句。作为黄金贵族中唯一一个还没有成年的族长,雷恩所代表的未来实在是让这些对政治方面不是那么上心的年轻女士们都格外的关注,和他牵扯上关系,就意味着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会得到显著的提升,比如说海伦。 这些女人们看着海伦时眼中的嫉妒差点化身愤怒的居然将她撕碎了,这些表面上非常雍容典雅的女人,在背地里不知道把海伦骂上了多少遍。女表子之类的都已经不算是激烈的语言了,她们差点把有史以来所有能侮辱人的词汇都用了一遍。如果说谎话说一百次就能成真……,还是不要考虑这件事了吧。 一场并不那么有趣的舞会让海伦的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回来之后她也把雷恩伺候的妥妥当当。 此时雷恩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眼屎黏住了他的上下睫毛,好一通搓揉才将那些有些硌人的眼屎揉碎搓开。他瞥了一眼抱着枕头还在安睡的海伦,掀开被子走到床台边上,一下子将窗帘彻底的拉开。明亮的阳光透过一尘不染的水晶窗户投射进来,在阳光下,灵魂都得到了升华一般。他抻了一个懒腰,扶着床台朝外面看去,冷清的街道上看不见多少行人,平时热闹的皇宫大门处只停留了两架马车,再也看不见车水马龙的景象。 扫了一眼一旁的座钟,雷恩打着哈欠走进了浴室里。当滚热的水通过花洒浇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一夜的疲劳仿佛都随着流水一同被带走,洗干净身上留下的某些液体之后,他拉动绳索,侍女们捧着崭新的衣服走了进来。她们为雷恩擦干净身上所有的水滴,然后为他换上麻烦的衣服,并且为他打理好每一个细节。 这不是一个轻松简单的活,所以也别指望这些侍女都柔弱娇嫩的如刚刚绽放的花朵一样,一个个都粗壮有力。雷恩心中猜测如果大家都放开手脚,自己不一定能打过她们。 冯科斯准备好了雷恩最爱的早点――一种浆果和豆子一起磨出来的浆汁,以及用小麦粉做成的一种油炸食品。他对食物的要求非常的奇葩,如果不是厨师水平很高,可能早就被赶走了。 吃着焦脆的薄脆,喝着带着果香味的豆浆,心情前所未有的好了起来,当然牛排也是必须的食物。丰富的肉类蛋白和各种氨基酸能让他一天都精力充沛,这可是经过科学家们验证过的。 随手拿起官报看了几眼,无非又是谁谁谁从帝国高等学院毕业了,进入了中枢。或是哪个小兵在西线立下了卓著的战功,已经封了武爵之类“奥兰多帝国梦”的各种版本。对于帝国议会改制,官报上只是提了一下,并没有大幅度的报道什么,也没有猜测结果。这显然是在结果没有出现之前,官方不愿意过度的谈及帝国议会改制最终可能的结果。 而来自民办的报纸,则大量的刊印了一些知名学者对帝国议会改制的看法以及对结果的猜测。总体来说,这些人都抱着乐观的态度,他们也分析了帝国议会改制之后的优缺点,每个人的说法大体相同,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帝国很好,皇室很好,贵族们很好,平民们也很好。 非贵族势力进入帝国议会拥有表决的权力的确可以看作是民权的一次胜利,对于平民,特别是对于这些自以为满肚子知识的学者简直就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好事。比起依然觉得自己离政治还很远的平民,这些学者已经嗅到了某种躁动的气息,这是一个时代的呼唤。 很多学者都认为,只要演讲说的好,说不定自己也能成为“民众代表”,进入到帝国的核心中,成为制定规则的一员。 两份报纸翻来覆去的看完每一篇报道之后,就被雷恩丢到了一边。 他毫无风度的将牛排整块叉起来几口吃完,沾了沾嘴就推开了桌子,“准备马车,我要去议会山。” “好的,我这就去准备。” 冯科斯刚离开,西莱斯特就走了进来,她望了一眼冯科斯的背影,提着裙角对雷恩屈膝行礼,“哥哥早上好。” 雷恩对她招了招手,小姑娘不明所以的走到雷恩身边,雷恩立刻伸出手按在她的脑袋上用力揉了揉,将她的头发揉成一团乱麻。看着小姑娘一脸无奈的样子,雷恩高兴的笑了起来。这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小姑娘也没有什么反抗的情绪,反而有些小小的窃喜,这是两人之间特有的动作,别人是无法享受到的。 “看上去雷恩哥哥您今天很高兴。”,西莱斯特捋顺了头发,小女孩的头发格外的柔顺,随便弄了弄就变得很整齐。她坐在了雷恩旁边的桌子上,早餐立刻被人端了过来。比起雷恩的早餐,西莱斯特的早餐要清淡不少,一杯只有三片茶叶的绿茶,两个拳头大的餐包,以及两瓶果酱就是她早餐的全部。 雷恩点了点头,“当然,所有的努力今天就要实现,这是一件值得我高兴的事情。” “我还以为您高兴是因为海伦。”,西莱斯特一句话就让雷恩有些尴尬,他摸了摸鬓边的发角,干笑了两声。 西莱斯特不喜欢海伦,她不止一次这么说过,她不喜欢除了阿芙洛之外所有靠近雷恩的女人。这可能是地盘意识的觉醒,也和她是第一个注定要成为雷恩未来情人有所关联。 雷恩岔开了话题,“这次我回去之后看见了阿芙洛。” 说到阿芙洛,西莱斯特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了过去,她手中拿着餐包,用银质的餐刀切开之后抹上了一些果酱,就此停下所有动作,望着雷恩问道:“阿芙洛姐姐现在过的怎么样?为什么没有和您一起回来呢?” “黑蛮的事情并不顺利,这些可恶的奴隶种并不是真的想要与我和谈。阿芙洛夹在我们双方中很难做,我也尝试着想要把她带回来,但是她还是选择了留在黑蛮那里。”,雷恩抿了抿嘴,表情有了一丝变化,“我尊重她的选择,毕竟她是黑蛮的圣女,她只是做了她该做的事情,不是么?” 第三三九章 嘿嘿 “那么您打算怎么做?”,西莱斯特双手捧着餐包张开嘴巴咬了一口,真是为难小姑娘了,如果想要吃的优雅,就注定这一口吃不到什么东西。她鼓着腮帮,闭紧着嘴巴咀嚼了几下,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还要和黑蛮们打仗吗?还是把阿芙洛姐姐抢回来?” 西莱斯特和阿芙洛之间格外亲密的关系并非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是单纯的,雷恩始终相信这一点。其实他也早就知道西莱斯特能接受阿芙洛在雷恩身边的原因,那就是因为阿芙洛是黑蛮族的圣女,她是外种人,永远不可能威胁到西莱斯特的地位。在德西人这个奇葩的种族中,外种人无论是迎娶还是出嫁给德西人,都是没有地位的。 就像是哈维曾经把黑火战士卖给雷恩,雷恩并不是很想接纳一样,因为用这些战士对他这样的身份和地位来说,是一种十分丢人的事情。用黑蛮来为自己打仗,无论输赢都会被人嘲笑。一个将军如果只有三百德西勇士,最终战死沙场,那么他是值得人们尊敬的。但同样一个将领,率领了五千黑蛮取得了战争的胜利,也不会有人恭喜他。 雷恩对阿芙洛再好,再关心,她都不会因为雷恩的关爱而变成德西人。在这座庄园里,她就要永远屈居于西莱斯特之下,谁让西莱斯特是纯种的德西人呢? 但是其他女人不一样,这些女人不仅是贵族,而且还都是血统纯正的德西人,这就让西莱斯特产生了危机感。她们如果也成为了雷恩的情人,极有可能会因为家世或者其他什么,凌驾于西莱斯特之上。小姑娘已经丧失了争取正妻位置的权力,她不想把“首席情人”这个位置在弄丢。 雷恩隐约知道西莱斯特的心事,不过小姑娘这个年纪正是胡思乱想的岁数,他也没有过多的干涉。等她年纪再大一些的时候,可能就会变得理智一点。 “你还太小了,而我要做的事情对你而言有些太严肃了一些。” 西莱斯特识趣的没有再问,她很聪明,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雷恩的做法其实很简单,既然黑蛮们还没有被真正的打疼,那就让他们绝种好了。在面对绝种的压力之下,所剩不多的黑蛮将把他化作刻在灵魂深处的恐惧,会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卑微,不会再妄想着所谓的平等。 一群长得像人的野兽,居然也想和帝国黄金贵族说平等,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冯科斯再次回到房间里,雷恩从餐桌边站了起来,“你应该多吃一点肉,这样长得才快!”,他调侃了一句,“我得出去了,昨天晚上我参加了一个年轻人的舞会,我觉得很有趣,有时间的话你也应该多出去活动活动,天天待在家里会实在是有些憋闷。” “好吧,我知道了。”,小姑娘点了点头。 小姑娘很难融入到帝都贵族的社交圈子里,即使她现在也是贵族――萨尔科莫怎么说也是帝国的男爵,西莱斯特自然升级为贵族小姐。但是难以融入就是难以融入,她之前的身份和地位与帝都这些贵族的子女们有着太大的差距,在这些世代贵族的年轻人眼里,一个像是萨尔科莫这样暴发户的女儿,根本不在他们社交的圈子范围之内。 就算有人将她引入,他们也未必就会和她有过深的联系,顶多维持一个表面上的关系。西莱斯特很聪明,所以她很少自找没趣。答应归答应,去不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阿尔卡尼亚家族的金色荆棘马车畅通无阻的通过了议会山拥挤的山道,这就是权力和地位带来的好处。当马车在帝国议会大厦外停下的那一刻,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黄金贵族,无论走到哪里,都绝对是最光彩夺目的那一个。 扶着马车门内的扶手从马车上下来,挥舞着文明杖,银色的杖头在光线的照射下反折射夺目的光泽。他松了松身子骨,让自己的衣服看上去更加的自然一些,抬脚便朝着议会大厦的大门走了过去。 负责看门的一队士兵看着雷恩走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了放行。他们可没有胆气去阻拦雷恩这样的家伙,万一碰上脾气不好的发生了冲突,搞不好会丢了他们的小命。 打磨的如同镜子一般的地面反射出雷恩模糊的影子,皮鞋抬起落下的踢踏声回荡在大厅中,也惊动了正在投票的贵族们。 帕尔斯女皇坐在一旁,回头瞥了一眼,眼中露出了一丝安定的神色。雷恩不出现,她总是有一种无法放心的错觉,其实她也知道雷恩来不来,帝国议会的改制已经成为了定局,但是总是觉得差了一点什么。 “你来晚了。”,帕尔斯女皇让人搬了一张椅子放在自己的身边,这让一些人频频侧目。能与女皇陛下坐在一起,本身这个行为就包含了很多的意思。 雷恩毫无自觉的直接坐实了下去,将文明杖横在双腿上,他翘着二郎腿,耸了耸肩膀,抬起手腕向外一翻,“路上有些堵。” 帕尔斯女皇瞪大了眼睛望着雷恩,自己可是这个帝国的皇帝陛下,面对皇帝,居然能说出这种毫无逻辑的混账话,可能整个帝国也就只有雷恩一个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了。 路上堵,这算什么借口?就算是乞丐都知道碰到了有金色族徽的马车千万要躲到一边,不然被撞死都算是白死了。普通的贵族在面对黄金贵族的车架时,也必须主动避让,这是写入了宪章的规矩。只要黄金贵族的马车出行,就绝对不可能会碰到路上堵这种事情。 帕尔斯女皇很想用刀子将雷恩的脸皮切下一块来仔细的看看,这家伙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我听说昨天晚上你带着你的小女友去参加了一场舞会?”,她说着笑了起来,“海伦那个女孩我是知道的,在帝都算是洁身自好的代表了。” 年轻贵族们荒诞的生活令人咋舌,在婚前,很多贵族小姐最少都要经历过数个到数十个不等的男人。放纵是家族对她们失去自由的一种补偿,当然玩归玩,怀孕之类的事情是绝对需要避免的。放荡的生活可以被人解读成为随性,但怀孕了就是丑闻。每个贵族家庭对丑闻都避如蛇蝎,如果有人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很有可能要面对很麻烦的诘难。 比起那些不断找刺激的女孩们,雷恩才是海伦第三个接触的男人,的确算得上是洁身自好了。 对于这个话题雷恩并不想多说,他注定无法迎娶一个非神圣血脉的贵族小姐,血统这个东西对黄金贵族们来说非常的重要。保证血统的纯粹,是每个黄金贵族都必须维持原则。 其实这么说来,黄金贵族们彼此之间都是亲戚,按照族谱,帕尔斯女皇的辈份还是雷恩的姑姑呢!但是该动手的时候,双方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手下留情。 “现在情况如何了?”,雷恩习惯性的架起双手,摩挲着食指上的指环,他侧着身子回头看了一眼,正好迎上维托的目光。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差点要激出一阵火花。雷恩和塞比斯之间的决斗虽然没有给塞比斯留下任何身体上的创伤,但是打击了塞比斯的自信,让那个可怜的家伙最近有些萎靡不振。作为他的父亲,维托当然不会给雷恩好脸色。 帕尔斯女皇也回头看了一眼,嗔怪的瞪着雷恩,“你好好的坐着不行么?”,她有些头疼,阿尔卡尼亚家族上升的趋势势不可挡,一旦让雷恩掌握了数十席表决权,他必然会返回到权力的最核心处,与他们这些老牌强盛的黄金贵族站在同一条线上,这与奥兰多家族这些年贯彻的集权有所误差。 “现在已经经过第一轮投票,暂时没有大问题,有七十九席表决同意。” 帝国议会的表决并非是一次性完成,会有三到五次表决,最终得出一个更靠谱的均数。这是为了避免有些时候有些人在情绪激荡之下投了冲动的一票,同时也是为了在每次表决之间,让这些家伙们有一个“交易”的时间。 第一轮投票过半数议员赞同了帝国议会改革预案,但是这个数字并不保险,还远远达不到帕尔斯女皇所期望的数值,接下来就要看第二次表决了。 此时在议会席位上,很多贵族们都离开自己的位置,三两成群的聚集在一起小声的议论着。这就是“交易时间”,有些人在投票时反悔了之前的决定,那么就要给另外一些人一个挽救的机会,临场来加重筹码让反对的一方转换阵营。 只有三轮表决都以极大优势通过或者驳回的情况下,才不会进行更多轮的表决。 这看似就像是儿戏一样的方式经常被学者们诟病,称帝国议会就是一场闹剧,但这绝对不是儿戏! 这是战场! 一场权力与利益分配、交换的战场! 第三四〇章 绝对的权力滋生出绝对的荒唐,你给我好处,我把忠诚卖给你 雷恩是第一次来帝国议会旁观整个表决的过程,他觉得有些稀奇,有些好笑,更多的则是凝重。这种投票方式带来的不确定性远远比一次性得出结果要疯狂的多,任何潜在的敌人在这一刻都会突然浮出水面,一些原本谈好的中立者说不定也会投入对方的阵营里。尽管也有可能会有新的支持者出现,可变化实在是庞杂,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在帝国议会大厦外的人们永远感受不到这间大厅中紧张诡诈的氛围! 可能是为了照顾雷恩第一次来,帕尔斯女皇坐在他身边为他解释,“现任三大议长由艾萨克、彼拉戈斯和甘文担任,农加莱尔是后起之秀,所以他并乜有混到一个议长的职务。议长都是由上一任议长亲自指定,可以看作是世袭制。在议会中,只要三名议长同时投反对票,就可以增加一轮表决权,表决的次数最多为七次,很少会有那么长的表决情况出现。” 帕尔斯女皇用肩膀顶了一下雷恩的肩膀,两人坐的很近,看上去十分的亲密,让后面坐着的一些围观的贵族多少有些小小的吃惊。这种吃惊是一种很主观的情绪,可能他们觉得帕尔斯女皇和雷恩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也有人觉得这是黄金贵族们团结的一种象征。只有少数几人面露沉思,显然他们和其他人的想法都不太一样。 帕尔斯女皇努了努嘴,雷恩顺势望去,农加莱尔百无聊赖的坐在第一排席位上,他身边围绕着至少十多名议员,这些人都板着一张脸,不时的看向会场内其他的贵族。 “农加莱尔想要提名议长席位,但是议会制度是在奥兰多二世期间就定下来的,无论是谁都不可能让出一个议长席位给他。比起其他人,他更希望帝国议会改制……”,帕尔斯女皇压低了声音,声音小的只有雷恩能挺清楚,“我已经和他有过一次私底下的碰面,如果议会改制成功,我们将支持他提名并且竞选议长。” 议会改制中除了普通的表决席将扩充到五百个席位之外,三个议长席也要扩充到五个。多出来的两个议长席位中有一个已经可以说被农加莱尔预订了。在三大贵族集团的领袖当中,只有农加莱尔在议会中是议员身份,艾萨克和彼拉戈斯的议长身份让他觉得自己比这两位低了一等,这也造成了西北贵族集团和西南贵族集团看不起新兴的沿海势力。 贵族们之间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矛盾,表面上三位贵族集团的领袖之间没有爆发出任何的矛盾,暗地中农加莱尔反而是最想要掀翻另外两个家伙的人之一。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从他们手中夺取到一个议长的席位。 好在这次帝国议会改制让他看见了希望,他毫不犹豫的站在了帕尔斯这边,议长这个大馅饼可比其他任何东西都更有吸引力。 另外两个主角之一的彼拉戈斯和一群人站在会场的一角,彼拉戈斯被他们包围在中间,此时他正在说什么,周围的贵族们纷纷点头。似乎是觉察到了有人在窥测他,他抬头扫向整个会场,一眼就看见了在旁观席上望着他的雷恩。他对着雷恩咧嘴露出笑容,点头致意,还挥了挥手。雷恩不得不回礼,以示尊重。 “彼拉戈斯对议会改制并不是很感兴趣,也是这次表决中最大的变数之一。”,帕尔斯女皇双手手心相对,一上一下曲起五指扣在一起,在这种公开的场合中她要表现出一个女皇应有的端庄和威严。“现在帝国议会中一百零八个席位,有差不多接近四十个席位是支持彼拉戈斯的,他已经占据了主导地位,议会改制并不会给他带去更多的优势,只能把他拉到和我们同一条起跑线上。别看他在国会上点头点的痛快,其实心里肮脏无比,这次他是最有可能影响到表决的人。” 随后帕尔斯女皇为雷恩差不多将会场绝大多数的议员都介绍了一遍,在此期间,甘文敲响了金钟,第二轮表决开始了。 议员们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整个会场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板着脸,严肃的脸上看不见一丁点多余的表情。只有在他们的眼睛里,能看见一些奇异的光泽。 “关于帝国议会体制修改预案第二次表决开始……”,甘文宣读了表决的内容,接着开始唱票。 没有不记名的投票方式,按照一边工作人员的点名,议员们需要站起来,表示自己同意,或是拒绝。最终票数会被记录并且计算,得出一个确切的结果。 “特莱特伯爵……” “同意!” “卢恩纳男爵……” “同意!” “奥塞特男爵……” “反对!” 简单的流程却让人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帕尔斯女皇紧紧抿着嘴唇,目光紧紧的盯在主持台上的艾萨克与彼拉戈斯的身上。比起彼拉戈斯旗帜鲜明的反对,艾萨克的态度有些让人捉摸不定。他手下的议员们有一半人投了反对票,有一般人投了赞成票,似乎他在维持一个双方相对平衡的局面。 这就涉及到利益的纷争与苟合了,第一轮表决只能看作是一次试探性的表决,有利益诉求的会人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告诉其他人,我是可以被交易的。当经过刚才一轮休停时,已经发生了许多看不见的交易。可能是很直接的面对面的交流,也可能是一个动作甚至是一个眼神。 第二轮的表决显然没有达到帕尔斯女皇所希望的那样,最终以六十一席反对票在第二轮否决了预案的通过。 这个票数很微妙,半数只有五十四票,也就是说反对多了七票,但是比起第一轮有接近三十人改变了初衷,从赞成的一方走到了反对的一方。 帕尔斯女皇眉头紧紧拧在一起,这样的局面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有些人可以赞成也可以反对,他们为的不是什么理想和抱负,也不是有什么坚定的理念,纯粹就是为了最大限度的攫取更多的利益。从一边走到另外一边本身就决定了他们的“可交易性”,这一轮的表决只能看作是第一轮下注。 宣读完最终的票数之后,甘文敲了两次金钟,第二轮休停开始。 甘文将桌子上散开的记录着整个表决过程的表格收拾了一下,离开了议长席走到了帕尔斯女皇这边。他瞥了一眼雷恩,点了点头之后和帕尔斯女皇一起走到了一旁没有人的角落里。雷恩看见了他手中的两份表格,两份都是一百零八位议员的名单,有些名单下画了一些标记,标注这些人改变了立场。 两人低声的交流了片刻之后,甘文立刻走向离他最近的三名议员。这三名议员根据帕尔斯女皇的介绍,并不属于任何一方,是骑墙派的代表。这些人是可以被争取过来的,尽管他们对皇室并不是那么的忠心,可看在有好处的基础上,他们绝对不会被自己的感情左右了理智。 甘文与这三人交流了不到三分钟,他便点了点头,面露一丝丝笑意的站了起来,走向另外两个议员。 这种赤裸裸的“买票”行为真的让雷恩大开眼界,他早就知道帝国议会的荒诞程度突破天际,但是他却没有想到,一切的交易和妥协都是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 如此表决出来的法案和政策,只让人感觉到说不出来的滑稽。 甘文最先接触过的三名议员接下来又迎来了两轮交易,他们坐在一起开始了略显激烈的讨论,很显然三方势力给他们开出的价码相差不大,很难做出抉择。 整个会场都是窃窃私语的声音,就像是在深夜里那些老鼠洞里磨牙的老鼠们,发出不算强烈却足以令人烦躁的噪音。这些人的目光不断在空中交流,手中比划着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的一些秘密。这里的场面突然间让雷恩想起了地球上那些庞大的交易市场。人们都在一个明码标价的号牌下争的面红耳赤。 只不过市场中人们交易的是金钱和货物,这里交易的是利益与忠诚。 忠诚? 也只是一时的而已,当有开出更高价格的人出现,他们就会变得毫无忠诚可言! 很快,第二轮休停结束了,甘文回到主持台上,敲响了金钟。 第三轮表决开始。 好事往往都要一波三折,这一次表决赞成方以微弱的优势领跑,仅仅比反对方多出了三票来。在没有压倒性的胜利出现时,将自动开启第四轮表决。 这次,帕尔斯女皇亲自下场了! 前景变得与计划中不太一样,帕尔斯女皇不得不为了通过这个预案亲自和一些人做交易。她身为帝国皇帝,身份和地位都是在会搞无上的,先天上就压了人一头。同时她又是所有贵族口头上效忠的对象,她亲自拉票的效果,是要远远高于甘文拉票的结果。 第三四一章 你所看到的并非一定是真的,你所听见的也未必都是假的 帕尔斯女皇游离在一些骑墙派之间,不断的交谈和许诺,在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突发情况。 一名议员脸色通红的靠近了另外一名议员,前者愤怒的咆哮着,喝斥着后者。后者一脸无奈的模样,不断的摇头,双方立刻引发的冲突。前者封住后者的领口,抡起拳头一拳打在了后者的脸上,后者不甘被打,两人立刻扭打在一起。 更有趣的是甚至没有多少人围观,任由这两人厮打在一起。很多人只是远远看着,连劝架的想法都没有。 其实不难看出,一定是双方在此之前有了某种约定,但是有一方违背了双方的约定。这种事情在帝国议会上时有发生,据说规模最大一次几乎牵扯到了所有的议员,整个会场乱成一锅烧沸麦仁粥,导致当日的所有议程全部作废。 看着两人毫无章法的滚在地上,雷恩颇有兴趣的翘起了腿,从怀中掏出一根卷烟点燃,吸了一口。浓烈的香味让他整个人精神一振,青色的烟雾在肺叶里转了一圈之后变成了米黄色,徐徐从口鼻中喷出。在他身后,也有不少人拿出了烟斗,或是卷烟,也开始吞云吐雾起来。还有些人居然叫了点心,一边看着热闹一边品尝着厨师们精心烹调后的美食。 卷烟这个东西已经在帝都有限度的上市,一盒十根精美的卷烟,每盒的售价高达一个金币。看上去这个价格极为的昂贵,而且十根卷烟对那些爱好有事没事来上一口的家伙们并不算多,销售异常的火爆。几乎这边刚刚摆放上柜台,不需要几分钟时间就销售一空。这还只是零售,很多贵族直接找到雷恩下单,往往都是几百盒上千盒的开口。 还没有完全将卷烟在帝国内铺开,雷恩就已经大赚了一笔。 当然依旧有些贵族们喜爱用各式各样精美的烟斗来品尝龙岛烟砖特殊浓郁的香味,但这些人绝对不是消费的主力。消费的主力都是那些年轻的贵族们,他们拥有足够挥霍的金钱,以及追求新鲜事物的好奇心。加上卷烟在携带和使用上更加的方便,一面市就获得了年轻人们的追捧和喜爱。 有人在私底下称雷恩是死要钱的黄金贵族,他在奥尔特伦堡搞了一个什么商品专卖和奢侈品税,为他搜刮了大量的金钱。现在连皇室都将一些商品列入了专营的名单中,只能由皇室委派的萨尔科莫来经营,这让雷恩被很多人诟病, 这些都是得了红眼病的! 不过雷恩没有丝毫的压力,到手的好处才是最真实的,别人眼红扯上几句并不会对他造成任何的伤害。 两名扭打的贵族最终还是分开了,双方鼻血横流,其中有一人甚至被打裂了嘴角,两人面色通红,红的发青,指着对方鼻子叫骂了几句之后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小小的风波很快平息,来回不断游走的贵族们一个个再次开出更高的价码,希望能得到更多的支持者。 “你这样做让我很为难。”,彼拉戈斯坐在艾萨克的身边,面色有些不虞,眼皮子翻开时就像从眼球表面用力的刮了过去,“你还想要什么?” 艾萨克轻笑了几声,摇了摇头,“你不觉得你开出的价码在羞辱我吗?”,他相当的不屑,双脚抬起重重的架在了桌子上,身体向后倾斜,屁股下的椅子只有两只腿支在地面上,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出生在西北边境上的艾萨克有着南方人没有的粗鲁,但更多的则是一种将自己深深掩藏起来的面具,贵族受到的精英式教育不会让他们变成粗鲁的人。 粗鲁,只是艾萨克一种掩饰自己本质的方式。 彼拉戈斯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千分之七的份额,不能更多了。” 他说的是贝尔行省的泰伯利亚晶石矿脉份额,作为帝国最紧缺的战略物资,几乎每个有着远大目标和追求的贵族们都会拼命的积攒。这种东西的作用远远比普通人们所能想象到的要多的多。无论是各种魔法基座的运转,还是用于魔法物品的消耗,泰伯利亚晶石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没有这个东西,很多魔法设备就像是石头一样毫无意义。 千分之七,这个份额已经很高了,彼拉戈斯自己手中才握着多少? “那你开个价吧。”,彼拉戈斯端起茶杯,趁着低头喝茶时候的动作掩饰了自己眼中的情绪变化。艾萨克实在是太贪婪了,千分之七的份额足以让很多人都改变自己的立场,他却还不知足。 艾萨克伸出一根手指,“百分之一的份额,我无条件的支持你。” “做梦,千分之八,绝对不能再多了!”,彼拉戈斯涵养是极高的,面对漫天要价的艾萨克他并没有动怒,拿着茶杯的手稳的连一丝晃动都没有。 艾萨克无所谓的笑了笑,居然收起腿站了起来,瞥了一眼主动拉票的帕尔斯女皇,居然朝着女皇陛下走了过去。彼拉戈斯笑了起来,他有他的计划,现在还不是最终决战的时候,“千分之九,再多你就去找女皇陛下吧,她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 艾萨克步伐一顿,转过身又坐回到椅子上,嬉皮笑脸的没有正经模样,“早点这么说不就行了嘛?千分之九是不是?”,他一拍桌子,巨大的噪音让吸引了很多的目光,他却丝毫不以为意,“反对票对吧,这次我听你的,哈哈……” 帝国西北都是戈壁和沙漠,并没有什么贵重的矿脉,更别提被誉为“魔法之星”的战略资源泰伯利亚晶石了。艾萨克眼红贝尔行省的矿脉已经很久了,只是他没有任何的借口,否则他真的能不要脸的从配额上咬一口下来。 面对缺少泰伯利亚晶石的西北各地贵族,泰伯利亚晶石就是皇室对他们最大的控制,每个月定时定量,多一颗都没有,让很多贵族有气都没有地方生。他们可不敢旗帜鲜明的和皇室唱反调,格雷斯与格里恩兄弟毕竟都坐镇西线,万一惹来这两位皇室忠心走狗的报复,那损失就太大了。 如果能得到哪怕千分之九的配额,也足以让艾萨克在帝国西北贵族集团中的统治力更上一个台阶。他需要做的,无非就是阻止这个法案通过,让所有人投上反对票而已,举手之劳! 第四轮表决很快正式开始,这一次表决的结果再次发生了巨大的翻转,那些能被交易的贵族们再次证明了贵族和流氓没有区别,为了好处他们在这个地方连一点脸面都可以不要。 唱票依旧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进行着,这些表决的贵族们似乎都在遵从某种约定,第四次表决的结果依旧呈现胶着状态,反对派再次以微弱的优势领跑这次的表决。 自然而然的,表决将继续扩增一轮,开始第四次休停。 面对这样的结果,艾萨克显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了。他的人全部都投了反对票,可让他意外的是彼拉戈斯的人居然有一部分投了赞同票。如果说这是意外,那么彼拉戈斯就绝对在羞辱艾萨克的智商,很明显的彼拉戈斯有更远的计划,并非反对那么简单。他在平衡赞成与反对的票数,就像之前艾萨克那样。 雷恩也放下心来,他瞥了一眼帕尔斯女皇,帕尔斯女皇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智珠在握,雍容端庄的望着会场中的议员。 这就像三个人在商量要不要买一栋豪华的房子,有人旗帜鲜明的肯定了答案,有人看似坚决在反对,而第三人则摇摆不定。三个人面对的其实并非是同一个问题。 旗帜鲜明表示要买房子的人真正要表达的是“买房子”这个行为,并非是一定就要买“这个房子”。坚决反对的人反对的是“买这个房子”,而不是“买房子”的行为。至于摇摆不定的人,他的立场也不是在犹豫买不买“这个房子”,而是如何花最少的钱,买到最合适的房子。 三个人看似立场都不同,实则他们之间的矛盾都是可以调和的。如果要“买房子的人”选择了一栋“摇摆不定的人”能看中的房子,并且这栋房子不是“反对买房子的人”不想买的房子,那么三个人的立场就会得到统一。 现在帕尔斯女皇的态度已经很鲜明了,那就是尽最大努力促使帝国议会改制在帝国议会上通过。而彼拉戈斯的态度并非是这个预案不能通过,他的诉求是按照自己的方式通过。艾萨克此时差不多也明白了过来,所以他需要谋求更有利的好处,而不是被双方都甩在身后。 看似简单的局面其实充满了一种妥协的智慧,三方之间的博弈充满了诡诈和谋算,除了帕尔斯女皇之外,另外两方都没有坚定的立场,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台阶。议员们不断变动的立场,只是他们追求利益最大化的一种表现。 第三四二章 一个时代的巨大变革,很多时候都是从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开始 最终,在第六次表决时几乎满票通过,为此一部分人想另外一部分人支付了小小的代价――《帝国议会改革方案补充条款》 在补充条款中,以彼拉戈斯的议会主导集团加入了许多新的规章制度,比如说议长拥有更多的权力。曾经三位议长只拥有增加表决次数的权力,没有直接干涉表决的能力,但是现在有了。当五名议长中有四名意见相同时,只要表决赞同人数超过百分之三十,就可以通过。这一举动极大的加强了议长对议会的控制能力,也意味着“少数派”有了逆袭的可能。 同时只要有四名议长反对一项法案、政策时,这项表决项目将暂停押后,经过修改之后才能再次进行表决。 议长在议会中的权力得到了大跨步式的增进,让议长获得了更大的权威。 作为交易的一部分,彼拉戈斯得到了好处之后,也回报给帕尔斯女皇一部分。 议员将不再是终身制的职务,而是将由选举来诞生。整个选举分为两个部分,其一是常任议员的选举将由国会中投票诞生,常任议员常驻帝都,每三年更换一次。另外一部分则是由地方贵族和政党推选出的议员,由地方和政党内部的竞选决议出合适的任选来担任议员。这些议员并非是整日待在帝都,他们可以选择参加或者不参加议会。 不参加时自动投弃权票,并且不占表决总数,这类议员五年更换一次。 同时,议长将拥有发起弹劾议员的权力,三轮表决后赞成票数超过百分之七十,或者有三名议长同意并且赞成票超过五十,则弹劾通过,被弹劾的议员将失去自己的议员身份。 轮换制度与弹劾制度,其实最终都是为了巩固议长的权势而设下的规定。每一次议员的轮换实则都是一场瓜分利益的盛宴,想要参与到这场历时三年的利益分配中,就必须抱住议长们的大腿。 还有一些相对并不是那么重要的规定,无法影响到大局。 总之,双方都很满意这个结果,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雷恩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在并不是那么重要的规定中,五百个表决席位中将由一百五十个席位将固定为非贵族党派人士专有席位。贵族占据三百五十个席席位,这其中包括了地方贵族推选出来的议员。两倍于平民的席位让贵族们也很满足,毕竟比起一百零八个席位,现在增长了接近两百五十个席位,足以让很多人都有资格加入议员的行列中。 即使有些人对平民阶级要拿走一百五十个席位有些不满,但也很快就在新一轮的竞选中主动向这一方靠拢。 这是一个巨大的胜利,同时这也将是历史的一个拐点! 现在还没有人发现帝国议会的改革,直接的让历史拐了一个弯,朝着一个前所未有,也不曾被人预测到的方向滚滚前行! 全书完! 然而并没有。 中午第一版真理报上就隆重的介绍了帝国议会改制的进程,帝都一位历史学的圣者首次在报纸上发表评论,称这是一次“振奋人心”的改革,非贵族阶级进入到帝国议会这个奥兰多帝国首屈一指的政治核心,意味着民众的力量已经觉醒,并且得到了当权者的重视。身为公民的权力第一次被人正视,这是所有德西人的胜利,也是奥兰多帝国的胜利。 这位圣者认为此举会直接缓和并且改变阶级对立的现象,化解森严的阶级所带来的弊端,民众也开始通过代表的方式,掌握自己的命运。加强了民众对帝国的认可,也增加了帝国的凝聚力。 与此同时,从来都不会安分的学者们第一时间站出来,宣布成立“奥兰多帝国人民党”,为德西人争取更多的福利和待遇,让饥饿与贫穷远离善良的德西人。一时间响应者云集。而发起人,帝都皇家学院的前任院长大学士兰多夫作为党魁宣布,他将参加议会改制后的第一次竞选,并且将要进行全国范围内的演说。 许多学者都开始为兰多夫造势,声势浩大,快速的向帝都周围开始辐射,一些靠近帝都的城市在这一天就成立了分部。 “这是我预料之外的。”,雷恩手指指尖点了点桌面,“这些家伙嗅觉的敏感程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但是不用担心,他们成不了大器。” 已经被誉为“民权斗争之父”的特莱特窝在沙发里,有些懒散的捧着茶杯,吹皱了鲜红的茶汤,“一百五十个席位并不算多,加上人民党就是四个党派。论实力,显然人民党不如其他党派,但是论号召力,人民党则更厉害一些。”,他说的并没有错,相对于受众更大的人民党,其他三个党派似乎都被限制在了一定的人群当中。 农夫、商人、工人,远远没有普通民众要多。但一个党派的力量并不是谁人多谁就力量强大,而是看彼此在社会中相应的地位,以及分工。没有普通人,农夫还是农夫,商人还是商人,工人还是工人。但是如果没有了这些人,普通人还能生活吗?况且也正是因为专一某一个人群的定位,也让这三个党派的凝聚力远非新建的人民党可比。 只是兰多夫这一拳打的实在是让人猝不及防,雷恩认为自发的党派至少要在第一次帝国议会全体会议之后,才会爆发热潮。那个时候人们看见了一会改制带来的改变以及好处,才能爆发出更多的热情。 略微沉思了片刻之后,雷恩说道:“席位的竞选说到底,还是贵族们说了算,即使我们不能杜绝兰多夫的人进入议会,但也可以尽可能的让他们在议会中占据更少的席位。况且我并不打算就这么接受这个事实,我要还击。” “你打算怎么做?”,特莱特有些好奇。 “从他们最擅长的地方,去瓦解他们的建筑。”,雷恩自信的一笑,“舆论!” 这个世界的舆论媒介还处在相对简单的阶段,在帝都多少有两份报纸,但是在帝都之外,很多舆论只能通过口口相传来达到宣传的目的。既然学者们“参战”了,那雷恩就不会手软。他要发行数份覆盖到整个奥兰多帝国的报纸,学者们没有这个财力,但是他有。只要能把持住舆论,这些学者显然就会变得微不足道。 抹黑这个东西雷恩可谓是比学者们还要高明! 在大势之下,也有一些小事情正在悄然的发生。 帝国研究院里,第一台蒸汽机原型已经建造完毕,为此帝国研究院的院长雇佣了两名大匠师,纯手工的按照图纸,将原型敲打出来。一众研究员看着圆形轨道上的内燃机心中激动万分。当蒸汽机的盖帽被蒸汽掀起,喷出一股浓浓的蒸汽时,沉重的蒸汽机开始运作起来。活塞推动了车轮,在预定的轨道上开始缓缓的前行。 “简直就是奇迹!”,一名炼金术士痴迷的望着时速不到十公里的蒸汽机,激动的不能自已,他的双手都在颤抖。“这简直就是神迹!光明神在上,没有任何魔力波动,也不需要泰伯利亚晶石,完全依靠这种……”,他突然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心中的想法,憋了半天,才憋出了一个词来,“这种天然的力量就能运动,太神奇了!” 也有人对此有些失望,“但是它的速度太慢了,还不如一匹马奔跑的快,更别提那些更加高级的坐骑,这种蒸汽机的利用价值微乎其微。”,说着他摘下了眼睛,湿度剧增的房间里充满了悬浮的水珠,让他的眼镜片蒙上了一层薄雾,“不过换一种思路,如果用魔法基座来代替蒸汽炉,是不是可以获得更大的速度?” 立刻有人附和起来,也有人提出更多的想法和意见,但是唯独帝都研究院的院长,没有表态。人们渐渐的闭嘴,把目光都投向了这位位高权重的老人。 他抬手虚按,轻咳一声,说道:“我觉得没有必要进行魔法改造!” 这一句话就让绝大多数研究员变得困惑起来,如果不改造的话,如此慢的速度,这种被还原出来的蒸汽机又有什么价值?慢腾腾的速度不适合运输,更不适合载人,它的价值难道只是放在这样一间实验室里,当做一种对真理追求的附带产品吗? 似乎是明白这些人的困惑,他继续说道:“你们已经了解到了,这种蒸汽机上没有一丝一毫魔力的波动,它注定不是魔法产品。这意味着不仅仅是我们,就是普通人也能制造出这种机器并且运用到实际中。我们的思维一直被固定在魔法上,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首先想到的是用哪一种魔法回路来解决问题,或是用哪一种魔法基座来避免麻烦。” “这是一种狭隘的自私!”,他不知不觉中加重了语气,“从上古时期到今天,魔力在‘退潮期’下不断的衰弱,总有一天我们可能会无法释放任何魔法,所有的魔法基座也有可能面临成为废物的危险。到了那一天,难道我们就必须接受现实然后在绝望中沉沦吗?” “不,神为我们指引了一个全新的方向,一个不需要任何魔法,任何魔法基座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的方向!” 第三四三章 考虑到天色已晚,这一章就不用什么长章节名了,毕竟要动脑筋 “邀请函?” 帕尔斯女皇翻转了红色的信奉,瞥了一眼信封口上深红色的封泥,帝国研究院的正大门跃入眼帘。她拿着精美纯银包金的信纸刀,挑开了封泥之后取出了白色的卡片,上面有帝国研究院院长亲自书写邀请:尊敬的奥兰多七世皇帝,伟大至高至贵至尊的帕尔斯皇帝,我恳请您能在闲暇时抽出微不足道的一个小时,前来见证有史以来最大的发现,这将改变整个帝国,甚至是整个世界!您忠诚的仆人敬上。 她将信信纸放下,变得认真起来。帝国研究院从诞生到今天为止,为整个帝国贡献出无数智慧的结晶,比如说魔法基座。在神圣帝国时期,魔法师们的天赋树还没有点歪,即使受到“退潮期”的影响,他们无法释放出太高级别的魔法,所施展的魔法威力下降的厉害,但他们依旧是魔法师。是那种挥一挥法杖就能喷射出火球,在战场上比高级骑士杀死更多人的伟大的魔法师。 直到奥兰多帝国建立,一名魔法师点歪了天赋树,异想天开的用泰伯利亚晶石这种平时只是魔法力补品的矿石,来代替自己输出魔力,由此拉开了帝国研究院三百多年辉煌的历史。从永刻法阵的出现,到魔法阵小型化的魔法基座,再到各种各样的魔法道具出现,帝国研究院通过各种发明保卫了帝国的安全,他们的功劳甚至比那些精锐的军团更大。 军人们通过自己的牺牲和勇气来争取一场场局部战争的胜利,但是帝国研究院,却用各种各样的魔法道具和机械,来震慑对帝国虎视眈眈的满月与拜伦。 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大规模的战争到今天为止都没有爆发过。 现在帝国研究院的院长,非常正式的邀请帕尔斯女皇去见证一个历史,那么她就必须重视起来。 “既然是如此重要的研究成果,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是不行的,通知所有黄金贵族的族长,让他们本人以及一个子嗣和我一起去见证这个历史。” 一道命令,不到十分钟时间就让所有的黄金贵族族长们知晓了,毕竟他们就住在离皇宫最近的街道上,离皇宫之间的距离恐怕只有二三十米。 雷恩听完这个要求之后一头雾水,对于帝国研究院他眼馋了很久,帝国研究院里有一些被封存的黑科技,这些黑科技完全可以改变一个行业,甚至是改变整个世界。但是很明显的,他眼馋归眼馋,帝国研究院是皇室直接负责,没有任何人可以通过任何借口,来干涉帝国研究院的工作。所有美好的想法,到现在还依然只是美好的想法而已。 他有点好奇,这次帝国研究院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是不是又发明了什么黑科技? 吃完午饭,中午连休息都没有休息,雷恩就轻装简行的出门了,这里离帝国研究院走路去只有十几分钟,这么近还要坐马车就没有必要了。此行他没有带任何人,只有茉莉一个护卫跟在他的身后。自从来到帝都之后,茉莉更加不愿意离开了,她在堆积如山的资源支持之下,已经摸到了七级的边缘,最多一两年时间就能突破桎梏,一举踏入一个全新的阶段。 布莱尔那个蠢货还徘徊在六级故步不前,不知道是因为他太蠢,还是因为他太忙。他现在的事情比较多,庄园不可能只有两个护卫,从其他贵族那里借人或者直接从市面上雇佣一些人来当护卫显然是不现实的,因为谁都不知道这些人里面会不会有一两个暗藏祸心的家伙。所以唯一能用的就是奥尔特伦堡人,这些人雷恩信得过,只是他们做护卫似乎又不太合格,只好让布莱尔去教导他们。 一路上总有人和雷恩打招呼,走到皇宫门外的时候,雷恩还看见了特里亚。 现在特里亚可谓是春风得意,他冒着巨大的政治风险孤注一掷了一把,换来了颇为可观的前景。现在有事没事的,他就会去朝见帕尔斯女皇,而帕尔斯女皇对这个年轻、坚定的保皇派年轻人也很有好感,总会给他找一点事情做。 一来二去,现在大家都知道了特里亚是帕尔斯女皇身前的红人,使他的地位蹭蹭的往上涨。 见到雷恩的时候,特里亚非常礼貌的打了一个招呼,看上去十分的有礼貌,可雷恩知道,这家伙心态已经有些失衡了,有些膨胀了。要是在以前,他绝对会兴高采烈的过来欠身行礼,吹捧雷恩几句然后表现一下自己。可现在,你看看,他就站在远处,连腰也不弯了,只挂着虚伪亲切的笑容。 对于特里亚的心态,雷恩可以理解,毕竟他孤注一掷时拿出来赌的是自己全部的未来。下得注大,得到的回报也大,膨胀一点不是问题。 雷恩没有理他,连点头都欠奉。 理解归理解,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当他来到帝国研究院门口的时候,已经停着六辆马车了,这些马车上都描绘着金色的族徽,一眼就能看出都是黄金贵族们的车架。而除了雷恩之外还有一个没有乘车来的,这个人就是帕尔斯女皇。 “你也是走来的?”,看着雷恩慢悠悠的走过来,帕尔斯女皇心生好感,她现在的地位和权势已经不需要人们敬畏了,而是需要人们认可。认可她身为一个女人却贵为一个帝国皇帝的名正言顺,认可她在政治上一系列的抱负和手段,认可她所有的事情,即使只是一件小事。 “吃完饭简单舒缓的运动有助于消化和身体健康。”,雷恩瞥了一眼瞪着他的塞比斯,轻蔑的笑了笑,继而看向帕尔斯女皇,“到底是怎样的发明,要把我们都集中在一起?” 帕尔斯女皇露出一种与她身份不太相符的狡黠,“等会你就知道了,我先不告诉你。” 很快,帝国研究院的院长马蒂科斯满脸笑容的迎了出来,他先想着帕尔斯女皇欠身行礼,然后告饶道:“非常抱歉,刚才我正在调试机器,请您原谅我的迟到。” “如果你想让我们看的东西的确如你所说的那么重要的话……”,帕尔斯女皇轻笑了两声,“那就放过你好了。” 一行人在马蒂科斯的带领下,走进了帝国研究院内部一间像是仓库一样巨大的库房内。很显然这间库房是最近才收拾好的,还有一些打包好的东西堆放在角落中没有来得及运走,人们的目光都落在了库房中间那个神秘的机械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雷恩眼中的惊疑一闪而逝,他当然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只看外表就有了猜测,当马蒂科斯开口介绍说是“蒸汽机”的时候,他就完全的肯定了这个玩意绝对不是本土产物。 来到这个世界也算是有些年头,不管是什么大型机械,总是离不开魔法基座和泰伯利亚晶石,眼前的这个东西没有任何一丝魔法机械特有的美感,他想起了第一个被他干掉的家伙,那个穿越者。 他收敛起散漫的心思,跟在人群后,仔细的听着马蒂科斯的解说,在马蒂科斯的解说中,他注意到了两个词。 第一个是手札,第二个是史前。 帝国研究院的人很显然将蒸汽机当做了是史前就存在的东西,并且被记录在一个炼金术士的手札上。更让雷恩震惊的还在后面,在马蒂科斯的描述中,他们为了破解炼金术士的手札,还从教会借读了最初之书的摹本,摹本上神明使用的文字,和这个炼金术士手札上的文字如出一辙。 这个信息一瞬间就让雷恩失神,他不得不把神明和穿越者串联在一起。 换句话来说,教会中尊崇的神明,可能和自己来自一个地方? 别开玩笑了好不好,他穿越过来只是一个黄金贵族,就这样他还觉得自己中了大奖。而那个穿越过来就成为了神的家伙,他得遭了几十辈子的苦才能中这样的大奖? 连神都是穿越者,那么这个世界里是不是还隐藏着其他的穿越者?或者说遗留了其他穿越者存在过的证据和记录? 在他失神的过程中,蒸汽机开始运转起来。经过简单的改进,蒸汽机显然比之前的原型有了进一步的提升,速度提升到了接近三十公里的时速,这个速度已经足以让它发挥极大的作用。 在这里观看蒸汽机的人都不是什么普通人,他们都是这个国家的统治者,一瞬间,蒸汽机在他们的脑海内,就和政治、军事联系在了一起。 作为格雷斯在帝都利益的代言人,格里恩元帅最先站了出来,“马蒂科斯先生,我想问一个问题,这种机器的造价和消耗如何?” 似乎早就知道有人要问这个问题,马蒂科斯不慌不忙的解说道:“造价非常的便宜,我们在制造这个机器的过程中,与两位大匠师发现了一种全新的锻造方式,可以最大限度的降低成本,减少制造的时间,这个造价低到您无法想象的地步。而消耗,需要的只是大量的水,以及足以将水烧开的火。” 第三四四章 去年冬天在去年的最后一天死去,今年的春天在今年第一天诞生 带着凉意的雨滴劈头盖脸的打在地上,激起一个个泥坑,驱逐了炎热的躁动。铁路边上的工人们嬉闹着躲在工棚下,抽着最低劣的烟草,讨论着晚上的伙食,以及未来的美好。 这是奥兰多帝国三百七十三年的夏初,自从马蒂科斯代表帝国研究院正式宣布将一种叫做魔法蒸汽机的东西用于运输之后,从帝都到西线边境规划好的铁路路线上,就聚集了数不清的工人。 魔法改造之后的蒸汽机拥有更强劲的输出,更高的速度,以及更大的运输能力。高达四十公里的速度加上上百吨的运输力,足以将大量的士兵在战争爆发的第一时间,从帝都运到边境。强大的战争潜力让满月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从魔法蒸汽机问世之后,西线的冲突逐渐减少,让西线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铁路还没有修建完毕,就起到了如此重要的作用,也让帕尔斯女皇和甘文宰相敏锐的觉察到中央集权化有了一次跨越式的进展。在未来十年中,皇室将要打造一个覆盖到整个帝国的铁路系统,牢牢的将地方抓紧在皇室的手中。不过面对极为庞大的资金,即使是累积了三百七十三年的皇室,也有些吃力。 “所以,我代表皇室,向贵党派募集一部分资金作用于修建铁路。”,面对萨尔科莫和工商党中几位党阀,甘文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的强势。钱这个东西,第一次变得如此短缺和重要。其实贵族们完全可以凑出修建出所有铁路的资金,不过帕尔斯女皇不愿意让贵族们插手铁路的事情,拿了贵族们的钱,总要为他们做出一些让步。 这里让一步,那里让一步,反而不如不修这铁路。 萨尔科莫穿着简装,从今年开春之后帝都突然流行起这种没有燕尾,前襟更严肃一些的简装。这种服饰的流行还要归功于帝国议会的平民议员们。他们不是贵族,没有资格穿上贵族们专属的礼服,也无法佩戴那些超高规格的饰品。但是他们又不愿意以平民的姿态进入帝国议会,于是在一些人有心无心的推动下,一种全新的,有别于贵族礼服的简装出现了。 这种简装看上去更加的简约、低调、给人一种十分干练却又不会有失体统的观感,一出现就获得了几乎所有阶级的喜爱,包括了贵族们。 当然,贵族们依然会在这种类似另外一个世界的西装一样的“议员装”上佩戴一些超规格的饰品,以区别贵族与平民之间的差距。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宛若春风一般的笑容让萨尔科莫给人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他一丝不苟花白的头发背在脑后,看上去很精明,也很有威势。袖口处紫鸢花形的紫宝石袖扣内敛、低调却也十分的奢华。他抬起手捏着自己的下巴,微微低着头,目光来回一转动,有了腹案,“不管我作为奥兰多帝国的贵族,还是工商党的党魁,对于皇室都是无比忠诚的。帕尔斯女皇陛下既然有这个想法并且能第一时间想到我,这是我,以及工商党的荣幸!”,他欠了欠身,扫了身边几位党阀一眼,接着说道:“不过您也应该知道,我们毕竟比不上贵族,没有数代的累积,财富相对也要少一些。” “所以?”,甘文替萨尔科莫接了一句。 “所以,在出资修建铁路的同时,我们希望可以得到一些回报。”,萨尔科莫的话一说完,他身边你的党阀们纷纷笑了起来。 说到底,即使他们现在穿着议员装出入一些政府部门,每个月还要参加帝国议会的表决,可他们依旧是商人。商人总要唯利是图才对,只有唯利是图的才是商人,否则他们就不再是商人,并且会变得危险起来。 面对一副认真聆听的甘文,萨尔科莫抿了抿嘴,传奇商人的头衔再次得到了提升,变成了神迹商人。他现在是整个奥兰多甚至是整个西方世界商人的共同偶像。一个以商人身份成为贵族和议员,并且还是一个党派党魁的老家伙,他的事迹和传奇鼓舞着无数前仆后继的后来者。他眼中华光流转,轻笑两声,给出了一个答案,“我希望能得到铁路三十年的收费权。” 其实甘文来见萨尔科莫之前,双方心中对这次合作都已经有了一个简单的筹算。现在的魔法蒸汽机在运输上其实是处在保本和亏本之间,为了增加魔法蒸汽机的动力和输出,魔法蒸汽机使用的燃料除了常规的浸泡过燃油的木头之外,还需要使用泰伯利亚晶石。泰伯利亚晶石的价格居高不下,彻底拉高了魔法蒸汽机的运输成本。 从商业的角度来看,经营铁路是一门亏本的买卖,但是在国家这个层面,却必须把铁路经营起来。即使亏再多的钱,到最后也是稳赚不赔。 甘文面不改色的摇了摇头,“三十年太久了,最多只能给你们十年的收费权。” “十年?”,萨尔科莫不置可否的笑了起来,“修建铁路毕竟涉及到一笔非常庞大的资金,这并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做主的,这样吧,我再和大家商量一下,您看如何?” 真正的大生意,永远都不会一次性就谈成。如果第一次就能谈成,那么必然有一方要做出很大的让步和牺牲,在这方面,无论萨尔科莫代表的商人阶级,还是甘文代表的正统统治阶级,都没有自我牺牲的想法。甘文也很清楚,这必然是一个长期扯皮的过程,并且可能会遭遇数次停工之类的事情。 他不急,他相信萨尔科莫也不急,双方有的就是时间。 今天的见面,只是一种通气,顺便猜测一下对方的心理价位,好为以后的谈判做一个先前的准备。公事谈完了,剩下的就是私事,“我听说雷恩的成年礼并不打算邀请太多的人,是吗?”,甘文有些佩服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家伙,他的眼光真的如他的封号那样,眼光独到,也敢于投资。 雷恩如今成为了帝国议会改制之后最大的赢家,从一票都没有,到手握五十七个席位,成为了帝国议会中最不能被忽视的一股潜在势力。除此之外,在贵族中他也有很多的“盟友”,这些盟友暂时还没有露水出面,据甘文私底下的猜测,至少也有十几个席位在关键时候能倒向雷恩。 不过话又说回来,帕尔斯女皇也可以说是最大的赢家。曾经的议会中她的存在毫无意义,面对团结的贵族集团根本无处下手,但改制之后,她也拥有了和贵族集团掰腕子的可能。从无到有,本身就是一个十分了不起的胜利。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叫做雷恩的家伙在幕后推动形成的。当雷恩被流放到奥尔特伦堡的时候,整个帝国可能都没有人看好他的未来,一个被剪除了所有党羽,扼杀了所有资源的落魄贵族子嗣,即使是光明神临凡,都不能让他重新崛起。在面对几乎与绝境的情况下,萨尔科莫还将自己的小孙女许给了雷恩当小情人,这种魄力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 事实也证明了萨科莫的眼光,雷恩不仅爬了起来,还是以一种超强的姿态,以最快的速度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现在一些学者都在研究雷恩重新崛起的过程,希望能从中得到一些启发。 作为雷恩相对而言十分亲密的伙伴,萨尔科莫笑着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雷恩伯爵给我的感觉并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他没有年轻人的浮躁和张扬。反倒像是与我同龄的老家伙,低调而内敛,充满了人生的阅历与智慧。” “他是第一无二的存在!”,萨尔科莫谈及自己这辈子最得意的一次投资,爆发出一种很少见的强势,“即使是无数年之后,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像他这样了。” 的确,他说的没有错。 即使是无数年之后,都不会再出现第二个雷恩,也很难会有能超越他的人出现。 此时的雷恩坐在花园中,他此时面对一个让他觉得很棘手的问题,那就是他的成年礼。作为黄金贵族,成年礼更像是一种富有了宗教性质的仪式,有别于一般贵族子嗣的成年礼。在这一天,意味着他的血脉已经完全的成熟,他将被所有身负神圣血脉的贵族认可,成为他们之中真正的一份子。 作为“神明的后裔”,成年礼的重要性无需赘言,帕尔斯女皇希望他能通过一场非常豪华盛大的成年礼,让更多的人来了解黄金贵族,以及他们特殊的血脉。但是雷恩并不想这么做,他不是一个喜欢太热闹的人,也不喜欢被聚光灯笼罩的感觉。他更喜欢坐在幽暗的房间里,置身于阴影之中,挥舞着他的权杖,左右着一个又一个人的命运。 这真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第三四五章 当权者的爱情就是一种买卖,没有什么俗套的爱情,一切都是交易 “这条裙子好看吗?”,歌莉娅站在雷恩面前转了一个圈,嫩芽黄的宫廷长裙在她旋转中飞扬起来,让她看上去格外的娇艳。在德西人的俗语中有一句叫做“即使是飞龙也需要精美骑鞍才能衬托出它的高贵”,反过来说,好看的人也需要精美的服饰让人更加的典雅高贵。但有时候相貌美到了一定的程度,哪怕穿着麻布的衣服,也会有一种别样的美丽。 歌莉娅就是这种无需用装饰品来点缀强化自己相貌与气质的人,她的美是一种纯天然的,带着圣洁气息的美,人们看向她的时候,永远都不会被她穿着的华贵服装以及精美的饰品所吸引,所有的目光,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只会集中在她的脸上。她就像父神在捏人时突如其来的偏心,将一切的美好都赐予了她。 雷恩不由点头称赞道:“我认为无论你穿什么都很好看,你本身的光芒完全掩盖了其他东西。”,他走到歌莉娅的身边,替她将一丝纠缠在一起的卷发松开,让头发自然的垂在肩膀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十分的接近,她几乎就贴在雷恩的胸口上,隐隐约约能感觉到雷恩身体散发出的热量,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心跳声。 这心跳声尽管轻微,可非她的感觉却是非常的有力。每一次跳动,都带动了她心跳的节奏,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隐隐的和雷恩的心跳节奏开始保持一致。 空气都变得香甜起来,身体也开始有些燥热,她身体里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想要接近雷恩。 可怜的歌莉娅,从小就生长在皇宫之中,见到最多的男人也就是她的哥哥们,以及见到她就自惭形秽的宫廷侍卫。从来没有哪个男人像雷恩这样靠近她,说着让人陶醉的话,并且还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她整个人都融化了,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她在怀疑,自己会不会被一阵风刮走。 歌莉娅羞涩的捂着脸,光明神在上,这种骑士小说中的场景居然完美的再现了,她望着雷恩的眼神中滋生出一种很难描述的东西,柔情蜜意,缠缠绵绵,无数根丝线将她自己缠绕在雷恩的身上。 雷恩退了一步,偏着头打量着歌莉娅,不得不说这个女孩的确很让人心动。不管是她的相貌、她的气质、还是她给人那种如同白纸一样让人迫不及待画上自己心中最美丽风景的纯洁,都足以让雷恩动心。他打了一个响指,从口袋里掏出了淡蓝色的手绢,简单的叠了一下之后系在了歌莉娅一边耳朵上方,系成了蝴蝶结的模样。 雷恩再次退了一步,抱着胳膊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完美,你将是我成人礼上最美,也是最让人心动的姑娘。” 远处的脚步声响起,歌莉娅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她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快速的侧过身,心如鹿撞的瞥了一眼雷恩,“不要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姐姐。” 好吧,雷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他可能是第一个穿上“议员装”的贵族。其实推动议员装问世背后的那个家伙就是他,他实在受够了那些衣服里面藏着的鲸鱼软骨和各种硬骨骼。虽然贵族的礼服的确让每一位贵族看上去都一板一眼的保持着贵族的风度,可那种身体被扭曲固定的疼痛和疲劳,绝对是那些平民们难以想象的。 都说女人的束胸是恐怖的折磨,其实男人们的礼服也一样! 不过现在好了,西装正式亮相,并且没有掀起太大的争议,还顺利的成为了一种潮流,让很多贵族都开始接受这种不需要受罪,就能让自己变得很精神的衣服。帝都的裁缝们很快就在西装的基础上,开发出了一些小的变动,让西装变得更具本土的风格。比如说他们让领子变得更宽一些,腰身变得更窄一些――男人有时候在穿某些衣服,或是想要体现出自己的体型时,也会用到束腰。 总之这股潮流逐渐的让礼服开始走上淘汰的路,或许要不了多久这些刻板的衣服就会成为历史,被一些人收藏起来。 帕尔斯女皇穿着大红底色,金色缠绕的长裙出现在雷恩的视线中,每次帕尔斯出现,他总是要拿这位女皇帝和歌莉娅比较一番。如果要论身材,显然帕尔斯女皇的身材更加的完美,每一条曲线都能钩动男人心底深处最强烈的渴望。可惜不管是地球,还是这个世界,都是一个看脸的世界。她只有七十五分的长相完全破坏了身材所带来的加成。 此时帕尔斯一脸笑容,就如同她现在的心情那样美丽,她瞥了一眼把情绪写在脸上的妹妹,横了雷恩一眼,“你没有欺负我可爱的妹妹吧?” “我倒是想!”,雷恩耸了耸肩膀,望向周围的宫廷侍卫,“不过我考虑了一会,觉得我的血肉应该抵挡不住利剑的锋芒,所以我把这些念头压了下去。” 帕尔斯女皇眉梢一挑,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歌莉娅,“一起走走?”,说着她对歌莉娅吩咐道:“你该上课了。” 作为唯一一个还留在皇宫内的公主,显然歌莉娅还是无法抗衡帕尔斯的权威,她到现在在帕尔斯女皇的眼里像是一个晚辈要远远超过她是帕尔斯姐妹。歌莉娅只能提起裙角屈膝行礼之后,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雷恩后迅速的离去。 “我的妹妹如何?”,两人漫步在花园中,帕尔斯女皇一开口就直奔主题,“还有几天你就算成年人了,作为阿尔卡尼亚最后一位血脉继承者,你有必要将荆棘血脉传承下去,这是我们的责任。” 她的话,无疑是在告诉雷恩,他应该考虑婚姻这件事了。黄金贵族们为了保证血脉的纯粹,极少有和其他血统进行联姻。雷恩是一个例外,到现在人们还不清楚,他的母亲到底是谁。尽管有一些猜测,但是这些猜测也仅仅只是猜测。雷恩的父亲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之下,每个合适的女性都值得怀疑,可这种怀疑又不能说出来。 毕竟那些有嫌疑的女人,此时不是某位黄金贵族族长的夫人,就是他们的姐妹。谁都不想自己的亲人背上这样一个惊天动地的大丑闻,更不想自己成为一个被人耻笑的倒霉蛋。 这种猜测和怀疑之所以一直存在,就是因为雷恩的血统似乎比其他人更加的纯正。他得到的传承连帕尔斯女皇的心眼都看不穿,这足以证明在血统上,雷恩超过了帕尔斯女皇。如果他的母亲不是一个血统极为纯正的神圣血脉背负着,又如何能产下血统更加纯粹的雷恩呢? 雷恩略微犹豫了一下,适合他的女孩现在只有三人。 第一个就是歌莉娅,第二个是甘文的女儿,而第三个是格雷斯的幼女。其实还有几个姑娘也可以作为结婚的选择,可那些女孩们不是年纪太大,就是年纪太小。 现在雷恩手握重权,在选择婚姻对象这件事上,他可以稍微放松一下自己的条件,也有了更大的自主权。 其实如果能和格雷斯的女儿结婚,对他的好处是最大的。作为帝国大元帅,格雷斯在军方中无疑拥有着绝高的声望。一旦成为了格雷斯的女婿,必然能获得军方的好感和支持,在必要的时候,军方会坚定的站在他的身后。但是他也有所顾虑,那就是格雷斯和格里恩这对兄弟是一对脑残粉,他们无保留的忠诚于帝国皇帝。 并非是指某一位,而是这个位置。 或者说,他们忠诚的是帝国。 这也就变成了一个极大的弊端,如果需要牺牲一下个人利益来满足帝国利益的时候,想必格雷斯和格里恩会毫不犹豫的一刀砍在雷恩的身上,把他的权力切下来变成帕尔斯女皇的粮食。 甘文宰相的女儿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人选,被人私底下称为“皇室的忠实走狗”的甘文实际上并没有多大的权力。他的权力和权势都来自于帕尔斯女皇无条件的信任,一旦帕尔斯女皇不信任他了,或者他年迈老死,今天人们所看见的一切楼阁都将要崩塌。不仅不能给雷恩带来什么好处,反而有可能会被牵连。 至于其他家族的那些姑娘们……,他们现在混的还不如雷恩,和他们联姻并不能给雷恩增加多少筹码,反而要送礼下乡,去支援他们。 娶歌莉娅,雷恩原则上是同意的,只是现在他还有一点担忧。 一旦雷恩和皇室绑在了一起,就意味着皇室的力量得到了进一步的增强,为了抗衡皇室的统治,已经被他拆散了的贵族们可能会再度团结在一起,来对抗皇室的统治。 搞不好到了那个时候,他就会成为被集火的靶子。 中央集权看似美好,但是这一步踏出去,就意味着尸山血海! 那时候他不得不为了自己的利益来帮助皇室与贵族们开始征战,当皇室完成了中央集权之后,大权在握的帕尔斯会不会一脚把他从马车上踹下去? 很有可能! 以帕尔斯女皇的心性,她绝对做得出来。 第三四六章 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个可怕的魔鬼,只有道德的锁链才能束缚他 察觉到雷恩并不太想现在就回答这个问题,帕尔斯女皇很明智的错开了话题。逼一个人可能在短时间里得到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在更加长远的目标上,只会让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远。帕尔斯女皇并不是一个愚蠢的人,她知道什么时候用多少力,点一下雷恩,让他明白他面对的选择并不多,他自己自然而然的就知道最后该如何选择。 “最近你和兰多夫闹的很僵,他不过是一个小人物,但是你们已经闹得整个帝国皆知,这就有一点稍微的过分了。”,帕尔斯女皇换了一个话题,说到了最近轰轰烈烈的舆论战上。 在雷恩的示意下,工商党和劳动党都开设了自己在舆论上的喉舌渠道,两份针对性极强的报纸同时面世。那些天天挥舞着锄头倒腾着肥料的农夫也不甘落后,紧随其后的办了一份田园报。除此之外,雷恩还让人办了一份娱乐性较强一些的报纸,以及一份类似日报专门报道时政和帝国动态的《奥兰多每日新闻报》 他在报纸上不断的抹黑兰多夫,兰多夫恼羞成怒之下居然也办了一份覆盖到全国的报纸,来和雷恩打擂台。他毕竟只是一个大学士,不是什么时代经商的豪商,也不是贵族,即使有人资助人民党以及他这个党魁,在资金方面的自由性还是远远的不如雷恩充裕。 两人在舆论上互相攻讦,兰多夫的名声已经有些臭大街了。 比起舆论战,雷恩拥有的阅历和经验让他旗下的报纸更具有攻击性和侵略性。瞧瞧他亲自口述,由编辑转录的“故事”吧! 《我和大学士兰多夫不得不说的故事》 《那一夜,兰多夫爬上了我的床》 《某知情人爆料,兰多夫居然是一个……》 《是谁将邪恶的手伸入了圣洁的校园中》 …… 类似的故事或许无法在《奥兰多每日新闻报》这样比较正式的报纸上刊载,但是在其他报纸上却大行其道。人们喜欢这样涉及到权威人士的花边故事,无论是真还是假,在这个娱乐活动相对较少的社会中,讲故事无疑是娱乐的主流形式之一。各种各样、或真或假的故事不断的轰炸着人们还不算强韧的神经,让一些人信以为真,真的认为兰多夫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和恶鬼。 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其实也和信息的传播速度有关系,一个身在帝国最南方整日和渔网以及船只打交道的渔夫,怎么可能去了解一个远在帝都的权贵人物的私德与生活?他们了解这些人只能通过报纸,当报纸都在报道这个家伙不是一个好人的时候,先入为主的印象就让大家都觉得,这个家伙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作为帝国皇家学院的前任院长,兰多夫一口老血吐在了地上,最让他愤怒与羞恼的还不是雷恩这种丑化和杜撰,而是有些人真的把雷恩的故事当真,不远万里来到帝都,就为了当着他的面骂他一句。 他的反击毫无作用,他让报纸报道雷恩私生活混乱,同时和很多女性都保持着暧昧的肉体关系,还报道说雷恩是邪恶的政客,经常操纵着一些政治事件。然而这种报道根本不会对雷恩造成任何的困扰,他本身就是一个贵族,一个贵族有如此****放荡的私生活不是很正常的吗? 贵族们都喜欢在背地里偷偷摸摸的干坏事,不也正是他们的工作吗? 人们不仅没有因为兰多夫的舆论攻击对雷恩形成一边倒的口诛笔伐,反而让很多人对这位已经名满帝国的年轻贵族,有了一丝好奇心。还有人写信给兰多夫的报社,问他们雷恩后来与他们报纸上说的那些姑娘们怎样了,是在一起了,还是分开了,有没有孩子之类……。 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兰多夫,最终选择了休战,他跑到帕尔斯女皇这里来哭诉,雷恩毁了他一辈子才铸就的清名和威望,他不想活了! 所以,帕尔斯女皇才有此一说,并且她的确也认为雷恩全面的舆论攻势,也差不多应该停下来了。满大街都是这种离谱的故事,似乎让气氛变得有些怪异。这对学者们是非常严重的伤害,尽管帕尔斯女皇也不喜欢这些人,但是没有人能否认学者为这个世界带来的改变与好处。 他们的知识,是社会进步最重要的燃料,奥尔特伦堡实行了义务教育以来,半年时间足以看着奥尔特伦堡从一个混乱之都,罪恶之城变成一个如花园一样的城市――相对来说。 这和教育有直接的关系,至少那些泥狗腿子们知道不能随地大小便,也知道了为什么饮用水必须烧开之后才能喝,这些都是教育的功劳。 兰多夫作为皇家学院的院长,如果一直在这种有些低俗下贱的舆论攻势中抬不起头,难免会让人质疑皇家学院的教学水平,这对皇室的权威性也是一个打击。 雷恩听完之后很愉快的决定卖个面子给帕尔斯女皇,他和兰多夫之间的舆论战,还是因为兰多夫突然间宣布成立人民党并且开始全国性质的演讲。在帝国议会改制之后,从雷恩计划好的锅里拿走了十九个席位,这才双方开战的关键。 既然兰多夫已经投降,那么雷恩也没有必要真的就斩尽杀绝,这些学者虽然讨厌,可有时候也需要用到他们。 “既然兰多夫能劳烦你开口,这件事到此为止就算了。你可以转告兰多夫,做任何事之前,先动一动脑子。”,这本身就是一件小事,也没有必要因此而驳了帕尔斯女皇的面子。 果然,帕尔斯女皇露出了笑容,一个人的笑容是不是真实的,看他/她的眼睛。戏演的再好,也很难撼动眼底最深处的情绪外露。她眼里透着灵动,微笑着矜持的点着头,“那我就多谢你了。” 尊重一个人不需要把尊重放在嘴上,行动才是最有力的证据。虽然这的确就是一件小事,可帕尔斯女皇就是高兴,雷恩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他认定的东西即使是她以帝国皇帝的身份,也拉不回来。他能放手,让帕尔斯感觉到自己在雷恩的心目中占据了较高的地位。 这是一件好事。 入夏以来,整个奥兰多风调雨顺,各地都保持着宁静,连西线的满月也逐渐安稳下来,这让登基才刚刚一年的帕尔斯女皇得到了一丝喘息。去年的自然灾害以及满月在西线边境对峙,帝国内部贵族们异动连连,让她这个皇位坐的不那么安稳。现在她终于能松一口气,至少证明她这个皇帝,并没有如同民间传闻的那样,给帝国带来灾难和伤痛。 “塞比斯的继承人身份被剥夺了。”,走着走着,帕尔斯女皇突然说了一句这样的话,让雷恩有些错愕。“维托认为他已经不再适合继承安图恩家族,安图恩下一代族长将由塞比斯的哥哥继承。” 塞比斯被雷恩差点杀死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以前的塞比斯充满了自信和不可一世的骄傲,除了面对各大黄金贵族的族长和皇室成员之外,他几乎从来不会低下自己的头颅。傲慢的确不是一种美德,但是贵族需要这种傲慢的心态,而黄金贵族更需要这样敢目空一起的气势。 但是他变了,变得有些过分的冷静与低调,可以理解成遭遇了挫折之后的成长,让他学会了低下头去面对世界。很多时候同样一件事,在不同的就角度会有截然不同的立场。他的低调如果放在四五十岁人的身上,那么这就是内敛的气质,也是优秀的品质。但是放在一个本应该充满了锐气的年轻人身上,就是不符合他年纪的低沉,是一蹶不振。 于是他的哥哥,取代了他,成为安图恩家族下一任族长。 而他,则被发配到安图恩家族的封地上总管家族事物。 “你要小心他!”,帕尔斯女皇怕雷恩不明深意,或是轻视了塞比斯,提点了一句,“如果只是其他小事情,他可能不会做什么,但毕竟是因为你,让他失去了家族继承人的继承权,你要提防他在愤怒之中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来。” “他?”,雷恩不在乎的笑了笑,“好吧,我记住了!” 初夏的天气就是多变,前一刻还阳光明媚,下一刻天空就变得阴沉,就像是少女的心思,让人难以猜测。 雷恩回到庄园的时候,正巧看见了专门培育用来送信的雷鸟撕裂了乌云,笔直的从天空中落在了庄园里。阿尔玛送来密信,雷恩让她找的那个夏尔丹,已经有了线索。 这个叫做夏尔丹的男人有三十多岁,一嘴南方的口音,棕色的头发,留着胡子,大约一米七左右的个子。他的手背上有一条一寸多长的伤口,在购买食物时恰巧被店员注意到,手心也有,应该是贯穿伤。 他步行从图伦行省入境,之后出城朝北离去,暂时只获得了这么多消息。 雷恩反馈给阿尔玛的信只有两个字――再查! 第三四七章 整个大陆就像是被咬了一小口的月亮,在最北端延伸到极点,年均温度一直处在零下十度以下,最北端一年中有接近两百天温度在零下三十度左右。这里是正常人类的禁区,无论是病态自大的德西人,还是那些非人类种族,都难以在这里生存下去。在这里不仅要面对难以让人忍受的寒冷,食物的紧缺也是人类生存的难关。 一望无际的冰原上,除了冰雪之外,恐怕也只有那些从古代延续下来的远古巨兽们依靠厚厚的皮毛可以在这里生存。人类,在这里并不是自然界食物链的顶端,而是被猎食的食物。 在最寒冷的极北冰原中心,有一座高耸入云望不到顶的冰山,在冰山上,有一座宫殿,这里是极北冰原上野蛮人的圣地,如今也是野蛮人王的宫殿。 野蛮人王只有不到一岁,但从他降生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注定了会成为冰原野蛮人的王,统御着这片人类不敢轻易涉足的领域。 如水晶一般剔透的冰宫内,一身淡蓝色长裙的美貌妇人望着冰窝里的婴儿,婴儿被冻得瑟瑟发抖,她却没有将足以保暖的巨兽皮毛覆盖在他的身上,任由冰冷的冻气侵蚀着他的体温。 她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雍容端庄,一头水亮的银发,但没有给人苍老的感觉,反而因为这亮银的长发,为她增添了一种高贵的气质。这种高贵和那些掌权者的高贵略有不同。掌权者如同帕尔斯女皇这样一个人类帝国的女皇帝,她表现出的高贵在于她手中紧握着的权力,以及执掌生杀大权带来的高贵,或者应该说是威严。 在帕尔斯女皇身上,她不仅流露出的那种泰然的气势,如渊的淡定,万事有心的随意,结合在一起,铸就了她的气质。 她的高贵,如同一个巨富望向一个乞丐时的内敛和从容。 但是在这位女士身上,她的高贵,是那种俯视着芸芸众生,仿佛在物种上要高于其他生命的高贵,就像是一个人,面对着地上的蝼蚁时那种来自生命和灵魂上的高贵。 她的高贵,如同神明俯瞰人间,是一种“平等”的高贵。 她的相貌非常的平和,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天生的平易近人,弯弯的眉梢,明亮的双眼,挺拔的鼻梁和丰满的嘴唇,看上去应该是一个热情如火的女人,但她眼神深处,却时时刻刻都透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她抬起手,摸了摸婴儿的小脸蛋,嘴角微微上挑出一个弧度,似是在讥讽,又有点暖心。 “母亲!”,她身后还有一个女士,只有十八九岁的模样,她继承了这位高贵妇人的姣好的容貌,却没有继承她的高贵。看着妇人手指指贴在了婴儿的脸蛋上,这位年轻的姑娘心头一紧,忍不住张口轻呼了一声。 妇人侧着身瞥了一眼年轻的女儿,轻哼了一声,“怎么,你觉得我会害他?”,她又冷笑了几声,“这是我们未来的希望,我又如何会害他?”,她转过身,走向年轻的姑娘,每一步都让淡蓝色的长裙裙角随着她的步伐摇曳晃动,充满了一种典雅的气质。她走到女孩身边,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指尖在女孩的美丽紧致的脸蛋上划过,所到之处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 “你也在畏惧我?”,她的手掌彻底的覆盖在女孩的脸上,没有温暖,只有如坚冰一样的寒冷,寒入人心。 女孩微微低下头,慌乱的眼神无法掩盖内心映射在眼睛里的惊慌,“没……没有。” 妇人哼哼了一声,“我的孩子,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我们是神明钟爱的种族,是上古的遗民。我们原本生活在丰美的南方,是那些卑鄙的渎神者,将我们从温暖的世界驱逐到这片永冻之地。再等等,再等等……,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该回去了!”,她话音徐徐而灭,片刻后又响了起来,“这是我们的使命,是我的义务,让兄弟姐妹们做好准备吧,这一次,我们不会再心软了!” 她最后一个音节从口中吐出的瞬间,整个人化作冰雕,又瞬间崩裂成一地的碎冰。 女孩哆嗦了一下,她望着冰窝中的婴儿,露出了难以释怀的伤感。以前的她并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从她怀上了这个孩子之后,她就变成了一个感性的人。什么种族仇恨都被她抛之脑后,她现在唯一的想要做的,就是和自己的孩子好好的生活下去。 平平安安,无灾无难! 随着大先知的一声令下,整个冰原上的野蛮人都变得活跃起来。他们从冰雪覆盖的冰窝中爬了出来,赤果着身体,开始疯狂的屠戮那些远古时期遗留下来的巨兽。一块块兽肉被随意的丢在冰原上,快速的变成一个个巨大的冰砖。巨兽的骨骼、血液、皮毛,被他们打理好之后送到了冰原的边缘,交给了那些前来贸易的商人,从商人手中获取了对他们而言非常重要的钢铁。 其实在去年,满月、奥兰多、拜伦、以及联盟国都发布了针对性的禁令,禁止对冰原上的野蛮人出售钢铁、粮食和泰伯利亚晶石。可是商人们并没有这么做,超过百分之五百的利润足以让他们无视神明的旨意,更何况只是几位帝王的命令? 而这一切,都被深入到冰原中搜查情报的各国密探所获悉。 “这些商人真的太放肆了。”,帕尔斯女皇将手中的情报放在了桌子上,但是她轻描淡写的态度似乎和她说的话又有一些不同,其实帕尔斯女皇也很清楚,这些事情和商人之间并没有太大的联系。 商人们或许可以贩卖一些钢铁,贩卖一些粮食,但是他们绝对搞不到泰伯利亚晶石。少或许有可能,三五个标准单位的晶石,七八个左右也就到头了。想要大批量的贩卖这种严格管控战略物资,绝非几个商人可以做到的。就算是此时工商党的党魁萨尔科莫,也弄不到这么多的泰伯利亚晶石。 那么这些晶石出自哪里?最终还是出自贵族的手中,只有贵族手里才有这些物资,而且还是大量的物资。 这些贵族一边吃着帝国的好处,一边出卖帝国的利益,帕尔斯女皇冷笑着踢了踢桌子腿。 第三四八章 有人问昨天的章节名呢?其实昨天码到一半突发急事,实在来不及 一份非常正式的信奉被雷恩拿在了手上。 雷恩翻过来覆过去的翻转着手中所谓的“女皇密令”,这玩意恐怕在它离开帕尔斯女皇书桌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被保密了吧?他拿起银质的信纸刀挑开了信封,连封泥都没有检查,让一旁负责送信的韦德多少有些尴尬。 是的,韦德,曾经帕尔斯女皇的第一男宠,如今已经成为了跑腿送信的人选。就像许多男性帝王那样,帕尔斯女皇对韦德的兴趣衰减的很快,她突然间改变了自己的口味,似乎是觉得娘娘腔的男人比不上那些雄壮威武的男人,所以她一脚把韦德给踹了。现在韦德的身份是帕尔斯女皇的弄臣,也可以说是近臣,他的任务就是让帕尔斯女皇在情绪低落的时候扮丑装傻,让她重新高兴起来。 皇家小丑,这就是人们对韦德的新称呼。 “您还没有确认封泥是否……”,雷恩只是瞥了他一眼,后面的话就让韦德咽回到肚子里。这位可是经常不给帕尔斯女皇面子的雷恩伯爵,他一个皇家小丑,又如何敢硬抗这样的人物?委委屈屈的韦德女性化的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姑娘,低着头,噘着嘴,眼眶发红。 带有皇家徽章烫金的信纸很少有人会伪造,因为伪造这个东西不仅不能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利润,反而会被定位谋逆的大罪,就连阴谋家都不愿意折腾这种东西。 密令并不长,帕尔斯女皇在信中简单的阐述了一下对边境走私的愤怒,把问题的严重性写了出来,并且希望雷恩伯爵能尽到一个黄金贵族的义务,维护神圣盟约和彼此的利益,以帝国国家安全部的名义,去把这件事搞定。为此,帕尔斯女皇签署了一张特别委任令,任命雷恩为德马拉古行省特别巡查大臣,可以调动当地驻军,必要时可以临机决断。 这是要把我踢出帝都啊! 雷恩咂咂嘴,他也知道他回到帝都这半年时间里把帝都折腾的不成样子,还给国家的体制动了一次大手术,作为帝国的女皇帝,帕尔斯女皇肯定已经厌烦了隔三差五的投诉和诋毁,她需要冷静一段时间,至少让自己有个假期。 信的末尾,帕尔斯女皇还非常亲切的告诉雷恩,当他从德马拉古回来的时候,将会为他举行盛大的成人礼,会邀请整个帝都所有有名望的贵族和民间人士,让他的成年礼成为举世瞩目的盛会。 他犹豫了一下,在考虑要不要推辞这个任务。留在帝都固然有好处,政治中心的一切动态都能随时随地的被他掌握。但是离开,也有离开的好处,至少在短时间里,他会暂时的离开大众的视野。帝国议会改制的确非常的成功,那些一直奢望进入帝国议会的贵族们对雷恩推动议会改制感恩戴德。民间的民权斗士们也对雷恩有些好感,认为他此举让国家从独【】裁走向了一个更加公平的社会。 有光的地方就必然有黑暗,有人喜欢你的同时,也会有人在憎恨着你。 加上刚刚停歇的舆论战,朝野中已经有人对雷恩回到帝都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颇有微词。政治这个东西是伟大、正义而神圣的,因为政治能解决一切困难,能让人民生活的更加美好,能让官员和机关的办事速度得到显著的提升。但是政治也是肮脏的,因为站在政治的漩涡中,永远都充满了背叛,永远会有箭矢从黑暗中射来。 改变自己的立场,对政客而言就像呼吸那样简单。前一刻他们还认为雷恩是个好人,下一刻他们就能从后腰抽出刀来。 他已经得罪了一批人,那么此时的离开,也能让一些事情得以冷却。 他想清楚之后将信纸丢到一旁的火盆里,火光瞬间吞噬了信纸,“回去告诉帕尔斯,这件事我答应了。”,他双手食指交叉,手肘架在椅子的扶手上,微微扬着下巴,看向韦德的眼神既不亲近,也不疏远,有些森冷,但却也不瘆人,“我不是被她逼离帝都,而是我身为黄金贵族的一支,担负起了我本来应该挑起的责任,仅此而已。原话转达给她。” 他一挥手,韦德值得欠身离开,望着这个娘娘腔扭动着的屁股,雷恩哆嗦了一下,他家里还有一个娘炮——冯科斯。 真是可怕的生物! 哪怕他已经习惯了冯科斯的“妩媚”,但是面对第二个更加女性化的韦德,还是生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雷恩要离开的消息很快就疯传了整个帝都,作为最近一系列大事件的主要推手,这件事的确有着非同凡响的意义。有人认为这是帕尔斯女皇在用完雷恩之后就要将他无情的抛弃,也有人认为这是帕尔斯女皇为了保护雷恩的一种手段。同样一件事,在不同的角度、不同的立场,就能解读出不同的东西来。 但不管怎么说,雷恩都要离开了,这就是事实。无论是恨他还是爱他,在这一刻,都暂时告一段落。 离开之前,雷恩仗着自己要为帕尔斯女皇奔走身负重要使命,见到了波文的家人。波文虽然死了,但是他的家人依然要为他在西流城放的那一把火付出一定的代价。他们被流放到西线边境上,要在那里至少为国家奉献十年的光阴,才能得到宽恕。 一家人对雷恩伸以援手都十分的感激,其实他们本来的目的地就在德马拉古,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如果不是波文甘愿以死来坑一下帕尔斯女皇,并且让帕尔斯女皇不得不捏着鼻子背上这个黑锅,可能他们会和雷恩一起上路。自从极北冰原上的野蛮人开始躁动以来,德马拉古的形势就变得紧张起来。 在甘文和格雷斯的要求下,德马拉古新建了两座城市,如果他们去了,必然要成为最苦最累的劳工之一。在极为恶劣的环境中为国家建造城市,并且有可能还要面对野蛮人的入侵。 给了他们一点钱——波文的钱有一部分支付给了西流城惨案的幸存者作为补偿,还有一部分被冻结了起来,等十年后这笔钱自然会解封。所以说他们现在身上没有多少金币可以挥霍,雷恩给了他们一千金币,如果省着点花,足够他们在西线那种地方过着富足的生活坚持十年了。 到此,也算是仁至义尽,算是为了波文的牺牲做了最后一点补偿。 这个价格可比平民的价格高了无数倍,他们也应该满足了。 坐在马车中,撩开挂着金穗的车窗帘,最后望了一眼帝都,马车快速的奔驰在官道上,朝着正北方疾驰而去。 十八年后…… 然而并没有。 此时在德马拉古,一件不起眼的农家院子里,一些穿着麻布衣服的人们或坐或站,面色严肃的正在讨论着什么。偶尔惊鸿一瞥,能看见在那严实的麻布之下,有着极为昂贵的布料,以及奢华的装饰品。这些人穿着平民的衣服,但是每个人的气质和派头,和平民有着天壤之别。他们眉眼中的自信和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度,完全不是平民可以拥有的。 “南边传来的消息,雷恩伯爵奉了皇帝陛下的密令,要来调查走私的情况。”,说话的人一头银灰色的短发,每一根头发都像是一根银针一样,他的眉毛也是花白的,眼睛却格外的有神。高挺的鼻梁让他的眼窝看上去有些深邃,薄薄的嘴唇使他整个相貌变得有些阴沉、刻薄。他坐在院子的正中间,其他人都分散在他的周围,隐隐以他为尊。 他翘着腿,双手抱着膝盖,眼睛里流露着一种睥睨的神光,“我一直都听说东边的商人被雷恩伯爵整治的就像听话的狗,连神迹商人萨尔科莫都听他的话。但是这里不是东边,这里是我们的地盘。” 这些商人,就是活跃在边境线上最臭名昭著的走私商。他们不断的将冰原上的特产用低价收购,运送到内地再以高价抛售赚取巨大的差价。同时也将一些被定位为战略物资和敏感物资的商品光明正大的拉到冰原上贩卖。在这个世界上,或者说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个星球上,所有被管制控制的物资,往往都意味着巨大的利润。 这些利润足以让他们无视法律,更何况在他们的背后,还有一群贵族在支持他们,这就让他们有恃无恐。得罪了他们中的一个,就等于得罪了他们全部,也等于得罪了一大批贵族。即使德马拉古的总督知道他们在走私管制类物资,可依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什么?并不是惧怕他们,而是惧怕他们背后的势力。 这位的话引起了商人们的共鸣,他们和那些游走于全国各地的商人不同,他们只做走私的买卖。 当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越过了法律和道德的界线,法律与道德对他们就无法形成有效的约束力,就变得苍白无力。 有人嬉笑着嚷嚷起来,“如果雷恩伯爵不识相,那我们就把他送回去!” 其他人纷纷张狂的大笑起来,绑起来送回去,这可是他们经常做的事情了。他们不敢谋害一名黄金贵族,但是其他的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的。 为首那人轻笑着摆了摆手,院子里的笑声停了下来,“我听说雷恩伯爵是一个聪明人,或许他来这里之后会变得更加聪明呢?”,顿了顿,他的脸色渐渐严肃起来,“银山部落要的东西,尽快组织人送过去。圣山的订单,也要在雷恩来之前全部结束掉。虽然我们不怕他,但也没有必要故意的和他起冲突。让他高高兴兴的来,再让他高高兴兴的回去,这样就可以了。” 第三四九章 道德最大的作用就是谴责良心,但如果没有心,道德也没有了作用 蜿蜒的商队就像是一条在冬天里艰难前行的巨蛇,缓缓的游走在冰原上。冰原之所以被称之为冰原,是因为这里终日被冰雪覆盖,即使是在夏天,这里的温度也保持在零度以下。终年不见土地,无数的冰雪覆盖着地面,在极冻之下,整个冰原就像是一块巨大的冰雕。任何一个地方,都被厚厚的冰层所覆盖。 在这样的冰面上行走是极为困难的,为此商队在马车车轮上安装了一种专门用于在冰面上行走的钢钉,这种钢钉几乎三十多公里左右就要更换一次,也加大了运输的成本。除此之外,所有用来拉车的牲口,都是盛产于德马拉古特有的牦牛,这种叫做彼得安的牦牛有着非常长的牛毛,浓密的牛毛最外面一层因为冰雪的缘故会形成一层冰霜。但是在冰霜之下,每一根牛毛都格外的蓬松,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绝佳隔热层,让彼得安牦牛可以在寒冷的冰原上得以生存。 马车行进困难,人想要在冰面上行走也是格外困难的,光滑的冰面一不小心就会让人摔倒,也只有那些土生土长的冰蛮子才适应冰原的冰面。大多数人都挤在几辆马车里,马车的底盘上有一个魔法基座,可以为车厢提供一定的温度。为了节约泰伯利亚晶石,只有车厢内的温度降到了十度以下,才会启动魔法回路,制造温暖。 这一行商队已经走了差不多有半个月,眼看着圣山尽在咫尺,负责带队的领队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是有史以来最快一次赶到圣山下,以前他们不仅要面对寒冷,还要面对时不时就出来骚扰一番的冰原巨兽。在冰原上,人类不过是这些冰原巨兽们的加餐,每一次直面冰原巨兽的时候,他们都要面对一定的损失。 除非是雇佣一队冰蛮子,不过冰蛮子虽然蠢,但价格并不便宜。 好在这段时间冰蛮子们突然加大了贸易量,那些冰原巨兽据说已经躲藏到极点去了。 车队缓缓停下,人类从拥挤的车厢里走出来,一个个缩着脖子,拢着双手,在零下二十来度的寒风中瑟瑟发抖。他们不断的来回走动,如果长时间停留在一个地方不动不走,很快他们的体温就会降到一个可怕的程度。 “一共二十车,四百箱,你们清点一下。”,领队拿出一张单子交给了面前的冰蛮子,冰蛮子只有三人,过着一件简单的兽皮,有一位还裸露着半边的肩膀,他们浑身都在散发热气,头顶上更是热气升腾不已。似乎冰蛮子并不惧怕寒冷,领队甚至见过赤果着上身,只围着兽皮裙的冰蛮子。 这冰蛮有两米三四的个子,让领队必须抬头仰望。冰蛮脸上浓密的胡子遮住了他的五官,只露出了额头以及眼睛,其余的地方都被胡须所遮盖。这冰蛮接过单子看了看,点了点头。有时候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妙,冰蛮们似乎大多数都识字,每个部族都有人专门负责教人识字和简单的筹算,如果论及普及教育,可能冰蛮是整个世界教育程度普及化最高的种族。 这对傲慢的德西人而言真是一种讽刺! 三个冰蛮看着从马车里搬出来的箱子,一个个打开,一枚枚闪亮的切割好的泰伯利亚晶石安静的挤在一起。整整四百箱,一万枚标准单位的泰伯利亚晶石给人的震撼绝对是难以言喻的。这里的泰伯利亚晶石的价格已经超过十万金币!这仅仅只是一次交易,尽管交易量有些大。 “很好,你们是值得信任的朋友。”,冰蛮的腔调有些生硬,他们也有自己的语言,据说是一种很古老的语言,有人曾经想要学习,可惜冰蛮并不愿意教任何人掌握他们的语言。“下一批什么时候送来?” 两个冰蛮抡起小孩腿粗的铁棍,将一旁十来米高的小冰山打碎,露出了里面的摆放整齐的巨兽头颅。巨兽的脑子口感极为细腻,用舌头抵住顶在上颚上,稍微用力就能挤压成一种有着浓郁香味的浆汁。这种浆汁除了本身就具有非常鲜美的味道之外,还有一种非常特别的作用,那就是至幻。 服用的人会被一种强烈的幻觉所控制,在幻觉中,他们变得无所不能,所有的梦想都能实现。在过去,冰蛮很少会交易巨兽的脑子,也让这种东西成为少部分人才能享受到的东西。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冰蛮们放开了交易量,让商人们大喜过望,恨不得将所有的身价都用来购买这种东西。 这一堆巨兽的头颅其实也就有三十几个,能解剖出大约二十斤的兽脑,面对庞大的贵族阶级还是太少了一些。 领队有些懊恼的摇了摇头,“交易可能要暂停一段时间。” 冰蛮闻言皱起了眉头,他弯下腰,脑袋凑到了领队的面前,巨大的压迫感让领队不得不退了一步。那冰蛮撩起胡须,露出了小孩脑袋大的嘴,和一口锋利发黄的牙齿,“你们这些奸诈的德西人是不是又要提价了?” 这种事情这些商人也没有少做,他们总是能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为自己的商品提价,然后换取更多的物资。 领队连忙摇了摇头,在这片冰原上,冰蛮才是无可争议的霸主。仅仅是寒冷冰冻的天气,就足以打败很多对手了。 “有一位南边来的大贵族要到德马拉古来,我们之间的交易惊动了南边的皇帝,他可能要对我们不利。所以这段时间我们得老老实实的待在城市里,等他离开之后才能继续交易。否则的话,很有可能我们会被他抓住并且杀死,而你们就再也找不到像我们这样的商人了。”,领队的话里充斥着一种蛊惑和煽动,他尽可能的夸张了雷恩的威胁,目的不言而喻。 那就是他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让雷恩激怒这些连面也没见过的冰蛮,或许冰蛮愿意为他们解决掉雷恩这个麻烦。即使皇帝有所震怒,这也和他们没什么关系,那是雷恩和这些冰蛮之间的问题。 冰蛮直起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个事情我会告诉大祭司。” 领队紧绷着脸,眼睛里的窃喜却出卖了他,“我也不希望交易暂停,希望大祭司能理解我们的苦衷。” 很快,商队将巨兽巨大的脑袋塞进了马车里,车队开始掉头,缓缓的朝着温暖的世界龟速的移动。而在他们的背后,数十冰蛮悄然出现,他们将一箱箱泰伯利亚晶石扛了起来,消失在风雪中。 在圣山下的神庙里,巨大的冰柱有二十多米高,足以让五六人合抱。简约但肃穆的风格让走进这里的冰蛮连呼吸都刻意的放缓,他们生怕惊动了神庙中沉睡的神灵。他们将箱子整齐的码放在神庙的一角,那里已经有着堆积如山的箱子,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物资。 其中一个冰蛮走到大殿中,跪在大殿正中央,额头抵在冰面上。冰面很快就被他额头的温度融出了一个一指厚的小坑,融化了的积水不断凝结成冰,又不断融化。 “生来神圣的大祭司,德西人的交易需要暂停一段时间。” 在他面前空无一物的神台上,突然间有些轻微的震动,冰晶迅速的从神台的四面八方聚拢在一起,这些冰晶就像是有生命一样,互相交融,最终化作了一个人形。这人形的冰雕一阵抖动,最外面的冰晶化作了碎片散落,一个身着淡蓝色长裙,面无表情的女人从中破壳而出。她轻扫了一眼地上匍匐着的冰蛮,张开嘴唇,发出了一个清透的音节,“哦?” 那冰蛮头也不敢抬,直接说道:“据说南边来了一个什么贵族,要审查德西奸商和我们之间的贸易,奸商们需要暂停一段时间才能继续交易。”,他说着有些迟疑,“要不要把那个贵族杀掉?” 大祭司抬头望向南方,目光穿透了无限的距离,她突然皱了皱眉头,“离德马拉古最近的部落在哪?” “是月树部,离德马拉古只有三天的路程,但月树部只是一个小部落,拥有七十多名族人。” “如果南边来的家伙一个月内没有离开,就让月树部动手。”,女人说完话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化作无数的冰晶崩碎,就像她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您的子民遵从您的旨意!” 与此同时,离德马拉古只有不到五天路程的雷恩突然间皱起了眉头,他左眼中的金色荆棘花环快速的旋转起来,他隐隐感觉到有一股奇怪的力量似乎在窥觑着他。一股淡淡的神力波动他从眼中传出,化作一丝肉眼难以看见的金芒,瞬间击破了那股虚空中的力量。 他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对德马拉古之行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担忧,似乎这一趟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顺利。 “怎么了?”,茉莉抱着细剑坐在雷恩的对面,雷恩表情的变化都被她看在眼里。可惜她并不具备神力,无法发现雷恩左眼中的异常,只觉得有那么一瞬间,雷恩的左眼格外的明亮,“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雷恩眼中金色的荆棘花环缓缓隐匿,他笑着摇了摇头,“这是突然心有所感,恐怕我们这一次不会如我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茉莉凝重的紧了紧怀中的细剑,但一想到越来越冷的天气,她又松了一口气,“放心吧大人,有我在,您不会出危险。”,她露出了少有的傲然神色,解释道:“我的战气在越冷的地方,威力越大。而且这一次……”,她的脸上瞬间布满了兴奋的神色,“我有可能会突破七级!” 第三五〇章 一个强势的人就像一个辐射源,会将自己的态度传染给身边的人 德马拉古位于奥兰多帝国的最北边,也是最小的一个行省,在德马拉古只拥有四座城市,以及两座正在修建中的城市。规模如此之小,原因也是这里的环境相对于温暖的南方太过于恶劣,农作物的生长和成熟过于缓慢,一年只能收获一次。如果天气不好,阴雨天较多的话,可能还要绝收。 一个地区繁华与否,其实和领地上的贵族没有太多的关系。再好的政策如果无法吸引来更多的居民,城市就很难繁华起来。德马拉古恶劣的环境让那些平民们无法接受,只有那些祖祖辈辈就生活在这里,已经习惯了这种恶劣气候的德西人才能在这里坚持下去。即使是这样,他们也时常要面对食物短缺的问题。 帝国方面尽可能的会在粮食上对德马拉古行省相对的倾斜,顶多让平民们不至于饿肚子。仅剩的这四座城市,人口也不是很多,而支撑柱这些城市的除了走私商人们牙缝里漏出来的一些肉渣外,还有来自官方的工作。为了维持边境地区的稳定以及主权,德马拉古行省总督时不时就会做出一些在平民们来看绝对算得上昏庸的决定。 比如他每年都要修葺城墙,要开荒之类的。很多时候城墙并没有太大的损坏,并不需要修葺。开荒即使开垦出适合种植的农田,也不一定有人种植,直至第二年又成了荒地。 可是这些工作,恰恰就是总督维系住这最后四座城市命脉的关键。工作需要人来做,做完之后能领取到工钱,比起竞争更加激烈的南方,这里就像是一个大型的养老院,或者说是一个养老的公司。 当雷恩的马车驶入德马拉古的首都修库修斯的时候,只有总督加赫尔以及他的随从寥寥几人迎了出来。 “万分抱歉!”,加赫尔似乎也觉得加起来不到二十个人迎接一位帝都来的女皇特使有些寒颤了,他一脸歉意的向雷恩道着歉。加赫尔五十来岁,一头淡金色的头发,他的眉毛有些纤细,看上去有点文弱。眼睛似乎总是睁不开的样子,就像是没睡醒。脸色略微有些苍白,补了一点妆,但用的化妆品好像不是特别的高级,脸上能看见一些粗糙的粉粒。 他弯下腰,语气真诚而真挚,“现在正是一年抢种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去了野外务农,留守在城市中的人多是老弱病残,所以我取消了迎接的典礼。” 雷恩透过他身后的城门洞朝着城市中望了过去,街道上的确没有什么行人,格外的冷清。整个城市都十分的安静,就像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城池,看不见多少生气。作为女皇的特使,来到地方,地方上必然应该热烈的欢迎。这不是意识形态下的表面工作,而是地方对中央拥护和忠诚的表现,是一种礼仪上的规范。 当然,如果没有,也没什么关系,至少雷恩知道自己这一趟不会太平了。从地方官的态度上就可见一斑,在帝国最北边的行省,这里的人对皇室,对中央政府似乎并没有太多的畏惧。 他抿了抿嘴,左侧脸颊上的肌肉如同演练了无数遍那样微微收紧,牵动了嘴角向上弯出一个弧度,“不用担心这些小事,加赫尔伯爵。”,他伸手与加赫尔握了握手,心中微微一动,加赫尔的手上有两个老茧,握手时戳着他柔滑弹嫩的皮肤。他眼角的余光在加赫尔的手上一扫而过,松开了双手,“我是奉女皇的命令来这里检查一些有损帝国的走私交易,不是来享受或者冬猎,我个人也不讲究这些东西。” 雷恩看了一眼加赫尔身边的十来个护卫,这些护卫都好奇的打量着他,他略微一笑,“赶了很多天的路,我想您已经改准备好热水了吧?” 加赫尔立刻热情的大笑起来,“那是当然的,尊敬的雷恩伯爵,请您上马车,随我进城。” 重新回到马车上的时候,雷恩放下了马车窗上的车帘,他隐隐感觉到这位加赫尔总督,似乎并不像他对帕尔斯女皇信中所描述的那样,是迫于压力和走私者的势力,不得不选择了无视走私贩的走私行为。 在这个信息交流还略显苍白无力的时代中,地方对中央的大官永远都充满了一种先天上的敬畏,这种敬畏会因最高长官的态度传染给其他人。这就像中国古代的钦差大臣到地方上去,地方官都诚惶诚恐,他们的态度让他们的手下,以及其他人也都变得诚惶诚恐。道理是很简单的,连吊最大的那个都害怕钦差大臣,剩下那些小喽啰们凭什么不怕? 加赫尔表现的很好,除了一些细节外找不到他的毛病,但是他那些护卫的态度,就显得有些令人玩味了。 如果双方身份对换一下,他是德马拉古行省的总督,当他要去迎接帝都来的特使,并且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凑齐仪仗来欢迎特使,他不仅会显得谦卑,还会让自己的手下比自己更加的谦卑。但是看看加赫尔的那些护卫吧,他们对雷恩只有好奇,并没有畏惧,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答案或许只有一个,那就是不管是在日常的生活中,还是今天,加赫尔在雷恩的视线之外,并没有表现出畏惧,也没有表现出尊敬。 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狗。 雷恩突然间感觉到一股压力袭来,德马拉古比的问题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马车摇摇晃晃的进入了城市中,整个城市都十分的安静,安静的就像是一个山中宁静的村落,而不是一个行省的总督。街上很少看见有什么行人,即使有,也是行色匆匆。 刚刚入夏的帝都气温提升的很快,但是在这里,依然是一幅刚刚度过严冬的氛围,温度也是很低,只有四五度的样子。路边的水沟里还结着一层冰,空气干的呼吸时气管里的水分都仿佛被吸走。 经过约有二十分钟的路程,马车停在了一栋有些破旧的庄园外。 这里就是总督府,看上去还不如奥尔特伦堡的城主府有气势。加赫尔似乎也觉得这有损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脸色更加红润了一些。 “德马拉古是飞来之地,最初并不属于奥兰多帝国。”,两人一同进了总督府,加赫尔开始介绍这个地方,“作为和冰原之间的缓冲地带,在奥兰多三世时期,帝国才在这里宣布了主权,将德马拉古纳入了帝国的版图。当时帝国的经济刚刚从奥兰多二世的内战中缓过气来,面对形式更加严峻的内地,德马拉古就显得有些不受帝都大人物们的喜爱,在这里他们并未投入太大的精力。” “德马拉古很多的设施都是后来逐渐才建设完毕的,比起内地规格就有些低了。就比如说我这总督府……”,加赫尔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浙总督府之前还是一名商人为自己修建的庄园,后来商人赚了一些钱离开了这里前往了内地,我才将这里买了下来,作为总督府的行在。如果您看见了真正的总督府,可能您会更加的诧异,那个地方只有一栋不起眼的房子和高高的围墙,像监狱多过一个城市的最高统治地。” “您的房间在三楼最左侧,热水已经为您准备好了,等您梳洗完毕休息片刻之后,晚上我会为您举行盛大的晚宴。” 雷恩在侍女的引导下踏上了三楼,三楼的装修明显要比一楼和二楼好得多,档次也有所提升,但依旧无法和内地比较。侍女长得也不好看,个子不高,脸上麻子多的就像是天空中的繁星,身材更是一塌糊涂。这样的女人在内地根本就没有资格进入城主府,更别说是总督府了。这里一切的一切都透着一种诡异的气氛,这让雷恩有所警觉起来。 他摸了摸胸口挂着的吊坠,里面有枢机主教亲自刻下加持的侦测邪恶,能侦测周围十米范围内一切针对他的恶意。他不敢把这吊坠塞进厚厚的衣服中,而是拿了出来。他小小的动作,引来了茉莉的惊讶,她是知道这个饰品的,也多少有些羡慕。这种东西简直就是武者们最向往的东西,任何时候都不需要担心有人偷袭、暗杀而没有发觉。 “您在害怕?”,茉莉问的有些直接了。雷恩却点了点头。 “是的,我在为自己安全担忧。”,茉莉将住在他主卧室的外屋,只隔了一道门,“这里的一切和我所设想的都有极大的不同,我们不得不小心提防。我有一种预感,有危险正在悄然的临近。”,雷恩慎重的吩咐道:“你要做好随时随地战斗的准备!” 第一次从雷恩的脸上看见了担忧,这让茉莉自己也变得有些紧张起来,她的手按在了剑柄上,用力攥了攥,“您放心吧,我会一刻不离的守护在您身边。” “一刻不离?”,雷恩也觉得自己太敏感给了茉莉太多的压力,他笑了笑,“那么要一起洗一个澡吗?” 这只是一个玩笑,雷恩相信他刚刚来到这里,对方即使想要对他动手,也不会挑选在这个时候。不管敌人是谁,他们都要有一个彼此了解,试探的过程。敌人并非是一次小小的意外就成为敌人的,而是通过很多次的尝试,直到彼此都发现对方的立场与自己恰好对立,才能成为敌人。 这里的人不会一上来就对雷恩如何,这样做除了激怒帝都之外没有任何的好处,他们会尝试着和雷恩有所联系,尽可能的在分歧中找到共同点,然后成为朋友,至少不是直接成为敌人。只有双方的立场、利益都对立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时,双方才能成为敌人。 门外的茉莉不是第一次看见雷恩的果体,贵族的生活比想象中还要荒诞,自从布莱尔暂停了守护雷恩的任务之后,茉莉就负责贴身护卫雷恩。雷恩这个家伙有时候不那么在意这些事情。 洗完澡,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了一觉,这次雷恩没有开玩笑的邀请茉莉一起躺上来,而是让她守卫在自己的床边。 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侍女来敲门,他才从睡梦中被敲门声惊醒过来。 茉莉坐在床旁的沙发上,对于她这样可以说已经脱离了人类最大极限的非正常人类,这样的消耗并不会影响她的精力和体力。 穿戴整齐之后,两人才从房间里出去。 随行的还有一个马夫,马夫当然不可能住在这里。 所谓盛大的晚宴,实际上顶多只能算有些热闹,只是有些。整个大厅里或坐或站,只有三十来人。这三十来人中,一定有雷恩此行的目标,这一点他十分的肯定。 加赫尔拿起身边的餐勺敲了敲水晶的高脚杯,清脆的敲击声让整个宴会厅都安静了下来,他走到雷恩身边,洋溢着热情的笑容,挺起胸口为大家介绍道:“这位,就是来自帝都的女皇特使,奥兰多帝国黄金贵族之一,荆棘家族的当代族长,雷恩伯爵。” 热烈的掌声多少让这场有些滑稽的盛大晚会有一点像样了,加赫尔退了一步,凸显出雷恩的地位,同时也让雷恩为大家说几句,这也是晚宴的流程。作为今天晚宴当之无愧的主角,雷恩也的确要让这些人了解一下他此行的目的。就像所有召开在领主府、城主府和总督府的晚宴,能被邀请的都是社会名流,上流社会的娇子,这些人才是这座偏远城市真正的主人。 “这里的诸位可能有人对我有所了解,但也有人并不知道我。”,雷恩说话的时候目光敏锐的在这些赴宴者的脸上逐一审视,希望能发现一些什么东西,“我来这里,是奉了帝国女皇帝帕尔斯·奥兰多的命令,前来调查一些违反了帝国法典的犯罪行为。对于一些小的事情,我并不关心,那也不是我需要关心的东西。” “我来这里,目的是为了调查泰伯利亚晶石被非法贩卖的情况。众所周知,泰伯利亚晶石无论是民用还是军用,都有着重要的作用。它不仅能给我们带来光明……”,雷恩指了指天花板上雕刻的固化照明术魔法基座,“也能让一些战斗器械发挥极大的杀伤力。” 他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人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第三五一章 做好事也会损害一些人的利益,有人甘愿付出,有人想要反抗 目光闪烁,这个词很多时候都只是一种书面上的词汇。因为目光是没有实质的,自然也不可能闪烁。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个词所表达的含义就是不存在的,当你喜爱的杯子被打碎时,去面对几个有嫌疑的人时,当你郑重的声明这个杯子的价值和意义时,你去盯着这些人的眼睛,有些人会毫无畏惧的迎上你的目光,目光中的坚定和坦荡犹如实质一般能被你感受到。但如果其中有将你杯子打碎的人在,那么他会尽可能的错开、回避你的目光。 即使你的目光和他的目光对在了一起,你也会发现,他在逃避,眼睛总是下意识的想要看向其他的地方,这就是所谓的目光闪烁。这是一种面对质疑时自然而然滋生出的自我保护,以及逃避。当然并不是说所有人都要露出这样心虚的一面,一些强大的政客能目光真诚的望着别人撒着弥天大谎,嘴里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却能信誓旦旦的郑重发誓。 雷恩相信,这个家伙不是那样的人。他将这个目光闪烁的人的相貌牢牢记了下来,然后目光很快从他的身上挪走,不能让对方发现他已经被雷恩所怀疑。 “正式的话到此结束,尽管女皇觉得我能胜任这样一份工作,但现在并非是工作时间。在非工作的时间里,我觉得我们还是说一些不那么正式的话题才更有趣一些。”,雷恩的话让一些人感觉到了一种轻松,谁都不想让这样一场晚宴变得太过于正式和严肃。他微微一笑,右手徐徐摊开,“那么接下来我有一个小小的疑惑,谁将来陪我跳第一支舞?” 望着雷恩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站在舞池外的加赫尔不时颔首鼓掌,面带夸张的笑意,会随着雷恩每一次飞快旋转的舞步而加大笑容的深度。他的眼睛,却没有一丝笑意。 其实从加赫尔知道女皇派了特使来德马拉古的那一刻起,他就不能站在雷恩这边,或者说不可能站在女皇这边。即使在之前,他保持着中立,但是在这一刻,他已经被推到了对方的阵营中。 这其实并不难理解,如果雷恩来了德马拉古之后查出了大问题,这些问题所带来的一系列负面的影响,最终会变成鞭子抽在加赫尔的身上。他作为德马拉古的总督,无论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走私泛滥,帝国敏感的战略物资被随意贩卖,这都是他的过错。是在他的任期内,在他的地盘,发生了这些事情。 无论这些事情和他是不是有关联,他有没有从中受益,至少一个渎职是跑不掉的。如果女皇要深究下去,他很有可能会为这些人一起陪葬——他的政治生涯将被彻底的断送,还有可能会危及生命。一个无能昏聩的总督,导致了帝国利益受到了极大的损失,并且因为他的无能让敌人变得更加强大。 那些幕后的贵族们为了斩断缠绕在他们身上的线索,女皇陛下为了维持统治和安定,牺牲一个小小的总督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所以加赫尔并不希望雷恩能查出什么,他希望雷恩会失败,这样问题就不在他身上,至少在更大的事情爆发出来之前,他是干净的。他就有时间和空间去周旋,将自己摘干净后离开这个地方。即使以后出了问题,这鞭子也抽不到他的身上,而是抽在雷恩身上。他可是女皇的特使,以他的身份和地位,都查不出来或者说不敢查的事情,加赫尔一个小小的伯爵,一个小小的乡下总督,又怎么能查清楚,又怎么敢查? 加赫尔的心态在他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就已经发生了变化,已经开始动摇并且转换了立场。 如果帕尔斯女皇勒令并且放权给他,让他来全权操办这件事情,可能他又会有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表现。但是政治就是这样,可能抽走的只是一块微不足道楔子,却能让整个建筑物崩塌。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和地位,转换一下立场,出卖一些东西,真的不能算是大事情。 在他身边,一名不太起眼的家伙背对着舞池,站在餐桌边上为自己夹菜。如果雷恩能透视,就会发现他手中的夹子只是在冷菜盘中翻弄着,并没有为自己添加什么。 “总督大人,西斯丁先生托我向您问好。”,这人貌不惊人,丢到人群中很快就能让人忘记,唯一特别的就是他的声线,深沉而醇厚,非常的有磁性。 加赫尔望着雷恩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改变,他嘴唇问动,“西斯丁先生?抱歉,我好像并不认识他。” “不,您认识!”,那人将一块熏肉放进了盘子里,偏头望着加赫尔若有所指的笑了笑,“西斯丁先生对您神交已久,他希望能和您见上一面。” 加赫尔冷笑了两声,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出口否决这个要求。其实他的确认识西斯丁,身为德马拉古的总督,他怎么可能对边境上那些张狂的走私犯一点也不了解?西斯丁是其中一个管事,也是最有权势的管事。他的权势来自于他身后支持他的贵族,或者说是他的主人,那可是帝都的大贵族之一。 这些大贵族们肆无忌惮的出卖着帝国利益,几乎可以用明目张胆来形容。他们根本就不怕别人去查,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掩饰自己的行踪,他们的家臣们肆无忌惮的将禁止出售的物资在光天化日之下,用马车装着,正大光明的运出边境贩卖到冰原上。这已经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而走私了,这根本就是卖国的行为。 加赫尔曾经也想要整治一下这些狂妄的走私者们,但是他很快的发现,自己的小胳膊始终是拗不过大腿的。与此同时,这些走私犯对德马拉古也有着特殊的贡献。他们运送的物资需要在德马拉古稍作停留,以这些人的权势和身份,他们不可能居住在狭小的房间里,过着拮据的日子。他们需要消费,而且还是惊人的消费。 有技术的女人、赌场、歌剧……,几乎是所有能享受到的东西,他们都愿意为此一掷千金。 就拿首都唯一的赌场来说,每个月,这些人都要在这里留下几十上百的金币。对他们来说这些金币可能只是九牛一毛,是他们从走私货款中克扣出来不起眼的一点点,但是对整个首都和他这个总督来说,这笔资金就完全足以支撑这座城市以及另外三座城市一个月的消耗了。再加上其他各种消费的项目,可以说这些走私者们支撑起了整个德马拉古的经济和市场。 驱赶他们对国家是有好处的,但是对于德马拉古是毫无益处的,失去了这些收入,加赫尔就要向帝国申请资金,这会让他在帝都那些从来没有吃过苦的贵族老爷眼里成为一个无能的人。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加赫尔才不需要为资金担忧,反正出卖的也不是他的利益。况且在这个地方已经任职六年,他从来不认为冰蛮能对帝国造成怎样的伤害。 那只是一群人口数量不到德马拉古人口数量一半的野蛮人种族——德马拉古拥有接近七十万人口,一个三十来万人口的野蛮人种族,想要对一个仅仅是军队数量就拥有几百万的国家发起入侵,这是在开玩笑吗? 维持稳定的局面,就是加赫尔目前唯一需要做的工作。 他对那些走私犯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非是不知道有这些人的存在,而是刻意麻木的忽视他们的存在。 但现在,这样的作态不行了。 犹豫了一下,加赫尔嘴唇微微抖动,“明天上午,我会抽出时间。” 那人快速的在自己的餐盘内盛放上一些食物,转身离开,在他离开的瞬间,他留下了一句话,“那么我们就恭候您的到来。” 加赫尔脸上依旧挂着热情的笑容,心里却想着其他的事情,并没有他所表现的那样从容。和这些走私商们搞在一起有没有好处?答案是有的,毕竟这些人的背后站着的不是一个两个贵族,否则他们也弄不到那么多的物资,特别是泰伯利亚晶石。这种战略物资一直以来都是由帝国的大贵族们垄断,市面上即使有出售,也需要进行登记。 登记后帝国会有专门的人员负责审查,通过登记上的申请来判断所申请的数量是不是多了,最后会给出一个相对合理的数字。这个数字往往是低于申请的要求,申请十个,最多给七个就已经算大度,有时候只能给五个。即使是一些小贵族,也无法大量的购买。或许只有黄金贵族和大贵族,才能尽情的享用这些东西。 如果加赫尔能和这些大贵族们联系上,卖他们一个面子,或许在他任职期满后能混到一个不错的位置,撘上一条大腿。 望着舞池中的雷恩,加赫尔冷笑了一声,热烈的鼓着掌。 舞池中的雷恩也关注着场外加赫尔的一举一动,他隐隐感觉到那个在他身边夹菜的人有问题,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记在了心里。 当一曲终了,他绅士一般的牵着舞伴的手来到了加赫尔的身边,将舞伴的手递了过去,“活动了一下身体,让我有一种新生的感觉。” 这个舞伴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她自己说是加赫尔的侄女,至于是不是真的,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第三五二章 偏见这种东西从贵族诞生那一天起,就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 长途跋涉的劳累加上一场舞会榨干了雷恩的体力和精力,舞会结束后他休息的很早,或许这也是加赫尔想要的结果。 这也可以看做是一种缓冲,是基层面对高层工作时的必要的一种手段。雷恩在总督府里休息,总督府外,要做好工作的难缠户都要安排人把工作做好,一些刺头也要及时的清理掉,确保雷恩在第二天开始工作的时候,不会查出一些什么问题,减少加赫尔在工作上失误的可能。 当第二天天一亮的时候,雷恩少有的起了一个早。 自从回到帝都之后,他的生活规律就有了一些改变。在奥尔特伦堡他总是起的很早,可能和奥尔特伦堡快节奏的生活有关系。什么都缺,什么都等着人去做,所以他必须起的早。回到帝都之后慢节奏的贵族生活一下子让他的生活也变得缓慢起来,每天都要睡到九点多才能起床。但是今天,他再次起的很早。 起来的时候天才刚刚泛白,雷恩就已经熟悉好带着茉莉悄然的出门了。他的行踪无法被遮掩,也不能被人遮盖住了,作为一个正在朝政治家奋斗的政客,雷恩十分清楚当一个上位者变得隐身不被发现时,就意味着危险已经靠近。他没有躲躲藏藏,大大方方的从大门走出去,也让护卫很快就把雷恩外出的消息告诉了正在熟睡中的加赫尔。 昨天半夜才睡的加赫尔睁开通红的眼珠子,揉着自己的头发,有些暴躁的挥舞了几下拳头。他这个时候很想躺下继续睡觉,轻柔的被子和温暖的被窝就像来自远古的封印,将他牢牢的困在了床上。可是他不得不起来,雷恩现在就是一个巨大的移动中的火源,他是救火队员,需要随时随地的扑灭被雷恩点燃的大火。 而雷恩,径直走向了城中仅有两家小酒馆中的一家。 大清早的,小酒馆的大门就已经洞开。作为德马拉古行省首都的修库修斯,一直扮演着交通枢纽的角色,这座城市并不在德马拉古地域的中心,而是偏向了南方。这也让很多“商人”经常在半夜到达这个帝国最冷的地方,商人们可能会有自己的小窝用来休息,可那些行走了大半夜的护卫和下人,则需要一个放松的地方,以及廉价的取暖方式――喝酒。 夜里的生意往往会比白天要好不少,这些人半夜里来,半夜里去,即使是天亮也还有一些酒鬼们恋栈不走。 当雷恩推开小酒馆半掩着的门时,就看见了喧闹的人群,其实也不算多,二十几个酒鬼凑在舞台前,挥舞着手中的铜币和酒杯,面红耳赤醉意熏然的望着台上已经疲劳的脱衣舞女郎筋疲力竭的扭动着肢体。和很多小酒馆一样,性永远都是让这些人喝多的催化剂。整个奥兰多帝国中几乎所有的小酒馆,都会有这样的舞台,以及依靠这个舞台生活的女人们。 看上去有三十多岁略显憔悴的金发女郎已经脱的只剩下一件底裤,松弛的皮肤黯淡无光,看样子她的身体情况不是特别好。每天总是要一夜到天亮,即使有几个人轮换,也是非常伤身的。更何况为了赚取这些酒鬼手中的铜币,她们总是需要用力的做出一些大幅度的动作,加大了体力上的消耗。 脱衣舞女郎有气无力的抬着大腿,酒鬼们却兴高采烈的喷吐着酒气,大声的嚷嚷,一把把铜币被抛上舞台,让女郎短时间里还下不去。 比起穿着衣服时的舞蹈,显然只有这个脱得差不多了的时候,酒鬼们才会变得稍微大方一点。 茉莉轻蔑的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她有这个资格,在这个不算太平的世道里,女人并非只有这样一条出路。她选择了尊严,面对更困难的局面和代价,而那些人则选择了相对简单的人生难度。她的确有这个资格,去鄙视这些女人。 雷恩进来时带来了一丝寒风,寒风吹不散酒鬼们热血上头的狂热,他走到一边的角落里,点了一杯红茶,要了一份烤牛排,茉莉就站在一旁。 侍者很快就将热气腾腾的牛排端了过来,还附赠了两个小餐包,越是偏远的地区,生意也越是不好做。要是在帝都,餐包需要单独点,想要老板送两个?门都没有! “帮我拿条新的餐巾来。”,雷恩往侍者手里塞了一枚银币,以及一张纸条。侍者微微一怔,欠了欠身转身离开。 这是一家小酒馆,但也是一处情报站。 早在雷恩没有离开奥尔特论报之前,他就有了一种宿命的预感,北地已经会发生什么,所以他让阿尔玛提前在这里布局,才有了这样一家小酒馆。对冰原上发生的事情,酒鬼们大多数都很清楚,他们不是帮工,就是走私商的护卫,这些人一旦喝多了什么话都能套出来。这也从侧面反映出在情报工作上,雷恩还需要很长的路要走,至少他必须组建起自己的密谍网络,而不是用这种方式来获取不知真假的情报。 “瞧,那家伙真是装模作样!”,有酒鬼注意到雷恩,撇撇嘴不屑的吐了一口唾沫。他们这种人在喝多了的情况下,永远别想着要他们学会什么叫做礼仪。他身边的家伙也摇摇晃晃的回过头,瞥了一眼,嘿嘿的笑了起来。 “这做派,真以为自己是贵族了。” 雷恩接过侍者送来的崭新的餐巾抖了抖,将餐巾完全抖开,他似乎有些挑剔的皱着眉头盯着餐巾看了好一会,然后叠成正正方方的样子,才按在了自己的嘴唇上。在外人看来他这是一种十分挑剔的行为,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餐巾中有一小块写上了一些字。 “西斯丁在城外魔鬼山,城内已经肃清,境外冰蛮有异动,务必小心提防。” 雷恩拿着刀叉分割着牛排,目光紧盯着盘中的酱汁,实际上却在思考其他的事情。 在来德马拉古之前,他做过一定的功课,对德马拉古多少有一些了解。魔鬼山在修库修斯向北差不多三十公里的地方,更加靠近冰原。那里的气温有一个断崖式的下降,比这里要冷上最少五度到七度。常年从冰原上吹来的冻风让魔鬼山终年积雪不化,加上特殊的地理结构,一旦风力加大,就会有呜呜的风啸声传出。从山下看去,整个魔鬼山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白色幽灵,也正因此才有了魔鬼山的称呼。 魔鬼山上能藏人,这并没有出乎雷恩的意料,这些走私商即使再猖狂,也不会猖狂到把那些十分敏感的战略物资堆放在城市里。况且为了方便以及安全,他们肯定会有自己的地盘和仓库。在野外选择重新建立一个小镇子或者一个堡垒,显然是十分愚蠢的事情。那么选择一处孤山作为基地,那就合理多了。 想要查清楚这些人,就躲不开魔鬼山。 雷恩放下了刀叉,面色变得稍微有些凝重,在那些死亡的贵族中,有接近六成是在野外遇袭死亡的。比如说特曼和他的波尔家族,被“流寇”杀死了。以他现在的情况带着茉莉直接去魔鬼山,简直就是送死。这些已经完全无视了法律和道德的走私贩子们,说不定真有铤而走险的可能,把他悄悄的消灭在野外。 到时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又有谁会得罪一大群贵族去查清一个黄金贵族的死因? 雷恩皱了皱眉头,将切割好的牛排包进了嘴里。 此地的牛排比起内地的牛排味道要差很多,不仅来自于厨师的烹饪技巧,更是因为食材的选取有着极大的差别。 南方选择牛排的材料大多数时候会考虑柯尔默小牛肉,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他们都爱吃柯尔默小牛肉。贵族们吃最好的那一小块精华,平民吃相对肉质差一点的区域。在这里,在德马拉古,人们往往会选择彼得安牦牛的牛肉作为食材,这种牦牛在寒冷的气温下也能正常的生长,不像柯尔默牛那样对环境有着严格的要求。 彼得安牦牛的牛肉脂肪更多,这是为了让牦牛能保存更多的热量,但这些脂肪也让牛排口感极为松散,很难找到那种一口咬上去牛肉将牙齿切割的力量反弹反馈给口腔特有的美感。过多的脂肪让每一口都过于的油腻,很容易就会有饱腹的错觉。 牛排只吃了一半,雷恩就决定暂时放弃,他实在是找不到一丁点让自己继续食用的借口。其实这种牛排也不是完全没有优点,至少对那些社会底层的人而言可能是好东西――它有着充足的脂肪,对于体力工作者来说能很好的补充在高强度体力劳动中所消耗的精力。 拿着餐包沾着酱料咬了一口,雷恩不动声色的将餐包也放了下来。这是全麦的餐包,里面还包含了麦麸,从营养价值上来说,显然全麦面包拥有更多的营养。可他是个贵族,贵族需要的是口感,营养这个东西以他们对食材和美食的追求,只会过剩,绝对不会缺少。 一无是处的地方! 雷恩拿起餐巾沾掉了嘴唇上的肉汁,用力擦了擦手后看了一眼,丢回到桌子上。 第三五三章 一个人逼另外一个人做出更大的贡献,只需要不经意间说错句话 雷恩在城中乱晃悠的时候,加赫尔也见到了西斯丁。 加赫尔上任已经六年,六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西斯丁,以前只听说过他的名字和事迹,但从来没有和这位对整个德马拉古有着巨大影响力的巨头面对面的见上一面。一方面加赫尔毕竟身为德马拉古的总督,他也有自己的矜持和骄傲,不可能放下身份和架子去主动约见一名走私犯。其次,西斯丁作为大贵族们的代言人,他也看不上加赫尔这样等同于被发配到边境的总督,一个小贵族而已。 如同今天这样的见面,还是第一次。 加赫尔换上了深红色的礼服,淡粉色的花领衬衫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了一些,佩戴着自己最好的饰品,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高贵一些。他知道西斯丁背后有靠山,他也想要和西斯丁背后的靠山有更深层次的合作,所以他必须让自己看上去更“贵重”一些。在今天之前,他还没有这种想法,但是女皇的偏见把他推到了对方的阵营里。 作为能独当一面的管事,西斯丁表现的也十分大气,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看不起加赫尔的端倪,无论是站,或者坐,还是礼仪方面,都尽可能的恪守着自己的本分和地位。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在总督府书房里,加赫尔端着酒瓶倒上了两杯烈酒,德马拉古没有低酒精度数的酒,只有烈酒。烈酒能驱走身体上的寒冷,带来温暖,是每个生活在北地的人都必备的生活必需品。琥珀色的酒液在水晶杯中摇晃着被端到了西斯丁的面前,西斯丁立刻站了起来,双手接过酒杯,微微欠身以表示恭敬。 他的态度让加赫尔很满意,他举起杯子与西斯丁手中的酒杯杯沿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在此之前,我对你闻名已久。”,说着他微微点头示意,两人同时抿了一口杯中的烈酒。这酒入口时就极烈,如同一道火焰顺着喉咙落入腹中,暖流开始向整个身体扩散。 两人重新落座,西斯丁才笑着说道:“的确是这样呢,总督大人。”,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大脑高速运转起来。这次见面,可以说是走私集团和当地掌权者的一次试探性的接触,如果没有太大的分歧,那么加赫尔也将成为整个走私网络中重要的一个节点。一旦总督都参与到走私行动中,在北地他们将畅通无阻。 货物不需要再堆放到魔鬼山,完全可以直接运到城市里来,并且一路上还能由官方护送,无须担心任何危险。 当然,为此走私的利益中可能要割舍出去一部分送给加赫尔作为酬劳,可比起更多的便利,这些小小的牺牲显然不算什么。 “其实我也想要拜访总督大人您,可是您知道,我的工作行程十分的繁忙,很少有时间像今天这样停留在某一处。况且以我的身份,直接拜访您还是太过于冒昧,在这里我要敬雷恩伯爵一杯,是他促进了我与您之间会面进程。”,西斯丁不是傻子,能被走私集团和背后的靠山们推选成为管事,也反应了他的能力。 为什么加赫尔突然同意和他见上一面,正是因为雷恩的到来。雷恩的目的就是他,西斯丁。无论雷恩查出了什么,加赫尔都不会有好果子吃。如果把加赫尔比作皇室的狗,把西斯丁比作是内贼,内贼在偷窃主人财物的时候必须经过狗看着的大门,才能将财物运出去。无论这只狗在整个盗窃的过程中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在内贼被发现之后,狗都免不了要背上一个失察和渎职的罪名。 他没有起到自己应该担负起的作用,那么被惩戒也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可这只狗毕竟有着伯爵的爵位,是帝国统治阶级的一份子,如果想要保住自己的权力和利益不受损失,这只狗就必须自救。唯一的自救方式并不是重新站在主人的一边,而是要和内贼混在一起,并且积极的将内贼留下的一些痕迹都清扫干净。只有保证了内贼的安全,才能证明自己尽职尽责起到了看门狗的作用,不被惩罚。 西斯丁也不会认为加赫尔为了躲避帝都方面的斥责和惩罚,就能任由他操纵。加赫尔毕竟是一名贵族,真到了最后一步无非就是去帝都养老,但是他这个走私集团的头目,却要面对惨烈的后果,这个后果极有可能就是死亡。谁都知道他背后站着帝都的大贵族,可这并不意味那位大人物就一定要伸手拉他一把,反而极有可能在事发之后,主动将他推入深渊,并且积极灭口。 所以无论是西斯丁,还是加赫尔,都有必须互相合作的理由。 一个简单的情报反馈,同时把两个人逼到了绝境上,一名特使的到来,让两个并不想有什么关联的人团结在了一起。 再次碰杯之后,加赫尔和西斯丁之间的关系明显又进了一层。都说酒是交友最佳的武器,其实共同的利益才是真正的利器。酒精不能让两个仇人成为好朋友,但是共同的利益可以,即使只是表面的关系。 “雷恩今天一大早就到城里去乱转,我已经帮你把一些首尾处理好了,但是在城外,那些事情就只有你自己能办了。” 在这些年的走私行动当中,难免要遇上一些意料不到的事情。比如说有一些责任感特别强烈的人,发现了这种走私的行为之后,就想着要检举举报,来证明自己的责任感比别人更加强烈一些。还有一些人见识到了走私带来的暴利,以为自己拿住了对方的命脉,想要从中分一杯羹。这些人最后的下场都不怎么好,不是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就是失去了生命。 一个人,或者几个完全独立的人,是无法组成一个社会的。社会就是一张巨大无比的网络,每个人都在扮演着属于自己的角色,占据了其中的一个节点。从一个节点,会延伸出去更多的丝线,这些丝线又会组成其他的节点,形成一个巨大的关系网络。一些事情看上去的确被压制了下去,但是矛盾并非就不存在了,只是在当前情况下,这些人找不到其他的办法来实现自己的目标,选择了蛰伏。 雷恩的出现,无疑是一个机会。为了避免各种各样的情况出现,加赫尔在收到了情报之后,就迅速的开始着手处理这些刺头,手段当然可能要有一点过分,有一点越界,但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所有的手段都变的心安理得。 城市内,是总督加赫尔的天下,而城市外,则是西斯丁的天下。 西斯丁笑眯眯的摇晃着手中的就被,高浓度的酒精很快就随着血液代谢带身体的器官以及大脑里,一些本来不应该说的话,他也说了出来,“您放心吧,总督大人。只要雷恩伯爵敢去那些地方,我相信他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 加赫尔心中一惊,握着酒杯的手用力握了握,发出吱吱的摩擦声,“你不会想要做些什么吧?”,他有些紧张。围困雷恩和杀死雷恩完全是两种概念,他只是希望能保住自己的位置和政治生命,不想搞出什么大事情来。 西斯丁显然也是一惊,顿时醒悟过来,他谨慎的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他去了那些地方,我也有办法让他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显然,加赫尔不太相信西斯丁的保证。作为一个消息相对灵通的贵族,他深知这些人实际上没有他们所表现出的那么顺从。在走私的过程中,他们克扣了一部分应该属于那些贵族的利益,中饱私囊。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就不要指望这些人还能遵守所谓的规则。加赫尔有一些担忧,他望着西斯丁,最后还是选择了信任这个家伙,毕竟他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为了安抚看上去有些动摇的加赫尔,西斯丁立刻解释道:“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处理完了,魔鬼山里已经没有任何能够证明我们在走私的东西。而且在雷恩伯爵没有离开德马拉古之前,我们不会再有任何动作。” 加赫尔凝重的点了点头,“这样是最明智的选择,只要雷恩伯爵找不到任何把柄,时间一到他自然要回去!” “那么接下来,城里的事情,就要麻烦您。”,西斯丁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算是为今天两人的见面,定下了基调。 也正如加赫尔所说,雷恩在城市中一些仓库和方便运输的地方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空空如也的库房里已经积攒了厚厚的一层灰尘,整个城市就好像没有运输业一样。平民们对于雷恩的出现,也没有太大的热情,都在一旁冷眼旁观,还隐隐有着敌视的态度。 不难猜出这些人的想法,小到修库修斯,大到整个德马拉古,走私集团带来的消费支撑着整个行省的运转。比起帝都中高高在上的女皇陛下,走私集团才是这些人的真正的“父母”。现在有人想要打破他们的饭碗,他们无力反抗,可也能选择拒不配合。 这是一个很难搞的地方,雷恩总结了一下第一天的所见所闻,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第三五四章 人生就像一条河流,机会就像水中的鱼,人一生从来就不缺少机会 这个世界上绝对不存在任何没有破绽的防御,即使是曾经世界最强大的魔法师元素支配者们,在他们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下,也存在着破绽。神明都可以陨落,更何况一个连超凡力量都没有贵族,以及一群走私犯。他们不可能做到真正的万无一失,只要找到一条小小的缝隙,就可以撬开他们的乌龟壳,露出最软弱的部分。 回去的路上雷恩一直在思考,如何找到这个破绽。 回到加赫尔惨不忍睹的总督府时,加赫尔已经将西斯丁送走,他望着雷恩的眼神透着一种淡然,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雷恩伯爵,调查的如何了?”,这句话如果从环境、语境、和整个脉络中独立出来,绝对是一句非常普通,非常正常的话。但是此时加赫尔的这句话,就像是一种戏谑的戏弄一样。他精心的把东西藏好,迫不及待的看着雷恩找不到东西之后的急躁和烦恼,似乎这样能让他变得愉悦起来。 雷恩斜睨了他一眼,平静无波的眼神就像北边千古不化的坚冰,不见一丝波澜。加赫尔嘴角边的笑容突然凝固住,嘴角缓缓放平,眼神中的戏谑也被凝重取而代之。雷恩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据说离成年礼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真的不能把他当做一个年轻人来看,加赫尔也有自己的孩子,他的次子和雷恩年纪差不多。 比较一番之后他发现,自己的次子就是一个废物,毫无城府,喜怒形与色,受不得半点的嘲笑和戏弄,就像是一道在天空中游走的惊雷,暴躁,浅薄。 眼前的这位,眼神里流露出的平静让他有一种面对自己同龄人时的错觉,而且自己并没有占据到任何的上风。此时的一切,仿佛都是对方有意无意的一种举措,他反而觉得自己才是一个小丑,做出可笑滑稽的动作,低俗而下贱。 雷恩的目光并没有太大的侵略性,也没有锋利的像刀子一样戳进加赫尔的心里,他就那么平淡的望着他,一直看到加赫尔主动的移开了视线,挪开了目光望向其他地方,雷恩才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只要认真的去探索发现,或多或少总会有一些收获。您问我调查的如何了?”,雷恩抬起手腕拎住自己的袖口拽了拽,一扫衣服的前襟,双手抓住两侧衣领用力一挣,扬起下巴傲慢的望着加赫尔,“我有很多重大的发现。” 他带着轻蔑的笑容,用一种傲慢的姿态飘了加赫尔一眼,“我累了,午餐送到我的房间里来。” 话音还未落,他就带着茉莉直接离开了大门,朝着楼梯走去。望着雷恩消失在楼梯的转角,耳边还回荡着皮靴与楼梯台面接触时的踢踏声,加赫尔干净的脸上突然涌现出一抹鲜艳的红色,这红色急速变成铁青。他垂在身侧的手掌猛地攥成拳头,紧接着又松开。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心头的悸动,愁眉凝视着雷恩回来的路。 他发现了什么? 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自信? 他凭什么在我的地方如此的对待我? 难道,他就不怕吗? 难道,他真的以为黄金贵族,就能肆无忌惮吗? 没有答案。 如果说之前加赫尔和西斯丁之间所谓的合作还有一丝保留的话,那么在这个时候,他已经下了决心,一定要尽快把雷恩送走,不能让他留在这里了。这样一个家伙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危险了,雷恩就像隐藏在洞里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猛地窜出来咬上致命的一口。 回到自己的卧室里,雷恩站在床台钱望着这座死气沉沉的城市,冷笑了一声。不错,今天一上午的闲逛让他发现想要找到走私集团的线索很困难,走私集团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他们没有把货物放在城市中,也扫清了城市中不平的声音,把整个城市打磨的就像是一块光滑的镜子,让雷恩无处施力。 可这里的局面再困难,有他孤身一人在奥尔特伦堡时更加困难吗?连奥尔特伦堡都能被他掌握,更何况是这样一座城市? 既然无处施力,那就自己创造出可以着力的点! 他可是黄金贵族,又岂是能被这种普通困难缠住手脚的,这些人还是太天真了,完全不懂什么叫黄金贵族,什么叫规则的破坏者! 午餐相对简单一点,依旧是彼得安牦牛的牛排,还有一份蔬菜。在北地,蔬菜的价格往往要比肉还贵,在这个没有大棚种植的世界里,想要在冰天雪地中找到一些符合贵族口味的绿色植物,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只有总督府这样的地方,可以用魔法基座和泰伯利亚晶石制造一间专门用来培育反季节蔬菜的温室。 吃完饭之后雷恩并没有想着继续上街,他需要筹划一下接下来的工作,也让茉莉好好的休息一下。他相信,人一旦被逼到了墙角,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整个城市的气氛都很压抑,人们心头都被一层看不见的乌云所笼罩,沉甸甸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在城北的贫民窟里,一名独眼的男人喝着酒,眼睛里偶尔闪过一缕凶光。 任何一个城市,都不可能是完全公平、公正的。只要存在权力的掌控者,只要人还有欲望,就一定会存在差距和矛盾。 贫富的差距、权力上的冲突,有成功者如加赫尔、西斯丁,那么也就一定有失败者。这位独眼的男人就是一个失败者,他曾经是这座城市中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但是自从加赫尔上任之后,他就被除名了。这座三十万人都不一定有的小城市实在是太小了,也是在是太穷了,想要生活的好,那就不仅仅只是做一个普通的坏人那么简单。 他的名字叫诺顿,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平民没有资格使用姓氏,也不会像贵族那样为自己的孩子取一个拥有特殊意义的德西语名字。诺顿,这个名字只是顺口,在修库修斯中叫的人也不多,可以方便的区分这个诺顿和其他诺顿之间的差别。 他曾经是一个帮派的首领,其实说是帮派也不太对,他最早出身于一个贫穷的家庭,从十三岁开始就要为了生计奔波。当时恰好处在奥兰多六世晚年的统治时期,各方面的政策以及社会大环境相对温和。他通过武力让很多人屈服,一跃成为了这座城市中劳工的老大。一个人一旦成为了某一个行业当之无愧的老大,那么就意味着在这个行业中,规则将由他制定。 那些年里诺顿依靠着自己手中的权力弄了一些钱,也仅仅只是一些钱而已。外来的商人和本地的商人如果需要帮工、伙计什么的,都必须由他来安排,在这里面他为自己搞了一点好处。 其实说穿了,就是欺行霸市。 他不是一个好人,也不可能是一个好人。 但是当加赫尔上台之后,这位来自南边的贵族立刻着手清理掉城市中的顽固旧势力,将这群欺行霸市的工人击溃,打散。而诺顿的眼睛,也是在那样一场冲突中,被城防军赶来镇压他们闹事的士兵打瞎的。在那个时候,他才意识到,无论自己多么耀武扬威,在贵族和官方的眼里,其实和那些常常被他欺负的人没有区别。 他这才安稳了下来,利用以前积攒的一些钱,在城东区买了一间店铺,以房租为生。 诺顿放下杯子,望了望天外有些阴沉的天色,捂着失去了眼睛的眼窝,皱了皱眉头。每到阴雨天时,他的眼窝就一阵阵的跳疼,让他永远都无法忘记那天所发生的一切。 “哥,吃着呢?”,门外急匆匆的跑进来了一个和诺顿差不多的壮汉,这个壮汉叫他哥,但并不是他的弟弟,而是以前的属下。诺顿手下的那些人大多数日子都不太好过,习惯了不劳而获的他们突然间又要去从事体力劳动,让这些人十分的不适应。更重要的是,曾经已经有别于普通人的家伙们,又要变成普通人,在心理上绝对是一个打击。 有人承受了这种打击,和诺顿化开界线,恢复了平静的生活。也有一些人做不到,只能硬撑着。 见到桌子上一骨碌一骨碌的牛肉,这壮汉顿时垂涎三尺,也不管诺顿招呼不招呼的,坐下来就啃嗤啃嗤的吃了起来。 他一边吃,一边说,“哥,你猜我今天瞧见谁了?” 诺顿被这家伙弄得食欲全无,丢下了刀叉,捧着个酒杯问道:“谁?” 那壮汉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厚厚的嘴唇里挤出几个音节,“帝都来的贵族老爷!” “哦?”,诺顿眼神微微一缩,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探出身去一把揪住壮汉的领子,“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那壮汉有些懵逼,他愣愣的大道:“就是昨天啊,昨天加赫尔不是通知我们不许上街么,原来就是因为这个贵族老爷来了……” 诺顿直接抓起盛放着牦牛肉的小锅,塞进了壮汉的怀里,他仅剩下的眼睛里闪烁着凶光,“去打听打听,这个贵族老爷来做什么的!” 第三五五章 想要打动别人,首先就要打动自己,用最真实的自己,去感染别人 六年前,南边来的贵族老爷让诺顿失去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地位。 六年后,帝都又来了一位贵族老爷,这位贵族老爷会带来怎样的变化? 阴沉的天空此时在诺顿那唯一的一颗眼珠子里,也变得充满了希望。 作为一个本地土生土长的恶霸,自然有自己的一套人脉网络,很快关于雷恩的消息就被打听了出来。这里面固然有诺顿曾经的威慑力存在,也和雷恩没有保密有关系。不保密,不是为了主动泄露自己的目的,而是为了给走私集团施压,让他们自己露出马脚。 摸着发黄的胡茬子,诺顿嘿嘿的笑了几声,他突然发现,这位没有见过的,来自帝都的贵族老爷,是如此的可爱。 先等等,等到他无计可施的时候,在施以援手……。 观察永远都是相互的,你在观察一只昆虫的时候,又如何否定其实昆虫也在观察你。即使是观察地面上的一颗石子,石子或许也正通过光线才感受你的存在。 雷恩想要调查走私集团的证据,走私集团也想要试探一下雷恩。盲目的对立并不是一个聪明的选择,真正聪明的聪明人永远都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哪怕西斯丁和加赫尔达成了一系列的合作意向,在他和雷恩之间没有完全对立之前,依旧有希望通过交流来促成一种合作,就像他和加赫尔之间的合作那样。 修库修斯城中唯一一家上档次的餐馆里,明明已经到了晚餐的时间,但是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显得格外的冷清。不是因为没有客人,而是因为今天这里被人包了下来。西斯丁让人出面,没有人敢不卖面子,谁都知道西斯丁是干什么的,也不想得罪这位权势通天的大人物。小人物往往有小人物的悲哀,人生之中总有几道跨不过去的坎。 当雷恩到来的时候,西斯丁已经站在门外恭候多时。比起面见加赫尔时隐隐高人一等的态度,此时的西斯丁才是真正的下人。远远的看见了雷恩的车架,他就让人搬来了踏脚凳,双手毕恭毕敬的垂在身前。当马车缓缓停下的那一刻,他就弯下腰去。 德马拉古太偏僻,加赫尔在任期内可能并不是太在乎帝都风云变幻的局势,但西斯丁不同。他背后的那些大人物们都在帝都,也知道雷恩的实力,所以西斯丁表现出了相应的态度,就像面对他的主人那样,对雷恩格外的恭敬。 精美的皮靴从马车车门里踏出来的第一时间,西斯丁就伏首贴耳的站在门边,伸出了双手扶着雷恩的胳膊,引着这位真正的大人物从马车中下来。 “您能来赴约,是我毕生最大的荣幸,我已经包下了整个餐馆,您无需担心那些贱民们会干扰您的进餐。”,西斯丁松开双手,再次深深鞠身行礼,“我是西斯丁,也是您这次来德马拉古的目标。” 直白到坦白的对白让雷恩对西斯丁这个人刮目相看,很少有人会如此赤果果的说出这样坦白的话,特别是当他本身就是问题的核心时。这是一个很聪明的人,知道该用如何的态度,去对待不同的人。 他走在前面,引着雷恩进来餐馆。餐馆装修的只有帝都普通餐馆的水准,但是在这里已经是最好的餐馆。餐馆大厅中有差不多十多张桌子,除了最中间的那一张铺着洁白的台布之外,其他的桌子都被扫到了靠墙的位置堆了起来。桌子上摆放着银质的烛台,这种乡下地方的餐馆,也用不起泰伯利亚晶石来催动固化照明术。 烛光的亮度很高,加上吊顶上的水晶吊灯里点满的蜡烛,光线被折射之后布满了整个房间,比起照明术所带来的光明,这些烛光的照明似乎更有一些怀旧的味道。 银质的餐具摆放的整整齐齐,一名厨师站在餐车后,紧张的脸上都是汗珠。他不是望向西斯丁和雷恩,又很快的低下头去。 进入餐馆的那一刻,身边就有一个美艳的美女挽上了雷恩的胳膊,茉莉一脸戒备的望着她。雷恩轻轻的摇了摇头,在没有彻底撕破脸之前……,就算撕破脸,这些人也不会在城市中冒着天大的威胁对雷恩出手。除非西斯丁一心求死,并且他全家以及他背后的贵族全族都一心求死,否则他们不仅不会伤害雷恩,还要预防其他人伤害雷恩嫁祸到他们的身上。 恭敬的请雷恩坐下之后,西斯丁才坐在了雷恩的右手边,而不是对面。 这涉及到一个礼仪的问题,以雷恩的身份和地位,西斯丁就算再往上升几个台阶,也没有资格坐在雷恩的对面,连雷恩左手边的位置他都没有资格坐下。 相对的,两人之间也就离的比较近。美艳的女孩取出了醒酒器中的红酒,整个德马拉古可能也只有这位西斯丁先生有兴趣喝这种酒精度很低的酒了。 “这是西流城的酒,现在价格炒的非常高。”,西斯丁介绍起来,“我为西流城惨案中罹难的人感到哀伤,但是和酒没有太大的关系。如果您介意的话,我可以换一种。” 雷恩摇了摇头,“就这个好了,正好我也想尝尝,能和我说说吗,为什么这种酒的价格会被炒高?” 他对酒并不感兴趣,酒精饮料是交际中必不可少的东西,但并非是他的爱好。比起酒水,他更喜欢绿茶,所以对外面的行情并不是很了解。西斯丁一开口就让他滋生了好奇心,虽然他不喝酒也不是很懂酒,但是他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酒越陈越好,年份和产地也有严格的要求。西流城并不是一个生产葡萄的好地方,也不是什么有着悠久酿造历史的酒城,为什么西流城的红酒现在能受到追捧,雷恩是真的好奇。 说话,是每个人一生下来就掌握的天赋,除了那些先天有缺陷的人。 说话是一种艺术,西斯丁显然掌握了这门艺术,并且还推到了很高的等级上。他一开口,就引起了雷恩的注意和好奇,这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开局。很多人都觉得政客们说话总是模棱两可,这其实是一种自我保护。直接点明主题不是不可以,但那样就会让双方都失去了回转的余地,模棱两可的话,可以随着时间和事情动态的推移,不断的变化本义。 在讨论核心的问题前,必要的铺垫也是必须的,双方都应该有一个冷静理智的大脑,也有一个试探的过程。 在西斯丁的叙述中,西流城的红酒因为那场震惊世界的大火而享誉整个帝国。这些红酒都被埋藏在西流城的地窖中,作为曾经的奥尔特伦堡之星,物资的中转站,西流城累积了大量的红酒。有些是商人和贵族们自己享用的,有些是用来贩卖的。这些红酒都深藏在地窖中,并没有因为西流城的大火被焚毁。 地面上的高温通过土壤的传播一层层被削弱,到了酒窖里时温度已经并不算高,空气温度也就只有五十多度。这是一个非常适合红酒醒发的温度,大量的红酒在这样一场人造的高温下,充分得到了醒发。又经过一年的窖藏之后,已经拥有了浓郁的香味。如果仅仅如此,这些红酒或许还算不上什么珍贵。 商人们利用了西流城惨案的影响力,宣称这些窖藏是用灵魂作为代价,点燃灵魂才酿造出的美酒,这就非常有噱头了。西流城的这批酒将成为绝响,同时也被人称之为“血与泪”,传奇一样的色彩和神秘的宣传,一经面世就得到了极高的赞誉。在种种光环加持之下,西流城的红酒一路走高,从最初两个金币,直到现在接近十五个金币的天价,让一大群人因此暴富。 其实有很多一部分红酒在此之前,已经就窖藏了很长时间。 “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雷恩拿捏着水晶高脚杯,举起酒杯晃了晃,猩红如血液一般浓稠的液体挂在杯壁上,如同一道帷幕,缓缓落下。他凑近杯沿闻了闻,一股干涩的味道,抿了一口,味道不好。当然,这和他喝不惯红酒有一定的关系,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玩意其实和咖啡都是一个鸟样,喝的不是第一时间的感觉,而是那股子肤浅的味道沉淀下来的醇香。 “还不错!”,雷恩非常诚恳的评价了一句。 西斯丁一脸笑意,“是……”,他看了女孩一眼,女孩很快就从厨房中端来一个银壶,还没有将壶中的东西倒出来,雷恩就偏着头看向了西斯丁。这是他从见到西斯丁以来,给对方的第一个正眼。西斯丁略有一些小小的得意,他低下头,前曲着身体,说不出的谦卑,“我听说您喜欢绿茶,特意让人从帝都带来了一些,希望您能原谅我的冒昧。” 这是一个很有心计的人啊!雷恩不得不正眼看他,哪怕彼此调换了位置,他都做不到这一点。 不得不说,有些人,天生就应该吃某一行的饭。 同时,也让雷恩有所警惕。 越是准备充分的对手,一旦撕破脸,对方也就越是肆无忌惮。 第三五六章 每个人都有说不完的苦衷,每一件错事的背后,往往都是不得已的 品着苦涩的绿茶,西斯丁不动声色的将茶杯放下,绿茶是他第三次喝了,依旧喝不惯。绿茶与其他饮品不同,调剂师们总会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来中和味道中的“涩”,让饮品变得柔顺。而绿茶这种饮品中的苦,并不是影响人们对它是否喜爱的关键,那股子“涩”才是。在雷恩到来之前他已经喝了两次,这是第三次,依然觉得绿色的茶水入口的那一刻,就像有无数小刀子在刮舌头、刮嗓子,涩的要命。 他瞥了一眼对绿茶情有独钟的雷恩,不由在心里暗叹,与众不同的人,自然会有与众不同的地方。 “您这次来德马拉古的原因和目的,我通过一些渠道已经了解了。”,西斯丁正在思索着该如何把话说的浅显一点,在雷恩来之前,他就已经有了两个腹案。但是看到雷恩之后,他觉得那两个腹案可以丢进垃圾堆了。不面对这个年轻人,用自己最真实的感受取体会他的与众不同之处,永远无法用臆测的方式来判断这个人。 “很多人可能会认为我们将一些东西卖给了冰蛮,是对帝国的背叛,这里面其实有一个误区。”,西斯丁的话让雷恩眼神微微一缩,他笑而不语的看着这个家伙,想看看他要说什么,“在帝都,不,在整个帝国,贵族们所钟爱的东西里,有至少一成来自于冰原。比如说远古巨兽的兽脑,我不知道您是否品尝过,这种东西在贵族阶级中的需求量,要远远胜于对龙岛烟砖的需求量。” “每一颗远古巨兽的脑袋,能解出大约四百克左右的兽脑,四百克的兽脑可以使用大约一百次左右。这种兽脑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当你品尝过一次之后,您就绝对无法忘记。很多人,非常多的人……”,西斯丁摊开双手比划了一个很大的动作,“包括了皇室,我们都在供给。” “除此之外,各种各样的兽皮、兽骨、兽肉、兽血、来自冰原上的水晶花花瓣,月灵树的枝桠……。我随随便便,就能说出至少三四十种只有冰原才拥有的特产,而这些特产无一不是帝国所需要的东西。通过普通的贸易方式来得到这些东西,至少我们之前也尝试过,但没有任何的用处。您或许觉得冰原一片荒芜,可是就是这片永远被冰雪覆盖的地界,却能够产出足够冰蛮消耗、使用的一切。” “想要得到这些东西,就必须拿他们没有的,也急需的东西来交换。”西斯丁放缓了语速,他捧起茶杯抿了一口气,润了润有些干燥的嗓子,“钢铁,订制的铠甲,大批量的粮食,以及……泰伯利亚晶石。每年交易的物品中,有百分之九十五被贵族们消耗一空,还有百分之五才轮到其他人,比如说那些巨商。” “这些人通过权力和商贸的方式控制着帝国,他们才是实际意义上的帝国主人。说一句非常失礼的话,如果帝都的女皇陛下离开了帝都,或许她什么也不是!”,西斯丁望着雷恩,问道:“您还觉得,我以及我的朋友们走私贩卖这些东西,只是为了自己或者金钱吗?尊贵的雷恩伯爵,就是您现在穿的背心,所用的兽皮,都来自这片土地,甚至是通过我的手和途径流通出去的。” 这是一个很有交流技巧的人,西斯丁没有谈论将一些敏感物资输送到冰原上,会给帝国带来的危险,他只说走私来的商品给帝国带去了怎样的价值。他偷换了一个概念,将背叛,形容成了付出。当然,话也不完全都是错误的,冰原上的东西的确是贵族生活中最长消费的商品,特别是兽肉以及兽皮。 几乎每个贵族都在吃这些巨兽的兽肉,都在穿戴着兽皮。就连魔法基座中,有一部分材料都来自冰原。 不可否认,一定程度上的贸易是必须的,但这并不能成为放纵走私的借口,特别是泰伯利亚晶石这种非常特殊的物资。它能为魔法基座充当稳定的魔力输出源,丰富文明社会的生活,也能成为冰蛮手中的武器,伤害奥兰多帝国。 雷恩的沉默,让西斯丁松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到了不得不撕破脸的地步,他也不想和雷恩搞的太僵。毕竟雷恩是黄金贵族,哪怕他只挂了一个伯爵的爵位,可在地位上,却等同于亲王。杀死或者伤害一个亲王,那就是与整个帝国的最高统治阶级作对,是在挑衅三百七十多年的皇室以及整个国家。要面对的,也不是一个人两个人或者几个人的愤怒,是整个统治阶级的愤怒。 到了那一步,他固然解决了雷恩会给自己带来的麻烦,他背后的人,也会像解决其他麻烦那样解决他。 雷恩沉思了片刻之后,嘴唇微启,“你的意思是,女皇陛下也知道这里面的事情。”,话一说完,他就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帕尔斯女皇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就像一个国家没有汽车,也不进口汽车,但是满大街都是汽车,连皇帝都有属于自己的汽车。这些汽车从哪来的,还需要去思考吗? 这是一条完整的利益链,可为什么,帕尔斯女皇又要他来处理这件事? 雷恩的脑子就像爆发的火山,脑浆一层层翻滚喷涌,他所有的心力都在考虑这件事背后真正的目的。 西斯丁露出一个很遗憾的表情,“如果女皇陛下不知道,那才是我的谎言。” 雷恩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自然有自己的思考方式,就这么短短的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他就想明白了。如果说以前放任这些走私集团纵情来往冰原和德马拉古之间,是为了一些冰原上特有的商品。那么现在女皇要求雷恩来调查这些事情,则是因为冰原上的异动,以及在帝都某个角落里,帕尔斯女皇和某些人的“交易”失败了。 先说第一点,冰原上出现了千年以来第一任野蛮人之王,整个冰原上所有的冰蛮都向这个野蛮人之王宣布了效忠。以前一团散沙各自为政的部落统一在圣山下,形成了一个紧密的体系,就像满月那样已经形成了巨大的威胁。这个时候的贸易,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交换商品,而是资敌。在这种情况下,帕尔斯女皇一定会要求停止一切的资敌行为,毕竟她是这个国家的主人,奥兰多是这个国家的皇室,任何国家层面上的损失,都是她和她家族的损失。 然后,就必然要说到第二点了。 贵族们挖掘出一个永远挖不完的金矿,并且随着挖掘的时间延续,产出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多。这个时候帕尔斯女皇为了避免“她个人以及奥兰多家族的损失”,就要求贵族们停止继续挖掘金矿,贵族们会怎么想?同意吗?那是不可能的,对于这些贵族们而言他们并不是直接受到伤害的人,帕尔斯女皇和奥兰多家族如何,与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 如果能因此将奥兰多家族从三百七十多年多的御座上拽下来,或许他们会更高兴一点。 于是,矛盾就出现了。 帕尔斯女皇必然已经和其中一些人有过交锋,最后也一定失败了,所以她才需要雷恩用这种方法迂回的抓住那些贵族的小辫子,切断这条走私渠道,避免更多的东西流入冰原,成为冰蛮们极有可能南下的战斗力。当然,其中也不乏她想要惩戒一下那些贵族,出一口恶气的想法。 想到这里,雷恩便开口说道:“现在有两条路摆在你的面前。”,西斯丁立刻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卑谦表情,曲着腰,脸朝着桌面,微微偏着头,“第一条路!”,雷恩伸出一根手指,铜戒在烛光下显得有些幽暗,经过他这两年的摩挲已经有了一层厚厚的包浆,一个绿色的符文下隐隐有流光转动,“放弃所有的贸易,并且从今天起,不允许再有任何一件东西离开奥兰多进入冰原,你和我回帝都去指认那些贵族。” “我和帕尔斯女皇会保证你的安全,以及你的利益不受伤害。事情结束后,你可以找个地方隐居起来,也可以和萨尔科莫合作,从商还是从政,都可以由你自己选择。” 前半段话西斯丁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但是最后一句话,不得不说,他心动了。 萨尔科莫就是这个时代的传奇,是神迹,他的存在鼓励着所有商人,更别提他以一个商人的身份成为贵族,为商人这个群体开辟了一条崭新的道路。即使是无数年之后,萨尔科莫的事迹都会渊源流传,永不熄灭。不提这些,如果能从政也是极好的,一旦有了非常重要的贡献,或是熬够了资历,摇身一变也能混一个贵族当当。 可很快的,这意动就被他眼中的理智扑灭,他的眼神也暗淡了下来。一旦他真的这么做了,他相信就算是雷恩和帕尔斯女皇两位大人物,都保不住他的小命。 第三五七章 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一边肚子疼,一边码字,受不了 是谁纵容了贵族们的肆无忌惮? 赎死令! 这条法律才是改变了这个帝国至关重要的一条法律,它让贵族们拥有了与皇室对抗的勇气和底气。 斗赢了,得到更多的权力,得到更多的利益。 斗输了,赎死令一出,缴纳一笔费用之后,死刑变成徒刑,徒刑变成鞭刑,鞭刑被赦免。还能在花一笔钱,让下人代替自己受过。 在这种赢了获得无数好处,输了不伤筋也不动骨的情况下,皇室也好,黄金贵族们也罢,又怎么可能斗的过这些越来越多的贵族集团?或许在某些时候可以压他们一压,但没有死亡的威胁,他们就永远不会放弃和皇室一较高下的欲望。 风险太小,成本太低,收入太高,这就是最核心的矛盾。 西斯丁对贵族们没有丝毫的办法,但是贵族们完全可以用各种方式来对付他。所以在历史上,很少有平民出卖了贵族之后还能平安无事的,几乎每个背叛者的下场往往都是极为凄惨的。这也造就了另外一种奇特的现象,那就是贵族的手下,除非是卧底,很难有谁会主动的卖主求荣。 雷恩给西斯丁的这个选择,毫无疑问的被西斯丁忽略了,除非雷恩或者帕尔斯女皇给他一个爵位,哪怕是最低的男爵都可以。只要他也成为了贵族,就有办法和那些贵族周旋。但这是不可能的,不管是哪一位皇帝,都不会给一个走私犯,一个贵族的走狗册封一个爵位。 沉默换来了雷恩的继续,“第二条路……”,他伸出两根手指,西斯丁这时候才注意到雷恩带着的两枚铜戒,他多少有些疑惑。要知道贵族拥有的资源绝非平民可以想象的,很多贵族带着的饰品价值往往的突破天际。像什么鸟蛋大的宝石都是很稀松平常的,可这位大贵族,居然只带了两枚铜戒? 是不是这两枚铜戒对雷恩有着某种特殊的含义?听说雷恩的母亲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是谁,他的老爹也死去多时,或许这铜戒就是线索也说不定? 雷恩平和温润的声音把他从瞎想中拉了回来,“你继续做你的,我继续做我。你能在我眼皮子低下将东西运到冰原上去并且不被我发觉,那是你的本事。我如果找到了你的破绽,你也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咱们各走各的路,各安天命。” 西斯丁笑了笑,端起手边的酒杯,略微举起。他整个人的气势一下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变化之迅捷让人难以想象。前一刻,他还是卑躬屈膝的小人物,浑身上下唯独使人记得的就是他的精明和狡猾。而这一刻,他才真正的像是一个走私集团的管事,一个大权在握的风云人物。 眉眼间卑微到强势的转变快的让人无法反应,他咧嘴一笑,“我敬您,毕竟像您这样能从帝都那个花花世界来德马拉古做事的贵族屈指可数,我应该尊敬您。” 雷恩也端起酒杯,西斯丁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端起的是酒杯而不是茶杯,就意味着两人之间不可能“苟合”。他很欣赏西斯丁,是一个人物,不过很可惜,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上。 一杯酒,分道扬镳,雷恩回了总督府,而西斯丁则坐在餐桌边上,拿起刀叉吃着已经有些冰冷的食物。修库修斯的温度还是低了一些,热气腾腾的食物端上来,不消片刻时间就会变得冰凉。厨师几次询问是否要将盘中的菜肴加热,都被西斯丁否决了。他在思考,如何用最小的代价,将雷恩驱逐出去。 与此同时,一队骑士五十多人已经接近了修库修斯。 他们都穿着帝国制式铠甲,连战马都披上了一层披甲。德马拉古靠近冰原,人迹罕至,野外猛兽也是极多。特别是这里的猛兽为了生存和繁衍,已经进化出有别于南方相同物种的特征。这里的猛兽皮毛更厚实,四肢更粗壮,体型也更大。最关键的是,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为了躲避更加凶猛的野兽以及为了捕捉猎物,大多数猛兽的皮毛都是如同冰雪一样呈现银灰色或者雪白色。 这些猛兽的皮毛,也为它们带来了杀生之祸。在夏天,德马拉古温度稍微升高一点之后,猎人们就会开始大范围的捕猎,这些白色、银灰色的皮毛永远都是那些贵族女士们的珍爱。她们喜欢这种纯色的皮草大衣,为此付出高昂的代价也无所谓。 这群人中领头的是一名皮肤黝黑的年轻人,他面色坚毅,脸上隐隐还有着马文的轮廓。他是马文的儿子,在雷恩的调动下来到这里建功立业。修筑城池本身就是非常大的功勋,一座城池不仅代表了一个地区的主权,在军事上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不愿意当个税务官或是治安官什么的,想要继承马文的衣钵,所以他现在是一名军人。 有了雷恩的关照,他起步的台阶也比别人要高不少,直接从小队长开始做。对于这种关系户,军队中的同僚们并不会怨恨或者嫉妒他,反而会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正是因为他背后站着贵族,他所在的队伍永远不会被克扣军饷和物资,在面对绝境的时候,也不会被留在最后。 计算功勋时,往往也会多出一两成来。 最关键的是,这也意味着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有了靠山,而是整个小队、中队甚至军团都有了靠山。 那么其他人,凭什么又要去嫉恨这种对自己而言也是好事的背景呢? 这次他接到了雷恩的传讯,带人前往修库修斯听从雷恩的命令。他也隐隐有些兴奋,他的父亲曾经和雷恩并肩作战过,现在轮到了他,也要和雷恩并肩作战。 这让他有一种莫名的感慨,或许这,就是轮回。 他终将走上他父亲的道路,并且比他的父亲,走的更远! 修库修斯城市的轮廓已经尽在咫尺,他挥舞着马鞭大声的吆喝,“兄弟们再快一点,现在进城还能吃到热乎乎的饭菜,再晚一些可就只能吃凉的啦!” 阴沉的天空中,开始飘起零散的雪花,也变得更加阴沉。 第三五八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的力量已经主宰了人们的思考能力 “新城那边的士兵?”,加赫尔茫然的望着通报消息的下人,下意识的挥了挥手,很快他就醒悟过来,这批人肯定是为了雷恩而来。 西斯丁和雷恩见面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如果双方能合作那么最好,作为其中一方的盟友,他也将成为雷恩的朋友。能抱上一个黄金贵族的大腿,对于几年任满后寻求一个全新的位置有极大的帮助。也不用彼此斗来斗去,也不用小心提防的同时,还要想办法害对方。雷恩能完成女皇陛下交代给他的人物,而加赫尔他也能得到一个中庸的评价,西斯丁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之后,依旧做着他的事情。 多美好,如此完美的解决了所有的麻烦,还不会折损任何人的任何利益。 可惜,总有一些事情要难以让人如愿,雷恩和西斯丁之间终究没有任何妥协的可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雷恩是这个“家”的主人之一,自然而然的不可能看着一个小偷将家里的东西偷出去卖给隔壁凶恶的邻居。这关切到他的绝对利益,本身就是一件没有任何可能调和的矛盾。 这几日加赫尔还在想,雷恩居然只带了一个马夫和一个贴身护卫一同过来,是不是胆子太大了一些。要知道这里地处边境,民风彪悍,这位雷恩伯爵这三个人还真的有些不够看。果然,他不是没有带人来,而是人还在路上。这五十多骑,就是雷恩的底气所在,或者说两座新城中的帝国军队,就是他的依仗。 要说最近一段时间里最热闹的事情,那么两座新城的建造就是德马拉古最大的新闻之一,作为帝国地方事情最少的行省之一,德马拉古的平民们每天从天亮开始等待着天黑的到来,从天黑等待着天亮的到来。没有合适的气候种植农作物,也没有码头、港岸,更没有悠久的历史文化,整个德马拉古好像一无是处。绝大多数生活在这里的平民,都过着一种非常慢节奏的生活,突然间这种慢节奏的生活被打破,着实让很多人有些不适应。 官方的说法是为了对付北边冰原上冰蛮的异常动态,其实从去年开始,德马拉古的平民们就能觉察到冰原上野蛮人似乎有了一些异常,比以往更常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而西斯丁这些走私集团的动作,也变得频繁起来。 行动,就意味着消耗,这对物资相对匮乏的冰原上居住的野蛮人而言,是一种负担。 很多人都很好奇,这些冰原上的野蛮人族群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们变得躁动起来,不像以前那样,老老实实的待在某个地方。也有人深入冰原,和一些靠近德马拉古的野蛮人部落进行过一些探索和交流,但并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情报。野蛮人对他们的异常只字不提,对德西人也隐隐有了一些戒备。有人认为,这是一种极为危险的现象,不过这种看法很快就淹没在“习以为常”中。 这么多年来,德西人和冰原野蛮人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冲突,即使有一些矛盾,也很容易化解。他们从来不会想象这些野蛮人会做出怎样恐怖的事情来,只当做是野蛮人偶尔间的小小意外。 直到冰原的野蛮人中诞生了野蛮人王的消息传来,才让他们突然间明白了过来,原来野蛮人的异常,是因为这个啊。 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德马拉古的居民也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紧迫感,野蛮人拥有了王,和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关系。野蛮人王又不是德西人的王,野蛮人或许要为此兴奋鼓舞,他们却不需要。 至于说入侵,别开玩笑了,一千多年来双方也没有发生过战争,更没有发生过野蛮人入侵的事情,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发生了变化呢?况且野蛮人王才刚刚诞生,就算这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有入侵的念头,也要等待他成年吧? 野蛮人虽然被称之为野蛮,可他们真的一点也不野蛮啊,经常会有野蛮人扛着一些冰原上的特产来德马拉古换取物资,还有些胆子大的敢和野蛮人坐在一起喝酒,这些爱好和平的家伙们除了个子大一点,力气大一点之外,真的不像那些没有开化饮血茹毛的野蛮人。 哪怕时至今日,很多人都认为在边境上修建两座新城,是完全没有意义的,是一种浪费资源的行为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浪费的也不是他们的资源,同时又能为德马拉古带来大量的工作机会,自然没有人反对不是么?到最后大不了将新建好的城市遗弃掉,反正帝都那些老爷们有的就是钱。 至于说野蛮人要入侵? 上至七老八十的老人,下到刚刚会说话的儿童,都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他们这些土著居民,就像看热闹一样看着那些人忙忙碌碌的建城,以及一丝丝羡慕――懒惰的人总是羡慕勤快的人。 “雷恩叔叔!”,当马文的儿子从战马上翻身下来时,望着雷恩时有些激动。他年纪其实并不比雷恩小,反而要大一些,可他却称雷恩叔叔,是因为雷恩和马文是上下级关系,自然而然辈份就大了他一辈。 他的皮肤变得黝黑而粗糙,但是整个人的精气神反而有了显著的提高,人也强壮了一些,似乎已经从失去父亲的悲痛中走了出来。 雷恩笑眯眯的望着马丁,上下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他这番作态并不会显得有些做作,反而非常的随性,也让他显得更加老成。年轻的只是他的外貌,而不是他的灵魂。 他走过去拍了拍马文的胳膊,结实的肌肉坚硬的就像石头,雷恩不由称赞道:“不错,很精神,比在奥尔特伦堡的时候好多了。”,说着他看向马丁身后的那些骑士,一个个虽然都很年轻,但身上那股子锐利的气势却丝毫不稚嫩。 这些年轻的骑士们望向雷恩的眼神里充满了一种激动的神色,这就是马丁的靠山了,居然还是一位黄金贵族! 第三五九章 好消息加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依旧长章节,坏消息是没什么意义 一个没有丝毫作战指挥经验的纯新手,一入伍就成了小队长,要说马丁的背后没有人谁都不相信。大家对他的靠山多有猜测,大多数人都认为,他的靠山可能是加赫尔,毕竟把马丁在贝尔入伍加入帝国陆军,却跑到最北边的行省德马拉古来服役,肯定是为了把他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好好照看。这种看法一直都是主流,也有人依仗着自己和马丁关系不错,问过几次,可马丁总是笑而不语,这反而加深了他们自己看法的认可。 加赫尔,就是马丁背后的那个男人。 否则的话,为什么马丁要从最东的行省最东的城市,来到最北的行省,最靠近冰原的地方服役?如果他的靠山在南边,那这可就不是在照顾他,而是在害他了。 马丁自己不说,别人也不好再乱来,时间一长追索真相的好奇心也就淡了。 但是在今天,他手下这些人,一个个激动的脸都涨红了。 不是加赫尔,而是雷恩伯爵! 永远不要小瞧了底层人对上层社会的渴望和憧憬,帝国仅剩的八大黄金贵族族徽,往往都是这些小人物最喜欢的东西。这些徽章代表着这个帝国中最高的权势,也是他们一辈子为之奋斗的目标。每一位黄金贵族,都是他们的偶像,是他们崇拜的对象。看见雷恩的时候或许还不认识他,但是看见他胸口的徽章时,他的身份就呼之欲出。 帝国黄金贵族,黄金荆棘阿尔卡尼亚家族的当代族长,也是最年轻的黄金贵族族长,雷恩伯爵! 他们火热的眼神不断注视着雷恩,还有马丁,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有些腼腆内向的小队长的背后,居然有如此恐怖的一座超级靠山。可以好不夸张的说,只要不是触犯了叛国罪、谋逆罪这样的大罪,马丁几乎可以在帝国内横行无忌了。这也让这些年轻人,更加的顺从,说不定什么时候马丁自己就成为了一棵大树。 毕竟,他身后站着的可是雷恩伯爵这样的传奇人物! 热腾腾的食物,美好的未来,让这群年轻人食欲大增。更让他们心服的是雷恩伯爵这样的大人物,居然也和他们一起用餐,这简直就是无上的荣耀,足以他们铭记一辈子! “这次找你来,有两件事。”,雷恩总是喜欢把麻烦的事情总结一下,这是他当阅报员时的习惯,领导们都不喜欢麻烦,也不喜欢繁杂的叙述,他们只会问曾经的阅报员,有哪几件事。这种习惯深入骨髓,刻入了灵魂深处,即使穿越到这个世界,也依然保留了下来。 “第一件事,从修库修斯往北去有一座魔鬼山,西斯丁的人马和东西都藏在魔鬼山里。你帮我跑一个腿,从两边新城各抽调三百骑士,准备攻打魔鬼山。”,雷恩将一块彼得安牦牛的牛肉含入口中,过多的脂肪虽然让牛肉的口感变得细腻爽滑,但也失去了牛肉本身的意义,“第二件事,攻打完魔鬼山之后,接管修库修斯的城防和治安工作。” 既然西斯丁摆出了阵仗,那么雷恩也懒得迂回了,如果魔鬼山里有西斯丁走私的铁证那么最好,直接拿着这些证据就可以返回帝都,向帕尔斯女皇交差。如果没有证据能证明西斯丁和大量物资被贩卖到冰原上有关系,那么就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在这座城市中,有一个活着的证据――加赫尔。 作为德马拉古的总督,加赫尔绝对清楚西斯丁等人的走私行为,找不到西斯丁的麻烦,那就直接扳倒加赫尔。到了那个时候,为了避免给西斯丁以及他身后的那些大贵族们背上叛国罪的罪名,他必定会自救。只要他自救,就不怕从他那里掏不出干货来。或许这件事本身和加赫尔的关系不大,可他毕竟渎职并且不作为,想要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就老老实实的将功赎罪吧。 马丁用力的点了点头,“我等下就走。” 雷恩却一抬手,制止了他的想法,“刚刚到这边,不用那么急着走,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出发。” 马丁对雷恩的话唯命是从,立刻顿首,他犹豫了一下,迟疑着说道:“雷恩叔叔,我有些担心您的安全。”,他望了望门外站着的下人,压低了声音,“万一让总督或者其他人知道了您的想法,他们孤注一掷的想要挟持您,您就危险了。” “危险?”,雷恩望向身边的茉莉,后者扬起了下巴,一脸傲然,“有她在,我的安全不用你担心。” 马丁认识茉莉,作为小公主的剑术老师,茉莉在奥尔特伦堡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一个女人。特别是她身为六级封号剑师,拥有霜剑的美称,也是人们津津乐道的事。以前或许对封号,对职业者不太熟悉,自从马丁加入了军队之后,对这方面也开始关注起来。六级封号剑师,足以抵挡的一百名普通人的围攻,即使是五级职业者,五六个也不是她的对手。 有茉莉贴身保护雷恩,马丁才稍微放下了心,可惜布莱尔不在。 比起茉莉,马丁和布莱尔反而更熟一些,那家伙在奥尔特伦堡的时候只要是没事了,就会和大家伙聚在一起喝酒吹牛打屁,经常因为喝多了而闹出笑话。 第二天一大早,除了留守的十名骑士之外,马丁带着其他人有火速开拔,离开了修库修斯。再次得到消息的加赫尔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些人来了又走,到底是要做什么?难道他们不是来保护雷恩的吗?还是雷恩有什么其他的计划。 他哪里知道,他的命运,已经在雷恩一念之间了。 城北,独眼龙诺顿晒着太阳,昨天下了一场雪,将天空中的阴霾扫尽,一大早就出了太阳。太阳这个东西对生活在北地的人来说,绝对是一种享受。在阳光下,整个人都变得暖洋洋的,变得更加的懒散。 “昨天五十多骑士入城,今天又走了,是怎么一回事?”,诺顿闭着眼睛,他身边站着两个三十来岁的粗壮汉子。这俩人都是以前他的手下,现在也依旧在和他混。看上去这两人的样貌有些憨厚老实,可内里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当年可打残废不少人,是诺顿最得力的手下之一。 左边高一点的家伙瓮声瓮气,说起话来语调不见飞扬,声音就已经老大的,震的屋顶的雪都扑簌簌的往下掉,“好像是贵族老爷的故旧,派人来保护贵族老爷。”,他挠了挠头,“其他的就不清楚了,那些当兵的一个个都不说话,我们的人也不敢靠过去。” 诺顿有些烦躁,他皱了皱眉头,心里却知道此时正是用人的时候。这些手下虽然说都依靠他的接济过日子,但真要说狠了,说不定真能翻脸走人。这几年他的日子是一日不如一天,哪有以前那样风光?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折腾完了这些人还犯着贱的不肯走。 “西斯丁那只老狗和加赫尔呢?他们这两天在干什么?” 西斯丁已经出城了,他和雷恩的一场交谈并没有取得任何的成果,他自然知道再待在这座城市中,自己就有可能会有危险。他不敢冒着风险在城市中对付雷恩,但是雷恩凭借他的身份,绝对敢正大光明的对付他。本来就低人一等,又做着不能见光的事情,此时不走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况且他和雷恩之间已经没有妥协的可能,自然要回到魔鬼山处理掉首尾。 加赫尔在静观其变,他不想真的把雷恩得罪狠了,也不想和西斯丁有太多的瓜葛,现在保持中立,在最关键的时候,再施以雷霆一击,左右胜局。 个人都有个人的心思,诺顿听完嘿嘿一笑,站了起来,“备马,我要去见贵族老爷!” 与此同时,一匹快马倒毙在月树部的外围,一名身披白色斗篷的男人,急匆匆的冲进了月树部,将一封信交给了这个小部落的族长。 西斯丁自然知道雷恩要开始着手对付他,他自然也不会束手待毙,立刻安排了人前往最近的月树部请求援救。他和这些冰原上的野蛮人都有不错的交情,走私这种事情也不可能直接一步通天,都是从小到大,一点点做起来的。而月树部,就是西斯丁曾经最早接触,也是接触最久的一个部族。 月树部的族长有两米四、五的样子,站起来时西斯丁的信使连对方胸口都不到,他仰着头将信交给了月树部族长,月树部的族长粗暴的撕开信封,抖开信纸,一行行阅读起来。 这些年多亏了大祭司,每个部落每个族人,多多少少都认识一些字,这也让这位被称之为“那摩”的月树部族长看起信来毫无压力。他看完之后凝神沉思片刻,皱了皱眉头,“我很想帮助你和你的主人,但是生而神圣的大祭司告诉我,即使要动手,也要在二十七天之后。” 信使脸上顿时浮现出焦急的神色,“那摩族长,二十七天之后可就什么事情都完了,说不定要不了几天西斯丁先生就会被雷恩谋害。如果您和伟大的大祭司还想和我们做交易,就请您尽快带着您的族人,去帮助西斯丁先生。” “可是,大祭司并没有交代我这么做!”,那摩摸着脑袋,为难的看着信使。 信使差点连尿都急了出来,“那您现在问一问大祭司不就行了?” 第三六〇章 上天赋予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瞧不起别人 一个族群不一定非要人人都是聪明人,往往只需要有一个聪明的决断者就足够了。在这些自称为远古遗民的冰原野蛮人中,最聪明并且权力最大的,莫过于圣山上生而神圣的大祭司。那摩转身就走进帐篷里,随后不一会便拿着一根某种藤茎扭曲在一起,如同法杖一样的东西。这东西一头大一头小,大的一边藤茎扭曲成如同眼睛的形状,最中间有一个小窟窿。小的一头细窄如针,格外的锋利。 那摩拿着这“法杖”走到了部落中的祭坛处,说是祭坛,其实就是一块比冰原的地面冰层稍微稍微高一点的圆形台子上。他从怀里掏出一颗闪亮的结晶体,塞入到法杖的“眼睛”里。那信使一愣,零下二十来度的气候下依旧淌了几滴冷汗。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雷恩伯爵从遥远的帝都来,也正是因为这个东西而来。 泰伯利亚晶石! 可以在“退潮期”提供稳定魔力输出的神奇矿石! 那摩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信使,似笑非笑,周围一些族人也聚集了过来。他将魔杖插在了祭坛的中间,然后念念有词的跪在了地上。他身后的族人们,也一脸肃穆的跪在他的身后。 一连串神秘而玄妙的音节通过声带的震动从口腔中发出,似吟似唱,煌煌而大气。 祭坛开始震动,野蛮人们的脑袋已经紧紧的贴着地上的冰层,信使感觉到有一股庞大的气势从祭坛上凭空而起,他双腿一软,无法控制的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无数的冰晶从四面八方翻腾着汇聚在祭坛上,这些冰晶就像是有生命似得,一个挤一个,一个挨一个的向上攀爬,不一会时间就隐隐凝聚出一个人形。 下一刻,所有冰晶崩碎,那玄妙的吟唱也停了下来。 “谁在召唤我?” 崩碎的冰晶反射着阳光,刺眼而炫目,使人眼中只有无数夺目的华光。当华光随着冰晶碎片的落定,一个身着淡蓝色长裙,高贵而神圣的女人,出现在祭坛上。她平静的目光就像是高坐云端俯视如蝼蚁众生的神明,无悲无喜,不厌不离,好像不管是什么东西,或者事物,在她的眼里都是平等的,相同的。 那摩脑袋略微抬起,又用力的磕在了冰面上。坚硬的冰面咚的一声居然叫他磕碎了一块,“生而神圣的大祭司,您的子民月树部那摩在此卑微的乞求您无边的智慧。” 大祭司眼睛略微眯了眯,看向了跪在地上的那摩,以及一旁的信使,“是什么事情,需要你用这样的方式召唤我的到来?” 那摩抬起头,一指信使,“德西商人派人来,寻求我的帮助,但是您告诉我,要我在一个月之后才能驱逐那位大贵族。他说的很有道理,我又无法违背您的命令,所以我恳求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信使此时已经瑟瑟发抖,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所谓的大祭司。 在冰原上,你可以质疑任何人或者事,但是唯独不能质疑大祭司以及她的命令。在这些冰原野蛮人的心目中,大祭司就是神明行走在人间的化身,拥有着绝对的智慧和力量,是正义、公平和美德的化身。 辱骂一个冰原野蛮人,或许他只会把你揍一顿。但是辱骂、质疑大祭司,等待你的就是战争。 大祭司被神话了,很多时候德西人都认为大祭司其实是不存在的,或是以高傲的德西人看来,大祭司更像是一种愚昧无知的野蛮人,将一切美好与希望的寄托在某一人身上。 只是一个象征物,并不一定有多么的厉害。 但在这一刻,信使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在“退潮期”的今天居然还能使用元素化身,或是直接从千百里之外通过元素分解重组瞬间移动过来,这都不是普通的魔法师能做到的。这种级别的魔法师,绝对是元素支配者! 光明神在上,整个奥兰多帝国,不,应该说德西人中已经四百多年没有出现过支配者了,这种级别的魔法师,根本就是一个行走的灾难!只要她愿意,并且有足够的魔力支撑她的魔力输出,她一个人就足以挑战整个世界! 这一刻,他也突然间明白,为什么冰原野蛮人们居然要求在贸易中增加大量的泰伯利亚晶石。他屏住呼吸,低下头去,可显然这位大祭司并不想就这么简单的放过他。她冷眼横扫,轻哼一声,“德西人,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大祭司打心底瞧不起这些冰原外的德西人,她以及她的族人都自称是远古的遗民,骨子里其实比德西人更加的自傲。他们祖先的足迹,能追溯到众神时期。 之所以冰原野蛮人一直生活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原因有两个。 第一是在此之前,大祭司的位置一直是悬空的,就像已经悬空了千年的王座一样。其次,在没有大祭司或者王上存在的时期中,冰原野蛮人各自为战,并没有得到高度的统一,很容易就被逐个击破。加上冰原上的资源匮乏,被赶到冰原上之后,这群远古的遗民就一蹶不振,再也没有反攻神圣帝国的力量。 大祭司的出现,让整个冰原上的野蛮人才在形式上统一了起来,稍微有了一些发展。而王的诞生,让这个族群彻底的完成了真正的统一。 觉察到大祭司眼底的轻蔑,信使苦笑着低下头去,他很想有骨气的站起来,可这位大祭司身上的气势犹如实质一般,如同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不给他起身的力量。 “帝都来的贵族老爷和西斯丁先生谈崩了,西斯丁先生怕那位帝都来的贵族调用德马拉古的军队,围剿我们,所以希望您以及您的族人,可以为我们提供安全的保护。”,说到这里,信使咬了咬牙,“您应该很清楚,除了我们之外,没有人敢于将泰伯利亚晶石贩卖到冰原上。” 大祭司冷笑了一声,“德西人的贪婪和傲慢一样都刻在了你们的骨子里,没有了你们,还会有其他人来和我们交易!” 那摩突然间抬起头,所有的野蛮人都望向信使,眼睛变得通红,一股狂暴的杀意瞬间将他埋没。 他颤抖着,苦苦支撑着,挤出一丝笑容,“可像我们这样能运输过来大量泰伯利亚晶石的人,恐怕也没有几个。” 大祭司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为信使是外人,还威胁过她,就否认这一点,“你说的对,所以西斯丁的要求我答应了!”,信使脸上刚刚露出笑容,下一句,就让他如堕冰窟,“但是你,将永远的留在冰原上!” 那些冰晶瞬间刺进了他的身体,他连惊恐尖叫的时间都没有,整个人瞬间秉承了一座冰雕。大祭司的手从泰伯利亚晶石上挪开,冰晶树失去了魔力的支持瞬间崩碎。为什么要为难一个小人物,那是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了! 其实很多人,包括了西斯丁在内,他们认为这些泰伯利亚晶石最终的用处就是消耗在他们贩卖来的一些魔法基座上。这些魔法基座并非是军用或者生产用,都是一些享受用的固化魔法阵。比如说照明术,比如说熔岩路径这样完全作为享受用的魔法基座。西斯丁认为圣山以及一些大部落,已经离不开这些东西了,所以他们消耗的泰伯利亚晶石速度越快,对即将失去的享受也就越看中,对获取更多泰伯利亚晶石也就更上心。 如果西斯丁等人知道了这些泰伯利亚晶石最终的目的是用来发动战争,不用帕尔斯女皇下令,他们身后的贵族就会掐断货源。贵族和皇室之间的矛盾冲突都是德西人自己的事情,撕破脸的斗来斗去也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地位和权力。但是这些野蛮人不一样,他们如果获得了足以开战的物资,一旦战争爆发,极有可能会让这些贵族失去权力。 所以这个信使不能让他离开冰原,把消息带回去。到现在为止,德西人都还不知道,在他们旁边气候环境都十分恶劣的冰原上,悄然蛰伏这一名支配者。 “这次你们去南边并不是要发动战争,所以不要杀害任何一个德西人贵族,特别是那个帝都来的大贵族。你们的任务是保护西斯丁,只要西斯丁不死,其他事情都不需要你们操心。记住,千万不要杀害任何德西人贵族,我们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大祭司再三叮嘱,这些远古的遗民脾气并不像他们所表现出来的那样随和。 一旦进入到战斗状态中,往往就会变得格外狂躁,这也是血脉中遗留下的东西。 那摩用力拍打着胸口,“遵从您的意志,生而神圣的大祭司。” 大祭司淡淡一笑,整个人瞬间崩碎成无数的冰晶,就像她从来都不曾来过一样,只留下祭坛上插着的魔杖,以及魔杖中有些暗淡的泰伯利亚晶石。 第三六一章 成功不是从垃圾堆捡来的孩子,而是由一名叫做失败的妈妈所生的 六百余起骑汇聚在魔鬼山下,马丁一马当先,这次任务中虽然有人级别高于他,但大家都隐隐以他为首。没办法,谁让他背后有着来自帝都的黄金贵族做靠山呢?况且只要马丁未来不死,就一定能爬到很高的位置上,到那时候,说不定大家还要仰仗他的鼻息。既然如此,何不在他还贫微之际就卖个情面,说不得将来就能收获到什么。 “马丁,接下来怎么做,你有没有什么想法?”,说话的是一名中队长,面带和善的笑容。其实能来这里建城的人,难免都是有些能力,上头都有人的。一旦城池建好,就是一大笔功勋砸下来,又不需要去冲锋陷阵,这种好事可是人人都抢着做的,没有靠山,凭什么来这里当个中队长?只是他的靠山,还远远不如雷恩。 马丁腼腆的笑着,“我对这些事情还不太懂,就劳烦您指挥了。” 那中队长笑了起来,心中对马丁的评价有了进一步的提高。如果是在此之前他不知道雷恩的身份,不知道雷恩就是马丁的靠山,马丁如此做派他会认为是应该的。但他得知了雷恩的身份之后,这种应该的想法就已经被抛之脑后,反而认为马丁不依仗着靠山肆意妄为,是一种成熟的表现。 他望了望眼前的魔鬼山,略微沉吟片刻,“留下两百兄弟守住下山的路,其他人和我一起攻上去。”,其实打头阵这件事是轮不到他一个中队长来做的,在这群人中就他的级别最高,按理来说他应该坐镇在山下,掌控全局。可他也有他自己的想法,如果这件事做的漂亮,那么雷恩伯爵难免会对过程想有所了解,他的名字自然而然的就出现在雷恩伯爵的视线中。 帝国正规军的升迁和贵族的私军升迁完全不一样,后者只要有能力,就必然能得到提拔和重用。贵族们对人才的笼络和优待,是最为看重的。但是官军就有些不同了,每年大量的院校毕业生进入军队,这些人都拥有一定的指挥能力,加上出色的个人战斗力,都想着要获得武爵来提高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竞争越来越激烈,也让这位中队长感觉到沉重的压力。不说别的,就是他的麾下那些小队长们,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角色。不是四级五级的骑士,就是指挥专业毕业的高材生,说起本事来,要比他厉害的多。今天他还可以压住这些小子,但是明天呢?以后呢?总有一天,这些人会成长到足以和他正面较量的地步。 那么这个时候,人脉关系就变得格外重要了。当帝国军部计划新增武爵爵位的时候,谁的人脉最广,路子最野,谁就有可能脱颖而出。他不要求雷恩对他有多么的关照,只希望能混个面熟,在必要的时候,这就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比如说在选拔最后阶段,他说他认识雷恩伯爵,这就是定鼎胜利的宣言! 军部那些人可不会真的跑去问雷恩是不是认识他,毕竟一般人可没有胆子冒认这样一问就能问出来真相的事情来。无论最后军部问不问雷恩,他的位置和名额基本就能保住。 为了将来的荣华富贵,这次率军冲杀,也就不那么突兀了。 四百号人骑着战马顺着坡道一路冲杀上去,魔鬼山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幽灵藏在冰天雪地之中。山上被白茫茫的白雪覆盖,只有几处悬崖下还裸露着黑色的石头,就像是幽灵的眼睛、鼻孔和嘴巴。前几日下过一场雪后,整个北地一扫阴沉的天空,连续几日都是晴朗的天气。 唯一令人觉得困惑的就是这一路上冲杀上来,居然没有任何的阻力,也没有看见哪怕任何一个人。 直到进了一个巨大的山洞里,也没有看见一丝丝人影。 这个山洞大的让人难以想象,恐怕西斯丁那些人不仅将货物堆放在这里,还把这山洞给扩建了。山洞长有差不多两百余米,窄的地方二十多米,宽的地方七八十米,高差不多也有二十米的样子。山洞内的山顶上、墙壁上,还遗留着完整的固化照明术基座。中队长将一枚黯淡无光的泰伯利亚晶石塞了进去,整个山洞的一角顿时被点亮。 地上还残留着匆匆离去的痕迹,很多杂物和碎片散乱的堆在靠墙壁的角落中,目光所及住处的地上,几乎都被各种各样的脚印所覆盖,这里曾经应该留有不少人。中队长望了望马丁,马丁也露出苦笑,他真没想到雷恩交代他办的第一件事,就办砸了。此时他有些悔恨,早知道当时不休息一晚,直接出发就好了,说不定还能堵上这些人。 他懊恼的神色一闪而逝,攥了攥拳头,“虽然说这些人可能已经离开了,但咱们还是搜一搜,说不定有些漏网之鱼,或是遗留下什么东西。” 中队长同意了马丁的建议,其实他也知道,这么做无非就是寻找一个心理安慰。对方既然能在他们到来之前全部撤离,就说明已经掌握了他们的动态,根本不会给他们任何可趁之机。自然而然,该销毁的东西也应该销毁了,该带走的也绝对不会留下。 十人一个小队,在这空旷的山洞里搜了一个底朝天。然而什么有用的发现都没有,除了一些垃圾和破烂之外,根本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被当做走私证据的东西。 马丁有些丧气,中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事不能怨你,雷恩伯爵来了之后对方就已经在防备着他,你进城出城,足以让对方警觉并且做好准备,这事没办法的事情。”,他摸了摸化冻的胡子,一手的水珠,“这样,我陪你去修库修斯见雷恩伯爵,我会向他说明这里的情况。” 马丁感激的望了一眼中队长,用力的点了点头。 其实马丁是有点惧怕雷恩的,雷恩在奥尔特伦堡做的那些事情,在其他地方做的那些事情,让他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大魔王。萨尔美山脉外的京观还历历在目,巴拉坦城外掩埋着数万人尸体的地方或许还散发着恶臭,这一切,都让奥尔特伦堡人在尊敬雷恩的同时,也对他充满了畏惧。 马丁是一个内向的人,对雷恩比起其他人也更加惧怕一些,有中队长陪同他一起去汇报这次失败的行动,让他舒服了很多,至少心跳的不那么快了。 很快,他们这一行六百骑就出现在修库修斯的城外。 立国以来就没有发生过几次战斗的修库修斯城防军懈怠的望着远处而来的大队人马,居然连城门都没有放下。两名城防军跑过去检查了一些这些人的证件之后,居然就这么轻易的让他们进入到城市中。如果放在内地,这简直就是叛徒的行为! 这也是为什么雷恩会想到更换城防军的原因之一,这些人实在是一点紧迫感和危机感都没有,太容易出事了。 马丁空手而回的消息自然被加赫尔第一时间就打听到,对于马丁这一趟无用功,加赫尔内心还是十分高兴的。他不希望雷恩成功,那样只会让自己变得格外被动,这样反而是最好的结果,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德马拉古存在庞大的走私集团,他也没有渎职。同时,他也希望雷恩和西斯丁继续斗下去,这样才能凸显出他超然的地位,也更方便在不久的将来仍由他开价。 马丁见到雷恩的那一刻,脸上就流露出一种难堪的颓废,他有气无力的行完礼,耸拉着脑袋,“雷恩叔叔……,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中队长惊诧的看着马丁,他没有想到,雷恩居然是马丁的叔叔?一瞬间肚子里的心思千转百回,有一种荒谬的感觉。 雷恩脸上却格外的平静,似乎对马丁的失败没有丝毫的失望,“没有人能保证自己每一件事都可以做到百分之百的成功,就算是神明都不行,何况你只是一个凡人?”,他摩挲着食指上的铜戒,笑了起来,“这只是你人生旅途中一场微不足道的失败,你应该一步跨过去,而不是驻足不前。”,说着他望向了中队长,中队长请咳了一声,挺直了腰杆。 “我是贝尼托,帝国止戈军团的一名中队长,目前负责建城工作,很高兴见到您,雷恩伯爵。”,在此之前他已经私下演练过无数次,就是为了这一次会面,每一个动作都似模似样,尽可能的让自己在雷恩心目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雷恩点了点头,“贝尼托,我知道了。这次行军麻烦你了,当然还有需要麻烦你的事情。”,他看了一眼还没有从失败中走出的马丁,皱了皱眉头,“我打算让你们接管修库修斯的城防军,马丁没有多少经验,他来主事我很不放心。即使你不来,我也会挑选一个合格的任选作为第一长官,你来了更好,我不需要再去挑选其他人。” 第三六二章 只要人与人之间还有交流,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是无法解决的 修库修斯是一座小城市,即使它是德马拉古的首都。 在这片平静的土地上,幕僚毫无用武之地,所以加赫尔身边并没有一个真正能拿主意的幕僚,也不需要有幕僚来操心几乎不可能发生意外的小城市。 哪怕偶尔会碰到一些小小的问题,他也会和他的妻子诉说,寻求解决之道。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加赫尔的妻子了,他的妻子也是贵族的后裔,是他父亲交好朋友家的女儿。如果无法得到一个世袭的爵位,也无法成为议员之类的增加身份和地位的职务,这些贵族都被称之为小贵族。 小贵族有小贵族的悲哀,远远不如那些平民们所想象的,只要是贵族,就一定衣食无忧,就一定没有烦恼。 没有封地,没有收入,没有实力也没有势力,加赫尔只能和身份地位一样的贵族联姻,来抱团取暖。往往这也是贵族集团雏形的诞生,当然,作为官派的总督,他不可能和那些贵族集团混在一起,否则帕尔斯女皇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将他撤职。 他的妻子与他一样,都接受过贵族精英式的教育――学者们称之为牧羊人法则。 在他们的口中,平民就是帝国统治者们的羔羊,地方统治者要做的就是为帝国放好这群羊,不能让羊少了,出现强大的头羊时也需要尽快的宰杀。 稳定和主权胜过一切! 加赫尔的疑惑,在他妻子一个旁观者的立场上会从一个新奇的角度去对待,去分析以及解决,夫妻二人很好的维持这德马拉古平静的统治。 “昨天,雷恩的人袭击了魔鬼山,但是他们一无所获。”,加赫尔坐在房间里,壁炉里的柴火不是特别的干,烧起来偶尔会发出噼里啪啦的炸响。他的房间里其实是有固化魔法阵可以为整个房间提供温度的,但他舍不得用。被“发配”到德马拉古之后,他的经济就出现了状况,没有封地和产业,经济上举步维艰。 德马拉古不像南方的那些行省,总督即使什么产业都没有,截流一部分税款就足以吃香的喝辣的,过上醉生梦死的日子。在德马拉古,税收不仅难以收齐,很多时候财政方面还要帝都补贴。这些经手的钱少到大家都心里有数,即使他真的截留一些,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完全不够他铺张奢侈的享受。 所以能节约一点,就节约一点,这也是他放任西斯丁为首的走私集团在德马拉古疯狂走私的原因之一。走私带来了利润和消费,让他的日子好过了一些,偶尔也会有一些献金,让他可以享受一下久违的奢侈生活。 他的妻子坐在床沿上,刚刚洗漱完毕的她穿着一件浴袍,裸露的肌肤因热水的滋润微微发红。她正在为自己的脚趾做护理,这个地方实在太冷了,脚是每天都要接触地面器官,如果不做好脚部的护理工作,很容易会让脚趾和脚跟发生溃烂。添加了一些药剂的兽油,就是最好的护理品之一。 米黄色的兽油在脚背上被推开,然后一根根脚趾搓过去,她头也不抬,弓起的腿撩开了浴袍,露出了一抹春光。 “那不是很好吗?”,她淡淡一笑,“让雷恩和西斯丁斗个你死我活,这样才能凸显你的价值和地位。他们任何一方都要获取最后的胜利,都必须拉拢你。” 加赫尔喝着烈酒,脸上醉意醺然,他曾经喝不惯这些烈酒,觉得这种高度的酒精饮品是那些下等人才饮用的。可没有什么东西是时间无法改变的,现在他更喜欢喝烈酒,不仅是因为烈酒会让他的身体变得暖和,他更喜欢那种天旋地转,保持着高度兴奋的感觉,“我也是这么觉得,所以我没有承诺给他们任何一方任何的条件。”,说着说着,加赫尔嘿嘿的笑了起来,“都说雷恩非常的了不起,他孤身一人打下了奥尔特伦堡,控制了整个贝尔行省,我看也不过如此。” “如果他直接让那个什么马丁带人去围剿魔鬼山,而不是让他来了修库修斯再离开,或许他真的能抓到西斯丁的人。可惜他太自大了,自大到有些狂妄,这里不是贝尔,也不是奥尔特伦堡。西斯丁在城市里布满了眼线,任何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的妻子抬头瞥了一眼加赫尔,眼神有些异样,“他不应该这么蠢,他一定是有自己的目的。” “目的?”,加赫尔眉梢一挑,一脸的嘲笑,“他能有什么目的,一个年轻人而已……,他还没有成年,还只是一个孩子呢!” 他的妻子换了一条腿,浴袍下的风光无限,却没有丝毫阻挡的意思,都是老夫老妻,早已习以为常,“不要把雷恩想的那么简单亲爱的,如果他只是一个愚蠢的贵族,那么女皇帝陛下也不会派他来德马拉古。我很喜欢看见你这样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气势,但那是你没有喝酒的情况下。” 她的话,让加赫尔有些迷乱的脑袋微微清醒了一些,加赫尔放下酒杯,甩了甩脑袋,“你说的没错。或许他是想要通过这种方法来逼迫西斯丁,告诉西斯丁他不是在说笑。我听人说雷恩下个月就要满二十周岁,到时候他需要回帝都去办成人礼,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在这里与西斯丁纠缠下去,或许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她的妻子接着说道:“只要能逼迫西斯丁手忙脚乱,他就一定会露出破绽和把柄。他在这里经营了很大的事业,不可能每一处都保证绝对的安全,只要有一处被攻破,雷恩就可以带着胜利离开。雷恩如此咄咄逼人的目的,是希望西斯丁放弃躲藏,出来和他正面决战。” 加赫尔凝重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猫抓老鼠,先要堵上老鼠的退路。”,说着他站了起来,咽了一口口水,撕开领口走向他的妻子,眼神里充满了赤果果的欲望之火。 在德马拉古这种偏僻的乡下地方,想找一个稍微好看点的女人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那些长相还可以的女人不是做了有技术的女人,就是嫁到了外地去,很少会有人留在这片土地上。加赫尔又不愿意临幸那些村姑,她们身上浓烈的土腥味实在是让人倒胃口,所以他和他的妻子,依旧保持着相对亲密的关系。 觉察到加赫尔粗重的呼吸,他的妻子微微一笑,翻身站在床上,浴袍悄然间滑落,露出了赤果着的身体。她抬起一只脚,点在加赫尔的肩头,微微扬着下巴,脸上带着诱惑而高傲的笑容。 加赫尔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捧起妻子的脚,将她的脚趾含入口中……。 如果说制度是一座无法被攻克的城堡,那么人情或许就是这座城堡里的老鼠洞。无论是从农田间与泥巴为伍的泥狗腿子,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室贵族,人情这个东西,一直以来都以破坏规则,破坏制度著称。 加赫尔在修库修斯不管是否具有极高的威望,他都是一个外来人。德西人的大沙文种族主义下排斥的不仅仅是其他人种,还排斥外乡人。外来人最终要离开,只有土著人才能世代长久的生活下去。 所以当诺顿拿出一壶酒和一封信的时候,总督府的一名护卫就同意了帮他传个话,递个信。这只是人情,而且这名护卫自认为并没有出卖总督府的权利,他只是帮助一位落魄的同乡,尽自己的一份人情而已。他做什么了?他什么也没有做。 一封信悄然的交给了雷恩的马夫,雷恩的马夫又将把信件交给了茉莉,茉莉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危害之后,交给了雷恩。 当雷恩挑开简陋的信封,抖出泛黄的,只有平民才会用的下等信纸后,一目十行之下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是一封投诚的信,这个世界上无论是任何时候,都不会缺少投机主义者。这些投机主义者推动了历史的发展和进步,就像三百九十年前奥兰多一世举起长剑要挑战神圣帝国时那样。面对着一个巨无霸的国度,依然会有人将重注压在奥兰多一世的身上,即使在当时奥兰多一世这样的行径和自杀没有多少区别。 而现在,也有人把注下在了雷恩的身上。 他将信纸丢入壁炉里,这种廉价的信纸遇火之后迅速的燃烧成灰烬,还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草木腥味。 他望向茉莉,“让托尔斯泰去城北见那个叫做诺顿的恶棍,他有我想要的东西。” 托尔斯泰是奥格莱斯的孙子,原本雷恩的想法是让这个家伙和马丁一起到这边来混一份功绩,可是托尔斯泰拒绝了这个提议,即使雷恩有冯科斯作为管家负责整个家族的杂事,他依然想要在荆棘家族里为雷恩出力。这种想法其实非常的简单,去了北地之后即使获得再多的功勋,无非就是给个官衔,没有军功根本不可能封爵。 还不如继续服务荆棘家族,即使只是一个马夫,他的地位也隐隐要高过一些小贵族。 第三六三章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自尊,小人物的反击也一样的犀利 奥格莱斯为荆棘家族服务了一辈子,作为他的孙子托尔斯泰即使现在只是一名马夫,雷恩也不可能让他做一辈子的马夫。随着雷恩权势地位的不断提高,他的未来必然会担负起更加重要的职务。管家可能轮不到他了,但是还有其他的工作。 所以托尔斯泰一点也不为自己今天只是一个马夫而困扰,他对自己的工作,也格外的上心。况且,他也算是雷恩的心腹呢! 修库修斯的城北区是平民窟,哪怕是修库修斯这座人口并不算多,没有经济支柱的三流首都,一样面对着贫富分化的问题。城北区更加靠近冰原,而城南区则更加靠近南方,这就是修库修斯人将城北区看做是穷人们居所的原因。其实这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从城外吹来的寒风最先经过的就是城北区,被城市中的建筑物分流之后,寒风到了城南区已经不如城北区时酷烈。 有钱的人都将自己的产业安置在城南区,然后开始了贫富之间的对立以及“仇视”。人总是莫名其妙的东西,明明彼此之间互相并不认识,却会因为对方居住的地方,就看不起对方,或是仇视对方。无论是这个国家,这个世界,亦或是另外一个世界。 托尔斯泰走在城北区的街道上,他穿着布料精良的衣服,一点也不像是一个马夫。路边或蹲或站的人们依靠着门框或是墙壁,冰冷的目光不断的在他身上扫来扫去,流露着一种疏离和淡淡的仇恨。 “请问……”,他刚想开口询问诺顿住在什么地方,在他面前被他拦下的行人就绕过他继续走自己的路,托尔斯泰无语的看着那人的背影,哭笑不得。这是什么意思?表达对富有的不满吗?他嘴角边浮起一抹怜悯而鄙夷的笑容,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两个银币掂了掂。纯银的银币互相撞击所带来的清脆撞击声十分的响亮,并且十分的悦耳。 帝国货币中金币的撞击声非常的沉闷,铜币的撞击声又太干涩,唯独这银币的撞击声是清脆的。很多小偷挑选偷盗对象的时候,往往通过一次简单的身体上的撞击,就能分辨出对方钱袋里有没有银币,有多少银币。 并不是如何喧闹的街道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人们眼神贪婪的望着托尔斯泰手中的银币,托尔斯泰突然冒了一头的冷汗。他知道自己的动作有些过于理想化了,这里可是贫民区,万一有人冲出来给他一刀,目的只是为了夺取他手中的银币,那他岂不是要吃大亏?在那些贪婪的目光还没有转变为危险的目光之前,他高声的喊了起来,“我想拜访诺顿先生,谁能为我指路,这两个银币,就是他的了!” 那些冷漠的人刹那间就变得热情了起来,纷纷叫嚷着诺顿居住的位置,那个位置并不远,离这里也只有两条街的距离。托尔斯泰连忙将两个银币抛至空中,加快了步伐立刻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当他走到街尾的时候,那群为了争夺两个银币归属权而大打出手的汉子们才轰然间散开。他回头瞥了一眼,一名拿着尖刀的男人攥着两个银币,桀骜的望向周围不甘的人们,不时露出冷笑。 真是一个野蛮的地方! 从小生活在南方的托尔斯泰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南方工作机会更多,也更加的富饶,特别是这几年靠近海边的那些城市,几乎都因跨国的贸易而发了财。海运的风险极高,海中的海妖以及狂暴的天气让每一次跨海贸易的船队都损失惨重,但同时也赋予了他们暴利的权力。特别是今年年初有几位海商开发出了通往联盟国的稳定航线,更是将海运的热潮推到了更高的位置。 富饶的地区果然和贫穷的地区有着天与地之间的差别,这里的人一个个都像是野兽一样! 攥了攥腰间衣服遮住的弯刀,托尔斯泰再次加快了步伐。 所幸,这里离诺顿家并不远。 其实他也不需要太过于担心,当他说出要拜访诺顿的时候,就意味着他在城北区已经得到了安全的保障。从来没有诺顿的客人会在城北区受伤,连小偷都尽可能的避免与诺顿先生的客人产生交际。作为这座城市中曾经响当当的人物之一,无论是那些富人,还是这里的穷人,都给了诺顿应有的尊重。 诺顿家的院子比起其他人家要大一些,看上去也干净不少,托尔斯泰敲了敲门,门居然应声缓缓打开。木头之间摩擦时发出的吱呀声干涩而刺耳,他吓了一跳。 “谁?” 托尔斯泰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诺顿不是一个贵族,不是一个上流社会的体面人。但他托尔斯泰是,他有教养,有风度,不会因为对方是个普通的恶棍,就让自己也变得邋遢。 “您好,您送的信大人已经看过了,他让我来这里联系您,说您这里有大人他需要的东西。”,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托尔斯泰没有说出雷恩的字号名讳,只用了大人这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字来表述。 诺顿坐在院子里,真正的寒冬已经过去,此时的阳光给人带来了温暖。他抬眼仔细审视着托尔斯泰,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哦,大人?呵呵,不知道是哪位大人?” “您送的信,难道您还不清楚吗?” 面对托尔斯泰的反问,诺顿犹豫了一下,他不确定这是不是来自加赫尔的试探,实际上加赫尔这几年也没有少找他的麻烦。就在他迟疑之际,托尔斯泰淡淡一笑,转身就走,“抱歉,我可能找错人了。” 诺顿这个时候哪里还能坐得住,立刻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连追几步,“稍等,稍等,我想起来了。”,他脸上露着尴尬的笑容,拉住了托尔斯泰的胳膊,尽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无辜一些,“我想起来了,的确是我让人送的信。来,咱们进来说。” 托尔斯泰冷冷的看了他两眼,才板着脸点了点头,一挥袖子随他进了里屋。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他已经悄然掌握了主动,主导了这次谈话。 别看他只是一个马夫,奥格莱斯教了他很多的东西,他缺少的只是机会。 进了屋里,诺顿关上了房门,让房间里变得有一些幽暗,两人分别坐在老旧发黄的藤椅上,诺顿才斟酌着说道:“信的确是我送的,我也为之前的事情向您道歉,说实话这些年我被加赫尔整治的够呛。您瞧,我都被逼到城北来了,所以我不得不小心,希望您能谅解。” 一个总督,最讨厌的莫过于自己的地盘上游离着一股不受自己控制的力量。之前的总督太过于温和,那位前总督可能是把这里当做了养老的地方,对麾下有诺顿这样的刺头也不管不问,一年中大多数时间里不是在南边度假,就是帝都述职,即使有时候必须留在修库修斯,也对这里的事情不管不问。 反正有书记官盯着,真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他自然也会干涉。 很多时候像诺顿这样欺行霸市,整合了某个行业的非官方势力,反而比官方更希望社会的稳定,只有这样才能给他们带来大量的收入。 在老总督时期养成的毛病,在加赫尔时期就成了催命符。诺顿不仅不受控制,还和基层的官员们互相勾结,企图蒙蔽加赫尔,这怎么能行? 于是诺顿就开始过上悲惨的生活,只要被加赫尔找到把柄,就必然要狠狠的整治他一番。加赫尔也不一棍子把他打死,就让他继续生活在这个城市里,把他当做了一个典型,当成了被猴子围观的,鲜血淋漓,还没有咽气不断抽搐的鸡! 从雷恩接到信再到托尔斯泰来到这里,顶多只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在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托尔斯泰已经稍微打听了一下诺顿的过去,对于诺顿此时的说法,他表示了认可。 “我们有着相同的敌人……”,这句话让诺顿喜出望外,他最怕的就是这些贵族老爷们把他们当刀子,用完就甩了,能把加赫尔形容成敌人,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诺顿激动的眼角都都不受控制的抽动起来,他低下头,更加的谦卑。“所以,如果你真的有大人需要的东西,还希望能交给我,你的功劳大人也不会忘记。但是如果你偷奸耍滑,想必你也应该知道,即使是加赫尔,面对大人愤怒怒火时,都要胆战心惊。” 诺顿点头哈腰,“那当然,那当然!”,他猛的抬头看向托尔斯泰,“我就是证据!” 托尔斯泰脑子突然一僵,顿时醒悟过来,他抬起手腕指了指诺顿,“你最好保证你没有其他想法,不然谁都救不了你。” 诺顿流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六年!” “你是说,你监视了加赫尔六年?” 小酒馆二楼的包厢里,面对着雷恩清淡的语气,诺顿却感觉到一股狂风暴雨般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浓浓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额头上已经密布豆子大的汗珠,紧张的心跳都变得有些紊乱,他声线颤抖着回答道:“是,大人。” 雷恩点了点头,他翘着腿,微微阖着的眼睛里闪烁着一道道精光。 围剿魔鬼山注定成为了一个笑话,他非常的清楚,加赫尔一定在暗地中嘲笑他,那些围观看热闹的普通人,乃至于帝都中的一些人都在嘲笑他的愚蠢。但事实上,愚蠢的不是他,而是那些看笑话的人。其实从一开始雷恩就没有打算直面西斯丁,也没有考虑过像外面那些人所说的,要一步步逼迫西斯丁站出来和他正面的对决。 他从来修库修斯的路上,就早已把目标设定为加赫尔。 比起西斯丁这种关系网错综复杂的走私头目,加赫尔的情况更加简单纯粹一点。但是从达到目的的要求上来看,两者其实都是一样的。他来这里是为了调查走私集团贩卖泰伯利亚晶石的事情,帕尔斯女皇震怒的也只是泰伯利亚晶石这样重要的战略物资被贩卖出去,对于其他的商品根本不屑一顾。 要做到这一点,抓住西斯丁是一个办法,踢掉加赫尔也同样能达成目的。 没有加赫尔的放纵和装模作样,西斯丁和他的商队凭什么能穿越德马拉古将泰伯利亚晶石贩卖到冰原上? 那可不是几十颗几百颗,而是几十车! 就是瞎子都能看见这些走私用的马车,雷恩就不相信加赫尔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一点也不知情。西斯丁走私的规模越来越大,恰恰说明了这是在加赫尔放纵的情况下才造成的,如果踢掉了加赫尔,换一个能够贯彻帕尔斯女皇意志的总督来,那么情况会不会有所好转?再反过来想一想,如果失去了加赫尔的帮助,甚至是通风报信,那么西斯丁会不会变得无处可藏? 之所以有了围剿魔鬼山这样的闹剧,只不过是雷恩麻痹加赫尔的一种方法。他通过实际的行动来告诉加赫尔,瞧,我一来就和西斯丁正面扛上膀子了,这些事情和你都没关系。这样的结果也给了加赫尔站在一边旁观的理由――他可以坐地起价。他现在什么都不做,就等着两边即将要分出高下的时候,把自己卖个好价钱。 而雷恩要的,也就是他现在什么都不做。 “即使是光明之下也有阴影,任何干净的地方也都会有藏污纳垢的缝隙,加赫尔作为帝国的贵族和马德拉古的总督,或许也做了一些不太符合他身份的事情,你说是吗?”,雷恩的语气很平淡,可是在这平淡之中,却藏着让诺顿不敢说哪怕一句假话的力量。在他的眼里,雷恩就像一个披着人皮的冰原巨兽,这一切所表现出的平和,只是他的伪装! 诺顿的额头直接抵在了地板上,“是,您说的对,他的确做了一些不太符合他身份的事情。” 第三六四章 发泄并不是可耻的,撸一发,或者杀死某个小动物保持稳定的心态 “有什么话,你放心的说,贝尼托已经接管了城防,在修库修斯之中,只要我没有点头,就没有人能把你怎么样。”,雷恩拿着小巧的指甲刀剔着直接缝隙里发白干燥的死皮,不时也会搓一搓指甲。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又赏心悦目,看起来平时没有少做。他抬头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诺顿,这种小人物的破坏力,往往要比人们想象中厉害的多。 没有得到力量的时候,他们是死狗。得到了力量之后,他们就成了疯狗。远的不说,近的就有肖恩。肖恩是什么人?一个有技术的女人的儿子,生于贫贱,长于卑微,即使是他成年之后的营生,也不是那么正义的事业。佣兵团永远和正义没有丝毫关系,这些金钱的奴隶只要付出足够让他们心动的金钱,他们就会为金钱献上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结识了安杰罗之后,迅速的成长为从地狱中爬出的疯狗。不仅为安杰罗咬死了所有的敌人,也最终让这条疯狗掉过头来咬死了赋予他力量的主人。安杰罗可能到死的那一刻,都不会明白,一条疯狗,怎么敢对着自己这个主人龇牙咧嘴并且还敢张口咬人。 肖恩是这样,那么安道尔呢?巴拉坦那些自救会的干部呢?他们不也是一样吗?自救会这个集体赋予了他们这些个人凌驾于集体之上的力量,他们掀起了暴动,又为那些镇压暴动的帝国军带路,毁灭了整个自救会。 什么是疯狂? 为什么疯狂? 说穿了,就是权力,是至高无上的利益! 给了一只狗可以自由用餐的权力,当你想要剥夺这个权力的时候,狗就必然会咬你。 诺顿也有成为疯狗的潜力,但是雷恩并不会畏惧这一点,他是一个专业的打狗人,被他打死的野狗、疯狗,已经不计其数。 加赫尔来到德马拉古之后和很多第一次担任总督这个职务的贵族一样,都有着各种各样的雄心壮志,想要将自己的地盘打造成天国,烙下自己的印记。他们在最早往往都有着积极向上的动力,想要在政治上证明自己的价值,至少不能让自己统治的行省比以前差。然而光是理想并没有什么卵用,理想又不能当饭吃,不能当钱花。 德马拉古的落后和贫穷很快就让加赫尔明白这是怎样一片土地,在这片土地上,他面对着怎样的困难。 贫穷、落后、缺少经济支柱产业,这些都限制并且困扰着他,让他无法施展自己的抱负。现在的德马拉古比他刚上任的时候要好很多,这就不得不提及他做的两件事。 第一是驱逐商人。 很难想象的一件事,商人的贸易带来了金钱的流动,活跃了市场和经济,这是无需置疑的。但是在这里,加赫尔驱逐了商人,原因是这里已经足够贫穷了,商人们还在榨取平民的财富,并且将这些财富流动到其他地方。这个理由很牵强,他真正的目的是搜刮商人们的财富,同时为了第二个目的铺路。 就是他现在居住的总督府,也是被他强占来的。 第二件事,就是买断贸易。 德马拉古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商品,可能只有那些如同白雪一样的皮草。这些皮草在本地实际上并不值钱,这和很多商品都有着类似的情况。大家都知道皮衣很贵,但是没有人能想到牛皮这个东西在屠宰场里的时候,也就三百个铜币一整张! 经过加工却能卖出十几个银币的价格。 不管是为了什么,加赫尔驱逐了几乎全部商人之后,只留下了一个商会,那就是他妻子家族所经营的商会。所有的皮草都按照小的三百铜币,大的五百铜币的价格直接买断。猎人们可以选择不向他出售,这是猎人们的自由,也是宪法赋予他们的权力。但是加赫尔也不允许他们向其他人出售,否则这就违背了他制定的法律。 总督有权力依照当地的情况,制定一系列的地区性法律。 两件事一出,整个德马拉古地区变得更加贫穷,加赫尔每年都会向帝都申请财政支持。这里面的钱一部分落进了他的口袋,还有一部分从那吴勒臣变换成粮食之后,按时分发给平民。 真是慷慨的总督! 特莱特伯爵也因此每年会获得一笔不菲的收入――作为帝国最大的粮仓,风调雨顺的时候总会有一些积压的陈粮,这些陈粮现在有了去路。 如果不知道这些,那么加赫尔的确是一名不错的总督,他尽力维持着整个行省的经济,派遣商会从猎人手中“高价”收购皮草。同时也会免费的分发粮食,让大家避免饥饿的迫害,杜绝了饥荒。 真是一个非常尽职的总督,也难怪他这个总督位置一坐就是六年,并且有可能还要继续坐四年。四年后远在帝都的帕尔斯女皇会认可他的政绩,把他调往稍微繁华一些地方。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只是因为一个小人物! 雷恩很满意诺顿的诚实,对他这几年来坚持想要报复加赫尔的心态也表示了肯定,“但是这还不够,我需要更加劲爆的消息。”,雷恩放下了指甲刀,弹了弹手指,“这些东西可以让他丢官,但不足以让他妥协,我需要更加劲爆的情报,足以一下子摧毁他的把柄。” 的确,这些东西用来审判一名官员的确足够了,帕尔斯女皇得知之后肯定会罢免他的官职。但这并不足以让加赫尔绝望,主动的让他因为恐惧而想雷恩靠拢,还给他留有了余地――他贵族的身份,以及妻子家族的权势。 诺顿皱着眉头苦思冥想,突然双眼一亮,绽放出璀璨的神光,他激动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我还知道一件事,但这件事我不是很确定对您有没有用,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荒唐了!” 雷恩一愣,他隐约有一种感觉,或许这就是破局的着力点。他坐正了身姿,眉梢一挑,“哦?说来让我听听。” 诺顿整理着记忆中的碎片,一点一点说出他认为可疑的事情,“我记得是诺顿来的第二年年尾到第四年期间,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就会送出来一具尸体!” 诺顿说到这里的时候,雷恩打断了他的话,“每隔一段时间是多久,两天?三天?还是半年?还有,你怎么知道送出来的是尸体?” “每隔十多天左右,几乎从来不间断!”,诺顿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一种心悸的惊慌,“我一直让人盯着加赫尔,他们第一次送尸体出来的时候,我还尾随其后,直到他们将尸体埋在了郊外的荒野中。我以为是别的什么东西,带着人去挖,才发现是一具年轻的男性尸体,他的身上遍布了各种各样的伤痕,显然是受过酷刑而死的。” 为什么要去挖,雷恩不用他解释就能明白,无非是诺顿以为加赫尔埋的是什么好东西,他却没想到,埋藏的不是宝物、金币和财富,反而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直到第四年夏天过后,他们才停止了下来。”,诺顿带着好奇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他们在找什么东西?知道的人都被灭口了?” 这就是平民和贵族之间的差距,诺顿的猜测代表了绝大多数平民的看法,他们会认为这些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往往和他们所追求的财富与权力挂钩。但是雷恩不同,他本身就是贵族,本身就代表了权势和财富,所以他的猜测偏向了另外一个方面。 贵族这个阶级中不可否认有些人是正面的,充满了人性的光辉,但更多的则是丑恶的劣根性。接连不断的杀戮,更像是一种发泄的渠道。 这个世界存在着暴君,也存在着扭曲的人格。 一位贵族,有着美妙的前景,突然间就像是被发配一样来到了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他必然会有这满腔的愤怒,这些积累的愤怒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那么显然杀戮和鲜血,是最完美的发泄途径。 他搓了搓手指,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把柄。 人们更愿意看见一个丑陋的、扭曲的贵族接受到审判,这是平民们喜闻乐见的事情,也是那些贵族们乐于看见的事情。 “这些人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 诺顿立刻答道:“是本地人,但不是修库修斯人,他们都来自其他城市。” 德马拉古拥有四座城市,首都是修库修斯,另外三座城市别说领主了,连城主都没有。稍微有点能力的人都尽可能的避免来到这个鬼地方,这里可以不设城主,不册封领主,但绝对不能没有总督。 他补充道:“有些人还向警备队报案了,那段时间人心惶惶,还有人传闻说是冰原上的魔鬼吃了他们。” 雷恩一拍双腿站了起来,“交给你一个任务,拿到这些档案和笔录,不要惊动了加赫尔。” 第三六五章 人活的越久,见识到的东西越多,对世间万物,也就怀有更多敬畏 多佛老爹蹲在家门口的门槛上望着晴朗的天空,心情却不那么晴朗。 所有生活在德马拉古的普通平民其实心情都不会那么好,因为快到月底了。 当然,每个月的月底,都是最难熬的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每个家庭都要面对许许多多的事情和困难,其中最大的一道坎就是粮食。帝国财政已经尽可能的补贴德马拉古的平民,总督每个月都会免费的按人头发放粮食,避免有人饿死。可即使这样,到了月底,几乎家家户户都还是要饿肚子。 早知道月头的时候,少吃一点就好了。 每个月的月底,谁都会这么想,但到了月初拿到免费的粮食之后,都迫不及待的要吃个饱。没办法,大家都饿了七八天,都想再尝试一次肚子被填满时的那种无法言喻的幸福感。 只有到了五月之后情况会好点,五月份的气温会逐渐的升高,那些藏了一冬的动物们也会从洞穴中钻出来繁衍,这个时候是捕捉这些猎物最佳的季节。短短的四个月时间里,不仅能吃到肉,更能赚一点钱筹备过冬的补给。 多佛老爹家中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都正是填不饱肚子的年纪,他自己勒紧裤带少吃一点,也要让孩子们多吃一点。 前两年他还有一个大儿子,眉清目秀的十分俊朗,在街区里也算是人人称赞的帅小伙,年纪也有十八九岁,稍微能找点事情做补贴一下家用。可惜,一眨眼人就没了,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去警备队报过案,亲戚和朋友也一起出去找过,最终没有找到。有些人说是被饿极了的野兽叼走吃了,也有人说是冰原下的魔鬼爬出来,把他吃掉了。 德马拉古行省想要把一个孩子养大,付出的不仅仅只是一点东西。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一个孩子的成长几乎要耗尽一家人很多的心思。不能冻着,不能饿着,也不能被野兽叼走。 奔走了小半年,每次寻找都换来无果的结局,多佛老爹最终也就默认了这个事实――他永远的失去了自己的长子。 浑浊的眼珠子微微转动,目光从天空上的云朵,转移到走过来的一行人身上。这些人穿着厚厚的棉衣,这要感谢教会,教会的棉衣不仅便宜,还能抵御寒冷,造福了许多贫穷的家庭。特别是德马拉古去年的大教堂建好之后,教会三不五时的会派送一些粮食和衣服,让大家感恩戴德。 “你就是多佛老爹?”,领头的人三十多岁,以多佛老爹看透世间沧桑人情的目光,他能从这个三十来岁的人眼睛里看见一种桀骜难驯的跋扈。这种角色往往都是很难缠的,他一个老实人,也不想争什么。 不由得,他站了起来,点了点头,略微有些拘束的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和皱褶,略微佝偻着腰,作为一名平民,谦卑一些是不会错的。 “看来你就是多佛老爹了,听说你走丢了一个儿子?”,来人说话的语气有些张扬,说的难听一点就是根本不知道这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不知道人在这人世间,就应该怀着敬畏。 但当他的话说出来的那一瞬间,到佛老爹瞬间绷紧了身体,两只眼睛就像野外夜里的郊狼一样冒着绿光。他一步跨向前方,伸出双手就像抓住这人的胳膊,仅存的理智稍稍的挽救了他一下,让他的所有动作都停了下来。他的声线也因为激动而颤抖着,哆嗦的嘴唇中挤出一句话,“您,看见了我的孩子了吗?” 他迫不及待的追问起来,带上了自己的幻想和自欺欺人,“他是去外地了吗?现在身体怎么样?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无论是谁,面对这样一个父亲,面对他对孩子沉重的感情,都没办法恶语相向。这三十多岁领头的人皱了皱眉头,目光从多佛老爹布满了皱纹灰扑扑的手上一扫而过,还是将自己的手,按在了他的手背上。惊人的热量,颤抖的双手温暖的就像小火炉一样,他突然间有些不忍,“抱歉了多佛老爹,我带来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您的儿子,可能已经遇害了。” 多佛老爹充满了希冀的双眼中突然变得一片死灰,就像之前的那样,浑浊。他突然间低下头,肩膀抖了两下,从他的喉咙里传出干裂的笑声,“我也是老糊涂了,还想着什么呢!”,他抬起头的时候眼眶里有些湿润,表情尽管看上去是在笑,身体上下却散发着浓浓的哀伤,让他的表情反而像是在哭。 一天没有结果,那么明天也依旧充满着希望,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爱笑开朗的帅小伙会突然间蹦出来,给自己一个巨大的惊喜。但当这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所有的希望都没有了。其实当那个笨蛋找不到的时候,多佛老爹就已经有了一种莫名的感应,自己的儿子,一定是遇害了。 现在,他听见了这个消息,在悲伤的同时,心底深处反而有了一种解脱。 “不知道我的儿子,为什么会遇难?”,多佛老爹用了遇难这个词,而不是用了遇害。其实这两个词的结果都是相同的,意味着一条生命走向了终结,但是过程既然不同。一个是被大自然夺走了生命,一个却是被人夺走了生存的机会。多佛老爹活了一辈子,看过太多的事情,可以把他这种用词看做是平民的狡诈与智慧,但更多的则是一种麻木。 他不敢用遇害这个词,是害怕眼前这些“好心人”会不会有可能与自己儿子的死有关系。如果说人还活着,他或许还要拼一拼,但现在人已经死了,他还有两个活着的孩子,他必须为自己,为自己另外两个孩子考虑。即使对方说他的长子是被人杀死的,他也会咬死,那也一定是一个意外。 三十多岁的人表情僵硬了起来,他苦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脸,“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诺顿。” 老爹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惊呼出来,诺顿的大名,即使是在修库修斯之外的地方,也多有传闻。多佛老爹的脸色变得略微有些难看,这种角色找上门,应该不是好事。 似乎是看穿了多佛老爹的心事,诺顿微微摇了摇头,“你不用担心,我这次来,就是为了伸张正义。”,他心里突然有一种微妙的反应,正义这个词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时候,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滑稽。“你的儿子被人杀害了,埋在了修库修斯外的冻土里,有一位大人物愿意为你们出头,这是你们的机会。” “我说一句难听一点的话,你的孩子已经死了,但是活着的人还要活着。这是一个机会,也许不能让你的儿子复活,但至少可以改变你以及你家庭的现状。”,诺顿扫了一眼多佛老爹身后的小院子,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 多佛老爹连忙摇了摇头,“不用了,不用了!人都已经死了,还说什么其他的东西?就让他安息吧,这也是我现在唯一的心愿了。”,多佛老爹不愿意接受诺顿的好意,显然他认为这会伤害到他和他的孩子们。 这个世界没有枪打出头鸟这样的警世之言,但也有“不要做第一个从冬眠中醒来的猎物”这样富有哲理的俗语,第一个从冬眠中醒来的猎物,走出了洞穴,也必然会成为许多猎人追逐的猎物。 诺顿望着他,凝视着多佛老爹浑浊的眼睛,片刻后洒然一笑,“我说了,这件事是有大人物出头,大人物的意思你明白吗?无论你愿意,或者不愿意,你都要遵从大人物的意志。”,他拍了拍多佛老爹的肩膀,透过他看见了院子里已经探出脑袋,好奇打量着门外众人的一个小女孩,“你不为你自己考虑,还要为你的孩子考虑。况且,我们找的并非只有你一个人,还有很多人。” 这可是雷恩伯爵交代的任务,诺顿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如果礼貌的说服不管用,那么他就要用上他那一套野蛮的东西来劝说多佛老爹合作了。 可能是畏惧诺顿曾经的名声,也有可能是父爱最后的挣扎,他犹豫了一下,才缓缓点了点头。一个简单的动作,给他做出了沉重的感觉,“如果我不能拒绝的话。” 诺顿带着多佛老爹直接去了警备队,当多佛老爹踏入警备队办公的地方之后,他才愕然的发现,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好几家人都在这里。气氛也非常的沉重,这些人都是走丢了孩子的家庭,有些人甚至走丢了自己唯一的孩子。他们抬头看了一眼多佛老爹,有些相熟的人打了招呼,更多的人这悲伤的低下头,默默舔舐着心灵上的伤口。 诺顿大摇大摆走到房间的中间,看了一眼桌子上摆放着的卷宗,说道:“你们彼此也应该多少都互相认识,有所耳闻。说白了,今天把你们找来,是有大人物愿意为你们出头,为你们死去的孩子张目,给你们一个报仇的机会。”,他顿了顿,目光在这些失去了孩子的父母脸上逐一扫过,“这也是你们这辈子唯一的机会!” 第三六六章 生活就是一场没有剧本的大戏,想成为主角,首先得会演戏 就像诺顿在监视加赫尔一样,加赫尔也让人监视着诺顿。 诺顿监视加赫尔,目的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报仇雪恨。在他看来,他之所以能够统合一个行业,并不是因为他一个人的凶狠。这是众望所归的结果,混乱的市场永远都不会有稳定的收入,与此同时也承担了恶意竞争的苦果,整顿一个行业的目的不是为了霸占,而是将无序变得有序。尽管在这个过程中他用了一些登不上台面的手段,做了一些不太能见光的事情。 加赫尔监视着诺顿,是为了让这个曾经令人敬畏的帮派首领,成为时时警醒那些有着为非作歹心思的恶棍们。连诺顿这样曾经只手遮天的人,都被他加赫尔整得死去活来,你们那些小胳膊小腿,还是算了吧。 诺顿离开修库修斯的那一刻,加赫尔就已经知道了,但是他并没有阻止诺顿的离开,因为他也知道,即使诺顿离开了修库修斯,他还是会回来的。 因为他的基业都在这里。 房子、门面、兄弟和手下。他在这里的情况虽然不如以前那样风光,一时无两,可总比只身去外地从新开始要强得多。只要一天加赫尔不把他所有的势力连根拔起,他就会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卷土重来。留给他一丝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希望,就能一直钓住他,除非他有壮士断臂的决心和毅力。 话反过来说,如果他真的有这个决心,他早在加赫尔着手对付他的那一天,他就已经离开过了,又何必等到今天,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固有的傲慢和偏见让加赫尔刻意的忽视了诺顿的影响力,很快,他就要为自己不经意间的懈怠而付出代价。 “你是说,诺顿带着人在郊外挖出了一些尸体?”,加赫尔刚刚吃完午饭,肚子中的食物还没有来得及充分的消化变成养分滋润他的肠道,他的屁股就被点着了。脸色格外的难看,一不小心之下,还打翻了手边的红茶。深红色滚烫的茶汤泼在了他的手上,让他眉头狂跳不止,剧烈的疼痛差点让他蹦起来。 他用粗使仆妇递来沾水的毛巾按在了手背上,寒冷的天气让毛巾最外面一层绒毛都结上了冰渣。 汇报工作的下人惊惧的低下头去,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个消息会引起总督大人如此激烈的反应,以至于他如此的失态。 加赫尔的脸色真的难看到了极致,不知道是因为手背被烫伤,还是那些尸体被挖了出来。他冷眼望着汇报消息的下人,冷言冷语,现在的他看谁都觉得难受,“后来怎么样了?” 那人立刻回答道:“大多数尸体都已经面目全非,不过还有几具尸体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德马拉古过去就是一望无际,一马平川的冰原,冰原上的气候温度常年都在零下十度以下。德马拉古的情况好一些,修库修斯是德马拉古离南边最近的城市,夏天的时候温度会升到零度以上。这里指的是空间温度,而不是地表温度,地表温度依旧会保持在零度以下。 长达两百多天的冻土和低温减缓了尸体腐坏的过程,特别是最初挖的几个坑都埋的很深,总会有几具尸体得意完整的保存下来。就算是那些已经开始腐烂的,腐烂程度也不会太高。 别人不清楚这些尸体是怎么来的,加赫尔还能不明白吗?他眯起的眼睛里透着危险的光芒,这个诺顿,不能留了。 搞不好,这就是一次巨大的危机,一旦有人将这些尸体牵扯到他的身上,他不仅仅只是丢官那么简单。他是一位官派贵族,官派和册封贵族最大的区别在于前者没有封地,没有硬实力,只需要帕尔斯女皇的一句话,就能剥夺了他们的权势和地位。后者因为有封地,拥有属于自己的地盘,也拥有了对抗皇室的勇气和实力。 修库修斯不是加赫尔的封地,他只是代表了皇室,代表了奥兰多家族来管理这片土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是一个仆人,代替皇室管理着皇室的子民。然而他不仅没有管理好属于皇室的子民,还肆意的杀害了其中一些人――大约五十几人。这里可不是他的封地,生活在这里的人也不是他的子民,他的所作所为,已经侵犯了奥兰多家族的权益! 如果这件事抖露出去,搞不好要削爵,甚至被流放。 必须,必须在这件事没有闹大之前,彻底的镇压下来,只有这样才能保住自己现在的位置。所以,诺顿不能留了,那些受害者家属,也要想办法堵上他们的嘴。 可是他却不知道,在这一切的背后,真正的推手可不是诺顿,而是看上去正在和西斯丁正面对肛的雷恩。 所以,他必然要面对一个令他自己都无法想象得到的局面――暴动。 暴动似乎已经成为了平民埋葬贵族的主流手段之一,再加上背后有雷恩支持,诺顿一瞬间就找到了自己人生的价值以及活着的意义。尽管他被加赫尔整的死去活来,可是他依然有着一定的号召力,这点是无法否认的。当城外那些失去了自己儿子的人们知道了真相之后,愤怒的火焰几乎要染红整个天空! 对于平民来说,如果死亡是因为争斗,是因为争取生存的空间而死去,这种死亡是可以被接纳的。因为你争了,你想要从别人那里抢夺生机,就意味着有些人为了你得到的生存空间和机会而死去,也意味着愿意在失败之后付出相同的代价。如果这些死去的孩子们,是因为抢劫、谋杀之类的事情失败而死,他们的家人依旧会痛苦,但是不会愤怒。 可他们是怎么死的?是被看上去如同一个好人的总督害死的,他们的孩子不可能会愚蠢的招惹一个行省的总督,即使这个总督管控的行省是整个帝国最小的,他也是一名贵族。他们相信,就算自己的孩子遭遇到总督大人的殴打和羞辱,他们都不会有丝毫的反抗。 看看他们身上的伤口吧,完全是被虐杀,他们就像是一个充满了怨恨女孩手里的布娃娃,成为了疯狂的发泄品。每一寸伤口,每一寸缺失,都意味着他们在死亡之前受到的极大折磨。那几具还没有腐烂,被冻成冰块的尸体脸上残留着扭曲狰狞的神色,告诉每个人他们死前受尽了折磨。 任何一个父亲、母亲,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愤怒,绝望,仇恨,将他们从逆来顺受的平民,变成了暴徒。 在诺顿的支持下,数百人抬着尸体冲进了修库修斯城,冲到了总督府外的街道上,他们将孩子们的尸体装进黑色的棺材里,整齐的码放在总督府的门外。他们喊着口号,要求加赫尔给他们一个交代。 “城防军呢?警备队呢?”,总督府内的加赫尔头发凌乱,领口也被撕扯开,他眼睛里爬满了血丝,再也看不见昨天的从容。他来回走着,双拳紧握,不住的用力挥舞,嘴角留着白色的沫子,“我的警备队为什么还不出动,立刻通知城防军,让他们来镇压这群暴徒!” 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加赫尔看上去已经失去了冷静,可是他的眼睛深处,却有一种莫名的神色在流转。 是的,其实他离失去分寸还有一段距离,他只是在演戏。 如果说在这群人聚集到他的庄园外之前,他还想着除掉诺顿,通过威逼利诱封上这些死者家属的嘴巴来遮掩这件事。那么此时此刻,他已经有了另外一种想法,他要激怒这些人,然后让局势失控,最后“为了保护总督以及德马拉古的主权,总督大人不得不清剿这些企图颠覆帝国主权的暴徒”。 多么完美的借口,就算有漏网之鱼,也成不了气候了。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激怒这些人,同时还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他可不敢真的站在这些人的面前指着他们的鼻子咒骂他们,尽管这种方法的确是最有效最快捷的方式,可也是最危险的。他还要留着自己有用的身体和大脑为帝国出力呢,怎么能倒在这种地方? 所以他需要用其他办法,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猛的一抬头,咆哮道:“尽可能的调集人手过来保护我,以防这些暴徒失去理智!” 当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重新郑重的将领口的扣子扣好,并且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沉稳的坐在了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品着浓烈的烈酒,入口几乎就像在燃烧一样,他的情绪却意外的冷静。 这样也好! 他是这么想的,与其留在未来某一天他无法干涉到这里的事情时在爆发,不如在他还是德马拉古总督时爆发出来。用蛮力扫平一切,收拾好首尾,这些一直留在他心底的惶恐也将彻底的被抹去。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纵然帝都的那些大人物们可能会有所怀疑,可能会对他粗暴野蛮的镇压有些微词,但是都无法动摇他的根基。 他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眉梢一挑,如同下等人那样抖着腿,哼起了小曲。 第三六七章 我们把我们不能接受的都看做变态,但只要存在,就应该是常态 “外面是怎么回事?”,加赫尔的妻子推开了书房的房门,她不喜欢这个地方,贫穷、寒冷,远远没有南方过的舒心。如果说有什么让她留在了这里,那么唯一的原因,就是加赫尔的职务――帝国女皇亲自委任的德马拉古行省总督,总揽整个行省的政务以及部分军权。 在这里,加赫尔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不需要看任何人的眼色行事,他就是合理唯一的主宰。 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南方的生活固然舒适,气候也温暖,可在那里,无论是加赫尔,还是她,都无法享受到这里人上人的滋味。面对形形色色的贵族,他们有时候需要仰望,有时候需要屈膝。每天,都要带着虚伪的面具,游走在各个场合里,成为某些舞会晚宴中毫不起眼的配角,成为某些大人物的陪衬和背景。 在那个很多时候连多看一眼都不敢的地方,实在是过够了,即使那里有自己所憧憬一切的生活条件。 加赫尔为自己的妻子倒了一杯酒,她的妻子坐在了他的对面,端着杯子,与他轻轻一碰,“外面实在是太吵闹了,我问了侍卫,侍卫也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加赫尔笑了笑,拇指和食指紧紧的掐住杯沿,他晃了晃杯子,杯子里琥珀色的酒水掀起了涟漪,更加浓烈的酒精味升腾而起。他继而望向自己的妻子,努了努嘴,“一些陈年旧事被人翻了出来,正好借着这次机会一次性解决掉。” 她的妻子眼睛一亮,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尽管她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刚好四十岁,可她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还是让加赫尔的心跳停跳了半拍。德西人,特别是德系女人似乎都是上天的宠儿,只要有足够的保养和优渥的生活环境,就足以让她们不那么显老,外表比实际年纪要年轻个五六岁。 她的酒杯就放在她的面前,她双手都架在了桌子上,左手手臂斜斜的支撑着自己的脸颊,右手手腕高高地抬起,伸出食指轻轻的按压在酒杯的杯沿上,顺着杯口画着圆。深红色的指甲油就像鲜血干枯后的颜色,充满了神秘,以及绝望。她的眼神里、目光中就像是藏了一个钩子,让加赫尔没办法挪开自己的眼睛。 “是……那些事情吗?”,她眉梢挑了挑,面孔微微向下倾斜了一些,这个动作充满了某种特殊的英气,让她的气质开始发生着变化。 加赫尔轻咳一声,端着酒杯,仰着头,一饮而尽。借着这个机会,他在酒杯被放回桌子上的那一刻,低下头去,“咳……,是,所以我说这是一个机会。” 他的妻子低声笑着,笑声若有若无,似近似远,有些飘渺不定,“我们好久没有玩过那样的游戏了哦。” 加赫尔呼吸有些急促,脸色开始变红,不知道是因为高度的烈酒,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目光散乱的望向其他地方,“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提起。” “真的么?”,加赫尔的妻子像是在挑衅,又像是在挑逗,加赫尔本人身子猛的绷紧了起来。 一只脚,顺着他的裤管,落在了他的腿上。这脚十分的灵巧,不一会时间就已经扣住了他裤子上的拉链,他血压有些升高,眨了眨眼睛,眼睛里仿佛有什么浓稠的东西糊住了一般。 是的,加赫尔紧张了起来,与紧张一起到来的,还有恐惧、期待、犹豫、内疚、疯狂……。 这是一种禁忌的游戏,绝对不能再沉迷进去的游戏。他猛然间惊醒过来,眼前无数扭曲的灵魂在血海中嘶吼、哀鸣,他一哆嗦,拍开了已经伸入到裤子里的脚,站了起来。他走到窗户边上,用力打开了窗户,窗外冰冷的寒风瞬间从大开的窗口中冲了进来。这些刺骨的寒风席卷了一切,带走了高温,带走了饱胀的情绪,也带走了欲望。 “我们就这样放弃这个游戏了吗?”,他的妻子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走到了加赫尔身边,挽着他的手臂,依偎在他的身边。 加赫尔脸色难看的笑了笑,“我死后会下地狱。” “我陪你!” 在他们的注视中,几名显然与众不同的“平民”开始冲击弱不禁风的院墙,铁栏杆很快被推到,愤怒的人们瞬间如破堤的洪水,涌入了庄园中。他们抬着棺木,冲向了这栋只有三层高的房子。 庄园里不多的护卫开始反击,毕竟他们身为总督的家将和下人,也有着自己的责任。 当一柄长剑刺出之外,鲜血染红了所有人的眼睛,狂暴的愤怒与仇恨,就像爆发的火山,一瞬间将理智冲的支离破碎。 “杀了他们!” “让恶魔偿命!” 一场不对等的战斗开始了,双方都红了眼,用各种方法去击倒眼前的敌人。 加赫尔意外之下看见了站在人群后的诺顿,他指了指诺顿。诺顿也看见了加赫尔,哈哈大笑起来。两个人的表情和动作,让他们彼此之间惨烈的冲突变的滑稽。为了某几个人的目的,许多人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别人的利益,奉献了自己的全部,以至于生命! 鲜血,凄厉的叫声,加赫尔身边的妻子微微眯着眼睛,露出享受的神色。她脸色潮红,身体微微颤抖,这颤抖并不是因为害怕,不是因为在她的脚下正在发生着流血的冲突,而是因为她享受着痛苦与死亡带来的感官冲击。 她是一个变态。 从结婚的那天起,加赫尔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无法抗争的事实。 或许,加赫尔内心深处,在体面的外表之下,也藏着一个变态。 当一个变态,遇到了另外一个变态,这就将是他们人生中最美好的,最完美的一次相遇。 加赫尔又想起了那个英俊到让他都嫉妒的年轻人,十八岁的小伙子身形挺拔,劳动让他有着加赫尔没有的阳刚和美感。棱角分明的肌肉,就像雕塑大师精雕细琢的绝世作品。他让那个有些内向腼腆的男孩在他面前脱光了衣服,然后当着他的面,上了他的妻子。 对一个只有十八岁的英俊男孩来说,来自一个成熟的,拥有着无限韵味的美妇人的诱惑,是他无法拒绝的。他就像是一个发了情的野兽一样,啃嗤啃嗤的喘着粗气,压在加赫尔的妻子身上,做着与生俱来最原始的动作。 然后,加赫尔用刀子,在男孩身上划出一条两寸长的口子。 喝过烈酒以及品尝过带有特殊药剂食物的男孩,对伤口与伤害的敏感度降低了许多,这种“微不足道”的刺激,反而加剧了他原始的冲动。 加赫尔就像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家,用精致的刀子,在一个完美的身体上,从事着自己对艺术的追求。每一条伤口,都会让男孩的身体更加的充满了爆炸的力量,也让他变得更加的粗鲁,更加的野蛮。加赫尔的妻子挣扎着,无意识的尖叫着,却也享受着。 他冷静的仿佛没有一丝情绪上的波动。 当男孩完成了动物对于繁衍最原始的追求时,他脱了衣服,抬起了奄奄一息,浑身上下充满了伤口的男孩的屁股。到了这个时候,酒劲,以及药力开始退散,男孩扭曲的脸上充满了恐惧。可他没有丝毫的力气,只能用没有力量的挣扎,来寻求生机。他越是挣扎,加赫尔越是享受这种快感! 然后在最后,割开男孩的脖子! 鲜血的盛宴,加赫尔赤身果体的躺在血泊中,拥抱着同样赤果着的妻子,他们彼此相拥,香吻,投入了十万分炽热的感情。他们的肢体纠缠着,彼此用体温融化了对方,可就在他们的身边,有一双失去了光泽的眼睛,充满了绝望和迷茫。 死亡,永远都是情绪爆发最好的催化剂,无论这情绪想要表达什么。 “我一定会下地狱。”,加赫尔回过神来,望着已经冲入了总督府的暴徒,嘴角微微一挑。 他的妻子转过身,将他领口、衣角的皱褶捋平,细心且耐心,温柔到了极致。她瑰丽的蓝色眼睛里流露着一种坚定的目光,“我也一定会陪你下地狱。” 在远处,雷恩啃着从南方运来的水果,这东西的价格比同体积十倍的彼得安牦牛肉还要贵。贝尼托就站在他的一侧,望着远处喧嚣的总督府,似乎在思考什么。 很显然,一旁脸色苍白的总督府下人已经不知所措的颤抖起来。他按照了加赫尔的要求,来这里寻求贝尼托的帮助。贝尼托接管了修库修斯的城防,加赫尔是知道的。在他看来,这是雷恩贪生怕死的一种表现,他害怕城市中有人会伤害到他,所以他让自己的人接管了这座城市最暴力的机关。 他有这个资格,也有这个理由,所以加赫尔并没有干涉雷恩。 现在,他需要贝尼托的帮助,可贝尼托似乎并没有这个想法,他就站在雷恩的身边,雷恩不说话,他就不说话,连一个幅度大一些的动作都没有。 第三六八章 人心的复杂多变,哪怕用量子计算机也算不清楚万分之一 情绪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谁都不知道在情绪起伏的下一秒,占据主导地位的是理智,还是冲动。 冲入了总督府的受害者家属们其实也未必真的想要做什么,他们所有的举动,反而像是一种情绪上的宣泄。儿子死了,有人失去了生活的希望,有人失去了未来,可就算这样,把贵族放在他们的面前,他们或许也未必就真的敢伤害贵族。他们只是想近距离的看一看,杀死自己儿子的恶魔们是不是没有一丝愧疚,是不是还能保持着虚伪的平静。 其实最初那一刻,当这些受害者家属们聚集在总督府外想要讨一个说法的时候,作为总督加赫尔只要能露面,能站出来近距离的面对着这些愤怒的人群,哪怕用最敷衍的方式表达一下自己的悔恨和歉意,这些人也不会失控。森严的阶级等级存在时间可以追溯到众神混战时期,在如此漫长的岁月中,阶级等级所造成的一切不平等,已经“公平、公正”的刻入了每个人的灵魂之中。 贵族向平民低头,那么贵族所有犯下的过错,也就意味着会被原谅。 这就是阶级等级差距,所带来的影响力,只需要加赫尔一个动作,一个表情,或是一两句无关痛痒的话,他就能平和的处理掉这些麻烦。如果他再表现出一种悔过和慷慨,这些人不仅会原谅他,说不定还会赞扬他认清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并且愿意为此道歉补偿的美德,他将成为一个高尚的人。 可是他选择了另外一种方法,另外一种对那些受害者家属伤害最大,对自己也伤害最大的处理方式。他不仅只是激怒了这些暴怒中的受害者家属――他高高在上轻蔑的俯视着这些人的表情,点燃了整座火山! 为什么加赫尔要这么做? 其实这也是他不得不这么做。向平民道歉,获得平民的谅解,诚恳的为死去的亡灵们祈祷一下,请牧师来净化城外那片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土地并且引领这些人的亡魂进入天国。他将成为人人称赞,与美的并行的高贵贵族。 可这些,并不能让帝都的帕尔斯女皇饶恕他犯下的过错! 用学者们羡慕嫉妒恨的说法,总督是帝国皇帝陛下的牧羊人,他的工作就是管理好皇室奥兰多家族的“羊羔”。但是现在,这位总督不仅没有把奥兰多家族的羊羔照看好,避免他们受到外来因素的伤害,反而主动的杀死了几十只“羊羔”!这是十分严重的渎职和犯罪,即使他拥有了人人称赞的品质,依然逃不过帕尔斯女皇的惩罚。 政治从来和美德无关,并且恰恰相反。 所以加赫尔必须选择这种方式来结束这一场闹剧,没有了被害者,没有了被害者的家属,没有任何肆意妄为,只有一群暴民,一群死掉的暴民。死人不会说话,也不会有人去为了死人说话,从而得罪一名还有这上升空间的总督。这件事会被人们有意无意的遗忘,会成为某些人手中交易的筹码,而他,也不会被帕尔斯女皇惩罚。 这,才是一名合格的政客应该做的。 遇到麻烦,不解决麻烦,而是消灭麻烦。 一楼的噪杂声让加赫尔深吸了一口气,窗户外冰冷的空气涌入之后房间里的温度迅速的下降,冰冷的空气经过气管的加热,进入肺叶里的时候依然带着一丝凉意,这让他的头脑一瞬间变得更加的冷静。他皱了皱眉头,望着远处的街道,按照他的计划,现在警备队和城防军应该到了。他们会亲眼目睹一群暴徒攻入了总督府,威胁到总督大人的生命安全。 为了保护总督大人的生命安全以及主权的稳固,他们会出手击杀这些暴民。 然而,这些应该出现但是没有出现的角色,让加赫尔隐隐有一种不妙的惶恐。心脏骤然间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有一种莫名的东西抽离了他的勇气和底气,让他身形微微一晃,伸手扶着窗台才让他没有丢脸的倒下。他的脸色苍白,心思电转之间,已经想到了某些可能。 是的,虽然他被发配一样派遣到德马拉古承担起总督的职务,这并不意味着他在政治上就是一个白痴、傻子。他一样有着敏锐的嗅觉和聪明的大脑,一个人影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雷恩。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加赫尔心中咆哮着,紧紧攥起的拳头用力砸在了窗台上,发白的指关节因这一拳用的力量很大,已经裂开了,往外冒着血珠。冰冷的气温让空气十分的干燥,所有的水分都变成了冰晶和霜冻落在了地上。干燥的空气,让人体表的皮肤也变得干燥,脆弱。 疼痛刺激着他,他脸颊上的肌肉抽了抽,眼前一阵阵发黑。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雷恩。只能说雷恩之前表现出的急躁真的骗过了他,结合他所有得到的信息,他一直都认为雷恩如此急躁的处理西斯丁的问题,是因为雷恩想要在成年礼之前回到帝都。但他错了,人心,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猜测的东西。 街道上,数十武装整齐的警备队员被诺顿拦了下来。 一个城市的暴力机关,温和只是他们的面具,这些警备队员中很多人都和诺顿有所联系。在诺顿人生事业最巅峰的时候,他不仅和警备队里的人打成一片,成为了非常要好的朋友,更是将一些自己的手下塞进了警备队中。外人,永远没有自己人好用。在诺顿足以称之为“慷慨”的金弹攻势之下,这些小兄弟们都稳固了下来。 而现在,他们也开始要回报之前诺顿在他们身上的投资。 “十分钟!”,诺顿孤身一人站在街道上,拦住了这些警备队员,他就一个人,但是他的气势反而比这些警备队员要强得多。“我不要求你们见死不救,我只有一个要求,在这里,陪我聊十分钟。十分钟后,你们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但是现在,你们不能过去。” 警备队中绝大多数都认识诺顿,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转瞬即逝。警备队长眉梢挑了挑,站了出来,“诺顿,别玩火。” 诺顿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这位警备队长,曾经也是他的“伙伴”之一,拿了他不少好处,“我什么都不会做,就十分钟。天冷路滑,速度慢一些也情有可原,你们说呢?”,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钱袋上厚厚的一层老油让亚麻色的钱袋变成了亮灰色,每一道麻丝纵横交错的孔里,都有着厚厚的油泥灰。 钱袋鼓囊囊的,他用力的掂了掂,清脆的撞击声就像驱逐走严冬的春雷一样,在每个人的心头响彻。这些本来应该火速救援总督府的警备队员们纷纷干咽着唾沫,目光停留在了队长的身上。队长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耸了耸肩膀,“你这是把我架在火堆上烤……”,他能感受到自己背后那些刺头们的目光,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五分钟,最多五分钟。” 诺顿哈哈大笑着迎了过去,用力的和队长拥抱了一下,狠狠的拍打着他的肩膀,顺势将钱袋塞入了他的怀里。两百个银币,其中差不多有一半要落入队长的口袋里。这些人是什么样的人,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毕竟打了十来年的交道。 这一瞬间,诺顿似乎又变成了曾经那个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大人物! 警备队长感受中胸口里突如其来的重量,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作为土生土长的暴力机构一把手,他比普通人对这座城市时局发生的变化更加的敏感,他隐隐知道,那位帝都来的大贵族,就站在诺顿的身后。他既然坐在赌桌边上,必须在这场博弈中下注,那为什么不学着其他人那样搏一搏?就算赔率不高,但绝对不会亏不是么? 一楼的暴动已经波及到二楼,加赫尔已经能感受到就在自己的脚下,杀戮正在进行中。总督府的侍卫并不多,他个人的私军也只维持了五十人的规模。这座城市中,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号人物,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复杂的势力,除了他之外没有一丁点反对的声音。即使是诺顿,也被他治理的服服帖帖,加上收入的问题,他不需要,也无法像内地和南边的总督那样养活的起数千人的私军。 五十名骑士,足够他应对整个德马拉古任何的问题。 但是这个时候,曾经让他来证明自己对整个行省统治力的表现,反而成为了让他后悔的东西。 吵闹声和怒吼声越来越近,噔噔噔的脚步声也逐渐从二楼转移到三楼,当最后几声惨厉的叫声停歇之后,书房的门被一脚狠狠的踹开。一群人涌了进来。他们穿着廉价的衣服,每一步都会在价格昂贵的地毯上留下一个漆黑的脚印,他们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就像一块美味蛋糕上被奶油黏住的苍蝇一样,令人恶心。 加赫尔站了起来,将妻子护在了身后,他一口气憋在胸口,壮起胆气,微微扬着头,傲慢轻蔑的望着这些泥狗腿子。 或许是被他这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气势所震慑,愤怒的泥狗腿子们都停下了脚步,离他已经不足五米。 “冲击贵族的庄园,杀死了贵族的下人,并且威胁到贵族的生命安全,特别是这个贵族还是一个行省的总督……”,他的字每一个发音都咬的格外的清楚,声音也越来越高,到最后几乎是在咆哮,“你们这些人,是想要谋反吗?” 他成功了,阶级等级的差距让这些人在面对他的时候,真的胆怯了,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加赫尔反而主动向前迈了一步,这群拥挤在一起就像野外羊圈中浑身都是泥巴,肮脏充满着臭味的羊羔们仿佛看见了郊狼一般,整齐的退了一步。 加赫尔吁了一口气,外面的街道上传来了数量众多的脚步声,急促、有力。他眼角的目光顺着打开的窗户看见了窗外街道上奔跑着的警备队员,以及城防军,心头的石头落了地。他脸上不自知的带上了一缕胜券在握的微笑,冷哼了两声,鄙夷的看着这些人,刚准备说什么,人群中突然窜出一人,撞进了他的怀里。 一柄一尺长的短剑刺透了他的胸口,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尽在咫尺的家伙,他认识这个人,他是诺顿的左膀右臂之一,尽管他做了一定的伪装,加赫尔还是一眼就识破了他的遮掩。 时间好似在这一刻停顿了下来,澎湃的心脏被刺穿之后丧失了活力,渴望却无力的开始震颤,一阵阵眩晕心悸冲击着他的理智。他的生命力,随着这一柄长剑的刺入,正在快速的溜走。 他很想问问这个家伙,你凭什么敢对贵族动手,凭什么敢杀一个贵族? 然而下一刻,他就明悟过来。 短剑被抽出的瞬间,鲜血飞溅,加赫尔倒在了地上。 “为孩子们报仇!”,那家伙面色狰狞的嘶吼着,沙哑的声音充满了震撼力,完全失去意识的人们也纷纷惊醒过来,一瞬间就将加赫尔与他的妻子淹没了。 为了孩子! “雷恩叔叔……”,马丁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有些为难,有些疑惑,还有些莫名的惊恐。 雷恩知道他要说什么,微微一笑,“我从来没有打算让一群恶棍统治这座城市。加赫尔在政治上还是有一定手腕的,但是他也有自己的短处,那就是他太自信了。诺顿这种人能在他的欺辱下忍辱偷生,坚决不离开这里,这就意味着诺顿本身所具有的威胁和危险。如果是我,第二次羞辱他之后,就会送他去见老家伙,而不是把他留到现在。”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不正好是给了我一个机会,让一切都变得更加完美吗?”,雷恩看向马丁,“你的努力、坚持我始终是放心的,可如果你想要让马文为你感觉到骄傲,你就必须爬得更高,也要变得更加狡诈。善良是人世间最高贵的美德之一,在你没有成为手握重拳的大人物之前,先把你所有的美德收起来。” “这一点,贝尼托要比你做的好,也要比你聪明的多!” 第三六九章 一个好的复仇剧本,必须满足有三个条件,动机、时机以及执行者 贝尼托的确是一个聪明人,或者说他在军队这一块混的时间比马丁更长,心比马丁更黑,也更懂得如何迎奉上级的意思。雷恩只是稍微给他一点提示,他一瞬间就明白了过来,面对这样一场悲剧,他该如何处理。 是的,就是悲剧,难道不是吗? 一个行省最高的行政长官,帝国女皇陛下任命的总督居然被一群“别有用心”的人杀死了,这简直就是挑战帝国的底线。如果不从严从快的处理,如何保持住德马拉古的稳定,又如何保持住帝国的局势不发生变化? 所以面对暴徒,贝尼托已经将屠刀磨的雪亮,就等待着出鞘的那一刻。 当警备队和城防军包围住总督府,并且冲入三楼书房,看见躺在了血泊中的加赫尔与他的妻子时,警备队长颤抖了起来。他这个时候才感觉到自己胸口里藏着的钱袋不仅沉重的难以想象,而且还滚烫的如同烧红的烙铁!他眼皮子不断的跳动着,抬手按了一遍又一遍,也丝毫无法阻止眼皮的跳动。 这下,出了大事了! 别说一袋银币,哪怕是一箱子金币,他也盖不住这件事情。 总督夫妇被刺死在自己的书房里,从奥兰多一世开始就从来没有发生过,整个帝国都要被震动! 然而就在这一刻,贝尼托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所有的城防军都拔出了武器。 诺顿的笑容才刚刚绽放,就彻底的凝固了。 因为贝尼托的长剑,架在了诺顿的脖子上。锋利的刃口已经割破了他脖子上的皮肤,一条血线挤出的血液顺着贝尼托手中锋利长剑的剑身,缓缓滑落。 贝尼托脸色阴沉,讥诮的喊了一句,“解除所有警备队和这些地痞流氓的武装!” 警备队员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纷纷举起了双手,看着自己腰间的长剑和制式长棍被解下来,丢在了地上。受害者的家属们也懵了,茫然的看着这些原本是要来镇压他们的警备队员和城防军,木然的站在一边。 “贝尼托大人……,是不是搞错了?”,诺顿脸上的笑容比哭还要悲切,他腆着这张难看的笑脸,斟酌的说道:“我也是按照……” 后面的话来没有说出来,贝尼托手中长剑稍微让开一些,另外一手攥成拳头,对着诺顿的面门就来了一拳。作为一名中队长,他可是四级的骑士,力量和技巧都要远远的超出诺顿这样的普通人。这一拳头,不仅打断了诺顿的鼻梁骨,还打掉了他的门牙。腥甜的鲜血在他的嘴里炸开,混着唾沫滑入了嗓子里。 他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泪水都被咳了出来,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鼻梁骨被打断刺激的。 他不敢再说话了,因为他从贝尼托的眼神里看见了浓烈的杀意。他很清楚,只要他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再敢多说一句话,长剑就会切开他的脖子,带走他的生命。 “是谁刺杀了加赫尔伯爵?”,贝尼托问了一句,他虎视眈眈的扫视着挤在一起的人群。人们的目光隐隐闪烁起来,他们当然知道是谁,可在他们心中,也有一种莫名的快意。罪魁祸首死了,他为他的杀戮与残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些人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和牺牲,来捍卫那个完成了他们心愿的人。 可下一刻,贝尼托第二句话,就瓦解了他们这种想法,“根据我们探查的情报,这件事是有人在背后煽动,煽动者就是诺顿。” “长久以来,诺顿怀恨在心,他恨加赫尔伯爵对他以及他的势力没有任何容忍的打击,摧毁了他欺行霸市的目的。加赫尔伯爵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他,他却没有丝毫的悔意,反而将加赫尔伯爵恨入骨髓。趁着这次机会,他让自己的人混入到你们当中,率先带动了节奏,袭击了总督府并且刺杀了总督,可惜我们来迟了一步。” “他这就是要用你们,来为他的行为埋单。你们可以不说,但你们会因为他的私心毫无意义的死去,他却会活下来,享受着用你们生命为代价浇灌出的胜利果实。” 人心啊,这个东西,不仅难以猜测,还十分的自私。如果说前一刻他们还打算誓死捍卫这个秘密,愿意挺身而出,那么在贝尼托的话之后,他们的目光就变得难以描述起来。愤怒、憎恨、厌恶、鄙夷……,他们动摇的几乎没有任何考虑,就转换了立场。 从最本质的层面来说,无论刺杀加赫尔的人是不是诺顿授意的,加赫尔的死是不是因为他和诺顿之间的矛盾和冲突,本质上加赫尔已经死了。无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总之他死了。不管死因是因为诺顿,还是因为他们这些受害者的家属,结果是相同的,达到的效果也是相同的。既然如此,就应该没有丝毫的动摇。 但他们动摇了,他们不愿意为了诺顿背负这种责任,也有可能是贝尼托给他们找了一个台阶,让他们能下来。 所以他们毫不留情的,默默的让开了,那个将短剑刺入加赫尔胸口的家伙,脸色苍白,浑身战栗的被人群排出了。他牙关得得得的作响,一脑门豆大的汗珠,几乎要站不住。 一名城防军将他从人群中拉了出来,他就像是一条死狗一样,被人一碰就倒在了地上。他哀求的眼神望着诺顿,这和之前说好的完全不一样,可诺顿的眼神和他的眼神,几乎没有任何的区别。 他被城防军揪着头毛,拽了出来。 “是谁指使你行刺加赫尔总督的?”,贝尼托居高临下的斜睨了他一眼,那人猛的一哆嗦,立刻偏着头看向了诺顿。 他指着诺顿,在这一瞬间,什么兄弟义气,什么誓言,在生存与毁灭之间,都化作了泡影,“是他,就是他,是他叫我暗中杀死总督的,我的武器也是他给我的!” 无数的目光都汇聚在了诺顿的身上,诺顿捂着口鼻,面色格外的难看,白里透着青灰。他也在颤抖,一部分是因为脱离了掌控的剧本,而另外一方面,也是被气的。 他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人一样,地上那人突然醒悟过来,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他也好,诺顿也好,都是被抛弃的棋子。就像是为了引动对方棋盘上的皇后出现,他们被绑在了小兵棋子上被刻意的送到了对方的骑士嘴边,他们的结果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不过,为了生存,他还是要尽一切可能把更多的罪名都丢给诺顿。 “从一开始就是他的计划,他对总督大人怀恨在心,一直以来他都经常说,只要给他机会,他就一定会干掉加赫尔,修库修斯的人都知道,每个人都知道他说的那些狠话。”,他翻过身爬到贝尼托身边,抱住了他的小腿,“大人,我是被威胁,被胁迫的。诺顿这个家伙说,如果我不按照他说的做,他就要杀我全家……。” 面对生死关头,攀咬就成了唯一的出路,也是最有效的出路。承受,永远都不如背叛来的轻松,即使最后的结局不会发生任何的改变。 在这一刻,“真相大白”,觉得自己被利用的受害者家属们怒目而视,似乎恨不得将诺顿撕成碎片。可是他们好像在这一瞬间,都集体忘记了当加赫尔死去时,他们心中的宽慰和解气。也忘记了这个刺客只刺杀了加赫尔伯爵一个人而已,他的夫人则是被他们这些人合力杀死的。他们把一切的罪过都推到了这个刺客和诺顿的身上,无辜的就像一个单纯如白纸的孩子。 “卑鄙!”,贝尼托偏着头望向了警备队长,“为什么你接到了总督府的救援信息之后,没有立刻赶过来?按照治安所和总督府之间的距离,你们有足够的时间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面对贝尼托的责问,警备队长望向诺顿的眼神里也充满了仇恨,如果不是这个家伙拦了一下,他们最少能提前七分钟到这里。七分钟,足以挽回局势,至少能保证总督和他夫人的安全。但是就是这七分钟,让一切被推到了无可挽回的悬崖边上,他面对的,是万丈深渊。 于是他也很痛快的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了诺顿,他从怀里掏出沉甸甸的钱袋,丢到了地上。崩裂的钱袋口子里崩出了十几个银币,滴溜溜的在地上滚动了一会之后一动不动,人们的视线都随着那些银币在转动。 “诺顿给了我一袋子钱,让我把这些钱分给其他兄弟,要求我等几分钟再来总督府。我拒绝了,他又拿我的生命威胁我。他以前是个大人物,手底下的人多的数不清,我不敢乱来,只好等了两三分钟,然后立刻带着兄弟们赶了过来。可没想到的是,还是迟了一步。” 诺顿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种话都能被他说得出口,他立刻就想要反驳,想要把事实说出来,不过贝尼托没有给他机会。贝尼托抬起手腕,用剑柄后的尖刺部位直接刺穿了诺顿的嘴巴,猝不及防之下,连同他的舌头被撕裂了。他痛苦的嚎叫着,双手抱着连蹲在了地上,一边喊,一边叫。 第三七〇章 有点困,眼皮子睁不动,眼里有一种沙沙的感觉,就像挤满了眼屎 “让书记官来见我!”,尘埃落定之后,雷恩终于出现在总督府。总督府里的下人们胆战心惊的聚集在一起,他们都是加赫尔家的仆人,现在加赫尔死了,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其中有一部分是随着加赫尔来到这里的,还有一部分是在本地招募的,他们要感谢奥兰多一世推翻了神圣帝国,否则按照神圣帝国的神圣法典,家主人死去之后,他们这些下人都是要陪葬的。 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是继续留在这里等待下一任总督的到来,还是鸟兽散尽,各回各家。 雷恩眉头微微一拧,这些人实在是没有眼色,屋子这么乱,地上那么多血迹,居然不知道要收拾,“你们是在等我亲自来收拾这些东西吗?”,他伸出手指指了指地上一摊表面结出一层油皮的血渍,“还不快点把这里收拾干净?” 他的话,反而叫这些人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立刻就行动起来。拿着水桶、刷子,开始打扫混乱的房子。 诺顿那些人都被带了回去,不日就要明正典刑,受害者的家属们雷恩反而没有把他们关起来。如果要用来证明加赫尔死亡原因,诺顿这些人够了,雷恩也不是完全不知好歹,不分好坏,还没有想着要用这些人的生命,来为他所有的计划买单。 翻着加赫尔的藏书,打开了所有窗户的书房里格外的清冷,寒风带来了冷冽的温度,也带走了浓郁刺鼻的血腥味。 加赫尔的藏书还算丰富,贵族们喜欢通过这样看上去比较高雅的方式,来体现家族和个人的修养以及底蕴。书籍这个东西不管是在神圣帝国时期,还是在奥兰多家族统治时代,都是一种十分珍稀的资源。特别是在神圣帝国时期,一本书的价值,往往要超过等同重量的金币,一些非常珍贵的书籍价值甚至要超过等同重量的宝石。 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无非就是教育资源的垄断。书是用来记载知识的,神圣帝国时期贵族们垄断了教育以及知识,造成了这种扭曲的价格。 到了奥兰多帝国时期,逐渐对平民阶级开放的教育体系,让书本的价格急剧下降。只要有一定的钱,可以理解为社会上平民阶级中的精英阶层,就有资格接受教育,接触到这些平民原来不允许接触的资源。当然,即使是这样,一些孤本的价格依旧居高不下。 看一个贵族的家族是不是有底蕴,看这个家族藏了多少书,藏了多少孤本就有一种直观的体现。越是有底蕴的家族,所藏的书籍也就越多,也越珍贵。 比如说已经覆灭的波尔家族,这个从神圣帝国时期就存在的家族,家中藏书冠盖整个贝尔行省。在贝尔行省,波尔家族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家族,这也造成了他们固有的刻板和傲慢,以及深深的偏见,也为他们家族的灭亡埋下了伏笔。 时间在阅读中,总是能不知不觉的溜走。 当雷恩再次抬头的时候,书记官已经出现在书房中。他早来了,不过没有惊动沉浸在阅读中的雷恩,伏首贴耳的站在了一边。 雷恩望着他,十分的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气氛有些怪异,有些尴尬,那书记官讪笑着弯下了腰,雷恩脑海之中灵光一闪,想起来了。 “奎托先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叫出了德马拉古首都书记官的名字。 奎托点了点头,“尊敬的雷恩伯爵,您没有说错,正是我!”,他的笑容里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以及尴尬,“很高兴能再次见到您的风采,聆听您的教诲。” 没错,奥尔特伦堡的书记官,在雷恩眼里没有丝毫存在感的书记官,奎托。 这是一个聪明人,回想起来,整个奥尔特伦堡基层中最重要的四个人里,只有奎托是全身而退。雷恩在奥尔特伦堡期间,奎托就像是一个隐形人一样几乎让人把他都遗忘了。他的存在,已经完全失去了本身应有的价值和作用。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活到了最后。 雷恩放下手中沉重的书本,好奇的望着奎托,“你离开了奥尔特伦堡之后就来了这里吗?” 奎托点了点头,书记官这个职务的升迁基本上就是熬资历,资历到了,就能升迁。或许很多人会觉得这种升迁方式太死板了一点,不过在体制内恰恰相反,很多人十分钟爱这种“熬资历升迁”的升迁办法。 比起其他职务,比如说最容易得到赏识而提拔的税务官,只要能出色甚至超额完成任务,很容易就能得到上级的赏识从而破格提拔。但是相同的,如果完成不了任务,或者工作能力较差,不仅不会升迁,连本来的职务等级都无法保住,会直接发配到最底层去。理查并不是一个笨蛋,工作能力也很出色,但是他在奥尔特伦堡一困就是好几年。 如果不是碰到雷恩,可能他还要在那个鬼地方继续待下去,终老在那个底方。而奎托呢?他什么都没有做,偏偏却得到了提拔和升迁。 这种一马平川的升迁方式,让很多人都十分的艳羡,只要老老实实的做好本职工作,就必然能得到奖赏,这是多么好的职务啊! 奎托在奥尔特伦堡期间没有出过什么差错,他的资历也熬过了,直接调入一个行省的首都做书记官。他要是在熬个几年,说不定就能去更加繁华的地方,或者直接升级为检察官或者预备法官,得到更大的权力。 再次面对雷恩的时候,奎托心里只有谨慎和小心,他十分关注雷恩的一举一动,所以他也非常的清楚,这位看上去还很年轻的贵族老爷,绝对不是刻意随意敷衍的。他一旦起了杀心,不管你是一个普通的平民,还是如一省总督,说杀了就杀了。而且他还可以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合适、恰当的理由借口,让自己脱身事外。 和雷恩有过接触的奎托一眼就看得出来,今天的事情,必然和雷恩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搞不好就是雷恩在背后示意诺顿那个蠢货动手,然后再把他陷进去了账。 “帝国书记总局给了我两个选择,一是去西线吃沙子,二就是来北线吃冰砖。”,他用一种自贬自嘲的方式,来为自己打掩护,想要博取一定程度上的同情,“我吃不惯沙子,所以来吃冰砖了。” 雷恩指了指一旁的椅子,“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之后立刻发往帝都告知帕尔斯女皇。”,奎托没有出声,这是他的本职工作,不过他也很聪明,在这件事上他清楚自己一丁点的自主权都没有,“诺顿预谋行刺加赫尔,利用了加赫尔在职期间胡作非为留下的证据煽动了平民,趁机将加赫尔刺死。我现在已经控制了局势,诺顿一干暴徒也被抓捕,让帕尔斯女皇放心即可。” 这就是大纲,和奎托自己想写的完全不一样,这就是权力的妙处,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扭曲事实。 尽管按道理来说雷恩管不到他,可他一点也不想违背雷恩的话,立刻点了点头,郑重的回答道:“您说的我已经记下来了,写好后还要请您过目。” 真是一个意外的聪明人,雷恩喜欢聪明人,因为聪明人会想比蠢人想的更多,也更知道如何趋福避祸。他望着奎托,看了好一会,看到奎托隐隐有些不安的时候,他才突然一笑。稍微有些凝重严肃的气氛一瞬间如冬去春来,寒冬被春风吹散,“好好干,必要的时候,我会保举你一个检察官的位置。” 奎托的心脏不争气的剧烈跳动起来,按照他的道路,想要熬到检察官这个职务,还需要至少七到十年。也只有拥有了足够多的阅历,经历过足够多的案子,帝国最高法院才会同意签署书记官转为检察官的任命。 书记官主要负责记录、提交当地发生的一些特殊事件和案件,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参与到地方案件的调查审判中,是中央在地方光明正大的眼睛。同时,也是编外的政法人员。有些能力出色的书记官甚至能和城主、领主一较高下,他们毕竟可以直接向帝国最高法院和皇室呈书。 但书记官就是书记官,永远都不如检察官。后者将拥有调查贵族犯罪和起诉贵族的权力,特别是检察官直属于帝国最高法院,有大法官和皇室作为靠山,比书记官强了不止一筹。 更高的位置,更大的权力,也意味着更多的好处。 以帝国对贵族们在法律上的优容,足以让很多“小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放过去。这就让检察官在工作的过程中,可以编制一张巨大的人脉网络,也能获取更多物质上和政治上的利益,为他们下一步晋身贵族阶级,做好充分的准备。 + 奎托立刻站了起来,深深的弯下腰,“以后就麻烦您了。” 不知道这个以后,说的是这件事以后的局势,还是他个人的以后。 没有谁是不能被收买,只要你出的价钱。 第三七一章 传染性的瘟疫是人类最大的敌人,但人心,往往比瘟疫更加可怕 眼看着已经进入了三月的倒计时,就在这即将迈入四月的时候,在萨尔美山脉中经过一冬摧残的黑蛮们,终于缓过来气了。 说起来也挺有趣的,在南方的冬季很少见到雪,气温也就只有几度,有时候会降到零度以下,但也绝对不会太低。而北方呢?动不动就是零下三四十度,整个世界都被大雪所覆盖。相差这么远的两个环境里的动物们,偏偏都一样的需要冬眠。如果将北方那些冰天雪地里的动物拿到南方去,南方的冬天,对它们而言就好像是夏天一样。 萨尔美山脉中的气温才升到十五度左右,那些冬眠中的动物们终于从洞穴中、地洞里钻了出来。一整个冬天过去,厚厚的脂肪在冬眠中也被转化成了维持生命机能必须的养料,消耗一空。一个个动物看上去都瘦的皮包骨头,浑身上下除了骨头就是皮,想要找点肉都难。就是这样瘦变了形的动物,挽救了黑蛮们。 整个冬天找不到吃的,天天都要忍冻挨饿。结实强壮的黑蛮们还能坚持住,那些年纪小的,以及年纪大的,往往都成为了冬天下的牺牲品。去年爆发的战乱以及随后接踵而来的追杀清剿,让黑蛮们根本就没有时间和能力储备过冬的资源。有接近三成黑蛮死于饥饿,以及寒冷。 好在,现在开春了,气温升高了,猎物们再一次出现了。 和那些欢欣鼓舞的族人不同,阿芙洛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开心的笑容。她这个圣女这个冬天除了挨冻之外,并没有挨饿。黑蛮也很清楚,圣女活着的时候,他们还有一条退路,至少在必要的时候可以答应雷恩所有的要求,得到他的庇护。一旦圣女死掉了,这条路也就会被掐断,他们除了深入到更深的山脉里躲避德西人的捕杀之外,就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所以这个冬天,阿芙洛过的还算不错。 但现在,她开始担忧起来。 冬天的确过去了,万物复苏,也给黑蛮带来了喘息的机会。但同时,也让山外那些因为冬天而不得不选择暂时停止一切行动的德西人,得到了再次进入神山密林的机会。可想而知,在随后一段时间里,消停的捕奴活动将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规模开始启动。 外界的黑蛮奴隶价格炒到了天上去,所有的奴隶商,都会希望趁着现在价格足够高,狠狠的捞一笔。哈维要来,其他行省的奴隶商也要来,同时还要面对来自雷恩的打压和捕杀,黑蛮的情况非常的不乐观。 “圣女大人,您看看我的阿婆这是怎么了?!”,两个年轻人抬着用树枝和蔓藤做成的简易担架,抬来了一名老人。这老人看上去一脸起皱的鸡皮,老态龙钟,约莫有六七十岁的样子。她闭着眼睛,脸色发黄,隐隐还透着绿光。嘴唇发紫,眉心处有几个黑斑,有气无力,要死不得活的哀吟着,哼哼唧唧的非常痛苦。 周围的族人都围了过来,这个老人能抗过整个冬天的寒冷,就说明她的体质不算差。而此时她所表现出来的症状,也让这些没有文化的黑蛮有些担忧。 在相对原始的社会中,人们,应该说所有生物,最害怕的就是传染病。没有系统化的防止传染病蔓延的规章制度,一旦某种传染病暴发起来,波及范围之广,传播速度之快,死亡数量之巨,都足以让任何智慧生物惊恐。 阿芙洛还没有说话,一名头上插了数十根鸟毛的巫祭就走了过去。他满脸的刺青,让他的样子有些令人恐惧,他蹲在担架的旁边,伸手摸了摸老人的胸口,然后掰开老人的嘴,将手指插了进去。 黑蛮,或者说整个世界的人,对发烧并没有一个透彻的了解。生活中累积的阅历很好的弥补了这一块,他们通过经验的累积掌握了很多“土办法”,用自己的肢体末梢去感受人体的温度,就是最常见也是最有效的检测手段之一。 手指深深的插入到老人的喉咙上部,被病痛折磨的老人干呕了两下,舌头下意识的裹住了外来的异物。巫祭脸色微微有些异样,他的手指能清楚的感觉到,老人的喉咙温度要远远高于他所认知的温度。他将手指抽了回来,在裤裙上擦了擦,“她被亡灵诅咒了,送她去居住地之外。” 很多种传染病以及一些人们还没有了解到发病原理的疾病,都被看作是诅咒的一种。特别是传染病,很多人,这里面也包括了德西人,都认为传染病是一种来自亡灵的诅咒。他们无法战胜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也畏惧传染病的威力,所以一旦发烧,往往就意味着被整个族群所抛弃。 抬着老人来的两个年轻人脸色变得难看了许多,他们最终还是执行了巫祭的要求。在原始森林里,发热,就意味着死亡和抛弃,这是他们骨子里生存的法则,是无法动摇破坏的习俗。 当两个年轻人离开之后,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密林中,巫祭才说道:“最近一段时间里,不要让他们部落的人进来,避免诅咒扩散开。” 阿芙洛有些担忧,“是传染病吗?” 巫祭微微摇了摇头,脸色非常的严肃,“我还无法确定,这要等她死了之后才知道。如果没有第二例类似的情况,那就不是传染病。” “如果确认是传染病会怎么样?”,阿芙洛心知肚明,可她不愿意就此放弃。 巫祭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那就放火净化他们,只有这种办法能杜绝传染病的发生。” 阿芙洛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可她依然还是为了那些族人们而伤心。 “也许我们应该向外面的德西人寻求帮助。” 站在阿芙洛左侧一动没动的大巫祭睁开了眼睛,眼中闪过一道冰冷的杀意,他头上几乎所有能插的地方,都插上了羽毛。他是整个黑蛮部落中硕果仅存的大祭司,据说他曾经也沟通过黑蛮们的神明――蛮神。 他瞥了一眼阿芙洛,“找德西人帮忙?”,他不耻的冷笑了两声,“今天找他们来帮忙,明天他们就会带人冲进来砍杀我们的家人。”,说着他顿了顿,望了望晴朗的天空,“先把他们部落禁锢看守起来,任何人不允许离开营地半步,违令者直接杀了。” 在处理事情这方面,阿芙洛显然不是那么合格,她看似对万物都不放在心上,其实她很关心自己的族人们。 不到两天的时间,又有几人被简单的担架担着进入了这座营地中。这些人的正装和前两天那个老人是一样的,脸色发黄发绿,嘴唇乌黑,眉心处有一些块状的黑斑。 巫祭有些责怪,“不是说不允许你们随意离开营地吗?为什么你们又出来了?”,他的口气很差,面对传染病黑蛮们没有丝毫的办法,除了远远的离开,就没有第二种方案可供他们选择。“前两天那个阿婆如何了?” 这些人一脸的茫然,巫祭脸色猛的一变,“你们是哪个部族的?” 他们一个接着一个说出自己部族的名称,都是来自不同的部族,营地里所有人的脸色瞬间都变了样。 这是诅咒啊! 有些不冷静的人已经提起了长枪,挽开了复合弓,眼睛里透着疯狂的杀意。在黑蛮所知的历史中,经历过数次大规模爆发的传染病,也就是诅咒。这几次传染病的爆发几乎每次都要将差不多三分之一左右的黑蛮变成一具尸体,以前之所以能遏制住传染病的蔓延,是因为每个部族都有自己的营地,并且部族和部族之间隔着最少几十里地。 经常有部族悄无声息的死绝,在很久之后才被其他部族发现。 但是现在,几乎绝大多数黑蛮的营地都挨得很近,近到能听见隔壁营地里人们呐喊唱歌的声音! 阿芙洛的脸色也瞬间变了,大巫祭直接站了出来,指着他们,“烧死他们!” 在萨尔美山脉外围,两名炼金术士带着一种巨大的呼吸过滤设备,穿着用整张兽皮缝合成整体的衣服,在小本子上记录着什么。在他们的面前,有十几具高度腐烂的尸体。从腐烂程度上来看,这些尸体应该死亡了很久,可实际上这些黑蛮死亡时间没有超过三天。 “银鸢花应该减少一点。”,其中一名炼金术士熟练的用一尺长的长匕首,切开身前黑蛮的胸口,在腐烂的肌肉之下,那些发黑的器官正散发着浓烈的恶臭。当然,他们是闻不到的。 这些器官看上去还保持着完整,但是当那炼金术士伸手轻轻一点的时候,整个手指都陷入了这些器官中,这些器官就像是刚刚凝固的血块。 “黑心草的分量也有些多了,这些黑蛮死亡的速度太快,不利于瘟疫的传播。” 另外一名炼金术士,非常认真尽职的将这些都记录在本子上。 第三七二章 据说今天过节?太棒了,我喜欢过节,那么各位,我出去浪了 历史上存在过的瘟疫有很多种,用在萨尔美山脉中的瘟疫源自于奥兰多二世期间拜伦帝国的一场大瘟疫。 瘟疫是如何诞生的,谁也不知道,当一名半羊人战士倒毙在拜伦“望星城”之后,这场瘟疫就彻底的爆发。拜伦帝国的城市建设和奥兰多帝国截然不同,拜伦帝国以王都为核心,在整个版图上,有九座大城呈圆形包围着王都,这九座大城也被称之为“拜伦之光”。 寓意着王都是太阳,这九座大城是太阳散发出的光芒。在九座城市之外,就是密密麻麻的封地了。 这场被称之为“犄角之怒”的瘟疫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里,接连摧毁了拜伦帝国四座大城。拜伦皇帝召集来帝国内最著名的术士,他们讨论出了一种很粗暴的方式来遏制瘟疫,那就是火。所有有瘟疫蔓延的地方全部戒严,然后放火焚烧。不管在焚烧范围内是否还有活着的人或者其他种族,也不管他们是不是被感染了瘟疫,最终都死在大火中。 值得一提的是,曾经拜伦帝国仅次于牛头人战士的强大的战士种族,半羊人族,在这场瘟疫之后,彻底的从社会主流种族沦为了下贱种。整个拜伦帝国在小半年的瘟疫爆发期中,死亡了超过七百万的人口,四座大城被毁之一炬,近千块封地由此变成了荒漠。这对拜伦帝国的国力,是非常沉重的打击。 然而拜伦帝国的皇帝以及他忠实的走狗们,为了避免奥兰多帝国以及东部的联盟对已经伤了元气的拜伦帝国开战,他们将一些保存在水晶罐子里的瘟疫源――高度腐烂的尸体,偷偷的运输到奥兰多帝国以及联盟中,企图在这两个国家里也掀起一轮瘟疫疫情。然而,不管是奥兰多,还是联盟,对在拜伦帝国爆发的瘟疫格外的重视,也掐断了贸易,并且非常严格的在边境线上形成了一道人形的“割瑞爱特窝”。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将那些瘟疫源抛入水源中,就被抓获。 很多人都以为这些瘟疫源已经被焚烧了,其实这些东西不仅没有被销毁,反而格外用心的保存了下来。 这并非是人类历史上的第一场瘟疫,早在神圣帝国时期,就爆发过数次耸人听闻的瘟疫,超过三千万人口因为这些瘟疫彻底的消失。瘟疫的确是一种灾难,可拜伦帝国提醒了奥兰多二世这位敢直接拉开长达十数年内战的“暴君”,瘟疫也可以制作成武器。 经过炼金术士长达接近三百年的研究,人类历史上爆发过的瘟疫实际上已经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破解,随着研究的不断加深,某些已经可以被控制和治愈的瘟疫,已经成为了战略性的大杀器。 这种叫做腐坏病的瘟疫,就是其中之一。 炼金术士们在帝国秘密的协助和支持下,通过了一些配方的改良,让这种瘟疫变得相对平和了一些,但依旧很危险。 雷恩和黑蛮之间的会谈失败之后,他回帝都复命时,当着帕尔斯女皇的面问她:如果萨尔美山脉里的黑蛮们得到了精良的装备,有了拜伦军事教官和将军们的教导,他们以整个种族全部的力量凝聚成一股无法抵挡的洪流,从萨尔美山脉中冲出来,奥兰多帝国该如何阻挡? 黑蛮并不是像巴斯拉人那样已经完全驯化的种族,黑蛮还保留着原始、愚昧、野蛮、好战、热衷杀戮的野蛮作风。这些多大四百万的黑蛮如果真的孤注一掷,经过内战统一起来。那么奥兰多帝国除非倾国之力,否则只能看着局势一步一步糜烂掉。哪怕最后就算奥兰多帝国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也免不了接下来被满月和拜伦瓜分的结局。 所以在帝国与黑蛮之间,必须有人低头,如果没有人愿意低头,那么两者只能存一个。 帕尔斯女皇在面对国家大事的时候,很少会有女性的妇人之仁,她立刻就同意了雷恩的计划,使用战略性武器彻底的摧毁黑蛮,直到他们彻底的臣服,或是毁灭。 这个手段,就是瘟疫。 天气逐渐回暖,蚊虫也开始复苏,正是传播瘟疫的好时候。黑蛮们可没有睡在蚊帐中的习惯,他们更喜欢吃完饭后拍着肚皮,把自己挂在树上,或是丢进草窝里。这正好给蚊虫们提供了绝佳的机会。 这种叫做腐坏病的瘟疫,通过三种方式传播,第一种是入侵式传播,也就是蚊虫叮咬时腐坏病的病毒进入了人体内部,开始迅速的繁殖破坏人的内脏。第二种则是通过水源传播,只要在饮用水中存在这种病毒,并且在病毒正在活跃期,这些病毒纳入体内之后,会穿过食道黏膜,直接进入血液循环中,最终到达器脏。 第三种就是体液的接触…… 魔鬼花的种子已经埋下,剩下来的,就可以慢慢的观赏着黑蛮用血肉浇灌出鲜艳的花朵来。 萨尔美山脉中的情况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加的严重,黑蛮们不习惯喝开水,他们往往都是找到有水的地方,趴在地上就直接对着嘴喝,别说消毒,连加热都不会做。即使是在营地中,如果不是做菜做汤,饮用水也都是一些天然的“生水”。 一个人可以短时间里不吃东西,可绝对不能不喝水。 水,加剧了瘟疫的传播速度。 当一些黑蛮已经无法按捺住心头的恐惧,开始奔跑向森林外的文明世界时,等待他们的不是牧师,不是摇动着药剂的炼金术士,而是几乎随处可见的弓手。无论是十个人、一百个人、还是一千个人一起冲向森林外,都会不断的被射杀在森林里。这些德西人似乎早就知道了会有这样的局面,特意的埋伏了起来。 退没有地方退,进又冲不过密密麻麻的德西人防线,绝望中的黑蛮,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蛮神的身上。 “水一定要烧开,尽可能的避免被蚊虫叮咬,所有感染了瘟疫被诅咒的人,集中焚烧掩埋。”,阿芙洛此时脸上比以往多了一份果决和狠辣,眉宇间藏着浓重的杀气。她不再优柔寡断,不再想着要照顾其他人的想法,在这个时候,这些都会让她以及她的族人,陷入到更加恐怖的毁灭之中。 “将周围清理出一条空白地带来,浇上魔鬼油和树枝,一定要确保每一分每一秒,火焰都不会有任何熄灭的可能。” “让所有的营地,都照着做,并且每个营地之间必须隔开至少十里路。另外,一定要记住告诉他们,不允许食用生肉、生水,每天都必须在身上擦满食人花叶子的汁。” 食人花的叶子破裂之后会散发一种特别古怪的味道,这种味道能驱逐绝大多数蚊虫。当然,这种汁液也有一定的副作用,那就是会让涂抹的地方变得红肿,并且有一定程度的溃烂。 在这个时候,皮肤溃**死亡划算得多,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毕竟阿芙洛接触过贵族的教育,阿芙洛在奥尔特伦堡时期最爱做的事情就是上课,以及翻看雷恩城主府中的藏书。她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孩,连负责授课的学士以及西莱斯特都表示过,阿芙洛的学习能力惊人,非常的聪慧。 她这些安排,是她从一些历史书籍中所看见的。历史上人们虽然无法治愈瘟疫,但是对防范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和方法,这种用“火圈”来隔绝瘟疫就是她在一本书上看见过的一段记载。据说这么做,非常的有用,当然前提是在火圈内不能有被感染的病源。 一团团火圈在萨尔美山脉中腾起,即使在夜间,隔着很远的距离,也能看见东边天空被烧红的颜色。 除了一些部落实在是太倒霉之外,接近六成的部族居然幸免于难,这简直就是奇迹! 但是与此同时,他们也要面临另外一个严峻的问题――没东西吃了。 在没有弄清楚瘟疫是如何传染的之前,没有人敢离开火圈,即使离开了火圈也狩猎到了猎物,又有几个人敢吃?就是连一些外皮薄一些的果子,也成了危险品。蚊虫很多时候在无法吸取到血液的情况下,也会偶尔变换一下口味,尝一尝果汁的味道。 瘟疫、饥饿,就像是绝望的乌云,笼罩在萨尔美山脉的上空。 萨尔美那边的消息通过帝国研究院最新改良的“消息盒子”,顺利的送到了雷恩的手上。要说到这个“消息盒子”,已经比以往一个巨大的箱子体积上缩减了很多,现在只有一尺见方大小,更加的便捷。据说这里面最为关键的改动,还是出自那本用了与神明同样文字记载的“炼金手杂”上的技术。 雷恩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只回了一句话。 “等他们差不多死绝了再讨论归顺,这个种族的人口太多,这是一个大批量消减他们人口数量的绝好机会,不能放过!” 当然,他也有一点担心阿芙洛,毕竟在瘟疫的中心地带。但是这种担心很快就平复了下来,毕竟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 决定了,就不要后悔,也不能后悔! 第三七三章 拳头可以让人体受到伤害,而语言,则是一种比拳头更厉害的武器 和这些信息一起来的,还有帕尔斯女皇的咆哮声。 帝国研究院一直在对传声器和发生器做重点的研究和公关,再消耗了大量的人力以及物力之后,再一次得到了大跨步的进展。帝国研究院使用了一种纯天然的薄膜作为震膜,加上对发生器的一些改变,能极为有效的还原声音的原色。这种薄膜是一种南方雨林中常见的一种大型昆虫的翅膀,完全的透明,薄的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的重量。 帕尔斯女皇的声音通过震膜还原之后,似乎还能感受到咆哮中她的愤怒。 她的确是很愤怒,因为加赫尔死了。 这是在除了两次内战之外,第一次有总督这个级别的贵族死亡,不仅是她一个人,整个帝国的贵族们都在愤怒。 别看贵族集团和皇室之间龌龊不断,贵族和贵族之间的火拼也时常发生,这些冲突所造成的后果,往往都在一个很小并且被所有人接受的范围内。保证自己的安全,以及维持贵族阶级的独立与特权,是每个贵族从一出生那一刻起,就必须捍卫的权力。 加赫尔不是什么有背景的贵族,也不是枝繁叶茂,人脉恐怖的大贵族,但是他的死,让所有还活着的贵族,再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平民阶级的力量。巴拉坦血案所残留的余波尚未平复,威尼尔惨案中安杰罗所遭遇的伤害还在惊醒着人们,修库修斯血案的爆发再次揭穿了帝国所有阶级想要掩盖住的阶级矛盾,以及贵族并非想象中那样神圣的不可侵犯。 这个阶级,很脆弱! 这个阶级没有贵族们自己所想象的那么强大,强大到可以完全主宰其他阶级的命运。愤怒的平民阶级,一旦被煽动,就意味着一场截然不同的战斗开始打响――阶级战争。 阶级战争是恐怖的,贵族阶级占据了权力金字塔最高的那一层,站得高,不一定就意味着能“压制”住下方的其他阶级。两千多个拥有爵位的贵族,代表着两千多个家族,以及贵族成员和更多的武装力量。但是谁都无法回避一个真正的核心问题,那些属于他们的武装力量,实际上也是平民。 肖恩用事实证明,一旦到了某种必须站起来的时候,这些私军是绝对靠不住的。 这两千多个家族,累计起来算一百万贵族成员好了,又如何对抗数以亿计的平民? 他们面对的,只有被撕碎的下场。 帕尔斯女皇的愤怒,就来自这里。 贵族们极力维护的外衣被雷恩赤果果的撕扯了下来,尽管雷恩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借口和理由,可又如何能弥补他这么做所带来的后果? 特莱特关于“民族权力与人民的权力”演讲之后,那些挥舞着特莱特的演讲稿,自称为民权斗士的家伙们已经换上了议员装,坐在了帝国议会大厦中,和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们坐在一起。可以把帝国议会的改革看做是一种社会体制的进步,但更多的,则是统治阶级面对愤怒的被统治者阶级不得不做出的让步。 今天让了一小步,明天就必然会让出一大步。 如果有一天,人们不再畏惧贵族的权势,不再畏惧贵族的爵位甚至是这个帝国的时候,或许帕尔斯女皇和她的奥兰多家族,以及这个帝国中的贵族,都将在烈火中成为过去。 两句毫无意义的谩骂之后,雷恩立刻拔出了“魔音”中的启动卡片,魔音是这款新的通讯器的官方称呼,魔法之音、魔能之音的意思。启动魔音需要的依然是可以稳定提供魔能输出的泰伯利亚晶石,这晶石被打磨成卡片的模样,有小孩手掌大。据说帝国宰相甘文打算全面推广魔音,并且将魔音从管制类魔法道具的列中剔除,有所保留的对普通人开放。 盒子里的声音在启动卡被拔出的那一瞬间,就停歇了下来。蓝色的魔法潮汐也渐渐散去,片刻后,雷恩面不改色的将启动卡又差了回去。 “你居然敢关掉我的对话!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我警告你……”,盒子里第一时间就传出了帕尔斯女皇的咆哮声,可以想象得出,她现在应该怒到极致。她可是奥兰多家族的当代族长,更是奥兰多帝国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皇帝,可谓是集大权于一身,整个帝国以她为尊。其他那些贵族,包括了像是艾萨克、彼拉戈斯这样贵族集团的领袖,即使他们和帕尔斯女皇不太对付,也会尽量的保持贵族的体面和礼貌。 没有人,从来没有人像雷恩这样居然连一点面子都不给她,还结束了和她之间的沟通! 然而下一刻,帕尔斯女皇望着魔音上再次消散的魔法潮汐,脑子一片空白。 第二次,第二次了,就这么一言不合的关掉了魔音。她僵硬扭着脖子,看向一边的甘文,“他疯了?” 甘文只能抱以苦笑,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智者,所以在帕尔斯女皇登基的那一天,他就给自己放了一个期限未知的长假。很多人都认为这位老人在帝国拥有的权势,完全可以对抗帕尔斯女皇,可以挟权势逼迫帕尔斯女皇,将她变成一个傀儡。可他没有这么做,反而做了很多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这正是因为他的聪明,他知道自己老了,熬不过帕尔斯女皇。如果不能改朝换代,那么他今天所做的一切,都将在他死后被千百倍的报复回来。今天种下忠心的种子,未来就能收获无边的富贵。如果今天种下的是私欲,是狂妄,未来只能收获毁灭。 所以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有苦笑。他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去评论雷恩,批评乃至于攻讦他,这只会给帕尔斯女皇愤怒的怒火上浇油,让她冲动之下做出错误的决定。 雷恩在一年半之前,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弃子。那个时候如果惩罚雷恩,监禁雷恩能让帕尔斯女皇平复怒火,那么甘文绝对不会有任何的犹豫。用毫无价值的弃子来安抚一个对整个帝国而言非常重要的帝王,这笔买卖并不吃亏。但一年半后的今天,雷恩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甘文只能沉默。 奥尔特伦堡这个地方太重要了,这里连接着魏玛走廊,以雷恩这种眼里几乎没有帝国,没有皇室,肆意妄为的态度。万一他情急之下直接引入拜伦帝国的铁骑,只会让奥兰多帝国受到更大的伤害。这么一比较,让帕尔斯女皇生一回气,反而是恰当的选择。 从甘文的苦笑中,帕尔斯女皇也清醒的认识到,雷恩不是随她拿捏的小人物,是能和她平起平坐的荆棘家族族长。 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启动了魔音,蓝色的魔法潮汐逐渐聚拢,如梦似幻的就像深夜中浩瀚银河的星空璀璨绚烂。很快,这股震动平息下来,蓝色如星河一样流动的魔法潮汐开始有规则的转动起来。 当雷恩的声音出现的那一刻,刚刚稍微有些平复的帕尔斯女皇心底最深处,一股无名的业火腾的一下升起,她的嗓音也变得尖锐了起来,“该死,别再关闭通话了。” “如果你不骂我的话,我会考虑的。”,雷恩的声音平淡漠然的就像这一切都不放在他心上,无论下一刻是新日东升,还是这个世界要迎接毁灭,都不放在他的心上那样。 帕尔斯女皇只能咬牙切齿深呼吸,告诉自己,要制怒,“现在那边的事情造成了很坏的影响,你打算怎么解决这次事故的首尾?” 她用了事故这个词,给这次发生的血案定了性,也算是回护了一下雷恩。 远在修库修斯总督府书房里翘着腿,享受着壁炉中火焰带来的温暖,他满不在乎的笑着,“为什么你总要用这么愚蠢的角度来对待这件事?” 帕尔斯女皇瞪大了眼睛,她不可思议的望着甘文,指着魔音,无声的说了一句话。通过她的口形,她大概在咒骂雷恩。 “想要解决这件事很简单……”,雷恩漫不经心的说道:“那就制造一起比这件事影响力更大的事情出来。” 帕尔斯女皇差点忍不住,她猛地站起来,用力一拳砸在桌子上,白皙的手指关节都微微有些红肿。她压低了声音,脸上流露着一种担忧,“该死,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是按照你的要求来到了德马拉古处理走私集团的事情,既然你问我如何解决加赫尔死亡所带来的麻烦,我只能这么回答你,制造一起影响力更大的事情。”,他整理着思路,慢慢的说道:“抓住西斯丁背后的那群人,然后明正典刑。我相信一群贵族的死亡所带来的震撼,绝对会让人们忘记加赫尔的事情。” “那么,你觉得呢?这是不是一个非常好的方法?” 帕尔斯女皇还没有来得及张嘴,甘文突然站了起来,他的动作影响到了-帕尔斯女皇的冲动。他凝重的点了点头,“答应他!” “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了,对吗?”,甘文的理由很充分,这就像施刑者和受刑者的关系,既然总要遭到伤害,那么在拳头和刀子之间做选择,肯定要选择前者。近年来,或者说是从帕尔斯女皇登基以来,平民阶级和贵族阶级的矛盾冲突日益尖锐,在这种民众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权力,想要在政治上有更多的发声时期,第一要务不是让平民闭上嘴巴,和以前一样老老实实的成为帝国统治阶级的“羊羔”。 而是引导他们,将他们引导成为真正的帝国基石,成为皇室坚定的拥护者。 这一点上,和帕尔斯女皇以及甘文等黄金贵族的利益是相同的,中央集权化的过程中必然要损害一部分人的利益,拉拢更多的盟友自然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拉拢那些贪得无厌的贵族,帕尔斯女皇所代表的皇室正统,可能要付出更多的代价和妥协。但是拉拢平民,却只要付出一丁点微不足道的让步,让这些平民,品尝一下权力带来的美妙之后,他们就会坚定不移的站在皇室的身后,为皇室摇旗呐喊。 这几次冲突和流血事件,体现出贵族阶级在面对平民暴动时的无能。不是每个贵族,都有波文的勇气,面对来自平民的挑衅和不配合,有勇气一把火烧死一二十万人,烧毁一座城市。既然做不到,那就应该顺势而为。 如果整个帝国的平民阶级都成为了铁杆的皇室拥护者,想必那些贵族们,也只能接受中央集权的事实。因为一旦和中央站在了对立面上,就意味着他们失去了根基――光有封地一点用处也没有,没有平民的支持,他们甚至拉不出一支军队来旗帜鲜明的反对皇室的声音。 雷恩提供的解决办法很臭,臭不可闻,这是贵族固有的僵硬的思路带来的第一反应。但反过来想一想,如果拿这件事做文章,体现出皇室的正义,凸显出贵族的丑陋,本身就是一件讨好平民的事情。如果再适当的放开一些微不足道的权力,一举就能在未来新兴的政治体系中占据主导地位。 这些东西,一句话两句话解释不清,甘文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用长篇大论来和帕尔斯女皇讨论,他首先要肯定雷恩提出的建议。不管以后是不是要实施,都是帕尔斯女皇一句话的事情。现在雷恩愿意把责任担负起来,这很好,应该值得鼓励。 帕尔斯女皇冷静了一些之后显然也发现刚才自己有些冲动了,她沉吟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你说的不错,这的确是解决这次意外的最好办法。雷恩伯爵,如果有需要的话,你愿意为帝国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吗?” 这话问的很讨巧,不是为了奥兰多家族,也不是为了某个人的利益,是为了整个帝国这么做。 所以说只要是政治人物,永远都不会太蠢,这句话从本质上来说,是帕尔斯女皇在奉承讨好雷恩。只是帕尔斯女皇拍马屁的技术很高超,脱离了低俗,拍的格外高大上。 “乐意之至!” 第三七四章 告密不只是一种可耻的行为,更是一种深深的情节 人活一辈子,会有很多的欲望。 我想要更多的钱,数不完的钱,可以供我挥霍,买一直想买却没有买也知道这辈子都不会买的东西。 我想要更多的妹子,各种各样,风情万种的妹子,不仅仅只是养眼,还能锻炼身体。 我想要更高的社会地位,酒色财气,出时风云乍起,入时一碧万里。 我想要……。 每个人都有无尽的欲望,有无数的追求,雷恩也有自己的追求,他想要成为一个更加强大的人。 强大的定义有很多,比如说富有也是一种强大。钱这个东西从诞生开始,就与堕落、丑陋相伴相随。第一个发起私有化的人可能不会想到,因为他的一时异想天开,让乌托邦最终成为了镜花水月,只能出现在人们的梦乡之中。 比如说个人的武力,也是一种强大。强大的武力,强大的肉身,面对不平和委屈的时候,可以一怒拔剑,除去天下所有的不平事,让所有企图压弯自己腰杆的人烟消云散。 不过这两点,都不是雷恩的追求,雷恩的追求是更大的权力。 权力是一种可怕的力量,这种力量之强,凌驾于财富和武力之上。负有盛名者如萨尔科莫,也跪倒在权势之下。武力出众者如茉莉,也一样倒在了雷恩滔天的权势之下。 只是从现在来看,他的权势还不够强,他的地位还不够高。不提帕尔斯女皇这位帝国的拥有者,单单是其他的黄金贵族,在必要的时候都能让雷恩不得不让步,那些贵族集团的首领,也足以使雷恩回避。他在权力之道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前世的他怀才不遇,自认为自己凌绝于众人,结果被排挤到成为一名光荣的办公室阅报员。在闲散的部门里蹉跎了人生最美好的十几年。他平静的外表之下,是如同火山爆发一样无法驾驭的暴怒!他曾经发誓,如果有一天,自己能乘风而起,他必然要让那些人知道自己所犯下的过错,会来带怎样的报复。 不过很可惜,他没有了这个机会,他来到了这个世界,成为了一名光荣的黄金贵族。 穿越了,也可以看做是死过一次,他的心态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如果说之前,他只是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不弱于人,能比其他人做的更好,希望能得到更多人的认可。那么在这里,他想要的不仅仅只是这些,他还想要那高高在上的皇位。 这一切,都是一场游戏,一场真实的游戏。他已经一无所有,老婆孩子都成为了泡影。他既然一无所有,又怎么会怕失去什么? 无论是在奥尔特伦堡,还是在现在的德马拉古,他的一切作为,一切举动,都是为了向那个位置发起冲锋而做的准备。 他就像电视里动物世界中最出色的猎豹,悄悄的潜伏在一潭叫做利益的水池边上,静静的等待那些猎物低头攫取利益而放松警惕的瞬间,将他们一一扫除。 结束了通话之后,雷恩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他摩挲着食指上的铜戒,眼睛虽然盯着符文,注意力却根本不在这里。 加赫尔成功的被谋害了,谋害他的人也将受到最严苛的刑法来使他明白他做了什么。扫平了德马拉古内所有的障碍,同时也展现了自己酷烈和狂暴的一面。他现在可以说,他已经是德马拉古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他也这么做了,自己给自己封了一个代总督的头衔,毕竟女皇特使和被扭曲的临机专断,足以让他这么做。 至于和帕尔斯女皇通气,等回了帝都再说。 他并不打算在德马拉古待上几个月或是一两年,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实在是太贫穷。他有办法让这里富裕起来,可他没有理由这么做。他做好了,别人来摘桃子,他也不是什么傻子和无私的人,不可能为别人提供便利。更何况,在他看来,这里的人不像他刚到奥尔特伦堡时,急需改变。 这里的人充斥着一种叫做麻木的情绪,撑不死、饿不坏,就是他们的人生。不需要每天都辛劳的工作,总督就会安排给他们足够度过一个月的粮食。也不需要为财富忧愁,因为总督也会经常搞出一些什么任务来,给需要金钱的人提供一份短工。加上整个夏季都可以打猎来换取金钱,以及这座城市中单调落后的消费水准,钱的意义并没有在南方时那么的重要。 这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行省,死的不是他们的身体,而是他们的意志,他们的灵魂。 雷恩发布的第一条命令,就是任何人,任何组织和机构,不允许在任何情况下为西斯丁的走私集团,提供任何的帮助。如果有人知道西斯丁和走私集团的情况,隐瞒不报的,将会被认定为走私集团的同谋,以谋反罪论。为了让这群已经麻木不仁的人变得积极一点,雷恩也给出了一份小小的悬赏。 金钱的刺激,往往是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贫穷的人们最大的动力,没有之一。 任何提供了西斯丁情报并且属实的情况下,雷恩会依照情报的重要程度,给予一个银币到一个金币不等。如果能配合雷恩将西斯丁这群人一网打尽,那么就是一百枚金币,以及一份光明的前途――移民到奥尔特伦堡。 这份悬赏如果还算正常,那么接下来的悬赏,将在历史中留下了非常……卓著的功勋。尽管后来研究历史的学者认为这是一种历史的倒退,是一种人性的泯灭,但不可否认,这份悬赏在历史中无数次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揭发令! 简单点来说,就是揭发其他人和西斯丁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从而获得奖励的一种政令,说白了就是鼓励人们告密,鼓励大家互相孤立起来。 这是一种扭曲人性的政策,无论是另外一个世界的第一女皇帝,还是第一个正儿八经的草根皇帝,都用过这样的政策,并且也起到了他们所需要的作用。 雷恩对此没有丝毫的愧疚,他是干什么的? 他可是帝国国家安全部的二把手,实际上的掌舵者,这就是他应该干的事情! 在另外一座最靠近边境的城市乌维尔城中,一副老农打扮的西斯丁苦笑着望着窗户外“最繁华”的街道口,十一名这座城市的居民被反绑着双手,跪在地上。他们身后站着刽子手,刽子手正在擦拭雪亮的长剑。这是从雷恩颁布了揭发令之后第三批以叛国罪论处斩首的“囚犯”。除此之外,还有一大批流放和徒刑的人,波及到的人数已经高达上千人。 这些人多多少少,都和西斯丁有那么一丁点的关系。比如说曾经为西斯丁留守在城内的手下提供一些情报,或是为西斯丁的走私商队服务过一小段时间。反正只要和西斯丁的走私集团有过交流的人,都成为了揭发令的牺牲者。 雷恩非常痛快的结清了所有的承诺,大量的金钱撒下去之后,再选出一两个典型,这个如同养老院的德马拉古行省,一瞬间就沸腾了。 以往人们还能彼此结伴在路边闲谈,彼此之间充满了关怀友善。那么现在,这种情况几乎完全绝迹了,人们彼此相望的眼神里都流露着深深的怀疑与忌惮,成群结队成为了最好的告密对象。每个人对身边走过的人都格外的警惕,也格外的怀疑,不信任让德马拉古每个人的身边,都出现了一堵看不见但真实存在的墙壁,将自己与外界完全的隔离开。 长剑挥舞,剑刃在阳光下闪烁过一道令人心悸的寒芒,一个脑袋咕噜噜滚落在地上,内压逼迫血液从断裂的血管中喷涌而出,让这个夏初染上了一层恐怖的血色。 没有叫好声,也没有哭泣的声音,围观的人都冷漠的打量着身边其他人的神态。如果有人露出伤心难过,那么他们必然会成为被告密的对象。因为他们难过了,伤心了,他们就有可能和这些人有关系,也就有可能与西斯丁有联系。 十一颗头颅,代表着十一名揭发告密者得到了大量的财富,甚至是光明的未来,也激发了更多人加入到告密的队伍中。 西斯丁放下杯子,轻叹一声,“这位大人物比我想象中的更加难缠,他一拳打在了我们的要害上!” 坐在他对面的是走私集团的智囊,也是帝都某位大人物的智囊。这位四十来岁的大学士脸色也极为的难看,他怒哼一声,眯起的眼缝里有一种愤慨在燃烧,“太过分了,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对揭发令的看法,比西斯丁更加的深刻,这种处理事情的风格和手段,都意味着雷恩将成为他身后人的大敌。 只是他的怒哼,他眼中的怒火,都遮盖不住他的忌惮和恐惧。 很显然,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以及西斯丁和其他人,很有可能要遭遇的失败,以及要承担的后果! 第三七五章 都是同一种思想,同一个目标,却开出了不同的结果 你看见别人的时候,别人也能看见你。 就在西斯丁坐在窗户后看着街道上处决的过程时,也有人注意到了他。 西斯丁对外称自己在野外有很多据点,他和他的人都躲藏在这些数不清的据点中,如果对这些据点所知多不的人想要找到他,那纯粹就是开玩笑的事情。 他说谎了。 在德马拉古,西斯丁一共只有三个据点,名声最响亮的魔鬼山已经被雷恩的人扫荡了一圈。而且他的人,也不可能真的就一直生活在野外的据点里,毕竟那里什么都没有。 你可以约束一个人的行为,但绝对不可能约束一个人的思想。 西斯丁的确希望手底下所有人都老老实实的听他的话,他所有的要求都被严格的执行,叫他们坐着他们就不会站着,叫他们躺着他们就不会蹲着。这只是一种美好的畅想而已,走私作为犯罪集团中的一种,很多参与者可能在最初的时候还保持着某种比较正面的心态,还认为自己是一个遵守规则站在正义守序阵营的好人,只是分工不同而已。 但随着走私的次数不断的增多,走私的规模不断的膨胀,这些人的想法也在随之发生变化。之前他们的行为可以自我安慰成为主家办事,是服从命令。现在,他们从心理上已经变成了真正的罪犯。不断走私的事实,这种严重叛国的行为,已经扭曲了他们的内心。他们也抛弃了过去的认知,把自己真的当成了一个罪犯。 变成了这样之后,西斯丁对走私集团的管理也变得随之麻烦起来。他就像学院的老师,他可以让好孩子听话,但不能让坏孩子不打架。 所以实际上,走私集团中很多人,都隐藏在城市里。 城市里再怎么说,也比野外要暖和一点,比野外要热闹一些,有足够的娱乐场所让他们挥霍自己口袋里的钱――背负着叛国罪的罪名不断穿越边境,可不是为了什么伟大的理想。 西斯丁突然皱了皱眉头,他敏锐的觉察到有一道目光从散开的人群中射来,他不断扫视着人群,却没有发现这目光来自何处。他心中有些不安,当机立断的放下了酒杯站了起来,将两个银币丢在桌子上。“我们走,德马拉古不能呆了,先回内地去,等雷恩离开之后我们再来。” 他对面坐着的幕僚笑了笑,“你怕了?”,他说出这话,有很多种用意。 西斯丁在成为走私集团的管事之前,和这位幕僚的身份是一样的,他也是某位大贵族的幕僚之一,是大贵族的心腹。被挑选成为走私集团的负责人之前,这两位曾经的地位都是相同的。但是西斯丁是负责人,是管事,而这位幕僚却依旧是幕僚,反而降了一级。因为他现在是走私集团的智囊,换句话来说,他是西斯丁的幕僚。 从大贵族的幕僚变成幕僚的幕僚,他心里十分的不甘。凭什么我只是一个幕僚,而你西斯丁是管事?在雷恩来之前,他只能认命,加赫尔就像一个睁眼瞎子一样什么事情都不管,一路畅通无阻的走私路线上没有任何的危险。危险会带来冲突,冲突会改变地位,以前没有这个机会,现在有了。 西斯丁愕然的望着这个老伙计,“别闹了,我们应该退一步,等风平浪静之后再回来。” “这可不行呢,西斯丁。”,幕僚端起酒杯把玩着,一脸的玩味,“我们一旦退走了,想要再回来,必然会有重重的阻碍。你也应该很清楚,眼馋这条线的人有多少,我们在的时候,他们不会做什么,一旦我们离开,他们必然会抢先一步。” 的确,已经成熟的走私路线和打开的市场,是每个人都眼馋的东西。在暴利的面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挡人们攫取金钱的脚步。他们如果离开,别人就会抢占这个走私的路线和渠道,他们曾经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的一切基础,都会成为别人的东西。到现在为止之所以他们能独占这门生意,是因为他们是冰蛮指定的贸易对象,别人就算带着货物来了,也只能把东西卖给他们,然后由他们卖给冰蛮。 如果他们离开了,吞吐量日益巨大的冰蛮不可能为了等待他们重新回来而几个月甚至在更久的时间里不进行任何的贸易。只要有人搭上头,他们的生意就会被别人抢走。到时候想要把这门生意抢回来,势必要付出很多的代价,比如说战争,比如说收益。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可西斯丁却不这么看。 留在这里,最终是百分之百要被雷恩查出来的,一旦被抓住自己丢了命不说,这门生意一样会丢去,还会让雷恩顺着蔓藤找到瓜的盯上他们的主家。这绝对是一个愚蠢的选择,会丢掉所有的筹码,包括生命。离开之后再回来固然困难重重,可是生命还属于自己,背后的主家们也不会有丝毫的损失,只是失去了一些收益而已。 西斯丁也很清楚,这个曾经的同伴心里在想什么,他想要借由这次机会,一脚把自己踩下去。昔日两人都同时在帝国高等学院里求学,而且还是同乡,关系好的如同一个人一样。毕业之后他们原本有机会直接进入帝国中枢的某个部门,但是他否决了这个提议。用这位同乡同学的话来说,那就是要用至少三十年,才能混出个人模样。 等他们出人头地了,自己的生命恐怕也到了后半程,与其将所有的未来都寄托在那些刻板的升迁之路上,不如找个大贵族为依托,直接平步青云。做大贵族的幕僚,地位一点也不比那些部门的干部们低,甚至还要高一些。尽管这样做会失去一些自由,失去一些尊严,可毕竟能为他们节省二三十年的光阴。 本着最初的友情,西斯丁同意了。 然而现在,一切都变了,在深厚的感情也敌不过比较的心,当西斯丁被委任为走私集团管事,全权负责走私所有事宜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貌合神离了。 西斯丁知道自己不能劝他,他会把自己的好意,当做是一种恶意的阻拦,阻拦着他获得更高的地位,更多的权力,所以西斯丁闭上了嘴巴。 最后看了一眼这位同乡同学以及人生前半段旅程的同伴,西斯丁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他可以为大贵族服务并且出卖一点尊严,但绝对不能为那些大贵族们丢掉自己的小命。 望着西斯丁离去的背影,幕僚不在意的笑了笑,且看我来舞动风云吧! 他望向窗外的天空,心情格外的晴朗。 就在离他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一个男人透过窗户与窗台之间的缝隙,紧紧的盯着远处的幕僚。 这是一处民居,民居意味着这里的主人是一个平民。 揭发令一瞬间的爆发让很多人都由此遭了秧,被人告发后沦为了阶下囚,更甚者当街被斩首。而另外一些人,则因此瞬间暴富,以至于还有了一个光明的前途。 能去内地的城市,肯定会比留在德马拉古更好,这些人留在这里没有离开,并非是留恋家乡恋栈不去,而是实在是没有经济基础在内地生活。有些人去了内地,以为那里就像商人们口中说的,满地都是黄金。美梦最终被现实击碎,很多人都成了乞丐,比在这里生活的更惨。 现在,有个机会摆放在他的眼前,他甚至不需要为此付出些什么。 他攥了攥拳头,他不认识西斯丁,也不认识那个幕僚,但是他认为两个农夫,绝对不会在酒馆的二楼喝酒,那绝对不是农夫们有钱去的地方。 揭发令让每个人的都对周围的事物产生了非常严重的怀疑,让亲朋之间互相猜忌。本着已经开始有些扭曲的人性,这位突发奇想的平民,立刻用床单把自己的身体裹住,只露出一双眼睛,快速的离开了家门。 他要去告密! 西斯丁离开之后立刻收拾好行囊,带着十来名随从果断的从乌维尔城南门先后离开,他们在城外集合之后从一处农庄里取了马车,向南移动。一路上他们的速度不快,也不敢快。现在整个德马拉古就像一个诡异的漩涡,很多人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沦为了囚犯,如果马车的速度过快,很快就会有人告密,说这是雷恩追捕的逃犯正在逃离德马拉古。 所以西斯丁用了一辆很小的马车,十个人挤在车厢里几乎没有一丁点腾挪的空间,反而是驾车的马夫成了最舒服的那个人。马车的速度也不快,慢悠悠的样子不紧不慢的在官道上小跑。即使有人看了一眼,也会收回目光。 就在西斯丁的车架离开了乌维尔不到两个小时之后,他的同伴被抓捕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做着白日梦,将他和西斯丁告发了。这个小人物甚至不认识他们,更不可能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有什么目的,只是本能的觉得这两个人很可疑,然后就告发了他们。 有时候,事情的发展会比骑士小说和传奇故事更具有戏剧性。 有人因贪婪而失去,有人因贪婪而得到! 第三七六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也是人类和社会发展中最恶劣的品行之一 当乌维尔的书记官看见走私集团的智囊时,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自己要飞黄腾达了。 有一句话,叫做貌由心生,这句话里的貌并不是指真正的相貌,而是一个人的气质。一个内心强大坚毅,不畏惧困难和痛苦的人,即使他长得并不英俊,但是他却足以给人一种硬朗的感觉。一个人内心狭隘自私,即使他的长相非常的英俊,却也能让很多人一眼就看出他的畏缩和阴沉。 这位幕僚的气质,是那种颐指气使,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那种人。他眼神看人的时候都带着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即使他刻意的垂下眼睑低着头望着脚尖,也不像是胆怯的认怂,而是一种轻蔑,一种不屑!这是上位者才能拥有的气质! 书记官激动的浑身发抖,被发配到乌维尔来之后,他的人生就已经黯淡无光了。曾经温柔的妻子变成了悍妇,对他多有挑剔,孩子望着他的眼睛里也充斥着一种怜悯,一种排斥,一种轻蔑。一家人的命运,都因为他将一位贵族的丑事上报了帝国大法院,从而让他被调离了遍地都是黄金的南方,发配到乌维尔。 的确,书记总局给了他一个预备役检察官的头衔,可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德马拉古的乌维尔!在这里,没有任何的出头之日,这辈子都没有指望能离开这里,返回温暖的南方。 他早就失去了希望,和这里其他人一样变得麻木不仁,变得消极。 但是在这一瞬间,不争气的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血液的流速开始变快,浑身上下都因此充满了力量。他红光满面的就像是被提名书记官的同时,也迎娶了美丽妻子的那一刻,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兴奋的气息。 “你的名字?”,其实这件事和书记官没有太大的关系,他能见到这个幕僚,还是因为他预备役检察官的头衔,让他可以参与到一些地方政务中。 一旁的警备队长不甘人后,他也意识到,这次自己一定抓到了一条大鱼,更没有理由让书记官一个人吃尽好处。他立刻抽出半米长的警棍,双手攥紧,狠狠的抽在了幕僚的肩膀上。他心情和书记官一样剧烈的波动着,力气也用的格外的大,这一棍子抽下去,幕僚的肩胛骨咔嚓一声折断了,肩膀不自然的垂了下去。 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响彻了整个警备队的关押室,幕僚痛苦的扭动着身体,甩着脑袋,青筋乱蹦,披头散发的就像是一个疯子。他的眼泪、鼻涕以及汗珠都混合在一起,遍布他脸上每一个角落里。他瞪大了爬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眼前这两个小人物。是的,就是小人物,要是在以前,他连正眼都懒得瞧的两个小人物,连搭理都懒得搭理。 然而现在,他却被这两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人物折辱,他在恐惧的同时,也充满了愤怒。 “你的名字!”,警备队长眼里闪烁着凶光,他恶狠狠的朝着幕僚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偏过头望向书记官。书记官凝重的点了点头,警备队长眼中凶光更甚,他转过身对着自己的手下吩咐道,“去请牧师来。” 教会去年的时候在这里建成了德马拉古第一所大教堂,据说这个提议是教会中位高权重的枢机主教,封号冬日艳阳的大人物亲自提议的。最让人意外的是,教堂没有建立在德马拉古的首都修库修斯,反而建设在离冰原最近,几乎就是冰原边缘的乌维尔。当时总督加赫尔还盛情邀请教会把教堂建在首都,可教会的人拒绝了。 现在教堂中常驻一名主教,以及两名牧师,还有一个小队的圣殿骑士。 幕僚的眼中闪过憎恨的光芒,请牧师来的目的,以他聪明的头脑他当然知道是为什么,这群人不打算把他弄死,但也不打算让他舒服了。 书记官这个文质彬彬显得有些瘦弱的男人居然一把夺过警备队长手里的棍子,直接捣在了幕僚的腰眼上。他此时面目狰狞,一点也没有书记官这种文化人应有的礼貌和气质,凶恶的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他恶狠狠的,从牙齿之间的缝隙中挤出了几个音节,“你的名字,不想受罪就快点交代!” 这一棍子捅的格外用力,如果不是整个人被绑在了行刑架上,幕僚可能早就倒地不起了。他疯狂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想要缓解那股子让他五脏六腑都开始疼痛,腰部肌肉抽搐痉挛的疼痛。他咳了几声,干呕了一下,眼泪喷涌而出,但依旧咬紧了牙关。他知道,自己不说,不一定会死,但是说了之后,雷恩绝对不会放过他。 这个时候他已经后悔了,为什么没有和西斯丁一起离开,与此同时内心的最深处,还有一种荒谬的想法。他的被捕,是不是和西斯丁有关系?说不定是西斯丁害怕自己取代了他的位置,害怕他离开而自己没有离开,会失去背后大贵族的信任,所以才出卖了他。这种恶意的想法挥之不去,萦绕在他内心最深处。 书记官此时已经顾不上什么风度不风度了,大冷的天,他居然浑身发热冒汗,脱掉了外套捋起袖子,拿着棍子又狠狠的捣在了幕僚的小腿上。 咔嚓一声,幕僚的小腿向后曲折起来,骨头应声而断,他惨烈的叫声再次回荡在整个关押室里。肩膀已经肿了起来,小腿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膨胀,他双手紧紧的攥拳,指甲都深深的嵌入到掌心中。 他依旧紧紧的闭着嘴巴,脸上的肌肉都因疼痛而扭曲着,颤抖着。豆大的汗珠不断从睫毛上滑落,有些落入眼中,汗水里的盐分刺激着眼睛,不断的闭合。 书记官愤怒了,他丢了棍子,用自己一双用来书写公文,爱护有加的双手,疯狂的冲击着幕僚的脸。一拳拳下去,拳拳到肉,砰砰的拳击声让幕僚的脑袋一次又一次的甩来甩去。幕僚的意识已经有一丁点的模糊了,不断的冲击让他的大脑一直处于震动状态,此时已经受到了影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拳,幕僚的意识已经在涣散的边缘。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感觉,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他的心里仅凭着一股子对死亡的恐惧支撑着他的意志,还有对西斯丁的恨意。他受到的伤越多,越是憎恨已经离开的西斯丁。 所以老话长谈,人性都是丑恶的。 他在这里受尽了折磨,西斯丁却要去内地享受,这一切,都是西斯丁的错! 或许他还能坚持一段时间,用恐惧与仇恨支撑着自己的意志。 但是当牧师进来之后,对他施展了治愈术的那一刻,他所有的抵抗都崩溃了。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不说,将受到无边的折磨,直至自己最后忍不住说出来。有牧师在,这些人就不必担心用刑过重导致他死亡,他们可以尽情的把所有的手段,都施加在他的身上。 一丁点的迟疑,最终扩散到意志的崩溃,他说了。 与此同时,他也说出了西斯丁的动态,这让他有了一种扭曲的快感,他甚至笑出声来。凭什么我一个人在这里受苦,既然事情败露,那么有什么苦,大家一起承担吧! 书记官和警备队长脸上的惊喜几乎让他们的嘴角可以挂在耳朵上,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次居然抓到了真正的大鱼。立刻的,他们就安排人一起,带着牧师亲自护送这位叫做罗巴多的幕僚前往修库修斯。 之所以他们一定要刑讯出罗巴多的名字和职务,也是为了尽可能的占据更多的功劳。他们可以什么都不问就将罗巴多送到修库修斯,但是那样,他们将得不到任何的功劳。 至于牧师的跟随,完全是看在了雷恩的面子上。雷恩现在是教会中名声仅次于枢机主教的大人物。他和教会之间的合作以及贸易,让教会得到了空前的发展。大量积压的物资通过发卖的方式被高价抛售,同时雷恩也开发出教会中专有的商品。比如说香皂,比如说棉布、棉花等商品,让教会得到了一笔庞大的资金,用来加快教会的发展,以及对东方的信仰侵略。 就连教宗都亲口说过,雷恩永远都是教会最可靠的朋友。 一路人护送罗巴多去修库修斯,另外一批人火速追捕已经逃逸的西斯丁,书记官和警备队长打算扩大战果,如果能把西斯丁也抓住,那么他们百分之百会高升,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临近中午,西斯丁一行人在路边停了下来,开始埋锅造饭。西斯丁对人性的了解很深,他知道越是遮着掩着,也越是引人耳目,所以不如坦坦荡荡。两个人生火烧水,两个人处理着食物,其他人坐在一边聊天。 突然间北边官道上马蹄声越来越近,一队武装齐备的骑士们奔腾而至。 西斯丁脸上的笑容敛去,直直的望着那些人。 第三七七章 聪明人百密一疏,错一次要丢命。蠢货百疏一密,一密就能立功 一个外地人,想要完美的融入本地的生活中,首先要会说本地口音的话。 在相同的大陆通用语中,依然会因为各地发音的特殊性,造就了许多地方性的通用语。德马拉古在发音时,会有一些勾回,让话说出来有些俏皮,辨析度很高。不过在整个帝国地方口音中,“德马拉古话”属于最“下贱”的地方音之一。并不是说这里的人,或者话,就真的那么下贱,只是这里太穷了。 从来没有人说南方口音下贱,也没有人说帝都官方口音下贱,这种偏见源自于主流价值观的地域性歧视。在众多被歧视的地方音中,总要选出最差的一个,让大多数人有一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慰藉,所以最穷行省的德马拉古话,很不幸就成为了最下贱的地方口音发音。 很少会有人专门学这里的发音,因为实在是上不了台面。很多来自天南海北的人共聚一堂,别人说南方话,说帝都话,都会引来羡慕的目光。若是有人说出了北方音,特别是德马拉古话,只能让人嘲笑不已。 当远处的一队骑士由远到近,分散开将这一行人包围在一起的时候,西斯丁连眉头都没有抖动过。 领头的骑士骑在战马上,居高临下的挑起枪尖,对准了包围在中间的西斯丁。此时西斯丁已经有了些微的易容换面,他为自己加了一圈络腮胡,眉毛修的短粗了一些,细腻的皮肤也涂抹上一层淡淡的酱色,撒上了一些像是黑斑一样的东西。他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了变化,此时的他有些怯懦,有些害怕,也还有一些不服输的凶狠。 现在的西斯丁,哪怕是让那位罗巴多亲自来指认,恐怕第一时间都不敢说这个人就肯定是西斯丁。 骑士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每个人的样貌,略微皱了皱眉眉头,这是他们追出来之后见到的第一批赶路人。在这群人中,他并没有发现如描述中样貌近似的任何人。“你们去哪?”,他一张嘴,就是一口浓重的口音,要是搁在外来者来听,估计连他说什么都听不清楚。 西斯丁向前一步,微微欠身行礼,以同样快要喷出冰渣子和土腥味的口音说道:“尊敬骑士大人,我们从南方来,现在要回我们的家。” 骑士微微一怔,不是逃去南方的人?而是从南方回来?他的眼神略微柔和了一些,加上西斯丁一口比他还要磕碜的家乡口音,让他对这伙人的态度好了一些。当然,感观上的好归好,任务还是要完成的。他的枪尖缓缓移动,指向其中另外一人,“你家住哪?” 被他指着的是一名侍卫,他低着头,居然也说了一口流利的方言,“我住望天大道老戈姆利家的旁边。” 骑士这次才算放松了警惕,他的枪尖缓缓放下,斜指着地面。戈姆利是乌维尔城里为数不多的铁匠之一,经常以极低的价格帮别人修修补补,很多时候不给钱都行,给他带去一点饭菜,他就能帮你把任何铁器修补好。整个城市的人,就都受过老戈姆利的恩情。 他家隔壁的确有几间房子一直空置,就连这位骑士队长也知道这个事情。早些年发生过一次冰灾,死了好些人,这些人家里老人都已经去世。一群年轻人相约一起前往南方闯一闯,看能不能闯出一个未来。这件事当时还引起了小范围的轰动,引发了南下的热潮。 骑士脸上浮现了些许笑容,他认真的打量了一下几人的穿着,都穿着不错的料子,而且还是棉衣。现在棉衣已经成为了北方最流行的保暖服饰,每个人都以拥有一套棉衣为荣。他们的马车看上去虽然不是很华贵,不过比普通人家的要稍微好一些。看上去这些年轻的小伙子们,似乎在南方闯出了路子。 他点了点头,“都是好小伙,你们看见有人朝南边去了吗?” 西斯丁临危不乱,居然一丁点紧张急切都没有表现出来,稳的一塌糊涂。他指了指远处的路面,“一个多小时前,有一队骑士朝着南下的方向跑了过去,他们挺凶狠的,差点把我们的马车撞了。” 骑士估算了一下时间,应该差不多就是那群人,他一挥手,包围圈立刻变阵继续在官道上奔驰。临走,那骑士队长嘱咐道:“最近不太平,回去之后先去警备队报个到,尽量不要结伙出现!”,他摆了摆手,用力一抖缰绳,双腿一夹,坐下战马受力嘶鸣一声,扬起前蹄狂奔而走。 西斯丁的笑容,在那群骑士的背影消失之后,立刻化作乌有。 “来不及收拾了,吃的全部装起来,立刻调转马头,去冰原。”,一声令下,护卫们没有丝毫的迟疑,立刻按照西斯丁的话来做。这几年的走私生涯中,西斯丁用自己的智慧和果断,已经赢得了这些人无条件的信任。 马车掉头之后加快了速度,一路也是狂奔。在车厢里,护卫的头目有些疑惑的问道:“西斯丁大人,我们不是要去南边吗?” 要去南边,结果却往北边跑,即使他信任西斯丁,但是也要把这个事情说明白了,否则在这个空前紧张的环境之下,真的很难确定其他人会不会生出什么心思来。他这么一问,其实也是配合西斯丁,让他解释一下,安抚其他人的茫然和不知所措。 西斯丁眼中的激赞一闪而过,他解释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已经暴露了。如果继续往南方走,我们会面对更多的围堵和阻拦。我不确定是不是每一次都能度过难关,据我所知雷恩伯爵是一位非常聪明的人,如果有他亲自设关,或者由他的心腹亲自设关,我们未必就能混过去。” “此时去南方的路已经堵死,荒郊野外之中存在着变数,加上这件事本身涉及到更高的层面,恐怕北方军团都会阻拦我们回归南方。所以南方不能去了,我们只能一路向北。以我们和冰蛮的交情,只要他们能庇护我们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之后,我们自然可以重获新生。” 西斯丁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其实就在刚才,他已经露了不少的破绽。他不敢赌那些人会不会想起来,也不敢赌自己的运气。 事实也的确如西斯丁所想,那一队骑士追出去半个小时之后,领头的队长突然举起手臂,整个冲锋的阵型立刻停了下来。座下的战马不安分的扬着蹄子,这一路的狂奔突然间停下来对战马也有很大的伤害,如果不是真的非常重要,这骑士队长也不会这么做。毕竟,坐骑是骑士的第二生命,比妻子更亲近的“人”。 “我们上当了,立刻掉头,追那辆马车!”,骑士队长中闪烁着森寒的杀气,他被骗了。 他离开那伙人之后,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的地方,可就是说不出来。就在刚才,他突然间想明白了。如果是从南方回北方,拉马车的马应该面朝北方才对。他们只有五个人,可用了一口足以让更多人吃饱的锅,这一切,都格外的有反常态。特别是跑到现在,他都没有发现地面上有些依然有积雪的路面有留下任何的车轮印,显然那群人撒谎了! 他咬着牙,如果真的是没有追到,从而让一个天大的功劳飞走了,他顶多只是觉得自己和兄弟们运气不好。可明明追到了,居然被晃了过去,那就已经不是运气的问题了。身后这些兄弟的未来,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他心中的被欺骗的愤怒几乎要透体而出,融化整个世界! “拼了命,也要追上他们!” 等他们回到了曾经和那辆马车相遇的地方时,马车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地上还残留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铁锅,铁锅里的汤汁还散发着热气,看样子他们走了没有多久。 骑士队长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浅浅的车轮痕迹,眼前一黑差点歉疚的要摔下马去。他当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几个人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地面上的异常,他咬着牙关,巨大的力量让牙龈红肿裂开,咽下去一口腥甜的带着鲜血的唾沫,他一挥马鞭,指向正北,“追!” 一个一路逃,一个一路追,而另外一边,消息已经火速的通过信鸟送到了修库修斯。 德马拉古很穷,穷的城市和城市之间连魔音盒子都没有,有什么要传递的信息,只能通过信鸟来传递。好在北地有自己的特有信鸟,雪头枭,一种体积很大,但是速度很快,也不畏惧寒冷的食腐类飞鸟。从乌维尔到修库修斯,雪头枭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 当情报出现在雷恩的面前时,他霍然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马丁!” 马丁向前一步,昂首挺胸,双腿用力的并拢在一起。钢铁的战靴发出的撞击声格外的深沉,他眼里闪烁着某种光泽,这个时候,他会向所有人证明,他是一名真正的战士,并非是只靠着靠山的关系户。 “拦路设卡,所有人必须用热水洗脸,然后剃掉所有的头发和胡须,也必须在修库修斯修整三日之后才能放行。每一个南下的人,我都要亲自见过一面。”,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大路要看好,小路也不能放过,找熟悉附近地形的人,所有小路,包括野外,只要能过人、过马车、过大量骑士的地方,都要安排人手。人不够,就把城防军开出去,再不够,就征调民夫!” 他猛地一挥拳砸在桌子上,“我要他插翅难逃!” 第三七八章 人体中拥有数不清的细菌,这些细菌离不开人,就像人离不开它们 当骑士们找到了之前那一辆马车的时候,马车上的人都已经消失一空,连东西都没有留下什么,唯有倒毙在路边的两匹拉车骏马。这两匹马之前见到的时候通体雪白,此时再见到已经变成了鲜嫩的粉红色,眼珠子里更满是猩红。 北地此时虽然也算是入夏,但是气温还保持在零度左右。如果他们不被逼着重新返回北方,这一路跑下去,温度越来越高,过了修库修斯之后温度就会有大幅度的提升,这两匹骏马也不一定会死。 之所以倒毙在路边,还是因为这天气太冷了一些,长时间的奔跑让这两匹骏马出了一身的汗液,这些汗液被冷风一吹,更快的带走了骏马体内的温度,也使得皮肤下的毛细血管不断收缩,促使了骏马的血压不断升高。众所知周,当血压升高之后,无论什么动作,都应该尽量的放缓,再放缓。 皮下大量毛细血管的爆裂,加剧了骏马身体的负担,很快就开始呕吐血沫,倒在路边。 在北方,唯一靠得住的坐骑,就是彼得安牦牛,以及一些珍稀的,不畏惧寒冷的珍奇异兽。前者的速度太慢,后者的价格太高,都不是西斯丁逃亡的最佳选择。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放弃了乘车逃走,而是选择了雪橇。 雪橇并非是某个世界的特产,这种在雪地上方便且快速的行进方式早就被千百年前生活在冰原附近的人们所发现。之所以这种很方便的通行方式并不是主流的原因,还是在于气候的缘故。 从秋季到来年的春季,冰原附近都属于冬天,野外万物凋零,别说小动物什么的,连花花草草基本上都全部枯萎了。在这种环境下,出城其实和自杀没什么区别,还要浪费大量的物资,这才让整个北地很少能看见雪橇什么的东西。就算能看见,恐怕也只有在夏季。 西斯丁一行人这两年来不断的穿越整个德马拉古,一身滑雪的本事也算是练到了家。特别是越靠近极北冰原,温度也就越低,常年不化的积雪成为了最佳的雪场。 望着更远的远方,骑士队长安抚了一下有些疲劳的骏马,咬着牙狠狠的攥着拳头砸了一下马鞍。坐下的战斗感受到一场的震动,扬着蹄子嘶鸣着,就像在询问背上的骑士,这到底是怎么了。 骑士立刻翻身下马,拿出马鞍下干爽的棉布裹在战马裸露的皮肤上,战马灵动的眼里里透出人性化的神色,它伸出火热的舌头卷着骑士的脸颊,似乎有说不尽的话想要倾诉一般。 骑士们纷纷下马开始为战马擦去汗水,同时也会喂一些有盐分的精料,追到现在追不上,再追下去也毫无意义。望着远处如高原一样冰莹剔透的冰原,所有的悔恨都化作一声忧愁的叹息,天大的一个机会,就这么让他放过了。 另外一边,西斯丁一行人根本不敢有丝毫的停留,直接从小道上了冰原。 因为冰原顽固不化永为冻土的原因,每年降雪都会不断的累积起来,最终垫高了冰原的水平高度。从最早海拔两百多米,到现在还把已经超过一千五百多米,这一切都是由气候的原因所造成,也算这个世界的奇观之一。 很多人慕名从世界各地前往冰原的边缘地带瞻仰大自然的神器壮丽,当一个人,站在长到看不见尽头的冰原之下,望着那隐入云间的冰原,以及那剔透到透明的“冰原大陆”,心底只剩下深深的震撼。在大自然的伟大雄奇的力量面前,无论是任何人,都显得格外的渺小,卑微。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精雕细琢出一个与众不同,又精彩绝伦的世界! 上了冰原之后,西斯丁摸准了方向就朝着月树部快速的移动,他必须要在自己这些人被冻死之前,赶到月树部。冰原上,和冰原下,永远都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在冰原之下,四季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变化。但是在冰原之上,气温永远都在零下,最高时有零下十几二十度,最低的时候,往往会低到零下五十度左右。如此寒冷的地方,人类差劲的身体素质不需要多久,只要一个小时不运动,很快就会被冻死。 运动,意味着消耗,意味着燃烧,在这个除了冰蛮才能找到食物的冰原上,普通人又怎么可能找到足以过冬的食物,以及各项物资? 所以在被冻死之前,西斯丁必须带着他的人,找到最近的月树部寻求庇护。 这一路的消息不断的反馈给雷恩的同时,帝都中也有人在讨论雷恩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毕竟,对于有些刻板守旧的老派贵族们来说,雷恩实在是有些太跳脱了!他不仅没有贵族们为人处世的风度,反而更像是街头的地痞流氓,动不动就要和人玩命。他们不是很看得上雷恩的这种做事的态度,但是又不得不承认,他做的漂亮极了! 不管是奥尔特伦堡,还是贝尔的动乱,在他的手里总能轻易的解决。尽管在这个过程中,他夹带了太多的私货,可他也没有从帝国,从贵族阶级这边伸手要什么不是么? 有能力的人,到哪里都会受到人们的欣赏。 雷恩搞出的这个“揭发令”让人眼前一亮的同时,也深感恐惧。 作为保有秘密最多的贵族阶级,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有人告密。他们总是不断的制造秘密,然后约束别人吐露秘密,并且用秘密来勾结一张巨大的网络。如果雷恩的这一套用在了整个帝国的政治体系中,恐怕现有的一些东西,会瞬间崩溃。 不管是帕尔斯女皇,还是各大党派的领袖,以及贵族们,在惊惧的同时,却也想着将这个“锋利的刀子”揣进自己的怀中。 “如果我们没有一个非常有效的对抗办法,万一雷恩那个家伙的方法,被帕尔斯陛下直接套用成帝国的律法,对我们绝对是非常严重的打击!”,在一间奢华的会客厅里,彼拉戈斯、农加莱尔、艾萨克三位新上任的“党魁”带着自己的心腹幕僚,讨论着关于雷恩的一切动作。 帕尔斯女皇直接套用雷恩的政策法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从商品专卖开始,到敏感物资监管,再到推动党派建立喉舌舆论,几乎雷恩做什么,帕尔斯女皇就做什么。不得不说是,这一切都很有成效。 商品专卖让皇室狠狠的捞了一大笔,皇室挑选了一共十二种非常畅销的东西作为皇室专供,每两年更换一次。在这些商品被钦定为皇室专用之后,其他人,包括了贵族,想要继续享用这种商品,就必须通过皇室专卖的机构来高价购买。现在皇室专卖的任务委托给了萨尔科莫,老商棍简直就是一条吃不饱的鳄鱼,痛恨他的人足以从帝都一直排队排到拜伦帝国的帝都。 敏感物资监管法案直接让贵族们的私产变成了必须登记的产业,每个贵族的家底多多少少都被皇室探查的一清二楚。如果不登记,比如说兵器之类的东西就无法在市场上流通,失去了流动性,也就意味着失去了本身的价值。 如果帕尔斯女皇觉得这个揭发令不错,也套用起来,对整个贵族阶级绝对能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不说别人,就是在座的这些党魁们,都有着多多少少不能说出口的秘密。这些秘密可能只是突然间的抱怨,也有可能是偶然间的异想天开,他们或许永远都不可能是实施,可他们毕竟说了。 就像他们现在坐在一起,商量着如何应对帝国女皇,也是一个秘密。 农加莱尔的幕僚有一头淡蓝色的头发,他并非是德西人,以一个非德西人的身份,居然能坐在这里成为了农加莱尔的幕僚,足以说明他的优秀。 这可是奥兰多帝国,大沙文种族主义盛行的奥兰多帝国! 农加莱尔微微颔首,不懂声色的微微抬手,他的这位来自拜伦帝国的幕僚告诉他,其实完全不用担心帕尔斯女皇会这么做。 作为这个帝国的统治阶级,贵族阶级的崩溃,也意味着统治的崩溃,意味着宪法的崩裂。一旦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仅贵族们要倒霉,连帕尔斯那个都要倒霉。说到底,皇室无非就是最早出头的贵族家族,本质上奥兰多皇室和在座所有的贵族没有任何的区别。 一旦贵族体系崩消瓦解,接下来帕尔斯女皇就要面对永不停歇的内乱。野心家、阴谋家、各路的英雄都会高举起掀翻奥兰多皇室的旗帜,和这个帝国的所有者,在这片地图上玩一场三百多年前奥兰多一世和神圣帝国玩过的游戏。 想要维持各地的稳定,那么就必须保证贵族阶级的特殊性,以及将这个阶级延续下去。 帝国,和贵族,虽然充满了矛盾和冲突,但也是相生相依,谁都离不开谁的关系! 即便年轻的帕尔斯女皇想不通这一点,宰相甘文也会让她明白,她到底该怎么做! 第三七九章 有人为了吃的可以出卖尊严,有些人却将完好的食物丢在路上 皇宫内,帕尔斯女皇泛着一本厚厚的卷宗,古井无波的脸上看不出她内心的情绪。作为一个帝国的女皇帝,一个政客,她和所有其他政客一样,都是悲哀的。 开心的时候,不能开怀大笑;悲伤时,不能流露悲戚;满足时,还要面露不满;愤怒时,也要笑脸迎人。 这是一个完全不能表现出任何内心世界哪怕一丝丝情感的特殊职业,每一次的交锋,往往都意味着要做出违背真实自我的决定。 这是最坏的职业,但也是最好的职业! 政客们通过这个职业施展自己的报复,去改变世界,改变这个人吃人的社会,每个政客最初的梦想,都是创造一个完美的世界。只是在这个过程中,有人坚守了本心,有人走向了岔道。 宰相甘文缓缓从门外推门而入,他无条件的支持帕尔斯女皇,帕尔斯女皇也选择了无条件的信任他。老宰相在皇宫中,就像在是自己的家里一样。除了极个别不能去的地方之外,连帕尔斯女皇的书房,都可以不经过通报直接进来。 听见脚步声,帕尔斯女皇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甘文,微微颔首,指了指正对面的一组椅子,示意他坐下。她眨了眨眼睛,让眼睛得到了一个短暂休息的机会,然后才面带微笑的望着甘文,问道:“出了什么事?” 她心里是不想笑的,因为甘文主动来,就意味着一定发生了什么。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可她为了维持自己的体面,为了照拂甘文的面子,为了让这位宰相深感自己的贤明,她必须露出笑容。 就像帕尔斯女皇脸上此时带了一个面具,甘文的脸上何尝不也带着一个面具? “真理报和一些小报在抨击雷恩的‘揭发令’,他们认为这是扭曲人性,违背道德的法令,从最根本上破坏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社会发展的倒退行为。”,真理报和一些小报为了谋求销量,以及为了在一些特定的人群中形成权威,他们总是通过抨击政府和贵族,来体现自己与众不同的“高洁”。 在这些报纸眼中,贵族每一个毛孔里都流淌着黑色腥臭的血液,他们的成功和胜利,是踩在了无数平民的尸骨之上得到了的成功。 这种直击当权者的行为,一直以来都不缺少市场。仇富存在于任何一个世界,任何一个的时间段中。仇富仇的不仅仅只是财富,还有力量,还有权势。贫穷者也并非只是单纯的指那些穷人,还囊括了在政治上贫穷的人,在力量上贫穷的人。 自从舆论攻势这只猛兽被雷恩从栅栏里放出来之后,很快这些聪明的政治家们就体会到报纸无穷的好处,而最近一段时间里,雷恩再次成为了热议的对象之一。 在这个由无数个秘密形成的社会中,雷恩就像是一把胡搅蛮缠的刀子,从来不按照规矩来。规矩在他的眼中,似乎只有被破坏的价值,与此同时,他所有的行为偏偏又被包括在规矩之中,并没有真的就逾越了规矩。他天生就是一个坏东西,总是以出人意料的方式,成为舆论的风口浪尖。 帕尔斯女皇笑容似乎扩散了一些,嘴角的弧度也大了一点,她低下眼睑的瞬间,露出一丝坏笑,似乎雷恩倒霉,她就很高兴一样,“我从来不指望他能安静下来,即使他离开了帝都。”,帕尔斯女皇伸出白皙的手指点了点桌子上的卷宗,“我这两天一直在翻看雷恩的卷宗,我希望能找到他变成如此疯狂的秘密,但是我什么也没有找到。” 帕尔斯女皇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她的语气里似乎藏着某种不知名的东西,有点对神秘的好奇,也有对神秘未知的畏惧,“瞧,帝国三百六十九年夏季二月十九日,荆棘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雷恩,与富商罗杰斯因为一名有技术的女人大打出手,雷恩让护卫狠狠的走了罗杰斯一顿,并且抢走了他身上的十一个金币。” “随后罗杰斯上告枢密院和帝国长老会,检举荆棘家族雷恩抢劫财物,并且率众在众多目击者的情况下殴打了他。罗杰斯上诉要求枢密院和帝国长老会让雷恩归还他被抢的十一枚金币,并且向他道歉。但是雷恩声明了自己的权力,用五十枚金币买断了自己的抢劫罪,拒绝向罗杰斯低头道歉,并且再次组织人手,将罗杰斯痛揍一顿,打断了他的左腿。” 宰相甘文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他在笑,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却偏偏无法看清他眼缝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情绪,“这不是非常的正常吗?他就像是所有贵族的后代那样,胡闹,任性,不知道世界的残酷以及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这的确就像甘文所说的那样,帝都每一个大贵族的孩子几乎都和卷宗里记载的一样。在他们没有接触家族事务之前,吃喝嫖赌抽就是他们生存以及生活的真正意义所在。只有到了三十岁左右,这些已经身体上成熟,思想上也开始成熟的“孩子们”,才会尝试着帮助家主族长处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才会变得沉稳起来。 远的不说,就是甘文自己的孙子,前些天才刚刚把他从帝都监狱里领出来,原因是这个家伙和另外几位贵族的子嗣争风吃醋,在打群架的时候动了刀子,违背了贵族们的“规矩”,于是被送入了监狱里好好的反省一下,顺便接受一点教训。 比起雷恩,反倒是他的孙子似乎更可恶一些。 帕尔斯女皇笑而不语,翻过几页,继续读道:“帝国三百七十年秋季三月二十一日,荆棘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雷恩,因一名流浪汉养的狗,和两名贵族当街撕扯殴打。在搏斗的过程中,雷恩踢断了对方的鼻梁,以及另外一人的肋骨,并且极力的羞辱这两位贵族。” 她似笑非笑,“后来我调阅了更加详细的档案,起因居然真的只是一条狗。一名老流浪汉的狗被路边人们抛弃的食物吸引,正好挡住了两名贵族的路,于是他们踢死了这只狗,并且让人扒了狗皮。这一幕被雷恩看见,他突然狂性大发,让自己的侍卫围殴了这群人。在最后,他居然给了流浪汉一个金币,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没想到雷恩伯爵还有如此纯善的一面!”,甘文惊讶的太高了语调,这的确是他没有想到的。从雷恩去了奥尔特伦堡之后这一系列的手段来看,这个家伙的心都是黑的。说一句不算恭维的话,如果让两人调换一下位置,就是他这个当了数十年的宰相,都不一定能从容的屠杀上万手无寸铁的工人,更不可能有勇气绞杀数万已经投降的叛军。 这已经不只是狠辣可以形容的了,这是绝对的冷漠和无情,是一种对生命态度的漠然,是一种绝对的冷酷! 然而就是这样的人,居然还有如此纯善的一面? 别开玩笑了好不好,这可不是闲着无聊的蛋疼时光,那种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以甘文的人生阅历,他当然第一时间就分析出雷恩乱来的原因是出自于流浪汉养的狗被踢死,从而引出内心处对生命逝去的愤慨,对贵族阶级的叛逆。 这样的雷恩,真的不应该出现。 每个人的性格,都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必须有一个漫长的养成过程。一个生活在深宫内苑的公主,绝对不可能饱尝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比如说歌莉娅公主。一个满手血腥的刽子手,也不可能为一条狗的死亡而动怒! 这是违背了常理的表现,是绝对不应该存在的表现! 帕尔斯女皇的笑容变得有些奇特起来,她似乎若有所指的说道:“他不让我消停,所以我就想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养成了他的性格。”,说到这里她笑容逐渐收敛,变得有些凝重而严肃,“就像这卷宗上所记录的一切,在没有去奥尔特伦堡之前,他就是一个普通的贵族子嗣,嚣张跋扈,不可一世,没有道理可讲。” “但是当他离开了帝都之后,他所有的行事风格都变了,变得不像雷恩这个人了!” 甘文皱起了眉头,迟疑着问道:“您是说,他不是雷恩?” 帕尔斯自己也搞不清楚,在秘窟内,雷恩一定获得了了不起的传承,这也反应出他的确身负着神圣的血脉。相貌、性格、外在,都可以骗人,唯独血脉不会骗人。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根本做不了假。 完全就像是两个人的雷恩,一前一后的表现有如此恐怖的差距,不得不让帕尔斯女皇怀疑。 到底是他之前一直在演戏,骗了所有人,还是因为他父亲的死亡和自己濒死,改变了他的内心世界。 这或许,将永远是一个谜。 除非有一天,雷恩站出来,亲手揭开这个秘密。 第女王章 潜移默化之下,没有什么东西是无法改变的,习惯是一种伟大的力量 乌维尔城从诞生的那天起,就注定了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嫁给了德马拉古之后成为了小四小五,远远不如修库修斯。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比得上大房修库修斯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嫁给了一个住在冰天雪地的穷鬼? 所以当这座城市为了迎接有史以来第一位大人物的到来,翻遍了全城居然凑不齐从城门到城主府的红毯时,城内稍微有些头脸的人物都羞红了脸。摆放出来说不定会得罪人,干脆就不用红毯了。 雷恩的车架从乌维尔的南门缓缓驶入,这座城市拥有两个城门,大多数边境上的城市都有两个或者更多的城门,这些城门多数都是为了战争服务,建造的宽而高。从帝国主张了德马拉古的主权之后,随即建立了北方军团,在德马拉古南边戒备着冰原上的野蛮人。这一点奥兰多家族做的足够好,这个家族的血脉中,总是不缺少警觉与防范。 可能是他们多疑,这种多疑所带来的一系列后果对奥兰多帝国,无疑是一种非常有先见之明的决定。 街道两旁都是围观的人群,这些人顾不上寒冷,都拥挤在街道上想要看一眼从帝都来的大人物。他们或许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乌维尔,这一眼可能就是他们足以探讨上一辈子的话题。密密麻麻的人群拥挤在一起,可偏偏没有多少的欢呼人,人们都在用好奇,或者审视的目光看着雷恩。好奇自然不必多说,审视就有些别样的意味。 雷恩没有来到这里之前,德马拉古的一切都一如既往的平静、悠然、清闲。虽然在这里生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至少也能算得上是安居乐业,哪怕有时候要挨饿,也比什么都没有强。 随着雷恩的到来,这一切都被打破。 首先德马拉古最大的金主,那些明目张胆走私的走私集团消失了。他们的消失,间接的造成了德马拉古为数不多的娱乐行业全面萧条,本地人可没有这个闲钱天天丢在那些不见底的销金窟里。其次一些可以赚到一份工钱的临时工工作也没了,大量用来走私的马车、马匹、装备,往往也需要大量的人员去维修维护,西斯丁显然不可能大老远的带着一堆工匠和佣人一起走私。 所以这份好处,就落在了德马拉古平民的身上。加上西斯丁有意的经营,雨露均沾,几乎每座城市中都有受过走私集团好处的平民存在。 而这一切,也都随着雷恩的到来成为了水中永远都捞不起来的月亮。 他们不会敌视雷恩,那是找死的行为,在此时告密已经达到了巅峰的时期,可能只是一个敌意的眼神,就会被人偷偷去告发。他们审视着雷恩,目的是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一位大人物,能让西斯丁那样纵横帝国北地的“体面人”也要狼狈而逃。 这一眼,并没有收获他们所想象中的东西。 比如说漆黑丑陋的脸上长着一尺长的獠牙,背后还长着恶魔才有的肉翅,也看不见雷恩的屁股上有如同鞭子一样的尾巴,脚底下不仅没有火焰,连脓包似乎都没有。反而雷恩的年轻,让他们麻木的心中有所震撼,真正的年轻,年轻到这里绝大多数人都比雷恩的年纪大。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年轻的大人物,逼的狡猾的西斯丁不得已的逃入荒野中。 在这些人的心里,对遥远的帝都,多了一份敬畏,也多了一份神秘。 车架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停在了城主府外。 乌维尔的城主府非常的简陋,年久失修,又缺少城主的继任,这座看上去如同帝都郊外三流庄园的房子格外的破旧。枯黄发黑的蔓藤几乎爬满了房子外的每一个角落里,缺少维护的房顶上还有很多断裂的瓦片。地上清扫的还算干净,不过依然能看见草丛里清晰可见新鲜的痕迹。 作为乌维尔的书记官,此时激动的浑身发抖。他原本想要押送罗巴多去修库修斯,没想到人还没有走出多远,就接到了修库修斯那边传来的消息,让他们在乌维尔原地待命,雷恩不日将亲自来到乌维尔,指挥抓捕西斯丁的任务。书记官和警备队长立刻担负起更重要的职责,从自己的钱包里肉疼的掏出一部分现金,请了一些人将城主府简单的打扫了一边。 他们希望这里哪怕不能给雷恩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也不能让雷恩讨厌这里。 雷恩坐了两天多的马车,从车厢里下来之后反而更有了一些精神。他摘掉了白色犀牛皮的手套,丢给了茉莉。茉莉攥着柔软的犀牛皮手套塞入了怀里,确保这双手套随时随地都是温暖的,随时随地都能让雷恩戴在手上。说起来,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堕落了。 曾几何时,她的梦想就是超越无数的先贤,成为最强大的女剑师,没有之一。然而在修炼的路途上,她才逐渐发现,梦想固然是美好以及动力的基础,可光有梦想根本毫无意义。那数不清的修炼资源或许在六级之前,还无法困扰着她。但是得到了封号之后,几倍几十倍增长的资源压的她几乎快要放弃了自己坚持的信念。 别的东西不说了,总能收集到,可泰伯利亚晶石这玩意可不是她一个没有背景的女剑师可以弄到的。如果她愿意出卖一些对于她梦想而言微不足道的东西,比如说身体,这些问题可能也会变的不是问题。但是一名立志超越先贤的女剑师,如果能出卖尊严,又凭什么能成为她梦想中的那个人呢? 幸好,她遇见了雷恩为西莱斯特寻找剑术老师。 就这样,一步步的,从一个对权贵没有丝毫敬畏之心的强大封号女剑师,成为了雷恩的狗腿子。这种身份、地位的变换,居然那么的和谐,和谐到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就已经成为了既定事实。 “把罗巴多带来见我,立刻!”,雷恩不是来度假的,度假也不会选择这个地方,比起这个该死的北方,他更想去南方。能早一天回去,就尽量早一天回去,远离了政治中心固然让他得到了一丝安宁,却也让他有一种急迫感。鬼知道那些混账东西会不会趁着他不在的时候,从背后捅他一刀。 警备队长立刻亲自跑去城主府用来关押犯人的私牢里,将罗巴多带了过来。 此时的罗巴多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也没有了那种别人都是傻逼只有自己才是聪明人的傲然。他颓废的望着了一眼雷恩,挤出一丝笑容。从他被抓住的那天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小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条是死自己一个人,第二条路,是死他全家。 前者是拒不配合,说杀他泄愤也好,说用他来向帝都交作业也好,总之他死路一条。如果配合雷恩,那就等于选择了后者,连特莱特伯爵在皇室监狱中都遇刺,何况他这个连皇室监狱都进不去的小人物呢?那些背后的大贵族,绝对会在他返回帝都的第一时间里,就派人在半路上把他解决了,还会顺便解决他的家人。 不过,在这十死无生之中,也还隐藏着一条活路! 那就是帮助雷恩,帮助女皇陛下,将他身后的那些人统统干掉! 他眼里闪过一缕期冀的光泽,咬了咬嘴唇,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雷恩只是扫了一眼罗巴多就没有继续观察下去的欲望,这种人他这辈子,上辈子见的多了。成功者各有不同的成功,但是失败者,大多数都是相同的。 “西斯丁去哪了?” 似乎生怕自己的迟疑会引来雷恩的不快,雷恩话音一落下,他立刻就接上了,“据我所知,西斯丁可能去了月树部。” 月树部? 雷恩皱了皱眉头,这个名字一听就知道不是帝国内的某个城市,而是冰原上野蛮人的部落。前脚才霍霍了黑蛮,这转身就要面对冰蛮吗?雷恩突然间有一种给皇室打扫卫生的错觉,他就是一个干脏活的! 他挥了挥手,既然知道西斯丁的去处,罗巴多也就没有了继续活下去的价值,他的脑袋会成为雷恩的功勋,一路被传唱,直至帝都! 罗巴多眼中惊骇的目光几乎要从眼眶中瞪出来,他太了解这些大贵族的尿性了。当你拥有价值的时候,他们会给予你相应价值的好处,但当你的价值归零之后,他们会毫不留情的将你一脚踹开,踢进深渊里。 “我认识去月树部的路,也认识月树部的人,而且我还知道一件事,关于冰原上的事情!” 警备队长的手已经箍在了罗巴多的脖子上,他望着雷恩,而雷恩也抬起了手。 “冰原上的事?” “说来听听!” 罗巴多舔了舔嘴唇,谄媚的望着雷恩,“我说出来,能活下去吗?我还可以帮您以及陛下,指认那些贵族。” 雷恩脸上顿时洋溢出如春风般的笑容,他拍了拍罗巴多的脸,“我喜欢聪明人,因为所有聪明人都知道应该如何取舍。” 第三八一章 今日有福今日享,哪管明天雪上霜?人生无常,及时享乐! 其实早在奥尔特伦堡时,雷恩就觉察到极北冰原上可能有所异动。这种感觉十分的奇妙,就像有一只手不时撩动他的神经,又像是有人在他耳边轻轻的倾诉,将极远地方的变化悄然的告诉了他。只是他无法准确的察觉到这股玄妙的感觉到底代表着什么,只能让阿尔玛派出情报人员远赴极北冰原。 在修库修斯的小酒馆里,给雷恩送情报的人,就是当时派出的情报人员。 他很好奇,到时是怎样的东西,和他之间有了玄妙的联系。 通过罗巴多的详细介绍,雷恩终于有了一个相对完整的了解。 冰原上的蛮子们和其他地方的野蛮人都一样信奉着神明,但是他们彼此之间又有所不同。萨尔美山脉中的黑蛮信奉的是蛮神,从教会关于众神时期的档案中不难发现,所谓的蛮神,其实只是一个不入流的下位神,甚至连记载也只有寥寥几笔,可见当初教会都看不上所谓的蛮神。 冰原上的野蛮人们信奉的则是正儿八经的主神,据了解是某个神系中绝对的主神存在,战力非常的高,来历也很惊人。这些冰蛮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野蛮人,他们总是称呼自己是远古的遗民,遵从了上古神明的指引,留在了极北冰原之上,等待着下一次崛起的机会。在整个冰原上,权力最大,力量也是最大的人,就是冰蛮的大祭司。 没有人知道大祭司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来历,只知道她是侍奉神明,常伴神明左右的前任圣女。她精通冰系的魔法,整个冰原都是她的化身,在任何地方,只要口中默念她的名,将一种发音叫做“亚德摩”的树枝插在地上,她就能立刻感应到,并且从任何地方,突然间出现在召唤者的身边。 除去大祭司之外,还有一位圣女,权力仅次于大祭司。而这个所谓的野蛮人之王,就是圣女所生。 当然,可能因为宗教信仰的不同,在德西人的认知中,圣女应该是圣洁的,不容侵犯的,别说生孩子了,就算做出有辱自己身份的事情,也会立刻被烧死在行刑柱上净化肉身和灵魂。 冰原上的圣女不仅怀孕了,生出的孩子居然还被尊为野蛮人之王,也不知道这些冰蛮的脑子是真的不好,还是他们的信仰就是这样。不过圣女怀孕生出了下一代王这种故事,还是很有趣的。 也恰恰是因为野蛮人之王――冰蛮叫做“遗民之王”、“先民之主”的诞生,大祭司一反常态的开始频频出现,整合了整个冰原上所有野蛮人的实力,收归于圣山之下。大祭司说过,当野蛮人之王从时间的尽头找到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就是吹响他们重新返回南方的号角。 战争! “明知道野蛮人要南下入侵,在不久的未来与帝国开战,你们还心安理得的将这些危险的东西贩卖到冰原上?”,雷恩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愤怒,这件事和他没太大关系,反正野蛮人南下首当其冲的是帝国皇室以及位于北方的贵族们,只有越过他们的尸体,才能威胁到雷恩的贝尔行省。就算到了那一步,他也大可转入拜伦帝国。 罗巴多干笑了几声,因为他的配合,雷恩让人为他松开了束缚着他的绳索,还让他坐下。他此时有些不安的挪动了一下屁股,实在是不知道雷恩心中的想法,只能猜测着回答道:“谁也不清楚那个刚刚半岁的孩子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从时间的回廊中找到过去的自己。冰原上已经有一千多年没有出现过王者了,即使他一年当十年用,也许也要一百年才能发动战争。” “一百年后的事情……”,罗巴多眼里极快速的闪过一丝不屑,“和我们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德西人的寿命拉平均六、七十岁,这是平均数,贵族们有着更好的医疗体系和优渥的生活,所以贵族们可以活的更加长久一些,八、九十岁。活到一百以上的不是没有,不过到了那一步,或许死了比活着更舒服。如此长远的事情,自然不会引起他们的重视,反而让他们更加放心的把东西贩卖到冰原上。 眼下正是追求利益最大化的时候,先吃饱了,再说其他的。哪怕十年二十年之后那个小婴儿就找到了自己的过去,他们这些人早就赚够了。有钱,有权,享受了十年二十年最梦幻的生活,就算开战也值得了。再者说,德西人就不一定打不过冰原上的蛮子呢。 各种侥幸的心理和自我暗示之下,这些人毫无顾忌的把不能出售的东西,出售给了冰蛮。 他们纵情的出卖着国家的利益,完全不顾存在的风险,这也是雷恩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雷恩没有问他是谁在帝都操纵他们走私贩卖这些物资,因为一个人的口供没有丝毫的用处,除了让对方及时的应对之外,几乎完全无法伤害到对方。如果仅仅只是凭借某一个人的口供就能击倒那些大贵族,那么此时的奥兰多帝国已经完成了中央集权化的过程,帕尔斯女皇早就成为了独【】裁【】者。 当务之急,还是抓到西斯丁,从他那里获取账本和每一次走私的记录,这些才是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其实捏造一些证据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违反了游戏的规则。想要正大光明的在擂台上击倒对手,让对手心服口服,那你就必须得按规矩来。 麻烦的规矩! 冰原的进出口并不多,海拔一千五百多米的冰冻高原不管上还是下,对人都是严峻的考验。一不小心踩滑了一脚,可能死的就不只是一个两个,所以能提供相对安全的通道在整个德马拉古与冰原的边境线上,也就只有五个。 其中有三条官道,另外两条的都是他们用来走私,特意开拓出来的新路线,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站在冰原的面前,雷恩目眩神迷的伸出手轻轻的按在了冰层组成,完全透明的“悬崖峭壁”上,心神完全被眼前所看见的一切所震慑! 第三八二章 讲道理,太困了,就不起那么长的章节名,随便起一个算了吧 这是一个完全静止的世界! 雷恩自认为见多识广,在信息爆炸的轰炸之下早已波澜不惊,见怪不怪。 但是在这一刻,他被眼前所亲眼看见的一切,震慑了。 在他面前最多只有五米的地方,一颗有五六米高的大树,墨绿色的叶子仿佛还在告诉雷恩,它把自己所有钟爱的一切,都留在了许多许多年前的那个夏天。树叶上每一寸纹理,每一颗绿色的细胞都栩栩如生,就好像这棵树其实并没有死去,只不过是时间在遇见它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在这颗大树不远处,有两只体型更加巨大的彼得安牦牛正在低着头,啃食着地上的杂草,它们灵动的眼神并没有因为千百万年的时间流逝,就失去了光泽。 雷恩左眼中的荆棘光环快速的旋转起来,给他提供了更加强大的视力,让他甚至看见了其中一只彼得安牦牛咀嚼时从它嘴巴里飞出来的一丝被撕烂的杂草! 更远处…… 冰原就像是一个完全静止的世界,这里层层叠叠的充满了无数神奇的东西,每一层,都像是故事书中的一页。每翻开新的一页,也让人得到新的惊喜。 真是太神奇了!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他不禁要问,这完全违背了他所认识的一切规则,这比化石的发现更加的震撼人心。这一切都像是镜头后快门按下的那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停留在这一秒。是怎样恢弘的力量,才能造就出如此神奇的一幕?魔法吗?他并不认为魔法能拥有这样的力量,即使是支配者都不行。 他们或许可以让一小块地方,比如说三五个平方变成这样,但整个冰原是绝对不可能的。 难道真的是神明吗? 随着雷恩的沉默,还有许多人也逐渐的从震撼中恢复了心神,每个人心中都滋生出一种难言的畏惧。有人低着头,心里默念着自己所信奉的神明的名。也有人抬着头,想再次确认一下,天空中是否有神明的宫殿存在。 面对这样的力量,任何人都会感觉自己的渺小,以及卑微! 罗巴多似乎是做过相关的功课,他此时也一脸虔诚怀着小心卑微的态度,低着头为雷恩介绍起来,“据传说在上古时期曾经发生了众神之间的战斗,无数的神明在天空中彼此厮杀,血流成河。每一名神明的死去,天空都会裂出一口血红色的伤口,整个世界都会为死去的神明哀悼,并且下起血雨。” “在某个神系中,曾经有一名强大的主神,他的名字叫做‘迪麦隆’,根据一些记载这这位神明曾经是指掌控了一切冰与雪的王者。在那样一场诸神都参与了的神战之中,迪麦隆被他的敌人从天空中击落。他身受重伤,濒死垂危。可是他并没有逃跑,反而主动裂开自己的神格,将所有的力量在一瞬间爆发开,巨大的神力瞬间就吞噬了他,以及他的敌人。” “天地仿佛都被绝强的东汽所凝固,他和他的敌人,都沦为了破碎的冰渣,散落一地。他永恒沉眠的地方,就在冰原中心圣山之下。根据一些很神幻的记载,迪麦隆死去之后,他的血液变成了拥有和他外形一样的冰蛮,他的脊椎骨变成了圣山……” 罗巴多的解说中很多都是没有依据的猜测,或是口口相传的传说,但是雷恩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在秘窟中所看见的一切,不正是那被称之为诸神黄昏的神战吗?无数的神明彼此仇视厮杀,天空上不断有流淌着金色血液的神体如流星一般坠落在地上,天空都被撕裂成数快,苍穹之下无数的灵魂在哭泣! 从那一天之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神明……。 雷恩收回的目光,望着冰原悠然一叹,即使是神明,也摆脱不了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命运。那些自称命运之神的神明,也不过是命运操弄下卑微的棋子。 这天地之间,没有人能摆脱命运的操控!他攥起了拳头,哪怕自己未来的命运已经被书写成某本书中的某一页,他也要改变这一切! 他不会成为冰原,也不会沦为过去,他要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出发吧!”,收拾了一下心情,雷恩的脸上又恢复了平静,只有他眼睛的最深处,闪烁着某种璀璨的火花! 也就在雷恩手掌触碰到冰原的那一刻,圣山上宫殿内的大祭司突然睁开了双眼。她的眼睛一片的虚无,空间与时间似乎在她的注视下已经失去了伟力,她的目光穿越了无数的距离之后,看见了一片闪烁的金光。 无数的冰晶从四面八方用来,顺着她赤果着的脚踝,一点点爬满了她的全身,最外面一层冰晶突然崩裂,留下一件柔软的蓝色长袍遮盖住了她的身体。脚下的冰晶如同有生命一样,包裹住她的双腿,按照她的意志,承载着她的身体,让她移动起来。 似乎是冰晶崩碎时候发出的声音惊动了宫殿中另外一侧,横卧在冰榻上的圣女,圣女也睁开了双眼。 “母亲大人,您要去哪?”,她翻身坐了起来,她才刚刚成年,还没有继承神明遗留下的力量,还不具备操纵冰雪的能力。 大祭司脚下的冰晶突然一顿,停止了翻涌,她侧着身望向圣女,眼中闪烁过一抹复杂的光芒,“没什么,突然心潮起伏,觉得有些事情正在脱离我的控制。” 圣女微微愕然,在冰原之上,只要有冰雪覆盖的地方,就是她的母亲的统治范围。在这范围之内,她的意志,就是冰原的意志。她愤怒时,整个冰原都会刮起冰暴,她开心时,会让阳光洒落。从来没有,至少从她懂事以来,从来没有见过有什么事情,是可以摆脱她的控制的。 面对女儿担忧的眼神,大祭司稍有的露出了人性化的笑容,她伸出手,隔着很远的距离,轻抚着圣女的头发。一只有霜冻组成的冻气,如同大祭司的手,轻轻的抚摸圣女的发丝,“不用担心,只要在冰原的范围之内,就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到我。”,顿了顿,她望向宫殿正中间冰晶凝结而成的冰窝,“照看好他,他是我们的未来!” 圣女轻点臻首,走到冰窝边上,看着冰窝中沉睡中的孩子,露出了充满了母性光辉的笑容。这笑容就像是撕裂了乌云的闪电,刺破了阴霾的阳光,绽放出刺眼的光芒!此时的婴儿已经不像前些时候那样还会在低温中颤抖,此时的他赤果着全身,卷缩在冰晶之中。那些冰晶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圣女伸出左手的手腕,浑身法力涌动,指尖凝结出一柄小巧的匕首。她面带微笑的割开了自己的手腕,鲜红带着淡淡金色斑点的鲜血流淌了出来,滴落在婴儿的身上。他的身体就像是一块永远都没有极限的海绵,那些带着金色斑点的血液瞬间就被皮肤所吸收。 直至圣女有些晕眩的时候,她才用如玉一样几乎半透明的手指,按住了自己的伤口。从前向后,顺着伤口轻轻移动,伤口居然完全的愈合了,连一丁点的很久都没有留下来。 冰窝里的婴儿翻了一个身,伸出大拇指塞进了自己的嘴里,睡的更香了。 “我很抱歉,这些本来是应该由我来承担的责任,却变成了你的负担。”,只有母女二人的时候,大祭司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神圣化的符号?她幽幽一叹,“这或许就是我们存在的价值,以及目的。” 圣女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毕竟她也是圣女,她也得到了迪麦隆的部分记忆。她很清楚,自己生出来的孩子,一旦找回了神性,就会成为迪麦隆的寄宿体。她不想这样,可又不能不这么做,因为这是她的使命和责任。 “至少在那天到来之前,他还是我的孩子,不是么?”,她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婴儿嫩滑的小脸蛋。冰窝里的婴儿似乎感受到了来自母亲的呼唤,脸上露出安宁的笑容。 她越是这样,大祭司越是心痛。 一阵凌冽的寒风呼的一声吹来,吹落了一地的冰晶,大祭司已经消失不见。 下一刻,在雷恩抚摸过的峭壁边缘,一张冰晶组成的人脸从峭壁上探了出来,是大祭司。她左右看了看,感受着空气中遗留的气息,心绪起伏不定。 这是神性的味道,那一团金色的闪光,必然是神性的光辉。 她心理充满了担忧,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一个身负神性的人来到了冰原上,到底会带来怎样的影响? 她不敢太靠近那团金光,之前短暂的接触,让她觉察到了威胁。那股特殊的力量,似乎可以轻易的瓦解她的能力,这是她成为大祭司之后,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 所以,她不敢贸然的行动。 “就让我的子民们,先试探试探你吧,神明的后裔!” 第三八三章 面对死亡时的恐惧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丢人的因恐惧而变得自私 冰原上的环境比雷恩所想象的要“温和的多”,在他看来,整个冰原上层应该像是一层光滑如镜的玻璃,偶尔会有一些积雪,没有什么植物。但通过千转百回的崎岖小路上了冰原之后才发现,这里居然也有着大量的植被。这些植物和冰原以外地方的植物有着截然不同的外观,在德马拉古更南一些的地方,植物的树叶更加的扁平,肉质更多,可以为植物提供更多的受光面,储存更多的水分。 但是冰原上的植物枝干上几乎看不见肉呼呼的树叶,都是像刺一样坚硬质地的东西。并且所有的植物,看上去都非常的干,植物的外表上都是干裂的裂纹。雷恩想起了小时候上学时学过的知识,炎热地区的植物比如说仙人掌,它的构造是为了保住水分,想必这里的植物应该和沙漠里的仙人掌一样,都是为了适应环境发展出独特的构造。 这些植物有些上面还残留着啃食的痕迹,罗巴多眉眼通透的立刻解释起来,“冰原上的远古巨兽一直以来都是贵族们最喜爱的消费品,这种巨兽最矮的差不多也有三四米高,最庞大的就像是一座小山一样。它们大多数都是吃素的,只有体型超过十米以上的巨兽才会什么都吃。” “这种植物我们叫做刺蕨……”,罗巴多走到一堆刺蕨边上,这些刺蕨就像是巨大化的荆棘堆在一起,尖刺变得更加粗壮尖锐,通体呈现一种灰白色,在冰天雪地之中站的远一些就很难发现。罗巴多刚走了两步,一名骑士就举起长枪压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脸色有些难看的回头看了雷恩一眼。 雷恩挥了挥手,他知道罗巴多要做什么,也不担心这个家伙会跑。整个冰原,或者说整个奥兰多帝国,除了他雷恩,还有谁能保住罗巴多的小命?就算帕尔斯女皇都不行! 骑士微微顿首,让到一边,罗巴多低着头,飞龙也有折翅落在地上,被走兽羞辱的一天,他对自己未来的处境早有预料。面对骑士的折辱,他表现的宠辱不惊,他走到刺蕨边上,指着尖刺和枝干之间一圈明显的裂痕,对身后虎视眈眈的骑士说道:“从这里切进去。” 骑士翻身下马,手按在剑柄上,行走之间干净利索,每一步踏下去,都给人一种勇往直前的感觉。他腰间寒芒一闪,嗖的一声,长剑直接顺着裂纹横切而过,那只差不多有接近一米长的尖刺,应声而落。罗巴多连忙双手抓住尖刺,献宝一样跑到雷恩的座驾前,将尖刺调转了一个个,尖头朝下。 被切开的横切面细密均匀,但是在这尖刺的最中间,有一个正在流淌着浓稠黄色液体的小孔。随着黄色液体缓缓的流淌出来,也腾起一丝淡淡的草木香味。 “这是刺蕨油!”,罗巴多从口袋里掏出火镰,刺啦一声拉着了,对着小孔一点,瞬间就腾起一股火焰,经久不息。“刺蕨油是最好的燃料之一,不仅可以用来当做燃料,也可以充当食用的油脂。” 雷恩望着被点燃的刺蕨油,微微一怔。自然界真是神奇,植物中直接蕴涵了可以被点燃的植物油,简直是闻所未闻。不过仔细想一想,也的确有一定的道理。如果是水分,那么在如此寒冷的温度之下,恐怕早已结冰。冰在晶体化的过程中,会伸出一道道锋利的尖刺,破坏细胞壁,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东西经过冰冻之后就会被破坏的原因。 油,就没有这个问题了,即使到了不得不凝固的状态,也会相当的温和,这就是为什么很多精密仪器使用的润滑油,都是最好的动物润滑油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携带一些这种尖刺?”,雷恩的反应一如既往的快,在冰原上保暖是一个问题。他的马车里的确有一个可以提供温度恩恩魔法基座,但此行可不是一个两个人,小小的马车无法容纳这么多人,那么保暖,就是当务之急。 罗巴多就像是帕尔斯女皇身边的韦德,佝偻着腰,脸上露着讨好的谄媚,声线甜的发腻,“大人您果然英明,这样一根刺可以燃烧半个小时,足以提供相当一部分的热量。” 在雷恩的示意下,三百名骑士每人摘取了十根尖刺,包裹好后挂在了马鞍上,队伍再次向前开进。 一边走,雷恩一边对罗巴多说道:“这次如果能抓到西斯丁,我会为你请功。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只要有确凿的证据,那些你所忌惮畏惧的大人物,都会成为过去。” “多谢伯爵大人您的回护,这次我们一定能抓住西斯丁,拿到他手里的账本,”,罗巴多拍了一个马屁,他现在比别人想想的要更加光棍。每一个能将出卖当做交易的人,都不可能拥有着坚定的信念。这种人,必然是自私的,不管他受到了怎样的折磨,只要他开口了,就说明他已经和过去做了告别,他已经成为了个全新的人。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舍去的。这一点,雷恩甚至比罗巴多都更加的清楚。如果此行非常顺利那么什么都不用说,直接拿着人证物证班师回朝。如果不顺利,罗巴多极有可能会再次反叛。 这种狗,养不熟! 从他们上冰原的道口,到月树部差不多有接近四天左右的路程,这一路上都是无尽的冰雪,好在天气虽然冷,但并没有乌云盖顶,太阳高高的挂在了天空中,还算给雷恩面子。 第一天的行程毫无波澜,没有遇到任何活着的东西,而雷恩也庆幸自己没有在冰原下把罗巴多杀了。在这一望无际,景色几乎一模一样,连对照物都没有的冰原上,一旦迷失了方向就是很危险的事情。这也是他的疏忽之一,他完全没有考虑到冰原的特殊性。不过好在罗巴多都有所准备,这个随着走私集团队伍几年里几百次穿越冰原的幕僚,对冰原上的一切都了若指掌。 第一天晚上休息的时候,罗巴多提供了一个休息的方式――找一个刺蕨丛,找到背风的地方,用棉被将战马包裹起来,围城一个圈。骑士们可以互相挤在一起取暖,圈中央点燃刺蕨刺。这样虽然依旧会很冷,但是不会出人命。 可惜的是,雷恩并没有称赞他的办法,而是选择了更简单,也更有效的方式――堆砌冰屋。 冰屋这个东西建造简单,就地取材,过程也没有什么难的,就是堆在一起,但是取得的效果却非常得惊人。只要预留好出气口和进气口,点燃刺蕨之后冰屋里的温度几乎飞快的攀爬到零度左右。因为热气流上升的缘故,加上进气口形成的气流,有害的二氧化碳会随着出风口被及时排出去,根本无需担心中毒的问题。 深知冰原上一切事物的罗巴多目瞪口呆的望着一个个钻入冰屋中享受着难得温暖的骑士们,脑子一时间都转不过来弯,这种冰块建成的屋子,为什么会保暖?更离谱的是,冰屋里点燃了火把,为什么冰块不熔化? 或许这两个答案,他穷尽一生都无法解决。相较于他的震惊和迷惑,骑士们就简单了许多,有地方睡,不需要担心被送死,那就行了。 一连三天的路程都没有看见哪怕一个活物,罗巴多也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为了提供足以换取更多战略物资的筹码,冰蛮们已经将巨兽杀的狼狈而逃,在完全深入冰原核心地带之前,已经看不见多少巨兽了。 这样枯燥的行程直到第三天傍晚,才迎来改变。 两名高塔一般的冰蛮并排站在冰原上,望着越来越近的雷恩一行人,既没有露出敌意,也没有刻意的避让,他们就站在雷恩一行人的正前方,似乎一直在等他们。 这两个冰蛮在零下三十多度的气温环境下,居然只批了一件简单的兽皮,其中有一人更是赤果着上身,露出了如精钢锻造一般的身体。 当雷恩的车架与这两个冰蛮之间的距离不到二十米的时候,其中一人抬起了手,“来人止步。”,他说的是通用语,比德马拉古人说的通用语还要标准,“这里是至高神明的长眠之地,外人没有经过允许,不可以踏入!” 面对着三百骑士,这两个冰蛮似乎一点也不畏惧,雷恩穿着冰原巨兽皮毛做的大衣,从马车里钻了出来。雪白不见一根杂色的皮毛大衣就像一个巨大的毛球,将他包在了中间,只露出了他的脑袋。 “我是奥兰多帝国的黄金贵族,阿尔卡尼亚荆棘家族的族长,我来这里,是为了抓捕帝国的重要逃犯西斯丁,我需要你们的配合。” 赤果着上身的冰蛮黝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霞,不知道是被这寒风吹的,还是为自己说谎而羞愧,“我不知道什么西斯丁,冰原禁土在没有大祭司的同意之下,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你要抓的人,不在这里!” 第三八四章 意外就是当你觉得所有事都在掌控之中的时候,现实打了你一巴掌 就在雷恩与冰蛮正面接触上的这一天,一位风情万种的少【】妇来到了帝都。 望着眼前足以让所有第一次来帝都被震撼到的巨大城市,这少【】妇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路边与她擦肩而过的男人们总是想着办法回头看上一眼,然而看上第二眼、第三眼。每个在她背后的男人,都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慢慢的品味着这个绝世尤物。气质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每个人都在说气质,但是气质是无形的,看不见摸不着。可是当你第一眼看见一个人的时候,往往就能感觉到一种奇妙的东西在自己心间弥漫开。 她没有高高在上给人的压迫,只能远远看着却无法亲近的清冷。 这个女人的气质,就像熟透了的桃子,鲜美多汁,一口咬下去,肥美的果肉被锋利的牙齿切割开的那一瞬间,鲜美的果汁就在口腔中炸开。浓郁的鲜香刺激着味蕾,让人忍不住想要再咬上一口。 只要你伸手就能摘到,能放在手中把玩,能一口咬下去。 周围人的目光无法触动她一丝一毫的神经,她望着恢弘大气的帝都,心思百转,五味陈杂。许多年前,她出生在这里,为了追求一些在那个时候她自认为是自己此生最重要的闪光,离开了这里。许多年后,她又回到了这里,带着一身的伤痕。 “女士,需要帮助吗?”,一名穿着议员装的男士站在了她的身侧,露出了亲切和善的笑容。她扫了一眼男人的着装,微微有些讶异,这种服饰在外地从来就没有见到过,但不得不说,这套服饰非常的美观。它承托出男人高人一等的气质,展现了男人强大的自信与干练,也衬托出男人的体型。 她摇了摇头,声音非常的悦耳,一口标准的通用语就像教科书一般的精准,“感谢您的好意,先生,但是我现在不需要帮助。” “女士,您可以用阁下这个词。”,男人露出了莹白色的牙齿,在奥兰多帝国中,哪怕是一些商人,都没有打理自己牙齿的习惯。只有那些贵族,接受了完美的教育,才会让他们专注于自己的外貌,体现出自己的教养。 少【】妇淡淡一笑,勾起的唇角让她饱满的嘴唇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这美感来的毫无征兆,那男人怔了怔。就在他以为自己得到了这位少【】妇的青睐时候,她说道:“您是贵族吗?”,这短短的一句话,就让男人有些下不来台。众所周知,阁下这个词并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只有拥有爵位的贵族和官员,才能在冠以这样的称谓。 “我没有看见您身上有任何证明您家族的徽章和装饰,您领口的领扣也是便宜货吧!” 男人脸色涨红,五指不由自主的捏在了一起,他压低了声音,声音里充满了一种被冒犯的愤怒,“我是议员,女士,比一般的贵族拥有更大的权力,以及更高的地位。” 少【】妇眉梢一挑,用一种满不在乎的口吻回答道:“是嘛?那又怎么样?” 男人被气的笑了起来,“呵,那又怎么样?我看您是第一次来帝都吧?你或许不了解议员代表着什么……”,说着说着,他连敬语都忘记了使用,就在他要把自己的地位和权力解释个记这个女人听的时候,女人打断了他的话。 “可我是贵族!”,女人微微扬起了精致的下巴,白皙的颈脖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一股体香缓缓散开,男人激愤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冰凉。 一个议员调戏一名贵族已婚女性,这已经不只是挑衅这么简单的事情了,这简直就是要开战啊。 没错,贵族们的私生活很乱,可那是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在人们目光所及住处,每一个贵族都让自己体面的像是书中的圣人一样,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美德。在众目睽睽之下,调戏贵族少【】妇,哪怕他是议员,最后都讨不了好。 他连忙欠身点头,脸上带着尴尬和一丝焦虑,“抱歉,我认错人了,我为我的莽撞向您道歉。”,他点了点头,快步的离去。 望着男人的背影,女人笑了笑,并没有追究。 她缓缓的走过橡树区,走过铜环区,走过银环区。当他站在了金环区的城门中,面对士兵的盘问时,她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艾勒,艾勒豪斯泰德尔卡波菲尔,这是我的证明。”,她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比帝国金币大了两圈的徽章,别在了自己的胸口。那是一枚由纯金打造的家族徽章。徽章的外围是一圈某种鸟类的羽毛,最中间有一柄红宝石雕刻而成的镰刀。 士兵们顿时汗毛竖立,立刻让到了一边。 这是卡波菲尔家的族徽,黄金贵族之一,帝国顶级阀门! 是的,她是艾勒,一名老技霸,同时也是一名黄金贵族的成员。 艾勒的故事很长,就像修多恩河一样绵长。 如果省略掉一些不必要的赘述,那么这就是一个骑士小说的翻版。美丽的贵族私生女爱上了一个平民,为了爱她选择了私奔。面对来自家族的暴怒,她毅然决然的放弃了自己所有的权力,坚决的和一个自己其实并不真的了解的男人,踏上了远离帝都的路。 然而这并不是一个幸福的故事,公主和平民也没有得到祝福和照顾。平民渐渐显露了他的本性,好吃懒做,加入了一个小城市的帮派,死在了一场械斗之中。已经有了孩子的贵族私生女,却要面对一个残忍的事实。她有家不能回,甚至不能透露出自己的信息,还要养活一个孩子。 即使她只是一个私生女,她也享受到了优渥的生活,养尊处优的生活没有让她学会任何可以谋生的技术,她拥有的只有自己――完美的身体。 如果不能再沉默中爆发,那么就只能在沉默中死去。 她的人生,走上了岔道。 你可以称呼她是流莺,不过她接待的客人,都不是普通的平民。不是一方巨富,就是贵族官员。支撑她活下去的,是仇恨。 恨赐予她姓氏的家族,恨他们因为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将她从族谱上革除,剥夺了本应属于她的全部,并且还想要杀死她来挽回家族的名誉。 恨满嘴谎言骗走她所有美好的丈夫,恨他丑陋的嘴脸,恨他没有任何的担当。如果不是他,或许她还在享受着贵族的生活。 她还恨自己的孩子,每当看见那个叫做肖恩的野种时,她就会想起自己的家族,想起那个丑陋的男人。 对,她也认为肖恩是一个野种,并且深深的恨着这个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 如果没有意外,艾勒是不会回到帝都的,但是她现在遇到了麻烦,因为她差点死在了贝尔行省。 自从她选择了与雷恩合作之后,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哪怕是做出了一些违背了自己本心的事情,她也选择了遗忘。她帮助雷恩,让雷恩得到了威尼尔城,也帮助了雷恩让那个野种和波文引发了无法化解的冲突。雷恩回报给了她想要的一切――财富、权力、地位。 如果不是遇见那个从袖管中递出来的刀子,她是绝对不会回帝都的。 她不仅是来求救的,还要告诉雷恩,肖恩回来了。 他从地狱中爬了出来,带着所有的愤怒与仇恨,要回来复仇了。 艾勒并不打算回家,回去之后可能要面对更加难以让她承受的惩罚,她来这里,就是为了找雷恩。 当她依照小时候的记忆找到了雷恩的庄园时,接待她的人,正是那个男女难分的冯科斯。对于冯科斯,艾勒也有所了解,毕竟都是同行。 “我没有想到,您居然还有如此的身份!”,坐在会客厅里,冯科斯为艾勒倒上了一杯红茶,他感叹道:“我应该早就想到了,您的名字是古德西语,平民的家庭是不可能会给自己的孩子起这样的名字,只有贵族们会这样。” 贵族为了体现出与众不同,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他们在选择名字的时候,往往会从德西语中做参考。比如说艾勒,德西语是小草的意思,这也符合她私生女的家庭地位。 艾勒很优雅的端起茶杯,饱满的红唇压在杯沿上,抿了一小口,“雷恩伯爵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有急事找他。” “家主去了极北冰原,短时间里可能回不来,如果您可以等待的话,家主应该会在成年礼之前赶回来,还有……”,冯科斯算了算,“半个月的时间。”,他露出了好奇的神色,“请原谅我的冒昧,我可以知道您找家主大人的原因吗?” 艾勒淡淡一笑,吐出了两个音节,“肖恩!” 冯科斯顿时愣住了,他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肖恩不是死在了西流城的大火中吗?” 艾勒直接撩起了裙摆,此时帝都的气温已经上升到十七八度,人们为了美观都穿着并不算多的衣服。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嫌瘦,连皮肤都晶莹剔透的美腿互相交叠展示在冯科斯眼前的时候,这个娘到了极致的男人,居然也唤醒了他骨子里的某些天性。 当艾勒几乎脱掉了衣服时,冯科斯已经站了起来,目瞪口呆的望着艾勒的身体。 第三八五章 爱的越深,恨的越深,爱就像恨的温床,一不小心就养出刻骨深仇 没有束腰,也没有束胸,艾勒四十多岁的人,皮肤光滑细腻的就像三十刚刚出头的少【】妇。紧致的皮肤下隐隐可以看见肌肉的轮廓,不肥不瘦,恰到好处,给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摸的欲望。几乎完美的身体上,却有一处格外的触目惊心,一道浅浅的印子,从她的左侧胸口,一直切到了右边腰侧的位置。 尽管在治愈术的帮助下,这伤口已经愈合,但是残留下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消退的印子,正在无声的叙述那惊心动魄的一刻。 这样的伤口,绝对称得上是致命伤了,也能通过这样的伤口,去感受到行刺者对艾勒狂躁的恨意。 冯科斯甚至能幻想到那名刺客一定像是一个最出色的捕猎者,潜伏在拥挤的人群当中,目光一直紧紧跟随者艾勒的身影。他没有丝毫的急迫,表现的就像走在路上的行人一样,没有太过于明显的目的。他或许就跟在艾勒的身后,与艾勒的护卫可能只有几步的距离。 他耐心好的出奇,可能已经盯上艾勒很久了,但是没有动手。因为他需要一个一击致命的机会,要一劳永逸的解决掉艾勒,不给她任何的机会。 当艾勒与护卫之间的距离稍微有些远的时候,其实也并没有多远,顶多七八步的距离,并且护卫的注意力显然已经转移到其他地方的时候,那名刺客就知道机会来了。他快速的接近了艾勒,或是惊动了她,或是她正在颇有兴趣的看路边的商品。就在两人错身的那一瞬间,艾勒看见了刺客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脸。他们四目相对,这一刹那很短暂,又很长。 只用了一秒钟,两人擦肩而过。 刺客带着他骄傲的笑容以及报复之后的快意,迅速的隐藏在人群中,轻松惬意的离开。 而艾勒――鲜血哗啦一声从伤口中涌出。 这一剑不仅切开了她的*****还切开了她的胸腔。没有了皮肤的包裹和固定,带着热气和腥味的内脏从她的肚子里滑落出来。她甚至都没有坚持到三秒钟,就倒在了血泊中。 这是一场完美的刺杀,如果不是附近有一个牧师的话。 牧师救了她的命,将她流出体外的内脏用双手捧起,顺着绷紧翻起的伤口塞了进去。他脱掉了艾勒的衣服,用手按住她的伤口,她开始晦暗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对生命的渴望和尊重。她想要感谢一下老家伙,因为老家伙没有抛弃她,在她受到为难的时候,伸出了援手。 她也要感谢这个牧师,无论他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她都不会拒绝,只会尽力的满足。 柔和的光芒亮起,周围的人群才爆炸般的开始四处乱跑,整个过程不到二十秒中。伤口开始愈合,受损的内脏也蠕动着恢复了原状。 大量失血的艾勒还是昏迷了过去,牧师不断施放治愈术,让他微微有些气喘。他将艾勒身上的伤口都治愈之后,让惊慌失措的护卫抱起了艾勒,和他一起去了教会,接受更进一步的治疗。 其实,未尝也不是想要保护这名美丽到妖艳的女人。 艾勒的美,美在她的气质,那种压抑着的高贵,是所有人都想将之踩在脚下的东西。她的美,刺激了所有男性的破坏欲,似乎不将这个世界连同眼前的这个女人都毁灭了,就会得不到安宁。 当艾勒睁开眼睛第一个所看见的东西,就是教堂圣洁的穹顶。万物的起源,父神微微举起了手臂洒落文明的种子,创造了人类。在彩绘玻璃的衬托之下,父神就像从天国中走出一样,绚烂多彩的颜色让每个人心中产生了敬畏和向往。 人对死亡之后的世界充满了未知和困扰,没有人能说清楚死后的世界是怎样的,从亡者大门外再次返回到人世间,面对着父神的穹顶,艾勒心中突然间滋生出某种非常特别的东西。 她的意识随着醒来,逐渐得到了恢复,她第一时间就推开了身边驻足观看的牧师。她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继续呆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她需要为自己的生命负责,所以她必须离开这么。 那么去哪? 去雷恩! 这一幕幕一半是通过艾勒的解说,一半是冯科斯自己的畅想。 “那么这些,与肖恩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冯科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伤口实在是太大了,也太狠了,完全就是朝着将艾勒弄死去的。 艾勒毫不在意自己已经走光,她放下裙子,如瀑布一般丝滑顺畅的裙子直接在她同样的皮肤上找不到一丁点的阻力,直接披挂了她的身上。她淡淡一笑,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伤口就有所畏惧,“我看见了他的眼睛了,我绝对不会忘记这双眼睛,一如既往如小时候一样的冷漠和无情。” “他还和小时候一样,把所有的情绪,都放在了眼睛里。” “他不是应该被烧死了吗?当初大火被熄灭之后,雷恩伯爵发动了西流城逃过一劫的居民,重新整理了被烧焦的城市,我觉得好像是他们还找到了肖恩的骨骸。”,大火不可能把什么东西都烧的一干二净,之所以人们都肯定肖恩已经壮烈的死在了西流城,是因为他们找到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尸体穿戴着肖恩的衣服,就连配饰都一样不缺 艾勒摇了摇头,“我不会认错的,我看见了他的下巴,有着被火严重烧伤后的痕迹,而且他的眼睛告诉我,他就是肖恩。”,艾勒笑盈盈的似乎在说一件和自己没有丝毫关系的事情,“他不仅仅要来报复我,也会报复雷恩伯爵。为了避免在其他地方继续受到肖恩的刺杀,这段时间里,我希望我可以住在这里。” 冯科斯欣然答应了下来。 也就在离这里隔着几栋的房子里,一群人正在讨论艾勒。 “我看见她了,绝对没有错,绝对是她!”,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深陷在沙发里,极力的证明自己重要的发现。“她最后进了雷恩的庄园!” 第三八六章 最懂男人的永远是女人,男人总是在面对女人时不经意的说些什么 提起艾勒这个女人,在座的几位贵族脸上都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愤怒、憎恨,以及哭笑不得。 在西方世界中,血统是非常严肃的东西。即使是一名落魄的贵族,只要他背负着高贵的血统,就没有人敢用轻蔑的目光去审视他的所作所为。特别是在奥兰多帝国,血统的重要性更是超过了一切。 在卡波菲尔这个黄金贵族的大家族中,拥有最纯粹血脉的人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和长孙,反而是族长和一名平民女人之间媾和生出的野种,一个私生女。如果说一个私生女有可能成为黄金贵族的族长就已经足够骇人听闻了,那么这位私生女居然还和一个平民私奔了,更是让整个贵族圈子里发生了震动。 这不是一件小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下一任的黄金贵族族长为了所谓的爱情,和贱民私奔了。 整个卡波菲尔家族都因此而蒙羞,族长更是一怒之下,剥夺了艾勒所有的权力,包括了她的继承权。在这件事中,唯一受益的,就是艾勒的大哥――里奥斯,德西语中他的名字象征着光芒无限的太阳。瞧,一个是太阳,一个是小草,太阳继承了家族的权力,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唯一让里奥斯不满意的,就是他的血脉并非是最纯净的血脉。这简直让人难以接受,他的母亲来自另外一个黄金贵族的家族,而他的父亲是上一辈中血脉最纯净的人,偏偏生出来的他,反而并不如一个野种的血脉纯净。 几道目光集中在里奥斯的脸上,他微微低垂着头,撑开的左手扶着额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遮蔽自己或是别人的目光。 “她和雷恩有什么关系?”,里奥斯问了一句,他必须弄清楚雷恩在这件事里扮演的角色。 艾勒的血脉让她得到了一定的特权,必要的时候她将是卡波菲尔家族手中最大的筹码,没有任何一个黄金贵族可以拒绝一个血统极为纯净的女人。他们不需要这个女人忠诚,也不需要这个女人聪明,他们需要的只是这个女人的子宫,以及她生出来的下一代。 至于她做了什么,有怎么样的过去和未来,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都不在人们的考虑范围内,她只需要做好她应该做的,那就足够了。 而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里,卡波尔菲家族没有对一个与人私奔的野种痛下杀手的原因之一。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只是不太适合说出来。 接话的人是佛提雅,里奥斯的亲弟弟,“我不确定她和雷恩有多少关系,在贝尔行省时,有一段时间里她脱离了我们的监控,最后因为她和雷恩有所关联,我们也不得不放弃了对她的监控,所以她和雷恩牵扯的有多深,我们并不知情!”,说到这里,嘴角一翘,“不过我会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件事搞清楚。” 黄金贵族与黄金贵族之间在矛盾没有白热化之前,都是需要保持克制的,而监视这种行为,明显是一种开战的信号。一旦艾勒的情况涉及到了雷恩,不管卡波尔菲家族愿意或者不愿意,他们都必须回避。否则,就意味着他们要和雷恩开战。 丢失了艾勒的踪迹……其实也不能这么说,艾勒和雷恩有联系,还居住在贝尔行省这点是可以肯定的。所以卡波菲尔家的人并不太担心无法找到艾勒,同时他们也清楚了艾勒这些年的经历,更加的不想承认她的真实身份。这件事就这么一直拖了下来,直到她回到了帝都。 里奥斯隐隐有些担忧,在这一代族人中,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也无需面对任何的竞争力。从艾勒被驱逐之后,他将接任族长大权就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这里就不得不提及一下这些世袭大贵族们的可怜生涯了,他们往往要成长到四五十岁,才有可能从上一辈的手中接过权力的权杖。有些人甚至被上一任活生生的熬死了,都没有机会去触碰那代表了权力的权杖。 里奥斯已经四十多岁快五十岁了,他依然还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而不是族长。 他的担忧来自越发老迈的父亲,人这个东西很奇怪,年轻的时候可以残忍的将自己的骨肉驱逐,剥夺全部的权力,到了老年间却又变得充满了温情。不仅里奥斯的父亲是这样,奥兰多六世不也是这样吗? 也许我们可以把这个看作是经历了一生之后大彻大悟的看开,也能看作是没几天好活时希望亲人围绕在自己身边的软弱。 里奥斯担心的就是这个,艾勒的突然出现,说不定就会让他的父亲改变心思,毕竟他的血脉单单以纯粹程度而言,是比不上艾勒的。艾勒的优势很大,不仅血脉纯粹,还是一个女性,天然的就处于弱者的位置。不管是什么人,往往都会对弱者有所怜悯,万一老父亲脑子出现问题,要召回艾勒并且让她来继承家族的爵位,岂不是要了里奥斯的老命。 他等待那一刻已经等待了快五十年,他绝对不会让这个机会,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从自己的手边溜走。 回到帝都的这段时间里,艾勒一步不离雷恩的庄园,只有在这里,她才是安全的。 肖恩进不来,其他人自然也进不来。别看雷恩不在帝都,但他的虎威犹在。年纪轻轻的搅动风云,在别人的眼中,雷恩天生就是时代的娇子,还真没有几个人愿意和他站在对立面上正面的对肛。 不一定是害怕,而是不愿意。 所以艾勒这几天睡得好,吃得好,完全放下了心理负担,红光满面,整个人都变得闪闪发光。 自从那天和艾勒接触过一次之后,冯科斯总是下意识的在回避与艾勒单独的见面。这个女人太妖,妖到让他这样的人都起了冲动,这简直就是不可饶恕的事情。 当然,既然冯科斯不想和她照面,她自然也不会没事找事的去给冯科斯添堵,她把绝大多数时间,都用在了睡觉,以及和西莱斯特聊天上。 小姑娘对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很感兴趣,从艾勒的身上,小姑娘发现了自己最缺少的一种东西――女人味。 缺少女人味并非就是说西莱斯特是粗鲁的女汉子,而是说她的个人魅力还不够成熟,这也是雷恩始终和她保持了一定距离的原因。雷恩可是一个心理正常的人,正常的人或许会迷恋年轻的身体,但绝对不会像一个变态一样迷恋一个小女孩。 西莱斯特希望能增加一些自己的个人魅力,至少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更加成熟,更加具有吸引力一些。 这些问题,对艾勒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她很清楚,想要得到雷恩的庇护,就必须有足够的筹码,西莱斯特的友情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您太年轻了。”,在花园中,明媚阳光下,西莱斯特挽着艾勒的手臂,慢悠悠的迈着碎步,游走在各种盛开的花卉之间。她穿着色彩艳丽的蓬蓬裙,白色到膝盖的长筒袜,深棕色的小皮鞋,看上去宛如一位美丽的小公主。亚麻色的头发在阳光之下,隐隐闪现着一种明亮的光泽,宛若一层琉璃一般。 对于艾勒,西莱斯特并没有瞧不起她。作为一名传奇商人,现在是神迹商人萨尔科莫的孙女,自小面对的环境就要比贵族们面对的环境更加的复杂。有技术的女人并不可耻,如果不是被逼无奈,她们也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更何况,整个世界的道德观中,并没有刻意的贬低有技术的女人的地位。 这是一门正儿八经的职业,自然不会受到太多的歧视了。 就连皇子都乐忠流连于有技术的女人之间!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 艾勒今天穿了一套橘色的长裙,恰好挣脱出她雪白的皮肤,让她的皮肤更白了三分。这裙子做工非常的考究,肩带简单的挂在了肩膀上,大面积的裸背让人浮想翩翩。紧绷的衣服勾勒出艾勒几乎完美的体型,加上她的豪放没有穿束腰和束胸,她的身材足以让人一览无余。 “年轻的女孩能让男人找到精神上的快乐,精神上的满足并不需要通过肉体的接触,这一点您可以仔细的回忆一下。”,这绝对是经验之谈,艾勒迎来送往的男人之中,不乏巨贾和贵族,经历过形形色色的人之后,她对男人的了解几乎是全方位的。“您的年轻能唤醒年迈男人对青春的回忆,可据我所知,雷恩伯爵好像还没有进行成年礼。” “不需要用敬语,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应该是平等的。”,西莱斯特听的非常仔细。 艾勒笑了笑,“像雷恩伯爵这样的年轻人,说穿了其实就是长大了一点的孩子,他更希望得到比他年长的女性的关怀和照顾。西莱斯特,你可能不太知道,几乎绝大多数年轻的贵族男性,都有恋母情结。” 第三八七章 这是一个不科学的世界,千万不要用固有的科学眼光看发生的事情 已经被认定有恋母情结的雷恩,此时面对两名冰原上的冰蛮,一时间脸色有些阴沉。 人从生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就携带了各种各样的负面天性,而傲慢这种品行,随着身份和地位的拔高,也会不断的被放大到极致。 明明知道自己与冰原上的蛮子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可是当这两个蛮子没有表现出对雷恩丝毫的恭敬时,雷恩心中就有了一丝不快。他是一个相当理智的人,绝对不会因为这一点小小的不快就把不快挂在脸上。真正让他脸色变得阴沉的,是他突然发现,自己最大的依仗在这个冰原上毫无用武之地,他失去了最大的依仗,才是导致他脸色难看的真正原因。 权力这个东西,是凌驾于一切伟大力量之上的绝对力量。这种绝对的力量,也不是没有丝毫破绽的,至少权力需要有可以主张权力的土壤。在帝国内任何一个地方,都有这样的土壤,让雷恩可以依照自己的意愿行事。但是这里是冰原,不是奥兰多帝国的境内,甚至可以说雷恩此时已经出国了,脚下踩着的地方是外国的领土。 他在国内的那套,已经行不通了,冰蛮们不会因为雷恩是奥兰多帝国的贵族,就对他青眼有加,什么事情都听他的安排。 失去了这种伟大的力量之后,雷恩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是有点冒失了。 不过此时此刻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谈不谈什么冒失显然毫无意义。 “如果说,我非要过去呢?”,雷恩说话的速度很慢,几乎一字一顿,严肃的口吻就像是最后通牒一样。他紧紧盯着两个冰蛮,眼里闪烁着凶光。他可不是什么善良的人,直接或间接死在他手里的人,恐怕早就以万来计算。数量庞大的亡魂形成了一种因绕在他身上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就是这两个冰蛮,在雷恩的注视下,眼神也有所退缩。 冰原上突然间挂起了一阵寒风,这寒风与以往的寒风有所不同,以前的寒风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冷。零下二三十度的风就像一把钝了的刀子一刀刀切在人们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而这一阵寒风,直接吹进了人的心底,让血液几乎都要冻住。赤果着上身的冰蛮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跺了跺脚,揉了揉满头的冰渣子,一股热气瞬间升腾起来。 “无论怎么样,你们都不能过去,这是大祭司交代下来的命令!” 雷恩轻轻的嗤笑了一声,一挥手,一个“杀”字的发音从他牙关中挤了出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冰蛮选择了保护西斯特,那么就用武力,来征服这些不懂事的冰蛮好了。 封号霜剑的茉莉第一个冲了出去,她渴望战斗,她已经站在了七级的边缘上,只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就能让她突破六级,进入第七级,成就“武尊”这样一个全新的封号。 只见茉莉身体前倾,几乎和地面形成一个三十度左右的锐角,她的一只手按在剑柄上,双腿快速的蹬着地面,造成了一个个巴掌大的裂痕。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出现在两个冰蛮正前方不到十米的地方。比起个头极高的冰蛮,她从体型上来看,就好像成年人面前的婴儿一样。 下一刻,整个天地之间仿佛都为之失色,一道寒芒瞬间在茉莉手中爆发出来,她轻吟了一声,一道冰霜战气组成的剑气,就横着切向那两个冰蛮。这剑气破坏力惊人,所到之处几乎都被这剑气一分为二。她的战气本来就是冰霜属性,在这个充满了冰雪的世界里,威力最少增加三层。 两名冰蛮没有任何正面对抗的茉莉的意思,他们看上去笨重的身体在这一刻敏捷的就像猴子一样。两人直接向前倾倒在冰原上,堪堪躲过了来自茉莉的攻击。 那赤果着上身边的冰蛮双手猛的按压在冰面上,身体向上方一挺,同时五指扣住了一块碎冰,用力向前一掀,粗着脖子爆喝了一声。 一块一人高,两人宽,至少三四十公分厚的冰块居然就被生生的掀了起来,另外一名冰蛮直接挥舞起胳膊,用力一拳打在这冰块上。一瞬间,碎成拳头大的冰块呜呜的带着风啸声,如同小行星撞击星球一样射向了茉莉,以及她身后的骑士们。 细窄的细剑在茉莉手中舞的密不透风,任何一块冰砖快要触碰到她,就被一道银光一闪而过,炸成了冰晶粉末,被风吹散。 还有一些冰块从她身边掠过,砸中了后面密集的骑士队伍,不少人被这小小的冰块从马上砸下来。 其中更是有好几块,直接飞向了雷恩。 雷恩坐在马车上,平静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波澜,在他眼里甚至看不见那几块冰砖对他构成的威胁,他就那么坐着,一动不动。 下一刻,马丁就挡在了他的身前,与马丁一起的,还有三十多名骑士。 这些人都来自奥尔特伦堡,作为马文的孩子,雷恩不可能让一个功臣之后独自上任,雷恩为马丁安排了一些愿意应征入伍的奥尔特伦堡人,以预防不测。而现在,这些人,都站在了雷恩的面前。 咚咚咚的几声,他面前的骑士们倒下去了大半,其中有几人更是被砸的鲜血横流。他们一步也没有退,就这么任凭冰块砸在自己的身上,并且还以此为荣。 因为他们捍卫了雷恩的威严,也就等于捍卫了自己的尊严,以及身为奥尔特伦堡人的尊严。 茉莉回头瞥了一眼雷恩,见他相安无事,就放下心来。同时心中也有一丝丝愤怒,作为雷恩的护卫,她已经失职了,所以她决定全力以赴。 只见她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右腿半蹲,鼓掌饱满的屁【】股差点就压在了小腿上。她右手紧紧抓住剑柄,平举着细剑,剑尖搭在前伸左手的虎口上。一道白蒙蒙的霜冻从剑柄快速的爬满了剑身,散发着森严的寒气。萦绕在她身边的霜冻战气猛的一震,居然形成了一道小型的龙卷风,将她包在中间。她右腿猛的绷紧,整个人一瞬间就消失在原地,只留下duang的一声巨响,以及直径有三米寸寸龟裂的痕迹。 这是她的最强杀招之一,从突刺演变而来的闪击。 用霜冻战气临时强化了自己的肢体力量,爆发出超越了极限的速度,以及力量。 空气中飘扬的冰晶似乎一瞬间慢了下来,被定在了空中。一点银光缓缓向前移动,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在这银光之后,有一道模糊的残影。茉莉的速度已经快到了极致,这也是她选择细剑的原因。她整个人都横在了空中,就像两头尖的梭子一般,并且还在旋转着。在她身体周围,有一道龙卷风推动着她,指向了那名赤果着上身的冰蛮。 龙卷风排空了挡在她前方的空气阻碍,那一点银光越来越快,快到了最后居然在银光后形成了一道如同穹顶的半圆尾巴! 这是突破了音速之后形成的音障墙! 时间在短暂的慢放之后立刻恢复了原始的速度,人们眼中只有一道银光一闪而逝,紧接着听见一道雷鸣声,轰隆一声就好像在耳边炸开,让一些没有心理准备的骑士差点从马上跌下来。 下一秒,血光盈天,赤果着身上的冰蛮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轰然倒地。他被人从腰部撕开,变成了两截,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抬起头,茫然的望着离自己有四五米远的下半身,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而另外一名冰蛮脸色变得惨白灰败,他虽然也不知道倒地发生了什么,但这绝对和那个女人有关系。 茉莉喘着气,借助战气爆发出的力量一瞬间强化了她的身体,加上大量使用战气为自己加速,在零点一秒的时间里超越了音速,使她短时间里承受了极高的压力,让她气喘不止。她浑身的血液都快要沸腾起来,如果不是此时她离七级只有一步之遥,如果不是她身后有三百帝国骑士。 她根本就不敢使用这样的招数,不仅能杀死敌人,也会伤害到她自己。 吸了两口气,强捺住激烈跳动的脉搏,她面色森冷的望向了另外一个冰蛮,手中的细剑挽了一个剑花。 那冰蛮双眼通红,爬满了血丝,他仇恨的望着茉莉,以及茉莉身后的德西人。果然,这些德西人会给整个冰原带来灾厄,回带来死亡,所有的德西人都是不详的化身。这个冰蛮没有丝毫的退缩,他身上涌现出一股奇怪的气势,这气势有些惊人。 他突然用起了冰蛮自己特有的语言,大声的用一种怪异的腔调唱起了一种诡异的歌曲。在这诡异的歌声中,这个冰蛮的左臂最先发生了变化,他的左臂原本就已经粗的惊人,此时却变得更粗了,足足膨胀了两圈。一根根扭曲的血管和青筋被紧绷的肌肉从肌肉组织中挤了出来,在皮肤下扭曲翻滚,就像活物一般。 紧接着他的右臂、双腿,都开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阻止他!”,雷恩丝毫不乱的吩咐了一声。 茉莉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她直接冲到了那个冰蛮身边想要打断他的“变形”,谁知道居然被那冰蛮连人带剑一掌打飞了出去! 这可是六级的剑师! 茉莉在空中翻滚了几圈之后堪堪落在地上,踉跄的退了一步,倒吸一口凉气――好强大的肉体力量! 更让茉莉心惊的是,那冰蛮不仅力量变得极为强大,速度也变得更快了! 第三八八章 嗓门大未必有理,拳头大未必有力,不起眼的反而可能是最厉害的 “受伤了没?”,雷恩皱了皱眉头,他望向那个冰蛮,此时那冰蛮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已经不像是一个人了,而像是一个怪物。 原本就已经有两米四、五的个子,一下子又长到三米多的样子,披头散发,眼珠子瞪的滚圆,就像被勒住脖子的牛眼。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会从鼻孔中喷出两道热气。嘴也变成了血盆大口,合都合不拢,露出了尖锐细密的牙齿。浑身的肌肉高高隆起,撑破了他身上的兽皮。 一骨碌一骨碌的肌肉上青筋扭动,血管一根根挣裂,血液通过毛孔被挤了出来。 此时他已经不像是一个人,更像是一个怪物。 猩红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的眼神,他喉咙一阵滚动,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恶狠狠的盯着茉莉,以及雷恩。 茉莉揉了揉手腕,微微摇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没什么,轻敌了。” 六级的剑师毕竟已经踏入了另外一个境界,绝非能以常理来猜度。刚才她被一巴掌打飞,一是因为她一招斩杀另外一个冰蛮,觉得还有三分保留,就没有把这个已经开始狂化冰蛮放在眼里。其次,她这次攻击没有任何的准备,去的匆忙,力量一增一减之间才会体现出这种差距。 如果以真实的实力来判断两人的高下,茉莉绝对不会是输的那一个。 雷恩眼中闪过一缕泰然,他微微颔首,六级剑师,即将踏入七级的境界,要真的打不过一个狂化的冰蛮,那么奥兰多帝国就不用存在了。 茉莉一声娇叱,笔直圆润的双腿用力一蹬,嗡的一声跃上天空,手中细剑用力连挥三下,她的身形居然不降反升,向上又是一纵。这三下挥舞斩出了三道剑气,白如残月的三道剑气转瞬即至。那狂化后的冰蛮居然也不躲,交叉双臂挡住了面门,咚咚咚的三声闷响过后,他向后滑出了三米。 地上留下了八道裂痕,他的脚趾上尖锐的爪子即使紧紧扣住了冰原的冰面,也被推了出去。 下一刻,他双臂交叉的地方瞬间崩裂出六道伤口,鲜血一瞬间就喷洒了出来。众多骑士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可笑容还没有稳固,就逐渐的僵硬。那些伤口居然开始闭合,喷涌的鲜血也逐渐停止,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狂化的冰蛮用力一甩双臂,胳膊上的血液统统甩在了地上,他大步向前奔跑起来,右手斜拉在身后,对准了正在下落的茉莉,直接一拳打了出去。 这一拳势大力沉,拳头还没有到,拳头的罡风就先一步到了,吹的茉莉身上的劲装猎猎作响。眼看着茉莉就要被这石破天惊的一拳打中,她居然不慌不忙,上身向下一沉,迎着拳头伸手按去。一些骑士都忍不住惊呼出来,这一拳若真是打中了,恐怕茉莉一条胳膊就要废了。 然而只见冰霜战气快速凝聚在茉莉的左手,整个左手就像是一件精美的冰雕艺术品,反射着特殊的光泽。她的手轻轻的按在了冰蛮的拳头上,巨大的力量和罡风瞬间将茉莉左手的冰霜吹散,露出了肉色。她胳膊向后一让,又用力一按,接着这股力量灵巧的一翻,脚尖绷直如锥,狠狠的插进了冰蛮的肩膀。 冰蛮仰头一声怒吼,奋力的甩动双肩,伸出托盘一样大的手掌对着肩膀上就抓过去。 茉莉就像风中的枝条,轻柔的随着风扭动,她双手反握住细剑剑柄,剑尖朝下,用力一刺! 时间仿佛就定格在这一瞬间! 茉莉另外一脚踩在冰蛮的脑袋上用力一蹬,翻身落在地上。她挥了挥细剑,慢慢的插入了剑鞘中。薄薄的嘴唇微微一翘,向着雷恩略微欠身,“冒犯您的野蛮人已授首,大人。” 那冰蛮轰然间到底,不时抽搐一下,巨大的身体就像被刺出了一个洞气球,快速的缩水。 刚才茉莉那一剑,直接插入了冰蛮的脊椎之中,冰霜战气快速的破坏着他的身体机能。即使冰蛮现在还留着一口气,也离死不远了。 雷恩从马车中下来,走到冰蛮的身边,抬脚挑起冰蛮的沉重的下巴。那一双充满了血丝的眼睛微微滚动,翻着望向雷恩。 雷恩抬起脚,狠狠的踩在冰蛮的脸颊上,用力碾着。他伸出手,掌心向上虚抓了抓,马丁立刻跑过来解下腰上的长剑,放在了雷恩手中。雷恩抓紧长剑,一剑刺入了冰蛮的眼眶中,冷着脸用力一扭,一切都归于平静。 “我看过一本书。”,雷恩松开剑柄,掏出手绢擦了擦手,朝着马车走去,“书上说一些非人类的血统拥有一种很特殊的天赋,叫做狂化。通过愤怒、悲伤等极端的情绪改变自身结构。”,他回头瞥了一眼地上正在逐渐凉去的尸体,“你们说,这种东西,也能被称之为人?” “马丁,派个人把这里的消息传回去,至少也要让帝都那些大老爷们警惕起来。” 冰蛮如果都会狂化,这就意味着冰蛮的危险等级提高了不止一个等级。在冰蛮没有狂化的时候就能以一敌数倍的精锐士兵,一旦他们狂化,力量、速度、肉体的强度都得到大幅度的增加,一个人就能扫灭一个骑士小队。这样的力量不需要多,只要有一万人,就可以横扫整个帝国各大军团。 当然,战争不是拼数据,谁数据好看就谁赢了。德西人固然在身体素质上远远不如这些异类和非人类种族,但是德西人的聪明才智,让奥兰多帝国拥有强大的魔法装备。各种高级的魔法道具足以形成强大的壁垒,阻止冰蛮的脚步。 就像之前说的,战争不是拼数据,也不是拼道理。冰蛮已经表现出了更强的威胁性,那么就必须让帝国重视起来,以防对方突然袭击,打帝国一个措手不及。 “把这两具尸体也带回去,交给帝国研究院,看看他们狂化的天赋是来自哪里。” 圣山上,大祭司紧闭的双眼猛的睁开,她有些疑惑的站了起来,走到宫殿的边缘望着一望无际的云海,以及若隐若现的冰原,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在她的探查中,拥有那样足以刺眼的神性,从实力上来说比她都不会弱多少。可是整个过程中,只有那个人类的剑师出手,那团金光连动都没有怎么动过。 是那金光不屑于和冰蛮动手,还是那团金光不能动手? 作为迪麦隆的大祭司,承载了神明的意志,也从传承中得到了许许多多的信息。 神,这个在其他人眼中非常神秘的东西,在她的眼里,一点也不神秘。神由三部分组成,神格、神性以及神体。 神体就像是一个容器,可以容纳神格与神性而不被撑炸。 神格是承载了神明一切力量的源泉,也是法则的具现化,更是神明最重要的东西之一。一旦失去了神格,神也就失去了他所有的法则力量,不再是神明。神性是一种很难描述的东西,也可以说是神明的灵魂。灵魂的神妙很难破解。哪怕是大祭司传承了来自一位真正神明的记忆,也无法解释的清神性这个东西。 诸神黄昏之后,神明纷纷陨落,神格也崩离成最原始的法则,重新融入了这个世界里。没有了神格,自然无法孕育出神明,唯独有可能存在的,也就只有神体和神性。 她在那团金光上看见了一个不完整的神性,这说明了对方可能也是某位神明的宿体,或者是神明灵魂碎片的转世。也间接的说明了对方的身体是特殊的,极有可能流淌着神明的血脉。 那么他必然拥有一些属于神明才拥有的力量。 说起来似乎很矛盾,其实一点也不矛盾。 如果拥有了三大基础,就是真正的神明。 如果没有神格,就是半神。 那团金光,就是半神! 半神有很多种,有些半神就拥有了可以匹敌神明的力量,但是有些半神,发挥不出丝毫的力量。 或许那团金光,就是后者。 大祭司轻吐一口浊气,她面前的空气中瞬间凝结出许多的小冰晶,飘然远去。 这是一个好消息,至少她现在可不想和拥有神明力量的家伙发生冲突!她的计划,比一切都更加的重要! 我应该去亲眼看看那个家伙,而不是通过法术。 大祭司下定了决心,要亲自见一见那团金光! “我要出去一趟,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照顾好你的孩子,不要让任何人惊醒他。”,大祭司吩咐了一声,整个人瞬间崩裂成无数的冰晶,落了一地。 圣女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望着地上的冰晶,似乎在想些什么。 远方的雷恩再次上路,解决了两个冰蛮并没有让他对未来充满信心,反而让他更加的担忧。 月树部的人口虽然是冰原上最少的一个部族,但也比他现在这伙人要强大的多! 希望不要再发生这样直接的冲突! 第三八九章 寄人篱下又有几个人是出字本意 ?谁想要看别人的脸色过活? “让开,小个子。”,西斯丁刚刚才挪到帐篷的最边上,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屁股一阵抽痛,他就被一脚踢开了。他不敢表现出自己的愤怒和不满,连一丁点的难看像都不敢放在脸上挂着。这里可是冰蛮月树部的营地,整个营地有七十多个冰蛮居住在这里。而他,不仅居人篱下,更像是混入了巨人国的小矮子。 哪怕是一个成长期的孩子,个子都和他差不多高,甚至有些还要比他高上那么一点。说一句不好听的,只要他不是站着,就要小心自己被冰蛮一不小心踩到。这群大个子冰蛮走起路来根本不看脚下,被踩也就白踩了。 并且,冰蛮对他似乎并不是那么的热情,这一点西斯丁到是可以理解。就像德西人一样,长期保持着周围环境中人种血统的统一,对突然出现的外来人种和种族,肯定要抱着一点一样的眼光,哪怕这个人和他们的首领以及大祭司都有一点交情。 面对有些排斥自己的冰蛮,西斯丁只能低着头认了。居住在别人的帐篷下,还怎么能理直气壮的抬起头? 他挪动身体找了一个更加角落的地方站着,身体的重心都依靠在背后的帐篷上,望着帐篷内大吃大喝的冰蛮,他一点胃口也没有。冰蛮的食物除了少量正常的小麦之外,大多数都是兽肉。这些兽肉来自于冰原上的远古巨兽,一只巨兽可以为像月树部这样的小部族,提供至少三个月的食物补给。 在气候如此恶劣的低温环境下,巨兽被捕杀之后分离出可以贩卖的东西后,一堆堆兽肉会切成正正方方的一块,直接丢在帐篷外的空地上,自然的结冰,最终变成一块冰坨坨。吃的时候也不需要烹饪,直接切开后分配到个人的手里,直接将还冰冻如冰块一样的肉块丢进嘴里一阵咀嚼。 从嘴巴缝隙里蹦出来的冰渣子还带着血花,这群野蛮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烹饪,什么叫熟食。 面对这样的环境,哪怕是适应能力极为强大的西斯丁,也麻爪了。 他们可不会为西斯丁单独开火烧一锅肉汤,要吃就吃,不吃拉倒。刚来的几天里西斯丁上吐下泻,到这几天才逐渐适应那种需要他含在嘴里半天,吸干净肉块里的血才能咀嚼的食物。 “刚才族长说阿达和呼噜的命牌已经碎了。”,西斯丁知道,这些人是故意说给他听的。绝大多数时候,这些野蛮人都用他们的土语交流,很少会说通用语。 命牌这个东西西斯丁也有所了解,冰原上的野蛮人在出生的那一刻,就会从婴儿的舌尖上刺出一滴舌尖血,滴在一块冰晶上。这块冰晶就叫做命牌,可以实时的提供命牌主人的生命情况。当然,这种命牌也只有在冰原上的时候才有效,不管是野蛮人还是命牌,只要离开了冰原就会彻底的失去作用。 这种特殊的东西曾经让西斯丁很眼馋,如果能拿到冰原下去使用,他绝对能因此获得一个巨大的前途,甚至是封爵。 西斯丁眼珠子转了转,低着头从口袋里掏出一颗一公分左右长宽的肉块丢进嘴里,像吃某种果实一样来回的用舌头拨弄,吮吸逐渐解冻之后的血水和冰水。腥甜以及一丁点的腥膻气让他一阵阵反胃。 “我听说他们是去阻拦来抓小个子的人,你们说他们会不会是被德西人杀死的?” 西斯丁头皮一麻,更加的不敢抬头。 “很有可能,不过我不相信德西人能杀死阿达和呼噜,特别是呼噜,他一旦狂化之后力量是我们部族里最大的几个人之一,一般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说话的冰蛮有些犹豫,“也许他们是被巨兽吃了。” 尽管月树部已经来来回回将附近扫荡了几遍,也不敢保证就绝对没有巨兽隐藏其中。这些巨兽天生就拥有白色的皮毛,只要它们真心想要躲避冰蛮,找个坑把自己埋了,还真的很难被冰蛮们发现。何况是最近扫荡的次数已经减少到最低,也有可能是逃离的巨兽或者其他的巨兽重新回来了。 “要我说啊,还不如让我们直接打出去,管他什么贵族不贵族,打杀就不就行了?” “主要还是因为小个子,不然那些德西人也不会来冰原……” 话题始终躲不开西斯丁,西斯丁也知道这是为什么。 一个与众不同的冰蛮走到了西斯丁的身边,盘腿坐下,即使是他坐下了,个子也和西斯丁差不多高。这个冰蛮穿了两件巨兽皮毛织成的大衣,身上还佩戴了一些零零碎碎的装饰品,大多数都是打磨过的兽骨和一些黑色的石头。在这冰原之上,装饰品中石头的价格要远远超过其他的装饰品,包括了宝石。 “你不打算说些什么吗?”,这个冰蛮就是月树部的族长,渣古,他差不多有两米六、七的个子,在月树部中是最高的人,也是实力最强的一个。“我们的战士因为你而死亡了两个,恢复交易之后,我们需要更多的份额。” 西斯丁只能点头,现在对方说什么,他就是什么,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反抗。 渣古笑着点了点头,托盘大的巴掌一下子落在了西斯丁的肩膀上,将他打了一个踉跄,“好爽快,我就喜欢爽快的人,你一点也不像其他德西人那样磨磨唧唧。” 西斯丁眼中精光一闪,问道:“渣古族长,冰原外的人已经到了月树部了吗?” 渣古想了想,点头道:“差不多也就这两天的时间了,如果他们留下所有值钱的东西离开这里,我会让他们走。如果他们不愿意离开,我也会让他们永远的留下。”,他拨弄了一下自己的腰带,发出咔咔的声音,“正好我还缺几个挂件。” 在渣古的腰带上,穿着一百多根手指骨,就像是一排排子弹。 野蛮人之所以是野蛮人,无非是因为他们的野蛮与残忍。 不过话又说回来,文明世界的人,未必就比这里的野蛮人好多少! “如果对方执意要开战呢?我可听说他们有很多的骑士,和一名六级的女剑师!” 渣古不屑冷笑起来,“三十人!”,他伸出四根手指,“三十人就足够把他们全部杀掉,我的老朋友,德西人的数量对我们而言,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 “希望吧!”,西斯丁有些底气不足。 雷恩应该不会和月树部硬碰硬了,一旦情况不对,他应该会选择立刻离开冰原,然后集结更多的人手,再次攻打过来。西斯丁没有渣古固有的思维,认为冰原上野蛮人就是万物的支配者,那是因为他没有见过魔法器具的厉害。只要几个四级五级的魔法器具,就足以对月树部造成非常残酷的打击。 西斯丁心中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是趋向于背后势力之间的谈判,尽可能的不要为难他这个小人物。 在那些帝都大贵族的眼里,他西斯丁就是一个小人物,一条忠心又聪明的狗。 人和人之间的战斗,为什么非要牵扯到狗身上呢? 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用力将嘴里的生肉咽了下去,干呕了一下,呛的眼泪都挤满了眼眶,这狗日的事物真的让西斯丁受尽了折磨。如果继续待下去,他怀疑雷恩不来,他自己就先支持不住要离开冰原了。 第二天傍晚,雷恩出现在了月树部的外围。 三百骑士此时只剩下不到二百三十人,其中有一些人因为坐骑被冻毙,不得不返回。还有些人被冻伤,只好骑着战马回去了。冰原上的气候实在是太恶劣了,哪怕雷恩贡献出了马车里的魔法基座为大家取暖,依然出现了折损。这或许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没有人打冰蛮的主意。 谁都抵抗不住这样的严寒,及时攻打下冰原,也毫无意义,总不能守着这个这么冷的地方活活冻死吧! 剩下的这些骑士们也有气无力,寒风带走了他们太多的精力和热量,铠甲都脱掉丢在了路上,兵器都变得粘手,一旦抓住兵器,如果没有热水提供高温化冻,手上一层皮就会被粘掉。更令人烦恼的是战马们的状态都非常的不好,随时有可能倒下。 其实能走到这里,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当初他们就不应该为了速度和风度用战马当坐骑,而是应该选择彼得安牦牛。虽然速度慢,但是那玩意不害怕寒冷啊,必要的时候还能为骑士们提供一个温暖的环境――藏在彼得安牦牛的长毛里,可以躲避寒冷。 如果可以不开战的话,他们情缘付出一些什么,比如说挨鞭子或是军棍。 “交出西斯丁,我们立刻离开,德西人与冰原上的野蛮人依旧可以和平共处。”,雷恩策马向前,身边紧随着茉莉,停马在月树部的营地外。 雷恩的一句话说完,冰蛮们楞了一下之后,纷纷大笑起来。 第三九〇章 底气不是用嘴说出来的,而是通过行动表现出来的,自信,也强大 “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雷恩摘下了白色犀牛皮手套,对着身侧勾了勾手指。 罗巴多屁颠颠的跑了过来,点头哈腰弓着背,一脸卑微。雷恩指着对面五六十人,没有丝毫的畏惧,脸不红心不跳,好像把这群战斗力爆表的冰蛮视如无物,“他们之间谁是族长。” 这句话一出,冰蛮都纷纷停止了笑声,面色不虞的望着雷恩。族长是一个部落的核心领袖,也是部落中最强大的人,不管面对怎样的对手,每个成员都必须维持族长的尊严。雷恩指名道姓的说要找出族长,这就是一种非常严重的挑衅行为。一个个冰蛮都捋起袖子,露出结实的胳膊,一个个蠢蠢欲动,想要冲上去把雷恩暴揍一顿。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明显与其他冰蛮不同的男人,双手排开人群,站了出来。 他穿着里外两件衣服,佩戴了不少的装饰品,个子也比其他人要高很多,浑身上下更是有一种生杀大权在握的气势。 这人脸型方方正正,灰色的头发和眉毛,眼睛大而圆,炯炯有神。他身体也格外的健壮,即使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衣服下澎湃的力量。他脸上带着一种莫名的笑容,扬着头,“不用找了,我就是。” 他似笑非笑,一点也没有把雷恩看在眼里。作为一个冰蛮小部族的族长,他非常的明白,实际上冰蛮……他们叫自己远古遗民,自己这个种族绝非冰原下的德西人所想象的那样愚昧无知。在冰原上,每一个冰蛮都会接受到普及化的教育,还会学习通用语和部分德西语。 他们管德西语叫做神圣语,传承自神圣帝国时期的“标准大陆语”。除此之外,还对冰原下的一些最新动向有所涉及,比如说月树部的族长大帐里就放着一堆来自奥兰多帝国的报纸。这些报纸提供了相当一部分外界的信息让他所了解,不仅是他,几乎所有的部族,都有保持阅读的习惯,也会普及一定程度的教育。 不错,雷恩伯爵这个黄金贵族在冰原以下的地方,固然拥有着滔天的权势,哪怕是一省总督,见到了他都要卑躬屈膝。然而这里并不是奥兰多帝国,这里是属于迪麦隆神主的极北冰原,在这里,只有大祭司说了算。 每个人都有践踏权威的欲望,也能通过践踏权威给自己带来一种无上的愉悦感,这和德西人或是冰原野蛮人的人种血统无关,纯粹是一种智慧生物骨子里的劣根性。 寒风中雷恩微微摇头,凌冽的寒风吹起了他皮衣上长长的兽毛,不时散乱的批在他的脸上,他讥诮的望了一眼这位月树部的族长,问道:“你能做主吗?做整个冰原野蛮人……”,他恍然大悟一般笑了起来,伸出手指虚点了点,“我忘了,你们自称是远古的遗民,是神的后裔,好,你能做整个神明后裔的主吗?” 说罢,他大步向前,仰头挺胸,气势浑然无缺,拔地而起。寒风也无法撼动他的气势,他周身三米范围之内,居然没有一丝寒风! 茉莉刚想开口阻拦一下雷恩,让他不要冲动,要理智。可她看见雷恩闪闪发光的眼睛时,就知道自己即使说的再多,雷恩也不会采纳,只能微叹一口气,立刻跟了上去。 冰蛮们都愣住了,他们根本就不敢相信,这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德西人贵族,就这么大咧咧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难道他就不怕吗? 马丁一抖缰绳刚要跟上,雷恩就像是脑袋后面有眼睛一样,抬起手阻止了他们的动作,继续大步向前,直至站在了月树部族长的面前。 两人之间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以月树部族长的臂展,足以伸手抓住雷恩,可他没有这样做。他明明低着头看着雷恩,可他却有一种极为荒谬的感觉,好像自己才是那个低人一等的人一样,仰视着对方。他脸色微微一变,有些羞怒的想要说些什么来挽回自己的失分,雷恩却一把手按在了他的胳膊上。 他身后的冰蛮小伙子们纷纷露出要吃人的表情,一个个狰狞可怖,只要雷恩再有什么动作,就会扑上来将雷恩撕碎。 雷恩嘴角带着不屑,轻哼一声,手腕微微用力,居然将那两米六、七的月树部族长拨到了一边,径直走向人群,“让能做主的来和我说,这可是一笔大生意!” 月树部的族长还在发愣,那些族人们纷纷挤在了雷恩的身前,阻挡了他的去路,一个个凶狠的好像要把雷恩生吞活剥一样。 雷恩连眼角都没有抖动哪怕一丝一毫,嘴唇轻启,“怎么?滚开!” 茉莉紧张的紧紧攥着剑柄,霜冻战气围绕着她的身体,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气旋。一旦对方动手,她立刻就会将雷恩丢出去,然后带着雷恩逃离冰原。她有信心打败三五个冰蛮,但是面对一个部落,以及一个更加强大的族长,她没有丝毫的信心。 然而就在对方即将动手的时候,一声淡然的深沉女声传来,“让他进来。” 雷恩神色微动,其实他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法,完全可以用几句话就拿住这些人。只是他没有想到,真正能做主的人,居然已经来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似笑非笑的望了几眼那些面带愤慨之色的冰蛮,嗤笑一声,昂首大步向前,一点也没有在意那些冰蛮难看的脸色。 月树部的族长脸色变了一变,也跟着走了进去。 月树部营地的中间有一个圆形的祭坛,祭坛上站着一名身着蓝色长跑的女人。这女人浑身上下都透着淡淡的荧光。水晶一般的头发披在肩膀上,瓜子脸,额头上有一颗朱红色的红点,眉毛如同结了冰的含羞草一样挂着冰霜。眼睛大而有神,淡然平淡,高挺的鼻梁下一对淡紫色的饱满的嘴唇。 是一个美人,只是年级稍微大一些。 雷恩望着她的时候,她也在看着雷恩。与雷恩的审视不同,她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一丝诧异,一丝震惊。 “您是……”,雷恩微微欠了欠身,其实对方不说他都明白,这位已经是冰蛮中的大人物,不是圣女,就是大祭司。对着这样的人物行礼,不算荒唐。 大祭司脸色变换的很快,眼神中所有多余的情绪立刻收敛起来,脸上居然流露出一股淡淡的笑容,“我是神民的大祭司,你可以叫我卡兰德利丝。” 在德西语中,卡兰德利丝有“侍奉神明的人”以及“受到神明庇佑”的含义。 “我刚才听说,你有一笔大生意?”,卡兰德利丝走下神坛,伸手一邀,族长大帐的门帘上瞬间结满了冰霜,这些冰霜就像是有生命一样,居然撩起了门帘。“请,里面请。” 雷恩左眼中的金色荆棘花环缓缓浮现,别人看不见,但卡兰德利丝却能看的一清二楚,她也是拥有神性的人。她心中震动,作为迪麦隆的大祭司,继承了迪麦隆的记忆,她“见过”这样的眼睛。据她记忆中的了解,在上古时期,曾经有一位强大的半神,半神的母亲是伟大的晨曦之主欧若拉,又称曙光女神。 为了保护她的孩子,她将太阳和月亮的伟力灌输到半神的双目中,后来还因这一双藏着日月的双眼,引发了另外一系列的事情。 不错,在凡人的角度来看,那是荆棘一样的圆环,但是在卡兰德利丝来看,那不是荆棘,而是环绕在太阳周遭的烈焰!可能是因为时间的变迁,以及一些对上古神明故事的多次再加工,让人们误以为这是荆棘。 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些异样,她不清楚雷恩是否知道他左眼中到底是什么。 雷恩微微一笑,随着心绪起伏的卡兰德利丝,走进了族长大帐中。 两人分别坐在首位和次位之后,卡兰德利丝一直挂着笑容,她素手交叠架在桌角,使整个营帐内的气氛变得相对轻松了许多,“雷恩伯爵,您不害怕吗?” 雷恩向后靠了靠,让自己坐的舒服一些。一路旅途颠簸,屁股早就坐麻了,“害怕,我为什么要害怕?” “因为你的手下,杀死了两位伟大的神的子民,亵渎了冰原的尊严和荣耀。并且您与我们之间,并非是和平友善的,我们之间还存在这矛盾和冲突。您就不怕,我们将您杀了,然后随便找个地方一丢,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吗?”,卡兰德利丝紧紧盯着雷恩,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和眼睛里,找到一丝动摇。 对于这样的威胁,雷恩可丝毫不害怕,他反而像是挑衅一般的说道:“要不,您来试试?”,他点了点自己胸口上心脏的位置,“一剑下去,什么都结束了。” “不仅是我,还包括了你,以及所有的冰蛮!” “德西人,从来不讲原因,只看结果。” “为了一名黄金贵族的绝嗣,奥兰多帝国绝对会血洗整个冰原,哪怕因此引发了内战也在所不惜!” 第三九一章 每个人,在人生中每个阶段,表现出的性格都有着截然不同的表现 雷恩说的斩钉截铁,是因为他有这个底气。 作为阿尔卡尼亚家族最后一名血脉承载者,既是他的悲哀,也是他的长处。 一个黄金家族的消亡,带给奥兰多帝国的震撼不仅仅只是消亡这么简单,还有恐惧。这就像神明高高的卧在云端,无论神明做了什么,平凡的人们都会认为那是应该的,是被承认接纳的,因为他们是神明啊!神明,多么了不起的称呼,意味着这些“东西”已经脱离了“平凡”的范畴,超脱了一切,是无法战胜的存在。 黄金家族在奥兰多帝国,就是这样。 四个消亡的家族,已经耗尽了帝国一切办法去淡化、遮掩。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是因为他们就像是神明一样,必须保证自己站在平民需要仰望的地方,保留着自己的体面。 如果有一天,人们发现神明也会受到伤害,也会流血,也会死亡。那么人们对待神明的态度,就会发生极大的转变,比如说会出现一群特殊的人,他们会以屠神为目标,自称为屠神者。 奥兰多帝国的黄金贵族们也是一样,一旦人们发现所谓的黄金贵族其实都是纸老虎,他们会怎么办?平民们不会继续维持着森严苛刻的阶级,也不会心甘情愿的成为阶级的奴隶和区别对待。他们会站起来,用自己手中的武器,掀翻那群一直压在他们身上的大山。 这就是消亡的代价。 除非让消亡出现的人,是另外一个黄金家族。 就像神明必须,也只能被另外一个神明消灭那样,人们依旧会感叹神明的强大,不会想着用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去对抗神明。 雷恩要是死在了冰原上,不管是为了什么,帝国都必然要掀起一场种族灭亡战争。通过灭亡一个种族,扫平冰原,用堆积如山的尸体和染红修多恩河的鲜血,来警告每一个人,黄金贵族不是那么好挑战的,代价也不仅仅只是几个人或者一小撮人的死亡。 所以雷恩相信,只要对方不是蠢货或者白痴,他们就不会做出错误的决定。至于之前两个冰蛮的出现,也很好理解,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卡兰德利丝很快也想到了这一点,就算雷恩不说出来,不考虑这一点,卡兰德利丝也不会让人真的动手杀死雷恩,她需要的只是将雷恩驱逐出冰原上。她还有更加伟大沉重的使命等待着,复活迪麦隆,可以说是所有冰蛮一致的愿望。现在机会已经降临,她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破坏复活迪麦隆的计划。 “你很自信!”,卡兰德利丝淡淡一笑,抬起手指轻轻一挑,空气中的冰晶快速的聚拢在雷恩手边的桌子上,凝结成一只高脚杯。紧接着无数淡蓝色闪现着荧光的光点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聚在杯子里,化作一杯蓝色冒着气泡的液体。“尝一尝,冰原才有的特产。” 雷恩端起冰晶化作的水晶杯,透过晶莹的杯壁看了看里面蓝色的液体,微微摇晃一下,最上面薄薄的一层居然化作气体消失在空气中。他耸动鼻尖嗅了嗅,有一股很特殊的味道,就像是雨后走在树林中,清新的空气伴随着淡淡的泥土腥味,让人心旷神怡。他没有再多做犹豫,举起杯子一口喝干。 那蓝色的液体入口即化,化作了空气,四处乱撞。他瞪大了眼睛捂住自己的口鼻,转过脸去不让自己的失态被卡兰德利丝发现。一股股气流在他嘴巴里来回冲撞,一个不留神间有一道气流从他口中挤开了嘴唇跑了出来。蓝色肉眼可见有豆子大小的气流笔直的撞在了他身前的桌子上,直接将桌子撞翻后反弹到营帐上,几次反弹后终于彻底的消散。 雷恩用力将嘴里的气珠都吞了下去,最让他感觉到惊奇的,就是这珠子居然还存在一定的口感,就像是咬在弹压的橡胶上一样。 这些气流落入了他的腹中,来回冲撞之下让他隐隐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欲望。他突然间梗值了脖子,脸朝上,张开嘴打了一个声音巨大,悠远绵长的嗝,让卡兰德利丝大声笑了起来。 这种蓝色的饮品叫做蓝精灵,原理也很简单,说白了就是退潮期之前的冰球术。通过法力将冰系的魔法元素聚合在一起,然后破坏稳定性,让魔法元素逃逸。在以前,这属于二阶的法术,是很多魔法师都必须掌握并且记录在魔法书上的控制性法术。可是现在,恐怕也只剩下用来取乐的价值了,退潮期下,所有和魔法元素有关系的东西,都被狠狠的削减了一翻。 雷恩犯了一个白眼,他心理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哪里不对有说不清楚。不是指自己喝下去的这些东西,这些东西肯定是无害的,否则他胸前被永刻了侦测邪恶的吊坠也会提醒他。 笑了好一会,前仰后合的卡兰德利丝才直起腰杆,嘴角边还带着意犹未尽的笑容,“刚才您说,有生意要和我们做?是什么生意?” 雷恩望着卡兰德利丝,直至她假模假样的绷紧了脸皮,才继续说道:“先把西斯丁叫出来。” “我们这里,有西斯丁这个人吗?” 站在营帐外的月树部族长立刻答道,“回禀大祭司,没有这个人。” 卡兰德利丝摊开了双手,一副“你瞧,你找错地方”的表情。 雷恩咬了咬牙关,他突然发现什么地方不对了。明明是敌对的两个势力,彼此之间哪怕不会因为一句话跳起来就互相厮杀,最少你也得保持敌视的态度吧?可这位大祭司似乎表现的太随和了一点,让雷恩有些莫不准对方的想法,有些失去分寸的无力感。 他望着卡兰德利丝,“我相信,他就在这里。” 卡兰德利丝摆了摆手,收敛起笑容,“好吧,他的确在这里。但是这个人,对我们有很大的作用,所以我无法把他给您。” 雷恩淡淡一笑,“这也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营帐的门面,左眼中的荆棘光环缓缓转动,那些冰霜顿时冰消瓦解,门帘也随之落了下来,“西斯丁一直在做的,就是我也想要做的。他能为你们提供的东西,我也可以!” 帕尔斯女皇肯定不知道,被他委以重任的雷恩,居然想要接手走私集团的买卖,开始挖帝国的墙角。此时的帕尔斯女皇显然有些不快,被发配出去的塞比斯来信说要向歌莉娅求婚,这个年轻人简直不可理喻! 如果是在他被发配出去之前,还拥有着修恩纳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身份时,帕尔斯女皇或许会认真的考虑一翻。修恩纳家族作为同为黄金贵族的一支,在维托的经营下这十几年里一直再走上坡路。比起其他开始衰落并且看不见底的家族,显然要强盛三分。哪怕是奥兰多家族,帝国最大的贵族,也是帝国的皇室,同样需要别人的支持。 可塞比斯现在的情况,别说求婚歌莉娅了,就是随便找个皇室成员联姻,都是不具备资格的。 说句难听的话,他算个什么东西,无权无势,对皇室一点用处也没有,完全就是一个废物。 她随手将塞比斯的信件丢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冷笑了一声,“回头把这份信交给维托,告诉他,管好自己的儿子。如果管不好,就找个木桩把他拴起来,别放出来丢人。”,说着她深吸一口气,看向甘文,“最近外面怎么了?我听说卡波菲尔的人都回来了?” 帕尔斯女皇在帝都的眼线很多,她必须看好了这些贵族,以避免自己遇到措手不及的事情。这几天关于卡波菲尔家族异常动静的情报接连不断的反馈回来,让帕尔斯女皇有些怀疑。除了雷恩之外,其他黄金贵族都有属于家族的一大片封地,他们的子嗣中没有继承权的人,都早早的发配到封地上为家族服务去了。 除非是遇到什么大事情,否则族长很少会召集家中的成员,帕尔斯女皇有理由怀疑,这些人背着她在搞事情。 甘文心知肚明,他比帕尔斯女皇在这件事上知道的更多,毕竟他天天要回家,偶尔也能听见一些消息,“听说他们家的小草回来了。” 帕尔斯女皇一愣,“你是说……艾勒?” 曾几何时,帕尔斯女皇还为艾勒所作出的大胆举动有所感慨,认为她是一个勇敢率直的姑娘,为了爱情可以抛弃一切。这对任何一个女性来说,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为爱出走,多么浪漫的故事。 随着时间的流逝,帕尔斯女皇开始接触政务,渐渐的也把艾勒的事情忘在了脑后,直至今天甘文再次说出了小草这个名字,她才猛然间想起了这个人。 “怎么?艾勒回到了卡波尔菲家?”,帕尔斯女皇脸上带着淡淡的讽刺,“人始终是要服老的!” 她这句话若有所指,甘文可不敢乱接。 第三九二章 皇者注定一辈子生活在自己为自己打造的牢笼里,凄惨的度过一生 晚上吃过饭的时候,帕尔斯女皇来到了皇宫偏后的一间宫殿里,这里是奥兰多六世的居所。 老皇帝很能活,就算中风半瘫了,也还活的好好的,这就是有权有势的人与无权无势的人之间的差距了。如果奥兰多六世是一户普通人家的老人,此时恐怕坟头的草都有三尺高了。在平民家庭中,如果有老人中风,基本上也就随之任之了,反正有吃有喝,其他的什么都不管。 不是不愿意管,而是管不起,也只有贵族才能从容的面对任何的问题,有极大的抵抗风险的力量。 奥兰多六世此时比去年的时候好多了,眼角还有一些塌,嘴角有些歪,如果不说话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他依旧坐在轮椅上,牧师和药剂师都向帕尔斯女皇提醒过,如果改善奥兰多六世的饮食,以及帮助他大量的进行康复活动,很快就能完全的自立,摆脱轮椅的束缚。 然而这些提议并没有什么卵用,已经登基为奥兰多七世的帕尔斯女皇,怎么可能再让奥兰多六世恢复健康?即使这个人是她的父亲,亲生父亲,她也不允许任何人通过任何方式,来摊薄她手中的权力。没有用毒药毒死奥兰多六世,已经是帕尔斯女皇的宽容大度与仁慈了,还想叫他恢复健康? 别做梦了。 见到这个女儿出现在自己的“冷宫”里,奥兰多六世的脸上闪现过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当然,还有一丝欣慰的目光。作为一个统治帝国数十年的皇帝,奥兰多六世对“皇帝”这个位置有着深刻的理解。从父亲的角度来看,帕尔斯女皇绝对是大逆不道的那种,反噬了他这个父亲。 他不过是病倒了,帕尔斯女皇就迫不及待的宣布要继承他的皇位,连哄带骗的得到了他的许可,也得到了大臣们的支持。待他情况好转一些之后,帕尔斯女皇居然将他幽禁在深宫内苑,不让他接触任何朝臣和贵族,当真是一个逆子。 但是从皇者的角度来看,帕尔斯女皇做的非常好,超出了他的预计。不仅顺利接过了权力的权杖,还得到了大多数朝臣的支持。她的冷酷无情和小心对得起她现在的身份,皇帝从来都是孤独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懊悔中度过,这一点奥兰多六世深有感受。 隔了差不多两个月,再次看见这个女儿……不,奥兰多七世皇帝的时候,奥兰多六世的心情还是有些起伏的。 “今天怎么有空到这个地方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奥兰多六世的话里充满了浓浓的嘲讽,这座宫殿里只有四名粗使仆妇,这四人从来不会和他说哪怕任何一句话,也不会做多余的事情。每天来帮助他完成日常的梳洗和打理之后,就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他。无论他声嘶力竭的呐喊咆哮,还是将所有的东西摔的满地碎片,那四个粗使仆妇就远远的看着,同时保持静默。 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丑,一个惹人笑的可怜虫。 他看见帕尔斯女皇的时候,哪怕心中再不愿意,也忍不住出口嘲讽起来。他想要交流,想要和人说说话,不管是被骂还是被嘲笑,他都渴望交流。他已经受够了自己和自己说话,他觉得总有一天,自己会受不了这一切变成一个疯子。 帕尔斯女皇就近扶起一个椅子坐下,翘着腿,天气已经升温,她穿着短裙,露出了洁白的小腿,就像莹莹发光的宝石一样。 “今天碰到一些事情,心理有些感慨,所以像来看看您。”,帕尔斯女皇笑颜如花,春风佛面,似乎她根本就没有做出那些令人发指的命令,去苛待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您说,是不是人的年纪大了之后,都会变得心软起来?” 奥兰多六世嘿嘿的笑了一声,嘴巴不张开的时候还好,一张开就歪到了一边,“别人是不是这样我不清楚,不过我的确是这样,而且我也后悔了。”,他笑的有些阴森,让人汗毛都竖了起来,一双黯淡的眼珠子没有光泽的盯着帕尔斯女皇,“不然,你也没有这个机会。” “你说谎!”,帕尔斯女皇毫不在意的在自己的父亲身上使用自己的能力,这种时时刻刻能掌握别人内心世界的能力让她有一种彷如神明的感觉。高高在上,洞悉一切! 奥兰多六世眼珠子转了转,“这就是你的能力么?读取我内心的想法,还是看穿我内心的波动?不得不说,祖先赐给了你一个绝好的能力,至少比我的好。” 帕尔斯女皇突然间来了兴趣,每个族长,或者说每个拥有特殊能力的人,都在尽可能的掩藏自己能力的信息。像甘文这样毫无保留的将他的能力吐露的人,整个帝国也只有两个人,还有一个是格雷斯元帅。她对那些人的能力都很好奇,或多或少也有所猜测,不过准不准就很难说了。 “父亲,您的能力是什么?”,她不由问道。 奥兰多六世摇了摇头,这是他的秘密,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似乎是知道这位老人拥有怎样的心智,帕尔斯女皇也不再问,“最近艾勒妹妹回来了,卡波菲尔家的老东西和您一样,都变得心软了呢。” 奥兰多六世微微意动,卡波菲尔家的老东西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他一生中杀死过很多敌人,还杀死过自己人,他杀死了自己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以及两个孙子。这是一个绝对霸道,又极为心狠的老东西。当然,这些人也是因为触及了他的底线,所以他才痛下杀手,在不惹恼他之前,他是不会杀人的。 奥兰多六世嘴巴抖了抖,又紧紧闭上,老东西是真的老了。要是放在二十年前,艾勒敢回来,他就敢下杀手。 现在倒好,居然让艾勒回来……。 他瞥了一眼帕尔斯女皇,心中没来由的浮现出淡淡的悲意。他也清楚,为什么帕尔斯女皇在他病倒后会这样对他,无非就是为了报复他将康德留在帝都,威胁到她皇位的事情。实际上他真的,从来没有考虑过让谁取代帕尔斯成为下一任皇帝。奥兰多家族的组训和规矩就放在那,谁都不敢乱来。 可惜,不管是他,亦或是帕尔斯女皇,都被那些贵族们“绑架”了,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突然间,奥兰多六世问道:“雷恩现在在做什么?” “他?他现在正在极北冰原上处理走私的事情,进展迅速,很快就要回来了。” 奥兰多六世眼底伸出闪过一缕精芒,微微颔首,闭上了眼睛,不在说话。 帕尔斯女皇知趣的站了起来,屈膝行礼,“那么我回去了,陛下。” 当帕尔斯女皇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远到最后听不见的时候,奥兰多六世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我饿了,我要吃东西,一整头黑岩羊!” 这次帕尔斯女皇拜访奥兰多六世只能说是心血来潮,她想看看,是不是人老了以后都是一个样子。老态龙钟,意识迷糊,脾气暴躁,性格多变。她不想变成这样的人,特别是她成为了皇帝之后,更不想变成一个无法控制住自己的人。 今天短短的见面让她有些感伤,感伤的不是她和奥兰多六世之间淡漠的亲情,也不是奥兰多六世年老体衰之后的沧桑,感伤的是岁月,是无情的时光。时间,终将把她也变成另外一个她自己都不喜欢的人。 纵观历史,从光武纪开始,也就是神圣帝国之前那个统一了整个大陆,传承了三千七百年的帝国。从光武纪开始,所有的皇帝都在探索生命的秘密,但没有人能得到长生。神将最美好的一切都赋予了人类,智慧、勇敢、高洁……,却偏偏忘了赋予人类悠久的寿命。 真是冷酷的神明啊! 她不由想起最近在帝都流传的一条消息,据说人们在某些古老的文献中,发现了前往东方的航道。在那些古老的文献中,记载了神秘东方的一切,那里据说有着一种叫做“侠”和“仙”的种族,他们和人类一样,却拥有者绵长的寿命。 或许,我也应该在这方面投入一些。 一些小商人和富有冒险精神的佣兵团,最近在募集资金打造足以横渡无尽海洋的海船,想要顺着文献中的航道前往神秘的东方,寻找神秘的力量。 不少贵族都投资了一笔钱,一些末代贵族更是亲力亲为的亲自上阵。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挽救自己家族即将衰败的命运。 如果真的能寻找到东方……。 帕尔斯女皇非常的意动,失败了对她而言无非就是损失一笔不重要的金钱。但是成功了,就将得到前所有为巨大的收获! 这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当萨尔科莫代表皇室在远征东方临时组建起的海商会中投入了一大笔资金之后,彻底点燃了整个帝都的热情。无数人挥舞着或多或少的资金,希望能从中占据一定的份额。 不过以萨尔科莫来看,这笔投资,注定是一笔失败的投资。 第三九三章 人最怕的就是有理想,一旦有了理想,就拥有践踏世间万物的决心 “你是说,你要取代西斯丁成为新的商人?”,卡兰德利丝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弯,就在前一秒她还认为雷恩会给出一些可能足以让她心动的建议或者好处,让她把西斯丁交出来。也有可能会直接硬来,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比如说让人攻打冰原,屠灭他们这些“野蛮人”之类威胁的话。 她唯独没有想到,雷恩一开口,差点就让她大脑宕机。 认真的把事情捋了一遍,有人举报西斯丁的走私队伍出卖了帝国的利益,于是帕尔斯女皇委任雷恩作为特使,前来调查走私集团的事情。雷恩一到德马拉古就逼死总督逼走西斯丁,现在他已经可以说有四根手指按在了西斯丁的身上,只需要虎口用力,大拇指钳住,这件事就十拿九稳了。 卡兰德利丝不会天真的认为只要把西斯丁藏好了,等雷恩离开之后就可以继续用冰原上的特产来兑换他们所需要的一切战略物资。雷恩和远在帝都的女皇陛下,绝对会用一切手段,斩断这条秘密的走私线。其实不需要用多麻烦的手段,只要卡主几处上冰原的路,就足以把走私者困在冰原之下。 卡兰德利丝最初的想法,是利用西斯丁讨价还价,在最大限度内,尽可能的获得贸易权。 她需要做的就是在结实的牛皮上开一个口子,然后将口子撕开。 可她没想到的是,雷恩居然一剑就将牛皮切成了几段。他这就是贼喊抓贼的典型例子了。他来身负帕尔斯女皇陛下的密令来此,却想要做走私集团所做的事情,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然而这就是现实。 雷恩做过一定的功课,巨兽脑浆这个东西很多时候还没有到帝都的时候,就已经被瓜分一空。这个东西有着非常特殊的作用,有着很高的成瘾性和至幻性,同时又没有毒害作用,不少贵族都把这种东西当做是某种助兴剂。在冰原上的冰蛮们没有加大出货量之前,药剂师们会将巨兽脑浆稀释到三十倍至五十倍,即使这样都能吸引一大群人。 如果没有稀释呢,或者稀释个五倍到十倍,是不是能产生更加强烈的幻觉? 如果这个东西并非只是用来赚取巨额利润呢?而是用来结党营私呢? 比如说会所,比如说俱乐部的形式? 那么这就是网罗党羽的大杀器,没有之一。 雷恩从来没有把自己摆放在臣子的位置上,从他代替了原来的雷恩成为了现在的雷恩的第一天起,他的目标就盯在帕尔斯女皇屁股下的御座上,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当皇帝。这个世界对他而言就是一场现实的游戏,既然是游戏,为什么不追求最高的成就和最大的难度,然后充分享受游戏的乐趣呢? 况且在他的计划中,他需要更多的支持者和同盟,来推动他更加宏大的计划。为了保证下一步计划不容有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拦他的脚步。 不管是道德,还是其他什么。 面对卡兰德利丝的震惊,雷恩只是浅浅一笑,他翘着腿,双手十指扣拢架在膝盖上,一副悠然的模样,“不错,我可以继续为你输送您所需要的东西,这对您以及您的利益没有任何的损失。换一个更加强大的合作伙伴,拥有更加稳定的渠道,不是比现在更好吗?我相信,只要我渠道了西斯丁,我会比他输出的东西更多,毕竟我手中就有一座泰伯利亚晶石矿脉的配额,我可以给你更多的泰伯利亚晶石。” 卡兰德利丝从震惊中冷静下来,她抿了抿嘴,雷恩的话让她进退失据,措手不及。她来之前设想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和麻烦,但是唯独没有想过这样的答案。她迟疑着,才慢慢说出自己的想法,“这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怎么能确定,您会按照您所说的,履行承诺呢?”,她越说越快,整件事里也只有这个问题可能会出现偏差,“在没有见到我们需要的东西之前,我很难相信您会这么做,毕竟您是奥兰多帝国的黄金贵族。” “他们也是帝国的贵族!”,雷恩的话依旧非常的犀利,直指核心,“奥兰多家族的统治已经三百七十多年了,从奥兰多一世开始,这个帝国一直到今天,都没有发生过什么改变。贵族依旧是贵族,平民依然是平民,反而是阶级之间存在的矛盾日益激烈。这个国家不仅没有越来越好,反而变的越来越坏!” 雷恩的语气突然间从激昂变得恳切,“我想要做的,就是尽我的力量,去改变这个帝国。您可能有所了解,我给了每个阶级说话的权力,给了他们团结在一起可以对抗贵族的权力,但是这还不够,还远远不够……” 雷恩左眼中突然激射出一道神光笔直的射向卡兰德利丝,那金色的神光不声不响,没有丝毫的烟火气,可卡兰德利丝却不敢阻挡,瞬间崩碎成无数的冰晶,在营帐的另外一角重新凝聚。她双手攥拳,心有余悸,嘴角抽了抽,“雷恩伯爵,您火气真大!” 雷恩左眼里的金光透体而出,弥漫在眼眶周围,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有神圣起来。他此时已经站了起来,直视着坎壈德利丝,语气非常的不友好,“你对我做了什么?”,此时他连敬语也不用了,就在刚才那二十多秒的时间里,他的精神一阵阵恍惚,自然而然的说出了心中的话。 这让他惊骇欲死,这种诡异的能力防不胜防,一怒之下,荆棘花环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愤怒,居然射出一道神光! 卡兰德利丝缓缓走到另外一个椅子边上坐下,之前那座座椅已经在瞬间被神光变成了灰烬。她抬手虚按,安抚道:“消消气,雷恩伯爵,我只是为了保证我和您之前不会因为某些小小的误会而产生一些不友好的意外。瞧,您说了您该说的,我也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我们合作愉快?” 雷恩指了指他,声音就像这冰原上的寒风一样没有丝毫的温度,“这是第一次,我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您威胁我?”,卡兰德利丝娇笑着,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泽。 突然间从雷恩身前的冰面上笔直的刺出一道冰锥,刺向他的身体。他身体动都没有动,只是眼珠子微微转动,看向那冰锥。冰锥瞬间被一层无形的什么东西绞碎,化作水蒸气,弥漫在营帐内。 “很厉害的能力!”,卡兰德利丝轻轻拍着双掌,由衷的称赞。这种能力简直就是所有能具现化神力的克星,不过也有一点让卡兰德利丝多少有一点疑惑。在她眼里,雷恩的眼睛里明明是火焰,可为什么他施展出来的,是另外一种力量?是她看错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雷恩冷哼一声,重新坐下,“只此一次!” 卡兰德利丝笑脸迎人,连连点头,“我也是为了我们之间的合作。好了,我相信你了。”,她看向营帐的门帘处,声音略微抬高了一些,“渣古,带西斯丁来。” 不一会功夫,三分钟左右,渣古提着西斯丁的衣领走进了营帐里,他看着地上已经化作了一堆粉末的椅子,微微有些发愣,那可是他的专属座位。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一脚踢在了西斯丁的腿弯处,受力之后西斯丁双腿膝盖向前一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西斯丁先生,我们又见面了。”,雷恩左眼中神光吞吐不定,西斯丁和渣古却看不见一点光芒,他们不具备神性,自然也无法看见神力。 西斯丁苦笑着揉了揉脸,一脸颓败的神色,苦笑着答道:“看来您说服了大祭司阁下。” 他还不甘心,想要确认一下,没想到卡兰德利丝很直接的点了点头,“不错,雷恩伯爵说服了我,他给了我更好的选择。” 西斯丁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能知道,雷恩伯爵您给出了怎样的条件吗?” 雷恩耸了耸肩膀,“你们走私来的东西,我会以更大的量,卖到冰原上。”,看着西斯丁目瞪口呆完全失去思考能力记得模样,雷恩稍微有些开怀的轻笑了起来,“当然,如果你愿意的,你也可以来帮我。” 卡兰德利丝瞥了两人一眼,站了起来,捋了捋自己的裙摆,“这件事我们就说定了,我会告诉其他的族人,雷恩伯爵,记住你的诺言。”,说罢,她化作一地冰晶,已经消失不见。 雷恩冷哼了一声,对卡兰德利丝刚才的所作所为还有所芥蒂,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道:“你是一个人才,我喜欢人才。现在你有两条路,第一是和你背后的贵族们一起去死!”,他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来帮我!”,说着雷恩望向了渣古,“大个子,滚出去。” 渣古一愣,脸色涨得通红,他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还没有来得及发作,耳边就响起了大祭司的声音,他只能怒哼一声,转头就走。 第三九四章 善良,是慈悲者的盾牌。残忍,是冷酷者的尖刀!!!!!! 极北冰原上大雪纷飞,在南边的萨尔美山脉中,已经迎来了夏天。潮湿闷热的环境中滋生了许多形形色色的蚊虫,在这片人迹罕至的原始丛林内,蚊虫不仅仅只是人们印象中的蚊虫。 一寸多长有着保护色的大蚊子静悄悄的停留在树干上,每当有气流通过它的身体,它体表的绒毛就会将风速和风向反馈给它,而它也会随着风的风向,不断的颤动。就像是树干上一片即将脱落的树皮,不仔细专门的寻找它,根本就发现不了。这种大蚊子没有一个准确的学名,毕竟相对于其他吃香的学科,生物类根本没有什么人研究。 不是不愿意去收集整理,而是这么做毫无意义。鬼知道某个耐不住寂寞的人**了某个小动物,会不会生下一个怪物来。在没有生殖隔离的世界里,生物学就是个笑话! 这只蚊子突然舒展开翅膀,嗡的一声双翅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开始震颤,它肥硕的身体摇摇晃晃的飘了起来。独特的器官分辨着空气中多达上百种的物质之后,瞄准了一个方向,快速的飞了过去。 在这只蚊子的视线中,地面上有一块散发着香浓美味的东西正在吸引着它,它尝试进行着陆,没有丝毫的阻扰。它缓缓收起翅膀,脑袋上五根细长的触角敲打着质感柔软的平面,来回移动了一会,寻找到一块味道最浓烈的地方,从腹下伸出了自己的针状器官,一根半寸长的空心针刺。它的脑袋向下用力一插,骨质的尖刺瞬间刺破了什么,深入其中。 它的腹部开始膨胀起来,不过很可惜,膨胀的程度还没有达到它对“一顿饭”的需求。似乎是感觉从这个动物身上吸取的血液味道不是很好,它再次展翅高飞,离开了这个地方。 如果它有眼睛,它就会发现,它刚才停留的地方,堆满了腐败程度不同的尸体。它肚子里黑色浓稠的血液正散发着浓烈的恶臭,只是那么一丁点,不仅它感觉不到,其他动物也感觉不到。 黑蛮的日子并不好过,每天都有人在一声声哀嚎中死去,每天都有一个个部落消失在萨尔美山脉中。天气炎热之后蚊虫变得更多,不仅有蚊子,还有各种各样能够传染瘟疫的小虫子。这些东西不是体型庞大的猎物,可以轻而易举的猎杀,这些往往只有小手指大小甚至只有手指甲大小的蚊虫,简直是无孔不入。 火圈阻挡了绝大多数从地面进攻的虫子,但蚊子、苍蝇这类飞的,以及那些会打洞钻土的,依旧可以轻易的突破火圈的防御。在这场瘟疫中,实际上真正死于瘟疫的人只有大约七成,还有三成是死于恐惧,死于绝食或者其他什么。眼看火圈也没有能够阻拦瘟疫的继续蔓延,整个黑蛮都变得绝望起来,难道蛮神已经放弃了他的子民了吗? 啪的一声,一名沉睡中的黑蛮突然间惊醒,他用力拍向自己的肩膀,打死了一只蚊子。黑色与红色的血液混在了一起,他拿着树叶擦了擦,睁着惺忪的眼睛走到营地储存凉水的地方,伸手抄起一捧喝了一个痛快。 阿芙洛要求人们食用烧开的水,可黑蛮祖祖辈辈都没有喝“开水”的习惯,他们又不能违背阿芙洛的意志,于是想到了一个取巧的办法。那就是把水放在陶罐里烧开之后,装进水缸里冷却。谁要是想喝水了,就去喝一口,既没有违背阿芙洛的意愿,也没有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性,一举两得。 一番痛饮,两手之间残留的水随着他直起身子收回双手重新流淌入水缸里,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一颗墨绿色的病毒看似痛苦的扭曲着,不一会就从这颗病毒的体内,分离出另外一颗一模一样的病毒……。 那黑蛮喝饱之后重新回到自己睡觉的地方,直接倒下去,倒在软软的草叶窝里,嘚吧嘚吧嘴,卷缩起身子很快又陷入梦乡之中。他的动作没有可以的收敛,弄出了一些动静,离他不远的一个黑蛮也从沉睡中新来,他抬头望了望部落周围还在燃烧的火圈,想起刚才做的噩梦,心有余悸的哆嗦了一下。 他出了一身汗,闷热的气温加上火圈不断的燃烧,整个部落就像是一个大火炉一样。他随手抹掉了身上的汗珠,走到部落中储存水的水缸边上,手掌来回撇了几次,荡开飘在水缸上的一些树叶和草木燃烧后的灰烬,双手捧起一捧凉水,咕嘟咕嘟的把自己喂饱。 这是一个难熬的夏天,除了一些浆果之外,他已经有差不多半个月没有吃肉了。就算是浆果,每个人分到手里的都很有限,几乎每天都在饥饿和绝望中度过。 感受到自己的肚子逐渐鼓胀起来,他双手拽着腰带的两头,用力一拉,找了一块稍微凉一些的地方直接倒下去了,再一次陷入到梦想中。 这个水缸不断有人来喝水,也不断有冷却的开水倒进来,一口缸,每天需要灌满五次,才能满足这个小部落对水的需求。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一转眼就到了第二天,昨天那个在肩膀上打死了一只蚊子的黑蛮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头很晕,大脑快要控制不住身体的平衡了,每一步都是摇摇晃晃,有气无力。他感觉自己很热,脱掉了所有的衣服之后依然感觉到热,他挠了挠自己的脖子,微微有些刺疼。 他将手放在自己的眼前,漆黑满是污垢的指甲里,有一抹鲜红。他暗骂了一声,摇摇晃晃走到水缸边上,直接将脑袋沉入到水面之下,大口大口的喝着水。冰凉的凉水让他感觉到了一丝舒爽,可紧接着胃部猛的一阵收缩。刚才喝下去的水,以及一些发黄的东西,被他吐了出来。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惊恐,忘记了自己脑袋在水下,惊慌失措的呼吸起来。 这一呼一吸之间,又有一些体液被排出,他猛的扬起头,摇摇晃晃的再一次跌回自己的草窝里。渐渐的,他的呼吸越来越浅,越来越轻,直至第三天,完全停止了呼吸。 “又有一个部落悄无声息的灭绝了。”,大巫祭一脸沉痛的表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黑蛮这个特殊的种族就遇到了绝种的威胁。几百万黑蛮,哪怕是面对德西人都毫无畏惧,可他们却输在了自己最擅长的森林里,输给了小小的瘟疫!很难想象,根据各个不足汇总来的消息,已知的黑蛮人口数量,从三百多万急剧减少到一百多万,数百个部落,也只剩下一百来个。 火圈成为了最佳的传信方式,只要某个部族的火圈熄灭了,就意味着这个部族已经死绝。 萨尔美山脉中的原始森林就像得到了斑秃的患者,一圈圈焦黑之下是死一般的静谧。 “不能再等下去了。”,大巫祭一个月的时间憔悴了最少十岁,一头斑白的头发,脸上的皱纹又多了一些,整个人变得更加的老态。他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答应那个人,我们愿意臣服,给我们一块居住的地方,我们将为他卖命。”,话里透着浓浓的悲切,作为蛮神的子民,他的选择无异于背叛了自己的信仰。 可理想与追求,终究不是现实。面对即将灭亡绝种的巨大灾厄,信仰也挽救不了他们。 至于信仰? 等活下去以后,再说吧! 一只雷鸟的鸣叫声仿佛洞穿了整个天地,蓝色的身影一眨眼就消失在天空里,这只信鸟,带走了黑蛮最后的尊严和坚守。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失去了所有,包括了信仰。 而在极北冰原上,西斯丁已经放下了过去种种,开始为雷恩服务。 聪明人往往会比蠢货更频繁的变换自己的立场,因为聪明人知道如何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也知道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越是聪明的人,往往也越是自私,因为聪明人总是喜欢思考,思考的越多,对固有的认知也越反对。 “运输是一个大问题。”,西斯丁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泽,他捏着自己的下巴,眼中华光流转,“众所周知,您的……地盘在贝尔行省,想要把贝尔行省的东西贩卖到冰原上,必须穿越半个帝国。恕我冒昧,如果您只是贩卖一丁点的东西,这肯定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如果您想要贩卖大批量的物资,很难做到掩人耳目。” 雷恩不住点头,不错,西斯丁说的很对。大规模的运输的确会吸引人们的视线,不过他早已有了办法。他弹了弹手指,在扶手上哆哆的敲了两下,因干燥而失去血色嘴唇微微启张,“萨尔美山脉!” 西斯丁的脑海里立刻就出现了萨尔美山脉的资料,整个萨尔美山脉贯穿了大陆的南北。南方直接接入大西洋,北方直接接入冰原,如果刨除所有的因素,萨尔美山脉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他目光凛凛,“萨尔美山脉我们都不熟悉,里面还有数量惊人的黑蛮。” “黑蛮?” 雷恩哈哈大笑起来。 “已经不存在了!” 第三九五章 我在想用怎样的三十五个字标注这一章,等想到时已经三十五字了 萨尔美山脉里的黑蛮没了? 西斯丁的大脑瞬间就宕机了! 不管是谁,只要他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一说到萨尔美山脉,首先想到的就是黑蛮,以及雷恩轰轰烈烈的杀蛮令。萨尔美山脉这个地方已经和黑蛮融为一体,成为互相表证的关联词汇。突然有一天,雷恩伯爵告诉他,黑蛮没了,这就像是有人告诉他贵族们都爱国了一样可笑。 可这话是出自雷恩的嘴,不是那些善于传播并且制造留言的市井小民,不是那些喜欢夸张传闻没有什么事情做,浑身上下都是嘴的女人。 那么这就值得思考。 萨尔美山脉中的黑蛮有数百万之多,即使经过几次全面的战争锐减了一些,也不会减少太多。可他们怎么就没了呢?凭什么就没了呢?左思右想不得其解的西斯丁,最后还是望向了雷恩。 雷恩只给了他两个字的答案――瘟疫。 这个词的尾音结束的那一瞬间,西斯丁就感觉到自己的尾椎骨似乎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让他不得不跳起来,目瞪口呆的望着雷恩。他完全可以想象,这场瘟疫或许不是自然爆发的,而是因为某个人的意志,是人为的。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在支配着这个年轻的身体和灵魂,做下如此卑劣的事情?哪怕作为一个大沙文种族主义深重的德西人,西斯丁在面对几十万到上百万的死亡时,依然会因恐惧而颤抖。 可看看眼前这个人吧,他连成年礼都没有举办,还只有十九岁,白净的脸上胡须被刮的干干净净,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一丝不苟的头发上没有一根头发偏离它原来应该在的地方。尽管他穿着的皮毛大衣让他看上去有些臃肿,可他身体里散发着的那种高贵和典雅,绝对不是一两件服饰可以改变的。 这是一个文明人,是一个有教养,体面的贵族。 然而他做出的事情,着实让西斯丁感觉到来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惧,惊悸! 这个时候,西斯丁才想起来,眼前这位文质彬彬,有着良好教养和品德(?)的贵族,还有这许多足以让人畏惧的名头。巴拉坦的屠杀者、贝尔行省的屠夫、种族主义的刽子手、邪恶的杀人魔王……。 似乎从他离开帝都开始,每一步脚下都踩着无尽的尸骨,所到之处无不血流成河! 在这一瞬间,西斯丁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涨红,他隐隐看见了在雷恩的身后,有数不清的亡灵挣扎着,凄惨的哀嚎着,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王座。雷恩修长白皙的手指,每一根都被鲜血染红。他呼吸之间,喷吐的不是空气,而是灵魂。 恍惚之间,西斯丁伸出两根手指勾着自己的领子,用力撕扯着,他有一种快要窒息的错觉的。 “西斯丁先生,你怎么了?不舒服吗?”,雷恩望着突然间脸色苍白,满脸都是豆大的汗珠子滚滚而落的西斯丁,好奇的问了一句。 “啊?是,不……不是……不是……”,西斯丁回过神来,连连摇头,他解开自己的领口,似乎只有这样呼吸才能畅快一些。“没什么,没什么……” 雷恩点了点头,“如果从萨尔美山脉里开辟出一条商道的话,你还认为我只是在编造一个谎言吗?”,雷恩身体向后靠了靠,这个动作让他微微扬起了下巴。而坐在他对面的西斯丁,反而将脑袋低了下去。 “您说的很有道理,如果真的能开辟出一条商道的话,那么这一切都会悄无声息的完成。” 这一点不需要反驳和质疑,谁都知道在贝尔行省,雷恩就是天,那里是他的大本营。并且,贝尔行省作为帝国东南地区最大的贸易港岸地区,大量的物资汇聚于此,还拥有一条泰伯利亚晶石矿脉。雷恩只需要挑选足够的商品,然后将库房里的泰伯利亚晶石取出来,送入萨尔美山脉即可。 没有人会追索到萨尔美山脉里去亲眼盯着那条秘密的商道,也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恍惚之间,西斯丁隐隐对雷恩的目的有所猜测,他心跳的更加剧烈。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如同在心中藏着一面被敲响的大鼓,震的他摇摇欲坠,嘴里发苦。 刚从狼窝跳出来,又掉入了虎穴之中。 以前如果事败可能自己会被处以死刑,明正典刑。那么现在事败之后,他全家都要被绞死,然后将脑袋割下来挂在奥兰多家族的旌旗上,传遍整个帝国,以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他很想问一下雷恩伯爵,现在能不能退出,但他不敢开口。 开口了,现在就死,不开口…… 他眼睛里绽放出刺眼的光芒,既然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不如就纵身一跳。或许这一跳,能跳出一个不同的未来。 雷恩绝对想不到,就在对话的过程中,西斯丁脑海中居然经过了激烈的斗争,以及无边的联想。他敲了敲扶手,再次将走神的西斯丁拉了回来,“那么以贝尔到冰原的贸易,就摆脱给你了。你和我之间认识的时间不长,对我或许并不了解。我并不是一个刻薄的人,只要你遵守我们定下的规定,那么在规定之外的东西,我不会干涉。我是一个慷慨的人,也是一个仁慈的人,但同时,也是一个冷酷的人。” “有些人相信我,他们成为了贵族。有些人不相信我并且做出了不可饶恕的事情,于是他们去见他们的祖先了。” “你的事情解决起来很简单,账本交给我,找个替身代替你被斩首,一切到此为止。”,雷恩脸上洋溢着一种大权在握,万事由心的笑容,“从今天起,你就不是西斯丁了,我该叫你什么呢……,神秘人先生?” 西斯丁苦笑着摇了摇头,“那就叫我瑟夫吧。” “瑟夫?”,雷恩默念了一句,淡淡一笑,“好吧,瑟夫先生。” 五日后,骑士们从一个坍塌的洞穴中挖出了一个铁盒子,撬开之后得到了三本账本,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西斯丁在修库修斯被当众绞死,首级传遍北部三省,与此同时,雷恩也开始返回帝都。 西斯丁走私集团的覆灭,着实让帕尔斯女皇松了一口气。奥兰多帝国看上去风光无限,实际上内外交困。在外部,满月虽然撤走了边境上对峙的大军,但这不意味着满月就放弃了和奥兰多帝国掰掰腕子的念头。拜伦帝国正在疯狂的打造跨海舰队,陆路走不通,那么他们就从水路进攻奥兰多。 在帝国的内部,三大贵族集团摇身一变,建立了三个不同的党派,吸引了更多人加入。那些叫嚷着要“站起来说话”的民众们,也开始琢磨着如何从帝国贵族以及皇室手中,偷取更多的权力。 各个阶级都在筹谋更大的利益,反而忘记了他们存在的一切的根本就是这个帝国。 雷恩此时一剑斩断了贵族们在北方的爪牙,对那些心中对皇室还保存着幻想的贵族和平民,绝对是一剂兴奋剂。能更有效的提升民众,以及墙头草们对帝国的凝聚力,为帕尔斯女皇在帝国议会上,争取更多的票数! 就像她对甘文所说的那样,雷恩果然是帝国肱骨之臣! 所以说,每个人嘴上都说着不喜欢谎话,可实际上却对谎话情有独钟。美妙的谎话就像是能让人上瘾的毒药,使人沉溺其中,不知不觉中被溺死。 离雷恩的成年礼还有两天的时候,雷恩回到了帝都。历经差不多两个月,雷恩再次回到了帝都。他回到帝都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差不多半夜一点多,可即使如此,帕尔斯女皇还是立刻传召了他。 坐在有些冰凉的御座上,帕尔斯女皇裹了裹身上的睡衣,朦胧的睡衣下绝世的身材遮掩不住。她似乎对此并不介意,反而翘起了腿,两条雪白滚圆的大腿就像精美的艺术品一样,牢牢的抓住了人的视线。 “你做的不错。”,帕尔斯女皇一开口就为雷恩在北边所有做下的事情定了性,这里面包括了他设计还是了德马拉古总督的那些事情在内。做人目光要长远,从长远角度来看,一个两个总督的死亡,如果能换来边境上的安宁,那么这样的死亡和损失就是值得的。 雷恩笑了笑,随意的横躺在沙发上,翘着腿,“前段时间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差点就要指着我的鼻子骂我。” 帕尔斯女皇的脸皮和雷恩的脸皮有一比,她丝毫不在意的笑着,“每个人在不同的时候,都要面对不同的环境和选择,不管在途中的选择是怎样的,终点只要一致,就没有问题了,对吗?” “你这么说,真的好没有诚意……”,雷恩随意的将三本账本丢在了茶几上,“这是从西斯丁那里搜出来的账本,里面记载着你感兴趣的东西。不过我想提醒你一句,如果你不想做些什么,就不要翻开看。” 第三九六章 来不及了,离今天过去只剩下五分钟了,没办法起三十五字章节名 每个人都曾经有过这样的错觉――我可以、我能够、我行的。 但每次事实总是在不断抽打自信的脸颊。 雷恩也曾经犯过这样的错误,所以他随意的将账本就那么轻飘飘的丢在茶几上,“不要说你能控制住你的想法和冲动,我和你都知道,这并不可能!”,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睡姿,让自己睡的更舒服一些。脚尖低着皮靴的后跟,踢掉了双脚上的鞋子,整个人都感觉舒服了许多。 帕尔斯女皇纠结的望着茶几上的账本,她很想拿过来亲眼确认一下,这些帝国的蛀虫们是如何贩卖国家的利益,但是又像雷恩所说的那样,她怕无法控制自己。 怕自己忍不住要将这群蛀虫们统统杀死! 不起眼的小人物,处理掉也就处理掉了,比如说德马拉古的总督,到现在帕尔斯女皇都无法一下子把那个家伙的名字说出来。这样的小人物死也就死了,帝国一如既往的平和安宁。但是有些大人物则完全不同,不说像艾萨克、彼拉戈斯、农加莱尔这些前贵族集团的领袖,就是那些比他们弱一点的大贵族,也不是什么好起伏的。 一个贵族的强盛和强大,必然要辐射到封底周边的几个领地上。如果我们把贵族集团看做一种更大范围的抱团,那么这些大贵族,就是相对规模要小一些的小抱团。如果帕尔斯女皇真的打算拿他们来明正典刑,这些人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有封地,有产出,有走私得到的利益和人脉网络,他们绝对会直接撂挑子,不甩帕尔斯女皇和帝国。 有本事就开战啊,反正奥兰多家族以打内战闻名于世。 好吧,上一句话是贵族们对皇室的吐槽。 在这种情况下,帕尔斯女皇该怎么办?真的掀起一场政治风暴然后打上一场小规模的内战。以及还要应对有可能从小规模变成大规模的战争? 不,她做不到。 这也是帕尔斯女皇以及奥兰多家族一直以来想要收拢手中权力,完成中央集权化的原因所在,尽管收效甚微。地方上的自主权已经大于了中央的统治权,每一个封地都可以看作是一个小的独立王国。这些贵族和他们的封地,在名义上受到奥兰多帝国正统皇室奥兰多家族的统领,也仅仅只剩下名义上了。 皇帝不好当,帕尔斯女皇必须维持这种脆弱的关系和平衡,保证奥兰多家族的超凡脱俗,那么她就必须保持帝国内部的稳定。一个造反者不可怕,两个造反者也不可怕。奥兰多二世和奥兰多五世用鲜血淋漓的人生教育了那些谋逆者他们应该得到怎样的下场。但是第三个、第四个……以及更多的造反者的出现,会让人看清帝国的本质。 现在已经不是奥兰多一世时期了,奥兰多一世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那些心怀异动的人低下头,默默的等待着时光的审判,蹉跎一辈子。 只要有人掀杆而起,只要这场叛乱没有得到及时的镇压,那么所造成的后果,将是奥兰多家族无法承受的。 贝尔行省的动乱规模并不算大,行省内部也没有得到高度的统一,周围那些行省的那些贵族们,就选择了观望的态度。三个行省内的贵族一起发力,根本不需要帕尔斯女皇用调动格里恩的名义来吓唬那些叛乱者。数十贵族完全可以集合起超过一百万的军队,直接碾压那些叛乱者。 然而这些原本应该坚定站在帝国皇室一边的贵族们,却都选择了观望。 因为他们比平民更加敏锐的嗅觉,已经发现了奥兰多家族的虚弱。所以他们才会这么做,从而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如果不是贝尔行省是雷恩自己圈定的自留地,如果不是雷恩不想让被人插手他的底盘。等贝尔行省内那些叛乱分子形成了统一之后,贝尔行省就和帝国在实际意义上已经没有关系了。 那些贵族们会挥舞着刀叉,瓜分贝尔行省,把贝尔行省变成他们的“分基地”。 所以雷恩才会有这么一问,你能不能控制得住自己的念头和冲动。 控制不住,爆发内战。 控制住了……,其实也不会舒服多少。 作为帝国的皇帝,总摆脱不了和这些人见面的可能,政治家的脸皮的确比一般人要厚多了。可经常见面之下,那种无法爆发出来的憋屈,足以将帕尔斯女皇折腾到控制不住。 既然不管能控制或者控制不住,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不如就不去看那些账本。让账本保持着独立的神秘性,保持着帝国政治生态的完整性和延续性,不要搞出出人意料的事情来。 沉默,让大殿内的气氛变得低沉,帕尔斯女皇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目光从账本上收回。她自嘲的苦笑着说道:“我是一个失败的皇帝。” 雷恩听懂了她的话,她的意思是她没有奥兰多二世和奥兰多五世的果断,一言不合就开干,了不起大家一起玩完。不给我好过,那干脆大家都别过了。 她没有这种魄力,不仅是因为奥兰多家族这三百七十多年来毫无建树,更是因为她是一个女性,还不够狠。 雷恩相信在必要的时候,男人可以果断的给自己一刀,而女人则会感性的去思考其他的办法。 男人和女人不同的构造和身体里的化学元素,让女人的统治者在某些时候,要弱于男性。当然,并非是说女性统治者永远不如男性,在相对平和的政治斗争中,女性也有着自己独特的长处――慎密、敏感、仔细! “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帕尔斯女皇从御座上走下来,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两只宝蓝色透明的高脚杯,以及一瓶高度的酒。她每一步都扭动了胯部,这让她每一步都走的风情万种,摇曳生辉,充满了女性特有的美感以及诱惑。 杯子放在茶几上,倒上了烈酒,酒瓶压着账本。帕尔斯女皇递给了雷恩一杯,雷恩接过也不做起来,还是那么躺着。两人轻轻的碰了一次,雷恩捏着高脚本的底座,想了想,“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会传令给格雷斯大元帅,让他从西线回来,带着百战的精兵,横扫所有不臣。” “这样做会激化矛盾,一些中立的贵族也会被逼到另外一边。”,帕尔斯女皇的红唇轻轻的压住了杯壁,仰头饮了一口烈酒,眼角抽了抽。 雷恩笑了几声,微微摇头,也喝了一些。 他将杯子放回到茶几上,双手抱在脑后,垫着脑袋,“那又如何?我有十个金币,你有五个,我们每次都向井里丢一个,到最后你没有了,而我还有。” “道理是一样的,奥兰多家族拥有整个帝国……,损失几个行省对你来说,不过是砍掉了你一条胳膊。但是对那些不臣者而言,就是要了他们的命。为什么奥兰多二世和奥兰多五世敢于直接发动内战?就是因为他们明白这个道理。丢掉一条胳膊固然疼痛以及可惜,但总好过那些丢掉小命的人。” “人这个东西,总是欺软怕硬的。你只有敢先捅自己一刀,才能让别人感觉到你也敢捅他们的勇气。” 帕尔斯女皇沉默了起来,她缺少的就是这个勇气。道理她也明白,即使有两三个行省站起来旗帜鲜明的叛乱,也改变部落她是这个帝国皇帝的事实。耗费一定的力量消灭这些人,即使她已经很虚弱了,剩下那些人也不敢随便的抬头。因为他们不确定,帕尔斯女皇会不会再次发动战争,就像她的祖先那样。 但是她,就是缺少这样的勇气。 沉默过后,长长的一叹,叹出了心中的无奈。她举起杯子一仰头,一口饮尽,面色红润了起来。烈酒入口如同一把火,灼烧着她的身体,她眼睛有些朦胧,醉眼迷离,“说说,你是怎么拿到这个账本的。我听说你去了冰原上,冰蛮们难道这么好说话了吗?” 谎话这个东西,想要骗过其他人,首先要骗过自己。九分真,一分致命的假,才是一个完美的谎话。 “我承诺那些冰蛮,我会代替西斯丁,继续输送物资贩卖给他们。” 帕尔斯眼睛瞬间瞪圆了,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浑浊的酒气,指着雷恩的鼻子就嚷嚷起来,“你这个混账东西!” “承蒙您的夸奖!”,雷恩笑眯眯的认了下来,也不反驳,让帕尔斯女皇有一种有力无处使的苦恼。 “说说吧,你打算卖什么东西给他们?” 帕尔斯女皇这个时候并没有冲动,她很了解雷恩,至少在她自己看来,她很了解雷恩。她相信自己的利益,帝国的利益,奥兰多家族的利益,和雷恩的利益是一致的。就像黄金贵族们的利益,都早已被绑在了一起一样。 雷恩再次挪了挪身体,“粮食、钢铁、还有奢侈品。” 帕尔斯女皇走到雷恩身边,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腿上,伸出手掌在雷恩的大腿上打了一巴掌,“你真是一个混蛋!” 第三九七章 嫉妒是一种可怕的情绪,这种情绪会吞噬人的理智,直至疯狂 帕尔斯女皇自然听得懂雷恩在说什么,其他东西不算,奢侈品这个玩意已经在贵族的身上证明了,这种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东西,拥有多么恐怖的力量。不管是贵族还是富商,只要接触到了奢侈品,就一辈子甩不脱这个东西。 举个最最最简单的例子,固化的照明术魔法基座,一个不起眼,几乎稍微有点钱的人都在用的东西。它是奢侈品?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可就是这个不起眼的小东西,是泰伯利亚晶石中的消耗大户。根据帝国财政部和军部后勤处统计,每年差不多有百分之十三到百分之十四的泰伯利亚晶石被照明术的魔法基座消耗掉!这绝对是一个令人感觉到震惊的数字,这不是百分之一点三和百分之一点四,这是百分之十三和十四!! 也就是说每开采出一百公斤的泰伯利亚晶石矿,就有十三公斤到十四公斤的将用于照明。 除了固化照明术之外,还有很多非常普及的东西,都在疯狂的侵吞泰伯利亚矿石储备。比如说用来传递信息的魔音,特别是在帝国研究院和皇室达成协议之后,将要推广普及魔音盒子,在未来一段时间里,魔音盒子势必会成为仅次于固化照明术之后,在侵吞泰伯利亚晶石中排行第二的大户。 这些东西可以说它们不是奢侈品,因为普及性和低廉的基础造价,让人可以轻易的拥有。可也能说它们是奢侈品,因为它们需要更加贵重的东西来使它们发挥作用。 雷恩打算往冰原贩卖奢侈品,目的不言而喻,就是诱使那些冰蛮消耗掉大量的泰伯利亚晶石,并且对帝国的输出产生依赖。 想一想吧,当那些冰蛮中的族长、圣女、大祭司已经习惯了在固化照明术的光线之下,享受着火焰之路魔法基座带来的温暖,品尝着来自帝国南部地区最甜美醉人的酒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消耗着大量的泰伯利亚晶石。当有一天他们突然发现自己的世界又变成了一片黑暗,没有固化照明术带来的光线。周围的空气冷的让人发疯,火焰之路也因为没有法力的供给而失去了作用。 没有甜美的酒水,没有丰盛的晚餐,如同在天国一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没有享受过的人即使面对再恶劣的环境也能很快适应,而享受过最完美生活的人,已经无法再面对恶劣的环境。 在这种情况之下,这些在冰蛮中拥有很大权力和势力的人,想要继续享受这种美妙的生活,怎么办? 找帝国购买泰伯利亚晶石! 这就等于送了一道软肋给帝国抓住,需要的时候就捏一下。 当然,大祭司也可以禁止冰蛮们去享受,或是在享受之后禁止继续享受,以大祭司的威望的确可以做到。不过呢,智慧生物这种东西的伟大之处不在于是不是能使用工具,是不是有社会体系,而是在于智慧生物们会思考。思考是一种非常恐怖的力量,你可以毁灭一个人的身体,但是无法毁灭一个人的思想。 在大祭司的压迫下,那些冰蛮的确不能继续享受了,他们嘴上不说,但是心中就肯定也和嘴巴一样,没有任何的想法和埋怨吗?如果有,那么在帕尔斯女皇所率领的帝国精英各种手段之下,或许冰原也有可能出现一个“英雄”,站出来反对他们的大祭司。如果没有,那么很好,这些怨气将继续累积,总有一天,会一下子炸开。 卖出去的奢侈品同时又能消耗以前走私集团贩卖过去的泰伯利亚晶石,真是箭神头上飞过三只雪头枭――一箭射死三。 雪头枭一般都以家庭为单位出动,最多的时候也就五六只,大多数时候都是两、三只一起出动。这是民间的一种俗语,意味着一举多得。 所以,帕尔斯女皇对雷恩很满意。 简单到发指的计划,却能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帕尔斯女皇此时的脸颊在醉意之下娇颜如血,媚眼如丝,举手抬足之间浑身上下所有的魅力都被释放点燃,简直就是一个人间少有的尤物。即使她长相只有七十五分,在此时此刻,也突飞猛进到九十分之上。 她伸出手,手指尖尖,呈现一种健康的红色。指尖轻轻的戳在了雷恩的小腹上,顺着他衬衫的纹路慢慢的划来划去,眉眼之间透着一股春色。看见雷恩望过来,她挑了挑眉梢,有一种说不出的挑衅。 雷恩是聪明人,帕尔斯女皇也是,聪明人和聪明人之间往往连话都不用说,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动作,一个微不足道的眼神,就能读懂对方心中的想法。 雷恩和帕尔斯女皇是不可能成婚的,否则的帕尔斯女皇必然要卸任,将皇位移交给下以个人。因为雷恩代表着阿尔卡尼亚家族最后的血脉,他不可能入赘皇室放弃自己的家族。只有帕尔斯女皇可以,反正没有了她,还有其他的皇室成员可以顶上来。 两人之间注定不可能成为夫妻,不过***愉,倒也不算过分。 雷恩闪电般出手用力抓住了帕尔斯女皇的手腕,作为一个男人,即使不能修炼战气,也要比女性的力量大一些。他这么一抓,抓的很用力,隐隐可见帕尔斯女皇的手腕被抓的地方泛白,她眼角一抖,突然变了一幅面孔,厉声说道,“你弄疼了我了。”,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可是帝国皇帝!” 一股皇者的气势瞬间从她身上拔地而起,整个大殿内似乎都有一道强风吹过一般,尽显皇者威严。 雷恩却丝毫不在意这些,他脸色一绷,一股不相上下的气势立刻澎湃而出,两人就像大海中突现的石头,在狂风和暴雨以及铺天盖地的海浪面前,巍然不动。 下一刻,雷恩抓住帕尔斯女皇的手用力往怀里一带,同时翻身,将帕尔斯女皇压在了身下。 她一声惊呼,顿时惊动了宫殿外的侍卫。 “滚出去!”,雷恩一声暴喝,有如一道惊雷一般,那些侍卫望着雷恩,以及隐约可见的帕尔斯女皇,最终闭上了张大的嘴巴,又走了出去。 “你放开我,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帕尔斯女皇这时又挣扎起来,扭动着身体,一脸的寒霜,“你难道还想要**我吗?”,她轻咬着嘴唇,一脸酡红,眼睛瞪的滚圆。 雷恩嘿嘿一笑,抓住帕尔斯女皇的领口,用力一撕,滋啦一声她的薄纱顿时被两半。雷恩粗鲁野蛮的就像那些野蛮人,在他身上已经完全看不见贵族的教养和风度。 粗暴、蛮横的力量让帕尔斯女皇心底滋生出一种莫名的快感,在这快感中,她越是强力的反抗,雷恩的反馈力也就越强,她也越是兴奋。 这是一场很有趣的游戏,并且似乎还有一小段完整的故事情结。 当云雨初收,雷恩赤果着精壮的身体坐在御座上,帕尔斯女皇就倒在他的脚边,喘着粗气。她浑身上下都像是熟透了的蜜桃的颜色,还有一些青淤和瘢痕,以及一些掌印。 此时的雷恩心中有着莫名的冲动,他轻抚着御座的扶手,抬脚踩住了帕尔斯女皇,心中从来没有动摇过的念头,变得更加坚定了。 一夜荒诞风流过后,雷恩大清早的走出了宫殿。 在离开皇宫之前,他看见了韦德。 韦德此时已经不是近臣,而是弄臣。他穿着滑稽的服饰,用夸张的打扮来遮掩他本来的相貌,就像是马戏团中的小丑。他抬头看了一眼雷恩,又极快的低下头去,雷恩胸口突然感觉到一阵轻微的震颤。 他招了招手,韦德不得不走了过去。 毕竟,雷恩可是黄金贵族,比他现在一个小小的弄臣要高贵的多。 “雷恩伯爵阁下。”,韦德走到雷恩近处行礼,一直低着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面。 雷恩整理着袖口上的皱褶,一场近身肉搏战一夜到天亮,身上的衣服有些脏乱,让他有些不适。他停下了动作,抬头望着韦德,上下打量了一份,伸手挑了挑韦德领子上的一颗红球,“刚才你看什么呢?” 韦德心中一紧,干巴巴的说道:“没看什么,就是仰慕一下您的风采。” 啪的一声,韦德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嘴巴,周围的侍卫也互相望了望,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这一巴掌的动静真的不小,扇的足够实在,如果不是雷恩没有修炼过战气,说不定这一巴掌就足以将韦德打晕过去。 刚才韦德那一眼,带着怨恨,雷恩胸口的吊坠示警的颤抖了一下。如果是别人,雷恩只会一笑而过,但是韦德不同。这个人是弄臣,经常出现在帕尔斯女皇的周围,不谈他曾经是帕尔斯女皇的面首,单单以他现在的身份,足以做出一些破坏雷恩计划的事情来。有时候,不需要长篇大论的去反驳一个人的观点,只需要一两句坏话,就足以影响到其他人。 雷恩不认为自己和帕尔斯女皇春风一度,帕尔斯女皇就会像普通的女人那样对他怀有特殊的感情。她是一个皇帝,一个家族的族长,个人的感情是最不重要,随时都可以割舍的东西。该对雷恩下手的时候,她绝对不会犹豫。 雷恩捏住袖口用力拽了拽,微微扬着头扭了扭脖子,目空无人的样子实在是让人牙痒痒,“知道为什么打你么?” 韦德谨小慎微的摇了摇头,还向后退了一步。 雷恩此时淡淡一笑,一把封住韦德领口,凑近他的耳朵,“对人而言,蚊子只是一种讨厌的东西。但是当蚊子想要,并且落在了人的身上时,讨厌就变成了憎恶和仇恨,留给它的只有一巴掌,将它活活拍死。”,雷恩慢慢松开了手,帮着韦德整理好他有些乱了的领子,动作熟练而细心,“我讨厌你刚才的眼神,这让我想要对你做一些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如果不想死,就不要再露出那样的眼神,也不要说些不该说的话。” “明白了吗?” 韦德放下双手,局促不安的点了点头,他心理如何想的,并没有暴露在脸上。 然而,啪的一声,又是一声响亮的耳光,打的韦德晕头转向。 “我帮你整理好了衣服,为什么不谢礼?”,雷恩揉了揉手腕,眼中闪过一丝厉芒。他的手指一下一下戳在韦德胸口,戳的韦德胸口一下一下的刺疼,一步一步的倒退,“你的教养呢?” 韦德立刻深深的弯下腰,涨红了的脸上浮现出两个巴掌印子,他咬了咬牙,然后放缓了语气,欺骗着自己,“感谢您为我整理衣服。” 雷恩望着弯着腰的韦德,眼里的杀意一闪而逝,他脸上却在笑,“这样才对。” 其实雷恩在挑战韦德的底线,他希望韦德能因为羞辱而愤怒,不需要他做什么,只需要他推雷恩一下,或是咒骂两句,雷恩就敢当场将他杀死。可惜,这个人太隐忍,面对如此的屈辱依然能低下头,反而更加激起了雷恩的杀意。这种人,就像是毒蛇,他们可以窝囊一辈子,但是在某个极为重要的关头,就会突然从蛇洞里射出来,咬上雷恩一口。 他和雷恩之间的仇恨,说白了还是来自帕尔斯女皇。作为帕尔斯女皇曾经最喜欢的面首,韦德似乎入戏太深了,不管是谁靠近了帕尔斯女皇,都会成为他仇恨的目标。他会觉得,正是因为这个人,才让自己失去了宠爱。 所以,当他表现出仇恨的目光时,就意味着他和雷恩,已经结了私仇。 雷恩在这种问题上,不是一个宽宏大度的人。当一个人在暗地中仇恨他的时候,他只会将死亡反馈给对方。 看着雷恩远去的背影,韦德差点把牙都咬碎了。 他吐了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重新换上一副新的面具,带着笑容走进了帕尔斯女皇的宫殿里。 第三九八章 炫耀的本质是虚荣,虚荣的本质是自卑,因为自卑,才傲慢 回到庄园,冯科斯立刻就迎了出来,与他同行的还有艾勒。 知道了艾勒身份之后雷恩还是吃了一惊,但是更让他震惊的事情,还是另外一件事。 “如果这么说,那么肖恩……他也身负着神圣的血脉?”,雷恩的语气有一丝异样,特别是当他知道肖恩没有死的时候,心中的念头疯狂涌上来。在那样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火中,任何人都是不可能活下去的。即使不被烧死,火场中的火焰也吞噬了所有的氧气,足以让人窒息而亡。 一个没有氧气的空间,一个高温的环境,居然还能存活下来,雷恩第一个念头就是肖恩觉醒了他血脉中的力量。并且这种力量适用于在绝境之中生存,只是不知道这种能力还有没有其他的表现。 艾勒这个时候也才反应过来,她怔怔的望着雷恩,好半天才下意思的点了点头,用不太确定的口吻回答道:“应该是这样……吧?!” 雷恩一拍手,有了决断,“把他找出来。” 肖恩这个人严格来说,和雷恩也有问题。他是雷恩全盘计划中被牺牲掉的一枚棋子,波文已经死了,艾勒又藏在雷恩的庄园里,仇恨转移之下,加上新仇旧恨,很难说肖恩会不会直接找上他雷恩。仇恨中的人没有理智可讲,说不清道理,最后还是要撞上。既然总要去面对这个肖恩,到不如主动出击。 以雷恩此时此刻的权势来说,找一个人,或许不简单,但是也不会很难。 金钱和权势的力量,拥有着无穷无尽的威力。就像揭发令那样,轻而易举的就能拥有瓦解一切的力量。 艾勒此时心神不定,也不愿意和雷恩多谈,主动起身告辞。雷恩并没有挽留,反正都在一个庄园里,等她心态好了之后再聊聊好了。冯科斯也在西莱斯特的目光注视下,很知趣的离开了。小姑娘最近浑身的怨念,自从雷恩回到帝都之后,隔三差五的就要离开一段时间。即使不离开帝都,平常也没有多少时间陪她。 而且明天就是雷恩的成年礼,西莱斯特心中的危机感已经快要爆出来。 成年礼之后雷恩就必须选择选谁来做他的妻子,作为阿尔卡尼亚家族最后的血脉,他有义务,也必须完成将血脉延续下去,尽可能的开始散叶,扩大家族成员数量以及家族的影响力。 那么西莱斯特就需要面对一个很尴尬的局面,雷恩的妻子会不会喜欢她。要知道西莱斯特并不是雷恩的妻子,并且还住在这里,这会让他的妻子怎么想?两个人之间会不会争吵起来,会不会撕破脸?这些都在困扰在西莱斯特。 雷恩仰着脸半躺在沙发上,西莱斯特坐在了他的身边,依偎在他的身边,一脸忧容,“雷恩哥哥,您想好了,要娶谁吗?” 这个问题直接让雷恩变得沉默起来,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要结婚了! 结婚,这不是第一次,上辈子他也结过婚。结婚时意气风发,总觉得他这辈子值了!娶了如花美眷为妻,又刚刚被提为副科,成为了储备干部。放在过去,那真的是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在一起,然而后面的画风峰回路转,蹉跎一生。 雷恩想起了妻子的笑容以及细声细语对他的劝慰,想起了孩子无忧无虑没有烦恼的笑声,想起了领导们敷衍的态度和同事们带着偏见的目光。 他攥了攥拳头,上天给他另外一种再来一次的机会,他发誓,如果不能活的风风光光,那就死的轰轰烈烈! “雷恩哥哥,你的样子好吓人。”,西莱斯特的声音将雷恩从回忆中拽了出来,他微微一愣,立刻觉察到脸上僵硬的肌肉和攥紧的拳头。 挤出一个笑容,揉了揉西莱斯特的脑袋,长叹一声,“娶谁,其实我也做不了主。” 西莱斯特懵懂的点了点头,心中隐隐约约对雷恩说的话有一定的了解,但并不透彻。大贵族的婚姻从来没有如意这种说法,只有婚后经营好,才有可能会圆满,但即使这样,离幸福还很远很远。 这个时候,雷恩才注意到,西莱斯特的打扮和以往完全不同了。以前的西莱斯特可以说是典型的小公主装扮,都以可爱为主,蓬松的裙子和圆头皮鞋以及一些可爱的饰品,总是让她给人一种年幼的感觉。但是今时今日,她换了一身打扮,立刻和以前完全的分离成两个人。 一席定做的蓝色长裙就让她显得成熟了许多,简单但是不简易的妆容,又成熟了三分。亚麻色的头发不在挂在肩膀上,而是扎成了一个发包顶在脑后,黑色中跟的鞋子上镶嵌了许多碎宝石,整个人的风格一下子变成的让人有些陌生。 雷恩审视的目光让西莱斯特微微有些窘迫,她站了起来,来回转了两圈,望着雷恩,带着些许的胆怯和羞涩,问道:“雷恩哥哥,您觉得我现在的装扮怎么样?” 他心知肚明,笑着点点头,这让西莱斯特喜出望外,但雷恩接着又说了一句话,让西莱斯特顿时一脸郁闷,“我觉得,还是以前的风格好,现在的西莱斯特真的一点都不可爱啦!我还是喜欢可爱的西莱斯特。” 小姑娘的眼睛一亮,重新坐回到雷恩的身边,抱着他的胳膊,仰着小脸,“雷恩哥哥您说的是真的么?真的喜欢我以前的打扮么?” 雷恩笑眯眯的点头道:“是啊是啊,还是可爱的西莱斯特好看。” 雷恩在找肖恩,肖恩也在找雷恩。 雷恩这个名字里的恩,和肖恩名字里的恩,发音上类似,但书写起来并不是同一个词。 对于雷恩,肖恩以前了解的不多,甚至有一段时间真的觉得雷恩是一个不错的人,至少在安杰罗准备借雷恩的刀子来杀他的时候,雷恩选择了拒绝。这让肖恩对雷恩有了颇多的好感,觉得这应该是一个不错的贵族。然而当一切都水落石出之后,他才发现,不管是他,还是安杰罗,其实都是肖恩手中可有可无的一枚棋子。 可笑的是作为棋子的肖恩,居然曾经还感激过雷恩这个棋手。 如果不是雷恩几次三番的运作,他不可能和波文有化不开的仇恨,他还会是他那个威尼尔城毫无争议的城主。他已经成功的用自己的坚持和善意,感动了威尼尔城的居民。如果能坚持到现在,说不定在民选和民众的支持下,他真的有可能以平民的身份成为被帝国认可的城主。 然而一切,都在雷恩的鼓掌之中成为了过去。最可恨的就是他不仅戏耍了自己,还收留了那个女人。 肖恩和艾勒的仇恨,应该是从那天傍晚开始的,当他被艾勒扒光了衣服丢在床上,让那个贵族压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和艾勒之间就没有亲情,只有扭曲的仇恨。同时,肖恩也要谢谢艾勒,因为那个贵族的一番话,让他明白了这个世界的真理。 男人,没有权力的时候,连狗屎都不如。一旦拥有了权力,在权力的权限范围只能,就是这天,就是这地,更是神明! 他在西流城的大火中侥幸不死,更是获得了天大的好处――一种叫做系统的东西在他身上觉醒了。 这个系统有着非常神奇的力量,只需要他完成系统分配给他的任务,就能获得各种各样的好处。在他消失的这一年时间里,他已经完成了五个任务,一举突破了六级剑师,进入了第七级。在九级成为神话的时代中,七级的剑师,等同于过去传奇力量。只要不去挑战那些成名已久的强者,这个大陆还不是任由他纵横无敌? 只是他没有想到,第一次复仇计划,就失败了。 也不能说失败,只能说运气不好。当他的短剑直接撩开了艾勒的身体之后,他以为自己已经成功了。没错,整个胸腔腹腔被切开,内脏都流了出来,还不能算是一次成功的刺杀吗?然而一名牧师就在附近,完全破坏了他的成功。当他再想要寻找机会的时候,才发现艾勒躲藏在了帝都里雷恩的庄园内。 这不是一个好的地方,防卫力量严密的金环区内让他像是面对一个乌龟壳一样难以下手。没有出入凭证的他,一脸烧毁的容貌,根本得不到那些狗眼看人的侍卫们的放行。 所以他在等,等艾勒,或是雷恩,失去警惕之后从金环区出来的那一刻,然后痛下杀手。 他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经过一次死亡,没有什么还能动摇他的信念。 望着窗外金环区入口的城门,他轻轻的挠着脸上一层层经过毁容丑陋的皮肤,那种没有尽头的痒,折磨的他快要疯狂,恨不得拿刀子狠狠的划上几刀才过瘾。 “听说了吗?”,一旁另外一桌的客人面红耳赤,醉意醺然的举着杯子,炫耀着自己的消息,“雷恩伯爵明天就要举办成年礼了,我十分有幸的得到了邀请函!” 肖恩回过头去,眼中闪过一道精芒。 好久没有开单张唠嗑,今天来唠唠 月初的时候有读者在某空多次推荐了本书,首先我表示一下感谢,感谢这些读者对本书的喜爱,以及自发的宣传。 不过呢,本书也在某空被喷成屎,今天我就来唠唠这本书,作者,以及作者奇葩的眼光。 有人说,在这个大时代之下,我这种作者和这本以“人性本恶”为主题的书,就是反社会,反潮流,应该扑成狗,被扫进垃圾堆里。我觉得这句话不对。 为什么不对,因为我的立场和观点我认为并没有错,我们看见了皎洁的月亮,就觉得月亮是美的。但是月亮背后黑暗无光,大洞小眼的一面就能因光照的一面美丽,而被忽略吗?我觉得不能!不管是什么事情,其实都分为正反两面,人性本善的反面就是人性本恶,我们不能因为美好就忽略丑陋。 我来举个例子,最近特别火的电视连续剧,人民的名义,大家想来都看过了。很多人看到了正面的东西,积极向上的东西,我不反对,但是我一样看见了丑陋的人性。 侯亮平,高大上的一个人,那么他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恶和丑陋吗?不尽然吧,这是一个非常自我,相对而言还很自私的人,至少我解读出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他发小的举报,没有经过他的查证,就转交给地方的同学陈海,最终引发一系列的事情。 为我们单独抽离这一部分的剧情,可以很清楚的发现,蔡总的诉苦和解释,让他主观的认为这些都是真话,这是不是自我的表现呢?为什么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姓蔡的会骗他,因为他太自我了,自我到认为自己所认知的,肯定的,就一定是真的。如果在最初,他不要那么自我,让蔡总按兵不动,偷偷的调查,会不会有截然不同的结果? 会。 再说说达康书记,这又是一个自私到了极致的人。我们不谈电视剧中给他罗列出来的缺点,我们只说易学习的问题。为什么他不愿意提名给易学习提干呢?并不是因为赵立春的排挤,而是因为达康书记的自私。在当初修路的过程中导致了一名支书?的死亡,易学习和王大海替达康书记背了锅。 这是赤果果的人生污点啊!!如果达康书记提名易学习,力推这位老班长上位,那么他会怎么样?他就要天天去面对自己过去的错误,天天受到良心的谴责!毕竟易学习是为他背锅的,在易学习的身上,永远都有达康书记抹不去的污点。所以达康书记为了让自己至少过得舒服一点,不需要天天看见自己曾经的错误和污点,他对易学习的奋斗视而不见。 这,是不是自私呢? 至于其他的角色,解读出太多的负面东西。 所以说,千万别说人性本善,当婴儿从母亲子宫爬出来的那一瞬间开始,当婴儿有了进食的欲望时,人性中丑陋的东西就开始萌芽、成长。 而所施加的养料,就叫做欲望。 雷恩是个“恶”到了极致的人,那么他是不是没有美好的一面呢?我想不是,他的所作所为,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也让很多人得到了幸福。那么他,是不是也能称之为一个好人,至少从某方面来说? 这么说来,那雷恩其实不是坏人,他就是一个圣母啊。 他造福了奥尔特伦堡人,稳定了贝尔的局势,推动了民权和议会的改革,给了人们站起来说话的权力……。 面对好的一面,我选择放大坏的一面。 丑陋,比真善美,能带给人们更多的震撼! 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人都认为这是一本小众题材书籍的原因。 因为我不写圣母,我解读邪恶。 仅此而已! 看书评我是认真的 关于粉转路人的书评我很认真的看了一下,众所周知绝大多数作者都视书评区为渡劫区,是能不看就不看。我不同,我每天都扫一扫,以我强大的内心完全可以防核爆,区区雷霆不在话下。 看了这位已经变成了路人的读者,我表示非常的抱歉。 然后,我要强行解释一波。 在设计艾勒这个女性的时候,我赋予她的属性就是扭曲的仇恨,这样才能延伸出另外一个人――肖恩身上扭曲仇恨的来由。 为什么艾勒这样有着特殊血脉的黄金贵族会流落民间并且成为一个有技术的女人呢?我在文中曾多次描述,“贵族少女、少男在结婚前,家族是允许其非公开yin乱的”这样一个论点,基于这个论点之后,又延伸出女性并非完全没有地位。并且在文中着重提点了一下贞德大公,还有一个帕尔斯女皇。 艾勒的确血脉非常的特殊,更特殊的是她是一个私生女,在文中我也介绍过,私生子基本上和继承权没有任何的关系,家族不会任用一个私生女来玷污家族的荣耀。在这种情况下,艾勒实际上只能是一个昂贵的奢侈品。 我用的是昂贵,而不是易碎。 文中也说了,在卡波菲尔家族中,众多嫡系子嗣对艾勒并不友好,都将艾勒看为是获得权力的障碍。尽管大家都知道,让艾勒继承族长的位置只是一个天真的笑话,但是每个人从心底都在抵制这种说法,并且滋生了敌视的态度。这就像老师暗示小明一定会成为班长,却在总表扬小刚,话里行间都透露着对小刚的喜爱。 那么小明一定会滋生一种急迫和危机感,注定和小刚不会成为真正的好朋友。 排挤加上艾勒私生女的身份并不能受到那些天生就带着傲慢和偏见的贵族们冷漠的对待,这会让艾勒在成长的过程中,认为家庭和家族是一个牢笼,她更希望离开这个家族,飞向自由的天空。 在不禁足,甚至是刻意放纵的情况下,艾勒有什么理由不能认识平民呢?相对而言,平民这个受到压迫和剥削的阶级,反而能让艾勒生出更多的认同感来。从小就缺少安全感的女性,在面对一个很有主张的男性面前,总会表现的被动和听话。这也是平民可以带走艾勒的原因,她迫切的希望离开这个充满了冷漠和敌意的家庭,也希望得到真正的自由和幸福。 为什么艾勒私奔之后卡波尔菲家族没有动手除掉她的丈夫和她以及她的孩子,来保证家族的荣耀呢?上面说了,艾勒的血统很特殊,很纯粹,她是一个昂贵的奢侈品,她的作用并非是联姻。我相信,任何一个有着强大势力的黄金贵族继承人和族长,是绝对不会娶一个私生女的。这涉及到家族的荣耀和贵族的体面问题。 艾勒的存在,与其说可以当情妇什么的,到不如说是一个特别的生育工具。她存在的价值就是她能为下一代,赋予更多的可能,得到更纯粹的血脉。她在黄金贵族的眼中,根本不具备任何的意义,只是生孩子的工具,仅此而已。 卡波尔菲家族剥夺了艾勒所有的权力,以及名义上的继承权,目的除了惩戒她之外,还想要驯化她。从她逃离家族就能看得出这是一个有一定自我意识和主见的女人,无论私奔是否成功,一个私生女,一个奢侈品就不应该存在自我的意识。家族剥夺了艾勒的一切,就是想要她认清现实,认识到在这个世界上,离开了地位、血统、身份和家族之后,还不如贵族小姐养的一条狗。 他们需要一个听话的艾勒,而不是一个充满了野性不听话的女人。 但是,这一切,都随着肖恩的诞生,变得诡诞起来。在前期人们并没有发现肖恩特殊之处,这就等于将艾勒这个奢侈品变成了普通大路货。一只必须要能下金蛋的鸡下了一块石头,立刻就失去了应有的价值。所以卡波菲尔家族放任自由,反而不急着找回艾勒,甚至不想承认有这样一个后代。 在多重打击之下,艾勒面对着现实,认清了现实,品尝了失败和悔恨的苦果之后,在回家无望的情况下。她要么自我了断,要么疯狂。作为一个拥有独立思想和自我的女性,她选择了前者。她要用践踏家族的方式,将他们施加在她身上的耻辱,千百倍的羞辱回去。 黄金贵族从来都是以自己的血脉为荣耀,那么她就通过做有技术的女人的方式,来玷污自己的血脉,自己的身份。在这个过程中,其实她寻求的是一种解脱和超脱。反过来看,我也在文中说了,卡波菲尔家族的老族长是一个非常狠辣果断的人,他的确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艾勒,来洗刷耻辱。 但是请相信,任何一个最顶尖的成功者,都必然有着一种追求绝对控制力的欲望。你让我杀死你,我偏不,我非要你自己低头,然后才决定是不是杀死你。黄金贵族特有的傲慢使得大多数黄金贵族的心态都有一些扭曲。 这就像一场赌博,艾勒要么低头,要么抵抗下去。卡波尔菲家族的老族长,偏偏要这个“不听话”的私生女变得“听话”和悔过,来证明的主见是绝对正确的。 两个人就像赌气一样,在同一件事上,走到了完全对立的两边。 关于雷恩吐露心声这个我只能说这本书没有完本,就像前段时间有位读者朋友来喷我,喷完了才发现自己没有看到后面的剧情。你认为雷恩吐露了心声,我认为这只是做了一个局。首先,我们要确认一点,雷恩的目的是不会动摇的,再确认一点,帕尔斯女皇拥有看穿人内心的力量,但是她看不穿雷恩的内心。 在秘窟中,我曾经写过,雷恩得到传承的时间比帕尔斯女皇得到传承的时间要长,得到了的力量等级也要高,并且暗示了数次暗示了雷恩得到传承的等级非常的高。 迪麦隆在陨落之前只是一名主神,如果看过大教皇后面崩的不要不要的那些神战,大家就应该知道,主神并非实力都是一样的,同样是主神,欧若拉打的力神鬼哭狼嚎。在此之上还有神王,比如说可以直接跨越时间和空间直接投射自己意志就能和其他主神乃至于神王战斗的苏亚雷提。 那么迪麦隆力量与知识的传承者,还不是他本人,真的能影响到雷恩吗? 我只能代表雷恩说一句――呵呵。 在宫殿内,雷恩和帕尔斯女皇说的那么多,就都是真的吗? 我还是要代表雷恩说一句――呵呵。 其实我一直在文中不断的暗示暗示暗示再暗示,埋线索埋线索埋线索再埋线索,只是很多时候大家读的时候都是一扫而过,没有留意。 我举个栗子,其实从艾勒在西流城出场的那一章我就点名了艾勒的身份不一般。具体的我不想去翻了,我写的大概内容是波文称赞艾勒的名字,是德西语中小草的意思。并且我在文中多次陈述一个事实――只有贵族起名时才会用德西语。 这就是我的解释,以上。 =-=== 咦,我艹啊,作者君这样你都能圆过来,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 作者君:有容乃大…… 写在最后:实际上这本书写到现在,很多东西都埋了大量的细节和线索,如果仔细的阅读和带着好东西去思考,我觉得不应该会有太出人意料的剧情出现,因为在我写出来之前,心细的读者应该已经有了预料。就包括我埋下了本文最大的线索,我相信也应该有人会有所醒悟。 这是一本很辣鸡的书,麻痹的因为看书还要带狗脑子,真是够了!就不能一目十行过去之后成为贤者吗?←作者君自己的吐槽。 第三九九章 想要做大事情,就先要立一个小目标,比如说从法典改革开始 雷恩伯爵的成年礼可能是这几天内最火爆的新闻了。 不仅贵族们都在打听这件事,就连平民阶级也不甘示弱,制造了各种各样的传闻、流言,喧嚣尘上。 最让人关注的,还是雷恩伯爵成年礼之后,会迎娶谁家的女儿,这才是人们最关注的热点。 一名黄金贵族的联姻,其造成的影响力,往往会延续数年到数十年不等,更是会立刻改变政治上的格局。在联姻之中,永远都不存在一加一等于二的情况,必须是等于三,甚至等于四。产业结构和权力的互补,足以在短时间里打造出一个强大的政治集团。 很多人都认为雷恩伯爵会迎娶格雷斯和格里恩兄弟两家的小姐,这样雷恩伯爵就足以一只脚踩进帝国军部的圈子里,全面互补军、政双方的力量。一旦完成这样的联姻,雷恩必然会挂职在某军团任军团长。而格雷斯兄弟两人,在政治上也不会继续孤立,有雷恩伯爵和他背后的议员,足以让格雷斯兄弟发出更大的声音。 当然,也有人觉得这不可能。首先帕尔斯女皇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军政上的高契合度联姻只能给帝国带来灾难,这种婚姻制造出的恐怖的政治集团,将影响帕尔斯女皇手中的权力。 对于这种传闻,真正涉及到这里面的人,则纷纷嗤之以鼻。别说两者联姻了,不管是雷恩还是格雷斯,都在尽可能的避免双方走的太近,还联姻?这是要挑战另外六个黄金家族,要搞内战啊! 相对靠谱一点的,还是雷恩迎娶甘文在想家的小孙女,此举足以让雷恩在政治上加深自己的影响力,甘文已经老了,他总要有一个事业上的接班人。如果雷恩能顶上来,成为帝国下一任宰相,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雷恩的精明与果断,足以让他处理好很多政务,他在贝尔行省和德马拉古行省的表现,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这种人物,天生就应该成为一方大人物,主宰朝局。 外面的猜测纷纷纭纭,雷恩自己心里也没有一个定案。如果要问他想要娶谁,那么最好就像外面所说的那样,和格雷斯大元帅成为亲戚。帝国精锐军团他早就眼馋许久,如果能拉过来一只军团,他的潜在力量势必要上升好几个台阶。不过他也清楚,帕尔斯女皇是不会同意的,她不可能为自己制造一个强大的对手,她还没有这种癖好。 甘文家的丫头也不在他的选择范围内,如果真的成为了下一任的宰相,那么他这辈子都不要指望能成为皇帝。宰相这个职务有着非常独特的特殊性,作为贵族和大臣的表率与典范,如果以宰相的身份造反,不一定就会有人跟随。况且宰相作为皇帝推出来左右朝局的人,本身就是一个容易得罪人的职务,难以形成党羽。 到底怎么做,雷恩自己都没有想清楚,这的确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而成年礼,就这样轰轰烈烈的举行了。 从这天早上开始,整个帝都的金环区和靠近金环区的银环区,就堵的水泄不通。帕尔斯女皇似乎非常给雷恩面子,允许他使用皇家园林作为举办成年礼舞会的场所,并且清理出两个宫殿。她这么做,还是在拉拢雷恩。 雷恩的确是一个巨大的麻烦炸药包,一不小心就让人炸的措手不及,炸出一个巨大的纰漏来。他去了贝尔行省,贝尔行省发生叛乱,最终死伤惨重,更让西流城付之一炬,死亡数十万人。他去了图伦行省,只踏入一只脚,就造出了巴拉坦血案,屠杀数万工人。最近一次去德马拉古,不仅是死了一个总督,更挑唆民众聚众冲击总督府,动摇国家的主权。 这种人就像行走的麻烦制造机,走到哪,麻烦就跟到哪。 不过呢,他自己制造的麻烦,又可以自己解决。贝尔行省杀敌十数万,用血淋淋的屠刀震慑了所有异见份子,斩杀了所有叛逆者,彻底稳固了贝尔行省的局面。西流城、威尼尔、巴拉坦,他弄出来的纰漏,也都自己收拾了,或者让别人帮他收拾了,没有引起丝毫的反弹。德马拉古更是一手促成暴动,一手镇压暴动,将民众玩弄在鼓掌之中,还顺带解决了走私集团,并且给冰原上的冰蛮埋下了一颗雷。 这种手腕强硬又着实有效的人,同时身居高位,手握大权,是人人都想要追捧的目标。 帕尔斯女皇也很动心,如果能让雷恩成为她的妹夫,至少在未来十年到二十年间,不需要考虑各个党派对皇室形成威胁。雷恩会成为皇室手中最锋利的剑,最尖锐的长枪,将所有敌人撕扯的粉碎。等过了十年、二十年,帕尔斯女皇所代表的奥兰多七世政权已经彻底的稳固下来,就算雷恩想要蹦跶,也没有蹦跶的环境和机会。 这样一场成年礼,注定是各个势力隐晦交锋的战场。 谁能争取到雷恩,谁就注定了接下来的繁荣昌盛。 一大清早,天还没有亮,冯科斯就敲响了雷恩卧室的房门。敲了几遍之后不见雷恩起来,他只得推门而入。雷恩裹着毛毯躺在床上,房间里的温度有些低,这是冻气术魔法基座所产生的效应。其实此时在五月初,还不算很热,气温只有二十七八度。不过作为一个穿越者,雷恩本着“夏天就要在空调房间里瑟瑟发抖”的精神,还是开了“空调”,并且冷的裹上了被子。 真是奢侈的贵族,这一夜消耗的泰伯利亚晶石,足以普通人家四五天的生活所需。 冯科斯走到雷恩身边,轻喊了几声,雷恩挥了挥手,继续闭着眼睛半睡半醒。这么早起来其实毫无意义,与其有时间站在庄园外成为雕塑,不如多睡一会。然而雷恩的想法并没有成功,下一刻,一只带着热度的手,就抚摸在他的胸口上。 雷恩顿时一个激灵,连滚带爬的翻身从床的另外一侧跳了下去,他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望着冯科斯,极为警惕的问道:“你想干嘛?” 冯科斯依旧是一副非常标准的笑容,他微微欠身行礼,“我在叫您起床,大人。” 雷恩哆嗦了一下,他胸口被抚摸的瞬间,他居然感觉到一阵舒爽,这简直就是人生的污点啊混蛋。当他意识到那只手的主人是冯科斯之后,几乎一瞬间所有的困意都不翼而飞,只留下深深的恶寒。他抬起手五指分开形成一个阻止的手势,“好,我起来了,现在你出去,在我吃完早餐之前,我暂时不想看见你。” 冯科斯并不在意的笑了笑,也没有觉得这是一种侮辱或者嘲笑,其实他在雷恩身边待了快两年,已经深知雷恩是怎样的人。他有时候会说出一些看似伤人的话,其实他心里并不是想要伤害谁,只是天生有一种“毒口”的属性。他对人越是温文尔雅,谦逊有礼,也就意味着越是疏离。 在冯科斯看来,雷恩是一个有些傲娇的人,他总是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亲近。所以冯科斯从来都不介意雷恩的这些话,因为他非常清楚的知道,雷恩是十分信任并且看重他的。而他,从来也不会用雷恩对他的信任,去影响雷恩的任何事情。 “那么早餐之后,我们再见了,大人。”,冯科斯笑着退了两步之后转身离去,雷恩这才又哆嗦了一下,恢复了过来。 真是恐怖……,其实真正恐怖的是冯科斯给雷恩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男装的女性。这个男人媚到不要不要,在某些细节上,他比女人更加女人。并且,有时候身体上的触碰,甚至会给雷恩一种“这个家伙就是女人”的错觉。 该死! 这个娘炮! 雷恩揉了揉胸口,挺身走进浴室里。花洒中的热水唰的一声落下,沐浴在三十七度的热水中,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他双手支撑在墙壁上,低着头,任凭水流在他身上肆意的游走,脑子里却在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还有几天帝国议会就要例行召开,据他得到的消息,真理党要提交一份关于帝国法典的细化和补充法案,想要将一些不太合适以及落时淘汰的法案进行修改。其中有一条,是关于伤人以及杀人定罪量刑的细化。雷恩敏锐的觉察到,这群家伙似乎在筹谋什么大计划,而这只是他们的第一步。 在过去,帝国法典关于伤害的法案中,伤人罪只分为轻度伤害、中度伤害以及重度伤害。而杀人罪,则分为有理杀人和无理杀人。这两条法案的核心,是为了方便贵族们操控法律。比如说伤害罪,最终确认何种程度的伤害掌握在贵族的手里,贵族说是轻度,就是轻度。贵族说是重度,那就是重度。 他们现在想要在这些事情上搞事,目的就值得商榷了。 第四〇〇章 可喜可贺又是一百章,我的天哪,我居然能写到四〇〇这么多 桑德斯不断的回头打量自己这个新聘请的护卫,脑子还有些懵。昨天他不过是和朋友们一起喝了一顿酒,就莫名其妙的聘请了一个新护卫,并且价格还不算低,居然每个月要六十个银币。这尼玛开什么玩笑?六十个银币,按照现在帝国金币和银币之间的兑率,差不多能换到大半个金币了! 自从去年年初开始货币大幅度的暴跌,直到去年年底,今年年初,货币兑率的反弹也让人跌破眼镜。在过去最近的十年时间里,银币兑金币的兑率一只保持稳定在一百一十到一百三十比一。而今年,银币兑金币的兑率已经暴涨到了九十九比一,几乎是有史以来最高点! 这个时候最适合的,其实就是储存金币,等兑率暴跌之后再换成银币和铜币,一反一正之间至少有百分之三、四十甚至更多的利润。不过呢这点钱雷恩也看不上,像大贵族这样的粗大腿一旦也参与到炒货币兑率的游戏中,极有可能造成全面的崩盘,最终拖累到国家的经济体系。 所以那些身价巨亿的大贵族们,对此并不感兴趣,赚的钱太少,风险太高,还不如坐在沙发上数秒赚钱来的快。 如果不是已经把薪水付给了这个家伙,桑德斯甚至想要解雇这个家伙。看在六十个银币的份上,他决定这个月拼了命的使用这名护卫,争取把六十个银币给赚回来。今天他受邀参加雷恩的成年礼,就特意把这个家伙带上。桑德斯之所以能拿到雷恩成年礼的邀请函,主要还是因为他是皇室用品的供应商之一,负责向皇室输送一种神秘调配的燃香。 他出售的这种燃香的香味非常的清淡,不媚俗,同时也有一定的宁心安神作用,深的帕尔斯女皇的喜欢。这种燃香价格极高,普通人别说用了,闻一闻都闻不起。 其实说起来,这种燃香也没有什么秘密,无非就是将许多名贵的木材,包括了龙血木这样的木材磨成粉,混在一起罢了。都是名贵的材料,燃烧出来的自然而然也就是最顶级的熏香。 靠着这个秘方,桑德斯赚了不少钱,不过这个人很吝啬,并不是很豪爽大气的一个人。这样的家伙,能以六十个银币请一个护卫,别说是他,就算是他的家人都吃了一惊。 “到了会场之后你可以去下人的休息区,那边也有食物供应,你别饮酒,我不喜欢醉醺醺的护卫。”,桑德斯很认真的教训着这个叫做肖恩的护卫,“并且,我有可能会和雷恩伯爵以及皇室成员喝上一杯,喝多了的话,你要把我负责扛回去。” 肖恩眼角抽了抽,他利用系统兑换功能兑换了一张足以以假乱真的面具,此时他的相貌已经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和以往决然不同,成为了另外一个人。他点了点头,沉默不语,桑德斯这才习惯性的抚摸着自己凸出来的肚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别说,这六十个银币的护卫,就是那些十个银币,吊儿郎当的护卫截然不同。 特别是当他知道肖恩拥有五级剑师实力的时候,这种满意程度几乎要达到顶点,除了贵了一点之外,肖恩这个护卫几乎没有任何的缺点。 这是肖恩第一次来帝都,也是第一次进入金环区。金环区内居住的不是贵族,就是帝国顶级的商人。为了保证这些大人物的安全,所以金环区的保护力量也是最严格的。没有证明,不是贵族,根本不让进。这次要不是雷恩的成年礼,像桑德斯这样的皇室商品供应商想要进入金环区,都要有人引荐。 这一路走来,肖恩彻底的被震撼了。在威尼尔,他觉得世界上最奢华的建筑物就是领主府了。但是在这里,威尼尔的领主府就像乡下土财主的房子,上不来台面。 宽阔街道的两边,都是形形色色各种各样低调或是奢华的建筑物。这些建筑物美轮美奂,隐藏在绿色的植被之后,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磅礴大气的感觉。每一栋建筑物,在岁月的磨砺之后,就像是活过来一样,悄然的向每一个路过的人,诉说它的历史和故事。 路过雷恩的庄园时,肖恩瞳孔一缩,心跳连跳了两拍。突然间一道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他立刻挪开了目光,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里的守卫力量,比他想象的更加厉害,他甚至不敢朝着那道目光看过去,生怕被对方发现了什么。 看来,今天想要刺杀雷恩和艾勒,不一定会那么顺利。 “怎么了?”,布莱尔羡慕嫉妒恨的瞥了一眼身边的茉莉。 茉莉从冰原上回来之后立刻进入到苦修模式之中,她似乎领悟了什么东西,与她离开时身上的气势和气质已经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布莱尔隐隐有一种感觉,茉莉似乎已经进入了更加强大的境界中――第七级。只是茉莉不说,他猜的再多也毫无意义,而作为男人的尊严,也让他问不出自己的疑惑。 茉莉摇了摇头,略一沉思,说道:“可能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到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应该和我差不多。” 布莱尔眼神一凝,压低了声音,“七级的职业者?是剑师,还是骑士?” 剑师和骑士的战斗方式不同,所展现的气势和气质也不同。剑师的气势稳固如山,而骑士的气势则一往无前,有着非常明显的区别。 “应该是剑师,我不太确定。”,茉莉有些紧张,在这样一个日子里,万一出了一点事情,那都是大麻烦。 布莱尔只能苦笑,他这么问,无非就是像确认一下,没想到茉莉真的到了七级了。他低头瞥了一眼茉莉腰间挂着的长剑,自从她从冰原回来之后,就丢弃了细剑,换了一并普通规格的单手长剑,想必这和她的领悟有所联系。 他从雷恩回到帝都之后,一只在帮雷恩做一些看上去有些不那么重要的工作,表现的也有一些疏离。他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又不好去直接问雷恩,只好成为了一个二线人员。 他回头看了一眼庄园三楼的窗户,不知道雷恩是不是站在那里望向窗外,很快又收回了目光,继续着自己的任务。 雷恩当然不在看,他正在吃早餐,在德马拉古那种落后而贫穷的地方,给雷恩造成最大影响的不是气温,而是伙食。彼得安牦牛的牛肉中太多的脂肪颗粒让牛排有一种诡异的口感。很嫩,但是也很油腻,并且一口咬下去还有一点恶心的滑腻。他真是受够了那个该死的地方! 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翻着报纸,报纸上大多数都在介绍真理党这次提出的法典改革提案,详细介绍了提案的内容,绝大多数都有详细的介绍。平民阶级对此也十分的支持,不少评论家――一种全新的职业,以嘴炮闻名于世。 不少评论家都在称赞真理党的这一提案,特别是标准化犯罪行为和量化量刑结果这两点上,给予了非常强烈的支持。 看到这里,雷恩放下了报纸,心中隐隐有了一种想法。这个想法有点危险,因为涉及到的不仅仅只是真理党,那个和他在报纸上互喷的老校长,还涉及到了更有影响力与地位的大人物,其中甚至还有甘文的影子若隐若现。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这也是推动一会改革之后,带给雷恩的弊端之一,他没办法透彻的了解到全部的信息,所有提案在达成之前,甚至是达成之后,都不一定能猜透其目的。 不过呢,雷恩也有一个猜测的方向,这和贵族阶级有着绝对的关系。 真理党,从来都是攻讦贵族的急先锋。他们这么做固然引起了贵族势力的反弹和敌视,但是却收获了更多平民阶级的支持。如果他们的身后再加上甘文,这绝对就不是一件小事。 看来,需要找萨尔科莫聊聊了。 拿起餐巾沾了沾嘴唇,随手丢在桌边上,冯科斯适时的从门口出现。雷恩望着他的眼神有点无奈,叹了一口气,“我上午有什么安排?” 冯科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最近帝都贵族们的管家都开始流行用小本子记录一些事情。这也和帝国议会的改革有所联系,权力的扩散让更多人加入到了分享权力的盛宴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政治诉求。在没有政治地位之前,他们只能通过联络与自己相熟的议员,来诉说自己的要求。 几乎所有议员的行程都安排的满满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有一个小本子来记录日程安排,就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毕竟,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十点钟,老家来了代表团,想要您亲自接见一下。然后是十点半,尼采总长预约和您请教工作上的事情。十一点特莱特伯爵请您吃午饭。之后您有两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之后莱茵侯爵和您还有一次会晤,三点后您就要去皇宫,筹备您的成年礼。”,冯科斯合上了小本子塞进了口袋里。 雷恩点了点头,表示了解,“现在就让老家的人来吧,不要让他们久等。” 老家,指的就是奥尔特伦堡。作为奥尔特伦堡人唯一的精神领袖,雷恩的成年礼,绝对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奥尔特伦堡派使团来祝贺,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第四〇一章 人能在困难前齐心协力,但当收获季到来之后,就要为多少而撕逼 奥尔特伦堡这一年来的发展不错,特别是雷恩离开之后。 这么说可能有点过分,毕竟雷恩为奥尔特伦堡的发展贡献了不可忽略的作用。不过话又说回来,没有雷恩时不时搞个大麻烦出来,更加平顺,无波无澜的发展在速度上要更快一点。想一想雷恩到奥尔特伦堡的第一年,几乎不是在内斗,就是在外征讨。整个城市大量的精力都被雷恩牵着走,发展虽然也很迅速,但绝对没有和平时期更快。 就在今年年初,奥尔特伦堡又建造了一座新的学院。以前的初等学院已经无法满足越来越多的适学儿童上学,只能再建造一座。随着奥尔特伦堡人的生活水平越来越高,整个城市的人也摆脱了以前那种一脸悲苦的模样。一个个都变得白了不少,也胖了一些,脸上有着以前少见的红光。 这一切,都是雷恩所带来的。 这次雷恩的成年礼,奥尔特伦堡人凑集一千金币,一百颗各色大大小小的宝石,以及一些像是龙岛烟砖之类的奢侈品。 商人出了大头。 这次使团的团长,自然是三巨头中仅剩的阿尔玛,她最早跟着雷恩混,和雷恩的关系也很亲近,她做使团的团长是最合适的人员。除此之外还有商会的人,和两三个非常有名望街区议员。 “近来城市的发展速度非常的惊人,很多人都想要把奥尔特伦堡扩建一下。”,阿尔玛拘束的坐在雷恩的对面,她有些不安。雷恩只是平静而认真的看着她,就给她带来了极为沉重的压力。这种不怒而威的气势蓄势待发,对于雷恩离开奥尔特伦堡后的这大半年里的变化,阿尔玛只能心悦诚服。 “扩建!”,雷恩翘着腿,手指叩击着扶手,这个议题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随着奥尔特伦堡在贝尔地区的地位不断提升,以及对外贸易的日益膨胀,必然会有更多的人选择到奥尔特伦堡定居。农村的人往郊区跑,郊区的人往城市跑,城市的人往大城市跑……,这几乎是适用在任何一个世界的准则。 大量的外来人口冲散了奥尔特伦堡紧密的人口结构,也随之带来了一系列的问题,比如说排外情绪的爆发会带来本地人口和外来人口之间的冲突。 这就涉及到更深层次的问题上,奥尔特伦堡从贫穷绝望走向富强,改变的不仅只是人们的生活,还有人们的性格。曾经他们是被人看不起的一群人,到现在得到了平等的对待,甚至隐隐超然一等的地位,这使得奥尔特伦堡人格外的抱团。同时,一系列的变化也让他们有些“傲慢”和“孤立”。 他们并没有依靠别的人来完成这样伟大的崛起,自然会认为伟大的不仅是雷恩,也是自己。这种傲慢把奥尔特伦堡分成了两个阶级,阶级之间的矛盾和冲突现在还不明显,但总有一天会爆发。一旦爆发,就是大事情。 雷恩斟酌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城市要发展,原来二三十万人显然是不够的,必须引入更多的新鲜血液,城市才能有更好的发展。 “我原则上同意!”,雷恩先定下了基调,他接着又说道:“就像帝都这样,城墙和城门不用拆除,也不用整体扩建,选择北方或者南方,再建立一个城市圈,用来安置外来人口。” “这些外来人口并没有参加到奥尔特伦堡的崛起过程中,没有付出,却要在这个时候来享受城市变化所带来的红利,自然会引发一系列的社会问题。我的想法是,加深户籍制度在城市中的作用,实行一个全新的公民等级方案。” 阿尔玛一愣,立刻掏出本子和笔,开始认真的记录起来。不得不说作为帝国最高的政治中心,帝国议会,所带来的影响力绝对是超然于物的。连远在奥尔特伦堡的阿尔玛都开始用小本子了,可想而知新的议会体系带给了这个国家怎样的变革。 “把公民分为三个等级,一等公民,二等公民以及三等公民。”,雷恩端起茶杯吹了一口气,绿色的茶汤顿时泛起涟漪,他双眼带着智慧的神色凝视着起伏不定的茶汤,“所有奥尔特伦堡土著,直接获得一等公民的地位和荣誉,享受所有的权利,同时也必须承担所有的义务。那些对奥尔特伦堡发展有着卓越贡献的商人们,也赐予他们一等公民的地位与荣耀。” “早期移民来此的外地人,在城市发展建设中也起到了一定作用的,给他们二等公民的地位和荣耀。他们只能享受到一部分的权利,但是需要担负起更多的义务。” “至于现在不断汇聚到奥尔特伦堡的外地人,只能给予他们三等公民的地位和荣耀。他们需要担负起更多的义务,只拥有享受少数权利的权力。” “这个等级并非是不变的,你们要拿出一个确实有效的可行办法,来为每一个新公民确定他们的贡献。我希望这是一座永远都充满了干劲的城市,永远不会因为某些什么东西就变得像过去那样。回去告诉所有人,不想落后,不想变成过去那样,就给我好好的努力,不然我会亲自去收拾他们。”,雷恩终于一口啜在茶杯杯沿上,喝了一大口。 艾尔玛很快把雷恩说的东西记录好之后,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难以描述的神色。有点难看,有点羞赧,有点愤怒。 雷恩眉头一拧,刚准备问她,心中一点灵光一闪而逝,顿时就明悟过来。他抬手阻止了阿尔玛欲言又止的冲动,声音有些低沉,“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阿尔玛心中一惊,几乎毛骨悚然的哆嗦了一下。这就是其他记忆中的雷恩,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倒他。她低下头,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其实阿尔玛想说的东西,雷恩已经明白了。不是他会读心术之类的东西,他也没有帕尔斯女皇能看穿人内心的能力,只是他结合之前阿尔玛所说的城市建设问题,以及她的表情,做出了一个最合理的判断。 “是不是城市的忠诚问题?”,雷恩一针见血的撕开了所有掩饰,直指问题核心。 阿尔玛艰难的点了点头,涩声说道:“是!” 雷恩轻笑一声,“这是正常的,并不是谁背叛了我,而是一个城市发展的必然。” 有一句话,叫做人走茶凉,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说人离开之后茶不喝放在那里就慢慢冷却了,而是指人离开之后,茶凉了也没有人再来将凉茶倒掉,换上热茶。 雷恩离开了奥尔特伦堡有……八个月了。在这八个月里,奥尔特伦堡的发展速度越来越快,也让一些本来就不是非常狂热的人,特别是年轻的一代人发现,即使没有雷恩,奥尔特伦堡也能得到持续的发展,也能发展的更好。那么这一切,和雷恩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种思想正在悄然的蔓延,人都是不知足,不懂得感动的动物,这一点雷恩其实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这也是无法避免的。 看穿本质,这其实也是一种功利的自我价值肯定,不愿意将自己的付出看做是别人的努力,而想要获得多的自我价值。否定奠基者的伟大,强调自己的付出,使自己的价值倍增。 人性都是自私的,贪婪的,他们这么做,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无可厚非。毕竟雷恩不是他们的爹,不是他们的妈,他们没有必要把雷恩当神供起来。 在年级稍微大一些的人中,这种情况不多,但是在年轻一代里,觉醒了这样想法的人变得多了起来。他们正是因为年轻,本能而本性的否定权威,否认真理,想要实现更多的自我。但是他们也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东西,那就是如果没有雷恩为他们奠基,他们凭什么拥有这样的机会? 这个帝国中肯定有很多人,都拥有着比雷恩更强的政治天赋,更出色的政治手腕,更敏锐的政治嗅觉。但是这些人此时此刻都是平庸的,平凡的。不是因为他们没有能力,而是因为他们没有机会。 机会,往往比能力更加的重要! 面对这个问题,其实雷恩也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解决。这是人性中丑陋的弊端,他不是神,弥补不了这种缺陷。 “这样,搞一个忆苦思甜活动。”,雷恩挺直了摇杆,晃了晃脖子,“让那些从奥尔特伦堡建立之初就存在的老人,说一说奥尔特伦堡这些年的变化,让他们说一说,生活是如何得到改变的。另外,让海茵斯来帝都见我。” 教育上也需要加强,比如说增加一门必修的学科――历史。 奥尔特伦堡的历史并不长,只有七十多年,但是就是这七十多年的历史中几乎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黑暗无光,充满绝望的。百分之九十九的黑暗,恰恰才能衬托出百分之一的光明。当然,适当的洗脑教育也是必须的,另外一个世界的历史无数次证明了洗脑教育存在的价值,以及必要性。 末了,雷恩不有感叹,人啊,真是善忘的动物! 第四〇二章 妈了个鸡,喝到喷,本来想要睡了,后来想想,还是强撑着码一章 这年头谁都不容易。 莱茵侯爵一脸的唏嘘。 作为奥兰多六世最信任的臣子之一,莱茵侯爵在那吴勒臣可谓是一手遮天,将帝国的粮仓打理的顺顺当当。谁知道老皇帝还没老死 呢,居然先瘫痪了,奥兰多七世,也就是帕尔斯女皇仓促登基成为了新皇帝。新皇帝虽然上位的仓促,但是权力并没有丝毫的减少 ,在一代皇帝一代大臣的传统观念影响下,一直做得非常不错的莱茵侯爵,被帕尔斯女皇一脚踢飞了。 他还是总督,管理着整个行省,可是实际的地位却下降了许多。 这次来,也正是他和雷恩抱怨的好机会。 雷恩现在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还需要莱茵侯爵在政治上帮扶他的年轻人了,他手中握着数十张帝国议会的决议票,本身就已经隐隐 形成了一个门阀。或许现在还并不是非常的显眼,但是任何提案都绕不过这个年轻人。在帝国的政治战场上,他已经若隐若现,占 据了一方天空。 “我想回帝都。”,莱茵侯爵有着老派贵族的风度和气质,文质彬彬,温文尔雅,一举一动中都携带者浓浓的贵族气息。就连端起 红茶杯,他也只用了两根手指。“我在那边过的并不好,你知道,那些领主很多时候并不买账。我已经不再年轻,已经丧失了年轻 人才拥有的锐气,我更想要一种安稳的生活,而不是时时刻刻在阴谋中和对方不断的交锋。” 莱茵侯爵说起这些话的时候丝毫的遮掩,他被奥兰多六世启用的时候正直青年,一身钢筋铁骨浑然不惧那些顽固的地方势力,在一 次次战火中剪除了所有的反对者,牢牢的掌控了一省之地。他现在已经老了,需要考虑的东西更多了。 家族的荣耀、个人的荣辱、后代的规划……,以及很多很多足以让他满怀顾忌,束手束脚的东西。 在三十一年前,他曾经亲自带人夜袭了一名领主的封地,身先士卒,亲自斩杀了十三名敌人。现在,他面对那些弱于他却抱成团的 小领主们,却只能温水煮青蛙一样慢慢的折腾他们。 政治就是天平,称量每一个政客的价值。体现不出自己超人一等的价值,自然而然的就失去了价值。帕尔斯女皇调走莱茵侯爵的目 的,也是想要让这个势力根深蒂固的老家伙换个地方,不要阻碍她。她还特意为莱茵伯爵选了一个难度为地狱的开局,生怕这个老 家伙再一次快速的崛起。 雷恩点了点头,“这件事我会酌情操作一下,不过莱茵叔叔,您应该知道,即使您回帝都,也不会有太好的位置等待您。” 帝国的部门就那么多,一个萝卜一个坑,早就填的满满当当,还有很多萝卜在排队。莱茵侯爵即使回到了帝都,恐怕也只能做一个 清贵闲散的官员,在一个鱼池一样的部门里养老,消磨殆尽自己剩下来的岁月。 莱茵侯爵无所谓的笑了笑,他将茶杯放回到两人之间的茶几上,翘着腿,双手轻松的架在扶手上,“这无所谓,到了我这个年纪就 应该安享晚年,奋斗和创造是年轻人的事情了,那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他的意思是说他的责任已经完成了,接下来所有的一切 ,都会交给他的儿子。 当然,爵位咱时不会放弃,因为他一旦放弃爵位,侯爵就变成了伯爵,就变得不值钱了。 对于莱茵的心态,雷恩多少也有一点感慨,莱茵侯爵的工作变得难做,其实也和他有关系。党派的建立让很多人都找到了所谓的“ 信仰”和“理念”。这两个东西说起来非常的简单轻松,但是在此之前,很多人都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很多贵族都是单纯的为了 自己的利益而战斗,找不到一个团结的因素,让绝大多数贵族真正的团结在一起。 但是现在不同了,共同的利益诉求,共同的理想,让很多原本稍微有些陌生甚至不对付的贵族们都联系在了一起。面对抱团的领主 们,莱茵就算本事再大,在没有分化这些人之前,也没有什么立竿见影的能力。 雷恩刚想要说什么,突然一愣,甘文躲在真理党的背后搞风搞雨,他隐隐已经对帕尔斯女皇的目的有了猜测。甘文作为宰相,他执 行的都是帕尔斯女皇的意志,现在他站在前台,背后必然有着帕尔斯女皇的影子。原本雷恩可以不管这件事,因为无论帕尔斯女皇 的目的,是不是如他所想,最终对他都不会有任何的损害。 但是现在明显的有了一个绝好的机会,莱茵伯爵想要回到帝都,就给雷恩提供了一枚威力十足的炮弹。莱茵伯爵最大的本钱并不是 他引以为豪的政治履历,也不是他广阔的人脉关系,而是他的爵位。侯爵,即使不是世袭的侯爵,在贵族阶级中也有着举足轻重的 地位。 一个侯爵,绝非一群伯爵可以比拟的。一旦把莱茵伯爵用在了刀刃上,所起到的作用绝非一般人可以想象。 一瞬间的,雷恩就有了决定。他把自己的想法和莱茵伯爵说了一遍了,莱茵伯爵听完之后陷入了沉思当中。雷恩提出的想法让他非 常的惊讶,这明显涉及到政治路线的问题。在奥兰多三百七十三年的国运之中,还从来没有谁旗帜鲜明的站在皇室的对面而不被击 沉的存在。 哪怕他做的不够明显,只要遵从了雷恩的要求,也必然会和帕尔斯女皇有所冲突。 不过雷恩给他描述的前景也实在是足以打动他的内心,他犹豫再三,没有立刻答复下来,需要斟酌再三才能答复雷恩。雷恩呢,也 并不急于一时,这只是灵光一闪的想法。实施,或者不实施。对他而言并没有任何的损失。 莱茵带着迟疑走了,雷恩则选择了休息,晚上他还要举行成年礼,现在必须要做到充足的休息。 成年礼最初是从远古众神时期留存下来的一种仪式性的活动,生活自蛮荒时代的人们为了证明自己的孩子已经成为了一个有担当的 人,成熟的人,他们诞生了一种传统――在孩子成年的那一天,需要他们去独自狩猎一只野兽,来证明自己的成长。这种习俗一直 流传至今,当然具体的内容也发生了改变。 成年礼成为了贵族们专有的一种仪式,仪式上为了证明自己的武勇和成熟,贵族们会杀死一只强大的巨兽。其实这只巨兽已经经过 处理,浑身麻痹不说,四肢的筋脉韧带也被斩断。奄奄一息,成为被贵族补上致命的一刀。接下来就是祭祀四方神明,以及祖先。 在德西人的观念中,祖先比神明更加的神圣。 因为没有神明,人还可以活下去。 但是没有了祖先,就没有了现在的自己,这也是为什么祭祀祖先会放在最后的原因了。 一整套的仪式并不需要多长的时间,这一切都昨晚之后,基本上就意味着成年礼的完美结束。不过作为贵族,政治家,显然单纯的 成年礼是绝对不够的,于是又有了晚宴,方便参与者们联络感情。 总之,成年礼的根本就是一场一成年礼为由头的政治事件。 雷恩休息了不到一个半小时,冯科斯就不得不把他叫醒,再睡下去时间上可就来不及了。换上正装之后,坐在车架上,赶往离雷恩 大门不足三百米的皇宫大门。 路上水泄不通的车架尽可能的挪开了位置给雷恩现行,直至皇宫的大门处,雷恩在从马车中下来。他的出现,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 目光。作为今天晚上当之无愧的主角,雷恩表现的非常矜持。他不断点头和周围呼唤他名字的人打着招呼,既不表现出陌生和不屑 一顾,又表现出恰当的额距离感。 进入了皇宫的大门之后,雷恩松了一口气。从他本意上来说,他并不希望举办出如此盛大的仪式,他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但是 这个仪式举办的是否成功,却代表着他,以及阿尔卡尼亚家族的脸面,他必须将这个仪式举办好,而且还要足够辉煌。 早已守候在皇宫院墙内的帕尔斯女皇立刻迎上了上来,自然而然的挽起了雷恩的胳膊,一些贵族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也让很多人 的目光里闪烁着某种思索的神色。 作为帝国最醒目的政治人物,帕尔斯女皇的一举一动,在政治上往往都具备着某种特别的深意。她今天如此自然的挽着雷恩的胳膊 ,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和雷恩达成了某种协议?这让人不得不想到甘文和真理党最近提交的议案,关于帝国法典和宪章的补充以及 修正提案。 “你得补偿我。”,雷恩微微偏着头,小声的说了起来。他当然知道帕尔斯女皇在做什么,她不过是在制造一种假象,想要向所有 人表达一种信息,雷恩是支持真理党的提案的。 帕尔斯女皇表现的就像是今天主角的另外一半,微笑着不断向前来参加雷恩成年礼的人们示意,不动声色的低声说道:“你想干什 么?还想**我吗?”,她突然回过头望着雷恩,嘴角边上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挑衅,“有种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啊,小心我喊出 来。” 雷恩嘬着牙花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似乎帕尔斯女皇玩角色扮演游戏晚上了隐,“我听说甘文宰相和真理党提出的那些提案了,原 则上我是支持的。” 这句话其实还有后半句,那就是你要那什么来说服我。 政客为什么喜欢说话说半句,不把话说完让被人自己去猜?一方面是为了不留把柄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愿,另外一方面是为了试探对 方的底线。 “你想要什么?”,面对不时爆出欢呼和惊叹,来自帝国各地的管理者,帕尔斯女皇频频挥手。 “我想要什么?”,雷恩用帕尔斯女皇的话反问了一句,“当然是你想要的。” 你想要我的支持,没问题,那么我也要你的支持。仅仅只是不到两秒的瞬间,帕尔斯女皇就做出了决定,“只要是有利于帝国的。 ” 短短几句话,一场政治上的交易就已经达成。在其他人眼里,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当事人的双方之外,居然没有人发现了这场交 易的存在! 这就是政治,诡辩,而多变。 顺着铺着红地毯的走到走进了皇宫的大殿外,在台阶前,帕尔斯女皇主动松开了挽着雷恩的胳膊,站在了一边。雷恩独自登上台阶 ,站在最上的一层,望着密密麻麻都是人头的人山人海,略微一沉思,便开口说道:“成年礼是神圣的!” “今天我站在这里,以我阿尔卡尼亚家族族长的名义,以我身上所承载的神圣的血脉的名义,以我祖先伟大的英灵的名义,在此向 所有的来宾,宣布我,阿尔卡尼亚家族最后的血脉承载着,雷恩,将完成我的成年礼!” “阿尔卡尼亚家族是一个拥有着极为悠久历史的家族……” 这是帝国有史以来参与人数最多,受众最广的一场成年礼仪式,雷恩必须保持着自己的风度,同时也要为自己的家族打一下广告。 如果不是因为时间的问题,他恨不得从神圣帝国时期的阿尔卡尼亚家族开始介绍,一位接着一位族长一直介绍到他的父亲。好在他 还记得时间,简短的开场白并不枯燥,也不漫长。 “接下来,我将完成我的成年礼!”,雷恩话音刚落,从他身后的宫殿所有大门都打开了,同时六级战略魔法基座“法师之眼”也 全力运转开,将宫殿内的情况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宫殿内卧着一只卷缩在一起的猛兽,炸起而杂乱的毛发让它看上去有些虚弱。这是一只来自帝国西南地区的杜尔加猎豹,一种食物 链顶端的猛兽!在西南的山林中,除了认了一之外,杜阿尔加猎豹几乎没有任何的天敌,这种猎豹成年之后长可以达到六米,肩高 一米五、六,奔跑时最大时速超过一百一十公里。 在食物链中,它是最顶级的存在! 第四〇三章 大自然是一个神奇的东西,孕育出更多更加神奇的事物 仪式就是仪式,早有完整的一套。冯科斯手中捧着一个软垫,软垫上放着一把锋利的短刀。刀有一尺长,刀身占据了三分之二,在面上充斥一种层层叠叠的花纹。花纹充满了一种玄奥的美感,似乎还有一定的规则,如果有喜爱兵器的人或是武器大师在此,透过这花纹就知道这柄刀的锻造者是谁。 刀柄由星辰木手工雕刻而成,星辰木是贵重木料之一,本身质地坚硬如钢铁一般,同时这种木头又具有一定的观赏价值,如星空一般深蓝色的木质上有着密布的银色沙点,就像深夜中遍布星空的星辰,星辰木的名字也因此而来。这种木料比其他木料具备更多的魔法亲和性,在刀柄上出了镶嵌的三大七小的宝石之外,还镶嵌了一枚泰伯利亚晶石。 在手柄的内侧,由大法师亲自永刻了一个烈焰之手的魔法阵,一旦催动魔法回路,刀刃上立刻会燃起一圈温度高达五六百度的火焰。 这样一柄刀的造价,就高达两百多个金币,并且还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锻造这柄刀的大匠师一年只做三件武器,三件武器做完不管还剩下多少时间,都不会再工作。越是如此,这位大匠师越是受欢迎,据说预订的武器已经排到了十几年后。 雷恩看了看这柄华丽又锋利的短刀,沉吟片刻一把抓在手中。他另外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在刀尖上轻轻一压,微微的刺痛传来,指尖上顿时出现了一滴血珠,并且还在不断的增大。他手指按在了刀面上,顺着曲线游走,划出一道血痕。 茉莉和布莱尔护卫在雷恩的左右,茉莉微微点头,她之前已经检查过整个宫殿内部,出了那只奄奄一息的杜尔加猎豹之外,没有任何一个活着的其他生物。 雷恩眉头微微一凝,一脚踏入了宫殿中,他集中精神,小心戒备,隐藏在胸口里的吊坠不断的震动。震动的力度不强,说明附近一定范围内隐藏着敌意,但还不到十米的范围内。他原本以为这敌意来自杜尔加猎豹。但是当他进入宫殿的那一刻,胸口的吊坠居然不再震动。这让他意识到,这股敌意并非来自眼前这只动物,而是身后密密麻麻的人群。 刚才他看茉莉的那一眼,是叫茉莉注意一下,小心周围的情况。 此时雷恩面对着杜尔加猎豹,靠近了之后才发现,这只已经萎靡的杜尔加猎豹,靠近之后比他在远处看的时候要震撼的多,六米来长的身体哪怕卷缩在一起,也有也有三米多长,趴在地上时也有七、八十公分的高度。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靠近,杜加尔猎豹很勉强的挪动了一下头部,琥珀色的眼睛充满了凶狠的目光,紧紧盯着雷恩。它的瞳孔收缩到了极限,只剩下一个豆子大的黑色瞳仁,流露着一种受伤的愤怒,以及哀伤。它已经感觉到自己即将要遭遇的命运,挣扎想要动一动,可却没有丝毫的动静。 高强度的麻痹药剂让它动一下都是奢想,它鼻腔中发出一阵阵嗡颤,似是威胁,也像是警告。 雷恩这个时候的心绪格外的平静,他径直走到杜尔加猎豹的面前,宫殿外传来一声声惊呼。那些贵族小姐、夫人们半遮着眼睛,捂着胸口,脸上露出惊惧却又兴奋的光泽,在尖叫声中忍不住偷偷望向法师之眼形成的光幕上的影像。男人们则保持着自己的风度,三两成群的拿着烟斗,抽着香烟。对那些女人失态的表现表示鄙夷的同时,谈笑风生。 不过他们眼里,却藏着一种隐隐期待而残忍的神色,似乎是在希望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帕尔斯女皇微微仰着头,望着光幕上所展现的一切,两条滚圆的大腿紧紧的夹住,小幅度的来回摩擦着。 到了这一步,雷恩应该按照仪式,将刀子捅进杜尔加猎豹的胸口,然后用它胸口喷溅出的血液,抹在自己的额头上,完成整个最重要的一步。 可不是不知道为什么,雷恩突然间不想动这个手。 他又向前走了几步,杜尔加猎豹脑袋向后缩了一下,露出了一小节锋利的牙齿,好像是在警告雷恩,不要靠近它,它很危险。两者之间只有两步的距离,不管是哪一方,只要伸出手就能触动到对方。宫殿外贵族小姐、夫人们的尖叫声更加的尖锐了,男人们的脸上也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不管是雷恩杀死一只强大的猎物,还是那只猎物突然咬死了雷恩,对他们来说都是最好的表演。在满足了金钱、权力之后,也只有最宝贵的生命才能撼动贵族们麻木的内心。 “你不想死吧?”,雷恩突然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法师之眼这个法术只能反射出某一个位置的影像,但是无法再现声音,人们只看见雷恩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一些人顿时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因为,这已经和流程有所冲突了。 仪式中雷恩应该毫不犹豫的杀死这只猎物来展现自己的强大以及武勇,他不应该说话,说话只能让别人感觉到他的懦弱和仁慈,这种品德并非不好,而是不应该展现在这个地方。他要表现出自己的果决来,面对强大猎物时毫不退缩的勇气。 嗡嗡的议论声一度压住了女士们的尖叫,帕尔斯女皇也愣了一下,她立刻看向甘文。所有的流程都是由甘文来安排的,老宰相这辈子已经安排过少说二三十次成年礼,从来没有失误过。她不太确定,这是不是老宰相甘文的安排,而甘文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隐藏在人群中的肖恩不动声色的向人群的外侧挤过去,在进入这里之前,他身上所有可能成为武器的东西,都已经被没收了。可此时当他将手揣入怀中的那一刻,在他转身的瞬间,有一抹阴冷的金属光泽一闪而逝。 他先要脱离拥挤的人群,从宫殿的侧门进去,等待实际。在他的计划中,当雷恩杀死了猎物并且转身的那一刻,就是他发动攻击的那一刻。皇宫内的侍卫太多,实力也很强。进入皇宫才短短一个多小时,就已经见到了五名实力和他相差无几的剑师、骑士。所以他必须小心翼翼,做到万全,一旦击杀雷恩,制造出混乱,趁着人群离开皇宫。 计划越简单,越粗暴,反而越不容易被破坏。 “你……也不想死吧!”,雷恩再次重复了一句,语气更加的肯定,似乎是感受到雷恩语气中的变化和不同,杜尔加猎豹微微抬了一下脑袋,鼻尖动了动。雷恩又向前走了一步,人与豹子之间几乎贴在了一起。雷恩抬起手,在杜尔加猎豹缓慢的躲闪中,直接按在了它的鼻梁上。 柔顺,冰凉,带着特殊的质感,雷恩脸上渐渐有了笑容,“瞧,我说的对吧,你可真的不想死呢!” 杜尔加猎豹如同最顶尖宝石一样琥珀色的眼睛闪了闪,瞳孔略微放大了一下,凶狠、戒备、警惕和疏离的神情也有所缓和。在这一刻,雷恩能感觉到,在他的手掌下,紧绷着的肌肉,似乎变得柔软起来。 它正在放松,也意味着它放松了警惕。 这是一只真正凶残的猛兽,同时,也是大自然的宠物。 身上金色的毛发如同真金一样,每一根都闪烁着灿烂的金光。银色的毛发,又闪烁着星辰一般璀璨的星光,棕色的底色将金、银亮色的条纹、斑点包容住,给人一种极为震撼而自然的美感。 “真是漂亮的家伙。”,雷恩的手顺着杜尔加猎豹的鼻梁,抚摸上它的眉头,它的耳朵。杜加尔猎豹低眉顺眼的彻底放松下来,在雷恩的抚摸之下,居然还打起了呼噜。这种呼噜并不是说它睡着了,而是说它此时享受着的快乐,它费力的抬起前爪,露出了胸口处纯白色的护胸毛,它似乎在表现臣服?! 雷恩拿出短刀,杜尔加猎豹的瞳孔又缩了起来,但是它并没有任何的行动。雷恩在自己的手腕背上拉出一条口子,一丝红线瞬间出现,接着血珠溢了出来。他平静的按住了杜尔加猎豹的肩膀,结实的肌肉轮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他用刃口在杜尔加猎豹的肩膀上也划出了一条口子。 鲜红的鲜血顿时缓缓流出。雷恩抬起自己花开口子的手臂,贴了上去。 在这一瞬间,两个伤口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雷恩血液中突然展现出许多金色的光点,这些光点顺着雷恩的伤口出涌入了杜尔加猎豹的伤口处,一瞬间就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在杜加尔猎豹体内的高浓度麻痹药剂就像春天艳阳之下的冰雪,迅速的消融。 充实的力量感,在这一刹那,又回到了杜尔加猎豹的身体里。它一翻身就站了起来,一米六的肩膀,比雷恩就低了二十公分左右。它虎视眈眈的看着雷恩,雷恩平静的看着他。 当雷恩伸出手去想要抚摸它的瞬间,它突然张大了嘴,咬向了雷恩的胳膊。 宫殿外的尖叫声和噪杂的吵闹声几乎要掀翻了宫殿的穹顶,帕尔斯女皇紧张的在这一刻居然失了声。就连茉莉、布莱尔都惊慌失措,失了分寸。就算他们这个时候冲入宫殿,也来不及了。只要那只杜尔加猎豹合上咬合力惊人的下颚,也许下一刻雷恩就会殒命与此。 已经进入了宫殿侧门的肖恩露出狰狞快意的笑容,他挠了挠脸上瘙痒的面皮,迈入大殿的双脚退出来一只。不需要他去亲自刺杀雷恩,雷恩就会死在兽口之下。他很清楚这种杜尔加猎豹,作为一个曾经的佣兵,他的脚印几乎遍布整个帝国。在帝国西南的雨林里,这种杜尔加猎豹几乎就是死神的代名词。 很多人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见它,就会死在它的口中。一只成年雄性杜尔加猎豹,可以独力虐杀整整一个狮群。想要杀死一只杜尔加猎豹,需要至少两名六级剑师,或者超过三十名五级剑士。即使这样,还经常会有杜尔加猎豹逃脱的新闻出现。 这种动物,完全就是为了厮杀和战斗而生。 据传在远古时期,杜加尔猎豹的体型更大,更健壮,也更凶猛。它们不是猛兽,而是魔兽!成年巅峰时期的杜加尔猎豹,甚至可以媲美下位神,即使是那些喜欢消灭魔兽来宣扬自己名声的半神英雄,都不愿意对上杜尔加猎豹。 如果没有人类的存在,或许这种生物,是唯一可以和龙正面对拼的生物了。 不过到了退潮期之后,各种凶猛的魔兽退化,就连曾经可以以一己之力灭一国的巨龙,也变得格外弱小。 哪怕如此,杜加尔猎豹依然凶名远播! 雷恩完蛋了! “救他,他不能死!”,帕尔斯女皇经过短暂的大脑空白之后,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 雷恩当然不能死,他如果死了,不管这是不是意外,最终板子都要落在皇室的身上。那些贵族们会认为这是奥兰多皇室为了消灭雷恩设下的圈套,他们会更加的排斥皇室的统治。黄金贵族们也会对此有着愤怒的怨言,毕竟雷恩可是一个黄金贵族的族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可笑的成年礼上。 到那个时候,帕尔斯女皇真的是泥巴掉进裤裆里,满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所以,雷恩不能死,也必须不能死! 茉莉也回过神来,拔出了长剑,布莱尔脸色凝重的双手十指扣拢在一起,半蹲着。两人之间有过合作,本身实力相差也不算太大,有一定的默契。茉莉一脚才在布莱尔双手上,身形就像被压到了极致的弹簧,紧紧的缩在一起。布莱尔脸色涨红,爆喝一声,红色的热浪瞬间炸开,将周围的人都推出去很远。 地面上立刻出现了深深的龟裂,存存裂痕都深入地面一尺。他双肩、袖子也崩裂成碎片,随着他的一声爆喝,双臂用力向上一掀――茉莉同时如放开的弹簧,整个人舒展开的同时,借助了布莱尔的力量,嗡的一声瞬间就飞入宫殿内。 第四零四章 茉莉自从在冰原上回来之后,突然改变了自己的风格。她原本是一个轻灵的路子,辅以可以影响人行动的霜冻战气,在同级之中,只要不遇上属性能抗衡或者克制她属性的对手,基本上可以保持至少不败。可自从她回来之后,立刻换掉了原本大匠师打造了的细剑,用上了一柄普通的单手长剑。 一名剑师的一辈子中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寻找变强的方法,三分之一的时间用在了战气的修炼上,剩下的三分之一则精熟手中最习惯的武器。一种武器的使用,绝非短短几天可以养成的,茉莉的细剑用了她接近十八九年的时间,才能如臂使指。忽然之下换了长剑,多少有些不适应,为此布莱尔不止一次的劝说过她。 千万不要小看了细剑和普通单手长剑之间的差距,在很多人看来,无非就是宽了两指,重了几斤。然而这种在一般人觉得细微的差距,在战斗中往往就会形成致命的破绽。原本她要挑刺,只需要轻轻的一抖手腕,细剑就能挑出去。可现在换了单手长剑,就重了那么几斤,她就必须借助手肘和手腕一同的力量,才能达到之前的效果。 若是刻意的去规范自己的动作倒也好说,可战斗中,又有谁敢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动作上,而不是盯着敌人的动作? 茉莉整个人就像一只梭子直接飞入宫殿,手中的长剑骤然间斩落,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失去了色彩,唯独那一剑斩落时候留下含光四射的剑幕,还有这耀眼的色彩。 然而下一刻,就在很多人认为茉莉将要把雷恩从兽口中解救出来的那一刻,雷恩只是微微偏头看了她一眼,她心中一缩,就好像有一只手插入了她的胸口,狠狠的攥紧了她的心脏。扑……扑通,少跳了一拍的心脏让她浑身一颤,战气居然无以为继,锋利带着冰霜战气的剑芒,也衰弱了三分。 杜尔加猎豹是大自然诞生出的顶级杀手,它野性的本能让它的反应速度比人类要更快。只见它一个摆首撞开雷恩,像家养的宠物猫一样原地追着自己尾巴转了半圈,钢筋铁骨一般的尾巴嗡的一声撕裂了空气,狠狠的抽向半空中无处借力的茉莉。茉莉一咬贝齿,收剑横在身侧,铛的一声金属撞击刺耳的摩擦声后,她砰地一声倒飞了回去。 杜尔加猎豹四只着地,身体下沉,肩膀与腰窝上起了筋楞的肌肉滚滚而动,它身上的皮毛猛的炸开,直接化作一道影子,朝着茉莉追了过去。只用了两秒,它就已经与茉莉同行,直接张开血盆大口,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缕猎手捕猎成功时的傲然,朝着茉莉的颈脖就咬了下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前前后后不到三秒,等布莱尔反应过来的时候,杜尔加猎豹的牙齿离茉莉的脖子,只剩下不足五公分的距离。 茉莉似乎却一点也不害怕,她周身的霜冻战气倾泻而出,身体所到之处,地面上结出了寸寸的霜冻。杜尔加猎豹的速度似乎也满了两分,咬合的动作也变得缓慢。 “畜生!”,茉莉用尽力气扭动腰肢,在无处使力的情况下,整个人横转了半圈,一条紧绷着如同钢鞭的长腿啪的一声抽裂了空气,抽在杜尔加猎豹的脸颊上。这一腿她用尽了力气,但同时也因成功的击中杜尔加猎豹的脸颊,借到了新的力量。腰身再一扭整个人反转起来。 一脚点在地上,同时以这只脚为轴心,整个人转了一圈回来,抡起结满了冰霜的拳头,狠狠的揌向杜尔加猎豹的脑袋。 杜尔加猎豹被刚才那一脚抽的有些晕眩,七级的剑师哪怕不是以肉身力量为主,所爆发出来冲击力也足够杜尔加猎豹吃不消。等它稍微反应过来的时候,茉莉的拳头已经到了它面门前。 这一拳带着风雷之势,咝咝的鸣响,这一拳要是被打中了,杜尔加猎豹恐怕只能逃离这里。 不过这只豹子刚刚迈入壮年,也许是为了让雷恩的成年礼的规格更高一些,帝国特意派出五名七级骑士,活捉了这样一只杜尔加猎豹。它此时正直生命中最巅峰的时期,隐约感受到腮帮上一股撕裂般的疼痛,风压吹的它几乎睁不开眼,它猛的向后一缩脑袋,高高扬起,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拳。 拳头几乎贴着杜尔加猎豹的脖子挥空,它脖子上的一圈毛发顿时被冻成了一根一根的冰丝。 这一拳力量挥的太大,用的太老,根本来不及收招。茉莉临危不乱,丰富的经验在这一刻成为了拯救她的关键,她前腿下沉,后腿一蹬,向前一个鱼跃,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后半跪着。 感受到威胁的杜尔加猎豹身形一顿,下沉如弓,仿佛随时随地能扑出去的同时,又像是在寻找破绽和时机。杜尔加猎豹龇起的嘴唇露出乳白色微微发黄的利齿,喉咙里吼着低沉的呜鸣。 眼看着一人一兽就要打出真火,雷恩突然间走到这一人一兽的中间,抬起手示意他们停下。 “好了,不要闹。”,雷恩看向杜尔加猎豹,它用疑惑着的眼神不断来回在雷恩与茉莉身上回转,它似乎不太明白,微微偏着脑袋,尾巴朝下的扫了扫,以表示它对雷恩命令的困惑。 雷恩伸出手臂,给茉莉看了看,伤口已经快要愈合,只有淡淡的一条血线,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受过什么伤。杜尔加猎豹的唾液中携带了某种具有治疗效果的东西……,其实很多动物的唾液都拥有这样的能力,动物们在战斗后会舔舐伤口,不是为了舔舐血液,而是在用唾液涂抹伤口消毒,并且促进愈合。 越是强大的生物,唾液中携带的至于因子也就越是厉害,更何况作为曾经能媲美神明的杜尔加猎豹的口水? 它不是要咬雷恩,而是为了舔他的伤口。 茉莉不敢放松警惕,退了几步之后依然保持着随时可以机动的身架,她咽了一口唾沫,“大人,这只野兽太恐怖了,您还是离他远一些才好。” 雷恩摇了摇头,他居然直接走到杜尔加猎豹身前,轻轻的抚摸着它颈上的皮毛。杜尔加猎豹在雷恩的安抚下,渐渐从狂躁具有攻击性,变得温顺起来。 一边抚摸着杜尔加猎豹柔顺的皮毛,雷恩一边说道:“杀死一只受伤被控制的猛兽,并不能证明我的武勇和果敢,那么为什么不降服它呢?” 杜尔加猎豹就蹲坐在雷恩的身边,扬起的脑袋居然和雷恩差不多高,在这种背景衬托之下,反而让雷恩取得了更好,更爆炸性的效果! 帕尔斯女皇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只是她眼神里似乎并没有展现出多少的轻松,反而变得更加凝重起来。 她完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雷恩轻易的降服了这种猛兽,莫非只是因为血液?刚才宫殿内发生的一切都被帕尔斯女皇看在眼里,她若有所思的望向甘文,甘文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如果黄金贵族的血液可以降服杜尔加这样的猛兽,那么他们完全可以捕捉更多,更加强大的猛兽通过自己携带着神性的血液来降服,组成一只令人恐怖的猛兽军团。想想看,数十只上百只杜尔加猎豹同时出现,身上披着轻甲,关节处装配了骨刺,如一阵风一样“吹”进敌人军队的方阵里,恐怕只需要极短的时间,就能成建制的消灭敌人的方阵和集团。 一想到这里,帕尔斯女皇心中就一阵火热,恨不得现在就离开去寻找一只猛兽来试一试。 宫殿外的贵族小姐、夫人们在享受过峰回路转的戏剧化演变之后,又看了一场人和兽之间的战斗,紧张的出了一身冷汗。此时风一吹,一个个顿时从剧烈起伏的情绪中稳定了下来。 “这……,算不算完成了成年礼?”,有人开口问道。 众多贵族们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出声。算不算,他们说了不算,甘文和帕尔斯女皇说了才算。 在犹豫中,帕尔斯女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宫殿外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 尽管很多人实际上并不明白为什么欢呼! 隐藏在暗中的肖恩皱了皱眉头,他深吸一口气,借助阴影无法透过光线的阴暗,再一次溜入到宫殿里。攥紧了手中的武器,放缓了自己的呼吸……。就在他完全浸入到刺杀的状态中时,那只杜尔加猎豹意外的回头望着他。 他不确定,这只杜尔加猎豹看的是他,还是他周围的阴影,他的动作完全停顿下来,连心跳都变的慢了许多。 不行! 太危险! 肖恩可不愿意冒太大的风险刺杀雷恩,如果不是系统给了强制任务,他才不会冒着天大的风险来帝都。只要完成了这个强制性的任务之后,他就可以远走高飞,从此天下间任由他纵横! 当他几乎都快要彻底的失去存在感的时候,杜尔加猎豹才扭回头,不再看向他的位置。 他缓慢的退出宫殿,不知不觉间,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第四〇五 来不及了,离24:00所剩的时间没有多少了,别说话,先上车! “这个……似乎不太符合祖先留下的规矩。” 不知道是谁,在宫殿外说了一句。这一句立刻引起了一些人的共鸣,祖先留下的传统,是神圣的,不能轻易改变的。特别是成年礼这样具有特殊意义的仪式,更不应该随便的改变。 说出这种话,其实也和最近的局势有一定的联系。几次重大的政治变化改革,让人们对现在的生活感觉到了陌生。能在这里观礼的可都不是什么小人物,他们形成了一张大网,将整个帝国牢牢的控制在网中。但是变革,撕破了这张网,也让他们开始踌躇,面对与以往不同的事情,面对革新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的迟疑、犹豫。 说白了,就是被打蒙了,当别人抬手挠头的时候,下意识就会做出防御性的动作。 雷恩今天的仪式和传统不符,一些人最先想到的是什么?是雷恩是不是打算趁机,或者打算借用这个由头,搞出什么事情来。人们已经见识到了雷恩的破坏性,他就像是一个炸弹,放在哪里,哪里就不得安生。 说话间雷恩从宫殿内走了出来,杜尔加猎豹紧随其后,反射出众多人影的瞳孔里透着森冷的寒意。 “神圣,从不以血肉为代价!”,雷恩微微扬着头,太阳就在他的身后,他居高临下,让许多人不得不回避他的目光。 甘文心头一动,微微一叹,像雷恩这种人,无论对于帝国,还是对于贵族们来说,都是一个大麻烦。之所以麻烦,不是因为他不断的挑战帝国的规则和贵族的底线,而是他的胸怀。一个人能有多大的前途,就看他的胸怀有多大。平民之所以一直是平民,是因为他们肚子里只能装下一日三餐,计较微不足道的得失。 雷恩的肚子里,装着的东西恐怕要令人恐惧! 用的好,雷恩将为奥兰多帝国开拓出前所有为的盛世。 若是用的不好……。 甘文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帕尔斯女皇。 或许雷恩就是动乱之源。 雷恩微微抬手,杜尔加猎豹顿时低下自己的脑袋,任由雷恩轻轻的抚摸,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眯着眼睛,可却没有人会因它这样温顺的动作就轻视它的力量。 “我不管以前的人是如何完成这个成年礼的,但是到了我这里……”,他脸上浮现出一种傲然的笑容,笑容里又藏着一次讽刺,“由我说了算!” 掷地有声的一句话让许多贵族动容,眼神纷纷发生了变化。 随着长辈们来见见世面,年少的年轻人们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在这一刻,他们都被雷恩所展现的霸气所征服。 这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面对无法翻越的巍峨的高山,崇敬是一种本能。雷恩在很多人心里,在这些年轻人的心中,已经是高山,是偶像。 一些贵族小姐们兴奋的脸色通红,拿着扇子遮挡住自己熟透了的脸颊,眉目之间春情涌动,只要雷恩勾一勾手指,她们恐怕就会献上自己。 帕尔斯女皇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作为帝国的皇帝,她多少也要打一个圆场,“雷恩伯爵是阿尔卡尼亚家族的族长,现在整个家族就他最大,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仪式怎么完成,他说了算。”,这句话像是在站在雷恩的立场强硬的辩白,实则是告诉大家,雷恩的家族现在就他一个人,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影响不到大家。 站在不同的立场,能解读出不同的态度,一些贵族纷纷点头。 不错,雷恩这么年轻全家就剩他一人,他和其他家族的年轻人比起来,难免会有些冲动,有些孤僻,有些扭曲。这么一想,倒也能解释的了。 望了一眼狼藉的地面,帕尔斯女皇眉梢挑了挑,看向甘文,后者立刻建议进行成年礼的第二步。 对于这个要求,雷恩自然不无不可。 接下来的东西都是“演戏”,一系列的仪式进行完,天色已经黑透。说出来很有意思,真正的仪式并非是今天举行仪式的真正目的,真正的目的,还是仪式之后的盛大的晚会。 在皇家园林中,摆放着多到令人品尝不过来的食物,来参加盛典的人们三五成群的形成一个个小圈子,他们讨论的也不是今天发生的事情,而是接下来几天内,可能要发生的一些变动。 “您觉得,真理党是想要做什么?”,萨尔科莫恭敬的站在雷恩身后半步之遥的位置上,作为工商党的党魁,帝国的男爵,皇室专属商人等一系列头衔的拥有者,萨尔科莫已经在政治上站稳了脚跟。不过在面对雷恩的时候,他的态度没有丝毫的变化,因为他知道,他所获得的一切,都离不开雷恩的支持。 有人曾经私底下联系过他,让他离开雷恩,加入其他的阵营,但是都被他拒绝了。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对于政治他可能还是一知半解,看的不够透彻,但是对与投资这一块,在帝国内无人出其左右! 他在雷恩处于低谷时期毫无保留的在雷恩身上投入了自己的全部,已经收获了惊人的回报,他认为这回报还远远没有达到巅峰――雷恩太年轻了,还有数十年的回报期!在这个时候撤资,才是最愚蠢的事情。 雷恩端着酒杯,身边还跟着几个人,这些人都是他手下议员中的佼佼者,每一个人都表现的极为恭敬。摇晃着酒杯,无视了其他人窥视的目光,雷恩抿了抿嘴,“他们?当然是想要拿贵族开刀。” 这是温水煮青蛙的过程,现在所有的贵族都已经被真理党丢进了凉水的锅里,并且在锅下生了火堆。帝国法典和宪章,一直以来都被控制在贵族的手中,是贵族们鱼肉其他阶级最有力的武器。不过很多贵族都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一点,他们享受着这些东西所带来的便利和特权,认为自己所享受的一切,都是应该的,是天生的。 真理党就要打破这一点,趁贵族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先狠狠的捅上一刀。 一旦帝国法典里的裁定和量刑被细化、量化、标准化,最先倒霉的不是平民,而是贵族。 赎死令的确给了贵族们拥有超然于物的力量,却也会成为贵族们的枷锁。如果说没有改变的帝国法典和宪章让赎死令成为了打贵族一巴掌就可以让贵族开脱罪责的特权。那么经过改革和改变的帝国法典和宪章,就将赎死令变成了从打一巴掌,到砍一刀的改变。这种改变所带来的效果,以及意义,对整个帝国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 以前贵族杀了一个平民,可能罚没几百个金币,将一个下人丢进牢房里关起来就算结束了。 那么以后,贵族杀死了一个平民,很有可能要罚没数千金币,并且将更多的人丢进牢房里关起来,甚至是直接处死。 因为性质已经不同了,所以产生的结果,也截然不同。 这就是真理党和甘文想要做的事情,通过这种方法来约束拥有无限权力的赎死令,达到制约贵族,中央集权的目的。 在这件事上,雷恩并不打算和帕尔斯女皇唱反调,反而会主动的策应支持帕尔斯女皇的小阴谋。 “你等下去和真理党的几位负责人聊一聊,我们可以支持他们的提案,但是我也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改革帝国的司法体系。”,雷恩放出了干活,周围的几人纷纷掏出小本子和笔,认真的聆听起来。“帝国大法院一直以来摆设的意味要多过它的实际用处,贵族们不接受审判,直接声明自己的权力。平民们又不需要这个级别的法院和法官来审判他们微不足道的小事情,让帝国大法院成为了帝国法典最后的遮羞布。” “这样做是不对的!” “既然他们有心动一动法典,那么我们就来动一动法院。”,雷恩端着酒杯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将帝国大法院拆分为帝国公众安全机关、帝国法院、以及帝国检察院。把检察官并入帝国检察院,形成全新的司法三巨头,全面推广并且严格执行新的帝国法典。” “他们一定会同意!” 是的,他们的确一定会同意。雷恩的要求就像专门为了他们改革了法典和宪章所做出的决定,一旦推广开,真理党就将会获得更多的支持力,以及更多的党徒。以前人们对党派这个东西还是一知半解,当然现在依然是一知半解,但是不妨碍人们发现通过党派,可以网罗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加入到自己的事业中。 不断壮大的党派,所产生的影响力也在不断壮大,即便是那些非贵族派系的党派,也在政治上得到了空前的权力与特权。于是对于党派,人们变得更加热衷起来。 人们也发现了一条新的真理――影响力=权力! 只有拥有了权力,人活着才有意义!!! 第四〇六章 强者用命运作为媒介玩弄弱者,弱者却只能被命运按在地上艹 法律这个东西,从诞生之初,就是为了服务少数人,制约多数人而设立的。 这么说,可能有违主旋律和当前的价值观,但这绝对就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在平民阶级,法律的存在感极为的薄弱。即使发生了纠纷,往往书记官,或是街区议员都会以主观的态度,去调解。调解不成的,也不会按照法律的明文规定,来进行处理,而是凭借自己的喜好,进行宣判。 雷恩在贝尔行省的时候,这样的事情见过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在他的印象中,在莉莉丝城,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情。 当时他率领的军队已经逼近莉莉丝城,城内居民惶恐不安,很多人居家迁移或是逃入野外。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一件纠纷,或者说案件。 一名小商人和一名渔夫因为一件精美的陶器所有权,产生了矛盾。商人说这个精美的陶器是他的东西,而渔夫则说精美的陶器是他祖辈保存流传下来的宝物。纠纷闹的很大,当时书记官和街区议员都在,他们听了双方的供词之后,直接将这件精美的陶器判给了商人,理由是渔夫不可能拥有这样价值高昂的东西。 没有任何的调查,没有取证,直接依据了主观意识进行审判。这是一件小事情,也不是一件小事情,这恰恰也说明了,法律并没有在必要的时候,起到法律应该起到的作用。 法律什么时候有用? 当贵族需要巧取豪夺的时候,法律就能起到作用了。 贵族们制定了法律,把法律当做自己专有的武器,然后杀死所有想要杀死的目标,不给别人任何的机会。 这的确需要改变了! 这不是雷恩多管闲事,这是他必须做的事情,因为他从来都把这个帝国,看成是自己的东西。 不错,法律之上还有特权,他要做的并非是用法律粉碎所有的特权,而是让法律最大限度的,去制约特权。 就像真理党现在所做的那些事情一样,给贵族们带上枷锁。没有制约的贵族就像是一群蝗虫,他们终将会把这个帝国撕咬的千疮百孔,然后等待下一个轮回,继续在新的政权中拥有超然的地位和特权。 说话间莱茵侯爵走了过来,雷恩微微一挥手掌,他身边的人皆尽散去。 “我考虑好了,我同意你的条件。”,莱茵侯爵这几天联系了自己在帝都中的一些朋友,这些人给出的建议基本上都是一致的,那就是同意雷恩提出的要求。其实他本身早就有了倾向,哪怕他的朋友们都持反对的态度,他也会找个理由说服自己。这无非就是求一个心安,求一个理得。 他和雷恩一起走到园林的边缘,远离了人群,“和我说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莱茵侯爵说出这话的时候精神恍惚了一下,他隐约想起了十几年前,他站在雷恩父亲的目前,问出了同样的问题。时间真是奇妙的东西,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十几年后的今天,他同样站在雷恩面前,也说出了这句话。 曾经意气风发的一群人,如今死的死,散的散。其中不乏奥兰多家族在背后下黑手,也有人自己本身的原因。昔日朋友兄弟都成了一捧黄土,可这帝国,却不依然如旧吗? 要莱茵侯爵做什么,雷恩已经有了定计,他要借用侯爵的爵位,将莱茵伯爵推动到独立大法官的位置上。一旦真理党和甘文的提案得到了赞成并且通过,司法系统的改革就势在必行。法院和大法官,将成为新的权柄者,掌握着万众的生死,甚至还足以威胁到贵族和赎死令。 这种重要的位置,必须安插一个自己人,雷恩才能完全的放下心来。不然一不小心就被人捅一刀,他可受不了。 就在雷恩和莱茵侯爵细谈的时候,肖恩端着托盘正游走在形形色色的观礼者之间。在此之前唯一的一次机会,也随着雷恩出人意料的举动而失败,现在是他这次最后的机会。他早就看见了雷恩,只是时机不好,雷恩不是被一群人围着,就是站在人群之外。无论他怎么接近雷恩,都必然要被对方先一步发觉,所以他沉下心来,耐心的等待这机会。 肖恩是从贫苦日子过来的,他明白一个道理,冷却了的麦仁粥如果想要重新加热,就必须细火慢炖,如果一上来就用大火,那么必然会将麦仁粥烧糊。所以他按捺住心头的杀意,就像是最出色的猎人,在射出致命的一箭之前,绝对不流露出任何可能引发对方警惕的气息。 艾勒今天没有来,这让肖恩多少有些失望,他托着空空如也的托盘走到了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换上一托盘满满当当装着酒水的杯子,再次走向人群。 看着这些外表光鲜,内里肮脏的人们,肖恩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鄙夷。他挠了挠面皮,系统兑换来的面具就和真的脸皮一样,如果不知道怎么揭开的,就算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发现他的本来面目。他一边游走在人群中,一边计算着这次任务完成后得到的奖励点。他之前完成任务的奖励点都用来突破七级,剩余的也不是很多。 如果这次任务能顺利的完成,那么他至少拥有一千点的奖励点,以及一张代表完成了五级难度任务的卡片。有了这两个东西,他就可以兑换他一直想要却总是不够的龙族血统。 在整个西方世界中,目前活着的最强大的生物,恐怕就是巨龙。天生魔法免疫,拥有减免物理伤害的鳞片,几乎是依然存在的史诗生物中最强大的生物之一了。一旦拥有了巨龙的血统,就意味着肖恩的身上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这么说定了,回头等我消息。”,雷恩和莱茵侯爵说完后之后开始重新向人群靠拢,两人一前一后,谈笑风生,好不自在! 肖恩低下头,端着托盘,迎了过去! 第四〇七章 从肉体上消灭自己的对手,是双方都能接受的情况下最粗暴的方法 肖恩在经历第三次任务的时候,抽奖得到了一个“状态”性技能,这个技能叫做“刺客形态”。使用之后能获得五分钟的特殊加成,在此期间之内,他的存在感会最大限度的降低到极限。他曾经尝试过,使用了这个技能之后站在一座城市最繁华的十字路口不动,前后左右走来的行人都从他身边绕过去,眼中的焦距从来没有集中在他的身上过。 他还特意去撞了几个路人,那几个被撞的路人大多只是皱着眉头瞥了他一两眼之后就快速离去,好像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更别提要与他计较。 凭借着这个技能,肖恩顺利的完成了第四次和第六次系统分配给他的任务,得到了一大笔奖励。 如果不是那只杜尔加猎豹似乎能通过气味来追踪他的踪迹,在之前的仪式上,他或许就要对雷恩出手。 经历过大风大浪,又死过一次的肖恩此时心志坚硬如铁,他每一步都脚下生根,稳的不能再稳。连心跳、呼吸,都没有一丝的急促,平静的就像是真正的侍者一般。 “请让一让……”,肖恩微笑着欠身致意,看着一名贵妇人眼角含春的从他身边走过,小手不声不响的在他裤裆上摸了一把。肖恩脸色不变,淡淡一笑,也没有放在心上。今天杀了雷恩之后,再去杀掉他那个赐给了他无尽耻辱和愤恨的母亲,从此之后他就便完全的解放了。 不管是在这片大陆上,还是应系统的要求穿越去其他的地方,都能随他心意。 眼看着雷恩离他越来越近,已经悄然的进入了人群的边缘,离他的攻击范围只有十多步之远,肖恩左手缩了缩,缩入了毛巾之下,寒光一闪,一柄匕首已经被他抓在手中。他此时不敢看雷恩,害怕自己眼中藏不住的杀意被雷恩捕捉到,他一直盯着自己身前的地面,数着地上嫩绿色的小草。 他虽然不看雷恩,但是可以感觉到雷恩的存在,只要他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就能瞬间进入一个另类的世界里。在这个世界里分为黑与白。大地是白色的,天空是黑色的,每个人都是由简单的线条以及“气”组成。大多数人的气都是蓝色,或者绿色的,唯独雷恩的气呈现深紫色。 这是系统自带的一种特殊能力,以方便他区分有威胁的目标、无威胁的目标以及任务目标。 近了! 他嘴唇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森白的牙齿,头一低,转身朝着雷恩走去。 两人之间越来越近,若是奔跑起来不用三五秒的时间就能撞在一起,眼看着雷恩就要进入自己动手的范围,肖恩杀机涌动,在他即将出手的那一刻――雷恩停住了脚步。 “怎么?”,莱茵伯爵步伐一顿,也停了下来,他片这头望向雷恩,“身体不舒服吗?” 从早上到此时此刻,雷恩几乎没怎么休息过,即使他现在刚满二十岁,在如此高强度的脑力和体力消耗之下,身体吃不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贵族从来都不以身体强健著称,很多贵族身体都不是很好,年少时过早的接触到情爱,早已掏空了他们的身体。在莱茵看,雷恩也是这类人。 雷恩更年幼一些时候,大约十四五岁就已经把自己的第一次送给了有技术的女人,从此夜夜笙歌(为什么这个词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情况一只持续到两年前,才有所好转。几年下来,雷恩的身体素质定然不会太好,作为过来人的莱茵侯爵心知肚明,毕竟他也是过来人。 雷恩望着眼前的人群,心思电转,脖子上受过加持的吊坠剧烈的震颤着,并且开始升温,红色的光线几乎要穿透衣服破体而出。这意味着在他十米的范围内,有人准备对他动手。这个人,应该就是之前在宫殿附近躲藏着的刺客。 他退了一步,歉意的笑了笑,“您说的是,我身体有些不适,我先休息一会,您自便。” 莱茵侯爵发出了善意的笑声,他拍了拍雷恩的胳膊――其实他想拍雷恩的肩膀,但是以现在雷恩的身份和地位,贸然的拍雷恩肩膀,有些不太礼貌。“早点结婚吧,结婚后你就有时间好好锻炼自己的身体了。” 结完婚的贵族大多数都安稳了下来,那种夜夜做新郎的生活也一去不复返。不管夫妻之间是否是真爱,是否有感情,双方都必须为维持这脆弱的联系和体面,尽可能的贡献自己的力量。这不是一人或者一家的事情,而是两个家族之间的面子问题。 想要偷吃也不是不可以,离开帝都,去其他地方随便怎么折腾都不会有人管。就像康德皇子,离开帝都之后一路高歌猛进,品尝遍了帝国各个地区的美食,以及美人。 但是在帝都,这种事情需要克制。 雷恩也不辩解,他点了点头,又退了几步,莱茵知趣的选择了离开。说一句可以说是长辈对晚辈的玩笑,或是建议。说的多了,那就是冒犯。雷恩不是普通的贵族,他不仅是黄金贵族,还是家族的族长,莱茵侯爵即使是他父亲的朋友,是他的长辈,也必须保持住雷恩与自己的风度与体面。 雷恩不断扫视着人群,当他看见一名侍从低着头转过身朝他缓缓走过来的时候,他笑了。 左眼中的荆棘光环缓缓转动之下,他一眼就看穿了这个侍从脸上带着的人皮面具,看见了他真实的脸,一张令人恶心的脸。在大火焚烧之下,表皮粘膜脱落,损伤了真皮,他的脸就像是揉皱了的奶皮,互相层层叠叠纠缠、扭曲在一起。 肖恩! 雷恩伸出拇指和食指含入口中,用力一吹,一声哨音盖住了周围噪杂的谈论声。远处卷缩在角落中恢复的杜尔加猎豹耳朵一抖,猛的抬起头来,露出狰狞的恶意。腰身一扭向前一扑,两只有力的后腿缩入腹下,从肉掌中弹出如刀子一般的爪子,死死的咬住地面,用力一蹬。 掀起的草皮带着泥土渣滓飞的到处都是,而杜尔加猎豹,却已经消失在远处。 肖恩看见雷恩将手指含入口中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好,他不明白雷恩是怎么发现的,按理来说他用了刺客形态之后几乎就变成了透明人,雷恩不应该发现他才对。哪怕就算发现了他,也不应该知道他真实的身份。他可是戴了一层系统兑换出来的面具呢,就算那些七级的职业者都看不穿他的面具,雷恩又是如何看穿的? 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他此时此刻只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如果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七级的职业者,绝非雷恩这样无法修炼战气和魔法的人可以对抗。肖恩脸上展现出一抹狠辣的凶恶之色,胆气升腾,掏出了匕首就朝雷恩的胸口捅去。只要捅入心脏,就算雷恩隐藏了自己的力量,他也必须去死! 这突发的情况让附近所有人的大脑在这一刻都一片空白,居然真的有人敢在帝国的核心区域,刺杀帝国的黄金贵族,这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挑起战争吗?还是发动新一轮的政治海啸?不管雷恩死不死,帝国高层都会震怒。今天这些刺客敢对雷恩动手,明天就有其他刺客向他们递出刀子,这是犯了众怒。 就在人们脸上惊怒、恐惧的表情还在凝固加深的那一刻,肖恩已经逼近了雷恩的身前,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即至! 远处的影子正在快速的朝着这边“飞”来,每一次落地都会掀翻大块大块的草皮,那影子速度已经快到了极致,可依然还是不够快!晚会中的护卫大多数都守在园林外围,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就算知道了也没有这个速度能救雷恩。 似乎雷恩的下场,在这一刻,就已经注定。 然而雷恩抬起手画了一个简单的符号,嘴里默念了一句咒语,一道洁白的光罩瞬间护住他的全身。那一柄匕首下一瞬就戳在了光罩上,在慢动作下,匕首的刀尖变得平钝,在力的作用下以及光罩的角度下歪向一边,慢慢的卷曲,直至护手狠狠的捣在了光罩上。巨大的反作用力震的肖恩手腕一阵酥麻,他震惊的望着雷恩,破口而出,“你居然会魔法?” 以上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雷恩不能修炼战气,也不能修炼魔法,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此时雷恩也觉察到巨大的危机,他眼中的荆棘光环快速的旋转起来,肖恩眼里绽放出不可置信的色彩,因为他的匕首变成了一捧铁砂?! 这是什么能力? 他心头一紧,撤回手臂的瞬间双脚用力一蹬,整个人腾空而起,抬起膝盖向前撞向雷恩的胸口。只要撞上了,即使雷恩命大死不了,胸口骨骼破碎之下,也足以让他卧床不起。到了那个时候,想要再行刺杀,就比现在简单的多。 一些贵族女性们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大声的尖叫着,尖叫声就像石子丢入平静湖泊后泛起的涟漪,迅速的像周围荡开。男士们强行不让自己尖叫出来,可他们的腿,却纷纷哆嗦起来。 刺杀,刺杀! 第四〇八章 投机是世界上最不确定的获益方式,但也是效益最大化的方式 呜嗡的一声闷响,罡风就像刀子一样戳在雷恩的脸上,戳的他脸皮一阵阵抽痛,吹的他头发都散开了。他眼中的膝盖越来越大,肖恩脸上的狞笑也越来越快意,然而就在这一刻,出乎人意料的事情开始发生了,至少出乎了肖恩的预料。 雷恩食指上的戒指唯一的符文瞬间变得格外明亮,那个被塞比斯鲜血点燃的符文光芒大作,数根有成年人手臂粗的白金色荆棘瞬间从他脚下破土而出,在肖恩击中雷恩之前,将雷恩完全的缠绕了起来! 咚的一声巨响,白金色的荆棘碎片漫天飞舞,雷恩正面的荆棘藤几乎全部寸寸碎裂。而雷恩,则平静的站在那,他双手自然的垂下,面无表情的看着借力后翻落在地上的肖恩。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几乎要摩擦出火花来。与雷恩的平静不同,肖恩眼角不断的抽搐,脸上被眼中烫伤的面皮纠结在一起,层层叠叠的翻滚着,他眼里的恨意几乎犹如实质一般,像火焰一样快要喷射出来。 雷恩! 咬牙切齿之下,从肖恩的牙齿缝隙里挤出了两个音节,白金色的荆棘碎片就像下了一场绚烂的雨。 两人之间隔着四五米的距离,包裹住雷恩的荆棘藤像蟒蛇一样游走,缩回到雷恩的身后,像触手一样,微微舞动。 这百分之百命中足以立功的一击居然没有给雷恩带去任何实质性的伤害,肖恩恨的快要将牙齿都咬碎,他偏着头看了一眼已经近在咫尺的杜尔加猎豹,迟疑了那么不到一秒的时间,双腿一蹬冲天而起,想要立刻逃出帝都。任务没有失败和期限,他不相信每一次雷恩都能这么走运,只要雷恩露出一丝破绽和机会,他就一定会再次下手。 他想要走,但是雷恩却不一定就会放过他。雷恩看着已经腾跃到半空中的肖恩,念头一动,身后四根荆棘藤卷在一起,有水桶粗,仿佛有自己的智慧一样伸手去抓肖恩。 周围的人群在轰的一下逃离了这里,他们已经看见了刚才那一瞬间不到三秒钟的交锋,这完全不是他们这些身娇体贵的贵族们可以掺和的。万一被卷入其中,恐怕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肖恩眼前的风景变换极快,眼看着就要飞出园林的植被墙,眼角的余光骤然间看见一道阴影快速的接近了自己。他在空中一掌挥空,喷薄出一股战气,形成一道掌风,借助这道掌风的反作用力,转身的那一刻一脚朝着阴影踢去。在他看来,这必然是那只杜尔加猎豹,也只有杜尔加猎豹才能拥有如此敏捷的速度。 深知杜尔加猎豹底细的肖恩知道一旦被杜尔加猎豹缠上,今天基本上就不用走了,所以这一脚他用尽了力道,不留任何的后手。只要杜尔加猎豹敢扑过来,他就有信心一脚将它踢伤。可当他的脚面踢中那阴影的一刻,他心头一抖,手中华光一闪,豁然间出现了一柄长剑,看也不看的就朝着自己的脚砍了过去。 不是杜尔加猎豹,而是那种护住了雷恩的白金色荆棘藤。一颗颗尖锐锋利的刺已经刺入了他的血肉中,隐隐能感觉到有一股麻痹感顺着脚面开始像小腿蔓延,这刺上有毒! 心中暗骂雷恩卑鄙无耻之余,也有些愤慨和无奈。本来万无一失的刺杀,变成了一场滑稽的闹剧,让他心头泛起了无力感。雷恩可不是什么厉害的剑师、骑士,他甚至不懂武技,却能在他的刺杀下安然无恙……。 一时间肖恩有些心灰意冷,可下一刻,他又振作起来。拥有了系统的他,未来有着无限的可能,他的强者之路没有尽头,总有一天可以杀死雷恩。 此时皇家园林中警笛声接连响起,一道道身影飞腾入半空之中,几个起落之后纷纷朝着这里赶来。肖恩知道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他心一狠,手中的力道又大了三分,一道血光乍现,整个人如流星一般撞出外墙。雷恩望着荆棘藤缓缓落回到地面上,以及那只被斩断的脚,冷笑了一声,眉梢一抖,指着肖恩逃离的方向,吐出一个音节――追! 蹲在雷恩身边守护者他的杜尔加猎豹由极静变为极动,瞬间只留给雷恩一个背影,消失在植被墙后。 匆匆赶来的茉莉手中拎着长剑,仔细的打量着雷恩,见他毫发无伤才松了一口气,“大人,是谁?” “肖恩!”,他声音冷的令人心悸,“不用管我,去追肖恩,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茉莉看了一眼雷恩,见雷恩一脸寒霜,立刻朝着肖恩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肖恩一边逃,一边苦恼着,这次刺杀失败的莫名其妙。但是他一点也不急,他可是拥有系统的男人,如果被逼到绝境,完全可以兑换某个道具,或是某个能力,借此脱身。突然间他灵光一闪,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脑海中形成。 他放慢了逃亡的速度,让自己看上去更加的狼狈不堪,更加的挫败,披头散发就像受伤的野兽,吞吐着绝望的气息! 周围很快就有一个个强大的气息包围着他,这些人脸色森冷严肃,一个个面带羞愤,他们都是皇室供奉的强者,一个个都拥有七级的实力。眼前这个狼狈的家伙居然狠狠的在他们脸上抽了一巴掌,几乎是当着众人的面在皇宫内,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行刺,简直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刺杀失败了,不然这群人真的无颜留在帝都,继续享受皇室的供奉。 “自废修为、双手,束手就擒吧!”,说话的是皇室特别机动部队的首领,实力最强的七级骑士。据说如果不是受到退潮期的影响,他很有可能已经进入了传奇领域八级,触摸九级的边缘。如此的天才人物生在这个时代,的确是让人扼腕叹息。如果他早出生个几百年,恐怕足以在整个世界,甚至历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页。 肖恩凄然四顾,目光所到之处都是敌人,杜尔加猎豹也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可谓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他还想说些什么,那杜尔加猎豹可不和他磨叽,直接扑了上来撕咬。他刚要开口就被阻止,心头烦躁,含怒出手,一剑横扫。杜尔加猎豹前肢灵巧机敏的一点地面,横跳出去,巧巧的躲过。接着叮的一声巨响,一个被冰霜缭绕的身影,也出现在他身侧,并且挡住了他的横扫。 趁此机会,杜尔加猎豹一爪就挠了过去,肖恩的胳膊顿时被抓中,鲜血四溅,血流不止。 茉莉一剑递出去,借此欺近肖恩身旁,两人斗了一剑,第二剑挥舞的过程中,眼看两只长剑就要斩击在一起的瞬间,茉莉嘴边浮起一丝冷笑,骤然间弃剑。肖恩招式用老,来不及变换招式,力道太大,脚下一个踉跄,双肩就被茉莉抓在手中。 咔嚓一声,肖恩一声痛呼,双肩不自然的下垂着。 他的双肩被茉莉抓的粉碎,身上也结了一层冰霜。茉莉环顾四周,拾起长剑,朗声说道:“雷恩伯爵命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些准备抓住肖恩回去领赏的皇宫侍卫们脚步纷纷一顿,不再向前,“既然如此,那这人就交给雷恩伯爵了,不过希望雷恩伯爵在审讯结束之后,能把口供交给我们一份。”,说话的是那统领,肖恩在皇宫内行刺,不管目标是谁,帕尔斯女皇都要知道这一切的原因,这也是他们的职责。 茉莉点了点头,抓着肖恩的领子将他拎了起来,一拳打在他的肚脐上三寸,心窝向下两寸的地方,打的肖恩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瞥了一眼舔着牙齿上血迹的杜尔加猎豹,一人一兽同时离开。 等雷恩回到庄园的私牢中时,肖恩已经被卸掉了全身关节,像一只死狗一样被钉在了行刑架上。拇指粗的钢钉足以让他动弹不得,同时又不会让他很快死亡,以他七级剑师的体质,坚持个三五天绝对不成问题。 雷恩坐在椅子上,雨果拿着小刀快速的分解着肖恩身上的着装,专心致志的就像是那些艺术大师在筹备自己的作品时,全身心的投入其中。 一件件衣服变成碎片飞舞落下,直至肖恩赤身果体。 “为什么要刺杀我?”,雷恩翘着二郎腿,左手端着咖啡杯的底座,右手捏着杯子的杯耳,抿了一口。太抬眼望着肖恩,有些疑惑的问道:“我和你之间见过面?好像是见过,但没有深交,也没有什么直接的冲突,是什么促使你来刺杀我?” 肖恩嘿嘿一声冷笑,“真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会全然不知吗?”,他语气来带着浓浓的嘲弄和讥笑,“你收买了我身边的人,让我和波文之间产生矛盾,更是间接的造成了西流城的大火。这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和你有关吧?” “对了,我母亲呢?叫她也出来,她不是最想我死吗?这正好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让她出来啊,我知道她在这!” 第四〇九章 变态之所以是变态,原因出自变态的大脑勾回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肖恩的想法很简单,让雷恩把艾勒带来,然后装模作样的说出一些和艾勒有关系的秘密,让这间房间里只剩下艾勒和雷恩。接着他立刻脱困,斩杀雷恩与艾勒,拿到任务的奖励之后立刻穿越去其他的世界。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足以让他留恋的东西了,他的未来也不可能只被这个小小的世界所束缚着,这一方天地绝非他的桎梏。他的目标,是星辰大海,是无数不同的世界,他的未来,将成为永生不死的神王,甚至是超越了神王的存在。 眼前的这一切,不过是他漫长旅途中的一小步中的坎坷,踩一踩也就踩平了。 低着头的肖恩眼中闪过一道道精芒,他声音有些沙哑、低沉,“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不打算放我离开这里了。” 雷恩点了点头,他当然不可能放肖恩离开,这种有着隐忍心态,果断干脆的人,绝对不能让他看见明天的太阳。一般人……不说一般人,就算是那些经验老道的佣兵、杀手,在遇到了之前和肖恩相同的情况时,恐怕也会有挣扎的心态,可能会向着要去尝试着解开缠绕在脚上的荆棘藤,实在不行再去考虑其他方法。 而肖恩呢,连挣扎都不挣扎,直接举剑斩断了自己的小腿,立刻脱困而出。这种人的心态足够狠,不仅对敌人狠,也对自己狠。能不得罪这种人就尽量不要得罪,一旦得罪了,就必须斩尽杀绝。 雷恩不接话,肖恩嘿嘿的笑了两声,“我知道,你们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的实力增长的这么快。”,雷恩还是不接话,肖恩眉头微微一抓,“这关系到一个秘密,不过我现在不会说,在没有看见那个女人之前,我绝对不会说。” 这后面一句话,只是稍微引起了雷恩一丁点的兴趣。之所以是一丁点,那是因为他本身就不能修炼战气,也不能修炼魔法,你有什么秘法或是秘密都和他没什么关系,反正他也用不上。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人就是实用主义和利己主义同时在一个人身上表现出来。既然肖恩的秘密对雷恩毫无意义,那么雷恩就情愿他闭上嘴巴,把这个秘密带到地下去。 “我对你的秘密并不感兴趣,我只是想知道,那场大火为什么没有把你烧死?”,雷恩问出了自己真正的疑惑。火场中不仅有着绝高的温度,而且还没有氧气,就算烧不死他,缺氧也足以让他窒息死亡。可他还活的好好地,这才是雷恩真正想知道的。 可肖恩又怎么能说实话,其实那一瞬间他已经死了,他活过来是因为系统的存在,系统利用了自己的接近九成的力量让他复活过来,也因此失去了很多的能力。若非如此,肖恩早就拥有傲然整个世界的力量了! 他沉默了片刻,沉声道:“还是那句话,我要见那个女人。” 雷恩拿捏着银质的勺子搅拌着杯子中香浓的咖啡,他斜睨了一眼雨果,“让他说话。” 雨果优雅的笑着,很夸张的行了一礼。他从行刑架上抽出一柄只有两寸长,像月牙一样弯曲的刀子。刀子磨的非常的锋利,光线从刃口上反射出来的寒光都让肖恩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肖恩有些轻蔑的瞥了一眼雨果,他在做佣兵的时候什么场面没有见识过,什么伤没有受过?特别是在他死过一次之后,用刑对他来说真的毫无意义了。 实在忍受不了,他完全可以通过系统切断他的痛感,再痛苦的刑罚对他都如同白水,毫无感觉。 雨果笑了笑,又拿出一条白色的绳子,绳子不粗,说是绳子不如说是线,一尺来长。他走到肖恩身前,拎起水桶哗的一下将肖恩身上打湿,这水中不仅包含着圣水,还有不少的盐,目的是为了消毒。消毒这个概念来自雷恩,通过雨果他自己的琢磨和摸索,逐渐有了自己的一套理论。 肖恩挑衅的看着雨果,雨果一点也不动怒。 他拿着那柄奇怪的刀子,在肖恩肩膀上划出了一条一寸长的口子。肖恩眉头都没有动一下,这样的伤对他来说早就不算是伤,顶多是一些擦擦碰碰,连疼都不怎么疼。 雨果点了点头,然而他接下来做的事情,让肖恩把持不住了。 任何伤害肖恩都可以忍耐,但唯独有一种伤害,是他抵抗不了的,那就是心理上的伤害。 雨果带上了巨兽肠衣做的手套,一手握住肖恩的高玩,将其中一颗挤到一边,非常麻利干脆的在皮上画了一条口子。受不住压力的高玩顿时露出来一半,他快速的用白线顺着底部绕了几圈,擦啦一声一颗圆溜溜的肉团就落在了地上。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看不见一丝一毫生涩的地方,就像已经操作过了千万遍一样,整个过程也只用了不到十秒钟。 望着地上还在微微晃动的肉团,肖恩的脸顿时扭曲起来,眼角一抽一抽,看着雨果的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而接下来,雨果当着肖恩的面,抬起一只脚,慢慢的踩在了肉团上,慢慢的增加力量向下踩去。在肖恩的咒骂声中,肉团噗嗤一声裂开,血水炸了一地,肉团也变成了肉饼。 肖恩喘着粗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嘴唇都在抖动,死死的盯着雨果,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会杀死你,在你死之前,我会让你尝试到人世间所有的酷刑!” 雨果耸了耸肩膀,虎口一紧,手中寒光一闪,白线一绕一切,另外一个肉团应声而落,在地上弹了弹,滚到一边。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感谢你。”,雨果脸上带着热情开朗的笑容,洁白的牙齿散发着莹莹的光泽,笑起来的时候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给人一种格外亲切的感觉,“我想,我应该会很开心,我要感谢你让我体会那种美妙的感觉。”,他眯着的眼睛里充满了向往的神色,一只手按顺着额头、鬓边、脸颊一只抚摸下去,停在脖子上,“想一想都兴奋呢!” 肖恩见过很多变态,有喜欢生吃人脑、人肉的食人狂,也有喜欢虐杀人类的变态,但是他第一次见到雨果这样希望被别人用酷刑对待的。他嘴巴微张,想要咒骂什么,最终却还是闭上了。他发现,自己咒骂雨果的内容,对雨果来说似乎反而是一种享受,这就像别人对他用刑,他却要赞美、祝福被人一样。 剧烈的疼痛开始逐渐显现,雨果的刀子太快了,动作也太快了,紧紧锁住缠绕的线头让疼痛来的迟了一步。浑身上下的毛孔里都挤满了汗珠,他全身上下都在颤抖、扭曲,直至他忍不住疼痛惨叫起来。 惨叫的声音回荡在这件行刑室里,雷恩表情淡然的品尝着咖啡,而雨果则享受的哼起了小曲。他将地上的肉团捡了起来,托在掌心,“瞧,人的器官真是奇妙,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却孕育着人类所有的精华。”,下一刻,他突然间将肉团塞进了肖恩的嘴巴里,一瞬间各种各样的感觉附上肖恩的心头,胃部一阵阵翻滚,忍不住干呕一声,吐了出来。 雨果的脸色在这一刻瞬间就变的狰狞起来,他一拳打在肖恩的肚子上,肖恩再次干呕了几声。雨果捡起地上和呕吐物混在一起的肉团,重新塞进了肖恩的嘴里,紧紧抓住他的头发,另外一手托住他的下颚,不断的用力让他做出咀嚼的动作。 “我的好心好意,你怎么能拒绝呢?你凭什么能拒绝呢?”,雨果脸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红润,“来,吃下去,乖,吃下去就好了!” 肖恩的身体被钢钉钉在了行刑架上,之前茉莉打他的那一拳,更是用霜冻战气封住了他体内的战气流速,他现在就像案板上的小牛肉,任由人宰割。 愤怒、恶心、惊恐、慌乱…… 他所坚韧的神经,在面对雨果这样的变态时,完全的失去了作用。 感觉着口中腥咸的口感以及嘴巴张合之间喷出来的碎肉,肖恩有一种立刻就要爆发的冲动! 然而在这个时候,雨果突然停手了! 肖恩有些茫然的望着雨果这个变态,不知道这个家伙要做什么。 雨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一脸真挚的歉意,“非常抱歉,我失态了。”,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将肖恩嘴巴周围的血迹擦干净,还伸出一根手指插入肖恩的嘴巴里,将那些没有及时咽下去的碎肉都掏了出来,“最近有些暴躁,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把该说的事情都说出来,至少死的会舒服一点。”,雨果温柔的就像一名体贴的女性,拿着手帕擦拭着肖恩身上的汗水,动作轻柔的就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艺术品。 肖恩第一次对一个人感觉到恐惧,这个阳光的年轻人简直就是变态、神经病,他已经不是正常的人类了。肖恩又瞥了一眼雷恩,这种变态、神经病都能收为手下,那么雷恩是不是也是一个变态、神经病? 在这一瞬间,肖恩感觉到自己似乎犯了一个错误。 第四一〇章 这一章起个什么名字好呢,三十五个字并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呢 “你是不打算让那个女人来了吗?”,肖恩吐了一口唾沫,嘴里的腥骚气让他胃部一阵阵翻滚,他后悔了,早知道当时直接跑掉就好了,早知道一来就把雷恩杀掉好了。结果受了这么多罪,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上的,结局却没有什么改变。他脸上的肌肉不断的抖动,“这么说,无论我说不说,你都不打算让那个女人来?” “可以这么说。”,雷恩放下勺子,站了起来。他走到肖恩的面前,雨果欠身之后退到了一边,望着肖恩的眼神就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 肖恩说,或者不说,对于雷恩来讲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只要肖恩死了,那么一切都成为过眼云烟,掀不起任何的波澜。他抓住肖恩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知道肖恩的秘密,而是为了肖恩身上的血脉。 雷恩母亲留给他的铜戒解开了第一个符文,这才有了先前那几根白金色的荆棘藤,如果杀了肖恩得到了第二个符文,会不会得到什么新的能力?雷恩很期待,他很想看看,当九枚符文都集齐了之后,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变化。 隐隐觉察到雷恩身上若隐若现的杀意,肖恩知道自己的计划落空了。他嘿嘿的冷笑了一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刀给我。”,雷恩一抬手,雨果就将那一柄奇异的刀子放在了雷恩的手里,掂了掂手中的刀子,不带一丝烟火气的直接插入了肖恩的胸口,还用力拧了拧。鲜血一下子顺着伤口喷了出来,溅了雷恩一胳膊。他甩了甩手,看着肖恩身体抽搐了几下之后陷入永恒的死寂之后,低头看向自己的食指。 没亮? 难道肖恩的心脏不在左边?不,不应该,在刀子插入肖恩胸口的那一瞬间,他能非常清楚的感觉到刀尖插入了一个跳动的腔室里,并且很快就被肌肉夹紧,他能感觉自己绝对插对了地方。可为什么符文没有点亮?是因为肖恩血脉不纯粹的关系,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关系? 他在回想与塞比斯战斗的时候,雨果有些失望的看了一眼已经失去了生命气息的肖恩。这个玩具最终还是没有落在自己的手里,他有些失望。这种能直面各种痛苦的玩具,绝对是他有史以来见过最完美的一个。他还有很多想法想要实施呢,真是可惜了。 雨果绕到行刑架后,准备取出钢钉将肖恩的尸体放下来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意外的看见了一双手臂,出现在肖恩的面前。 是雷恩的吗? 不是,雷恩没有动,而且这双手臂的方向也不对,这双手臂就像是长在了肖恩脸上一样。 他心头一惊,立刻反应过来,刚要出声提醒雷恩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双手直接抓向了雷恩,快若闪电一般! 时间退回到雷恩将刀子插入肖恩胸口那一瞬间之前。 面对绝境,肖恩也不想再拖下去,先杀了雷恩,然后出去找他的母亲。如果能找到最好,找不到的话先躲藏起来,他就不信还能出现一个雷恩,识破自己的伪装。 眼前一黑,肖恩就进入了系统中,面对兑换列表中数不清的兑换项目,肖恩也非常的麻爪。 他沉思了片刻,在系统内的时候,外界的时间几乎是停止的,他拥有足够多的时间去思考。 “我现在这个情况,应该兑换哪一种能力?”,面对浩渺的列表,肖恩把选择权交给了系统。他看上的那些能力价格都太高了,不是现在的他可以兑换的起的。而那些能兑换的,又有各种各样的缺陷,无法满足他的要求。所以他希望能兑换到一个在未来也有用处,并且不会影响到自己发展的能力。 无数的列表瞬间滑动起来,一个个亮着的兑换选项不断变得暗淡,最终只留下一个兑换选项——忍法·蛇蜕皮。 消耗一定的能量、战气、魔力、查克拉、真元、法力……,以蛇蜕皮的方式瞬间恢复身体上的最佳状态,在蜕皮的过程中,外皮陷入死亡状态中,可以欺骗不知情的敌人。 肖恩眼睛一亮,这个技能将要消耗掉他所有的奖励点数,但是他觉得并不亏。首先能恢复最佳状态,即使只是身体上的,也已经非常的强大了。战斗中他完全可以和对方硬拼硬,以伤换伤,不要命不计较后果的强攻对方。别人打他十次,只要他打到别人一次他就赢了。 当双方都受到了重伤之后,他来上这么一下,立刻就能取得压倒性的优势。并且这个技能还有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那就是“蛇蜕”会呈现死亡状态。这足以骗到绝大多数人了,等对方以为自己取得了胜利,放松了戒备,他突然来一下……。 想到这里,肖恩毫不犹豫的就兑换了这个技能。对于创造出这个技能,那个叫大蛇丸的家伙,肖恩只有敬佩,想来那个家伙一定也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强者。 兑换了技能之后,看着雷恩拿着刀子插入自己的胸口,在那一瞬间,他使用了这个技能。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被钉住的身体恢复了自由,在自己的身体外有一层东西紧紧包裹着自己。他有一种莫名的感悟,他可以选择现在就从已经死去的躯壳里爬出去,也可以选择在躯壳里等待上一段时间,什么时候出去,他自己说了算。 此时他不敢多停留,万一雷恩走了怎么办?所以他一个念头闪过,一股推动力从脚下升起,将他从蛇蜕的嘴巴里,把自己挤了出来。他隐隐有一种明悟,自己是从自己的嘴巴里爬出来的,面对眼前的光点,他首先伸出了自己的双手,找到了着力点之后很快整个上半身跐溜了一下就滑了出去。 在上半身离开躯壳的那一瞬间,眼前的亮光让他有那么一刹那的失明,转瞬即至,又恢复了视力。 眼前的雷恩还在走神,肖恩心中一喜,立刻抓向雷恩的脑袋。以他此时的力量,哪怕战气已经用完,也足以他以纯粹的力量杀死雷恩这个没有半点力量的家伙了。 雷恩却突然退了一步,肖恩的中指顺着雷恩的鼻尖落空了。 肖恩愕然的望着眼前这个正在对自己微笑的家伙,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对峙中,“你知道我没死?” 雷恩拇指搓了搓食指上的指环,他当然知道肖恩没死,能觉醒某种能力的血脉承载者,往往都是血统最纯粹的那一拨人。他亲手刺了致命的一刀,鲜血也溅射在自己的胳膊上、手上、指环上,偏偏没有点亮新的符文,那么原因就只有两个。 第一,肖恩的血统不够纯粹。 第二,肖恩没有死。 第一个可能性不大,那么就只剩下第二种可能了,肖恩通过某种方式,避开了必死的一刀。 会是什么办法? 雷恩不知道,不过不妨碍他静观其变。 于是就发生了这一切。 “茉莉!” 肖恩心中一慌,想要立刻从蛇蜕中窜出来挟持雷恩作为他逃走的依仗。可他又很尴尬的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出来的速度并不快,他的战气经过战斗之后所剩无几,又被茉莉封住,无法直接将他“喷”出去。他已经非常用力了,可出来的速度依旧保持着每秒十公分的速度,远远不如他上半身出来时的赶紧利落。 蛇蜕皮的时候,往往需要借助一些外力,比如说有锋利边缘的岩石,比如说在某个摩擦力很大的缝隙里,否则就只能慢慢的蜕皮,甚至还会遇到一些蜕不干净的麻烦。 行刑室的大门立刻被推开了,茉莉手按着剑柄走了进来,她一怔,拔出长剑就冲向了肖恩。 肖恩的战气已经作为了施展这个技能的消耗基本上用完,他现在只剩下纯粹的肉体战斗力,以及丰富的经验。但是这两项,茉莉也不弱于他。作为一个女性剑师,茉莉经历过的东西也不算少,战斗的次数更是多的数不清。原本就处于劣势,现在又退不掉,进不了,肖恩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削去四肢,留下活口。”,雷恩退回到一边站着,茉莉举剑就刺。 眼中一道寒光一闪而现,肖恩已经顾不上许多,伸手就抓向长剑,鲜血瞬间如同鲜花一样在空中绽放。他双手紧紧的抓住了茉莉的长剑,十根手指开始变得麻木,快要失去直觉。他全凭一种意念在支配着自己的双手,用力的抓住长剑。他的下半身还是缓缓的向外吐,已经到了膝盖。 再坚持五秒! 肖恩给自己打气,五秒后恢复了行动力,他就有可能抓住雷恩,或是那个变态作为人质,从这里脱身。 不过很可惜,茉莉似乎不太想给他这个机会。 长剑上淡蓝色的霜冻战气瞬间爆发,冰霜顺着长剑爬上了肖恩的双手、胳膊。茉莉手腕用力一抖,八根手指瞬间洒落一地! 肖恩睚呲欲裂,他的脚踝也已经从蛇蜕的嘴巴里吐了出来,还差最后一秒! 两道寒光闪烁,如幕帘垂下,咚咚两声,两条冻僵的胳膊就落在了地上! 第四一一章 大家都说章节名和内容无关,我不这么认为,两者之间是有联系的 奔跑并不是本能。 从走,到奔跑,通过学习的过程,最终迈动双腿才能在大地上奔跑。我们把奔跑当做本能,是因为这项技能几乎已经成为本能,但依旧还不是本能。 肖恩从蛇蜕中完全被吐出来的那一刻,他调头就跑,然后摔倒在地上。失去双手之后全新的平衡尚未被他掌握,他还没有时间去学习失去了双手的跑动姿势,就用过去的方法来奔跑,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茉莉脚下的地面立刻结出了一层霜冻,并且快速的向肖恩蔓延过去。这个时候的肖恩完全失去了之前沉稳,变得惊慌失措起来。他已经没有更多的战气,来使用蛇蜕皮这个技能了。如果这次被捅死,那就是真的被捅死。 他还算英俊的脸上布满了恐惧所带来的惊慌,双腿乱踢的向后方一点一点挪动,想要离茉莉远一些。可地上的霜冻来的速度比他想象中要快的多,几乎没有多久就攀爬上他的双腿,他的双腿也因低温几乎停止了血液的流动,变得麻痹,不听使唤。 剑光闪的速度极快,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两条腿就和肖恩的身体分离开。没有四溅的鲜血,浓稠的血液从伤口中缓缓滑落,就像加热后的上好芝士那样浓稠。 肖恩此时脑子一片空白,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得到了系统这样逆天的存在,为什么他会死在这里?按照那些骑士小说和传奇小说中的演绎,难道他不应该像一个主角那样,一次次攀登颠峰,完成无数不可能的事情,被人们交口称赞,并且成为传颂的传奇故事吗? 为什么故事会在今天,以这种让他无法接受的方式,走向终章? 脑子的思绪乱成了一团麻,其实肖恩没有发现,在他得到系统重生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足够隐忍,心志坚硬的肖恩了。他的傲慢、狂妄、目中无人使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曾经他自己都不喜欢的人。 人啊,这个动物,最害怕的就是被什么东西遮住了双眼,看不见自己和周围真实的环境。 黑暗中闪过一道光芒,灵光一现的肖恩突然嚷嚷起来,“我用一个秘密换我的命,这个秘密绝对物有所值!” 雷恩拎着刀越来越近,却根本不为所动。 秘密? 秘密又如何,不能为自己所用还有可能会引起麻烦的秘密,都不是秘密,而是麻烦。比起肖恩口中的秘密,雷恩更想要点亮第二个符文。他抬脚跨过地上两条胳膊,每一步都标准的像用尺子丈量出来一样,没有丝毫的迟疑。 “真的,我真的有个秘密……”,看着雷恩毫不动摇的眼神,肖恩心头一阵阵绝望,他一咬牙,决定先透露一点实质的内容出来,“我发现了神明陨落之地!” 抬起的脚停留在半空中,片刻后重重的落了下去,雷恩扬着头用眼底的余光俯视着肖恩,脸上挂着讥诮的笑容,“神明陨落之地?都是死掉的神明了,知道这个秘密又能如何?”,他的再一次迈开步子。 其实雷恩绝非他所表现出来的这么无动于衷,迪麦隆陨落之后直接造出了一个冰原,据说在德马拉古的乌维尔城境内的某个地方,还沉眠着上古时期的四大天使之一。还有一个更加荒谬的传言,说是最强大的父神本体,依然停留在人间,就藏在教会本部的某个地方。 这些传闻真真假假,很难分辨清楚每一个传闻是不是都是真的,但是在冰原,雷恩相信,迪麦隆的确存在过,并且就陨落在冰原之下。 一个神明陨落的场所,能给他带来太多的东西,但是比起更加复杂而未知的危险,他认为收获一个符文才是最正确的选择。用百分之百的收益,去换百分之百的风险,这绝对不是聪明人的选择。 走到了肖恩的面前,肖恩反而平静了下来,他望着雷恩,眼神意外的明亮,“看来,我是逃不过一死了。”,雷恩点了点头,他不屑于和一个快要死的人说谎,肖恩脸色十分的复杂,他抿着嘴点了点头,“我的确知道那个地方,这一点并没有骗你。我知道,说不说我都会死,我还是会说出来,我不会带着这个秘密下地狱。” 肖恩嘴唇动了动,茉莉和雨果立刻转过身,他们很清楚,有些东西他们是可以接触的,有些东西则不行。像神明陨落之地这样的大秘密,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可以预见的好处,反而是收割生命的镰刀。 雷恩最后看了一眼肖恩,将刀子插入他的胸口,他食指上的第二个符文,瞬间被点亮。 最叫人惊讶的,还是中指戒指上的第三枚符文,也同时被点亮。 肖恩死的时候是带着笑容的,不是为了自己的终结而高兴,是因为他知道,雷恩一定会忍不住诱惑,去那个地方。 只要雷恩去了,他就别想再回来。 时间离成年礼已经过去两天,明天就是帝国议会的例会日,上一次例会通过了一条不算特殊,也没有什么太大意义的法案,法案的内容是将帝国议会例会的召开时间,更变为双月召开,单月休会。这可能和上次例会上的群殴有关系,当时雷恩不在帝都,还在冰原。 这次例会,将是单月最后的一次。 此时雷恩坐在明亮的书房内,甘文就坐在他的对面,老宰相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和雷恩沟通一下关于明天例会上的一些事情。 帕尔斯女皇迫不及待的想要通过修正帝国法典和修改宪章的方式,来削弱贵族在政治上政治壁垒,打破贵族垄断特权的专利,把权力收回到皇室的手中。想要通过这个法案,就必然要有一定的妥协和交易,采用一种迂回的方式来达到最终的目的。可能那些贵族们还没有发觉,或是没有猜透帕尔斯女皇的目的,但是雷恩已经有了一定程度上的判断。 作为手中握着五六十票的大人物,雷恩在明天例会上的态度,将决定帕尔斯女皇的计划能不能顺利的实施。 “情况就是这样,您是知道的,帝国立国之初百废待兴,同时推翻了神圣帝国遗留下来的后遗症也逐渐显现。所以在最初的帝国法典和宪章中,有很多条文都相对简单一些。这次我们的目的,就是修正这些太草率的法案以及宪章。我们的想法是让法典和宪章,更加细化,理性化。”,甘文一口气说了许多,端着杯子抿了一口果酒润了润嗓子,“其实修正了法案和宪章之后,对贵族们是有利的。” “首先很多简单粗暴的条文被细化之后,拥有特权的贵族阶级在一定程度上足以得到豁免权,以及优先权。除此之外,我们会通过细化阶级法案来为贵族们谋取更多的福利与权利,让贵族拥有比现在更多的好处,以及更高的社会地位。” 我不信! 雷恩笑了笑,他没有说出口,他只有一个态度,那就是我不信。 哪怕甘文说的再天花乱坠,都掩盖不了他们最真实的想法,那就是削掉贵族们的权力,这就是一个骗局。 不过雷恩并不打算揭穿这个骗局,他发现在这个骗局中,也有他想要的东西。 雷恩不断的点头,在甘文说完之后,抿了抿嘴唇,发出了自己的疑问,“我听您说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词,豁免权。” 甘文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在修正之前我们使用的是赎死令,但是赎死令在某些方面显得有些用不上,所以这次修正帝国法典和宪章的同时,我们会给贵族们一个全新的权力结构,就是豁免权。” “那么是不是可以这么说,在某些事情上,是无法使用豁免权的,也就是存在无法豁免的情况?” 甘文一愣,顿时警惕起来,雷恩敏锐的政治嗅觉再一次让他惊诧。很多人往往只能看见美味的鱼肉,会忽略鱼肉中的鱼刺,可雷恩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的一点,那就是豁免权不是万能的。帕尔斯女皇和甘文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想出一个方法来削弱贵族,那就是通过一个全新的,更具有效用性的特权,来取代赎死令。 赎死令这个东西几乎成为了地方贵族抗拒中央政权的神器,反正只要花钱就能解决的事情,对于贵族们来说,就都不是事情。赎死令将这一切变成了现实,用金钱来赎买自己犯下的罪行,简直就是在放纵贵族们的野心。这种情况必须被遏制住,否则很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整个帝国都会因此陷入到战火之中。 甘文刚想要解释,雷恩却摇了摇头,“不用解释了,我非常明白您和帕尔斯女皇的想法,这对我们而言是有利的,我个人非常的赞同,并且我会号召人们投赞同票。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 雷恩摸索着食指上的指环,露出一个让甘文心跳加速的笑容。 第四一二章 离间计是最古老的计谋,但也是最实用,最有效的计谋 空旷的宫殿里,帕尔斯女皇忍不住从御座上挪开了自己的屁股,站了起来。她穿着一席深红色的拖地长裙,金色的丝线勾勒出的纹路和花样让她看上去贵气逼人,裸露在衣服外的肩膀和锁骨让人莫名的怦然心动。每走一步,颤颤巍巍的胸口让人害怕会撑裂衣服露出来。 经过精心修剪的眉毛充满了英气,这一点雷恩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他告诉帕尔斯女皇,她应该修一修眉毛,至少让自己看上去更威严一点。帕尔斯女皇很快就接纳了这个建议,将她原本好看的眉毛,变的有棱有角,也多了三分英气,一分锐气。 “怎么样?他答应了吗?”,帕尔斯女皇的充满韵味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着,声音里充满了威严,给人一种十分直观的感觉,这个声音的主人一定大权在握,掌控着很多人的生死。她有些紧张,不知不觉中五指合拢攥成了拳头。 甘文一脸凝重让她有些紧张,直到甘文点头,她才松了一口气。在雷恩的成年礼上,她已经和雷恩达成了初步的共识,甘文这次去和雷恩谈一谈,是为了去细化交易的内容,可她并不放心。鬼知道那个家伙会不会半路撂挑子,弄出其他什么事情来。好在一切都如她所想象的那样,雷恩还是同意了。 嘴角微微一挑,心情变得好了许多,她亲自走下台阶,为甘文倒了一杯酒。两人分别坐在大臣们坐的沙发上,聊了起来。 “这次雷恩有没有提出什么让人无法接受的要求?”,帕尔斯女皇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最近一段时间她的压力很大,否则那天晚上也不会和雷恩春风一度。她需要释放自己的压力,情爱显然是最方便的一种。 琥珀色的酒水反射着醉人的光泽,甘文犹豫了一下,“我不确定这是不是无法接受的要求。” 帕尔斯女皇偏着头望着甘文,扬了扬下巴,“说说看。” “他提出一个意见,他说如果想要用豁免权来取代赎死令,那么黄金贵族和皇室,就必须走在最前面。我们将成为贵族阶级的引导者和榜样,用我们真实的案例以及身体力行,去打消那些贵族们的犹豫。他特别提点了一句,那就是您,必须身先士卒,否则贵族们很难相信这个豁免权会比赎死令对他们更有意义。” 帕尔斯女皇一怔之下放下了酒杯,陷入了沉思当中。雷恩答应的这么爽快,还给出了如此出色的建议,让帕尔斯女皇有点不敢相信那个家伙真的是雷恩,而不是其他什么人。雷恩的建议非常的中肯,至少帕尔斯女皇的第一感觉就是如此,雷恩这次有点太不寻常。她逐行逐字的想要从字里行间扣出什么特殊的东西来,可颠过来倒过去的反复揣摩了几遍之后,依然没有更进一步的发现。 难道雷恩转性了? 不可能! 他一定有着更深层次的目的,否则他不可能答应的这么痛快,毕竟他也是赎死令的受益者之一。 想了很久,帕尔斯女皇才郑重的问道:“那么你觉得呢,他是不是在图谋什么东西?” 甘文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脸说不出的怀疑,“这正是我也弄不明白的地方,或许雷恩伯爵也感觉到了贵族阶级已经尾大不掉,成为了一种灾难。他提的意见我想了一路,非诚的中肯,如果您以及我们这些黄金贵族们不最先站出来摆明态度,那些贵族们是绝对不会改变自己立场的。” “赎死令实施了三百七十三年,早已深入人心,想要在短时间里改变过来,不仅要有人起到引导的作用,还需要一定的激励。”,甘文说的非常诚恳,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也知道中央集权的好处,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后人,他都必须帮助帕尔斯女皇完成这个目标,哪怕是以自身作为牺牲品,他都在所不惜。 牺牲了他一个老东西,他的孩子们会因此受益,以后只要帝国不灭亡,任何一届的皇帝,都必须给予他和他家族足够的尊重。甘文并不指望他的后代中有多么优秀的人才,能挑起他的重担,他只希望家族不要因为时间的流逝,和另外四个已经消亡的家族那样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就足够了。 帕尔斯女皇慎重的点了点头,“你觉得,这个口子从哪里开最好?” 甘文眼睛一亮,答案脱口而出:“税收!” 因为税收问题,奥兰多二世弃剑还发动了一场时日持久的内战,税收关系到帝国的财政,以及地方的财政、建设问题。 领主们都面临一个问题,在帝国抽取了税收之后,他们还能抽多少?抽的多了,领地上的平民可不会忍气吞声,他们会卷起铺盖直接离开这片领地,移民到其他地方税收便宜的领地上生活。为了避免自己的领地上缺少农民和居民,大多数贵族在自己的封地上实行的地方税都是非常少的,只占据了十分之一的样子,甚至有些地方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这也是为什么贵族参与的商会多如牛毛,甚至还要走私的原因之一,特别是那些封地上没有矿藏和资源的贵族,更是走私到疯狂的程度。亚历山大港那么多海船,背后几乎都有贵族在支持。他们如果不这么做,就难以获得更多的资金来维持自己的实力。 不错,贵族们大多数都很有钱,但是相对的,越是有钱的贵族,需要花钱的地方也就越多。特别是那些有封地的领主,封地是他们自己的,不是国家的,为了建设好自己的封地,每年投入的建设资金都是很庞大的一笔数字。不投入可以不可以?可以,缺少各项社会资源的封地,吸引不到足够的人来定居,平民又不是傻子,该跑的时候还是会跑。 所以甘文一开口,就是税收。 税收的确是一个大杀器,只要放松一点,就足以吸引很多的贵族蜂拥而至,他们会为了税收来拥护帕尔斯女皇的政策。 帕尔斯女皇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那么就按你说的做,你认为怎么调整最好?” “让贵族截留的比例再上调两成!” 第二天一大早,整个帝都都变得格外的热闹,十五号,是帝国议会例会的召开日,这一天对于帝都,对于整个帝国都有着非常特殊的意义。谁也不知道一条得到了通过的政策法规,会为这个年轻的帝国带来怎样的变化。特别是平民议员的出现,让帝国议会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一大早,各个报纸的新闻搜集员们就扎堆的挤在了议会山外,他们拿着本子和笔,尽可能的“围捕”任何一名议员。议员们也很喜欢这些“记者”,至少到目前来看的确是这样,他们可以通过这些记者的纸和笔,将自己的理念传达给整个帝国每一个阶级的每一个人,寻求更多的支持者。 这里面还涉及到另外一些东西,只是目前来看并不明显,议员们宣传自己的想法,来吸引商人。 商人们,不管是加入了工商联合党还是没有加入工商联合党的商人们发现,金钱在这个神圣的政治中心,一样能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他们往往会为了一些足以对自己的事业起到关键性作用的政策,大撒金钱,或是通过金钱贿赂一些议员,来赞成自己的提案。目前帝国方面对此已经有了察觉,可还没有一个成熟的办法出台,也只能姑且任之。 一个个议员身边围绕着一群群记者,热闹非凡。 当一架镶嵌着金色族徽的马车缓缓驶入议会山的时候,绝大多数记者一哄而散,都围了过来。 “雷恩伯爵,我听说您支持这次真理党的提案是吗?能谈谈您为什么会支持真理党吗?您不是和兰多夫之间有着不可化解的矛盾吗?”,帝国日报的记者冲在最前面,一大段话通过他的嘴,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全部吐了出来,并且咬字十分的清楚。 茉莉和布莱尔护卫在雷恩的身边,将那些挤过来的记者推开,留出足够的空间让雷恩前行。他微微扬着头,实在是懒得和这些记者们啰嗦,谁知道他们会写出什么东西来?这一点,其实和雷恩自己有不可分割的联系存在,要不是当初为了黑兰多夫,雷恩搞出了各种断章取义,也不会造成大家有一学一的风格。 “雷恩伯爵,听说您是恋童癖是吗?” “雷恩伯爵,民间有一种说法,您和萨尔科莫男爵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您想怎么解释呢?” 站在帝国议会大厦大门内,雷恩回头瞥了一眼散去寻找新目标的记者,对茉莉说道:“查一查刚才那几个问我和萨尔科莫关系的记者,看看是谁在背后支持他们!” 他和萨尔科莫之间其实没有外界想象的那么复杂,两人一直以来都是利用和心甘情愿被利用的关系,说白了就是一种交易的合作伙伴。这本来没什么,但如果想用这件事来做文章,也不是不可以。即使无法在政治上攻击到雷恩,但是在舆论上,却可以让萨尔科莫变得被动。 一个党派的党魁是贵族的走狗,没有比这个更劲爆的消息了,那些无知的平民们会很喜欢这个话题,并且让工商党内部出现裂痕。 这些人的目的恐怕非诚值得人去深思。 第四一三章 权力使人堕落,财富也使人堕落,合二为一之后,拉都拉不回 权力是一个好东西,好到足以让很多人疯狂起来,那些仪表不凡的家伙们穿着笔挺的议员装,带着伪善的笑容,嘴里说着光伟正的大道理,脑子里却装满了利益,简直让人恶心透顶。 前一刻他们还是不起眼的平民,下一刻,他们就已经成为了拥有政治力量的议员。 最近在议员中流行一个关键词,叫做“民意”。民意这个词最初出自一份严肃的政治性报纸上,是一位主编在评论中第一次提出民意这个概念。什么是民意,可以分为两种含义,第一种是平民阶级的诉求,第二种意思是平民阶级的利益。民意这个词的出现,的确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拥有极大的政治意义。 比起天生就拥有雄厚政治资本的贵族们,这些从平民阶级走出来的议员们先天上就低了一头,他们缺少政治资本,说出的话声音也就不够响亮。贵族的政治资本是他们的爵位、封地以及人脉关系,那么平民议员的政治资本是什么? 还是平民! 平民才是平民议员最大的底气,想要拥有这个底气,就要“代表民意”,以“人民的名义”在帝国议会上,为平民阶级争取更多的利益。 只有这样,这些平民议员才不会被平民阶级所抛弃,成为只能投票的“假人”。 进入会场之后这是雷恩第一次看见已经经过改造的会场,从一百零八席扩建到五百席,并且在周围还设置了观礼台,提供给非议员身份的贵族、平民对议会全程进行观看。这也算是一大进步,至少贵族们开始接受平民阶级出现在议会上。 其实不接受也没办法,公民所代表的平民阶级在政治上愈发重要起来,同时也是帝国内最强大的一个潜在势力。现在或许还看不出来,但是那些聪明人都相信,终究有一天,或许平民阶级的议员数量,会远远超过贵族的议员数量,毕竟这个帝国最大的组成部分,还是那些平民。 甘文坐在主席台上,他对着雷恩笑了笑,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简单的交流了一番之后错开。雷恩带着微笑坐在了自己的席位上,也是整个议会最前一排的六个席位之一。这六个席位是给六大黄金贵族准备的,甘文是议长,帕尔斯女皇在场外,雷恩所坐的位置,是仅次于主席台的席位。 这个席位不仅仅只是靠近主席台那么简单,作为全场都能看见的位置,这六个席位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左右一些骑墙派的意见,毕竟黄金贵族所代表的含义不仅仅只是贵族那么简单,还包括了帝国最高的统治者,他们的意见非常的重要。 随着平民和记者的入场,整个议会大厅开始变得热闹起来,不一会萨尔科莫就在工商党党员的围绕下,开始入席。他的席位就在雷恩的身后,两人之间只相差了一张桌子。 “最近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雷恩的第一句话就让萨尔科莫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明所以茫然的看着雷恩的背影,认真的思索起来。 片刻后,才摇着头说,“我好像没有得罪什么人,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 雷恩侧着身子斜睨了他一眼,古井无波的眼神以及严肃的脸让萨尔科莫有些小小的紧张,“可是我觉得你一定得罪了人,并且别人还打算报复回来。”,他回正身子,萨尔科莫不得不站起来,弯着腰,凑到雷恩的身边,这个姿势可不怎么舒服,“我还没有进来之前就有记者询问一些关于你的问题,问题的内容非常的尖锐,显然是有人想要搞臭你。” 萨尔科莫一愣,脸色就变得不好看了。 他的身份和工作有很多,不仅是贝尔商会的会长、工商党的党魁、帝国一名小小的男爵、还是皇室专卖的负责人……。在这一系列的头衔和工作中,难免会得罪一部分人,甚至是在他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已经把人得罪了。想要做事,就肯定要得罪人,这一点是肯定的。 他实在是不太清楚,到底是谁想要搞臭他。他进来的时候,可没有记者围着他问所谓的尖锐的问题,大多数都是一笔带过可以轻松回答的书面是问题。 这就意味着,的确是有人在针对他。 他想了许久,没有头绪,不过隐隐有了一个猜测的方向,“这件事我会留意。” 雷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在他身后的萨尔科莫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雷恩身上散发出的那股令人窒息的气势。他翘着腿,双手按在自己的膝盖上,拇指搓动着食指的指纹,不时从第二枚符文上掠过,“那最好,你的位置很特殊,不能有任何意外。如果你自己解决不了就来找我,我会帮你搞定。” 雷恩也有猜测,并且和萨尔科莫的猜测是一样的,这个想要对付萨尔科莫的人,其实就来自工商党的内部。 在萨尔科莫众多的头衔中,唯一一个可以争抢的,就是党魁这个头衔。 萨尔科莫最近一两个月也逐渐感觉到,工商党的内部已经不如去年刚刚建立初期那么稳固了。随着一部分成员进入了帝国议会成为了议员之后,工商党的内部就有一种不太和谐的声音,认为萨尔科莫任人唯亲。 这一点萨尔科莫并不反对,也不能反驳,他的确是这样做的。但是话又说回来,在当初进行政治投机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人看中雷恩的实力,也不相信雷恩能带给他们更多的回报,所以很多人都选择了观望。 时过境迁,那些愿意投机的,自然都成为了议员,享受到投机所带来的巨额回报。而那些不愿意投机的,则红了眼睛。 他们拿雷恩没办法,不意味着他们拿萨尔科莫没办法,说起商人,萨尔科莫的确在商人这个团体中拥有着极大的声望,有一些人甚至是听闻了他的传奇故事,才毅然决然的走上了商人的道路。可尊敬、崇拜,并不意味着自己的退让,商人其实都是冷血的,都是理智的,他们所追求的永远都是利润,而不是人品、道德之类的东西。 现在,这些得了红眼病的人,打算反抗了。 党派的建立是有党章的,不管这个党派到底是公正无私的还是虚伪的,至少在建立初期,为了拉拢更多人加入到这个党派中,党章的拟定会相对的公平,即使只是表面如此。但这也给这些人提供了机会,他们打算用规则的力量,来让萨尔科莫妥协。 萨尔科莫心中暗自发狠,这些人可能忘记了,他还有另外一个东西――爵位。 等他调查清楚是谁在他背后下黑手,他一定会让那些家伙生不如死,让他们明白对自己动手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这个老家伙脸上凌冽的杀气,让雷恩都察觉到那么一些。 说话间肯特也在一群劳动党党员的围绕下,进入了会场。 比起之前那个唯唯诺诺的肯特,现在的肯特几乎换了一个人。如果不是两个人的名字和长相相同,任由谁来评判,都会认为这是截然不同两个独立的人,并且没有任何关系的两个人。现在的肯特脸上洋溢着一种自信,一种淡淡的傲然,他穿着笔挺的议员装,脚下锃亮的皮鞋能映射出他抹了发油一丝不苟的头发。 刮的干干净净白皙的下巴上,还留着一层青色,成功给了他自信,眉眼之间都充斥着一种特殊的力量,散发着成熟的气息。 肯特离婚了。 他和自己的妻子离婚了,他给了他曾经的妻子一大笔钱,然后和那个妻子离婚了,重新找了一个比他小了接近十岁的女孩结婚。那个女孩长得非常漂亮,身材也好,又年轻,把肯特迷得晕头转向。肯特对她千依百顺,不仅在橡树区给那个女孩买了房子,还给她找了一份体面的工作――在某个部门里做小干部。 当他发现雷恩看过来的目光时,他微微一怔,立刻推开了身边的人,走到了萨尔科莫身边,对着雷恩微微欠身行礼之后,坐了下去。 “雷恩大人,萨尔科莫阁下。” “我听说你最近过的很滋润,还和你的小女朋友去亚历山大港游玩了一趟?”,雷恩这次连头也没有回,肯特自然也看不见雷恩脸上的表情,有些忐忑不安的干笑着,“怎么样,亚历山大港好玩不好玩?” 肯特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萨尔科莫,他没有想到不到十五天的一趟旅行,都能惊动雷恩。如果不是爱煞了那个女孩,他也不可能抛下工作跑到亚历山大港带着女孩去购物。 萨尔科莫爱莫能助的耸了耸肩膀,一脸你别来烦我的表情。 肯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和刚才的意气风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雷恩冷笑了两声,“做好你的工作,其他事情我可以不管你。但是如果你工作都做不好,你也就没有用了,明白了吗?” 肯特脑门上已经泌出一层油汗,他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您放心吧。” 第四一四章 恶魔从来都不会以真面目示人,他们总能伪装的像是绅士一样优雅 肯特是变化最大的一个人,也是变化最快的一个。 劳动党在帝国内算是第一大党,毕竟平民阶级之中,中低产阶级是主流,占据了整个帝国最大的人口比率。在这群人中,又以劳动者最多,所以说劳动党是帝国第一大党。 作为帝国第一大党的党魁,权力和金钱已经不再是肯特白日梦中才能得到的东西。作为党魁,他麾下据不完全统计,差不多拥有接近四百万的党员,还有很多人没有加入到劳动党里,或是加入了其他党派。单单就这差不多接近四百万的党员,每年的党费都是一笔惊人的数字! 除此之外,还有莫大的权力! 金钱能使人闭上双眼,那么权力就能使人堕落。 拥有了金钱和更高的社会地位之后,肯特就发现自己的妻子,似乎和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并不相配。他的妻子不过是一个普通工人的后代,拥有着普通的相貌,普通的身材,普通的素质。每当夜晚来临,抚摸着他妻子因为常年工作变得粗糙的皮肤,压在那具生育过孩子,在劳动中走形的身体上,被那双像是小钢锉一样的手掌摩挲着。 肯特就从心底滋生出一种厌烦。 他可是第一大党的党魁,怎么能拥有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妻子呢?如果说外在的普通并不能证明什么,那么他妻子的内在,也一样让他绝望。她的妻子和他之间讨论最多的,不是政治上的走势,不是劳动党在各地的局势,也不是什么风花雪月,她只会说一些家长里短的小事情。 谁家的孩子闯了祸,谁家的丈夫输了钱被妻子打了,谁家老人又去世了。这种如同白开水一样的交流,让肯特越来越绝望,他想要的是一个心灵的伴侣,即使外表普通,但是内在也应该能配得上自己党魁的身份,能引发他的共鸣! 所以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他和他的妻子摊派牌了,他要离婚。 他的妻子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大吵大闹,反而平静的就像早知道这个结果一样,安安静静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然后带着孩子离开了。在他妻子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肯特心理就像缺失了一块,但也格外的轻松。他追上去,给了他的妻子和孩子一笔钱,差不多两百个金币,足够他们在未来享受到优渥的生活。 除此之外,每个月他还会为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提供一个金币的抚养金,也算是弥补自己的愧疚。他卖掉了自己曾经的狗窝,来到帝都的橡树区,用七十一个金币,买了一套小一些的庄园,迎娶了自己人生中第三个女人,第二个妻子。 一名叫做海德拉的女人。 海德拉是纯血的德西人,拥有最纯粹的血统,金色的长发在阳光照射下就像流动的金沙河水一样,令人沉醉其中。她热情洋溢的笑容能使万物酥软,她的皮肤娇嫩的就像刚煮熟的鸡蛋里的蛋白……。她没有一处是不美的,最让肯特满意的是,海德拉会和他讨论一些党派上的工作,以及政治上的动向。 海德拉是帝国高等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她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和敏锐的眼光,她的看法总是能让肯特有一种拨开了乌云看见晴朗天空和太阳的感觉。 这,才是人生中最完美的伴侣! 面对这个女孩,他从来不惜金钱,她想要什么,他总是尽力的满足,就连上个月下旬海德拉说要去亚历山大港购物,他都毫不犹豫的带着她去了亚历山大港,用了三天时间,花了十来个金币。当海德拉高兴的骑在他身上,将他伺候的舒舒服服的时候,他觉得,有这样的人生,已经没有更多的奢求了。 但是在今天,雷恩的话,才让他意识到,他并不是这个世间的主宰,连自己的主宰都不是! 他低下头,陈恳的为自己曾经所做的一切道歉,并且保证以后都不会再做了。 可真的是这样吗? 肯特不确定,雷恩不相信! “今天兰多夫会提交一份关于修法和修宪的提案,告诉你们的人,都投赞成票。”,雷恩翻开这今天的日程表,一项项提案,一次次投票,几乎要占据一整天的时间,连午休的时间也只有不到一个半小时。接下来的两个月将都是休会期,直到八月份才会重新召开例会,所以安排的表决任务相当的多。 兰多夫的提案,恰恰在最后一个。 这恐怕是甘文和帕尔斯刻意安排的,工作了一天之后人们的思维会因为疲劳而变得缓慢,判断能力也会快速的下降到一个临界值。在这个时候,人们对一件事物的判断,往往是通过其他人的态度,来进行辅助判断。只要形成一种大家都同意的假象,墙头草们会毫不犹豫的投赞成票,那些并非是很坚决反对的也会考虑投赞成票或是弃权。 这就给这项提案的通过,带来了极大的胜算。 雷恩又抬头看了一眼甘文,甘文敏锐的觉察到雷恩的目光,依旧回他一个微笑。 老狐狸! 萨尔科莫和肯特也在翻日程表,他们立即表示了遵从雷恩的命令,并且将自己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开庭的时间,议员们也差不多到齐了。五百个席位,涉及到整个帝国的议员,有些人不能来缺席这样一场例会也是很正常的。 当甘文拿起木槌敲响桌上摆放着的金钟时,大会正式开始。 在远离帝国议会山的帝都金环区内,一架马车停在了雷恩的庄园外,阿芙洛带着大巫祭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大巫祭看着庄严肃穆的金环区,嘴巴都合不拢。作为一个生活在萨尔美深山的土著野蛮人,曾几何时见过如此的场面。每一栋建筑物都美轮美奂,不是典雅美观,就是庄严肃穆,比他们所谓的神庙还要奢华。 迎接阿芙洛的是冯科斯,以及西莱斯特。 小姑娘激动的扑进了阿芙洛的怀里,两个人很久没有见面了,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西莱斯特很想念阿芙洛,后者不仅是她的玩伴,能说知心话的姐妹,更是她在家庭内部和未来雷恩妻子争夺雷恩有力的武器。这不能怪西莱斯特,商人的家庭从小就接触到这些东西,家庭内部的斗争,往往比政治上的斗争还要凶险,一不小心就会彻底的丧失一切主动权。 冯科斯站在一边矜持的笑着,他并没有因为大巫祭的肤色就流露出鄙夷的目光,这让大巫祭对冯科斯有了很大的好感。 “大人正在开会,今天可能要回来的晚一些,我建议您和这位……大巫祭先生吃点东西,休息休息,晚上才有体力和精力与大人讨论关于你们的事情。”,冯科斯引着两人朝着庄园里走去,大巫祭恨不得把眼珠子扣下来放在手里,到处看个仔细。 从大门到房子之间的走到两边的风道,都让他震惊,他心中还保留着的小小骄傲,都在这风道下崩消瓦解。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斗争! “阿芙洛姐姐,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了?”,西莱斯特坐在餐桌边陪着两人吃东西,大巫祭都不知道怎么的双手怎么放才好,好在来之前阿芙洛多少教导过他应该怎样进餐,他笨拙的拿着刀叉,像战斗一样吃着饭。 阿芙洛用餐的动作就标准的多,她放下刀叉,拿起桌角的餐巾沾了沾嘴唇,“好多了,帝国已经开始帮助我们扑灭瘟疫,一些人也得到了救治,大家对帝国,以及雷恩伯爵都非常的感激。” 一旁的冯科斯眼角抽了抽,别人可能不太清楚这里面的情况,但是他是最清楚的。作为雷恩最信任的管家,很多事情都是雷恩交代给他,然后由他去操作的。包括了这次在萨尔美山脉内部散播瘟疫的事情,也是雷恩请来帕尔斯女皇的手令之后,由他出面从帝国研究院请来炼金术师操作的。 除了没有亲手释放瘟疫之外,其他事情他几乎全程参与其中。 阿芙洛似乎有所感应的看了冯科斯一眼,冯科斯立刻笑着微微低下头,避开了这位圣女的目光。 说起来,这位圣女也算是雷恩的情妇呢,他这个管家地位最然高于阿芙洛,不过该表示的尊敬,还是应该表示出来的。 大巫祭也放弃了用刀叉进餐的想法,他学者阿芙洛的样子将刀叉分别放在了餐盘的两边,望着盘中厚厚的牛排咽了一口口水,“是,我也要代表萨尔美山脉中的野蛮人,感谢帝国的援助。” 这句话是阿芙洛教的,不然以大巫祭的脑子,根本想不到这里去。 西拉斯特双臂架在桌子边沿,笑成了一朵花,月牙一样的眼缝和小酒窝让人心情都变得愉快起来,“毕竟阿芙洛姐姐也在那里,雷恩哥哥担心的正常的,这次回来,你就不会再走了吧?” 阿芙洛瞥了一眼大巫祭,点了点头,“嗯,这次我不会走了,我会住下来。” 第四一五章 法律的背后,是特权阶级对无特权阶级赤果果的践踏和羞辱 西莱斯特现在很有危机感,雷恩成年礼之后就意味着他的婚期将近,她心理有些畏惧,忐忑不安。阿芙洛这个时候回来,给她一种特别心安的感觉,就像是有了依靠一样。 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偷偷溜走,屋外的天色逐渐擦黑,夏天的夜晚总是比冬季来的迟一些,已经快到饭点,雷恩却还没有回来。 此时在帝国议会大厅中,浑浊的空气让帕尔斯女皇不得不命人打开所有的大门,贵族们叼着烟斗,抽着香烟,乌烟瘴气的就像大火过后的火场,到处都是浓浓的烟雾。 每个人看上去都显得精疲力尽,强撑着精神头坐在椅子上,也无法继续保持体面的风度,一个个都撕开了领口,或半躺,或趴在桌子上。一整天的表决实在是让人有些绝望,每一次的表决,都意味着一次脑力上的交锋。每一项提案的背后,都有太多需要考虑的利益和妥协。 到了这个时候,大多数人的脑子都变得迟钝起来,连思考的力量似乎都被体力所拖累。 “下面,进行今天最后一次提案的表决。”,甘文也有疲惫的戴上了眼睛,强打起精神宣读最后一场,也是今天最关键的一项表决。 大厅中坐着的议员们终于振作了一些,只要完成这个最后的表决,他们就可以回家了,就解放了! “这项表决由真理党党魁兰多夫先生提出,提案的内容是通过修正帝国法典和宪章,细化法典和宪章的内容……”,甘文望向坐在第二排的兰多夫,伸手顶了顶鼻梁上的眼睛,“兰多夫先生,你需要通过演讲来阐述这项提案的内容和你的观点吗?” 大厅内顿时有人倒吸一口凉气,也有人唉声叹气,望着兰多夫的眼睛里都充满了某种期待。 在万众的期待中,兰多夫摇了摇头,这才让大多数人松了一口气。他们可不想在这个已经精疲力尽到了极致的时候,再听上一两个小时的辩证。 就让这该死的表决立刻结束吧,我要回家! 甘文又问道:“材料在你们的手里,有人有不清楚的地方需要提问吗?”,稀稀拉拉的否定声让甘文眼中多了一丝笑意,他拿起木追敲了敲金钟,“那么现在开始表决……” “等一等!”,响亮的声音打断了甘文的话,人们循着声音望去,艾萨克站了起来,他整理着自己的领子,脸上带着一种说不清楚的笑容,“我有一个疑问。” 帕尔斯女皇顿时望向艾萨克,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一切都按照她和甘文的计划走到现在。通过一整天疲劳的轰炸,议员们已经不想再多事了,他们唯一的想法就是早点回家休息一番,吃点东西,洗上一个热水澡,然后把自己丢到床上。可没想到的是,还是有人站了出来。这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在现在来看并不是。 就像她和甘文想要利用人的疲劳来让议员们做出符合他们心意的决定一样,在这些议员们已经开始丧失思考能力的时候,一个还拥有思考能力的人站出来,往往会起到致命的效果。他们不能思考,就用别人的思考,来代替自己的思考能力。 甘文放下木槌,看向了艾萨克。 “兰多夫先生,我有一个疑问,在你提交的材料中,我发现你提及到一个新的特权――豁免权。我能问一问,这个豁免权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吗?以及它的作用。众所周知,我们已经拥有了赎死令,再拥有一项新的类似的特权,并没有任何的意义。”,这并不是艾萨克自己想出来的,实际上他和其他的议员一样,早就厌烦了这长达十多个小时的会议,他现在恨不得立刻离开。 但是他的幕僚,给他提了一个醒,这里面可能有陷阱。 艾萨克的话立刻让很多贵族惊醒起来,他们纷纷打开兰多夫分发给他们的材料,找到了其中的关于豁免权的一项,仔细看了几遍,很快他们就发现了豁免权和赎死令不一样的地方。有些人眉头紧皱,有些人却露出了意动的神色。 豁免权并不像赎死令那样,只针对贵族才能起到作用,而是针对所有的特权阶级。在对于豁免权的解释范围内,不同的特权阶级,能享受到不同程度的法律豁免权力。比如说最底层的特权阶级――治安官、税务官和书记官,他们享有在轻伤范围内得到豁免的权力。 又比如说在座的这些议员们,在非一级和二级谋杀罪之外使人死亡,拥有一定减免处罚的特权。 豁免权所涉及到的受益者不再只是贵族阶级,而是整个特权阶级。贵族们可能感触不太深,但是那些平民议员们,一个个都兴奋起来。 特权,是区分牧羊人和羊羔的分界线。 几乎所有的平民议员看向兰多夫的眼神都变得火热而友好,心中已经对兰多夫有了好感,对这个提案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兰多夫站了起来,他先向四周的议员欠身行礼,然后才沉稳的回答道:“时代是不断前进的,谁都无法阻挡时代的车轮,三百多年以前的法律,未必就适用在现在这个新的大时代中。我举一个例子……”,他的声音非常的稳,给人一种非常可靠的感觉,这或许和他多年的教育生涯有关系,至少他知道如何说话才能让别人注意到他。 “在帝国立国之初,为了打击荒野中泛滥的盗贼团和强盗,帝国法典中有这么一条,‘非官方认可的情况下,在野外超过五人同行,并且携带长弓,视为匪盗’。”,兰多夫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嘲讽,他声调微微上扬,让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此时的心理变化,“瞧啊,现在野外随便找一个商队,他们都有超过五十人的规模,并且还携带了不止一把长弓,那么按照帝国的法典,我们是不是应该把这些人都看作是匪盗,从而打击处理掉他们?” 他的话,让不少人都笑了起来。别说商队了,就是一些结伴而行的旅人,往往都会十几、二十几人同行,也会携带长弓。弓箭这个东西在野外的作用很大,不管是狩猎获取补给,还是防御外人的侵袭,都能发挥很大的作用。几乎绝大多数会使用弓箭的人,需要进行长途跋涉的时候,都会带上一把长弓,或是复合弓。 这么说来,整个帝国的城池外,充满了强盗了? 简直就是开玩笑啊! “可是这和豁免权没有关系!”,艾萨克皱了皱眉头,强调了一句。 兰多夫一点也不着恼,微微一笑,“这也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修正法典和法案之后,细化出更多的标准,也意味着法律将变得更加充分详细,赎死令特权是用金钱购买自己犯下的罪行,那么如何定义应该用多少价格来购买?”,他的话让一部分开始深思起来,特别是贵族们,说实话赎死令这个东西并不是每个贵族都想要用到的特权,因为使用赎死令的时候,往往意味着要花上一笔不小的金钱来摆平自己犯下的过错。 “某为贵族因愤怒而失去了理智,失手杀死了两个平民,他声张了自己的权力,使用赎死令来赎买自己的罪行。他用了差不多一万五千金币,才换来免去自己的罪责。” “那么我想问一个问题,平民的性命值一万五千金币吗?” 兰多夫的话一下子就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包括了那些还没有走的记者,以及吃饱饭又来的平民。有些人在愤怒,但是愤怒的背后也不禁要反思,两个平民的命,真的就值一万五千金币吗? 有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什么时候平民的小命变得这么贵了? 第四一六章 制定法律的人未必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法律,对自己有利就行 平民的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贵了? 找个专门干脏活的,比如说帝都里那些人脉深厚的街区议员,给他们三五个金币,他们就能从街面上找到一个愿意为了两个金币而去杀人的地痞流氓。千万不要太小看了金钱的伟大力量,也不要太高看了人性的廉价,一个普通人的小命,也就值一两个金币。当然这也和这个社会上存在的某些弊端有所关系,比如说侦查力量远远达不到警示的作用。 很多人为了两三个金币杀了人之后甚至都不需要潜逃,只要动手的过程中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根本就不需要担心被治安官找上门来,更不用担心检察官们的铁拳。别的地方不说,太遥远,就说帝都。每年帝都中死于谋杀的人都不会低于两位数,但是能追根溯源能找到凶手和指使者的,恐怕也就一巴掌的数字。 没有监控,没有多管闲事的人,更没有侦查手段,凭什么能抓到凶手? 能被抓到的,要么是自己倒霉,要么就是新入行的新手。 那些真正的老手,从来就没有可能被抓住。 所以说,人命不值钱! 兰多夫的话的确激起了在场一些平民的愤慨,他们觉得自己被羞辱了,可反过来想一想,兰多夫说的也没有任何的问题。的确,平民的性命不值钱,三五个金币,最多十个金币也就到位了。如果说自杀能从贵族手里换来七千个金币,恐怕帝都等待自杀的平民能排队绕帝都几圈! 那么,如果贵族不使用赎死令来赎买自己的罪行,会怎么样? 按照现行的帝国法典关于杀人罪的解释,这名贵族已经承担主观主动杀人罪,他要被绞死在行刑架上!就因为两个低贱的生命,就要将一名贵族绞死?这可不是开玩笑,所以贵族必须声张自己的权力,用高的令人感觉到震惊的金钱,来买下自己的死罪。这个时候,从贵族的角度来看,似乎一万五千金币并不算多,至少他活了下来。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在变换,就连艾萨克也一样。 他们这些贵族或许不会天天使用到赎死令,但是一旦用到,就意味着帝国皇室要掏刀子在他们身上狠狠来上一刀,带走大片的皮肉。噪杂的声音渐渐落幕,人们都望着兰多夫,想看这个家伙后面怎么说。 “刚才受人尊敬的艾萨克侯爵阁下质问我关于豁免权的问题,那么现在我就必须详细的谈一谈豁免权,以及和修法、修宪之间的关系。我们如果将杀人罪细化成更多的细节,来满足更多复杂情况下的量刑工作,那么同样的一件事,就会有不同的结果。那位拿出一万五千金币的贵族,或许会因为冲动致人死亡,承担大约百分之七十的责任,从而担负劳役的最终审判结果。” “但是他是贵族,按照他的爵位拥有不同的豁免权,他将豁免一部分罪责,加上一些补充的条款,他只需要获得死者家属的谅解并且赔偿一部分赔偿金,大概只需要付出……”,兰多夫思考了一下,“大约两百个金币,就能解决这件事。” 这次不仅平民议员感觉到兴奋,那些贵族们也纷纷意动起来。 数据是冰冷的,但也是震撼人心的,特别是一万五千个金币和两百个金币放在一起,同时最终结果相同的时候,这种对比就会让人产生巨大的心理反差。 不管最后是无罪释放还是承担了罪责,总之那位贵族依然是自由的,可他这次只需要支付两百个金币!这对贵族们有着极大的吸引力,作为帝国的统治阶级,总要是面临一些特殊的选择。特别是一些违逆者的出现,他们就必须选择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还是为了自己一时的愤怒,付出大量的金钱。 如果一切都能按照兰多夫所说的那样,只需要支付一丁点微不足道的金钱就能让自己出一口气,这么说来其实这个提案也是可以考虑的。 艾萨克看了一眼他的幕僚,他的幕僚微微的摇了摇头,兰多夫的诡辩就像一记重拳,打的大家立场摇摆不定起来。 这份提案明显对特权阶级,对贵族阶级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这个时候再反对,或者说因为可能存在的陷阱去违背主流,显然有些得不偿失。 “兰多夫先生,那么赎死令呢?是否也可以和豁免权一同执行?”,有贵族提出了新的疑问。 如果赎死令和豁免权一同执行,法律在贵族面前就像脆弱的纸,禁不起任何的撕扯。兰多夫摇了摇头,“当然不,豁免权将优先于赎死令,但是两者只能执行一个标准。” 这也是甘文和帕尔斯女皇制定的策略,先用豁免权的大饼弱化赎死令的作用,等贵族们发现豁免权的确优于赎死令之后,一鼓作气的将赎死令作废,这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有赎死令,和没有赎死令,其实有着很大的差距,贵族们自己可能因为一直享受着这种特权,没有深入的了解过这个特权,所以他们对赎死令的概念还停留在花钱消灾上。 从兰多夫的说法中不难发现,赎死令和豁免权或许造成的结果非常的靠近,但实际上是截然不同的。赎死令意味着用金钱买断了罪行,只要适用于赎死令的范围内,使用了这个特权之贵族都是无罪的。但是豁免权不一样,哪怕豁免了全部的罪行之后,贵族本质上还承担了一个有罪的性质。 有罪,和无罪,绝对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在这种概念之下,作为帝国的皇帝,帕尔斯女皇就有更多的操作手段。 你可以打骂惩罚一个罪犯,但是绝对不能去碰一个无罪的人。 这里面还涉及到了更深层次的政治博弈,那就是修宪与修法。这次帕尔斯女皇出其不意的一招,将这两个原本应该隐藏在提案最深处的东西,直接拿出来正大光明的说,反而没有引起人们太多的关注。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豁免权,以及赎死令这件事上。同时,只要这个提案通过,帕尔斯女皇就可以进一步削弱长老会和枢密院的权力,将更多的权力收拢在自己的手里。 长老会和枢密院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令人十分头疼的地方,年迈的贵族卸任之后,将自己的爵位传给了自己的子嗣,他们就会进入长老会,成为贵族中的“长老”。长老会最初是皇室为了安排那些天天没有地方发泄失衡心态的老贵族们所安排的一个场所,但是随着长老会的老贵族们越来越多,牵扯到的势力也越来越大,最终成为了尾大不掉的趋势。 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涉及到了贵族,长老会都想要伸手管一管。毕竟这些长老们都曾经是各个家族的族长,虽然卸任了,可依然拥有很庞大的人脉关系与势力,有时候帕尔斯女皇都不得不为他们做出让步。 特别是在审判贵族这件事上。 而枢密院,可以看做是贵族阶级对内的检查部门,当然这个部门已经完全的腐化,已经成为贵族们为自己脱罪的一个场所。 长老会和枢密院联合在一起,加上了赎死令的存在,几乎垄断了对贵族的审判工作。除非是谋逆这样的大罪,否则基本上所有的贵族都是无罪的! 当豁免权实施之后,直接跳过了长老会和枢密院审判这个过程,直接用法律中的条文来进行量刑,不给这两个部门任何开口的机会,从而剥夺他们在政治上的影响力。 这次的提案,可谓一举数得,绝对不是一拍脑袋就能想出来的。 一阵议论声过后,甘文笑着斜睨了一眼艾萨克,拿起木追敲了敲金钟,“还有问题没有?没有问题的话,现在就开始表决。光明神在上,我已经饿了。” 他的话让议员们笑了起来,大家都饿了,气氛也变得稍显轻松。 接下来,就是表决。 先从黄金贵族们开始唱票,其实在昨天之前,甘文和帕尔斯女皇就把其他几家都找了过去,一个一个的单独谈过了,已经形成的统一。 “先从雷恩伯爵开始吧,雷恩伯爵,您的决定是……”,甘文望向雷恩。 雷恩手臂掖在腰间,站了起来,“我赞成!” 没有太多的意外,三百四十七票赞成,九十六票反对,二十二票弃权,还有些人没有到场,不计有效票。最终兰多夫的提案得到了通过,当然通过并不意味着这件事就完全的成功了,后面还有修法和修宪的问题需要解决,不过那是国会的事情,是帕尔斯女皇的主场,不会出什么太大的意外。 表决过后,议员们迫不及待的收拾东西离开,一整天高强度的体力和脑力工作让他们已经对这个地方产生了厌恶,恨不得立刻就飞回家中。 雷恩走在最后,与甘文同行。 “我先恭喜您和陛下,提案顺利的通过,不过我个人还有一点小小的想法……” 甘文脚步一顿,继而坚定的踏下去,“有想法很好,这说明我们善于思考,您说说看?” 第四一七章 聪明人和聪明人之间的游戏往往还没有开口,就已经决出胜负 雷恩今天非常坚决的支持了他们的提案,作为回报,甘文至少也要听一听雷恩的想法。至于是否赞成雷恩的想法,这还要他和帕尔斯女皇商量过之后,才能给雷恩答复。看上去他这个宰相好像一点权力都没有,外面更是盛传甘文是帕尔斯女皇的最忠实的走狗,叫他咬人他不会叫,让他嚷嚷他就不会咬人。 这只是片面的、刻薄的、恶毒的一种观点。 其实甘文的权力真的不小,只是这个老东西一辈子在政治漩涡的中心,早就知道如何最大限度的保护自己,至少不让自己成为别人集火的目标,让皇室去拉了全部的仇恨。 所有的决定权看上去他都完全放弃,交给了帕尔斯女皇,实际上所有的事情,他都参与其中,并且参与的很深。计划大多数都是由他定制,这就是权力。在计划中只需要夹杂一些不影响大局的私货,那么这些私货从一个宰相的出发角度,一转眼就变成皇帝的命令,这绝对不是什么放权,反而大权在握。 他的一个动作,一句话,都能深深的影响到帕尔斯女皇的判断,但他同时在人们的眼里又没有太大的威胁,这个老东西真的把如何做人做到了极致! 两人一边向外走,一边微微低着头,不让声音扩散出去。周围的人主动让开一条路给这两位大人物,他们也不看前方,步子却无比的坚定。在这个帝国,还没有人敢同时挡在他们两个人的面前,做不开眼的拦路虎。 “我是这样想的,一旦帝国法典和宪章经过修正之后,会变得更加庞大而复杂,所以就需要更加专业的人士来针对性的服务这一方面,您认为呢?”,雷恩掏出了金藏木做的烟盒,烟盒上有鎏金的家族族徽,在四个角镶嵌了四颗颜色不一的三角形宝石。他手指在烟盒开口处的机关上摁了一下,烟盒一下子弹开,露出了里面三支用极薄的龙血木卷着的香烟。 他拿出一根给了甘文,同时掏出火镰一下拉着,两人同时驻足片刻,凑在火光前点着了香烟,相视一眼,都露出了笑容。 有一名绘画技巧极高的记者捕捉到了这个瞬间,他立刻坐下来放开画板,凭借着自己高超的技术将脑海中所保留的一瞬间,重新绘在纸上。当他画完的时候,天色早已黑透,他借着议会山上的照明术光线,看着自己有史以来最专注的作品,满意的叹了一口气。 在画纸上,两人栩栩如生,跃然纸上。周围的身影都看不见面孔,只有一层阴影。这两人身上那种强大而自信的气势,几乎要破体而出,从画纸中溢出来。两人都在笑,但是笑的各有不同,年轻的雷恩笑容里展现出强大的自信,眉宇间藏着睥睨众生的飞扬,似乎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他露出愁容。 而年老的甘文,笑的内敛,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泽,有一种智珠在握,天下事尽在掌中的淡定从容。 时间退回到这位记者铭记这一瞬间的那一刻,雷恩和甘文同时吐出一口烟雾,脚步声继续响起。 “不错,我们预计法典修正之后的内容量,是现在的十倍到二十倍,所以我已经向帕尔斯女皇建议,在帝国皇家学院和帝国高等学院这样的院校再开一门专修法律和宪章的科目。”,甘文弹了弹烟灰,他瞥了一眼手中的香烟,笑说道:“这小小的东西,可真的让很多人眼红。” 雷恩耸了耸肩膀,“我从来没有说过不允许别人制作香烟。” “但是龙岛烟砖已经被你垄断了。” 甘文的反击很有力,或许也只有在这种私下交流的时候,甘文会露出深藏依旧的锋芒。 脚步依旧不停向前。 甘文继续说道:“这次我们打算将修正过的法典和宪章,普及到镇这个级别,书记官也要进行改革,陛下的意思是将书记官改革成内对的情报组织,加大对贵族们的监控。等新一批的学员毕业之后,他们将会组成不同级别的法庭,担任法官。”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事。”,雷恩扫了一眼周围离的很远的人群,“莱茵侯爵前些天找到我,他打算回帝都。您知道,他和我的父亲是非常好的朋友,在我困难的时候也曾经帮过我,我认为帝国大法官这个职务,他非常的合适。”,甘文想要说什么,雷恩却很不礼貌的阻止了他,“先听我说,莱茵侯爵一直以来都是皇室最坚定的拥护者,当然私底下他可能和贵族集团之间有一点交流,但这些交流是很平常的交流,我们不可能因为立场问题,就完全和其他人断绝来往。” “他有很深的资历,爵位也足够高,最关键的是他并非是世袭的侯爵,而且他的年纪也不小了。如果让他做了大法官,他顶多在位十年就要退下来。一个侯爵如果在十年里不能为帝国奉献出他的力量,我认为这不仅仅只是渎职,更是犯罪。” 雷恩的话让甘文低头思索起来,他说了一堆废话,但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这是一个侯爵。经过两次内战,帝国内的大公基本上已经被清扫一空,就只剩下两位。其中一位已经向皇室表示了臣服,而另外一位虽然没有明显的低头,但至少他没有给帝国添乱。在这种环境下,一个侯爵作大法官,爵位上足以他不受其他贵族的影响。 更重要的是,这个家伙并不具备向任何人掀桌子的能力。如果莱茵侯爵想要当大法官,那么他就必须坚定的站在帕尔斯女皇的身边,否则即使让他成为了大法官,他也只是一个傀儡。 这里面还涉及到了更多的一些事情,比如说平衡拉,控制什么的,这些东西一老一小,都心知肚明,不需要放在台面上说。 甘文还有一些最后的犹豫,“可是我们已经有了大法官的人选,维托,你知道的,他近来一段时间表现的非常积极,陛下也不愿意因为一些事情让他失望。” 维托一只在政治上积极的向皇室靠拢,这个老狗的鼻子一如既往的灵敏,他一早就发现随着帝国议会改制成功之后,女皇在政治上得到了更多的权力,中央集权化的道路上最大的一块石头已经搬开,他就一头倒向了皇室。这次表决中,维托也帮拉了不少票。作为回报,帕尔斯女皇和甘文商量之后,决定任命维托为新一任的大法官。 雷恩有些不屑,“维托那只老狗我总要和他一较长短,我尊重您和陛下的意愿,您看这样,设立三个大法官的职位,给莱茵侯爵一个,你们也能再获得一个。” 甘文脚步一顿,偏着头看了一眼雷恩,笑盈盈的点了点头,“这个想法不错,对谁都没有食言。” 甘文他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甘文不止一次忌惮雷恩的成长。并非是因为他总是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也不是他在脱离了压力之后拥有的破坏力。比雷恩更出人意料的贵族多了去了,那些荒唐的贵族们简直就是人类的耻辱,总是能折腾出一些震惊整个世界的丑闻。 比他破坏力更强的人也不是没有,暴君这个词看似是称呼皇帝的,实际在民间也有称呼一些领主。那些领主几乎把战争当成了空气一样不可或缺,不断的征伐周围的领土,最终被群殴致死。 但是这些人怎么荒唐,怎么粗暴野蛮都好,至少在政治上,他们没有像雷恩这样表现出极强的侵略性和攻击性。一个人拥有了侵略性和攻击性,就意味着他存在着野心。当这种侵略性和攻击性在辅以智慧,那已经不是用野心可以形容的,他是想要做大事情,想要颠覆某一方面的规则。 甘文很担忧,如果他年轻一点,他敢打包票,只要他没有倒下,那么雷恩就一天翻不出浪来。可他已经老了,他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一旦他倒下去,帝国没有在短时间里找出一个能力与他比肩的掌舵者,雷恩很有可能会做出让所有人都震惊的举动来! 但偏偏,他还不能把这话和帕尔斯女皇明说了,他总是不经意间的提点帕尔斯女皇,雷恩是一个有抱负,有理想,并且还很有手段的人。可能是他的年纪太大世界变得太快,也有可能是帕尔斯女皇自认为她能控制住雷恩,抓紧缰绳不让雷恩脱缰而出,所以她总是在回避这个话题。 一次、两次,再说就是冒犯,所以甘文知趣的不再说这个事情。 可现在,他发现,自己并没有高看雷恩。或许从雷恩敏锐的发现兰多夫叫嚷着要修正法典和宪章开始,他就在为莱茵侯爵筹谋大法官的位置。 大法官这个位置说重要,的确非常的重要,至少在他们的计划中,这个位置将是仅次于宰相的高位。大法官有权力解释和解读法律的条文,可以自由心证的去审判,只要符合主流的价值观。但现在莱茵侯爵也要插一手,事情就弄的有些复杂了。 雷恩还为他们都找好了解决的办法,设立三个大法官,可这第三个的大法官的人选,就真的能如帕尔斯女皇和他的意愿,让自己人担任吗? 那些贵族们还不闹翻天?! 第四一八章 我即帝国,帝国即我,只有疯子和神经病,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贵族的生存法则就像是抽积木,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考虑,然后从堆好的的积木中抽出自己最希望得到的那一块。但是当堆积木摇摇欲坠,再抽取任何一个都会倒塌的时候,贵族们又会为了维持住积木的稳固,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很多体积比较大的木块很难抽出来,因为这涉及到多个支点的问题,想要抽出这种大的木块,就需要多方合作,这就是政治中的苟合。 说得好听点,叫做交易。 每个人的目的都是相同的,在维持积木的稳定中,获取最多的木块。今天我帮你完成了在抽取大木块过程中的一个支点问题,那么同样你就应该在下一次我需要的时候,来帮助我。这是一种不需要书面化详细记载的规则,这种规则其实也昭示着世间最丑陋,也是最圣洁的东西――政治。 雷恩在兰多夫的提案上投了赞成票,他帮助了兰多夫,帮助了甘文以及帝国最大的统治者帕尔斯女皇。那么为此,他就应该得到补偿和回报,也能说是苟合之后留下的精华,一种政治上的筹码。 现在雷恩开了价,甘文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是作为回报,实现雷恩的要求,当然这也是一件不太容易解决的事情,答应了雷恩的要求就意味着皇室丧失了一部分主动权,可如果不答应他,鬼知道这个家伙以后会不会搞出什么不好收尾的事情来。 其次,有底线的讨价还价,这么做可能会让雷恩觉得甘文和帕尔斯女皇是一个小气的人,可至少避免的很大程度上的风险。同时也不能不做,这涉及到诚信的问题。政客,是比商人更加需要诚信来装点自己的职业,一旦破坏了诚信的基础,以后再许诺时,别人就会犹豫再三,甚至不会选择相信。 所以,当雷恩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也就意味着甘文,以及最终拍板的帕尔斯女皇,已经无法再寻求更多的差价了,只能兑现雷恩的要求。 这也是为什么甘文忌惮雷恩的原因之一,因为雷恩这个年轻的家伙,真的一点脸面也不要了。他就是一个纯粹的实用主义者,只要是对他有利的,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开口提出自己的要求,而不是像一些冠冕堂皇的伪君子,总要兜着圈子然后吃一个哑巴亏结束。 雷恩在政治上的眼光和攻击性,让他变得格外的危险,这一点甘文已经早有感触。 他笑着揉了揉肚子,露出夸张的表情,“我饿极了,怎么样,雷恩伯爵您有兴趣和我一起吃点东西吗?” 吃点东西,而不是去他家里吃东西,所表达的深层次含义是截然不同的。如果甘文邀请雷恩去他家里进餐,这就说明了雷恩的要求是完全合理的,他会尽可能的完成。随便吃点东西,则意味着这些事情还有着变化。 政客们总是喜欢用一些日常生活中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东西,来隐喻某些事情,给出某些答案。既不伤脸面,也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雷恩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家里已经有人在等着我了!” 瞧,就像日常最简单最普通的对白,却都藏着深层次的政治问答,政治圈子不是谁都可以进来的,也不是进来之后就能轻易离开的。 要么功成身退,要么粉身碎骨,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在甘文的示意下,他的马夫捧着礼帽和文明杖走了过来,甘文将帽子盖在了自己的头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紧握着文明杖,笑着对雷恩说道:“祝您晚安。” 雷恩挥了挥手,“晚安。” 望着甘文的马车逐渐远去,消失在视野中,雷恩收回了目光,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他洒然一笑,扶着马车车门上的扶手,一步跨入到马车里――回家。 这一夜必然是让很多人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的一夜,豁免权的出现以及贵族持有的特权向特定的一部分平民开放,意味着帝国的政治体系正在悄然的发生着变化。这种变化从目前来看,似乎是对议员们,以及掌握着权力的人们是有好处的,但是也不排除这也可能是一个陷阱,一个坑。 兰多夫的辩答描绘出一个太完美的前景,让很多人不知不觉的踩在了他所描述的空中楼阁上。是否真的能如他所说的那样,还有待尝试,但就目前而言,这绝对不是一个一拍脑袋想出来的什么计划。 雷恩回到家里的时候,冯科斯令人重新做了一份晚餐,都是雷恩喜欢吃的东西。阿芙洛和大巫祭就坐在餐桌边上,比起阿芙洛的平静,大巫祭有点坐立不安。时不时看向雷恩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某种让人恐惧的巨兽,目光躲躲闪闪,不敢在雷恩身上做过多的停留。 正是这个家伙,让黑蛮损失惨重,并且也让黑蛮不得不向他低头。 “这次我们要感谢您的慷慨,对我族伸以援手,否则的话后果我连想都不敢去想。”,阿芙洛瞥了一眼大巫祭,最先开口来说这个开场白,“我和大巫祭阁下,代表整个黑蛮,臣服于您。从今天开始,您就是黑蛮当之无愧的王。” 雷恩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沾了沾嘴唇上的肉汁,他摇了摇手指,“亲爱的,你说错了一件事,你们并不是向我一个独立的自然人臣服,你们臣服的是整个帝国,是文明的社会,是先进的体制。而且我这代表了这些!”,雷恩身上此时升起一股让人不得不低头的气势,“而且我觉得臣服这个词不太适用于我和你们的关系,应该是一种不太对等的合作,我喜欢这个词。” 雷恩推开了面前的刀叉和餐碟,意味着他用餐结束了,粗使仆妇很快就收走了餐桌上所有的东西。这些还没有食用完的,残留的食物,将成为庄园中值夜班下人们的宵夜。 “现在黑蛮还有多少人口?” 大巫祭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让他脸上的刺青变得混乱不堪,有些怪异。他想了想,掰着手指算了一下,最终给出了一个让雷恩有些意外的答案,“还有九十多万人。”,他一脸沉痛的表情,眼神里的哀伤不断的闪烁着。萨尔美山脉中得到确认的黑蛮人数曾经高达四百多万人,而现在只有不到一百万人。 在消失的三百多万人,中差不多接近七成死于爆发性的瘟疫,其余的都在杀蛮令中成为了德西人争夺的猎物。 雷恩一怔,笑着靠向椅背,“这比我所想的要多得多。”,阿芙洛和大巫祭不明所以,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有表达自己的看法,雷恩继续说道:“我以为你们黑蛮会硬着骨头强撑下去,直至三五十万人口的时候才会选择妥协,这么看来你们比我们对你们的评估要聪明的多。这一百……九十万人……姑且算一百万人口吧,都是青壮年吗?” 阿芙洛点了点头,老弱病残是最先病亡的一批,也是最初瘟疫爆发时最先被感染的一批。其实要说完全没有老弱病残也不可能,在萨尔美山脉中还是有老弱病残的,人口不是很多就是了,大约有十万不到的数量。这些人往往都生活在那些相对隔绝的大部落里,严格的按照了阿芙洛的要求去生活,这才让他们捡回了一条命。 不管是一百万,还是九十万,就当只剩下七十万青壮好了,都是可以直接投入战斗的精锐山地战士。黑蛮的女人们也拥有战斗的能力,当一个部落中男人的数量明显降低的时候,女人们就会拿起武器,去行使男人们的权力。 “既然说开了,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一家人。我会约束奴隶商,禁止他们进入萨尔美山脉。你们发现有捕奴队捕奴,也可以直接反抗,或是向奥尔特伦堡方面求助。既然是一家人,我就不说两家话,现在有两件事,需要你们做。”,雷恩也不管两人是否同意这种说法,直接说了下去,“第一件事,在萨尔美山脉内部,给我打通一条从奥尔特伦堡方向直接通往冰原的道路,地形要好走的,不要翻山越岭那种。” “第二件事,我需要你们抽调五万最强壮的黑蛮,学习战斗技巧与战争的技巧。我会安排一些靠得住的人进入萨尔美山脉里帮助你们训练士兵,所有的吃喝,包括了这些士兵的吃喝,都有我来提供。不过我需要把难听的话放在前面,如果出现意外,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做事不留余地。” 这个时候,大巫祭出了点头,已经没有其他可以考虑的路子了。 至于训练出的士兵是用在什么地方,怎么用,什么时候用,他连多问一句的心思都没有。从他和阿芙洛认怂投降之后,黑蛮已经失去了他们引以为傲的一身傲骨,变成了“俗人”。 面对雷恩这样在德西人中权势滔天的贵族,可以肆无忌惮制造瘟疫的屠夫,大巫祭连说不的力量都没有! 他敢说吗? 他不敢! 他害怕雷恩再来一次什么瘟疫或者传染病,让整个黑蛮彻底的死绝。 - 第四一九章 时间来不及了,先开车 “听说……,黑蛮臣服了?” 第二天帕尔斯女皇就把雷恩找去了皇宫,她在昨天晚上就听甘文重复了雷恩的要求,这让她有些小小的着恼。帝国最高法院的大法官这个位置不容有失,帕尔斯女皇又不愿意将一个位置变成三个,并且还要让其他贵族的手伸进来,所以她必须和雷恩沟通一下,看能不能用其他的方法,来换取雷恩放弃推荐莱茵侯爵成为帝国的大法官。 所以一开场,她就必须表现出一种强硬的态度。在政治上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能露出任何的疲软和怯懦,这只能让局势更加的恶化。一个成熟的政客乃至于政治家,都要保持着自己的攻击性,让自己的对手们充分的了解到,或许他们更加的强大,但也不能小看了她悍不畏死的斗志。 你雷恩如果真的想要和我帕尔斯硬碰硬,我也不怕你,那就来吧,看谁先撑不住。 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在彻底的撕破脸之前,大家都还是非常温文尔雅,典雅端庄的。至少他们在捅对方刀子的时候,不会带着丝毫的火气,笑眯眯的捅进去,笑眯眯的拔出来,甩甩手上的血,当做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黑蛮是一个不错的口子,如果撕的好,足以撕开一道裂缝。一个异族臣服在一个贵族的麾下,这不管怎么说,都有点说不过去了,有些妄自尊大的嫌疑。说得不好听点,你这是想要取代什么还是想要代表什么啊。 取代什么就是谋反,这就是死罪。而代表什么,这个帝国也轮不到雷恩来代表。帕尔斯女皇此时就像是一个经验丰富年富力强的猎人,第一箭就射准了地方。 如果帕尔斯女皇是猎人,那么雷恩就是最出色的猎物,甚至是要反客为主的猎物。 对于这个问题,他早就有了腹案。 他眉眼一挑,笑着对帕尔斯女皇前倾了一下身体,表示礼敬,用激昂的语气恭贺道:“我还没有来得及说,你就已经知道了?不错,黑蛮已经归顺了。不过黑蛮和其他种族,比如说巴斯拉人有些不一样,他们的肤色和我们的肤色相差太大,并且长达数百年的奴隶贸易让黑蛮难以融入帝国中来。” “所以我非常冒昧的决定让他们物尽其值,在萨尔美山脉中为帝国挖矿。”,雷恩换了一个坐姿,翘起了二郎腿,“萨尔美山脉贯穿南北,其中有很多的矿藏和资源都没有被人们发现、开发。作为萨尔美山脉内的土著种族,黑蛮有着无与伦比的先天优势,与其让他们变成奴隶,或是贱民,无法为帝国创造更多的利益,到不如让他们在萨尔美山脉内开发出新的资源来,为帝国输送血液。” “当然,我是以帝国和皇室的名义许诺他们的,如果你有更好的主意,我没意见。” 帕尔斯女皇的眼皮子跳了跳,很好,很强大,直接把她下面的话给堵住了。雷恩说的明明白白,他是以帝国和皇室的名义,与他个人无关,那么在这场闹剧一样的归顺和臣服中,雷恩反而扮演了一个不太重要的角色,她和帝国被代表了。并且黑蛮输送的利益也不是给他个人,而是给整个帝国。 帕尔斯女皇不是温室中的花朵,她也很清楚,在这些东西中有太多可以让雷恩上下其手的地方,可在事实没有发生并且被发现之前,至少在现在,雷恩的说法无懈可击。 九十万……一百万黑蛮价值多少钱? 如果按照目前奴隶的价格来说,顶天了也就三十几万金币,甚至还不到。这些钱或许乍一看是一笔天文数字一样的巨大财富,可是对整个国家来说,就变得不那么起眼。这还是一锤子买卖,做完这一次之后以后也不会有更多的入账,这也是最不划算处理方式。 至于让黑蛮去成为社会的底层,为帝国的建设添砖加瓦……,抱歉,贱民已经足够多了,而且也需要不了那么多的贱民来形成一个封闭的新阶级。 这么看来,似乎也只有雷恩的选择最合适。只要黑蛮不灭绝,只要他们依旧存在着来自奥兰多帝国绝种的压力,那么他们就会拼命为奥兰多帝国创造源源不断的财富。萨尔美山脉那片原始的地方中,藏着不计其数的珍宝和资源,这是一种可以维持数百年的处理方式。 帕尔斯女皇神情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雷恩,如果他不是黄金贵族多好,她就可以用自己的特权,直接将雷恩变成帝国的亲王,为她,以及奥兰多家族出谋划策,至少以后的三百年内不会出现太大的变故。 可惜了,雷恩不仅不会成为自己人,还很有可能会成为敌人。 甘文的暗示她怎么可能看不到,只是现在她需要雷恩,就像雷恩需要她一样,两个人联手起来的力量,才能镇压住蠢蠢欲动的贵族。在这个时刻,所有的黄金贵族,都应该团结起来,至少等到解决了那些贵族以后再做些什么。 帕尔斯女皇幽幽一叹,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样,她为雷恩添了一些酒,轻薄如纱的袖子从手腕处滑落,露出了如同嫩藕一样的一节小臂,“你的要求,宰相阁下已经告诉我了……”,她放下酒壶,直视着雷恩,“那些虚伪的借口和无聊的把戏我不想玩了,直接点,这不符合我们的利益。” “大法官这个位置的重要性在未来要远远超过宰相,所以请不要说什么让莱茵取代维托这样的话,这并不好笑!只有我们这些黄金贵族团结起来,帝国才有未来,而不是那些什么侯爵。” 这句话非常的不客气,可以说非常的粗鲁和蛮横,不过雷恩并没有动怒。他干净的目光迎着帕尔斯女皇的目光,没有丝毫的胆怯和动摇,“那么我们换一种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 “你说!” “法院和法官这块我不碰,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那么检察长呢?”,图穷匕见?不,这是互相妥协的艺术,也可以说是商人们惯用的伎俩,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检察长是什么职务?”,帕尔斯女皇也清楚,这个什么检察长,是她必须妥协的东西,所以她也懒得和雷恩绕来绕去,直截了当的开口。 “我的想法是再造两个部门来辅佐最高法院和大法官的工作,大法官只负责最终的审判和解释,那么其他的工作谁来做?帝国军部?还是其他什么部门?我相信那些贵族们会连睡觉都笑出声来。索性我们一口气推出一个完整的体系,法院、检察机关、执行机关。其中法院我就不说了,你比我更清楚。” “检察机关的任务更像是主动在帝国内部进行有范围,有秩序的检举违法行为的机关。这个机关将为法院提供审判的素材,一切违法的行为都在检察机关的纠察范围之内。他们找到违法的人,或者事,然后搜集证据,交给法院审判。审判的结果再交给执行机关来执行,最终完成整个司法的流程。” “执行机关属于暴力机关,为了避嫌,我以及莱茵侯爵都不会盯着这个位置,这个位置也必然是由你亲自挑选的。我所要的,就是检察机关的检察长职务,这个位置留给莱茵侯爵也最合适。他的爵位在帝国内只有极少数的一小撮人可以高于他,这就保证了他在调查和搜集证据的过程中,不会受到外力的干扰。” “同时这个部门以及莱茵侯爵只拥有提议和推举权力,并没有直接审判或是执行的权力,你也大可放心不会又增加一座山头。莱茵侯爵就是你手里的刀子,他唯一的作用,就是用来捅别人。” 雷恩的话让帕尔斯陷入了沉思当中,她抿着嘴看着自己身前杯子里琥珀色的液体,缓缓的点了点头。 他虽然没有说的太详细,可以帕尔斯女皇的智力和政治情商,已经一眼就看穿了检察机关的本质。说白了,就是一个告密一条龙的部门,最后怎么审判,怎么执行,和检察机关都没有关系。 如果是这样,让莱茵侯爵当这个检察长,倒也不是不可以。与此同时,帕尔斯女皇已经想出了不下三五个方法来使用莱茵侯爵,为中央集权的建设添砖加瓦。 帕尔斯女皇是一个非常果断的人,这种对自己有利而无害的事情,她立刻就有了决定。不过,她也没有把话说死,“我需要和甘文商量一下,我需要他丰富的经验和阅历。” 雷恩笑着放下了双腿,双指一弹,食指敲击在酒杯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他站了起来,略微欠身,“那么我和莱茵侯爵,就恭候您的好消息了。” 帕尔斯女皇也轻松了一些,调笑着说道:“每次你说您的时候,我总是心惊肉跳,敬语什么的还是不要用了吧!” 第四二〇章 剥离了一切拥有价值的外在,人无非就是一堆可以移动的肉而已 “他倒是好算计……”,甘文听闻帕尔斯女皇转述雷恩所说的话后,摇了摇头,“雷恩这个年轻人是我所见过的,最出色的年轻人,他必然会成为下一个时代的先锋人物。他这次又玩了一个滑头,看上去好像我们赚了便宜,其实说到底,不管是检察机关还是执行机关,其实都是我们自己的。” “他不过是提出了一个相对完整的概念,无论有没有他所提出的这个概念,最终我们也都会新建新的部门,来辅佐新的修法修宪。他用我们自己的东西作交易,换取了一个重要的部门,即使是我,都不得不说他这次的把戏玩的非常漂亮。不过既然他在议会上支持了我们,这个部门就给他好了。” 末了,甘文笑着说道:“陛下,说起来莱茵侯爵为您的父亲解决过不少麻烦,作为帝国的继承者,您似乎还没有接见过这位侯爵。您作为新一任皇帝陛下,也应该召见召见老臣子,这对您稳定帝国政局有着非同小可的意义!” 帕尔斯女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将甘文的话记在了心里。 一朝天子一朝臣,老皇帝任用的那批人年纪都不小了,有些都已经是满头白发的老人家。而帕尔斯女皇呢,才三十出头,严重的代沟让她和那些老臣子之间根本找不到一丁点的默契。 这里面其实也并非只有帕尔斯女皇一个人的错,那些老臣子们也有自己的问题。如果一个个都能像甘文这样,帕尔斯女皇未必就会瞧不上他们。说白了,一方自持身份,一方爱答不理,才造成了现在这种几乎全面任用新人的结果。 在这个皇室已经开始出招的特殊时候,能团结在一起的力量,最好都团结起来,不要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就放弃了这一部分。 甘文的目的也很简单,莱茵侯爵是雷恩推荐的不错,最后决定是不是任用他的,还是帕尔斯这个女皇。既然决定卖雷恩这个面子,那就不要想着低调收敛,就要把面子卖到了明处,而且不只要卖给雷恩一个人。让莱茵侯爵来见一次面,让帕尔斯女皇亲口告诉他,是她――帝国的皇帝陛下选择任用他莱茵侯爵作为第一任的检察长,而不是雷恩让他成为检察长的。 就算莱茵侯爵心知肚明,多少也要念及帕尔斯女皇的情面,为未来争夺莱茵侯爵埋下了伏笔。 不提皇宫中帕尔斯女皇和甘文两个奸诈的狐狸想着办法拆雷恩的台,雷恩离开皇宫之后,直接起来老图书馆。他有很久没有过来了,总是在其他地方奔波。 此时的老图书馆已经和过去有着截然不同的面貌,帝国国家安全部几个鎏金的大字嵌在了柱子上,给人一种格外肃穆庄严的感觉。门口的台阶上进进出出的人形色匆忙,脸上看不见多少笑容。 雷恩这次是步行过来,随身就跟着茉莉一个人,他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人会被他惊动。 一个人受人尊敬,人们尊敬的绝非是他这个人,而是他身上的某些东西。比如说代表了身份的徽章,代表了地位的胸扣,代表了财富的饰品。当然,还有可能是他的名声、品德或是其他更多的什么东西。 没有奢华的马车行架作为排场,也没有前呼后拥的侍从作为背景,雷恩在没有佩戴他的行头时,就像一名平凡的普罗大众,没有丝毫起眼的地方,自然也无法引起别人的关注。 他踩着台阶,步伐虽然不快,但是非常的沉稳有力。有时有人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总是会情不自禁的回头瞥了一眼,然后带着一脸的茫然快速离开。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大厅内的前台小姑娘甜甜的笑着,这份工作很轻松,工资却很高,每天迎来送往的人中也不乏贵族,这让小姑娘非常的满意。她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右手已经拿着笔,准备登记雷恩的身份,眼睛里带着好奇,得体不失礼貌的将目光停留在雷恩的领口位置。 交流也是一种学问,小姑娘成为安全部的前台之前,还不知道这真的是一门学问。就拿眼神来说,直视着别人固然会显得很有诚意,很坦率,可是会被误认为有攻击性。不看人呢,又会显得非常的没有礼貌,给人一种“我根本不想听你说话”的感觉。所以礼仪师们在培训的过程中,告诉她们,盯着别人的下巴,或是领子,才会得体,又不会没礼貌。 雷恩只是扫了一眼之后,转身朝着二楼的楼梯走去,小姑娘一惊,立刻从柜台中追了出来。 陌生人想要靠近雷恩,首先要经过茉莉的这一环节,茉莉按在剑柄上的手向外次一横,就将小姑娘挡在了身后。 “这位先生,您不能去那里……”,小姑娘十分的焦急的尾随其后,挣扎了几下却挣不脱茉莉的阻扰,声音不由大了起来。 雷恩摆了摆手,示意茉莉让她过来,“为什么我不能去那里?” “因为不允许……” 听小姑娘解释完雷恩才知道,现在伯特利部长大人不怎么管事,每天都把心思放在他的那些花花草草上。整个部门中唯一说话算话的,恐怕就是尼采总长,除了大方向还掌握在伯特利部长大人的手中之外,其他的细节都由尼采总长来决定。在整个部门里,很多新人都有这种感觉,似乎尼采总长才是说一不二的当家人,伯特利部长只是一个傀儡。 尼采总长有一种类似精神洁癖一样的症状,他喜欢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不允许出现任何的意外。但凡出现了一些不在他计划中的事情,那么当事人很有可能会倒霉。不是被解约,就是送入相对冷清的部门里反省。 而且他定下的规矩很多,大到一些行政上的处理方法流程,小到前台的态度和语气,几乎都有相关的文件。 已经有好几个前台因为“烂好心”被解约,小姑娘还不想成为下一个。 雷恩并不是一个胡搅蛮缠的人,更不是刻薄的人,他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我在这里等!” 本来这里就是老图书馆,一楼的大厅里自然还是有一些长凳的,茉莉快步走到一支长凳前,掏出手绢擦了擦长凳的面,才恭请雷恩坐下。 “通知一下尼采,就说雷恩来了。”,雷恩没有为难小姑娘,让她代为转达一声。 就在这个等待的过程中,茉莉好几次看向雷恩,欲言又止。 “说吧,什么事情?” 茉莉才吞吞吐吐,说出了她不知道该不该说的话。 自从雷恩回到了帝都之后,布莱尔似乎就被搁置在一边,分配给他的工作都是一些很普通的事情,他也不再护卫雷恩的安全,这让布莱尔有些心理失衡。最初他以为是雷恩身边可以用的人手不足,才要他去做其他事情。到了现在,雷恩身边已经有了一些可用之人,他却依然还在做那些不起眼的小事,他就有些忍不住了。 他不是觉得自己比茉莉强,只是觉得就这么整天在庄园里操练护卫,有点大材小用,他还是想回到雷恩的身边,哪怕是跑腿都可以。他不敢直接和雷恩提这个事情,只好委托给茉莉,让茉莉来问一问,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雷恩才不愿意用他。 面对这个问题,雷恩沉默了片刻,才慢慢的回答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用处和价值,我让他做的那些事情在他看来可能不重要,但是对我,以及整个庄园来说,却是非常重要的。守护好庄园,我在外面的时候才能安心。别人我不放心,我只能对他放心,所以你回头和他说,让他不要想那么多,把自己事情做好就可以了。” 屁话! 全是屁话! 为什么不用布莱尔了,是因为雷恩已经不相信这个家伙,甚至一度还怀疑过这个人的用意。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一旦怀疑一个人时,雷恩就会放弃他,无论他有多大的本事,只要他不能让雷恩放心,那么雷恩情愿不用。不用,无非就是损失一个人在某方面的特长。用了,万一出了意外,损失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丁点小东西了,很有可能损失全部。 对布莱尔,雷恩其实早就有所怀疑。只是最初的时候他一直没有发现布莱尔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所以他把自己心中的疑惑按了下去,选择相信这个人。 阿尔卡尼亚家族族长猝死,大多数有联系的贵族都被下狱流放,树倒猢狲散说的就是这种情况。连家里的下人们几乎都跑完了,为什么布莱尔没有离开?还死心塌地的跟在雷恩的身边?如果说他是为了感恩,感激老族长给了他做人上人的机会,这或许有可能。但是更多的可能是布莱尔有其他的使命,必须留在雷恩的身边。 比如说,一边保护他,一边监视他。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真正让雷恩对布莱尔起疑心的事情是刚回到帝都,雷恩和那些学者们发生冲突时,布莱尔明明不应该离开,让雷恩一个人留在原地,但是他偏偏就果断的离开了。 雷恩是一个自私的人,他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看那些关系到自己的问题。在他的视角中,这明显是一个强烈的信号,预示着布莱尔其实有其他的使命在身上。他的离开,很有可能也是故意的,而也正是因为他的离开,差点让雷恩受伤。 既然有了怀疑,那么雷恩就秉持着心中用人的态度,情愿不用,也绝对不用值得怀疑的人。 当然,布莱尔跟在雷恩身边差不多一年多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果仅仅只是因为怀疑,就驱逐他,那绝对是一件愚蠢透顶的事情。所以他选择搁置,安排些不算重要的事情给他做,不让他闲着,也不让他靠近自己。 如果一切都是雷恩自己疑神疑鬼错误的猜测,那么最后雷恩会道歉,并且补偿。但如果这一切不是无理由的猜疑,布莱尔真的有问题,那么雷恩也不会放过他。 只是现在,还没有掌握到确凿的证据,所以雷恩并没有表态。 噔噔噔的脚步声惊动了雷恩,把他从思索中拽了回来,他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尼采满头大汗的捧着颤抖不止的肚子,跑了过来。 这次见到尼采,比上次见尼采要胖了不少。前几天尼采也请求过要拜访雷恩,雷恩回绝了,成年礼前他时间有限,所以没有同意。 “总长大人……”,尼采跑到雷恩身边,喘着气,忐忑不安的低着头。“您有什么吩咐?” 雷恩站了起来,走到尼采身前,尼采弯着腰,低着头,一脸谦卑。 “抬起头来!”,雷恩声音里没有多少情绪的波动,显得有些清冷,脸上也看不出喜怒。尼采干咽了一口唾沫,抬起头,有些不安和惶恐的看着雷恩。 啪的一声,尼采白皙胖乎乎的脸颊上迅速出现一个掌印,并且迅速的变红,还隐约有向青色发展的趋势。他被打的向旁边一歪,踉跄了几步,周围的人都停下了脚步,震惊的望着被打了耳光的尼采。他们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个尼采的老巢,尼采居然当众被人以羞辱的方式打了耳光,难道这世界要毁灭了吗? 只有少数几人,若有所得的望着雷恩。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雷恩甩了甩手掌,这一巴掌呼下去,他的手也被震得有些疼。 尼采被打蒙了,他摇了摇头,“不……不知道!” 雷恩冷笑一声,甩起胳膊用力又是一记反抽,打的尼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边的脸颊已经高高的肿了起来,他捂着脸颊,脸颊红的能滴出血来。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跑进来两个年轻人,他们穿着灰色的制服,手中提着橡胶棍子,遥遥的指着雷恩。 “你们想干什么?难道你们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第四二一章 人们尊敬并且畏惧权力,是因为权力可以左右自己的生死,如果… 仓啷一声长剑出鞘,茉莉冷着脸,周身霜冻战气若隐若现,整个大厅内的气温仿佛都降低了几度。她虎视两人,只要他们胆敢做出任何对雷恩不利的举动,她就会将这两人斩于剑下。和雷恩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以后,茉莉也变得有些蛮横,有点不讲道理。 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仆从,主人永远都是仆从们的榜样,以及指引他们方向的灯塔。 坐在地上的尼采一哆嗦,立刻不顾屁股上的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他面带寒霜的拦在了雷恩和两个守卫之间,严厉的开口训斥起来,“瞎了你们的狗眼,难道你们不认识雷恩总长大人吗?还不滚出去”,他接着看向四周,声音里透着一种彻骨的寒意,“看什么看?该办事的办事,不办事的就离开这里,不要影响工作秩序。” 说完话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脸上的寒霜顺接解冻,变成了恶心谄媚的谄笑 ,点头哈腰的凑到了雷恩的身边,好像脸上两个高高肿起来的巴掌印子不是雷恩打的,而是他自己不小心摔跤摔出来的。 他心里已经知道雷恩为什么要发火,说穿了就是嫌他做了太多毫无意义的事情。比如说设立了一个前台,还要人登记之类的。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他蹉跎了半辈子,终于迎来了权力的加冕,此时他的心态早就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他比其他人更加珍惜自己手里的权力,也更加希望自己通过权力去影响一些人,或者事情。 从渴望到绝望到拥有,经过数次转变的尼采对手中的权力有一种痴迷的沉醉。他贪婪的将权力握在手中,享受着权力迷人的芬芳。他的话,就是命令,这就足以让他找很多理由来发号施令,在这个过程中,享受自己存在的价值。 这种人在官场中很多,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其他的世界。雷恩见过不少,大多数都有着各种各样独特的癖好。他记得自己穿越前的某个处长,连手底下人什么季节,什么温度,穿什么袜子都有严格的规定,尼采这些还真不算什么。 雷恩之所以要抽他两巴掌,不是生气,而是一种告诫。 不错,权力的确很好,但是权力之上还有更大的权力。尼采只因为得到了这点微不足道的小权力就开始折腾,这种人不把他打醒,总有一天他会一脚踏空,摔的粉身碎骨。更有可能他在摔落的过程中,说不定还会拉住别人的手脚,将其他人也一并带入深渊中。 而且他做的有些过分了,他忘记了尊卑。即使伯特利部长因为他的愚蠢决定而丧失了主导权,尼采也应该尊敬他,因为他是上司,更是贵族。而尼采有什么?他什么都没有,他甚至还不是一名贵族。 尊卑是一种秩序,一种规则,一种维护了等级和阶级的利刃。 就算你在没人的时候如何编排,如何贬低伯特利,但是在工作的地方,你就必须表现出对部长的尊敬以及服从。 什么都可以商量,唯独规则不行! 今天你可以在伯特利身上踩一脚,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如果明天我遇到一些麻烦也不得不缩起尾巴做人,你也会来踩上我一脚? 这,就是雷恩抽尼采的原因。 望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寒气的雷恩,尼采挤出了几滴眼泪,“我知道错在哪了!我迷失在权力中,感谢您的提醒,让我清醒过来,让我避免犯下更多的过错。您就像是我的父母一样关怀着我,我……,能成为您的部下,实在是太好了!”,哽咽着的尼采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雷恩的双腿干嚎起来。 雷恩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变化,他望着尼采的眼神深邃的可怕,幽静的就像一口古老的深井,抿了抿嘴,抖了抖腿,“滚起来。” 尼采能当众跪下抱着他的大腿干嚎,并且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意味着尼采拥有了最佳的政治天赋。但同时,雷恩心中也对尼采有了一丝戒备。像尼采这样的人,应证了一句话,胆大心细皮厚**黑。在他没有得到权力的时候,他就是人人都能踩上几脚,在他脸上吐唾沫的垃圾。 但是他一旦得到了权力,他就会变得无所顾忌,肆无忌惮的使用手中的权力满足自己一切的需求和欲望。这种人要么毁灭其他人,要么就被其他人毁灭。 尼采松开了抱着雷恩双腿的胳膊,低下头,就像最初他为了得到雷恩垂青的那样,挣着袖子,将雷恩皮鞋上的灰尘仔细的擦干净。他的表情是那么的认真,甚至能让人感觉到他做这些卑微的,有失自己体面的事情是多么的自豪。 有些人心中恶寒,有些人则面露不屑。 可又有谁能准确的知道尼采此时真正的内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将雷恩的鞋子擦干净之后才站了起来,佝偻着腰,如果不是肚子太大,可能他的额头都能打到自己的膝盖。 “算了吧,伯特利今天在吗?”,雷恩直接迈开步子走向楼梯,他瞥了一眼那个前台的小姑娘,小姑娘此时已经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着抱着自己的胳膊。 尼采一怔,紧追几步跟在了雷恩的身后,他就像刚才做了什么伟大的事情一样,脸上的骄傲几乎都要炸出来,“部长大人这段时间请了病假,很少来这里,他大多数时间都在自己的家里修养身体。” “病假?”,雷恩呵呵的笑了几声,“病假请的好,让人去通知他,该工作的时候还是要工作的,偷懒可不行。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也是部长呢。” 伯特利出卖雷恩被抓了一个现行,雷恩不仅没有处理他,甚至还当没有发生过这样一回事。伯特利自己却更加的担惊受怕,他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雷恩当做替罪羊给丢了出去。他现在唯一的价值,恐怕也就是自己的官衔了。短短的时间里,他起起落落,心态再一次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伯特利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远离政治,做一个富家翁即可。那些政治,斗争,最好都离自己远远的,他只想要平静的生活。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雷恩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如果伯特利离开了这个部门选择了辞职,帕尔斯女皇会笑眯眯的送进来一个坚定的保皇派狗腿子,到了那个时候要么雷恩自己离开,要么两人就无止境的斗下去。所以伯特利不能走,也不能离开这里,这就是雷恩明明抓住了伯特利出卖自己的现行,还留着他的原因了。 至少他还担任部长的时候,这个地方,他雷恩说了算。 进了办公室关了办公室的门,房间里只有三个人。 雷恩走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坐下,扭了扭脖子,他歪着头望着尼采,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下面为什么那么多人进进出出,还有前台是什么意思?” 尼采立刻挺直了上身,立刻回答道:“安全部的业务已经拓展到全国各个行省的首都,人员的安排和工作上的安排,都需要大量人手来完成。很多消息通过各种方式汇总到这边来,所以近来一段时间这里比较繁忙。”,他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人多的原因,帝国国家安全部,重在国家两个字上。 随着业务全面铺开,整个帝国几乎都被纳入了安全部的侦查管理范围内。作为一个新兴的权力部门,手里握着帝国皇帝赐予的重权,有权利侦缉地方上危害到国家安全的人和事情。 不离开帝都,永远不知道帝都之外有多么的混乱。这句话从诞生之初,就一直是真理一样的存在。帝都外的那些贵族们简直就不把国家放在眼里,危害到国家的事情他们不知道做了多少。以前没有人可以管到他们,也没有人敢去管他们,所以他们一点也不用担心自己做的事情被上报到帝国。 就算帝国注意到了自己,无非就是花钱买断罪名,继续过着自己逍遥的生活。 可是当国家安全部出现之后,情况就变得不太一样。作为帕尔斯女皇直属的一个部门,安全部有权力扣押羁留贵族,并且审讯和调查,这就让一些贵族有些做麻爪了。 按照一贯以来的政治风气,他们肯定要想办法和安全部搭上线,就算不能成为朋友,至少也不能成为敌人。 欺上瞒下那一套,已经有点玩不转了。 一时间送礼的人汇聚于此,为了避免这些人影响工作,所以尼采就设立了一个接待台,用来甄别区分不同的访客。那些位高权重的尼采肯定会第一时间来接见,而那些没有什么地位的,就交给下面的人完成。 “前台的话……,您知道,有些事情我和其他人不太好亲自出面。”,尼采斟酌着用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来回复雷恩,实在是他摸不准雷恩的心思。 雷恩笑了笑,食指敲了敲扶手,发出哆哆的声音,“你是说贿赂吧?” 尼采身体明显一抖,默然的点了点头。 一个部门的崛起必然会引来一些投机者,以及一些需要买通门路的掮客,这些人带本身就是贵族,或者代表了贵族,每次来的时候总是带着数额巨大的贿赂。如果伯特利在这里或许情况会好一点,他毕竟也是老牌的贵族,更是这个部门的最高长官,他如果拒绝受贿别人也没办法。 但是尼采不同,他没有爵位,也没有什么深厚的背景。他如果拒绝受贿,那么就会得罪那些贵族。得罪一个两个可能没什么大碍,但是得罪的贵族多了,那就是取死之道。 左右不过是一个干部,又不是贵族,花点钱找人把他杀了,也就白杀了。 所以对于行贿,雨果来者不拒。一部分落入了自己的口袋里,还有一部分当做福利,给大家发了。他深得钱散人聚的道理,有好处自己吃独食只能让自己孤立,还不如好处均分,反而能得到更多人的支持和拥戴。 雷恩点了点头,其实帝国并没有书面性质的法律和文件来专门针对行贿和受贿这个问题。贵族之间互相交换、赠送礼物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如果把对友情的一种表达方式当做一种恶劣的手段,整个贵族阶级都会跳起来反对。这也是帝国皇室权力逐渐旁落的原因之一,没有有效的控制手段,权力已经成为了一种游戏的进行方式,人们对于权力也失去了畏惧。 “收到的东西罗列出一份详细的名单,至少要让我知道谁送了一些什么,是为了什么事情送,明白吗?”,雷恩顿了顿,略过这个话题,“另外,我还有一件事要你亲自抓。” “您吩咐。”,出了一口大气的尼采显然轻松了不少。 雷恩拿起桌子上的纸和笔,写上了一个名字――塞比斯,然后推了过去,“派人秘密调查这个人,我要知道他每天干了什么,说了什么话,见过什么人。不管他做了什么,都必须详细的记录下来。最好能安插两个人到他身边潜伏下来,搜集他所有的一切。”,尼采好奇的将纸翻了一个个,顿时激灵的一哆嗦,刚刚收起来的汗珠子又泌了出来。 塞比斯在帝都也算是一个小名人,主要是因为他的身份,黄金贵族的子嗣,曾经的继承人。 尼采知道这个人,可是他没有想到,雷恩居然安排了这么一个棘手的事情让他做。他想要拒绝,秘密搜查监视黄金贵族成员是重罪,等同于叛国,一旦被人发现,不仅执行的人要倒霉,他这个上司也要倒霉。可他看了雷恩一眼,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以后倒霉和现在倒霉比起来,他还是选择了前者。 “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挑选人手的时候也要告诉他们,如果走漏了消息,谁走漏的,谁负责。”,雷恩五指握拳,掌心向下,四指的关节狠狠的叩击在桌面上,吓的尼采差点跳起来。 第四二二章 我来说一个很好笑的笑话——我们要保持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 六月份的帝都气温一下子升高到让人有些无法接受的地步,整个金环区一时间变得宁静下来,贵族们都躲在家里享受着弱化版暴风雪魔法基座所带来的凉爽,一个个对屋子外如同烤箱一样的世界说不。 也就在这样一个从夏初到盛夏转变的过程中,一件大事发生了。 不,应该说是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教会的传教军团筹备完毕,正式穿过魏玛走廊进入了拜伦帝国。此行一共去了九位枢机主教,一位大主教,一百名主教以及更多的牧师和祭司。随行保护这些传教士不被强盗之类袭击的武装力量包括了一个满编制的圣殿武士团,和两个圣殿骑士团。据说教宗也有可能会随行,保护传教士在拜伦帝国内传教的过程中不受到外界力量的干扰,以及迫害。 一时间,信徒们也自发形成一个个传教团,跟随着教会的脚步,也涌入拜伦帝国。 拜伦帝国的皇帝公开宣称欢迎教会的传教行为,并且鼓励人们拥有更多不同种类的信仰。不过私底下也有人传言,拜伦帝国的皇帝实际上是自然教的名誉教宗,他已经安排了一些人打算阻止光明神教的传教行为。 不过到目前为止,双方之间还保持着克制,并没有发生什么冲突,这让帕尔斯女皇和帝国贵族们感到十分的惋惜。 要是教会和拜伦帝国打上一仗多好,不管谁输了谁赢了,对奥兰多帝国都是一件好事。最好是教会输了,这样会对教会的声望有很大的打击。 第二件大事,就是帝国军部成立了一支新的军团,负责镇守魏玛走廊,避免拜伦帝国因传教行为而迁怒帝国,从而引发一场国与国之间的战争。这支军团的军团长将由格雷斯亲自担任,副团长出人意料的居然是雷恩伯爵。而这只军团的正是番号,也在雷恩伯爵的提议下,被命名为燃烧军团。 实际上这支军团还有另外一个作用,那就是防止贝尔行省出现意外的情况,比如说某些人狗急跳墙之下突然间打开了魏玛走廊的关隘,让拜伦帝国精骑长驱直入之类的。同时,也能在贝尔行省出现动荡时,立刻镇压叛乱。 说白了,就是为了防雷恩一手。 雷恩的盘子越来越大,帕尔斯女皇不得不为雷恩制造一点保险,这并不算是一种伤害,反而是为了彼此之间拥有更大的信任,付出的代价。 帕尔斯女皇希望雷恩可以理解,而雷恩也的确可以理解。 如果单纯以智慧来说,两者都是非常聪明的人,拥有者很高的政治智商,也足够冷静理智。但是以眼光和对世界的理解来说,那么帕尔斯女皇被雷恩毫无悬念的碾压成渣渣。 就像很多人都觉得如果雷恩要干坏事就绝对离不开军队以及贝尔行省一样,实际上这种担忧是毫无意义的,因为雷恩根本不打算用最愚蠢、最粗暴、后遗症最多的武装力量来做些什么,他有更好的方法。 雷恩坐在凉爽的房间里,手中把玩着一颗精美的金属小球,这小球上有着一些难以理解的符文。这些符文,并不是这个世界已知的任何一种符文,它来自另外一个时空,或者说是另外一个宇宙。这个小球是杀死肖恩之后得到的,当雷恩握紧这个小球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简单点来说,这个东西是一种宏伟原力的具现化,也是肖恩曾经以为依仗的金手指――系统的具现化。 只要将这个小球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就能得到一个完整的系统,不过很可惜,雷恩尝试了很多次,各种方法都尝试了,包括将这个小球塞入体内,都无法启动这个小球。可能是因为这个系统的能量消耗完了,也有可能是这个系统与雷恩的相性不符,总之它成为了一个玩具,而不再是金手指。 它现在是雷恩价值最高的收藏品之一,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拿在手上把玩一翻。他嘴上可能会说系统无法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很无所谓,不过心里依旧留存了一丝幻想,说不准什么会后就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了呢? 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一个标准单位的泰伯利亚晶石丢到一边,一道黑影骤然间闪现,扑在那枚泰伯利亚晶石上,一只红色带着肉刺的舌头,不断舔着泰伯利亚晶石的表面。每舔一次,都能在晶石上留下一些轻微的痕迹。 这只猎豹已经有了自己的名字,叫做凯特。 凯特喜欢吃泰伯利亚晶石也是雷恩最近才发现的一个小秘密,最初的时候一枚标准单位的泰伯利亚晶石可以让它开心的舔上三天,到现在,一个标准的泰伯利亚晶石,也只能让它舔上大半天。 要知道泰伯利亚晶石里充满了封闭的魔法力量,也可以叫做魔能。这些魔能不会因为晶石的破坏而消散,这些魔能都被凯特吞入了肚子里,最终到什么地方去了,雷恩也不清楚。但是他有一种预感,或许凯特的身体正在发生不为之人的改变,并且这种改变是好的。 西莱斯特小心翼翼的蹲在凯特的身后,抚摸着它腿上的毛发,凯特不时回头瞥一眼西莱斯特,总是有点不自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凯特差点就要咬了西莱斯特,还好雷恩拦的快,不然真的很难说会发生什么灾难。 现在西莱斯特和凯特混熟了一点,没有雷恩的时候凯特也不会咬她了,这让小姑娘兴奋了很久,天天弄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来喂凯特。 “刚刚收到一个消息,满月的大酋长派了一名王子和一名公主访问皇室,同时还调拨了三个王帐的力量作为护卫,可能会在这个月的月底,到达帝都。”,冯科斯站在一边,汇报着今天得到的新鲜消息。 天气太热,就连雷恩都不愿意出门,他心里的惊讶升起的瞬间就被自己的念头所磨灭,这很正常。铁路的威力已经让满月人认识到,现在的奥兰多帝国战争潜力比他们高了数个等级不止。一旦奥兰多帝国全国的铁路网络修建完毕之后,说不定就算满月人不想开战,帝国方面都会蠢蠢欲动,想要挑起战争。 为了避免接下来极有可能爆发的大规模战争,满月方面想要化解一下彼此之间的矛盾,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下一条!” 冯科斯翻开报纸一目十行,寻找一些值得雷恩知道的消息,他连翻了两份报纸之后,手头的动作停了下来。 “平民议员法蒂尔最近发表了一篇演说,他认为‘即使是皇室,也必须遵守法律’的说法引起了帝国各个阶级的关注和重视。有贵族认为他这种言论是不负责任的说法,企图颠覆帝国皇室的特权。不过随后皇帝陛下却在公开的场合,高度赞扬了法蒂尔的这一说法。陛下说‘法律之所以神圣,是因为法律约束了每个人的行为,包括了皇帝本人’。这一说法在平民阶级中引起了轰动,许多人都在赞美皇帝陛下的高尚品质和美德。” 雷恩嗤笑了一声,脸上充满了玩味,也有一些隐然的自傲。如果是三年前,不,两年前,帕尔斯女皇都不可能认可这种说法。但是现在,她不仅认可了,还亲自表示了对法律的尊重。说到底,还是因为议会改革以及民权的进一步提升,让贵族阶级不得不正视曾经被他们看作是羊羔们的建议。 这个消息的背后,还有着更深层次的意义,这点雷恩一眼就看出来了。连帕尔斯女皇陛下都愿意亲自站出来,为法律正名并且表示愿意接受法律的约束,那么那些贵族呢?说到底,帕尔斯女皇还是在给贵族们捅刀子。 这是一个态度,一个风向,一个政治上新的目标。通过这种看似可笑的方式,传达给众人,达到一种潜移默化的效果。 不用雷恩猜想,接下来肯定会发生一些“杀鸡儆猴”的故事,某些倒霉可怜的皇室成员将被帕尔斯女皇随便找个由头,送上断头台,而目的就是告诉大家,她是来真的。 希望不是康德皇子,因为雷恩到目前为止,只认识这么一个皇子。 说话间门外的侍从敲了敲门,随后走了进来,“尊敬的家主大人,莱茵侯爵求见。” 莱茵? “让他进来!” 莱茵侯爵来的很匆忙,至少从他头上细密的汗珠子看得出来,这里并非是他今天的第一站,而他坐下之后,也证实了雷恩的猜测。 “我刚从皇宫出来,就立刻赶了过来。”,莱茵侯爵拿着手帕擦着脸上的汗水,坐在沙发上喘了几口粗气,凉爽的温度让他再次活了过来,“陛下今天找我去谈话,她决定任命我为帝国最高检察院的检察长,并且让我做到觉得公正、公平。” 雷恩手腕一翻,将金属小球塞进了口袋里,他端着冰镇的果汁灌了一口,一股冰凉的凉意顺着喉咙滑入胃里,整个人一瞬间就凉快了许多。 “今年八月份,司法系统就会建立,到时候我有件事,需要你配合。” 公平? 公正? 别开玩笑了! 这种东西绝对只可能存在于字典上! 第四二三章 对比这个词以及思想从诞生时起,就成为魔鬼诱惑人堕落的武器 “滚!”,醉醺醺的塞比斯吐着浓烈的酒气,推搡了一把身边的侍女。侍女没什么事,他自己却翻到在地上,掀翻的酒桌哗啦一声倒向一边,食物和酒洒落一地。侍女脸色发白的站在一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酒店的老板,一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一米六几的个子,在德西人中的确算是矮的了。他有一个酒糟鼻,脸盘有些大,给人一种滑稽的感觉。他对着侍女使了一个眼色,侍女露出感激的神色后快速的从吧台变的小门进入了后堂。 而酒店的老板,则一脸夸张的表情,将塞比斯扶了起来,拿着餐巾擦着他身上的酒水,“哎呀呀,您又喝多了。” 塞比斯猛的转过头,眼神格外瘆人的盯着就这酒店的老板,盯的酒店的老板寒毛耸立,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好一会,塞比斯才突然一拍额头,说出了一句让酒店老板哭笑不得的话,“我想起来了,你是老板。”,可不是么,还以为这个家伙想要泄愤呢。塞比斯夺过酒店老板手上的餐巾胡乱的擦了擦脸,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币拍在了桌子上,扶着椅子的靠背就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朝外面走去。 说实话,一枚金币足够在这家酒店里喝上一个月了,可他不敢收,收了之后说不定要面对什么。他连忙拿起金币,又塞进了塞比斯的怀里,搀扶着他向外面走去,“今天我请您。” 推开酒店的大门,门外有几辆马车,这些马车都是为了醉鬼们服务。很多醉鬼喝多了自己没办法走路,他们会帮忙送酒鬼们回家,不过价钱肯定要贵一些。这些人也不是什么酒鬼都往马车上拉,只有那些有钱人才是他们的顾客。如果付不起钱或者想要赖账,他们会有其他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麻烦,比如说扒了衣服什么的。 塞比斯在这里大小也是一个名人,车夫们都很热情的围了过来,酒店的老板选择了一个相对老实忠厚的车夫,将塞比斯架了上去,“地方你知道,路上不要太颠簸。” 车夫点了点头,扬起马鞭抽了一个响,嘴里喊着号子,马车瞬间就冲了出去。 这里是安图恩家族的封地,塞比斯失去了继承权,被维托送回来管理家族的领地。说起来这也是一份非常舒服的工作,在封地上塞比斯就是当之无愧的南波湾,除了他的父亲维托和他那个得到了继承权欣喜若狂的哥哥之外,就属他最大。 可再舒服,他也只是一个家族的管事,一个没有继承权,没有爵位,没有未来的管事。自从来到了封地之后,他每日以酒度日,每天都把自己灌到醉死过去才算完。他心里的苦,只有他自己清楚,连一个倾吐的对象都没有,完全的闷在了心里。 实际上他也没有做错什么事情,难道追寻自己的幸福也错了吗?难道为了自己的幸福战斗也错了吗? 都怪雷恩,如果不是他横插一手,以自己下一代黄金贵族继承人的高贵身份,想要娶歌莉娅为妻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如果不出现,如果没有雷恩,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自己也不会有这样的遭遇。 还有,还有那个软弱的父亲,不就是雷恩和帕尔斯吗?这点压力都顶不住,凭什么占据家族族长的位置恋栈不去?既然没有担当,就让有担当的人去坐那个位置啊混蛋! 对了,哥哥这个时候应该每天都会从梦中笑醒吧?一个第二顺位继承人突然间翻身成为了名正言顺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将继承安图恩家族所有的荣誉、权力、财富以及地位,他一定很开心,很高兴吧?他一定在角落里嘲笑自己的愚蠢,并且感谢上天赐给他这个机会吧? 都不是好东西,都不是! 剧烈颠簸的马车让塞比斯心中一股呕吐的欲望不断上涌,他突然间从长椅上爬了起来,呕的一声就吐在了车厢里。经过一番呕吐之后,他的精神头好了不少,坐在远离呕吐物的椅子上,吹着车窗外刮进来的热风,他的脑子逐渐的冷静下来。 现在翻盘的机会十分的渺茫,但也并非没有机会。 他目光闪烁着,眼中凶狠的一闪而逝,又变成了醉醺醺的模样。 马车很快就停在了领主府外,领主府的护卫挠了挠头,丢了三枚银币给车夫,两人一起将浑身酒气的塞比斯从马车里架了出来。 “又喝了不少酒……”,护卫苦笑着望了一眼车夫,“这次麻烦你了。” 车夫拍了拍自己的口袋,笑着翻上了马车,他的意思很明确,我是看在钱的份上。 自从塞比斯来到这里之后,他就变成了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家伙。他总是弄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曾经还**过一个女孩。人们都在私底下议论,如果他不是有一个好父亲,一个好哥哥,这种人早就被人活活打死了。没有人喜欢他,但又不得不当面奉承他,谁让他是这座城市的中心,领主府的管事呢? “把塞比斯大人送回房间去,替他梳洗一下,再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侍卫长吩咐了一句之后就没有了下文,他也讨厌这个嚣张跋扈的酒鬼,多看一眼都烦。 两名壮小伙驾着塞比斯上了楼,替他换了衣服,给他洗了一个澡,然后将他丢在了床上。 对塞比斯而言,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两名男仆离开时,其中一人吁了一口气,“没想到塞比斯大人是这样的人,我听说他在帝都的时候非常有名气,英俊,有教养,而且十分的守规矩。” 另外一名男仆看了看周围,才压低了声音说道:“还不是因为继承权的事情?你才来,并不清楚,等过一段时间之后,你就知道了。” 那一位新来的男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沉默了起来。 每天,这座城市都会发生一些不起眼的事情。有人来,也有人走,这对一座城市来说再正常不过。 但是细化到个人或是家庭这个层面,那就是一件大事,毕竟迁移意味着放弃过去的所有,去一个新的地方,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这么做,这需要很强韧的神经,以及一笔对平民来说不算少的费用。 少女看着桌子上的钱袋,在父亲和母亲决然的眼神中点了点头,“你们想要知道些什么?” 三十来岁的男人笑着掏出了小本子和一支笔,“我想知道关于你和塞比斯之间的事情……。” 少女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男人的话让她不得不回想起她最不愿意提起的事情。她紧咬着牙关,双手紧紧攥着裙角,指关节都因太过于用力而微微变形。 “那是一天傍晚,我刚刚从雇主家里回来……” 故事并不精彩,也不喜人,就像三流骑士小说中有关于情色的片段,少女被**了。**她的是一名贵族,而且还是领主的孩子,她如果不想连累自己的家人,只能选择沉默。从那天起,她就要面对人们形形色色的眼神,面对那些男人们的骚扰,面对流言蜚语和谩骂,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她一度想到了自杀,用死亡来摆脱这些令她绝望的东西。可她做不到,因为她还有父亲,还有母亲,她是他们的一切,是他们的未来以及希望。 “你是说,他在**你的时候,喊了歌莉娅和帕尔斯这两个名字,是吗?”,男人敏锐的从少女的故事中,找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少女点了点头,泪流满面,她哽咽着说道:“他不断的用棍子抽打我,还让我答应他叫出来的名字。如果我不答应,他说他会杀了我。” 撕掉了伪装,屈辱在这一刻暴露在阳光之下,少女觉得自己已经死了,而那个男人,却兴奋的颤抖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三枚闪烁着金光的金币,放在了桌子上,“你愿意为你的话作证吗?” 少女突然意识到什么,双眼里绽放出璀璨的光泽,“您是说……” “是!” “我愿意!” “我愿意为我所说的一切负责,我愿意为我所说的一切作证,只要能让那个家伙付出他应付的代价!”,少女有些激动,有些歇斯底里的叫嚷着。她的母亲立刻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揽入怀里,母女二人放声痛哭。 少女的父亲愁眉不展的看着男人,男人笑着说:“我会为你们在帝都安排一套房子,并且给你们找一份工作,如果需要的话也可以为你们提供必要的措施,比如说改个名字什么的。” 一张大网,在塞比斯根本没有发觉的时候,就已经将他牢牢的包裹在中间。他所做的任何事情,说的任何话,都逃不过这张大网。他越是挣扎,也将包的越紧。 入夜,黑暗中的塞比斯突然睁开双眼,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缓缓的坐了起来。 此时酒劲退去,他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起来,片刻后,他露出了一丝狞笑。 第四二四章 要么和光同尘,要么超然于世,选择一个,然后坚定的走下去 聪明的人是寂寞的,因为愚蠢的人永远不知道聪明人内心的骄傲与光耀。愚蠢的人永远都无法体会那种天下尽在掌中,翩翩起舞的美妙! 所以雷恩,注定是孤独的,也是寂寞的。 他比更多人要聪明,比别人拥有更加超前的眼光和思维,这就注定在这条路上,他将永远独行。 哪怕到他死亡的那一天,都不会有人成为他的同伴,更没有什么知己可言。 不对,他也有知己。 孤独的来到这个世界,直到他孤独的死去,孤独就是他的知己! 吃饭的时候喝了一点酒,微微有些熏然,他站在塔楼上的窗台前,双手扶着窗台,俯瞰整个帝都,霎时间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和激动。他在这个瞬间,有一种想要倾吐的欲望,他多么想要有一个人可以分享他的那些窃喜,那些得意,以及他的骄傲。可惜,这个人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也不会出现。 街道上没有什么行人,硕大的皇宫也显得格外的冷清,如火的骄阳让所有人都躲在了房间里,躲在了阴凉处。偶尔会有一辆马车在充满了热蒸的马路上疾驰而过,掀起的尘土在光纤中折射出自己微不足道的身影,片刻后又尘埃落定,归于平静。 这就像人,有些人有腾起之时,可总逃不过落下的命运。 他要做,就做青云直上的那个,而不是灰尘。 回收自己的目光,他轻叹一口气,不知道是叹息这酷热难耐的夏天惊走了怕热的人们,让世界变得难耐。还是在叹息自己,以及心中无法声张的激情! 国会日之后,越来越多的人们加入到了修法和修宪的议论中,帕尔斯女皇不止一次表示修正过的法律和宪章,将凌驾于特权之上,就算是她这个女皇帝,也必须遵守法律和宪章的约束。当然,她并没有提及关于豁免权的事情,很多人似乎也刻意的忘记了豁免权这个新兴的名词。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变革,为了这样一场变革,从穿越来这个世界之后,就一直在思考、筹谋、计划、拟定! 到今天,终于结出了一个花骨朵,剩下需要做的,就是简单的照料,以及给它充足的阳光,等待它绽放的那一个瞬间! 轻微的脚步声响了起来,紧接着就是有节奏短促的敲门声,门没有关,这个时候能来塔楼的人,在整个庄园里,恐怕也只有冯科斯了。就连西莱斯特,在雷恩没有允许的情况下,都是不允许上来的。这里并没有什么秘密,甚至连一本书、一张纸都没有。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两个椅子。 这里是雷恩自我放松的地方,也是他静静思考,或是发泄情绪的地方。 “卡波菲尔家族的人下了拜帖,希望能在今天晚上拜访您。”,冯科斯穿着白底红边的燕尾服,老实说这种色调和样式的衣服并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的。十个人穿了,有九个半不仅丑,还没有档次。可穿在冯科斯身上,却无比的得体贴服,他整个人都因为这一件衣服,变得英姿勃发。 还有一些娘。 就像是一个男装的英武少女,英气逼人,穿上了男装足以以假乱真。也只有他,才能驯服这种颜色和搭配的衣服。 雷恩转过身走了几步,将自己丢进床上,充满了空气的气垫让他的身体弹了弹,这种幼稚的动作,居然给他点来一种莫名的快意。他闭着眼睛,尽可能的放空自己的大脑,“知道为什么吗?” 黄金贵族之间彼此多少都有一点不自在,有人中途没落了,有人还在奋发图强,不等的状态下每个家族的实力也有很明显的变化。就像维托即将出任帝国首席大法官一样,他很快就能得到极为庞大的政治资源和权力,而另外一些人还在啃老本,负责一些并不重要的部门,蹉跎自己的一生。 对比这个东西,从来都不会是正面的,因为没有对比之前,你永远都不会发现自己原来如此的……可悲、可怜、可叹! 当年那场政治风暴中,这些人选择了袖手旁观看着雷恩的父亲跳进火坑,就意味着他们和雷恩之间,已经没有了交情。什么狗屁神圣盟约,在雷恩来看无非就是上位者为了控制下位者的野心,而刻意制造出的一种幻觉。不然为什么不履行盟约上的誓言? 相亲相爱呢? 冯科斯不知道雷恩此时的心态有些微妙的变化,处在一种敏感焦躁的特殊时间段里,他笑了笑,“是为了艾勒小姐而来,他们打算接艾勒小姐回家。您知道的,没有您的允许,他们不敢强行带走任何东西,哪怕是一粒灰尘!” 卡波菲尔家族想要带走艾勒的目的雷恩不是很清楚,不过他可以肯定的做出答复,那就是不可能。 艾勒知道的事情不多,但是绝对也不算少,就像雷恩经常说的那样,他不是一个刻薄寡恩的人,不会过河拆桥,兔死狗烹,所以艾勒是不会交出去。至于和卡波菲尔家族交恶,实际上雷恩一点也不在乎,也不关心。他相信如果帕尔斯女皇知道了他与卡波菲尔家族的关系变得恶劣,以她的性格,她一定会笑出声来。 像雷恩这样的贵族帕尔斯女皇的确非常的头疼,首先不得不承认雷恩的确非常的有能力,但是有时候贵族们太有能力也不是一件好事,就像中国古代的帝王永远见不得那些太能的大臣一样,帕尔斯女皇也害怕自己的权力会流失。但是如果这个有能力的贵族是一个“孤臣”,那么结果就完全不同了。 因为是孤臣,因为和其他贵族的关系都不融洽,就不需要担心这位贵族能广结党羽然后借势而起,相反的这位孤臣还需要借助她――这位帝国皇帝陛下的权力,才能屹立不倒。到了那个时候,帝皇和王公贵族之间,才有真正信任的基础。 “找点事情给艾勒做,不能让她闲着没事乱转,总要出问题的。”,雷恩想了想,嘱咐了一句。 其实他已经有所耳闻,最近庄园里一些年轻人经常在工作中出现一些细小的,并不严重的错误。比如说厨师们有时候会放多了盐,或是放少了糖。亦或是花匠们一不小心留下了枯枝,剪掉了花苞。这些事情的背后,都和艾勒多多少少有一点关系。这个女人用雷恩的话来说,那就是太妖。 她的风情总是能不经意间伤害到一些“单纯的人”,所有雷恩决定,既然她没有主动离开的意思,那么就给她找点事情做,别整天祸害庄园里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了。 一下午,雷恩就在塔楼里昏昏沉沉的逐渐睡去,而街道的另外一边,维托正皱褶眉头,忧心的翻阅着封地发来的信件。 他知道雷恩窥觑首席大法官的位置,也因此很是紧张了一段时间。他一个人的时候凭着所剩不多的良心自问,在能力上,他的确可能不如雷恩。纵然他身负神圣的血脉,大脑也不会和普通人有太大的区别,血脉不能让一个聪明人变成一个傻子,也不能让一个白痴变成一个智者。 正是因为他承认雷恩的能力比他强,所以他才担心。他生怕帕尔斯女皇需要借助雷恩的地方更多,把这个天大的好处让给了雷恩。不过很快,他就得到了皇宫内传来的消息,帕尔斯女皇硬顶着雷恩的压力,甚至不惜和他大吵一架,终于让雷恩不再窥觑这个位置,而是给他安排了另外一个位置。 这才刚刚高兴没几天,封地雪花一般飞来的书信,又让他开始变得有些郁闷。 和塞比斯有关系。 其实贵族们在自己的封地上拥有很高的自主权,他们就算杀了几个平民都无所谓,反正总有办法抹平这些烂账。当然,为了维持自己正面的形象以及家族的荣耀,实际上很多贵族对封地内的子民格外的优容,有些领主甚至都不收城邦税。安图恩家族也是这样的一个家族,悠久的历史底蕴和家族时代累积的财富让这个家族根本就看不上那些少得可怜的城邦税。 与其为了一点不值一提的金钱变成恶人,到不如不要那些钱,成为一个好领主。这一点安图恩家族历代做的都不错,也正是因为这样,封地上的那些人对塞比斯令人厌恶的行为,保持着克制和理智。他们没办法直接硬抗塞比斯这种不讲道理的人,但是他们可以让街区议员给维托写信。 他们只需要让维托知道,他的那个宝贝儿子闯了多少祸,引发了多少的不满就够了。 此时正值一个非常关键的时期,整个帝都的人……,不,整个帝国的政客们都已经深知民众的力量。如果在这个时候爆出塞比斯的丑闻,对安图恩家族,对维托都会形成致命的打击。 一个娇惯纵容自己孩子为恶的贵族,凭什么成为公正、公平的代言人? 所以维托必须尽快,将塞比斯的事情解决掉,至少让他老实一些。 第四二五章 在针锋相对的过程中,不一定要循规蹈矩,颇具而出也是一种方式 维托没有考虑太久,吩咐了一声,“让阿格罗过来。” 阿格罗是维托的长子,如果不是塞比斯的突然失势,也轮不到他这个并不是很受待见的长子未来继承维托的爵位。不过好在阿格罗虽然不受待见,可该受到的的教育也都接受到了,同时他曾经的身份和地位,让他保持着一种谦逊恭谦的态度,这让维托稍微顺眼了那么一点。 阿格罗这个词在德西语中意味着锋利的刺,想必他诞生的时候,维托也在他的身上也寄托了很多的希望,只是每个不同的家族对甄选继承人身份的方式,都有着独特的见解。 年轻的长子很快就出现在维托的书房外,他并没有像塞比斯那样不经过宣召就大咧咧的闯进来,而是站在门口敲了敲门,低垂着脑袋,双手自然的垂在身侧,低眉顺眼的叫了一声“父亲”。 维托回过神来,抬头瞥了他一眼,招了招手,指着桌子上的信函,闭上了眼睛。 阿格罗这才迈步走入这间书房,小心意义的凑到桌子前,也不坐下,就站在那翻看着桌子上的信件。他面色沉稳,无悲无喜,几乎没有任何的波动。他抿着嘴将信件收拢在一起,整齐的放在了书桌的一角,这时候维托才睁开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 “你有什么想法?”,这也算是考校这个儿子的题目,其实他心里也很矛盾。他很想听见长子宽宏大量的表示一下兄弟之间的恭谦友爱,又想要他表现出果断的决断。前者涉及到了亲情,而后者,将关系到阿格罗有朝一日继承了族长和爵位之后的态度和风格。 一只绵羊绝对不可能在狼群中活得太久,只有饿虎才能站稳脚步。 “弟弟实在太不像话了……”,阿格罗瞄了一眼维托,斟酌着用谨慎的语气说道:“我的想法是禁足,将他圈禁起来,只有这样他才没有机会在外面乱来。” 维托叹了一口气,微微摇头,也不知道是觉得之阿格罗的方法太过于温和,还是怪他有些不近亲情,毕竟是亲兄弟,居然要圈禁弟弟。 圈禁这个词对贵族们来说,绝对比死亡这个词所带来的恐惧要更甚三分。 死亡不过是一瞬间的恐惧和痛苦,而圈禁,则意味着长时间精神上的折磨。这就像将一个夜夜笙歌的浪荡子拴在某个封闭的空间里。还没有等到他认识到错误的时候,说不定他已经疯了,或者自杀了。 人可以把动物关在笼子里是因为动物还没有进化出类似人类这样宏伟的生命和伟大的智慧,以及对自由无限的渴望与追求。但是人不行,所以每个贵族最害怕的不是攻击性的惩戒,比如说挨鞭子抽打之类的,而是圈禁。 维托突然间感觉到一阵疲惫,他心里的苦又有谁知道?黄金贵族这艘巨大的战舰已经在缓缓下沉,为了让家族不至于要沦落到成为历史的尘埃的地步,他已经想尽一切办法使家族重新振作。很多人说他不要脸,说他长了一张狗脸,说他是一个混蛋。为了获得更高的地位和权力,他没有什么是不能出卖的。 可又有谁知道,谁可以理解,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族,为了荣耀?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塞比斯还搞出这么多事情来,显然已经超过了维托的忍耐范围。他不得不让阿格罗去告诉那个混账玩意,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甚至在维托内心的最深处,有一抹若有若无的杀意一闪而逝。 他思索了片刻,挥了挥手,低着头继续看向桌面上的文件,“现在就去办吧,不过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弟弟。不要让他成为我们的负担,但是也不能太过火了。” 阿格罗心头一动,欠身行礼之后退了出去。 就像维托担忧的那样,在这个特殊的时候,任何有可能被当做武器来攻讦他的口实,都必须尽快抹去,做到不会出现任何一丝意外才行! 当然,他肯定不知道雷恩已经准备着手对付他,不然回去的就不是阿格罗,而是他本人。 在这看似平静的湖面之下,其实早已暗流涌动。 最近帕尔斯女皇一套组合拳打下来之后,一些聪明的贵族们都已经发现了帝国的政治气氛似乎有一些不太对劲。特别是艾萨克、彼拉戈斯这样过去的贵族集团领袖,他们更是发现了一丝不太正常的苗头,首先那些贵族们,似乎有些已经不是那么听话了。这些人已经不知不觉倒向了皇室,倒向了帕尔斯。 等艾萨克他们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帕尔斯女皇用了一个小小的花招,就突破了帝国议会的桎梏,一口气得到了她想要的政治成果。 而聪明的幕僚们,也终于明白了帕尔斯女皇的良苦用心――她想用法律作为笼子,将贵族的特权关入其中! 豁免权好不好? 对于底下层的贵族的确非常有好处,但是对于大贵族们,特别是像艾萨克这样的大贵族,那绝对是一场灾难。 一只害虫能做出最大的坏事,就是咬穿、啃食几片叶子。想要一只害虫去毁家灭国,难度实在是太高了一点。那么一只巨龙能做出最大的坏事是什么?那真的就是足以毁家灭国,千里无人烟了。 都是尽最大的努力去做坏事,为什么所造成的结果有着天壤之别?原因还是在体积上,害虫小而巨龙大。 这就像现在帝国和贵族们的关系一样,小贵族就是害虫,他们拼了命的干坏事,无非就是折腾出一些不疼不痒的麻烦。但是那些大贵族们一旦要动,有可能就是惊天动地! 豁免权就是牢笼,第一步先限制住大贵族们,放掉数量更多的普通贵族,从而缓和贵族阶级本身的可能存在的矛盾与冲突。人性本身就是恶的,哪怕是接受精英教育的贵族们,一样热衷于期待那些地位和权势高于自己的人倒霉,这或许是每个智慧生物的特性。 等解决了这些最麻烦的大贵族之后,帕尔斯女皇就会对小贵族们开始动手,彻底清理掉贵族阶级对皇室的伤害,将所有的权力都集中在自己的手中。 议会? 真到了那一步,有没有议会,还不是帕尔斯女皇一句话就能决定的事情? 也许很多人还无法看到那么远的事情,但是已经能隐约感觉到莫名的危险正在靠近。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艾萨克躺坐在沙发中,仰望着天花板,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别人,“我们的皇帝陛下不可能这么好心,我的父亲曾经告诉过我,当别人把钱主动放进你的口袋里,要么你拥有他需要的东西,要么就是他想从你的口袋里拿走更多的钱。” “一定,一定有什么是我们还没有发现的问题。” 房间里乌烟瘴气,烟熏火燎,彼拉戈斯皱着眉头打发了身边一名小贵族去打开窗户透透气,他瞥了一眼患得患失的艾萨克,将手中的烟斗放下,“我认为,农加莱尔那个家伙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不然他这次为什么没有来?” 艾萨克、彼拉戈斯和农加莱尔三个人以前经常在一起会面,洽谈一些关于帝国贵族和政治上的东西,私底下都在使劲给帕尔斯女皇下绊子。但是这一次彼拉戈斯邀请农加莱尔的时候,后者居然回绝了!这就让两位本身就有些多疑的大贵族,对农加莱尔无法前来的原因,产生了更多的怀疑。 这个家伙,是不是已经和皇室搞在一起了? 南方新兴的贵族集团随着海运的逐渐频繁以及船只技术的不断提高,从人人鄙夷的乡下穷鬼土包子,摇身一变变成了大土豪,在很短的时间就完成最初,也是最困难的原始累积。也正是因为这样,新兴的南方贵族和皇室之间并没有那么多龌龊,恰恰相反的是老牌的北方贵族反而和南方贵族之间,有些摩擦、冲突。 如果说农加莱尔倒戈了,艾萨克和彼拉戈斯绝对不会认为这是一句玩笑话,而是当做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来对待。 “算了,不管他了,我们现在需要拿出一个对策来。如果、万一帕尔斯女皇的新政影响到了我,至少我们准备,不会坐以待毙。” 彼拉戈斯赞同的点了点头,他眼中的利芒一闪而逝,环顾四周。今天聚集在这里的基本上就是两帮人的核心成员,那些不算核心的成员也无法融入到这个圈子里。小集体文化说的好听点是一种狭隘的利己社交文化,在这里的人,大多数最终对利益的追求,都是一致的。 彼拉戈斯十根手指指尖相互抵在一起,架在沙发的扶手上,他脸色严肃,吐出了一句话,“如果真有一天帕尔斯把我们逼到了绝境,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让她继续成为我们的皇帝呢?” 房间里的贵族们脸色一窒,难以置信的看着脸色阴沉的彼拉戈斯! 第四二六章 三年前你甩手给我一巴掌,三年后我飞起来踹了你一脚 帕尔斯女皇和甘文玩的把戏高明之处在于他们放过了那些小贵族,这就给了绝大多数贵族置身事外的理由和台阶。贵族阶级并非像那些平民所想的那样,是温和文明,充满了礼仪的世界。礼仪没有,利益才是主流,一个大贵族往往影响着十几个到几十个小贵族,这些小贵族真的就心甘情愿成为大贵族的绿叶来衬托这些人的伟大吗? 也许有,但绝对不多。 随着帝国法典和宪章的一点一点修改,帕尔斯女皇非常睿智的将贵族阶级和平民阶级都拉了进来。她给了这些人充分的尊重和地位,他们有一种光荣的使命感,有一种我也参与其中,为了完成伟大目标贡献了力量的集体荣誉感。这种集体荣誉感是十分恐怖的,正是因为他们的加入,他们更加会维护并且执行这些法律。 随着法典和宪章修快速的修改并且完善,社会舆论一边倒的为帕尔斯女皇叫好,也为她博取了更多的政治力量。 任何东西,一旦形成洪流,就千万不要指望着某个人或者某个事物,能轻易的阻挡这洪流! 新的帝国法典一共罗列了一千多条法律条文,明目下的解释条文增加到接近五千条,细化到任何一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并且还有相关的量刑标准。当新的帝国法典修正结束之后,帕尔斯女皇立刻推动了帝国最高法院的改革,力排众议将维托推上了帝国首席大法官的位置上。 与此同时,帝国最高检察院和帝国最高执行机关也同时建立,在七月份的国会上,雷恩提名莱茵侯爵成为帝国最高检察院的第一任检察长,得到了大多数贵族的支持,以及帕尔斯女皇的肯定。 这就不得不说莱茵侯爵的爵位,以及他在贵族中的人脉在这件事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如果换一个人,恐怕都不会那么顺利,说不得还要帕尔斯女皇行使她的特权才能通过。 莱茵侯爵在那吴勒臣的那些年里几乎就等于是帝国的粮袋子,各地需要粮食的时候都免不了要和莱茵侯爵打交道。一来二去,整个帝国中差不多有六成到七成的贵族,和莱茵侯爵多少都有一点交情。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贵族同意雷恩提名的原因所在,他们挪不开面子。 而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因为检察长和帝国最高检察院的职权并不像大法官和执行机关那么强大,这只是一个侦缉和调查部门,仅此而已。 这并不能怪这些贵族没有眼光,毕竟眼光与格局限制了他们的思维,蒙蔽了他们的双眼,让他们忽视了检察院在整个司法机关中所能起到的作用,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还要感谢你的大力支持。”,莱茵侯爵红光满面的坐在雷恩的对面,别人可能不知道检察长有什么了不起的能力,但是他知道,因为雷恩告诉了他,所以他也因此多次请雷恩到家里吃饭。 此时莱茵侯爵的家人已经休息,两人坐在客厅里喝着茶,聊着天,莱茵侯爵再次对雷恩表示了自己的感激之情,“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请一定要告诉我。” 他的态度很诚恳,帕尔斯女皇找他谈过话,他也清楚,整件事的确需要帕尔斯女皇点头,他才能占据这个位置。但是不能因此就忽略了雷恩的价值和意义,如果没有他的提名和举荐,帕尔斯女皇未必就能让他有这个机会。 雷恩笑了笑,不在意的摇了摇头,茶杯中红色的茶汤印出了他的倒影,“这是你应得的……,不过说起来,我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做。” 雷恩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份一指厚的档案,放在了桌子上,身体前倾推了过去,“这是关于塞比斯的一些材料搜集和证据,我已经让人去掉了那些没有证据和证人的东西,在文件上记载着的,都有人,或者物可以作证。” 莱茵侯爵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从档案袋中抽出了一份厚厚的文件,抬头看了一眼雷恩,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文件上。雷恩一言不发,安静的看着他一点一点看完了所有的文件,这些文件中主要记载了塞比斯在封地上的一系列罪行。 按理来说,在安图恩家族的封地上,安图恩家族的意志就是封地上平民的意志,他即使做了天怒人怨的事情,也不会给他自己带来多少的麻烦。但是这份文件上记录的东西有一些小小的不同,他所触及到的东西,已经牵扯到了帝国皇室,以及一些不能宣之于众的丑闻。 看完之后莱茵侯爵面色凝重的将文件重新放进了档案袋中,丢在桌子上,“属实吗?” 雷恩点了点头,“已经查证过了。” 莱茵侯爵这个时候也意识到,雷恩推动自己成为检察院的检察长,并非是出自他和雷恩父亲之间,或是和雷恩之间的友情,也是为了达到某些目的。这一点,他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有些失望。当然,这是人之常情,人都希望别人对自己抱着真感情,但显然这一点是不可能的。 “你打算怎么做?”,莱茵侯爵稳住自己的心神,开口问道。 雷恩淡淡一笑,“瞧,我不正在向帝国最高检察院的检察长举报吗?” 莱茵侯爵拧眉思索了片刻,用力点点头,“我知道了。” 就在整个帝国都在为新出现的两个机构和一个进过改革的机构而充满期待的时候,一件大案子就像顺应了民意一样突然间出现在人们的眼前,一名小贵族实名举报安图恩家族的成员塞比斯,涉嫌***谋逆以及多起伤害案。 一瞬间,整个帝国所有阶级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 你帕尔斯女皇不是说要一视同仁吗,不是说就连皇帝都要遵守法律吗,那么现在正好,出现了一宗涉及到了黄金贵族的案件,而且罪犯还是首席大法官的儿子,每个人都期待着,想要看看皇室和维托,会怎么选择!加上一些人的推动,这件事直接被置于风口浪尖上。 现在帕尔斯女皇需要选择的是遵从帕尔斯女皇之前向人们所说的那样,完成自己的承诺,还是选择违背自己的诺言,做一个政治丑角。 啪的一声,关于塞比斯的案卷被狠狠的摔在桌子上,维托脸色铁青的低垂着头,帕尔斯女皇暴躁的来回走着,她不是恶狠狠的看向维托,忍不住咆哮起来,“看看你儿子做的好事!” “对不起,陛下,我实在没有想到塞比斯会变成这样!”,深吸了一口气,维托必须为塞比斯的过错向帕尔斯女皇道歉。 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塞比斯居然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他不仅涉嫌侮辱帝国皇室,还在一些半公开的场合中说出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话,更让维托没有想到的是,塞比斯居然还和他的堂妹搞在了一起。 几乎所有应该也不能犯的过错,塞比斯几乎都干了一遍,如果不是阿格罗将他圈禁起来,说不定他还要做出什么更加令人恐惧的事情来。 他已经疯了! 但是维托、甘文,以及帕尔斯女皇这些没有疯的人,却要为他这个疯子所做的荒唐事买单。 甘文脸色很不好看,不过他的教养和气度,还让他保持了一名老贵族的风度,他抿了抿嘴,用厌恶的眼神扫了一眼桌子上的档案袋,缓缓说道:“现在不是道歉和不道歉的问题,而是我们应该如何处理这一次危机。” “处理?怎么处理?”,帕尔斯女皇随手抓住一个花瓶狠狠的摔在地上,她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这次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好,就会让我们所有的安排前功尽弃,不管是谁导演了这场闹剧,我都相信,雷恩绝对扮演了一个十分不光彩的角色。莱茵侯爵是他的人,没有他的首肯授意,莱茵是绝对不敢把这件事捅出去的。” “他这是想干什么?这群肮脏的蛀虫,享受着帝国带给他们的权力,却在和帝国作对,真该把他们都绞死在墙头上!” 帕尔斯女皇狠狠的一挥拳头,“这是一个阴谋!” 甘文沉吟了片刻,用着一种犹豫的口吻说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雷恩要这么做?”,突然间老宰相脑海中灵光一闪,驱逐了混沌,顿时转过脸看向维托,看的维托都有些发毛,才苦笑着说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甘文一指维托说道:“您忘了三年前被成为流血的三月所发生的事情吗?” 那个时候帕尔斯女皇还是皇储,奥兰多六世自知自己已经是风烛残年,没有多少年好活了,为了帕尔斯女皇在日后顺利的接过权柄,他发动了一轮政治风暴,打算清理掉一些贵族集团安插在各个部门中的棋子。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居然最后牵扯到雷恩父亲的身上,当时正在积极积蓄力量的维托果断出招,直接将阿尔卡尼亚黄金家族的势力掀翻在地,夺取看阿尔卡尼亚家族的政治力量,导致了雷恩父亲的猝死。 现在来看,雷恩这是在报复。 他用相同的招数,回馈到了维托的身上,而这道口子却不是从维托身上撕开的,而是从塞比斯身上撕开的。 第四二七章 橡皮脸lv.Max,无视伤害,并将伤害溅射给周围的所有单位 沸沸扬扬的传闻喧嚣尘上,说什么的都有,越是离谱的说法也越有市场。现在的舆论紧紧抓住了一点,也是最要命的一点,新鲜出炉的帝国法典以及首席大法官会给出怎样的答卷?很多人都认为可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这里面还有一个豁免权的存在,赎死令也没有完全的作废。 只要塞比斯使用自己的特权,不管是豁免权还是赎死令,都能从容的度过这一次灾难。 但是聪明人都知道,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也意识到这背后的关系绝对不会那么的简单! 如果第一件案件就没有按照帕尔斯女皇对人们所承诺的那样审判,她所发起的改革就必然会在瞬间崩消瓦解,成为奥兰多帝国三百七十三年的一场笑话,并且在史册中留下完全属于自己的一页。 所以这一件案子,必须依照新的法律进行审判,不仅不能给予塞比斯优待,还要从严从重的审判,这涉及到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绝对不能简单的就结束了。 这就需要维托拿出自己身为黄金贵族的态度和自觉来,不能姑息塞比斯这样的家伙,也就是他的儿子。 单独从案件本身来说,其实最后的结果没有什么好多考虑的,**和谋逆并不在豁免权的豁免范围内,简单点来说塞比斯死定了。真正让人觉得纠结又很期待的,就是维托亲口说出结果的那一刻,至少雷恩是这么认为的。 在这个举国关注的案件上,以及上下施加来的压力,维托也只能咬紧牙关,硬上了。 在第一次开庭之前的一个小间隙中,暴怒的帕尔斯女皇把雷恩叫到皇宫里,她觉得要好好和雷恩谈谈,然后臭骂他一顿,最好还能打他一顿。反正他不能修行战气和魔法,指不定还打不过她一个女人呢。 只是帕尔斯女皇没有想到的是,她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千万不能让雷恩开口,否则这个家伙总是能用花言巧语改变人的情绪和立场。她不仅一次吃了这种亏,到了今时今日,居然再次被扭转了态度。 “说吧,你这么做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帕尔斯女皇坐在御座上,冰冷的眼神不断扫视着雷恩,就像在审视自己的猎物。她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冰冷的气息,拒人于千里之外那种生人勿进的疏离。这次她是真的把雷恩恨出一个洞来,按照她自己的计划,这应该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应该像现在这样直接捅出一个大窟窿。 雷恩摊开了双手耸了耸肩膀,一脸夸张的委屈,“陛下,我做了什么让您这么愤怒?”,他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我可是为了您和帝国好啊。” 帕尔斯女皇的拳头紧紧攥了起来,咬牙切齿的冷笑道:“为了我?为了帝国?雷恩伯爵,请问您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我就不信,你不知道这么做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但是你还是做了,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你,你和我根本不是一路人!” “这是您误解了我!”,雷恩辩驳了一句,却换来帕尔斯女皇嘲笑。 “你真以为我是一个女人就一定要是一个蠢女人吗?”,帕尔斯女皇几乎快要按捺不住怒气了,雷恩这个家伙到现在还在狡辩,明明他所做的事情已经一目了然,他居然还不承认,这怎么可能让帕尔斯女皇平息心中的愤怒?她厉声道:“还是你以为你可以随心所欲的操控所有人的心思和态度?” “雷恩,你实在是太狂妄了!” 面对帕尔斯女皇如此重的斥责,雷恩居然一丁点也不担心,他脸上还保持着微笑,“那么陛下,能不能让我这样一个在你眼里如同恶魔一样的家伙,进行小小的自我辩护?” 帕尔斯女皇怒极反笑,“好,我就给你这个机会,我倒是想看看,你怎么颠倒黑白的。” 错,就错在帕尔斯女皇给了雷恩这个机会。她其实大可把雷恩臭骂一顿然后把他赶出皇宫,可她没有这么做,给了雷恩自辩的机会,也让雷恩有了逆转帕尔斯女皇态度的机会。 雷恩收敛起脸上的笑容,伸出两根手指,“我要说两点,希望您能保持平静的心态,等我说完之后在分析分析,我说的对不对,有没有道理。我相信任何花言巧语的本质都是不堪一击的,经不起分析和思考的,所以您不需要担心我会骗您。” “第一点,为什么我要对塞比斯下手,其实原因很简单,三年前他安图恩家族差点将荆棘家族连根拔起,也导致了我的父亲,那个可怜愚蠢的老好人因承受不了打击而死。我只想反问您一个问题,在三百七十年前奥兰多帝国还没有成立之前,奥兰多一世和另外十一名黄金贵族祖先许下的盟约,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团结?友爱?为什么在维托出手的时候,你们这些人都选择无动于衷,选择了眼睁睁看着荆棘家族差一点就泯灭在历史的长河中?是什么让你们如此冷漠的对待一名神圣盟约的成员家族?我始终相信,不需要多,只要有一个人站出来,我的父亲就不会死,我的家族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也模样。” “是你们先背叛了盟约,是你们先出卖了我的父亲,以及我的家族!” “那么今天,我趁机借此机会报复回去,为什么你们就不能像上一次那样选择旁观?” 雷恩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是咆哮出来,整个宫殿内都是他声音的回音。这声音也让帕尔斯女皇变得沉默,三年前的那场政治风暴,说到底,还是奥兰多六世为了她可以顺利登基加冕而进行的政治清洗。为什么他们会选择旁观、坐视安图恩家族对阿尔卡尼亚家族发动攻击? 说白了,还是利益的再分配问题。 一块蛋糕八个人吃,和七个人吃,显然是不同的。即使每个人只是多分了几口,扩大到整个帝国的层面,也是惊人的利益。所以他们都选择了沉默,选择了冷漠。 而这一次,显然牵扯到皇室的利益了,所以帕尔斯女皇才会震怒。但是这种事她没办法反驳,因为她只要开口反驳,就意味着她亲口证明了神圣盟约是一个扯淡的东西。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即使大家都知道所谓的神圣盟约就是一坨狗屎,是一捅就破的***膜,可也没有人敢这么做。 因为黄金贵族阶级与皇室统治帝国的基础,就是建立在这堆狗屎之上。她今天反驳了雷恩,明天黄金贵族就会分崩离析,那些人就会掉过头来,和贵族们围攻皇室。 所以帕尔斯女皇只能沉默。 雷恩嘿嘿的笑了几声,他当然知道帕尔斯女皇会选择沉默,谁都不会主动的撕碎那弱不禁风的盟约。 “第二点,我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您和您的计划。您想想看,如果您用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来充当第一刀的祭品,有什么意义吗?平民会觉得您不敢对大贵族动手,所谓的公平和公正也不过是谎言编制出来的美好幻觉。贵族们也会觉得您其实根本没有您所表现的那么强大和坚定,同时又会让他们重新抱团对抗皇室。” “但是用塞比斯作为突破口就不一样了,他的分量足够重,瞧,黄金贵族,帝国最高的建筑物了,在往上就是皇室了。第一刀就切在黄金贵族的身上,不仅能让平民感受到您的诚意和决绝,也能让那些贵族们心惊胆战。您连黄金贵族都敢杀,那么杀一些普通的贵族,岂不是更容易的事情?” “规则和秩序的制定不是依靠苍白无力的语言,而是通过血淋淋的屠刀。只有让人看见死去一个庞然大物,才能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和卑微。” 雷恩略微欠了欠身,“您觉得,我是在胡闹吗?” 帕尔斯女皇沉默了,她圆溜溜的眼睛瞪着雷恩,想要把雷恩瞪出血来。冷静下来之后,她顺着雷恩的思路去思考,的确就像雷恩说的那样,既然要选择一个人来开刀,为什么不选择一个最强大的?一脚踩死一只蚂蚁所带来的震慑远远不如一拳打死一只彼得安牦牛来的震撼。 冷静是一个好东西,因为冷静之后人就会开始权衡得失。 在这一场闹剧中,只要操作的好,不仅不会失去什么,反而能得到更多的东西。 比如说皇室对法律的坚持,比如说大法官的铁面无情,比如说检察长的尽忠职守……。 轻吐出一口浊气,帕尔斯女皇不得不甘心的认可了雷恩的话其实还是有一点道理的,是,就那么一丁点道理! “但是你应该先和我商量,至少让我知道你打算怎么做!”,帕尔斯女皇还是找了一个借口,总之她现在需要的是找一个台阶,“你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女皇!”,她翻着白眼狠狠剜了雷恩一眼,“而且你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大公无私,你这是公报私仇!” 雷恩呵呵一笑道:“我就公报私仇怎么了?” 第四二八章 人格是复杂的,在苦难中有人得到了升华,也有人走向了毁灭 七月二十一日,小雨。 一连几天阴沉的天空让这个燥热的盛夏难得的吹起了一丝凉爽的风,一大清早在帝国最高法院外,聚集了数不清的平民和记者,今天是司法改革之后第一次正式的开庭,最让人们期待的还是法庭上的父子对决。 人都爱看热闹,上至皇帝,下至平民,对这种充满了戏剧性冲突的庭审充满了期待。这也是人的劣根性之一,希望看见别人比自己更倒霉,希望看见别人站在命运的路口做出痛苦的选择,并且付之一笑。 贵族们也来了不少,他们聚集在一个角落里,低声的交流着,不时用鄙视的目光扫向那些哄闹的平民。 可若是从空中俯瞰,贵族似乎是法院外广场中人数最少的一撮。 维托脸色青里发白,白里发紫,太阳穴一阵阵胀痛让他有的精神有些涣散。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不错,剥夺塞比斯继承人身份的命令的确是他亲自下的,他的目的并非是单纯的惩罚塞比斯,而是为了家族。塞比斯得罪了雷恩,得罪了帕尔斯女皇,又让歌莉娅对塞比斯产生了厌恶的情绪。 这些都不重要,安图恩家族虽然这些年没有什么大的起色,但至少安图恩家族还是黄金贵族。只要是黄金贵族,就算得罪了雷恩,得罪了皇室又怎么样? 让维托下定决心换了继承人的真正原因,还是塞比斯自己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一关,他在决斗中品尝到了死亡的味道,摆脱不掉那种差点就要死掉的恐惧。一个家族的继承人居然没办法克服恐惧,变得懦弱,这绝对是不允许的。既然无法克服恐惧,被恐惧所淹没,那么维托只能咬着牙换掉了塞比斯。 有很多时候政客和商人之间的界限是非常模糊的,当维托决定换掉继承人的时候,他第一个想法就是从什么地方找点差价和补偿回来。就像小贩手中积压的果子开始腐烂,小贩就会打折出售一样,多少也要回一点本。 维托回本的方式是告诉大家,换掉塞比斯是因为塞比斯得罪了皇室,所以才换掉他。 这一举动得到了极大的回报,加上他一直以来积极向皇室靠拢,他现在身为帝国最高法院的首席大法官就是证明。 这笔买卖不算亏! 但是他没有想到,就是那个被恐惧淹没的塞比斯,居然做出了这么多天怒人怨的事情来。这或许也和他身为父亲刻意的放纵有关系,塞比斯成为了没有继承权的族人,作为父亲维托内心深处多少是有一些愧疚的,所以他放任了塞比斯最初一些不算恶劣的举动,才导致塞比斯一步步走向自我毁灭。 这里面的事情很难用几句话说清楚,维托也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穿着红色衬里黑色外套的法官袍,带着银色的卷发,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通往法庭的大门。 “起立!” 每一步走下去,都意味着塞比斯的生命线缩短了一步,可他必须走下去,直至塞比斯最终的灭亡。 维托脸色极为难看的站在了高台后,点了点头。在他向后坐下的时候,一边副官说了一声坐下,稀稀拉拉的落座声充满了整个法庭。 “今天是最高法院审理塞比斯侮辱皇室、**以及伤害等罪名的第一次开庭,在庭审的过程中,希望大家保持肃静和冷静。如果有人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随意的发言,走动,将会被驱逐。”,维托拿起小木槌锤了一下,庭审正式开始。 作为检察院的代表,一名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的女人站了起来,她有一头金色的长发,盘在脑后,带着一副黑边的眼睛,穿着一套女性化的议员装,看上去十分的干练简洁。她拿着卷宗将塞比斯所犯下的罪行一项一项的读出来,法庭内旁听的平民和贵族们,也不时发出压抑着的惊呼。 当这女人读到塞比斯侮辱皇室时,整个法庭内轰的一下都炸开了。 “这个家伙挺会玩。”,坐在雷恩边上的索兰托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今天不仅雷恩来了,甘文来了,格里恩来了,就连其他黄金贵族都来了。索兰托是昆顿家的下一代继承人,他已经快五十岁了,还依然是“继承人”。上面有个老不死的始终不愿意蹬腿,也不愿意放弃自己的权力和爵位,让他这个继承人变得十分的尴尬。 有一位枢机主教曾经断言,昆顿家的族长有可能会活到九十岁到一百岁,如果他能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的话。 这就意味着即使索兰托要继承爵位,也要到七十岁之后了……,那么他能当几年族长?说不准连这个机会都没有就要去见光明神。 这和卡波菲尔家的情况有些类似,卡波菲尔家的老族长也七老八十了,偏偏身体好得很,脾气还暴躁,谁要是得罪了他,他能拿着棍子撵的对方满帝都跑。 在索兰托的眼中,藏着深深的羡慕和嫉妒,雷恩才二十岁,就已经掌权三年。如果他能及早掌权,就算家里人死完了又如何?只要爵位、身份、地位还在,想要兴起一个家族不过是几十年的事情。 “塞比斯是故意的。”,雷恩笑着看了一眼索兰托,“他这是在复仇。” 索兰托一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这种人雷恩见过不少,偏激、固执、疯狂!他认为自己所有一切的遭遇都是别人的陷害和迫害,这种人要么彻底的沉沦在失败和过去中,要么就像塞比斯这样,走向自我毁灭。巨大的落差与打击加上他身体内的恐惧,造就了这样一个疯狂的家伙。 坐在隔了四个位置之外的卡波菲尔家的人瞥了一眼雷恩,拉长了脸了冷哼了一声。 上次卡波菲尔家想要从雷恩那里接回艾勒,雷恩没同意,两家闹得有些不愉快。 别人害怕卡波菲尔家的暴君,雷恩可不怕。 说话间塞比斯已经被押上了受审席,他就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微微低垂着脸,翻着充满了恶意的眼神,看着维托。 第四二九章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当坏的榜样出现时,传播的就是恶的力量 最先审的是塞比斯亵渎皇室与皇帝的罪名,一名十八九岁,皮肤略微有些黑,也有些粗糙的女孩被带了上来。她有一头棕色的头发,血统不是很纯正,鼻梁上长了一些雀斑,让她显得有些娇俏可爱。蓝色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忧伤和淡淡的绝望,她在极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紧紧抿着嘴唇,眼神有些闪躲。 她穿了一条淡蓝色的长裙,说实话这个颜色和她的肤色搭配起来并不是那么的好看,或许这是她仅有的一条可以拿得出手的衣服。身上没有带什么饰品,一眼看过去就能通过她的气质,隐隐猜测到她的身份。 一个普通平民的女儿,满世界都可以看见。 维托的眼神在少女的脸上停留了一会,才挪开,他低下头扫了一眼卷宗,问道:“我可以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女孩怔了一下才回过神,她点了点头,“可以,大人。我叫莱莉,大人。” “莱莉……”,维托点了点头,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也不是德西语的发音,而是通用语的,就和很多的平民一样。他们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字,往往需要注意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有较为明显的识别能力。 “莱莉,能告诉我在帝国三百七十三年的五月十九日晚上,你遭遇了什么吗?”,维托放下卷宗,微微向后仰靠在椅背上,望着莱莉。 莱莉的脸色略有些发白,她咬着嘴唇,牙齿深深的陷入到饱满的唇瓣中。好一会,她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鲜红,才低声说道:“我做完工作后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了塞比斯先生,他……他把我拉近了路边的巷子后面,然后……强奸了我!” “你反抗了没有?” 莱莉用力点了点头,“我反抗了,但是我的力气不如他的大,而且他还有一根棍子,他用棍子不断打我,不让我反抗。” “为什么不呼救?” “我……呼救了,有些人来了,但是当他们看见了塞比斯之后就默默的走了,我知道呼救没有意义,于是我也放弃了呼救。” 法庭中顿时一片哗然,在帝都的平民很难想象那些乡下封地领的平民们过着怎样的生活。从法理上来说,领主对封地上的一切人都享有生杀大权,这是从法理上来说。 实际上也不缺少暴君一样的领主,这些人依仗着自己的爵位和特权,从来没有把领地上的平民当做是人来看待,只把他们当做是某种生物,某件东西。 最有名的也是历史上最残暴的领主叫达库拉,他曾经在自己的领地上实行了一套狩猎游戏。所有的平民都是猎物,而他是唯一的猎人。 他的任务就是杀光所有的猎物,而猎物的任务就是想办法尽可能的活下去,并且从城市中逃走。 这位毫无人性达库拉领主在他短暂的一生中残忍的杀害了超过七千平民,最终被愤怒的平民杀死在自己的床上。 领地上的平民在面对贵族的伤害时,很多时候都会选择默不作声,因为他们毕竟还要生活在这片土地上。这也造成了许多贵族肆无忌惮的胡作非为。 不过大多数领主在领地问题上,表现出的都是好的一面,因为他们也很清楚,一旦做的过分了,就意味着失去了支持。平民最后会一个不剩的跑光,封地也会沦为一片死地。 面对莱莉的遭遇,帝都的平民们觉得十分的震怒和惊恐,不断的咒骂、谴责塞比斯,直至维托拿起木槌砸了砸木台,“肃静。” 维托拿起卷宗丢在了桌面上,指了指莱莉,“我这里有一份口供,是你的口供,你说在你被强奸的过程中,罪犯喊出了一些敏感的名字,是吗?” “是……”,莱莉眼眶里的泪水已经在打转,作为一个还没有出嫁的女孩不仅经历了一次让她绝望的***现在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刚刚愈合的伤口一点一点撕开,她紧绷着的神经有一种快要断裂的错觉,牙齿发出嘚嘚的声音。她双臂环抱着自己的肩膀,小声的垂泣起来,可很显然,维托并不打算放过她。 “那么请你说出罪犯喊出的名字,以及过程。” 莱莉低着头,一颗颗泪珠子不断滴落,让人心疼,此时的她特别的无助。可她也很清楚,想要公正的审判,自己就必须坚持下去。她擦了擦眼泪,说道:“他那棍子一边打我,一边喊‘帕尔斯’,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他在叫谁,直到他说‘女表子,答应我,你真以为你是皇帝陛下吗?’的时候,我才醒悟过来,他喊的是女皇陛下的名字。他还喊了歌莉娅,我并不确定这个名字是谁,因为我没有听过。” “那么他在喊这些名字的时候,用棍棒抽打你了吗?” “在我答应以后,他就停下了。” “这在过程中,他做了什么?” 莱莉突然抬起头,泪水花了她的脸,她的眼神突然绽放出一股滔天的恨意,直勾勾的盯着维托,“他强奸了我。” 维托挪开了目光,挑了挑眉梢,低着头看着卷宗,嘴里却没有丝毫的放松,“他是怎么强奸你的?细节呢?要知道你还没有出嫁,可能对强奸这个词并不是特别的了解,为了避免在审判的过程中出现一些可笑的误差,我需要你详细的描述细节。” 甘文眉头皱了皱,维托有些过分了,但是他并没有阻止维托的要求。毕竟这一场审判最终的结果早已注定,就是维托亲口宣判自己曾经最喜欢的一个儿子死刑,并且还要亲临现场监督死刑的执行。这对他而言绝对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和轻松,所以这些小小的刻薄的问题和要求,甘文就当做是他对即将到来的结果的一种发泄。 茉莉求助的眼神望向了坐在最前排的贵族们,可是并没有人有丝毫的意动,更没有人站出来为她说些什么。那些贵族的眼神冷漠的可怕,望着她的时候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些人看不起她,甚至因此连为她说一句都不愿意。而那些坐在后面的平民们,有些人甚至还露出了期待的笑容。她绝望了,就像她曾经绝望的那样,再一次坠入绝望的深渊里。她的眼神原本还有一些色彩,但是在这一刻,变得黯淡无光,整个人就像失去了灵魂一样,变得麻木,空白。 她莫名的笑了两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重新坐下,抬起头望着维托,“法官大人,既然您想知道,那么我就告诉您。他撕开了我的裙子,扯掉了我的内裤,然后将他肮脏的手掌覆盖在我的下体上,用力的撕扯我的阴谋(毛),还用他的脚踢了两次。他叫我‘女表子,快答应啊,不然我今天就打死你’,然后他喊出了那个名字——‘帕尔斯’!” “我答应了一声,他果然放弃了继续打我,他蹲下来,用手指……插入我的身体里,我被撕裂般的疼痛和恐惧折磨的大声的痛哭。他脱了自己的裤子,然后把那肮脏的东西抖弄了出来,他说‘帕尔斯,过来,舔这里’。我受不了那个味道,迟疑了一下,他一棍子就打在我的肩膀上,直到现在阴雨天的时候还会抽痛。” “我照他说的做了,他说‘帕尔斯你这个贱人,居然还敢给我脸色看……’,他用手打我的脸,还用力的掐我的胸口,疼我的都喘不过来气。我不太懂如何迎奉他,被他打了很多下,他觉得似乎不需要这样继续下去的时候,他把我推倒在地上,用拳头打我。我挣扎了几下,他抓住棍子狠狠的打在我的头上和肩膀上,我害怕极了,也疼极了,我不敢再反抗了。他分开我的双腿,把他那个肮脏丑陋充满恶臭的东西塞进了我的身体里,就是下面,要我现在脱了裙子给你看吗?法官大人?” 维托脸色本来就极为难看,此时更像是吃了一口屎一样难受,他眉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我让你说这些不是为了侮辱你,而是让真相公之于众……。” 莱莉面无表情心如死灰的冷笑着,她冷漠的眼神不仅看向了维托,还看向了整个法庭内所有旁听的人。她肩膀一抖,淡蓝色的长裙缓缓滑落,人们发出压抑着的惊呼。即使事情已经过去了两个月,那样一场**之后留下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少女的胸口有四个一寸来长的伤疤,其中一侧的u头也被切了。 她左侧的肩膀比右侧的肩膀要向下沉一些,显然有些不太正常的扭曲,胳膊上还有几个淤痕到现在还没有散开。少女的肚子上也有一道伤口,看样子应该是钝器划过时留下的,伤口很宽,而且不规则,就像一个畸形的什么东西一样丑陋的浮现在少女的小腹上。 “好了,这段略过,把衣服穿起来。”,维托用力敲了敲木追,立刻有侍卫将裙子拉了起来,莱莉没有挣扎。 她就站在那,望着维托。 “后来那个叫做塞比斯的人躺在了地上,他拿着一柄刀子,刺在我的胸口,让我骑在他的身上。他管我叫歌莉娅,他说‘歌莉娅的歌声很好听,我很喜欢歌莉娅的声音,你会唱歌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让我一边唱,一边动。我胸口的伤,就是那个时候他刺的。中间有一次我实在是疼的太厉害,坐在重了一些,他可能感觉到疼痛,于是就切掉了我的……。他嫌我唱的不够好听,或是动的慢了,就会刺我一下。”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时间慢的令人无法忍受,当他结束时把我一把推开的瞬间,我居然在感谢他,我感谢他终于结束了,我也终于不用受罪了。” “整个过程就是这样,令人尊敬的大法官,他就是这么强奸我的,那个叫做塞比斯的人。”,莱莉脸上突然出现一抹讥讽的冷笑,“我听说,这个人是您的儿子是吗?” 坐在雷恩身边的索兰托摇了摇头,“她过分了,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提起塞比斯和维托之间的父子关系,这只会激怒维托。” 贵族就是这么有意思的一群人,瞧,一个少女面对了暴行并且在法庭上还要被身为大法官的维托羞辱,贵族们都不觉得过分,甚至觉得这是应该的,是理所当然的,毕竟维托即将亲手葬送他的孩子。可当一个被施以暴行还被当众羞辱的少女,只是稍稍挑衅了一下大法官,就被贵族们说过分。 如果这也是过分,那么过分的不是莱莉,不是维托,而是整个社会,是整个人类,是整个世界。 雷恩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话,但是在这一刻,雷恩深邃的眼神中藏着的确实一种特别的东西。在这一瞬间,他有一种毁灭整个世界的冲动,有一种东西正在他的胸口咆哮,想要撕裂他的身体从他的胸口冲出来。他微微低垂下脸庞,阴冷的目光从维托脸上一扫而过。 当他再次看向莱莉的时候,眼中的柔和一闪而逝。 错的不是你,是贵族,是这个社会,是这个世界! 甘文脸上也为一丝丝变化,他表情有些严肃,对着维托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勉为其难的深吸一口气,微微颔首。 “你听见了吗?”,维托看向另外一侧的一间独立凸出来的小空间,空间的墙壁上有一些透气的小孔,透过小孔隐隐可以看见在这独立的空间中,有一个人,“她说的你有想要反驳的吗?” “没有,她说的没有任何问题。”,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莱莉愣了一下之后,开始剧烈的颤抖。 她忘不了这个声音,是的,即使变得沙哑低沉,即使变得没有活力,她也绝对忘不了这个声音。 是他! 塞比斯! 维托舒了一口气,拿起木槌敲了敲,“好了,莱莉女士,关于塞比斯**你和亵渎皇室的罪名已经成立,你可以离开了,我代表帝国最高法院,感谢你的配合。” 第四三〇章 我先上传一下,然后校对,发现有错别字的重新下载,稍后订阅 庭审完关于亵渎皇室的问题之后,有一个短暂的休息时间,也是让所有参与旁听的人有一个精神上的缓冲。在这个过程中,雷恩避开了其他人的注意,进入了法院后独立的证人室里,他要见莱利。 见到莱莉的时候莱利呆坐在窗户前,望着窗外盛夏的风景眼睛里一片死灰,就连雷恩进来时她都没有回头看上一眼。今天的遭遇让她明白了,所谓的平民在贵族的眼里,在帝都这些人的眼中根本就没有意义,她就像是一个故事中为大众带来乐趣的丑角,为大家带来一些茶余饭后的乐趣。 她向着那些人冷漠的目光,她心也沉到了最深处,在这一刻,她萌生了死志。 如果说之前她还有一份想要撑下去的念头,那么在这场庭审当中,她最后一丝生存下去的火苗已经被维托掐灭。当众说出那些令自己恶心、畏惧的事情还要遭到冷漠的对待,让她这个年轻的少女对人性,对社会充满了绝望。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的东西了。 “莱莉女士,我是雷恩,阿尔卡尼亚。这个名字或许你很陌生,不过没关系,我相信黄金贵族这个称谓,你一定非常的熟悉。”,雷恩走到莱莉身边,抽了一张椅子坐下。莱莉眼珠子微微转动,灰蒙蒙的瞳孔斜睨了一眼雷恩,眼神里充满了说不出的讥诮和厌恶。 她刚才看见了雷恩,他就坐在第一排旁听席上,同样的冷漠,与那些雍容华贵的人渣一样冷漠。 雷恩笑了笑,并没有在意,“我很清楚今天的遭遇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也不想劝说你去接受这样一个残忍的事实和这个冷酷的社会,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称量自己,称量他人,称量整个社会。”,雷恩留给了莱莉一个理解的过程和时间,莱莉没有接受过教育,她的价值观更贴近普通的平民。 “我一直奉行一件事,那就是你伤害了我,我就要报复回去。这无关于道德伦理和法律,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作出的行为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代价或许很轻微,但也有可能会很惨重。你收到了羞辱和冷漠的对待,是这个社会对你的不公,难道你不想报复回去吗?不想看看那些贵族们丑陋而震惊的表情?不想看看那些冷漠的人脸上惊惧悔恨的面容?” 莱莉的身体动了动,就像是一块巨石恢复了生命力,她缓缓转过身体看向雷恩,低着头思考了片刻,“我该怎么做?我只是一个弱小的平民之子,我不是贵族,也不是拥有强大力量的魔法师或是其他什么,我该怎么做,雷恩先生。” “你应该叫我阁下,但是我允许你称我为先生。”,雷恩微笑着一只手捏住莱莉的下巴,嘴巴凑到她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些什么。莱莉的先是露出了愤怒的表情,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平静的眸子里恢复了神采,炯炯有神的盯着雷恩。 “我希望你能遵守你刚才所说的话。”,莱莉轻咬着嘴唇,“我不确定我该不该相信您这样一位大人物,可是我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随着塞比斯的庭审以及最终审判尘埃落定,塞比斯的确会被钉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成为司法系统改革中不可或缺的一页。但同时,莱莉也将在历史中扮演了一个并不光彩的角色。 说出来可能会让人觉得震惊,会让人惊讶,一个被**的少女居然是不光彩的角色,她不是受害者吗?然而事实就是这样,这是一个不光彩的角色,从塞比斯死亡的那一刻起,整个帝国,甚至是整个世界都会知道有一名叫做莱莉的少女,在奥兰多帝国被一名叫做塞比斯的贵族少年***虐待。 这要她如何去面对这个世界? 人们会同情她,但是也会鄙夷她,排斥她,甚至是羞辱她。 她会成为人们嘲笑的对象,会成为人们口中丑闻的主角,她将完全失去成立家庭的资本,她的家人也将因她而抬不起头来。 这是谁的错?是某一个人的错吗?还是整个世界的错? 雷恩点了点头,“请你放心一名黄金贵族的承诺,我所向你承诺的,也将得到完全的履行。” 莱莉深吸一口气,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笑容璀璨的让雷恩都感觉到有一些刺眼! 他略微挪开了自己的目光,由衷的说道:“这个世界将因为你而改变,也会感谢你所做的一切,请记住,你是正义的一方,不应该受到任何的指责!” 莱莉轻吐一口气,她在笑,可是雷恩却看得出她心中的难受,他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微微点头致意,站了起来,“你可以自己选择做还是不做,这是你的自由,即使是我也无法强迫你去做你不愿意的事情。不过我希望你可以慎重的考虑这件事,因为它的意义显然是非常特殊的。” 说完,雷恩离开了房间,只留下少女望着他的背影,渐渐被关闭的门切断了目光。 回到法庭的时候距离第二场开庭还有一段时间,甘文站在大法官的主席台外侧和维托说着什么,雷恩只是看了一眼,就回到了自己的作为上。 就在这个时候,布雷塔在他身边原本应该索兰托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布雷塔是卡波菲尔家族的成员之一,他的哥哥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而他将成为卡波菲尔家族的大管事,和塞比斯一样总揽封地一应事物。说起来都是同样的血脉,同样的父亲母亲,却只因为出生的时间和身上承载的血脉有着天差地别的一生。 平民们只看见了贵族的雍容华贵,端庄典雅,却看不见这些人内心的血和泪。 布雷塔今年三十九岁,他给人的感觉并不想他的年龄一样让人放心,他给人的感觉似乎还停留在二十多岁的程度上。当然这和他没有继承权有一定的关系,放纵和自甘堕落让他的心理年纪并不如他的真是年纪一样,有着丰厚的底蕴。 “雷恩伯爵,我的父亲让我转告您,希望您可以将那个贱女人归还给卡波菲尔家族,您不仅能得到我们的友谊,我们还将在物质上给您一定的补偿。”,布雷塔笑着掏出了烟盒,递了一根龙岛卷烟给雷恩。 这是一个善意的动作,因为他拿出的东西正是雷恩的商品。雷恩接过卷烟,凑在布雷塔抽出的火镰上引燃,深吸了一口。龙岛烟砖特有的香味沁入人心,醇厚的质感就像是将一股子香浓的液体吸入肺中再吐出来,略有些不振的精神也随之振作。 他弹了弹烟灰,瞥了一眼布雷塔,轻笑着摇了摇头,“这和金钱,和友谊无关。” 布雷塔皱了皱眉头,“我不明白,伯爵阁下。” “当艾勒寻求帮助找到我的时候,就意味着我承担了庇护她的义务。无论是任何原因,我都不应该主动的放弃她。或许在你们看来,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我将她送到你们的庄园里,但是在我看来,这是对我的羞辱。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从今天开始,我将不具备任何的价值和体面,人们都会说,瞧啊,雷恩那个家伙说话不算话,还会出卖人。”,雷恩翘起了腿,“如果我说你们不要继续找艾勒的麻烦的话,你们将得到我的友谊,我也可以在物质上给予你们一定的补偿,你们会同意吗?” “这不是简简单单的是与不是之间的交易,这是立场问题,是地位的问题,是尊严的问题。你们想用金钱和所谓的友谊来践踏我的尊严,扭曲我的立场,破坏我地位,那么结果只有一个!”,他笑的让布雷塔心里有些发毛,“那就是开战!” “回去告诉你们家的老头子,想开战就下战书,否则不要继续来烦我!” 恰好此时维托敲响了木追,布雷塔欲言又止的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他发现自己似乎做了一件蠢事,他不应该擅自做主来和雷恩沟通协商。是的,这是他突发奇想的结果,原因也不难猜测,他想要在自己哥哥和自己的爷爷面前做出一件大事情,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可惜,他错误的理解了贵族和贵族之间,其实并不存在任何交情这个事实。贵族与贵族之间,永远只有利益关系,没有交情! 哦!不对! 贵族中也有傻子,只有傻子才会认为有交情这种东西并且将这种东西维持下去。 接下来就审判第二罪名,******其实**这个东西在贵族中根本就不是什么新闻,也不是什么私密的事情,有不少贵族的第一次就是交代在自己的哥哥弟弟,或是姐姐妹妹身上。 连皇室之中都存在**的问题,并且还将奥兰多六世气了一个半死。 关于这件事后来雷恩也私底下的问过帕尔斯女皇,只不过是***又如何能将老皇帝气的摔了一跤,导致半身不遂瘫痪在床上。帕尔斯女皇后来才告诉雷恩,原来她的那位兄长和自己的妹妹不仅***还生下了一个破坏者。 破坏者和破法者在称呼上相差无几,实际的作用上也相差无几。 破法者拥有一定程度免疫元素伤害的能力,而破坏者,则拥有破坏血脉的能力。血脉,血统,是黄金贵族,是奥兰多家族统治这个国家的基础,一旦血脉被破坏,极有可能会导致一连串的问题。**不可怕,可怕的是**后生下的孽种。 塞比斯的问题并不在于他***而是在于**被发现并且举报出来,这对平民阶级的冲击性是巨大的。贵族们已经足够荒淫无度了,再爆出**的事情来,简直就是在贵族的私生活上雪上加霜。同时,也是为了将塞比斯的死刑落实下的一种保险措施。 这一场审判比上一场的速度很快,因为这里面涉及到了安图恩家族内部的事情,维托作为安图恩的族长,也不想将过多的丑闻曝光在公众的视线之下,所以草草了事。接下来的一些小事情审判的速度更快,几乎几句话就能确定下来,眼看着这样一场审判即将走向终结,维托的表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他望着那件封闭的小隔间,微微一叹,“塞比斯,对于以上的罪行,你……认罪吗?” 在这个时候,维托的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是希望塞比斯说出一个“不”字来,但是他同时也很清楚,塞比斯必须说出肯定的答案,否则这将是一个灾难。 沉默了片刻后,塞比斯发出了嚣张而难听的笑声,就像疯了一样,“我认罪啊,我当然认罪了。我尊敬敬爱的父亲,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答案吗?是的,我认罪,都是我做的,来吧,亲口宣布你的孩子将要面对的结果,快一点,我迫不及待了!” 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维托站了起来,旁听的众人们也站了起来。 为了表示对法律的尊敬和肯定,帕尔斯女皇要求贵族们也必须在这个时候站起来。 “我宣布,塞比斯斯特维托安图恩,死刑!” 轰的一声整个法庭瞬间被喧闹的声音所遮盖,平民们兴奋的讨论着塞比斯的结局,维托面无表情的离开了自己的席位,从一旁的小门离开。 渐渐地,塞比斯扭曲病态的笑声,尖锐的从噪杂的声音中杀出一条血路,压住了人们的议论声。 他疯了? 在最高法院外的阶梯上,数不清的记者翘首以待,他们现在最先要采访的,就是维托这位首席大法官。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刻薄的问题去等待维托的到来,想要从维托的身上,挖出足够的新闻点来。 当维托从法院中走出,站在最高一层的台阶上时,记者们一下子将他包围了起来。他也没有向着要离开,他必须要说些什么。 他强忍着杀死面前所有人的冲动,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法律是神圣的,是……” “嘭!” 第四三一章 清澈的鱼塘里养活不了多少鱼,有时候需要人为的搅一搅 时间倒退到五分钟之前。 “我去别处透透风,心里难受,有些恶心。”,莱莉欲言又止,最终目光在父亲的脸上停留了好一会,才转身离开。望着女儿的背影,莱莉的父亲只能把满肚子的委屈和愤怒,用一声绝望黯然的长叹发泄出来。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那个改变了他们一家人一辈子命运的贵族,已经被判了死刑,并且很快就会明正典刑。莱莉的父亲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普通平民,他这辈子唯一值得自豪的事情只有两件,还都没有应在他的身上。 第一件是娶了一个贤惠的妻子,尽管家庭不富裕,妻子从来都没有过一次抱怨,总是开朗的鼓励着他,默默的为家庭付出自己的全部辛劳与汗水。那是一个懂得感恩和满足的女人,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好运和福气。经常有人羡慕嫉妒的拍打着他的肩膀,夸一朵美丽的玫瑰插在了牛粪上,可他听完总是哈哈大笑。 对他妻子的赞美,就是对他人生最大的肯定。 第二件就是他的女儿。 很多年轻的一代好逸恶劳,但是他的女儿不同。他的女儿很小的就是就开始懂事,知道自己的家庭并不是一个富裕的家庭,对物质从来没有任何的索求。大约九岁的时候,莱莉就已经开始帮着她的母亲在家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说做饭,洗衣服什么的,让她的母亲有机会在外面打一份工,贴补家用。 到了莱莉十三岁的时候,她已经在外面背着家人找了一份工作,工作并不轻松,每天浆洗差不多一两百件衣服。如果不是莱莉老爹发现她的手指已经开始有些变型,恐怕他都不会发觉自己的女儿每天上午和下午并不是出去玩,而是出去工作。这份工作每天能给莱莉带来两百个铜子的收入,一个月也有六个银币和一些零散的赏钱,完全顶的上一个成年的劳动力。 作为父亲,总想要把最好的东西给自己的孩子,可是他知道,他没有这个能力。他背着家人在外面又兼了一份短工,就为每个月多出来的两个银币。 他还记得当他将一块香甜可口散发着浓浓奶香的精麦面包拿出来时,妻子与莱莉露出的惊喜与笑容,让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或许在那些贵族来看,这种面包也只是下人们的伙食,但是对于这个贫穷的家庭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美食。 他到今天还能回忆起那天三个人小口小口的吃着精麦面包,对这价值半个银币“奢侈品”评头论足。每个人的眼里都流露着不舍,可脸上却装作毫不在乎,还说这种面包一点也不好吃时强撑着的面容。 他摸了摸自己的腰带,那是一根小牛皮的腰带,有一个很漂亮的皮带头,价值五个银币,这是他在三十五岁生日的时候,莱莉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那天,这个没有被生活和贫穷击倒,越战越勇的男人哭的稀里哗啦。 他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和他的妻子,他的女儿在一起畅想未来。随着日子的一天天过去,家庭里终于清还了以前的欠账,也有了一些积蓄。伙食的改变让他们脸上营养不良的菜色逐渐退去,换上了健康的光泽。他们幻想着有朝一日积攒足够的钱,就从北城区搬出去,去东城区居住。 那里的条件要好不少,据说街区还有一个小型的学校,工作的机会和环境也更好更多一些。 然而这一切,都被那个叫做塞比斯的贵族,彻底的扼杀了。 男人眼眶一红,想起女儿生不如死的表情时他的胸口一阵阵绞痛,他背过身,抬起手擦着眼泪,这个男人哭的如此无助,如此的无奈。 离开房间的莱莉缓缓登上楼梯,顺着梯子爬上了最高法院的楼顶,她望着脚下如豆子大小的人头,想起了雷恩在她耳边所说的话。 他说,“这个世界的正义永远都不是无偿的,一个人的死亡唤不醒那些沉睡麻木的人,只有鲜血和死亡才能让他们从睡梦中惊醒。你可以逃避现实,去一个没有人知道你的地方重新生活,但是你需要在你的心里背负着这种所谓的正义和折磨。但是你也可以选择另外一种方式来结束这一切,用你的生命和灵魂,来点燃火焰,唤醒这个社会,这个世界。” “你只有这么一次机会,想想那些冷漠的人,想想那个可恶的法官,在想想你和你需要面对的情况。” “贵族们会刁难你们,特权阶级也会敌视你们,你们连生活都将变得困难,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你父母还年轻,他们还可以生出一个或是更多的孩子,他们和他们孩子的命运,也会因为你的选择,而改变。” “决定权在你,我依然是那一句话,机会只有一次。” 莱莉心里十分的纠结犹豫,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按照雷恩所说的去做。她也清楚,这一跃意味着什么。 她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想到了自己的母亲,突然间她觉得自己好傻。如果自己死了,父亲怎么办?母亲怎么办?他们还需要人照顾,塞比斯对她的伤害已经让这个家庭站在了崩溃的边缘,如果再失去她,那么这个家庭就没有了任何的希望。她突然展颜一笑,给自己打气,这么多苦难都已经度过了,那为什么不坚强的活下去? 就在她准备离开楼顶的时候,却意外的听见了两个穿着制服的男人站在顶楼窗外边上的聊天。 “我觉得那个小姑娘挺可怜的,毕竟她是无辜的,塞比斯是真的该死。” “呵……,你真的这么觉得?”,轻佻的声音让莱莉的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她就站在顶楼通往楼顶的门外,静静的站着。“说不定是那个女孩故意勾引塞比斯,只是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结果才发生了这件事也说不定。你没有去过下面的城市,你肯定也不知道,这些女孩们为了得到金钱和地位,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不会吧?我看不像是假的呀?!” 那令人讨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又不是当事人,你怎么知道不是假的?塞比斯可是黄金贵族,他如果想玩女人只要勾勾手指,什么样的女人玩不到?还非要他去**一个连漂亮都谈不上的乡下丫头?你可不知道,这些女孩十天半个月才洗一次澡,浑身上下都是难闻的臭味,如果不是她主动勾引塞比斯,塞比斯怎么可能看得上这种女孩?” “你这么一说,倒也有一点道理。” “对吧,事情就是怕分析,一个高高在上,一个深陷泥潭,那种大人物就算要**也找个差不多啊。这种女孩啊,一定是他们家里太贪婪,想要的钱太多了,狮子大开口才激怒了塞比斯,然后发生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才落到这个地步。所以说啊,什么事情都不能只看表面。”,这声音末了还补充了一句,“有这个心思去敲诈一个贵族,还不如出去卖,至少人家是凭本事吃饭。” 第一次! 第一次莱莉觉得胸口有一种奔腾的愤怒要撕裂胸膛冲出来燃烧一切,她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收敛起来。她感觉到一阵阵眩晕,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什么人们对她这个受害者反而有颇多的质疑?难道身份和地位就能代表一切吗?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做错了什么? 她的眼眶再次泛红,她又一次走到了楼顶的边缘,楼下一群人一窝蜂的挤在了一起,隐隐能听见说是维托要出来了。她看着一个让她感觉到恶心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在众人的包围之下,接受采访。 这在一刻,她突然明白了。 其实从那天晚上开始,她和她的家庭,早就已经被毁灭了。所留下的不过是一种自己骗自己的假象,因为她的原因一名贵族被审判,她和她的家庭将成为贵族们所厌恶的对象,甚至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有人去针对他们。 是的,结束了。 所有的怀揣着的梦想和希望,在那天晚上,在她被塞比斯拉进巷子里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 她的身体逐渐的倾斜,她笑着闭上了眼睛,她要用她的死亡来洗刷自己身上的污点和人们歧视的目光,她要用她的死,来唤醒装睡的社会和人们,她要震动这个世界,即使只是轻微的一下。 短暂的三秒钟,嘭的一声,从三十多米高的高处落下,少女的身体就像麻布里面装在一起的碎肉,鲜血飞溅,四肢扭曲成诡异的角度。她的意识在经过短暂的十秒钟之后,陷入了永恒的黑暗。但是在这短暂的十秒钟里,她看见了一脸惊容的维托,看见了兴奋如同见到骨头的记者们,她想要在离开这个世界时保留一份笑容,可惜,她做不到。 维托右侧脸颊上一片湿热,他下意识的伸出舌头将嘴唇上的一个水点卷入口中,腥甜的味道让他哆嗦了一下。他瞪大了眼睛,惊悚的看着离自己不到三米的少女。鲜血逐渐在她身体周围连成一片,肌肉在死亡后失去了力量,散发着一股臭味。他摸了摸脸颊,哆嗦了一下,粗鲁的推开人群,快步的走向自己的马车,他要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记者们紧随其后,不断将一些更加刻薄的问题跑向维托。 片刻后,雷恩微笑着从法院的大门里走出,他走到台阶上时瞥了一眼跪在地上抱着少女失声痛哭的男人,以及一地的鲜艳的鲜血,沉默了片刻,径直走下台阶。 “雷恩阁下,您是怎么看待这样一场审判的?” “雷恩伯爵,您认为维托阁下在法庭上的态度和立场有没有问题?” “请问您觉得这个少女的死,会为新的法律和宪章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 雷恩抬手虚按,记者们顿时安静了下来,雷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带着成熟而绅士的笑容,用低沉充满磁性的嗓音缓缓说道:“我尊重最终的判决,这是司法改革以来的第一仗,也是最漂亮的第一仗。在法律的面前,终于做到了人人平等,这不正是我们孜孜不倦所追求的神圣吗?” “关于莱莉,我只能说我很惋惜,这是一位开朗、坚强的少女,但是面对一些人刻意的羞辱,她选择了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纯洁和纯粹。我既感到难过,也感觉到愤怒,这种事情是不应该发生在这样一个女孩的身上……” “您是说维托对莱莉的羞辱是造成了莱莉自杀的主要因素吗?” 雷恩瞥了这人一眼,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这样说过,好了,先生们,请让开吧。” 说着不由分说的茉莉拨开人群,雷恩优雅的迈着步子,穿过官场,上了马车,消失在道路上。 记者们眼睛里却闪烁着兴奋的光泽,他的确没有这么明确的说过,但是他通过隐晦的方式表达了对维托的指责,这可是一个大新闻! 想想看,两个黄金贵族为了一个少女的自杀有可能要开战,最少也要在舆论上彼此攻击,这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情。一些记者匆匆离去,想着如何编写出一篇激昂的文章来催化这个事件,而另外一些人,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自杀的少女,以及她的父亲。 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的苍白,这么的荒谬。 真正需要关系的人,却没有多少人注意,可能是这些人的价值太低了吧,无法引起其他人的重视。 很快,一辆破旧的马车就停在了台阶下,两名脸色略显青白,阴沉着脸的中年人拿着一只麻袋走带了男人的身边。其中一人用脚踢了踢男人的大腿,“我说,哭好了没?哭好了就让我们把东西装走,不能总放在这里,影响不好。” 男人空洞的眼神望着两个人,嘴唇动了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莱莉最终被埋在了城外的郊野中,帝都的公墓价钱可不算便宜,就是本地人都不一定买得起,更何况一个贫穷的家庭?就算这样,莱莉的父亲也为此付出了十个银币的代价,因为将尸体运送到城外,也是需要钱的。 每天都有人死亡,这些人死的波澜不惊,但是莱莉不同,她的死,将成为一些人手中有力的武器,去攻击另外一些人。 第四三二章 在通往伟大理想的路途上,牺牲是无法避免的,也是必须的过程 太被动了。 明明是非常漂亮的第一仗,结果弄得不上不下,帕尔斯女皇望着维托恨不得狠狠的抽这家伙一顿,可就算抽了又如何?能解决现在麻烦的舆论?还是能解决其他事情? 都做不到,所以帕尔斯女皇一只在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第二天,也就是今天早上,一份份新鲜出炉的报纸上几乎都用加粗的字体印刷了同样一个核心的新闻,那就是帝国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维托,为了发泄私愤,逼死了无辜少女。 好吧,这个题目有点惊悚了,但是经不住平民们的喜欢,他们就是喜欢这种劲爆的标题,越是攻击大人物,他们越是爱看。短短半天时间,整个帝都都在讨论这件事。昨天法庭上维托恶毒刻薄的要求已经被完全曝光,舆论一边倒的对维托所作所为进行批判,甚至是谩骂。 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同情弱者几乎是所有人类生物的通病,他们才不会真的去关注那个少女所经历的心理历程,也不会去关注少女最终的结果和她的家庭。人们只会关注,自己的叫骂声音够不够响亮,自己的观点是不是能得到大多数人的赞同和支持。 而这,也让改革后的司法机关蒙上了一层阴影,因为已经有贵族和议员站出来,质疑维托的公正、公平性质,认为这种在法庭上当众泄愤的人,是没有资格当首席大法官的。 “昨天的事情让我们很被动。”,帕尔斯女皇不方便说的东西,甘文毫无顾忌的就说了出来,“不得不说你做的实在有些过分了,维托。”,甘文看了帕尔斯女皇一眼,后者微微点头,他继续说道:“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们将你推上这个位置,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得罪了多少人。” 这句话没有说错,首先就得罪了一个人――雷恩。 当然最终莱茵侯爵成为了检察长并且促成了此事,帕尔斯女皇对内情也多少有些了解,但是谁都没有想到维托居然出了错。如果他能保持公正、公平的对待这件事,不要做的那么过火,今天的舆论就应该反过来,一边倒的为维托和司法改革叫好。毕竟维托亲自决定了他的儿子塞比斯的最终审判结果,而且这个结果也的确能博得舆论上的支持。 父亲为了正义的事业,为了公正和公平法律,含泪处死了自己的孩子,这将是多么劲爆的新闻?如此公正的大法官也将会为司法的改革带来正面的影响,让更多人明白和接受,司法改革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可惜,都因为维托个人的原因,功亏一篑。 维托这几天脸色就没有好看过,此时他也知道自己惹出了一个大麻烦,不得不低头向帕尔斯女皇和甘文道歉,“我真的没有想到会造成这样的结果,我必须道歉,这是我的错。” 有了维托的表态,帕尔斯女皇才方便开口说话。甘文就是一个背锅的,并且乐此不疲。若是第一步就由帕尔斯女皇开口,那么显然会造成一种假象,帕尔斯女皇在逃避责任,也不愿意承担责任。维托是她力排众议提拔上来的,出了问题她第一个开炮,以后谁还敢轻易的相信帕尔斯女皇的承诺? 尽管谁都知道,甘文和帕尔斯女皇是一体的,甘文说话也就等于是帕尔斯女皇说话,但毕竟流程不一样,效果也就截然不同,哪怕实质的核心是相同的。 帕尔斯女皇走到维托身边,拎着酒瓶为他倒了一杯酒,维托有些惶恐的双手捧着杯子,“这件事你也不用太自责,我明白你作为一个父亲却不得不对自己的孩子出手时的愤怒,我可以理解,同时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帕尔斯女皇的一席话让维托好受了不少。 帕尔斯女皇拿起杯子和维托碰了一下,抿了一口,眉宇间化不开的忧愁,“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最近在家休息一段时间,不要暴露在公众的视线中。” 维托立刻顿首,“我明白了,我回去之后就会深入简出,尽可能的不离开自己的庄园。” 甘文接着说道:“舆论上的事情我们会帮你解决,另外莱莉的家人,你也去补偿一下,最好找一些记者一起,但是暂时不要发表出来,留在以后积蓄力量。” 送走维托之后,帕尔斯女皇才毫无风度的瘫坐在椅子上,她扶着自己的额角,头疼的甩了甩脑袋,“接下来怎么办?” 甘文刚想开口,眼珠子一转,随即说道:“我相信没有人比雷恩伯爵更清楚应该怎么办了,这一切恐怕都和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既然是他设下的局,他自然也有破局的办法。” “可是我就怕他不愿意,他和维托之间的矛盾根本无法化解,这个时候他没有推动舆论愈演愈烈,已经是十分难得的表现了。现在去找他?我就怕他会搞出更大的麻烦!”,帕尔斯女皇何尝不知道这些事情背后肯定有雷恩在搞鬼,现在她是真的有点怕雷恩了,雷恩这个家伙的破坏力简直是丧心病狂。 用他就必须和他的利益一致,否则极有可能一转眼就被他一脚踹下悬崖,还要挨几块石头。这个混蛋完全就是在搞事情,明明很简单的事情,只要经过他一搞,立刻就变得复杂起来。现在的帕尔斯女皇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能不用雷恩,就尽量不要用,不给这个家伙机会。 如果雷恩知道帕尔斯女皇的想法,只会淡淡一笑,这女人把他的格局想的太小了! 他现在的确在搞事,舆论那一条已经有别人去搞,所以他不需要推波助澜,他要做的比舆论更直接――游行。 特莱特意气风发的坐在雷恩书房中,近来一段时间特莱特混的非常不错,他已经甩脱了身上所有的职务,心甘情愿的当一个议员。名大党――全称是“奥兰多帝国平民大联合党”也邀请特莱特担任党魁一职,在解放平民枷锁,解放权力方面特莱特一直以来都是急先锋,是民权的精神领袖。 经过几轮合并与改革之后,最终几个平民阶级的党派合并重组,积极的向政治靠拢,已经在帝国内拥有了一定的政治权力。现在名大党缺少的就是一个标杆性的人物,带领他们冲进议会。 特莱特很享受现在的事业,比他当贵族的时候要精神很多,每天都是充实的一天,在演讲和座谈中度过。 他虽然卸任了所有的职务,但是在贵族乃至于整个帝国的影响力,反而更进一步。 “这次维托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他不会想到那个女孩会自杀,这也给我们一个有力的借口。”,雷恩多少还是有一点得意的,自己的计划得到了充分的执行,并且效果喜人,这让他很有成就感。人与人之间的斗争,最大的乐趣就在于此。“所以我们应该趁机扩大战果,让维托向公众道歉。” 特莱特眉毛一拧,就抓在了一起,“道歉?还是向公众道歉?这不太可能吧?” “不!”,雷恩的语调一扬,笑了起来,“他一定会道歉,因为道歉与否他自己做不了主,真正做主的那个人会让他道歉的。” “你是说……皇帝陛下?!”,特莱特很快就抓住了重点,他沉吟片刻,“这么说的确有可能,不过这么做对你和你所说的计划,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在雷恩看来,特莱特已经入魔了,他都快忘记了阶级,忘记了阶级斗争,他全身心的投入到“解放人权”的战斗中了,他将自己视为人民意志的代表,和贵族们战斗在第一线上。 雷恩用一种极为强大的自信口吻说道:“这很复杂,你不需要了解那么多,你只要知道我们正在朝着预订的目标,不断前行就够了!” 天真的人和有信仰的人就是好忽悠,特莱特显然相信了雷恩的话,他一脸坚毅的站了起来,“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帕尔斯女皇再不想找雷恩都不得不找雷恩了,游行的人几乎把金环区挤爆,他们没有任何冲动的举动,保持着克制,举着牌子在皇宫外……,其实也就是维托的庄园外大声的喊着口号,从早到晚。 这把帕尔斯女皇折腾的不轻,甘文也告诉她,想要平息这些事情,就少不掉雷恩这个关键人物,所以帕尔斯女皇还是捏着鼻子,把雷恩请了来。 “尽快平息这些事情……”,这是帕尔斯女皇唯一的要求。 不过雷恩显然不想这么简单的就把这一页揭过去,“平息民怨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只要维托向公众道歉就可以了。” “但他是贵族!”,帕尔斯女皇不甘心的辩驳了一句,“而且还是黄金贵族,从来没有贵族向平民低头的先例,我们不能打破这个先例。” 雷恩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如果维托不是帕尔斯女皇的人,是那些贵族集团的人,恐怕这个女人早就逼着维托低头了。说到底,还是面子和立场的问题,“这是你的选择,我无条件支持。” 帕尔斯女皇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雷恩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或许这和她无法看穿雷恩的内心有关。在雷恩的面前她失去了掌控一切的控制力,因此带来的恐惧和不安支配着她的情绪。 “雷恩!” “我希望你不要将私人的仇恨带入到公事中,司法改革是这个阶段最重要的事情,你不要太过分了!” 雷恩耸了耸肩膀,“那就按我说的做,让维托道歉,然后他犯下的错误,我会从其他地方弥补回来,放心好了!” 只是雷恩这个想要让帕尔斯女皇安心的眼神,却让她心惊肉跳起来。 你这贱人又想搞什么?! 第四三三章 我觉得、我可以、我能,人们沉迷在这些夸大了自己能力的词汇中 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只有雷恩一个聪明人? 并不是,只是除了雷恩之外的其他人被这个时代所局限了自己的目光,所以纵然他们也非常的聪明,可就是不知道雷恩到底要干什么。也恰恰是因为雷恩每次举动都会出人意料,才会让人觉得他有些令人捉摸不透,有些高深莫测。 其实换一个和雷恩同一时代的人来,不需要有多么高深的政治手腕,一个处长,品味一下雷恩这一连串的举动,很容易就能摸清楚这家伙到底要做什么。 可惜,这里只有他一个。 所以他可以尽情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勾勒出一张属于自己的蓝图,根本不需要担心别人可以识破。 维托在双重压力之下,终于被迫向公众道歉,承认了自己在庭审的过程中因为某些个人的原因,在语言上有些出格,并且对莱莉的死亡深表歉意与遗憾。同时,为了弥补他的过错,他愿意承担莱莉死后所有的安置费用,包括了将莱莉从郊外移到城内的公墓里,还给莱莉的父亲母亲支付了一大笔,为他们安排好以后的生活之类的。 态度很诚恳,赔偿很有力,更让人们兴奋的是,维托的道歉并非是他主动的,而是在游行之下,在民大党的谴责之下,迫于压力低头的。换句话来说,这是平民的又一次胜利,是鼓舞人心的胜利。 维托可是黄金贵族,那可是奥兰多帝国标准的王族了! 这件事情所带来的后果和影响力,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想要彻底的解决维托错误的决定给司法改革带来的负面影响,我有一个很简单的想法,不仅可以让这些负面的东西彻底的消失,更可以竖立起法律的大旗,让更多人知道、了解、支持法律,支持皇室。”,雷恩躺在游泳池边上的躺椅上,赤果着身上,带着墨镜,享受着阳光带来的热浪。 穿着简单的侍女们脸色红扑扑的站在一边的遮阳伞下,随时等待着召唤,只是不知道她们脸上的酡红,是因为酷热的天气和阳光,还是因为雷恩的存在。 帕尔斯女皇躺坐在雷恩身边的躺椅上,她捧着一杯冰镇的果汁,酸甜的味道冲散了身体里经受炎热夏天带来的躁动,她瞥了一眼雷恩,心思电转。这一回维托丢了大人不说,她也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太对劲的地方。看上去维托道歉并且赔偿只是维托一个人的事情,但其实并不完全是。 正是因为看不懂雷恩的一举一动,帕尔斯女皇再一次去见了她的父亲,奥兰多六世。奥兰多六世一生都在权力的最核心处独断朝纲,见过的阴谋诡计数不胜数。她弄不懂,奥兰多六世未必就不清楚。 果不其然,老皇帝一眼就看穿了这次事情的本质,维托向公众道歉,看上去只是一次孤立的政治突发灾难事件,其实并不只是这样。维托代表着的是神圣盟约的一部分,代表着神圣的血脉承载者,也代表了帝国最高的统治阶级――黄金贵族。 他的一举一动,都等同于其他黄金贵族的态度与立场,也代表了皇室。 通过维托的道歉,来打击皇室在平民中的神圣的权威,这才是雷恩最真实的目的。 但是老皇帝也不能确定就真的是这样,因为雷恩和维托之间还有一份仇恨在,因为仇恨做出什么出格的冲动,不计后果的事情也不是令人诧异的事情。加上老皇帝对雷恩之前做的那些事情也看不懂,所以他谨慎的告诉帕尔斯女皇,要小心雷恩玩花招。 一前一后两位皇帝心里其实都明白,打击皇室的威信和权威,目的就是想要将贵族阶级从神坛上拉下来。 可这对雷恩有什么好处?他本身也是黄金贵族的一员,莱莉事件导致的黄金贵族首次向公众道歉,对雷恩的利益也是一种伤害。 不过怀疑的种子一旦播下,就再也无法阻止它的成长。 瞟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帕尔斯女皇,雷恩心头一动,笑了笑,再也没有提这茬。他不指望自己的每次计划都能顺利的实施,这不现实,所幸的是他还有两套预备的方案。和帕尔斯女皇之间的交锋,就像是钓鱼,这一次没有吃饵,不意味着以后也不吃饵。小蚯蚓不和胃口,那么梭成条的羊肉呢?龙肉呢? 雷恩的笑容在帕尔斯女皇眼中变得格外的可恶,这次请雷恩来,并不是为了维托,而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最近帕尔斯女皇收到了一些谍报,有一些贵族们似乎在私底下串联,他们想要依照神圣盟约也搞一个血誓出来,形成一个结构更加紧密的团体,来共同抵抗皇室带来的变革和压力。中央和地方永远都不会团结一致,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另外一个世界。当矛盾出现的时候,解决冲突只有两个办法。 第一个办法是在双方都能接受的范围内,寻找一个平衡点,作为妥协的基础,然后交易彼此的利益,达到完美的和谐。这种方法皇室已经使用过无数次了,每一次都代表着皇室在某些方面的的让步。每让一次,皇权就缩减一分,最终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第二种办法就是武力镇压,要么地方打掉皇室的爪牙,成立公国,独立在皇室之外。要么皇室镇压地方,杀的血流成河,用死亡来谱写铁与火的宪章。 经过奥兰多六世的统治到现在,帝国已经安泰七八十年了,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内战,老一批的贵族也逐渐羽翼丰满,拥有了挑战皇室的底气。贵族和皇室之间的斗争就像是一个不断旋转的圆圈,是一个轮回,每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又要回到原点――战争。 以暴制暴的确不是最优的解决矛盾的方式,但是这是最直接,也是最彻底的方式。 帕尔斯女皇心中甚至在隐隐有一种期待,她期待这些不听话的贵族们挑动武装冲突,借此机会一举清扫整个贵族阶级,完成中央集权化的过程。 每一个皇帝都不会觉得自己是无能的,每个皇帝都会有一种错觉,在这个世间只要他/她认真起来,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他/她的脚步,帕尔斯也一样。 她拥有数十个军团的兵力,上百万人的战士,还拥有不败的战神格里恩和格雷斯兄弟,在帝国中还有接近三分之一的贵族会支持她,她有这个底气去出现这种幻觉。 放下手中的杯子,帕尔斯女皇从一边的桌子上拿起一块巴掌大纯银的盒子,盒子上镶嵌了几颗颜色不同的宝石,在氧化的作用下,略显有些暗沉的银质反而因为包浆,展现出一种与众不同的美感。她打开盒子,露出里面淡粉色的膏状油脂,递给了雷恩,“帮我擦一擦。” 这种膏状油脂是来自拜伦帝国的特产,一种来自岛鲸颈部脂肪的提炼品。岛鲸这个东西以现在人类的力量还不足以猎杀它们,但是龙族可以,它们依靠自身强大的力量和半龙人军团的威慑力,垄断了大陆上很多的商品,这种叫做“粉色诱惑”的东西就是其中之一。 这种东西类似防晒油,可以屏蔽大多数的有害射线与物质侵入,可以呵护皮肤,补充水分与养分,是很多贵族夫人们的最爱。 雷恩楞了一下,然后笑着点了点头,“好吧,翻过去。” 他拿着小盒用木质的勺子挖出来一点,放在手心搓开,按在了帕尔斯女皇的裸背上。白皙滑嫩没有一丝瑕疵的肌肤水嫩透亮,轻轻一推就像能挤出水来,帕尔斯女皇舒服的哼哼了两声。 “最近我听到一些不太好的消息,我还不能确定下来,这关系到整个帝国的安危。雷恩,你说我能相信你么?”,帕尔斯女皇解开了胸衣的绳子,自然的垂在了地上。 雷恩手中的动作稍微一顿,随即笑着说道:“当然,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可是我从来没有感觉到我们的利益在哪里是一致的,你总是通过一些小手段让我进退失据。”,帕尔斯女皇犀利的反击了一句。“外面的人都叫你是贝尔之王,说你是无冕的王者,整个贝尔行省的一切大小事情,都要经过你的同意。说起来我这个皇帝也很失败,那些去贝尔行省上任的城主、领主不说提着礼物来看我,都一窝蜂跑到你那去了,真是令人失望呢。” 这个事情倒是真的,谁都知道雷恩在贝尔行省的统治力有多强,加上一个已经抱住雷恩大腿不愿意下来的总督约伯格,雷恩就是贝尔行省的天。去贝尔行省任职也好,建设封地也罢,都躲不开雷恩这个角色。 雷恩笑了几声没说话,这个话题不能接,不管怎么接最后都会落人口实,所以他连一个字都不想说。 帕尔斯女皇也不指望雷恩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上个套,她也没有继续逼问,而是说道:“那么伟大的贝尔之王阁下,你能保证如果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时,贝尔行省能保持稳定,并且还有余力向周围行省出兵吗?” 第四三四章 有时候退让不一定就意味着软弱,这不过是一种战略上的迂回 “要打仗了?”,雷恩手里动作不停,在帕尔斯女皇光洁的背上搓揉,将浓稠的油膏化开,“有必要玩的这么大吗?” 稳定一个行省的局势并且还要保有向外出兵的能力,这场面绝非是小打小闹,搞不好又是一次全面的内战。对此雷恩其实早就有了预料,贵族们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帕尔斯女皇一步一步蚕食他们的特权而保持沉默。这些享受惯了特权,早已拥有雄厚战争资本的贵族才不会真的就把皇室放在眼里,当做毕生遵从的老大高高举起。 说到底,连皇室也不过是贵族中的一员罢了。 以前大家兄弟们你好我好的时候,只要不过分,喊你一声皇帝,见你时点头哈腰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搞得太过分了,那对不起,这些贵族们就决定掀桌子了。 这就像是地球上中国古代的诸侯分封制度,奥兰多家族就是周天子,艾萨克这些人就是诸侯王,其他的贵族就是大大小小的诸侯。名义上帕尔斯女皇所代表的奥兰多家族统治整个奥兰多帝国,然而实际上绝大多数领土和这个家族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这些地方都是诸侯的领地。 当皇室强大时,诸侯们夹起尾巴蛰伏起来,等待时机。时机成熟之后,他们就会露出爪牙,从地方开始对抗中央。 这样的制度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政权,那么所谓的皇室也不过是名义上的吉祥物。要知道这里可不是中国的古代,人们还遵守着所谓的三皇五帝时留下的礼、义。 在这个野蛮原始的社会中,利益才是驱动各方最直接也是最真实的力量。贵族们从来不会用什么礼和义来规范自己的行为和道德,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们就能撕掉虚伪的伪装,露出如同野兽一样的目光,扑向软弱的皇室。 周朝八百年的统治都无法感化诸侯,更何况奥兰多帝国才三百七十三年,就已经发生过两次大规模的内战了呢?其实不需要雷恩做什么,在贵族的眼中,皇室早就不是权威的代表了。 帕尔斯女皇翻了一个身,她玉臂横陈,遮挡住胸前的春光,没有丝毫窘迫展现着自己几乎完美的身体。浑圆的胸部在胳膊的挤压下向四周摊开,惊人的弧度和波动让雷恩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又取了一些油膏,在手中因掌心的热量缓缓融化,搓了几下之后按在了帕尔斯女皇的肩头。 一点点,向下揉动,似乎是觉得遮挡让雷恩的动作不那么连贯有力,她居然直接放弃了最后一丝遮掩,双臂向上顺着躺椅倾斜的靠背,高高的置起,任由自己胸前毫无遮拦的景色印在雷恩的眼中。 随着手掌每次移动,一波波惊人的波动逐渐触及到自己的手腕,雷恩深吸一口气,屏息凝神,双手覆盖了上去。帕尔斯女皇嘴角微微弯起,似乎很享受雷恩的动作,“不是我想玩大的,而是这些人逼着我要我朝大了玩。我也不怕和你透个底,艾萨克和彼拉戈斯搞了一个血盟,他们好像正在策划什么,我必须为极有可能到来的战争,做好完全的准备!” 雷恩手中的动作因帕尔斯女皇的话略微重了一些,后者一声闷哼,摘下墨镜瞪了雷恩一眼,雷恩讪笑着放轻双手,眉毛缓缓抓在了一起。 其实比起政治这个有章可循,有规则与秩序的游戏玩法,掀桌子通过战争的方式达到诉求和目的是一种非常粗暴,并且毫无建树的方式。战争中拥有更多的不可控制因素,在战争结束之前,谁都不知道战争会走向什么地方,以何种方式迎来结局。所以即使雷恩想要取而代之,也没有考虑过通过战争的方式,这种方法太野蛮,也太胡闹了。 他不这么做,可有些人要这么做,这就意味着这群人很有可能会打破雷恩到目前所有的布置,推翻他的计划,这就让他很不开心了。他心头冷笑不止,眉宇间的疙瘩很快在他的笑容中花开,“原来是这样,你知道,外界总是对我有颇多的误解,我离开贝尔行省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即使我在那里期间有些辉煌的成就,可不足以延续到今天。” “前段时间我留在奥尔特伦堡的人还来了一次帝都,你知道的,成年礼。”,雷恩的手掌越过帕尔斯女皇的胸口向下,不得不说女人不应该太瘦,骨感这个词汇从诞生开始,就不是单纯为了瘦而准备的。帕尔斯女皇看上去一点也不胖,但是很有料,一点也不会觉得肋骨会硌手,反而有一种肉津津的感觉。 圆润,饱满,但是不瘦也不胖,这种感觉很难用苍白的语言描述出来,只有亲自体会才能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经过不断搓动摩擦的手心聚集了大量的热量,这热量透过白嫩的皮肤深入到五脏六腑,帕尔斯女皇不安分的动了动,挺直了身体,让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下出现了肌肉的轮廓,完美的体型! 雷恩不是第一次看见这具身体,但是不得不说,在他所有见过的女人中,也只有帕尔斯女皇的身体如此的完美,几乎找不到一丝的瑕疵,“我在奥尔特伦堡的影响力都在不断的下滑,更何况是整个贝尔行省呢?我相信你的命令,比我的命令更管用,至少约伯格还是一个官派的总督,他就必须遵从皇室的命令。” 帕尔斯女皇剜了雷恩一眼,“你觉得可能吗?”,她的语气里充满了一种淡淡的抱怨和讽刺,“就算他是官派总督,他听从的也不是我的命令,而是我那个该死的弟弟的命令。” 雷恩笑了笑,“说起来,我和你的弟弟也算是有一点交情,那是一个很有趣的家伙。” “回答我的问题,雷恩,不要说那些没有用的。”,帕尔斯女皇双腿一夹,夹住了雷恩的手,“我现在就要答案。” 雷恩放松了手臂,任由右手被她滚圆的双腿夹住,淡淡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那我能得到什么?” “你这家伙!” 帕尔斯女皇看上去有些生气,“给你一个亲王行不行?” 雷恩摇了摇头,“不行!” “那你想要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雷恩回了一句让帕尔斯女皇无语的答案,他想要的帕尔斯女皇给不了也不会给,不如光棍一点。他叹了一口气,“算了,毕竟对我们而言,一个稳固的帝国才有利于长久的统治,这件事我答应了下来。在确保贝尔行省安全的情况下,我会挤出一些人来……,大约三万到四万人的机动力量。如果加上燃烧军团,这就是五、六万人,想必足以对周边的行省形成钳制。” 帕尔斯女皇卸掉了双腿的力量,雷恩的右手又恢复了自由,她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就对了,这个帝国只有我们才是真正的主人,那些令人讨厌的房客们现在想要将我们赶出去,霸占我们的房子。我们必须给他们迎头痛击,让他们知道在这里,谁才是主人。” 各怀鬼胎的两个人虚伪的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但是可以肯定的事情有一点,那就是雷恩会支持帕尔斯女皇,至少目前如此。同样的,当雷恩下一次提出要求的时候,帕尔斯女皇也有必要答应他的要求。 当然,这是在战争结束之前。如果真的等战争结束之后再提要求,说不定帕尔斯女皇根本就不会认账。那时候清扫了大量顽固的贵族之后,雷恩就没有那么多资本和帕尔斯女皇谈条件了。 两人都知道,这是一场博弈,如何在最准确的时间提出最致命的要求,是他们需要认真应对以及考虑的。 炎热的夏天让人都变得躁动起来,体内积压着的火气使人心烦意乱。 雷恩的掌心热量惊人,在他的搓揉下,帕尔斯女皇的情欲愈发高涨起来,她隐隐在配合雷恩的动作,这里的温度又升高了一些。她吃笑着解开泳裤的绳子,卸掉了身上最后一丝防御力量,将身体完全展现在雷恩的面前。雷恩就像抚摸把玩一件艺术品一样,轻抚着她的身体。她张开双腿微微抬起臀部,热烈的回应着雷恩小动作。 就在这水池边上,就在数十名侍女的注视下,两条大肉虫开始了最原始的冲动所造成的后果。 动物繁衍是为了种族的延续,而人类的繁衍――只是为了快乐! 此时在铜环区,刚刚安居下来的莱莉老爹,迎来了新家的第一个客人。 这人十分的年轻,一张英俊的脸足以让许多女性疯狂,修长的体态和谦逊有礼的态度,让他看上去十分的有修养。他穿着精美的夏日短袖衣服和短裤,脚下踩着一双鹿皮的凉拖鞋。 莱莉的老爹有些局促的搬来一张椅子,那个年轻人并没有坐下,他就那么站着,“您好,尊敬的长者,我的名字叫做雨果。或许您不认识我,这没关系,我来这里的目的,与您故去的女儿有关系。” “请原谅我的莽撞和冒昧,我想请问您,您想为您死去的报仇吗?” 第四三五章 强大有两种办法,强化自身超越别人,或是保持实力削弱别人 橡树区自从开发以来立刻引爆了整个帝都的房产市场,比起环境恶劣的铜环区以及人口密度爆炸的银环区,橡树区在规划时就吸取了银环区和铜环区的优点,避开了过去规划中的缺陷,使得橡树区隐隐有赶超银环区的势头。优美如画的景色和静谧的居住环境让很多贵族以及富商,都在这里购置了房产。 规划有序的商业街区也吸引了非常多的商贩在这里经营产业,川流不息的人群就是最好的证明,每天橡树区都能吸引帝都中大量的人流来此休闲、购物。 最早一批在橡树区炒房的帝都土著再一次重现了银环区和铜环区大开发时的炒地神话,也让橡树区的地产价格节节攀升,居高不下。 阳光下,在一处庄园的后花园中,一个人影从阳光下走入到树荫中,周围隐约站着一些护卫,将这里团团保护了起来。 “您好,侯爵阁下。”,雷恩穿着很低调的衣服,一套灰色的议员装,带着一顶礼帽,多少遮住了一些面容。他摘掉礼帽和丝质的手套,放在一边的小架子上,笑着伸出了手。 被雷恩称作为侯爵阁下的男人也笑着站了起来,伸出手,与雷恩握了握,一触即分,“我让人从海边弄了一些特产,您一定会感兴趣。” 说话的这位侯爵阁下,就是农加莱尔,他笑起来的时候并不太像一名大贵族,眼神充满了温和与亲近,不像那些传统的大贵族那样傲慢,目中无人。这可能和农加莱尔来自南方有关系,帝国南部地形像是月牙一样将大西洋揽入怀中,紧邻大海。在过去很多年里,南部地区在给人的唯一印象就是贫穷。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南部地区的土壤中盐分较高,种植农作物的产量较低,为了养活自己和家人,南方人大多数都选择了渔夫这个职业。在航海技术与造船技术不发达的帝国早期,北方传统贵族们用“臭咸鱼”这样带有歧视性的词汇来称呼南方人。直到帝国二百八十八年之后,造船技术有了重大突破,航海贸易兴起之下,南方才开始从贫穷走向富裕。 可即使是这样,北方贵族们依然看不起南方贵族,他们给南方贵族增加了一个全新的称呼――暴发户。 暴发户这个词本身出了歧视之外,其实多少也有一些嫉妒的心理。航海业、捕捞业的快速蓬勃发展让南方贵族们在极短的时间里就累积了大量的财富,当然富裕了的南方人依旧被鄙视,因为他们缺少底蕴。 南方和北方之间从来就没有和平相处过,在贵族阶级中也是一样,作为传统老牌大贵族的艾萨克和彼拉戈斯,很多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忽略农加莱尔的意见,小贵族之间的互相歧视也时有发生。 这次农加莱尔邀请雷恩的目的,说到底也是因为他感觉受到了艾萨克和彼拉戈斯两人发起的血盟所造成的威胁。在帝国的政治生态环境中,农加莱尔的选择并不多,要么继续成为北方贵族们的跟班小弟,要么独立起来成为一个相对独立团体,除此之外也就剩下投靠皇室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农加莱尔不想投靠皇室,倒不是说他和奥兰多家族之间有仇恨和龌龊,而是投靠皇室之后,他就不再是南方贵族的领袖。不仅如此,得到了南方贵族支持的帕尔斯女皇会尽可能的将他边缘化,最后一脚将他踢出局。为了避免把自己的势力当做礼物送给别人,农加莱尔选择了中间的那条路,他要独立起来。 独立不是说他要造反,而是在政治上保持中立的态度,谁也不偏帮,谁给的好处多,就跟谁走,说白了就是墙头草,有规模有组织的墙头草。 墙头草不好当,这一点他心里也很清楚,在政治上最容易受到攻击的就是墙头草,所以他需要让自己强大起来,强大到任何一方政治势力,都不敢把他当做墙头草来对待。 这也是今天他约见雷恩的原因。 “说起来,我们也算是有过一些交情,尽管这些交情不是那么令人愉悦。”,两人坐下之后雷恩先打开了话题,他说的是关于伯特利的那件事。农加莱尔的人联系了伯特利,希望能将国家安全部这个特殊的部门握在手里,即使不行,也要在国家安全部中插上一颗最大的棋子。 他们特意选择了雷恩不在的时候派人联系收买伯特利,不过很可惜,农加莱尔和他的幕僚太高估伯特利在帝国国家安全部中的权柄和地位,也太低估了雷恩对这个部门的掌控力度。一名次长都敢带人冲击部长的办公室,这在帝国的政治历史中,绝对是前所未有的第一次。 农加莱尔自然知道雷恩说的是什么,他脸上没有一丁点的尴尬,反而朗声大笑,“这恰恰说明了我们之间注定会有所联系,不是么?” “这也是我的荣幸。”,雷恩前倾了一些身体,对于农加莱尔约他见面的目的,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不过猜测的结果与事实在没有揭露之前,谁都不能肯定自己就一定对,他也不行,“说实话这次您约我见面,我可是吃了一惊。” 农加莱尔微微偏着头,一阵风吹过,撩起了他的头发。农加莱尔其实并不帅,可他给人的第一印象非常的好,就像窖藏了多年的陈酿,给人一种醇厚的感觉。都说男人就像酒,越陈越香,这一点在农加莱尔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良好的修养和身为贵族的气质使他就像一块温润的暖玉,没有锋芒,没有棱角,平淡冲和偏偏又不能忽视他的存在。 他笑着欠身回了一个礼,“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雷恩掏出烟盒,递给农加莱尔一支,他自己的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扬了扬手中的香烟,嘴角一挑,说道:“贵族集团一直以来都是帝国的毒瘤,皇室和我们无时无刻都想要将贵族集团彻底的消灭。您……”,他指了指农加莱尔,又指了指自己,“和我们之间,是两边的人。但是现在,两边的人却坐在了一起,这难道还不够令人惊讶吗?” 农加莱尔一点也没有计较雷恩的说法,他摇了摇头,“您说的不对,严格说来我们并不是‘两边的人’,我们的利益诉求不同,不意味着我们就必须成为对立的双方。比起您使用的词汇,我更觉得‘潜在的伙伴’这个词更加能说明我们之间的关系。” “这么说也不是不行。”,雷恩拉着火镰为自己点上香烟,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淡黄色的烟雾,两人的视线被这烟雾所阻扰,彼此在对方的眼里都有些虚无缥缈,“那么我能知道您约我见面的目的吗?说实话,说不定那些密谍现在已经把我们碰面的消息上报给皇帝陛下,我需要找个借口。” 短暂的开场白结束之后,雷恩果断的问出了今天见面的核心,农加莱尔也不打算和雷恩兜圈子,因为他很清楚一点,现在他的选择并不多。 “我不知道您是否听说过艾萨克和彼拉戈斯最近的动向?” 雷恩挺直了腰杆,挪了挪屁股,向后坐了一些,“愿闻其详。” “一共有接近四百七十家贵族加入了他们所谓的血盟,并且以祖先和自己的血脉发誓,要维护血盟的利益。原本他们也邀请了我,但是我拒绝了。”,农加莱尔说到这里的时候笑了笑,“其实我这个人,包括了那些南方的贵族们,对权力的渴求并不强烈,我们只需要一块属于我们自己的地方即可。比起权力上的争夺,我们更喜欢金钱。” 他不惜自贬的说道:“毕竟我们都是暴发户,还是金灿灿的金币更让我们着迷。” 雷恩点了点头,哦了一声,他不太相信农加莱尔所说的这些话。 农加莱尔也知道雷恩不相信,谁都不会相信这种理由,“权力,永远都属于少数人,但是我并不是少数人中的一个。北方佬从来都看不起我们南方人,就算我和他们一起做到了他们所追求的东西,权力也不可能落在我的身上。既然和他们一起去面对未知的命运,承担极大的风险,结果却只能得到与现在相差无几的地位与权势,为什么我要选择去冒险?” 这句话,才让雷恩多少相信了农加莱尔的本意。 的确就像他所说的那样,在三个大贵族之中,艾萨克和彼拉戈斯都是老牌的北方豪强,在他们的眼里农加莱尔不过是一个小弟弟。如果他们推翻了帝国,他们可能会把权力分给受到他们歧视和排斥的南方蛮子吗?不太可能,甚至是艾萨克和彼拉戈斯之间都会爆发更加激烈的冲突。 毕竟能当皇帝的只有一个,而参与这场游戏的人那么多,有人心甘情愿的退出最后的角逐,有些却要用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逼着他们退出,甚至是杀死他们。 况且就算他们真的要造反,也未必就能真的成功,只要格里恩与格雷斯兄弟一天不死,他们就一天没有希望。更何况整个帝国中还是有三成左右的贵族是支持皇室的,有这些人的支持,奥兰多家族以及另外七大黄金贵族,未必就会输。 地位得不到多少提升又要承担巨大的风险,农加莱尔参加了血盟才是真正的白痴行为。 他今天来约见雷恩并且告诉他这些事情的目的其实也很简单,加大艾萨克和彼拉戈斯的风险,削弱他们的力量。 第四三六章 所有的政治家都是六亲不认的,在他们的心里,只有权力最大 在你算计别人的时候,别人说不定也在算计你。 艾萨克和彼拉戈斯怎么也不会想到,农加莱尔不仅没有响应他们的血盟,反而一转身把他们都卖了一个干净。 在这个世间,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够永恒不朽的。曾经推翻神圣帝国的奥兰多一世,如此伟大的人也都变成了一撮黄土,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神明,都逃不过泯灭的命运。 或许,只有利益才能长久。 只要还有智慧生物,还有社会与阶级,只要还有冲突和诉求,对利益的追求就不会消失。 农加莱尔和雷恩会面的目的是希望通过雷恩作为一道桥梁,把他和皇室连接在一起。这种连接关系不一定需要长时间的存在,只要能坑完艾萨克和彼拉戈斯就可以切断。 人是复杂的动物,直到雷恩离开的时候,他都没有准确的分析出农加莱尔这么做是为了待价而沽,还是为了报复艾萨克和彼拉戈斯对他的轻视。 夏日的太阳把人间变成了一个火炉,四季分明有四季分明的好处,也有坏处。高达三十八九度甚至是四十度的气温让天空中连一只飞鸟都没有,街道上的热蒸将远处的景色变得虚幻。马车飞快的在空无一人的大道狂奔,就连骏马似乎也害怕地上的温度,奔跑中的马蹄刚刚接触地面,就再次抬起。 马车没有丝毫的颠簸,固化漂浮术的魔法基座成为了有史以来贯穿了两个世界最出色的减震器,马车车厢和底座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接触,又何谈震动? 路边躲在阴凉中的行人望着马车飞快的穿越了金环区的城门,不由羡慕的收回目光。 贵族的生活,真的是太令人向往了。 可是其他们却不知道,贵族的生活,是多么的危险。 “陛下!” 格雷斯半跪在地上向御座上的帕尔斯女皇献上自己的忠心,他这次秘密回到帝都也是受到了帕尔斯女皇密令的召唤,加上满月已经开始打算与帝国化解矛盾,边境线上前所未有的变得安宁起来。就算满月是耍花腔,西线的精锐军团也能让他们得到足够的教训。 帕尔斯女皇立刻从御座上站了起来,走下台阶,她亲手将格雷斯扶了起来,帮他捋顺了领口上的折痕。在帝国,皇室最大的依仗就是修恩纳家族。从修恩纳家族第一代开始,他们就以效忠皇室为己任,并且将这种思想一代代传承了下来。直至今日,在秘窟中获得了强大传承力量的格雷斯,也没有生出丝毫的骄纵之心,依旧是那个忠心耿耿的皇室守卫者。 “路途遥远,格雷斯你受累了。”,帕尔斯女皇不会因为修恩纳家族的忠心就忽视平日里的笼络,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忠心也是需要维护的东西,“如果不是到了不得不召唤你回来的时候,我是不会让你离开西线的。” 帕尔斯女皇让格雷斯坐下,甘文随手将最近帝都的一些变动,以书面的方式递交给格雷斯。后者翻看完之后脸色有些些许的变化,他怒哼一声,“这些帝国的蛀虫,都应该被绞死,陛下,修恩纳家将永远效忠您,服从您任何的命令。” 帕尔斯笑的很真诚,也很甜,她点了点头,“那么接下来一段时间,我的安全就交给你了,我的战神!” “您的意志,我的使命!” 格雷斯偷偷回到帝都的事情除了帕尔斯女皇和宰相甘文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在帕尔斯女皇空前的巨大信心之下,她突然发现似乎通过战争的方式,要远远比政治手段能更快的完成中央集权化的过程。只要格雷斯能击破贵族集团的血盟,剩下来的事情就水到渠成。 她隐隐有挑起纷争的欲望,如果不是甘文拦着她,说不定她就已经行动了。 甘文很容易就说服了帕尔斯女皇,他拿出大地图,圈出了满月和拜伦帝国的包夹形势,就足以让帕尔斯女皇冷静下来。当然,老头子也不是想要完全杜绝帕尔斯女皇的念头,他告诉女皇陛下,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铁路系统遍及整个帝国的时候,就是中央皇室收回所有权力之时。 就在七月即将过去的最后一天中午,也是最炎热的时候,人们突然都从家中走出,不顾酷热的天气,挤在一起。人们身上的汗水打湿了衣服,黏在身上,拥挤的人潮让人与人之间没有多少距离。汗臭味,体臭味,以及各种各样说不出的难闻味道混杂在一起,让人闻到了就想要反胃。 但是人们却没有丝毫的避让,他们狂热的挤在银环区的中央广场中,望着广场正南方的行刑架,以及那个等待着执行的犯人。 塞比斯! 塞比斯经过审判被判处了绞刑,为了明正典刑,他的执行过程将在公众的监督下实施。这么做的意义无非就是警告绝大多数人,不要犯罪,如果犯罪了,就算是黄金贵族的成员,都逃不过一死。帕尔斯女皇要用这种方式来震慑有异心的人,同时也是为了树立起法律的标杆。 其实塞比斯所犯的罪行罪不至死,不过很显然,为了凸出公平和公正的原则,他必须死。 一连两天塞比斯都没有吃过一丁点的东西,他身形消瘦,脸上有一抹病态的红晕。望着密密麻麻围观的人,他居然笑出声来。站在一旁的维托皱了皱眉,让刽子手将一个黑色的面罩戴在了塞比斯的头上。 此时维托的心情是格外复杂的,毕竟塞比斯是他的孩子,为了家族他不得不选择让这个孩子去死,心中的愧疚与负罪感让他寝食难安。这几天他也时常问自己,做错了没有。答案永远都是一样的,他没有做错,如果说一个孩子的牺牲能给家族带来崛起的希望,那么即使这个需要牺牲的人是他自己,他也会毅然的走出那一步。 只是作为一个父亲,多少还是有些愧疚。 “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维托问道。 塞比斯笑的有些歇斯底里,从他被剥夺了继承人身份的那一天起,他的内心世界就已经封闭了起来。不错,在死亡的恐惧面前他变得懦弱了,但他认为这并不是被剥夺继承人身份的理由。他想要迎娶歌莉娅并且为此和雷恩决斗的目的,也不单纯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家族。 如果他成为了帕尔斯女皇的妹婿,并且还是安图恩家族的族长,未来必定会让家族更上一个台阶,毕竟他可是帝国皇帝陛下的“亲戚”。 尽管失败了,为失败买单的人也不应该是他。 一个人想要疯狂,一个化解不开的念头就足够了。 “父亲大人,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是怎样一种感觉?”,塞比斯的头被黑色的头罩遮盖住,别人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他舔着嘴唇,猩红的眼睛里透着凶光,“您一定很开心吧?抛弃了一个儿子换取了首席大法官的职务,成为了帝国的重臣,想必整个家族都会为您的选择而感到骄傲。” 维托冷哼了一声,闭口不言。 “来,说说嘛,反正我都要死了,难道你想要我带着疑问离开这个世界吗?” 维托心头怒气翻涌,他不想在这个时候生气,可是被塞比斯几句话一说,控制不住的怒气翻涌,“闭上你的嘴!” “你不会成功的,我敢断言,你绝对不会成功。” 维托一挥手,“给他上绞索。” 穿着一身黑色斗篷的刽子手将婴儿手臂粗的绞索套在了塞比斯的脖子上,并且将两只五十斤重的沙袋绑在了他的脚上。就像另外一个世界古代的刑法,在这个世界里,绞刑并不是一种简单的过程。对于穷凶极恶的歹徒,他们的脚上不会绑上沙袋。当他们脚下可以活动的板子落下时,他们会被悬挂在绞索上经过漫长的时间,大约有两分钟左右,才会因为窒息而死亡。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能清楚的感觉到死亡一点一点的临近,那种无力的感觉会让对死亡的恐惧无限制的放大。很多犯人在死亡前就会大小便失禁,并且因恐惧而颤抖、扭曲、挣扎。 但是像塞比斯这样的,或是有人给了好处或是打了招呼的罪犯,就会在他们的脚上绑上沙袋。当活动的木板支架松开的一瞬间,沙袋的重量以及人体本身的自重会形成一个巨大的向下冲击力,直接让罪犯的颈椎断裂。这种死亡并不痛苦,只需要短短的十几秒,罪犯的意识就会消失。 “我诅咒你们,我用我的灵魂诅咒安图恩家族,诅咒奥兰多家族,诅咒阿尔卡尼亚家族,诅咒整个帝国……”,塞比斯絮絮叨叨一点也不恐惧,也没有挣扎,他表现的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疯子。 维托怒哼一声,转身离开了行刑台,他不想再听见塞比斯的声音。 刽子手摘掉了塞比斯的头罩,让几位监督执行的官员验明了正身,在万众的惊呼声中,推动了操作杆。 塞比斯脚下的木板瞬间失去支撑的力量,而他的身体,也在这一瞬间绷紧,他的脖子被拉的变长了许多。紧绷着的身体抽搐了两下之后,就彻底没了动静。 整个广场都沸腾了起来! 这是司法的胜利! 第四三七章 当一个人一无所有,无牵无挂之后,他才能算是一个强大的人 莱莉的老爹站在广场的外围望着目光所及之处最远的地方,那个小小的人影一下子被拉的笔直,人们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他心头有些茫然,也有些冰冷,他问身边雀跃不止跟着起哄欢呼的人,你有什么可高兴的? 那人回答他,别人都在高兴,我觉得也很高兴,况且还死了一名黄金贵族呢! 莱莉的老爹依旧茫然,他心里空落落的,转身走向城墙根,维托在银环区的边缘给他们买了一栋二层楼的房子,一百六十多个金币,这对莱莉的老爹以及他的一家来说,是一笔一辈子都难以赚到的天文数字。他这下子可成了人人羡慕的帝都人,不仅住着银环区的房子,手里还有一笔两百个金币的存款证明,以及一份还算清闲且贵的工作。 可他就是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一切,都是用他女儿的性命换来的。 一条人命值多少钱? 哲学家和思想家会闲的蛋疼的告诉普罗大众,人的性命是宝贵的,是无价的,是无法用世俗中沾染了腥臭味的钱币可以称量的。 其实,人命是有价的。 高高在上的贵族的性命是昂贵的,少则数钱,多则上万金币。像莱莉的老爹以及莱莉姑娘这样社会底层的人,他们的性命则是低贱的,其实也就是几个金币的价位。这么说来,其实莱莉的老爹赚了,只有几个金币价格的姑娘卖了几百个金币的高价,几百倍的利润他应该是赚了,应该是。 可不知道为什么,莱莉的老爹心却是冰冷的,这并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人命的确有价,但是希望是无价的! 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每一次迈动毫无知觉的双腿行走在帝都银环区的街道上,双眼无神也没有焦距的望着前方,几百个金币买走了他的希望,买走了他的未来,也买走了他的一切。 双腿就像灌了铅,步履蹒跚,跌跌撞撞,路上迎面而来的行人都及早的避开了这个有些不太对劲的老头。他们的眼睛里没有同情或是疑惑,只有冷漠,冷漠,以及冷漠。 越是繁华的地方,人与人之间无形的墙壁也就越厚,不知道是谁说的这句话,一点也不错。 他在自己工作的地方向小干部请了假,得到了批准后他漫无目的的在街上乱晃。他的工作就是看大门,看法院的大门,一个月三十五个银币,每天工作半天。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提不起一丝的干劲,在法院门口的岗亭里,反而如坐针毡。 路上的行人们都在讨论着塞比斯之死,以及修正过后的法律和宪章,但是从来没有人提起莱莉。莱莉就像是路过人世间的一阵风,没有留下丝毫的印记,吹过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甘心! 他的空洞的眼神逐渐变得阴狠起来,真的不甘心,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先是被那个叫做塞比斯的小畜生给**侮辱了,接着又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小畜生塞比斯的父亲,老畜生维托当众羞辱,最后逼死了她。今天被绞死的不应该只是那个小畜生一个人,他的父亲也应该被绞死。 莱莉的老爹攥着拳头,胸口疼的喘不过来气,他依靠着路边墙壁缓缓蹲下,抱着双腿埋着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就像一个命不久矣的重病患者。 冷漠的行人甚至连问候一下的想法都没有,路过这里时的步伐反而变得更快。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天色渐渐擦黑,夜幕降临。路边的路灯开始变得明亮起来,将整个银环区都照亮,犹如白昼。每天仅仅是为了驱散黑暗而点亮的路灯,就要消耗掉数量惊人的泰伯利亚晶石。和其他世界的那些大国首都一样,亮化工程一直以来都是赔本的买卖,但是为了夸耀盛世富足,政府还是需要掏出这样一笔费用的。 银环区的宵禁是在晚上十一点,十一点后上街需要携带户籍的证明,如果被认定为可疑的对象,还有可能会被关进监狱中,从几天到几年不等。不过自从新的修正法典实施以后,一切都变得稍微公平公正了一些,至少不会被莫名其妙爬起来上个厕所,就关上几年的黑牢。 莱莉的老爹是一个老实人,天黑之后他就站了起来,揉了揉发酸的屁股和双腿,一步一步的朝着“家”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走的那么决绝,每一步走的那么苍凉。 “当家的回来了?”,莱莉的母亲已经准备好了晚上的饭菜,并不丰盛的晚餐,麦仁粥和几个黑乎乎的面包,还有几片颜色有些过于鲜艳的熏火腿片。其实就算吃的好一点,以他们现有的积蓄和莱莉老爹的工资也能承担的起,但是一辈子都这么过来了,突然叫她改变,她也改变不了。 女人是贤惠的女人,她将饭菜都摆放好,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当家的来洗洗手,今天工作顺利吗?” 莱莉的老爹随意的洗了洗手,拿起一块全麦的黑面包用力咬了一口,就着浓稠的麦仁粥咽了下去,“今天我去看那个小畜生行刑了。”,他嘴里发出吧嗒吧嗒的咀嚼声,这也是很多贵族们最为鄙视平民的地方,发出这种声音本身就是一种非常不礼貌,非常没有修养的表现。不过平民们却认为这样吃饭很“香”,并且乐此不疲。 莱莉的母亲脸色一僵,手中的面包就放了下去,她双手摆放在自己的双腿上,低垂着脸,“他死的痛苦吗?” 莱莉的老爹摇了摇头,“不痛苦,一下子就死了,连挣扎都没有挣扎一下。”,脸上的悲怆浓的化不开,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吸了吸鼻子,露出一抹压抑着的疯狂,“这事不算完!” 莱莉的母亲抿了抿嘴,用力的点了点头,“嗯,不算完。” 吃完饭老夫妻二人谁都没有说话,在昏黄的油灯下,并排坐在床上,呆呆的望着门外漆黑的夜色。直至夜深了,万籁俱静,莱莉的老爹才有了一丝动作。他吹灭了油灯,躺倒床上翻身面朝墙壁,嘟囔了一声,“睡吧。”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早莱莉的老爹换上了自己结婚时穿的好衣服,把自己打扮的整整齐齐,漂漂亮亮。从他踏出家门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有指望着能再回来。 家里的存款与积蓄都托人转交给乡下的族亲,他们两人已经无牵无挂。 莱莉的老爹攥着一份文件,径直走进了维托的办公室里,他将手掌的文件放在了维托的桌子上,后者皱着眉头望着这个和自己年级差不多大的男人。因为地位、身份、权势、以及所带来的不同生活环境,让两个岁数相差无几的男人,在外表上有着极大的差距。维托看上去只有四十岁出头的样子,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穿着得体的衣服,雪白干净的脸上看不见什么皱纹。 反观莱莉老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经六十多岁了。皮肤粗糙暗沉,皱纹一道接着一道,头发和胡茬子都已经花白。 维托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他斜睨了一眼桌子上的文件袋,沉默了片刻之后,才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莱莉的老爹牙一龇,露出了黄色发黑的牙齿,隐隐透着一股口臭,“材料,打官司的材料。” 维托心头一跳,他接过文件袋拆开扫了一眼,只有薄薄的两张纸,“你要告谁?” “你!” 民告官有史以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另外一个世界中国的古代,根据各个朝代的规定不同,民告官首先要经过一轮打板子,然后是拘押,最后还不一定就能告成。很多民告官的小民最后都惨死在牢狱中,根本就不给他们上堂的机会。人一死,官司自然就作罢。 在这里,在奥兰多帝国,也有着类似的规定,并且更加的严苛。 平民向贵族发起决斗,在决斗之前先刺伤一条胳膊和一只脚,才有资格和贵族们动手。平民告发贵族,首先平民在结案之前会被定义为暴民,不仅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承受鞭刑,还要掰掉数颗牙齿作为代价。至于最后能不能告赢,会不会走流程,这就需要看贵族们的心意,以及被告发的贵族有没有敌人了。 尽管帕尔斯女皇修正了法典和宪章,她本身的意愿却不是为了公平和公正。贵族犯罪的审讯流程也不应该由平民发起,而是像塞比斯案件那样,直接由检察院发起。莱莉的老爹越过了这些程序,选择了最艰难的一种方式。 维托笑了起来,他随手将薄薄的文件袋丢在桌子上,向后靠了靠,傲慢的扬起下巴,望着莱莉老爹的眼神中充满了轻蔑,“告我?” 莱莉的老爹用力点了点头,“是!” “你知道后果吗?” 他再次点头,“知道!” 沉默了片刻后,维托脸上的轻蔑的笑容收敛起来,变得阴沉,“是谁让你来的?” 第四三八章 玩偶坏了可以修修补补,那么人心呢?人心烂了,又该怎么去补 “害怕吗?” 莱莉的母亲摇了摇头,她也换上了这辈子只在结婚的时候穿过的那套崭新的衣服。红色的袍子充满了喜庆的味道,在平民的世界中,这套衣服每个人都会有一件,并且一辈子只会穿两次。第一次是结婚的时候穿着,第二次是死的时候穿着。前者是为了喜庆和高兴,后者是为了走的体面。 害怕吗? 多少还是有一点害怕的,但是内心中愤怒的火焰已经驱逐了所谓的害怕,就像莱莉的老爹那样,莱莉的母亲内心无时无刻不在饱受煎熬。毁掉了莱莉一生的人已经死了,但是逼死莱莉的人,却还活着。不仅活着,还活的非常的滋润。作为孩子的母亲,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哪怕是因此让维托受到一丁点的惩戒,她都在所不惜。 更何况,这背后还有大人物想要对付维托。莱莉的母亲,以及她的父亲其实心里都很清楚,他们就是一柄锋利的刀子,用他们的生命作为代价,去惩罚那个逼死了他们孩子的刽子手。他们也很清楚,那个家伙最终需要承受的代价或许远远不如他们所希望的那么沉重,但这足够了。 作为平民,这已经是他们能够做到的极限。 当然,这里面或许还有一个值得或者不值得的问题,这个问题本身就是充满矛盾的。什么是值得,什么是不值得? 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逼死女儿的仇人所补偿微不足道的金钱和工作,难道就是值得的吗? 用自己的生命爆发出震动世界的呐喊声,哪怕因此永远的沉沦在地狱的火焰中,也要让敌人永远记住这次教训,就是不值得的吗? 这是一个很难说得清楚的问题,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和人生观,你觉得不值得,但是作为当事人的莱莉父母,却觉得值得。 我的女儿不能白死,哪怕还要搭上两条风烛残年的生命,也要维托好看,这就是他们的值得。 “跟我走吧。”,英俊的年轻人搀扶着老人,将她扶上了一辆小贵族的马车。 莱莉的母亲看了看马车里的装饰,突然脱口而出,问了一句,“这辆马车要多少钱?” 英俊的年轻人楞了一下,他还真不清楚,自从他抱住了雷恩的大腿,在雷恩那里找到了自己活着并且存在的意义之后,对于钱和物质就已经没有了概念。他需要什么,只要和冯科斯说一声,后者就会为他提供他所需要的一切。平时每个月也会有两个金币的薪酬,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补助。 他对于钱的概念,仅剩下口袋中那些哐啷啷作响的金属片这种概念。 不过为了满足老人家的好奇心,他敲了敲马车厢前方的窗户,问了一句。 “这辆马车价值一千五百个金币,内部装饰三百个金币。”,这并不是很好的马车,只能说一般,比起雷恩那辆价值上万的马车,这辆马车显得格外的寒酸。 可即使是寒酸,在莱莉母亲的眼里,也是一笔天文数字。她沉默了,她的女儿价值三百多个金币,还不到这个马车价格的五分之一。她是一个贤惠温顺的女人,但这不意味着她就没有一点脾气。她突然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她抚摸着马车内的装饰,就像是抚摸女儿的身体。 “这辆马车能买五个像我女儿那样的人。”,她这么说,她对面的年轻人笑了笑,露出了森白的牙齿。 “您说错了,可以买两百个甚至更多。” 女人一怔,再次大声的笑了起来,笑的几乎直不起腰,“不错,比那更多。” 马车外的族徽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这辆马车的与众不同,不需要任何审查的就进入了金环区,金环区的行人比银环区的行人要少的多,但是马车却要多得多。贵族们即使是几步之遥的路程,都是能不走尽量不走。不是说贵族们都是连路都不想走的懒人,这涉及到体面和身份,也是贵族生活中某些必须遵守的潜规则。 马车停在了第二大道中间的一处庄园中,年轻人扶着女人从马车里下来,一边走,一边说,“您还可以休息一会,等天色黑透了之后我们才会行动,不过这个过程可能会有些痛楚,我希望您可以理解,毕竟我们要做的事情,不是一般的事情。” 女人此时爆发出她人格中隐藏着的一面,她淡然一笑,颇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度,“再疼,能有我生孩子时候疼吗?” 年轻人摇了摇头,“那到不会,您有什么想要吃的,想要享受的,尽可以提出来,我们会满足您的一切需求。” “如果我说我想要那个刽子手偿命呢?”,女人目光格外明亮的望着年轻人,年轻人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 “您知道的,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家主大人会尽可能的去惩罚那个人。” “希望你们能说到做到!” 夏季的天黑的很慢,到了晚上七点多,天空才逐渐的擦黑,此时在帝都最高法院外,莱莉的老爹刚刚接受过鞭刑。三十鞭子的鞭刑可不好受,就算是体格强健的年轻小伙子,挨了三十鞭子也要很久起不来床,更何况是一个半百的小老头。只是让维托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小老头居然硬生生的撑住了,没有晕厥或是昏死过去。 他背上的衣服已经被抽烂,和血肉模糊的身体混为一体,鲜血印染了他的衣服,顺着已经被鲜血打湿的裤子,从裤脚处滴落。他脸色惨白,完全没有了血色,维托想了想,还是让牧师为他治疗了一下。若是在平时,维托一定会让人活活抽死这个小老头,可现在舆论对自己完全不利,所以他不能任由自己的想法去做事。 治愈术之下,皮开肉绽的伤口很快就得到了治愈,牧师随后用刀子剔掉了肉中的布料,再一次施展治愈术完全治愈了伤口后才离开。 周围已经有很多人在围观,不知道是谁道出了莱莉父亲的身份,很快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莱莉父亲被维托当众施以鞭刑的消息也越穿越离谱,最后变成了维托为了发泄丧子之痛,差点把莱莉的父亲活活打死。 其实维托真的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所带来的后果吗?其实他是知道的,他心里也有火气,被儿子坑了一把不说,还要当众亲口宣布自己儿子的死刑,他才是真正的刽子手。一些不安分的小贵族正在挑战他的地位,帕尔斯女皇也对他颇有微词,家族中一些人似乎也在背后议论他。 重重原因之下,他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一个可以让他正大光明发泄的渠道。 就在这个时候,莱莉他老爹居然送上门来,他理所当然的找到了理由和借口,他并非是出于私愤而施以鞭刑,他严格的按照了法律和宪章赋予他的权力,实施了这次报复行为。 但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很多时候贵族们是不和平民们讲道理的,同样,有时候平民们也不和贵族讲道理。 越来越多的人围堵着帝国最高法院,这些人没有交头接耳,也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挂在行刑架上奄奄一息的莱莉她老爹,以及站在一旁神清气爽的维托。怒火,就像燎原的星星之火,突然间从某一点快速的荡开。 与此同时,天色已经黑透,年轻人趁着夜色带着莱莉的母亲,走到了不远处一处庄园栅栏外。庄园中的庭院照明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线,让美丽的庄园仿佛在夜晚披上了一层薄纱。偶尔会有几名护卫由此巡逻路过,他们却没有发现一人高的栅栏外,躲藏着两个人。 “我说的话,您都记住了吗?”,年轻人再次慎重的嘱咐了一句,“如果您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等到我们开始行动之后,您再后悔就迟了,那时候您得罪的不仅仅只是安图恩一个家族,您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不仅仅只是您和您的先生,而是整个大家族。” 女人笑的有些瘆人,“我准备好了!” 年轻人点了点头,一手按在栅栏上用力一撑就翻了过去,大约十分钟后,整个庄园所有的灯光一瞬间都亮了起来,护卫们也成群结队的出现。年轻人顺着原路返回,对着女人点了点头,掏出准备好的宽匕首在女人身上捅了三下,然后快速的离开。 女人脸色泛起了不正常的红光,深吸了一口气,大声的喊了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莱茵侯爵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拿起一个文件袋,登上了马车,让马车夫加快速度,他现在要去见帕尔斯女皇。 雷恩端着酒杯坐在庭院里,耳边传来一阵阵噪杂的声音,他玩味的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那名年轻人就站在他的身后,微微低着头,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今天夜色不错。”,雷恩突然说了一句。 年轻人抬头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不见一丝月色,漫天的星光都被乌云所遮盖,“是呢,今天的夜色真的很美!” 第四三九章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毕竟这是一个充满了神奇故事的世界 每件事不到最后,谁都不可能清楚整件事的脉络和走向,以及最终极的目标。 我对你笑,不一定就是喜欢你,或是对你好,也有可能是口腹蜜剑,笑里藏刀。 我对你坏,也许只是流于表面,心中还是对你好的,只为了让你成长,故做坏人。 莱茵侯爵也问过雷恩,为什么一定要盯着维托下死手,雷恩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避而不谈,莱茵侯爵最后也不了了之。 当帕尔斯女皇在“百忙之中”接见莱茵侯爵的时候,她才意识到雷恩真的没完没了了。上一次雷恩可以说他与莱莉的死亡毫不相干,或许还有人能相信,毕竟维托咄咄逼人的态度就摆放在所有人的面前。但是这一次,雷恩绝对跑不掉干系。 帕尔斯女皇也相信,既然莱茵侯爵来了这里,那么后面一系列的手段,雷恩都已经用上了。她突然感觉到一阵疲惫,看似坚不可破的帝国统治阶级其实早已风雨飘摇,就像一艘已经快要沉没的船只在暴风雨中穿越整个大西洋,不知何时就会沉入水中。她这个船长,还要尽力的维持着航行,早已身心疲惫。 心累,才是真的累。 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不管是贵族集团也好,黄金贵族们也罢,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加上议会制度的改革之后,帝国议会牵扯了她太多的精力。 从某方面看确实不错,现在她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拴住她手脚的锁链也逐渐的失去作用,但是她同样也失去了很多的东西。 这些东西在权力面前可能必须让步,因为它们显得有些无所谓,但正是这些无所谓的东西,构建了人们快乐的生活。 她在失去快乐。 大量的精力被这些贵族们相互之间的斗争倾轧牵绊住,她就像是一个泥匠,这里补一补,那里敲一敲,永远没有休息的时候。 正如帕尔斯女皇所想,很快外面就在有些人的推动下,传出了一些流言蜚语。说是莱莉的老爹原本是去检察院向检察长质疑、检举首席大法官维托在法庭上的偏颇和失职,结果被维托知道了,他设计暗算了莱莉的老爹,让他不得不承受“民告官”的代价,甚至一度想要当众将莱莉的老爹活活打死。 而另外一则消息就更加劲爆了,莱莉的母亲死在了安图恩家族的庄园外,她被捅了好几剑,尸体上还残留被殴打过的痕迹。有多个目击者称,他们亲眼看见莱莉的母亲从安图恩家的院子里翻出来,被安图恩家的侍卫追上并且殴打、杀死。 一下子,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为什么两个老人同时遇害了,而且还和安图恩家族有关系?这就让人无法不去联想到莱莉的死,以及维托向公众道歉这件事上。 有人认为这是维托的报复行为,这一家人逼着一名黄金贵族的族长向公众低头,维托是不可能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放过他们的。瞧,还没多久就要清算了吧? 其实也有很多聪明的智者,他们一眼就看出两件事和维托根本就没有关系。他刚刚才从舆论的攻击中撤下来,已经有贵族和议员叫嚣着要弹劾他这名首席大法官,他怎么敢继续惹是生非?他就不怕激起更大的愤怒,甚至让皇室都保不住他吗?再者说,就算是维托要动手,他也不会搞成这种样子,以维托的身份和地位,想要一对没有什么人脉关系的平民老夫妻死的不知不觉,办法实在太多了。 所以说,他被坑了,而且坑的他没办法辩驳。这件事无论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楚,甚至连帕尔斯女皇都被人生生的安排了一个路人的角色。 记者们兴奋的一夜睡不着觉,纷纷伏在案头,绞尽脑汁为维托编排着他的心理活动,恨不得写出一本史诗巨作来。 就在这个时候,雷恩却碰到了一件古怪的事情。 其实说古怪呢,也不尽然,但这件事的确有些令他……,怎么说呢,忐忑?不安?恐惧? 还是其他什么? …… 圣芭芭拉城是星光大陆中央帝国最大的一座城市,这座城市据说在上古时期就已经存在,神后芭芭拉就居住在这座城是。时至今日,时光让这座城是充满了浓厚的学术气息,整个中央帝国最出色的院校,都集中在这里。 安吉拉是一名普通的学生,没有显赫的背景,也没有堆积如山的财富,她就是一个普通家庭中出生的普通的女孩。不过有一点她和别人不太一样,她是学霸。从小到大,无论是文化课还是魔法课,她总是能拿到前两名,拿到第三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这样一个天赋极强的女孩,却令人惋惜的在人生的岔路口,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至少她的老师是这么认为的,以安吉拉的天赋,她如果选择成为魔法师,以后的成就绝对会比选择成为一名召唤师要更光明。可惜,安吉拉这个小姑娘自己不这么想,她害怕战斗,心脏也有一点不好,她曾经尝试着去做一名魔法师,但是在实战课上当她站在了决斗场中面对对手时,心脏就会剧烈的跳动,并且带来一阵阵绞痛。 心脏的绞痛让她无法集中注意力,也无法汇聚魔法元素,被人轻而易举的推出了擂台。 所以,她选择了召唤师作为自己以后的道路,至少不需要她自己直接去面对敌人。 今天是分级考试,学院方面会根据每个人的天赋等级不同,分配到不同的班级里面去。这种方式可以让教师们轻松的按照自己的风格和速度来培训学生,学霸们就应该比学渣学的快,学的多。 “安吉拉,你上来。”,莉莉丝老师有些遗憾的叹了一口气,她招了招手,揽着安吉拉的肩膀,低声的为她打气:“不要紧张,你只需要按照之前我们教给你的方式,进行一次常规的召唤就行了。如果是普通的召唤物就算了,要是有超过三阶的召唤物并且有成长空间的,一定要签订契约,千万别忘了。” “以你的情况,最好能召唤来肉盾型的强力召唤物,记住,放轻松,不要紧张。” 安吉拉深吸一口气,用力的点了点头,在万众瞩目中她登上了祭坛。周围的学生们多少都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明明拥有顶级的魔法师天赋,却因为胆小和紧张,选择了召唤师职业,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安吉拉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几次之后,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一把魔晶粉撒在了祭坛上,同时将自己平时收集起来的一些材料,也丢了上去。比如说战车野猪的獠牙,人面女妖的羽毛,博鲁怪的指甲之类的。 她拿出一柄小巧的秘银匕首,在手腕处轻轻一划,切开一条口子,鲜红的鲜血顿时洒落,她连忙念动了咒语,同时催动了身体里的魔法能量与精神力。她的精神力就像是触手一样,穿透了层层的虚空,在无边无际的虚空中肆意的遨游。不知道游走了多少地方,突然间她发现不远处有一个亮点,她的精神力立刻窜了过去。 越过位面的壁障,她隐约感觉到有一个强大的个体,散发着白金色的光芒! 天啊,居然是传奇级的生物! 她立刻尝试着沟通这个一团光一样的生物,“您好,神圣而伟大如您,我是来自星光大陆的召唤师,您愿意帮助我,并且为我征战吗?” 那团光剧烈的震颤了片刻,发出了一些莫名奇妙的音节。好在她和那团光的沟通不是通过语言,而是精神力,她有些听不明白着这团光话里的意思――什么鬼? 她小心翼翼的按照自己的理解解释起来,“我不是幽灵,我是一名召唤师,我正在星空的另一边召唤您,您愿意为我征战吗?您放心,我不会经常干扰您的生活,只有在我遇到危机的时候才会请求您的帮助。并且我还会奉上足够的祭品。” “求您了!” 那团白金色的光芒平静了片刻,传达过来一个念头――可以。 安吉拉的精神力附着在白色的光芒上,瞬间回神过来,她激动的望向莉莉丝老师,用力的点了点头。玄妙的咒语不断,祭坛下从偶尔有人议论到噪杂一片,有人甚至笑出声来。 “瞧啊,她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哈哈,还说是天之娇女,简直笑死人拉。如果这样的家伙都是天之骄女,那么我们又算什么?神子吗?” “没想到安吉拉是这样的女孩,以前她的成绩都是吹嘘出来的吗?还是她只有中学的水平?” 嘲笑声、质疑声,一瞬间就淹没了小女孩。她眼眶里含着泪水,望着平静的祭坛,脑子一片空白。 为什么,为什么说好了却不愿意出来? 她紧咬着嘴唇,再一次念动咒语,莉莉丝老师皱着眉毛走了过来,就站在她的身后。 咒语停歇,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安吉拉默默的流着眼泪,回过头望着莉莉丝老师,“老师,我真的找到了一个强大的生物,传奇级的生物!” “传奇级?”,一旁一个六十多岁,长相猥琐的老巫婆捏着山羊胡笑了起来,“年纪不大,骗人的本事倒不小……” 这老巫婆也是一名老师,只是私德方面有些偏差,她年轻的时候受过一名强大术士的诅咒,变成了半男半女的怪物。她生平最不喜欢的就是天赋出色,同时又长相甜美的女孩。每次看见安吉拉的时候,她心里嫉妒的火焰都快要将她吞噬,她受不了如此完美的存在,她一定要毁灭了这种完美才甘心! 莉莉丝老师冷笑着瞪了那老巫婆一眼,“安吉拉说的未必就是假的,以这种祭坛的材质恐怕召唤不出传奇级的生物。” 那老巫婆哈哈大笑,笑声张狂而跋扈,“我还说我召唤了一尊神明呢,没有召唤出来也是因为这祭坛的材质不行!”,她一挥手,强硬的说道:“好了,召唤失败,这是所有人都看见并且看清的事实,安吉拉,你回高院的预读班再读一年吧,把心思放在学业上,别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到处招蜂引蝶。” “你是学生,是召唤师,不是街边有技术的女人!” 恶毒的话让安吉拉紧咬着嘴唇哭了出来,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在了祭坛上,这一刻,她心里充满了委屈,她多么的希望有一个人把她从这样的环境中解救出来。 第四四〇章 我穿越虚空来到这里,见证一个奇迹的诞生,留下一段史诗的篇章 莉莉丝脸色格外的难看,但同时她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毕竟事实就是这样,安吉拉这次召唤失败了。没有人干扰他,她就这么失败了,找不到任何的借口。但是这次失败,是最关键的一次失败,分级考试中失败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去最差的班级,六年只能学到最好班级两年就能学完的东西,浪费四年的大好时光。 要么就重新回高院的预读班,重新学习一年之后再次申请分级考试。 就在安吉拉捂着手腕的伤口准备在众人的嘲笑声中黯然离场的那一刻,一道白金色的光芒从祭坛上冲天而起,笔直的插入云霄中。整个圣芭芭拉城都震动了,这种白金色的光泽和那种似有似无却无处不在的气息,都在无声的叙说一件实事――传奇的力量! 整个学院师生都张大了嘴吧,望着那冲天而起的光柱,安吉拉也颤抖着回过头,眼中的泪水再一次汹涌的喷破而出。她擦着脸颊上挂着的晶莹剔透的泪珠,咧开嘴笑了起来。 当光柱逐渐收敛,被惊动的白胡子院长爷爷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祭坛被完全的撑裂,一名人类就站在破损的祭坛上,手臂粗的荆棘从破损祭坛的裂缝中蜂拥而出,如同章鱼怪的触角一样在那人类的身后缓缓的舞动。一股强大的气场瞬间铺开,一道气浪推的人们纷纷避让。那年轻人缓缓睁开眼睛,眼里闪烁着的精芒令太阳都为之失色。 他眼珠子微微转动,看向了安吉拉,“是你召唤我吗?” 莉莉丝连忙推了推安吉拉,安吉拉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她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又连忙补充道,“是我,先生。” “通道实在太小了,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挤过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雷恩。他低头看了一眼碎裂的祭坛,抬脚走了下来。一旁的教师们纷纷退让了几步,这年轻人身上那股气势实在是有些惊人。 众所周知,一级到九级的职业者之后就是传奇,但是很多人在九级这个门槛上蹉跎了一生也不得方法进入那个传奇的世界。一旦到了传奇这个阶段,力量就会发生巨大的改变,是质的改变。 那些嘲讽安吉拉的人,此时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别说什么不能成为魔法师这样的蠢话了,拥有一个人形的传奇级召唤生物,比自己修炼成传奇级可靠谱的多,也疯狂的多。 那些按部就班一点一点攀升职业等级的学生以及职业者就像普通的玩家,他们必须用大量的时间来弥补先天上的不足。可安吉拉这样的,就属于最顶级的氪金玩家了,当别的玩家还在为升级奋斗的时候,她直接充值了上限的钻石,点亮了终极召唤兽,可以一路碾压过去。 太气人了! 太不公平了! 妈妈,我也想氪金! 莉莉丝轻咳了一声,她对安吉拉说道:“你转告这位……人类?不管是什么,我要对他施展启蒙术,不然我们听不懂他的语言,他也无法和我们沟通。” 安吉拉这个时候才醒悟过来,她能和这个叫做雷恩的召唤兽沟通,是因为他们之间已经建立了精神连接,所以他们看似用嘴巴说的话,先一步已经通过精神传输的方式反馈在对方的精神世界里。她立刻将莉莉丝的话转告给了雷恩,雷恩点了点头。 一道并不明亮的光芒笼罩在雷恩的身上,他的脑海里一瞬间就多了一些什么东西,他皱着眉头,微微沉吟片刻,尝试着张口说了一句话,“吾名雷恩!” 众多惊骇欲死的教师以及学生们,这才回过神来。会说话,能交流和沟通,还有这完整的人类形态,那么对方极有可能是类人形态的生物。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比如说恶魔族、巨龙族,他们都能长时间的保持人类的外形。真正让他们安心的,还是对方是拥有智慧的,智慧是很了不起的东西,智慧构建了世界,构建了真理,也构建了交流。 白胡子院长爷爷立刻让师生们离开,他意识到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在芭芭拉城中有好几家顶级的学院,但是今天惊动了整个城市的,只有他的学院。这是历史上最昂贵的广告,也是最有效的广告,他一定要利用好这次机会,从别的学院口中再抢夺几名天才学生来。 心中想着事情,却也能一心二用,他带着矜持的笑容,问道:“请问您是哪一族?” 安吉拉也带着好奇心,她在虚空中和雷恩沟通时看不见雷恩的样子,只能看见一团白金色的光团,她万没有想到,召唤出来的召唤兽居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至少在她心里,她认为雷恩是人,而不是其他什么。 召唤出人类这样搞笑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不过大多数因为各种机缘巧合之下被召唤出来的人类,往往都不具备强大的力量。像雷恩一出场就这么拉轰的,还是有史以来第一个。 雷恩捏着袖口,拽了拽,在穿越虚空通道的时候差点没把他挤死,整理好着装之后,他才说道:“我是人族,来自倒映的星空之中,同时我也是一名贵族。” 贵族这个东西就像硬通货,任何地方都行得通,一听说雷恩是贵族,白胡子院长爷爷和莉莉丝老师顿时肃然起敬。在中央帝国,虽然贵族们一直被皇室死死的压制着,但依然是不可小瞧的一股力量。他们手中掌握着庞大的资源,哪怕是一名勋爵,都有着极高的社会地位。 “您一定是王室成员。”,白胡子爷爷恭维了一句。 谁知道雷恩居然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还用一丝惊讶的口吻笑说道:“没想到您的眼力这么好,按照这边的习惯,我应该是一名亲王。” 三人又是莫名的感叹,好厉害,亲王呢。 是啊是啊,亲王呢,都没见过活着的。 安吉拉伸出手指捣了捣雷恩的手背,软乎乎的,热乎乎的,她缩了缩脖子,躲到了莉莉丝的身后。 雷恩并未着恼,对着小姑娘招了招手,他能来这个世界,也算是一种奇遇,同时也是一个机遇。这是在他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的事情,否则以他的价值观,他是不可能亲身涉险来到这一片位置的领域。 安吉拉壮着胆子靠了过来,雷恩笑眯眯的揉了揉安吉拉的脑袋,其实安吉拉的年纪也不小了,有十八岁,算是大姑娘,可她个子不高,比雷恩矮了一个半头,整个人都显得玲珑小巧。 与安吉拉的粗神经不同,白胡子院长爷爷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连接了另外一个拥有人类文明的世界,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他趁着这空挡,拿出一根一尺长的魔法棍,在空中画了一些什么东西,然后吐了一口唾沫在手上搓了搓,用力一挥……。一道流光瞬间消失在天边,这是一种魔法传信术,可以将信息快速的传递给远方的朋友。 一行人来到校长室后,白胡子爷爷请雷恩坐下,还为他倒了一杯果汁,“实在是很冒昧,您能说说您口中的世界吗?” 雷恩笑眯眯的样子人畜无害,不过他摇了摇头,“我可以说,但是不是和您说,这一点请您谅解。” 白胡子院长爷爷讪笑着打着哈哈,“不说这些,您那边有什么特产吗?” 这也是雷恩来这里的目的之一,“我没有来过这里,也不清楚两边的差距,不如等我熟悉了这边的环境之后,我们再谈这个问题。” 莉莉丝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什么,她用胳膊肘捣了捣发呆中的安吉拉,使了几个眼色。可惜小姑娘涉世未深,一脸茫然,直到莉莉丝在她手心写下了“契约”两个字之后,小姑娘才反应过来。 “那个……”,白胡子院长爷爷和雷恩同时看向她,她一紧张,胸口就疼了起来,脸色微微发白,但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契约……” 白胡子院长爷爷一拍脑门,“我都忘了。”,他这才向雷恩解释起来,“您是通过安吉拉的召唤术来到这个世界,如果没有契约的话,安吉拉下次未必能再联系上您。虚空是永恒的,但也是流动的,就像是一条长河,谁也不知道下一次她的精神力会出现在河流中的什么地方。” “所以为了您可以随时来到这个世界,您和安吉拉之间需要签订一份契约,作为您穿越虚空的路引,也是您在虚空中的道标。” 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法则,这一点雷恩还是清楚的,他似笑非笑的说道:“那些什么共生契约、奴役契约就不用拿出来了。” “怎么会!”,莉莉丝干巴巴的笑着。 安吉拉脸蛋红扑扑的走到雷恩的表面,用法力在一张契约专用的兽皮上草拟了一份平等契约,并且注明了双方的权益以及义务。反过来倒过去的阅读了几遍之后,确定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陷阱,雷恩增加了两条补充说明后,才用充满了魔法力量的药水签下自己的名字,并且割开手指,将手印按了上去。 第四四一章 有形和无形之间本不存在冲突,但是人让这两者之间有了矛盾 中央帝国的皇宫中,正值壮年的皇帝穿着简装,挎着长剑,如果不是他头上带着一定皇冠,恐怕谁也想不到这个威武的大叔是中央帝国至高无上的皇帝。整个帝国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无论是朝会还是廷议,只要他表态,就没有人敢站出来反对。原本他的臣子们在朝会和廷议上都是坐着的,到了他这一朝,取消了座椅沙发,让所有人都站着。 这是一位圣心独【】裁的皇帝。 “陛下!”,宫廷总管迈着碎步,急匆匆的从门外走来,他迈动步伐的速度快了些,踩着了自己的裙摆,差点摔了一跤,踉踉跄跄的扑倒在皇帝的面前。“陛下,有重大发现。” 皇帝陛下身形不动,眼睛微微转动,俯视着斜睨了宫廷总管一眼,从淡紫色的嘴唇中吐出了一个字,“讲!” “哎!”,那宫廷总管也顾不上疼痛的双膝,爬了起来,凑到皇帝耳边一阵耳语,末了毕恭毕敬的退到一边,俯首帖耳的站着。 皇帝陛下眼睛一亮,来回踱了几步,一甩胳膊,“我记得七皇子在芭芭拉求学,让他去接触一下这个来自其他位面的家伙。想办法套出那边的特产和实力,另外立刻召回护国圣者,让屠龙军提前例行军练!”,待宫廷总管离开之后,皇帝陛下狠狠的一挥拳头,他冷笑着瞥了一眼沙盘,竟然再也不想多看,转身朝着后宫走去。 中央帝国的形势不算紧张,但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大量的恶魔从空间裂缝中不断的涌出,正在和人类争夺生存的空间。魔兽之主率领着众多强横的魔兽,在无尽山脉里虎视眈眈。就连娜迦那种昔日连屁都不敢在陆地上放一个的种族,现在也大摇大摆的在沿海地区登陆,还在向内陆渗透。 人类横行了上千年,终于迎来的危机。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他困扰着人类未来出路的时候,上天将退路和机遇送到了他的身边――那个来自异位面的客人。若是人类将来地位不保,完全可以进入另外一个位面继续统治世界。若是能从另外一个位面获取更多的紧俏物资,人类也不是没有再一次在万族之中登顶的可能。 而这一切,都离不开那个叫做雷恩的人的帮助。 白胡子院长爷爷看着契约一点点化作无数的金光消散在空气中,他内心是有些遗憾的,平等契约是最不常见的契约,因为这种契约本身就没有强力约束某一方的能力。最大的约束力,恐怕也就是不能互相伤害,仅此而已。他脸上不动声色,拿起一尺来长的魔法棍悄悄的捅了捅莉莉丝老师,“你们单独相处一段时间,这里有一百枚金币,安吉拉,带着雷恩阁下出去转一转。” 看似是很贴心的举动,实际上这是白胡子院长爷爷以退为进的招数,他在这里并不能讨得雷恩的喜欢,反而不如大方一点,给这一对召唤师和“召唤兽”一点私人的空间,也让雷恩出去转一圈,去细细体会这个世界和他的世界不同的地方。 雷恩不是毛头小子,他一眼就看穿了白胡子院长爷爷的想法,也不点破,他的确需要到附近转一转。 安吉拉有些犹豫该不该拿那装满了金币的钱袋,雷恩倒是没有什么顾忌,一把抄在手里掂了掂,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微微欠身,“那么我先告辞了,感谢您以及这位美女女士的慷慨,晚上见。” “晚上见。”,莉莉丝双手置于腰间,一手向上一手向下,掌心相对,微微屈膝。 白胡子院长爷爷也点头示意,“好好玩,如果钱不够,可以回来找我要。” 至于安全问题,不管是白胡子院长爷爷,还是莉莉丝老师都没有往这方面考虑过。毕竟雷恩出现时候的气势太过于令人震惊,传奇级的强者,在圣芭芭拉根本不需要考虑安全或者不安全,这是那些极有可能不开眼的人才应该考虑的。 圣芭芭拉城悠久的历史和浓郁的学风让这座城市不仅汇聚了中央帝国最出色的学者,还有最出色的职业者、最出色的商品,以及说不清的各色人等。 一离开学院,顿时让雷恩感受到了和学院内宁静平淡完全不同的氛围,不算特别拥挤的街道上人们摩肩接踵,他们穿着和奥兰多帝国完全不同风格的服饰,说着截然不同的句子,一股浓郁的异域风情让雷恩的心情变得愉悦了不少。 好奇心这个东西不仅只能体现在小孩子身上,也能体现在成年人的身上,安吉拉就像是一个不太精准的百科全书,不断为雷恩解释着他不懂的那些东西。 街道突然变得愈发拥挤起来,雷恩非常绅士的护着身前的安吉拉,不让拥挤的人潮冲撞到她。他望着越来越多的人,有些莫名其妙的四处张望起来,“这里是有什么特色的东西吗?还是有热闹可看?” 安吉拉扯了扯雷恩的袖子,指了指远处十字路口中心正在喷涌的喷泉,“看样子是有厉害的哲学家在宣传自己的思想呢!”,小姑娘一脸兴奋,如果不是她需要照看雷恩,此时就已经挤过去了。 富饶而强大的人类帝国以及相对开明的社会,让一些喜爱奇思妙想的人有时间和空间去思考一些和生活没关系的事情,比如说自己存在的意义,我为什么是我,我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他们杂乱的思想通过整理汇聚成一道道洪流,不断冲击着人们脆弱的精神防线,让许多人把这些自称为思想家的家伙们当做了精神上的寄托。这些人虽然没有多少金钱,没有多少权力,可是他们在社会上的地位很高。而他们那些闲的蛋疼的思想,也被誉为宝贵的精神财富。 就算是一些贵族,都不敢轻易的折辱他们,反而要小心翼翼的对待,将他们奉为座上客。 在这个世界里,哲学以及哲学家,是非常受人尊崇的职业。 当然,不能说所有的哲学家都是蛋疼到需要思考为什么我是我的家伙,确实有些人能称得上是“贤者”。他们的思想不是空洞苍白,无边无际的放飞,而是关切到人与社会之间的关系。当然,这些人的数量并不多。 本着看热闹的心思,雷恩带着安吉拉向前挤过去……。 “太阳为什么会从东方升起,从西方落下?”,一位不修边幅,披头散发,一圈络腮胡几乎看不清他长什么样的“思想家”站在喷泉的边上,他穿着白色的袍子,袍子上有许多的油污,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清洗过。他此时显得有些狂热,周围围观的人情绪也十分的高亢,“那是因为人!我们站在这里,这片星空之下,万物都以人为尊。” “当夜晚来临,你们抬头看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所有最璀璨的星辰都在围绕着你转?” “当你需要火的时候……”,他掏出一根黑色的小棍,小棍外面包裹着一层白色的布或者是纸,他拿着一把小刀在裸露的黑色的小棍上铲了几下,巨大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周围的可燃物,腾起了袅袅的火苗,“就能得到火。当你想要熄灭火的时候……”,他吐了一口唾沫在手心,用力握住小棍被点燃的一头,瞬间火焰就熄灭了,“那么火焰就会被熄灭。” “这是为什么?因为我们是人,我们是万物之尊,所以无论是任何东西……”,他夸张的挥舞着手臂,激动的唾沫星子飞出来落在络腮胡上,星星点点的白色唾沫星子格外的醒目,“无论是任何东西,都必须遵从我们人类的意志。” …… 这人是个疯子,而那些一样狂热的听众,也是疯子。 安吉拉崇拜的望着那个乞丐一样的哲学家,眼睛里几乎都要冒出小星星来。 “我们去别处转转,有没有出售高级商品的地方?”,雷恩拉着小姑娘的手,从拥挤的人群中退了出来,小姑娘脸上还残留着一些遗憾的表情。 “他说的很有道理,我们人类就是这样的伟大。”,安吉拉为自己所喜欢哲学家理论给以肯定,“你们那里没有这样伟大的思想和哲学家吧?” 你哪只眼睛看见那是“伟大的思想”和“伟大的哲学家”了? 雷恩轻笑了几声,摇了摇头,“这么高深的思想实在不是我可以理解的,不如我们去看一些实际的东西。” 小姑娘只能叹了一口气,“好吧,真可惜,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见这位大师呢。” 雷恩嘴角抽了抽,或者这就是人们在安全富足的社会中待得久了,不需要为生存和活下去而奋斗,让自己变得空虚,才会被这些所谓的伟大思想钻了空子。如果这里的人,每天都要面对战争、灾难、疾病以饥饿,雷恩相信他们根本不会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去听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思想再灿烂,也不如一块面包可以填饱自己的肚子。 转了一会,进入了圣芭芭拉的市中心,街道两边的商铺档次也高了许多。在安吉拉的带领下,雷恩进入了一家叫做“地精研究院”的商铺。 第四四二章 无论是任何世界,人类总是傲慢的,自大的,目中无余的 地精研究院并不只有圣芭芭拉城的这么一家店铺,在整个中央帝国,只要有人类足记涉及到的城市和地区,就必然会有地精研究院的存在。这是一个深入到人类社会深处的商店,也不仅仅只是买卖商品,它还有其他作用。 比如交易一些非物质的东西,情报,消息之类的,偶尔也会客串一下物流。能让这样一个组织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个皇帝圣心独【】裁的社会中,关键还是地精研究院的商品足够让人满意,同时还有他们的服务。 定制服务是地精研究院第一个喊出来,并且贯彻执行的商家,从雷恩的角度来看,这个世界的商业已经脱离了最基本的劳动力累积阶段,转向了更深层次的资本运作。甚至可以说,这个世界的商业氛围,和地球上2010年左右的商业氛围一样。从最基础的商品交易中脱身而出,开始专注“服务”。 商品是有限的,对商品有需求的人是有限的,有需求的人所需求的东西,更是有限的。 但是,服务是无限的。 一进入地精研究院的大厅,立刻有一名身着薄纱的美艳女郎靠了过来,她先是鞠了一躬,向下兜着的领口中两团浑圆的肉球颤颤巍巍的出现在雷恩的视线中。安吉拉脸色有些不怎么好看,目光挪向一边,轻哼了一声。 “你客气了。”,雷恩太手虚扶,那美艳的女郎才带着笑容直起身子。 她的声音很好听,足够悦耳的同时,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魅惑,“尊敬的先生,尊敬的女士,您好,我是编号019的导购员,今天负责陪伴您以及这位女士在本店选购商品,您有任何的要求,都可以提出来,地精研究院能满足您绝大多数的要求。如果我们做不到,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不可能有人做到。” “我是迪莉娅,希望您今天购物愉快。” 说着迪莉娅伸手一邀,引着雷恩和安吉拉走进了大厅,一边走,迪莉娅一边介绍商店中的商品。这间地精研究院就像是另外一个超市的雏形,或者说应该是非常高级的精品店。货架上大多数摆放着的商品都是孤品、绝品,简单点来说在这里消费的基本上都是有钱人。为了避免出现类似“撞衫”这样的情况,地精研究院里一楼的商品几乎都是定制的。 来这里消费,买的就是独一无二,买的就是超凡脱俗。 整个一楼大厅近千平方摆放的都是一些普通的奢侈品,衣服、首饰、文玩之类的东西,但是上了二楼,商品的种类就完全不一样了。 巨龙的第七颗牙齿――六千九百九十九帝国金盾。 地狱三头犬的心脏――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帝国金盾。 血精灵幼体女性――二十九枚四级晶核。 …… 这些东西雷恩只在地球上时听说过,在奥兰多别说见到了,连听都没有听人说起过。这一路走来,他当真是大开眼界,不由感叹这个世界的物质种类繁多让人惊诧。 走到头时,安吉拉摸了摸空空如也的钱袋,露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 完蛋了,一不小心把钱花完了。 魔法商品不在于名贵,而是在于用途。这里的确有那些价值连城的魔法物品,但同样也有廉价到平民都可以买得起的魔法材料。为了今天的召唤仪式,小姑娘把压箱底的材料都用完了,见到了琳琅满目的东西购物欲旺盛的控制不住,买了不少需要用到的东西。比如说巴库鼻子上第二根尖刺磨成的粉,这种材料是用来召唤亡灵的。 比如说泥土怪的眼睛,好吧,虽然拿到手里的时候只是一团干了的泥巴,雷恩根本不知道从哪能分辨出这个玩意是眼睛,但小姑娘信誓旦旦的说这东西就是眼睛。十个泥土怪的眼睛是召唤邪眼必不可少的材料,魔法书上这么说的。 一路买下来,在三人的身后又跟随着一名女****隶,她穿着皮质的紧身衣服,身上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脖子上带着一个黑色的项圈,有一团红色的光芒吞吐不定。后来雷恩才知道,其实这个家伙并不是人类,而是在和恶魔的战争中俘获的女性恶魔。她们有着人类的外表,但骨子里和人类没有丝毫的联系。 她们的脖子上所带着的项圈是控制她们的道具,一旦红色的光芒变成绿色,就会自动收紧并且发生小规模的爆炸,瞬间消灭反叛的奴隶。 这名女性恶魔就是这三人的苦力,手里拎着十数个袋子,装满了一些或是贵重,或是廉价的魔法材料。 雷恩这时从口袋里掏出了两样东西,一枚经过打磨的黄色宝石,有野鸡蛋大小,没有一丁点的瑕疵,还有一枚标准的泰伯利亚晶石。 “我可以用这些东西继续支付商品的价格吗?”,雷恩将两块闪烁着光泽的宝石递给了迪莉娅,后者一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大拇指粗,长约二十公分的魔法棍。魔法棍上有三个按钮,她挪动手指的瞬间,他们身后的女恶魔顿时战栗起来。迪莉娅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后者这才强捺住不安,低着头克制了心中的恐惧。 迪莉娅在魔法棍上第一个凸起的红点上按了一下,就收了起来。不到两分钟,一名中年人和两名头发花白的老头子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他们走到雷恩身前,欠身行礼,自报家门。这三人是地精研究院的鉴定大师,拥有高级的职业资格证,他们一同鉴定过后给出的暗标价值,将取平均值作为那两块石头的价格。 “这是……”,黄宝石很快就从三人手中走过,宝石虽然大,但毕竟不是什么稀缺的东西,每年上百条宝石矿脉中总能挖掘出一些大块的宝石。真正让他们感觉到惊讶的,还是泰伯利亚晶石。这小小的石头内居然充满了澎湃的魔法波动,其蕴藏的魔法力量居然和三级晶核内的力量不相上下。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这种晶石内的魔法能量之中居然是纯净而纯粹的,要是在这这个世界中,任何的能量都有着构成的基本元素。风元素构成了风的力量,火元素构成了火的力量,即使是最普通的火焰,也是火元素聚集在一起按照某种玄妙,不为人知的排列形成的可视化元素组合。 但是在雷恩拿出来的这块晶石中,明明有磅礴的魔法能量,却没有被任何的元素所污染,这是这三位鉴定师这一生中第一次遇到的情况。 是的,在这个充满了基本元素的世界里,换一个角度来观察这个世界,基本元素其实也是一种无处不在的污染。 如果……,年长的鉴定师激动起来,他紧紧握住手中的泰伯利亚晶石,不舍得松手,“这一块晶石我们按照三级空间属性晶核的价格上浮百分之……十五的溢价结算,您看有没有问题?” 雷恩看向了安吉拉,小姑娘立刻反应过来,拉着雷恩走到了一边低声的解释起来,“晶核是一种生长在魔兽脑部的晶体,会随着魔兽的成长充满魔法能量,并且能为人们所用。从一级的晶核到七级的晶核,是人们目前所发现以及可以利用的全部。三级晶核的价格大约在两百金币到六百金币之间,根据不同的元素来计算,其中空间属性的晶核价格最高。” 雷恩不住点头,就算六百个金币来算,上浮百分之十五就是六百九十个金币,若是这么算来的话,倒腾泰伯利亚晶石简直就是暴利!在奥兰多帝国,这种被当做战略物资严格监督流通的晶石说白了,其实并不怎么值钱。之所以市面上的价格节节攀升,原因还是在于流通的量很小。 物以稀为贵,大量的泰伯利亚晶石被贵族们掌握在手中,市面上只有绝少数在流通,价格自然不会低。不过这种好日子差不多就要过去了,帝国研究院决定推动普及魔音盒子的时候,也就意味着泰伯利亚晶石的监管市场将要打开一个口子,短期内或许价格会因为短暂巨大的需求而有所提升,但很快就会在大量货源涌入之后成为廉价的商品。 雷恩重新站在了有些忐忑的年长鉴定师面前,微笑着点了点头,“一枚七百五十个帝国金盾。” “没问题,成交!”,年长的鉴定师脱口而出,立刻攥着泰伯利亚晶石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吩咐迪莉娅,“给这位先……阁下一张五级贵宾卡,之前的结算也重新计算。” 迪莉娅嘴唇缓缓张大,再也合不拢了。 地精研究院的贵宾卡分为七个等级,分别是用不同等级的晶核打磨而成,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将客人的影音资料输入其中。晶核本身就有魔法能量足以支持贵宾卡的运转,出示的时候只要激发其中的元素排列顺序,立刻就能显现出持卡人的信息。五级贵宾就意味着一枚五级的晶核,这不是不是加法的游戏,四级晶核的价格已经在一千五百帝国金盾到两千帝国金盾之间,而五级晶核的价格更是高达骇人听闻的五千金盾! 第四四三章 作者君痛定思痛,尽可能的保持每天三更到完本,感谢大家支持 “立刻让分店长和劳伦斯大师赶过来。”,年长的鉴定师带着另外两位同僚直接冲入了工作室中。数张巨大的工作台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工具,有一些年轻的工匠挤在一起尝试着一些简单的工作。地精研究院比其他商业机构更加出色的地方就在于这里善于培养年轻人。 工匠是一种很特殊的职业,用两个词来形容这个职业,那么唯一可以找到的,就只有“熟练”,以及“稳定”。 没有谁天生下来就会制作高级的魔法商品,工匠的每一步成长的背后,往往都意味着大量废品的诞生。 普通的工匠在成长的过程中,需要面对四道难关。 第一道难关就是入门之后如何从大量繁重而廉价的劳动中摆脱出来,很多工匠跟随师父入门,学习到了一些基础知识之后往往会被当成廉价的劳动力,整日制作一些简单并且价格低廉的商品,以为师父谋取利益。 每一个中高级的魔法商品,都有自己独特的材料配方和配比,如果没有人教,那么只能通过无数次的失败摸索出一条路子,搞定一件商品。但这个过程是极为漫长并且艰难的,除非是巨富之家才有资本去让一个工匠挥霍,否则还是老老实实做那些买不了几个钱的小东西吧。 第二道难关是得到了师父的认可和赏识,通过传承得到了一些配方,但这并不意味着从此就能走向人生巅峰。高价值的商品也意味着更高的成本,想要熟练的掌握一件商品的制作,十数次到数十次的失败都是无法避免的。如果没有物质上的支持,即使有配方,很快也会泯于众人。 第三道难关是成为了有些名气的工匠之后,如何从原本固有的形象中脱颖而出。简单点来说,就是创新。创意这个词书写起来用不了三秒钟的时间,但是想要做到创新可能需要三年甚至是三十年。一个成熟的创新的魔法商品的背后,除了灵光一闪来自命运女神的垂青之外,还有大量的基础知识需要吃透。 此时已经不是简单的重复工作那么简单,需要弄清楚每一步都有怎样的意义,有怎样的构思。 最后一道难关,就是时光,也可以说是岁月。 很多工匠到老都只是初级工匠,他们的操作手法并不比那些顶级大师差多少,但是他们就是没有这个天赋。如果不能在数不清的工匠中证明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是无法取代的,那么也仅仅只能成为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工匠。蹉跎了一生,最终化为一撮尘土,是这些没有天赋,没有灵光的工匠最大的敌人。 但是地精研究院不同,这里善于培养工匠,他们甚至会为了一名学徒突然间的奇思妙想而浪费大量的财力人力。也正是因为这种态度和做法,让地精研究院这个商业组织拥有了整个中央帝国最出色的一批工匠,数量也是最多。 “威尔逊先生……”,劳伦斯大师穿着白底金边的工作袍有些不悦的快步走来,他手头的工作正到了紧要关头,如果不是威尔逊这位鉴定师在地精研究院中人脉很广,地位也很高,他完全不会鸟威尔逊这个糟老头。 面对劳伦斯的不悦,威尔逊丝毫没有着恼,他反而像是小孩一样紧紧攥着手中不知名的晶石,凑到了劳伦斯的身边,“你猜猜看,我手里是什么?” 劳伦斯眼角抽了抽,他深吸一口气,盯着威尔逊手中的晶石看了片刻,疑惑着摇了摇头,“很抱歉,我并没有见过这种材料,但是我能感觉到其中的魔法波动……嘶――”,劳伦斯倒吸一口凉气,他专注起来之后才发现,这枚晶石的魔法波动中并没有被基本元素所污染,是绝对纯净的魔法能量! 他颤抖着的双手足以体现出他内心的激动和震惊,就像他妻子第一次生育时捧起自己的孩子那样小心翼翼的捧起了威尔逊手中的晶石,放在手中摩挲。在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有无数的信息爆炸开,让他的太阳穴隐隐作痛,但是他格外的兴奋。许多因为一些问题无法解决而不得不放弃的工作,在这一瞬间就有了全新的思路和方法,他激动的面脸通红,这绝对是魔法史上最伟大的发现! “立刻通知店主!找到这种晶石的产出地,不管是买下来还是抢下来,都必须掌握在我们的手中!”,劳伦斯攥住手中的晶石,用力挥舞了两下!突然间劳伦斯反应过来,非常粗鲁并且不客气的抓住了威尔逊的领口,将他拉了过来,“这东西从哪来的?是谁贩卖的?” 威尔逊并不介意劳伦斯如此粗暴的动作,正是因为他的决断发现了这种足以改变当前魔法界格局的东西,不仅他会在魔法通史中留下属于自己的一页,更因此将会得到地位上的提高,空前绝后的提高。他已经完全能够想象得到,当店主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会给他怎样的赏赐,六级管事是肯定跑不掉的,说不定还有机会坐镇总部,想一想都美咧! “我已经让人去为这枚晶石的前所有者登记信息,你放心,他跑不掉!”,此时的威尔逊眼中最深处有一道凶光闪过,他所面对的诱惑实在太惊人,如果那个家伙不配合,说不定要上一些手段了。 作为一切的始作俑者雷恩并不清楚一枚泰伯利亚晶石给这个世界带来了怎样的变化,更不清楚已经数千年没有变化过的世界格局,也随着这一枚晶石的出现,逐渐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此时手中拿着一颗“笼中鸟”细细的把玩,这是一种半成品的魔法商品,属于一次性的消耗品。笼中鸟由一块释放了所有魔法能量的晶核掏空做成,在里面有一只小指头大小的鸟飞来飞去。这并非是某种生物,而是通过一些特殊的方法制作出来的一种魔法道具。 将某人的血丢入这个外壳中作为一次性的食物喂给里面的小鸟,小鸟就会记录这个人的气息,当需要寻找这个人的时候,只需要输入魔力,小鸟就会朝着那人所在的方向不断扑腾。当靠近了这个人百米的范围内时,小鸟就可以破笼而出,飞向目标并且自爆,释放醒目的魔法。 说白了,就是一个一次性的全球超自然gps定位器。 这种东西的价格也不算高昂,至少在雷恩看来如此,只卖一百九十八个帝国金盾,简直就是白送! 安吉拉望着雷恩手中不断翻滚把玩的笼中鸟,不由撇了撇嘴,这东西的成本价也就六七十帝国金盾。与其把钱浪费这里,还不如多买点魔法材料,说不准就能召唤出什么厉害的召唤兽。 经过详尽的闲逛,雷恩发现了两个世界在物质和技术上都存在互补。比如说在这里,龙骨是非常昂贵的魔法材料,龙的心脏更是价格惊人。但是在龙岛上,堆积如山的龙骨都被那些巨龙磨成粉,吹嘘成吃了就能长寿的补品拿去卖钱了。就连龙心和逆鳞都被做成收藏品,输送到大陆上的任何一个角落中,成为贵族们和富商们家中必不可少的摆设。 同样,这里很多的魔法材料都是炼金术师们稀缺的资源,特别是秘银和精金,在奥兰多帝国中这两样东西一旦出现,就意味着一场砸钱大赛。可是在这里,却是最普通的材料。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令雷恩眼馋的技术,比如说魔法成像设备,只需要一枚成像水晶,就足以记录长达十分钟的影像,并且可以不断重复的播放。还有附魔技术,可以为一些兵器或是道具附着上一些特殊的属性。 这些东西雷恩都想要,不过他也很清楚,这只是一次常识性的探路,怎么交易,用什么来交易,还需要对这个世界更深层次的了解。 满足了购物欲的安吉拉和雷恩很快结清所有的账目之后,带着一大包东西离开了。他前脚刚走,后脚地精研究院的六级管事直接透过传送阵出现在这里。 “人呢?” “刚走!”,迪莉娅额头上出现了一层细腻的汗珠,她心脏都快要从嘴巴里蹦出来。六级的管事,意味着已经可以控制她的生死,并且可以随时申请面见店主。这种大人物要对付她一个小小的导购员,连话都不用说,一个眼神就足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信息登录了吗?” 迪莉娅立刻取出复件,双手拿着恭敬的递了过去。 那人捏住五级晶核打磨成的卡片,一阵魔法波动之后,雷恩的虚影和信息就呈现在空气中。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平面图像,而是三维立体的影像。他点了点头,将卡片塞入怀中,“该忘记的最好彻底忘记,不该说的也别想着向谁倾吐,不然不仅害了你自己,还会害了别人。去取一枚项圈带上,时间设定为三个月,关键词你自己知道。” 迪莉娅纵然心中不愿意,也不得不点头称是。 第四四四章 所谓明天就是今天行为的惯性,所以历史才是停不下的车轮 行走在路上的雷恩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受控制的向一边歪倒,所幸下一刻那种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感觉就从他的体内抽离,他横跨一步站稳了之后闭上眼睛,细细的感觉着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分。 “你怎么了?”,安吉拉自然而然的挽着雷恩的胳膊,被他带的踉跄着差点摔倒。对于挽着一名男性的胳膊这样的举动她本身是排斥的,但是对于雷恩,她所感觉到的只有亲切。因为雷恩是她的召唤兽,不管他是什么种族,什么身份,什么地位,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雷恩深吸一口气站直了,尝试着迈出一步,“我不确定,刚才那一瞬间有一种虚脱的感觉……,糟,又来了!”,他的身形笔直的向一边倾斜,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仿佛一切都失去了控制。一道白金色的荆棘破土而出,缠绕住他的身体,将他固定在地上。他阴沉的脸上能滴出水来,这里不是奥兰多,他不需要顾忌自己的情绪表现化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可以尽情的如孩子一般肆无忌惮的把内心的波动挂在脸上。 安吉拉吐了吐舌头,粉色的小舌尖从粉色的嘴唇中快速吐出――收回。她有些羞愧的拽了拽雷恩的袖口,“那个……可能是时间到了!” “时间到了?什么意思?”,雷恩隐隐有了猜测,但不是很肯定。 “就是召唤的时间到了……”,安吉拉低下头去,“我体内的魔力好像到了临界点……,最多还能坚持十五分钟,我没有想到时间过得那么快。” 雷恩脸色稍微好看一点,问题不是出在他身上,最起码不会让他觉得是不是自己身体有了什么问题,“时间到了之后会怎么办?” “召唤仪式就会溃散,你也会被传送会你所在的位面,直到下一次我召唤时,你才能过来……”,召唤术分为两种,一种是以很多珍贵祭品为代价的永恒召唤术,而这个代价大多数时候都是灵魂。还有一种就是安吉拉这样的普通召唤术,以施术者的鲜血为献祭,让召唤兽停留在这个位面数个小时。 其实还有一种办法可以让召唤兽长期停留在这个位面,传说中有一种可以储存活物的空间装备,当召唤兽进入这种空间装备时在召唤兽身上所存在的因果法则关系就会陷入停滞状态。这是一种取巧的方法,对于善良的召唤师而言,也是唯一可以做的。 像安吉拉这样的小姑娘要她献祭几万人甚至更多的灵魂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几万只陆行鸟她都下不去这个手。 从侍从的身上取回自己购买的东西,雷恩深吸了一口气,“这么说我该回去了?” “是!” …… 阿尔卡尼亚庄园的花园中,翠绿色的草坪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六芒星的符号,一阵阵玄奥的魔法波动开始沸腾,六芒星魔法阵内的空间也开始扭曲。突然间,一只脚就像踢破了平静的湖面卷起了涟漪踏了出来,紧随着就是胳膊、身体。 雷恩揉了揉手腕,看着地上渐渐消散的六芒星魔法阵,脸上的笑容很快收敛起来。 他又成为了帝国的黄金贵族,而不是一只召唤兽。 真是有趣的一次旅行,也是非常重要的一次旅行,这将成为一条只属于他的贸易通道,交易的东西也不仅限于物资和技术,还有更多的东西。 茶桌上的卧盘里掀开盖子的茶壶中升腾着淡淡的水蒸气,温度还是很高,他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大约有四十多度的样子,他离开最多只有半个小时。但是在另外一个世界,已经过去……他掏出衬衣口袋里的怀表看了一眼,三个小时。一比六的时间流速让他松了一口气,至少以后再去中央帝国,不需要考虑如何遮掩自己长时间消失的问题。 按了按桌子上摆放着的金质铃铛,冯科斯从树墙后走了出来,他微微低着头,“大人。” 雷恩将怀表丢给了冯科斯,“停了一段时间,重新校对一下,另外让萨尔科莫也来一趟。” 想要购买大量的巨龙的遗骸就免不了和拜伦人打交道,从某方面来看,拜伦皇室一直主张的种族兼容并蓄政策也是有好处的,至少这些非人类种族愿意和拜伦人做买卖。至于德西人……,就像德西人讨厌鄙视那些非德西人的生物一样,那些生物也讨厌鄙视德西人,别说做生意了,能给个正脸就已经算是很大度的胸怀。 不多久萨尔科莫就风尘仆仆的赶来,老人家身上的气势越发的浑厚了。最近工商党成功的在亚历山大港扎下了钉子,不少商人都对工商党目前的实力表现出极大的兴趣,特别是萨尔科莫精通于奇货可居的这个道理,拿出了下一任议会中两个议员的席位作为诱饵,成功的吸引了一大批亚历山大港的商人们积极相应。 这些人可能都清楚自己绝对不是亚历山大港中首富的存在,但是第二就说不准了。 随着工商党的版图进一步的扩张,萨尔科莫终于完成了从商人,到贵族之间的蜕变。 “大人。”,萨尔科莫称呼雷恩的方式和冯科斯以及这庄园里的人一样,他一样把自己当做雷恩忠诚的下属,而不是他的岳父,或是合作伙伴。他深知自己没有这个资格,倚老卖老也不行。这正是他聪明的地方,地位越高,权柄越重的人,也越是讨厌倚老卖老的人。 “有几件事你去安排一下。”,雷恩指了指身边的椅子,“第一件事,尽可能的收购巨龙的遗骸,如果能有完整的最好,龙心和逆鳞也要收购。如果有巨龙愿意出售活着的龙蛋,不管需要多少钱,哪怕借钱就要买下来。” “第二件事,收购一家兵器作坊然后转移到奥尔特伦堡,我有大用,最好不要引起太多人的警惕和觉察,这很重要。” “第三件事……”,雷恩拿出了一颗水晶和几块晶核,“想办法通过其他渠道送到帝国研究院院长的手上,同时要跟进这些东西在研究院里的情况。” “如果能把这些事情完美的完成,那么恭喜你,你将成为萨尔科莫子爵,并且我会想办法在图伦行省圈一处地方作为你的封地。” 萨尔科莫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男爵虽然是贵族列序之一,但也是最低级的贵族。等他死了之后,他的孩子没有资格继承任何的爵位,所谓的荣光姓氏也会成为过去。但是成为子爵就不同了,至少他的孙子能继承男爵的爵位,能将家族再延续数十年。没有成为贵族之前萨尔科莫并不是很理解家族对贵族的重要性,但是成为贵族之后,深入的了解了贵族这个特殊的群体,他也终于明白了姓氏、家族、血脉所代表的意义。 他用力点了点头,合上小本子塞入怀中,从雷恩手里接过一个小袋子,“请您放心,就算豁出性命,我也保证完成所有的任务。” 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的维托不得不再次前往皇宫,向帕尔斯女皇解释并且求援。舆论上的攻击对于黄金贵族而言其实并不能形成实质性的伤害。真正让他感觉到棘手的,还是那些贵族们对他的攻讦以及叫嚣着要弹劾他。一旦帕尔斯女皇顶不住压力把他丢到了那些挑衅者的面前,他只有被撕成碎片这唯一的结果。 面对再起波澜的舆论,帕尔斯女皇也头疼的很。她直接把说给维托说清楚了,不能解决雷恩和他之间的仇恨,就算这次她能为维托站住脚,下一次说不定就没办法了。 “我很想和雷恩伯爵化解我们之间的仇恨,但是他似乎并不想和我见面,不知道陛下您是不是可以安排一下我们之间有一个见面的机会,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他说的格外陈恳,“我相信,没有什么是不能谈的,我们现在所需要的就是找到一个能互相平衡的点。” 帕尔斯女皇点了点头,“我会尽快帮你安排,但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雷恩即使同意了休战的要求,也会狮子大开口,从你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维托戚戚然的苦笑了一声,“这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就算他打我一顿,或是捅我几剑,我也不会反对、反抗。”,说着他悠然一叹,“这是我欠他的。” 何止是欠,根本就是仇恨,如果不是维托那年悍然的在奥兰多六世的大清洗中发动倾轧,就不会死那么多的贵族,也不会让雷恩的父亲猝死在家中。 这是杀父之仇,想要化解就必须舍弃掉一些宝贵的东西。 有时候维托也很后悔,自己早先被美景遮蔽了双眼,一口吞下阿尔卡尼亚家族的政治资源和封地。的确,这些东西给安图恩家族带来了极大的成长,可造就了一个致命的敌人,雷恩。 几次三番被雷恩算计,维托除了愤怒之外只剩下淡淡的恐惧,雷恩对付他的手段要么诡异奸诈,防不胜防。要么明明白白,正大光明,让你知道盘子里就是一坨屎,也必须吃下去。 这个年轻人,实在太危险了。 他要是像他的死鬼老爹,突然暴毙该多好! 第四四五章 尽力这个词就是说以自己最大的能力,不一定能取得预计的效果 活跃的思维是睡眠最大的敌人,没有之一。 雷恩躺在床上翻过来覆过去的睡不着,脑子里一直在想着被召唤术带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去所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惊奇,那么的新鲜,那么的令人流连忘返。从他穿越了虚空的那一刻开始,三个小时的异界之旅在他脑子里又过了一遍。安吉拉的单纯,白胡子院长爷爷的睿智,迪莉娅美艳中藏着的冷酷。 他越是回忆越是觉得有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萦绕在他的身边,当他想要仔细去发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但当他不去刻意的观察周围时,那种感觉又出现了。 这种感觉,他曾经也有过,他知道如果要去找是找不到的,只有等它自己慢慢的冒出来。 第二天一早,皇宫就来人请雷恩去见帕尔斯女皇,来的人是侍卫统领,叫做亚力士,一名三十多岁浑身上下都是铁疙瘩的汉子。亚力士是一个很严肃的人,雷恩从来就没有见过他脸上其他的表情。无论是开心的,或是难过的,都没有,就连笑容都非常的生硬。 他来的时候雷恩正在吃早餐。 “要来一份吗,亚力士?”,雷恩的早餐和帝国其他贵族的早餐与众不同,尽管他保留了牛排这一传统早餐,其他的则完全不一样。一开始的时候他也不习惯一大清早就吃一整块牛排,但是他尝试着取消牛排之后,没几天就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到了中午时精力下降的厉害。 早餐食用饱含了氨基酸的肉类能为人体一整天提供更多的精力和养分,当雷恩尝试着去适应的时候,也就习惯了。习惯是一种非常伟大的力量,伟大到即便是你所不喜欢的行为,等这种行为成了习惯之后,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东西。 亚力士摇了摇头,在他这个岁数就如此刻板的人实在是不多见,不过这或许和他的职业有关系。作为皇宫的侍卫统领,他的工作让他必须保持着刻板,严格的遵守规则,这样才能确保女皇陛下的安全无恙。 一边吃着在德西人觉得奇怪的早餐,雷恩一边翻阅着报纸。几乎所有报纸都在谴责维托的行为,质疑他成为大法官的资质与品德,还有些报纸翻出了很久以前在维托年轻时做过的一些荒唐的事情来证明这个观点。不得不说报纸这个行业从诞生到现在也只有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可就是这几个月的时间,这个行业已经快速发展趋于成熟。 记者们知道该如何挖掘新闻点,如何杜撰人们喜闻乐见的故事。报社方面知道什么可以报道,什么不可以报道,能准确的掐住脉络的重点。恍惚之间,雷恩仿佛回到了地球上,他此时就坐在办公室里,捧着一杯富光玻璃杯,嗅着清香淡雅的茶香,翻看着一张张党报和日报,消磨自己宝贵的时光。 “知道帕尔斯女皇为什么要见我吗?”,雷恩随口问了一句,他本来并不指望亚力士能给他通这个气,能在这个岁数成为皇宫的侍卫统领,不仅个人战斗力要极为出色,还要学会缄默。可是让雷恩有些意外的是,亚力士居然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和维托有关系。” 短短的一句话,雷恩就明白了,这是帕尔斯女皇在故意给他示意,让他有一个心理准备。不管他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必须要面对这个问题,摆放好自己你的位置和心态。 “我有一个朋友,有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雷恩放下报纸抬头望着亚力士,“他的名字叫做修斯,说起来也是宫廷侍卫之一,以前负责贴身保护帕尔斯女皇呢。” 亚力士微微一怔,抿了抿嘴,这个问题让他不太确定该不该回答,不过很快他就决定实话实说。因为即使他不说,雷恩想要知道这个也有其他路子,与其因为一个小事情给雷恩留下不好的印象,不如卖他一个人情,“修斯已经死了,具体原因还在调查中,应该是被人杀死的。” 雷恩“哦”了一声,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脸上连一丝哀伤、难过的表情都没有。 修斯和雷恩之间不过是交易的双方,雷恩给修斯提供财富和一些其他什么东西,而修斯将皇宫内的消息传递出来,也算是雷恩在帕尔斯女皇身边的探子。有段时间修斯没有联系他,他也没有在帕尔斯女皇身边看见那个家伙,多少有点将他遗忘。毕竟这种事是不那么好开口的,如果直接问帕尔斯女皇,你身边的护卫怎么不见了,只会起到反作用。 作为皇帝,帕尔斯显然是合格的,她也有了皇帝特有的属性――多疑。你雷恩和我贴身护卫关系不错,是不是想要搞什么大事情,不然为什么要安排一个潜伏者潜伏在我的身边? 但是问亚力士,这个问题就简单了,首先亚力士不会把这个问答轻易的告诉帕尔斯女皇,除非是他不想干了。不然你手下出现了一名贵族的密谍还被你安全在了皇帝陛下的身边,是不是你也被收买了?不然为什么你不把这事情回报给陛下,为什么还把人安插在陛下身边? 除非是到了奥尔斯女皇需要知道这个事情并且明确的问亚力士时,这个刻板的家伙或许才会告诉她。 而亚力士口中的还在调查中,意味着修斯并不是被皇帝陛下下令处死的,而是被其他人害死的。至于是谁,还不清楚,或是已经查证了但是不方便外露。 雷恩心思电转之间沾了沾嘴唇上残留的肉汁,站了起来,“走吧,统领先生。” 在去见帕尔斯女皇的路上,雷恩遇见了韦德,韦德吓了一跳,浑身一抖就退到了一边。上次雷恩当众给他难看他还记忆犹新,面对雷恩这种权势地位的家伙,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如此的作态,反而让雷恩心中隐隐一动,他瞥了一眼亚力士,后者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雷恩心里就有了谱。 说不得修斯就是被韦德害死的,那时候韦德还没有失宠,还是帕尔斯女皇身前的红人,为了固宠杀死个把几个有威胁的竞争对手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他把这事记在了心里,没有表现出来。 和帕尔斯女皇同在的,除了甘文这个无比忠诚如同一条忠犬的老宰相之外,还有维托。 维托站起来迎着雷恩走过去,远远的就伸出了双手,对于维托这番示好的举动,雷恩也回以热情的响应。两个都恨不得对方吃饭噎死的家伙,脸上都洋溢着亲切的笑容,就差互相拥抱来证明彼此之间的友情了。 帕尔斯女皇扶着额头挪开视线,心中暗骂两个虚伪的家伙。甘文却笑眯眯的,这就是成熟,政治上的成熟,人本身的成熟。哪怕是仇人,见了面也要表现出对仇恨的不计较,表现出宽阔的胸怀,才是一个政客需要拥有的品质。至于背后是不是藏着刀子,是不是准备在对方转身的捅一下,那是另外一回事。 等两人聊了几句分开之后,帕尔斯女皇将一沓报纸丢在了地上,砰地一声闷响,就好比她此时的心情,“想必你们都看过了,雷恩,说说你的看法。” 雷恩先对着维托笑了笑,然后才说道:“这些人太过分了,怎么能如此扭曲一名黄金贵族的行为,质疑他的品质呢?这是污蔑,是诽谤,应该制裁他们!”,他转过身望着维托,一脸愤怒,“维托,我为你的遭遇感觉到不平!” 这一瞬间维托的血压就差点让他爆血管,好家伙,好的坏的都是你说的,现在居然说这种话?他强捺住心头的冲动,干巴巴的笑了起来,“都是别人对我的误解,我相信事实会给我公正的评判。” “你的胸怀真是无人能比,如此高尚的品德令人敬佩。”,这算是恭维还是讽刺? 加上雷恩那副令人生气的笑容,维托攥了攥拳头,决定闭上嘴巴。 “好了!”,帕尔斯女皇知道雷恩在胡搅蛮缠,但是这个时候必须保持司法系统稳定的局面,她刚刚任命了维托为大法官就遭到质疑和弹劾,不说明她是个瞎子吗?况且维托的这个位置也不能动,动不得,这才是她把雷恩找来和维托了结过去仇恨的主要原因,如果不是维托现在动不了,谁管他是死是活? “这次让你们来,就是让你们把话说清楚,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在多说什么,你们自己谈,谈清楚,这是最后一次!”,帕尔斯女皇站了起来,甘文紧随其后,匆匆离开。 帕尔斯女皇一走,雷恩的表情就清冷下来,他坐在沙发中,摸出一把指甲刀,清理着指甲缝隙中并不存在的污垢。他没有一定点要说话的意思,就那么坐着。 “雷恩……”,维托最终还是先开口了,“你要怎样,才能放下以前的成见?” 第四四六章 只有对自己能狠得下心的人,才能对别人狠得下心 成见这个东西,严格来说,其实是不存在的。 如果不是维托为了权力和野心,雷恩的父亲也就不会猝死,“雷恩”也就不会遇刺中毒,最终灵魂衰竭而死,让现在的雷恩占了便宜。不仅仅是得到了一具完好的身体,更是继承了黄金贵族这一极为光耀的头衔以及地位。或许从某方面来说,雷恩还要多谢维托的心狠手辣,不管是不是他安排的刺客,最终的结果都帮了雷恩大忙。 若是没有那个刺客,如果那个刺客用的毒并非是作用于灵魂层面的,或许雷恩要在“雷恩”的体内当一个第三者,看着这个废物一辈子蹉跎,和垃圾一样度过一生。等“雷恩”走向死亡的那一刻,也是他雷恩永远陷入沉眠的那一天。 感谢维托,感谢那个刺客,感谢那种独特的毒药! 废物的“雷恩”离开了,留下他,主宰了这具身体。 那么现在的雷恩为什么要一次次想办法拖维托下水,一次次坑他? 原因有两个。 第一个,普世价值观的问题。在奥兰多帝国乃至于整个世界,雷恩父亲的猝死和维托有间接关系,用平民式蛮横不讲理的说法,他的老爹就是维托害死的,所以作为儿子,作为阿尔卡尼亚家族的接班人少族长,他必须做些什么,比如说报复。普世价值观这个东西很多时候都是掌权者用来操纵愚民的一种手段,但有时候也会成为挟持自己的套索。 为了更长远的目的,他至少不能在人格上有太大的缺陷,比如说即使维托害死了他的父亲,他还能和维托成为朋友。如果这样做贵族们或许不会觉得有什么,反正这种事也不是只发生过一次两次。但是平民们难以接受,统治者说白了还是建立在一种叫做“普罗大众”的基石之上,不能得到基石的认可,高层的建筑物随时随地都会有坍塌的风险。 这也是“大义所在”,用悲情为自己的政治目的加分。 所以,雷恩有理由并且必须这么做。 至于第二点……,维托挡着雷恩的路了。 黄金贵族这个团体在整个奥兰多的政治体系中有着极为特殊的地位,黄金贵族不仅是帝国组成的基石,同时彼此之间也存在着一种大家都还没有意识到的竞争。 奥兰多家族作为最强大的黄金贵族的一支,成为了帝国的皇室,就连帝国的名称也是奥兰多家族的姓氏。人们或许并没有主观认识到权力和势力会带来什么,但是在所有人的价值观中,的确存在一种观点。这种观点来自于神圣盟约以及宪章,那就是当皇室暗弱并且有可能危及到国家继续存在的时候,其他黄金姓氏可以取而代之。 这就像一个不断给自己加码的游戏,大家可能都忽略了这个事实,就连帕尔斯女皇都没有意识到,那如同遮羞布一样,用来为苍白的盟约和无耻的权力分割掩饰的条文,实际上所具备的含义。大家只是下意识的想要做点什么,在大家都没有做到之前,可能都不会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但是如果有一天,某一支姓氏强大到连皇室都需要退让的时候,他们就会突然间发现,原来皇室的姓氏,甚至是帝国的名字都是可以更改的。这并非是从下而上的叛逆,而是宪章和盟约赋予他们的权力。 这里还有一个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危及国家的危险。这东西来自何方?在雷恩看来,当然是来自帝国的内部。一个虽然很落后也很失败的统治机构看上去简直就像是胡闹,但至少不是外部力量可以轻易摧毁的。册封制,也就是中国古代的诸侯分封制的确有很大的潜在隐患,但如果中央政权格外的强大,地方不敢作乱,保持表面的统一,外部的力量是很难摧毁这个国度。 这么说来,其实大家都在赛跑,在奔跑的过程中,安图恩推了一把阿尔卡尼亚,让这个速度原本还算可以的选手摔了一跤。然后阿尔卡尼亚换了一名选手继续赛跑,他就必须将前面所有的选手都掀翻在地,才能成为最终的冠军。 所以说,维托挡着雷恩的路了。 他越是表现出自己的能力,也越招雷恩的计算,谁让他跑那么快了? 维托可不知道这些东西,他只是一个为了稳固自己现有地位不得不向年轻一辈低头的可怜蛋。 “你开个价吧,只要不过分,我完全会接受的。”,时到今日,维托也很清楚自己和雷恩之间不能再发生这样的冲突了,至少短时间内不可以。等他摆平了那些叫嚣着要让他从帝国最高法院滚蛋,让出首席大法官的贵族们之后,他或许会和雷恩好好斗一斗。现在最关键的是把自己的屁股坐稳了,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见雷恩沉默不语,维托一咬牙,眼底闪过一丝凶光,“封地还你!” 封地! 雷恩眼皮子一抖,头一次正视维托。 这是一个心狠的人! 对于一个贵族而言,什么都可以没有,但唯独不能没有封地。贵族从封地上攫取不了多少财富,按理来说封地应该不重要。但是很多人都忽略了一点,封地对贵族而言,就等于是一个独立的王国。不错,封地每年都要上交税收,但是除此之外封地本身以及封地上的人,和皇室其实是没有关系的。 就像雷恩在奥尔特伦堡做城主时,对于奥尔特伦堡人,他称之为“我的子民”。而奥尔特伦堡人效忠的对象也是雷恩,不是那个遥远的奥兰多家族。封地意味着源源不断的兵员,意味着强大的实力。那些没有封地的贵族绞尽脑汁甚至恨不得到处认爸爸,也要为自己的家族谋取一块封地,道理就在这里。 一块封地,是一个家族的根基! 阿尔卡尼亚家族的封地在三年前的政治风暴中被维托“代为管理”,所谓代为管理其实就是合法的掠夺,谁让阿尔卡尼亚家族在那场风波中折戟沉沙?被安恩图家族吞进去的肉,雷恩也没有想着要回来,但此时维托居然不惜将这块阿尔卡尼亚家族经营了三百七十年的封地还给雷恩,可见维托已经急到了什么程度。 同时也能看见此人的心态手腕以及魄力,远远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 这一瞬间,雷恩动心了,是真的动心了。 他挺直了腰杆换了一个坐姿,拳头捏了又捏,这份诱惑实在不小。 他望着维托,维托也望着他,两人的目光一个慎重,一个真诚。 雷恩缓缓的摇了摇头,维托眉头一拧,“我会补偿你五年的封地收入!” 如果说之前,雷恩还认为自己能掌握住全局,那么这一刻,他已经意识到,事情远远超过了他的计算。 这就像是一个平时对人都是嘻嘻哈哈的人,突然拎着刀,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带着笑容,但这笑容和以前的笑容,绝对不能比较。 “我不要封地,既然已经丢了,我也没有想着拿回来。”,雷恩一字一句的慢慢说道,他需要思考,需要计算,“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再拒绝下去,对你,和我,都不是一件好事……,这样吧,泰伯利亚晶石的分配权,换来我们彼此之间的谅解。” 维托已经决定在自己身上割掉一块肉来满足永远填不饱肚子的雷恩了,甚至不惜将封地还给雷恩,可雷恩居然给了他这么一个答案,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泰伯利亚晶石矿脉的分配权的确很重要,但对于黄金贵族这样身份和地位的家族来说,却远远不如封地重要。这反而让维托有些迟疑,不过他是很果断的人,当即拍板,就答应了下来。 “贝尔行省那边的矿权全部给你,我一分都不要,另外我会补偿五年封地的收入给你,这是我对过去所作所为的补偿和歉疚!” 第四四七章 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越是高贵的人,价格也就越贵 为什么雷恩没有接受那块封地的回归? 这也是有原因的,也是在他一瞬间脑海中经过精密思考之后,给自己的答案,他不能要。 封地的确是个好东西,如果拥有了这块封地,雷恩最少能组建出一个满编制的军团,加上一些零零散散的武装力量,他最少能保有大约五万人左右的军事规模。五万人放大到整个世界可能不多,但是在奥兰多帝国内,这绝对不是一股可以轻视的力量。整个奥兰多帝国大约拥有两千多家贵族,这些贵族中大约有百分之三十左右拥有自己的封地,也就是六百来家。 其中有些人的封地贫瘠,鸟不生蛋,只能维持一千来人规模的军队。也有些封地十分的富裕,有个三五千很正常。像黄金贵族以及侯爵这些大贵族们,家里有个两三万的军队根本就不叫事。被帕尔斯女皇所不喜的大公贞德,她麾下至少有六万人规模的军队。尽管她说那是谣传,她只掌握了一只两万人的武装力量,但是谁都特码的不信。 整个帝国目前在编的军队总人数大概在两百五十万到三百万之间,如果雷恩接受了维托开的价码并且组建满编的军团,在全国军力中,他就占据到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二之间,这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 但是他还是拒绝了。 这块封地的确非常的诱人不错,但是也会将人钉死在这块封地上。如果未来发生了某些变故,雷恩他是带兵出征好,还是不带兵出征好。 带兵出征了,对方避其锋芒,攻打他的封地。一旦封地沦陷,前方军队必然会人心浮动。都不需要敌人做什么,只要传播他们在雷恩封地上大肆屠杀的假消息,就足以让雷恩麾下的军队士气低落,甚至是出现大批的逃兵。那个时候他想要挽救,也没有这个实力了。 如果不能带兵出征,那么拥有了这么大一块封地,又有什么意义呢?坐视最好的蛋糕被别人取走,自己只能舔盘子,损失的可能比得到这块封地所带来的利益要多得多。 再加上帕尔斯女皇已经隐隐约约的搞小动作,比如说督促加快铁路的修建,督促城池之间道路的整修,雷恩已经心里有底,战争就在不远处。这个时候接受了这片封地等于把自己个栓死了,反而不如抽身而出。只要在贝尔行省他的地位没有下降,整个贝尔行省就是他的封地,一个背靠拜伦帝国,三面都是穷逼的“绝地”。 进可攻,退可守,并且不会在战争刚刚爆发时就陷入四面都是敌人的尴尬境地。 那么他为什么还要给自己找个麻烦呢? 所以他拒绝了维托的要求,而是要了泰伯利亚晶石的分配权,毕竟他还有一条路子――中央帝国。 以那位鉴定师激动的表情来看,泰伯利亚晶石对于中央帝国强大的魔法师们而言,极有可能是十分必要的物资。什么贸易最赚钱?奥尔特伦堡的专卖商们会告诉你,垄断。 雷恩垄断了一个世界作为自己商品的来源,只要是中央帝国那些法师们想要泰伯利亚晶石,就不得不接受他开出的任何价格,就算再高,他们也要捏着鼻子认了。谁让这东西是产自异世界的? 有了另外一个世界的财富、技术、物资作为后盾,雷恩完全没有必要再拿一块四战之地作为自己的封地,他完全可以摆脱“产出”这个问题。 一瞬间,顶多就是二、三十秒,这一切就从雷恩的脑袋中一闪而过,督促他做下了这样的决定。 维托显然松了一口气,能达成交易是最好,也是最优的选择,他实在不愿意在这个时候与雷恩兵戈相向。他满面笑容的站了起来,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伸出手,“感谢你的谅解,我希望在这件事之后,我们能从彼此的身上发掘出相同的东西,成为彼此的朋友。” 雷恩也站了起来,与维托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这也是我的想法。” 帕尔斯女皇知道了双方已经和解之后非常的开心,现在的局势和奥兰多六世在位时已经大不一样。不只是政治生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整个社会方方面面,也在不断的发生改变。随着皇室权力的进一步扩张,贵族的权力开始收缩,原本粉饰在盛世之下的矛盾也开始激化,变得尖锐。 以前贵族集团还只是抱团在政治上对抗皇室,现在他们搞出了一个血盟,显然是不再满足于耍嘴皮子,而是想要真刀实枪的较量一下。越是在这个时候,能团结的力量也就越是重要。七大黄金贵族,每个家族都有着深厚的底蕴,不能小觑。就算是雷恩这个倒了比霉不得不远走奥尔特伦堡的家伙,也牢牢的掌握着整个贝尔的军政大权。 所以维托能与雷恩化解仇恨达成和解,是帕尔斯女皇现在最想看见的事情。 三人一起在皇宫里吃了个便饭,之后维托就匆匆离去,他需要准备好一些文件,以及通知地方,将权力转移给雷恩。帕尔斯女皇也没有留他,早一点把东西塞给雷恩,就早一点让大家安心。 “我来的时候看见韦德了。”,饭后的散步是贵族们比较喜欢的消食方式,没有剧烈的运动让人显得狼狈,也没有花俏的游戏太过于散漫。“我现在很少见到他。” 帕尔斯女皇撇了撇嘴,她的确曾经很宠爱韦德,不过每个人的审美观都是在不断改变的。以前帕尔斯女皇总是想要把自己想象成如同奥兰多一世、二世那样杀伐果断的大帝,把自己男性化,所以对于娘娘唧唧的韦德颇有偏爱,从他身上能找到那种属于男人的感觉。 糖吃多了都会腻,更别是一个娘娘唧唧、絮絮叨叨的男人了。比起韦德,帕尔斯女皇的审美观正在从一个极端走向另外一个极端,当然,目前这个极端只有雷恩知道。 “那家伙有些碍眼了。我没有想过一个男人的心眼能如此的小!” 就像皇妃会为了固宠经常做一些龌龊的事情,韦德为了固宠也经常会做一些龌龊的事情。这其实也不能完全怪韦德,毕竟帝国亲王这个爵位对于韦德这样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普通人来说,实在是太大的诱惑。为了得到这个爵位,他甚至不惜暗中迫害一些可能会威胁到他的人。 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皇帝的婚姻,绝对不是皇帝自己能控制的。就像贵族家庭中到了适婚岁数的子嗣,他们不再是“家庭成员”,而是一种交易的筹码,明码标价的商品。帕尔斯女皇即使要结婚,也绝对不可能是韦德,就像雷恩打算把自己卖个好价钱一样,帕尔斯女皇也打算把自己卖个好价钱。 帕尔斯女皇偏着头望着雷恩,“你怎么突然想问起这个人了?” “上次我抽过他,他的眼神令我讨厌,找个机会让他消失吧,免得我疑神疑鬼。” 帕尔斯女皇想了想,点头道:“没问题,你下次再也见不到他了。” 比起韦德这种已经失宠的小宠物,显然雷恩更加重要一些。不管是性伴侣也好,还是雷恩在帝国享有的权势,随时随地都能决定像韦德这样一个小人物的生死。这个时候没有人说什么法律的公平和公正,也没有人讨论人生在这个世界之后应该获得的权力,一条性命就在不喜欢这样毫无意义的作用下,走向灭亡。 “说起来,我年纪也不小了,差不多也该结婚了。”,帕尔斯女皇突然幽幽一叹,她眼神幽怨的看着雷恩,“你真的不想换一个亲王当一当吗?” 帝国爵位从侯爵在往上,就是公爵、大公、亲王。公爵和大公并不是一个阶级,大公的爵位是高于公爵的,到了大公这个爵位,就可以拥有自己的封国,一切礼仪低皇室两个等级。大公可以有自己的朝会,有自己的朝臣,甚至可以有自己的法律和宪章。而在往上的亲王,却是一个虚衔。 这个爵位往往就是为了入赘皇室的贵族所准备的,既抬高了入赘者的地位,又解决了婚后权力分配的问题。 不过很可惜,雷恩志不在此。 没有得到答复的帕尔斯女皇笑了笑,“前几天贞德大公来了一封信,她说了很多的废话,但是有一句话却很重要。她打算向皇室求亲。” 雷恩哦了一声,点了点头,“是歌莉娅吧?” “哈哈!”,帕尔斯女皇大声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笑声逐渐的收敛直至她脸色变得有些清冷,“错了,是我!” “她想要她的儿子入赘皇室,而彩礼就是大公的爵位,以及她的封地和效忠。”,帕尔斯女皇眼里闪烁着难明的色泽,“你说,我该不该答应?” 雷恩没有丝毫的犹豫,“你应该答应!” “哦?”,她带着某种特殊的笑容,“你就这么肯定吗?”,说着她挽起雷恩的胳膊,一只手就按抚在雷恩的胸口,“那以后我们可就不能如此频繁的见面了,我可嫁了人,是人妻呢!” 雷恩嘿嘿的笑了两声……。 第四四八章 人都乐于挑战,挑战道德的底线,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得扭曲的快感 “你一定在想龌龊的事情。”,帕尔斯女皇的脸颊变得酡红,就像喝醉了一样。眼睛扑闪扑闪,透着水光。 不错,帕尔斯女皇并不是一个脸蛋漂亮的人,和她的妹妹歌莉娅有着鲜明的对比。歌莉娅就像上帝偏心的杰作,将一切钟灵毓秀丢赋予给歌莉娅,她就像是一个圣洁的天使降临在人间,拥有属于人类的一切美好。帕尔斯女皇则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作品,上帝已经为她捏好最完美的身体,可是在为她塑造脸蛋的时候,可能打了一个喷嚏,走了神,以至于让她的相貌只有七十五分这样一个尴尬的分数。 说丑,绝对不丑,比丑要高好几个台阶。但是要说漂亮,却也算不上,只能说普通偏上。不过在帕尔斯女皇的身上,相貌反而成为了她最不重要的一环,气质和身份,才是她最有力,最吸引人的武器。说的粗鲁一点,艹一个公主和艹一个皇帝比起来,显然是后者更能带给人一种血脉贲张的快意。 这份快意很多时候只属于极少数的两三个人,甚至是一个人。 气质弥补了她相貌上的不足,让她变成了至少有八十五分的容颜。 雷恩笑的声音里藏着龌龊的东西,帕尔斯女皇突然间用力一推雷恩,冷着脸站在了一边,“请您自重,雷恩伯爵,我已经是有丈夫的人了。” 周围的护卫们顿时转过身去,或是站在了一些遮挡物的后面,眼观鼻,鼻观心,充耳不闻。那些小侍女们则面带羞涩的躲到了一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恨不得将耳朵也捂上。 雷恩一把抓住帕尔斯的胳膊,将她向自己的身前用力一扯,充满男性气息的呼吸就扑在了帕尔斯的脸上。他冷着声音,充满了一种放肆和冷酷,“那又怎么样?嗯?” 鼻腔里的共鸣让这个“嗯”字的格调一下子变得拔高,帕尔斯女皇挣扎拍打着雷恩的胸口,一脸愤怒,“请您放尊重一些,也请您尊重我和我的丈夫,还有,您弄痛我了!” 性这个东西的确是非常奇怪的东西,或者说男人和女人之间如果通过性这个东西来做交流,有时候会让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也能让复杂的事情变得简单。有一句话叫小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说白了就是打不过就肉搏,再大的矛盾都能化解。人类或许是为了追求极致的快乐,从而无节制xing交的生物之一,还有一种动物是海豚。 追求更大的刺激和满足以及愉悦,是每个人都享有的权力,不管是走卒贩夫,还是达官贵人,连皇帝都包括在内。尝试过通过征服男性来满足自己特殊的癖好之后,帕尔斯女皇发现这样的行为和方式所带来的快感,远远不如被征服的。但她是皇帝,她必须有选择的进行这种游戏的方式,不能随随便便就找个人这么做。 恰好,雷恩是发掘出她这种潜质的人。 很多人都认为帕尔斯女皇作为一个女人来继承皇位是绝对不合格的,因为女性意味着更多的感性以及冲动,并不像男性那样在需要冷酷无情的时候,就能六亲不认。这或许很有道理,至少从目前来看,的确是这样。 两人正在玩一场叫做“背德遊戲,女皇の囁き”的游戏,让一旁的小侍女们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可又被那一句句对白激的春潮泛滥,欲罢不能。 果然啊,贵族果然是****无度的族群! 满足了一下自己顺便也满足了一下帕尔斯女皇,雷恩回到家里之后思索了许久,最终决定趁着目前没有什么大事情,回一次奥尔特伦堡。贞德大公向帕尔斯女皇求亲意味着这个帝国柱石都嗅到了一些不平静的气息从而开始选择下注,一场声势浩大的内战可能在不久之后就要爆发。 现在双发还在积蓄力量,尽可能的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这也是战争前最后的宁静,以及机会。 雷恩可以想象得到,帕尔斯女皇绝对很快就会同意贞德大公的请求,允许她唯一的儿子入赘。毕竟贞德大公在帝国内部的声望和地位非同凡响,她可以左右很大一批墙头草的态度。要知道在奥兰多五世时期,贞德大公就以一个女贵族的身份捍卫了皇室的尊严,并且为奥兰多五世扫平内乱平定八方立下了汗马功劳。 如果用词汇来描述可能也就是这样,但是撕开书面的描述和遮掩,这背后只能用尸山血海来体现贞德大公爵位的由来。她麾下的士兵,更是百战精锐的后代,也是奥兰多六世发动肃清时的底气。 有了贞德大公的支持,在未来的内战中,帕尔斯女皇的胜率就再上了一个台阶。 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么雷恩自己呢? 贝尔行省就是他底气所在,只要贝尔行省不丢,在内战中最低限度就是自保,在自保之余还能攻出去。雷恩同时也很清楚,一旦帕尔斯女皇决定扫平大多数贵族之后,整个帝国的政治环境会发生巨大的改变。从册封制的诸侯之争,变成少数贵族的割据。 如果雷恩率领士兵攻打下图伦行省,帕尔斯女皇叫他无偿的退兵将攻占的图伦行省归还给帝国,可能吗? 绝对不可能,吃下肚子的好处还想吐出来,简直是太看得起雷恩,太看得起那些大贵族了。 这是一场由皇室和诸多贵族发起的淘汰赛,先淘汰最弱的那些,然后留下几个强大的势力,在互相角逐出最终的胜利者。 当然,还有另外的可能。 比如说内战中皇室失败了,贵族领导统治集团上线,皇室被彻底的边缘化,从皇权政治变成贵族政治也不是没有可能。亦或是双方最终握手言和,迎来一个全新的政治结构。 不管最终结果怎么样,至少雷恩需要做好完全的准备。 在另外一个位面,安吉拉茫然的望着天空,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这样一个平民的女儿,居然被高高在上的皇子所追求,并且还请来皇帝陛下的旨意,同意七皇子迎娶安吉拉作为皇妃。 这件事不仅仅只是惊动了皇帝,还惊动了另外一个人——地精研究院的店主,范思哲。 范思哲是一个传奇性的人物,他的诞生找不到任何可歌可泣的地方,就像一个普通的平民那样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中。但是很快他就表现出超人一等的绝世天赋,不仅魔法天赋高的令人发指,连斗气天赋都令人感到绝望。历史中有过无数的天才挑战魔武双修最后都失败了,但是范思哲却成功了。 他魔法师的身份不仅先一步跨进了传奇级级,被称为星光贤者,斗气水平更是没多久也进入了传奇级,被尊称为斩落光辉的战神。魔武双修不得善终的这个诅咒似乎在他身上没有发挥出丝毫的作用,同样出色的天赋让他一举成为中央帝国,成为人类口中交口称赞的未来之星。 然而他却做了一件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他居然停止了修炼,依靠一些地精的效忠,办起了商会,还取了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名字,叫什么地精研究院。 或许天才就是天才,不管做什么都有超高的天分。地精研究院从一开始,就以超快的速度不断发布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产品,让所有商会只能在他屁股后面奋力的追赶。当人们开始正视这个地精研究院的时候才发现,地精研究院已经成为了一个庞大而慎密的商会组织。 为此帝国皇帝陛下都和范思哲见过一次面,最终双方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有了皇室心照不宣的支持,地精研究院一下子成为了首屈一指的大商会,几乎霸占了整个中央帝国超过四成的贸易份额。 范思哲不仅是斗气和魔法的天才,更是经商的天才,现在的范思哲已经不再是详细的一个人,而是一种精神,一种追求,一种目标! 然而安吉拉这样一个普通的,有些天赋的召唤师,不仅惊动了皇室,还惊动的了范思哲。 “我已经和几位空间系的贤者有过讨论,我们完全可以通过撕裂虚空的方式建立一条稳固的空间隧道,直接通往另外一个世界。”,范思哲手里把玩着那枚泰伯利亚晶石,坐在他身边的七皇子扬了扬眉梢。 “不过,这只是我们的计划和猜测,我们并不能确定那个位面距离我们有多远,在我们两个道标入口之间,是不是存在无法避免的空间碎片和虚空风暴。我们也不能确定,制造出的空间通道是否可以承担的大量的人员与物资的往来,所以一切都需要尝试,需要实验。在这里面,安吉拉的作用非常的重要。” “所以,七皇子殿下,你得对那个小女孩好一点。”,范思哲笑了笑,“不然的话,倒霉的可不只你一个。” 尽管七皇子被威胁有些愤怒,但他很理智的没有爆发,因为他知道范思哲和他的父亲,那个不可一世圣心独【】裁的父亲,有着特殊的合作关系。 第四四九章 尊敬和地位并不能靠语言上的战斗获得,只有死亡和鲜血才行 范思哲不太客气的叮嘱了七皇子几句之后就让他离开,而范思哲的目光则停留在了手中的泰伯利亚晶石上。他掂了掂并不大的晶石,笑了笑,“泰伯利亚?好名字!” 为什么他,包括了很多贤者级的传奇法师都对这枚小小的泰伯利亚晶石感兴趣?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枚晶石内部的魔法能量没有受到元素的污染。元素不仅能污染魔法能量,也能污染其他的东西,可以说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什么东西是元素无法污染的,包括了人类。 被火元素污染成为火属性天赋的人类斗者使用着被火元素污染的材料所制造的火属性武器,穿着火属性的铠甲,使用着火属性的斗气。污染如此严重已经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然而更加令人们没有想到的就是当这些传奇级的职业者想要向永恒级发起冲锋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被某一种元素污染的他们,已经丧失了“圆满”的可能。 用一句中文来装逼就是孤阴不生、孤阳不长,没办法融贯汇通,最终只能在永恒级的大门外徘徊,直至死亡。 当然,也不是没有其他方法可以解决,比如说被污染的更严重一点。让自己被所有元素都污染一遍,调整好彼此之间的强弱关系也可以达到“圆满”的程度。 这是一种假设,但即使是假设,也已经有许多人前仆后继的走上了这条未知的道路。之所以将许多人以及未知这两个前后语境有冲突的词放在一起,是因为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快要成功了,可就在最后一步失败了,身死道消。 在这些人彻底死亡之前,他们都留下了只言片语,来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成功迈出那一步的原因――缺少一种媒介让体内所有的元素最终平衡的交缠在一起。缺少了这个媒介,众多元素会乱成一团乱麻,自己解都解不开,又谈什么“圆满”?但是如果有一种没有属性纯粹的魔法能量作为缓冲和媒介,那么就不会出现这个问题。 各种元素之间都存在着互相克制或是互相增幅的作用,这就像没有绝缘的铜丝扭在了一起,它们的作用和电路各有不同,这么做的唯一结果就是短路。而纯粹的魔法能量就像是给铜丝的外面包裹上了一层绝缘层,能让这些铜丝按照需要的方式紧紧的贴合在一起还不用担心短路的问题。 可以说这块泰伯利亚晶石,赐予了绝大多数传奇强者继续突破极限向上攀爬的绳梯,给了他们希望! 这背后还涉及到另外一种思想,那就是无属性天赋,或者叫做全属性天赋。一些贤者曾经非常有创意的提出一种假设,如果设置一个巨大的禁魔空间,驱逐禁魔空间内的所有元素,在这个空间里诞生的婴儿不会被元素污染。众所周知魔法也好斗气也罢,都需要吸取外界的力量来壮大自身,这是修炼的本质。 如果能给这些婴儿提供一种没有元素污染纯粹的能量,是不是意味着等婴儿成长到了极高的水平之后,稳固了自身之后,是不是可以调动所有属性的元素?想一想都十分的带感! 左手释放火球的瞬间右手飙出去一道风刃,风刃作为火球的主力加大了火球的体积以及问题,同时火球也帮助风刃提高了飞行的速度,两者合二为一,将成为一种最低级,也是恐怖最有效的杀伤性魔法。那么火球和水球呢?两种互相克制的元素撞击在一起所形成的元素暴动完全可以制造出三级甚至是四级魔法的杀伤力! 斗者也是,修炼大地属性和风属性的斗气,身体稳固如山不会被轻易击倒,同时速度又快的令人跟不上节奏。一剑斩下去明明看似非常的轻灵,偏偏在格挡的时候犹如圣山压顶……。 假设之所以是假设,是因为假设大多数时候都是人们最完美的一种幻想,没有任何实践的可能。 但是泰伯利亚晶石,给他们提供了这个可能。 谁不想自己的孩子从出生开始就接受最强大的修炼体系培育?别人的孩子站在终点一千米外的起跑线上,自己的孩子离终点只有一步之遥。况且这种方法培育出来的下一代,在追求“圆满”的过程中,更加的简单。因为他们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是圆满的! 泰伯利亚晶石的秘密根本没办法掩盖住,短短三天时间里几乎就轰动了整个魔法界,斗气界。一波波贤者和战神轮番的拜访了范思哲,并且从他的手里感受了一下泰伯利亚晶石的神奇。到此为止,连范思哲都提不起哪怕一丝勇气,来对抗整个人类社会中所有的强者。 只要他有吃独食的念头,那么下一秒,无论他有多么的强大,他有怎样的荣耀,都会被整个人类社会撕成碎片,踩在脚下再吐一口唾沫。 总的来说,目前大家已经形成了共识。 第一步,想办法获得更多的泰伯利亚晶石。 第二步,想办法打通前往另外一个位面的虚空通道。 第三步,如果不能和平的得到足够的物资,那么就发动位面战争! 为了追求永恒和圆满,这些活了一二百年的贤者和战神们,甚至敢把皇帝拉下马! 作为整件事的核心人物之一,安吉拉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万众瞩目的那一个,她正在为七皇子突然间宣布要追求她而烦恼。 不得不说,当七皇子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内心还是有一丝小激动的。毕竟那可是皇子,还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七皇子。长得又帅,说话很温柔,也非常的有风度,加上他的身份和背景,几乎是每个怀春女孩春梦中做那苟且之事的对象。也正是因为这样,安吉拉这个原本还有一些朋友的学霸,一下子变得没有了朋友。 女孩们嫉妒她的好运,总是怪声怪气的说着一些让人牙酸的话。男孩们总是觉得她一定是做了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从而抱上了皇室的大腿。 嫉妒是原罪,原罪这个词汇意味着嫉妒的蔓延要比其他罪恶快很多。 茂密的丛林里,新学期的第一周居然就是实战课,这让安吉拉以及其他学生们有些措手不及。在进入高等学院之前,他们会上一个为期一年的预读班,学一些基础知识,以便于他们在进入高等学院之后能迅速的融入其中。说是预读班,其实和一年级差不多了,所以真正到了一年级的时候,一开始就是实战课。 在中央帝国,人类的社会中,人类高高在上的地位并不是靠嘴皮子说出来的,而是通过战争血洗了其他所有种族,用其他种族的血肉铺就了一条通往巅峰的道路。所以实战,永远比文化课要多的多。 他们这次的目标,是摧毁一个小型的穆吉拉营地。 穆吉拉是一种怪物的名称,很多老油子们喜欢叫穆吉拉为小穆,这种怪物长得有点像一个圆球,有一个圆圆的看不见脖子的脑袋,一张大大的嘴巴和两个小眼睛。它们有粗壮的四肢,最喜欢的武器就是巨大的树干,以及丢石头。穆吉拉这种怪物的战斗力并不算特别的凸出,不过有一点让它们成为了人类针对的目标,那就是它们的繁殖能力。 似乎所有相对弱小的生物在繁殖这一道路上都有着极为恐怖的天赋,比如说蚊子、老鼠、苍蝇和蟑螂什么的。穆吉拉三个月可以生育一次,一次可以生育三到五个后代,从初生到成熟需要一年半的时间。有一些学者计算过,如果穆吉拉这个种族任由他们繁殖,他们只需要八年,就能让整个世界被穆吉拉堆满。 所以围剿穆吉拉这种很麻烦但不厉害的外族,就成为了众多年轻学员和冒险家、佣兵团的任务。一颗穆吉拉的肾脏可以卖一个帝国银盾,这个价格已经不算低了,很多人都以围剿穆吉拉为生。这也让穆吉拉的腰子从七个帝国银盾一路跌至此,据说过段时间的回收价格还要下调。 一行人,十九个人,精英班级从来都不是大班教学,十九个人已经算很多了。这十九人在莉莉丝老师的带领下,已经靠近了穆吉拉的营地。他们躲藏在茂密的树林里,拨开眼前宽厚的肉质叶子,树叶和枝干之间的缝隙望过去,纷纷屏住呼吸。 在大约三十米开外的地方,一群穆吉拉躺在树荫下喘着气,营地中还有一群幼小的穆吉拉正在快乐的玩耍,他们将一个……人类的额脑袋当做球一样踢来踢去。请原谅这群原始野蛮的土著,毕竟他们没有其他什么好玩的东西。 来自人类世界的学霸们一个个眼里冒火,纷纷割开自己的手腕,开始了召唤。 第一次召唤和第二次以及后面的召唤不太一样,第一次召唤是仪式性的过程,一旦签订了契约,只需要付出一些代价,就足以在任何时候召唤签订了契约的召唤兽。 看着同学们的身前一个个魔法阵亮起,一个个非人类的召唤兽散发着冷厉的气息,安吉拉看了看手中的刀,闭着眼睛用力一划,鲜血洒洒而落。 第四五〇章 夜深了,困了,不想起那么长的章节名了,我需要睡觉了 如果让雷恩自己选择的话,他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因为他正在……上厕所。 贵族们是优雅、端庄、潇洒、绅士……等一系列美好词汇的具现化,至少在某些时候的确是这样。但这并不意味着贵族不用上厕所,只要还是人类,还没有超脱人类的范畴,都摆脱不了五谷轮回这件大事情。如果有人说自己可以不用上厕所,那么他将面临两个下场。 尿毒症,或者肠子被撑裂。 不要太小看了人体承受伤害的能力,但也不要高看了人类所能承受伤害的极限,很多时候可以和不可以之间,就只割了一条线的距离。 脚下的六芒星亮起的那一刻,雷恩就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的美好。他立刻丢掉报纸拿起柔软的兽皮――这东西不是一次性的,擦了几下,匆匆忙忙的提起裤子。就在他低头准备将裤子上的口子扣好的那一刻,整个世界的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停顿了。明明只要几秒钟的时候就能让自己最起码不那么失礼,但是就差了这么几秒钟。 周围的景色在崩溃的瞬间被新的景色取代,当时间继续开始流动的时候,他就听见了安吉拉的尖叫声。 丢人了! 雷恩脸皮却见不到一丝红润,他将东西塞回到裤子里并且快速的扣上扣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就像没事人一样。甚至……,脸上还带了一丝笑容,“下次在你召唤我之前,请务必用精神力联系我一下。这次是在上厕所,如果下次我正在和我的女朋友……,你懂得。” 安吉拉理所当然的认识到这是她的错误,而不是雷恩的,羞红了脸的点了点头。不过很快这尴尬就被其他同学的斥责所掩盖,安吉拉的尖叫声其实并不响亮,穿透力也不怎么行,可依然惊动了营地内穆吉拉们。这些拥有一定智慧的穆吉拉立刻撤回到营地里,站在栅栏的后面,举着树干,拿着石头,小眼睛警惕的望着周围的环境。 在战斗中,有准备的战斗和没准备的战斗过程是完全不一样的,错失良机之下,他们都把愤怒的目光投向了安吉拉。面对这样的目光,雷恩轻咳了一声,这些学生们顿时意识到,有召唤兽的安吉拉,和没有召唤兽的安吉拉也是不一样的。 雷恩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声音,就让这些学生们噤若寒蝉。 “怎么回事?”,作为这十九个召唤兽中第一个用人类语言问出怎么回事的召唤兽,顿时给其他人一种高大上的感觉。 安吉拉有些不好意思的指了指远处的营地,“这次我们实战课是剿灭这些穆吉拉。”,她觉得不好意思不仅仅只是打扰了雷恩上厕所,还有她需要麻烦雷恩帮她战斗。如果雷恩不是一个人,如果雷恩不是一个贵族,如果雷恩不是一个传奇级的强者,可能她就没有这么多的困扰了。 雷恩拨开一些树叶看了一眼远处的穆吉拉营地,大约两三百只穆吉拉挤在一起,可能数量会更多。他们警惕的小眼睛里透着凶光,望着静谧的树林,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莉莉丝老师靠了过来,不管是服从力量,还是服从社会地位,雷恩都把她甩了几条街,她没有矜持的理由。 “先让其他人上吧。”,雷恩非常公平的说了一句,莉莉丝老师也认可了这种说法。 用传奇级别的力量去攻击一个小规模的穆吉拉营地,说出去绝对不是荣耀,而是丢人! 在莉莉丝老师的催促下,其他十八名学生都开始命令自己的召唤兽,前去进攻不远处的穆吉拉营地。 雷恩在一旁看的十分仔细,这些召唤兽中大多数实力其实都并不强,其中亡灵所占的比重非常的高,十八个学生中,居然有十二个召唤的是丧尸和骷髅。 莫非这个世界的人都喜欢这些东西? 其实是他想错了,之所以选择这些亡灵作为自己的第一个召唤兽,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召唤这些亡灵所需要的材料足够便宜。比起其他那些昂贵到让人无法呼吸的召唤献祭材料,一些动物的骨头碎片绝对是物美价廉的最佳选择。 这些召唤兽们大多数没有太高的智慧,他们只会服从召唤师的命令,一个个或快或慢的冲向穆吉拉的营地。不同的召唤兽类别所拥有的优势,也因此而展现出来。动物系的召唤兽速度非常的快,更加的矫健敏捷,同时扑杀狩猎也更加的果断。至于那些亡灵,速度慢是一个缺点,好在足够强大的力量多少个他们加了一点分。 莉莉丝老师一只在一旁讲解教学,“注意配合,蓝久,让你的黑豹退后一点,先让丧尸扰乱对方的进攻顺序。史密斯,让你的小骷髅顶上去,它不会畏惧死亡和受伤。还有你们几个,把你们召唤出来的亡灵聚集在一起形成一堵围墙,让后面的精灵射手有足够安全的出手环境。” 召唤师的战斗从来都不会是一对一的战斗,要么一群召唤师共同作战,要么一群召唤兽群殴敌人,从来不可能只有一对一的情况。或许现在这些年轻的学生们还没有足够的魔力召唤更多的召唤兽,但是总有一天他们有这个能力,现在所练习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来每个人拥有更多召唤兽时打下的基础。 一窝蜂的扑上去固然省事,但未必就能取得胜利。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但是数量弥补了悬殊力量的战斗。不断堆上来的穆吉拉对召唤大军造成了极为严重的伤害。好几个骷髅被打的散了架,有一只丧尸还被削尖了的木杆子挑了起来,在半空中手舞足蹈,就是下不来。 学院之所以选择这个目标也是有原因的,这是锻炼他们配合与指挥的能力,只要配合得当,就绝对能围剿了这个营地里的穆吉拉。 不过从目前来看,似乎学院的学生们并没有占据什么优势。 雷恩和安吉拉一起望着远处的战斗,两人都充满了好奇,毕竟是第一次观看召唤师的战斗方式,给雷恩的感觉有点像是在玩游戏。 “如果有可能的话,再签订一个召唤兽吧。”,雷恩摸了摸安吉拉的小脑袋,“毕竟我不可能每一次都有时间过来,你说呢?” 安吉拉歪着脑袋想了想,也对,雷恩可是贵族呢,贵族一般都是很忙的吧,这次真是给雷恩哥哥添麻烦了。不过……,想要再签订一个召唤兽,就需要她扩大自己体内的魔力池,不然还真容不下两份契约。 很快,莉莉丝老师的召唤兽也加入了战斗,她的召唤兽是一只有两米多高的黑猩猩。这黑猩猩居然还穿着一套铠甲,威武不凡。他直接借助密林中茂密的树,直接跃入了穆吉拉的营地中,大肆的杀戮。有了这么一个搅局者,那些抵抗入侵者的穆吉拉不得不收拢防线,对抗这只武装起来的黑猩猩,让学生们的召唤兽也涌入了营地中。 失去了栅栏的保护,战斗终于变得血腥起来,一些学生不适应的脸色发白,胃部一阵阵翻滚,也有人忍不住吐了出来。 战争从来都不会是仁慈的,特别是这样的种族之间的战斗,往往是有一方彻底的灭绝,才能落下帷幕。 看着战果逐渐扩大,莉莉丝老师松了一口气,她这时候抽空看了一眼雷恩,差点把鼻子气歪,他居然在和安吉拉聊天,而不是关注着战斗。 “七皇子公开表示要追求我,这让我很烦恼,而且我也不是很喜欢他,觉得有些令人失望。”,安吉拉向雷恩抱怨着,“以前可能觉得被七皇子追求应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现在仔细体会一下,反而令人非常的困扰。他是那么高高在上,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孩,我们的家世以及受过的教养天差地别,我实在不明白我到底有什么好,能让七皇子那样的人主动表白。” 对于安吉拉来说,雷恩是她的召唤师,精神上还有着联系,这让她和雷恩之间似乎没有任何值得隐瞒的必要,她把她的苦恼都说了出来。 雷恩当然知道为什么七皇子要追求安吉拉了,是不是每个生在皇室的人,都这么的果断? 他按抚道:“如果你不喜欢他就拒绝他,这是你的权力。” “可是……”,安吉拉有些犹豫,“他毕竟是皇子啊。” 雷恩不屑的笑了笑,“皇子又如何?只要我没有露出破绽之前,他们就不敢乱来!” “希望吧,我会尝试一下。” 说话间莉莉丝老师来插了一个嘴,“亲王大人,您要不要演示一下您的能力?也好让这些小家伙们了解一下他们和您之间的差距!” 雷恩居然点了点头,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只看见地面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的朝着营地移动,“让你们的召唤兽撤出来,我不能确保每个召唤兽都是安全的。” 他看了看四周的密林,微微摇头,想必此时已经有不少人的正在监视着他。 如果不能表现出强大实力,说不定有些人就要动手了。 第四五一章 等待是一种值得鼓励的品德,在躁动的社会里,缺的就是等待的心 小儿持金的惨剧可不是用来吓唬小朋友的,不管是贵族阶级还是资本力量,从本质上来说其实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追求更高的价值与利益。只不过两者用了不同的方式来追求这个目标,一者是用权力,一者是用财力。很难分清楚哪一种方式更好,至少在中央帝国是如此。 强大的商人完全不虚那些贵族,像范思哲这样的大商人就是面对皇帝的时候,都能保持着平等的对话。 不过现在,不仅商人们盯上了雷恩,就连那些掌权者也盯上了雷恩。 在雷恩所在位置的上空大约一百多米处,一颗小手指头粗的半透明眼珠子不断转动,这小眼睛忠实的记录了下面所发生的一切,并且通过无处不在的魔法元素,将这里发生的影像和声音,转播到了法术的另外一端。 在这片森林的上空可不止有一个魔法之眼,而是数十个之多,一些传奇强者也汇聚于此,紧盯着这个已经改变了魔法世界格局的外来者。 他们想看看,来自异位面传奇强者到底有强,会不会比本世界的人强。 心照不宣的事实,雷恩自然也能有所感应,他瞥了一眼莉莉丝老师,这件事和莉莉丝老师,和白胡子院长爷爷都脱不了干系。 他拇指搓了搓食指上套着的戒指,第二枚符文闪烁着荧光,一会明亮,一会暗淡。所有的动静都归于平静,被召唤回来的召唤兽们不安的在召唤师身边走来走去,一些动物系的召唤兽舔着身上溅射的血迹,森然的眼睛注视着雷恩。 似乎有点尴尬呢,远处的穆吉拉营地平静的就像半个小时以前那样什么都没发生过,没有如同末日一般的陨石袭来,也没有脑袋大的冰雹疯狂的着落,更没有龙卷风扭着细腰肆虐,一切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哦不,之前发生过一些小小的动静,比如说有一个小土包飞快的冲向了营地,然后消失不见。 远处在水镜术后一名贤者捋着自己的胡须,笑眯眯的眼睛里闪过狡诈的光泽,他抬起暗黄色充满了老年斑的手指了指水镜术中的雷恩,转过头对着身边的人们说道:“这可能是因为两个世界的规则不同,所以他的实力无法发挥出来。众所周知,规则塑造了整个世界,约束了世界内所有的真理。他不清楚这一方天地的法则,空有一身的本事用不出来……哈哈哈!” 在雷恩极远处的地方纷纷发出了笑声,这笑声并不是因为看了雷恩的笑话,而是发现雷恩完全是可以被控制的。他就像怀揣了金砖的小孩,从闹市中走过,周围凶狠贪婪的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莉莉丝老师嘴角也抽了抽,稍微退后了两步,与雷恩之间划开距离。她回想起白胡子院长爷爷交代她的细节,千万不要和雷恩表现出过于熟络与亲热,否则很有可能会纳入那些大人物的视线里,并且受到伤害。那些大人物们可不会管你是个什么东西,只要对他们来说有意义,有价值,你就是个道具,是个东西,随便是个什么,唯独不是人。 “我想,我们可以动手了。”,空间系贤者挥舞着法杖随手撕裂开一条裂缝,一脚已经踏了进去。按照他们的计划,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抓住雷恩,然后在他的身体里植入一些经过秘术加工过的魔晶,以及一些诅咒,再将他一脚踢回自己的世界去。在虚空中留下明确的轨迹,然后按照轨迹建造空间通道即可。 然而就在他半个身体都进入空间裂缝的那一瞬间,他眼角的余光在水镜术上掠过的瞬间,整个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大地女神骤然间如同暴怒一般开始震动起来,强烈而陌生的气息瞬间以穆吉拉营地为中心炸开,滚滚气浪高达数十米,就好像海啸一样铺天盖地的向四面八方侵袭而去!无数条表皮下流转着白金色的巨大荆棘藤柱撕裂了大地,从大地中钻了出来,瞬间将整个营地都绞的粉碎。 一场维持了不到十秒钟的血雨过后,穆吉拉的营地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道道摇曳着的白金荆棘藤柱,在空气中晃动着。整个密林就像受到了惊吓一样,无数的小动物们疯狂的向周围逃窜,有些昏了头的飞鸟飞错了方向,眨眼间就见一道闪光一闪而逝,随后耳边才传来爆炸一般的响声,空中只留下几撮缓缓飘落的羽毛。 围观的大人物们都沉默了下来,这种力量,这种气息,似乎和他们所知的传奇级有些不同,哪里不一样他们也说不清楚,但他们可以明确的感觉到,这力量似乎还在法则上,要优于他们所掌握的力量。 安吉拉捂着小嘴望着那些好似远古巨兽一般的荆棘藤柱,扑闪扑闪的眼睛里流露着惊喜的光泽,她激动的用力拉了拉雷恩的袖子,啃啃吧吧的说道:“太厉害了,太厉害了!这就是您的能力吗?” 雷恩搓了搓食指上的戒指,迟疑着点了点头,他随手一挥,那些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荆棘藤柱一瞬间就崩消成无数的光点,消失在空气中。 莉莉丝老师立刻鼓掌为雷恩叫好,她不动声色的走到雷恩的身边,尽情的拍着巴掌,“大伙瞧见了吗?其实雷恩先生也是一名召唤师呢,他召唤出的这种强大的植物直接撕裂了整个穆吉拉的营地,这是法师们和战士们都无法做到的事情。我知道很多人都觉得只有当不上法师的人才会选择当召唤师,这是一种错误的概念,强大的召唤师未必就没有法师或是战士强大,至少他们不能像雷恩先生这样。” “所以我希望大家在学业上不要放松对自己的要求,要像安吉拉这样一直努力,未来总有一天,会属于你们,你们也将在魔法通史上留下属于自己的一页!” 一个个被雷恩所震慑的学生们立刻回过神来,他们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激动和干劲,一个个把手掌拍的通红也不愿意放下。 雷恩瞥了一眼莉莉丝老师,后者对他抱以亲切的笑容。 一堂实战课,非常完美的达到了教育的效果,至于其他的东西莉莉丝老师和白胡子院长爷爷,是碰也不想碰。 周围围绕着的大人物们兴趣缺缺的离开,只能从长计议。面对这种他们自己都不熟悉的法则和波动,冒然的做决定是一件极为愚蠢的事情。 看来,最终的目的还要落在七皇子以及范思哲的身上。 从密林回到圣芭芭拉只需要通过密林边缘的一个传送阵即可,第一次使用传送阵的雷恩出现在圣芭芭拉的一瞬间,就有了想法。这种传送正的便利和快捷简直比铁路还要给力。很多时候,不需要很多人,三五百人就能决定一场变革的最终结果。他刻意放慢了脚步,和安吉拉走在最后。 “传送阵这种技术已经很成熟了吗?” 安吉拉点了点头,“已经用了好几百年了,在人类的世界里随处可见,就连一些魔族和魔兽都会布置一些原始的传送阵。” 雷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么这种技术简单吗?还是有专门出售魔法阵的商店呢?”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好像魔法师工会里有这些技术吧?”,安吉拉也不太确定,传送阵这东西离她太远,有十万八千里远,她也没有学习这种知识的必要。 雷恩略过这个话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纯金打造的玫瑰,有食指大小,雕工制作非常的精细,还用一些绿色的碎宝石打磨成了绿叶镶嵌在玫瑰的枝干上,用红色的宝石磨成粉,顺着花瓣粘了一圈,看上去非常的有档次,价格也不会便宜。 “送给你了。”,雷恩将这价值不菲的小东西塞给了安吉拉,这样一个饰品的价格在十个金币左右,对雷恩而言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但是对于安吉拉来说,那就太珍贵了。 女人,不管大小,都对这种闪闪发亮的东西有着极大的好感,她扭扭捏捏的想要拒绝,可依然抵不过心头的喜欢,还是接了过来,放在手中把玩着,“谢谢您!” 自从雷恩在密林爆发了一下自己的实力,小姑娘现在都开始用敬语了。 雷恩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着问:“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什么不相干的人来找你?比如说像七皇子这样的?” 刚刚接受过雷恩好处的安吉拉略一沉思,立刻答道,“还有魔法工会的人,地精研究院的那个迪莉娅也来过。” 迪莉娅……。 比起七皇子这样的政治人物,其实他更喜欢和商人打交道。一来是因为商人足够直白,想要什么就开价,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像政客那样的无耻。二来,雷恩对范思哲这个家伙,非常的感兴趣。 他有一种预感,和范思哲的见面,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惊喜! 第四五二章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心情好不好,工作忙不忙 “这个东西……”,范思哲掂了掂手里的泰伯利亚晶石,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激赏。很多时候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一个不起眼的小细节,往往就能改变整个世界的格局。手中的这种泰伯利亚晶石就是其中的一种,单独以价值来说,这块晶石里所提供的能量和三级晶核所能提供的魔法能量相差无几。 三级晶核在人类为尊的世界里,属于消费品中的中坚力量,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只有那些四级到六级的职业者习惯使用这种级别的晶核。 但因这纯粹的无属性能量,却让所有人趋之若鹜。 不仅仅只是魔法师可以使用,就连战士们都能用晶核内的能量来激发斗气。 范思哲摇了摇头笑着望向雷恩,“恕我直言,这个东西对我们这个世界来说,非常的重要。我是一名商人,但同时我也是一名传奇级的双职业者,我不会用花言巧语来蒙骗您这样一位贵族。所以我将我的诚信表现出来,这样一枚泰伯利……亚晶石,我以八百枚帝国金盾的价格向您收购。” 上次雷恩亲自开口提了一些价格,从六百多提到了七百五十帝国金盾,范思哲这次一开口就是八百帝国金盾。一来这个东西是垄断商品,如果他能成为这种晶石的代理商,那么他就成了垄断商人,他来制定价格,制定销售的方式和策略,他就必须给雷恩更多的好处。这是一种商业游戏规则,吃独食的人永远玩不长久。 其次也是他表示出自己的诚意,他相信雷恩手里不仅仅只有这样的东西,一定还会有其他一些中央帝国急需的物资。只有表现出自己的诚意之后,剩下的事情才好谈,才能谈。 雷恩看了看房间里的摆设,很简约,给他一种非常特殊的感觉。这种简约不像是甘文那样的朴素,而是一种不简单的简约。抽象的茶几,造型奇特但很舒适的沙发,隐藏在暗处的照明设备,明明没有使用黄金、宝石、昂贵的艺术品来装点这间房间,可依然十分的大气。 他回过头望着范思哲,点了点头,“八百帝国金盾,我很满意,那么支付方式呢?”,他掏出怀中的卷烟,递了过去。 范思哲向前坐了坐,眼中闪过一缕惊讶的神色,他接过棕红色的卷烟放在鼻子前嗅了嗅,才给自己点上,“非常独特的烟草,还有一种特别的香味,这种……您管它叫什么?” “卷烟!” 范思哲眉头抬了抬,“卷烟,好名字,这种卷烟可以算在交易的商品中。至于交易的方式,您认为呢?” “以物易物,也可以用购买力来结算,最终购买力将换成价值相等的商品。” 范思哲点了点头,他其实也是这个意思。两个世界之间不同的文化、科技和社会之下所产生的商品价值是没有任何可比性的。比如说泰伯利亚晶石,或许在雷恩的世界里和路边的石头没什么不同,但是在这个世界里,它就值八百帝国金盾。简单的用货币的方式来交易,不管是对谁都是极为不利的。 以物易物这种方式虽然古老,可至少很管用,双方都用自己觉得价值合适的东西交换对方手中等值的东西,谁都没有吃亏。 至于购买力,那只是附加商品的支付方式。 “我刚才听您说到技术这个词,不知道您需要什么样的技术?” 雷恩想了想,拿着笔和纸罗列出一个单子。书写中央帝国的通用文字还是因为那个启蒙术,启蒙术将语言和文字一股脑的灌入到他的脑海里,让他有一种天生就会说会写的错觉。他写完之后退给了范思哲,范思哲拿起来看了看,表情渐渐的变得严肃起来。 “雷恩阁下,传送阵技术虽然说不是什么特别保密的技术,但是成熟并且低消耗的传送阵技术,还属于尖端,我们暂时不向外出售。不过一些已经稍微有些过时的传送阵技术可以出售给您,当然,技术稍微落后,一次性传送的人和物不能太多,并且需要更多的能量来启动。”,范思哲在传送阵技术后面填写了一行备注,“您的世界是如何跨越长距离的路程的?” 雷恩心里一片清明,这是在掏他的老底,于是他随口就说道:“火车,或是飞艇。”,他说完之后仔细的观察起范思哲的表情变化。 乍一听这两个字的时候范思哲整个人仿佛都被人按了暂停键一样,片刻后才回过神来,他将自己那一丝异样遮掩的很好,可他那短短一两秒的停顿实在是遮掩不了的变化,“火车……是什么?飞艇我可以理解。” 雷恩此时已经心中有数了,“火车就是一种用魔法锅炉驱动的在铁路上飞驰的列车,因为车头的魔法锅炉一旦加热之后会喷出一条条火龙,所以我们都把这种列车叫做火车。火车的速度非常的快,每小时能达到上百公里,即使是最远的跨度,也只要两三天就能跑完。” 范思哲已经调整好的自己的情绪,就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这真是方便的技术,我也很有兴趣,不知道可以不可以出售给我呢?价格好说,我非常有诚意。” 雷恩弹了弹烟灰,烟头沸腾的烟雾在两人之间升腾,让彼此之间有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很抱歉,这也是非常特殊的技术,不在出售的范围内。” 火车意味着什么,别人可能不太清楚,但是范思哲绝对非常的明白。不错,在雷恩看来这个世界里的传送阵几乎就像是开外挂一样的方便,但并非每个人都能用得起。传送阵技术经过一代代的改革之后到今天,已经将使用成本压缩到了极限。每一次传送,每一个被传送的人,大概要付出两个帝国金盾价值的能量来驱动魔法阵运转。 学生和特殊行业不在收费的范围内。 也就是说对于平民们来讲,传送阵是非必要的选择,他们更倾向于坐车。有一种叫做地行龙的生物,成熟期之后有十四五米长,这种东西就像是放大了的壁虎,速度极快,同时地行龙整个躯干在奔跑的时候能保持相对的平稳。人们大量捕捉这种地行龙,在它的背上安装座椅,以方便人们的出行。 即使是这样,一只地行龙也就能载客三十二人,短距离移动速度大约在每小时六十公里左右,奔跑五至六小时之后速度就会骤减,每天最终的形成也就五六百公里。再多,地行龙就跑不动了。 现在中央帝国正在面临各个种族的反抗和逆袭,兵力调动频繁,如果这个时候能引入火车这个玩意,对那些还没有揭竿而起的种族而言绝对是极大的威慑力。只要他们敢造反,人类帝国的大军只需要数个小时或是一天时间,就能从远处调集过来镇压叛乱。 范思哲犹豫了很久,拿出一尺长的魔法棍在空中画了画,然后将食指与拇指塞入嘴巴里,沾了一些唾液碾了碾,随手一挥,一道光芒瞬间穿透了房屋消失在这空间内。看着雷恩游戏别扭和恶心的样子,范思哲不得不解释一下,这并非是他个人的爱好,而是传信术这个魔法本身就必须有这么一个环节。 用魔力在空中书写内容,然后指定某一个记录过魔法波动的对象,接着需要一点体液来催动最终的元素排列。其实不一定要用唾液,眼泪、尿液、肠液、鲜血之类的都可以。不过就大家的习惯来说,还是使用唾液更方便一些。 范思哲刚刚解释完,一道白光就穿透了墙壁飞入范思哲的耳朵了,他神情微微一变,说道:“陛下同意用最新的传送阵技术,来换取火车技术。” 两人相视一眼,几乎同时点了点头,这比交易算达成了。 就像五月花刚刚登录美洲大陆一样,白皮的魔鬼和红皮的印第安人之间最初的交流也是贸易。 沉默了片刻之后,雷恩突然说道:“床前明月光!” 范思哲猛的站了起来,一脸惊骇的看着雷恩,抬起手指着雷恩发不出一个音节。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一挥手,一道光幕将两人笼罩在了一起。不管是范思哲,还是雷恩,都陷入到沉默当中。 这一句诗很简单,很多幼儿园的小孩子都会背诵,可这里不是地球,也不是中国,当雷恩用汉语说出床前明月光的那一刻,当范思哲豁然间站起来的那一刹那,很多事情都变得简单,又复杂起来。 “原来,我们两还是同乡!”,范思哲笑的有气无力,他向后一靠,仰面靠在沙发上,闭着双眼。胸口剧烈的起伏意味着他的内心世界并不平静,其实从穿越来这个世界之后,范思哲就有一种期冀与恐惧并存的情绪。他是孤独的,他渴望有人能告诉他,他并不孤独。但是他又是敏感的,在中央帝国这个社会中,一旦被人发现他其实是来自其他位面,寄宿在这具身体里,他必然会遭到整个人类社会的攻击。 只是没想到,事情来的这快,来的这么猝不及防。 第四五三章 当一个人要骗另外一个人时,需要在话的两头说真话,中间自己编 就像许多年没有见过的好友,乍一见面之下那种从上到下,从内而外的陌生感会让两个人变得陌生,变得有距离感。但是很快的,当回忆中的火星变成了燎原的火焰,一瞬间就将所有的陌生与距离焚烧殆尽。 经过长时间的沉默之后,范思哲胸口起伏的频率变得平稳了不少,他哭笑不得的长叹了一声,“没想到,三十七年的秘密,还是被人揭穿了。”,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一种心安的感觉,就像心里藏着绝世的秘密却不能向任何人倾吐,那种想要装逼又害怕挨打的矛盾心理折磨的他快要疯了。 站得越高,拥有越多的势力,他也越害怕,越有一种想要把一切说出来的欲望。他没有结婚,即使是逢场作戏,或是有生理上的需求,也只会在午夜之前解决。当解决掉这些之后,他就会回到自己坚固隔音的卧室里,从里面锁死房门,卷缩在床上,孤单的昏昏睡去。 他害怕,害怕自己说梦话,害怕自己会一不小心说漏嘴了什么,所以他没有结婚,晚上永远都是一个人睡。 现在,心头上压着的泰山一朝挪开,整个人似乎从里而外的都变得通透起来,心灵得到了解放,轻松的好似挥舞一下胳膊就可以飞上天空。 “你是哪人?”,范思哲问雷恩,可不等雷恩回答,他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来自周海市,来之前是一个掮客,专门为那些大人物做脏活。后来因为一件事做出了纰漏,被那些大人物直接弄死在监狱里。其实你拿出这个泰伯利亚晶石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肯定和我来自一个地方,至少应该是一个世界。” 他抛洒了一下手中的泰伯利亚晶石,眼里充斥着满满的回忆,“泰伯利亚这个名字……是你起的吧?” 雷恩眉头一跳,幸好范思哲的注意力现在变得涣散,沉浸在对往事的追忆中没有发现雷恩的异常,雷恩说道:“是,的确是我起的,睹物思人,为了给自己找点念想。” 范思哲哈哈大笑,指了指雷恩,“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正好,问个事,南线战争结果如何?” 雷恩露出一脸苦涩,“我们输了,而且一败涂地。” “是吗?!”,范思哲整个人都变得有些颓废,他甩了甩脑袋,“输也对,毕竟全球防御组织的实力要远远超过我们,诺德兄弟会那群人也靠不住,可惜了。如果能再坚持一段时间,圣灵计划应该能顺利完成……”,他一拍双腿,又叹了一口气,“好了,不说这些丧气的东西,既然我们来自同一个世界,那么剩下的东西就好说了。” “魔法锅炉是一定要拿到手的,你要的传送阵技术,我也会调用魔法工会最新的技术给你。另外我看你的列表,附魔技术和魔法锻造技术这些东西其实不值钱,很多人都懂,我会安排人把详细的技术悄悄送给你。至于其他的东西……”,范思哲随意的扫了一眼,“都不是值钱的技术,我建议你其中一部分从魔法工会直接购买,另外一部分完全可以找一些匠师购买。” “现在谈完你的,再来谈谈我的,火车技术就不说了,空艇技术靠谱吗?”,在这方天地之中,天空并非是人类的主战场,十个异族中有六个异族会飞,剩下的四个异族中强者也能飞起来。在战争中,人类并不占据空中的优势,如果不是人类强者的数量实在太多,或许人类早就完蛋了。 那些异族直接从空中来回用魔法耕地就足以让人类灭绝! 雷恩摇了摇头,空艇不是他吹牛吹出来的,而是帝国研究院根据了那个穿越者遗留下的笔记,新研究出来的战争兵器。不过到现在为止,空艇的气囊材料还是一个大问题。如果解决不掉这个问题,空艇也就是个华而不实的大玩具。 “你那边有什么好的技术,我参考一下。” 一场隐秘的会谈交流了接近两个小时才告一段落,双方都达成了很多笔交易,这让两人都很高兴。 不过心里是不是真的高兴,是不是真的热情,还很难说。 两人都不是什么凡角,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老油条。一个是资深的掮客,整日和阴谋诡计打交道。一个是高级阅报员,天天厮混在底层而激烈的政治斗争中。要说因为是“老乡”,就掏心掏肺,雷恩是一点都不信。 不过总的来说,这次交流收获很大倒是真的。 眼瞅着召唤的时间快到极限,雷恩用精神沟通了一下安吉拉,在六芒星魔法阵中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 再次回到奥兰多帝国的位面时,厕所里的臭味还没有散尽,雷恩打开厕所大门的时候就看见了冯科斯站在一旁。 “有事?”,他挑了挑眉梢,假装提了一下裤子。 冯科斯点了点头,他没问雷恩为什么上个厕所上了那么久,“老家传来消息,一小部分黑蛮已经从萨尔美山脉中进入了极北冰原地带!” 雷恩让黑蛮们去打通从萨尔美山脉到极北冰原之间的通道,他以为需要很长的时间,不过现在看来并不需要那么久。仔细想一想也对,他需要的是将东西送到极北冰原去,再将极北冰原的东西弄回来,而不是要黑蛮们去开辟一条宽阔的官道供马车奔驰。黑蛮最为适应丛林中的生活,他们在野外的移动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茂密的树枝上跳跃,或是拽着绳子荡秋千。 越往北,丛林越茂密,黑蛮们移动的速度也就越快。那么多黑蛮,不需要他们驾车运输物资,只需要每个人装一点在身上就足够了将两边的贸易物品来回的运输了。 这个速度比雷恩想象的要快得多,而且他把自己绕进去了,他还以为黑蛮们会从地面上开辟出一条大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自己想岔了! 他思索了片刻,立刻安排道:“明天就回去,推掉一切应酬。” 战争在即,他必须回去一趟做好奥尔特伦堡人和贝尔行省的思想工作,这个时候不容有丝毫的疏忽! 第四五四章 大火会将一切都毁灭,但是在毁灭之后的泥垢中,也会诞生新生命 雷恩要去贝尔行省的消息并没有隐瞒谁,但无论是哪一方,都松了一口气。 他一天不走,大家总是感觉有一颗心悬着在,生怕这个家伙不按套路出招,搞出什么大事情来。雷恩在政治圈子里的杀伤力经过这次维托事件之后,再一次让所有人都觉得惊悚起来。本来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可生生让他差点把维托还没有坐稳的椅子给踹翻了。要不是帕尔斯女皇最后跳出来按抚双方,恐怕安图恩家族这次不会好过。 这种能伤人伤己的家伙,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回帝都来,这几乎是所有贵族们的心愿。 雷恩回奥尔特伦堡的第一站,不是威尼尔城,而是图伦行省靠贝尔行省最近的城市――巴拉坦。 此时的巴拉坦经过接近两年的重建已经恢复了昔日的繁华,大量的工人聚集在这里分拣着来自贝尔行省的货物,或是将一些商品装车送往奥尔特伦堡。巴拉坦也是劳动党最大的根据地之一,这里聚集了劳动党中接近三分之一的高层,被誉为劳动党的后花园。在这座城市中,贵族和商人的势力反而没有工人阶级强大。 贵族们和商人们如果有需求,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直接用命令的方式,来逼迫工人们去做一些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劳动党的党魁和几位高层可都是议员,在帝国议会上是拥有发言权的,足以让这里的小贵族和商人们吃不了兜着走。为了避免突如其来的打击报复,贵族阶级和商人们学会了用悬赏激励的方式,来调动工人们的积极性。 每天一大清早,在城市中的六个巨大的工作看板上就贴出了新一轮的工作清单,供那些零散的工人们接取。 整个城市变得兴兴向荣,充满了一种蓬勃的活力。 “东西从这里装填之后顺着修多恩河的直流发往帝国的各处,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商人们一直都在议论,据说铁路运输的运力和速度,是水运的许多倍。而且帝国商务部里也传出来消息,火车的运输方式将以承包制为主。商人们按照季度投拍承包车厢,装多少全凭本事,有些商人担心此举会让一部分实力不足的商人变得孤立起来,而那些大商人们则垄断了铁路贸易的运力。” 一行人走在巴拉坦的街头,护卫们小心警惕的围绕着周围,说话的是巴拉坦此地的城主,一名四十多岁的子爵。对于雷恩,这位子爵阁下显然有些巴结雷恩。不管是在帝都,还是在贝尔行省以及图伦,都流传着“暴君”和“屠夫”的传说,故事里的主角不是别人,就是雷恩。所以巴结一下雷恩也是对自己负责,对这座城市负责。 城外的土地还呈红色,淡淡的血腥气到现在还没有散尽,据说很多人都在午夜时候听到了来自城外的哭喊声。有着如此恐怖的传说,就算爵位再大两个级别,都不一定敢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怕雷恩。 况且,雷恩的底盘就在边上,如果不把雷恩伺候好了,万一来了一群“强盗”攻打城池趁乱把他这个城主宰了,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是的,在贝尔行省内以及周围的城主、领主们就是这么的怂! 雷恩只用了短短一年时间,用十数万人的生命和脑袋,铺就了一条辉煌的血路。 “这一点不需要担心。”,周围那些好奇或是畏惧,也有一些仇恨的目光并没有影响雷恩,他努了努嘴,“小商人们在压力之下肯定会抱团,财力未必就比不上那些大商人。况且还有工商党的存在,他们也能寻求到帮助。我始终相信一点,五根手指收拢在一起握成拳头才能产生威慑力,如果学不会生存的方式,那么这些人就应该被淘汰掉。” “帝国,不需要垃圾!” 在雷恩的身后紧跟着两位非常特别的女士,一位是威尼尔城城主的母亲,米罗娜女士。还有一位是西流城的领主,叶尔维娜子爵。两人早早的就在这里等候着雷恩的到来。 叶尔维娜的眼睛里充斥着一种夸张的崇拜,望着雷恩的背影心弦被一次次撩动。她喜欢有权势的男人,更喜欢有权势并且铁血冷酷的男人,只有这种男人才能给她带来安全感,让她崇拜并且臣服。 似乎是感觉到了身边女伴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米罗娜若有所思的看了叶尔维娜一眼,她知道这个呼吸意味着什么,她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情绪。 觉察到米罗娜的目光,叶尔维娜并没有遮遮掩掩,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我喜欢雷恩伯爵强硬无情的态度,‘帝国,不需要垃圾!’,多霸道的一句话,我恨不得现在就狠狠的吻他!” 米罗娜笑了笑,望了一眼雷恩挺拔的背影,心中想着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自从雷恩认可的维格罗斯的统治权之后,整个威尼尔城中再也听不到一丝对维格罗斯不满的声音。在此之前一些幕僚和下面的人总是怀疑维格罗斯能不能成为一个出色的领主,将这座城市建设好。米罗娜和维格罗斯孤儿寡母的两个人根本压制不住地方上的山头主义,别看一座小小的城市没有多少人,面积也不大,但是欺上瞒下的混蛋们大有人在。 政令不通,没有威望,维格罗斯这个领主对城市没有丝毫的掌控力,在博尔逊病危期间,那些人几乎是正大光明的阳奉阴违,让维格罗斯和米罗娜气的几乎咬碎了满嘴的牙齿。 但是当雷恩承认了维格罗斯的领主权力之后,整个城市一下子变的几乎让这一对母子看不明白了。政令通行之下几乎没有人敢违背领主府内发出的声音,那些人望着米罗娜和还是孩子的维格罗斯时,眼神里都流露着一种畏惧。 由此可见,雷恩在威尼尔,在整个贝尔的政治环境中有怎样的威慑力! 喜欢这样一个男人,其实一点也不过分。如果不是家里没有男人,又有谁敢欺负到他们母子身上呢? “我听说这次雷恩伯爵回来是有特别任务的。”,米罗娜的消息渠道远远不如叶尔维娜的消息渠道,她在帝都中的手帕之交并不多,仅有的一些私交好友也探听不到这些内幕消息。 不过叶尔维娜就不一样了,她是一族之长,是爵位的袭承者,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们不计其数。总有一些想要表现的与众不同,会把一些帝都的动向当做趣闻或者炫耀自己人脉关系的凭证,来告诉叶尔维娜博取她的欢心。 叶尔维娜微微颔首,“似乎是有这种说法,不过那些事情离我们的离的太远,我们操心也没有什么意义。况且你以为雷恩来巴拉坦是做什么的?”,她似笑非笑的回望向米罗娜,后者有些茫然。 政治这个东西,懂的人不需要解释很快就能融会贯通,不懂的人就算是提着他的耳朵告诉他,他也学不会。 巴拉坦作为图伦行省进入贝尔行省最近的入口,也是道路等基础建设最完善的道口,担负着两个行省之间交通要地的职责。卡住巴拉坦,不说阻止贝尔行省的入侵,多少也能阻挡一段时间。同样,如果能一口气拿下这座城市,巴拉坦就将成为贝尔行省全面入侵图伦行省的桥头堡。 丰富的道路网络和遍布整个行省辐射到更远地方的的修多恩直流河道,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军队以及物资快速的运送到任何一个地方。这是一个战略要冲地点,雷恩此行的目的,也是给巴拉坦的人打打预防针。如果有一天双方真的兵戈相见,这里的城主应该知道怎么做。 在码头上转了一圈之后雷恩又接见了一些工商党的高层干部,其中有一些人雷恩还认识,其中有些人还是萨尔科莫曾经的手下。说了几句漂亮的话之后,雷恩就辞别了城主和前来相送的工商党代表,上了马车沿着铁路一路走走停停,最终在威尼尔城外停了下来。 不得不说在这个阶级等级森严的社会中,劳动力这个东西是永远都不会缺乏的,铁路的建设速度比雷恩想象的要快的多。几乎每一个路段都挤满了征调来的劳工和农夫,现在的问题不是劳动力更不上,而是生产力不足。铁轨的锻造根本跟不上铺设轨道的速度,只能先紧着几条重要的铁路开工建设,其他的都暂时陷入了停滞当中。 特别是进入了贝尔行省的境内,铁路的修建工地就冷清的多,只有最前面的路段有工人在工作,其他地方根本看不到多少工人。 “贝尔行省内部的城市中,有锻钢厂吗?”,雷恩望了望身边的约伯格,这老小子一老早就来到威尼尔等待着雷恩的行架,除此之外,整个贝尔行省的城主、领主们也都来了。 有些是新上任的,老一批的城主能调走的差不多都找人花钱找关系换到了其他的地方,唯独还有两三个领主雷恩有些眼熟。 第四五五章 善忘是一种很有意思的事,每个人都在扮演着善忘的角色 锻钢厂在奥兰多帝国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产量也不算低。魔法基座的运用几乎照顾到了社会的方方面面,从最基本的照明,到高炉里的魔法基座,魔法存在的痕迹哪怕不明显,也确确实实的存在着。有了可以将温度加高到上千度的魔法基座,炼钢就不再是困扰着人们难题,反而成为了最简单的一项。 约伯格立刻凑了上来,“有倒是有,深蓝锻钢厂是帝国早期在贝尔行省内建造的唯一一座锻钢厂,不过荒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炼钢厂的背后往往都是一些大型的兵器行支撑着,比如说帝国北部最大的胜利之日锻钢厂的背后,就是德科希曼商会。从矿石到兵器成型再到贩卖到具体个体的手上,德科希曼有着一整套的流程与销售措施。但是贝尔行省的深蓝锻钢厂就不一样了,这个穷地方弄出了钢锭卖给谁首先就是一个大问题。 以前在兵器没有纳入监管物资之前,深蓝锻钢厂有时候还会运作一下,毕竟那么多私人作坊还是需要钢锭用来打造兵器的。但是监管措施全面展开之后,一大批小型私人作坊接连倒闭,剩下的一些规模也就那样。开一次炉冶炼一次钢铁销售所获得的利润,也就够成本而已――大量堆积的钢锭需要占用厂房、设备以及人员来管理。 积压的时间长了,反而会赔本,所以深蓝锻钢厂很快就选择了关门。同时物流以及商业逐渐发达起来的贝尔行省可以买到帝国以及拜伦的大多数产品,这里面也包括了钢锭,也可以满足剩下作坊对钢锭的需求。因此,深蓝锻钢厂就更没有开炉炼钢的必要了。 雷恩脚步一顿,偏着头看向约伯格,后者微微佝偻着腰杆,俯首帖耳的就像一个下人一样站在雷恩身后一些的位置,“从财政拨款,把深蓝锻钢厂重新开动起来,铁轨的标准向工部申请,尽快把完整的铁路铺设起来。我会向财政部施压,让他们补贴地方财政的款项。” 约伯格立刻记录在手中的小本子上,帝都的风潮早就刮到了贝尔行省,雷恩身后的贵族们几乎都人手一个小本。 “另外,除了制作铁轨之外,我觉得总督府应该牵头,工商党辅助建立一间类似德科希曼商会的商行,专门为官方制作武器并且销售,以补贴财政。” 一旦战争开始,大量报废的铠甲和武器就足以让战争物资并不算充足的贝尔行省歇菜,这种极有可能演变成整个帝国范围性质的内乱中,除了兵力和出色的将领很重要之外,充足的战争物资也是能引导战争走向的因素之一。 况且从其他地方购买兵器之类的东西还会落入有心人的眼里,反而不如自己开工建造,反而能省下不少麻烦。再者说这些兵器除了正规的贩卖之外,雷恩还打算组建一支专门使用附魔兵器的特别小队,专门负责攻坚战,将作为奇兵留在必要的时候,扭转战争的局势。 在贝尔行省内转了一圈之后已经到了九月初,温度终于有了些许的变化,早晚的风里带着一丝凉意。 清晨的晨曦穿透了奥尔特伦堡面朝东方的大门,将人影拉的很长,洞开的大门已经开始迎接繁多的车队进进出出。作为贸易以及走私的前线阵地,奥尔特伦堡在奥兰多帝国和拜伦帝国之间的交易里,扮演了一个非常特殊的角色。越来越多的人从其他地方迁移到次,也让这座城市变得有些拥挤起来。 社会资源的分配上也出现了一些问题,新老之间的不平衡让土著和移民之间存在了重重的矛盾与冲突。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日益恶化下去,雷恩特批了允许奥尔特伦堡扩建的行政命令。 新城还在建设中,在老城的南边,这个世界里的人们似乎对北边情有独钟。这可能是因为在历史中,南方一直代表贫穷。哪怕到了现在南方已经快速的富裕起来,可在人们固有的刻板思维中,南方就是受到人们鄙视的方向。所以在为奥尔特伦堡修建新城时,奥尔特伦堡本地人几乎全额投票通过,要把新城建造在奥尔特伦堡的南边。 此时巨大的城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雏形,城墙的修建不是简单的事情,不仅要牢固,还要美观。 当雷恩轻车简行一身疲惫的带着茉莉进入奥尔特伦堡的时候,连守城军都没有留意到雷恩混在人群里进入了这座城市。这座臭名昭著的城市此刻已经变成了整个帝国东部地区最繁华的城市,在这里几乎可以买到任何你所想象得到的东西,就连想象不到的东西,也有贩卖。 巨大的改变让每一个奥尔特伦堡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微笑,他们用极短的时间见证了一个的确存在的奇迹,他们更是奇迹的参与者,并且亲自扮演了奇迹中的某一个角色。 只走了大约十几分钟的路,雷恩就被一名老人认了出来,老人激动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澎湃的情绪,只能颤抖着的跟在雷恩的身后,逢人就介绍,这是奥尔特伦堡的城主,雷恩男爵阁下。 在老人的记忆中,雷恩还是那个小小的男爵,给奥尔特伦堡带来了希望和改变的男爵。 越来越多的人围绕了过来,此时人们早已没有两年前那样的狂热,特别是年轻的一代。经过普及的教育,知识填充了年轻人的内心世界,让他们变得更加理智,面对雷恩的时候也更加的客观。不可否认雷恩的确让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在他们看来,真正起到作用的还是奥尔特伦堡人自己,而不是雷恩。 当然,这不能怪他们,这也是开启民智的结果。尽管雷恩让阿尔玛在教科书中加入了洗脑的课程,不过很显然,效果并不是那么的明显。有时候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的现实,前脚刚刚离开,就会被人所遗忘。 在大群人的包围下,雷恩缓缓的走到了城市中心的花园街,他走上台阶站在方尖塔下,伸手抚摸着丰碑上每一个名字,神情格外的专注,表情也极为的严肃。就在这一刻,以这方尖塔为核心的大半个城市都变得安静了下来。 一股哀伤的气氛不知不觉间在人群中发酵,一些本地的中老年人纷纷露出缅怀的神色,而那些后来移民与此的,则一脸茫然的围观着雷恩莫名其妙的举动。 沉默了半晌,雷恩突然转过身,扫视着拥挤的人群,他沉声问道:“奥尔特伦堡人,告诉我,你们还能继续战斗吗?富裕的生活磨灭了你们钢铁打造的意志了吗?惬意和谐的环境让你们永不妥协的信念蒙上了灰尘吗?告诉我,勇敢而无所畏惧的奥尔特伦堡人,你们手中的长剑是否依然锋利?你们的铠甲是否依旧闪亮?” “大声的回答我,奥尔特伦堡人!” 第四五六章 “我饿了,我要吃肉!”,奥兰多六世拍打着轮椅的扶手,歇斯底里的叫嚷了起来。冰冷的宫殿里三名壮实的粗使仆妇远远的看着这位昔日里权倾天下的皇帝,他就像是一个疯了的普通老人一样,从他身上根本看不出丝毫的皇者威严与霸气。有的,只有濒临死亡时的烦躁,以及疯狂。 奥兰多六世喜欢吃肉,而且喜欢吃半生不熟的肉。他所谓的半生不熟,不是那些五分熟或是四分熟的概念,顶多只有一两分熟。整只黑岩羊清理干净之后丢进滚开的开水中翻滚几次之后捞起来就吃。每一口咬下去鲜血都会顺着牙齿撕裂的肌**隙中快速的溢出来。这根本就不是几分熟的问题,而是整个就是生的。 他每天都要吃一整只黑岩羊,偶尔要吃两只,这些壮实的仆妇脑子里根本想不出这个有些微胖的老头子那不大的肚子,是怎么装下三四十斤羊肉的。 每当奥兰多六世嚷嚷着要吃肉的时候,她们就会尽快的安排。毕竟是昔日的皇帝,更是现任皇帝的父亲,有人的确交代过她们一些事情,可吃东西这方面还是可以满足老皇帝的。 很快一名仆妇推着餐车从宫殿外走了进来,七八十公分长的黑岩羊四肢绷直,发白的羊皮下隐隐可见肉的鲜红。这仆妇将餐车推到了奥兰多六世的身边,静静的站着。以往这个时候奥兰多六世就会和某种野兽一样将黑岩羊抱在自己的怀里,如同野兽一般撕咬。但是今天,和以往有了一些不同。 “这么大一整只我怎么吃?!”,奥兰多六世渐渐的安静了下来,他望着黑岩羊不断吞着口水,提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问题,“切成块,你们这些懒散的垃圾,我是贵族,我的体面呢?” 那仆妇皱了皱眉,再次转身离开宫殿,片刻后拿着一柄锋利的,专门用来切割烤肉的尖刀回到餐车边。她学过一些烹饪的技术和技巧,这是她们这种粗使仆妇必须学会的一种技能。她拿着尖刀先用刀尖刺破了有些韧性的羊皮,然后握着尖刀的手腕自然而然的向前一推,一片带着羊皮的羊肉就被割了下来。刀身不离黑岩羊的身体,再向回一拉,又是一片羊肉被割了下来。 短短的一两分钟里,盘子里就放慢了切好的羊肉。她将这盘子放在了奥兰多六世的怀中,奥兰多六世浑浊的眼珠子里居然有着一种嘲讽的眼神,“你这贱人想要我一个贵族用手抓着肉吃吗?就连最下贱的贱民都不会这么吃饭,你真是该死,滚,滚开,远的远远地,我不想看见你。” 那仆妇也不反驳,也不抗争,转身就朝着宫殿外走去。她们的任务就是照看好奥兰多六世不让他出现一些意外,在合理的要求范围内,需要执行他的意见。他让她滚,那她就离开好了。 走到门口前,她把刀子递给了另外一位粗使仆妇。 那粗使仆妇就像接力一样再次来到奥兰多六世的面前,从餐车下取出了一副木质的刀叉,放在了他的盘子上。这时这个有些疯疯癫癫的挠头顿时眉眼笑起来,他大口大口的吞食着几乎是完全生的羊肉,每一次咀嚼的过程中,都会有血水顺着他有些歪斜的嘴角流出来。 “我要喝火烧酒!”,火烧酒是一种平民们喜欢饮用的酒精类饮料,度数比较高,酒色浑浊,有一些悬浮物。入口的一瞬间有一种被人一斧子劈在脑门上的感觉,入口之后像是吞咽下去一道火焰,有一种食道被火灼伤的错觉。正是因为这种特殊的感觉,人们才把这种劣质的酒水叫做火烧酒。 火烧酒只需要三十个铜子就能买到一杯,是那些低收入的贫穷人群最喜欢的酒水,没有之一。一般正常一点的壮汉,最多三杯就能躺地上撒泼打滚,如果酒量不深的,一杯差不多就到位了。 奥兰多六世说要喝火烧酒,那仆妇的脸上才有了一丝变化,这玩意皇宫可没有。最近女皇陛下比较喜欢的是西流城大火焚烧下各种因缘巧合之下诞生的一批红酒,据说非常的香醇可口。不仅是帕尔斯女皇陛下,帝都很多贵族和富商们都喜欢,他们说那些酒瓶里倒出来的不是红酒,而是西流城数十万亡者的血液,所以才能拥有如此醉人的芬芳和美味。 至于火烧酒,连皇宫里最低级的下人都不喝。 没有在最快的时间里得到满意的答复,奥兰多六世再一次发作起来,他直接将怀中还剩一半羊肉的盘子掀翻在地上,拍打着自己的胸口,脑门上青筋蹦来蹦去,看样子痛苦的都要窒息似的。远处的仆妇面部表情的转身就朝着宫殿外走去,从这里到最近的酒肆,一个来回最少也有四十分钟,如果不是看在钱的份上以及帕尔斯女皇的要求,她真的不想伺候这个欠收拾的老东西。 站在轮椅边上的仆妇望着地上的盘子以及餐具,她恪守着自己的本分,没有说一句话,发出一个音节,直接弯下腰准备将地上的东西都收拾起来。 皇室中有一个传统,叫做不藏暗器,这句话是德西语,用现在的通用语来说就是在面对皇室成员的时候,任何利器都必须放在皇室成员可以看见的地方。如果私藏了某些利器,比如说锥子啊,刀子啊,铁纤啊什么的,就会以涉嫌谋害皇室成员的罪名下狱。这仆妇随手将尖刀就放在了餐车上,就在她弯腰低头去捡地上东西的那一瞬间,奥兰多六世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快速的将尖刀攥在手里,对着仆妇的脖子就捅了过去。 一个是有意,一个是没有防备,几乎没有任何意外和不可控制因素,尖刀笔直的插入了仆妇的脖子里。那皮肤粗糙黑胖的仆妇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她捂着自己的脖子,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扑通一声歪倒在地上。 奥兰多六世收回尖刀放在膝盖上的毯子下面,面色淡然的望着地上不时抽搐一下的尸体。他将餐桌上的餐衣拿起来,盖在了仆妇的上半身,并且推到了餐车,就像是那仆妇摔了一跤掀翻了餐车一样。 他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骤然间恢复了之前歇斯底里的模样,“见鬼,你瞧你做的好事,你这个该死的、愚蠢的、懒惰的臭虫,该死!” 尖锐的嗓音吸引了宫殿外的仆妇,那仆妇伸头看了一眼,顿时心里一惊,连走带跑的赶了过来。她瞥了一眼微微颤抖、抽搐,眼斜口歪的奥兰多六世,弯着腰掀开了餐衣,想要将自己的同伴扶起来。 当她的眼睛里反射出那一片鲜红的血迹时,噗嗤一声,背心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这疼痛瞬间放射到整个身体,每一个角落里都是那种触动了灵魂的痛苦。她沉重的身体倒在了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扬着头刚想要呼救,一道寒芒一闪而逝,消失在她的口中。 她的表情变得惊恐狰狞,而这表情也变得僵硬,慢慢的凝固,最终化作了她人生中情绪最后的外在表现。 奥兰多六世此时眼睛也不斜了,嘴巴也不歪了,身体也不抖了。他双手顺着两侧脸颊慢慢的向上推,花白的披头散发的头发在双手的推动下,缓缓的收拢在一起,披在脑后。一瞬间,他整个人的气场和气势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前一刻,他只是一个饱受病痛折磨的老人,那么现在,他就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奥兰多六世。 作为一个统治了帝国数十年的皇帝,要说一点隐藏的力量都没有,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之前他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皇位传给帕尔斯女皇,是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什么时候就突然之间死去。帝国不能没有皇帝,奥兰多家族不能没有领导者,所以他是心甘情愿的将皇位让给了自己的女儿。 但是现在,他已经康复了,他需要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个被时光淘汰的失败者,他还要证明,帕尔斯对待他的方式,是错误的! 也就在此时,帕尔斯女皇一个人站在书房的暗格前,她犹豫了再三,终于下定了决心,将那本雷恩交给她,她却没有哪怕翻开过一次的账本拿了出来。 账本里面自然是记载着帝国的大贵族们私通冰原的证据,每一笔交易的金额、经手人包括了物资的来源都记的清清楚楚。雷恩回来时告诉过她,如果没有准备好和那些大贵族们翻脸,最好就不要看。 而现在,她已经准备好了! 很快这本账本通过一些私下的渠道摆放在莱茵侯爵的桌面上,这位处变不惊的莱茵侯爵翻开账本的那一刻,也失去了往日的从容镇定。这里面涉及到的贵族不只是几个人那么简单,几乎覆盖了帝国五分之一的贵族。一旦事情爆发,绝对不是依靠法院就能解决的。 他脑子里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内战! 第四五七章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人很多时候都是被“东西”所控制的生物 站在窗台边上从怀中取出精致的银质烟盒,按动一个小按钮,一根卷烟立刻弹了出来。他叼在嘴上,拉动火镰为自己点上,深吸了一口,缓缓的吐出去。烟雾撞在玻璃窗上之后弹了回来,他望着这些烟雾,心中若有所思。 雷恩离开帝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然他现在完全可以找雷恩商量一下,他心里有一种想法和预感,这个账本应该是帕尔斯女皇送来的。而这位年轻的帝国皇帝陛下,想要做的事情,其实也不那么难以猜测。她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找到一个对贵族集团动手的理由,然后剪除这些贵族们。 以前她不敢这么做,或许说还没有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她害怕内战,而是她在等待,等待自己权力稳固并且拥有极大胜算的那一天。现在这个机会终于成熟了,帝国的铁路西北和西南两条主干线已经完成了铺建工作,试运行的火车也完全达到了帝国研究院给出的标准。 只要发动火车,数万人规模的军团完全能在一天内,到达西边任何一个角落。同时在辅以大义的名义,发动一场正义之战,不管是硬条件还是软条件,都已经得到了充分的准备。特别是格雷斯大元帅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在西线露面,莱茵侯爵就已经猜测到,这位大元帅肯定已经回到了帝都。 阻止,他是绝对阻止不了,即使阻止了也不会得到贵族血盟的友谊,同时也会恶了帕尔斯女皇,所以他不仅要办,而且还要办得漂亮。至于以后打不打仗,谁能赢谁能输,那是另外一回事,至少目前必须把这件事给办妥了,让帕尔斯女皇见识到自己的能力。 他再度深吸一口,直接将香烟摁在窗户上碾灭,转身走回到自己的工作桌后坐下,按了按铃。 片刻后,大批的检察官蜂拥而出,这些人脸上充满了压抑着的兴奋。像他们这些底层的官员,升迁之路往往都是遥遥无期的,很多人甚至是到死,都熬不出一个次长、总长这样的头衔。唯一能让他们快速升迁的方法只有两个,要么溜须拍马成为上上上级的心腹,在任人唯亲的前提下快速的升迁。 要么,就是做下惊天的功勋,让上级不得不把自己提拔起来。 前者很难,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见到莱茵侯爵的,但是后者就要简单许多。至于后果谁去承担,肯定有人会来承担,但绝对不会是他们自己。 他们那细胳膊细腿,根本承担不起太大的责任,大人物们也不会让他们承担。 与此同时,帝国安全部几乎整个动员起来,刚刚伯特利接到了莱茵侯爵的协助请求,要求帝国国家安全部,联合检察机关搜集证据,并且必要的时候安全部需要进行刑讯。这年头民权才刚刚觉醒,还没有发展到什么和谐取证的地步,只要是嫌疑人,国家暴力机关就有权利扣留并且刑讯。 这可是法律上明确写着的条文。 雨果接到通知后立刻联系了一下尼采,两人带着被外界学者称之为灰狗的外勤人员在检察机关的官员配合下,开始在帝都全城大搜。 “就是这了吧?”,雨果身后站着三队外勤特工,还有五名检察院的官员,他望着眼前晶壁辉煌的庄园,惬意的舒了一口气,“去,敲门!” 周围有不少贵族和路人围观,这栋庄园是艾萨克侯爵的庄园,可不是谁都能冒犯的。今天他们这个阵势,显然不是来玩的,有些人幸灾乐祸,有些人却暗自警觉,这些人心里同时都升起了一丝不妙的念头,要肃清了。 奥兰多皇室历来都是玩肃清的一把好手,只要是皇帝想要肃清,他们总是能找到合适的理由。也许只是因为贵族在国会上放了一个屁,也许是因为贵族们随地吐了一口痰,反正只要有需求,就有理由。 只是以往的肃清,基本上到伯爵这个爵位就会停下,不会再向上多走一步,可这次的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对,他们居然敢来冲击艾萨克侯爵的庄园。要知道艾萨克侯爵不仅是一个党魁,更是贵族集团的领袖,可以说是大权在握的帝国重臣,连帝国皇帝陛下,有时候想要做什么,都要先看看艾萨克侯爵的脸色。 一名外勤人员按动了大门旁边的门铃,隐约可以听见远处庄园内有铃声响起,连续按了几次之后居然无人响应。雨果冷笑了一声,“砸开!” 围观的人群里发出齐齐的惊呼,这个年轻人居然让自己的手下砸开侯爵庄园的大门?是他活得不耐烦了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找死,还是艾萨克侯爵的确被皇室拿到了什么把柄?他们才不会认为这件事是最高检察院和国家安全部私底下的决定,这必然是经过帕尔斯女皇首肯之后才有的底气。 一名威武雄壮的外勤人员从雨果身后脱颖而出,这人差不多有两米高,浑身上下都是铁疙瘩一样的肌肉。他呸呸的在双手掌心吐了一口唾沫星子,双手搓了搓,压低了身形肩膀向前,缩起脑袋,双腿用力一蹬,整个人就像是一往无前的肉弹战车一样撞向了庄园的大门。 包金包银的大门一瞬间就被撞的飞了出去,艾萨克侯爵的庄园大门,或者说大多数大贵族的庄园大门其实都不怎么牢固。没有人会闲着无事给自己找罪受去得罪这些大贵族。这大门更像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是一种代表了权力与势力的装饰品。翻飞着的大门翻滚着掀起了一大片泥土,最终缓缓的停在了草坪上,一动不动。 雨果不疾不徐的抬脚跨入庄园的门内,一步步朝着艾萨克的房子走了过去。透过窗户,可以看见一些人影闪动,还有些人透过窗户不时的朝着这边望过来。面对这些慌张的人,雨果脸上的笑容更甚。 他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些人心中的恐惧不断的放大,喜欢他们脸上逐渐显露的绝望。 第四五八章 女人是柔弱的,但也是锋利的,最锋利的武器,就是她们的身体! 超过三十名家族的族长被抓捕下狱,审讯工作紧接着快速的开始,就在普罗大众还在懵逼的时,奥兰多帝国日报发布了一则震动了整个帝国的新闻。新闻中罗列出了以郝尔蒙德为首的一群贵族走私、贩卖国家敏感监管物资以及战略物资的账单。这些人将一些非常危险的物资,比如说泰伯利亚晶石,贩卖到了极北冰原,以及拜伦帝国。 品种之多,数量之大,令人咋舌。 也由此引发了一轮新的热议,贵族到底给帝国带来了怎样的变化,是好的,亦或是不好的。 在某些学者刻意的引导之下,越来越多关于“贵族带来大问题”的说法开始甚嚣尘上,有些极端的人甚至喊出了“贵族是帝国的蛀虫”这样骇人听闻的言论,并且登之于报。一些大大小小有关于贵族的问题和案件开始疯狂的出现在人们的眼前,像莱莉案这样已经足够骇人听闻的恶性案件,居然还不是最令人发指的,比这个更惊悚,危害性更大的案件多了去了。 从xie教到心理扭曲的杀手,贵族似乎从远古诞生时开始就一直在扮演一个不那么光彩的角色,这次帕尔斯女皇下定了决心要扫清寰宇,根本不考虑是否误伤,是否攻击到了友军。在汹涌的舆论之下,很快平民的价值观和世界观就被扭转过来,从上到下一致认为,即使贵族不是帝国的蛀虫,也是一群混蛋和恶棍。 这么做必然会影响到一群态度中立贵族的立场,不过帕尔斯女皇一点也不在乎,要玩就玩大的。要么积极的向皇室靠拢,成为“有道德底线的保皇派贵族”,要么就彻底的站在皇室的对立面,成为“邪恶的毫无人性的帝国渣滓”。 舆论,或许无法给皇室增加多少实实在在的实力,但是足以让皇室掌握了“大义”的名分。这种不起眼的名分,很多时候完全可以主宰大战略的成败。 太阳从东方升起,射穿了塔楼东西南北通透的窗户,悠扬的晨钟响起,掀开了新的一天。宁静了一夜的城市突然间活了过来,冷清的街道上也变得有了一些热闹。巨大的南城工地很快就想起了有节奏的号子声,北城的城门外,大批在城外驻扎了一夜的商队开始排队进城。 小孩子们提着书包蹦蹦跳跳的结伴上学,在街道上窜来窜去,一些年长的老人则聚集在某些花园处,打发着悠闲的时光。 城市中心的花园街口,几名自发的清洁人员正在打扫着方尖塔,一些人手里捧着鲜花,站在方尖塔下首。 这就是奥尔特伦堡的一天,普通的一天,但会因为雷恩在这里,变得不普通。 从睡梦中苏醒过来的雷恩挤了挤眼睛,绷直了身体撑了一个懒腰,他一把推掉压在自己身上的大腿,赤果着身体就站了起来。 床上的不是叶尔维娜那个火辣的族长,西流城还处在重建的过程中,不过码头区已经先集中力量建好了,加上雷恩的有意控制,铁路也从西流城中通过。虽然城市还是一片废墟以及一大堆半拉的建筑物,但是商人们已经汇聚于此,并且也展开了业务。大量来自奥尔特伦堡的货物会从这里通过水路或者铁路的方式进入到另外三个行省。而帝国的货物,也会集中在这里之后,发往奥尔特伦堡。 西流城重要的作用让这个昔日的贝尔之星再一次散发着属于自己的独特光芒。 虽然床上的不是叶尔维娜,但名字里也有一个娜字,米罗娜。 这个女人自荐枕席,雷恩自然不无不可,两人就滚到了一起。米罗娜之所以有了这样的选择,还是因为这一次随着雷恩在整个贝尔行省所有城市视察了一圈之后,才做下的决定。在没有陪着他转一圈之前,她根本就没有想过一个贵族,一个年轻到如此令人觉得都有些恐怖了的贵族,在贝尔行省内居然会有如此恐怖的威望。 雷恩所到之处,无论是城主,还是领主,都声势浩大的迎出了十五里,并且这些贵族们会向雷恩献上自己的忠诚。哪怕是表面的! 难怪雷恩被这里的人们亲切的称呼为“贝尔之王”、“无冕之王”、“头冠上有一颗宝石叫做贝尔”等称谓来形容。这让米罗娜在惊讶的同时,也深感震动。 她和维格罗斯母子二人在贝尔行省的生活其实远远不如他们在帝都时的生活,即使是生活在威尼尔城内的贵族,对米罗娜和她的孩子也不怎么在乎。一个孤儿寡母的,如果不是有雷恩认可了他们的统治权,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人摸掉了脑袋。 也到了这个时候,米罗娜才清楚的认识到,一个家族,一个家庭里,不能没有男人。就连叶尔维娜这个把帕尔斯女皇当做自己毕生偶像和崇拜对象,自称为新时代的独立女性,不也是倒在了雷恩的床上吗? 这和追求,和态度无关,这是一种投资,也是一种变相的效忠,至少在米罗娜是这么看。今天她上了雷恩的床,明天整个贝尔行省内的所有势力,都会对她刮目相看。 可耻吗? 或许很可耻,一个寡妇不知廉耻的上了一个比她小差不多十岁男人的床,自甘堕落的求欢,丝毫不顾及家族的体面,的确可耻! 但是这并不可悲!为了争取更多的支持和底气,奉献了自己的身体以及一小撮灵魂,给自己的孩子拥有了足够成长的空间,这又怎么可能是可悲的呢? 一声呻吟,米罗娜也苏醒了过来,她望着站在窗台前赤身果体的雷恩,心里复杂的思绪几乎让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幽幽一叹,翻身从床上下来,也这么赤身果体的走到了雷恩的身后,依偎在他结实有力的肩膀上。已经三年没有和男人亲热的她昨夜被雷恩送上了天空,在那一瞬间,她悲哀的发现自己对安杰洛的思恋,居然在逐渐的消退。 这让她害怕,也让她冷静了下来。 感情再深,也要认清现实! 她此时有些情不自禁的搂住雷恩的腰,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背上,下巴压在雷恩的肩膀上,轻声问道:“怎么了?你好像有心事。” 雷恩点了点头,“要打仗了。” 米罗娜心中一惊,整个躯体微微一颤。失去了丈夫之后,没有了依靠,最害怕的就是战争。战争似乎从来都是男人们的游戏,除了贞德大公这样的女人之外,整个帝国就没有一个在战争中证明过自己的女贵族。米罗娜第一个念头就是带着维格罗斯离开威尼尔,回帝都去,至少帝都是安全的。 “过段时间让维格罗斯来奥尔特伦堡吧,威尼尔作为西出贝尔行省的通道之一,有可能会被战争波及。”,上了人家的老娘,雷恩自然也会担负起一些责任来,况且威尼尔的位置很特殊,是离图伦行省最近的一座城市,是入侵图伦的前进基地。嗯,不是入侵,是救援。 反过来看,威尼尔也是防御来自图伦行省入侵的第一道防线,所以这个城市必须牢牢的掌握在手中。以前他派博尔逊去,目的就是为了完全掌控这座城市,不过很可惜,他为了自己身后昨夜疯狂到极致的女人而送了命,别说吃一口肉,连锅底灰都没舔上,真是有些可怜。 米罗娜犹豫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她虽然和雷恩发生了一些肉体上的关系,以及心照不宣的被宣布了主权,可她并不希望维格罗斯和雷恩有太多的接触。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没办法顾及到这么多了。 “我立刻让人将维格罗斯送到这边来……”,她脸颊酡红,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在雷恩的脖子后面舔了一下。气氛变得有些旖旎,她搂紧了雷恩,想要进一步做些什么,雷恩却拍了拍她的手臂,在她有些熏然的眼神里,挣脱了出去,“怎么?” 雷恩捏了捏米罗娜的小脸蛋,不愧是威尼尔最漂亮的女人,即使生了孩子,皮肤还保持着紧致水嫩,“九点半我就要开始工作,有什么事情晚上再说。”,他微笑着在米罗娜的脸上亲了一下之后,抖了抖肩膀,走向了梳洗室。 米罗娜此刻内心是复杂的,多变的,有些感叹,也有些羞怒。 肉都送到嘴边了,居然还不吃,真是可恶! 只是她似乎没有发觉,她此时难道不应该庆幸吗?为什么又要埋怨呢? 一别经年,再次见到雷恩时艾格变得比以往更熟了许多,他迎了上去,和雷恩礼节性的拥抱了一下。 “说起来,我们有些时间没见了,我不是听说你要去拜伦吗?怎么留了下来?”,两人分开之后,雷恩就随意的坐在了长椅上。 这里是奥尔特伦堡的大教堂,空旷的大教堂内因雷恩的到访,只有艾格一个人。 艾格坐在了另外一边,解释了起来,他原来的确是要随着传教士团前往拜伦帝国进行传教,不过后来封号冬日艳阳的那位枢机主教,让他留在了这里。理由也很简单,他和雷恩是老相识,作为雷恩的“朋友”,他是主持奥尔特伦堡大教堂最合适的人选。换一个人来,和雷恩也没有关系,互相不认识,很多的工作就不那么好做了。 这个理由非常的充分,充分到艾格连拒绝都没有理由拒绝,所以他就留了下来。 雷恩又和他聊了几句之后,才问起了另外一件事,“你知道,内战就要开始了,你们教会打算扮演什么角色?” 第四五九章 权力苟合的对象还是权力,只有权力和权力交配,才能诞生新权力 这个问题是雷恩最近才想明白的,他突然意识到单纯以智商而言,不涉及长远眼界的问题上,这个世界的土著还是很有一套的。 在奥兰多二世和奥兰多五世时期,大规模的内战引起了满月和拜伦帝国的窥觑,并且也随之爆发了短暂的对外战争。奥尔特伦堡不就是这么出现的吗?为了抵抗来自拜伦帝国的入侵,双方在魏玛走廊对峙了一段时间之后做过几场小规模的战争之后,拜伦帝国发现无法占便宜才退兵。 既然有了这样的经历,而且不止一次,那么这次帕尔斯女皇突然间决定掀起内战时,她难道就没有考虑过满月和拜伦的问题吗?内战一旦开始,满月和拜伦极有可能会趁虚而入,把帝国变成一个巨大的战场。一旦双方的兵力进入如果境内,奥兰多帝国极有可能被分裂成数个割据的势力。 是她没有想到,还是她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雷恩思前想后,把这几年来一些大大小小不太符合情理的事情都考虑了一边之后才发现,不是没有准备,而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也就是说,在两年前,帕尔斯女皇登基没有多久,甚至是她还没有登基的时候,帝国就已经调整好了方向,开始准备一轮波及到整个帝国的大肃清。 甚至也做好了内战的准备,这才有了教会的东进传教,以及信仰战争。 教会会帮助帝国牵制住拜伦帝国的精力和兵力,一旦拜伦帝国决定参战进攻奥兰多,那么他们就要面临一个问题――国内那些“异教徒”怎么办。在崇尚自然女神,以自然女神为信仰的国度里,光明神教就是异教徒,而且是一个非常强壮的异教徒。三个满编的军团以及一大群传教士在拜伦帝国腹地徘徊不走,不解决这群人,拜伦皇帝就不敢随随便便的出兵攻打奥兰多帝国。 一旦大量兵力被牵扯在了西线魏玛走廊附近,这群异教徒肯定是要生事的。而且随着越来越多自发的信徒不断进入拜伦,传教团的实力和势力也开始飞快的膨胀。经过一次信仰战争之后,拜伦帝国官方已经发现,光明神教已经成了一个大麻烦。 这么看来,帕尔斯女皇和教会方面,必然是有联系的,甚至是双方已经达成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协议,更甚者是已经结盟。教会为帕尔斯女皇拖住拜伦帝国主力,不让拜伦帝国有闲情逸致参与到奥兰多帝国的内战中。同时作为回报,各地都在新建大教堂,连修库修斯的冬日堡那边都修建了一所大教堂。 这一场内战,不是帕尔斯女皇冲动之下的决定,而是已经预谋已久的战争。 那么在国内,教会要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教会是什么? 教会就是这片星空之下最大的骗子传销集团,这么说可能有点过分,但事实就是这样。他们以“信仰”为媒介,安利了一大批信众,网罗了数不清的人才,并且拥有极为强大的财力,甚至还拥有自己的军队。这样一个完全能左右战争局面的势力,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没有注意到? 这或许和帝国一贯以来打压教会的做法,以及教会一只低调发展的形势有所关系,他们联合一起,骗了所有人,包括了雷恩! 艾格笑了笑,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现在不是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 雷恩翘起了腿,摸索着食指上的指环,望着干净的地面,若有所指的说道:“艾格,你知道的,我不是一个刻薄的人。但如果激怒了我,让我觉得我受到了伤害和欺骗,我也是一个极端的人。”,他笑着扬起了下巴,挑了挑眉梢,“我知道外面的人是如何形容我的,屠夫、刽子手、满手血腥的混蛋,还有人说我丧心病狂,是没有人性的禽兽。” “我可以拯救别人,就像我拯救了这座城市,但我也能毁灭别人。杀一个人,一群人,甚至是屠灭一个种族,对我来说和宰杀家畜没什么区别。” “一旦我发现教会对我的利益构成了伤害,我们之间就会成为敌人。我能做到什么?” 他伸出了三根手指,“第一,我能彻底关闭关隘,以拜伦帝国那些人面兽心的家伙们来看,这就等于将十几万教会的信徒和力量送到了他们的嘴边。现在他们拿传教团没有办法的原因也是因为教会随时随地可以穿过魏玛走廊回到奥兰多帝国,只要他们无法封堵那些人的退路,拜伦帝国就不会真的和教会开战。” “第二,我可以发布禁止对神明崇拜的禁令,在我的势力范围内,任何传教、信仰活动都是违法的,任何信徒,教会人员都是罪犯,我不需要审判,只需要像以前那样举起屠刀即可。” “第三,必要的时候,我完全可以联络黑教士,支持他们在国内的行动。我相信这群恐怖分子会给教会带来巨大的伤害,这种伤害不仅仅只是身体上的,还有思想上的,灵魂上的。” “所以,艾格,你必须要和我说实话!” 短短几句话,雷恩就让艾格觉得有些棘手起来。就像雷恩所说的那样,不需要别的什么,只要关闭了关隘,把传教军团堵死在拜伦帝国境内,那十几万教会的精锐就会彻底的葬送。或许十几万人对于整个教会所拥有的力量而言并不是很大的数字,但是这十几万人里,有一半都是教会的高层和教会的精英。 一旦失去了这些人,雷恩再支持黑教士,国内的教会就要面临巨大的麻烦,甚至有可能会因此走向极端的衰败。 他犹豫了很久,才叹了一口气,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您真是一个混蛋!” 雷恩笑了笑,“这是对我最大的恭维。” “我们会在经济上全力支持帕尔斯皇帝陛下的革新,必要的时候我们也会加入到革新战争中,推翻过去腐旧的贵族统治制度,建立一个全新的帝国。作为交换,光明神教将成为奥兰多帝国的国教!” 我就知道是这样! 雷恩抿了抿嘴唇,站了起来,伸出手和艾格紧紧握在一起,“感谢你的解惑,很多让我不明白的事情已经变得清晰起来。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不要在我的底盘上搞事情,不然我会不高兴的。”,说着两人都松开了手,雷恩微微点头致意,“那么我先告辞了,哦对了,听说你已经升职了?” 艾格笑了几声,多少有些得意,“代理大主教。” “难以置信的提拔,祝你心想事成,再见!” 雷恩一边朝外走,一边想着艾格的事情,代理大主教,以雷恩对光明神教的体系的了解,这个职位等同于预备的皇储。一旦去掉代理这个词成为了真正的大主教,就意味着艾格获得了竞选下一任教宗的权力。当然他不可能这么快,这么年轻就能成为教宗,他至少需要熬资历熬上个二十年。 可二十年后,艾格才多大? 那个时候他才四十来岁,只要不出错,再立下足够的功勋,加上有枢机主教,并且雷恩肯定不止一个枢机主教的支持,艾格完全有可能会成为下下任的教宗! 这是一个值得投资的年轻人,特别是如果他能和自己站在一起的话,那么雷恩完全有理由支持艾格的上台。 站在大教堂门口时,雷恩停住了脚步,他回头看了一眼,艾格微笑着对着他点了点头。这个年轻人就沐浴在斑斓的色彩中,自信,而阳光。 威尼尔城那边雷恩打算用西斯丁去管理,这个家伙是一个很聪明的人,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怎样去选择。艾萨克他们用西斯丁去做走私显然是一种对人才的浪费,只有更大的舞台,才能让这个家伙发挥出自己应有的实力和光芒。另外整个贝尔行省的形势都要动起来,昨天夜里他已经通过魔音盒子了解了帝都方面的情况。 莱茵侯爵和他交流了快四十分钟,现在一些贵族们扛不住压力和刑讯,开始交代了。因为这件案子涉及到叛国罪,根据新修正的法律和宪章,叛国罪是不允许使用豁免权和赎死令的,所以这些贵族们也就没有了脱罪的可能。为了避免自己被拽入深渊,在艾萨克早一步逃离了帝都之后,他们就开始毫无保留的交代起来。 交代的东西越多,帕尔斯女皇立刻动手的欲望也就越强烈,特别是一些人交代艾萨克打算扶持她的弟弟康德皇子对抗皇室的时,帕尔斯女皇暴怒之下已经秘密处死了近七十多人。 莱茵侯爵告诉雷恩,要准备好,不会超过一个月,战争就要爆发!莱茵侯爵告诉雷恩,一定要在十月之前,准备好一切的战争准备,否则就来不及了。 当然,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只要雷恩在贝尔行省内,他就不会缺物资,毕竟有一整个位面为他提供资源。 他深吸一口气,望着入秋之后明显不那么酷烈的太阳,将胸口中淤积的废气吐了出去。 来吧,战争! 第四六〇章 没有人会站着仍由别人欺辱,你羞辱别人的时候,别人也会反击 城池上飘扬着艾萨克家族的旌旗,红底银边中有一面鸢盾,鸢盾上描绘着一名全身着甲的士兵挥舞手长剑,将一颗巨龙的脑袋斩落,这就是艾萨克家族的旌旗,被人尊称为屠龙者泰蒙斯的家族。 泰蒙斯这个家族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光武时代,据他们自己所说的确是这样,在光武纪时泰蒙斯家族就是神裔家族的家族骑士,在一次次战斗中获得了极高的荣誉和战功,最终被册封为贵族。而在泰蒙斯家族的历史中,记载着最为荣耀的一件事,就是泰蒙斯第四代族长,斩杀了一只来犯的巨龙。 历史中的迷雾让人看不清真相,光武纪已经过去了太遥远的距离,即使有学者愿意研究泰蒙斯家族的起源,也找不到任何的书面证据――除了泰蒙斯家族用来记录历史的史记。但是这种自说自演的事情谁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大家也就默认了此事。 到了神圣帝国时期,泰蒙斯家族也依旧是大贵族之一,屠龙者的名头实在太响亮,就连神圣帝国时期的数位昏君,都没有想过要拿泰蒙斯家族来证明自己的权力和武勇。直至神圣帝国被推翻,原本站在了神圣帝国一边的泰蒙斯家族非常明智的改换门庭,投入了奥兰多帝国的怀抱之中。 不过很可惜,泰蒙斯这个姓氏并非是远古众多的神姓之一,否则说不定泰蒙斯家族也会成为神圣盟约的参与者之一,以黄金贵族的身份横行在帝国的政坛上。 此时十几骑快马飞快的冲向这座城池,城池上的士兵立刻警觉起来,他们的长箭搭在了复合弓上,随时准备射击。一般而言,在靠近城池的地方是不允许快速的奔驰,道理也很简单,这是为了避免敌人夺取城门。就在这一行骑士即将到达城市的警戒范围内的那一刻,三只羽箭带着嗡嗡的震动声梭梭的落在骑士们的身前。 战马丝毫不惊,连速度也没有一丁点的减弱,直接腾空而起,越过三只羽箭继续朝着城池狂奔。 城门处的警戒钟声响起,拒马被士兵们从城门洞内抬了出来,枪兵们手持着四米长带着倒钩刺的长枪站在了拒马后。一对弓箭手也躲在了城墙垛后,准备随时弯弓射箭。 就在这一触即发之时,跑在最前面的骑士从怀里掏出一面屠龙者的旌旗,并且高声的大喊起来,“艾萨克侯爵回城了!” 城墙上负责值勤的小队长眯着眼睛仔细的看向那伙骑士,发现这些骑士虽然奔驰的速度极快,可他们隐隐将一个人包围在中间,那人的相貌有一些熟悉,的确很像是艾萨克侯爵。他抬起手,喊了一声警戒,转身朝着城下跑了过去。 当他靠近拒马的时候,那伙骑士们也停了下来。 他定睛看去,的确是艾萨克侯爵! “快,搬开拒马!”,小队长嘱咐了一声,快速的跑到骑士们的一旁,不顾那些骑士们警惕的目光,噗通一声半跪在地上,“家主大人,请原谅我的冒犯,我不知道是您回来了。” 艾萨克脸色憔悴且苍白,在帝都开始全城大搜的时候,他就已经通过皇宫内部的眼线得到了消息,当机立断的通过了一条暗道离开了帝都。他也很清楚,既然帕尔斯女皇要撕破脸,他就不应该留存任何的幻想,直接一路狂奔回自己的领地。这一路上风餐雨露,让他苦不堪言。 好在已经回到了家,终于能舒一口气了,他眉头一拧,勉强从马背上下来,两条腿都叉着。他何时吃过这样的苦,他的大腿根部都被磨破,隐隐透出暗红色的血迹。他深吸一口气,瞥了一眼地上的小队长,“没关系,你做得好,英勇值守的战士不应该受到惩罚,反而应该受到奖励。” “来,扶着我进城。” 小队长犹豫了一下,“我可以背着您!” 艾萨克摇了摇头,“没必要!”,他不仅是侯爵,不仅是泰蒙斯家族的族长,更是这座城市的主人。主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露出疲态和丝毫的软弱,这只会让那些想要看他笑话的人找到足以他们开怀大笑的理由。就算是这两条腿断了,只要他还能走,挪都要亲自挪到领主府中。 这关系到随后而来的战争,对士气也是一个极大的鼓舞。 很快艾萨克回城的消息就惊动了整个城市,数不清的贵族、商人和有头有脸的街区议员们都汇聚在艾萨克的庄园中。休整了一番的艾萨克立刻在礼堂里接见了这些城市中的统治、特权阶级。 面对着这些一个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们,艾萨克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异样,他半躺半坐在台阶上宽阔的软包长椅中,一手扶着椅背,一手支撑着下巴,微微眯起的双眼在礼堂里每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这次我回来的原因,我想你们也应该清楚了。”,魔音盒子在帝国研究院的推广之下正在快速的形成一个快捷的通信网络,只要花费并不多的钱,就能在极短的时间里知道几百几千里外另外一座城市中的变化和新闻。这对贵族,特别是商人们来说,简直就是神器。 足不出户,就能听闻天下商品的价格和趋势,几乎稍微有点志向的商人们,都购买了魔音盒子。 当帝都发生了变故之后,第一时间城中的一些人就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不提是否有些属于自己的小心思,总之他们是知道这个事情的。 看着这些人不动声色的表情,艾萨克冷笑了两声,其实他也清楚,他的敌人不仅仅只有帕尔斯女皇,还有这座城市中的一些人。一个家族,一个世袭的侯爵爵位,足以让一些人铤而走险。以前他在帝都时这些人或许只能认命,但是此刻他回到了领地上,那些人就开始心思浮动起来。 历史上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暴毙的贵族也不是一个两个,万一艾萨克暴毙了,谁来接他的班? 当然,这种心思还需要潜伏一段时间,至少、最好能找到一个发力点,才能让众人心服口服。 “没错,帝国的皇帝陛下打算对泰蒙斯家族动手了,我不会隐瞒这个消息也不需要隐瞒。她的目的并不是因为我做了什么,而是因为她想要这么做。我知道有些人可能私底下不服我,没关系,你站出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解释清楚。”,艾萨克的臀部火辣辣的疼,不管是坐着还是半躺,那股子疼痛都不能消减多少,让他有些烦躁。 有一名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穿着传统贵族服饰的男人向前一步,站了出来,他有些犹豫,有些迟疑,用商量的口吻问道:“尊敬的侯爵阁下,如果上书向皇帝陛下表示顺从,局势会不会有其他的变化?” 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要战争,不错,战争的确会带来大量的红利和机遇,可也会损失更多的时间和利益。最直观的一点,一旦爆发战争,属于帝国阵营的城市和据点就会拒绝和叛军进行任何的交易。大量的货物会积压在城市中贩卖不出去,如果是一些奢侈品,或是铠甲、兵器之类的还好一点。 如果积压的是一些容易腐烂、腐败、或是有着特殊时效性的东西,那就要血本无归。 艾萨克的目光在这人脸上停留了片刻,才摇了摇头,“不可能,既然帕尔斯动手了,就绝对不会半途而废。我了解这个女人,她有着比奥兰多六世还要疯狂的野心和欲望,哪怕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她也会倾尽全力赌一把。与其在低下头不顾廉耻的向她认错,不如放手一搏。” “她奥兰多家族能掀翻神圣帝国,我就不信,我泰蒙斯家族,就不能撼动奥兰多帝国的统治!”,说着他笑了起来,“况且,被针对的对象可不只有泰蒙斯一家,整个血盟都会团结起来,对抗奥兰多家族。” “请原谅我的放肆,也许……”,艾萨克挺直了腰杆,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一种澎湃的气势,他目光所到之处,纷纷都是低下头的头颅,无人敢与他直视,“也许下一个时代,就由我泰蒙斯家族来开创!”,他顿了顿,随后朗声笑了起来,“而你们,都将是历史的见证者!” 他的意思非常的明显,是铁了心的要和帝国做过一场。赢了,也许他就是开国的皇帝,就像奥兰多一世那样建立起不朽的丰碑,创建一个伟大而强横的帝国。输了,无非就是一死,甚至都不需要死,星空下这片大陆这么大,什么地方不能藏人?去了拜伦甚至是更远的联邦,说不定反而能混的更好一些。 “从现在开始,谁再敢和我提议和,就自己找个地方自我了断吧,免得牵连家人!”,他扫了一眼那发问的贵族,后者低着头满头大汗,瑟瑟发抖。 战争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到来了。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在真正的战争到来之前,是需要很多时间去准备的。兵力的征用,物资的配给,战略的规划……,太多东西需要时间来考量。尽管谁都知道战争已经爆发了,但是离短兵相接,起码还有十天半个月。 第四六一章 没有什么东西是无价的,如果有无,只因为你出的价格不够高 战争的脚步越来越近,整个帝国的气氛也愈发的紧张。 在九月二十一日这天,艾萨克和彼拉戈斯代表血盟,联合发表声明,讨伐暴君帕尔斯奥兰多。在这份声明中,奥兰多帝国皇帝帕尔斯变成了他们口中暴政的指使者,阴谋的计划者,企图颠覆从光武纪就开始的贵族阶级,是整个帝国贵族的敌人。他们还为帕尔斯罗列了一份罪证,共计十大罪。 在这个世界,也讲究名正言顺,也讲究事出有因。即使平民是愚蠢的,是愚昧的,但不意味着这些愚蠢而愚昧的平民,就会为贵族阶级流尽自己的鲜血。所以高举大义的旗帜,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有希望推翻奥兰多家族的统治。 曾经的奥兰多一世不也是这么做的吗?他把神圣帝国最后一任皇帝贬的几乎如同一个残忍恶毒的人渣,这才号召起一批愿意和他一起做大事的贵族和怀着公正之心的平民,团结在他的周围。 同样,帕尔斯女皇也发布了争锋相对的一纸诏令,声称以艾萨克和彼拉戈斯为首的贵族血盟是邪恶的,不可饶恕的叛国份子。他们的所作所为出卖了帝国的利益,置人民的利益于不顾,残忍的迫害平民,搜刮财富,他们所犯下的罪行累积起来的卷宗比帝国新修正的法典还要厚。 不管这些罪名是不是成立,帕尔斯女皇有没有做过,在这一刻都已经不重要。双方团结了自己能团结的力量,陈兵边境,武装对峙。 唯一令人感觉到惊奇的是格雷斯并没有出现在正面的战场上,出现的是他的弟弟格里恩元帅,这就让人有些想不通了。在这样重要,甚至可以说决定了帝国命运的战争中,作为帝国大元帅,战斗力爆表的格雷斯没有出现,是不是代表着某些不能宣之于口的原因? “那是因为,帕尔斯女皇在防备另外一些人,而且他不出现,比他出现更具有战略意义!”,坐在奥尔特伦堡城主府的书房里,雷恩轻抚着凯特颈脖上的皮毛,巨大的杜尔加猎豹舒服的直哼哼。偶尔睁开的眼睛里琥珀色的光泽几乎要溢出来。雷恩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泰伯利亚晶石丢给了这个家伙,凯特龇牙咧嘴的露出了一个人性化的笑容,直接将晶石含在了嘴里,盘卷在雷恩的脚下一动不动。 凯特最近的食量越来越大,一天能吃四到五枚标准的泰伯利亚晶石,这些晶石里所饱含的纯粹的能量被它吃下肚子,雷恩还为此担心了几天。观察了好几天之后发现似乎凯特的身体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唯一有“变化”的可能就是它的皮毛,越发的油光水亮起来,每一根毛发都像是半透明的水晶一样,一根一根没有丝毫的凌乱。 除了雷恩和凯特之外,这书房里还有一个人,他就是西斯丁。 西斯丁昨天刚刚穿越过萨尔美山脉中专属于黑蛮的通道,来到了贝尔行省。他现在不叫西斯丁,而是叫库克,一个普通到随处可见的名字。一夜没有睡,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自己即将成为一座城市代理城主的消息,让他兴奋的想要跳起来吼几声发泄心中的狂喜。 没有人只希望自己一辈子都在做见不得光的事情,即使是身处深渊的恶魔,也有向往着光明的心。当他知道雷恩决定要他来做代理城主,给他一个机会来证明自己的时候,西斯丁一瞬间泪水就涌上了眼眶。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大材小用了,做一个走私商队的管事远远不是他的极限,他应该在帝国的政坛中绽放自己最璀璨的瞬间。 现在,机会来了,曾经跟随的大人物没有给过他的机会现在就握在他的手里。 梦寐以求一辈子的东西突然间就降临在他的头上,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真实,第二个想法就是献上自己的忠心,效忠雷恩和他的家族。 此时他的思维高度的活跃起来,恍然之间就已经明白了雷恩话中所隐藏着的另外一层意思。帕尔斯女皇并不完全相信现在站在她这边的贵族。不过,贵族集团所衍生出的血盟,也算是地缘政治,可并不意味着其他地方的贵族,就没有加入这个血盟,没有成为血盟的盟友。 这些潜伏者像毒蛇一旦发动攻击,那么必然是在帕尔斯女皇无法防备的时候,攻其要害,所以格雷斯需要作为捍卫帝都安全的重量级力量,牢牢的守在帝国的腹地。 而另外的一层意思,则是格雷斯的消息一天没有确定下来,血盟就一天不敢发动决战,谁都不知道这个军神会以什么方式,在什么时间,出现在某一处要命的地方。他越是不知所踪,血盟的压力也就越大,帕尔斯女皇所代表的“正义”,也就越从容! “你不是一个蠢笨的人,西斯丁先生。”,雷恩收回了手,凯特完全沉浸在它吸收泰伯利亚晶石内蕴藏着的能量的过程中,没有丝毫的反馈,也就失去了乐趣。他双手架在扶手上,微微偏着头,不那么正式的注视着西斯丁,这种谈话方式会让西斯丁很短时间里变得轻松起来。他诚恳的说道:“所以我相信,你有能力处理好一座城市的事物并且捍卫这座城市的主权。” “没有谁天生就是出色的政治家、军事家,这一切都是通过学习获得的成就,我们不能把这些东西看做是天赋。如果要说天赋,你的天赋非常的出色,在整个帝国这样的大环境下,也十分的优越。你欠缺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我们都是聪明人,所以我不会和你说那么多毫无意义的蠢话来鼓动你为了守护住威尼尔殉城保节,我需要你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把威尼尔牢牢的把握在手中,尽可能的不出意外。” 西斯丁依旧还是有些激动,他嘴唇微微颤抖着,用力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大人。” 雷恩笑了起来,“大人这个称呼可不是用在这个地方!” 大人、主人、先生、阁下,在平民之间互相喊着的话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随便你怎么喊都行。但是称呼一名贵族的时候,每一个称谓都有严格的使用条件和环境。主人,意味着某一方是另外一方的家仆,满足了这个条件才能称某一方为主人。先生,是指不知道对方身份的前提下,表示尊敬和矜持的一种称谓。 而阁下,则是一种对对方爵位、官职尊敬的一种表现。 至于大人,其实在这两个字之前,还有一个字,叫做家大人,或者叫做族大人。这代表着称呼和被称呼的一方,都属于同一个势力,上下级的关系。 在这四种称呼中,其实最倍受信任的,反而是身份和地位较低的家仆。 比如说――冯科斯! 西斯丁叫雷恩大人意味着他要彻底的转投雷恩的势力当中,从今天起,他就是雷恩的家臣了。他可以称呼雷恩大人,也能称呼雷恩为家主,阿尔卡尼亚的利益,就代表着他的利益,他要为了维护这个家族的荣耀,在必要的时候流尽最后一滴血! 西斯丁觉得值得,而且这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机会,一旦抓不住,不知道想要再遇上这样的机会,还要等多少年。 雷恩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下来,“威尼尔就拜托你了,米罗娜和维格罗斯过几天就会迁移到奥尔特伦堡,我也和威尼尔有头有脸的人打过招呼,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威尼尔城的代理城主。虽然你只是代城主,但是你将可以行使只有领主才可以行使的权力。”,他顿了顿,“放心大胆的去做,出了任何事情,我给你兜着。” 这一刻,西斯丁突然有一种想要跪地的欲望,他的脑海中突然滋生出一种如果有了这样的家主,以这样的方式看中我,对待我,即使要我去死,我也无欲无求的想法。 每个人都知道机会出现了一定要抓住,且不谈机会出现之后能不能发现这个机会,首先要有人要给你机会才行。 这一点,西斯丁深有感触。他已经尽可能的抓住任何机会了,但偏偏没有人给他足以更进一步的机会,到现在为止,也只有雷恩。 都说君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或许就是此时此刻西斯丁的心态。 也就在此时,帕尔斯女皇默默同意了贞德大公的请求,决定将歌莉娅下嫁给贞德大公唯一的儿子,三十七岁的下一代大公。 这个消息对于歌莉娅而言,简直犹如晴天霹雳,将她彻底打蒙了。 先不说两人有没有见过面,对对方一无所知,单单是那个男人的年纪,就已经比歌莉娅大了二十岁! 他的年纪足以做歌莉娅的父亲,但现在,她必须嫁给这个男人,因为这个男人拥有帕尔斯女皇无法拒绝的诱惑――整整一个公国,十万披甲之士,足以在战争的天平上增添一枚重量级的砝码! 第四六二章 说半句话的是政客,一句话不说就把事情做了的,才是政治家 牺牲一个人的幸福,挽救数千数万甚至更多人的性命,拯救皇室的尊严,孰轻孰重? 如果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牺牲我一个,幸福千万家显然是最符合道德标准和普世价值观的选择。一和成千上万作为比较,前者的分量永远都是微不足道的! 人们喜欢看见有人为了什么牺牲,喜欢这种悲剧的故事,这或许是每个人心中存在的某种性格偏激的缺陷。 可换一个角度,牺牲你一个人,造福其他千万家人,你会怎么选? 有人选择了遵从道德观和价值观的绑架,被动甚至是主动的来牺牲自己拯救其他人。这种人的确值得人们尊敬,不管是幸福,还是生命,对于一个活生生,四肢健全并且拥有足够独立人格与智慧的人类来说,是非常残忍的。 但是更多的人,都会选择另外一个答案,那就是拒绝。 凭什么偏偏就牺牲我来拯救大家? 凭什么不是牺牲你来拯救我? 自私,并不是可耻的事情,人类无法阻止自私的诞生和成长,就像人类无法离开氧气。 面对帕尔斯女皇最终的决定,歌莉娅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有五天的时间了。这五天里她几乎没有吃多少东西,整天以泪洗面。嫁给一个比自己大了二十岁的男人,并且帕尔斯女皇还交代他,必须取悦这个男人,必要的时候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在这一刻,她的价值观和世界观崩塌了。 她想起了一本自己曾经看过的骑士小说,恶毒的后母王后对公主说过的话:你可以反抗,但你不能拒绝! 现在的情况与骑士小说中所发生的一切,何其的相似? 她,正在被迫害,可是属于她的骑士,又在哪里? 作为皇家的公主,她其实也早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不像她的哥哥姐姐那样被册封了出去,还生活在这个帝国的中心。她也明白,自己的婚姻自己无法做主,她要为了奥兰多家族贡献自己微薄的力量,也就是她的身体。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居然要嫁给一个比她大二十岁的男人。 那不是伴侣,而是长辈! 她痛恨帕尔斯女皇的冷酷无情,将她个人的感情当做无聊的消遣。 她痛恨自己,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里,还不敢反抗来自族长的要求。 她更痛恨贞德大公以及她的儿子,他们可能不知道,歌莉娅年幼的时候,在读到贞德大公所做的一切时,还把这个女大公当做过自己的偶像和目标。 这一切,都被这样一场婚姻毁灭了。 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匕首,眼里闪烁着决绝的目光,她拿着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比划了一下,还是没有勇气走出那一步。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换一种方式来证明自己不是可笑的货物时,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公主殿下,陛下吩咐您尽快更换一套礼服,贞德大公的嫡子已经到了皇宫,他想见见你。” 真正的勇气是个很奇妙的东西,这种东西只有在恐惧的尽头才会诞生,现在歌莉娅还没有走到那一步,她还没有恐惧到绝望,所以她放下了匕首,给了自己一个借口。 我这么做并不是不敢用生命作为代价让帕尔斯认清自己不是一个货物,而是想要看看那个可能会娶自己的男人,是不是足够的优秀。 想到优秀这个词时,她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雷恩的影子。这倒不是说雷恩在歌莉娅的心目中有多么的优秀,多么的完美,而是在众多矮子中间寻找到一个最高的人,这个人就是雷恩。 默默的换了一套衣服之后歌莉娅默默的跟在侍女的身后穿过长长的走廊,进入了偏厅。 其实皇宫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大,侍女为她打开门的那一刻,她就觉察到一股毫不掩饰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来回的审视,最后停留在她的脸上。她抬头迎着目光看了一眼,看她的人很有男人味,一身挺拔的服饰,一丝不苟的头发,英朗的脸上剑眉星目,皮肤白皙的比很多女人都要更白。 这是一个很帅的男人,他的目光充满了侵略性,就好似将歌莉娅扒光了一样。她低下头,脸色微微泛红,缓步走向了帕尔斯女皇。 这个男人,就是贞德大公唯一的孩子,或者说唯一还活着的孩子。 他的名字叫阿索门德,从小就接受了最标准的贵族式精英教育,他身上看不见多少那些纨绔贵族子嗣的轻佻,给人的第一感觉非常的正面。只是他的眼神,让歌莉娅十分的讨厌,那种眼光并不像是在看一个女人,而是在看一件货物,还评价了一番,最终露出满意的眼神。 这种眼神让歌莉娅深深的厌恶,她尽可能的保持着自己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走到两人面前,提起裙角行了一个礼。 “这就是我的妹妹歌莉娅,她的美貌连天空上的星辰都需要回避她的美丽。”,帕尔斯女皇看上去心情不错,至少还能露出笑容,“怎么样,阿索门德先生,你对你未来的伴侣,还算满意吗?”,笑语盈盈的帕尔斯女皇实则内心中未必就有多么喜欢阿索门德这个人。 作为一个帝国的皇帝,居然被臣子逼迫的不得不将自己的妹妹下嫁给一个比她大了二十岁的男人,这本身就是一种对皇室,对她这位帝国女皇帝的羞辱。可她现在必须接受这一份羞辱,因为她需要贞德大公的力量。最少,不能将贞德大公推向了另外一边。 其实严格的想一想,造成这样结果的原因,也是帕尔斯女皇自己造成的。 她不喜欢贞德大公,贞德大公势必要想办法保护自己的权力以及后代的合法权力,那么就必须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式。 这个方式,就是联姻。 如果阿索门德能成为帕尔斯女皇的妹夫,那么一切都迎刃而解。不过从一开始,贞德大公就没有提及这个还没有和皇室分割的公主,而是将目标直指帕尔斯女皇。 所以说很多时候,政客们和商人们之间的区别并不大,一个买卖商品,一个买卖权力。贞德大公开出了一个天价,目的就是提醒帕尔斯女皇,她还有选择的余地。 另外一个选择是谁? 当然不需要怀疑,是歌莉娅! 贞德大公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帕尔斯女皇会嫁给一个非黄金血脉的贵族,所以她给了帕尔斯女皇一个还价的机会,也是一种台阶,同时也是一种隐喻的威胁和妥协。 向帕尔斯女皇提亲,是为了告诉帕尔斯女皇,贞德大公并不畏惧皇室的威严。给了帕尔斯女皇还价的余地,也是在告诉她,我们可以在接受的范围内,遵从您的意志。 我要一块宝石,你给了我一块好看的石头,这样我都同意了,那么以前的那些事情是不是就算了? 阿索门德娶了歌莉娅之后贞德大公的力量就成为了皇室的力量,帕尔斯女皇再也不用把贞德大公和阿索门德当做是潜在的敌人,家族也将持续下去。只要帝国不灭,这个家族就会永远的存在,并且是以皇室姻亲的超然身份存在。 至于能不能击败叛军,贞德大公从来不怀疑奥兰多家族的力量和手腕,内战就算波及再广,战争再残酷,最终获胜的也终将是皇室。 为阿索门德介绍完歌莉娅之后,帕尔斯女皇笑眯眯的看向这个容颜令她都羡慕的要发疯的公主妹妹,“这位就是贞德大公唯一的继承人,也是公国的下一位继承人。我打听过,阿索门德他的风评一直很好,绝对称得上是贵族的典范。” 这句话并不是再恭维阿索门德,事实也的确如此,至少在明面上调查不出任何有关于阿索门德德行有亏的事情,他就像是一个完美的人,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里。 帕尔斯女皇站了起来,牵着歌莉娅的手,将她按在了阿索门德身边不远的沙发上,在歌莉娅的肩头捏了捏,“我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你们先聊一聊,阿索门德,今天吃完晚饭再回去,我这边可是有一些难得一见的好食材呢。” 阿索门德立刻站了起来,恭送帕尔斯女皇离开,等帕尔斯女皇的背影消失不见时,他眼里才流露出一种淡淡的贪婪。公国已经不能满足他对权力的向往和追求了,只有帝国才符合他的才华与力量! 征服一个公主和征服一个皇帝之间比较起来,他更喜欢征服公主的同时,也征服这个皇帝。 皇帝,多么伟大的称呼! 他心头涌现这一丝异动时,虚空中射出一条肉眼难见的闪电,劈在他的肩膀上。他眼角一抽,心中万般念头瞬间泯灭,恢复了平静。 他转过身,就像是一个最绅士的贵族,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就像练过千万遍一样标准,“美丽的歌莉娅公主,如果方便的话,您可以领着我到处转一转吗?” 第四六三章 不要以为你开了外挂就能纵横无敌,总有比你还厉害的外挂e 阿索门德的请求没有任何失礼之处,反而让歌莉娅舒了一口气。 和这个男人在一间房间里待下去,有一种非常难受的感觉,反而不如出去在其他地方走一走。皇宫内多的就是侍卫和侍女,也不用担心这个男人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或是说出一些过分的话。 对于平民来说皇宫非常的神秘,不过对于贵族们来说,特别是有头有脸的贵族,皇宫就不那么神秘了。这一点奥兰多帝国和其他世界的皇宫就有着鲜明的对比,一些贵族可以在不经通传的情况下进入前院,要是在另外一个位面,这种行为和全家人找死恐怕没什么区别。 两人在皇宫内走走停停,一路上阿索门德总是在恰当的时候提出恰当的疑问,比如说之某一道拱门上雕刻着的浮雕有什么意义;比如说某一根残破的石柱孤零零的屹立在一片废墟中,到底是为什么了;比如说皇室内一些珍藏的藏品的背后,有什么样的故事。 诸如此类的问题在某些人的眼里可能会非常的无聊,可歌莉娅这一路来一边走一边解说,反而变得轻松起来。她甚至为自己以貌取人而感觉到愧疚,阿索门德一路上的行为和风度没有一丝可以挑剔的地方。特别是每一次他的提问,都让生活在这座皇宫内已经逐渐感觉到厌烦的歌莉娅有一种痛快淋漓的倾吐感。 那些沉闷的东西,也变得不沉闷起来。这个时候歌莉娅似乎觉得,其实阿索门德也不错,至少从目前看来,他的得分和雷恩不相上下。 第一印象或许不那么让人愉快,不过人和人之间的认识,是需要时间和事件来了解的。 至少她现在是这么觉得,阿索门德是一个非常绅士的贵族。 九月末入秋的天气让一天的气温变化极大,早上起来的时候风吹到身上还带着一丝凉意,到了中午炙热的阳光就把所有人都赶回到屋子里。一下午两人把皇宫转了一个遍,歌莉娅娇弱的体质让她出了一些汗。内衣黏糊糊的紧紧贴服在她的身上,她有羞涩的提出了要换一套衣服的请求,阿索门德如之前那样同意了她的请求。 当房间门被关闭的那一刻,阿索门德脸上淡然矜持的绅士笑容顿时收敛起来,他有些气急败坏的来回走了几步,狠狠挥舞了几下拳头,“该死,你能不能不要管那么多事情?这二十年来你无时无刻不在控制着我的人生,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非要让我走上绝路你才满意吗?” 他并不像是自言自语,而是在和某种看不见的东西交流。这里面,就涉及到了阿索门德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阿索门德十六岁的那年,他捡到了一个亮晶晶的金属小玩具,一个非常标准的立体三角形。在这个金属三角形上有许许多多的纹路,到后来他才知道这个东西叫做金字塔,而这个金字塔也并非是这片大陆的产物。金字塔来自宇宙的另外一头,是一个极为先进的文明在大破灭时所遗留下的“密钥”。 密钥的作用,当然是打开宝库,但是这个金字塔打开的宝库里并没有藏着多少金钱,而是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知识。这是一个知识和历史的传承工具,从此之后,阿索门德就迈步走上了一条通往圣人的道路。在那个自称是“人工智能代号‘法老王’”的帮助下,好动不安分的阿索门德终于和过去说再见,成为了一名每天学习到深夜的学霸。 无论是这个世界的文化课还是武技课,亦或是另外一个世界的知识,都成为了他每天必不可少的学习过程。除此之外法老王几乎全方位的决定了他的一切。礼仪、运动、战气、历史、艺术……,只要有的,都是他学习的目标。 不得不说,在这个过程中,特别是早期,阿索门德反抗过无数次,可每一次都被一道细小的闪电所镇压。最终,他服了。 此时在他的耳边,隐隐传来那个折磨了他二十年的声音,“按照巴比伦帝国基础法,如果你不配合帝国的义务制教育,作为传授知识的我,有权力在不伤害你的性命,并且不致残的情况下,合理的对你进行必要的惩戒。如果你还想要改变我们的课程和规划,那么我会加大电流。” 隐隐感觉到自己右侧肩膀上那个隐藏在半位面里的金字塔此时电光缭绕,一直以来都以绅士面孔见人的阿索门德号毫无风范的哆嗦起来。他受够了那种令他几乎要死要活的电流与惩戒,他立刻收起了其他的心思,开始变得专注。 “很好,趁着现在有富裕的时间,我们来做一道题目。” “如果推动力为……,超载率为……,那么一艘帝国级的宇宙飞船,需要消耗多少能量才能摆脱一颗质量为……的星球引力束缚?”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明知道做错后会被惩戒,可总是不知不觉,乃至于刻意的去犯错。 阿索门德第一个念头就是我要知道这个东西有什么用,以奥兰多帝国的科技水平,根本造不出一艘帝国级的宇宙飞船,更别提他驾驶这艘宇宙飞船去摆脱一个星球的引力圈,这根本就是浪费他的时间和生命,谋杀他的自由。 然而下一刻,解读了阿索门德的念头之后,法老王毫不犹豫的一道闪电劈在了阿索门德肩膀。这道细小的如同一根头发的闪电若隐若现,有形又似无形,直接透过了衣服狠狠的钻进他的身体里游走了一圈之后才消散。阿索门德攥紧了拳头,硬撑了过去。 如果是搁在刚刚得到这个金字塔的那几年里,恐怕他早已痛哭流涕的在地上打滚了。这么多年来每个月都要被电几次,身体里早就有了对雷电的抗性。虽然不像以前那样丢脸,但难以忍受的疼痛,还是有的。 他深吸一口气,甩了甩右臂,“如果我是舰长,我会用弗雷先生创造的三级脱离技术尽可能的节约能量,如果飞船满载的情况下,我会用掉……。如果飞船空载的情况下,我会用掉……” 法老王显然很满意阿索门德对知识的掌握程度,“其实你刚才说没有机会驾驶宇宙飞船,也不尽然!” 阿索门德脑子一怔,紧接着狂喜起来,迫不及待的问道:“难道你还能制造宇宙飞船吗?” “很抱歉,我并没有这种功能。在十三天前我接收到一道量子通信信息,在距离我们大约三光年所有的位置上,有一架完好度在百分之七十以上,动力系统完整的飞船。因为缺少驾驶员和舰长无法进行正常的跃迁,所以这艘行星级‘亚特兰蒂斯号’宇宙飞船将在七个月后着陆。” 这一瞬间,阿索门德以前累积起来的怨恨,一瞬间都消散了。 正是因为接受了完整的义务教育,所以他才明白一艘行星级的宇宙飞船代表了什么。 什么一国之皇,已经不放在他的眼里,他现在的目标,是整个星球! “检测到宿主脑电波异常活跃,建议宿主进行深度呼吸并且就近休息,降低大脑皮质层神经元衰老速度” 晚餐时因为心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阿索门德表现的更加矜持、从容,也更加的淡然。面对帕尔斯女皇的称赞,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微微一笑,点头示意。帕尔斯女皇甚至许诺了对阿索门德非常有意义的东西,他也没有过分的高兴。这让帕尔斯女皇在高看了他一眼的同时,也隐藏了一份杀心。 因为她能看穿阿索门德内心,她能感觉到,不管她说什么,这位如同完美的绅士一样的贵族,对她,以及奥兰多皇室,都保持着一种轻视。而他个人,对帕尔斯女皇也好,对歌莉娅也好,都有着隐藏很深的嘲弄。这种不尊敬帝国和奥兰多家族的人一旦发展壮大,必然将成为下一个祸害。 帕尔斯女皇微笑着望了一眼歌莉娅,心中多少有些愧疚,因为她决定让歌莉娅在战争尾声时变成一个望门寡。 理所当然的,这会给歌莉娅带去很多的流言蜚语,不过为了家族,为了帝国,想必这个妹妹是会明白自己苦衷的。 一顿虚情假意的饭,吃的宾主尽欢,不过可能帕尔斯还不知道,就在她笑眯眯的和阿索门德聊着天的时候,叛军终于忍不住了,彻底的撕扯掉帝国依旧和平的假象。 趁着夜色和莫名其妙就那么存在了的惯性思维,超过三万人的军队在黑夜中如同潮水一样淹没了西部林地,驻守在此处的一万守军全军覆没。紧随其后,以彼拉戈斯为首的三支叛军之一,直面和梅达洛,长驱直入。 半夜三点十七分,帕尔斯女皇在睡梦中被前方的战况惊醒,她呆坐在床上望着窗外黑透了的夜色,脑子一片空白。 和梅达洛行省告急,郝夫城城主叛国投降,让叛军没有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一座城市。 第四六四章 哪怕下一步就会跌入深渊,也不愿意放手唾手可得的权力 一场突如其来的胜利让血盟成员高兴万分,同时也侧面的见证了册封制度的缺陷。 领主、城主的权力过于集中,一个个远离帝都的城市都变成了一个个独立的王国。固然有一些心怀皇室的铁杆支持者存在,可更多的则是为了自己一己之利而枉顾帝国法律与忠诚的自私利己者。由此可见这一场内战波及的范围和惨烈程度绝对不会比前两次来的要轻松多少。 和梅达洛作为帝都西面第二座行省,一旦全境沦陷,就意味着帝都将置于战火的边缘。从帝都到和梅达洛行省之间,一共有十七座城市分布在版图上。这十七座城市中,完全受到控制的城市,也不过十一二座城,其他的领主、城主不一定会在关键的时刻继续支撑下去。 当夜格雷斯大元帅就被秘密召唤入宫,面见帕尔斯女皇。 “我想要听见一个好消息,可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睡眠不足的帕尔斯女皇有些憔悴,郝夫城的城主叛国投敌,更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委屈。作为和梅达洛通往西北的咽喉要地,郝夫城的城主一直以来备受恩宠。帕尔斯女皇不仅给了他足够的信任和爵位,还给了那个家伙许多的政策。 在帝国其他地方,城主截留税收中的百分之十到百分之十五就已经到头了,再多伸一点手就有可能被撤职。可郝夫城截留的是半分之二十五,整个城市税收的四分之一!这些钱一部分自然是落入了城主的口袋,但是还有一部分,则变成了城市的发展资金,作为加固城墙征召兵员的保险。 不仅仅只是郝夫城一座城市受到了这样的优待,不少城主都被帕尔斯女皇重点关照过,其中也不乏一些领主,比如说安杰罗,以及巴拉坦的城主。 这两座城市都属于咽喉要地,一方面是抵御其他行省入侵的第一道防线,也是入侵其他行省的桥头堡。尽管攻打另外一个行省,没有必要完全按照这种方式来战斗,如果图伦行省想要入侵贝尔行省,除了直面威尼尔之外,也不是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但是这些路到多数没有一条完整的官道,崎岖坎坷不说,很多沉重的物资都难以通过。 特别是一些荒无人烟的地方,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天然陷阱数不胜数,明明一眼望去就是一片草原,可说不准什么地方就有一片沼泽,如同张大的大口随时随地的准备连人带物一起吞下去。 一支军队或许可以发扬一下风格,度过难关,可是对一个行省的攻略,绝对不是这么草率的事情。 所以每一处交通要道,帕尔斯女皇都是下足了血本,可依然无法阻止有些人面对血盟兵锋时瑟瑟发抖,然后选择投敌。 格雷斯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道:“其实这样也好。” 睡眠不足加上被这个坏消息冲昏了头脑,帕尔斯女皇突然站起来将身边的灯柱推倒在地上,“你说这样也好?难道我的城主都投降了敌人是一件好事吗?难道那群不知廉耻的贵族打到了帝都城下也是一件好事吗?”,格雷斯的话把她刺激的不轻,她这段时间里的心理负担也是极重的,因为她自己也很清楚。 一旦战争的局势脱离了她的控制,这就意味着在这样一场内战中,很有可能整体形势会走向另外一个极端。 她发动内战的原因是想要清洗掉这些不听话的贵族,让贵族阶级来一次大缩水,巩固皇室在帝国的权威。可她并不是在作死,也不想那些贵族们真的能把她掀翻在地,她要的只是更加集中的权力,而不是改朝换代。 所以格雷斯一句话,就点燃了她因首战不利完全失控的情绪。 她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的盯着格雷斯。 后者脸色依旧淡然,他微微欠身,“我对我之前的话深感歉意,但是我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件好事。” “我等着你把好事解释给我听,我的帝国大元帅阁下!”,帕尔斯女皇眯起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危险的光泽,在格雷斯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两股黑色的影子在地上不断的游走,最终融入到格雷斯身后的影子里。 “如果叛军一直固守一处,这场战争的局势才会变得充满了迷雾。他们不率先攻出来,我们就找不到他们的缺点,只要他们乱动,反而等同于给了我们一个机会。现在我们已经知道彼拉戈斯本人到了郝夫城,不日还要继续东进,叛军几乎完整的防线,因一城一地的得失,已经拉开了一条口子。” “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动手,显然比之前更有效率。拳头和拳头之间的较量往往是两败俱伤,但是如果有一方主动松开了两根手指……”,格雷斯伸出双手做了一个简单的演示,“那么必然会承受无法治愈的伤害,他伸出几根手指,就要折断几根手指。” 格雷斯的话让帕尔斯女皇渐渐陷入到沉思当众,之前的暴怒无非是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的情绪有些失控,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大臣和贵族们认为女性当皇帝远远不如男性的原因之一。女性实在是无法完美的控制自己的情绪,虽然说很多男人也不行,可至少会比帕尔斯女皇强一些。 细细的思索了一番格雷斯说的话,帕尔斯女皇渐渐回归了平静,因为格雷斯说的很有道理。叛军如果一直保持着对外高强度的防御,帝国军就算能啃下他们几座城市,估计也要崩了牙齿。反而不如把他们化整为零,从一个互为犄角互相联合防御的守势,转变为几条攻击线路的进攻方。 帕尔斯女皇还有更深的解读,一旦彼拉戈斯立了大功,声望上必然会在血盟内部压到艾萨克成为血盟第一人。艾萨克和彼拉戈斯两个人看上去亲如一人,但他们终究是两个人。艾萨克强盛的权欲绝对不会让彼拉戈斯一个人出风头,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其他什么,他都必须做出至少和彼拉戈斯相同的贡献,累积更多的声望,才能压制住彼拉戈斯在血盟内的一家独大。 帕尔斯女皇用了一个更深层次的假设,假设最终她失败了,奥兰多帝国亡了,艾萨克和彼拉戈斯谁来做皇帝?这就是两者之间最大的矛盾所在! 被动时他们还能团结一致,一旦走出了被动的局面之后,他们就成为了竞争的对手,更甚是――敌人! 想通了这些,帕尔斯女皇才算完全的放心,她沉吟了片刻,“我要向你道歉,格雷。”,格雷斯低下了头表示不敢承受帕尔斯女皇的歉意,帕尔斯女皇从御座上走下来,亲自将格雷斯扶了起来,“在军事上,我懂得并不多,帝国内只有你们兄弟才是我最信任的将领,从今天开始,除了非常重要关系到国家命运的战略方针之外,其他事情,你都可以一言而决。” 帕尔斯女皇为格雷斯整理了一下妆容,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许我们之间,要出一个大公了!” 我们指的是黄金贵族这个群体,尽管奥兰多一世在盟约中极力的维护并且夸赞这个群体,还大言不惭的说如果有一天奥兰多家族无法继续维持这个帝国的时候,可以选出有责任感和能力的黄金家族取代奥兰多家族,成为帝国的皇室。 话说的很漂亮,可是一直做不到。 按道理来说黄金贵族作为帝国的柱石,应该各个手握重权,联合皇室一起镇压所有贵族。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皇室一只若有若无的控制着黄金贵族的实力,并且还通过数十次肃清,让四个姓氏成为历史。这当然不能怪后面的皇帝,任谁说黄金贵族必要的时候可以取代皇室,所有的皇帝就不可能真的坐视这群有威胁的人变得强大。 从开国以来一直不断的打压和限制,终于让黄金贵族这个群体变得温顺了起来。一个个都折断了翅膀,纵然还有些实力,也就只够自保。 想要插手帝国的归属权? 门都没有! 看看这行安图恩、修恩纳、卡波菲尔、阿尔卡利亚……等黄金姓氏,有几个手里掌握着真正的权柄? 而现在,为了稳固皇室的统治和权力,帕尔斯女皇给出了从开国以来,第一份解除限制令――大公。 格雷斯这种被称之为军神的男人,曾经以五千战士正面对刚十万满月铁骑的不败战神,此时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大公,意味着他能建立属于自己的公国,在自己公国的范围内,连皇室都管不到他,他将成为帝国第三位公国的君上! “陛下,最多半年!”,他用力攥了攥拳头,冷着脸咬着牙,挤出一句话,“我必将横扫所有不臣!” 帕尔斯女皇满意的点了点头,“我期待你的表现。” 当格雷斯获得了临机专断的权力,斗志昂扬的离开之后,帕尔斯女皇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她若有所思的望着宫殿地上的阴影,最后露出一个冷笑。 这些人啊,都靠不住! 如果她没有提出这个足以吸引所有人目光,足以钩动所有人欲望的筹码,恐怕格雷斯也不会表现出如此的一面。 说到底,还是筹码不够多的原因。 地上的阴影中流动起来,一双手从漆黑如同深渊的阴影里伸了出来,按在阴影和光明的交界处,用力一撑,扭着头站了起来。他穿着漆黑的斗篷,兜帽遮住了他的面容,只露出肤色苍白的下巴。 “女皇,老陛下这几日偷偷见了很多的贵族,我已经罗列出一份名单。”,从影子里爬出来的家伙恭敬的递上一张记录着许多姓氏的名单,帕尔斯女皇结果之后扫了一眼,就叠起来攥在手里。 “暂时不要惊动他,看他到底要做什么,等候我的命令。” 那人就像是踩在冰层上一样,冰层突然间裂开,他跌入到黑色的阴影中,快速的化作一道黑线消失在宫殿内。 这是影舞者,被称影族,据说他们的祖先曾经还是神之子,而现在他们不过是皇帝的走狗。 老皇帝突然间消失在皇宫内自然会惊动帕尔斯女皇,但她并不意外,就像她自己一样,老皇帝也拥有自己的血脉能力。帕尔斯女皇并不清楚老皇帝的能力是是什么,但是她一直以来都保持着小心和警惕,所以她安排了两个影舞者不间断的监控着老皇帝。果不其然,没想到在这关口,老皇帝居然逃离了皇宫。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老皇帝的离开,和这一场内战有着直接的关系。她也猜到了老皇帝的想法,他无非就是做了最后一手保险,在帕尔斯女皇失败之后,为皇室找到一条生路。 这也是为什么,帕尔斯女皇到现在都没有动奥兰多六世的原因所在,毕竟不管他是不是出自私心,最终他的目的,还是为了皇室。 有时候帕尔斯女皇也会感叹,会叹息。出生在皇室之中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亲情存在,即使是奥兰多六世在位的最后那几年里,他变得软弱仁慈了一些,也仅仅只是一场政治秀。 这个大家庭里,人与人之间都是冰冷的利用和被利用关系。她有时候感慨,如果能出生在平民之家多好,享受温情,享受家人和家人之间的温暖、体贴与照顾。 她向往着那种生活,有疼爱自己的哥哥姐姐,有自己可以去疼爱的弟弟妹妹,一家人开心而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或许没有钱,或许没有权力,但是那种充满了笑声的生活,是真真正正的让她向往。 然而下一刻,她脸上所有的表情尽去,咬了咬牙,她是帝国的皇帝,帝国的女皇,她掌握着数以百万计黎民的生命和未来,她不能心软。 这就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 权力! 至高无上的权力! 只有权力,才能带领这个家族走向辉煌,让她走向巅峰! 第四六五章 魔鬼无法引诱任何人堕落,魔鬼的诱惑,是自甘堕落的人的借口 战争已经爆发,不过帝都中依旧是战争前的景色,没有惶恐不安的人群,也没有举家迁移的逃难者。人们一如既往的生活在这座城市中,这些人有着属于自己的眼光和看法。在他们看来,这一次的内战,就像前面两次一样。帕尔斯女皇,或者说是奥兰多家族,将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所以他们没有必要离开,只需要静静的等待战争爆发,然后结束。 在橡树区,最近开了一家很神秘的沙龙,这个沙龙有着非常严格的准入制度。只有两名会员作保,才能引入第三人。与此同时,在半年内,这三人都将失去引荐新会员的权力。 每日,进进出出沙龙的会员大多都藏头露尾,有时候有些人偶尔会因为匆忙的离开,暴露一些信息和身份。 这些进进出出的人,大多数都是贵族。 贵族在这个帝国天生就拥有很多的特权,他们优渥的生活条件足以让他们享受到很多平民享受不到的东西。可这些贵族,却十分热衷来这里,很多人几乎每天都要来。 费德罗也是一名贵族,伯爵衔,在帝都只能说是贵族阶级中普通的一员。 没有去过亚历山大港,不知道自己穷。 没有去过帝都,不知道自己卑微。 伯爵在帝都也就那样,特别是没有什么特殊官职和职务的伯爵,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和平民其实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经过两个好友的引荐,费德罗终于成为了这个沙龙的会员。其实他多少也有一些好奇,以及一些等着看笑话的心思。要成为这个沙龙的会员,需要经过一系列严格的审核之后,才能进入到这里。这让费德罗在好奇的同时,也有些懊恼。他可是伯爵,连他都无法受到一些优待,还需要两个朋友为助力,他就对这个沙龙的举办者有了一些偏颇的看法。 如果这个沙龙没有意思,他就要闹上一闹了。 这个沙龙的位置坐落于橡树区的边缘地带,从封闭式的庄园里出来向北走越过一条不宽的河,就能直接出城。橡树区的扩建以及人口持续的增多让帝都的贵族老们也认识到了一个问题,橡树区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区,所以这一次他们并没有为橡树区建立城墙。 站在封闭式的庄园外,两名六级的剑士检察了一下费德罗手中的会员卡之后,一名长相甜美的侍女检查了一下费德罗身上有没有携带利器之后,才让他进入了封闭的铁门。 当他穿过铁门之后,眼睛一亮。 灿烂的阳光之下,带着丝丝凉爽的威风吹拂在人的身上,带走了心底的躁动。远处的草坪上摆放着好几张长餐桌,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食物和酒水。一些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穿衣服的女人带着领结,穿着黑色的裤袜,举着托盘走来走去。 远处一些贵族们三五成群的在一起放浪的大声笑着,毫无形象和风度的在草坪上滚来滚去。还有一些贵族就像傻了一样,抱着腿坐在某处来回摇晃着自己的身体,双眼茫然没有焦距,偶尔会浑身颤抖一阵。 真是一个奇怪的沙龙! 费德罗侧着身体回头看了一眼高高的院墙,远处就传来了呼唤声。 “费德罗,这边!”,他的朋友举起手呼喊着他的名字,他带着笑容走了过去。 三人坐在一张小圆桌的周围,圆桌上放着一些空了的酒瓶,还有一些食物。 “这个地方很奇怪!”,费德罗坐下之后侧着脸望向一边,一群大肉虫堆在一起慢慢的蠕动,空气中的荷尔蒙味浓烈的让人口干舌燥。这样的场面其实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比这更加荒诞的场面费德罗也不是没有见过。但是如此多的人在一起做出这种事,还是他第一次看见。 那些道貌岸然的贵族们纷纷卸下了伪装,这感觉让人觉得有些新奇,有些惊奇。 这就像是文明与野蛮交融在一起的感觉。 费德罗的朋友哈哈笑了起来,眼神有些涣散,他偶尔会抖动一下,精神状态似乎有些奇怪。 他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道:“这里是天国!”,说着撕掉了身上的衣服,一头扎进那一团肉虫之中。 另外一位朋友耸了耸肩,“最近因为战争的原因,很多人都紧绷着神经。虽然我们是贵族,可我们也需要一种能够发泄的途径。这里就很好,而且你等尝试过一次之后,你就会爱上这里。”,他的朋友对那些几乎没有穿衣服的侍女们招了招手,一名侍女走了过来,将托盘中的两份食物放在桌子上。 费德罗的朋友笑眯眯的伸手在侍女的胸口抓了一把,那侍女反而对着他的朋友笑盈盈的挺起了胸口。 这混蛋! 费德罗挪了挪屁股,咽了一口唾沫,他有些放不开。 目送侍女离开之后,费德罗的朋友一把将桌子上其他的东西全部推到了地上,仅留下两份用纯银餐碗盛装的食物。 “尝尝看!”,他朋友似乎已经迫不及待了,“你会喜欢的,我先食用了,我可是为了等你忍了好久。”,说完笑着将餐碟上银质的小勺拿了起来,一勺勺快速的将银碗里的食物吃了个干净。他甚至像是一个下贱的贱民一样,双手捧着碗伸出舌头在碗里舔了一圈。 费德罗哆嗦了一下,他低头望着自己眼前的食物,有些难以描绘的心里波动。想吃,又不想吃。 看着朋友闭上眼睛坐在椅子上如同睡着了一样,他一咬牙,拿起勺子从银碗里挖出一勺像是土豆泥一样的食物。这食物比土豆泥更加的细腻,颜色发白,偶尔会有一根红色的血丝,闻起来有些腥。他尝试着品尝了一口,当勺子的底部压住舌头,双唇紧闭将勺子里的东西含在嘴里,用舌头去搅动细腻的触感时……。 奇妙的变化发生了! 整个世界仿佛都融化了,也变得五彩缤纷起来。他能感觉到微风吹过他的脸颊时他脸上的汗毛在风中微微摇曳。也能感觉到在庄园的围墙旁,有一个家伙正在尿尿发出的淅沥声。他感觉自己仿佛拥有了无穷的力量,他站了起来,略微蹲下,双腿用力一蹬,整个人笔直的飞入云霄之中。 他震惊的看着地上渺小的世界和景色,一瞬间有一种世间万物尽在掌控,难以言喻的力量感。 突然间,他眼角的余光看见了远处飞来一只巨龙,巨龙的眼神里带着挑衅。他一瞬间怒火翻涌,笔直的飞了过去,一拳将巨龙从云端打落在地上……。 别墅三楼的窗台边上,慵懒的艾勒拿出笔在费德罗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她撇了撇嘴,又一个落入陷阱的可怜虫。 他们所吃的东西,都是来自极北冰原巨兽的脑浆。这种脑浆里蕴涵了一种特殊的东西,足以让食用了之后的人产生强烈的至幻作用。在幻觉中,人所有的欲望和追求都可以轻易的满足,这也足以让许多人对这种东西产生狂热的追求。兽脑里并不存在任何的有毒的副作用,安全可靠,这也是为什么当雷恩拿出这个东西的时候,在极短的时间里就有许多人陷入其中。 此时,在幻觉中的费德罗刚刚用武力征服了整个世界,他正在享受数不清的女人时,突然一阵晃动将他从幻觉中惊醒过来。他有些涣散的眼神再次凝聚在一起,他望着自己身边的朋友,脑袋昏昏沉沉。 “做什么?”,他问了一句,下一刻眼前的景色又有一些变化的时候,他的朋友直接拽着他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指了指远处一群赤果着的人群。 “走,咱们去玩玩。” 很快,这两人也变成了一堆肉虫中的两条大肉虫。 这是一个荒诞封闭的世界,每个人都沉沦在自己营造的幻想世界里不可自拔。 直至天色渐渐变得黑暗起来。 费德罗脑子有些疼的从一堆赤果着的男男女女中爬了起来,他抬头看清身边那女人的一瞬间,哆嗦了一下。这可是位不得了的女人,她有着极为高贵的姓氏,是七大黄金贵族中史皮特司诺家族的一员。换而言之,这个女人是甘文的孙侄女。然而此时此刻,她全身上下不着片缕的躺在一群男人中,身上一些青紫以及其他症状说明了她之前经历过什么。 该死! 费德罗记不清自己有没有和这个女人做过什么,他连忙翻身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向一边手里捧着衣服的侍女们。 就在他爬起来之后,那女孩也跟着从沉睡中惊醒。 比起费德罗的不适应和恐慌,女孩倒是显得非常的淡定从容。她对着远处的侍女招了招手,侍女走过来将她扶起,扶着她走到一边的水池边上,用一条全新的毛巾沾了一些热水,替她清洁身体,之后还为她换上一套崭新的衣服。 浓郁的饭菜香味逐渐把所有人都唤醒,之前似乎连人格都消失了的人们在换上衣服的那一刻,又变成了贵族。他们表现出了极高的教养和风度,坐在餐桌边上时谈笑风生,让费德罗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刚才经历的一切都是错觉。 “你刚才可真疯狂!”,费德罗的朋友偏着头称赞了他一句,“我简直不敢相信,你居然有这种爱好!” 费德罗有些茫然,刚才……,准确的说是从下午到现在的四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他几乎都忘得差不多了。他只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厉害的梦,梦里的自己无所不能,然后做了一些让自己感觉到身心愉悦的事情,当然,他知道那和性肯定有所关系就是了。只是他和谁做过,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有些不安的问道:“我刚才做了什么?” “你忘记了?”,他的朋友笑了起来,“你不仅把宰相的孙侄女给上了,还和温来顿发生了一些特别的事情。” 温来顿是一个男人,费德罗的脸色一瞬间就变得比哭还难看。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不管他在前面还是在后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此时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屁股似乎一阵阵的抽动,腚眼周围的肌肉也有一些酸胀。 他的朋友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不安,抬起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没关系的费德罗,在这里,没有人会在乎你做过什么,也不会出去乱说,你放心好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的朋友笑了起来,“这里?”,他看了看周围那些文质彬彬的贵族们,笑说道:“当然是天国!” 一些人注意到了费德罗的异常,对他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而这些笑容此时在费德罗心里,就像是魔鬼的微笑。他内心挣扎着想要离开,可是心底还有一股微弱的声音告诉他,他喜欢这里。 他的目光从甘文的侄孙女脸上一扫而过,心头微微一跳。这样的贵女平日里别说在她身上做些什么,就连说一句话的资格都没有。可今天,他居然在她身上发泄了一通,一种莫名的成就感浮上了心头。 离开这里之后又矜持了两天,第三天,在没有任何人的带领与邀请下,他忍不住换上了一身平民的服饰,穿着一件灰色的斗篷,一个人悄然的又来到橡树区。 这是一家叫做“极乐主义”的沙龙,这里聚集了帝都中相当一部分的贵族。当然,这里的消费水准也不算低,每个人每年的会员费从一千金币,到五千金币不等。可即使这样,还是有很多贵族挥金如土,将自己的会员等级提升到最高,享受最极乐的刺激! 隐隐的,这里也成为了一处日常聚会的地点,这里的会员们都把自己称作为极乐主义者。他们在这里享受极乐,也在这里讨论时政,甚至是统合建议。 一个特殊的党派雏形,不知不觉间已经形成! 这股力量此时还没有显露出丝毫的威力,但假以时日,必将成为一股洪流! 第四六六章 战争到来之后奥尔特伦堡的贸易不仅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有蒸蒸日上的趋势。更多、品种更繁杂的物资不断的通过这座城市在两个国家之间不断的交易。很多商人都把这一次的内战当做是商人们的节日,一大堆囤积的商品顷刻间就被各色人物购买一空。 特别是粮食,还有各种金属锭,几乎供不应求,不管有多少,都会立刻就被人买光。被定位为战略监管敏感物资的商品,此时也没有人纠结那些所谓的监管,毫无忌惮的在街头巷尾达成一笔笔的交易。 无数的资金汇聚在这里,又转眼间游离此地,货币的流通为奥尔特伦堡带来了空前的繁荣! 战争的阴云似乎并没有笼罩在这片地方,中午的阳光依旧酷热。 十三辆装满了货物的马车,在经过关隘士兵仔仔细细的检察之后,从关隘的入口处进入了奥兰多帝国的国境。这十三辆马车上装满了帝国目前最为紧缺的物资――粮食。 粮食这个东西在和平时期或许有些缺口,但并不要命。可是在战争时期,粮食就是代表了一切。 有粮食就能招揽到足够多的青壮年应征入伍扛起武器成为士兵;有足够的粮食也能按抚战争中躁动的平民;有粮食更可以换来一切所需要的物资,包括了兵器,以及一些魔法装备。 所以说粮食,才是战争中真正的硬通货。 这十三车粮食不能算多,但也绝对不能算少,价格更是打着滚往上翻。 商队报关时用的是拜伦帝国一家边境城市一家历史悠久的商会名字,考虑到安全上的问题,在关隘处已经将他们车上所有的利器都解除,并且由一只小队士兵护送他们前往奥尔特伦堡。 一进入了奥兰多帝国境内,他们就雇佣了一辆马车,来承载这一次商队中的一些首领人物。倒不是他们不想自己驾马车,而是魏玛走廊恶劣的环境,不足以让他们的马车通过。 透过马车的车窗,马车车厢内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露出了一丝忧虑。他看上去体态微胖,头顶前面少了一块头发,笑起来时和蔼可亲,天生就让人心底生出一丝亲近感。他是这支商队的领队,同时也是拜伦帝国负责搜集奥兰多帝国情报的小干部。这次奥兰多帝国发生了内战,拜伦帝国内一大部分人都认为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只要能将奥尔特伦堡拿下,拜伦帝国的精骑和兽人军团就能长驱直入。固守住贝尔行省,国内强壮的士兵们就能源源不断的进入到奥兰多帝国,在这个时代相邻的死敌身上,狠狠的咬下一块肉来。而且在双方未来的战争中,拜伦帝国也将占有不败的局面,是打还是议和,主动权都在拜伦帝国这边。 不过在拜伦帝国的国内,也有一些人对此时和奥兰多帝国开战持有反对的意见。来自奥兰多帝国的传教团在拜伦帝国腹地肆虐。如果只是简单的传教拜伦帝国也可以不用理睬他们,可这些人不仅是传教那么简单,那数万人的武装力量几乎牵动了大多数人的心神。一旦帝国主力决定通过魏玛走廊在奥兰多帝国的贝尔行省内经营战略,那么就意味着拜伦帝国的腹地将不再设防,任由这些异教徒们肆无忌惮的武装传教, 武装传教这个词汇最早是出现在光武纪的早期,一群群神明纷纷坠落在凡人的世界里后留下了自己的信仰和血脉,形成了一个个特殊的姓氏和家族,这也是贵族最早的由来之一。此时各种信仰几乎多到让人震惊,毕竟每个神裔家族的背后,都有一群狂热信徒,这些人不惜为了自己的信仰献上了自己的全部。 在这种疯狂的年代中,数不清的信仰培育出数不清的信徒,双方的信徒之间也必然有着数不清的摩擦。到最后,为了证明自己崇拜并且信仰的神明才是最强大的那个,各种各样的宗教组织打出狗脑子,踩着别人的透露强迫对方改信自己的神明。 而武装传教这个词汇,也由此诞生。 说得直白一点,这就是一群威逼利诱,用尽手段逼迫各个阶级的人信仰他们神明的传教方式。 这些人拥有强大的战斗力,一旦失去腹地武力上的束缚和逼迫之后,他们就会变得肆无忌惮,甚至威胁到皇室的安全。 在这群宗教疯子眼里,拜伦帝国的皇帝,无非也就是一个最著名的异教徒而已。一般来说对于这些异教徒,光明教会会有两种方式来对付他们。 第一种是从身体到灵魂上下一致的毁灭这些异教徒,净化他们的灵魂。 第二种就是逼着他们改旗易帜,换一种信仰。 如果拜伦帝国的皇帝都能成为光明教会的信徒,那么对于教会的传教工作,将起到极大的促进作用。 一旦腹地空虚,这群疯子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这也是那些反对立刻就和奥兰多帝国开战的反战人士内心中的想法,至于有没有其他的因素,或许有,或许没有。 两个立场的人们彼此争吵不休,最后拜伦皇帝拍板,先派人去奥兰多搜集情报,如果奥兰多帝国的内战真的变成了旷日持久的战争,那么拜伦帝国必然会横插一脚。但如果奥兰多帝国的战争很快就会平息,拜伦帝国也就不会盲目的出这个头。 大量的探子经过各种的渠道,进入了奥兰多帝国,搜集各种各样的情报。而奥尔特伦堡,则是重中之重。 “看上去这里并没有受到战争的影响。”,那中年人放下了马车的车帘,摇了摇头,“如果贝尔行省不主动乱起来,哪怕我们加大了对贝尔行省的渗透力度,也无法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特别是雷恩伯爵的存在,没有人会轻易的被我们策反。除非陈兵魏玛走廊,并且不计代价与后果的进攻关隘,给这里的贵族们施加压力。最重要的是,必须先除掉雷恩伯爵。” “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第四六七章 不想成为一个商人的情报头子不是好丈夫,人活着,总要身不由己 “战争其实离我们很远!”,面对一些外来的商人,雷恩有必要按抚一下他们不安的情绪。不错,现在他已经不是奥尔特伦堡的城主大人了,可是这座城市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敢来这里当城主,帕尔斯女皇似乎也遗忘了这座城市,没有发布任何的委任令。 不似城主,胜似城主! “艾萨克和彼拉戈斯离我们还有很远的距离,如果你们想要见见那些所谓永远不会失败的叛军,可能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是没有机会看见。帝国不灭,他们就到不了这里,毕竟中间还隔着帝都,以及三个行省。” “我之所以回来,一来是见证一个新的奇迹。”,一些老奥尔特伦堡人笑了起来,他们纷纷抬起头,挺直了腰杆,他们再也不会因为自己是奥尔特伦堡人感到自卑,反而会因此骄傲。他们创造了一个奇迹,现在正在创造另外一个奇迹。九月份奥尔特伦堡自由交易市场中完成的交易款项已经超过一百万金币。 这个数字或许离亚历山大港还有几步路要走,不过在整个帝国的东南地区,已经手首屈一指。聚众效应带来的效果就是让更多的商人带着自己的商品货物,来到这里寻求机会。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这里,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机遇。其现在的奥尔特伦堡是人们交口称赞的“奇迹之城”、“闪光之城”,不再是那个罪恶之都,混乱之城。 战争的爆发让一些商人因此而兴奋,也有一些商人因此而惶恐,惶恐的商人大多数都是老老实实的商人,不属于投机者。他们更加看中以及迫切需要一个稳定的交易市场,维护自己的利益。这些人可能在大环境中不那么活跃,可反而是这些人,才是交易市场中最坚固的基石。 “二来,也是为了稳固一下最近人心浮动的混乱。”,雷恩伸出手指点了点扶手,让他面前的人精神一震。 或许是因为战争的原因,最近贝尔行省的犯罪率有了抬头的趋势。别的地方不说,单单是奥尔特伦堡,每天发生的案件数量都在有所上升,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对雷恩来说,奥尔特伦堡不容有任何问题出现,这里不仅是他的根据地,更是联通了极北冰原的出入口。 所以雷恩需要亲自按抚一下这些人的情绪,并且向他们承诺,不仅帝国叛军不会影响到他们,就连拜伦帝国都不会影响到这里的贸易。与此同时,也要排除一些沙子,狠狠抓一抓治安问题。 已经有数支商队被密切的监视起来,这里面有来自拜伦帝国的商队,也有国内的商队,他们都有一个相同的特征――爱打听。 商人们爱打听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越是成功的商人越是爱打听大大小小的消息。可他们打听的大多数是交易品的兑换,以及市场对商品的需求,而不是奥尔特伦堡乃至于整个贝尔行省的行政、军事安排。更不是他雷恩的日常起居,以及经常出现在什么地方。 这些人的目的不单纯,所以才要监视他们。 如果不是这个关口特别的敏感,轻易的屠戮商队会来带一系列不太好的影响,雷恩早就让人把这些蠢货们杀的一干二净了。 他在等,等对方主动把机会放在他的手中。 而这些人,也的确正在变着花样将绞索套在自己的头上。 皮耶夫,拜伦帝国驻贝尔行省的情报总管,负责贝尔行省内所有的政治、军事、民生上的情报。这个部门已经存在了差不多一百年,然而却没有任何的用处。皮耶夫自己就很清楚,不管情报搜集的如何,拜伦帝国都不会鼓起勇气和奥兰多帝国打上一仗,这一点他早就有了断定。 和以德西人为主要种族的奥兰多帝国不同,拜伦帝国一直以来都秉持着兼容并蓄的国策,不断吸收各种各样的非人类种族,在一定的程度上为拜伦帝国的强盛与繁荣,的确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但同时,也正是因为这种兼容并蓄的国策,导致了拜伦帝国国内种族众多,无法形成一个有效统一的政治环境。 每个种族都在为自己的种族尽可能的争夺利益,他们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内部的斗争上。 上个月狮心王查理还在为一处新发掘的矿脉与黑精灵在国会上上演全武行;巨龙族的代言人半龙人更是要求帝国方面对其完全放开贸易市场,企图用垄断的方式冲击整个帝国的贸易;娜迦族更是直言不讳的控告拜伦皇室曾经对娜迦族的迫害,要求拜伦皇室不仅要公开道歉,还要补偿封地和物资……。 整个拜伦帝国的官场,已经变成了各个种族争权夺利的游戏大厅,就连奥兰多帝国的内战,都无法勾起他们的兴趣。 是的,皮耶夫很确定这一点,别看帝国方面开始派遣了更多的密探渗透到奥兰多帝国国内,那只是皇室的遮羞布。他们总不能在邻居内战的时候什么都不做吧?总要做一些事情让下面的人知道,拜伦皇室还保持着进取心――狗屁! 皮耶夫在奥兰多帝国已经待了二十多年,他本人本身就是德西人,这一点并不奇怪,拜伦帝国国内也有一部分的德西人存在。这些德西人已经完全的适应了拜伦帝国国内宽松的政治环境,已经不再想着返回奥兰多帝国。 在这二十多年里,皮耶夫认为拜伦帝国实际上拥有数次机会可以攻入奥兰多帝国,并且一举扩大战果,甚至是强占奥兰多帝国一半的领土。然而这些机会都在国会上,在那些大人物的扯皮中成为了历史。就好像拜伦帝国并不想和奥兰多开战一样。 当然,皮耶夫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如果他和别人说了,那么他就是找死,因为他打破了帝国内多个种族之间的默契。 “会长,欧肯先生已经带着他的东西来了。”,属下敲了敲门,惊扰了他的思考,皮耶夫并没有责怪,反而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欧肯是这次从拜伦帝国过来全盘负责对贝尔行省秘密渗透的负责人,也将取代他的职务,成为新的情报总管。 在帝国国内欧肯有一个外号,叫做微笑的刺客。这个家伙就是一面能对着人点头哈腰,背地里掏刀子直接上的笑面巨龙,丝毫没有任何的道义可言。 他说过一句话,曾经也引起过轰动――国家的利益高于种族与个人的一切,如果有需要,每个人都应该保持着为国牺牲的坚强信念。 这句话造就了一批激进组织,但也仅限于此。 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十四五年前,皮耶夫回国述职时有过简短的交流,从那之后两人之间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整理了一下着装之后,皮耶夫仰首挺胸迈步走进了会客厅,他伸出手笑着迎了过去,那个微胖的家伙一脸真挚的笑容,举着双手就迎了过来。 “好久不见,没想到皮耶夫你风采没有丝毫的减弱,一如十多年前那样。”,欧肯一边称赞着皮耶夫,一边自嘲的笑了笑,“我就老了很多,走在街上经常有小孩子喊我爷爷,我是真的老了。”,他摇了摇头,一脸苦笑。 皮耶夫笑了起来,“你这是在讽刺我,讽刺我没有好好的工作,整天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吃喝玩乐上了。”,他小小的反击了一句,他也没有想到,欧肯第一句话就绵里藏针,让他心中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这意味着欧肯对他的工作,以及对整个贝尔情报组织的工作都不满意。 只是他初来乍到,不方便直接说出来,用这种间接的方式告诉皮耶夫他的态度。 欧肯松开手后连忙摆了摆手,“你这是诬陷,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念头?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年里一直没有机会休息,每天都忙着这个忙着那个,一天到晚都被各种各样的事情牵绊住,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这样的日子我真是受够了。”,两人纷纷坐下,脸上的笑容仿佛早告诉每一个人,彼此是多么要好的朋友,“所以这次我申请来奥兰多帝国,一方面是为了探查清楚奥兰多的虚实,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休息一段时间。” 皮耶夫笑容稍微有些清减,他明白,这是欧肯对他工作的态度和成果不满意的表达方式,一直把这里当做是养老的地方。不过他也懒得反驳,国内的情报工作和国外的情报工作绝对不是一回事。在国内,有皇室和贵族们支持,只要是心细胆大的人都能把情报工作做的有声有色。 但是在国外,心细胆大反而会成为致命的破绽。这里可没有人会买拜伦帝国皇室的帐,更不可能给另外一个国家的面子。只要暴露,接下来就是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击,一不小心就会永远的留在这片土地上。 等欧肯吃了几个亏之后,他或许就会明白这个道理。 “这次帝国方面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方案?”,皮耶夫放弃了继续和欧肯继续闲谈,开始问及工作上的事,如果帝国有一套完整的方案和计划,或许打仗的几率会上升一些。如果没有,那么说明帝国国内各个种族之间依旧在扯皮,在这个关键的时机到来时继续扯皮。 欧肯笑着摇了摇头,“这些事情都属于机密!”,他的意思是你皮耶夫马上就要滚蛋了,所以这些秘密你没有权力知道,“请原谅我的冒昧,实在是因为这些计划太过于重要,所以……”,他笑了几声,他相信皮耶夫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 皮耶夫笑容下一阵暗骂,这苟日的东西一点情面也不讲,同时他也敏锐的捕捉到一条信息,那就是帝国国内并没有任何完整的计划。如果有,欧肯绝对不会这个样子,他就算不说,也不会表现出一副“我知道,但是我就是不告诉你这个弱鸡”的表情。他夸张的态度和口气,用“的确有这么一回事”欺骗他皮耶夫,反而出卖了欧肯的内心世界。 心灰意懒之下,皮耶夫也不想继续深究,反正不管最后结果如何,都和他这个前任的情报头子没有任何的关系。他将拿到一大笔钱,带着这些年在奥兰多国内赚的钱,回到拜伦帝国去享受退休后的清闲时光。 二十年,对于一个情报组织的头目来说,已经太久了!很多情报人员十年左右就会退休,没有人会长久的干下去。这不是想不想继续做的问题,而是个人身体以及心理上的问题。很多情报人员退休之后都会有些歇斯底里,总觉得有人要暗算他们,终日里疑神疑鬼,看谁都像是杀手,最终导致情绪崩溃。 要么成为了一个疯子,被关进了疯人院里自生自灭。 要么就成为了一个反社会的杀手,不断杀害那些他们认为可能会伤害到自己的人。 到现在为止还能保持着相对的冷静和理智,皮耶夫已经谢天谢地,谢自然女神了。 所以对于离开这里,离开自己工作的岗位,在他人生中最精力无限的时候退休,他一点反抗都没有,还为此感到欣喜。 很快两人的工作就交接完毕,其实也没有什么好交接的,这里的东西帝国内部早就有了完整的卷宗,所谓交接无非就是人事上的交接。 皮耶夫带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商会,没有一丁点的留恋。 这二十年的时间里,皮耶夫明面上为奥兰多帝国内某个商会的会长,经营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商品,当然利润还不错。这些利润一部分成为了情报工作的资金,另外一部分就装入了他的口袋里。他现在怎么说也算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他在考虑回到拜伦帝国国内之后,要不要也组建一个商团来玩玩。 比起谍报工作,当个商人似乎才是他真正的爱好。 轻车简行之下,皮耶夫带着自己的家当朝着关隘行使而去,他没有一丁点的担心,每两年他都要回拜伦帝国述职。有时候也会亲自回到拜伦帝国购买一批紧俏的物资回来,他和关隘,包括了奥尔特伦堡的巡检都有着良好的关系,最少也混了一个脸熟。 当关隘高耸入云的城墙屹立在眼前时,他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他看了看周围,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异常,他压低了声音嘱咐了车夫一句,让他加快速度。 只要马车过了关隘之后,他就安全了,换乘交通工具后,最多三天就能回到国内,享受自己的退休时光。 一想到很快就能和家人见面,心中那一丝不安也被他按捺下去,只留下无限的憧憬。 第四六八章 在国家的层面上,不存在任何绝对的正确以及错误 “停下,接受检查!” 马车外的阻拦声让皮耶夫有些意外,心底的不安再次翻滚着涌上来。奥兰多帝国方面对进入的人检查的很严格,这点他是知道的,但是对处境的人就非常的宽松。前几次他从这边处境,根本就没有检查这么一说,大多数时候就是露个脸,证明离开的不是通缉犯或某些敏感人物即可。 皮耶夫撩开了马车车窗的车帘,透过窗户望了过去,前面一辆马车已经停了下来,两名军人和两名巡检,正在仔仔细细的检查着车厢以及随车携带的货物。那辆马车的马夫和车主,都被带到了一边去,似乎也是要接受某种辨识。 皮耶夫开始紧张起来,他一直关注着前面那辆接受检查的马车以及马车的主人。搞了好一会,他们才被放行,皮耶夫多少有些安慰。当他所乘坐的马车向前挪动了十几米时,马车就被拦住了。他深吸一口气,撩开车窗帘,露出一张微笑着的脸,“今天是怎么了?检查的这么严格?” 拦车的人中他就认识一个,其他几人似乎都脸生的很。 那人对着身边几名军人和巡检说了一些话,表明了皮耶夫是商会会长的身份,并且说明了皮耶夫每年都要出入境一次两次的。可这并没有让皮耶夫避免被检查的命运,他还是被要求从车里出来,和他的车夫到一旁去接受辨识,同时几名巡检上了马车,开始仔仔细细的检查。 皮耶夫强捺住心头的悸动,站在了两名面色阴沉的军官面前。两名军官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翻皮耶夫,其中一人翻了翻手中的一沓通缉令,随后说道:“把衣服扣子解开,露出肩膀和左边胸口。” 皮耶夫不敢反抗,只能照做。细皮嫩肉干净的皮肤在阳光下有些刺眼,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多,越来越令他惊悚。 “上衣脱掉,转过去。” 皮耶夫有些迟疑的转过身,突然感觉后脑一疼,眼前一黑,整个人就瘫软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欧肯并不知道他看不起的皮耶夫已经被抓捕了,反而雄心壮志的准备事实他心中的计划。在他看来,奥尔特伦堡也好,贝尔行省也好,灵魂人物只有一个,那就是雷恩。如果雷恩死了,这个能镇压整个贝尔行省势力的人物一旦死亡,各地被他压制住的势力必然就会抬头,紧接着整个贝尔行省就会陷入内乱之中。 在雷恩强硬的统治之下,其实这些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怨言。以前他们会碍于雷恩的实力和势力,只能忍气吞声。可雷恩一死,就没有谁能压制住他们。他们所失去的东西,必然要通过其他的方式和渠道找回来,加上此时奥兰多帝国陷入了内战之中,皇室也暂时也没有时间把目光集中在这里,这些人心中必然都有自己的想法。 一旦贝尔行省乱起来,他这个新上任的情报头子就有了用武之地,煽动几个家族造反,顺便引入拜伦帝国的铁骑,到时候别说封个侯爵了,公爵和亲王也未必不可能! 一想到如此光明的前景,欧肯就激动的不能自已,这是一个他人生中最佳的机会。只要抓稳了,公侯万代绝对不成问题! 当天下午,一名普通的德西人在奥尔特伦堡的几处公园边上,用黑色的炭块画下了几个特殊的符号,然后从容的离开。 这是一种联络的符号,专门用来联络黑教士。光明神教的传教团和部分武装力量离开了奥兰多帝国进入拜伦帝国传教之后,这群黑教士们变得再次活跃起来。其实这群黑教士的背后,也是有人在支持的。否则的话,一个以宗教为根基的杀手组织,凭什么在教会和奥兰多帝国官方的打压之下,还能生存下去? 这背后除了有满月的人之外,也有拜伦帝国的人在支持他们。有一句话说的很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黑教士的确不是一个省事的组织,可黑教士们的活动范围一直都在奥兰多帝国内,支持这个组织自然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反而会给奥兰多带去诸多的烦恼,完全符合满月以及拜伦帝国的利益。 况且奥兰多帝国就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也不尽然! 奥兰多帝国暗地中也在支持满月和拜伦境内的一些组织,资金、物资甚至是人力上的支持。 其实大家都是一个样,都不是好东西。 欧肯知道这个情况,但具体的事情是另外一群人在负责,他想要联络到黑教士,还是需要按照黑教士的方式。 一连好几天都没有人来联络欧肯,欧肯一度怀疑黑教士已经在奥尔特伦堡灭绝了,就在他打算去其他地方联络这群杀手的时候,黑教士的人终于找到了门上。 来的人是一名年轻的姑娘,十七八岁的样子,典型的德西人体貌特征。她的皮肤有些黑,眼睛很大,和路边随处可见的农家少女没有太大的区别,如果不是她拿出了黑教士的信物,欧肯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遇上了骗子。 “我们不问原因!”,小姑娘很随意的坐在了沙发的扶手上,她目不转睛的望着欧肯,“给出目标,然后我来开价。” 欧肯嘴角抽了抽,他不是太适应小姑娘这样强硬的做派,他本身就是一个强硬的人,很难接受另外一个强硬的人对他的态度。他略微皱了皱眉眉头,说出了雷恩的名字。 小姑娘楞了一下,有些夸张的望着欧肯,“你确定你要我们刺杀的是雷恩?曾经奥尔特伦堡的城主,现在的雷恩伯爵?” 欧肯沉声道:“不错,就是这个人,开个价吧!” 其实黑教士已经不止一次的刺杀雷恩,不过很可惜,每次都没有成功。雷恩也成为了黑教士们不愿意想起的回忆,这个家伙绝对算是黑教士的克星之一。每一次的刺杀,过程都安排到极致,可总是莫名其妙的失败。最成功的一次是将某种混合毒液通过伤口侵入到雷恩的体内。 然而这种必杀的毒药居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黑教士内部也因此死了好几个人,教宗一度认为是有人背叛了信仰。 欧肯再次提及这个名字的时候,让女孩不得不面对这个难题。 黑教士不问原因,也不会拒绝。 所以,她开了一个欧肯很难接受的价格,希望以此让欧肯主动撤销这次委托。 第四六九章 百分之九十九的受刑者都想过要当一个英勇就义的民族英雄 所谓价格,不过是用某种大家都能接受的商品来衡量另外一种商品的价值。 货币,本身就是一种商品,人类的世界一直都处在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中,却自以为已经摆脱了原始的交易方式。 小姑娘开的价很高,她用自己的价值观来衡量自己所开的价格――爵位。 她要一个伯爵的爵位,至少她认为,这个商会的会长,是绝对无法满足她这个要求的,那么这笔交易,自然而然的就会因为一方支付不起而取消。 她的想法和计划成功了一半,之所以说是一半,那是因为爵位的确是一个很难单纯的用“价格”来衡量的东西。但是她终究是失败了,因为对方咬着牙决定满足她的要求。至于是不是奥兰多帝国的伯爵,还是拜伦帝国的伯爵,小姑娘并没有一个准确的要求,这就足以让欧肯找到支付的方式。 拜伦帝国的伯爵爵位! 如果用一个伯爵爵位能换来雷恩的死亡,这笔买卖显然还是很划算的。 小姑娘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欧肯,咬着嘴唇用力点了点头,“你应该清楚,我们是怎样的人。如果我们完成了任务,你却无法兑现,你会明白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她用略微带着一丝威胁的口吻,呛了欧肯一句,“戏耍亡者的代言人,就好像在刀尖上跳舞,后果你承受不了!” “爵位,伯爵爵位,我明白,而且我并不打算赖账。”,雷恩一旦遇害,整个贝尔行省都会乱起来,拜伦帝国只要入关成功,别说一个伯爵爵位了,就算是侯爵的爵位,皇帝陛下怕是也愿意拿出来几个。比起值不了多少钱的爵位虚衔,实实在在到手的领土才是最重要的。 女孩瞪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吐出一句话,“我要核实一下你的信息,如果你有这个支付的能力,我们很快就会安排人去执行任务。” 总不能欧肯说我可以给得起你开的价格,就一定给的起吧,这也需要一个验证的过程。一般交易的流程就是这样,客户下单,黑教士的专职人员负责开价,然后审定客户的支付资格,最终完成订单。多少年以来黑教士已经把刺客杀手组织的套路玩的飞起,早已形成了一种非常专业的流程。 至于如何支付这个爵位,黑教士们也有自己的方式,只需要让组织里的小杀手们认个爸爸,然后袭承爵位即可。 女孩来的突然,走的也很快,欧肯望着空洞洞的房间,很快就陷入到沉思当中。 另外一边,皮耶夫猛的吸了一口气,吸气时发出的鼻音足以证明他此时的惊慌。水珠几乎连城一条线的从他发丝上滴落,他瞪大了眼睛,眼白里爬满了血丝,惊惧的看着周围的景色。人在昏迷当中被人泼以冷水在脸上,会形成一种溺水时的窒息感觉,有些对这种现象反应强烈的人,就算是清醒的时候用冷水淋头,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行刑室,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角落里的火盆中放着几支烙铁,偶尔飘起的火星让人皮肤一阵阵发紧。墙壁上挂着的各种各样暗红色的匕首和器具,摆放的格外整齐,洗刷的也非常干净,这说明这间行刑室的执行者是一名有性格障碍的家伙――强迫症。 他抬头望了一眼天顶,砖头的缝隙里颜色非常的深沉,应该是鲜血飞溅上去之后残留在缝隙中干枯后的暗红色。他的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身边放着的一个桌子,以及桌子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行刑器具,他对自己心中的猜测更有把握了。此时门外传来吧嗒吧嗒的行走声,皮耶夫的目光顿时就转移到大门上去。 一名瘦弱的大男孩提着一个装满了水的木桶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他抬头看了一眼皮耶夫之后将水桶放在了桌子的边上。这男孩很瘦弱,穿的衣服虽然非常的干净整洁,但价格不高,很多地方都浆洗的快要烂掉。皮耶夫留意到一个细节,这个男孩是赤着脚的,这意味着男孩的家庭十分的困难。在贫穷的家庭中有两样东西最宝贵,第一是鞋子,第二才是衣服。 似乎对于穷人们来说,鞋子是他们仅有的可以维持自己尊严的东西,连衣服都不行。这个男孩没有穿鞋子,不一定是穿不起,恐怕是害怕磨损。也许他的鞋子本身已经快要坏了,所以他尽可能的少穿鞋子,大多数时候都光着脚丫。 这个男孩应该是被雇佣来的仆人,打扫打扫卫生什么的。 对于自己的观察力和推理能力,皮耶夫还是拥有一定信心的,他干咽了一口唾沫,嗓子火辣辣的疼,“小伙子,能给我喝点水吗?我快要渴死了!” 年轻人一怔,迟疑着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小碗,舀了一碗凉水送到了皮耶夫的嘴边。后者贪婪的咬着碗沿,抬头将所有的水都装进了自己得嘴巴里。他眼中闪过一缕异色,这个年轻人似乎并不难沟通,反而十分的“听话”。 喝完了水,皮耶夫道了一声谢,他很清楚对于一个贫穷孩子的肯定,以及给他对应的尊严,对这孩子意味着什么。 果然,那大男孩微微一颤,第一次抬起头望向皮耶夫,他苍白的脸颊呈现一种青灰色,这种颜色只有在那种极度衰弱濒临死亡以及死人身上才有。他的眼睛也没有多少神采,灰蒙蒙的一片,就像有一层迷雾遮挡住了他认清世界的窗户。 只看了这么一眼,男孩就低下头,朝着墙边走去,皮耶夫心中不由一愣,不按剧本来真的好吗?这个时候这个男孩不是应该问“你为什么被关到这里来”这样的对白吗?然后他才能顺着“我是被冤枉和迫害的”这样苦情的台词将戏演下去。 这么乱来怎么行? 皮耶夫舔了舔刚刚被清水滋润了的干枯嘴唇,眼珠子一动,就问答:“这里是哪?” 男孩头也不回的答了一句,“这是奥尔特伦堡的地牢。” “我怎么会被关在这里,我记得我好像晕了过去……”,他的脸上也十分配合的露出了迷茫,就像一个无辜的人那样。 大男孩走到墙壁边上,转过身看着皮耶夫,“谁知道呢,每个被关进这里的人都说自己是无辜的,也说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就到了这里。” 皮耶夫嗓子里的话不得不咽了下去,这个少年根本就不会聊天,他刚准备了一个新的剧本,那少年就抬起手指着墙壁上的刑具问道,“你喜欢哪一个?” 皮耶夫又楞了一下,“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 男孩取下一柄带着裂纹的蛇形剑,放在手里掂了掂,“我是说,你喜欢哪一种刑具?”,就在这一刻,男孩的气质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他变得自信了起来,微微扬着下巴,抬起手中的蛇形剑说道:“这是神圣帝国时期最常用到的刑具之一,具体的锻造方法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秘密。后来被人破解了之后,各个监狱和地牢才开始大范围的使用。” “据说他们用了一种叫做脆钢的金属,在高温下变成铁汁,灌注到模具里。等稍稍冷却之后直接丢入冰桶里,原本应该光滑的剑身上就会充满大大小小的裂纹,就像锯齿一样。这种蛇形剑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生命之纹,一些人认为这种裂纹就像是树叶的纹路,是一种生命的纹路。” “每三十几把剑中只能成功一把,造价很高,这柄剑是我的老师花了十二个金币才买来的。” 他拿着那柄造型奇异的蛇形剑走到皮耶夫的身边时,皮耶夫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搞错了情况。 这个少年,可能就是这件行刑室的执行者! 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从他心底升起,他眼皮子跳动了一下,闭上嘴巴沉默了起来。 少年一点也不在意的用蛇形剑解除了皮耶夫身上的衣服和裤子,只给他保留了一件底裤。蛇形剑的渐渐带着特有的剐蹭感顺着皮耶夫的肢体来回游走,最终停在了他的肩窝上。 “这种蛇形剑插入人体的时候并不疼痛,但是当把它抽出来的时候,会给人无法承受的痛苦。每一道裂纹,都会从你的体内撕扯下一缕肌肉,会撕掉你的血管。上次我做了一个实验,插进去,拔出来,从剑身上剔下来的碎肉,足足有一两。” 皮耶夫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恐惧,什么叫做害怕。 他的膀胱一阵剧烈的收缩,一股尿意直冲头顶,差点就崩了出来! “你想知道什么?” 少年耸了耸肩膀,这个动作也是和他老师学的,他微微摇头,“我不确定我想知道什么,我觉得现在我们之间的问题,是你要交代什么!” 皮耶夫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感情这个少年,以及少年背后的雷恩根本就不知道他有没有问题,先抓起来再说是不是? 可偏偏,他们不仅成功的抓住了他,还抓对了人。 皮耶夫在犹豫,自己要不要老实的把一切都交代出来。 第四七〇章 有时候雄心壮志用错地方,就是一种灾难,特别是错的离谱的时候 皮耶夫在犹豫的过程中,少年人将蛇形剑用力一顶,插入了他的肩窝里。就像少年人说的那样,这种带着裂纹,刃口如同锯齿一样的蛇形剑在刺入身体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生涩感,很顺利的就插了进去。而皮耶夫也在短暂的片刻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被刺了。疼痛感就像夜黑中的一个光点,越来越亮,直至点亮整个天空。 疼痛从微不足道,放大到让他满头汗珠,伤口附近的神经被切断后还本能的释放着微弱的生物电流,肌肉一阵阵抽动。他眼皮子跳了跳,本以为自己会忍不住疼痛大声的叫出来,可是没想到他居然承受了这样的疼痛,而且似乎还留有余地。 少年一点也不奇怪,他从口袋里翻出一只弓鱼的鱼皮手套,戴在了手上。弓鱼是修多恩河流干流域的一种特产鱼类,这种鱼类身形细长,脊椎粗壮,肌肉也很有力。在水下的时候它们就像普通的鱼那样游来游去,但是当它们需要捕食水面以上的生物时,就会卷缩起身体,就像是一个压倒了极致的回力弹簧,然后嘣的一下从水面下射出去。 鱼嘴上凸出来如同匕首一样锋利的枪唇可以轻易的撕裂大多数动物的羽毛和皮肤,包括人在内。细密有力的牙齿可以在短时间里将皮肉甚至是骨头咬成碎渣。曾经有一段时间弓鱼泛滥成灾,很多地方都传出了袭击人类的传闻。后来为了治理这种已经泛滥的弓鱼,奥兰多帝国从联邦引进了一种弓鱼的天敌,铁甲鱼。 铁甲鱼其实和百分之九十九的鱼在长相上没有太大的区别,并不像弓鱼这样有着特殊的体貌特征,但是铁甲鱼的鳞片,是其他鱼类的两倍甚至是五倍厚,完全可以抵挡弓鱼弹射性的进攻。同时铁甲鱼的力气也很大,鱼嘴很宽,牙齿不多,但是很长,也很锋利,被咬住之后基本上难以逃脱。 铁甲鱼的引入很快就将弓鱼泛滥的问题给解决了,但同时,这种没有天敌的新鱼种,又如弓鱼一样,开始泛滥。在奥兰多帝国境内,干流和支流之间都已经用网子隔离开,避免铁甲鱼进一步破坏奥兰多帝国境内的水生生态环境,同时帝国也鼓励大家捕捉食用铁甲鱼。 尽管如此,铁甲鱼的泛滥还是形成了灾难,直至一个脑洞大开的人出现。这个人叫霍莱德,是一名铁匠学徒。他在响应帝国号召捕食铁甲鱼的过程中,发现铁甲鱼的鱼鳞非常的坚固,特别是一些成年大鱼的鱼鳞,整齐的编制好后需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将鱼鳞斩开。于是他决定放弃正在学习的铁匠技术,回到家里开始贩卖由铁甲鱼鱼鳞编制成的内甲,受到了平民和冒险者们的一直好评与追捧。 便宜的造价让绝大多数平民和冒险者都有能力穿上这样一件防御力还算不错的内甲,大大提高了生存能力的同时,又不需要花费多少钱,很快就形成了风潮。越来越多的手工艺者加入到这个行业中,铁甲鱼终于迎来了真正的天敌――人类。 到现在,奥兰多帝国境内的修多恩河流干流中,弓鱼和铁甲鱼的数量已经降到了最低,几乎快要灭绝的程度。不过没有人会说要保护这两种鱼类,毕竟这两种鱼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之所以少年要戴上弓鱼的鱼皮手套,还是因为弓鱼鱼皮的特性。因为弓鱼特殊的攻击方式,所以弓鱼皮是不沾水的。这么说可能容易引起人们的误会,简单点来说,弓鱼皮的鳞片和鱼皮本身有一种非常特殊的物质,这种物质不具备亲水新,就像表面包裹着一层薄薄的油皮。水滴上去很快就会顺着鱼皮的纹路从最尾端滑落,不会在鱼皮上形成水渍。 血液也是液体的一种,只是相对浓稠一些。但同样的,血液溅射到弓鱼的鱼皮上,也会和其他液体那样,很快顺着鱼皮的纹路流淌的干干净净,不会留下明显的血迹,方便清理的同时,也很干净。 少年抬眼望了一眼皮耶夫,戴着手套的手抓紧了蛇形剑的剑柄,向外抽了一点。 严丝合缝与碎裂锯齿形状咬合在一起的肌肉瞬间被撕裂了一部分,疼痛立刻变得更加敏感,皮耶夫整个人都抖了起来。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肌肉嵌入到那些裂缝中,然后在少年人向外抽的缓慢动作中,因为无法及时的松开,而被撕裂,拽断。这种疼痛已经超越了他能承受的极限,他忍不住叫了出来。 少年就像是经历了千百遍那样,默然的看着皮耶夫叫了一会,然后又抽了一寸。 哀嚎声再次响起,皮耶夫瞥了一眼少年,心中害怕的连心脏都抖了起来。那少年冷漠的看着他,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在看某个试验品,也许是某个动物,也许是另外什么人。 交代和不交代两种念头将他的内心世界作为战场,彼此攻伐。 不交代,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间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会成为行刑架上一具毫无生命特征的尸体。在某个时间段被人解下来,如同垃圾一样用某种廉价的兽皮裹起来,然后运送到郊外某个地方随意的丢弃。野外的食腐动物会循着空气中的血腥味找到他,趁着他还没有完全的腐烂变质,咬开他的肚子,将他肚子里的内脏最先吃掉,然后才是四肢,以及脑袋。 这个过程可能会持续两天,或是三天。接着大自然的清道夫也会来帮忙,蛆虫,脓疱,最终只剩下一副支离破碎的枯骨。在某天某个时候,被路过的人、或是动物、或是马车碾碎。 他的妻子孩子,他的钱,他的一切存在,最终都会变成帝都某个机密科室中某个抽屉里某个文件袋中某一张纸上的某一段话:皮耶夫,失踪于某年某月某日。 这就是不交代的结局,一个不那么令人开心的结局。 交代呢?那将是完全不一样的人生,他会活下去,苟延残喘的偷生,避开帝国密探的耳目,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小心翼翼的生活在奥兰多帝国的某个角落里。他不可以回帝国去见他的妻子和孩子,也不能给他们寄去哪怕一个铜币,甚至连见面都只能在梦里。他将拥有截然不同的人生,会过着不那么惬意的生活。 也许帝国情报机关会来寻找他,毕竟因为他的出卖导致了许多密探被清洗。也许他们会碰上,然后展开激烈的厮杀,或是死在街头,躺在血泊中成为某些人加官进爵的依仗。也许他会成功的跑掉,成为一个有家不能回,四处流浪的旅人。 可至少,他还活着。 面对死亡的时候,想要把自己变成一个可以直视死亡的勇士,首先需要有信仰。无论这个信仰是什么,都必须有这么一个东西。但如果不想死,如果直视想要苟且偷生,也很容易,放弃一切荣耀、自我、以及过去。 生,亦或是死,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回事。 在他思想激烈斗争的时候,少年人抓着蛇形剑又抽出了一寸,一团血肉模糊的血沫从伤口和剑身中被喷了出来,溅了少年一手。血液很快滴落在地上,留下了一团细碎的肉末。他甩了甩手,静静的等待着。 肌肉重新咬合需要一段时间,这是人身体本能的一种表现,一种危机时的自我保护程序,不受人自己的意志所控制。 皮耶夫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嚎的有气无力,眼神中的犹豫一次次将理智击溃,眼看着少年再次抓住蛇形剑的时候,他放弃了。 “我说,我什么都说……。” 少年有些失望,嗔怪的看着皮耶夫,“我听说你是一个情报头子,没想到你连一号都没有撑过去,真是令人失望。拜伦帝国的情报人员都像你这样吗?”,少年抓住蛇形剑的剑柄,用力一拽,整个抽了出来。浓稠带着颗粒感的鲜血一下子顺着缓缓收拢的伤口处喷了出来。 皮耶夫脸色一白,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少年仔细将蛇形剑放在木桶里吸干净之后,重新挂在了墙壁上,和那一堆刑具放在一起。他的动作非常的专注,蛇形剑挂好之后他还特意的调整了一下剑尖下垂时候的方向,才满意的摘掉手套。 “等会会有人来问你问题,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如果你拒不配合,那么我就会配合你。”,少年将手套甩了甩,塞进口袋里,微微低着头,如同一个随处可见的农夫后代那样,赤着脚走向门外。就在他即将离开这间地牢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侧着身回过头看了一眼脸上没有丝毫血色的皮耶夫,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 “不得不说,你是我见过最孬种的男人。” 说完,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门外。 皮耶夫吐了一口唾沫,孬种? 死掉了什么都不是,只有活着词汇才有相应的价值,孬种就孬种吧,至少他还活着。 还有,如果他还能见到这个男孩,他一定会告诉男孩,他只是一个文职,害怕刑讯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欧肯还不知道原本应该回到拜伦帝国开始养老生活的皮耶夫并没有走出奥兰多帝国的边境就被抓住了,他更不知道这个在奥兰多帝国搞情报工作二十年没有丝毫建树的男人已经把该交代的东西都交代掉了,包括了他这位雄心壮志准备搞个大新闻的新一任情报头子。 所以他还在兴奋的期待着黑教士的出手,他每天都要准时的在街上转一圈,然后买几份报纸,关注一下奥尔特伦堡每天发生的点点滴滴。不得不说报纸这个东西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发明,其实报纸的本质没有丝毫稀奇的地方,但这也正是报纸了不起的地方。把平凡的东西,变得不平凡。 现在连拜伦帝国国内,都开始流行通过报纸这个窗户,来了解整个世界。 他等待着黑教士们,而黑教士们,也在等待。 他们在等待一个机会,雷恩不是那么好杀的,他们已经出手三次了,除了第一次之外每一次都损失惨重,已经让教会内部的一些高层似乎想要将雷恩的任务彻底的剔除。这实在不是一个优秀的任务目标,杀不死不说,还要损失人手,一个成熟的杀手,绝对不是几百几千金币就能养出来的,不然另外一个教会和他们这个黑教会早已统治世界了。 只是这次价格开的足够高,客户也有支付能力,这才让黑教士们决定,干最后一票。 成功了,自然什么都不用说,黑教士成功的洗刷了自己的耻辱,再次向世人证明,只要被黑教士盯上,就没有能逃脱一死的可能。 失败了,那就把雷恩高高举起,以后碰到委托涉及到雷恩的任务,统统不理。 为了顺利完成这里任务,成功的取得拜伦帝国的伯爵爵位,黑教士的高层之一,十大长老中的一个,代号黑鳏夫的大人物决定亲自出手,同时还有七名六级的黑教士。 用黑鳏夫的话来说,这么多人,这么强的力量,如果还不能成功的刺杀雷恩,那么黑教士们将会永远的退出贝尔行省。 从委托下达到人员就位,只用了不到四天的时间,在这四天时间里,黑教会(以前的名字被屏蔽了,就叫黑教会吧)的行动机要部门已经策划好超过二十种不同的刺杀方案,并且摆放在黑鳏夫的案头。 看着这一堆刺杀策划书,黑鳏夫没有因为自己是长老就轻视这些人和他们的成果。他很清楚黑教士之所以威名远播,就是和这些策划有关。准确的情报,完美的控制,出其不意的刺杀,然后有序的撤离,留下令人震惊的结局,这才是黑教士的根本。 他虽然贵为长老,但本身对于策划并不在行,所以他情愿相信专业人士的方案,也不会突发奇想自己胡乱安排。 所有的策划书他都很仔细的看完之后,留下了两份。 犹豫了片刻之后,他拿起了其中一份,接下来所有的计划,都将按照这份策划书上的流程执行。 有关禁言和近况 最近给某位书友禁言,然后这位书友跑来喷我,我觉得有必要拿出来说一说。 每个人的性格与观点在自身与众不同的成长环境下,都是唯一的。你觉得不好,别人觉得好,这是分歧。但是你主动开口喷人,骂人,那就不是分歧,是矛盾,是冲突。我不指望我的读者朋友们都是高洁的人,这不现实,首先我自己离高洁就很遥远,曾经一些年里甚至可以说我就是个人渣。 但是为了看书而去骂人,我觉得没有必要。我禁你发书评,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件事到此为止。我看了那个帖子,用一句流行的话来说,你这是在带节奏,我不禁你去禁谁?也许会有人说,啊我看你的书花了钱,你还不让我说话,有没有搞错?在这里,我先向花钱看书但是被禁言的书友道歉,我对不住大家。 我希望有一个和谐的评论区,大家看的都是同一本书,没有必要因为解读的不同就要张嘴闭口就骂人,对不对? 你理解不了别人的想法就骂别人,那么是不是说别人无法理解你的想法你就活该被他们骂?在你喷我的同时,我也先请你冷静下来想一想,这么做有没有什么意义? 再次特别的声明一下,正常的讨论,哪怕稍微激进一点都可以,但不要骂人,不要张嘴闭嘴就是生殖器和别人的父母妻女,没意思。 在我这里,禁言有三种。第一种是你不花钱看书跑过来喷我写的不好,我不乐意看你喷我,只能禁了。 第二种开帖子喷故事喷我喷书友,不管有没有道理,都禁了。 第三种,不喜欢本书又不愿意默默点X,非要体现一下存在感,也禁了。 略过这个事情,说说近况。 最近身体是的确不行,前天我去拉货,开车快到目的地的时候眼皮子几乎都睁不开,方向盘都抓不稳,整个人就像在冲瞌睡一样一歪一歪,吓的我一身冷汗,赶紧把车停了,靠在路边睡了一觉。下午1点多的时候有交警路过,我开了双闪,他敲我车窗,我才醒过来。 当时唯一的感觉,就是累。 前段时间我还在群里说,我有一种自己随时会猝死的感觉。 前几天,三天加起来睡觉时间没有超过10个小时,几乎每天就睡3个来小时,然后就是工作。我坐在马桶上都能睡着,结果一头撞在墙上,撞了个包出来。 上个月的时候胃不舒服,去检查了一下,医生说我有慢性胃炎,因为生活习惯的原因以及其他一些诱因,诱发了这么一个病。 而这几天身体明显感觉不对之后,今天下午时胃炎爆发,就像是吃了一把剪刀,戳的胃一阵阵疼痛。吃了一点胃药之后没有明显的好转,只能说稍微好了一点,但不多,依旧是每隔一会就要疼的钻心。 我本来打算再码一章的,可现在撑不下去了,刚才喝了一点水反而更痛。 这苟日的生活的! 这几天暂且先这样,我有力气就多更点,没力气就混个全勤,等我先把身体养好一点再多更吧。。。。 第四七一章 欲望是一匹放肆的野蛮,你管不住它,它就会让你灰头土脸 任何人,哪怕是神明,在日常的生活中都会遵守某种特殊的生活习惯,或者说是生活规律。 这种习惯规律是很难被本身所察觉的,因为已经融入到人的整个身体、灵魂当中。别人不指出来,自己就发现不了。 比如说某个细节,某个思考的方式,某种受激之后的情绪变化。你可能不清楚,但是关注你的人,却肯定清楚。 雷恩也有自己的习惯、规律,似乎越是成功的人,这方面的情况越凸出,才会有“成功者大多是性格缺陷者”这样一句话。雷恩的习惯和规律是他喜欢站在高处纵览整个城市,是他喜欢对身边的一些小事情有过度的干涉。可能雷恩自己不太清楚,但是他的性格,已经被黑教士们分析的极为透彻。 这是一个喜欢利用自身权力和势力去改变小人物命运的年轻人,他喜欢改变一些人命运的轨迹,喜欢给别人一个所谓的机会和选择,说白了,就是喜欢在甚微处装逼。 这是一种非常明显的强者心态,以操纵人们的命运为乐,并且还乐在其中,不可自拔。从三年前雷恩离开了帝都之后开始,他总是不断给一些人隐晦的提示,然后“制造”了一批所谓的“追随者”。对于顺从他的人,他可以给以很高的信任,对于反对他的人,他嘴上说自己不是“刻薄”的人,可总是给对方致命的一击。 这是一个狡诈如狐的年轻人,他有着其他年轻人没有的城府和智慧,以及实力。想要针对雷恩实施刺杀,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失败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有任何的机会。 所以这一次的刺杀尤为重要,哪怕计划失败了,都不能路出马脚,至少在雷恩觉察到锋利的刀口之前,不能让他觉察到,有人正在策划刺杀他。 就在黑鳏夫决定了的第二天早上,八点多的时候,雷恩从沉睡中醒来。维格罗斯已经来到了奥尔特伦堡,和他的母亲住在一起。半夜里米罗娜偷偷的跑到雷恩的房间里,这个年轻的寡妇一旦放开之后完全沉浸在各种各样人工制造的快感中,无法自拔。亦或是她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取心理上的安全感。 人们对于不劳而获的好处,总是疑神疑鬼。 雷恩掀开薄被,没几天就要进入十月份,早晚的天气已经带着秋天的寒意。他此时只身一人,揉了揉脸,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塔楼的窗户前,双手推开窗户。阳光从天国洒落,照射在他的身上,早晨的凉风肆意的舔舐着他的身体。他俯视着这座城市,属于他的城市,深吸了一口气。 路上的行人已经多了起来,战争,以及战争背后的红利刺激着商人们的神经,也间接的促使了形形色色的人早起寻找短暂的工作机会,亦或是商机。 他俯视着四周,突然皱了皱眉。 就在城主府外的街道上,三个半大的孩子在还算顺畅的街道上发疯的狂奔,后面追着七八个年轻人,他们骂骂咧咧,很快就赶上了三个半大的孩子,将他们围在中间。 两伙人发生了冲突,隐隐可以听见他们的争吵声。一方是七八个青年,一方是两个半大的孩子,以及一个女孩。透过他们争吵的语言,雷恩隐隐觉察到他们之间的矛盾,来自于债务。 一座城市不可能各个方面都是积极向上的,这一点雷恩早就心知肚明,越是光明的地方,黑暗也就越浓郁。他不求奥尔特伦堡像天国一样没有丝毫的污垢尘埃,但至少暴露在公众视线中的,应该是积极向上的一面。 奥尔特伦堡一如既往的存在着赌场、技术服务中心这样提供快乐的地方,也存在一些放高利贷的组织。特别是赌博,只要赌博存在一天,高利贷也就会存在一天,两者相辅相依,谁都甩不开谁,又彼此形成一个循环的利益循环,缺一不可。 他只是关注了一下,就回到浴室中开始每天的日常流程,不过在他准备好开始新的一天时,他吩咐了奥格莱斯,把门外那伙人带进城主府来。 吃着美味的香煎小牛排,这是城主府的厨子最近新开发出来的一道菜,别具一格。厨子吸收了雷恩脑子里一些来自异域的风格,将腌制了十五天,蛋黄已经泌出浓浓红色的油液的咸鹅蛋敲开。取出两枚咸鹅蛋的蛋黄,混合着蛋黄本身的黄油用餐刀碾成糊状,用咸蛋黄泥作为底料,刮在扒炉的煎烤台上,淋上一种有着一股清香味道的植物油后,将小牛排放上去开始煎烤。 在煎烤时翻覆的过程中,咸鹅蛋的蛋黄泥会逐渐依附在小牛排上,最终形成两面焦脆的口感。切开一块包入口中,牙齿在咬下去的那一瞬间,焦脆的咔嚓声就在口中响起。最先尝到的就是厚重咸香的蛋黄味,而下一刻,牙齿咬破了只有八十九天大的小牛排,肉汁瞬间炸裂,混合着咸鹅蛋蛋黄的咸香,彻底点燃了所有的味蕾。 加上煎烤使用的植物油本身一股淡淡的清香,给人一种幸福到要哭出来的味道。 雷恩很快就把牛排吃的干干净净,“给厨子加两个银币的工资,我喜欢他的态度。”,没错,是态度的问题,而不是味道的问题。雷恩不会因为厨子做出了好吃的东西就给厨子加工资,因为做出美食,是每个厨子的天职,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奖励的事情。反倒是如果厨子做不出好吃的东西,雷恩会处罚他,因为他没有很好的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比如说找个人取代他的工作。 奖励,是奖励厨子的态度。他至少认真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弄出了这么一道风格迥异,但是味道还不错的菜肴来。这可能和上次雷恩吃的咸蛋黄薄贝有一定的关系,但至少厨子真的很认真的把心思放在了研究菜肴上,而不是其他什么地方。 奥格莱斯微微欠身,记住了雷恩的意见,老管家这段时间精神面貌很好。为阿尔卡尼亚家族服务了一辈子,他的身体里虽然没有流淌着的阿尔卡尼亚家族的血脉,但是他的灵魂,已经融入到这个家族里。没有什么比亲眼见证一个家族从衰败,走向新的强盛更能让他开心的事情了。 雷恩放下刀叉,他的礼仪和态度总是那么认真,“还有,门外发生的那些小冲突,了解一下,我想知道详情。” 他不反对这座城市中有高利贷的存在,但是他反对设套做陷阱刻意的去害人。从那些人只言片语的争吵声中,他隐隐有了猜测。他不是心软的人,面对巴拉坦两万多已经跪地投降的工人,他可以毫不犹豫的举起屠刀将他们屠杀干净。也能颁布杀蛮令这样的法令,把一个种族逼向绝种的边缘。 但同时,他也有心软的一面。最邪恶的魔鬼,也有一丝向往光明的决心,更何况是他这样一个活生生,情绪复杂多变的人类?他也在心底保留了一份美好与神圣,也保留了一份感性。 很快,奥格莱斯就把事情搞清楚了。 三个半大的孩子是兄妹三人,他们的父亲在赌场里输了一个底朝天,然后分四次,向高利贷的人借了十个金币。十个金币对于一个普通的家庭来说并不是一笔可以随意还上的债务,这最少需要五年的时间才能全部还完。可高利贷不是什么慈善组织,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耐性,去等待五年后已经翻成了天文数字的债务。 所以他们用最简单的方式,来处理这笔赌债――用三个孩子来抵债。 自从黑蛮成为了高价而稀有的奴隶之后,奴隶市场就面临一个非常尴尬的局面,没有奴隶卖了! 有本事的人已经开始半遮半掩的开始贩卖拜伦帝国的半兽人和兽人,而更多的一些奴隶商,把目标瞄准了自己的种族,德西人。 德西人奴隶并不好弄,帝国有法律规定德西人如果不是在自愿或协议的情况下,是不允许上奴隶籍的,所以现在奴隶的价格一路走高。这次这三个孩子的父亲,签订的债务协议中就有一条,如果债务人无法偿还债务,将用三个孩子来抵债。 这样三个半大的孩子在奴隶市场上最少能卖二十五个到三十五个金币,如果调理教训的出色,这个价格会更高。 毕竟,有些人偏爱这些十二三四五岁的少年人。 现在的问题是,这三个半大的孩子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之后,居然逃了出来,这就让大家都很尴尬了。赌鬼父亲认为他已经履行的协议,毕竟他把三个孩子交给了前来收取商品的高利贷组织成员的手里,那么这三个孩子跑了或是死了,就和他没有什么关系。这些青年则必须把这三个孩子完整无缺的带回去,眼看着讲道理已经行不通,他们已经开始考虑动手了。 只要不打死,不弄出影响商品买卖的伤痕,那么一定程度的惩戒还是可以的。 就在他们即将动手的那一刻,奥格莱斯和两名士兵将他们分开,并且带回了城主府中。 吃完早点,看过了几份报纸之后的雷恩揉了揉手腕,他这才抬起头看着已经站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的两伙人。他翘起了腿,端起茶杯啜了一口,绿茶的芬芳和特有的苦涩在滑入喉咙之后开始迅速的回甘,让他惬意的舒了一口气,“协议书呢?拿来我看看。” 其实这两伙人被拿住之后,放高利贷的小头目已经吓的几乎瘫软在地上,还好他花钱雇来的幕僚还十分的冷静,告诉了他如何面对这样的情况,才没有让他生出逃离此处的念头。他带着所有的手续、协议与合同,已经在城主府外等着。当雷恩有要求的第一时间,他就将所有的文件都送到了雷恩的面前。 除此之外,赌场的老板也来了,站在一旁等候多时,此时他陪着笑,擦着脸上的汗水,眼中带着祈求和渴望。 雷恩翻了翻手续,没有什么问题,他瞥了一眼放高利贷的小头目,后者在雷恩漠然的眼神里吃不住压力,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爬不起来。 雷恩看向赌场的老板,实际上这个赌场曾经也有他的股份,只不过后来他看不上这点钱,把股份转让了出去。说起来,这老板曾经还是他的合作伙伴之一。时过境迁,到了现在,两人已经早就不在同一线上。 赌场的老板点头哈腰,额头差点就能打到菠萝盖,连脑门上的汗也顾不上擦了。 “没有设计下套害人吧?”,雷恩的语气有些森然,他心里很清楚,人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如果这个赌鬼是自愿的,那么一切无事,因为是赌鬼的贪婪和欲望战胜了理智,他理所当然的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但如果是下套算计他,目的就是为了三个孩子,那么就是不可原谅的。 赌场老板连连摇头,脸上的肉都随着他头部摆动的动作掀起一波波肉浪,“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城主大人您放心,我绝对没有做出任何违反您当初命令的事情。” 雷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这件事我还会询问别人,你最好说的是实话,我不喜欢有人骗我。”,他顿了顿,“把这个男人找来!” 在一座八十多万人口的城市中想要找一个人难如登天,但是要看是谁去找。一般人找,肯定找不到,可雷恩要找一个人,实在是太简单不过的事情。 不到半个小时,这几个孩子的父亲就出现在城主府里。 他有着普通赌鬼特有的气质,畏畏缩缩,眼神闪躲的同时也带着一丝狠辣。这人看上去有四十来岁,头发已经花白,脸色略微黝黑,稍显苍白。他的气息短促,穿着一身廉价的麻布衣服,手脚不知道怎么放才好。 雷恩拿起几份协议挥舞了一下,“是你自愿签的?” 这男人咽了一口唾沫,偷偷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高利贷小头目和赌场老板,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第四七二章 魔鬼发明了赌博,并且将赌博带到的人间,如同瘟疫一样肆虐 面对雷恩这样的人物,赌场的老板也好,放高利贷的小头目也罢,都只有逆来顺受的命。 可对上一个赌的卖儿卖女的老赌棍,他们就不会那么的客气了。就在那老男人犹豫的那一瞬间,两位大人物就决定这件事揭过去之后,还要好好的将这人炮制一番。 他为什么会有一瞬间的犹豫,因为他心里必然存了赖账的心思,甚至是还想要反咬一口。尽管他并没有这么做,而且两位平民眼中的大人物即使被反咬一口,也不一定会被怎么样,毕竟雷恩还是一个讲道理的城主,可他们毕竟在刀口上走了一遭。 如果有人拿着刀在你脖子上绕了一圈,就算他没有下手,心中的那份愤怒和恐惧也依然会存在。如果这两人只是普通人,他们或许就算了,可他们并不是。 对于这三人之间在一瞬间的变化雷恩心中也有所察觉,不过他相信,这两人就算要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也不会闹出人命来,顶多是揍他几顿。 奥尔特伦堡的治安还是令人信服的,新上任的警备队队长绝对不敢肆意妄为,更何况雷恩还在这里。 “既然如此,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也就不多插手了。”,雷恩的话一说完,台阶下的赌场老板先松了一口气,只要雷恩不打算拿他当典型就好。放高利贷的小头目也松了一口气,他来的时候甚至都做好了最坏的心里打算,都打算就当那些钱被偷了、走路丢了、找不到了! 而那三个半大的孩子,却不安的躁动起来,特别是那女孩,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奥尔特伦堡今时今日再如何的繁华,都遮掩不了过去的混乱和邪恶,在过去的三百七十三年里,这里充满了罪恶的奴隶交易。奴隶会遭遇到什么样的待遇,会面对怎样的人生,这些半大孩子其实都很清楚。男孩如果长得不好看,就会被阉割掉。被阉割过后的男奴会成为终日沦为重体力劳动力。 不要以为被阉割过后就一定都是另外一个世界里太监的模样,被阉割过后生理上失去了冲动,只要吃喝足够,即使不能成为肌肉猛男,但是干体力活还是绝对可以的。男奴的一生很短暂,四十来岁就是极限,身体会完全的垮掉。 如果长得好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会有富有的寡妇们喜欢购买这些奴隶,以满足私人的欲望。 女奴就更倒霉了,特别是长相不够漂亮的女奴,大多数都会经过几次交易之后才能找到真正的主人。在这过程中,可能会被**多次,甚至是在某一段时间里,成为发泄欲望的机器。有一些家族会购买女奴给家族中单身的男性发泄过多的精力,这种过程绝对和温柔什么的词汇没有丝毫的联系。 就在三个半大的孩子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就在雷恩打算出声购买下这三人的契约的时候,那个老赌棍说话了。 他猥琐的眼神只看了雷恩一眼,就立刻低了下来,看着雷恩身前的地面,唯唯诺诺的说道:“我……我有一个东西,可以赎回我的孩子。” “是什么东西?”,雷恩眼神微微一动,他觉得有哪里不对,而这个不对的地方,就出在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 雷恩见过很多赌鬼、赌棍,无论是这个世界的,还是他原来那个世界的。 他以前有一个同事,科级干部,家里本身就有一点钱,加上工作的缘故,三十七岁已经身价几百万了。 这个同事有事没事的时候喜欢玩两手,不管是什么样的赌博方法,他都会一些,并且瘾头很大。就算是路边那些翻花的摊子,他明知道十赌全输,也会拿个三五十去逗逗乐。赌博这个东西很害人,会让人不知不觉陷下去,特别是有人下套的时候。那同事最初玩扎金花,也叫诈鸡,玩的不大,一下午也就三五百块输赢。 可很快,他就不满足于三五百块的输赢,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不够刺激。三五百块的输赢,心不跳,气不喘,特别是在他被朋友邀请去某个赌场壮人气之后。什么叫做壮人气,说白了就是一个赌场新开业,没有人来玩怎么办?这个时候赌场的老板就会雇人来假赌。 每个人发一些筹码,或是几千块上万块的现金,让他们在里面“免费玩”,不管赢了输了都是赌场的,走的时候会结算两百块的茶水费。 赌场嘛,其实和外面的翻花摊子没多少区别,这同事经常在里面用几千块赢个几万块,最多一次赢了二十多万。不过这些钱,最后都要退给赌场,他只能落个两百块的茶水钱。一次、两次、三次、五次,终于他忍不住了。隔三差五就能赢个几万十几万,输也就是万儿八千,特别是那些不属于他的钱让他一次次出海手时的面红心跳,肾上腺素狂飙所带来的快感终于使他决定自己尝试一次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十赌九输,这个道理从来就没有错过。 赌了大半年,那同事输了一百多万,他居然还不愿意收手。家里吵翻了天,就在外面租个房子住,整天上班也没心思,最开心的就是下班的那一刻,还时不时请假。 最后一次,在那个赌场里,他抓到了三个“K”,已经可以说是最大的牌了,比三个K还要大的,也就剩下三个A。有人不跟,丢了手牌,明着丢了手牌,其中就有一个A。以他的想法,牌面上不可能有三个A了。一想到自己这辈子最大的,也是必赢的赌局就在眼前,他打电话叫了社会上的一些朋友。 这些朋友都是赌鬼、赌棍,以及一些社会人士,在这些人的见证下,还架了一个摄像机,他选择封牌。他立刻跑回家拿出所有的储蓄还有两套房子的房产证抵押给赌场中放爪子的――也可以叫做放水的,说穿了就是高利贷。质押了三百多万元,一共筹集了三百七十万,并且拿这个钱一次性压在赌桌上。 在这个过程中,很多人都劝他不要搞这么大,不要玩命。赌红了眼的他认为这些人是在嫉妒他,是想要害他,不想他赢钱。他一句话没有听进去,在观看了录像以及听了朋友们的证词下,他要求对方上钱和他赌这一把。 对方也劝他,太大了,会出事,可他就是不听。对方最后也上了三百七十万,加上桌面上的差不多七百四十三万多一点。 当他直接翻开三个K去摞钱的时候,对面翻出了三个A,那一瞬间他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相信这是真的,对方拿出了赌场内数个监控的录像给他看,同时也说了,之前就说过,让他不要搞那么大,是他自己不听。如果赌场手里没有三个A,赌场凭什么拿出几百万来和他对赌? 下一刻,这位事业单位的小干部,人们眼里的小老板,直接从十一楼纵身而下,摔成了一滩烂肉。 不是他想死,而是他很清楚,他还不起高利贷。 就算报警也好,怎样也好,其实都没有任何的用处。 道理很简单,钱是他借的,并且还输了出去。报警之后这些钱也只会充当做赌资被没收,而他所有的存款、房子都已经没有了,并且还欠下了极为恐怖的一笔利息。 没有了工作,没有了钱,没有了房子,他让三个家庭陷入绝境,不如一死了之。 至少,他保住了两个家庭。 【真人真事,就发生在作者这边】 在赌鬼、赌棍的眼里,任何能换钱的东西,都是他们翻本的赌资,使他们重新崛起的希望。即使是到了最后一刻,即将死去的那一瞬间,他们也只会将最后的东西拿出来,然后去丢一对骰子。而不是现在装模作样的好像被唤醒了亲情一样,要去赎回自己的孩子。 这是不正常的表现,至少在雷恩眼里,似乎有些不太对的地方。 那男人犹豫了一下,眼神渐渐的变得锐利,一咬牙,一跺脚,狠声说道:“我有一份藏宝图,记载了暗夜君王的宝藏!” 暗夜君王不是人间的帝王,而是指亡者大帝,指的是死亡世界里的主宰。这是一个神话中的人物,但也的确存在过,至少雷恩在秘窟受到的传承中,就见识过这位强大的帝王。他统领着无以计数的亡灵生物,还有以血乌鸦为首的一群死神为他服务,在旷世浩劫的最后,他和父神一战而隐,不知所踪。 这位神明留下的藏宝图……。 雷恩笑了笑,这不仅是个赌棍,还是个骗子。 他相信如果真的有这么个东西,或许真的可以从远古众神时期保存下来,毕竟涉及到神明和神的力量。可这么贵重的东西,有可能会落入一个赌的要卖儿卖女的赌棍手里吗? 要么,这个所谓的藏宝图是假的。 要么,他的身份是假的。 无论是哪一种,这人的目的都值得深思。 “带在身上了吗?”,已经心中起疑的雷恩决定看看这个人到底打算玩什么把戏,他不动声色的做了一个手势,站在他身后的茉莉伸着脖子向前挪了两步,就像是爱看热闹的人,想要看清楚台阶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样。她已经紧贴着雷恩站着,一手悄然的按在了剑柄上。 台阶下的男人似乎并没有发觉茉莉的举动,他抿了抿嘴,干裂的嘴唇在挤压下几乎完全失去了血丝,“这个东西的价值足以换来三座城市,您是奥尔特伦堡的灵魂,是人们交口称赞的圣人,我相信你不会抢走我的东西。我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希望把这些东西找出来,所以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雷恩缓缓点头,那男人眼睛里绽放出一抹惊人的贪婪,“如果你们找到了宝藏,我要分……三……不,五分之一!” “很合理,我答应你!” 男人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容,他脱掉了上衣,露出有些走形的身体。紧接着他从腰间掏出了一柄匕首,呛的一声茉莉长剑出鞘,周围的侍卫们也拔出了武器。那男人面露惊恐的退了一步,连忙说道:“不要误会,不要误会!藏宝图非常的贵重,我不敢放在任何地方,一直藏在了身上。” 说着,他侧着身子对着雷恩,指着他肋下的位置,有几处颜色深于皮肤的疤痕,以及一个鼓包。他咬着牙,微微的手紧握着匕首,刀尖抵在了鼓包的边缘,闭着眼睛用力一划,立刻划出了一道口子。 鲜血片刻后才顺着伤口流出来,他丢掉了匕首,用两根手指插入伤口内,掏了掏,在撕心裂肺的痛呼声中,掏出了一个带着血丝和肉丝的兽皮包裹。 巴掌大,通体红色,他打开了包裹之后,露出了一张淡红色还泛着黄的兽皮,只有两个手掌那么大。他整个人都剧烈的颤抖着,他的三个孩子此时已经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们的父亲如此的“自残”! 一股淡淡的血腥生气充斥着这间大厅,那男人将兽皮双手捧着,准备朝雷恩走来。 雷恩眉头突然一抖,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并指了指一旁放高利贷的小头目,“我对这些东西不太了解,真的假的也分辨不清楚,况且你的债主不是我,而是他。给他看看。”,说着望向了那个放高利贷的小头目,“如果你不懂鉴定,就找个懂的来。” 那小头目点头哈腰,露出一副谄笑,“城主大人,小人多少懂一些。” 他的工作就是这个,根据不同的东西,给出不同的价格。太复杂的东西不敢说,但是断个年代还是有几分心得的。 那男人神情微微一变,瞳孔瞬间缩在一起犹如针尖,低着头向小头目走去,恭敬的将藏宝图交给了小头目,然后站在了一边。 小头目此时已经没有了恐惧,能在城主大人面前露个脸对他和他的事业来说,绝对能起到关键性的作用。他接过兽皮卷来回翻了翻,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兽皮卷的一角,举起兽皮卷对着照明术的光源看了几眼,皱着眉头刚要说什么的时候,一股黑气瞬间从他领口处快速的上涌,他连发出丝毫声音的能力都没有,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第四七三章 人一生中有很多过客,能成为挚友并且走过一生的,寥寥几人 瞬间的窒息感浮上每个人的心头,茉莉大喊一声保护“大人”之后,朝着那个赌棍就冲了过去。她手中的长剑萦绕着淡蓝色带着冰色闪光的霜冻战气,一股寒气瞬间向四面八方荡开。在大厅内的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的动作突然间变得缓慢了一些,那赌棍眼角一抽,不知道从哪拔出一柄漆黑的长剑,一股黑色的气浪升腾而起,抵抗住了霜冻战气的侵蚀。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黑鳏夫。 计划其实很完美,只是他们高估了雷恩的好奇心,同时对雷恩的情报也不够彻底。 黑鳏夫在整个过程中都没有升起哪怕一丝丝的杀意,连这个念头都没有过。他完全沉浸到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以及剧情中,因为他很清楚,茉莉这个看上去并不强的女剑师,实际上实力并不比他弱。但凡哪怕一丝一缕的杀气,能会被这个女人觉察到,所以他来这个地方,只是为了“献宝”。 这个宝物就是他手里的藏宝图,这个藏宝图上不仅有致命的毒药,还被施加了三种诅咒。不管是谁,哪怕是许久不出世的八级职业者骤然间没有准备的接触到此物,也会瞬间被毒药和诅咒所吞噬。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雷恩胸口里的吊坠,在最后关头居然示警了。当然,他并不清楚这里面的事情,这件事只有雷恩自己清楚。但是他又不能确定,所以找了一个替死鬼。 放高利贷的小头目这辈子没有做过几件好事,无数次逼迫别人妻离子散,这次他为雷恩挡刀,也算是死的其所。 只可惜,就此暴露了最终的目的。 暗的不行,那就尝试一下来明的,刺杀的计划已经暴露,已经失败。可黑鳏夫毕竟是黑教会的十大长老之一,他也有自己的尊严和荣耀,他过往的经历和地位不允许他就这么退走,他还要再尝试一番。只要能压制住茉莉,那么刺杀雷恩的计划未必就不能成行。他可是十分的清楚,雷恩不能修炼魔法,也不能修炼战气,和普通人无异。 他的三个孩子里,还藏着一名刺客! duang的一声两剑相交,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黑鳏夫只感觉到虎口一震,手臂一沉,脸上霎时间就变了色。 茉莉比他想象的还要强,他此时抛弃了所有的杂念,全心全意的对付茉莉。借助这次格挡反馈来的力量,双脚脚尖点地向后一撤,同时念动几句咒语,左手中一股黑色的气流如丝如线的扎向茉莉。这是一种诅咒,黑教会的黑教士们以诅咒闻名于世,他们的战斗力或许不是最顶尖的,但是在单打独斗中,却是最难缠的。 诅咒这种东西防不胜防,命中之后就如同跗骨之蛆,不断消耗被施术者的体力、魔力、以及战气,还会施加各种各样的负面状态。黑鳏夫丢出的诅咒叫做“迟缓诅咒”,通俗点的称呼叫做“蛛网术”,是一种中级的诅咒,也是黑教士们使用次数最多的诅咒之一。这种诅咒会让对手陷入到一个行动力缓慢的状态中,双脚就像被蜘蛛网所缠绕,移动速度降低一大半。 这对以轻灵为主的茉莉来说,绝对是最致命的一种诅咒。 她屏息凝神,周身战气瞬间爆发,淡蓝色的霜冻战气瞬间升级成深蓝色的急冻战气,这是她在极北冰原和冰蛮们战斗之后,领悟的新变化。霜冻战气也由此更进一步,变成了急冻。 这股战气如同火焰一样,将那如同少女发丝一样的诅咒之力焚烧殆尽,黑鳏夫没有丝毫的气馁和意外,他也没有想过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能把茉莉收拾了。如果真的能这么简单,黑教会早就统一了整个世界。 他一剑递过去,快若闪电,到了他和茉莉这样的境界,那些花里胡哨的招数已经被完全的摒弃,只留下剑术最基础的一些东西,没有丝毫的花俏。这一剑简单到了极致,也快到了极致,剑尖已经快要戳到茉莉的鼻子时,耳边才传来这一剑带出的破空声。茉莉长剑面前一竖,粘上了黑鳏夫的长剑荡向一边,同时一脚就踢了出去。 这两年里跟随在雷恩的身后,好吃好喝,资源充沛,她的实力就像坐了火箭一样往上飙。如果不是此时已经进入了退潮期,她说不定已经进入了八级,成为了传奇封号者。 这一脚踢的又快又狠,直接朝着黑鳏夫的裆部踢去。脚背绷直,脚尖如剑,还没有踢到黑鳏夫的胯下,黑鳏夫就已经有了针刺的感觉,这是一种属于高级职业者特有的敏锐感觉。他屁股向后挺,腰腹一缩,就像弯下腰一样缩起了裆部。与此同时,他左手中黑色的战气翻腾之下,出现了一团如同乌云一样的诅咒,拍向了茉莉踢过来的脚尖。 “失明诅咒”,也叫致盲术,同样是一种极为恶心的战斗诅咒。一旦中了这个致盲术,虽然不至于像真的盲人那样一点也看不见,但也好不到哪里去。眼前就像是多了一层黑色的薄纱,虽说能看见一点轮廓,但也极大的限制了视力和实力。 这也是为什么黑教士被誉为大陆上最强的刺客团体的原因,这些令人一瞬间就能失去战斗力的诅咒防不胜防。很多被刺杀的人中也不乏强大的职业者,可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发挥自己的实力,就已经成为了看不见的瞎子,失去了行动能力的木桩,亦或是失去所有的力气。 这一脚踢的快,也踢的狠,眼看着就要被诅咒附着,茉莉心中一狠,踢出去的腿用力向下一踏。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瞬间相冲,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力。她虽然避开了诅咒,可小腿的腿骨也裂开了一条缝隙,脚骨更是裂了好几块。她闷吭一声,紧致充满了力量和肌肉线条的小腿和脚背立刻肿了起来。 黑鳏夫心中一喜,在战斗中腿脚的伤远远比身体上乃至于胳膊手臂上的伤更要命。手臂、身体受伤了,还能保有一定的战斗力,可腿脚受伤了,移动力就几乎完全丧失,将永远处于被动的境地。他向后一跃,离开了茉莉的攻击范围,开始游走寻找战机,手里的诅咒不要命的丢出去,让茉莉只能站在原地疲于应对。 而另外一边,雷恩指着那三个半大的孩子,嘴里漠然的吐出了一个杀字。 侍卫们如狼似虎的冲了过去,举起长剑笔直的刺过去。 最大的男孩没有丝毫抵抗能力的瞪大了眼睛,剑身之间贯穿了他的胸口,从他的背心透出来,挂着残留的血迹。他双手紧紧抓着剑身,身体向一边倾倒下去。 第二个男孩转身就想跑,一道寒光闪过,他突然看见自己奔跑的身体歪歪扭扭的向自己跑过来,他的脚还踩在了他的头上,头皮一紧,被踩的滑向一边。他长大了嘴,想要说些什么,圆鼓鼓的眼睛最终失去了光泽。 当侍卫们杀向第三个女孩时,那女孩微微一笑,一股烟雾从她脚下腾起,瞬间笼罩住几名侍卫。她身形一晃,双手上已经套上了锋利的钢爪,人也出现在雷恩的正前方。她身体在空中向后弯曲如同残月,紧接着猛的绷紧,双手的钢爪交叉着罩住了雷恩的面门。 在对雷恩的情报搜集中,他从来都没有过正面交手战胜敌人的记录。即使是对上塞比斯,赢的也极为侥幸,至少黑教士们是这么认为的。 眼看着刺杀就要完成,女孩的脸上浮现了甜美的笑容。她从小就被黑教士们收养,每天都在生不如死的训练中度过,还亲手杀死了和自己相依为命的两个同伴,才最终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刺客。在她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中,弱者是没有权力在这个残酷的世界生存下去的。她,以及黑教会的目的,就是为了净化这个世界。 杀死了雷恩之后,这个进程会向前跨越一大步,与她的理想世界又进了一分。 雷恩平静的脸庞就在她的眼前,触手可及,可她从雷恩的眼神里看不到一丝的恐惧,看不到任何的惊慌。 女孩毕竟是女孩,哪怕她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对这个世界依然还是太幼小了。 下一刻,一道小孩手臂粗的白金色荆棘藤从雷恩身前一米的地方,破土而出,笔直的插入了女孩的身体里。鲜血一瞬间就如同鲜花一样在空中绽放,女孩喷了一口血,四肢已经有些瘫软,她挥了挥手手臂,钢爪离雷恩的鼻尖,只有三指宽的距离。可就是这短短的距离,如同一道天堑,永远都跨不过去。 白金色的荆棘藤呲溜一声缩回到地面,女孩的身体如同一个破口袋一样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不时抽搐着。她还没有来得及享受爱情的甜美,没有来得及感受职业带给她的骄傲,还没有来得及去见证灌输在她心灵深处的美好……。 她的一生,就如此短暂而绚烂的结束了,就像被风雨打落娇艳的花朵,再没美好失去了生命的色彩,也只剩下黑和白。 安静的如同一个被人撕裂了一条口子的布娃娃一样躺在地上,眼睛里只有莫名其妙的疑问,可惜,她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真相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黑鳏夫只是一回头的功夫,女孩就已经死了。他看都没有看见那道点多走了女孩性命的荆棘。瞥了一眼地上的同伴,黑鳏夫没有丝毫的迟疑,转身就朝着门外跑去,撞开一名阻拦的侍卫之后,转身朝着反方向快速的逃离,几个起落之后就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这一切都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赌场的老板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起都结束了。 他此时颤抖着跪在地上,眼睛里只留下深深的惧意。 雷恩看向了茉莉,茉莉惭愧的低下头,“让您失望了。” 雷恩摆了摆手,安抚道:“没什么失望不失望,黑教士历来都以诡异著称,当年在城外,布莱尔面对弱于他两个等级的黑教士差点就成了刀下的亡魂,你做的已经非常不错了,至少没有让我直面那个家伙。”,他瞥了一眼地上的被斩杀的三人,吩咐道:“看来有些人已经等不及了,全城大搜,所有人,所有势力,只要是有可能的对象,都先抓起来。” 他冷笑了两声,心里却怒海滔天,从三年前的那场政治斗争开始,他成长的过程中,刺杀一只环绕在他的周围。如果说以前他对黑教士和黑教会还只是厌恶和讨厌,那么此时此刻,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将这个组织连根拔起。 没有人被三番五次的刺杀之后还能保持着正常的心态,这些人已经疯了,而雷恩,也被他们逼疯了。 雷恩遭遇到刺杀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奥尔特伦堡人纷纷震动。你可以否定雷恩对这座城市的一部分贡献,但是没有人能否认雷恩所做的一切。没有他,这座城市还会向以前那样,死气沉沉。对雷恩不敬,惹怒了所有的奥尔特伦堡人。 一队队武装整齐的士兵开始了全程大搜,所有被雷恩罗列在名单上的人,包括了他们的势力,都沦为被抓住的对象。 短短一天时间里,近千人被捕,让一部分后来迁移、移民到奥尔特伦堡的人惊慌失措,生怕自己因为某些什么事情,被误抓。 雷恩可是传闻中的大魔王,一旦被抓了去,可能就再也回不来。 一场浩浩荡荡的内部肃清,从这一刻开始。 在遥远的帝都,帕尔斯女皇再次暴走,将入目之处所有可以摔掉的东西都摔在了地上。无论是昂贵精美的摆设,还是充满了历史痕迹的艺术品,都成为了一堆堆碎片。 叛军再次“攻下”了三座城池,让帕尔斯女皇暴怒的是这三座城市并非是叛军通过血腥的攻城战打下来的,而是主动投降的! 这也再次验证了贵族不可靠这条定律。 特别是那些领主们,他们根本不关心也不在乎谁能做皇帝,谁去做皇帝,他们只关心自己的爵位会不会动摇,只关心自己的领地会不会被破坏! 至于其他的,管他呢! 第四七四章 当一个人想要为一件事情厚颜无耻的找理由时,放屁都能成为借口 战争的形势远远没有帕尔斯女皇所想象的那么顺利,从奥兰多五世时期的内战结束之后,贵族和黄金贵族之间脆弱的信任和基础已经完全葬送在那样一场内战中。在和平时期,或许还可能存在一丝合作的可能,但是当战争来临之后,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大多数贵族都抱着同样的心思。 不管谁当皇帝,只要不伤害自己的利益,那么谁来都无所谓。 甚至在贵族中流传着一种对皇室而言十分危险的思想,如果有普通的贵族推翻了奥兰多帝国成为了新国家的皇帝,那么至少贵族阶级以及政治环境,绝对会比现在这个时期要宽松的多。理由也很简单,新皇帝来自普通贵族阶级,更清楚贵族们需要什么,反感什么,也更清楚怎样对待贵族。 思想的危害性,远远超过瘟疫。 瘟疫能让站着的人躺下,而思想,却能让躺下的人站起来! 面对波诡云谲的形势,帕尔斯女皇也逐渐醒悟过来,发动内战的人固然是她不错,可掌控内战走势的,却轮不到她。 现在的情况很微妙,血盟和帝国处在一个相对平衡的点上,如果有任何一方能向前迈上一大步,那么胜利的天平必然会倒向一方。谁先迈出这一步,对双方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事情,而这个迈步的过程,浓缩成两个字,就是杀戮。 就要像是奥兰多二世和奥兰多五世那样,杀的贵族们心惊胆寒,杀他们闻风丧胆,只有这样才能保住皇室特殊的地位,保住这个国家。 格雷斯是不能动的,他是杀手锏,这个手如果让他出动,也许在短时间里的确可以占尽上风。但此举却告诉了所有贵族,皇室已经失去了最后的底牌,反而会激起更大的叛乱。所以格雷斯不能动,至少在分出高下之前不能动。 格里恩统领皇家近卫军,暂时也不能动,帕尔斯只相信这两兄弟,不相信其他人,更不可能把自己的安全放在别人的手里,所以格里恩也不能动。 这几年里贵族们彼此之间虽然时常会出现攻伐,但是这种小规模的城市与城市之间的战争,打的都十分的默契。到了一定的程度,双方就会自觉的分出高下,然后撤兵和谈,很难出现生死较量。可有一个人,这三年里不仅打了好几场硬仗,不仅赢得了这些战斗,还杀了一个尸横遍野。 而剩下的,似乎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雷恩。 不管是贝尔行省的叛乱,还是巴拉坦的暴动,雷恩都用强硬的手腕和计谋成功的瓦解了所有的敌人,一次次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敌人的尸堆上夸耀自己的成功。而这一次,是不是也能把问题交给雷恩去解决?不错,帕尔斯女皇在心底深处,其实也不信任雷恩,但是雷恩要比其他的贵族稍微能符合她的心意。 在帕尔斯女皇所认知的价值观当众,雷恩和她是同样的人,都有着很大的野心和欲望,以及一颗追逐权力的心。她所希望的和平,恰恰也是雷恩所希望的和平,只要双方的利益一致,帕尔斯女皇就敢用雷恩。 犹豫了很久之后,帕尔斯女皇没有和甘文商量,直接发出了征召令,委任雷恩为燃烧军团的军团长,全权负责燃烧军团的征伐等一切事情,并且要求雷恩立刻前往海格地区,迎战叛军。 这一条消息一出,半个帝国的贵族们几乎都被惊动。要知道雷恩不能修习魔法,也不能修炼战气,可谓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渣。帕尔斯女皇让这种废渣去统兵战斗,是不是脑子被黑岩羊踢了?当然,也有人在震惊过后,表示了支持的态度,毕竟雷恩也算是满手血腥的大魔王,以他的能力,想必足以让叛军吃尽苦头。 不管外面的舆论如何的热议,总之事情已经成了定局,留给雷恩的自由时间,已经不多了。 此时,在奥尔特伦堡内,也有一股暗流在浮动。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群居社会动物,很多社会学家和行为学家用种种互相充满了矛盾的形容来解释人类复杂的社会行为。在这些研究和结论中,人类本身反而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行为当中所诞生的思想,这才是真正的核心。 有一个说法叫做禁闭效应,一群意志坚定的人和一个意志不坚定的人关在一间黑屋子里,没有光线,所有人都不允许说话,实验结束的时间没有告诉这群人。蛋疼的各种专家学者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研究一些他们自己都搞不清楚的东西。虽然目的很莫名其妙,但是过程很精彩。 在这个谁都不允许说话的过程中,那群意志坚定不为外物所动摇的人,在那个意志不坚定逐渐因为黑暗、孤寂而产生恐惧的人无声的影响下,也变得恐惧起来。 实验的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发现,哪怕没有语言和肢体上的沟通,情绪这个东西也是可以传染的。 现在的奥尔特伦堡就是这样,人心浮动之下,也有一股特殊的情绪正在感染意志坚定的人们。 “不能这么下去了!” 说话的是一名二十一、二岁岁的少年人,一头碎短的黑色头发,浓眉大眼,一表人才,即使他穿着价格低廉的衣服,也给人一种非常特殊的感觉。这种感觉来自于他的气质,他有一种特别的自信,能感染周围的人,有一种领袖的气质,让身边的人心甘情愿的站在他的身后。 他是奥尔特伦堡人,也是奥尔特伦堡的土著,但他并非一直生活在这里。大约三岁左右的时候,他随着他的父亲母亲离开了这座邪恶的城市,直到最近两年听说奥尔特伦堡的环境变好了,城市变得富足了,才从外地迁移回来。他没有经过那段特殊的时间,对雷恩并没有太多的敬畏。 人这个东西,从一出生开口啼哭的那一瞬间开始,就注定是功利的,是有所欲有所求的。 这年轻人叫凯利。 一只自诩为见过大世面的凯利对雷恩非常的不感冒,特别是他听说雷恩也不过才二十岁的时候,那种不屑就更明显了。他私底下有时候也会对那些把雷恩视为神明的人说,如果不是雷恩的身份和地位,如果他不是贵族,他什么都做不了,并不会比谁更高尚,比谁更有智慧和能力。 是的,凯利就是这么认为的。如果他是贵族,如果他是黄金贵族,他觉得自己能比雷恩做的更好。他和雷恩之间,差的只是身份、地位,仅此而已。 当一个人看不上另外一个人的时候,无论对方做的多么的出色,在他眼里都是不合格的。 有一些人因此和凯利分道扬镳,但也有一些人,反而更加紧密的团结在他的周围。特别是这些人中大多数都是年轻人,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青春做主,质疑权威的年纪。越是权威的东西,越是备受人们承认的东西,他们也越是反感。当他们的家人、父母,要他们去尊敬、敬畏一个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生,这种逆反的心理则上升到了极限。 凯利的出现,就像是一道光,吸引着这些渴望“光明”的迷途羔羊。 房子不大,也是凯利的家之一,是他祖父的房子。现在他的祖父搬去和他的父母一起住,这边就空置了下来,也成为了他活动的场所。在奥尔特伦堡的初级、中级学院里,凯利组建了一个学生团体,叫做青年光荣社团,追求的是荣耀和正义,网罗了不少年轻人加入这个团伙。 其中,也不乏成年人的身影。 毕竟凯利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很容易就找到了愿意赞助他们社团的一些商人,并且以此引起了一些成年人的关注和加入。 此时,他站在桌子后,用力拍打着桌子,梗着脖子喊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雷恩肆无忌惮的抓捕那些无辜的人们,并且迫害他们,这对我们,对整个奥尔特伦堡是非常严重的伤害。奥尔特伦堡是奥尔特伦堡人的奥尔特伦堡,不是他雷恩的奥尔特伦堡,更何况,他现在还不是城主!” “看看街道外面那些面带惊慌的人,他们是我们的朋友,邻居,甚至是亲人。而此时此刻,他们在雷恩的迫害下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还有一些兄弟姐妹,已经被关进了监狱里,生死不知。我们不能再无动于衷,我们不能再保持沉默。今天,我们可以对他们的遭遇缄口不言,但是明天,当我们遭遇了和他们一样的事情时,又有谁会来替我们发声?” “我们应该站起来,我们应该以奥尔特伦堡人的身份,来管理这座城市,直至有新的城主到来。在此之前,这里属于我们,而不属于雷恩那个外来者。” “诸位,请担负起这份沉重的责任吧,作为这座城市主人的我们如果不站出来拯救自己,那么谁又能拯救我们?” 第四七五章 当智商可以碾压对手的时候,请选择嘴炮,威力十足,还很环保 “我们用什么借口来管理城市?”,说话的是一个成年人,二十八九岁,比凯利的年纪还要大一点,他也不是本地人,是年初迁移来的外来者之一。 外来者和本地土著之间的矛盾与冲突无处不在,这就像一个穷人突然暴富了,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们又跑了过来,骗吃骗喝连吃带拿,肯定不是让人心情愉快的事情。两伙人隐隐将城市分成了两个巨大的团体,彼此竞争对立。后来雷恩搞出了三等公民的政策,让那些外来者们比本地土著低了一头,才让双方之间愈发激烈的矛盾稍微得到了缓和。 阶级和等级这个东西,在这个世界,在这个时期和环境下,的确是大杀器。等级制度实施之后,很多外来者就开始主动的融入到本地土著的生活中,加入某个活动的团体显然是成本最低,效果最好的方式之一。 这人的疑问让凯利心中一喜,有些话的确不太适合他自己说,需要有人引出一个线索来,然后由他补完。这个家伙就起到了这么一个作用,不由的让凯利多看了他两眼,把他记在心里。 凯利轻咳了一声,整理了一下思路,才缓缓说道:“如果大家关注帝国近年来的举动,就会发现帝国在实行一种新的政治结构,也就是党派化。现在或许还看不出什么,但是我相信很快党派能起到的作用,要远远超过贵族能起到的作用。到了某个特定的时间之后,平民会以党员的身份,在政治立场上和贵族持平,拥有更多的权力。” “我们是年轻的一代,也是帝国的未来,当仁不让的应该由我们开始。我最近有一个想法,把我们青年光荣社团,更替成为青年光荣党,而我们将以党派的名义,来管理、建设这座城市,直到帝国派遣来新的城主。” 凯利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也是一个嗅觉敏锐的人,但是他忽略了一个实际上的情况,那就是雷恩对于奥尔特伦堡,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没有经历过那一段如同地狱的生活,也无法想象生活在绝望的灰色中是怎样的体验,他只是单纯的以自己主观的想法,来代替别人的想法。其实说白了,还是他太年轻了。他很有天赋,也有很手腕,如果他能在某个政党或者某个部门里锻炼个三五年,或许他就会有不同的看法。 奥尔特伦堡的问题绝非一两句话就能解释的清楚,雷恩也绝对不是一个仁慈的人,奥尔特伦堡也是经过鲜血和死亡洗礼过的城市,所谓的和平改变什么的,都是骗小孩子的说法。 凯利的目的也很简单,他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得大人们的注意,他蠢蠢欲动不甘平凡的内心,让他不甘如此平静的度过一生。 一旦他以及他的党派接管了这座城市,就必然会在帝国的政治圈中引起人们的注意,到时候他就能待价而沽,给自己找个好下家,还能把自己卖个好价钱。 如果说没有雷恩,或者说雷恩不是雷恩,也许凯利真的能成功。有奥尔特伦堡本地的土著支持,又有外来者资金和人脉上的支持,除了不具备掀桌子的能力之外,凯利转眼之间就已经具备的展翅高飞的雏形,他现在需要的,就是这个机会。而这个他认为是机会的机会,已经被他抓在手里。 沉默的房子里的众人彼此之间眼神的交流一刻不停,每个人都在沉默的交换意见以及想法。年轻人们或许比较简单,也比较冲动,他们十分的拥护凯利的一切决定,而那些成年人,则在不断的权衡得失。 成功了,自然最好,到时候大家大权在握。 如果失败了呢? 似乎也不会怎么样,至少到现在,还没有听说过雷恩对奥尔特伦堡本地人动手什么的。 一个个眼神的背后,一个个不断的点头,凯利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 他挥了挥手,露出一个极为自信的笑容,霎时间连太阳都被他笑容里的光泽所掩盖,“我们所有人都一条心,就没有任何人能拦住我们的脚步,大家准备一下,我们一定要一举成功!” 听着那些组员的呼喊声,凯利有些熏染,他喜欢这些欢呼,并且希望能得到更多人的欢呼声。一想到美好的未来等待着自己,他几乎都要醉在这欢呼声中。 青年光荣社团里所发生的的一切很快就在有心人的推动下传开了,最终也传到了雷恩的耳朵里。 看着委任令,雷恩一直在思考要不要推辞这份委任令,说实话他现在不想离开贝尔行省,不想离开奥尔特伦堡。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特别是此时内战的走势变得模糊不明,他更不想跑到叛军面前走一圈。 打赢了,也只是为皇室添砖加瓦,让皇权更加的稳固。 打输了,不仅丢了自己的权威和地位,甚至会丢掉小命。 收益不高的同时,风险却那么巨大,这不符合雷恩的行为准则。但是他又不能彻底的拒绝,这里面涉及到了很多的东西,绝非一两句话就能说的清楚。所以他在犹豫,在思考。 然而这个时候,青年光荣社团的变故让他有些恼怒。他很清楚,当他决定普及教育的时候,就必然会来带对权威的质疑,以及思想上的碰撞。但他还是决定用免费的教育,来提高奥尔特伦堡人的素质和内涵。不错,固然有一些弊端会影响到他,但是相对的,他也能受过更多的好处。 有文化、有信仰、有理由的战士,绝对比那些不知道为什么而战的文盲战士更加有战斗力和凝聚力。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现在居然有人想要取代他,夺取属于他的城市。 这才是真正的触动了他的逆鳞,这些人已经不能用愚蠢来形容,他们根本就是在找死! 是的,就是找死! 不管所谓的民权、民zhu解放如火如荼的侵略这个世界原有的思想和政治环境,但追求其根本,这还是一个阶级森严的社会。雷恩在给这些人送上刀子的时候,也准备好将屠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这些人……”,雷恩将名单丢到了桌子上,新一任的警备队长俯首帖耳的站在一旁,等候着命令。雷恩撇了撇嘴,手指叩击着桌面,“暂时全部监控起来,如果他们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就立刻抓捕!”,他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反抗者,杀无赦。” 警备队长连连点头,嘴里却有些发苦。那些外来者倒是好解决,可本地人怎么办?怎么都抓起来吗?会不会引起哗变,要知道这可是奥尔特伦堡,这里可没有几个好人!那些已经变成了普通公民的暴徒们,为了他们的孩子,说不定真的会撕掉伪装。 似乎是觉察到警备队长的犹豫,雷恩又说道:“通知下去,我会在三天后,在英雄纪念碑演讲,到时候所有奥尔特伦堡人,都要来,必须来。” 警备队长离开之后,空旷的大厅里只有雷恩、茉莉以及奥格莱斯三人。管家爷爷笑而不语的站在一边,微微闭着眼睛,就像在打瞌睡一样。 茉莉倒是低声问了起来,“会不会引起一些反抗?”,在她看来,雷恩的态度和行为方式太强硬了。强硬的人碰到了软弱的对象还好一些,但如果碰到了同样强硬的人,只会爆发冲突。现在帝国的局势已经不允许雷恩把太多的时间花在整理地方上,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然而奥尔特伦堡又是他的根基所在,这就会产生一系列的矛盾,以及无法预知的未来。 雷恩摇了摇头,神在在的抽出一根卷烟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龙血木特殊的香味夹杂着龙岛烟砖的香气,变成了一种非常复杂的复合香味。卷烟在中央帝国已经大行其道,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奥兰多帝国国内的销售,有多少卷烟,中央帝国就能消化掉多少卷烟。 “他们会明白的,也会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样的情况,不要小看了这些普通人的智慧,以及他们的狡猾。” 三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早上九点半,几乎整个城市的人都聚集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英雄纪念碑包围的水泄不通。周围的房顶上都坐满了前来听雷恩演讲的人,那些来迟的人只能站在最外围,站在一两百米外。 这次演说,雷恩动用了大量的魔音盒子,确保整个城市都在广播的范围内。 眼看着太阳已经爬上了人们的头顶,雷恩也终于来到了现场。无数的奥尔特伦堡本地人站了起来,用欢呼声和掌声迎接雷恩的到来。 密密麻麻的人头涌动,雷恩心中一片宁静,他站在方尖塔下,沉思了约有十几秒的时间,才开口说了起来。 “我一直以为,奥尔特伦堡灵魂的火焰永远都不会熄灭,我甚至以为哪怕到了世界的末日,这里的火焰依旧会照亮整个虚空。但是今天,我才发现,我错了!” 刹那间,所有坐立的奥尔特伦堡本地土著纷纷面带惊惧或是愤怒的神色站了起来……。 第四七六章 嘴炮这个东西的作用不是用语言攻击别人,而是劝说他人去攻击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所坚守的东西,或是亲人,或是信仰,这是人之所以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并且创造出未来的动力所在,也是内心深处最神圣,不可侵犯的东西。 如果有人企图染指玷污这神圣,那么只有一个结局――死一方。 不是我,就是你,总要死掉一个或者一些人,才会落幕。 在大多数奥尔特伦堡人的内心深处,他们所坚守的是雷恩吗?其实不尽然,雷恩只是一个人类,他不是神明,没有无所不能的神威,怎么可能如同神明一样获得所有人的信仰?他们所坚守的,是雷恩带来的改变,看得见,摸得着的改变。不管这些奥尔特伦堡人感激雷恩、崇拜雷恩、信仰雷恩,都是基于这一点。 就像是雷恩来到这里之后对这里生活在绝望的灰色中所有的人们所说的那样,他带来了色彩,带来了改变,带来了希望。所以人们才会感激他、崇拜他、信仰他、以及敬畏他。 他代表着奥尔特伦堡所发生的一切,他代表着不断出现的奇迹! 在雷恩的身上,承载的是一种精神,一种肯定,一种信仰的火焰! 然而,现在雷恩却说他们所坚守的东西要熄灭了,怎么能让这些人不愤怒?不惊恐?他们再也不想回到那个走在路上都要提心吊胆,生怕旁边窜出几个人给自己几刀,然后从自己的尸体上抢走几个铜板的城市了。他们喜欢现在的城市,喜欢宁静的生活,喜欢看着每个月经过自己劳动从上家手里获取的干净的钱,以及家人或许并不富裕但是绝对幸福的笑容。 为了捍卫着一切,他们愿意和任何人开战! 并且这些曾经狡诈、奸猾的奥尔特伦堡成年人们,更加的清楚,这一切如果没有雷恩,又会是另外一个样子。平静幸福的生活让许多人眼红,奥尔特伦堡专卖商品的垄断交易让很多人都为之发狂,他们为什么不敢伸手?不是因为奥尔特伦堡足够强大,而是因为雷恩足够强大。 有了雷恩的奥尔特伦堡,才是现在的奥尔特伦堡。 没有雷恩的奥尔特伦堡,这里将会变成曾经的模样。 所以这些真正理解什么是生活,什么是现实,什么是真相的人们,都愤怒惊恐的站了起来。他们不害怕有敌人窥觑他们的财富,也不怕有恶徒想要掠夺他们的幸福,他们唯一害怕的,就是雷恩对这里失望,然后离开这里。他走了,走的不仅仅只有他的身体,他的灵魂,还会带走他曾经带来的安定生活,以及所有的奇迹! 整个城市瞬间的气势变得有些微妙起来,那些后来迁移来的人有些陌生的看着周围的奥尔特伦堡人,不断的退缩。在他们的眼里,顽固守旧的奥尔特伦堡人依仗着自己的社会地位,在压迫剥削他们这些后来的外来者。这些奥尔特伦堡人每天只需要工作短短的四五个小时,就能得到远远比他们更多的收入。 这些奥尔特伦堡人喜欢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上,看着周围一沉不变的景色,每一天都不会落下。 他们就像是躺在这些外来血汗劳工的身体上,享受着他们这些外来者的劳动与汗水,品尝着他们成功的果实的懒汉。 而现在,这些人的气质变了。 上一刻他们还是那些令人讨厌的奥尔特伦堡人,此时他们已经变成了野兽,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充满了野性的气息。那气息就像是野外的郊狼,在饥饿的时候面对猎物时所散发的气息。 格外的危险,格外的致命。 雷恩笑了笑,挥舞着手中的一张纸,纸上记录着一些名单,就在他准备念出名单上的名字时,一个年轻人突然从人群中挤出来。他脸色红里透着白,眼珠子乱转,踉跄了几步才站住了身子。面对这个突然闯入人们视线中的年轻人,有一些人惊讶、诧异,有些人却露出了一丝不太正常的笑容。 这个人就是凯利,青年光荣社团的创建者,也是青年光荣党的党魁,尽管这个党派还没有在奥兰多帝国正式的注册。说到注册这件事,就不得不提到党派的建立以及快速的发展,现在奥兰多帝国大大小小差不多有四十多个党派,有些党派如劳动党、工商党这样正儿八经的政党,参与到政治当中。 也有一些莫名其妙,乃至于可以说是乱七八糟的党派,像是“周末狂欢党”、“美女爱好者之家”之类令人啼笑皆非的党派。 一个党派是否具备效用性,是否合法,是否拥有政治地位,除了创建人本身所带来的一系列加成之外,是否注册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标准。 注册了,就等于被帝国认可了。 如果没有注册,那么就不具备任何效用。 青年光荣社团的参与人数不少,已经有一百来号人,在奥尔特伦堡这个地方已经不能算是小党派。况且这一百来号人里有接近七成的未成年,以及三成各怀心思的成年人。这些人所波及的面,是一百多个家庭,而由这一百多个家庭再一次扩张,则是近七、八百个族亲家庭,五六千人甚至更多的人口。 在只有二十来万三十万的奥尔特伦堡土著人口中,已经占据了百分之二到百分之三的数量! 凯利此时也在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懊悔,同时心里也暗暗记恨,不管是谁在他背后推了一把,他都一定会让那个人付出代价。不过此时的情况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机会,如果能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将雷恩反驳到无话可说,或许他就赢了。他的理想,他的抱负,都将成为现实! 骚动的人群很快安静了下来,几万双眼睛注视在凯利的身上,他心底最深处爆发出一股让他战栗的兴奋以及激动。 他轻咳了一声,微微欠身,表现的就像是一个有教养的人,“您好,尊敬的雷恩伯爵阁下,我是凯利,一名微不足道的奥尔特伦堡人。”,不愧是常常自称自己见过大世面的凯利,一句话,就把雷恩和自己,和整个奥尔特伦堡撕裂开。用敬语和微不足道这两个鲜明的对比,去告诉周围人。 不管你们如何信奉、信仰、忠诚于这个家伙,他,本质上和我们都不是一体的! 这就是语言的艺术,这也是为什么有人会说,语言的暴力,远远胜过直接的伤害。 他隐隐有些得意,眉梢微微一挑,抬起头来望着雷恩,嘴角边还带着些许谦虚,但是又有一些张扬的笑容。 “我来这里,从人群中站出来,是想代表奥尔特伦堡人,问您几个问题。” 很完美的对策,先将雷恩从整体中撕裂出来,然后再代表整体诘问雷恩,无论雷恩回答的答案是不是能让他满意,最终他的目的都算完成了……一小部分。 信仰的崩塌不一定需要一口气摧毁坚固的金字塔,只需要不间断的从金字塔根部抽出一块块砖石,就足够了。 雷恩望着凯利,后者也迎上了雷恩的目光,雷恩微微摇头,“我不认识你!” 凯利脸上顿时露出了愕然的表情,他似乎不太明白,雷恩认识不认识他,和他的攻势有什么直接的联系?难道这个时候雷恩最应该做的事情,不是想办法和他展开一场精彩绝伦的辩论吗?他和雷恩认不认识,和这所有的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在他茫然的这一刻,雷恩喊了一个名字,“杰科巴!” 约莫十秒后,远处有人大声的应道:“我在这呢!” 雷恩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他笑容逐渐的加深,“西恩特!” 十来米外,一个皮肤黝黑粗糙的男人一脸兴奋的站了起来,他激动的全身颤抖着,声音都变得哆哆嗦嗦,“我……我在这里,尊敬的城主大人。” “奥尔比!” “是的大人,我在这里。” “农诺!” “大人您是叫我吗?” …… 一个接着一个名字从雷恩的嘴巴里炸出来,一个又一个激动万分的奥尔特伦堡人站了起来,每个人的心头都沉甸甸的,虽然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有一种特殊的情绪,特殊的情感在他们胸口里爆炸,蔓延。他们的血液如同修多恩河的源头那样奔腾不休,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一种自己都说不出来的力量。 这力量如同培育情绪的最佳土壤,在他们的胸口,在他们的心里,在他们的灵魂深处,滋润着一颗幼苗。 他们贫乏的词汇和描述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感觉,但是他们知道,这呼唤并不简单。 呼唤的不仅仅只是一个人或者一些人的名字,而是在唤醒他们已经打盹的灵魂! 此时此刻此景,凯利脸上的红润完全消失,只留下如同白灰一样的苍白。他双手手指微微颤抖着,不安的将身体的中心从脚跟转移到脚心。 只有面对雷恩的时候,他才发现,他过去把雷恩看的太想当然了! 第四七七章 一个人如果没有打算从别人那里得到什么,也就不会失去什么 雷恩打乱了凯利所有的步调,他只用了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以及一些人的名字,彻底的瓦解了凯利随后的攻势。 毕竟是年轻人,凯利有些慌乱起来,整个城市核心圈的气氛也变得有些不同。 一个个站起来的人,一双双灼热的双眼让凯利此时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明悟,他在一个错误的时间,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 雷恩不会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他只是带着矜持的笑容,望着眼前和自己一样年轻的年轻人,问了一个问题,“我不敢说能记住所有的奥尔特伦堡人,但是你,并不在其中。你不是奥尔特伦堡人,至少在我看来你不是,你没有和这座城市一起经历过绝望的伤痛,也没有和这里所有的奥尔特伦堡人一起,在黑暗中迎来曙光。” “这座城市奇迹的建造者中没有你的名字,你也没有对这座城市付出过任何的贡献。你不过是一个小偷,窃取了本不属于你的荣耀,你是一个强盗了,强夺了你没有的立场。现在,你以一个小偷、强盗的身份,来质问我,甚至还想要代表你根本就无法代表的奥尔特伦堡人,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是谁在背后煽动你,你又和谁之间有了利益的交易?” “你用出卖了这座城市伟大的意志,想要得到什么东西?” “回答我……”,雷恩略微一顿,“凯利!” 他的声音通过魔音盒子传遍了整个奥尔特伦堡,奥尔特伦堡的土著们眼中的灼热已经变成了愤怒的火焰,他们挥舞着拳头,如枪如林,似乎想要将整个天空都射出一个个窟窿。 凯利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他实在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雷恩把他所有的退路几乎都堵死了。特别是本来应该成为他底气依仗的“大义”,此时却成为了架在他脖子上的利剑,只要他回答中有一个不小心,或许他要面对的就是整个奥尔特伦堡人的怒火。他已经想象得到他的下场了,他将被这群已经给雷恩煽动起情绪的人,撕成碎片。 他现在或许唯一能做的,就是立刻认错然后交代出所有的问题,或许这样能换取雷恩对他的宽大处理,让他保留一条小命。可能这么做会毁掉他之前所有一切的努力,让所有的期待都成为湖泊中倒映出的月亮,至少他会保住一条命。雷恩会如同在抬脚落脚过程中稍微偏了一下落脚点一样,放过他这个可怜虫。 甘心吗? 不甘心啊! 明明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明明所有的未来都触手可及,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就全部被摧毁,又怎么能让人甘心? 为什么说愚蠢的人不如聪明的人获得长久,那是因为聪明的人懂得变通,只要能活下去,保证自己的利益,没有什么是不能妥协的。在这一刻,凯利咬了咬牙,他决定做一个愚蠢的人。 面对雷恩,他此时强忍着心头的悸动,抿了抿嘴,苍白的脸色让他看上去有些病容的感觉,他环顾四周,大声的质问道:“你说我凭什么代表奥尔特伦堡人,那么我也想问你,你凭什么代表奥尔特伦堡人?” 雷恩笑容微微收敛,他看着凯利的眼睛里面已经没有多少怜悯了,为什么? 他刷的一下的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世界,微微眯着眼睛,并不是很刺眼的阳光让他有一种懒洋洋的感觉,他大声的问道:“奥尔特伦堡人,我凭什么能代表你们,代表这座城市,你们帮我告诉他,这是为什么?!” 当第一声雷恩响起的那一刻,凯利就知道自己彻底的输了,输得彻底。 一股澎湃无可阻挡的情绪所组成的洪流,瞬间冲毁了理智的长堤,几乎绝大多数的奥尔特伦堡人都站了起来,挥舞着手臂,紧紧攥着拳头,就像三年前那样,就像两年前那样,就像一年前那样……。 他们全身心的投入到呐喊与咆哮声中,发泄着胸口激荡的情绪,口中喊着雷恩的名字,用力的将拳头挥舞向天空! 雷恩! 整个城市都因此震动起来,还没有修建好的新城建筑物上灰尘和砂石因为这气势雄壮的呐喊声扑簌簌的往下掉。那些后来才移民到这里的人们,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有些心灵防线脆弱的人,不是畏惧的浑身颤抖,就是被这气氛和情绪所感染,也跟着喊了起来。 “你问我凭什么……”,雷恩环顾四周,“这就是‘凭什么’” 他抬手虚按,如同魔法锅炉爆炸一样的城市很快就安静了下来,没有一丝的杂音,无论是人类的,还是动物的,亦或是风?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曾经所做下的荒唐事情负责人,你们是这样,我也是这样。”,雷恩重新举起了手中的名单,迎上了每一道目光,“这些人,愚蠢的小偷和盗贼,企图用他们可笑的手段去摧毁奥尔特伦堡人钢铁一样的意志,去熄灭这座城市意志的火焰。但是他们做不到,奥尔特伦堡还是那个没有人可以战胜的奥尔特伦堡,这里所居住的人们,也还是那些从来都不会动摇的人们。” “尽管他们并没有造成怎样的后果,但是他们的行为,玷污了他们身为奥尔特伦堡人的荣耀,也玷污了他们自己。” “我不是一个刻薄的人,但也不是一个宽容的人,我不会饶恕那些企图伤害我和这座城市的人,绝不!” “我会饶恕并且原谅所有未成年人幼稚的举动,但是他们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来弥补他们所犯下的错。南城正在建设中,他们将成为劳工参与到南城的建设中,通过劳动,去感受并且体会奥尔特伦堡人的精神。这是对他们的处罚,也是对他们的要求。” “至于那些成年人,他们不会得到我的宽恕,他们将用死亡和鲜血,来警示那些心怀叵测的人。”,雷恩的语气高扬起来,“千万不要想着对这座城市和居住在这座城市中的人动手,他们不可能成功,并且代价他们支付不起!” 如狼似虎的十多名奥尔特伦堡人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和情绪,扑到凯利身边将他扭住按着跪在了地上,随着雷恩开始宣读名单,一个个青年光荣社团的成员,都被人们押了出来。 这座城市不大,谁都逃不掉! 当一百多号人一个不少的被质押在方尖塔下时,这些人脸上只留下了绝望的灰色。对他们而言,今天不仅是要受到审判并且执行,还意味着他们的追求和信仰,被雷恩踩在了脚下。 “这些名字……”,雷恩站在方尖塔边上,一只手按在了丰碑上,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他们用自己最宝贵的生命,以及对未来无限的憧憬作为通往天国的阶梯,让我们今时今日可以享受这样富足幸福的生活。他们是这座城市当之无愧的英雄,是这座城市的灵魂所在。” “现在,在这些英雄的面前,是这些小丑一样的家伙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奥尔特伦堡没有好人,但也都是好人。 那一个个脸上完全失去血色的成年人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他们放生的痛苦或是求饶,企图从雷恩的手中寻找到一丝丝生机。 长剑在他们的身后高高的举起,寒芒如同严冬里凌冽的风,吹的他们瑟瑟发抖,背心冰凉。 一阵闪烁的剑光,鲜血喷洒在丰碑下,丰碑上鎏金的英雄之名在阳光下似乎都变得更加璀璨了一些。 还有七十多名未成年人,瘫软在地上,他们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紧闭着眼睛,想要忘记刚才如同梦魇一样挥之不去,在脑海中不断回放的画面。一些人大小便失禁,软如烂泥,也有一些人还算硬气,只是闭着眼睛。 凯利的眼睛转动着,看着高高在上的雷恩,似乎想要将这个人的音容相貌牢牢刻在脑海里。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昏黄,整个世界都像是快放一般进入了夜晚。当那人影最终与黑暗完全重合在一起的时候,他的意识彻底的消散了。 数十人的鲜血再次见证了这座城市的不妥协。 奥尔特伦堡有三座城墙,第一座就是这城市砖石堆建起来的城墙,第二座城墙则藏在每个奥尔特伦堡人的心里。 第三座城墙,它有一个名字,叫做雷恩! 一些企图看好戏的人自然没有看到任何能让他们露出笑容的好戏,反而一个个就像是死了亲人一样,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只能抛之脑后,老老实实的收起尾巴,老实做人。 欧肯撇了撇嘴,这个青年光荣社团的幕后支持者中,也有拜伦帝国的影子,只是不太明显。这是一种不求回报的投资,千百次中总有几次能成功,也只要有这么几次成功,其他的投资都不算失败。 只是这一次,输的有些莫名其妙了。 他裹了裹外套,这该死的奥兰多帝国,这该死的气候,这该死的风! 第四七八章 垂死病中惊坐起,短小无力又一更。有一更总比没一更强!! “先生,您的东西掉了。” 欧肯回头瞥了一眼身后拍了拍他肩膀的人,一名很普通没有什么特色的普通人,一张找不出丝毫特点的面孔,就像大西洋中的一滴水珠,混入海洋中就再也找不到了。他的视线落在了这男人的手上,关节有些肿胀,皮肤很粗糙,干燥的翻着白色的死皮,应该是一个体力劳动者。 他穿着一身很常见的普通的衣服,裤腿卷了两道边,露出了半截小腿。脚下踩着一双廉价的布鞋,鞋底的边缘已经起毛翻边,看上去磨损的很严重,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通底。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地上,地上有一个扎住了口的钱袋,并不是特别的饱满,里面隐约有三四十没钱币的样子。 欧肯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抱歉,这不是我的钱袋。” 他不是一个喜欢占小便宜的人,特别是他的职业和工作也不允许他是一个喜欢占小便宜的人。他的钱袋此时还留存在他的怀里,里面放着的十二枚银币和一些铜子一个不少,这不是他的钱袋。 男人微微一愣,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打扰您了。”,他笑起来的时候给人一种特别朴实无华的感觉,笑的特别的纯粹。欧肯微微一恍惚,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 “您是一个好心肠的人,也没有打扰我。”,欧肯的敌人是奥兰多帝国,而不是某一个德西人。他这样整天和各种各样情报、密谍为伍的人,生活在各种各样的谎言和欺骗之中,早已厌烦到习以为常。反倒是这些朴实的笑容,简单却能钩动他的心弦。他点了点头,转身继续朝着商会走去。 他的身份在奥尔特伦堡不算特别的显赫,也没有多大的名头,是众多商会中不怎么起眼的一个。作为一个情报站,自然不能搞得那么醒目,不能搞得那么人尽皆知,他也尽可能的保持着低调。当然,作为一名资深的情报系统干部,他也有自己的一套法则。 他会经常出现在一些特定地点,会给自己找一些别人一眼就能看穿的爱好,会让自己的性格表现的有些变化。 这些东西并不是谁教给他的,而是他自己通过别人惨痛的教训来学习的。每年都会有很多情报人员因为一些蛛丝马迹暴露了自己,最后不是逃回去,就是客死他乡。一份份详细的汇总就是最好的“攻略”,别人用鲜血和生命总结的教训成为了他的教材,让他一起步就比别人高。 看着欧肯渐行渐远,那朴实的汉子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手指笔画了几个姿势,他是在确定对象。 再好的伪装,也抵挡不住叛徒的出卖……,欧肯的一切都已经被卖的干干净净,他是序列第一的抓捕对象,奥尔特伦堡方面对他的重视自然也是重中之重。确认了对象之后,立刻开始抓捕。 欧肯此时也隐隐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他看了看四周,并没有觉察到监视的感觉,可心跳却越来越快。他低下头,脚步一顿立刻转向朝着路边的一个巷子走去。整个奥尔特伦堡的地图都在他的脑子里,这也得力于奥尔特伦堡特殊的性质,城市的规划有板有眼,很容易就能找到规律并且牢记在心里。 就在他转向的那一刻,周围十来个眼神锐利的人立刻贴近了他,将他包围了起来。 欧肯鬓边流下一颗汗珠,他眼角抽了抽,双手从上衣的口袋里抽了出来,放在这些人眼睛可以看见的地方。 这样的情况发生在这座城市的多处地方,经过之前那样一场有人配合的演说,路人并没有横加干涉,反而摩拳擦掌,打算帮点小忙。 雷恩最终决定服从帕尔斯女皇的委任,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一个军团的编制。 就像另外一个世界里政党的编制一样,编制这个东西是有数的,是有限制的。 不错,贵族的确能组织自己的私军,并且参与或是发起战争。但是有一点,那就是贵族的私军不能拥有重型的工程武器,这个重型魔法装备的意思是指那些强力的魔法装备,可以轻易摧毁城墙或是大量杀伤的魔法装备。这些装备一旦被发现任用于贵族私人的军队中,就意味着这个贵族有造反的可能。 只有获得了编制之后,才有合法的资格,去拥有和使用这些重型魔法装备。 雷恩并不打算通过武力去获取那个位置,因为他很清楚武力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战争,在很多时候都是不可控的,就好像如今的内战,已经渐渐脱离了帕尔斯女皇的掌控。他之所以需要这个编制,是为了给自己增加更多的底牌,在政治上拥有更大的底气,同时也将作为最后的手段。 所以,在他离开这里之前,一定要把奥尔特伦堡内所有的不稳定因素,都肃清一遍,即使有误伤的可能。 随着被逮捕的人越来越多,奥尔特伦堡的舆论也越来越平静,也越来越纯粹。 一批批人经过简单的审讯和审判之后,押到了英雄纪念碑下被斩首,浓厚的血腥味充斥着这个刚刚入秋的城市。苍蝇、蚊虫、把这里当做了乐园,那些食腐的鸟类也因血腥的味道,盘旋在城市的上空。 整个奥尔特伦堡的凝聚力得到了一次跟进一步的提升,同时雷恩要求海茵斯,一定要把教育问题抓好,要年轻的一代人了解并且学习,让他们知道他们应该为了什么去战斗,去奋斗。 思想永远都是一种危险的东西,可以伤害到自己,但也能武装自己。 眼瞅着奥尔特伦堡的肃清在短短十来天里接近了尾声,雷恩也准备动身,去接手燃烧军团并且去海格阻击彼拉戈斯的先锋军团。 就在这样的一个特殊的日子里,雷恩接到了来自极北冰原的信。 信是大祭司亲自写给他的,看着娟秀的字迹,雷恩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他仔细读了一遍,大祭司在心中除了那些毫无意义的问候之外,想要表达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冰蛮随时随地可以南下入侵帝国,如果雷恩需要的话! 第四七九章 来不及解释了,上车后补票,稍后阅读或重新心在,校对一下 莫利亚是海格地区的交通枢纽,是避都避不开的必经之路。原本莫利亚是一座山峰的名字,这座叫做莫利亚的山横在了海格行省的最中间,隔开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成为了阻碍。 奥兰多三世中期,三十多年的休养生息让奥兰多帝国第一次富裕了起来,当时的皇帝陛下一拍脑门做了一个在当时来看绝对是昏庸荒诞的决定,那就是铲平莫利亚山群,打造出贯通海格行省东西南北走向的通道。为此皇帝陛下还肃清了两拨反对他的朝臣,最终才拍板做下了最后的决定。 按照奥兰多官方的历史记录,帝国征召了超过两百万的农夫来促成此事,历时四年,终于将莫利亚群山铲平,将山峦变成了通途。 时至今日再回头看一看这件事,昏庸的决定变成了英明无比的决策,莫利亚群山被铲平之后,整个海格行省的交流变得更加简单,让这个经济相对落后的地区,变得富裕了起来。 此时,莫利亚正在承受第二次来自叛军的攻城,城墙上唯一一座爆裂火焰魔法基座已经出现了裂痕,不断充能之下,一次次溢出的魔法能量已经对整个基座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损伤,再用几次可能就要彻底报废。 爆裂火焰只是一个五级的魔法,但是这个魔法在成片的杀伤魔法中,绝对是性价比最高的,充能一次就能释放三次魔法。爆裂火焰这个魔法的杀伤范围半径大约有十二米到十五米之间,瞬间沸腾的火元素会点燃一切物质,散发令人绝望的高温。每一次火焰炸裂,都会带走数十乃至于两、三百敌人,也让叛军们不敢集结在一起。 守城的城主是死硬的保皇派,他一家老小都在帝都,他也深得帕尔斯女皇的信赖,才有机会出任这座城市的城主。 城主的名字叫郝尔伊克斯,他今年才五十出头,这个年纪对于平民们来说可能已经意味着即将失去劳动能力,要成为家庭的负担。但是对于贵族们来说,这个年纪恰到好处。二三十年的阅历以及年富力强的精力,正值一个男人一生中最黄金的年月。他有一头金色的短发,灰色或者说有一些淡蓝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唯一让人不太满意的,就是他的嘴唇实在是太薄了,同时颧骨也有一些高,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家伙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他的样子有些刻薄了。 此时他穿着红白相间的铠甲,站在爆裂火焰魔法基座的旁边,挎着长剑来回走着。他可不是雷恩那样不通魔法,又不会战气的废渣。郝尔伊克斯本身就是六级的剑士,据说再有三五年就会晋升到七级,成为真正的强者,也将成为规则的制定者之一。 大地属性的战气有一个非常特别的能力,那就是可以通过双脚接触土地,从大地母神盖亚那里得到源源不断的力量。这种属性的战气被人们称作是最不要脸的战气属性,同时也是最令人羡慕嫉妒恨的一种属性。只要不被人杀死,只要还站在地面上,能透过双脚与大地的接触,获得极高的力量、防御力、以及恢复力。 当然,世界间的万物和所有事情,都是相对的。 大地属性的战气赋予了战士们出色的进攻和防御能力,但是也夺走了他们的机动能力,大地属性的战气拥有者,就像是一个个固定的短程炮台,不能轻易的移动。因为不管怎么移动,总有一只脚会迈出去,一旦有一只脚离开了地面,就会失去所有战气的特性。 就像是一个乌龟,乌龟把四肢和脑袋缩进壳子里的时候连老虎都没有办法,可如果乌龟把四肢和脑袋一只露在外面,一只小老鼠就能要了乌龟的命。 郝尔伊克斯不断的来回走着,耳边杀生盈天,这已经是彼拉戈斯所率领的叛军,第二次全面的攻城。 彼拉戈斯和艾萨克两个人就像竞赛一样,你争我夺的玩起了竞赛,一点也没有把帝国放在眼里。眼瞅着艾萨克离帝都只剩下半个行省的距离,而海格这边才攻克两座城市,彼拉戈斯已经急不可耐。他并不在乎脸面,他在乎的是实际的好处,是真正的利益。一旦在这场特别的竞赛中失去了先机,很有可能会在以后的皇位争夺中落入下风。 彼拉戈斯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既然他和艾萨克的身份、地位、实力和势力都相差无几,他是不可能把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让给艾萨克的。 在矛盾和利益冲突没有完全显露之前,彼拉戈斯还没有打算自毁城墙,而是采用谁先到帝都抓住帕尔斯女皇这样的方式来比赛。 所以任何挡在彼拉戈斯前往帝都路上的东西,都必然会被他一脚踢开。 攻城战的惨烈程度往往是很难让没有见过的人可以理解的,在这样的战斗中,胆气是超过了一切的因素。什么装备、训练、战术,在攀爬梯子的过程中都毫无意义,比的就是胆气,是勇气。你敢顶着敌人的刀枪,顶着可能落下来的巨石和檑木,敢顶着极有可能泼下来的火油继续向上爬,你就成功了。 一个个士兵毫不在乎自己的生命,神勇的攀爬者城墙,城墙下还聚集了密密麻麻的士兵,准备随时随的支援各个地方。 “城主大人,东门告急!” 郝尔伊克斯一挥手,立刻喊了一句东门,负责操纵魔法基座的两名四级法师立刻调整好数据,然后将十枚标准单位的泰伯利亚晶石塞了大小正好的凹槽内。水银色的魔法能量瞬间如同奔腾的河流狂暴的灌满了所有的魔法回路,在一些勾回比较复杂多变的地方,还溢出来一些。 魔法基座发出轻微的咔嚓声,两名四级的魔法师脸色纷纷一变,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也没有时间去修复,只能硬着头皮调整好爆裂火焰爆发的坐标,推动了最后一枚机关,整个魔法回路完全贯通,在这“魔法大炮”的周围魔法元素瞬间暴走,紧接着在莫利亚的东门外,肉眼可见的火元素迅速的集中在一起,紧接着彻底炸开。 东门半边天空都被这瞬间爆裂的火焰所映红,如同蚂蚁一样拥挤的人潮中瞬间被清理出一大片空地。不到三秒钟时间,另外一处也出现了同样的状况,叛军的士兵们惶恐的向周围逃窜,又是一次剧烈的爆炸,两百多人来不及逃走,变成了燃烧着的尸体。 一连三次爆炸,大大缓解了东门的压力,而爆裂火焰的魔法基座,也在哀鸣声中碎成了数块。 郝尔伊克斯脸色极为难看的攥了攥拳头,两名四级魔法师一脸的无辜,他重重的怒哼了一声,然后深吸一口气。他很想把邪火发向这两个魔法师,但是他忍住了。 他很清楚,此时迁怒于别人对整个战局没有丝毫的作用,反而不利于团结。 望着已经毫无用处的魔法基座,郝尔伊克斯抽出了腰间悬挂着的长剑,他将要与这座城市共存亡。 也就在此时,在郝尔伊克斯城外向西大约两公里的一处新建的火车临时停靠点里,成群结队的士兵们有条不紊的从车厢里出来。有些人面色苍白,第一次坐火车有些晕车,但大多数士兵都表现的很镇定。强壮的体魄让他们克服了第一次坐火车时的不适,并且很快就乐在其中。 火车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运输能力也太强了。 整个燃烧军团三万人,几乎没有费任何的体力,就出现在莫利亚的城外,在过去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哪怕走水路都不行。 经过长途跋涉过程中的养精蓄锐,此时的燃烧军团士气格外的旺盛,当他们经过短暂的修整之后,快速的朝着莫利亚方向急行军。两公里的距离并不远,瞬间即至! 此时叛军已经成功的登上了北门的城墙,越来越多的叛军涌上城墙,郝尔伊克斯一脸的绝望。他用力将一名叛军士兵劈砍成两半之后,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眼睛里充满了仇恨的光芒望着城外叛军的营地,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如果他把那些浪费在享受和玩乐上的时间放在修炼上该多好,此时恐怕已经到了七级。七级是一个分水岭,一旦到了七级之后战斗力就会突飞猛进,他完全可以单独出城,直接绕过叛军方阵,从侧面奔袭叛军大营。 可惜! 没有机会了!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叛军登上墙头,莫利亚的士兵们不断的倒下,郝尔伊克斯心中悲凉万分,他输了。 这座城市也输了! 就在他打算以死殉城的那一刻,脖子上的汗毛被锋利的刀刃所激的根根竖立时,叛军的攻势突然一缓,紧接着发生了惊天的逆转! 城外,一只突如其来的军团笔直的冲向彼拉戈斯的营帐所在,整个叛军的方阵全部都乱了! 第四八〇章 燃烧军团就像是一个上了年纪但风【】流不减当年的老司机,直接插入了战场这个轻熟的有技术的女人身体里,一瞬间就打乱了彼拉戈斯的布局。 他为了尽快攻下这座城市,几乎把所有兵力都压了出去,企图用人海战术彻底将莫利亚这座城市完全的淹没。当然他也的确做到了,如果不是雷恩和他的燃烧军团,或许最多半个小时,莫利亚的主权就会易手,成为彼拉戈斯的势力范围内的组成部分之一。 不过很可惜,雷恩来的太是时候,也太不是时候了。 前者是对城中的郝尔伊克斯来说,的确是这样。燃烧军团哪怕来的再迟上五分钟,或许局面会彻底的改变。那些已经成功占据了墙头,开始向城门冲击的叛军不需要多久就能打开城门,到那时不管来多少援军,都救不了他,也救不了这座城市。 而后者,则是对彼拉戈斯而言。 彼拉戈斯望着远处奔驰而来如同火焰一样鲜艳的军团旗,脸色极差的用力拍在桌子上,反震的作用力让他手心发麻,隐隐作痛。可这些痛苦,都不如他内心苦。眼看着胜利的果实就在眼前,只需要伸出手,甚至是指尖已经触碰到了胜利的果实,下一刻就可以将这果实摘下送进嘴里品尝甘美的果汁,这些不速之客一瞬间就逼迫的他不得不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转而进行防御。 燃烧军团满编……,应该说是超编之后有八千多骑士,两万来步兵,以逸待劳之下,兵锋所向,无人能敌。就好似一块烧红的烙铁掉进了奶酪堆里,冒起一阵青烟之后融化了所有的阻力。 彼拉戈斯可以要求那些攻城的士兵们继续攻城,毕竟胜利已经在望,可他不敢。 他怕死! 万一,万一时间上来不及,这些留守营地的士兵们有抵抗不了这支援军的进攻,他所有的一切都会沦为泡影。所以他必须让战场上的士兵撤回来,以抵抗突如其来的燃烧军团。 叛军中军大帐的收兵号角呜呜的吹响,对那些已经攀爬上城墙的士兵来说,却如同敲响的丧钟。地面上的士兵还可以调转方向脱离战场,他们这些已经登上了墙头的士兵怎么办?难道要从城墙上跳下去吗?高达十多米的高度可不是开玩笑的,足以让人摔断腿脚。在战场上如果失去了移动能力和战斗力,往往都会在第一时间被人杀死。 郝尔伊克斯此时兴奋的差点要跳起来,他鼓起浑身的力量,吆喝着一群士兵,一起扑向已经陷入了困境的叛军。 一边是压力暴增的城防军,一边是十多米高的落差,这些士兵们绝望的几乎要哭出来,没有这么玩人的! 城头上一边倒的杀戮让莫利亚的城防军得到了战场中最重要的东西――士气。之前眼睛里还充满了绝望和恐惧的城防军,此时变得精神抖擞,疲惫不堪的身体里再次涌现出强大的力量,他们拿着长剑长枪将那些已经没有退路的叛军挤压成一团,然后毫不留用的用长枪刺穿了他们的身体。 有人吃不住压力,从城墙上跳了下去,但是更多,还是死在了守城军的屠刀之下。 在战争中人命就像是消耗品,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远处,雷恩扫了一眼已经解围的莫利亚城,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来这里的目的可不仅仅只是救援莫利亚城,他还要负责将彼拉戈斯从海格行省驱逐出去。如果有机会的话,最好能从身体到灵魂的完全消灭这个家伙。 经过短暂的慌乱之后,叛军已经稳固了阵脚,在雷恩的命令下,燃烧军团也及时的退了回来。雷恩虽然不是将领,也没有正儿八经的学过什么兵书之类的东西,但最基本的常识,他还是懂得。 燃烧军团的骑兵的确给彼拉戈斯的军队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和威胁,可这是在对方没有防备之下才做到的。当叛军大批的士兵不再慌乱,开始列阵,对骑士的威胁也会逐步的上升。一旦骑兵没有凿穿对方的方阵,就如同陷入了泥潭之中,无法自拔。 很多时候人们都会说骑兵是主宰战场的兵种,并非是指骑兵无法战胜,或是可以轻易的打败任何兵种,而是指骑兵的机动能力。利用骑士快速的移动速度,寻找对方布阵上的缺陷,然后拉动对方的阵型,再借助骑兵的机动能力撕裂对方的部署,攻其要害,这才是骑兵这个兵种被称为战争之王的原因。 此时的战斗声逐渐消失,三大阵营在起伏的丘陵上对峙,彼拉戈斯紧咬着牙关,望着对面的燃烧军团,几乎要郁闷的吐出一口血来。他在来回走了几步,身上华丽的铠甲发出了轻微的摩擦撞击的金属声,眼中露出果断的目光,深吸一口气,立刻嘱咐道:“退兵,先回去,择日再战!” 他身边的幕僚和将领们纷纷在暗中松了一口气,他们就怕彼拉戈斯觉得自己丢了面子,非要和雷恩打过一场才离开,那才是真正的要人命。 两次攻城已经消耗了士兵们太多的体力和胆气,加上唾手可得的胜利失之交臂,叛军的士气已经开始走低。疲劳和士气都落后于对方的情况下,战略性的撤退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莫利亚城就在这里,也不会因为雷恩的到来就被搬走,雷恩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与其用一群战斗力陡然而降的士兵去和士气正旺的燃烧军团碰一碰,还不如找个地方自杀来的省事。 更何况,雷恩手里的八千骑兵,才是彼拉戈斯真正顾忌的东西。为了这次尽快的攻下莫利亚,彼拉戈斯并没有带多少骑兵来。唯一的一个中队,还是负责在行军的过程中进行侦查的。小规模的战斗忽略不提,以一千对八千,想一想都觉得不可能,比那些夸张的骑士小说还要离谱。 此时最简单也是最正确的决定,就是缓一缓。 不仅缓一缓进攻,也要缓一缓防守! 从彼拉戈斯回到自己的领地之后立刻就兴起这样一支队伍,在西进的过程中不断借助他人的实力,来强化自己的实力。这么多天高强度的战斗下一直是士气在支撑着这支队伍,一旦进攻遇到挫折,士气开始快速的流失,高强度的战争所爆发出来的疲惫很快就会变成厌战情绪。 如果能缓一缓,给这些人放松的时间和机会,他们就会回报更加强大的战斗力。 这些道理彼拉戈斯其实都懂,只是他实在是不甘心,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差一点点就成功了! 心中多少有一些不甘,他还是这么做了。 看着叛军有序的一点一点离开战场,雷恩其实也松了一口气。 三万人的军队正面对刚五万或是六万的战士,想一想都觉得有些危险。战争从来都不是简单的数学问题,不是什么“一个打两个”的说笑。一个不小心就极有可能功亏一篑。与其赌上这么一场,反而不如借助当地的力量,一点点将彼拉戈斯这群人给驱逐出去。 当最后一名叛军的侦查骑士调转马头消失在丘陵后,雷恩才率领燃烧军团进入了莫利亚。 此时的莫利亚格外的萧瑟,当前面一座城市被叛军攻陷之后,但凡有一点能力的人都早早的逃了出去,剩下的,都是一些没办法离开这里的穷苦人家。 街道上冷冷清清,偶尔有一人路过也是连走带跑,好像屁股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一样。 站在城主府外,郝尔伊克斯换了一套正装,迎了出来。 他额头上有一块青紫,是被人用枪身砸的,但他的精神面貌极好,带着热情的笑容,与雷恩握了握手之后,就揽住了雷恩的胳膊。 郝尔伊克斯的是世袭的子爵,在帝国中已经算是大贵族了,这次战争结束之后,他极有可能会上升为世袭的伯爵。帕尔斯女皇有时候对于那些忠于她的贵族,从来不吝啬封赏。 “这次多亏了您和燃烧军团,不然我可能和这座城市一起成为过去。”,一想到自己差点抹了自己的脖子,郝尔伊克斯老脸就有些涨红,“恩情不需要用语言来表现,雷恩伯爵,您将是我以及我家族永远的朋友。任何时候,只要您需要!” 郝尔伊克斯也很清楚,雷恩不仅仅只是拯救了这座城这么简单。 雷恩矜持的笑着,微微欠身,“这是我应该做的,帕尔斯皇帝陛下委任我来这里解决叛军的问题,那么这一切都是我的职责与责任,我没有任何的理由站在一旁观望。” 郝尔伊克斯伸手邀请雷恩进入他的府邸,两人一边走,一边聊,“整个海格的局势不容乐观,除了我之外,后面几个家伙的态度都很暧昧。”,郝尔伊克斯说的是另外几座还没有被攻陷的城市,以及它们的城主和领主。 雷恩表情也逐渐严肃下来,彼拉戈斯这次前前后后,一共调动了十二万的大军,绝对不是这一城一地可以阻挡的,只有借助更多的力量,才有希望稳固海格行省的主权与安危。 两人进了会客厅,在郝尔伊克斯的劝说和谦让下,雷恩坐在了首座上。两人分别坐定之后,郝尔伊克斯挥退了所有不相干的人,房间里只留下他和雷恩两个人。他也愈发的严肃起来,压低了声音问道:“后面还有没有援军?” 雷恩摇了摇头,他是目前为止唯一的援军。 郝尔伊克斯脸色难看了三分,没有后续援军的情况下,想要成功的打败彼拉戈斯并且将失去的领土夺回来,简直就是痴人说笑! 一时间郝尔伊克斯一脸愁容,愁眉不展的唉声叹气,突然间他意识到什么,抬头看了一眼雷恩,发现了雷恩脸上那一丝笑容,顿时醒悟过来,苦笑着甩了甩脑袋,“好吧,请您告诉我实话,我现在急的不得了。” “我并没有说错什么,的确不会再有援军了。”,说到这里的时候,郝尔伊克斯眉头又抖了抖,“不过在其他地方,还有我们的援军在。” 眼看着艾萨克和彼拉戈斯几乎无坚不摧,每天都在向帝都发起进攻,帕尔斯女皇就寝食难安。 雷恩虽然不太知道帕尔斯女皇的全盘计划,但是他知道一点,只需要在一个恰当的时间,格雷斯就会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但,绝对不是现在。 第四八一章 教育是一个很复杂也很矛盾的东西,一边丰富知识,一边制造愚昧 “听说了吗?叛军离帝都已经不远了。”,一名农夫模样的中年人嘴里叼着一根草心,头发乱糟糟的不说,还挂着几根稻草。他穿着一身麻布的短衣,懒怠的靠着城墙脚下城门边的外墙上,打着哈欠。惺忪的眼睛一看就是刚刚睡醒,眼角的眼屎都没有擦去。他嘚吧嘚吧嘴,将嘴里的草心呸的一声吐掉,“也不知道打的激烈不激烈。” 在他身边有一名十八九岁的少年,穿着整齐的铠甲,手里紧紧抓着镰枪,一脸无奈的表情。他嘴角抽了抽,望着人来人往的官道,微微低下头。 中年人瞥了他一眼,“怎么了?不好意思?” 少年士兵摇了摇头,还是一句话不说。路过的行人中有不少人会望向他们俩,都面带笑意,还有一些大媳妇小姑娘对着少年开着有些让人面红耳赤的玩笑。少年心里复杂极了,尴尬,以及羞涩。 随着日头越来越高,少年开始不断的活动双腿,站了一上午,他的双腿又肿又涨又酸,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找个地方坐下来,喝上一大口凉水,然后好好的休息一阵。可离换防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他身为士兵守护在城门周围,只能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咬着牙撑下去。 倒是他身边的中年男人,尽管也站了一上午,可总觉得他似乎并没有半点的疲惫。 “知道为什么我不累吗?”,中年男人抖了抖肩膀,双手抱在脑后,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露出惬意的神色。 少年此时终于抬头望向他,他嘿嘿的笑了几声,“你想知道吗?” “想!”,少年最终还是吃不住疲惫和腿脚上的酸痛,终于说话了。 中年人笑的很开心,也多少有些戏谑,他眉头一扬,哈哈笑道:“那是因为我站习惯了呗!” 少年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起来,继续低着头,手里的镰枪此时从武器变成了分担身体重量的拐棍,硬着头皮咬着牙,强迫自己站下去。 到了中午换防的时候,几名士兵吃饱喝足的走了过来,与他们交接了一下工作,让这一大一小两人得以休息。两人挪动着迈不开的脚步,缓慢的向城中走去,仔细的看就能发现,迈不动步子的,只有那个少年。中年人站了一上午似乎都没有丝毫的疲惫。他在照顾少年人的脸面,所以看上去步子也有些沉重。 路边有一名端庄典雅,身上穿着昂贵礼服的女人面带不忍的捧着食盒,想要靠过来,却被那中年男人一个警告的目光给瞪了回去,只能站在一边看着少年此时的模样暗自擦着眼泪。 一路上有不少人和中年人打招呼,中年人也笑着回应他们,如果不是他们管这中年人叫做领主大人,如果不是他们管那少年叫小少爷,恐怕谁都不会想到,这两人居然都是贵族。不仅是贵族,而且还是这座城市的主宰者,这座城市的领主,以及第一顺位继承人。 洛萨夫就是这中年人的名字,身为西线七雄之一,在奥兰多帝国西线上洛萨夫的名字犹如阳光一般为人们所熟知。生活在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受到过洛萨夫的照顾。 他是一个好人,很多平民都会非常亲切的对那些有求知欲的人这么说。 洛萨夫的一生是一个传奇,他起初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平民,生活在边境上,每天的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找点散工赚一点钱,贴补家用。 奥兰多帝国和满月之间的战争与仇恨,十本书都写不下,因此在边境线上,最多的还是摩擦和小规模的冲突。 有一次,洛萨夫随着一支商队穿越了边境前往满月,尽管两个帝国之间一直处在对峙的状态下,可民间的商业行为并没有因此而断绝,商队的来往反而更加盛行。官方的市场关闭之后,想要互通有无,只能走私下的渠道,也就是走私。 走私这个东西从漫天都是神明时期开始,就一直存在,并不是凡人的力量就可以解决的。 在这次旅途的过程中,洛萨夫意外的发现了来自满月的一支军队,准备突然袭击帝国的一座商业重镇。洛萨夫心中的爱国情绪爆发,从商队里偷了一匹马,火速的将这个情报送回到边境上。也因此,避免一次巨大的损失。为了奖励洛萨夫的行为,当时的边境将领特?升他为一名治安官。 说白了,除了鼓励他的行为之外,也有把他当做一个榜样的意思。 从此,洛萨夫迈步走上了权力之道。 和众多内地的贵族不太一样,在边境上阴谋诡计并不盛行。这可能和边境的特殊地理环境有关系,哪怕是皇帝陛下,都深知不能随意的动边境上的贵族,一不小心说不定就会弄巧成拙,搞成大问题。 有人照拂,加上洛萨夫本身的能力和水平,他一步步从一个小小的治安官变成了一名将领,并且在数次冲突中立下了卓著的战功,最终被奥兰多六世册封为贵族,镇守边境。 他是一个与众不同的贵族,与其他的贵族有着截然不同的表现。他更加崇尚“生活是德西人最好的老师”这样的谚语,所以他的孩子除了接受正规的贵族精英教育之外,还要接受他的“平民教育”。像今天这样的值守城门,只是他教育体系中的一小部分。在他看来,如果不能理解最基层士兵们的辛苦,那么他的孩子以后绝对不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将领,一个优秀的贵族! 除此之外,他还会安排他的孩子和他一起,去做一些平民们才会做的工作。比如说集市帮人上下货、清扫大街,甚至是苦力。只要是存在的工作,他都会带着他的孩子去做一次。 刚刚年过十六的孩子,已经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民间的疾苦。只是唯一让洛萨夫有些不太满意的,就是他的孩子还是放不下自己的身段和面子,没有把他带入到德西人这个大的范畴中,依然觉得自己是一名贵族,今天所做的不过是生活中的一个体验。 这是一种非常不正确的想法,也是很危险的想法,可惜的是洛萨夫本身并不具备多高的教育和文化水平,短时间里还解决不了这个难题。 这也是少年人为什么会觉得尴尬和不自在的原因,毕竟他和周围那些人,是处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类。 在西线的贵族圈里,他已经成为了一个笑话。如果不是洛萨夫一贯以来的强势,恐怕他早就闹了起来。 从城门走回到领主府,洛萨夫瞥了一眼被妻子抱在怀里的儿子,笑了笑,心底的失望并没有表现出来。他洗漱了一遍之后换上贵族的服饰,转眼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高贵、沉稳、自信的气质让他变得格外的迷人,领主府里的侍女望着他的眼神都有些迷醉。 “大元帅阁下让您尽快联系他。”,管家站在一边,微微低垂着头。就像所有的平民那样,管家也尊敬着这位领主大人,并且由衷的爱戴他。一个贤明的领主,永远都不会缺少追随者和效忠者。 洛萨夫点了点头,西线的生活其实很清闲,远远不像内地人们所想象的那样每天都生活在紧张的备战状态之中。特别是近年来随着奥兰多帝国的国力不断上升,帝国和满月之间的摩擦也逐渐的减少了许多,满月那边的大酋长也不是傻子,明知道对方越来越强,还要伸出脸去找抽。 从今年过完年到现在,西线上发生的冲突一共只有四次,还是在年初的时候。 其他的时间里,基本上都处在无所事事的状态中。 洛萨夫推开了书房内的一处小门,进了密室里之后关上了房门,打开了魔音盒子,塞入了泰伯利亚晶石之后等待了片刻,发声器里就响起了帝国大元帅格雷斯的声音。 “我需要抽调你麾下至少六成的兵力,有没有问题?” 洛萨夫考虑一下,他麾下一共有四万人的队伍,六成就是接近两万五千人,他只能留下一万五千人。这个数字有些少,但是考虑到目前满月一直龟缩的态势,他觉得应该没有问题,立刻就答复了格雷斯。 “没问题,随时随地等候您的吩咐。”,话到这里就应该说完了,可他不知怎么的,又追加了一句,“现在帝国内的局势如何了?” 西线是很特殊的地方,上面已经说过。 在内地的贵族们来看,西线的贵族一个个都是嚣张跋扈的人。因为需要对抗来自满月的入侵,西线贵族拥有“无线爆兵”的权力,只要他们养得起,想招募多少士兵就招募多少士兵。也正是因为兵力雄厚,被称为西线七雄的七位领主,除了会听格雷斯、格里恩兄弟的话以外,对皇室的命令都不是那么在乎。 皇室赋予了他们异于常人的权力,但也为他们拴上了套索,在非皇室的召唤下,西线的军队不允许东进。如果西线的军队东移超过五十公里,那么就会被看作是叛乱,将受到镇压。 同时,西线的贵族也不允许勾结内地的贵族,在政治上必须保持绝对的中立。 只是此时情况的确与以往不同,两大贵族集团的叛乱给帝国蒙上了一层阴影。特别是格雷斯都需要召唤西线百战老兵的情况下,洛萨夫实在是无法置之不理,这才问了一句。 沉默了片刻后,发声器里传出了格雷斯沉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自信,坚硬,“没有任何问题,这些叛乱分子被镇压只是时间问题。” 洛萨夫想了想,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之后,就关闭了魔音盒子。 其实在他看来,这一场叛乱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皇室发声调动西线贵族去镇压西北和西南的两处叛军,要不了一个月时间叛乱就会彻底的被扑灭。不过他也很清楚,皇室不这么做,其实说到底还是在防备他们这些贵族。 在和满月接壤漫长的西线边境线上,七位领主一共统帅了三十万大军,这三十万大军还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兵,战斗力绝对比内地那些没有见过大场面,生活在温室中的士兵要强大的多。一旦这些贵族尝到了“那种”感觉,说不定很有可能西线七雄也会有人生出造反的心思。 多事之秋! 洛萨夫离开了密室,沉吟了片刻之后,将管教召来,“大元帅要求调动两万五千人的士兵,你去安排一下,把精锐都留下来,其他的都送走。” 就在洛萨夫严格的遵守了格雷斯命令的同时,也有一些人,心里怀着其他的念头。 很显然,这绝对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自己一辈子守在边境上吃沙子,更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孙子、自己的家族世世代代都在这里吃沙子。他们也向往帝国内地的繁华,也希望自己的后代过上体面的生活。 艾萨克也好,彼拉戈斯也罢,怎么可能会忽略自己背后的这个大炸弹而不考虑呢?他们既然选择了造反,就绝对不会认为西线七雄还会遵守所谓的规则。所以他们一面向东不断进攻,一面也在派人频繁的联系西线这七位大领主。 此时,远在海格莫利亚的雷恩也刚刚从沉睡中苏醒过来,赶了一天的路还参加了一场时间并不长,规模也不算大的战斗,让他精疲力尽。这一觉从晚餐过后,一直持续到中午。 换上了戎装之后,他来到了领主府的议事大厅。 此时莫利亚大大小小的官员和军官,都汇聚一堂。 昨天的战斗差点就以失败告终,这让整个城市的官员都心惊胆战,如果不是雷恩的援军来的及时,他们现在可能已经成为了城墙上随风摇曳的尸体。所以他们需要汇集大多数人的力量,尽可能的想办法保住这座城市,阻止叛军继续东进。 看见雷恩站在门口,郝尔伊克斯顿时迎了过去,用力握了握雷恩的手,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他不能不感激雷恩,至少雷恩挽救了他的性命,也挽救了这座城市。 第四八二章 你不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但是你可以欺骗一个希望被人欺骗的人 对于雷恩的到来莫利亚的大小官员以及富商们都十分的热情,这里是他们的家园,是生养他们的乐土,更是他们利益的所在。如果不到了最后关头,谁都不愿意放弃这座城市。 人们都喜欢用一些平白却不简单的话来激励别人,但是真实的人生,绝非跌倒还能爬起来那么的容易。人类喜欢用成功来定义失败,说失败是成功的妈妈,说失败是成功的累积,说失败是成功的过去。 可又有几个又真的能做到?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中,甚至不需要跌倒,只需要一个踉跄,站在身后的人就会帮你一把,帮你摔倒在地上。至于还想爬起来?他们会用鞋底告诉你什么叫做现实,什么叫做残忍。 如果不是到了最后完全绝望的关头,是没有人会放弃现在所有的一切。 郝尔伊克斯从侍从的手里取过酒杯,举了起来,“敬雷恩!” “敬雷恩!” 第一轮敬酒饮完之后气氛顿时更加的热烈起来,一些穿着诱惑的有技术的女人们鱼贯而入,或坐或依的紧贴在自己的目标身上。酒精、女人、性,永远都是抚平战争所带来的伤痛以及紧张最有效的良药。 有人问道:“雷恩伯爵,请问您之后,还会有援军到来吗?” 郝尔伊克斯微微偏着头,在雷恩耳边轻声的说出了这人的身份,他是城市中的一名奴隶商。奴隶绝非是黑蛮的代名词,实际上奴隶这个东西是一个非常伟大的词,所有被征服的生物,都可以看做是奴隶。在莫利亚城中奴隶大多数是指满月的野蛮人,满月人和德西人有着明显的差距,满月人因为深处沙漠戈壁地区,皮肤比较粗糙,呈现一种淡淡的红色和棕色,比黑蛮白,但是要比德西人黑红一点。 炎热干燥的恶劣环境下,大多数满月人都显得比较“苗条”,虽然满月人在劳动力上的表现远远不如黑蛮和拜伦帝国的一些半兽人,但是在取乐方面,满月奴隶绝对是首屈一指。特别是满月的女人,在奥兰多帝国中有这么一句话,叫做“拜伦的臀,满月的腰”。 这句话的意思很直白,也算是一种对其他人种的贬低和嘲讽,但同时间接说明了满月人,最主要是满月女人的妙处。 这位奴隶商在城中差不多蓄养了六十多名满月奴隶,其中有四十多名是女人,这些女人每一个都可以卖一个很好的价钱。如果不是这样一场战乱来的如此迅速,他可能已经将这些奴隶抛售一空,并且可能已经离开这里,前往满月购买下一批奴隶。 满月奴隶的获取渠道除了民间暗地里的捕奴队大肆的活动之外,满月官方也对外出售奴隶。 恶劣的环境养不活那么的人,除了维持必要的军队以及后勤和农作的农夫外,每年满月都会向奥兰多帝国、拜伦帝国甚至是更远的联邦出售数万人到十数万人规模的奴隶。 变态扭曲的“竞争力”让满月境内充斥着一种非常夸张的氛围,如果不能体现出自己在社会中的价值,那么就会被贬为奴隶,然后出售。 雷恩的目光在这人身上停留了片刻之后,看向周围的客人。这些人都期待的看着他,希望他能给他们一个好消息。万众瞩目之下气氛变得有些肃穆,娇笑着的有技术的女人们也纷纷停下了笑声。 雷恩缓缓点了点头,如同凝固了一样的空气瞬间再次流动起来,人们举着酒杯兴高采烈的碰着杯,大口大口的喝着酒,有技术的女人们再一次花枝招展的如同一株鲜花一般,绽放自己的娇艳和美丽。 其实,雷恩骗了他们,这是雷恩和郝尔伊克斯商量好之后的决定。他们必须要给这城市中依然坚守的人们带去一份希望和信念,不然他们有可能真的撑不下去。特别是昨天攻城战时对方登上了墙头,那种城破了的恐惧瞬间填满了他们的内心。很多人都不认为莫利亚会被攻陷,这里有高高的城墙,有数不清的物资,还有很多的战士以及可以被征召的人。 至少在昨天之前,他们是这么认为的,他们完全有足够的物资和精力,与城外的那群派军对抗下去,直至对方主动离开这里。对于城中的这些既得利益者们来说,这反而是一场盛大的晚宴。逃难离开的人们抛弃了他们所有拿不走的东西――房子。这些房子将会变成无主物,被他们以低价认购,等战乱结束后再以高价出售。 他们中一些人甚至还在为这场战争的爆发感觉到兴奋! 然而,昨天的一切真的吓坏他们了。 当然,现在他们又不害怕了。 “我要捐出五百金币,作为奖金奖励给那些英勇守卫这座城市的士兵们!”,奴隶商豪气的一挥手,他身后脖子上套着项圈,被人牵着的一名满月男奴隶背着一袋鼓囊囊的钱袋,缓慢的走到大厅的中间,将钱袋丢在了地上。崩开的口子里喷射出许多枚黄橙橙的小可爱,引起不少有技术的女人们的惊呼。 她们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放在一起,一个个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身体也随之变得更软了。 奴隶商的话就像是一个信号,很快在场的富商们以及官员,都开始慷慨解囊,不一会就聚集起一座小小的金山,流淌着金色的金币。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物资,以及“人口”,这些人非常慷慨的提供了六百人的青壮奴隶,其中还有一百多名是没有阉割过的。 郝尔伊克斯扭过脸给了雷恩一个隐晦的眼神,雷恩抿着嘴微微点头,其实他们早就猜到这些人会拿出一些东西来支持他们继续固守这座城市,然而也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这次真的是下了血本! 金币就提供了三千两百枚,粮食什么的几粮仓,还有目前最稀缺的武器以及铠甲,以及活生生的“人”。 六百人可能看上去并不多,对于整个城市的攻防来说就像一滴水滴落在河流中一样不起眼,然而细化到某一个城段,在某个重要的时候补充到某个紧张的墙头,这六百人的青壮就显得非常珍贵了。 很多时候一段墙头的争夺,往往只需要三十个人到五十个人左右就能完全镇压那些刚刚爬上墙头的人。 “感谢大家的慷慨!”,雷恩拿着银质的勺子敲了敲手中的水晶高脚杯,压了压议事厅内喧闹的氛围,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才带着自信沉稳的笑容,说了起来,“我们不仅要守住这座拥有特殊意义的城市,保护生活在城市内的居民,我们还要攻出去!”,他猛的一挥手,在挥手的过程中紧紧握拳,将餐勺紧握在手中,给人一种充满了力量的感觉,让每个人心底顿时提起了一股气。 “首先,我代表帕尔斯陛下以及所有的黄金贵族,向大家道歉。我们完全没有想到这些贵族会丧心病狂的企图推翻现有的统治,而且是以武力这样愚蠢的方式。他们在我们没有丝毫防备和准备的情况下,暂时占据了先机。”,这段话他说的非常陈恳,声情并茂,引发了一些人的共鸣。 事实的确是这样,血盟突然间纷纷扬起反旗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连下数城,特别是艾萨克,兵锋已经直指帝都。哪怕是到了今天,依然有很多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要反叛。这些人心中多多少少,都有对当前皇室心存不满,毕竟在这些反贼叛军的口中,他们是被皇室逼反的。 可雷恩这一席话,多多少少让他们舒缓了一下心中的怨愤,毕竟他们面前的可是一名真正的黄金贵族,而且是女皇陛下特意委任来平叛的特使。 雷恩真挚的目光从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他语气猛的提了起来,变得激昂,“但是,这场灾难终将过去,不会是三五年,不会是三五个月,在很短的时间里,我们就会扫平这些叛军,还大家一个和平安宁的帝国。为此,女皇陛下特别委任我作为先锋官,从海格开始,将这些叛军打回老家去!” “他们绝对不会是我们的对手,他们这些愚蠢的家伙们妄图用一小块地方,一小撮力量,去对抗整个帝国,对抗整个德西人的社会!”,雷恩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肯定的说道:“他们这是在自寻死路!” “在他们的屁股后面,二十万戍边精锐不日即将东进,从这些骨子里都冒着傻气愚蠢的叛军身后,狠狠的踢他们的屁股!而我们的格雷斯大元帅和格里恩元帅,也将带着近卫军以及各地镇压叛乱的贵族军队,给他们迎头一击,让他们深刻的了解到,什么叫做正义的铁拳!” 一席话,引爆了议事厅,那些富商们,官员们,毫无形象的挥着自己的胳膊,面红耳赤的捧着酒杯,大声笑着并且附和,“对,踢他们的屁股!” 第四八三章 时代所代表的大智慧,是超越了一切已知力量的存在!!!!!! 实际上,事情比人们所想象的还要严重一点。 西边的贵族们闹腾不止,和帝国打的热火朝天,东边和南边的贵族们也蠢蠢欲动。看似平静的帝国之下,早已暗流湍急。 农加莱尔所代表了南方的土包子和暴发户们正在待价而沽,帕尔斯女皇多次要求从他们的手里征调一些兵力用于镇压叛乱,可是这些人总是有借口推三阻四,拒不执行。东边的贵族们暂时只是听宣不听调,如果不是考虑到雷恩这个贝尔之王还没有表态,他们可能已经乱了起来。 最让人跌破眼镜的,还是那一个个政党。 如果说在这样一场战乱之前,政党只是贵族阶级推举出一个平衡阶级和阶级之间矛盾与冲突,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丑角。那么到现在,到今天,政党这个词汇已经真正的进入了帝国的政治生态中,并且扮演了一匹黑马的角色。 而在其中起到关键性作用并且带头的,就是工商党。 萨尔科莫是一个非常精明的商人,他不止一次把自己卖了一个好价钱,并且帮助别人把别人卖了一个好价钱。这一次,他敏锐的觉察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机会,在和雷恩商量之后,立刻宣布成立了属于工商党的武装力量。而他的理由也从宪章中找到了支持的依据。 在宪章中有这么一条――“当个人的权益和财富受到侵犯的时候,英勇的德西人有权利拿起武器,捍卫自己的权利。” 这句话的确存在于宪章之中,但绝对不是任何一条正儿八经的条文,这句话出现在宪章的引言上。这句话出自奥兰多一世在建国大典宣言中,也是他为自己找到的合理推翻神圣帝国统治的借口。他的目的不过是为自己洗白,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诉所有人,我推翻神圣帝国,不是为了权力,而是为了不被迫害。 嗯,很好很强大的借口,不知道帕尔斯女皇会不会因此在梦里把她的祖先臭骂一顿。 党派成立了武装力量之后就已经不仅仅只是民意的喉舌,更是一种威慑性的力量,将所有的图谋直接写在了脸上。 政党这个新兴的事物,正在寻求更大的政治地位。 在巨龙面前选左还是选右都逃不过一口的时候,那么就选那个被咬的最轻的一边。 政党比贵族对帝国而言更可控制一些,这就是帕尔斯女皇的选择。她现在正在积极调和并且沟通,希望能借助政党的力量完成一些本来应该由贵族来完成的事情。 总的来说,现在整个帝国乱上加乱。 其实这个时候是雷恩到现在为止,最大的机会之一,只要他祭起黑蛮和冰蛮两大杀器,说不定浑说摸鱼之间真的能夺取整个帝国的归属权。但是他按捺住了心头的悸动,这不符合他的利益。一旦他以第三方的身份加入到战争中,就真的会掀起全面的内战,别说短时间平息战争,恐怕满月和拜伦帝国都不会无动于衷。 他情愿打的整个帝国只剩下他一个人,并且由他来做这个皇帝,也不远为别人做嫁衣。 所以他隐忍了下来,继续按照自己的计划,坚定不移的前行。 短暂的狂欢过后,郝尔伊克斯让几位官员和富商留了下来,下面说的,才是今天真正的主题,如何抵御彼拉戈斯的进一步进攻,以及如何反攻。 的确是这样,雷恩从来就没有想过坚守这个词,他不仅要守住莫利亚,还要打回去。在郝尔伊克斯觉得难以想象的事情,在雷恩这里,却是他的目标。 “我需要附近的地形图,以及彼拉戈斯目前的兵力配置和物资相关的信息。”,坐在首座上,雷恩此时不苟言笑,一点也没有先前那样的神采飞扬。他就像换了一副面孔,没有露出丝毫的愤怒或是其他什么激烈的情绪,就那么简简单单,平平静静的坐在那,却给了这些人极大的无形的压力。 他眼珠子微微转动,从在座的几人脸上扫过,每当他的目光停留在某人的脸上时,那人就被压力压的低下头去。 “不要和我说不清楚,我知道你们这些人在战争到来的前几天,还在将物资贩卖给叛军。我知道这些,你们心里也很清楚,所以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说出我关心的东西。”,雷恩拇指搓了搓食指上的指环,目光最终停留在了他右手边第一个位置男人的脸上。 这个男人也是一名商人,粮食商人。粮食这个东西无论是战时还是非战时,都是非常紧张的物资。特别是在西边这些地方,越是往西,环境也就越恶劣,炎热、干燥、缺水,让很多粮食在这里种植都有不同程度的减产,所以在这里,粮食很贵重。 而走私粮食所带来的利润,也恐怖的惊人。 事实就是这样,雷恩搞出的敏感物资管理的确在一定程度上限制死了一些小商小贩的走私渠道,但是对一些大商人,特别是有贵族背景或是有贵族参股的大商人来说,无非就是麻烦一点,手续繁琐一点。该走私的一样走私,欺上瞒下玩的不能再溜。不管是雷恩,还是帕尔斯女皇,其实都清楚这里面的猫腻。 就好比这次艾萨克叛乱叛乱的导火索,那个账本。他们要运送那么多的敏感物资从帝国的内地,一直运输到极北冰原贩卖给那些冰蛮,要说这一路上都能掩人耳目不走漏一丝消息,可能吗? 绝不可能! 不管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总之有人帮他们隐瞒了这些消息,这些人或多或少,也都从中得到了一些好处。 在这里也是一样,西线面对的军事压力那么重,物资又紧缺,这些商人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金山银海就在那而不去捞一把? 说一句动摇军心的话,说不定郝尔伊克斯在其中都有一定的股份,而且他的心思雷恩也猜到了一个八九不离十的程度。 大家都在卖,为什么我不卖?我卖了还能为帝国建设添砖加外,别人卖了只能中饱私囊。 好大的气魄! 好宽广的胸怀! 傻哔! 那男人顿时一脸虚汗,他趁着擦汗的功夫瞟了一眼郝尔伊克斯,后者只是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一枚精美的饰品,连头都没有抬。别看好像郝尔伊克斯置之不理,就是放弃了他,其实这也是一种无声的交流。 我不管了,你说吧。 这就是郝尔伊克斯要表达的意思,而这位粮商,也看明白了。 叛军――彼拉戈斯这次一共率领了十万大军攻打海格,其中有五万驻扎在另外一座城市,他自己带着五万攻打莫利亚。至于为什么,这粮商不太清楚,但是雷恩清楚。这是彼拉戈斯防备着西线七雄手里的人马,不敢把全部兵力都压过来。万一西边戍边的精锐东进,他这五万人能迅速的回防。 堆积如山的粮食统一的堆放在西林城城外的一个山谷里,西林城就是现在彼拉戈斯所在的城市。山谷由两千人看守,三面靠山,入口狭窄据说在其中还有一位七级剑师和两位六级剑师守护,做到了万无一失。 之所以不将这些粮食放在城市中,这粮商道听途说是说彼拉戈斯害怕有人盗窃粮食贩卖,才有了这么一个举动。粮食放在山谷中出入有人严格监视管理,那些小偷们根本没有机会把粮食偷出去卖掉。 接下来,说的就是西林和莫利亚之间的地形地貌,最初莫利亚是一座山峰的名字,被群山环绕,后来为了铲平这些群山,帝国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嗯,应该说帝国贵族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当群山变成通途之后,工程就停了下来,也造成了现在莫利亚起伏不平的地貌特征。很多地方依旧有像是小山包,矮的有二三十米高,高的地方也有一百多米高。 而四条笔直的官道,就像是一个加号一样镶嵌在这些起伏不平的丘陵上。 雷恩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印象,加上郝尔伊克斯拿出了一张让人看不懂的地图,雷恩多多少少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那么水源呢?”,雷恩的食指敲了敲扶手,发出的哆哆声惊扰了这些人的心跳,“饮用水方面是用修多恩支流的河水,还是用井水?” 修多恩河流几乎覆盖了整个大陆,干流从北到南弯过几处之后汇入大西洋,但是支流却几乎覆盖了奥兰多全境。早些年弓鱼的泛滥让德西人将支流保护了起来,而且保护的还不错,很多地区的饮用水都采用修多恩支流的河水。 郝尔伊克斯这时换了一个坐姿,抬起头,说道:“这个我知道,我们这边和西林,用的都是井水。” 这边离满月边境不过千里地,秋季和春末时会有狂风将大量的沙尘裹挟着吹过来,污染修多恩支流的水源,让修多恩支流浑浊不堪。所以很多地方的饮用水都采用了井水,这个世界的地下水资源并不缺乏,加上冲突不断,死掉的人被分解后,水分再次融入地表,重新成为地下水,所以大多数地方都会采用井水作为饮用水。 雷恩抿了抿嘴,右手握拳,咚的一声叩击在扶手上,他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 第四八四章 古代人有古代人的骄傲,你瞧不起他们,他们也未必瞧得起你 如果要问在雷恩的心目中什么时代,什么背景是最璀璨的,最令人向往的,那么答案并不多。 春秋、战国时期,以及汉末三国。 所谓阴谋诡计,在这三个时代被千年以前的人们玩出了花来,其中有很多的智慧哪怕放在了这个信息大爆炸的时候,都依然闪烁着其耀眼的光芒! 你可以说古代人大多数都很傻,那是因为你站在了他们的肩膀上。但你不能否认当你和他们一样脚踏实地的时候,你就比他们聪明多少。 有一个美德叫做虚怀若谷,雷恩不会刻意的贬低那些曾经在历史上活跃着的伟大先贤,但也不会过度的抬高他们。此时他已经站在了巨人秃顶的头皮上,需要借用一下古人的智慧了。 在这个世界里,阴谋诡计往往代表着政治上的争权夺利和互相倾轧,在战争中这这个世界的将领们的脑袋似乎比思考政治的时候要低能一点。他们更喜欢明火执仗的双方摆起了人马,看着一个个方阵互相撞在一起,然后以一种格外惨烈的方式来完成所谓的战争。即使是攻城战也是这样,一方固守,一方不要命的攻城,他们似乎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战争还拥有其他的方式来进行。 哦,也不能说一点也不知道,几位在历史上留下了自己独特印记的将领们多多少少也会使用一些小手段,但这些手段,在雷恩看来相当的低级。 彼拉戈斯的士兵人数的确要比他们多一些,近乎两倍,如果加上他丢在后面的士兵,有差不多三倍的样子。这绝对不是彼拉戈斯贵族集团的真正实力,他们还留有了一定程度的实力。在西线防御戍边精锐的东进。如果说小半个帝国只能凑出二三十万人的军队,也不需要皇室来平叛了,不管是满月,还是拜伦帝国,都拥有在短时间里彻底灭亡奥兰多帝国的实力。 所以雷恩不会就这么简单的认为,彼拉戈斯手里没有人了。 历史上从来就不存在以少胜多的战争,往往给人们留下了以少胜多的战争中,都有非常显眼的一面。少数的一方会通过各种方式,制造各种机会撕裂对方的阵型,保持小范围相对较多的力量去率先歼灭被分割出较少的力量,形成局部的优势,然后再将这优势扩大到整个战局,才留下了许许多多“以少胜多”的战例。 雷恩这次也打算这么做,在这场战争中,他才是真正主动的一方。 因为不管他,莫利亚怎么做,对方都必须来攻击他。 局面的被动变成了主动,阴谋诡计也因此应运而生。 时间过的很快,特别是在人们充满希望的时候,三天时间一瞬间就过去了。 彼拉戈斯这次坐镇西林,他派出了一位被人们称作为“永不熄灭的火焰”的将领主持这一次对莫利亚的进攻。这位永不熄灭的火焰是彼拉戈斯重金收买的一名很有威望的将领,至少十年前是这样。在对满月人的战斗中,这位将领总是保持着很高的胜率和斩杀率,如果不是洛萨夫那样一个有人支持,也需要他作为典型的家伙突然出现,可能这位将领早就成为了一名戍边的领主,为奥兰多帝国的边境线付出自己的青春和才华。 这次,彼拉戈斯给了他,这位名字叫做里德尔的家伙四万精锐的战士,以及五千骑兵。彼拉戈斯的要求很简单,他没有考虑过里德尔能一次性就打下莫利亚,他需要里德尔去消耗掉莫利亚大量的有生力量,为真正的攻城做好准备。 可能是当一个高高在上的大贵族的日子实在太久了,久到彼拉戈斯有些忘记了如何和底层的人沟通。他的话,就像对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说,不要去狩猎老虎狮子之类的猛兽,反正我知道你杀不了这些东西,你就去打几只野兔回来。 他可能是一种好意,但是他说法的方式,在不经意间,激发了里德尔的傲气。 你让我去装模作样的攻城,我偏偏就把这座城市打下来给你看。 人生气,是一件很奇怪的时候,有时候莫名其妙脾气就上来了,有时候却被人打了脸,都还能保持着笑嘻嘻的状态。 四万大军加五千骑兵,浩浩荡荡看不见头的队伍从西林出发,快速的赶往莫利亚。当他们从西林城城门离开之后走了接近一天半之后,终于踏入了莫利亚的境内。笔直宽阔的官道让人只是哪怕看上一眼,都会觉得由衷的舒服。特别是为了防止风沙带给官道的磨损,以及防止风沙伤害到牲口的蹄子之类的,道路的两边依旧保持了原来的地貌,被绿色填满。 走在这样一条笔直的大路上,享受着顺着道路由西向东从背后吹来凉爽的秋风,衣角被吹的猎猎作响,实在是太惬意了! 里德尔紧握着手中的马鞭,望着官道尽头的蓝天,悠然的舒了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真的大材小用了,想当年他也是威名显赫的将领,满月人看见他和他的旗帜,都能吓的屁滚尿流。他甚至一度认为,自己肯定会被封爵,而且还是一个不小的爵位,更会被留在边境上。他甚至为此做好了为了帝国的安危而奉献自己一生的准备。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叫做洛萨夫的家伙,仗着自己的背后有贵族的支持,居然抢走了本来应该属于他的胜利果实。他一怒之下答应了彼拉戈斯的请求,以普通人的身份,加入了彼拉戈斯的阵营,成为了彼拉戈斯麾下最有名的将领。而事实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确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单单是依靠他的名字,就没有人敢来骚扰。 想到自己一蹉跎就是十年,此时他再次激起了雄心万丈。他要那些对他有些怨言的家伙们看看,谁才是西北第一军神! 当莫利亚城历历在目的时候,他举起了擒着马鞭的手,整个军队在一个个传令兵的吆喝声中,停了下来。 作为一名成功并且有着偌大威名的将领,他深知行军之后不宜战斗。体力消耗一空而产生的疲惫感觉在短时间里可能不会有所察觉。但是当一个人需要去承担过重的心理压力时,这种状态就会快速的出现。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参加战斗,显然并不是一个正常的选择。 “就地休息,明天争取在中午之前,攻下莫利亚!”,里德尔看着士兵们有条不紊的开始扎营安装帐篷,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成片成片的营地的确会给对方带来极大的心理冲击力,里德尔就不相信了,仅存的,也是唯一的援军会主动出来找他们决战。帝国腹地那群老爷兵是什么模样,他比任何都人清楚。那些家伙小打小闹或许可以,如此大规模的战斗,能不尿裤子都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突然间他闻到一股淡淡的尿骚味,笑而不语的抿了抿嘴。这种事情经常发生,特别是在扎营之后。紧张了一路的士兵点放松下来,就会产生一股尿意,很多人都会在放松的时候解决一下个人问题,这在行军中是在正常不过的行为。当然,其实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行军过程中的不断排泄,会留下一股特殊的气味,能让一些精熟于追踪的人找到他们的踪迹。 只是里德尔不知道,他闻到的这股尿味,其实并不是这些士兵中某一个人排泄时候的味道。 树林中一名士兵浑身上下都缠绕着满是绿叶的蔓藤,这士兵匍伏在地上,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两天,此时他完全憋不住了,忍不住裤裆一热,就尿了出来。 尿这个东西在天气冷的时候还不会有什么味道,一旦在天气稍微炎热一些的时候尿出来,腥臊味以及特有的氨味会随风飘很远。优秀的猎人和猎犬,在几里地之外,就能觉察到空气中的异常。 只是周围扎营的人实在太多,谁都不知道这鼓足尿骚味来自哪里,更不会有人闲的发慌,循着这骚味找过来。 这名士兵并不是本地人,不是莫利亚人,本地的莫利亚人在前几日的攻城战中已经被打断了脊骨,他们根本不敢来执行这样的任务,而雷恩更不敢让他们来。 就在这名士兵不远处,顶多十米的地方,两个士兵围绕着一颗大树正在放水,他们逗趣的抬高了自己的水龙头,尿到了两米多高的地方,两人嘻嘻哈哈的说着一些荤腥的笑话,彼此打趣。就在他们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有人摔了一跤,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压碎了一些野草和矮灌木,龇牙咧嘴的骂骂咧咧起来。 “玛德,不知道有没有压到刚才尿的尿。” 另外一人放声大笑,一脸嫌弃的躲到一边。摔倒那人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泥土,突然他的动作一顿,惊惧的望向周围,脸上充满了扭曲的惧色! 隐藏在林间的士兵心中一紧,知道计划暴露了! 他立刻从怀里掏出了一根十二三公分长的管子,与此同时从地上爬了起来……。 关于水资源的回收问题 其实一直以来,所谓的水资源公益广告所告诉大家的,都是假的。 好吧,我又说实话了。水资源其实是恒定的,这个可以去搜索一下一个外国的科普类节目,我记得有做过一次类似的小调查。 人体将水分摄入体内之后一部分会排泄出去,剩余的一部分会停留在体内,这也是为什么科普节目告诉你人体体重里70%是水分的原因所在。这一部分水并不会消失,只是以你无法发现的方式持续回归自然。排泄,自然的体表蒸发等等。为什么我国水资源缺乏严重?因为国内人口实在是有点多了。 按照今天国内的人口比例,光是人体本身所蕴藏的水资源,差不多就有600~700亿立方的水资源被人体蓄存的方式占据了。如果把这个人口数翻成了世界人口数,差不多有接近四千亿立方的水资源,是以人类的方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但是这个世界上不仅仅只有人类,还有各种各样人工繁殖的牲畜。 这里有一个小小的不太准确的统计,目前全世界的在栏猪的数量大概是25亿到35亿头左右,羊9亿到13亿只,牛超过10亿头。这里面还不包括每年都要被人吃掉的10亿只鸡以及更多的没有出栏的鸡鸭鹅等。 如果这么算,猪这个东西大约占据了2300亿立方的水资源,羊大约占了~900亿立方的水资源,而牛就厉害了,差不多有6000亿立方的水资源被困在牛的体内。之所以说不太准确,是因为这个数字实际上比真实的数字要小很多。 单单是这么算来,这些东西架在一起所蕴含的水资源,居然差不多和我国淡水总资源相差无几! 这里面还不过包括各种各样的植物以及所有能在体内储存水资源的动植物。 如果把这些东西被我统计的东西都干掉,不包括被包装的水,中国淡水总资源将上升10%左右。 现在,诸位还觉得缺乏水资源是因为我们喝了太多的矿泉水和饮料的原因吗? 至于海洋水资源,,其实每年都在疯狂的上涨。。。。 &……&……&……&……&……&……&……&……&……&……&…… 人死后不管是焚烧还是掩埋,水分最终都会回归自然的水循环系统,然后通过地下水或者是雨水的方式,进入城市的饮用水系统,再被我们喝下去。 其实大家每天都在饮用超级淡水,一种从地球诞生开始就一直存在的东西,被我们喝下去,然后拉出来,无限的循环。 第四八五章 从小家里大人就会告诉孩子们,不要玩火,玩火会来尿(sui) 火焰这个东西从被人类发现开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和神圣这个词都是有所联系的。 在远古时期,愚昧无知的人们崇拜信仰火焰,认为火焰是神明在人世间显圣的一种手段,是神明垂青人类的一种恩赐。 火焰甚至可以说在远古时期推动了社会的发展,为文明的进步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火可以驱逐野兽,保护人类的安全;火可以烹饪食物,避免生食带来的病痛;火还可以制造冶炼器具,让人类社会的物资更加的丰富。 但同时,火焰,也往往和灾难挂钩。 历史上无数个朝代,无数次惨痛教训,都和火焰有关系。远的不说,就说西流城大火,已经故去的波文伯爵一把火丢在了地上,烧死了十几万人,也毁灭了一座城市,更毁灭了一个历史的印记。 现在,这两名士兵所要面对的,和西流城被焚烧那一夜的市民所表现出的东西,几乎如出一辙。 那跌倒的士兵用力撕扯着袖子置于鼻尖下,用力嗅了嗅,一股淡淡特殊而熟悉的味道瞬间充斥着他的鼻腔。 火油! 火油这个东西是一种廉价的合成品,在这片大陆的地下有丰富的油矿,但可能是因为两个世界规则的不同,在另外一个世界里的石油,在这个世界里所表现出的形态和黑乎乎粘稠的原油有着完全不同的特征。这个世界的“石油”,相对于黑乎乎的原油来说更加的清澈,黄色的液体略微有些浑浊,有一些特有的味道,略微刺鼻。 这种情况雷恩听范思哲说过,是因为魔法元素的缘故。在中央帝国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被元素所污染,这个世界其实也差不多。不是说现在,是说远古时期,这些火油还没有变成油之前的那个漫天神明的时代。经过魔法元素的污染和过滤,很多东西都在降解的过程中,自然而然的被净化了,只留下相对纯粹的液体。 这个液体,就是火油。 火油被开采出来之后并不能立刻就用于燃烧,否则极有可能会发生爆燃的现象,需要添加一些炼金粉末,充沛的搅匀后才能得到稳定的火油。这样的火油刺鼻的气味会降低一点,燃烧的猛烈程度也有所降低,但至少它很稳定,不会出现无法控制的爆燃现象。 年轻的士兵很清楚这个气味意味着什么,作为一名贵族的私军,他们肯定要接触到这些东西。火油不仅是攻城战中防守一方的利器,更是野外行军时必备的用品。取几块木头,浇上一些火油然后点火,比单纯的用木头屑一点一点引火要方便快捷的多。 可这里不是城墙上,也不是军营里,在这湿滑的地面上居然有这么多的火油,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大火! 而大火的目标是谁? 无非就是道路中间以及在树林里驻扎着的军队! 一想到整个军队就像烤鸡一样被人放在巨大的烤炉里用无情的火焰来烧烤,士兵刚刚方便过的肚子又是一阵酸胀,稀稀拉拉的水声印湿了他的裤裆,湿热都无法让他有丝毫的动摇。他尖利扭曲的声音刚刚响起的那一瞬间,眼角余光处一块矮灌木突然站了起来。当他扭过头朝着那矮灌木看过去的时候,之间那矮灌木从根部掏出了一只火镰,打着之后朝着地面丢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进入了一个相对较慢的节奏走,耳边烦人的蚊虫鼓动着翅膀发出令人讨厌的震动声,视线边缘的一片树叶上因震动而滴下了一滴水珠。即将腾空而起的飞鸟缓慢的舞动着翅膀,每一根羽毛都排列成整齐的模样。 那一段若隐若现的火苗在火镰上浮现,带着旋,随着火镰的翻落而缓缓落向地面。那矮灌木也不是什么树人之类的,不过是一种伪装,他正在缓慢的转身,眼光紧紧盯着密林的更深处,鼓起的嘴巴紧闭的嘴唇以及嘴唇间紧紧包裹着的哨子,一股音浪从哨口处扩散出来,如同水面的涟漪一样,一层层快速的向周围波动。 这士兵甚至感觉到这音浪触及自己身体的那一瞬间,他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都觉察到了这股微弱的力量,并且将这音浪又反弹了出去。 他很想跟着那人离开,可是他的动作也变得格外的缓慢,用了吃奶的力气也只是让脚跟离地,脚尖还稳稳地踏在地上。他眼角几乎都要瞪的裂开,喉咙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缓慢的扭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朋友。朋友露出惊讶的目光,反射出一丁点火光的眼睛里还残留着一丝笑意。 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许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好处。 火镰掉在了泥土上弹了弹,火焰就像破堤的洪水一瞬间吞噬了周围的一切,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向四面八方扩散开。这速度绝对比人奔跑的速度还要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瞬间就波及到了附近一大片树林。 轰的一声,林间突然有一股炎热的气浪如同海啸一般撞在了营地上。站着的人们几乎都差点站不稳,一些搭建了一般的营帐更是被吹的飞了起来。就在人们惊愕的望着密林深处时,红色的死神一瞬间就将他们彻底的吞噬! 无情的大火焚烧着一切可以被焚烧的东西,哪怕是无法被点燃的东西,也在高温之中被脱干所有的水分,并且开始崩裂。 雷恩带着茉莉站在远处一个更高的山头上,几名精锐护卫将雷恩保护在中间。只是他们的动作此时格外的僵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露出惊恐的表情,看着那被焚烧的官道。以他们比夜枭脑子大不到什么地方去的狗脑子,在这一刻根本无法自我的思考! 爆裂的火焰所产生的上升气流卷裹着火场中人们惊惧到极限的呐喊和尖叫,直冲云霄!一瞬间就冲散了天空中因大火而沸腾的鸟群,更是把几只飞鸟吓的从空中扑腾着掉了下来。 整个地区的动物们,狂奔向四周,它们无法思考太复杂事情的脑袋告诉了它们,如果再不走,就永远走不了。相对于人类面对火焰时的恐惧,动物对火焰的恐惧更加的深入骨髓,深入灵魂! 只是片刻功夫,雷恩就看见了数十只动物从他们身边疯狂的穿过,其中还有两只魔光犼,一种很凶残的猎杀者,据说和杜加尔猎豹一样都是退化了的魔兽。 在莫利亚的城头,郝尔伊克斯望着连绵的火场,眼皮子不断的跳动,他这时候才意识到,为什么雷恩来了之后,明显占据优势的彼拉戈斯会选择撤退,而不会正面硬刚人数显然要少于他的雷恩。 他更是在这一刻,体会到雷恩那些称谓背后,所代表的含义。 他从来没有想到,战争,居然可以以这样的方式进行。在他心里故作矜持的同时,也产生了一丝悸动。 骑士精神? 贵族风度? 在生存和死亡的面前,真的毫无意义! 这样一场大火一直烧了两天,才逐渐的熄灭。 陷入火场的叛军的下场格外的惨烈,不是被大火吞噬成为了大自然下一轮轮回的肥料,就是在逃离火场的过程中,被燃烧军团撕城碎块。雷恩只用了不到五千人的军队,就剿灭了叛军的前锋。 这一战不仅让莫利亚城内的士气大振,更是将雷恩的声望推到了一个巅峰。连他在东南方的称呼,都随着这场大火在西北方传播开。 屠夫、刽子手这样的称呼已经算是非常温和的称谓。 披着人皮的恶魔、来自地狱的魔鬼,才能体现他的全部。 帕尔斯女皇得知了这一消息之后立刻发来嘉奖,并且鼓励他再接再厉,争取早日将叛军从海格行省里全部清理出去,并且保证海格行省的安全。 而另外一边,彼拉戈斯则一脸铁青。 四万人,不是小数目,逃回来的人数还不足六千人,其中还有很多人都带着或轻或重的伤势,失去了教会的支持之后,这些人最少也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恢复战斗力。眼看着这么多人一瞬间就被消灭的干干净净,彼拉戈斯起伏不定的胸口中,愤怒的火焰快要爆炸了! 如果他会骂人,他一定会骂一句苟日的,或许会说出比这更恶劣的脏话。 捂着胸口,阴沉的眼睛里都快能挤出水花来,他阴狠的目光在众多人脸上一扫而过。他很清楚,如果战争顺利,这些人都会是老实的狗。狗只有跟着主人的时候才能有更好的出路。但如果战争不顺利,这些人就将变成狼,狼没有主人,有需要的时候他们连同类都会啃成光骨头。 “里德尔呢?”,他此时已经不需要在掩饰什么,语气中暴虐的杀气如同寒冬时的冰风暴一样,让人心底发寒。 有士兵回答道:“里德尔将领正在养伤,他的双腿有轻微的烫伤,暂时无法下地。” 彼拉戈斯嗤笑了两声,用嘲讽的语气夸张的说道:“光明神在上,轻微的烫伤?他葬送了我四万的战士,现在却因为轻微的烫伤而不能下地?”,他目光停留在身边一位七级剑师的身上,“去,把他拖过来。” 第四八六章 站得高有时候未必看得远,有一种很方便的东西,叫做望远镜 “我能自己走,放开我!”,里德尔挣扎着摆脱了剑师铁箍一样的虎口,在扈从的协助下站了起来,并且换上了整齐的戎装。两名扈从一左一右的搀扶着他,慢慢的走向领主府。每走一步,里德尔脸上的肌肉就会颤上一颤。他的战靴也会从一些缝隙里,挤出些许淡粉色的血液。 他的脚,的确受了伤。 在火场中最容易时候的是那些人?这个答案可能有很多种,谁都说不出哪一个对,哪一个错,但是里德尔用亲身的体会告诉了他身边的人,谁身上的金属物件越多,谁也就越倒霉。 特别是离火源不远的时候。 金属传到热量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其他的物质,里德尔脚上的烫伤,就是因为他穿了结实的战靴。战靴包裹着他的双脚,又不断被火苗舔舐,在他从火场一路飞奔顺着原路返回的过程中,两只战靴的温度已经热的烫手,而被战靴套住的双脚,更是疼的钻心。当他回西林城之后,就卧床不起。 两只脚上几乎都是水泡,小腿上也有不少。经过药师的护理已经好了不少,但是下地什么的,还是一种奢望。他心里也很清楚,他不应该为这一次损失负责任,因为这不是他的错。不管是他,还是换一个人来领导这一场战斗,最终的结果都差不多相同。如果非要说不同,那么只有可能在战损的数字上有所变化。 是的,他是怎么认为的。 他严格的按照了十年前他还在指挥大规模战斗时的经验,安排了这次进攻。急行军两天,士兵们早就疲惫不堪,不可能让士兵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攻城,那和送死没有任何的区别。甚至不需要敌人动手,攀爬城墙爬了一半的士兵们就有可能因为体力不支,抓不住绳梯或是梯子掉下来摔成重伤。 所以他依照自己的经验,选择了休整一天,等士兵们养足了精神之后,用精神饱满,体力充沛的身体去战斗。 扎营的地方不可能离莫利亚太近,燃烧军团还有八千的骑兵枕戈待旦,一旦对方利用骑兵的机动能力在半夜来袭营,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凿穿甚至是击溃!所以他选择了离莫利亚还有几里地的地方,既能看得见莫利亚的大门,又保持了距离,留下了足够的缓冲空间。 在扎营的选址上,他也依照自己十年前的经验,选择了在树林里扎营。树林本身就是很好的防御设施,即使对方的士兵绕过了官道从侧面进攻,面对茂密的树林,对方也无法形成拥有冲击力的阵型,同样给他和他的士兵们留下了充足的空间。 这么看来,这场失败和他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完全不需要为这场失败担负任何的责任。 所以当他见到彼拉戈斯的时候,心里是没有半点羞愧的。 “无耻之徒!”,彼拉戈斯看着理直气壮还扬着头的里德尔,抓起手边的墨水瓶就摔了过去。 翻滚着的墨水瓶将一半的墨水洒落在地上,但还有一半,洒在了里德尔的脸上。里德尔一脸莫名的茫然,紧接着脸上挂起了丝丝的愤怒。不错,他的确是彼拉戈斯的家臣,但同样他也是一个声名卓著的将领,他可不是那些靠着吹捧谄媚获得高位的狗腿子,他也有他的骄傲。 疼痛这个东西,说白了,就是一种将机体损伤传递给大脑了解情况的信号,接连不断的信号。这种信号和噪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和噪音一样会让人烦躁。一个人如果一直处在烦躁中,那么他的情绪、性格和脾气,都会有一定程度上的改变。温和的人也会变得蛮横起来,有耐心的人,会变得急躁。 如果在平时,面对这样苛责的对待,里德尔会检讨自己,然后默默的低下头,承认自己的错误。但是一直处在疼痛信号的污染和困扰中,加上一些外因比如说自己骗自己都无法抹杀的愧疚,他对外界的承受能力,变得就有些低了。 他摸了一把脸上的墨水,冷冷的斜睨了一眼彼拉戈斯,挪开了目光望向别处。 彼拉戈斯楞了一下,腾地一下一股无名的火焰从脚底腾起,顺着屁股沟爬到了脊椎上,然后直冲头顶。他双手一撑从座位上站起来,噔噔噔的几步走下阶梯,一脚踹在了里德尔的肚子上。 里德尔毕竟还是一名将领,面对大火他六级骑士的实力毫无用处,但是面对彼拉戈斯这个三级骑士,他就真的太强了。一脚踹过去里德尔身形只是微微晃了晃,搀扶着他的两名扈从连身形都没有动过一下。反倒是彼拉戈斯,向后踉跄的倒退了几步。如果不是手下剑师扶住了他,说不定他真的要丢人现眼。 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中国,有一句话叫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说的就是一个人愤怒到了无法控制的时候,就要做些不好的事情了。 而在这个世界,也有类似的谚语――“不要让冲动主宰你的理智,否则带来的只有毁灭” 尽管说法不太一样,但是核心的内容都是一样的。 各种各样的不顺利加上里德尔这样的作态彻底引爆了彼拉戈斯,别看血盟此时风头无两,但其实不管是彼拉戈斯也好,还是艾萨克,都担负着非常沉重的压力。他们不仅仅只是代表了自己一个人,去推翻奥兰多家族的统治。事情成功了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但是万一失败了,将有成千上万的贵族被砍掉脑袋,悬挂在奥兰多家族的旌旗上传遍整个帝国! 巨大的压力,和诸多的不顺,彼拉戈斯急需发泄的渠道。里德尔在疼痛烦躁之下的莽撞,给了他这个机会。 就在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彼拉戈斯一把从身边剑师的腰间抽出了长剑,捅进了里德尔的腰间。 如果不是胸口有一整面整体打造的金属胸甲,他这一剑会选择胸口。 长剑入腰,所有人脑子一片空白,里德尔最先反应过来,他一拳头打在了彼拉戈斯的脸上,打的彼拉戈斯眼冒金星的跌坐在的地上之后,立刻反手抽出腰间的长剑,眼角跳了跳,在众人惊骇欲死的目光中,斩向了彼拉戈斯的脑袋。 既然你想杀死我,那我就先杀死你! 然后…… 没有然后了,一道金色的剑气闪烁之后,里德尔整个人被斩城两片,一左一右,鲜血瞬间炸的到处都是,内脏顺着两条独立的腿噼里啪啦的丢了一地,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彼拉戈斯身边的剑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夺回了长剑,他用力甩了甩,剑身上的血滴立刻被摔得干干净净。他一手按住剑鞘口处,缓缓将长剑插入剑鞘,不动声色的站在了一边。 彼拉戈斯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他连爬带滚的站了起来,双腿还有些发软,他面色狰狞的看着已经变成了两片的里德尔,“该死的家伙,居然想要谋害我……”,突然间,怒火瞬间被熄灭,他沉吟了片刻,“将他全家流放到冰原去。” 彼拉戈斯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自然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什么时候不该做什么。他固然可以在这个时候要求处死里德尔的全家,但是这会带来一系列后遗症。一些人会认为他是一个刻薄无情的人,只因为一点小问题不仅杀了里德尔,还要杀害里德尔的全家。 这会让一些本来不是那么愿意归顺他的贵族,失去最后的信任感。 为了自己的事业,以及眼前的难关,他才有了这样的决定。当然,他不会放任里德尔家的那些人活下去,在冰原上如果没有衣服,冻死只是迟早的事情。 一些人的眼神多少发生了些许的变化,而另外一些人,则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死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声名远播的将领,似乎的确能为这次莫名其妙的战损买单,也能按抚一些底层士兵和军官们的怨言。 彼拉戈斯瞥了一眼两名瑟瑟发抖的扈从,冷笑着说道:“你们的主上都死了,你们还活着干嘛?” 他可以装模作样大度的放过里德尔的一家,但也需要震慑一下人心,这两人只能说命不好,怪不到别人的头上。 两名扈从被士兵拖了出去,不一会他们的脑袋就挂在了城墙上,和他们的主人一起,随着秋风摇来荡去。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彼拉戈斯趁机收拾好心情,重新端坐在领主的宝座上,俯视着众多的幕僚以及贵族,“谁,能替我打败雷恩?” 空旷的大殿内来回回荡着回音,但是没有人站出来。 里德尔这样优秀的将领都折在了雷恩的手里,更何况他们这些人呢?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沉闷,一名幕僚站了出来,他嘴角含笑,面带自信的笑容,望着彼拉戈斯,“主上,我们为什么非要和雷恩那个暴徒正面的硬碰硬呢?为什么我们不绕开进攻其他地方?” 彼拉戈斯眉头微微一拧,刚准备呵斥他的提议,心头突然一动,对啊,为什么? 第四八七章 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便秘也不是病,拉不出来一样要人命 绕过莫利亚,留下足够的人手保持着对莫利亚的压力,不和雷恩正面冲突这个提议很诱人,至少在彼拉戈斯来看的确是这样。 雷恩绝对是个扎手的钉子,前两年他在贝尔行省平叛的过程,彼拉戈斯多少也通过一些渠道知道了一些细节,从战争的战略方面来说,雷恩是一个出人意料的贵族。在贝尔行省动乱刚起来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萨尔科莫的背叛居然是假的。这两个人演的实在太真了,也符合当时的局面。 一个手握重兵的商人面对一个末路的贵族,完全没有必要将自己和对方绑在一起跳进海里。萨尔科莫的反叛对很多人而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特别是他商人的身份更加让人们相信,他的背叛,是出于对自身利益的考虑。在萨尔科莫的策动下,一些原本摇摆不定,并不一定想要造反的人,在他的说服下纷纷举起反旗,联合在一起打算推翻奥兰多家族在贝尔行省的主权。 他们差一点,就成功了! 但谁都没有想到,这只是一场大戏,两人一前一后,一里一外,把叛军耍的团团转,然后一口吃的干干净净,连骨头渣滓都没有留下。 雷恩是个聪明的家伙,在叛乱一开的时候,他就已经计划好后面一整套战略战术,并且非常完美的得到了执行。 如果这一次的对手是其他人,或许彼拉戈斯就认可了这位幕僚的提议,留下两万人继续和莫利亚形成对峙的局面,拖住燃烧军团主力,然后大军绕过莫利亚继续东进。 可他面对的毕竟是那个在战争中神出鬼没,总是用一些稀奇古怪的方式来战胜对手,总是以少胜多的雷恩。 所以彼拉戈斯不太确定,自己这么做,是不是会把自己坑进去。 就在他思考该不该绕过莫利亚继续东进的时候,在城外的山谷里,正发生着一场即将影响到整个帝国战局的事情。 彼拉戈斯,以及艾萨克,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不过是两个爵位很高的贵族,仅此而已。他们不是大公,没有公国,没有正儿八经的军队,更不是什么军阀头子,本身并没有多少可以用来征战的士兵。他们手中的这些士兵,其实都是来自其他投靠依附在他们明显的贵族手里。 这些大大小小的贵族,你五百,我一千的凑出了所谓的十万大军,整合之后统治权归彼拉戈斯,和当年在贝尔行省与雷恩斗来斗去的叛军联军性质都是一样的。 如此复杂的组成,如此庞大的数量,所需要承担的后勤力量绝对不是某一个贵族就能承担的起的。就包括了彼拉戈斯,他都承担不起,不是说他没有这个资本力量,而是他有钱,也买不到这么多的东西。在这个运输能力还相对落后的世界里,十万人的吃喝拉撒就足够让许多人崩溃。 每人每天一公斤的食物,这就要十万公斤,按一袋五十公斤来装这些粮食,需要两千袋。这么多人不可能只有一天的口粮,最少也要准备十天半个月的,所以这已经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问题了。特别是帝国切断了商路,严格管控粮食等敏感物资的外流之后,钱对于彼拉戈斯这样的造反领袖来说,简直没有任何的意义。 或许有,可以用来激励士气。 在这个时候,唯一能起到货币作用的东西,除了兵器,就是粮食。人可以没有钱花,穷着穷着就穷习惯了,但绝对不能吃饭,不吃饭是会死人的。 随着粮食的获取越来越困难,以及这一季的粮食还没有收割,在叛军占领区域里,粮食的价格已经翻了数倍不止。如此高昂的价格,也应运而生了一种特殊的职业——内贼。 对于这些腌臜事,彼拉戈斯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他不正是这个帝国最大的内贼之一吗?不断将一些重要的物资以高昂的价格走私给其他势力,换取大量的金钱和物资?所以他也在防着联军的内部出现内贼,把那些重要的粮食偷出去高价卖掉,以牟取暴利。 所有的粮食都堆积在城外的一处山谷里,其实说是山谷,也是一种稍微有些夸张的说法。山谷三面环山,山高不过四五十米,在整个地形地貌上不过是小土包,但这些小土包用来防贼是绝对够了。扛着五十公斤一袋的粮食还要爬个四五十米,就算是很强壮的人,在没有经过训练的情况下,顶多扛个两包就要气喘吁吁,无以为继。 山谷里数不清的粮食由彼拉戈斯的心腹所看管,一名七级的剑师,以及两名六级的剑师坐镇,还有两千来士兵,日夜不停的巡逻。 可就是这个在他看来万无一失的地方,出了大问题。 天色擦黑之后,山谷里打开了固化照明术的基座,一瞬间将整个山谷照亮,从来不间断的巡逻队十分钟就路过一班。潜伏在山上的茉莉望着这些巡逻队有些头疼,他们巡逻的速度太快了,密度也很高,特别是那些该死的照明术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空隙。不管是谁想要靠近堆积如山的粮食,都会在光线下无处遁形。 眼瞅着天色越来越晚,没有找到多少机会的茉莉决定干脆睡一觉,等更晚一些再说。 当月亮升起缓慢的移动到天空当中的时候,茉莉才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她从临时挖掘出的一个小山洞里溜了出来,顺着山谷转了两圈之后终于发现,巡逻的密度降低了,间隔也变的长了一些。与此同时,她也发现了一个机会。 两千人不说吃喝问题,单说拉撒,就是一个不小的麻烦。如果任由这些士兵们随处放肆的大小便,要不了几天整个山谷就会被臭味所淹没。所以在山谷里,有一个专门提供方便的场所。 这些士兵们挖了一个很大的坑,就像是建造码头一样,在坑里支起了六根木桩,木桩上铺了好几块木板,简单的隔出了六间提供大便时的坑位。至于小便,那是随处都可以解决的。 这里光线不强,仅剩下照明术的余光隐约照亮了路,没有人会在屎坑边上架上照明术的魔法基座,屎这个东西也不怎么吸引人。只要光线足以让士兵们看清脚下的路,不至于掉进屎坑里就足够了。 晚上大多数人都进入了梦乡,还有一些人正在巡逻,巡逻的强度降低了许多。毕竟大晚上的,能偷懒就偷懒,这些士兵中也不乏其他贵族的手下,并非全都是彼拉戈斯的人。这些人效忠的对象也不是彼拉戈斯,对巡逻这件事,也未必有多上心。况且粮食在这里已经堆积了十来天,也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这些夜班巡逻士兵多少有些松懈。 一队巡逻的士兵路过了屎坑,有一名士兵从中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抽开了系着的裤袋,人才刚踏上木板,裤子就差不多脱到了小腿肚。他动作迅速的在一个坑位上蹲下,紧接着放了一个很响的屁,这士兵脸色通红用力的发出了一阵阵毫无意义的呻吟。 他有点便秘,便秘这个东西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在很多时候,带给人们的困扰和痛苦,绝非那些不便秘的人可以想象的。明明肚子已经鼓胀的不像话,明明那些营养的残渣都抵在了括约肌上,可就是踏马的的拉不出来。这种痛苦无法用语言描述,只能说残忍的要人生死不如。 他努力了很久,可始终无法顺利的完成这次伟大的事业,就在他有些绝望的时候,一只胳膊从他背后拧住了他的脖子。一瞬间被切断的呼吸让他惊慌起来,然而那条手臂虽然纤细,可却有着他无法对抗的力量。只感觉脖子上的力量越来越大,他的力量越来越小,脑子也越来越沉重。 视线片刻明亮,片刻漆黑,就在他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痛快和舒爽,浑身通泰……。 换上了制式的戎装,把自己的脸抹黑,扛着镰枪茉莉就一溜小跑跑了出去。常年修炼战气使她的身体比一般女人要强壮一些,从身形上看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女人。揉了揉被绷带紧紧绷住几乎喘不过来气的胸口,她低着头,跟随在小队最后,开始了新的巡逻。 “拉掉了没?”,在茉莉前面一位的士兵低声的问了一句。 彼拉戈斯这里的规矩很大,特别是在夜里,不允许大声的喧哗和交谈,就连弄出一些声音稍微大一些的响动,都是不允许的。 茉莉咳了一声,嗯了一下。 前面那人低声的笑了笑,“我都说了,别天天吃肉,多吃点蔬菜和水果,我以前也和你差不多,还是别人告诉我的。肉和面包吃多了,就是容易拉不下来。” 茉莉应付了两句,作为一名正在向八级冲刺的七级剑师,通过肌肉稍微改变一下声带的松紧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加上此时大家都在压低声音说话,声音稍微有些偏差,并不是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事情。她跟随巡逻队转了一圈,接近营房的时候,她突然说道:“我又想拉了。” 整个小队都响起了低声的笑声,“快去吧……” 第四八八章 人的底线在哪很难说清楚,有时深,有时浅,还会受到外界的影响 说起放火这门手艺,显然布莱尔的水平和技术要远远高于茉莉。布莱尔本身就是火属性的战气,一道罡气抽过去都能点着空气,更别说这些明显易燃的粮食了。不过很可惜,布莱尔现在并不为雷恩所信任。信任一旦丢掉,想要重新捡起来,那就难上加难了。 茉莉趁着这片刻的功夫将随身携带的六枝二十公分左右的长,两根拇指粗细的管子拿了出来。这管子里面装满了没有经过加工提炼的火油,一旦遇到明火非常容易产生爆燃现象。在管子外,还有一根长长的引线,这些引线都是炼金产品,即使放在水里也不会熄灭,直至全部燃烧殆尽之后才结束。 她行走在堆积如山的粮食旁,四面八方的的光源将她照射的连影子都几乎看不清楚。一些站在哨塔上值守夜班的士兵扫了她一眼之后,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光线笼罩范围之外的树林里,似乎想要透过黑蛮看穿那些密林,发现其中可能藏着的敌人。 这些哨塔上的守卫,才是彼拉戈斯自己的私兵。 茉莉不动声色的走在前往粪坑的路上,她抽出一根管子点燃了引线,趁着哨塔上的士兵警戒的视线从她身上离开的瞬间,她小臂用力一挥,已经点燃了的管子快飞的扎入了粮食堆里。 一连六根管子全部用完,茉莉才走进了粪坑上的厕所中,重新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借着粪坑边缘遮挡住哨塔的视线,快速的消失在山林中。 约莫过了两分钟,第一根装满火油的管子,终于爆燃了。 密封的空间里装满的火油在被点燃的一瞬间,巨大的压力瞬间撑裂了脆弱的管壁,形成了一股绝强的冲击力,伴随着星星点点的火油瞬间飞溅的到处都是。火油之所以叫火油,就是因为这玩意不仅能燃烧,还拥有油的性质,顺着粮食袋子滑落的过程中,留下了一条条火焰铺就的火路。所有被火油沾染的地方都燃烧起了熊熊的火焰,被惊扰的守卫立刻吹响了警戒哨,一瞬间整个山谷里沸腾起来。 比起贵族的口粮,显然士兵们的伙食要差很多,也要普通的多。干燥到几乎没有水分的麦仁就像是专门为了引火所用,加上火油接连不断的灼烧,一瞬间就燃起了巨大的火焰,并且随着干燥的秋风快速的蔓延开。负责守卫的士兵提着水桶和帆布赶向第一处火源的时候,另外一处也随之爆燃。 一栋独立的房子瞬间炸开,七级剑师拎着长剑腾跃在空中,看着火势已经开始快速蔓延的粮山,睚眦欲裂。他可是彼拉戈斯的心腹家将,能被委任在这里看守粮食,可见他在彼拉戈斯心目中的地位。此时他不管那些令人惊惧的火焰,抽剑就朝着“火焰山”劈砍出去,每一剑都用了全力,一道道剑气所到之处,火焰都随之低迷。 然而他并非是水属性的战气,即使是,意义也不大。面对火苗已经舔到天空的火灾,就算是八级水属性战气的大剑师在此,恐怕也无能为力。他猛的一转头,冲入那些刚刚从睡梦中惊醒,如同无头苍蝇乱撞的士兵中,呵斥着他们加紧速度救火。如果他不多此一举,虽然不一定能扑灭火焰,但至少可以抢救出一些粮食。 可就在他胡乱的,没有经验的指挥下,让更多的士兵去打水来灭火,而不是抓紧时间将那些还没有燃烧的粮食抢救出来,错过了最佳的时机。在火场中,明知无法灭火的情况下,第一要务就是尽可能的抢救那些还没有被火焰破坏的财产。 近两千吨堆放整齐的粮食就像堆放整齐的柴火,加之山谷中秋风不断,风助火势,极快的就蔓延开,转眼之间整个山谷中通红一片。狼狈不堪的士兵们站在山谷外,望着已经无力救援的山谷,脑子一片空白。 所有人的食物,都在这短短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成为了火焰的粮食。那名七级剑师愤怒惊惧到了极致,他可是此处的负责人之一,如此的泼天大祸别说他一个人,就算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扛不住。巨大的压力让他气喘如牛,眼睛里爬满了血丝,目光狠辣阴毒,让人不敢直视。 “废物!”,他嘴角一咧,骂了一句,“都是废物,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还说自己是精锐。”,他怒极之下挥剑斩杀了一名苦着脸的士兵,发泄心头压抑着的惊怒。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在人群中有人低声冷笑了两声。如果是普通人,可能听不见这冰冷充满嘲笑的笑声,可他毕竟是七级剑师,即便此时是退潮期,不管是战气还是魔法都受到了法则退潮的影响,大不如前,可对自身身体的开发却没有太大的改变。他敏锐的听觉一瞬间就听到了这刺耳的笑声,顿时火冒三丈,一转头就盯着笑声传出来的方向,半眯着的眼睛里杀气四溢,止不住的透体而出,泛着红光。 “是谁?是谁在笑?”,他此时有些过度的敏感,手中长剑一举,指向其中一人,“刚才是你在笑?” 被他用剑指着的士兵连忙惊吓的摆了摆手,连连摇头口称不是。七级剑师身边两名六级剑师对望一眼,纷纷摇头,他们都没有开口劝慰,反而向后又挪了挪。 七级剑师的长剑缓缓移动,指向另外一个他看着就不喜欢的士兵,“那就一定是你了!” 那士兵还没有来得及辩解,剑师长剑一挥,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在这一刻,他怒气稍微消退了一些,然而接下来,却发生了让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 这里的士兵大多数都并非是彼拉戈斯麾下的士兵,组成的部分相当的复杂。这个贵族手下有三五十人,那个贵族手下有一两百人,这些被贵族们称之为精锐的士兵,最终组成了这两千人规模的护粮队。拥有差不多接近三十个势力混杂其中,既然是精锐,自然都是老兵油子,效忠的对象也不是彼拉戈斯。 眼看着自己的兄弟被杀了,同属一个势力的士兵们顿时不干了。 这场火灾和他们可没有什么关系,敌人在彼拉戈斯自己士兵的眼皮子底下放的火,在大火无法扑灭的时候又是你这个缺根筋的剑师胡乱指挥,现在出了问题还要杀无辜的人泄愤,真以为这些士兵们没有脾气不成? 不错,七级剑师的确很厉害,一对一,一对十绝对没有丝毫的问题。但是一对百呢?一对千呢?这里可有两千人,其中有一大半可都不是彼拉戈斯的人。 立刻的就有一只镰枪从人群中如同如蛇出洞一般探了出来,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一看就是百战老兵的手法。这一枪,差点就伤到了七级剑师,就差那么一点,镰枪翻滚的时候,镰尖擦到了他的衣角,割裂了一道一寸长的口子。 这口子就像一个滑稽的小丑张大了嘴吧嘲笑着他的笑容,本来心里就烦躁不堪,浑身上下都是气,一下子就被这出其不意的一枪点燃了。 他长剑横挥,一道剑气斩了出去,瞬间撕碎了六、七人,那名偷袭他的士兵也倒在了血泊中。 片刻的平静过后,更大的麻烦来了。 士兵们在巨大的压力以及被剑师毫无意义的杀人行为刺激下,哗变了! 社会中的每个人都像是一个弹簧,面对种种的不公平和刻薄冷酷的对待,弹簧就会缩紧一些。随着时间的流逝,弹簧也会慢慢的放松。但如果这个弹簧被压缩到了极致,只会有两种结果。 第一种,弹簧在巨大的挤压力量之下,彻底的断裂了,成为了一堆毫无用处断裂的钢圈。 第二种,弹簧抗住了最后的压力,并且将压力以更强的力度反弹了出去,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和冲击。 一瞬间十几只镰枪被士兵们当做投枪一样投了过来,七级剑师又惊又怒,挥剑格挡开这些镰枪之后怒气冲冲,语气里中满了冷酷的杀意,“怎么?都不想活了?我成全你们!” “对,就是不想活了!” 有人喊了一声,士兵们瞬间沸腾起来,将彼拉戈斯的人团团围住,紧接着就上演了一幕惨烈的厮杀大戏。 在战斗中剑师斩杀了上百人之后,身上也中了一剑,疼痛让他清醒了片刻,看着火焰已经波及整个山谷的大火,以及在火焰红色的光线照耀下彼此厮杀的人,他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糟了! 下一刻,耳边想起风啸声,他下意识的一挡,镰枪带着火星从而耳边一擦而过,割下了一缕头发。他眼珠子再次红了起来,转身就是一剑。 等消息到达西林城的时候,彼拉戈斯已经早早的睡下了。侍女将他从梦中惊醒时,他脸上的困意还没有完全的退去。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这几日他休息的不是很好,这次好不容易困到了极致才陷入沉睡,还被人惊醒,心中多少有些不快。微微皱着眉头,撇着脸望向侍女,冷声问道:“什么事情非要在这个时候把我叫醒?” 那侍女哆嗦了一下,她听得出彼拉戈斯的潜台词,如果事情不重要,她就要倒大霉。她连忙低下头,因惊吓眼眶开始泛红,用细小的声音哆哆嗦嗦的说道:“粮食被人烧了,士兵也发生了哗变。” 彼拉戈斯的大脑还没有完全的苏醒,愣了好一会,才脸色大变。他立刻翻身从床上下来,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赤着脚就冲向了门外。 他最不想知道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其实这几天时间里,他也才揣摩雷恩的心思。换位思考,如果他是雷恩,如何尽快的完成帕尔斯女皇的交代,将这些叛军清理出海格行省?他想了好几天,正面的战斗显然是不可能的了,就算燃烧军团再强,他雷恩指挥的再完美,一旦他集中兵力,以数倍的力量完全足以摧毁燃烧军团。 那么唯一的方法,就是攻其要害。 西林城的要害在哪? 高大结实的城墙? 不! 驻扎在此处的数万士兵? 不! 唯一能让雷恩找到机会动手的地方,就是那个装满了粮食的山谷。彼拉戈斯在想到这一点之后立刻就有了将粮食全部转移进西林城的打算,但是他又有一些犹豫。与其在这里和雷恩互相对峙,是不是绕过莫利亚更好?如果选择绕过莫利亚,那么这些粮食也会随着大军的转移而运走。 如果将粮食运回来再运出去,期间消耗的时间和人力,又会把他拖在此处数天。 面对一场战争,数天时间里足以发生很多事情了。 所以他没有这么做,而是派出了更多的前哨,遍布在西林和莫利亚之间,只要雷恩有所动静,他都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可没想到,最坏的考虑还是发生了。 此时城中的头头脑脑都被人叫了起来,士兵哗变在任何一个朝代,任何一个地方都绝对不是小事情。特别是发生哗变的士兵并非是彼拉戈斯麾下的那些士兵,而是他们这些依附者的士兵。这背后所深藏着的东西,可就多了去了。特别是粮食也被焚烧一空之后,其中有些人就动了心思。 跟着彼拉戈斯造反无非是因为彼拉戈斯和艾萨克在西北和西南的势力实在强横,很多人都依附在这两大贵族集团,大势驱动之下也未必没有可能推翻奥兰多家族的统治。要说这些贵族们有多少是真心实意的非要跟着彼拉戈斯等人造反,也未必有几个。很多人都是有意无意的投机,并非一条路走到死的铁杆。 此时粮食没了,士兵们又发生了哗变,不管事情到底是因为什么而造成的,对于这些贵族们来说,他们此时投机的风险已经大于收益了。很显然,即使这件事被彼拉戈斯压了下去,他们也不会向以前那样,受到彼拉戈斯百分之百的信任了。 毕竟,他们已经有了“前科”! 第四八九章 玛麦皮的雷恩做了一件玛麦皮的事,所以别人才会骂他玛麦皮 “你是我的长子。”,洛萨夫看着眼前十六七岁的少年,眼神里流露慈爱一闪而逝。他此时穿着正装,端坐在椅子上,手指间夹着卷烟,袅袅的青烟腾空而起,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有着规律的韵动。房间里还有一个女人,她是洛萨夫的夫人,也不是什么名门大户的出身,和洛萨夫一样,都是平民。 她脸上有些不忍,有些焦虑,眼神不断的在洛萨夫和她孩子的脸上来回流动,张了张嘴,却在洛萨夫的眼神威逼之下,闭上了。 望着自己的儿子,洛萨夫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眼前的这孩子,像极了少年时期的自己。不管是他,还是其他人,都这么说过,这个孩子和洛萨夫实在是太像了!但一些细节方面,也有一些不同,洛萨夫显得更加刚毅一点,而这少年,就要柔弱了一些。或许这和出生以及生长的环境有关系,洛萨夫出身不好,所以他必须在生活中表现出争强好胜的一面。 否则软弱的他,只会被其他人踩在脚下。 而这少年呢,出生在贵族的家庭里,即便洛萨夫已经很认真的带着他去体验生活,可他依旧有些柔弱。毕竟,他是贵族,他体会不到那如同森林法则一样残酷的真实社会,自然也就无法磨砺出他的棱角与锋芒。 弹了弹烟灰,灰白色的烟灰飘落在地上,弹了弹碎成一片片。洛萨夫抿着嘴略微沉吟了片刻,低声开口说道:“你还有两个弟弟,作为长子,你在我身边最久,我和你之间的父子感情也是最深的。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接班人,从来没有考虑过其他的孩子。但是你也应该知道,这座城市需要的是什么样的领主。” “很可惜,显然你不是这座城市所需要的人,至少现在不是。” “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你成为这座城市所需要的人,成为像我这样的人,但是这里面有着非常大的风险,一不小心你就会死。”,说到这个死字的时候,洛萨夫身边的女人明显抖了一下,她脸上带着淡淡的慌张,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洛萨夫,可洛萨夫却置之不理,“现在给你一个决定自己命运的机会,是成为一名出色的领主,还是成为一名普通的贵族。” “前进一步,用生命去奋斗,搏出一个光明的未来。” “或是后退一步,甘于平淡,成为我们周围那些毫无存在感的贵族。” “不要说我不给你机会,你自己选吧。” 少年人有少年人的倔强,他梗着脖子扬着头,少见的露出了坚毅的表情。目光在母亲微微摇头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最终还是看向了他的父亲。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向前迈了一步,紧闭着的双唇有些失去血色,眼神里透着一股几乎从来没有过的狠劲。其实人生就是这样,有时候你越是禁止什么,别人就越是要做什么。 洛萨夫丢掉手中的卷烟,在沉默中站了起来,走到少年身前紧紧搂住了他,用力的搂着,仿佛想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说实话,我并不希望你做出这样的选择,因为你陪伴我的时间最长,感情也是最深。我情愿你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至少要在我死去之前,好好的活着。但是作为一名领主,我又希望你能做出这样的选择,无论是家族的荣光,还是你个人的未来,都需要你拥有一份坚定不移的信念和勇气。” “没有什么东西是平白无故的降落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需要自己去争取,地位、爵位、荣耀,莫不如此。” “你做的很好,没有让我失望,从今天起,你就是远征军的一员!”,洛萨夫松开了双臂,紧紧抓住少年的双肩,仔细的看着他,将他的样子牢牢的记在心里,“要么战死在战场上,要么带着所有的荣耀回来,我,还有你的母亲,在这里等你!” 少年紧绷着的脸上肌肉开始抽搐起来,再也绷不住,眼眶顿时湿润了。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目前,用力的挺直了腰杆,扬着头,行了一个军礼,转身便走。 看着消失在门外的儿子,女人终于哭了出来。他们的孩子即将跟随军队听从格雷斯大元帅的征调,前往集合的地点。这一次出征的危险性不大,至少洛萨夫是这么分析的。西线七雄,每人调拨一两万的士兵,加起来就差不多有十万人之巨。再配合第一、第二近卫军,对上艾萨克和彼拉戈斯都有很大的胜算。 而且贞德大公也准备出兵,一万两千人的骑兵将成为一柄锋利的匕首,在必要的时候插入叛军的心脏。 在这样一场必赢的战斗中,安全性还是有所保障的。 瞥了一眼哭哭啼啼的妻子,洛萨夫冷着脸怒哼一声,但很快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柔和起来。他坐在妻子的身边,重新点燃了一根卷烟,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思绪也如同这烟雾一样乱了起来。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他安慰了一句。 洛萨夫很清楚,他现在的身体看上去正值当年,但是他心里却知道,最多不要十年,他就无法再带领将士们冲锋陷阵,无法以一个将领的身份统领这座城市。西线七雄,要的是将领,是统帅,而不是一名坐在大后方指手画脚的贵族。所以他必须考虑接班人的问题了,长子是他目前唯一的选择。 经历过战争,赢取战争,体会到战争中的死亡与伤痛,他才有资格去成为一个接班人。否则,在温室中成长的孩子,是没有资格来继承他的爵位的。 女人擦着眼泪,心如刀绞,问道:“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洛萨夫似笑非笑的说道:“不还有两个孩子么?” 大规模的军事调动掩盖不住有心人的探究,几万人的吃喝拉撒就需要许多的民夫来帮忙,怎么可能隐藏得住?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不管是彼拉戈斯,还是艾萨克,似乎背后七雄的军事行动似乎都没有太在意,只是正常的调集了一些士兵进行防御。这有些异常的举动,引起了格雷斯的警惕。 能成为帝国大元帅,不仅仅个人战力超群,对战争敏感的嗅觉也超人一等。他第一时间就意识到,在西线七雄中,有人倒向了这些叛军。 但是是谁,他不知道。在这些人没有曝光出来之前,他甚至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要他主动的干预,就会引起一系列的反弹,那些被平白质疑的士兵肯定会有所埋怨,甚至是怨恨。所以他只能装作不知情,原本应该实施的计划,也暂停了下来。 “真是聪明的计谋!”,雷恩微微笑着,郝尔伊克斯一脸茫然,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雷恩,等待着雷恩进一步的解释。 其实现在西线七雄就像是在玩一场猜猜我是谁的游戏,七名领主中最少有一人倒向了叛军,甚至有可能会有更多的领主成为了叛军的盟友。他们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倒戈,其实还是和帝国的制度有关系,帝国固然赋予了他们特有的生杀大权,并且给了他们极大的权力,但同时也限制了他们的行为。 西线七雄说起来好听,可实际上他们连进入内地的资格都没有。帝国绝对不允许这七名掌握了雄厚力量的贵族,擅自离开自己的领地。这也是为什么,像洛萨夫这样的平民能爬起来的原因,因为那些传统意义上的大贵族,不会干这个。他们才不会为了一点权力跑到边境上世世代代吃沙子,只有那些从平民阶级爬起来的新兴贵族才乐意这么做。 这些西线的领主们就像空有金山银海,却没有地方用一样,他们也需要一些改变。瞌睡了正好有人递过来一个枕头,他们自然十分了的就此躺下。 其实这里面,还有更深层次的矛盾,只是这些矛盾解释给郝尔伊克斯没有丝毫的意义,反而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这七位领主中的倒戈者一天不站出来,格雷斯从背后捅刀子的计划就行不通。万一双方正在战斗中,突然有人临阵倒戈,所带来的伤害绝对比不动的伤害更大。 “那现在怎么办?”,郝尔伊克斯忧心忡忡,最大的杀手锏失去了作用,未来一片黯淡。 怎么办? 雷恩不在意的笑了笑,“当然是打出去!” 他转身走到完全看不懂的地图前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我从来没有被动挨打的习惯,既然是战斗,那么就应该有来有往。现在西林城的粮食被烧光了,叛军也陷入了惶恐不安的情绪中,不正是我们出击的好时候吗?”,他一转身,随手一挥,“准备出征!” 莫利亚的士兵们被打的胆寒,所以这次雷恩留下了五千燃烧军团的步兵和三千骑兵,自己带着五千骑兵和一万五千步兵出征西林城。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瞒住彼拉戈斯,大摇大摆的直接上路。一路上的敌人的侦察兵不断游荡在周围,雷恩也不驱散他们,让他们把情报带回去。 现在的局势和前几天完全不同,刚吃了一个大败,斩了一个将领,粮食又被烧光,三大坏消息聚集在一起之下,西林城那些叛军已经有些坐不住了。此时雷恩进攻的消息再传过去,必然会发生一些内乱。就算彼拉戈斯能压制住这股内乱,恐怕也压制不住人心。 大贵族们的承受能力远远比那些小贵族要强得多,人都是自私的,那些大贵族们不过是伤筋动骨,但是对于小贵族来说,这可能会把他们的根本都玩完。一旦有第一人开口要走,很快就会波及更多的人,这也是为什么前两次内战贵族们最终都会失败的原因之一。 不能真正的做到上下一心,一旦面临困局的时候就想着自保,没有破釜沉舟一战到底死不回头的气势,凭什么能赢? 凭嘴炮吗? 雷恩出征的动静搞得越大,那些心怀异动的小贵族们也就越慌,明明正常行军三天就能见面的路程,生生给雷恩拖到了五天。当第五天下午,太阳在天空中偏向西南位置的时候,西林城也出现在雷恩的视线中。 城头各种各样的旌旗随风飘扬,密密麻麻的人头挤在城墙上,雷恩却选在了在西林城外不远的地方扎营。 一股股浓郁的饭菜香味飘来荡去,为了这样战斗,雷恩可是从郝尔伊克斯那里掏了不少精贵的香料用于烹饪。城墙上那些饿着肚子好几天的士兵闻着那一股股饭菜的香味,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们却只能用力扯了扯腰带,系的更紧一些。 其实这几天已经有粮食从后面运过来,但是那一点粮食完全解决不了现在的麻烦,每个人每天只能分到一杯麦仁,只够吃一顿的东西要分成三顿吃,结果就是三顿都吃不饱。 有些士兵的眼神都变得不对劲了,充满了危险的光泽,城墙上属于彼拉戈斯势力的士兵们已经感觉到不对,可又没有什么好办法。你可以阻止别人的任何动作,但是你阻止不了别人的思想。 听着手下的回报,彼拉戈斯喉咙里只有一句话想说,玛麦皮。 玛麦皮的雷恩啃着烤的焦黄的小羊腿,喝着果酒,微微扬了扬下巴,“让我们的人出去吃,在城墙下面吃,但要注意安全。” 副军团长已经换了人,帕尔斯女皇知道雷恩他说一不二的性格。与其搞个不听话的军团长让雷恩找她麻烦,甚至不给她面子,反倒不如一切都顺着雷恩。这副军团长也算是个软蛋,一路上不管雷恩说什么,他就是什么,私底下有人说他就像是雷恩的儿子,听话的很。 此时他一溜小跑跑了出去,将雷恩的命令转达给营中的士兵,士兵们听完之后也哈哈大笑,一个个扛着烤好的黑岩羊,扛着酒坛,跑到了离西林城城墙百五十米开外的地方搞起了露营。一个个耀武扬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望着城墙上脸色发黄发黑的敌军,心头滋生出一种莫名的得意。 似乎跟着雷恩这样的老大,还挺有意思。 第四九〇章 面对困难时人们往往会变得更加的主观,从而导致错误步步加深 攀比这个东西是人性中与生俱来的东西。 你穿的比我好,我也想要穿好看的。 你的钱比我多,我也想要更多的钱。 你吃的饱还吃的好,我却在饿肚子! 那怎么行? 很多大人物往往在面对一些危局的时候把话说的冠冕堂皇,不是这样就是那样,所有的行为和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一丁点的私心,一切都是为了大家过得好,为了世界的和平。 这些话雷恩也说过,不能否认,也否认不了发生过的事实。 但是说这些话的时候,需要有一定的事实作为依据。 你说你号召大家这么做是为了大家好,好在哪里,要让被号召的人能亲眼看见所发生的改变和不同才行。否则,就是套话,是空话。 现在你号召大家忍受一下饥饿,先扛过这段时间一切就好了,可总要拿出一些事实依据来,让大家知道为什么扛过这段时间就好了不是么?不然空口白牙说的这些话,有谁能信,又有谁能信得过? 一边是彼拉戈斯的按抚,一边是城外帝国军团好吃好喝的显摆,十个人中有九个人能忍住,但只要有一个人忍不住,另外九个人下水也是迟早的事情。 “玛德,我是受不了了!”,一名守城的士兵摘下了钢盔摔在地上,钢盔在地上弹了弹,留下两个白印。他靠着墙垛蹲坐在地上,菜色的脸上充满了说不出的烦躁,一股股食物的浓郁的香味不断往他鼻子里钻,三分饱的肚子也开始不争气的鸣叫起来。他咽了一口唾沫,微微低着头,“你说,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家是个好地方,一个在外的人,遇到挫折的时候往往会想到家,想回家。家在人们的认识中,是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很多时候很多人无法清楚的意识到这点,但当他面临艰难的局面心里产生退缩的那一刻,他就有了明确的目标,我要回家。 一旁的士兵抽着握着镰枪,苦笑着望着城外大排夜宴,灯火通明,热闹的就像过节一样。桌子上没有多少种东西,就两三种,羊肉,以及餐包,还有一些麦仁粥。可就是这些东西,让他们这些半夜里守城的士兵更加的难熬。肚子里没有东西,心里就发慌,一发慌,就没办法值守好自己的岗位。 就像身边的这位袍泽一样,若是被督察队的人发现,少说也要挨上十军棍。 他嘚吧嘚吧嘴,叹了一口气,“回家?我估计是回不去了!” 那士兵猛地抬头,夜色中他的眼睛格外的明亮,明亮的有些吓人了,“怎么说?为什么回不去?” 站着的士兵再次叹了一口气,他是老兵,老兵就意味着拥有更多的战争经验。经验这个东西是书本和传授无法体会到的一种东西,是阅历的累积,他若有所指的回答道:“你真以为我们能一口气打到帝都去,掀翻奥兰多家族的统治吗?” 那蹲坐的士兵一怔,陷入到沉默中。 从领地出发前,领主是这么对他们说的,他们自己也曾经相信会是这样,但此时此刻冷静下来之后仔细的想一想,就会觉得荒谬。以四分之一个帝国的力量去对抗整个帝国,还想着把帝国掀翻在地,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出现呢?就算他们和帝国军的战损率达到一比二甚至是一比三,帝国目前拥有的力量,也足以将他们碾成碎渣。 打到帝都去,不过一种美好的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半晌,那蹲坐的士兵张开嘴用略显沙哑低沉的声音疑惑的问道:“那么这样一场战争,又有什么意义?” 站着的老兵在夜色下摇了摇头,显得有些寂寥,“我不知道,也不懂,这些事情是贵族老爷们的事情。我们只需要按照他们的吩咐把自己份内的工作做好就行了,至于其他的……” 他话说到这里就断了,后面再说下去,未免太打击别人的信心,也让自己更加的难以释怀。 对这些底层的士兵来说,贵族老爷们胜也好败也好,实际上对他们身份地位没有任何的益处。士兵永远是士兵,顶多给提一个小队长的职务,这些底层的士兵想要混成将领,如果没有绝佳的机会,没有大人物的青睐赏识,没有自己拼命去争取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就永远不要妄想着成为特权阶级的一员。 洛萨夫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在他不断升迁的过程中,也曾经有好几次差点死在战场上。只能说他命好,命也硬,生生扛过来了,才有今天的地位和成就。 而他们这些士兵……,谁知道他们叫什么? “家……”,蹲坐的士兵拾起钢盔重新戴好,用力将裤腰带系的更紧了一些,嘴角边还残留着一抹苦涩的笑容,“是啊,回不回得去还真难说呢!” 一股厌战的情绪,已经悄然在叛军中浮动。并非是说这些战士都是偷奸耍滑的人,而是在面对困境时,没有一个统一的思想。混乱的归属权以及心思各异的领主们促使了这样的事情发生,连那些领主都想着要离开这里,下面的士兵,又凭什么用力的卖命? 一次离开的机会,悄然的从手边溜走,彼拉戈斯也意识到了自己所犯的错误。他为了和艾萨克争锋,固守在这里没有离开,就是最大的错误之一。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怪他,艾萨克在另外一条线表现出了强劲的侵略性,连下数城,在血盟中的威望一日胜过一日。如果彼拉戈斯不能奋力直追,那么一旦事成之后,皇位将成为艾萨克的囊中之物。 说到底,还是私欲在作祟。 不想屈居人下,大家都是同样的大贵族,都是贵族集团的领袖,都是血盟的盟主,凭什么你当皇帝我当大臣? 在这种失衡的心思之下,彼拉戈斯就必然会被一些诱惑遮蔽了双眼。 如果他能和艾萨克合兵一处,以接近二十万能战之士的规模,完全可以一路横推到帝都附近的卫星城,然后两人再展开军事竞赛,争夺皇位最终的归属权,远远比现在这样兵分两路要更加的稳妥。当然,这也只是一种完美的假设,两位大人物如果真的合兵一处,谁来做主,谁来做副? 如果都做主,那下面人到底听谁的? 战争毕竟不是政治斗争,政治斗争大家还能抱团取暖,而战争,特别是这种目标格外重要的战争,或许分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现在彼拉戈斯面对着一个非常难以选择的局面,要么困守在这里寸步难行,要么退回到海格的门户德鲁尔城去。如果选择前者,补给就是一个大问题,接下来如果雷恩不选择攻城而是选择断他们的补给线,西林城将成为一座孤岛,最终只有消耗掉最后的补给之后开门投降一条路可以走。 如果选择弃城而走,雷恩五千骑兵追上来恐怕会损失惨重,更甚至会出现背叛者。而彼拉戈斯,在血盟中的地位和声望,也将一落千丈。除非他能重新打回去,并且比艾萨克更加快速的打到帝都城下,否则皇位将永远的离他而去。 无论选哪一条路,都会损失掺重,这也是彼拉戈斯目前最大的难题之一。 从里德尔被雷恩一把火烧城烤狗肉以后,彼拉戈斯就丧失了主动权,加上物资被焚烧,他在海格行省,实际上已经处在了败亡的境地上。 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时间!”,格雷斯一拳头打在石质的桌面上,桌面上顿时留下了一处碎裂的痕迹,而他的拳头却没有丝毫的损伤。本来以为能成为左右战局关键的戍边精锐,反而成了一个巨大的隐患。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太多疑,怀疑错了,但是不管是艾萨克还是彼拉戈斯面对屁股后面已经开始集结的戍边精锐军团,没有太大的动静,只是正常的布防。反而让他惊疑不定。 这就像脱了裤子把屁股洗干净,等着那些人来**。可有这样的好事吗?这种“你来艹我啊”的感觉才是令格雷斯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如果西线七雄里没有背叛者,那么只能说这两位叛军首领实在是人才,用这种险之又险的诡计成功的限制了近十万大军,让这十万大军反而成为了一个累赘。 但如果西线七雄里真的有人背叛了帝国,背叛了皇室,一旦发动起战斗,背叛者在关键时刻临阵倒戈,所带来的危害反而不如将那十万人置之不理。 格里恩望着自己的哥哥,沉默起来。 好好的一个杀手锏,莫名其妙的就被废了,真是能气死人。 他凝视着平铺的地图,沉思片刻后将代表了他元帅身份的戒指摘了下来,放在了帝都的卫星城上。 格雷斯也注意到了他的举动,缓缓点了点头,“接下来,就要看雷恩伯爵的手段了。” “只要他能拖住彼拉戈斯的主力,那么在卫星城和艾萨克决战才能成为现实!” 当夜,一条女皇密令通过空气中不断震动增幅的魔法元素,瞬间疾驰千里,落在了西林城外燃烧军团的营地中。 第四九一章 冒险团中天天划水的那个人,往往才是冒险团的核心成员 茉莉在营帐外叫了雷恩几声,没有答复,她以为这几天的行军让雷恩疲惫不堪,已经陷入了沉睡中,就没有继续把他叫醒。其实她并不知道,雷恩并不在营帐里。 此时的雷恩,正站在一处地下城中。 安吉拉有些不安的站在一只白色的老虎后面,睁大了眼睛望着雷恩。雷恩和她说好过了,如果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尽量不在有事没事的就召唤他。尽管平等契约中雷恩有权力拒绝召唤,但是很多时候他实际上都是无法拒绝的。因为他不能确定安吉拉到底在什么情况下召唤他,万一安吉拉遇到了危险而他拒绝了被召唤,那岂不是要葬送这一条跨越位面的交易通道? 所以在很多时候,只要安吉拉召唤他,他就必然会遵从召唤的意志,穿越位面和空间,来到中央帝国。 此时他环顾四周,幽暗的通道里静悄悄的,给人一种瘆人发毛的幽闭感。安吉拉和那只她的新宠站在一边,她的身后还有几名负伤的年轻人,正在包扎伤口。 “这是哪?”,雷恩鼻尖微微一皱,空气中带着一股腐朽的灰尘味道,长而黑暗的走廊四面都是严丝合缝的砖石,他伸手敲了敲墙壁,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安吉拉见雷恩并没有表现出不悦,脸上才露出了笑容,拍了拍眼睛里带着恐惧的白色老虎,走到雷恩身边亲昵的挽住了他的胳膊,“这里是我们新发现的一处地下城,据说这里曾经是死神之一班多尔斯的巢穴。” 对于中央帝国的历史雷恩并不是很清楚,甚至不知道死神班多尔斯还只是死神之一,莫非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死神不成?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很正常,在奥兰多那片大陆,曾经有无数的神明,这里有几个死神到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他转过头看着安吉拉,“这里很危险?” 他来到这里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有危险的东西,整个走廊两边漆黑一片,在火把的照明下约莫三四十步左右外所有的东西就被黑暗所遮掩。耳边也没有传来敌人或是其他什么东西追赶的脚步声,从少女的身上的服饰和那只白色老虎的身体上看,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惨烈的战斗。 可安吉拉还是连连点头,“我们可能触动了班多尔斯的封印,释放出了一些封印在此地的亡灵,刚才我们被一群骷髅追了好久才把他们甩掉,我的一些同伴都受了伤。他们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战斗力了,而大白……”,小姑娘看了一眼白色的大老虎,白虎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它好像很害怕亡灵,跑的比我都快!” 害怕亡灵的召唤兽? 雷恩相当的无语,白色的老虎似乎有些畏惧他,当他的目光停留在老虎身上的时候,那个被叫做大白的白色老虎居然退了两步,低着头望着自己两只前爪,像鹌鹑比过像老虎。 只是扫了一眼,雷恩就没有兴趣多关注了,这家伙还不如他的凯特给力。说起凯特,自从它疯狂的把泰伯利亚晶石当做粮食之后,似乎已经有了返祖的征兆。体型变化不大,关键是它的气势,远非普通的猛兽可以拥有。甚至有一次,雷恩看见凯特打了一个喷嚏,喷嚏中飞出了数到扭曲了视线的月牙状东西,将结实的石板地面炸出了一个半米深的坑。 收回目光,雷恩看向安吉拉,“那么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是我护送你们离开这里,还是有其他什么想法?” 这时在一旁接受包扎的一个小伙子站了起来,他穿着棕色的衣服和绿色的皮甲,还戴了一顶绿色的三角帽。他腰间挂着一柄长剑,显得有些狼狈。身上多处有伤口和暗红色的血迹,脸也显得有些苍白。 “尊敬的强者,如果您不反对的话,我们现在离班多尔斯的寝宫,已经不远了。班多尔斯据说是亡者之君座下最强大的死神之一,被称为红色的收割者,无论是神明还是凡人,只要被亡者之君盯上,就逃不掉班多尔斯的镰刀。在传说中,班多尔斯有一个特殊的爱好,她喜欢收藏各种各样珍贵的宝藏,并且将这些宝藏铺在自己的床上……” 一个不错的故事,至少引起了雷恩的兴趣。引起他兴趣的并非是那个什么死神班多尔斯的宝藏,而是这个故事,以及现在所发生的事情。雷恩穿越成雷恩的时候,也曾经幻想过自己可能穿越到了一个魔法和斗气并存的强者世界,然而一切都是狗屁,什么强者如云王者如雨,连毛都没有一根。 魔法师成为了科学家,七级的剑师和七级的骑士也只能做到百人敌,让他多少有点失望。 但是这个世界,仍然处在一个涨潮期,越来越强的魔法力量和元素已经浓郁到变成了“污染源”的地步,各种强者漫天乱飞满地乱爬,给了他一种新奇的体验。 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不好好的体会一把这个世界特有的冒险故事,怎么对得起自己千辛万苦的穿越之旅? 他当即点了点头,反正都是一个已经消散了的死神,就算是真的,了不起逃回另外一个世界就是了。没有后顾之忧,自然乐得同意了下来。 有了这位传奇强者的保驾护航,安吉拉的小伙伴们顿时兴致高昂了起来。一行人一路走,一路聊,经过了解雷恩才知道,这些人在学院派中也是非常有名气的冒险团,其中更有好几人都是冒险家工会正是注册的冒险家,并且等级还不算低。至于他们为什么愿意接纳安吉拉这样一个一紧张连魔力都控制不住的召唤师,原因也在他身上。 一名一年级的女召唤师第一次召唤就召唤出了传奇强者,在各个学院中简直就是吊丝女的逆袭神话故事,接纳了安吉拉,就意味着给自己的冒险生涯配备了一个强力的保镖,足以为他们的冒险旅程保驾护航。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敢于来班多尔斯的地下迷宫探险的底气所在。 说起班多尔斯,在这个位面是非常有名的一名死神,她非常的嗜杀,而且也非常的贪婪。在班多尔斯的一生中,一共制造了十几处地下迷宫,这些迷宫并非单纯是为了居住,而是为了满足她杀戮的欲望。在她活着的时候,她将这些迷宫的地址都散布了出去,并且号称在这些迷宫深处的寝宫里,藏着数不清的宝藏。 这些宝藏诱惑着无数的英雄、半神前来挑战,从而满足她戏耍和杀戮的冲动。 随和时间的流逝,诸神时代成为了过去,神明也纷纷消失不见,空留下无数的秘密隐藏在历史的尘埃之中。直至现在,依然有大约数百个地下城隐藏在各个地方和半位面里,等待着人们的发现。 这座班多尔斯的地下迷宫地图,来自这支冒险家队伍的领队,据他自己的说法是淘宝淘出来的。 这个世界也有类似赌石的游戏,在一些古迹的开采过程中,会出现很多类似化石一样的石块,这些石块中往往会出现一些特殊的魔力波动。这些魔力波动意味着这石块中的东西,是神明,最少也是半神接触过的东西。石块不会被开采者直接敲碎,因为经验告诉他们,这些石块里往往都是一些毫无价值的东西,比如说一个银质的杯子、一个碎了的盘子、亦或是其他什么不值钱的日用品。 商人追求的是最大的利益,于是赌石这项泛滥到所有位面的赌博方式,也在这个位面应运而生。根据石块大小的不同,赌石的价格从一个帝国银盾,到一百个帝国金盾不等。绝大多数人花了大价钱打碎石头后只得到了一些垃圾,但是也有少数人,得到了空前的回报。 至于这回报是不是商人们搞出来引诱人们掏钱的诱饵,很难说,但不可否认的是的确有些人获得了好处,由此暴富。 这支冒险队的领队用七个帝国金盾的价格,一口气买了五个残留着神力波动的石块。不需要质疑,这家伙是一个有钱人,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前四个开出来的都是一些生活用的器皿之后,第五个开出了一张用恶魔背部皮肤鞣制过制成的地图,上面用古老的神文,写着班多尔斯的名字。 于是,安吉拉也成为了他们的队友。 很励志的故事! 安吉拉似乎对此并不在意,一路上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她交了多少朋友,学习了多少法术,期间还为雷恩表演了一个衰弱术的诅咒。当然,被施术的就是那只死活都要走在队伍中间的大白。 可怜的家伙。 这一路上雷恩一行人遇到了不少亡灵,拿着剑和盾牌的骷髅、拿着法杖的骷髅、以及行动缓慢的巨大骷髅。 其实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并不都是骷髅,只是这地下城诞生的时代太久远,久远到那些女巫、男巫以及憎恶和丧失们都变成骷髅架子。 说起来还有一些长着翅膀的骷髅,不过很可惜,这些看上去像是巨大化蝙蝠的骷髅失去了皮膜之后已经飞不起来了,只能在地上折腾。尽管如此,还是吓的大白差点尿了。 这一次的探险根本不需要考虑迷路的问题,因为一路上,都有大白星星点点的尿迹作为指引,不需要考虑走不出这个尴尬的问题出现。 第四九二章 三神王的传说以及一枚硬币的背后,到底流传着怎样的传奇故事? 班多尔斯的迷宫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是非常非常的简单。她制造这些迷宫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守护迷宫中心寝宫内的财富,反而是为了让那些英雄、半神来挑战她,或是来寻找宝物。这迷宫对于班多尔斯来说就等于一面旗帜,一面源源不断吸引别人前来送死的旗帜,也是她的游乐场。 所以这迷宫不需要多复杂,多难走。 原本迷宫中存在着诸多的陷阱和各种各样的封禁,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的陷阱和封禁已经失去了作用,整个迷宫之中也就剩下那些灵魂被禁锢在身体中的亡灵还能活动,加之很多亡灵实际上也到了极限,整个迷宫可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危险。就算雷恩这次不出现,这支冒险团修整一两天后,也是可以继续走下去的。 经过大约半天时间的摸索,冒险团的团长终于在地图上勾勒出一条完整的路线,而一行人也终于到达了班多尔斯的寝宫前。 在通道的尽头,两扇黑色令人讶异的石门就像它被制造出时的那样还保留着最初的光泽。黑色的石门之下,有一股黑色的流光不断的转动,吐露着一种邪恶的气息。两面石门上一左一右,浮雕着两只说不出是什么怪物的模样,狰狞而可怖,特别是它们的眼睛,似乎正在注视着门前的每一个人。 紧贴着大门的通道墙壁上,不满了已经干枯发黑起皮的东西,看上去就像是某种生物的血液一样。 只是简单的一眼,就透着令人作呕的邪恶。 冒险团的年轻团长走到石门边上,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水晶瓶子,瓶子中盛放着一些鲜红色带着金色光点的液体,雷恩心头微微一动,这血液怎么看怎么熟悉,不正是他身上以及那些黄金贵族们身上流淌着的血液吗?被称之为神之后裔,带着神性生而神圣的血脉? 只见那年轻的团长拧开小瓶子,似乎是察觉到雷恩关注的目光,对着雷恩笑了笑,解释了起来,“这是神明后裔的血液,这血液里还残留着神明的神性,只有这样的血液才能打开这两扇门。” 随着他的解释,雷恩才逐渐明白过来。班多尔斯并不清楚哪一座迷宫会在什么时候被什么人入侵,所以她设置了这样一个特殊的禁制,只有夹杂了神明神性的血液,才可以解除大门的禁制,但同时也会通知她,她的某一处迷宫已经被入侵了。在当时的环境下,能度过众多的陷阱和禁制来到寝宫的门外,足以证明挑战者实力了,只要再证明他们的身份,就拥有资格挑战“关底boss”。 当然,班多尔斯早就消失在岁月的长廊之中,如同时间沙河中一粒不起眼的砂砾,不知道去哪里,即使用这血液涂抹那两只奇怪生物的眼睛,它们也无法召唤班多尔斯。 只是当年轻的团长将小水晶瓶里盛装的血液涂抹到两个奇怪生物眼睛上的那一刻,雷恩隐约的感觉到了一股晦涩的魔力波动。这魔力波动并非像是没有接收方那样片刻后就消散了,反而仿佛有着准确的目标和对象,一瞬间就穿越过厚厚的墙壁和土层,消失在迷宫的墙壁里。 雷恩皱了皱眉头,刚准备去观察其他人是否觉察到这股魔法波动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又反馈回一股魔法的波动,射入两扇黑色的石门里。石门微微一颤,缓缓打开,一股腐朽的气浪瞬间喷涌而出,几乎令人窒息。 约莫二、三十秒之后,气浪停歇,众人才抬起头,彼此看了一眼,紧接着笑了起来。这气浪中夹杂了大量的灰尘,让每个人的头上、身上都落满了那种充满腐朽味道的尘土,大家伙拍打着身体,带着跃跃欲试的心情,小心翼翼的穿过了石门。 就在穿越石门的那一刻,雷恩下意识的朝着石门看去,右侧石门上的生物雕像在这一刹那就像是活了过来,它眼珠子转了转,露出了贪婪的眼神,一步不让的迎上了雷恩的目光。雷恩精神微微恍惚了一下,等他集中注意力再看去的时候,那生物雕像似乎并没有什么太过于奇特的地方,就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 他摇了摇头,加快了步伐,随着冒险团一起进入了班多尔斯的寝宫。 班多尔斯的寝宫非常的朴实无华,但也非常的古怪,寝宫并不大,大约也就只有四五百平方的样子,正正方方。四周的墙壁上充满了各种各样充满了怨恨与憎恨扭曲的面孔,好似这些浮雕并不是单纯的雕塑,而是一个个鲜活的灵魂被封印在墙壁中最后的挣扎,充满了绝望的气息。 房间的正中间,有六道巨大的黑色石柱,石柱的中间有一座高台,约莫三米多高,在高台下堆满了各种各样落满灰尘的“宝藏”。冒险团的成员顿时激动起来,不说这些东西本身是不是之前,哪怕是一个勺子,在外面都能卖上天价!这可是班多尔斯,被称为红色的收割者,最强大的死神之一用过的勺子! 就算她没有用过,单说这些东西封存在这里数千数万年之久,也算是非常珍贵的古董。但凡能从这些东西上找到一丁点历史或者故事,价格就要突破天际。 不需要多,三五件东西,就足以让人暴富,甚至是奠定一个家族的基础! 而这里,居然有这么多! 小伙伴们都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唯独年轻的团战和雷恩还站在原地,就连安吉拉都忍不住跑到一堆财宝前蹲下身子,从一堆尘土中翻检着自己喜欢的东西。 这时,年轻的团长咳了一声,所有成员居然在此刻都停了下来,由此可见这位年轻的团长在这支冒险团中的威望比雷恩所想象的还要高。他脸上完全都是兴奋的笑容,但也有冷静理智的神光闪烁,“这次能顺利并且安全的找到班多尔斯的宝藏,其中雷恩先生的功劳可以说是最大的。特别是在我们受到了亡灵的围攻之后,如果没有雷恩先生,很难想象在我们受伤的情况下,如何摸到这里来?” “或许我们会迫不得已的离开,从此失去最好的一次机会。”,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目光在每一位成员的身上略作停留之后,才诚恳而感激的望着雷恩,“雷恩先生,请您先挑选三件您所喜爱的东西,然后剩下来的那些,我们平分。” 话说的实在是很漂亮,那些团员也都很听话,恋恋不舍的目光在那些自己所钟爱的财宝上停留了短暂的片刻之后,就咬着牙转过身站在了一旁。年轻的团长伸手一邀,雷恩想了想,欣然领命。 对于他来说,这里的宝藏再有意义,再有价值,于他就像是普通的东西。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哪怕他拿着这个世界里神王用过的马桶,恐怕也就只能卖出一个马桶的价格。所以他并不打算如何的筛选,随意的选三样就算了。 可就在他准备随手点三下的时候,地面上一小块凸起,莫名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蹲下绳子,从口袋里掏出手绢,隔着手绢将凸起的灰尘扫开,居然是一枚正反面都有玄妙符文的硬币。硬币大小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袁大头”,古铜色,有一种玄奥厚重的感觉,他隐隐觉得,这是一个好东西。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他也说不上,只是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让他选择了这枚硬币。 他站了起来,扬起手中的硬币对着冒险团的成员摇了摇,几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不过是一枚普通的魔法硬币,不算是贵重的东西,当然是相对来说。 可年轻的团长眉头不可察觉的皱了皱,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班多尔斯的寝宫! 班多尔斯是什么人? 是亡者之君座下最强的死神,可以说是一个位面中除了主宰者之外最强的人! 这样拥有者神格的神明,怎么可能会把一枚普通的魔法硬币收藏在自己“装满了宝藏的寝宫”里?在他对这个世界,对宝藏的认知中,很多越是贵重的东西,也又是不怎么起眼。 特别是接触到了神明,和神明有关的东西。 仔细瞅了瞅硬币的造型,他脑浆都要沸腾了,可就是想不出有什么硬币是和神明有所联系的,就在他快要失望的那一瞬间,一道灵光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据说在上古时期有三位强大的神明撕裂了虚空来到了这片世界,他们实力强横无比,自成一系。 后来因为传说中的金苹果和亡者之君产生了纠葛和矛盾,亡者之君就派出了十二名死神,以班多尔斯为首,讨伐这三名外来的神明。在毫不畏惧陨落的死神不顾一切的攻击下,三尊神明还是陨落了。但是他们也留下了许多的疑点,比如说他们从何而来,他们是如何穿越无尽的虚空的,以及他们为什么来这里。 一大堆的问题没有了答案,但他们也留下了一些来自其他位面的东西。 比如说一些奇特的神器。 比如说……一些硬币! 今天只有一更 家里来了亲戚,我从九点开始码字码到现在才码出3k,完全他们搞得无法集中注意力,看样子有要聊一会,我先败退了 第四九三章 人和人之间的交流第一靠语言,第二是看脸,会变脸才是社交达人 一场几乎完美的探险为这支冒险团在冒险家工会的体系中增加了不少的积分,尽管他们拿走了所有的宝藏,但是班多尔斯的迷宫是无法带走的。而真正的事实正好恰恰相反,所有宝藏中最贵重的东西,就是这座完整的迷宫。 宝藏并不都很值钱。 除了一些有着特定意义的宝藏之外,其他的东西价格并没有像这伙年轻人们所预估的那样,卖出一个惊人的价格。收售这些宝藏的商人在这个时候变得更加愚蠢了,他们甚至认不清任何一个代表了某些时代或是某些人物的标记与徽章,不管什么东西在他们的眼里,只是某个同一种的东西——贵重的金属,以及贵重的宝石。 除了少数的确非常有意义的东西在冒险家工会内部卖出了高价之外,其他宝藏只是以稍微高于市价百分之七到百分之十左右的价格卖给了那些珠宝商。当然,等他们想要从珠宝商的手里再买回来时就会发现,价格比他们卖出去的时候,翻了数倍到数十倍不等。 冒险家的确是很“浪漫”的职业,但绝对不是最赚钱的职业。 安吉拉分到了一笔她人生中最多的分成——大约两千枚帝国金盾。 冒险团有着自己的分配方式,无论是装备还是班多尔斯迷宫的进入方式和地图,都来自团长。团长说平分,但是团员却不会这么做。这一次年轻的冒险团团长大约收入了接近七万帝国金盾,这对他以及他的家族来说,也是一笔很大的资金。 这次被安吉拉召唤过来之后,正好也有一些生意要和范思哲谈一谈。之前两人之间的交流都带着一定的戒备和小心,但是随着两人之间的生意不断的深入之后,交情自然也变得深厚起来。 “这次来这边,只是单纯的休息么?”,两人坐在遮阳伞下,十多个穿着暴露的魅魔游荡在他们的周围,还有几个在游泳池中展现自己几乎完美的泳姿。 要说享受,这个世界能享受到的一切要远远高于奥兰多帝国的位面,在这个处于“涨潮期”的位面,魔法能做到的事情,要远远比奥兰多帝国位面多得多。而且这里的种族更多,人类也更加的强大,各种各样的异族被人类奴役,成为人类快乐的源泉。 就好比眼前的这些魅魔,其中一些为了更加符合人类的审美观,被人为的剪除了背后的肉翅与尾巴,仅仅留下几乎完全与人类相同的部分。还有一些则保留了魅魔原本的外形,为一些快乐增加更多的乐趣。这些魅魔的等级并不低,尽管在整个恶魔的体系中,魅魔属于中低层,可至少要比普通的小恶魔什么的高出了三个阶级。 可就算如此,大量的魅魔在战争中被俘虏,被人们的捕奴队所奴役,成为了达官贵人们的“玩具”。甚至是在中央人类帝国的法律中都有明确的条文,魅魔并不享有人类所享有的权力。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异族女性、男性成为了人类的玩具,每年有数千上万异族奴隶在人类过度的取乐过程中死亡。但是人类并没有因此就停下对这些异族的追求,反而每年的需求量都在不断的上升。 除此之外,一些魔法师还开发出了很多很多可以用于日常的魔法和完整的体系,比如说魔力之手这个法术。这个法术最初的用处是让法师可以通过魔力之手去感触一些不能亲自触碰的东西,以及解决一些沉重的体力劳动。然而随着人们对享乐的追求日益加深,魔法之手居然成为了一种专门提供给富人按摩的法术。 通过魔力之手按摩人体,可以为魔力之手施加各种各样的辅助特性,比如说增加了一定火属性元素的魔力之手按摩在人身上的时候,就会感觉到热,以及微烫,能让那些身体特性较寒的人完全放松下来。也能为魔力之手增加一些冰属性的元素,特别是在夏天,绝对是一种难言的享受。 多种多样的享受渠道加上人类种族的强盛,这个世界简直就是权利者的天堂。 就算你想艹一只巨龙,只要你付得起钱,给得出足够的代价,那些英雄们就会帮你把巨龙抓过来,按在地上等着你临幸。 雷恩恍惚之间回过神来,一名凹凸有致的魅魔此时正匍伏在他的身侧,脑袋枕在她的大腿上,红艳艳的嘴唇里喷吐出的热气呵在了他的腿上,让他有一些微妙的变化。他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以你的能耐应该知道,安吉拉他们刚刚搜刮了班多尔斯的迷宫,我是来保驾护航的。” 范思哲自然点了点头,不只有他一个人在关注安吉拉和雷恩,实际上连帝国皇帝,以及各个商会、职业者工会都在关注安吉拉以及雷恩。泰伯利亚晶石随着雷恩的出现开始有限制的通过范思哲的手流入到这个社会中,一瞬间就引起了很大的反响。特别是泰伯利亚晶石没有被元素污染的特性,给了那些企图去追求永恒的强者们看到了一丝希望。 希望这个东西不像是财富,或是权力那样,越多越好。有时候希望只需要有那么一丝丝,就足够了。 而雷恩,自然也就成为了这些人们所重视的对象。 当然,暗地里这些人并不是那么的友好,至少不像他们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友好,其中也包括了范思哲。 泰伯利亚晶石所带来的收益实在是太巨大了,巨大到没有人可以拒绝这份诱惑。如果范思哲掌握了全部的泰伯利亚晶石,现在他只要说自己想当皇帝,不仅皇帝会主动退位,那些大能们也会尽可能的帮助他登基成为皇帝。 每次雷恩来到这个世界,周围都有会十数个甚至更多的精神系和空间系的超级强者在暗中锁定着雷恩,就在此时此刻也都有。这些人一方面是为了保护雷恩不至于会莫名其妙的得罪了某些厉害的人物而被干掉……,传奇强者虽然也叫做强者,但是在这个规则涨潮期的位面,传奇强者其实并不少,更多更厉害的人物也有很多。 另外一方面,则是为了不让雷恩和其他势力有过深的接触。有一个范思哲作为雷恩的代言人已经足够这些人头疼的了,如果再多一些什么麻烦的人物,那他们才是真正的欲仙欲死。 而最后,他们会想尽办法,在雷恩的身上留下一些记号。 不管是精神力的附着,还是时空道标,总之他们想要知道雷恩的位面在虚空中准确的坐标,然后由此在虚空中搭建一条可以安全通往雷恩位面的通道。 至于他们去了雷恩的位面想要做什么,肯定不会是友好的访问和旅游,或许毁灭这个残酷的词汇更适合在这个时候镶嵌到这个句子的末尾。 每个人从很小的时候,就懂得了好东西应该自己独享,这些超级强者被范思哲拿捏在手里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他们更想要霸占另外一个位面的资源,从而摆脱范思哲这个恶心的商人,以及他恶心的嘴脸。 雷恩昨天出现在班多尔斯迷宫内的那一瞬间,这些人就知道了。甚至可以说,冒险团的负伤和这些人都有着密切的关系。如果冒险团没有失去战斗力,安吉拉怎么可能会把雷恩召唤出来? 他们刻意的用非常隐秘的手段触动乃至于修复了一处禁制,目的不言而喻。 总之,他们成功了。 自然,班多尔斯的迷宫被一群学生发现并且一扫而空的消息,也随之流传开,让那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议论纷纷,喧嚣尘上。 雷恩此时掏出了口袋里那枚从班多尔斯迷宫内收获的硬币,捏着指尖。阳光似乎都无法驱散这枚硬币上笼罩的阴影。范思哲微微一愣,对着身边的管家低声说了些什么之后,才看向雷恩,“幸运硬币!” 雷恩一愣,“你知道这个东西?” 范思哲点了点头,这个东西对于人类社会中的高层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这是三神王随身携带的东西,目前我们还不知道这个东西有什么用,或许它只是一种单纯的货币,也有可能是具有某种意义的纪念品之类的。” 三神王是那三名从其他位面侵入这个位面的神明自己对自己的称谓,至于他们是不是神王,这只是一个笑话。 连亡者之君都不需要亲自出手,仅仅依靠他座下的死神就能消灭这三个“神王”,就知道他们有多水。更别提主位面中那些情绪稍微波动就会产生虚空裂缝的无上神明! 那些真正的至高无上的神明没有管他们的时候,他们的确在这个世界混的水起风生,但当有真正的至高无上的神明开始干涉的时候,他们就死的很干脆,很直接。 所以三神王,只是一个戏称,一种贬低嘲讽的叫法。 很快管家就送来一个红色绒布软包的盒子,盒子盖子与底座的边缘用白金包着边。简约,但足以显现出大气以及尊贵。范思哲将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一枚躺着的硬币,恰好和雷恩手里的硬币完全的相同。他将盒子递了过去,“既然你喜欢这个硬币,我再送你一个。” 雷恩心头顿时一惊,不动声色的从范思哲手中结果盒子,取出了硬币放在手里,面带些许笑容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就不和你客气了,多谢。” 表面上波澜不惊,实际上雷恩的内心世界里已经波涛汹涌起来。范思哲是怎么知道他喜欢这枚硬币的?在整个取宝的过程中,他没有发现一丁点异常的现象,更何况冒险团的成员也不会把这件事随意的说出去。毕竟作为一名传奇强者,雷恩只拿了一枚没有什么意义的硬币,对于雷恩自己的形象来说可能会给人更好的观感,但是对冒险团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人家一个传奇强者保驾护航送他们进入了班多尔斯的寝宫,得到了数万帝国金盾的秘宝,却只给了雷恩一个没什么实际价值的传说硬币?这就有些过分了,无论是不是雷恩自己的选择,这都会让人觉得这个冒险团以及那位年轻的冒险团团长,有些吝啬,有些刻薄了。 而且,范思哲又是如何知道他“喜欢”这个硬币的? 除非他亲眼看见,或者有另外的人亲眼看见之后,转告了他。 更甚者这枚硬币都不是范思哲的东西,而是其他人通过他的手,转交给雷恩。 当然,雷恩此时不会暴露出心中的想法,他掂了掂手中两枚略显沉重的硬币,笑说道:“对于财富,我并不看重。”,范思哲点了点头附和着他,有了泰伯利亚晶石的存在,财富对雷恩而言不过是唾手可得的东西,“比起那些毫无意义的金钱,我还是喜欢这些有着特殊含义的收藏品,收藏是一件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就好像现在,我手中的硬币其实并不只是单纯的两枚硬币,它们承载了一段神秘的历史,是岁月长河中一段秘密的见证者。时光这个词,只有在它们的身上才能体现。我有时候会想,当我把玩着某种东西的时候,在无数年之前,是不是同样有一位什么人,与我现在一样,正在把玩着这个东西?” 范思哲露出倾听的神态非常的认真,他此时赞叹了一声,“听你这么一说,看来我也要增加一项爱好了。” 两人都笑了起来,可心里却都没有丝毫笑的意思。这两人都是最专业的演员,都是顶级的影帝,每个人的脸上都套着一层又一层的面具,始终不会暴露出自己最真实的面目。 说笑了一会之后,范思哲的笑容渐渐收敛,开始谈起了正事,“泰伯利亚晶石的需求口子太大,你提供给我的数量连满足市场百分之一的份额都不够,是不是能再多提供一些?” 雷恩上一次给了范思哲两千单位的泰伯利亚晶石,当然这也只是一个试探,雷恩没有把话说满,上次范思哲问他泰伯利亚晶石产量的时候,他留了一个心眼,谎称两千单位已经是一个月的产量了。并且还告诉范思哲,泰伯利亚晶石矿脉的开采非常的困难,这种没有被元素污染的晶石是另外一种矿石的伴生物,产量极其有限。 至于范思哲信不信,雷恩并不在乎,反正他就是这么说的! 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第四九四章 在商人的世界里,所有的东西都和金钱的符号挂钩,包括了生命 面对雷恩如此幼稚的解释,范思哲只是淡淡一笑,“开采的速度与产量,无非就是矿工数量的问题。” 有时候一句话,甚至自己都没有太注意的话,就能展现自己的内心与品性。不错,对于相对落后的开采技术,想要增加产量无非就是增加开采矿脉的人手罢了。但是要知道一点,采矿技术落后也意味着在矿洞里开采的过程中,需要承担极大的风险。风险这个东西不是随便说说,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造成大面积的崩塌,会让很多矿工死在矿难之中。 然而范思哲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用了“无非”这样的字眼,就说明他和雷恩其实都是同一种人,对其他人的性命根本就不在乎。范思哲自己都没有在意的一个用词习惯,却给雷恩捕捉到了。 雷恩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这件事我会抓紧,奥兰多帝国相对于这边的中央帝国,多少还是有一些不同的。我可以增加下矿的人数,但是也需要有相应的矿工才行。”,说到这里的时候雷恩从怀里掏出精美的烟盒,抽出一支卷烟递了过去,“其他商品的销售情况怎样么?” 在两个位面的交易中,最关键的商品还是泰伯利亚晶石,数量最少,但是最贵重,也最供不应求。很多强者,以及一些超级强者,都亲自和范思哲打了招呼,一定要他为他们尽可能的在下一批货中留下一定数量的泰伯利亚晶石。面对众多强者的需求范思哲也不好拿强,只能都应承着,这也是他迫不及待的请求雷恩增加交易数量的原因。 这东西实在是太好用了,可同样也意味着大麻烦。给了这个不给那个,就意味着得罪人,能把招呼打到他面前的,又有几个人是凡角?一个个都代表着强大的势力,或是强大的实力。如果泰伯利亚晶石充足,那么他会因此彻底混入这个世界的最高层面中。但如果产量一直上不去,他也将得罪一大批人。 这是风险和收益都同样惊人的买卖,他自然要盯紧一些。 至于其他的商品……,除了卷烟外,那些来自异位面的东西经过一轮热潮之后,销售的数量和速度从火爆的疯狂,逐渐下降到一个平稳期。对于人类社会中最高层面的强者们来说,那些奢侈品顶多买上两三个放在家里收藏一下即可,没有更大的需求,自然销量也会随之下降。 那些普通人可没有足够的金钱购买各种各样的奢侈品。 倒是卷烟这个东西,在范思哲的营销策略下,很快就风靡整个世界。范思哲的销售策略非常的明智,他没有想着从普通人的角度打开局面,而是直接从最高层开始营销。所有购买了泰伯利亚晶石的客人,都必须购买十盒典藏版的龙岛卷烟。就算是这些大人物,面对典藏版龙岛卷烟那令人牙根发酸的价格,也都认宰了。 购买了这么多卷烟,大人物们或许会不在意这个东西,就放在那里任由它被尘埃所掩盖。但是也有一些大人物会选择把它使用掉,特别是那些和范思哲关系本来就不错的,比如说帝国皇帝这样位高权重的强者。每当有什么趴体的时候,一些大人物们叼着卷烟站在一起围成一圈低声的交谈,所产生的吸引力绝对要比类似广告的宣传方式更加有效。 有一句话叫做上行下效,连帝国皇帝和那些超级强者都在吸卷烟,那么总会有些好奇的人想要尝试一番。当他们第一次怀着期待的心情吸上一口龙岛卷烟之后,立刻就会被浓郁的香味以及烟草所带来的提神作用所吸引,从此爱上卷烟。 卷烟的销售量一日大过一日,已经成为了跨越位面交易的商品中,仅次于泰伯利亚晶石的商品,让范思哲笑的合不拢嘴。 在这个人类为尊的位面中,钱,往往就代表着一切! 当然,范思哲大赚特赚,雷恩也没有少赚。他深知垄断商品所能带来的暴利,自然就不会把商品的价格定的太低。原本两个金币的龙岛卷烟以二十个金币的价格卖给了范思哲,而那些五个、十个金币的卷烟,都翻了十五倍、二十倍! 别怀疑定这么高的价格会不会有人购买,已经形成的热潮早就告诉了范思哲和雷恩,这款商品的潜力和市场接受率。其实道理是很简单的,这可是产自龙岛的烟草,由龙涎浇灌而成,其中种植这种烟草的土地之下,更是埋藏着这么多年来许许多多龙族的尸体。以龙族本身作为肥料而产出的烟草,自然价格要昂贵一些,范思哲甚至都没有考虑过将这东西卖给普通人。 对于目前的贸易,不管是范思哲还是雷恩,都非常的满意,而这次雷恩,则带来了两幅龙骨。 完整的龙骨! 龙骨这个东西自然是龙族死后遗留下来的骨骼,相较于其他物种死后的骨架,龙族的骨架是最难弄的。龙族无论身在何方,只要他们觉察到自己大限将至,就会全然不顾一切的飞回到自己的祖地,然后在所谓的“死亡谷”中等待死亡的降临。 在众神陨落之前,的确是有这样的流程。 然而众神陨落之后,种族隔离被打破,大量的半龙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成为了龙族的附属种族。数量日益庞大的半龙人也需要生活,也需要经济来源,而处于物种顶层的龙族大肆的繁殖,死亡谷中的骨架早已堆积如山。在巨龙族开始出现经济危机的时期,有一位很聪明的巨龙,想到了一个在当时来说很荒诞的想法——和人类做生意。 或许这个想法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换取一定的资金养活那些越来越多的半龙人小虫子,但是当贪婪的龙族们体会到拿一些实际上没有任何意义的东西,就能换到一大堆闪亮的金币和宝石的时候,巨龙一族的经商天赋就被点亮了。 想要龙血? 没问题,现场取血,你说从哪取就从哪取。 想要龙肉? 也没问题,以巨龙的体型割掉一块二三十斤的肉,要不了多久就能长回来。 想要龙骨? 几十万副龙骨任君挑选,挑到满意为止。 像是龙鳞、龙牙和龙爪这样的东西都已经变成了相对昂贵的“普通商品”。 在历史上留下赫赫威名的破法者军团中所有的破法装备,都来自龙岛的产品。比如说破法长剑,就是用龙牙打造的。比如说禁魔铠甲,就是用龙鳞拼接的! 当然,也有一些东西是非卖品,比如说龙蛋。 一般说到非卖品这个东西,无非就是出价不够高,当价格给足了之后,龙蛋也是能买到的。 总有一些挥霍无度的龙族正在忍受“饥寒交迫”的日子。 当雷恩拿出两幅完整的龙骨之后,范思哲一下子站了起来。奥兰多位面在退潮期,很多魔法体系已经完全的崩溃,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但是在这个位面,正处于看不见头的涨潮期,各种各样的体系层出不穷,其中就不得不提到亡灵法师这个体系了。亡灵法师并没有遭遇到雷恩所想象中的不公平对待,在这个人类种族至上的位面,面对万族之间的战争,只要是能提供强大战斗力的体系,都是正义的、光明的,这里面就包括了亡灵法师。 一副完整的龙骨对于那些亡灵法师们来说,简直就是人生追求的巅峰,他们通过各种各样的秘术足以让巨龙的骨架变成亡灵骨龙,发挥出这些骨架生前的实力,甚至有些超级强者还能让骨龙比活着的时候更加强大。 每一个强大的战斗力,都是人类世界的宝贵财富,是对抗那些企图反抗人类统治的异族的利刃。 抚摸着不知道死去多久但骨质依然晶莹光洁的龙骨,范思哲重重的点了点头,热切的望向雷恩,“好东西,你要多少钱?” 他认识好几位实力超级强大的亡灵法师,他们也不止一次的向范思哲订购完整的巨龙骨架。不过这个世界的龙族和人类的关系相当的恶劣,或许这和人类在这个世界主导的地位有一定关系。加上生殖隔离墙没有被打破,巨龙一族的生育能力一直是很头疼的问题,自然也没有那么多骨架让他们烦恼。 要多少钱,这个问题雷恩没有想过,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里这两个东西能卖多少钱,所以他很明智的没有自己开价,而是把定价的权力,交给了范思哲,“你说一个价格就行了,不让我吃亏就好。” 皮球被踢了回来,范思哲也没有多做犹豫,五十枚七级晶核,外加一枚八级晶核。 八级晶核已经不能算是“晶核”了,可以看做一种没有神性的半神神格!只要生物再进化一步,突破极限进入九级,掌握了规则之力,完全可以自称为神明! 八级晶核的用处很大,除了可以提供磅礴的元素力量之外,最关键的是可以让人通过接触,去体会晶核内部残存的规则之力。或许这规则之力都是不完整的,但也一样的珍贵! 对于这个价格,雷恩还是非常认可的,尽管他实际上也不清楚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 很快,雷恩拿出了第二样东西,这东西连范思哲这个自认为沉稳的人,都变得呼吸急促起来。 那是一枚宽有一尺多,长有接近量尺的巨大的“蛋”,红色与橙色的斑点花纹浮现在蛋壳的表面,即使和这枚巨大的蛋有差不多十多米的距离,范思哲依然能从这蛋的外表上,感觉到一丝丝燥热,让他知道这个东西是活着的! 以破坏力著称的火属性巨龙的龙蛋! 在这一瞬间,什么泰伯利亚晶石,什么巨龙骨架,都被范思哲抛之脑后,眼睛都红了三分。那些追求永恒的超级强者们如果知道了他手里有一枚龙蛋,恐怕他们会变得失去理智吧? 范思哲的手轻轻的按在了龙蛋上,如同抚摸少女柔嫩的肌肤一样,贪婪,而小心。他不住的点头,心中的雀跃自然流露,“我们是朋友,所以我实话实说,这个东西我很想要,但是我不能让你蒙受损失,所以我决定将以拍卖的形式,来决定这枚龙蛋的最终归属。” 对于范思哲的选择,雷恩心中非常的明白,他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进一步宣传地精研究院的实力,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和更多的超级强者搭上关系。巨龙这个东西或许真的很不一般,但是抛去所有不切实际的东西之后,这玩意的真实价值也就那样。巨龙并非是无敌的物种,自称为圆满并且追求永恒的超级强者们,一个人就能宰杀掉一只巨龙。 所以想要凭借一枚龙蛋就能在中央帝国纵横无敌,那是痴心妄想。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龙蛋就没有价值,龙蛋的价值并不表现在巨龙的战斗力方面,而是表现在其他地方——生命力! 巨龙一族的生命力绵长旺盛,成长期和成熟期加起来足接近两万年。两万年后进入半衰期,到死也还有个差不多一万年左右,如果巨龙本身实力强大,还能活的再久一些。如此绵长的生命力,如果分出十分之一,哪怕是百分之一给人类,这足以让一个人活到令人惊恐的岁数。 共生契约可以满足人们的要求,根据契约的祭品、规格,以及巨龙和契约者之间的关系,可以获得巨龙从千分之一到十分之一不等的生命力,让那些追求永恒的人,拥有更多的时间去追求所谓的永恒! 生命,是无价的! 没有比生命更宝贵的东西! 所以说到底,不是范思哲不想要,而是他不一定买得起! 况且,既然雷恩能拿出一枚活着的龙蛋,是不是意味着他能拿出更多的龙蛋? 没有必要和土豪们在新版本更新之后第一时间追求最强大的氪金装备,等这些氪金装备在下个版本到来之前普及的时候再入手,更符合范思哲的原则。 于是乎,一场关于地精研究院即将拍卖一枚龙蛋的消息,如同元素海啸一般,席卷了整个世界! 第四九五章 我敢打赌,你们肯定不知道我要用哪三十个字来填满这个章节名 天微微亮,雷恩撩开了营帐的门帘走了出来,他瞥了一眼值守在营帐外一夜没有睡的茉莉点了点头,露出一抹赞许的笑容。睡眠对于茉莉这样的强者来说,和普通人一样的重要,甚至更重要一些。强大的身体机能就像一台精密的重型机器,无论用上多么好的冷却剂,都会随着运转的时间持续而不断的升温。运行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必须要停下来,等机器完全的冷却。 这两天茉莉只有在白天的时候才能睡上一会,的确非常的辛苦,特别是她还是一个女人。 感受到雷恩赞许的目光,茉莉心头微微一动。她从一个野路子的剑师走到今天这一步也非常的不容易,期间付出的辛酸绝对不是外人可以了解的。女性的性别既是她的优势,也是她的短处。强者的世界似乎不那么欢迎女性,否则也不会让她沦落到被雷恩收编的程度。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投靠一方强大的贵族势力,也是这些强者们所必须面对的选择。没有这些贵族作为依靠和后盾,那些庞大的修炼资源根本就不是野路子们可以凑齐的。 光是泰伯利亚晶石这一项,就能让很多崇尚自由的强者欲仙欲死——不是没有钱买,而是根本就买不到! 投靠了雷恩之后所有的烦恼几乎都没有了,冯科斯会定时将比她要求更多的修炼资源双手奉上,而她付出的不过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自由罢了。有时候自由的确非常的可贵,万金不换,是无价的追求。但有时候,自由也是明码标价的商品,特别是对方给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之后。 “皇帝陛下昨天联系您,但是您在休息,我没有让人打扰您。”,茉莉跟在了雷恩的身后,现在还不是她休息的时候,等雷恩下午睡午觉的时候,才是她休息的时间。现在,她依旧需要做好护卫雷恩的工作,寸步不离的贴身保护雷恩的安全。 听到茉莉这么说,雷恩楞了一下,转身走向另外一处存放着魔音盒子的帐篷。魔音盒子没有放在雷恩睡觉的地方,最关键的还是雷恩不喜欢自己睡觉的时候被打扰,他有时候会有起床气,而且还很严重。 打开了魔音盒子联系到了帕尔斯女皇,帕尔斯女皇当然要抱怨一通,“你那该死的侍卫居然回绝了我的要求,让我等你起来的时候再说,该死的,是不是和你接触多了的人,都会变得让人讨厌起来?”,帕尔斯的抱怨也仅仅只是抱怨,她和雷恩的关系相当的复杂,是利益相同的战友,是关系亲密的**,又是彼此争锋相对的对手。 多种错综复杂的关系,让帕尔斯女皇在面对雷恩的时候,多多少少有一些情绪化。 抱怨完之后,就开始说正事了,“现在你的任务有了一点点的改变,不需要彻底的打败彼拉戈斯,要给他一点希望,将他和他的主力,牢牢的拖住在海格行省内部。” 雷恩脑筋一转,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这也是聪明人喜欢和聪明人交流的原因之一,因为你永远不需要去解释上一句话字面上是什么意思,隐藏着什么意思,想要表达怎样更深层次的心理情绪。聪明人只要一句话,一个动作乃至于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对方的想法。在地球上,人们把这种聪明人之间的友情,称之为知己。 知己,知道自己心中的想法,这就是知己。 帕尔斯女皇突然改变了雷恩在海格行省内的任务要求,雷恩自然在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就想明白了。 西线七雄里出现了叛徒,戍边的精锐只能放在那里长毛,还有不少的贵族正在观望,选择合适的时机在双方身上下注。想要博得更多的支持,那么首先就要展现出自己的优点和长处。简单一点来说,帕尔斯女皇想要打一个漂亮的反击战,从此奠定一个基调,来得到更多贵族的支持。 如何把一场战斗打的漂漂亮亮呢?无非就是用绝对的实力碾压对手! 现在的艾萨克所拥有的实力和势力,还在帕尔斯女皇的计算范围之内,在这个范围内,帕尔斯女皇能交出一份漂亮的答卷。但是如果艾萨克的实力再度膨胀起来,那么所谓的反击战,恐怕就会打的比较艰难,拖的时间也会长一点,也会让中立的墙头草们对皇室失去信心。 那么以艾萨克此时的状态,如何能获得更多的力量从而膨胀起来呢? 答案很简单,那就是彼拉戈斯。 血盟在起兵之后就犯了一个大错,最大的失误就是血盟的两位会长,没有合兵一处,以强硬的姿态直接碾压过去,和帕尔斯女皇王对王。彼拉戈斯和艾萨克在起兵之后,就选择了地狱的难度,当然他们两个人心里其实也非常的清楚,原本兵力十足的血盟拆分成两支队伍,战斗力自然会下降一倍不止。但是他们又不得不这么做,谁都不想在事成之后成为另外一方的“臣下”,所以他们必然要在掀翻奥兰多家族统治的过程中,以竞赛的方式角逐出一人来成为新的皇室。 可如果彼拉戈斯在雷恩的攻击下发现竞赛没有指望了的时候,他很有可能选择破罐子破摔,反正已经差不多完全输了,那么就不在乎是不是输的那么彻底,从而重新和艾萨克统合起来,拧成一股绳,对奥兰多家族的统治,造成更具有毁灭性的冲击力。 雷恩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钉死彼拉戈斯,不让他产生与艾萨克汇合的想法,让他继续独立作战,给帕尔斯女皇准备好的计划做好保驾护航的工作。 这个任务,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说简单,无非就是让彼拉戈斯清楚的了解到一个事实,一旦他决定撤出海格,他就会永远的丧失在皇位争夺上的主动权,并且还极有可能会在事成之后遭到艾萨克的打压和报复。这一点倒不是雷恩胡乱的想法,历史上无数成功的时代代表人物上位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肃清曾经那些和他一起打江山的小伙伴们。 在这个事业其实也一样,奥兰多一世登基之后,整个奥兰多家族在政治上的核心任务,就是尽可能的消灭掉更多的黄金贵族,保证奥兰多家族在整个帝国内部,是超然于物的。 说难,到也的确不容易,心长在彼拉戈斯的胸口里,雷恩本事再大也控制不了一个大贵族的思想。无论他做到多么的完美,只要彼拉戈斯有一时的冲动和任性,就极有可能破坏帕尔斯女皇交代他必须做好的事情。 所以,这是一个相对简单但是又不简单的任务。 当然,以雷恩来看,这个任务非常容易完成。想要让彼拉戈斯不离开海格行省,就需要给他一个不能离开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就是康德皇子。 挟天子以令诸侯这种非常有气魄和深度的话,以这个世界粗白蠢萌的语言根本无法解读其精髓,但是道理还是可以说清楚的。 此时约伯格的幕僚约瑟夫已经偷偷的潜入了西林城,并且坐在了彼拉戈斯的对面。这个老幕僚并没有因为身在彼拉戈斯的视野之内就有丝毫的惊慌,老幕僚是一个胸有千机的谋士,他喜欢这样的任务,喜欢通过自己来影响整个世界的走势,并且乐此不疲。 以前他跟随在约伯格身边,只能说是明珠暗投,但被雷恩招募之后,顿时就变得与众不同了。 整个世界,都因他的选择而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我听说,你要见我。”,彼拉戈斯斜靠在沙发上,气度森严,气场也极为的庞大,一点也没有断粮之后的窘迫。他天生就是玩弄政治的一把好手,哪怕手里已经没有了任何足以决定胜负的大牌,也能依靠他的表演让对手心惊胆战,主动出现失误导致功亏一篑。 他不认识约瑟夫,但有人认识。幕僚其实也有幕僚的交际圈子,在这个圈子里,大多数人都彼此有所了解,这也是为什么约瑟夫能见到彼拉戈斯的原因所在——在这里他有熟人。 约瑟夫脸色红润的点了点头,微微前倾了一下身体表示对彼拉戈斯的尊敬,“的确是这样,尊敬的侯爵阁下,我为你带来了您所希望的东西。” 彼拉戈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扬起手腕微微一撩,“说说看,我希望的是什么?” “皇位!”,约瑟夫从容不迫的从嘴巴里吐出了两个音节,透过他细致的观察,他看见了彼拉戈斯的嘴角微微有了一丝抽搐,他知道,这次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 他记得雷恩说过一句话,说是“不怕对手贪婪,就怕对手不贪婪”,乍一听到这种论述的时候他还有点没有转过来弯,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如果对手不贪婪,那么对方就是无懈可击的,因为对手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怎么做,什么时候应该停下。没有欲望的促使和鼓舞,怎么可能会一步步踏错? 他给出了自己的条件,也诱发了彼拉戈斯的贪婪。 此时彼拉戈斯坐直了身体,目光炯炯有神的望着约伯格,上下打量着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对于你的无礼,我暂且原谅你,但是如果你不能给出我一个令我满意的答复,那么你会非常的后悔此时出现在我的面前,并且说了一些令人容易误会的话。” 这点小小的压力,约瑟夫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他看了看彼拉戈斯周围的几名幕僚,后者自然知道约瑟夫是什么意思,他只留下了自己最信任的一名心腹之外,其他人都赶了出去。 “现在,可以说了吧?” 约瑟夫舒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盒卷烟,点燃了一根,袅袅的蓝烟夹杂在他和彼拉戈斯的目光之间,片刻后,约瑟夫才说道:“康德皇子,就是最重要的东西,甚至比打到帝都去还要重要!” 彼拉戈斯陷入到沉思当中,倒是他身边的幕僚神色微微一变,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如果不是他脸上的困惑没有消散,约瑟夫说不定还会真的以为有一名堪比雷恩的妖怪在这呢! “请继续说下去。”,彼拉戈斯摆了摆手,他身边的幕僚从桌子上精美的坐式烟箱里取出了非常昂贵的典藏版龙岛卷烟。这种龙岛卷烟比普通类型的要粗一圈,用的是是完整的龙岛烟叶整体卷扎,在烟屁股上还有黄金抽出的金线制成的防滑烟嘴,一只卷烟的价格,差不多就要一个金币,是绝对的奢侈品。 彼拉戈斯的幕僚将这一根有十五公分长价值一个金币的典藏版卷烟恭敬的双手递给了约瑟夫,并且掏出十分精美的火镰,为约瑟夫点上。 深深的吸了一口之后,将浓浓的烟雾从肺泡中寄出来,约瑟夫惬意的舒了一口气。 “不知道彼拉戈斯侯爵阁下是否还记得,在女皇陛下登记之前,帝都曾经流传一种荒诞的说法,说是奥兰多六世打算把皇位传给康德皇子?”,约瑟夫并没有直接的说出答案,他非常聪明的选择了一种“解谜”的方式来诱导彼拉戈斯亲自解开这个秘密。如果他直接说出来,能不能引起彼拉戈斯的重视还两说,但是这种让他自己解开的方法,能增加更多的成功率。 人都是很主观的智慧动物,但凡拥有智慧的动物,都存在多疑的秉性。但是他们对自己,却又非常的认可。通过一环环的还原和层层递进,增加彼拉戈斯对答案的期许程度,让他拥有更多的代入感,直至到最后,由他亲自破开这个谜题,那么他就会对这个答案坚信不疑。 他甚至会生出一种“英雄所见略同”的感慨,毕竟在他自己看来,他也是一个聪明人。 彼拉戈斯当即点了点头,一脸正色的说道:“这个事情我记得,其实当时这个传闻,在一定程度上,也是老皇帝试探其他王公大臣和民间态度的一种手段。” 第四九六章 一句话能兴盛一个国家,也能毁灭一个国家,动摇一个政权的根基 什么是历史,历史就是由无数个真真假假的谜团所组成的长河。在这充满了迷雾的长河中,谁也不敢说自己所看见的,就是真相。 老皇帝是不是喜欢康德皇子这个最小的儿子? 答案是正确的,老皇帝已经不仅仅只是喜欢而已了,完全是一种溺爱,一种放纵! 那么老皇帝是不是希望把皇位传给康德皇子? 这个问题的答案就不像上一个问题那么好回答了,如果说是,种种事迹所表现出的因果关系的确有这种可能。如果说不是,也不算错,毕竟事实就是康德皇子远离帝都,帕尔斯登基为皇帝。 人的大脑在逻辑思维方面有很强的容错和自主修正能力,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时候有些人会被很愚蠢的骗术所骗倒的原因,因为很多时候人自己,就把自己所接受到的信息中所包含的题问都为别人想好了。就像前面这句话里面有一个词汇前后的位置颠倒了一下,那些一目十行的读者们很难发现这问题一样,即使看见了,大脑在处理这些信息的一瞬间,就会把这些错误的信息,按照自己的理解充分的重新定义。 帕尔斯女皇并不是老皇帝所喜欢的子女,这一点可以得到所有人的确认,彼拉戈斯回忆起老皇帝还在位的时候,往日一幕幕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也留下了足够多的线索。不错,老皇帝似乎是从康德皇子出生之后,开始主动的在政治上有更多的妥协,而不是继续和贵族们斗的死去活来,变得宽容和仁慈了许多。 老皇帝无论去哪,都要把康德皇子带在身边,就连康德皇子的婚姻大事,老皇帝都不可思议的让他自己做了主,娶了一个并不是那么符合他身份与地位的女人成为妻子。 这么说来,老皇帝的确偏爱康德皇子。 但是,这和他彼拉戈斯,以及争抢皇位的目标有什么哪怕一丁点的关系吗? 彼拉戈斯略微带着疑惑的望着约瑟夫,现在他终于有那么一点兴趣,让约瑟夫把他心里的话掏出来。 约瑟夫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看上去格外的放松和轻松,他摊开双手抱着膝盖,在一名大贵族的面前做出了翘腿这种没有风度和礼貌的举动,居然没有丝毫的愧疚感!他面色红润,容光焕发,给人一种非常自信的感觉,不知不觉中,也在影响着彼拉戈斯的判断。 “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得出一个大胆的假设,也许康德皇子才是‘真正的皇帝’,现在的帕尔斯女皇,不过是谋权篡位的那个卑鄙小人?”,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约瑟夫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正在微微发麻,胸口中有一股什么力量就要炸开! 改变几个人的命运,改变一两个街区的命运,改变一座城市的命运! 都远远不如,亲手去改变一个国家的命运对幕僚更有冲击力,更具有满足感和神圣的使命感! 是的,改变一个国家的命运! 也许历史会牢牢的记住今天,有一个在此之前不那么起眼的,叫做约瑟夫的幕僚。他在西林城里,和一名叫做彼拉戈斯的历史失败者经过一番简洁有力的交流之后,完全改变了这个世界历史的流向! 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追求,有人追求无穷无尽的财富,有人追求至高无上的权力,而他约瑟夫,则追求某种意义上的“不朽”! 在历史上留下足以让无数后代所铭记的大事情,年年被人们所传唱,成为历史学者们必学的科目……。 他追求的,正是这种不朽! 彼拉戈斯的心腹幕僚眼神一亮,心中已经有了一种呼之欲出的想法,但偏偏这想法还有些朦胧,不够具体,他迫不及待的望着约瑟夫,希望他能说的快一点。这和立场无关,纯粹是身为幕僚对一种足以改变社会格局的构思而单纯的兴奋。 彼拉戈斯心中也有了一丝异样,端正了自己的坐姿,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许多。他非常认真的考虑了一下之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如果这么说的话,也可以。”,这是事实,彼拉戈斯说的也完全是自己心里的话,老皇帝在退位之前就隐约的,看似不经意的嘲笑了一下奥兰多家族的传承方式,认为“三月一日出生即为皇帝”这样选择继承人的方法有点玩笑了。 当时他的确说了这些话,也在最后表明他只是开了一个玩笑。可一个帝国的皇帝,会有事没事与贵族们、王公大臣们开这种非常严肃的玩笑吗?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作为政治圈中唯一的金字塔尖,不管老皇帝的一言一行,哪怕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往往都具备了非常深刻的政治意义。 他开玩笑,倒不如说是一次试探。 约瑟夫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彼拉戈斯的注意力都没有放在他失礼的举动上。 走了几个来回之后,约瑟夫猛的一抬头看向彼拉戈斯,用一种充满了诱惑的口吻说道:“您知道为什么很多人都在反对您和艾萨克侯爵阁下的举动吗?”,不等彼拉戈斯回答,他自问自答的继续说道:“因为您和艾萨克侯爵阁下的举动,是一种背离了主流价值观的行为,说的简单通俗一点,你们是在叛乱。” 彼拉戈斯眼角抽了抽,约瑟夫说的非常正确,尽管在此之前他们血盟已经向世人说明了自己这样做的原因,是受到了以奥兰多家族为首的一系贵族的迫害,才不得不站起来,拿起武器捍卫自己的权益以及生命。但不管他们怎么掩饰,造反就是造反,叛乱就是叛乱,不是几句话,几个理由就能清洗干净的。 也正是因为他们站在了“邪恶”的一方,所以受到了整个帝国的抵制。 “约……瑟夫先生!”,彼拉戈斯微微抬手,“请您继续说下去。”,不知不觉中,彼拉戈斯都用上了敬语,这说明约瑟夫的话已经起到了作用,让彼拉戈斯重视了起来。 约瑟夫脸色更加的红润,就好似晚霞一样,红中透着明亮,“如果您能代表康德皇子,讨伐欺骗了世人的帕尔斯女皇,成为正义的一方,那么您现在的处境会如何?” “那些反抗您的势力会考虑,是不是要继续反抗您的举动,因为您所做的事情,属于皇室的私事!他们没有任何理由干扰康德皇子回归帝都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您作为康德皇子唯一的支持者和臂助,一旦成功的将帕尔斯女皇赶下了皇位,那么您将成为这个帝国真正的主宰。” “毕竟,康德皇子还是太年轻了,在处理政务上还非常的不成熟,这个时候就能体现出您的作用了。” 顺着约瑟夫的话继续想下去,彼拉戈斯也快坐不住了。他完全能够想象,一旦举出康德皇子作为旗帜,一路上那些效忠皇室的贵族们就会对他和他的人马视而不见,保持最起码的中立。他并不是在叛乱,而是在反正!他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自己当皇帝,而是为了康德皇子讨回属于他的皇位。 大公无私的目的,到了那个时候,就算艾萨克做的再好又怎么样?面对帝国和他的双重压力,艾萨克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但是他,彼拉戈斯侯爵,将会成为公爵,成为帝国的宰相。他已经想好了如何在事成之后炮制康德皇子,只需要将他软禁起来就足够了,再找一个人来冒充康德皇子,而他这位宰相大人,将在暗地中完全控制着整个国家。 等实际成熟之后,他甚至能光明正大的取而代之,登基为皇! 看着彼拉戈斯兴奋的眼神开始涣散,约瑟夫非常适时的提醒了一句,“现在当务之急,是联系上康德皇子,然后将他接到您的地盘上。” “没错!这是目前首要的事情……”,突然间彼拉戈斯皱了皱眉,“现在康德皇子在什么地方?” 不仅他不知道,他的幕僚也不清楚。不过是一名已经失去了皇室身份,拥有着皇室血脉的小贵族罢了。他没有离开帝都之前,老皇帝还在位的时候,或许大家要对他有所恭敬和关注。当老皇帝一死,帕尔斯女皇快刀斩断了所有的乱绳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会去关注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小贵族。 约瑟夫再次扮演了他需要扮演的角色提醒了一个彼拉戈斯和他的幕僚,康德皇子此时就在海格行省中,并且离他们还不算远——如果不绕路的话。 康德皇子肯定想不到,已经被很多善忘的人遗忘了的他,居然会以这种方式被一些人想起,惦记上,也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表情。 雷恩很完美的完成了帕尔斯女皇交代个他的任务,将彼拉戈斯和他的主力拖在了海格行省,没有给他与艾萨克合兵一处的机会。然而雷恩做事总是会弄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麻烦,哪怕帕尔斯女皇对此已经深有感触,可这次雷恩所做的事情,依然是超出了她想象能力之外。 如果她知道雷恩会用这种方式来牵绊住彼拉戈斯和他的主力,或许帕尔斯女皇情愿雷恩放他们离开,让他们去和艾萨克汇合。 在格林行省东南角,一个平穷荒芜的地方,有这么一座城市。 城市不大,破旧不堪,没有什么支柱性的产业,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勉强足够领地上子民自产自足的粮食。这里不是交通要道,也没有方便的水里运输,就连野外的猎物都少得可怜。这里更是政治版图的荒漠地区,处在几大势力的交汇点,看上去非常的重要,但实际上没有任何的用处。 只是一个缓冲的地带而已! 康德皇子坐在院子里,喝着廉价的咖啡,苦涩中还带着一两分莫名其妙的酸涩。这已经是这里能够拿得出手,最好的咖啡了。在这个没有任何特色,仿佛被帝国遗忘了的城市里,他如同行尸走肉一样呼吸着空气,延续着自己的生命。他每天唯一能找到一点乐趣的事情,就是坐在领主府的院落里,看着街道上的野狗们因为他抛掷的一点食物,彼此残忍而残酷的厮杀。 随手将一只鸡腿丢了出去,刚刚厮杀过一阵的“失败者”们再次为了这一只鸡腿撕咬了起来。 “这大黑狗看上去很强壮,没想到还没有被咬几下就夹着尾巴跑了,真是太丢人了。”,他随手将手里笔记本上一笔投注划掉,是的,他正在赌博,自己坐庄,自己下注,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找到的消遣方式。看了看笔记本,向前翻了几页,他摸了摸胡茬子,“每次几乎都是庄家在赢钱,看来开赌场的确是包赚不赔的买卖。” “可惜,这里赌钱的人实在太少了,都是浑身土腥味的农夫,吝啬的不能再吝啬。” 简单的对比和比较之后,他更加想念帝都的繁华,心中对帕尔斯这位姐姐,也越加的憎恨。 她一定是为了报复他所拥有的父爱和关怀,所以才把他丢到了这个贫瘠的荒漠来,一点也不顾及姐弟之间的亲情! 别给我抓住机会! 康德皇子心中一阵剧烈的情绪波动之后,他又恢复了平静,看着一只浑身是伤的野狗嘴里滴鲜红的血液,露出了森白的牙齿叼着一只鸡腿,一瘸一拐的离开之后,他在笔记本上一项投注栏里,画了一个圈。 他看了看那些气喘吁吁的野狗平静下来之后,又拿起一只鸡腿丢了过去,已经平复的野狗群,再次为了一只鸡腿的归属,展开了惨烈的厮杀。 管家一溜小跑跑了过来,还没有的来及说话,康德皇子就抬起了胳膊,制止了他。 “嘘,等这一场结束之后再说!”,康德皇子的注意力完全都放在了那群厮杀的野狗身上,对于管家为什么要跑过来,一点也不在意。 无非就是那些叛军攻打到什么地方,帝都那位帕尔斯姐姐做出了怎样的应对之类的,这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也不想听! 四九七章 一人我饮酒醉,醉把野狗当敌类,口袋比脸干净,只求他日能回归 管家焦急的等待着康德皇子……,不,现在应该称作是康德伯爵,管家一脸焦急的等待着,他不敢打扰康德皇子被册封之后仅剩的唯一的乐趣。现在的康德皇子,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谦逊有礼,非常有教养并且还很温柔的人了。他变了,变得容易被激怒,被激怒之后会诞生一些残暴的念头,总是要杀死一点什么才能平息他的愤怒。 他绝对不是杀人,敢不敢先放在一边,虽然说他现在的情绪和性格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是他依然非常清楚的知道,他之所以依旧比那些平民拥有更多的权力和可以享受的东西,就是因为他站在了这些平民的身体上,享受着通过剥削这些“贱民”带来的红利。 所以他不会杀人,就像德西语中的古语所说的那样——“牧人想要吃牛肉的时候只会从别人家买,而不是在自己的牧场里找一头小牛杀掉。”,这句话和杀鸡取卵有异曲同工之妙。他的性格变了,但是智商没有变。 他杀死的大多数都是一些不那么凶狠的小动物,比如说兔子、小狗、猫或者黑岩羊什么的。而他,也有了一个比较独特的爱好。 管家不能确定,这是不是爱好,他喜欢生吃一些被自己亲手杀死的小动物的生肉,每次吃的不多,也就二两到三两左右,还有他喜欢喝这些小动物被杀那一刻喷涌出来的热血。他总是一脸血腥的对管家说,味道好极了。 一场游戏有开始,就一定会有结束,眼看着野狗群们经过厮杀之后开始退散——并非所有的野狗都是一根筋,它们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知道这个看上去很丑陋很愚蠢的人类每次都会投掷差不多十来个鸡腿,没有必要为了一顿填补饱肚子的肉,丢掉自己的小命。所以这些野狗都已经养成了习惯,差不多的时候,就开始离去。 看着渐渐变少的野狗群,康德皇子也显得有些郁郁寡欢,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还只是因为没有乐子了。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收拾一下,计算着小本子上今天的输赢,然后以庄家的身份偏着头对自己的管家炫耀的说道:“瞧,今天又赢了一千多个金币,这门生意实在太好赚了!” 管家打心底的滋生出一种阴寒的战栗,他怀疑康德皇子是不是已经疯了,可看上去似乎有没有疯。 康德皇子撇了撇嘴,“今天晚上吃‘冠军’!” 冠军,也就是第一只赢取了鸡腿的野狗,能从数十只野狗嘴里抢到第一个鸡腿,绝对不是运气这么简单的事情。几乎每一周,康德皇子都会吃掉一只冠军,至于为什么,这关系到他不切实际的自我安慰。 平衡! 野狗中的强者总是能不断的从他这里争夺到肉。 人吃肉吃多了会长胖,但是野狗吃肉吃多了,只会变的更加的强壮。 他希望看见一群势均力敌的游戏参与者,而不愿意看见一家独大的规则抗衡者,所以每周杀掉最强壮的那个,足以保证这场毫无意义的游戏每次都能以最惨烈的方式进行下去,而不是形成一种分食物的形势。 在他的眼里,这些野狗,和那一个个争权夺利的贵族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是快乐的。 管家立刻嘱咐了下去,士兵们早就知道了康德皇子的习惯,一早就盯住了那只冠军。冠军躲在墙角里露着凶狠的目光,用力咬碎骨头,连着肉一起拼命的往肚子里咽,不时发出一阵阵警告的低鸣。周围有几只野狗远远的看着,这些失败者们总是因为眼前的利益而忘记自己曾经惨痛的教训,可他们却什么都不会做,只会眼睁睁的看着冠军吃掉所有的鸡腿,然后默然的调头离去,等待下一次“机会”。 一只箭矢嗖的一声射穿了冠军的脑袋,巨大的力量让箭矢带着这只冠军还翻滚了几下之后才重重的落在地上。在数十只野狗的围攻下都没有受到重伤的冠军挣扎着,也只有十几秒的时间,它抽搐了两下就彻底不动了。微微起伏的胸口正在将它最后的生命力一点一点抽离,满嘴都是死亡的味道。 “有事?”,康德皇子拍了拍双腿,站了起来,他抬起手轻弹了一下发梢,“这该死的气候,到处都是尘土,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这些飞来飞去的尘土吗?” 管家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就答了上来,“有的,有草木的地方都没有飞扬的尘土,只要在城市里种满了植物,应该会好很多。” 康德皇子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因为他没有钱! 其实他本来是有钱的,而且有不少钱,但是他的父亲奥兰多六世并非是主动的退位,所以没有依照他和老皇帝的约定,做出相应的安排。于是本来就非常讨厌康德皇子,一度甚至因为猜疑康德皇子有可能会取代自己而暗中准备下黑手的帕尔斯女皇,自然不会给他任何的好脸色。 丰饶的封地变成了贫瘠的小城市,原本计划中争取册封公爵,最少能保证是侯爵的爵位,只剩下伯爵这个档次。 更重要的是,每年来自皇室两万金币的“安置费”,在帕尔斯女皇强硬的手腕之下,变成了一千金币。 她当时是这么对所有兄弟姐妹们说的,帝国现在正处在一个危险的边缘,所以任何力量,都有可能会影响到帝国和奥兰多家族的未来,所以只能暂时“委屈”他们一下了。 财富,也是一种力量。 至于要委屈到什么时候,谁都不知道,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个暂时可能是一辈子。 所以康德皇子来这里的时候,身上所有的东西加起来,也就三万多金币左右,经过一年多的挥霍,只剩下一小半。在没有找到新的财路之前,这些钱需要谨慎的花。他不想成为第一个因为破产而重新回到帝都,被当做废物圈养起来,拥有者皇室血脉的贵族。 如果那一天到来,他会主动了结自己,他可不想看帕尔斯女皇的脸色小心翼翼的生活。 “刚才你说什么事情来这,来的这么急?”,康德皇子连掩饰都不掩饰,直接略过了刚才的话题,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管家,“看样子还挺急的。” 管家的裤脚上有些泥土,这绝对是不能饶恕的事情。要是放在别的位面里,这可能又是一场略微痛快的打脸节奏,强调一下沉稳的重要性,然后自己也惊慌失措,脸被抽的啪啪响。 然而这里并不是那种欢乐的世界,所以康德皇子也不打算追究这个问题。 管家深吸了一口气,欠身行礼,“刚才魔音盒子响了起来,彼拉戈斯侯爵阁下请求与您通话。” 彼拉戈斯? 一个总是微笑的中年坏人形象出现在康德皇子的脑海里,他有些莫名其妙,彼拉戈斯这个反贼不是正在攻打莫利亚吗?怎么突然想起他这个小人物来了? 是的,就是一个小人物,康德皇子的智商还没有出现问题,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面对那些大贵族的时候,就像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沉思了许久,康德皇子决定还是和彼拉戈斯通上话,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会嘻嘻哈哈的混过去。他可不敢得罪这位大人物,现在这位大人物离他的领土并不遥远,指不定惹的对方不开心,对方就会直接杀过来。用一名皇室的头颅和鲜血,来染红鲜艳的旗帜,绝对能激发叛军最大的士气! 吃完晚饭的时候,雷恩叮嘱了茉莉一句,不要让任何人进入他的帐篷里。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道魔法波动在雷恩头顶上飞来飞去,如果这个时候这里站着一位元素支配者,或许他能捕捉到这些振动频率异常的魔法力量,并且有可能解读出里面的内容。 不过很可惜,这里没有。 雷恩并没有休息,而是直接通过契约沟通了安吉拉,让小姑娘召唤了他。 他这次到中央帝国的目的,就是参与地精研究院所筹备的拍卖会。在这个世界上,魔法的宏伟力量足以改变雷恩对落后世界所有的固有印象。为了这次拍卖会,地精研究院甚至不惜消耗了大量的四级晶核来释放高级的魔法“天幕”,从而起到广告的作用,吸引了人类帝国中差不多六成的强者和几乎所有的超级强者的关注。 就连巨龙族都被惊动了,他们强烈要求可耻的人类将他们盗走的龙蛋归还龙族,否则他们就要对人类开战。然而这么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卵用,族群存世数量稀少的巨龙一直以来都是那些强者证明自己武勇的最佳途径,就算他们不来,很多人也会找上门去屠龙的。 为了这颗龙蛋,几乎整个世界所有种族都被惊动了! 当然,作为举办方,地精研究院为了那些顺带的拍卖品,特例的在众多其他种族的聚集地里,也举办了分会场,全面和主会场以元素讯号作为传输的手段,确保整个世界所有种族的强者和富翁,都能参加到这次的拍卖会中。 范思哲同志可真是煞费苦心! 第四九八章 什么?你说十更,没问题,来吸一口幻神,别说十更,一万更都行 如果没有经历一次拍卖会,可能所有的穿越都是不完整的,都是不科学的,都是不符合法则运转韵律的。 所以这一次,雷恩也参加了一次正儿八经的异界拍卖会。 是的,异界拍卖会。 人类帝国中有十二座巍峨壮观的浮空城,这十二座浮空城据说曾经是用来封印所有神明与魔神的魔法阵,不过至于这个故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就没有什么讨论的意义了。人类不仅破坏了这原本漂浮在空中的十二座大山,甚至打穿了所有的浮空城底座,根本就没有找到任何一丝和封印有关系的存在。 而这十二座漂浮在空中的山,也就成为了十二座外形各异的建筑物。其中有一些是小型的城市,但有一些,则是用来举办人类帝国中各种各样盛典的舞台和会场。 这次地精研究院所举办拍卖会的场所,就是十二座浮空城中编号为七的第七座浮空城——万圣会场。 整个会场就像是古希腊的角斗场,一共能容纳超过两百万的观众,与此同时在这个位面的世界各地,还有二十四座分会场,将同时转播主会场的一切影像,并且也可以参与其中。 这是人类有记载的历史中,规模最大的一次拍卖会,而促成这次拍卖会的因素,也就是雷恩提供给范思哲的那个龙蛋。 只有这个东西,才能将所有种族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并且让他们同意人类进入到他们的社会里。 拍卖会定在了早上九点三十分正式开始,才九点十五分,整个会场就已经被挤的要爆炸,如同万丈绝壁的坐席上挤满了密密麻麻晃动的脑袋,若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在这里,只要睁开眼睛看上三秒钟,或许就会彻底的昏迷过去。 作为最后压轴拍卖品提供者,同时又是地精研究院最大的合作伙伴的雷恩,自然坐在了会场档次最高的私人包间里。整个包间只有雷恩和范思哲两个人,以及一群随时随地可以用来取乐的其他种族的雌性。这些……看上去是女人生理构造和女人没有太大区别的雌性生物,就像是在奥兰多帝国中的奴隶一样,在公众的眼里只是长相外貌酷似人类的牲口、畜生,它们不算是人。 至少在主流的价值观面前,它们不是人。 也许是范思哲知道雷恩不喜吵闹的性格,亦或是他想独自掌握住雷恩这个渠道,总之他的安排雷恩还算满意,他并不打算和这个世界里的其他势力,有过于深入的纠葛。 说笑风声之中,范思哲的耳朵突然动了动,雷恩能感觉到一阵风元素钻入了他的耳朵里。范思哲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笑意,他伸手在空中胡乱画了一些什么,然后伸出舌头,拇指和食指的之间沾了一些唾沫,张开手在之前写写画画的位置上一抓,用力一挥,一道魔法波动迅速远去。 似乎是觉察到雷恩好奇的目光,范思哲摊开双手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可能觉得这个很恶心,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不过习惯了之后你就会发现,其实非常的方便。”,范思哲从口袋里掏出了卷烟,雷恩发现这个家伙似乎有烟瘾,可实际上龙岛烟砖本身并不包含尼古丁,当然,也有可能会有其他的东西能够刺激脑垂体分泌多巴胺,总之这个家伙的烟是不停的。 “你用过哔哔小子吗?”,反思则抬起左手露出了手腕,“就是那个被称之为个人终端的玩意?!” 什么玩意?! 雷恩不动声色点了点头,“哔哔小子?没用过,但是我听说过,非常高端的东西。” 范思哲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炫耀,笑着说:“那太可惜了,那是军方最高的机密,其中有一些技术来自兄弟会,还有一些技术是来自那些坠毁的飞船……或许你真的不太清楚。总之那是一个非常神奇的东西,可以通信,还有其他很多的作用。通讯术就像哔哔小子上的联络器,比那个东西更加的方便,只要你的魔力足够,你甚至可以和这个星球上任何一个角落里的任何一个人直接交流,还不需要担心天气以及卫星能不能覆盖到的问题。” 原来就是手机? 雷恩没有深究的欲望,范思哲眼睛深处却流露出一丝遗憾。如果雷恩想要学习这个法术,他一定会负责将雷恩教会,通讯术的原理是通过每个人如同指纹一样独立特有的力量辐射作为信号源,实现不同个人之间的联系。只要雷恩学会了,范思哲就等于掌握了雷恩的力量辐射,只要雷恩出现在这个位面,不管他在什么地方,都能被范思哲知道。 甚至那些空间系的超级强者还能通过力量辐射的残留,在虚空中摸索雷恩所在位面的具体方向。 可惜,雷恩这家伙不上当。 错开了这个话题之后雷恩不提,范思哲也不会再说,两人的注意力都开始集中在拍卖会上。 这次的拍卖会完全可以记入史册,也算是范思哲在这个世界的最高成就之一。既然是轰动了整个位面的拍卖会,那么拍卖品的档次,自然也非常的高规格。像那些普普通通的收藏品和珍贵的东西,都够不着进入这个拍卖会的门槛。 范思哲给雷恩吹嘘了一大阵,但是当第一件拍卖品被放上来的时候,雷恩还是吃了一惊。 这个东西他认识,就是他卖给范思哲的卷烟,只是拍卖品展示台上的这十支卷烟,比其他的卷烟略有所不同。更粗,更长,装点的更加奢华,同时也加了一点料。雷恩把一些兽脑加入到这些卷眼里,每一口对于吸入者来说,都是一种至高无上的享受。 在极乐主义的大本营里雷恩已经做过了实验,一口两秒左右的吸入量,能维持一个体重一百六十斤的成年男性拥有长达五分钟的迷幻体验。在这五分钟里,吸食者将成为无所不能的神明,不管他有怎样的需求,在这五分钟的幻觉中,都足以满足他。无论他想要什么,追求什么,都可以满足。 这样一支被称之为“幻神”的卷烟,售价是普通卷烟的一百倍,一根就要五十金币。当然,出口到这个世界之后,雷恩的开价是一千帝国金盾,翻了整整二十倍。 尽管这个东西的价格如此的离奇,然而销售的却很火爆。第一批只有五十支,范思哲的售价是六千帝国金盾,居然也卖光了。他还和雷恩说过这件事,他认为价格定的有些低了,等下一批再面世,至少也要三五万帝国金盾一支。 雷恩有些莫名其妙,这玩意说白了就像无害的那啥,怎么可能卖出这个高的价格? 其实是他自己想岔了。 在他看来,这种叫做幻神的卷烟只是那啥的无害代替品,但是在这个已经被元素所污染,魔力和斗气都要沸腾的位面之中,这种幻神,却是一种消耗类的“神器”!购买这些的人往往都是那些强者和超级强者,很多人因为没有买到,差点把范思哲给揍了。 对于这些强者和超级强者来说,在短短的五分钟时间里,他们完全可以将这个世界的法则复制到自己几乎完全真实的幻觉中,然后将一些自己平日里异想天开的想法拿出来实验。比如说魔力逆流之下施展魔法会不会自爆、比如说将所有的斗气灌注到肢体上能强化到什么程度、比如说新研究出的斗技或是魔法,有没有问题。 诸如此类让那些强者和超级强者想要尝试又害怕把自己给玩死,各种异想天开天马流星的想法,都能在幻神制造的幻觉世界里一一体验,这不是神器是什么?在绝对稀有的数量之下,现在两秒一口的价格已经抄到上万金币,还没有多少人愿意出售。所有得到了幻神的强者们,都把这个东西视之为珍宝,不轻易示人。 所以,拍卖会的第一件拍卖品就是幻神,用来暖场再好不过了。 甜美的自然精灵穿着薄纱,薄纱内几乎完美的曲线与身体几乎没有任何的遮掩,就透过天幕展示在所有人的面前。但是没有多少人去关注这个站在展示台旁边负责展示商品的精灵,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展示台上那十支幻神上。知道的人自然开始思考自己能拿出多少钱,想着是不是能和其他人一起合拍,而那些不知道的,则在想办法了解这个东西。 拍卖会有专门负责解释商品用途和价值的渠道,当然如果想要使用这个渠道,需要投币使用,而这个“币”,则是一枚三级的晶核。 当初想到这种搂钱方式的人绝对是一个人才! 一名银发的拍卖师表情肃穆的走上了拍卖台,不苟言笑的他甚至没有说什么暖场的话,直接开始了第一场的拍卖。 这并非是普通的拍卖会,也不是面向那些土逼、暴发户和普通人的拍卖会,来这里的人,不是强者,就是人类社会中的权贵,以及他们的家属。他们比普通人拥有更多的财富和权力,自然也有更加稳定的心态,想要通过拍卖师来制造一种竞争的氛围?当然可以,不过拍卖师很有可能走不出这个编号为七的浮空会场。 “今天的第一号拍卖品是地精研究院的会长,双修传奇强者范思哲先生提供的十支幻神,幻神的作用是制造五分钟空白的幻境,在幻境中可以制造出一切你需要的东西,并且能得到真实的感受。一号拍卖品的起拍价是五千帝国金盾,每一次叫价不低于五百金盾。”,说到这里拍卖师顿了顿,“我补充一下,根据范思哲先生提供的相关信息,幻神每个月限量提供二十支,并且采用摇号的方式,所以这十支幻神,是以前到以后,唯一一次能用‘数量’买到的商品。” 如果说之前,一些人对这些幻神并不是那么志在必得,那么经过拍卖师这么一说,一些觉得可有可无的人,都开始计算起来。 这已经不只是一件商品,在那些惯熟于交易和妥协的人眼里,一支幻神,就是二十份人情,而且是强者和超级强者们的人情。 我知道你是强者,你也知道钱对我来说毫无意义,你想吸一口看自己能不能突破现在的级别没问题,我不要钱,只要你欠我一个人情就行了。 什么? 你想白吸? 你知道上一口是谁吸的吗? 那可是超级强者! 这些都踏马的是人情啊! 所有有钱的人,都疯了! 第一〇四九九章 一万更?我想就能做到,可为什么总感觉有一些什么不对? 在评价一个人是否愚蠢的时候,相当数量的一群人都能达到这个标准,不过评审者自己未必就是什么聪明人,所以在这个社会里“正常人”居多。 当那些聪明的人都在争先恐后的投标时,那么富有的正常人,也开始砸钱。他们不需要有多么的聪明,因为这些正常人也有着正常人特有的思维,那就是跟着聪明人跑。他们要什么,我们就要什么,他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一个个强者和超级强者可能拥有这样那样的瑰宝和资源,然而今天的拍卖会第一拍卖品只接受金钱和晶核的支付,就意味着断绝了以物易物的方式。这也是聪明人范思哲这样城里人的套路,但不得不说,这个套路太深了,完全把一群群强者以及超级强者,都坑了进去。 在他们这个阶级,这个阶段中,金钱或许才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所谓的金钱,只是他们掌握的最低层次的资源之一,很多时候他们甚至已经忘记了还有金钱这个东西,因为他们衡量一件事物价值的时候,往往会用更加高级的硬通货币,比如说某种材料,某种在他们这个层次才能用到的资源。 不接受以物易物的方式,就意味着他们必须在短时间里,至少在幻神这个拍卖品被全部拍完的时间里,凑出一笔不低于第一次成交价格的低等级货币来。而现在,他们唯一行得通的方式,就是将手里那些平日里都不会显露出来的东西,交给范思哲这个奸商变成不值钱的帝国金盾,再去竞拍那些幻神。 成功了固然值得,但是那些不成功的家伙们,则意味着他们用珍贵稀少的东西,换了一些实际上没有价值的东西,而且还是他们主动换的。 所以奸商这个东西,也是很讲究天赋的。 不断有各种各样珍奇的东西通过拍卖会的渠道立刻变现,也更加的使竞拍气氛燃烧起来,五千帝国金盾起拍的第一支幻神,已经在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突破到八万帝国金盾的高位,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还远远没有达到最高的竞拍价。那些正常人中的土豪们没有资格收藏那些珍奇的宝物,所以他们更多的是积攒了对这些强者们来说毫无价值的金盾。 也正是他们这个在强者们看来毫无价值的举动,在今天这个场地里,在这个时间段中,光明正大的击溃了那些强者。 当一名体内魔力波动不过是高级法师的人类触动了扶手上的按钮,并且填写了一个六位数字的时候,一些强者望向他的眼睛里都冒着火。 “十万帝国金盾!”,银发的拍卖师额头上隐约可见一层细腻的汗珠,作为一名非常有名气的拍卖师,其实他并不希望看见这样已经有些扭曲的气氛。斗富在围观者的眼里可能只是两只叫做土豪的动物在争夺归属权的一种方式,一种游戏,但是对拍卖师而言,这就是危险。 历史上无数次的事实证明,很多时候这些富人们在那股浪劲消退之后,会迁怒于拍卖师。 手中的小木槌落的很快,他一指某一片,冷静的喊了起来,“十万帝国金盾,惊人的价格,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翻了二十倍。闲话少说,我看这位先生也有一些不耐烦了,十万帝国金盾第一次……”,拍卖师举起木槌就敲了下去,根本不像其他拍卖会那样还要说一段时间废话挑动大家的情绪,反而害怕大家的情绪太激昂。 “十万帝国金盾第二次……”,木槌在扬起的过程中达到顶点的那一刻,居然没有丝毫迟疑的又落了下来。 拍卖师如此的举动顿时让一些还保持着矜持的人们眼皮子直跳,也顾不上什么某某不出手我就不先出手的想法,立刻将自己的投拍价输入了出去。 拍卖师的木槌即将第三次落下的那一瞬间,一股柔和的魔法罩挡住了木槌的落下,拍卖师鬓边一滴豆大的汗珠随着不断的滚动,越来越大,最终在他下巴上形成了一条小小的“河流”。 以前有一个规模还算可以的拍卖会,就是因为拍卖师木追第三次落下的那一瞬间,有一名新买家出了更高的价格而引起了纠纷。拍得者认为三次落槌已经决定了最终的拍得价和拍得人,但是后面出价的那名投拍者则指着光幕上自己出的价格,认为这次拍卖是无效的。 两名富豪之间的争斗不会过于激烈,在他们觉得无法厘清时,把最终的决定权交给了拍卖会。拍卖会也很为难,最后在两位富豪中,选择了一名经常参加他们拍卖会的富豪,作为最终的得拍者。但与此同时,也得罪了另外一人,那人直接雇佣了数名强者,将这拍卖会夷为平地,并且还处死了拍卖师,将他的脑袋悬挂在废墟上。 从那以后,只要有人给出新的价格,木槌的底座就会产生魔法盾,阻止木槌的落下,时间也不长,只有五秒钟的时间,但也足够拍卖师确认信息。 就在这位引发的拍卖师准备高唱投拍价格的时候,光幕上的价格快速的翻新,整个会场所有的富豪,都开始出手了。 厄尔特是一名传奇级的强者,并且还是一名老牌的传奇强者,他和超级强者之间的距离,也许只有一张纸那么厚的距离。可偏偏就是这么一张纸厚度的距离,阻挡了他。传奇强者继续晋升的时候是非常危险的,随着元素潮汐的泛滥沸腾程度,越是高级别的职业者晋升下一个阶段,危险程度也就越高。 所谓晋升,说的通俗一点就是用体内的力量钩动体外的力量,引入体外的力量冲刷自己体内储存力量的细胞筋脉,从而可以储存更多的力量。在汹涌的涨潮期之前,晋升也很困难,困难在于力量的堆积实在是太漫长了,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是晋升并不难,甚至可以说很简单,慵懒微薄的天地之力缓缓涌入人的身体,以一种非常安全的速度,扩张人体储存力量的容器。 但是现在呢? 累积的速度固然暴增,连一个在过去平衡时期的废物都能成为高级魔法师,但相应的晋升难度也有了明显的增加。一个不小心,如同海啸一般汹涌而来的天地伟力就会撑裂人体,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很多强者都不敢晋升的主要原因。比起低级职业者晋升时肉体受到一定程度的损伤来说,他们晋升一旦失败,就会被力量直接撑爆! 所以很多强者都开始修炼斗气,因为斗气这个系统的力量会强化肉身,能抵挡更强烈的天地之力的灌输。 厄尔特在这个关口已经卡了二十年之久,他本身是个法系职业者,近年来斗气系已经修炼到了高级斗士六级,他不确定这个等级的肉身能不能扛得住晋升时的压力,所以他需要吸上一口幻神,来确定一下。 不过和很多强者都有着相同的烦恼,他没有钱。不是说他贫穷,而是指他没有太多的货币,在他日常的生活中,已经用不着帝国金盾这个东西了。无论是正常的交易,还是被人雇佣,支付的方式都是以物易物。可偏偏的,这场拍卖会并不能用以物易物的方式结算,而只能使用帝国金盾。 他正在考虑要不要将手里的数量较多的恒河沙卖掉一些,恒河沙是一种非常珍贵的魔法材料,用于绝大多数顶级装备的加工和附魔,属于有价无市的顶级秘宝。这个时候出售给地精研究院,绝对要被对方狠狠的咬上一口,所以他还在犹豫中。 就在他犹豫当中,他身边坐着的一名富豪输入了一个数字之后按了一下按钮,天幕上瞬间出现了他的报价,但同样在瞬间被新的报价所覆盖,他灵机一动,用胳膊肘捣了捣身边的富豪。 “您好?”,富豪很有教养,并没有因为肢体上的接触就表现出厌恶或是不耐烦的表情,反而非常的有礼貌。 厄尔特有些羞于启口,可是一想到自己漫长的晋升之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叫厄尔特,传奇法师。” 传奇法师是一个笼统的概念,在中央帝国职业者分为五个阶段,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等级。在传奇强者这个阶段,也分为九级,他正是九级的传奇法师,离至高最强强者,只有一步之遥。 富豪明显有些愕然,和传奇强者坐在一起的确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更何况这位传奇强者,似乎还有求于自己。他立刻换上笑脸,微微欠身,“不知道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地方?” 厄尔特脸红了红,“我想要参加幻神的竞拍,但是你应该知道,我并没有那么多的帝国金盾。也许我能用其他东西质押在你这里,换取一定的金钱参与竞拍,如果成功了,我会尽快筹集资金将质押品换回来。” 如果把东西质押给地精研究院,基本上就没有赎回来的可能了,他们总是想尽办法榨干每一个目标的财富。 富翁此时却有了其他的想法,他踌躇了片刻,才尝试着说道:“不如这样,尊敬的传奇法师阁下,我为您拍得一支幻神,用幻神作为代价,邀请您来教导我家族的孩子们关于魔法的知识。当然,我还会另外支付您一些费用,并且为您建造一座不低于三级的法师塔作为报酬,您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厄尔特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可惜他把人生中太多的时间放在了魔法的研究上,并不清楚,其实商人和商人之间,是没有太多的差别的。 这富豪和范思哲,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第五〇〇章 城里人套路深,陷阱毒,太危险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农村吧! 第一支幻神最终的价位超过了二十二万五千帝国金盾,几乎是起拍价的五十倍,如此恐怖的涨幅不敢说以后也不会有,但至少从以前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出现。高到有些离谱的价格终于阻止了人们的热情,激情退去之后,拍得者龇牙咧嘴抽着凉气,也不知道是觉得赚了,还是赔了。 不过总的想来,赔本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第二支幻神的价格比第一支要低了不少,只拍出了十九万帝国金盾的价格,一下子少了三万五千帝国金盾,也让更多的人变得理智起来,很多人认为第三支的价格,会比第二支还要有所降低。果不其然,第三支的价格支到了十八万,一瞬间一种无声的默契在参拍者之间渐渐形成。 接下来的幻神价格逐渐走低,到第六支的时候,已经低至了十一万帝国金盾。就在一些人认为后面四支价格会降低到十万帝国金盾以内的时候,第七支的价格,突然间干拔起来,直接从十万五千帝国金盾的价格,蹦到了十五万帝国金盾。就在人们还有些茫然时,三声落下,达成了交易。 这时候那些拥有着所谓默契的人们才想起来,这一场拍卖会不仅仅只是针对人类而召开的,参与这场拍卖会的人员中,还有其他种族的强者。况且,幻神只有十支,到了最后反而会更加的激烈,侥幸的心态尽去之后,剩下的只有赤果果的价位厮杀。 最后的一支幻神被神族拍得,价格高达三十七万帝国金盾! 十支幻神加起来的总价,已经超过两百万帝国金盾,可以说这是一次非常必然的成果,老司机范思哲用了这么深的套路,如果不能让这十支幻神的价格飞起来,那么就是他的失败。 接下来就是各种各样珍贵的秘宝和材料开始拍卖,这些东西接受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其中也有几样东西是雷恩所关注的。 比如说恒河沙,在这个位面中,人们将时间称之为永恒的河流,而这时间河流的河底,自然也有一些“泥沙”沉积,而这些泥沙,就是恒河沙。恒河沙有针眼大小,四四方方,乳白色半透明的晶体,拥有一定程度改变时间流速的力量。据上古时期遗留下的一些笔记手札中记载,如果能将恒河沙铺满一条长达四点九五公里的峡谷,就足以人工制造出一条时间的回廊。 通过这条峡谷,可以从现在回到过去的时空中去,也能从现在,穿越到未来的世界里。 与此相伴的,还有几个关于恒河沙的小故事,直接或者间接的证明恒河沙神奇而伟大的功效。在现代的魔法社会中,恒河沙大多数时候用于传奇武器的淬炼,或是附魔。拥有恒河沙材质的武器在命中生物的身体时,会在伤口上附着一种负面的诅咒,让伤口难以愈合。 至于附魔,那就要看附魔的公式了。从最常见的“衰老”,到很少见的“回溯”,都需要大量的恒河沙作为附魔的材料。 这种东西,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看做是传奇级强者手中的货币。而拍卖会上拍卖的恒河沙,多达整整一公斤!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比如说太阳的羽毛、地心火焰核心之类的神奇的东西,令雷恩大开眼界。 眼瞅着天色已经擦黑,拍卖会也即将接近尾声。 倒数第三件商品,来自一名匿名的卖家,是一枚传承自诸神时代的戒指。 据说这枚戒指曾经出现在某个神明的手指上,是那位神明的钟爱之物,当主神陨落消失不见之后,这枚戒指就失去了踪迹,直至今天又出现在世人的面前。卖家也不知道这枚戒指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有什么特殊的功能,地精研究院接手之后也研究了一周的时间,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秘密。 但是戒指上隐晦的神力波动骗不了人,也造不了假,神力特有的波动和人类或者其他种族的波动,是完全不一样的。也只有真正的神明每日佩戴的东西上,才会被神力所沁入,拥有这样奇特的神力波动。 尽管卖家和地精研究院并不清楚这枚戒指到底有什么用,但是它尊贵的地位和身份,足以让它排在倒数第三的位置上。就算这真的只是一个饰品,身上佩戴一枚神明佩戴的戒指,对地位和形象的提升,也能起到很大的帮助作用。 简单点来说,这东西就是真正土豪们的玩具,同时每日佩戴之下,说不定哪一天就能解开其中的秘密,从而一举逆袭人生。 雷恩拇指推着实质上的铜戒一点点转动,心头一动,他沉吟了片刻,转头问道:“我能支配多少的现金进行投拍?” 范思哲笑了起来,很夸张的展开双臂,“无限大!”,顿了顿,他才解释道:“龙蛋的价值是无法用财富这个概念可以形容的,任何人都愿意为了得到这个龙蛋,付出除了生命之外的任何代价。那些追求不朽的超级强者甚至是已经有一脚踏入了不朽领域的半神,绝对会为了得到这个东西,献出自己的自由,以及更多的你能想象得到的所有东西。” “所以,你拥有无限大的投拍权。” 雷恩很满意范思哲的态度,这枚戒指的起拍价是十万金币,每次加价不低于五千金币,接受以物易物的方式,地精研究院会在极短的时间里核算好物品的价值并且进行投拍。 短暂的冷场中,有些人有些意动,但更多的人,则在观望。 说白了就是一个神明的日用品,这玩意如果真想要,在座绝大多数人都能找出来一箩筐。就连上一次的探险,不都发现了班多尔斯使用过的勺子么?如果非要说那个勺子和这个戒指有什么区别,可能勺子不能天天佩戴在身上,而戒指可以,低调的装逼才是富豪们所喜欢的方式。 没有人出价,雷恩却毫不犹豫的出了一个起拍价,如果可以少花钱的话,他会尽可能的少花钱,把更多的金钱用在其他的方面,比如说购买更多的传送阵零件,以及更多的魔法技术。 拍卖区分为东西南北以及包厢等五个大区,每个投拍者的号码都会被银发的拍卖师看见,当他看见代表了尊贵的富豪以及后面的0001时,就知道是谁出的手。他落槌的速度更快,突然间的变化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有些人是聪明人,从引发拍卖师的加速的动作里发现了端倪,一定是有大人物出手,所以银发拍卖师的速度更快了,就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但也有一些人,明显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他的地方,在他们看来,这个东西能卖五六千帝国金盾就可以了,如今卖了十万还有人投拍,就说明这东西真的是个好东西。 今天聚集在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人类社会中的精英,不是富翁,就是强者,十万帝国金盾对外面那些人可能的确是个天文数字,但是对这里的人而言,只是能让他们短时间肉疼一会的小钱,甚至只是一些人的零钱! 在连翻的叫价中,戒指的价格快速的上涨到十八万两千五百帝国金盾,等待了片刻后见没有人继续加价,雷恩点了一个二十万的数字,发送了出去。 光幕上的价格再一次翻滚,变成了二十一万,雷恩没兴趣纠缠下去,点了一个三十万。 财大气粗之下,跟拍的人自然也会考虑值不值得,最终这枚戒指以三十万帝国金盾的价格,被雷恩拍得。 “没想到你喜欢这些东西,我的展览室中还有一些,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范思哲不明就里的瞥了一眼雷恩,心头却在猜测雷恩花大价钱买这个东西是不是有特殊的含义。 雷恩倒是直接把话说的通透明白,他抬起了双手,摇了摇右手的手腕,“我总觉得这只手上也应该戴上些什么东西,只是一直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却碰到了。” 范思哲的目光停留在雷恩左手食指和中指上的铜戒上,才微微点头,“的确,这两枚铜戒虽然质地不高,但是给人一种古朴大气的感觉!”,他恭维了一下,其实在他看来,那两枚戒指还不如雷恩这次拍的戒指好看,这么说只是为了维护雷恩的面子。他总不能说这两枚铜戒丑的要死,和你身份不匹配这种蠢话吧? 很快,雷恩拍得的戒指就被人送了过来。 这戒指是纯金打造,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之后,依然璀璨夺目,就像新打造的一样。戒指本身没有什么形状可言,外形和大小有点像扳指,但比扳指更具有某种特别的气势。 就在雷恩将戒指戴在右手大拇指上的那一刻,他的内心世界,波涛汹涌! 在他的内心深处,灵魂的世界里,一片混沌之中,无数灰色的烟雾凝聚成一句巨人的模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刺眼的金光。他盯着小如拳头般的雷恩,好一会才说道:“我可以和你做一个交易!” 第五〇一章 故事这个东西随处可见,因为有一些说故事的人,总是在说故事 “说出你心底最渴望的东西来作为交易品,我会满足你一切的愿望,但是相对的,你也需要将我的真灵从这戒指里放出去。”,烟雾所凝结城的巨人俯视着雷恩,充满了狂暴毁灭的力量,巨大的压迫感让雷恩感觉自己就像是狂风暴雨中在海面上随风逐流的一艘小小的木筏。 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覆灭在下一个浪潮中。 作为物种延续生命的本能,在雷恩的心底,有一股力量在他耳边倾诉着——答应他吧,他是如此伟大而神圣的神明,你不过是一个卑微如同蝼蚁一样的凡人,伟大的神灵都已经答应满足你一个小小的愿望,你还犹豫什么?答应他,得到你所想要得到的东西,然后履行誓言,也许有可能,你会成为神灵的仆人,得到至高无上的荣耀! 但同时,还有另外一股力量正在阻止他盲目的做出决定,这股力量的组成实在是太复杂了,有贪婪渴求更多的欲望,有冷静不为所动的理智,还有一丝灵魂深处的惊悸。这股力量如同冰冷的冰雨,每当他开始动摇时,就在他的脸上胡乱的拍,眼前所有的色彩,最终都混在一块,成为灰色的乌云,将所有掩盖。 长久的沉寂似乎让这神灵惊怒起来,整个混沌的空间变得狂暴,灰蒙蒙的烟雾变成一个个雷恩所畏惧的东西,疯狂的向他用来。而他却无法移动哪怕一步的距离,连抬起手阻挡的力量都没有。灵魂在这一刻就像被撕裂了,被撕裂成无数块,每一块所蕴涵的痛楚最终集中起来,让他疼痛的几乎要发疯。 可越是如此,他越是冷静,明明浑身的肌肉都开始痉挛,豆大的汗珠子如同雨珠一样劈头盖脸的留下来,可他的眼神,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狂风暴雨缓缓收敛,神灵的气势在不知不觉中弱了一分,而力量再次回到了雷恩的身体里。他身体还在颤抖着,却坚定的迈出了一步,一脚踏在虚空里,径直的走向那巨大的神灵。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雷恩似乎觉察到这神灵有了一丝惊悸的波动,一闪而逝,再也不捉不到。 “这,就是你力量的极限了吗?”,雷恩眼珠子都红了,他抬起头,仰望着有二三十层楼那么高的神灵,大声的咆哮起来,“你的力量,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吗?”,一道道白金色的荆棘藤从虚空中凭空出现,粗壮的藤蔓疯狂的缠绕住这巨大的神灵,神灵似乎也有神灵自己的烦恼和极限,他只能站在原地反抗,却不能挪动哪怕一丁点的距离。 雷恩是一个很果断的人,也能够对自己狠得下心,他隐隐的意识到,这一处空间并非单纯的是他,或者是这神灵的意识空间,而是双方的精神、灵魂力量高度交融之后,诞生的一个中间站。在没有分开之前,可以说神灵就是这一处灵魂世界的主人,而雷恩也是。 你打了我一拳头,我绝对不会忍气吞声,了不起抱着你一起同归于尽。 已经重生过一次的雷恩对生死的问题,比谁都看得开,他多活一天,就多赚一天。所有的一切,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场真实的游戏。如果这场游戏此时已经走到了最后结束结局,他也不会有丝毫的遗憾。 雷恩一手插进神明的最底端如同尾巴一样的烟雾中,拽出一块塞进嘴里,每一口咬下去,脑子就一阵阵的抽痛。 而神灵,也会颤抖一次。 来吧,来吧! 不是你毁灭我,就是我毁灭你,亦或是一同走向毁灭! “停下!”,被荆棘藤纠缠着无法分出手去对付雷恩的神灵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就算是一颗小石子,也有能逼迫他让步的时候。 这神灵是真的神灵,也是这戒指的主人,很多神明以及人类都一度认为他已经烟消云散,回归了整个宇宙意志的怀抱,重新分解成为最基础的法则粒子,却不知道他其实一只苟且偷生在这枚戒指里。 他是自愿的,尽管他的一生中第一次自愿去迎接的东西就是死亡。在濒死之前,他将自己的真灵投入到了这枚戒指里,寻求某一天可以重获新生。然而这一等,就是无数个时代的生生灭灭。如果不是雷恩的血脉里带着浓度很高的神性,或许他还会继续等下去,等待有朝一日,碰上一个可能都不存在的神明的后裔,才有机会和外界进行短暂的交流。 他想要离开这里,回到主位面的世界里,夺取一具合适的身体,然后想尽办法使他的父神复活过来,重新君临天下! 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第一次遇上可以和他进行交流的,居然是这么一个怪物! 那白金色的藤蔓只有他的小手指头粗,看上去随便挣脱一下就能将这些藤蔓撕碎,可当他被这些藤蔓所缠绕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些藤蔓的组成,居然是真正的神力! 在他身体完好无损的时候,挣脱这些神力可能不需要费多少功夫,就能被他彻底的撕碎。可现在他不仅失去了自己的身体,灵魂也在漫长岁月的流逝中受到了伤害,居然被这些可笑的藤蔓束缚住了灵魂体,逼迫他不得不开口缓解双方之间的冲突,直白的说,就是拥有装逼气度和气势的认怂。 “停下!”,神灵发现雷恩没有丝毫的停顿,继续大口大口的吞食着属于两人的灵魂,神灵终于感觉到了一些恐惧。就像他还没有死掉之前候,明明自我感觉可以做到视死如归,可他还是选择了苟延残喘,以这种屈辱的方式生活在一个戒指里。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些无论是比他强大,还是比他弱小的神明都成为了历史的尘埃,唯独他还或者,或许这就是他的胜利。 至少他战胜了岁月,战胜了历史中被迷雾所遮盖的秘密,并且以这种形态,战胜了所有的对手,以及朋友。 但是他,也得到了孤独。 “我说停下!”,这神灵须发怒张,咆哮声如同滚滚雷霆,可雷恩无动于衷。神灵的态度终于变得不一样了,翻滚着的空间都平息了下来,神灵用商量着的口吻问道:“能不能先停下来?” 雷恩眼里的轻蔑一闪而逝,他仰着头,看着那神明,“你必须为你所做的向我道歉。” 为什么会有得寸进尺的人? 那是因为有些人在面对侵犯的时候会选择后退一步,后退的这一步对于被侵犯的人来说可能是无关紧要的一小步,可却制造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态。 一种是步步紧逼,得寸进尺的心态。我不过是强硬了一下,你就软了,那我再强硬一点,再威逼一点呢?是不是可以得到更多? 而另外一种,则是因为退让了一步、两步,已经下意识的习惯了通过退步和妥协,来达成共识的方式。 神灵尽管心中愤恨,但面对这个让他有许许多多无奈的雷恩,只能选择道歉,否则他相信,雷恩绝对会把他一点一点吃了,哪怕他身体中有一半原本就是属于雷恩的。 当这位神灵有些敷衍的道歉了之后,雷恩果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荆棘藤也松开了神灵,龟缩在雷恩的身后,如同无数触角一样扭曲着、翻腾着。 “你说你是神灵,那么你的名字呢?”,雷恩退了几步以表示自己的诚意。 神灵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忒托纳甘,同时也是亡者之君座下的死神之一!”,他的语气中,隐藏着小小的得意,似乎这个名字和他的身份,是很了不起的事情。然而面对雷恩的沉默,他也无法继续保持矜持,略显好奇以及焦急的问道:“你不知道我吗?我的身体现在应该还漂浮在主位面的大陆上空!” 好吧,又是一桩秘闻,但雷恩愿意听一听这尊神灵的故事。 故事并不复杂,雷恩甚至也听说过一部分。 亡者之君座下最强的十二死神中,就有忒托纳甘,他比班多尔斯的实力要弱一些,在十二最强死神中属于垫底的那一拨。他和其他死神为了亡者之君征战各个位面,很少会失败,直到亡者之君遇到了那个灾难一样的神明。那神明的威能无比的强大,当他愤怒之时,他所在的位面都会颤抖,空间都会破碎。 亡者之君和那尊神明展开了殊死的搏斗,最终双方都受了重伤。那神明隐入虚空消失不见,而亡者之君,则奄奄一息。这些忠于亡者之君的死神们,为了延续亡者之君的生命,他们找到了一种非常特殊的封印。这封印可以封印所有位面所有的一切东西,就连亡者之君这样的神明都能被封印起来。 这封印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被封印的东西,将永远停留在时间长河中的某一点,直至封印被解除。 十二死神用自己的神格作为封印组成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施展了这威力极强的封印术,把亡者之君封印在主位面的地心核心之中,等待着下一轮的复苏。十一名死神都追随亡者之君去了,唯独忒托纳甘,将自己的真灵寄托在戒指中,不愿意去赌那几乎不可能的机会。 当然,他也被赋予了一个使命,那就是复苏亡者之君,让亡者之君重临这个世界! 第五〇二章 当一群人追逐一个东西的时候,比拼的就是个人的胆量和魄力 “怎么了?”。范思哲关切的问了一句,雷恩一晃神之间摇了摇头,他瞥了一眼右手拇指上的戒指,心绪起伏不定。谁能想到,这枚本身就不普通的戒指里面,居然住着一位老爷爷,一名死神。谁又能想得到,雷恩屁股下的这座浮空岛,实际上就是某位死神的神格所化。 这个世界充满了太多神奇以及奥秘,有太多的危险以及……机遇。 在这里不得不说,这个叫做忒托纳甘的死神真的已经打动了雷恩,他开出了足够雷恩舍弃一切的代价,但那不是现在。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等他把自己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之后,自然会考虑忒托纳甘的价码——永生。 永生是每个皇者共同所追求的终极目标,就算是雷恩自己都不例外。当忒托纳甘说出只要他帮助亡者之君重新降临这个位面,他以及他的神主就会赐给雷恩无尽的生命作为酬劳。在那一刻,雷恩是心动的,他甚至连嘴巴都已经张开,就打算问忒托纳甘,如果把他从戒指里释放出去了。 但是他忍住了,因为他知道,如果把忒托纳甘放出来,做主的再也不是他这个卑微的凡人,而是被他的罪过的忒托纳甘,以及他的主子,主宰了亡者世界如同冥神一般的亡者之君。 到了那个时候,他才是真正的任神宰割。 能抵抗住永生不死这种诱惑对雷恩来说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他立刻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保持空明的状态——以前的雷恩学习魔法时,他也尝试着冥想过。 果不其然,这种空明的状态立刻将他和忒托纳甘的连接状态破坏了,从中醒来。 面对范思哲关切的问候,雷恩摇了摇头,露出些许歉意的笑容,“抱歉,走神了。” 范思哲自然不会知道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雷恩面对着怎样的诱惑,又以怎样的毅力从诱惑中摆脱出来。他以为雷恩真的只是走神,只是因为喜欢这枚戒指,注意力太过于集中而忽略了身边的的事情,以及人。 至于雷恩获取了这枚戒指的秘密什么的,这种可能性范思哲连考虑都没有考虑过。不管是中央帝国还是他的地精研究院,那么多的超级强者都没有弄清楚这枚戒指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雷恩这种来自异位面的人,又怎么可能在接触的那一瞬间,就获知了其中隐藏的秘密呢? 倒数第二件拍卖品雷恩并不感兴趣,是一块破碎的神格碎片,据说这枚神格碎片是和一件非常特殊的神器一起被发现的。那个神器是一种攻击性的神器,就像是一个长长的护臂,护臂的最前端是一个古怪的怪兽头颅模样,这枚神格碎片就是在这怪兽头颅的口腔里发现的。 一些超级强者使用过这个神器,他们管它叫做逆神之铠,进入战斗模式之后整条护臂会变成一种恐怖的生物,会钉住一个目标,不断的撕咬。据研究人员们猜测,幸存于世的这枚神格碎片,极有可能是在诸神之战时,被逆神之铠的持有者打伤,兽头穿过了某位神明的身体,咬碎了对方的神格,将一片神格碎片含在了口腔里。 然而他还来不及做什么,就被另外一尊神明以大威能杀死,这才将这枚神格碎片保留至今。 不管怎么说,这一片神格的碎片中,包含着大量的关于神明本质以及法则的东西,对于那些追求永恒的超级强者们来说,简直就是还没有开始考试就已经泄露了的考题,对他们的未来有着巨大的作用。透过这枚神格碎片,他们能细细的琢磨到法则在神格构成中起到的作用,以及如何去构建神格和全新的力量体系。 那些活跃在整个拍卖会过程中的富豪们,终于再也看不见他们搅屎捣蛋的身影了,为了这枚神格碎片,一些超级强者已经开始清家底。这些人大多数都很理智,自然不奢望可以拍到龙蛋,所以才趁着机会,尽可能在神格碎片上争一争。说不定成功了也很难说。 神格碎片的争夺比想象中更加的激烈,各种各样平时难得一件的珍惜奇特的材料和神器竞相出现,直接把神格碎片的价格推到了一个令很多人都绝望的高度。如果用货币的购买力来为计算这枚神格碎片的价格,这个数字将是天文数字。 范思哲不断用通讯术做着交流,这一次的拍卖会比他想象的要更加成功,大量稀缺的物资在各种各样的情况下,为了变现帝国金盾,纷纷以低廉的价格交易给了地精研究院,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筹集到更多的钱。当然,也有以物易物的情况存在,但是这里面的水就更深了,只能说范思哲老司机套路深,把那些强者和超级强者折腾的欲仙欲死。 特别是一些对于这些强者们来说非常关键的材料,或是什么东西,总是兑换一些非常冷门的东西。 比如说之前拍卖的星辰砂,和恒河沙一样都属于消耗的材料,但是更加的稀有以及珍贵,每一次出现都会被哄抢。而这一次,据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匿名卖家要求,他只交换生活在大气层之上星空巨兽的爪子,或是生活在半位面以虚空能量喂食米尼虫干。 这两个东西的确也算是比较珍贵的东西,但是绝对的大冷门,只有少部分充满了不可控制的附魔公式才有需求。 虽然珍贵,但市面上也不是没有,仔细认真的去找,总能找到。 可现在,在拍卖会这种时间就是结果的局面下,这些虽然珍贵太实际上不那么值钱的东西,在范思哲这里都卖出了天价。 这就像是在钓鱼,只要你有想法,有需求,就必须去咬那个钩子,哪怕你知道咬了之后会痛苦很长一段时间,也不得不闭着眼睛咬下去。 大量稀缺的物资汇聚在地精研究院,丰富了地精研究院的储备,更是赚了一大堆用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范思哲的算盘打的啪啪响。 很快,这枚神格被人拍得,原本如同火山爆发一样热闹的拍卖会,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展示台上,那枚充满了火焰纹路的龙蛋上。 龙蛋的用处,众所周知,也正因为如此,所有有志于将龙蛋揽入怀中的超级强者们,变得愈发冷静。 龙蛋这个东西和其他材料不同,大家可以一起凑点钱买下来,到时候再按照比例分配。龙蛋就只有一枚,能签订的契约者也只有一个,能获得漫长寿命的人,也只有一人。没有人愿意为他人做嫁衣,每一个追求不朽的超级强者,都不愿意看着别人拥有几倍甚至是几十倍于自己的漫长寿命去一步步追寻真理,而自己只能变成一捧尘土,消散在这天地之间。 在这平静之下,一股股强横的气势冲天而起,似乎想要在拍卖之前,先分出一个高下来。不断升腾的气势渐渐的形成了一道巨大的龙卷风,笼罩在整个拍卖会场的上空,强劲的吸力让一些实力较弱的人紧抓着扶手,强忍着窒息的不适,奋力保持着自己的体面。 当银发的拍卖师拿起木槌,报出起拍价的那一刻,所有冲天而起的气势刹那间收敛起来,龙卷风也瞬间崩溃于无形,强烈的罡风吹在人们的脸上,就像被刀子戳了,疼的厉害。 “这次拍卖会最后一件拍卖品,一枚龙蛋。根据我们的鉴定人员以及几只巨龙的鉴定,他们一致认为这是一枚完好的富有生命力的火系巨龙龙蛋,依照我们对巨龙一族的了解,火系巨龙的寿命大约在两万两千年,到三万两千年左右。以最高级的契约和最完美的契约方式,签订契约者最少可以获取百分之七的寿命,而最高,则是百分之五十!” “本商品的起拍价为一枚帝国金盾,可以接受任何交易支付方式,另外本场拍卖会的举办方,将提供低息大额借贷,如果有需要,请按扶手上第二排第一个按钮,会有专员和您接洽。” “因为拍卖品的特殊性,本拍卖品每次最高价出现之后落槌的速度为五分钟,落槌一次即刻成交,请注意改变的拍卖规则。” 银发的拍卖师眼皮子直蹦,他抿了抿嘴,“那么现在开始!” 在接下来长达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里,没有任何人出价,这样诡异的情况让银发拍卖师的脸上开始出现大量的汗珠。他是一个经验格外丰富的拍卖师,自然知道发生了这样的情况之后,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将会出现格外惨烈的价格竞争。 如果他不是地精研究院的首席拍卖师,他根本就不愿意接这个活,因为一不小心,他得罪的超级强者就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以群来计算! “一颗九级晶核!” 第一个价格就石破天惊,九级晶核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因为到了九级并且拥有晶核的生物,大多数已经无限接近于神明,也就是人类强者们所追求的不朽。更何况九级的魔兽可不是那么好遇见了,或许贯穿了整个人类的历史中,也没有出现过几个九级的魔兽。 在有记载的历史中,九级晶核一共也就出现过四、五次,而且过程极为神秘,几乎是一闪而逝,如同流星一样。 九级晶核的价值突破天际,甚至有人认为,只要给九级晶核施加了神性和法则之力,九级的晶核就可以直接蜕变成为低级的神格!那些拥有九级晶核的超级强者,无一不在研究如同让晶核变成神格,这也是他们寻求不朽的一种方式! 今天比较忙,就这么一章 我也累的够呛,先休息了,明天三更起步,就这样,大家睡吧 第五〇三章 马丹,一不小心翻车了,老司机也有打瞌睡的时候 “这东西平日里别说看见了,就连听都很少有人听说过。”,范思哲不由的感叹了一声,为了追求力量的终点,这些老牌强者们都掏空了家底,但凡能值点钱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九级的晶核,啧啧,这玩意的作用绝非只是用来当做能量的储存器,九级晶核本身就具备了众多不同凡响的意义,最重要的,就是法则之力。法则这个东西说起来好像大家都知道,随嘴都能扯出一东西,但真叫他们说清楚,说到里面去,恐怕就说不了那么清楚了。 法则之力可以看做是万物运转所遵守的秩序,吃饭是一种法则,拉屎同样是一种法则。你能说清楚人为什么要吃饭吗?吃进去的食物变成了什么东西,又被什么东西所转化成为了什么东西,然后通过什么方式补给人身体里的器官里的什么东西,从而让人活着吗? 说不清楚,自然也谈不上对法则之力,对宇宙秩序的了解,自然也就无法掌握法则。 哪怕是那些超级强者,被人们称之为离神明最近的超级强者们,也一样无法掌握法则之力。 但是在这些魔兽的晶核里,就蕴藏着法则之力。 越是强大的魔兽,与生俱来的天赋也就越多,而这些天赋,则隐藏在晶核中。通过对晶核的研究,虽然不能说百分之百掌握里面天地之间诞生的强大的“最初权能”,多多少少对自己以后的路,就有了一定的了解。 能把这样的瑰宝拿出来当做拍卖金,可见龙蛋对这些超级强者的诱惑力有多强! 一边是能稍微拨开未来道路上迷雾的晶核,一边是让自己活的的更久的龙蛋,几乎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后者。 其实这里面还有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那就是元素潮汐的涨潮期的尽头遥遥无期,谁都说不清楚现在看似无能为力的那道门槛,在未来几乎没有尽头的涨潮期中,会不会自然而然的就让人们迈过去。 要知道在涨潮期到来之前,传奇强者就已经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个人武力,超级强者和不朽连概念都不存在。人们依旧站在大地上仰望着云层之上曾经存在过的诸神所留下的身影,从来没有人想过有一天,自己能摸到诸神的存在。然而随着涨潮期莫名其妙的爆发,力量在涨潮期的作用下不断的被推高,让很多传奇强者莫名其妙的迈过了曾经的天堑,离诸神进了一步。 紧接着那些超级强者们,也不断的在实力累积之下,察觉到了下一个境界——不朽者。 与天地拥有一样的寿命,强大的如同行走在大地上的太阳,照耀着万物……。 也许有一天,一两百年,或是三五百年之后,就像传奇强者莫名其妙晋升超级强者那样,超级强者们也有可能莫名其妙的就晋升了不朽者,成为掌握了法则的神明! 如何活的更久远,也是追求不朽条条大道中的一条,并且非常的有市场,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人为了一枚龙蛋而疯狂。 当然,雷恩也很清楚,龙蛋这个东西,只能出现一次,他不会再弄出第二个龙蛋了。第一个龙蛋的出现,可能会让人们为龙蛋疯狂,但是第二个龙蛋,则会让人们为雷恩“疯狂”!那些没有得到龙蛋的人和势力们,会疯狂的追索雷恩的一切,包括了他诞生的位面。 那些疯狂的超级强者会为了侵入雷恩的世界,付出所有的代价,为了寿命和不朽,这些超级强者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这一枚龙蛋原本可能也有一些麻烦需要处理,可没有想到这个世界还有巨龙族的背锅侠们愿意主动承担责任,这些长着肉翅的大蜥蜴主动承认了龙蛋的渠道,并且三申五令,这枚龙蛋是属于巨龙族的,是巨龙族某位火系巨龙丢失的龙蛋,他们有理由将这龙蛋带走。 不管有没有人理睬这些巨龙,可雷恩最大的麻烦却被无声的化解了。有人人心险恶的猜测,这龙蛋实际上是范思哲的东西,他无力出售换取任何物资,更不敢向别人提起他有这么个好东西,更是连使用都不敢使用。恰好此时一位来自异界位面的“召唤兽”出现,给范思哲解决了巨大的麻烦,也不用再害怕人们追问起龙蛋的来源问题。 这种想法很有市场,甚至还有人猜测,就连雷恩其实都是假的,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配合范思哲演一场戏。而那些所谓的泰伯利亚晶石,也是范思哲发现的新矿之一。 他自知自己无法全盘掌握价值逆天的资源,才推出了一个“来自异世界”的前台雷恩,好方便他一个人独享这些资源。 真是刻薄吝啬的性格,狡诈如狐! 范思哲多多少少也听到过类似的传闻,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这种流言实际上对他是有好处的——那些企图直接越过他找雷恩截胡的人都安分了不少,他们多多少少都有些沮丧,如果雷恩真的是范思哲推出来的前台,那么是否联络上雷恩,是否能越过范思哲就会变得毫无意义。 因为范思哲的意志等于是雷恩的意志,而雷恩则只是服从范思哲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卒子。 龙蛋对于这个世界的冲击,此时的场面已经能说明一切,而范思哲,也同样打着龙蛋的主意,但绝对不是这一颗! 他不信雷恩只能弄到一枚龙蛋,人性中贪婪的部分这个时候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在这种作用下,范思哲武断的推测,雷恩还能弄到更多的龙蛋。 他需要的不多,一颗就够了,以他和雷恩的老乡关系,只要感情再深一点,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实在不行,只要抛出这个诱饵,总有人愿意为他架设起一座横跨虚空,通往雷恩所在位面的通道! 九级晶核出现之后经过短暂的震惊之后,各种各样令人大开眼界的报价也随之而来。 在雷恩原本所在的位面中,康德皇子正面临着他人生中有史以来最艰难的抉择。 皇位这个东西不是说得不到就可以心安理得放弃掉的东西,无数人为了皇位这个东西在历史的长河中打生打死,打出一堆狗脑子在时间的恒河中飘飘荡荡。现在,有一个机会就摆放在他的眼前,他只需要点一下头,在气流的作用下用声带发出两个音节,那么皇位离他就无限接近,触手可及。 可是这么做但是失败的结果,同样也格外的惨烈,以他对自己那位皇帝姐姐的了解,只要他这么做了,一旦失败,帕尔斯女皇绝对会活活扒了他的皮,还不会让他死掉。 这样一场交易中,未来可期的收益,是远远要高于风险的。 说一句人人都知道的话——每个活着的什么东西,从诞生的那一刻,就在为死亡做准备。有些死亡平淡无奇,有些死亡轰轰烈烈! 他不想平淡无奇的死在这座荒凉的城市里,用廉价的棺材装起来随便找一处能晒到阳光的地方埋起来。他希望自己能死的伟大而光荣,以一个皇帝的身份死去,只有这种身份和地位,才能满足他最美好的追求和愿望。 在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康德浑身被汗水打湿,湿透了的瘫坐在沙发上,面对着魔音盒子,他用力点了点头,就好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样:“我接受你的条件了,彼拉戈斯侯爵阁下。” “明智的选择!”,发声器中产生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喜悦,康德皇子甚至能感受到魔音盒子的另外一端前,彼拉戈斯兴奋的挥舞着手臂时面色因为激动而涨红的模样,“我会尽快安排人将你接过来,到时候你只需要发表一篇缴文,皇帝的御座就会成为你的囊中之物!” 顺着彼拉戈斯的话憧憬着未来辉煌的道路,康德皇子仿佛置身于温热微微发烫的温泉中,浑身上下都格外的通泰! 他甚至毫无形象的在管家面前放了两个屁,来证明自己此时的激动。 他的大脑在这一刻飞快的转动起来,脑浆子几乎都要因为强力的离心力从他的耳朵眼里飞出来。 他正在完善彼拉戈斯告诉他的计划,并且在这一刹那也有所得,那就是他不能一个人站出来,而是应该集合所有的兄弟姐妹,一起站出来。 他一个人说帕尔斯女皇是窃取了他皇位的小偷,很多人都不会相信,不仅帝国皇室传承的规矩在那,他一个过气的皇子,又凭什么去打奥兰多帝国现有的统治呢?所以他必须号召更多的人和他一起,组成一个新兴的力量,一个可以抗衡皇室的组织。众口一致的情况之下,就算他们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是骗人的,人们也会认为这是迫于某种压力不得不做出的错误的选择。 完美! 就像彼拉戈斯这样的大势力头目在帕尔斯女皇身边安插了一定的耳目那样,帕尔斯女皇也在彼拉戈斯身边安插了足够多的眼线,以方便随时随地的了解到这位血盟两位盟主之一的彼拉戈斯有什么打算。 当帕尔斯女皇得知彼拉戈斯似乎正在联络康德皇子的时候,她才真正的惊怒起来。 要知道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他所有的行为与皇位有关系,那么必然就会引发一系列惨重的后果。 不是这些企图推翻就有权力者的后来者们站在了前者的尸体上耀武扬威,就是现存并且履行自己皇帝职责的帕尔斯女皇,将这些企图染指皇位的兄弟姐妹们杀个一干二净。面对这样的问题,连父子都之间都能杀的血流成河,更被提兄弟姐妹的关系了。 她此时第一个念头,就是让雷恩征讨这些渣渣,为皇室正名。可很快的,她又思考起来,这一切的背后,和雷恩是不是有所联系? 毕竟雷恩伯爵的前科实在是太多并且太触目惊心,他如果不搞出一个类似的大事情来,反而让帕尔斯女皇坐立不安。 等雷恩从异界回来之后,他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帕尔斯女皇的担心并非是毫无道理的,如果没有雷恩来促成这一次令人倍感震惊的行动,那他就真的不是雷恩了。 皇室的威望从雷恩回到帝都之后,就一直在不断的削减。今天少一些,明天少一些,累积起来也是一个恐怖的程度。原本高高在上的皇室,生生被雷恩从云端拽回到地面上,彻底的失去了皇室神圣的光环,为他将来的计划添加了更多的胜算。 毕竟,他可是以皇帝为目标而不断奋斗的! 彼拉戈斯派出迎接康德皇子的队伍行踪一只都在雷恩麾下的掌握之中,可以说这一番变故,完全是他的促成的。面对偷偷离开自己领地前往西林城与彼拉戈斯汇合的康德皇子,雷恩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放纵了康德皇子的离开。 一场全新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艾萨克一路高歌猛进,日渐逼近帝都,相较于他的武勇,彼拉戈斯就显得有些后劲不足。他被牵制在海格行省的西林城中,不能进也不能退,胜利的天平已经倒向了艾萨克。只要他能攻下帝都外围的一座卫星城,那么就可以说他完成了如同奥兰多一世的壮举。 而他,也将登基为皇。 也看着最后一座城市被攻克,兵锋指向帝都外的卫星城时,艾萨克突然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心慌,眼皮子接连不断的跳动,让他突然在内心深处滋生出一股不安的情绪。明明胜利就在眼前,可为什么他会觉得不安? 只是现在的局势,已经不是他可以阻止的。那些依靠在他羽翼之下的贵族们,反而成为了挟持着,将他绑架了起来。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必须尽快的攻打帝都,为那些投机者和追随者们带去足够的利益,哪怕实际上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攻打帝都。 嘹亮的号角吹响,新的一天到来,新的战斗也即将开始,艾萨克内心中的不安更加的浓郁了, 第五〇四章 有一个叫做薇科薇的女孩,曾经在奥兰多的皇宫里,为女皇歌唱 望着庄重肃穆的卫星城城墙,艾萨克少见的露出了严肃的表情。他深深的知道,只要打破这座城池,就意味着他离皇位之间的距离无限的接近。而他更知道,不管帕尔斯女皇有怎样的手腕和化解方法,都会用在这一战上。 奥兰多家族有奥兰多家族固有的尊严,帕尔斯女皇不会收拢兵力固守帝都而放弃了卫星城,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叛军兵临帝都城下,恐怕不需要艾萨克做什么,帕尔斯女皇就会自己解决自己。以黄金贵族的荣耀,以及皇帝的尊贵,她不可能让别人一巴掌抽在她的脸上之后,还要跪地求饶。 同时也不可能,让艾萨克真正的攻打帝都! 帝都就是奥兰多家族的脸面,是这个家族统治这个国家的基础的体现。一旦卫星城失陷,整个帝国都会完全乱起来,皇室的尊严也会被摔在地上,被混乱的人群踩踏的支离破碎。只有将这些叛军抵挡在卫星城之外,皇室才能留存一定的威严,震慑那些还没有胆子作乱的贵族。 格雷斯也好,格里恩也罢,皇室三大忠狗中的两位悍将也必然会在这里,迎击远道而来的叛军。 这是最后一战! 艾萨克回过头看了一眼背后的天空,在远处白云之下,就是他的故乡。无论这样一场战斗最终的结果如何,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机会再回去了。再也看不见爬满了蔓藤的城堡,再也不能在修多恩河支流边上纵情的高歌,再也闻不到故乡雨后泥土的腥气。 这是一场没有归期的战争! 赢了,他将成为这个帝国的帝王,永远的住进帝都的皇宫里,每一次外出都无法做到全完的自主,一辈子能离开那如同樊笼的宫廷的次数屈指可数。 输了,他会把自己的命留在这里,带着遗憾和梦想远去,如同秋风之下的落叶,回归大地,回归天国! 他幽幽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贵族和皇室之间的矛盾冲突,愈演愈烈,曾经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在那个时候,贵族也好,皇室也罢,都遵守着一定的界限,尽量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的脚踩在线上,哪怕出现了一些分歧,也会用妥协和交易的方式和平的解决。 可就在这几年,贵族和皇室之间解决矛盾的方式不再那么柔和,而是变得冷酷残忍,似乎失败者永远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死亡。 他不太明白这个帝国的统治阶级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改变了整个政治生态圈的环境和规则,但是他知道一个道理。如果你不想被人当做壮大自己实力的食物一口一口吞掉,那么最好想办法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原本他可以更强大的,如果彼拉戈斯不想着和他一争长短,分兵两路,或许现在他们已经可以考虑如何解决皇位只有一个的问题。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可惜这样的好事,如果从一开始彼拉戈斯就不去按照他自己的性子来,艾萨克的部队也不可能会推进的这么快。 队伍推进的太快,首先遭遇到的问题就是补给。目前在物资上陷入困顿的叛军已经支撑不起长时间大规模的战斗了,必须续展速决,否则极有可能陷入无法补给的泥潭中。 很多人会觉得在哪不是吃,打不打仗都要吃饭,在家里也是吃,在外面也是吃,却没有想过为了千里外吃一口家乡的饭,需要把多少人力物力消耗在路途上。 一路打过来,有人坚守着城池直至破城,也有人迎风而降,不管是投降的还是被攻破的城市,不仅不能起到补给作用,反而会拖累叛军的行程。 艾萨克咬了咬牙板,如果不是去那吴勒臣的路实在有些远,也有些颠簸,时间上也来不及,他早就打到那吴勒臣去了。可惜,造反不是一个可以持久的事业,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一同造反的人如果发现短时间里无法取得辉煌的战果,时间就会消耗掉他们的勇气,让他们变得畏惧,变得犹豫,以及退缩。 不管怎么样,今天,我站在了这里! 而彼拉戈斯,还被雷恩拖在了海格! 那个傻哔! 艾萨克笑了笑,迎着初生的太阳站着,万丈金光披落在他的身上,让他看上去仿佛如同一尊神明一般威严而不可侵犯。 他一挥手,进攻的号角响起,五个万人的方阵开始缓缓移动,朝着卫之城出发。这样一场战斗在艾萨克看来,根本无足轻重,他关注的只有一件事,或者说两个人,格雷斯兄弟他们在做什么? 攻打卫之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卫之城的城主伯明翰伯爵是彼拉戈斯贵族集团中的第四号人物,早就暗中的投靠了彼拉戈斯。尽管这个时候彼拉戈斯还被雷恩阻挡在了海格,伯明翰伯爵和他艾萨克之间的交情也不是那么深,但是艾萨克相信只要伯明翰伯爵不是傻子,就应该知道如何做。 实际上,伯明翰伯爵和艾萨克之间,就在昨天还有过简短的联系。伯明翰伯爵透过魔音盒子对艾萨克承诺,他会抵抗一段时间,然后撤下城墙上的守军,接着会让叛军攻入城池,打开城门,彻底葬送卫之城这个特殊的城市。不过两人之间还有另外的交易,事成之后伯明翰伯爵要求晋升为侯爵,同时还要担任财政大臣,期限最少三年。 艾萨克很清楚,所谓财政大臣,无非就是伯明翰的好处,他在位的三年里,一定会大肆的捞钱。不过这笔买卖非常的值得,用一个贪官换取一个国家,这笔交易艾萨克还是看得懂的。 他现在装模作样的用五万战士去攻城的目的,并非是为了演戏,而是为了引出在暗处窥觑的格雷斯兄弟两人。 帝国第一、第二近卫军团的战斗力非常强,据说其中还有一个中队的破法者,这些才是艾萨克需要提防的对象。 看着五万军队靠近城池,一个个巨大的攻城器械也靠在了城墙上,骑士们将自己紧紧的拴在马背上,长枪挟在腋下,开始有的顺着登城车的坡道,开始加速、冲锋。 箭如雨下,装满了火油的瓶子,巨大的石块和檑木疯狂的从城墙上被丢下来,杀死了一片又一片的战士,却依然无法阻挡后来者的勇武。 大家都很清楚,这一战关系到未来。 远处的厮杀回荡在空中,女皇在屋檐底下失神听,猜测远处战场的战争,为了拱卫皇室而爆发! 一路从温柔走向了冲突,习惯在矛盾之中找平衡,斗到无力总是想逃避,这次终于逼到了绝境! 帕尔斯女皇听着耳边莫名的歌声,回头瞥了一眼那个叫做薇科薇的侍女,冷哼了一声。 她并不像她表面上所表现的那么镇定,在战争最终的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谁都不知道这场战争最后会以何种方式来结束。而她,已经没有了第二个选择的方向,就像是艾萨克那样,没有了任何的余地。两个人为的都是同一个东西,唯一的区别可能是帕尔斯女皇想要守护,而艾萨克想要掠夺。 解决矛盾最好的方式,就是从肉体上消灭对方,他们也正是这么做的。 格里恩已经连夜离开了帝都,第一、第二近卫军也消失在皇宫内,作为一个从奥兰多一世就开始修建的皇宫,皇宫内有很多东西,是外人完全不知道的。比如说有数条可以直接穿越地底离开帝都的密道,比如说在皇宫内院之中,还隐藏着一群人们平时根本没有发现过的人! 帕尔斯知道自己此时应该静静的等待结果,用平常的心态去迎接又一次的胜利,可她就是无法静下心来。或许,那些贵族们认为女人无法当皇帝,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无论是多么强大的女人,总有软弱的时候! 帕尔斯女皇不禁在想,如果此时主宰着这个帝国的是奥兰多二世,是奥兰多五世,他们又会怎么选择呢? 这两位先人如何选择奥兰多六世不太清楚,但是他已经知道自己要如何选择了。其实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挽救这个帝国,挽救奥兰多家族的地位,一旦帕尔斯女皇被外人所杀死,那么这就意味着奥兰多家族的统治时代落下帷幕,成为了过去。无论新上台的皇帝来自哪个姓氏,来自哪个家族,他们都不会容许这个帝国里有任何一个奥兰多姓氏的贵族存在。 但是如果在他们动手之前,奥兰多六世亲手杀死了帕尔斯女皇并且宣布帕尔斯女皇的继承权是无效的,那么奥兰多这个皇室还是可以挽救一下的。在奥兰多六世看来,他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谁的私利,纯粹是为了身上背负的血脉,以及自己的姓氏、家族。 同样的,三百名面无异色的战士挤在皇宫地下的一条通道里,奥兰多六世扶着墙壁静静的站着,手里的卷烟烫到了他的手指,他才回过神来。 一场关系着帝国命运的战争,在这一刻,让无数人失神!! 第五〇五章 自信是做好任何一件事的基础,如果自信崩塌,那么天也就塌了 锵的一声铠甲上留下了一刀裂口,鲜血从裂口中涌出,铠甲主人的眼神里凶残还留存着余温,.手机最省流量,无广告的站点。身后,有一只手扒在他的肩膀上,用力将他向后扳去,失去了平衡的他缓缓倾倒,然后急速的从城墙上坠落在地上。在他的身下,还压着一名躲闪不及的士兵,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一颗,口鼻喷出的血液飞溅了一米多远,微微抽搐着,即将死亡。 这不过是攻城战中随处可见的一幕,卫之城最初建造的目的就是为了拱卫帝都,说这是一座城市,倒不如说是一座战争的堡垒。卫之城和奥尔特伦堡非常的相像,都有着极高且厚实的城墙,墙壁的砖石之间缝隙很小,城墙整体光滑如镜,非常难以攀爬,只能依靠攻城器械。 一旦在登上城墙的那一瞬间失去了平衡,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摔死。 为了避免对方顺利的登上城墙,在这个世界的攻城战中早有了如同教科书一般规范的防御阵法。拒马加上长枪兵,再辅以重装士兵,就是最佳的防御配备。拒马的目的是为了阻止那些强登上墙头的骑士们拥有奔袭的空间,顺便也制造了士兵们攀登上城墙之后继续进攻的难度。镰枪士兵们站在拒马后,只需要机械般的捅刺就能很好的阻止敌人越过拒马。 而重装士兵,则是为了斩杀翻越了拒马之后的敌军和骑兵,如同一个人形的障碍物和堡垒,为其他士兵提供一定程度上的掩护。 按理来说,如此完善的防御方式应该可以阻止大多数敌人的登城,然而并不是这样。骑士们源源不断的从登城车的跑道上冲上城墙头,一旦被他们腾出了一定的空间,让士兵们也跟着爬上来,城墙必然会失手。 宽阔的城墙上绝对是冲刺的好地方,一旦一个骑士跑开了,足以推动二三十名守城士兵离开自己的岗位,形成连锁反应。 说到底,攻城也好,守城也好,最先拼的是士气,士气旺盛自然战斗力强劲,也不会畏惧甚至逃逸。 而到最后,拼的就是个人的武勇和牺牲的精神,纯粹就是用命去换命。 就像奥尔特伦堡发生过的攻城战,缺少武器的奥尔特伦堡人用自己的手指、牙齿当做武器,将一波波敌人从城墙上赶下去。他们甚至会冲向敌人,抱住一两个敌人一起冲城墙上跳下去。 只有这种悍不畏死的精神和勇气,才是攻城战中真正能影响到结局的因素! 此时这些守城的士兵们,无论是士气,还是勇气,都正处在峰值上。他们后面就是这个帝国的核心,居住着奥兰多帝国的皇帝。而他们身下,则是自己的家人,是养育了他们的城市。无论是为了守护这些必须守护的东西,还是为了荣耀和功勋,他们都有死战不退的理由和武勇。 攻城战是残酷的,无论输赢和局势如何,不论是攻城的一方,还是守城的一方,都无法后退一步。 要么生存下去继续厮杀,要么变成尸体躺在地上! 从早上十点多,一只打到十一点半,接近一百分钟的时间里大量的战士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其实有时候有些事就是这么的可笑,无论他们输赢还是其他什么,最终的结果其实和他们本身,并没有太多的关系。他们为了别人的未来赌上了自己的命,或许正是这种在一些人看来是愚蠢的行径,才让这个世界变得丰富多彩,让一些东西变得荡气回肠。 收兵的号角声回荡在空中,如同潮水一般的士兵开始退场,留下了一地尸横遍野的死尸。双方遵守战争中的规则,开始打扫战场,区分尸体。攻城方的尸体会被艾萨克的士兵们登记造册后全部烧掉,而守城方的尸体,则会通过吊篮送入城内,还给他们的家人,最后埋葬在各自的墓地中。 沉默悲伤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卫之城的上空,艾萨克也在疑惑,为什么格雷斯和格里恩没有趁机攻出来? 这次他只带了九万人,农夫不算。五万人拿去攻城了,剩下的四万人对上第一、第二近卫军,在人数上的优势已经被抹平,以格雷斯、格里恩兄弟两人的指挥,完全可以趁机供出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撕裂战场,再合兵一处歼灭其中被撕裂出来的人马。 可为什么,他们没有出现? 是他们意识到了艾萨克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还是他们认为上午的战斗并不是最合适的时机? 一时间艾萨克心头一阵阵想法滚滚而动,就是不得其解。 他最终犹豫了一下,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再一次攻城的时候,派出更多的士兵,只留下两万人镇守中军,给格雷斯和格里恩一个更加充足的机会。 这两人就像他通往御座最后的一道难关,只要度过去,一马平川! 中午吃过午饭,休息了约莫有三个小时,在三点多时发起了第二次的攻城战。秋季的下午阳光并不强烈,即使穿着厚重的铠甲和严实的皮甲,也不会因此而满头大汗到虚脱的地步。战争需要考虑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那种在三伏天里大中午就开始攻城的战斗,往往都是一种戏剧化需求。 三四十度的温度自已让那些着甲的士兵在半个小时内热到晕过去,别说攻城战了,就是列阵对峙都做不到。 七万人分成了十四个五千人的方阵对城墙进行了第二轮的进攻,之所以分的这么开,还是艾萨克在引诱格雷斯兄弟拿出最后的底牌。他害怕这七万人太过于集中,会让格雷斯兄弟继续等待机会,从而将攻城的过程再一次拉长。 不消灭这两个兄弟以及第一、第二近卫军,艾萨克就一天不会放心。 特别是帝国大元帅格雷斯本人,他一生之中从来没有被人打败过,是奥兰多帝国不败的战神,只要有他在一天,奥兰多家族就依然会有希望东山再起。 战争的态势依然胶着,卫之城的守城军几乎把吃奶的劲都拿了出来,一波波攻势攻上了墙头,又被守城军赶下来。吹着凉爽的秋风,艾萨克看着周围宁静的旷野,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太对劲了。他不能确定格雷斯兄弟到底是埋伏在左近什么地方,还是根本就不在这里? 按理来说他攻打卫之城的迹象早已显露,以格雷斯大元帅的战争素养应该早就知道了他的目标,可现在的情况和他想象的压根就不一样,似乎帕尔斯女皇以及那两位兄弟,正在怂恿坐视他打下这座城。 人这个东西,在做某件时候的时候,最害怕出现的就是对自我的质疑。 我有可能做不好,我有可能做不到,我有可能会一败涂地……,诸如此类的念头一旦出现,就会如野火燎原之势,引起一连串的变故。 要不要攻打下卫之城? 打下这座城市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他按照约定好的计划释放一个信号,伯明翰伯爵就会配合他演一场戏,让他获得胜利。可是获得胜利之后呢? 此时的艾萨克就像是在黑夜中行路,路两边杂草丛生,看不清丝毫的东西,只能隐隐听见一些风吹过时的沙沙声。远处灯火通明的城门离他已经不远,只要走出最后几步,就能跨过黑暗,抵达光明。但是就是这最后几步路,给了他莫大的危险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准备随时从黑暗中窜出来,给他致命的一击! 格雷斯! 格里恩! 望着平静的旷野,忽然之间福临心至,他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了。 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卫之城被攻击,另外三座卫星城中的两座应该立刻派遣人手驰援此处。星之城和月之城就在不远的地方,快马加鞭最多三五个小时就到了。从昨天到现在,别说援军了,连侦骑都没有看见一个。国难至此,他们凭什么不来救援?怎么敢不来救援? 之前艾萨克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了格雷斯和格里恩兄弟身上,忽略了这个细节。然而此时他终于发现了这点端倪,星之城和月之城难道不知道卫之城正在被攻打吗? 那他们为什么不来? 他们是不是和格雷斯、格里恩兄弟一样,都在准备着什么? 望着空旷的旷野,艾萨克头皮一阵发麻,他立刻召唤了自己最信任的幕僚到身边,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去。 那幕僚仔细的听闻之后略微分析了一遍,才尝试着开口问道:“伯明翰伯爵,就真的如此靠得住吗?” 这个疑问直接在艾萨克脑海中炸开,对啊,伯明翰伯爵真的就如同彼拉戈斯所说的那样,真心实意的投靠了他们这些贵族集团吗?是还好,可万一不是的话……。 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难道从数年之前甚至更久之前,奥兰多家族就已经开始为今天所发生的事情进行了布局吗? 是帕尔斯女皇? 还是奥兰多六世? 目光的尽头,安宁的帝都此时在他的眼中,如同一只随时要张口择人而噬的怪兽! 第五〇六章 第六感这个东西其实是一种潜意识在搜集了信息之后的反馈 在奥兰多二世期间,内乱被平定之后,奥兰多二世有感于数次贵族联军趁其不备,逼近帝都,其中有两次差点将帝都打下来。所以为了防备再次出现这样的情况,奥兰多二世在帝都周围建造了四座战争堡垒,并且以卫、星、月、兵命名。这四座战争堡垒被奥兰多二世恩赐给了在内战之中功勋卓著的家族,并且命令他们时代镇守于此。 四座并没有什么特色的战争堡垒,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成了“封地”。而居住此处的最高统治阶级,依旧是那些家族。 在奥兰多五世的内战期间,奥兰多五世率军亲征,征讨不臣,在这个过程中,四个卫星城在保护帝都不受侵犯这件事情上,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数次贵族的偷袭都被卫星城抵挡了下来,随后战乱平息,奥兰多五世为这四大家族加官进爵,以报答他们在战争期间起到的作用。 时至今日,往日中出现过的场面再一次出现了,难道这些卫星城的当代家主,都忘记了祖先的荣耀和训诫吗? 帕尔斯摇了摇头,不会!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伯明翰伯爵投靠彼拉戈斯这个意向,更是她向她的父亲奥兰多六世提议的。 不错,帕尔斯女皇是一个女人不假,但是女人不意味着软弱可欺,也不意味着她就一定是善良温和的。从小她就因为自己出生的日期,一早的接触到政治,所接受的教育也是皇室独有的资源。在这个过程中,她如同她的父亲、祖父那样,认识到了贵族集团对皇室造成的危害是十分严重的,所以她打小就不喜欢那些贵族。 在帕尔斯女皇年幼的时候,她接触到的东西远远超出了她的兄弟姐妹们,甚至她还有四个跟班,天天和她厮混在一起。这四人中,有一人就叫伯明翰,也正是此时卫之城的城主。 几乎每一代卫星城的下一代城主,都是和下一代的皇帝一同成长起来的,只有从年幼时纯真的岁数发展起来的交情,在那些成年人的眼里,才是牢不可破的。 所以当帕尔斯女皇需要有人先站出来,打入到贵族集团内部的时候,第一时间她四个小伙伴就挺身而出。 之所以在这四个人中选择了其中一个,作为间谍打入贵族集团的内部,原因主要来自两个方面。 第一,卫星城特殊的地理位置和作用,对于普通的贵族来说可能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对于那些野心勃勃之辈,则实在太重要了。可以说伯明翰就是一块试金石,谁是安全的,谁是危险的,通过伯明翰就能试出来。无心思盯着皇室御座的人只会和伯明翰保持距离,只有那些幻想着有一天也要成为某某一世皇帝的人,才会对伯明翰感兴趣。 这也能直接的说明了奥兰多家族对贵族集团的恶感,并非出自他们让贵族抱团求存这样一个原因,而是他们的野心,让奥兰多家族厌恶。 于是乎,年轻的帕尔斯,导演了一场跨度十数年的戏,而这场戏,到今天就要收尾了。 此时在离帕尔斯并不远的地方,艾萨克内心深处两个念头激烈的斗争着。 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伯明翰伯爵,这个人并非是出自他的手下,而是彼拉戈斯那边的人。尽管他已经和伯明翰伯爵达成了协议,但是此时,他动摇了。 他不知道该不该按照计划那样进行下去,可这场争夺皇位的游戏已经进行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他喊停,就能停下来的。那些跟随在他身后等着享受战争红利,以及兑现许诺的贵族们,比他更在乎皇位的归属权。就算他现在咬着牙说不干了,那些贵族们也会将他架起来,丢到帝都去,丢到御座上去,然后兑现所有的承诺。 甚至是这些贵族们会一刀将他砍了,捧起他的儿子当做傀儡,把这份造反的身份继续下去,直至彻底的转正。 巨龙吃饱喝足之后并不会过分的暴躁,如果此时再给它一点它所喜欢的东西,那么骑在巨龙的身上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可骑上去之后,怎么下来,就成了一个大问题。对于人类的冒犯,如果不能满足巨龙进一步的要求,他们并不介意吃掉自己背上的家伙,给他一个相当严重的惩罚! 在这一刻,艾萨克心中居然滋生出一股不如战败了的想法。到时候带着自己的家人离开奥兰多,前往满月居住,以他的身份和地位以及财富,想要在满月混的风生水起也不是什么难事。 耳边的鼓声依然在响,每一槌似乎都敲在他的心底。他抿了抿嘴,侧过脸瞟了一眼身边数十名面红耳赤的贵族,默然的叹了一口气。 他让人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计划,开始发出信号。数面五颜六色的旗帜在风中来回舞动,猎猎作响。 前线的士兵们突然发现守城方带给他们沉重的压力,居然消失不见了! 明明攻打了半个小时都没有攻克的墙头,突然间方守军就失去了战斗力,纷纷退避,让他们登上墙头。他们快速的搬开了拒马,把冲击的空间让出来,给骑士们奔驰的可能。 刹那间,原本还有这相当一部分优势的守城军,居然如山陵崩塌一般倒下,完全失去了战斗力。潮水一般的攻城部队,立刻将整个卫之城淹没。 望着已经得手的卫之城,艾萨克脑子愈发糊涂了,难道是自己多想了吗?伯明翰如同之前说好的那样,让他掌控了这座城市,在对上帝都的时候拥有了更大的底气。但是心里的不安到底来自何处?只是因为自己太过于敏感了吗? 负责攻城的将领狼狈不堪,但精神却极好的骑着战马飞驰而来,他一勒手中的缰绳,奔驰的战马四蹄抵住地面向前滑了几步。那将领翻身下马,几个起落就半跪在艾萨克的面前,一脸容光焕发,“殿下,城门已经打开,卫之城的城主伯明翰伯爵愿意投降,您随时可以入城!” 奥兰多帝国封爵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路子是战功卓著者封爵。奥兰多帝国的皇室已经非常明显的觉察到贵族太多了对于皇室来说也是一个威胁,所以从最初战功足够了就能封爵,到卓著者才能封爵,将封爵的难度提升了一大截。所谓卓著者,是在一群人中最出色的那个,换句话来说,在一场足够重要的战争中,能得到爵位的只有一人。 第二条路子就是贡献封爵,不过同样是封爵,这种封爵方式得到的爵位和权力,将远远不如战功封爵者。所谓贡献封爵,就是对帝国做出了卓越的贡献,比如说发明了某种高产量的粮食,或是制造出可以增强国力新的魔法装备之类与国家有利的贡献,才会被皇室赏赐一个最低级的爵位。 攻破帝都的卫星城,兵临帝都,这就是卓著的战功,这将领如此的兴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旦打下帝都,艾萨克登基为皇,那么凭借他在这场战斗中起到的关键性作用,一个子爵是跑不掉了。说不定因为他打开了卫之城的大门,在进攻帝都时艾萨克还会用他作为先锋,若是能打开帝都的大门,甚至是皇宫的大门,恐怕伯爵都不在话下! 这可是一个足以将家族延绵两百年的爵位! 他用力一顿首,低下自己的脑袋,用掺杂着兴奋的强调颤抖着大声的说道:“请殿下入城!” 去不去? 感觉到无数灼热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已经深知自己被“绑架”的艾萨克只能机械般的点了点头,那将领立刻爬了起来,一胳膊扫开艾萨克的侍从,亲自牵着艾萨克战马的缰绳,卑微的说道:“殿下,我带您入城!”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入了城市中,穿越过血腥味浓烈的城门时,艾萨克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了。他强忍着调头离开的冲动,骑在站马上,在不大的堡垒里转了一圈之后,停在了城主府外。 伯明翰伯爵以及他的家眷们集中在一起,惶恐不安,被叛军的士兵们看守着。当艾萨克出现的那一刻,伯明翰伯爵明显的松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丝笑容。 看着眼前这男人真挚的笑容,艾萨克再次怀疑起来,真的只是自己太敏感了吗? “放开他们,伯明翰伯爵是我的朋友,他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艾萨克场面话一说,接过伯明翰伯爵递过来的城主印信,携手一起走入到城主府中。 在伯明翰伯爵的书房里,两人分别坐下之后,艾萨克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为什么其他卫星城的人没有来驰援?”,这是他心底最困惑的地方。 伯明翰伯爵倒是显得有些无所谓,“大家都在观望罢了,奥兰多帝国这几年以来斗争形势愈发惨烈,动辄就要家破人亡,其实大家心里早就对奥兰多家族有所怨言了。只是平时他们不敢表现出来,此时他们或许不会站出来旗帜鲜明的反对奥兰多家族的统治,但他们可以消极对待。” 第五〇七章 傻大木、笨拉弹以及更多英雄往往死的时候,都死的不那么英雄 原始的无序人类从建立起社会的第一天起,就将阶级的等级写在了每个人的脸上。你可以当做不知道这回事,甚至否定有阶级的存单,但是你无法改变现实。 阶级就是存在的,古往今来,没有断绝过! 上位者统治位卑者的手段无非就是四个字,恩威并施。对位卑者既要有冷酷的惩罚手段,也要有高明的奖赏方式,这样才能最限度的将社会保持在一个稳定的状态中。 在以前,奥兰多家族的确是这么做的,甚至是三年前奥兰多家族也是这么做的。不管是奥兰多六世还是现在在位的奥兰多七世帕尔斯女皇帝,他们都能掌握好这个度。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在双方都可以承受的框架内进行制裁或者奖励。以往的贵族们只要不做出天怒人怨和叛乱这种作死的事情,基本上赎死令就可以解决。 但是近两年来,奥兰多家族的态度似乎原地掉头,对于处罚的度量,也朝着极端上走过去。 因为各种政治事件倒台的贵族们不是身归大地,魂归天国,就是被投入监狱中消磨漫长的一生。再也看不见皇帝和贵族之间默契的一面,似乎每一次斗争的结果都那么的惨烈。 在这种情况下,贵族们的反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就像一个大人和一群少年打架,原本大家手里拿着的都是软木的棍子,打到身上也不疼,看上去双方打的格外激烈,实际上真正受伤的人数屈指可数。然而现在不同了,他们这些少年还是拿着软木做的棍子,而皇帝这位大人,则用起了开了刃的双手巨剑。 他们打不死大人,只能给大人造成一定程度的疼痛,但是他们被大人砍上一剑,基本上就整个报销了。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面对皇室愈发咄咄逼人的态度,贵族们心中滋生出浓浓的怨愤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一名黑白不辨,是非不分的皇帝在位,搞得贵族整日里胆战心惊,生怕下一个倒霉鬼就是自己,自然而然就会有人忍耐不住,站出来对抗皇室。这种人的出现并不是什么意外,贵族本身手中就掌握着大量的财富、资源以及私兵,他们才是这个帝国当之无愧主人。 有这么一句话,叫身怀利器杀心自起,说的就是一个人如果怀揣着某种明显能左右他人决定的东西时候,那么他将不会被规则所限制住。 一个贵族并不强大,那么十个贵族联合在一起呢? 一百个贵族联合在一起呢? 总有能让皇室震动的东西,而现在皇室似乎也正在为自己种下的苦果买单。 卫星城的四大城主固然是帕尔斯从小长大的玩伴,可是玩伴这个东西所产生的交情,远远比不上家族对这四位贵族来说更重要。当然,这里面就涉及到了其他一系列的东西,远远比人们想象的要复杂多,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属于历史遗留问题。 因为这种那种的原因,伯明翰伯爵站在了贵族这边,而不是奥兰多家族那边。而另外三座卫星城的城主,高坐钓鱼台,冷眼旁观,一点掺和的意思都没有。 这种解释固然有一些牵强,不过有解释总比没有解释强,而且城市也进来了,城防也接管了,如果还在考虑伯明翰伯爵是不是真心投靠贵族集团,就有点得不偿失了。如果质疑伯明翰伯爵还让他感觉出来有任何不快活的地方,说不定他还能再次反叛,从背后捅自己刀子,所以艾萨克很明智的放弃了继续追寻答案的念头。 反正下一站就是帝都,等后面的士兵集中过来之后,所有的疑问都会随之揭开。 艾萨克问完了,伯明翰伯爵也提了几个问题,问题主要集中在如果艾萨克真的推翻了奥兰多家族的统治之后,他能不能履行彼拉戈斯对他的承诺,以及艾萨克本身对他的承诺。 对于伯明翰伯爵的询问,艾萨克表现出了极高的耐心,同时心里也稍稍安稳了一些。毕竟,伯明翰伯爵所表现的的确不太像有问题的样子,他关注的东西大多和他切身利益有关系。 两人说了许久的话,眼看着天色已晚,伯明翰伯爵便站了起来,邀请艾萨克一起共进晚餐。 家宴的意义远远比盛大的宴会更重要,这代表着在伯明翰伯爵的心里,艾萨克属于“自己人”,是亲密的战友、伙伴,才拥有这样的资格! “说到吃饭……”,两人一边朝着餐厅走去,伯明翰伯爵一边说道:“卫之城说是一座城市,其实只是一座大一点的堡垒,整个卫之城最初能容纳的人口还不足两万人。后来我将城内所有的建筑物都推倒,建立三层到四层的房屋,才让这里的人口数量达到了五万之多。” “这次您的追随者数量远远超过了卫之城能容纳的最多人口数量,加上您的那些士兵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所以我已经命人清空了卫之城里九成的房间,足以让您的士兵有一个相对舒适的休息环境。”,伯明翰伯爵笑容里似乎带着一些讨好,这让艾萨克非常的享受,这笑容里的讨好,也是他一直以来奋斗的原因。 有些有本事的人有傲骨,而他更喜欢那些有本事但是没有傲骨的人。他为什么要去争夺更高的地位和权力?无非就是获得更高的享受,一种精神上的享受。即使在不久的将来他真的成为了帝国的皇帝,他也不会事事操劳,他要做一个轻松的皇帝,而不是一个劳模。 感受到伯明翰伯爵的讨好和讨好的行为,艾萨克并没有拒绝,他的那些士兵们的确已经非常的疲劳了,一座城市一座城市的打下来,早就疲惫不堪。还有落在后面的士兵就是因为太过于疲劳而不得不留下来修整,才脱离了大部队。 能在卫之城这里得到更好的休息,的确对进攻帝都有着非常重要的帮助,所以艾萨克也没有拒绝。 在他看来,卫之城里其他人根本无足轻重,而且这座城市已经完全被他的人填满,任何阴谋诡计在如此强大的实力面前,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 卫之城内原来的居民和士兵们被驱逐出了他们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自然不乐意,如果不是有伯明翰伯爵压着,早就发生了冲突流血事件。即使是这样,依然还是出现了一些小的问题,一些平民被攻击了。 大约五十多名士兵在城门口的地方以搜查为借口,强行搜查了几个平民随身的包裹,并且将包裹中的衣物和贵重物品丢落一地。这显然是没事找事的节奏,他们嚣张的表情和跋扈的语言自然也激怒了这些老实巴交的平民。本来被人从自己的家里驱逐出去要在野外住差不多一周时间就已经让这些人心中愤怒了。 现在这些强占了他们居所的外来人居然还要刻意的刁难他们,不要以为平民就没有脾气,小范围的撕打很快就变成了接近数百人之间的互殴。艾萨克麾下的士兵们自然不会动用武器,无辜杀死平民和把平民们揍一顿出气所产生的后果绝对是不同的。不过就算这样,平民们也不是这些士兵们的对手,很快就被揍的躺了一地,哀嚎不断。 这种小事情艾萨克基本上是不管的,别说几百个平民,就算是更多的平民死伤惨重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件“小事情”,根本不值得他这样的大人物去消耗脑筋,他把这件事交给了自己的幕僚长,以幕僚长的脑袋肯定能处理好。 事情传达给了幕僚长,幕僚长此时正在开会,讨论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如何正面的击溃帝都的防御体系,并且猜测格雷斯和格里恩兄弟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在战场的什么地方。当他接到艾萨克口信的时候,略微一沉吟,就把这件事转交给了下面的军团长,让军团长酌情处理。 所谓酌情处理,说白了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能不对士兵们动手就不要动手的意思。其实幕僚长第一时间就猜到了冲突爆发的原因,而这个原因又光明正大,甚至说就算知道了也只能当做不知道来处理,否则一个不好,就要出事。 什么原因? 两场攻城战中死去的士兵数以千计,绝非是一个小数字。正常情况下,攻破一座城市,所有反抗力量都会被抓出来斩首。或许在很多人看来这是一种粗暴的、野蛮的、文明倒退的行为。但实际上,这是一个让活着的人祭奠死去的人的仪式。胜利者们会用失败者的头颅和鲜血,起缅怀追忆祭奠那些在战斗中死去的同胞,这是一种不成文的潜规则,是一种大家都默默承认了的游戏规则! 然而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就有些不同的了。 死去的人已经死去,活着的人依然活着,可他们居然不能为已经战死在城外的兄弟们“送行”。这些可恶的卫之城军民不知廉耻的投降了,而更让人觉得难以将一口恶气咽下去的,是艾萨克的态度——“要像对待自己的家人一样对待卫之城的军民” 别开玩笑了好不好?这些“家人”上午以及刚才还在斩杀他们,现在一转眼就是亲人了?但是艾萨克侯爵的话不能不听,他们也必须遵守。 好吧,遵守没问题,但是出一口恶气总没问题吧? 于是士兵们找了一个理由,发泄了一下心头的怒气,这种情况绝对不是几句话就能禁止的,甚至在未来几天里,还要以各种各样的形势,上演很多次。 第五〇八章 一夜之间风云变色,昨日曾是人上人,今日沦为阶下囚 月明星稀,银光铺满世界。 秋天的夜晚比夏日的夜晚来的要早了许多,刚过饭点,天就黑了下来,要是搁在前两个月,此时还是大白天。卫之城中,几名士兵被绑在行刑架上,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军棍抽了十下。每一棍打的都很结实,最少很响亮,被打的士兵不仅没有露出懊悔的神色,反而得意洋洋。 周围围观的士兵嬉皮笑脸的望着,甚至还有人叫好,只是他们的目光经过某个地方时,会变得阴冷起来。 卫之城不大,只有两个街区,自然只有两名街区议员。此时这两名街区议员以及他们身后十来人脸色铁青,眼睛里怒火中烧。他们被叫来,说是为了白天的事情惩罚那几名没事找事的领头人,原本还以为这些当兵的是真心实意的道歉,没想到居然变成了耀武扬威,要说不生气那肯定是假的。 只是周围都是艾萨克麾下的叛军,这些人也不敢说什么,看完棍刑之后在哄笑声中快速的离开。 军团长点了点头,笑眯眯的挥了挥手,被绑在行刑架上的几名士兵立刻被放了下来。棍刑这个东西的后果是不是严重,完全看行刑人的技术到不到家。棍子并不是那种圆圆的棍棒,而是两指厚五指宽的“板”。如果用横着的一面打人,用力不需要多大,却能打出很响的声音。但如果行刑人真想要把受刑人打伤、打死,就需要用立面。 三五棍子下去,骨断筋离,内脏都能被打裂,外表上还看不出什么。 对于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军团长表面上是呵斥了这些士兵,但是骨子里还是很认同的。好家伙,两场攻城战死了那么多的兄弟,现在你说投降就投降了,感情之前那些兄弟们都白死了?当然这种话军团长不能说出来,他大小也算是个军官,至少也要在表面上遵守制度和法则。 城内与城外,就像是两个世界! 可能是因为新到一处,艾萨克心头的不安还没有完全的消散,他让人加强了巡逻的密度,确保能在第一时间发现敌人的踪迹。一队队士兵,不间断的在城市中,在城墙上来回巡逻,让卫之城的午夜没有以往午夜时静谧的样子。 这一也,格雷斯和格里恩兄弟并没有来袭,艾萨克在后半夜扛不住疲劳,最终还是深陷入梦乡之中。 这段时间的征战实在是让人感觉到太疲劳了,不仅仅只是身体上的疲劳,还有精神上的疲劳。 一根绕紧了的弦一旦松开,想要再紧上难度可就大了。松开了紧绷着的弦的可不只有艾萨克,他麾下的士兵们经过连番的大战,看似士气旺盛的背后,也是深深的精神疲劳。 接连三天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之后,艾萨克猜测格雷斯和格里恩两个人,或许将最后的战场设置在了帝都。他心里还是有一些疑惑的,他根本想不通,在什么情况下帕尔斯女皇会同意把战场放在帝都。要知道帝都代表了帝国的脸面,代表了奥兰多家族的权威。无论这一场战斗最终谁会输,谁会赢,对奥兰多家族来说都是输家。 纵然让她赢了,其他那些蠢蠢欲动的贵族们也不会因此就受到了震慑,反而会因为看穿了皇室的软弱无能,更加肆无忌惮的违背中央的意愿。 过了几天之后,丢在了后面修整的士兵们开始陆陆续续出现,离最终的大决战只剩下倒计时的功夫,也就在这样一个黎明前最后的的时刻,格里恩出手了——火。 火这个东西在微弱的时候是人们用来烹饪食物,或是取暖的途径。但是当火焰蔓延开的时候,那就是灾难。前有西流城一把大火烧死了二十几万的平民,后有雷恩在格林行省用大火夹道相迎,烧掉了彼拉戈斯接近三万人,所以格里恩选择的方式,就是用火。 他不确定自己的玩火经验和能力有没有波文以及雷恩那么出色,所以大火只是前奏。 卫之城城内原本都是平矮的石头房子,后来伯明翰伯爵觉得用砖石搭肩的房子不能起到容纳更多平民的作用,就把整个城市的砖石房子全部推到,建立起一栋栋小楼。小楼的确能装更多的人,但也更加的危险。 石质的房子固然安全,但是造价太高,伯明翰伯爵并不打算使用完全石质的房屋。他利用木头和砖石,建造了一种砖木混杂的建筑工艺,将城市内部的建筑物都换了一遍,也能容纳更多的人。 但同时,也容易失火。 夜色下,已经接连几天没有发生任何异常情况的巡逻队们开始变得消极。从最初十分钟一班的巡逻密度,到现在几乎两三个小时才有巡逻队巡视全城,整个叛军从上到下,都被短暂的安全遮蔽了双眼。深夜,一道道黑色的身影游走在卫之城中黑暗与光明的夹缝里,他们非常灵活的从各种各样的地方找到大大小小的坛坛罐罐,解开盖子就能闻到火油特殊的气味。 这些火油是早就准备好的,而目的就是为了把叛军整个给坑进来。 格雷斯和格里恩兄弟两人曾经商量过,如果在正面的战场上和叛军直接来一场大决战,那么第一、第二近卫军的损失绝对是很大的。这和精锐与否没有任何的关系,完全是因为数量上不及对手,而近卫军团的质量又不能完全压住叛军的质量,所以他们需要想出一个以最小代价,获得最高收益的方法。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放火这一条路可以走。波文当年不过是一把火烧死了十几二十万人,如今他们这一把火要求不多,烧死个两个三都已经算是赚到了。 当一切都准备好之后,一颗带着哨音的焰火撕裂了夜晚的宁静,大火瞬间猛烈的燃烧起来,整个城市都被大火铺满。 艾萨克刚刚睡下没有多久,接连不断的征战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也让这个曾经把夜生活当做是正常生活来过的贵族,早早的如同死掉一样把自己丢在了床上。 他还在睡梦中,他的心腹剑师直接将他从床上抄起,背在背上,快速的奔向城外。颠簸中艾萨克惊醒过来,他看着四周舔向他的火苗一阵惊惧之后挣扎了片刻,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此时他脸上已经没有了昔日的从容镇定,只有无限的惊慌。 这场大火只是一个信号,意味着决战已经到来。可他以及他的士兵们没有丝毫的准备,在这种情况下,决战也变得毫无悬念。 果不其然,刚刚冲出城外,那些居住在城门外附近的平民已经消失不见,空荡荡的旷野上唯一存在的,只有如同雷鸣一般的马蹄声。他睚眦欲裂的看着从大火中冲出来,连铠甲和武器都没有来得及装备的士兵们,在一轮骑兵的冲杀中死伤殆尽。接连不断的凿穿根本不给叛军集结的空间和时间,一只只骑兵队伍来回的冲杀,把刚从大火里掏出来的幸存者冲的支离破碎。 此时的艾萨克终于知道了他内心深处的不安来自何方,这一切都是一个圈套! 这里不仅仅只有格里恩率领的近卫军团,还有其他卫星城的骑兵,他们就像一个口袋一样把所有的叛军都装在了里面,任由他们捏扁搓圆。 看着如同山崩一样溃败的形势,所有的力气一瞬间都从艾萨克身体里抽离,剑师还想要背着他离开,他却制止了剑师的想法。 “给我找一套得体的衣服来。”,艾萨克穿着睡衣,深夜的风已经夹杂着冬季的气息,有些寒冷。他望着大火以及来回冲杀的骑士们差点咬碎了牙齿,就只差一点点了,他就能攻打下帝都,成就霸业。然而这一切,都在这样一个夜晚,被一场大火彻底的烧了一个干净。 厮杀从半夜一只持续到天明,卫之城的大火却没有丝毫要停歇的意思。 当艾萨克再次见到伯明翰伯爵的时候,脸色阴沉的都能滴下水来。他此时穿着一套廉价的衣服,浑身都不自在,时不时就要抖一下肩膀,“伯明翰伯爵,直至今日,我才知道您口中所说为了照顾远道而来的士兵,让我们有一个良好的体力去战斗到底指的是什么。” 面对艾萨克的嘲讽,伯明翰伯爵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他微微笑着欠身致意,“这是我该做的,作为帝国的贵族,对付你们这样丧心病狂的背叛者,是我个人的义务,也是帝国赋予我的权力!” 艾萨克沉默了片刻之后,叹了一口气,“能让我知道格雷斯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两个噩梦中的一个已经出现,并且取得了巨大的胜利,那么另一个噩梦现在在什么地方,正在做什么呢? 伯明翰伯爵思考了片刻之后,才决定回答这个问题,“大元帅阁下此时正在西线!” “其实您一点也不用可惜,从您决定走上那一步的那一天起,您就应该想到过这样的结局。” 艾萨克微微摇了摇头,似笑非笑的说道:“不是我要背叛谁,而是有些人逼着我这么做,我的今天,也许就是你们的明天!” 第五〇九章 如果你没有一样东西,就别想着用这个东西来伤害别人,你办不到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样一种体验,当你因为某件事感觉到极为愤怒的时候,从心底会滋生出一股破坏的**,而这股**如果没有压制住,那么你可能会以相对粗暴野蛮的方式,破坏一些东西。比如说突然间掀翻了桌子,亦或是将键盘、鼠标之类的猛的砸向桌子? 是不是在发泄了一阵之后就能感觉到一种通泰的舒爽,就像便秘了三天之后突然一次性解决了所有的问题,那种吸一口气不要三秒就能从腚眼里喷出来的顺畅? 如果有,那么恭喜你,也许你具备了某些特质。 很多杀人犯,都是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开始的。 此时如果雷恩出现在帕尔斯女皇的面前,这位总是仪表万千的女皇陛下绝对会拿着一柄长剑把雷恩砍成十块八块。她用力掀翻了茶几,精美到如同艺术品一样的摆设瞬间被摔的稀烂,就这样她还嫌不够,将眼前所有能拿起来的东西,都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可她心头的愤怒,依旧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反而愈发爆裂起来。 都怪雷恩,都怪那个贱人! 帕尔斯女皇心中滋生出了一股子抑制不住的杀意,她瞥了一眼墙角中的阴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决定。 这个时候如果派人刺杀雷恩,成功还好说,一旦失败,那么这个帝国就完蛋了。而这也是她极为愤怒的原因所在,她明知道雷恩对她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可她却拿雷恩没有丝毫的办法。 艾萨克的确已经失败了,但这不意味着这场波及到全国的动乱就已经结束了,恰恰相反的是,动乱才刚刚开始。大量的西北贵族被下狱,整个西北贵族阶级的力量得到了重新洗牌的机会,贵族和贵族之间的战争一瞬间就爆发起来。这些贵族们也都是人精,他们打着为帝国驱逐叛乱的口号,开始互相攻伐。 帕尔斯女皇对此并不抱乐观的态度,她想要制止,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有效的手段,只有等格雷斯找出并且清理掉西线七雄中的叛徒之后,才能对西北的局面进行进一步的控制。但是在这样的过程中,绝对会诞生几名手握重权的贵族,继而又将形成一个全新的贵族集团的雏形。 这就像是一个轮回一样,消灭了一个贵族集团,但同时又诞生了另外一个贵族集团,往复重生,轮回不止。 这些帕尔斯女皇都能忍下来,让她无法忍受的是雷恩的态度,以及他的做法。她之前要求雷恩想办法拖住彼拉戈斯,不让他和艾萨克合兵一处,如果真搞出个二三十万能战之士的叛军,就算格雷斯亲自出击恐怕也狼狈而归。雷恩的确是“靠得住”的家伙,但偏偏这个家伙总是不用正常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让他镇压自救会的叛乱,结果他搞了一场大屠杀。 让他维持贝尔行省的稳定,他煽动了贝尔行省的贵族们造反并且将他们杀了一个干净。 让他解决掉贵族集团走私的问题,结果他杀了一个总督不说还自己进行走私。 这次让他把彼拉戈斯拖在海格行省,他的确做到了,这点无需置疑,但是他的方式就让人受不了了。 作为一名皇帝,一名颇有争议的女皇帝,帕尔斯很注重自己的一言一行。她的确可以通过血腥残暴的手段镇压所有对她不利的流言蜚语,但她是这个国家的帝王,她要做的不是拿普通人当做仇人看待,她需要的是稳定和富强。所以她对于整个社会中的中低层阶级,还是相当不错的。 帕尔斯最害怕的就是有人质疑她的皇位来的是不是有理有据,加上老皇帝最后传位给她的时候正处在一种无法表达自己意见的状态下,帕尔斯女皇未必就是真的女皇! 但偏偏,雷恩非要在她的逆鳞上戳一下,戳的她血肉模糊他才高兴。 康德那个贱种居然和彼拉戈斯搞到了一起,要说这两者之间没有存在什么共同的关键人物,帕尔斯女皇是绝对不相信的, 而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刚知道那会使她气的浑身颤抖不止。 康德皇子居然站出来声称老皇帝其实最中意的人就是他,并且多次在公开或者非公开的场合里或直接、或隐晦的体积要把皇位传给他的说法。而这一点,也有人站出来证明他并没有说谎。 帕尔斯女皇也知道,他并没有说谎,这就是事实。 是的,康德皇子深受老皇帝的喜爱,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要把皇位真正的传给康德皇子。 这也是为什么帕尔斯女皇永远和康德皇子不对付的主要原因,她可是差点就被“取代”了,又怎么可能给康德皇子好脸色看。 现在,那个已经差不多老实了两三年的弟弟又站了出来,这次他和彼拉戈斯搞到了一起,两人还联系了不少和帕尔斯女皇同辈份的皇室成员,一同站出来质疑帕尔斯女皇的皇位来路不正。 这简直就是在打帕尔斯的脸,而且打的啪啪响。 众口烁金,一旦人们接受了这种想法之后,就会不由自主的怀疑,帕尔斯女皇是不是真的通过一些不光彩的手段,来获取这个皇位的。一旦这种想法形成主流,那么帕尔斯女皇就要面临一个很大的难题——如何证明自己是无辜的。 你说你是无辜的,那就请你拿出证据来! 而现在更要命的是原本最不被帕尔斯女皇看好的彼拉戈斯,反而拥有了更加恐怖的潜力。就像雷恩所说的那样,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只要站出来旗帜鲜明的和帝国皇室作对,那就是作乱,是反叛,是造反!但是如果调换一下身份,彼拉戈斯只是副手,他的目的只是为了帮助康德皇子拥有足够的力量和帕尔斯女皇公平对话,那么彼拉戈斯就不是造反,他不过是在反正! 等到了不可为的时候,他完全可以一走了之。 雷恩的确把彼拉戈斯留在了海格,但是对帕尔斯女皇来说,反而不如放任彼拉戈斯离开,她受到的威胁反而更少一点。 中央集权化的过程中,自然要得罪许许多多的利益既得者,以前他们没有办法对帕尔斯女皇做什么。 但是现在,他们找到了机会了。 一旦认定了帕尔斯女皇的皇位来之不正,那么帕尔斯女皇在位期间所有的变革都会变得毫无意义,那些施加在贵族头上的枷锁,也都会应声落地。 有康德皇子以及一众皇室成员在前面顶雷,这些贵族终于能放开手脚和帕尔斯女皇做过一场。 这,才是真正的大麻烦,从根本上危及到了帕尔斯女皇的地位和权力,甚至还让她背负了篡位的恶名! 这个该死的雷恩! 大傻哔! 迟早要弄死他! 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证明自己的皇位来的光明正大,只有这样才能在道义上压住彼拉戈斯和她那些兄弟姐妹们一头。可问题是,奥兰多六世愿意不愿意配合? 从奥兰多六世亲自走着离开皇宫时起,帕尔斯女皇就知道这位严肃又仁慈的父亲,对她有很大的成见。如果没有,那么他就不应该无声无息的离开,这是对帕尔斯女皇冷漠对待他的报复。 以老皇帝几十年在位的威望和人脉,加上一群皇室成员和西南贵族集团领袖,这是一个怎样恐怖的对手!!! 越是思考越是愤恨和惊慌,当魔音盒子联通雷恩的第一时间,帕尔斯女皇骂出了有生以来的第一句脏话——***! 雷恩只是一个劲的笑,面对突然觉醒了骂人天赋的帕尔斯女皇他一点也没有回嘴,就那么笑,笑到了帕尔斯女皇累了,才反问一句,“你用什么东西来草?” 愕然的瞬间帕尔斯女皇差点蹦了起来,她一脚把魔音盒子踢飞了出去,要说这东西价格昂贵自然也有昂贵的原因。这一脚提飞出去之后撞在墙上又落在地上弹了弹,居然还没有坏,发声器中令帕尔斯女皇恶心的声音依旧响起。 “冷静一下,你可是奥兰多的皇帝陛下。” 帕尔斯女皇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狠狠的说道:“也许很快就不是了。” “这是我听过最有趣的笑话!”,雷恩讨厌的声音最终还是让帕尔斯女皇冷静了不少,她这个时候也意识到,如果想要度过眼前的难关,那么就必须团结所有可以团结的力量,而雷恩更是重中之重。他不仅掌握着整个贝尔行省的军政大权,更重要的是,他手里有黑蛮! 几十万黑蛮,天然的战士! 但与此同时,帕尔斯女皇对雷恩的惧意以及敌意,更深了。 他不声不响弄了这么多奴隶战士,他想要干什么? 他这是想要篡位吗? 还是有其他什么想法? 这是一个危险的人,必须把他拴在安全的地方! 歌莉娅! 帕尔斯女皇眼睛一亮,她不知道借刀杀人这四个汉语如何读,但是她知道如何去做! 第五一〇章节 每人的一生中会遇到很多问题,但是你的答案,不一定适合别人 彼拉戈斯收到了艾萨克被抓获之后的消息时,第一个念头就是放弃抵抗,立刻离开这个国家,带着他的家人以及他的财富,去满月或者拜伦,亦或是更远的联邦,总之远远的离开奥兰多帝国,离开帕尔斯女皇才好。但很快,他同样意识到,他走不了。 如果在前几天艾萨克那一路还没有败亡的时候,他想走,别人未必能拦住他的离开。但是当艾萨克败亡之后,他再也无法离开这个国家了。甚至只要他露出一丝“我不玩了”的念头并且流露在脸上,下一刻,那些依附在他周围的贵族们,就会把他撕成碎片。 让我们造反的是你,现在说不玩的也是你,既然你不玩了,那我们就拿你的脑袋去换取和平吧! 哪怕是短暂的和平。 彼拉戈斯相信帕尔斯女皇绝对会认可这一项交易,即使那些贵族们清楚的知道,帕尔斯女皇只要抽出手来的时候就会对付他们,但他们不怕。少了一个彼拉戈斯并不意味着贵族集团就会因此而解散,恰恰相反的是贵族集团反而会团结的更加紧密。 以前,他们之所以依附在彼拉戈斯的庇护之下,一来是因为彼拉戈斯的爵位足够高,在这一片他爵位最高,实力最强,在帝国的政治圈子里地位也是最高的。二来他地位特殊,大家的身份和地位都低于他,他说出来的话就有人听,有人去做,而其他人说的话未必就有人听,甚至连说话的权力都没有。 但是现在,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帝国议会的改制之后,任何人都有权力在议会上发表自己的看法,说出自己的理念,甚至提起某项方案进行投票。从政治的环境上来说,他们其实已经不需要依附着某一个大贵族,只要有足够多的议员抱团,他们自己就是大贵族,拥有莫大的权力。 之所以这些贵族在艾萨克或是彼拉戈斯煽动下进行了造反,说穿了也是一种投资的行为。万一,如果万一事情成了呢?那可就了不得了,水涨船高,加官进爵。如果失败了也没什么,帕尔斯女皇绝对不可能对他们直接动手,特别是当他们把艾萨克和彼拉戈斯的脑袋送出去之后。 对一个人动手,就会造成整个西北和西南小贵族的恐慌。今天如果帕尔斯女皇结果了一名贵族,没有人站出来反对,那么明天他们被送上断头台的时候,也一样不会有人站出来为他们说话,争取生机。所以他们并不是特别的担心,只要能死死的抱团,谁都不能轻易的拿他们怎么样,除非是有人想找死。 在这种情况下,彼拉戈斯如果还能咬着牙硬着头皮撑下去,至少在他没有被帕尔斯女皇抓住之前,他是安全的。但如果只要他暴露了哪怕一丝一毫想要跑的念头,那么不需要帕尔斯女皇来对付他,他就会被现在环绕在自己脚边的小狗们活活咬死。 当然,离开奥兰多的想法只在他心头一闪而过,他现在并非完全没有机会,因为他的幕僚长给了他一条新的路子——投靠康德皇子。 投靠了康德皇子对于彼拉戈斯的实力并不会有任何的影响,同时他也会因为自己的举动获得“大义”的加持。从单纯的造反变成捍卫康德皇子的理应得到的权力和皇位,说出去也好听了不少。尽管最终的结果都是相同的,输了都是一个死字,但是这种玩法的水平显然要高于造反这种玩法。 “战争根本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只有政治可以。” 引起整个世界所关注的内战突然间因艾萨克这一方的失败几乎完全的哑火,彼拉戈斯收拢了兵力回到了自己的封地上,与他一起回去的还有康德皇子,以及一群帕尔斯女皇的兄弟姐妹们。 人在年轻的时候所犯下的错误,会被人总结成经验教训,传授给自己的后代。这句话这么说没有错,但是有时候有些经验教训,也是要看时代背景。 奥兰多六世为了稳固自己手中的权力,他几乎杀光了自己所有的兄弟姐妹,不给这些人丝毫困扰他的可能。但是当他年老之后他就后悔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做,到了晚年才感觉到寂寞,所以他把自己的教训,传授给了帕尔斯女皇,让帕尔斯女皇不要杀戮她的兄弟姐妹。 然而从现在来看,这些经验教训完全没有任何的意义,用不那么文雅的方式来表达的话只有短短几个字,都是狗屁。 年纪不同,心态不同,想法也就不同。 年轻时候做了一些可能是比较荒谬扯淡的事情,到老了的时候再回头看看,觉得是一种错误。但是在年轻那会,这就不是错误! 如果有可能的话,帕尔斯女皇恨不得在她继承了皇位加冕为帝国女皇的那一刻,就把她的这些兄弟姐妹们都杀光光! 那么现在,也不会有一个叫做康德的贱人以及一群哥哥姐姐妹妹们跳出来,站在大众的视线之中,帮着别人来对付她! 经过数日的沉淀之后,帕尔斯女皇变的冷静了许多。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就纠结过去的种种完全没有任何的意义,想办法摆平目前的麻烦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如果搞不定康德皇子,那么帕尔斯女皇即将面临一个她登基以来最大的危机。 她再次连通了雷恩身边的魔音盒子,连通之后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我为我上次的失礼向你道歉。”,作为一个帝国的女皇帝居然口出脏话,连cnm这样的低俗的语言都说了出来,这也从侧面反应了她当时有多么的愤怒!愤怒归愤怒,道歉还是有必要的,特别是现在她需要帮助的情况下。 雷恩笑了笑,接受了帕尔斯女皇的道歉,“我可以理解你当时的心情,所以你用不着这么客气。” 帕尔斯女皇舒了一口气,把心放回肚子里,她还真怕雷恩借题发挥,让两人之间的矛盾升级。能心平气和的交流,才是最重要的。她深思了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我不是很清楚为什么你要用这种方法来拖住彼拉戈斯,但是这个问题现在到了不得不解决的时候。你做的事情,你负责收尾,有没有问题?” “首先第一点你就说错了。”,雷恩丝毫没有因为一名皇帝向他道歉,他就变得好说话,语言依旧犀利无比,“是你把我从奥尔特伦堡送到了格林行省,你要我阻击彼拉戈斯,我做到了,不仅阻击了彼拉戈斯的进攻,而且还让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说的口吻很正式,腔正字圆,声音也很冷冽,有一种公事公办的感觉,“其次,当我快将彼拉戈斯从海格行省赶出去的时候,也是你要求我停止进攻,必须想办法牵制住彼拉戈斯,不让他回去和艾萨克合兵一处。” “我,做到了!” “或许身为皇帝的你从来都不用考虑你所吩咐的事情,负责执行的人是不是可以完成,有没有这个能力做到,你只要求看见结果。在当时的情况下,彼拉戈斯已经萌生的退意,甚至连一丝一毫战斗的**都没有。西林城中也出现了逃兵,那些贵族们都叫嚷着要回去。就算我什么都不做,最多三天,彼拉戈斯就会退兵。” “这不是装怂或者退让就能牵制住他的,所以我必须给他一个他不能离开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就是身在我右侧的康德皇子。从当时以及目前的情况来看,效果还不错,彼拉戈斯不仅被我拖住了,还超额的完成了任务。但是现在,你质问我我为什么会这样做,那么我同时向要请教一下至高无上尊贵的帕尔斯女皇帝陛下,在当时的环境下,你怎么去完成这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雷恩夹枪带棒一顿突突,让帕尔斯女皇半天都回不过神来。从雷恩的叙述上来分析,他的确没有做错,当时最大的危机并不是康德皇子和彼拉戈斯,而是艾萨克即将兵临帝都,如何引诱他入局以及消灭他才是最关键也是最重要的事情。解决了艾萨克之后,彼拉戈斯和康德皇子的问题才浮上水面,从主次关系来说,似乎雷恩并没有做错什么。 在那种一分一秒都需要争抢的时候,雷恩能用这种方式拖住彼拉戈斯,已经是天才的想法,不能再要求更多。 被雷恩训斥了一顿之后帕尔斯女皇变得更加冷静起来,她抿着嘴唇,眨了眨眼睛,“好吧,我承认是我太冲动了。那么尊敬的雷恩伯爵,现在彼拉戈斯和康德皇子的问题,该怎么解决?” 雷恩冷笑了两声,“你想把这个麻烦丢给我?”,不等帕尔斯女皇表述一下她的想法,雷恩就接着说道:“我不会再为你做什么了,每次遵从你的命令,我履行过我的职责之后,你总有各种各样的罪名可以施加在我的身上。无论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我都成了最终的受害者,所以我不玩了。” “如果你想解决这个麻烦,那么请你找别人试试,我无能为力!” 说完,雷恩就关闭了魔音盒子,抽出了泰伯利亚晶石。 他的眼神闪烁着睿智的光泽,实际上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只要按照他的方法来,无论是彼拉戈斯,还是康德皇子,最终都跑不掉同一个结局。 但是他不能就这么简单的承诺下来,好的商品不仅要把价格定的高,还要会宣传。 第五一一章 一个原本可以依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的女人,决定要亲自动手了 “现在怎么办?”,帕尔斯女皇看着魔法共振消失的魔音盒子,目光投向一旁的甘文,“很显然雷恩此时此刻就像是海中的龙鲸张大了嘴吧,等着我把肉送进他的嘴里。”,这是一句古老的德西人谚语,龙鲸的体积格外的庞大,当它张开嘴的时候,足以一口吞下数十人,在德西人的俚语里意思是要更多的好处的意思。 甘文眉头皱了皱,雷恩解释的有点无理取闹了,但反过来想一想也有一定的道理。帕尔斯女皇总是交给他一些难以完成的任务,但是他每次都能几乎完美的完成。除了手段和过程有些令人不那么愉快以外,实在找不到其他的大问题了。他就像是一柄双刃剑,杀伤敌人的时候,也会刺伤自己。 可有时候明明知道双刃剑会给自己也带来伤害,又不得不利用他的锋利,去完成别人很难完成的事情。 如果甘文知道什么叫做自己作的孽就算哭着也要认下来,那么他就能找到最合适的语言来形容此时他与帕尔斯女皇的心态,“用雷恩去做某些事情的时候的确很快,但是留下的问题和麻烦也不小。彼拉戈斯说动了康德皇子,情况对我们不是很有利。现在如果不想用雷恩,那么就要找到您登基加冕的证据,向整个帝国证明您的皇位来的合理合法,只有这样才能才能博取更多的支持者。” 甘文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狠辣的神色,牙关一咬,继续说到:“其实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等,等格雷斯收拾了那些不听话的家伙之后从背后一口气将他们杀的干干净净,就不会有那么多烦心事了。”,作为一个帝国的宰相,甘文肯定不是那种满脑子只知道杀戮的蠢货。 但是这段时间以来接连不断的问题以及帕尔斯女皇亲手揭开的盖子,让他也感觉到棘手。这里就不得不提点一句,对于帕尔斯女皇主动拉开了内战的序幕,甘文还是非常支持的。其实他更中意在奥兰多六世统治时期的末端,由奥兰多六世引发内战,而不是让帕尔斯女皇来做。 奥兰多六世一个老皇帝,说句有些叛逆的话,就算给他活,他又能活多久? 内战无论是胜利,还是失败,实际上都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这说明在奥兰多家族的统治下,帝国内部的矛盾已经积累到一点就爆的地步。奥兰多帝国建国以来,对于历代皇帝的风评中很少有谁会说奥兰多二世和奥兰多五世是好皇帝,大多数人对他们的印象就是他们嗜杀,所谓的内战也是因为他们的原因而爆发的,他们都是昏君的形象。 在内战中杀死了太多的德西人,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这些被杀死的德西人本身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当数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之后,就会引起质变。不管怎么说,都是德西人,为什么不能用更加友好的方式来解决这些矛盾冲突?人性中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缺点,同情弱者也是,哪怕这个所谓的弱者对于围观的人们来说强的不像话。 在另外一个世界,对这种观点有一种比较正式的称呼,叫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帕尔斯女皇还很年轻,未来的帝王之路还很漫长,在她如此年轻的时候就诱发了帝国的内战,并且以战争的方式来解决帝国内部统治阶级中的矛盾,会让人们认为她是一个“暴君”,一个“昏君”,在历史上也会留下许多的污点。 所以甘文更加倾向于让奥兰多六世来发动内战,反正他的统治生涯已经走到了最后,对于死后的流言风语也无所畏惧。 可惜,老皇帝并没有帕尔斯女皇的魄力,他没有这个胆量……,应该说没有这个决心,哪怕让自己在历史上留下重重污点,也要涤荡帝国的决心! 连向来都主张以和平的方式解决矛盾冲突的甘文都说出这样杀气冲天的话,可见他此时内心的情绪有多么的复杂,波动的有多么剧烈。 有些事情,是不能被提及的,更不能拿到桌面上来说。 很可惜,这些事情不仅被人说了出来,还大张旗鼓的当做一回正儿八经的事情来做,老宰相是真的火了。 帕尔斯女皇的心眼能看穿甘文内心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她笑了笑,安抚着老宰相大人,“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么多事情,其实也是有好处的。”,甘文微微抬头,露出倾听的神色,“别人都说女皇不如男皇,都说我一个女人不适合担负起一个帝国的重担。可我偏偏不同意这种观点,我不仅要成为奥兰多第一任女皇,还要成为最出色不弱于男人的皇帝。他们不是觉得我软弱吗?好,就用鲜血和死亡让他们清醒起来,让他们不得不正视我,遵从我!” 甘文想了想,脸上愁容尽去。 不错,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就更加不能畏首畏尾,反而两边都不讨好。此时帕尔斯女皇的形象还没有彻底的确定下来,具备更多的可塑性,你们不服气一个女人骑在你们头上,那就让鞭子和镰刀使你们低头! 接下来几天时间里,人与人之间的厮杀暂告一段落,但是舆论上的厮杀却才刚刚开始。挟大败艾萨克之势,几乎绝大多数的主流舆论都将帕尔斯女皇塑造城了一名英明神武的女武帝的形象。在这些舆论的吹捧中,帕尔斯女皇几乎凭借一己之力战胜了叛乱者艾萨克和他的军队——这里指的是智慧,但是舆论有意无意的在误导民众,舆论机构已经越来越知道如何做一个有价值的喉舌。 一轮轮舆论的宣传攻势甚至将康德皇子和彼拉戈斯的事情给按了下来,这也算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惊喜归惊喜,事情还是要做的,西北西南两大老牌贵族集中的区域此时也随着艾萨克的被抓,开始了大规模的火拼。他们都不是傻子,像这样大规模的势力洗牌可能几十年才能遇到一次,如果不在这百年一遇的难得机遇里抓紧机会扩张自己的实力,很快就会被新崛起的强大贵族所统治。 而康德皇子旗帜鲜明的站出来大肆参加公众的活动,还发表了几次演说,声泪俱下的控诉了帕尔斯女皇的专制和暴政,连皇位都被帕尔斯女皇以阴谋诡计抢走。要不是老皇帝看不过去留下了诏令,可能他已经在帕尔斯女皇登基之后就被她害死。 人总是过度的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他们不知道帕尔斯女皇是怎样的人,拥有什么样的性格,是长得漂亮美丽,还是丑陋无比。他们对帕尔斯女皇的印象就是一张报纸,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但是人们能亲眼看见可怜的康德皇子,能看见他这么大的男人一说到这些事情就要痛哭流涕的悲切,在同情弱者情绪泛滥的作用下,康德皇子的语言就像是一支笔,在人们心中的白纸上,画下了如同恶魔一样的帕尔斯女皇的画像。 所有通过战争解决不了的事情,都能通过政治解决,为了尽快平定帝国内混乱的局势,帕尔斯女皇甚至主动邀请康德皇子去帝都,姐弟两人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把话说清楚。这种态度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但是康德皇子却不同意这样的观点,他在舆论上表达自己的想法,他认为只要他去了帝都,就会被帕尔斯女皇囚禁,甚至是杀害,所以他不会去。 于是乎又有一群不了解康德皇子的人,觉得这个男人一点也不大气,娘娘唧唧的就像是一个有技术的女人,印象一落千丈。 双方你来我往嘴炮打的不亦乐乎,而那些贵族们,也打的不亦乐乎。 可以说整个帝国的西半部分,彻底乱套了! 如果不出什么太大的意外,可能内战会在数个月内结束,只要格雷斯解决了西线七雄的问题,以绝对优势的兵力碾压过去,什么彼拉戈斯,什么康德皇子,什么皇室贵胄都是狗屁。然而不知道是谁出的一条馊主意,将原本趋向于缓和的形势,再次推向了另外一个深渊。 帕尔斯女皇将几份报纸丢在了桌子上,剧烈起伏的胸口和潮红的脸颊让她看上去格外的娇艳诱人,但如果直视她的眼神,就能发现她此时的愤怒,以及深沉的杀意。 报纸上用粗大的标语写下了令人惊骇的标题,也让帝国此时的动乱再次变得复杂起来。 她紧紧攥着拳头,微微眯着眼睛,深呼吸按捺住心头的愤怒,“能不能告诉我,是谁再给我亲爱的弟弟出主意?”,说着她自己先摇了摇头,“绝对不是彼拉戈斯,他没有这种脑子,也不会是彼拉戈斯的幕僚们,如果他们有这种能力,彼拉戈斯就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一定有第三方势力偷偷的发力,想办法找到这些人,把他们送到帝都来!” 几名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唰的一下沉入到地面里,化作一道道黑色的影子,瞬间炸开,游向皇宫外。 在离皇宫不远的地方,雷恩坐在塔楼的阳台上,晒着秋后的阳光,双手捧着一杯绿意盎然的绿茶,望着远处天空云卷云舒,惬意的舒了一口气。 没错,我做的! 第五一二章 做一件大事,先要将这件事分拆成许多的小事情,做起来就容易了 秋天的风吹在人的脸上会给人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风里没有了盛夏的燥热,带着一丝秋天的凉爽,就像情人轻柔的小手,.手机最省流量,无广告的站点。晒着温暖的太阳,经过酷热的一夏之后连太阳都变得温柔了起来,阳光虽然明亮但绝对不炽烈。此时晒着太阳,吹着秋风,捧着一杯绿到人心间的绿茶,嗅着绿茶特有的芬芳,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手边的报纸上用加粗的标题写着这样惊悚的标题,瞬间点燃了整个帝国的舆论风潮。 是的,这个在帕尔斯女皇看来的馊主意,也是出自雷恩的脑袋。 他的信念和目标从来就没有动摇过,只要有可能,有机会去削弱皇室,他就会尽一切可能这么做。 很多人都觉得他在海格行省的事情上,做的有些过了火。但是在雷恩看来,这恰恰是他计划中最完美的一个回合。在封建社会中,皇权在人们心中是至高无上的,哪怕各地领主领地上的子民,对皇室都心存畏惧。而这份心底的畏惧,恰恰是皇室统治这个社会的基石。 人们若是敬畏皇室,那么社会就会相对的安定,纵然可能会有一些小的摩擦,但是对于皇室而言,都不是什么大事情。贵族们打生打死,不会影响到皇室分毫,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取代奥兰多家族,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但是如果将皇室从神坛上拽了下来,让人们清楚的意识到奥兰多家族其实和自己,和身边的人没什么区别的时候,那种发自心底的尊敬和畏惧就会逐渐的减弱。人们敬畏神明是因为对神明一无所知,以及神明无所不能和种种完美,所以人们面对未知又强大的神明时,才会感受到自己的卑微和弱小。 皇权,也是一样。 但是如果有一天,大家发现所谓高高在上的最高统治者一样要吃饭,一样要拉屎,一样要放屁,和你,和我,和所有人一样有着七情六欲以及家长里短。或许人们对皇室会增加三分亲近,但敬畏就会减少五分。亲近救不了皇室,只有敬畏可以。 雷恩一步步的让整个帝国的统治阶级的根本逐渐暴露在公众的视线之中,更是利用一次次政治事件唤醒了人们对自身权力的重视,可以说在造反篡位这条路上,雷恩已经跨越式的迈了几个大步。但依然不够,只有人们对皇室感觉到失望的时候,他真正的机会才会到来。 人们什么时候会对皇室感觉到失望? 当人们发现几乎无所不能的皇室连一些小事情都解决不了的时候,就会有人期待出现一个理想中的角色,来解决这些纷争。当这个人物出现的时候,也意味着改朝换代即将到来。 君不见奥兰多一世是如何推翻神圣帝国的吗?就是因为神圣帝国统治阶级的荒淫无度,对平民漠视的态度,激起了人们反抗的意识,加上阶级和社会中的矛盾冲突愈演愈烈。否则奥兰多一世凭什么推翻一个国运延绵千年之久的帝国?就靠他嘴炮来吹吗? 雷恩让约瑟夫给康德皇子出的这个主意,进一步的瓦解了皇室在人们心中的地位,连划地而治这种几乎等同于分裂帝国的话都说了出来,如果帕尔斯女皇不能完美的解决这个大麻烦,那么人们对皇室的失望就会进一步加剧。这种潜在的变化并不能明显的体会到,但是这种变化的确存在,存在于人们的心里。 特别是大沙文主义影响下以德西人为主要族群的奥兰多帝国,族群意识在人们心里是存在的,并且非常的重要。 当然,就算帕尔斯女皇能解决这个问题,但实际中她也丢了分。 这是一个怎么做都要让一些人失望的题目。 “大人,您安排的事情,已经做好了。”,冯科斯穿着粉红色的衬衫,发亮的长裤,英俊到令雷恩都有些自惭形秽,这该死的家伙怎么能长得这么违规呢? 他的注意力很快就从冯科斯的长相上转移到他所说的话上,雷恩已经凑齐了三个传送阵的材料,并且交给冯科斯,让他找一些可靠的人负责建设。第一处传送阵的位置在奥尔特伦堡的城主府中。第二座传送阵就在阿尔卡尼亚的庄园里,已经建设完毕。至于第三座,雷恩考虑将传送阵建立在极北冰原上。 他和大祭司也算是有交情的人,并且他敏锐的觉察到大祭司对他似乎有一种特别的感情,所以必要的时候找大祭司借一点冰蛮完全不是什么问题。 雷恩交代给冯科斯的事情,冯科斯虽然不知道雷恩让他建造的是什么东西,但是他本能的察觉到,这绝非是什么小事,必然关系到身家性命,所以他谨慎到不能再谨慎,几乎任何每一个环节都要严格把关。在工作的过程中,冯科斯请示雷恩之后将整个工程分成了十几个环节,每个环节都由不同的人来施工,最后由家族内部的人来组装,确保没有人能掌握到整体。 雷恩嘴角一弯,将茶杯放下之后拍了拍膝盖,站了起来,“走,看看去。” 阿尔卡尼亚的庄园占地很大,为了这个传送阵雷恩特意的划出了一片区域,穿过侍卫严守的外墙,进入院内,雷恩走到传送阵边上轻抚着经过工匠精心打磨过的石臂,手指按在略微凹陷的魔法回路上缓缓游走,没有感觉到有丝毫的毛刺,他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冯科斯办事,他还是放心的,别看他是一个男人,但是他的内心比女性更加的仔细谨慎以及小心,这种事也只能交给他去办。 “去拿个魔音盒子来。”,雷恩的手从袖扣上一抹,取出了九块空间系五级晶核,这袖扣是他从范思哲那里拿来的。中央帝国的魔法工艺在创新上可能不如这个世界,但是对于这类高级魔法物品的制造,还是相对成熟的。他这枚蓝宝石袖扣价值高达十五万帝国金盾,袖扣内藏着一个大约有一立方左右的静止空间,可以存放一些物品。 他将这些空间系的晶核安装在九跟石臂上,整个传送阵如同两只合拢的手,手指弯曲,虚握着什么。 很快,冯科斯就搬来了一个魔音盒子,雷恩考虑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烟盒,放在了传送阵上。他不确定传送阵是不是能正常顺利的运转,毕竟这个世界和中央帝国那个位面的规则以及元素力量处在不同的水平上,在不能确保安全的情况下,还不适合尝试传送人员之类的活物。 拨动主臂上的一个机关,魔法回路彻底贯通,一阵紫色的光芒微微闪烁了一下,放在传送阵中间的香烟盒已经失去了踪迹,而机关也在魔法力量震动的作用下,重新回到了闭合的点上。雷恩仔细的看了看石臂上的空间晶核,原本华光流转的晶核,此时已经略微显得有些暗淡。 他打开魔音盒子,联通了远在奥尔特伦堡的阿尔玛,让她去检查一下已经修建完毕的传送阵上是不是有他遗落的香烟盒。他此时对阿尔玛说的是魔法阵,并非是传送阵,而香烟盒也是遗落的,并非是传送过去的。不是他不相信阿尔玛,而是这种事情,在没有到必须使用的时候,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风险。 很快阿尔玛就传回消息,的确在魔法阵上发现了一个香烟盒,并且询问雷恩是不是要让人送回来。 一个香烟盒而已……,雷恩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他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冯科斯的肩膀,“从今天起,不允许任何人在没有我的授权之前进入这里,如果有人贸然的闯进来,先杀了再说。” 似乎觉察到传送阵的伟大之处,冯科斯心中一动,立刻点了点头,露出严肃的表情,“大人您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 说到安全这个事情,雷恩不由想起了茉莉之前对他说的那些话,他问道:“布莱尔最近在干什么?” 自从雷恩怀疑布莱尔跟随在他身边的真实动机之后,他就已经很少接触布莱尔。既然不能放心,就不要勉强自己,没有问题那最好,可万一真有问题,那就是大麻烦, 对于布莱尔这个人,雷恩最初心里还是有所感激的。毕竟树倒猢狲散,阿尔卡尼亚家族在其他黄金贵族的打压下刹那间崩消瓦解,能走的人都走了,只留下管家爷爷和布莱尔两个人还陪伴着雷恩,要说雷恩不感激不感动,那是骗人。但是此时他回过头来想一想,整个过程中也的确存在一些问题。 布莱尔的确是阿尔卡尼亚家族的家族骑士,家族骑士不是守护骑士,完全没有必要跟着雷恩和阿尔卡尼亚家族同生共死。况且当时布莱尔已经是五级骑士,不算是弱者,只要再上一个台阶进入六级,在此时的奥兰多来说就已经能独当一面,算是一个人物了。 茉莉这样的人都想着抱粗大腿,布莱尔为什么要留下来,而不是去寻找一个可以为他提供更多资源的新雇主? 单纯只是因为雷恩他的死鬼老爹赏识给了他足够的修炼资源吗? 不一定吧? 好,就算布莱尔是忠诚的家族卫士,那么在后面几次事故中,他却表现的不那么像一个真正的忠诚的家族卫士。明知道自己追击敌人时把雷恩独自留在原地,可能会受到隐藏在暗处的敌人的伤害,他依然头也不回的追击敌人去了,这是一时冲动犯的错误,还是他刻意的选择? 如果说是前者,那么不对,因为骑士和剑师以及其他职业者不一样,骑士更像是保镖,在骑士这个职业的守则中,永远都没有提及争强好胜,而是注重寸步不离,誓死守卫这个概念。如果不是冲动,而是故意的,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把雷恩独自留在一个可能存在危险的环境中?他的目的是什么? 雷恩用人的原则很简单,我用你的时候不会怀疑你,但是当我怀疑你的时候,对不起,我就不会再用你,除非你能证明我所怀疑的,是没有意义的。 第五一三章 第一个从绿化带里抄近路的人,不解、困惑、指责,永远是孤独的 虽然说雷恩不太信任现在的布莱尔,但是该给的待遇还是给足了,甚至比之前还要好一点。充足的修炼资源,让布莱尔不需要为昂贵的修炼资源而头疼,更让他担任了外院的侍卫总管,负责外院的安全,这也算是位高权重。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有这么一句话,叫做宰相门前七品官,说的是宰相的门房见了小官都不带低头的。 作为黄金家族的外院侍卫总管,布莱尔的社会地位也是很高的,至少一些小贵族见到他,都要和他先打一声招呼。 但是他对现在的生活满足吗? 并不满足! 他拜托过茉莉,想要回到雷恩身边,但是被雷恩拒绝了。现在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好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修炼上,希望自己的努力能被雷恩看见,重新得到雷恩的重用。 只是他不明白,雷恩到哪都带着茉莉并非是茉莉的实力足够强,而是他信任茉莉。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麻烦,他必须证明自己是值得信任的,没有其他目的的,否则说什么都是虚妄。 关注了一下这个家族中不那么能让雷恩他信任的家伙之后,雷恩很快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这段时间帝都发生的大事情上。要说整个帝国除了贵族集团造反叛乱,以及康德皇子跳出来要和帕尔斯女皇争夺皇位之外,还有一件大事也发生了,但在并不明显,甚至可以说是被刻意的掩盖了。 那就是党派拥有武装力量这则消息。 内战一旦展开绝非短时间里就能彻底解决的,无关是英明神武的奥兰多二世,还是心狠手辣的奥兰多五世,一场内战从几年到十几年的跨度,可见贵族阶级所拥有的力量,是皇室独自无法一口气镇压的。在这个节骨眼上,萨尔科莫在帝国议会上提出了《关于地方维持稳定的若干提议》中,就有党派持有武装力量的一条。 党派在战争时期可以合法的组建、拥有武装力量,但武装力量必须用于维持帝国主权以及社会的稳定,否则将视为反叛。在非战争时期,党派所拥有的武装力量必须解散,仅能保留人数不超过一千人的护卫队。 在帕尔斯女皇看来,一旦像现在这样发生了内战,贵族们的私兵数量就不会再遵守帝国法律的钳制,一个个都开始了无限暴兵。这条法案通过或是不通过,并不会给内战中站在对立立场的贵族们增加多少实力。反正他们已经与帝国逆道而行,反倒是那些拥有了武装力量的党派,则会更加希望帝国的稳定,以及社会的稳定。 只有帝国和社会都稳定安宁,他们这些“公民”手里才能获得更多的权柄,否则议会作废,他们又会变成毫无政治地位的普通人。那么这些党派拥有了武装力量之后,他们首要的事情,就是捍卫自己的利益——保证自己的地盘上不会出现动乱,同时也要保证奥兰多帝国体制下的帝国议会,不会因为改朝换代而变成荒唐的故事。 既然不通过的情况可能会比现在更糟,但是通过了却说不定会变得更好一些,那么为什么帕尔斯女皇会阻止这项法案的通过呢?她只是给这个法案添加了一些补充条款,很快表决中就以绝对的优势一次性通过。 那些党派肯定希望这条法案通过,因为只要通过了,他们就能合法的,明火执仗的建立自己的武装力量,这对很多非贵族的党派团体,有着前所未有的吸引力。 乱世之中,最重要的就是实力,而军队这种暴力机构不仅仅只是实力的象征,更是政治的一种延伸。 不说多,只要手里攥着两万随时随地可以武装起来的战士,在帝国议会上说话的时候嗓门都能大一点。怎么,我说的话你不服气?好,我们来做过一场,不就是开战吗?预订一个时间,一个地点,叫上你我的人手,摆明人马轰轰烈烈的来火拼一次。 至于最后输赢是不是能让人服气,那就是谈判桌上的事情了,所以说没有什么是政治不能解决的问题,历来都是! 这件事被党派们积极的压了下来,在舆论上没有冒出哪怕一个气泡,现在人们往往把党派与理想、追求等美好的字眼连上关系,如果让这些人发现了党派实际上已经开始脱离基层,那么党派这个东西,很有可能成长为扭曲的样子。 压下来,自然有压下来的好处。 雷恩昨天才回的帝都,今天萨尔科莫就到了,老头子精神头足的很,贵族的那股子气势已经蓄养出来了。一根根银丝在发蜡的作用下反射着光泽,一丝不苟,每一根似乎都经过精心的打理。身上穿着的贵族服饰也没有一处皱折,无论是领口还是袖口,长短都恰到好处。 他往那一站,不管他身上有没有这身行头,那股子高高在上略微带着一些傲慢和从容的气质,就能体现他不是一个平民阶级的老头。 听到了脚步声,萨尔科莫立刻转过身来,嘴角边的笑容迅速的扩张放大,笑容的是那么符合贵族们对“笑”的定义,又是一张虚伪的面具。 他略微佝偻着上身,看上去有点像弯着腰,但比弯着腰又要挺直,目光虔诚而真挚,几步走到雷恩身边,就欠身行礼。 雷恩微微抬手,让他起身,“你来的正好,我也有事情要和你说。” 两人坐在了会客厅里,西莱斯特穿着明黄色的裙子,端着托盘,送来了酒水和绿茶,之后坐在了雷恩的身边,小小的人儿居然透出端庄大方的仪态,看来雷恩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她也没有偷懒。 萨尔科莫屁股向前挪了挪,上身微微前倾,低着头,目光盯在脚尖前的驼绒摊子上,一副卑微的模样。他没有办法不做出如此的作态,让他做出这样姿态的并不是雷恩,而是雷恩手中的权力,以及他的势力。萨尔科莫是一个非常“直接”的人,怂就是怂,强就是强,他从来不会为了自己的体面而做出一些愚蠢的事情。 这也是雷恩与他合作这么长时间以来,对他放心的原因。 只要雷恩权势一天不减,萨尔科莫就永远尊从他的意志。 “这次艾萨克和彼拉戈斯叛乱,让帝国议会空出来很多的席位,我的想法是扩大参与者的成分,让一些真正的平民,也加入进来。”,雷恩在“真正”这个字眼上加重了口音,现在这些所谓的平民实际上已经不是平民了,议员的身份赋予了他们等同于贵族的特权。除了没有封地,没有爵位之外,贵族拥有的那些特权,他们也都可以享受到大部分。 萨尔科莫点了点头,表示他在听,雷恩继续说道:“我打算设立二十个席位,提供给帝都的平民阶级,这二十个席位并非是固定的,每次议会召开时,会从有志于建设国家的热心德西人中,随即选出二十人来。这二十人和其他议员一样,拥有表决的权力,但是没有发起投票的权力。” “我们的事业,需要更多的人加入其中。” “权力这个东西,就像是一株绽放的鲜花,惊艳世人。但是鲜花也需要泥土,离开了泥土的鲜花活不了太久。我们不能一味的高洁,也需要亲吻土地。” “这件事我不好直接提出,让那些民权党派提出来,然后通过一下。” 萨尔科莫有些迷惑,他不太理解这么做是不是真的有必要,但是雷恩的每一步都有着必然的原因。从奥尔特伦堡到今天,萨尔科莫是亲眼见证了一个神迹的诞生。被人总是用奇迹、神迹来形容他,他却觉得这些词汇用来形容雷恩,都显得有些太低端。 同时,雷恩给萨尔科莫的震撼,也是无与伦比的。他亲自见证了一个国家一点一滴的改变,可以说他见证了这段伟大的变革,也更加清楚雷恩的可怕。 天马行空的想法背后,是精密细致的谋算,几乎很少有过失误。哪怕产生了一些偏差,也能很快被他拽回来。 萨尔科莫很清楚,他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在大方向上,听从雷恩的安排就好。 雷恩看着萨尔科莫笑了笑,在他所认识的人当众,萨尔科莫的能力绝对名列前茅,甚至可以说,他和甘文之间相差的无非就是家族世代智慧的累积。如果萨尔科莫也像甘文那样,从小就可以接触到那么多的信息和知识,他未必就比甘文差多少。 最后,雷恩抿了抿嘴,翘起的脚尖踢了踢面前桌案的腿,“舆论方面也要先动起来,让人们知道,国家的命运,不仅和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同时也掌握在他们的手里!” 这三年来雷恩几乎每天都在思考,都在做事,他也很疲劳,但同时也很亢奋。他正在开拓一个前所未有的伟大道路,向着他计划中的目标,稳步前进! 玛德。卡文了 卡文了,写了三次删了三次,强行写下去自己都看不过眼,就不拿出来丢人了。 明天再说吧。。。。 第五一四章 当一个人意识到能力不足以担负起职责时,才会引入其他协助者 “最近有些人,提了一些建议,我拿不定主意,所以想来请教您。”,雷恩敏锐的捕捉到在萨尔科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缕期冀的光芒,他不动声色的点着头,示意他继续说。 萨尔科莫笑了两声,抬起的胳膊又放回到大腿上,他向前又挪了挪,只有小半个屁股坐在沙发上,“是这样,在西部和北部地区我们也有不少的党员,您知道,那边现在还乱着呢。不少贵族跟随艾萨克想要来谋夺皇位,但是却被打败,他们的家族多数已经举家逃离帝国,流入满月边境。” “这些空了的城市现在缺乏管理,混乱不堪,每天都有数不清的犯罪案件发生,治安崩溃的速度极快,已经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如果在短时间里没有人能将治安和管理抓起来,那么那些城市很有可能会在数周之内,流失大量的人口,变成一座空城。而且我个人认为,在短时间里,至少在内乱没有平息之前,帕尔斯女皇陛下可能不会注意到这一块,更不会安排新的贵族去补缺,这就形成了一个非常特殊的局面。” “很多城市混乱无度,没有一个统治者来按抚平民,造成了很大的损失。这有人向我反应,我们这些议员,或者说作为参政的党派,能不能插手到地方的政务和管理当中?”,萨尔科莫说的时候细声慢语,说完之后立刻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女皇陛下委任了新的领主或是城主,我们完全可以退出来,管理一方也只是暂时的。” 雷恩楞了一下,他的大脑高速的转动起来,萨尔科莫提出的这个想法非常有趣。有趣的地方在于现在的党派开始更加积极的参与到地方的统治管理当中,这是一个信号,而这个信号代表着一种未来的趋势。在雷恩看来,不管这个想法是萨尔科莫手下人想出来的,还是他自己想出来的,都可以说是非常的出彩。 他抓住了一个非常正确的时机,交出了一份非常漂亮的画卷,足以让帕尔斯女皇通过这项提议。 首先这些党派中的议员们不可能会离开帝都太久,只有在权力中心的时候,人们才会真正的尊重他们议员的身份。一旦离开了帝都,失去了表决权,议员也就不是议员了。而其次的,则是他们的身份。他们不过是被赋予了表决权的议员,他们不是贵族,没有根深蒂固的权势,也没有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网络,任用他们去管理一座城市的时候,那么自然就不需要考虑这些人会变成贵族那样的毒瘤,趴在帝国的身上吸血。 不需要他们的时候只需要一声通知,或是一纸调令,就能解下皇室赋予他们的权力。就算这些人在某个地区经营了三年五年哪怕是十年,又怎么样?完全可以在这次机会中,将军政分离开。军队就是军队,纯粹的军队,而政务管理也完全的独立起来。这些来自党派的非贵族管理者,就算在一个地方扎根二十年,他也翻不起任何的浪花来。 没有军队,如何对抗整个帝国? 如果有人想要造反,甚至不需要帝都调兵遣将,造反者所在城市的城防军就能收割反叛者的脑袋。 而这个计划的背后,则是党派力量空前的膨胀,以及贵族势力的急剧缩水,对于皇室而言,这是加快中央集权制的一次跨越式进步。 以帕尔斯女皇的头脑,没有可能会忽略这个想法,她会和甘文细化其中的规章制度,制定一个新的基层统治体系出来。 那么,我能在这场全新的政治风暴中,得到什么好处? 雷恩这样问自己,首先他肯定了一点,就算改变了基层的统治体系,在更大的统治体系中,变动不会太多。党派的进步,意味着统治阶级中内部的竞争力会变得更加突出,矛盾与冲突也会加剧。毕竟整个帝国注册在案的党派那么多,而可以供给他们统治的城市又那么少,就必须引入一条全新的竞争体系。 雷恩第一个念头就是扩大表决机构,进一步增强党派在帝国政治圈里的作用,进一步削弱皇权在实际统治中的威信与比重,达到将皇权边缘化的目的。 现在整个帝国的政治体系主要由两个部分组成,分别是帝国国会和帝国议会,国会可以提交各种各样的政策、法规、法案之类的框架性提案进行表决。表决通过之后就会修订预案,然后转交给帝国议会进行第二次表决,以及修正。在表决的过程中,针对表决对象,议员们可以提出自己的建议和看法。 简单点来说,帝国国会指定一个方向,然后具体交给帝国议会去完善,最终在全国实施。 在此之前,不管是帝国国会,还是帝国议会,主要都是由贵族来掌控。所有的席位都是由上一任指认传递给下一任,并不具备选举权。这也是奥兰多一世建国之初,为了安定各个统治阶级以及贵族们,所拟定的宪章。如果皇帝强势并且手中掌握着强大的力量时,不管帝国国会还是帝国议会,都是皇帝的玩具。 但如果皇室权威暗弱,那么这两大机构,就成为了玩弄皇帝的游乐场。 雷恩搞出的党派化为帕尔斯女皇解决了贵族把持帝国议会两百多年的局面,同时,也为帝国议会增加了更多的变数。帕尔斯女皇能不知道雷恩在其中做的手脚吗?她当然知道,但是对于当时的帕尔斯女皇来说,雷恩的玩法显然更加高级一点,赋予她的优势也更大一点。 原本被贵族把持的帝国议会中帕尔斯女皇做不到随心所欲,当然现在她依然做不到。但是相较于喜欢和皇室作对的贵族来说,这些平民议员的针对性没有那么强,尽管在表决中增加了变数,但是在帕尔斯女皇的接受范围之内。 不同意,帝国议会她说了不算。 同意了,只要她能操作好,那么她说了算。 在这种矮骡子里选将军的局面下,她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有了这两大机构之后看似帝国的政治体系已经逐步的完善,但是雷恩还不够满意。皇室的权力在奥兰多帝国还是太大了,最显著的一点就在于帝国国会。每月的国会日上,完全都是帕尔斯女皇一个人的舞台,加上近来大量贵族被抓捕清洗,可以说国会就是帕尔斯女皇的一言堂! 这是一种病态的现象,说难听点,就是有限制的独【】裁。 那么,是不是能借助这次机会,再次削弱皇室的权力呢? 当然是可以的。 雷恩心中一点灵光闪现,再增加一个机构,将国会中一部分权力分流出来,给新的机构,从而削减帕尔斯女皇在国会上一言九鼎的权力,把国会变成一个更像是朝会一样的机构。 当然,在这之前,有一件事需要先做好,那就是想办法帕尔斯女皇十分的“疲劳”。 这个帝国的统治阶级是不正常的,不正常的地方在于黄金贵族的血脉以及开启的天赋,完全左右了一个国家正常的运行。比如说帕尔斯女皇,她的心眼能看穿绝大多数人的内心世界,无法被人欺骗的她,对于皇室来说可能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于帝国,对于德西人,绝非是一件好事。 再者说宰相甘文,现在整个帝国几乎所有需要皇室来决定最终结果的政务,基本上都是由甘文完成。他开启的能力是无限的精力,每天只需要休息一两个小时,就能得到充沛的体力,以及几乎百分之百的精神力,让他可以每时每刻都在处理公务,充沛的体力和精力足以让他减少了错误的产生,同时也让帕尔斯女皇过得十分的轻松。 甘文不死,帕尔斯女皇就不会明白这个国家每天会发生多少事情。她如果不知道这个国家每天要发生多少事情,就不会明白当一个皇帝有多累。 贵族和贵族之间的矛盾,平民与平民之间的冲突,阶级和阶级之间的对立,加上杂七杂八的事情,每天都有数十件乃至于上百件需要仔细斟酌思考的事情需要处理。没有甘文无限精力的能力,她是做不完的,就算勉强做完,也会做错。 只有到了那一步,她认为自己做不好了的时候,才会开始有限度的放权。 而这个时候,才是兴起新机构的最佳时机。 作为一个帝制奴隶封建社会,奥兰多帝国的皇帝们,特别是奥兰多六世到帕尔斯女皇这几十年,这皇帝当的实在是太轻松了! 是时候给我们伟大尊贵的女皇,加一点担子了。 “你的想法我会修改一下之后和帕尔斯说一说,我个人认为,有很大的可能通过。但是绝对不是几天就能完成的,你要做好一个心理准备,可能是三五个月,也有可能是三五年。” “我只能说,我会尽快安排。” 第五一五章 所谓的竞选制度无非就是为权力拍卖蒙上的遮羞布,仅此而已 雷恩在和那些与他一起前进的合作伙伴们聊天的时候,经常会用“美好”、“闪亮”、“荣光”等词汇来渲染未来美丽的前景,如果有一天真的能达成雷恩所有的目标,这个世界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其实大家都没有底。之所以现在这些人在面对令人心里发慌的未来时依旧跟随在雷恩的身后,说白了,还是利益作祟。 和雷恩一起混有肉吃,有汤喝,最重要的是不用担心自己被坑,而且雷恩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人,至少到现在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刻薄和绝情。 似乎说到刻薄以及绝情,这两个词汇几乎成为了贵族们的专属词汇,谁谁谁多么刻薄,谁谁谁多么无情,好像整个天下的贵族都是这样一样。 但这怎么可能呢? 贵族中的确有些人实在是不怎么样,可总有一些人各方面都是非常出色的。良好的教养和文明的生活环境中,不可能所有人都长歪了,总有几个人能成长成笔直的栋梁之才吧? 比如说奥兰多帝国的宰相,甘文先生。 老宰相服务了两任皇帝,不管是奥兰多六世还是帕尔斯女皇都以他为柱石,可谓恩宠有嘉。 在帕尔斯女皇刚刚登基的时候,其实甘文宰相是有能力和办法将帕尔斯女皇架空的。整个帝国的大大小小事情都被他一手总抓,只要他狠下心来做一些安排,帕尔斯女皇就会变成一个提线的傀儡。可是他没有这么做,谁也不知道他在追求什么,加上相对简朴的生活作风,在很多贵族的眼里,这个家伙已经疯了。 甘文自己心里其实很清楚,四十岁之前的他想要轰轰烈烈,五十岁之后他只想要平平安安。平安这个东西对绝大多数贵族来说,也是一种看不见的奢侈品。 处理完上午的公务之后甘文闭着眼睛仰起头,晃了晃脑袋,舒缓一下长时间坐姿低头时带来的不适。他已经不再年轻了,年轻的时候可以几天几夜不休息的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现在只是一个上午,脖子算了,腰麻了,腿疼了,脑袋也有一些昏昏沉沉。 终究是老了。 他整理出四份文件准备随后送到皇宫里给帕尔斯女皇过目一下,其他事情他都能处理,但是这四件事关系到整个国家的未来,他没有这个权力处置,只能交给帕尔斯女皇。当然,在帕尔斯女皇处置的过程中,他也会以自己丰富的阅历经验,给予帕尔斯女皇相对的建议和帮助。 有人不嫌事大的在外面传言,说甘文是隐皇,起含义无非就是说甘文才是这个帝国真正的皇帝,大事小事都由甘文来决定,帕尔斯女皇甚至都不清楚自己的国家每天到底发生了那些事情。 这种说法对也不对,之所以对,那是因为流言没有说错,如果说一个帝国是一台紧密的仪器,那么甘文就是这个仪器的智能芯片,他调控整个国家的趋势和走向,说他是隐皇也不算错。这个说法也有不对的地方,尽管甘文是这台仪器的智能芯片,可终究他也是依存在电力供给之下才能使用的,帕尔斯女皇,就是这个电源。 对于这种说法甘文嗤之以鼻,还拿着这个说法和帕尔斯女皇逗乐,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第一次听说这种说法的时候,心里的确有那么一丝丝小小的虚荣。 以一个非皇室成员的身份,掌握了几乎达到极致的权力巅峰! 当甘文心中想着几件悬而未决的事情走进皇宫的时候,他第一眼就看见了雷恩,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他并非是不喜欢雷恩,相较于其他他所认识的贵族,在所有认识的人中,他其实最欣赏的就是雷恩。比起其他贵族们的贵族式思维以及贵族式行为,雷恩显然更像是一个实干派。 有想法,有能力,最关键是他愿意亲自去做,并且还能做的很好。很多时候甘文都在考虑一件事,那就是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无法继续为这个帝国做些什么的时候,就让雷恩来接替他的工作,成为这个国家的宰相。甘文从来没有小看他的年纪,恰恰相反年轻反而是雷恩最大的本钱。 最多十年,那时候雷恩无非三四十岁,正值壮年,十年的累积足以让他镇压整个帝国的贵族,维持帝国的稳定。 不过他私底下接触雷恩的时候有过几次暗示,都被雷恩轻描淡写的化解,他似乎并不想做宰相。 他不计后果不择手段的行事作风如果能成为皇室的助力,那么帝国最少还会有五十年的安定期。如果他不能成为宰相,不为帝国出力,那么他就是混乱的根源。 帕尔斯女皇几次使用雷恩都得到了相同的结果,他的确做好了一件事,但是却经常引发更大的矛盾冲突。 下意识的,甘文就开始戒备起来,他不明白,这个时候雷恩面见女皇,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的宰相!”,帕尔斯女皇听见脚步声,才注意到甘文来了,她点头致意之后,瞥了一眼雷恩,说道:“雷恩这次给我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思路,我觉得很好,也像请你听一听。” 前几日两个人还爆发过争吵,用傻哔和贱人来代替雷恩的名字,现在又以“雷恩”这样略显亲昵的叫法来称呼雷恩,甘文只觉得脑仁一阵阵抽痛。他将手中等待处理的几份文件放下,坐在了一边,闭口不言。 “我们都知道,贵族一直以来都是动乱的根源,但是我们又不得不使用他们,让他们存在。现在雷恩为我带来了一个全新的思路,能有效的解决贵族阶级的问题。我个人觉得,非常有意思,并且具备执行下去的可能。” 甘文略显惊讶,贵族阶级最大的问题在于贵族们享有的特权实在是太多了,权力太大了,每一个贵族在自己的封地上都像是一个国王那样至高无上,也因此具备了反抗帝国的底气。但是贵族又是整个政治体系中不可或缺的一环,缺少了贵族的存在,奥兰多帝国那么大,女皇又怎么可能一个人治理的过来? 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整个帝国可能也只有他能做到每天精力充沛。 如果雷恩真的能解决贵族阶级的问题,哪怕后遗症稍微大一些,甘文也觉得是可以接受的。 接下来,雷恩把刚才和帕尔斯女皇说了一遍的话,又说了一遍。 甘文不时点头,偶尔会凝起眉头,随即又舒展开。在不断的考量和权衡之后,他也觉得这是一个办法,至少现在有这个机会来尝试一下。 大量的贵族被肃清,很多城市的城主、领主都空了出来。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册封贵族以及调拨贵族去认领封地和城市,主要还是甘文以及帕尔斯女皇认为,现在不是一个好时候。 在内心更深处,他们甚至打算采用另外一套方法来改变现有的政治体系,比如说进一步增加总督手中的权力,利用总督的威慑力来让一些相对没有太多矛盾的城市先一步进行有限制的自治。自治并非是他们首创,在拜伦帝国早就已经实施多年。一个个种族自治区,就是自治的一种表现。 官方来搭一个空架子,然后自治区内的人自己选出他们认可的管理者,来管理自治区。 在拜伦帝国,这种统治结构看上去似乎减弱了皇室对地方上的控制力,其实不然。只要被自治区选出来的管理者还需要帝国认可才能成为真正的城市管理者,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而拜伦帝国的皇室,看上去有些暗弱,其实对帝国的掌控力度,还在奥兰多帝国之上! 这就涉及到一个“正统”的问题。 只有皇室认可,才能被人民所认可,才能合理合法的管理治下的民众,否则就是不合法的,是谁都能推翻的。 就在这几天两人还在讨论这个事情,没想到雷恩先一步送来了一个大礼包。 党派如果想要插手地方事务,只要卡住他们的正统的名义以及军权,这些人就翻不出什么浪来。在帝国的法典中,平民不具备建立私兵的权限,也就是说一旦这些人明显的公器私用,或是阳奉阴违,那么皇室随时随地都能拿掉他。 造反? 手里连一百人的士兵都凑不来,凭什么在守城军的前面说造反? 凭借口炮吗? 到时候就算皇室不收拾他们,他们所属的党派,也会收拾他们。 而这个,就涉及到另外一个议题。 也是雷恩等甘文来了之后才说下去的议题。 为了避免新的统治体系再次出现问题以及所想象不到的漏洞,同时也为了增强内部的竞争力,促使党派更好的为帝国和德西人服务,所以雷恩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概念——竞选制度。 竞选制度是一个非常复杂而庞大的体系,为了方便让这个落后世界的女皇帝以及宰相尽快的了解这个制度,雷恩举了一个例子,权力的拍卖! 第五一六章 世界就像波澜壮阔的大海,每一次变革都是海面上汹涌的巨浪! 竞选其实就是拍卖权力另外一种好听一点的说法。 所谓拍卖,价高者得,当竞选者在演说中阐明自己的观点和施政理念的时候,实际等同于在向普罗大众以及上位者展示自己的“竞价过程”。最直观的就是在另外一个世界中的大选年里,这位候选人说我要解决你们吃饱饭的问题,另外一个候选人就会说,我要让你们不仅吃饱饭,还要吃得好。 换回来,第一个人又会说,我除了让你们吃饱饭之外,还会提供两千个工作岗位。而另外一名候选者又说,我会提供三千个工作机会。 到最后,经过数轮甚至更多轮竞价之后,价高者得。这么来看,所谓的竞选,是不是像权力的拍卖会?拍卖品就是某个级别的管理权限,而投拍的方式,就是他们许诺上任之后会带来的改变。 当出价最高者得到了这个管理的机会之后,他就必须在自己的任期中实现自己的承诺,也可以把这个阶段,看作是拍卖之后的兑付期。在兑付期中如果拍得者把自己的筹码完全的交易给了拍卖会,那么皆大欢喜,他得到的不仅仅只是权力,还有更多的筹码——一份完美的履历,在下一次拍卖中将转化为一份闪亮的金色筹码。 如果兑付期内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那么拍卖会有权利追回已经离手的权力,而这种取回的方式,就是弹劾。 这么说来,把竞选当做权力的拍卖,也不是说不通。 那么竞选有没有好处? 当然有好处,无论是对帝国而言,还是对人民而言,都是有好处的。 为了争夺拍卖品,出价者不断提高自己的价码,而这些价码在现实中,就是改变,一种理想化的改变。 我要让国家更富强也不再是一句空话,而是拍得者必须认真去履行,去实施的目标。 切合到实际当中,如果萨尔科莫想要出任某一做城市的城主,他不仅要让市民满意他未来的施政纲领,更要让皇室满意。而让皇室满意的方法比让市民满意的价码更加的低廉以及简单,那就是税收,以及不怎么会出现问题的主权。 每年上交更多的税收,就是他们面对皇室时的竞拍方式,至于如何圆满的完成这个任务,那么就和皇室没关系了。 经过雷恩的详细解释之后,帕尔斯女皇显然非常的有兴趣,一群不是贵族的人不仅要帮助她管理帝国大大小小的城市,还要给她一笔比以前更多的税收,同时这些人还不具备太多的特权,清洗他们的时候也更加的简单。 税金是个好东西,一个国家是否强大,就看她是否富有。钱是一种万能的货币,可以买到这个世间几乎所有的一切,包括了那些人们以为买不到的东西。 这么算起来,帕尔斯女皇赚了,甘文思前想后,也觉得有搞头。 只要可以限制贵族群体的诞生与扩张,那么对这两位而言,就是一件好事,更何况这些人还会尽可能的为了更大的权力,拼命建造发展城市,上交更多的税金,简直就是超级多合一的大礼包。 在这一刻,帕尔斯女皇是真的心动了,她瞥了一眼甘文,甘文眼里还留有一丝犹豫,他不确定雷恩提出的这个想法是不是真的那么完美无缺,他会不会在这个提议中留下陷阱和后门。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这个提议能得到实施和贯彻,那么将在很大程度上加强皇室的实力,同时也会削减贵族手中的力量。 这或许就是时代所造就的目光差距,在雷恩看来,这并不是一个好计划。 一旦实施之后,就意味着皇室将被所有的党派所绑架。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这些看似温顺无害的党派,也会转身就变成择人而噬的猛兽。同时,竞选所带来的民族觉醒,也将更一步的削减皇室在社会中不可或缺的比重。 人们发现他们可以自己做主选出管理自己的统治者时,就意味着最高统治者被他们所抛弃。在这个世界里或许没有县官不如现管的说法,但是在分封制度之下,民众实际上对皇室的敬畏,也就那么多。皇室管不到他们的日常生活,也不会对他们的工作有太大的影响,他们将自己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城邦。 久而久之,皇室最终就成了一个吉祥物。 在老美的世界里,如果把影响范围降低到一个州的范围,在州内,总统的地位和威望,有可能是不如州长的。 在这个世界里,皇室的情况要好得多,但也不是无限大,一样有极限。不断被削弱的皇室最终会成为人们口中象征意义的东西,而不是这个国家正儿八经的统治者。 而这一切,又和雷恩下一个计划有关系。 当然,这个时候他还不会透露出来,现在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说服帕尔斯女皇采用这个建议,同时让甘文去见光明神。 甘文不死,就不能逼迫帕尔斯女皇亲自处理永远都处理不完的政务,更无法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改变这个世界。奥兰多帝国最近几十年里之所以还能保持着相对的平稳,甘文居功甚伟。 雷恩眼里危险的光芒一闪而逝,谁都没有察觉到他那一瞬间露出了怎样可怕的眼神。 任何一个政策都不可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决定下来,更何况是这种改变了基层统治框架的大事情?就算雷恩设计的多么完美无缺,帕尔斯女皇和甘文也需要时间,在其中增加一些控制的手段,更好让这所有的一切,为皇室而服务。况且现在最主要的事情,还是如何解决康德皇子对帝国来带的伤害。 开了一个头之后雷恩就离开了,他不离开也没有什么用,现在两个家伙一定是在讨论如何对雷恩的建议进一步的完善和修正。当然,在离开之前,雷恩友情的提示了一下帕尔斯女皇,现在正在地牢的艾萨克和那些叛党需要尽快的处理,不然迟则生变。 帝都的人流明显的比之前要降低很多,一些富豪们为了避免可能会波及到自己的战乱,已经先一步离开。这些有钱人的离开让帝都路上的行人整体水平,下降了一个等级。稍显冷清的帝都给了雷恩另外一种别样的感觉,与以往喧嚣的帝都完全不同的感觉。 他的目光从一条巷口掠过,看见了巷子里躺着的一名青年,看上去似乎已经死了? 他不会留意这样的事情,城防和警备队自然会处理这样每天都会出现的人体垃圾。 然而雷恩并不知道,就在他目光从那尸体身上离开之后,那尸体又活了过去。 破风箱声的咳嗽中,尸体缓缓坐了起来,既然生命的特征又出现在这尸体上,尸体也就不能再称之为尸体。 年轻人捂着自己的胸口,干枯的血迹已经凝结成厚厚的血痂,一揉就碎成许多细小的黑色碎片。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打量着周围的景色,浑浊的眼睛里骤然间乍现一抹精光。 这周围建筑物的风格,他隐约在什么地方见过。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他跌跌撞撞的从巷子里冲到了街上,随手抓住一人的胳膊,大声的问道:“今年是哪一年?” 被他抓住的人看着这人浑身吓人泛白的伤口,以及那被鲜血染黑了的衣服,不想沾染任何的麻烦,一边挣扎,一边脱口而出,“当然是三百七十三年秋,该死,你放开我。”,挣脱了那人的手掌,路人撒腿就跑,只留下那人傻傻的站在原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本命叫做李柯,是新武纪时期重生回来的,在新武纪天气法则发生巨大的改变,同时也进入了所谓的涨潮期,各类强者层出不穷。在那个时代,魔法与科技并存,西方和东方也有了一定程度上的接触,武功对上魔法不再是人们想象中的产物,而是现实! 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些浩瀚的星空,以及隐藏在星空之中的外星文明! 李柯不过是新武纪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完成了最基础的教育之后就进入社会,摸爬滚打二十多年,才稍微有了一丁点起色。没想到他刚刚晋升星武者时,就被仇家暗算,用一颗来自高等文明的反物质炸弹暗算,瞬间被撕裂的虚空吞噬。 肉体在虚空中泯灭,灵魂却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这里。 这里,他来过。 在几百年后! 他此时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和陌生,而是因为兴奋,极度的兴奋。 那么多的神藏此时都没有开启,在大破灭到来之前,他完全可以打开那些他熟知的神藏,获取里面的神源力,从而在新武纪到来之后,一步登天! 此时他胸中豪情万丈,老天爷给了他这个机会,他必然要好好把握! 一连串的咳嗽声将他从幻想中惊醒,他恍惚了一下,感受着这具身体越来越糟的情况,当务之急就是先调理好自己的身体,然后默默的挖掘那些神藏,等待新世界的到来! 第五一七章 人类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有时候在一个奇迹里也会产生更多的奇迹 李柯虽然身负重伤,但是心情却格外的好,他一边挪着脚步,一边看着帝都的街景,.手机最省流量,无广告的站点。 在数百年后的那个世界,这里已经化作了一片虚无,再也没有什么奥兰多帝国,也没有龙帝国了,整个西方大陆和东方世界在高科技的帮助下连成了一体,成为了真正的无国界国度。像现在这样古色古香的建筑以及风土人情,只能出现在一些虚拟的旅行舱中。那是一种专门为富人消遣娱乐所定制的一种游戏仓,可以穿越上下两万年的历史,在任何时间点的任何地方,漫步在历史的回廊之中,感受历史的沉重与多彩。 但是像他这样亲自来到这个世界的,恐怕整个星系也只有他这么一个幸运儿。 一边走,一边开始尝试唤醒体内的原力,原力这个东西是大破灭之后出现的一种超越了魔法、战气、内力、真元等一切已知能量的新的力量体系。每个人体内都存在原力,引动原力之后会逐渐获得强大的力量,有一些幸运儿甚至获得了超级的天赋。对于天赋李柯并不追求,他现在出现在大破灭之前,这已经是超级逆天的“天赋”了。 而他所知最近的一个神藏,据说就在这个帝国帝都的核心,皇宫之内! 现在需要做的首要事情,就是修养好自己的身体,然后想办法混入皇宫内。以他超越了古人几百年的见识与眼界,混入皇宫还不是一件小事情? 与这位“天之骄子”擦肩而过的雷恩直接穿过银环区和铜环区,进入了橡树区。橡树区中有一处非常特别的存在,在贵族中也仅仅只是流传着这么一个传闻,据说在这里,存在着天国! 什么是天国? 光明神教里那些神棍们会告诉所有人,天国就是神的国,只有信仰敬畏虔诚的信徒,在死后才会进入天国,永远享受着无边的喜乐安康。地里的麦子每天都会结出沉甸甸的麦穗,树上的果子今天摘了明天又会长满,牛羊群的数量永远都不会减少。最重要的是,所有的人,都不会生病,不会死亡,会永远快乐的活在这个没有任何忧愁的天国之中。 每个进入了“天国”的人,总是忌讳莫深,不愿意多言,但是他们脸上总会流露出些许的迷茫,以及憧憬。这反而让更多的人对这所谓的天国,好奇起来。 贵族是些什么人? 贵族从诞生下来就享受着超人一等的特权,他们不需要劳作就能获得大量的金钱,同时也缺乏积极的目标。可以说贵族这个特殊的群体,从诞生的那一天开始,他们就是无聊的,空虚的。没有目标,不需要奋斗,高人一等的权力以及地位,让他们无所事事。他们总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普通人眼中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比如说今年应该流行怎样的佩饰,明年要流行什么样的花纹,哪一家酒吧的廉价酒水好喝,哪一个有技术的女人技术更加的高超。 在这种醉生梦死空虚到整个人如同一具行走的空壳时,天国吸引了他们。 为了进入天国,很多人花费了极大的人情和代价,但是每个成功进入天国的人,从来都没有和别人说过自己后悔这样的话,反而一脸的沉醉。 这就让外面那些急不可耐却找不到门路的贵族们,焦急了起来。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以力压人,可还没有什么动作时,家里的长辈或者其他地位更高的贵族们就会警告他们不要乱来,否则倒霉的就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家族。 天国在帝都特殊的地位就像是黑夜中燃烧着的火堆,吸引着无数的飞蛾不要命的扑过来。 当雷恩从庄园侧门进入之后,立刻皱了皱眉头,整个庄园里都充斥着一种靡靡的味道,浓烈的荷尔蒙味以及各种说不上来的十分的强烈。穿过植被墙,进入了庄园核心地带之后,他才露出了然的神色。几十具白花花的身体纠缠在一起,在草坪上,发泄着最原始的冲动。 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泥土和草叶是否会玷污了他们的身体,他们也不会在乎啃到的东西上是否有其他什么不明液体,无限制的欢愉加上强烈的迷幻效果,让爱爱产生的高潮效果达到了巅峰,并且一只持续着。 在一旁,还有一群人瘫坐在椅子上、长椅上、甚至是躺在地上,身体不是抽搐一下,脸上都浮现着一种满足而幸福的笑容。他们有时候会笑出声来,或是混混吞吞的说着什么,还有一些人留着口水,大小便失禁,却没有丝毫的察觉。 这里就是天国,是人类的理想乡,是实现一些梦想的源头,是极乐主义的根据地! 穿过地上如同硕大蛆虫的肉堆,雷恩面色淡然的走进了庄园里唯一一栋房间里,推开了三楼唯一一扇大门,空旷的房间里阳光笔直的射进来,反射在光洁的地面、墙壁以及天顶上,散发出如同身临神国时满眼的金辉。 在这金色光线的海洋中,有一张沙发,一个女人半躺半坐,她穿着一条粉色的内裤,一件夏季贵妇人们喜欢轻薄内衣。内衣一边的吊带似挂似垂的耷拉在她的胳膊上,露出半个浑圆的白肉球。 也许是听见了脚步声,她转过头望向雷恩,迷蒙的眼睛渐渐有了焦距,也变得格外的明亮。 她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一个几乎完美的笑容,对着雷恩微微点了点头,“您可是第一次来这里。”,说着她站了起来,丝毫不在意自己这样的着装已经春光乍现。紧紧包裹着她臀瓣的内裤似乎小了一号,在紧紧束缚的过程中,勾勒出她身体的形状。她站起来时候,一侧的吊带完全滑落,露出了一边的白肉球,她却丝毫不在意。 她不在意,雷恩当然更不在意了,他走过去在沙发一边坐下,女人也顺势坐下,抬起两条光洁浑圆笔直的腿,随意的翘在了雷恩的腿上。不需要任何的语言,也不需要更进一步的动作,单单是这样,就足以动人心魄。 这是一个知道如何将自己最美一面展现在别人眼前的女人,金色的光辉洒落在她的身上,为她披上了一层圣洁的“新衣”,没有丝毫猥亵yin欲的气质,更像是一个圣洁的圣女。 雷恩看了看周围,除了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之外,再也看不见其他东西。 “要试试看吗?”,女人,也就是艾勒,从沙发的一角不知道什么地方,取出了一只卷烟递了过去,“这东西真的很神奇,我尝试过一次,不得不说那一次的体验让我终生难忘!” 雷恩推开了艾勒的手,雷恩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也知道自己以后的路在什么地方,他没有丝毫的迷茫,用不着这个东西。他需要一颗冷静精确如同机械一样思考的大脑,而不是浑浑噩噩整日里不知所想的浆糊。艾勒不以为意的收回手,幻神这个东西已经成为了极乐主义成员们必备的东西。 当然,尽管幻神便于携带,同时被人看见也不会发现什么异常,但是所有的会员都默默的遵守一条规则,那就是只有在这里的时候,才会食用。 窗外钩动人心弦的呻吟如同女妖的歌声,让人心里痒痒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撩拨着自己的神经。沉重的喘息声以及不时出现的尖叫,更像是一柄柄刺刀,刺入人的灵魂伸出,不断穿透理智最后的防线。 “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控制了多少人?” 艾勒剜了雷恩一眼,说是剜,到不如说是诱惑,那眉眼之间的互动就用粗俗粗暴的语言来形容,仿佛她就在说“来干我”。她身子向前倾了一些,真空的身体几乎曝光在雷恩面前,只需要微微低转眼睛,就能将她的身体一览无余。她凑到雷恩的耳边,伸出舌头顺着雷恩耳朵的轮廓一点点缓慢的舔了起来。 灵巧的舌头简直是巧夺天工的艺术品,居然能做出极为复杂的动作,舔完之后,她的嘴几乎贴在雷恩的耳朵上,轻声的说道:“我听说你和帕尔斯之间的小游戏了,很刺激不是吗?” 雷恩眼神瞬间就变得狠历起来,他一抬手掐住艾勒的脖子,同时顺势站了起来,将她狠狠的压在沙发上。逐渐收拢的虎口让艾勒的脸色先是变得红润,紧接着有些苍白。她挣扎的幅度也从抓着雷恩的手指,变成了踢打雷恩的身体。眼看着她挣扎的动作变得迟缓而无力,粉色的内裤也快速的被打湿,雷恩才松开了双手。 而下一刻,艾勒一声都勾魂荡魄的呻吟从她口中传出,她双手无意识的在自己的身上来回的抚摸,闭着眼睛的眼皮也微微颤抖着,身体光洁的皮肤蒙上一层娇艳的粉色,更是起了许许多多的小疙瘩。 她居然在这濒死的瞬间,高潮了! 她说不好为什么会高潮,总之在死神即将夺走她性命的那一瞬间,体内涌现出一种莫名的东西,瞬间把她捧上的云霄。每一次手指与肌肤之间的触碰,都会给她带来极大的快感,她无法停下这些动作,只为在云巅多飞一会! 第五一八章 想要创建文明的社会,就需要你、我、他一起贡献自己微薄的力量 雷恩的确和帕尔斯女皇做过一些不能宣之于众的事情,在少数几个人当中甚至都不算是秘密。帕尔斯女皇再如何强势,可是她终究是一个女人,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女人也有女人的需要,就像男人那样,很多东西并非是理性和强迫就可以让自己忍下去的,最显著的一个例子就是憋尿。 有种你别尿,几分钟或许可以,几小时?几天?实际上不需要几天,一天时间,急性尿毒症来教你做人。 和排泄一样,满足需求这种事情当人类开始直立行走的那天起,其实就已经和繁衍脱离了直接关系。喜好享受的人类将种族的繁衍大业,变成了满足个人生理愉悦的一种途径,并且还是无法或缺的一种的享受时,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在这件事上的追求都变得一致。 帕尔斯女皇的风评还算好,至少没有一群人集体开趴体,一生中也不过有三四个男宠。但是男宠是男宠,雷恩是雷恩,两者之间相差的地位就意味着虽然都是男人,但是绝对无法相提并论。 很多秘密都是这样,大家心照不宣,却没有人说出来。是因为害怕别人知道吗?不是,不说出口只是一个形势,秘密更像是一种盟约,谁说出口,谁就破坏了这个盟约。 艾勒对政治并不敏感,她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会面对怎样的场面。 她此时渐渐从战栗中恢复过来,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的惊惧,这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但是她把聪明用错了地方。她缓缓坐起来,抱着双腿,望着雷恩。 雷恩从怀中掏出了一根自己带来没有加料的卷烟点上,吐了一口烟,居高临下俯视着艾勒,眼神森然而冷漠,“谁告诉你的。” 他和女皇之间的肉搏更像是一种交易,哪怕这交易的方式令人感觉到震惊,可事实就是这样。聪明人和聪明人之间在交流之前就已经心照不宣,而交流的方式也不仅限于用声带发音和用耳蜗接受空气中的震动。加深交流的目的只是一种确认,确认我们心里所想的东西是一直的。 这么说起来似乎有些玄学,然而一切都是真的。有没有感觉到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现过或者依然存在某些人,和他们交流的时候连语言有时候都会被省略,对方就能理解的你意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心中了然一片,也是聪明人们追求的最高的精神共鸣。 雷恩和帕尔斯女皇之间还有到那一步,所以还要确认一下。 其实说起来艹女皇这件事对雷恩的影响反而不如对女皇的影响大,毕竟女皇被艹了本身就是很大的事情,可实际上并非这样。就像上面所说女人需要男人就像男人需要女人一样,在不同的环境、背景、地位下所发生的一切,有时候也是会颠倒过来的。 从实际出发,是雷恩艹了女皇,没毛病。但是有时候那些不知情的人们会认为,是女皇艹了雷恩!而且在“艹”这个动词的过程中,还发生了一些不太能让人知道的小情节,这些小情节如果被人透露出去,是要死人的。 死的不是帕尔斯女皇,也不是雷恩,而是那些好奇的知情者——有多少杀多少! 雷恩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没有丝毫的这样,空气中肆意妄为的杀意刺激的艾勒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微微发麻,她下颚抵着膝盖,嗓子还有些疼痛,说出来的话也有一些走音,“是帕尔斯告诉我的,在我离开之前,我和她的关系其实还算不错。” 雷恩盯着艾勒的眼睛,后者毫不畏惧的迎上了雷恩的目光,两人的眼神一个平静,一个酷烈。 过了约莫有十秒钟,雷恩严肃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些许笑容,就像是阳春三月阳光融化了积雪之后,露出了翠绿生命的色彩! 他重新坐下,抬手挑起艾勒的下颚,捏着她的下巴来回动了动,“还好,印子很浅,穿高领的衣服看不见。” 艾勒似乎并不在意,在她不算漫长的成长过程中,这样的伤害已经可以说是相对温和的伤害了。首先雷恩没有让她流血,没有让她某一处身体受伤。其次,她也没有死,现在依旧呼吸着空气,享受着心跳带来的澎湃生命力在体内流动。 “是帕尔斯告诉我的!”,艾勒回答了雷恩的问题,“上次我去了一次皇宫,帕尔斯让人带我去,我们聊了很多东西,从我离开帝都开始到我回来。而她也说了不少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包括了你和她之间的小游戏。”,似乎是感觉到潮湿的**让自己有些难受,她在雷恩面前毫无保留和顾忌的直接脱掉了**,啪嗒一声丢在一旁。 “其实完全不用担心我会说出去,这点职业操守我还是有的。”,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艾勒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奇怪,说不出是对自我的嘲讽,还是一种莫名的快意。 或许两者都有。 一名黄金贵族沦为成为有技术的女人,她唯一能报复家族以及那个男人的方式,就是将自己的职业做到最好。 做的越好,对那些人的伤害也就越大,她也就越满足! 这时候艾勒似乎来了谈兴,也许是之前窒息性的快感让她舒服了,“帝都一共有六百多个家族,其中有三分之二的家族成员,成为了我们的会员,并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的扩大。年纪大一些的贵族对我们不是很感兴趣,甚至有一些提防。倒是那些年轻人很喜欢我们,并且都在积极的想办法加入我们。” “在帝都的年轻人中,极乐主义已经成为了一种时尚,是一种很潮流的事情。如果没有成为极乐主义的会员,反而是一种落伍的表现。你知道吗?现在外面那些挥舞着财富和武力的年轻人,足以从这里排队排到皇宫,迫不及待的等待着加入我们。” 雷恩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手指一弹,烟灰落地,“下一次举行活动的时候暂时不要发放幻神,他们加入这么久除了享受极致的快乐之外,也应该给他们一点其他的东西了。” 艾勒不明所以,但是她现在庇护在雷恩的羽翼之下,自然要听雷恩的话。 雷恩要做的事情其实并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他只是将他在奥尔特伦堡所做的事情,再一次的复制到这些年轻的贵族身上。说的通俗一点,就是给他们迷茫的人生,寻找一个可以追索奋斗的目标。这些年轻人绝大多数都是没有继承权的,也正是因为他们没有继承权,所以他们的人生才毫无价值和意义,空虚的找不到一丁点能称之为能量的东西。 而雷恩,将给他们带去目标。 这是一群潜在的极具潜力的巨大势力,如果不是他加速了党派出现的进程,那么沙龙将是党派最先出现在人们面前的雏形。随后会发展出相互之间利益攸关的群体,也是党派的前身,可以称之为互助会。 互助会顾名思义,就是为了互相帮助而诞生的一种集体,在这个集体内,大家会尽可能的互相帮助。 对于这些没有继承权的年轻贵族们来说,什么才能引起他们追索奋斗的欲望?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继承权! 一个家族在挑选继承人这件事上最看重的只有两点,第一点是继承人是否足够的聪明和理智。聪明并不是唯一的标准,在比较的过程中,哪怕不那么聪明,但是足够理智也是可以的。政治圈子里永远都不缺少聪明人,作为一个家族的族长你可以不聪明,但绝对不能冲动,要时时刻刻保持着理智的头脑,这才是关键。 而第二点,就是人脉网络是否足够强大。一名天天宅在家里做木工活,细心、耐心、聪明、冷静的继承人在性格上固然完美,可这样的木匠对家族能有什么帮助?帮助家族从一个贵族家族变成一个木匠家族吗?但如果这个继承人不那么聪明,也没有太多的能力,但是他拥有非常多的好友,而这些好友本身就代表着某些家族的利益,甚至就是下一任的继承者,那么这才是最重要的。 整个沙龙拥有四百多名贵族,他们本身就是一笔庞大的财富,只是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意味着什么。 但是雷恩看的清楚,也看的明白。 如果他有两个孩子,一个和人们所希望的继承人那样聪明睿智,果断理智,而另外一个孩子虽然不那么聪明,但是他和另外四百多个家族有一定的联系,在他的交际圈子里,和数百个家族的继承人是朋友。 雷恩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而那些贵族们亦然。 他要做的,就是为这群蠢货们,打开一道能看见新世界的窗户,然后踢着他们的屁股,让他们翻过窗户,进入到新世界里! 到了那一天,整个帝都接近八、九成的贵族都将是他的助力! 想到这美妙的未来,雷恩笑着掐灭了手中的烟头,站了起来。 他和艾勒的眼神一触即分……,然后手牵手共创和谐社会去了。 第五一九章 这个世界没有圣人,越是圣人的人,在某方面也就越是自私 “父亲!”,帕尔斯女皇穿着一席少见的普通平民衣服,素面朝天,身上也没有佩戴任何的饰品,可这套普通的行头依旧遮掩不住她身上尊贵的气质。气质这个东西说起来非常的神奇,明明是无形的,但是在人们的感知中,却成了有形的东西。有些人觉得所谓的气质是无稽之谈,然而气质的确存在。 行走在街头穿着同样衣服的两个陌生人,只要一眼望过去,心中就能分辨出谁来自乡下,谁来自城市。气势更是很玄妙的东西,比气质更玄妙的,是个人的气势。 气势无关气质,高于气质,是个人内在的一种展现。 有人站在那里,你只能觉得他普普通通。同样有人站在那,你却会觉得他身形高大,位高权重。 帕尔斯女皇眉眼之间微微皱起的鼻梁,森然的眼神,无时无刻向外界透露着她不凡的气势。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感觉到有一座山压在自己身上,只要一个动作,就能让人感觉到口干舌燥。 而此时,帕尔斯女皇面前的老人,却没有丝毫的窘迫。 他是帕尔斯女皇的父亲,奥兰多帝国六世皇帝,曾经也是天下第一人的存在。此时他穿着议员装微笑着坐在帕尔斯女皇的对面,周围奢华的装修看上去虽然不凡,但总给人一种暴发户的感觉。 这里是银环区内一处富豪的庄园,这富豪奥兰多六世皇帝多年来发展的心腹之一,专门为他做一些脏活。 每一个皇帝都要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现在世人的眼前,但这不意味着每一位皇帝都是完美无瑕,大公无私的。皇帝也是人,是人就会有各种各样的私欲,所以就有了专门干脏活的人。为皇帝干脏活并不是一件好差事,因为脏活干的越多,也就意味着离死亡越近。用一句比较通俗的语言来形容,那就是你知道的太多了! 富豪还没有来得及消失,奥兰多六世皇帝就退位了,给了他一个苟延残喘的机会,也促成了今天帕尔斯女皇和奥兰多六世皇帝的见面。 不同的场合中,两人所表现出的东西也不同。在皇宫内院时,一个全勤天下,一个疯疯癫癫。但是离开了那个地方,谁也不比谁更强一些,大家是平等的。 帕尔斯女肃然的望着眼前养育了自己的老人,在她的内心世界里,对这个老人未必就有孺慕之情,反而有着更多的是恨意,和复杂的感情。从小开始,帕尔斯女皇就要接受远远超过其他兄弟姐妹们的教育,如果说别人接受的都是贵族式精英教育,那么她所接受的,就是皇帝式精英教育。 到现在为止,她依然记得自己的第一课,以及自己当时的无助、恐惧、不安和泪水。 在帕尔斯女皇六岁的时候,奥兰多六世皇帝送给了她一只非常可爱的小兔子。兔子的品种她不太清楚,皮毛是明黄色的,非常的可爱,毛茸茸的兔子是帕尔斯女皇当时的最爱。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不管她是在学习还是在睡觉,小兔子都是她最好的小伙伴。对于兄弟姐妹们冷漠的目光和疏离,在帕尔斯女皇的世界里,只有小兔子,才是她真正的朋友,唯一的伙伴。 然而她正式接受所谓帝皇教育的第一课,奥兰多六世皇帝给了她一柄刀,让她杀死自己最爱的小兔子。对于父亲无理而残酷的要求,帕尔斯女皇并不愿意执行,为此还痛哭流涕恳求她的父亲,当时的皇帝,放过小兔子。然而皇帝终究是皇帝,在皇帝的眼里,兔子和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是没有任何可以相提并论的可能的。 于是奥兰多六世皇帝,用自己的手握住了帕尔斯女皇的手,拿着刀子,将小兔子捅了死。看着小兔子因生命即将终结而抽搐的身体,看着帕尔斯女皇不顾鲜血的侵染将小兔子抱在怀里痛哭流涕,奥兰多六世皇帝当时只是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到现在帕尔斯女皇都记得。 “不要让仁慈主宰你的意志,你注定是一个皇帝,皇帝不需要有多余而无谓的感情,今天也许你杀的只是一个兔子,明天或许你要杀的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甚至是你的兄弟姐妹!” 一句话,让帕尔斯女皇的幼年时期都生活在恐惧中,因为她不确定什么时候她那伟大的父亲,会心血来潮的让她杀死一个自己的兄弟姐妹,当时她是真的认为奥兰多六世皇帝会这么做。 在帕尔斯女皇从小到大所接受过的教育中,奥兰多六世皇帝就像是一个阴影一样挥之不去的笼罩着她人生中最重要的几个时期。奥兰多六世皇帝因皇室内的丑闻而半身不遂之后,帕尔斯女皇终于舒了一口气,天空中的阴云消散,露出了太阳,让她沐浴在久违的阳光之下。 只是没想到的是,奥兰多六世皇帝,再一次骗了所有人。 “我不是你父亲!”,奥兰多六世皇帝带着些许公式化的笑意摇了摇头,“帕尔斯陛下,你忘记我对你说过的话吗?在这个世界上,不要让任何人高于你这位皇帝,如果有,杀了他!” “所以我不是你的父亲,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也可以给我起一个外号?” 孩子在学习成长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往往是反抗父母的意志,这也就是所谓的逆反心理。 你越不让我叫,我偏偏就要叫。 帕尔斯女皇嘴角一勾,“现在我是皇帝,父亲。”,奥兰多六世耸了耸肩膀,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我的弟弟,你最爱的康德,最近闹腾的非常厉害。他很有出息,居然和叛军混在了一起,还有我那些可爱的兄弟姐妹们,他们旗帜鲜明的站在了我的敌人那边。作为我们的父亲,您不觉得您应该做些什么吗?” 面对帕尔斯女皇的质询,奥兰多六世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一种无法描述的情绪,他抬起胳膊扬了扬手,“我该做什么?把他们抓过来拿鞭子抽他们一顿?”,他摇了摇头,“不,这不是我应该做的。” “你已经长大了,你也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和决断,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我不具备任何的权力去约束谁应该做什么事。我老了,我应该得到悠闲的生活,享受自己的晚年。” 帕尔斯女皇丝毫没有客气的针锋相对,露出些许讥诮的表情,“所以你在密道里安排了一些死士?我得感谢你,我的父亲,你对我的保护真是无微不至。” 当时奥兰多六世皇帝的确在密道里安排了数百死士,他们的存在是为了在最关键的时刻,挽回奥兰多家族的命运所做的最后准备。一旦艾萨克真的攻入了帝都,那么这些死士就会清理掉整个皇宫内所有人,包括了帕尔斯女皇。然后他这位老皇帝将重新复起,以帕尔斯女皇的脑袋作为停战的交换,和叛军签订城下之盟。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挽救奥兰多家族的命运。对于老皇帝来说,只要奥兰多家族依旧是这个帝国的皇室,那么即使在未来有可能会被权臣贵族们的光芒所遮掩,但总有一天,会冲破重重的枷锁,重新回到这个世界的巅峰。 而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奥兰多家族必须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死一个家族成员,换取一个家族的延续,这笔买卖不算亏! 帕尔斯女皇当然也很明白,但是明白归明白,如果那个必须献出生命的人是她的时候,明白也没有任何卵用。 奥兰多六世皇帝笑了笑,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一句话,他相信,如果有一天帕尔斯女皇面对同样的情况时,她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因为他了解她,她是一个合格的帝王,有着和他同样理智冷酷的决心。 停歇了片刻之后,帕尔斯女皇才说起了最先想要说的事情,“康德是你最宠爱的孩子,现在他做了错事,作为他的父亲,你有责任也有义务帮他回到正确的道路上。你曾经对我说,要我不要杀戮我的兄弟姐妹,因为等我到了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会后悔。但是我尊敬的父亲,我听从了你的建议,可是我还没有到你这个年纪,就已经后悔了。” “现在,能挽救这一切的人,只有你了。” 这句话说的奥兰多六世皇帝也有一些不自在,帕尔斯女皇的确没有在登基之后就对她的兄弟姐妹们动手,这一点奥兰多六世皇帝还是很欣慰的。然而帕尔斯女皇做了正确的事情,其他人却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让他有些下不来台。 沉吟片刻之后,奥兰多六世皇帝才点着头说道:“我会尽量的化解这件事……,不过你也要做好准备。”,是的,做好准备。活了一辈子的奥兰多六世皇帝当然十分的清楚,当一个皇子的野心和欲望被人点燃的时候,绝对不是几句话,或是几个条件就能化解的。这必然要经过一轮惨烈的厮杀之后,才能彻底的解决这个问题,从身体到灵魂上,彻底的解决。 他这么做,只是最后的努力。 他同意和帕尔斯女皇见面,除了说这些事情之外,他还有其他事情要说。 “小心雷恩!”,奥兰多六世皇帝一针见血的点明了他所有想法的核心,那就是小心雷恩。雷恩不是好人,老皇帝早就发现了这一点,特别是雷恩在奥尔特伦堡镇压叛乱之后,他的手段,他的方式,完全不是一个年轻人可以做到的。最重要的是,雷恩并不苛求权力! 这才是老皇帝最害怕的一件事情。 每个人每个行为的背后,都必然有着一个目标。 我吃饭,是为了填饱肚子。 我呼吸,是为了生命延续。 我战斗,是为了升官发财。 但是雷恩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包括为帕尔斯女皇做了很多事情,他有过什么要求吗?比如说提升爵位,比如说要一片大大的封地,比如说提出一些有些过分的要求? 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不管做什么,就像是自己应该做的那样,无论是做自己的私事,还是为帝国做事。一切都那么的顺其自然,不求任何的回报,简直就是贵族的典范。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老皇帝不这么认为,他觉得人们眼里不求回报的雷恩并非是真的不求回报,而是他们这些人,包括了他自己以及帕尔斯女皇和甘文宰相,都还没有发现雷恩真正的目标。 当一个人的目标不为人所知的时候,只有两种可能。 目标太卑微,人们的眼界太高,所以看不见。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这目标太深远,太深沉,人们发现不了。 奥兰多六世皇帝觉得,后者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他到底想做什么? 在奥兰多六世皇帝的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但是他不能说出来。他很清楚,这个时候帝国对稳定的需求超过了一切,如果这个时候再逼的雷恩也站出来对抗帝国,就算奥兰多家族不会完蛋,但也绝对不会好过。所以他不说,只是提醒帕尔斯女皇,要小心雷恩。 帕尔斯女皇微微一怔,顷刻微微点头,“我明白,我也在提防他。” 老皇帝叹了一口气,“我很后悔,当时没有只想着既然事情没有成功,就算过去了。现在看来,有时候人需要一点偏执,也需要一点疯狂。” 谈及这个话题的时候,帕尔斯女皇显然不想多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人要向前看。父亲,康德那边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就像你所说的,你会为某些事情后悔,而我也会,再次面对同样的选择时,我不会再选择让我后悔的那条路了。” 言尽于此,帕尔斯女皇站了起来,“我该回去了……”,她刚要转身,脚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瞥了一眼老皇帝,“在一切事情都解决之前,你最好不要想着离开帝都,那会让我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从而做出后悔的决定!” 笑了笑,微微欠身后,转身离开。 只留下老皇帝一人,传出幽幽的叹息声。 看书评我是认真的——3 扫了扫书评,林林种种,一些书友在讨论合理以及逻辑问题,我觉得这个东西之所以出现,是因为大家都在以上帝视角来看一个故事不断发展,自然会觉得有些不太符合逻辑的地方。与此同时又高估了现实,低估了人欲。 然而现实,比更加的yy,更不符合逻辑的发展,更不存在什么合理不合理的问题。 明朝从洪武年间之后,卫所糜烂,官僚体系横行,欺上瞒下,外族一巴掌呼到脸上了那些皇帝们才反应过来,这符合逻辑吗?这些东西合理吗?那可是皇帝呀,一个国家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他居然连这么小的事情都不知道,还被欺骗,怎么可能呢? 然而这就是事实。 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了汉末买官卖官的天子,买官卖官的目的就是为了赚钱,一个皇帝都要通过买官卖官来赚钱,这个事实合理不合理,逻辑正常不正常? 今天我们在读书,忽略了书里信息传播的速度,忽略了地域上的空间、距离,忽略了人心这个东西其实你们是看不见的等等一系列的问题。 很多书友提出的问题,实际上都是可以从书里找到答案的,只是你愿意不愿意去想,去看,去思考而已。 都说无知者无畏,在没有充分教育的前提下,人们并不畏惧什么。 这也是为什么在奥尔特伦堡那种偏僻地方的斗争,和帝都的斗争完全不同的原因所在。 一边是没有受过教育连贵族都敢杀的贱民,一边是受过高等教育知道规则厉害的贵族。 在底层与高层之间,还有无数欺上瞒下的权贵,为了一己之利掩盖很多事实的野心家。 所以合理与不合理这个问题,不能单独的从某一章里抽出某一个段落当做孤立事件来看。 我个人认为,我已经很充分的在书中留下了足够多的线索让喜欢思考的读者去思考,当然不思考一目十行的读下去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今天有点事回来的很晚,就这么一章了,明天三更 第五二一章 表演不仅仅只需要天赋,那些影帝在光荣的背后,也付出了努力 康德皇子这段时间可谓是得意的很,心里曾经有过的惶恐不安此时都已经烟消云散。 假话这个东西说的多了,有时候自己都能把自己骗过去。他明知道皇位和自己没有半个铜子的关系,可是大家都在说原本这个帝国的皇位应该落在他手里,他渐渐的也信了,以至于心里还是憎恨着帕尔斯这个姐姐,如果不是她无耻而卑鄙的夺走了属于他的一切,现在坐在帝国御座上的那个人,应该是他这个皇子,而不是帕尔斯那个贱人。 周围人的恭维以及兄弟姐妹们的支持,让康德皇子很快就有些飘飘然。这种飘飘然和智商无关,哪怕再睿智的人,生活在一群拍马屁的小人当众,也会飘飘然。 这或许是人们骨子里的劣根性之一,爱慕虚荣,喜欢听好的听的话,喜欢以自己为中心。 越来越多的贵族明里暗里的通过书信的方式宣誓向他效忠,让康德皇子心中滋生出了一种以往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这东西叫做野心。 野心每个人都有,但并非每个野心都是有意义的,都是可以得到满足的,很多野心都在时间和经历的磨砺中成为了过去,成为心底毫无价值的粉末。但是有些人的野心,在别人的肯定和支持浇灌下,越来越旺盛,越来越强壮。 野心大了,心态就会不同。 以前康德皇子面对彼拉戈斯的时候会觉得自己略微低了彼拉戈斯一头,毕竟论实力来说,彼拉戈斯的实力要远远的超过康德皇子。他手里有人,有士兵,有资源,而康德皇子什么都没有。 哦不,他还有个一两万帝国金币。 但是现在,康德皇子不仅不觉得自己弱于彼拉戈斯,反而把自己摆放在一个更强的位置上。他对彼拉戈斯的态度也从之前的敬畏,到平等,甚至是现在略微的轻视。 那么多贵族愿意支持自己,彼拉戈斯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也不再那么不可一世。 此时的康德皇子心思电转之间抖开了手中的信纸,信封上属于老皇帝的封泥印章碎了一半,彼拉戈斯想要凑过来看看老皇帝写了一些什么,康德皇子却略微侧过身体。 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却在警告彼拉戈斯,这和他无关。 彼拉戈斯笑着重新坐了回去,从表面上看不出他此时内心有怎样的变化,可他紧紧抓着扶手因发力而变得苍白的手指关节,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这个贱人! 重新坐回去的彼拉戈斯神游天外一般眼睛里没有什么焦距,康德皇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是做臣子应该做的,也是必须有的尊重。他可不是简简单单的皇子,更是这个帝国的继承人,尽管还不算名正言顺,但至少已经得到了很多贵族的支持。 信纸上写的东西不多,除了问候一下自己最爱的小儿子外,奥兰多六世皇帝更多的是劝诫他不要轻举妄动,不要去幻想着那些不切实际的,不属于他的东西。老皇帝的用词非常的恳切,字里行间都透着对小儿子的警告,在老皇帝来看,这种用词恰恰说明了康德皇子在老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可是对于康德皇子来说,就有些偏颇了。 什么叫做“恪守自己身为皇室臣子的本分”? 什么又叫做“接受命运的安排,不要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老头子到底懂不懂,这个帝国原本应该属于他,那个皇位上坐着的人,也应该是他,而不是帕尔斯那个婊纸! 胡言乱语,狗屁不通,这是康德皇子对这封信的评价,但是他脸上的微笑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甚至还笑的更加得意起来。 坐在下首的贵族们焦急如焚,屁股数次离开了椅子又重新落下,面对着这些迫切想要知道信中写了一些什么的贵族们,康德皇子非常大度的告诉了他们这些家伙所想要知道的东西。他扬了扬手中的信纸,“陛下在信中肯定了我们的举动,并且希望如果可以的话,让我放过我的姐姐,哪怕囚禁她,也不要杀死她。” “我的手不应该沾染同样身为皇室血脉的鲜血,我的手应该握住代表着权力的权杖,而不是代表着杀戮与残暴的屠刀。”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配合上他自信且得意的表情,真的有很多贵族以及他的兄弟姐妹们相信了他所说的话。 一旁的彼拉戈斯笑而不语,他不信,他就不信老皇帝会在这个时候支持他的举动,彼拉戈斯很清楚,现在一个不小心,贵族阶级就会被切割城连个阵营,而帝国接下来也要乱上很长一段是时间。他和老皇帝之间有二十多年的交情,更加清楚老皇帝是一个怎样的人,他绝对不会为了什么狗屁自己最喜欢的小儿子,就让帝国动荡起来。 更有一种可能,奥兰多六世皇帝在劝告康德皇子,放弃眼前一切的环视,回到自己原本的轨迹上。 康德皇子将手中的信件交给了约瑟夫。 约瑟夫作为主导了整个事情发展的幕僚,已经被康德皇子从彼拉戈斯身边要了过去,他现在是康德皇子的幕僚长。两人也算是认识,康德皇子和约伯格之间的一些信息,很多时候都是通过约瑟夫来传递,此时约瑟夫回到了康德皇子身边,也算是“物归原主”。最重要的是,康德皇子信任约瑟夫! 约瑟夫拿着信纸看了几眼,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最后甚至笑出声。他这样的举动让那些贵族们更加心痒难耐,如果真的能得到老皇帝的支持,那么帕尔斯女皇的屁股就坐不稳了,说不定真有可能会让他们以这种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然而就在他们等待着传看信纸的期待中,约瑟夫可能是没有注意到,信纸从他的手中滑落,掉在了桌子上。 他连忙伸手去抓住信纸,可动作又大了一些,将自己身前的杯子给推到了。大量的酒水顷刻间掩盖住了薄薄的信纸,信纸上的墨迹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大,最终浓成一团又一团,根本分辨不出信纸上到底写了什么,都是黑乎乎的一片。 骤然间的变故让很多贵族不知所措的站了起来,康德皇子不动声色的微微颔首,在心里表扬了约瑟夫一句。他不确定自己把信纸交给约瑟夫,约瑟夫会不会做出他所想象的举措来,但是面对那些贵族期待的目光,他又不能将信纸收起来。收起来,就意味着信纸上必然存在着一些负面的东西,所以他必须宽容大度的让所有人都去“看”一遍信纸,以及信纸上的东西。 可偏偏的,这信纸上写的东西和他说的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他就处在两难之间。 给这些贵族看了,自己可能会被抛弃。 但是不给他们看,他们又会疑神疑鬼不出力。 所以他必须做出给他们看,但同时又不能真的让他们看到的事实。 好在约瑟夫是个机灵人,虽然长得有些不那么帅气,年纪也大了一些,但是他脑子好。连康德皇子都没有想过居然能用这种方式,来蒙混过关。 约瑟夫一脸愁容的将湿透了的信纸从酒水中提了起来,一团团的墨迹完全遮盖住了原本的内容,连几个完整的字都找不到。他哭丧着脸,望着康德皇子,一转身就叹了一口气,“殿下,对不起,因为我的愚蠢和粗心,做了一件非常错误的事情,请您惩罚我吧!” 康德皇子板着脸,瞥了一眼约瑟夫,鼻腔里挤出一声重重的怒哼,“废物!”,接着他烦躁的摆了摆手,“算了,就算我杀了你,也无法改变什么,自己去领十鞭子,长个教训。” 约瑟夫卑微的低下头,眼睛里却闪烁着狡黠的光泽。 这场戏的两个角色都是老戏骨,一个自幼出生在皇室,自小就在尔虞我诈中成长起来,还被奥兰多六世皇帝所喜爱。要他真的没有一点城府,早就被他的哥哥姐姐们吞的连渣都不剩。而约瑟夫呢?这个老幕僚前后伺候过数个贵族,对贵族情绪心态的把握,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康德皇子将信纸递给他,他接住信纸的时候在信纸上感觉到康德皇子捏住信纸的一角向后抽了一下,就已经隐约猜到了康德皇子是什么意思了。当他看完信纸之后,这种猜测已经不是在猜测,而是事实,截然不同的说法让这信纸根本不可能再交给第三个人看,否则就等于当场揭露康德皇子之前是所说的话都是假的。 所以,他必须让这信纸的传阅到他这里止步。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水或者其他什么,浸湿整张信纸,让谁都看不出信纸上写了什么,自然也无法发现康德皇子之前的假话。 至于是不是怀疑,那无关紧要! 康德皇子的表演只能打八十分,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是什么难以达成的事情。 但是约瑟夫的表演,至少也有九十分。 第五二二章 你算计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算计你,所以千万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彼拉戈斯给康德皇子安排了一处庄园供他日常的居住,回到了自己的庄园里,康德皇子立刻就把约瑟夫叫到了书房里,关上了房门,走到约瑟夫身边,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按坐在了沙发上,随后在旁边也就坐了下来。 望着康德皇子沉思的面孔,约瑟夫心里了然一片,在静默中等待康德皇子率先开口。 约莫三分钟左右的时间,康德皇子微微颔首,继而抬头看向约瑟夫,“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摆脱彼拉戈斯的制约?” 居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里,康德皇子感受最深的就是不自由。当然这并不是说彼拉戈斯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不允许他随意的走动或是离开这栋庄园,而是无论他做什么,都有一双或者更多的眼睛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哪怕他晚上和那些有技术的女人厮混,他也依然有这种感觉。 他也很清楚,彼拉戈斯找到他并且把他捧起来的目的并非是为了他好,更不可能说是真的效忠于他。彼拉戈斯真正的目的是想办法让他登上皇位,然后通过操控他,来操控整个帝国。在彼拉戈斯的眼里,他就是一个傀儡。傀儡的日子并不好过,哪怕他已经得到了不少贵族明里暗里的效忠。 但是只要他依然在这片土地上,依然没有摆脱彼拉戈斯的势力范围,就谈不上什么自由,谈不上什么自主。 表面上他对彼拉戈斯已经有些厌烦,厌烦他对自己的控制,同时也尽可能的让自己表现出一种“幼稚”。他不知道在彼拉戈斯面前这么做有没有用,更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引起彼拉戈斯更深层次的警惕。 但是在今天,他决定想办法摆脱彼拉戈斯的控制,而原因就是老皇帝奥兰多六世给他的信。 他通过这封信,已经非常清楚的了解到了老皇帝实际上并不是站在他这边,至少到目前为止,看上去老皇帝并不支持他。不过他无所谓,这封信反而让他下定了决心。 野心这个东西没有的时候就像平静的草原,一阵阵风吹来,或许会吹低野草,但不会让野草焚烧起来。而野心就是那个陨落的火星,也许是一道惊雷,也许是从天外落下的陨石,总之野心一旦被点燃,就会无法控制的快速让整个草原都燃烧起来。 被点燃的野心是无法扑灭的,如果在此之前,他依旧在海格行省里混吃等死,计较着每一个金币的用处,那么他或许在这样一封书信之下,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臣服与命运对自己的安排。 但是现在,他要说不,对命运说不,对奥兰多六世以及帕尔斯女皇说不。 他拥有这一代几乎整个皇室的成员支持他,又有那么多贵族的宣誓效忠,他哪怕不能回到帝都把帕尔斯女皇从奥兰多帝国属于皇帝的御座上踹下去,也足以和帕尔斯女皇划地而治。他所要求的并不多,从海格行省莫利亚城为中心线,将真个帝国一分为二,他掌管帝国西部地区,而帕尔斯女皇则掌握中部以及东部地区。 在他看来,这并非是不可以的。他也是奥兰多家族的成员之一,同样也背负着奥兰多家族神圣的血脉,就算划地而治了,两边的统治者都姓奥兰多,这不是分裂也不是叛乱,这只是一种合理的诉求。 他要建立公国! 那么当前最需要先解决的麻烦,就是彼拉戈斯。 有彼拉戈斯对他的钳制,他就无法站出来摇动旗帜,将那些贵族召集到麾下。彼拉戈斯在这片土地上的权势早已根深蒂固,从贵族到贱民,他们所畏惧的不是帝国皇室奥兰多家族,而是彼拉戈斯这个家伙。 约瑟夫考虑了很久,或者说在很久之前,他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雷恩让他来为彼拉戈斯献计把康德皇子从海格行省弄出来,目的可不是为了给彼拉戈斯提供一个完美的傀儡,而是让康德皇子尽快独立起来。只有他尽快独立,和帝都的帕尔斯女皇形成东西政治对峙,才能满足雷恩的要求。 想要掀翻一个帝国的统治者,并非单纯依靠武力就可以做到的,首先要让人们对统治者失去希望。如何让人们对统治者失去希望?无非就是将统治者从神坛打落,让人们知道自己所憧憬敬畏的统治者,并不是神,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人这个生物在面对明显强于自己的生物时,会变得卑微。 但是当他们面对同类时,就会展现出刻在骨子里的残暴。 失去了各种光环的皇室,对于大沙文主义熏陶下的德西人来说,就等同于失去了“价值”。 人本身就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劣根性,但是同时,人也向往着光明与神圣。从远古时期人类膜拜图腾开始,在人的日常生活中,就存在了一种需求,一种精神的寄托,一种足以寄托信念的东西。 可以是简简单单的一个东西,比如说一块木头,一块石头,一颗巨大的树。也可以是某些生物,比如说某个强大的魔兽,一些强大的神明,甚至是强大的某个人。 在德西人的价值观中,皇室,就代表着他们心目中的图腾柱。当图腾柱不再神圣的时候,他们就会抛弃那些废物,重新为自己的心灵找一个港湾和寄托。 不通过武力的方式想要推翻奥兰多家族的统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好在雷恩已经做的足够好,而现在约瑟夫所需要做的,就是在天平的秤盘上,再增加一点砝码。 “或许,可以这么做!”,约瑟夫露出智珠在握的表情,他目光低垂,嘴唇微动,似笑非笑的抬起手,拇指在食指第二关节上搓了搓,看上去有些像是商业街区中市侩的商人。 康德皇子眼睛一亮,立刻追问道:“怎么做?” 约瑟夫淡然一笑,“闯祸!” “闯祸?”,康德皇子楞了一下,“闯祸就能让我摆脱彼拉戈斯的钳制吗?” 约瑟夫认真的点了点头,“当您闯的祸让他都兜不起的时候,他就会主动的放弃您!” 第五二三章 看上去越是脆弱的平衡,有时候也越是难以被认为的破坏掉 “侯爵阁下。”,一名小贵族一脸愤慨的盯着彼拉戈斯,彼拉戈斯被他盯的有些莫名其,也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他满腔的愤怒。 彼拉戈斯并不是一个脑子里都是泥石流的蠢货,他雇佣了很多的幕僚,而这些幕僚存在的价值并非完全是帮他出主意,很多时候这些幕僚需要做的是查漏补缺,偶尔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为他解决一些棘手的难题。他的幕僚们更像是秘书,虽然被称作为幕僚,但是几乎都在做秘书的工作。 除了他的幕僚长。 所以在面对这名小贵族一脸愤怒并且无理的直视时,他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他知道现在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很多个这样的小贵族你一点我一点堆积而成的。 他微微点头,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抬头看着小贵族。小贵族身体微微颤抖着,他脸色涨红,眼睛里愤怒的火焰几乎要透体而出,燃烧所看见的一切!似乎是有些犹豫,可最终愤怒战胜了体面,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您能不能劝一劝康德皇子?”,他向前走了两步,彼拉戈斯身边的贴身侍卫一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在这个特殊的时期中,作为叛军头目的彼拉戈斯,是有必要防备帕尔斯女皇派人刺杀的。刺杀这种行为固然登不上台面,但是对于追求利益至上的贵族们来说有用就足够了。 如果刺杀失败了,你又没死,还想怎么样?非要搞个天翻地覆才甘心吗? 如果刺杀成功了,人也死了,谁又会为一个死掉的人而大动干戈呢? 但是同样,刺杀也是一个非常坏的开端,因为往往只要刺杀出现,那么就意味着矛盾的激化,是不可调和的冲突,只有一方倒下才算结束,连妥协苟合都做不到。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彼拉戈斯对自己的小命看的很紧,他是不会随意的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彼拉戈斯听了小贵族的一句话,脑仁就一阵阵的抽痛。 这段时间里康德皇子就像是一条疯狗一样撒欢,不是今天打了这个贵族,就是明天抢了那个贵族的东西,有时候还会强行和一些贵族家庭的女眷发生超有关的关系。最初的时候彼拉戈斯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是康德皇子发泄心中的不满。但是随着他捅的纰漏越来越多的时候,彼拉戈斯就开始头疼了。 打,不能打。 骂,也只能简单的教育几句。 毕竟他现在极力的将自己洗白成一名对帕尔斯女皇抢夺康德皇子皇位看不过眼的贵族,而不是叛军,所以康德皇子不管是不是傀儡,至少表面上的尊敬他必须保持。 康德皇子每次认错的态度都很陈恳,虚心接受彼拉戈斯的“建议”,但是只要一转眼的功夫,他又去做一些荒唐的事情。 彼拉戈斯揉着一鼓一鼓的太阳穴问道:“这次殿下又做了什么?” 小贵族一脸的羞愤,他一跺脚,说道:“我的女儿被他……”,说着眼眶里的泪水就开始打转,彼拉戈斯心中暗骂了几句,骂了康德皇子,也骂了眼前这个小贵族。 谁不知道贵族家的女儿往往都是交易品,是不是第一次,在结婚前有几个情人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事情。说一句难听的话,说不准他的女儿被康德皇子上过,反而能嫁给一个地位更高的贵族。 不要小看了贵族私生活的糜烂和荒yin程度,指不定就有人准备带着自己的妻子和康德皇子玩三人行的游戏,从而抱住康德皇子的大腿呢! “那你想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要殿下向你道歉吗?” 小贵族仿佛受到了惊吓一样连连摇头,“道歉就不必了……”,他眼珠子转了转,才讪讪的说道:“我觉得吧,既然皇子殿下喜欢我的女儿,不如就将我的女儿许配给皇子殿下好了。就算不能做他的妻子,做个情人也是好的。” 彼拉戈斯一咂嘴,贱人! 他叹了一口气,“我会向殿下说起这个事情的,至于能不能得到殿下的首肯,我就无能为力了。” 小贵族脸上的愤慨顿时变成了谄媚的笑容,连连点了头,“感谢您的帮助,不管最后能不能成行,我的家族将永远是您忠实的仆人!” 狗屁! 让人送走了小贵族之后彼拉戈斯也无心继续工作,他站了起来走到窗户边上活动者四肢,这段时间康德皇子真的是有些过了,可他为什么突然间要这么做?彼拉戈斯思前想后都没有想通这个问题,现在不正应该是表现出自己符合皇位继承人的修养和品德的时候吗?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彼拉戈斯才不相信康德皇子会看上这些小贵族的女儿和他们的财富,他这么做必然有着更深层次的含义,只是自己目前还看不穿。 只是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一个事情,隔山差五就要搞个事情的康德皇子已经让不少贵族对此都有所怨言。康德皇子他的确是皇子没有错,可皇子也不能乱来啊?! 一旦康德皇子让这些贵族们离心离德,真正受到伤害的人只有他彼拉戈斯。 不能再放任康德皇子再这么胡闹下去了,他似乎只会干坏事一样!他这么做的时间越久,得罪的贵族也就越多,本来前景就不那么明朗了,万一有贵族带着自己的人离开,很有可能形成一股“脱离”的洪流,彻底的毁灭他的计划。 在必须团结的前提下,或许只有“牺牲”康德皇子才能保全目前的局面。 彼拉戈斯召来自己的幕僚长,幕僚长低垂着脸,他心里其实也很清楚这段时间里康德皇子实在是太活跃了,活跃的都有些过分了。大大小小的贵族被他得罪了十几个,要不是这些贵族目前只能一条路走到黑,说不定早就散了。但是现在康德皇子又不能动,康德皇子就像是为这个叛乱集团正名的存在。 他在,这些贵族以及彼拉戈斯就不是叛军。 他不在,那么他们就会重新回到叛军的性质上。 性质这个东西在很多时候都能起到关键性的作用,你看,自从彼拉戈斯突然想要促成康德皇子上位之后,周边地区保皇派的贵族们对彼拉戈斯的态度都有所缓和。他们可不是抗拒帕尔斯女皇的命令,只是觉得万一……万一康德皇子莫名其就篡位成功了,那他们就要坐立不安了。 这可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帝国三大贵族集团之一的农加莱尔贵族集团还没有动静,鬼知道他们有什么打算。万一农加莱尔被说服了,西部和南部地区夹攻帝都,也是有成事的可能。 更何况……,冰蛮有了异动,抽调了戎边老兵的西线边境上再次出现了满月人的身影,拜伦帝国十艘巨舰整装待发……。 一切的一切,都让目前的局势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衡。 第五二四章 没有尝试过苦到极致之后回甘的甜,那么所有的甜都不能算甜 康德皇子,最终还是没有能如愿以偿。 彼拉戈斯站在“圈”内去看康德皇子的行为,自然会觉得这个家伙是不是疯了,居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来。得罪了那些贵族有什么意义?没看见帕尔斯女皇就是因为得罪的贵族多了,才导致这样一场动乱的出现吗?现在你康德皇子还没有登基成为皇帝,就开始到处以这种弱智一般的方式得罪贵族,是不是真的觉得自己已经是皇帝了? 他在局中,处处都是迷雾,能看见的东西无非是别人愿意分享给他看见的东西,所以他自然会变得一头雾水。 可如果站在局外,那就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风景。 他的幕僚长只是思索了片刻之后,就笑着欠了欠身,“康德皇子想走!” 幕僚长没有用逃这个词来形容康德皇子的目的,是为了照顾彼拉戈斯的面子,他也很清楚为什么康德皇子想要逃。在这里,在彼拉戈斯的势力范围之内,康德皇子完全没有丝毫的自主权。别看有时候大家聚集在一起议事的时候康德皇子都坐在主位上,在某些时候也会违逆彼拉戈斯的主见。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康德皇子就掌握了主动权,掌控着这股力量。而现实恰恰相反,无论他做出怎样的举动来,实际上都躲不开彼拉戈斯的控制。 武力固然在文化人眼里显得粗鄙,在贵族眼里显得廉价,可就是这粗鄙和廉价的东西,在这样特别的实际情况下,比什么东西都更加有用,可靠! 随着那些贵族皮里阳秋各怀鬼胎的明里暗里向康德皇子效忠,康德皇子已经开始有一些膨胀了。要说彼拉戈斯对此一无所知,那是自欺欺人,在他的势力范围内,这些蚂蚱们哪怕学会了匍匐前进,都逃不开他的监控。他之所以没有在这方面插手,目的就是让康德皇子成为一盏“明灯”,不仅能吸引外部的火力,还能从内部找出那些墙头草。 说是墙头草,其实也不尽然。这些墙头草们无非就是两边下注而已,这种参与方式并不算违规,在尽可能的降低自己风险的同时,又保证了自己不会走错路,可谓是万全的方法。 而这,也是贵族阶级的处世之道,没有谁能逼着贵族们只在某一方下注,除了像这次突如其来的变故,帕尔斯女皇骤然间发动了雷霆一击,打的彼拉戈斯措手不及,也让血盟的成员们惶恐不安,否则能不能团结到这么一大批贵族在自己的身边,彼拉戈斯自己都不敢打包票。 彼拉戈斯想了想,面无表情的抓紧了手中的笔,他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我知道了,拿起笔刚写了两个字,又将笔放下。 “康德皇子是奥兰多六世皇帝最喜欢的孩子,让他居住在外面有损于皇室的威严和体面,还会让人说我不知道尊重皇室成员。”,彼拉戈斯说这句话的时候,幕僚长低垂着头,一脸认真的表情仔细的听着,“这样吧,把三楼全部清空,让康德皇子住到三楼里,另外,为了维护皇室的尊严和体面,让仪仗队分出一部分人来,不仅要凸显出皇室的气度,还要隔绝那些无关人士近距离的靠近康德皇子。” “至于那些贵族……”,彼拉戈斯笑了笑,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觉得冰冷,没有一丝真正的笑意,“他们如果想要面见康德皇子,必须先经过我的同意。那么尊贵的人物,不是谁都可以相见就见的。贵族们有好有坏,康德皇子不懂得分辨好坏,只能我去帮忙了。” 不是什么特别的招数,也没有什么深深的套路,只不过用一口官话将软禁这个词包装的富丽堂皇。他不可能任由康德皇子离开,更不可能继续放任他在城里搞破坏,软禁,也就成了唯一的办法。至于康德皇子是不是同意,愿意不愿意被软禁起来,他的意见没有任何的作用。 现在的局势很微妙,在西线的问题处理完毕之前,帝国是抽不出手来对付他的。同时,彼拉戈斯也在积极的联系农加莱尔,希望这位乡下土包子能稍微给予他一点帮助,比如说略微运动一下,牵制住皇室在西南地区的注意力。又或是正大光明的大军压境,迫使帕尔斯女皇把目光投向南方。 彼拉戈斯正在为出路头疼的时候,雷恩倒是非常的轻松。 他从床上爬了起来,饭后休息片刻之后睡一觉实在是莫大的享受。而在这个享受的过程中有一个或者更多的异性陪伴,那么就更好了。 海伦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雷恩了,在床上滚床单似乎成为了眼下年轻的贵族们交流感情的一种方式。这个世界没有张爱玲,不过道理都是一样的,只是有人将道理总结成简练的语言说出来,或是没有人闲的蛋疼来做这件事。 赤果着身体的雷恩简单的梳洗之后换上了一身休闲的衣服,晚上他还有一个小小的行程安排,特莱特伯爵刚刚回到帝都,带来了一个不那么好的消息——那吴勒臣的农夫们提出了抗议,他们的党魁正式向帝国递交了一份书面形式的要求,要求帝都方面加强农夫们的待遇,并且在征收粮食的时候降低征收的比例,增加征收的价格。 说白了,趁火打劫。 作为帝都最大的粮仓,那吴勒臣一旦出现问题,危及的可就不仅仅只是附近的几个行省了,而是要波及整个帝国! 特莱特不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帝都,准备面见帕尔斯女皇,请求办法。 要说特莱特没有能力那是不对的,如果在三个月前,他都能毫无任何问题的镇压了这群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但是随着帕尔斯女皇为了稳定地方通过的党派武装提案,这群泥狗腿子们也拥有了自己的军队。 军队人数不多,三千人。但是在这三千人的背后,是接近三百万的农夫! 万一一个不小心真的打了起来,那吴勒臣的粮食运不出去,原本就遇到了大麻烦的帝国局势绝对要雪上加霜。所以特莱特不敢擅自做主……,其实他是想把这个锅丢给帕尔斯女皇或者甘文宰相,这个锅不仅黒,而且还很重,他的小身板可背不动。 在见帕尔斯女皇之前,特莱特决定还是先见一见雷恩,毕竟他和雷恩是一伙的,他也相信雷恩不会害他。 心里想着事的时候海伦穿着睡衣慵懒的从楼上下来,蓬松的头发以及那慵懒的模样反而给她平添了三分魅力。她看见雷恩嘴角带笑的走了过来,坐在雷恩身边,拿起桌子上的点心咬了一口。 在阿尔卡尼亚的庄园里,所有的桌子上,几乎都放了一些点心,以防任何人突然间饿了,需要垫垫肚子,或是想要吃点东西打发时间。 “很可口!”,海伦惊讶的看着手中精美的糕点,伸出粉色的舌头将嘴角边的残渣卷了进去,“这东西叫什么?” 雷恩批了一眼,“在它被发明的地方,人们把它称作为老婆饼。当然,这并不是用谁的老婆做的,只是一种很普通的糕点。” 海伦点着头,几口将手中的老婆饼吞了下去,连忙夺过雷恩身前的杯子灌了一大口,还没有来得及露出痛快的表情,整个小脸都挤到了一起,“什么东西啊,这么苦!” “绿茶!”,绿茶这个词在德西语中一共有五个音节,但是在通用语里只有三个音节,即使是这样,按照正常解读词组的方式来解读绿茶这个词汇,也只能得出“水中的绿叶”,或是“绿叶子和水”。这是因为在奥兰多帝国乃至于整个西方世界里,并不存在“茶”这个词汇,属于生创词。 海伦和雷恩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互相的了解也不算深入,她大惊小怪的举起了手中的杯子,看着绿色的茶汤中一片片叶子沉沉浮浮,不知想到了什么,点着头说道:“的确是树叶,光明神在上,这东西真的能喝吗?” 苦这个味道并不被大多数人喜欢,但是对于喜欢苦的人来说,苦或许才是所有味道中最吸引人的一种。远远要比甜、酸、辣等味道更加的吸引人。 雷恩捧回茶杯抿了一口,浓烈的苦涩味道如同一柄柄小锉子在舌头上层层刮着,但是当这滚热的苦涩的味道从喉咙里滑下去的那一刻,一股幽香伴随着醇厚的味道,缓缓升起,沁人心扉。 轻叹一口气,叹出的都是淡淡的清香,他从来不指望谁能喜欢上茶叶这个东西,也从来不会和任何人辩解。 “晚上要出去玩吗?”,海伦又拿起一块老婆饼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她眼睛一转,落在雷恩身上,“今天晚上有一场规模很大的夜间烧烤舞会,要不要一起去?” “烧烤舞会?”,雷恩摇了摇头,晚上特莱特要来,比起什么烧烤舞会以及明明不喜欢但身体却非常乐意的发泄,显然谈正事会更重要一些。“我等会还有事,晚上就不去了。再者说,那些地方不太适合我。” 海伦撇了撇嘴,好吧,不合适。 第五二五章 你认定的某些东西,不过是站在云端那些大人物们想让你知道的 刚刚擦黑,海伦就走了。 她和雷恩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像是情人,但是还未满。说是解决生理需求的伙伴,又多了一点其他什么东西。其实海伦是很清楚的,想要成为阿尔卡尼亚家的夫人,她是不够资格的,黄金贵族不只是嘴上说说的尊贵,没有神圣的血脉,根本别想着当黄金家族的夫人,连做梦都梦不到。 如果只是当情人,她又有一点不甘心,没有哪个贵族女孩是心甘情愿当别人的情妇的,所以她自己也很纠结。至于为什么她还会和雷恩在一起,那就是另外一回事的——虚荣。 是的,夸张一点说虚荣组成了这个社会,促使了社会的进步和发展,也激发了人本身向上的正面欲望。但虚荣本身,不是好东西。和雷恩在一起的时候,哪怕最后不可能,海伦还是得到了很多的好处。这种好处看不见,但是能摸得着。 比如说今天晚上的烧烤舞会,举办舞会的人是国防大臣米格斯,一位目前风头正盛的贵族,米格斯这个家伙是青壮派的标志性人物之一。这是好听的说法,用比较直接的说法,米格斯是激进派的代表人物,极端主义分子。米格斯曾经在公开的场合里说过,对于帝国不需要的垃圾……,他指的是那些无法创造价值的乞丐、小偷之类的社会最底层没有任何恒产的阶级,应该把他们都抓起来,送去矿山或者那吴勒臣,干活一直干到死。 对外,他则认为奥兰多帝国不应该满足于现状,应该主动出击打出去。防守好拜伦帝国可能进攻的路线,然后调集大军入侵满月,消灭了满月之后在掉回头来攻打拜伦帝国,最终统一整个世界。 这种激进派人物在奥兰多六世皇帝期间并没有受到重用,和很多的政权的统治者走向生命的终结时期一样,奥兰多六世在晚年更希望能世界能够得到长久的和平。 到了帕尔斯女皇时代,也就是这几年,米格斯一跃成为了国防大臣,从侧面也反应了帕尔斯女皇的野心,或是说她内心世界其实也是一个激进分子。 米格斯的派对“档次”很高,不是有头有脸的贵族根本进不去,他不怕得罪人,甚至喜欢得罪人。只有得罪人了,才能证明他不是一个愿意随波逐流的人,才能得到帕尔斯女皇持续的关注。 所以想要参加今晚的烧烤舞会,以海伦本身的地位和档次,是绝对不够资格的。但是她又是够资格的,因为她目前来说是雷恩的情人。 雷恩虽然从来没有参加过米格斯或是其他青壮派的派对什么的,但是在帝国青壮派中,他们一致认为雷恩是自己人,而且还是最出色的自己人。雷恩每一次饱受争议的行动,在他们看来都是振奋人心的决断。不管是屠杀,还是其他什么,都是净化帝国的表现。 也正因为这样,海伦才有资格参加这个舞会。 这就是她和雷恩依然在一起的好处之一,好处之一的意思是说还有更多的好处,雷恩的脸就像是某种神奇的小卡片,什么地方都能刷一下。 晚上大约七点多的时候特莱特才来,他刻意的避开了饭点,主要是贵族们吃饭也是很麻烦的事情,特别是在宴请客人的时候。 两人在书房里坐下之后,寒暄都没有,直接进入了话题。 “伍德告诉我,如果帝国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不仅会罢工,还会禁止粮食向外运输。”,在动乱中,金币的购买力会极大的削弱,而粮食和兵器这样的物资价格会突飞猛进的上涨。以前没有人将农夫们组织起来,即使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也和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 但是现在农牧党已经建立,而粮食的紧缺以及价格不断的上涨,也让这些农夫们眼红了起来。大量的粮食以今年上半年的价格被收购走,再以高价贩卖到帝国的各处,这笔天文数字一样的红利农夫们享受不到,他们肯定不会乐意。 对于农夫们提出的要求,雷恩觉得并不算尖锐,说穿了他们无非就是抬高价格,多弄一些钱。不过雷恩也很清楚,如果是在其他的时间里,伍德提出这样的需求,或许帕尔斯女皇会同意。但是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帕尔斯女皇不仅不会同意,可能还要发火。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这种明显对自己有利对帝国无益的要求在平时是诉求,但是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就是要挟,是逼迫! 怎么着,是不是觉得帝国现在麻烦一大堆,自顾不暇,你们这些泥狗腿子都能跳出来给帕尔斯女皇脸看了? 帕尔斯女皇是一个女人,心思细腻的同时,也会太过于敏感。雷恩不敢打包票她就一定认为这是伍德以及农牧党的人趁机发难,但是她肯定不会开心。 雷恩思索片刻后冷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你回来也好,这样板子落不到你身上。”,特莱特如果这个时候不会来,一旦帝国有了决定,就会安排他去执行。成功的解决了这次的突发情况,功劳算在那个出主意的人的身上,和特莱特没关系。如果失败了,反而会将责任推到特莱特的身上,不是计划不好,而是执行有问题。 特莱特欲言又止,望了望雷恩,舔着嘴唇,“那吴勒臣不能乱!”,他一瞬间就明白了雷恩的意思,板子落不到他身上,会落到谁身上?无非就是落在伍德的身上,甚至是那些农夫的身上。但是现在的情况和以往不太一样,那吴勒臣若是乱了,整个帝国都要受到冲击。 如果是以前,雷恩也许也会这么想,但是他现在手里有一条非常特别的渠道,拥有一个世界的生产力作为后盾,他怕什么? 更何况,在他看来,适当的满足一下这些农夫的要求也不算是出卖了国家的利益。那吴勒臣敢于这么要求的底气在于他们是产粮大户,如果帝国扶持起来另外一个高产的粮区,那吴勒臣自己就会主动的降低收购价格。 说到底,还是垄断惹的祸。 看雷恩沉默不语,特莱特叹了一口气,他眼神有些涣散,整个身体都陷入到沙发中,望着天顶上的彩绘,心头一阵烦恼,“你说,我们激发了人们的斗志,让人民拥有独立自主的权力,是对,还是不对?” 这两年来,随着“解放权力”以来平民阶级固然得到了很大的好处,但是相对的统治阶级再不断的让步。一退一进之间矛盾尽显,冲突不断。贵族们,特别是那些小贵族的统治力不断被削减,对领地的掌控能力不断的下降,也由此引发了一些列的问题。这显然不是一个正常的现象,在特莱特看来,权力被解放之后,不管是统治阶级还是平民阶级,都应该得到各自的好处,齐头并进。 可现实比想象中的要残酷的多,各地不时就有流血时间发生,一些小贵族们已经喊出了“贵族已经没有生存空间”这样看上去惨绝人寰的口号了! 到了今天,特莱特回过头看向以前自己走过的路,做过的事情,他突然间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以一己之利想要推动社会体制的进步与改革,却盲目的忽略了这个社会是不是能承受得起这样的变化,从而让原本平静的帝国波澜骤起,这是犯罪! 不仅是对贵族阶级的犯罪,更是对平民阶级的犯罪。 正是因为这种权力的解放,多少人流血牺牲想要追求“民权”,又有多少贵族因为各种各样的运动失去了手中的权力? 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 对于这个问题,雷恩的反应很平淡。这个世界诞生的时候是没有真理的,所谓的真理无非是强权建立过程中确立的主流思想。换而言之,真理,是可以**纵,被掌握,被篡改的霸权玩具。现在特莱特开始怀疑自己做的对不对,无非是建立在“真理”的基础之上对自我行为的反思,对行为后果的反思。 这种反思,毫无意义! 当然,他不会说出来。 人们自信自己只要装上翅膀就能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那就让他们上天好了,又何必戳破别人的幻想,更何况这种幻想,对雷恩是具有积极意义的。 从最开始的时候,雷恩就很清楚,这个世界,其实并不适合出现所谓的民主和自由。落后的封建社会统治了平民几千上万年,突如其来的思想变革的确能在短时间里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这就像火山一样,积蓄了万年,在一次板块运动中终于爆发了,但是这爆发不会持续太久,最终还是要归于平静,就像爆发之前的那样。 爆发出来的岩浆也好,吹起的火山灰也罢,或许会改变一些东西,但是对于整个历史进程以及世界来说,微乎其微。 为什么要引爆这座火山? 那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第五二六章 政治不是普通人能够轻易接触的,不是摸不到,而是看不懂 每个时代总有一些先驱在推动社会进步发展的过程中,变成了先烈。 先驱会被人们所尊崇追随,然而先烈,只能被人缅怀。 雷恩在三十岁之前,他觉得成为先烈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每逢节假日生诞之类的日子里,部门里还要组织大家学习先烈的事迹和精神,高歌颂德为先烈披纱戴锦。但是在三十岁之后,雷恩就不这么想了。 先烈固然值得人们所尊敬,然而这个世界上有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生命。生命的宝贵在于公平,不管是人,还是地上的一只蚂蚁,亦或是翱翔在天空中的飞鸟,生命对于所有生物来说永远只有一次。不会因为出身、种族、阶级就对谁慷慨,对谁吝啬。世间万物永远都是一样的,只有那么一次珍贵的生命可以挥霍。 比起成为某些被历史和活着的人所铭记的过去,雷恩还是永远的想要停留在“现在”。 特莱特有他的追求和理想,贵族并非都是社会的吸血虫,也有一些贵族在成长的环境中拥有某些天真的想法。而特莱特,就是其中之一。 拥有天真理想的人有很多,但是被人们所熟知的永远都是少数,并非是某些人的理想不够宏伟,而是这些人的社会地位不够“高”。 希望特莱特能追逐达成自己的梦想,不会变成先烈! 希望! 帕尔斯女皇果不其然的在深思熟虑之后,有限度的对伍德以及农牧党所提出的要求同意了一部分,之所以是一部分,那也是为了那吴勒臣的主权不动摇以及稳定。对帕尔斯女皇来说,现在无论是任何合理或者不合理的要求,都等同于耻辱,深深的耻辱。好的,或是坏的,对她来说都是要挟,是逼迫,这不是任何皇者可以忍耐的。 对于特莱特的“不作为”,帕尔斯女皇让他留在帝都,重新派遣了一名青壮派贵族前去那吴勒臣和农牧党进行沟通谈判。在帕尔斯女皇来看,特莱特不够强硬,加上他本身就是推动了权力解放的先驱人士,在帕尔斯女皇心中,她一度认为特莱特可能会在这件事情上对农牧党那群泥狗腿子有所怜悯和让步。 所以她需要一个强硬的人来打破那些泥狗腿子们不切实际的梦想,当然,适度的让步也是必须的。 这个时候她才开始想起莱茵侯爵的好处,至少莱茵侯爵总管那吴勒臣期间,他铁血的手腕和魄力,从来没有让皇室艹过任何心。 政治上,永远都不存在可以永远保存住的秘密,新的总督刚刚离开帝都,农牧党逼迫帕尔斯女皇让步的消息就传了出去。是谁透露的不好说,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但绝对也不少,这就让帕尔斯女皇非常的被动了。 因为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缺少跟红顶绿的人。 进步党、真理党、劳动党,就连工商党都在讨论这件事,讨论他们是不是也可以从中获得什么好处。平时想要帕尔斯女皇让步,让贵族们低头,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现在的局势不比以前,就连农牧党那群两脚泥巴直不起腰的农夫都能从帕尔斯女皇紧握着的手里扣出好处来,他们是不是也可以? 萨尔科莫把这件事通过冯科斯的嘴巴转告给雷恩的时候,雷恩才意识到,又有人翘尾巴了。 肯特。 劳动党的党魁,曾经巴拉坦血案中胆小如鼠的马骨,被死亡的气息刺激的尿了的胆小鬼,现在胆子居然变大了。 这或许就是其他人和萨尔科莫之间的区别,萨尔科莫不敢说永远,但至少到现在为止很少会看不清脚下的路。他深知自己的权势和雷恩紧紧的捆绑在一起,所以他从来不曾考虑过脱离雷恩单干或是背着雷恩隐瞒什么动作。但是其他人,就未必了。 此时肯特坐在两年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奢华的房子里,身边围绕着的都是平民阶级和特权阶级中的佼佼者,他们或沉静或笑容满面,嘴里说着恭维好听的话,徘徊在他的周围。 这就是因为他的身份,和其他人大大的不同。 他是劳动党的党魁,在整个奥兰多帝国中加入了劳动党的工人数量每天都在上升,目前登记在册的已经超过四百万人,根据党鞭的计算,在明年年中左右,劳动党的注册人员将达到五百万人。这是一个令人恐惧的数字,也是让肯特飘飘然的数字,在这数字的背后,有四五百万工人听从他的命令和引导。 经常有那么一瞬间的功夫,在肯特的心里,浮现出一种大胆的想法。 他想要摆脱雷恩的控制和束缚,如果说之前他不得不听从雷恩的安排,那是因为他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都被雷恩抓在手中。但此时他可以说已经解除了这样的危险,而雷恩手中唯一能伤害到他的,可能也只有他在巴拉坦城外的表现,以及一些不那么友好的证词。 但是这些已经不会影响到他了,这一年时间以来,尽管背后是雷恩以及一些贵族的支持,但不管怎么说,在劳动党内部他的威望绝对是第一的。很多很难协调好的东西,都通过他得到了很好的解决,这让他在普通劳动党党员中有着很高的地位,大家信服他,尊重他的决定和意见。 人要膨胀,首先就要变得盲目。 四百万以及明年的五百万这两个数字刺激到了肯特,也如同树叶一样遮住了他的双眼,让他看不见脚下的路。他心中那个大胆的想法,也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尝试着施行。 第一步,就是若有若无的远离雷恩的圈子。 比如说这次,劳动党内部对于农牧党得到的好处,也有了一些想法。工人阶级在平民阶级中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的比重,这些人往往都担负着一家老小的生计,对于休假以及加薪看的很重,特别是加薪。那群农夫都能提出合理的要求并且得到一定的妥协从而获得了更高的收入,那么他们这些工人为什么就不能这么做? 于是一道道消息从各个分部汇集在一起如同洪流一般冲击着劳动党高层的神经,而现在,他们正围绕着肯特,商量着如何解决这件事。 “我们应该满足绝大多数党员们的要求和期盼,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党内立足。”,说话的家伙一身笔挺的议员装,棕色的皮鞋面上映射出他锃亮的头发,“如果我们不能满足他们的诉求,那么很有可能我们会被抛弃,不是我刻意的贬低党内的同僚们,他们绝大多数只注重眼前的利益,而不知道什么叫做长远的目标。” “一旦我们失去了支持,很有可能会被人取而代之,这可不是我在这里恐吓诸位,这很有可能是现实。” 肯特回过神来,不住的点头,不错,他所有的未来和畅想都建立在能得到“四百万”以及“五百万”党员的支持之上。失去了这些人的支持,他就会重新变成雷恩脚边一条并不受宠的狗,除了汪汪叫讨主人喜欢之外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这么一点头,那些隐隐以他为中心的党内高层立刻就明白了接下来的主基调。 立刻有人迎合,“说的不错,加薪和休假问题一直以来都是所有工人们所希望的东西,我们无法给予他们更高的社会地位和尊严,但是在薪水和假期方面,一定程度上是可以满足他们的。农牧党为我们开了一个很好的头,通过这种合理平稳的沟通方式,来满足他们的需求,对我们,对党,甚至是对整个帝国其他阶级,都是有益的。” 肯特沉吟了片刻之后想起了自己的幕僚前段时间对自己说的话,他也有幕僚,幕僚这个东西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只要有钱自然有学者愿意低下头,向金钱折腰。他的幕僚认为他需要在党内发出更多的声音,掌握更多的主动,参与到一些大事情中,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成为党魁,而不是某个摆设,或是某个吉祥物。 他抿着嘴,环顾四周,微微颔首,“说到了这个假期和薪水的问题,我有一个想法!”,他这话一出,整个房间里二十多人都屏息凝神,望着他,“现在整个帝国工人阶级的薪水和假期都非常的混乱,我的想法是既然我们代表四百万工人的利益说话发声,那么我们就应该担负起更多的责任。” “这次的事情从侧面也反应了各地混乱的管理对我们的同胞带来的伤害,我认为我们有必要,约束以及规范工人的权利和义务,用明确的制度来规范整个行业,发挥出劳动党的影响力。” “比如说每周工人们应该工作多少天,每天工作多少小时,每多少小时应该休息多久。根据工种的不同,我们也应该制定出一整套的薪水体系,什么工作应该拿多少钱,享受怎样的福利,这一切的一切,都急需解决。” 肯特说完这些话之后,在场的一些党内高层眼珠子都微微泛红,咽着唾沫,喉咙一阵阵滑动。肯特说的这些东西如果真的能实现,那影响力就真的不一样了!在一定程度上,他们甚至能倒逼那些富豪以及特权贵族阶级!想一想都觉得激动万分,他们更会在历史中留下自己的名字以及事迹,会被后来者所传颂! “我一个人肯定无法完成这样繁重的工作,需要别人来帮我,用你们的体力,你们的智慧,来完成这件伟大的事情。”,肯特站了起来,走到身边最近的一个党内高层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望向其他人,“我们尽快制定好所有的事情,然后我会和皇室协商,并且在整个帝国开始执行。” “接下来一段时间,就麻烦大家了!” 肯特并不是一个出色的演说者,但是他此时说的这些东西,还是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和共鸣,能引诱人们不断前行的除了金钱之外,可能只有权力了。 作为规则的制定者,永远都将站在金字塔的顶端,直至规则被推翻重新制定。但是在此之前,没有人能够动摇他们的地位,而他们也拥有极大的权力! 送走了所有高层之后肯特回到了书房里,召来了自己的幕僚,肯特坐在椅子上偏着头望着窗外昏暗的天空,好一会才收回目光。 “你觉得帕尔斯陛下会同意我们的要求吗?”,其实肯特的内心远远没有他所表现的那么自信沉稳,如果说农牧党还是和皇室商量着解决,那么他们劳动党就是既成事实,最后才通报帝国并且寻求皇室的支持。一前一后,性质完全不同。 前者农牧党还是在威逼皇室,那么他们劳动党,可能是一巴掌呼在了皇室的脸上。 肯特有些担心,帝国的女皇陛下,会不会有过激的表现? 幕僚淡然一笑,“如果您只是一个普通的议员,那么您注定会失败。但是您可不是一般的议员,你不仅是劳动党的党魁,背后更是站着雷恩伯爵。”,他的笑容有些诡异,“无论你承认,还是不承认,这都是不容更改的事实。对于很多普通人来说这或许是一个秘密,是一个传闻,但是对于帝国的高层而言,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消息。” “就算帕尔斯女皇陛下不考虑您的想法,也需要慎重的斟酌雷恩伯爵是不是在这件事中有自己的想法,而这也是您可以借助到的力量,最关键的力量。” “甚至必要的时候,您还可以稍微透露了一下,雷恩伯爵对此也非常的赞同。” 肯特眉头一抓,听见雷恩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心底下意识的就滋生出一种淡淡的反感,“如果女皇陛下向雷恩求证呢?” “求证?”,幕僚笑出声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无论女皇陛下信还是不信,她都不会向雷恩伯爵求证。求证这种行为的本身,就意味着让步!” 肯特脑子都大了,政治这个东西他真的玩不转,“那我们的行为呢?” “这是交易!”,幕僚一锤定音,肯定的说道。 第五二七章 天地如同棋盘,每个人都是棋子,又是棋手,总有些人身不由己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次足以让雷恩损失惨重。” 密室中,甘文满意的点了点头,角落中被阴影遮挡住面容的家伙所说的话,让甘文非常的满意。事实也的确如此,只要不出现太过分的意外,基本上这次的计划是绝对不会出现任何差错的。 如果说去年,甚至是上半年的时候甘文还在考虑如何让雷恩答应自己的条件,成为下一任的宰相,替他管理并且维护这个庞大帝国的运转。那么现在,甘文对雷恩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可能的剪除雷恩所有的羽翼,最后将他一棍子打倒在地上,踩上几脚,不给他任何翻身的机会。 雷恩太危险了,危险的不是他的举动,而是他的思想,他的行为方式。不错,他的确没有主动做出任何一件针对帝国,针对帕尔斯女皇的事情。可他总是在“不知不觉”中,一次又一次的坑了帝国,坑了帕尔斯女皇。乃至于可以说今天帝国局势如此混乱,和雷恩有着无法分割的原因。 如果不是他为了帮助帕尔斯女皇在帝国议会中占据更多的席位,就不会引发一系列的政治事件。尽管最后的确让帕尔斯女皇得到了便宜,但是也加剧了皇室和贵族之间的对立态势。让他去消灭走私商队,他做到了,还顺便收拾了一个总督,并且亲自做起了走私生意,同时也埋下了今日混乱的导火索。 他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坑了这个帝国,以及皇室。 那么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这个问题早就有了一个非常标准的答案,那就是有意的。 如果雷恩的执行能力很强,但是很蠢,一切都所出现的问题都是可以被谅解的。毕竟你不能让一个傻子在专心做某件事的同时,还要注意到其他的事情。但是雷恩不仅执行能力很强,还很聪明,他应该能注意到这些他本来不应该犯的错,或者说是触碰的雷区。可他偏偏就那么做了,说他是无心之下把好事办成了坏事,谁信? 反正甘文自己是不信的,雷恩这么做,必然是有他自己的目的的。 他的目的是什么? 在甘文心里也早就有了答案,那就是御座——他想当皇帝。 可能帕尔斯女皇也早就有了这样的猜测,不过帕尔斯女皇或许认为她可以控制住雷恩,以高超的手段将这柄双刃剑舞的密不透风,水泼不进,还伤不到自己。可真的就是这样吗? 作为一名帝国的皇帝,自信是好事,没有自信的皇帝迟早逃不掉成为棋子的下场。但是过度的自信就不是好事了,自大和自信之间在一定程度上其实并没有明显的界限,可是帕尔斯女皇,显然过界了。 她控制不了雷恩这个野心家,就像雷恩骗不过甘文的眼睛一样。 这是一个巨大的麻烦,甘文要在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为帝国解决这个麻烦。 甘文和特莱特是同一种人,都有着自认为伟大而神圣的追求,特莱特的追求是尽可能的让更多人得到更多本应该属于他们的权力,甘文的追求则是将帝国延续下去。 想要解决雷恩,首先就要剪除雷恩的党羽。很多贵族都下意识的认为雷恩是没有党羽的,在帝国统治阶级中雷恩并没有多少的盟友,事实正好相反,他不仅有,而且位高权重。 且不说目前担任了检察院首席检察官的莱茵侯爵,单单说帝国议会上那群以雷恩马首是瞻的议员们。这些人才是雷恩真正的党羽,以肯特和萨尔科莫为首,还有一些墙头草。这些人平时并不会引起人们的重视,因为他们在帝国的统治阶级中,没有任何的存在感。 谁会去关注一群平民的动态?谁会浪费精力去监视那些墙头草在干什么?这些政治的“边缘人”被大家有意无意的忽视了,可就是这些被人们看不见的边缘人,组成了一张大网,牢牢的占据了帝国议会中接近三分之一的席位。 这已经是一个非常令人恐惧的局面了,在表决中除去那些弃权的人,只需要雷恩稍稍的努力一下,就足以通过任何他想要通过的法案。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把这些人,从雷恩的身边除掉。 通过研究雷恩的过往,甘文发现其实雷恩是一个非常果断,同时也有一点多疑的人。从他几次迅速狠辣的处理自己手下的过程中,就能发现这个家伙,对于背叛者,是绝对不留任何情面的。无论是跟随他很久的老人,还是新收纳的手下,一旦发现这些人背叛了他,他就会立刻启动相应的处理机制——斩草除根。 于是,就有了这样一个计划,让雷恩自己剪除自己的羽翼,把自己变成真正的“一个人”。 肯特只是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第一步,甘文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什么样的事情也都经历过。肯特就是那种胆小的同时,还有这大野心的人。这个世界没有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说法,不过呢德西语的谚语里,也有形容肯特的俗语——“拥有野心的人,往往会忽略自己是否拥有承受野心的能力” 肯特就是这样的人,他没有承受自己野心的能力,也不具备正面对抗雷恩的能力,同时他在雷恩的阵营中,又担任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他就是最好的下手点。 肯特身边的幕僚是甘文送过去的,学者们的确会对金钱弯下自己笔直的腰,也会低下高贵不可一世的头颅,但是这要看对象是谁。 如果招揽他们的是贵族,是那些巨贾富商,毫无问题,他们的节操就像鞋底一样,早就被狠狠的按在地上摩擦摩擦了。可如果对象只是一个暴发户一样的平民,那就未必了。 每个圈子都有每个圈子的规矩、法则,向一个平民口袋里的钱低头,就意味着将要成为最便宜的存在,会被人嘲笑,诋毁。 可能也只有肯特自己会认为他不是“平民”,可以用金钱招揽到幕僚。 计划很成功,他的确招揽到了幕僚,并且也按照甘文套路,一点一点走向预定的目标! 第五二八章 机会一直存在,缺的不是抓住机会的手,而是发现机会的眼睛 整个劳动党中有不少人知道肯特是雷恩在劳动党内的利益代言人,这并不是秘密,每次在帝国议会的表决中,肯特总是紧跟着雷恩的步伐。雷恩同意什么,肯特就同意什么,雷恩反对什么,肯特就反对什么,高度的一致之下要说大家都是傻子白痴那是不可能的。 劳动党代表着平民阶级中工人的利益这点没有错,但是代表平民阶级工人的利益并不意味着就要自绝于贵族阶级,哪怕现在党派的力量不断的增强,贵族依旧还是统治阶级,在这个帝国中依然掌握着话语权。所以在一定程度依附一名有权有势的贵族,对于整个党派的发展是能起到促进作用的。 高低层的结合,贵族和平民权力的勾连,才能形成一个完整的权力利益体系,从上而下的将权力的好处分配给各个层次的合作者。 一个人享受暴利绝非长久之道,利益均沾才能长久。 苏胡这个名字从读音结构上给人一种中文名字的感觉,但并不是。苏胡是劳动党内的第二号人物,是劳动党的领袖。领袖和党魁是两码事,党魁的权力超然于上,是整个党派的灵魂人物。用通俗一点的说法来解释,如果说一个党派就是一个宗教组织,那么党魁就是神的代言人,领袖则是教宗。 领袖领导并且管理党派的工作,党魁指导党派和引领党派发展方向但并不担任实际的职务,从权力结构上来说可以担任实际职务的领袖按理来说地位和权力应该在党魁之上,然而有时候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任性,现实中党魁这种精神象征在党内权力的分配上,反而高于领袖。 这就让苏胡非常的头疼了,他在日常的生活和工作中并没有将这些情绪表现出来,处处积极的配合肯特的工作,只有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才会点上一根卷烟,思索着人生、权力、以及一些不能宣之于口的东西。 权力的确是好东西,让人沉迷,苏胡以前不过是巴拉坦血案之后被工人阶级推出来的新一任代言人,确切的说是工人代表。他很年轻,也很聪明,他意识到巴拉坦自救会覆灭之后,在这座拥有悠久工人组织文化历史的城市中,工人阶级需要一名新的代言人时,他就站了出来。 作为代言人,统合了新工人的力量,以一种互助会的方式小心翼翼的和贵族们以及富豪们进行有限度温和的讨价还价,并且还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其实贵族们和富豪们也怕,巴拉坦血案中没有胜利者,贵族和富豪们被屠戮一空,杀死他们的自救会也被以雷恩为首的官方所镇压审判,整个城市中的权贵和工人几乎都被杀的一干二净。新到任的统治者以及为了财富空缺而出现的富豪们,打心底的也畏惧新出现的这些工人。 他们是有“榜样”的,也是有“案底”的,所以在对待工人合理合法的诉求时,他们也表现的非常的温和。 这种特殊的情况造就了苏胡在巴拉坦工人阶级中的口碑,他的付出得到了回报,在肯特组建劳动党时,苏胡得到了很多贝尔行省以及图伦行省的工人支持,从而一举走上了快车道。加上他有和贵族们打交道并且成功的先例和能力,在党内选举时,被多人提名推选,最终一举成为了劳动党的第二号人物,担任劳动党领袖一职。 从一个工业城市工人阶级的利益代言人,直到成为了劳动党四百万工人的领袖,帝国议会的议员,在帝国内特权阶级中举足轻重的一员,苏胡在满意的同时,却并不满足。 他最终的目标是成为贵族,彻底的从平民阶级中脱离出去,成为这个帝国统治阶级中的一员。这是一条非常艰难坎坷的路,就像当初在巴拉坦,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维持着某种平衡的时候,他毅然决然的站出来,冒着生命的危险,成为了工人阶层的代言人一样。 他现在,只是缺少一个机会。 他表面上对肯特非常的尊敬以及服从,不过他心里很清楚,肯特能杀死自救会那些工人阶级的叛徒并非是肯特有多么大的能力,而是他跟了一个好主人。如果换做是他,他也行。表面上的恭敬改变不了心底的鄙夷,苏胡第一步的计划,就是取而代之,成为劳动党的党魁。 以前很难看见希望,因为肯特就像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忠狗一样完成雷恩吩咐他的任何任务,但是最近,苏胡发现自己的机会来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野心,从工作中,苏胡感觉到肯特似乎想要摆脱雷恩对他的影响,这种感觉并不明显,但的确存在。这是一种非常愚蠢的行为,也许党内其他的同僚认为他们的身后拥有四百万的工人作为他们的力量,拥有和统治阶级平等对话的力量。但是苏胡却很清楚的认识到一点,那就是平民依旧是平民,贵族还是贵族。 四百万,五百万,甚至更多的平民也无法和贵族阶级抗衡。或许可以,但那需要牺牲一些人作为妥协的牺牲品,比如说党内的高层。 在苏胡看来,整个劳动党内的高层,其实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依旧是没有政治素养的泥狗腿子。他们根本不懂政治,更不懂得在传统的统治阶级面前应该摆正自己的态度。说白了,他们不过是一场政治变革中被统治阶级拿出来平衡利益的筹码,本身并不具备多少的价值,唯一能够体现他们存在感和价值的地方,就在抱好自己主人的大腿。 所以说,机会来了! 苏胡是一个胆子很大的人,巴拉坦血案之后整个巴拉坦工人阶层中根本没有任何工人敢冒头出来再次整合工人阶级的力量,但是他敢,并且做的还非常不错。冒着被贵族镇压剿灭的危险,他得到了丰厚的回报。这一次,他决然的再一次做出人生中最艰难的决定,也希望能够得到足够的回报。 “苏……胡?”,苏胡这两个字的发音音节一共有三个,读起来稍稍有些拗口,雷恩望着冯科斯,“劳动党的那个领袖吗?” “是!”,冯科斯也有一些闹不清,一个党派的领袖突然在雷恩快要休息的夜里求见雷恩,这就有些让人莫名其妙了。倒不是说他可能会威胁到雷恩的安全,有茉莉和凯特在,没有几个人能在这种情况下对雷恩造成任何的伤害。 特别是凯特,凯特在服用了大量的泰伯利亚晶石之后体型开始缩小,比以前小了两号,但是各方面的素质提升了一大截。特别是它现在的智慧似乎更高了,除了不会说话之外,已经可以和庄园内的人进行有限度的交流。充满智慧的眼睛里似乎还拥有着人性的闪光,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动物。 拥有了智慧,加上野兽的天赋以及强大的战斗力,就连茉莉想要战胜凯特,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有时候造物者真是不公平,给了人类最伟大的智慧,却没有给人类最强大的身体。 雷恩搓了搓食指上的铜戒,点了点头,“让他进来。” 萨尔科莫让冯科斯告诉雷恩,在帝国议会中拥有席位的几个大党派最近都有一些计划,想要对皇室采取和农牧党相同的办法,攫取更多的利益和好处。工商党这边不需要任何的担心,党内的高层本身就代表了帝国内仅次于贵族阶级的政治力量,对政治的敏感程度相当的高。 但是肯特的表现就让雷恩有所失望,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连通报都没有通报一声,这就意味着这只狗,开始不听话了。 狗这个东西和猫,和其他的宠物不太一样。猫不听话了可以听之任之,因为猫这种动物本身并不具备怎样的危害性,顶多就是乱跑,它不会咬人。可狗不一样,狗的攻击性意味着这种动物一旦失去了控制之后,就有可能会伤害到主人,所以当一只狗开始不听话的时候,也就意味着这只狗活不了太长时间。 雷恩原本还在思考改怎么收拾肯特,没想到有人已经把刀子放在了他的手里,这一点他很满意,他喜欢识时务的人。 苏胡将手中的礼品恭敬的交给冯科斯,礼品并不贵重,一只神圣帝国时期的花瓶,四十多个金币。这点钱对于苏胡来说虽然也是一大笔钱,可他此时的身份地位,完全拿得出来。 礼品贵重不贵重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态度,哪怕是几个银币的礼品都无所谓。 进入了会客厅里,苏胡表现的非常的恭敬,他一路上都低着头,没有到处乱看,保持着自己卑微的态度。见到雷恩之后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去,站在客厅的边缘。 雷恩不说话,他也不敢说话,更不敢乱动。沉默持续了约莫有十分钟左右,才听见雷恩从嘴里吐出一个字,坐。 弯腰行礼之后,苏胡坐在了沙发的一角,双腿并拢,双手也放在双腿上,让雷恩可以看见。 他知道,未来他能取得怎样的成就,都将取决于之后的表现。 暗暗的捏了捏拳头,吐出一口浊气。 第五二九章 人都喜欢美味和美食,没有什么东西比权力的味道更加吸引人 “我似乎并不认识你。”,雷恩放下了手中一本书,随意的丢在了茶几上,他平静淡然的望着苏胡,“说明你的来意。” 苏胡深吸了一口,抬头望着雷恩,毫无畏惧的迎上了雷恩的目光,他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脱口而出,“尊敬的雷恩伯爵阁下,我今天来到这里,是向您献上我的忠诚。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卑微的没有任何地位可言的小人物,但是我相信,我的忠诚远远不是其他人可以媲美的。” 雷恩笑了起来,笑出声来,他玩味的望着苏胡。说实话,雷恩还是有一点欣赏这个年轻人的,尽管他自己实际的年龄要比苏胡小一些,可两辈子加起来四五十岁的阅历,又比苏胡要大很多。 这个世界上其实并不缺少有能力的人,有能力人的非常的多,但是我们所见到的那些有能力的人少之又少,很多时候眼里出现的都是平庸的人。原因就在于这些有能力的人,是不是会自我推销,从而得到一个足以展现自己能力的舞台。在自我推销的过程中,很多人都没有勇气站在更高的舞台上展现自我,从而让许多拥有能力的人,最终泯于众人。 话又说回来,或许这种打破世俗认知的勇气,才是真正的“能力”以及“天赋”。 笑声中苏胡表现的非诚的冷静,没有因为雷恩的笑声就觉得自己是可笑的,也没有因为这笑声,觉得自己得到了什么或是失去了什么,他平静带着恳切的目光没有丝毫的动摇,直视着雷恩,表现出自己最大的诚意。 雷恩的笑容逐渐收敛,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我喜欢勇士,因为勇士在面对困难的时候敢于亮出自己的长剑。苏胡,很好,我给你一个机会来打动我。” 一瞬间,苏胡内心深处涌现出一股足以令他癫狂的喜悦,他强捺住心头的雀跃,再次深吸了一口气,鼓胀的胸口似乎能够压制住他体内奔腾的情绪,他用略微带着一些起伏的声音说道:“我是劳动党的领袖,党内的二号人物,最近我发现党魁,也就是肯特先生似乎在有意无意的排斥您的存在。请原谅我的无礼和冒犯,我们都知道,劳动党在诞生中,您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换句话来说,或许您才是劳动党真正的党父,是真正的党魁,是我们的精神领袖!”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马屁这个东西只要拍的准,上至神明,下至乞丐,都会为其开怀。雷恩不是圣人,也不打算做圣人,苏胡的马屁拍的恰到好处,事实不正是像他所说的那样吗?如果没有雷恩的意志,就没有现在的劳动党,更不可能有他们这些穿着议员装的平民在帝都招摇过市。 这马屁拍的很好,很舒服,雷恩向后靠了靠,整个人的中心都压在了沙发上,他此时格外的放松,也从侧面证明了他心情是愉悦的,不管他承认不承认。 他点了点头,示意苏胡继续说下去,这给了苏胡很大的鼓励,他挺直了腰杆,屁股又向前挪了挪,只坐了一点点,“我们一直在谈忠诚,谈发展,谈未来,可是很多人明明心里清楚但是都不愿意承认一点,那就是我们的未来,并不在那些工人的手里,也不在帝国皇室的手里,而是在您的手里。” “很多同僚盲目的自大,他们自以为拥有了四百万的工人作为后盾就足以得到和贵族平等对话的力量,这种观点是可悲的,也是可笑的。我作为一名平民阶级的一员,本质并不希望阶级成为枷锁,但我没有这个能力打破枷锁,那么就应该去承认、适应。” “近来一段时间,党内很多分部都发出了同一种声音,他们想要我们和统治阶级进行商谈,增加工人的福利待遇问题。我认为这是一种愚蠢的表现,但是很多人都认可了这种表现还想要付之于行动。其中,又以党魁先生为最。”,苏胡观察着雷恩的表情,发现雷恩脸上并没有暴露出太多的内在东西,他才继续说道:“我不确定党魁先生有没有和您通气,他提出了一种想法,要规范行业的标准,对工种、薪水、福利进行整体的规划分级,并且推广到整个帝国中,从而达到倒逼的目的。” 雷恩眼中利芒一闪而过,如果说劳动党内的声音肯特没有转告他就已经让雷恩有所愠怒,那么苏胡所说的这个制定标准,则是真正的为肯特戴上了绞索。 标准这个东西是很危险的东西,从小来讲,标准的制定必然会触犯到社会上各个行业的利益,从而引起众怒。从大方面来说,一旦标准制定成功了,并且推广了,那么“标准”在实施的过程中,会进一步削弱阶级之间的壁垒,并且对贵族,对特权阶级造成冲击,让整个帝国都出现一定程度的混乱。 特别是当这所谓的“四百万”劳动党党员如果在某些特殊的东西整合之下,爆发出集体的力量,足以改变这个帝国的制度,那么接下来的就不会是小小的混乱了,而是一场动荡,一场将要波及全国,波及所有阶级的动荡——革【】命! 作为立志于皇位御座的雷恩而言,帝国有限度的混乱是好事,但是无限度的混乱,那就是死罪! 他不是一个圣人,就像之前所说的那样,他也不想成为一个圣人。他要做的是大权在握一言九鼎的圣皇,一个独【】裁的皇帝,而不是象征物。所以阶级这种明显落后的东西必须存在,严格的存在。行业标准,就像革【】命的火种,一不小心就会燃烧掉阶级之间的壁垒,燃烧掉所有的权力和野心。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同时雷恩也意识到,一个胆小如鼠的狗,是不可能在没有外力的影响之下对主人呲牙的。 这件事的背后,还有另外一股力量才推动肯特做出这样混账的行为。 是谁? 雷恩抿了抿嘴,微微眯了一下眼睛,锐利的目光差点刺伤了苏胡,他扬了扬手,示意苏胡继续说下去。 “肯特先生已经膨胀了,他总是用四百万和五百万这两个数字来为自己打气,我认为在当前的形势之下,他已经不足以继续担任党魁一职。他的行为,他的目的和状态,已经不是渎职那么简单,他在危害整个工人阶层的利益,也在破坏当前来之不易的局面。”,苏胡缓缓站了起来,深深的弯下腰,脑袋几乎要碰到他身前半米高的茶几面,“所以,今天我来到这里,是向您冒昧的举荐我自己。如果我代替了肯特先生的职务,那么我会以您的利益为基准,让劳动党成为您手中的利剑,开拓出一个光明的未来!” 雷恩望着苏胡,死寂的房间里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流速,好一会,雷恩才说道:“坐下吧。”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四个音节,让苏胡喜出望外,他再也绷不住脸颊,情不自禁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 “知不知道是谁给肯特出的主意?”,对于这个幕后使者,雷恩非常的有兴趣,他想要了解一下,在这个帝国内,除了已经按照他计划被除掉的艾萨克和彼拉戈斯之外,还有谁敢暗算他。 农加莱尔? 不可能,那个家伙并不是一个争权夺势的人,比起在帝国内舞动风云,他更喜欢在自己一亩三分地上称王称霸。而且他也很清楚,依照他的血统,他根本没有任何问鼎御座的可能,所以不会是他。 那会是谁? 帕尔斯女皇吗? 不可能,那个女人自负的很,她总是觉得她可以用她的身体以及政治手腕来控制自己,不会是帕尔斯女皇。 “好像是肯特的幕僚,为他提出了这个建议,从而在党内获取更高的声望和地位。”,苏胡心里已经明白,他成功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和他无关了。他不会主动的参与其中,但也不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幕僚? 雷恩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好好的工作,不要胡思乱想。该是你的东西,谁也拿不走。不是你的东西,你抢也抢不来。” 这就是表态了,尽管苏胡已经知道了结果,可他依然兴奋的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自己的猜测永远不如雷恩的一句话。 他连忙站了起来,恭敬的站到一边,雷恩对着他点了点头,直接离开了。同时,冯科斯走了过来,他望着眼前这个和自己相差无几的年轻人,露出了一丝笑容。 苏胡看了一眼,就立刻低下头,他不确定这个管家是男人还是女人,但小心总不会出错,万一因为他多看了几眼就失去了这个机会,那才是无妄之灾。 对于苏胡的态度冯科斯也很满意,“不要多想,该工作还是要工作的。” “走吧,我送你出去!” 接下来几天苏胡并没有发现党内有什么风吹草动,肯特依然在为他那套标准做努力,但是苏胡很清楚,此时越是平静,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也越是猛烈! 第五三〇章 人不能生活在自己编制的虚幻世界里,哪怕是神仙,也要呼吸放屁 帝都外的世界依旧维持着诡异的平衡,康德皇子最近消停了不少,不再有事没事的跳出来刺激帕尔斯女皇,似乎奥兰多六世皇帝的一封信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不过想要康德皇子回帝都,也是不可能的,帕尔斯女皇以及甘文都没有考虑过这种事情可能会发生的几率,如果能通过谈判来解决这个问题,可能是目前唯一,也是最好的办法了。 而帝都内,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湍急,很多人的目光都都投向了肯特。作为劳动党的党魁,肯特一个人在某种程度上足以代表整个劳动党的利益,现在他已经对外放出风声,要整合整个工人阶级,计划设计出完整的一套属于工人阶级的纲领和规矩。不少商人都在打听这件事,工人力量的统合与规划,对他们来说远超于政治对他们的影响。 他们的工厂里都充满了被残酷剥削的工人,以帝都为例,一个正值壮年的工人每天需要工作十二个小时,每个月只有一天到两天的休息时间,薪水还不高。 不是没有工人提出要增加薪水提高福利待遇的要求,只是帝都那么多无业人员,你不干有别人干,而且别人还能主动降薪甚至不休假。所以一直以来,这种诉求只能当做是诉求,而不是要求。 肯特所做的事情,正在破坏这种富豪和工人阶级之间的“默契”! 工人们正在期待福音的降临,但是富豪们,就是赤果果的仇视了。在德西人中流传着一条古训,“金子的光泽足以阻挡灾难的脚步,你拿走了金子,得到的却是灾难。”,这古语与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虽然说法不同,但是内容大致相似。已经有传闻,说是有富豪花费了重金,企图阻拦肯特的决定。 在帝都银环区内第一大道边上的一家露天酒馆里,雷恩坐在圆桌边的椅子上,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按在扶手上,翘着腿,带着一副茶色的眼镜。眼镜这个东西最近才开始流行开,说起来也算是一个小趣闻。 有色眼镜其实早就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但是一直以来有色眼镜都和炼金术士挂钩——很多时候炼金术师进行魔法素材调试时,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光焰和气体,为了尽可能的观察材料在变化过程瞬间所展现的特性以及细微的改变,炼金术师们必须睁大眼睛一秒钟都不能错过的盯着反应炉。 如果反应炉里的光焰效果很微弱倒还好办,可有时候反应炉里材料融合瞬间绽放的光芒足以让人在短时间里失明,为了应对这样的问题,炼金术师们最先开始采用有色的水晶作为保护以及维持观察的道具,保证炼金术师们不需要因为强烈的光源而错失观察的机会。 让有色眼镜流行的,还是前些天,帝都第一大剧院上演的舞台剧中,人气非常高的女主角因为拿错了眼镜上台,使舞台剧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本来这只是一个错误,但是观看的人们发现带上有色眼镜的女主角因为那副眼镜,反而让自己的气质更加高冷了一些,皮肤看上去更白了一些,瞬间大受欢迎,从而在整个帝都开始流行起来。 对于商业极为敏感的商人们第一时间就制作了各种各样的有色眼镜,人们把这种眼镜叫做“炼金眼镜”或是“拉碧丝眼镜”,红遍了整个帝都。 雷恩鼻梁上的这副眼镜,还是冯科斯买来的。 他一共买了二十副各种各样的眼镜,其中有过半都是私人订制的款式,整个帝都只有一副。 今天乌云散尽,阳光正烈,秋后的老虎有些抬头的趋势,正好适合带着有色眼镜上街,雷恩随手就选了一副。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遮遮掩掩,不时就敏感的回过头望去,他总感觉有人在远处注视着自己。他叫科林,是帝国有封号的学者,同时也是上一次镇压学者浪潮中的“弄潮儿”,当然按照学者们的说法叫做叛徒。不过没有人知道第一个开口出卖学者群体的人是谁,科林自己不会说,雷恩也不会说,经受过严酷审讯之后的科林仰首挺胸的被人搀扶着走出了国家安全部,甚至还受到了学者们的追捧和仰慕。 当然,这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用那么敏感,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坐在这里,一名贵族,和一名叛徒,坐在一起。”,雷恩伸出手取来桌子上摆放着的果汁杯子,抿了一口气,五光十色的果汁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如果是在地球上,雷恩连一口都不会喝,鬼知道里面放了多少添加剂。但是在这个没有太多食品添加剂的世界,这种卖相极好的果汁还是可以品尝的,而且味道还非常的不错。 科林尴尬的笑了笑,叛徒这个词深深的刺伤了他的自尊。如果雷恩不说,他甚至都刻意的遗忘了自己曾经在那个叫做雨果的变态的刑罚下尿了裤子并且哭着说出了所有事情的过去。 他低着头,将脑袋上的帽子向下压了压,帽檐几乎完全遮住了他的面孔。 “我觉得还是小心一点的好,您也不希望我被人揪出来然后送上耻辱柱一辈子抬不起头吧?”,他小小的反将了雷恩一军,可能是因为他体内学者的本能在作怪,也可能是对雷恩还残留着怨气,毕竟那不堪回首的一幕的罪魁祸首,就是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雷恩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在学者这个群体中,他可不是只有科林这样一个棋子,不过科林的声望比较高,而且还拥有帝国赐予的封号,他也不愿意真的把这宝贵的棋子随手丢了,直接问出了他的问题,“你知道肯特身边那个叫做路维斯的家伙是谁的人吗?” 苏胡把自己所知道的东西告诉雷恩之后,雷恩立刻简单的调查了一下肯特的幕僚,一名叫做路维斯的学者,没有什么名气,甚至知道他的人都不多。雷恩不相信一个被委以重任的人一点风声都不会走漏,也不相信这个路维斯一点名气都没有,一定有人知道这个人,所以他才让冯科斯约了科林。 “路维斯?”,科林一脸懵逼,整个帝国的学者人数以万计,幽灵才知道这个家伙是谁,他喉咙里那句不知道刚要脱口而出,突然间灵光一闪,想了起来。 他是有封号的学者,这就意味着他在自己的学术领域中有一定的建树和贡献,可以称之为一个领域内的大拿。很多学院在举行活动的时候,总会请一些有封号的学者来参与,除了让活动更加热闹一些,也在从侧面证明学院的软实力。毕竟是封号学者,不是阿猫阿狗能请来的。 路维斯记得前些年帝国皇家学院毕业典礼时候帝国皇家学院的院长邀请他观礼,当年毕业的十九名学生中,最后一名学生的名字好像就叫路维斯。之所以能记住这个人的名字,并且还能灵光一闪的想起来,是因为路思维给他的印象很深刻。 这是一名非常低调的学生,别人都兴高采烈恨不得飞起来的时候,他只是静静的站在人群的边缘,如果不是他身上的学者袍证明他从学生已经进阶到学者,恐怕没有人会注意到他。更重要的是,当别人都开始进入中枢时,他主动选择了去一座小城市做书记官,从基层做起。 不少人都表示完全看不懂路维斯的选择,帝国皇家学院基本上就是为中枢培养人才的地方,毕业之后直接进入各个部门,起点之高让外人难以想象。在这么高的起点之上,居然有人愿意从基层开始做起,还是主动的,如果这个人不是傻子,那么就一定是个大才。 其实学者们也很清楚,基层才是最锻炼人的地方,但对于学者们来说,也是最恐怖的地方。基层不像中枢,有着各种各样的法规制度,基层完全就是一个野蛮的原始森林,并不会因为你的学识比别人多,就会受到人们的尊敬。 也正因此,科林记住了这个人。 后来他还打听过两次,只记得好像路维斯被某位大人物看中了,之后就失去了消息。 “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收服路维斯这样的人?”,雷恩对学者圈子里的东西一点也不清楚,这群人玩的很独,基本上不带圈外的人玩,“会是贵族吗?大贵族?” 科林刚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脸上就转眼间变成了尴尬的笑容,眼前这位大人物可不是他能够鄙夷的。他尴尬的笑着端起桌子边上的果汁大口大口的灌了半杯遮掩自己脸上的尴尬,低着头想了想,才说道:“说一句冒犯您的话,一般的贵族真的不一定能请的动路维斯这样有志向的人,就是大贵族都不一定可以。” “您或许对我们学者不是很了解,我这么和您说吧,衡量一个学者身份地位的并不是他有多少财富,或是有多高的地位,而是看他拥有多少的学识。金钱、权力,或许可以打动一些年纪大一些的学者,反正他们在求知的征途上已经无力前行了,但是对于年轻的学者们而言,想要打动他们很难。” “要么,您拥有比他更高的学识和水平,要么,您可以实现他的梦想。” 科林脸上浮现出一丝丝淡淡的傲然,没错,学者就是这么吊,有钱有权算个鸟?对于无尽的知识和充满了未知的世界,钱也好,权力也罢,都很难打动年轻有志向的学者。 不过科林似乎忘记了,他就倒在了权力之下。 与死亡相比,尊严和骄傲算什么东西? 雷恩嘴角一弯,站了起来,科林楞了一下,连忙跟着站了起来,因他站的匆忙,双腿绷直时推动了椅子,发出了难听的噪音,引的不少人都朝他看过来,这让他反应过来的同时,恨不得把脸贴在胸口。 “非常感谢你的帮助,我想短时间里,我们不会再见面了。”,雷恩说着伸出了手,握了握科林满是汗水湿滑的手掌,点了点头之后转身离开。 科林一脑门写满了莫名其妙,怎么说着说着雷恩就走了?他想了想没有找到答案,留下了一肚子的疑惑。 其实雷恩,已经得到了答案。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帮助学者们实现自己的梦想,同时并不被学者们轻视,只有两个人。 第一个人是奥兰多帝国的皇帝,不管是帕尔斯女皇也好,还是奥兰多六世皇帝也好,只要是皇帝就行。 第二个人,就是当朝的宰相甘文。 甘文的天赋让他拥有充足的时间和精力去大量的阅读各类的书籍,累积各种各样的知识。知识分子尊重知识分子,如果是甘文这个手握重权身居高位,同时又有一肚子才华和知识不被学者讨厌的人来收服路维斯,极有可能成功的将路维斯变成他的班底。 如果这件事的背后是甘文在做手脚,那么是不是意味着甘文正在准备打压自己? 这么一想非常合情合理,在政治上想要对某个人或者某个势力动手,直接王对王是最愚蠢也是最幼稚的办法。大多数时候,人们都会先剪除对方的羽翼,让对方变成“孤家寡人”之后,才雷霆一击。 失去了肯特,就意味着雷恩在帝国议会上失去了十二个表决席位,如果甘文再用一些手段让那些墙头草转变立场,雷恩至少要失去接近三十票! 三十票,已经接近十分之一的表决权了,到时候大势一去,那些原本和雷恩之间还存在这交易的议员们议会纷纷离他而去。永远不要把政客们想的太感性,只有永恒的利益才是政客们所追求的东西。他们可不会和雷恩同甘共苦,只会在雷恩失势的时候狠狠踩上一脚。 能站在一边旁观的,都已经非常有涵养了。 原本雷恩并不打算在短时间里除掉甘文,但是甘文自己作死先一步的找他麻烦,逼他不得不下狠手,那就不能怪他了。 可惜啦,一个杰出的宰相! 雷恩掏出洁白的手绢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果汁,随手丢在了地上。 一名半大的孩子眼睛一亮,立刻将地上的手绢捡了起来,紧跟在雷恩的身后,“叔叔,您不要了吗?” 雷恩顿足侧着身,露出了一个几乎完美的笑容,“啊?啊!不要了,你留着吧!” 孩子兴奋的连蹦带跳走了,这样精美的手绢,恐怕能值不少钱呢! 真是一个活泼的孩子! 第五三一章 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战胜你,打败你,只有你自己才可以击倒自己 狭小的偏厅里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肯特从怀里掏出银边皮质的烟盒,取出了一根卷烟给自己点上。这烟盒是他妻子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烟盒作为礼物送给亲密的男性当下非常的流行,特别是龙岛卷烟又开发出了几个不同的品种之后,整个帝国喜欢随身携带卷烟的男士们越来越多,精致的烟盒也越来越受欢迎。 这样一个纯手工制作的烟盒市场价大概在一个金币左右,以前肯特的家庭是绝对担负不起这份支出的。但是自从他担任了劳动党的党魁之后,曾经困扰了他二三十年的贫穷,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各地分部的负责人总是在过节的时候送来一些礼品,也包括了一小袋金币。 最初的时候肯特不敢收,他觉得这是一种可耻的行为,是不负责任的行为。但渐渐的,他发现似乎身边的那些党内高层似乎都在收这样的好处,并且还有人将这些事情拿出来作为可以炫耀的东西鼓吹,他的心态渐渐就发生了改变。从第一次收取了一百个银币之后的忐忑不安辗转反侧,到数十个金币随手就装在口袋里,他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习以为常。 似乎分部来的干部们送礼送钱才是应该的,不送礼不送钱反而会令他觉得自己遭受了怠慢和侮辱。 浓浓的烟雾顺着他的喉咙涌入肺叶里,醇厚的味道就像是喝了一大口牛奶一样,他望着路维斯,路维斯也望着他。 两人的是现在空中相接,一个有些迟疑,一个非常的自信。 在这间偏厅之外,就是劳动党的议事大厅,党内的高层以及一些主要分部的干部们今天都聚集在这里,等待着他这位劳动党的精神领袖出现并且发言。他知道,自己今天要说的话,足以改变很多的事情,也足以让他个人的声望,在劳动党内部达到巅峰! 但是他在犹豫,在迟疑,事到临头的时候,雷恩带给他的那种窒息感再一次降临到他的身上。他就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少年,面对即将被父母发现并且暴怒的后果时充满了惶恐不安的情绪。 右眼的眼皮跳了跳,他抬手按住自己的眼睛,黑暗的视界反而比起睁开眼睛后那光明的视界,能给此时的他带去更多的安全感。如果没有必要的话,他真的不愿意站在雷恩的对面。 他现在已经无法通过逃避来回避这个问题了,是的,他即将站在雷恩的对立面上,就算不是对立面,也没有和雷恩站在统一条线上。通过整理演讲的稿子,反复的朗读,他渐渐明白了稿子里那些分开才认识的字连在一起到底是什么意思。 雷恩一定会生气吧?! 毕竟自己没有先通知他,而且还擅自做主的做出了这些决定。 可紧接着,他心底就升起一股莫名而来的怒气。怪自己软弱,怪自己卑微,明明已经开始摆脱雷恩的影响和控制,明明自己身后拥有四五百万劳动党党员的支持,为什么自己的身体还会微微的颤抖? 懦夫! 他骂自己。 用力的吸了一口还剩下一般的卷烟,之后用力将半根烟头摔在地上,迸射的火星勾勒出一朵瞬间绽放又瞬间凋零美丽的花朵。他双手扶着腿站了起来,斜睨了一眼路维斯,扬起了头,“走吧,该我们登场了。” 路维斯笑了笑,将演讲稿叠放的非常整齐,交给了肯特,“现在,你不害怕了吗?” “害怕?”,肯特楞了一下,紧接着笑出声来,“我会害怕?” “是的,我会害怕,所以我正在用这种方式克服我的恐惧,他或许会在一段时间里成为我的噩梦,但这场梦,不会做的太久!” 昂首挺胸推开了偏厅的大门走向议事大厅的主持台,每一步不论是抬起还是放下,都格外的有力,给人一种非常从容镇定的感觉。整个议事大厅里挤满了来自各地的党内代表,以及党内的高层。在脚步声响起的那一刻,这所有噪杂的声音,刹那间归于寂静,只留下呼吸时的轻微声音。 他走到主持台边上,将演讲稿放在了台子上的一角,此时此刻的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变化,他必须将演讲稿放在台子的一角,严丝合缝的放着,否则就不舒服。随手摆弄了两下之后,他才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压在胸口里,让自己的身形显得更加的威武一些。 他望着会场中的所有人,抿了抿嘴,眼角的余光在自己身边的几位党内高层的脸上一扫而过,朗声说道:“非常感谢大家能在忙碌的生活和工作中,抽出时间来到帝都参加这个会议。”,他顿了顿,演讲的时候需要的不是速度,而是有力的声线,这是路维斯教导他的。 他给所有人都留下了短暂的时间用来收敛发散的思维,同时也在酝酿感情。 “在座的诸位同僚们应该都非常的清楚,我们工人阶层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在这个帝国中,我们和那些贱民、自由民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我们忍受着来自特权阶级和富豪们的剥削以及压迫,我们生活在充满了污秽和压力的环境中,每天从太阳还没有升起时就要开始辛劳艰苦的工作,直至天色变得暗沉。” “我的同僚们,我的同胞们!”,他的声线一瞬间变得激昂了起来,声音中也充满了丰富的感情,“所有一切不公平的对待,所有对我们而言残酷的剥削,从今天,从现在这一刻起,都将成为过去!” 似乎是被自己的演说所感染,他用力挥了挥拳头,眼睛里绽放着璀璨的光芒。他撕开了自己的领口,那紧紧束缚着脖子的衣服让他有一种快要喘不过来气的感觉,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个给狗用的项圈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有人要问我,为什么这一切都成为了过去,是因为某个人的原因吗?”,他冷笑着用力一巴掌拍在了主持台上,咚的一声巨响让一些神经脆弱的人受到惊吓抖了抖,“不,不是因为某个人,也不是因为某件事,而是我们五百万工人将团结在一起!我们将发出属于我们自己的声音,为我们自己争取所有的权利!” “不要再考虑忍受着种种非人的待遇敢怒不敢言,更不需要将自己变成只会干活的家畜,因为在你们每个人的背后,是来自整个帝国五百万工人阶级汇聚在一起的力量!” “我们从来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样挺直腰杆,站在阳光之下,享受着我们理所应当的轻松和惬意。这是因为,我们是同胞,我们团结在了一起,就拥有了谁也不敢小瞧我们的力量!” “四五百万不是简单的数字,每一个数字的背后,都代表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可能代表了你,也可能代表了我。只要大家能够团结在一起,这个世界里没有什么东西或者人,可以阻挡我们的力量!” 整个议事大厅瞬间沸腾起来,不管是来自地方的工人代表,还是那些小头目们,都激动的不能控制住自己,纷纷站着,用力拍打着双手。不管是酥麻,还是疼痛,都不及他们此时内心情绪爆发的万分之一! 肯特此时心中已经将雷恩的阴影抛之脑后,他全身心的投入到自己的事业中,他抬起双手虚按,让议事大厅逐渐恢复了平静。 “接下来,你们将和我一起,见证、参与到一段历史当中!” 苏胡不时的用拇指紧紧捏在食指的第二关节上,发力之下食指内侧发红,外侧发白。每当他做出决定并且准备实施的时候,就会用这样的小动作来给自己打气。这是他舒缓自己内心紧张情绪的一种习惯,所谓习惯无非是日久天长之下刻意培养出来的。 这一点,他做的非常的好。养成一个习惯不仅需要执行力,更需要毅力,一种贯彻自己整个人生的信念。 肯特就站在他身边不到半米的地方,大声的宣读着他那所谓的标准。 “我们将工种初步分为三大类,高危险工种,比如说冶金行业,在我所收集的资料中,帝国从立国以来,钢铁场一共出现过高达一百七十四次爆炸事件,是不是还有一些没有被记录在案,我不确定。就单独以这一百七十四次爆炸来计算,平均两年就会出现一次,每一次爆炸都意味着少则十数人,多则数十人死于灾难之中。” “所以我认为,冶金,以及其他类似的高危险的工种,在薪酬上应该比其他工种更高,为基础薪酬的三倍!” 不少人劳动党的高层都在点头,不错,高危险的行业所带来的人身风险是很大的,一旦危险爆发就会落下残疾甚至是死亡。但同时,这些在高危险环境中工作的工人们,却没有得到足以保证他们遇到灾难爆发时所应得的风险抵抗能力。微薄的薪水以及残酷不仁的剥削阶级的冷酷态度,一旦出现意外,就意味着很多家庭一瞬间就是去了支柱。 现在肯特需要改变这种情况,他不仅要求高危险高风险行业的工种应该得到更多的薪酬,同时也拟定出一份因工作负伤、残疾以至于死亡的赔偿方法。 不得不说,这标准很诱人,至少在目前来看,很诱人。 一旦落实下去,帝国接近八十万的高危险行业工人就能得到保障,在增加他们收入的同时,也给他们加上了一道足以保证他们家庭在失去支柱之后,依然能生存下去的可能。 从高危工种,到危险工种,再到普通工种,肯特几乎将一个体系隐隐的展现在众人的面前。在座的高层们都非常的兴奋,一旦这套标准实施下去,那么他们就会收获更多的利益,以及更高的地位。 特别是肯特在报告中提及的“派遣制度”,他认为工人们应该在一定程度上服从党派的指挥和引导,建立有效的市场机制,从自由散漫的应聘制度转变为派遣制度。在满足了行业标准的同时,也能应对来自贵族阶级以及特权阶级的剥削。 你那么吊,我们不让工人去你的工厂干活总可以吧? 而这,也是这套标准最核心的权力之一。一旦这套标准得到了通过并且开始实施,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残酷剥削工人的富豪们。他们的工厂将没有工人工作,他们会在极短的时间里失去生产的能力,甚至会因此而破产。 但万事不是绝对的,如果这些人能满足劳动党一些小小的要求,自然可以招募到足够的工人工作。 所有人都沉浸在肯特为他们所编制的梦幻当中时,苏胡非常理智而冷静的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所谓的标准,是不可靠的,是无法实施的。 这套标准触及了各个阶级太多人的利益,一旦真的实施,那么对工人们来说不仅不是福利,反而是一场灾难。 想到这里的时候,苏胡将手中用来记录的笔整齐的横放在笔记本的上边,他站了起来,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站了起来。面对那些充满了疑惑和不解的目光,苏胡并没有丝毫的怯场。他环顾一圈之后,在肯特有些着恼的目光中,似笑非笑的说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很抱歉,我要打断肯特先生的演说,同时也干扰了会议的进行!”,很多人不明白的望着苏胡,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站起来,而苏胡,面对那一双双充满了疑惑的眼神,表现的格外镇定。他瞥了一眼皱着眉头的肯特,对着肯特笑了笑,才回过头,大声的说道:“肯特先生的演说非常的精彩,但是我认为这一切,都是一种假象,是一种欺骗!” 一瞬间,整个议事大厅刹那间被沸反盈天的吵闹声掀翻了屋顶! 苏胡冷静的面对着各种各样的质疑和责问,内心没有丝毫的动摇,他看向了肯特,各种声音逐渐变得减少,“党魁阁下,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肯特心头莫名的一紧,他紧闭着嘴唇,点了点头,“可以!” 第五三二章 一个人可以愚蠢,那不是他的错,但绝对不能自以为自己很聪明 肯特看着苏胡,眼神有些僵硬,带着三分恼怒,三分意外,以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闪烁。他和苏胡在工作中并没有发生过任何的冲突,苏胡是一个在生活中很低调,在工作中很高调的人。他很热爱自己的工作,并且也很支持自己的工作,两人配合的非常的好。 所以他不清楚,也不明白,为什么苏胡会突然在这个时候,向他发难。在肯特内心的最深处,被他隐藏的阴影正在迅速的膨胀,直至将他心灵大部分都笼罩在黑暗之下。 一滴汗珠,顺着他的鬓边缓缓留下来。 “我们都是来自巴拉坦的工人阶级,我是一名工人,您曾经也是一名工人。”,随着苏胡的话,肯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这句话没有任何的问题,他曾经的确是巴拉坦的工人,这是一个改变不了的事实。“在巴拉坦血案发生之后,大量参与了反抗的工人被处死,那么请问您,您是如何逃过一劫的?” 这个问题从苏胡嘴里说出的那一刻,整个议事厅都安静了下来。 无数的目光都从苏胡的身上回到了肯特的身上,巴拉坦血案在工人阶级中绝对是不能忽略的一场灾难,一些别有用心自救会高层挑动起阶级之间的冲突以谋取私利,最终害死了数万的工人,自己却逃过一劫。这群工人阶级的叛徒带着他们从灾难中攫取的财富去了奥尔特伦堡,吃香的喝辣的,无视巴拉坦城外血流如何的惨状。 那些为了抗争以及不屈服而死的人们,被所有工人阶级的工人称之为英雄。正是因为他们用自己的生命谱写出了一首慷慨激昂的悲歌,才使得很多地方的工人生存状况变得好了许多。 有先例在前,并非所有人都有胆子继续残酷的压迫和剥削工人,先例就像是榜样,谁都说不清楚或许什么时候就会因为自己的行为,而让先例变成惯例。 对于这些英雄,大家都是敬佩的。但是同时也有一些工人逃过一劫,他们被送到了奥尔特伦堡的矿场去,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每天都面对着黑洞洞的矿洞,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从里面出来。在这些人中,还诞生了一些特别的工人,这些工人被以“工头”的名义存在着。 其实说穿了,就是新阶级的诞生,这些工头的工作就是监督工人们的工作进展,同时也负责惩罚一些工作不力的工人,他们就像是奥尔特伦堡方面的狗腿子,瞪大了眼睛时时刻刻监视着自己人的举动,踩在自己同胞的身体上不断向上爬。 这些事,背叛了工人这个阶级,他们也是叛徒。 或许从罪行上他们远远不如自救会那些高层所犯下的过错,但是他们的行为更加的恶劣,更加的令人发指。 面对苏胡的诘问,肯特脑子嗡的一声炸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情况出现了。 不错,他就是工头之一,可这不是他的错啊,那是雷恩的选择。他不过是一个被动接受的人,他只是为了自己的家庭想要稍微有一点希望和未来,不得不向自己昔日的同胞挥舞起鞭子罢了。更何况,他很少会惩罚谁,只有那些偷懒的,以及不用心工作的人才会被他抽鞭子。 可无论他怎么为自己辩解,他都很清楚一点,这是一段黑历史。 现在他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要不要说实话。 如果他说了实话,就意味着他在一定程度上将失去一大部分工人们的支持,毕竟对于一个帮助贵族压迫剥削工人的监工,工人们不会给他好脸色。而且这种被人欺骗的感觉造成的强烈反应会造成更加强烈的对比,让他成为一个骗子、小偷。 如果他继续说谎,苏胡手里有没有什么证据,或是证人,他不能确定。万一说谎被揭穿,下场反而比说实话更麻烦,等于他直接就承认了自己的过往并不干净,而且还企图继续欺骗这些人。 在劳动党建立之初,肯特在雷恩的操作下有意无意的回避了一些问题,夸张了某些情况,加上一些官方和非官方的运作,这才让他迅速的成为了劳动党的党魁,劳动党的精神领袖。这些问题并非是不存在的,只是被某些东西所掩盖了,一旦爆发出来,绝对要出问题。 如果这些问题是由雷恩,或者党外的人提出,他完全可以说那是泼脏水,团结的工人阶级也会尽力的维护自己的党魁的正面形象。但当这个问题从苏胡嘴里问出来的时候,就意味着麻烦,大大的麻烦。 沉默中,肯特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都麻木了,失去了直觉,他想要说些什么,可脸上僵硬的肌肉让他张不开嘴。 就在这沉默中,苏胡突然率先开口,就在他开口的那一刹那,肯特微微一颤,已经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宣判。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苏胡并没有抓住这个问题继续挖下去,反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我们先略过这个话题,您今天在会上所说的这些东西,是您自己想出来的,还是由别的什么人提供给您的。”,这是苏胡一个小小的策略,他不能太过于逼迫肯特。不错,如果再用用力,威逼恐吓连吓带骗的确能让肯特说出实情,但是那样的话就让他给别人一种非常刻薄狠历的感觉,这不利于他接替肯特成为下一任的党魁。 就像所有的商品在出售前都需要包装一样,他也需要把自己包装一下,他绝对不是一个搅局者,只是一个善于发现问题,维护工人阶级权利的领袖。 所以他不会再逼问之前的那个问题,而是让这个问题逐渐的在会场中所有人的心里慢慢的发酵,他们会给自己一个答案。w w w . t x t 8 0 . c om 一听见不需要回答那个让他感觉到麻烦的问题,肯特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他此时为了挽回形象,硬着头皮说道:“这是我一个人最先想出来的,当然路维斯在这件事上也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我要感谢他的帮助。”,他的回答没有任何的问题,只是忽略了路维斯的作用,同时夸大了自己的能力。 这很符合现在的情况,他失了一局,就必须为自己扳回一局。 苏胡笑了出来,他就知道肯特会这样回答,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有条不紊的发生着,他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么您认为一旦劳动党和贵族开战,谁会赢?谁会输?” 下一刻,议事厅再一次炸锅了。 不错,挑战贵族,或者叫做倒逼贵族是肯特最先提出来的,也得到了不少党内高层的支持,毕竟能给那些贵族和富豪们脸色看,是每一个工人毕生的愿望之一。但是这不意味着工人阶级就要和贵族们开战,这样严重的后果,可不是肯特这样的家伙可以承担的。 危言耸听,是一种语言上的技巧,这种技巧被很多人所掌握,总是悄然不知中就使用出来。但不得不说,这门技巧很有用。 其实也不算是胡说,巴拉坦就是明显的例子。 严重的后果会让人们在做某些事情之前,犹豫再三,也能阻止一些脑子发热的人鲁莽之下做出一些追悔莫及的事情。当然,在这样的场合,也能让肯特失去更多的印象分。 如果真的和贵族开战了,那就是一个可怕的下场。很多人都知道劳动党注册党员有四百多万,明年会有五百万或是更多,但是这些人并非就像人们口中所说的那样,“团结”在了一起。这几百万人分布在整个帝国大大小小的城市中,这座城市三五千,那座城市四五万,并非集中在一起。 贵族们如果想要剿灭这些工人,实际上根本不费吹灰之力,特别是兵器被纳入监管商品之后,想要购买到一把趁手的兵器,已经不像几年钱那样只要花点钱就能办到了。不错,帝国内部也因监管的问题出现了一些黑市,可黑市只能满足十几把武器或是几十把武器的需求,想要买到四百万件兵器和铠甲,简直就是喝醉了说胡话。 没有武器,没有铠甲,在正规军的面前,工人脆弱的就像家禽圈里那些等待着被屠杀的小鸡子,根本掀不起任何的波澜。 肯特掏出手绢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手微微有些抖,“这种事情不会发生,我们不会和贵族开战的。”,他说这话,目光投向身侧,可他却没有发现原本应该站在墙角的路维斯。在这一时间里,他突然有一种觉悟,他可能愚蠢的犯了一个错误,但现在意识到,已经来不及了。 苏胡并没有因为肯特的慌张就放过他,他笑了笑,他此时的沉稳风度和肯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沉着冷静,一个已经有些慌乱不堪,一些人的心里也滋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那么您如何解决派遣制度之下贵族以及富豪们的愤怒呢?”,苏胡的反问非常的尖锐,直指肯特演讲中的一个核心问题,派遣制度。“一旦您所说的成为了现实之后,我们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在挑战固有的统治阶级和特权阶级。不错,我相信工人同胞们团结起来的力量足以战胜一切,但是我请您,以及大家都认真的思考一个问题。”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目光缓缓从每个会议参与者的脸上扫过,“我们组建劳动党,我们发起了这场会议,我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是为了挑起工人阶级和统治阶级之间的矛盾冲突,最终引发战争吗?”,他冷笑着瞥了一眼肯特,紧接着大声的喝道,“不,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让工人阶级生活的更加美好。我们不需要战争,不需要矛盾冲突,我们只需要更多的薪水和更多的空间。” “但是我们不能用这种强硬的手法,来解决这件事。如果你指着贵族的鼻子辱骂他,他不会和你讲道理,他只会拔出剑给你一下。同样的道理,一旦贵族们发现我们伤害到了他们的利益,他们绝对不会在沉默中来向我们妥协,他们只会用他们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伤害他们的利益,可是比辱骂他们更加严重的行为!” “作为所谓的标准的拟定者,我想请问您,肯特先生,如果这些情况出现了,您打算如何解决?” “比如说因为您的意见,某个地方的贵族不甘愿受到您所谓的倒逼,愤而举起兵刃,杀死了我们的同胞,您会打算和他开战吗?” 肯特没有上过几天学,顶多就是识字,他更没有接受过贵族式的精英教育,对政治一无所知。他之所以今天能站在这里,以一个党派的党魁身份出现,和他本身的能力没有太大的关系,只因为他有把柄被雷恩拿着,同时他相对好控制一些。而今天他演讲中所说的一切,也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那是路维斯的思路。 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花来,苏胡知道大局已定,他笑了笑,走到肯特身边,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您可能已经累了,先坐下休息休息。”,他用力一按,肯特本来就有些站不稳,一下子就被他按在了椅子上。 苏胡走到主持台上,望着所有人,笑着说道:“我是这么想的,与其强硬的去对待贵族,为了一口气挑战所有的统治阶级,不如用更加温和的方式,来达到我们的诉求。我相信就算是贵族,在他情绪平稳的时候,他们也是讲道理的。这一点无须担心,在巴拉坦我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接下来,我说一说我的想法……” 肯特坐在一边耳朵里都是轰鸣声,脑子一片的空白,无意识的擦着脸上的汗水。 不知不觉中,这样一场原本属于肯特主持的会议,悄然的成为了苏胡个人表演的舞台,而肯特不知不觉间,在人们的心目中,地位变得尴尬起来。 他如果不能回答那些尖锐的问题,他就无法重新成为劳动党的党魁。一旦他失去了党魁的地位,他就成为了没有价值的东西。 雷恩不止一次告诉过他,以及其他人,当一个人的价值成为零的时候,就说明这个人存在或者不存在,都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事情,不应该发展成这个样子的! 第五二四章 如果说逃跑真的有用,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存在那么让人后悔的事情 所谓的行业标准就像是上演了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劳动党的党魁肯特在会议上被劳动党领袖反驳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坐在一边看着苏胡宣传自己的思想。更重要的是,苏胡提出的一些悬而未决的问题,成为了很多劳动党党内的疑问,肯特到底是怎么逃过一劫的,又是怎么样成为劳动党党魁的。 同样,大家也都很清楚,在劳动党建立之初,工商党发挥了很大的指导以及建设作用。工商党的党魁萨尔科莫男爵在初期给了劳动党很大的帮助,帮助劳动党建立了最初的雏形,并且将劳动党的分部扩散了出去。 除了萨尔科莫男爵之外,劳动党还有另外一个“靠山”,雷恩伯爵。雷恩伯爵曾经是奥尔特伦堡的城主,被人们称之为贝尔之王,但同时也是巴拉坦血案中残酷镇压工人阶级的刽子手之一。劳动党在肯特的带领下,和雷恩走的很近,是不是意味着肯特和雷恩之间有什么交易? 亦或是肯特就是雷恩挑选出来的台前人物之一? 一系列的问题都让劳动党党内出现了一些激烈的冲突,支持肯特的人和反对他的人展开了一场场讨论,甚至在一些地方持有两种立场的工人还为此引发了斗殴。 而这一切,都在十月二十一日,画下了休止符。 几名从奥尔特伦堡矿山中活着走出来的工人,身体力行的用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向所有劳动党揭穿了肯特所有的谎言,撕碎了他华丽的外衣。 次日,肯特向党内提交了辞职书,卸去了党魁一职,整个劳动党一片哗然。谁都没有想到,曾经领导着自己,曾经被当做是工人阶级的精神领袖的肯特,居然是贵族的走狗!这简直就是天下最令人愤怒的笑话了,那些为了维护肯特而与其他工人争吵、群殴的工人愤然的咒骂着肯特。 这件事,也让一些智者们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在这个贵族统治世界的时代之下,是不是真的存在真正独立的精神领袖? 十月二十九日,更加精彩的事情在劳动党党内出现了。 劳动党的领袖苏胡发表了公开的演讲,在演讲中,他认为无论是党派,亦或是政治人物——这里单指议员们,都应该符合他们的身份,以及他们所代表的利益群体。这些政治人物不应该是指定出来的,而应该是由广大的被代表者们选举出来。他认为现在的干部阶层以及议员这样政治人物,很多人都未必站在自己所代表的立场上,为那些被代表者争取利益。 所以他觉得,现有的机制已经不符合时代发展的需要,应该推动竞选制度的成立。让被代表的人们自己选出代表自己的人,并且这种竞选所选出的代表,也不能是终生制的。手中的权力会随着时间腐蚀一个人的立场和道德,长久的权力只能产生腐败。 在他的公开演说之后,个大党派立刻开始了激烈的讨论,讨论竞选制度是否应该取代现在的指任制度和权力终生制。 就在这浪潮之下,也有一些人冷笑着看着这些小丑们跳来跳去。 “他还是那么出色!”,甘文叹了一口气,路维斯俯首帖耳的站在他的身边,对于这个学生,甘文还是非常满意的。有理想,有抱负,更重要的是他有能力和出色的头脑,也愿意为了自己的理想牺牲所有自己可以牺牲的东西。不过很可惜,这次计划夭折了,被雷恩轻易的破去。 甘文心里很清楚,那个上跳下窜的苏胡必然是雷恩挑选出的一个新的台前人物,不管他说的多么冠冕堂皇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而这个事实也就像苏胡自己说的那样,在这个帝国,统治阶级依旧强大无比,不是他们这样的人可以对抗的。无论他用如何的语言来修饰、掩饰,权力这种东西,自始至终,都不会落在这些人的手里。 雷恩的危险程度在甘文心里再次上了一个台阶,他还没有发动后面的手段,就被雷恩彻底的破坏了。他敏锐的嗅觉让甘文都觉得有些惊人,更麻烦的是雷恩是不是已经发现了这一切的背后,都是自己在耍手段? 如果是,那么他接下来就要等待着雷恩出招,他来化解。如果不是,他也必须蛰伏一段时间,不给雷恩多想的机会。 “色库尔城缺少一个税务官,你先去锻炼一年,等一年后再回来帮我。”,在小城市中,税务官的权力比城主都要大,甘文这么安排实际上也是为了保护路维斯这个优秀的学生。雷恩不是一个好人,更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一旦让他发现了路维斯,他绝对不会和路维斯讲什么道理,只会用他惯用而酷烈的手段来对付这个年轻的孩子。 路维斯能被甘文看中自然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货,他也明白现在的情况不适合他继续露面,色库尔地处南方沿海,是一个以渔业为支柱产业的小城市。能以税务官的身份到小城市去,他已经非常的满意了。 当即,他就点头同意。 从甘文那里回家之后立刻简单的收拾了三套换洗的衣服,带上了委任令和钱袋立刻趁着夜色出发,离开了政治的旋涡。 只是他不知道,从他离开甘文的庄园那一刻,他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雷恩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同时又是一个大度的人。 对于那些和他没有冲突的人,雷恩彬彬有礼就如同一个绅士一样,展现着自己良好的教养和个人品德。但是对于触犯了他利益的人,他从来不会手软。 刚刚离开帝都,顺着官道走了最多两公里,小小的马车就被人拦了下来。 马车里的路维斯心脏突然猛烈的跳动起来,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身体里藏着一面巨大的战鼓,咚的一声震的他浑身都一颤。聪明人的确很聪明,但聪明不意味着不怕死,聪明人其实很多时候比那些蠢货们更加的怕死。 慢腾腾的从马车中下来的路维斯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这辈子可能遇到的最大的危机,爆发了。 第五二五章 有些经验通过其他的媒介是学习不到的,必须自己狠狠的摔上一跤 看着眼前的五名骑士,路维斯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可能离开帝都,他坦然一笑,将手中的包袱随意的丢在了地上。 从他第一天知道自己要算计的对象是谁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自己只有两个下场。 要么成功的阻击了雷恩的一切的计划将他打入深渊,而路维斯自己可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最好的下场莫过于功成身退,隐藏幕后,成为帕尔斯女皇的幕僚,而不是什么宰相之类的,更不可能是贵族。 要么计划失败,就如同眼前所发生的这样,自己的身家性命将不在由自己做主,说不定还要被雷恩杀掉泄愤。 他早已看开,做这么大的事情他也不可能是一个珍惜自己生命的人,毕竟他要做的,在贵族阶级,特别是黄金贵族们看来是天理不容的事情。他早就有了直接面对死亡的心理准备,哪怕现在对方一剑斩下他的头颅,他都不会有丝毫的胆怯。 “是把我就地杀了掩埋起来,还是带我回去见雷恩?”,他望着五名骑在战马上的骑士,居然还露出了一丝笑容,圣洁的笑容。他就像是一个朝圣者一样,死在了朝圣的路上,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种恐惧,反倒是一种心甘情愿的解脱。 他的笑容刺痛了战马上的骑士,为首的骑士随手一鞭子抽了过来,抽在他的脸上,啪的一声抽的路维斯这弱不禁风的学者打着旋摔倒在地上。灰尘沾满了他的衣服,他摸了摸脸上被抽出来的血痕,已经肿了起来,一只眼睛也睁不开了。但是他没有露出丝毫害怕和疼痛的表情,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快速的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末了,还将有些凌乱的领子重新整理整齐,然后依旧笑着面对那骑士。 那笑容里充满了鄙夷,就像贵族看贱民的眼神,就像富有者看贫穷着的眼神,用一种高高在上俯视的眼神看着比他更高的骑士。 暴力是最可怜也是最卑微的力量,越是弱小软弱的人,越是习惯用暴力来隐藏自己脆弱的内心。他是一个内心强大的人,所以他不会和这群弱小的家伙一般见识。 骑士哐当一声抬起了面铠,露出一双带着愠怒的眼睛,他手里擒着马鞭指着他,咬牙切齿的说道:“绑起来,带回去。” 两名骑士立刻翻身下马将昂头挺胸的路维斯绑了起来,他们似乎有意折磨这个可怜的家伙,将他横着绑在了马鞍上。至于马车夫,在一阵血光飞溅中死在了路边,这些骑士早就挖好了坑,直接将马夫已经打碎的马车掩埋了起来,几乎看不出一丁点的痕迹。要不了多久繁忙的官道上落下的尘土就会将这里层层掩埋,不知道要过多久才会有人发现这个可怜虫的尸体。 离开帝都不到二十分钟,路维斯就再一次回到了帝都,回到了金环区离甘文家庄园不远的阿尔卡尼亚庄园中。 当路维斯直面的面对雷恩的时候,他打量着雷恩,这是他第一次面对面的和雷恩站在了一起,他想要用自己的眼光仔细的审视着这个被甘文视为帝国最大蛀虫的家伙,想看看这个家伙到底有什么样的本事,能让甘文那么小心的对付他。 路维斯在打量雷恩的时候,雷恩也在打量路维斯。 他早就派人盯着甘文的一举一动,包括了他的庄园,以及他的家人。黄金贵族之间的斗争从来就没有温和一说,已经成为历史的四个家族无时无刻不在告诉雷恩,一旦失败,就不会再有任何爬起来的机会。所以他情愿小心谨慎的过了头,也不愿意因为一时间的粗心大意,而断送了自己的小命。 这份谨慎终于收到了回报,他抓住了路维斯。 两人互相审视中,雷恩逐渐笑了起来,笑声很温和,并不刺耳,就像是朋友之间的说笑那样简单,没有什么复杂的东西。 路维斯半边脸颊都严重的充血并且肿起来,只能用剩下那只眼睛望着雷恩,他问道:“您笑什么?” “当然是在笑好笑的事情,我听说你被抓回来的过程了,所以我觉得很好笑。”,雷恩似乎来了谈兴,他指了指行刑室中的椅子,吩咐了一声,“坐下说。” 路维斯没有丝毫的抗拒,顺势坐下。在马背上颠的他头昏脑眩,要不是吃的东西不多,估计早就吐出来了。坐下之后他感觉自己好了许多,才问道:“我没有听懂,不知道您是否可以为我解释一下。” 两人都有谈兴,这种谈兴实际上是双方对彼此的欣赏所衍生出来的一种特殊感觉,雷恩也愿意为这位年轻的路维斯解释一下。其实在雷恩心底更深处,他只是单纯的想和聪明人聊聊天。他周围都是蠢货,这种感觉简直糟透了。 “你可能觉得自己很不走运,但是在我看来,这和运气毫无关系。你不过是甘文送给我平息我愤怒的一个小东西,可我觉得你并不这么想。”,雷恩翘起了腿,笑眯眯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要将路维斯怎么样。 路维斯眼睛一瞪,“怎么可……”,这脱口而出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沉默了起来。他是一个聪明人,真正的聪明人,否则也不会被甘文看中。也正是因为他聪明,所以只需要雷恩简单的点一下,他就明白了过来。 不错,他就是一个政治中的牺牲品,他和肯特在甘文,在雷恩眼里根本没有任何的区别。顶多一个是傻子,一个稍微聪明一些。 如果甘文真的想让他离开,在那天肯特被苏胡揭穿的时候就应该立刻送他离开,而不是等到现在。这么多天过去了,肯特该说的也差不多都说完了,不该说的恐怕也在刑讯之下都倒了出来。那么多的蛛丝马迹,只要雷恩利用好自己的优势,不难发现他的根底。 这个时候送他离开的目的,无非就是甘文间接的向雷恩承认自己的确是幕后主使,并且将主要负责人丢给雷恩平息他的愤怒。 如果这都看不穿,他也就不是那个被甘文所青眼相加的出色学者了。 看路维斯微微低下头,雷恩就知道他明白了,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只需要点一下,对方就能自己想明白,比和那些蠢货交流简直痛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就是贵族!”,路维斯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似乎他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贵族永远都是贵族,对于贵族来说,没有任何东西比的上自己的利益。只要有需求,任何人都可以说放弃就放弃,任何不涉及到自身的东西都可以说舍弃就舍弃。追求?理想?未来?远远不如眼前的权力更重要! 哪怕这个帝国的宰相,被他所崇敬仰慕的甘文,本质上和眼前的雷恩,以及那些在帝都中居住的大大小小的贵族没有任何的区别。 在面对危险的时候,首先就是妥协。 路维斯露即使被雷恩抓住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心灰意懒过,他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深吸了一口气,“您赢了。” 这三个字有两层意思。 第一层意思是指雷恩抓到了他,他逃跑失败了,所以赢的人是雷恩。而第二层意思,则是指雷恩让他发现了他一直身在局中,他从一开始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他甚至联想到,如果他真的切掉了雷恩的臂膀并且配合甘文给雷恩以沉重的一击,一旦雷恩倒下了,第二个要去见冥神的就是他。 他还是太年轻了,他的确足够聪明,但是在政治上,他还只是一个连路都走不好的婴儿,却被甘文层层武装起来,去和一个巨人搏斗!他输了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婴儿就算武装到牙齿,都很难打败一个巨人。但如果他赢了,那么其他贵族们也会开始恐惧,一个能够杀死巨人的婴儿,一旦成长起来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从他毕业那天起,他其实就错了,选择了错误的道路,追求了错误的梦想,奢望着错误的未来。 “您打算如何处置我?”,路维斯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处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他大大方方的望着雷恩,“比如说将我秘密处死?还是公开行刑?我听说您喜欢将人吊死在墙头上,陛下会允许您将我风干在金环区的城墙上吗?”,说着他自己先笑了起来,仿佛说的东西和他没有一点关系,“就像是南边来的鱼干那样,晒的和木头一样硬邦邦的。” 这个比喻很有趣,鱼干一直以来都是穷人们的主要肉食品,就像北方老牌贵族永远都看不起南方的暴发户一样,北方的人也看不起南方来的鱼干。 两人都笑了起来,气氛格外的和谐,可他们说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你怎么看待这个帝国?”,雷恩很欣赏这个年轻人,他很年轻,也很聪明,有足够的时间将把他打磨城一块璀璨的钻石,所以雷恩并不是那么想要简简单单的杀死他。 路维斯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没有人愿意就这么简单的去死,特别是在这个可以说年轻的年纪里,他立刻脱口而出,“这个帝国,已经病了,而且病的很重!” 第五二六章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想写长长的章节名,这也是一种大姨妈 病的不是这个帝国,而是一些人。 十二月以来气温骤降,路上的行人用厚厚的衣服来武装自己,避免寒流的侵蚀,眼看着离新的一年已经没有多少天了,可却没有多少过年的气氛。 康德皇子意外的在这个时候没有继续蹦跶,彼拉戈斯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方案,不过依然和以前那样不着调,他希望帕尔斯女皇能承认康德皇子的地位,将海格以西,边境以北的两个行省拨划给康德皇子建立公国。对于这种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的要求,帕尔斯女皇直接拒绝了。她情愿和彼拉戈斯继续开战,也不会让这个家伙占有属于奥兰多家族的领土。 另一方面,在双方相对克制的前提下,动乱逐渐开始平息,除了偏远一些的地方偶尔还有一些零散的战斗,整个帝国都开始趋于平静。一些贵族在这场混乱中占到了便宜,打下了不少领土,他们派遣了自己的使者前往帝都,希望可以得到帕尔斯女皇对他们领土的认可,如果能册封一个更高爵位的贵族,那就更好了。 对于这些人,帕尔斯女皇只有一句话,那就是痴心妄想。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同时又是一个合格帝王,至少在当前的局势之下,妥协远远比继续硬抗对皇室以及政局更加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可是亲自揭开了内战序幕的帕尔斯女皇似乎有意在这一次,彻底的解决贵族们尾大不掉的趋势。 想要做到这点很困难,贵族们一个个精明的和猴一样,你想用贵族去打贵族然后看着双方走向灭亡,自己独揽利益? 做梦。 按照历史的惯性,此时帕尔斯女皇应该册封这些已经在动乱中占据了先机的贵族们,以他们为基础向彼拉戈斯发动起总攻,然后大肆封赏有功的贵族们。紧接着一个个在动乱中崛起的新贵族扶摇直上,成功的取代艾萨克和彼拉戈斯,成为新的贵族集团领袖,继续带领着贵族们和皇室作对。 可惜,也是做梦。 不知道多少贵族暗地中骂着帕尔斯女皇是一个女神经病,她非要把这个帝国折腾到支离破碎才满足吗?其实贵族们也不想战斗,战斗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如果付出了代价却得不到回报,那么所有的付出都会显得毫无意义! 总之,就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季节里,这个帝国稍微平静了一会。 甘文一如既往的天还没有亮就从家里出门,走向并不远的皇宫,最多五分钟的时间他就会从皇宫的大门进去,然后穿越前庭,进入到属于自己的办公环境中。处理一大堆来之全国各地需要审批的文件,并且把一些他无法决定的文件拿去给帕尔斯女皇处理。 就在这短短的,不足五百米的道路上,甘文突然皱着眉头回过身朝着身后漆黑的街道上瞥了一眼。马蹄声以及车轮滚动时和地面的撞击声在这个静谧的清晨实在是太过于刺耳。这里是金环区,身边高高的围墙之后就是皇宫,在这样的地方纵马狂奔,简直就是愚蠢透顶的行为。 不知道是哪家贵族的孩子,现在贵族后代的教育在甘文看来也是一个急需要改变的东西。老一套的贵族教育已经无法应对日新月异的时代,很多东西都已经落时,但贵族们却依然信奉那一套落后的东西。 一个黑色的轮廓从漆黑如墨的背景中冲了出来,坐在车夫位置上的车夫穿着深色的袍子,带着一定毡帽,连路也不看。马车的车厢不小,从装饰上看也的确是贵族马车的样式,甘文主动的站到了道路的边缘上,等待着这马车从他身边飞驰而过。他不会和年轻人一样愚蠢的将马车拦下来,然后斥责什么。 那是一种相对幼稚的做法,他会记住这马车上的族徽,然后让这个贵族的族长回去教训这个不懂礼貌和礼仪的家伙。 马车越来越近,甘文也越平静,然而就在双方快要接近的那一刻,马夫突然抬起头来。冬季的早上太阳来的格外的晚,此时虽然是清晨,可天色依旧漆黑一片,但是在这漆黑的环境中,甘文看见了一抹令他心悸的光泽。他转身就扑向身边的绿化带,可他的动作晚了一些。 他的身体不像是他的思维和意识,反应的有些慢了,他明明已经做出了相应的应对,身体却老态龙钟的以一种慢腾腾的速度运转着。 嘭的一声,马车撞在了他的身上,他被撞的飞了出去! 没有撕心裂肺的疼痛,甚至都没有感觉到自己被撞了,他就这么飞在空中。风似乎变得有形有质,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一股股风从他身边流过,这些调皮的风和他开着玩笑,顺着他的领口钻进了他的衣服了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定格,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口鼻中喷了出来,他的眼神第一次充满了一种迷茫,不知所措。马车缓慢的从他的身边与他擦肩而过,他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见马车车厢上的每一个细节。这是的确是一个贵族样式的马车,他知道这马车是谁的,但是此时却改变不了他被撞飞的事实。 马车来的突然,去的也快,甘文重重的落在地上,弹了弹,最终翻滚着停留在路边绿化带的灌木丛里。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疼痛,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不疼的。肉在疼,骨头在疼,内脏也在疼。大量的鲜血随着他呕吐一般的动作从口鼻中喷溅出来,他知道,自己可能活不长了。吐血其实是内脏受损严重的一种表现,如果现在他能大声的呼救,说不定还有机会活下去。 皇宫内有长期驻守的主教以及牧师,别看奥兰多家族一直在“打压”教会,但是他们从来不拒绝这些神职人员和他们的能力。 不过很可惜,甘文尝试着想要呼救,肺部刚刚压缩,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来,他连发出声音的能力都没有。 太阳越升越高,温度也随之开始回升,他却感觉到越来越冷,冷的让他想要睡一会。 上午,帕尔斯女皇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她不需要像她的祖先那样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处理公务,甘文会为她处理好一切,她只需要在几份文件上签个字就行。简单的梳理过后吃着精美的早点,喝着淡淡的绿茶,简直就是人间享受。 是的,绿茶,最近帕尔斯女皇也开始习惯喝绿茶了,不过她的茶叶放的非常的少,一杯也就放三到五片。茶叶虽然放的少,但是清香并不会减少多少,苦涩的味道反而变成一种淡淡的,说不出来的醇和香味。 “我的宰相还没有来吗?”,帕尔斯女皇拿起精美的餐巾沾了沾嘴角并不存在的食物渣和水渍,站了起来。身边的侍女长立刻将各种各样的饰品为帕尔斯女皇佩戴上,“今天他可是迟到了,我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他脸上的表情。” 甘文的天赋在于无限的精力,足以让他每天的每一个时间段都处在精神饱满焕发的状态下,当别人在休息的时候,他依然保持着充足的体力和精力,这就让他每天都比别人多出了几个小时的时间,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他对自己很严格,因为他明白,一个几乎不需要睡觉的人,一旦不能严格的约束自己,就会给别人造成很大的麻烦。 他保持着几乎刻板的作息时间,风雨无阻,从来没有说哪一天他迟到过——不包括今天。 所以帕尔斯女皇很想当面调侃一下自己这位很多时候都很严肃很睿智的宰相,想要看看他尴尬的模样,可是她却不知道,她再也见不到这个帝国的大管家了。 时间缓缓从上午走到中午,帕尔斯女皇开始有些焦急不安起来,甘文还没有出现,这就像是她早已成为习惯的生命里突然缺少了一部分,让她不知所措,坐立不安。她命人去宰相府让甘文立刻入宫一趟,然而前去传令的侍从告诉帕尔斯女皇,甘文一大早就离开了。 这更让她不知所措起来,甘文的重要性不需要赘述,至少在目前来说,这个帝国谁都可以消失,但是唯独甘文不能消失。帕尔斯女皇立刻发动起手中所有的力量,去寻找甘文。她很清楚,一个生活很有规律,严格恪守自己作息习惯的人,是绝对不会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消失的,甘文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 找到甘文并没有用掉多少时间,毕竟绿化带中有一块出现了异常也不是什么难以发现的事情。在没有帕尔斯女皇的命令之前,人们或许只会远远的看上一眼就离开,金环区有专门负责维持绿化和街面的公职人员,不需要他们多事。但是当帕尔斯女皇的命令下来之后,所有不正常的现象,都被人们关注起来。 很快,甘文已经僵硬了的尸体被人搬到了皇宫的前庭,帕尔斯女皇脸色黑的如同墨汁一样,她浑身微微的颤抖着。 精熟于从尸体上找东西的炼金术士很快用水晶小瓶装着两块小指甲盖大小的碎片,走到了帕尔斯女皇身前,“这是从宰相大人身上找到的东西。” 帕尔斯女皇接过水晶瓶看了看,就丢回到炼金术士的手上,强捺住心头毁灭的冲动,问道:“这是什么?” “是一种用来作为装饰的木片,木片上用金漆涂了一层,加上宰相大人受到的致命伤,我认为这是马车车厢上的碎片,宰相大人是被撞死的。” 第五二七章 当一件事从头到尾都充满了某种巧合的时候,也意味着这不是巧合 “你做的好事!”,金环区内紧挨着第一大道旁边的一栋庄园里,一名年轻的贵族脸色苍白的站在书房中,他的亲人们都围在了周围,脸色都如他一样非常的难看。 这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天早上那辆撞死了甘文的马车的车主,蓝勒夫,一名伯爵的长子,第一继承人。 和以往很多次那样,他参加了一个富豪举办的趴体,一个面向年轻人的趴体。这种趴体里充满了酒精与性,二十来岁正是荷尔蒙放肆的年纪,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根本管不住自己胯下的东西,无论男女。 这样的趴体其实很常见,富豪们为了笼络贵族的下一代,他们总是想尽了各种各样的办法。喜欢酒精和异性的,他们会安排好各种各样各型各色的男人、女人,什么模样的都有,以及大量高度的烈酒。喜欢财富的,富豪们会用一些小游戏的方式,让这群年轻人在这个夜晚从他准备好的口袋里,拿走平民们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赚到的钱。 这种手段无可厚非,无论是商人,还是年轻的贵族,只要他们的智商正常,他们就必然会是追逐利益的动物。在这样的场合下,双方都得到了满足。 富豪们得到了年轻贵族们的友谊,而年轻的贵族们,满足了自己对欲望的享受,这是公平也不公平的交易。 昨天晚上蓝勒夫和几名据说是来自联邦那边的年轻女孩嗨了整个晚上,酒精让他整个人都昏昏沉沉,体内最原始的冲动一直支配着他,直至今天早上趴体结束。白天就像教会所说的那样,充满了光明,这些显然不太光明的东西不会出现在光明之下。天还没有亮,蓝勒夫就被人驾着丢上了马车,一如以前无数次那样,由他的车夫,将他带回家。 路上发生了什么,他一点也不知道,如果不是帝国国家安全部找到了门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马车居然撞到了人,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他不仅撞死了路人,死掉的那个还是帝国的宰相! 光明神在上,我做错了什么? 双腿颤抖着,肚子里翻江倒海,紧张让他随时都有排泄的冲动和可能,但他清楚,他必须忍住。他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尽管现在在私生活上有一些不检点,可这并不意味着就将他全盘的否定。他很清楚,一旦他离开了这间房间,让这群名义上是他最亲近的人和他分隔开,那么他很快就会成为牺牲品。 只有站在这里,那些人才不会用他们充满了罪恶的嘴巴,说出足以让他绝望的话。 族长,也就是蓝勒夫的父亲,叼着烟斗,充满了恨意的眼神不时的就扫向蓝勒夫。他这次惹了大祸,甘文不只是宰相,不只是一名黄金贵族的族长,更是帕尔斯女皇视之为臂助的国家柱石。他已经得到了一些小道的消息,这次帕尔斯女皇没有和以往那样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就开始摔东西,她阴森森的一个人坐在书房里,连固化照明术都没有点亮。 幽暗的房间里只能看见她的阴影,她就那么坐着。 她一定是愤怒到了极致! “现在怎么办?父亲大人?”,说话的是族长的小儿子,也是蓝勒夫的弟弟,哈因奎斯,一个几乎没有希望能继承爵位和家族的次子,最大的可能就是回到封地上成为总管,成为他哥哥蓝勒夫的“心腹”。哈因奎斯挥舞着手臂,嚷嚷了起来,“难道我们就这样什么都不做,等待着帕尔斯陛下对我们的惩罚吗?” 族长摘掉了嘴上的烟斗,脑子一炸一炸,他愤怒的一拳锤在了桌子上,“我们能做什么?那个该死的马夫已经跑了,国家安全部的灰狗们也找上了门,我们还能做什么,你来告诉我,我们到底还能做什么?” 哈因奎斯明显的觉察到有很多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包括了他那个一直看不起他的哥哥。他能感觉到周围人的呼吸边的急促起来,这里面也包括了坐在他身边的父亲。 他很明白,其实他们的确能做一些事情,但是当着蓝勒夫的面,不管是关系亲近的,还是关系稍微远一些的,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场合说出来。他们不愿意做坏人,无论最后是不是要用到这个方法,他们都不愿意从自己的嘴巴里说出来。 长老会的权力尽管已经被极大的削弱了,可是这些已经卸任了的老贵族们总能给自己找到合适的乐子,不说是长老会能监督贵族的言行吗?那么太好了,对于那些不尊敬老人,总是喜欢暗戳戳的弄事情的年轻人,他们会组团告诉对方,什么才是正确的为人处世的方法。 被长老会盯上,就意味着和某些利益无缘。 蓝勒夫紧紧的盯着自己这个没有出息,见到自己腿肚子都抖的弟弟,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居然还有如此的一面。他发誓,如果能够度过这次危机,他会让这个“可爱”的弟弟明白,什么叫做兄长的怒火! 哈因奎斯瞥了一眼蓝勒夫,轻佻的露出一丝笑容,这笑容在这个气氛压抑的房间里简直就是拉仇恨。族长大人轻咳了一声,哈因奎斯没有和以前那样胆小如鼠的收敛起来,反而笑的更放肆,他指着蓝勒夫,说出了这间房间里所有人都想要听到的话,“既然马夫消失了,那么就把蓝勒夫交出去了。” “我不相信一个在我们家族从事马夫职业三四十年的老人,会有胆子在帝都里纵马狂奔,还敢撞死人。”,说到这里的时候,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一声,“说不定,就是我尊敬的兄长蓝勒夫在醉酒之后下的命令呢?”,他用夸张的表情向周围的人兜售着自己的观点,“你们可能不知道,死在哥哥手上的人,一只手已经数不过来了!” 啪的一声,族长一巴掌抽在了哈因奎斯的脸上,打的他一阵呆滞。族长眼神里透着红光,看向每一个人,“刚才哈因说的话,都给我忘掉,如果我听到哪怕一丁点的风声,我会找到泄密的人,然后亲手宰了他!” 哈因奎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无意中撞死了帝国的宰相和骄纵之下让自己的马夫撞死了帝国宰相,性质是完全不一样的,哪怕蓝勒夫根本就不知道那个背对着他们的人影是帝国的宰相甘文阁下。 哈因奎斯低着头不再说话,族长心烦意乱之下也懒得继续拖下去,直接决定了结果,“让家族骑士把蓝勒夫看管起来,我立刻去面见帕尔斯陛下,询问这件事的结果。” 一瞬间,所有人都一哄而散。有些人还保留了一分乐观,有一些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打算先逃回封地去,他们才不要为了一个和自己关系不大的人,葬送了自己的小命。 光明神才知道帕尔斯陛下想要怎么做! 族长很快就见到了帕尔斯陛下,他把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详详细细的说了出来,没有一丁点的隐瞒。当然,他也一口咬死了,一切都是那个该死的车夫的错,他趁着蓝勒夫寻欢作乐的时候喝了一点酒,当然他的目的也不是为了麻醉自己,而是在寒风中利用酒精让自己的身体暖和一些。 在酒精的作用下,马夫在天快亮的时候已经无法集中注意力了,为了在自己倒下之前回到庄园,他稍微把平时的速度提高了一些,加上涣散的注意力,一不小心就铸成了大错。 车夫已经消失不见的事情也告诉了帕尔斯女皇,在族长的说法中,今天上午车夫已经知道被撞死的人是谁,并且他意识到这件事就是他做的,他已经在所有人知道事情的真想之前,逃之夭夭。为了不逃避责任,族长表示,他的长子,昨天马车上载着的乘客,蓝勒夫,已经被关押起来,随时等待着女皇陛下的最终裁定。 说完这些之后,族长低下头,默默的在煎熬中等待帕尔斯女皇的决定。 好半天的时间,在这个气温已经降到零度以下的时节,他浑身上下居然都被汗水打湿。他可以牺牲任何人,包括他自己,但是他不能让家族也陪葬。他希望帕尔斯女皇稍微冷静一些,而不是一时冲动的要将他的家族抹去。 就在他快要崩溃的时候,帕尔斯女皇开口了,“按照你的说法,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意外,是吗?” 族长摇摇欲坠的松了一口气,连忙用力点着头,“据我所知,的确都是意外。” “意外好啊,一个意外杀死了帝国最离不开的人,一个意外让整个帝国都会因此而震动,你和我说这是一个意外?”,帕尔斯女皇从御座上站了起来,缓缓走下台阶,不带一丁点的火气。她走到族长面前,伸出纤细的食指挑起了族长低垂着的下巴,让这个罪人能看见她的眼睛,“那我就给你一个意外的答案!” 第五二八章 一个人在走向灭亡的过程中,首先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疯狂 “这件事完全交给我来处理吗?”,雷恩在听从了帕尔斯女皇的召唤之后快速的来到皇宫,当着蓝勒夫父亲的面,帕尔斯女皇将查清甘文死因的任务,交给帝国国家安全部,也就是交给了雷恩。帕尔斯女皇让他去查清,这件事里到底是不是真的都是巧合,有没有什么人为的迹象,并且给了雷恩很大的权力,该关的关,该杀的杀。 这的确是一个出人意料的结果,与族长预想中的不同,帕尔斯女皇没有因为愤怒在冲动下做出什么荒谬的决定,她只是冷静的把这件事,交给了另外一个局外人,客观的进行调查。这已经让族长非常的满意了,他自认为一切都是巧合,哪怕到最后他还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蓝勒夫,他也足够满意。 至少他知道,他的家族不会因此被帝国抹去,家族将继续延绵下去。 望着帕尔斯女皇平静的目光,雷恩抿了抿嘴,点着头,再次重申,“我会查清楚的。” 查个屁! 实际上这起看似离奇的交通事故,从头到尾,都是他亲自设计并且安排人去完成了。本来他并不是太想要这么快就除掉甘文,可偏偏甘文似乎发现了什么并且还想要把他先一步清理掉,从普通的矛盾分歧到互相以杀死对方为目标,那么两人之间就再也容不下任何和平可言,只有从身体上消灭对方才能让某一方满意。 用交通事故的方式来杀死甘文并没有消耗掉雷恩太多的脑细胞,甘文是一个节俭的人,至少他在人们眼中的印象就是如此。不喜欢奢华的装饰,不喜欢出入时端起架子,他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那样不讲究排场。在金环区内,甘文很少会带着护卫,这是因为他的生活实在是太简单了。 皇宫和庄园两点一线的生活让他连马车都没有必要有,出门之后就能看见皇宫的大门,也能看见值守的护卫,走路过去也就五分钟的时间,根本不需要任何的护卫。有事情只需要大喊一声,皇宫内的侍卫最多只要十几秒,就能翻过墙站在他的身边。马车也毫无意义,刚坐上去不到三十秒就要下来,他没有这个心情摆这个谱。 数十年来无论是翻天覆地还是风雨飘摇,他都是这么走过来的,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意外,直到“雷恩”的出现。 雷恩终结了这一切。 当然,尽管雷恩心里清楚没什么好查的,但他需要把样子做出来,同时他也意识到,帕尔斯女皇并非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甚至在雷恩内心深处,已经有一种模糊的意识,他意识到很有可能帕尔斯女皇对甘文的死,有了一种与“现实”截然不同的猜测。 她把这件事交给他处理,在雷恩看来,有两层意思。 第一层意思是她需要雷恩继续扮演刽子手的角色,毕竟他一直以来在世人的眼中与屠夫、刽子手之类的划上了等号。帕尔斯女皇无法名正言顺的因为一桩意外为一个死去的黄金贵族抹平另外一个贵族家族,但是雷恩可以。反正他早就是不讲道理与野蛮的代名词,他这么做符合他一贯以来的行事风格。 到时候帕尔斯女皇斥责他几句,就算是对一个家族的灭亡所做的交代了。 第二层意思是帕尔斯女皇正在怀疑他,怀疑他又把这件事交给他来办,除了警告雷恩她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意思,那就是相对的妥协。已经死了一个甘文了,事情就到此为止,不要再出现其他什么突发的情况了。无论谁对谁错,在甘文的死亡之下,胜利者应该满足了。 这是一个非常令雷恩迷惑的决定,他完全不能确认帕尔斯女皇到底是在表达哪一种意思。而这,也正是政治的迷人之处,与天斗,与地斗,远远都不如与人斗来的痛快,来的刺激。面对有些陌生的帕尔斯女皇,雷恩充满了兴趣。 挑战的兴趣! 按照帝国国家安全部的流程,蓝勒夫作为当事人之一,被正式抓捕。蓝勒夫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按照族长的话来说,帝国的女皇帝陛下打算公事公办,这就给了他脱罪的机会。只要他能咬住牙关扛过去国家安全部那些残酷的刑罚,他就会被无罪释放。 帝国最高法院不会因为灰狗子们的一面之词,就将他定罪,更何况还有长老院和枢密院在一旁看着,蓝勒夫终于看见了一丝光明。 不过很可惜,他这一丝光明,很快就被扑灭了。 “怎么……是你?!”,蓝勒夫看着眼前的哈因奎斯愤怒的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乌黑的嘴唇颤抖着,喉咙里一直发出“咯”“咯”的声音,就像有一口浓痰卡住了他的嗓子眼一样。 哈因奎斯的一侧脸颊红而肿胀,他笑着坐在了蓝勒夫的对面,此时的蓝勒夫被绑在了行刑架上,望着如此丢人的哥哥,哈因奎斯终于忍不住大声的笑了出来。他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从小到大,这位哥哥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他,就因为蓝勒夫自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在没有外力的干扰之下,他必然会在中年继承家族的爵位。 而哈因奎斯呢?一个没有哪怕一丁点权力的次子,如果不想离开家族成为一个落魄的贵族自己奋斗打拼,那么他只能服从家族的意志,成为封地的大总管,为他的哥哥在帝都享受权力和财富,奉献自己的一辈子。 一辈子当一个“下人”,尽管在外人来看这不是一个下人的活,但是对哈因奎斯来说,这就是下人。他和他的哥哥没有任何的区别,只是因为他的哥哥比他早出生了两三年,他就要因为这前后顺序,永远的失去继承爵位的权力,这不公平! 无论他表现的有多好,只要他的哥哥蓝勒夫不要犯大错,表现的和他一样,他就一辈子都无法动摇蓝勒夫的地位。 兄弟两人之间一直以来都存在着竞争的关系,对于蓝勒夫来说,一个狂妄的不知尊卑的弟弟企图挑战他的继承权,企图抢走他继承爵位的能力,这就是最大的矛盾冲突所在。为了爵位和一个家族的权力,就算让蓝勒夫亲手杀了哈因奎斯,他都不会有所犹豫。 而对于哈因奎斯来说,蓝勒夫的存在显然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情,贵族挑选继承人的时候并不一定就要讲什么先来后到。也有很多的家族对继承人的挑选是非常公平的,他们会选择能力杰出的子嗣作为家族的继承人,而不是年纪大的。 两个人之间根本不存在任何化解可能的矛盾,家族的看法,以及族长的决定,让蓝勒夫觉得自己这辈子或许也就这么浑浑噩噩,在耻辱中慢慢的消磨自己本来应该充满了斗志的一生。 直到……,他参加了一个叫做极乐主义的沙龙,并且在沙龙里认识了一群和他差不多的人。 他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都认为这个所谓的极乐主义沙龙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他们提供一个足以在心灵上满足一切幻想的港湾,一个梦想的家园。然而直到前几天,极乐主义沙龙的举办者找到他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密社。在他知道了那位充满了魅力的女主人想要他做什么之后,他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兴奋的发抖。 这不正是他一直以来等待着的机会吗? 收买一个家族的马夫并不需要他花费多少的口舌和金钱,只要这个马夫的家人在他的手里面就足够了,加上他承诺的一堆好处,已经块五十岁的马夫绝对不会错过这个人生中最后的机会。贵族家的马夫不是贵族,他享受不到那么多的医疗保障和服务,接近五十岁意味着他只能再做几年就会丧失劳动力,成为家中的蛀虫。 为了自己,为了将来不至于被孩子们当做废物一样关在某个房间里,为了那些财富和地位,他不过是用几年的时间去拼一个二三十年的未来,没有什么不值得的。 于是,在蓝勒夫习以为常的社交活动里,哈因奎斯埋下了一道雷霆! 哈因奎斯得意洋洋的望着蓝勒夫,这个人生的对手,终于要走向命运的终结了。极乐主义沙龙的主人早就告诉了他,蓝勒夫不会活着从这里离开,家族中如果有他需要除掉又不好出手的人,完全可以交给国家安全部来解决,为他铺平一条康庄大道,直达家族中权力的巅峰。 而蓝勒夫在这样的场合里看见了自己的亲弟弟,他也意识到,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死局。 他的弟弟在这场博弈中,扮演了一个非常不光彩的角色。 “你就没有想过,万一这件事被揭穿之后,你,以及家族,还能继续存在吗?”,蓝勒夫只感觉到痛心,以及恐惧。 毫无疑问,哈因奎斯疯了! 只有疯子才会去谋杀帝国的宰相,一名黄金贵族! 第五三九章 钓鱼高手重生成了鱼,活了三十年快要成精,却把命输给了他孙子 极乐主义的沙龙悄然开放,这一次的聚会显然和以往不太一样。 不少人围在了哈因奎斯的身边,向他说着恭维的话,蓝勒夫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甘文的死也不可能被谁掩盖住,就连帕尔斯女皇都做不到。 蓝勒夫大势已去,那么作为哈因奎斯,自然而然的就顶替了他哥哥的名份,成为了名正言顺的接班人,将从他父亲的手里接过权力的大棒。 极乐主义沙龙的会员中绝大多数都是没有可能继承爵位的年轻贵族他们,他们之所以沉迷在这里,沉迷在幻境中不可自拔,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逃避现实。就像哈因奎斯一样,他们和自己的兄长、姐姐都没有太大的区别。从小都接受相同的教育,在相同的环境中成长,唯独只因出生的时间一前一后,就要面对截然不同的人生。 一个高高在上,受人尊敬,一个如同下人一般,面对自己的亲人还要低下头,恪守尊卑。 在这群对未来充满了迷茫和绝望的人群中,突然有人无限拔高的站了起来,这就意味着正在发生某些微妙的变化。其实有些人心里已经有一些大胆的想法,理由是在甘文出事之前,他们偶然中看见了哈因奎斯进入了庄园的三楼,去见了极乐主义沙龙的举办者,一名神秘的女性。 艾勒对这些年轻人来说很神秘,她年纪不小,和这些年轻人不是同一辈分的,见过她并且知道她身份的人几乎没有,艾勒的家族也不会大张旗鼓的宣传这个家族的污点和丑闻,所以艾勒在他们的眼里,非常的神秘。 人是智慧的动物,智慧的动物第一大特点就是会思考,思考是一种很神奇的力量,足以改变某些事情。他们有理由联想到更多的东西,如果说神秘的主人真的和甘文的死之间有什么联系,或者说和哈因奎斯的上位有什么奇妙的联系,那么是不是说,他们也有可能成为像哈因奎斯那样的人? 没有人会眼睁睁的看着权力从自己的手便溜走,特别是这些从小就生活在权力带来的殊荣与便利之下的年轻人,他们比任何人都更加的渴望得到更多的权力。 现在,这就是一个机会。 不断有人求见沙龙的主人,而沙龙的主人这次也没有继续保持着独立和神秘,她有选择的接见了一些年轻人,这些得到了沙龙主人接见的年轻人在离开庄园之后,整个人的精神面貌,似乎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如果说在甘文死掉之前,极乐主义的沙龙只是一个追求极限幻觉和愉悦感的地方,那么此时此刻,这里就真的已经成为了秘密社团。所有的会员都开始自觉的对极乐主义沙龙闭口不提,对那些想要入会的人,也关上了引荐的门路。 人都是自私的! 在他们自己没有成功的逆袭成为第一顺位继承人之前,他们是绝对不会让极乐主义沙龙出现任何问题的,而新加入者,显然极有可能会诞生问题。 与关起门密谋着什么显得静悄悄的极乐主义沙龙不同的是,修恩纳家族的庄园此时热闹非凡。 一名端庄的女子穿着黑色的长裙,腰间点缀了一些白色的花样装饰物,站在了庄园内花园的一角。她不是露出一丝笑容对着来宾点头致意,当来宾离开之后,她就会露出讥诮的面容。 “你父亲活着的时候,他们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一起聚集过来,而这座庄园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热闹过。”,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一丝轻蔑,“可是你瞧,你父亲一死,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带着极为昂贵的礼物聚集到这里。他们可不是为了纪念缅怀你的父亲,这一切都是做给那个女人看的。” 那个女人,指的就是帕尔斯女皇。在甘文妻子的心中,她并不喜欢帕尔斯女皇,哪怕一丁点的好感都没有。甘文这么多年来为了奥兰多家族可谓是奉献了自己的所有,包括了属于家庭的一部分。甘文是一个工作狂,是一个非常有主见,同时又有一些大男子主义的老派贵族。 在家庭中,他就是天,他所说的话必须得到由始至终,由上到下的贯彻。他很少会和他的妻子一起浪漫的在花园里走一走,也很少会抽出时间来,陪伴他的女儿。他并非不关心家庭,只是在他的生命中,家庭这个部分,与帝国相比,微乎其微到可以不去计较。 甘文的妻子不喜欢帕尔斯女皇并不是什么新闻,无论甘文娶的是谁,只要是个正常的女人,都不会喜欢帕尔斯女皇。甘文为了奥兰多家族奉献的实在是太多了,多到现在连生命都交了出去。 这怎么可能让这个女人对帕尔斯女皇还保持着尊敬和爱戴呢? 甘文的女儿笑了笑,没说话。她脸色有些苍白,眼眶红的就像放烂了的苹果,腐烂了的红。哪怕她擦了一些粉,也着不住她不断痛苦之后发红的眼眶。 对于母亲的评价,她不置可否。 说实话,甘文死后最受打击的不是甘文的妻子,而是她这个女儿。整个修恩纳家族的重担一下子都压在了她的身上,她还没有结婚,她还很年轻,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去经营一个家族,将一个家族带领向辉煌。 惶恐、不安、不知所措、对未来充满了忐忑,在这种情况之下,似乎只有帕尔斯女皇才能给她足够让她冷静下来的力量。 在这个女孩的眼里,皇室始终是强大无比的,连她的父亲都尊敬的皇室,一定比她想象中要了不起的多。 似乎察觉到女儿的心态,甘文的妻子撇了撇嘴没有再抱怨下去,她扬了扬下巴,“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呆一会就好。” 甘文的女儿点了点头,朝着人群最集中的地方走了过去,那里,是她人生中全新的舞台所在。 雷恩也来了,这样的场合总是少不了他的存在,毕竟甘文这辈子对这个帝国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身为黄金贵族之一的族长,他有必要在这个场合出现。 “我简直没有想过,那个老家伙居然会先我一步离开这个世界!”,卡波菲尔家的老顽固在两名年轻后代的搀扶下,走了过来。他已经绝顶的脑袋上有一块褐色的胎记,浑身上下都布满了老年斑,两边腮帮的皮肤松弛的垂了下来,都快要碰到肩膀了。不过他依然底气十足,似乎是注意到雷恩的目光看向了他身边的两个孙子,他一脚就踹在身边连名字都忘记了的孙子的腿上,叫嚷起来,“该死,我还没有老的要死掉,我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扶着我!” 被踹的孙子一脸的委屈,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站在了老顽固的身后。 老东西这才满意的拄着拐杖,一脸的傲然,“阿尔卡尼亚家的小子……” 雷恩转过头望向别处,老东西楞了一下。在整个帝都敢这么对他的人,雷恩还是第一个。就算是奥兰多六世皇帝,被他无礼的呼唤上两声,也要礼貌的答应。其实他,以及那些让着他的人都知道,他们所尊敬的并非是老东西的姓氏,也不是他手中的权力,而是他的岁数。 这是卑微的生命对于长久的尊重,以及敬意。 老顽固吹胡子瞪眼的瞪着雷恩,还一会突然间笑了起来,“好吧,阁下,你赢了。” 雷恩这个时候才转过身,正对着老东西,淡淡一笑,“盟约中说过,族长的地位、身份、辈分都是一样的,没有谁比谁高贵一点,也没有谁比谁卑微一些。如果你想要让别人打心里心服口服的尊敬你,爱戴你,首先你要学会尊重别人,爱护别人。” 雷恩一大溜的说教并没有让老东西生气,他反而点着头说道:“不错,我喜欢你的说法。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这么一大把的年纪,你难道没有一丁点的尊敬吗?” “森林里的土蛰虫据说能活上千年,可我们从来没有尊经过这种东西。” “你说我是土蛰虫?”,老东西眼睛一下子又圆了起来,土蛰虫是一种巴掌大,通体棕黑色的食腐类虫子。这种虫子的外壳非常的坚硬,善于将自己隐藏在森林中腐土中,每一次进食都能让土蛰虫活上至少三五个月。 这种虫子一无是处,浑身上下没有多少肉,都是坚硬的外骨骼,而且血液还带着一股奇臭,一旦沾染上要很久才能消磨掉。可以说土蛰虫除了活的足够久之外,没有任何长处。在南方,土蛰虫在某些地方是骂人的话,就像另外一个世界里的王八一样。 老东西就像是一个炮仗,一点就着,有时候雷恩都觉得很奇怪,一个性格恶劣脾气火爆的老头子,是如何能活这么久的?他难道没有高血压和心脏病吗? 雷恩开摊双手笑了笑,“我可没有说你是土蛰虫,这完全是你自己的想法。” 老东西的脾气一如既往的臭不可闻,“那你的意思是我说我自己是土蛰虫?我是一个蠢货吗?” “那你觉得呢?” 拔剑张弩的气氛让周围的交流声音都减弱了许多,一些人甚至都让开了一段距离,生怕成为两个巨头冲突之下的牺牲品。可就在他们认为两人要发生更加直接的冲突时,两人突然笑了起来,一点也没有紧张的气氛。 黄金贵族的族长里不会有任何蠢货以及坏脾气,所有你所看见的,都是假的。每个人都带着无数的面具,扮演者一个和自己本质截然相反的角色,而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不让对手找到任何的可趁之机。 老东西的角色他扮演的非常的成功,脾气火爆,性格恶劣,一发起火来六亲不认,就连他的孩子和孙子,他都亲手杀了好几个。这就是一个浑身是刺的臭石头,没有人愿意去招惹他,所以他成功了。在奥兰多帝国立国的三百七十五年里,卡波菲尔家族一直都保持着相对的中立,他们不会主动去找谁的麻烦,也没有人愿意找他们的麻烦。 因为这个家族的族长,往往都是奇葩,他们的性格或许各有不同,但也有相同的一点——谁摸他们,他们就咬死谁。 这是一层完美的外壳,将这个家族牢牢的保护在中间,但是这外壳也如同一个牢笼,将他们囚禁在外壳之中。 现在,这个帝国面临着极有可能的巨变,卡波菲尔家族的老东西敏锐的嗅觉已经嗅到了不正常的气味,所以他亲自来参加了这样一场缅怀甘文的典礼。 他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交好所有有可能的对象,不因年纪、地位、身份而忽视任何可能! “您慢慢转一转,我去那边一下……”,雷恩指了指远处的女孩,老东西脸上顿时露出了一种男人们特有的表情,一种像是见到了美味垂涎欲滴的食物,对美好事物的贪婪。 当雷恩走掉之后,老东西脸上老不正经的表情才快速的收敛起来,他双手握着拐杖用力的捣了捣,“两个蠢货还不过来扶着我?眼睛都瞎了吗?没看见我的腿都开始抖了吗?” 两个年轻的孙子一脸茫然的走到老东西身边,将他搀扶着,老东西才舒了一口气。他的体重几乎都压在了两个孙子的胳膊上,这让他舒服了很多,至少腿不用再吃力,也不会再抖了。 “记住,如果有一天你们不知道路在什么地方的时候,盯紧这个混账,然后跟在他身后。也许他走的方向不一定对,但至少他会走在前面劈开荆棘,让你们保持着从容。”,这两个年轻的孙子是下一代的接班人人选,至于为什么不把爵位传给自己的儿子,那是因为他已经将自己的儿子们熬死的差不多了,现在只剩下两个,年纪也大了,脑子也不好用了,所以下一任的族长,将会在孙子辈中选出来。 两个年轻人同时望了一眼雷恩的背影,用力的点了点头。 雷恩摆脱了卡波菲尔家的老东西之后松了一口气,他不喜欢和这种老派的人物有太多的交流,他们的大脑回路和年轻人的大脑回路不太一样,简单点来说,就是有代沟。 他也很清楚,一个久居深庭不见人的老东西突然出现在这样一个场合,那就意味着他是有目的的,除了来试探试探之外,还有可能是来找朋友的。雷恩不是他的朋友,但也不是他的敌人,表达出足够的意思之后,他已经不愿意和这老东西再待下去了。 有时候那些聪明的老人也很讨人厌,因为他们的阅历太丰富了,也太聪明了。 第五四〇章 为了同一个目标团结在一起的行为叫做结党,结党只是为目标更近 在离修恩纳家族庄园不远的地方,荆棘旌旗随风飘扬,描金的纹路隐隐反射着金光,彰显着这座庄园主人无与伦比的地位以及荣光。阿尔卡尼亚家族或许在众多黄金家族中不是最强的,但却是上升势头最强劲的,这就让更多的人看见这面黑底金边的旌旗时候,拥有了更多的畏惧。 在庄园主体建筑的塔楼上,路维斯站在阳台上扶着栏杆扶手眺望着远处热闹非凡的修多恩家族庄园,若有所思的把目光投向了一旁贵族们的居住区。 他对雷恩说,这个帝国病了,病的很严重,已经到了不得不为这个帝国做些什么的地步了。 雷恩则问他,当一个人的身上出现了流脓的疮,已经危机生命的时候,该如何治疗这个病人? 其实他们都在说同一个问题,帝国的制度。 奥兰多帝国之所以像今天这样存在着各型各色的利益集团,追究其根底,毛病其实还是出在了奥兰多家族自己的身上。从奥兰多一世皇帝立国开始,这病根就深植在庞大的帝国体内。无数叫做贵族的病毒正在肆意的吞食着帝国的健康和生命,若是帝国皇室强大时,这些病毒就会蛰伏,把自己假扮成其他对帝国有益的细胞,逃过一劫。 可一旦帝国皇室开始暗弱,开始走下坡路,这些名为贵族的病毒就开始要开始蹦跶了。 从奥兰多帝国正式建国的那一刹那,也就注定了总有一天这些病毒要爆发。 偏偏,这些贵族和皇室彼此立场的对立的同时,有需要互相依仗才能继续存在下去。缺少了皇室,帝国内的贵族们将征战不休。缺少了贵族,没有了镇压地方的势力,皇室的命令甚至都无法离开帝都。 奥兰多帝国皇室赋予了贵族们太多太多的权力以及非常高的地位,德西人看不起拜伦人,但谁都无法否认,明明看上去更加软弱可欺的拜伦帝国皇帝,他对帝国的统治权反而要比奥兰多家族强的多。在拜伦帝国一样也有贵族,但是贵族们绝对没有奥兰多帝国的贵族们拥有的几乎无限制的权力。 路维斯沉思了很久,他不确定自己心中的答案是不是对的,所以他当时望向了雷恩。 雷恩也告诉了他最正确的答案,那就是将所有的腐肉都挖出来,即使这样做会让人垂死,也在所不惜。只有把这些腐肉都挖干净了,人才有机会逐渐的康复。如果这个人因此而死,那么还会有新的人站出来。 这是一个生生不息的轮回,就像顺着圆圈向前跑,永远都泡不到尽头。 此时,他望着热闹非凡的修恩纳庄园,才明白雷恩话中的深意。 贵族就是那一块块会危及到生命的烂疮腐肉,不挖他们会要人命,挖了,也会要人命。 这根本就不是一场用来缅怀纪念甘文宰相的盛典,这是一场对新权力分配的战场,每个人都在这样本应该庄严、严肃、肃穆的场合中带着虚伪的面具,在人们的视线之外的地方,达成一笔笔利益的苟合。不难想象,一直严于律己的甘文死去,对这群帝国的蛀虫,是多么令人振奋的消息。 失望,深深的失望! 甘文宰相或许是一个有决心的人,但是他太“软弱”了,缺少那种宁愿大家一起抱着死,也绝对不让对方独活的决心。就像这次对付雷恩,其实有更好的办法,但是甘文宰相不愿意冒险,选择了相对最稳妥的方式。可是可笑的事实却告诉了他,以及甘文,最稳妥最安全的方式,其实也是最没有用的。 然而恰恰相反的是,作为路维斯的敌人,雷恩却有着他极为赞赏的果断。不管是遇到什么事情,至少雷恩敢拿主意,拿了主意就敢按照自己的计划立刻实施起来,这份敢作敢为让路维斯格外的欣赏。 或许,也只有雷恩这样的人,才能真的改变这个帝国吧! 一阵威风吹来,撩起了路维斯黑色的头发,在他发际线上,有两个略微凸出来的鼓包——他不是纯正的德西人,是德西人和兽人的混血儿,尽管从外表上看,他和德西人没什么区别。 他的童年过的并不愉快,父亲不过是一个略微有些家产的富商,母亲是一名从拜伦帝国被奴隶商贩卖过来的女兽人,他不过是几次新鲜劲头过后的产物。他的母亲为了争取他生存的权力,被淹死在修多恩河里,所以他活了下来。从小他就被人瞧不起,被人辱骂或是殴打是很正常的事情,谁让他是一个混血儿呢? 在这个民族大沙文主义泛滥的帝国中,混血儿根本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地位。 直到他长大一些从家里偷了钱跑了出来之后,情况才逐渐好转。在他成长到去帝国皇家学院求学的这段时间里,他认识到了这个体制之下的黑暗。有两次他差一点就被贵族们杀死,只因为他混血的身份。 从帝国皇家学院毕业之后,他很清楚以他混血的身份实际上是没有可能进入中枢的——填写个人身份的时候他利用自己充满了迷惑性的外表,写上了德西人的血统。求学时可能学院不会关注这些东西,但是想要进入中枢的时候,就会遭到全方位的调查。他知道自己过不去那一关,所以他选择了从基层做起。 基层的人员升迁不需要受到那么严苛的调查,只要拥有足够的能力和贡献就行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甘文看重,更加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梦想,和甘文的梦想几乎是一样的。 那就是让贵族制度成为过去,建立起一套全新的体制。 可惜了。 路维斯的眼神柔和了片刻之后再一次充满了坚定的神色,或许,雷恩是一个比甘文更好的选择,至少雷恩做事足够不择手段。 在政客的身上用不择手段这个词汇并不是在贬低他,而是一种夸奖。 从来就没有哪个体制的变迁改造是可以和平进行的,在这样的过程中,必然会受到层层的阻力,也必然会爆发战争。比起甘文,哪怕是皇宫内的帕尔斯女皇,都没有雷恩有希望完成这个目标。 他自嘲的笑了笑,转身走下塔楼,他现在要做他需要做的事情了。 他不是效忠雷恩,更不是依附在雷恩的羽翼之下,他和雷恩只是合作关系,仅此而已! 第五四一章 人这个动物最难做到的事情就是清楚的认清自己的能力和极限 奥兰多帝国的动乱以及甘文宰相的死亡给很多人带去了相当的惊喜,这里面包括了一直以来和奥兰多帝国有着摩擦的两个邻国,以及一些势力、个人。 极北冰原上,两千多冰蛮聚集在一起,只需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从冰原上下去,攻入奥兰多帝国境内,大肆的掠夺各种的物资。面对已经疲于应对目前局面的皇室,就算修库修斯真的被入侵,帕尔斯女皇也会装作没看见。 她可没有那么多的士兵送到修库修斯去和冰蛮们正面对抗,这些如同小巨人一样的野蛮人在没有形成绝对优势的数量之前,少数的军队只能送菜。如果派遣的军队多了,帝都的安全就成为了一个大问题,说不定会掀起新一轮大规模的战斗。 大祭司选的时机非常的好,可是就在离她准备下令前不到半个小时,她改变了主意。 一股玄奥的意识从冰原最底下传出来,这意识非常的微弱,断断续续的就像命不长久的样子。这意识来自于陨落的神明,他告诉了大祭司,一个能够加速他重新降临到这个世界的东西出现在了这个世界。而那个东西,就在南方!他能感觉到,那个东西对他非常的重要,一定要拿到手里。 大祭司一头雾水,说话也不说清楚,她怎么知道神明需要的东西是什么?在南方?南方大了去了,数千万人口的帝国中想要找一个东西,简直就是和自己的人生开玩笑。 就在大祭司内心中产生了一些抱怨的时候,神明以意识沟通的方式,在她的脑海内留下了一些东西。 一个东西的样子,以及通过感知在近距离找到这个东西的方法。 大祭司默然的站了一会,走到了楼上,望着躺在冰窝中的婴儿,脸上露出了些许有些异样的神色。这个婴儿是圣女的孩子,也是他的孙子,天生就拥有神性的孩子,也是神明重新降临到这个世界最完美的躯壳。 作为冰原的大祭司,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她的母亲和她的祖母就告诉她,她,以及她们所有人的存在,都是为了唤醒冰原底下那个沉睡中的神明。而神明也将赐予她们强大的力量,在一定范围内几乎无敌般的存在。 这是她存在以及活下去的使命,尽管没有人询问过她,是否希望去执行这个使命。 她伸出手,用手背轻轻的贴在婴儿的小脸蛋上,滑溜溜且柔软的触感让她嘴角多了一丝微笑。 “母亲?” 大祭司立刻收回了手,微笑也消失不见,俏脸瞬间如同千古的寒冰一样透着生人勿进的圣洁。她转过身望着自己的女儿,也是冰原上的圣女,片刻后开口说道:“让族人们解下武装,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圣女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问什么任务,大祭司无所不能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不管她做什么,对于生活在冰原上的人来说,都不会是错的。 其实冰蛮们也不是很愿意南下狩猎,雷恩通过萨尔美山脉中的秘密通道将物资源源不断的送到冰原上,冰蛮的生活环境已经比以前有了极大的改善,他们再也不会因为缺少食物长期饿肚子。加上还有些烈酒作为生活的调剂,他们对现在的生活已经非常的满意了。 如果不是神谕,谁会吃饱肚子没事干非要给自己找点麻烦? “我会传给你一种特别的魔法,带着这个魔法,去南边,寻找一个东西。” “这个东西,关系到神明复苏的时间。” 圣女愕然的望着大祭司,她眼睛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来说,冰原实在是太枯燥了。这里没有繁华的城市,没有热闹的市集,没有令人捧腹大笑的马戏团,也没有形形色色的商品。这里,只有一望无际的白,绝望的白。 哪怕是那些人口上万的大部落中,都没有任何值得她驻足的东西,枯燥的生活就像是绝望笼罩着这个年轻女孩的内心。她逃不走,她是圣女,是下一代的大祭司,肩膀上担负着神明复苏的使命,也担负着冰原上的人活下去的重任。 而现在,她可以离开了,就像囚禁着向往自由飞鸟的囚笼被人打开。她强迫自己不露出开心的笑容,可怎么也忍不住,嘴角逐渐的弯了起来,她连忙低下头,“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收拾去南方。” 一股绝强的意识突破了她精神的防御,在她的脑海中留下了一些东西之后,大祭司挥了挥手,背过身去,“现在就出发吧!” 当圣女离开之后,房间里传出一声轻微的叹息声。 使命啊! 在很远的南方,雷恩和身边的人点着头,告饶了一声之后走到花园的一角,他拇指上的指环微微震动着。他的意识涌入戒指之中,瞬间在他脑海内形成了一个画面。 无边的黑暗中,一名巨大的虚影凝视着他,从这虚影的身上雷恩能感受到真正的神威。一种在物种本质上高于人类的,来自更高物种的压迫感。 “有什么事?”,雷恩有些不悦,他之所以还留着这个指环,也是有其目的的。 虚影和雷恩交锋过一次,他知道眼前这个人类和他以前所认识的那些人类是完全不同的。他不尊敬神明,也不畏惧神明,必要的时候他甚至敢在自己的身上咬下一块。所以他强捺住心头不快的愤怒,尽量让自己的灵魂感觉上不那么具有逼迫感,“我感觉到了在北方,有一具完美的躯壳,可以承载我主的灵魂降临。” “人类,我们做一个交易。” “找到那个躯壳,然后使我主降临在这个世界,我主会赐给你永恒的生命!” 雷恩连考虑都不用考虑就拒绝了这个提议,开玩笑,让一个神明降临在这个世界?没有制约的权力只能带来更深层次的毁灭,这个交易只能让这个世界加速走向新的轮回,“我拒绝!” 虚影剧烈的波动起来,“为什么要拒绝?难道你不想要无尽的寿命吗?永远都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老去,你将从时间的长河中脱离出来,成为超然而独立的存在。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岁月在你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我所认识的人类中,几乎所有人都在追求永恒,现在机会放在了你的面前,为什么不珍惜?” 雷恩撇了撇嘴,“永恒的生命不意味着可以不死,不要用那些愚弄人类的说法来糊弄我,我不会上当的。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请不要再联系我。”,说完话,雷恩的意识退出了戒指,对那强烈不甘的震动,没有丝毫的留恋。 永生不死? 呵呵! 第五四二章 在政治的世界里,没有什么事情是无法交流沟通的,只要付出代价 长生久视一直以来都是短命生物最大的愿望,没有之一。 无论是秦始皇,还是那谁谁谁,对长生不老都痴迷不已。尽管他们自己也知道,这个世界上不存在长生,否则的话今时今日,为什么见不到那些传说中的人物? 长生,雷恩也希望自己能够活的足够久远,但他不希望自己就像是土蛰虫那样龟缩在腐土中苟延残喘。如果人生中没有精彩,没有波澜壮阔的雄途霸业,就算活的久又能如何?永生永世的承载着卑微而卑贱的命运?别开玩笑啦,这样的人生哪怕一天都嫌多,又怎么可能会想要永远的过这种生活呢? 所以雷恩的拒绝毫不犹豫,就算他只能再活几十年,但是只要这几十年里他过的心满意足,没有遗憾,即使会死也心甘情愿。 沉寂的指环不再震动,指环中的家伙也很清楚,想要说服雷恩显然不是轻松的事情,只能等待某个机会作为契机。 “到哪去了?”,海伦自然而然的挽上雷恩的胳膊,悄无声息的通过这种方式来彰显自己的主权。就在刚才,不少年轻人都围着她打转,不过很可惜,她一个看上眼的人都没有。 这些年轻人或许家族的实力以及个人的地位都比她强上不少,可吃惯了大餐的人,又怎么可能去尝试那种没有什么特色的路边小吃? 雷恩对年轻女性的吸引力简直就像是火堆,一群群飞蛾都围绕在他的左右,随时随地的准备献出自己的一切,来取悦这堆炽烈的火焰。这里面起到很大作用的,还是雷恩的身份,以及他现在在帝国内的势力。 一些女人眼神里带着憎恨的目光看着海伦,恨不得将这个小女表子给撕了,脸上却要露出端庄的笑容,和海伦打着招呼。女人们的世界有时候比男人们的世界更加的复杂,因为男人们如果出现分歧或是矛盾,他们也许会用拳头这种粗暴野蛮的方式进行简单明了的对决,但是女人们绝对不会。 对于海伦的问题雷恩并没有回答,当一个女人开始关注你的动向时,会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她真的爱上你了,希望了解到你的一切行踪,知道你什么时候在做什么。 而第二种,则是她想要控制你的人生! 无论是哪一种,雷恩都不会给海伦这个机会。他未婚的身份是一张很大的王牌,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牵动奥兰多帝国国内整个局面,他不可能浪费在海伦这样没有强大实力的小女孩身上。在雷恩的心里,海伦只能是一个情人,如果她聪明的话她就应该保持着这个身份,安分守己,不要想着突破。 只要她向前迈一步,雷恩就只能将她一脚踹开了。 好在海伦没有继续追问这些话题,她半依偎在雷恩的怀里,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知道吗?最近帝都内有一个叫做极乐主义的密社风头正盛,听说过吗?” 雷恩微微摇头,“你知道的,我对那些年轻人所喜欢的东西并不感兴趣,而且还是这种……极乐主义,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海伦有点失望,她也是听别人说的,据说这个密社的组织者有很大的能量,而且密社的活动也很有意思,参与其中的会员几乎都是帝都的年轻贵族。可惜,这个密社的加入方式到现在还是一个谜,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甄选会员的,以至于现在很多人都想要加入,却找不到大门。 她本以为雷恩会知道,没想到雷恩也不清楚,她多少有些失望。 女孩子总是喜欢追寻新鲜的东西,并且以此为资本,作为互相攀比的本钱。 这些都是小女孩们的游戏。 远远的看着甘文的女儿被一群贵族围绕着,雷恩只是笑笑,失去了甘文,修恩纳家族的灭亡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其他家族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也许这个过程需要一段时间,几年,或是二三十年,但是谁都无法改变这个结局。没有强大的人物进行干涉,就算是帕尔斯女皇都改变不了最终的结果。 黄金贵族在世人的眼中的确尊贵无比,但是身为黄金贵族中的一员,雷恩比外人更加清楚,黄金贵族除了给这些人带来了无上的尊荣之外,也有很大的危险。皇室不会放过任何消灭黄金贵族的机会,奥兰多一世皇帝的错误,他们这些后人必须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来填补。 一群随时随地可以“取代皇室”的黄金贵族本身就是对皇权的一种挑战,只有把这些黄金贵族都杀的干净了,奥兰多家族才能安心的继续统治着这个国度。 人群中维托正端着酒杯和几名贵族说这话,他不经意间发现了雷恩,立刻推开人群,走了过来。 而雷恩,恰好也看见了维托。他在海伦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颤抖着的肉浪反过来震的他的手都麻了一下。海伦白了雷恩一眼,松开他的胳膊,走向远处一群小女表子们。她知道,雷恩有话要和维托说,而这些话,不是她可以知道的。事实就是这么的无奈,她献上了自己的身体,但是对于这些真正的大贵族们来说,根本不值什么。 “雷恩伯爵!”,维托和雷恩走到了人群的边缘,周围的人也非常理智的让开了一段的距离,两个黄金贵族的族长想要说些话,只有傻子才会靠过去想要听听他们说什么。一口气得罪两个黄金贵族的族长,这怕是不想活了吧? 雷恩没有恶语相向,只是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维托这个人雷恩不喜欢,主观因素是一部分,另外一部分是这个家伙也是一个不要脸的人,为了获得更大的权力和实力,他没有什么是不敢做的。这种人很危险,用简单一点的说法就是他具有狼性,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合作伙伴人选。 他不喜欢维托,但也不会和疯狗一样时时刻刻针对他。 维托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雷恩不顾及面子当场甩脸给他看,能心平气和的进行交流,就说明了双方有达成共识的可能。他瞥了一眼喧闹的人群,压低了声音,“你对现在的局势怎么看?” 雷恩望着维托,片刻后才指了指他,这个动作其实很不礼貌,但是双方都不在意,“我不会干扰你的动作,作为回报,你能给我什么?” 维托一愣,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他作为当事人,自然知道雷恩的话是什么意思。 没错,他的目标是宰相这个位置。 他本来想要通过当前局势作为开头,引出帝国现在痛失宰相,对局势会造成进一步的恶化,从而提出自己的看法,这个帝国不能没有宰相,必须尽快选出新一任的宰相,稳定局面。当然帝国内部有资格竞争宰相这个位置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他作为安图恩家族的族长,也具有这个竞争的资格。 他会陈述利害关系,并且稍微询问一下雷恩对自己争取宰相一职有什么看法。 什么事情都有好的一面,以及坏的一面。黄金贵族的身份的确为他加了不少分,可同样也为他树了不少的敌人。在这个时候,任何一个有可能成为支持者的人,他都必须争取。 雷恩其实并非他的目标,以他和雷恩之间的龌龊,他也知道雷恩不会支持他。如果换做是雷恩来竞争,他同样也不会支持雷恩。他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说服雷恩不给他下绊子。雷恩不支持他他只是少了一个支持者,但是如果雷恩为他冲刺宰相制造麻烦,那就真的是大麻烦了。 好在雷恩的态度似乎和之前想必有所缓解,这让他一下子就松了一口气。能用利益解决的问题,对于黄金贵族来说,都不是问题! 雷恩当然也有自己的考虑,宰相这个位置其实并不好做。有了甘文作为标准,无论是谁,只要做不到甘文的水平,就会被质疑。与其把自己所有的精力和时间放在为皇室添砖加瓦上,不如送个昏庸无能的人上去。维托不算昏庸也不算无能,但是这个家伙的野心也不小,他一旦成为了宰相之后,在度过最初的适应期,很难说会不会和帕尔斯女皇明里暗里的争权夺利。 皇帝和宰相如果不能站在一条线上,对统治来说就是一个灾难。 就算他们站在了统一的阵营里,谁又能保证维托就一定能干得好宰相这个职务?当他的竞争对手发现维托做得不够好的之后,那些人自然而然的会跳出来和他打对台。都不需要雷恩做什么,就能给这个家伙增加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更何况,想要摆平自己,不拿出足够多的东西来,他是绝对不会点头的。 他已经表明了态度,剩下的,就看维托来开价了。 “你对封地感兴趣吗?”,维托的确很有诚意,面对这个害死了自己最爱的儿子的罪魁祸首,他此时一丁点的埋怨和报复心态都没有,主动积极的拿出了自己最大的诚意,一开口就是封地。对贵族们来说,什么东西都没有封地值钱,有了封地,就有了无限的可能! 第五四三章 存在的东西不一定要合理,但一定要合情,多变的情势比理重要 清晨,太阳从东方天边缓缓升起,整个帝都再一次度过了漆黑的夜,缓缓的开始复苏。静谧的氛围被喧嚣热闹的气氛所打破,整个城市仿佛隐藏着某种神妙的韵律,开始缓缓的流动起来。 帕尔斯女皇猛的从宽阔的床上坐了起来,她闪烁着寒芒的眼神望着窗外明暗交替时的天色,眼神渐渐柔和了下来。 做了一个梦。 一个噩梦。 在梦里,她成为了一个失败者,被所有人抛弃了。被蛊惑的平民怀揣着愤怒化成的长剑,将她推下了御座,在第一大道的尽头,当着整个世界的面,被斩首示众。人们因此而欢歌载舞,热闹的就像过节一样。没有人会因为一个帝国的皇帝被平民杀死而感觉到悲伤,似乎她的死,对整个世界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所有的谋略,所有的梦想追求,所有肩膀上担负的责任,在长剑切入她脖子时都成为了过去。对一个死人而言,这些都是奢侈的东西,她唯一的归宿,就是无。 轻轻的吐出胸口中憋闷着的浊气,她从床上下来,脱掉了睡衣,走进浴室中。皇帝虽然尊贵,皇宫虽然堂皇,但是皇帝还是一个人。她不可能从几万平米的床上起来,在几千人的侍女服侍下去洗个澡。她就像普通的贵族那样,自己醒来,自己梳洗,然后等待着侍女为她穿上衣服。 光滑如同新剥开鸡蛋蛋白一样白皙透亮的皮肤下隐隐藏着一些青紫色的血管,浴室中的花洒在机关的转东西下,唰的一声喷出了温热的水流。沐浴在水中,她闭着眼睛,回忆着前一刻那荒唐的梦。 在梦里,她似乎看见那些贵族们恶心的嘴脸,看见了那些平民们扭曲的面容。 得意! 愤怒! 阴狠! 唯独没有怜惜! 从什么时候开始,经常会做噩梦了? 她想了想,从甘文死去的第三天开始,她的睡眠就成为了她目前最大的问题。繁重的工作让她无法保持充足的睡眠,直到她开始亲自处理每天全国各地汇集来的信息之后,她才意识到,甘文对于她,对于整个帝国有多么的重要!很多东西她都不清楚,需要查资料,寻找以前的案例,而不是像甘文那样扫上一眼就直到该如何处理。 每天从吃完早饭开始,一直工作到深夜两三点钟,她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处理这些事情上。可这远远不够,远远不够!大量的文件沉积在书房外,堆积如山的信封让她看一眼就头皮发麻,恶心反胃。可她没有丝毫的办法,她是这个帝国的皇帝,这个帝国的统治者,这些事情她必须批复,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皇室的主权不因她的怠慢而动摇。 这该死的时局,以及那个该死的蓝勒夫! 突然间想起这个罪魁祸首,帕尔斯女皇决定等一会找人来问问,这个家伙怎么样了。她现在不希望蓝勒夫死的那么轻松,如果他的确有罪的话。她希望这个家伙能多受一点罪,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舒服一些。 长发随着水流在她腰间形成了一道幕帘,遮住了她几乎完美的身材。水珠落在饱满的胸口上被充满弹性的皮肤弹出来,溅射在墙壁上。她拿起一种类似肥皂的东西,清理自己身体上残留的汗渍。 清洗很快就结束了,侍女们似乎也开始接受帕尔斯女皇每天早起的事实。等帕尔斯女皇从浴室中走出来时,已经有五名侍女站在了一边,等待着为她服务。 七条颜色不同,款式不同,但同样充满了尊贵的长裙套在按照帕尔斯女皇身体比例打造的木头模特上,仍由她的挑选。 随手指了一件,侍女们立刻忙了起来。 两名侍女拿着洁白的浴巾为帕尔斯女皇擦拭着身体上残留的水珠,两名侍女在侍女长的指导下,解开穿戴同样繁琐的衣服,并且将饰品都摆放整齐。 擦干净之后,她们将衣服穿在了帕尔斯女皇的身上,认真仔细的检查每一个细节,每一处褶皱,每一处衣角,甚至是连线头都不放过。这些工作做完之后,被拆分开二十多件的饰品开始有顺序的穿戴在帕尔斯女皇的身上。短短二十分钟,充满了尊贵气质的女皇已经展现在侍女们的眼前。 侍女长亲自走到帕尔斯女皇身边,为她梳头。 能为皇帝梳头的人,都是皇帝的心腹,这侍女长正是帕尔斯女皇的心腹之一。 长长柔顺的头发缓缓卷起,分成几撮之后编制成各种各样典雅的发型,让帕尔斯女皇看起来容光焕发。帕尔斯女皇满意的点了点头,其实她早就已经习惯了“满意”。经过三百七十多年的演变,早就有了一整套规则有度的程序。什么样的天气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什么样的场合佩戴什么样的饰品,都有了标准,就算帕尔斯女皇需要改变,变动也不会太大。 那群长老院的老东西们和真理党的顽固学者,会把那些标新立异的东西喷的一头狗血,让帕尔斯女皇下不来台。 所以,她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不会贸然的做这些变动。 当一切都结束之后,侍女长带着侍女们低着头,弯着腰,缓缓的退了出去。作为皇帝的亲近侍从,无论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必须让自己的双手和正身对着皇帝,这是为了避免出现某些意外的情况所定下的规矩。 帕尔斯女皇叹了一口气,又该处理那些该死的事情了。 从过完年之后,几名有志于宰相位置的贵族之间的冲突愈发的激烈起来,这些贵族们甚至还引发了数次群殴。要不是他们的爵位和地位,整个帝都的人都情愿相信这些人是恶霸地痞胜过是贵族。 对于这些人明里暗里的斗争,帕尔斯女皇一直当做看不见,不是她管不了,而是她不想管。她刻意的放任了这些人的斗争,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选出最强的人选。甘文的去世其实对帕尔斯女皇来说,也不完全是坏的。 甘文是一个相对理智的宰相,从侧面解读理智这个词的时候,有可能会和软弱联系在一起。甘文崇尚通过政治手段达成目标,无非就是交易,或是妥协。在和平时期,这样的性格的确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帝国眼看着混乱将起,一个软弱的宰相显然就已经不适合这个时代了。 帕尔斯女皇需要的,是一个铁血的宰相,在必要的时候能推动战争并且赢取战争的宰相。 在她的心目中,有一个最合适的人选,那就是雷恩。 雷恩就是一个满手血腥的屠夫,他是一个崇尚以暴力手段达成目的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破开乱局,将帝国拉回到原本的轨道上。 可惜,雷恩不干。 至于为什么他不愿意做这个宰相,帕尔斯女皇也不清楚,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拥有着极大的权柄,雷恩这个追求利益的人却看不上,多少有些奇怪。 当然,他不愿意做也好,他要真的当了宰相,帕尔斯女皇自问不一定能压制住雷恩。 想着心事缓缓的走进了书房,看着已经堆满了一桌子以及一旁的茶几上也放了一些文件,帕尔斯女皇扶着额头,强忍着心中的烦躁,坐在了书桌后。 “这里的东西比昨天晚上又多了不少。” 一旁的侍者立刻低下头,“是的陛下,连夜送过来一些,已经按照时间顺序放在您的手边了。” 有魔音盒子这种足以千里之外和人说话的魔法装备存在,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明显落后时代的书信来往?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留档问题。 比如说某地出现了平民叛乱,当地的值守城主就要面临两个选择,镇压,或者妥协。他自己做不了主,当然也可以说不愿意背锅,那么就要请示帝国。如果通过魔音盒子来解决沟通的问题,女皇说镇压这群傻哔,城主照做了,反而激起了更大的动乱,这个锅算谁的? 不要小看了政客们的无耻和不要脸,说不定为了使动乱平息,丢出一个替罪羊也是可以的嘛。你说我让你做的,有证据没有?没有证据就是你擅自发动镇压,造成了严重的后果,送你去天国你还有没有话说? 但是有了这样一个实物的媒介情况就不一样了,我有女皇的批复,我是依照皇帝陛下的命令办事,我只是一个执行者,有锅我不背。 哪怕时代进入到怎样一个先进的程度,在政治上留下足够的空间依旧是政治游戏的根本。在另外一个电子化的世界里,不一样从上到下都还保留着档案室这样一个特殊的部门存在吗?目的是什么?就是害怕在政治上出现了错漏时,被人丢出去顶锅。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已经发生了许多次,大家逐渐从懵逼无知走向了成熟。 看着一份份简直能气死人的东西,帕尔斯女皇几乎要抓狂了! “尊敬的女皇帝陛下,我是xx城的城主,今年冬天xx城特别的冷,并且遭到了暴雪的袭击,多处房屋受损,很多平民无家可归,我是否可以将官方粮仓中的部分食物和物资拿出来,帮助这些可怜的平民度过这个冬天?大约需要消耗六十个金币的粮食,以及二十五个金币的物资,盼望您早日批复,敬爱您的xx城主。” 狗屎! 这么小的事情难道自己不懂判断吗? 帕尔斯女皇快速的写了一个同意之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且盖上了帝国皇帝的印签和她的私人印签,从开车信件到结束,一共花费了她四分钟的时间……。 第五四四章 今天晚上作者君懒癌犯了,不想为起那么长的章节名杀脑细胞了 工作很少有充满乐趣的,即使是令人捧腹大笑的小丑,内心也未必开心。 我们可以把工作看作是一种付出的行为,只要是付出,多少都会让人有那么一些不爽。 处理完十多份来自帝国各地的文件之后帕尔斯女皇烦躁的一推桌子,靠在了椅子上,这些明明只要长了脑子的人就应该知道如何解决的问题,偏偏都要由她这个皇帝来给出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答案,她实在是烦躁。这份工作远远没有她想象中的好,根本体会不到那种处理国家大事时,某一地某一城因自己的笔落下而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感觉。 无聊、重复,以及枯燥! 可又必须把每件事都做好,否则那些贵族绝对会干等着,直至她的批复出现。 宫廷的侍从适时的出现在帕尔斯女皇的眼里,她现在希望有一件事能让自己从不断重复的工作中摆脱出来,哪怕是一件不那么好的事情都可以。 “有一位先生希望能见到您,陛下!”,侍从低着头,不敢直视帕尔斯女皇的眼睛,尊卑早已植入了这些人的内心中。 帕尔斯女皇眉梢抬了抬,“我认识吗?” 侍从用一位先生这样的词来形容求见者,就意味着至少这个人没有来过奥兰多帝国的皇宫。但凡进入过这座皇宫的,或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侍从们都会用他们的小脑袋好好的把这些人记个清楚。 侍从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他说他叫路维斯,是前任宰相甘文的弟子。” 帕尔斯女皇一怔,立刻说道:“让他进来!” 甘文说过这个年轻人,也就是路维斯。甘文对这个年轻人的评价很高,有理想,有能力,有干劲。他不像大多数年轻人那样目空一切,只会弄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出来,这个年轻人能够脚踏实地实干,在这个浮躁的时代已经是很了不起的年轻人了。甘文断言,给路维斯二十年的时间,他足以成长到比肩甘文的程度。 正是因为有了甘文这样的说法,帕尔斯女皇才想起了这个“小人物”,她也想要见一见被前任宰相称赞能成为未来宰相的年轻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在偏厅里,帕尔斯女皇见到了路维斯。 一头黑色的头发堪堪遮住他的眉毛,体型有些瘦弱,个子不是特别高,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他的眼睛,明亮且清澈。这是一个非常认真并且有自己坚持的人,这是他在帕尔斯女皇心中的第一观感。 路维斯非常的懂礼貌,礼仪方面很到位,看上去接受过严格的教导。这一点很好,礼仪这个东西说一千道一万,说穿了就是上位者制定的针对位卑者的一种洗脑方式。当你面对一个和你身体构造没有多少区别,都是同一个种族,身上流淌着相同血脉的人不断底下自己的头颅,露出谦卑的表情,天长地久之下,你就会发自内心的觉得你不如他尊贵。 所以帕尔斯女皇对路维斯的态度不错,一个愿意遵守礼仪的人,意味着他已经接受了主流的价值观,最少不会偏差太多! “你要见我?”,帕尔斯女皇坐着的姿势很大气,不像是一般的女人那样并着腿双手放在腿上,她微微斜坐在沙发上,一手按在沙发的靠背上,另外一手按在腰间,略微扬起下巴,“说说看,为什么要见我。” 路维斯脸色有些沉重,他眼睑低垂,望着帕尔斯女皇的脚下,声音里充斥着一种心疼的感觉,“年前的时候我的老师让我离开帝都去地方履任,他和我说这是对我的锻炼,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刚到地方还没有多久,就听到了来自帝都的噩耗。我处理好自己手上所有的工作之后立刻就赶了回来,至于我为什么要见您,这关系到老师的死。” 帕尔斯女皇挑了挑眉梢,“哦?这里面难道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路维斯用力的点了点头,双手紧紧的攥拳,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瞬间眼里的恨意连帕尔斯女皇都能感受到,那股子愤怒以及毁灭的欲望,“老师一直在做两件事。”,他抿了抿嘴,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第一件事是想办法进一步削弱贵族的权力,贵族给帝国带来了无尽的烦恼和麻烦,他时常对我说,这个帝国不需要那么多的贵族,如果能剪除一些就好了。” “事实也的确想老师所说的那样,现在局势如此混乱的诱因,就是贵族们对权力愈发贪婪的欲望。他们品尝到权力的甘美,就想要获得更多、更大的权力,从而走上了一个恶性循环的道路。满足他们暂时的欲望,他们会生出更多的欲望,人的欲望是无穷尽的,总有一天他们不会再满足于从您这里得到什么,而是想要亲手夺取什么。” “这也是老师一直以来私底下计划的事情,他想要找到一个办法,制衡贵族们对权力的渴望与贪婪。” “第二件事,和黄金贵族有关。” 帕尔斯女皇眼睛微微一眯,路维斯说的第一件事她是知道的,甚至她起到了关键的推动作用。如果她没有这个想法,甘文是不会主动的想要打压贵族,这与他平稳发展的理念是相违背的。 至于第二件事,她是真的不知情。黄金贵族是一群很麻烦的人,他们既是皇室潜在的最具有威胁力的敌人,同时也是皇室最坚定不移的盟友。连贵族的问题都没有解决掉之前,帕尔斯并不想触动这些人敏感的神经。可是她没有想到,甘文居然已经开始了这一块的谋划。 “老师曾经说过,黄金贵族只要存在一天,就会给其他人更多的想法,谁都不知道不可能在什么时候会变成可能,所以他们会尽可能的创造这个机会,这是一种很大的威胁。只有将整个贵族阶级全部清洗掉,这个帝国才会变得和平,没有那么多的纷争与冲突。” “我认为,老师的死,并不是一个意外或是巧合,这是有预谋的谋杀!而杀害他的人,是贵族,甚至是那些大人物!” 大人物指的就是那些黄金贵族,路维斯可以谈黄金贵族们对皇室的威胁,但绝对不能亲口说出这件事可能是黄金贵族们设计的,那样就算帕尔斯女皇都保不住他。他用大人物代替了黄金贵族,帕尔斯女皇心里也很清楚,原本对甘文的死已经有了一定猜测的她,更加坚定的相信自己心中的猜测,甘文的死没有那么简单。 她心里波澜起伏,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动容,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就岔开了话题,“看起来甘文什么事情都会和你说,你很受你老师的重视,那么你又从你老师的身上,学到了一些什么东西吗?” “老师的智慧与学识如同最深的海洋,如同最高的天空,我不及他的万分之一。”,谦虚是不会有错的,这一点路维斯非常的清楚,他的脑子也在高速的运转着,“尽管与老师相比我是如此的卑微,但是我放肆的为自己吹嘘一句,比起其他人,我要强他们很多。” 配合他脸上那淡淡的讽刺与一抹傲然,他自信的眼神让帕尔斯女皇都相信这个路维斯有一定的真才实学,不然他也不会被甘文看中,并且交代了这么多不应该他知道的东西。思考之间,帕尔斯女皇眼睛一亮,问道:“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并不是一件容易解决的事情,即使我是这个帝国的皇帝,面对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我就算想要做些什么,都不那么容易。” “这需要一个长久的过程,同时我也需要一些帮助,只是我不是很清楚,你能不能够想你的老师那样,为我解决一些麻烦?” 路维斯笑了笑,欠了欠身,“比如?” “比如说从全国各地汇集来而来需要批复的书信和文件。” 路维斯没有丝毫的迟疑,站了起来,“愿意为您效劳。” 这是一个考验,不可能因为甘文的关系帕尔斯女皇就对这个年轻人百分之百的信任。信任需要一定的基础,而这个基础则需要时间,帕尔斯女皇会给他充足的时间来构建这些基础并且给他机会博取自己的信任。 很快,路维斯就进入到角色中。对于帕尔斯女皇来说非常繁杂的工作,在路维斯的手上就像是在甘文手上那样,处理的轻松且异常的快。每一个问题只需要扫一眼就有了答案,根本不需要去调阅资料,比对一些档案。为了不出问题,帕尔斯女皇随手拿起了一些批复看了起来,路维斯的批复几乎完美无缺,每个问题给出的几乎都是标准答案。 奥兰多帝国立国三百七十五年,神圣帝国更是久远,现在所发生的一些事情,实际上超过九成都是有先例的。很多事情只要遵循先例即可,总结也是人类作为智慧生物最大的优点之一。 末了,帕尔斯女皇笑着问了一句,“如果给你足够的力量,你觉得第一刀应该从哪切下去?” 路维斯抬起头来,眼神明亮的如同刀刃上的寒芒,“从黄金贵族开始!” 第五四五章 大家都说人命不值钱,因为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东西,都不值钱! 金环区的皇宫和帝国议会山之间的坡道上站满了孔武有力的年轻人,这些年轻人一个个露着桀骜的眼神,不时就会提一提手里的棍棒或是长剑,露出狰狞凶狠的恶像,对着站在道路另外一边的人群叫嚣着,或是吐着口水。 这些人身上穿着黑色的贴身衣服,像是农夫们干活时经常穿的那种,但是布料显然要优于麻布,几乎清一色的全棉料子。自从雷恩和教会搞出了棉花这个东西之后,很快就引发了巨大的反响,棉花不仅可以用于抵抗严寒的衣服填充物,也能透过抽线的方式制作成精美轻薄的衣服。 全棉质地的衣服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能吸汗,而且穿着也很舒服。 此时离开春还有一段时间,天气依旧寒冷,可这些火气旺盛的小伙子们却丝毫感受不到严寒所带来的低温。每次呼吸,通过鼻孔或是嘴巴,喷出来长长的热气,让周围围观的人都缩了缩脖子。 维托从人群中走出来,他穿着臃肿的皮草大衣,戴着一顶纯黑色没有一根杂毛的飞貂皮帽子,上面查了两根非常华丽的羽毛。双手所在袖笼中。瞥了一眼对面站着的人,露出一丝冷笑。短短一个多月时间里,有志于宰相位置的贵族里绝大部分都已经被各种各样的方式淘汰了,仅剩下维托,以及对面的这位霍斯德普利家族的族长还在坚持。 日益白热化的竞争让双方的火气越来越大,最终也因此引发了数次群殴械斗。长老院和枢密院多次上书帕尔斯女皇,认为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在给整体贵族的脸上抹黑。他们让贵族这个词从优雅绅士变得如同地痞流氓一样一文不值,这是一种对整个贵族阶级的犯罪,应该立刻阻止他们。 不过帕尔斯女皇并没有听从枢密院和长老会的意见,自从帝国议会改制以及多数部门进行增减之后,长老会和枢密院的权柄极大的被削弱,以前令所有皇帝都头疼的老东西们,此时完全成为了摆设。需要把他们当做台阶的时候,可以踩着他们下台。不需要这些人做什么的时候,他们也就只能喊上两嗓子。 这个帝国终究需要一个宰相来代替帕尔斯女皇管理大多数简单但是繁杂的事情,不管给谁都要把这个权力让出去,那么为什么不让给一个稍微强大一点的家伙呢?至于路维斯,他没有这个资格,他连贵族都不是,成为宰相只能是一种灾难。今天被册封,明天他就有可能被人连夜割了脑袋丢到城外去,所以他只能做帕尔斯女皇的幕僚。 在帕尔斯女皇的默许之下,不管是维托,还是霍普斯德利家族的族长,最终都决定放弃用嘴皮子来角逐出胜利者的方式。嘴皮子这个东西永远都不会让某个人心服口服,特别是当他们面对的诱惑无限大的时候,只有刀剑才可以。 也是为了照顾帕尔斯女皇的面子,双方这次约斗的人数都控制在三百人,双方都从自己的家族封地上拉来了三百好手,配上武器,正儿八经的要在今天火拼出最终的胜利者。这是一场小型的家族战争,是贵族和贵族之间矛盾最终解决办法的缩影。很多贵族、富豪都站在远处围观,他们也想要在第一时间里确认帝国的下一任宰相会落入谁的手里。 这关系到大家共同的利益,第一时间知道和一分钟之后知道,都意味着不同的结局。 一群长老会的老贵族在臃肿的衣服之外套了一层月白色的长跑,站在一边冷眼观瞧,不时就要骂骂咧咧几句,无非就是认为帝国贵族的品德败坏,和他们失去手中的权力有直接的关系。 时间缓缓指向上午十点,在十点整这个时候,维托将半截烟头狠狠的弹在了地上,火星四溅,如同一个信号一般让这群人从静到动转变的格外顺畅。 喊打喊杀声瞬间响彻整个议会山,六百人规模的血拼——这场绝对会死很多人的血拼在帝都建成之后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以往的内战不算。许多被冻的来回跺着脚的围观者一瞬间屏息凝神,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一股子燥热,激动的看着那已经拥挤在一起的双方。 棍棒挥舞打断骨头的骨折声,长剑刺入、切开人体时的撕布声,组成一道血的乐章,让本来骨子里就充满了好战和暴力因子的德西人一瞬间都燃了起来。他们在一旁叫好,为自己看好的一方鼓励,早在前天,就已经有三个赌场开出了盘口,为这一场血拼以及宰相最终的归属制定了一系列的赌博玩法。 对于维托以及他的对手,这可能是一场殊死的战斗,但是对于围观者,这就是一场盛大的如同焰火晚会一样的盛典! 浓烈的血腥味无法被冬天干燥的风吹走多少,那腥甜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山道,鲜血也如同从修多恩河里满溢出来的河水在山道上走出了一条崭新的小溪。 维托来回踱着步,焦躁不安的看着拼杀中的人群,这次他可是把老底都拿出来了。其中不仅有四名六级剑师,更有两名七级的剑师,其他的人大多也都是四级、五级的剑士。在没有坐骑的帮助下,骑士参与这样的战斗就是自己找不快活,家族剑士的中坚力量都聚集在此。 无论这场战斗输赢,维托家族的实力都将要跌落一半以上。 对面的情况也差不多,无非就是少了一个七级的剑师,但是多了三名六级的剑师,可以说是势均力敌。 双方的人都打出了真火,这次械斗和以前那样有限制的械斗完全不一样。以前大家多少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和气,遵守着某些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但是这一次统统都作废了。在开战之前,族长就对他们说了,只要对方还有人站着,就算用牙齿咬下去,也要把他们站着的人都咬死为止! 惨烈的战斗一直在持续,相较于职业等级较低的军团作战时所追求的集体效应,这样小规模的战斗拼的完全是个人的能力。反应快,力量强,体质好,身上不管是肥肉还是精肉多,就能活的长久一些,相反就死的快一点。没有花里胡哨的技能对拼,完全是如同新手那样残暴野蛮的战斗方式。 用丰富的经验去杀死眼前的对手,并且想办法保住自己,就是这些战士们唯一需要做的事。 这样一场战斗从十点一直厮杀到十点二十一分钟,终于落下了帷幕。 战斗其实是很消耗体力的,战争以及战斗有一个独立且专业的学科让许多学者专门研究这些东西。一个五级的职业者,保持高昂的斗志和体力,最多只能连续战斗八分钟到十分钟左右,他的体力就会很快耗尽,接下来就看个人的意志是否能支撑得住已经虚弱不堪的身体继续进行战斗。 这场械斗能持续二十一分钟,已经算得上是非常精彩,非常可以的了。 六百人规模的械斗,如今还能保持站姿的人双方加起来不足五十人,且一个个都带着伤。群斗不是单打独斗,只需要面对眼前一个对手就行,在群殴中鬼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一剑,刺向自己的身体。就算是七级剑师,都倒下了一个,另外两人也身负重伤,其中一人的一条手臂都被连根给斩了。 六级剑师死的差不多了,活下来的反而是那些四级五级的剑士们,正是因为他们的普通,让他们很难成为对方集火的目标,这才逃过一劫。 霍普斯德利家族的族长脸色铁青,打到这个程度已经不需要继续打下去了,他这边的人显然要比对方少了十多个人。在这种强弩之末情况下的十多人,那就是足以决定胜负的因素。再打下去,不仅输了里子,也输了面子,会让人觉得他是输不起的家伙。他重重的怒哼了一声,脸色难看的就像是此时的气温,冷的发青,“收拾一下,我们走!” 一些重伤但没有救治必要的伤者,会被补上一刀,这并不是残忍,而是一种仁善。让自己的包泽在万分的痛苦中再度充满希望,也再度面临绝望,那过程比直接杀了他们更加的残忍,反而不如现在直接痛快利索的来上一剑。 还可以救治的,都丢上了马车,离开了此地。 数百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堆在一起,如同修罗场一样的画面固然让一些人惊魂失色,但也让一些人兴奋的喘着粗气。人的骨子里从来不缺少破坏和毁灭的欲望,只是很多时候这些欲望被我们的教养、世俗的道德所层层包裹,沉入了内心的最深处。可一旦这种欲望在外力的作用被点燃,升腾,那么就没有什么能再将它们放回去了! 维托赢了,这个消息如同一道风一样瞬间刮遍了整个帝都,并且极快速的向整个帝国蔓延开。 维托将代替甘文成为帝国的新一任宰相,掌握着巨大的权柄,一个新的执宰时代到来。 也就在这一天,农加莱尔轻车简行,从温暖的南方,回到了帝都。 他本来是不愿意也不可能回来,但是世事无常,对他而言一个巨大的转机出现了! 第五四六章 当一个人决定不要脸了,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再有什么事情能难住他 如果有可能,农加莱尔这辈子都不愿意回帝都了。 以前艾萨克和彼拉戈斯在的时候,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加上北方佬惯来习惯了瞧不起南方人,他的存在感相对来说是很弱的。而且高个子在上面撑着,就算有什么事情也轮不到他倒霉。就比如说这次帕尔斯女皇发动雷霆一击——尽管失败了,对象可不是他农加莱尔,甚至在时候还多他多有安抚,拉拢。 可他也很清楚,一旦艾萨克和彼拉戈斯败亡之后,下一步帝都那位女皇帝要除掉的人,就是他!他在两位先走一步的大贵族之后,成为了贵族阶级中个子最高的,所以他也很烦恼。打,不一定能打赢,贝尔之王离他的地盘只有不到一百公里的距离,随时可以兴起大兵入境。 扛? 两位北方的贵族集团领袖都被打的眼冒金星,艾萨克兵败帝都,现在生死不知,彼拉戈斯捧起了康德皇子做盾牌,龟缩在他的底盘里等待最后的审判。他们都不行,农加莱尔所代表的南方暴发户们就更不行了,这不是钱的问题,更不可能用钱来解决。 有时候他都会考虑,如果真走到了那一步,他是举家外逃去拜伦或是联邦好呢,还是干脆光杆一条哦,破罐子破摔,举家去帝都做一个富家翁。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条天大的喜讯传入了南方——甘文死了。 帝国的宰相因为意外死亡对于此时难以决断的农加莱尔来说简直就是最好的消息,甘文的死以及甘文本身并不会对农加莱尔的现状有任何的改变,但是有一条,甘文有女儿。 不管是农加莱尔还是被抓住的艾萨克亦或是此时因为西线整顿而坐立难安的彼拉戈斯,他们的目标始终有两个。第一个是对抗皇室,他们真的没有想过要通过武力的方式推翻奥兰多家族的统治,这不现实,如果不是西线七雄中有人和北方佬暗中勾结,恐怕此时格雷斯已经亲率戎边精锐横扫北方贵族了。 第二个目标,就是和黄金贵族结亲。 这些大贵族们之所以不能更进一步成为黄金贵族,最大的阻碍就是出在他们的血统上,他们没有神圣的血脉,更不是什么伟大而了不起的后裔,他们就是普通人。普通人有普通人的极限,这个极限就是贵族和黄金贵族之间那条分割线。 如果能迎娶甘文的女儿作为自己的妻子,他就拥有了跨越这条界限的本钱,无论他体内的血脉是不是神圣的,还是平凡的,只要他和甘文的女儿结婚,并且生出了一个孩子,他就是黄金贵族!这对他来讲,是一个有史以来最大也是无限接近成功和可能的机会,难得的机会。 所以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轻车简行,北上帝都。他的目的也很明确,想尽一切办法和甘文女儿搭上头,然后攻克这个女人。 他刚到帝都就发生了议会山械斗事件,作为一名贵族集团的领袖,以他的见地来看,这显然是一桩暴露在阳光之下的阳谋,人们明明能看得见,却无法拒绝的阳谋。 数个实力强横的家族精锐在这次争夺宰相的过程中被打残,对于武力上本来就不如皇室的各个家族来讲更是雪上加霜。原本还有抵抗一二的力量,这会他们却自断手脚,把这最后不多的力量都葬送在这次的阳谋上。从维托的角度来看他赚了,他成功的成为了帝国的宰相,以宰相的身份和地位足以让他在未来一段时间里招揽到一些强大的职业者。 但是对于其他家族来说,那是亏的都要吐血。高级职业者不是死了就是残了,特别是霍普斯德利家族,连毛都没有得到一根就折损了家族一半的力量,这种打击足以让这个家族未来十年,在武力上屈居人后。武装的力量很多时候并不是政治力量的对手,但却是最后的手段。 不管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孤注一掷,都离不开武力的支持。 农加莱尔明显的感觉到,在他离开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帝都的政治生态已经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从温和走向尖锐化。 这是一种非常不好的现象,当政治从温和变得锐化以及狂暴,就意味着想要摆平一件事,需要交易出去更多的利益,甚至连交易都可能被关闭。 强硬派的执政方式一直以来对于生活在政治圈中的所有阶层来讲,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农加莱尔回到帝都的消息并没有刻意的隐瞒谁,帕尔斯女皇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消息,这对帕尔斯女皇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如果她不要脸的话,完全刻意随便找个理由将农加莱尔直接斩杀,然后给他按个暴力对抗,企图刺杀皇帝的罪名,就足以将这个未来的心腹大患无声无息的解决在帝都内。 但同样,得到什么就意味着要失去什么,这是永恒不变的整理,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一直得到而不舍去,那才是骗人的虚妄。 杀了农加莱尔固然简单,但是南方怎么办?那些暴发户和北方老牌的贵族还不一样,这群刚刚摆脱了贫困,见识到了金钱伟大力量的乡下暴发户们一个个自以为身怀利刃,绝对不是帕尔斯女皇一纸诏令就可以解决的。他们已经品尝到了财富所带来的力量,可以说他们才是真正的第一批钱权结合的畸形产物。 畸形产物有畸形产物所有的畸形思想,他们不一定会服从帝国的安排,一旦这群已经习惯了从海洋的风险中寻找未来,充满了冒险精神无法无天的混账们决定作乱,那才是对帝国最大的威胁。 有小道消息称,这些贵族们常年组织船队在海上劫掠,有一些人甚至在联邦附近的海域疯狂的掠夺,这才是他们真正暴富的原因。而不是什么利用咸鱼鱼干贩卖到北方获利,一条咸鱼才能赚多少钱?劫掠了一艘商船又能赚多少钱? 农加莱尔自己也清楚,所以他才敢大胆的独自北上。 “抱歉,我来晚了!”,敲开了甘文府邸的大门,农加莱尔一脸的沉痛,就好像他和甘文有着兄弟一样的感情。甘文的妻子对于农加莱尔脸上表情的真伪并不感兴趣,让她感兴趣的是农加莱尔带来的一些东西。准确的说,是大量贵重的奢侈品。 甘文是一个很节俭的人,他对自己有严格的要求,这种要求也延续到了他身边亲人的身上。除了低调的庄园里那些有些价值的摆件之外,甘文家里其实并不像其他贵族那样“富裕”、修恩纳家族的封地一直以来都没有征收税收的习惯,在一些灾荒的年月里还会主动的拿出钱来帮助封地上的平民度过难关。 所以修恩纳家族相对而言,并不富裕。甘文的妻子为了配合以及维护甘文在政治上的形象,她的生活也非常的朴素。别人家的夫人穿金戴银,价值连城的饰品堆积如山,她手里也就两三套应付场面的东西。 此时农加莱尔送来的这些东西,是真的击中了她的弱点,恨不得立刻都收回去,晚上好好的逐件把玩。 母亲贪婪的神色让甘文的女儿有些无可奈何,她提也不提这些东西,邀请农加莱尔到会客厅。面对农加莱尔,甘文或许有足够的能力视他如无物,但他的女儿不行。 “对于甘文宰相身上所发生的事情,我深表遗憾。”,农加莱尔一脸沉痛,眼眶都红了起来,“我和甘文先生共事多年,也许在政见上有所不合,但是私底下的关系是非常要好的。他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实在是难以陈述内心中的悲伤!”,说这话,农加莱尔眼眶里就蒙上了一层水汽。 到了农加莱尔这个级别的政客,无论他说什么,他做什么,他表现的如何,都不会是他内心真实的反应。可以说走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摒弃了相当一部分的自我,将自己变成了一种全新的政治生物。他句句不离甘文,句句不离自己的悲伤,无非是想要引起面前这位女孩的共鸣。 男人都是无耻的,政治系男人更是无耻中的无耻,他成功的利用了这一点,让甘文的女儿也微微低垂着头。亲人的离世所带来的悲伤,绝非短时间里可以接受,她哽咽着笑了笑,“如果家父知道这一切,他一定会欣慰的。有您这样的朋友,也是家父的荣幸。” “您以后打算怎么办?”,农加莱尔的姿态很低,毕竟这个女孩现在是修恩纳家族的继承人,以帕尔斯女皇的德行,她一个公爵的爵位是跑不掉了。无论是以身份地位,还是爵位,用敬语都不算是什么过火的事情。 可女孩却不习惯,连连摆手,“您太客气了,您与家父是好友,也算是我的长辈,请千万不要用敬语!” “长辈?”,农加莱尔自嘲的笑了笑,他其实不算老,三十九岁对于贵族男性来说正是最美好的年纪,“我情愿你把我当同龄人看!” 女孩有些局促,有些茫然,可还是在农加莱尔鼓励的眼神里,轻声喊了一句,“哥哥?” 第五四七章 寡妇门前是非多,是非不是来自鳏夫,而是来自屋里的寡妇 一个想要倾诉,一个有意迎奉,这下好了,皆大欢喜。 农加莱尔最不要脸的在于他和甘文女儿多特莉娅说话说到深夜之后,居然主动张嘴说要留宿,理由是他在帝都的庄园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住人,需要几天的打扫才能重新入住。而他作为一个侯爵,自然不可能从其他普通小贵族家里借宿,更不可能住到旅馆去,所以他恳求多特莉娅,想要在修恩纳庄园住上几天。 对于这个给自己一种特别亲切感觉的老哥哥的请求,多特莉娅没有一丁点拒绝的念头。一方面庄园里需要有这么一个强大的助力帮助修恩纳家族度过目前的难关,其次有了从心理上来说,多特莉娅是需要有一个“长辈”随时可以依靠的。 于是农加莱尔在很多有心人目瞪口呆之中,住进了修恩纳家族的庄园中。 这是一个信号! 很多时候政客们总爱过度的解读一些事情,比如说早上帕尔斯女皇面对着某个方向吐了一口唾沫,她可能只是口腔里有不适的感觉,在自己的皇宫里又没有其他贵族,直接把口腔中引起她不适的东西吐了出来。但是通过那些眼线把这个动作传递到皇宫之外,人们就会开始发挥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帕尔斯女皇是吐的唾沫,还是吐的痰。 是不是最近有什么事情引的她产生了强烈的不适,所以她心头有火气,忍不住在默默的咒骂谁?亦或是她面对的方向中居住着那些可能让帕尔斯女皇产生了厌恶情绪的贵族?她是对这几天贵族们的表现有所不满,还是因为想起了彼拉戈斯以及康德皇子? 上位者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足以让位卑者浮想翩翩,过度解读的目的在于发现机会的同时,规避灾难。 上位者有上位者的思考方式,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生存法则,不能说过度解读是错的,只不过是一群人自我保护的一种方法罢了。 农加莱尔住进了修恩纳家族的庄园,对于庄园外那些人来说,意味着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农加莱尔或许要入赘修恩纳家族,成为这一代家主背后的男人。 第二种可能是这个家伙和修恩纳家族第一代的继承者多特莉娅达成了某种交易,他们通过这种方式正在告诉其他人某种耐人寻味的结果。 多特莉娅隐隐有这种认知,她没有表现出来,农加莱尔在帝国内的势力不小,她这样一个对政治一知半解的族长,有必要借助农加莱尔老到的经验和阅历,如同海绵一样快速的成长起来。农加莱尔也足以让一些异想天开的小人物远离她,免得整天这些没事干的年轻人都围绕在她身边,就像动物发情一样舒展自己的身体。 农加莱尔也乐意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其他人,他和多特莉娅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如果不想开战的话,那就不要再来骚扰他以及她。 这种做法很有效,原本整天都围绕着多特莉娅的年轻人们纷纷消失不见,就连黄金贵族家的孩子都不怎么出现了。帝国的形势一天比一天诡异,在迷雾没有散尽之前,尽可能的少树敌才是让自己的家族生存下去的关键。那种有事没事就给自己找个对手的家族,多半已经被历史给深深的掩埋了。 在一月份最后的一周的第一天,维托公开发表了就职演说。演说这个玩意通过特莱特的身体力行已经发扬光大,大家都发现公开演说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政治手段,可以把自己的执政理念宣扬出去,获得更多的各个阶级的支持者,同时也将敌我关系充分的标注出来。 于是乎演讲就就成为了一种手段,被大家所掌握。 维托发表演说的当天,人山人海的挤过来,他们想要看看新的宰相和甘文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同。 平民阶级对甘文说不上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毕竟作为“羊羔”,他们离牧羊人太远了,离政治就更远了。一些在高层人士眼界中精彩的政治博弈,在平民阶级来看更像是一种有气无力的妥协,他们看不见更高阶层精彩的战斗,只能看见一些结果。所以在平民的眼中,绝大多数平民对甘文的感觉很平庸,觉得这是一个很会和稀泥的家伙。 平民阶级的感情很直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德西人不屑在这方面作假。 整场演说中,维托一直围绕着三个核心,展开了自己的演说。 第一个核心是自由,在演说中他首先批评了劳动党的前一任党魁肯特,认为所谓的派遣制度是一种社会的倒退,是对四百万劳动党员自由的亵渎,是一种犯罪。他举了一些例子,再三的重复自己的观点,无论是人身的自由,还是工作的自由,没有人可以通过任何方式,来控制任何一个德西人要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包括了他。 第二个核心是价值,在当下的社会体制之中实际上已经留出了足够的上升通道,让平民阶级有机会一跃成为特权阶级,继而慢慢走向更高的贵族阶级。在这个过程中,如何实现自我增值以及展现自我价值,就是维托这段演说的核心。雷恩总结了一下,一句话就能完全概括。 只要是为了帝国和贵族好的,就是增加价值。只要是对抗帝国,对帝国有害的,就是贬低价值。想要让自己看上去价值更高,很简单,抱紧贵族大腿就好了。 最后一个核心,和平。 在维托演说的过程中不少人为他呐喊加油,他的演说的确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在获取了这些关注和支持的同时,他也为自己套上了一个枷锁。演说固然在政治上能为自己找到更多的支持者以及盟友,但也将自己推到了一个万众瞩目的地方。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许诺的东西,甚至是发的誓,都有无数人在盯着。 只要没有实现自己的诺言,就会有更多的敌人跳出来,这些敌人里也包括了那些曾经的支持者。 不管以后如何,至少就目前来说,维托还是得到了足够多的关注与支持,人们也在期待着他上台之后对自己的生活所带来的改变。 雷恩下午的时候,被帕尔斯女皇召唤,进了皇宫。这是他过完年之后第一次进皇宫,多少有些耐人寻味了。 短短一个多月没有见面,帕尔斯女皇的气质与以往截然不同。以前的帕尔斯女皇在雷恩的眼里多少有些蠢,单纯的蠢,总是觉得她能做到所有的事情,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拦住她的脚步,相当理想化的一个人。可今天再看见帕尔斯女皇时,雷恩才发现,她的身上出现了真正属于皇帝的气质。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气质,说不清楚,给人一种顶天立地,万物都在掌中的霸气感觉。 雷恩有些意外,也有些意料之中,甘文死去之后帕尔斯女皇终于能如同一个真正的皇帝那样开始尝试着控制这个国家,这种亲自掌舵所带来的变化,是催动她气质改变的真正原因。以前甘文在,她不过签个字,拿个主意罢了,实际上和统治是完全脱离的。甘文的死有坏处,但也有好处,至少帕尔斯女皇不会再如同以前那样“蠢萌”了。 见到雷恩时帕尔斯女皇微微颔首,就算是打了一个招呼,要是在以前她肯定会说上两句话,来维持一下场面。可她现在领悟了“帝王之心”,自然不会刻意的让某种情绪外露。 雷恩略微欠身,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整个大殿里已经有了不少人,说话间莱茵就靠了过来。 自从莱茵当上了最高检察院的首席检察长之后,社交圈子一下扩大了不少,手中的权柄所带来的利益变得更加直接。当然,莱茵也是一个很上道的家伙,至少他明白他之所以能占据这个位置,和雷恩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如果不维持好和雷恩之间的关系,也许未来的某一天,没有了靠山的莱茵会被帕尔斯女皇扫地出门。 不过话又说回来,到了他这个位置,本身就代表了巨大的价值,说不定帕尔斯女皇反而会接纳他加入保皇派的阵营也说不定。 “知道今天为什么要召集我们来吗?”,雷恩来的有些迟,并不清楚帕尔斯女皇犯了什么疯,把帝都中一些手握重权的人都找了过来。 莱茵瞥了一眼帕尔斯女皇,凑近雷恩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是西线的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格雷斯要对彼拉戈斯以及康德皇子动手了,可能和这件事有关系。” 雷恩一怔,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不错,一旦解决了彼拉戈斯和康德皇子之后,帝国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如何摆平混乱的北方的大批贵族。北方因为混乱早就打成了一片,许多贵族已经成为了刀下亡魂滋润了养育他们的土地,也有一些贵族通过吞并其他贵族的领地和势力,实力空前的膨胀起来。 整个北方地区大约有接近七百到八百个大大小小的家族,在战乱中消失了接近一半,还有三百多个已经得到了强化的家族虎视眈眈。这个时候如果要他们把吃下去的吐出来,他们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唯一能做的,就是血腥的镇压。 第五四八章 刀子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时候,才是最让人放心的时候 北方那些在混乱中通过征战急剧扩张势力的贵族们绝对不可能就这么简单的向皇室低头,老牌贵族和南方新崛起的新锐贵族们本质上没有区别。如同分封制度之下的贵族们一个个就像是诸侯,他们所拥有的封地就是一个个小型的王国,他们对于皇室统治的接受,在于一种惯例,一种大势,一种大义。 他们的爵位来自皇室,封地来自皇室,自然而然应该以皇室为尊。但很多时候事实并不是这样,每个贵族都希望能获得更大的封地,更大的权力,更多的人口,更多的财富。挡在他们不断变强道路上的不是别人,恰恰是给了他们机会的皇室。皇室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制着他们无法突破某些限制。 在动乱之中,北方的规则被打破了,贵族们的力量得到了前所有为的增强,同时北方贵族们又有着比南方贵族更加久远的对抗皇室的传统,如果皇室不承认他们现在的地盘和实力,他们并不介意和皇室打上一仗。 艾萨克和皇室之间的战争,与北方的全面战争绝对不是同一个等级的战争。前者可以说是一小撮人聚集了在当时某个地区,相对强大的力量去企图挑战整个帝国的力量,本身就是一种盲目的眼瞎。但北方三百多个家族团结起来的力量,就是用帝国三分之一,同时也是实力最强盛的三分之一,去挑战剩余的三分之二。 这三分之二,还不算多么的厉害! 所以帕尔斯女皇和路维斯商量了一段时间之后,决定借助这次机会,继续执行帕尔斯女皇最初的计划——清洗贵族势力。 北方充满了危险的同时,也充满了机遇,人们并不缺少敢于向机遇伸手的勇气,唯独缺少机遇的出现。如果帝国的贵族加起来能够将北方的贵族力量镇压,那就意味着整个贵族阶级要空出来三分之一的利益。这是一笔庞大的利益,就算是平分给每个家族,每个家族的力量最少都能增加百分之五十。 如果他们加入到瓜分北方贵族势力的战斗中,是不是能够得到更多? 这就是今天帕尔斯女皇把帝都头头脑脑都找来的主要原因之一,她要说服这些足以代表剩下三分之二贵族势力的代表们,让他们参与到这场战争中,而不是选择做一个旁观者。 随着大殿内的空间开始变得拥挤起来,大殿的门被紧紧的关闭,帕尔斯女皇从假寐中骤然间睁开双眼,眼神锐利的如同一道闪电从每个人心头划过。她此时挺直上身端坐在御座上,双手随意但不随便的按在御座两侧的扶手上,衬托出衣服上金色图案的黑色长裙是她的气质更加的内敛深沉,同时也更显得端庄肃穆。 淡淡的妆容让她少了一份妩媚,多了一份英姿勃发的威武,她嘴角微微一翘,清冽的声音就响彻整个大殿,“今天,我请诸位来这里,原因只有一个。”,她不断扫视着在场者的面容和表情,此时短暂的停顿让空气都为之一窒,“格雷斯通过魔音盒子联系到了我,他决定于七日后,正式率领戎边精锐,攻打叛逆彼拉戈斯和康德。” 尽管大家多少都知道会是这个样子,可自己的猜测与帕尔斯女皇亲口证实所带来的感观是完全不同的。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发出咝咝的声音。 他们比帕尔斯女皇所说的,想的更多。 西线七雄一直以来作为防止满月入侵的第一道防线,帝国给予了他们极大的特权,帕尔斯女皇虽然提都没有提格雷斯是如何解决七雄中有人勾结北方贵族的,但是大家多少都能想象的出来。一个以暴力著称的大元帅,他除了蛮干之外,还能有多少办法?用政治的手腕去解决问题?那是甘文的特长,不是格雷斯的。 经过一轮清洗的西线现在是什么情况,大家心里都没有底。这个时候如果西线的精锐被抽调,会不会引起满月方面的异动?前些天南方已经发来信号,说是在靠近帝国的海域发现了来自拜伦帝国的战船,还引发了贵族们的紧张,农加莱尔更是进宫面见了帕尔斯女皇。 万一因为格雷斯抽调西线精锐攻打彼拉戈斯和北方势力,引发了满月和拜伦的勾结,从而让这两个帝国一直以来的敌人合起伙来趁着帝国内乱之时发动倾国之战,那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 当即,有人站了出来,将自己的疑问问向了帕尔斯女皇,“令人尊敬的陛下,请问现在西线的情况如何了?格雷斯大元帅是如何解决西线七雄中有人暗中勾结背地贵族的?” 帕尔斯女皇脸上在今天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个人是她安排的,就算皇室的统治力再薄弱,总有一些铁杆的支持者,每一次君臣之间的会议,其实都是一场没有导演的戏剧,每个人都在忠实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每一名政客,都是一名资深的演员。 她一挥衣袖,左手掖在了腿上,挥臂之间霸气尽显,“狮王意图勾结北地贵族作乱,已经被明正典刑,他的头颅不日将一路传入帝都。他的家人也悉数认罪,依照帝国法典尽数斩杀。”,说到这里的时候帕尔斯女皇又顿了顿,给大家一个接受的时间。 狮王是西线七雄中一位贵族的名号,在西北狮王的名头很响亮,他为帝国做出过卓越的贡献,在对满月的战争中也立过极大的功勋,甚至还被奥兰多六世皇帝称赞过,说他是帝国的柱石之一。他的实力很强,麾下皮甲精锐超过五万,可就算这样,说杀也就杀了。 “大元帅亲率四万精锐攻破城池,亲自斩下了狮王的脑袋,西线的隐患已经解决!” 整个西线常年在册的军队大约有三十万左右,这一场战斗少说要折损三五万人,加上抽调的七八万人,整个西线的戎边军士已经不足二十万,还要分布在漫长的边境上。这让很多贵族忧心忡忡,一旦满月倾尽全力攻打西线,这些人恐怕顶不住多久就要退回来,一时间气氛变得非常的沉闷。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格雷斯这个时候其实最好的用处就是让他坐镇西线,防止满月的入侵,然后征调格里恩坐镇南方沿海,以防拜伦帝国趁乱登陆。 可是这样的话,就等于让帕尔斯女皇放过彼拉戈斯和康德皇子,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以在座诸位贵族对帕尔斯女皇的认知,她绝对不会这么做,她会不顾后果的一口气扑灭彼拉戈斯和康德之后,再收拾乱局。可真到了那一步,就不仅仅只是乱局这么简单。一旦满月和拜伦在帝国的版图内站稳了脚跟,三国的大战就会从此拉开序幕,源源不断的敌人将涌入国内,将这个帝国打的支离破碎。 这不是骇人听闻,穷凶极恶的满月沙蛮和杂种居多的拜伦帝国灭亡奥兰多之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别看有时候会有所摩擦,甚至满月和拜伦都会退让,那是因为在无法真正从奥兰多帝国身上得到什么的情况下,他们不愿意平白的消耗国力罢了。一旦他们发现真的有灭亡奥兰多的可能,哪怕是从奥兰多帝国的身上咬下一口肉,他们就会变得面目狰狞起来。 帕尔斯女皇的眼神悄然的望向某个地方,一个贵族如同得到了信号一样站了起来,“陛下,请恕我直言,此时最好让大元帅阁下坐镇西线,谨防无耻的满月沙蛮趁乱入侵。比起国战,彼拉戈斯和康德皇子,还没有那么重要。” “难道就放弃对叛逆的讨伐吗?帝国的平民会怎么看我,贵族们会怎么看我,拜伦的皇帝和满月的大酋长会怎么看我?”,帕尔斯女皇摇了摇头,“叛逆必须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那贵族立刻接着说道:“陛下,您似乎忘了,您手中其实还有其他的力量?” 这一对一答精彩熟练的让雷恩差点笑出声来,在这里的其实都是老鸟,大家多少都发现了问题。他们之所以不出声,只是想看看帕尔斯女皇到底要干什么! 帕尔斯女皇依旧在忠实的按照剧本扮演着她的角色,“哦?我还有其他的力量?” 那贵族肯定的点了点头,“是的,陛下。整个帝国除了北地之外还有近一千多个家族,除了南方和那些没有封地的贵族之外,其他地方的贵族们只要出一点力,您就拥接近百万的军力,足以您镇压北地的叛乱。” 帕尔斯女皇笑了笑,“只怕有些人不愿意出力。” 那贵族环顾一圈,昂首挺胸,“我代表我的家族向您承诺,愿意出兵两千,为您讨伐不臣!” 有人带头,顺带将所有在场的贵族架在火上烤,大家脸色也就不怎么好了。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这是帕尔斯女皇对整个帝国贵族的胁迫。你们同意也要同意,不同意也要同意,了不起她抽调西线精锐放空西线防御,到时候倒霉的不只有奥兰多家族一个,而是整个帝国的贵族都要陪绑。 这是阳谋! 贱人! 第五四九章 逼着别人被动的做某件事,远远不如诱惑别人主动做某件事更好 威逼之后就是利诱,没有利益的事情就算帕尔斯女皇把刀架在贵族们的脖子上,也不一定能让这些贵族如她的愿。贵族,或者说拥有爵位的贵族,本身对于家族而言并不重要。贵族式精英教育下就算其他人不如族长,无法开拓一个光明的未来,但是守成没问题啊。死掉个族长,只要不动摇家族的根基,对于家族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为了让这些贵族们按照剧本所设计好的路线演下去,帕尔斯女皇自然要拿出足够的利益来诱惑这些老油子。 路维斯的确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在这一点上帕尔斯通过近来一段时间的了解,已经深有体会。他在处理一些事情上不如甘文圆润,但绝对是一个狠人。包括了这次的计划,也是路维斯最先提出来的。 他,和帕尔斯女皇的想法都是一致的,那就是削弱贵族的力量,包括了黄金贵族的力量。 如何削弱贵族的力量? 甘文给出的答卷是通过政治手段掀起一轮轮政治风暴,将大量的贵族在政坛中边缘化,从而达到权力逐渐集中在少数人的手中,然后通过政治手腕交易利益,让皇室逐渐掌控全局。甘文的想法不能说不好,这些年里他通过这套办法,的确让皇室有了起色,但同时也为皇室集权制造了一些强大的敌人。 比如说一个个贵族集团,一个个利益集合体。权力是集中了,但是最后的难关也更难了。按照甘文的思路走下去,最后皇室的确可以大权独揽,但这个过程绝非是几年几十年可以看到的,这种和平的集权道路,需要几代帝皇坚持不懈的努力才能完成。 时间太长,对于权力心很重的帕尔斯女皇来说,实在是太久了,久到她都感觉到绝望! 路维斯不同,他和甘文最大的区别在于他的激进,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要削弱贵族,那就让贵族们自己削弱自己。方法也很普通,挑起贵族之间的矛盾战争,让他们去打生打死,无论谁能够赢得最后的胜利,在整个集权的过程中,都是输家。胜利者固然得到了更大的封地,更多的人口,以及未来更多的财富。 但是他们输掉了现在,打残了的贵族根本不堪一击,而且路维斯也不可能让贵族之间的战争就此停下。一轮轮的阴谋让贵族永远无法停下征伐的脚步,就算最后出现了一些强大的贵族,比起从头到尾在一边看热闹,保持了自己实力的皇室还是差了很多。到那时皇室只要轻轻的一扫,整个帝国内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止皇帝集权的情况出现。 就好似现在,掀起帝国内部贵族之间的竞争冲突,剪除掉一些贵族,对皇室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损失。战败的家族丢掉了领土和财富甚至是生命,可这些东西原本也不是皇室的,在册封之后和皇室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皇室毫无折损,帝国却少了一个盘踞在某地数百年的大家族,简直是赚大了。 当然,前提是要有足够的利益诱惑着这些贵族哪怕知道面前是一个坑,也要捏着鼻子跳下去才行。 “北地的贵族们实在是让我太失望了,帝国给了他们足够的权力和优待,然而他们却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作为帝国的皇帝,无论是从法理,还是情理,都没有理由饶恕他们。”,帕尔斯女皇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在雷恩脸上停留了片刻,继续说道:“在座诸位都是帝国的肱骨之臣,帝国的柱石,和那些卑鄙反复的无耻小人是决然不同的,我也相信诸位对帝国的忠诚。” “犯了过错不去惩罚,立下了功勋不去奖赏,这不是一个贤明的君主应该做的事情。对于愿意出力维护皇室尊严与地位的家族,我代表皇室承诺,你们打下来的领地,都归你们所有。在战争中你们获得的所有东西,也都属于你们。并且,在战争之后,按照功勋大小,我会酌情的加官进爵。” 她自信的一笑,“上不封顶!只要你们立下了足够惊动整个帝国的战功,就算是公爵,我也不会吝啬。” 如果说前半段这群政治圈里的老油条是在看戏,把自己当做是一个旁观者,那么帕尔斯女皇把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他们就动心了,甚至已经决定入局。就算这是一个坑,他们也会跳下去。 说一千道一万,权力这个东西最显著的外在特征之一,就是爵位。爵位的高低代表着一个家族能够延续的时间,一个有五百年历史的家族,和一个只有五十年历史的家族,即使两个家族最高的爵位者都是子爵,但双方的力量却绝对不是同一个等级。一个公爵足以让一个家族继续享有特权至少五百年。 这对那些三世而亡,二世而亡的家族来说简直是无与伦比的诱惑,他们愿意为了更高的爵位,付出所有自己能够拿得出来的代价。 财富,或是生命。 当即有不少人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帝国从奥兰多二世开始,到现在,帝国只册封过一个公爵。原因也很简单,爵位到了公爵这个地步足以建立公国,也就是另外一个世界古代的诸侯国。在公国内,公爵称为殿下,能拥有自己的封臣,甚至是册封属于自己的贵族和封地! 若是能再进一步到大公,那就是一个完整的小型王国,在帝国是大公,在自己的领地上,就是国王! 这,才是所有贵族们的追求,谁不想混个国王当一当?以前因为公国的存在对于帝国而言危害性实在太大,皇帝们除了没有办法亦或是他们心甘情愿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册封大公爵位的,连公爵几乎都没有册封过。可帕尔斯女皇今天当着所有人说的话,是不是意味着这一条并没有书面文字的潜规则,被打破了? 只要拥有足够的战功,就可以封大公? 连一些黄金贵族的成员眼珠子都红了起来,更别说那些普通的贵族了。 “陛下……,您说的是真的吗?”,一名老贵族站了起来,这个家伙雷恩认识,他的封地就在雷恩的隔壁图伦行省,是一名资深的伯爵。他的家族盛产重装战士,他们对外吹嘘是五百重装战士足以攻下一座城市。五千重装战士,可以打到拜伦的帝都。不管他们是不是在吹牛,至少大家都知道他的家族,知道他家族中那些昂贵的重装战士。 帕尔斯女皇满意的点了点头,独角戏不好演,演砸了会尴尬,也会让自己的威望降低,但是群演就不同了。只要有互动,就有兜回来的机会,“不错,只要你们有足够的战功,就算是大公,我也会按照宪章册封给你们。” 老贵族顿时红光满面,朗声笑了起来,“那么陛下,我代表我的家族,愿意出六百重装战士为您讨伐不臣!” 接二连三的贵族纷纷踊跃的站了起来,表达自己对皇室的忠心,愿意出人出力,为帝国和女皇分忧。面对如此踊跃的场面,帕尔斯女皇也很满意,同时对路维斯那就更加的满意了。 戏,还在上演。 当这群贵族们稍稍冷静片刻之后,又有人站了起来,问道:“陛下,我有一个疑问。”,帕尔斯女皇点了点头,让他继续说,“来自不同家族的士兵所接受过不同的训练,针对的情况也不同,如何能让这些人集中在一起的同时,又发挥出他们原本的实力呢?”,这人面带歉意的笑了笑,“我相信如果是格雷斯阁下或是格里恩阁下,自然可以做到,但是除了这两位之外,我不认为其他的将领可以做到这一点,所以我有一个小小的想法。” 帕尔斯女皇扬了扬下巴,他继续说道:“不如我们各自为战,挑选好自己的对手,以家族对家族的方式进行战斗。这样的话无论是战后利益的分配,还是对于军团使用的方式,都不会出现任何意料之外的问题,您觉得呢?” 这话说的没有错,不少人都点了点头。如果大家合兵一处打下了一座城池,那么城市中的财富怎么分配,人口怎么分配,战功又如何分配?这些都是问题,甚至一个不小心就会埋下祸患,从而导致“联军”从内部崩消瓦解。更何况各种各样的兵种以及属于不同家族的士兵混编在一起,首先指挥就是一个大问题,很容易因为指挥的问题引发哗变。 凭什么某某家族的人在后面,要我们家族的人先上,是不是拿我们去送死? 诸如此类的问题绝对会发生,而且一旦发生,就是大问题。 反而不如各打各的,无论赢了还是输了,大家都不会有什么怨言,胜利了固然可喜,失败了也没有那么多的原因和借口,更不会在内部产生冲突。 帕尔斯女皇没有直接点头,而是让在座的这些足以代表贵族阶级的大贵族们自己讨论。讨论用不了多少时间,得出的结果也是帕尔斯女皇所希望的,他们认可了这种各自为战的方式。 第五五〇章 有时候胜利不一定能让胜利者走的更远,反而会比失败者输的更惨 不到三天时间,历来以行动缓慢,工作拖沓,办事效率低下的贵族们就已经通过协商的方式,完全的解决了这次出兵北地的所有问题。这效率连帕尔斯女皇自己都没有预料到,面对如此迫不及待的众多贵族们,她也只能在心里感叹,她这个皇帝在贵族心目中,远远比不上实实在在的利益能打动他们。 “为什么你没有出兵?”,私下里,帕尔斯女皇问雷恩这个问题。 别人都想尽办法凑出更多的私兵参与到这一场有史以来最大的利益瓜分盛宴中,可唯独雷恩以及贝尔行省没有太大的动静。其实动静有还是有的,雷恩只是点了几句,这些人只能咬着牙恨恨的放弃了这次机会。这些内幕外面人不知道,他们只看见了贝尔行省一片宁静,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 雷恩也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帝国北地的贵族和其他地方的贵族混战已经是势在必行的事情了,没有什么可以阻挡这群疯狂的贵族为了爵位和封地大打出手。从长远角度来看,他们的行为没有任何的问题,一旦成功的打下几块土地,家族的实力完全会成倍的增长。 最重要的是封地多了,家里一些杰出的成员也就有了用武之地。 有人提议说要搞什么封地置换,目的是将外面的封地置换回来,或是把本来的封地置换出去,尽量让几个封地在地域上连成一片,形成一个巨大的领土。这个提议在贵族阶级内部就被拒绝了,帕尔斯女皇也没有支持。大家都各有各的想法,一个家族只有一个继承人,但是出色的族人绝非只有一个。 以前这些人的安排基本上就是封地的总管之类位高权重的职务,说实话呢这么做有好处有坏处。好处在于高端人才汇聚在一起,能保证封地的安宁以及家族的兴盛。坏处在于总有些聪明人不甘寂寞,要搞出一些事情来。现在有几块远离家族的封地存在,反而成为了一个解决之道。 他们会让这些出色的成员去新的封地,担任一个没有爵位的领主,这样会让家族更加的兴盛。同时,其中难免也有一些私心,毕竟那些无法继承爵位的人中,有不少就是他们自己的孩子。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贵族们对此次战争十分的乐意。 雷恩不愿意让贝尔行省的贵族出击,是因为长远的利益,在多变的时代永远不如眼前的利益重要。梦境中无论多么香甜可口的面包,也不如清醒后的一碗麦仁粥,这明显是帕尔斯女皇为了进一步削弱贵族阶级挖出来的陷阱,雷恩是不会上当的。 这里面就不得不提及路维斯了,路维斯和雷恩是合作关系,同时又不能算是完全的合作关系。在必要的时候他们会互相通气,形成一个政治联盟。但是在平常的时候,大家都各有各的想法,这也是雷恩的一次尝试,或者说是冒险。他给路维斯提供一个平台去施展他的抱负,同时也利用路维斯的激进来完成原本需要他来做的一些事。 在这个过程中,路维斯可能会挖坑想要埋掉雷恩,但是雷恩不怕。不管路维斯挖什么坑,只要他能抵挡住各种各样的诱饵,他就不会掉进坑里。 就像这次,明明格雷斯率领西线老兵足够扫平北地贵族,可偏偏路维斯要搞出这样一个“贵族制约贵族”的陷阱来,也让很多人踩了进去。 这个计划很成功,在这样一场战争中最少会为帝国剪除至少四百到六百个家族,这就意味着有四百到六百个爵位以及所附带的特权被帝国回收。同时这些乱七八糟的封地,会让经历过战争遭受到一定损失的贵族家族的力量再次被削弱,弱化了整个贵族阶级的整体力量,可谓是一举多得。 路维斯朝着他的理想坚定不移的前进着,雷恩也要朝着自己的理想不断前行,而第一步就是不上当。 一旦贝尔行省内部的贵族参与到战争中,他们就中招了。如果在战争中被打败,他们这些贵族将在几年内失去战争的能力。可就算他们赢了,为了保证远在北方的封地安全和税收的正常征收,他们也不得不将原本就损兵折将的实力再次一分为二,一分为三,实力也会再次狂降。 雷恩不相信帕尔斯女皇的人品,一个女人当皇帝就别想着她能多么的冷静理智,万一她发疯一拍脑袋,谁也阻止不了的再次对某些贵族宣战,比如说对雷恩宣战,雷恩拿什么来抵挡近卫军团? 用那些为了保证北方封地安全,在贝尔行省内驻留兵力不足以前三分之一甚至是五分之一的贵族们? 他们连阻挡的能力都没有,就会被近卫军踏平,所以雷恩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最大的本钱之一——贝尔行省的稳固以及安全。 面对帕尔斯女皇的疑问,雷恩早就有了自己的腹稿,“拜伦的战舰已经出现在帝国的海域附近,我认为一旦他们打算强行登陆,他们绝对会水陆并进,魏玛走廊的关隘可能会被叩关,甚至直接爆发边境战争。为了不出现任何的意外,这次瓜分利益的战争我就不参加了,守好魏玛走廊和贝尔行省的安全,比得到一两块封地而言更加的重要。” 这个说法没毛病,原本已经准备好了各种反驳方法的帕尔斯女皇望了望雷恩,言不由衷的夸赞了他一句,“如此说来,还要感谢你对帝国的忠诚和付出。” 雷恩微微欠身,“这是我应该做的,毕竟我也是德西人,也是奥兰多帝国的一份子。” 帕尔斯女皇嘴角抽了抽,雷恩没上当她的确有些失望,路维斯让她认识到干扰她集权真正的阻碍不是那些普通的贵族,而是这些黄金贵族的时候,她就意识到自己和雷恩终有一战。她如果赢了,雷恩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能干净利落的被斩首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同样,如果雷恩赢了,这个帝国可能就要改换旗帜了,比如说叫阿尔卡尼亚帝国? 读起来倒是有些上口。 “你觉得我们能赢吗?”,帕尔斯女皇伸手在植被墙上摘下了一片深绿色的叶子,放在指尖把玩。 雷恩瞥了一眼,笑着说:“我就怕北地的贵族太弱了,不堪一击!” 帕尔斯女皇眼中闪过一道利芒,随手将绿叶丢在地上,两人继续向前走,一脚踩了上去。 雷恩说到了她最担心的事情上,全盘计划其实并不复杂,路维斯问过帕尔斯女皇一个问题,他是这么问的——您觉得上千名大大小小的贵族对皇室造成的危害严重,还是只有一个公爵对皇室造成的危害严重。 帕尔斯女皇想了想,就给出了正确的答案。尽管上千名大大小小的贵族从爵位上来看并不算什么,但是他们却牢牢的掌握着整个帝国接近八成的资源。后者只有一个公爵,公爵再厉害,帝国能给他的封地也就那么大,他能累积的实力也就那么强。显然前者的危害比后者的危害要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她也一下子反应过来,她将要面对的最坏的局面不是这群嘴里喊着为帝国和女皇效忠讨伐不臣的贵族们会输,而是北地那群贵族不争气输的太快。那么这些参与了讨伐北地贵族的南部和东部贵族,将得到更强大的实力。当然,为了弥补这种可能出现的危机,路维斯给了帕尔斯女皇另外一个建议,那就是不允许置换与合并封地,就算他们赢了,也要削弱他们的力量。 最好的局面就是这些贵族和北地的贵族们同归于尽,帝国一下子少掉了近千个家族,剩下的那些弱小的贵族不足为虑,她足以直接用强大的实力碾压所有人,将权力彻底的从贵族手里收回来。 被言中内心,帕尔斯女皇脸上多少有些不那么自在了。 其实她也没有意识到,她内心深处对于雷恩猜出了事情的真相并不意外。 而雷恩的行为举动也恰恰说明了这一点,他没有上当。 不能说上当,应该说他抵御住了巨大利益的诱惑,没有按照剧本来演。 反过来看,其实雷恩能抵御住这样的诱惑,并不是他看穿了所以才拒绝这样的利益。问题实际上是出在雷恩自己身上,他不像那些贵族那样还要考虑什么家族的延续以及后代子孙的问题,他从来不会考虑这些,他注重的就是自己这一辈子,子孙后代?想都不想!作为一个穿越者,作为一个政客,他足够冷静的同时,也足够冷血。 如果他做不到,阿尔卡尼亚家族也就没有以后什么事情。他如果做到了,不需要他做什么,这个家族自然而然的会延续下去。一切的一切重心,都在雷恩自己的身上! 从政治的角度来看,雷恩是失败的,他为了眼前的实力而放弃了长远的利益,但是从穿越者的角度来看,他又是成功的。 帕尔斯女皇不知道这些,所以让她产生了一个误解。 第五五一章 什么东西都可以通过约束和学习被改变,但是唯独人类的本性不行 还差一个月! 阿索门德穿着鎏金的连身凯,抖了抖手中的缰绳,战马打着响鼻迈着优雅的步伐抬着退向前缓慢的跑着。三千名武装整齐的精锐骑士悄无声息的跟在他的身后,宛如一人一般,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和响动,就好像他们都是哑巴。这群肃穆的骑士一路上给其他势力带去了极大的压力,要不是知道大家都要去北方参加北伐,说不定有些人半路就退了。 还有一个月,那个该死的宇宙飞船就会到达这颗星球的外围,到那个时候整个奥兰多帝国……,不,整个星球都将成为他手中的玩物。根据脑海中那个声音所提供的一些画面,这个星球上没有任何个人或是组织,能够抵挡宇宙飞船的攻击。 更重要的是这艘宇宙飞船不仅本身携带了恐怖的武器,更能制造一种叫做机器人的傀儡,这种傀儡可以作为农夫,不间断的工作。也能作为刀剑难伤的战士,为他开疆扩土。一想到整个世界都要在自己的脚下颤抖,阿索门德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无法阻止,笑的就像盛开的花朵。 脚下的这颗星球只是他征服无尽星空的第一步,他会将这里打造成一个最完美的基地,无数的奴隶为了一个强大的阿索门德帝国而奋斗一生。到了那个时候,他就会武装起一个完整编制的侵略形态编队,向周围的星球扩张,最终他要统治这个宇宙,成为这个宇宙的主宰。 法老王告诉过他,在知识宝库的最深层,存在着一种特殊的科技,这种可以足以让任何碳基生命的寿命极大的延长,直至到永生不死。 他就要做那永生不死的宇宙主宰者,成为至高无上的神明! 这次北伐,贞德大公拿出了三千最精锐的骑士作为讨伐北方贵族的武力。三千人或许看上去不多,但是这三千人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就算碰上了西线的老兵,亦或是皇室手中最强的近卫军团,也不会有丝毫的逊色。毕竟,这支队伍的将领是她唯一的孩子,她不能让阿索门德遇到危险。 只要打下几座城市,贞德大公就会用这些城市作为聘礼,要求帕尔斯女皇兑现她许诺的誓言,让阿索门德迎娶歌莉娅公主。 在贞德大公的眼里,这么做固然有胁迫皇室的成分,但是阿索门德和皇室公主的结合,对双方都是有益的,那么这胁迫也就不是胁迫了。一旦阿索门德迎娶了歌莉娅公主,作为皇亲的存在,贞德大公就再也不用担心一旦自己老死之后,阿索门德以及自己的家族会成为皇室的眼中钉被除掉。 同样,皇室也会重新得到贞德大公的效忠,不需要再担心这个老妇人会站在自己的对立立场之上,也获得了大量精锐的战士,皇室的力量将得到更进一步的增强。这是双赢,没有任何人会吃亏,对双方都有好处。 剩下的,就看阿索门德能够做到多好了! “殿下您似乎非常的高兴?”,阿索门德身边的扈从笑说了一句,他的这些扈从都是世代的家臣家将之子,他们在五六岁的时候就被送到了同样年幼的阿索门德身边,成为了他的玩伴,也可以说是狗腿子。平时他们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同的分工,有人负责武力,有人无责脑力,有人负责在必要的时候为阿索门德挡剑。 当阿索门德从贞德大公手里接过代表了权力的权杖之后,这些扈从就会成为新一代的家臣和家将。等阿索门德有了继承人之后,他们又会如同他们父亲家人所做的那样,将自己的孩子送到下一任继承人的身边。 这是一种传统,也是彼此建立信任的一种方式。那些不合格的人早就在残酷的竞争中被淘汰,毕竟不管是家臣,还是家将,就那么多的位置,却有很多人在竞争,总不可能每个人都能分润到权力所带来的好处。 阿索门德点了点头,随着亚特兰蒂斯级宇宙飞船的临近,身体里的法老王似乎变得沉寂了许多。有时候他作死的去违反双方定下的规矩,法老王也没有惩罚他,这让他这段时间过的非常的滋润。 “相信我,你们将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阿索门德说这句话的时候显然是言不由衷的,他很清楚自己身边的这些扈从论忠心绝对是非常可靠的,但是能力方面就显然比不上这个帝国中的一些顶级政客和职业者。现在之所以还要需要他们,主要还是为了这场战争。 只要是战争就会有危险,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在宇宙飞船降临这个世界之前,他还需要这些人来保护他。 法老王的确给他造成了很多不愿意回忆的痛苦记忆,可也教会了他如何在这个世界上好好的保护自己。 那扈从眉开眼笑的连连点头,葬送了半辈子的自由,不就是为了这些吗? 三千人的全骑士队伍奔驰的速度很快,他们原来可以通过火车赶赴北方,阿索门德却认为这样的方式远远比火车要更好,好在他可以一路“游玩”到北地。 从封地到北边,有好几条路走,其中有一条路是从帝都边上穿过,他犹豫了一下,决定在开战之前,去见一见自己未来的王妃——如果他继承大公的爵位,那么歌莉娅就是王妃了,而他是公国的国王殿下。 经过五天的路程,阿索门德终于进入了帝都,他马不停蹄的直接闯入皇宫,面见了帕尔斯女皇,并且说明了来意,他要见歌莉娅。 帕尔斯女皇不喜欢阿索门德,就像她也不喜欢贞德大公那样,这一对母子给了她十分难堪的选择,几乎是忍受着屈辱,帕尔斯女皇才决定让歌莉娅嫁给阿索门德。虽然说她不喜欢阿索门德,但是目前还需要他背后的贞德大公为自己稳定住西南方面的局势,所以她表现的还算和气,“歌莉娅一大早就离开了皇宫,她出去玩了。” 帕尔斯女皇下意识的运用起自己的心眼,心眼这个能力在她的开发下已经有了长足的进展,不仅能看穿一个人是否在说谎话,更能以直观的方式,去感觉一个人对自己是否有恶意。这种开发出来的能力非常的实用,她之所以敢大胆的任用路维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路维斯的身上并没有太多多余的东西,也很有能力,心眼看不出他有什么阴谋诡计。 可她随意的朝着往阿索门德那边望去,她几乎要站起来。 浓稠到如同盛放在碗里隔了黑红色光芒将阿索门德紧紧的包裹着,密不透风。黑色代表了野心,而红色则代表了杀戮。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她不能确定这些东西是针对自己的,但是她情愿相信这是针对自己的! 帕尔斯女皇眼角跳了跳,补充了一句,“我听她说,她好像去找雷恩了。” 这句话不是无的放矢,她这么做的目的也很简单直接,就是要挑拨两人之间产生矛盾冲突。路维斯告诉过帕尔斯女皇,这个帝国不需要任何凌驾于规则之上的特权阶级,无论是黄金贵族,还是如同贞德大公这样建立了国中之国的存在,都应该被抹杀。否则皇室永远都迎不来真正的集权,帕尔斯女皇也无法做到真正的独【】裁。 阿索门德一愣,脸色立刻就变得有些难看了,脸拉的老长。他已经把歌莉娅看作是自己的妻子,现在他的妻子去找另外一个男人,无论是因为什么,这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羞辱。之前他就听一些朋友说过,帕尔斯女皇似乎有意将歌莉娅嫁给雷恩,而歌莉娅和雷恩之间似乎也有一些暧昧,这就已经让他足够恼火了。 现在,帕尔斯女皇已经答应了将歌莉娅嫁给他,而他也同意迎娶歌莉娅作为自己的正妻,可那个小女表子居然又跑去找雷恩,这简直是要他在整个帝国的贵族面前丢人! 以前的阿索门德或许可以忍受住这种羞辱,毕竟法老玩随时随地的监控着他的一举一动,一旦他做出了有可能影响到传承的行为,法老王就会用自己的方式来告诉他,如何正确的面对怎样的问题。可随着法老王的沉寂,他恶劣的性格复苏的极快,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了。 他微微欠身,一句话不说转身就朝着门外走去,目中无人的狂妄让帕尔斯女皇眯起了双眼。 阿索门德真的有些太狂妄了,连告退的话都不说,眼睛里更没有帕尔斯女皇。这或许是因为他的时代就要到来了,所以他才表现出和以往彬彬有礼截然不同的形象。在法老王的教育之下,他的本性被压制了十数年,此时一朝得以解放,就像脱缰的野马再也拽不回来了。 他离开了皇宫直接直接带着数十人冲向阿尔卡尼亚家族的庄园,只用了六七分钟,一行人就出现在雷恩庄园的门外。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管家冯科斯,他及时的出现在了庄园的门口,有些奇怪的望着离自己最近的阿索门德。他没有经过多少贵族式的教育,可他在老管家爷爷的身边多多少少也学到了不少东西,他欠了欠身,望着阿索门德说道:“尊敬的阿索门德阁下,请问您如此匆忙的来到这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阿索门德一抬手就将冯科斯推到一边,直接跨入了庄园里,铁青着脸,满脸的不耐烦,“滚开,叫雷恩出来见我。” 冯科斯一愣,脸色也冷了下来,他紧追几步,挡在了阿索门德的身前,用一种很重的口吻说道:“阁下,这里是阿尔卡尼亚家族的庄园,请您注意您的身份,不要做出失礼的事情来。” “身份?”,阿索门德哈的一声笑出声来,突然间抡起手中的马鞭抽在了冯科斯的身上,“身份?你这个下贱种也敢和我说身份?就是你的狗主人雷恩也不敢这么放肆的说这样的话!” 第五五二章 今天是周末,就让我们给长章节名放一个难得的假期吧! 鞭子最终并没有落在冯科斯的脸上,如果真的将冯科斯脸上抽打出一个印子来,那么黄金贵族也就不是黄金贵族了。 空中一道亮银色的光芒一闪而过,远处的咚的一声掀起了大量的草皮,泥土翻飞中,可以看见一柄短剑插在泥坑里。阿索门德的鞭子应声而断,他脸色更黑了三分,一来是因为一个小小的侍卫都敢用短剑削断他的马鞭,其次是因为这柄短剑如果稍微歪一点,可能就会射中他的身体。 他是谁? 他可是贞德大公唯一的孩子,将来要继承公国的国王殿下! 他更是来自宇宙另外一头强大帝国文明的继承者,未来的宇宙主宰者,不死不灭的宇宙帝王! 十几年被压制的性格终于在法老王陷入沉睡之后,彻底的爆发了。或许正是因为法老王只是一个单纯的人工智能,他不会意识到自己通过电流以及其他的惩罚手段如同牢笼一样限制禁锢了阿索门德的一切,会在他沉睡后带来怎样的结果。 这个世界终究是野蛮落后的文明,和法老王所在的高级文明之间有着无法飞跃的天堑! 人的德性,绝非通过惩罚就能改变! 十几名侍卫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护卫在冯科斯的身后,冯科斯眯着眼睛望着阿索门德,只需要他一声令下,这些护卫将会把阿索门德斩成肉泥,不管他有怎样的身份,在帝国拥有怎样的地位。 这里可是黄金贵族的庄园,入侵并且冒犯这个庄园,就意味着要和黄金贵族开战! 但他忍住了,并非是他没有这个胆量,只是他不想坏破了雷恩的计划。阿索门德的母亲贞德大公在奥兰多帝国的贵族阶级中有这很高的威望,毕竟她护卫了奥兰多五世皇帝并且帮助奥兰多五世皇帝镇压了叛乱。同时她在奥兰多六世皇帝期间起到了极为重要的榜样作用,用她的余威让那些贵族们没有胆子敢于跳起来明目张胆的对抗皇帝。 如果在这里杀掉了阿索门德,那么贞德大公绝对会暴走,唯一的继承人被杀死,家族也好,公国也好,都将成为过去。她会抛弃一切的和雷恩开战,直至一方死在另外一方的剑下才会罢休。 “阿索门德,这里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冯科斯虽然在笑,却是冷笑,“你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如果你想要挑起黄金贵族和贞德大公之间的战争,你大可拔出你腰间的长剑,一切都会如你所愿,从今天开始开战。如果你没有这个胆量,那么请你现在就从这里滚出去,带着你所谓的骄傲和愚蠢!” 很多时候冯科斯都是以一个管家的身份出现,他中性化的脸让很多第一次见到他的人都认为这是一个英气十足的女人,同时他温和的性格以及爱笑,总会使人误以为他是一个非常温柔,不那么强势的人。这是一种误解,赤果果的误解,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表明爱笑和温柔与霸道无关。 冯科斯说出的话里所拥有的那种强硬让阿索门德太阳穴一跳一跳,他伸手就按在腰间的剑柄上,用力向外一抽! 没有抽出来,他身后的扈从死死的按住了他的胳膊,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殿下,请您冷静一点,这里是帝都,是这些黄金贵族主场,而且帝国皇帝陛下不会放任您挑战黄金贵族却无动于衷,毕竟奥兰多家族也是黄金贵族之一。如果您真的想要做什么,我们先离开!” 这位扈从说的非常正确,无论是怎样的原因导致了这场冲突的爆发,只要阿索门德拔剑,他今天就走不出帝都。无论皇室或者其他黄金贵族对雷恩是不是喜欢,讨厌不讨厌他,都不会坐视这种挑衅黄金贵族的情况发生,更不可能任由阿索门德从容的离开。这关系到统治阶级的稳固问题。 当一个位卑者敢于向统治阶级挑战并且没有任何严重的后果,这就意味着统治阶级已经无法通过武力来维护自己的特权,这也意味着统治阶级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强大。那些敢于冒险,拥有勇气的人们就会站出来,高举着刀剑,推翻所有的统治阶级。 这样的情况已经发生过了不止一回,奥兰多一世皇帝不就是因为挑战了神圣帝国的统治阶级而没有得到任何实质性的惩罚,才站出来带领着一群透过了虚幻的表面发现了神圣帝国统治阶级软弱实质的家伙们,推翻了统治延绵千年之久的神圣帝国吗? 所以只要阿索门德敢把剑拔出来,不需要雷恩吩咐,帕尔斯女皇就会下令处死阿索门德,哪怕因此会失去贞德大公的支持并且与之开战,她都不会后悔。有些雷区是任何人都不允许触碰的,只要有人触碰了,那就是不死不休。 稍稍冷静下来的阿索门德也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实际上阿索门德并不笨,也没有多蠢,这只是他的性格使然。被压制了性格十几年一朝得到释放,他几乎用放肆的方式来填补这十几年的愤怒和耻辱。但是,这不代表他就是一个愚蠢的家伙。他紧握着剑柄的手松开了,冷冷的瞥了一眼冯科斯,讥笑着指了指他,像是在承诺什么。 他一抖胳膊抖开了身后的扈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冷着脸,“去告诉雷恩,我要见他。” 他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坚持了自己要见雷恩,他不想像一个失败者一样离开这里,那么很快大家都会嘲笑他。他连自己的未婚妻都管不住,他的未婚妻明目张胆的去私会情人,他知道之后却无可奈何,哪怕这个所谓的情人是黄金贵族。他会成为帝都贵族以及平民们嘲笑的对象,一个眼睁睁看着未婚妻和别的男人鬼混却无能为力的懦夫。 所以,不管如何,今天他必须见到雷恩。 庄园门口发生的事情已经被雷恩所悉知,毕竟阿尔卡尼亚家族不是什么角落里不入流的贵族,在这栋庄园里,任何风吹草动都脱离不了雷恩的关注。 雷恩没有犹豫,他决定见一见这个阿索门德。 一名下人用跑的跑到冯科斯耳边说了两句话,冯科斯才露出了些许的笑脸,他欠了欠身,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尊敬的阿索门德阁下,主人请您进去。” 阿索门德怒哼了一声,昂头挺胸抬头就走,他与冯科斯擦声而过的那一刻,用轻微的声音说道:“你自己小心点!” 赤果果的威胁,不过冯科斯没有放在心上,对于这种人的威胁他很少会当做一回事。只要脑子稍微正常一点,冷静下来之后,阿索门德就会自己想明白,因为一些小小的冲突和黄金贵族开战到底值得不值得。 进入屋子,穿过正厅进入会客厅,阿索门德就看见了雷恩。他楞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和雷恩见面,他比雷恩年纪要大差不多十五六岁,他还没有被法老王胁迫的那段时间里,雷恩还只是一颗种子。等雷恩长大了之后,他已经在法老王的“帮助下”成为了一名学霸,两人之间没有过任何的接触。 在阿索门德心里,雷恩所做的那些事情,让他认为雷恩应该是一个非常强壮,一脸恶像,像屠夫胜过像贵族的家伙。然而站在他面前的雷恩,和他脑海中的形象相差了几千几万公里,挺拔的身子,俊朗的外形,健硕但不累赘的身体,一脸带着微笑的亲善面容,简直颠覆了他对雷恩所有的猜测。 而雷恩也愣了一下,他的戒指正在微微发烫,并且还在震动,一股特别的香味从阿索门德身上散发出来,就像是饥饿万分之后坐在桌子边上,看着那一道道精美的菜肴放满了整张桌子之后散发出的香味,让人食欲大增。他也意识到,这是一个猎物。 拇指抵住中指上的铜戒缓缓的搓动着,他伸手一邀,请阿索门德坐下,“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雷恩的语气非常的平和,没有丝毫的火气,好像之前门口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脸上的笑容格外的热情且真挚,让阿索门德都有些懵逼,“在此之前我经常听人说,阿索门德先生是一位非常有涵养,学识非常渊博的人。今天见到您,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 这样的吹捧让阿索门德原本想要发作的心思都淡了一些,没有人能够面对别人的微笑以及吹捧,还有火气将自己的拳头打在对方的脸上。他甚至有了一丝尴尬,用大声的笑声掩饰着内心那一丝尴尬,连连摆手,“您过奖了,这只是别人夸张的说法,实际上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 他话锋一变,变得好奇起来,“反倒是您,外界对您的传闻有很多,分不清真假。只有见到您本人之后,我才知道,很多时候传闻是不可信的。”,这句话似乎总结了双方互相拍马屁的诱因,也解决了自己的尴尬,“这次我来您这的目的,是想要带走我的未婚妻,歌莉娅。” 他在未婚妻和歌莉娅这两个词组上加重了口气,他也听人说过,似乎帕尔斯女皇想要把歌莉娅嫁给雷恩,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要用这种方式告诉雷恩,歌莉娅已经有了归宿,他不应该继续纠缠自己的未婚妻,这不是贵族的所作所为。 雷恩瞪大了眼睛望着他,“抱歉,我不知道这些事情,而且您”,雷恩欲言又止的迟疑了一会,“您是从什么地方得知歌莉娅在我这里的?我对歌莉娅并没有任何的想法,我只把她当做是我的妹妹,仅此而已!” “更何况,她也不在我这里!” 其实歌莉娅来过,然后又走了,她的确不是来找雷恩的,而是来找西莱斯特的。萨尔科莫的势力不断膨胀争抢,作为萨尔科莫的小孙女西莱斯特也逐渐的进入到一些有心人的眼中。他们不得不叹服,作为传奇商人、神迹商人的萨尔科莫不愧于世人给他的称谓,早在雷恩没有发迹的时候,他就投入了如此的重注。 投注投的多,回报自然大,也才有了今天萨尔科莫所拥有的一切。 西莱斯特不再是一个小透明,自然而然就会有人希望通过打通西莱斯特的关系,从而和雷恩联系上。于是乎西莱斯特近来一段时间,就成为了帝都贵族夫人或是贵族小姐们经常邀请的贵客。无论是手帕会还是茶话会上,西莱斯特都成为了常在的常客。 这是雷恩允许并且要求的,他经常因为一些事情不在家,或是整天忙于某些工作,没有时间和空间来照顾小姑娘,他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排解西莱斯特的孤独。 连带的,连阿芙洛也成为了帝国女士们交际里的新宠儿,毕竟阿芙洛可是圣女,她的身份和地位一下子拔高起来。 不可否认的是有些人的确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邀请阿芙洛的,一个黑蛮的圣女却是一个白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令人诧异。不过也很可惜,阿芙洛很少会参加这些交际行为,大多是时候还是宅在庄园里看书。 歌莉娅今天来庄园就是为了邀请西莱斯特去参加一个手帕会,一些大贵族的小姐们在寒冬中无所事事,又不能出去游玩,只能选择在某个贵族的家里,举办这样只属于女孩的趴体。 她来了之后只待了不到五分钟,就和西莱斯特离开了。 雷恩把事情说的明明白白,阿索门德听完之后沉默了起来,他悠然一叹,站起来欠身行礼,说了一句抱歉之后转身就离开了。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诚意了,在他看来,向雷恩行礼并且口称道歉,已经给足了雷恩的面子。毕竟一个月后亚特兰蒂斯级的宇宙飞船就要到达这个星球,一个王者能低头认错,还能要求更多吗? 阿索门德忽略了在这场小小的冲突中帕尔斯女皇所扮演的角色,但是雷恩没有忽略。 他坐在沙发上,玩味的摸索着中指上发烫的指环,笑了起来。 第五五三章 身份和地位骤然间所产生的变化是最容易影响一个人行为的诱因 在一分钟前,雷恩对阿索门德这个名字只有一个概念,那就是他是贞德大公唯一的孩子,将来必然要成为公国国王的好命小子。 在一分钟之后,雷恩就对阿索门德有了兴趣,他让帝国国家安全部把有关于阿索门德档案都抽调出来,送了过来,他要好好的研究一下这个男人。 阿索门德在十六岁之前和所有大贵族的孩子一样,除了需要接受贵族式的精英教育之外,贞德大公几乎采取了放养的方式来养育这个小混蛋。小混蛋和混蛋虽然说的都是混蛋,但是两种混蛋所形容的意思是截然不同的。混蛋就是混蛋,可以把人渣带入到这个名词的解释中,但是小混蛋就不一样了。小混蛋大多数时候说的是那些调皮捣蛋,性格有些恶劣但总体来说不会对社会造成任何重大影响,也不会伤害到别人生命的小恶劣。 阿索门德不到四十年的人生,从十六岁开始,成为了一个非常明显的分水岭。 十六岁之前阿索门德是一个小混蛋,十六岁之后他骤然间改变了,成为了一个人人交口称赞的好孩子,好贵族,一个博学的绅士。他不再喜欢和一群狗腿子在外面耀武扬威,也不再喜欢用恶作剧去折腾别人,对于女性的追求也一下子几近消失,成为了如同苦修士一样的贵族典范。 就连奥兰多六世皇帝,都曾经拿阿索门德作为例子来称赞他的美德。 可是今天,雷恩看不见一丁点和这些档案上有雷同的地方。在他看来,阿索门德嚣张跋扈,狂妄的不知所谓,性格还有些冲动,完全和档案中所描述的贵族榜样是彻头彻尾的两种人。如果不是雷恩知道最初的档案部所记录的东西都是真实的,他会怀疑是不是贞德大公为了掩盖阿索门德恶劣的性格,收买了建立档案的人。 这反过来说明,在进来这段时间里,阿索门德的性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到底什么样的状况,会让一个谦虚谨慎如同绅士一样的贵族,变成一个如此不正常的人? 这是一个很难自己回答自己的问题,或许真实的答案只有阿索门德自己清楚,不过雷恩多少也有一些猜测。这样的人他见过不少,不是在奥兰多帝国,不是在这个世界,而是在他穿越之前。那时候他是办公室的阅报员,整天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捧着茶杯翻看报纸,然后按时下班上班。 在这个过程中,主动以及被动的,也亲眼见证了很多事情。 比如说某个官员突然间被提拔到高位,他的子女面对截然不同的社会地位和环境,一下子从谨小慎微变得张扬起来。类似的事情绝非一桩两桩个。 那么是不是可以换位思考一下,当阿索门德这个不算弱智,智商正常并且也算博学,有着二三十年正常的生活阅历的人,突然间敢于对抗黄金贵族,是不是因为他拥有了足以对抗黄金贵族的底气。也只有这样,他才敢于明目张胆的在黄金贵族的庄园里,要拿马鞭抽打一个黄金贵族的管家? 管家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能算是“下人”,在很多家族中,管家的权力仅次于家主和族长,就连一些家老家臣的权力,都不如管家。就拿老管家爷爷来说,雷恩见到了他都要行礼,这是一个令人尊重,同时也令人畏惧的职务。 打了冯科斯,就等于打了雷恩,这绝对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他到底依仗着什么,敢于这么放肆? 同时,他又因为什么,在见到了雷恩之后,变得收敛了起来? 这或许,和他十六岁那年的遭遇有关系。 不过不管怎么说,雷恩不可能放任这样一个曾经给冯科斯难看和威胁的人如此简单的离开,更何况他还是雷恩的猎物之一,就更没有理由放过他了。 “知道这次阿索门德来帝都是干什么的吗?”,雷恩放下手中的档案,随意的丢在桌子上,问了一句。 尼采穿着单薄的衣服恭敬的低着头站在一边,看见尼采,雷恩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他最初的财务官理查。两个人都一样很胖,性格也差不多,唯独不同的是理查对于雷恩的敬畏在于雷恩的地位,而尼采对雷恩的敬畏,在于雷恩的身份。一个敬畏的是城主,一个敬畏的是黄金贵族。 或许在一些人眼里来看这并没有什么区别,反正他们敬畏的都是雷恩,但是在雷恩这样悉知人心的人眼里,是完全不一样的。 尼采立刻回答道:“阿索门德带领三千骑士准备北上讨伐那些叛逆,路过了帝都,听说明后天就要离开。” “原来是去参加北伐!”,雷恩点了点头,他这样的行为不足为奇,既然决定要迎娶歌莉娅,也就意味着他的母亲和帕尔斯女皇已经完成了一系列的利益交换。讨伐不臣,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与此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帕尔斯女皇要小小的挑唆一下阿索门德和他之间的冲突了,帕尔斯女皇明显并不愿意和阿索门德以及他的母亲,完成所谓的利益交换。否则帕尔斯女皇绝对不会让阿索门德这个家伙来撞雷恩这个刺猬,无论如何,都会有一方受伤。 她不喜欢阿索门德,也在提防自己。 “派人盯住阿索门德。”,雷恩一挥手,尼采拿起档案退了出去。 北伐? 北伐好! 这样一场涉及到整个帝国接近百分之七十贵族之间的战斗,绝对不可能在短短的几天里就分出胜负,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如果一些贵族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兵败身死,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结果。在战争所带来的毁灭面前,不会因为你拥有比别人尊贵的身份,比别人更高的地位,战争的毁灭就放过你。 就算是皇帝亲征,也有可能会被人杀死,更何况一个大公的儿子呢? 他要是死在乱军之中,恐怕就算是贞德大公,都没有丝毫的理由做什么。 毕竟是你让阿索门德去参加这样的战争的,那无论得到怎样的结果,都要你自己去承受了。 第五五四章 这一章没有那么的长的章节名,因为作者君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阿索门德最终还是见到了歌莉娅,一群贵族小姐坐在一起喝着烈酒,讨论着帝都中那个家族的男孩长得帅,哪个中年贵族的身体好活也好,也会讨论讨论最新的流行趋势和一些刚刚冒头的手工大师。当然,聊的最多的就是贵族中的八卦,不管真真假假的消息,总会让这群醉意盎然的小姑娘们信以为真,并且附和上自己的惊叫声。 这是她们为数不多的乐趣了,毕竟这始终是一个男性主宰世界的社会……。 就算是帕尔斯女皇,面对那些守旧传统的贵族们的指责谩骂也无能为力。 阿索门德的突然出现,让房间里们正在分享彼此秘密的女士们受到了一点点惊吓。发现这里并没有男人,也没有什么异常情况的阿索门德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为自己粗鲁的行为表示了歉意,并且奉上了价值不菲的一些礼品,作为对打扰女士们无礼行为的道歉。 男人总是在异性的面前谦逊有礼,荷尔蒙主宰了这个年龄段的男人,以及女人。面对诸多恭维和带着一些莫名羡慕嫉妒恨的调笑,歌莉娅显得多少有些窃喜。 女孩的社交圈子并不单纯,以后也不会单纯。每个人在笑脸迎人的同时,也在暗中互相的比较。从家族的势力和地位,到个人的饰品以及面容,丈夫也是她们比较的一个类别。 阿索门德在整个奥兰多帝国的风评非常的好,在大家的眼里这是一个自律的男人,有着谦逊的美德,最重要的是他将要继承贞德大公的爵位,成为未来公国的国王,也不会有任何的竞争风险,这几乎是所有贵族女孩们所追求的最高目标了。这些目光中的羡慕嫉妒恨让歌莉娅有些飘然,她对阿索门德并没有多少深入的了解,对于自己的婚姻显然也早已认命。 从她没有被帕尔斯女皇册封并且赶出帝都的那天起,她就明白自己将作为一种货物,用在政治上的某个交易中。能嫁给阿索门德,其实也不错,不管怎么说将来都是王后。 西莱斯特坐在歌莉娅的旁边,她也说着恭维讨喜的话,她说的这些话,都是发自内心的。她知道自己不可能霸占雷恩,远的不说,家里就有一个阿芙洛,还有一个时不时就要来和雷恩鬼混的海伦,但是相较于这些对她无法造成任何威胁的女人来说,歌莉娅的威胁就太大了。 好在,她将远离雷恩,谢天谢地,感谢光明神的慈悲! 见到了歌莉娅之后阿索门德不愿意在停留,他改变了慢腾腾前往北方的主意,决定以最快的速度加入到战场中,尽快把这些事情都解决掉,迎娶歌莉娅。 他实在是不放心雷恩,也不放心帕尔斯女皇,这个问题牵扯到一个男人的尊严和体面,加上他多少有些疑神疑鬼,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结婚了。 一路上他并没有留意到,有几个人远远的吊在他们的身后。可能是为了赶路所以没有留意到身后的情况,也有可能是他们认为在帝国内还没有人敢对阿索门德下黑手,所以即使知道了也没有在乎。 总之,他们就这么被人盯上了,被雷恩的人盯上了。 一连十多天,阿索门德带着人进入了北方的战场,他们早在出发之前,就已经选定了目标,一座拥有大约六千兵力的小城市。其实以贞德大公来看,她麾下的这三千精锐骑兵,足以攻打一个拥有万人士兵规模的中大形城池,考虑到阿索门德对于战争并不是太熟悉,才放低了标准。 最多一千五百骑,就能攻破这座城市,这也是贞德大公能以一己之力镇压帝国西北部分的底气所在——太强了。 城池近在眼前,大约二十来米左右的城墙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头,阿索门德视力不错,远远的都能看见这些人脸上紧张的表情。他挥着马鞭遥遥指着城池上的人笑着对身边的扈从说道:“还没有经过任何的接触,他们就开始恐惧、紧张,可见这这些人已经丧失了斗志,拿下这座城市简直不需要出太大的力度就能击溃他们。” 他身边的扈从连连点头,情况的确如此,贞德大公在他们离开之前已经制定好了完美的计划。从一座小城开始,然后是两座中等的城市,一旦打下三座城市,就可以为他们提供至少三千到五千左右的兵员。配合上剩下的精锐骑士,足以让他们征服一座大城,这不仅仅只是单纯的北伐,更是贞德大公用来加速阿索门德成长的一个过程。 她明显的感觉到因为年纪以及身上曾经受过的创伤所影响,她的精力、体力以及脑力已经大不如前。她要在自己彻底的昏聩或是死亡之前,将自己的孩子扶上路。她不需要阿索门德能如同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战神格雷斯那样无敌,只要他能守住自己留给他的爵位以及封地,就足够了。 大公是爵位的巅峰,再往上就是造反。贞德大公不希望阿索门德造反,只希望他能守成。 其实,这里面还有一些不为人所知的惊天秘闻,不过贞德大公打算带着这些秘密和自己一起永远的被埋在土里。 附近砍伐来的木头经过简单的加工之后快速的组装在登城车的核心部件上,十架崭新的登城车就出现在了这座小城市城墙的外面。这个世界固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还停留在冷兵器时代,但是在战争的形势以及方式上,已经完全和地球上的冷兵器战争的进行方式,有了极大的差别。 在地球上,登城战的主力往往都是步兵,步兵不需要驾驭任何的坐骑,只需要一架梯子或是几个甩钩,就可以朝着高高的城墙展开进攻。这种方式的确是最省钱的方式,但也是最艰难的方式。金汁,也就是烧沸的屎尿,檑木,巨石,火油,都足以让大量的步兵成为城墙下滋润野草的肥料。 但是在这个世界里,登城战的主力,是那些登城车上的骑士,以及重装士兵。 一旦骑士们和重装士兵通过登城车的坡道冲上了城墙头,就意味着破城进入了倒计时。来回凿穿的骑士能扫平城墙上所有的敌军,让攻城部队源源不断的登上城墙。 贞德大公麾下拜月军的实力在整个奥兰多帝国所有的骑兵军团中,名列前十,对于这样一场小小的战争,很多骑士心里甚至都不以为然。 不错,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没有伤亡的战争,在他们看来,这样一座小小的城市和一群已经丧失了胆量和斗志的士兵,他们或许只需要付出不到百人的代价,就足以攻打下这座城市。 当阿索门德微微点头示意,传令兵挥舞起巨大的旌旗时,骑士们拉下了面铠,检查了一下马鞍上携带着的短兵器,开始了攻城。十架登城车并排前行,当登城车的长坡一头抵在了城墙上的那一刻起,十名骑士已经冲上了坡道。他们手里拿着比骑士长枪要短一些的短枪,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冲到了坡道的尽头,并且高高的跃起。 咚的一声巨响,第一匹战马载着骑士落在了城墙上,战马压翻了两人,骑士手中的短枪也刺穿了身边一名准备砍马腿的士兵。他随手松开短枪从马鞍边的武器架子上取出了一柄一米二左右的双刃长剑,在手中挥舞了起来。他砍伤了一些人,但最终也因为无法护全战马,战马被人刺穿而从战马上摔下来。 在他摔下来的那一瞬间,他头顶上的天空似乎都变得暗淡了许多,十数把长剑同时斩落,他抱着头打着滚想要躲开,可惜周围的敌人实在太多,不到三五秒的时间,就被刺成了刺猬。 这一幕不断的轮回,但同时,城墙上依旧挺立的战马也变得多了起来,从最初的五六匹战马聚集在一起,直到二十多匹战马开始了第一次凿穿,整个过程用了不到半个小时。 阿索门德捏了捏拳头,嘴角边浮起了一丝笑意,这座城市攻克了! 而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想象的那样,大量的骑士登上墙头,守城的一方被驱赶了下去,约莫又用了十分钟的时间,这座城市的城门缓缓的吊起,城外两千多骑士快速整齐有顺序的涌入了城门,进入到城市中。 整个攻城的过程不到两个小时,这座城市的领主投降了。 真是太简单了! 阿索门德这样对自己的扈从们说道,在他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不过是一场大人欺负小孩子的把戏。他带着扈从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踏入了这座城市,看着那名男爵匍匐在他的脚下,在这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感迅速的升腾起来,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以及灵魂,都在颤抖! “斩下他的头颅,将家族的旌旗插在城头上,告诉所有人,从今天起,从这一刻开始,这里的一切,都属于我!” 那领主几乎瘫软在地上,用尖利的嗓门大声的呼喊起来,“你不能这么做,我是一名贵族,我声明我的权力,帝国的宪章允许我用金币赎买我的生命……” 阿索门德撇了他一眼,冷笑着伸出食指在自己脖子上画了画,那领主背后的骑士面无表情的挥动起长剑,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临时有事,来不及码了 明天多更一点算是补偿吧,突发性事件 第五五五章 这个章节名让我想起了曾经不羁的我,以及我嘴上叼着的三五 “大人要活的,千万别弄死了!”,负责这次秘密抓捕阿索门德行动的队长,是雨果的徒弟之一。自从雨果这家伙进入了帝国国家安全部之后,整个人就像是快要干死的鱼被重新放回了大海。不过呢时间长了,雨果自己也觉得有些无聊,并非所有人都能抵挡得住他各种各样的手段,当所有的手段轮换着都尝试了一遍之后,剩下的就只有空虚。 雨果虽然年轻,但是在国家安全部里,已经是当仁不让的头号刑讯官,除了死士之外,没有几个人到了他的手上能撑到三天的时间,很多人只要两三个小时就把从小到大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空虚之下,雨果开始给那些新手们上课,并且还收了几个徒弟。这么做的目的一来是为自己找点事情做,不至于让自己整天无所事事,二来呢也是希望通过自己的教授,让思想碰撞,让那些徒弟们为他找到新的乐趣所在。 还别说,这些徒弟们多多少少的,都给他提供了不少灵感。 就比如说最近才弄出的一种刑讯的方法,水刑的一种。受刑者被束缚在一块长板上,面朝上,板长到腿弯处,然后在双脚上绑着绳子,绳子的另外一头连接在一个水箱上。当受刑者双腿绷直的时候绳子会绷紧,将水箱中的一个机关紧紧拉住,水箱里不会有任何水流出来。 但是如果不时时刻刻的绷紧双腿,只要有丝毫的疲软弯曲,机关就会缓缓落下,水箱里的水通过水管流出来,落在受刑者的脸上。 这种刑罚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可当雨果亲自尝试一次之后才发现,这种刑讯的方式虽然看上去不恐怖,但是相当的折磨人。 长时间绷紧的小腿没有着力点,最多三五分钟就会开始疲劳,就有想要松懈的欲望。只要稍稍一松,大量的水流就会扑在脸上,让人产生窒息的感觉,从而身体里会涌现出一股新的力量,继续支撑着小腿绷直。雨果不知道这股力量是什么,如果他请教雷恩的话,雷恩会告诉他,这是肾上腺素。 人体在面对危险时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通过分泌更多的肾上腺素达到短时间里激活身体细胞的作用。 但是这种力量是有时间限制的,最多三分钟后,力量消失之下,双腿又开始颤抖,在无法抑制的作用下自然而然的松懈垂下,水流再一次击打在脸上。 这个时候可以屏住呼吸,给自己两条小腿一个放松休息的时间,这个时间因人而异,多的可以两分钟,少的也有一分钟。然而这样的休息除了让人更加的疲惫,以及双腿更加的麻木乏力之外,根本无法形成一个完整的循环。到最后,筋疲力竭的受刑者开始呼吸紊乱,心跳加速,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对外界感知非常敏感的异常状态中,思绪开始变得混乱,没有任何的逻辑性。 刑罚的目的是为了刑讯,并非是为了单纯的杀戮和血腥,这种刑罚最有趣的地方在于它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把受刑者折磨到精神崩溃的边缘。死亡所带来的威胁时时刻刻威胁着受刑者,受刑者体内大量的,多次分泌肾上腺素,加重了心脏和各个器官的负担,同时也对大脑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损害,最终让受刑者处在一种无意识的状态下。 在这种状态下来来去去的不断盘问受刑者,受刑者很容易就会说出一些自己原本不想说出来的东西,比起单纯制造肉体上的痛楚与心理上的恐惧要有效的多。 出色的人才很快就被各个部门瓜分,有不少人成为了外勤人员。刑讯这个东西在外勤中也占据了很重要的比例,比如说潜入破坏、刺杀或者是搜集东西,都需要一定的逼问技术,从一些知情者的嘴里逼问出自己所需要的信息。但是因为外勤性质的不同,不可能把人抓走送回帝都问清楚了情况之后再行动,等到那个时候所有的目标早就不见了。 所以现场的逼问和刑讯是非常重要的,这就让雨果的一些徒弟,成为了外勤中的一员。以他们对人体的了解,这些人大多数都混上了一官半职,就比如现在负责秘密抓捕阿索门德的这个小队长。他就是雨果的徒弟,同时也是外勤执行队伍的一名队长。 为了这次行动,他们准备了不少的东西,既要将阿索门德活着带回帝都,同时又不能让其他人发现阿索门德实际上没有死,这就要考验这群人的实力了。小队长……,他的名字叫尼可罗,是贵族的后裔,他的家族曾经是贵族,但是随着爵位在传递的过程中不断的减等,最终成为了普罗大众之一,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贵族。 他的全民是尼可罗·马基雅维利,通过身为街区议员的叔叔,他如愿以偿的成为了一名光荣的灰狗。很多人都看不起灰狗,有些人还当着外勤人员的面骂他们,这个职业看上去不是那么的体面,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被人们恶称为灰狗子的安全部外勤人员,实际上隐藏着很大的问题。 至少尼可罗是这么认为的,他身为贵族的后裔,发现事情,对待事情的态度绝非平民那样懵懂无知。在尼可罗看来,帝国国家安全部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奥尔特伦堡人太多了。 整个帝国国家安全部在册人员大约有六千多人,其中有一千七百多的文职人员,剩下的四千多人里除去已经前往帝国各地展开工作,建立分部的人员之外,在帝都大约还有两千人出头的外勤。在这两千多人的外勤中,大约有接近一千五百人左右规模的奥尔特伦堡人。这些人并不担任任何重要的职务,大多数都是小队长,小头目之类的外勤人员。 也正是因为这些人不担任大头目和重要的职务,所以很多人都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些人的成分。 尼可罗没有。 同时他也捏了一把汗,在帝都金环区内拥有一千五百人规模的武装力量,这绝非是一件偶然的事情,这里面绝对牵扯到了更大的秘密。他没有勇气去调查这件事,更没有勇气流露出一丁点的异常,他很清楚,一定有人同时在对内进行严格的监视和控制。一旦他有了异常的举动,说不定第二天就会成为帝都失踪名单上的一份子。 既然无法离开这个旋涡,那么干脆沉进去好了,经过一些了解,他得知雨果是雷恩的得力手下之一,于是他就拜了比他小好几岁的雨果为师,成为了秘密的一份子。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确保自己的安全。同时,这也是一个机会! 如果说他抓住了先前的机会,那么现在,同样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他进入更上层人士眼中的机会,所以他一定要办好这件事。 最初他计划是在战斗中偷偷拿下阿索门德,后来发现这不现实,他的那些扈从就像是狗狗屁股上的屎疤一样紧紧粘着阿索门德,寸步不离,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抓走阿索门德的难度太大,他就换了一种思路。 帝国的制度非常的有趣,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奥兰多家族是这个帝国唯一的主人,唯一的统治者。然而实际情况并不如奥兰多家族以及人们所认知的那样,在贵族的领地上,平民的确承认自己是帝国的公民,但他们并不认为自己“属于”奥兰多家族,他们只把自己看成是领主的子民。 一个领主往往会统治一块封地长达数百年的时间,在这数百年的时间里这些平民从最初的“奥兰多帝国公民”,逐渐的转变成了“某某贵族的子民”。他们效忠的目标并非是奥兰多家族,而是长时间统治他们的贵族。 他们对统治着自己的贵族是有很深的感情的,这一点没有任何的异议。奥兰多家族远离他们的生活,他们也享受不到奥兰多家族带给他们的福利,相反的是每年还需要上缴一笔税收。反过来那些统治他们的贵族几乎不征收他们任何的税收,在必要的时候还会从自己的口袋里掏钱来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在这种情况下,阿索门德杀死了一个领主,住进了领主府中,对于这座城市的平民来说,就如同破家灭国一般的沉痛。 在这种氛围和环境下,如果有些人做出了一些极端的事情,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尼可罗就打算借助这些平民的手,来完成自己的任务。 入夜,大量的军士在街面上维持着治安,这座城市已经可以算作是阿索门德的领地。既然是他的私有财产,那么他有必要也有理由要维护好这块领地上的治安。从当地一些显然与众不同的人中挑选出一些曾经的失败者作为军士,用本地曾经的失败者去管理本地曾经的成功人士,这是一门很生动很活泼也很有用的小技巧。 天色越来越晚,阿索门德住进了领主府里,他将已经魂归天国的领主的妻子与女儿都关在了卧室中,今天晚上他打算好好的放纵一下,来释放这十几年被压抑着的本性。 那些屎疤一样的扈从,在这一刻终于离开了阿索门德的左右! 第五五六章 人类最大的成就感并非来自自己做到了什么,而是自己毁灭了什么 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强者可以支配弱者的一切。 作为战胜者不会有任何人指责阿索门德他做得不对,顶多对他的人品道德有些异议,他是胜利者,他就该享受他所得到的所有东西,包括了已经死去贵族的家人。 当人们依旧在通过厮杀解决争端时,也就注定了这种思维模式不会发生任何的改变。 推开了门,美妇人搂着年轻女孩的肩膀坐在沙发上,两人的眼睛哭的都有些红肿,一个家族就此陨落以及亲人的离世加上对未来的担忧,让她们此时只能依靠彼此安慰来赶走此时内心的恐惧。大门被推开,两人身体明显的抖了一下,女孩低着头畏缩在美妇人的怀里,身体微微颤抖着。 她的母亲怎么说也是族长的夫人,见识过战争,也尝试过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去面对那些被征服的人,心态多少比女孩要强一些。她穿着一席素色的长裙,故作镇定的望着阿索门德。她想要表现的强硬一些,可眼神中的慌乱还是出卖了她的内心。抿了抿嘴,失去血色的嘴唇微微张启,“您要做什么?” 阿索门德笑了笑,摘掉自己的手套随意的丢在一旁的衣架上,他一边为自己解开戎装,一边笑着反问,“尊敬的夫人,您说在这样的时候,在这样的场合下,我来这里应该做些什么?” 他喜欢这样的对话,他并不像是一个急色的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做什么,他很享受通过这样的对话,以及对方的反应来让他享受作为征服者理所当然应该享受到的征服快感。肉体上的快乐永远没有精神上的快乐更令人愉悦,这一点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他已经逐渐的感受到。 他此时表现的就像是一个很优雅,很绅士的贵族,解开了自己的戎装露出了干净整洁的衬里,没有丝毫的杂乱,更没有汗臭味和体味。他坐在了母女二人的对面,身体略微靠后的压在了沙发的靠背上,翘着腿,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精美的盒子。亚银色的盒子上印刻着某种特别的花纹,神秘而尊贵,他打开盒子取出了一只卷烟叼在嘴上,目光却看向了对面的寡妇。 是的,寡妇,她的丈夫死在了这场战斗中,她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寡妇。 寡妇神情哀伤,她瞥了一眼阿索门德随手丢在了茶几中间的火镰,犹豫着站了起来,将火镰拿在手中,用力一抽。刺啦一声,火焰袅袅摇曳,她弯着腰硬着头皮,以一种很恭敬的姿势将火镰递在了阿索门德的面前。后者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抓住美妇人的手腕,入手细腻的触感让阿索门德的内心如同着火光一样摇曳。 德西人,德西的女人有一个非常显著的特点,就是老的慢,再加上养尊处优的生活环境以及条件,美妇人老的就更慢了。她看上去只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皮肤依旧充满了弹性。美妇人硬着头皮强忍着不适,任由阿索门德抓着他的手腕,火镰缓缓的靠近了阿索门德脸庞,映衬的他脸上出现了些许的红光。 烟头被火焰舔舐着,随着阿索门德深吸一口弹出了一点火星。他松开手,美妇人轻咬着嘴唇将火镰重新套好,放在了桌子上,坐了回去。 吐着烟雾,阿索门德兴致盎然,“你们很害怕,但同时也非常的憎恨我。”,他弹了弹烟灰,任由这烟灰落在价格不菲的地毯上,“有没有想过偷偷杀死我?” 美妇人低着头动没有任何的动作,少女倒是又抖了一下,这个提议显然很诱人。只要杀死了阿索门德,原本注定败亡的结局就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帝国历来有册封女爵士的做法,只要解决了阿索门德,这个家族以及这座城市,都将在绝望中得到新生。 到那时美妇人就会继承她亡夫的爵位,她们会如同以前那样,生活的“无忧无虑”。 可谁都知道这不太容易实现,摒弃女性在体质以及力量方面先天弱于男性的客观因素,这母女二人中可没有像西莱斯特或是茉莉那样修习战气和剑法。面对阿索门德这样五级的骑士,就算给了她们利刃,她们也没有机会将利刃捅进阿索门德的身体里。 感觉着母女二人身上的绝望气息愈发浓厚,阿索门德快意的笑了起来,他喜欢这么做,这么做让他能得到一种特别的满足感。撕毁了他人所有的信念以及希望,尽然能让自己如此的快乐! “战争对于很多人都显得非常的残酷,特别是女人!”,阿索门德望着这对娇艳的母女二人,“为了镇压反复的苗头,征服者们很喜欢将失败者的家人赏赐给他们以前看不起的贱民,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的断绝掉一些人不切实际的奢望。不过你们放心,我不是那种人,至少在你们激怒我之前,我不是那种人。”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我个人的需求,一个这座城市的需求。”,阿索门德将吸了一大半的卷烟丢在地上,抬起脚碾了碾,“你们会帮助我吗?” 这句话的本质已经显现,个人的需求,一个成年强壮且正常的男性,有什么需求?无非就是金钱、权力、以及欲望,这对美女唯一能帮助他解决他所需求的东西,就是欲望上的满足。女孩还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是美妇人已经解读出阿索门德话里的意思,包括了后半句话。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这美妇人都看在了眼里,在她的眼中,这场失败来的如此的突然,如此的意外。要知道阿索门德的身边根本就不存在步兵这种东西,在巷战中骑士根本没有丝毫的作用,这场战斗不应该以这种方式结束的莫名其妙。然而事实总是和人们所想象的过程有所背离,精锐的骑士们放弃了巷战那种一点一点占领全城的方式,直接突进领主府,将这座城市的首要人物抓了起来,迫使整个城市放下了抵抗的力量。 这就是专业和不那么专业的对比了。 尽管缺少步兵的阿索门德依然占领了这座城市,但是这不意味着在以后的战斗中,他一样可以和今天这样不需要任何步兵就能获取胜利,那不可能!而且胜利者历来都有从占领区征召士卒的惯例,阿索门德的意思是借助美妇人残留的影响力,让他在这座城市里征召到足够的步兵。 其实不需要美妇人的帮助,阿索门德也一样能征召到一些士兵。我们如果把一个城市中的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主流的人群,他们富有,或是能够自食其力,符合主流的价值观与道德观,对自己目前的生活感觉到满足。而另外一部分,则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个人原因以及社会原因,无法满足个人生活的最低所需,对现在的生活格外的不满,与主流群体有着激烈的矛盾和冲突。 新来的统治者为了破坏曾经的统治者所建造的社会秩序,他们会征召这些对生活不满的人,也就是非主流的一批人。这批人是最希望眼前的社会结构发生变化,从而让自己的生存环境和社会地位也随之发生变化的一群人。 投降派、带路党,有很多次会来形容这些人,他们的确令人恨得牙痒痒,但是他们的数量,绝对不如主流群体的数量多,质量越会更差一些。 阿索门德需要的是精锐的士兵,不是那种走一步都要颠几下的地痞流氓,所以这就需要美妇人的帮助了。 见美妇人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这就是默认。不好开口的时候,默认往往是人们避免尴尬最好的方式之一。阿索门德满意的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背对着这母女二人。 “今天走了不少路,有些累了,帮我把衣服脱了。” 这是命令,也是一种小小的,令他愉悦的游戏。 美妇人脸色苍白的咬着嘴唇,她自己都没有留意到失去血色干枯的嘴唇上依然出现了一些血丝,她却依旧咬紧了嘴唇。她望着女儿投以一个充满了苦涩以及认命的眼神,就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走到阿索门德身后开始为他解开衬里上锁死的扣子。 为了保证连身铠不会在剧烈的运动中来回晃荡影响穿戴者的动作,衬里一般都是紧身的,并且所有的扣子都会扣死。在穿戴的时候足以保证和衬里互相扣在一起的连身铠不会乱晃。 感受着一双柔软的手正在逐一为自己解开所有的束缚,阿索门德心情此时相当的好,他还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如果你现在拿着一柄匕首从我背心捅下去,我或许都不会知道。” 这个玩笑在美妇人的眼里如同恶魔诱惑人类使人堕落的歌声一样令人恐惧,他无时无刻不在明里暗里的引诱或是逼迫自己动手,她也很清楚,就算她此时真的如同阿索门德说的那样动手了,也未必能建功,反而会因此让她和她的女儿,堕入深渊之中。 这个恶魔! 第五五七章 人们不愿将重要的事情交给年轻人,是因为年轻人缺乏必要的镇定 精壮的身体让美妇人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病态的红润,说到底,控制人类身体表现的除了人类的大脑之外,还有各种各样外界的刺激。阿索门德推开卧室中梳洗间的门,对着门外的美妇人勾了勾手指,他要做什么,美妇人自然很清楚。但是她拒绝不了。失败者就要有失败者的自觉,如果她是刚烈的人,在城破以及丈夫被斩杀之后,肯定会第一时间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以避免受到侮辱。 但是她没有这样,她的意志也必然会如何的坚定。 此处省略一个小时的文字。 此时的卧室里除了淋雨和水声之外,还有压抑着的粗重呼吸。少女抱着自己的肩膀蹲坐在沙发的一角,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她知道浴室中正在发生着什么。生活在父母维持的纯净环境里的少女,还做不到像她母亲那样,一转眼就和杀死了她父亲的人躺在一起。 或许可以,因为死亡的逼迫以及更加惨烈的下场。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命运的宣判。她闭着眼睛,将自己所有知道的神明的名字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她祈求着神明对她曾经可能做出的坏事给以宽恕,并且也祈求所有的神明,将她从这里解救出去。她愿意献上自己一辈子的自由和所有,换取逃离这个地方的机会。 不知道是她的祈求真的被神明所聆听,还是出现了什么幻觉,她听见了窗户上传来了轻微的响动声。她惊喜的带着希冀的望去,塔楼上的窗户正在缓缓的开启。她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巴,眼里的泪光让她看不清窗户外到底是什么,她连忙擦了擦眼眶内的泪水,才看清那是两个人。 两个穿着灰色衣服的人,其中一人还很年轻,相貌英俊,亚麻色的头发让她感觉到如同圣光一样反射着照明术的光线。 年轻人伸出食指竖在嘴唇上,比划出一个禁声的手势,两人灵巧的从半开的窗户外跳了进来,落地时没有一丝的声音。另外一名中年人将窗户又悄然的关上,警惕的看着房间里的所有摆设,年轻人走到了女孩的身边,格外明亮的眼神紧紧的盯着女孩的双眼,“那个男人在哪?” 声音几乎听不见,女孩指了指浴室,浴室中压抑着的呻吟让她一瞬间感觉到可耻,以及羞愧。她低下头去,眼中又一次蓄满了泪光,她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但是她有一种无法抬头直视对方的羞愧和愤怒。 那年轻人不在意的看了浴室一眼,说道:“从我的祖先开始就生活在这里,受到您以及您家族的照顾,现在是我们回报的时候了。我们会杀死这个男人,千万不要露出异样的神色来,我们会在必要的时候出现。记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女孩惊喜的点了点头,谢天谢地,感谢诸位神明,她心里感激着并不存在的神明,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年轻人笑了笑,这笑容在女孩的心里如同如日当中的太阳一样散发着温暖的阳光,驱散了她内心的恐惧以及阴影。年轻人麻利的藏进了床底,而中年人则藏在了衣柜里。 贵妇人的衣柜永远都是拥有极大空间,最佳的藏身之所,贵妇人们会拿出所有的私人积蓄,买遍所有自己所喜欢的衣服,以及佩饰。 约莫有三十多分钟,浴室中的呻吟逐渐变成了喘息声,直至最后只剩下水声。 浴室的门,一下子打开了,阿索门德这十几年来锻炼不辍的精壮身体上线条格外的分明,此时加上残留的水珠,身材好的令女孩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他没有穿衣服,更没有围着浴巾,就这么赤果果的走了出来。女孩的母亲穿着浴衣紧随其后,一脸羞愤欲死偏偏又泛着红光的面容让少女心头似乎多了一丝自己都说不明白的东西。 阿索门德走到床边坐下,少女忍不住瞥了一眼被床单花边所遮掩住的床底。美妇人拿着浴巾走到床边,仔细的帮着阿索门德擦拭着身上的水珠。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女人更是奇怪中的奇怪物种,张爱玲曾经在书里写过一句话,说是通往女人心灵最近的通道是一截肠子,这句话显然并非无的放矢。经过浴室一轮特殊的战争之后,美妇人的思想在体内分泌旺盛的激素影响之下,正在发生快速的转变。这转变或许并不明显,但至少她的态度,已经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当擦干净阿索门德身上的水珠,并且为他换上了轻薄的睡衣之后,阿索门德跳到了床上躺着,少女忍不住又瞥了一眼床底。这张床很结实,但同时为了让睡在这张床上的人享受更多的舒适,床的结构和平民使用的木板床还是有一定区别的。这张床的支撑结构并非是用木板,而是用绷紧的兽皮以及兽筋作为支撑。阿索门德的动作会让底部的兽皮兽筋向下产生一个挤压的效果,不知道那个年轻人有没有受到冲击。 美妇人带着恳求的眼神望着阿索门德时候,阿索门德正看向那个少女,而少女又看向了床底。 美妇人通过眼神想要恳求阿索门德放过她的女儿,为此她能做到任何事情,任何事情!然而阿索门德的兴趣都在少女的身上,这是他第一次有机会收拾连同母亲和女儿一起收拾掉,他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可当他的目光注视在少女身上的时候,脑子里那些不健康的东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看似漫不经心的翻身坐起来,腰部轻轻用力,扭转了自己的屁股,让双腿落在了床沿之外,站了起来。 美妇人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恳求起到作用的时候,阿索门德一把推开了美妇人,走向门口的衣架。那里不仅有他的戎装,还有他随身佩戴的长剑。要知道他可是五级骑士,在法老王的“关照”之下,他是有一定战斗能力……自保能力,经过实战训练的骑士。 就在他走出第三步的那一刻,床底下嗖的一声闪现了一条绳索,绕在了阿索门德脚踝上。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脚踝处将他向后拉,重心不稳之下,他面朝下的跌向地面。 阿索门德的反应是很快的,他单手一撑让自己面朝上的倒下去的同时,张口就要喊人。不知道少女是不是在这万分紧张的一刻灵光一闪,她居然尖叫起来。 这尖叫声未必有多响亮,但是尖锐的声音短暂的遮住了阿索门德的呼喊声,守护在门外走道尽头的扈从们笑了笑,没有任何的举动。床底顿时有一道黑影扑了出来,与此同时衣柜也哐当一声被撞开。两个人影瞬间扑向阿索门德。倒在地上的阿索门德打着滚想要躲开,可他的脚踝已经被绳索缠绕着,其中一人紧抓着绳索用力一拽,他所有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 短短不到三秒钟时间,一个黑影就压在了他的身上,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一阵针刺般的疼痛。他浑身战气爆发,用力推开眼前的黑影,利用腰部的力量猛的收起双腿,那牵制他动作的人影向前一踉跄,阿索门德就站了起来。他抬起腿撤掉了缠绕在他脚踝上的绳索,连跑几步跑到衣架边上抽出了长剑,再一次张口欲喊。 可他眼前突然间一黑,身体仿佛失去了力量一下踉跄了几步,连忙扶着沙发的靠背才没有跌倒。他低头看着胸口上还插着的一柄草叶大小带着药囊的小刀,脸色更黑了。 “这……是什么?”,他费劲力气才将胸口上的小刀拔了出来,紫色带着荧光的药液顺着刀尖滴落,隐隐散发着一股香甜的气息。 这是一种炼金药剂,唯一的作用就是为贵族们捕捉那些珍惜的大型动物时使用的,这种药剂具有极强的麻醉效果,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发挥出最大的效果。最重要的是,这小刀插在了他的胸口上,药剂快速的渗透肌肉的纹理进入到血液循环系统中,只用了短短十多秒的时间就流遍了大半个身体,让他此时难以发挥出百分之一的力量。 连说话都有些困难的阿索门德扶着沙发的靠背瘫软在地上,眼里透着凶狠的目光死死的咬着那两个身影。 其实尼可罗也很无语,在他的计划中,应该等到阿索门德进入了睡眠状态之后才暴起发作,可他不知道自己哪里遗漏了什么信息,居然让阿索门德发现了他们的存在。 也许阿索门德并没有发现什么,但是尼可罗不敢冒险,当阿索门德打算下床并且朝着大门走去的那一刻,他就决定立刻发动起来。 好在虽然过程中有些意外,但总的来说还是成功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只有二十来秒的时间,少女以及美妇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已尘埃落地。 看着地上睁着眼睛却没有丝毫力气的阿索门德,美妇人紧紧的捂着嘴巴,不让自己惊叫出来。 尼可罗挽着美妇人和女孩,沉默了片刻之后,轻声说道,“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适合你们参与了。” 美妇人和女孩还不清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她们突然感觉到身后一阵针刺般的疼痛,纷纷伸手朝着疼痛的地方摸去。还不等她们摸到什么,就缓缓的瘫软在地上。 第五五八章 梦界无限大,我是一朵自由行走的花,走到哪,唱到哪 这种麻醉炼金药剂有一个非常显著的特点,它可以让目标失去反抗能力的同时,又不会让目标失去意识,会一直保持着清醒的状态。所以此时的阿索门德半阖的眼睛里流露着一股恐惧的眼神,还有一丝狰狞的杀意。 最初的计划是制造一个尼可罗的替身,然后伪造一下现场,同时外面留守的人煽动一小撮人闹起来,吸引阿索门德手下的注意力。等他们离开了之后,这里就会点上一把火,等阿索门德手下回来之后,已经于事无补。到时候自然有人会放出流言,阿索门德企图沾染死去领主的妻女,这对母女不堪受辱,与阿索门德同归于尽。 一个虽然有漏洞,但是也能自圆其说的说法。 当然,这里面还需要使用一些小小的手段,比如说如何来制造这个替身,以至于在大火被扑灭之后那些炼金术师们无法发现替身的身份,从而认定死掉的就是阿索门德。又比如说该为造出怎样的现场,至少让那些精熟于破案的治安官以及检察官们从现场里挑不出毛病。 好在帝国国家安全部本身就经常会负责类似的案件以及侦破工作,伪造这些现场,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尼可罗走到阿索门德身边将他扶了起来,平躺在茶几上,将茶几上银质酒壶中的酒泼洒的到处都是,然后尼可罗在阿索门德大腿内侧摸了一会,拿出一柄小刀轻轻的一切。 一瞬间一股鲜血就喷溅了出来,继而快速的流淌。这是一根动脉支脉,离大动脉相对而言较近,血流速很快的同时又不会像大动脉破损那样无法短时间里愈合。拿着银壶接着鲜红的血液,另外一人则打开了窗户。一具同样被麻醉的人从窗户外,送了进来。 这人是这座城市中的一个平民,身体体型,胖瘦之类的标准和阿索门德十分的接近,也是最好的替身人选。两人都摆放在桌子上,另外一人拿出一柄小刀,在这人的胸口上开了一个小口子,同时也为这人开始放血。 那些天天接触尸体和人体的炼金术师们分辨一个人的身份,往往有三个步骤。第一个步骤就是体貌特征,这点不需要赘述,第二个特征就是残留在尸体内的血液。他们有一种特殊的药剂,将残留的血液滴入这个药剂里,再从亲人的身上选取一些血液也滴进去。如果两种血液存在着一定程度上相同的成分,药剂就会变成红色。若是两种血液没有任何相同的成分,那么药剂就会变成蓝色。 至于第三种方法比较特殊,相对而言需要的时间更长,准确率虽然高,可毕竟费时太长。 在奥兰多帝国东部的原始丛林里,有一种叫做食梦花的植物,这种植物名字很好听,但是生性很残忍。这是一种食肉类植物,属灌木科,只能生存在二十度以上潮湿的环境里。这种花一年四季都会盛开,花朵会散发一种特别香甜的味道,吸引各种各样的动物前来啃食。 食梦花的汁液里含有强烈的麻醉成分,这种成分也是今天所用麻醉药剂的主要成分之一。一旦动物使用了食梦花的汁液之后就会在短时间里失去力量瘫软在地上,这时食梦花就会从根部分出一根藤蔓,顺着动物的鼻腔,耳朵,深深的植入到这些动物的大脑中。动物的大脑对于食梦花来说虽然不是生存必须的东西,但这关系到它们的进一步进化。 在一些记载中,食用了大量动物脑浆的食梦花最终能进化成为一种脱离了植物状态,如同动物一样可以行走的特殊物种。在古代,曾经有两次明确的记载,记载中这种会移动行走的食梦花造成了大量人类的死亡,最终还是请出了高级魔法师,远远的使用火系魔法才能这两株食梦花杀死。 食梦花在喜欢食用动物的脑浆之外,还有一个很少人知道的特性,在食用这些脑浆的过程中,一些记忆碎片会被食梦花吸收,食梦花花蕊中拥有一个七道震膜的器官,它会将一些记忆碎片以声音的方式再现出来。比如说说几句话,或是唱一些歌,或是说一些人名什么的。 第三种方法,就是将死者的脑浆送给食梦花吸收,无论是生的还是熟的,食梦花来者不拒。 当然,这个过程需要大约一个月左右,记忆碎片才会激活食梦花的发声器官。 选第三种方法的人不多,毕竟没有人希望自己的亲人脑袋被一朵花吃了,大多数会选择第二种作为最终的检验结果。 尼可罗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将第一种与第二种糊弄过去。 要糊弄,也不难,现在放血就是为了将阿索门德的血液输入到替身的体内,当炼金术师开始验血的时候自然而然的能混淆过关。至于第一种……,那是等一会的事情。 此时真正为难了尼可罗的事情,和阿索门德无关,和另外两个女人有关。计划中她们应该不堪侮辱,在阿索门德熟睡之后刺伤了阿索门德并且放了一把火,和阿索门德同归于尽。可是尼可罗觉得有心不忍,毕竟那个女孩才十七八九岁的样子,美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他也有一个女儿,心里滋生了一丝怜悯和同情。 同情这个东西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一点,可是尼可罗的这个身份,不应该拥有这样的感情。对于一个外勤,一个特工,有了同情心,就意味着他多余出来的感情,会给他增加很大的风险,致命的风险! 他稳了稳心神,走到阿索门德的这边,从怀中掏出一块兽皮包裹着的小包。将这兽皮包展开,一拍十余把精巧的刀子在固化照明术的光线下反射着金属的光泽。他取出其中一把拿捏在拇指和食指之间,另外一手则在阿索门德惊惧的眼神里,按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要为阿索门德剥皮,为了对付第一种验证尸体的方法,他必须将阿索门德身上非常显著的特征,都转移到替身的身上。 第五五九章 做英雄很难,要舍弃的东西太多,家人、名誉、包括自己的生命 剥皮不是什么高深的技术,很多屠夫们都善于给动物剥皮,剥下来的皮鞣制之后可以做成衣服,或是按照皮质以及物种的好坏,做成不同的家居用品出售给各个阶层的人。每年大量的兽皮涌入市场贩卖出售,也使得屠夫这个行业越来越繁荣。 但是剥人皮,和剥动物皮,完全是两种感觉。 人类是在所有物种中的地位相当的高,就连龙岛上的巨龙都臣服在了人类的脚下,哪怕他们自己并不承认。所以人类在对低级别物种进行加工的过程中,并不会产生任何负面的情绪。可剥人皮,就不同了,毕竟被剥皮的对象和自己是相同的人类,相同的特征。这种相同的东西所带来的冲击力,比人们自己所想象的要大得多。 有一个词就感同身受,所以剥人皮是一个非常麻烦,同时也相对困难的事情,如果无法承受这样的冲击,很有可能会剥不下去。 尼可罗可以,就算他对少女有了同情心,看不意味着他放弃了自己专业的技术。雨果也是一个喜欢剥皮的人,或许到了他那种变态的境界,剥皮反而是一件很简单,一点也不为难的事情。雨果剥皮是为了更加清楚的观察人体肌肉以及各种韧带的作用,以方便他为自己的刑讯方式添砖加瓦。 他把这种技术也教授给了自己所有的徒弟们,包括了尼可罗。 这绝对不是尼可罗第一次剥皮,他的手一点也没有抖,拇指和食指顺着阿索门德的脖子上的皮肤缓缓搓动,直至他摸索到一块稍微厚一些的地方。这块皮肤下面有一定厚度的脂肪,剥皮最难的就是第一步,如何去入手。如果是动物,或是整张的剥皮,自然可以一刀切开一个巨大的口子然后顺着皮肉之间的脂肪层直接剥开。 但是尼可罗要剥的是人皮,而且还是最难剥的头皮,所以选择一个相对合适的切入环境,就格外的重要。他找准了地方之后另外一手拿捏着的轻薄小刀就在这紧紧捏住的皮肤上切开了一条长达越有三四厘米的口子。切开之后鲜血一下子溢出来,擦干净后血流速就变得很慢,也露出了皮肤下一层米黄色的脂肪层。他将尖利的刀尖插入到脂肪层和皮肤之间,向一侧缓缓的滑动,然后另外一手的手指顺着切开的缝隙插进去,用力扣住皮肤向外提起来。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的多,刀刃紧贴着脂肪层快速的切割,一小会从脖子中间到下巴处的皮肤就完全的剥开了。在下巴上画了一条口子,方便刀片插进去,速度变慢了些许。阿索门德体型健硕,脂肪层并不厚,脸上的脂肪层就更少了,为了不伤害到脸上稍微粗大的血管以及为了证明自己的技术,尼可罗用刀子切割的时候非常的细心。 一点点,一片片,约莫十几分钟时间,整张脸皮都被剥离。他用力将尼可罗翻了一个个,后脑部分的剥皮相对粗暴一点,速度也快了不少。一共用时差不多二十来分钟,他抓住阿索门德的头发,刀子在头顶打开的窗口中割下最后一刀,用力一拽,整个头部的皮肤包括了脸部,如同一个头套一般被剥了下来。 鲜红的肌肉微微颤抖着,血液也开始分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有白色的膏药,立刻抹匀擦在阿索门德的头上,鲜血瞬间就止住了。 而另外一边,那个普通人的头皮也被剥了下来,当然手艺比尼可罗要差了不少。尼可罗走到另外一边,将手中的“头套”套在了那个普通人的头上,来回挪动挤压的片刻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几乎严丝合缝,尽管有些地方有些凹陷,但是等一会大火一烤,什么问题都没了。 他肉疼的拿出另外一个小瓶子,瓶子里装着黄色的药膏,这是一种快速愈合的炼金药膏,产量很低。之所以低并非是这种药膏的材料难以找到,而是这种药膏在炼金反应的过程中,有着很强烈的波动性反应,基本上二三十次的炼制只能成功一次,一次也只有大约两斤左右的量。 对于整个帝国的权贵们来说,一次两斤的药膏根本就不够分。要不是雷恩和帝国研究院关系不错——上次他给帝国研究院送了一点泰伯利亚晶石矿脉的分配权,否则他也拿不到多少这样的药膏。 这种药膏的效果几乎能赶得上治愈术的效果,只需要短短十来分钟,就足以让伤口愈合。他将药膏涂抹在那普通人颈脖的肌肉和阿索门德的头皮之间。一旦大火烧起来,明显的伤口会让皮肤卷缩,足以让那些炼金术师们发现这里面的蹊跷,所以这一步也是必须的一步。 当一切做好之后,他们将普通人丢在了床上,接下来就要按计划行事。 外面的人会煽动一小撮领主的死忠进行暴动,在城内几处重要的设施里点火,等乱起来之后,这边就会动手。 尼可罗眼睛一转,吩咐了自己身边的同伴一声,“这边事情差不多结束了,你先把他带到城外去,到时候我直接撤出去,人多了风险也大。” 他的同伴点了点头,话说的没错,反正该做的都做好了,这里只要留下一个人也就足够了。加上尼可罗还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兼小队长,他没有任何的异议就打开窗户翻了出去。这里离地面大约有十米左右的高度,对于他们这些修炼了战气的剑士们来说,十米并不是什么令人恐惧的高度,就算他背后背负着一个如同死猪一样动也不动的阿索门德。 尼可罗望着那名队员的身影敏捷的消失在夜色之中,他关上了窗户,将美妇人也搬到了床上。他掏出一柄非常华丽的匕首,匕首长越十五厘米,弯刃,是很常见的贵族随身携带的一种饰品,当然必要的时候也有一定的用处,比如说烧烤趴体上。匕首的剑鞘上镶嵌着一颗拇指粗的红宝石,以及一圈细碎的各色宝石。 这一柄匕首的价格就高达二十五个金币,还是为了这次任务,雷恩特意让雨果转交给他的。之所以非要用这柄匕首,是因为这柄匕首的刀刃格外的锋利,比市面上常见的匕首还要锋利的多,据说是某位大师匠亲自手工制作,除了龙鳞切不开,就没有第二个能够阻挡它的东西。 当去搬那个女孩的时候,尼可罗犹豫了。 他很清楚,只要他将这个女孩搬到床上,就意味着他必须按照计划执行下去。可他总是心有不忍,联想到自己只有几岁的女儿,看着这个女孩的眼神里明显的出现了挣扎。 要不要放过她? 她是无辜的,无论是他父亲的所作所为,还是阿索门德,都和她没有关系。 女孩似乎也意识到什么,眼眶里泪水汹涌而出,止都止不住,那眼神如同受伤的小动物在面临死亡时的哀求与绝望。她就这么直勾勾的望着尼可罗,她的眼睛似乎会说话一般,正在诉说她对生的留恋,以及对死的恐惧。 怎么办? 尼可罗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一个狠心的人,不是一个可以狠得下心的人。他拜师雨果的目的并非完全是想要找到一条向上的通道,尽管他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更多的则是为了自保。秘密这个东西有时候的确可以作为制约某些人的把柄,但也有可能变成环绕在自己脖子上的绞索。 他只是选择了唯一能够让自己活下去的选择,他还做不到如同雨果以及其他师兄弟那样的残忍,以及冷血。 窗户外突然间火光四起,伴随着人们的嘶吼与刀剑相交时金属的撞击声,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不多了。他犹豫不决的看着女孩,最终闭上了眼睛,紧咬着牙关,用力一跺脚。 大火最终如同计划那样吞噬了领主府,从塔楼上点燃的火焰很快就顺着内部精美的装修和装饰物将整个领主府都变成了巨大的火堆。一群人绝望的跪在领主府外的街道上,麻木的看着大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一群群掀起动乱的居民已经被斩杀,血腥味和大火燃烧时所带来的特殊味道混在一起,充斥着整座城市。 完蛋了! 阿索门德的扈从们为了不打扰阿索门德的“雅兴”,他们直接分作数股从领主府离开到各处镇压动乱,当然也留下了两人在一楼的大厅负责守卫领主府的安全。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还有一把火烧在了他们意料不到的地方,等他们发现塔楼里也开始向外冒着火苗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也尝试着去救火,可十多米的塔楼离地面实在太高了,水根本泼不上去,而且大火将整个三楼的墙壁都烧的滚烫,就算有高级职业者,也很难长时间依附在塔楼外。况且塔楼的窗户好像从里面锁死了,数次冲撞都没有撞开。 也有人将自己浇湿冲进火场,可刚到二楼就受不住又跑了下来,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所有的希望在大火中一点一点变成绝望。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的命运似乎已经被确定下来,暴怒的贞德大公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不仅是他们,连同他们的家人都会因此而受到牵连! 毕竟,他们将贞德大公唯一的血脉,葬送在这场大火之中。 是什么地方出现了偏差? 他们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那两个贱人怎么敢怎么做? 他们心里也有疑惑,难道说这是那两个贱人计划好的吗?他们又凭什么串联起城内的反对力量? 要说是巧合,谁都不信! 扈从们你看我,我看你,眼神在空中无声的交流,片刻后阿索门德的幕僚长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朝着城外走。剩下那群人顿时醒悟过来,紧跟着快速的离开。 他们不是去找贞德大公说明问题,而是跑路! 留下来死定了,可以说是全家死光光,反倒不如光棍一条直接跑路,多少还能将血脉延续下去,自己也不用死。 这是自私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毕竟面对死亡低下头颅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不是每个人都有成为英雄或是勇士的胆量,占据绝大多数的永远都是贪生怕死的普通人。 另一边,尼可罗黑着脸,骑在战马上快速的朝着最近的一个国家安全部分部移动,在他的身后,一个少女紧紧的抱着他的腰,就像铁箍一样紧紧的锁着,拽都拽不开。 他有些后悔,自己可能惹了一个大麻烦。 但是他和阿索门德的那些扈从又不一样,他也立了功,而且他也知道,就算他跑了,只要雷恩想要抓他,他就跑不掉。 国家安全部的触角遍布整个帝国,想要顺利的从国家的腹地跑出去,简直难如登天。 与其在逃亡的路上受尽苦头最后还要被抓回来,倒不如直接去面对未知的结局。 在寒风中感受到背部传来的温暖,他尽管在后悔,可嘴角边还是浮起了一丝笑意。 第五六〇章 繁殖是人类的第二大本能,第一大本能是生存,活下去! 还差一个月! 是的,还差一个月,亚特兰蒂斯级宇宙飞船就会到达这颗星球的附近,为他提供大量的科技产品。可就差了这一个月,现在的阿索门德面对如此的困境毫无办法。特别是当麻醉药效果过去的那一瞬间,撕心裂肺的疼痛差点让他崩溃,他脸上所有的肌肉都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在这依旧寒冷的晚冬,浑身都被汗水打湿。 他没有挣扎,也没有盲目的大喊大叫,法老王虽然禁锢了他本性十几年,但也教会他很多很多的知识,包括了在面对危机时的应对方法。 房间不大,稍显温暖,脖子以上位置的疼痛逐渐的减轻了,其实这是一种自我机体的保护机制,为了避免大脑受到更进一步的冲击,一些神经元在下意识的过程中切断了信号的传递,这才让他没有感觉到如一开始时那么疼痛。他咬着牙关望着房间里的那个年轻人,尽管他被剥了整个头皮,但并不影响他说话的能力。 “我们聊聊!”,他此时看上去有些令人恐怖,被白色药膏隔离了空气没有氧化以及干燥的肌肉还保持着鲜红的水感,每一根肌肉纤维都清晰可见,在他说话的过程中,白色的韧带来回的收紧放松,肌肉纤维也因此不断的拉伸,“你叫什么名字?” 尼可罗正在考虑如何面对接下来上峰的责问,毕竟他没有按照计划行事,留下了一个极有可能在未来将这件事曝光的知情者。按照外勤特工的工作守则,放在第一位的并不是完成任务,而是将所有的知情者灭口。 任务失败了无所谓,但只要不惊动目标,不把事情暴露出去,就意味着还可以执行第二次、第三次。但是如果任务失败了还留下了知情者,只能够让目标变得更加警惕,以及更难完成任务。就算任务完成了,也必须对所有知情者灭口,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注定要成为贵族阶级的敌人。 他这次任务,出现了一个意外,就是那个女孩。他实在不忍心杀死那个女孩,并非是因为他想要和那个女孩发生什么,只是单纯以一个有着女儿的父亲角度,滋生出的一种怜惜。看到那个女孩,就想到自己的女儿长大的样子,他没办法下狠手——其实咬咬牙也不是不行,但是女孩的眼神还是触动了他内心最敏感的神经,所以他犯了一个错。 回来的路上所有的成员都沉默不语,尼可罗是他们的队长,他们虽然不认同尼可罗的做法,但必须尊重他的选择。 抬头瞥了一眼阿索门德,尼可罗心里稍微轻松了一点。完美的抓住了这个目标以及为造出了一个还算能够自圆其说的现场,这就是功,而且还是很大的功劳,毕竟抓的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不是那些离开了自己封地就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小贵族,这可是帝国唯一一个女大公的唯一继承人,未来公国的国王! 尼可罗没有理睬阿索门德,反正事情到了这一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了不起自己从外勤转为文职,一辈子都不离开帝都。 尽管这么安慰自己,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 阿索门德望着尼可罗,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他一点不焦躁,依旧放缓了自己的语气,尽量让自己的眼神变得柔和。可他并不知道,无论他的眼神是柔和,还是凶狠,都不会让人舒服。市场中被剥了皮的羊头和牛头什么样,他现在就什么样,两颗眼珠几乎要鼓出来的似的,加上恐怖的样子,完全体会不到他眼神所谓的“柔和”。 “好,我不需要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用一个代号来代替你……泽贝”,泽贝是一种德西语俚语的发音,并没有任何正确的书写方式,这个发音代表着“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的意思。阿索门德之所以用这样的俚语发音来代替他给尼可罗起的名字,是为了从文化差异上找到共同点。 他当然也可以用公爵啊,神圣啊什么的带称呼尼可罗,但是这样的效果绝对不够好。在他观察来看尼可罗并不是贵族,所以他选择了一个尼可罗平日里能够经常接触的词汇,寻找到一丝丝共鸣。 尼可罗笑了笑,没搭理他,之所以笑是觉得阿索门德很有意思,很矛盾。一路上他们都在观察阿索门德的性格以及对待这个世界的态度,结论让他们觉得很有意思,阿索门德是一个妄自尊大的人,他不允许任何人对他有任何反对的意见,他所说的话,对他的手下就像是神明的旨意,必须得到贯彻与执行,他的眼里只有自己,没有其他人。 可现在,他居然弄出了这么一出意料之外的戏,多少让人觉得有些讶异,这是一个性格无常的人,也会是一个危险的人。好在他现在被绑在了行刑架上,等待着运往帝都。 “泽贝,你在老图书馆干了多少年?”,帝国国家安全部成立之前的前身,是帝国档案部,办公地点在老图书馆,很多人都用老图书馆来代替档案部,以及现在的国家安全部。 可能是因为接下来还要相处一段时间,而且尼可罗也不愿意被人称呼为“泽贝”这样平民才会用的俚语,他开口了,“你可以叫我罗伊,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但显然这不可能。” 交流,或者说沟通是人与人解决分歧冲突最有效的办法之一,只要能够交流,剩下的无非就是多和少的问题。 阿索门德笑了笑,笑声很难听,失去了嘴唇之后他不管是说话,还是笑,都有些漏风,发出咝咝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一条会笑的蛇一样。 “好的罗伊,这是一个好名字。”,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让自己的话更具有说服力,“罗伊,能告诉我你在老图书馆里辛苦并且充满危险的工作一个月,能拿多少钱吗?”,不等罗伊回答,他就自问自答起来,“大约有一个金币吗?真是低到可怜的薪水,你一定见过我的那些扈从了,你知道他们一个月有多少薪水吗?” 他用略显夸张以及骄傲的语气说道:“十个金币!是十个金币!他们为此付出了多少?其实也没有多少,关键在于我本身。你知道我的身份,我是贞德大公唯一的孩子,也是下一任大公的继承者,我将要继承一片庞大的封国,我也是这片封国中的国王。我的身份如此的尊贵,那么我身边的人,又如何只能拿着卑微的薪水呢?” “如果我的身边有你这样有能力同时又很忠心的属下,我会给你两百个金币一年,两百个金灿灿的小可爱!”,他在话里稍微称赞了一下尼可罗的忠心,这是一种很有效的交流方式。称赞对方并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的损失,同时也会尽可能的增加好感,“而且,我还会给你很大的权力,并且册封你成为贵族。” “你觉得首相如何?”,说着他自己摇起头来,“不不不,你如此的喜欢冒险并且有这样的能力和身手,不如我也新建一个公国的安全部门,让你来当负责人?更多的预算,更大的权力,更强的装备。只要你想要的,我都能满足你!” “但是这有一个前提,我必须有你这样的属下。” “很冒昧的问一句,我可以知道下令将我抓去帝都的人是谁吗?”,阿索门德的脑子高速的运转着,他必须知道到底是谁要抓他,他才能继续“沟通”下来,“是老花匠?还是尼采那个死胖子?” 很多人都知道,帝国国家安全部的部长是一名老花匠,他现在和以前一样,唯一的爱好就是修修剪剪,很少会关心部门里面的事情。除了必须要他签字的文件以及必须他出席的会议之外,他已经不怎么过问部门里面的事情了。现在整个安全部里能够做主的是尼采,当然遇到大事情他还是要请示雷恩的。 阿索门德之所以没有点名女皇和雷恩这两个真正的幕后者,也是为了给自己留下充足的回旋余地。 尼可罗微微摇头,“不得不说,您谈话的技巧非常的高明,至少到目前位置,我对您并没有丝毫的恶感,以至于因为您的称赞和夸奖,还有些飘然。”,他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不过无论您如何的诱惑煽动,都不会有任何的结果,特别是您现在以一名囚犯的身份,更不可能成功。” “我们能抓住你第一次,就意味着有必要的话能够抓住您更多次,您完全不知道您在和怎样的人作对,所以我觉得您还是闭上嘴,保留一些体力,接下来几天可能并不那么好熬过去。” 尼可罗很清楚,采用了这种方法秘密抓捕阿索门德,就不可能让他活着离开,他是必死的,没有丝毫的悬念。至于他开的那些筹码,尼可罗也丝毫的不动心,他跟着的那位大人物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有更加光明的前途,他有何必为了眼前一些不值得的小利益,站到大势的对立面去,被接下来滚滚洪流撞的四分五裂呢? 阿索门德沉默了片刻,“如果我想离开这,我需要付出什么。”,他没有问你想得到什么才能放了我,这也是一种非常精妙的技巧。如果用后者来表达自己的想法,会得罪尼可罗,这样的说法会让尼可罗看上去十分的贪婪,并且是一个偷奸耍滑,没有丝毫忠诚可言的人。 但是前者就不同了,失败的一方是自己,自己渴求得到一条生路,并且愿意为此献上任何的东西。 他不愿意就这么放弃,依然在继续的努力。 尼可罗摇了摇头,随手将一只带着药囊的小刀甩了出去,咄的一声插在了尼可罗的胳膊上。他的眼睛只用了十多秒,就失去了焦距,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还是闭上嘴的好,尼可罗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静静的看了起来。 第五六一章 今天你赋予别人的美好或苦难,终有一天另外一个人会赐给你 火车缓缓驶入帝都的站台,当人流散尽之后,几名穿着车站制服的员工从前面的一节车厢里,抬出来一个巨大的木箱子。木箱子长宽一米,高有两米,打着十多块用来加强结构的木板。在木箱底端,有两排透气孔,隐约让人猜测里面是不是装着什么危险的动物。 这种猜测很正常,帝都的那些贵族中总有一些喜欢养一些危险的动物,来证明自己的勇气和强壮。这种爱好实在太平常了,平常到连平民都习以为常的地步。只要里面的东西不跑出来,没有人会关注里面到底关着什么东西。 尼可罗此时已经换上了深蓝色的车站人员制服,推着箱子朝着车站的货运通道走去,他周围闲散的围绕着五六名同样身穿制服的人员,还有几人离的更远,他们隐隐将尼可罗与那个箱子包围在中间。 尽管知道他们此行的任务不太可能被其他人获悉,但他们依旧保持着最高的警惕。 刚刚进入货运通道,当眼睛在极短的时间里适应了通道内的黑暗之后,一架巨大的需要三匹马牵引的马车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几人将箱子搬到了马车上,盖上帆布,马车的车夫咧开嘴笑了笑,对着众人点了点头,一扯缰绳,抽了一个响鞭,马车就缓缓的运动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和尼可罗这个小队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他们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尽快的将任务报告写出来。 这是例行的工作之一,每个人都必须以自己的观点和角度,将整个任务的过程包括了细节梳理一遍,最后交给上峰。然后这些报告会将关键的地方遮盖住,再转送到老图书馆里的文职人员手里,进行任务后的审核与审批。如果任务的过程中没有任何违规的地方,这些文件最后会汇集在一起,封存在某个档案袋里,塞进某个装满了类似档案袋的柜子里,送入老图书馆的地窖中锁死。 也许在未来的十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之后,这个箱子会被人取出来,让其中一小部分文件得见天日,公之于众。 但是在短时间里,他们的一切所作所为,都将是一个谜。 马车慢悠悠的在帝都的街道上缓缓前行,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人关注这辆马车,实际上在街道上,在街道的两边,都有人在暗中的护卫着马车,毕竟马车里装着的东西太惊人,雷恩不会让这马车出一丁点的意外。就连雨果,都穿着一套崭新的议员装,端着小巧的杯子,坐在街道一旁的露天茶屋品着新到的花茶。 马蹄声渐行渐远,绕过了外城区,从第一大道直接进了阿尔卡尼亚庄园的大门。当护卫们将木箱从马车上搬下来之后,马车夫解开了牵引马车的三匹马,然后将马车拆成了数个巨大的组装件,自己骑着其中一匹马离开了这里。 如果不是有心人一直在关注这马车,他们将永远找不到一丁点的马车存在过的痕迹。至于目击者……这种东西从来不会出现在针对大贵族的询问会上。 木箱被搬进了庄园的地下牢房里,贵族们都喜欢在自己的庄园里挖各种各样的洞,来满足自己各种各样的爱好。 地牢,是每一个贵族都要挖的,贵族的敌人总是有很多,他们不可能把那些得罪了自己的人都交给司法机关去公正的审理,他们往往自己就能客串法官这一角色。 雷恩的地牢很宽敞,从楼梯走下去入眼就是一间一百多平的大厅,大厅的墙壁上有八个门,分别对应着八间单独的囚室。单独以装修的角度来看,这地牢比一些中产阶级的家装修的还要豪华尊贵。 箱子被运入了第一间房间里,庄园的护卫们将箱子拆开,纷纷露出异色。他们硬着头皮将挂在一根杆子上的阿索门德重新绑在了行刑架上,一点时间都不愿意在这里多做停留,立刻就退了出去。 庄园的规章制度让他们不敢讨论这个被送来的囚犯是谁,但无需置疑,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人可能会成为将他们从熟睡中惊醒的噩梦! 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阿索门德饥渴难耐,嚷了两次没有人答应之后他就放弃了通过嗓门的方式来引起外面人的关注。他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更知道抓自己的是什么人。从上了火车之后他就开始思考,自己这段时间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居然要让对方以这种方式,把自己“请”回帝都。 他不是一个愚蠢的人,相反在法老王的教育下,他很聪明。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可能做错的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向帕尔斯女皇提亲,尽管他母亲、他,以及帕尔斯女皇和宰相都很清楚,这只是一种策略,他并不是真的想要成为帝国的亲王,他只是想要迎娶歌莉娅和皇室连上关系。但是他母亲的强势态度可能惹恼了帕尔斯女皇,所以帕尔斯女皇要抓他泄愤。 第二件事,就是他差点打了冯科斯,折辱了雷恩的面子。不过在他看来,为了这种小事,雷恩不太可能会用这种手段来报复他,毕竟冯科斯再如何重要,不过只是一个管家。而他,将来注定是要成为国王的男人,为了一个管家去谋害一个未来的国王,雷恩应该没有这么疯狂。 可事实就是这么的有趣,越是不可能的事情,往往也就是所谓的真相。 当他看见冯科斯似笑非笑的脸时,他才能确认,这一切都和雷恩有关系。 他这是疯了吗? 居然为了一个管家! 阿索门德叹了一口气,落入女皇的手里,或许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女皇所需要的东西,恰好他可以满足,她要的无非就是对这个帝国绝对的统治权,他可以答应女皇的任何要求,只要让他活下去,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但是落入了雷恩的手里,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囚室的门被推开了,雷恩穿着整齐的走了进来,说是囚室更像是一间奢华的房间。这里面有床,有沙发,有桌子,还有书架。书架上放满了各种这样的书籍,大约有几十本,都非常的干净,没有灰尘,显然有人按时来这里打扫卫生。 雷恩坐在沙发上,冯科斯站在了一边,阿索门德抬眼看了看两人,又低下去头去。 他来这里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饥饿就像毒蛇撕咬着他的身体,而缺水让他嗓子沙哑的已经发不出声来,他已经筋疲力竭,没有力气说什么了。 “您一定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场面下重聚。”,雷恩的开场白非常的简短,但也非常的有气势。是的,阿索门德的确没有想到,他上一次来时狂妄跋扈,但没有多久,他就成为了阶下囚。心里多少也带着一些悔意,从嘴巴里挤出了一个充满了颗粒感的音节,水。 雷恩抬了抬手,冯科斯端着水壶走到阿索门德身边,将壶嘴塞进他的嘴巴里。失去了嘴唇只剩下牙齿的口腔想要包裹住壶嘴并且将水吸出来,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他尽可能的用舌头裹住壶嘴用力的吸着,凉水被吸出来之后,一部分被他咽了下去,一部分顺着牙齿的缝隙飞溅了出来。 很受罪! 他贪婪的将一壶水都喝的差不多,凉水所带来的饱腹感让他觉得精神了一些,他抬起头望着雷恩,突然间腮帮的肌肉收缩起来,白色的筋膜缓缓拉紧,颧骨下的肌肉鼓胀了不少。 他在笑,通过这一些列的肌肉反应,雷恩得出了这个结论,他正在笑,如果给他蒙上一层皮肤的话。 “你想杀了我?”,阿索门德的喉咙得到了水的滋润,声音多少恢复了一些,“那么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他看向了一边的冯科斯,“就是为了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吗?你居然要谋害一位未来的国王?你开个价,怎么才能让我活下去。” 雷恩平静的望着他,抬起手腕伸出食指摇了摇,“您说错了两点。第一点抓您来这里并非完全是为了给冯科斯出气,当然这也占据了一部分的原因。第二点,无论如何,您都不会活下去。” 说着雷恩看向冯科斯,“让他瞧瞧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能给他带去怎样的痛苦。” 外人不可以说冯科斯如何如何,只有雷恩可以说。冯科斯笑着欠了欠身,走到一旁的刑具架边上,数十种刑具中挑选出其中的一个。这是一个类似农妇们清洗衣服时的刷子,也曾经是雨果比较喜欢的一种刑具。雨果会用烧开的开水和滚油淋在受刑者的身上,然后用这钢毛的刷子将对方的皮全部刷下来。 当然冯科斯不会这么的野蛮,他只是拿着刷子走到阿索门德身边,在阿索门德的挣扎中,将刷子按在了他的脑门上。 阿索门德这个时候终于感到害怕了,他想起了那些被自己折腾死的犯人,想起了他们绝望的眼神,想起了他们大小便失禁,浑身抽搐的受刑过程。他自问,他是无法抵挡得住这样的痛苦的,他的腿也开始颤抖了,眼神里带着恳求和拒绝,还有三分的恐吓,连连摇头。 第五六二章 失去理智的男人相当的可怕,失去理智的女人,会更恐怖! “你这个疯子!”,阿索门德低垂着头,眼睛猩红而疯狂,血液几乎盖住了他大半的眼睛,侵入到眼眶内。他额头上的肌肉都被钢刷刷了一个干净,冯科斯自己先忍不住跑到外面吐去了,反倒是阿索门德,少见的硬气起来。他此时就像受伤的野兽,喘着粗气,牙齿互相用力的摩擦着,发出呲呲的难听声音。 雷恩耸了耸肩膀,走到门边将门关了起来,纵然是冯科斯,雷恩都不会让他接触到自己最核心的秘密。 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阿索门德冷静了下来,鲜血和肉末混杂在他完整的肌肉纤维上,格外的狰狞恐怖。他低垂着头,抬眼恶狠狠的望着雷恩,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正式的进入了倒计时。 雷恩走到他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白色的手帕,仔细的擦着他脸上的鲜血以及肉末混杂在一起的肉酱。末了,将惨白中带着猩红的手帕丢在了地上。 “其实您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杀您。”,雷恩搓着中指上的戒指,认真而平静的看着阿索门德,“您拥有了本来并不属于您的东西,这才是为您招来杀身之祸的原因。” 阿索门德一怔,他立刻反应了过来,雷恩说的那个所谓的力量,应该就是他十六岁那年捡到的金字塔。下一刹那,他同时也意识到,雷恩或许和他的经历有一定程度的相似,否则雷恩不可能知道这个秘密,他可是从来都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这件事。 伸出舌头在白色的牙齿上舔了舔,腮帮上的肌肉收缩起来,他张开两排牙齿,“这么说来,你也捡到了什么东西,是吧?” 雷恩笑着摇了摇头,“你不懂!”,他加重了语气,再次重申道,“你不懂!” “你们这些人根本什么都不懂,我在闲暇的时候读过一本书,一本关于开天辟地时所发生的神话故事。这些故事或许绝大多数都是虚构的,但是故事中的思想并不是虚构的,那就是争!”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仅要和大自然争,和其他的物种争,也要和人类本身争。争的是什么?争的是一方的气运,争的是一丝生机。你不争,别人就会争,就会来杀死你,然后抢走你身上的那一丝渺茫的机会,紧紧的攥在手里。这一丝渺茫的机会争的多了,就如同一根头发丝一样,渐渐变成一根绳子,结实的绳子!” “有人不明白为什么要争!”,雷恩说话的时候想起了之前杀死的那些拥有着各种各样奇遇的人,他内心此时无比的坚定,“但是我明白,所以我争了,我付出了代价,也要收取足够的回报,所以你现在被拴在这里,而我却主宰了你的命运。” 他走到刑具架边上,琳琅满目的刑具有时候的确会让人感觉到选择的困难,特别是有些刑具诡异的造型让人完全不明白这些东西如何诞生的,又该如何使用。雷恩最后选择了一柄尖刀,一尺长,细窄而锋利,刀刃上泛着森寒的光泽。 阿索门德一头雾水,他不明白雷恩到底再说什么,什么争不争的,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看着雷恩拎着尖刀走过来,他挤出了一丝笑容,可是他忘记了他脸上早就没有了那张能够骗过很多人的虚伪的脸皮,只有一根根纤细的肌肉组织和韧带,笑也笑的足够恐怖。他身体微微颤抖着,在这个世界上,或者说在所有的智慧生物的群体中,其实并不存在不怕死的人。 只是很多时候死亡的份量,远远不如他们所追求的某种永恒,所以他们才能相对平静的去面对死亡,这并不是说他们真的不畏惧死亡。在阿索门德的心里,明显生存下去的份量大过了所有其他的东西,无论是追求、梦想、信念……,都远远不如活着更加的重要。他哀求道,“放过我这次,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说你要争,争什么?我都放弃,皇位?尊严?还是财富和地位?只要你开口,所有的东西都给你。” 雷恩右手持刀,左手突然间闪电般出手,紧紧抓紧了阿索门德的下巴,用力向上一顶,同时右手的尖刀猛的插入到阿索门德的胸口,横着一拉。 一道约有十五公分的口子就出现在他的胸口上,约莫有一秒中左右的时间,鲜血才涌出来。他拔出尖刀,用力顶住奋力挣扎中的阿索门德,将右手顺着伤口插了进去。越过肋骨的保护,感受到有一颗跳动的心脏正在剧烈的跳动,他紧紧攥住心脏,用力的一捏! 他松开了左手,也将右手从阿索门德胸腔中抽了出来,甩了甩手上的鲜血,中指的指环微微发烫,一个新的符文亮了起来。感受着戒指上传来的特殊信息,他面无表情的拿出一条新手绢,将手大致的擦了擦。 阿索门德整个人都瘫了下去,身体不时就会抽搐或是哆嗦两下,如同一条死猪一般挂在钩子上。 大量的鲜血顺着他的胸腔喷涌出来,顺着他的身体,在他脚下形成一滩血迹。当阿索门德彻底没有了动静之后,这摊血迹围绕着中间的一个黑点,快速的收缩起来。说是收缩,倒不如说这个黑点正在疯狂的吸收着周围的血液。当所有的血液都被吸干之后,一个带着金属光泽的金字塔,就静静的出现在那。 雷恩瞥了一眼,弯着腰将金字塔捡了起来,放在手里抛了抛,装进了口袋里。 他并不知道这个金字塔到底是什么,只能确认这或许就是阿索门德的金手指。就像他并不知道,就在他杀死阿索门德的那一刻,在一光年之外,一艘巨大的宇宙飞船突然间从超光速穿梭中摆脱了出来。 整个充满了科幻色彩的宇宙飞船闪烁着五颜六色的信号灯,看上去给人一种非常忙碌的错觉。可越是靠近这宇宙飞船,越是能感觉到一种荒凉的气氛,从这艘宇宙飞船上感受不到哪怕一丁点的生气。在空无一人的指挥大厅里响起了毫无感情冰冷的机械合成声,“寄生者十九号呼唤程序意外停止,进行第一次接驳……,接驳失败,验证机制无响应,巢穴三号进入休眠,等待下一次唤醒……” 到处都闪烁着灯光和信号灯的宇宙飞船刹那间就像停电了一样,失去了所有的光亮,失去了所有的气息,就像是一块恒古存在的陨石,漂浮在漆黑的宇宙中。 在离这艘宇宙飞船一光年之外的一颗星球上,时间过去了两天,整个帝国都被一件大事所震惊。 贞德大公唯一的继承人,在北伐的过程中,遭到了无耻的杀害。 为了平息心中绝望的愤怒,贞德大公亲自率领五千精锐骑士赶到了阿索门德遇害的地方,在炼金术师的帮助下确认了阿索门德的身份之后,她失去理智之下,命令麾下骑士屠城。 帕尔斯女皇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就通过魔音盒子联络上贞德大公,要求贞德大公保持冷静,并且立刻停止如此骇人听闻的行动。可是被绝望以及悲痛冲昏了头脑的贞德大公并没有执行帕尔斯女皇的命令,用了五天时间,将一座城变成了死域! 如此惨绝人寰的行径引起了整个帝国的公愤,各个党派都站出来斥责贞德大公灭绝人性的行为,并且要求贞德大公立刻解散麾下所有武装力量,到帝都俯首认罪。 但是贞德大公并没有照做,而是带着所有骑士回到了自己的封地上,并且关闭了所有对外通道,断绝了和外界的来往。 民间一轮轮的游行抗议,无数的平民走上了街头,呼吁要严惩屠城的凶手。各大党派也趁机跳出来扩大自己的影响力,鼓动并且煽动平民中的仇恨意识,帕尔斯女皇更是被架在了火架上,她现在面临一个两难的抉择。 要么顺应民意,帅军攻打贞德大公的封国,将这个疯狂了的女人抓到帝都进行审判,来平息民众的怒火。 要么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北伐,保持沉默。 可无论是哪一种选择,在此时此刻的环境之下,都是极为艰难的。 选择前者,意味着北伐会终止下来。贞德大公数万精锐的骑兵足以牵扯到女皇陛下手中最关键的一股力量,就连坐镇西线的格雷斯都要被召回,否则她很难打赢这样一场战争。 选择后者,北伐自然可以继续,但她也将失去民众的支持。 在甘文死后已经很久没有进入到狂怒中的帕尔斯女皇,再一次将书房里所有的东西都摔的稀巴烂。情况刚刚好转一点,这个帝国刚刚开始按照她所计划的方式,一点一点的回归到正确的轨道上,又跳出一个人来迫使她必须做出一个她不愿意做出的决定。 她怎么可能能够保持冷静? 维托擦着汗在一旁看着,帕尔斯女皇来回踱着步,不时就抬起腿踹向周围一切可以供她发泄的东西。她偶尔也会偏着头看向维托,然后露出讥诮的笑容,废物! 是的,废物。 到现在为止维托都没有拿出一个足够好的建议来摆平这件事,他的能力和甘文相比简直就差远了,可以说是一无是处。人在愤怒的时候总是这样,只能看见别人的短处,看不见别人的优点。比起甘文,维托也是有自己优势的一面,可惜在帕尔斯女皇的愤怒当中,都被她无视了。 第五六三章 有时候太主观的想法会错误的诱导人走向一个错误的方向 一个智商正常的人往往会在平静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太过于依靠某个人,某件事,或是某个东西,从而失去了自己真正的能力,也失去了自我。 话是这么说的一点毛病也没有,可有时候感慨不一定就能被自己贯彻下去。 就好比现在的帕尔斯女皇,她明知道雷恩就是一柄双刃剑,不管怎么用他都会在解决问题的同时给自己弄出更大的问题,可她在焦躁抓狂的时候,依然不得不想到雷恩,以及雷恩办事的能力。雷恩就像是毒药,明知道吃了有可能会要命,但是为了那短暂的快感帕尔斯女皇愿意赌一赌,赌自己不会要命的几率。 雷恩在接到帕尔斯女皇的召见要求之前,他正在处理另外一件事。 关于尼可罗以及他带回来的那个女孩的问题。 如果说贞德大公没有屠城之前,这件事的危机等级是二级,那么现在就是三级。一旦人们发现阿索门德并不是死在了那座城市里,并不是死在了那个美妇人的手中,那么一切都会变得截然不同了。 雷恩会成为贞德大公的血仇,为了报仇她连一座城市说屠就屠了,当她知道了真正的凶手时,绝对会更加的疯狂。已经屠杀一座城市所带来的冲击打破了她对道德、人性以及世俗规则的枷锁,可以说她已经疯了,已经无所顾忌了,完全不会在乎什么秩序,知道真相后会直接提兵杀向雷恩。 而且帕尔斯女皇以及民众们也能找到一个新的宣泄口——你看,事实证明人不是那些无辜的死难者杀害的,而是雷恩阴谋暗害的,那么就等于雷恩间接的造成了一场震惊整个帝国的屠城惨案,雷恩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和一个失去了唯一一个儿子的疯女人讲道理,不如和雷恩这个阴谋家来谈谈道理,到了那个时候,整个帝国恐怕都容不下雷恩。 所以现在这件事的危机等级,已经上升到了最高的级别,到了必须立刻解决的程度。 尼可罗站在雷恩的面前,有些局促,对于雷恩的召见他其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雷恩望着尼可罗,也在思考如何处置这个不那么守规矩的家伙。不守规矩,意味着有抗拒的心理,也意味着破坏了规则,这是必须要受到惩罚的行为。可同时,尼可罗也算是立功了,阿索门德是他亲自抓回来的,而且首尾处理的相当干净利索,没有留下太大的破绽,否则贞德大公也不会一怒之下屠城。 雷恩很欣赏有能力的人,也愿意给有能力的人一定的机会。错误,每个人都会犯,关键在于有些人犯了错之后能迅速的发现自己所犯的错,并且迅速的改正过来。只有这样的人,雷恩才会给他们更多的机会,更多的权力,更高的地位。 “那个女孩……”,雷恩张口的同时,尼可罗目不斜视的挺起胸口,心脏扑通扑通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知道接下来的一句话,很有可能将要决定他未来一辈子的命运,由不得他不重视。“你喜欢她?” “不,阁下!”,尼可罗脸上流露出一丝挣扎的表情,显然他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内心相当的复杂,“我只是……感同身受,犯了一些错误,我对她产生了同情和怜悯,您知道,我有一个女儿,和她有着同样的发色,我不知不觉中将她带入到我女儿的角色中。” 雷恩眉头舒展开,抬了抬下巴,“也就是说,实际上你和她之间没有任何交结的地方,完全是独立的两个人?” 尼可罗心中一阵叹息,点头道:“是,您说的没错。” “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情势有多严峻?”,面对雷恩的问题,尼可罗沉默了起来。他本身就是贵族的后裔,从小接触到的东西,接受的教育要比平民阶级高级很多,所以他很清楚一旦这个女孩暴露了出来之后,会发生怎样的情况。无论雷恩最后会怎么样暂且不说,他这个执行者,以及他所有的亲族,都要为这件事买单。 死一个绝对是不够的,这要死很多很多人,多到令人头皮发麻。 雷恩笑了笑,“既然你知道,你还把她活着带回来?”,这句话里有些气愤,也有些调侃,并不那么的严肃,“我喜欢有能力的年轻人,也喜欢给你这样的人一次机会,你去解决这件事,我可以不问你如何解决,但最后要做到绝对不容有任何可能的存在。你直接杀了她也好,或是通过其他办法也好,总之你做出来的事情,你自己解决。” “我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尼可罗脑浆瞬间沸腾起来,他意识到雷恩并没有说必须要杀死这个女孩,也可以通过其他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当然,杀死这个女孩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他内心很纠结,顿足挺胸之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去。 一边走,一边思考,尼可罗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 现在没有人知道这个女孩逃了出来,当时整个领主府中也还有其他的下人和侍女,大火之下所有人都面目全非,不会有人在意一个领主的女儿到底是哪一根木炭这种事。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让那些曾经可能见过这个女孩的人,认不出她来,只有这样她才能活下去。 实际上尼可罗自己也陷入了矛盾中,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将女孩杀死,可如果真的要杀死这个女孩,当初他为什么还要把她带出来?所以他决定给自己良心一个机会,也给女孩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女孩一直被关押在老图书馆的地牢里,就像贵族们喜欢挖地牢一样,国家安全部这种本质上就需要一些特殊工作空间的单位,和贵族一样挖了地牢,而且房间还很多。 女孩被关在环境相对好一些的囚室中,当尼可罗出现的时候,女孩脸上充满了惊喜,远远的就跑过来一下子扑进了尼可罗的怀中。少女柔软娇嫩的身体以及她身上的香气让尼可罗心态上有些变化,这和道德伦理无关,完全是一种生物的本能。 女孩在尼可罗的怀中仰着头,精致的五官以及鼻梁上些许雀斑让女孩显得更加的可爱,那股子青春的气息浓郁到几乎让人快要沉醉,“你是来带我离开这的吗?” 尼可罗扶着女孩的胳膊,在迟疑中点了点头,“如果顺利的话,我会带你离开之类,给你自由。” 女孩笑了起来,眼眶里充满了泪水,“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离开这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实在太害怕了!”,她说这话,就拉着尼可罗的胳膊向外走去。 尼可罗没有动,反而反抓住女孩的手腕,平静中带着一些惊悸的眼神望着女孩,“走之前,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什么事?”,女孩望着尼可罗,她可能是想到了什么,主动的松开了手,退了两步。 尼可罗嘴角弯了弯,笑的很勉强,“外面发生了一些事情,为了你和我的安全,必须让所有见过你的人,都不再认识你。” “这是……什么意思?” 尼可罗解释起来,“你必须改变你现在的外表,包括了身上一些胎记什么的,同时你必须遵守守住秘密的誓约,否则你要牵连的人绝非只有一个两个。” “你打算怎么做?” 说实话,尼可罗要说的话很难说出口,但是他有必须说出来,“我会……改变一下你的容貌,一些细微的特征,然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可能会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他说这话,掏出了两个小瓶子,一个瓶子里装满了绿色泛着荧光的液体,另外一个瓶子里装着黑色的液体,“绿色的这瓶擦在脸上,能够让你的容貌有一些改变,而黑色的这瓶,会让你说不出话来。” 这是尼可罗的想法,改变女孩的相貌,并且让她变成哑巴,然后把他送到一个安全同时又很封闭的地方看管起来。尽管她的未来或许没有任何的自由可言,也失去了音容相貌,也许会嫁给一个老鳏夫,或是嫁给一个傻大个,但她至少活了下来。生命比任何东西都重要,只要能活着,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妥协的。 女孩退了几步,脸色发白的摇了摇头,改变容貌?看瓶子里的东西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况且在她这个年纪,最注重的就是自己的相貌。而另外一个瓶子里装着的毒药会让自己变成哑巴,那岂不是以后一辈子都不能说话了?而且还会失去自由? 那活着还是有什么意思? 她露出哀求的神色,“我不会说的,我发誓,不要这样对我!”,说着她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什么,“你不是喜欢我吗?我有个好的提议,我嫁给你,这样你就能天天看见我,也不用担心我会说些什么。” 尼可罗终究是有些失望的,他低着头叹了一口气,抬头的那一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随手将两个瓶子放回了口袋里,“我有另外一个办法,一个很好的办法……” 就像尼可罗发现了灰狗子里有大量奥尔特伦堡人时的果决,他已经有了决断。 有些时候,你想给别人什么,但别人也要同意才行。 第五六四章 夜夜笙歌一半突然想起没有更新,连忙回家更新了这一章 甩了甩手中染了血的匕首,尼可罗叹了一口气。他是真的想要挽救这个少女的生命,可很显然的,这条生命不会因为他想要做什么就真的能延续下去。很多时候很多人往往都会在不经意之间错过最大的机会,不是他们抓不住,而是他们根本不知道眼前可能波澜不惊的水花,就是那个机会。 如果少女按照尼可罗所说的那样做,她的确会被毁容,也会成为一个哑巴,甚至会被送到偏远封闭的地方被严加看管起来。不要小看了帝国安全部的力量,每年在帝国安全部中消失的人不知凡几,除了那些已经证明被执行了死刑之外的那些人,都去哪了? 当然是送到了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在帝国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会再次出现在人们的面前。 尼可罗对少女的安排,也是这样。 等这场风波过去之后,他肯定会将少女找回来,尽可能的弥补她受到的损失。 可惜,少女并不知道,机会就从她手边溜走了,而她却一无所知。 当尼可罗的匕首插入少女胸口的那一瞬间,他没有感觉到什么难以承受的东西,反而有一种轻快的,如同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回头瞥了一眼逐渐关闭的房门,以及地上躺在血泊中的少女,尼可罗微微摇了摇头,将匕首插入了龙鲸皮做的剑鞘里,重新插在了腰侧。 雷恩看见尼可罗面无表情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不喜欢明明可以很简单就找到解决办法,非要用最麻烦的方式去解决问题的行为,这是一种愚蠢的行为。就比如说已经死在了病床上的博尔逊,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可他的同情心和代入感让他选择了最愚蠢的一种方式,救了一只对他来说的毒蛇,最后被毒蛇咬了一口,再也没有机会去追寻、完成自己的梦想和追求。 好在,尼可罗不那么蠢。 “可能你会在心里觉得我很冷血。”,雷恩拍了拍膝盖,站了起来,他整理着袖扣和因长时间将手腕压在桌子上,从而在袖口上形成的一条浅浅的皱纹。他抓住皱纹处展平后用力挣了挣,“但是冷血会保护我们不被其他冷血的人变成冰冷的什么东西!” 他从书桌后走了出来,尼可罗连忙低下头,就在雷恩和尼可罗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雷恩的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他拍了拍尼可罗的肩膀,“好好工作,不要胡思乱想,该是你的东西,谁都拿不走。” 这就是一种表态,对尼可罗这次任务完美完成的表态,也是对他在处理少女事情上的表态,他认可了尼可罗,决定给尼可罗更多以及更大的机会。 雷恩从老图书馆出来之后没有回庄园,直接去了皇宫,见到帕尔斯女皇的同时,也看见了冷着脸的维托。 宰相这个工作没有维托想象的那么容易,尽管在帝国所有人看来,宰相应该是一门很轻松的活,至少甘文表现出来的时候的确是这样。面对繁多而平凡或是重要的事情,他总能很快的就把所有事情有条理的处理好,但当维托真的处在这个位置之后,他才发现,他的确有了更高的权力,可也让自己变得非常的忙碌。 特别是在贞德大公屠城的问题上,他一直没有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这让他有些恼火,有些丢面子。 已经有人在质疑维托的能力了,他当大法官的时候就没有把大法官这个职务做的妥妥当当,现在冒然间升为了宰相,在任职后的第一件大事情就无法解决,他的政敌开始掀起舆论,让他非常的被动。 雷恩略微欠了欠身,随意的就找了个地方坐下,侍女很快就送上来一杯绿茶,现在整个帝国稍微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雷恩伯爵喜欢那种苦涩的叫做绿茶的饮品。 帕尔斯女皇没有立刻开口说话,她板着脸,脸色难看的就像刚刚接受教育,八九岁孩子的图画板,毫无逻辑的混乱扭曲。大殿内的气氛变得稍显凝重,过了好一会,帕尔斯女皇才微微侧过脸瞥了一眼维托。 维托就像接收到了什么信号那样,轻咳了一声,“雷恩,你对贞德大公屠城这件事怎么看?” 怎么看? 当然是坐着看。 他耸了耸肩膀,“很遗憾,很惋惜,也很可恨。”,帕尔斯女皇的眼角抽了抽,这种官面话通过雷恩的嘴说出来让她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嘲讽和调侃,她瞪了雷恩一眼,雷恩以笑应对,“如果要更进一步说,贞德大公这种丧心病狂的行为,已经对帝国产生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如果不能公平、公正、公开的审判贞德大公的罪行,对所有忠于帝国的德西人来说,是一种背叛,是一种非常严重的伤害。所以我个人仅代表了自己的观点,我认为贞德大公必须受到应有的处理。” 帕尔斯女皇这时候恰到好处的开口了,三人就像是在演一本没有剧本的戏,每个人在不同的时候说什么话,做出什么的表情,都早有预案。现在不过是一种执行,一种没有重来一遍的表演。 帕尔斯女皇红艳艳的嘴唇微微轻启,“比如说?” 雷恩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答案不是那么好回答的。倒不是说雷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而是不能回答。不管他用何种的方式来回答这个问题,帕尔斯女皇肯定会紧跟一句,既然你这么有主见和想法,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你解决了。就算不能一字不差,大概的意思也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 所以,他选择了闭嘴,从而掌握了主动。 很多刚刚进入帝国官场政坛的年轻人们总是喜欢表现自己,他们根本分不清主动和被动在政治上意味着什么,这代表了责任的最后归属。一旦失去了主动,雷恩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帕尔斯女皇就把包袱丢给了他。他完成了,那么这一切都是帕尔斯女皇善于辨识人才,也勇于用人。 可一旦失败了,那就是雷恩执行不力,浮夸,不够严谨,无法严格的执行帕尔斯女皇的命令。 所以,他要让帕尔斯女皇先开口。 同时,这样做,也会在帕尔斯女皇心目中建立一个强硬的姿态。 有时候一个强硬的姿态,不需要用语言来证明表达什么,就足以让一些人让步。 第五六五章 任何统治者都无法通过任何方式,来约束任何一个普通人的思想 帕尔斯女皇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凡角,从她出生的那一天起,她就开始接受奥兰多六世皇帝的教育,教育她如何成为一个成功的皇帝。各种各样的权术,以及面对各种各样的问题处理的方法,都在这种教育之中。 就比如现在的情况,她知道雷恩不会先开口从而失去主动,她何尝又会先开口把主动权交给雷恩?作为一个皇帝如何和臣子贵族相处中连主动都无法掌握,那这个皇帝就是一个失败的皇帝。在这种场合下,维托的作用就凸显了出来,这也是帕尔斯女皇把他留下来的原因之一。 两个强势的人之间必须插入一个和稀泥的第三者,才能很好的平衡双方的关系,不至于双方寸步不让,不欢而散。 维托也明白自己的使命,他苦笑着坐到了雷恩的对面,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帕尔斯女皇,开口说道:“北伐的大势不容动摇,但是贞德大公的问题也必须尽快的解决掉,否则很难说会不会影响到北伐的结果。”,民心这个东西在这个帝国中的确存在,没有显山露水之前居住在帝都中的最高统治者们往往会忽略这个问题,因为他们离“民心”实在是太远了。 就算是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古代,都有皇权不下乡的说法,在这个册封制封建社会中就更加的明显。贵族领地中的平民认可皇室的存在,但是他们效忠的目标往往是领地上的真正统治者,也就是他们的领主。对于皇室他们的确很尊敬,但是要说为了皇室而牺牲自己的利益,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从特莱特推动了民权解放和新的思想爆发以来,民心这个东西,逐渐开始显现出威力,也让最高统治者们开始有所重视。 贞德大公丧子之痛下一怒而屠城,所带来的影响正在快速的波及到整个帝国,特别是对北地的影响尤为严重。原本对于北地贵族和内地皇权的斗争中,平民们大多数都选择了旁观。本来北伐就和他们没有多少关系,在整个帝国的大势驱动下,这些人没有站在贵族的一边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但是屠城之后,一种莫名的恐慌情绪正在北地快速的蔓延,加上有心人的宣传推动,很多北地的平民在贵族的蛊惑下认为帝国对他们的生死存亡并不重视。人这个东西是群居动物,也存在一种“群体思想”,在自己没有想法和坚定立场的情况下,群体思想就会主宰大多数人的思想。 平民们开始恐惧北伐,恐惧会带来软弱,但是也会带来抵抗的勇气。有一种主流的思想正在平民中蔓延,那就是帝国根本不关心他们,甚至有人喊出了一旦北伐成功,帝国有可能要清算他们的说法。这种说法到目前来说,已经开始有了市场,一些原本站在中立立场上旁观北伐的北地平民,开始积极主动的加入到对抗帝国北伐军的阵营里。 尽管他们只是普通的平民,一家十数口人,只有微薄的收入,没有什么特别的技能,可是他们却能让整个北地反抗体系更加紧密的团结在一起。他们可以在生产的时候投入更大的热情,可以帮助贵族们加固城墙和防御设施,还可以积极的相应贵族们的号召,加入到反抗军中。 一旦整个北地完成了紧密团结,那么松散的北方贵族集团,将成为一块难以啃下的石头,就算是现在局势明显占优的北伐大军,恐怕也会崩掉几颗牙齿。 所以必须严肃处理贞德大公,从而让北地的平民们知道,帝国并没有放弃他们,对他们一视同仁,没有丝毫的偏见,在战争后也不会有什么清算。 但是前提是,贞德大公必须俯首认罪,并且接受帝国的审判。 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了,谁去解决这件事? 贞德大公作为护卫了奥兰多五世皇帝并且在当年内战中立下了惊人功勋的贵族,她在贵族阶级中的威望是很惊人的,同时又具备了强大的实力——封国内她就是女王,在不违背帝国立国宪章的情况下,她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设立各种各样的法律。这种几乎无限接近于独【】裁的权力,带来的则是巨大的实力。 想要将贞德大公抓回帝都受审,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特别是现在她已经疯狂的情况下,就更难了,因为疯狂的人往往具有自我毁灭的冲动,谁都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雷恩想了想,这件事可以说很好解决,也可以说很难解决。 好解决在于贞德大公,不,应该说整个帝国的高度统一的意见在于贞德大公必须为她所做下惨绝人寰的屠城案付出代价——不出意外的话,大抵就是死刑了。那么忽略中间的过程,只要贞德大公死掉了,那么这件事就算到此为止。 说不好解决,是因为整个帝国都需要的这个结果的同时,也需要一定的过程,这就很为难了。要把贞德大公从她的封国抓回到帝都,除非正面对刚打败她所有的军队,还要攻克最少三座城市,然后才能将她从她的王座上抓下来,带回帝都。 那么这件事是不是就办不成了? 答案是否定了,如果真的全权交给雷恩去办,他自信自己绝对能办成,但是办成之后有什么好处? “很难做。”,雷恩挪了挪屁股,左手的手肘压在了扶手上,整个人的坐姿微微侧着。 帕尔斯女皇和维托眼里同时一亮,很难做,没有一口咬死做不到,这就意味着雷恩可以做到,既然可以做到,那么这件事看来还真要交给雷恩去完成。而现在雷恩还没有表态,则是在索求好处。 这一点帕尔斯女皇很清楚,维托也很清楚,他如果真的不想做这个事情,完全可以说自己做不到嘛。做不到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毕竟面对的可是贞德大公那样纵横了三个皇帝时期的顶级贵族,做不到不丢人。 他说很难做,那么怎样才能让很难做变得可以办到? 那就要看帕尔斯女皇要给出怎样的价码了。 到了这个时候,维托已经没用了,帕尔斯女皇看了看维托,维托有点不甘心的站了起来,微微欠身,“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先离开一会。”,说着他对着雷恩点了一下头,又转过身面对帕尔斯女皇欠了欠身,快速的离开。 整个大殿内只有雷恩和帕尔斯女皇两个人的时候,气氛缓和了不少,当然这里面功劳最大的,就是基本上谈妥雷恩去负责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让帕尔斯女皇脸色好看了许多。 帕尔斯女皇从御座上走下来,一席黑色金花的拖地长裙让尽显了她的尊贵和气质,她漫步摇曳的走到雷恩身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两人离的很近。帕尔斯女皇眼神复杂的看着雷恩,有些痛恨,也有些可惜。这样一个有能力的人不能心甘情愿的为自己贡献他的力量,真的是太可惜了,也太可恨了。 “开个价。”,帕尔斯女皇红颜饱满的嘴唇微微张开,喷出一股淡淡的幽香,不过她说的话,还真的是赤果果的直接。 雷恩反问道:“我帮你解决了这么大的一个麻烦,那么你打算给我什么。” 两个人都不愿意说出自己的价位,一方面是怕开价开的低于对方的心理价位,同时也不想让对方试探到自己的低价。两个人现在根本就不像是什么统治者这个帝国的大贵族,反而像是为了哪怕一丁点微不足道的利益而谈判的商人。 商人,和贵族之间,有时候界限真的不那么明确。 帕尔斯女皇不会上当,她笑语盈盈,“我不确定我给你的你是否满意,不如你先说,我来参考一下。” 总要有人先开头,雷恩想了想,说道:“上次说好你给我的东西,到现在都没有兑现。” 前两次帕尔斯女皇已经有意无意的表态会给雷恩提升一下爵位,然后再给一些特权,以及雷恩索求的泰伯利亚晶石矿脉的更多分成。不过帕尔斯女皇最终都没有实现这些诺言,原因也很简单,雷恩虽然很好的完成了她交代的任务,但是也给她制造了很大的麻烦,所以功过相抵,毛都没有一根。 这句话只是一个初步的试探,帕尔斯女皇心知肚明的点了点头,“只要你承诺你肯定能把这件事成功的解决掉,那么我现在就可以签发一张册封令,侯爵。至于你想要的泰伯利亚晶石矿脉的分成,我可以再挤出百分之二的份额。” 雷恩果断的摇头,“不够,最少百分之五!” 帕尔斯女皇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你开什么玩笑?百分之五?我手里才有多少?” 雷恩笑了起来,带着笑望着帕尔斯女皇,实际上帕尔斯女皇正在玩滑头。贝尔行省的矿脉份额中每个得益者手中拥有的份额的确都不多,毕竟享受到这些份额的人太多。可是也不能忽略一个事实,随着艾萨克和彼拉戈斯的背叛,德科希曼商会手里的份额,已经被收归国有。 雷恩想要的,就是这部分份额。 第五六六章 温柔乡是英雄冢,可有的时候温柔乡也会给英雄足够的力量 有人开价,自然就要有人还价,最终价格落在了百分之四点二这个数字上。面对咬牙切齿的帕尔斯女皇雷恩很满意的笑了笑,这个价位还算可以,比他预想中的百分之三点五高了零点七,算是赚了。 末了,帕尔斯女皇一脸嫌弃的望着雷恩,“我很好奇,你打算怎么做?可以的话和我说说。” 这就是雷恩历来表现强势所带来的微妙变化,可能帕尔斯女皇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并非用的是肯定的句式,比如“你告诉我”或是“你和我说说”这样的对白,而是加了一个“可以的话”,“可以的话”这个词并不是一个强势的词,而是一种商量的表达方式,从表达的结构上省略了一个“如果”。 她身为帝国的皇帝,帝国的统治者,在面对雷恩时都用上商量的口吻,也意味着在双方的地位上,已经更加趋向于平等。 帕尔斯女皇的要求并不过分,而且这里面也的确需要帕尔斯女皇的帮助,否则就算雷恩最终做到了,也会在形象上扣很大的分。 这件事属于突发事件,也是非常要紧的事,时间上完全不够雷恩用慢火来慢慢烹调,只能下重手,速战速决。他会要让帕尔斯女皇在他行动之前,来一次简短的公开演说,直接在演说的过程中,完成对贞德大公审判的过程,在演说的最后,进行判决。 当然,贞德大公不可能出现在演说的过程中,她在,或者不在,都没有任何的意义。这样一场演说的目的是凝聚人心,赚取平民的倾向,同时也给贞德大公施压,缓解北地平民同仇敌忾的情绪。等演说之后,雷恩就会动手,只要贞德大公真的死了,不管她死在什么地方,死于何种方式,只要她死了,那么这场演说加上贞德大公最终的结果,就等于一场完美的审判。 帕尔斯女皇听完雷恩的计划之后拍了拍手,这个计划不复杂,甚至可以说简单到了极致。可偏偏的,也只有雷恩能想出这样的方法来,在帕尔斯女皇来看,这就是雷恩的优点。他总能找到一种方式破开难得进展的局面,以别人想不到的思路,将问题几乎完美的解决掉。 她甚至想到,只要贞德大公最终死了,她个人的声望也将得到显著的提高,在帝国内获取更多的民心! 劳动党党内竞选制度的改革到今天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成效,帕尔斯女皇正在考虑等待北伐结束之后,她是不是也要像劳动党那样进行一场帝国政治体制的改革。从贵族治理地方,逐渐的转变成地方向中央靠拢的自治。 在未来很多方面,都需要大量民心的支持。 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那么,我就等待你的好消息了!” 雷恩知道时候离开这里了,他站起来微微欠身以表示对皇帝的尊敬,然后格外潇洒的转身就走,什么宫廷礼仪丝毫都不放在眼里。帕尔斯女皇望着雷恩远去的背景,笑容逐渐的收敛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脸色有些不怎么好看。 在银环区,尼可罗刚刚回到家里。 他有一栋小小的别墅,有独立的院子和后花园,占地大约有五百多平方的样子,坐落于银环区的第二大道旁边。随着帝都的人口开始爆炸,开发出铜环区以及现在的橡树区之后,帝都的地价已经突破了天际。最近有传闻称,那些专职炒地皮的炒家们已经从橡树区外的荒野中购买了大量的地皮,并且正在鼓动官方继续开发出第五个生活区出来。 这些炒家们大多数都是帝都最早的居民,他们的祖辈曾经都生活在如今的金环区内。随着帝国平定四方之后越来越多的贵族和富商涌入了帝都,他们的祖辈就从金环区退了出来,住在了银环区。到了他们这一代,已经无所谓住在什么地方,高价卖掉银环区的房子获得了可观的财富,同时也让他们发现了商机,从而在铜环区以及橡树区又大赚了一笔。 现在这些人对财富的**和追求,已经不能被阻止了。 以尼可罗现在居住的这套别墅来说,价格超过了四百金币! 刚进玄关将制服脱掉,一个小姑娘就欢快的笑着从房间里冲了出来,跳着扑向了尼可罗。他脸上麻木稍显冰冷的神色瞬间如同冬雪遇见春风,冰消瓦解的一点痕迹也找不着。他大笑着蹲在地上,夸张的叫了一声,顺着小姑娘的冲撞力量一屁股坐在地上,紧紧搂着小姑娘用下巴上的胡渣子刺挠着她稚嫩的脸蛋。 在小姑娘的阻扰和挣扎中,两人笑的格外轻快,充满了欢乐。 “好了,让你爸爸从地上起来吧。”,一位金色头发的少【】妇出现在尼可罗的视线中,她笑的很甜蜜,每次看见丈夫和女儿这样打闹,什么烦心事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女孩双臂环绕这尼可罗的脖子,尼可罗将她抱了起来,脱掉了鞋子换上拖鞋,踏上了玄关处的地板。 “今天工作不忙吗?回来的很早。”,少【】妇,拍了拍尼可罗屁股上几乎看不见的灰尘,问了一句。 尼可罗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是啊,今天工作不忙,上峰也同意我早一点回来。”,他没说实话,实际上是尼采批了他三天的假期,给他放松的同时,也准备着出下一次的任务。这次他立了功,但是没有明确的奖赏发下来,这代表着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他做的不好,所以功过相抵,白辛苦了一场。 第二种,是上面对他有重用,但是还没有找到安排他的地方。 有些同事私底下安慰他,让他不要放在心上,也有同事恭喜他,认为他一定要高升。 当然,也有人在看他的笑话,觉得这次他要出个大丑。 他对此不以为意,现实本身就是非常复杂的,有人会抬着你,自然也会有人要踩着你,不可能什么事情都是正面的,都是一帆风顺的。 似乎是感觉到了丈夫心不在焉,少【】妇不在纠结这个问题,“你回来的正好,来尝尝我做的面包。” 亲口品尝了妻子做出的新鲜面包,喝着浓浓的牛奶,陪着女儿度过了半天快乐且悠闲的时光。吃过晚饭将女儿哄睡之后,夫妻二人躺在了卧室的床上,都没有立刻的入睡。 婚姻的确是最大的激情杀手,结婚之前尼可罗和他的妻子几乎无话不说,几乎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快乐的,是香甜的,恨不得能不分彼此,将自己融入到对方的身体里。但是结婚之后,特别是女儿诞生之后,夫妻二人之间的激情开始褪去,直至变得平淡。平淡不意味着感情不好,两人的感情几乎没有变化,只是这种感情从激情,转变成为了不可分割的亲情,纵然平淡,也如加了糖的水,甜丝丝的能够甜进人的心里。 “你今天好像一直有心事。”,少【】妇侧过身抱着尼可罗结实的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上,“能和我说说吗?” 尼可罗攥紧了妻子的手,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我不是一个好人,最近做了一件让我自己觉得有些无法释怀的坏事情。” 少妇沉默了片刻,“你杀人了吗?” 她知道丈夫的工作,被人们称作为灰狗子的国家安全部特工。在真理党以及学者团体刻意扭曲捏造的舆论中,特工就是迫害好人的国家暴力机关走狗,他们会颠倒黑白,铲除异己,是一群如同疯狗一样的家伙。 她经常在想,在家庭中表现出温柔一面的丈夫,在外面会不会像那些流言中传说的那样,满手血腥的如同刽子手一样,替权贵们铲除异己,制造惨案。 如果不是感觉到丈夫第一次出现如此异常的情况,她是绝对不会问出这样的话来,她明显的觉察到了丈夫眼睛深处的自责,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遗憾。 尼可罗楞了一下,摸了摸妻子的头,柔顺的头发让他爱不释手,将一小撮头发抓在手心,细细的摩挲着,感受着妻子发丝的顺滑。 “别多想,只是在想工作上的事情,过几天我可能还要出去一趟。” 少【】妇仰起头望着尼可罗,“远吗?这次要出去多久?危险不危险?” 尼可罗放开手中的妻子的头发,望着天花板,“不危险,只是普通的公干,不过时间可能要久一些,大约要一个月左右。”,顿了顿,他补充道:“我只是有些放心不下家里,你和女儿。这是第一次出去那么久,女儿恐怕要难过好一会。” 少【】妇松了一口气,将怀中的胳膊搂的更紧了,“没关系,小家伙只要有人陪她玩,时间就过得很快。你专心工作就好,家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尼可罗扭过头在妻子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这两天我会好好的陪你们。” 他心里逐渐的坚定起来,只要让妻子和女儿快乐,他不会再有丝毫的心软! 第五六七章 冲突的发起者就像一部电影的编剧和导演,他需要设计好每个环节 三日之后,一列火车从帝都发往帝国的西南方向,在这列火车上,前面一节车厢被包了下来,前后门处都有穿着便衣的人挡在门口,他们警惕的目光不时看向列车的工作人员,以及第二节车厢徘徊的列车乘客。这些人都是穿了便衣的灰狗,也就是国家安全部的外勤特工。他们如此警惕仔细,那是因为这节车厢里坐着非常重要的人物。 火车这个东西从出现时乘坐者寥寥无几,到现在几乎每一趟列车都被挤满,只用了短短的小半年时间。当人们发现乘坐火车需要的费用远远要低于马车或是船费时,没有任何犹豫的,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乘坐火车这种新型的交通工具。不仅速度快,而且还很平稳,宽阔的空间给了每个人足够的活动空间,不像马车那么拥挤,让人活动不开手脚。 火车的票价从目前来说还是相当的低廉,当然帝国并不需要火车在短时间里盈利来填补财政上的空缺。每一次政治风暴以及内战,对帝国的国库来说,都是一场盛大的晚宴。那些贵族通过特权和各种方法掠夺了几百年的财富,最终都将成为国库中的一部分。所以在制定火车票价的时候,帕尔斯女皇力排众议,搞出了一个非常低的价格。 望着窗外飞快逝去的景色,尼可罗收回了目光,偷偷的瞟了一眼两个座位之外独自一人坐着的雷恩。他坐在窗户边上,晒着太阳,吹着风,看着书。书很厚,尼可罗并不打算知道那是一本关于什么的书,也没有阅读的兴趣,他很佩服那些如同雷恩这样能拿起一本书一看就是一整天的人。 这次任务不仅雷恩会亲自出马,还有雨果,以及一部分外勤特工中的精锐。整个火车车厢里不算雷恩、雨果和那名叫做茉莉的女剑师之外,还有三个小队三十名特工,以及一只猫。 是的,一只猫,雷恩身边的座位上就卷缩着一只猫,,一只体型有些超常的大猫。这只猫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毛色都是花的,但很柔顺水亮。唯一让人觉得这只猫可能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这只猫的眼睛比起其他猫们灵动的眼睛里,多了三分智慧的光泽。 尼可罗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他觉得那只猫很有可能会突然说出一句话来,特别是当他直视着它的眼睛时。 这次的行动节奏很快,也有一定的危险,毕竟贞德大公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很多人可能都会将注意力放在贞德大公的那些护卫以及庄园的安全配置上,从而忽略了一个核心要素——贞德大公本身就是强大的剑师。 很多年里她没有亲自的参与战斗,以至于让绝大多数人都忘记了这个看上去已经有些老态龙钟的老东西,是一名强大的剑师。她,以及她的长剑、战气,都曾经享誉整个帝国,无数女剑士为之倾倒,认为贞德大公是女性的标志性人物,没有之一。这种看法直至帕尔斯女皇登基之后,才有所改变。 骗开贞德大公的护卫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入侵她的府邸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想要在短时间里顺利的击杀她,那就更难了。一路上大多数已经读过任务简报的特工,都显得心事重重。 这绝对不是一份简单容易的任务,很有可能在座的这些人里,要牺牲相当一部分作为完成任务的代价,永远的长眠在远离家乡的地方。沉闷的车厢以及对任务难度的判断,让车厢内的气氛很凝重。 雷恩随手翻过一页,不管别人此时的心态如何,只要他能绷住,并且坚信能完成这个任务,就足以稳定军心。他手中的书是关于神圣帝国时期的一些民间故事,以及风土人文。这本书市面上很少见,只有帝国研究院、帝国高等学院以及皇室藏书馆里才有。书里描述的神圣帝国如同繁华盛世一般……。 可惜,书里描写的环境越是自由,各个阶级都能从社会中攫取足够的利益,也就越是证明这是一个政权濒临崩溃的征兆。 没心情继续看下去,雷恩合上书放在了一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绿茶,脑海中开始思考如何尽可能的击杀贞德大公。 贞德大公的封国在帝国西南,整整有七座城池,占据了接近一个行省的面积。从军旅中发家的贞德大公一直以来很注重攻防体系,在三条进出封国的道路上,放置了三座以军事为目的的城池,就像奥尔特伦堡那样,在必要的时候立刻就能变成军事堡垒。在封国内部,三座城市围绕在首都周围,互相成犄角形,拱卫首都。 想要靠军事力量正大光明的攻入贞德大公所在的封国首都,那么最少要攻克三座城市,这也是帕尔斯女皇为难的原因所在。短时间的军事行动根本无法动摇贞德大公的势力,那将是一场时日持久的战争。 所以,雷恩才选择了刺杀这样有些上不了台面的方法。 在他本人到达贞德大公所在的封国首都托德底拉斯城之前,雷恩已经花钱请了黑教士先行对贞德大公进行刺杀。这样做的确会打草惊蛇,让接下来的刺杀变得更加困难,但同时也能让雷恩发现并且看清贞德大公的防御体系。况且,千日防贼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高度紧张的防御态势下,一旦长时间没有任何的动作,就会让一些人产生心理上的松懈。 这就像一个人紧紧盯着街角,如果不断有人出现,他的注意力就会不断的被激活。可当一段时间没有人从街角出现之后,注意力就会出现明显的溃散。 而这,才是真正动手的好时候。 至于怎么完成这样一场刺杀……,雷恩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泰伯利亚晶石放在了凯特的鼻子前,如同一只山猫一般的凯特立刻从沉睡中清醒过来,它舔了舔雷恩的手背,然后才张开嘴小心翼翼的含住泰伯利亚晶石,舒服的撑了一个懒腰。 随着雷恩不计数量的将泰伯利亚晶石给凯特当食物,凯特的体型变得越来越小,但实力却翻倍的增长。以前它不经意间可以喷出一道风刃,或是类似空气炮的魔法,现在它已经熟练的掌握了这两种魔法,可以自由的释放。 难怪说凯特在远古时期是强大的魔兽,在这种退潮期它都可以喷出威力约等于四级魔法的风炮,若是放在了涨潮期,恐怕这威力还要上两个台阶。 或许,这也是一种办法! 雷恩摸了摸凯特的皮毛,一个念头就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第五六八章 越美丽的东西可能越危险,向往美好总让人们刻意的忽略了什么 托德底拉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都是西南最繁华的城市,没有之一。 贞德大公前后服务了三位奥兰多家族的皇帝,代皇帝镇压、管理帝国的西南,有她所在的地方,就必然会有富贵者云集。可以说托德底拉斯完全是因为贞德大公变得繁华。数不清的商人涌入了这座城市,带来了大量的流动人口和消费可能,让托德底拉斯已经具备了成为王庭的潜力。 但是,随着贞德大公发了疯一样屠了一座城市之后,托德底拉斯城就变得有些萧条。对风向格外敏感的商人们已经开始逐步的撤离,比起小命,产业什么的显然并不如人们想象中那样不可割舍。 当然,从目前来看,这座城市依旧是繁华的。 贞德大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露面,就连封国内的政务也都交给了家臣们去处理,如非必要,她甚至不想见任何人。她依然沉浸在失去爱子的悲痛之中,无法自拔,每天以泪洗面。她已经老了,已经没有能力再生下一个后代,年轻时的接连不断的征伐,以及战气愈发的强大,已经让她早早的就失去了生育能力。 阿索门德的死,对她来说,如同天崩了一般。 此时在幽暗的寝宫里,她松垮的坐在床榻上,笔直的背脊也弯了下来。头发变得花白,再也看不见原来的颜色,浑浊的眼睛无神的望着寝宫的大门,脑海中不时闪过阿索门德不同年龄段的笑容。 “他小时候学东西很快。”,沙哑的声音空洞,没有情感,就像是两块金属互相摩擦产生的声音,“我记得他九岁的那年,我当时我刚从帝都回来,他满身都是汗水的跑过来迎接我,然后大笑着对我‘妈妈,我已经是一名骑士了!’”,似乎是勾起了过往的回忆,贞德大公枯瘦憔悴的脸上多了一丝缅怀过去的笑容,她的眼睛有些湿润了,“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只有九岁,为了给我一个惊喜,他在夏天最热的时候,在太阳下苦练战气,还驯服了一匹属于自己的战马。” “您可能不知道,当时我是多么的开心,这比皇帝赏赐给我任何东西还要令我快乐!这种快乐是纯粹的,没有丝毫的杂质!” “还有,他十四岁那年,他喜欢上了一名农夫的女儿……”,说到这里的时候贞德大公的语气里充满了懊悔,“这是他第一次品尝爱情的滋味,他偷偷的背着我,每天都从花园里采摘鲜花送给那个女孩。他想尽一切办法让那个女儿的脸上露出笑容,不管多么的困难,他都会去做。” “后来我知道了这件事之后,我心里充满了嫉妒。请您原谅我这样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充满了罪恶的心灵,我嫉妒那个女孩,并且由嫉妒,产生了憎恨。我憎恨她从我身边夺走了那个围绕着我打转的孩子,也憎恨她居然想让我的孩子堕落,她唆使他去田地里干活,去干那些低贱肮脏的工作。” “所以我亲手杀了她,夺走了他的快乐,但这为了让阿索门德重新回到正确的道路上。他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我也没有去找他,大约用了三四个月的时间,我们的关系才缓和下来。我告诉他,他将来要成为这片封国的国王,他的妻子绝对不可能是一名农夫的女儿,只能是贵族的后裔,而且还是大贵族的后裔。” “我现在多么的后悔,为什么我要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我应该让他快乐下去,哪怕他去做那些低贱的工作,哪怕他会被人嘲笑娶了一个农夫的女儿,只要他还活着!” “您,能理解我当时的心情吗?神官大人?”,她眼珠子转动着望向了一边站在阴暗处,穿着一袭红底金边长袍的枢机主教。 教会的确一直以来都备受打压,这是在宏观层面上。但是脱离了这种宏观的层面之后,底层社会对教会的接纳程度还是相当高的。别的东西不说,单单是一个治愈术,就足以让普通民众接受教会的存在。炼金药剂的不稳定性以及昂贵的价格足以让很多饱受病魔伤痛折磨的人望而止步,但是只需要一两个银币到十个银币就能接受一次治疗的治愈术,人人都消费的起,而且还非常的安全可靠。 就连很多贵族,都会或明或暗的雇佣一些神职人员,为他们在自己的封地上修建教堂,以备不时之需。 连帝都都有随时等待帕尔斯女皇传召的枢机主教驻守,更何况对教会没有多少敌意的“乡下”?在托德底拉斯,就驻守着一名主教,随时随地的等待着贞德大公的召唤。 这次因为事情比较棘手,所以主教向上申请了一名枢机主教,才处理此事。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情,阿索门德的死是不荣誉的,他并非是为了正义、友爱而战斗并且因此死亡,他只是为了淫乐别人的妻子从而被杀死在床上,所以他的灵魂无法升入天国之中,只能在世间游荡。一个灵魂如果在短时间里找不到可以提供安全居住的居所,那么这个灵魂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要么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的消散在这个世界里,要么就变成了恐怖的幽灵,失去所有的理智和记忆,成为一种被本能以及欲望所驱使的鬼物。 不管是为了什么,贞德大公都不会让自己挚爱的孩子消散掉或者是成为幽灵。她愿意捐献一万金币给教会,希望教会能派出至少是枢机主教级别的神职者来拯救她儿子的灵魂,让他有机会升入天国,享受永恒的喜乐安康。 这枢机主教面带慈悲的笑了笑,他不会和一个失去了孩子的疯女人争辩什么,“我可以理解您,尊敬的女王,而这也是我来此的目的。” 他将腋下夹着的圣经取了下来,放在手掌上,口称失礼走到了床榻的边上,他望着备受折磨已经开始变得有些走形的贞德大公,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按在了圣经上。 “我明白您心中的痛苦,也理解您的苦衷,我来这里的目的,不仅仅只是解救那个可怜的灵魂,还有一个可怜的人。”,说话的时候这枢机主教的身上开始散发着柔和的白色光芒,这光芒让贞德大公感觉到了一丝温暖,以及一丝解脱。她愕然的望着枢机主教,枢机主教和蔼可亲的笑着,“如果您的孩子在这里,他一定不会希望您这样折磨自己。” “父神告诉我们,想要摆脱一切的悲痛、忧愁、烦恼,首先你需要将一切都放下。只有放下了所有,才能回归真我,得到解脱。放下并不是一种软弱的行为,恰恰相反的是,这是一种伟大的力量,只有真正的勇士,才能拥有真正放下一切的勇气。我可以为您的孩子祈祷,我可以引导他进入天国,但是这也需要您的力量。仇恨无法帮助任何人,只能毁灭自己和他人,只有真善美和仁爱,才能帮助您以及您的孩子。” “在父神的荣光之下,我希望您和我一起努力,洗脱您身上所有的罪和恶,留下美与善。” 光明教会的第一神主并不是光明神,而是父神。之所以光明教会不叫父神教会或者其他什么,这和教会的发展与分裂再重组有直接的关系。光明教会从神话时代流传至今,在教会的内部出现过无数个教派,比如说上古时期的神明会时期,明神教派占据了主导地位。 到了近古时代,戒律教派又击溃了明神教派,教会的名字也变成了神威教会。到了大约四千年前,圣光教派夺取了主导地位,教会的名字又变成了圣光教会。 直到神圣帝国时期,为了附和神圣皇帝的意志以及统治,曾经在教会历史上留下了一定成绩的荣光教派改革了教派的教义,举出了“光明神主是第二神主”这样的理念,在贵族的帮助下重新回到了还会内部主导的位置,从而让圣光教会回归了“光明神教”。 光明教会只是一种通俗的称呼,光明神教才是最正统最正式的称呼。 教会在外人看来可能一直是一种亲和仁善的形象,但是在教会内部教派之间的斗争惨烈程度,绝不弱于政治上的斗争。政治斗争还有妥协缓和的可能,但是在教会内部的教派斗争中,失败的一方必然会被赶尽杀绝,连教义都会被焚烧一空。历史上那么多统治了数百数千年的教派,如今他们的教义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留下来。 很多对教会不甚了解的人往往会认为光明教会只有光明神一尊神明,这其实是一种错误的概念,第一神主永远是父神。在神话时代里,父神行走在人间的化身罗西,将最初的教义传播到整个世界,并且建立起圣力体系,奠定了整个教会存在的根本和基础。所以无论谁上台,父神都永远都是第一神主。 枢机主教身上瞬间爆发出一股明亮的光芒,这光芒却没有丝毫的火气,不具备任何的威力,反而就像是温柔的水一样温和柔软,将人紧紧的包裹着,心中所有的烦恼和悲伤都开始变得淡薄。贞德大公这是第一次在阿索门德死之后,感受到平静,那种如同飘在平静的湖泊上,享受着水流轻微的流动,以及微风的轻抚所带来的宁静,淡然。 猛然间,贞德大公猛的收回了手,微微眯着眼睛,眼神里充满了警告的神色,望着枢机主教。 枢机主教依旧那样微笑着,丝毫不在意她眼神中的警告,再一次缓慢的抓住了贞德大公的手腕,“请不要拒绝爱的力量,父神怜爱世人,所以他让自己的荣光,引领着平凡的人沐浴在荣光之下,享受宁静,洗脱罪孽。” “为了您,为了您的孩子,为了那些死在您意志之下无辜的人,请接受父神的力量!” 刹那间,一股绝强的光芒瞬间笼罩了整个寝宫! 今天只有一更 忽闻噩耗,一位长辈骑行进藏,由于高原反应不幸去世,心里有些乱,码不下去了,我要静静! 第五七零章 信念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足以支持一个人毫无畏惧的走向极端 没有人能够拍着胸口说,自己从出生到现在,没有做过一件后悔的事情,也没有人敢说自己所做的事情,都是遵循了自己的意志,没有其他外界事物的干扰。 所以说只要是人,只要不是圣人,这一生之中总要有大大小小的遗憾。有些遗憾或许会让人轻叹一声,有些遗憾,可能会如同影子一样跟随人一辈子。 当贞德大公被圣光完全笼罩之后,内心深处的各种负面情绪瞬间爆发,就像是咀嚼了一根馊了的辣椒,臭、酸、苦、辣,所有可以令人不舒服的滋味都涌上心头。这些憾事化身一个个小恶魔,手里挥舞着钢叉不断的刺着她的心,将她的心刺的千疮百孔,血流成河。 一滴浑浊的眼泪,从泪腺中缓缓的被挤了出来,这是贞德大公在二十岁之后流的第一滴眼泪。紧接着两个泪腺就像崩了堤一样泪水蜂拥而出,汇聚成数条河流,在她脸上肆意的流淌着。 在这一刻,她才幡然醒悟过来,原来自己这看似尊荣无比的一生,有如此多的悔恨和遗憾! 在圣光的感召之下,贞德大公放声大哭! 每个人都有各种各样的压力,生活在泥潭中贱民有压力,高高在上的帕尔斯女皇也有压力,压力是公平的,不会因为你是贱民或是皇帝,就对你情有独钟,或是置之不理。 有压力,就需要排解压力,每个人排解压力的方式各有不同,但是唯独放声大哭,是最廉价,也是最痛快的一种方法。 在痛哭中,贞德大公感觉到自己好多了,情绪上的,心理上的,灵魂上的,都放松了不少。 可她怎么也无法对眼前这个枢机主教滋生出一丁点的感激来,她咬着牙,恶狠狠的咒骂了一句,“邪教!”,可说完后忍不住又笑了笑。 “伟大神圣如父,您洒下光辉,驱散阴影邪恶,救赎我们的灵魂。伟大神圣如父,您赐予公正,使我们懂得敬畏,明辨是非。伟大神圣如父,……”,随着祷文的响起,贞德大公身体剧震,她的眼神充满了惊悚,继而这惊悚被平和驱散。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脸上带着祥和宁静的笑容,双手十指紧扣竖在胸口,跟着枢机主教一起念了起来。 “伟大神圣如父!” 感恩术的核心思想是让人们明白活在这个世界并不容易,但是不能因为自己身上存在的遗憾和悔恨就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敌意,反而要因为自己依然存在于这个世界,去感谢这个世界,感谢自己一切过往的经历,感谢这一切使得自己得以升华的所有因素。 在神术之章中,还有一门神术和大感恩术效果有些相似,那就是大感召术。 当然,这个时候用不上,也没有必要用。 当圣光散去,枢机主教原本红润的脸色变得苍白了不少,圣力的消耗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贞德大公心志坚定,只能以长时间的神术来感化她,但也因此使他的圣力超负荷的输出。好在这一切都有了回报,最终他成功了。 如果说之前的贞德大公坐在床榻上,藏在阴暗的寝宫里,面色阴沉扭曲,身上僵硬的肌肉坚硬的就像是石头,她完全和某个神话故事中的恶魔相差无几。那么此时她脸上宁静祥和的笑容,浑身因放下而放松的肌肉,都让她看上去像是普通的老人。 她睁开眼,瞥了一眼枢机主教,微微摇头,“你赢了!” 枢机主教笑了起来,争取到贞德作为信徒,对整个教会都是有好处的。只要教会发力,在这件事上想办法帮助贞德大公解决目前的局面,教会将得到比想象中更多的东西。更何况就算帕尔斯女皇事后要惩罚贞德大公夺了她的爵位和封国,那也是贞德大公死后的事情了。 只要她活着一天,只要她一天不给帕尔斯女皇机会,只要她能活的足够长,这笔没本钱的买卖,会让教会赚翻。 这也是为什么这位枢机主教会亲自来这里的原因,他们要争取到贞德大公! 教会的传教团在拜伦帝国境内和自然女神神教的教徒打的热火朝天,说起来当初教会想要发动信仰之战前,还特意查了查神谱,确定了自然女神就是个不入流的神明之后,立刻发动信仰战争。此时自然女神神教的信徒节节溃败,已经引起了官方的不安。当然,教会也不怕拜伦官方的动作,随着传教的成果逐渐显现,传教团在拜伦国内已经有迂回的空间。 而真正促使教会冒着对抗帕尔斯女皇的可能来招纳贞德大公的原因,还在于北伐,或者说是这场动乱。 满月的那群沙蛮已经意识到这是一个可能存在的机会,一改之前和奥兰多帝国停战的态势,再一次集中了五个王帐的军力陈兵边境,随之随地等待着奥兰多帝国内地局势糜烂,格雷斯不得不回去收拾残局的机会发动进攻。而拜伦帝国一共建造了二十七条大船,已经徘徊在奥兰多沿海附近,随时随地准备登陆。 一旦三国大战拉开序幕,这就是教会的机会! 千载难逢的机会! 别看教宗被奥兰多家族压的几乎抬不起头来,好像已经认命了一样,甚至愿意为奥兰多家族在拜伦帝国境内牵扯拜伦帝国陆军的注意力,但只要机会真的出现,教会绝对不会坐视机会从自己的手边溜走! 无数辉煌的历史和过去,让每一任教宗都想要重现当年****,君临天下的盛况! 枢机主教将手中的圣经打开,坐在了贞德大公的身边,他脸上的笑容如同春天里的阳光一样让人感觉到温暖与光明,“您愿意皈依教会这一点很好,每个人都有追求真我的权力。我们先来了解一下圣经……” 已经差不多一个多月都没有出现过的贞德大公,再一次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这让许多人松了一口气。只要贞德大公的身体没有因为悲伤出现什么问题,那么短时间里就不需要担心整个封国会瞬间崩溃。当然,很多人也都对贞德大公此时的穿戴有些疑惑,以前的贞德大公无论去哪,都会穿着皮甲戎装。 她无时无刻,随时随地的都在向周围的传达一种信息,她是帝国第一女骑士,以武立国,她更是战无不胜的女武神。 可今天,她却穿着白色的长裙,花白的头发紧紧的扎在一起,她脸上没有了昔日的刻板,多了一些和蔼可亲的笑容。她手里提着一本厚厚的书,无论是见到谁,都会以微笑示人。 很多人都搞不清楚,在这位女王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国王大道边上一家酒吧三楼的窗户后,两名面无表情脸色略显青灰的中年人望着国王大道上不远处的贞德大公,脸上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色。他们是黑教士,这次来托德底拉斯的目的,是为了完成任务,刺杀贞德大公。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贞德大公居然是教会的人? 他们太了解自己的死对头了,更熟悉贞德大公身上那股子如同太阳一样令人讨厌的味道,她居然是教会的信徒? 亦或是使徒? 不管她到底是什么身份,这场刺杀都不会停止,也正是因为她特殊的身份,会有更多的黑教士来刺杀她。 这已经无关任务了,这是战争,宗教战争,信仰的战争,也是真正的千年之战——一场持续了上千年的信仰对立以及厮杀。 两人将桌子上的食物快速的塞进嘴巴里,连桌子上以及盘子中的食物残渣都不放过,杯子中的果酒也都喝的一滴不剩。这是黑教士的传统,也是他们的守则。因为长期受到帝国和光明教会的打击,黑教士们的生活其实并不富裕,甚至可以说贫穷。所以对于食物的节约,他们甚至写在了教规中。 掏出两百枚铜子放在桌子上,除去食物和果酒的钱外,还有大约二十个铜子的小费。两人检查了一下怀中的武器,对视一眼,目光中充满了决绝,不带丝毫火气的从酒馆中走了出来,随着人群涌向贞德大公。 托德底拉斯的居民们劝慰着贞德大公,也有人询问这座城市的未来,每个人都很关心以后会不会和帝国开战。就在这熙熙攘攘的过程中,两人一左一右的靠近了贞德大公。 尽管有护卫保护着贞德大公,但今天的贞德大公显然和以往不太一样,她没有丝毫的架子,愿意近距离的亲近这座城市中的每一个人,这也给了黑教士们最好的机会。 眼看着贞德大公就在身前不远处了,其中一人的无名指套在了一根绳索上。他的袖子里有一个机关,一旦拉动机关,会从绑在手臂上的滑轨上弹射出一柄一尺长的短剑,这几乎是黑教士们的常规装备。 贞德大公离两人越来越近,两人的目光在拥挤的人头中对视了一眼,瞬间变得狂热起来! “xx万岁!”(关键词已经被屏蔽,而且被警告了,只能用xx代替),瞬间的呐喊声让整个国王大道都为止一静。黑教士就是如此的嚣张跋扈,也正是他们如此嚣张的刺杀行动,让黑教士被人们所熟知。两道肉眼可见的灰色暗影瞬间黏着到贞德大公的身上,她心头一紧,立刻爆发出体内的战气。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原本应该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充满了爆炸性和毁灭力量的战气,此时居然如同河流中的河水一样。 或许有所波澜,但是和狂暴根本不沾边! 这是诅咒! 两道剑光已经临身,她面色沉稳,没有丝毫的惊慌,常年的征战让她有了很强的心理素质,她微微改变了一下站着的姿势和方向,确保这两剑不会要了她的命,同时她从身边护卫的腰间,也拔出了长剑,捅向了两名刺客中的一个。 她还是大意了。 在她的认知中,就算是死士,也不会毫无意义的牺牲自己。她这一剑捅出去,绝对能杀死对方,同时自己也会受伤,不算严重不会危及生命的伤。那么对方理应错过这一次进攻,然后她就能抽出手来对付另外一个刺客。 可她没想到的是,这群黑教士根本就不能以常理去对待,那黑教士不仅没有退,反而主动向前又冲了一步,任凭那长剑插入了自己的胸口,他手里的剑也刺进了贞德大公的肩膀里。他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意,紧紧抓住了胸口的长剑,看向了另外一人。 那人没有放弃任何机会,不顾护卫们刺向自己的长剑,硬生生将短剑插入了贞德大公的背心。 刺杀爆发的很突然,结束的也很快,整个过程不过四五秒的时间,但是就四五秒的时间,再一次让世人见证了黑教士们的疯狂! 两名黑教士瘫倒在地上,浑身上下都是流着血的窟窿,贞德大公身体摇晃着在护卫的搀扶下快速的离开。 刚刚才休息的枢机主教又被叫醒,面带肃杀之气的回到了贞德大公的寝宫内,瞥了一眼床上奄奄一息的贞德大公随手就是一道神迹恢复。 “是谁干的?”,他转眼瞪着一边的护卫们。 护卫的首领苦笑着说道:“是黑教士。” 枢机主教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他又回转到床边,看着气息越来越强盛的贞德大公脸色变得红润,才放下心。只要还有一口气,哪怕被砍成几节,只要拼起来再施以神迹恢复,都足以让人在极短的时间里愈合,变得活蹦乱跳。 如此强大的神术在整个教会,也只有二十多人可以施展,每一次施展都需要间隔一年的时间,并且还要消耗掉自己一年的生命力作为施展如此逆天神术的代价。 枢机主教本来就足够老了,没想到又丢了一年的寿命,他此时也是一头的恼青火,当即从怀里掏出了一面私人印签丢给了一旁的主教,“去异端裁判所,调集最少五十名审判骑士过来,这群该死的、肮脏的、丑陋的蛆虫,找到他们,烧死他们!” 第五七一章 如果有人全心全意不求回报的为你考虑,那他一定是在为自己考虑 贞德大公被刺杀所带来的一系列影响正在快速的蔓延,托德底拉斯城开始了戒严,原本不设宵禁的街道此时除了国王大道之外,在晚上九点之后全部实行宵禁,任何在九点后上街的人,都会被关入牢房中。除此之外在贞德大公的宫廷附近,也聚集了大量的士兵,几乎做到了五十步就有两个人值守的恐怖程度。 即使在王庭的围墙内,每隔十分钟,就有一队巡逻的士兵不间断的巡逻,任何风吹草动,他们都不会放过。 王庭就如同一个防守严密的禁地,连鸟都落不下来。 “没必要这么紧张。”,已经康复的贞德大公坐在王座上,她觉得这些护卫们有些过于敏感了。黑教士们也不都是疯子,他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继续派人来送死,与其将王庭围的连空气都快要进不来,倒不如想想如何盘查一下城市中那些莫名出现的人。 其实盘查也没有用,作为封国的首都所在,每天都有大量的流动人口进入这座城市,或是离开这座城市。也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才促使了这座城市的繁华。如果将这些流动人口,没有托德底拉斯城户籍的人都赶出去,这座城市恐怕也会瞬间萧条到人迹罕见的地步。 本地人往往都是经营者,他们需要工人,也需要消费人群,不管是工人还是消费人群,都已流动人口为尊。 贞德大公的首席家臣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继承了他父亲的职务,时代效忠贞德大公的家族。这家臣一头黑色的短发,两撇八字胡,肤色白皙,一看就是没有受过苦的人。他摇了摇头,反驳了贞德大公的看法,“殿下,黑教士们历来以疯狂闻名,他们不会接受第一次刺杀就失败了的事实,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您可能还要面对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次的刺杀,直至他们认为刺杀您的付出与回报无法对等的时候,才会停下。” 他略微停顿了片刻,才用一种玩味的口吻继续说道,“前段时间女皇陛下发布了针对您的公开演说,紧接着您就遇见了刺杀,我想这两者之间或许存在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也说不定!” 他的话刚说完贞德大公就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帝国对黑教士一直以来都在不断的打压,而且黑教士涉嫌数十起甚至更多的贵族谋杀案,就算帕尔斯想要和黑教士合作,长老会也不会无动于衷。” 谋杀政敌和异己者的确是最下等的手段,但同时也是最有效的手段,从肉体上消灭了对手,就不会再有反对的人和声音,还能震慑其他人。在奥兰多帝国的历史上,已经有数十宗贵族被杀事件和黑教士牵连在了一起,这也是帝国一直以来打压黑教士的原因之一。 如果帕尔斯女皇和黑教士勾结在一起,第一个要跳出来的就是长老院,那群老古董们虽然如今没有多少权力在手里,但是他们对贵族阶级的影响力还在,一样能发动大批的贵族反对女皇的行为。其次就是帝国真正的合作伙伴是教会,教会和黑教士又互相对立,如果说为了刺杀她帝国放弃了教会的力量而选择黑教士,那才是最大的滑稽。 家大臣点了点头,他望着贞德大公,突然问了一句,“殿下,您的这副打扮……” 大殿内所有家臣和家将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贞德大公的身上。他们心中早就有了疑惑,为什么贞德大公会放弃一贯以来的妆容,变成了这副模样。倒不是说这样的贞德大公不好,而是在公国目前特殊的局势面前,一身戎装英武不凡的女武神,才能让人放心。 似乎是早就知道这些人会有如此的一问,贞德大公笑了笑,“我最近有了信仰。” 剩下的话不用在赘述了,奥兰多帝国内的宗教组织只有两个,一个是光明教会,一个是黑教会。前者往往以正面的形象出现在人们的眼前,而后者刚刚才针对贞德大公进行过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结论不言而喻,贞德大公成为了光明教会的信徒。 沉默瞬间就蔓延开,大殿内的气氛变得凝重,也有一些异样的尴尬,贞德大公安然对之。 每个人否在权衡利弊,他们这些“大臣”和帕尔斯女皇座下的大臣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们之所以存在,之所以拥有权力,全是因为他们是贞德大公的家臣、家将。没有了贞德大公的认可和赏识,他们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所以他们必须为了贞德大公权衡一切利弊,扫清一切的障碍,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们的女王。 这就和那些国家的大臣不一样了,他们效忠的是自己的姓氏,自己的家族,在面对巨大利益选择的时候,他们只会倒向家族,而不是皇室。 沉寂了许久,那家臣才苦笑着摇了摇头,“殿下,您的选择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呢!” 对于贞德大公一怒屠城所带来的后果,这些人都心知肚明,特别是帕尔斯女皇在帝都的公开演说之后,就已经确定了最终的可能。公国与帝国之间,必有一战! 以目前的局势来说,这场战争还遥遥无期,至少短时间里是不可能爆发的。在北伐没有结束,帕尔斯女皇没有扫清帝国内贵族阶级中的反对声音之前,没有抵抗住来自满月和拜伦的窥觑之前,不会有任何战争。可一旦这些事情都解决了之后,这场战争就会爆发。 公国的力量,是绝对无法抗衡帝国的力量的,特别是一个大权在握统合了绝大多数贵族力量之后的帕尔斯女皇所爆发出来的力量。家臣们认为该跑路的时候最好能跑路,离开奥兰多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留下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帝国碾压成渣渣才是愚蠢的。 只是大家都没有想到,他们的女武神殿下居然这么快就和教会勾搭上了。 和教会勾搭上有好的一面,教会的资源显然比贞德大公自己掌握的资源更加宽阔,渠道也更多。毕竟教会从神话时代就一直存在至今,要说教会没有什么杀手锏,谁都不会相信这种蠢话。那么多帝国、那么多势力,早就把教会给覆灭了,还会给他们传承之今的机会? 但同时,坏处也很明显。帝国在制约教会的发展,公国和教会又形成了一种联合的趋势,帕尔斯女皇对公国,对贞德大公就更加憎恨了,手段也会更加激烈。 不过话又说回来,和不和教会有所联系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那也就无所谓了。 第五七二章 伟大在于平凡的人只看见了脚前的路时,他已经看见了远方的山 “整个王庭一共有十九间宫殿,没有花园,从正殿大门到王庭院墙大门长二百九十九米,一共有四十八名五级剑师守卫。王庭周围高墙,墙高二十米。每一百米有一座箭楼,每座箭楼上有三名四级射手和一名五级射手。王庭后院紧邻河道,河道宽五十米,院墙高十三米,一共有四个用于洗刷取水的门,平日里每个门二十四时不间断的有两名护卫值守。” “白天时每三十分钟,会有十人护卫队在王庭内巡逻一圈。到了晚上,巡逻间隔为十分钟每队。每队巡逻对中有两名五级剑士,四名四级剑士和四名三级射手组成,其中四级剑士配备重甲和重盾。” “王庭一共有仆妇二十一人,侍女四十人,仆从五十人。驻守的士兵人数共有八百人,其中有两百人为四级和五级的骑士。目前还没有发现任何重型攻防魔法器械,但我注意到,在正殿门外有两道明显的魔法回路,按照魔法回路的面积,应该是大型防御性魔法基座。” “目标每天九点左右会出现在正殿,从国王大道第四家旅馆的三楼楼顶,可以清楚的看见正殿内的王座,可以清楚的看见目标任务。目标每天九点到十一点左右会在正殿处理政务,十一点之后会去左侧第三间宫殿用餐。用餐的时间大约需要耗费四十分钟,从目前的观察来看目标是非常遵守时间观念的人。” “十一点四十分之后目标有百分之四十五的几率会选择回寝宫休息三个时,有百分之十五的几率会去后院的马厩亲手为自己的坐骑喂食或洗刷,有百分之四十的几率会去书房,召见一些家臣或是看书。每天下午三点钟,目标会准时的出现在偏厅,接见封国内前来拜访的贵族和代表。” “每周三和周六,目标会在下午五点之后离开王庭,顺着国王大道来回走一趟,每次用时约九十分钟左右。届时会有二十名五级剑师,两名六级剑师护卫在目标左右。另外在国王大道的附近,还会有一支数量为两百人的骑士队伍随时响应。根据上次黑教士失败的刺杀来计算,这群骑士从发动到接近目标,需要两分钟的时间。” “每天王庭的采买会在二十家不同的菜农和屠户中随意的挑选其中四家购买当日的食物,没有明确的偏好和倾向性。王庭的食用水来自王庭后院的一口深井,根据我们的了解,这口井有七十一米深,并且有严格的防护,同时还有专人把守。” “我们尝试过应聘花匠和厨师的办法想混进王庭,最终没有成功,应聘王庭任何的职务,都需要有本地的户籍,以及四代人的居住证明,并且还要有街区议员的保举,否则第一轮就会被筛选下来。” “目前我们发现的漏洞并不多,只有三处!” “第一处是正殿对着国王大道,如果安排一名神射手极有可能会威胁到目标的生命安全,特别是使用特种箭头的时候。” “第二处在后院的河道中,如果根据我们的观察,每天晚上负责值守河道门的士兵会跟随着巡逻队的时间表进行交接班,这就意味着在他们交接的过程中,大约有接近二十秒左右的空挡,其中有大约七秒左右是完全的无视线时间。只要时间抓得准,完全可以借助守卫们转身的那一刻,直接从门侵入到王庭内部,伺机发动。” “第三处是采买,利用排除法,我们可以尽量的将目标减少到十个左右,只需要中一个目标,就可以将浸泡过毒液的食物送入王庭内。” “这就是这段时间我们发现的问题和总结。”,放下手中的总结,皮肤黝黑的年轻人憨厚的笑了起来,笑的时候鼻梁上会起一道淡淡的皱纹,嘴角也拉的很开,加上黑红的脸颊,浓眉大眼,给人一种十分憨厚的感觉。他是托德底拉斯的负责人,也是经过几轮选拔最终脱颖而出的佼佼者。 一旦成为外派的负责人,就意味着他们的过去统统的成为了“过去”。他们会有新的名字,新的身份,甚至是新的家庭和背景,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和以往再也没有一丁点的关系。这位负责人在国家安全部内部的代号也只有少数人知道,库鲁伦特一七一就是他的编号。库鲁伦特并非通用语,而是德西语的发音,意思是阴影之下,一七一才是他真正的代号。 在这座城市里,他有父母,有妻子,有孩子,有自己的工作,也有自己的人生追求。国家安全部几乎完美的伪造了他的生平,连带着的将街区议员也都搞定了。他现在是不折不扣的托德底拉斯人,有这里的户籍,还有人能证明从他出生在这里,并且被许多人亲眼见证了他的成长,直至去婚生子,工作赚钱。 当国家机关为一个人作假的时候,除了当事人和知情人之外,是绝对不会让别人发现其中有什么问题的。 雷恩满意的点了点头,一七一的任务总结非常的详尽,他挥了挥手,一七一憨笑着对屋子里的人点头致意之后推门而出,剩下的事情和他没关系,他也不需要知道。 对于一七一出的三个漏洞,雷恩并不关注,无论是哪一种,实际上成功的可能都不大。 第一个漏洞需要调集一名最少是七级的神射手过来执行任务,且不他能不能调动七级的神射手,作为冷兵器时代当之无愧的长距离之王,每一个有名气的射手往往也都是人们不得不关注的目标。明里暗里的监视、关注,只要雷恩调动他的命令一下,他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出发,这边恐怕就会接到消息。 所以狙杀并不是一个好方法,至少现在不是。 第二种方法只能凑合,同样需要非常专业的人,足以在水底潜伏很长时间的同时,在脱离水面的时候还不能发出丝毫的响声。就算这一切都完美的做到了,他只要七秒的时间进入到庭院内然后在五秒内找到一个隐蔽的场所。一旦失败,自己死了倒没什么,惊扰了护卫破坏了之后的计划才是要命的事情。 至于第三种……,谁都不能保证最后下了毒的食物会经过厨师的加工之后,盛放在贞德大公的面前。贵族们的生活和平民的生活完全的不同,这一点不能怪一七一。平民因为并不富有,所以他们买什么就烧什么,有什么就吃什么。但是贵族不一样,每天放在贵族面前的菜单上最少有三四十种不同的菜肴,若是没有贵族想吃的,他还可以另外点餐。 如果这些食物没有被贞德大公吃下去,而是被其他人吃下去呢? 黑教士只是为了打草惊蛇,让一些潜在的护卫从阴影中出来,也是为了摸清楚整个王庭的防御力量,而不是真的要贞德大公龟缩在乌龟壳子里。 那么该怎么动手? “我在来的路上,听贞德大公信了教?”,雷恩掂了掂手中的泰伯利亚晶石,抬头瞥了一眼左侧第三个家伙。这个家伙是跟着雷恩从帝都来到这里的外勤精锐,他的工作同样是搜集情报。雷恩很清楚一点,那就是对于游离在自己控制范围之外的人,不能不信,也不能尽信。 历史上无数次血一般的教训告诉了大多数后来者,所谓志志同道合坚定的“同志”,有时候也会犯一点错,比如改变了自己的初衷。这绝对不是什么大问题,在成长的过程中每个人每个阶段所追求的东西,其实都是不一样的。 就好像年轻的孩子们会“我长大要当一个有钱人”,等他到了十五六岁的时候,他们就会“我长大了要当一个有钱的贵族”,待他们到了二三十岁时候,他们会豪情万丈的“我要当一个大贵族”! 目标总是在变,这一点没有任何的问题,每个人的追求都会发生改变,或是正在发生改变。 但是个人意识觉醒,个人的追求和集体的追求明显背道而驰的时候,这些游离在可控范围之外的人,或许就会产生一点自私的想法。自私并不可耻,但是对另外一部分人来,就是灾难。 雷恩相信也信任一七一的所见所闻,但同时他也安排了另外的人手负责搜集消息,这是他的长处也是他的短处,多疑的人很难找到毫无理智的追随者。 那人站了出来,低下头,在这个场合里他没有抬头的资格,“是这样的,雷恩大人。” 雷恩站了起来,房间里所有坐着的人也都紧跟着站了起来,“查清楚,贞德在祷告日的时候会不会去教堂,什么时候去,去多久,每次要见多少教士,在什么地方做祷告,要不要忏悔,负责忏悔的主教是谁,都查清楚,一点也不能错!” 这个任务有些莫名其妙,在那位一七一的总结中,以及这边的信息搜集中,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贞德大公要去做祷告,她甚至连往教堂去的**都没有。可大家已经习惯了雷恩的“神话”,也习惯了“执行”,理所当然的认真对待雷恩的吩咐。 至于那点莫名其妙,暂且抛之脑后吧! 第五七四章 位卑者盲从权势者,从来不需要任何的理由,只要他说对就行了 很多人不理解雷恩的想法,并不是因为他们愚蠢,而是他们的层次不够,站的不够高,所以看不见更远的东西。伟人和平凡的人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伟人习惯了眺望远方,而平凡的人,只看眼前的路。 在雷恩看来,贞德大公和教会苟合到一起,无论是出于怎样的考虑,双方都有责任履行盟友之间的义务。教会或许会给贞德大公提供一些政治上的帮助帝国一贯以来打压教会确实不错,但贵族们并非都愿意顺从帝国的意愿跟着打压教会。 这也是教会聪明之处,在强大的财力、物力、渠道以及数万年甚至更久的积存之下,教会已经深入到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在出现灾害时,教会会站出来赈灾,布施穷人。对于贵族们,他们也会尽力的讨好,需要的时候还能为他们引荐一些其他的贵族。有时候他们也会客串掮客的角色,帮着权贵们干一些脏活。 而这,就是教会在这个时代中所扮演的角色,一个不甘寂寞的宗教组织,一个企图恢复****君临天下的宗教组织。教会能给贞德大公的东西无非就是帮助她缓和目前针锋相对的局势,利用教会本身的影响力,以及和帕尔斯女皇的交易,来稳固目前贞德大公所要面对的困境。 那么贞德大公要回报给教会怎样的东西呢? 钱? 无数的富豪哭着喊着将数不清的财富捐献给教会,他们甚至什么都不索求。 权? 那些倾向于教会的贵族们不知凡几,只要教会有需求,他们绝对会站出来为教会摇旗呐喊。 那么贞德大公还能给教会什么? 一个形象! 一种态度! 一个变化! 贞德大公成为了教徒就是最好的广告,没有之一。她这样的行为就像是一种风向标,像是一种潜在的力量,让更多人加入到教会这个大集体中。而她,也将成为教会宣传的主力,你看,连大公这样身份人都是信徒,你们这些人还在犹豫什么? 她将扮演一个榜样的角色,为教会拉动更多的信徒加入到宗教当中,这就是贞德大公能做的事情,也是唯一教会需要用到她的地方。 那么如何让这件事顺其自然的发生?仅仅是穿一身白色的袍子,手里拿着圣经是不够的,她必须在公众的场合之中,参与到教会的活动里,让人们发现原来她真的和我们在一起,只有这样才能起到宣传的作用。 这就是雷恩为什么会颁布这样莫名其妙的任务的原因,他算定了,贞德大公必然会去教堂。 教堂是一个神圣的地方,也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在这充满了纯粹圣洁气息的地方不会有太多的士兵,因为每个信徒都是狂热的士兵。那些农夫们满脚满腿裹着泥巴,卷起袖管就随着东征的大军一同前往拜伦境内传教,可见这些信徒绝非人们想象中那么的软弱无能。 曾经有圣者评论过教会,说信仰是人世间最可怕的武器,当人用信仰武装了自己之后,他就会变得无比的强大,不会再有任何的迟疑,不会再感觉到恐惧,就连死亡的气息在他们的眼里都会变得香甜起来。 教会不会让贞德大公在教堂里出事,贞德大公在教堂中也完全不需要考虑自身的安全。 所以,这场所谓的激动人心的政治秀,必然会上演。 一连十多天,这件事没有丝毫的进展,贞德大公出来了三次,但没有任何一次有想要去教堂看看的**。就在雷恩手下那些外勤感觉到些许烦躁的时候,曙光终于来临了。 每周的周末都是祷告日,信徒们会聚集在教堂中为自己,为家人祈祷,也为那些升入了神国之中的祖辈们祈祷。 天还没有亮,冬末春初的天色亮的要比夏天晚的多,已经接近六点,屋外还是黑的几乎看不见自己的手掌。但此时街道上,已经有很多人举着火把朝着教堂走去,就像他们曾经一贯以来所做的那样,去教堂祷告。 信仰是一种伟大的力量,这些平日里都不愿意在太阳升起前起床的人们也拥有了起床的勇气,他们结伴而行,踩着可能是今年春天到来之前最后的一场雪,缓缓的走向教堂。帝国西南部的雪并不算太大,远远不如帝国北部那漫天遍野几乎一色的大雪,只是今年的这一场雪,比以往的大了一些。 空气中人们因说话呵出的热气如同游走的怪兽,向前猛的一窜,便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这些人似乎很爱聊天,聊的内容也没有多么的高大上,无非是谁家的孩子做了些什么,谁家的狗咬了人,谁家的女儿嫁给了一个赌鬼过不下去了。这样的话题很俗气,也很接底气,大家也爱讨论,不时的就会发表一下自己独特的见解,或是说出一段或真或假的小道消息。 当人们最终汇聚在教堂外时候,他们意外的发现,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就站在了教堂的台阶上。 是国王殿下! 对于国王殿下的打扮以及她现在出现在这里,很多人心里都滋生出一股莫名的自豪感,这种自豪感让他们因寒冷而佝偻着的身形纷纷变得挺拔起来。 “是国王殿下!” “殿下,您早啊!” 有些胆子大的人张嘴就向贞德大公问好,贞德大公也没有往日的架子,和蔼可亲的对着那些打招呼的人点着头,摇了摇手,“好!”,得到她响应的人多数忍不住惊呼出来,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里,一个阶级,就是一道无法越过的天堑。要知道在过去,以及现在,都有很多平民因为和贵族打招呼,而被以“骚扰贵族”的罪名逮捕入狱,罚款,或是劳役。 贞德大公可是仅次于黄金贵族的大贵族了,站在整个贵族阶级权力阶梯顶端,她如此的和善,如此的平易近人,实在是让很多人喜出望外。 “我今天是以一名信徒的身份来做祷告,我不是国王,不是大公,不是什么人们口中的女武神。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德西人,我和你们,和所有德西人没有任何的区别。”,她说的很慢,足以让绝大多数人都听见,很多人都屏住了呼吸,想要听听她说什么,“最近我做了一些蠢事,但我也做了一件对的事……” 她说的蠢事大家心知肚明,那就是屠城。当然,屠的是别人,不是这座城市,不是这个封国内的居民,这里的人对贞德大公的观感并没有崩坏,相反的是大家都很认可贞德大公。至少在她在位期间,对平民相当的照顾,给了不少优惠的政策和便利,得到了人们的敬爱。 人们都望着他,在黑夜中每一双眼睛都如同深邃天空中的星辰一样闪闪发亮,“那就是我找到了我灵魂的归所,我找到了让我足以宁静的花园信仰!” “站在这里,我和你们没有任何的不同,以一个信徒的身份。” 话虽然不多,但不得不说非常的精彩,当然在一旁楼上观察的雷恩觉得这个稿子应该是教会内部负责传教的人写的。以贞德大公这样被人们称之为女武神的人,是写不出这么简短但非常有力量的文字的,说白了她就是一个肌**槌,除了砍砍人屠屠城,她会的东西可能并不多。 信徒们高举着火把,欢呼了起来,没有什么比尊贵的人肯定自己的信仰和信念更值得人们高兴的了。 贞德大公抬手虚按,“请保持克制,我希望大家把我看做是一个普通人,谢谢!” 当晨钟敲响,教堂的大门缓缓打开,穿着教士袍子的牧师和主教们站在门的两侧,笑盈盈的望着门外的信众。 在贞德大公的带领下,一群人缓缓涌入了这座不算大的教堂。 第五七五章 来不及了 先发车 一连两周贞德大公都在差不多的时间段里参加了祷告日,有了两次打底,雷恩已经满意了,他不需要第三次或是更多次。一方面是时间上的不允许,另外一方面现在的规律也有作秀的成分,一旦真到了不需要作秀的时候,那么规律就会变得不规则起来。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掌握。 所以雷恩决定,就在第三个祷告日动手。 此时已经是二月份最后一个祷告日,还有三四天时间就要过节了,托德底拉斯城中的人流明显的多了起来,都在为过节做准备。每年托德底拉斯在过欢庆日的时候都会吸引附近大量的平民前来,这里会举办一些活动,也有花车游行,最重要的是足够的热闹。 一大清早天才微微能看见一点要放光的影子,路上的行人们就已经成群结队的开始朝着教堂走去。 托德底拉斯的教堂并不大,不说和落日城的教会本部大教堂比,就连一些大城市的教堂都比这里的教堂要宽敞,也要华丽的多。这次来的人不少,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来自城外乡下的平民,他们或是听说了贞德大公也信教的传闻,所以想要来看看贞德大公是不是真的加入了教会,而这一点正是因为他们也是信徒的缘故。 拥挤的人潮中有人不时望向国王大道的尽头,按理来说,贞德大公应该出现了。不少人停下了脚步,在国王大道和教堂之间驻足等待,想要亲眼看看贞德大公是不是真的开始信仰光明神了。这对于很多信徒来说是一个激励心性的消息,他们或许不太能够理解教会和政权之间的冲和以及纠葛,但是他们却知道帝国在打压教会。 没有人愿意自己的信仰被人否定,信徒们需要更多的支持,以及更强力的支持。 贞德大公,适时的出现了,她或许在某些人眼里现在只能够代表自己。但是平民们不懂啊,他们还会觉得贞德大公依旧可以代表绝大多数的贵族。 能得到贵族们的支持和肯定,真的太好了。 当贞德大公出现在王庭外,穿着白色的教袍,手中提着一本圣经,一只脚踏入国王大道的那一瞬间,周围的信徒忍不住欢呼来。贞德大公微笑着摆手示意,这样的场面对她来说,真的只是小意思了。 在人群的拥簇下,贞德大公很快就靠近了教堂,当她在拥挤的人群中踩着阶梯走向教堂大门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这场政治秀买单,也有聪明的人,或是本身就看不惯这样举动的人,他们可不在乎你是不是什么大公,是不是什么贵族。父神都说了,在神明的眼中,万物都是平等如一的,无论是人,还是石头,或是一棵小草,对神而言,都是相同类似的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名穿着教士袍的年轻牧师笑着将一颗苹果塞进了贞德大公的眼里。她脚步一顿,意外的望了过去,身边的护卫立刻就跟了上来。她抬手直至了护卫们的冒犯,看着那牧师没有选择性的将篮子里的苹果,随意的送给了走向教堂的信徒们。 苹果这个代表着很多的含义,在最初之书中有这样一段描述:“在神之国中有一颗金色的苹果树,树上会结出金色的苹果,食用了这个苹果之后,就能得到无边的智慧,无上的勇气,以及无敌的力量。无数神明为之垂涎,但谁也不敢轻易的采摘,因为这颗苹果树,属于神后。”,又有描述称“漫天的神明彼此厮杀在一起,而他们彼此争斗的原因可笑的让凡人都站不稳。他们只是为了一颗金苹果而开战、厮杀。难道他们不知道,只要他们沉睡一段时间,就有足够的金苹果出现在枝头上吗?” 有了最初之书的记载,苹果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在教会的描述中,都代表着智慧、勇气和力量。教士们赐予信徒苹果,也是一种美好的祝愿,这样的行为举动并非是第一次发生。有时候教会也会举行相当重要的活动,在这些活动中,就会有教士发放苹果,祝福众人。 贞德大公笑了笑,收回目光,掂了掂手中的苹果塞进了怀里,这是一个好的现象,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 走到了教堂内座椅的第一排,有一个专门为她准备的位置,当她坐下之后,负责主持的年轻主教轻咳了一声。他已经对这样的场面习以为常,每年都有好几次会像今天这样挤满了人。要不是此处的神圣让那些信徒心生畏惧,说不定他们都能爬到横梁、吊灯甚至是穹顶上待着。 “能看见这么多的信者聚集在这里,我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满足。父神不需要我们用卑微来衬托他的伟大,可我们却要心怀畏惧。考虑到……”,年轻的主教瞥了一眼贞德大公,“所以我会从头开始说起,希望大家能够体谅。” 他的话一说完,立刻就有人迎合,叫着能够体谅,还嘻嘻哈哈的笑着。只有在这样的场合下,大家才会觉得自己与贞德大公,真的没有任何的不同。让贞德大公这位新加入教会的同胞能够从头开始接触圣经,也是极好的。 “那么现在,请大家打开圣经的第一页……”,主教翻开圣经的第一页,台下的众多信徒也随手翻开第一页,他等待了约莫有半分钟,“我们从第一章第一节开始说,今天我们要说的章节,是‘我行走在大地上,所到之处,皆是神国’” 枯燥的圣经在主教的口中说的趣味横生,从父神行走在人间的化身罗西开始一点一点揭露教会的诞生。那些老信徒们自然乐得再次感受一下父神的伟大与神圣,新教徒们也需要通过这样的解说,了解信仰到底是什么。 当主教解说到第三节的时候,教堂内的钟声敲响了,他这才意识到已经到了九点,接下来该做祷告的时间。 他将圣经合上,走到讲台前面,手中拿捏住十字架,亲吻了一口,“我赞美伟大神圣如您,将光辉洒落人间,驱散了黑夜,照亮了前进的道路。我赞美伟大神圣如您,将恩宠赐予我们,让我们分辨善恶,区分美丑。我赞美伟大神圣如您……”,祷告的过程并不长,只持续了十分钟左右,一项项流程走到结束,时间已经指向了十一点。 到了这个时候今天的祷告日差不多就算结束了,一些人已经站起身随着人流有秩序的离开,有些人走到捐助箱边上投入并不算多的零钱,或是将一些随身携带的东西放在了箱子的边上。 贞德大公,也站了起来,他走向了教堂左侧的忏悔室——和另外一个世界里的鞋匠教差不多,忏悔室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的宽敞,嵌入墙壁的房间像是两个小小的壁橱。从里面关上门之后,仅能提供一个人面前够做的空间。两个“壁橱”之间有三道纱窗阻拦,彼此都看不见对方的样子,只能够听过声音,聆听对方的忏悔。 贞德大公做进去的时候突然间觉得自己腰间的口袋有些挤涨,她楞了一下,从宽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颗苹果,这才坐了下去。 “神官,我有罪!”,她拿起苹果放在手中掂了掂,红里透红的苹果新鲜水嫩,要知道在这个时节是很难买到苹果的,只有教会以及少数一些特别的地方,才能够采集到苹果。当然,对一般人来说很难的事情,对于教会来说,并不算是个大事。 贞德大公看着娇鲜欲滴的苹果,忍不住咬了一口气,水分多到就像锁在了一个个细胞中,随着牙齿撕裂了细胞,大量香甜的果汁在口中爆炸,让贞德大公惬意的长舒了一口气。 “我有罪!”,啃完了苹果之后,她再次重申了一次,“很多人都这么说,我理所应当的有罪。对于我犯下的过错,我承认我有罪,但是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贞德大公说了很多的话,不管是能说的,还是不能说的,是大家都知道的,还是隐藏在她内心深处的。 整个教会最让她满意的,可能就是忏悔室了,特别是忏悔室的主持者嘴巴足够紧的时候。 每个人一生中或多或少都要接触到一些不能说的秘密,这些秘密无时无刻不在困扰着人们,想要分享出去,又害怕因此而失去了什么,在无法痛快的让秘密被更多人知道时,对人是一种煎熬。但是忏悔室很好的解决了这一切的烦恼,那些深藏在心底,偶尔也会翻出来的事情她在这里说的一点压力也没有,能够让她得到真正的放松,所以她喜欢着。 只是今天的主教,似乎有些……慢性子,他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如果不是看见了纱窗对面有一个阴影,她可能觉得自己是在对着空气说话。 只是贞德大公并不知情,那位主持了祷告的主教,此时一脸的茫然。 他以及枢机主教都没去忏悔室,那么现在忏悔室中的人,到底是谁? 就在两人奔跑向忏悔室的时候,正在大厅里准备离开的人流将他们紧紧的包围着,让他们寸步难行! 第五七六章 生活就像是一块块构件,用的越多,拼出的东西也就越伟大 教会的宗旨让神职人员对待任何信徒,都不能动怒,不能不耐烦,面对信徒的疑惑必须尽量的解答。总的来说,那就是要把信徒服侍好,让他们满意。数万年的积累让教会明白了一点,那就是没有信徒,宗教什么都不是,只有了群体庞大的信徒,宗教才是真的宗教。 面对热情拥挤过来希望近距离接触一下枢机主教的信徒,枢机主教和教堂的主教都很无奈。枢机主教解答了几名信徒的疑惑之后将年轻的主教推到了信徒的面前,告罪一声之后快速的走向忏悔室。就在他刚刚走出去几步之后,又有一名信徒拦住了他的去路,这让他多少有些恼火,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对不起,我现在还有一些要紧的事情,如果是关于圣经或是证道上的疑惑,您可以询问我们年轻的主教。”,说着话枢机主教就想要绕开这名信徒,可这名信徒却伸出左手,左手上挂着一根吊坠,枢机主教抬起的脚,又放了下来。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吊坠,质地是纯银的,这种吊坠在帝国许多的饰品商店都随处可见,但是这枚吊坠也不普通。淡淡的圣洁气息从吊坠上似有似无的辐射出来,当枢机主教仔细的看过去时,才觉察到有一股圣力被封锁在吊坠之内。这是一枚受过祝福的吊坠,而且祝福这枚吊坠的人,就是他的同僚,也是一名枢机主教。 每个人所展现出来的圣力在外人看来可能都差不多,只有教会内部的高层人士,才能通过细微的差距,发现其中不一样的地方。这枚吊坠上的圣力辐射出来的波动每隔五六秒左右,会停顿两次,而且圣力的波动呈现出曲线一般的强弱力量,让他已经有了猜测。他眉头微微一拧,望向了眼前的信徒。 那信徒很普通,普通到丢进人群中一转眼就能把他忽略的地步,一张大众到找不出丝毫特点的脸上,浑浊的眼睛,睁不开的眼睑,实在是太普通了。 他抬起另外一手,手中放着一封信,没有泥封。 枢机主教犹豫了一下,接过信封拆开,里面有一张信纸,他随意的扫了开头和结尾,并没有任何关于这份信主人的信息或是名字。他耐着性子读了起来,很普通的信,就像是一种打招呼,聊着不着边际的东西,没有什么实质的内容。 而另外一边,在离枢机主教不到二十米的地方,有一道帘幕遮挡着忏悔室,这也是为了保证忏悔者的隐私。在帘幕的外面站着三名六级的剑师,他们挎着长剑,如雄鹰一般敏锐尖利的目光不断扫视着想要靠近的信徒。他们是贞德大公的护卫,他们的职责是保护贞德大公安全的前提下,禁止不相干的人在这个时候接近忏悔室。 就在这时候,有一个平民打扮的小姑娘抱着一只花猫走了过来,那花猫的皮毛上的花纹乱七八糟,一看就是血统不纯正的杂血田园猫。这种猫很普遍,价格便宜,对生活的环境和饲料没有任何的要求,便于养活,最关键的是只有这种猫会抓老鼠。很多平民家里都会养上一只,这种猫其实不仅仅只会抓老鼠,还会抓一些小虫子。 女孩年纪不大,只有六七岁的样子,她抱着猫走的摇摇晃晃,任谁都会有些担心,害怕她看不见眼前的路,会摔上一跤。有时候有些事就是这么有趣,人们害怕她摔跤,她偏偏就摔了一跤。 不怎么老实,或者说因为小女孩无法将那只花猫整个抱起来,所以不舒服的花猫蹬了蹬腿,扭动起来。小姑娘一个吃不住力,一下子就向前倾倒,周围传呼了低声的惊呼,在众人的视线中,小姑娘摔在了地上。她怀里的猫也跳了出来,优雅的走到三名护卫的身后坐着,不时舔一舔自己的肉爪。 小女孩趴在地上,扬着头,眼眶已经发红,腮帮上的肌肉一抽一抽,不知何时就会哇的一声哭出来。 三名护卫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人挠着头走到小女孩身边,伸手拎着她的衣服将她提了起来。似乎是觉察到了来自外界的关怀力量,小女孩的本性顿时爆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仆人。若是主人蛮横无理,嚣张跋扈,不可一世,那么自然会有横行霸道的仆人。但如果主人家谦逊守礼,平易近人,那仆人也会学着主人的模样,不敢放肆。 且不论贞德大公一怒之下屠杀了一座城市对和不对,单说她在封国之内,那绝对称得上是贤明的统治者。她只要有时间就会接待从封国各地赶来拜访她的贵族,以及平民。听取这些人的意见,并且酌情的解决。她从来不会因为一个平民提出某个想法就觉得平民狂妄无知,也不会因为贵族给出的意见就觉得他们说的都对。 有了这样的榜样,她的直属下属,自然也恪守本分。 手忙脚乱的护卫看着抱住了自己大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女孩,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引得另外两名护卫低声笑了起来。 就在他们背后的忏悔室中,贞德大公已经感觉到了不对。 她的确被枢机主教的神术所影响了,但是这不意味着她就放弃了自己的人格,她还保留着自己独立的人格以及性格。她一直在说一些对帝国,对贵族,对自己都不算恭敬的话,可说着说着,她说不出来了。整个口腔包括了舌头都完全的麻痹了,这种麻痹快速的遍布全身,她现在连动一动手指都难以做到。 眼睛里透着一股焦虑,还有一丝骇人的精光,她知道,自己中招了。 就是那个苹果,从王庭出来之后,她唯一接触过并且塞进嘴里的东西,就只有那个苹果。 忏悔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她看见了两名身穿白色教士袍的男人将她搀扶了出来,装进一个箱子里,然后又将一个体型和她差不多的女人塞进了忏悔室中。整个过程只用了十几秒的时间,她就被装进了一个箱子里。她能感觉到箱子缓缓离开地面,被抬举了起来,随着轻微的起伏快速的移动着。 周围的环境从宁静,变得喧闹,再回归宁静,整个过程大约用了六七分钟。贞德大公虽然全身麻痹没有丝毫的力气,但是她的脑子没有任何的问题,根据她的计算,每一次起伏算做移动了一步左右的距离,加上时间的流逝,她现在应该还在托德底拉斯,而且还是城中心的位置。 又过了五分钟,箱子落在了地上,封闭的箱子被打开的一瞬间她微微眯着眼睛,强烈的光线让她有一瞬间的失明。略微等待了三四秒之后,眼睛才慢慢的适应了此时的光线,身边的两人将她搀扶起来,按在了椅子上,并且敲开她的嘴,将一股苦的让人恨不得把舌头咬掉的东西灌进了她的嘴里。 说起来也奇怪,这股苦涩的味道顺着喉咙滑落到胃囊中的那一刻,整个身体就像从解冻了一般,开始复苏。 她并没有立刻发作,对方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把她绑到这里来,她也很想知道对方是出于怎样的目的,以及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夸张的说,她的护卫虽然实力不是最强的,但是能在三名六级剑师的眼皮子底下将她绑架出来,绝非一般的普通势力可以做到。这里面必然牵扯到一系列的手段,非常严密的计划。 过了大约有三分钟左右,她已经完全的恢复了,用力攥了攥拳,发出咯咯的声音,她能感觉到在发力之下皮肤紧紧的包裹着绷紧膨胀的肌肉,以及肌肉中所带来的力量,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脚步声从里屋想起,她微微偏着头,盯着那道通往里屋的门,约莫也就十几秒的时间,一个年轻的人从里屋里走了出来。 “很抱歉,我不得不用这种方法把您请过来,这是我的失礼!”,那年轻人欠了欠身,坐在了首座上,两名沉默不语的年轻人端来了两杯白水,放在了两人身边的小桌上。那年轻人穿着并不华贵的衣服,身上没有什么名贵的饰品,但他的气质非常的特别,有一种令人想要低头的想法。 他一脸和煦的笑容,就像这早春的春风,抚平了心中的烦躁,“说起来,我和您还通过书信。”,贞德大公脑子瞬间转了起来,她的爵位已经到了最高,加上帕尔斯女皇对她并不喜欢,从帕尔斯女皇等级之后,她就很少和外界有联系。早些年可能书信的来往要多一点,但那些书信来往的对象,她都认识。 可她并不认识雷恩,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就在她绞尽脑汁都想不出眼前的年轻人是谁的时候,心中灵光一闪,她想起了曾经有一名黄金贵族曾经给她写过信,向她讨要她所修炼的战气——雷恩! 从贞德大公脸上逐渐柔和的肌肉与表情中,雷恩知道她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他笑着点了点头,“是,我就是雷恩!” 贞德大公这时候才端起装着水的杯子,抿了一口,冲散了嘴里残留的苦涩的味道,她似笑非笑的笑了一声,“这样见面的方式可不算友好。” “所以我请您原谅我的无礼,只是无奈之举。”,雷恩带着歉意笑着,“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在盯着您,想要单独和您聊一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这还关系到您的安全。或许您已经有所猜测了,我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单纯的要和您聊聊天,帕尔斯女皇已经给了我密令,要求我尽快的暗杀您。” “你可以试一试。”,贞德大公显得非常有自信,不过她脸上的傲然突然一变,变得有些难看。如果雷恩真的要杀她,完全不需要给她什么解药,直接给她一刀什么事情都结束了,这让她有些羞愤,瞪了雷恩一眼。 她同时也意识到一件事,在很多小贵族眼里的魔鬼雷恩,并不和帕尔斯女皇站在一起。否则的话,他只需要执行好任务即可,没有必要和她坐下来聊什么天。 沉默了片刻后,贞德大公才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请您看一场戏!” 在不远处的大教堂里,小女孩被哄高兴了之后拿着一枚闪亮的银币连蹦带跳的离开了,一些人抱以善意的微笑。只是他们还没有注意到,小女孩的猫,依然在护卫身后蹲坐着。 枢机主教耐着性子将通篇废话的信看完之后,盯着眼前的信使,信使面无表情的收回了信纸,然后说道:“大人托我向您问好,如果有机会的话,他希望能和您,以及更多像您这样仁慈的使徒聊一聊。”,说着他弯下了腰,“我先告退了。” 枢机主教完全搞不清楚这样一出事到底是想要表达什么,如果不是那个吊坠,他连停下的欲望都没有。目光从那人的背影上收回,他走到了忏悔室外,看了一眼三名守在忏悔室门口幕帘外的护卫,问道:“有别人进去吗?” 三人摇了摇头。 枢机主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问道:“谁在主持忏悔室?” 三人顿时一惊的同时,一只猫一跃而上,站在了其中一名护卫的肩膀上,它张开萌萌的嘴,朝着一旁的脖子就咬了下去。那护卫不以为意的抬手想要制止住那只猫的动作,然而下一刻,所有的意识和思想,都停留在这一秒。 那只看上去并不大的猫一瞬间变得有半人多高,突如其来的重量直接将那护卫压在了地上,还不等他以及他的同伴反应过来,就一口咬住护卫的脑袋,用力一撕! 一道血箭咝咝的喷了出去,左边的护卫抓住腰间的剑柄还没有来得及将长剑抽出来,一道肉鞭就狠狠的抽在了他的腰眼上,紧接着那只巨大的“猫”转过身望着他,张开了嘴……。 第五七七章 婚姻是一座外表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的监狱,一旦进去,就出不来了 还算是相对密封的大厅里不知何时起突然出现了数道强烈的气流,而这气流的根源,就来自这只大猫的口中。那护卫已经将长剑拔了出来,一手撑地想要翻身爬起,可“大猫”没有给他任何的机会,一股肉眼可见高速旋转的气流风眼从怪猫的嘴里喷了出来,狠狠的撞在了护卫的胸口。这气流狂暴的令人难以想象,在这气流的吹动之下,那护卫只坚持了不到十秒钟,就被吹成了一地血肉模糊的骨头架,新鲜的血肉更是随着气流溅了出去。 另外一名护卫眼看着自己两名同伴在短短的不到十多秒时间里成为了尸体,其中一人甚至连完整的尸体都拼不出来,他牙关紧紧咬着,牙龈都因巨大的力量而崩裂,挤出血来。他眼睛瞪得老大,淡金色的光芒萦绕着他的长剑,他朝着那大猫用力的斩了下去,恨不得一口气将这只怪猫斩成肉酱。 那怪猫,其实就是雷恩所养的杜尔加猎豹,它身子向下一沉,一个轻松的弹跳就躲开了护卫的斩击,在跳开的同时伸出左前爪子向前一探,瞬间就在那护卫的胸口上留下了四道痕迹。那护卫脸色阴沉的可怕,他可是穿着胸甲,帝国制式的胸甲用了非常坚固的钢材,除了重武器和破甲武器之外,很少有什么轻武器能在这胸甲上留下痕迹。 没想到这怪猫只是随手这么一抓,就差点将胸甲给掏开。在他脸色阴沉的同时,头上也开始冒汗。 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大多数反应都是相同的,大脑接受到危险的信号之后会让肾上腺素加剧分泌,同时心跳加速,体内循环加快,流汗和口干舌燥都是非常正常的现象,有一些身体不好的人甚至会感觉到晕眩和眼前发黑! 这护卫经过严格的训练,体格强健,他深吸一口气,将这口气憋在胸口,发力的同时仿佛就像一个快要被充爆的气球,双腿一蹬踩裂了地板,不退反进的冲向了那怪猫。在他的字典了,没有退这个词,况且贞德大公就在他的身后,他必须寸步不退,哪怕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也不可惜! 当他欺近怪猫身边时当头就是一剑,这剑斜斜的斩下去,角度刁钻,用力老到。可怪猫似乎这次并没打算有闪躲,身形猛的一沉就紧紧贴在地面上,剑刃贴着它的耳朵就滑了过去。那怪猫紧接着四肢用力,向前一顶,撞在护卫的胸口上,来自动物最原始的狩猎本能,让它双爪不断的拍向那护卫的脑袋。 护卫不得已放弃了手中的长剑,双臂护着头部,微微卷缩着身体,弓着腰,严防死守。 防御和攻击不一样,一百次的攻击中前九十九次失败了,只要最后一次成功了那么这一百攻击都可以说是成功的。但是防御中成功的防御了九十九次,只要最后一次失败了,那么前面所有的成功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失败。 在双方紧身的战斗中,怪猫显然占据了上风,不到十秒的时间里如同拨弄一个球一样抽打了二三十次,生生将那护卫的双臂爪的血肉模糊,露出了森白的骨头。 或许是受伤太重,或许是吃不住这怪猫的力道,那护卫的双臂中露出了一条不过两掌宽的缝隙,怪猫一瞬间就抓住了这个机会,生生的用脑袋挤开了这条缝隙,探了进去,一口就咬住了护卫的脖子。 动物的天性中狩猎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可以说已经深入骨髓,成为了本能。怪猫咬住护卫脖子的那一瞬间,就尾巴最先用力一抖,紧接着身体开始摇晃,脑袋开始剧烈的摇摆起来。护卫就像是一块破布的娃娃,被它叼在嘴里,甩来甩去。在甩的过程中,不断发出咔嚓、咔嚓的骨头碎裂声。 挣扎缓缓的减弱,最终彻底的失去了反应。 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四十五秒的时间,当怪猫张开嘴将护卫放下时,它回头瞥了一眼已经懵逼的枢机主教,咧开嘴无声的吼了一下。牙齿上挂着的肉丝和嘴边沾染了鲜血的绒毛,让它看上去格外的恐怖,那枢机主教心头猛的跳了两下。 那怪猫似乎没有继续“咬人”的兴趣,目光从枢机主教身上收回之后,身体迅速的缩小,快速的消失在大教堂内。 枢机主教张大了嘴刚要喊些什么的时候,突然间有一群信徒冷静无比的冲了过来,他们从宽松肥大的衣服内取出了一柄柄手弩,弩箭头散发着幽蓝色的光泽,这些人对准了忏悔室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十数道弩箭咄咄咄的在枢机主教目瞪口呆之中射入了忏悔室里,紧接着忏悔室中爆发了巨大的火光,疯狂的火苗点燃了幕帘,整个教堂霎时间乱起了来。 在这样一个春天即将到来的时候,一场大火让托德底拉斯欢快的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因为一名神职人员不小心打翻了烛台,引燃了教堂内的几道幕帘,干燥了一个冬天的教堂就像是准备好的柴火一样迅速的燃烧起来,大火甚至还蔓延到了周围的民居中。根据大火之后的统计,一共有七十三座民居被焚毁,大教堂更是烧的只剩下废墟,在这场大火中有十九个人被烧伤,其中有两人因为伤势过重,最后来不及救治死去。 这只是针对平民的说法,实际上在这场大火中死去的人数可不止这么多,其中还有数名来自王庭的护卫,以及托德底拉斯之主,贞德大公。 这些人并非是被烧死的,而是死于可耻的暗杀,很明显有人设计了这场暗杀,并且取得了成功。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在帝都高高在上的帕尔斯女皇帝陛下,她前脚刚刚在公开演说中审判了贞德大公的罪行,后脚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贞德大公就被行刺身亡,要说这里面没有关联,就连傻子都不相信。 贵族们都是敏感的,也是敏锐的,他们已经意识到,这个世界正在发生潜在的变化。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明显的证据表明什么,但是他们已经嗅到了巨变来临前风雨满城的气味。 这件事,也将被历史所铭记,并且在历史中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这是一个政权从温和的统治方式转变成另外一种激烈的方式的信号,是社会发展过程中的一道分界线。 托德底拉斯的气氛一日比一日诡异多变,王庭对外的说法是贞德大公年纪大了,近来一段时间身体不是很好,加上痛失爱子的悲痛,在教堂大火的那一天受到了寒风的侵袭,一下子病倒在床上。托德底拉斯的主教也抽空去王庭看了几次,贞德大公的病也不见好,不少人都在为此担忧。 担忧的有两点,第一点是贞德大公的年纪已经不算年轻了,可以说是老迈。人老了最害怕的就是生病,因为一旦生病,衰减的身体机能无法在短时间里驱逐病痛,很有可能就此卧床不起。 第二点,则来自贞德大公的家族。 自从阿索门德死去之后,贞德大公就没有了继承人,家族中不少人都跳了出来,或明或暗的试探着贞德大公的底线。甚至有人站出来说要把自己过继给贞德大公当儿子,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这个家伙已经快五十岁了。 还有人说自己深深的爱上了贞德大公,希望能迎娶贞德大公。如果不计较双方的年龄,或许还有可能,但是当一个年轻人要娶一个足够做他奶奶的人当妻子时,这显然和爱情什么的无关。 这些闹剧都在证明同一件事,那就是这群人都盯上了贞德大公的爵位。 贞德大公身体没有出问题时还能压制的住这些人,一旦她卧床不起,恐怕这些人就要搞事情了。 特别是贞德大公已经很多天没有出现人前,甚至在王庭中,很没有出现过。她的寝宫被层层封锁起来,只有几名家臣可以进去,得到贞德大公的召见。 才过去不到一周的时间,贞德大公娘家的人就已经出现在托德底拉斯,他们嚷嚷着要见贞德大公,甚至彼此之间还发生了冲突斗殴。 整个封国的局势因贞德大公的“生病”变得扑朔迷离,在帝都,雷恩则受到了来自帕尔斯女皇的奖励。 “恭喜你,雷恩侯爵阁下!”,帕尔斯女皇心情不错的将册封书丢给了雷恩,有了这张册封书,雷恩名正言顺的成为了奥兰多帝国的侯爵。尽管侯爵并不是特别的值钱,但多少也算是一个提升。从差点失去贵族的身份重新回到了侯爵的行列,雷恩心里的满足感和成就感还是有一些的。 他脸上的笑意盎然,欠身行礼,“感谢您的认可,我将以奥兰多帝国的兴盛为己任,为了帝国的兴旺,奉献自己的力量。” “这是你应得的!”,帕尔斯女皇调侃了一句,“只要你不添乱,就是最大的功劳。” 解决了贞德大公这桩烦心事,帕尔斯女皇的脾气消失的无影无踪,笑容也回到了她的脸上。加上最近北伐的过程中不断有喜讯传来,她每天都能保持着发自内心的微笑。一旦北伐成功,进一步削弱贵族,她手中的权柄也将越来越大。到时候推动政治体系改革,阻力就会相当的小。 她立志要做历史上的第一女圣皇,自然不会固步自封的维持着前人的规则,只有创造出新的盛世,才能证明她的才能和魄力。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牺牲掉一小撮不那么重要的人,也是必须的事情。 “说起来,你又大了一岁,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我可以为你赐婚。”,帕尔斯女皇突然间说起了这件事,雷恩不着急,她着急,还有很多贵族也都很着急。雷恩一天不结婚,就意味着一天没有“负担”,一天没有“责任”。不管是任何政治体系,对于婚姻都有着一定程度的要求。 说是要求,也可以理解成一种相互的制约手段,没有家庭所累的人往往会一时冲动能做出一些和主流价值观背道而驰的事情来。但是有了家庭,有了家庭作为负担、责任以及累赘,想要做一些事情的时候,就需要好好的考虑一番。 家庭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是人生中必须经过的一个缓解,是人生的一种成长和升华,但是对于政治人物来说,家庭就是枷锁,是足够保证他们不乱来的镣铐! 雷恩一愣,摇了摇头,“我还年轻,暂时不想考虑结婚这件事。” 帕尔斯女皇可不想就这么放过雷恩,“你觉得歌莉娅怎么样?”,她眼里闪过一缕异色,“虽然说我曾经同意了阿索门德的请求,但是现在不同往日,况且他连订婚仪式都没有来得及举行就已经死了,歌莉娅并没有失去什么。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觉得你们非常的合适。” “瞧,一个是黄金贵族的当代家长,一个是皇室的小公主,没有比这更合适的选择了,你认为呢?” 一旁的维托也笑着附和道:“陛下说的不错,侯爵阁下您的年纪也到了需要家庭的时候。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家庭是血脉得以延续的一种保证,没有什么比延续血脉更重要的事情了。歌莉娅公主的血统非常的纯正,您和她的孩子,也会有最纯正,最高贵的血统。” “更何况,有了家庭和孩子,也不是什么负担,不是吗?” 雷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我对这些事并不是很在意,况且结婚也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还需要另外一个人同意下来。” 帕尔斯女皇一怔,顿时喜上眉梢,雷恩口风松动了,这件事说不定能成。 只要雷恩成为了皇室外戚,他那些小心思就没有了用武之地,谋逆者历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这是共识——真正有本事和能耐的人,不会追随一个小人。 她一拍巴掌,“就这么决定了!”,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可真是一个温柔的人,还想着歌莉娅的想法?好,我待会就去问问她,如果她也同意的话,挑选个合适的时间,先举行订婚仪式吧。” 雷恩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那么就麻烦你了。” 第五七八章 当你还着眼于当下的时候,有些人已经开始盘算未来 在回去的路上,一边走,雷恩一边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贞德大公没有死,被他藏了起来,而他这么做的目的并非是欣赏贞德大公,或是对贞德大公有好感,纯粹是为了在以后用贞德大公,来制约另外一个人。 一个强大到被敌人都称之为战神的男人,格雷斯。 帝国有两个“神”,永远不败的战神格雷斯,以及从不后退的女武神贞德。两个人之间没有过任何一次战斗,如果非要说谁强谁弱,一时间很难以找到完美的证据来证明谁就比谁强大一点,谁就比谁弱一点。 格雷斯参加过的战斗和战役,除了局部上的小瑕疵之外,就没有真正的输过一次。数十次对满月用兵,最终都以胜利告终,也正是这永远不败,让他成为了帝国的一面旗帜,一个活着的神话。曾经奥兰多六世皇帝亲口说过,只要有格雷斯、格里恩兄弟两人存在,这个帝国就永远不需要考虑战败。 贞德这边大致也是相同,当年奥兰多五世皇帝内战后期,刚刚举行完成年礼的少女贞德率领了两千骑士护卫在奥兰多五世的周围,在数次极为危险的情况下,保证了奥兰多五世皇帝的安全。在内战的后期,她个得到了当时奥兰多五世皇帝的信任,全权负责镇压叛乱,以绝对骇人的强硬风格,生生将整个帝国不安分的贵族们都按在了自己的手掌下。 历数贞德大公一生中参加过的战斗,同样的惊艳,几乎从来就没有失败过。唯一的一次失败,也因指挥者不是她才落败,同时她的身先士卒,每次战斗中都第一个带头冲锋的个人风格,让所有认识她的人,都臣服在她独特的魅力之下。 奥兰多五世皇帝在传位给奥兰多六世皇帝时候就拉着他的手对他说过,想要帝国安宁,就要给以贞德足够的信任,只要她在一天,帝国就变不了天。 从那之后,人们就尊称加冕了大公爵位的贞德为女武神! 帝国两大军神是满月和拜伦的悲哀,同时也是帝国的悲哀。没有大规模的对外战争,军神也没有了用武之地,特别是并不受帕尔斯女皇信任的贞德大公,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以前贞德大公好说歹说还要守卫在奥兰多六世皇帝的周围,帕尔斯女皇登基之后,她就被赶回了自己的封地,还要为如何保证爵位以及封地不会随着她的离世被瓦解绞尽脑汁,最终想出一个孬主意。 雷恩既然把目标放在了御座上,那么他未来就必然要面对一座必须翻过去的大山——格雷斯兄弟。 他并不精通战争的指挥艺术,也不打算耗费大量的时间去学习如何指挥战斗,他没有这个闲情雅致,也没有这个时间。所以他必须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同时又能对抗格雷斯兄弟的人选。这个人选不会是布莱尔,不会是茉莉,不会是他所认识并且关系良好的贵族,或是平民,只能是贞德大公。 只要能扛得住格雷斯兄弟的进攻并且还有还手的余地,那么这件事基本上就十拿九稳了。 随着传送阵的建设完毕以及战争物资逐渐的齐备,加上帝国内部看似即将一帆风顺,实则已经越发危险的政治环境,雷恩认为,这一天已经不会太远了。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目前帝国的局势从帕尔斯的角度看上去的确实在向好的一面发展。大批的贵族因为北伐被彻底的消灭,这些人几代所累积的财富有一部分会收归国库,成为帕尔斯女皇手中的一柄利剑。同时因为北伐而发家的贵族们,又因打下来的底盘东一块西一块,不得不将家族的力量分摊摊薄到其他地方,贵族们已经不具备掀桌子的能力了! 到时候她只需要轻轻的一推,政治体制的改革就会彻底的落定,吃了哑巴亏的贵族们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就会被她打倒在地上,然后狠狠的踩上几脚。 一旦政治体制改革成功之后,帝国的运转将彻底的甩开贵族们的干涉,完全按照帕尔斯女皇所希望的那样运转,她也将做到前面几代皇帝想要做,却做不到的事情,成就一代女圣皇的威名,成为历史上最强势的女皇。 当然,这是在帕尔斯女皇的角度来看待整个局势的走势,可是反过来,从另外一面来看,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不能说帕尔斯女皇蠢,只是因为她出生在皇宫中,成长在皇宫中,更是在皇宫内登基,所以她并不清楚帝都,甚至是皇宫外的情况。 没有任何事情是可以做到绝对按照人们所计划的步骤一步步完成的,这里面会有很多复杂的变化。 北伐之后贵族们因为得到了大量的资源和财富,包括了政治资源,在政治上拥有了更大的力量。尽管在拳头上,他们不如帕尔斯女皇,可并非什么事情都必须用拳头来说话的。 好,就算贵族们都闭嘴了,但是他们甘心吗? 他们从一个个封地上的国王、皇帝,一下子变成了局外人,再也无法干涉到封地上的政务,无法左右封地上的事情,特权也会被回收,他们难道就要捏着鼻子认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刚刚得到了大量人力物力的勋贵们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就算他们无法反抗帕尔斯女皇所推动的政治体系改革,但是还有另外一伙人可以做到,这伙人就是各大党派! 除了皇室最忠实的狗腿子真理党之外,无论是工党、商党、农党、以及其他的党派,都不会放过这次难得的机会。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在这场变革中攫取足够多的利益,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开始真正的干涉政治。他们可能,不,是一定会变成全新的“贵族集团”,当贵族们不得不和党派勾结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所拥有的力量,就连帕尔斯女皇都不得不让步。 你要改革政治体系,好,没问题,大框架怎么变动我们听你的,但是细节方面,我们说了算。 帕尔斯女皇所幻想的地方依靠中央的大方针,将变得格外的可笑,那些所谓的被竞选出来的新的平民阶层统治者,绝对不可能真正的出自平民。这些人将被各个党派承包,而这个帝国将由贵族统治,变成了党派统治,这和以前根本没有任何的区别,乃至于在某些方面,甚至还不如给过去的体制。 一旦党派控制了一座城市的政治、经济,一旦让党派尝到了因权力带来的扭曲的力量,那么党派将成为倒皇派的急先锋。 因为他们是更加团结的一个群体,而不是各自为战单纯为了各自家族利益的贵族。他们已经被扭成了一股绳,有着共同的理想、追求、目标和欲望,他们所拥有的破坏力也将远远的超过贵族。 那么这个时候,皇室就成为了挡在他们前进路上的石头,他们想要更进一步,就必须搬开这块石头——革命! 到了那个时候,就不是用嘴皮子可以解决帝国内部纷争的事情了,必须通过另外一种简单直接粗暴的方式来解决,也就是战争。 刚刚随着叛乱的爆发而通过的党派组建武装力量维护地方治安的特别法案,给了各个党派足够的底气,只要他们有钱,只要他们负担得起,随时随地都能拉动一大批坚定的党员变成战士。 想想看肯特为什么想要摆脱雷恩的控制,想要追求独立?还不是因为他背后站着四百万的工人阶级?工党不需要拉多少人来,五十万人,五十万个战士,就足以动摇皇室的根本。更何况其他的党派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好处都被工党拿走,特别是工商党,他们有钱有人,弄个五万精锐骑士,就足以横扫大半个帝国。 真到了那一天,帕尔斯女皇才会发现,她给自己挖了一个坑,一个很深很深的坑。 贵族的确对皇室的统治产生了很深的影响,贵族集团的风头一度盖过了皇室,但是所有人都应该搞清楚一点,贵族们如果不在逼急了的情况下,他们是不会掀翻皇室的,甚至他们的利益和皇室的利益,已经紧紧的结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可那些平民阶级不同,他们没有什么可以舍弃,无论他们做什么只有两种结局,要么维持现状,要么改天换日。 到了那一天,帕尔斯女皇才会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其实都是在自己对付自己。她将皇室赖以为生的根亲手给挖断了,并且还要亲手埋葬自己! 到了那一天,就算她发现了,也来不及了。 雷恩不会主动的去改变什么,他会让所有的事情顺其自然的发生,然后找准时机发力,一举拿下他所需求的东西。 工党和商党就是他的羽翼,到时候他的势力,绝对凌驾于其他的势力至上,只需要移动自己的脚步,他就能坐在那个位置上,从此君临天下。 在此之前,他只需要把自己藏好,就行了。 至于剩下的工作,自然会有那些党派、贵族甚至是帕尔斯女皇为他来推动整个局势的发展,直至到他所希望需要的地步。 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将自己隐藏起来,仅此而已! 第五七九章 很小的时候父母长辈就告诉我们一个道理,缺什么,就补什么 当雷恩走出皇宫之后,帕尔斯女皇就移驾到了歌莉娅的寝宫。 小姑娘因为帕尔斯女皇的同意,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着实让她兴奋了很久。被关在皇宫内的日子就像居住在一座巨大的牢笼之中,可能有些小姐们非常羡慕她的身份、地位以及居住的环境,包括了帕尔斯女皇对她的关怀。但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过去的日子并不是真正的生活,而是坐牢。 那些侍女下人们不敢和她说太多的话,在这座皇宫内已经有很多人因为“蛊惑”皇子、公主当众被活活打死。在这座奢华精美的牢笼中,如果想要获得更加长久,首先要学会的东西,就是闭嘴。 没有什么人可以陪她说话,没有人敢陪她玩——她可是帕尔斯女皇的妹妹,帝国最小的公主,皇室的掌中最璀璨的珍宝,万一弄伤了她,怎么办?就说不会弄伤她,如果帕尔斯女皇不喜欢歌莉娅变得风风火火,又怎么办? 孤独,才是歌莉娅十七年生命中唯一的主旋律。 但是最近,她自由了。可能是因为帕尔斯女皇答应将她嫁给阿索门德,或是因为其他什么,总之她自由了。她可以自由的,不需要经过通传就能出入皇宫,离开这座囚禁了她十七年的皇宫,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玩一玩,转一转。 那些贵族的小姐和夫人们自然会奉承她,顺从她,她曾经所幻想过的一切,在牢笼之外都得以实现。那么多的小姐妹,都愿意陪她玩,陪她聊天,把她当做人们心目中的焦点,她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是人应该过的日子。 帕尔斯女皇来到歌莉娅寝宫的时候,小姑娘正在换衣服,她下午还有一个手帕会要举行。此时已经过了三月一日的欢庆日,随着冬天的离开,春天已经到来,被严冬困了数个月的女孩们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野外踏青,转一转,看一看。嗅着带着泥土腥气的空气,看着满眼盎然的绿意,吹着温暖温柔的春风,简直就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她想要换一套能承托出这次手帕会风格的衣服来,面对两三百件各种各样款式的衣服,她自己都选花了眼,不得不让那些侍女长为她参考。 此时她站在巨大的镜子前,穿着一席水色的长裙,长裙的上端呈乳白色,下端渐渐又淡转浓变成水蓝色,加上裙摆上镶嵌的蓝色宝石,将歌莉娅雪白的肌肤衬托的更加醒目,刺眼。 她原地转了两圈,裙摆随之飘了起来,她摇了摇头,“我们这次去的是郊外,我觉得穿长裙是一个很蠢的想法。泥土会弄脏我的裙子,让我变得难看,换裤子试试。” 侍女长立刻从巨大的衣柜中挑选出十一件有裤子的套装,穿戴在按照歌莉娅体型量身定做的模特身上,让歌莉娅亲自去选择。骑士装、剑士装、游侠装,还有各种各样风格迥异的套装,让歌莉娅犹豫不决。 她其实很喜欢骑士装,绷紧的裤子,紧身白色的内衣外穿着两件皮甲,腰间再挂着一柄镂空的礼仪佩剑,那样子一定非常的帅气。她美滋滋的指了指骑士装,站在原地伸平了双臂,侍女们立刻将她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换上了紧身的骑士内衣和内甲。这让歌莉娅看起来多了三分英气,少了七分的柔弱。 她对着镜子转了转,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侍女们将模特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之后,重新整理好后放进了衣柜里。 正好此时从歌莉娅身后传来了踢踏的脚步声,要知道在皇宫内,下人是不允许发出任何声音的,否则会挨上一顿狠狠的惩罚。敢走路走出脚步声的,整个皇宫内除了那些身着重甲和礼仪铠甲的护卫军士们之外,也只剩下帕尔斯女皇一人。 这脚步声很清脆,一听就知道是来自女性,毕竟皇宫的男人们不是穿着底子柔软的布鞋,就是穿着铠甲,走路绝对不会是这种声音。 歌莉娅心跳的速度加快了些许,有点孩子偷偷摸摸的和朋友们约好一起出去,在临走前被父母发现时的紧张。她定定的望着帕尔斯女皇,一个眼神,就让侍女长带着所有的下人离开了歌莉娅的寝宫。 “坐下,我们说说话。”,帕尔斯女皇一贯以来的强势让她不会像普通的姐妹那样平等的交流,当然就算是亲姐妹,有时候也不是平等的。她经常会用这样命令性的口吻,就像是歌莉娅的家长那样,让歌莉娅有些手足无措的坐在了椅子上。 两人分别坐定之后,帕尔斯女皇才端详着歌莉娅,后者忐忑不安的低着头,“不错,很好看,下午要出去,是吗?” 歌莉娅有点怕帕尔斯女皇,两人之间的年纪相差了十几岁,以帕尔斯女皇的年纪来说,已经足以当她的母亲了。她攥了攥衣角,又松开,笑着点了点头,“是……的,我下午要和小姐妹们出去踏青。”,说完停顿了几秒,又迫不及待的补充道,“如果姐姐你觉得我不该出去的话,那我就不去了。” 帕尔斯女皇很满意歌莉娅此时的态度,态度比语言更让人满意,她脸上的笑容就如同寝宫外的春风那样,能吹进人的心间,能抚平所有的困扰,“没关系,既然约好了,那你就去吧,做人应该有诚信。以前不让你出去玩,是因为那时候你年纪太小了,外面的那些人有好有坏,我只是害怕你受到的伤害。” “现在你是大姑娘了,应该有自己的空间和时间,也应该开始享受人生,享受身份、地位带给你的荣耀。” 歌莉娅都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帕尔斯女皇居然同意了她出去,这让她喜出望外,笑容缓缓的爬到了她的脸颊上,她尽管极力的想要忍住,可怎么忍都忍不住心头的雀跃,“太好了,姐姐您真的太好了!” 人在兴致高昂的时候通常大脑也会变得活跃起来,她意识到了什么,立刻端正了坐姿,凝望着帕尔斯女皇,“姐姐您能在万分忙碌的工作中来到这里,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给我吧?”,她拍了拍胸口,只要能出去玩,就没什么不敢保证的,“我一定能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 帕尔斯女皇哑然失笑,笑着摇了摇头,“没你想的那么复杂,雷恩侯爵刚走,我正好过来看看,顺便和你聊几句。” “呀?雷恩先生都已经是侯爵了呀?我没有听西莱斯特说过啊。”,歌莉娅有些经验,侯爵并不是那么容易册封的,没想到雷恩居然都是侯爵了,果然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 帕尔斯女皇点了点头,“不错,没多久的事情。”,她拿起桌子上放着的一块小饼干,张开红艳的嘴唇咬了一口,崩碎掉出来的饼干渣被她另外一只手兜住。其实贵族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特别是大贵族,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相关的一整套的规范礼仪,错一点都会被人看作是没有教养的愚蠢行为,饱受批评。 她将手中的饼干渣抖落在桌子上的一个专门用来放废弃品的小盒子里,继续说道:“上次我答应了贞德大公的求亲,你可能也已经知道了,阿索门德死了。所以关于你和阿索门德之间的婚事,到此为止了。不过你也应该有这个觉悟,作为皇室的儿女,很多事情都无法自己掌握,特别是我们的婚事。” “这次我来,只是想问问,如果让你嫁给雷恩侯爵,你愿意不愿意?” 雷恩在歌莉娅的心目中所留下的印象还算不错,谦逊有礼,骨子里那股子强势让歌莉娅很有安全感。或许这和她的成长环境有关系,奥兰多六世皇帝并没有把过多的心思放在一个注定会成为政治交易品的女儿身上,他更关心的是帕尔斯女皇,以及最小的儿子康德。 常年缺少母爱以及父爱的皇室子女们,往往会对年长一些的异性产生特殊的好感,这种好感可以补缺他们所缺少的关怀和爱。很难说这种好感是不是和男女之间的感觉有所关联,但至少不会因此就产生厌恶或是反感。 她迟疑了一下,心里已经知道了帕尔斯女皇想要说什么,她对自己的婚姻,对自己的未来,其实早就有了认知。她注定无法像骑士中的女主角那样,有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也不会有什么胆大妄为的平民因为“迷路”走进这座寝宫内,走进她的心里。她就是一个明码标价的商品,谁出得起价格,或是谁本身的价值更高,她就会成为谁的“赠品”! “雷恩侯爵……,很好的一个人呢。” 歌莉娅是这么说的,也是在下意识的表态,当然对于雷恩,她觉得也不错,和阿索门德之间说不上谁好谁不好,在她看来都差不多。当然,雷恩要更年轻一些,她自然也更愿意一点。 帕尔斯女皇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准备一下,过段时间先订婚,等北伐结束之后,你们就完婚!” 第五八零章 帝国和帝国之间不会轻启战端,但如果有机会出现,也不会放过 蓝天,白云,大海! 躺在渔船上随着海浪起起伏伏,在午后选择一个太阳最烈的时候躺在甲板上休息片刻,是每个渔民每天中最惬意的一段时光。当然,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仅限于春季和秋季。 这艘渔船并不大,船舱里只能容纳大约八名船员,还有一个大约二十立方的鱼舱。这个世界的海运发展需求并不大,海洋在人们的认知中还是危险的存在,特别是不知何时就会出现的风暴,还有海底的暗礁,以及海洋中各种各样凶悍巨大的海洋凶兽。很多时候人们进行远海贸易,船只并不会直接穿越整个大海,而是顺着海岸线绕过半个圆圈,走上更远的路前往拜伦帝国。 其实也不能算远,从亚历山大港出发到拜伦帝国的温斯特港,大约四千公里左右的距离。 但是就是在这四千公里距离的海面之下,沉默了无数的船只,还堆积着无数的货物。 船越大,船员也就越多,需要携带的淡水和食物就更多了,其中还不包括占据了更大面积的各种水果树。加上需要考虑到万一碰到海盗什么的不能坐以待毙,一定程度的武装和装甲也是必须的,还有配备一定的弩箭。 加上巨大的、未知的风险,海运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当然也有充满了冒险精神的商人们乐忠于通过海运的方式跨越海洋和拜伦帝国进行交易,他们会自己组建属于自己个人或是商会的船队,来往于大西洋之上。 随着奥尔特伦堡的商品垄断专卖计划实施以来,亚历山大港变得更加繁华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被雷恩宰上一刀。有些人会这么想,与其用一百个金币买来本来只需要两个金币就能买到的东西,不如把一百个金币拿去尝试着走海运,说不定就能成功了不是吗? 五十比一怎么算都很划算,哪怕十艘船中有九艘船沉没了,只要有一艘船平安归来,那他们就大赚特赚。 不过这种想法随着雷恩颁发了海洋私掠许可证之后,又变得行不通了。海盗们乘坐着风帆快船驰骋于海洋之上,他们不需要太多的补给,也不需要运送什么物资,轻快的船只不需要考虑到暗礁以及海洋巨兽的威胁,抢了东西之后立刻返航,也不需要耗费多少时间,让很多走海岸线的船队损失惨重。 好在,总有些人不怕死,开始尝试着直接穿越大西洋进行贸易。 这三年来大约有四百多支冒险队尝试着穿越大西洋——这意味着巨大的财富,一条完整的没有太大风险的航海图价格,已经从最早的五千金币炒到了十万金币,而且还有价无市。那四百多支冒险队中成功往返了亚历山大港和温斯特港的队伍,也只有可怜的七支。 至于其他人,都成为了海洋巨兽和鱼虾们的食物,最终变成了粪便沉积在海底。 在这七支队伍给出不同的七条海路中,已经有两条被证明充满了危险,他们之所以成功的往返了一次,只能说是运气使然。另外五条海路中只有一条能保证一定程度的安全,至于其他的,都存在不同程度的危险。 掌握了这五条航道的五大商会,正在迅速的膨胀成一个怪兽,他们甚至不需要再进行贸易,只需每艘船抽取百分之十五的利益,就足以让他们吃到撑不下。 当然,比起这些大商人,帝国南部渔民们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平静。 上午拖了一次网,鱼舱中装了大约三分之一的鱼,下午再拖一次就可以返航。此处是近海,没有什么海洋巨兽,轻且小的渔船也不需要考虑暗礁的问题。 眼看着甲板上的船员们都快睡着了的时候,负责瞭望的船员突然大呼小叫起来。渔船上没有固定的观察手,大家轮流负责观察海洋上的变化,这也是无数鲜血堆积出来的经验。海洋多变的气候往往前一刻还是风平浪静,下一刻就会波涛汹涌,如同末日一般的暴风突然降临在某一片海域上。 甲板上的船员们纷纷惊醒,跑到船舷边上朝着观察手所指引的地方望过去,黑压压的一片如同陆地一般的东西,正在缓缓的靠近。 渔船的船长是一名五十多岁皮肤黝黑,体型精瘦的老人,他也是这艘船上所有船员的长辈。渔民们往往会以大家庭的方式进行捕鱼作业,这么做主要也是为了避免出现一些不可控的危险。要知道在大海上除了那些已经被人们所熟知的危险之外,还有一种更具有威胁的危险,那就是人本身。 所以很多出海捕鱼的渔船上的船员,彼此之间都是亲人。 “是什么东西?”,老船长因年纪的问题,眼睛有些不太好使,他只能看见一条黑线贴着海平面逐渐的升高,具体是什么他看不清楚。他此时皱着眉头问道:“是陆地吗?我们的航线出错了?”,这语气中夹杂着一些责备,航海士的责任就是保证航线不出差错,要知道在这个落后的世界里,一旦航线出现了偏差,往往就是船毁人亡的下场。 航海士是船长的一个侄子,有些结巴,他此时一脸通红,太阳穴附近的青筋因他的情绪变得急躁而高高的鼓起,断断续续的用力解释了起来,“没有……,不……是陆地!” “不是陆地?”,老船长疑惑了一下,自从萨尔美山脉进海口沦为了私掠团们的老巢之后,近海已经很难看见大规模的商队进行远海运输了。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什么,心中一紧,连忙问道:“是不是什么巨兽?” 海洋中的巨兽种类数不胜数,最常见的就是渔民口中经常出现的“大嘴鱼”,大嘴鱼可以说是鱼,也能说是巨兽,这种鱼有十几米到二十几米长,也有人说自己见过五十多米长的大嘴鱼。大嘴鱼的嘴当然很大,二十米左右长的大嘴鱼张开嘴之后大约有四米到五米宽,密布了锋利尖锐的牙齿,可以很轻松的咬穿船底。 索性这种鱼并不是群居动物,碰到了大嘴鱼之后也不需要太惊慌,只需将酒桶上开几个洞,然后丢进海中即可。大嘴鱼偏爱吃牛肉,也爱酒精,一桶酒足以让它满足的离去。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常见的海洋巨兽,也是最危险,最恐怖的,那就是海王蛇。 海王蛇最小的也有二十多米长,长的有四十来米左右,这种蛇还偏偏是群居动物,它们会袭击所有路过的大体积东西。不管是其他的海洋巨兽,还是船只,都在它们的袭击名单之中。 这样的场面,倒像是大量的海王蛇齐齐攻来的场面,老船长顿时头皮一阵发麻,他这艘小船根本抵挡不住那些身子有酒桶粗的海王蛇。它们一旦将这只渔船卷起来,只需要轻轻一勒,渔船就会四分五裂,而他们也会成为海王蛇的午餐。 年轻的小伙子们的眼神比老船长好一些,其中有人浑身一震,脱口而出:“是船,好大的船,好多的船!” 船? 老船长松了一口气,自我安慰道:“可能是路过的大型商队,我们让开,不要当着他们的航线。”,这也是小船以及渔民的悲哀之处了。大家都是在海上讨生活的,偏偏那些大船的船长看不起这些渔民,觉得渔民低人一等,和贱民属于同一个阶层。要是碰到好说话的大船还好一点,大家相安无事。要是碰到了那些不好说话的,他们直接就会撞过来,也不管你船上有没有人,会不会因为这样的举动让这些渔民命丧大海。 小渔船很快就躲到了一边,这就是小船的优点了,速度快,挪转轻巧。 老船长带着自己的儿子、侄子们站在船舷边上望着船队缓缓靠近,从他们边上缓缓驶过,一个个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型号的船?怎么可能这么大?”,他们眼前的巨船高就有差不多十米多的样子,从他们的角度连大船的甲板都看不见,就更别说看见船上的其他什么东西了。 就在他们感慨于这支船队的强大时,他们正对面的大船侧面突然开启了一个一米见方的窗口,露出了黑洞洞的口子。 下一刻,嗡的一声颤响,一根船弩绷直了射了过来。这船弩粗就接近三十公分,如同标枪一样狠狠的插在了渔船的甲板上。在老船长以及他子侄们惊骇欲死的目光中,渔船猛的一沉,紧接着崩裂成无数的碎片! 大船上的窗口咚的一声又关上了,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连观察战果的人都没有出现过。 老船长抱着一块木头缓缓从水中飘了起来,他惊恐的左顾右盼,少了三个孩子!他眼睛都快瞪出血来,紧紧盯着渐渐远去的船队,仿佛要将这船队的模样永远的刻在心里。 他身边一个额头被崩碎的木片割伤的侄子恨声道:“这群人疯了吗?为什么要攻击我们?难道他们就不怕帝国的追究吗?” 当他把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心头猛的一颤,想起了最近一段时间领主颁布的公告。说是有一群来自拜伦帝国的战舰在近海徘徊,如果有人发现了,要立刻躲开并且上报,难道这支船队就是公告中来自拜伦的战舰吗? 他们此时并没有留意到,几人身上的口子里流出的鲜血已经融入了海水之中,在大约三公里之外,一群近海之王仿佛接收到了什么信号一般,瞬间放弃了眼前的鱼群,立刻调转方向,朝着他们游了过来。 第五八一章 好困,好困,好困,所以不想章节名了,就这样先看着吧 特里维亚城作为最南方的城市之一,生活的节奏相当的慢,大街上行走的城市居民走起路都给人一种慢悠悠的感觉。随着南方的鱼干和海产品在北方开始逐渐畅销,整个南方的生活水准都随之提升。特里维亚城中绝大多数本地人都是渔民,每个大家庭都有一艘渔船,每周只需要去海面上飘个两三天,就足够一家生活的开支。 北方的平民们大多以麦子和肉类为食,当然南方也一样,但是麦子使用的比例相对较少,会多用一些海鱼的肉糜加上一些菜叶混一点小麦烧成一锅大杂烩。在南方,这种平民们一日三餐的伙食读音读作“拿哈”,德西语中意思是用叶子裹着的鱼。很有可能在很多年以前南方人的确用叶子裹着鱼当做食物,但是他们烹饪的方式绝对不是把这些东西放在一起煮,烧烤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不过这么多年以来南方,特别是靠近海边的平民已经习惯了这种吃法,反而代替了拿哈这个词汇背后原本真正的含义。 不过说一句实话,其实拿哈烧的好,味道也是很不错的,鲜香可口,的确能让人食欲大增。海鱼往往没有什么刺,本身肉质又嫰,脂肪也多,切成肉末之后食材本身的味道全部散发出来,加上一些本地蔬菜菜叶带来的特殊味道减轻了鱼肉中没有存在的一些腥气,这完全是一道廉价的平民美食。 就是一些来自北方的富豪或是年轻的贵族,都会尝试吃上一些。 没有压力的生活使得南方大多数城市的生活节奏都很慢,加上贵族们加大了海运的投入,整个南方都充斥着一种“理想化”的生活环境。这也是为什么北方贵族会嘲笑南方贵族是土包子的原因之一了,因为他们觉得南方佬刚有了一点钱就不思进取,简直就是贵族阶级的耻辱。 然而就是这些南方佬,在北伐中屡屡立功,打的北方老牌贵族们毫无还手之力。 特里维亚城南北通透,一条笔直的阳光大道从北门笔直的朝向南门。如果街道上没有行人阻碍视线的话,站在北门的城门洞内,完全可以清楚的看见南门。 南门外的三名队士兵打着哈欠靠在城墙根上闭着眼睛假寐,手中抱着的长枪立在地面上,支撑起他们的身体。没办法,春天到来之后南方的气温迅速回暖,此时已经有二十一二度,加上海风迎面吹来,晒着温暖的太阳,在这个午后每个人都提不起多少精神。要不是害怕站岗的时候睡觉会挨鞭子,这些人早就找个地方一躺,睡起觉来。 说起来南方的治安比北方要好得多,一方面固然和生活水平提高有关系,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整个南方的生产方式大多数是以家庭为整体,社会团结紧密,强盗匪徒之类的东西没有太多的生存空间。而且就算是劫掠,除了一堆堆晒干了的鱼干和各种海产品之外,也没有什么好抢的。 冒着被砍头的风险去抢那些大海里随便捞都能捞到的东西,实在有些不划算。 正是因为治安的环境比其他地方好的多,也造成了南方沿海地区守备力量的松懈,有些贵族的领地上甚至只保留了五百人的卫队,负责维护城市日常的秩序。 “那是什么?”,一名从瞌睡中睁开眼的士兵勉强的撑开自己的眼皮,望着海岸线上一艘艘巨大的船只,猛的一个机灵,大声的喊了起来。 那些船缓慢的横了过来,侧面的船体上突然间打开了一个个黑洞洞的窗口,下一秒,无数有水桶粗的弩箭瞬间激射过来。那喊话的士兵身体还没有跟上反应,咚的一声就被钉死在墙上。他看着几乎撑裂了自己胸口的弩箭以及伤口,鲜血从嘴里、鼻子里一下子就喷了出来了。 他周围的城墙上插满了长长短短的巨大船弩的弩箭,一些地方甚至被打的崩裂! 敌袭! 下一刻,城市中响起了警戒的钟声,城门也迅速的关闭。 啪的一声,帕尔斯女皇脸色铁青的将手掌拍在桌子上,拜伦帝国袭击沿海并且已经登陆的消息通过魔音盒子在极短的时间里,就传到了帝都。大量兽人种族和半兽人军队快速打下了三座相邻的小城,并且以此为依托,正式的不宣而战,拉开了入侵的帷幕。 似乎从她登基之后,整个帝国就没有过片刻的安宁,总有些人要给她找一点事情做。帕尔斯女皇自己甚至都在怀疑那些不愿意臣服在她石榴裙下的学者们所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符合某种人力无法猜测的东西。一些老派的学者认为奥兰多帝国从帕尔斯女皇登基之后,会变得多灾多难。 理由很荒谬——因为帕尔斯女皇是一个女皇,不是男性,她没有男性的威武和勇猛,镇压不住来自内部以及外部的势力,整个帝国都将因她的上位而就此沦陷,成为异族骑兵驰骋的战场。 她一直兢兢业业,尽可能的不让自己的冲动左右自己的理智,让自己成为一个贤明的皇帝。可就算这样,接连不断的麻烦总是给她带去困难的局面。 拜伦帝国入侵,的确在她的考虑之中,但更多的只是一种假想。在魏玛走廊没有打通的情况下,通过战舰运输那些微不足道的兵力来侵略一个帝国,简直就是傻子说大话,幽灵都不会相信。毕竟这入侵的方式首先需要面对的问题,就是补给线。 陆地上的战争可以步步为营,保证补给线的畅通,但是这种剑走偏锋从海面登陆的方式,如何能保证到这些登陆士兵们的补给?如何能形成优势,不被围歼? 这种明摆着就是派人来送死,他们必然会有后手! 这个后手并没有让帕尔斯女皇等多久,就通过魔音盒子传了过来,当然也让帕尔斯女皇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拜伦帝国叩关了! 根据观察,拜伦帝国最精锐的军团之一,巨人军团出现在魏玛走廊中,他们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为了配合南方的登陆,从两个方向同时夹击奥兰多帝国! 紧接着,满月正式对奥兰多帝国宣战,这次满月似乎下了狠心,非要从奥兰多帝国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一口气拿出十个王帐的兵力,开始挤压西线的防御圈。 一场巨大的危机,笼罩在所有奥兰多帝国公民的头上! 战争! 第五八二章 在做一件事情之前,大多数人都会计划好每一个步骤,然并卵! 拜伦帝国一共有三大精锐军团,其中巨人军团在山地战和步战中的表现格外抢眼。 这个军团一共只有五千人,连万人的方阵都组不齐,但偏偏就这么连一万人都不到的陆战军团,反而让人格外的忌惮。巨人军团就像名字所表述的那样,全部由“巨人”组成。其中有四千九百五十名牛头人战士,以及五十名真正的巨人。 牛头人的身高已经远远高于人类,最矮的牛头人都有两米出头,精挑细选之下,巨人军团中的牛头人平均身高在二米五到二米六之间。这些牛头人可以轻易的举起一两百公斤的东西,而他们的武器,则是一柄重五十公斤的斧枪,一旦进入战斗状态,千人规模的牛头人方阵简直就是战场上的绞肉机。 任何精锐军团在没有预先准备的情况下,根本不是牛头人们的对手。他们只需要站在一起,不断的将斧枪举起再狠狠的斩下,就算是攻城器械都会在极短的时间里变成一堆零件。 当然,牛头人方阵也不是无敌的,本身的体重加上重装和沉重的武器让牛头人方阵推进的速度偏慢,地形比较松软的地方如沙漠或是湿地则完全谢绝了牛头人的进入,只有在山地、干燥的平原以及戈壁上,牛头人方阵才能发挥出足够的威力。 除此之外,每个千人方阵中还会配备十名真正的巨人,这些巨人自称是泰坦的后裔,是大地女神所钟爱的遗民。这些巨人站起来时有八米到九米左右,体重三千多斤,有些强壮的巨人甚至体重高达两吨。巨大的身体同样给他们带来了更加巨大的力量,他们可以把三百公斤的石块随手抛甩,用力一拳所产生的力量与一些小型攻城战车的攻击力相同。 他们从来不携带任何的武器,因为只要有树林的地方,就意味着有他们需要的东西。 在巨人军团中有一种非常特别的战术,这些泰坦的后裔们会将牛头人当做炮弹一样投掷到敌人的城墙上,如果不能迅速消灭这些晕头转向分不清方向,连站都站不稳的牛头人,等他们清醒过来之后,就绝对是一场灾难! 所以当巨人军团叩关的消息传回帝都的第一时间,帕尔斯女皇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就变得更加不好看了。 魏玛走廊巨大的压力必须筹集大量的军士和物资送到贝尔行省,同时还需要抽调一些沉重的防御性魔法设备,否则很难抵挡得住巨人军团的进攻。 拜伦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发动进攻,是因为他们,包括了满月的大酋长都同时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再不发动就来不及了。他们原本就打算在奥兰多帝国陷入内战时发动对奥兰多帝国的侵略,只是一天一个变化的奥兰多局势让他们有点摸不着头脑,就把时间拖了下来。 紧接着就发生了贞德大公屠城的事情,局势再一次变得紧张起来,拜伦和满月两边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只要贞德大公不服帕尔斯女皇的召唤,皇室和大公之间就必有一战,而且还是一场恶战。女武神的名气不是某几个人随口吹一吹就能吹出来的,一旦双方开战,为了尽快解决贞德大公所带来的一系列问题,很有可能奥兰多帝国年轻的女皇帝会把格雷斯征调过去,用来镇压贞德大公。 到了那时刚刚经历过一轮清洗的西线根本就防不住满月的进攻,只要满月打破了西线的防御圈,拜伦帝国通过海路进行登陆作战,同时打穿魏玛走廊,三条入侵道路同时进攻,加上奥兰多帝国内部的混乱,格雷斯就是分身成两个,都来不及救火。 可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贞德大公居然一病不起,一下子缓解了奥兰多帝国内部的局势,如果再不出手,等北伐结束之后,他们也就丧失了这次机会。 拜伦帝国失去的机会已经不止一次了,所以拜伦帝国皇帝果断下令,并且通告了满月的大酋长,由此发动了战争。 帕尔斯女皇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让雷恩会贝尔行省,在当前这样的形势之下,也只有雷恩有这个威望接管整个贝尔行省的军政要务,有能力将贝尔行省统合起来。 不需要多久,只需要农加莱尔配合格里恩将登陆的拜伦人重新赶下海,就能抽出手来率领精锐军团赶赴奥尔特伦堡,帮助雷恩守住关隘并且将对方打回去。 这么多年以来拜伦人无法从魏玛走廊打过来的关键,还是在于魏玛走廊的地形地貌不适合大规模的行军,不谈那起起伏伏的各种地形,单是魏玛走廊的狭窄,就足以让对方无法有大规模的军士行动。 看上去可能魏玛走廊的情况更危险一点,实际上真正的威胁程度,却是最低的——无论对方摆出怎样的阵型,永远都只能有五六十人齐头并进,加上牛头人和巨人的体型,这个数字还要降低一些。他们需要面对的,也就只有这四五十人的一个短短的攻击面。 为此,帕尔斯女皇在雷恩临行前,特意的册封了他三等至尊骑士的武爵,通过这种方法她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此时的奥尔特伦堡气氛格外的肃穆,时隔七十年,拜伦帝国再一次叩关,这让许多老奥尔特伦堡人都回想起曾经的那段时光。在奥兰多五世的带领下,他们在这片荒野中建立起了这座城市,并且冒着敌人的箭雨和进攻,抢修出了一道宏伟的关隘。七十年过去了,奥尔特伦堡以及魏玛走廊的关隘,依旧在执行着它们最初的使命。 这一点,从来就没有动摇过。 敌人来袭的钟声不断回荡在奥尔特伦堡的上空,阿尔玛已经输送了一批物资送到关隘中,并且还送了一千名城防军过去。但是每个人的心里都没有底,随着巨人军团的出现,看着那些人高马大充满了压迫感的牛头人和巨人,很多人小腿都在打颤。 魏玛走廊的关隘高度有十五米,最高的地方有二十米,可看着那些八九米高的巨人,仿佛他们一伸手,就能摸着墙头,再一用力,就能直接爬上来。其实这些人都弄错了一点,体型以及体重过于高大的巨人们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弹跳能力。一吨半的体重让他们在跳跃到达顶点落下时产生的力量远远高于他们腿骨所能承受的极限,不需要跳多高,跳个两三米,就极有可能会让他们骨折。 至于爬上来更是无稽之谈,他们的手臂尽管的确很粗,可他们的手臂很难承受的住他们的体重,更何况墙头上还有人骚扰。一旦爬墙失败,很有可能就是全身大面积骨折的下场。就算关隘上的人让巨人来爬墙,他们也不会这么做。 魏玛走廊中的巨人军团稍作休整之后,开始了第一轮的攻城。 这个军团的攻城战和正常的攻城战形式不太一样,他们更趋向于暴力破坏城墙,然后从城墙中冲过去。当然,这一样和他们的体重有关系。沉重的牛头人和巨人根本骑不了任何坐骑,他们的体重足以将角马这种专门用来运输,负重能力极强的坐骑直接压的动不了,又何谈从坡道冲上城墙呢? 第一个百人方阵靠近了关隘,关隘上的弓箭手和弩车都开始校对射程,当牛头人靠近关隘大约六十步,也就是一百米左右的距离就停了下来。他们从身后背着的标枪篓子里拿出一根短粗的标枪。 标枪长约有一米五左右,有小孩手臂粗,这些牛头人在军官的命令下,做好了投掷的姿势。当那军官猛的吼了一声之后,这一百名牛头人纷纷咆哮着绷紧了全身的肌肉,一团团如同岩石一般的肌肉来回的滑动。他们怒吼着侧着身向前颠了一步,紧接着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标枪丢了出去。 一根根钢铁打造的标枪在巨大力量的作用下以不弱于弩箭的速度,嗡嗡的打着兜,朝着城墙劈头盖脸的射过来。 城墙上的士兵们立刻举起了塔盾,一时间整个城墙上掀起了尘雾,同时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以及人们惨叫的声音。 有些标枪插在了城墙上,有些标枪穿透了一厘米后的塔盾将持盾者钉在了地上,还有一些落空了,斜斜的插进了城墙上的石板地面中。 只是一个简单的交锋,就有两架弩车被摧毁,二十多人受伤,数人死亡。 这些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城防军们,第一次感受到了国战的可怕! 对面的那些怪物们可不懂什么叫做仁慈,他们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灭亡奥兰多帝国,争夺德西人的人口。 守城军的小军官从城墙垛后站了起来,慌乱中他的帽子掉在了地上,他连看都没有看,瞪大了充满血丝的眼睛,望着那些专门操控弩车的士兵咆哮了起来,“反击,快反击!不用瞄准了,差不多就行!”,他用力一挥手,喊了一句放。 城墙上十八名士兵紧紧将弩车机括上的绳子缠绕在胳膊上,大差不差的瞄准了对面的牛头人之后,用力一拽。咚的一声绷紧的钢索将两米长的弩箭弹射了出去,巨大的反作用力让弩车猛的像后一撞,那名小军官一时不查之下,被撞了一个跟头。 他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冲到城墙边上望着城外的牛头人百人方阵,想要看看这轮齐射,有没有立功! 第五八三章 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你在成长,别人同样在成长 当一个个体的力量明显的超越了其他物种的时候,这种天生的力量就变成了具有众多可能性的外挂。 弩车射出的弩箭在战争中往往能一口气射穿至少五六名穿着皮甲或轻甲的战士,但是面对这群把钢板挂在胸口的牛头人,杀伤力显然下降了一大截。十八只弩箭,只射中了四个牛头人,其余的不是射偏了被躲开了,就算是那些射中了牛头人胸口挂着一寸厚的钢板的弩箭,叮的一声脆响将牛头人推了一个踉跄之后就掉在了地上。 被射中的牛头人也没有生命危险,顶多就是肩膀上或是大腿上中了一箭,虽然失去了战斗力,但至少没有死亡。 死亡,才是战争中最能激发士气的东西!人们对于自己能够掌控别人的生命,能够掠夺别人最宝贵的东西而感到自豪,骄傲,继而延伸出勇气和士气。这也是为什么在冷兵器战斗中如果对面的敌人要明显强于己方,在开战之前就一定要杀人祭旗的原因所在。 不过很可惜,这次的效果远远没有达到小军官的目的。 魏玛走廊两头的关隘——奥兰多帝国这边的关隘在拜伦人口中被称作为蛋壳关,这种明显带着贬义的名字除了嘲讽奥兰多帝国之外,也有激励自己人的说法。当然蛋壳关并非真的就是蛋壳,十几二十米的城墙以及数米厚的墙壁,绝对不是什么蛋壳,更不可能像蛋壳一样轻易的被摧毁。 也正是因为这蛋壳关的防御力极为强大,前后两次让拜伦帝国的精骑在城下无功而返,在这七十年里,逐渐的给了很多德西人和帝国贵族一种错觉,只要蛋壳关里没有叛徒,那么蛋壳关就是绝对不可能被打破的。 哦对了,德西人把这座坚守在魏玛走廊中的关卡,叫做铁壁关。 在这种情况之下,随着两个国家之间因魏玛走廊不适合行军杜绝了战争的可能,逐渐的也就没有太在意这座关卡的安全问题。毕竟传说中连神圣帝国都要低下头颅瑟瑟发抖的兽人精骑都无法敲破这座关卡,还有什么力量可以毁灭这座关卡呢?这也是为什么帝国中枢没有在贝尔行省以及奥尔特伦堡安排重军镇守的原因所在。 他们太高傲了,太大意了,太……自以为是了。 在七十年之后的今天,这座关隘再一次面对来自拜伦帝国的进攻时,已经做不到像七十年前那样,从容的面对来自拜伦的攻击。 七十年,足以让一些人放松警惕甚至是遗忘什么,也能让一些人后发制人,寻找到解决的机会。 既然重型设备拉不进来,那就用巨人这种明显开挂的种族,为此拜伦帝国的皇室将望海角地区大约三百平方公里的土地,划给了人口数量只有五百多的巨人族,从而获取了巨人族的帮助。 小军官狠狠的在墙垛上打了一拳,打的自己手背鲜血淋漓,他咬着牙恨声道,“上特种箭头,快!” 特种箭头这个东西一直以来都是拜伦帝国最大的威胁之一,或者说和魔法有关系的东西,都能够威胁到拜伦帝国。拜伦帝国的国策是兼容并蓄,宽容的社会态度让很多在德西人这边找不到自己定位的非人类种族一股脑的都跑到了拜伦帝国去。他们其实还有一个去处,那就是满月,不过大多数非人类种族不喜欢在沙漠里吃沙子,所以他们谢绝了满月金帐的邀请。 一个帝国中人类的比重虽然占优,但是整体优势种族却是一个个非人类族群,这就会出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社会现象。人们往往会把精英群体当做是榜样和目标,就像在奥兰多帝国国内,人们最大的追求和理想就是成为贵族。但是在拜伦,人们崇尚的则是力量,武力这样不需要多少文化就能够做到的东西。 拜伦帝国和魔法师绝缘,尽管他们也有自己的信仰和所谓的宫廷法师团队,可在退潮期的影响下,所谓的宫廷法师已经演变成了一种有别于贵族的新的阶级。魔法师们更像是政客,而不是魔法师,在社会上无法凸显魔法力量的环境下,人们更加愿意追求肉体的力量。 魔法以及魔法科技的水平明显落后于奥兰多帝国,当奥兰多帝国拿出各种各样的魔法装备时,对于拜伦帝国的各种非人类族群而言,就是一场灾难。尽管最近的几代皇帝都在疯狂的增加魔法师群体的数量,以及开发更多的魔法装备,可大环境就放在那,收效甚微。 人们情愿通过强大的个人武力去获得社会地位以及尊敬,也不愿意埋头于枯燥的书籍文献中,寻找到一条出路。 当然,这些年里拜伦帝国也不是毫无进展的,至少他们已经能够制作一些简单的魔法装备,不再是全部从奥兰多帝国进口了。这同样也造就了魔法师团体的另外一面——商人。他们获取知识的目的并非是为了更深层次的研究,而是为了赚钱。 总之,对拜伦帝国而言,魔法师以及魔法装备,是他们最头疼的东西。 小军官口中的特殊箭头就是一种消耗性魔法装备,这些采用了秘银涂层的箭头拥有很强的容导性,在箭头的图层上雕刻爆裂火焰的魔法回路之后镶嵌上五分之一个标准单位的泰伯利亚晶石,在射出后的受到碰撞时一个很简单的机关会在反作用力下自动闭合,从而引爆爆裂火焰,同时暴乱的魔法能量也会引爆稳定的泰伯利亚晶石,造成更加剧烈的爆炸和震动,形成所谓的魔法箭矢。 当然,拜伦帝国对于这种情况早已了解,自然早就有了防御的措施,这也是拜伦帝国敢于侵略奥兰多帝国的原因所在,那就是他们有龙岛。 巨龙这个曾经威胁到整个世界的种族在魔法退潮汐中已经变成了一种连飞行都难以做到的巨大生物,他们虽然依旧可以喷吐龙息,但是现在的龙息连破法者的盾牌都无法加热。龙族已经从物种的金字塔上摔落,而这群活的足够长久并且拥有相当高智慧的生物,认怂也认的很彻底,直接转变成了商人。 他们将所有原本不可能出卖的东西拿出来当商品一样随意的出售,其中就有安息之地里死去巨龙的鳞片。这些鳞片本身就有很高的抗魔性,加上强化改造之后,不能说完全的抵挡住魔法的威力,但是减弱还是可以做到的。 当一根根带着爆裂火焰效果的弩箭射入到牛头人的方阵中,这些牛头人丝毫不乱的就地爬到,双手护住后脑。在他们的背上,屁股上,都挂着用龙鳞打造的轻甲。 一道道火焰冲天而起,爆炸的声音震动了峡谷两侧的峭壁,大量泥块石头连蹦带跳的从悬崖上崩落。火焰加热气流形成的上升气流卷着大量的灰土,让整个峡谷内都遍布尘埃。 当尘埃落地,小军官才露出了笑意。 其实魔法真正造成的伤害对牛头人的威胁并不是最大的,最大的威胁来自泰伯利亚晶石随着魔法回路闭合那一瞬间爆炸所产生的震动,才是最大的伤害。 那些牛头人摇摇晃晃如同喝醉了酒一样从地上爬起来,踉跄几步又摔倒,有些甚至一动不动,如同死了一样。 城墙上的士兵们惊喜的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笑容,有效果就好,最怕的就是手段尽出之后没有任何的效果。小军官嘿嘿的冷笑了两声,咐道:“用腐蚀箭!” 第五八四章 输出战争的是为了解决矛盾,而停止战争,也是为了解决矛盾 “雷恩阁下,您好像并不着急回去?”,火车上,雷恩的对面坐着一名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不是贵族,没有什么显赫的背景与姓氏,甚至和权贵都没有丝毫的联系。据说这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公民,因缘巧合之下进入到皇宫内,成为了帕尔斯女皇身边的红人之一。 说他是红人,凭借了两点,第一点是他的相貌。不可否认的是我们往往在讨论一个人真实内在价值时,刻意忽略的相貌实际在上社会的应用中存在比想象中要高得多的价值。长相端正或是英俊或是貌美的男人女人们总是可以获得更多的机会,更高的定位。相反的是如果相貌上有所偏差,不被父神老人家所喜爱,那么即使有本事,也很难施展心中的抱负。 当人类,或者说大多数生物拥有了眼睛之后,眼睛除了为人们提供视觉让人有更加直观的方式感受这个世界之外,也会不断的迷惑人类本身。 这年轻人的长相非常的端正,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以及一头黑色的头发让他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极好的。加上他的谈吐并不像市井中的小人物那样总是说着云里雾里的话,幽默的谈吐给他加了很高的分。任谁第一次和他面对面的聊上几句,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很值得交往的人,至少不会讨厌他。 雷恩也不讨厌他,雷恩觉得这个叫做厄尔库斯的家伙一定受过教育,从他身上很难找到平民阶级的市侩、胆怯、自卑。 第二点,厄尔库斯据说会一手很神奇的魔术,他的魔术和现在的那些充满了魔法气息的魔术不同,纯粹是依靠了一种手法,或是通过改变观众的注意力来达成“魔术”的目的。不少人都非常的喜欢看他表演魔术,这也是他能在帝都生存并且得到贵族以及帕尔斯女皇钟意最重要的一点。 结合了两点之后,他自然而然就成了红人,成为了帝都的明星,也成为了帕尔斯女皇面前的弄臣之一。 当帕尔斯女皇想要消遣寻找换了排解困扰的时候,就会叫上一些弄臣来娱乐一下。 厄尔库斯之所以跟着雷恩前往贝尔行省,也是他主动要求的。用他的话来说,他是一名血统纯正的德西人,那么自然有义务在帝国受到外界攻击的时候,奉献出一些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他不仅会变魔术,还是一名六级剑师,拥有一定的战斗力。 对此,雷恩嗤之以鼻。 战争这个东西永远都不是个人英雄主义的温床,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在成千上万战士互相攻伐的战场上,就算你是六级剑师、七级剑师,又怎么样?只要有丝毫的停顿,很有可能一个普通的,只有二级或是三级的战士就能将自己手中的长剑捅进你的胸口。 历来的传奇故事中那些存在的英雄们,实际上其实都是不存在的,他们之所以又存在了,是因为统治者需要他们存在。比如说一场艰难的战斗中双方损失掺重,无论是对于己方还是对于敌方来说,都是一场惨败。但是指挥了这场战斗的指挥官,或是批准了这场战斗的统治者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 失败,不仅仅只是意味着一场战斗的失败,更意味着在更高层次上的失败。所以他们需要虚构出一个悲壮的英雄来,一方面是为了让人们的视线从自己的身上转移开,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从侧面证明自己的行为是没有过错的,哪怕失败也是没有过错的。 英雄,更像是一种政治的手段,一种玩法,而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东西。如果说真的有英雄,那么每个人都是英雄,连跟随军队一起出征的狗,都是英雄。 借助这件事,帕尔斯女皇实际上也在敲打一些帝都中的贵族,以及帝国中的一些富豪们。连一个依靠取悦帝王而获得晋身之资的弄臣都知道为国家出力,你们这些真正的统治者和财富的拥有者,是不是也应该献出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来? 厄尔库斯的行为被帕尔斯女皇竖立了一个典型,用来号召更多的人,加入到反抗入侵的行列中。 这样的典型绝对不会只有厄尔库斯一个,会有很多个,他们在官方的吹捧下就如同广告和榜样那样,吸引着那些热血上头的爱国人士加入军队,或是为这个帝国提供帮助。 雷恩弹了弹烟灰,车窗打开着,风吹进来吹散了还没有落地的烟灰。他瞥了一眼微笑着的厄尔库斯,点了一下头,“就算我现在立刻出现在奥尔特伦堡,也不可能改变什么。巨人军团依旧会持续的攻打铁壁关,他们不会因为我来了,就主动的退让。我能做的,无非就是提供更加系统的帮助,提供物资和必要的军人。” “即使我不在,我也相信约伯格会做的很好,所以就像你所说的,我其实并不急着回去。”,他抬起手叼住两指之间的烟嘴深吸了一口,吐出淡淡的烟雾,“比起急着回去,我更希望能从根本上解决这次战争。” 奥兰多帝国和拜伦帝国因为魏玛走廊的存在,双方都处在一个相对平等的地位上。你打我不容易,我打你也不容易,这也是这么多年来能够维持和平的主要原因。如果奥兰多帝国和拜伦帝国的边境像帝国的西线那样没有萨尔美这样的天险,三个国家早就打的不可开交了。 这也给奥兰多帝国提供了另外一种机会,一种和平的可能。 雷恩并不希望有大规模的国战爆发,因为一切对外的战争往往都是皇权走向巅峰的契机。一旦大规模的国战爆发,所有的贵族都会放下成见,紧紧的团结在皇室的周围,共同抵抗来自满月和拜伦的入侵。在这样一种特殊的时候以及大环境之中,帕尔斯女皇会更加轻易的就获得更多的权力,以至于让她完成她所希望的一切计划和目标。 这对雷恩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他可不希望因为这样的原因再等上几十年,等待那些贵族们再次和皇室同床异梦,站出来主动对抗皇室,他等不了那么久。等到了那个时候,也许所有的雄心壮志,都在漫长的岁月中被磨砺成了无所谓的粉尘,洒落一地。 厄尔库斯一脸惊叹的表情,他忍不住抚掌赞叹道:“到底是雷恩侯爵呢,果然心怀着国家。” 这句话很假,雷恩能听得出来,但是他没有揭穿,反而笑着再次点了点头,“这是我身为黄金贵族应该做的事情,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义务。” “那您打算怎么做呢?”,厄尔库斯一脸好奇,“如果是机密的事情请不要告诉我,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雷恩笑了笑,这个家伙有点话多了,“也不是什么秘密,我打算和拜伦皇帝谈判,我相信谈判是解决这次危机最方便,也是最有可能出成效的方法。” 是的,这的确是雷恩最真实的想法。 其实拜伦帝国发动这场侵略战争也是有些太匆忙了,他们自己并没有准备好。东征传教团还在拜伦帝国腹地肆虐,逼的一大群人追着教团后面吃灰,追又追不上,还不能放任不管,教团已经牵扯了拜伦帝国大量的精力。与此同时跨海登陆看上去的确是很美的作战方法,在这个世界也是构思很奇特先进的战术,不过在技术无法跟上的前提下,这种跨海登陆不过是一种尝试,一种玩笑。 缺少补给的登陆军团很快就会陷入困境之中,他们对这里的环境不熟悉,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悉,甚至会因为水土不服的问题导致大量的战士失去战斗力。没有吃的或是吃不惯这里的食物,缺少必要的战略物资补充,每一场战斗,都意味着他们离死亡又进了一步。 这就是最好的筹码,而现在所需要的,就是一个双方能坐下来谈判的契机。 契机不能依靠别人施舍,而且拜伦帝国也不一定会施舍这样的机会,他们还在做着侵略奥兰多帝国,和满月瓜分奥兰多帝国领土的美梦呢,唯一的办法就是狠狠给他们一巴掌,把他们打醒,让他们意识到这场战争的结果绝对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好。 只有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才会考虑要不要坐到谈判桌边上,通过外交的方式来决定这场战争最终的走向。 说到底,还是要打,而且要打的对方不敢再靠近铁壁关,甚至不敢进入魏玛走廊,甚至还要打到拜伦帝国去! 火车的目的地是奥尔特伦堡,在首都米林城的时候停了一下,约伯格如同一个谦卑的马屁精一样早早的就站在站台上等待着雷恩的到来。按照帝国的规定,他这个总督今年就到期了,帝都会依照他任期内的表现来决定他是不是可以继续连任,或是讨论一下下一个要去的地方是哪,或是直接让他回帝都述职,然后让他变成一个有一点职务的富家翁,平庸的老死在帝都中。 他不想回去,一点也不想回去,尽管在贝尔行省内他总督的威望和权力可能是所有总督中最低的,可他过得舒心惬意啊。是,和雷恩有关系的关系户很多,他都不敢招惹,可是在米林城中,因为有了雷恩的支持,反而让他等同于一个小皇帝。以前想要做什么的时候还要考虑一下这么做会不会造成不好的影响,会不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而现在,只要不招惹雷恩的人,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连书记官都不敢随意的向上级汇报他的所作所为,还要和他商量着来。 所以他现在想要通过雷恩与帕尔斯女皇的关系,想办法在这里再干一任。 第五八五章 在国家的层面上,一小撮的人的想法和意志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等火车缓缓停下的时候,站台上顿时响起了雄壮的交响乐,为了迎接雷恩并且在雷恩那里给自己留下一个好印象,这个曾经还想要把雷恩掀翻在地的行省总督阁下,此时为了巴结雷恩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节操。一群穿着凉快的有技术的女人们捧着花束站在站台上,当火车的车厢门打开后,在约伯格的示意下,她们立刻挤了过去。 第一只脚踏出车厢的时候,雷恩就皱了皱眉头,浓郁到有些刺鼻的香味以及飞来飞去的花瓣加上有技术的女人们那些假的要死的笑脸,实在不是什么能够让人笑得出来的场面。而且这些有技术的女人们没有丝毫的自知之明,她们甚至想要冲上来抱住雷恩,和雷恩有一个近距离的接触。 好在茉莉适时的拔出了腰间的长剑,锋利的光泽让这些姑娘们稍微收敛了一点,她们可不会为了一笔还算丰厚的酬劳,就让自己置身于威胁之中。 冲击贵族,是可以当场格杀的! 车中的侍卫们推开了两边的人群,保留出一个通道,让雷恩离开了火车。 约伯格立刻迎了上来,单从他的谄笑和佝偻着的腰来看,他根本不像是一个行省军政大全一手掌握的总督,而像是一个拉皮条的老鸨子。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了雷恩侯爵您的到来,我已经令人准备好了丰盛的食物,米林城中有头有脸的权贵们,也迫切的希望能见上您一面。”,约伯格用很夸张的语气称赞道:“您的到来,让整个城市仿佛都笼罩在阳光下,这是我的荣幸,也是米林人的荣幸。” 雷恩并不打算在这里多做停留,所以他也没有打算给约伯格太多的面子,直接就回答道:“如果你的能力有你拍马屁能力的一半,我相信在今年的考评上绝对会给你一个相当不错的评价。我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让这些该死的人,还有那些乐团都给我滚蛋!” 雷恩既然发话了,约伯格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异议,他只是吩咐了一句,立刻有人跑过来将所有人请走。当然其中也有不那么配合的,毕竟能见到贝尔之王当面,说不定也是一个机会呢?至于不愿意走的这些人,他们又不是雷恩,和雷恩又没有关系,加上雷恩亲自打的招呼,约伯格的人就不会那么的客气了。 棍子、鞭子甚至是长剑,终于把这些人都送走了,整个车站也为止清净起来。 雷恩走到站台的一边,约伯格屁颠颠的跟了过去,仿佛刚才雷恩的训斥他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我刚回来,对贝尔这边的情况了解的不多,有人在煽风点火吗?”,雷恩抖了抖烟盒,取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约伯格立刻掏出火镰为雷恩点上。 看着雷恩吸了一口气,烟头亮起了火星,他才将火镰收好塞进了怀里,一边说道:“有是有,但是并不多,您知道的,因为贝尔行省就在魏玛走廊边上,从奥兰多五世皇帝时期的入侵结束到现在已经和平了七十多年。上一次战争之后经过短暂的紧张,双方很快就开始了自由贸易。” “我们的人去拜伦,或是拜伦的商人来到这边,在这些商人中,多多少少有一些拜伦人留在了这里,并且娶妻生子,还购买了产业。平日里他们可能很少会讨论拜伦帝国的种种,但是随着这场战争爆发,有些曾经的拜伦人有些不那么老实。他们总是说帝国的坏坏,抨击时政,同时也在宣传拜伦帝国的各方面优势。” “我已经命令人手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巴了,不让他们再乱说下去。” 这种现象其实和奥兰多帝国的大沙文种族主义有关系,德西人认为这个世界上除了德西人是人之外,其他人都只是长得像人的动物。在这种大沙文主义的影响下,生活在奥兰多帝国内的其他人种过的并不是那么舒心。排挤,从他们定居的那一刻就一直存在,还伴随着歧视以及一定程度的冷暴力。 最简单的例子,一些奢侈品商店甚至不出售商品给其他人种,他们还会说其他人种不配享受奢侈品。就是连一些普通的小商小贩,在出售商品给其他人种的时候,往往也会冷着脸,或是带着嘲笑、歧视的目光。这种现象一直存在,贝尔行省反而要好一些,毕竟相对于其他地方更加靠近拜伦,但情况也不算轻。 居住在奥兰多帝国国内的拜伦人渐渐联合在了一起,组建了一个什么叫做拜伦同乡会的组织抱团取暖,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同时也激起了一些极端分子的敌视。 当然,随着社会的进步以及文明的进步,有些方面已经开始好转,不过随着这场战争的爆发,彼此之间又一次对立起来。 这才几天的时间,拜伦人开的店铺已经被打砸、焚烧了不少,一些拜伦人甚至被公然的袭击,这也惹恼了同乡会。他们一边向领主、城主们反应情况,一边宣扬拜伦帝国的优势,倡导所谓的万族平等和兼容并蓄政策。 不管任何族群中,总有一些人觉得国外的月亮比较圆。在德西人中,也有一小撮人觉得其实拜伦帝国不错,拜伦人不错,继而这些人自发的站出来为拜伦人鸣不平。 对于这种情况,约伯格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抓。谁敢跳出来就抓谁,现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制止了对立恶化的苗头,但并没有治本。 这也和约伯格的手段有关系,这个家伙不想承担太大的责任,在这件事上,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引起帝国内同乡会的连锁反应,所以约伯格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也是相对温和的方式。 雷恩听完了约伯格的叙述之后冷笑了一声,他并不责怪约伯格处理事情的手段,毕竟站的角度不同,看待问题的方式也就不同。 路边摊小商小贩用黑溜溜的手做出来一份烤肉,对于那些平穷而饥饿的人来说他们不会考虑干净不干净的问题,只会考虑这份肉的价格划算不划算,能不能吃饱。但是对于那些有钱人来说,他们考虑的是这份食物够不够干净,味道好不好。 所以雷恩一点也没有责怪约伯格,只是点了点头,“战争期间一切都都必须顺从战争的意志,不能因为一小撮人,导致出现不可预料的后果。” “从今天开始,所有居住在贝尔行省内的拜伦人,全部迁移到统一的地点,进行统一的管理。在战争期间,有任何反对或是煽动的言论,都必须即使处理。发出这些声音的人,不需要审理,直接绞死,包括了那些所谓同情拜伦人或是向往拜伦帝国的德西人,一视同仁。” 约伯格听完之后脸上露出了难色,他小心翼翼的问道:“万一这些人中有人不愿意配合怎么办?”,说着他连忙为自己解释起来,“有一些拜伦人来的比较早,已经繁衍了两代三代,同时他们已经融入了当地的社会中,并且拥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其中有些人还成为了街区议员。我怕太过激的手段,会激起这些人的反抗心理。” 有些地方某些街区里住着的都是拜伦人,自然而然的他们所选举出来的街区议员,也是拜伦人。 “反抗?”,雷恩冷笑了一声,斜睨了一眼约伯格,“这里是德西人的地盘,是德西人的帝国,他反抗,你不会让他不反抗吗?” 约伯格咽了一口唾沫,他已经彻底明白了雷恩的意思,谁敢反抗,就杀谁,杀到没有人敢反抗为止。把这些拜伦人统一的管理监视起来,也能预防煽动和破坏,说白了就是相对宽松的监禁。其实这种办法约伯格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太过于激烈和残酷,他没有这个胆量,恐怕整个帝国中,也只有雷恩敢这么做了。 雷恩不等约伯格思考,继续说道:“既然这些拜伦人加入了奥兰多帝国,他们就必须为了这个帝国反抗拜伦的入侵做出足够多的贡献,该征用的资源都征用了,该罚没的罚没,记住,这不是商量,而是决定。” 一句话,就决定了成千上万的拜伦人接下来所需要面对的处境,这或许就是权力带来的魅力所在。 临走之前,雷恩捋了捋约伯格的领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有些受宠若惊,“尽可能的征用火油送到铁壁关下,我有大用,另外一应物资也必须备齐,我看米林城的城墙上有四门爆裂火焰的魔法基座?拆下来,送到铁壁关去。” 约伯格此时只能点头称是,面对雷恩,他真的硬不起来。 “好好干,你的功劳苦劳我都看在心里,等这次战争结束之后,我会酌情向帕尔斯女皇提起。” 有了这句话,约伯格顿时充满了干劲,他的要求不多,只要能再干一任就好,只要再干一任! 雷恩很快乘坐着火车离去了,他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还不到半个小时,却做出了即将震惊整个贝尔行省,乃至于整个帝国的决定! 而他的恶名,也将再上一个台阶! 第五八六章 正义和邪恶一直以来都难以定义,于你是好的,对我就是坏的 清晨,山德鲁打开房门之后面无表情神色漠然的看了一眼门前地上的垃圾,默默的转身从门后拿出扫把和簸箕,将地上的垃圾清理干净。这些烂菜叶子和臭了的骨头架子并不是他见过最恶心的垃圾了,当拜伦帝国叩关的第一天夜里,他家的门上,窗子上,都被人泼了粪便。 就算是他本人,也被那些小孩子拿着半干的驴屎蛋砸了好几下。 他找到了治安官,找到了警备队,找到了街区议员那里,但是没有丝毫的用处,甚至这些人连同情的话都懒得多说一句,就更别说要为他去抓那些可能做下这些恶心事的人了。 而这一切,都只因为他是拜伦人。 拜伦帝国的基本法律中禁止种族和种族之间的歧视,让几乎所有种族都生活在一个相对平等的环境中,加上这个世界已经被打破的生殖隔离,拜伦帝国中人类的血统,绝对没有那么的干净,这也是一直以来讲究血统的德西人瞧不起拜伦人最关键的一点。 一群血管里可能流淌着畜生血统的人还能称之为人? 因为自己一头在拜伦帝国内备受人们所喜爱的蓝色头发,他在这里生活的并不如意,但是他有不得不生活在这里——他的老板生活在这里,所以他也必须生活在这里。 想着每个月高于拜伦帝国内三倍的薪水以及更多的福利和待遇,他忍了。 清扫完门口的垃圾之后,吃了一点早饭,关上门在街道上闲逛着。自从拜伦帝国叩关之后,工厂里的活都停了下来,他暂时不需要工作,当然薪水还是照常发放。一般在这种不需要工作的时候,他会选择找个酒馆喝上一杯,看一看那些肥臀丰乳的有技术的女人们站在舞台上搔首弄姿,兴致来了丢上一把铜币,这日子也还算可以。 今天,他准备再去酒馆消遣的时候,居然被谢绝入内,而理由则是因为他是一个拜伦人! 山德鲁的脾气并不暴躁,脾气暴躁的人早在来到奥兰多帝国的第一个星期就已经卷起铺盖回国了,他们可受不了这里的环境和氛围,而这也是为什么他的薪水比在国内时要高三倍的原因所在。 可脾气再好的一个人,面对每天早上一开门入眼之处都是各种垃圾,还有粪便,上街闲逛想要进酒馆消遣一下都被拒绝时,也会有所爆发。 当着所有人的面,在酒馆老板鄙夷的目光中,他憋红了脸,挥舞着胳膊嚷嚷了起来,“噢!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凭什么这么对待我?难道就因为我有一头蓝色的头发吗?”,他吸了一口气,正准备继续叫嚷的时候,突然间听见人群中有人叫骂了一句,杂种。一瞬间一股热血直冲他的头顶,他眼角跳着,颧骨上的肌肉抽搐着,有些扭曲的喊了一句,“真希望蛋壳关被打破,到了那个时候,我看你们这些人还敢不敢像这样对我!” “你们这群无礼的,愚昧的,不知所谓的,如同野蛮人一样不知道文明为何物的德西人,真应该下地狱!” 说完,他推开人群,头也不回的走了,他需要找个地方,好好的发泄一下。 不过很可惜,往日里那些只认识钱的有技术的女人们,现在也板着脸拒绝做他的生意,他再次咒骂了几句之后找到了同时拜伦人的工友们,一起喝的酩酊大醉,摇摇晃晃的将这一天混了过去。所有的拜伦人都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还要持续多久,或许到了奥兰多帝国抵抗住了拜伦的入侵那一天? 亦或是……,拜伦帝国真的打进来的那天? 谁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宿醉刚醒的山德鲁揉着疼胀的脑袋打开了房门,深吸了一口气凉气,拿起扫帚和簸箕刚刚才把门口清理安静,一群武装整齐的卫兵,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有些疑惑,有些胆怯的退了两步,站在门槛上,望着这些卫兵。 周围有不少人围观,这些街坊邻居的脸上都流露出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小声的用活该这样的词来形容正在发生的事。 他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他努力的思考着最近发生的一切,他并没有做过什么措施,本来就倍受这个帝国主流人群所歧视,他又怎么敢犯错甚至是犯罪呢? “山德鲁先生,我代表米林城城主,贝尔行省总督约伯格伯爵阁下,正式向您宣读最新的地方性法律法规。”,说这话,他从腰带上系着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卷卷轴,拉开后当众宣读道,“从今日起,所有拜伦人必须迁移到米林城外三公里处规定的地点生活,在战争结束之前不得离开。鉴于两国目前正处于战争中,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猜忌和冲突,所有拜伦人的财产将被暂时封存,同时为了体现生活在帝国内的拜伦人对帝国的支持,帝国将有偿的征用拜伦人的产业、财富、物资。在此特殊期间,拜伦人的一切行为、语言、举动都将被严格管控。” “如果您有任何反对意见,可以向奥兰多帝国中央帝都最高检察院以及最高法院进行申诉。” “现在,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那卫兵收回了卷轴,微微一偏头,两名卫兵如狼似虎的扑了过来,直接将还处在懵逼状态的山德鲁双手反剪,用绳索绑了起来。也许是有意为之,也许是无心之举,他们还用绳子勒住了山德鲁的嘴,让他说不出一句清楚的话来。另外一名士兵将山德鲁居所的门关了起来,贴上了封条并且锁上了一把锁。 他们就像押着犯人一样推着山德鲁走上了街道,此时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山德鲁突然剧烈的挣扎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但是他知道一点,那就是如果今天就这样老老实实的跟着这些人离开了这里,或许他就没有再回来的机会。 他扭动着四肢拔腿就跑冲向人群,可惜他毕竟不是什么强大的职业者,面对这些强壮的卫兵他的挣扎如同巨人手中的虫子一样弱小而可笑。他身后的士兵举起镰枪就抽在了他的大腿上,镰枪的刃口在他的大腿上切开了一条口子,鲜血一瞬间染红了伤口附近的衣物,而他也踉跄着狠狠的摔倒在地上。 他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叫声,绝望的眼神望着周围那些围观的德西人,他此时多么希望有人站出来为他辩解一句,或是为他求一个情。然而他面对的只有幸灾乐祸与凶狠的眼神,泪水不知不觉中从眼眶中涌出来,面对未知的未来,恐惧吞噬了他的内心以及他体内所有的勇气。 喊着听不清楚的话,他在地上打着滚,不愿意被那些卫兵拉起来,可当他看见两名卫兵从腰间拔出了长剑,眼神带着嗜血兴奋的光泽时,他身体顿时一僵,一动不动了。 他看得出,这些人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他不想死,所以他不再挣扎,任由卫兵将他拉扯了起来。 他一瘸一拐的被卫兵们推着走在街道上,街边围观的人不时就露出嘲笑或是轻蔑的神情,就像是一根根针刺进了他的胸口里。 出了街道口,他楞了一下,因为他看见了一架用来驼运粮食的巨大马车,在马车上挤满了他认识或不认识的拜伦人,其中就有他的老板,以及他的工友。 这些人就像是牲口一样被拴着,其中有几人的身上还有着伤口,显然他们被抓上马车之前,也经过了小小的反抗。 屁股上突然一阵生疼,后面的卫兵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踹的他一个踉跄,一头撞在了马车上。那些卫兵丝毫不在意他此时的脑门上已经青紫,拽着他的裤腿也不管他腿上的伤口,就将他掀上了马车。 狼狈的山德鲁望着同样狼狈的同胞们,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马车缓缓运动起来,顺着米林城的大道一口气跑了出去,在官道上跑了二十分钟左右,山德鲁他们看见了他们接下来一段时间里要生活的地方。 一座如同监狱一样的地方! 三米高的铁丝网上充满了倒钩刺,每隔二十米就是一个箭楼,隐隐可以看见箭楼中有人来回的走动。在这巨大的铁丝网中间,堆放了很多的木材,已经有一批拜伦人被关进了这里。他们正在干活,看样子是在为自己建造居所。马车顺着数层阻碍进入了铁丝网内的世界里,停在了一个水沟边上。 卫兵们拿着鞭子和棍子将他们都驱赶了下来,让他们在水沟边上站成一排。 山德鲁感觉到自己的大腿已经快失去知觉了,可当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那些凶恶的卫兵就一鞭子抽在了他的脸上,将他的话抽会到了嗓子眼里。 “从今天开始,你们将有一个属于你们的代号,在战争结束之前,你们要牢记你们的代号,因为这关系到你们的性命以及补给。”,一名穿着灰色制服的年轻人晃动着手中的鞭子,扬着下巴,轻蔑的扫视着这群拜伦人,“给他们解开绳索。” 第五八七章 不公平所制造出的阶级和等级,才是打破壁垒最有力的武器 山德鲁最后一个上的马车,也是第一个下的马车,他排在了第一的位置上。那穿着灰色制服的年轻人用鞭子对准了山德鲁,“一七九一,你的代号,你要牢牢记住!” 山德鲁低着头沉默不语,企图用沉默来对抗,谁知啪的一声,鞭子又狠狠的抽在了他的头上。这鞭子抽的急,而且劲大,一瞬间山德鲁感觉自己的头都疼的要裂开了,他顿时蹲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脑袋惨嚎起来,撕心裂肺的叫声让一旁的拜伦人都不忍再多看一眼,多听一声。 “在这里,没有人可以散漫的对待任何事情,当我说什么并且说完的时候,你们要说‘是的,长官’,或是‘我知道了,长官’。如果有人说错了,或是不愿意说,那么一七九一的下场就是一个小小的警告。在随后你们要背诵的营地训诫中有详细的制度,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不仅会受到惩罚,并且会扣掉一分。每个人每个月有六分,每次犯错根据所犯的错误轻重大小,会扣除一分到三分不等。” “如果你们持有的六分被扣完……”,那年轻人咧开嘴笑了起来,森白的牙齿在鲜红的唇间显得格外的森然,“那么恭喜你们,你们将回归自然女神的怀抱!” 他瞥了一眼抱着头蹲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的山德鲁,说道:“这个月,你只有五分了,好好享受接下来的时间,现在你给我站起来!” 山德鲁胸口中突然炸开一样,他想要反抗,想要冲过去将这个年轻人打到在地,狠狠的暴揍他一顿,然后在他脸上托一口唾沫,再踩上一脚……。可他很清楚,他做不到,周围那些士兵们的眼神就如同屠宰场里的屠夫一样,冷漠中充满了威胁,身旁塔楼上已经露出了两支箭矢的箭尖,他知道只要他做出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下一秒他就会成为一具失去了生命的尸体。 他慢慢的站了起来,脸上几乎红的能滴出血来,他强忍着愤怒以及耻辱,大声的咆哮起来,“是的,长官!” 身着灰色制服的年轻人带着微笑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扬了扬鞭子,山德鲁眼睛里闪过一丝惧意,身体也微微抖了一下,“瞧,这很容易不是吗?”,说着他的鞭子指向了下一个人,山德鲁终于松了一口气,“一九七二!” 山德鲁身边那人体格很健壮,比山德鲁高出了一个头,他一脸的横肉,眼角不断的抽搐着。面对年轻人的声音,他反而扬起了头,没有丝毫想要答应或是回答的欲望。 年轻人嘴角上挑笑了笑,微微偏着头,再次重复了一句,“一七九二?” 那壮汉还是不答应,年轻人微微颔首,抬起手捏了捏鼻子,似笑非笑的一挥手。嗖嗖嗖三声箭矢刺穿了空气的声音之后,稳稳的插在那壮汉的脑袋上,他瞪大了眼睛倒在地上,额头上插着的一根箭矢处流出的鲜血缓缓遮盖住了他的眼睛。两名卫兵走过来将他用力一掀,掀到了众人身后的水沟里。 这时候这些拜伦人才发现,在他们背后的水沟中,依然躺着十数具尸体。 剩余的拜伦人哆嗦了一下,纷纷低下头去。他们不是战士,没有拼死一击的勇气,他们也不是什么狂热份子,没有慷慨反抗就义的打算。他们只是普通人,和大多数普通的德西人一样,都只是普普通通的人。所以他们低下了头,无论是因为怕死,还是因为贪生。 年轻人的鞭子指向了下一个人,“一七九二?” “是的,长官!” 分配完代号之后山德鲁被送进了一件梳洗室中,梳洗室分为两边,男人在一边,女人在一边,中间有一道木板做的墙壁将两边隔开了。里面站着一群穿着特殊服饰,带着防毒面具的家伙,他们有的手里拿着水管,有的拿着刷子。所有进来的拜伦人都感觉到深深的羞辱,可面对强势的德西人,他们没有丝毫的反抗和想法,只能认命一样脱掉了衣服。 刷子上的毛很硬,刷的每个人都浑身发红发烫发疼。走到这间梳洗室的最后,有人将一套新衣服递给了山德鲁,以及一床薄被子,还有一些个人的生活用品。这些东西上都打上了代号,一七九一。山德鲁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某种动物,居住在一个圈里。 他有些麻木,也认命了,站在一边换上了衣服,从后门走了出去。 “必须在今天晚上到来之前,建造好你们居住的地方,如果造不了,那么你们就睡地上。” “会烧饭的,有做过厨师或是伙夫的人过来,先把今天中午的饭做出来!” “每天早上六点起床,七点半用餐,八点钟开始背诵营地训诫,八点半开始生产,中午十二点进餐……” 山德鲁在卫兵的指引下走到了属于自己未来居住的地方,一根根木材平静的堆放在一起,该有的工具也都准备齐了。望着这些木材怔怔的出神,直到身后的那些人工友们走了过来时才回过神来。 “干活吧!”,他的老板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原本是一名富商,专门做奥兰多帝国和拜伦帝国之间的走私生意。在拜伦帝国境内,他和一个小贵族是姻亲,也正是利用了这样的关系,他往往能弄到一些专供贵族享用的资源。这些资源在国内其实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但是拿到奥兰多帝国这边,就可以卖出数倍甚至更高的价格。 所以他在三年前,开始了这样的贸易,随着贸易赚取的资金越来越多,反哺给他那姻亲贵族的资金也越来越多,通过贵族们之间的渠道,他获得的物资,也越来越多。这就像是一个循环,最终他决定在贝尔行省内定居,坐镇此处的交易。尽管很多时候在某些地方要被一些的德西人所歧视,但是他和钱没有仇。 偶尔遭人白眼和大量的财富之间,他选择了后者。当然德西人中也不乏喜欢钱的人,随着三年来的生活,在大笔财富撒出去之后,他逐渐的也开始融入到当地的生活中。尽管歧视依旧存在,但是比起以前,已经好了很多。 只是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将他一切的努力都化作了无用之功,一夜之间又回到了以前,并且比以前还更加的不如。 在他的指挥下,很快一栋简陋的房子雏形,就搭建了起来。忙了大半天,终于到了午餐的时候,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高强度的工作以及心理上的压力和恐惧,让他们此时感觉到了格外的饥饿,恨不得一口气能吃掉一脸盆的食物。 浓郁的饭菜香味飘荡在整个营地上空,很多人的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 很快,推着餐车的伙夫们开始分配食物,食物的量很足,不仅有菜叶子,每个人的碗里还有一块一寸见方的肉。伙食其实未必有多好,但是比他们这些人所想象的要好得多,让他们也有了一些放松,以及一些……满足。 吃饭的时候,那穿着灰色制服的年轻人又出现了,他站在营地的中间,用上扩音的魔法设备,大声的说了起来,“我知道,很多人担心无法离开这里,但是我要说的是,你们的担心毫无根据。只要战争结束,我们就会立刻放你们回去,但是这也需要你们自己配合。” “很多人都会问,为什么我们要这么做,我在这里也将事实告诉你们。在你们当中,有一些潜伏的间谍、特工,不管你们怎么称呼他们。这些人不断的煽动、破坏帝国的设施,渗透帝国的机构,这些人才是让你们出现在这里的最大诱因!你们与其痛恨我们,不如痛恨那些隐藏在你们之间的那些人。” “在这里,不仅关着拜伦人,也关着一部分德西人,整个营地的态度也如你们所见到的,是一视同仁的。只要你们不违反规定,按照规则生活,那么就不会有任何的危险。但是如果你们想要做些危险的事情,那么自然也会得到危险的回报。” “我透露一个小消息,如果有人能够检举揭发你们中躲藏着的间谍,只要身份能够确认,那么就能得到三十分的奖励。积分有什么用呢?除了可以兑换一些特别的东西之外,只要你们拥有了一百积分,那么你们就可以得到自由!” “自由!” “另外,每个宿舍都将选出正副两个舍长,舍长每个月有十五分,至于舍长怎么选,将由你们投票来决定。在今天晚饭之前,必须选出正副舍长,没有选出来的宿舍,明天一天将没有饭吃。” “好啦,我也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希望大家能够在这里生活的足够愉快!” 一瞬间,山德鲁感觉到周围的气氛顿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每个人看向其他人的眼神里,都藏着某种可怕的东西。这种东西让原本亲近的人,变得陌生起来,以及还有一种蠢蠢欲动的东西,正在萌芽。 第五八八章 一场战争要打多久? 如果只是一场边境上的小小摩擦,那么可能三五天,或是一两周的时间摩擦就会停止。 X双方没有投入更多的兵力和资源,想要收手随时随地都能做到。但是一场国战要打多久这个问题就显得有些复杂了,国战能打多久?这和发动国战的国家所投入的兵力、物资、精力以及所有的既得利益者有关系。 有时候国战并非皇帝想要停止,就能够停止的。 国内的矛盾通过战争的方式输出到战争中,在战争红利的刺激下,原本彼此之间有着重重矛盾的团体或是族群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团结了起来,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想要终止这场战争,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打下去不仅消耗大量的本钱,同时得到不预期的收入,战争陷入了泥沼中,为了止损,不得不终止战争。说白了,就是打不过别人。第二种就是很好的完成了预期的目标,对立的国家也被自己按在了地上摩擦摩擦,全体既得利益者们都笑哈哈的瓜分战争红利,他们自然而然的就会终止战争。 无论是哪一种终止战争,这个时间都不会太短,也不会太快。国与国之间国战一旦发动,少则一年半年,多则三年两载,甚至要更多的时间。 在如此漫长的时间里,生活在这样一个封闭到连说话都需要先打报告的地方,加上沉重的劳动,很有可能真的就出不去了。这些德西人杀起人来根本就不像是杀人,反倒是像家庭主妇宰杀家禽牲口那样没有丝毫的心软。这也让这些充满了种族大团结的拜伦人了解到了德西人的残暴,这里几乎每个德西人的骨子里,都带着疯狂的嗜血和暴虐。 他们看人的眼神能让人头皮发麻,双腿打颤。 经过三天多的安置,营地里立起了一栋一栋独立的房子,男人和女人分别住在不同的地区里,孩子和老人们住在一起。拜伦人多少还算满意这样的安排,老人们和孩子们没有沉重的工作,他们大多数只需要将营地中的衣服清洗干净,将食物清理一下,打扫打扫卫生就可以了。 然而他们却没有想过,这样的安排,实际上是为了更好压榨这些青壮劳动力所做的安排。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还发生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让整个营地内的拜伦人都感觉到了一丝荒谬,可却没有人说得出口。 因为举报。 举报是一个很严肃的话题,在修库修斯弄的那一套再一次用在了营地汇总,只要检举揭发,只要能立功,那么离开这里获得自由就并不是什么水中的景色,是确确实实可以做到的。 作为国战中的受害者,营地中的拜伦人并没有如同想象中那样团结起来,反而彼此之间似乎都隔着什么东西,除了关系特别好的人会在一起之外,其他人都用怀疑和警惕的眼光,看着周围的人。他们在寻找机会的同时,也在防止自己成为别人的机会。揭发令的威力不需要赘述,就像是放在沙漠中已经因为缺水濒临死亡的人眼前的一瓶水,只要向前爬一段就能够着。 很多人都在恶毒的诅咒营地管理者的举措,但是不得不说,每个人都动心了。 我们之间有间谍! 这几乎是所有拜伦人的共识,包括了一小撮因为同情、怜悯或是向往拜伦帝国生活的德西人。他们现在最想做的就是通过一些细节,找到这些间谍,然后离开之类。 如果说揭发令是造成了拜伦人无法紧密团结在一起对抗营地管理者的手段之一,那么选出舍长的要求,就是进一步分化拜伦人群体的高招。 毕竟,一个居住了五十人的房间里只能有两个人成为舍长,只要成为了舍长,只需要半年时间就可以离开这里。这还不包括各种立功和出色的表现,说不定四个月就能得到自由。 山德鲁的老板坐在墙角,他手下的那些雇工们都围绕在他周围,他望了望门外来回巡逻的警卫,说道:“明天就要选舍长了,我的管理能力你们是清楚的,到时候一定要投我一票!”,他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刻意的压低,刚刚吃过晚饭正在休息的人几乎都听见了他说的话,他这么做的目的,也是希望能从其他地方得到更多的选票。 “我有很丰富的管理经验,这些你们都清楚,我会安排好每个人每天的工作量,保证所有人都能受到照顾。我也会想办法向营地方面提出一些要求,增加大家的福利。”,他说着笑了笑,“其实照我说,我们现在的情况并不算恶劣,顶多在一间封闭的工厂里干活。” “他们包吃包住,伙食也不算差,而且还有薪水!” 每个生活在营地中的人都有两种积分,一种被营地中的拜伦人称之为“大分”,没人每个月都有六分,舍长有十五分,积攒到一百分就可以离开。但同样的,犯错了,或是违背了营地的规则制度,也会被扣分,当大分归零,也就代表了生命将要走到尽头。还有一种是“小分”,小分就是他口中的薪水,会依照每个人在营地中的贡献,每周分配一定程度的小分。小分可以在营地中的商店里购买到市面上大多数的产品,无论是吃的喝的,还是衣服什么的,就连有技术的女人和有技术的男人,都可以用小分买到。 这话算也不错,和在某些地下兵工厂里工作没太大的区别,只是这里管的更加严格一些,没有太多的自由而已。 可惜的是,他自以为自己说完这些话会有很多人响应,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居然连一个点头的人都没有。这些曾经的属下,见到他都要勾着腰露出讨好笑容跟前跟后拍着马屁的工人们,都漠然的看着他。 那可是十五分! 老板渐渐沉默了下去,眼中善良的色彩也归于平淡,他自嘲的冷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出完早操吃完早饭,所有人都站在了自己的宿舍前,静静的等待着选出舍长。穿着灰色制服的年轻人走到了山德鲁所在的人群前,审视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带着和煦的笑容挥了挥手中的鞭子,“看来各位先生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这很好,你们理解我,我才能够理解你们,只有相互理解原谅,我们才能友好的相处下去。” 几名卫兵搬来了一张桌子和一个罐子,他指着罐子说道:“把你们写好的票放进去,我们会立刻决定出票数最多的人成为舍长。”,他扬起鞭子,指向第一排左侧第一个人,“从你开始。” 山德鲁的票上空白一片,他不知道该写谁的名字,他不想写老板的名字,因为他觉得自己在外面受到老板的剥削也压榨已经足够多了,不想在这里依旧受到老板的剥削,所以他不愿意写老板的名字,和他的那些工友们的想法大致相同。但是除了老板之外,他不知道能够把谁的名字写上去,他并不了解这里的人,连名字都不知道,更别说他们的性格和品德。 所以他决定空着不写。 很快计票结束了,那年轻人看着计票结果皱了皱眉,五十人的宿舍票数最多的只有三票,一群两票一票的。他随手将计票结果装进了口袋中。 “有好几人并列第一,我不知道你们谁是谁,所以我决定在优先票数中随便选一个。”,他的目光略过人群,突然看见了站在第三排的山德鲁,嘴角微微一翘,“一七九一,出列。” “是的,长官!”,山德鲁一个激灵,从队伍中跑了出来,一七九一这个数字就像是噩梦一样让他每天晚上都睡不好,他总是隐隐约约的听见有人在喊这个数字,每天如此,每夜如此,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从今天起,你就是三十六舍的舍长,随后你自己选一个副手出来,以后无论三十六舍出现了什么问题,我第一个追责的对象就是你,明白了吗?” 山德鲁犹豫了一下,可很快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双腿并拢,抬头挺胸,大声叫道:“是的,长官!” 年轻人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午休的时候来我的办公室,我会给你们这些舍长开个会,先解散吧!” 其实在选择舍长的这件事,年轻人没有说实话,他不会选择票数最多的那个人,只会选择票数最少的。票数多,意味着支持者多,本来就有了那么多的支持者,再成为舍长,足以让舍长将这个舍区内所有人都团结起来。在营地中最令管理者讨厌的,就是抱团的行为,只有他们不断的彼此内斗,互相检举,才方便管理。 选择一个票数最低的,支持者最少的,那么他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威,就必然会和支持者人数最多的那一部分人互相对立起来,互相斗来斗去。 这,才是最正确的玩法。 第五八九章 战争!打到拜伦帝国去,让那群狗娘养的狗杂种也品尝到死亡 列车缓缓在奥尔特伦堡停下,从这里去铁壁关只有小半天的路,如果天气良好没有风雪雨雾之类的天气,站在城主府的塔楼上都足以看见铁壁关的城墙。 列车的站台修建在了奥尔特伦堡的新城区,穿越新城区的中心,笔直的通往铁壁关。当雷恩从列车中出来的那以瞬间,整个奥尔特伦堡都响起了如同神明怒吼一般的声音! 雷恩! 奥尔特伦堡人对雷恩是有感情的,这种感情或许在雷恩离开之后那些移民来的人很难体会得到。 这里曾经可以说是一片荒芜之地,街道上充斥着生活的垃圾,污水横流,人们连大小便都没有任何的节制,只要是稍微能避开人们视线的地方,就必然充满了这些排泄的痕迹……,以及尸体。 这里是混乱之都,罪恶之城,被任命为奥尔特伦堡城主的贵族等同于被流放,甚至是死刑!在雷恩之前已经有好几任城主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杀死,帝国不追究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地方上自然也不会自讨苦吃去做那些不得人心的事情,这里就像一片充满了绝望的绝境! 富有的人越富有,贫穷的人越贫穷,多达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势力瓜分了这座不大的城市,到处都充满了混乱以及罪恶,还有背叛、**、剥削、杀戮! 有能力的人要么成为了剥削压榨欺辱别人的人,要么就离开了这里,而这里,似乎也被整个帝国所遗忘。 没有未来。 没有希望。 直到雷恩到来! 他带来了人们所渴求的东西,带来了秩序,带来了未来,带来了希望,带来了所有人们在梦中都梦寐以求的一切!所以他们信仰雷恩,就像信仰神明一样,信仰着雷恩以及他的一切! 这是奇迹之城,也是雷恩之城! 在人们的欢呼声和雀跃中,雷恩再次回到了奥尔特伦堡的中心花园街,花园街的英雄纪念碑一如既往的高高耸立,直入云霄,仿佛给人一种它想要将这个天都刺出一个窟窿的决绝!丰碑下的花圈以及干净的街面,每天都会有人来此抚摸着丰碑上那些为了这座城市的未来不屈战斗,奉献了自己所有一切的英雄们。 每一个名字,都是一个故事。 他们活着的时候或许平凡的和大多数人一样,但是他们的死,让他们的一生都得到了升华! 他们是英雄,是所有奥尔特伦堡人的英雄,没有人能否认这一点! 如果有,那么他将成为所有奥尔特伦堡人的敌人,会被所有人追杀,无论他躲到哪里去,至死方休! 轻抚着丰碑,雷恩屹立在丰碑下,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转过身,风撩起了他的头发,他目光如炬,眼中的火焰似乎能点燃整个世界。 “我回来了!”,他如此平静的说道,如同冬眠的城市瞬间欢欣鼓舞起来,人们攥紧了拳头高举着手臂高喊雷恩的名字,那些年纪大的人激动的几乎都要站不稳,可依旧扯着被岁月侵蚀沙哑的嗓子,高呼雷恩的名。 情绪是狂热的,感染了雷恩,也感染了那些没有来过奥尔特伦堡见过如此场面的人。 雷恩抿了抿嘴,“我回来了!”,他抬起手向下压了压,那些高呼着雷恩名字的人瞬间闭上了嘴,目不转睛甚至连眨眼都不眨的望着雷恩,雷恩深吸一口气,挺起了胸口,向前走了两步,他脸上带着高傲而自豪的神情,望着密密麻麻的奥尔特伦堡人,用力的点了点头,“是的,我回来了!” “有人会问,我为什么回来!”,他突然间抬起胳膊指着铁壁关的方向,大声的吼了出来,“因为那群连人都算不上的杂种们正在攻打守护了我们七十年的铁壁关,因为那些杂种们想要见识见识我们奥尔特伦堡人的剑和枪,因为我带来了战争,带来了毁灭,但同时也带来了荣耀!” “没有什么比死去更可悲的事情,也没有什么比能够死去更荣耀的事情!” “七十年前,这里只是一片荒芜的草原,为了抵抗拜伦那群杂种趁着我们内乱之时想要入侵帝国,我们在奥兰多五世皇帝的带领下,在这里建起了这座奇迹之城,也建造了守护者我们的铁壁关。我们的命运,其实从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 “我们将守护我们的家人,为此我们要守护我们的城市,还要守护这片草原,以及那座铁壁关。” “在我回来之前,有人问我,能不能守住这座城市,能不能守住铁壁关。”,他的语气猛的一扬,大声的带着讥讽的笑了起来,“啊哈,这是我听过最有趣的笑话,她居然问我们连死亡都视之为荣耀的奥尔特伦堡人,能不能做到如此简单的一件小事,这是在嘲笑我,在嘲笑整个奥尔特伦堡人吗?” “告诉我,我的子民们,你们同意她的说法吗?” 霎时间人们咆哮着高喊着不,一个个都在集体情绪中以及快要迷失了自己,他们瞪大了眼睛,太阳穴一股一股,脑门上青筋扭动,扯着脖子上的肉筋,大声的咆哮着,不! 雷恩一抬手,如同来自天上雷霆一般的怒吼咆哮瞬间收敛起来,整个奥尔特伦堡都听不见一丝杂音,“你们可能会问,为什么我不当场斩下这个人的首级,不是我不做,而是做不到,因为她是奥兰多帝国的女皇帝,是我们的皇帝陛下。与此同时,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深深的羞辱,她在质疑奥尔特伦堡永远都不会屈服的精神!在质疑我们追求胜利的决心!” “所以,我回来了。我为你们带来了荣耀,为那群狗杂种,带来了毁灭!” “我们不仅要打退够杂种们的野心,还要打穿魏玛走廊,打到拜伦帝国去!让那群狗杂种也感受一下,来自我们的愤怒!” “如果有一天,我战死在那片野蛮的世界中,请不要为我哀伤,也不要为我流泪。我是光荣的,我坚信这一点,没有什么比战死在异国他乡更值得我自豪的事情了!我的名字,将会被刻在这座丰碑上,刻在你们每个人的心里,刻在这段如同光芒照耀着世界的历史中!” “这,是我身为一个奥尔特伦堡人的自豪,也是我的骄傲!” 雷恩笑了起来,紧紧的攥成拳头,用尽全身力气,仿佛要把这苍穹打碎一般猛的高举手臂,朝着天空出拳! “我的子民们,还等什么呢?” “打死那群狗娘养的狗杂种!” 怒吼声瞬间响彻整个贝尔行省,就连远在米林城享受着女人们服侍的约伯特,都惊疑不定的站了起来,望着奥尔特伦堡的方向。风,似乎带来某些奇妙的东西,让他不寒而栗,在恐惧中,在瑟瑟发抖中,却也带给他一丝莫名的冲动和兴奋。 整个奥尔特伦堡就像它被建立时人们所希望的那样,开始快速的从一座城市,转变成一座战争堡垒。大量的活动设施被挪开,宽阔的街道上奔跑着如风的战马,一件件闪亮的铠甲和一柄柄闪烁着寒芒的长剑、镰枪,堆放在马车上,快速的拉向城外。城墙上所有的弩车都被拉了下来,就连唯一一座的爆裂火焰基座,也被拆了下来。 面对拜伦最精锐的巨人军团,奥尔特伦堡不需要任何的防御,因为他们终将击溃巨人军团,打到拜伦帝国去。若是做不到,有没有这些东西,最后的结果也都是相同的。 年轻的小伙子摩拳擦掌的在城中心的报名处填写自己的信息,填写完这些信息之后,他们会成为光荣的军人,和雷恩一起赶赴铁壁关。年纪大的老人们将自己珍藏的铠甲或是刀尖长枪从床底拿出来,仔细的擦好抹上了保护油之后传给自己的孩子、孙子。 战争没有不死人的,但是死,却分为很多种。 有人垂垂老矣病死在床榻上,有人可能是因为某些意外,倒在了路途上,当然自然死亡也是很多的。 但是这些死亡,和荣誉无关,和荣耀无关! 对于战士们,对于怀揣着不屈和向往着胜利的奥尔特伦堡人来说,这些不名誉的死法,是可耻的。 他们情愿战死在战场上,然后将自己的名字铭刻在丰碑上,他们的精神,他们的灵魂,会无视岁月长河的冲刷磨砺,永远的都留在这个世界里,留在人们的心中。 终有一天,会有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站在丰碑下,高高的指着他们的名字说道,“瞧,这就是你的祖先,他是英雄,正是因为他的牺牲,在有我们今天安详平和的生活!” 信念,如同凶猛的火焰,在每个人心底肆意的燃烧! 战争!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词在这个时候有如此沉重但极富有力量。 也从来没有一个词,让奥尔特伦堡人如此的渴望! 战争! 打到拜伦帝国去! 让那群狗娘养的狗杂种,也尝尝流血的滋味! 第五九〇章 即使长枪刺穿了我的心脏也无法阻止我的脚步,因为信念! 满月、拜伦、奥兰多。 三个国家各有不同。 满月人这群沙蛮……,沙蛮是德西人对满月人的叫法,从侧面也反应了满月人在德西人眼里同样不是人,和黑蛮啊,冰蛮什么的都是亲戚关系,总之不是人就对了。满月人的强,强在满月特有的社会体制上,所有的弱者都会充当强者的奴隶,并且还会被贩卖到拜伦帝国以及更远的联邦小国去。 所以出生在满月,是一件很悲惨的事情。但无论是任何事情,往往都有正反两面,如果出生在满月不努力提高自己的实力,的确是很悲惨的事情。男人会被阉割之后当做奴隶贩卖到很远的地方,女人则会用药物和铁钩刺毁子宫,变成权贵的玩物或是和男奴一样被贩卖。 但如果一生下来从懂事的时候开始就不断的变强,奋斗,拥有了超人一等的实力,那么满月就是天堂。在这里强者本身,就是法律! 强者可以随意的掠夺平民的东西,包括了生命,他们不需要做任何工作就能享受到整个社会体系的供给,对于强者们来说,满月就是天堂,沙漠中的天堂。 所以满月的国力或许不如奥兰多帝国强盛,但是说到战斗力,那么满月已经偷偷扩建到三十二个王帐的实力,其实是远远要超过奥兰多帝国。之所以大酋长每次发动不会超过十五个王帐参与战斗,那是因为特殊的社会体制之下,需要有一部分人用于镇压那些老实的如同羊羔的平民。 满月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国家,只要金帐露出了一丝丝疲软软弱,那些如同羊羔随时随地都能被宰杀的平民,一瞬间就会摇身一变,变成沙漠中最凶恶的狼,将金帐撕的粉碎。 满月人强,强在全民皆兵的体制,每个人都是战士,而且还是强大的战士。 那么拜伦帝国又凭什么入侵奥兰多帝国呢?原因也在社会的结构和国策上,兽人和半人仿佛秉承了天地间的厚爱来到这个世界上,他们一出生就拥有强大的肉体力量,特别是那些特殊种族的兽人,比如说牛头人,比如说狮族,比如说豹族。一生下来就拥有见习级职业者的战斗力,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成年时,兽人哪怕不接受训练,也有四级到五级职业者的力量。 再加上一定程度的训练,他们的肉体力量足以媲美六级职业者。加上奇奇怪怪的种族天赋,让这些兽人们如同天生的战士,在个人肉体力量上,远远凌驾于普通的人类。 这里面也包括了那些半兽人。 半龙人是拜伦帝国最大的底气,没有之一,这些皮肤上长着如同鳞甲一般细密鳞片的半龙人一出生就能用牙齿咬碎石头,到了十二三岁时他们就能举起上百斤的重物。等他们成年之后,鳞片坚硬的连六级职业者都打不穿,同时力大无穷,对魔法伤害有一定的豁免,简直就是打不死的怪物。 这也是为什么拜伦帝国在实行了多种族并行政策之下,人类依旧能成为主导的原因所在——龙族和拜伦皇室有某种特殊的关系,龙族历来都是皇室的拥护者,所以没有人,也没有什么其他种族胆敢挑战皇室和龙族的威严。 哦对了,有,羊族,已经消失了的种族。 羊族也是天生的战士,而且是极为强大的种族,就连狮族和牛头人都无法和羊族媲美,可他们还是完蛋了,成为了历史的尘埃。至于羊族为什么消失,流传着很多种的说法,但最准确的,就是他们企图掀翻人类的统治,激怒了龙族,于是半龙人军团让他们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强大。 既然满月和拜伦都那么强,奥兰多帝国凭什么在两个国家的包围中延续了三百七十四年还多一点呢? 因为血统! 因为魔法! 纯粹的德西人血统有着对魔法天然的亲和力,加上帝国研究院里的各种超级职业者不断的开发出新的战争武器,这才让满月和拜伦面对一个明明比自己弱小,却拿着神器如同人民币玩家一样的奥兰多帝国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各种各样的魔法装备足以让满月和拜伦欲仙欲死,在这个退潮期,帝国研究院居然制造了电网发生器和空间压缩器这样丧心病狂的顶级魔法装备,这是充了几个亿吧? 好在这些东西制造困难,大多数都用在了捍卫帝都和交通要道上,不然也轮不到拜伦帝国宣战叩关,也轮不到满月十大王帐入侵西线。 这,就是德西人抵抗两个大国的底气和底蕴所在。 就像此时的奥尔特伦堡,有些连修炼都没有修炼过的普通人都敢于报名参战,并不是他们脑子一热就做出的决定,也不是说他们在战场上就杀不死人。 附魔了风刃的弩箭足以在五十步内射穿一指厚的钢板。那些铭刻了各种各样魔法的弩车巨箭连龙人都能干趴下。而操作这些东西并不需要会什么魔法,或是拥有几级的战气,只需要他们轻轻的扣动机括,或是拨动机关,让魔法回路闭合即可。 这就是力量! 知识的力量! 奥尔特伦堡新城区的站台上,父亲望着儿子的背影捏着拳头;妻子拉着孩子的手望着丈夫强忍着泪水;年轻的女孩看着钟意的男孩穿着铠甲目眩神驰……。这些人都在担心自己的亲人,但是他们脸上,都带着笑容。 他们这一去或许生,或许死,但绝对不会有任何的不荣耀。这是一个荣耀远远高于性命的时代,他们是光荣的,无论他们最后如何,他们的光荣和荣耀会一直存在,永远都不会熄灭! 望着身后两千武装整齐的战士,雷恩相当的满意,这是他精挑细选之后从数万多人中选出来结果。如果不考虑那些十二三岁连镰枪都扛不起来的小子,或是那些六十七十走路都需要人扶着的老人,以及那些落选的青壮,恐怕会有更多人随着他一起前往铁壁关。 两千人并不多,也不算少,对于铁壁关以及魏玛走廊来说,足够了。但是这并不是最终的人数,雷恩没有说谎,他说过,要打到拜伦帝国去。城中愿意参军的人会接受短暂的训练等待召唤,整个贝尔行省的精锐,也正在赶来的路上。 这注定是要被历史所铭记的一场战争,因为他在这里! 火车缓缓驶动,推着一段历史,奔向前方! 愤怒的半兽人 第五九一章 如果要装逼,那么请迎着海浪和狂风站在悬崖边上装个圆满的逼 打到拜伦帝国去,这是经过雷恩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这场国战必然会让帕尔斯女皇在战争中获得绝对的统治权,而且她或许也很清楚,只有将这场战争维持下去,维持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同时还有一些危险的程度上,那些贵族们才会乖乖的听话。只要他们听话了,那么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她将大权独揽,成为她想要成为的皇帝,史上最成功,最强势,也是最出色的女皇帝。 在这种情况下,雷恩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静静的看着,静静的看着帕尔斯女皇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向她的巅峰,他却什么都不能做。他如果做了,那么他就是奥兰多帝国的叛徒,是被唾弃的对象,是贵族阶级的反面教材,永远被盯在耻辱柱上下不来。 所以,他必须打到拜伦去。 打到拜伦去,将战火在拜伦境内点燃,失去了拜伦这一方的压力,整个帝国都能松一口气。只要格雷斯和格里恩兄弟同时坐镇西线,加上帝国国内的援军,足以在短时间内将满月人打出去! 只要能让这场涉及到三个国家之间的战争尽快的结束,那么帕尔斯女皇就无法建立起不败的功勋,这就意味着她依然可以被推倒,被掀翻在地上! 抿了抿嘴唇,春天的风卷着草原上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这种腥气并不难闻,反而给雷恩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每个人都生活在大自然中,但是每个人都在无时无刻的忽略大自然,直到他们失去大自然为止。趁着现在大自然还如此的清新脱俗,多吸几口气吧! 火车缓缓的停在了东线的终点,铁壁关内,铁壁关的负责人立刻迎了上来,他脸上带着的笑容并不作为,完全是发自内心。除了感激雷恩带来的援助和支援之外,也为不需要他这样的小人物去顶缸而为自己感到高兴。是的,一旦铁壁关有任何的闪失,最先倒霉的就是他这样没有太大背景的小军官,处死可能是最好的下场了,全家贬为奴隶发卖更有可能一些。 他伸出两只手在身上使劲擦了擦,才狠狠的握住了雷恩的手,用力的摇晃着,嘴角的龇到了耳朵下,仿佛只需要稍微用点力就能挂在耳朵上。一嘴发黄的黄牙似乎散发着某种怪味,雷恩皱了皱眉,仰起上身向后靠了靠。 “您能及时赶到,真的是太好了!”,这小军官高兴的都快要哭出来,眼眶中早就蓄满了泪水,“我叫弗曼,铁壁关的负责人,再次感谢光明神让您来到了这里!” 雷恩注意到弗曼的衣服上落了很多的灰尘,袖口处有很明显的破损,最关键的是他的腮边和额头上还有两道血印。伤口不大,而且也不深,血液已经凝固发黑,看上去并不是战斗中直接受到的伤。加上他头发里的一些碎石子,应该是崩碎的石块划出来的。 “我们边走边聊。”,雷恩甩了甩手,佛满才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些失礼,他立刻将双手松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紧跟在雷恩的身后。一边走,雷恩一边问道:“关外的情况怎么样了?” 弗曼几乎没有丝毫迟疑的接上就回答道:“情况不是很好,他们的力气实在太大了一点,最可怕的是那些巨人!”,一想到那巨人战斗时的画面,弗曼的脚步都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深深的惧意。 “他们太厉害了!” 一点也没有夸张的成分,那些八九米高的巨人拿着如同床弩一样的长弓,将一根根足足有成年人大腿粗的箭矢射过来,简直如同灾难一样!城墙垛口已经崩坏的差不多了,城墙上也有一些地方出现了崩坏,如果不是铁壁关实在是太厚实了,换做其他地方城市的城墙,恐怕已经被这群巨人给弄开了。 更过分的是那些巨人往往两人合力,就可以将一个牛头人丢到城墙上。最初刚接触到这样的战术时给守城的士兵们造成了很突然的损失,人们根本反应不过来,就有好几个牛头人摇头晃脑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举着巨大的斧枪就开始收割生命。如果不是弩手们及时的调转了车头,恐怕真的要出大问题。 当然有了经验之后,再面对这样的战术就不那么紧张了,趁着牛头人还没有从震荡带来的晕眩中清醒过来,士兵们就用武器顺着对方的铠甲插入了他们的身体。 可即使是这样,他们也损失了超过四百人! 一切的一切,万幸在于铁壁关足够高,足够厚,足够结实,不然真有失守的可能。一想到巨人军团打破了铁壁关之后引入了兽人精骑,那对整个帝国来说,都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弗曼此时终于扬起了头,“好在我们坚守住了墙头,在您到来的大约二十分钟前,刚刚打退他们一次进攻!” 雷恩不置可否的点着头,能守住铁壁关和这些士兵的勇气以及意志的确有关系,但是最重要的,还是魏玛走廊内的地形实在是足够的狭窄。这里就像好望角一样,巨大陡峭的山脉因为大陆版图的移动而断开了一条缝隙。对于这个星球来说可能就是一条细细的线,但是对于生活在这个星球上的人来说,这就是一个走廊,一个通道。 只能并排通过四五十人的窄道足以让任何攻打铁壁关的人望而兴叹,只能一点一点的用添油战术消耗彼此双方的有生力量。 其实这场战斗在雷恩看来,实在是有点幼稚。 读过几回三国,看过几本历史书的雷恩第一个想法就是火攻,在如此狭窄的地方一旦烧起来,那真的是跑都跑不掉。加上特殊的地形,整个魏玛走廊靠近铁壁关的这一段都将成为火焰的地狱。 不过他也不怪弗曼愚蠢,他毕竟只是一个千人队的队长,并非是什么了不起的将领,或是什么战术大师,能守住铁壁关几天时间,已经很难得了,他已经无法做的更好了。 “安排我的人进行换防,把城墙上的老兵们放下来,让他们好好休息一天。另外,将关内所有的容器都准备好,放在站台上,不久之后会有人送来大量的火油,这将是我们转败为胜的契机!”,雷恩走到关内时停住脚步,摘下了手套丢进弗曼的怀中,“好好干,你的英勇和无畏应该受到公正公平的奖赏,等我们打赢了这场战斗,或许你就是贵族了。” 弗曼惊讶的连嘴都合不拢了,张的大大的,都能塞进去一个拳头。 贵族! 他颤抖起来,这个词离他多么的遥远,可不知道为什么,又这么的接近。他体内所有的血液都燃烧起来,连骨头都轻了几分。这可是贵族啊,贵族!他哆嗦着将雷恩的手套叠好抓在手中,昂首挺胸行了一个军礼,雷恩说不出满意或是不满意的点了点头,直接朝着城墙走去。 他要看看,这个巨人军团,到底有多厉害! 越是靠近城墙,受损的房屋也就越多,很多铁纤和床弩才能用上的箭矢摧毁了各种各样的设施,稍微靠近城墙的一排建筑物几乎全部都倒塌了。这里没有浓烈的火药味,也没有刀尖碰撞后残留的铁屑味,但那种充满了毁灭的气息却没有丝毫的减弱,反而更加的强烈。 踩着布满了小石子的阶梯走上了城墙,一路上从城墙上下来的老兵们都好奇的看着雷恩,他们很好奇,但没有人说什么,都主动的为雷恩让路。 当雷恩走到城墙上的时候,越过了仿佛被耕过的地,踩着石子、铁纤、碎裂的箭矢以及鲜血站在快要被抹平的城墙垛后时,望着远方正在休息的巨人军团,轻吐了一口气。 “把我的旌旗竖起来!” 正在远方修正的巨人军团团长,牛头人霍夫曼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身上有两处伤口,都是弩车造成的,在不间断的射击中并非每个人都能躲过去,更别说那群阴险卑鄙的德西人还用了特种箭头。他之所以如此的震惊,是因为他看见了一面巨大的黑底金边的旌旗,突然间飘扬在蛋壳关的城墙上! 他再无知,也知道,在整个奥兰多帝国能够用这样颜色作为旌旗底色和边框的,都是奥兰多帝国最强大的八大黄金家族。 纠缠环绕在一起的金色荆棘反射着刺眼的光阳,霍夫曼扭着头斜睨着那处墙头,以及墙头上站着的人。 他咬牙切齿的从嘴里挤出了几个音节——阿尔卡尼亚! 是的。 只有阿尔卡尼亚家族的旌旗上用金线勾勒出荆棘的图案,那是一名黄金贵族,甚至可能就是雷恩本人。 霍夫曼立刻招了招手,一个脑袋有他半个身体大的巨人低下了脑袋,霍夫曼指着雷恩,“射他!射死他你就是帝国的勋爵!” 那巨人眼睛一亮,立刻从背上解下了巨大的长弓,随手从插在峭壁上的箭壶中抽出一根足足有六米长的箭矢,瞄准了雷恩之后迅速的松手。 绷紧的弓弦嘣的一声将箭矢推出了出去! 第五九二章 人在历史长河中存在的时间微不足道,能留下的唯有身后名 嗡嗡震响的箭矢刺破了空气带着尖锐的哨声唿的一下就已经临近雷恩的身前,此时站在雷恩周围的卫兵惊怒之中扑向雷恩。他们死了没关系,但是雷恩一定不能死! 说时迟那时快,雷恩左眼的黑色的瞳孔出瞬间有十数根金色锐利的尖刺“刺破”了瞳孔的边缘穿透了出来,他的瞳孔也开始旋转起来。 下一秒,箭矢瞬间化作无数的尘埃,随着劲风缓缓的洒落在雷恩的身前。风撩起了他的头发,也撩起了他的衣角,周围的卫兵惊疑不定的拔出了长剑,将雷恩护在了身后,警惕着周围的动静。雷恩却一把拨开他们,向前一步,更贴近城墙。他盯着远处峡谷中一名就像是放大了的人类,冷笑了一声。 如果没有天赋赐予他的神威,他还真的有可能要受伤,但他是谁? 他可是阿尔卡尼亚家族的族长,身上背负着神明的血脉,是神明的后裔,拥有神明才拥有的威能! 如此简单就想要杀死他? 别开玩笑啦! 远在帝都的街头的一名少女突然间一愣,她抬头朝着东方的天空望过去,琥珀色的瞳孔瞬间变得一片苍白,就像是……瞎了一样。她的视线穿越了无数的云层,从飞鸟身边掠过,大地在她的眼中也变成了一个半圆。越来越多的画面越来越快的在她的眼中闪烁,冥冥之中的那一点感应仿佛越来越淡泊,她加大了法力的输出,在那股感觉即将消失之前,她看见了。 她看见了一座建造在峡谷内巍峨的关卡,看见了破损不堪的城墙上满地的碎石和血迹,她还看见了一个被光焰所包裹着的男人背对着她站在城墙上,那股神威的波动,就来自这个男人。 那个男人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突然间回过头,少女只觉得双眼一阵刺痛,脑中的画面瞬间如同破碎的玻璃一样崩溃。她身形摇晃了两下,连忙扶住身边的墙壁,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在脸上宛如多了两道清泉。 红肿的眼睛里的刺痛让她短时间里连睁开都做不到,她将体内所有的法力都汇聚到眼睛处,滋润着被刺伤的双眼。 在她视线崩溃的最后那一瞬间,她看见了能够刺穿整个世界的锐利金光! 他是谁?! 远在铁壁关的雷恩收回了目光,刚才他隐隐的觉察到有什么东西在身后窥视自己,只是他回头循着那股感觉望过去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看见。他有些疑惑,不过此时并不是深究的时候,他回过头望着山谷中的牛头人和巨人们,冷笑了两声。 暂且让你们再嚣张一两日,等火油送到了之后,就让你们知道什么是地狱! 是的,他还要用火。 水火无情说的并不单单只是水和火两种东西,雷恩更加相信所谓的水火无情,说的是以人或者其他什么生物的力量,难以对抗大自然的力量,在大自然宏伟力量的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 就算是在涨潮期时站在物种金字塔顶端的巨龙,不一样无法对抗天威吗?那些闪电风暴、陨石坠落,别说一只巨龙了,就是整个龙族一起上也是白搭。 而在所有自然力量中,能被人类自主操控的,可能只有水与火两种。 至少就目前雷恩所知道的情况,仅此而已。 当然,在这里就不得不提及一个很多人都搞不清楚的问题。 火属性的魔法,和纯粹的火,实际上是不同的。前者是一种能量凝聚干涉现实的力量,而后者,则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一种法则,力量再强大,永远都比不过法则! 山谷中的霍夫曼脸上得逞的笑容还没有散去,他怔怔的望着空空的看不见一丝一毫的箭矢痕迹的空间,半晌才吐了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在地上,狠声说道:“玛德,有魔法师!” 是的,除了有魔法师之外还有什么解释能够解释那支箭矢突然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魔法师才有这样的能力让某些东西突然间就没了踪影,霍夫曼的话让一些依靠着峭壁坐在地上的牛头人们都骤然间抬起头,一个个牛眼瞪的滚圆。 魔法师,以及魔法技术,是奥兰多帝国立国的根本,在神圣帝国还没有彻底被掀翻时,拜伦帝国其实有机会入侵这片天地,但是他们不敢。 因为那时候,在这片天地中,还有一名离死不远的元素支配者活着。即使他离死不远了,但是在人们亲眼见证了他的死亡之前,没有人敢无视他的存在。 什么是元素支配者? 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元素支配者是离神最近的人类! 天生脑子里长满了肌肉的兽人和半兽人们不是没有想过要学习德西人的魔法,然后用德西人最擅长的魔法去打败德西人本身,可惜他们的血统以及脑子里的肌肉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直到现在,拜伦帝国中那些宫廷法师里,都是杂血或是纯血的德西人,一个兽人或是半兽人都没有。 霍夫曼警醒的问道:“这次我们出征带了破魔箭没有?” 那巨人点了点头,瓮声瓮气的说道:“带了两车。” 霍夫曼点着头说道:“足够了!”,片刻,他又补充道:“把破魔箭发下去,但是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允许用破魔箭!” 破魔箭的主要材料是厌魔金属,这种金属相当的神奇并且稀少,厌魔金属有一种特殊的特性,那就是和所有的元素互相“讨厌”。双方之间就好像是同性的磁铁,互相排斥。厌魔金属可以轻易的分开紧密的元素排列,轻松的落在元素列阵之后的魔法师身上。而厌魔金属,也是破法者军团装备的主要材料,在万物争夺资源的时代中,成为抵抗魔兽和龙族保存人类血脉的保证。 昂贵的破魔箭打造并不容易,霍夫曼才会如此的珍惜使用。 那巨人又问了一句,“那现在还要不要再射一箭?”,说着他摸了摸脑袋,“用破魔箭!” 霍夫曼白了他一眼,这些巨人什么都好,对食物没有要求,对穿戴没有要求,对居住的条件也没有要求,唯一的缺点就是他们的脑子好像有时候不够用,总给人一种蠢蠢的感觉。 作为巨人军团的军团长,霍夫曼的权力以及地位是很高的,不过他也要给这些巨人们一点面子,越是蠢的人,一旦发起脾气来,也就越是狂暴,越是六亲不认。 耐着性子,他解释道:“刚才是趁着他没有注意到你的行动,所以才让你射这么一箭。但现在他已经戒备了,浪费一根破魔箭并不值得。” “是吗?”,巨人呵呵的笑了起来,一巴掌拍在霍夫曼的肩膀上,差点把他当做木桩一样拍进地里,“听你的。” 城墙上,弗曼刚刚听闻雷恩差点被巨人的箭矢射中,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丢下就跑,跑到了雷恩的身边。亲眼看见雷恩完好无伤的站在那,他才松了一口气。万一雷恩真的擦着碰着或是被射死了,他们这些军官都要给雷恩陪葬。 雷恩收回目光,斜睨了一眼身边的弗曼,“关内还有震荡箭的箭头吗?” 震荡箭并不是什么高级的特种箭头,这种铭刻了四级魔法震荡术的箭头只需要到达了五级就能够进行雕刻。当然,尽管失败率高居不下,不过对于帝国那么多连火球都搓不出来的魔法师来说,这也是他们唯一有用处的地方了。一根震荡术特种箭头,价格大约在四十金币左右,战争期间几个会更高一点,但不会超过五十金币。 这种震荡术一旦引爆就如同匠神的锤子从神国中陨落一般,会形成一次强烈的震荡,震荡所扩散出来的冲击波足以让半径十米以内的生物形成短暂的晕眩,没有实际的杀伤力。不过话又说回来,在战场上要是突然间失去意识,哪怕只有一两秒,就足够被敌人杀死个七八次了。 弗曼对关内的物资显然了如指掌,他立刻答道:“还有大约四十支。” “很好,都搬到墙头上,另外带一些毒属性的特种箭头。” 弗曼只是楞了一下,立刻就调转方向朝着关内跑去。他并不打算给谁顶缸,更不愿意插手指挥的事情,他很清楚自己的小身板根本扛不住失败所带来的后果,所以雷恩愿意接受指挥,那就让他指挥好了! 雷恩要这些东西的目的并非是希望这些东西能够杀伤巨人军团那些武装到牙齿的牛头人和巨人,他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没有什么比震一下再撒上一堆毒液更有效的拖延方式了。只要对方不是以命换命,只要他们还需要呼吸,还有皮肤裸露在空气中,他们就会中毒。 中毒了,自然就要解毒,这一来一回少说能拖上小半天。 从奥尔特伦堡拆卸的弩车以及魔法基座都被人们摆上了墙头,固定调试后之后,静待着巨人军团的今天第三次进攻! 再有四十小时! 雷恩在心中默念。 晚上加班,码不了了 明天多更一点,干活去了 第五九三章 生命这个东西只有死亡的时候,才能绽放出最璀璨的颜色! 西线 狂风卷击着狂沙铺天盖地如同末日一样压在了西线边墙第二座战争堡垒森伊利斯坦堡的上空,墙头上的新手们下意识的紧紧攥着手中的武器,掌心的汗水让武器的握手不断变得湿滑,他们则不断的随手在铠甲的边缘刮着,挂掉手心的汗水。他们是新兵,也有不少老兵,老兵虽然表情严肃,但是要说紧张,到未必有多紧张。 作为戎边的老兵,和满月人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从最开始如同新兵这样的紧张,到渐渐能以平常心对待,所经历的不仅仅只是战斗。 还有受伤、流血、死亡! 能活下去,自然是光明神庇佑。 活不下去死在战场上,不仅是光荣的事情,死后也会魂归神国,没什么好操心的。 唯一让这些老兵有些不爽的,就是这场战斗爆发的实在太凑巧了,正好沙暴爆发,对于生活在沙漠中心地带的满月人来说,这简直就是太阳神给他们的帮助!他们并不畏惧沙暴,从一次次沙暴中甚至掌握到了如何借助沙暴的力量去进攻奥兰多帝国的边界堡垒。在这如同末日的狂沙和暴风之下,数不清的沙蛮骑着沙漠中特有的一种叫做胡马的战马疯狂的冲向这座城堡。 因为沙漠中都是沙子,一般的战马或是坐骑在沙子的地面上很难平稳的冲锋,沙子巨大的摩擦力和流动性很容易让冲锋的普通战马或是坐骑出现意外。但是胡马不一样,这种马类的分支为了适应沙漠中的环境,它们进化出了和其他地方马匹不同的特征。它们的蹄子非常的特别,蹄子下半部分就像是一根圆锥形的尖刺一样,能够在奔跑的过程中很好的刺入到柔软的沙子里,同时特殊的造型又能减少摩擦力。 而蹄子的上半部分,则像是一个圆盘,当下半部分的尖刺刺入到沙子中之后,圆盘会卡在沙漠的表面上。这样的蹄子可以为胡马提供巨大的爆发力的同时,也提供更好的稳定性。当然,有利就有弊,胡马出不了沙漠,它们的蹄子如果让它们行走在平原地区,那将是一场灾难。 不过满月人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要用胡马去征服世界,他们只需要用胡马去征服西线的七座堡垒就行了。到了那时候,他们自然会换上正常的坐骑,继续往奥兰多帝国腹地进攻。这些年里满月金帐之下不仅大量的繁衍胡马,也在大量的繁殖正常的战马,就是为了这样的一天。 他们此时挥舞着手中的口袋,嘴里喊着沙蛮的土语,如同一道洪流一样冲向了森伊利斯坦堡。袋子里装着的是被水浸湿的黄沙,森伊利斯坦堡的城墙有十三米高,缺少树木和木材的满月人没办法制造出大量的登城车来破城,但是他们却想到了更好的办法,那就是铸造出一条通往墙头的坡道。 他们会用水浸湿沙子,沙子潮湿之后的流动性很差,但是绝对不会影响胡马的冲锋。大量的潮湿的沙子会被他们通过抛洒的方式丢到某一段城墙下,上万人的冲锋只需要短短二三十分钟,就足够堆砌出一条完整的坡道,让他们直接冲上墙头! 这种战法也是满月人惯用的战术,从神圣帝国时期开始,他们就不断的用这种战术骚扰文明的社会。尽管这种战术诞生了几百年,可到今天为止,都没有什么很好的破解办法。 潮湿的沙子本身就拥有很多的特性,就算用火油顺着坡道淋下去点燃,他们只要再丢一轮沙子就可以将火焰全部扑灭。一座堡垒中的火油是有限的,也不可能用在这样的地方,所以很多时候,德西人会放任他们冲上城墙。 胡马的蹄子注定在它们冲上城墙的那一刻就失去了负重的能力,这些强大的满月沙蛮骑士们,也不得不放弃坐骑,从战马上跳下来和武装到牙齿的德西人主力进行肉搏。如果说遭遇战可能德西人的确不如这些一出生就生活在马背上的满月沙蛮,但是要说到步兵肉搏,那可就是沙蛮的弱项了。 这也是为什么西线七雄能如同钉子一样钉在沙漠边缘的原因,满月人如果不愿意付出巨大的伤亡,他们打不进来。同样,如果不愿意付出更加巨大的伤亡,德西人也打不过去。 但现在,满月人玩真的了。 数不清的满月骑士组成的洪流在森伊利斯坦堡前瞬间一分为二,无数黑色的没有封口的口袋装满了潮湿的沙子如同雨点一样投掷在森伊利斯坦堡的城墙下,然后顺势躲到森伊利斯坦堡的背后,躲避沙暴。 狂风帮助了这些沙蛮,投掷出去的布袋在狂风的帮助下吹的更远,而那些潮湿的沙子也黏着了更多的灰尘。一袋袋沙子丢在了城墙下,城墙上的新兵们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眼看着越来越高的沙堆离城墙头越来越近,一些第一次参加战斗的年轻人两条腿都抖了起来。 老兵们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立刻开始吩咐,“去,把拒马都抬过来。” 这个时候才将拒马抬过来,也是有原因的。拒马放的早了,沙蛮的胡马马鞍上还有另外一个沙袋,他们能够迅速的在另外一段城墙下堆砌沙堆,避开有拒马的城墙,所以拒马必须在沙堆快要堆到墙头的位置时,才能摆放出来。 森伊利斯坦堡的城墙宽度,要比内地城市,比铁壁关的城墙厚度要窄的多,只有四米左右。这是因为满月人没有什么大型的攻城器械,没有那种重型的破城武器,所以城墙没有必要建造的那么厚。接近四米宽足以让满月人束手无策了,而这么窄的目的,也是为了更好的配合拒马。 为了避免一头撞在拒马上连人带马都被刺成筛子,他们势必要在接近拒马的时候跳起来,这一跳,很有可能就会跳过了,直接从另外一边摔下去。 从十三米高的城墙上摔下去,就算有四级、五级的实力,也不会太好受,更别说在城墙内侧还铺满了各种的尖刺锐利的长枪,只要掉下去,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 特殊的环境发展出特殊的战术,也发展出特殊的配合。 “注意沙暴,准备隐蔽!”,老兵们不断的喊叫着,同时将腰带上的钩子挂在城墙垛后的铁环里,沙蛮不是第一次借助沙暴天气来攻打奥兰多帝国的堡垒了,边境上的堡垒早就有了一整套的应对办法。 城墙上凸出来的墙垛要比内地的大,而且宽,能躲五个人左右,只要不作死在沙暴中跳起来,基本上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当满月精骑全部绕到了森伊利斯坦堡的背后躲避沙暴的同时,沙暴降临了。 天空一瞬间就黑了下来,风中的沙子吹在人的脸上就像是刀子在割,一不小心就能将皮肤上带出一道一寸有余浅白色的白痕。最恐怖的其实还是那些不大不小的石头,鸡蛋大小,因缘巧合之下被狂风吹了起来,这东西在昏暗的沙暴中也看不见,若是一不小心被砸了一下,轻者骨折,如果砸到头基本上人就报废了。 耳边都是沙子抨击在墙壁上的沙沙声,连成一片就像暴雨中的雨声,哗哗哗的。偶尔也会传来咚的一声巨响,那就是被卷起的石头撞在城墙上所带来的声音。 沙暴来的很快,去的也不慢,只有十来分钟后天色逐渐放亮,士兵们抖着身子站了起来,堆积起的沙子都快要埋到膝盖。而这一刻,躲藏在森伊利斯坦堡背后的满月沙蛮们吹着号角,开始了第一轮的攻城。 最后一段坡道已经在沙暴的帮助下彻底的铺平,沙暴中所带来的沙子比沙漠中地上的沙子要更加的细密圆润,就像是灰尘一样顺着沙子与沙子之间的缝隙沉了下来,加上潮湿的水分,这条坡道比想象中要更加的牢固。 沙蛮不像德西人那样的严谨和讲究,如果是德西人冲锋,至少他们会准备一下排列出方阵,但是沙蛮没有。号角就是进攻的信号和命令,他们不管不顾的直接朝着坡道开始冲锋,重装持盾者半蹲着高举着盾牌,盾牌上有几根锋利的尖刺,其他的士兵都站在他们的身后,弯着腰,却不蹲下。 当第一匹战马越过拒马横在众人头上的时候,新兵攥紧了手中的镰枪就想要捅出去,一名老兵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胳膊,摇了摇头。 这是经验,只有自己无数次总结之后才有的经验。 在新人们的目光中,那名骑士惊恐的随着战马一起越过了城墙,朝着内城跌下去。 十三米。 剑枪如林!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拉开了战争的序幕,一匹匹战马飞腾而起,老兵们专注的看着每一匹战马的高度和速度,从中选择性的厮杀。但是这种专注和冷静,随着越来越多的沙蛮登上墙头,而随之破灭。 接下来,就是最残忍也是最残酷的近身厮杀。 每年边境上都会征召数万新兵保卫国界,但只需要一年时间,这数万新兵最终变成了三五千的老兵,其他人不是当了逃兵,就是死在了战场上。 巨大的伤亡一度让很多很多家庭拒绝让自己的孩子服兵役,他们甚至不惜倾家荡产也要换来一纸免征令。但是当一座城市因为缺少士兵而城破之后,很快其他堡垒的居民也都明白了过来,生活在这样的地方,伤亡是必须的。如果能用一小部分的伤亡来换取大多数人的生存,那么一切都是可以商量的。 最后格雷斯夺回了失陷的城市,可惜的是他在城市中找不到任何一个能站着并且还活着的德西人了。 “杀!”,一名只有十七八九岁的年轻人沉稳的手稳稳的抓着一柄镰枪,快速的捅进了一名高举着弯刀一脸狰狞的沙蛮背心,那沙蛮的动作一震,回过头来望着那年轻人,露出了格外残忍的笑容。他用力一别,深陷在他背心的枪尖将他的肌肉搅出了更多的空间,他身体在向前倾倒的过程中,弯刀在一名同样年轻的新兵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两个人的鲜血混在一起,两个人也躺在了一起,同时因为生命离他们而去微微抽搐着。 年轻人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甩起镰枪一个横扫,将一名刚刚翻过了拒马的沙蛮扫了回去。那沙蛮捂着脑袋连惨叫都发不出打着滚顺着坡道往下滚去,不到三秒钟,数只马蹄刺穿了他的身体,让他成为了这坡道的一部分。 一旁的老兵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意外的看了一眼那个年轻的士兵,他没有想到这年轻人居然如此的冷静。要知道很多新兵其实单纯以个人的实力来说,比沙蛮差的其实并不多,但是他们不如沙蛮的地方在于沙蛮从一出生就面对杀戮和竞争,只有强者才有生存的权力,从小就在厮杀中成长。 而新兵们大多数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厮杀,当他们第一次经历厮杀的时候,往往会因为紧张、胆怯、恐惧从而导致他们大脑一片空白,忘记了很多本来已经牢牢记住的东西,疏忽大意之下成为敌人刀下的冤魂。 像这年轻人这样的新兵,确实不多见! 老兵杀退了一名沙蛮之后主动靠了过来,两人背靠背,没有任何的语言沟通,只用了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在这样的修罗场上,如果有人能护得住自己的身后,那么生存的几率将会打着滚的翻倍增长! 厮杀从午后一直持续到傍晚,每个人都精疲力竭,数个小时的厮杀是对一个人意志力和体力最大的考验。数次沙蛮都成功的攻占了一段城墙,又被森伊利斯坦堡的士兵们杀退了回去。 当沙蛮所剩不多的骑兵开始主动后撤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今天的这场战斗,终于结束了! 所有人的胳膊都肿了起来,手腕几乎都要断掉一样疼痛,手指头紧握着兵器僵硬的连自然的舒展都办不到。 这场战斗没有输赢,因为这不过是漫长战争中的一个小节,而不是战争的全部。 森伊利斯坦堡不能说赢了,只能说守住了,但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战后,老兵双臂都打着绷带躺在年轻人的身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不疼的。他一边笑,一边抽着凉气,龇牙咧嘴的问道:“你不像是新兵,比新兵聪明多了。” 年轻人打着哈哈的说道:“是啊,我老子是老兵,都是和他学的!” “你父亲?叫什么,也是我们这边的人吗?” “他?”,少年笑了起来,“他可是臭脾气,就和狮子一样,看着都让人害怕!” 老兵愕然一叹,“那可的确是个能让人放心的家伙!” 第五九四章 豁出去这个词汇从创造出来之后,往往只用于书面,很少用于实际 西线的战斗一直在拼人口,从战争爆发到此时此刻,已经有超过五万人规模的精锐被征调送往西线,加固七座战争堡垒的整体防线。但这绝对不是最后一次,只是第一次,后面或许还会有很多次……很多次! 这场攻防战从一开始战斗的目的就不是攻下一座堡垒或是撕裂防线,纯粹就是为了拼人口。有格雷斯坐镇西线,就算有城市沦陷,他也会尽快的率领帝国精锐将失陷的城市夺回来。与其直接面对这位不败的战神,将手中的力量葬送在他的手里,满月金帐大酋长认为还不如大家互相捅刀子。 你捅我一下,我捅你一下,比的就是谁身上的肉多,谁身上的血多。一旦西线兵力告急,奥兰多帝国因为北伐导致国内兵力缺口增大,无法再调集大量的精锐支援西线的时候,就是满月金帐东移的时候! 你格雷斯就算战术指挥已经达到了艺术大师的地步,就算你格雷斯个人的武力值已经逆天了,但是你手下没有几个士兵可以让你使用,独自面对成千上万的精骑时,你的不败神话就要被打破。 而这,也是唯一能够在战场上战胜格雷斯的唯一办法。 格雷斯又何尝不知道? 满月精骑看似每一战都是在尽力的攻城,但是他们真正的目的就是互相消耗,每当应该大军压上一举决定胜负的时候,他们就会默然的撤军,等待着堡垒里的士兵休息补给完毕之后,再一次攻城。 这样的战法让他很头疼,他只有一个人,只能率领军士们在一个地方作战。一旦他主动出击,就意味着至少有五座堡垒可能要面临巨大的压力。 至于直接打到沙漠中央去这样的想法他不是没有过,可是考虑到补给以及沙漠中更加恶劣的气候,他还没有足够的信心能够带领士兵们走到沙漠的中央,去亲眼看看满月的金帐。 这个时候,格雷斯才有些后悔,为什么不保下贞德大公。 如果西线还有一位声望和实力与他可以一较高下的女武神坐镇,那么他的机动性就更强了,完全可以化作一股奇兵,在满月大军的前进路线上来回凿穿,破坏他们的补给线。 可惜的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格里恩干的还不错,短短的十多日时间里已经夺回了一座城市,最多两个月时间,就能够将所有的拜伦人从海边重新赶下海。到了那个时候,格里恩掉回头来与他一起坐镇西线,足以解决很多问题。 至于雷恩……,大家都很放心,铁壁关不只是随便说说的,这七十多年来拜伦帝国不止一次的想要尝试打开这道关卡,但回馈他们的只有失败,失败,再失败。 只要雷恩不冲动,稳稳的守住铁壁关,那么这场战争最终的结果,就不会偏离帕尔斯女皇的要求。 但是雷恩会那么听话吗?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他要是听话也就不是雷恩了,也不会有今天的地位和势力,正是因为他的出人意料,才让他能够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 “大人,东西已经运到了,接下来怎么办?”,弗曼化身老实听话的狗腿子事事都要和雷恩交代,俯首帖耳的让雷恩都觉得弗曼有些太积极了。 雷恩头也没有抬的随口说了一句,“用罐子装起来封存好,都堆放在城墙下,明天有大用。”,说着他一扫手,挥退了弗曼。 他正在看拜伦的地形图,桌子上还放了一些拜伦帝国内的简报,其中关于传教团的一些新闻都被用红色的笔勾勒了出来。他是绝对不会固守在这里直到战争结束的,他会打穿魏玛走廊,一直打到拜伦帝国去。帝国,或者说帕尔斯女皇这次能够放心的用他镇守铁壁关主要出于两方面的考虑。 首先雷恩的兵力不够,不足以支持他做些出人意料的事情。整个贝尔行省汇集过来的兵力也就八九千,这还是因为雷恩在这里,否则能汇集过来五千人都算多的。不是这些贵族们不愿意支持雷恩的“堵漏”事业,而是贝尔行省经过清洗才一年多时间,刚到任的领主、城主们还没有在当地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威望,所以他们也无法从那些还没有摆脱前一任领主、城主感情的平民中征集到更多的士兵。 手里面没有兵力,雷恩要是这样都敢说他要打到拜伦去,恐怕帕尔斯女皇都会笑出声。就算你一万人,带领着一万个属于不同势力的新兵打到拜伦帝国腹地去?想一想都觉得这怎么那么令人好笑呢。 其次就是这次的战争绝非很多德西人所想象的那样,大家只是碰撞一下,很快就会结束。不管是满月还是拜伦,都是正儿八经的真刀实枪的干了起来,为了争取尽快的取得一定的成果,缓解国内的压力,他们必然会精锐尽出。雷恩一不是什么战术大师,更不是什么指挥大师,他凭什么打到拜伦帝国去? 所以好好的守住铁壁关,就是帕尔斯女皇对他最大的期待了。 可惜,雷恩可能和帕尔斯女皇天生就互相相冲,帕尔斯女皇越是这么期望他老老实实一回,他反而就不能老实下来。 这次想要打到拜伦帝国去除了为了尽快结束战争之外,他还想和教宗见一次面。宗教的力量绝非人们所看见的那么一丁点,如果说显露在人们眼中的教会力量是一座山,那么教会就是冰山,露出的不过是百分之五的力量。要知道在大陆通史上唯一一个从神话时代留存至今的势力,就是教会。 要说教会真的能被一个国家,一群贵族压的抬不起头来,打死雷恩,雷恩都不会相信。 所以,他想要和教宗聊一聊,或许会出现什么更好的想法和路子。 翻看了一会拜伦的地区,房门又被敲响了,雷恩轻应了一声进来,抬头望去,哈维笑眯眯的弯着腰钻了进来。这厮已经是男爵了,作为一名贵族他身上没有丝毫贵族的气势,依旧像是那个抻不开手脚的奴隶贩子。雷恩离开之后交代个他的任务,是让他负责奥尔特伦堡和黑蛮之间的事物,他做的还算不错。 再次放下手中的地图,雷恩坐实了椅子向后靠了靠,扭了扭有些酸胀的脖子,望着天花板问道:“事情都安排好了?” 哈维连连点头,“是的大人,都已经安排好了,随时可以开始行动。” 雷恩当然不可能率领着一万左右的新兵去攻打一个庞大并且实力雄厚的帝国,他真正的力量是黑蛮和冰蛮。 大祭司原本打算趁乱南下劫掠地方,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终止了她自己的计划,继续所在冰原上不作为。这正好给了雷恩一个机会,他和大祭祀来往过一封书信,大祭司愿意借给他五百冰蛮,并且也愿意让他借道冰原,从萨尔美山脉的东侧下冰原,直接将数量多达一万的黑蛮精锐直接送入拜伦帝国的境内。 雷恩并没有动用太多的黑蛮,一来是黑蛮多了不容易管理,其次多了也容易过早的刺激到敏感的帕尔斯女皇。如果不是考虑到其他的情况,雷恩甚至只想要调动五千人。 一万战斗力最强的黑蛮,加上五百冰蛮,在不攻城的情况下,足以将拜伦帝国搅的天翻地覆。拜伦帝国的族群自治政策让很多不同的族群之间关系并没有德西人所想象的那么融洽。就比如说狮族和鼠族之间,矛盾就很激烈,如果雷恩攻打其中一个族群的领地,另外一个种族只会鼓掌笑着看热闹,连帮把手的想法都不会有。 而且只要不攻城,对于拜伦帝国内最高的统治者们来说,雷恩就像是流寇一样在地方上肆虐,远远还没有达到引起他们足够重视的地步,他们的重心会放在如何夺回关卡的问题上,而不是消灭一群随手可灭的“流寇”。 雷恩望了望哈维,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哈维并没有站起来的征兆,他依旧坐着,腆着一张生硬的笑脸,“大人,我也想去拜伦!” 哈维想要去拜伦并非是没有原因的,不错,他现在的确是一名男爵了。可是整个帝国中的男爵数不胜数,大多数的男爵都像是哈维这样没有封地,没有什么权力的贵族。相较于那些真正的贵族和大贵族来说,他们不过是比平民稍微高了一个档次的“平民”,依旧得不到什么关注,更别提地位了。 人,都是有欲望的,欲望会滋生出野心。在哈维不算漫长的人生中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贵族,可当他成为了贵族的那一天起,他就有了野心滋生的土壤——他想要成为更大的贵族,拥有更大的权势和地位,还要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封地。 帝国封爵以及拨发封地不是参考一个贵族的爵位够不够高,帝都中那些混日子养老等死的贵族中不乏子爵、伯爵这样的贵族。除非是有一定的战功,为帝国立下了不可磨灭的战功,帝国才会考虑给你一块封地,给你一点实际的权力。 哈维的想法很单纯,他和雷恩一起去拜伦帝国闹个天翻地覆,等他回来之后,他就有足够的底气去获得更高的爵位、权力以及封地。 至于危险……,这个手中不知道已经折损了多少奴隶性命的奴隶贩子,在更大的野心面前,根本不会怜惜自己的性命,就像他对待那些奴隶一样。 第五九五章 人会迷失在前进的路上,不他们看不见路,而是他们看不见终点 四月一日,从战争爆发到今天已经过去了十四天,在这十四天中三大战区经历了大小上百次战斗,帝国因此战损士兵人数高达十九万人,举国皆悲! 帕尔斯女皇不得不再次站出来,站在公众的面前,发表了一场被外界认为是正式宣战的公开演讲。在此之前的战斗,帝国只是被动的防守,并没有宣战,而到了今天这一步,作为帝国的主宰,她必须宣战。宣战不仅是一种态度,更是一种激励士气的行为,几乎整个帝国腹地有头有脸的人,都汇集到帝都。 在阳光下,帕尔斯女皇穿着黑色金边的拖地长裙在卫兵的护卫下缓缓走到了金环区的城墙门楼上,她迎风而立,奥兰多家族的旌旗随风摇曳,反射着金色的光芒。她面带哀伤,眼神却格外的坚定,明亮的就连站在城墙下的人,都能感觉到那目光中锋利的神采。 “今天!”,她朱红色的嘴唇缓缓开启,声音随着扩音魔法阵放大到几乎整个帝都都能听见的地步,“距离奥兰多帝国建国已经有三百七十五年零一个月,在这三百七十五年里,帝国经历了很多很多的伤痛。” “来自神圣帝国复国分子的破坏,来自满月和拜伦的入侵,就连帝国的贵族们也曾经不甘示弱的站起来企图用暴力对抗帝国的统治和正统。我们经过了很多,受了很多的伤,也因此流血,流泪。我们的亲人或许死在了某一次的战斗中,也因某一场战争落下了残疾。” “但是,我要说的是,在三百七十五年之后的今天,我,帕尔斯·奥兰多,依旧站在这里,就如同我的祖先奥兰多一世皇帝那样,站在了这里,站在了你们的面前。无论如何的伤害,无论如何的背叛,都无法打倒我,都无法打倒伟大的德西人的皇朝!”,她的语气变得愈发高亢激动,紧紧攥拳的双手挥舞着,可却没有人觉得她这么做有失体面,反而因为她的肢体语言而感觉到振奋! 是的,无论怎样的战争,都无法击倒这个伟大的帝国,击倒伟大的德西人皇朝!那些曾经叱咤的神圣帝国遗民去哪了?那些曾经企图入侵帝国的敌人去哪了?那些企图颠覆这个帝国的贵族们又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简单,又不简单。 “德西人是伟大的!我作为血统纯真的德西人,与你们所有人都一样,都为自己体内所流淌的血脉感到自豪,都为自己身为一个德西人而感到骄傲。没有人能够击溃我们的自豪与骄傲,这不是谁赋予我们的,而是从我们诞生时,就一直拥有的。” “现在,可耻的满月沙蛮和来自拜伦的杂种们居然妄自挑起了战端,他们这些流淌着恶臭血统的下贱种居然想要挑战如此高贵的我们,这是对历史的背叛,是对过去的亵渎,而我们,也将再次证明,德西人的神圣是不可冒犯的!” 帕尔斯女皇口中说着脏话,可是却没有人感觉到丝毫的不悦或是惊讶,反而十分的提气!人们目光中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望着那个纤瘦的身影,静静的聆听着她的声音。 “我们不畏惧挑战,我们欢迎任何人的挑战,但是所有对我们不敬的人,都应该做好心理准备,做好被毁灭的准备!噢,抱歉,我说错了!”,她展颜一笑,双手轻轻的按在城墙垛之间的窗口台子上,“他们不能称之为人,我的父亲,伟大的奥兰多六世皇帝,甚至每一个人都曾经这么告诉我过,他们不是人,不过是一群杂血的畜生。” “我想,人的伟大在于我们比畜生更具有智慧,更具有力量,面对一群畜生的挑衅我们可以退让一步,毕竟文明的人类,和野蛮的畜生之间我们选择了文明。但是当他们步步紧逼的时候,我们就不应该再后退了,宽容不是纵容,不是放任他们放肆的理由!” “我,帕尔斯·奥兰多,帝国第七任女皇帝,今天站在这里,正式向满月以及拜伦宣战!” 轰的一声争做城市瞬间被巨大的呼声所掩盖,声音形成的巨浪笔直的冲入天空,震碎了周围不多的浮云。这万里无云阳光明媚的天空,此时就像是所有德西人的内心,没有丝毫的阴影,纯净,透亮。 帕尔斯女皇在巨大的呼声中放开了声音,挥舞着拳头来回走着,大声的咆哮起来,“让他们来吧,看看我们的长剑是否锋利。让他们来吧!让他们看看德西人不屈的灵魂。让他们来吧!让死亡和鲜血,使他们醒悟。” “如果有一天,我能见到满月的酋长或是拜伦的皇帝,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们斩下我的头颅将我放在他们的桌子上,要么我英勇的士兵们斩下他们的脑袋,送到帝都来!” “奥兰多帝国万胜,德西人万胜!” 在欢呼声中,雷恩关掉了魔音盒子。 房间里站着不少人,他们和雷恩一起,通过了魔音盒子,收听了来自帝都的声音。 雷恩手中把玩着一只精美的水笔,他随手将水笔丢在桌子上,双手食指扣拢在一起放在身前,翘着腿向后靠了靠,望着房间里的人。 “很好的开战宣言,很激励士气!”,屋外的士兵们也分奋力的呐喊着,魔音盒子同时将声音转送到了整个铁壁关中。那些因为高强度战斗到现在都没有恢复的士兵们都纷纷站了起来,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指着天空,喊出了自己胸口奔腾不休的咆哮。 是的,作为士兵,他们的荣耀已经和帝国紧密的连接在一起。他们就算是死,都不会让敌人伤害到帕尔斯女皇,他们更会如帕尔斯女皇所说的那样,斩下敌人皇帝的脑袋,送到帝都去,让那些杂种们知道什么叫做痛! 看着房间里态度各异的人们,雷恩笑了笑,放下翘起的脚,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如同绅士一般笑说道:“既然陛下已经宣战,那么就让我们献上第一份礼物,按计划行事!” 人们快速的从雷恩的房子里出去,整个铁壁关瞬间如同一个巨大的机器,每一个零部件都紧密的结合在一起,缓缓的转动起来。 大量装满了火油的罐子进行了加固之后放在了弩车上,一队队士兵整装待发。 当一声刺耳的哨音响起的那一瞬间,数十个黑点瞬间从铁壁关的墙头上弹射了出去! 离铁壁关足足有两百米的霍夫曼猛然间站了起来,他望着那些黑点,疑惑的摸了摸巨大的鼻子,“什么东西?”,他一脑门的问号,石头吗?石头能对他们这种级别的种族有什么伤害吗?那些拳头大的石头就算砸在了他们的身上,他们也不会因此而受伤。对于那些巨人们来说,被砸中了无非就像是被一直苍蝇撞了一下。 就在他疑惑的那一刻,这些“石头”纷纷落地。牛头人们躲避着落下的石头,有些人甚至连躲都不躲,直接一拳将石头杂碎。炸裂的石头中一瞬间溅射出略微有些粘性的液体,散发着些许异味。 霍夫曼鼻头耸动了两下,眼珠子瞬间瞪圆了,他刚张嘴想要喊什么,就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剧烈的咳嗽中他疯狂的摆着手,可那些脑子本来就不是很够用的牛头人们都不明白霍夫曼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些牛头人也发现了不对,他们惊恐的吼了出来。 “火油!” 是的,是火油,而是还是加了料的火油。雷恩来之前从炼金术师那里买了不少液体鱼胶,这也是南部贵族们特产之一,用鱼鳔熬制出来的一种胶体,有很强的粘性,最重要的是,这玩意晒干磨成粉末之后可以和火油混合在一起。那效果,绝对不是一加一那么的简单。加了料的火油能够燃烧更长的时间,而且具有更强的附着性和稳定性,简单的扑灭程序根本无法阻止火焰的燃烧和蔓延! 就在巨人军团骚动的那一瞬间,唯一一座爆裂火焰魔法基座猛然间亮了起来,明亮的魔力如同魄丽的宝石一般顺着魔法回路快速的流动,当操作者将魔法回路闭合的那一瞬间,爆裂火焰魔法基座周围的空气仿佛都一瞬间压缩扭曲了起来。与此同时,在两百米外巨人军团的前锋的正中间,一团巨大的火焰一瞬间爆开了! 轰的一声犹如雷响,瞬间铁壁关前就好似落下了一道天雷,让整个峡谷都开始燃烧起来。牛头人们惨叫着在铺满了火焰的地上打着滚,巨人们也用力的拍打着身上着火的地方。可他们的动作幅度越大,被火焰所覆盖的地方也越多。 霍夫曼幸运的没有被火油溅到,可他此时已经浑身发软失去了力量一样顺着悬崖边缘瘫坐了下去。 这种火焰和那爆裂火焰是不同的,他们所携带的抗魔装备根本起不到丝毫的作用。火焰不仅使温度急剧升高,更带走了峡谷中本来就不多的氧气。铁壁关这一边因不远处的氧气被抽空,以及上升气流的作用,产生了巨大的风吸。大量的风和空气从峡谷外钻进了峡谷中。 随着战鼓被敲响,弩车纷纷被人们推着下了城墙,从城门出退了出去。他们一边向前不断的推进,一边将加固的坛坛罐罐抛射出去,为这场巨大的烧烤趴体增加燃料。 一股子浓郁的烤牛肉味,逐渐的在峡谷中弥漫开,让人**分泌旺盛,肚子也咕咕直叫。 人们饿了! 第五九六章 最刻骨铭心的不是爱情、仇恨,而是别人击溃了你引以为傲的骄傲 霍夫曼双眼无神的看着大火不断的焚烧,他的呼吸逐渐的急促起来,眼白上也爬满了血丝。这是他正在缺氧的征兆,大火需要氧气来助燃,而氧气被抽离之后,留下了一个死亡地带。他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对头了,但是看着大火中翻滚的牛头人同胞,以及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的巨人们,霍夫曼的心都凉了。 不断有新的油罐从空中抛射过来,这一段峡谷中几乎被火焰覆盖,至少有一个千人队被大火所吞噬。 这可是战无不胜的巨人军团啊! 不管是牛头人还是巨人的繁殖能力都非常的低下,强壮的基因赐予了他们强壮的身体,但是也让他们的繁衍变得困难起来。 牛头人一胎只能生育一个后代,但是站立行走的牛头人女性在生育的过程中有着极大的风险,他们和牛已经完全是不同的个体,胎位因为直立行走过于靠下,如果胎位不正的话,小牛头人就会成为要了准妈妈们性命的致命风险。难以生产,以及生产技术的落后,在这个没有剖腹产的世界里,难产就意味着死亡! 也有一些牛头人提议女性在怀孕后应该回归动物的阶段,也就是四肢行走,这样胎儿的胎位就会保持在子宫的中间,在生产的时候可以通过外部的挤压来调整胎位,确保胎儿顺利的出生。不过这种倡议很显然并不现实,这就像要人类如同动物一样四肢着地的生活,不是方便和不方便的问题,而是根本就无法做到。 所以很多牛头人女性一生中机会生育一个后代,顶多也就生育两个,如果能生出更多的新生儿,她们就会被赋予英雄母亲的称号,来赞美她们的伟大。 牛头人这个强大的族群人口数量常年维持在三万人上下,这一口气就烧掉近千的牛头人,对于整个部族来说,都是极为沉重的打击。而更让霍夫曼无法原谅自己的,就是巨人族的伤亡。 十余名巨人倒在火焰中来回的打着滚,可就是无法扑灭身上的火焰,反而因为他们的动作使身上沾染上更多的火焰。 如果说牛头人在非人类族群中是少数派,那么巨人族,就是稀有派的代表。 整个族群只有五百多人的巨人族一下子烧了十来个强壮的成年巨人,对于种族的繁衍绝对是雪上加霜。 也许别人不太了解为什么明明有三万人口的牛头人会因为一千青壮的死伤就损失惨重,就像人们不明白为什么有五百多人口的巨人死伤十人就如同致命的打击一样。 其实说穿了,对于那些繁衍困难的族群,他们所面对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老年化。 拿牛头人来说,三万多的族群人口数量中,大约有一半多是衰老的老牛头人,这些已经失去了生殖能力以及战斗力的牛头人只能成为族群的累赘,真正的青壮年大约只有一万三千多人。反过来再看巨人族,老巨人们大约有三百多人,他们的问题远远比牛头人更加的严重,一下子少了接近十分之一拥有强盛生育能力的年轻人,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霍夫曼相信,哪怕他回到了拜伦,皇帝不惩罚他,那些牛头人和巨人族,也不会放过。他会被那些暴怒的家伙们活活的撕扯成一片片的“牛肉”。 与其这样带着耻辱和失败回去,不如就在这里被烧死,反而能获得荣耀。 霍夫曼的呼吸愈发的急促起来,他已经没有太大的力气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保持相对的挺直,整个脊椎都弯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呼吸并不能缓解他身体中的窒息感,反而因此变得更加难受。 我要死了吗? 霍夫曼失去神采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 也是时候休息休息了。 他闭上了眼睛。 然而下一刻,他就被冰冷的水刺激的从黑暗中惊醒过来。他猛的坐了起来,张大嘴巴猛的吸了一口凉气,嘶的一声带着尖锐的哨音,氧气填满他肺部那一瞬间的惬意让他久久回味。 他茫然的看着周围,他躺在一个担架上,一个小矮子——实际上有两米两,对于人类来说已经是大个子了,可是对于巨人军团的团长来说,他就是不折不扣的小个子。周围的牛头人以及巨人们看上去都格外的狼狈,一身都是烟熏火燎过的痕迹。 “火扑灭了?”,霍夫曼抹了一把脸,脸上的凉水让他很不舒服,可当他的手从脸上抹下来之后,整个人的动作都静止了。 他在自己的脸上,没有摸到哪怕一根毛的存在。 “火没扑灭,只是我们快回家了。”,那矮个子牛头人咧开嘴笑了起来,只是怎么看怎么别扭,他通红的眼睛里藏着令人心悸的仇恨。一场原本胜券在握的战斗,结果却失去了两千一百七十多名同胞。这场失败来的如此迅速,失败的如此彻底,简直让他的犄角都痒的钻心。 卑鄙无耻下贱没有道德和风度的德西人简直就是侮辱了人类这个词,他们不断的通过抛洒火油的方式一步一步将火海蔓延开,逼迫着军人军团不得不一步一步的后退。为了拯救那些沦陷在火海中的兄弟们,他们又断断续续的付出了上千人的代价。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当初就不应该去救那些被大火吞噬的同胞。 可是很快,他摇了摇头,那是不可能的。亲眼看着同胞凄惨的嚎叫着在火焰中翻滚,他们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甚至无情的直接离开。 这场战争啊……! 霍夫曼这时候才回过头朝着峡谷的另一边望去,同样高耸的城墙阻挡在峡谷中间,大量军士站在城墙上,远远的望着他们。 无法言喻的失败和耻辱感在他的内心中蔓延,他脸上的肌肉颤抖着,紧紧抓着担架的支柱,用力之下咔嚓一声,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无精打采的队伍停了下来,霍夫曼从地上爬了起来,不敢迎上那些同胞以及巨人们的目光,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向前走。 突然间,从背后有一名牛头人狂奔而来,脸上带着极度的惊恐,他一边跑,一边喊道:“那个魔鬼追上来了!” 本来应该训练有素临危不乱的巨人军团居然发生了骚动,他们实在是被雷恩追的怕了。每当他们以为逃过了雷恩的追杀时,铺天盖地的火油罐子就会从头上落下,然后嘭的一声,噩梦再次降临。这个无耻卑鄙下流聚集了世界一切丑恶于一身的恶魔,从来不和巨人军团正面的作战,他们只会用火焰、火焰和火焰的方式一次又一次的摧残巨人军团。 其实这也不能怪雷恩,这群肉体力量明显发生了异常的怪物们移动的速度并不快,与其放弃优势如同傻哔一样和他们肉搏,不如就用这么简单轻松还没有伤亡的方式一口气打到胜利关之下。 胜利关是魏玛走廊东边拜伦帝国的关卡,他们经常会用这关卡的名字来调侃过往的奥兰多帝国商人。奥兰多帝国一次次被动的防御,让拜伦帝国一次又一次的扭曲事实认为这是他们的胜利,所以才有了胜利关这个名字。 看着关卡就在不远前,突然一个罐子从天而落,摔在地上摔的粉碎,略显粘稠的火油一瞬间洒满了周围四平方左右的地面,以及溅射到十几个牛头人身上。整个巨人军团一瞬间就乱了起来,所有人都发了疯一样开始朝着胜利关的方向奔跑起来。 霍夫曼,被小个子牛头人拽着也发了疯一样的跑。 霍夫曼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下一刻,他脑袋猛的一沉,一阵晕眩感让他踉跄着摔倒在地上。矮个子牛头人撇了他一眼,居然直接跑了。 他刚想要爬起来,一股窒息的绝望味道就在他鼻腔中肆意的蔓延。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味道瞬间腾起,huong的一声,火焰瞬间爆发。这些火苗摇曳着曼妙的身姿,却如同这世间最冷酷无情的君主,再一次开始吞噬生命。 霍夫曼的背上,脑袋上,身上,一瞬间就被大火所点燃,有人想要将他身上的火扑灭。可是混了鱼胶粉的火油显然不是用衣物或是沙土可以扑灭的,他打着滚,强忍着不让自己嚎叫出来,按照曾经所学习的知识冷静的一步一步阻止火焰继续燃烧。 可惜,然并卵。 他感觉到自己的皮肤都已经被烧穿了,他甚至闻到了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肉香味。就在他无比绝望而茫然的向前奔跑时,一股水流冲击到了他的身上。 胜利关中的战士们抬着大量的水桶出来救他们了! 当奄奄一息的霍夫曼浸泡在水中彻底的扑灭了火焰之后,他从大水缸中坐了起来,望着火焰之后若隐若现的人影,将一嘴的牙齿都咬了一个稀碎! 他的目光仿佛能够透过火焰看见火焰对面的那些德西人,能看见一个浑身都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男人站在人群中,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双手猛的拍击着水面,使水花四溅。 雷恩! 第五九七章 我们看前人可能愚蠢而落后, 但是在当时,他们就是时代先锋。 发生在魏玛走廊中的战争,从这一天,被彻底的改写了。 雷恩一如既往用天马流星一般的想象力为帝国和女皇陛下解决了来自魏玛走廊的危险,并且将战线直接推进到了胜利关的关卡下,现在需要头疼和伤脑筋的不再是帕尔斯女皇和那个不怎么有用处的宰相维托,而是拜伦的皇帝。 如果雷恩敲开了胜利关,这就意味着来自奥兰多帝国的军队随时随地的可以攻入拜伦帝国的腹地,这是拜伦皇帝绝对不愿意看见的事实,所以他很快就调集了拜伦帝国内另外一支强大的种族去固守胜利关——狮族。 狮族不像牛头人那么高,那么强壮。也不像豹族的速度那么的快,如同刺客一样神出鬼没。狮族是堂堂正正的种族,他们比豹子拥有更大的力量,比牛头人拥有更快的速度,最关键的是他们依旧保留了“野性”。野性这个东西在拜伦帝国国内,往往是区分兽人和兽的关键条件之一,牛头人进化的程度很高,他们摆脱了野性,可以堂而皇之的自称为“兽人”。 但是狮族不同,他们一直以来都遵循着骨子里的基因和传承,从来没有想过要吃烤熟的食物,坐在桌子边上喝甜美的酒水,让自己的族人们通过在田地里劳作获取食物。他们从一生下来开始,就和绝大多数其他种族的兽人不同。他们给孩子喂带血的牛肉,给他们喝新鲜的鹿血,当小狮人稍微长大之后,他们就会被送入到密林中,通过自己的天赋和本能去捕猎,而他们的食物就是他们的猎物。 成年的狮族甚至会在孩子们受训的密林里放生数十只甚至更多的郊狼,只有最终能够活着出来的孩子,才会被狮族的族人们认可。至于那些出不来的,或许他们的父母会有些心疼,但是他们并不会心疼很久,因为他们很快就会怀孕并且生下新的小狮子。 每一届这样的训练中猎取了郊狼最多的小狮子都会得到更多的关注,以及更多的资源倾斜,他们会成为预备的王族,在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会摇身一变,变成王室成员。当然在这个过程中还有很多的考验,未必所有的小狮子都能通过这一关,但是过关的小狮子,成长起来之后绝对是了不起的王族成员。 比如说狮心王查理,那个被雷恩逼的不得不撕扯掉衣服回归野性夺路狂逃的老家伙。 残酷但又优于其他种族的教育和成长机制,以及狮人保持着野性的本能,同时也因为保持着野性,狮族在繁育上比牛头人和巨人要好的多,这让狮族的族群人口数量排入了前十当中。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句,人口数量最多的是鼠族,他们也保留着一部分原始的野性,这让他们一口气在一胎当中能够生出七八个甚至更多的后代。膨胀的人口已经快要爆炸,自然很多家庭养活不了那么多孩子,他们只能任由这些孩子在十来岁左右直接出去自己闯荡。这群天性偷偷摸摸的鼠族人在外界的印象中并不好,他们总给人以小偷、强盗、销赃商人以及情报贩子为生的认知。 然而最有趣的是鼠族人的自治领就在狮族旁边,这些鼠族人总有办法从狮族那里搞到一些食物,这也让狮族人因此暴跳如雷。 “尊敬的族长,这一次的战斗请派我去。”,狮心王穿着贴身的礼服,说话时表情格外的郑重,从他的身上几乎找不到一丝一毫野蛮的痕迹。 族长是狮族最高的统治者,也是狮族的精神象征,在他之下,就是各个王族成员,其中最强大的被赋予称号,赞美他们曾经为狮族做出的奉献。 族长坐在巨大的黄金椅子上,他脖子上的鬃毛每一根都如同金子做成的丝一样,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也是整个狮族最强大的狮族人,他击败了上一任族长,坐在了这个位置上,而他将来也会被自己麾下的这些雄狮们所击败,将族长的宝座拱手让狮。但他并不会因此而懊恼,或是想要改变什么,这是保证狮族强大的法则。 如果像人类那样父传子,子传孙,恐怕狮族很快就会步上那些已经衰败到几乎没有存在感的种族一样,成为一闪而逝的流星。 老族长凝视着查理,查理毫不畏惧的迎上了他的目光,眼神中充满了激昂的斗志以及恳切。他需要报仇,需要通过战争来洗刷自己身上的污点。上一次他落荒而逃逃回了拜伦,已经让一些年轻的雄狮们对他颇有微词,质疑他是不是有资格继续继承狮心王这个称号。 他现在迫切的需要一场胜利来稳固自己的地位,震慑那些该死的年轻小狮子们。 当然,报仇也是他的考虑之一,这并不妨碍他其他的想法。 “在我们族内,我最看好的人有两个。”,族长没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反倒是说起了不相干的话,“第一个就是查理,查理很聪明,这点大家都是知道的。在现在这样的社会和环境下,强大的武力有时候并不如一个聪明的头脑,当然我并不是想要表达武力不重要。” “武力同样的重要,因为这是保证我们不会成为某群该死家伙的附庸的保障。所以除了查理之外,奎因也是我很看好的年轻人,他的力量很,战斗的风格也很令人振奋。” “我不能准确的给你们任何人一个准确的答案,因为这不合规矩,这需要你们自己去争取。查理想要去镇守胜利关,那么奎因,你愿意去吗?”,族长看向了站在查理对面的一个体型更加健壮的年轻雄狮。 那叫做奎因的雄狮点了点头,不屑的在查理的脸上扫了几眼。 其实两人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后来还结伴通过的历练,从成百上千的小狮子中脱颖而出。但是随着他们不断的长大,双方的看法和思想也走上了不同的两条路。查理认为智慧和知识能够决定更多的东西,而奎因则认为只要实力足够强大,再聪明的人都没有办法和拳头对抗衡。 为此两人曾经一段时间里因为认识上的差别经常打架。 说打架也不是很准确,准确的来说是查理被奎因按在地上狂揍,每次揍了查理之后奎因都会骑在他的身上问他,到底是智慧有用,还是拳头有用。查理很想告诉这个蠢货智慧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然而每次都是他被揍倒在地。逐渐的两人就不在说话,甚至连见面都不愿多看对方一眼,也让他们成为两种主流思想的代表之一。 武斗派,以及智斗派。 “不用这个连风都能将他吹走的家伙去丢人现眼,只需要我去就足够了,我会好好的教一教那些德西人应该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伟大的狮族,以及兽人。”,奎因摇了摇肩膀,桀骜难驯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嗜血,他瞥了一眼查理,看见查理依旧一副不急不慢的样子,胸口里瞬间有一股子邪火,烧的他胃疼,“这家伙就不用去了,他自己不能战斗又不会指挥别人战斗,一个耍嘴皮的家伙去了也是累赘。” 族长深知两人的不和,笑了笑,“我不管谁去谁不想去,你们两个家伙都必须过去,而且你们还要学会配合。我相信那个叫做雷恩的家伙能够将巨人军团击溃并不是巧合,你们不能小看他,至少你们并不比巨人军团强多少。”,族长看向了查理,“你有没有好的想法?”,查理刚张开嘴族长就摆了摆手,制止了他说下去,“如果有,就做给我看!” 两人从族长那出来,奎因摇动着结实粗大的肩膀,冷哼了一声,鼻孔朝天的用力一挤将查理挤到了一边,大摇大摆的在一群年轻雄狮的拱卫下,先一步离开了。 被挤的踉跄了一步的查理揉着肩膀摇了摇头,其实他并不责怪奎因,你不能指望一头蠢猪学会下棋并且还要他战胜你,只要他能老老实实的服从命令,那么这就足够了。 第二天,六千狮族战士在查理和奎因的带领下,火速的支援胜利关。 此时胜利关的守城真的是苦不堪言,他们也终于不再暗地中笑话霍夫曼以及他的巨人军团了。每天任何时候,任何时候,包括了半夜都有可能突然飞过来一窝蜂的罐子,然后亮起火焰,让所有人都睡不安稳。白天的情况则更糟了,整个墙壁都被烧的滚烫,稍微靠近城墙边缘的地方,都能感觉到层层热浪由下而上的扑面而来,给人一种窒息感。 雷恩从来不主动攻城,他总是用烧这样的方式来拨动守城军的神经,让他们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双方在胜利关对峙了约有一周的时间,雷恩终于等到了机会。 春雨对于农作物来说很重要,会影响到一年收成,但是春雨多了也不好,因为春雨很冷。 春雨依旧带着冬天的寒意,降的太多会影响农作物的生长,但是对于雷恩来说,这却是巨大的机会! 一大清早天就阴沉沉的,滚滚的乌云就像巨大的盖子将整个天地都盖在其中。雷恩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两个装满了红色粉末的袋子,交给了弗曼,“把这里面的东西分开混入所有的火油罐子里,摇晃均匀之后把罐子都封闭起来。” 这东西其实不是什么神秘的东西,不过在这个退潮期的世界里估计也没有多少了,这是火属性晶核的粉末,经过加工之后的火系晶核粉末的形状已经无法稳固的将火元素继续压缩在晶体粉尘内部,一旦这些粉尘受热,暴动的火元素立刻就会破坏晶核的外衣,释放出巨大的热量。 再配合上鱼胶粉,火油的威力将提升至少一倍。 雄伟的胜利关绝对不是常规战法就可以攻克的,所以雷恩用了一点小学生就懂的物理知识来破坏这道关卡——热胀冷缩! 高达数百度甚至上千度的火焰会将整个城墙都烧的红彤彤,一旦暴雨落下来,冰冷的春雨落在了烧红的城墙上,骤然间的温差会让这座城墙快速的崩溃。 弗曼一丝不苟的按照雷恩的吩咐完美的执行了自己的任务,他找了一个会称量的伙夫,尽可能的做到每一个火油罐子里兑入的红色粉末都是一样多的。上千个坛坛罐罐都被加入了红色粉末并且摇晃均匀后,他找到雷恩复命。 “从现在开始,每二十分钟进行一次抛投,目标是胜利关的城墙,不要擅自做主打错了地方。”,雷恩深吸了一口气,他突然间感受到了当初某位大佬呼风唤雨是的紧张,以及一丝丝期待。想了想,他直接走回到队伍后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在他进入帐篷的那一刻,他留下来一句话,“什么时候下雨,记得把我叫起来,我需要休息一下。” 弗曼很好的执行了雷恩的指令,厄尔库斯一脸的茫然,他很想问问雷恩这么做是为什么,可考虑了一下他决定还是用自己的眼睛来见证这一切。 大破灭之前的十年历史几乎被完全的毁灭,没有留下任何一张完整的记载,这场战争厄尔库斯格外的期待,他想要看看这些“古人”到底有多厉害。 至少,他没有想出什么好的方法来破坏这座雄伟的关卡。 当第一个油罐撞碎在城墙上,大片的火油溅了一墙,紧接着三十多个火油罐子接二连三的被抛射到城墙的墙体上。站在城墙上的拜伦士兵们有些摸不清头脑,是他们打错了地方,还是他们刻意为之? 下一秒,火焰瞬间腾起,可是这次的火焰,和前些时候的火焰不太一样。 以前的火油被引着爆燃之后的火焰是红色的,可这次的火焰,是白色的,而且温度也更高。哪怕离的远远的,都能隐隐的感觉到一股股热浪腾空而起,让两百米外的弗曼脸都变得红通通的。 城墙上还在向下张望的拜伦士兵们惊呼着猛的闭上眼睛仰起头向后倒去,热浪瞬间使他们脸上的毛发卷缩成了一团,还有人因燃烧的地方比较靠上,脸上都被燎出了两个水泡! 这群苟日的德西人,到底想干什么?! 第五九八章 群里一群卑鄙小人整天无所事事乱开车,真够了,有本事再发车啊 白炽的火焰烤灸着整块整块的完整石壁,高绝的温度让胜利关内的拜伦士兵们在这个只有十五六度的气温下,满头大汗。胜利关的最高长官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隐隐发红的墙壁,他,以及更多的人,都搞不清楚为什么对方不将罐子投掷到关卡内,而是去焚烧那堵结实的墙壁。 “难道他们认为用火就可以把石头都烧开吗?”,有人哈哈的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调侃和嘲笑。用火去烧石头,这简直就是把战争当做是开玩笑,他嘚吧嘚吧嘴,“或许德西人是想热死我们!” 不少人都附和的笑了起来,以雷恩那点人根本不够攻克这座雄关。霍夫曼坐在角落里,此时关内的温度已经热的让他脱掉了身上的铠甲以及绝大多数衣物。被火烧过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闷热的环境让他身上每一处都不怎么舒服。他和其他人有着不同的看法,他不认为雷恩会做无用功。 他在带领巨人军团攻打蛋壳关之前,多少也了解过一下贝尔行省的风云人物。绝大多数贵族他都不看在眼里,唯独雷恩是例外。倒不是他多了解雷恩过往的经历,更不清楚雷恩到底指挥过多少场战斗,而是雷恩足够狠。 在冷兵器的战争中,不怕首领平庸,就怕首领不够狠。说一句有些不好听的话,实在不行就用人命去填啊,十个人换一个人都行,只要能换掉,拿着刀逼着人们往前冲,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雷恩不仅够狠,还足够聪明。 一个聪明人做一件看上去非常愚蠢,甚至是莫名其妙的事情时,那绝对不是他在做傻事,而是别人看不懂。 霍夫曼就看不懂,所以他肯定的认为雷恩一定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天空中的乌云在上升气流的作用下不断的翻滚,也愈发的厚重,沉甸甸的仿佛站在城墙上伸手就能摸到。突然间一滴冰冷的雨水从空中滴落,落在了霍夫曼的鼻子上,冰凉的雨水让他在这闷热的环境中感觉到了一丝惬意。冰凉的雨水驱散了身体中的烦躁,似乎连心情都因为落雨而变得舒畅了起来。 天空中一道银色的闪电突然间撕裂了乌云,人们茫然的抬起头的时候,耳边才传来一声炸响,轰隆一声,打雷了! 刹那间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了两个颜色,乌云的黑,以及雨水的灰。 这场雨不小,哗的一声天地间都变得模糊不清,就像天被戳出了一个窟窿一样,雨水从那个窟窿中泼了下来。 冰冷的雨水碰到了烧的发红的城墙,一瞬间就形成了大量的水蒸气,遮盖住了人们的视线。躲在屋檐下的人们笑说着有关这场闹剧的猜测,负责警戒的士兵们也打算在城墙完全冷却下来之后,重新登上墙头。然而就在这一刻,突然间咔嚓一声闷响,整个关卡似乎都颤了颤。 霍夫曼猛的站了起来,他左顾右盼,他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他让矮个子去统治巨人军团的伙计们,准备好战斗,至少也要有所提防和准备,别都躺在床上睡觉。就在他吩咐完没有多久的时间里,又从四面八方传来一阵闷响,震感也更加明显了。 巨大的水蒸气所形成的迷雾遮盖住了所有人的视线,他们甚至看不清头上两米外的东西,连乌云都被遮盖住了。 所有人都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可以确定的是这绝对不是德西人攻城的声音,即使在关内他们抚摸十多米厚的城墙依旧感到烫手,那些德西人不可能不害怕高温就这么爬上来,而且就算给他们攀爬的机会,他们也缺少必要的攻城器械。峡谷中除了草和一人高的小树之外,根本找不到什么东西足以制造出一架梯子或是足够承载士兵体重的滕锁。 霍夫曼突然间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脚。他此时就站在通往城墙墙头的台阶下,刚才还有大量的雨水顺着台阶冲下来,让他的双脚都泡在雨水中。可现在,这水流明显减少了很多,流淌下来的几乎只有刚才的四分之一。 他猛的推开人群迈步爬上阶梯,也恰好就在这时,更加剧烈的晃动出现了,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扭曲声音,嘭的一下城墙上居然开裂了!无数的碎石和石片快速的弹射的到处都是,不少人在痛呼声中捂着身体某处蹲了下去。他惊恐的又从阶梯上跑了下来,看着巨大的城墙缓缓的向前移动,向前移动……,然后滑了出去! 完整的城墙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甚至不到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当时为了使这城墙更加的坚固,拜伦人采用了更加巨大并且完整的巨石,看上去这种建造的方法因为减少了城墙建筑物之间的缝隙,从而使得城墙更加整体,防御力也更加强韧。可当这些巨大的石块面对突如其来的巨大温差变化时,石块不可抗拒的崩碎了。 之前的声音就是外墙崩溃的声音,可惜浓浓的水蒸气让关内的士兵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此时的暴雨就像他们的心情,无比的压抑,绝望以及沮丧。士兵们耳边嗡嗡作响,脑子里一片空白,茫然的在军官的指挥下穿戴起轻甲,拿起武器,站在暴雨中等待着敌人的出现。 可雷恩似乎又和他们开了一个玩笑,他并没有趁着墙壁崩塌的时候打进来,而是选择了在峡谷中躲雨。 胜利关内不仅有数千人的守军,更有半拉巨人军团,他才不会在这样不适合作战的天气中打进去,把那原本存在的优势丢的干干净净。 怎么办? 这是胜利关内所有人的想法,是守下去等待放晴之后再做打算,还是现在趁着对方在暴雨中无法顺利的使用火油离开这里? 崩塌的不仅仅只是一道城墙,更是他们的心理防线,在失去了这面屏障之后,他们的勇气正在快速的离他们而去。 霍夫曼很快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可没有丝毫的作用,大声的喊道:“没有受伤的人和我一起趁着暴雨打出去,把他们从关前赶走!” 毫无疑问,这是最正确的做法,在火油不一定能够顺利点燃的情况下,主动出去以优势兵种和兵力去攻击雷恩那群拼凑出来的军队,显然是最正确的决定。 可似乎并没有多少人听霍夫曼的话,巨人军团被雷恩从蛋壳关一直撵回了胜利关,加上损伤惨重,早就失去了继续作战的勇气以及意志。他们或坐或站的望着霍夫曼,没有人动一下。矮个子牛头人犹豫了一下,将斧枪拿了起来,站在了雨中,可惜并没有更多的人响应他的举动。 而那些守军们此时也认为固守比攻出去更好,至少他们对关内的情况很熟悉,却不知道此时崩塌的城墙外是什么情况。 在这个时候,每个人都为自己找到了足够的理由不去冒这个险。 霍夫曼颓败的狠狠一拳砸在墙壁上,恶狠狠的如同受伤的孤狼一样望着关内所有人,垂着头蹲了下去。 这样一场暴雨来的很猛烈,去的也很迅速,不到半天时间黑暗的天空就开始放亮,雨云也从如同墨汁一样的黑色,变成了轻薄的灰色云层,有些地方甚至能隐隐看见天空的颜色。 雨水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就在这场暴雨过去之后,就在人们开始收拾心情准备作战的时候,天空中突然想起了嗡嗡的风压声。 一大片圆溜溜的罐子翻滚着从城墙外被抛射了进来,所有人第一个反应,就是跑! 他们已经见识到了巨人军团被这些火油烧的屁滚尿流的场面,他们可不认为自己这样实力弱小的人类可以和牛头人以及巨人比较,所以他们选择了跑……,不是,是后撤,留出充足的空间用来迂回和施展战术。 大火瞬间在关内燃烧了起来,这些火油浮在暴雨后的积水上,反而加剧了火油的流动性,大火瞬间就快速的向四面八方开始蔓延。在燃烧的火油的张力下,火油蔓延的速度,快的令人不敢相信! 整个胜利关内,通红的一片! “再打一轮,准备进攻。”,随着雷恩一声令下,又是三十九个罐子飞腾空而起,紧接着关卡内就爆发出白炽的爆焰。所有的士兵们都兴奋的将长剑拔了出来,他们居然马上就要攻入胜利关了? 老家伙在上,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运气,他们绝对会被人们所铭记,无论这场战争最后的结果如何! “记住,你老老实实的待在关内,我出去把那个什么雷恩的脑袋拧下来,然后咱们就回家,不要多事,明白吗?”,奎因拿着自己最喜爱的战杖挥舞了两下,呜呜作响。这是他最喜欢的武器,他最喜欢一杖将敌人的脑袋敲碎爆裂时的画面,他是一个崇尚暴力的人,所以也格外的嗜血。 查理冷冷的撇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如果雷恩真的那么容易被打败,他就不会在拉拢黑蛮的过程中无功而返,精悍的巨人军团也不会被撵的像兔子一样给撵回来。他决定先让奎因去碰碰壁,不尝试一次刻骨铭心的失败,他是绝对知道什么叫做痛彻心扉。 看见查理不理睬自己,奎因反而兴致更高了,“要不是这场暴雨的拖累,我现在可能已经开始往回走了,这该死的暴雨,我的鞋子都被弄脏了。”,他伸出手指用锐利的指甲刮掉鞋面上一滴麦仁大小的泥块,随手甩了甩。 就在他准备继续骚扰查理的时候,负责前哨的年轻狮人族同胞面色惊慌的跑了回来。 “狮心王殿下,雄武王殿下,胜利关破了!” 轰的一声,一道闪电劈在了远处的大树上,那颗看上去有些年头的大树一瞬间就葬身在火海中。 第五九九章 数学是一门重要的学科,几乎所有事情发展到结束,都有数学影子 “胜利关进一步就是拜伦帝国的旷野草原,退一步固守雄关足以抵挡数万人的进攻,无论如何,胜利关不能丢!”,查理一口咬死了这个决定,直视着奎因。不管怎么说,这六千狮族战士归属与他和奎因两个人统领,他有理由也必须和奎因商量一下才能做出决定。 奎因此时也知道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凝重的点了点头,“那还等什么,我们加快速度吧!” 查理一声令下,所有的狮族战士将鞋子脱了下来,将铠甲上足以影响到身体关节活动的部件也都拆了下来,打包装好背在身上,一个个从直立行走,变成了四肢着地。他们保留着“狮子”的原始形态,这也是狮族强大的根本所在。查理一声怒吼,六千雄狮咆哮着开始加速,狂奔而去。 周围一些小动物被这声势浩大的狮群吓的胆战心惊,瑟瑟发抖。 当六千狮族战士狂奔到胜利关下时,他们愕然的发现关卡的大门敞开着,到处都是鲜血和断肢,以及各种各样的尸体,反倒是德西人一个也没有看见。查理站了起来,穿上了鞋子重新穿好铠甲,在狮族战士的陪伴下大步的走进了胜利关,胜利关内静悄悄的,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声音。 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子,还有一些冒着烟的交谈,朝着魏玛走廊那边的城墙也从中间崩碎,两边倒塌下来。他在关内转了转,在一处倒塌的房屋中,找到了一名还没有断气的牛头人战士。这牛头人战士引以为傲的犄角碎的只剩下一丁点,脑袋上有一处明显的剑伤,从此时的伤口来看,若不是他的犄角挡了一下,或许这一剑就能削掉他半个脑袋。 破开的头皮下森森的白骨裂开了一条缝隙,被沾染了灰尘的干枯血迹所填满,这牛头人的双眼有些暗淡,早已失去了焦距,看样子他离死已经不远了。 查理将他扶了起来,让他靠坐在断了半截的墙壁上,给他为了一点水,却被他一口又喷了出来。 “雷恩去哪了?”,他轻轻的拍打着牛头人的脸颊,“他和他的士兵们都去哪了?” 牛头人眼睛微微转动了一下,“走了……” “走了?是缩回了魏玛走廊内还是从关内进入了帝国中?” 牛头人张开嘴喷出一口血沫,面前的抬手指了指查理过来的方向,颤抖着的手臂刹那间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查理愕然的望着自己来时的方向,脸色变得阴沉了起来,他一瞬间想到了许多种的可能,但是却没有任何的把握去肯定其中的某一项。雷恩放弃了固守胜利关直接进入到拜伦帝国的腹地是想要做什么?难道他们就不明白放弃胜利关意味着什么吗?一旦胜利关再次被人占据并且固守,就切断了雷恩回到奥兰多帝国内的可能。 没有物资以及补给的情况下,这几千上万人想要在拜伦帝国内隐藏起来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要知道这不是三五个人,不是三五十人,而是上万人!就算他们躲藏在某处山中,恐怕也能够被人轻易的发现他们遗留下来的痕迹,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留下两千人固守胜利关,其他人和我一起追,一定要追上这群卑鄙无耻的德西人!”,查理转身就走,奎因红着眼睛紧随其后,他已经完全被这凄惨的场面所激怒了。他知道自己不够聪明,所以他没有任何的意见,只是默默的紧跟着查理。 两人此时都没有了斗嘴的兴致,各个沉默不语,狮族战士们也一个个板着脸,满面的肃杀。 当这个消息送回到皇庭时,拜伦皇帝也些茫然,片刻后他随手将传递信息用的纸条装进了口袋里,此时他正在召开一次会议,讨论如何解决境内的传教团问题。 因为举国体制的问题,为了避免各个种族之间因为某些本来不应该出现的问题而大打出手,所以宗教在拜伦帝国内非常的盛行。拜伦皇室利用了信仰,让各个种族之间尽可能的避免了纷争,自然女神阿缇弥斯,也成为了所有拜伦人共同的信仰。 但是现在,来自奥兰多的光明神会,正在不断的到处攻击自然女神在拜伦各地的神社,不断的斩杀神职人员,并且宣传光明教会那套歪理邪说的东西。如果这群人单纯的只是打打杀杀,拜伦皇帝也不会为他们头疼,可他们宣传的那邪说却能够动摇拜伦的根基和国策,那么这位皇帝陛下,就不能继续装作无动于衷了。 “神风军也抓不住他们的尾巴吗?”,拜伦的皇帝看上去五十多岁,面相很亲善,也和蔼,总是笑眯眯的一个老人。他很少发火,说话的时候细声细语,总之所有平民对他的印象都很好,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和善的皇帝,甚至还有人觉得他这个皇帝实在是有些太软弱了,缺少皇帝的霸气,并且因此为他担忧,害怕有奸臣害他。 当然,这这是平民的看法,实际上真正的高层都很清楚,这位皇帝陛下,并不是一个软弱的人。一个软弱的人当不了皇帝,无数的野心家足以让一个软弱的皇帝从皇位上滚下去,所以他不软弱,有时候还会很果断以及狠辣,只是平民们看不见。 此时他笑着说出了这句话之后,神风军的军团长顿时站了起来,尴尬的低着头。 神风军也是拜伦帝国最强的军团之一,整个军团内部由豹人以及黑精灵组成,这些家伙们也都是天生的战士,拥有极为强大的爆发力和速度。在正面的战场上神风军的战斗力可能不如其他军团,但是在追杀和暗杀上,他们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一旦被他们盯上,很难有人能逃过他们的魔掌,唯独这一次,他们拿那些教团也无能为力。 看着神风军军团长默然不语,拜伦皇帝和善的抬起手按了按,让他坐下,没有丝毫的动怒,脸上依然带着笑容,“没关系,只要努力就行了,抓不住敌人那是因为敌人实在是太强大了。”,这话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大问题,实际上实在斥责神风军太弱了,再加上大家众所周知的一些东西,这是非常严厉的批评。 一个帝国强大的特种军团居然抓不到一群神棍,说出去怕是要笑掉多少人的大牙。拜伦皇帝以及那些围观的人可不会和你讨论什么对方厉不厉害,有没有本事,他们不会去看过程,只看结果。 如果不能尽快的交出一份足够令皇帝陛下满意的答卷,神风军团的军团长,下场可能会很悲惨。 拜伦皇帝扭过头看向圆桌的另外一边,“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请阿缇弥斯女神的侍者给我们一些小小的帮助呢?” 一名看上去三十多岁,身穿棕色袍子,袍子的边缘浮纹着绿色的藤蔓以及粉色花朵的中年人脸色严肃的点了点头,“当然,陛下。”,他是阿缇弥斯神教的启灵者,简单点来说等同于光明神教的枢机主教,在教内拥有很高的地位。启灵者拥有和花草树木交谈的能力,尽管很多时候拜伦帝国的高层包括了皇帝陛下对此都有所质疑,但不可否认的是到了这个阶级的侍者都非常的厉害。他们可以操控植物、动物来帮助他们战斗,只要附近有植物,就等于是他们的主场。 那侍者站了起来,微微欠身,“我已经向女神请示,并且请求神教内的一些同僚在教宗的主持下,完成了一种特殊的神术,我们也找到了那些异教徒藏身的地点。” 皇帝陛下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我希望能够尽快听见喜讯。” 说着他眨了眨眼睛,有些疲惫的仰了仰脖子,这一段时间他休息的时间少的可怜,每天睡眠时间顶多也就三四个小时,其余的时间都用在等待上。其实他可以睡,但是又不能睡,前线的战情变换的节奏极快,往往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就有了数种变化,如果稍微放松一下,很有可能就会因为他的原因,而导致前线出现后果无法预料的变故。 这段时间里他也是伤透了脑筋,拜伦帝国入侵奥兰多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远远不如满月那么容易。满月金帐大酋长不止一次埋怨他出工不出力,明明说好大家一起行动,满月那边全线拉开,对着西线七座军事堡垒狂轰滥炸,已经拼掉了六万多的战士。而拜伦这边呢,也就跨海登陆送出了三万战士不到,还没有什么显著的战果。 大酋长告诉拜伦的皇帝,如果在这样下去,他会考虑收手,一下子把压力都丢给了拜伦皇帝。 是他不愿意打的更激烈一点吗? 当然不是,这完全和地理地形有关系。一天无法敲掉蛋壳关,拜伦的兽人铁骑就无法进入奥兰多帝国。而跨海登陆每次运输的士兵数量极其有限,就算他想要多运输一点过去,也没有这个能力。帝国内部所有的大型船只工坊都已经二十四小时不停的建造新船了,他还从联邦订购了二十条大型运输船,他已经很努力了。 自从昨天得到消息雷恩兵临胜利关,他就知道想要打穿魏玛走廊的想法彻底的失败了,也不再将希望寄托在魏玛走廊上,而将精力都放在了跨海登陆上。 也就是今天早上,他得到了消息,游走于沿海地区的海盗们似乎正在打算劫掠拜伦帝国的港口。其实他很清楚,这些海盗都是奥兰多帝国养的狗,他们劫掠港口的目的并非是为了财富,而是为了毁灭港口中的工坊,目的是那些正在建造的大型运输战船。他已经调集了大量的士兵和弩炮去各大港口谨防海盗的来袭。 国内那群打不死的跳蚤又给他惹是生非,加上有些人对他冒然的宣战表示了不满,可以说现在拜伦帝国的问题很多。虽然还没有动摇帝国根本的地步,但是不处理是不行了。 他决定先拿传教团开刀,目的是为了震慑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告诉他们拜伦帝国依旧是皇室手中的拜伦帝国。无论是兽人、半兽人以及人类,都无法改变什么。 这场战争必须进行,除了拜伦皇室一直以来对奥兰多帝国土地的贪婪之外,也是为了输出种族之间的矛盾。承平已久的拜伦帝国国内因为和平的关系,大量种族开始爆人口,包括了人类在内,人口基数的不断暴增已经给国家增加了很大的压力。现在或许普通人还看不出什么问题,只会觉得工作的机会变得越来越少,粮食的价格开始逐年升高,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国家正在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就拿鼠族来说,那群该死的一胎能生七八九十个的种族简直就是人口炸弹。一百年前鼠族的人口不过才二十多万,而现在,整个鼠族的人口已经超过三百万,并且正在以每年百分之二十左右的速度疯狂的递增。如果不考虑出生时的死亡率以及幼年时期的夭折率,三年翻一番绝对没有问题。 内忧外患之下,战争,必须发动起来。 无论是为了奥兰多帝国的土壤,亦或是……消减人口基数,这是一场必要的战争! 他低下头翻开手中的笔记看了看,这东西自从奥兰多帝国议会改革之后已经在整个世界流行,人们都喜欢在这个能够放进口袋里的本子记上一些重要的事情,以防自己忘记。 “最近灰胡须一直在说封地的事情……”,灰胡须就是鼠族的族长,帝国公爵,拜伦皇帝看向周围的王公大臣,“既然他想要一块更大的封地,我觉得应该满足他的要求。”,不顾其他人各型各色的表情,他笑着说道:“这一批登陆的战士,就从鼠族中挑选,先让他拿出五万青壮来。封地我可以给他,但是他以及鼠族,必须立下足够的战功,不然就不要说换封地的事情。” 皇帝笑眯眯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五万鼠族只是第一批,还会有第二批和第三批,三百万鼠族? 呵呵! 第六〇〇章 刻板和偏见是难缠的房客,他们无理取闹的住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灰胡须公爵伸手捻着自己细细的灰胡须,灰胡须是他的外号,也是他最得意的外号,因为他的胡须。他的胡须比所有族人的胡须更长,更结实,也更有光泽。他爱自己的胡须胜过自己口袋里的金币,如果在他的胡须和他的财富之间做一个选择,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的胡须。 他端坐在靠椅上,翘着腿,捻着自己的胡须,从椅子后伸出来的尾巴因他此时的好心情而啪啪的抽击着地面。他将手中的信随手的丢到了桌子上,信上皇帝陛下告诉他,同意了他的请求,但是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获得足够的战功。否则他不可能会给鼠族换一块更大的封地,因为那不合规矩,会引起其他人的敌视,甚至是仇视,也会为皇室引来巨大的麻烦。 这一点,灰胡须公爵自然是清楚的,人人都希望拥有更大的封地,更多的资源,但帝国的版图就那么大,好一点的地方早就被人占据了,只剩下一些资源贫乏,没有特产的贫困地区。可就算这样,也一样有很多人盯着。换封地只是他一时间心血来潮的想法,没想到皇帝陛下居然认可并且同意了,这对他来说完全是意外之喜。 之所以为了换封地,也是因为现在封地里的族人实在太多了,多到挤都挤不下。一些有本事的鼠族离开了这里,剩下的这些都是没什么本事的的年轻人,或许这和鼠族骨子里的天性有关系,他们总是喜欢不劳而获。鼠族的领地和狮族的领地连在了一起,很多鼠族人经常偷偷摸摸的跑到狮族的领地里偷猎,两边也因此闹得有些不愉快。 狮族人不敢太为难鼠族人,那是因为鼠族的人口实在太庞大了,庞大到狮族都有些害怕的地步。同样,鼠族人也不敢太过于得罪狮族人,那是一个强大的种族,一个成年的狮族人可以轻易的杀死数个鼠族人。 两边互相憎恶讨厌,又保持着相对克制的态度,彼此之间都是烦不胜烦,能换一个领地也是一件好事。 至于皇帝陛下说的五万战士,这一点灰胡须一点也不在意,别说五万,五十万他都能凑出来,鼠族里多的就是“鼠”。灰胡须并没有多想,这一场战争每个种族都要贡献自己的力量,第一批第二批跨海登陆的战士中都是其他种族的战士,这次不过是轮到了他而已,并且他还有他的目的。 懒洋洋的从椅子上起来,撑了一个懒腰,鼠族人的个子并不高,只有一米四到一米五的样子。他们的脚很短,但是小腿很长,和脚一起压在地上,就像长了一对大长脚。长长的尾巴有胳膊粗,比他们的身高还要长一些,甩在身后,保持着他们的重心。鼠族人的五短身材以及特殊的生理结构注定了他们使用不了重武器,他们惯用短剑和弓箭,相对的灵活一些。 当然,还不能忘记了他们的尾巴。每个鼠族人成年之后——也就是十二岁之后,他们会寻找自己喜欢的东西包扎在尾巴的末梢,就像是一个锤子一样。在战斗的时候,他们的尾巴有时候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灰胡须的尾巴上包扎着镶嵌了六颗宝石的黄金锤,实际用处并不大,主要是为了衬托他的身份和地位。 杵着一根纯银的文明杖从房子里走出去,站在街道上吹了一声口哨,周围躺在地上或是慢悠悠闲逛的鼠族人立刻围了上来。灰胡须笑眯眯的看着这些族人,目光中有些轻蔑和不屑,那些人嘴巴上的胡须最长的也没有他最短的胡须长,而且还没有光泽,干枯甚至是分叉。 面对七嘴八舌的询问,灰胡须公爵轻轻的咳了一声,然而并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这群家伙们依旧叽叽喳喳的问着自己关心的问题。 比如说失业率。 根据不完全的统计,每十个鼠族人中只有两个鼠族人有工作,另外八个鼠族人都处于失业的状态中,这也说明了为什么在这大白天的,那么多鼠族人没事干躺在街道上睡觉或是聊天,他们没工作呀。 “都给我闭嘴!”,灰胡须公爵胡须都被气的颤抖了起来,他瞪大了圆溜溜的小眼睛,一点也不吓人。鼠群安静了片刻,可是不到十秒钟,随着一名小鼠人的哭喊声,场面又变得一团糟。 “该死,让你们闭嘴难道听不见吗?非我要叫士兵你们才满意吗?” 发了怒的灰胡须公爵终于让鼠群彻底的安静了下来,他这时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捻着自己长长的胡须说道:“我已经和陛下讨论过了,陛下同意给我们换一个更大的地方居住,但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我们必须获得足够的战功。这一次跨海登陆,将由我们鼠族做先锋,我会调集五万战士去为了更大的封地战斗。” “当然啦,这也是一个机会,金钱、权力、以及更多的东西。你们把这件事扩散出去,明白了吗?三天后愿意去的都可以来报名,但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强壮,并且年轻。老头子和小孩子就算了,嗯……女人的话也可以。” 说完,灰胡须公爵立刻逃回了自己的房子里。此时面对着自己曾经非常满意的家第一次生出了不满的情绪。看看隔壁老狮子的城堡,看看那些黑精灵们巨大豪华的树屋,再看看自己和周围平民一样的居住环境,他啪的一声将杯子摔在了地上。 然后又捡了起来了,木质的杯子不是那么容易摔坏的,这也是他发泄的途径之一。 只要能够得到足够的战功,换了一个更大的封地,那么他也要为自己建造一个巨大的城堡,最少有十间……不,二十间房子,还要有花园。 对了,还要有马厩。 对了,还要有单独的厕所。 灰胡须公爵还不清楚他的一席话,给整个鼠族带来了怎样的震动。 拜伦帝国也是首重战功的国家,毕竟那么多的种族以及人类如果不能一视同仁,很有可能整个帝国会就此分崩离析,所以在拜伦帝国除了各个种族的族长会直接袭承侯爵或是公爵的爵位之外,其他什么人想要得到更高的社会地位,那么就去战斗吧。 在鼠族,每个家庭除了父母之外,往往还会有十几二十个孩子,这还算少的。稍微富裕一些的鼠族家庭往往会有四五十个后代,甚至是更多的后代。在这些后代中除了极个别的几个可以继承家业外,其他孩子们成年之后都需要离开家庭另谋出路。不是父母不愿意给孩子们更多的便利和财富,而是他们给不起。 离开了家庭的鼠人们往往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离开鼠族的领地,去外面的城市打拼,因为人们包括了兽人刻板的看法,他们不会一上来就得到很好的职位和工作,往往都是从最底层开始做起。有些鼠人能够获得成功,但是大多数鼠人一辈子都在底层厮混。 第二个选择是留在领地内,反正领主,也就是会灰胡须能够保证他们生存的最低需求,不会让他们饿死。但是想要获得更多,就需要面对更加残酷的竞争力,毕竟鼠族领地内的工作比外面的工作更沉重,获得的薪水更少。 当他们得知鼠族也在这次出征的征召名单中时,几乎每个家庭都欢呼起来。除了那些可以继承家业的鼠族人之外,其他的鼠族人几乎都打算去报名。 至于战斗的危险和死亡……,那不在他们的考虑当中。 这或许就是兽人的先天优势,他们并不在意生存以及死亡的问题,他们的天性中本身就拥有漠视生命的基因。 当第二天一大早灰胡须公爵被吵醒之后,他就麻爪了,街道上挤满了来报名的年轻鼠人,他不得不向皇帝陛下询问了一下,是否能够征召更多的鼠人参战。 当然,陛下的答复也很简单,这一批只有五万人,但是下一批可以再多点。 皆大欢喜! 就在离鼠人领地不到一百公里外的一片森林中,来自奥兰多帝国光明教会的教宗正在闭目休息。圣殿武士和圣殿骑士们也在保养他们的铠甲以及武器。自从进入了拜伦帝国以来,大大小小的战斗已经爆发了上百次。除了他们主动攻击拜伦自然女神神社的战斗之外,还有一些主动攻击他们的兽人。 德西人在这里并不受欢迎,就像这里的人在奥兰多帝国不受欢迎一样。 一匹洁白的马快速的冲进了森林中,伏在马背上的骑士一勒缰绳,雪白的战马顿时嘶鸣着停了下来,而他也在这短短的片刻翻身下马,跑到了教宗面前单膝跪下,“冕下,最新消息,雷恩伯爵带着上万人规模的战士,进入了拜伦帝国腹地,目前所在不详,狮族人正在全力搜捕他们。” 教宗睁开双眼,他的眼睛很特别,右眼有三个瞳孔。他楞了一下,然后呵呵的笑了起来,虚抬手请骑士起来之后,温和的说道:“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骑士激动的抿着嘴,用力摇了摇头,“这是我应该做的,冕下!” 第六〇一章 大人的嘴,小孩的腿,有些东西一通百通,政治上亦然! 帕尔斯女皇看着手中的战报沉默不语,她的脑子此时已经转不过来了。 战报上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雷恩的战绩,以及他杀入拜伦帝国腹地的事情,只是帕尔斯女皇怎么也弄不清楚,为什么雷恩不守住胜利关,等待帝国的支援将胜利关牢牢的掌握在手里,从而逼迫拜伦帝国把重心放在本土,一口气解决掉沿海地区的战事?就算他不想守在胜利关,也没有必要深入到拜伦帝国腹地去,这简直就是找死的行为。 她完全猜不透雷恩此时此刻到底想要做什么,雷恩的形象跃然纸上,仿佛咧着嘴笑着问她,惊不惊喜,高不高兴。 惊喜完全没有,惊吓还差不多。 她随手将战报握成团丢到金质的火盆里,很快就被大火所吞噬,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看向窗外。无意间她看见了窗户边上的一件来自教会的摆饰,隐隐约约在心中有了一些想法,可就是抓不住苗头。 片刻后,她放弃了继续思考雷恩以及他这么做的目的,而是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彼拉戈斯和康德皇子身上。 随着国战的开启,北伐也暂时告一段落,不是她不想继续北伐,而是现在的形势下北伐明显是一种愚蠢透顶的浅见。如果没有这场国战,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停下北伐,但是有了这场国战,她就必须在内忧和外患中选择一条路线。 她选择了外患。 贵族的问题虽然严重,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从奥兰多二世皇帝在位时期,贵族们就开始对抗皇室并且企图掀翻奥兰多家族的统治。他们叛乱以及造反的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已经变成了一种传统。从这三百七十五年的历史来看,贵族们造反的确会掀起声势浩大的内乱,但是他们一次都没有成功过。唯一一次看上去很有可能成功的,还是艾萨克的攻势。 不过很可惜,艾萨克也失败了。这些贵族们永远不知道皇室有多么强大,这种强大和单纯的力量无关,而是一种知识上的强大。在帝都,拥有两架七级攻击性魔法基座,除此之外还有帝国研究院里存在着的一群强大的魔法师,他们和他们的智慧以及用他们智慧制造出的魔法装备,才是皇室真正的底气所在。 这么看来,与其把所有的战斗力和精力放在内耗上,还不如考虑考虑如何将满月人打痛。 满月人不像那些已经失去了大部分本钱的贵族,他们预谋已久,积蓄了很强的力量,不得不让人需要为此小心谨慎。 也正是因为这样,彼拉戈斯看准了时机,送上的投降书以及请战书,并且还附带了一封信件。在信件中,彼拉戈斯认怂认的很彻底,他承认自己有罪,也承认因为他的行为给帝国以及皇室造成了很坏的影响。同时在他认识到错误之后,他正在积极的想方设法的来补救,这个补救办法,就是战争。 对外的战争,彼拉戈斯将带领着北地的贵族们一共加入到抗击满月人进攻的战争中,直至战争彻底的结束。如果他们在战争中不幸遇难死了,那么他们曾经所犯下的过错,就算到此为止。如果他们侥幸能够不死,也希望帕尔斯女皇能够特赦他们,他们会带着家人来帝都,在帕尔斯女皇的监视下度过余生。 很吸引人的条件,特别是彼拉戈斯在信中表明,只要帕尔斯女皇同意了这个提议,那么他就会立刻将康德皇子送到帝都,听候帕尔斯女皇的发落,这才是对帕尔斯女皇最吸引的条件,没有之一。 一个皇帝最害怕的是什么? 不是手底下有自己压制不住的王公大臣,也不是这个帝国正处在风雨飘摇中,而是害怕有人会对她的皇位产生极大的威胁。康德皇子就是这么一个人,已经让一些在帕尔斯女皇统治时期得不到施展自己抱负的学者以及贵族们倒向了他,他更是宣扬帕尔斯女皇的皇位来的不怎么合法合理。 尽管这是一种很愚蠢的煽动,可偏偏有人相信这是真的,连一些贵族都相信康德皇子没有撒谎。 人的大脑是一个很神奇的器官,因为就算人类自己,都不一定知道自己的大脑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惊喜。举一个很浅显的例子,一个在公园闲逛的普通人无所事事的来回走着,当你对他没有任何印象和猜度的时候,或许你只会看他一眼就继续自己的事情,并不会把他放在心上,也不会从他的身上发现什么端倪。 可是如果有人告诉你,那个家伙是个小偷的时候,你的大脑就会自主的进行一系列的猜测。 你看,他那贼眉鼠眼的样子,是不是在寻找下手的目标? 你看,他不时动一动手指的样子,是不是在运动自己灵活的手指,在找到目标后能够尽快的下手。 明明一个很普通,很悠闲的人,在主观的立场下,大脑为你所接受的主观信息,自然而然的凑足所谓的“证据”。当一些人听信了康德皇子所说的话时,他们的大脑也为他们带去了足够的惊喜。明明毫无关联的一件小事,在他们大脑自主的解读中,都成为了她谋夺了康德皇子皇位的证据。 所以彼拉戈斯可以放过他,但是康德皇子不行。 只是帕尔斯女皇还有一些犹豫,她还不确定自己该如何处理康德皇子。 当着众人面的杀了他? 恐怕那些历来对皇室存在着抗拒心里的学者们会编排出很多不利于她的故事,让那些本来对皇权以及皇室就没有多少好感的平民更加不喜欢皇室。 或是将他关押在不见天日的密室中? 帕尔斯女皇自己能不能咽下这口气且不谈,那些大臣们包括了老皇帝,恐怕都不会同意。 她瞥了一眼在外屋工作的维托,想到了一个主意。 其实这个主意并不是什么好主意,甚至可以说很烂,但是有时候就是这种烂到满大街都是的套路,反而也是最好用的套路。在这一点上,维托远远不如甘文聪明,如果甘文还在的话,他或许会主动的提起。 说白了,就是忠心的臣子为了尽忠擅自做主,谋害了对君王有害的皇子。君王得知之后万分痛苦,考虑到臣子这么做的出发点,只能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于是事情解决了,每个人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皆大欢喜。 她轻咳了一声,伏在书案上有些精疲力尽的维托手中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有些茫然的朝着书房里看了一眼,片刻后眼睛才恢复清明。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用白色的手绢擦掉手上沾染的一些墨迹,走进了书房。 “陛下,您叫我?”,维托的姿态很低,这主要还是因为他的能力不那么足以胜任宰相这个职位,不少人都在质疑他的能力。甚至两家有强大后台的赌场,还为此开下盘口,赌他能在宰相的职位上干几年。 要是搁在以前,他少不得一顿爆发,非要折腾一下才肯罢休。可现在他身为宰相,反而让他感觉到很多事情明明他占了道理,偏偏还不能发作。 帕尔斯女皇微微颔首,沉吟了片刻,“彼拉戈斯打算投降,他要将康德皇子送到帝都来,而他本人则去西线和满月人赌命。” 维托一怔,瞳孔瞬间就收紧在一起,只留下一个针眼大小的黑点,继而有缓缓扩张开。他皱着眉头问道:“这个时候把康德皇子送回来,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情。” 帕尔斯女皇正打算借助这场国战让贵族们紧紧团结在她周围,并且夺下贵族们手中残留的特权,偏偏这个时候康德皇子被送回来了,不管怎么处理康德皇子,都会让一些人有代入感,从而引发一系列可能出现的问题。 帕尔斯女皇嗤笑一声,“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这是目前最合适的办法。既可以解决北伐的问题,同时又能收拢特权,错过这个机会,可能还要等很久。” 如果拒绝了彼拉戈斯,他捣不捣乱先不说,帕尔斯女皇费劲力气打赢了这场国战,回过头来还有一个终止了一半的北伐等待她的处理。到了那时不仅她手中没有多少兵力,就连那些参与了北伐的贵族们,也都不会存留多少实力了。反倒是北地的贵族们,保留了大量的实力,到了那时主动权就不在她的手中。 更何况彼拉戈斯选了这样一个绝佳的时机提出了并不过分的要求,万一拒绝了他,他咬着牙彻底的倒向满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到时候西线内外夹攻,说不定真要出大事! 沉默了片刻,帕尔斯女皇才说道:“我打算同意他的请求,不过在康德这件事上,还需要经过一个小小的手段。” “请您示下。”,维托知道自己脑子不怎么好,他追求的是权力,而不是让自己更聪明。 帕尔斯女皇微微笑了起来,“我们和平民最大的不同,在于当我们想要做什么的时候,总有人来为我们代劳,你说呢?” 首先在这里我要向大家道歉。 第六〇二章 有些人像是飞蛾,明知道扑进火堆中会没命,但他们绝对不会罢休 站在塔楼上的窗户边望着城中空旷的街道,彼拉戈斯脸上浮现出自嘲的笑容。 都是傲慢惹的祸。 北地贵族是最早一批追随奥兰多一世建国的功臣,最初奥兰多帝国也没有这么大。奥兰多一世皇帝在北地举起了推翻神圣帝国的旗帜之后,北地贵族纷纷响应,可以说帝国曾经的十大黄金贵族中几乎都是来自北地的大贵族。在随后的战争中,奥兰多一世皇帝逐渐的南下东进,最终完成了蚂蚁吞掉巨龙的壮举,一举建立了国运已经延续三百七十五年的奥兰多帝国。 建国之后奥兰多一世皇帝给了北地贵族们很多的特权以及好处,一方面是北地贵族最早跟着他改旗换帜,并且为此付出了很多的牺牲,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通过北地贵族强大的实力,去威慑南边和东边的贵族。所以从一开始,北地贵族们的“格调”就是这么的与众不同,在家族一代代的传承的过程中,贵族们似乎也将这荣耀牢牢的刻在了心里。 在彼拉戈斯、艾萨克甚至是大多数北地贵族的心中,他们和皇室的关系并非是单纯的君臣关系,他们更是协助了皇室夺取了天下并且维持了这个帝国的运转到今日的大功臣。在这样的认知之下,北地贵族对皇室的态度,逐渐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就像很多时候贵族们在聚会时缅怀过去时会说,如果没有他们的祖先,就没有奥兰多帝国,更不可能有如今的皇室——奥兰多家族。他们开创出了一个新的时代,他们也是这个时代当之无愧的主人。 一代代的传承,一代代的延续,造就了北地贵族们的傲慢,更是让他们心里对皇室没有了敬畏,无论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会认为这是皇室欠他们的。 毕竟一个帝国只有一个皇帝,他们的祖先拼尽了全部乃至于牺牲了巨大的代价而打下的帝国拱手让人,那么他们即使有些出格,又怎么样?在奥兰多二世皇帝以及奥兰多五世皇帝在位时期的内乱中,北地贵族们一样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来帮助奥兰多家族镇压那些叛乱。 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些被镇压的了叛乱贵族中也有一部分是北地的贵族,可那毕竟是少数,而且那些人也付出了很严重的代价。 不断地嘉奖也不断的使北地贵族们的心态发生为微妙的改变,在这种特殊环境以及失衡心理丛生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这一批新的贵族,以挑战皇室为乐。 其实在这些人的内心深处,藏着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东西,他们这种对抗皇室、挑衅皇室行为的目的,并不是单纯的为了抱团取暖,而是为了得到更大的权力,以及像他们的祖先那样,企图在某种层面上,颠覆皇权! 现在,轮到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女皇帝怎么说?”,彼拉戈斯的幕僚长随手将风衣挂在了一架上,精练的一身礼服让他看上去有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当然事实也的确如此,就算彼拉戈斯此时再怎么没前途,可他依旧是帝国的侯爵,依旧是一名大贵族,而他则是这位大人物的幕僚长。 幕僚长和主人之间的关系是非常密切的,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比亲兄弟更亲,对于这位幕僚长彼拉戈斯从来没有隐瞒过什么,都是有什么说什么。 彼拉戈斯转过身走到沙发边上重重的坐了下去,沙发也因此向后滑动了一些,他有些颓败的靠在沙发上,仰着头闭着眼睛,叹了一口气,“女皇已经同意了我们的要求,为了避免有些人会干扰这件事,尽快将康德送走吧。”,这段时间以来彼拉戈斯觉得自己愚蠢透顶,特别是在康德皇子这件事上,当初幕僚长有些怀疑这件事的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可他却被自己忽悠了。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没有康德皇子这件事,那么他完全可以认输,就算攻伐了其他的贵族,并且看上去是朝着帝都攻击过去,但这完全可以用贵族之间私下的战斗来掩饰。他认输之后可能会被削爵,不过这并不重要,他只需要付出相当的代价,他依然还是帝国的贵族,依然是北地贵族的领袖。 可自从和康德皇子联系上之后事情的性质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以前所有的所作所为都可以用其他方法掩饰过去,但是现在他就是想要颠覆皇室的统治,连一点借口都找不到。 当初实在是太盲目了,被艾萨克刺激到了,谁都不会想到一口气从北地打到帝国腹地的艾萨克会在卫星城一口气被消灭的干干净净。彼拉戈斯想不到,北地的贵族们也想不到,就连那些看热闹的人,都想不到。 一瞬间局势被翻转,本来看上去还能和艾萨克掰一掰腕子的彼拉戈斯一下子就变得尴尬起来。进攻,毫无意义,艾萨克都输了,更何况他当时面前还有一个雷恩。后退,也就维持这目前的情况,随着北伐很多北地贵族不是战死,就是扛不住投降了。 可以说是彼拉戈斯自己把自己坑了,而且这个坑挖的也是极深的。 想当初他就不应该从帝都逃走,就算女皇抓住了他,又能怎么样?无非就是走私一点东西去冰原,无非就是私下打造了一些管制类的兵器。他一个贵族集团的领袖,一个帝国的大贵族,是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倒台的。就算他认了,依附在他周围的那些贵族们也不会同意。 最后无非就是削爵、短时间的圈禁,然后再处罚一下就结束了。 都怪自己啊,慌张之下什么都顾不上,自己把自己坑的都要怀疑人生了,我怎么就这么蠢? 不过换一种思路想一想,以当时的环境以及他还保留着的傲慢,他可能会选择束手就擒成为贵族阶级的笑话吗?不可能的,在那个时候就算知道留下来什么事情都没有,走一步说不定就要面临死亡,他都不会臣服在皇室的意志之下,他只会依靠思考的惯性进行反抗。 他突然抬起头睁开眼看着幕僚长,“对了,那个什么约……,就是康德的幕僚,杀了他。” 就算彼拉戈斯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在他没有死亡之前,他依旧有自己的身份、地位以及威严。一个小小的幕僚几次三番的算计自己,以前和康德皇子没有太大分歧的时候他还能容忍,毕竟这顾忌到康德皇子的面子以及更多的事情。但现在他决定放弃康德皇子的时候,那么这个小小的幕僚就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必要了。 老鼠跑到狮子的领地上撒尿,狮子不会为了小老鼠而浪费体力去抓住它并且咬死他,但是当这只狮子变成了猫的时候,那么情况就不一样了。 幕僚长点了点头,随手拿起风衣搭在自己左手的小臂上,“我现在就去办。” 彼拉戈斯望着缓缓关闭的们,哑然失笑的摇着头。 彼拉戈斯打算放弃康德皇子,而康德皇子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焦虑的在房间里来回的走着,几次想要从大门出去,都被彼拉戈斯派来的侍卫拦在了房间了。他大声的咆哮表明自己皇子的身份,但是对于这些敢于叛乱的侍卫们来说,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行,更别说你只是一个皇子。 “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康德皇子不安的抬头看向约瑟夫,他眼里的担忧让他看上去有些无助。住在这里的确什么都不缺,可以享受到他这个身份可以享受到的一切,无论是什么,只要他开口,彼拉戈斯就会安排把人,或者是什么东西送来。但是想要离开这栋房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约瑟夫叼着烟斗,他本来很喜欢抽卷烟,但是最近一段时间他发现还是烟斗适合他。当他握着厚重的烟斗时,心也会变得宁静一些。面对康德皇子的问题,约瑟夫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又不是什么实力强大的职业者,他不过是一个喜欢动脑筋的老人而已,或许有一些野心,有一些欲望,归根结底,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其实他已经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苗头,原本这栋房子外面只有十来个侍卫不间断的盯着,但是从几天前,守在周围的侍卫多了二十多个。无论是窗户还是门,甚至是二楼延伸出去的屋檐下都有人值守。而这也是康德皇子焦虑的原因所在,他们两人心中都意识到,一定发生了什么变化。 而且这个变化,可能会让他们有所损失。 好半天,约瑟夫才把烟斗取下来,朝下在扶手上磕了磕。白色黑色的烟灰落在了地上,他从怀中的烟丝盒里又取了一些出来,加上了一些香料一起塞进了烟斗的料槽中。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我们无法接触到外面的人和事,彼拉戈斯安排在这里的人也无法收买,除了等待我们什么都做不到。”,约瑟夫拿出火镰点着后在烟斗的料槽上熏了熏,深吸一口气,火苗猛的向下窜去,点燃了料槽中的烟丝。“现在最好的局面就是彼拉戈斯打算叛逃,无论他往什么地方逃,我们都自由了。” 康德皇子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咬牙切齿,眉毛都竖了起来,略显乱糟糟的头发让他没有一丁点皇子该有的图面,“那么最坏的呢?” 约瑟夫笑着耸了耸肩膀,“无非就是死。” 是的,无非就是死。当约瑟夫参与到这样一场游戏中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下场,不会再有更好的下场了。就算他完成了雷恩所有期待的东西并且还活着离开了这里,最好的结局就是雷恩把他送到几乎没有人烟的地方去了却残生。他知道的,参与的,以及亲手完成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是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如果能活下去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是他并不怎么后悔,每个人的追求都是不同的,有些人追求财富,有些人追求权势,而他这个年纪,这个阅历,追求的是一种享受。享受历史在自己的手中走向一个未知的方向,享受成为改变了帝国局势时那种身为高级棋子的快感。 当然,如果能活下去,也很不错。 康德皇子脸色发白,扶着椅子的扶手坐了下来,他的腿有点软,“难道没有更好的选择吗?” “更好的选择?”,约瑟夫的笑有些奇怪,他刚要说什么,楼下的正大门突然被咚的一声推开,紧接着一阵脚步声逐渐从楼下顺着楼梯走到了书房前。 下一刻,书房的大门被打开了。 进来的人约瑟夫认识,彼拉戈斯的幕僚长,他和康德皇子都站了起来。 “又见面了,约瑟夫先生。”,彼拉戈斯的幕僚长很有礼貌,他微微欠身向康德皇子行礼问好,但是眼睛一直盯着约瑟夫。“您的智慧让人印象深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从一开始就是你制造了现在的局面,不是吗?” 约瑟夫笑了起来,他叼着烟斗喷吐着烟雾,笑的有些得意,有些自豪,“不错,是这样。” 幕僚长抿着嘴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看来您也清楚您这么做会发生什么,但是您依旧这么做了。” “是,我为我做的事情感到自豪。” 幕僚长叹了一口气,“那么就没错了。”,他指着约瑟夫,对身后的士兵们说道:“把他抓起来。” 如狼似虎的士兵扑上去就将约瑟夫按在了桌子上,他心爱的烟斗也随之掉在地上,火星四溅。他想要保持着自己的风度,但是这些士兵根本不给他机会,让他脸上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当镣铐将他的双手紧紧的锁在身后,并且在脖子上被套上了带着锁链的钢圈时,他突然间大笑起来,“我明白了,你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当一个人无路可走的时候,会怎么办? 有人选择开拓出一条新路,而有些人则会选择通过其他的方式,给自己换一条路。 可能是交易,可能是妥协,也可能是完全的付出。防盗十分钟后重新下载或是刷新页面 第六〇三章 一个人二三十年培养出来的思考方式不是一下两下就可以改变的 人走到末路的时候,什么礼仪风度都被丢的干干净净。 约瑟夫狼狈的被人押着走到了门外,没有多少人围观,也没有多少同情的目光,侍卫们冰冷的眼神让约瑟夫觉得自己其实已经死了。 身后的人用力在他的腿弯处用力一踹,受力之下他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他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心跳也逐渐的加速、加重,脑子一片空白。一只脚狠狠的踹在了他的肩头,在一阵剧烈的疼痛之下,他一头磕在了地上。嫩绿色的草芽撩着他脸上的略显松弛的皮肤,让他觉得有些痒痒。 鼻腔中浓浓的泥土腥气浓郁的让他隐约嗅到了春天的味道,有一种万物复苏前的征兆。他突然间想笑,而也为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感觉到意外和吃惊,他居然在这一刻没有考虑自己即将面的死亡,还有闲心情去想着泥土,想着春天,想着撩着自己脸让自己心里发痒的嫩芽。 约瑟夫怕死,但是他觉得如果自己就这样死了,或许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很有趣的结局。这辈子他都没有做过多少大事情,年轻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拥有那么多的学识和能力,这个世界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拦住自己,可以阻挡自己。然而很快他就在贵族的手中吃了亏,差点被人送到偏远的地方当做奴隶。 他的智慧,还是救了他。 他就像很多受过挫折的学者那样,要么沉沦,要么觉醒。 他觉醒了。 一路不折手段的往上爬,最终被康德皇子看在了眼中,成为了康德皇子手中一名不起眼的幕僚。如果没有这些一连串的意外,他可能就像是大海中的一滴水,没有任何动静的来到这个世界,然后没有任何动静的离开这个世界。这个世界里不会留下关于他的任何传闻、故事,他的一生没有任何值得历史书写的东西。 人越是聪明,知道的东西越多,越是害怕自己平静的来,平静的走。他想要给这个世界留下一点什么,来证明自己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他不需要多么轰轰烈烈的牺牲,不需要在万众瞩目之下流尽最后一滴血。他需要的,只想要留下那么一丁点的东西,让他没有白白的来到这个世界上走上一趟。 他做到了,那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眼神冰冷的侍卫们看着噗噗噗抿着嘴笑出声来的约瑟夫,眼睛里终于多了一点东西,也许是怜悯,也许是厌恶。 站在二楼恍惚边上浑身颤抖不止的康德皇子双手紧紧抓着窗台,用力过度之下手指的关节完全失去了血色。他的指甲都浅浅的嵌入了木质的窗台上。他紧咬着牙关,嘴角边上溢出了一丝鲜红的血迹,眼神里充满了无助的凄惶。 他将要一个人了。 再也没有人可以给他依靠,没有人能让他感觉到些许的安全,也没有人为他出谋划策,他将一个人去面对一切。这种恐惧让他的小腹坠涨,有一种想要上厕所的冲动。 侍卫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斧枪,带着暗色斑迹的斧枪上一定染过了许多人的鲜血,才会留下这样的颜色。约瑟夫的背被人踩着,他直不起身,也抬不起头,只能侧着脸,用眼角的余光望着有些刺眼的太阳边上若隐若现的黑影。 就在即将死亡的这一刻,他突然心血来潮,哼唱起了一首有关于春天和爱情的德西民谣。 走在田边的田埂上 背着我心爱的猎弓 美丽而善良的姑娘啊 等着我去狩猎沉甸甸的猎物 我会带着我的所有 走上去往你家的路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 就连狂风暴雨都会为我停歇 小鸟都会为我歌唱 太阳对我露出笑脸 …… 嗡…… 约瑟夫连一丝疼痛都没有感觉到,脑袋就滚到了一边。他此时并没有立刻死亡,生命还眷恋着他,不愿就这么离去。他微微张了张嘴,发不出一丝声音,眼睛也缓缓转动,不顾太阳耀眼的光芒,望着天空中最明亮的地方。 所有的东西开始变得暗淡,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一切都变得黑白,继而逐渐的暗淡。他看见一名侍卫走过来,弯下腰,将他的脑袋提了起来,最终一切都回归于寂静,以及黑暗。 侍卫们将约瑟夫死不瞑目的脑袋用潮湿的白布包括好,放在了一个装满了冰块的盒子里,这颗脑袋要拿回去给彼拉戈斯亲自验证。侍卫们又将康德皇子也拉了出来,康德皇子不明所以的瘫软在地上,就像是一条死狗一样。他连挣扎的勇气都没有,浑身都笼罩着散不去的绝望。 他以为自己会和约瑟夫一样成为一具尸体,他被吓破了胆,却不知道一个活着的皇子,显然比一个死了的皇子对彼拉戈斯来说拥有更大的用处。 当他,以及约瑟夫的脑袋送到了彼拉戈斯面前的时候,彼拉戈斯几乎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只是看了一眼约瑟夫空洞暗淡的眼睛以及保存完好的脑袋之后,就看向了康德皇子,“我会送你回去,去帝都,去见女皇。” 一路上担惊受怕还崩了一点尿出来的康德皇子整个人都变得酥软起来,当一个人眼睁睁的看着另外一个人被杀死,并且这种命运极有可能也会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如果无法爆发出因恐惧到极致而诞生的勇气,那么他就会被吓破胆。在康德皇子知道自己不需要死的时候,他连站都站不住。 他扶着身边的椅子扶手就做了下去,一点形象都没有,能不让自己哭出来,已经是他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我明白了,我什么时候上路?”,他的声音颤抖着,哆哆嗦嗦的连发声都无法很好的控制。 彼拉戈斯连敷衍的心情都没有,指了指门,“现在!” 他不可能有心情,因为他很快就要去西线和沙蛮们拼命了,那绝对不是一个什么好差事。如果能活下来……。彼拉戈斯极为疲惫的找来了自己手下所有的家臣、家将以及一些贵族和贵族们的联络人,他把自己和女皇的交易说了出来,除了极个别几家不愿意去西线赌命之外,大多数贵族都表示了理解,并且认可了彼拉戈斯这样的想法。 与其在北伐中被其他贵族们撕成碎片,不如去赌一赌命。 赌赢了,虽然说手中将不再有什么权力,但至少能够荣富一生。 赌输了,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不过是死罢了。 北地的贵族们开始收拾行装整顿军队准备去西线和沙蛮们拼命了,而康德皇子,却不声不响的已经站在了帝都外。 再一次回到这个帝国的核心,康德皇子有一种二世为人的错觉,仿佛自己已经经历过一场生死,得到了新生。什么荣华富贵此时在他心中,都没有自己的性命更重要。曾经他一度认为如果是为了那个伟大的目标,他可以连自己的性命都抛却,可当他眼睁睁的看着约瑟夫在他的眼前被人看下了脑袋之后,他突然意识到,再伟大的目标,都没有自己的性命珍贵。 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见自己的皇帝姐姐,向他诉说自己的愚蠢,并且献上自己的忠诚。他愿意如同那些被圈禁的贵族一样,生活在帝都的角落中,在皇帝姐姐的监视和控制下,度过这漫长而短暂的一生。 是的,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愚蠢透顶的异想天开,他要向现实低头,认命。 来迎接他的是维托,他已经听说甘文死了,维托上台了。他和维托的关系其实是不错的,两人之间还是有些交情的。 维托是一个知道如何钻营的人,在帕尔斯女皇没有登基之前的奥兰多六世皇帝时期,对于皇帝最喜欢的小儿子,他总是恰当的表现出亲近的态度,投其所好。借此他也获得了皇帝的认可和赏识,才让安图恩家族的颓败局面得到了挽回。 此时两人再见面,都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滑稽和沧桑感。 “感谢您能亲自来接我。”,康德皇子表现的非常谦逊,他不是特别聪明的那种人,但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该装怂了,那就装的彻底一点。他没有摆任何皇子的架子,态度放的很低,如果不知道内情的人或许还以为这位年轻人是什么小贵族。 维托笑着搀扶着康德皇子的胳膊,上下打量着他,眼神明亮也透着欣喜,就像曾经那样没有多少的改变,这让康德皇子心情好了不少,“殿下,一路辛苦了。陛下知道您今天到达帝都,非常的开心。当然为了您的身体考虑,陛下明天才会接见您,给您一天的时间好好的休息一下。” 康德皇子有些意外,颇为高兴的点着头,“那太好了,我非常的高兴陛下能够体谅并且照顾到我,那么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维托连称不敢,带着康德皇子坐上了马车,一路穿过银环区进入了金环区中。 金环区里也并不全是贵族以及富豪,一样有商铺、客栈、酒馆之类的场所,毕竟贵族们的身份地位不太适合让他们去银环区消费,和那些泥狗腿子们挤在脏乱差臭的小空间里品尝着劣质的酒水和食物,看着不值钱的有技术的女人们为他们载歌载舞。所以外面该有的娱乐设施,金环区里一样有,而且档次更高,规模更大。 如果是银环区的娱乐场所是小饭店,那么金环区内的娱乐场所,就是大酒楼。 马车缓缓的停在了金环区内一个叫做“金色海岸”的奢华酒店门口,这家酒店背后据说有十多名贵族投资并且支持,占地很大不说,还有一段长约一百米的人造沙滩。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巨大的游泳池加上一段沙滩,在游泳池的底部有五个三级魔法地动术的魔法基座。一旦运转,源源不断的震动在互相配合之下,能够形成一道道模拟的海浪。 酒店里除了住宿之外,还有赌场和让男人女人们放松的地方,以及数名非常有名气的匠师,为客人们定制专门的服务。 下了马车,嗅着金环区内充满了权势味道的空气,康德皇子惬意的几乎要呻吟出来。担惊受怕这么久,终于可以安心了。他在维托的引领下进入了金色海岸最顶级的王庭套房,整个五楼只有这么一个套房,如同一个微型的王庭一样。单单是提供各种服务穿着侍女服装,经过训练的有技术的女人就有二十多个,还不包括一些强壮英俊的男侍。 换了一套奢华的袍子,将几名女侍按在了床上胡天胡地一番之后,康德皇子终于再次享受到这半年以来第一次的深度睡眠。没有任何的干扰,也没有惊恐,安心,且舒适。当他起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晚,他换上了一套赶制出来的议员装之后在维托的邀请下,两人单独的就餐。 他想要请教一下维托接下来的事情以及可能发生的情况,而维托,也有他的使命。 晚餐很丰盛,这是康德皇子离开帝都之后这一年多时间第一次吃到的如此丰盛的晚餐,各种各样精美且昂贵的食物不断的传送上来,让他胃口大开。 “这是从联邦那边送过来的一种叫做东方神鸟的禽类,也是本月的主打菜肴。”,金色海岸的厨师长细心的为两位尊贵的客人介绍这道主菜的烹饪过程,只有像维托和康德皇子这样的贵客才会让他亲自出来,说完了一大堆玄之又玄的烹饪流程之后,厨师长礼貌的鞠身行礼,并且退了出去。 “祝两位客人用餐愉快。” 维托耸了耸肩膀,笑着说道:“终于走了,说实话我早就忍不住想要动叉子了。”,他和康德皇子相视一笑,都觉得有些有趣。 如果雷恩在这里,他一定会告诉两人,这东西不就是鸡吗?还东方神鸟! 当然,联邦离奥兰多帝国实在是太远了,远到两个势力之间都没有任何的直接接触。不过话有说回来,有时候不得不佩服那些走私商人的本事,两个国家之间已经打的热火朝天,他们依旧可以将这些东西堂而皇之的走私到奥兰多来,所以说有的时候,金钱的腐蚀力量足以让政治都感觉到震惊。 东方神鸟的味道不错,肉质很有弹性,加上烹饪的材料都是最顶尖的,吃起来满嘴的肉香。 两人说说吃吃,眼看着吃的差不多饱了之后,维托从身边的提包里拿出了一瓶酒水,拧开盖子后酒香味瞬间充斥着这间不大的房间。 “来尝尝,这可是好东西。”,拿起酒瓶为康德皇子斟酒的维托眼里闪过一丝迟疑,“这可是大匠师的手艺,一百金币一瓶。” 他没有说谎,顶级炼金术师的配方和亲自制作,这么一小瓶的确要一百金币。这种叫做睡神的毒药和那些普通的毒药不太一样,简单点来说这种毒发挥作用大约需要二十分钟,中毒者也不会感觉到任何的不适,在毒药缓慢的作用下,中毒者先会感觉到困顿,然后会睡着,只是再也起不来而已。 就算是验尸,结论往往也都是心脏骤停,说白了就是猝死。 康德皇子听闻一小瓶要一百金币,忍不住端起酒杯就抿了一口,他眼睛一亮,不住的点头,“不错,味道非常的香醇,入口有一种果实的香味,最重要的是没有任何的苦涩和酸涩,绵柔的就像牛奶,非常棒!”,说完他又喝了一大口,抬眼看了一眼维托,“你不喝吗?” 维托将小瓶子推了过去,“既然您喜欢,那么这些都是你的了。至于我……我家里还有。今天这顿饭主要是为了迎接您,所以您满意才是最重要的。” 康德皇子笑了笑,默认了下来。 他心里微微有些自得,就算他此时已经落难了,可他依然是奥兰多六世皇帝最喜欢的小儿子,依然是奥兰多帝国七世皇帝最小的弟弟,他的身份依旧尊贵无比,他的地位依旧超人一等。他将瓶子拿了过来放在手边,并没有继续品尝,而是打算带回去在睡觉前喝掉。 “能不能告诉我,这次我的姐姐打算怎么处置我?”,饭也吃好了,酒也喝的差不多了,康德皇子开始为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有所担忧了,“她会杀了我吗?”,说出这话的时候他突然间摇了摇头,“不,她不会,她不会杀了我,她顶多是重重的惩罚我。” “圈禁?” 维托沉默的点了点头,“是的,陛下打算将您圈禁在山下。” 山下指的是皇宫后面议会山的山下,那里有一片“禁地”,里面居住着的都是混吃等死的贵族们。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权力,唯独拥有的可能也只是他们的爵位,以及他们世代累积的财富。他们将在那个地方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直到他们没有了金钱,或是失去了爵位。 这些人都是在政治上犯过错误的贵族,但是他们所犯的错又罪不至死,为了让其他贵族闭上嘴,所以皇室没有杀了他们,但是却给了他们生不如死的处罚。 他们一辈子,都无法离开那里,已经有很多贵族都被逼的发疯了。半小时后刷新,本章5000字大章,后面还有一章 第六〇四章 人生最高的境界就是明明你知道,但是绝对不从自己的嘴巴里说出 在贵族的眼里,山下圈禁贵族的地方就是最恐怖的地方,有些贵族甚至觉得就算是死,都比被皇室丢进山下圈禁起来要舒服的多。 其实说起来,也不能说皇室过分,给你们吃,给你们喝,你们要什么就有什么,还要怎么样?无非就是不让这些贵族离开限定的范围,可是在限定的范围内,一样可以到处走动啊,没有人限制贵族们的绝对自由,除了不能出那个圈子。可就算是这样,还是有一些贵族被逼疯了,不过就算疯了,也一样不能离开,除非是死,或是彻底的丢掉爵位。 康德皇子已经明白了自己未来的处境,他并不是很担忧,吃饱喝足之后还想着要叫上几个侍女一起玩上一晚上,好好的发泄放纵一下,没成想兴致刚起来,一股子困意就将他脑海中所有旖旎的想法都彻底的击碎,剩下的只有睡觉。 他躺在了软绵绵的床上,将喝完的酒瓶丢到了一边,卷缩起身子,就像孩子在母亲的子宫内那样卷缩在一起,渐渐的进入了梦想。 第二天一大清早,一声尖利的叫声惊动了黄金海岸绝大多数的客人。住在这里的客人们往往非富即贵,黄金海岸的大管事一脸阴沉的在金环区内卫的陪同下,进入了五楼的王庭套房。 此时王庭套房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是有头有脸的权贵们,他们神色各异的看着床上依旧在沉睡的康德皇子,眼神纷纷闪过有些异样的光芒。 康德皇子死了,死在了黄金海岸王庭套房的主卧室大床上,看得出他死的时候非常的安详,没有受到哪怕一丁点的罪。他脸上还保留着如同婴儿一样纯真的笑容,如果不是青白中发紫的脸色让他看上去有些诡异,谁都不会就这么简单的认为他已经死了。 “昨天晚上谁陪房的?把人给我找出来!”,大管事压抑着心头的怒火,语言中夹杂着一丝颤音,事情大发了。如果死的只是一个富豪,那么这件事就像没有发生过,黄金海岸背后的贵族们会让所有知情人都闭嘴。甚至是死了一个小贵族都无所谓,无非就是坐下来谈一谈,找到双方可以承受的平衡点,事情自然而然的就解决了。 但是死的是一名皇子,是帕尔斯女皇最小的弟弟,整个事情的性质完全就不一样了。 二十几名侍女和十多名男侍被人押了进来,他们脸上绷不住的惊恐出卖了他们内心的慌乱,大管事的目光如同鹰隼一样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了早上发现康德皇子死去的那个侍女身上。他指了指那个女人,“早上是你第一个发现康德皇子身亡的?” 其实大管事并不具备审理这样案件的资格,甚至连质询的资格都没有。但是他背后的贵族们告诉他,必须在皇室的调查团下来之间,尽可能的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这样,那些贵族们才能想办法把这件事尽可能的摆平。如果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就无能为力。 那侍女点了点头,一句话都不敢说,她被吓坏了,到现在浑身还在哆嗦。 大管事深吸一口气,问道:“昨天晚上是谁和殿下一起过夜的。” 侍女摇了摇头,“没……,殿下是一个人的,没有人陪他过夜。” 大管事稍微松了一口气,这么说来基本上康德皇子的死和黄金海岸没有了直接关系,他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又问道:“昨天殿下都见过谁?” 侍女的目光在一旁几个女人的脸上一闪而逝,然后说道:“殿下是白天来的,睡了一觉之后宰相大人来访,殿下和宰相大人共进晚餐之后就一个人休息了。” 大管事皱了皱眉,怎么又和那只贪婪的老狗搭上关系了? 维托的贪婪是人人皆知的事情,他对权势,对财富,对土地的贪婪就像草原上的野狗,无论是什么东西都想咬上一口。 就在大管事准备继续通过询问的方式来摆脱黄金海岸嫌疑时,维托来了。 他身后还跟着几名炼金术士,以及几名检察官。他扫了一眼拥挤的看热闹的人群,从微微开启的嘴唇中挤出了几个音节,“都离开这里。” 那些看热闹的贵族和富豪们似笑非笑的离开了,只留下大管事和那些侍女以及男侍。 维托拿出了一张委任令在大管事的眼前晃了晃,“从现在开始,这些人以及五楼都将由我接管,在这件事结束之前,我拥有绝对的权力,让你背后的那些人老老实实的待着,不要去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这样做会反而拖累了他们自己。”,维托走到床边瞥了一眼脸色青紫的康德皇子,然后看向了身后的几名炼金术士,“接下来就麻烦诸位了。” 炼金术士们熟练的从随身的提包中拿出各种各样的器具和药剂,他们先掰开康德皇子僵硬的嘴,可能是用力过大,直接将康德皇子的下巴给卸了下来。接着他们将一种黑色冒着泡的东西灌进了康德皇子的嘴巴里,一旁有书记官不断的记录过程中,确保用最朴实的文字记录最真实的过程。 其中一名炼金术士开口解释起来,“这是一种包容性很强的药剂,不管是什么样的有毒物质都能被这种药剂所反应。如果康德皇子是被人下毒谋害的,那么很快他就会从口鼻中喷出颜色不同的泡沫。”,炼金术士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精美的怀表,放在手中盯着行走缓慢的秒针,约莫过了有五分钟,才重新将怀表装进怀里。 他拿出一根柔软的管子粗暴的塞进了康德皇子的嘴巴里,然后在管子另外一头用羊膀胱做的气泡上捏了几下。抽出来后将另外一头放进了一个瓶子里,再次挤压羊膀胱,一股子黑色的药剂被挤了出来。 他点了点头,将瓶子封闭好后放进了一旁空置的箱子中,这些东西最终都要上交到帝国研究院进行第二次审核。 “我不能确定是不是被毒死的,但是从测毒药剂的反应情况来看,殿下的胃里没有任何已知的毒药。”,说着他戴上了手套,“接下来,我们会切开殿下的身体,寻找使他死亡的真正原因。在我们对更多尸体进行检查时候发现了一个普遍的现象,脸色青紫往往和心以及肺有关系,所以我们会从这里着手。” 书记官纹丝不动的执行着他的职责,维托皱着眉头退了几步,太恶心了。 他们将康德皇子的尸体放平的时候掰断了他的胳膊,当然这已经是无伤大雅的事情了,反正他也已经死了。锋利的刀子顺着康德皇子的两边锁骨偏下的地方切出两条相交的斜线,然后以胸部正中间的位置一口气切到康德皇子的小腹。两名炼金术士站在康德皇子尸体的两边,用力的扒开了他的胸腔。 一股臭味瞬间在房间里弥漫开,维托立刻调头走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他受不了那股子味道。 门外的大管事立刻迎了上来,带着讨好的笑容点头哈腰的站在维托的身侧。 “告诉你背后的那些人,无论康德皇子是因为什么原因死在了这里,他们都要为此背负上责任。”,维托的语气很冷淡,让大管事心头直蹦,“让他们明天晚上来见我,我会将所有的事情都禀报给陛下,最终的结果将由陛下来裁定。” 说着他看向了一旁的侍女和男侍,脸上带着讥诮的说道:“这些人先关起来,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少了一个人,你就亲自填上。” 大管事连连点头称是,眼睛里却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泽。 对他而言,这真的是无妄之灾,他肯定不会好过,但是这些人会比他更难受,更痛苦! 没有多久,炼金术士们从房间里出来,领头的那人望了望维托,点了点头,“基本上已经查清楚了。” 维托沉吟了几秒,和他们一起走到了走廊上。 “猝死,这是我们一致的判断。”,炼金术士显然并不是第一次和大人物打交道,他知道该用什么的方法和这些贵族们交流,“我个人的判断是康德皇子一直处在比较紧张和极端的环境中,回到了帝都之后他明显得到了过分的放松,加上之前我注意到他和多名女性有过性行为,以及暴饮暴食,这很容易让他脆弱的心脏发生不可挽回的变化。” “当然,我们并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殿下的死亡和其他人的行为无关,我们只是把我们看见的东西总结了出来。至于后面的事情,如果有需要,可以继续来找我。” 维托抿了抿嘴,“感谢你们的帮助,谢谢!” 炼金术士们口称不客气,很快就离开了这里。其实他们也不想掺和到这样的事情里,就算他们发现了什么异常,都不会说出来。这毕竟涉及到一名曾经有实力争夺皇位的皇子,说不定这里面就有着巨大的阴谋呢?他们可不是什么政客,也不是什么野心家,不过是一群炼金术士,像这样的事情能避免则避免,沾染了都没有什么好结果。半小时后刷新 第六〇五章 我说个笑话,拜伦帝国平等的对待帝国内每一个居民,不分种族 灰胡须公爵伸手捻着自己细细的灰胡须,灰胡须是他的外号,也是他最得意的外号,因为他的胡须。他的胡须比所有族人的胡须更长,更结实,也更有光泽。他爱自己的胡须胜过自己口袋里的金币,如果在他的胡须和他的财富之间做一个选择,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的胡须。 他端坐在靠椅上,翘着腿,捻着自己的胡须,从椅子后伸出来的尾巴因他此时的好心情而啪啪的抽击着地面。他将手中的信随手的丢到了桌子上,信上皇帝陛下告诉他,同意了他的请求,但是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获得足够的战功。否则他不可能会给鼠族换一块更大的封地,因为那不合规矩,会引起其他人的敌视,甚至是仇视,也会为皇室引来巨大的麻烦。 这一点,灰胡须公爵自然是清楚的,人人都希望拥有更大的封地,更多的资源,但帝国的版图就那么大,好一点的地方早就被人占据了,只剩下一些资源贫乏,没有特产的贫困地区。可就算这样,也一样有很多人盯着。换封地只是他一时间心血来潮的想法,没想到皇帝陛下居然认可并且同意了,这对他来说完全是意外之喜。 之所以为了换封地,也是因为现在封地里的族人实在太多了,多到挤都挤不下。一些有本事的鼠族离开了这里,剩下的这些都是没什么本事的的年轻人,或许这和鼠族骨子里的天性有关系,他们总是喜欢不劳而获。鼠族的领地和狮族的领地连在了一起,很多鼠族人经常偷偷摸摸的跑到狮族的领地里偷猎,两边也因此闹得有些不愉快。 狮族人不敢太为难鼠族人,那是因为鼠族的人口实在太庞大了,庞大到狮族都有些害怕的地步。同样,鼠族人也不敢太过于得罪狮族人,那是一个强大的种族,一个成年的狮族人可以轻易的杀死数个鼠族人。 两边互相憎恶讨厌,又保持着相对克制的态度,彼此之间都是烦不胜烦,能换一个领地也是一件好事。 至于皇帝陛下说的五万战士,这一点灰胡须一点也不在意,别说五万,五十万他都能凑出来,鼠族里多的就是“鼠”。灰胡须并没有多想,这一场战争每个种族都要贡献自己的力量,第一批第二批跨海登陆的战士中都是其他种族的战士,这次不过是轮到了他而已,并且他还有他的目的。 懒洋洋的从椅子上起来,撑了一个懒腰,鼠族人的个子并不高,只有一米四到一米五的样子。他们的脚很短,但是小腿很长,和脚一起压在地上,就像长了一对大长脚。长长的尾巴有胳膊粗,比他们的身高还要长一些,甩在身后,保持着他们的重心。鼠族人的五短身材以及特殊的生理结构注定了他们使用不了重武器,他们惯用短剑和弓箭,相对的灵活一些。 当然,还不能忘记了他们的尾巴。每个鼠族人成年之后——也就是十二岁之后,他们会寻找自己喜欢的东西包扎在尾巴的末梢,就像是一个锤子一样。在战斗的时候,他们的尾巴有时候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灰胡须的尾巴上包扎着镶嵌了六颗宝石的黄金锤,实际用处并不大,主要是为了衬托他的身份和地位。 杵着一根纯银的文明杖从房子里走出去,站在街道上吹了一声口哨,周围躺在地上或是慢悠悠闲逛的鼠族人立刻围了上来。灰胡须笑眯眯的看着这些族人,目光中有些轻蔑和不屑,那些人嘴巴上的胡须最长的也没有他最短的胡须长,而且还没有光泽,干枯甚至是分叉。 面对七嘴八舌的询问,灰胡须公爵轻轻的咳了一声,然而并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这群家伙们依旧叽叽喳喳的问着自己关心的问题。 比如说失业率。 根据不完全的统计,每十个鼠族人中只有两个鼠族人有工作,另外八个鼠族人都处于失业的状态中,这也说明了为什么在这大白天的,那么多鼠族人没事干躺在街道上睡觉或是聊天,他们没工作呀。 “都给我闭嘴!”,灰胡须公爵胡须都被气的颤抖了起来,他瞪大了圆溜溜的小眼睛,一点也不吓人。鼠群安静了片刻,可是不到十秒钟,随着一名小鼠人的哭喊声,场面又变得一团糟。 “该死,让你们闭嘴难道听不见吗?非我要叫士兵你们才满意吗?” 发了怒的灰胡须公爵终于让鼠群彻底的安静了下来,他这时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捻着自己长长的胡须说道:“我已经和陛下讨论过了,陛下同意给我们换一个更大的地方居住,但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我们必须获得足够的战功。这一次跨海登陆,将由我们鼠族做先锋,我会调集五万战士去为了更大的封地战斗。” “当然啦,这也是一个机会,金钱、权力、以及更多的东西。你们把这件事扩散出去,明白了吗?三天后愿意去的都可以来报名,但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强壮,并且年轻。老头子和小孩子就算了,嗯……女人的话也可以。” 说完,灰胡须公爵立刻逃回了自己的房子里。此时面对着自己曾经非常满意的家第一次生出了不满的情绪。看看隔壁老狮子的城堡,看看那些黑精灵们巨大豪华的树屋,再看看自己和周围平民一样的居住环境,他啪的一声将杯子摔在了地上。 然后又捡了起来了,木质的杯子不是那么容易摔坏的,这也是他发泄的途径之一。 只要能够得到足够的战功,换了一个更大的封地,那么他也要为自己建造一个巨大的城堡,最少有十间……不,二十间房子,还要有花园。 对了,还要有马厩。 对了,还要有单独的厕所。 灰胡须公爵还不清楚他的一席话,给整个鼠族带来了怎样的震动。 拜伦帝国也是首重战功的国家,毕竟那么多的种族以及人类如果不能一视同仁,很有可能整个帝国会就此分崩离析,所以在拜伦帝国除了各个种族的族长会直接袭承侯爵或是公爵的爵位之外,其他什么人想要得到更高的社会地位,那么就去战斗吧。 在鼠族,每个家庭除了父母之外,往往还会有十几二十个孩子,这还算少的。稍微富裕一些的鼠族家庭往往会有四五十个后代,甚至是更多的后代。在这些后代中除了极个别的几个可以继承家业外,其他孩子们成年之后都需要离开家庭另谋出路。不是父母不愿意给孩子们更多的便利和财富,而是他们给不起。 离开了家庭的鼠人们往往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离开鼠族的领地,去外面的城市打拼,因为人们包括了兽人刻板的看法,他们不会一上来就得到很好的职位和工作,往往都是从最底层开始做起。有些鼠人能够获得成功,但是大多数鼠人一辈子都在底层厮混。 第二个选择是留在领地内,反正领主,也就是会灰胡须能够保证他们生存的最低需求,不会让他们饿死。但是想要获得更多,就需要面对更加残酷的竞争力,毕竟鼠族领地内的工作比外面的工作更沉重,获得的薪水更少。 当他们得知鼠族也在这次出征的征召名单中时,几乎每个家庭都欢呼起来。除了那些可以继承家业的鼠族人之外,其他的鼠族人几乎都打算去报名。 至于战斗的危险和死亡……,那不在他们的考虑当中。 这或许就是兽人的先天优势,他们并不在意生存以及死亡的问题,他们的天性中本身就拥有漠视生命的基因。 当第二天一大早灰胡须公爵被吵醒之后,他就麻爪了,街道上挤满了来报名的年轻鼠人,他不得不向皇帝陛下询问了一下,是否能够征召更多的鼠人参战。 当然,陛下的答复也很简单,这一批只有五万人,但是下一批可以再多点。 皆大欢喜! 就在离鼠人领地不到一百公里外的一片森林中,来自奥兰多帝国光明教会的教宗正在闭目休息。圣殿武士和圣殿骑士们也在保养他们的铠甲以及武器。自从进入了拜伦帝国以来,大大小小的战斗已经爆发了上百次。除了他们主动攻击拜伦自然女神神社的战斗之外,还有一些主动攻击他们的兽人。 德西人在这里并不受欢迎,就像这里的人在奥兰多帝国不受欢迎一样。 一匹洁白的马快速的冲进了森林中,伏在马背上的骑士一勒缰绳,雪白的战马顿时嘶鸣着停了下来,而他也在这短短的片刻翻身下马,跑到了教宗面前单膝跪下,“冕下,最新消息,雷恩伯爵带着上万人规模的战士,进入了拜伦帝国腹地,目前所在不详,狮族人正在全力搜捕他们。” 教宗睁开双眼,他的眼睛很特别,右眼有三个瞳孔。他楞了一下,然后呵呵的笑了起来,虚抬手请骑士起来之后,温和的说道:“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骑士激动的抿着嘴,用力摇了摇头,“这是我应该做的,冕下!” 第六〇六章 三观以及道德观就像脆弱的玻璃制品,一旦被打破,就彻底通了 很多时候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就再也回不去了。 这句话并非是说爱情,当然如果说爱情的话也可以。 德德是一名很普通的奥尔特伦堡人,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背景,也不认识什么厉害的任务,唯一值得他自豪的就是家中有了一些存款,有干净整洁的房子,以及足够全家人换洗的几套衣服。千万不要觉得这么一点东西也怎么值得一个年轻人自豪,要知道在一些地方整个家庭共用一套衣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很多农夫们下田地里干活的时候都是赤果着身体,无论男女。 并非是他们没有羞耻心,也不是他们想通过暴露自己的身体来获得什么快感,而是他们穿不起。衣服这个东西不像是钢铁,就算是钢铁在日积月累的使用下也会出现磨损的情况,更何况是衣服呢? 穿一次,洗一次,就意味着衣服的“耐久”掉了一点,想要买一套衣服对于这些贫穷困苦的家庭来说都是一件重大的家庭事件。 三年多以前,德德的家庭即使没有穷到这个地步,也差不多了。用人们调侃的说法就是贼去了他的家里,都要含着泪眼空手出来,实在是没有什么东西好偷了,除了人。 但是短短的三年,他的家庭就发生了巨大的改变。首先整个奥尔特伦堡变的安全了,不需要因为几十个铜子就有可能被人捅一刀。其次城市变得整洁了,那些污水横流满地大小便以及偶尔在阴暗处藏着一具或是更多尸体的情况没有了。 最关键的一点,则是就业的机会变得太多了,几乎出现了用人荒。 德德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妹,妹妹正在奥尔特伦堡初级学院接受教育,两个哥哥已经签约在同一个商会中,成为了有契约的长工,并且薪水还算不错。他的父母也会做一些临时工贴补家用,闲暇时会编制一些框子送到街上去出售。整个家庭的收入变多了,生活的条件自然也会变得更好。 第六〇七章 死亡就像是所有事情的终止键,当终止键按,所有都将停止 德西人,或者说人类的身体在这个世界数不清的种族中并不是最强大的,要知道哪怕是在退潮期的今天,一样有很多很多物种本身的战斗力足以碾压人类几条街。不说曾经统治世界的巨龙,也不说深海之王那些恐怖的海兽,就是一些凶猛的捕猎者在身体素质上也要远远的碾压人类。 但是人类并非没有反击的能力,人类反击的能力叫做智慧。 智慧是一个好东西,我们用一个广义词来概括了人类最大的优势,工具、武器、魔法都可以在这件事上归于智慧的能力。也正是因为人类有着更高的智慧,所以人类才是当下这个世界当之无愧的主角,没有之一。 当这群狮族人扑过来的时候,最先迎接他们的是一轮弩箭。弩箭和弓箭不一样,速度更快,杀伤力更强,角度也更刁钻。 快速奔跑中的狮族人不断有人倒下去,他们此时应该庆幸,庆幸这场战斗发生在拜伦帝国的境内。如果不是考虑到补给问题从而没有携带大量的手弩,恐怕这场战斗从爆发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三千人的队伍中,只携带了两百只手弩,每个手弩有五个箭匣,也就是一百支弩箭。 三轮弩箭之后两百个狮族战士,只剩下不到一百五十人。但是就是这一百五十人,也给雷恩的队伍带去了严重的伤亡。 这些狮族战士都是天生的战斗者,他们拥有比人类更强大的力量,更快的速度,以及野兽的战斗直觉。他们甚至都不需要神兵利器,一柄长剑,就足以他们大杀四方。 双方从正式接触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一个以多打少的局面,然而即使是这样,依旧不断有人族士兵倒下。狮族战士除了手中的长剑之外,他们的手掌前段锋利的指甲也是武器,他们的嘴也是武器,就连他们的尾巴也同样是武器。 德德与同伴们站在一起,三十几人包围着一只兽人,没有骑士或是另外一个世界电影中一个一个上去送死的画面,每个人都在尽可能的压缩包围圈,将手中的长剑刺过去。每当兽人用自己的武器荡开周围刺过来的长剑时,都能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 只用了两次,德德就发现自己的右手在微微颤抖,手中的长剑仿佛有些失去控制。那兽人的力量太强了,速度也太快了。他第三剑被荡开的一瞬间,手掌在也吃不住巨大的震动力量而松开,长剑也被荡飞。他脸色微窒,连忙退了几步捡起长剑,可右手已经不听使唤,用不上力气了。 他左手拿着剑再次挤入人群中,已经有两名战士倒在了地上,他们身上长长的口子里鲜血如同泉涌一样向外咕嘟嘟的冒着。 德德再一次感觉到了紧张,以及愤怒。 人都是自私的,德德杀死那些手无寸铁的半兽人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愤怒,但是当他的包泽倒在地上的时候,他愤怒了。同样是生命,同样是死亡,却又有不同的感觉以及对待。所以说,人都是自私的动物,在不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人不会表现出任何极端的情绪。 他盯紧了包围圈里的狮族人,当狮族人背对德德的那一瞬间,他以及他身边的战士立刻举剑斩下去,或是刺过去。那狮族人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肉呼呼的尾巴如臂使指一般再一次荡开了他们的长剑。这时德德才发现,这些狮族人的尾巴上,包裹着一节又一节的铁环,整个尾巴都被武装了起来。 这样下去不行! 他身边的老兵恶狠狠的嚷嚷了一声,这老兵也是奥尔特伦堡土著,参与过曾经对抗特曼家族的战斗。他脸上的一条疤,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让他看起来有些狰狞可怖。他说的没有错,这样打下去真的不行,狮人族的战斗天赋真的太强了,作为食物链顶端之一的种族,他们一生下来的那一刻开始,骨子里就拥有者强大的战斗天赋。 没有重武器,想要杀死这些狮族人很难。 那老兵突然间丢掉了手中的长剑,狂吼一声在德德目瞪口呆之中扑了过去。狮族人猛的一回头,琥珀色的瞳孔里完全是沸腾的杀意,他的尾巴嗡的一声抽在了那老兵的腰眼上。老兵凄厉的惨叫了一声被抽到了一边,可他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满头大汗眼神坚毅的再一次扑了过去。 这一扑,让他抱住了狮人的一条腿。 有时候越是强大的什么东西,越是有可能因为一些细节而失败。 移动能力瞬间减弱的狮族人身上立刻挨了两剑,鲜血横流,这狮族人也意识到如果自己不能恢复灵巧敏捷,那么很快他就会因为无法躲避腾挪被这群人斩成肉酱。他抬起腿用力向前踢去,那老兵整个人都被带的飞了起来,又重重的落下,狮族战士手中长剑剑尖向下,用力的插了下去。 噗呲一声,鲜血飞溅,老兵面色通红,脑门上青筋扭曲,可他却依旧没有松手,反而将狮族战士的腿抱得紧紧的。 仿佛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接二连三的士兵扑了上去,他们手脚并用的缠在狮族人的身上,胳膊上以及腿上。强大的狮族战士愤怒的咆哮着,他张开嘴就咬向了紧紧抱在自己胳膊上的那个人类,人类大声的痛呼着,没有丝毫要松手的意思。越来越多的人扑了上来,他们层层缠住了狮族人的四肢。 直至所有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狮族战士连动一动的能力都没有,一名老兵狞笑着走了过来,拿出长剑对准了狮族人的颈脖,剑尖朝着心脏的位置,用力一拍! 锋利的长剑毫无阻碍的切开了厚厚的皮毛,直接插入了那狮族人的心脏,他浑身剧烈颤抖着,眼神里充满了愤怒,不甘的咆哮狂吼。他怎么可能被一群弱小的人类所杀死?他不甘心,他太不甘心了,他的眼睛逐渐变得就像蒙上了一层灰尘一样失去了光泽,抽搐了几下之后永远的失去了力量。 人们此时才松开那狮族人,彼此望了望,又转向周围的包围圈。 这是一场不太对等的战斗,无论是对于个体实力弱小的人族来说,还是对于数量稀少的狮族。每一方都在尽可能的用自己的长处来弥补自己的短处,拼尽所有去战斗。 当最后一名狮族人憋屈的被二十多个人类紧紧缠住,眼睁睁的看着长剑从锁骨的缝隙中插入到自己胸口里,绞碎了自己的心脏,只留下无尽的懊悔。 他们应该再等等,等族人更多的时候才发起战斗,他们的高傲与傲慢毁灭了他们,这不能怪任何人,只能怪他们自己。 其实在他们冲锋的时候,依旧是可以离开的,但是他们没有,因为他们的骄傲,以及愤怒。死伤了那么多同族,怎么可能就这样以失败者的姿态离开?所以他们继续冲锋,也造成了此时全灭的结果。 经过清点,从进入拜伦帝国以来没有出现伤亡的队伍,就因为这样一场战斗,伤亡了四百多人。其中死亡人数两百多人,轻伤一百多人,剩下的都是重伤。 雷恩表情也有些肃然,他望着那些失去了生命的尸体,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将他们的名字记下来,刻在丰碑上,他们是英雄!” 英雄! 很多人听见这个词的时候或许体内会翻腾一股莫名的冲动,豪情万丈,也想要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英雄。但是英雄真的就是那么好做的吗?在英雄的背后是什么?是付出,是流血,是死亡! 现实就像是一盆冷水一头浇在发热的脑袋上! 那些老兵们倒还好,他们经历过的战斗和死亡要远远多过于这些脑袋发热的新兵,对于生生死死的也已经看透。 所有士兵的尸体都堆积在一起之后一把火烧了一个干净,沉默的气氛让很多人心里发堵,也让人心头发慌。 这就是战争! 而战争的主旋律,就是死亡! 当雷恩一行人离开之后不到两个小时,上千狮族战士们风驰电掣般的冲入了这座小镇子,当他们看见两百名狮族战士被人剥了皮,砍了脑袋堆放城两堆的时候,所有狮族人都愤怒的吼了起来。 在拜伦帝国内狮族的地位相当的高,从来没有什么人敢如此的对待狮族,这是近年来狮族损失最大的一次战斗! 查理眼珠子都红了,他望着所有同样愤怒的族人,大声的咆哮着,“我们要复仇!族人的血不能白流,找到他们,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很快狮族在阻击雷恩时战损两百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拜伦帝国,这消息实在是太重大,要知道狮族在拜伦帝国内的特殊地位让这群金毛畜生们傲慢的永远鼻孔朝天。他们强大的战斗力就连牛头人们都不远招惹他们,然而这一次他们遭受到如此惨重的伤亡,实在是让人……有点开心。 有小道消息称,就连拜伦皇帝陛下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都笑了笑。半小时后刷新 第六〇八章 刀子无论是放在怀里,远不如放在眉开眼笑的笑容里更隐蔽 如果说传教团是一,雷恩也是一,那么一加一对于拜伦帝国腹地的情况,绝对是大于二的。 不管是传教团,还是雷恩,都不会主动去碰那些有重兵把守的大城市,也不会跑到某个种族的中心城市去找不开心。他们就游荡在郊外乡野,不断的扫荡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村庄、镇子,以至于在这刚刚开春万物复苏,需要播种的春季,居然没有人去播种了! 谁也不清楚这群神出鬼没的家伙们会不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村庄周围,然后血腥而残忍的杀害这些农夫,所以大家都尽可能的跑到附近的大城市里。就算他们白天偶尔也会成群结队的在军队的保护下去播种,规模也小的可怜。 如果说在此之前这两支队伍只是让人有些伤脑筋的流寇,那么现在他们开始真正的威胁到了拜伦帝国的根本——农桑。 在这个科技并不发达,还处相对落后的农桑机制下的世界,如果春天不能够种下足够多的种子,那么秋天就无法收获到足够人们填饱肚子的粮食。 粮食,是每个物种生存的必需品,饥饿不会因为你是高贵的兽人,或是拥有权力的贵族,就会放弃对你的“惩罚”。饿肚子并不是一个享受的事情,在社会资源分配不均的社会体制之下,或许一部分人能够吃饱喝足,但是更多的人将要因为饥饿而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生发,而且发生过的也不止一次两次,每一次对整个国家甚至整个大陆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两年前奥兰多帝国闹饥荒,官方的说法是一部分人缺少相应的粮食,这是一种冠冕堂皇的官面文章。什么叫做缺少粮食,说穿了就是没有吃的,在这些没有吃的人中,除了一些人能够依靠吃草根啃树皮勉强生存下去,实际上饿死了很多人。 相较于奥兰多帝国这样一个以人类为主的国家,拜伦帝国这个以兽人和半兽人为主要人口的帝国,在饥饿到来的时候,就会如同末日一样。 因为兽人和半兽人的肚量更大,他们所消耗的食物更多,到时候饿死的人也将更多。 所以拜伦皇帝不得再三的要求神风军团尽快找到雷恩和传教团的踪迹,并且尽可能的拖住他们直到大部队的到来,不过很可惜,到现在都见不到成效。不管是雷恩还是传教团,总是能在神风军团到达之前离开,这一点也让一些有了一些怀疑,在拜伦帝国内部,是不是有他们的人在为他们传递消息。 拜伦皇帝笑是笑不出来了,他阴沉着脸,如果不是神风军团特殊的地位以及重要性,他早就让人将神风军团的团长拿下问罪。此时他忍不住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缓解着这段时间以来因无法得到充足休息而涨疼的脑袋,“谁能告诉,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一座座村庄被屠戮一空,一个个镇子如同死域,开春后化冻的田地里长满了野草,粮食的价格开始飞涨,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 拜伦帝国中其实并不缺乏智者,只是很多时候智者们都把自己的智慧,用在了争权夺利上,比如说代表了人类智慧巅峰的职业——宫廷法师们。 穿着深蓝色底色,装点着银色点阵宛如星空一样袍子的首席宫廷法师尴尬的笑了笑,他们这段时间里并没有为伟大的拜伦皇帝解决任何烦心事,反倒是为了一些政治上倾轧,折腾来折腾去,早已让皇帝陛下有些不满。这种不满拜伦皇帝并没有明确的说出来,但是从他的态度和行为上,法师们都已经有了一些感觉。 所以这次首席宫廷法师决定要为拜伦皇帝解决一下目前最令他困扰烦闷的事情。 “陛下!”,如果忽略掉老法师身上那件价值上百金币的魔法袍,以及他身上带着价值更高的一堆魔法装备,其实他和普通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他的头发有些花白,脸色倒是很好,红光满面,油光水滑的一点也不像是一个老人。他走到一旁帝国的地图边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在地图上画了起来。 每一处被雷恩摧毁的村庄、集镇以及小一点的聚集地都用红色的叉子所表示。而另外一边,传教团所做下的血案则用蓝色的叉子表示,当他将所有已经遭遇不测的地点都用叉叉标记出来之后,带着些许谦卑,但显然也很高傲的目光,扫视着整个大殿内的王公大臣们。 “陛下,您从这张地图上看出了什么没有?”,老法师一点也不急,笑眯眯的站在一边,左手抓住了右手手腕,就站在地图的边上。 拜伦皇帝以及王公大臣们都仔细的看着那副画了许多叉叉的地图,陷入了沉思当中。至于有多少是在真的思考,有多少是在等待着看老法师的笑话,那就是一个难以判断的数字里。 拜伦皇帝摇了摇头,他看不出什么来,眼神里多少藏着一些愠怒,他不喜欢别人提问他来回答。回答上来了没有任何的惊喜,毕竟他是“无所不能”的皇帝,知道答案是他应该做的事情。但是如果回答不上来,那就有些尴尬了,这会显得他没有知识,连一些小事情都不知道。 老法师在拜伦皇帝发作之前,立刻自己解释了起来。如果他能把他在政治上的能力拿出一半到对魔法的研究上,估计他现在也是了不起的法师了。 他用比将红色的叉叉与蓝色的叉叉按照前后顺序,连成了两条支线,所有王公大臣们在这一瞬间心神震动,因为他们这次看出来了,这两条线就是雷恩和传教团在帝国内活动的轨迹。在雷恩进入到帝国腹地之前,传教团的活动基本上是无序的,东边露个脸,西边闪下臀,没有什么明显的顺序。 但是从雷恩越过胜利关进入拜伦帝国之后,从双方最初毫无头绪和指向性的到处私掠,到现在双方似乎有了共同默契一样,都在有意无意的像某一个地方汇集,所有人心里都已经有了底。 是的,他们通过战斗掠夺的方式,在互相传达一种信息,而这个信息,就是他们汇合的地点。 似乎是透过大家清明的眼神觉察到这些蠢货终于明白了之后,老法师微笑着看向了拜伦皇帝陛下。他很清楚,这个风头他不能抢,他要做的就是提好包给皇帝陛下捧臭脚。 拜伦皇帝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他走下了皇位亲自走到了地图边,伸出手指指着帝都中一处小城镇,极为肯定的问道:“他们下一站,就是这里?!” 地图上有一个小小的城堡的模样,这是一个并不大的城市,之所以称呼它为城市,是因为这个叫做尼德亚的地方不仅有城墙,还有一条护城河。尼德亚曾经是一个声名远播的城市,哪怕是德西人都听说过这座城市,那里曾经是羊族人的王庭所在。 在拜伦帝国并不比奥兰多帝国长几天的历史中,羊族战士绝对是所有物种中战争潜力最强的一个种族。羊族人拥有很强的爆发力,很持久的耐力,更强的适应能力以及足够强的力量。与此同时更加关键的是他们的数量绝对够多,简单点来说这是一个和鼠人差不多一样爆人口的种族。 单独将某一项抽出来可能都并不算强,但是这些所有的因素汇聚在一起,就形成了强大的羊族人群体。他们甚至一度膨胀到想要推翻拜伦帝国皇室的正统统治,想要以兽人的角色登上皇位,君临拜伦帝国。就像所有强大的国家在强大之前,必须要经过一次甚至是更多次的内战,从而在内部形成绝对的统一。 羊族人掀起了拜伦帝国规模最大的一场内战,当然结局就像今天所展示出来的,羊族人绝种了。几乎差点被羊族族长维迪斯按在地上砍下脑袋的拜伦皇帝,被半龙人救了,也因此让所有种族都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要去得罪皇室。 羊族被斩尽杀绝之后有人提议一把火少了尼德亚城,将羊族最后留存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完全的抹去,可是当时的拜伦皇帝并没有同意,反而在他的主持下,重新修复了因战火损失严重的尼德亚城,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要人们都记得,曾经有一群强大的战士代表了他们强大的种族,差点就掀翻了拜伦帝国皇室的统治。 可最终他们败了,彻底的被抛进了历史的垃圾箱,成为了过去。而尼德亚城,就是在警告所有人,不要做傻事。 拜伦皇帝低头沉思了许久,才缓缓点了点头,按照老法师的推演出来的路线,完全没毛病。两条长线彼此之间互相为对方指引方向,最终的聚集点就是尼德亚城。 他缓缓走上台阶重新坐在皇位上,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神风军团军团长,“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带着你的人先去尼德亚准备好,另外我会再调集两个万人军团配合你的动作,这次一定要将对方主要的几人抓住。”,说着拜伦皇帝顿了顿,“如果再失败……” 神风军团的军团长向前一步站了出来,抬起手锤了锤自己的胸口的铠甲发出砰砰的响声,他咬牙切齿道:“请陛下您放心,这次如果再抓不到雷恩和传教团,我自己辞去军团长一职,听候发落。” 拜伦皇帝笑眯眯的连连摆手,“哎,阁下怎么说都是帝国肱骨,国家重臣,怎么能因为抓不到一些流寇就辞去军团长职务呢?这不是正好如了他们的心意吗?” 话是这么说,但绝对不能就这么听。 拜伦皇帝一副笑眯眯的贤君模样,话里话外都藏着些什么。 他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接下来,就是关于第三次跨海登陆作战的事情了,灰胡须来了吗?” 整个大殿宁静了片刻,侍从才苦着脸回答道:“陛下,公爵大人并没有来。” “这个家伙啊!”,拜伦皇帝笑着摇了摇头,似乎一点也没有因为该来的人没有来而感觉到被轻视的愤怒,“这老胡须真的是老了,他年轻的时候每次都是第一个到,现在却经常不到,到了他这个年纪,也该享受一下晚年的闲情逸致了。”,说着他对一边的侍从招了招手,“帮我送两瓶龙鲸油给他,告诉他保重身体最重要。” 此时离拜伦帝国帝都足足有七百公里之外的尼德亚城萧瑟的就像经历过一场瘟疫,大街上几乎看不见多少人,偶尔会有一队士兵路过,也无法让这个城市充满多少生气。 能跑的人都跑了,不愿意跑或是胆子更大的则觉得留下来未必就会遇到什么。 小小的酒馆中,一群雇佣兵正大口的撕扯着美味的烤肉,灌着酸涩的果酒。他们不是什么好人,都是为了钱可以出卖一切的家伙,他们在这里,也并不是想要借助这座城市的城墙取得一定的安全感。 他们真正的目标,是尼德亚城的城市仓库,那里面不仅有足够多的粮食,还有堆积如山的武器,以及大量的金币。 自从奥兰多帝国实施了什么敏感物资监控政策之后,拜伦帝国民间的兵器需求量猛增,供应量却迟迟上不来。很多势力都出现了兵器短缺的情况,一柄用了一年修修补补的长剑都能卖出三十个银币的价格,那些崭新的来自奥兰多帝国的兵器,价格已经到了五十个银币甚至更多。 这也是为什么拜伦帝国对奥兰多帝国的领土念念不忘的原因所在——资源! 一个“帝国”想要真正的强大起来,依靠粮食和一些奇奇怪怪的商品是绝对不够的,必须有足够的矿藏资源以锻造各种各样的兵器和设备。拜伦帝国几乎整个领土都以平原为主,粮食产能富足,但是缺少矿藏。就是几个已经被发现的矿藏所产出的矿石,也由皇室进行分配。 所以在拜伦帝国,最值钱的不是粮食,而是兵器! 看书评,我是认真的 第六〇九章 人和人之间如果需要用语言沟通,那么这个人绝对不是你的知己 聪明人和聪明人的交流有时候连语言都不需要,只需要一个动作,哪怕是一个眼神。 雷恩来拜伦帝国除了想要拜伦帝国的皇帝肉疼之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见一见教宗,这也是他唯一的机会。 如果是在国内,别说他要去见教宗了,只要他朝着落日城的方向前进,恐怕帕尔斯女皇就要坐立不安了。 教会的底蕴实在是太深了,深到看不见底。 历史上无数个朝代沉沉浮浮,没有不朽的帝国,但是有不朽的宗教。作为历史最为悠久,甚至可以追溯到漫天神明的神话时代的教会,到底藏着多少东西,谁也不知道。不错,在退潮期的影响下所有职业者都受到了非常严重的削弱,但是削弱不是说一刀砍没了,还是存在一些力量的。 就像战气,就像是法力,就像是圣力! 一个职业中有多少高级别的职业者并非有什么玄奥在其中,而是看受众的人群。为什么现在奥兰多帝国内剑士和骑士中还拥有很多高级别的职业者?不是因为这两个职业的累积和进阶比其他职业简单,也不是拥有天赋的天才们都选择了了剑士和骑士,不去做一名神秘的魔法师或是炼金术士,而是基数的问题。 奥兰多帝国注册在案的战气修炼者,包括了剑士和骑士,人数超过了两百万。其中有很多人这一辈子都在前三级徘徊不前,到死都不会有晋升的可能,但是还有一些人得到了更多的力量,晋升成为了高级职业者。反过来看看魔法师,整个帝国注册在案的魔法师人数连十万都不到,又凭什么能够出现比剑士、骑士更多的高级职业者? 大家都是一百个人中出一个天才,一口气就能爬到六级、七级,一个拥有两百万的基础,出现两万个高级职业者轻轻松松。一个只有不到十万人,能有七八百都算是走运。 那么在众多的职业者中,哪一个职业的人最多? 这一点无需置疑,那就是信徒。很多人都不把信徒当做是职业者,但是信徒偏偏就是一种职业者。当信徒们全身心的信仰所谓的父神和光明神的时候,他们就踏入了职业者的领域中。可能很多人都无法从信徒转变成为使徒,可是在整个帝国所有的职业中,使徒是最多的。 没看见圣殿骑士团和圣殿武士团随随便便就凑出几万人规模的武装力量,让奥兰多家族这三百七十五年里提心吊胆吗? 帝国再怎么打压教会,也从来没有通过武力的方式,因为帝国权贵们很清楚这一点,一旦他们动武了,就给了教会动武的机会。他们才不会把脸伸过去教会狠狠的扇上几巴掌呢! 雷恩想要见教宗,就必须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如果一名黄金贵族和教会勾搭在一起,就算帕尔斯女皇再怎么放纵雷恩,她都必须先解决掉双方中的一方,才能稳固住帝国目前的局势。 雷恩,和教会,谁更好被消灭? 毫无疑问,是雷恩! 所以为了争取和教宗见面的机会,雷恩不惜深入险境,不惜用人命堆砌出一个机会来。 而且他也相信,以精英为主的传教团中,绝对有人能看得出他的计划,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双方都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次次的对话,引导着他们走向共同一个地方。 当然,聪明人很多,雷恩也不可能指望整个拜伦帝国没有一个聪明人,那不现实,如果真是这样奥兰多家族早就挥军东进,而不是消极的防守,所以他还有另外一手的安排。 一眨眼三天的行军就过去了,空气中似乎都飘荡着某种令人窒息的东西,压抑的感觉让人喘不上气来。在离开尼德亚城还有五公里的地方,雷恩让队伍停了下来。 再往前去,人越多越危险,说不定拜伦帝国中的聪明人已经设好了陷阱,就等着他或是教会的传教团一头撞进去,所以越是到了这关键的时候,越是不能匆忙慌乱。 “从这里开始,你们向北走。”,雷恩拿出随身携带的地图铺开,他们的位置位于拜伦帝国西边偏北的地方。拜伦帝国的势力范围划分中并没不像奥兰多帝国那样以行省来规划行政区,而是以各个种族以及贵族的领地来划分。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正是过去的尼德亚王庭领,周围大大小小的领地有几十个。 雷恩一手按在拜伦帝国北部的亚特领,“这里靠近萨尔美山脉,我已经在这里附近的森林里安排了黑蛮,你们先去和他们汇合。” 将领以及千人队的队长纷纷愕然的抬起头望着雷恩,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雷恩大人,那您不去吗?” 雷恩摇了摇头,“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但是人太多可不方便,况且我也不是没有自保能力,这一点不需要担心。”,说这话,他背后的地面突然一阵震动,不少士兵纷纷站了起来,将手按在剑柄上。下一秒,一根白金色的荆棘破土而出,有水桶粗,十余米高,在风中摇曳,舒展着身姿。 “是荆棘!” 有士兵低声惊呼了起来,这也是雷恩第一次在这些人的面前施展自己的天赋能力,对这些人造成的冲击是相当的大。在很多人眼里,雷恩无法修炼武技和魔法,是那种毫无战斗力的“废柴”。可谁也没有想到,雷恩居然还有这种看上去就好像很厉害的能力,简直是太令人震惊了。 震惊过后,残留的没有惊讶和恐慌,只有一种荣誉感,那可是白金的荆棘,荆棘可是雷恩家族的族徽! 将领和三名千人队队长彼此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他们并非是优柔寡断的人,可以说都是经过沙场厮杀的老兵,也都很清楚在这种环境下,迟疑和犹豫只能带来更大的危险。 一旦确定下来,他们立刻就行动起来,尽管很多士兵并不理解这么做的目的,但是并不妨碍他们遵从命令行事。看着两千多人的队伍快速的消失在草有半人高的旷野之中,雷恩反而变得放松起来。 他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朝着尼德亚城的大门慢慢的走了过去。 尼德亚城中的守军已经接到了来自帝都的命令,命令中称雷恩和传教团很有可能要攻打尼德亚城,希望尼德亚城的守军做好迎敌的准备,尽可能的坚守到帝都援军的到来。 拜伦帝国能够如此快速的传递命令,也要多亏了来自奥兰多帝国的魔音盒子。走私商人们从来不会考虑他们运输了怎样违禁的物资,被抓住后会受到怎么的惩罚,他们只关心走私了这些东西,能为自己带来多少的利润。很显然,魔音盒子就拥有足够让他们忽视自己性命的利润,为了这些利润他们毫不犹豫的将不允许出售给其他国家的东西,带到了奥兰多帝国之外的地方。 命令从下达开始,尼德亚城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士兵们打开了城市仓库,将大量的战备物资分发到士兵的手中,搬运到城墙下。大量的士兵也开始在城墙上值守,城内更是有士兵不间断的巡逻,以威慑那些企图在战争爆发时抢掠的混蛋们。 对于可能爆发的战斗,尼德亚城的守军长官并不怎么担心,尼德亚城和周围那些村庄、小镇子终究是不一样的。作为曾经羊族人的王庭所在,这里的规模虽然不大,但是该有的东西都很齐全,甚至还有一条护城河。要知道护城河的建造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需要进行大量的准备工作以及更加复杂的施工过程。 水灌入到围绕着城市的河道里,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但是如何阻止水渗透泥土从而缓慢的流失,这就不好解决了。没有水泥,没有一些用于放水施工的器具和涂料,人们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 这条护城河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杜绝了敌人大规模攻城的可能,唯一需要守护到的,就是城门以及吊桥。 守城的军官有信心守好这座城市,直到援军的到来。 在城内一家小酒馆里,雷恩坐在一张油乎乎的桌子边上,他的对面坐着一名笑眯眯的老人家。这老人头发没有一根杂色,黑的如同最黑的夜,明亮的眸子里充满了智慧的光泽。两人就这么相对而坐,桌子上放着一壶劣质的果酒,以及两个杯子。被子里有淡淡青黄色的酒水,两人似乎都没有喝过。 “您想要见我。”,老人最先开口,他们已经坐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钟,彼此多是眼神的交流,让肥臀丰乳的女侍者莫名其妙了很久。 这老人不是别人,正是教会的最高领袖,教宗! 雷恩笑了笑,端起桌子上的酒杯抿了一口这来产自拜伦帝国小酒馆的果酒。酒中还存留着未成熟的果子皮里的涩,以及果核中的苦,但是在这又苦又涩的果酒中,还隐藏着一丝清香。他又抿了一口,他喜欢这些苦后回甘的东西,比如说绿茶。 借此机会,他笑着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海格拉冕下!”半小时后刷新 第六一〇章 最难蛊惑的东西是人心,但是最容易蛊惑的东西,也是人心 “怎么了?”。范思哲关切的问了一句,雷恩一晃神之间摇了摇头,他瞥了一眼右手拇指上的戒指,心绪起伏不定。谁能想到,这枚本身就不普通的戒指里面,居然住着一位老爷爷,一名死神。谁又能想得到,雷恩屁股下的这座浮空岛,实际上就是某位死神的神格所化。 这个世界充满了太多神奇以及奥秘,有太多的危险以及……机遇。 在这里不得不说,这个叫做忒托纳甘的死神真的已经打动了雷恩,他开出了足够雷恩舍弃一切的代价,但那不是现在。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等他把自己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之后,自然会考虑忒托纳甘的价码——永生。 永生是每个皇者共同所追求的终极目标,就算是雷恩自己都不例外。当忒托纳甘说出只要他帮助亡者之君重新降临这个位面,他以及他的神主就会赐给雷恩无尽的生命作为酬劳。在那一刻,雷恩是心动的,他甚至连嘴巴都已经张开,就打算问忒托纳甘,如果把他从戒指里释放出去了。 但是他忍住了,因为他知道,如果把忒托纳甘放出来,做主的再也不是他这个卑微的凡人,而是被他的罪过的忒托纳甘,以及他的主子,主宰了亡者世界如同冥神一般的亡者之君。 到了那个时候,他才是真正的任神宰割。 能抵抗住永生不死这种诱惑对雷恩来说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他立刻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保持空明的状态——以前的雷恩学习魔法时,他也尝试着冥想过。 果不其然,这种空明的状态立刻将他和忒托纳甘的连接状态破坏了,从中醒来。 面对范思哲关切的问候,雷恩摇了摇头,露出些许歉意的笑容,“抱歉,走神了。” 范思哲自然不会知道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雷恩面对着怎样的诱惑,又以怎样的毅力从诱惑中摆脱出来。他以为雷恩真的只是走神,只是因为喜欢这枚戒指,注意力太过于集中而忽略了身边的的事情,以及人。 至于雷恩获取了这枚戒指的秘密什么的,这种可能性范思哲连考虑都没有考虑过。不管是中央帝国还是他的地精研究院,那么多的超级强者都没有弄清楚这枚戒指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雷恩这种来自异位面的人,又怎么可能在接触的那一瞬间,就获知了其中隐藏的秘密呢? 倒数第二件拍卖品雷恩并不感兴趣,是一块破碎的神格碎片,据说这枚神格碎片是和一件非常特殊的神器一起被发现的。那个神器是一种攻击性的神器,就像是一个长长的护臂,护臂的最前端是一个古怪的怪兽头颅模样,这枚神格碎片就是在这怪兽头颅的口腔里发现的。 一些超级强者使用过这个神器,他们管它叫做逆神之铠,进入战斗模式之后整条护臂会变成一种恐怖的生物,会钉住一个目标,不断的撕咬。据研究人员们猜测,幸存于世的这枚神格碎片,极有可能是在诸神之战时,被逆神之铠的持有者打伤,兽头穿过了某位神明的身体,咬碎了对方的神格,将一片神格碎片含在了口腔里。 然而他还来不及做什么,就被另外一尊神明以大威能杀死,这才将这枚神格碎片保留至今。 不管怎么说,这一片神格的碎片中,包含着大量的关于神明本质以及法则的东西,对于那些追求永恒的超级强者们来说,简直就是还没有开始考试就已经泄露了的考题,对他们的未来有着巨大的作用。透过这枚神格碎片,他们能细细的琢磨到法则在神格构成中起到的作用,以及如何去构建神格和全新的力量体系。 那些活跃在整个拍卖会过程中的富豪们,终于再也看不见他们搅屎捣蛋的身影了,为了这枚神格碎片,一些超级强者已经开始清家底。这些人大多数都很理智,自然不奢望可以拍到龙蛋,所以才趁着机会,尽可能在神格碎片上争一争。说不定成功了也很难说。 神格碎片的争夺比想象中更加的激烈,各种各样平时难得一件的珍惜奇特的材料和神器竞相出现,直接把神格碎片的价格推到了一个令很多人都绝望的高度。如果用货币的购买力来为计算这枚神格碎片的价格,这个数字将是天文数字。 范思哲不断用通讯术做着交流,这一次的拍卖会比他想象的要更加成功,大量稀缺的物资在各种各样的情况下,为了变现帝国金盾,纷纷以低廉的价格交易给了地精研究院,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筹集到更多的钱。当然,也有以物易物的情况存在,但是这里面的水就更深了,只能说范思哲老司机套路深,把那些强者和超级强者折腾的欲仙欲死。 特别是一些对于这些强者们来说非常关键的材料,或是什么东西,总是兑换一些非常冷门的东西。 比如说之前拍卖的星辰砂,和恒河沙一样都属于消耗的材料,但是更加的稀有以及珍贵,每一次出现都会被哄抢。而这一次,据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匿名卖家要求,他只交换生活在大气层之上星空巨兽的爪子,或是生活在半位面以虚空能量喂食米尼虫干。 这两个东西的确也算是比较珍贵的东西,但是绝对的大冷门,只有少部分充满了不可控制的附魔公式才有需求。 虽然珍贵,但市面上也不是没有,仔细认真的去找,总能找到。 可现在,在拍卖会这种时间就是结果的局面下,这些虽然珍贵太实际上不那么值钱的东西,在范思哲这里都卖出了天价。 这就像是在钓鱼,只要你有想法,有需求,就必须去咬那个钩子,哪怕你知道咬了之后会痛苦很长一段时间,也不得不闭着眼睛咬下去。 大量稀缺的物资汇聚在地精研究院,丰富了地精研究院的储备,更是赚了一大堆用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范思哲的算盘打的啪啪响。 很快,这枚神格被人拍得,原本如同火山爆发一样热闹的拍卖会,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展示台上,那枚充满了火焰纹路的龙蛋上。 龙蛋的用处,众所周知,也正因为如此,所有有志于将龙蛋揽入怀中的超级强者们,变得愈发冷静。 龙蛋这个东西和其他材料不同,大家可以一起凑点钱买下来,到时候再按照比例分配。龙蛋就只有一枚,能签订的契约者也只有一个,能获得漫长寿命的人,也只有一人。没有人愿意为他人做嫁衣,每一个追求不朽的超级强者,都不愿意看着别人拥有几倍甚至是几十倍于自己的漫长寿命去一步步追寻真理,而自己只能变成一捧尘土,消散在这天地之间。 在这平静之下,一股股强横的气势冲天而起,似乎想要在拍卖之前,先分出一个高下来。不断升腾的气势渐渐的形成了一道巨大的龙卷风,笼罩在整个拍卖会场的上空,强劲的吸力让一些实力较弱的人紧抓着扶手,强忍着窒息的不适,奋力保持着自己的体面。 当银发的拍卖师拿起木槌,报出起拍价的那一刻,所有冲天而起的气势刹那间收敛起来,龙卷风也瞬间崩溃于无形,强烈的罡风吹在人们的脸上,就像被刀子戳了,疼的厉害。 “这次拍卖会最后一件拍卖品,一枚龙蛋。根据我们的鉴定人员以及几只巨龙的鉴定,他们一致认为这是一枚完好的富有生命力的火系巨龙龙蛋,依照我们对巨龙一族的了解,火系巨龙的寿命大约在两万两千年,到三万两千年左右。以最高级的契约和最完美的契约方式,签订契约者最少可以获取百分之七的寿命,而最高,则是百分之五十!” “本商品的起拍价为一枚帝国金盾,可以接受任何交易支付方式,另外本场拍卖会的举办方,将提供低息大额借贷,如果有需要,请按扶手上第二排第一个按钮,会有专员和您接洽。” “因为拍卖品的特殊性,本拍卖品每次最高价出现之后落槌的速度为五分钟,落槌一次即刻成交,请注意改变的拍卖规则。” 银发的拍卖师眼皮子直蹦,他抿了抿嘴,“那么现在开始!” 在接下来长达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里,没有任何人出价,这样诡异的情况让银发拍卖师的脸上开始出现大量的汗珠。他是一个经验格外丰富的拍卖师,自然知道发生了这样的情况之后,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将会出现格外惨烈的价格竞争。 如果他不是地精研究院的首席拍卖师,他根本就不愿意接这个活,因为一不小心,他得罪的超级强者就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以群来计算! “一颗九级晶核!” 第一个价格就石破天惊,九级晶核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因为到了九级并且拥有晶核的生物,大多数已经无限接近于神明,也就是人类强者们所追求的不朽。更何况九级的魔兽可不是那么好遇见了,或许贯穿了整个人类的历史中,也没有出现过几个九级的魔兽。 在有记载的历史中,九级晶核一共也就出现过四、五次,而且过程极为神秘,几乎是一闪而逝,如同流星一样。 九级晶核的价值突破天际,甚至有人认为,只要给九级晶核施加了神性和法则之力,九级的晶核就可以直接蜕变成为低级的神格!那些拥有九级晶核的超级强者 第六一一章 成功人士之所以成功,在于他们懂得舍得,也豁得出去 “教宗冕下,请原谅我的无礼,如果您将教宗的位置让给皇帝呢?”,雷恩提出一个足够让海格拉这位教宗都瞪大了眼睛的想法,他差点就要问雷恩到底想要做什么了。但是他忍住了,皱着眉头,一方面在思考,一方面是等着雷恩的下文。 没有被教宗打断,雷恩也有些小小的意外,也更加认识到教宗绝对并非一个单纯的“统治者”。没错,他就是统治者,在他的世界里,他统治着数不清的信徒,他就是教会当之无愧的“皇帝”。这位皇帝的涵养和气度绝非普通人能够比拟,如果雷恩向帕尔斯女皇提出让她把皇位让给教宗,估计帕尔斯女皇当场就要跳起来给他难看。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学者和一些贵族认为女性做皇帝,是远远不如男性的原因——她还做不到男性对突发事件的冷静与理智的态度。 “如果说奥兰多帝国的皇帝同时也是教会的教宗,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这已经达到了*******的目的?无论是教会眼中世俗的政权,还是高于政权的神权,都掌握在一个人的手里,如果这个人再以强大的力量统一整个大陆……”,他剩下的话不需要继续说了,因为即使他不说,海格拉也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没错,如果真的做到这一步,那的确是*******,而且比教会历史上的那些****更加的专权。曾经的*******无非是宗教的神权凌驾于皇权之上,但是对于一个帝国的内部管理还插不上什么手。除了在大是大非问题上教皇拥有足够大的权力去进行干涉外,其他小事情教皇也只能看着。 可如果皇帝就是教皇,是不是意味着这个帝国已经不再是普通的帝国了,而是一个……神国? 海格拉的呼吸略微乱了一下,他的心也乱了一会,雷恩这个家伙说的话实在是太惊人了。但回过头来仔细想一想,却也不无道理,如果他把教宗的位置让给了一位皇帝,那么这位皇帝会选择将重心放在政权上,还是放在神权上?结论根本不需要动什么脑筋,只要这个皇帝的脑子稍微正常一点,大多都会选择让神权凌驾于皇权之上。 这里面就涉及到一个度的问题,一旦皇帝也是教皇,那么对于民众来说选择就不再是一个困难的决断。反正无论神权和皇权都是一体的,加上神权比皇权对民众管理和操纵更具备优势,哪怕*******的皇帝不作为,民众也会在潜移默化之中,完成从普通人到信徒的转变。 当一个国家里大多数人都是信徒的时候,皇帝还需要为自己是一个皇帝还是一个教皇而无法做出抉择了吗? 第六一二章 弱小不是卑微的理由,强大不是天生的,你不争,如何强大? 一连两周贞德大公都在差不多的时间段里参加了祷告日,有了两次打底,雷恩已经满意了,他不需要第三次或是更多次。一方面是时间上的不允许,另外一方面现在的规律也有作秀的成分,一旦真到了不需要作秀的时候,那么规律就会变得不规则起来。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掌握。 所以雷恩决定,就在第三个祷告日动手。 此时已经是二月份最后一个祷告日,还有三四天时间就要过节了,托德底拉斯城中的人流明显的多了起来,都在为过节做准备。每年托德底拉斯在过欢庆日的时候都会吸引附近大量的平民前来,这里会举办一些活动,也有花车游行,最重要的是足够的热闹。 一大清早天才微微能看见一点要放光的影子,路上的行人们就已经成群结队的开始朝着教堂走去。 托德底拉斯的教堂并不大,不说和落日城的教会本部大教堂比,就连一些大城市的教堂都比这里的教堂要宽敞,也要华丽的多。这次来的人不少,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来自城外乡下的平民,他们或是听说了贞德大公也信教的传闻,所以想要来看看贞德大公是不是真的加入了教会,而这一点正是因为他们也是信徒的缘故。 拥挤的人潮中有人不时望向国王大道的尽头,按理来说,贞德大公应该出现了。不少人停下了脚步,在国王大道和教堂之间驻足等待,想要亲眼看看贞德大公是不是真的开始信仰光明神了。这对于很多信徒来说是一个激励心性的消息,他们或许不太能够理解教会和政权之间的冲和以及纠葛,但是他们却知道帝国在打压教会。 没有人愿意自己的信仰被人否定,信徒们需要更多的支持,以及更强力的支持。 贞德大公,适时的出现了,她或许在某些人眼里现在只能够代表自己。但是平民们不懂啊,他们还会觉得贞德大公依旧可以代表绝大多数的贵族。 能得到贵族们的支持和肯定,真的太好了。 当贞德大公出现在王庭外,穿着白色的教袍,手中提着一本圣经,一只脚踏入国王大道的那一瞬间,周围的信徒忍不住欢呼来。贞德大公微笑着摆手示意,这样的场面对她来说,真的只是小意思了。 在人群的拥簇下,贞德大公很快就靠近了教堂,当她在拥挤的人群中踩着阶梯走向教堂大门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这场政治秀买单,也有聪明的人,或是本身就看不惯这样举动的人,他们可不在乎你是不是什么大公,是不是什么贵族。父神都说了,在神明的眼中,万物都是平等如一的,无论是人,还是石头,或是一棵小草,对神而言,都是相同类似的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名穿着教士袍的年轻牧师笑着将一颗苹果塞进了贞德大公的眼里。她脚步一顿,意外的望了过去,身边的护卫立刻就跟了上来。她抬手直至了护卫们的冒犯,看着那牧师没有选择性的将篮子里的苹果,随意的送给了走向教堂的信徒们。 苹果这个代表着很多的含义,在最初之书中有这样一段描述:“在神之国中有一颗金色的苹果树,树上会结出金色的苹果,食用了这个苹果之后,就能得到无边的智慧,无上的勇气,以及无敌的力量。无数神明为之垂涎,但谁也不敢轻易的采摘,因为这颗苹果树,属于神后。”,又有描述称“漫天的神明彼此厮杀在一起,而他们彼此争斗的原因可笑的让凡人都站不稳。他们只是为了一颗金苹果而开战、厮杀。难道他们不知道,只要他们沉睡一段时间,就有足够的金苹果出现在枝头上吗?” 有了最初之书的记载,苹果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在教会的描述中,都代表着智慧、勇气和力量。教士们赐予信徒苹果,也是一种美好的祝愿,这样的行为举动并非是第一次发生。有时候教会也会举行相当重要的活动,在这些活动中,就会有教士发放苹果,祝福众人。 贞德大公笑了笑,收回目光,掂了掂手中的苹果塞进了怀里,这是一个好的现象,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 走到了教堂内座椅的第一排,有一个专门为她准备的位置,当她坐下之后,负责主持的年轻主教轻咳了一声。他已经对这样的场面习以为常,每年都有好几次会像今天这样挤满了人。要不是此处的神圣让那些信徒心生畏惧,说不定他们都能爬到横梁、吊灯甚至是穹顶上待着。 “能看见这么多的信者聚集在这里,我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满足。父神不需要我们用卑微来衬托他的伟大,可我们却要心怀畏惧。考虑到……”,年轻的主教瞥了一眼贞德大公,“所以我会从头开始说起,希望大家能够体谅。” 他的话一说完,立刻就有人迎合,叫着能够体谅,还嘻嘻哈哈的笑着。只有在这样的场合下,大家才会觉得自己与贞德大公,真的没有任何的不同。让贞德大公这位新加入教会的同胞能够从头开始接触圣经,也是极好的。 “那么现在,请大家打开圣经的第一页……”,主教翻开圣经的第一页,台下的众多信徒也随手翻开第一页,他等待了约莫有半分钟,“我们从第一章第一节开始说,今天我们要说的章节,是‘我行走在大地上,所到之处,皆是神国’” 枯燥的圣经在主教的口中说的趣味横生,从父神行走在人间的化身罗西开始一点一点揭露教会的诞生。那些老信徒们自然乐得再次感受一下父神的伟大与神圣,新教徒们也需要通过这样的解说,了解信仰到底是什么。 当主教解说到第三节的时候,教堂内的钟声敲响了,他这才意识到已经到了九点,接下来该做祷告的时间。 他将圣经合上,走到讲台前面,手中拿捏住十字架,亲吻了一口,“我赞美伟大神圣如您,将光辉洒落人间,驱散了黑夜,照亮了前进的道路。我赞美伟大神圣如您,将恩宠赐予我们,让我们分辨善恶,区分美丑。我赞美伟大神圣如您……”,祷告的过程并不长,只持续了十分钟左右,一项项流程走到结束,时间已经指向了十一点。 到了这个时候今天的祷告日差不多就算结束了,一些人已经站起身随着人流有秩序的离开,有些人走到捐助箱边上投入并不算多的零钱,或是将一些随身携带的东西放在了箱子的边上。 贞德大公,也站了起来,他走向了教堂左侧的忏悔室——和另外一个世界里的鞋匠教差不多,忏悔室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的宽敞,嵌入墙壁的房间像是两个小小的壁橱。从里面关上门之后,仅能提供一个人面前够做的空间。两个“壁橱”之间有三道纱窗阻拦,彼此都看不见对方的样子,只能够听过声音,聆听对方的忏悔。 贞德大公做进去的时候突然间觉得自己腰间的口袋有些挤涨,她楞了一下,从宽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颗苹果,这才坐了下去。 “神官,我有罪!”,她拿起苹果放在手中掂了掂,红里透红的苹果新鲜水嫩,要知道在这个时节是很难买到苹果的,只有教会以及少数一些特别的地方,才能够采集到苹果。当然,对一般人来说很难的事情,对于教会来说,并不算是个大事。 贞德大公看着娇鲜欲滴的苹果,忍不住咬了一口气,水分多到就像锁在了一个个细胞中,随着牙齿撕裂了细胞,大量香甜的果汁在口中爆炸,让贞德大公惬意的长舒了一口气。 “我有罪!”,啃完了苹果之后,她再次重申了一次,“很多人都这么说,我理所应当的有罪。对于我犯下的过错,我承认我有罪,但是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贞德大公说了很多的话,不管是能说的,还是不能说的,是大家都知道的,还是隐藏在她内心深处的。 整个教会最让她满意的,可能就是忏悔室了,特别是忏悔室的主持者嘴巴足够紧的时候。 每个人一生中或多或少都要接触到一些不能说的秘密,这些秘密无时无刻不在困扰着人们,想要分享出去,又害怕因此而失去了什么,在无法痛快的让秘密被更多人知道时,对人是一种煎熬。但是忏悔室很好的解决了这一切的烦恼,那些深藏在心底,偶尔也会翻出来的事情她在这里说的一点压力也没有,能够让她得到真正的放松,所以她喜欢着。 只是今天的主教,似乎有些……慢性子,他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如果不是看见了纱窗对面有一个阴影,她可能觉得自己是在对着空气说话。 只是贞德大公并不知情,那位主持了祷告的主教,此时一脸的茫然。 他以及枢机主教都没去忏悔室,那么现在忏悔室中的人,到底是谁? 就在两人奔跑向忏悔室的时候,正在大厅里准备离开的人流将他们紧紧的包围着,让他们寸步难行! 我服了 呵呵 第六一三章 繁华的地位未必就没有贫穷,越是繁华的所在,在繁华的背后,越是有些肮脏的东西存在。 夏尔纳城作为北部和中部的枢纽城市,三个城区的繁华,也造就了一个城区的衰败。 从进入西城区开始,街道上的半兽人明显的增多,相应的兽人和人类很难看见。到处都是污水横流的场面,衣衫褴褛无法遮盖住身体的半兽人们神情麻木的或站,或蹲在街道的两边。他们就像是一种廉价的商品,等待着雇主的到来,然后用无法养活家人的薪水,将他们带出去工作,然后再自己走回来。 半兽人也能生育,并且生育的成功率很高。 半兽人的家庭结构相对的简单,往往只有父母和孩子这两个辈分的存在。一旦有谁从中年开始迈入老年,无法在通过劳动养活自己的时候,年老的半兽人就会被家庭成员所驱逐,离开家庭的庇护,最终也会因为无法工作,饿死在街头。这并不是对谁的残忍,而是现实的残酷让半兽人们不得不抛弃那些没有劳动力的老年人口,保证家庭以及子嗣得以延续。 如果说这就算是残忍的话,那么雷恩看见的则更加的残忍。 一名脸色苍白的女性半兽人将一个看上去出生没有多久的婴儿沉在水缸里,麻木冷漠的看着半兽人婴儿从剧烈的挣扎,到再无一丝动静。她亲手淹死了自己的孩子,可是从她的表情和动作上,却找不到一丁点悲伤的东西。就连周围的半兽人似乎都没有给予这对母子太多的关注。 女性半兽人将已经失去了生命气息的婴儿从水缸中捞起来,放在一张手工技术明显粗糙的草席上,随意的卷起来,扎住两头之后丢在了路边的垃圾堆里。早就迫不及待的野狗一个个眼睛冒着红光,摇头晃脑的在女人离去之后,快速的跑到垃圾堆边,叼住小小的草包就往一边的巷子里钻。 几只野狗甚至还为此互相咬了一架,一只明显比其他野狗更加雄壮的黑狗得到了这顿丰盛的晚饭,它在未来一周内不会再饿肚子。 一个半兽人家庭往往只能担负的起最多两个没有劳动力的人口,可是在这个没有节育措施,也没有明显娱乐活动的阶级里,几乎每个家庭都要面对这样过多生产的情况。并不是他们故意要将孩子生下来再杀死孩子,而是很多半兽人常年得不到足够的营养,怀孕到了六七个月的时候才能发现原来肚子里已经有孩子了。 没有足够的卫生和生理知识,加上贫穷,月经这个东西并不是每个适合生育年龄段的女性半兽人都拥有的,很多女性半兽人一年也就来上一两次。 等他们发现的时候也已经来不及,为了避免杀死肚子里的婴儿从而拖累母体,所以基本上怀孕的女半兽人都会选择将孩子生下来,然后再淹死他们。 这就是半兽人的世界,这也是拜伦盛世背后赤果果的冷酷压迫与剥削,作为社会基石的半兽人族群,连饭都吃不上,却依然要继续为国家做贡献。 当然并非说所有的半兽人都过着这样水生火热的生活,在帝国内也有半兽人富翁,也有半兽人的官员,也有半兽人贵族。但是这些半兽人一旦脱离了最底层的身份之后,他们就不再是半兽人。不管你怎么叫他们,总是他们不是半兽人,更不可能为半兽人做什么,相反的是他们也会加入到剥削半兽人的大军中,成为光荣而伟大的剥削者、压迫者! 自卑! “先生,您招工吗?”,一名看上去……分辨不出年龄的矮个子半兽人靠了上来,之所以看不出他的年纪,是因为他脸上那一圈棕色的毛实在是有点长,有点脏,不过他的皮肤相对而言还很紧致,应该是年轻人。年轻的半兽人举起胳膊露出自己身上的肌肉,“我只有十七岁,非常的强壮,而且我不怕累也不怕危险,干一天活只要给我五个面包就够了!” 他口中的面包,就是巴图鲁怀中抱着的,大约有成年人的大臂粗,长有一尺,全麦的黑面包。这种面包里还有一些其他的什么东西,是专门出售给穷人的,吃之前需要用火加热,或是沾一点热汤,否则可能会把牙给崩掉几颗。一个这样的面包,足够一个半兽人家庭一日所需,干一天活如果能得到五天的食物,那么这是极为划算的买卖。 雷恩摇了摇头,那年轻的半兽人一脸失望的重新蹲坐在路边,其他眼睛里冒着灼热期盼的半兽人也变得有些沮丧。 雷恩喜欢这里,越是绝望的人,越是能够明白希望的珍贵。这就像你手里有一块黑面包,当你面对那些富商巨贾的时候,他们连多看一眼都欠奉。但是如果你面对的是一个贫穷的半兽人,那么他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并且还会牢记你对他的恩赐。 希望之家,就在城西这片巨大的棚户区内。 巴图鲁回了家一趟,将面包都藏好之后才跑了回来,在他的带领下,雷恩终于见到了夏尔纳城希望之家的总管事,一名女性半兽人。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原本应该充满了封闭,同时又格外激进组织的管事是一个女性,女性的柔美似乎和这个主题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可事实总是让人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这名管事偏偏就是一个女人。 “您好,尊敬的客人。”,这名叫做璐璐的女人很有礼貌,同时也很谨慎拘束,雷恩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非半兽人。所有的第一在确定了最终的价值之前,往往都是令人怀疑和生畏的。就像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第一个吃茄子的人,以及第一个冒着生命危险去吃西红柿的人。 雷恩,是第一个来到半兽人种族中的人类! “我不是拜伦的人,我是德西人,所以在我的眼里,我们大致上都是平等的。”,雷恩的第一句话就让璐璐有些震惊,有些欣慰,还有些惶恐。 习惯被兽人和人类当做最下等的类人种族看待,突然有人说咱们都是大致上平等的,那种冲击和认可,足以让璐璐惊喜到恐惧。雷恩越是这么说,她脸上的提防也就越明显。她不想害谁,但也不想被人害了。 雷恩环顾四周居然找不到哪怕一个可以坐的地方,他只好站着。实际上能够坐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比如说地上。半兽人很少会购买家具这样的奢侈品,恐怕也只有那些超级大城中生活的半兽人们才会有钱和有能力去买,或是制作这些东西。在夏尔纳,所有半兽人基本上都会坐在地上,睡觉也就睡在一堆碎布头和稻草上。 至于房子……抬头看看四面漏风简易的棚子,这就是他们的家。 雷恩并不打算和璐璐有更深的接触交流,他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来后看见了半兽人兄弟姐妹们凄惨的生活环境和状况,由衷的感觉到你们的悲愤和绝望,所以我打算援助你们,除了让你们的生活变得更好一些之外,也希望你们能够站起来。” “我想要见一见你们的领头人,希望之家的第一号人物。” 虽然雷恩说的每一个字璐璐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连在了一起,她就不明白了。她想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的问道:“您的意思是说,想要见我们的会长,并且还打算给我们一些东西?” “是!” 简短有力的一个音节就让璐璐脸上多了一层喜色,她眉梢微微颤抖着,继续问道:“请原谅我的无礼,我可以问一下,您打算给我们什么东西?” “金币!”,雷恩脸上浮现出一抹特别的笑容,“还有希望的火种!” 有人愿意给半兽人金币,当然这并不是第一次,在半兽人备受压迫的历史上也曾经有过很多人希望利用这个团体,做一些事情。比如说羊族人,羊族人的柯尔摩金王就想过拉着半兽人一起造反,不过很可惜他的计划失败了。这个自卑到了极致的种族似乎提不起哪怕一丝的斗志,而柯尔摩金的举动,无疑让半兽人的情况更是雪上加霜。 一群贱民居然还想要造反? 无论他们是不是有这个想法,是不是真的付之于行动,总之他们的生活条件更惨了。 似乎是觉得这么说不足以引起璐璐的重视,雷恩又补充了一句,“每个月,我会给希望之家五万金币的援助。如果你们能够做到我所希望的,这个数字会持续的增长,直至十倍甚至是数十倍。” 璐璐倒吸了一凉气,她简直不敢想象一个月五万金币对于拜伦帝国数百万半兽人来说,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绝对是好的影响,以至于可以说这五万金币足以改变整个半兽人集体的现状! 这么大的事情,她根本做不了主,只能立刻联系希望之家的会长。 第六一四章 聪明的人从来不会小看任何人,因为聪明人足够聪明,认知真实 盗版商死三户口本! 色雷斯看上去和绝大多数半兽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他的身材魁梧,高大健硕,脸上一圈绒毛也格外的黑粗油亮。他不像有些半兽人为了得到更好的工作,会刮掉脸上的绒毛,他不仅自己不那么做,还反对别的半兽人那么做。他一直认为,自己身为半兽人,并不是耻辱,反而是一种来自于造物主的恩赐。 他的血统很复杂,不仅有兽人的血脉,人类的血脉,还有兽化人的血脉。兽化人是一种非常稀少还很特别的变异人类,变异的原因谁也不清楚,唯一知道的是这些人类在变异之前,和兽人有过亲密的接触,然后他们的身体就开始朝着未知的方向开始变异。有些兽化人变异的足够完整,最终会变成一个兽人。但是更多的兽化人往往最终演变成了半兽人。 身上背负着许多种不同血脉的色雷斯非常的强壮,他右臂上附着了一层细细的肉鳞,有人说他祖上可能存在这海族或是龙族,才会有这样的鳞片。他的下肢很强壮,特别是他的脚,脚趾很长的同时也很灵活,脚底有一层很特别的东西。像是骨头,但是比骨头软,最重要的是因此他具备了一种很少出现在半兽人身上的东西——种族天赋。 这是一种来自古老种族威尔多克族,也就是象族的能力。象族已经自然而然的消失在世界上,可他们的种族天赋,却遗传了下来,并且很好的传承给了色雷斯。 这种天赋叫做地震,一脚踏在地面上会形成一个小范围的地面震荡效果,看上去很实用,实际上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毕竟战斗这种事情绝非一个人可以做,威尔多克象人族可以用那是因为每个象人都有几吨重,他们不在乎地面是不是晃动。可只有两百多斤的半兽人根本无法抗拒这股力量,不说别人,自己就先倒下了。 色雷斯的穿着很朴素,从上到下都是麻布的衣服,很多地方都浆洗的发白,在关节处一些经常会摩擦到的地方,薄的几乎要破掉。 这样一个家伙,就是希望之家的会长,可以说他俨然已经是整个半兽人族群当之无愧的首领。 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强大,还有他的仁慈。 色雷斯接到了璐璐的信息之后立刻从帝都赶到了夏尔纳城,用了差不多十天左右的时间。在这十天里,雷恩深入到半兽人族群中,逐渐也发现了一些半兽人不被兽人和人类接受的原因。 在拜伦帝国这个万族共存的国度里,一个种族是否强大并不是看种族成员中个体的力量,而是看族群的数量。 鼠族可以说算是很弱的一个种族了,他们除了会打洞之外,唯一的长处就是逃跑,但偏偏谁都不敢小看鼠族,因为鼠族的数量实在是多的太过分了。就连鼠族隔壁的狮族,面对鼠族时常偷猎的行径,也只能嘴上说说,或是抓到现行之后揍对方一顿再放掉。他们不敢和鼠族真的开战,那三百万鼠族足以一瞬间将所有的狮族彻底的淹没。 而半兽人,绝非三百万这么少,他们的数量比鼠族还要多得多。如此一个庞大的族群如果他们诞生了某些特别的想法,可以说一瞬间整个拜伦的政治就要被彻底掀翻。半兽人们除了长久的潜力不如兽人和人类之外,在生命的前期,他们的实力是要高于人类,略低于半兽人的。 所以整个社会对半兽人的排斥以及不接受,并非真的是因为半兽人体内混杂的血统,而是来自于主流社会对于半兽人群体的恐惧!是的,他们在恐惧半兽人这个族群,所以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来压迫剥削半兽人,想尽一切办法不断的降低半兽人的社会地位和待遇,让所有半兽人都感觉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根本是错误,他们的存在污染了这个世界。 他们自卑的抬不起头,只能认命一样在众多种族的压迫下苟延残喘,还要贡献自己的劳动力。 所有兽人和人类都满足了,一群连抬头都不敢的半兽人,怎么可能还会威胁到他们的统治和权力呢?时不时找出一些刺头处理掉,时时刻刻让半兽人们紧记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整个帝国就安全了。 这是一个悲哀的种族,或许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面对这一切不公平的对待,甚至如同那些权力者们所设计的那样,在憎恨着自己身上流淌着的血脉! 愚蠢的半兽人! 这也是雷恩见到了色雷斯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愚蠢的半兽人。 色雷斯既然能成为半兽人心目中的救世主,那么他绝对不会是一个容易发怒,脾气暴躁,目中无人的家伙。面对雷恩的嘲讽,他表现的非常平静,既没有反驳雷恩,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笑了笑,就盘腿坐在了地上。 在他身边其实有一张椅子,这是雷恩买来的,他不习惯一直站着,也不习惯坐在地上,所以为了使自己舒服,他买了椅子和桌子。 “您不生气吗?”,雷恩很懂得谈话技巧,这也和他穿越之前的工作有很大的关系,他可以在某些层面上用语言来诋毁嘲笑色雷斯,但是同样的他也很清楚,如果他需要得到色雷斯的信任,那么也需要通过语言来得到色雷斯的认可。而他的方法,就是尊重。 在通用语中您这个词发音有四个音节,如果用书面的表达方式来完整的解析,那就是五个字:尊敬的阁下。当然就像很多语种在实际的使用过程中会诞生许许多多的俚语一样,尊敬的阁下这个短语最后缩减成了两个音节,也就是“您”的发音。 这是一个敬称,只有足以受到自己尊重的人,才会使用这个词。 先贬低一句,再用敬称,如果对方是聪明的人,那么他接下来就会保持着足够的注意力和耐心,同时也不会因为后面其他过激的话而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色雷斯虽然脸上有一圈黑乎乎的绒毛,但是他梳理的非常干净,也很整齐,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丑陋,反而有一种男性特有的阳刚之气。他笑着摇了摇头,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我听过比这更过分的话,您不需要担心我会受不了而离开。恰恰相反的是,我对您和您的想法非常的感兴趣,这也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还开了一个小玩笑,“好吧,都是骗人的,真正让我来到这里的原因还是五万金币的援助。”,他是一个很幽默的人,恰到好处的自贬最适合这种双方都是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足以很快的拉近两人的关系。 雷恩轻声笑了笑,他喜欢这个很直白的家伙,直白并不代表愚蠢,只有那些自以为是绕来绕去的人,才是真正的愚蠢。因为他们看不透,看不透所有事情的本质,无论是为了怎样目的的交谈,最终的实质无非就是交易。绕来绕去并不具备任何意义,这种抛开一切直接上干货的行为才是最正确的。 “我第一次来拜伦帝国,近距离接触到半兽人这个族群还是因为一名叫做巴图鲁的半兽人饿到在我的脚边。我觉得很惊讶,一个强大的种族居然生活在这种环境下,没有得到丝毫的认可和地位,简直就像是笑话一样。”,雷恩从怀中掏出了精美的烟盒,他示意了一下,色雷斯站起来走过来取了一根,两人分别点上。 色雷斯深吸了一口,不住的点头,“果然是值得高价出售的东西,您可能不知道,龙岛烟砖被走私商大量的卖到奥兰多帝国之后,他们会收购这种已经加工过的卷烟然后再走私回来,以更高的价格出售给拜伦帝国的权贵们。”,他略微带着些许讥诮的说道:“单单是这一项买卖,就足以改善整个帝国半兽人族群的生存环境!” 雷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贸易的神奇就在于将一个铜子的东西卖到一个金币,而且让买家不得不去买。 “我觉得半兽人族群拥有很大的潜力,只是很多时候你们并没有发现,可能你们一直觉得自己是弱者,但是在我看来,你们只是被封印了的强者。而你们……或许说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解开这道封印。” 色雷斯重新盘腿坐在地上,这也是一种暗示,暗示他不会因为雷恩给予希望之家援助,他就一定会按照雷恩的想法行事——他可没有坐在椅子上。 面对雷恩的话,色雷斯自己也有所感悟,他脸上看不出有多么复杂的表情,只是平淡的就像在面对一个普通的朋友,说着一些普通的话。 “承蒙您的看重,可半兽人并没有您想象中的那么强大。”,色雷斯这时候环顾四周,摊开双手,“您瞧,这就是我们生存的环境。” 雷恩很认真的看着色雷斯,“我正是为了改变着一切,才来到这里,和您见面。” 第六一五章 人都会面对难关,有时候可以绕过,但有时候必须撞的头破血流 “你想要什么?” 色雷斯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意动,作为一名半兽人,拜伦帝国最底层的半兽人,见惯了各种各样肮脏丑陋的事情之后,他早就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如果有人将丰盛的食物放在你的面前免费给你品尝,那么他肯定会从你的身上,获取比这份食物价值多得多的回报。 这个世界上没有好心人! 所以面对雷恩夸夸其谈,他没有丝毫的动心,反而生出了一丝戒备。 “我要什么?”,雷恩耸了耸肩膀,他微微仰起头,想了想,“我喜欢热闹!” “拜伦帝国实在太平静了,平静的就像是一潭死水。我不喜欢这样的平静,您可以称呼我为野心家,也可以把我当做一个疯子,对于我而言,平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没有波澜,就没有机会,没有机会,我又如何去实现我的人生目标?其实说来说去,我们之间存在着共通点。” “我希望拜伦帝国乱上一些,而您以及您的族群,也想要得到公平公正的对待,这并不冲突,不是吗?” 雷恩轻叹了一口气,一脸悲天悯人的模样,“看到你们,我就想到了奥尔特伦堡。那个地方曾经和这里没有太大的区别,到处都是绝望的味道,人们生活在绝望之中,没有明天,没有未来。他们仰望着神国,希望有人可以伸出手拉他们一把。但是从来没有人会将手深入泥潭之中,那会让他们的手上沾染一些泥垢。” “我伸手了,就像今天我所希望以及您应该去做的那样,我拯救了一座城市,而您将拯救一个种族。” 色雷斯面露惊容,好一会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怔怔的望着雷恩,嘴唇微微蠕动,“您是雷恩?!” 雷恩没有隐瞒什么,脱口而出,“是我!”,他不需要隐瞒,甚至不担心色雷斯会去告密,因为他很聪明,也很明智。他会想到如果他去揭发了雷恩,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就像是很久以前羊族人叛乱被镇压之后发生的事情那样,半兽人这个种族会再一次受到更加严厉的惩罚和压制。 在另外一个世界有一句很无赖的话,叫做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在这个世界中,也有一句类似的俗语,叫做“小偷不会盯上口袋里没有钱的人”。 既然雷恩想要和半兽人合作,那么肯定半兽人这个族群在某方面吸引了雷恩这样的大野心家,那么是不是说,现在看似稳定的半兽人族群,实际上并不稳定,在平静之下隐藏着什么危机呢? 那些掌权者可不会给半兽人任何的机会,他们只会狠狠的将半兽人打落深渊,不给他们一丝翻身的机会。 所以,雷恩一点也不担心色雷斯会揭发他,甚至有人猜到了雷恩的身份,色雷斯还要帮忙去解决。 色雷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真的没有想到雷恩这样的大人物居然会坐在他的面前,与他交谈的时候还使用敬语。即使在拜伦帝国,雷恩也是一个非常富有新闻度的人物,无论他做了什么,总是能够出人意料。拜伦帝国内部的一些学者认为雷恩是奥兰多帝国最大的不稳定因素,但也有人认为雷恩将成为未来五十年内,保证奥兰多帝国稳定的灵魂人物。 所以色雷斯对雷恩并不陌生,反而非常的熟悉,包括了雷恩所做的那些事情。 他沉默了,很显然雷恩很直白的说出了他最真实的目的,可就是因为这样,色雷斯才不好选择,因为雷恩的价码实在太诱人了。他相信,一旦他同意了和雷恩之间开始合作,那么他得到的将远远不只是五万金币而已,还会有大量的物资,战斗物资! 他已经看穿了,雷恩所谓的援助无非就是希望半兽人们为了推翻现有的政权而拼搏,一个混乱的拜伦帝国显然要比一个团结的拜伦帝国更使人喜爱——雷恩可是奥兰多帝国的贵族! 从理智上来说他应该拒绝雷恩的援助,毕竟他是半兽人,所有的半兽人都是拜伦帝国的子民。但是从感性上来说,他真的无法拒绝,他无数次在梦中为自己的种族争取到了公平平等的地位,但梦终究是梦,当醒来的那一刻,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 现在,一个机会就放在他的面前。 一边是继续沉沦,在无穷无尽的未知中等待一个可能永远都无法到来的机会。 一边是充满了背叛的诱惑,只需要他轻轻点头,就足以改变整个种族的命运!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雷恩说出了一句话,彻底色雷斯内心的天平倒向了雷恩。 “几乎大多数种族都参与了这一次拜伦对奥兰多的战争,可是为什么没有半兽人参与?就连民夫的征用都没有选取哪怕任何一个半兽人?因为整个拜伦帝国都在有意无意的提防着你们,他们不会给半兽人任何一个立功的机会,更不可能给你们一丝改变现状的可能。” “您或许会对我说,瞧啊,在拜伦帝国一样成功的半兽人商人,一样有半兽人官员,也有半兽人的贵族。可他们是什么?”,雷恩说到这里冷笑了起来,“他们不过是你们永远只能看见却摸不着的希望,他们给了你们希望,但是却不给你们改变的机会,无非就是需要你们更加稳定的服从他们制定的游戏规则。” 雷恩狠狠一攥拳,用力一挥,“弱者只会为自己软弱的行为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而强者,只需要拳头!” “您是带着您的种族继续没有丝毫尊严的活着,还是为一种可能赌上一切,请您自己决断。” “错过今天,我们不会再有任何见面的机会。” 面对逐渐沉默下去的雷恩,色雷斯知道,自己应该做出决定了。 色雷斯是一个喜欢读书的人,拜伦帝国离联邦更近,联邦是一个非常自由的国度,拥有许许多多思想上的碰撞。他曾经读过一本来自联邦的书,那本书具体有哪些内容他忘的差不多了,但是他却记得一句话,永远也忘不掉。 一个伟大的人,不在于他做到了什么,而是在于他反抗过什么。 现在,一个种族的命运就放在他的手里,他不需要为他自己负责,因为他要为整个半兽人种族负责。 片刻后,他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面带一种非常特别的笑容,就像阳光一样耀眼,他做出了决定。 无论这决定是否会带着他和他的半兽人走向地狱,这都是他的决定,因为他们已经生活在地狱中,没有比现在更糟的情况了。 那么,为什么又要拒绝? 因为别人的自私而奉献自己的无私? 去踏马的! 雷恩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那么我们现在该谈一谈希望的火种了。” 半兽人现在面临最大的问题并不是其他种族对半兽人的歧视和厌恶,而是半兽人自己对自己的不肯定以及自卑。自卑这个东西真的是一种恐怖的情绪,因为自卑半兽人不敢抬起头,因为自卑即使他们面对着不公平的待遇,也不敢说出内心的声音。 因为自卑,他们认为自己所遭遇到的一切,都是应该发生在他们身上的。 他们甚至因为自卑不敢有任何的反抗! 不,事实不是这样的。 没有人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该以怎样的地位和面目去对待整个世界,每个人诞生的那一瞬间都是公平的,所有的不公平都不是别人给你的,而是你自己施加在自己身上的。 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打破这副枷锁,让半兽人从自卑中解脱出来!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会发现,他们也是拥有力量的! 对于现在这个阶段的色雷斯来说金钱并不是第一位的,他们需要的是一种思想,一种解放的精神,这比金钱更加的重要,也是色雷斯一直以来想要寻找却寻找不到的东西。 在这里,他从雷恩的身上,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全部。 平等! 自由! 血液瞬间澎湃沸腾,在血管中怒吼着奔腾不休,色雷斯站了起来,来回走着,随着雷恩说的愈发仔细,他整个人都变得极为亢奋起来。脸色也因激动变得通红,双手随着雷恩一句句话不断的挥舞着,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是的,我们半兽人从来都不是懦夫,我们也不是什么贱种,我们身上一样流淌着红色的血液,我们一样拥有自由生存在这片土地上以及追寻幸福的权力。 没有人能阻挡我们,没有人! 雷恩悄然的离去,就像他悄然的来,没有惊动任何人,除了半兽人。 或许整个拜伦社会对于半兽人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让他们忽略了身边这群卑微的半兽人,面对半兽人细微的变化,他们甚至连发觉都没有发觉。 直到有一天! 希望的火种燃烧了整个世界,这群高高在上的人们才会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大火之中! 第六一六章 火焰可以烧毁所有的东西,包括了生命,但燃烧不了灵魂 金币这个东西,色雷斯不仅见过,还曾经拥有过。这种贵重的金属所制成的小金属片充满了一种致命的魔力,无论是它的颜色、光泽还是落在地上或是互相碰撞时候产生的声音,都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周围智慧生物的所有注意力。很多人都曾经有过这样一个梦想,终有一天自己会躺在金币的海洋中畅游,最后被数不清的金币给淹死。 梦之所以是梦,那是因为当你睁开眼睛的那一刻,除了失落不会再拥有更多的东西了。 但今天,所有的梦都实现了。 五万金币,五个沉重的铁箱中装满了闪烁着金黄的小可爱,色雷斯都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喘息了。他趴在一个箱子前,猛的将脸埋进沉甸甸的箱子里,感受着皮肤和金币之间的接触,感受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雀跃! 五万金币! 他不知道雷恩是如何在战争期间将这五万金币运过来的,他也不想知道,这和他没有关系。 抚摸着金币的双手就像抚摸着情人的肌肤,他的手指都在微微的颤抖。 有了这些钱,再拥有武器和铠甲,想要组织起一群不怕死的半兽人军团简直易如反掌。就像他所认为的那样,半兽人们已经生活在地狱之中,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们更加的畏惧害怕了,即使是死亡。或许死亡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再也不需要受尽来自其他种族的羞辱,也不需要用自己的肩膀扛起家庭生存的重担。 或许在死亡前躺下的那一瞬间,所有半兽人都会得到刹那的满足。 死都不怕,死都成为了一种解脱,那么战斗更不是问题。 色雷斯牢牢的记住了雷恩对他所说的那一切,没有人在出生的那一刻就是一定是卑微的,他要用自己以及所有同胞的血,洗刷所有的耻辱,变换天空的颜色! 他对自己说,我是色雷斯,未来的半兽人之王,没有人能够阻拦半兽人崛起的脚步! 雷恩点了一把火就跑,他不知道这把火会演变成燃烧了整个拜伦的熊熊火焰,还是在没有燃烧时就被一盆水泼灭。这不是他关心的,就像随手在河边插上了一些柳树枝,能不能成长成大树,他一点也不关心。 离开了夏尔纳城之后雷恩继续向北,接下来,他就需要为自己在帝国内的声望继续添砖加瓦了。毫无疑问,攻伐敌国是最有效也是最快速的方式。 之所以不选择固守胜利关,他也有自己的考虑。一旦他选择了固守胜利关,拜伦方面的压力就会倍增,到那时拜伦皇帝绝对会为了夺回胜利关派出所有的精锐。就算他耗尽了所有的兵力,杀死了所有的脑细胞守住了胜利关,人们也只会说他守住了胜利关。 无论是固守还是进攻都有其重要的战略意义,甚至有很多时候守住某一个地区在战略上所带来的一系列效果,要远远比进攻重要的多。但是对于喜欢看热闹和听喜讯的普通平民和一些特权阶级来说,显然进攻比固守具有更振奋人心的意义!他们喜欢听见“我们的队伍又攻下了xx城”或是“我们刚刚击溃了xx军团”这样的消息,而不是“我们拼尽了全部的力量才守住了xx关卡”。 所以雷恩不可能把自己放在胜利关等着拜伦精锐的军团一轮轮的拿他刷经验,放开胜利关,他就得到了自由。他甚至不需要占领某座城市,只要烧杀抢掠就足够了。 等一则则消息传回国内时,那些有些愚蠢的平民会因此而欢呼! 在五月初的第三天,雷恩终于简单的游历了几座城市之后,和大部队汇合了。 尼德亚城动乱所引发的一连串变化正在持续的发酵中,拜伦帝国官方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到底是雷恩或是传教团的人混入城内袭击了城市仓库,还是那些如同郊狼一样贪婪狠毒的佣兵们袭击仓库。他们到现在为止都不能确定的原因在于他们并没有抓住多少真正要紧的大人物,小喽啰们都是听令行事,并不清楚背后的那些东西。 于是一时间皇室发出了声音,要求所有雇佣军团必须在官方制定的地方进行登记造册,所有没有登记的佣兵团将被视为流寇。这一条命令开始实施之后,整个拜伦帝国内部的民间武装势力,一阵鸡飞狗跳。 当然,这和雷恩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了。他花钱,别人办事,天经地义的事情,谈不上谁欠谁的。 在汇合了黑蛮之后,雷恩的第一个目标放在了北方第三座大城,多哥马尔。多哥马尔是北方的粮仓之一,整个北方接近六成的粮食在收割之后,都会储存在这里,而原因则是这里有水路,可以直接抵达拜伦帝国的核心地带,运输非常的方便。 承平已久的多哥马尔防御力量并不强,就像所有自以为幸运的人面对灾难时总是觉得幸运会再次眷顾自己一样。多哥马尔的守将和城主并不是很担心会有人来攻打这座城市,原因也很简单,多哥马尔并不具备什么战略意义,这里唯一拥有的东西就是粮食,而且这里还很贫穷! 盗版商死十八个户口本,盗版商你们家祖坟炸了! 首先需要确认的一点,那就是粮食不等于钱。粮食只有在出售之后才能换到足够的钱,在多哥马尔最多的种族就是半兽人,半兽人穷是远近闻名的,整个多哥马尔附近几乎都是农田,全部交给了半兽人来种植,同时城市中也聚集了大量的半兽人劳工,他们会将大量的粮食通过水路发往帝国的核心,然后在帝国腹地结算之后直接存入帝国中央银行。 在多哥马尔,除了满大街的半兽人之外,可能也只有那些身上没有多少钱的粮食中间商。整个城市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包邮商店,除了粮食,只剩下粮食。 雷恩选择攻打这里的原因很简单,烧毁多哥马尔会对拜伦帝国整个战局造成一定的影响,同时也能为自己带来大量的声望,加上这个城市的防守力量空虚,这是最完美的方案了。 五月的天气已经非常的温暖,即使在北方,气温也上升到十七八度。夜色中,城墙上的巡逻士兵迈着拖不动的步伐,打着哈欠走走停停。三百七十五年没有发生过战争的城市,早就忘记了什么叫做警惕。 一朵厚重的云彩缓缓遮挡住了月光,整个城市都陷入到黑暗中。随着气温的升高,来自南方的潮湿气流让北方云彩也变得多了起来,前几日才下过雨,整个城市都有一种特别的清新感。 在黑夜的掩护下,一群黑色的影子快速的靠近了城墙,城墙上的士兵们甚至都没有发现这群人。其实也不能怪他们,脱掉衣服不着片缕的黑蛮天生就拥有极佳的保护色,本能的融入到黑暗的环境中。 一根绳索呼的一下被甩上墙头,锋利的钩子勾住了墙垛之间的夹角,绳子猛的绷紧,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约莫两分钟后,一名嘴里叼着一柄短剑浑身赤果的黑蛮顺着绳子爬了上来,他弯下腰放点重心,贴着城墙朝着不远处背对着他的巡逻队慢慢的摸了过去。在他上来之后,接二连三又有不少黑蛮爬上了墙头,自小生活在森林中的黑蛮攀爬这样的城墙,简直就像是吃饭喝水那么简单。 二十余人连鞋子都没有穿,弯着腰小跑着都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当他们几乎快要贴上巡逻队的时候,头一名黑蛮身形一压,猛的向前窜了过去。他灵活的如同一只猿猴,左臂勒住巡逻队最后一人脖子的同时,双脚也瞪在了这人的腰上。他右手拿着短剑直接插进了这人的胸口,用力一搅,那士兵颤抖了两下身子就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这时黑蛮双脚才落地,双手穿过这士兵的腋下,将他架了起来。看上去十分瘦弱的黑蛮完全藏在了这士兵的身后,他右腿顶住尸体的右腿向前一踢,那尸体就向前迈了一步。 走在倒数第二的士兵侧着脸往后看了一眼就回过脸去,他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时第二名黑蛮如同前面那黑蛮一样,身形一低,猛的一窜,那士兵整个人都被勒的像是一张弓,胸口同样被插了一剑,连喊都无法喊出一丝声音就去见了自然女神。 整个巡逻小队在短短不到三分钟时间里,就给迅速的杀了一个干净。当然最后几名是大家一拥而上瞬间解决的。 一些德西人也爬了上来。他们换上了倒穿着巡逻队的衣服,开始了在异国他乡的第一次“守夜”。 城内的那些拜伦人们恐怕想都想不到,短短半小时里,这座城市就已经被攻陷了! 雷恩给他们下达的命令只有一个,那就是烧! 很快,一点火光连成一片,整个城市中有接近三分之二的地方都燃起了大火,火油加上干燥的粮食是最好的助燃物,如果不是前几天下过雨,恐怕火势蔓延的速度还会更快! 第二天一大早,整个拜伦帝国都被震动了。 多哥马尔整座城市被大火焚烧一空,除了粮食外,据说还有数万人死于火灾,其中半兽人沾了绝大多数。 拜伦皇帝震怒之下,书名官员被撤职下狱,等候发落。 其中就有神风军团的军团长! 第六一七章 如果有一天你认为你看懂了对和错,那绝对不是你所看见的真实, 我应该表现出开心,还是表现出凝重? 帕尔斯女皇再次看见雷恩战报的时候,这是她内心深处第一个念头。如果换做是其他人做到了雷恩所做的事情,她只会开心,但是现在她开心不起来。 雷恩所做的一切从表面上来看的确非常的鼓舞人心,让奥兰多帝国上空的战争阴云都消散了一些。可从另外一面来看,他这么做,真的太不合适了,可以说他正在破坏帕尔斯女皇所预期的目标! 这场战争与其说对奥兰多帝国是一场灾难,到不如说是给帕尔斯女皇的一个机会。在外力的作用下,那些原本不怎么听话的大小贵族们都不得不老实起来,否则帕尔斯女皇随便一顶里通外国的帽子,就足以让他们从头爽到尾。战争持续的时间越长,外部的压力越大,那么帕尔斯女皇对整个帝国的掌控力度越久越恐怖。 有时候在夜深人静时帕尔斯女皇都会有一种犯罪的想法,她希望西线能够被突破一两个节点,也希望铁壁关有可能守不住。只有这样的巨大压力,才会让所有贵族们放弃继续对抗皇室的想法,归顺在她的长裙下。 但是雷恩,正在破坏上天赐给她的礼物。 他不仅打到了拜伦帝国腹地,最近更是一把火烧掉了拜伦帝国接近五分之一的粮食储备。 或许从战争中来看五分之一的粮食储备不是什么惊人的数字,毕竟还有五分之四的粮食储备,但是这里面涉及到一个轮替的问题,不是简简单单数字上的加减法。如果拜伦帝国无法从其他渠道把这批损失的粮食找回来,那么在今年新粮收割之前,他们可能要面临至少一个月以上的饥荒。 更会影响到现在正在进行的战争! 这个该死的家伙,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听听外面那些学者和平民们的鼓吹吧,他们俨然将雷恩当成了救世主,似乎只有雷恩能够拯救这场可笑的战争。当然帕尔斯女皇很清楚为什么会诞生这些太过于匪夷所思的论调,因为国战现在陷入了僵局之中,德西人的自大和傲慢让所有人都无法接受“我们居然在被动防守”这样弱势的立场。 他们需要一个英雄,需要这个英雄带给他们不断胜利的快感,让他们从被打破的碎片中重新找回属于德西人的骄傲。 最关键一点在于帕尔斯女皇对此无能为力,她总不能说雷恩不断胜利的消息实际上是在破坏皇室的百年大计。更不可能在西线也做出同样的功勋,不是战斗力不够,而是地形以及沙漠的环境不足以让德西人打到满月金帐下。 这种尴尬的局面不断的使雷恩的声望越来越高,甚至有人喊出了打到拜伦帝都去,活捉拜伦皇帝的口号! 这群愚蠢的平民! 闹心的将手中的纸张窝成一团丢进火盆里,她管不了雷恩,但是她能管住没有雷恩的贝尔行省。脑海中一道亮光一闪而过,她立刻有了一个好主意。 此时的铁壁关已经没有前些时候紧张的气氛,雷恩的焦土战术给守将做了一个很好的榜样,只要敌人出现,就用火海去招待他们。拜伦方面的人也不会傻傻的明知道跑过去会送死,急着将自己的生命化作对方功劳簿上的一笔。双方在魏玛走廊的问题上,似乎保持着高度的一致,那就是不主动。 弗曼打着哈欠,坐在关内晒着太阳,他现在有点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坚定的咬死自己的立场,和雷恩一起去拜伦帝国腹地肆虐。他现在有点自责,当初就不该害怕,早早的退了回来。看看吧,只要雷恩侯爵回来,皇室的奖励绝对不会少,甚至有可能还会有特别的封赏。 就在弗曼准备眯一会的时候,从帝国内部来了一个三千人规模的军团,他们的军团长要求立刻见到弗曼。 对于这个要求弗曼有些意外,也有些不那么高兴,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这里的守将,就算是雷恩都没有这样要求过他。当然他也很清楚,来的人捧着女皇签发的委任令,绝对不是他这样的小人物可以得罪的,他还希望等战争结束后去混一个贵族呢,自然不会得罪这些大人物。 帕尔斯女皇的委任令内容并不复杂,简单一点来说就是考虑到目前铁壁关有可能需要面对的巨大压力,所以女皇特别从皇家近卫军中征调了一千人,另外从其他贵族手里征调了两千精锐,接手铁壁关的防御。这些人都是精兵,至于弗曼怎么看出来的,当然是用眼睛了。 这群浑身上下都是明晃晃的铠甲的士兵们,从上到下一套装备恐怕就要数十个金币甚至更多,这绝对不是普通人可以凑出来的,只有皇室和那些贵族们才有这种资本将每一个士兵都武装到牙齿。 面对这位叫做班德的年轻军团长,弗曼很认怂的交出了自己所有的权力,从这一天开始,整个铁壁关和他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了,守军方面也都换成了班德的属下,整个铁壁关完全的交接了出去。 对此弗曼并没有任何的怀疑,毕竟比起他们这些精熟于从过往商队身上抽水的兵油子,这些来自帝都的精锐看上去更靠谱一些,况且班德还背负了帕尔斯女皇所交代的任务。 班德的确是有任务在身,但是他身上的任务并不是要阻止拜伦人进攻,或是死守住这座关卡,而是想尽一切办法,将雷恩阻挡在关外。 他是女皇的心腹之一,从他的曾祖父开始,一直以来都是最坚定的保皇派,从来都没有动摇过。无论皇室是否在帝国内占据了主导地位,他们一家人都是皇室的铁杆支持者。所以帕尔斯女皇才把这个绝对不能说出去的任务,交给了他来完成。 甚至班德还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在魏玛走廊对面的胜利关中,也有人同样接到了女皇的密令。 为什么要将雷恩侯爵阻挡在关外不让他回来,甚至需要他眼睁睁的看着雷恩侯爵被拜伦人消灭,他并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这是一个贵族的本分,不该他知道的事情他绝对没有兴趣知道,更何况这其中还牵扯到黄金贵族之间的斗争,以及女皇陛下和雷恩侯爵之间的较量。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完成女皇交给他的任务。 帝国内很多人都认为雷恩最终回归奥兰多帝国还是会走魏玛走廊,因为只有这条路足够安全,也是唯一能走得通的路。 高高的冰原上到处都是不喜欢外人的冰蛮,加上恶劣的气候和环境,以及时不时就爆发的雪暴,很有可能雷恩会走不出冰原。如果从水路走,先不讨论他那么多人需要多少条船只才能拉完,此时在沿海横行无忌的拜伦战舰就足以让他们彻底的沉没。 相对于这两条充满了危险的路,从拜伦那边攻打已经残破不堪的胜利关,显然更加简单一点。只要抓准机会,完全有可能顺利的越过胜利关,进入到魏玛走廊中来。特别是在有心人的帮助下,拜伦人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所以班德并不担心自己的任务。 掏出精美的怀表看了一眼后有塞进了怀中,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他希望能早一点见到雷恩,他就可以回转帝都,或是去沿海,或是去西线,为自己的子孙后代谋取一份沉甸甸的功勋。但是从感情上,他有不希望能见到雷恩,因为只要雷恩进入了魏玛走廊,那他必然是死路一条。 很矛盾的心情,班德叹了一口气,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愿意成为大臣的原因,他实在不喜欢这些事情。 单纯一点不好吗? 这绝对不是在指责女皇陛下,而是在指责雷恩! 第六一八章 有一个亲戚叫做大姨妈,大姨妈来了之后作者君就不想起章节名 当雷恩知道胜利关的守将换了人之后,他就明白了帕尔斯女皇要对他下手了。明面上帕尔斯女皇绝对不敢大张旗鼓的对雷恩如何如何,因为她很清楚,在没有任何实质证据的情况下,想要仅凭借捏造的证据就将雷恩以及他的人手连根拔起并不现实。他不是普通的贵族,而是黄金贵族,帕尔斯女皇敢打赌,只要她一动手,其他的黄金贵族们都会跳出来阻扰她的决定。 这就像相生相克谁也甩脱不了谁的纠缠,帝国已经失去了四个黄金家族了,今天帕尔斯女皇如果要将雷恩铲除他们不站出来反对,那么明天皇室对着他们高举屠刀的时候,恐怕已经没有人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所以帕尔斯女皇不能用台面上的手段来对付雷恩,只能用这些台面下的阴私手段,不过她似乎忘了,阴谋这个东西只有变成阳谋的时候才能无懈可击,否则的话总会有破绽。 对于帕尔斯女皇的举动雷恩并不在意,现在整个帝国中唯一能够威胁到帕尔斯女皇的人恐怕只剩下他一个。其他的不是已经认命,就是没有足够的实力。 转过身往回看,短短三年多的时间里,雷恩到底做到了什么? 很多人可能都忽略了这个问题,但是仔细的思考并且计算一下,这将是一个非常恐怖的东西。 首先雷恩占有了贝尔行省,帝国面积就那么大,行省就那么多,一个行省已经不算是弱小的力量了。除了贝尔行省之外,他还有什么?帝国潜在力量最强的劳动党,以及最为富有的工商党,两个党派的党魁都是雷恩的人。好,这些都不算,雷恩还拥有怎样的力量? 在官面上,最高检察院的首席检察长莱茵是雷恩的人,帝国国家安全部这种要命的部门也都是雷恩的人,以及他一个更加恐怖的潜在力量——极乐主义沙龙。 这群混吃等死没有可能继承爵位的贵族少男少女们,在雷恩的操作下已经开始了他们人生的征途,已经有不少人成为了第一顺位继承人,甚至会在不远的将来继承他们父辈或是祖辈的爵位。 有武装力量支持他,财富上更是多到数不清,加上在帝国统治阶级中安插的钉子,培养出了一大批未来的贵族,他的势力已经不能用微不足道来形容,而是举足轻重。他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改变整个帝国的国运,改变整个世界未来的走势。只是他一直在蛰伏,很少显露自己的爪牙和利齿,让很多人都低估的雷恩的影响力和潜在势力。 他已经不是那个被逼迫到走投无路的黄金贵族了,他足以和帕尔斯女皇在平等的层面上对话甚至互动。 不知不觉中,雷恩已经积攒了令人恐惧的力量。 所以帕尔斯女皇才会想要对付他,铲除这样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帕尔斯女皇想要对付雷恩,雷恩何尝不想要对付帕尔斯女皇,两个贱人明明都恨不得对方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却总能装作和气的模样。 雷恩不断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打击皇室的威信,目的就是给整个奥兰多帝国的公民们一种感觉,让他们感觉到皇室其实没有人们想象中那样的神圣不可侵犯,也没有人们想象中永远都是正确的,雷恩要让他们对皇室产生失望的情绪。当这种情绪累积到一定的程度,平民们就会对皇室丧失信任和支持,如果这个时候有个人跳出来改天换日,恐怕德西人也不会有什么太过于过激的举动。反正一个让人们失望的皇帝下台,换上一个一直以来在人们心目中非常有能力的年轻皇帝,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这新一任皇帝是个男人! 面对这次帕尔斯女皇的出招,雷恩并不是很担心,她能出招,那么他自然也能拆招。 况且,回奥兰多帝国又不是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冰原可能在很多人的眼里充满了危险,可对雷恩来说冰原其实一丁点也不危险。有冰蛮为他们带路,完全不需要考虑到来自大自然的伤害。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进一步的抬高自己在帝国内的声望,让自己从一个脱离了下层阶级,高高在上的黄金贵族,摇身一变变成全民的英雄。 雷恩的个人声望越高,他也就越是无懈可击,帕尔斯女皇越是拿他没办法。 当他回归帝国的那一刻,一场别样的战争就会缓缓拉开序幕。 就在雷恩继续向北一路扫荡的时候,一名少女踏上了夏尔纳的土地。 这少女看上去充满了一种圣洁的气息,她有一头蓝色的长发,在拜伦帝国这种“杂色”发色的人类有很多,其中蓝色与红色最受人们的喜欢。不少路人都会回头多看这少女几眼,感受着那股莫名其妙使人畏惧的气息。 但有些人,并不畏惧,反而对此很感兴趣。 少女在城市中穿插了一段时间之后摇了摇头,她要找的人不在这里,但这座城市留下了那个人路过的痕迹。在少女的眼里,神性的光辉并不是那么容易消散的,无论那团金光接触过什么东西,都会根据时间的长短留下似有似无的气息。这少女,就是顺着这些气息,一路跟在雷恩的身后。 就在少女准备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突然有一名男子跑过来搭讪。这男人穿着一套贴身的酒红色衬衫,板直的裤子,白色的尖头皮鞋。他有一头淡紫色的头发,绿色的瞳孔,五官很精致也很柔和,是一个很英俊的年轻男人。他脸上带着微笑,从少女身后拍了拍少女的肩膀,换来了少女警惕的眼神。 可这男人丝毫没有在意,反而笑的更甜了,笑容几乎都要从他的脸上漫出来。 “你好,我见过你好几次,你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或是找什么人?”,男人一开口就吸引了少女的主意,她皱起了秀气的眉毛,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男人满脸欢喜的舒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我可以帮助你。” 面对少女的沉默和不信任,男人没有丝毫的不满和不耐烦,他继续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在这座城市中我有很多的朋友,很多很多的朋友,如果你真的想要找什么东西或是找什么人,那么我绝对能帮得上忙。”,说着他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我并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想要帮助你而已。” 少女想了想,说道:“我想要找一个人。” “找什么样的人?”,男人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你可以描述一下他的样子,或是他身上有什么特殊的装饰品,我好帮你找到他。” 少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这个人应该非常的威严,有一种不容冒犯的气势,他一旦发怒护让别人不敢说话。”,少女情不自禁的将母亲的特征带入到她要寻找的那个人身上。在她看来,被如此强烈神性包裹着的人,应该就像她的母亲那样不容冒犯。 男人在少女期待的目光中捏着渐渐的下巴想了一会,他突然间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拍双手说道:“我想我见过他,他是不是三十来岁,穿着非常的考究,浑身上下一丝不乱,眼神也很锐利?” 少女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她哪知道她要寻找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她甚至不敢再动用法术去追寻那团金色的光芒,她可不想变成瞎子,看不见的滋味真的太难受了。面对男人给出的答案,她先入为主的点了点头,她的母亲也是这样。 “跟我走,我想我知道他在哪!”,男人走了几步之后回过头对着少女招了招手,“我认识一个非常有能力的朋友,他是这座城市的……”,男人耸了耸肩膀,露出一种“你明白”的笑容。 少女这次并没有犹豫太久,就跟上了男人的步伐。 这男人的名字叫做玛顿,他的职业很特殊,是一名光荣的奴隶贩子。但是他和绝大多数的奴隶贩子又有显然不同的地方,那就是他只选择上等的货色下手。在他从事这个职业的漫长时间里,已经出手了数十名年轻貌美的男男女女,赚了不少钱。加上对“捕猎”手段的愈发娴熟,他已经有些肆无忌惮的在这座城市中不断的捕获商品。 这个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圣洁的少女,就是他这次的目标。他的手法其实很普通,无非就是囚禁和折磨,最后落在他手里的年轻男女吃不住虐待,最终为了不受到伤害,在折磨中完全丧失自尊,变成了权贵手中的玩物。他有自己稳固的渠道,每一位客户都是相当富有的巨商或是贵族,他们会为了自己所钟意的商品付出一大笔让人不得不点头的金钱。 这个少女,他打算最少开价一百金币。 一百金币对于富商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太高的价格,他的客户几乎都有这个购买能力,如此完美的商品他也不能去做一锤子买卖,他打算和已经调【】教好的那些奴隶们在一起,举办一个小型的地下拍卖会。他有足够多的理由相信那些钱多的都不知道该怎么用的富商们会给他喊出一个好价钱。 走过了两个街道,男人带着少女东转西转,最后钻进了一家地处偏僻的小酒馆里。 “在这坐一会,我那位很有门路的朋友很快就会过来。”,男人坐在了少女的对面,打了一个响指,立刻有服务生走了过来。男人开口问道:“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喝的饮品?不要酒,我和这位女士不喜欢任何酒水!” 第六一九章 人可以接受自己被默默坑了的现实,但绝对受不了被人打脸的行为 侍者将两杯五颜六色的果汁放在了桌子上,临走前侍者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玛顿,玛顿和这侍者的目光在空中交流了短短的一秒钟时间就分开,但是两人都明白了彼此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们是非常有默契的合作伙伴,玛顿负责在街面上寻找合适的下手对象,然后通过花言巧语的方式将目标骗到这里来。玛顿长得实在是太英俊了,只要他盯上的目标,很少会拒绝他。就算不想要和玛顿做些什么,但是坐下来休息片刻,还是可以的。 特别是玛顿对女性有着超乎寻常的吸引力,同时做事还非常的高明。他从来不会请女性目标喝酒,因为他很清楚,只要他点了含有酒精的饮品,目标的戒心就会成倍的增长,除非是那些想要和他发生关系的女人。所以一直以来,他只会点果汁,而那些目标们也会对果汁很满意。 至少不会因为喝果汁喝多了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 两杯果汁,一杯有调羹,一杯没有调羹。有调羹的果汁中加了一点特别的东西,一种昂贵的炼金药剂,一小瓶就要十个金币。这种炼金药剂往往是为一些佣兵团准备的,很多贵族们喜欢饲养一些大型的动物或是猛兽,他们已经不满足于墙壁上挂的标本,他们喜欢看着活生生的动物在自己的园子里跑来跑去。 温顺的动物倒是好办,一拥而上就能抓住。但是那些猛兽怎么办?在不伤害到猛兽身体的前提下,这种炼金药剂应运而生,只需要几根吹针就可以使上吨重的猛兽倒在地上陷入昏迷中。 只不过玛顿把这种炼金药剂,用在了人身上。虽然很贵,不过他的商品出售价格更高,这点成本早就不放在心里。 非常绅士的将有调羹的果汁推到了少女的面前,调羹就是暗号,示意着这杯果汁中加了料。 少女端起果汁抿了一口,眼睛一亮,又喝了一大口。 看着少女大口的喝着果汁玛顿笑的嘴都合不拢,他知道离药物产生作用还有大约十分钟,所以他需要拖延一下时间,“这种果汁里含有超过十种不同的蔬果榨汁,味道非常的棒,微微有些酸涩的同时果香味和甜味也很充足,是夏尔纳这边的特产。”,他也端起杯子啜了一小口,“夏尔纳是南北的交界线,也只有这里才能同时找到这么多不同的果子来做这样的饮料。” 少女点着头,放下杯子,“真的很好喝,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一种果汁了。”,她没有说谎话,在她的家乡极北冰原上,只有两种水果可以食用,一种是冰原下人们称之为冰原果的小型浆果,只有拇指大小,皮很薄,大多数时候在这种浆果的外面都挂着一层厚厚的霜冻。摘下来之后一口含入嘴里,只需要舌头轻轻的用力,就能让这种浆果一下子爆开。 略微酸涩的味道在低温下反而滋生出一种特别清新自然的甜美,不过冰蛮们并不是很喜欢吃这种果子,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果子实在太小了。 还有一种水果在冰原上也很少见,是永冻之花结出的果子,冰蛮们称之为火焰之心。这种红色的果子非常的红,在水果的表面上有一层层火焰纹路,这也是它名字的由来。这种果子非常的辣,吃下去之后就算是冰蛮们都会浑身冒汗,是冰蛮们最喜欢的水果之一。 冰原上实在太冷了,离冰原中心越紧温度越低,也越是需要一些东西来预防突如其来的雪暴袭击。火焰之心,就是为此而生。 这两种水果很少会出现在冰原以下的地方,运输的不便让这两种水果一旦脱离了低温之后,就会迅速的腐败。除了那些大贵族用昂贵的魔法装备来运输这种水果之外,普通人想要品尝,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一次品尝到这两种果实之外的水果味道,少女脸上多少也有了一丝笑容,似乎少女和水果这两个不相干的东西放在一起,总是能够给人一种非常和谐的感觉。 玛顿迎合的笑了几声,这时候才开口问道:“对了,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玛顿,夏尔纳本地人。” 少女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我叫伊维尔,来自北方。” “伊维尔,很好听的名字,北方的话……是图特克里城吗?” 图特克里是拜伦帝国最北方的城市,几乎就在冰原的脚下,是一座非常有名气的观光城市。每年图特克里都会迎接大量的游客,这些游客会顺着冰原的冰雪峭壁转上大约三公里左右。在这短短的三公里内,可以清楚的看见一个完整的被冰雪永远封存起来的世界。 最特别的是在这一段,还能够看见一直巨大的枭从空中俯冲下来狩猎时的画面,极具视觉冲击力。 在拜伦人的眼中,只要是生活在图特克里的人,基本上都是有钱人。这座小小的城市每年都会接待无以计数的游客,爆炸的游客数量使图特克里的旅馆数量完全无法承担,所以更多的游客都会住在民居中,也能更好的享受到图特克里的民俗小吃。大量的居民因此而受益,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些积蓄。 摸清楚了少女来自哪里,玛顿心里就明白了这件商品应该卖到什么地方。这个叫做伊维尔的少女来自北方,她的销路就在南方。尽管这些商品一旦出手之后就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是他依旧很小心的选择出售的方式。一旦商品被家人或是熟人发现,很有可能会将他牵连出来。 在拜伦帝国,奴隶是允许存在的,但是是有限度的允许存在,没有官方的编号证书,那么就是非法奴隶。这是因为拜伦的国情,非法非人类奴隶往往会引来极大的纠纷,所以拜伦帝国对非法奴隶的打击力度一直以来都非常的强。一旦玛顿的事情败露,他的下场绝对会很惨。 不过话有说回来,没有任何的法律和规则是绝对的,在拜伦帝国对非法捕奴严厉打击的过程中,如果非法捕奴的对象不是非人类的种族,那么力度也就不那么大了。 说起来也挺可笑的,人类所制定的法律居然对人类本身并没有很强的约束性,反而对那些非人类种族多有照顾,这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笑话,但是这笑话偏偏就以法律的形势存在。这一点,不仅反应在捕奴上,在很多法律和规则方面,对非人类种族都有很高的优待政策,反倒是对人类非常的严厉。 总之,玛顿很小心的盘问着少女的家庭情况,尽可能不让自己的小事业出现意外。 在一连串的“闲聊”之后,玛顿可以肯定这一单生意是成了。伊维尔的家里只有她和她的母亲,以及一个孩子,并没有别的成员。她的家庭也相对贫穷,住在半露天的地方。这次她是听从了她母亲的要求,来寻找一个很特别的人,并且把那个人带回去。 玛顿自己脑补了一下,伊维尔找的可能是她的父亲,或是她母亲的家人之类的。 说这话,十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伊维尔突然支着额头,露出有些迷惑的表情,“我有些奇怪的感觉,好像很想睡觉……”,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中了玛顿的陷阱,体内疲惫的感觉如同浪潮一样层层叠叠的冲击着她的神经,她眼前一黑,普通一声趴在了桌子上。 玛顿掏出十枚银币放在桌子上,搀扶起少女走向门外。而他的合作伙伴,那名侍者从桌子上拿起银币,交给了酒馆的老板。 老板叹了一口气,将银币放进钱柜里。实际上他很清楚玛顿为什么会为两杯不到一百铜币的果汁付十个银币的钱,玛顿把这里当做了他“工作”的地方,而老板选择了视而不见,保持沉默,这十个银币就是封口费。除此之外,和玛顿一起合作的侍者也不需要他发一个铜子的薪水,在这里面免费为他工作。 一个月至少能从玛顿和他朋友那里得到三十到五十个银币的纯利润,面对如此高的收益,老板只能选择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是那些豪华酒馆的大老板,可以扯着嗓子将这两个人贩子赶出去,他要养家,也担心会受到报复。 小小的来自道德的负罪感一闪而逝,他的注意力就放在了钱柜上。这已经是第二单了吧?这个月还会有个两三单?这么说来这个月光是来自玛顿这边的钱就超过五十银币,加上酒馆的利润,说不定能有一个金币的收入吧? 说起来孩子的学费要交了,妻子早就想买的连衣裙也可以买了,正好夏天也快来了。加上下半年的保安费和水钱,还能留下三五个金币的积蓄,正好可以把酒馆装修一下。 至于那名少女? 老板选择了遗忘。 当伊维尔醒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关在了笼子里,笼子只有一米高,一米宽,她连坐都坐不了,只能以一种蜷缩的方式半躺在笼子里。这是玛顿对付新商品的第一招,用这种限制了空间的方式来折磨这些小可怜,同时也让他们明白,他们应该和过去的生活告别了。 只不过这次玛顿没有意识到,他抓来的伊维尔不是以往那些熬不过一天就要哭着同意他更加过分的要求的小可怜,他抓来的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恐怖生物,一种叫做圣女的人形怪! 伊维尔寻找那名充满了神性光辉的神秘人之路暂时受阻,雷恩却依旧在执行自己的计划。一场大火焚烧了一座城市所带来的影响力正在不断的发酵,迫于舆论,拜伦帝国只好暂时减缓对传教团的搜寻工作,把重心放在了围捕雷恩的行动上。 比起传教团那种隔着几公里就能嗅到危险的怪物们来说,显然雷恩这群人更好抓一些。这才过去几天时间,就已经发生了两次小规模的战斗。 第一次是一支千人的巡逻队在例行巡视搜寻的过程中发现了雷恩一行人留下的尾巴,他们呼叫了支援之后就追了上去,被断后的黑蛮发现,从而爆发了第一次战斗。一万两千多人对一千人,用屠杀来取代战斗这个词或许更加的合适。只用了不到三十分钟,这千人队就被杀的干干净净。 但是也因此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第二天,雷恩一行人就被堵在了一片树林里,并且也发生了战斗。这次围捕雷恩的是拜伦北方军第二军团,名头很唬人,实际上只有八千人,其中有两千骑兵。拜伦的北方一直非常的平静,就连流寇都很少,所以北方军除了一万五千人的第一军团之外,也只有一个八千人的第二军团。 这一场战斗持续了半天时间,第二军团差点灭团,最后一千多人带着数百名伤员逃走了,雷恩这边也损失了有两千多号人。 也正是因为这场战斗,让雷恩意识到他在拜伦帝国内停留的时间,可能不会太久了。 正是因为两场胜利,拜伦皇室以及官方不得不拿出更大的力量和更多的精力来对付雷恩,这并非是说雷恩的威胁力要比传教团大,完全是因为舆论。 传教团之所以一直存在,官方也没有拿出大力气来消灭他们,是因为他们总是避免和官方的军队正面的冲突。没有正面的冲突,他们就不具备威胁力,在拜伦帝国国内的平民阶级里也没有什么影响力。人们说到传教团的时候往往只是随口一提,但是说到雷恩和他的军队时,人们就会说出他的“贡献”。 在舆论的压力之下,拜伦官方也不得不尽快的解决这么麻烦,来证明官方并不是一个无能的政权。 说的通俗一点,那就是雷恩让拜伦的皇室和官方丢了面子,为了找回面子,他们就必须做出一种姿态和事实,真刀真枪的和雷恩来一场大决战。而传教团呢,他们总是顾及皇室和官方的面子,总是以一种给人很弱势的方式逃离正面战斗的可能,所以他们还不构成“威胁”。 还是面子的问题! 第六二〇章 平静并不代表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或许只是为了积蓄力量而沉默 战争,很多时候并没有人们所想象的那么震撼。 其实很多人在看见战争和战斗这两个词的时候往往会在大脑中形成一幅宏伟的画面,数不清的战士们挥舞着兵器收割着彼此的生命。一队队骑士穿着雪亮的铠甲持着骑士长枪从远处奔袭互相冲撞在一起,人仰马翻。狰狞可怖的巨大的战争兵器如同战争堡垒一样在战场中横行。 到处都是绚烂的魔法,如雨的箭矢,到处都是死亡和鲜血。在黄昏中硝烟弥漫,火光升腾,如同史诗的画卷,给人一种惊心动魄却有豪气万丈的沸腾之感。 然而现实有时候和人们所想象的东西,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没有拼死不退的战斗,也没有骑士们的冲锋,更没有什么战争兵器的横行,只有一群人排成一排,小心翼翼的放低重心,一层层的朝着森林里摸进去。 雷恩的行踪再一次被捕捉到,毕竟一万多人想要不留下丝毫的蛛丝马迹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就连传教团都做不到更何况是雷恩?在断后的游骑兵发来信号之后,雷恩立刻带着所有人都进入了森林里。在森林里,黑蛮们能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战斗力,这里就是黑蛮的主场。 外界出现的是北方军第一军团,以及中央军第四军团,加起来接近三万人的规模。这可是真的难为了拜伦帝国的一众大佬,连中央军都拿了出来。 在拜伦帝国,军队方面按照东西南北以及中央分为五大军区,每个军区因战事和局势的紧张程度,又分有不同的军团和不同的人数。在拜伦帝国最轻松惬意的就是北方军区,被军部内部的人调侃为疗养区。每三年一次的大规模调换中,一些立过功或是有残疾的士兵都会被调换的北方军区进行修整,然后再做安排。 除了北方军区最为悠闲惬意之外,也就剩下东方军区了。东方军区离联邦最近,但是这个由众多小国家小势力组成的联邦并不具有任何的战斗力,除了几万规模的联邦军之外,剩下的都是雇佣兵。很多人称联邦为自由之国,在这里充斥着真正的自由。宽松的法律和没有阶级的制度,让联邦的公民都十分的自豪。 除了军事方面。 所以东方军区的士兵人数也很少,只有三个军团,两万五千人左右。就是这么少的士兵,都足以让联邦不时在双边贸易上让步。 剩下的,就是西方军区,整整十个军团,超过十二万的士兵枕戈待旦,准备着随时入侵奥兰多帝国。当然也就这么一说,三百七十五年来没有一次是成功的,唯一一次有可能成功的入侵还因为当时拜伦皇帝的迟疑丧失了机会。 南方军区有六个军团,如果不是航海业正在以飞速成熟并且成长,南方军区也不会有这么多人。 除了常规军团之外,拜伦帝国还有各个种族的特种军团。这些军团在非战时只有一个番号,只有在战争时期被调动的情况下,才会进行编组编员。 中央军区则有八个军团,军团数量虽然不如西方军区,但是人数却全面占优。这也是皇室为了镇压地方所做的安排,种族之间的矛盾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爆发,这就需要中央有足够的威慑力,才能够平衡爆发冲突的双方,将影响力降到最低。 这次为了捕捉雷恩,皇室都出动了中央第四军团,如果不是时间上来不及,这次围捕雷恩的人数将超过四万人。 面对躲进了萨尔美山脉里的雷恩,拜伦的官方军团也只能捏着鼻子进入森林中。拜伦人并没有专门的山地战斗军团,因为拜伦帝国国内的地形地貌几乎都是平原,偶尔会有一些丘陵地区,山更是少得可怜。比起山地作战,拜伦的军团对平原作战和海战似乎更加的擅长。 嗡的一声轻颤,一名拜伦士兵倒在了地上,他的脑门上还插着一直颤抖不已的箭矢,箭头已经没入了他的脑门中。鼻血以及脑髓液混在一起从他的鼻子里喷了出来,到死他都没有闭上眼睛。 周围的士兵们立刻聚集在一起,面对幽静的森林,他们没有多少胆气。这里的环境对于这些士兵们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也太复杂了,到处都是各种颜色的巨大灌木和树干,浓密的树冠遮挡住了大多数的光线,让森林里格外的幽暗,视线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有很多时候那些黑蛮或是奥兰多帝国的士兵就匍匐在地上,或是蹲在树干上,他们都无法发现。只有死掉几个人之后,他们才会恍然大悟,原来敌人就在身边。 不断的战损之下对雷恩清剿的工作几乎陷入了一个无法脱离的泥潭中,没有丝毫的进展,无论是北方军团还是中央军团对此都一筹莫展,找不到丝毫的办法。 有人提议烧山,把雷恩逼出来,可这尼玛不是一座孤零零的小山头,而是大陆的脊背,从极北冰原一直到入海口都踏马的连在了一起。烧能烧掉多少,难道把整个萨尔美山脉都烧光了才行吗?雷恩又不是不会走,只要他们从更深处的森林离开了被点燃的区域,一切都不做了无用功吗? 送人进去等于送死,放火烧山或是砍伐树木没有意义,军部的大佬们也无可奈何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现在该拿雷恩那群人怎么办,在没有一个更具有建设意义的建议之前,包围住这一段森林似乎就成了唯一的办法。 也有人提出了一种猜想,这上万人规模的粮食缺口足以让这些人最后自己走向崩溃和灭亡,所以他们现在并没有非常强烈的需求进入到森林里和雷恩来一场山地战争。这个想法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并不是说这个想法有多高明,而是他们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之前,先用这个猜想来糊弄民众。 至于饿死雷恩? 好吧,黑蛮们会告诉所有人,什么叫做野外求生。 就在雷恩被“困”在拜伦的时候,奥兰多帝国境内,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件事,依然和雷恩有关系。 就像是萨尔科莫选择了在雷恩身上下注一样,也有人没有选择雷恩,而是选择了皇室。并非所有的人都会跟在雷恩身后一条路走到黑,也有一些人想要通过另外一种方式,来获取最大的回报,尽管可能这种方式充满了危险。但是投机不正是这样吗?巨大的风险,以及巨大的收益。 有一个叫做金银铜铁的商会以集体实名的形式,向帝国最高检察院检举了雷恩操纵市场,以非法垄断的方式进行高价诈骗,其中还涉及到偷税的情况,并且给出了足够多的证据来证明他们的检举并非是捏造出来的。 这几年雷恩通过垄断的方式的确大把大把的赚钱,他赚到的钱早就无法计算,金山银海或许能形容其中之一。萨尔科莫以及工商党也跟在后面胡吃海喝的撑大了肚子,但是帝国可不是只有这些人。收益的人多,那么受损失的人就更多。 市场就那么大,渠道就那么多,现在被雷恩从源头上一把卡死,让很多人都受到了巨大的损失。雷恩在帝国内的时候大家不敢说什么,但是最近帝国的风向似乎有些变化,先是帝国税务总长公开发言要重新审查各地的税务情况,其中有意无意的提到了垄断商品的税收计量已经落后,这一下子就让很多人突然间意识到,机会来了。 不要小看了这些嗅觉敏感的人,他们通过这一点小小的变化,结合雷恩不在国内,以及铁壁关换了守将等一系列微不足道的小动作,最后连成了一条完整的线,所有的箭头都直指雷恩。这些人立刻跳了出来,他们决定在皇室的身上投以重注,要知道三百七十五年以来,皇室一次都没有输过,这次也不会例外。 一个黄金贵族的倒下,一个党派的完蛋,十数种垄断商品的放开,意味着将要释放巨大的红利空间。这对那些投机者们来说,就像是嗅到了鲜血的近海之王,他们立刻跳出来狠狠咬了雷恩一口,想要撕下一块最肥美的肉。 帝国最高检察院的首席检察长接受了这些人的举报,并且派出检察官进行实地调查,搜集证据,同时也把这份举报交给了帝国最高法院和宰相。 而另一边,莱茵也积极的联系了雷恩。 雷恩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之后沉默了片刻,然后才问道:“帕尔斯女皇身体情况如何?” 他这么想是有原因的,原本大家表面上都维持着最基本的和谐,私底下那些斗争是另外一回事。但是这一段时间以来帕尔斯女皇似乎打算从暗地中的斗争往明面上的斗争转移,她这是要撕破脸正面的冲突。在没有外力的干扰下,她不可能这么冲动任性,那么一定有什么事情让她不得不做出改变。 雷恩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帕尔斯女皇身体可能出现了问题。 只有这样的情况,才会让这个一直想要成为千古第一女帝的帕尔斯迫不及待的想要解决掉所有的麻烦,也才会让她不计后果的和雷恩正面开战。 但是莱茵却告诉雷恩,帕尔斯女皇的身体并没有任何的问题,也没有神职人员进出皇宫的消息。 那到底是什么,让帕尔斯女皇变得如此急不可耐了呢? 第六二一章 政治也是一种魔术,在表演的过程中,没有人知道魔术最终的效果 “我没病!”,帕尔斯女皇坐在高高的御座俯视着她的父亲,曾经的帝国皇帝。她面色严肃,没有一丝说笑的感觉,冷静之中隐藏着一丝锋芒,“我确定,我没有病。” 奥兰多六世皇帝皱了皱眉头,他不习惯仰望着谁,但是尽管在这一刻他面对的是自己的女儿,那也是这个帝国的皇帝。按捺住心中略微的不快,他冷着脸,对帕尔斯女皇的说法嗤之以鼻,“如果你没有病,你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对雷恩动手。”,他说着忍不住从软座上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才偏着头望向了帕尔斯女皇。 “这个时候动手显然是非常愚蠢的举动,你会将已经平息的内战再次引爆。明明可以慢慢用大势压迫到雷恩抬不起头,不得不选择臣服,可你却想要用这样激进的方式来刺激他,你是想要和他开战吗?”,奥兰多六世皇帝脸上有些不正常的红晕,“他既然能够隐忍着慢慢的扩张着自己的力量,那么就应该让他继续隐忍下去,隐忍一辈子,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帕尔斯女皇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哪怕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的父亲,是她曾经想要追上的皇帝,但是在这一刻,她完全超越了她的父亲。无论是对帝国的统治能力,还是眼界,以及对政治的理解能力,她自认为已经超过了奥兰多六世皇帝。 她脸上的淡淡的带着讥讽的笑容让奥兰多六世皇帝有些烦躁,他重重的怒哼一声,又坐了回去,气呼呼的等着帕尔斯女皇。 帕尔斯女皇轻笑一声,“雷恩不会隐忍一辈子,他甚至忍不了几年。如果任由他继续扩张自己的力量,或许要不了多久,最多三五年的时间,我……或者说奥兰多家族就压制不住他了。”,她端起身边的酒杯抿了一口,润一润喉咙,她已经和奥兰多六世皇帝争辩了一下午,原因就出在最近一连串的政令上。 无论是核查各地税收还是更换铁壁关的守将,亦或是有人跳出来举报雷恩种种不法,其最终的目的,就是要和雷恩开战。 帕尔斯女皇是年轻的皇帝,她比奥兰多六世皇帝这样的老人也许缺少了一些在政治上对特的理解和解读能力,但是她更激进,也更有胆量。有时候有些事并不需要过多的思考,思考的越多,越是难以做出决断。当初奥兰多一世皇帝揭竿而起掀翻了神圣帝国的统治时,他可没有预谋多少多少年,纯粹是脑子一热就跳了出来。 她很清楚,奥兰多六世皇帝说的或许在他看来没有太大的问题。随着战争的延续,帕尔斯女皇手中的权力不断的增强,统治力也在逐渐的膨胀,可雷恩一点也没有落下。他只是跑去拜伦帝国内部转了一圈,就为自己弄了一个德西英雄的称呼。无数年轻人为他欢呼,数不清的老人杵着拐杖为他庆贺。 他的声望,在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已经快要超过她这个皇帝了。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特别是帕尔斯女皇想要实施的政治体系改革,她想要顺利的改变这个帝国,就必须得到更多平民的支持。雷恩的出现,破坏了她的计划。 这已经不是雷恩第一次破坏她的计划了,她的计划也不知道给雷恩破坏过多少次,她也很清楚的认识到一点,一旦她选择她父亲奥兰多六世皇帝所说的对策来对付雷恩的时候,那么主动权就会从她的手里,转移到雷恩的手里。 大家都在赛跑,现在她先跑了一步,这一步并不是依靠她的能力决断什么的,而是因为她的身份。 一旦雷恩意识到不对,他会怎么做? 帕尔斯女皇想过这个问题,在她看来,他会立刻发动政变,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并且有很大的希望将奥兰多家族从皇位上推下去。 这不是什么玩笑话,帝国宪章中可是明确的写明了当奥兰多家族无法再受到肯定和支持,人们认为需要更换皇室的时候,黄金贵族们就可以代替奥兰多家族,成为这个帝国的新皇室。 所以她不会容忍雷恩逐渐羽翼丰满到足以可以和她正面冲突的时候,才被动的反击。 她要主动的攻击,就是要在雷恩还没有准备好之前,趁他不备,打他个时间差。 当然也没有像奥兰多六世皇帝说的那样完全撕破脸,她还保留了一丝体面,在没有确定能够将雷恩一次性推到之前,她不会给所有的事情有任何定性的可能。万一失败了,无非就是丢出去一些替死鬼为所有事情背黑锅。雷恩依旧是帝国的侯爵,而她也依旧是帝国的女皇。 这里面就涉及到一个度的问题,要在政治上打倒雷恩,但是不能留下太过于刻意的痕迹。 她也相信,只要没有真正的明剑明枪的开战,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因为雷恩还没有完全的准备好。 双方会再次进入赛跑比赛之中,但是这将是决赛的最后一段。 她相信自己能胜过雷恩,无论是即将到来的风暴,还是未来的决赛! 她斜睨了一眼台阶下的父亲,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果然是老了啊,曾经这个男人在她的面前如此的雄伟,如此的威严,这一切都成为了过去。现在的奥兰多六世皇帝只是一个老人,一个优柔寡断的老人。 而她,才是这个帝国真正的希望,真正的未来! 有时候政治就是这样,在少数人手中决定,欺瞒了绝大多数人,哪怕到了最后一刻都不会显露出来。 这次下地方的调查团全名为帝国课税审计团,他们的工作是重新审核五年来的税收问题,打击面很广,并非只是针对了雷恩一个人。可以说为了对付雷恩,将由数不清的贵族陪他。 在地方上,截留税款一直是惯例,没有税收如何建造城市,发展城市?只是截留的比例各有不同。有人胆子大,敢一口咬下百分之二十。有人胆子小,只偷个百分之五。但不管是百分之零点一还是百分之二十,这种行为都是在偷税,都是犯罪,都可以论罪。 除了审核地方上的税务之外,帝国税务总长更是亲口说了,商会也在审核的范围之内。 鬼知道帝国那么多的商会有没有隐瞒需要报税的商品? 要问什么地方商人最多,那么莫过于工商党,萨尔科莫更是重中之重。 天色刚刚擦黑,春天的晚上来的比冬天慢,比夏天要早,才过六点天色就已经黑了。有段时间没有见到祖父的西莱斯特穿着一身干练的简装,在萨尔科莫的庄园里做客。老商人自从成为了贵族之后就仿佛唤醒了第二春,一头花白的头发短时间里就变回了黑色,红光满面的根本不像是已经有了孙子和即将有重孙子的老人。 “最近外面的风声有些不太对劲。”,西莱斯特放下手中的刀叉,今天的造访并非是毫无目的的,她想要搞清楚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她问过冯科斯,冯科斯没有说什么,西莱斯特知道冯科斯一定有什么事情在隐瞒自己,所以她来到了这里,向她的祖父请教。 萨尔科莫抬起头望了一眼坐在桌子另外一边的孙女,才慢慢的直起身子放下手中的刀叉,拿起手边的餐巾沾了沾嘴唇。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他的脑海内闪过很多东西。但最终,他还是相信了这样一个问题的本身,并不具备其他什么意义。 他放下餐巾向后坐了坐,笑着回答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吗?比如说?” “审计团的问题。”,西莱斯特的双眼紧紧盯着萨尔科莫,一点没有因为对方是她的爷爷,她就表现出不敢冒犯的态度。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和萨尔科莫已经没有了关系,她是雷恩的私有品,是雷恩的家人,无论是地位还是身份都是远远高于萨尔科莫的。西莱斯特对自己的身份认知的也很透彻,除了一开始的闲聊中还有着亲情的成分,从现在开始,那一切都不存在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贝尔那边的问题总归是有一些的,但是这个时候陛下要审核地方税务问题,显然是瞄准了雷恩。”,西莱斯特非常的冷静且理智,她很清楚问题出在哪,问题就出在雷恩不在帝国这个玄妙的时间点上。帕尔斯女皇她早不查晚不查,偏偏选在了雷恩离开帝国进入拜伦帝国搞风搞雨的时候来查,要说她没有针对谁,就连西莱斯特这种对政治一知半解的小女孩都不信。 萨尔科莫眉毛几乎抓在了一起,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他沉吟了一会,才缓缓的说道:“其实他们并不是针对雷恩,而是针对我。” “针对你?”,西莱斯特猛的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望着萨尔科莫,“这怎么可能?” 在西莱斯特看来,这一切都是帕尔斯女皇针对雷恩的阴谋,但是她却不明白,想要击溃一个巨人,首先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偷走巨人手中的利刃! 第六二二章 想要击溃一个敌人,首先要做的就是令他愤怒到失去理智和分寸 想要毁灭一颗大树,首先要砍断这棵大树上的枝枝叶叶,然后再铲除那些依附在大树树干上的寄生植物,最后挖断树根,然后才能推到大树。 击溃一个小贵族或许只需要一道政令,就足以让一个奋斗几代人的小贵族家族一瞬间坠入深渊。但是要推到一个大贵族,那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很多人都会觉得,皇室想要打到谁,说一句不就行了?皇室那么强大,统治着这个帝国,只要皇帝说去掉这些人的职务、爵位,然后将这些人关押起来进行最后的审判不就行了,为何还要多此一举的一点点蚕食那些大贵族的枝枝叶叶? 其实这是一种政治上不成熟的表现。 一个如同雷恩这样的大贵族所形成的党羽网络庞大的令人难以想象,一旦皇室公开的表明要针对这些人,那么很有可能造成极大的政治海啸,从而引发内乱。要知道在这个分封制封建社会体系之中,在离开帝都之外的地方,人们效忠的目标往往是统治他们的贵族,而不是什么皇室。 整个政治体系中皇室是金字塔的第一层,接下来就是各大贵族,然后才是中小贵族、特权阶级以及平民。在这个层层扩散的金字塔体系中,并不存在越级效忠。也就是说皇帝和平民之间,其实是没有太多干系和忠诚可言的。 一旦这些大小贵族面对来自皇室的压力与伤害从而选择了铤而走险,谁都无法阻止他们做出疯狂的事情来。 所以想要平稳的击败一个大贵族,首先要做的就是削减他的党羽网络,削减他的影响力和手中的筹码。这绝对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一段时间。 帕尔斯女王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萨尔科莫。 萨尔科莫在雷恩一党的内部占据了非常关键的重要作用,而他的重要则体现在金钱上。工商党和其他党派最大的不同在于工商党整个党派内部,都是以剥削者为主导,这是一个商人们的党派。他们拥有的财富以及影响力绝非劳动党或是农牧党可以比较的。这群拥有了巨额财富的商人们通过金钱的魅力,帮助雷恩得到了更多人的支持和效忠。 这并非是一个盛世,可就算是盛世,金钱的力量也是无穷的。 雷恩可以大撒金钱,吸纳那些面临困境的小贵族和特权阶级,也可以用金钱来购买兵器铠甲甚至是禁止私人制造的战争兵器,金钱还可以得到民众们的效忠,从而提供丰富的兵源,所以说萨尔科莫的作用非常的大。 如果我们把一个势力看作是一台精密的机器,那么金钱就是这台机器运转所需要的动力来源,不可或缺。一旦失去了工商党带给雷恩的财富,那么这台机器就要出大问题。 人们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贬低利益在道德中的价值,但可笑的是谁都离不开利益这个东西。只要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对利益的诉求就无穷无尽。 看上去税务总长推动的税务审核好像是在针对各大城市的税收以及针对雷恩——众所周知,奥尔特伦堡历年来的税务问题非常的眼中,在过去很多年里每年上缴的税收往往只有几个金币。 一个城市的税收只有几个金币? 这绝对不是正常的表现,至少从现在来看不是。 但是这次行动真正的目标,却是萨尔科莫。 这群商人早就习惯了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少交税或是不交税,最常见的就是瞒报。明明卖了一万金币的东西,在报税的时候只承认自己出售了五千金币的东西,自然少交了五千金币背后的商业税,也就是一千金币的税收。再比如说利用不同地方的商业税抽成比例进行偷税,明明在某个五抽一的城市中进行贸易,但偏偏在某些十抽一甚至是十五抽一的地方纳税,原本需要上交两千金币的商业税,现在只需要交一千甚至五六百金币。 不管是那种方法,严格说起来都是违法的抗税行为,包括了异地缴税的方式。只是这些年来皇室对地方的统治力不够强,地方上愿意把默认比例的税收交上来就已经够可以的了,谁都不会计较税在什么地方缴的,或是少报了多少额度,只要不太离谱,一切都没问题。 过去埋下的隐患,到了今天终于成为了掌权者手中铲除异己的利刃,就算是萨尔科莫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 他毕竟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党派党魁,一个小小的男爵。 可惜有时候有些事情总是事与愿违,麻烦还是找到了他的身上。 西莱斯特无法相信萨尔科莫所说的,她还以为这一切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为了对付她的雷恩哥哥而做出的选择,她根本没有想到帕尔斯女皇的真正目标,居然是自己的爷爷! 沉默了片刻之后,西莱斯特问道:“您和雷恩哥哥有过联系吗?” 萨尔科莫脸上没有什么忧愁郁闷的表情,他保持着平静,点了点头,“我已经和大人联系过了,他让我保持低调和冷静,等他回来再做决定。” 他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心里却很清楚,这次怕是要受一次罪了。既然帕尔斯女皇决定从他身上打开这个缺口,那么就意味着这个女人会不择手段,什么体面和规矩都不会讲,必然会拿出所有的手段,让他开口认罪。一旦他认罪了,那么帕尔斯女皇就会发起议会,想办法将工商党认定为“非法党派”,不仅要解散,还要对所有的党员进行审核,从更深层次继续剥离雷恩的“力量”。 一旦雷恩手里没有了几乎是无穷无尽的资金支持,垄断商品又被放开,这将对雷恩造成沉重的打击。 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必须要有钱。 没有钱,什么都做不了。 沉默的氛围还没有持续多久,管家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他还没有来得及张口,十几名士兵就蛮横的闯了进来。在这十几名士兵的身后,一名穿着议员装的中年人笑眯眯的望着萨尔科莫,“尊敬的男爵阁下,我是税务总局的图塔特,目前在税务总局担任次长一职,而我们的来意相信您也已经清楚了。” 萨尔科莫靠在椅背上望着这些人,没有丝毫的胆怯和意外,平静的让图塔特眼角跳了跳。 他皮笑肉不笑的继续说道:“根据总长阁下以及女皇的政令,总长阁下认为您在历年的贸易中存在严重的偷税漏税行为,根据帝国的法典和宪章,我们将对您以及您的商会历年来的贸易,进行复查审核。如果确定了您存在违法的行为,您将受到必然的审判。若是您没有上述的这些行为,我们也将会为我们的所作所为道歉。” “现在,我希望您能和我们去税务总局,将事情仔细的弄明白,弄清楚。”,图塔特挥了挥手,两名士兵走到了萨尔科莫的身后,图塔特抬了抬眉梢,“还希望您能积极的配合。” 很显然,图塔特并没有给萨尔科莫任何的面子,甚至希望萨尔科莫会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来。在针对萨尔科莫以及雷恩的这件事情上,的确存在很大的风险,雷恩并不是一个好惹的人,许许多多的事例证明了这个家伙有时候就是个疯子,他绝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但是,风险巨大的同时也意味着巨大的回报和收益,一旦成功的将雷恩打入深渊,那么这些冒着巨大危险配合皇室行动的人,都将得到他们难以想象的好处——财富,权力,甚至是爵位。 图塔特用这种仅次于羞辱的方式来“请”萨尔科莫,目的就是希望这个老家伙受不了从而做出一些特别的举动,好让他找到机会下狠手。不过很可惜的是比起奸滑和阅历,显然萨尔科莫更加的丰富。他笑着站了起来,擦了擦手,用按抚的眼神看了一眼管家和西莱斯特,抬腿就朝着门外走去。 西莱斯特似乎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她突然站了起来,拦在门边,大声的喊道:“你们不能带走他。” 图塔特楞了一下,他望向萨尔科莫,“这是谁?” “我的孙女!” 图塔特冷笑一声,一巴掌推在了西莱斯特的肩膀,他本身也是一名修炼了战气的骑士,这一推用力极大,一下子将才到三级剑士的小姑娘推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走到了西莱斯特身边,从上而下的俯视着她,眼里充斥着无尽的嘲弄,“女孩子,等着嫁人就好,没事别乱跑。” 说完,一群士兵包围着萨尔科莫,鱼贯而出。 小姑娘看着被带走的爷爷,眼睛都变得通红。 她咬着嘴唇,丝丝的腥甜让她充满了恨意,同时也将图塔特的背影牢牢的刻在了心里。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小姑娘站了起来,片刻后恢复了平静的表情,匆匆的离开了萨尔科莫的庄园。 第六二三章 想要铸造一个美好的未来,那么在这个过程中,必然要付出更多 帝国税务总局的办公处所可能是整个帝国中除了皇宫以及议会山宫殿外最精美的建筑物了,高大的承重柱粗的要四五人才能合抱过来,支起了金碧辉煌的门头。从第一级台阶到最高一级一共有九十八阶,仅比皇宫正殿外的台阶少了一级。曾经也不是没有人抨击过税务总局如此奢靡的耗费帝国财政是一种极度浪费的行为,并且其中很可能涉及到一些官员的问题。 但是当时的皇帝直接驳回了这种毫无根据的污蔑,并且称一个豪华的帝国税务总局,有利于竖立税务总局在帝国正面积极的形象,最关键的是能够凸显出税务总局在所有部门中的地位,也是为了彰显皇室对税收问题的重视程度。 这是萨尔科莫第一次来到帝国税务总局,他并不是很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作为一名声名远播有着极高智慧的商人,他从第一单买卖开始,就积极的纳税并且留下了足够多的票证。当然这里面的确也有一些小小的问题,他的税都是在亚历山大港交的,那里的税收抽成比例是整个帝国最低的。 尽管这种行为极有可能成为税务总局拿他开刀的把柄,不过他并不是怎么害怕,至少他保证了自己的底线,那就是他缴税了。 缴税和不缴税完全是两种概念,性质上也是截然不同的,就算税务总局要拿这件事找他麻烦,无非就是对他个人的惩罚以及罚没,他并不担心这些。况且他也打算咬紧牙关,一个字都不会吐出来,他相信雷恩会尽快将他带走,而不是让他成为一个随时随地就会爆发的火山,摧毁他的事业。 从可以反射出人影的抛光地面上走过去,踢踏的脚步声让大厅内一些正在工作的工作人员纷纷抬头。有人露出了轻蔑的笑容,这些人心里想的什么东西其实并不难猜,无非就是抓住了一个以前想要见上一面都需要请示的大人物,如今看到大人物从云巅落下,他们这些人幸灾乐祸而已。 还有一些人则冷着脸,或是立刻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去,这些都是聪明人,同时也是胆小的人,他们不敢表现自己,也不敢得罪雷恩。 一行人直接穿过大厅从右侧的走廊进入到税务总局的后院中,这里是税务总局用来审讯的地方。作为帝国财政的支柱,甚至为了将征税的权力从贵族手里收回奥兰多家族的人还发起过内战,由此可见税务总局并非是单纯的普通部门,税务总局一样有直属的军队,专门用于镇压那些抗税的贵族和地区。 这是一个拥有武装力量的重要部门! 萨尔科莫被带到了第一审讯室,进入这间房间的时候萨尔科莫第一个感觉就是干净,整洁,以及这里很长时间没有人活动了。空气中充斥着那种刚刚收拾过后崭新的味道,地面上甚至找不到多少磨损的印子。 整个审讯室大约有四十多平方,有一把束缚椅,以及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在一侧的墙壁上还挂着一些刑讯用的东西。这些东西都非常的新,似乎连用都没有用过。 图塔特进了房间之后脸上就没有了在外面时的笑容,他指了指束缚椅子,士兵粗暴的将萨尔科莫推到了椅子上坐下。然后将一块横板压在了他的腿上,确保他的双腿无法大幅度的活动。他的双手也被反锁在身后的椅背上,双脚也用固定在椅子腿上的镣铐锁死。士兵仔细的检查了一番之后,欠身行礼退到了门外。 整个审讯室中只有图塔特,和另外两个年轻人。一人伏在桌子上,拿着笔,看着萨尔科莫。还有一人站在了萨尔科莫的左手边,双手怀抱,脸上同样没有多少的表情。 图塔特嘿嘿的冷笑了两声之后坐了下去,他随手翻开桌子上的一些档案,抬头问道:“萨尔科莫男爵先生,根据帝国法典和宪章修正法案条例,我们有权力对有可能危害帝国的行为以及个人,进行审讯。您有权力使用您的豁免权,如果您需要的话。” 赎死令被废除之后帕尔斯女皇给了贵族们另外一个棒棒糖,就是豁免权。按照不同的爵位,拥有不同的豁免限度,但实际上这个东西到底能不能起作用,也都完全由帕尔斯女皇说的算。其中有一条,那就是豁免权的确认需要宰相或是女皇的签发,换句话来说,在这个过程中,留下了足够的时间“便宜行事”。 萨尔科莫呵呵的笑了两声,笑声中充满了讥诮,“我不需要豁免权,直接开始吧。” 他很清楚,无论他要不要声明自己的权力,都逃不过这一劫,他自己就能想到太多的办法从中寻找到足够的时间差。 图塔特楞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萨尔科莫居然不要求行使贵族应有的权力,一愣神之后,他脸上的笑容全部都消失了,他多少有些狠历的看着萨尔科莫,微微颔首,“好,那么我们直接开始。萨尔科莫男爵阁下,请问您在过往的贸易过程中,有过偷税漏税的行为吗?” “没有!” “您确定不需要好好的回忆一下吗?” 萨尔科莫抬起头平静的望着图塔特,“我每一笔交易都有缴税的凭证和留档,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提供这些证据。当然,是在长老院的见证下。” 长老院里的老头子们虽然被帕尔斯女皇夺走了手中的权力,但是并不意味着这些老贵族们就一点用都没有了。他们担任族长把持着爵位那么久,人脉关系造就织造成一个巨大的网。加上对帕尔斯女皇夺走他们权力的怨愤,他们是绝对愿意站出来给帕尔斯女皇找点麻烦的。 图塔特咬了咬牙,点着头,但看上去并不高兴,“好,好,我会去取那些证据的。在帝国三百六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一日那天,您从亚历山大港装载了一批货物您还记得吗?” 萨尔科莫摇了摇头,“时间太久远,我记不清了。” 图塔特突然用力拍打了一下桌子,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就连一边正在奋笔疾书的年轻人都被吓的抖了一下。 “给您一个小小的提示,您装载的货物是没有入境凭证和记录的龙牙和龙鳞,您还记得吗?” “忘记了!” 龙牙和龙鳞都属于违禁品,这里面就涉及到另外一些事情了。龙鳞有很好的抗魔性,而龙牙本身又又破魔的效果,对于以魔法立国的奥兰多帝国来说,这些可以的存在是对魔法防御体系最大的威胁,都是不允许非法进口的。这个法案的存在也并非是近年来的事情,而是在帝国立国时期所设立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帝都大量魔法防御装备成为摆设。 在很多时候,没有人会拿这方面来说是,毕竟不管龙鳞也好,龙牙也罢,都是价格高昂的装饰品。而这些东西的去处,大多数也都是落入了贵族的手中,成为他们在短时间里炫耀的东西,并不会有任何的实际用途。 但是法律就是法律,当有些人需要法律存在的时候,那么法律就会发挥它巨大的作用。 萨尔科莫闭上了嘴,他隐然想起了那桩买卖,这些东西最后都进了帝都。 看着萨尔科莫闭口不言的样子,图塔特也没有打算和他多说废话,他使了一个眼色,站在萨尔科莫一旁的年轻人立刻走了过来,直接一拳打在了萨尔科莫的胸口。 这一拳的力道极重,一拳之下打的萨尔科莫连气都喘不上来,脸都憋的发红。胸口一阵钻心的疼痛,他隐隐还感觉到自己的肋骨可能裂开了。每一次浅浅的呼吸,都会让胸口有一阵阵剧烈的疼痛。 他咳了一下,如果不是身体被所在了束缚椅上,他可能会卷缩起身体。 图塔特脸上闪过一丝快意,他向后坐了坐,翘起了腿,玩味的望着萨尔科莫,“男爵阁下,现在想起来了吗?” 萨尔科莫泛红的眼白翻了翻,扭过脸望着旁边打了他一拳的年轻人,根本就没有把图塔特放在眼里。他望着那个年轻人,看的非常仔细,就像是要把这年轻人牢牢记住一般,他微微点着头,似笑非笑的说道:“我记住了你的样子,我的记性很好,特别是那些羞辱过我的人,我会记住他们一辈子。” 年轻人嘴角抽了抽,他没有任何的动作,但是他的眼神不自知的挪到了一旁,萨尔科莫知道,他害怕了。 没有人不害怕,包括了那边坐着的图塔特,他只所以表现出如此嚣张跋扈和狂躁,也正是因为他害怕了。他想要用自己的暴力行为来驱逐内心中的惊惧,他很清楚他在做什么,也很清楚一旦他没有拿到足够多的证据,他的下场绝对不会是什么美好的未来。 “我这里有一份记录,在帝国三百五十七年,您的合作伙伴因为无法按照契约提供足够多的商品,破产了。但是在我们所知道的一些信息中,他无法提供契约所规定的商品,是您有意的陷害,您承认吗?” “帝国三百七十三年冬天,您的商会将超过五千件没有记录在案的兵器通过走私的方式,运送到了拜伦帝国,您承认吗?” 第六二四章 人想要跌的狠,首先要飞的高,飞的高,飞的更高!!!! 萨尔科莫被税务总局请去喝茶的事情很快就在整个帝国内传开,消息传递的速度之快令人难以想象,这背后必然有人在做推手。而这推手的目的很显然,他的目的就是要动摇人心。作为雷恩一系的主力干将萨尔科莫被带走,对雷恩一系的势力已经造成了极为严重的打击。 特别是工商党内,在失去了萨尔科莫这个党魁、领头人之后,不少人都开始对未来产生了忧患的心理。帕尔斯女皇敢动萨尔科莫,是不是意味着她认为她足够压制住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以强硬的手段压的雷恩低头? 政治斗争的残酷性普通的平民甚至是低层次的特权阶级都不一定清楚,他们所在的层面实在是太低了,对上层残酷且酷烈的倾轧知道的并不多。越是位高权重,斗起来越是不死不休,谁都不会给谁留下任何的机会,务必要一击命中要害,确保对手阖家死绝。 被牵连的人同样的惨,奥兰多家族历来都是玩弄政治斗争的好手,他们可没有手下留情的传统,工商党既然被列在了打击的范围之内,那么帕尔斯女皇必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面对未来充满了迷雾的未知,一些涉事不深的商人们已经有了退意,整个工商党霎时间乱成一团糟。税务总局的插手让这股慌乱蔓延到了整个工商党,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第一轮的打击目标,只能拼了命的想办法和大人物搭上话,让自己从这旋涡中抽身而出。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他们不是政客,他们只是商人。商人追求的永远都是利益,而不是某个理想,或是远大目标。他们也不具备随时随地为了伟大神圣的梦想,而抛弃自己的生命,或是其他什么。 劳动党方面也出现了些许的骚动,谁都不知道打击的范围有多广,唯独劳动党的党魁,一直在喧嚣中保持着沉默。 还有很多人,都在保持着沉默。 “伯特利,最近雷恩和你联系了没有?”,在皇宫花园庭院里,伯特利紧随帕尔斯女皇的身后,一步紧跟着一步,既不冒进,也不会落后太多,始终保持着足够的尊敬和谦逊。 开春之后整个花园都变得生机勃勃,翠绿色的嫩芽从灰绿的树枝中吐露出来,使春意更浓。一些早开的花朵用嫩粉色点缀了绿色的世界,使人心旷神怡,深呼吸一口气,都觉得空气是香甜的,是活泼的。 对于女皇陛下,伯特利还是非常的敬畏,不过对于皇宫内的这些花匠,他只能保留自己的看法。这么完美的庭院,居然修剪成这个鸟样,简直是浪费了如此完美的环境。 他有些心不在焉,实在是离开权力的中心实在是太远也太久了,以至于对政治已经不再那么的敏感。 就算他现在是帝国国家安全部的部长,权力却不在他的手中,他就像是一个吉祥物一样每天上班下班,还要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大权在握的部长,实在是有些……滑稽! 飘散的思绪重新回到了脑袋里,他微微低着头,以表示自己的卑微,“陛下,雷恩侯爵并没有联系我,而且我觉得他如果要联系安全部,也不会联系到我这里,他会联系尼采。” 帕尔斯脚步一顿,停了下来,伯特利也立刻驻足。 帕尔斯女皇微微偏着头,眼角的余光在他脸上一扫而过,伯特利顿时感觉到脸皮上有一种细微的针刺的感觉,“你知道巨龙吗?” 巨龙?当然知道。 “你知道巨龙从出生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无法飞行的吗?”,帕尔斯继续向前走,一边走一边说,“直到成年的巨龙将幼小的后代从悬崖上丢下来的那一刻,幼小的龙族才会因为畏惧摔落而鼓起勇气,扇动从它们出生就没有使用过的肉翅,翱翔在天空之中。” “勇气能够让巨龙扇动翅膀,也能让人迈出第一步。第一步很重要,迈过去就是一个全新的开始,迈不过去……”,她冷笑了一声,“那就摔死好了!” 伯特利虽然沉寂了很久,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已经忘记了如何去解读政治。帕尔斯女皇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几乎就是非常直白的告诉他,她会支持他夺取国家安全部的实权。 但是这一切都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迈出第一步……,帕尔斯女皇就是他的后盾,但是他也必须要展现出足以让女皇支持他的魄力以及能力。 他欠了欠身,一脸决绝。 当伯特利从皇宫中回来之后,整个人的气势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他突然间醒悟过来,他或许可以畏惧雷恩,但他不应该畏惧尼采,或是其他什么人。 临走时帕尔斯女皇的话还回荡在他的脑袋里——你是贵族吧?! 是的,我是一个贵族啊,我为什么要害怕一些连爵位都没有的人?难道仅仅因为他们是雷恩的狗? 似乎是第一次昂首挺胸鼻孔朝天的走进了国家安全部,以往让他觉得枯燥乏味忙碌的大厅,此时在不同的角度和心情下,却看出了某种律动。 不断有人向他问好,无论是流于表面,还是真心实意,他都没有像以往那样笑着点头,而是目不斜视的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当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按在桌子边沿的那一刻,一种雄心壮志骤然而生。 “让尼采过来。”,他吩咐了一句,作为部长肯定要配备一个书记官,无论他是否需要工作。 书记官十九岁,一个小女孩,通过关系进来的,这份工作悠闲的同时又很显赫,为此她豁出去不少东西。她楞了一下,第一次伯特利的语气中感觉到了一种叫做威严的东西。没有多少阅历的小姑娘立刻小跑着跑到了走廊的另外一头,敲开了尼采办公室的门。 这里,才像是部长的办公室。宽敞的办公室里挤着十几名工作人员,他们正在汇报工作,同时将尼采的批复记录下来。每天尼采都要处理来自帝国各个地方汇集来的重要情报,加以分析之后给出一个相对合理的解决办法。 尼采抬头瞥了一眼小姑娘,他知道这个小女孩是通过一位伯爵的关系进来的,多少也会给一点面子。他放下手中的笔,问道:“有事?” 小姑娘有些紧张,连连点头,“部长让您去一趟。” 尼采皱了皱眉眉头,他环顾一圈,失笑道:“没看见我正在忙吗?等我把今天的工作都处理完了之后再过去,你和部长大人说一下。”,雷恩上次为了他和部长之间的“相处方式”狠狠的整治了他一顿,他也明白自己过去实在是有些猖狂,现在低调的多。 小姑娘噔噔噔的又跑到走廊的另外一头,微微气喘的回复道:“部长大人,尼采总长说他要处理完手中的公务才能过来。” 伯特利面无表情,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约莫两三个呼吸之后,又说道:“去告诉尼采,必须现在就过来,另外让安全部警卫队的队长和副队长也来一趟。” 小姑娘脸色有些发白,虽然她不太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可能有大事要发生。 二十多分钟后,尼采才慢悠悠的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打着哈哈为自己的行为解释起来,“手头的工作实在是太多了,很抱歉部长阁下,我来迟了。” 他说完话才发现警卫队的队长和副队长站在门边,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望着伯特利,他觉得今天这气氛,有些异常。 还不等他进一步的试探到底发生了什么,伯特利开口了,“尼采总长,我正式的通知你,从现在开始,你的职务被解除了,请你立刻收拾你的私人用品,马上离开这里。” 尼采瞪大了眼睛望着伯特利,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变得有些狰狞可怖,“部长大人,您不是在开玩笑吧?这个玩笑可不怎么好笑。” 伯特利一推桌子整个人站了起来,他身体微微前倾,第一次展现了无与伦比的攻击性。他抬起右手伸出食指遥遥的用力一指尼采,让尼采感觉这根指头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仿佛就戳在他的身上,“第一,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他的表情格外的认真严肃,瞬间爆发的气势让尼采都觉得有些难以呼吸,“第二,收拾好你的东西后立刻滚出去!” 尼采脸上的肥肉颤抖着,他眼里凶光大作,“你没权力这么做,我的职务是侯爵大人任命的!” 伯特利深吸一口气,挺直了上身,他双手捏住自己的剑领,用力拽了拽,右手在左胸贵族勋章上轻轻的一扫,“不,我有这个权力,我才是安全部的部长,不是雷恩!”,说着他看向一旁的警卫队队长和副队长,甩了甩手,“看着他收拾好东西之后,送他滚出去!” 第六二五章 人性就像道德一样,只有在物质和精神财富满足是,才有价值 《惨绝人寰的贝尔集中营!》 《突破道德的底线之后,人性还值多少钱?》 《灭绝人性的四十九天!》 一名学者将真理报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报纸的封面上只有一个巨大的加粗加黑的“恶”字,通用语中恶这个词是由四个字母组成,在画师的笔下,这四个字母上长满了尖锐锋利的针刺。白色的背板黑色扭曲畸形的字母,古老恶魔一般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心中无法抑制的滋生出一丝丝恐惧。 周围的人们都在讨论着这件事,据说是有一名叫做阿道夫的拜伦人成功的从集中营中跑了出来,才揭露了不为人知的集中营黑暗内幕。帕尔斯女皇得知这一消息之后立刻让伯特利部长管辖下的国家安全部立案调查,要确保将最真实的东西,放在阳光下,放在人们的眼前。 贝尔集中营建于两个月之前,建造贝尔集中营的具体原因有两种可信程度比较高的说法。 第一种说法的矛头直指国战,这些拜伦人在贝尔行省内散播谣言,鼓动平民,宣传激进思想以及煽动叛乱。为了管理这些“敌人”,贝尔行省总督约伯格决定建立一处专门用来管理奥兰多帝国境内拜伦人的场所,贝尔集中营应运而生。大量的拜伦人被充入这个集中营内,其中还包括了一部分已经被煽动的德西人。 为了方便管理,集中营采取了军事化管制措施,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都十分的严格,甚至可以说是残酷。 第二种说法牵扯到了雷恩侯爵,传言中集中营从构思到建立以及最后的运营,都是雷恩侯爵亲自拍板,其中还有帝国国家安全部的人涉及其中。建立贝尔集中营的目的,也是为了控制战争爆发初期民间一些有煽动性的言论,以及保护身在奥兰多帝国内的拜伦人不受到极端主义的骚扰和侵犯,这是一种变相的保护措施。 但无论是哪一种说法,都改变不了集中营内关押者凄惨的遭遇。 据那名叫做阿道夫的大个子拜伦人透露,他被关进集中营的第一周还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所有的一切,都是从第二周开始发生的。 在集中营内存在两种“货币”,即大分和小分。累积到一定的大分就可以证明改造成功,可以通过消费大分的方式离开集中营。大分的获取非常的困难,这里面涉及到了很多的东西,时常还要面对扣分的情况,没有人能一分不扣的生活在里面。 小分则是类似货币的东西,可以购买任何的商品,而小分的获得,也需要劳动。 在最初,很多拜伦人都认为所谓的贝尔集中营,只是一个农场,或是工厂,他们通过劳动的方式来赎罪,来获取自由。 但他们错了。 第二周,一些穿着特别的人进入了集中营,后来他们才知道,这些人实际上都是炼金术士。他们的到来,如同乌云一样遮盖住了贝尔集中营上空的阳光。 短短半个月时间,就已经有上百拜伦人莫名的消失在集中营内。集中营方面对他们的说法是,那些人转调去了其他的宿舍,或是监区。没有多少人会质疑这种答案,因为每个人都在繁重劳累的工作中丧失了大部分的思考能力,况且他们也不认为这些人的离开和消失,就一定要代表着什么。 直到有一天,一架运送货物的马车在离开集中营的过程中,因金属轮子压到了一块石头,颠了一下。被帆布罩住的车上掉下来一具全身溃烂的尸体,有人通过他面部的特征和细微的地方,发现了他的身份。他就是那个在人们眼里去了另外一个监区的同胞,一个拜伦人。 到了这个时候,如果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么所有拜伦人,都应该是傻子。 面对酷烈的镇压,拜伦人的暴动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那些最先站出来的人,和之前那些被调走的拜伦人一样,再也没有回来。 这其中,就有阿道夫。 一阵风吹来,掀开了报纸的第一页,露出了第二页上正版的加黑的文字。 “我被关进了一个单人的笼子了,他们脱掉了我身上所有的衣服,并且还用烙铁在我身上烙下了一个数字。我的数字相对靠后,这也是我能够逃出来的原因。” “那些炼金术士们会按照顺序将我们这些试验品带入一个巨大的仓库里,听那些回来的人说,里面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炼金材料和瓶瓶罐罐。那些炼金术士,正在拿我们这些拜伦人做实验。” “他们给了我一小勺蓝色的液体,强制着让我喝下去,当那蓝色的东西进入我的嘴巴里时,就像含了一口火,我忍不住吐掉了。他们用鞭子和棍棒狠狠的教训了我一顿,其中有人甚至提议要杀死我,但那些炼金术士拒绝了他们的意见。” “可能是因为我抵抗过了第一轮的实验,所以他们在生活上给了我一定的优待。我能吃到热的饭和菜,也可以穿上衣服了。当然,实际上很多时候我都是不允许穿衣服的,因为他们说是要观察我身体上的变化。” “大约有七十多名拜伦人,最终到了第三轮时,只剩下我,和另外六个……,不,七个人。他们的情况非常的糟糕,有人浑身上下都在溃烂,有人身上的毛发都掉光了,最惨的是一个叫做布里的女人,她体内的脂肪全部消融了,这是炼金术士们说的。” “每天都有人在不断的死去,死于各种各样奇怪的症状,那个叫做布里的女人最后在笼子里一点一点被一种黄色冒着泡,有着刺鼻气味的液体溶解了。最令人恐惧的是溶解了她的液体,正是她的排泄物!我是说尿!” “我的情况可能是最好的一个,但是我也很清楚,我能撑过第四轮,并不意味着我能够一直的活下去,谁知道他们还会用什么方式来对付我,所以我必须离开那里。” “我一直在保持体力,每天吃更多的饭,也会有一定的运动。在我准备要接受第五次实验的时候,我找到了机会。我打晕了一个炼金学徒,换上了他的衣服,然后偷着跑了出来。” “这一定是自然女神的意志,他们居然没有发现我,我成功的跑了出来,但是我知道,我已经不可能活的太久。我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疼痛,就像身体里塞满了尖锐的针刺,这疼痛几乎要折磨的我发疯。我之所以能支撑到现在,就是为了解开贝尔集中营背后的黑幕以及惨无人道的炼金实验。” “外面的监区?那里更加的恐怖。每个人都将自己装在了厚厚的壳里,彼此怀疑。您可能不相信,对拜伦人动手最狠的并不是德西人,而是拜伦人自己。” “您敢相信吗?一个孩子亲手杀死了他的叔叔,只因为这样做,他可以免去一次惩罚,同时也能多得到三个大分。在外监区……,这是我们的叫法,毕竟他们并不清楚集中营真正的内部。所有的人都疯了,特别是第二个月开始执行‘安眠计划’之后,所有人都疯了!” “我不知道这个计划的详情,他们每天会给我们发布一些必须完成以及可以选择性完成的任务,即使是按时按照要求和标准做完了所有的任务,也不能确保最后是不是会得到奖励,或是惩罚。这些任务怎么说呢,非常的奇怪,我举一个例子,有一次我的任务是在营地第七监舍对着铁丝网……!要知道铁丝网后就是第二监区,也就是女性监区……” 披露的东西很多,但是没有披露的东西更多,在一大堆假消息中藏了一个真消息,对于普通的平民们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比如说最初建立集中营时帕尔斯女皇是知道的,再比如说进驻集中营的炼金术士中,有一些来自帝国研究院,还是帕尔斯女皇和院长特批的名额……。就连那些看似毫无人道和人性的炼金药剂实验计划,也是来自帝国研究院。作为一个把瘟疫当做战略武器的国家,没有最高统治者的插手,谁敢去公开的研究这些东西? 真相不需要多少人知道它就是真相,人们只需要知道所谓的真相是真相那就足够了! 整个帝国震动! 不是因为他们在为拜伦人所遭受的对待折磨而同情怜悯,拜伦帝国依然在侵略奥兰多帝国,没有人会对任何一个拜伦人有丝毫的同情和怜悯。 导致整个帝国以及社会震动的原因,有一则荒谬的流言,说是极有可能集中营制度会取代监狱,这才是德西人震动的原因。 而在这一切的背后,他们的目标并非是集中营到底做了什么灭绝人性的事情,也不在乎德西人的权力是不是受到了侵犯和威胁,他们要的,是打击雷恩在帝国内的声望。 他们想要将一个英雄,变成一个人人憎恶的老鼠! 整个帝国内部的政治环境,一瞬间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就像是盛夏突如其来的雷暴天气,令人措手不及。 也格外的惊惧! 第六二六章 现实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老师,他教会了我们什么时候该闭嘴 风云变幻的帝都一处处大戏让人应接不暇,眼花缭乱。 “她不应该这么冲动!”,维托叹了一口气,再次重复了一句,“她不应该这么冲动。” 坐在他对面的不是别人,正是帝国仅剩的,也是目前唯一的贵族集团首领,农加莱尔。自从和甘文的孙女打的火热之后,农加莱尔似乎一改之前超然于政治之外的态度,开始主动的参与到帝国的政治体系中。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农加莱尔可能要入赘修恩纳家族了。 一旦他成为了甘文的女婿,他也会摇身一变,从一名南方的暴发户首领,变成了黄金贵族的一员。尽管他身上并没有任何神圣的血脉,可他一样是黄金贵族。或许他无法袭承甘文遗留下来的爵位,可他却能通过自己的妻子,掌握甘文留下来的政治财富。他现在积极的向皇室靠拢,也是为了最大限度的铲平入赘的最后一丝障碍。 在皇室一系中,除了格雷斯、格里恩兄弟之外,和皇室关系最亲近的也就剩下维托,农加莱尔时常会和维托见见面,聊聊天,增长友情。而维托呢,也的确需要一个游离在帝都之外的巨大势力,作为他担任宰相统领帝国的底气。 没有外部力量支持的宰相,那就不是宰相,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做到甘文那样,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农加莱尔多少有点春风得意的意思,他翘着腿,笔挺的衣服让他看上去十分的精练,他耸了耸肩膀,带着些许笑容,“我听说,这个主意不是帕尔斯女皇自己的。” 维托有些意外的瞥了一眼农加莱尔,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可真的不多,对于整个帝国的贵族们来说,这绝对是一个秘密。尽管路维斯早就进入了某些人的视线中,但这某些人指的其实就是那么几个人,都是最顶级的门阀贵族。农加莱尔能知道这个消息,可能与他的小女友有关系。 维托不否认也没有承认,“我不方便评价这个人和他的主意,不过帕尔斯女皇很信任他。” “你觉得他们能成功吗?”,农加莱尔掏出了精美的烟盒,取出一根卷烟朝着维托丢了过去,也为自己点上了一根,“我是说他们想要对付雷恩。” 维托贪婪的吸了一口卷烟所带来的芬芳和悠远的回味,嘿嘿的一笑,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其实两个人心里都很清楚,无论是帝国内还是帝国外,所有事情的关键点就在于铁壁关。如果雷恩能从拜伦帝国回来,并且是很快的回来,那么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只是一个笑话。所有人都知道雷恩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也很清楚这个家伙最擅长的就是以点破面,只要给他抓住了任何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他就能让所有一切都成为无用功。 但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他能够回来。 如果他回不来,或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够回来,等帝国内的审查结束,到最后坐实了所有的“证据”,他就算回来了也无能为力,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所有的后果。圈禁可能是他唯一的下场,但也有可能帕尔斯女皇会永久的解决这个麻烦。 现在大家都在和时间赛跑,这也是为什么政治上的变故一个接着一个的原因。 这的确是一个机会,同时风险也很大的机会。 在所有事情的背后,都有一个人的影子,也就是路维斯。 其实不论皇室还是其他人,都看错了一点,那就是路维斯效忠的并不是帕尔斯女皇,也不是雷恩。他效忠的是自己,是自己的追求抱负,以及对未来的憧憬。 为了达成自己的宏伟目标,任何人,任何事,对于路维斯来说,都是可以牺牲的,包括了他自己。 “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维托吐出一口烟雾,盯着农加莱尔,农加莱尔只是点了点头,他很满意农加莱尔的态度,“我认为贝尔行省的总督约伯格已经无法继续担任总督一职,地方上的书记官也有密报,证明了约伯格有失职的行为。另外……,你应该清楚,约伯格能成为总督,和康德皇子有直接的关系。” 康德皇子是约伯格的妹婿,而约伯格之所以能够成为总督,也正是康德皇子努力的结果。当时奥兰多六世皇帝还在位,作为他最喜爱的小儿子,图求一个偏远行省总督简直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或许也是为了让康德皇子外戚显得有一定的势力,奥兰多六世皇帝同意了他的请求,让约伯格成为了贝尔行省的总督。 其实老皇帝很清楚,这个总督本质上就是为了康德皇子搜刮财富提供力量。但是他就是喜欢这个小儿子,所以他同意了这个要求。 现在康德皇子已经“猝死”,帕尔斯女皇也打算开始继续清算她兄弟姐妹们所作下的孽,约伯格被清理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况且这里面还有雷恩的影子。 所以说无论如何,约伯格的屁股都坐不稳了。 维托曾经和女皇陛下以及路维斯开过一场三个人的小会,路维斯当时就说了,雷恩势力的支柱一共有三处,第一就是工商党,萨尔科莫为雷恩和他背后的力量提供了无以计数的金钱,这些金钱转变成为了雄厚的实力,不解决工商党,不掐断这条输血的血管,想要扳倒拥有无穷无尽金钱的雷恩是绝对不可能的。 第二就是贝尔行省,人们都称雷恩为贝尔之王,无冕之王。整个贝尔行省从上到下都是雷恩说的算,或许在整个帝国的大环境下一个行省并不是很起眼,但是想要扳倒雷恩,就不得不解决贝尔行省的问题。贝尔行省给了雷恩进可攻退可守的后路,只要贝尔行省一天不脱离他的掌控,他就无所畏惧。所以拿下约伯格,就等于打断了雷恩一条腿。 第三就是雷恩个人的声望,雷恩一直以来不管做任何事情,无论他是不是胡来,他都很注重自己的声望。以前大家还觉得这个家伙是不是脑子不好,何必在意那些泥狗腿子的想法。但是随着事情一步一步发展到今天,短短三年里雷恩在帝国内铸就了自己无人可比的声望。 无论是他民族英雄这样好的名声,还是屠夫、刽子手这样坏的名声,都给雷恩提供了极大的保护。 只要解决这三点,那么雷恩将不堪一击。 其实帕尔斯女皇也不是真的就这么急着要解决雷恩的问题,而是雷恩自己作死非要进入拜伦,这恰好就让给了大家这样一个机会。 路维斯告诉帕尔斯女皇,在未来的五年到十年内,这是唯一一次最完美,最有可能成功的机会,所以帕尔斯女皇心动了,也付之于行动,将雷恩挡在铁壁关外,进一步开始瓦解雷恩的势力。 这的确是一个机会,但也可能是一场灾难。 维托并不是甘文那样深得帕尔斯女皇信任的宰相,他的个人能力也远远不如甘文,所以他无法动摇帕尔斯女皇的意志。 在维托来看,吃过雷恩几次亏的他认为,要对付雷恩,最好的办法还是和他磨下去,直到帕尔斯女皇成为真正的主宰者。 到了那个时候,就算雷恩想动,他也动不了。 当然,这里面的事情农加莱尔并不清楚,他要做的就是去解决约伯格的这件事。 一个行省的总督并不是好动的,哪怕有女皇的命令也是一样的。皇室对地方的统治力一直以来都不怎么样,一旦一个行省的总督掌握了行省内部的力量,就算皇室想要动一动他,也必须有足够合理的理由。 这也是为什么这件事会交给农加莱尔去做的原因——他是南方贵族集团的领袖,有足够的实力和地位。 “做好这件事,陛下会亲自为你和你的小女友主持婚礼。”,维托给出了交换的利益,不容农加莱尔拒绝的条件。 这代表着只要他能完成这个任务,以奥兰多家族为首的黄金贵族集团,就会接纳他进入这个最顶级的圈子里。 一刹那,农加莱尔就坐不住了。他翘着的腿放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挺起胸扣,站了起来。 “我想我明白了,等着我的好消息!” 此时,远在拜伦的雷恩已经和森林外的拜伦军团对峙了好几天。国内的消息不断的传递过来,也让他意识到,他必须尽快回到国内。但是从魏玛走廊回去是不可能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穿越冰原,绕过大陆的脊背,再从萨尔美山脉的西边回到贝尔行省。 他立刻放弃了现有的计划,重新拟定了一套全新的计划以对付目前的突发情况。 黑蛮在森林里就像是回到了家里,况且这次回去并非是所有人都必须一起回去,雷恩要先行一步,其他人可以稍微迟一些。在黑蛮配合无间的帮助下,雷恩只用了十天时间,就已经开始攀爬冰原。 从冰原上绕过萨尔美山脉的脊背再到贝尔行省,并不需要太久的时间。 第六二七章 力量这个东西每个人都有,但是能不能拿出来,却是一个问题 咚的一声一个木质的饭盆丢在了地上,伊维尔用一种平静的目光看着笼子外的玛顿,她的脸上居然找不到丝毫的愤怒。 玛顿被她看的有些发慌,将目光挪到了一边。可紧接着,他就愤怒起来,在这里他才是当之无愧的主人,无论是这个笼子里的伊维尔,还是其他笼子里的小可怜,都只是他的奴隶,都是他的商品。没有道理一个商品能够逼退一个主人的目光,她凭什么敢这么做? 一米多长的牛尾鞭狠狠的抽在了笼子上,发出金属般的冲击声,整个笼子也微微一晃。 玛顿脸上的表情有些疯狂,有些狰狞,他一脚踹翻了笼子旁的饭盆,麦仁浓汤混杂着一些蔬菜茎块被掀翻了流淌在地上,散发着一丝丝热气。他呸的吐了一口唾沫在那一滩食物中,头也不回的走了。他不相信自己制服不了这个富家的小妞,要知道在经过他手的这些商品,就没有一个能撑到最后的。 一个个笼子走过去,有人承受不住这样的折磨选择了放弃,从而获得了更为优越的对待。也有人和伊维尔一样选择了继续抗争,只能缩在给狗住的笼子里蜷缩着身体,忍受着来自无法舒展身体而滋生出的痛苦。 这已经是第三天,伊维尔望着离开了的玛顿,开始不知道是多少次的尝试。她已经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什么样的情况,她曾经听冰原上的人类商人们说过类似的事情。她在第一天苏醒过来之后,就曾经尝试凝聚体内的魔力,但是不知道玛顿到底用了怎样的炼金药剂,居然让她体内的魔力无法很好的凝聚在一起。 那些平日里十分听话的魔力就像是发了狂的野马,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差点让她受伤。随着这几天时间慢慢的流逝,那些不听话的魔力也开始逐渐的平息了,变得稍微听话了。 她眯着眼睛,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体内,整个身体里的魔力就像是一条河流。有些地方还存在着旋涡,但已经并不妨碍她使用一些不需要太多魔力的魔法。她猛的睁开眼睛,伸出手抓住有拇指粗的铁栏杆,魔力顺着掌心溢出,散发着淡淡的寒气。片刻后,她用力一拉,被冻的干脆的铁栏杆发出清脆的脆响,在她手中应声而断。 此时玛顿并不清楚,他最看好的一件商品即将摆脱牢笼的限制,他正在和两名来自联邦的商人进行洽谈。联邦位于拜伦帝国更东边的地方,众多城邦和小国家组成,联邦的统治体系也和这边的截然不同。他们没有皇帝,最高统治者是联邦众多州长中竞选出来的十二名最高议员,由这十二人统治着国家。 每八年改选一次,人人都有机会,这种制度在玛顿看来显然就像是一种玩笑。一个国家连正统的皇帝都没有,也活该他们永远都是小国家。 生活在帝制国度中的玛顿暗自鄙视了一番这两个野蛮人,当然他不可能把内心的表情挂在脸上,他还希望这两个有钱的商人给他更多的订单。 就像生活在底层的平民总是向往着贵族的小姐,联邦的商人也更加喜欢来自拜伦帝国甚至是奥兰多帝国的女性。他们当然知道以他们现在的环境吸引不了多少帝国的女性,只能通过交易的方式来获取。并且,他们会为此出一份明显高于其他人的价钱。 就在三人正在商谈的时候,玛顿的管家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脸色格外的苍白,脸上挂满了汗珠。 此时的天气并不炎热,春天的温度也就二十三四度的样子,玛顿皱了皱眉,告罪一声站了起来,迎了过去。 “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的?”,说这话的时候,玛顿心中就已经有了不妙的预感。他做的这一行不是什么正当的生意,存在着很严重的问题。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事就是大麻烦。他心里七上八下,心跳的就像激烈的鼓点,捏了捏手,凝视着管家。 管家深吸一口气,憋住了这口气才让自己的呼吸放缓,“您是不是抓了半兽人女性?他们找来了!” 半兽人女性的确是玛顿主要经营的方向之一,一来是因为这个族群天生下贱,就算绑了他们也不会闹出大事情来。其次半兽人逆来顺受惯了,很多半兽人甚至觉得变成奴隶会比当贱民的时候更舒服,更快乐,也不会闹事。 半兽人中并非没有俊男靓女,多种族的特征外显之下,往往也会出现一些外表特别俊美漂亮的半兽人,这些半兽人巨大多数都以人类为主体,残留着少量兽人的特征,比纯粹的兽人更受欢迎,也容易卖上高价。 玛顿紧紧抓着的眉头立刻舒展开,“半兽人?给他们一点钱打发了不就行了?” 管家急的直跺脚,“打发不掉,他们这次一定要找回他们的同伴,如果您不能给他们一个交代,他们说就要给你一个交代!” “哈,好大的口气!”,玛顿不由的怒火中烧,要是碰到兽人或是人类来闹就算了,半兽人也敢不给他的面子?不错,他的确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奴隶贩子,可也不是半兽人能欺上门的。他立刻说道:“让人把他们赶……” 哐的一声巨响,让人感觉房子都震了一震,一群半兽人踹开了半扇房门,从外面闯了进来。这些精壮的半兽人只穿着皮裙,裸露在外的身体上充满了爆炸性和美感的肌肉。他们手里拿着棍子,目光充满野性的盯着玛顿,将玛顿后面半句话给他噎了回去。 为首一名半兽人孔武有力,手中提着的棒子有一人高,他用棒头敲了敲地面,发出清脆的敲击声,凝视着玛顿,“你就是玛顿?” 玛顿的名声在上流社会中不算什么,大人物说到他的时候只会微微一笑就一带而过,生怕说多了会影响到自己的格调。但是对于这些社会底层的人来说,玛顿真的不是什么小人物了。对于底层的社会环境来说,衡量一个人能力的指标不是他有多厉害,也不是他有怎样的关系,而是看他手里有没有钱。 钱这个东西就是底层社会的通行证,无数人都可以为了一个金币去杀人,所以钱这个东西,在底层几乎是万能的。 玛顿很有钱,而且他的社会层次不高,所以在半兽人中都有一定的名气。 第六二八章 人们总是在接触信息的第一时间,依照自己的主观去决定对错 声望在很多时候都是对自身有益的东西,但有时候却不那么好用,特别是当声望无法直接转变成威望以及利益增强自身实力时,还是不要那么早的显露才好,否则只能搬起沉重的石头砸伤自己的脚背。 玛顿的名气在下流社会中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响,不是什么人都能够从大街上抓来少男少女调jiao一番之后卖出去,这需要本事,更需要门路。他的名气在这个时候,让他成为了靶子。 很多人走失了自己的兄弟姐妹或是孩子的时候,往往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那些有名气的奴隶贩子。在夏尔纳城,玛顿就是这样的人。 玛顿也在一定程度上维护着自己的名气,比如说真的有商品的父母或是家人找来了,他会收取一些不算多的费用,就把人放了。而这也的确给玛顿提供了稍微偏向正面的口碑,他总是以不知道这个家伙是本地人的借口来解释这些事情,加上爽快的放人,让他在下流社会中奴隶贩子里的名气首屈一指。 所以,这些半兽人找了过来。 这次失踪的是一名十四岁的半兽人少女,少女身上背负了至少七个血统,就连暗精灵似乎都插了一手。少女有雪白的皮肤,有银白色的长发,有尖尖的耳朵,头上还长着两支可爱的小短角。除此之外她还有一对锋利的虎牙,以及一条毛茸茸的尾巴。这样血统复杂的少女单纯以血统来说,无疑是非常低贱的。 但是从商品的角度来说,她足够稀有。 稀有的商品历来都是那些富豪们猎奇的对象,更何况还是一名十四岁的少女,总有一些心里扭曲的长者们喜欢这个调调。 这个被玛顿称之为半兽人杰作的少女,是玛顿目前最重视的商品之一,已经有至少五名超级富豪为她预订了地下拍卖会的门票,想要竞争这个少女最终的归属权。 所以玛顿是绝对不会承认的,这关系到数百甚至更多的金币。 当价值高于他所追求的名气时,没有什么是不能抛弃的。 此时玛顿冷着脸,他不是很担心,因为他很清楚在这里他是安全的。在附近,有他的人,加起来少说三四十个下手,这些人都是他养起来的打手。做奴隶买卖自然不可能不准备这样的保险,为了万一的情况肯定要有所准备。所幸的是,万一他碰到了,但是他也准备好了。 没有一分钟,门外就冲进来一些手里拿着棍棒的粗壮汉子,先冲进来的几人手里还提着明晃晃的钢刀。拜伦帝国的矿产资源稀缺,钢刀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平民们更多时候使用的都是木质的家用道具以及夹钢的刀具——用两块木板紧紧夹住只有一公分宽,十公分长的刀片,这就是菜刀了。 更多的人都还在使用打磨锋利的石头作为自己的工具,在拜伦帝国,石匠也是一门可以吃饱饭的工种。 “怎么?想来惹事?”,一名为首的强壮汉子手腕一翻,扬起钢刀用刀身拍了拍自己裸露在外的胸口。结实的肌肉就像是雕刻出来一样棱角分明,啪啪的作响。他轻蔑的眼神微微上挑的嘴角用着漫不经心的口吻嘲讽道:“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也是你们这些下贱种可以来的?” “我叫色雷斯。”,那名领头的半兽人还保持着相对的克制,“你们掠走的女孩是我的女儿,把她还给我,那么我会承你的情,我还会补偿你的损失。”,色雷斯望着玛顿,他压抑着心头的怒火,从比脸都要干净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两个金币,“半兽人也会承你的情。” 手下来了,玛顿自然安心了许多,他嗤笑了一声,微微摇头,“两个金币?我给你两个金币,你现在带着你的那些狗腿子们滚出去!” 色雷斯眼睛微微眯了眯,沉声道:“你想要多少?十个金币够不够?” “哈!”,玛顿大声的笑了起来,他走到色雷斯的身边,有些意外的抬着头望着色雷斯的双眼,这个半兽人比他目测和想象中要高大的多。他伸出两根手指捏住色雷斯的领子,翻弄了两下,“看来你不还不清楚那个女孩值多少钱,很大一笔钱,超过你的想象。有时候我真的很嫉妒你们这些人,下贱的血统,卑微的种族,居然经常能生出优秀的货色来。其实你们根本不需要工作,只要不断的生育就可以了。” “难看的淹死他们,留下好看的或是特别的,然后卖一个高价,足够你们干上几辈子。” 哐的一声巨大的拳头狠狠的揌在了玛顿的脸颊上,帅气的脸蛋瞬间就扭曲到变形,整个人打着滚翻飞了出去,倒在地上哀嚎着爬不起来。脸颊和下巴看上去很坚硬,但实际上也是相当的脆弱,脆弱就脆弱在这些地方受到攻击之后,攻击的力量会立刻作用于大脑。力量重一些打死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玛顿并不是什么强大的职业者,他就是一个靠脸和小手段的奴隶贩子。 主人家被人打了,玛顿手下还没有来得及举起钢刀,数条棍子就敲在了他们的身上,抽的他们畏惧疼痛,倒在了地上。 人的胆气有时候和自己是没有关系的,有关系的反而是人体之外的外在东西,比如说钱。如果放在以前色雷斯是绝对不敢动手的,但是当他得到了雷恩的援助之后,当他聆听了雷恩的歪理邪说之后,他就意识到,半兽人真的需要改变了。金钱,信仰,意念成为了强壮他胆气的东西。 一个弱小的人被逼到极致往往会走向极端,不是自己死,就是别人死。 色雷斯不会选择让自己走向灭亡,那么只能让别人去死了。 他撵上去一棍子狠狠的抽在如一只狗一样趴在地上挣扎起身的玛顿脑袋上,咔嚓一声玛顿的脑袋明显以鼻梁的位置错开了,鲜血飞溅,猩红的小溪顺着他的鼻孔、耳朵流了出来,浓稠的一块一块的往下滴。他整个人歪倒在地上,剧烈的颤抖抽搐着,色雷斯依旧气不过,一步跨在了他身体上,双手举着胳膊粗的棍子,再次用力由上而下的抡下去。 玛顿英俊不凡也因此骗到不少女人的脸,瞬间凹陷了下去。瞬间的巨大压力几乎让他的脑袋四分五裂。 死人了,管家哆嗦着想要喊什么,第一个音节还没有吐出来,色雷斯一步跨过去,如同虎口一般的手死死的咬住了他的脖子。黑红的胳膊上青筋扭动,他用力攥紧,向一侧翻动手腕。腥臊的味道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脸色苍白的管家变得更加苍白了,已然没了气息。 “关上门,只许进,不许出!”,色雷斯拎着长棍就冲向那一堆打手。他此时才从滔天的怒火中回过神来,第一时间就下达了最正确的命令。 既然杀了一个人类,犯下了大罪,那干脆将这里所有的目击者都杀的干干净净,能拖一天就拖一天! 片刻后,惨叫声逐渐平复,毕竟秉承了多个种族优势所生的半兽人,对付这些没有什么力量的普通人还不是手到擒来?满地的鲜血和冲天的血腥气并没有惊动周围的什么人。这里是夏尔纳城偏僻的一角,本来居住在这里的人就不多,加上玛顿特殊的职业,时常会有惨叫声传出去,生活在周围的人早就习以为常了。 而且他们也不愿意多管闲事,毕竟玛顿不是什么好人,哪怕很多时候他都很好说话。 两名联邦的商人也莫名其妙的丢了小命,在色雷斯看来,和玛顿一伙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一行人冲入了别墅后的地下室里,却意外的发现所有的奴隶似乎都莫名其妙的得救了,被什么人从笼子里放了出来。 色雷斯略以沉吟,就盯住了人群中的女儿,“塔格丽……,你们都和我走!” 他终究做不到足够的冷血无情,面对这些受害者他下不去手,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他们都带走。 喧闹的别墅又归于了平静,直到第二天上午,一名穿着酒馆侍者衣服的年轻男人敲响了别墅的大门。 这个世界的确没有先进发达的监控系统,但是人都有眼睛,有眼睛就会看到某些东西。很快警署的警卫们就从周围一些目击者的口中,得到了他们需要的东西。紧接着所有的细节都以文本的形势,交到了夏尔纳城主的手里。 “你是说,一群半兽人杀了一群人类?”,城主有些不敢置信的将手中的文件丢在桌子上,“就算你们想要糊弄我,也麻烦你们找个稍微好一点的借口!我看上去就真的像是一个弱智,或是一个傻子吗?” 负责勘察的敬畏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低着头小声解释道:“事情的确是这个样子,而且我怀疑可能是希望之家的人动的手。” “理由呢?”,城主扬起头冷漠的看着他,“这件事的影响十分的恶劣,那些大人物们不会听我胡说八道,你必须给我一个拿得出手的理由。” 第六二九章 人的眼睛能看穿很多种颜色,但唯独看不穿人心的颜色 半兽人杀人了! 这就像是大白天说的鬼笑话一样一点也无法让人笑得出来,没有人会认为半兽人有这个胆子挑战拜伦帝国的主要族群,但是他们就真的这么干了,这绝对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是一个绝对不容许再次出现的信号。 豺狗咬了狮子一口,狮子很大度的不理睬豺狗,但是豺狗却不会认为是因为狮子的大度才让自己逃出生天。豺狗会认为那是因为狮子已经老了,已经咬不动了,以及自己的强大,才让狮子胆怯退让,不敢对它如何。在这种情况下,豺狗绝对不会就这么简单的离开,它会聚集更多的同类来围剿这个巨大的食物。 所以当一只豺狗敢于挑战狮子的威严时,最好的方法就是立刻扑灭豺狗不切实际的想法! 当一些小种族统治一个大数量的种族时,唯一的办法就是高压政策。这并非是谁独创,无论是哪个世界哪一段历史,莫过于此。也只有这种残忍且残酷的统治方式,才能维持统治者的地位不受到挑战。 拜伦皇帝甚至因此暂缓了对传教团和雷恩的关注,调集人手针对半兽人进行有选择的清洗。 “希望之家这个半兽人组织有很严重的危险性,从今天开始,希望之家列为危险邪教组织,在整个帝国的范围内进行清洗。所有希望之家的成员,只要他是,哪怕曾经是,都必须清洗掉。这种危险的组织以及他们危险的思想,不应该存在于帝国之内。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我要看见这个组织彻底的灭亡,以及那个什么雷斯,我要看见他的脑袋。”,拜伦皇帝少有的没有露出笑脸,他实在是太过于愤怒了,同时也格外的紧张,恐惧。 数量庞大的半兽人一旦不愿意再接受如今这样的对待从而站起来反抗帝国,那么皇室的统治绝对会动摇,整个社会的体制也会发生巨大的改变。在拜伦帝国众多种族中,人类实际上并不是占优的种族。的确很多时候有人或者其他什么种族会说,人类的潜力很强,那些七级八级的职业者足以让兽人感觉到恐惧。 但是整个拜伦帝国,又有多少七级八级的职业者? 而所谓的没有多少潜力,但是一出生就相对强大的半兽人,又有多少? 不错,很多时候极端力量的确可以改变一些东西,但是也不要忘了,量变是可以引起质变的。 一旦让半兽人们发现,无论是人类,还是兽人,都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神圣不可侵犯,那么这玩笑就大发了。 “陛下,如何甄别普通的半兽人和那些危险分子?”,帝国警卫厅的总长问了一句,这件事最后极有可能就落在他的头上。 此时拜伦皇帝脸上终于有了些许往日的笑容,“你觉得他是,那他就是!” “在清洗那些危险半兽人的时候,不妨告诉他以及其他半兽人,为什么他们会死亡,为什么他们要遭到这样的对待。这一切都是因为希望之家,因为色雷斯。不要怪帝国,也不要怪我们,要怪就怪色雷斯。” 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清洗悄然的拉开了帷幕,大量的半兽人因为长得丑陋,或是看上去不顺眼,被认定为危险分子从而被斩杀。整个半兽人族群惶惶不可终日,如果不是为了填饱肚子,他们甚至连家门都不愿意出。出去,就意味着危险,极大的危险。 当雷恩通过法杖请来大祭司,在大祭司的帮助下直接从拜伦境内的冰原快速的转移到奥兰多帝国内萨尔美山脉的冰原时,守界之城爆发了有史以来第一次大规模的半兽人起义。 三十多万半兽人在色雷斯的带领下,用仇恨作为他们战斗的动力,极快速的打退了守界之城的守军,占领了这座连接拜伦帝国与联邦之间的要塞,也从此,开启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全书完! 然而并没有。 上次也是这样。 农加莱尔刚刚进入米林城,这一路走来他都感觉到了各个城市的领主、城主们对他的恶意和戒备。他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他依然要这么做。一个在北方贵族眼中的暴发户摇身一变,马上就要成为新晋的黄金贵族,这巨大的诱惑完全支配了他,是他的动力,也是他的追求。 谁敢拦在他追求更高层次的地位和身份的路上,谁就是他的敌人,他会和敌人拼尽最后一滴血! 约伯格并没有来迎接农加莱尔,理由是他病了,而且病的很重,无法离开床榻。对于约伯格的这种如同小孩一般的儿戏,农加莱尔只是笑了笑。大势已成,势不可挡,约伯格被拿下绝对不是用生病这样的借口就可以拖延或是阻挡的。就算不说雷恩的问题,光是他身为康德皇子外戚的身份,他就没有资格在这个位置上继续坐下去。 帕尔斯女皇已经足够仁慈了,她没有第一时间清洗掉康德皇子的势力,已经很给约伯格面子了。如果约伯格真的识趣的话,在他来到贝尔行省的时候,就应该主动请辞。尽管他的下场可能是去帝都被圈禁,但总好过现在这样等同于撕破脸的见面。走到了这一步,约伯格已经站在了悬崖的边上,他没有退路了。 这一次农加莱尔并没有携带多少随从,两百人的精锐卫队足以保证他个人的安全,他还就真的不相信约伯格敢对他动手。约伯格如果真的有这样的胆子,早在雷恩对付他的时候,他就动手了,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成为了雷恩脚边的狗腿子之一。 进入了米林城之后农加莱尔轻叹了一声,这里的商业繁华程度远远超过他所在南方城市,大街上各色的商人和商队几乎从来就没有停下来过,不断的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又从他视界的一边消失。哪怕是南方最繁华的城市,其商业程度也没有这里的几分之一。 南方最畅销的商品无非就是一根根晒干了散发着臭味的咸鱼,以及各种用罐子装好的海产品,附加值并不高。 “约伯格做贵族或许不合格,但是做一个城主倒还算可以。”,农加莱尔随口评价了一下即将见到的家伙,他身边的幕僚长微微颔首,认同了农加莱尔的观点。 贵族,和城主,其实并不是一回事。 如果我们把贵族看做为统治者,那么城主实际上只是管理者,只不过这个管理者必须由贵族来担任。约伯格这辈子最大的投机非常的成功,也非常的失败。他把所有的本钱都压在了康德皇子的身上,后者的确带给了他五年的风光无限,但是也从此埋下了祸根。 很难说清楚这笔买卖划算或是不划算,有得有失,有失有得。 有些人在奋斗了一辈子都没有风光过,他却能够风光几年,最后还能得到善终,已经算不错了。 在农加莱尔眼里,只要小命还在,就不算最坏的结局。 穿过了米林城最繁华的街道,笔直的通往了城主府。一进城主府的时候,农加莱尔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按理来说约伯格此时应该惶恐忐忑,坐立不安,为了捍卫自己的权力和地位,应该摆放出一种强大的感觉。可整个城主府清清静静,佣人和仆使们也没有什么异色,有些人脸上甚至还挂着丝丝笑容。 “大人,可能有些问题。”,农加莱尔的幕僚长忠诚的执行着自己的职责,他也看出了异常。没有人表现出即将面对暴风雨时的紧迫与紧张,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真的不太对劲。要知道在他们离开帝都的时候,就已经放出了风声。 这么做的目的一方面是在告诫约伯格,放弃抵抗,另外一方面也不是没有打算逼迫约伯格走极端的想法。 但是现在,情况似乎有些不一样。 农加莱尔带着四名最精锐的护卫进入了城主府里,约伯格的管家请他们去会客厅稍待片刻,农加莱尔并没有勉强必须现在就要见到约伯格。他需要思考的时间,也想要看看约伯格到底搞什么鬼。他不会太过于冒险,万一约伯格真的打算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他也要给自己留下足够的退路。 在面对生命安全的时候,农加莱尔还是知道该怎么做的。 大约五分钟之后,约伯格穿着得体的衣服红光满面的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从他有力的步伐和脸上的颜色看去,他似乎并没有丝毫的抱恙。 “哈哈,真的是侯爵阁下。”,笑声很嘹亮,说的话也很有趣,农加莱尔脸色有些难看了,但是约伯格似乎一点也没有看见农加莱尔阴沉的脸,“真是稀客,阁下不在南方晒着太阳吹着海风,跑到我这座偏僻的小城来做什么了?” 农加莱尔站了起来,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半阖的眼睛里透着凶光,“不是说你病了吗?” 约伯格已经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他微微一怔,答道:“是啊,我是病了。” 农加莱尔笑眯眯的说道:“可是我……”,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约伯格,“可看不出来你哪里病了。” 约伯格绷著脸,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吐出两个字,“心病!” 第六三〇章 隐喻在很多时候都能作为政治破题的方式,因为别人会自己脑补 心病是一种很神奇的病,从客观角度来看如果没有物理性的病灶,那就应该没有病。但是从主观角度,只要自己愿意了,是时候都能有心病,也什么时候都可以没有心病。 拿心病来敷衍他农加莱尔,而且还如此光明正大的说出来,约伯格你胆子实在是太肥了吧? 农加莱尔的眼角蹦了蹦,他伸出右手裹住下巴,食指在嘴唇下搓了搓,“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是你在戏耍我,是吗?”,他可是侯爵,远远超过约伯格这个因为裙带关系才得到了的伯爵衔,无论从爵位、权力、地位还是势力上,约伯格在农加莱尔的世界中就如同一直随手就能碾死的小虫子。 现在,这只小虫子光明正大的耍了他,最重要的是他还当着农加莱尔的面说了出来,这是不可饶恕的。 只要约伯特敢说一个“是”字,那么农加莱尔就决定冒险当场击杀他。 约伯格最终还是笑了笑,摇着头坐在了农加莱尔的对面,他并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笑着摇头模棱两可的态度给双方一个缓和的缓冲,也给了双方下台的台阶。 农加莱尔平息了几口气,盯着约伯格,他的眼神非常的有攻击性,傲慢中带着一丝理智,“你应该知道,我要来做什么的吧?” 约伯格微微扬着头,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的随后说道:“我知道,来撵我回帝都的。” “你知道就好,那么你的意见呢?”,在农加莱尔来看,这根本不需要做更多的考虑,女皇加上他,等于半个帝国的力量在逼迫一个小小的,失去了靠山的城主表态。只要这个城主的脑子没有被门夹过或是被驴踢过,他就应该知道怎么选择才能最大程度的保持自己的体面下台,而不是互相撕破脸之后被人按着头离开这座城市。 然而农加莱尔所设想的画面并没有出现,约伯格看上去非常轻松的耸了耸肩膀,靠在沙发中,翘着腿为自己点了一根烟,“我选择留下来。” 农加莱尔气的笑出声,“你确定?你知道这么做的下场是什么吗?” “我很害怕,但是有人不愿意让我这么做。”,约伯格吐着烟,解释了一句。 “谁?” 就在农加莱尔语气一步步变得格外强硬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声有些熟悉,有些陌生的声音,“我!” 脚步声如同时间的流速,每一次踢踏代表了一个节点,时间仿佛走走停停,而这脚步的踢踏声,也无限制的放大起来。他脸色猛的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脸上的那一缕遮掩不住的杀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无尽的愕然。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大门的边缘,感受着心脏随着脚步声临近而剧烈的跳动,一滴汗珠从他脑门中间滑落,顺着鼻梁从鼻尖滴落在他的袖子上。 先是一只崭新的犀牛皮皮靴,尖尖的犀牛角张狂的指向前方,再紧跟着是一条笔挺的长裤,雷恩在农加莱尔的视线中,缓缓的越过门框的边缘,显露出自己的身形。 他看上去比早些时候要憔悴一点,可他的眼神却非常的明亮,就像是天空中的太阳,有一种夺目的灼烧感。 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攻陷了农加莱尔的听觉,整个世界都只有那沉重的心跳,有着一丝急迫,有着一丝惊惧。 他抬手在鼻尖上抹了一下,立刻换上一副笑脸,仿佛之前时间不断停顿都是幻觉一样,在这一刻恢复了正常。 “雷恩侯爵,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惊喜的表情就像是通用模板倒出来的一样虚伪,他连忙走上前去,和雷恩握了握手,表现的格外惊讶,“您应该早点通知我,我好去接您。” 雷恩和农加莱尔握了握手,脸上看不见丝毫的烟火气,“这些都是小事情,怎么麻烦您这样每日大事缠身的大人物呢?再者说我只是回家,又不是去其他什么地方,没必要弄的人尽皆知。”,他加重语气笑说道:“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不会有多少人关注我的。” 两人进来客厅,雷恩当仁不让的坐在了首座上,农加莱尔很自觉的坐在了左手第一个位置上。这时候他才注意到,约伯格坐在了右手的第一个沙发上,似乎他早就知道会出现怎样的情况。 “刚才您说您来干什么了?”,雷恩随口一问,农加莱尔顿时沉默了下来。 这样的场面和他所畅想的画面,实在是有些巨大的冲突,特别是雷恩说了一句回家。回家这个词很有意思,可以看作是雷恩回到了贝尔行省,也可以看作是他回到了奥尔特伦堡。但是无论是那一种说法,都意味着约伯格是他的“家人”,而他农加莱尔不是。 作为贝尔行省的无冕之王,在这个地区拥有绝对的统治力,农加莱尔并不认为雷恩就在气势上以及立场上就会比自己低一头。拿掉约伯格就必须先通过雷恩这一关,他不在帝国内的时候无所谓,一旦他回来了,就意味着要么和雷恩直接引发冲突,要么就退回去,在帕尔斯女皇那里失掉印象分。 沉默不语的农加莱尔逐渐的让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压抑,雷恩抬起手随意的挥了挥,约伯格立刻站起来走到了门边。农加莱尔的幕僚长和护卫互相看了几眼,最后也选择了离开,就在约伯格离开前关上了房门,整个房间里只剩下雷恩和农加莱尔两个人。 关门的声音惊动了农加莱尔,他下意识的扬了扬眉梢抬起头,望向雷恩。他不相信雷恩不知道他来做什么的,既然他知道,他还要这么问,那就是说他有话和自己说。 “我听说,你和甘文的孙女打得火热?”,雷恩翘起腿随手从身边茶桌上的果盘里取了一个水果,丢进嘴里。 农加莱尔点了点头,“是,我挺喜欢她。” 雷恩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我们这种人有资格说喜欢这个词吗?” 农加莱尔顿时默然。 是的,作为一个政治人物,绝对没有资格说出喜欢这个词,只有利用,交易,妥协,包括了爱情。如果女孩不是甘文的孙女,他会喜欢那样一个女孩吗?答案是否定的,因为一个普通的女孩无法给他带来更进一步的提升,无法让他跨过那样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 “说说吧,帕尔斯给你开出了怎样的代价,让你亲自来一趟贝尔行省?” 农加莱尔此时才感觉到雷恩身上传来的沉重压力,其实在此之前,他一直想不明白一个问题。一个相对而言并不算强大的雷恩,为什么会给帕尔斯女皇陛下带来这么多的困扰和负担。但是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并非是以前他想不通,而是他的层次不够高。 是的,帝国仅存的唯一的贵族集团首领的层次不够高。他无论是侯爵也好,是其他什么也好,他都是普通的贵族。他不是黄金贵族,他感受不到那种随时随地有可能被人杀死并且取代的压力。这种压力他以前没有,但帕尔斯女皇有,现在他也能感受到了。 他在雷恩的语气中根本感觉不到一丁点对女皇的尊敬,就像是在说一个和他同样平等的女人,那个女人不是什么皇帝,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统治者,只是一名普通的黄金贵族,一名他并不畏惧以至于有着蠢蠢欲动想要挑战心态的女人。 这种心态很危险,他相信雷恩是一个理智的人,那么一个理智的人是不会做出冒险的举动,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一点——雷恩是有机会也有实力做出一些危险的事情。 农加莱尔突然感觉到有些口渴,他端起身边的茶杯抿了一口,温度刚好的花茶散发着有些腻人的香气,他喝不惯这种花茶,他情愿喝酒,但是这个时候,他没有选择。 水是温柔的,能抚平内心的躁动,他舒了一口气,笑说道:“陛下会亲自主持我们的婚礼。” 雷恩“哦”了一声缓慢的点着头,片刻后他才说道:“人们征服一座山巅的时候有很多种选择,可以从最陡的一面攀爬上去。可能过程比较辛苦,但是风景绝对让人难忘。也可以从相对缓和的山坡上走过去,尽管这样做很容易,但是看不见险峻千奇的风光。”,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拿了一个果子啃了一口,“如果让我选,我会选最难的一条路,因为这样让我有更多的征服快感。容易走的路不一定走得通,但是危险的路,只要不放弃,总有成功的一天。” 农加莱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突然间哑然失笑,“我听说贝尔这边的贸易很发达,正好,这次来这边我也来学习一下。您知道,我们那边的情况有些糟糕,很多人都认为我们是暴发户,实际上在我们赚得并不多。对于这一点,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商业的问题我不是很懂,但是我知道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有需求,才能有供应,这方面您可以和萨尔科莫聊一聊,他比较在行。” 第六三一章 杀死一个人或许非常的简单,但是想要让一个人低头,却很难 尼采抱着胳膊蹲在铜环区的老家门外,望着街面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人群,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想,也想不了什么。 他曾今以为自己已经把政治上的事情看的多少算是透彻了,没想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他拗不过伯特利,特别是在雷恩没有回来的情况下,面对强硬起来的伯特利,尼采第一次发现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可以让自己挺直腰杆的底蕴。他一不是贵族,哪怕连男爵都不是。二,他的职务也不是伯特利或是帕尔斯女皇陛下任命的,而是雷恩任命的,从某种层次来说这是乱命,是没有公信力的伪任。三,伯特利背后站着女皇,而他背后的雷恩不在。 他此时才明白为什么上一次雷恩要狠狠的整治了他一顿,他这时候才懂的为什么雷恩要他低调,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所有的权力,都不是自己的。 他以为就算自己离开了安全部,那些曾经的下属们也不会投靠伯特利,或许会在老图书馆等他的回归,或许会带着公务来找他私下批复。他太单纯了,单纯到可怕,在政治上,在官场中,是没有“情”可以说的。面对被伯特利扫地出门的尼采,整个老图书馆除了两个给他带去巨大羞辱的正副队长全程监视押送他离开之外,居然没有哪怕任何一个人来送他到大门外,连多看一眼似乎都欠奉。 所有人都变成了哑巴、瞎子、聋子,他们此时或许正在讨好他们的新主子吧? 尼采麻木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他伸出手朝着天空虚抓了抓,权力这个东西真的是人世间最美妙的东西,哪怕失去一秒钟,都让自己如同溺水的蠢货,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他茫然的看了看四周,一群泥狗腿子们兴高采烈的行走在街上。 在半个月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这是属于他自己的居所,银环区和金环区的房子已经被查封罚没,据说伯特利已经整理了一些证据,打算上交到最高检察院和最高法院,要对他发起审查。理由是在他担任奥兰多帝国国家安全部的情报课总长期间,贪污挪用专门用于外勤行动的资金,而且数额比较巨大。 其中最直接的证据,就是银环区和金环区的房子。 伯特利是真的不打算放过他,整个帝国所有的机关部门,挪用一部分专项的资金几乎是一种官场的潜规则。当然并非没有人表现的就像是一个圣洁的人,但这种人始终是极少数的个别人。大家都在贪,就包括了伯特利,他自己也在贪,只是贪的不多。多,或者不多,其实没有任何的区别,性质就在那。 很多资金经过尼采过手之后他自己会截留一部分,剩下的分成了四份。一份是伯特利的,他从来没有拒绝过尼采给他送钱的行为,甚至有时候尼采能感觉到伯特利非常需要钱,对自己送钱的行为也有些等不及的样子。一份要送给内务课的总长——也就是雷恩手里。 还有两份分别会分给两大课的几位次长,以及行动的当事人。 这是惯例,但是伯特利却无耻的用惯例来陷害他,有本事他去举报雷恩啊,去举报所有参与了分钱的人啊。 咬了咬牙板,尼采呸的吐出一口唾沫,唾沫在地上混杂着泥翻着滚,很快就阴湿了一枚铜子大小的地面。 都是泥巴的地面,灰尘相当的大,远远没有金环区那种干净爽利的感觉。 他站起来,在站起来的过程中扶着门框,蹲的久了让他双腿有些发麻,有点控制不住的感觉。 妻子已经带着孩子离开了帝都,当然还有一部分他偷偷藏起来的钱,现在他可以说是孤家寡人一个,那些整天大人长阁下短的人也都消失不见,就算找上门去都见不到他们。 尼采已经有些绝望了,如果不是心中还留存着最后一丝幻想,他可能已经把自己挂在门框上了。他太清楚安全部里那些人的手段了,就算是钢铁一般的铁人进去了,也要在数不清的手段里变成一滩烂泥。 轻叹一口气,转身回到屋子里,随意的躺在了椅子上。他肥胖的身体压的椅子发出艰难的哀鸣声,可他却没有丝毫的在意。 在晚上的时候,两名穿着深蓝色金色双排扣,肩膀上有着麦穗的家伙推门而入。他们有些意外,从大门到屋子里没有一道门是上锁的,他们此时似乎多少也有一些理解尼采的心情了。 那就是完全的绝望。 “我们是最高检察院的检察官,这是首席检察官莱茵侯爵亲自签发的拘捕审查文件,希望您能配合。”,说着两人将一张印有莱茵侯爵个人印签以及最高检察院首席检察长印签的文件放在了桌子上。 尼采满不在乎的扫了一眼,拍了拍有些褶皱的衣角,“走吧。” 两人都楞了一下,这可能是他们工作以来第一次遇到如此爽利的人了,其中一名年轻一些的检察官忍不住问道:“您不需要准备一下吗?” “准备?”,尼采嗤的一声笑出来,“准备怎么去死吗?好了,不要啰嗦了,再不走天就黑了。” 其实尼采很清楚,这是必然的程序,但同时也可以看作是莱茵对他的保护。只要莱茵压着人以没有调查清楚的借口不放他离开检察院,那么他就是安全的。当然莱茵也不可能一直用关押的方式保护他,毕竟在伯特利的背后,是这个帝国的女皇帝陛下,莱茵就算再能耐,帮他个三五天,也就差不多到位了。 比起尼采,萨尔科莫显然要倒霉一些,税务总局这种机关本身就是一个暴力机构,也设有审讯的房间以及拥有刑讯的资格,所以他的日子比尼采惨得多。 这已经是第十七天了。 在两名面带口罩的壮汉搀扶下,萨尔科莫被丢在束缚椅上。这次没有人将他“束缚”起来,现在就算让他离开,他都没有办法自己走出去。 图塔特脸色阴沉的足以滴出水来,他暴躁的来回走着,手中的案卷狠狠的,一次又一次的被他用力的抽击在桌子上。整个案卷翻开第一页除了萨尔科莫的个人资料之外,没有再多出哪怕一个字来。 十七天的审讯,十七天的折磨,这位即将六十岁的老头子生生的挺住了,他一个字都没有说。在审讯的过程中图塔特不信邪,一个养尊处优的商人还能扛得住他们各种手段?但事实是他做到了,数次晕过去,即使晕过去也紧咬着牙齿,就连灌水都灌的十分艰难。 萨尔科莫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平静到就像古老幽深一潭死水的水潭,哪怕是微风都无法撩起丝毫的涟漪。 图塔特此时有些衣衫不整,他答应过总长阁下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事情“弄清楚”,然而到了今天为止他一个字都没有得到。总长不止一次的询问过他,就连陛下都通过总长打了招呼。 如果在这个月的月底依旧不能让萨尔科莫开口,那么他就要滚蛋,换一个有本事的人来。 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内心的狂躁,图塔特随手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他大步走到束缚椅前,双手按在束缚椅的扶手上,弯下腰,几乎脸贴着脸凝视着萨尔科莫,“我已经和总长阁下以及陛下有过沟通,只要你说出关于雷恩的一些事情,我们会放过你。你可以改名换姓离开帝都继续做你的商人,我们会给你足够多的优惠政策,就算是税收都可以在你有生之年不向你征收。” “想想看吧,自由、财富、地位,什么都不会少,你还会得到我以及总长阁下的友情,就连陛下都会关注你,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他猛的直起身,伸出手将萨尔科莫的领子捋整齐,系上扣子,擦了擦他下巴边上早已干枯的血迹,“不过是说几句话,何必呢?” 萨尔科莫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他抬起头看着图塔特,尽管他浑身上下都在剧烈的疼痛,可他却没有丝毫的在意。他就像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观察这个世界,来自于身体上最原始的反应都无法作用在他的灵魂上。他腮帮一阵蠕动,呸的吐了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吐在了图塔特的脸上。 “雷恩侯爵告诉过我,当一个人开始疯狂的时候,就意味着他离死亡已经不远了。”,萨尔科莫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图塔特心弦都开始震动,“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完全可以杀了我。”,他脸上突然有了一丝笑容,高傲、轻蔑、怜悯……,“可是,你敢吗?” 图塔特肺都要气炸了,他刚要反驳萨尔科莫,萨尔科莫却用话堵住了他的语言,“你想说你敢是吗?来……”,他勉强的抬起手,小臂已经扭曲骨折,手掌也几乎失去了直觉,他将手压在了自己的领子上,指尖正好对准了他的喉咙,“来,这里割一刀,你敢吗?杂种?” 第六三二章 圈套这东西如果没有把你吊在空中,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在圈套里 “亲爱的,你看上去很暴躁。”,图塔特的妻子望着不断来回走动的丈夫,忍不住问了一句,“是工作上的事情吗?” 图塔特猛的一抬头,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望向了他的妻子,脸上狰狞扭曲的表情让他的妻子吓了一大跳。他有些神经质的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又低着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他真的要疯了! 晚上提审萨尔科莫的时候他几乎用遍了自己认为所有可怕的刑罚,却依旧没有能够掰开萨尔科莫的嘴,老东西又一次被疼晕过去,审讯也草草结束。就像萨尔科莫所说的那样,他不敢杀了那个老东西,一点也不敢。杀了萨尔科莫,等于帮雷恩遮掩他暗地中的一些事情,同时也会成为最终背锅的人。 最重要的是到时候不仅总长阁下和帕尔斯女皇陛下不会保他,雷恩也会想尽办法来解决他。 他现在有些后悔接下这个任务了,他以为对付一个商人以他的身份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没想到萨尔科莫这么难搞,难搞的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就连总长阁下,似乎在语气中都有一丝淡淡的后悔萦绕,他一定也觉得这件事变得棘手起来。 人,已经得罪了,如果不能够拿出足够的证据来给萨尔科莫定罪,给雷恩定罪,那么他就死定了。不仅是他,他的家族,他的家人,都死定了! 可现在的问题就处在萨尔科莫情愿死都不愿意开口,他完全没有办法对付这个软硬都不吃的老东西。 而且这一次的问题,和以往的那些情况还有着截然不同的性质。无论是萨尔科莫本人,亦或是雷恩,都不是什么小角色,他们都代表着极大的势力,要定他们的罪,就必须拿出真凭实据来。否则以他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随便捏造一些证据就够了。 但是这次不行,没有真正的证据,是绝对扳不倒一个党魁,一个黄金贵族的。 他一脚踹翻了沙发,偏着头看向自己的妻子,尽可能的深呼吸使自己平静下来,“去,收拾东西,带着孩子立刻离开帝都。你老家不是在南边吗?带着孩子立刻去你的老家躲起来。” 他的妻子一怔,脸上流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现在要离开?情况已经坏到了这种程度吗?”,她是知道自己丈夫正在做什么的,也对此一直十分的担心。 政治倾轧从来都不是说玩笑的事情,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死人的。越是高层次的斗争,失败者的下场也越是酷烈。看看那些帝都中曾经扬名的大贵族们,有几个人在政治斗争中失败之后,还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没有! 所有大贵族失败之后连同他们的家族,都成为了尘埃,反倒是那些小家族之间的斗争,还能有以握手言和结束的可能。 尽管不情愿承认,但是图塔特还是点了点头,“是的,比你想象的更麻烦。” 雷恩肯定已经知道了帝都所发生的一切,那么他绝对会尽快的赶回来。他也知道帕尔斯女皇换了铁壁关的守将,但是他并不认为能够抵挡得住雷恩,因为在铁壁关的背后,就是奥尔特伦堡。 从来没有人敢小看奥尔特伦堡,特别是因为雷恩而改变了之后的奥尔特伦堡。只需要雷恩一道命令,他们就敢倾巢出动内外夹攻铁壁关。看上去帕尔斯女皇更换了铁壁关的守将是非常奇妙的一步棋,但实际上这绝对是最昏聩的一步棋。也正是因为这一步棋,将激化雷恩和皇室之间的矛盾。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因为剧本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掌控,走向了一个未知的方向。 图塔特的妻子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开始收拾东西,两个孩子一大一小,一男一女,站在一旁揉着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着包扎的父亲走来走去,以及收拾衣服财务的母亲。 他们或许能够意识到什么,或许并不清楚这个被外人羡慕嫉妒的家庭,正在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第二天一大早,一辆马车就从金环区快速的离去,朝着南方一去不回头。 图塔特好好的把自己收拾了一番,他刚到税务总局的大门外,就看见了有几名贵族围在一起,朝他看过来。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以表示自己敬意,但是对方冷漠的态度让他头皮微微一麻。他不时看向那些人,走进了税务总局,在大厅内的时候还忍不住朝着门外的那群人看了一眼。 “他们是什么人?”,图塔特叫住了一名大厅的工作人员,对着门外扬了扬下巴,“一大清早就站在这里?” 工作人员认识图塔特,税务总局一共有三个次长,其中风头最盛的就是图塔特。年轻的工作人员立刻欠身行礼并且问好,之后才回答了图塔特的疑问,“他们是长老会的人。” “长老会?”,图塔特点了点头示意年轻人离开,他自己带着一头雾水的登上了二楼自己的办公室。 随手将随身携带的包丢到了桌子上,脱下风衣挂在衣架上,他走到桌后准备坐下的时候突然动作一顿,又走到了窗前,望向了税务总局大门处那一群贵族。 长老会是一个很蛋疼的机构,哪怕这些老东西们已经没有了权力,但是他们的儿子、孙子,却依旧是各个家族的族长、家主。帕尔斯女皇拿掉了他们的权限,结果这群家伙们更加肆无忌惮的在帝都内横冲直撞。以前他们可能还要顾及面子,以及利益上的妥协从而有选择的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 但是现在,没有他们不敢伸手的事情。 拍了拍脸颊,图塔特坐回到桌子后,打开已经看了无数遍的文件,非常仔细的从第一行开始重新看起。这些都是关于萨尔科莫的情报,他需要从中找到突破点,尽管已经半个月了他什么都没有找到,但是他依旧需要这么做。也许灵光一闪,就能发现一些以往被他自己忽略的东西。 文件很长,到现在目前能够确定的是萨尔科莫的发家史远远没有人们所知道的那么光明正大,他利用了不少小手段迫使一些商人因为无法按照契约进行交易,逼迫这些商人赔付了他大量的财富以至于这些商人们纷纷破产。这些东西如果用来折腾那些普通的商人的确足够了,可是对付萨尔科莫,还有些欠缺。 就包括了他在亚历山大港缴纳的税务凭证,真的一张不少的都拿了出来。 这是一个老奸巨猾的人,从他过往的事迹中,几乎找不到任何可以攻击他的把柄。 就连最可能成为武器的一段历史,也被帕尔斯女皇亲自签发的赦免令给遮盖了过去。 这个该死的家伙! 不知不觉中时间就走向了中午,在快到十一点的时候,他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响了。 “进来!”,他揉着太阳穴靠在椅子上,缓解着一上午过度用脑的疲惫。 一名年轻的办事员恭敬的站在门外,微微欠身行礼,“次长阁下,总长阁下请您现在就去一趟。” 图塔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他将桌子上散开的文件都收拾了一下,堆放在一起,立刻起身朝着三楼走去,一边走一边思考到底该用怎样的手段破开目前的局面。他甚至考虑要不要拿萨尔科莫的家人来威胁这个老东西,这么做的确有些不光彩,但如果真到了最后一步,他也不得不这么做了。 推开总长的办公室门,入眼的几人让他微微一怔,这几人正是早上聚集在门外的那些长老会的人。他再次点头示意,略微欠身,走了进来。 税务总局的总长是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性,他有着所有德西中年男性的特征,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醇厚的男性魅力。他望着图塔特,抬手为他介绍,“这几位是长老会的成员,他们这次到我们税务总局来,是因为有人举报,我们违反了贵族的条例。而这里面,就涉及到了你。” 说着他望向那些长老会的贵族,“这位就是图塔特次长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他。” “图塔特次长阁下,有人举报称您违反了贵族条例中关于贵族声明豁免权的条例,是真的吗?” 都踏马的什么东西? 图塔特一上午都在用脑子,此时大脑隐隐胀痛,对方说的什么他都没有理解清楚。但是下一秒,他突然瞪大了眼睛,他意识到,来自雷恩集团的反击,到了! 他立刻摇头,一口咬定:“没有这回事,无论是任何案件的办案流程都是有记录的,而却我一直都严格的要求自己,遵守帝国的法律制度,从来没有做过超出我个人权限的事情。” “但是现在有人举报称你无视了萨尔科莫男爵对豁免权的声明,并且使用了非常严酷的手段从身体上伤害他,你承认吗?” 图塔特脸色难看的就像家里死了人,我承认你麻痹! 第六三三章 ………………………………………………………… “我不承认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图塔特此时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在他要求萨尔科莫行使自己权力的时候,萨尔科莫居然拒绝了他的提议。要知道一旦萨尔科莫声明了自己的权力,帕尔斯女皇签发了豁免令,在接下来的审讯中尽管无法直接将萨尔科莫从这件事里完全摘出去,但是谁都不可以对他用刑。 当然一开始的时候图塔特的计划是利用一个时间差,突击审讯,但是萨尔科莫的做法破坏了他的计划,同时也让他内心深处滋生出一种莫名的冲动。 你不是不主张自己的权力吗? 好,我就慢慢的炮制你! 人性以及人心总有阴暗的一面,就连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诸神都要为私欲战斗,更何况是人类这样一个普通的智慧生物呢? 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上当了。 他立刻将曾经发生的一切,拿出来解释,“如我所说,我提示过萨尔科莫男爵阁下可以声明自己的权力,但是萨尔科莫男爵阁下拒绝的了我的提议,他很肯定的告诉我,他不需要豁免权。” 长老会中的一名贵族嗤的一声笑出声来,他语调微微上扬,用一种调侃的口吻以及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图塔特,“你是说一名贵族主动拒绝豁免权?”,周围的人都轻声笑了出来,他环顾四周,目光最终停留在了税务总局总长的身上,“这是我四十岁之后听过最有趣的笑话了。” 赎死令,豁免权,都是贵族们用来合理践踏法律的特权,尽管赎死令缩水成为了豁免权,在重大的政治问题上可能不如赎死令好用。但是在小事情上,反而比赎死令更合贵族们的胃口。没有哪个贵族会拒绝豁免权,就像他们绝对不会拒绝赎死令一样。 总长的脸色也有些变化,他缩起手指用关节敲了敲桌面,“既然这样,图塔特次长,你就带诸位长老去见一见萨尔科莫,对质一下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 图塔特脸色逐渐发青,但是此刻他找不到任何理由来拒绝这个要求。 很快,一行人就在审讯室里见到了萨尔科莫,所有长老脸上的表情都能吓哭未成年的孩子。为首的一名大长老一把推开站在萨尔科莫两边的干事,指着萨尔科莫问道:“你就是这么对待帝国贵族的吗?”,他的眉梢一抖一抖,显然是愤怒到了极致。 贵族是一群很奇怪的人,他们可以为了彼此的利益大打出手,甚至会杀人盈城。但是当其他阶级触碰到贵族阶级的利益时,贵族们又会紧密的团结在一起,如同恶狗一样将所有侵犯他们权益的人撕的粉碎。 图塔特瞬间浑身上下都火燎燎的冒着汗,他瞥了一眼萨尔科莫,后者一如既往的平静,深邃的眼神里完全看不透他内心的波动。 “萨尔科莫男爵,我有一个问题,需要你认真的回答,并且不能说谎、作假。”,大长老捋了捋萨尔科莫肩头的皱褶,小声且耐心的说道。 萨尔科莫微微颔首,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以光明神起誓,我将要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很好!”,大长老看了看四周的同伴,减慢了语速一个字一个字咬的非常清楚标准,“请问在您被请到这里,也就是帝国税务总局时,这位图塔特次长,有问你是否需要声明自己的权力,而您是否拒绝了?” 面对着图塔特期待、恳求、惶恐、惊惧、不安的眼神,萨尔科莫很平淡的说出了图塔特最不想听到的东西,“我一直在强调我是一名帝国贵族,是受过正式册封的帝国贵族。我拥有属于我的权力,我也向这位图塔特次长主张过我的权力。但是图塔特次长从来没有正面的回复过我的要求。”,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然后抬起头望着大长老,“如果您是我,您在这样的环境和压力下,您会拒绝主张自己的权益吗?” “我想我明白了。”,大长老面色肃然的望着图塔特,“鉴于你欺骗长老会成员以及违反了帝国贵族优待条例,违反了贵族法则,我会向帕尔斯女皇抗议。至于你,我认为你已经没有资格继续担任税务总局次长一职,现在你可以回家了,但是你不能离开帝都。”,说着他看向周围其他的长老们,这些人都纷纷点头,表示了赞同。 “那么萨尔科莫男爵,现在请和我们一起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吧!”,大长老打算亲自将萨尔科莫扶起来,萨尔科莫却挣扎了两下,又坐了回去。 他还是像之前那样的平静,没有因自己可以离开而高兴雀跃,“多谢您以及诸位大人的好意,但是我不会离开这里。他们如此残暴无礼的迫害帝国贵族,如果他们不给我一个说法,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严肃起来,这些卸任了的老贵族们彼此之间眼神不断的交流着,最终得到了一致的结果,那就是让萨尔科莫继续住在这里。而他们,将要出去闹一闹。 一方面是因为这件事触动了他们的神经,豁免权已经是他们最后能够保留的护身符了,居然还有人敢于明目张胆的无视贵族的特权。那么如果有一天,他们或是他们的后代也因为一些事情被抓进来,或是其他地方,是不是也要遭受到这样的对待?如果这样的行为成为了一种潜规则,成为了一种惯例,是不是到了必要的时候,贵族们连最后的豁免权都要被收回? 另一方面他们也愤怒与帕尔斯女皇拿走了属于他们的权力,曾经的长老会和枢密院联合在一起的称呼就叫做贵族法庭,所有涉及到贵族的案件都必须由他们为主导进行调查、审讯以及审判。可以说在长老会权力最强横的时候,这群老头子手中的权柄要远远比他们当家主、族长时的权柄大得多。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那么夺人权力,又如什么? 当然他们也很清楚,事情走到了这样一步,帕尔斯女皇也不会再把权力还给他们,他们无非就是想要表达一下自己的愤慨,以及给皇室增添一些麻烦。 图塔特面无表情的离开了税务总局,一群老头子也开始串联,准备去皇宫告状。 有一句话说的很好,叫无欲则刚,意思是我不求你什么,自然可以尽情的怼你。 现在这群老头子们也是这样,反正手里的权力也没有了,再怎么折腾也回不来了,他们卸掉了家主、族长的职务,就算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也不会牵连到家族,他们还有什么需要去害怕的? 一群老头子很快就聚集在皇宫内,在帕尔斯女皇御座的台阶下,有人在痛哭,有人在叹气,有人在回忆过去的荣光,也有一些人在聊闲天。当然,也有人在为萨尔科莫叫屈,他们把萨尔科莫描述成了无辜的受害者,把图塔特以及税务总局描述成了邪恶的妖魔,这让帕尔斯女皇头疼不已。 面对糟哄哄的大厅,帕尔斯女皇一口牙都快要被她自己咬碎了。 “安静!”,她忍不住拍了拍扶手,但是效果并不好。 平静了不到几秒钟,这群老头子们又再一次吵闹起来。 “要是在过去,老陛下绝对不会用这种口吻来呵斥我们!” “果然,人老了就没有用了吗?连这样的诉求都不被重视还要被斥责了呀!” …… 帕尔斯女皇狠狠的一拍扶手直接起身离去,最近一段时间她大权在握,心气早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能走,但是维托不能走,一群老头子立刻缠住了维托,非要他给萨尔科莫一个公正的对待。 此时回到家里的图塔特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一样,他有两件事情想不通。 第一,一直被严加看管,守卫连话都不允许和他说的萨尔科莫是如何将消息传递出去的。如果没有他向外界传播消息,长老会的人是如何知道他在税务总局发生的一切。这群长老会成员来的太及时了,不早不晚,就好像有人在遥控指挥一样。 第二,这件事从最开始是不是所有要发生的以及还没有发生的,都在萨尔科莫的考虑之内。他是故意被抓并且不要求行使自己权益,并且由此埋下伏笔,那么他的目标是谁? 想不通啊! 随手将风衣丢在玄关的衣架上,他刚脱掉鞋子,就听见了儿子女儿欢快的呼声,一眨眼的瞬间就出现在他的面前,扑进了他的怀里爸爸爸爸的叫着。他猛的一怔,不是说好带孩子们回妻子的老家吗,怎么走了又回来了?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起来,有些粗暴的推开了两个孩子,走了两步就跑了起来,冲进了客厅里。 他隐隐有一种猜测,这种猜测让他头皮发麻,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当他冲进客厅,看清了客厅中坐着的几个人时,浑身上下通体冰凉! 第六三四章 从我们第一次尝试着用双腿行走时,就必须接受摔倒带来的疼痛 不算空旷的客厅中坐着四个人,除了他的妻子之外,还有三名年轻的男性,其中一人他认识。 帝都关于雷恩的故事中,有一条不怎么靠谱的传闻,那就是雷恩其实是一个基佬。理由是他很少会在公众的场合中带一些女士出现,大多数陪在雷恩身边的除了那个叫做茉莉的护卫之外,都是一些年轻的男性。 比如说雨果,比如说……冯科斯。 作为阿尔卡尼亚家族的大管家,从来没有人会去小瞧了冯科斯,一个大家族的管家和一个普通家族的管家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生物。大家族的管家更像是一个国家的外交大臣,除了必须要劳烦到家主的事情之外,很多事情都可以任由管家自己就处理了。所以人们总说,冯科斯等于是半个雷恩。 他掌握着雷恩所有的渠道和人脉关系,甚至比雷恩自己都更清楚阿尔卡尼亚家族有怎样的势力,认识多少重要的王公大臣,手里头有多少的资源可以调用。 在这客厅内坐着的三名年轻人中,就有冯科斯。 图塔特不是没有在私底下的时候调侃甚至是嘲笑过冯科斯,他对其他人说过,这是一个靠卖屁股爬上高杆的幸进者。 爬高杆是一个德西民间的小故事,据说在很多很多年以前的城邦时代,有一个荒.淫.无.度的昏庸国王,他在城堡外立了一个很高并且很软的杆子,可以直通他阁楼的阳台。他对所有的臣民说,只要有人能够顺着杆子爬上阳台,那么就会赐予他财富以及权力。这个杆子上刷着一层羊油,滑不留手,在杆子周围的地上竖着很多锋利的剑尖。 很多人都在攀爬的过程中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摔下去重伤而死,直至一名只有十七岁的年轻勇士的出现……。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而且不那么健康。 这并非是图塔特一个人的想法,很多人都会这么想,同时他们也无法忽略一个事实,那就是冯科斯无论是不是靠着卖屁股成为了雷恩的心腹,他在一定程度上,都代表了雷恩的意志。他更加清楚,白天长老会突然发力,萨尔科莫决然翻供,以及冯科斯的到来,都是有联系的,并非是孤立的单独事件。 他的脑子一瞬间也冷静了下来,走到妻子的身边坐了下去,紧紧抓住妻子微微颤抖的手,用力的攥着。 “冯科斯先生,不知您突然造访,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图塔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表现的足够冷静,但是他哆嗦的嘴唇出卖了他的内心,他正在被恐惧吞噬。 冯科斯笑的时候很妩媚,父神真是一个老混蛋,给了他对的灵魂,却给了他错误的身体,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甚至让图塔特的两个孩子都看的有些愣神,“没什么,雷恩大人让我来拜访您一下,但是我看见您的夫人和您的孩子离开了帝都。您知道的,大人的脾气有时候不是很好,如果不能按照他的要求完成他的命令,我会很害怕,所以我擅自将您的夫人和孩子请了回来,您不会责怪我吧?” 他微微欠了欠身,“我为我的鲁莽向您和您的妻子道歉。” 他表现的越是有教养,越是风度翩翩,图塔特的内心也就越是恐惧,越是不安。他嘴角抽了抽,挤出一丝微笑,再次看了一眼妻子确认妻子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才说道:“您太客气了,雷恩侯爵阁下也客气了,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一声就好,我会带着家人去您那里拜见您。” “不不不!”,冯科斯摇着手指,“这件事很重要,所以我必须来。” 恐惧到了极致的图塔特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这里是帝都!” 他的意思是就算雷恩想要对他和他的家人做什么,也要搞清楚情况,这里是奥兰多家族的大本营所在,而他也是奥兰多家族的人。冯科斯以及他背后的雷恩,不能在这种环境下对他们做些什么极端的事情。他是在为自己打气,让自己不那么恐惧,也是在暗暗的警告冯科斯,不要伤害他的家人。 因为帕尔斯女皇,肯定会干涉的。 世界上有很多种人,有人会很理智也很克制,克制的在普通人眼里如同一个懦夫。 但也有一种人,胆大妄为,肆无忌惮,没有什么能够让他改变自己的想法。 毫无疑问,雷恩是后者。 面对图塔特的警告冯科斯显然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招了招手,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块糖果,图塔特的小儿子蹭的一下就跑了过去。冯科斯揽着小男孩的肩膀,微笑着看着图塔特夫妇,“每个人都在不断的选择中走向一根根独木桥,只要踏出第一步,就再也没有转身回头的机会。” “从您决定站在大人的对立面时,难道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吗?”,冯科斯的揉了揉小男孩亚麻色的头发,眼神格外的温柔,“不,您实际上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并且还有可能您用了很多种方法说服了自己,让自己相信自己冒着巨大风险所选择的方向是正确的。所以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早在您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准备,不是吗?” “人,都是善于自己骗自己的,我们往往会选择相信对我们自己有利的,而不相信那些对自己有害的。”,冯科斯说着站了起来,小男孩有些奇怪的望着这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大哥哥,“所以雷恩大人委托我来向您问好,并且希望您……”,他对着图塔特身边的女人含笑点头示意,“贡献出最后微薄的力量。” 两名随行的年轻人站了起来,他们从腰间拔出了短剑,没有丝毫商量余地的刺向了沙发上的图塔特。冯科斯微微弯下腰,手臂的臂弯紧紧的勒住了小男孩的脖子,用力的将他提了起来。小男孩剧烈的挣扎着,双手拍打着结实的胳膊,可他的力量太小了,小到连给冯科斯制造疼痛的机会都没有。 女人尖叫着扑向前面,图塔特惊慌中转身而起,他的女儿也尖叫着冲向门外。 噗呲一声,短剑插入了图塔特的后心,从他的胸前破出,雪亮的剑尖闪烁着寒芒,鲜血一点点顺着剑尖缓缓聚集,然后滴落。 梭的一声,短剑被抽了回去,年轻人身体前倾,一只手按在了图塔特妻子的嘴上,短剑顺着胸口就捅了进去。女人的身体震颤了几下,眼神有些涣散,可她依旧拼尽了全身的力气,用力的将双手向前够去,想要解救自己的孩子。 无力的手最终的确落在了冯科斯的胳膊上,却软绵绵的没有丝毫力气。 小男孩的挣扎的动作也逐渐变得更加的无力,幅度更小,他小小的身体所有的肌肉都开始发硬,发紧,整个人因窒息开始剧烈的颤抖。这颤抖并没有持续多久,便恢复了平静。 图塔特此时还没有死透,那一剑的确穿胸而过,但是并没有直接命中心脏,而是从心室旁边且过,在他的心脏上撕开了一条口子。他费力的翻过身,眼神里充满了对生命的不舍。他神情悲怜的望着身边的妻子以及脸色发青的孩子,胸口中似乎有一种什么东西正在炸裂。 他的眼角蹦出了血花,骤然间降低又升高的血压让他过度用眼的眼部毛细血管破裂,就像是流淌出血泪一样。 另外一名随行人员拽着图塔特女儿的头发,将她从玄关处拖了回来,当着图塔特的面,拧断了她的脖子。 冯科斯松开胳膊,重新坐了回去,端起桌子上还散发着热气的花茶抿了一口气,末了,他抬头望向弥留之际的图塔特,“雷恩大人托我向您问好,他说,祝您阖家死绝。” 图塔特的身体在抽搐中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冯科斯努了努嘴,“既然是一家人,总要在一起,把他们一家摆整齐,不能落下任何一个人。” 看着这整整齐齐的一家人,冯科斯不由的幽幽一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从决定的那一天起,早就没有回头的机会。图塔特是这样,他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就像他自己亲口所说的那样,在他做出决定的那一瞬间,就意味着他愿意承担自己决定所带来的后果。无论这后果是好的,亦或是坏的,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刚才稍微有些激烈活动使衣服出现的歪斜,他可是阿尔卡尼亚家族的大管家,无时无刻都在代表着家族的荣耀,怎么能这么的不得体呢? 整理好自己的衣角,弹了弹袖口,他望着平静的一家人,笑了笑,欠身之后走向了大门。 今天天气不错,风和日丽,温度不高也不低,十分的宜人,真是一个“出远门”的好时候呢。 是吧,图塔特先生和夫人? 随着房门被关闭,房间内这个独立的小世界,便陷入了永恒的死寂。 一家人,永远在一起了呢,真是叫人嫉妒! 第六三五章 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才是所有人中最聪明的那个,即使是个智障 “先生,您找我?”,亚古利特毕恭毕敬的站在极乐会所三楼的一进来的地方,他正面对着一组巨大的沙发,沙发的对面就是一面巨大的落地水晶墙。此时只有八点稍微一些,金子一样的阳光顺着巨大的落地水景墙射了级来,铺满了这一层每一个角落。金碧辉煌的就如同神明的国落在了地上,到处都是金辉。 房子里没有什么多余的家具或是装饰,唯一的桌子和一个小书橱也被拆了,整个房间里只有这么一组沙发。 一只手缓缓的从沙发上出现,对着亚古利特勾了勾手指,后者咽了一口唾沫,心跳加速的低着头绕过了去。 艾勒慵懒的撑了一个懒腰,一个来自其他位面叫做焚化部的特殊机关告诉她,不允许再穿简陋裸露的衣服,所以她现在也不敢将以前的那套行头穿在身上,而是选择了极为保守的服饰。长长的白沙完全无法用肉眼看透,唯独露出的白皙手腕,还让艾勒紧张了好一会。她从躺变为半躺,弓起一条腿,脸上还带着刚刚睡醒之后的朦胧美态。 “有件事,需要你去办一下。”,她说着话,将一条长巾盖在了腰间,绝对不露出多余的一丝肉来,半睁半闭的眼缝里流淌着温润的目光。 亚古利特按着自己的胸口,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似乎想要摆脱来自血管的束缚,从他的嘴巴里跳出来,跳在这个女人的面前,去证明自己鲜红的颜色。 他将艾勒称呼为“先生”,这并非是戏谑的叫法,而是一种对女性最尊重的一种称呼。在这个男人主导世界的大格局之下,女人的地位其实并不高。尽管帕尔斯女皇登基之后的确给女人的地位带来了一定的改变,可女人依旧不如男人。无论是政治上、经济上,还是生活上。 整个帝都,或许唯独只有艾勒,才被这些贵族称呼为先生,她得到了这里所有贵族的认可以及尊重,她值这个称呼。 “您请吩咐。” 亚古利特原本是家族中的第三子,就算第一顺位继承人的长子哥哥无法继承爵位,爵位也和他没有关系,因为他头顶上还有一个二哥。每一天,对他来说都像是毫无意义的一天,没有追求,没有动力,他这辈子从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了他混吃等死的未来。就在他极度颓废加入了这个沙龙之后,整个世界都改变了。 他的大哥,在洗澡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肥皂,狠狠摔了一跤,脑袋撞到了浴缸的边缘,淹死在自己卧室的浴缸里。 他的二哥,和朋友们外出狩猎游玩时遇到了兽群,尽管没有死掉,但是他的双腿完全的失去了作用,成为了一名残疾人。 并不是说贵族的族长就一定不允许做轮椅,但是在有更优选择的前提条件下,没有那个家族愿意让一个残疾人代表着家族的颜面。所以亚古利特成为了第一顺位继承人,而这一切,发生在他加入了沙龙之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 他很清楚他凭什么能够成为第一顺位继承人,也明白这一切的背后是谁在操作,但是他绝对不会后悔选择这样一条路。整个沙龙内两三百名没有继承权的年轻贵族们,大多数都已经完成了华丽的蜕变。他们感激艾勒,也感激艾勒身后的人,所以他们非常尊敬的称艾勒为“先生”,这已经是他们能够找出最能代表自己敬意的称呼了。 艾勒微微偏过头,早上的阳光虽然并不刺眼,但是对于一个刚刚醒来的人而言,还是太耀眼了,“税务总局的次长图塔特先生因为构陷萨尔科莫男爵被揭穿,昨天晚上他选择了让自己的生命走向终结,一家人,一起走向了终结。” 亚古利特楞了一下,在整个帝国所有阶级范围内最有名气和声望的机构不是议会山上的议会,也不是充满了肃杀的帝国军部,而是帝国税务总局。只要生活在奥兰多帝国,就必然要接触到这些让人厌恶到极致的东西,鬼知道为什么连平民生活都要缴税。图塔特次长,也是很有名气的一个人。 并非是他正在做什么或是他曾经做过什么,只是因为他的身份。 这样一个大人物居然死了?死的这么悄无声息?亚古利特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尽管图塔特还差一点才能成为贵族,但是单纯以手中的权力来说,他比亚古利特要高了最少两个台阶。他在感觉到恐惧的同时,内心生出也滋生出一丝兴奋来。每个人用道德观和价值观制成的虚伪面具之下,其实藏着的都是丑陋且恶劣的内心。 人们都喜欢看见比自己更加富有、更加有权势的人倒霉,并且以此为快乐的源泉。亚古利特心里就有这种淡淡的喜悦,他说不清是什么,他和图塔特并没有私交,也没有仇恨,但他就是高兴,幸灾乐祸的高兴。 他用力一点头,“我明白了,真是一个可怜的家伙。” 艾勒摆了摆手,亚古利特立刻离开了这一层巨大的房间。 亚古利特虽然还没有继承他爷爷的爵位,但是离他继承爵位的日子已经不远了,他爷爷的身体不是很好,如果不是他请求艾勒让他爷爷正常的老死,或许他现在已经是帝都里的一名年轻的爵位袭承者。每个家族都有自己固定的势力范围,这一点对于皇室来说很不好,因为一个家族把持一个部门或是一个机构的时间如果太长,那么这个部门或是机构,就和皇室没有什么关系了。 现在,亚古利特担任着奥兰多帝国帝都警务课次长一职,顺便说一句,警务课总长是他爷爷在担任,老人家身体不行,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履职了,所有的工作都压在亚古利特的身上。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说他是代总长并没有什么问题。 上午大约九点多一点,他刚刚踏入帝都警务课时,他的小情人就急匆匆的拦住了他,“利特,宰相之前传话,让您立刻去一趟。”,小情人知道亚古利特有妻子,以及一个即将出生的孩子,但是她并不在意。她是一个很聪明也很现实的女人,她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身体和容貌作为武器,为自己夺取更多的好处。 亚古利特早有准备的点了点头,直接转身朝着不远处的皇宫走去。 帝都是整个帝国的核心,所以帝都的部门往往要比其他大中小城市多一些。在整个帝都的范围内,“警察”这种职业一共有三个部门共同负责。在金环区外的地方,警备队属于最底层的警察,主要处理一些平民之间发生的纷争和冲突。其次就是档次稍微高一点,负责特权阶级和小贵族的城市内联合防卫队,也可以叫做城卫队,他们有权力去处理一些特权阶级。 而最高一级,就是专门负责贵族之间事物的“警察”,也就是帝都警务课,曾经有人称他们是贵族的走狗,因为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警务处扮演的角色就是帮贵族欺负其他人。 这是一个很重要,但同时也很不重要的部门。每个贵族都有自己的私人武装,很多时候警务处即便想要去管贵族的矛盾纠纷,也没有这个能力去管。可是当帕尔斯女皇这个帝国的最高统治者赋予警务课去处理什么事情的时候,警务课就有了很大的权力。 亚古利特面见维托并没有等待多久,维托看上去脸色不是很好,他和亚古利特也没有什么交情,只是吩咐了他,让他去调查一下图塔特一家人的死因。 昨天长老会抗议之下图塔特已经被勒令暂停工作,回家反省等待调查。原本今天应该一大早就去税务总局报道接受调查的图塔特没有出现,税务总长害怕这个家伙跑了,把锅甩给自己,于是就让人去图塔特家里找他。去找图塔特的人还没有来得及敲门,虚掩着的门就开了,当他进去之后发现了一切顿时吓的脸色苍白,急匆匆的将情报汇报给了税务总长。 后者立刻把这个情况又反应给了维托,他不敢把事情直接说给帕尔斯女皇,所以最终由维托来处理这个事情。 维托这老狗心里已经有了猜测,这一定和雷恩有关系,所以他立刻安排了和雷恩没有什么联系的警务课去处理这个案子。他甚至隐隐有一些兴奋,如果能将雷恩牵扯进来,或许这将成为打击雷恩势力的一次重要的胜利。 当然,他还让长老会以及莱茵侯爵都派出人,共同调查,争取将事情定性,认定为是杀人灭口。至于定性之后如何往雷恩身上套,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他的想法不得不说的确很正确,在他来看雷恩出了一个昏招,用这种粗暴的方式来为萨尔科莫报仇,简直是愚蠢透顶。 这一局,他相信自己绝对能胜过雷恩! 但是事实真的就如此吗? 雷恩真的会如此草率的用这种方法解决一个其实在整件事中并不重要的小人物,从而暴露出自己的软肋送到维托和帕尔斯女皇的眼前吗? 第六三六章 指鹿为马是每一个参与到政治事件中的人所需要的最基本的素养 枢密院,这个曾经和长老会并驾齐驱,堪称贵族仲裁者的机构被拿掉了本应该属于他们的权力之后,比现在的长老会还不如。长老会无论再怎么说,也是由一群曾经的家族、族长卸任之后担任的。而枢密院呢?失去了权力之后,这群被奥兰多家族当做是麻烦的小贵族们,彻底没有了用武之地。 比人脉,比实力,比地位,他们都远远不如长老会,如果说长老会是帝国为了安排那些卸任之后的高层贵族所设立的机关,那么枢密院就是为了让那些闲的能生毛又没有多少实力的小贵族扎堆的围圈。 这次长老会、最高检察院以及警务课同时调查图塔特一家的死因,枢密院的一群小贵族们也不甘寂寞的蹦出来,要求加入到这次的调查团中,来显示他们已经弱化到不行的影响力。他们再不蹦跶蹦跶,或许整个帝都的人都会把他们忘记。 四个部门豪华的调查团一共聚集了超过三十人的庞大规模,清理完图塔特家门外拥挤的人群之后,他们便进入了现场。 图塔图一家平静的躺在了一起,就像睡着了一样的安详。 面对着现场,调查团里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有一些不太正常的细微表情,亚古利特带上了肠衣做的手套,他随行的人员中有两名在业内非常有名气的现场证据搜集和分析专家。三人比其他人更具有专业性,直接就开始在尸体上上手。亚古利特站在一名五十来岁的警务人员身后,看着他用手指不断的检查图塔特夫妻的伤口,还将他们反过来倒过去。又检查了一下两个孩子的脖子,很快就转移了目标,走向了沙发组。 他们认为,这里是真正的案发现场。 在现场寻找证据去证明一个观点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因为谁都不会清楚在现场是不是存留了足够证明他们观点的证据,也不清楚这些证据到底藏在什么地方,只能从每一个细节处开始搜寻。 论专业性,肯定是警务课的人员最具有权威性,最高检察院的几名检察长虽然也在现场进行勘察取证,但是相比较警务课的警员们水平就有些差距。 这次负责带队的是莱茵的心腹,最高检察院证据课的总长,足以体现莱茵对此案的重视程度。 这为总长从亚古利特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一偏头,两人走到了一边。总长掏出了精美的烟盒,递了一只给亚古利特,后者道谢之后接了过去。 “您怎么看?”,嘴里叼着卷烟的总长拉着了火镰,两人的脑袋几乎凑到了一起,借着这个机会,他小声的问道。 亚古利特不是清楚这位总长想要怎样的答案,他深吸了一口烟,目光一直停留在总长的眼睛上。片刻后,他将肺中的烟雾吐了出来,微微摇了摇头,“不好说,情况看上去有些复杂。” 总长眼睛一亮,不断的点头附和,“您说的很对,比我来之前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其实两个人满嘴都是谎言,这样的场面只要是一个智商正常的人来看,都能告诉你一个非常正确的答案,是凶杀。可两人非要说复杂,无非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两人心中顿时已经明白了,他们应该是一伙的。 “那他们……”,总长回过头瞥了一眼上跳下窜的枢密院代表,以及沉默不语站在一旁全程围观的长老会成员,“是不是和我们的看法相同?” 亚古利特摇着头说道:“不清楚,实际上在此之前我还在考虑应该如何把‘真相’说清楚,现在有您的帮助那就简单多了。如果他们也是……的话,应该问题不大。”,亚古利特很清楚在今天的这档子事里,他才是当之无愧的主角。他心里也在暗暗的惊讶,艾勒先生的人脉关系真的太了不起了,连检察院的总长都能被拉下水,艾勒先生和她背后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到? 如果连长老会也…… 他实在是不敢想象,这是一个多么庞大而缜密的关系网络,居然听不到一丝风声就在暗地中织就了一张大网。 片刻后,警务处的两名警员心知肚明的站了起来,他们摘掉了肠衣做的手套,走到众人面前,其中年长的警员代为发言,“经过我们初步的判断和取证,我认为这是一起自杀事件。” 最高检察院的人沉默不语,显然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们在来之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长老会的人也各个目瞪口呆,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就连他们都受不了,不是他们不想做到,而是他们的皮太薄了! 只有枢密院的人一惊一乍的嚷嚷了起来,“怎么可能是自杀,这明明就是一起凶杀案。凶手残忍的杀死了图塔特先生一家人,然后将他们摆放在这里,希望用这种方式来恐吓我们!”,他说的虽然不完全正确,但是离真相近在咫尺。 摆放整齐不是为了恐吓谁,而是一种表达信息的方式,只是这种表达方式,他们还看不懂而已。 被反驳了的两个警员也不恼怒,他们笑眯眯的微微欠身,“既然枢密院的大人们有不同的意见,那么我和我的同事,来还原一下案件的过程。” 两人也不等枢密院的人同意,就走到了沙发边上坐下。 年长一些的说道:“我是图塔特先生,他是图塔特先生的妻子,现在我们开始还原案件从开始到结束的进程。” 中年警员说完之后脸色就变得有些阴沉,脸拉的很长,“今天我被停职调查了,问题很大。” 年轻的警员扮演的也是惟妙惟肖,他双手在桌子上虚端着一个茶杯,递给了“图塔特”,“真的很严重吗?” “图塔特”接过杯子抿了一口,“萨尔科莫男爵毕竟是贵族,而且还是工商党的党魁,大权在握。一旦审查结果认定我是渎职,除了会丢掉我现在的职务之外,萨尔科莫男爵也绝对不会放过我。”,他脸上顿时流露出一种不安,“这些年来我得罪了不少贵族,如果没有身上的这层虎皮作为掩护,那些我得罪过的人肯定会不放过我,甚至不会放过你们。” “妻子”有些焦急的问道:“那我们立刻离开这里,到乡下去,他们不会追到乡下去的,就算去了也找不到我们。” “图塔特”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走不掉的,就算是你们也很难离开……”,他露出愧疚的神情,“是我对不起你们,让你们置身在危险之中。” 沉默了片刻之后,“妻子”问道,“真的没办法了吗?哪怕你向萨尔科莫男爵道歉?” “图塔特”摇了摇头,“妻子”整个人委顿的倒在沙发上。 “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他们会用尽一切办法羞辱我,惩罚我,甚至会伤害你们来刺激我。对不起,亲爱的,都怪我……”,“图塔特”非常的内疚,语气也非常的低沉。 “这么说,我们一点活路都没有了吗?” “图塔特”点了点头,“是的,一点机会都没有。” “妻子”突然激动起来,“你为了这个帝国去得罪了那么多人,如今却没有人来拯救你……,与其让我们一家人在羞辱中死去,我死也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看着情绪愈发激动的妻子,“图塔特”有些茫然的安抚着她的情绪,“你想做什么?” “他们不是想要羞辱你,伤害我们吗?那我们就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两人之间都陷入到沉默中,片刻后图塔特脸上的表情变幻数次,从挣扎、犹豫、狰狞、狠历,直至归于平静。他从某处拿出了一柄“短剑”,放在了桌子上。 “孩子们,快过来。” “图塔特”和“妻子”对视一眼,眼睛里充满了决绝。 “妻子”突然做出了用力勒住的动作,而图塔特则伸手掐住了什么。很快,他们走到了图塔特先生一家的边上,将两团空气放在了男孩以及女孩的位置上。紧接着“图塔特”转过身,背对着“妻子”,“妻子”拿着短剑狠狠的插在了他的后心。他强撑着自己躺了下去,和孩子们躺在一起。 而“妻子”则有些下不了手了结自己,她走到沙发边上坐下,打开了酒,喝了两大杯之后,用力将短剑插入了自己的胸口然后抽了出来。她奋力的爬到了三人身边躺下,一家人终于在一起了。 “基本上就是这样!”,年长的警员有些气喘,这种还原案件发生过程的方式实在是有些消耗体力。 长老会的人沉默不语,但是可以看得出,他们没有太大的反对意见。 现在唯一有反对意见的,就是这群突然插进来的枢密院一行人。 “你们是在搞笑吗?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啊哈,杀死了丈夫然后捅自己一剑,再爬过去。为什么她不一开始就坐在那里直接捅自己一剑然后躺下去,不是更省事吗?” 面对诘问,年长的警员回答道:“杀别人时心里的负担远远没有自杀的沉重,所以这位女士需要喝酒壮胆。借助酒力来完成自杀的行为,至于为什么她不如您所说躺在那自杀,我认为这恰巧就是理性崩溃的征兆。在自杀前,她已经没有更多的空间去思考这些不重要的东西,当她鼓起勇气自杀之后,她才意识到,她应该和家人在一起。” 第六三七章 巨人的脚步足使大地都震动,即使离得很远,都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枢密院和长老会是一对好基友,这是很显而易见的事情,只有他们互相组成头部,才能成为一只浑身长刺的刺猬。所以当枢密院的几名小贵族被警务课的人教做人之后,就把目光投向了长老会。他们在寻求援助,他们之所以表现的如此跳脱,实际上也是因为帕尔斯拿掉了枢密院的权力之后,这群人对未来没有一点指望了。 是人,都有欲望,或者说叫上进心。没有人愿意才三十来岁就要在枢密院里养老养个四五十年,他们也想要干点事情,也想要继续往上爬。平日里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可以插上手的,自从帕尔斯女皇收拢了贵族的权力之后,表现的格外专政独.裁,她就像是一个政治上的暴发户,不管什么都是自己的,不管什么都不让别人伸手。 这次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机会可以在帕尔斯女皇面前显示显示存在感,说不定就会因此重新得到帕尔斯女皇的信任并且有其他任用。至于为什么他们认定这是一场“谋杀”案,并非是他们就一定觉得这是谋杀案,而是他们认为帕尔斯女皇希望这是一场“谋杀案”。 为什么会这么说,如果帕尔斯女皇希望这是一场普通的自杀案件,那么她就不会闹的人人都知道,传的满城风雨,肯定会悄悄的结案,悄悄的解决。她把事情闹开了,闹大了,目的无非就是想要证明,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的“简单”。无论这事情的根本是简单的还是不简单的,当它开始需要服从某一种凌驾于大多数人之上的意志时,它就是不简单的。 不要小看了这些小贵族,小贵族也是贵族,只要不是已经被人坑死了的贵族,那么活着的贵族无论大小,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长老会面对曾经的伙伴求助的眼神无动于衷,他们实际上也被人打过招呼了,打招呼的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只是他们家里正在当家主、族长或是正在准备成为这两角色的新一代领军人物。如果只有一个长老被人打了招呼,他们或许还可以无视这种要求,但是几乎每一个前来负责勘察现场的长老,都被自己的后代打了招呼,那这就绝对不再是一起普普通通的事情,这是一场惊天风暴的序幕! 长老院里的都是什么人? 从官方的解释上来说,他们都是有功于帝国的贵族,在解除职务并且卸爵之后因他们的智慧和勇敢,所以被评选为长老会成员,继续为帝国做贡献。 这是官方的说法,但并非是每一个贵族都有这种机会,只有那种有权有势的家族才能得到这种待遇,也只有那些人脉、权力都紧紧攥在手里,却挡了奥兰多家族路的人,才会有这种待遇。长老会就像是一个安慰他们失去了权力的港湾,更是一种政治上的交换。 用他们卸任前的权力,兑换卸任后成为长老会成员的权力,所以说只要是长老会的成员,都必然有着极为广阔的人脉,而且家族实力也不会太弱。 帝都甚至整个帝国大量中间层次的贵族,也是贵族中的主流已经有倾向的在暗地中倒向了某一边,这绝对不是小事情。特别是他们倒向的不是帕尔斯女皇那一边,这才是最关键的一点。 他们不清楚后辈们到底做了什么,但是他们知道,他们的后辈已经拿着一张不能返航的船票,逼着他们上了一艘不知道大还是小,不清楚将要驶向什么方向的船。 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所以长老会这次的领队人物站了出来,眼皮子半挂在眼睛上,就像是没有睡醒一样半睁半闭,“我觉得警务课的两位说的非常有道理,重现现场做的也有理有据,我可以确信,这完全是一场自杀案件,没有任何的疑点。” 如果说到了这个时候枢密院的小贵族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么他们早就该被另外一批小贵族淘汰了。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小贵族们也达成了一致的看法,这的确如诸位所说,是一场自杀案,无论是证据还是理由,都足够的充分。 有时候真相就是这么有意思,明明就放在大家的眼前,但是每个人都说这相反的话,做着相反的事情。 并非是大家看不见真相,而是真相有时候需要一点“修正”罢了。 很快,关于图塔特一家人“遇害”的最终勘察结果送到了维托的手里,而这个时候,维托正在帕尔斯女皇的书房里和女皇陛下,以及路维斯讨论这件事可能会造成的一系列后果。 整个过程中路维斯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完全是维托一个人在表达自己的认知。 “我们可以找几个人,让他们自认是雷恩的手下,迫于来自帝国的压力使他们不得不投案自首。他们的证言无论真假,这件事都会和雷恩牵连在一起。只要这件案子和雷恩有了关系,我们就方便下手操作了。他现在在拜伦帝国境内,短时间也回不来,案子怎么审怎么查,能得出怎样的结果,都由我们说了算。” “只要我们能够制造出雷恩很有可能会倒台的假象,他的一些合作伙伴绝对会主动的离开这艘即将沉没的小船。为了获得救赎和原谅,他们会成为最后压到雷恩的关键证据和人物。只要证据链完整,哪怕有那么一丁点的瑕疵,都足以让雷恩集团覆灭。到时候把所有的证据交给莱茵,让他去调查雷恩。” “莱茵是雷恩的人,他如果按照我们的要求去调查了雷恩,那么就意味着我们所制造出的假象不再是假象,而为了自保,莱茵也会主动的靠向我们这一边,彻底的将雷恩钉死。如果莱茵他消极配合,利用已经完整的证据链,我们就能够直接拿下莱茵首席检察长的职务,把他从三大司法机构里清理出去。” “一旦我们牢牢的掌握了三大司法机构,剩下的事情都由我们说了算,而雷恩,要么选择配合,回到帝国内接受最终的审判。要么他选择不配合,但是我们将会永远的将他放逐在外。” “当然,这一切的重点,是时间。我们在和时间赛跑,必须争取在雷恩想尽办法回到帝国内之前,让一切尘埃落定,不给他发难的机会。” 帕尔斯女皇不断的点头,维托虽然有时候不是很靠得住,有些一些天真,也就是蠢。但大致上还是有些能力的人,最关键的是这个家伙把自己的位置摆放的很正,他是真心实意的效忠奥兰多家族,而不是像雷恩那个家伙,表面一套,背里一套,对着这个帝国还有这不切实际的幻想。 帕尔斯女皇满意的眼神让维托很受用,他当然觉得自己选择的路是正确的,毕竟奥兰多家族三百七十五年来统治权都没有发生过任何的危机,这一次也一样不会有危险的状况出现。比起雷恩那种脑子不好的人,显然维托认为自己才是聪明的人。 女皇陛下偏过头看了一眼坐在角落中沉默不语的路维斯,不由开口问道,“路维斯,你怎么看?” 路维斯平静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他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不是不想说,而是没有什么好说的,雷恩要是这么简单就能被铲除,那么雷恩也就不是雷恩了,他也就搞不出这么多的事情,这么大的风波。 就在三人各有所想的时候,门外的侍卫将图塔特的案卷送了进来。 维托精神一振,接过案卷恭敬的放在了帕尔斯女皇的书桌上,他不需要看都知道结果,所以他必须让帕尔斯女皇先看。这无非就是表忠心的小技巧,是一个很能讨好上位者的方式,但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传来的必须是好消息,而不是什么坏消息才行。 帕尔斯女皇满意的翻开了案卷,可是她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收敛了回去,脸色也变得愈发阴沉。最后,她猛的掀起案卷哗啦一声丢到了一边的地上。她格外不满的看着维托,维托有些莫名其妙的走到一边捡起了案卷,很快就目瞪口呆的说不出来话。 他的意思明明是要亚古利特把这个案子定性为谋杀案,他也没有要求亚古利特违背什么东西,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任谁都能看得出这是一场谋杀案,只要亚古利特据实定性,也不需要他违背自己的良心和道德,就算把这件事圆满的完成了。甚至他还让长老院和检察院一起参与,目的就是把这个案子给坐实了,坐成铁案。 以至于后面枢密院上蹿下跳叫着要参与进去,维托也点头同意了。 只是没想到,居然出来的是这么个结果。 他能说什么? 他什么都不能说! 路维斯这时候站了起来,他走到维托身边将案卷接过来快速的扫了一眼,又重新的捋整齐放在了帕尔斯女皇的桌子一角,坐了回去。 “这是雷恩的手段,他回来了。”,路维斯说完这句话之后选择了闭嘴。 路维斯一直以来都是一个非常非常聪明的人,这也是雷恩没有收留他,或是杀了他的原因。因为一个这么聪明的人,足以给所有人,给这个世界带来巨大的变革,而这种变革,至少有一半是雷恩所希望的。换句话来说,他和路维斯的最终追求其实都差不多。 一个是想要一个更加公平公正的世界,一个是想要做公正公平世界的皇帝,差距不大! 所以路维斯很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地位、身份、价值,因为他聪明嘛! 他当然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他和这间房间里甚至是这座宫殿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因为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或许甘文死之前给他留下了足够多的光环,但是这些光环并非是永久生效的,只要他错一次,错两次,他就不再是甘文口中那个了不起的年轻人了,而是一个和所有年轻人一样会犯错的年轻人。 这样的人女皇陛下如果需要,一抓一大把,完全没有必要去照顾他这么一个人。 所以他必须保证自己的正确性和前瞻性,尽可能的保证自己少出错,出那些无关紧要的错。他和雷恩接触过,所以他很清楚,雷恩根本不是那么容易扳倒的一个角色,他不断的给自己留下足够的退路和后招,绝非一朝一夕,或是一次两次就能打败他。 除非,帕尔斯女皇拥有带着整个帝国一起和雷恩同归于尽的决心,才有希望彻底的铲除像雷恩这样的人。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对这件事不表态的原因所在,他表态了,那就是打击维托的自信心,甚至可以说是他在和维托“争宠”。只有不表态,这个时候他才能进退自如。 帕尔斯女皇气的坐都坐不住了,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机会生生变成了这个样子。其实她也很清楚,这事情不能怪路维斯,如果按照路维斯的说法和想法,进展顺利的话,现在这个时候雷恩已经“叛国”并且“逃亡”拜伦帝国了。很多时候所谓的真相无非是掌权者随口一说的事情。 前前后后所有步骤都考虑的仔仔细细,唯一的问题就出在执行力上,下面的人执行力太差,才发展到第二个环节就出了问题。出现了问题其实也不可怕,可怕的在于无论是税务总局的总长还是作为第一执行人的图塔特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一旦发现萨尔科莫审讯不下去,那就暂时跳过去从后面找证据来反证前面跳过的环节,或是用更加残忍残酷的方式来撬开萨尔科莫的嘴。 人总要有所敬畏,他不怕疼痛,那么他怕不怕死。 他不怕死,那么他怕不怕全家死绝? 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在这个社会中,每个人总有一个自己最珍视最宝贵的东西。 所以不要说没办法,只是执行力不行而已。 第六三八章 越是封闭的环境里,越是容易滋生出一些精神不太正常的异类 在这一段时间里大家尽管都在做着和雷恩有关系的事情,但是每个人同时都在回避雷恩名字的出现。更新快无广告。他的名字就像是一个恐怖的魔咒一样,让人以想起就觉得屁股沟抽凉风,有点飘。 众所周知,人们不愿意提起伟大圣贤的名字是害怕自己的口玷污了圣贤。 但雷恩,绝非是什么圣贤,人们害怕提起他的名字,是因为想到了这个家伙的疯狂,以及肆意妄为。 他好像从来就没有怕过,无论是孤身一人去了奥尔特伦堡,还是转战各地,从来就没有服软过,都是以强硬的姿态将那些企图与他碰撞的敌对势力撕扯成一片片。而且他也很聪明,在困难的事情到了他的手上,他总能找到足够多的办法和思路去解决别人解决不了的难题。 从某方面来说,雷恩是一个可靠的人,因为没有什么能够难住他。 但是当雷恩是敌人的时候,那么他就是一个可怕的人,因为自己将再一次证明雷恩的勇猛,以及多智。 整个房间霎时间都在路维斯一句“他回来了”之后安静了下来,维托额头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小汗点,他擦了又擦怎么也擦不干净。帕尔斯女皇也露出了难看的脸色,怒目而视瞪着桌角的卷宗,就像在瞪着雷恩一样嘴唇微微动着,不知道是不是在咒骂什么。 路维斯叹了一口气,他真的很失望,在这段时间以来最好的一次机会,居然就这么被错过了。当然这也在他的考虑当中,他在蛊惑帕尔斯女皇怒对雷恩的时候,也考虑过会失败,但是绝对不是因为执行力而失败。他考虑过雷恩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破局,包括了雷恩转投拜伦帝国的阵营调转锋芒直接攻打铁壁关。 他还想过雷恩也许会委曲求全,等他回到国内的第一时间就在奥尔特伦堡起兵造反,率领整个贝尔行省以及……修库修斯,东面和北面一起夹攻内地。 是的,雷恩现在依旧是修库修斯的代总督,那个该死的地方到现在没有人愿意去就职总督这个权力很大的职位,以至于这个总督位置依旧空悬着。 他既然能够和冰蛮做交易,那么他肯定有办法说服冰蛮走下冰原,到时候冰蛮加上修库修斯,战斗力绝对不必贝尔行省弱。 为了这种几乎不可能出现的情况,路维斯还让帕尔斯女皇不动声色的调动了三名大贵族防守在修库修斯的边界线上。 但是这一切,都踏马的成为了真的猜测。 因为他的计划在第二步就完蛋了! 最令人愤怒的是这种失误不是无法抗拒的,不是无法改变的,完全是因为愚蠢! 路维斯对这个帝国,以及这个帝国中的统治阶级,再一次深感失望,连这一点小事情都做不好,还说什么抗衡雷恩这种有能力也有实力的野心家? 沉闷的气氛在路维斯告辞中逐渐瓦解,帕尔斯女皇站起身走到窗户边上,透过剔透的水晶窗望着花园中春末夏初万物盛放的美景,心却不断的往下沉。 这就像两个巨人表面上和气一团,没有什么冲突,在那名叫做雷恩的巨人回过头的那一刻,叫做奥兰多的巨人劈头盖脸的打了一巴掌过去。如果真打中了,或是没有被发现也还好说,偏偏叫雷恩的巨人抬手格挡住了她的攻击,而且还还了一脚。 这就有些让人不那么愉快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考虑要如何打倒雷恩,而是应该想着怎么缓和彼此之间的冲突和矛盾。 “长老会是怎么回事?”,帕尔斯女皇没有转过身,开口问了一句,“雷恩的手就算再长,也伸不进长老会吧?而且他要说服这么多贵族长老听从他的安排,也不能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出来。” 在政治上,是不存在孤立事件的。一件往往看似和其他事情或者人没有任何关系的政治事件,在更深层次的地方,其实都是有所联系的。 就像是这一次突然间爆发的事情,如果不是这次的意外,帕尔斯女皇乃至于整个帝国都不会知道,长老会这些人居然已经和雷恩勾结在了一起。 不错,长老会的确已经成为了没有牙的郊狼,除了叫唤连咬人都做不到。可这也太恐怖了,无声无息的就让这个潜在力量格外强横的势力,变成了他的人。 要知道任何的交易和妥协都不可能一点端倪都没有,况且还是数量如此众多的交易。 维托脑门上的汗越擦越多,汗珠子也越擦越大,他张了张嘴想要证明自己其实并不是一个蠢货,但是他找不到任何一个词或是观点能证明他这个想法。 帕尔斯女皇烦躁了挥舞了几下胳膊,“滚,把事情给我查清楚。”,维托立刻站了起来欠身行礼,转身就朝门外走去,就在维托快要离开书房的时候,帕尔斯女皇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和愤恨,“把所有首尾都处理干净,现在还不是和雷恩撕破脸的最佳时机。” 这个首尾,指的就是税务总局里依旧被关着不愿意离开的萨尔科莫,也是指远在贝尔行省准备拿下约伯格的农加莱尔,更是指那些上跳下窜叫嚣着要审查雷恩是否里通外国走私偷税的家伙们。 把这些事情处理了之后,就像翻过一页,大家还能相安无事。 帕尔斯女皇正在争取时间,而雷恩也给了帕尔斯女皇足够的时间,他就像是一只雄狮一样在贝尔行省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他很清楚,无论是风向还是舆论对他都造成了很大的冲击,特别是贝尔集中营的事情几乎把他置于风口浪尖上。无数的学者和所谓的“道德楷模”纷纷站出来,或真或假的指责雷恩丧心病狂,缺乏人性。雷恩可以不理他们,把他们当做是一个屁连看都看不见,但是那些平民却不知道真假,不知道该信谁,该听谁的。 所以为了稳定贝尔行省内部可能存在的风波和暗流,他要亲自的走遍整个贝尔行省每一座城市,包括了贝尔集中营。 第一次来到贝尔集中营的时候,雷恩很意外,他以为雨果在这里管理集中营会把这里变成一个人间地狱,但实际上恰恰相反。在雨果一起另外两个管理者的陪同下,雷恩在营区内转了一圈,他对这里的印象非常的好。 干净、整洁,那些被关押在此的拜伦人也没有受到什么身体上的虐待,每个人都健健康康,有手有脚。 “我们不会毫无理由的对任何没有犯错的人进行惩罚。”,雨果戴着一定灰黑色的盖帽,帽子上有一只展翅高飞的夜枭,穿着制服,走在雷恩左侧略微落下一个身位的位置上。他看上去这段时间过得不错,没有被外界的舆论影响,而且他似乎对这份工作也很满意。此时他的兴致非常的高昂,正在解释着他是如何管理这座集中营的,“为了不让这些拜伦人抱成团来对抗营地的管理体系,所以有必要分化他们每一个人。您曾经的揭发令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暂时将他们分成了三个阵营。” “红色阵营代表着逃亡者,蓝色阵营代表普通人,黑色阵营代表着抓捕者。这三种不同的阵营,平分了整个营地的所有人。我给他们设置了一个很简单也很有趣的游戏,每个人只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么,不知道别人的身份,红色的人抓住了蓝色的人,红色的人会加一分,蓝色的人会减两分。黑色的人抓住了红色的人,同样会增加一分,而红色的人则要减去两分。” “蓝色是一个很特别的阵营,一个红色的人和一个蓝色的人在一起,可以捕捉黑色的人。黑色的人会减掉三分,同时蓝色和红色的人都将得到一分。” “这是一种很简单的小游戏,每次被识破了身份的人在减掉了分数之后都会重新被赋予一个身份,继续到游戏中。如果抓错了人,双方或是三方都会扣掉两分,重新安排身份。当一个人的分数为零时,他们就可以进入所谓的‘内营’,当然在事情被揭发之后内营暂时停运了,不过最近帝国研究院已经来了消息,他们会尽快重新恢复内营的运转。” 雷恩一边听一边走,这的确是一个很简单的小游戏,但是当一个小游戏和自己的生命联系上的时候,那就不能当做是小游戏玩。在这个游戏中,最重要的不仅仅只是隐藏自己的身份,还要能够分辨出别人的身份,这个分辨的方法,则是一枚纽扣。红色的,黑色的以及蓝色的。 失败者需要付出生命,所以每个人都不会真的把这个游戏当做是游戏去玩,这是他们的战斗,是他们的战争,输一次不可怕,但是输几次之后就会要人命,那就可怕了。 雨果更是设置了一些可以得到分的任务,任务的种类千奇百怪,唯独有一点,那就是让人们尽可能的豁出去,比如说就像那个逃了出去的家伙,他有一次的任务就是对着女性营地打飞机。 每个人都渐渐在这种环境中变得不要脸,道德观和价值观不断的被摧毁殆尽,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猜忌和提防。每个人连睡觉的时候都要睁着眼睛,每个人都有可能会害死自己——因为分多了可以出去,所以每个人都是孤独的。 最重要的是,在这个游戏中想要一直平稳的活下去很难,但是想要“杀人”却很简单。比如说a有十分,b刚刚被惩罚结束,不管不顾的只要一个劲的抓b,不断的错误之下足以让b变成零分,而a还有四分。 这种无声的杀人模式更是让整个营地内的氛围雪上加霜,每个人都想在自保的前提下,尽可能提前出去,所以他们必须做出选择。 “到现在为止,有人离开了这里吗?” 雨果嘿嘿的笑了两声,雷恩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了。 有人离开,但是离开之后死了。 他太了解雨果了,一旦被雨果当做是目标或是玩具,那只有死亡一个下场。所谓的游戏也好,任务也罢,都是他将人心当做玩具在玩弄罢了。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也不会成为一个好人,那么坏人需要守信吗? 当然不! 说话间一行人走到了营地的正中间,雷恩突然看见了一名拜伦人笑眯眯的提着裤子从女性营地里走出来。他看见雨果和另外两名管理人员的时候顿时跑过来,点头哈腰的就像是一个奴隶见到了主人一样。他不认识雷恩,但是不妨碍他看出雷恩才是这一行人的核心,于是他跪在了雷恩的脚下。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雷恩瞥了一眼地上的拜伦人,问道。 雨果此时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这种表情很少会出现在这个家伙的脸上,他可是那种可以割自己肉喂自己吃的超级狠人,遇到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杀戮,此时居然会尴尬,反而让雷恩来了兴趣。 “这个家伙总是能赢,到了十五分就允许他们提出一个合理的要求……”,雨果一脚踹在那个家伙的肩膀上,就像在踹一只狗,一头猪,一个畜生,“这个家伙每次的要求就是去女性营地里过一天。” 这一天怎么过,雨果没有继续说,大家都是男人,心里都懂。 雷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这个家伙真的是一个奇葩,按照雨果的说法,他可能很快就又能去一次了,他情愿把所有的分都浪费在这个地方,也不愿意出去。这种人不能说没有,毕竟人性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就连最聪明的学者都研究不透。 他用脚尖踢了踢重新跪好的拜伦人,“外面的人说这里是地狱,住着数不清的恶魔,你觉得呢?” 这个家伙突然抬起头,用狂热的眼神和表情,展开了双臂拥抱着整个天空,虔诚的说道:“这里是天国,您就是神!!” 第六三九章 代价这个词每个人都懂它的含义,但是也总在不知不觉中忘记 对于有能力的人来说,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他的天国。 当别的拜伦人在贝尔集中营内生不如死,觉得这里宛如地狱的时候,这个家伙却就像回到了水里的鱼,一瞬间回到了自己的主场。别人还在为生存困扰挣扎时,他已经开始享受乐趣。 所以对于强者来说,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但是对于弱者来说,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 站的角度不同,得出的结论自然不同。 雷恩很重视舆论和宣传,他先检查了一下集中营,然后趁着帝国研究院的炼金术士们还没有到来,决定将贝尔集中营开放三天,欢迎来自帝国各地的学者或是舆论先锋来监督。 如果在以前雷恩这么做肯定又要掀起一轮舆论风波,人们会责怪他的不诚实和滑头,那么远的路只开放三天,很多人在路上的时候三天就已经过去了。而现在则不会了,这要感谢帝国研究院研制出的火车,能让几乎大半个帝国的人都有机会来到这里。 在贝尔行省内转了一圈,敲打了一些有所摇摆的贵族之后,雷恩轻车简行,带着茉莉独自上路,返回帝都。 此时的帝都意外的平静下来,仿佛之前的“倒台风波”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风波并非没有出现,而是人为的隐藏了起来。越是平静的现在,也就越预示着将来爆发时的酷烈。 “您回来了!”,冯科斯、西莱斯特、阿芙洛以及布莱尔等人都站在帝都的站台上迎接雷恩。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一些贵族,比如说莱茵。 这些人身上已经烙下了雷恩的印记,深深的印记,就算他们想要擦洗也擦洗不掉。帕尔斯女皇不会因为他们的反正就重用他们,更有可能是在利用完他们之后,一脚将他们踹下深渊。 奥兰多家族记仇的本事代代相传,只要奥兰多家族不被推翻,总有一天他们能报仇。 天气有些阴沉,夏季的海风卷着大量的水汽从南方登陆,少雨的帝都也开始了一年中唯一一个漫长的阴雨天气季节。沉重的乌云压在人们心头,就像最近发生的事情一样。很多人对未来何去何从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想法,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在雷恩这条船上继续待着,直到达到彼岸,或是就此沉没。 当雷恩一只脚从车厢里踏出来,稳稳的踩在站台上的那一瞬间,天空中翻滚的乌云突然间似乎像是受到了什么命令或是惊吓一样,居然开始消散。厚重的乌云中裂开了一道明亮的缝隙,金色的光芒瞬间如同投射一般洒落,照射在了雷恩的身上。 整个站台瞬间都变得格外的安静,人们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望向了同一个地方,雷恩就像是一尊神明一样沐浴在方圆不出两米的阳光中。阳光赋予了他多姿多彩的颜色,和周围晦暗无光没有多少色彩,阴气沉沉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极具冲击力的画面对比让很多人的脑子在这一刹那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这是神明降临到人间了吗? 紧接着,这群迎接雷恩的人内心中滋生出一阵疯狂的喜悦和愉悦,他们虔诚的低下头,献上自己最真挚的忠心。 他们嘴上不会说什么荒诞滑稽的语言,但是在他们内心,却有一种别样的思想在蔓延。 很多时候人们嘴上都说自己是无神论者,不相信曾经有神明这样充满了伟力的存在。但是当这一幅画面出现的那一刻,他们心里认为或许也只有神明或是其他什么力量,才能解释这场景。 雷恩也微微一怔,他抬着头朝着天空望去,沉重如同厚厚棉被的乌云被阳光撕裂的缝隙正在不断的扩大,而这一切都以他为中心点,他就像是站在了世界的中心! 他淡淡一笑,向前走去,拍了拍冯科斯的肩膀,轻声道了一句“辛苦了”。冯科斯以微笑回应,站到了一边。 西莱斯特一下子投入到雷恩的怀中,紧紧的搂着他。当她眼睁睁的看着萨尔科莫被带走,整个帝都的风向一瞬间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时,她几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着过去,想象着如果现在雷恩在这里,他会怎么做。西莱斯特做的虽然不够完美,但是她的出面很有力的镇住了阿尔卡尼亚家族中的一些下人。 到现在为止,只跑了两个花匠一个粗使仆妇,可以说她已经做的非常非常好了。考虑到她的出身以及她所接受到的教育,这些已经超过了她能力所能承受的范围,还需要说什么吗? “我回来了,剩下的交给我吧。”,雷恩拍了拍西莱斯特的肩膀,小姑娘眼里含着水光的松开了双臂,恋恋不舍的站到了一旁。 阿芙洛和冯科斯,以及西莱斯特表现的截然不同。这个和雷恩有过亲密接触的黑蛮圣女清淡的就像是不沾染丝毫灰尘圣洁的花朵,她只是微微点头,说了一句“回来了”,就算是打了招呼。雷恩点着头,略微加重了些语气,“是的,回来了!” 站在第四的是布莱尔,此时布莱尔有些尴尬,他早就感觉到了来自雷恩的不信任,此时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雷恩看着他的神情有些许软化,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有空我们聊一聊。” 这句话就像之前的阳光那样,瞬间点亮了布莱尔黑暗无光的世界。他兴奋的点了点头,他和雷恩在一起有四五年了,他很清楚雷恩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愿意和你谈,说明你还有救,布莱尔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 到了第五位,就是莱茵侯爵了。 雷恩不在帝都时,莱茵侯爵就像雷恩集团的定海神针一样,他表现的越是稳定淡然,那些依附在雷恩集团身上的小贵族,小人物也就越安心。可以说这次没有出现后果严重的背叛,和莱茵的表现有直接的关系。如果他直接崩了,恐怕一瞬间就会形成雪崩效应,从而波及到整个雷恩集团。 两人握了握手,很用力的握手,“我要感谢您。”,雷恩松开手,两人走向了一边,“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多亏了你的照应。” 莱茵侯爵之所以是侯爵,正是因为在政治上他足够的成熟,甚至可以说是充满了智慧,“我只是在帮我自己。”,说着他笑了起来,这只是一个表达中的后半句,聪明的政客绝对不会将前半句说出来,那样不仅会伤感情,还有可能会引起别人的不快。 雷恩坦荡的笑着,他知道莱茵侯爵藏的前半句话是什么,他点着头,“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没有过不去的难关,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场面话说完了,剩下的该说些不那么场面的话,莱茵侯爵回头望了一眼站台上还在等待的人,“下面该怎么做?” 雷恩耸了耸肩膀,“当然是报复回去,我如果缩头了,只能让她认为我害怕了,她会更加的疯狂,更加肆无忌惮的攻击我。只有狠狠的反击回去,她才会冷静下来。疼痛的确能够让人畏惧,但也能让人变得理智。” 接下来雷恩和这些前来迎接他的每一个人都握了握手,并且进行了短暂但是亲切的交谈,这对稳定人心起到的作用难以估量。 随着雷恩的回归,也预示着新一轮的政治斗争,即将打响! 雷恩的回归的确让一些人变得振奋起来,但也让一些人变得有些郁闷和忧愁。他居然不声不响的就回到了国内,他是怎么回来的,没有人知道,任何一种猜测都不足以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回到帝国。他一定有其他的门路,甚至有可能是正大光明的通过铁壁关回来的。 这是不是意味着已经有更多的人倒向了雷恩? 帕尔斯女皇在思考这个问题,维托在思考这个问题,伯特利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说有什么人此时最为畏惧的话,那么显然就是伯特利了。他被雷恩敲打过两次,也深知雷恩的手段。他作为第一个站出来旗帜鲜明“倒雷恩”的急先锋,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此时他最痛恨的除了自己之外,也就只有帕尔斯女皇。如果不是帕尔斯女皇再三的蛊惑煽动他,他根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哪怕他一辈子都只是一个部长级别的花匠,也好过此时提心吊胆。 作为明确的站在雷恩对立面,与帕尔斯女皇一起对付雷恩,爵位最高,官职最大的人,伯特利很清楚,他就像是黑夜中明亮的灯塔。不仅成为了指引别人前进跟随的目标,也成为了黑暗最痛恨的人。 他不敢去安全部,有时候就因为那么一瞬间的疏忽,就会发生无法追悔的事实。所以他去找了帕尔斯女皇,无论是调动他离开,还是其他什么方法,他现在需要一个可以保证他未来人身安全的答复。毕竟造成了现在这样局面的不是他自己,而是这个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帕尔斯女皇。 帕尔斯女皇可以说让伯特利很失望,因为她并没有答应伯特利的要求,甚至没有给出一个他想要的答案。 “你放心,我可以确保你的安全。”,帕尔斯女皇有些烦躁的踢了踢裙角,“他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是帝国的伯爵,更是他的上司,只要他想要维持住目前的局面,他就不敢对付你。” 伯特利咬了咬牙,充满失望的眼神让帕尔斯女皇都扭过头不看他,“陛下,难道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帕尔斯女皇摇了摇头,“我可以把你调离国家安全部,但是你想过没有,伯特利伯爵。只要你离开了国家安全部,就意味着你和整件事牵连上了最直接的关系,只有你在国家安全部不离开,才能证明你并没有雷恩所想象中的那样站在他的对立面上。你所作所为是什么?无非是惩罚了一个不尊敬你的小小总长,这并不是针对谁,只是针对一件事。” “你表现越镇定,他也就越不能动你。可如果你跑了,无论是用什么方法,都意味着你开除尼采公职是在针对雷恩,并非是因为公事。”,说道这里的时候帕尔斯女皇越说越顺,“你害怕了,胆怯了,也给了雷恩足够的理由,所以你暂时不能动。等这段时间的风头过去,我会让维托将你调入军部,担任军机大臣。” 伯特利很失望,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帕尔斯女皇说的有一定道理。面对强硬的帕尔斯女皇,以及更加强横的雷恩,他只能捏着鼻子人了。 其实他并不清楚,帕尔斯女皇之所以拒绝,并非是真的就出于这样的考虑,她只是不想向雷恩示弱。 仅此而已。 雷恩回到帝都之后的一周时间几乎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以至于让很多人都在疑惑,雷恩是真的回来了,还是雷恩的那些人找了一个人去扮演雷恩,假装雷恩回来了。 就在人们惊疑不定,不敢确认雷恩是不是真的回来了的时候,一件事,让所有人都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周末,整整一周都在惶恐不安中度过的伯特利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雷恩没有对付他,这让他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但是他也不敢放松,谁都不知道雷恩到底会以怎样的方式来打响反击的第一炮。 难得的周末让伯特利可以离开充满不安的办公室,出来透一口气。他的妻子最近一直没有联系他,就算他想要和他妻子见一面,从她的娘家寻找到一些支援,他的妻子也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拒绝和他见面。这让他很烦恼,有些羞怒,心里想着有机会一定要报复回去。 今天,他和他的小情人在银环区的一个餐馆吃完了饭之后,漫步在街头。和妻子在一起的时候的确很有激情,但是激情退却之后却只有令人绝望的交易,他和他妻子之间不像是夫妻,更像是一种以肉体为纽带所联系的两个势力。只有和这个小情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能感觉到家的温暖,以及爱情的味道。 第六四〇章 有时候面对一些突发情况时,我们会下意识的做出非本意的动作 对于很多的普通人来说爱情可能就如同他们的身份那样,是很普通的东西,可是对于贵族们来说,爱情就是奢侈品。 因为只要是贵族,就注定不能够和自己相爱的人走进婚姻的礼堂,他们必须为了家族,为了政治上的利益而出卖自己的婚姻,乃至于灵魂。 伯特利很享受和小情人从认识到现在的时光,在这并不算特别漫长的几年时光中,他几乎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他和她的相识,也没有那么多的功利色彩,那是一个悠闲的午后,伯特利穿着花匠才会穿的连裤背篼衣服跑到了铜环区的花草市场,想要购买一些当季的花卉去妆点他的花园。 在这个购买花草的过程中,他认识了自己的小情人,她的名字叫波蒂娜,一个很普通的平民家女儿。 当时伯特利挑选了大约两百盆当季的花卉,他一边挑选,一边和摊主聊着闲天。对于十分喜欢花卉的伯特利来说只要有共同的爱好,他就不会像一个贵族那样傲慢无礼,甚至不和平民说话。他和摊主聊了很多关于花卉的知识,就在他准备掏钱的时候,一边站着的波蒂娜笑了出来。 她指出了伯特利关于花卉知识中一个小小的错误,于是两个人就因为花卉而认识了。 有着相同的爱好的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的快,伯特利很为波蒂娜着迷,认为她是唯一一个能懂自己的女人,于是他发起猛烈的追求。他并没有告诉波蒂娜他是贵族,他只是说过他有一个妻子,但是两个人已经走在了离婚的边缘。他的妻子几乎不会回来,而他对她的妻子也没有多少感情。 在这个没有儒家文化荼毒的世界里,尽管女性的地位不高,但是绝对没有人会要求一个女人就必须要保守着自己的贞洁,特别是对一个平民的女人来说。波蒂娜也爱上了这个有时候很幽默,有时候也很成熟,但也有大男孩一面的伯特利。 如果说他的伯爵庄园给了他一种来自于权力和地位上享受,那么他和波蒂娜的家,则给了他真正的温暖。尽管装修的并不奢华,尽管位于平民居住的银环区,可他喜欢那里,喜欢那种船舶驶入无风港湾时的安全与惬意。 波蒂娜从来没有要求伯特利为她做什么,即使她后来知道了伯特利真正的身份。她善解人意的就像温暖的泉水,滋润着伯特利的心。她还为他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更让伯特利了解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家”。 两人都穿着普通平民阶级才会穿的衣服行走在银环区热闹的街头,不断避让这路上的行人,两人的手紧紧的扣拢在一起,波蒂娜依偎在伯特利的身上。缓慢但是统一频率的步调让两个人仿佛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哪怕只是一次不经意间的对望,都能感受到彼此最真挚的爱意。 “你好像有烦心事,是因为她吗?”,波蒂娜有些心疼的紧了紧掌中紧紧扣住的大手掌,“她又来烦你了?” 伯特利微微一笑,“和她没关系,是工作上的事情。”,他没有和波蒂娜说实话,也不会和她说时候,因为他很清楚,知道的东西越多,对于没有身份,没有地位和靠山的波蒂娜来说,也就越危险。他情愿去求那个放荡的女人,也不会将哪怕一丁点的真相告诉波蒂娜,这就是他对爱的感悟,以及表现。 波蒂娜劝慰着他,她有些心疼这个男人,“我不是很明白你的工作,但是我觉得这应该就像你对待那些花朵一样,你需要有耐心。如果碰到了坏枝,修正不回来的话,那就剪掉吧。” “剪掉吗?”,伯特利点了点头,他心脏突然间剧烈的跳动了一下,他很好的隐藏了那一瞬间的不安,“我想我明白了……,好了,不说这些让人不愉快的话题了,我听说最近有一批来自满月的花卉上市,其中有一些还是产自沙漠中的珍贵品种,咱们去看看?” “好啊!”,伯特利既然不想说工作上的事情,波蒂娜也就不在讨论这方面的事情,她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说什么,她不想让伯特利更加的烦恼。 两人手牵手的就像是热恋中的情侣那样,互相依偎着走进在银环区靠近铜环区的一家专门经营花草树木的店里,看见了来自满月珍贵的花卉。 那是一种很特别的植物,叫做一叶花。 这种植物为了在沙漠严苛的缺水环境中得以生存,所以整个植物就像是一个笔直的棒子,高有一米多一点。在这个棒子的顶端,有一片直径为三十多公分的叶子,在叶子的最中间,有一朵黄色的小花。尽管这朵小花只有鸡蛋大,但是格外的精致。每一片花瓣很细窄,乍一看给人的感觉很散乱。 但是集中注意力去仔细的品味观看的时候,从中寻找到一定的规律,再去看,就格外的有一种天然之美的韵味。 这种东西不好养,不太适合帝都的气候,如果是种植在泥土里很容易就会腐烂,只有种植在干燥的沙子里时,才能活的稍微久一些。 “柯比说想要一只狗。”,逛完了花店,波蒂娜突然想起了儿子这几天闹着的事情。 小男孩看见别人家里都养了狗,他也想要一只。只不过波蒂娜非常的犹豫,她害怕儿子和女儿在和小狗玩闹的过程中会被狗咬伤。要知道在奥兰多帝国社会的底层中,教会还是很有市场的,很多底层生活的人都相信教会所说的那一套。在教会的宣传中有一种说法,父神和光明神击败了地底的恶魔,为了使他们不再为祸人间,把他们的灵魂封印在了狗的身上,作为他们曾经掀起灾难的惩罚。 有不少人被狗咬过之后没多久就疯了,然后很快就死了,人们都说这是恶魔的力量。 波蒂娜也信仰光明教会,所以她很犹豫,她想听听伯特利的建议。 伯特利几乎没有多少犹豫,直接就同意了,这或许是因为他无法长时间陪伴在自己的孩子身边所做的一种补偿,一种物质上的补偿。尽管很多人都清楚的知道这种补偿并不会来带任何积极正面的影响,但是对于伯特利这样的人来说,除了物质上的补偿,他拿不出更多的东西来。 “既然柯比想要,那就给他买,买一条好狗,说不定也能保证你们的安全。”,有差不多一半的贵族在帝国的影响下不信教会的那一套,什么狗的身体里封印着恶魔,纯粹就是无稽之谈。 两人在旁边的宠物店转了一圈,买了两条血统高贵的纯血猎狗幼崽之后,说笑着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波蒂娜和伯特利怀中的小狗崽子突然间唧唧的叫了起来,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行人中突然有人拔出了短剑,朝着伯特利的胸口就刺了过来。 就在这么一瞬间,波蒂娜转过身就挡在了伯特利的身前。 短剑直接从波蒂娜的背心刺了进去,从她胸前刺了出来。明晃晃还沾着些许鲜血的剑尖刺破了伯特利的衣服,撕裂了他的皮肤,疼痛让他瞬间转醒。在这一刻,恐惧吞噬了他的理智,他呼吸变得急促,眼睛也因慌乱不断的乱转。他猛的一把推开波蒂娜,转身就跑。 那名刺客被波蒂娜压过来的重量推的向后踉跄了几步,他一手按住波蒂娜的肩头,用力一抽将短剑抽了回来,呲的一声血液飞溅,他抹了一把脸上被溅射到的血液,朝着伯特利逃走的方向就追了过去。 波蒂娜瞪大了眼睛,小狗崽在她脚边叽叽叽叽急躁的叫着,似乎是嗅到了什么,它舔了舔地上的鲜血,变得安静了下来。她缓缓低着头,看着胸口的并不大的伤口,看着那不大的伤口里不断涌出的鲜血,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或是呼救,鲜血一瞬间就堵住了她的喉咙。 在一声猛烈的咳嗽声中,她喷出了一口鲜血,然后倒在了地上。 街上的人一瞬间在尖叫声中跑的一干二净,只有那只舔舐着鲜血发出啪嗒啪嗒的小狗,摇着尾巴哼哼唧唧的享受着这咸腥的液体所带来的满足。 波蒂娜喘着气,鼻腔里每次随着她胸口的起伏,都会喷出一些血花来。她费力的捂着胸前的伤口,可那种生命快速流逝的感觉却没有丝毫的停顿。她的视线逐渐的模糊了起来,她大脑一片空白。 伯特利、柯比、希瑟还有她父亲母亲以及未曾见过的情敌的样子都快速的在她眼前闪现,直至她永远的停止了呼吸。 在街道的另外一头,伯特利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疯狂的奔跑着。他从来没有这么狂野的奔跑过,无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以后到现在,他连慢跑的机会都很少。他要感谢他的爱好,虽然没有给他一个强健的身体,但也没有让他的身体如同其他贵族那样的不堪。 他不断的推开面前的人群,不时的回头张望,步子越来越沉……。 第六四一章 在没有承担责任的勇气之前,那就尽量不让责任落在自己的肩膀上 一剑劈下,伯特利向前一个踉跄,重心不稳的就摔在了地上。他也曾经修炼过战气,但是修炼到二级之后发现自己一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二他将来必然要继承爵位,也就没有继续学习下去。战气荒废了这么多年来,今天是他第一次为自己愚蠢的过去感觉到后悔,如果当初能够坚持下来,哪怕今天就算杀不了刺客,最起码也能脱身。 人在紧张并且身体受到了严重创伤的时候,大脑会直接下达指令,分泌更多的肾上腺素,起到自救的目的。肾上腺素急剧分泌之后足以让人在短时间里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从而缓解因为疼痛所带来一系列的负面情绪。 但是要知道疼痛其实也是人类最重要的对外界和内部感知的方式,没有之一。 曾经有一位强横的角斗士认为疼痛是阻止自己登上巅峰的障碍,于是他请人切断了自己对疼痛的感知,在第一场比赛中,他就因为受伤过多而导致失血过多休克,最终被人砍下了脑袋。(这是真实的事件,不过是拳击手,某位拳击手让医生切断了他所有的痛觉神经,然后和对手进行比赛,最后因为肋骨插入了脏器差点就死在了台上。) 此时的伯特利也是感觉不到疼痛的,他手脚并用的向后连滚带爬的想要离这名刺客远一些。可他这个样子,又怎么可能比得过两只腿站立行走奔跑的刺客呢?并非所有动物四肢并用的速度都比人类快,还有很多比人类要慢得多,其中也包括了人类自己。 刺客扭了扭脖子,在周围行人的尖叫声中大步向前走到了伯特利的身边,举起短剑一剑又一剑的刺向伯特利的身体,鲜血飞溅,血流成河。每一次短剑从伯特利的身体里抽出来之后再刺进去,伯特利都会抖上一抖。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胡乱的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一柄不断夺走他生机的短剑,可手指头都被削掉了五个,他也没有抓住那柄短剑。 他嘴里下意识的求饶,刺客却没有丝毫的动摇,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越来越疲惫,反抗和挣扎,也越来越无力。 插了有二三十下,伯特利整个胸口几乎都烂完了,刺客才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偏着头看了看冷清的街道以及远远围观的人群,随手将短剑插入剑鞘中,一口气钻进了路边的小巷子里,消失不见。 就在他离开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几名近卫军的士兵奔跑着冲向这里。他们看着地上已经失去了生命特征的伯特利,彼此对视了一眼,摇头叹息。 他们是帕尔斯女皇派来的,她突然间意识到图塔特都可以全家自杀,那么伯特利为什么不能够自杀?她必须保住伯特利,还必须让他继续担任帝国国家安全部部长的一职,才能够保全自己的面子。这个时候她和雷恩虽然明面上还没有完全的撕破脸,但是双方已经开始从摩擦,走向白热化。 如果伯特利死了,那么所有贵族都会得到一种信号,雷恩想杀谁就杀谁,他一点也不在乎游戏的规则和秩序,就连帕尔斯女皇都保不住雷恩想要杀的人。这或许的确会让雷恩的形象在贵族中一落千丈,但同时比雷恩形象跌的更惨的则是帕尔斯的脸面。 人们在谴责雷恩的同时,也会考虑一个问题,拿自己的生命作为筹码加入到雷恩和帕尔斯的斗争中,到底划不划算。 并非每个人都拥有足够的幸运,雷恩那个疯子一旦找到机会就会毫不留情的痛下杀手,只要那么一丝丝的懈怠,就有可能葬送了自己的小命。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继续和傻子一样站在帕尔斯女皇一边来对抗雷恩呢?况且雷恩需要的不是他们去支持谁,只要他们能够保持中立,那就足够了。 帕尔斯女皇在听到伯特利死去的消息之后居然没有因此而暴怒,她只是一个人坐了一会,就让人传令让雷恩来见他。 在雷恩来之前,帕尔斯也猜想过当雷恩和她面对面时,她脸上会有怎样的表情。 愤怒? 可能会有,毕竟雷恩在她这辈子最风光的时候,给了她迎头一击,让她知道这个帝国还远没有到她可以轻易掌控的地步。 畏惧? 这个不太可能,她可是帝国的皇帝,奥兰多家族的第七任皇帝,奥兰多七世女皇陛下,面对雷恩这样一个她手下的贵族,她怎么可能会感觉到畏惧呢? 也许更多的可能,她会装作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无论过去的失败,或是成功,在这一刻都变得毫无意思。 她需要做的,就是保持冷静与克制的态度,尽可能的将主动权紧紧的抓在自己的手里。 半个多小时之后,雷恩出现在皇宫内的那一瞬间,坐在台阶上御座中的帕尔斯女皇猛的一拍扶手,“雷恩侯爵,你知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她横眉竖眼,气场爆发,千万人的权威集于一身,巨大的权势所带来的力量都足以影响到现实。整个大殿中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在风暴之中,气流横行肆意,撩动了她的长发与衣角。 面对如此狂暴的气势他只是淡淡一笑,随手一弹衣角,在帕尔斯女皇的眼里,仿佛有一条巨大的猛兽突然间从雷恩身后扑了出来,将那些横流的狂暴气流横扫一空。 两人一个在最高处,一个在最远处,就这么远远的彼此对视着。 一个眼睛瞪的滚圆,脸上愤怒的表情有些狰狞,一个却似笑非笑,处之淡然。 就好像是一道烈火,与一道寒冰! 下一刹那,狰狞可怖的巨兽缩了回去,仿佛置身于微风之中的帕尔斯女皇也半阖着眼睛,似乎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两个人的幻觉。 雷恩一步一步的走进大殿,皮鞋踩在光滑如镜的地板上发出了踢踏的脚步声。这脚步声格外的清脆,也格外的响亮,就像是某种富有韵律的鼓点。他走到了大殿中,随手拖过来一张沙发坐了下去,给自己点了一个烟。 吐出一个烟雾,他略微抬着头望着帕尔斯女皇,用很冷静且轻松的语气,问道:“我做了什么?” “你心里很清楚。”,帕尔斯女皇虽然在笑,但是笑的很冷。 雷恩嘿嘿一笑,随手将抽了一半的烟头弹在地上,火星四溅,他向后一仰,双手按在扶手上,“我不清楚,你给我解释解释。” 话说到这个地步,就已经不能再往下说了,两人都心知肚明,一时间都沉默了起来。 第六四二章 如果你学不会违背自己的本心去做事,那你就不适合当一个政客 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最佳时机,还远远不是。 所以两个人算是到此不在继续深究下去,深究下去只能让别人占便宜,所以他们都很理智的克制了冲动,以及愤怒。 “你在拜伦帝国境内待了这么久,你觉得拜伦和我们之间的战争,还能持续多久?”,帕尔斯女皇问了一个她很关心的问题,在她的目光注视下,雷恩重新掏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弹了弹烟灰。 他抬头瞥了一眼帕尔斯女皇,眼神里的东西逐渐再次被遮掩起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两三个月内,拜伦就会要求我们和坐到谈判桌上。” 对于这个看法,帕尔斯女皇非常的好奇。她利用战争达到了自己所需求的目的,甚至比她所希望的走的更远了一步,所以她并不希望战场战争持续的时间太长,最后损失的只会是她自己。军机大臣和军部的大佬们经过很长时间的研究,他们得出的结论和雷恩完全不同,在他们看来,这一场战争至少要持续一年到两年左右。 不管是满月还是拜伦积蓄了十数年的力量,在这一刻突然爆发,肯定不会像以前的摩擦那样容易收手。付出的多了,那么所期待的收获自然而然的也会水涨船高。两个敌对的国家为此筹谋了十几年甚至更久,不可能就这么如同玩笑一般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他们如果不能从奥兰多帝国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不仅他们自己不会答应,那些参与到战争中的各个家族也不会答应。 也不能说军部的大臣们说的不对,他们分析的其实很有道理,但是他们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们并不清楚满月和拜伦国内最真实的情况。他们在那两个国家里,并没有高级的棋子,所以反馈回来的大多数都是中低层的信息。 人们爱打仗,并非是因为这些智慧种族生性喜欢杀戮和鲜血,而是战争是对平民来说,唯一相对公正公平的晋升台阶。参与到战争中不需要考虑后台,也不需要考虑智慧,只要拥有敢于上阵冲锋杀敌的决心,只要最后能够不死,那就一定能得到足够的回报。战争的机会很难得,特别是这种大规模的战争。 所以底层那些迫切希望改变自己命运的人,对战争有着极为狂热的向往,这是误导了军部对战争局势分析的原因之一。 但是雷恩不同,他亲自去了拜伦的境内,并且在那里搅了一个天翻地覆,搅的拜伦皇帝连睡觉都睡的不安宁,他肯定比帝都那些连帝都都没有怎么离开过的大臣们,更加清楚拜伦最真实的情况。 “两三个月吗,看来要提前做好准备了。” 西线的战斗一直在持续,双方投入了大量的兵力,满月的大酋长是铁了心的要和奥兰多帝国打消耗战。格雷斯甚至有一次故意的放空了一座城市,给满月人一个踏足泥土地的机会。但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这群满月沙蛮居然将城市中能搬走的东西都搬走了,不能搬走的一把火烧了,然后又撤了回去。 一瞬间主动和被动就易手换位,也让格雷斯有些着恼。 他不得不再命令士兵占据了那座空空荡荡的城市,这也是他失去主动的表现。如果他不继续占领这座城池,一旦其他地方被满月攻克,那么他们就可以再次占领这边,在西线防线上找到足够稳定的两个着力点,从而彻底的打开局面。 白白给对方送了一次物资,尽管帕尔斯女皇多次下令嘉奖格雷斯并且私底下也按抚了他,可是格雷斯还是觉得太丢面子了。他已经向帕尔斯女皇打了报告,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会考虑攻出去。 西线依旧糜烂,如果南线登陆战场再出现什么问题,帝国就会被两个实力并不弱的大国拖入持久战的泥泽中,这并不是帕尔斯女皇所希望见到的。她希望战争能够维持一段时间,让她的统治得以稳固,但又希望随时随地的能够停止战争,这就有些麻烦了。 雷恩带来的消息恰好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如果拜伦帝国打不下去了,那么他们需要面对的只有西线满月沙蛮,兵力上的压力就会减小,战略物资上的压力也能够得到释放。 “有什么证据吗?”,此时两个人之间拔剑张弩的气氛已经散去,都变成忧国忧民的皇帝和贵族。 雷恩耸了耸肩膀,“证据?你很快就知道了。” 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他留下西斯丁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拜伦制造更多的麻烦,让拜伦没有能力可以全力的进攻奥兰多。毕竟雷恩要做的是篡位,而不是叛国,他没有理由将奥兰多输给拜伦或是满月。 在雷恩离开之后拜伦帝国国内的局势骤然间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半兽人在色雷斯的带领下很快就开始聚集。他们需要一个领袖带领着他们打破过去人族和兽族强加给他们的枷锁,更令人惊奇的是半兽人居然弄出了一个圣女。 西斯丁注意到这一点之后立刻绕开森林外的拜伦精锐军团,和半兽人合流成一股,帮助半兽人训练战士,以及带领他们和拜伦帝国精锐军团打了好几场大规模的战斗。 拜伦皇帝从来就没有小看过这些半兽人,所以拜伦从上到下,对半兽人的态度都是非常粗暴的。现在面对这些已经开始站起来的半兽人,拜伦皇帝直接拿出西方军团和东方军团对半兽人展开了殊死的战斗。 在几场战斗中半兽人损失相当的惨重,这些没有兵器,没有铠甲,连训练都没有训练过几次的半兽人损失了差不多三十多万的青壮。但是拜伦帝国的东方军团彻底被打残,退出了战场。西方军团也残废了一半,不敢再越过双方默认的交火线半步,正在等待帝国中央军团和帝国南方军团的支援。 可以说,半兽人已经拥有了立足的地盘,以及足够的本钱,大势已成,他们不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 更重要的是,生活在更东边的联邦似乎也发现了契机,他们直接撕毁了和拜伦帝国签订的永不开战协议,全力的在物资和军备上大力的支持半兽人的造反事业,并且以此为依托,想要帮助半兽人打到拜伦的帝都去。 风云变幻的局势一天一个样,拜伦帝国很好的将这些消息封锁在国内,不仅仅只是奥兰多帝国这边没有透露出风声,就连满月那边的盟友都不清楚,拜伦帝国已经遇上了大麻烦。 有了雷恩的提点,帕尔斯女皇很快就安排了人手开始探查拜伦帝国国内的消息。当她知道拜伦帝国数个军团已经被打的取消了番号之后,高兴的喝了一整瓶红酒。 这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她也可以确认,只要半兽人的领袖色雷斯不做出愚蠢的决定,拜伦帝国很有可能在政治上发生巨大的变动。 因为拜伦帝国的人类,已经很明显的不是半兽人的对手了。当半兽人拥有了更好的铠甲和更好的武器,同时又有了雷恩那些老兵为他们训练战士,拜伦帝国国内人类的地位就变得非常的尴尬了。一旦兽族也加入到战斗中,那就意味着人类已经输了! 一个连半兽人都不如的种族,又凭什么成为一个帝国的主导种族? 或许羊族曾经做过却没有成功的事情,又会被一些兽族拿出来思考,并且执行。 在这样一个诡异的平静之下,雷恩订婚了。 他订婚的对象是歌莉娅,不管是他,还是帕尔斯女皇,似乎都没有把之前发生过的剧烈冲突当做是一回事,就像根本没有发生过。帕尔斯女皇需要歌莉娅作为她和雷恩之间的缓冲带,并且为她争取更多的时间。而雷恩,也需要歌莉娅来暂时麻痹帕尔斯,他同样需要时间。 双方都在赛跑,无所不用其极,至于歌莉娅? 没有人关心她愿意不愿意,开心不开心,这就是她天生的命! “恭喜你,侯爵大人。”,在阿尔卡尼亚的庄园中,有一块区域连仆人都无法接近,这里存放着阿尔卡尼亚家族的一些秘密,以及住着一些重要的人。 戴着面具的女性和雷恩坐在一间不是很大的书房里,书房的角落里放了一张床,到处都有生活的痕迹,这里住着人。很少有人会睡在书房,以贵族们喜爱享乐的德行,让他们住在书房就等于要了他们的命。但是这个带着面具的女人已经在这里住了好一段时间了,她却没有感觉大丝毫的枯燥和无聊。 她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奥兰多五世皇帝和奥兰多六世皇帝引为依仗的帝国女武神,贞德大公。 雷恩酒喝的有点多,脑子也有些晕晕乎乎的,他笑了笑,只是动作的幅度有些大,露出了牙齿,一股子酒气瞬间就喷了出来。他干呕了一声,连忙抓起桌子上的手巾捂住嘴,好一会才苦笑着欠身致歉,“抱歉,晚上喝的多了点。” 贞德大公摘掉了面具,啜了一口杯子中宛如鲜血一般暗红色的酒水,“不用道歉侯爵阁下,我可以理解,毕竟我也是过来人。”,她将杯子放了回去,“最近送来的情报我都仔细的看过,你的机会虽然有,但成功的几率并不高,而且还有一定的危险。” “一旦拜伦方面单方面的停止了战争,这就意味着满月要独立对抗整个奥兰多帝国,以大酋长那种如同枭雄一样狠辣果断的个性,他也会立刻宣布单方面结束战争,然后继续缩回他的绿洲金帐里不出来。一旦战争结束,格雷斯和格里恩兄弟就会带着胜利之师回到帝都。” “到了那个时候,帕尔斯女皇不仅在文治上证明了她的能力,更挟持了国战的胜利,她个人的威望将达到顶点。在那之后,你如果还想要做什么,我只能说是痴心妄想,是不可能胜利的。如果你真的想要走出那一步,我认为在拜伦退出战争的那一天,就是最合适的机会。” “届时,我会亲自率领你口中的东军精锐攻入皇宫之中,我们的成功率虽然不会太高,但却是所有时间段中最有可能成功的。” 雷恩的酒瞬间醒的差不多了,他捏着下巴沉吟起来,片刻后抬头问她,“如果我能提供更多的人呢?大约有一万人左右的百战精锐。” 贞德大公顿时惊的有些失态,她的声音都有些走调了,“一万人?光明神在上,帝都就这么大,你在哪藏了一万人?”,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如果是在银环区或者是铜环区,那就不用说了。一旦各大城区的城门关闭起来,没有十几天的攻城战根本就不可能敲开城门。” “而且在金环区的城墙上,皇室布置了至少四十做爆裂火焰魔法基座,就算你有十万人也是白搭。” 雷恩眼珠子都瞪大了,他第一次听说金环区的城墙上有这么多的魔法装备,他望着贞德大公,眼神似乎在询问着什么,贞德大公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说道:“对,都是我布置的,在奥兰多五世皇帝时期。” 当时叛军的攻势比现在书上所描绘的要强横的多,几乎整个帝国超过六成的贵族都参与了叛国,而且奥兰多五世皇帝也没有书上描写的那么英明神武。他是一个暴脾气,数次被叛军攻打到帝都外围,让这个皇帝下了狠心。他调动了所有他还能够调动的力量,拼了全力制造出了这四十家爆裂火焰的魔法基座,然后让贞德大公把它们安放在金环区的墙头上, 如果不考虑过热和磨损的问题,以皇室对泰伯利亚晶石的储存力度,足以让这四十家爆裂火焰不停歇的狂喷一个月以上! “而且你还要考虑另外一个问题,电网的基座和空间坍塌的基座被帕尔斯放在了什么地方。” 雷恩想了想,“电网发生器我能搞定,空间坍塌的话……我想应该问题不大。”,雷恩犹豫着该不该和贞德大公说实话,那一万奥尔特伦堡的精锐就藏在金环区内。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不说,等到发动的那一天,让事实告诉她好了。 贞德大公点了点头,重新将面罩戴上,如果不是因为雷恩今天晚上订婚,她是绝对不会取下面具的。 至少在斩下帕尔斯的头颅之前,她不会以真面目示人。 第六四三章 脸这个东西其实不值钱,说面子问题只是因为价格不够高而已 回到卧室中,雷恩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去一趟中央人类帝国,与范思哲谈一笔生意。 贞德大公虽然没有把话说明白,但是对于雷恩这样的人来说,她已经说的足够多了。她在担心那些隐藏起来的魔法装备,五级魔法以及六级魔法基座所产生的威力绝非人力可以抗衡。可以对抗这种级别魔法的东西,恐怕也只有魔法本身。 与在退潮期中不断走衰的魔法命运不同的中央人类帝国,正处于一个类似涨潮期的上升期,各种各样的天才不间断的横空出世,一个又一个强大而辉煌的魔法不断被那些强者们发明出来。没有什么比战争更能刺激人类社会与文明进步的东西了,一直处在战争中的人类帝国,绝对有着要远超于奥兰多帝国,远超于这个世界的魔法文明。 借用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魔法装备来抵抗本土世界的魔法装备,或许是一个可行的办法。 雷恩用精神力在虚空中沟通了一下小姑娘安吉拉,下一瞬间一道光幕笼罩住了他的身体,将他吸入了虚空之中。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一个……充满了水雾以及非常燥热的地方。 浴室里! 花洒喷薄而出的热流与冷空气接触之后升腾起的水雾让整个于是都笼罩在雾气中,哪怕稍微远一点的东西都变得模糊起来。一个肉色的人影缩在浴室的角落里,她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无辜的眼睛望着雷恩。 雷恩立刻意识到他有些冒失的就主动出现在了这里,道了歉后他急忙推开了浴室的门,走了出去。 然而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在安吉拉的寝室中,居然还有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大男孩。 大男孩有些惊慌失措的望着雷恩,还用一件蓝色的袍子围在了腰上,只是他的表情有些奇怪。有惧怕,也有愤怒,脸色憋得通红,拳头也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雷恩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无非就是少男少女探索人类奥秘的那些破事,他并不在意安吉拉会和谁好,和谁不好,他需要的不过是一个稳定的虚空道标。就算安吉拉成为了一个有技术的女人,对雷恩来说也是无所谓的事情,毕竟她不是雷恩的什么人,雷恩也不想要变成她的什么人。 那些皇子贵族包括了范思哲在内,他们都不会让安吉拉出事——只要她活着就行,至于是残疾了还是痴呆了,都无所谓。 雷恩刚准备走,浴室的门开了,安吉拉系着浴巾走了出来。滴水的头发纠结在一起,她看见雷恩以及那个大男孩之后,才突然想起了什么,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尴尬的想要找个缝隙钻进去。 也就三五秒的时间,她松开手看向雷恩,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是你想的那样。”,然后她又看向那个大男孩,“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其实安吉拉曾经对雷恩有过一丝动心,但是很快这一丝心动就被她自己掐灭了,她知道雷恩的身份,知道他的地位以及他的力量。像这样的人物对于平民身份的安吉来来说,就如同人类帝国的皇子那样璀璨夺目。皇子可以是自己**时幻想的对象,也可以是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但绝对不可能是真实的爱人。 她很理智,果断的斩断了最后的可能。 但是在这种场面之下,她莫名的有些心虚,只是很好的被更具有冲击性的尴尬所掩盖了过去。 雷恩耸了耸肩,“我明白,那就不打扰了。” 人类的语言有时候真的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东西,明明你想要表达一件事情并且使用了准确的语言,但是却无法阻止别人深度或是扭曲的解读,甚至是胡乱的猜测。 安吉拉立刻横跨一步,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阻拦雷恩的离去,“你听我解释……” 作为当事人中总是被忽略的路人甲,大男孩有些受不了了,他亲眼看着这个男人从浴室中出来,身上还有些可疑的湿润了的阴斑和白色的什么东西,紧接着安吉拉只系着浴巾,浑身上下都是水珠的跑了出来,说着模棱两可的话。再能忍的男人,在这一刻都忍不下去了,特别是安吉拉居然还不想让那个男人离开的时候。 大男孩愤怒的一声怒吼,整个房间就像刮起了十三级大风,嗡的一声将所有的东西都吹的乱七八糟。他拳头上带着璀璨金色的光芒,也顾不上遮住自己的体面部位,一拳就打了过来。 呼啸的拳压撕裂了空气组成了拳罡,在他拳头周围形成了一道真空的区域,这一拳来的急且充满力量,雷恩的头发都被这拳罡所撕碎的风吹的飘动起来。 轰的一声,宿舍楼四楼靠左边的一个窗户突然间炸开,一个赤果着的人体飞了出来,大男孩的脑子一片空白。他看见了宿舍外行走的学生和老师,看见了他们或是惊讶,或是羞愤,或是感兴趣的目光,他突然觉得人生索然无趣。 重重摔在地上的大男孩就像死了一样,趴着,然后他……哭了。 雷恩站在碎裂的墙壁边缘看了一眼,默默的为这少年惋惜的叹了一口气,他身后数根扭动的荆棘缓缓缩回地面,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并非是我有意的,是他先攻击我,然后我只是自保而已。”,雷恩简单的解释了一句,他从地上拾起帽子,拍打了几下扣在头上,“我还有事,剩下的交给你了。” 不用雷恩去主动的通知谁,负责保护安吉拉,也可以读作负责盯梢的人就已经发现了雷恩。几乎在同一时间,范思哲从饭桌上站了起来,致歉后离开,留下一桌来自人类帝国各地的大商人,一脸茫然的望着缓缓关闭的门。 与此同时,人类帝国情报部门中一个非常特殊的课室也开始以超高效率的运转起来。 “我们以前的分析是错误的,这次爆发的事件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安吉拉对雷恩来说相当的重要,不然他也不会暴打那个男孩。”,执行官整张脸都笼罩在阴影中,让他给人的感觉有些阴森,“我们现在必须立刻调整对策,每个人都给我把大脑开动起来……” 就连皇帝,都被这件事惊动了。 “让三皇子滚回来,不要继续干涉这件事了。”,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而引发了一系列暗流的雷恩,却坐在校园外露天的茶馆中,品尝着这个世界特有的一些饮料和果汁。他嘬着吸管,腮帮一鼓一鼓,突然间抬头笑眯眯的望向远方,招了招手。 很快,大半条街都被清空,茶馆中所有的人也都被请离了五百米之外,所有的人都换上了范思哲的心腹。 他一坐下,就翘着腿像开玩笑一样调侃了起来,“你火气不小啊,是不是什么人得罪了你?” 以雷恩的智商和大脑的旋转速度,他第一时间就知道范思哲在隐射什么,他张开嘴吐出了吸管向后坐了坐,“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误会,你信不信?” 范思哲也学会了耸肩,“你说是误会就是误会咯。这几个月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除了从这边拉东西走,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雷恩带着那么多人在拜伦帝国内转战各地,光靠掠夺是根本无法维持他们日常正常消耗的。很多人可能都觉得战略迂回无非就是从一个地方跑到另外一个地方,却忽略了在这个过程中所需要转化消耗掉的资源。最重要的莫过于粮食,以及水。水还稍微好搞一点,粮食却是一个大麻烦,好在雷恩能够穿越虚空,所以他总是能够在需要的时候,找到一个个隐藏的“粮仓”。 “打仗了,国战。” 范思哲一下子就来了兴趣,他身上的放松瞬间消失不见,坐直了身体,眼睛里的光芒几乎都要透体而出。当一个商人对战争感兴趣的时候,并不一定是因为他爱国,还有可能是他想要发战争财。 如果说商人对普通人的零散交易所获得的利润是一,商人与商人之间的大型贸易利润是三,垄断某个行业或是某个商品带来的利润是十,设定准入机制以及控制标准带来的利益是二十。 那么一场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战争,给商人带来的利益,就是一千,乃至于一万! 有一个很明显的例子,某国因为误伤被灭国,这个原本无法给商人们带来多少利益的国家,因为需要重建,突然出现了几万亿的订单。一个行业,一个商会,如果想要做出几万亿价值的生意可能需要几十年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累积。但是因为战争,一个月就拥有了如此庞大的红利,所以对商人来说,战争并不是痛苦的,因为在战争中,他们能够发财,发大财! 范思哲非常有职业素养的直接拿出笔记本,很严肃的望着雷恩,“说吧,你想要些什么?兵器?粮食?还是魔法道具?” 他突然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雇佣军要不要?半步永恒级的超级强者要不要?都可以免费的,无偿的提供给你!” 第六四四章 很多人一辈子都找不到自己的目标,只能朝着一个假目标不断奔跑 雷恩一直没有松口让中央帝国的强者随他一起去他的位面转一转,看一看。无论是以怎样的理由,雷恩都一直在推却。范思哲可以明白雷恩对他,包括了其他人的提防,但是那个位面对于中央人类帝国来说,真的是太重要了。各个种族早就不服人类在这个位面占据主导的位置,战火从点燃的那一天起就从来没有熄灭过,也没有熄灭的迹象。 这是一场最少要持续上百年乃至于更久的战争,直至这些种族再也拿不出一个战力来对抗人类帝国,或是人类帝国被这群怪物们瓜分的一干二净。到了那时,战争自然会落下帷幕,休养生息个几百上千年之后,又是一个轮回。 雷恩所在的位面,是一个以人类为主导的和平世界,对于这里的人们来说充满了诱惑力。那里不仅拥有自由的空气,还有更多富裕的资源。 所以当雷恩那边开始了战争时,范思哲又提起了这个事情。 雷恩依旧和以往无数次一样摇着头,拒绝了他派遣强者参战的提议,“我需要一些可以远程摧毁魔法装备的东西,魔法阵、魔法道具、或是神器什么的。另外,我还需要一些拥有强抗魔性的铠甲,最好有成套的破法者武装装备。” 这个世界也是有破法者的,不过破法者的数量很稀少,在这个魔法元素泛滥成灾的位面,就算是破法者都很难对抗那些超级魔法。比如说陨石坠落,无疑计量的巨大陨石从外太空被魔力牵引拽下来,在大气层中剧烈的摩擦燃烧,外表几乎都融化成了岩浆。几万吨的岩浆从天而降,就算破法者武装到了牙齿,就算他能抵抗住这股热量,也会被巨大的力量活活震死。 所以破法者不是很多,他们也不会去处理那些和高级魔法师有关系的事情,顶多在乡下地方维持一下和平,不让那些只学会了几个魔法的学徒就可以在偏远的地方肆虐。 范思哲想了想,笔尖在笔记本上戳了两下,“破法者的装备我可以提供五百套给你,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从我这里购买,龙鳞就是最好也是最高级的破法者装备制作的材料。你那边龙鳞那么多,完全可以自己制作。” 他平静的望着雷恩,雷恩也平静的望着他,这是范思哲无数次试探中的又一次试探。雷恩找他卖那些破魔装备本身就有些奇怪,要知道范思哲以及更多强者都在猜测,在雷恩所处的位面,是不是依然生存着大量的巨龙族,否则他从哪去弄那些龙牙和龙鳞。但是他的要求又这么奇怪,就像是……那个位面的魔法工艺很落后一样,连破法者的装备都无法制造。 如果对面真的是一个相对落后同时资源丰富的位面,人类帝国就算拿出十年的底蕴,也必然要打通虚空通道,对雷恩所在的位面进行掠夺,甚至是殖民。 小孩子拿着金子招摇过市,只会被抢的一干二净,人性中本来就隐藏着贪婪,被勾引出来之后,那就很难收场了。 面对范思哲看似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问题,雷恩非常的谨慎,他突然展颜一笑,“来不及了,我要攻打皇宫,没有时间让我去慢腾腾的搜集龙鳞然后把他们做成各种各样的铠甲。如果你不满意黄金支付,那么我就用材料来支付。” 范思哲眼睛一亮,几乎考虑都没有多考虑就同意了下来,因为那些材料。 破法者装备中主要的材料有两个,一个是拥有极强魔法抗性的龙鳞,以及天生就和魔法元素互相排斥的厌魔金属。龙鳞的问题还好解决,只要龙族没有死完,抓一只过来扒光了它的鳞片,至少能够做出两百套全身铠出来。但是厌魔金属,就是一个大麻烦。在这个魔法元素浓郁到呼吸都有可能喷出火的世界里,厌魔金属正在悄然的发生着改变。 这个东西,才是真正的好东西。无论是刚刚学会斗气的小菜鸟,还是那些强大的半神强者,他们都需要厌魔金属来制作武器,甚至是护甲。这个世界对魔法师真的太好了,无论是什么法术都有着天然增幅的效果,一个小小的炎爆都能释放出炎浪的效果。可是相对的,对于那些近战职业者来说,这个世界就真的太残酷了。 尽管他们也享受到了元素带来的益处,但是比起站在极远位置上就能毁天灭地的法师来说,他们还是相对的要弱一些。 只有拥有了掺加了厌魔金属的武器,才能够让他们破开魔法师那和城墙一样厚的魔法盾。也只有掺加了厌魔金属的护甲,才能让他们承受最小的伤害靠近魔法师们的身边。 厌魔金属特征完好的情况下,每一克都意味着天价,用那些效果已经开始减弱的装备换雷恩手里效果没有减弱的原材料,实在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更何况,雷恩给出了另外一个让范思哲没办法拒绝的原因,那就是雷恩要篡位了。 一旦雷恩成功篡位,他就等于控制了一个国家。一个贵族哪怕实力再强,在掠夺资源这一项上也远远不如一个小国的皇帝。这是一笔投资,一旦雷恩成功,就必然会得到更丰厚的回报。 “既然这样的话……”,范思哲在笔记本上又写写画画了一会,他咬了咬笔头,“我个人再赞助你两千套手弩和五个基数的箭匣,攻城车要不要?对了,我这里还有不少魔法卷轴,可以帮助你在远距离上摧毁一些建筑物。” 雷恩一怔,“魔法卷轴吗?我要先试一试。” 和范思哲商量好这次采购的物品之后,他在这个世界并没有停留很久,直接就离开了。帝都那么多的事情在等着他处理,他不能消失的太久,如果他真的成功了,他或许会来这边多玩一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来了之后就匆匆的离开。 看着雷恩跨入虚空消失在无尽的虚空中之后,范思哲坐在房间里,一手撑着下巴,眼睛里闪烁着明亮到吓人的光泽。 “篡位……吗?”,他似笑非笑的收回胳膊,掏出了一根普通的卷烟给自己点上,“可真是一个大胆的人呢!” 地精研究院的势力已经扩张到了所有有人烟的地方,无论是恶魔,还是天使,亦或是其他强大或是弱小的魔兽族群中,都有着范思哲的触角。就连那些穆吉拉的老巢里,都有一家地精研究院的卖场存在。从开始,到现在,已经有无数的强者依附在地精研究院身上,一荣共荣,一损俱损。 要说实力,皇室未必就能比得过他。 他在今天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还有这种操作,他最大的愿望无非就是自己活的更好,更舒服,以及更强大,直至自己成为永恒的存在。 可雷恩的一句话,就撩动了他的心思,那可是篡位,要成为皇帝啊! 他的野心可真大。 那么我的野心呢? 雷恩可不知道他一句话就让范思哲生出了危险的想法,他一回到庄园之后,立刻进入密室中,锁上了门,谁也不允许进来。 魔法卷轴这个东西在奥兰多帝国也是存在的,简单点来说,魔法基座的基础就是建立在魔法卷轴之上。魔法卷轴的制作是通过特殊的墨水将魔力封锁在卷轴中,然后在撕毁卷轴的那一瞬间,将所有封印的魔力爆发出来,按照魔法符文爆发的前后顺序,形成不同的魔法。 在这个退潮期所影响的世界里,魔法卷轴已经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尽管魔法基座比魔法卷轴要笨重的多,但是魔法基座也有着魔法基座自己特有的优势,而且还是很大的优势。第一点,魔法基座可以重复使用,而且维修也非常的简单,一个魔法学徒经过培训就可以进行简单的维护。 第二点,魔法基座比魔法卷轴更加的安全可靠以及稳定,不会因为一个不小心用锋利的东西刺破了卷轴,或是刮掉了符文就会爆炸。 第三点,哪怕是一个没有魔力的普通人,都能学会操作魔法基座对敌人进行杀伤。 所以魔法卷轴的淘汰是必然的事情,但如果只是一次性的使用,魔法卷轴的便捷性以及隐蔽性,是魔法基座无法做到的。 他拿出一卷写着火焰喷射的卷轴展开,玄奥的符文组成了一个类似魔法阵一样的回路。在这张卷轴的上端靠近左侧的地方,有一颗提供撕开的口子。雷恩请教过范思哲,使用的时候撕开这个口子,然后抓紧卷轴的两端就行了。 他咬了咬牙,用力一撕,撕裂的裂纹向下绵延了大约只有一公分的时候,就止住了,再也撕不下去。手中的卷轴开始微微发热,雷恩立刻死死的抓住卷轴的两端,让有符文的一面对着五米外的墙壁。片刻之后,一道蓝色的魔法回路虚影从卷轴中投射出来,莫名而来的魔力开始疯狂的流动。 轰的一声,一道有水管粗的火焰柱从那蓝色的魔法回路虚影中喷射了出去,笔直的喷在墙壁上。 密室中的温度开始迅速的升高,而卷轴也开始越来越烫。 就在雷恩考虑要不要将已经开始烫手的卷轴丢掉的时候,火焰柱消失了。他有些愕然,按照范思哲的说法,这道火焰喷射最少也要持续三十秒,但是现在连二十秒都没到便消失了。 看了看手中已经有些焦黄卷轴,玄奥的符文都已经消失一空,就像是一张特殊质地的白纸一样。 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天然的元素或是魔力贫乏有关系。 他琢磨了一下,又拿出一张卷轴,只是这一次,他将一颗泰伯利亚晶石,贴在了卷轴中间空白的地方。 第六四五章 当棋手坐在棋盘后的那一瞬间,无数的胜负就已经在他心中 篡位是一门很讲究技术的手艺,不仅要有面子,也要有里子。 里子可以解释成硬实力,强悍的士兵,精锐的军队,精良的武器以及先进的魔法装备等诸如此类的东西。 那么面子是什么? 是大义! 奥兰多家族的第一位皇帝当初就是因为承受不了腐朽的神圣帝国一层层的剥削压迫,使他这个贵族都感觉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在他看见了帝国连那些强盗土匪都无能为力空虚的本质之后,奥兰多一世皇帝没有多考虑,就举起了反旗揭竿而起。可就算是这样,他也罗列出神圣帝国众多的缺点,比如说残暴之类的。 所以这个面子也很重要,面子打扮的好,那么来自民间的支持度就高。民间的支持度高,如果成功的篡位了之后梳理下面的势力时,就方便了很多。 所以面子,才是最重要的。 这段时间里一些大报小报开始不断的报道拜伦帝国的内乱,半兽人在色雷斯的领导下已经成功的攻打下三座城市。随着来自联邦的援助源源不断的送到半兽人的手中,半兽人的士气也越来越强盛。被压迫剥削了数百年之久的半兽人终于发现,他们并非像是那些人类或是兽人口中所描述的那样,只是一个杂种、废物。他们也能够站起来直起腰,举起武器去打败那些看不起他们,把他们当做是猪狗的人类以及兽人的时候,那几百年所累积起来的怨气,一瞬间就爆炸了。 压的越狠,未来释放时产生的力量也越强。 随着半兽人的军队人数超过五十万,整个拜伦帝国都已经清楚的认识到了一点,这一次半兽人的叛乱,绝非轻易就可以镇压的。 拜伦皇帝亲自登上龙岛,希望可以从龙岛那里借助到足以左右战局的力量,一口气彻底平定这一场风波。在这个时候,兽人方面出了一些小差子,有一些兽人居然选择了退让,他们在畏惧半兽人! 不过仔细的想一想,倒也不是不能够理解,半兽人有多少人口?那些小族群兽人又有多少人口?就算牛头人个体战斗力爆炸,一个可以打一千个,但是当他面对的是一万个甚至是十万个半兽人的时候呢?半兽人可以不怕死亡,不惧怕牺牲,他们数百年来惨遭剥削迫害的血泪史已经让他们可以豁出去所有,只为了一个希望,一个子孙后代可以光明正大站在阳光下和其他人拥有相同权力的希望,他们就不会畏惧死亡! 但是那些精贵的小族群就不一样了,死一个就少一个,越是强大的种族,在生育方面也就越困难,加上大多数兽人本身就容易难产,这些数量不多的小族群面对着极有可能让族群一蹶不振的抉择时,选择了退让。 人也好,兽人也好,都是智慧的动物。只要是智慧的动物,最终都摆脱不了来自社会的影响。 有人退了,有人因此消极对待,有人选择了观望。 局势一瞬间就糜烂到令人震惊的地步,那些不要命的半兽人们用前所未有的战法,攻克了一座又一座城市。 他们疯狂的如同被炸了窝的蚂蚁一样冲向城池,彼此互相踩着对方,如同涨潮时的浪潮一样把人海兽浪推到了城墙上。无论多么坚固的城墙,还是多么森严的防御,面对这种野蛮的人海战术时,似乎都没有任何的作用。 因为,半兽人无所畏惧,连死亡都不惧怕,还有什么能够挡住他们的步伐。 在这些接连不断,让德西人大开眼界的报道中,也夹杂了一些私货。比如说这些半兽人军队的教官,都是奥尔特伦堡的老兵。比如说他们使用的兵器和物资,也来自雷恩侯爵个人的人道主义援助。就连他们身上花掉的每一个铜子,都是雷恩侯爵无偿援助给半兽人的! 很快舆论的风头就调转过来,雷恩从一个残忍的刽子手,摇身一变变成了解放半兽人的道德楷模,仁义先锋! 最重要的是,因为雷恩侯爵策反了半兽人,使得拜伦帝国对奥兰多的入侵脚步变得缓慢了起来。拜伦大部分的力量,都用在了镇压内部半兽人接连不断起义的过程中。 换句话来说,雷恩侯爵间接的拖住了拜伦帝国的主力,并且消灭了接近一半的拜伦精锐军团,他是英雄! 不仅仅是半兽人的英雄,更是德西人的英雄! “所以说,民意实际上是可以**纵的。”,雷恩翘着腿,脸上露着轻松的笑容,他手里把玩着一个手把件,一屋子的贵族都对着他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这是雷恩第一次和极乐沙龙里的贵族们坐在一起,也是第一次正式的见面。或许这些贵族们对沙龙幕后的主使人已经有了猜测,可当他们亲眼看见是雷恩本人出现的时候,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自从帝国三大贵族集团分崩瓦解之后,帕尔斯女皇的“淫威”无可阻挡的横扫了整个贵族阶级。每一个贵族都在帕尔斯女皇的裙摆下瑟瑟发抖,这个时候有人站出来领导他们,对于这些贵族们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 而这一切,都是雷恩最初的计划之一。 想要推翻奥兰多家族三百七十五年的统治,就必须撬动奥兰多家族统治的根基,什么是奥兰多家族的根基? 贵族! 是的,从一开始雷恩就在考虑,如何让贵族全体站在皇室的对立面上。这是一个非常困难的题目,因为这根本就不可能做到,贵族和皇室本来就是相互依靠同时又彼此对立的,是一种非常暧昧的关系。没有绝对的对立,也没有绝对的臣服,在需要的时候所有人都能站在皇室的对面,但也可以站在皇室的身后。 而造成这一切的,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帝国内部三大贵族集团的领袖身上。 也就是艾萨克,彼拉戈斯,以及农加莱尔。 他们非常的理智,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他们不可能坐视皇室一天一天的扩张下去,同时又会相对的维持住贵族集团的实力。只有这样,他们,以及贵族们才能得到一个相对平衡且和平的环境,也只有这样的环境,才符合贵族阶级每一个贵族的利益。 在雷恩住进奥尔特伦堡的那天晚上,他就已经在思考这件事了。 很成功,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很成功。在他不断煽动帕尔斯女皇对贵族阶级不满情绪之下,两大势力终于在数次交手之后,爆发了无法化解的冲突。他们原本维持的脆弱平衡关系,也因雷恩的加入完全的被破坏。其实这并不能说完全都是雷恩的功劳,他们在这一系列的事情里,也做了很多很多的贡献。 如果帕尔斯女皇能够像奥兰多六世皇帝那样用相对温和的手段来统治这个帝国,如果那些贵族们不要那么赤果果的想要对抗这个年轻的女皇帝,如果大家都能心平气和的用语言交流的方式去解决争端。 那么,还有雷恩什么事呢? 他无非就是在中间点了一把火,然后双方主动的添加柴火,火上浇油,终于让这大火将双方都烧的面目全非。 失去了大贵族的领导,这些小贵族们又不愿意,也没有资格站出来领导已经散乱成一盘散沙的贵族,雷恩及时的出现,弥补了贵族阶级中的最重要的一个空缺。 他有地位,有实力,也有权威。 没有人不服他,哪怕只是表面上的服气。 将这些如同散沙的贵族们放在叫做利益的水中过一遍,然后紧紧的捏住,他们就会成为一个整体。 面对帕尔斯女皇高压的态度,他们也需要雷恩成为为他们遮风挡雨的保护伞。 一拍即合! 只要有了这些贵族的支持,帕尔斯女皇还能有什么作为? 开战吗?她手里的近卫军团加上帝都的城防军,以及格雷斯、格里恩兄弟手里的人,无非就是一二十万。他们凭什么和整个帝国超过半数的贵族开战?他们凭什么和这上百万的军队交战? 西北的贵族在贞德大公的统治下已经温顺的如同羊羔,只要贞德大公一出现,他们就会投入雷恩的怀抱。东线三个行省中贝尔行省是雷恩的自留地,图伦行省几乎已经沦陷为了工商党的老巢。北方贵族和南方贵族因为帕尔斯女皇的北伐已经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没有被波及的修库修斯现在名义上也是雷恩的地盘。 农加莱尔为了迎娶甘文的孙女,在南方贵族中的声望已经不如之前那么管用,加上拜伦帝国的侵略军以及北伐让他们元气大伤,整个帝国还有谁,能够成为阻挡雷恩更进一步的角色? 没有人! 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雷恩更进一步了,所以他现在出现在这些贵族的面前。 只要拜伦方面决定停战,满月大酋长就会主动撤退,到了那个时候,趁着格雷斯和格里恩兄弟还没有来得及返回帝都,争取一口气将整个帝都拿下。 到那时……。 雷恩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房间里大大小小的贵族们虽然不知道雷恩为什么要笑,可他们也都笑了起来。 笑声连成一片,声音越来越大,震耳欲聋! 第六四六章 开玩笑,我可是要水到一〇〇〇章的扑街王啊,怎么会在这里停下 某些重大的政治事件发生之初,其实早就已经有迹象,只是很多人并不清楚而已。比如说报纸上稍微提点了一下,新出的工商报上有一篇对目前拜伦帝国内半兽人事件点评中出现了一句话“在雷恩侯爵援助半兽人领袖色雷斯的物资中,有一部分来自于工商党的党魁萨尔科莫男爵。” 只有这么一句话,而且还是在一个段落的末尾,但是这句话的出现对于整个政坛包括了民间,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它是一种试探,是一种尝试,同时也是一面旗帜。这句话在测试平民阶级以及特权阶级对萨尔科莫的看法,对他的认可程度,顺便也在为他洗白。 如果报道出来之后反响很激烈,那就意味着萨尔科莫暂时不太适合从税务总局中出来。如果大家反应的很平淡,则意味着之前舆论报道中对萨尔科莫的抹黑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他可以出来了。 有限度的控制了民意,加上掌控了贵族阶级,雷恩羽翼已经丰满。 (其实这里有一段真相我真的很想写出来,但是写出来之后肯定要去喝茶,强忍着最终决定还是放弃了。) 他之所以现在没有发动起来,也是有原因的。 一方面战争还没有结束,拜伦帝国还没有被半兽人打的不得不放弃对外战争,转为内战。一旦奥兰多帝国国内发生了战争,很有可能拜伦皇帝会咬牙将侵略战争坚持下去。那么满月方面也不会撤退,他们会继续给西线施压,只要格雷斯被帕尔斯女皇召回,很有可能满月真的能够一口气突破七座边城要塞所组成的防线。 雷恩的目的是自己当皇帝,不是将这个帝国拱手让人,所以他必须等待拜伦帝国先一步从战场上离开之后,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开始产生,才能发动。 其次,他也需要给贵族们一个接受的过程,让贵族们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他会做什么,他能做到什么。并不是所有的贵族就真的那么愿意站起来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跟在雷恩的身后去推翻奥兰多家族的统治。要知道他们现在是奥兰多家族的贵族,就算推翻了奥兰多家族,他们的身份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无非就是变成了阿尔卡尼亚家族统治下的贵族。 贵族依旧是贵族,可以说没有多少改变。雷恩需要在这个过程中,尽可能的将自己的理念传达给这些贵族,让他们明白,只有跟在自己的身后,才能拥有更加美好的未来。 以及更多的利益。 利益是贵族们之间永恒的话题,无论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还是刚刚成为男爵的暴发户,他们都在围绕着利益打转。 “在我看来,目前的帝国就像一个到处都是腐朽残渣的宏伟建筑,从表面上可能还足以让人满意,因为她足够光鲜。”,雷恩的声音并不大,但是穿透力很强,明亮的声音让整个房子里互相挤在一起的贵族们都笑了起来。这是一个隐喻的调侃,他在论述帝国时用的是女性的“她”。 帕尔斯女皇也是一名女性,说她光鲜并没有错,加上雷恩并非是以赞扬的口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境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在调侃帕尔斯女皇也就剩下外表光鲜了,里面都是腐朽的残渣。 雷恩自己也轻笑了几声,略微等待了有七、八秒的时间,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他继续说道:“首先我觉得需要改革的,就是税收问题。各地的税收中有百分之九十左右,是上交国库的,各地的贵族只能够截留下来百分之十左右,再多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可能就要生气了。” “我在这里问一句,在座的各位先生们女士们,你们觉得这百分之十,足够一座城市的日常开销吗?”,很多人都摇着头,为了避免领地上的平民因为过于沉重的税收而逃离本土,贵族们几乎都不敢继续在领地上征收其他税收,还要在某些时候尽可能的给予平民经济上的帮助,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百分之十,或是百分之二十,无非就是一个安慰,一个回头钱。贵族们的真正收入还是来自于贸易,以及明里暗里的走私,甚至是对其他地方的劫掠。 雷恩说到了这个问题的时候,绝大多数人都变得认真起来,因为这关系到了他们最核心的利益之一,也就是财富。 “所以我认为目前的征税方式是绝对不合理的,税收来自于平民,而税收使用的地方,却往往和平民们没有直接的关系。尽管我知道很多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看不起平民阶级,但是这个阶级,才是帝国数量最庞大,潜在力量最强大的一群人。有一句话说得好,你不可能抢走了别人的东西还要那人朝着你笑!” “在这三四年里,奥尔特伦堡每年上交的税金最多的时候,都没有超过五个金币。”,雷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咙,没有任何一个人在这个空当中交头接耳,每个人都屏息凝神的望着他,“有人可能会非常的奇怪,每年交这么少的税金,为什么税务总局和皇室没有找过奥尔特伦堡方面的麻烦?” “因为我占据了道理,所以他们挑不出错,也找不到我的麻烦。发展城市经济需要钱,扩建城市需要钱,修建马路需要钱,雇佣那些民夫更需要钱。这些钱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是从平民头上抽税抽出来的,但是我把这些钱又用在了他们的身上,用于改善了奥尔特伦堡的生活环境上。” “他们有怨言吗?”,雷恩晃了晃手指,“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怨言,甚至他们希望我能多抽一点税金,好让城市发展的更快速。而这,我称为‘从民众中取,再还于民众’。”,说着他惬意的舒了一口气,“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拿走了别人数个月的收入还想要他们对你笑?这本身就是一个玩笑。” “那么问题又回到了最初的本质上,是谁从平民身上拿走了这些钱?”,雷恩的语气渐渐高扬起来,他耸着肩膀,“是我们拿了他们辛苦的血汗钱吗?并不是,因为这笔钱到现在都躺在帝国的国库中,或者说是奥兰多家族的钱袋子里。但是我们却要因此去替奥兰多家族承担领地内来自各个阶级的怒气。” 他调子更高了一些,用力一拳锤在了扶手上,发出碰的一声巨响,“凭什么?” 在这一刻,贵族们纷纷点头,认可了雷恩的说法。不错,每年最困难的事情不是战争,不是政治上的倾轧,而是从领地上征税。尽管税务总局到地方的税务官是垂直管理,但是出了问题最终去为他们擦屁股的,还是各地的领主、城主。他们只能从税金中分润到很小一部分的甜头,却要承担远远超过这部分的罪责,这是不公平的。 凭什么奥兰多家族可以尽情的“掠夺”财富,却让他们去背黑锅? “所以说,在税收方面,需要改革,而这也是整个帝国目前最需要改变的一项。不过我很坚信一点,那就是帕尔斯陛下绝对不会让步,哪怕开战她都不会让步。她不可能把这部分钱留在我们的手里,然后让我们去壮大自己的势力和实力,所以她即使明确的知道税务制度存在种种弊端,她也不会改变。” 有小贵族站了起来,向四周欠身行礼,非常礼帽的问道:“很冒昧打断了阁下您的发言,也阻扰了诸位先生的雅兴,我想请问雷恩侯爵阁下,您有没有更好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呢?有问题总要解决,对吗?” 雷恩指了指他,这个家伙其实是他安排的,当然他不会表现出来,而那个家伙的演技也不会太差。 “说到点子上了,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非常的容易。”,面对着满屋子的贵族,雷恩侃侃而谈,没有丝毫的紧张。 但是另外一个人,比雷恩可紧张的多。 “你是说……长老会突然倒向雷恩,和他们家族继承人的变动有关系?”,帕尔斯女皇最近越来越坐不住了,特别是雷恩回到了帝都之后,她坐一小会就会感觉到心乱如麻,脑子里如同翻滚的浆糊一样,连思考能力都变弱了许多。只有站起来,到处走一走的时候,才能减缓她内心的焦躁不安。 看着从书桌后站起来的帕尔斯女皇,维托点了点头,“您没有让我去调查此事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这半年时间里帝都的贵族圈子中发生了不少类似的事情。很多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失去了继承的权力,从而使得那些原本没有继承可能的顺位继承人纷纷上台。” “我让人调查了一下这些人,发现他们彼此间的关系都很好,最重要的是他们都会在同一时间,去一个叫做极乐主义沙龙的地方参加私人派对。后来我又让人调查了一下这个极乐主义沙龙,具反馈回来的情报,里面的主人是艾勒女士,陛下。”,维托此时心态也是很复杂的。 他以为自己抱着大腿上了一艘永远都不会沉没的巨舰,没想到的是着一艘巨舰还没有行走多久,就已经开始漏水了,这让他陷入到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中。 继续支持奥兰多家族,当然他从内心深处来说也愿意这么做,却不一定能够得到什么好的回报。可如果不支持奥兰多家族……,他可能要背负一些骂名。自从他被雷恩泼了好几次狗血之后,他已经开始变得爱惜羽毛了。很多荒唐的事情都已经不再做,也开始注重个人在舆论价值中的地位。 所以他现在自己也很纠结,特别是前方一片迷雾,他根本看不清方向,更谈不上选择。 第六四七章 我又成功的朝着一〇〇〇章节奋力的爬行了一步,离目标更近了 这个帝国,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陌生了呢? 帕尔斯女皇挥退了维托,一个人站在窗户边上,望着窗外夏意正浓的绿色,沉下心开始思考起来。 她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个帝国,已经变成了她几乎快要无法辨识的国度了。曾经和谐的帝国政治圈消失不见,皇室和贵族阶级的矛盾愈发的尖锐,直到到了无法挽回的局面,并且因此爆发内战。尽管帝国议会的改革释放了贵族牢牢攥在手里的权力,但是她并没有就此可以在议会上做出任何决定,还是需要和一大群贵族,以及一些平民去商量。 党派的出现的确让保皇党有了一个标准,一个伟大且看得见的目标,也让大家更加的团结,向心力更强。可同样的,敌人也变得更多,更可怕。 这个国家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在帕尔斯杂乱的回忆中,所有关键的地方,都有一个人影若隐若现——雷恩。 她一拳捣在了墙壁上,留下了三个淡淡的血迹。 都是雷恩搞的鬼,可惜她醒悟的有些迟了。 还是太自满,太自傲了! 她叹了一口气,想起了甘文,甘文不止一次警告过她,千万不能对雷恩有任何的松懈,雷恩绝对是奥兰多帝国最大的毒瘤。 那个时候她还沉浸在成为皇帝,手握重权,可以操作别人生死悲欢的权力中,她一度认为就算雷恩真的如同甘文所说的那样可怕,她也可以把雷恩玩弄在鼓掌之上,让他乖乖的配合自己,把这个国家治理的妥妥当当。她以为在她的带领下,奥兰多家族以及这个属于他们家族的帝国,会更上一个台阶。 她会大力发展国家的总体实力,在十年内横扫整个沙漠,让满月大酋长来帝都为她跳舞唱歌,成为一个小丑一样的弄臣。然后她会放开魏玛走廊,击溃拜伦,活捉拜伦皇帝,让他和满月大酋长成为一对好哥们,每天都来取悦自己。她将成为千古第一女帝,完成历代皇帝做梦都想完成的事业。 她的名字如同黑夜中的星辰一样将被历史牢牢的记住,成为无法被人超越的圣贤,她也将成为历史上大书特书的一名皇帝。也许后来者会痛斥她的残忍,也许会为她高唱赞歌,但是谁都无法抹杀她在历史中所扮演的角色,以及做出的事迹。 这一切,都被雷恩破坏了。 从她被雷恩诱惑的第一天开始,当她想要掌握更多的权力,从而和贵族集团的矛盾开始激化开始,她就已经被雷恩牵着鼻子,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雷恩暗地中统合了这么多的贵族是为什么? 根本不用去思考就能知道准确的答案,他想要篡位。统合了贵族,又在民间拥有莫大的声望和名声,他简直把所有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这个时候回头再看看雷恩这几年有些癫狂的惹祸,几乎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所有人都是他手中的棋子,听话的棋子,任由他在棋盘上来回的摆布。 在反观自己,无论是谁,都对她充满了恶意,充满了不信任,那些不听话的棋子根本就不服从她的意志,她又如何能够战胜雷恩呢? 其实从两人在棋盘的两边落座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输了。 一声悠然充满了悔恨的长叹如同一股微风,缓缓的散开。帕尔斯女皇叫了一声影子,书房内背对着阳光充满了阴影的一角中突然有一阵动静,一道黑影如同水流一样在地面上从那一团阴影中游了出来,形成了一摊漆黑如同墨团一样的影子。一个人,缓缓从影子中挣扎着爬了出来。 他弯下腰,低下头,表情恭敬而严肃,“陛下,请您吩咐。” 帕尔斯女皇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找机会,送雷恩侯爵上路。”,她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之后好像浑身的力气都悄然的溜走了,她双手撑着窗台,不让自己露出乖丑的模样。 那从影子里爬出来的人再次行礼之后,整个人突然间就像变成了墨水一样,四溅散开。地上一团团指头大小的黑影极为迅速的就消失在皇宫内。 这是帕尔斯女皇的杀手锏之一,也是到了没有办法时才能使用的手段。影武者刺客集团早在奥兰多一世皇帝立国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他们那时候还是一个邪恶的组织,尽管现在也差不多。他们依靠猎杀其他活生生的人或是别的什么事来获取财富。越是危险的工作,收益也就越高,得到的好处也就越多。 比起他们的同行黑教士,影武者显然更加的专业,也更加的防不胜防,这个被父神诅咒过的种族在世界不断的变化之下,居然将所有的劣势变成了优势。在这个教会不显,圣光难见的年代里,只要联系上影武者,几乎就意味着你所仇恨的人,已经死定了。 当初影武者参与了神圣帝国针对奥兰多一世的刺杀,在多次刺杀未果之后影武者认为这个任务将无法完成时,奥兰多一世皇帝非常果断的和前来刺杀他的影武者达成了一系列的合作,其中就包括了刺杀“成功”的一幕,用来欺骗神圣帝国仅存的战斗力。最终的结果自然不必多说,神圣帝国成为历史。 而影武者,则堂而皇之的进入了宫廷之中,成为了皇室家族奥兰多忠诚的仆人——他们有一个先决的条件,那就是打压教会。 教会的存在,特别是那些浸泡过圣水并且被大主教或是枢机主教祝福过的十字架,简直就是影武者们的克星。只要圣光所波及到的地方,都会迅速的溃烂坏死。在神圣帝国时期,几乎到处都是这样的十字架。 感受着书房里再一次归于平静,帕尔斯女皇的心,却在一个劲的往下沉。 她不确定自己这么做对还是不对,但是她很清楚一点,无论最后成功与否,她都需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 也许要几年十几年,也需要几十年,才能抚平这次刺杀所带来的余波。 第六四八章 每一次大灾难前都会有所预兆,青蛙上街,蚂蚁搬家,小贵族背叛 近来一段时间,帝都大大小小的贵族跑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橡树区的极乐主义沙龙,无论是不是会员,都想要面见雷恩,哪怕只为了说上几句话。 阶级这个东西即使不需要任何人为此做出任何的约束或是决定,它都会自然而然的诞生。在这个过程中,拥有极乐主义沙龙会员身份的贵族们,显然已经超其他贵族一步,成为了一个隐形的全新阶级。他们面对那些非会员时哪怕谦逊低调,可是眼神中的傲慢是藏不住的。 对此雷恩也非常的清楚,他也没有想要改变的欲望,他不可能创造出一个乌托邦式的环境,既然无法做到,那么你就必须学会去顺应这种趋势。 “您好,尊敬的雷恩侯爵阁下。”,两名身上还带着鱼腥味和海腥气的南方贵族落座于雷恩的对面,他们穿着非常考究的服饰,每一个小挂饰、小饰品都格外的绚丽多彩,这也意味着它们昂贵的价格要远超其他同类的商品。在他们的身上,有一种浓浓的暴发户气质,扑面而来。 很多人都觉得气质这个东西是人在主观感观下诞生一种“幻觉”,其实不然。你可以在街头巷尾,在人流密集的地方,在千万行人中一眼就找到那个穿着和大多数人相同牌子的衣服,实际上确实来自乡下的人。他的眼神,他的动作,他不经意间的习惯,这些东西累积在一起,就成为了气质的一种表现。 雷恩面前年长一些的南方贵族有些紧张的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关节捏了一下鼻头,干咳了一声笑了笑。这是他在海边多年养成的习惯,海边很潮湿,空气中不仅仅只有水分,还有少量的盐分。盐分进入了鼻腔后会附着在黏膜上,如果一直在空气湿度较大的地方会稍微好点,一旦进入了空气干燥的地方,失去了空气中水分的滋润,黏膜就会收紧,会发痒,如果不小心抠一下还很容易破损流血。 他瞥了一眼身边年轻的贵族,不安的挪了挪屁股,心头有些忐忑,有点想要上厕所。 他到这里来背着农加莱尔见雷恩,他的目的就是背叛,是出卖,是决绝的对立。 他们是南方贵族选出来的代表,对于南方佬来说,农加莱尔为了成为黄金贵族,为了娶到甘文的孙女,已经不择手段了。他甚至忘记了他原本的身份——南方贵族集团的领袖。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讨好那个比他年轻了十几二十岁的女孩身上,用在了如何讨好皇室的身上。 面对这样的农加莱尔,南方的贵族除了失望,也只剩下失望。他们不希望自己成为未来政治苟合的交易品——北方两大贵族集团已经被连根拔起,现在帝国硕果仅存的贵族集团,也就剩下南方佬了。一旦农加莱尔成为了黄金贵族,他的屁股就会重新选择一个地方落下去,这个地方绝对不会是人们所希望的那样。 他既然不能够在代表南方的新兴贵族的利益,在不久的将来还肯能要成为他们对立的阶级,那么南方佬们为什么不重新选择一个代言人? 在众多黄金贵族中,现在实力最强的,就是雷恩。既然要选,那就选最强的,就算将来被迫害了说出去也好听一些,至少不那么难看。 加上雷恩近来一系列的动作,帝国的贵族们都已经感觉到暴风雨即将到来的恐惧,他们这个时候必须做出选择了。在政治风暴中,根本没有中立派和墙头草一说,只有那些紧紧将自己利益和性命捆绑在大树上的人,才能安全的度过暴风雨,而不是被暴风雨摧毁。 南方的贵族们,也应该下注了。 这件事如果放在以前,是应该由农加莱尔来决定的。贵族集团挑选出领袖的方法主要有两个方面,第一个是爵位。爵位越高,就意味着在贵族阶级中拥有更大的权威,更大的面子,以及更多的权力。在很多政治斗争中,失败者比胜利者所缺少的,往往就是那么一丁点的东西,权威、面子以及权力。 第二是农加莱尔在帝都厮混了这么多年,方方面面都做的还算不错,在官场中的朋友也很多,基本上什么地方都能说得上话。南方佬嘛,暴发户嘛,就是有钱,他们在金钱开道的伟大力量下,帮助了农加莱尔结识了一大批权贵,形成了一张完整并且不断扩张的人脉网络。 有钱,有权,还有人脉,这就是农加莱尔之所以是贵族集团领袖的原因。 当然,在这一刻我们也不能忽略他本身的能力,他也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懂进退,也知道好歹。 以前每次遇到政治风波乃至于风暴,农加莱尔都是当仁不让坐在赌桌边的那一个,他出手南方佬们很放心,因为大家的利益是一致的。不仅要保证南方贵族阶级相对的独立性质,还要保证南方经济体系在整个帝国经济体系中的地位。大家有着相同的目标,共同的理想,那么他们为什么不信任农加莱尔? 可现在? 说不定农加莱尔正打算出卖南方贵族的利益以换取皇室对他和修恩纳家族的联姻。他已经是一个不值得大家完全信任的人,所以他已经被抛弃了。 这两个被选出来的代表,他们身上的担负着非常重要的责任,他们需要加入到雷恩的贵族集团中。 说起来非常的有趣,在很多贵族的眼里,雷恩也好,甘文也罢,都是反对贵族集团的急先锋。可现在呢?人们已经不在用“雷恩那伙人”,“雷恩和他的朋友们”去称呼雷恩的势力,他们也用了“集团”这个并不算贬义的贬义词——贝尔雷恩贵族集团! 前者是雷恩的头衔,他是贝尔之王嘛,谁都不能否定也不能忽略的存在,然后就是他的贵族集团。此时帝国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贵族,需要仰仗雷恩的鼻息生存,这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了,要知道经历过北伐之后,帝国贵族数量大月只剩下一千一百到一千二百。 至少有四百个家族加入了雷恩的阵营,当然并不是说剩下那八百个贵族都属于皇室,他们中绝大多数,都是待价而沽,等待下注的人。 在已经决定了注额的赌桌上,雷恩这边堆积如山,帕尔斯女皇那边却不那么多。 保皇派固然也是一个很强大的势力,但是保皇派和贵族集团有截然不同的性质。保皇派永远只能站在女皇的身后为女皇摇旗呐喊,无法真正的参与进来,帕尔斯女皇手中的权力本来就被贵族以及议会所约束着,她不可能将自己手里本来就不多的权力,在一一分配出去。 这也造成了保皇派实力并不是很强,数量上可能相差的不多,但是实力上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 其余的贵族都围绕在赌桌边上等待着下注,他们不清楚荷官手里能够开出怎样的牌面,那是不可控制的。但是这一场赌局,有一个小小的规则,那就是下注越多的一边,越有可能夺取最后的胜利。 与其在赔率降到冰点之后再下注,还不如趁着赔率还算高的时候,把手里的筹码都压上去。 雷恩点了点头,“你们好。” 一句话三个字,气势却尽显,他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放在桌子上,搓着食指上的指环。微微抬起的眉头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薄薄的嘴唇抿在一起,让他整个面部表情都有一种淡淡的威严。 那年长的南方佬立刻欠了欠身,他实际上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行过礼了,现在有些紧张,有些拘束,用这种方式来掩盖内心的波动。“您好,我叫阿米德加,来自山海城。不知道您去过没有,在南方夹角线附近的山崖上,每天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大海……”,他身边的年轻人瞥了一眼没有什么表情的雷恩,连忙拽了拽阿米德加的衣角,后者一愣,立刻醒悟过来。 他是来谈判的,不是来聊天的,略带着歉意,再次弯了弯腰,“抱歉,小地方长大我一说话就停不下来,还请见谅。”,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这次我以及古马尔来拜访您,是想要向您请教一下,我们未来的出路在什么地方。人人都在交口称赞,贝尔之王拥有无比聪明的头脑,而这也是我们所欠缺的。” 雷恩抬起手竖起了手掌,阿米德加顿时闭上了嘴,“我想,我明白了你们的意思。很冒昧的问一句,为什么不去找农加莱尔,他就在城里。” 阿米德加和古马尔对视了一眼,才缓缓说道:“农加莱尔侯爵阁下的封地离我们还很远,况且我们是为我们自己而来。”,这句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雷恩脸上多少出现了些许的笑容。 如果能够争夺南方贵族的支持,那么整个帝国就会有三分之二左右的贵族支持着他,无论剩下三分之一有什么想法,对雷恩来说都已经无关大局。 他这个时候站了起来,走到两人身边的沙发上坐了下去,双手扣拢压在自己的大腿上,“现在我们可以讨论一下,你们的出路在哪了。” 第六四九章 顺心如意这个词在从创造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就从来没有实现过 雷恩原本有一根项链,受过祝福并且还固化了一个叫做侦测邪恶的神奇神术。在周围十米的范围内,只要有人对他产生的杀意,吊坠就会发热发烫,提示他周围有敌人的存在。这个吊坠很神奇,除了有时候必须让自己像一个弱者一样博取同情之外,它帮了雷恩很大的忙。 然而就是这枚吊坠,居然消失不见了! 如果不是歌莉娅解下她脖子上的吊坠,雷恩还记不起这件事情来。他有一点印象,好像是自己给了谁,又或是放在了什么地方。他只是想了一小会,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歌莉娅的身上。 帝国的小公主拥有符合她身份地位的容貌、皮肤以及身材。可能是父神在造人的时候一个失手将帕尔斯女皇的脸捏成了七十分,为了弥补奥兰多家族,他又捏了一个几乎满分的歌莉娅。 在宫廷中,以及皇宫外,多多少少都有一些针对歌莉娅并不是很友好的流言蜚语。 比如说帕尔斯女皇将那么多兄弟姐妹都分封了出去,为什么偏偏留下最完美的歌莉娅?因为她在嫉妒这个妹妹的相貌和身材,所以她将歌莉娅关在内廷之中,没日没夜的让人羞辱歌莉娅,鞭挞她,折磨她,以满足自己扭曲的欲望和快感。也有一种说法说是帕尔斯女皇虽然有着女人的身体,但是她更像是一个男人,她也喜欢美女,那么自然不会放过嘴边最肥美的一块肉。 诸如此类恶心的猜测数不胜数,人们都嫉妒完美的东西,而这种嫉妒来自与自己的不完美。当然,无论怎样的猜测,对于雷恩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 他亲自解开了歌莉娅的束胸,在他重生到这个世界之后有过很多的女人,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和歌莉娅相比。她精美的就像是艺术品,从身上几乎找不到一丁点的瑕疵。 然后……天亮了。 是的,焚化部的力量已经可以透过位面之间的壁垒直接将自己的能力投射到任何的位面,就算是在这个位面,雷恩也无法阻挡这种几乎等同于因果律武器的干扰,所以天一下子就亮了。 雷恩是一个喜欢裸睡的人,特别是有女人陪伴的时候。他从肢体的纠缠中爬了起来,瞥了一眼床上触目惊心的猩红,以及挂在歌莉娅眼角边已经干枯的泪痕,皱了皱眉。他从来没有想过歌莉娅居然一直保持着童贞,这一点在皇室之中,哪怕是在贵族之中都是非常难以做到的。 毕竟这个世界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让很多意志坚定的人都无法想象的地步。无论是谁,总有自己的爱好,总有自己的弱点。只要你的真实价值超过了你现在明面上的价值,就会有无数人来用无数的方法,满足你对物质,对精神,对世界的一切需求。 谁都逃不掉,连神明都有欲望都需要人们去满足,更何况是人? 只是没想到,歌莉娅居然真的就保持住了她的童贞,直到现在。 当然,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毕竟他们已经订过婚,从贵族的法则中来说,订婚和结婚的差距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如果把婚姻拆开成两部分,那么订婚就是第一部分,也是婚姻的第一步。 婚姻的第一步,意味着双方可以试探一下彼此的深浅,以及长短。 雷恩刚刚离开床边,歌莉娅就从沉睡中惊醒,她揉了揉眼睛,面对着撩开窗帘让阳光投射进来的雷恩,坐了起来。房间里顿时亮堂了许多,并非是因为阳光照射进来的原因,而是歌莉娅真的太白了,白到在阳光下都有些刺眼的地步。 “不多睡一会?”,对于这个名义上,也是事实上自己现在以及未来的妻子,雷恩还是稍微有些关切的,“今天你就多休息休息吧,不要出去玩了。” 或许张爱玲女士的那句话是真的阐明了某种宇宙间至高法则的真谛,歌莉娅点着头同意了雷恩的要求,只是她犹豫了一下,问了一个很不好回答的问题。 “你是不是和姐姐……有矛盾?你们会开战吗?” 这个问题真的不好回答,总不能告诉她,是的,就在我上完你之后,我还要和你姐姐开战。 这种回答很伤人,而雷恩在生活中并不是一个满嘴谎言喜欢欺骗别人的人,所以他选择了沉默。有时候沉默就是最直接的回答,不需要你说一句话,只要闭上嘴,别人就知道你所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歌莉娅有些难过,“为什么不能和平的相处呢?” 雷恩抬起脚步走向了浴室,没有再停留。 为什么不能和平的相处? 站在花洒下,沐浴在热水中,升腾的水蒸气让浴室中都笼罩在水雾当中,犹如仙境一般。 这是一场一开始,就注定不能回头的路,谁先停下脚步,谁就必然要接受失败的结局,而这个结局,就是死亡。 他还不想死,他相信帕尔斯女皇也不想死,所以两个人都要拼尽全力去杀死对方,不会因为任何原因停下来,然后看着对方杀死自己。 他不是一个伟大的人,更不是一个君子,他就是一个企图篡位窃据御座,卑鄙无耻阴险下流的小人,他承认这一点。 一连好几天雷恩都非常的忙碌,他需要按抚一些贵族,联合一些贵族,以及分配一些任务。篡位绝对不是举起旌旗喊一声跟我冲就能成功的活,这是一个需要足够耐心,强大的力量,深厚的体力以及高明技术的工作。他需要告诉每一个愿意在他身上下注的人,他为什么会取得最终的胜利,以及帕尔斯女皇所代表的奥兰多家族,为什么会输。 篡位就像是一种自我推销,你总要掌握几个论点和依据,让别人在推销的单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早饭的时候歌莉娅还躺在床上,她有些把握不住雷恩的长短,她需要休息。 餐桌边上阿芙洛清淡的吃着早点,手中拿着一本什么书,看的津津有味。雷恩望向她的时候,她才对雷恩可以的露出一个笑容,然后继续把注意力放在书上。 说起来肌肤的颜色,似乎只有阿芙洛可以和歌莉娅比较一番,两个人都白的刺眼,白的让人震惊。 倒是西莱斯特看上去情绪有些低落,对此雷恩只能叹息,他不能开解什么。 “要送一些吃的去您卧室吗?”,厨师将早餐分配到个人的碟子里时,冯科斯在后面问了一句。他不清楚歌莉娅是不是已经起来了,所以他不确定是不是应该去打扰她。 雷恩点了点头,“送点清淡的去。”,说着他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包子这种食物正在逐渐的流行开。人们对于大人物的关注以及对他们私生活的关注程度很高,连他们喜欢吃什么都能成为茶前饭后的谈资。况且雷恩也有意无意的在加强这方面的渗透,他让人把他的早餐以及制作方法传播了出去,这也是增加个人名气和声望的一种方式。 “今天我有哪些事情要做?”,雷恩刚说完,冯科斯就拿出了小笔记本,从中间翻开,然后再雷恩不耐烦中读出了一大堆的日程安排。 突然间,雷恩抬手阻止了冯科斯继续说下去,“卡波菲尔家的老头子今天要来?” 冯科斯点了点头,雷恩放下了手里的刀叉,他意识到,黄金贵族开始干预了。 这一天其实早就应该到来,或许他去拜伦的原因阻扰了黄金贵族干预他和奥兰多家族之间的冲突,但这一天总是要来的。 帝国八大黄金贵族,除了他和奥兰多家族之外还有六个黄金家族,他们不会放任阿尔卡尼亚和奥兰多两个实力雄厚的家族彼此冲撞,将整个帝国祸害的乱七八糟,这不符合他们对利益的要求。他们肯定会想办法尽可能的调停,但是很显然这样做不会有任何的结果,因为不管是雷恩,还是帕尔斯,都不会停下这场战争的进度。 犹豫再三,雷恩决定还是见一见卡波菲尔家的暴君,那个亲自斩杀了数名自己亲生孩子以及直系孙子的狂暴老人。 “把日程重新安排一下,我要在上午和暴君见面。”,雷恩知道这绝对不会是一场轻松的见面,所以他必须留下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去对待。 冯科斯立刻点头,退了几步,为雷恩做好所有的安排。他是一个尽职的管家,就像奥格莱斯所希望的那样,成为了雷恩以及这个家族不可或缺,仅次于雷恩的一员。 吃完饭,西莱斯特低着头匆匆离开了,对此雷恩也无能为力,他相信西莱斯特会好起来。 看了帝都的几份报纸之后,卡波菲尔家的老暴君就来了。他拄着拐杖,这次是一个人来的,身边没有他那两个“废物”孙子,显然他也非常重视这一次的会面。 两人在雷恩的书房里分别落座之后,老暴君脸上松弛长满了老年斑的皮肤抖了抖,他张开嘴问道:“难道你们之间就没有化解的可能吗?” 第六五〇章 就算是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从早到晚忙个不停的作者君 卡波菲尔家的暴君老头子看着雷恩的眼神逐渐的冷了下来,一旦雷恩真的要掀翻奥兰多家族自己上位,不仅仅意味着贵族阶级要有一次大洗牌,帝国内部所有权贵势力要洗牌,就连黄金贵族也要洗牌。 雷恩和帕尔斯女皇最大的不同在于帕尔斯女皇是一个相对感性的人,感性人就意味着有诸多的缺点,而这些人性上的缺点,恰恰组成了所有贵族最后的壁垒。只要帕尔斯女皇做不到奥兰多二世皇帝和奥兰多五世皇帝那样,面对所有的贵族的施压情愿开战也不苟合,情愿打个你死我亡都不愿意妥协,那么帕尔斯女皇就是一个“好皇帝”。 可雷恩不同,雷恩为人处世的手段实在是太老辣了,他一旦成为了皇帝,大家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从他过去所做的事情来看,只要得罪了他,那基本上就是全家死绝的下场,最恐怖的是你甚至不清楚你是不是得罪了他,而他有没有准备对付你。这是一个能够一边微笑,一边跳舞,一边挥舞着屠刀将舞台弄的血肉模糊的疯子。 雷恩的沉默让卡波菲尔家的暴君有些暴躁起来,当他准备发火掀桌子的时候,却意外的和雷恩冰冷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他突然哆嗦了一下,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雷恩不只是一个年轻的孩子,他还是阿尔卡尼亚家族的族长,还是拥有实力可以掀翻奥兰多家族的强大叛乱分子。 他不是那种温顺的没有见过战争、鲜血和死亡,在温室中成长出来的好孩子,他比自己更加的残暴,比自己更加的疯狂。 原本已经打算站起来的老暴君刚刚抬起的屁股,又落回到沙发上。他眼角抽跳着,双手紧紧攥着拐杖,他觉得有些难堪。要知道他的恶名几乎在贵族阶级中已经被那些小混蛋们给妖魔化了,谁看见他不服服帖帖,就算帕尔斯女皇,都需要给他一点面子。 难言的情绪在胸口中翻滚,他用力抬起拐杖在地上捣了捣,发出沉闷的响声。 雷恩这时候才挪开目光,轻描淡写的笑说道:“我和帕尔斯,两个人中只能活一个。我知道你们这些老东西,包括了其他几个家族,都不愿意看见我上位。我明白你们在害怕什么,我也很清楚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我无所谓……”,雷恩掏出了烟盒,轻轻推动烟盒上的小机关,烟盒啪的一下打开了,露出了里面整整齐齐的香烟。 他取出一根,望着老暴君抬了抬眉梢,老头子摇着头,雷恩才将手中的香烟塞进自己的嘴里。他拉开火镰点上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再将胸口中的烟雾喷吐出来,“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不能回头了,她也不能回头了,谁先犹豫,谁就先死。谁敢拦我……”,他突然站起来,双手捏住剑领挣了挣,居高临下的望着卡波菲尔家不可一世的老族长,“我就送他去地狱。” “如果你今天是来阻扰我,或是想要说服的,那么你可以离开了。我不会立刻就对卡波菲尔家做什么,但是如果你们胆敢伸出了一只脚挡在我前进的路上,那么帝国将只剩下六个黄金家族。” 面对雷恩强大的气场和魄力,老暴君胸口快速的起伏着,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自从他将这根拐杖放在手中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违背他的意愿,更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这样的威胁他。就算是奥兰多家族都要小心的选择说法的方式,以及用迂回的方法来回避他一些无礼的要求。 他扮演一个无理取闹同时又非常蛮横强大惹人厌的角色扮演的时间太长了,长到他甚至都快要忘记了自己的本性。 然而在这一刻,他回忆起雷恩充满了杀意冰冷的眼神,他才醒悟过来。如果他真的按照他之前所计划的那么做,很有可能雷恩今天就会在这里,当场将他斩杀。那犹如实质的杀意几乎要从眼眶中喷涌而出,让他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打湿,此时还有些凉意。 尽管老暴君已经很老了,可他的政治智慧还在,他的阅历以及他的经验还在。他立刻开始权衡利弊关系,不错,雷恩上台的确是大家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但是并不是说所有的坏事就一定是坏事,有时候也能变成一件好事。比如说所有人都比你更倒霉的时候,哪怕你有所损失,可当别人有着更加惨重的损失时,你就是一个幸运儿。 作为卡波菲尔家族这数十年来的灯塔和指挥者,他早已将自己的利益置之度外,他完全是为了家族而活着。 就算雷恩这个时候蹲在他的脑袋上朝着他的脸拉屎,他都不会愤怒的离去,他会擦干净脸上的屎,然后和雷恩重新坐下来。 很多人都说政治家是无耻的,是没有底线的,这句话说的简直太对了。 如果雷恩面对老暴君露出了丝毫可以商量的想法或是表情,老暴君就会得寸进尺,一步步的将雷恩逼在墙角,然后将这个游戏变成他的游戏,所有人都要按照他的剧本来演。可当雷恩展现出更加狂暴和疯狂的一面时,老暴君就变成了一只温顺的羊羔。他来这里是寻求解决方案的,不是来寻仇的。 变脸的确是一个很大的学问,老暴君严肃到有些愤怒的脸上逐渐变得平静,片刻后他居然笑了。他用力撑起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你居然认真了,真是的……” “玩笑?”,雷恩嗤之以鼻,“我开不起玩笑,我会当真。” 老家伙立刻欠了欠身,“我为我的鲁莽道歉,雷恩侯爵,我们应该彼此冷静一些,理智的坐下来,再好好的谈一谈,你认为呢?” 雷恩重新掏出了烟盒,取出了一支,丢了过去。老暴君看着桌子上的卷烟,略微一沉吟,立刻拿了起来,叼在嘴上,“抱歉,我没有带火镰,我已经很久没有吸过烟了。” 雷恩脸上再也找不到之前的肃杀,就如同此时的季节一样,盛开着叫做笑容的花。 他拿出火镰给老暴君点上,两人几乎凑到了一起,老暴君吸了一口气,轻轻的拍了拍雷恩的手背,雷恩将火镰插回了外套中,放进了口袋里。两人坐在了同一张沙发上,彼此之间靠的很近。 老暴君吸了一口烟,露出了陶醉的神色,他笑着摇了摇头,虚指了指雷恩,“为什么我们家就没有你这样的家伙?” 雷恩略显谦虚的说道:“那是因为阿尔卡尼亚家族我说了算!” 被人打了一巴掌就赌气离开是政治不成熟的表现,这种人或许能有一时之爽,但很难活的长。曾经有一位极具智慧的老人对身边人说过,大家都说我厉害,其实我无非就是比他们活得长。 有时候在政治上的委曲求全,不一定就是坏的,只要能让家族和政治生命持续下去,谁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呢? 和老暴君的密谈持续了很久一段时间,直到下午三点多的时候老暴君才从阿尔卡尼亚家族的庄园离开。他甚至都没有坐马车,因为他的庄园就在马路对面街道的另外一头。他拜访雷恩并没有任何隐藏以及隐藏的必要,有心人都在关注这一点。 卡波菲尔家都已经去了,无论他们谈论什么,谈论的如何,这都是一个信号。 现在,轮到黄金贵族们上场了。 与帝都诡异的平静不同,拜伦帝国内部其实比雷恩以及帕尔斯女皇所探知到的消息要更加的溃烂。几乎到处都有半兽人,几乎绝大多数半兽人都站了起来,开始用武力来反抗拜伦帝国对他们施加的重重伤害。 有些地方成功了,他们占据了城市,将人类和欺负过他们的兽人都赶了出去。但是还有更多的地方失败了,半兽人惨遭最惨烈的镇压。随着双方战死的人越来越多,深种的仇恨也愈发没有和解的可能,双方都杀出了真火气,不断有半兽人或是人类遭遇对方屠杀的新闻被地方遮掩。 拜伦皇帝也从龙岛回到了帝都,只不过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这一次龙岛并没有旗帜鲜明的站在他的这一边,而是叫他去尝试着罢手言和。 怎么罢手言和? 一场半兽人掀起的内战到今天已经有超过十五万人类死亡,有接近六十万半兽人死亡,谁敢站出来说要停战,谁就是种族的罪人,即使他是一个皇帝都不行。 一些蠢蠢欲动的兽人也生出了别样的心思,羊族人虽然失败了,可是他们是输在了龙岛的手上,和人类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如果能成为这个帝国的皇室,那就意味着更多的资源,以及更多的后代。 拜伦皇帝显然也意识到当他无法从龙岛请来半龙人军团为他平叛之后,整个拜伦原本还可以互相制衡的局势,一下子崩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这就像人类开了一个大招,吟唱了许多秒之后突然打了一个嗝,不需要半兽人对人类做什么,暴走的魔力就足以杀死人类。 加上不断派遣到奥兰多帝国的入侵队伍也牵扯着拜伦皇室的精力,以及资源,拜伦皇帝已经打算和奥兰多帝国握手言和了。 如果不摆平那群半兽人,别说入侵奥兰多了,人类还能不能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都是很难说的事情。 第六五一章 太累了,不想写标题了,洗洗澡刷刷牙上个厕所我睡觉去了 “听说了吗?”,一名年轻的贵族意气风发的扬着下巴,周围的声音顿时减轻了不少,“拜伦可能要要求停战了!” 他的名字叫加尔巴,他的父亲是一名世袭的子爵,在奥兰多帝国中已经算是级别较高的贵族了。在一周之前,他还只是第二顺位继承人。他的弟弟,那个该死的家伙从小就表现出超人一等的心智以及手腕,深得家中长辈的喜欢,也让他因此失去了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身份。 如果没有加入到极乐主义沙龙,如果他不是会员,或许他现在和以往不会有太大的区别。整个人生对他而言都是灰暗的,他将成为他弟弟的助手管理着整个家族。助手这个词用的很好,大多数时候都是用来给加尔巴这样的人做遮羞布的,说白了他们要么鼓起勇气离开家族,赤手空拳的出去闯出一个未来,要么就老老实实的成为家族的管事,如同下人一样,见到他的弟弟还要行礼。 但是这一切,都因为他在朋友的引导下成为了极乐主义沙龙的会员,而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就在上一周,他那个从小就格外成熟的弟弟,在一场马球比赛中他的坐骑被对方队员的击球仗所击中,受了惊。他的弟弟也因此差点就失去了生命,其实从现在来看,还不如直截了当的死了更好。他瘫痪了,这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从他胸口以下的位置没有丝毫的感觉,连教会的主教都来了一次,认为这种损伤是不可逆的,除非有更高级别的使徒出手。 然而整个帝都唯一的一个枢机主教现在下落不明,教会中其他的枢机主教们不是跟随者传教团去了拜伦,就是坐镇五大教区,他们不可能为了一个世袭子爵的儿子就放弃自己的工作与任务,跑到帝都来。 他们还没有那么的便宜。 所以加尔巴在二十二年之后,再一次将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身份抢了回来。就算家中一些人对此颇有不快,他们认为这背后的一切都和加尔巴有一定的关系。但是知道了又怎么样?当加尔巴为了庆祝自己夺回袭爵者的身份举办的宴会在家中召开之后,所有人都闭嘴了。 接近七八十个大大小小家族年轻的族长或是未来的族长出席了这次宴会,强大的人脉关系让所有质疑加尔巴的人都闭上了嘴巴,而他的地位也变得更加稳固起来。 此时他眉飞色舞的站在人群中,说着自己通过父亲那里得到的消息,卖弄着,想要吸引一些小姑娘们的注意力。 拜伦帝国皇帝在没有能够邀请到龙岛参战的情况下,再也扛不住两线战争的沉重负担和压力,在今天上午八点钟左右,拜伦帝国的使团已经越过铁壁关,进入到帝国境内。在未来几天时间里,他们将乘坐火车来到帝都,和帕尔斯女皇商量好有关于停战的各种协议,彻底的终结这场战争。 这对于德西人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至少南方不需要在担心会引发更加剧烈的局部战争了。 这也意味着能够节省很多人的性命! 在远处的长椅上,雷恩与艾勒坐在一起,他手里摆弄这一根从身边草丛里折断的野草。野草的土腥气比想象中要浓郁的多,随着撕裂的茎叶散发着有些难闻的味道。 “他们在说你。”,艾勒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袍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还用一块纱巾包裹住了自己的头部,只露出两只眼睛。上一次焚化部隔着数百个位面将意志具现化对她强行进行了饱和打击,将她打成重伤,为了不给焚化部第二次机会,她现在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一面被焚化部盯上。 那可真是一个恐怖的力量,直到现在想起来艾勒还心有余悸。 雷恩随手丢了手中小草叶子,笑了笑,“他们并不是在说我,他们说的其实是他们自己。” “我不明白。”,艾勒端着茶杯撩起了面筋露出了尖尖的下巴,她惊醒的看向了四周,迅速的喝了一口就把下巴重新遮住,她是真的怕了。 艾勒不明白,但是雷恩很清楚,这些“孩子”们刚刚拿到自己最梦寐以求的东西,他们的兴奋和快乐需要被人们所知道。所以他们通过这样炫耀的方式,来发泄着心中各种各样的情绪。 不想说这种没有营养的话题,雷恩说起了今天来这里的正事,“一旦拜伦的使团结束了这场战争,你最好出去躲一躲。” 艾勒眉头一凝,“有这么危险吗?” “比你想象中的要危险的多,金环区都有被打成废墟的可能!一旦战争爆发,整个城市都会乱起来。那些平日里如同绅士一样的家伙,也不会放过这样一场盛宴!”,这倒不是雷恩危言耸听,金环区城墙上四十座爆裂火焰魔法基座的存在,不仅仅可以抵抗来自外部的压力,也能调转方向朝着城内狂轰滥炸。一旦围攻皇宫的战斗打响,如果不能快速解决城墙上的麻烦,帕尔斯女皇绝对会毫不犹豫的下令让他们轰击内城。 这个女人虽然有时候感性的不像是一个政客,但是她疯起来的时候,也是从来不考虑后果的。 艾勒叹了一口气,“真的要发动了吗?真的太快了,你知道的,我和帕尔斯还是好朋友来着。一转眼却要看着她和你开战,实在是有点难以接受。” 雷恩看了看她,没说话,没有人比雷恩更了解这个女人妩媚的外表之下,藏着怎样冷漠的一颗心,她现在所说的,都是屁话。他站了起来,“隐晦的告诉一下这些会员,如果他们想要参与进来,可以提前做好准备。如果他们不打算做什么,那就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不要出来。”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说完,雷恩就朝着门口走去,就在他即将离开这里的时候,突然间皱着眉头望向了大门下的阴影区域。太阳此时恰巧在天空的中间,猛烈的阳光照射出了一个大门轮廓的影子,与周围白炽的光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望着大门轮廓的黑影时,总感觉有些不妥当的地方,就在离大门还有大约三米的地方,他停了下来。 此时的雷恩就像是一个突然明悟了人生真谛的家伙一样,抱着胳膊捏着下巴,眉头紧紧的抓在一起,死死的盯着大门下方的地面,盯着那团如同墨水一样黑稠的影子。 他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突然飞过一只夜枭。夜枭的翅展非常的宽,这家伙可以抓住三十来斤的重物飞上天空。它们历来以食腐为生,有时候也会进行捕猎。夜枭大多数的时候会在傍晚阳光不那么强烈的时候出现,在晚上十一二点之前归巢,很少有夜枭会白天出现,因为它们的眼睛不适合在白天使用。 对光线过于敏感的瞳孔以及稠密的视觉神经让它们在白天如同一个瞎子一样,哪怕是被打扰了的夜枭,也很少有在白天出现。 那夜枭在橡树区的上空开始盘旋,当太阳透过它投射出的影子从门外进来的那一瞬间,雷恩就感觉到了一阵似有似无的杀意。 一柄长剑突然从离他不到一米远的夜枭的影子中刺了出来……。 第六五二章 今天突发事情太多,来不及校对了,先发车,稍后再看 “雷恩这个家伙不能修炼战气,也不能修炼魔法,不过他有一种特殊的能。他这一族的血脉拥有一种伴生的荆棘,这种荆棘最大的力量我们并不是很清楚,唯一一次也只暴露出了这种荆棘强大的防御能力,至于进攻能力还是未知。” “所以我们的刺杀需要出其不意,争取在一瞬间结束战斗,不给雷恩召唤出他的伴生荆棘。如果一旦让雷恩召唤出伴生荆棘,就不必再留手,全力的刺杀他!” 黑影中的影武者脑海中回想起在这次任务之前族长说的话,前一任族长莫名失踪,给整个影武者一族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很多分布到各地潜伏的影武者族人都已经联系不上,也不清楚这些族人是失散了,还是出了其他事情。好在小族长的实力也不弱,影武者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打击。 这次整个帝都附近所有的影武者都参与了这次刺杀行动,数量多到可怕。这一次由他负责最先出手,还是因为他的速度在整个影武者一族中是最快的。 在世人的眼中,影武者虽然可怕,但并非完全不能够阻挡。影武者想要进攻,首先需要从影子中挣脱出来。影子是不具备物理性质的,所以只要能够利用好这一点,完全可以最大限度的防止影武者具有突然性的刺杀。而且还有一点,影武者的身体在挣脱出影子的过程中,是不能移动的。 其实这是一个骗局,完全是影武者这个特殊的种族为了保护自己而做出的“限制”。如果让人们知道他们可以在运动中的影子里挣脱出身体,恐怕所有人都不会继续容忍他们的存在,因为他们的破坏力太大了。 所以影武者才为自己弄出了一些所谓的限制。 天空中飞翔的夜枭是他们从小就养大的“伙伴”,这些翅展巨大的夜枭足以为他们提供合适的影子,让他们能够快速的移动。而这一点,也从来没有人知道过。 当他持着剑长剑出其不意的从影子里刺出来的一瞬间,他隐约感觉到一阵令他有些压抑的气息,眼看着剑尖就要刺中雷恩的胸口时,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撕裂了地面,破土而出,生生的将他躲藏其中的影子变得高低不平。而他手中的长剑,也一下子磕在了地上。 摇曳着的荆棘如同巨大的鞭子一样不断抽打着地面上的黑影,每一次进攻都足以让地面裂开,而阴影也因此发生一些改变。这躲藏在阴影中的刺客,不得不收回了胳膊,感受着一阵阵的震颤。 他已经失去了最好的一次机会。 门外负责守卫的茉莉瞬间冲了进来,她抽出了长剑,小心戒备的挡在了雷恩的身前,眯着眼睛看着地上的不断游走的影子,“影武者吗?”,说着她抬起头,望着天空中不断盘旋的夜枭,立刻就清楚了。她手腕一掂,反抓着剑柄,大臂瞬间膨胀,肌肉和青筋不断的扭动,视觉上就给人一种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淡蓝色的战气萦绕在剑身上,就像是投掷标枪那样做出了姿势,然后爆喝一声,长剑瞬间脱手而去。一道黑影瞬间一闪而逝,空气中尖利的啸声稍后才传来,而夜枭已经开始往下坠。 失去了移动的能力,隐藏在影子中的影武者犹如困兽,在他无法接触到周围阴影的情况下,他根本无法离开这一滩影子里。 嘭的一声,夜枭从空中坠落在地面上,弹了弹,爪子和翅膀都跌断了。茉莉从依旧在挣扎的夜枭身上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准备去解决那个影武者的时候,突然间愣住了。 在远处,数十只巨大的夜枭聒噪着飞了过来,就像一朵乌云。 茉莉心头狠狠的颤了颤,影武者平常很难见到一次,如果能同时出现两三个影武者都已经算是大任务,而这一次,居然出现了如此之多!她鬓角的汗珠如同小溪一样,将汗水运送到她的脸颊上,下巴上。她握紧了长剑,护住雷恩,不断的向后退,“雷恩大人你快走,我先抵挡一会。” 霎时间茉莉身上爆发出极为强大的冻气,比去年的温度要低得多,周围的空气中已经出现了霜花,在她身边旋转着。她手中的长剑更是被冰霜爬满,变成了纯白色,散发着无穷无尽的冻气。 她要拼命了。 这是她进入七级巅峰之后,面对的最危险的一次战斗,同时再她内心最深处也隐隐有一些跃跃欲试的兴奋。不战斗,很难突破瓶颈,这是他的启蒙老师告诉她的,如果想要成为一个强大的战士,那么就必须不断的去迎接挑战,战胜自己的恐惧,才能不断的攀登一个又一个的巅峰。 雷恩望着茉莉,从茉莉的眼睛里只看见了坚定的眼神,她没有丝毫的心虚,也没有一丁点畏惧,只有如同火焰一样熊熊燃烧的斗志。他看着茉莉,茉莉也看着他,倔强的眼神似乎正在不断的斥责雷恩,为什么还不离开。 “不用了,我来吧。”,平静的眼神让茉莉感觉到错愕,要知道就算是她面对如此之多的影武者都感觉到有些头皮发麻。当然并不是说影武者的实力就已经要比她厉害,只是这个种族的战斗方式,以及他们的特性,让他们拥有了越级战斗的强大本钱。 你不容易打中他们,但是他们只需要一个机会,就能让你受伤,这绝对是一场不公平的战斗。 雷恩坚定的迈出了第一步,错过茉莉的肩膀迎着那一群夜枭遮蔽住阳光而产生的影子走了过去,每一步落下,在周围就有一条荆棘破土而出。这些荆棘疯狂的抽打着地面,就算是影武者们再如何诡异的出手,在这样无差别的攻击中也不好出手。 突然间,有一根较为细窄的荆棘突然间绷直了,笔直的插向天空,早有防备的夜宵惊叫着扑腾着翅膀飞的更高。眼看着那根荆棘已经无力继续向上伸展时候,它居然从中间断了!断开的上半截速度更快,噌的一下射穿了一只夜宵……。 在无数的影子里,突然间跳出来一名影武者,他全身上下都被包裹在黑色的袍子里,就连手上都戴着手套。他睚眦欲裂的望着雷恩,举着长剑咆哮着就冲了过来。 对于受到了父神诅咒的影武者们来说,他们生存的环境并不好,终日生活在地穴之中。族人们大多数时候都保持着影子的形态,彼此之间也没有太多的交流。夜枭,对于他们而言更像是重要的家人,每一个影武者从懂事开始,家人就会塞给他们一只幼小的夜枭,和他们一起成长,训练,配合。 他们之间亲密无间,无话不说,比家人更像是家人。 面对冲过来的影武者,雷恩没有丝毫的怜悯与情绪上的波动,两人之间只隔着不到两米的距离,却仿佛如同天堑。 一道水桶粗的荆棘蔓藤横着拦腰扫了过去,锋利的尖刺以及巨大的力量直接将这影武者撕裂城上下两半。滚热的鲜血洒落在地上,触目惊心。数条荆棘直接卷着那分成两半的身体,如同蛇一样将紧紧缠绕着,然后嘭的一声,彻底被挤爆。 惨烈的画面让不少影武者都怒火中烧,多少了年了,他们似乎都已经遗忘了过去,沉浸在虚假的荣耀之中。似乎是感觉到了同伴愤怒的心情,天空中的夜枭盘旋飞翔的速度也变得更快了,它们疯狂的围绕着雷恩盘旋着,聒噪的用沙哑的嗓子喊叫着。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每当有人或者肢体想要从影子里冲出来的时候,荆棘就会教他们做人。不断有夜枭被射杀,也不断有影武者被逼出来,从战斗爆发的第一秒开始,就主动了要惊天动地。 橡树区内的很多人都站在远处张大了嘴巴看着这个战场,在他们的记忆中,帝都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大规模,以及不太正常的战斗。那一个个从影子里跳出来的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是人,而另外一个则更加的不像是人了,他会不会是某种巨大的植物类魔兽,现在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一醒来就遇到了准备狙杀他的什么东西……。 震动以及响声波及了整个帝国,极乐主义沙龙中的贵族们也纷纷跑到一边围观,他们和平民们兴奋点完全不同。他们兴奋,是因为雷恩实在是太强了,强大到足以改变小范围战场局势的能力。这种能力,或许对于别的贵族来说毫无意义,因为他们不可能会上战场,但是对于雷恩来说,却是最实用不过的了。 影武者们并不是战士,当他们发现这一轮不计后果的疯狂进攻毫无意义之后,立刻选择了撤退。 天空中不断躲避荆棘的夜枭收到了指令顿时惊慌失措的冲向了四面八方,如果不是有影武者强迫它们必须完成任务,它们早就跑掉了! 随着夜枭的离开,影武者们留下了十几具尸体之后,也匆匆的离开了。除了橡树区的街道被大面积的损毁,极乐主义沙龙庄园的前半段破坏严重之外,好像也没有更多的损失了。 面对着地上已经看不出人形的尸体碎块,茉莉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其实雷恩完全不需要她来保护,相反的是如果碰到了非常强大的敌人,她才是需要被保护的那一个。在这一刻,茉莉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她将长剑还鞘,站在雷恩身后低着头,情绪低落。 “大人,要查一查这些人刺杀您的原因吗?”,茉莉给自己找了一个事情。 雷恩却摇了摇头,用一种冰冷的口气,说着调侃的话,“还要查吗?没看见他们脑门上都写着帕尔斯女皇的名字吗?” 这些人是谁派来的,雷恩当然很清楚,而且他现在也不需要照顾帕尔斯女皇的面子了。对于刺杀这件事本身,其实雷恩高兴要多过于愤怒,帕尔斯女皇派影武者来刺杀他并不是因为帕尔斯女皇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做了这样的事情,而是她面对当前的局势,已经无能为力了。 除了刺杀,她找不到任何可以解开目前局面死结的方法,她不能坐以待毙,所以她无论愿不愿意,她都必须出招。 这样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当然不可能那么简单的就莫名其妙的消失,在雷恩有心无心的推动下,一场阴谋论的盛宴在舆论中诞生了。 就连两天后赶到帝都的拜伦使团,都觉察到了一丝紧张的气氛。 “胡说!我们根本没有必要派人刺杀雷恩侯爵,陛下也不可能用这样无耻的方法去对付一名贵族,哪怕他是你们的贵族!” 脏水,最后在雷恩和帕尔斯心有灵犀的配合下,泼到了拜伦人的身上。他们有理由,也有这个资本请动大量的影武者来刺杀雷恩,谁让雷恩在拜伦帝国内干了那么多的好事呢?! 所以当拜伦使团提出停战多的要求之后,宰相维托在帕尔斯女皇的授意下,直接决绝了他们的请求。 理由很简单,拜伦毫无诚信,一边说要停战,一边安排人刺杀帝国重臣雷恩,这根本就不是想要停战的态度。 政治这个东西,绝对不能只看表面,拜伦使团的团长咬牙切齿的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恶狠狠的盯着维托,他知道,无论如何他们都要为这件和他们没有关系的事情买单了,“提出你们的要求!!” 维托很随意的撇撇嘴,“除了你们所说的赔偿之外,还有签订另外两条要求。第一,交出胜利关。第二,拜伦帝国的大皇子必须站出来,向在战争中死伤的德西人道歉。” “不可能!”,拜伦使团的团长直接否决了维托的要求,“这不可能,无论是胜利关,还是道歉,都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维托耸了耸肩膀,向后一靠,随手将手中的笔丢到桌子上,“那就继续开战吧,我们已经建造了数十条战舰,你们可以打过来,那么我们一样可以打过去。我相信色雷斯会接受我们的好意,并且和我们有更深层次的交流!” 第六五三章 做好一切该做的准备,然后就将这最终的结果,交给命运吧 国与国之间的协议往往要扯皮扯上很久,这些所谓的外交官以及此时此刻的维托,比起他们贵族和官员的身份,说他们是商人恐怕才能够让人相信。大到脸面问题,小到一个铜子,双方都在为了每一项每一条每一个最微不足道的单位喷洒着口水。就在整个帝国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次会谈上时,一名穿着斗篷遮遮掩掩,体型健硕瘦长的男人,趁着夜色从皇宫后院围墙翻了进去。 在他落地的那一瞬间,兜帽不经意间落下,借着月亮温润的月光,依稀可见这人的相貌。 方方正正的脸型,额头和下巴上有三处伤疤,浓眉大眼,不怒而威。他左右看了看,立刻将兜帽重新戴好,压低了身形在夜色的掩护下,偷偷溜进了帕尔斯女皇的寝宫。 “谁?”,刺杀失败之后帕尔斯愈发的疑神疑鬼,无论何时她总是会被一些细微的声音所惊动。难以安睡的帕尔斯女皇黑色的眼袋越来越大,颜色也越来越暗沉,就算画上了浓妆,都难以遮掩她此刻的憔悴。 她从床上做起来,手中持着一柄匕首,随着她的一声爆喝,寝宫内瞬间从暗处出现了数十名身穿全身铠,手持单手重武器和盾牌的重装战士。他们紧紧的将帕尔斯女皇包围在中间,警惕的望着空荡荡的寝宫。 “是我,陛下!”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帕尔斯提起的心终于放下了不少,只是她依旧没有完全相信自己的耳朵,朝着声音传来的位置望过去,“站出来,慢一点,不要引发任何的误会。” 那身着斗篷的男人从寝宫内的一根柱子后缓缓移动了出来,单膝跪下,撩起了自己的斗篷兜帽,露出了大半张脸。 帕尔斯女皇心中一阵欢喜,这几日的压力差点没有把帕尔斯女皇逼疯,现在好了,至少能够睡一个安稳觉了,而这一切就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帝国元帅格里恩,从拜伦帝国的入侵攻势停下来的那一天起,帕尔斯女皇就下密令征调格里恩元帅秘密回帝都。一路上格里恩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尽量的不在人多的地方出现,就连坐火车,也是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和一些牲口挤在货仓中。 他不得不这么做,无论是他亦或是他的哥哥格雷斯,两个人在帝国的名气实在是太大了,无论男女老少,几乎每个年龄段的人都认识他们兄弟两。一旦被任何一个人发现,很快大家就会知道格里恩已经离开了南方前线,返回帝都,这不是他希望看见的,也不是帕尔斯女皇希望看见的。 所以,这一路非常的辛苦,就连回到了帝都也是偷偷摸摸的。 帕尔斯女皇立刻让身边的战士们退去,这些都是她的心腹,来自第二近卫军,是值得信任的人。 帕尔斯女皇穿着轻薄的睡裙,赤着脚翻身从床上下来,几乎是用跑的跑到了格雷恩的面前。她还是太年轻了,根本不明白焚化部的威力,艾勒所遭遇的一切她都没有放在眼里。或许对于她这样的皇帝来说,没有任何人或者任何势力可以动摇她的决心。然而她真的太年轻了,一股来自冥冥之中的力量击中了帕尔斯女皇。 或许是帕尔斯女皇的权力以及地位,也许是她第一次被焚化部的万界检查部门所探查到,所以这一次并没有直接伤害她,只是给了她一点小小的提示。她轻薄的都快要透明的睡裙一瞬间变成了厚厚的长袍,就连光着的脚上也出现了厚厚的羊毛袜子,连脚踝都被包在了里面。 两人面对面的,有些沉默,帕尔斯女皇很快就振作起来,她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有一种模糊的念头,似乎自己刚才有些不妥当。而亲眼看见眼前所有变化的格里恩,似乎也忽略了什么,他甚至没有发现帕尔斯身上那件几乎透明的睡裙,变成了厚重不透明的长袍。 这就是焚化部厉害之处,即使隔着几千万个位面,他们都可以直接干扰宇宙法则的运转,在万物因果的源头上,进行强力的操控。 “你能及时的回来,我就放心了。”,帕尔斯女皇带着些许恍惚的将半跪在地上的格里恩扶了起来,牵着他的手,走向了一旁的椅子,“有你在,我相信雷恩就算想要乱来,也不会有任何成功的可能。一旦停战协议签订,满月最多半个月就会退兵,等到格雷斯也回来之后,就是雷恩俯首认罪的那一天。”,说到这里,帕尔斯女皇难免代入其中,眉梢挑了挑,有些难言的兴奋。 格里恩被帕尔斯女皇按在了椅子上,他带着自信的笑容点了点头,帕尔斯女皇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他们两兄弟配合之下,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住他们的联手进攻。只是他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收敛了去,变得有些无奈,“陛下,您应该再耐心的等待一段时间,而不是草率的去刺杀雷恩,这样做会让我们变得有些被动。” 帕尔斯紧张了数日的情绪放松下来,说话也变得随意了许多,她有些抱怨的解释道:“我快要被他逼疯了,再不动手的话我都不确定我能不能等到你回来。只有这样才能够多拖延一段时间。” 说着两人都是一阵唏嘘,三年多前雷恩如同一个失败者一样被人们从帝都一脚踢了出去,但是再看看今天,现在,他居然已经能够让这个帝国的皇帝坐卧不安,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但是这个奇迹即将作用在自己身上,并且自己还成为了“反派”时,就不那么令人高兴了。 “从现在开始,你就接管内廷的安全吧……”,帕尔斯女皇叹了一口气,一想起来就让她愤怒,她居然被雷恩逼到了这个程度,等这次危机度过之后,她一定要好好的炮制雷恩,让雷恩那个混蛋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是的,帕尔斯女皇甚至是他面前的格里恩都认为,这次动乱中最后的胜利者就像以前那样,依然是奥兰多家族。他们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如果这一次的结果和以前的结果不一样的话,会出现怎样的情况。 格里恩就在这样不声不响中藏在了内廷中,也正是因为他回来了,停战谈判的进程就像是被人按了快进键,原本对每一条每一行每一个字以及每一个标点符号都要审查数遍然后找出麻烦来的维托,突然间变得大度起来。一些争论很久都没有结果的条约,他都打着哈哈签了字。 虽然说帕尔斯女皇和雷恩之间必然要有一方倒下,但是双方在政治上的敏感度以及嗅觉都是相同的。帕尔斯女皇当然知道雷恩在等待什么,就像雷恩知道帕尔斯女皇在等待什么一样。 格里恩回来后的第二天上午,停战协议就全部签订了,速度快的让看了许多天热闹的臣民们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 当雷恩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他就告诉冯科斯,要做好准备了。 帕尔斯女皇拖着停战协议不松口,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谈崩,目的就是为了牵制住雷恩。只要不停战,不管是雷恩,还是帕尔斯,都不敢在国内点燃更加猛烈的内战火焰。只是这一次,显然帕尔斯女皇可以更好的利用到停战谈判,而不是雷恩。 所以雷恩很清楚一点,帕尔斯女皇一定是找到了什么可以作为依仗的力量,所以她才让谈判继续了下去。 随着停战协议的签订,帝都举行了为期三天的狂欢,来庆祝英勇的德西人抵抗了拜伦人的侵略,顽强的击退了这群野心家,获得了胜利。在南方战场中出现了许多形形色色的英雄,有些人已经死去,有些人依旧活着。死去的人就像脱离了树枝落在地上的树叶,没有人再对他们有多少关心,那些活着的英雄,才是这三天的主角。 他们的事迹被游吟诗人编成了故事,开始大肆的传唱。他们的形象,被统合在一起,由帝国最出色的一群雕刻师雕刻在一处石壁上,用来永远的保存并且歌颂他们英勇卫国的形象。 就在外界大肆的庆祝时,雷恩带着贞德大公来到了老图书馆。 自从伯特利死去之后,帕尔斯女皇再也没有任命任何一个部长,整个老图书馆都由雷恩说了算。尼采已经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经过一次清洗之后,他突然间仿佛醒悟了一般,变得更加圆润,丝毫找不到曾经趾高气扬和嚣张跋扈。他总是在笑,笑的腮帮子上两块肥肉不断的颤抖,可熟知他的人,对他却更加的畏惧了。 当超过两千名外勤人员笔直的站在老图书馆后的操场中时,贞德大公被这两千名来自奥尔特伦堡的外勤人员所震撼了。整个操场上没有哪怕一丝的杂音,每个人都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他们站立了半个小时之后居然连动都没有人动过,就像是石头一样! 一直在领军作战的贞德大公当然很清楚,并非是他们不想动,而是这群人已经将服从命令深深的刻在了心里,烙在了脑子里。他们服从的是“立正”的命令,命令中没有允许他们乱动,也没有允许他们乱说话,他们很好的贯彻了这个任务,贯彻到贞德大公都心潮起伏,热血澎湃。 如果能指挥这样一直拥有着钢铁一样纪律的强军作战,该是多么惬意的事情。 她摘掉了面具,雷恩指着她,“从今天开始,帝国的女武神就是你们的指挥官,你们必须无条件的执行她的任何命令,明白了吗?” 一声暴喝,冲散了周围欢庆的杂音,在贞德大公心间不断的回荡。 第六五四章 面临着艰难抉择的时候很多人都会摇摆不定,因为他们害怕输 “老皇帝找到了我。” 莱茵侯爵一口将杯子中的酒喝了下去,一股酒气上窜,他的脸色顿时就红了起来。打了一个嗝,有些不体面的吐出一口难闻的气息,他眼睛带着些许迷惘的摇了摇头,“他给我开了一些非常丰厚的条件,要我选择旁观。”,说着他竟然笑了起来,“说实在的,他开出的条件真的很让人动心,宰相的职务、公爵的爵位,还包括了一块面积比我现在封地面积要大上十倍的封地。” 雷恩冷静的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手臂压在扶手上,身体微微侧着,他望着莱茵,“然后呢?” 莱茵侯爵耸了耸肩膀,“然后?他和我打起了感情牌,你知道的,他早些年对我非常的照顾,也非常的信任我。如果不是他,或许我现在只是一个子爵,或是伯爵。他给我一个施展自己才华的舞台,并且给了我充足的信任,我很感激他。” “而且……,他还说了另外一件事。”,莱茵侯爵有些迟疑的望着雷恩,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一会才实话实说:“他说如果奥兰多家族能够如同以前那样抵抗住这次冲击,他将重新登基,他会幽禁帕尔斯,直到下一个继承人出现。” 老皇帝这次是真的把姿态做足了,无论是帕尔斯女皇和贵族集团的冲突,还是雷恩站出来想要挑战奥兰多家族,一切的一切最初的起因还是在帕尔斯女皇身上。她是一个女人,在神圣帝国时期也有过三位女人做皇帝,但这是奥兰多帝国。帝国内大小的纷争从来就没有断过,无论是贵族和贵族之间的,还是势力和势力之间的,大家都在不断的战斗。 在这样一个帝国之中,最高的统治者必须拥有足够的威望,以及统治力,才能够让整个帝国保持着相对的平静。可很显然的是一名女性皇帝,显然做不到这些。在这个男人主导世界的社会中,女性先天上的地位就比男人低,那些贵族们就算捏着鼻子认了自己头上有一个女人做主,他们也不会太在乎这个女人。 不错,前面几次冲突和内战帕尔斯女皇解决的很好,但是这些并不是她亲自去解决的,是通过其他人的手,来解决的。比如说雷恩,无论是牵制彼拉戈斯,还是他数次镇压叛乱暴动,本质上和帕尔斯女皇没有一丁点的关系。她无非就是发布了一道命令,然后雷恩或是其他人把事情做完了,谁都没有看见她真正的能力,或者说本事。 奥兰多家族历代皇帝几乎都是人杰,从奥兰多一世皇帝到奥兰多六世皇帝,每一位皇帝都曾近亲征过。他们身体力行的告诉了所有的贵族,所有的势力,皇帝不是那种只会躲藏在皇宫内廷中的软蛋,他们不仅能够治理国家,也能够讨伐不臣。 这么说吧,以前的皇帝都是谁不服就打谁,而现在的帕尔斯女皇是谁不服我叫人打谁。 尽管结果都一样,可是性质却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前者自己就掌握着主动权,而后者,主动权则在别人的手里。 加上帕尔斯女皇本身就是一个女性,所以大家内心深处未必就真的服她,这也是为什么贵族集团敢于掀起内战,雷恩敢于挑战奥兰多家族的原因。 老皇帝重新登基给了很多摇摆不定的小贵族们很大的信心,而这也是为什么到现在除了莱茵侯爵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来这里告诉他雷恩,老皇帝出招的原因。他们无论是怎么考虑的,是害怕说出来会让雷恩误会,亦或是他们真的被老皇帝说服了,总之他们在雷恩眼里已经变得不那么可靠了。 想一想也对,造反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谁都不知道统治了这个帝国三百七十六年奥兰多家族在皇宫内隐藏了多少东西,设置了多少后手,贸然的进攻绝非是最正确的选择。他们一边赞同雷恩的方法,一边又做着另外一手的准备,两边下注。 这不能怪他们,毕竟这就是贵族的生存法则,永远只会效忠最强的那一个,如果没有最强的,就等角逐出最强的那一个时再决定到底效忠谁。 莱茵侯爵的到访给雷恩提了一个醒,他意识到自己离皇位还差了一步,所以他决定尽快的将这一步走完。 七月份最后一次的帝国议会如期召开,所有的议员一个不落的都来了,除了那些北方贵族集团的人。 五百席中差不多有接近三分之一的位置上空空荡荡,帕尔斯女皇多次想要填充这些席位,但是议会投票一直没有通过。大家都很清楚,她会尽可能的安插自己的人进入议会,到时候帝国议会的平衡就会被打破,成为她的玩具,所以所有人都在不断的否定这项提议。 这一次的帝国议会召开之后气氛一度变得很压抑,所有人,包括了坐在议长位置上的维托,都闭口不言。所有人都在默默的投票,整个帝国议会大厅内除了唱票的声音之外,几乎听不到任何一丝杂音。 当所有的杂事处理完毕之后,维托询问了几遍,没有人交出新的提案也没有人发起什么投票,他刚准备结束这场议会时,雷恩站了起来。 他今天穿着非常传统的贵族服装,尽管外面的天气很热。修身长款的深色礼服加上米黄色的花领,一丝不苟的头发反射着穹顶固化照明术的光泽。他捋了捋袖子,直接从第一排的位置上走了出来,大步的走上主席台,望着如同角斗场一样圆形的会场,拿起了木槌敲了敲桌面。 维托皱着眉头望着身边的雷恩,他其实是想要让雷恩下去的,可是他也很清楚现在的局势已经严峻到了怎样的程度,也许只是一丁点的小火星都会引爆整个帝都,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他想看看,雷恩到底要玩什么鬼,只是很快雷恩就让他开始后悔了。 “今天,面对帝国所有议员,我就站在这里……”,雷恩嘴角微微上挑,大声的说出了他的目的,“我要发起投票弹劾帕尔斯女皇陛下!” 轰的一声一直压抑着的帝国议会瞬间如同火山爆发一样变得躁动起来,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望着主席台上的雷恩,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雷恩居然要弹劾帕尔斯女皇?他这是喝多了,还是疯了?从来没有人听说过皇帝还能被弹劾的。但是当他们稍微冷静了下来之后,除了保皇派的议员更加的愤怒之外,其他势力的议员们脸上都浮现了一抹兴奋的神色! 是的,兴奋! 自从北方两大贵族集团的议员被下狱或是清理出去之后,整个帝国议会中就剩下南方贵族集团的议员、保皇派的贵族议员、各大党派的议员,以及各个行省的总督或是总督代表,以及首都的城主、领主代表。 可以说帕尔斯女皇在这场弹劾中,她的势力根本就不占优! 雷恩再次敲响了木槌,“现在开始不记名投票,十分钟内不投票视为弃权,现在……” 他话还没有说完,维托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他猛的扑向雷恩,想要抢夺他手里的木槌,同时也想将他制服住。雷恩真的太乱来了,居然在这样的场合下当众要弹劾帕尔斯女皇,他是不是真的已经下定决心就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雷恩的反应也是极快,他抡起手中的木槌就锤向了维托的脑袋。维托虽然年轻的时候修炼过战气,可毕竟这么多年都没有再碰过,除了身体素质好一些之外,他并不具备怎样超凡的力量。木槌嗡的一声砸在了他的额角,他惨呼着捂着头倒在了地上。雷恩抬起腿就是一阵猛踹,踹的维托惨叫连连。 好一会,他才抖了抖肩膀,眼睛里冒着血光,盯着鸦雀无声的议会现场,甩了甩木槌上的血,“现在开始投票!”,凶焰滔天的雷恩让很多本来还有些幸灾乐祸摇摆不定的议员们都心惊胆战,就在这个时候,雷恩突然又补充了一句,“不用收集,当场唱票。” 正常的流程之下,投票的结果要等所有人的投票卡被收集起来之后才开始唱票,并且进行统计。这是为了保护绝大多数议员的立场,不让某些人从中找到做手脚的机会。但是雷恩要求不收集,就意味着工作人员会在议员身边拿起投票卡的同时,就唱出结果。 这和记名投票有什么区别? 压根就没有区别。 雷恩就是要用这样的方法,让所有人都必须站队,不给那些墙头草们任何的机会,也尽可能的减少意外的出现。 此时议会大厅的门突然被推开,一群灰狗跑了进来,堵住了大门。 除了一些人表现的很淡然之外,其他的议员都变得惶恐起来,雷恩这是要做什么?他难道想要和所有人作对吗? 只是现在形势逼人,就算有些人心里不甘,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在投票卡上选择了赞同的选项,然后把结果,交给命运女神去决定! 第六五五章 既然撞上了南墙,那么不用力撞一次,又怎么对得起自己走过的路 当帝国议会最终的投票结果传来之后,皇室成员以及保皇派的贵族,都聚集在了皇宫。 帕尔斯女皇被气的浑身上下都在哆嗦,她连手中端着的酒杯都失手落在地上,打了一个稀碎。她第一次感觉到这么的无助,这么的彷徨,以及那种仿佛失去了力气的感觉。这些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糟糕到她甚至不知道该去如何解决。她扶着额头,望着维托,眼睛里都冒出了火苗。 “你这个……你为什么不阻止他?”,帕尔斯女皇虽然没有大吼大叫,但是声音里藏着的愤怒和怨愤浓郁的几乎要化为实质,将维托燃烧成灰烬。她忍不住站了起来,走到维托面前深处手指捣在了维托的脑门上,低声的嘶吼起来,“用你那弱智一样的思维好好想一想,为什么你当时不阻止他?” “够了!”,奥兰多六世皇帝眉头几乎拧在了一起,他一声爆喝,让整个房间里的人都怔了一下。自从他退位之后,他就没有表现过如同现在这样非常……强势的一面。他指着御座,对帕尔斯女皇呵斥道:“滚回去坐好,那个位置你也就只能再坐几次了。” 说着,他转向了维托,居然再一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居然为帕尔斯女皇向维托道歉了,“很抱歉,维托,你知道的,帕尔斯有时候脾气不是很好,特别是她生气的时候。” 这个时候帕尔斯女皇也明白了过来,现在的情形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不再是以前那样。面对着雷恩蠢蠢欲动的野心,她不仅把自己的一手好牌毫无价值和意义的打了出去,如果再对这些仅剩的烂牌大发脾气,可能她真的就要到穷途末路了。就算维托再怎么不堪,可好歹他也是一位黄金家族的族长,应该给予他足够的尊敬。 帕尔斯女皇并不是一个愚蠢的人,她只是偶尔会变得情绪化,让感性统治她的理智。她立刻向维托再次道歉,而维托则挤出一丝笑容,接受了帕尔斯女皇的歉意。 但是他心理到底怎么想的,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帕尔斯女皇的心眼在她思绪混乱的时候已经变得格外不稳定了,在她心中,维托的立场开始不断的左右摇摆,她不确定是心眼受到了干扰,还是维托真的生出了其他的心思。她只能尽可能的挽救,为自己的失礼道歉。 “现在要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将这件事情压下去,另外能不能让雷恩进来?”,要说到面对云谲波诡充满了阴谋诡计的政治斗争,显然奥兰多六世皇帝面对的次数更多,无论是经验还是阅历,都远远的要超过帕尔斯女皇。帕尔斯女皇此时显然已经失了分寸,帝国议会通过的弹劾让她显然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只能由奥兰多六世皇帝来主持。 奥兰多六世皇帝一脸严肃的表情,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一旦不能再极短的时间里解决这件事情,那么奥兰多家族的根基就可能真的要被动摇了。“舆论方面想办法压一压,最关键的是雷恩,只有把他的问题解决了,其他事情才能够得以解决。” 他刚说完,维托就摇起了头,“不可能的,老陛下,舆论方面工商报的发行量要远远超过真理报和奥兰多日报,而且他还有工人报和其他的舆论渠道。至于您让他进来……”,维托嘴角抽了抽,“他之前曾经说过,陛下如果不主动离位并且告召天下,他是不会再踏入皇宫一步。” “他不承认陛下的正统性,也不承认这里是皇宫!” 就算是奥兰多六世皇帝此时也忍不住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扶手上,如果发火就能够解决问题,那么这个世界早就没有了灾难和痛苦,人人都会过得幸福。所以说问题,还是需要来解决的,不是靠发火就能度过的。奥兰多六世皇帝想了一会,立刻做出了安排,“立刻让人散布这一次帝国议会的投票是不合法的,是不具备效益的。雷恩侯爵滥用武力强迫议员们违背了自己本意进行投票,玷污了德西人自由的意志,他背叛了所有德西人,也背叛了帝国。” “另外,立刻联系拜伦帝国皇帝,我们需要他的帮助。想办法让他站出来承认雷恩已经被他们收买,而雷恩的所作所为,是为了能够颠覆奥兰多帝国。” 维托略一思考,立刻就同意了奥兰多六世皇帝的办法。 不得不说,有时候老皇帝的确比帕尔斯女皇更加清楚政治这个游戏应该怎么玩。屋子里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还有很多保皇派的贵族成员,有些人不由的在心里质疑,拜伦皇帝可能会听从你的意见吗?要知道拜伦和奥兰多才刚刚停战,奥兰多帝国可是在他们身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其实这种想法完全是多余的,如果这件事放在半年前半兽人还没有出来作乱的时候,拜伦皇帝肯定不会选择和奥兰多六世皇帝苟合,他甚至会鼓吹雷恩的忠诚和付出,以及奥兰多皇室的阴险,来动摇奥兰多家族在帝国内的形象。但是此时已经截然不同了,半兽人掀起的内战几乎让拜伦帝国内的人类皇室和人类贵族节节败退,他们现在需要一个绝对平稳的外部环境,好让他们有足够的心思和力量全力的来解决国内的内战问题。 更何况亲自见证了雷恩果断狡猾以及奸诈的拜伦人,很明显的认为帕尔斯女皇在位要比雷恩那样的人在位对拜伦帝国更有好处,一个平庸的皇帝只会想着守成,而雷恩那样疯子一样的家伙,他说不定会打到拜伦帝国来。 加上这种举手之劳就能给奥兰多帝国添加麻烦的事情不需要拜伦付出怎样的代价,于是拜伦皇帝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整个帝都的舆论瞬间爆炸。以帝国日报和真理报为主的皇室喉舌开始大肆的抹黑雷恩,以及引用了拜伦皇帝的发言,来证明雷恩是一个帝国的叛徒,德西人的叛徒,他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颠覆奥兰多帝国的政权,他是一个养不熟的狼崽子。那么当然,帝国议会的结果也是不具备法律效益的,结果也是不被承认的。 而另外一边属于雷恩的舆论,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询问帕尔斯女皇什么时候退位。 这些报纸里详细的罗列出自从帕尔斯女皇登基之后,整个帝国的形式一天天糜烂,各地接连的出现战争和叛乱,以至于从帝国立国开始就一直支持皇室的北方贵族也集体叛变。数不清的证据都在指向同一个人,就是帕尔斯女皇,正是因为她的愚蠢和任性,才让这个帝国变得如同危房一样摇摇欲坠。如果帕尔斯女皇不退位,很有可能让整个帝国持续恶化下去,直至崩溃。 两边争吵的热火朝天,除了那些心大的嫌热闹不够多,大多数人都保持着沉默。 这是一件大事,一件足以影响到整个帝国未来的大事! 就在事后的第六天,雷恩带着数百贵族,站在了皇宫外,要求帕尔斯女皇立刻退位,让出皇位来。并且他们依照立国时开国皇帝所立下的宪章中有关于皇位的替换一些事项,认为奥兰多家族已经无法继续很好的统治这个国家,要求奥兰多家族将皇位传给显然更加适合的人——也就是雷恩。 面对着雷恩贵族集团的步步紧逼,帕尔斯女皇在重重压力之下,再一次做出了一件失去理智的事情,她让宫廷卫士驱逐皇宫外聚集的贵族,并且调集第二近卫军入城,保卫皇宫。 奥兰多六世皇帝知道之后气的差点再次抽过去,当他想要再去见帕尔斯女皇时,却被告知帕尔斯女皇拒绝接见他,并且让人将奥兰多六世皇帝软禁在内廷。 有时候,谁先动手,谁就会失去主动。在这样的情况下,显然继续打口水仗是唯一的办法。一旦满月退兵之后格雷斯带领西线精锐挟着胜利的士气返回帝都,很多人就会重新选择。 可帕尔斯女皇实在是气急了,这也是为什么她刚刚登基时,很多人都不看好她的原因。很多事情,她是做不到的。比如说在如此重要的时候,她完全可以委曲求全,装作同意雷恩的要求或是需要考虑的时间来拖延下去。 维托立刻入宫面见帕尔斯女皇,可当他看见帕尔斯女皇冷静的坐在御座上时,他最终选择了闭口不言。帕尔斯女皇只是斜睨了他一眼,然后似笑非笑的给了他一句话,“我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你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吧!” 当天,在贝尔行省的奥尔特伦堡,一列列穿着黑色铠甲的黑甲军整齐的列队,他们身上的铠甲反射着令人心悸的光泽,整个奥尔特伦堡都变得寂静起来。阿尔玛将一颗颗泰伯利亚晶石镶嵌在巨大的魔法阵臂柱上,静静的等待着信号。 大约在晚上九点左右,魔音盒子响了起来,稀薄的魔法元素震荡着形成一道蓝色的光晕。她接通了盒子,点了几次头之后深吸了一口气,彻底打开传送阵的回路,当传送阵上亮起了白色的光晕时,她一挥手,“开始吧!” 一队队黑甲士兵表情坚毅,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进光晕中,当他们走进魔法阵核心部位时骤然间就失去了身影。面对如此奇幻的场面,居然没有丝毫的骚动,也没有人因此就产生畏惧。他们保持着节奏,不断的走进魔法阵,不断的消失。 第六五六章 客观的观察这个世界,世界由无数的线组成,谁都不会为谁停下 即使在内战爆发,敌人打到了帝都外时,金环区内的鼎沸的人声也没有平息过哪怕一会。帝国的贵族可能会忘记很多东西,但是他们绝对不会忘记寻欢作乐,无论是什么! 这是一位学者曾经发表在真理报上的一段文章,用来谴责那些面对内战爆发却不想着要平息国难,反而没日没夜尽可能的找乐子让自己开心的贵族们。 但是在今天,金环区内静悄悄的,就像城外的乱葬岗,空气中都飘荡着死一样的沉寂。 路灯的灯光下,看不见一个行人,就连道路两旁几乎每天都要亮到天明的庄园,此时也黑漆漆的一片。 这不是一个好事,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危险来临的时候,那么危险,就真的已经近在咫尺了。 老图书馆里,贞德大公换上的戎装,披着一件深红色的披风,她拔出了长剑,气势陡然而升。此时的她宛如顶天立地的战神,高举着的长剑仿佛想要向这天空寻求一个道理,一个解释。她面前纹丝不动的两千披甲之士静默的望着她,等待着她的命令。 她深吸一口气,平抚内心中躁动的心跳声,让奔腾的鲜血也略微的减缓。没有什么激情四溢的动员演说,也没有说出什么令人热血沸腾的战争口号,她只是用力将手中长剑狠狠斩落,指着皇宫的方向,从嘴唇中挤出了一个“杀”字! 她此时内心的波涛远远比她所表现出的冷静要激荡的多,她很想亲自问问帕尔斯女皇,为什么要害死她的孩子,她还想问问帕尔斯女皇,为什么她不喜欢自己。难道就因为自己是一个女人吗?亦或是她的功勋和地位让帕尔斯女皇这样一位皇帝都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 仇恨充实了她的身体,化作了源源不断的力量,在今夜势必要将一切都问个彻底! 当这一行人从老图书馆出来的那一瞬间,就有暗中潜伏的人将他们所看见的情报传递回了皇宫。平日里早早就休息的帕尔斯女皇此时依然精神奕奕的坐在大殿内,坐在御座上。她半阖的眼睛骤然间睁开,整个大殿内仿佛都闪过了一缕刺眼的亮光。她望向了座下的维托,维托面无表情的坐着。 她又望向了站在一边的格里恩,格里恩微微弯起了腰。 大殿内还有十几名贵族,他们面色苍白,冷汗淋漓的回避着帕尔斯女皇的目光。他们已经尽力了,无论是在帝国议会上,还是此时此刻,他们已经尽力了。他们凑出了三千人的私兵充填到皇宫内,这是他们目前能够拿出来的所有力量。并不是每一个贵族都会把自己的武装力量全部放在帝都,那样做除了会被人当做白痴之外,也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这些贵族手里的人并不多,你两百,我三百的才凑出了三千人,其中还有一些人并不是战士。他们在今天之前还是一名花匠、一名厨子、一名仆人。但是在这一刻,他们都成为了英勇保卫女皇的战士! 对于接下来所要面对的命运抉择,他们很慌,很不安。谁都不知道这一次的战斗会以怎样的结果收场,他们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像以前无数次的斗争那样,获得最终的胜利。这一切都是未知的,而人们也正因为未知才不安。 “雷恩的人出了老图书馆,正在赶来的路上。”,帕尔斯女皇微微张开嘴唇,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下一刻她就重重的将手拍在了御座的扶手上,“从老图书馆到皇宫,一路上那么多贵族的府邸,那么多的贵族,居然没有一个人为我传信。是我真的如同雷恩所说的那样做的不够好,不得人心,还是这些人的心实在太大了,大到整个帝国都容不下他们了?” 帕尔斯女皇自己的心也在滴血,这种众叛亲离的感觉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就连艾萨克打到了帝都城下的时候,她也没有如此的丧气过,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几乎所有的贵族,都在等待着看自己的笑话,看奥兰多家族的笑话。她很想问问这些人,奥兰多家族给了他们地位,给了他们权力,给了他们财富和体面,奥兰多家族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们。 以至于到了这样一个时刻,他们居然都站在了奥兰多家族的对立面上?! 她突然间对即将爆发的战斗有些兴趣索然,叹了一口气之后挥了挥手,“按计划行事吧!” 贞德大公带着人顺着中央大道一路冲到皇宫门外的时候,也不禁有些愕然。这一路冲过来居然没有丝毫阻挡的力量,别说防御工事,就连人都没看见几个。幽静的皇宫在夜幕中如同沉睡中的巨兽,此时居然安静到给人一种安详的感觉。可越是宁静,贞德大公也就越不敢随意的冲进去,她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不设防的皇宫,还是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嘴。 “翻过去看看!”,贞德大公站在了紧闭的皇宫大门外,让两名士兵翻过并不高的墙头,她连犹豫的机会都没有,大门就这么打开了。 透过大门能看见整个皇宫都黑洞洞的,一点光亮都没有,如果对方明火执仗的和她正面对刚,就算她兵力不占优她也不会害怕胆怯。可此时的情况明显出乎了她的意料,没有丝毫防御的皇宫完全不设防的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反而迟疑了起来。 让一小队士兵摸了进去,她带着大队人马缓缓走进了皇宫内,每到一处有路灯的地方,就将路灯点亮。其实她也很清楚,这么做实际上对自己并没有任何的好处,她和她的人马都会置于光明之下,而帕尔斯的人却躲藏在黑暗中。但是她不得不这么做,她是一个将领,不仅仅需要考虑到战术,还需要考虑到每一个士兵在黑暗中承受的压力。 光明固然会为敌人指引方向,可能给自己人增加勇气。 一盏盏路灯被点亮,好似一条长蛇一样逐渐显现,直至宫殿的台阶处。 黑暗中四处搜索的队伍也回来了,就在他们刚刚站稳准备将自己搜索到的情报汇报给贞德大公,背对着宫殿的那一瞬间,嗡的一声震颤,一支黑色的羽箭咚的一声射穿了一名士兵的脑袋。箭尖从他的眼眶里伸了出来,被刺破的眼球挂在箭尖上,血液混杂着半固态的脑子缓缓流出来。劈哩叭啦的掉在地上。 那人还没有死,他伸出手摸了摸透骨而出的箭矢,摸了摸后脑,身子这才一软,瘫了下去。 那一支箭仿佛是一种信号一样,瞬间整个皇宫内接连不断的响起了弓弦和手弩发射时的震颤声。无数的箭矢嗦嗦嗦的像是密集的雨滴,从天而降。 贞德大公抽出长剑格挡开几只朝着她射过来的箭矢,大声的喊了起来,“结阵,举盾!” 在皇宫的另外一边,雷恩带着那些心里依然存留着敬畏的黑甲军们,借助夜色的帮助,已经靠近了皇宫的院墙。 贞德大公只是打头阵,她这次行动的目的是为了尽可能的吸引第二近卫军的火力,甚至是吸引格里恩的注意力。格里恩回到帝都时雷恩就已经有了猜测,也只有这样帕尔斯女皇才有底气继续和他硬抗硬。格里恩的确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将领,也只有贞德大公,才能有效的拖住他。 而雷恩自己,则要擒王。 他的目标是帕尔斯女皇,只要抓住了女皇陛下,无论格里恩还是格雷斯,亦或是其他什么保皇派都将成为过去。 耳边听着来自前庭的战斗声越来越大,雷恩抿了抿嘴,立刻从怀中抽出了一卷卷轴,来开后将泰伯利亚晶石粘了上去。黏上去一颗还不够,又黏上去了一颗。 “让开点……”,雷恩嘱咐了一声,双手来开卷轴,对着裂口一撕,轰的一声整个帝都都被这巨大的爆炸声所惊动。就好似是世界末日一般,巨大的火光冲天而起,霎时间照亮了整个帝都。而雷恩,也被巨大的冲击力给撞了出去。 他有些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嘴角抽了抽。为了保证能够直接轰开皇宫后院的墙壁,他可是用了两枚泰伯利亚晶石。只是他自己也没有想象过两枚泰伯利亚晶石瞬间增幅所带来的破坏力,远远超过了他的计算。他身边的黑甲军东倒西歪,望着他的眼神都有些飘。 他轻咳一声,“快,冲进去,趁着前面还没有反应过来,先找到帕尔斯女皇!” 就在黑甲军聚集起来准备冲入围墙缺口的那一瞬间,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如同雷霆般的怒吼声,“死!” 一只巨大的金色的拳头从天而降,duang的一声狠狠的击中了院墙外聚集着的黑甲军,巨大的冲击波伴随着气浪猛烈的朝着周围吹过去。刚刚站起来的黑甲军就像大风中的羽毛一样,一瞬间就被冲散到极远的地方。 当金色的闪光逐渐消散之后,一名穿着帝国制式铠甲,肩披金色披风的男人缓缓在惊起的尘雾中显露出来。他坚毅方正的脸上带着一丝轻蔑和不屑,完全没有将周围数千的黑甲军放在眼里,他的眼睛只盯着一个人,那就是雷恩。 “雷恩!”,他声音很轻微,可是在人心底却像是惊雷,“背叛帝国的人,永远没有好下场,你做好准备了吗?接受我的审判!” 第六五七章 快快快,我来组成头部,请赐予我力量吧,我是圣斗士奥特曼 格雷斯! 当雷恩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黑甲士兵们的动作,都有了明显的一顿。 格雷斯的名头实在是太大了,大的超乎了人们的想象。帝国不断的吹捧格雷斯和格里恩兄弟,一方面他们是皇室铁杆的支持者,另外一方面皇室也需要有人站出来接替女武神在人们心中的印象。 黄金贵族是自己人,女武神不是! 况且她已经老了,无论是出于怎样的目的,这个帝国必须有人担负起军神、战神的责任来,成为德西人精神上的脊梁骨,成为奥兰多帝国的柱石。好在格雷斯与格里恩兄弟还算对得起皇室的照顾,特别是格雷斯,他的天赋更是惊人,被誉为“活着的战神”。他可以调动他的血脉力量和战气融为一体,形成更加爆裂的力量,远远超过战气本身的力量! 刚才那一拳,就是他天赋所带来的加成,其战斗力已经明显站在了八阶的巅峰,甚至有可能随着他更多的秘术施展开,进入到第九阶的层面当中。 曾经有人说过,任何一个职业者只要踏入了第九阶,那他就是神! 面对如此强劲以及出其不意的敌手,雷恩牙齿都被他咬的咯咯响,原来帕尔斯女皇等的不是格里恩,而是格雷斯! 他冷哼了一声,“满月还没有退兵你就擅自返回帝都,格雷斯,是谁给你的权力置整个帝国的利益于不顾,而去满足个别人个别家族的利益?你说我背叛了帝国?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叛国份子!”,有时候语言的杀伤力比拳头更能伤及人心,也更加的冷酷残忍,“如果满月知道你离开了西线,就此攻破西线阵地,就算将你活活刮了,都不足以赎清你的罪!” 格雷斯的脸色也有了一些变化,雷恩一语就命中了他的要害。自从帕尔斯女皇的密令发出,要求他立刻偷偷回帝都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纠结起来。西线的攻势并没有因为拜伦的退兵就此停歇,这一点和所有人的估测有着截然相反的表现。满月金帐更是向东移动了至少三百公里,似乎这一次满月打算抛弃拜伦自己单干。 西线的压力再度增强,源源不断的物资和兵员通过火车这种便捷快速的方式从全国各地运送到西线,才稳住了局面。格雷斯就像是一张王牌,他不能轻易的乱动,他不动的时候威慑力反而是最大的时候,这也是为什么他敢赶回来的原因。只要今天晚上收拾了雷恩,明天一早他就会坐上去西线的火车,在后天日落之前抵达西线。 加起来前后不到四天的时间,就算他不出现,多疑的满月大酋长也不会妄自发动总攻。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非常担心西线的情势。 这是在这个时候,自己最担心的东西被雷恩一语道破,让他有些恼羞成怒。他用力挣紧了双手上的手套,攥了攥拳,“只要打死你,什么麻烦都解决了。”,他说完不等雷恩继续哔啵哔啵,身形猛的向下一沉,双腿弯曲,双手自然的架在身侧。只见他用力一蹬,tong的一声巨响,整个院墙接连又倒塌了一段,地面上遗留着寸寸龟裂的巨大凹陷,他整个人就像是炮弹一样笔直的朝着雷恩飞射了过来。 隐约的,雷恩在这一刻这一分这一秒,想起了一个把裤头穿在外面的家伙,格雷斯似乎和他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他一拳头挥出来,雷恩面前的空气仿佛都在一瞬间就被抽成真空,一直巨大的闪着金光的拳头骤然间出现在雷恩的左侧,狠狠的打向他的身体。拳头离他还有差不多五六米的距离,他整个人都快要被拳罡撕裂。 衣服早就化作一根根布条,他几乎赤果的站在拳罡之下,眼看着就要被这金色的拳头打中,霎时间数十条小指粗的荆棘藤从他脚下破土而出,紧紧的贴着他的皮肤迅速的游走,在拳头接触他的一瞬间,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荆棘之中——就像是一件荆棘组成的衣服一样,充满了一种野性狂躁的美感。 轰的一声,一个快到肉眼几乎看不清楚的影子被金色的拳头打了出去,在地上连滚带弹的留下了一道道砸出的坑陷,最终撞毁了一一面墙,被掩埋在废墟中。 格雷斯双脚缓缓落地,他紧了紧手套的腕带,眯着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泽,他感觉到,刚才那一击并没有把雷恩打爆,他也看见了雷恩身上那套与众不同的衣服。吐了一口唾沫,不等雷恩从废墟中爬出来,他猛的弯下腰,双手紧紧扣住地面十余个平方的青石板边缘,猛的用力。 脑门上青筋直蹦,脖子上的肉筋也一滚滚的来回滚动,他的脸色都憋的发红,随着他的咆哮,重达十数吨的整块青石板居然被他举了起来。他向前颠了几步,用力一掷,ueng的一声闷响,空气似乎都被这巨大的石块撞击的压缩了起来。石块飞快的落入了废墟中,巨大的响声以及地动山摇的震动让许多黑甲军惊骇欲死。他们此时此刻都忘记了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也忘记了他们应该哭着喊着将雷恩从废墟中挖出来。 似乎是这样还不足以让格雷斯觉得安全,他深吸一口气向上空一跃……一根荆棘瞬间缠住了他的脚踝,他已经跳到了半空中,无处借力,那荆棘中段一阵扭曲,生生将他从半空中狠狠的掼了下来!轰的一声,扬起的尘埃散去,格雷斯整个人都陷入了石板之中。十数根荆棘紧紧的缠绕着他,就像蛇一样不断的紧缩。 另外一边,被石板撞击过后几乎犁了十几米地的废墟一阵震动,旁边的地面上突然间凹陷下去,一根水桶粗的荆棘缠绕着雷恩,带着他一起从地面中钻了出来。 那件由荆棘所化作的铠甲缝隙中不断往外溢着鲜血,他受伤了,而且是不轻的伤。他这个时候才想起曾经他有一次问过帕尔斯女皇,格雷斯到底拥有怎样的天赋,帕尔斯女皇似是开玩笑,似是认真的说,他的天赋如同神明降临。 是了,天神降临,曾经一个北域被海魔兽消灭的神系中神王赐予神仆的权能,就是这个这个。 他张嘴就咳出一口血来,比起格雷斯这种纯粹用于战斗和战争的天赋,他的荆棘实在是有些弱势。不过好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那么多合理的科学解释,强弱有时候不紧紧只看表面。 被荆棘缠绕住的格雷斯浑身都被裹的紧紧的,每当他发力的时候,那些绷紧的荆棘就会稍微让一些力,不至于被他挣断。可当他收力时,那些荆棘又紧紧的缠绕住他。 雷恩被荆棘卷裹着屹立在半空中,他右手抬起,掌心瞬间出现了一根荆棘所形成的骑士长枪。无数根锐利的刺在月色下反射着金属的光泽,他用力一掷,长枪咻的一声扎向了地上的格雷斯。 与此同时,他怒斥道:“你们还看着干什么?立刻去找帕尔斯,抓住她,杀了她!快!” 这个时候黑甲军的士兵们才恍然醒悟,立刻冲向了皇宫内。地上的格雷斯瞪大了眼睛,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他发狂的咆哮着,嘶吼着,一股金光在他周围乍隐乍现。飞来的长枪还没有触碰到他的身体,就被那金光绞成了碎末。 轰的一声巨响,一道气流冲天而起,连天上不多的云彩都被这气流所冲散。 雷恩半遮着眼睛朝着气流中心望过去,格雷斯居然挣脱了荆棘,站了起来。不仅仅只是站了起来那么简单,他比之前的体型要巨大了至少两倍。几乎完全赤果的格雷斯如同一个肌肉疙瘩组成的怪物,每一根肌肉纤维都清晰可见,甚至能看见他每一个细小的动作所引发的韧带和肉筋的抽动。 他的眼睛变成了金色,闪烁着淡淡的金光,整个人至少有四米高,肩头上的肌肉更是如同两扇门板一样竖了起来,脖子上的肌肉纠结着紧密的形成一道圆箍,保护着他的脑袋。他就像是一个造型扭曲的肉体机甲,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 他斜睨了一眼朝着皇宫跑去的黑甲军,抬起足足有接近一米粗的腿,轻轻向下一踩。巨大的力量在踩踏的过程中疯狂的挤压石板,以至于石板崩裂的时候不只是裂开,而是爆开!数不清手指头粗的小石子腾飞到空中,他张开手就那么简单的一挥! 尖锐到刺耳的啸声短促且惊人,无数的血花在他身侧绽放,几乎所有的黑甲士兵都被那可笑的石子洞穿。 而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就像他在行动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结果那样。 “小……虫……子……,死!”,变成了巨人之后格雷斯说话的能力仿佛减弱了许多,他无法连贯的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的意识也很清楚,但是雷恩不相信变成这个样子是不需要代价的。 他始终认为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就必然要付出对等的代价,如果格雷斯能够没有代价的无止境的变成这个样子,奥兰多早就统一整个宇宙了,哪还有今天这么多事? 只是此时去思考这些东西位面有些不合时宜,他脸色阴沉的一甩手,手心嗦的一下伸出一根荆棘,缠绕住他滑落在一边碎成烂布一样的衣服,卷了过来。 从衣服还算完好的口袋里掏出一把泰伯利亚晶石,他眼角跳了跳,咬着牙塞进了嘴里。 不是只有你会变身! 第六五八章 时间是一条线,一条由无数根线组成的线,每条线都有自己的故事 爆炸声、喊打喊杀声几乎要震动整个帝都。 歌莉娅穿着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的拖地长裙快速的朝着主殿跑去,尽管她已经和雷恩订婚了,什么事情也都做过了,可只要有一天没有结婚,那么就一天不能住在雷恩的府邸。贵族就是这么扯淡的一群人,即使里子腐烂的都生出的沼气,他们也要维持住面子上的光鲜。就算他们暗地里荒淫无度,至少表面上也要把自己妆点的像是绅士贞妇。 她的步子很快,走路时皮鞋踩在地上的踢踏声被皇宫外战斗的声音遮盖住,可隐隐的也能听见一些回声。就像她此时的心,乱的找不到哪怕一丁点的头绪。 昨天……,不,白天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为什么一瞬间就变成了这样?在侍女的告知下她才知道,她未来的丈夫正在率领士兵攻打皇宫,而他的目的很有可能是自己想要做皇帝。她的姐姐不动声色的将格雷斯与格里恩兄弟找回了帝都,埋伏在皇宫内,正在和雷恩的人大打出手。 为什么一切都会变成这个样子? 雷恩他已经娶了公主,即将成为皇室的外戚,极大可能会成为帝国之中地位仅次于帕尔斯女皇姐姐的第一人,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地方,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争权夺利? 还有她的姐姐,已经君临天下,手握重权。那些贵族们都变得服服帖帖,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必须通过战争的方式来解决? 她不明白,也正是因为她不明白,所以她现在必须要去见一见她的姐姐,把所有的事情都搞清楚。 歌莉娅和雷恩之间的感情很难用语言来描述,她最初的时候并不喜欢雷恩,因为在她的眼里,雷恩太独!不仅仅只是孤独,还有一种拒绝和任何人成为知心朋友的孤傲。就算他脸上的带着笑容,说着讨人喜欢的话,有时候也会很幽默,有时候偶尔会有些毒舌,这些其实都是他装出来的。 所以歌莉娅谈不上喜欢或是不喜欢雷恩,她认为她和雷恩之间更多的是来自帕尔斯女皇的意志。她作为皇室的公主,无论她自己是否愿意,她都必须为了皇室,为了自己的姓氏以及身上的血脉,去牺牲一些什么。这些牺牲对于她个人来说可能有些残酷了,但是对于整个奥兰多家族来说,却是非常必要的。 但是在之后慢慢的接触相处之中,特别是订婚之后,她发现雷恩其实有时候也很可怜。她经常能够看见雷恩坐在花园中,一个人坐着,捧着一杯叫做绿茶难喝到几乎无法下咽的饮料,一个人望着天边的景色。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笑容,眼神中也尽是冷漠,望着他那“凄凉”的背影,歌莉娅突然间想要去了解一下未来的丈夫。 其实,雷恩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这是在她更多的了解雷恩之后,做出的评语。而且她还发现,雷恩特别的缜密。 他的观察非常的仔细,仔细到几乎变态的地步。歌莉娅记的非常的清楚,有一次她的月事来了,可能是因为刚刚破身的缘故,从来没有不适的肚子在那一天变得无比的疼痛,她只是强颜欢笑,雷恩就透过她的表情和眉眼之间想要表达的思绪猜到了。他送上热水,还非常体贴温柔的帮她轻轻揉着肚子。 还有一次她出门和那些手帕交们外出郊游,回来的时候她都已经漱了好几次口,为此还吃了一些味道比较刺激的果子,当她在雷恩面前坐下的那一刻,她还是被看穿了。 你一定喝酒了! 她到现在还记得雷恩微笑着用肯定的口气说出的话,她很好奇,于是询问雷恩,凭什么说她喝酒了。雷恩只是弯下腰,指着她裤脚边上麦仁大的玫红色痕迹说,这就是证据。 对雷恩了解的越多,她越想走进雷恩的心里,去看看在他内心深处,到底藏了一些什么东西。 可她绝对没有想到,日常生活中很风趣,看似没有什么太大欲望,也不很讲究个人享受的雷恩,居然有这么大的野心。 他,要做皇帝?! 急匆匆的歌莉娅跑进了大殿中,一抬头就看见了台阶上御座中端坐的帕尔斯女皇,她的姐姐。帕尔斯女皇此时穿着红底金边的长裙,戴着王冠,手指上巨大的宝石戒指在固化照明术的光线下熠熠生辉。她尊贵的无与伦比,肃然的脸上戴着肃杀的气氛,整个人的气势都格外的惊人。 只是斜斜的瞥了一眼,歌莉娅就觉得自己心脏差点从胸口跳出来,她这时候才意识到,她来的很匆忙,连雷恩送给她那只叫做凯特的猫都抱在怀中。她立刻将凯特放在了地上,小猫咪喵喵的叫了两声,慢悠悠的走到了台阶的侧面,卷缩起身体,看上去它好像是困了。 “陛下……”,歌莉娅屈膝行礼,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她此时脑子一片空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只能站在那。帕尔斯女皇也没有搭理她,整个大殿内数十名贵族都屏息凝神的坐着,没有一个人发出一丝丝的声音。 好一会,歌莉娅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她受到大殿内压抑的气氛所影响,咽了一口唾沫,“陛下,您和雷恩他……” 帕尔斯女皇骤然间睁开双源,瞪了起来,恍惚之间让歌莉娅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有一直巨兽从帕尔斯女皇身后朝着她扑了过来,腥臭的血盆大口已经咬在了她的脖子上,让她连呼吸都做不到。可下一刻,这一切都变成了泡影,她急促的喘息着,脸色酡红,紧咬着嘴唇,眼睛里遮掩不住的惶恐让她不敢迎上帕尔斯女皇的目光。 “阿尔卡尼亚家族企图颠覆帝国,证据确凿,要不了多久,他就会俯首认罪了。”,与其说这是帕尔斯女皇说给歌莉娅听的,到不如说是她说给自己听的。至少她不确定格雷斯是不是真的能抓住雷恩,也不确定格里恩是不是真的能够抵抗住来自前庭的压力。 当她知道前庭的战斗中雷恩一方的将领居然是贞德那个老女表子的时候,她突然间就意识到,从奥兰多六世皇帝以及众多贵族把雷恩从帝都里踢出去,流放到奥尔特伦堡的那一刻开始,雷恩就一直在预谋着颠覆帝国,颠覆奥兰多家族。在这一刻帕尔斯女皇是惶然的,这和她有什么关系,那都是她父亲和甘文他们做出的决定,为什么结果要报复到自己的身上? 可很快的,她就从内心中驱逐了这些想法,她不允许自己在这一刻变得软弱。既然她从上一任皇帝的手中接过了权力,那么连同罪责和错误,她也接了过来。 一个处心积虑用了四年时间就几乎要成功的雷恩,在帕尔斯女皇的心中如同一个怪物一样,到底是怎样的力量驱使着一个没有成年的贵族,就走上了这条几乎是绝路的道路? 是什么,让他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成功了? 这里面绝对有自己的帮助,如果没有她一次又一次任性的以为自己可以掌握住雷恩,可以控制住雷恩,恐怕也没有现在这么多事情了。她要为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负上主要的责任! 帕尔斯女皇指了指一旁空置的位置,她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坐会吧,如果等一会格雷斯没有提着雷恩的脑袋来见我,那么这就可能是我最后一晚了。”,帕尔斯女皇的语气有些索然,“其实对于你,完全没有必要担心,他死了,你还是公主。我死了……你会成为皇后。” “或许我们兄弟姐妹这么多人,只有你才是真正的赢家。”,帕尔斯女皇说着突然笑了起来,笑声渐渐放大。从六岁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注定和别的兄弟姐妹们不同,因为她出生在三月一日,她将是奥兰多家族未来的族长,这个帝国未来的皇帝。从那个时候开始,别的兄弟姐妹们依然懵懂无知的嬉戏打闹时,她就已经开始接受皇室的教育。当别的兄弟姐妹们天天闯祸被父亲打屁股的时候,她正在翻阅皇室中的文献。 努力了这么多年,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她凭什么不笑? 凭什么不能笑的更大声? 似乎是被帕尔斯女皇的笑声所惊动,在台阶下名为凯特的小猫又往上面爬了几步,再次卷缩起身体,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在皇宫后面,当雷恩将一把泰伯利亚晶石全部吞下肚子之后,一瞬间剧烈的绞痛差点让他晕过去。他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但是他身上的气息正在疯狂的膨胀,甚至在他身边形成了如同龙卷风一样的气流,围绕着他疯狂的旋转! 地上的碎石和灰尘都被卷击着飞舞起来,遮挡住了他的身影,可还活着的人,都开始感觉到有一股压力,正在不断的使他们低头。每个人的胸口都像是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连呼吸都变得费劲起来。 当这压力到达了顶点之后,整个气旋突然间爆开,露出了一个巨大的身影。 一名躺在地上的黑甲军望着格雷斯与雷恩两个完全不像是人类的身形时,下意识的从口中吐出了一个无力的词——怪物! 第六五九章 战斗从来就不是为了正义,没有私欲和野心,又怎么会有争端? 一口口沸腾的热气从口中喷吐出来,带着些许盎然的绿意,只是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些心悸。此时的雷恩身形要比之前膨胀了一倍有余,那些荆棘如同肌肉一样形成了巨大的肢体与身体。身后数十根荆棘如同尾巴一样展开,摇动着,抽打着地面。雷恩身体佝偻着前倾,双手自然的下垂,眼睛上蒙着一层金光,张大的嘴巴里偶尔会有口水滴落,滴落在地面上时顿时滋啦啦的沸腾起来,很快就将石板腐蚀出一个小窟窿。 两个怪物遥遥而对,格雷斯根本就没有想到雷恩居然也会改变形态,他满是横肉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有丝毫的表情,只能通过他金色的眼眸,发现他似乎有些情绪上的变化。 嘎嘣一声,格雷斯背上的一根小指粗的肌肉纤维突然间崩断了,又非常快的重新连接在了一起。崩裂的金色血花散发着浓郁的腥甜气息,给人一种恨不得将那些鲜血都吞下肚的欲望。 血脉中残留的神明力量全部被激发,这迸裂出来的金色鲜血里的神威浓郁到无法想象。那些因为畏惧而逃离这附近的小动物们,又开始悄悄的往这边聚集。它们发绿的眼珠子紧紧盯着地上的反射着金色光泽的血液,露出了牙齿,嘶鸣着恐吓周围目的相同的小动物。 就在这时,雷恩身后一道尾巴嗡的一声朝着格雷斯横扫过去,格雷斯伸手就抓,在他抓住那条尾巴的一瞬间,雷恩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四周宁静的如同寒冬,两人战斗时散发出的身为让所有人,以及所有垂涎神血的动物都都惊惧的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他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发现雷恩,就在他刚要抬头的一瞬间,一双脚掌狠狠的踩在了他的脑袋上。 轰的一声,从天而降的雷恩踹翻了格雷斯,他身后的尾巴了灵活的卷着格雷斯,用力的将他甩起来掼向地面。与此同时他面对着格雷斯张开了自己的大嘴,如同习惯一样绿色的尖刺瞬间从他的口腔中喷出来,笔直的插向格雷斯。 格雷斯尽管头晕目眩,可他敏锐的感知还是发现了这个对自己有着极大危险的尖刺,他费力的从雷恩的尾巴正中挣脱出一只手,阻挡那根尖刺更进一步的伤害。细窄的刺尖居然刺破了格雷斯的手掌,被尾巴紧紧包裹住的格雷斯骤然间狂怒的咆哮起来,一根根尾巴在他狂暴的力量下寸寸碎裂。 他不管不顾手掌上的伤口,直接抓住那根尖刺翻身爬起来,用力一拽,雷恩被他拽的向前一个踉跄,的一声巨响,雷恩整个人都被打飞了出去,而格雷斯手中,尖刺已经软化成了的荆棘。他用力将这根荆棘从手掌中抽了出来,掌心的伤口几乎肉眼可见的速度就愈合了! 望着翻滚了几圈之后重新爬起来的雷恩,格雷斯意识到,他可能碰上大麻烦了。 他的天赋叫做天神降临,一旦激发血脉中的力量之后,就会短时间获得“神明”的状态。自从他的天赋觉醒之后,在正面的战场上,他就没有怕过任何对手。不管你们有多少人,有多少利器,只要他变身,再多的敌人都是送死。但是这个天赋有一个很大的问题,以凡人的身体承受神明的权能,这根本就是在开玩笑。 无所不能的神威岂是一个小小人类的身体就能全部承载的?持续的时间越长,对他的伤害也就越大,在解除了天神降临之后的副作用也就越强,持续虚弱的时间翻倍的增长。在以前的战斗中,往往只需要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他就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但是今天他面对同样激发了血脉中力量的雷恩,他才意识到,他没办法在短时间里解决战斗。 被他用尽全力打出去的雷恩不过是翻腾了几下,整合脑袋都被打的变形了而已,他根本就没有受到任何的致命伤。看着雷恩脸上的荆棘如同蛇一样缓缓的游走,被打出巨大的拳坑的脸再一次饱满起来时,他对接下来的战斗,已经没有了信心。 他之所以还在死扛,是他相信他激活血脉需要付出代价,雷恩激活血脉,也同样需要付出代价。他在等,等雷恩先他一步扛不住彻底崩溃,他相信自己的身体素质是远远超过雷恩的。 摸了摸恢复如初的脸,雷恩吐出一口带着血的唾沫,又引的一旁小动物们激动万分。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的交流,除了身体上的。他不见有什么动作,整个地面都开始颤抖起来,无数荆棘从地底钻出,最粗的甚至有水缸那么粗。整个皇宫的后庭就像变成了荆棘的丛林,大量的尖刺让这里宛如地狱一般。这些比树都要高的藤柱开始旋转起来,朝着格雷斯所在的地方压了过去。 望着越来越近的荆棘藤柱,格雷斯咬了咬牙,肌肉绷紧,血液沸腾,一副金色的铠甲瞬间出现在他的身上。在金色的铠甲之下,他的血肉开始小范围的崩溃又愈合。他不想这么做,但是他一直坚信,自己绝对能够比雷恩要坚持的更久。他可是战神啊,战气已经进入了八阶的骑士王!他没有理由会输给一个连魔法、战气都不能修炼的废物! 面对紧逼而来的荆棘藤柱,金色的神光在他手中凝聚出一柄长剑,呼的一声就斩断了面前的荆棘,大步的冲向了雷恩。雷恩双手的掌心也蔓延出一股荆棘,最终形成了两柄给人一种骨质感觉的长剑。 两个怪物狠狠的撞在了一起,没有什么花哨的技法,也没有中动人心魄的交锋,完全就像是两个农夫拿着长剑互相劈砍般的愚蠢,以及野蛮。 大量金色的血液从伤口中喷涌而出,伤口又快速的愈合,越打双方的气息越强,就像是面临一个峰值,越过去就会有巨大的变化。 只是这变化是好的,还是坏的,不管雷恩还是格雷斯,都不清楚。 后庭的战斗如火如荼,前庭的战斗也格外的惨烈。帝都中一些小贵族们已经派出私兵按照雷恩的要求来支援贞德大公,可是面对占据了优势地形的第二近卫军,依旧有些难以对抗。特别是格里恩直接带着一千五百名骑士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有一种绝望正在所有贵族的心里蔓延。 这苟日的居然在皇宫内埋伏了一支骑兵? 在冷兵器时代中,骑兵绝对是战略级的力量,就算贞德大公手下大约还有三千多人,可面对一千五百名骑兵,这些人几乎连抵抗的心思都没有了。只需要一次凿穿,就足够将他们切割开,然后逐片的解决掉。如果不是后庭的战斗还在继续,或许有些人已经开始考虑如何去面对失败的局面,是不是要用一些不太光明的手段,来换取生机了。 格里恩穿着连身铠,端起了长枪,放下了面盔,压低了身形,“凿穿!” 随着他一声爆喝,一千五百名骑士以他为箭头,开始朝着前庭的叛军加速。格列恩身上浮现出一股火红的荧光,那是七级战气凝聚的表现。贞德大公面对着这只骑兵,居然没有丝毫的动容。她身后的士兵们已经有些慌乱起来,可良好的训练让他们还保留着理智。这个时候组成严密的阵型,远远比逃跑所造成的死伤更小一些。盾牌被架在了地上,长枪也从盾牌的缝隙中伸了出来。 贞德大公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卷轴,按照雷恩所要求的,将一颗泰伯利亚晶石粘在卷轴上。她撑开卷轴,找到了那个豁口,此时格里恩离她已经只有七八十米,只需要不到五秒钟的时间,格里恩的枪尖就能够刺穿她的胸口,将她挑在枪尖上撕成两半。 眼看着枪尖几乎快要碰到贞德大公的那一瞬间,裂口被撕开了。她紧紧抓住卷轴的两端,一股白色的冻气如同奔腾的河水从卷轴中喷了出来。整个视线都因为剧烈的温差所形成的雾气所遮蔽,耳边只能听见马蹄声,以及一种冰块碎裂的声音。 大约过了十来秒,骑兵的凿穿并没有像人们想象中那样的到来,他们剧烈的心跳让他们口干舌燥,而好奇心则让他们挪开了几面盾牌,朝着外面望过去。 此时从后庭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爆响,一道狂风袭来,吹散了前庭的雾气。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望着那些骑士们,他们居然变成了一个个冰雕。那些战马的蹄子还在空中,那些骑士们脸上的表情似乎都没有发生过变化,就在那么一瞬间,成为了永恒! 贞德大公看了一眼手中失去了魔法符文的卷轴,心里对雷恩的认知又上了一个台阶,这样威力的魔法卷轴,恐怕就连皇室都拿不出路吧? 失去了这群骑士的阻挡,就没有什么能够让他们止步不前,士气瞬间大振,贞德大公挥舞起手臂指向皇宫,喊出进攻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似乎都被一道亮光所遮盖,所有人都被这突然而来刺眼的光刺激的闭上了眼睛! 第六六〇章 论开挂的重要性和使用的方式,正确的开挂就是要让人绝望啊 安静了。 整个前庭都安静了。 一道闪电组成的网格一瞬间就印在了皇宫的院墙上,银蛇游走不定,留下焦黑的痕迹。贞德大公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口中的血沫随着她剧烈的呼吸不断的咳出来,印红了她脚下的砖面。她已经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战气提升到最高,护住全身,可面对七级的电网,依旧是弱了一些。 上半身虽然有些焦糊,但至少没有什么太严重的伤,真正的致命伤来自下半截身体。在她的小腹处,深可见骨的伤口几乎摧毁了她重要的器官,双腿也受了很严重的伤,几处仅剩下焦黑的骨头。她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她还没有死,强大的实力让她的生命力比正常人要强的多,虽然延长了她生存的时间,但也让她在生命的最后,要承受更多的痛苦和来自心理上的恐惧。 她身后的战士们大多数都已经倒在了地上,除了少数机灵的人在刺眼的电光出现的一瞬间就趴在地上,避开了致命的电网之外,其他人多数被切割城了几大块,死的不能再死。最诡异的是地上并没有多少鲜血,电网的高温一瞬间就将伤口以及血管烫熟烧死,当时喷射出来的血液也被高温蒸发。 整个前庭就像是地狱一样恐怖,连同那些骑士在内,大量的尸块平铺在地上,连谁是谁的都分不清。 格里恩同样受了很重的伤,他整个后背都被烧熟了,此时已在弥留之际。涣散的眼神没有焦距的望着深色的天空,不多的鲜血从他的嘴巴和鼻孔中溢出来,有些倒灌进他的气管中,引发了剧烈的咳嗽。每咳嗽一次,他就离死亡更进一步。他此时脑子里乱的很,他完全没有想过帕尔斯女皇居然会选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候,直接使用了闪电发生器,将前庭所有人连同他和骑兵在内一扫而空。 但不得不说,这个时机抓的好极了,只要格雷斯能够解决掉雷恩,那么就不会再有什么人或者事情,能够阻挡奥兰多家族走向巅峰。 只是,为什么会有些不甘心呢,为什么会有些愤怒呢,这明明是他和格雷斯最大的愿望啊,也是他们为止奋斗的目标。 从小家族的不就教育他们了吗,要为这个帝国尽忠,要为奥兰多家族效命,哪怕面对的是死亡,都不能后退一步。 真的不甘心啊……。 最终也没有闭上的双眼里逐渐失去了最后一丝神采,吐出了最后一口气,他再也看不见太阳从东方升起时金辉洒向大地的壮丽,也看不见温柔如水的妻子和懵懂可爱的孩子。他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死去,是为了其他人。 或许,这就是他死前的不甘心,以及愤怒。 贞德大公苦笑着解开了身上的已经破损成几片的铠甲,用力向后挪了挪,靠在一堆散发着肉香的尸块上。她望着自己的小腹,眼里流过复杂的光芒,她没办法亲自质问帕尔斯女皇了,因为她快死了。或许从自己从军的那一天起,从自己穿上戎装挎上长剑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意识到自己最终的归途。 她在悲哀的同时,也格外的庆幸,至少自己是死在战场上,死在战斗中,而不是像一个老妇人那样,死在病榻上。 颤抖的手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心脏,她露出了最后一个微笑。 战要战个痛快,死也要死的利索,在这里胡思乱想不是她的风格。 突然间平静的前庭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后庭,两个怪物似乎都已经拼到了极限。格雷斯的身体正在不断的崩溃,雷恩的身体也同样在崩溃,快要解体的两个人几乎同时将手中的长剑捅入了对方的身体。看着雷恩解除了变身,所有的荆棘都瞬间爆裂,化作一片片金色的血液,格雷斯怪物一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意。 他赢了,尽管他受了很重很重的伤,足以动摇他的根本,可终究是他赢了。这个帝国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奥兰多家族的崛起,他的名字将被写入历史,充满了光辉,成为无数后来人所称赞歌唱的对象。 他伸出手将雷恩紧紧的攥着手中,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再见,猛的一用力! 金色的鲜血瞬间从他指缝中喷薄出来,他哈哈大笑着,他的身体也开始全面的崩溃,但他并不后悔。 雷恩死了?! 全书完! 然而并没有。 就在雷恩感觉到死亡气息浓烈到让他想要打喷嚏的时候,他连接了安吉拉的神经线,一股巨大的危机意识直接送入安吉拉的脑海中,下一瞬间,他就出现在了中央帝国。 刚刚失恋的安吉拉望着从天而降浑身冒着血花的雷恩,不知所措的尖叫起来。负责监视安吉拉的势力顿时一惊,十数人立刻出现在她的窗户外,门外,以及房顶上。他们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探查着房间里的一切,然后将这里的消息快速的传递给他们的主人。 刚刚经历过一场肉搏战的范思哲正在享受侍女为他松弛肌肉的惬意,他身边的管家突然就冲了进来,一脸难言的肃然,“大人,雷恩突然出现在安吉拉的家中,他受了重伤,现在已经昏迷了。” 范思哲原本困顿的睡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立刻翻身坐起来,披着一件睡衣就朝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立刻请牧首过来,另外我记得收藏室里还有一卷雷提权能的卷轴?立刻送过去,我随后就到。” 不仅仅是范思哲,整个帝都的高层都被惊动了。 大量珍惜的药品和卷轴都被人们从藏宝室中拿出来,送往安吉拉的家。一群传奇强者先一步到达了安吉拉所居住的地方,他们清空了周围的一切,连安吉拉都不例外。他们小心翼翼的望着躺在地上陷入昏迷的雷恩,以及他血液中那一丝丝闪烁着金光的神血。这些人脸上的表情格外的怪异,每个人似乎都在抑制着内心中的兴奋,不想表现出来让别人知道。可他们无法完全抑制而因此扭曲的脸,根本藏不住什么。 直到那些半步永恒的绝世强者到来之后,情况才发生变化。 一名空间系超级强者在雷恩身边蹲了下来,他不敢置信的伸出手指沾染了一些带着金色的血液,然后塞入了口里。他的眼睛顿时瞪的滚圆,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从他嘚嘚嘚作响的牙关中,吐出了两个字——神性! 围观的人群瞬间就炸开了,那可是神性啊! 所有人望着雷恩的眼神都变得更加灼热起来,那可是神性,只要拥有了神性,加上九级的晶核作为伪神格,他们完全可以直接迈过最难的一关,成就永恒强者,从此彻底划开和人类之间的界限,成为另一种无与伦比的存在。 “一定,一定要找到通往那个世界的大门,我们一定要过去!”,说话的是一名老牌的火系法师,他已经被困在半步永恒三百多年了。他苍老的身体已经不足以让他坚持更久,他必须尽快的突破现在的界限,否则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生活在困苦之中的人并不畏惧死亡,因为死亡对他们来说可能是一种解脱,比如说曾经的半兽人。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被人类所尊敬崇拜的强者,他们享受着因为自己实力而带来的权力、财富、地位、荣耀。他们又怎么可能放弃这样的生活而去选择死亡?一旦希望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就算要他们亲手杀死自己的子嗣,他们都会毫不犹豫。 “对,想办法救他,立刻救他,无论任何代价!”,空间系法师随手撕开一道虚空,一脚踏入的瞬间消失在这里,空气中仅仅只是掀起了一道微不足道的涟漪。不到三分钟,空间再次被撕开,一名身着白色袍子的神官被带了过来。那空间系法师指着雷恩,说道:“救活他,所有人都承你的情。救不活……” 神官慢悠悠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眼睛,望了望周围,面对空间系法师的威胁无动于衷。他可是五大牧区的牧首之一,仅次于教宗的存在,威胁他?别开玩笑了,人类的最强者就是他的顶头上司,他根本就不在乎这法师的威胁。可当他的目光投向雷恩的那一瞬间,圣力控制不住的波动起来,整个住宅区瞬间就被光明所笼罩,虚空中更是不断传来圣歌梵音。 “神……”,他随手一道圣光打在雷恩的身上,只是很快他就皱起了眉头,“他是被神力所伤,凡人的力量还不足以祛除他身上的伤害,我需要九级光明系的晶核,立刻!”,他手中的圣光不灭,继续笼罩着雷恩,“我现在只能维持住他的生命力不继续衰减,你们必须加快速度了!” 下一刻,周围所有的强者瞬间腾空而起,朝着四面八方飞去,只留下一道道残痕。 不到十分钟,连教宗都被惊动,他亲自出现在了这里。望着命在旦夕的雷恩,他只说了一句话。 “集中所有人类的力量,一定要找到一颗九级的光明系晶核!” “谁先找到,谁就进入第一名单!” 第六六一章 无数次的教训和经验告诉我们,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一个扑街作者 当格雷斯满身是血的倒在了大殿中的时候,帕尔斯女皇松了一口气,尘埃落定,无论雷恩侯爵是败了还是死了,此时都再也无法影响到她对整个帝国的щ..lā千古第一女皇帝正在向她缓缓走来,似乎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得到。她瞥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歌莉娅公主,有些不悦的说了一句。 “不过是死了丈夫而已,但是我却铲平了这个帝国最后一块石头,你作为我的妹妹,应该高兴才是。”,她缓缓从御座上走下来,惊动了脚边的小猫咪,帕尔斯女皇并不喜欢这些小动物,奥兰多六世皇帝铁血执政时期曾经也让她杀死过自己最心爱的宠物,还有其他很多小动物,来培养她的胆量和魄力。 自从那之后,她就再也不喜欢任何小动物,甚至会讨厌小动物。她觉得,这些东西会影响一个人的判断和理智,只有讨厌它们才能够微笑着举起刀子切下它们的脑袋。 不知道是因为真的太高兴了需要一个隐蔽的渠道来发泄,还是她将这只雷恩送给歌莉娅的猫当成了雷恩他本人,一脚就踢了过去。小猫咪惨叫一声从台阶上飞了下来,摔在地上弹了弹,才勉强爬起来,朝着大门外跑去。看着一瘸一拐的小猫咪歌莉娅的脸色更苍白了些许,她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她和帕尔斯女皇之间的差距到底在什么地方。 帕尔斯女皇走到了她的身前,伸出食指挑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来。帕尔斯女皇的手轻轻的抚摸着那张惊艳到太阳都会觉得羞愧,月亮都要掩面逃走的容貌,眼底深处的嫉妒一闪而逝。没有任何女人能够平静的去面对这张神明都钟爱的脸蛋,谁都不行! “真是漂亮的一张脸,雷恩一定很喜欢这张脸蛋!”,帕尔斯女皇有些失态了,她不应该在这个是说出这样的话,以及做出这样的举动来,她毕竟是一个帝国的皇帝,代表着最高的统治权,以及所有贵族的体面。她的一言一行都应该符合贵族们的价值观,而不是这样,就像是一个大仇得报刻薄的女人,以胜利者的姿态去羞辱失败者。 她轻笑了一声,收回了手,双手交叠垂在身前,“我想很快你就会成为贵族们重新追逐的对象了,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什么,我们不都是这样吗?”,她刚要说什么时候,眼角的余光突然间发现那只被她踢飞的小猫咪已经站在了格雷斯的身边,它张开了有些可爱的毛茸茸的嘴巴,对准了格雷斯那个比它嘴巴大了许多倍的脑袋咬了下去。 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雷恩自己是个蠢货,他养的猫也是一个蠢货。匆匆忙忙赶过来的炼金术士还没有来得及驱逐这只猫给格雷斯查看伤情,只见那只猫一瞬间膨胀了十数倍有余,张开的嘴巴一口将格雷斯的脑袋包了进去,然后轻轻的一咬。 咔嚓、咔嚓、咔嚓……,就像那些平民啃着刚刚出炉还滚热的全麦烙饼一样,酥脆的掉渣。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了,他们甚至连思维都凝固了,这踏马的是什么情况? 只有帕尔斯女皇隐约的意识到了什么,她紧紧的盯着那只野兽,最后从口中咬牙切齿般的说出了它的来历——杜加尔猎豹,正是雷恩成年礼上应该杀死却没有杀死的猛兽。 她口中高呼着士兵,转身就朝着御座跑去。御座上有一个小小的机关,这个机关只有历代的皇帝才知晓,一旦触动了这个机关,御座就会立刻沉入到台阶下的密道中。密道直接通往银环区一处废弃很久的民宅,这处民宅在帝都中有众多的传闻,比如说这里面藏着许多的幽灵,他们徘徊不去,每天晚上都会在房子里到处游荡肆虐。 还有人说这宅子曾经是黑教会的据点,后来这些黑教士们被帝国和教会围杀在其中,黑教士和黑教徒临死之前用生命和灵魂作为代价,发出了永恒的诅咒,所有住进这个房子的人,都会厄运连连,最终死于非命,并且这厄运还会牵连他们的家人。自从有一个不怕死的住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之后,大家渐渐的也相信了这个说法。 可实际上,这不过是皇室的障眼法,定期的清理游荡在房子周围的流浪汉完全可以增加这个房子在平民中的威慑性,足以让密道的出口不被人发现。 帕尔斯其实并不打算逃,那只杜尔加猎豹再厉害也就是一个猛兽,它能被抓一次,就自然能够被抓两次,她只需要躲开就可以了。 想法很好,我只要跑上台阶坐到御座上然后拨动机关,静待一两秒后一切都太平了。这种想法就像“我辛苦工作就一定可以升职”,“我好好经商就绝对能够发财”,“扑街的我只要好好写书就一定有人看”一样愚蠢且不切实际。 她刚刚跑上第七层台阶的时候,所有的动作都瞬间定格了。 一滴口水滴落在她的额头,随着耳边如同风箱推动时发出的呼呼风声,以及刺鼻的腥臭味,她可以肯定,只要自己再乱动,她那张不漂亮的脸就要在这只杜尔加猎豹的肚子里和格雷斯见面了。所以她停下了所有可能引起“误会”的动作,一动不动的保持着奔跑的姿势,停在了台阶上。 一连串的变化应接不暇,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这个时候维托站了起来。他似乎一点也不惧怕杜尔加猎豹的威慑力,站在了第一级的台阶上,望着大殿内已经被一连串巨变震惊到麻木的贵族们,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奇特,有点尴尬,可又有一些莫名的笑容。想要表现的严肃而板着脸,可乱动的眼睛却破坏了他的肃然。 他站了一会,才叹了一口气,摊开了双手,“好吧,我叛变了。” 已经麻木到不能再麻木的贵族们都冷冷的望着他,似乎经过这短短的一段时间,他们的神经已经变得足够坚韧,即使面对这样的话,也能够做到无动于衷。 “就如我所说的那样,我叛变了。在昨天,雷恩侯爵让人找到了我,他给我出了一个非常困难的选择题。”,维托现在一点也不焦急,他就像是在说故事一样把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娓娓道来,“一,我继续效忠奥兰多家族,在雷恩阁下成功颠覆奥兰多家族的政权之后,安图恩家族从帝国中彻底的抹去。或是他所有的行动都失败了,我成为帝国的重臣,继续为奥兰多家族服务。二,我选择中立,谁赢了我效忠谁,虽然我可能不会获得更多的权力,但至少安图恩家族会延续下去。” “是不是很惊喜?其实我说的这些都是我现在临时编出来的。”,说着他面朝帕尔斯女皇歉然的笑了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其实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已经和雷恩阁下有了联系。还记得我的儿子为了歌莉娅公主和雷恩决斗的那一天吗?他刺伤了我的孩子,在我们发生冲突的那一刻,他将一个纸条塞进了我的手里。” “光明神在上,我始终不相信这个世界还有如此疯狂的人,他居然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想要颠覆奥兰多家族的政权,最令人觉得荒诞可笑的是,他居然成功了!” 维托内心中的喜悦几乎无法抑制的在他体内奔腾,每个密谋某件事的人,总是有一种倾诉的**,想要骄傲的告诉所有人,我,或是我们,有一个伟大的计划。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并不能说,至少在今天之前,不能说出来。当一切尘埃落定的那一刹那,他终于忍不住了,内心中的激动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所有人分享。 帕尔斯女皇的脸色却已经变得铁青,她的牙龈都被她咬出血来,“那么你的意思是,你的愚蠢都是装出来的?”,她不信,一个人无论怎么隐藏自己,都不会做到天衣无缝,这里面一定有她所不清楚的东西。 维托却笑着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帕尔斯陛下,安图恩家族的天赋到了我这一代,已经衰弱到难以想象的地步。可就算如此,我的天赋依然帮助我走到了这一步。我管它叫做‘真言’,简单一点来说,我用天赋欺骗了我自己。所以您……我想您已经可以理解了。” 说着他猛的回过头,脸上略带狰狞的望着大殿内的贵族,语气里充斥着愤怒和仇恨,“帝国曾经有十二个黄金家族,但是只用三百四十四年,你们就清理掉了四个黄金家族,并且差一点就成功的把阿尔卡尼亚家族也彻底的抹去。如果不是雷恩阁下在最为危机的关头成功的扭转了局势,恐怕你们已经成功了。”,维托走到自己的位置边上,将桌子上的酒杯端了起来,他望向大殿内所有的贵族,脸色终于变得稍微正常了一些,“那么在阿尔卡尼亚家族之后,你们要对谁下手?” “甘文?还是格雷斯兄弟?他们都是您忠实的走狗,都可以为您牺牲一切,包括了家族,所以您会把他们放在最后。那么会是谁呢?卡波菲尔?还是我?还是兰瑟和已经上百年没有担任任何职位的奥格雷姆?” “瞧,连他们中有些人都已经明白了。”,维托指着一边露出惊悚表情的贵族,冷笑着望着帕尔斯女皇,“奥兰多家族可真能忍啊,筹划了那么久,几乎每七八十年就要除掉一个黄金家族。十二个家族中奥兰多占据了一个,甘文和格雷斯占据了一个,这就已经去了三个名额,再加上已经被灭族的四个黄金家族,你们只剩下五个对手。若是雷恩阁下再不小心意外死亡,你们只需要再用三百年,就能把所有的黄金贵族都抹去了。” “我,作为修恩纳家族的家主,又如何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对我的家族,对神圣的盟约如此的背叛呢?您真以为我为了权力就像是一条狗一样在您的裙摆边上摇尾乞怜吗?” “这一切,都是为了今天!” “别说一个儿子,哪怕牺牲的再多,也都是值得的!”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将杯子里的酒水一饮而尽,然后狠狠的将水晶高脚杯摔在了地上,摔的稀碎。 “当你们除掉了我们四个兄弟姐妹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你们会从猎人,变成猎物?” 帕尔斯脸色黑的可怕,可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奥兰多一世皇帝立国时为了按抚十一名追随他掀翻了神圣帝国的兄弟,同时也是为了解除他们的可能存在的某种心思,为以后的计划做好充分的前置,他在宪章中写下了“如果人们认为奥兰多家族无法继续合理的统治这个帝国,那么奥兰多家族可以将皇位让给其他黄金贵族”,“神圣的盟约不容侵犯,任何一个黄金家族都有义务也有权力维护盟约的正常履行”,“我们身上所背负的神圣血脉赐予了我们不同于凡人的力量,我们的荣耀将伴随着我们的姓氏永远传递下去”等条约。 他真的骗过了所有人,骗过了那四个始终相信奥兰多家族并没有对不起任何人的蠢蛋们。所以他们消亡了,一点也不像奥兰多一世皇帝所说的那样,能够永远的传递下去,他们在半路上就被奥兰多家族一脚从大路上踹了下去,成为了只能够在回忆中缅怀的过去。 由始至终,奥兰多家族都是一个骗子,小偷和混蛋! 清脆的脚步声从大殿门外传来,一身正装的西莱斯特挽着萨尔科莫的胳膊,正大光明的从大门中走了进来。 尽管萨尔科莫脸上还残留着被殴打虐待的痕迹,但是老家伙看起来精神极了。 两人走到台阶下的时候,萨尔科莫松开手,站在了维托的身边,两人相视片刻,微微颔首示意,之后把目光都投向了西莱斯特。 这也是雷恩整个计划中的一部分,尽管其他人并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西莱斯特走到仿佛灵魂都被掏空只剩下一具躯壳的歌莉娅身边,挽着她的胳膊,轻声的说道:“殿下……” 第六六二章 一个时代的结束不意味着会有更好的时代,因为人心从没干净过 歌莉娅有些茫然的转过头望着西莱斯特,这一连串的变化真的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刚刚还以胜利者姿态用语言肆意伤害她的姐姐,一转眼就成为了失败者。原本已经注定失败的雷恩,居然之间翻转了结局,这变化来的太突然,没有惊喜,只有惊吓。 她脑子乱的几乎整理不出任何理智的思路来,只能被西莱斯特牵着胳膊,站了起来。 西莱斯特脸上带着端庄的笑容,亲密的挽着歌莉娅的胳膊走向台阶,她瞥了一眼帕尔斯女皇就回过头去,微微收着下巴,目光低垂,一边走,一边和身边的歌莉娅说道:“雷恩哥哥现在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所以暂时没办法过来。您是哥哥的未婚妻,不管是法理还是人情上来说,您在这个时候,都是雷恩哥哥最合适的代言人。” “所以哥哥不在的时候,您就要承担起您必须去承担的责任。”,说着话的时候两人已经走上了台阶,面对看上去并不起眼,可却代表了整个帝国最高权利的御座,西莱斯特将歌莉娅按在了上面。“在哥哥回来之前,你要代替他,看好这个位置,看好这个帝国!” 歌莉娅想要站起来,从小开始,奥兰多六世皇帝就告诉了他们所有兄弟姐妹,这个位置尽管是奥兰多家族的,可并不是他们的。除了帕尔斯女皇可以坐上去之外,其他人哪怕只是用屁股碰到了御座的边沿,都会让奥兰多六世皇帝生气,接下来就是一阵鞭挞。 几乎每个孩子都因为好奇心被打了几顿之后,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中,这个位置尽管非常的诱人,可也非常的恐惧。她就像坐在了针尖上一样,刚落座的瞬间身体都紧绷起来,立刻想要站起来。西莱斯特的手适时的出现在她肩上,将她按了回去。 “您在担心什么?”,西莱斯特望向帕尔斯女皇,脸上露出笑容,微微点头,又把注意力放在了歌莉娅的身上,“从今天起,这个帝国,这个大陆,再也没有奥兰多家族了。” 一句话如同一道惊雷一样从现实击穿了歌莉娅的思维,她的大脑都因此停顿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嘴唇微微哆嗦着,凄惶不安的脸更给人一种宛如艺术品一般绝美,西莱斯特都嫉妒起来。 “虽然这样说可能有些逾越了身份,可是歌莉娅姐姐,从您和哥哥订婚的那一天起,您的姓氏就不再是奥兰多了,而是阿尔卡尼亚。请您尊重您自己的身份,您是哥哥的妻子,也请您尊重你未来的姓氏!” 歌莉娅的情绪多少平稳了一些,她侧着脸,望着西莱斯特,身体还在微微颤抖,“我……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西莱斯特脸上的笑容就不曾消失过,“您现在应该让维托宰相召集帝都所有贵族,来见证一个全新时代的起航!” 在内廷,奥兰多六世皇帝不安的来回走着,他几次想要闯出去,可守护在周围的卫士们阻止了他。帕尔斯女皇的命令是任何时候,在没有她的新命令前,奥兰多六世皇帝不能离开这个房间。其实帕尔斯女皇早就知道奥兰多六世皇帝对那些人的许诺,他居然还想着重新登上皇位,这让刚刚拥有了极大权力的帕尔斯女皇非常的不满。 别说是父女,中间还隔了一代,就算是亲兄弟都不可能把那个位置让出来。至于为什么明知道奥兰多六世皇帝用这样的方式来笼络贵族她还装作不知道,那是因为在这一点上,她和奥兰多六世皇帝的目标都是一样的,不择手段的笼络更多的支持者。所以她可以放任奥兰多六世皇帝在外面到处串联而不去阻止,等他把一切工作做的差不多了,就是她收割的时机。 焦躁不安的老皇帝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一些,他血脉中的天赋能力并不像帕尔斯那样好用,他的能力是“感应”。他能够在一定的时间和范围内,去感应一件事的走向,这种感应有时候不是很准。年轻的时候气血强盛时还好一些,随着他体能不断的衰弱,能力所表现出的准确性也在不断的降低。 这也是为什么他到了晚年之后在执政风格上有了巨大变化的原因,他无法在用自己的天赋为自己指明准确的方向。此时他的能力突然间发动起来,有一股巨大的危机在他心底蔓延开,他脸上的表情连连变化,他强捺住心头的猜测,焦躁不安的来回走着。 不,不会的! 他对自己这么说。 无论是帕尔斯成功的击溃了雷恩,还是雷恩取代了帕尔斯,他都不应该会有事。他已经是卸任的皇帝,无论最后的胜利者是谁,都必须对他表现出足够的尊重。就算帕尔斯赢了,她最多把他监禁起来,而不是杀死。一个弑父的帝王注定不会得到贵族和人民的支持,以帕尔斯做事的考量,她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举动,她不是还想要成为千古第一女帝吗? 雷恩? 更不会,老皇帝一辈子积攒的阅历和政治智慧足以让他很快就整理出头绪,刚刚篡位的雷恩如果想要稳定住整个帝国的局面,那么首先他必须让自己的“篡位”看上去更加的合理合情。最直观的表示就是让他这个上一任皇帝亲自为雷恩加冕,并且送上祝词,以雷恩那个家伙的政治能力,他绝对不会做出刚刚篡位就清算失败者的事情来。 做,也要等到风平浪静,等到大家都认可接受了他之后他才会做。 这危机感,到底来自什么地方? 就在老皇帝不安的走来走去的时候,房间的门开了,他愕然的望着走进来的人,突然间颓败的跌坐在椅子上。 “陛下,第一次见面,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冯科斯欠身行礼,表现的就像是一个绅士,一个美.艳的绅士,“我叫冯科斯,贱民出身,有幸被当做货物送给了雷恩侯……”,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展颜一笑,整个房间似乎都因为他这个笑容而如同冬去春来,万物复苏一样,“我差点忘了,应该是雷恩陛下。” 一边说着话,冯科斯一边坐了下来,这时候老皇帝才发现在,在冯科斯身后,还有另外一个人。他的瞳孔骤然间一缩,低下了头。 冯科斯就像没有看见老皇帝的表情一样,他继续说道:“承蒙雷恩大人看得起我这样出身下贱的贱民,并且委以重任,侥幸让我成为了阿尔卡尼亚家族的管家。所以有些事情不太方便让大人亲自动手,我只好来代劳了。”,他脸上多少带着一丝好奇,突然问了一个问题,“您去过奥尔特伦堡吗?” 老皇帝摇了摇头,沉闷的声音里绝望的情绪正在不断的蔓延,“没有。”,他胸口就像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让他喘不过来气,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变得响亮了不少,似乎想要用这种方式来驱散心底可耻的恐惧,“没有,我没去过。” 冯科斯笑了笑,“那您一定不知道在大人没有去奥尔特伦堡之前,那里是怎样的地方吧?”,他眼睛里闪过一缕回忆缅怀的光芒,“那里就是人间地狱!每个人都如同您现在这样,处在不安和绝望之中,因为所有人都不清楚只要自己离开了家门之后,还有没有机会回来。不仅仅是奥尔特伦堡,整个贝尔行省几乎都是这样的,不过那里更严重一些罢了。” “抢劫、**、持械斗殴、帮派厮杀……,那些家伙们甚至会为了你口袋里仅有的十个铜子,把刀子插进你的胸口。那是绝望之城,所有人都生活在绝望中!” “和我有什么关系?”,老皇帝有些烦躁望着冯科斯。 “当然和您有关系,这就是在您统治下才出现的地方。您可能更不知道,类似的城市在整个帝国还有许多个,每个人都生活在黑暗之中,他们一直在等待着,等待着救赎的到来。”,冯科斯的笑容渐渐收去,脸上居然出现了一抹类似信徒朝圣时虔诚的光泽,“我们是幸运的,因为我们有大人,他给了我们光明,给了我们希望,而其他地方则依旧被黑暗所笼罩。” “您,真是一个不称职的皇帝呢?大人经常教诲我们,当一个人无法完成自己的工作,那么就换一个人上。”,他说着重新站了起来,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可能您还不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但是我相信等您下了地狱之后,您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 “送他上路,布莱尔。” 房间的门重新关闭了起来,老皇帝此时抬起头直视着布莱尔,“你也想杀我?”,布莱尔沉默的从腰间取下了一根绳子,他没有回答老皇帝的话,老皇帝却不依不饶,“你忘记了你能拥有今天的地位,是谁给你的吗?” 布莱尔冷着脸斜睨了老皇帝一眼,“陛下,我没有忘记,并且我也因此付出了代价。所以不要再用那种口吻和那一套说辞来改变什么了,你做不到的,我也做不到。” 老皇帝咬牙切齿的问道:“为什么当初不动手?如果你当初动手了,哪里还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布莱尔叹了一口气,“你还没弄明白吗?只要我做了你所希望的事情,我也等于杀死了自己。” “不会有人善待一个曾经杀死过家主的骑士,甚至我还会被骑士公会的人追杀。我相信到了那一步,你不仅不会来救我,反而会急着灭口,不让我把真相说出来。”,布莱尔有些烦躁的甩了甩手,一拳打在了老皇帝的太阳穴上,“该上路了,陛下。” 第六六三章 有时候一个人灿烂的笑容不会让人舒服,反而会引起不快的情绪 当布莱尔从房间里出来之后,拍了拍身上略显凌乱的衣服,缓缓关闭的房门中奥兰多六世皇帝已经挂在了柱子上。他的舌头吐的很长,衣服很乱,披头散发,还掉了一只鞋。看上去在死之前他折腾过一会,不过很可惜,奥兰多家族的天赋从来都不是以“武力”著称,成为了皇室之后这个家族更是忘记了任何人都有独自面对危险的时候,哪怕是皇帝,所以从奥兰多二世皇帝之后,皇族中就在没有出现过什么强者,连战气、魔法都很少有人修炼。 “你知道了?”,布莱尔情绪有些低落,他不认为自己能够欺骗冯科斯,能够欺骗雷恩。实际上也正是因为被怀疑,所以他在雷恩离开奥尔特伦堡之后备受冷遇。 从奥兰多家族开始策划铲除阿尔卡尼亚家时候,布莱尔就已经以骑士学徒的身份在阿尔卡尼亚家中生活了一段时间。不仅仅是雷恩这里,其他家族中也有皇室安插的棋子,在必要的时候他们会爆发出来,然后完成一桩桩意外,成为黄金家族最后的埋葬者。 在雷恩被送去奥尔特伦堡之前,甘文就亲自和布莱尔有过会面,甘文的意思是让布莱尔在奥尔特伦堡的郊外动手,尽可能的把雷恩的死,妆点成一桩普通的强盗袭击案件。可是没想到当时特莱特居然跟着雷恩一起去了奥尔特伦堡,布莱尔在半路上就无法动手,错失了第一次机会。 到了奥尔特伦堡之后布莱尔也有很多次可以动手的机会,但是当他的使命感在经历过第一次失败大幅度的减弱之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下场。他会有好下场吗?他每次想要动手之前,都会这么问自己,可每次的答案都是否定的,他不会有任何的好下场。 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对于一个刺杀了自己家主的骑士都不会有丝毫的怜悯同情,只会招来他们的唾弃。作为一名背叛了主人并且杀害了主人性命的在册骑士,不管骑士公会是为了维护众多骑士的利益,还是为了维护骑士公会的颜面,他们都有必要用雷霆般的手段公开处决布莱尔,重新为所有的骑士正名。 他不仅仅要面对来自骑士们的追杀,还要小心皇室对他的暗算。作为当事人之一,他几乎从头到尾都参与到了这件事中,皇室绝对不会像他们自己所说的那样,会给他爵位、封地和荣耀。如此肮脏下作的手段一旦曝光绝对能震动整个帝国的政坛,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下手的对象不是什么小贵族,而是黄金贵族之一,他根本背负不起这样的代价。 可一边是自己的考虑,一边是来自皇室的压力,最后他决定讨个巧,用真意外代替假意外,让别人来解决他手里的这个麻烦。 很快他就就遇到了一个机会,奥尔特伦堡内的势力不甘心被雷恩清洗,请来了黑教士在半路上刺杀雷恩。他知道马车里还有一个刺客,他甚至非常清楚雷恩根本不会任何的魔法和战气。他明明可以更早一点的避开马车外的刺客冲进马车里把雷恩救出来,但是他迟疑了,犹豫了。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机会,一个天大的好机会。人们可能会仇视一个刺杀了主人的骑士,可绝对不会仇视一个身负重伤最后却没有能够保护主人周全的骑士。他在外面故意藏起了自己的实力,让三名黑教士重创了他,他给了马车里另外一个刺客足够的时间去杀死雷恩。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家伙居然失败了! 他居然输给了那个比女人都强不了多少的雷恩手里,让他所有的计划都落空。 他只能装作临阵爆发,将三名刺客斩于刀下。 类似的机会还有好几次,他已经给那些想要雷恩小命的人留下了足够多的时间和空间,但是偏偏的,这些人都失败了。这就像是一个魔咒一样,再厉害的人碰到了雷恩,都会变成一个弱者一样。 等回到帝都之后,雷恩果断的开始怀疑他,也让他失去了最后的机会,直至今天。 就像他自己所考虑的那样,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非常合理,所以雷恩仅仅是怀疑他,并没有找到任何的证据。可正是因为他被怀疑了,所以他也被排斥了。 如果今天他不出手亲自杀死奥兰多六世皇帝,他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怎样的局面,但是有一点他能够确认,这个投名状是绝对够重量了。他不求有一个什么美好的未来,有一个爵位甚至官职,他只求安全。正是因为这几年一直在观察雷恩,所以他很清楚,在雷恩的眼里所有人都分成两类。 一类是其他人,他不会管这些人是死是活,随便他们去做什么都好。 还有一类是自己人,在自己人中有分为两种人,一种是具备价值的,一种是不具备价值的。 前者往往会得到雷恩的重用,而后者,将会被清扫到垃圾堆里。 杀死了奥兰多六世皇帝,他已经没有了退路,接下来的,只能把最终的决定权,交到命运女神的手里。 两人走进大殿的一瞬间,冯科斯平静的脸上随着他脚步的落下,瞬间变得充满了哀伤,他的步子迈的快了一些,同时步与步之间的间隙则小了一些,“老陛下自杀了!” 轰隆一声,大殿外一道惊雷短暂的点亮了整个天空,原本晴朗的夜色也逐渐被东来的乌云所遮盖,整个帝都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在另外一边,在龙族的领地上,龙主望着天空中站着的密密麻麻的强者,他的肉翅就不住的颤抖,仿佛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振翅逃离这里。这么多的强者,其中还有一些人比他的气息更加的恐怖,这么多的大人物突然间聚集到龙族的领地上,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你们为何而来?”,远处的天边中有黑压压的一群黑影正在迅速接近,看见同族的巨龙都飞了过来,这龙主多少有了一些底气。 人群中站出一名穿着黑袍的强者,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纠结在一起,袍子上还有一些污垢,整个人好像只有脸上是干净的。他笑的时候总有一种阴森的感觉,鹰钩鼻子会随着他的笑缓缓的抖动,“我们听说龙族圣地里有一颗九级的光属性晶核,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没有!” 其实是有的,龙主说了谎。在龙族的圣地中可不仅仅只有一颗九级的光明系晶核,还有其他系的九级晶核,有些甚至并非只有一颗两颗。龙族漫长的寿命给了他们更多冲刺巅峰的可能,在众神没有隐去的时代中,巨龙族就拥有堪比神明的绝世强者。龙族有一个很特别的特性,它们临死之前会飞回圣地中为自己筑造一座龙塔,在龙塔筑造完毕的时候,就是他们命陨的时候。 他们的灵魂会回归万物之源,肉体会化作纯粹的元素,只留下骨骼和晶核。在龙族圣地之中,高高耸立的龙塔密密麻麻的屹立在那,数万年来没有过改变。 只是龙族圣贤先代的安息之地,又怎么能被这些外人所侵扰?更别说他们居然想要拿走某位先圣的晶核,这简直就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呼啦啦的一大群巨龙落在了龙主的身后,两边气势自成一体,互相比较争斗起来。双方的气势节节升高,场中的气氛也紧张到了极点,只要有哪怕一丁点的小误会,就极有可能引发一场人类强者和巨龙族之间的战斗。无论最后谁输谁赢,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在这个万族争夺霸主地位的时代中,强者就是底蕴,一旦其他种族知道了人族和龙族的强者伤的伤,死的死,恐怕他们两族很快就会消失在这个大陆上。 就在这个万分紧要的关头,那黑袍人索性把话说开了。 “我们需要晶核救人!”,龙主还没有来得及说救人管我屁事的时候,黑袍继续说道:“那个人的身上充满了神性!” 风在这一刻似乎都因为紧张的氛围而挺直了流动,人类强者也开始暗自戒备,随时随地准备动手。也就在这个时候,龙主狰狞的脑袋突然龇牙咧嘴,露出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笑容,“大家都是共同生活在这片天空下的生灵,何必要分彼此?我突然想起来,我们圣地里的确有一个光系的龙塔。” 很快九级的光系晶核在三支巨龙以及人类强者的护送下快速的运送到帝都,教宗亲自接过晶核,体内圣力从掌心喷涌而出,将晶核紧紧的包裹其中。不到片刻时间,晶核化作了如同光线凝聚而成的水,被他小心的灌入到雷恩的口鼻之中。紧接着一股令所有人都感觉到震惊的力量从教宗的体内迸射出来,刺眼的圣光一瞬间让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 “咳……” 一声轻咳,就连教宗的手都微微抖了抖。 雷恩已经苏醒过来,他望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人,露出了一抹惨笑,又闭上了眼睛。 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中,不断有金色的神威被挤出来,那些强者瞪大了眼睛贪婪的望着那些金色的神威,这东西虽然不如神性那么重要,合适如果能收集到足够的神威,对他们参悟神明的力量也有极大的好处,甚至有一定的可能不必借用九级晶核作为伪神格,直接踏出最后一步。 龙主此时已经用变形术把自己变成一个大汉,他眉开眼笑的挤开众人,拿出永冻寒冰雕刻出的盒子,小心翼翼的将所有神威都纳入其中。 这是之前商量好的,它拿出晶核救这个人类,神威归它,将来分配神性的时候,也有它一份。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了……”,龙主哈哈大笑着把盒子塞进了嘴里,“大家太客气,太客气了!” 第六六四章 讲道理每天都要在标题这里装个逼然后潇洒走开,我实在太喜欢了 雷恩既然已经苏醒过来,就说明危险已经过去,人们看着龙主的眼睛都冒着绿光。尽管所有人都知道只要雷恩还在,他们就有无限可能,但是再美好的未来与憧憬,都比不上实实在在掌握在手中的好处。 龙主也意识到自己已经得罪了不少人,不过它脸皮厚,无所谓。再者说这些神威是它用老祖宗的晶核换来的,等价交换,你情我愿,他们也管不到它的身上。就在龙主得意的笑着时,跟着它一同前来的族老突然捣了捣他的胳膊,他捂紧了胸口的盒子,戒备的望着它,“怎么了?” 那族长舔着脸谄笑着说:“那个光系先圣好像是我祖宗。” 且不管三只巨龙在一旁打打闹闹,毕竟都是畜生,人类的强者已经平静了下来。既然雷恩被救了回来,他们就可以冷静下来理智的去看待这个问题了。首先打伤雷恩的是神威无疑,这就意味着在雷恩的位面中,不仅仅只有雷恩这样身负神明血脉的普通人类,还有可能存在着一些更加接近神明的半神英雄。 这对所有半步永恒的强者来说都是一件极好的消息,至少他们不需要为少得可怜的神性大打出手,完全可以从容的捕捉属于他们自己的猎物!只是怎么才能过去,还是一个问题。 大家都不是傻子,说一句不好听的话,真要是弱智他也没有本事修炼到这个地步,能修炼到这个地步的压根就没有弱智。他们自然很清楚雷恩一直在提防他们,他对于自己所处的位面几乎只字不漏,每次说到类似的话题,他总是要岔开。想要从雷恩的口中找出他所在位面的虚空道标,不是轻松的事情。 虚空无边无际,到处都是乱流以及虚空回廊,一旦不小心闯入其中,或许到死他们都无法找到出路。只有稳固的通道,才能让他们更加安全的到达雷恩的位面。有没有什么办法,在雷恩自己都不清楚的情况下让他说出来? “要不……,抓点高级的魅魔来?”,有人提出了一个具有可行性的意见。 高级的魅魔本身就自带了高级魅惑,可以在无声无息之中影响精神力量不如她们的生物,也是恶魔中相对难缠的存在。毕竟谁都不能确保自己或是自己的同伴所遇见的魅魔,是绝对无法魅惑自己的。所以在抓捕高级魅魔时,往往都是单人行动。人越多,越是容易出纰漏,出的纰漏也越容易造成严重的损失。 这个想法很好,顶级的强者们没有动,稍微弱一些的已经飞出了几个。人有两条腿走路,办法当时也是越多越好。有人提出的建议具备一定的执行可能,但也有一些人提出的想法有些过于异想天开,看着越来越热闹的气氛,突然间范思哲站了起来。 在人类强者的世界中范思哲不是最强的,但是他是最特别的,魔武双修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更何况他还是传奇级的强者。他最大的力量并非来自于个体的武力值,而是来自于他的财富。他拥有整个大陆规模最大,渠道最多,销售范围和搜集范围最广的商会。他是整个大陆最有钱的人,没有之一。 钱或许强者们不缺,可范思哲的钱不只是钱这个东西,还包括了各种稀缺的材料、秘法、兵器……。明面上看范思哲只是有钱,实际上暗地中和他交好的强者,因为各种各样原因受雇于他的强者数不胜数,他一站起来,在场所有强者都必须给他面子。 热闹一瞬间变的清冷,范思哲笑了笑,他非常的自信,自信能凸显出人格的魅力,让他更具有说服力,“我觉得大家的思路并没有找对方向,你们只把目光盯在了雷恩本人身上,却忽略了另外一个同样重要的人——安吉拉。”,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往往说半句对方就能够明白你的意思,霎时间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不错,他们只是因为雷恩太过于重要而使得他们陷入了死角当中。雷恩和安吉拉签订的可是平等契约,他可以被安吉拉召唤过来,可是同样的,安吉拉也能够被他召唤过去。只要能够说服安吉拉成为他们的助力,在安吉拉的身上布置数重虚空道标,她一旦进入雷恩的位面,雷恩的位面就会曝光在所有人的眼前。 到时候无论是纯净的元素之石泰伯利亚,还是充满了神性的血脉,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他们也不需要再为对于另外一个位面来说非常普通的东西,你争我夺,甚至是大打出手。 至于如何说服一个本土土著小姑娘,这些强者们都有自己的一套方式。人类帝国存在的这么多年里,几乎每一个人类从他生下来的那一天起,就会不断的将奉献的精神灌入他们的脑海中。只有甘愿奉献,人类帝国才能够继续以霸主的地位,在这片万族争霸的大陆上存在下去,才不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从内部崩塌。 更何况人类是社会类的生物,一个人生活在这个社会当中绝不可能只为了自己而存活。他们需要考虑到父母、亲人、朋友以及更多的因素和看法。 小姑娘年纪不大,实力不强,想要让她不知不觉中受到蛊惑,可要比蛊惑雷恩这种软硬不吃的家伙要容易的多。 范思哲一句话,顿时让所有人都有一种感觉,他们似乎找到了开启新世界的钥匙。 在雷恩享受着持续治疗的过程中,担惊受怕一晚上的安吉拉被请到了皇宫之中。人类帝国的皇宫可能不如帕尔斯家族的皇宫那样的奢华,每一块材料都有严格的要求,可这里古朴大气的风格,反而比那种奢靡尊贵更加的震撼人心。抬头望着几乎有三十四米高的穹顶,以及需要八九人合抱的立柱,苍老的地板上似乎还残留着恒古的气息,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小姑娘,一瞬间就呆住了。 她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呼吸放缓,变得轻微,就像害怕打扰到什么一样,紧跟在校长的身后。陛下请她来,她隐约有了一种猜测,只是朦朦胧胧的,并不具体,总之应该和雷恩有关系。 当她踏入主殿,望着九十九级台阶上的皇座以及人类帝国的皇帝时,那种扑面而来的威严迫使她不得不低下头,心跳加速,背心开始发汗。 “安吉拉,人类的未来,如今就在你的手中了。”,煌煌之音从台阶上传来,在空旷巨大的主殿内不断的碰撞回荡,庄严肃穆的声音就像从恒古时代穿越了时间与空间,汇聚在她的耳中。她心中又是害怕,又是兴奋,还有一丝怀疑。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普通到居然会晕血的程度,明明拥有成为伟大法师的天赋,却因为晕血不得不成为了一个后排——召唤师。 她如此“没有用”的小女孩,又怎么可能担负起人类明天这样沉重的责任? 惶恐不安的安吉拉退了两步,又觉得这么做有些失礼,里面低下头,不敢再抬头看着台阶上的皇帝。 “你能做到的!”,曾经追求过安吉拉的三皇子从一个立柱后走了出来,温柔的眼神英俊的相貌曾经一度让安吉拉非常的迷恋。如果不是她非常清楚的认识到两个人之间巨大的差距,或许她现在已经是三皇子的女友,未来的三皇妃了。 “殿下。”,安吉拉脸色赤红的屈膝行礼,低着头站在了一边。 三皇子风度翩翩的走过去,牵起躲了两次没有躲开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他那双明亮的眼睛落在了安吉拉的身上,他的目光就像是温暖的水,让安吉拉有了一种浸泡在热水中的错觉,“相信你自己,安吉拉,你能做到的。”,他说着笑了起来,声音很好听,“只有自信的女孩,才是最美的,我的安吉拉。” 一句“我的安吉拉”,就让女孩有些头晕目眩,每个女孩都会有这样的梦。帝国最俊美的皇子殿下牵起自己的手,手捧玫瑰半跪在自己的面前,说出令人心醉的话来。这不是可耻的幻想,只是每个女孩对美好的一种期待,一种憧憬。 她紧张到有些结巴,“我……我不明白……不是,我能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需要付出,你只需要去一个地方,然后再回来。”,三皇子松开了手,安吉拉心头瞬间有了一丝失落感,她紧紧攥紧了拳头,似乎是想要抓住掌心三皇子留下的气息。 三皇子转身面朝皇座半跪了下去,“父皇,请允许我向您请求,当安吉拉为了整个人类做出了适当的贡献之后,我希望能够娶她为妻!” 安吉拉的身体瞬间摇晃了起来,差点就要因站不稳而跌倒在地上,她捂着嘴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望着三皇子,这惊吓来的太出人意料了,太让人措手不及了。她内心澎湃的喜悦让她有一种想要高歌的冲动,她想要立刻去告诉自己所认识的每一个人,三皇子居然向陛下请求与她之间的婚姻许可! 她期待的抬起头望着高高台阶上的皇帝,心跳的格外剧烈,几乎就要从她的嘴巴里跳出来。 沉默,如同绝望到来之前的黑暗,就在安吉拉都快要绝望的时候,皇帝陛下点头了,“可以,安吉拉虽然只是一个平民女孩,但如果她做出了能够拯救整个大陆人类的功勋,她完全有资格嫁给你,作为你的正妻。” 皇帝陛下似乎并不如想象中那么不通情理,“我原则上,同意了。” 第六六五章 用了十一个月的时间,这有可能是历史上最成功用时最少的餐位者 雷恩的伤情恢复的很快也很好,只用了不到三天时间就在人类帝国强者们不计代价的帮助下,恢复了健康。红润的脸上皮肤重新充满了弹性,身上的伤口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恐怕也找不到那些淡到让人无法注意到的痕迹。 “我好多了,非常感谢你和大家的帮助。”,雷恩非常正式的行礼道谢,态度非常的端正。从病榻上依靠自己的能力坐了起来之后,浑身上下都一阵阵酸痛,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站起来,吃点东西,然后出去晃一圈。有一句话叫做久睡伤人,睡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范思哲坐着就受了雷恩的谢意,不是他托大,而是这次真的多亏了大家的“帮助”。各种珍贵的资源不要命的砸过来,就算是头猪都能砸成高级职业者了,而雷恩不过是恢复了伤势,当然恢复伤势的速度也稍微快了一点。 当然所有的事情都是“公平”的,除了父母家人之外,任何人对你付出总是希望能够得到足够的回报,范思哲和那些强者们也希望能够从雷恩的身上得到足够的回报——神性。被卡在半步永恒的强者以及即将踏入这个层次的强者们都是非常绝望的,因为他们很清楚明明天空无比的高,他们却要在某个低矮的房子里因撞不开房顶困顿一生,直至死亡。 那种绝望绝对是痛苦的,无论努力与否。 好在受伤的雷恩及时的出现了,他带来了希望,就像他一直以来所做的那样,不断将希望和未来,送给每一个人。 “你小子自己命可真大,那么严重的伤势都能撑下来,我们只是随手之劳。”,这句话只是场面话,不能当真。没有教宗一直用圣力维持雷恩的生机,雷恩搞不好真的要小命不保,“恕我冒昧,我能问一下是什么人将你打伤的吗?” 雷恩好像一点也不准备隐瞒,可能是因为范思哲和这里的人救了他,让他心生感激,总之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对他所在位面的事情只字不提,“上次不是和你说我准备篡位吗?”,范思哲点了点头,上次雷恩是这么和他说过,甚至让他的内心世界都荡起了涟漪,“帝国大元帅偷偷返回帝都埋伏在皇宫附近,正好被我撞上了,然后打了一场……。” 他苦笑着摊开双手,“接下来的你看见了,我被他打伤了,当然他也不会好过就是了。” 此时有无数的人在关注雷恩与范思哲的对话,他们此时脸上已经露出了无法抑制的笑容。语言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也许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足以透露出太多太多自己原本不想透露的信息。 雷恩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绝对是传奇级强者中的佼佼者,但也仅此而已。比起那些半步永恒,已经触碰到神明权能边缘的超级强者来说还是要弱一些。他们原本还在担心,一个存在着神性以及神威的位面中,会不会有一些就连他们最强者都要回避的半神或是英雄。 可当雷恩说出一个帝国的大元帅的实力只是和他相当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已经意识到了,在雷恩的世界里,或许传奇级的战斗力就是最顶尖的战斗力。否则的话,一个帝国的元帅,又怎么可能会和雷恩两败俱伤?看看这里人类帝国的将军,其中不乏半步强者的顶级战斗力,可想而知那个位面的武力巅峰有多低。 这么算来,入侵那样的位面,或许真的不是一种幻想了。 范思哲心思转的同样快,他发现雷恩似乎并不介意谈起自己的世界,他开始放下戒心的时候,立刻意识到机会来了。他笑着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需要不需要帮助?”,他从怀中掏出烟盒,抽出一根递了过去,“上次我就这么问过你,你拒绝了,如果当时你没有那么坚决的拒绝,或许这次你也不用受这么严重的伤,差点就危害到你的性命。” 雷恩这次没有那么坚决的反对这个提议,看上去他非常认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稍后才摇了摇头,“我想不必了,不过我得感谢你的好意。大元帅受的伤可比我重多了,再者说整个帝国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拦住我登基的脚步,我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回去,然后戴上属于我的皇冠。” “是吗?我可以观礼吗?”,范思哲似乎并没有因为雷恩再次拒绝他而生出不快,反而对雷恩登基这件事情非常的好奇,“那天一定会来很多人吧?会非常的隆重吧?让我去看看怎么样?以朋友的身份,我会送上一份贺礼。” “还是不用了,毕竟是篡位得来的皇位,所以……”,他笑了笑,再三的拒绝别人的好意似乎也说不过去,“等我登基之后解决了帝国内皇室的残余力量,平定整个帝国,我会邀请你去我那里转一转。” 范思哲顿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那太棒了……” 那一天也许永远都等不来,外面的强者和范思哲都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们并没有把雷恩的话放在心上。看来想要入侵雷恩所在的位面,关键还在于安吉拉。只要安吉拉过去了,那么一切都不是什么问题,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创造这个机会。 似乎是知道雷恩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归,所以范思哲也没有和他谈的更多,随口聊了几句之后就退了出来。他关上房门时嘴角噙着一丝笑容,却没有注意到,房门遮掩住雷恩身形的同时,雷恩也在笑。 不过就算他发现了,他也不会知道雷恩为什么要笑,也许他只是因为篡位成功而高兴呢? 当魔法阵的光芒从雷恩脚下升起的那一刻,他的身形顿时陷入无尽的虚空之中,消失不见。 感觉着魔力波动逐渐的消散,范思哲面对着众多的强者,深吸了一口气,“那就让我们开始吧!” 两个位面的流速是不一样的,当雷恩回到了奥兰多帝国时,已经过去了大半天,整个金环区安静的几乎就像是一片死地,听不见一丁点的声音,街道上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他此时身上不着片缕,所有的衣服都留在了中央帝国的那间房子里。 此时皇宫内外都血腥味冲天,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不可能每一个角落都能够被人打扫的干净。加上血液渗透进泥土中,被太阳这么一晒,腥臭味弥漫开就像是偏僻地方的屠宰场,臭不可闻。 皇宫内巡逻的士兵看见了他刚准备过来将他拿下,不管怎么说一个赤身果体的男人在皇宫内行走,本身就存在很大的问题,更别说是现在这个特别的时刻。可当他们走近了,才发现这个有损贵族体面的家伙居然是雷恩,立刻惊惧的半跪在地上。 为首的士兵不知道怎么开口,是叫陛下呢还是叫侯爵。 叫侯爵的话会不会不太合适?毕竟雷恩成功颠覆了奥兰多家族的消息已经在整个帝国内宣传开了,宰相维托更是连续下了二十三道政令,要求各地立刻处决奥兰多家族的血脉,并且将所有人的脑袋腌制后送到帝都来。雷恩已经成为了实际意义上的一国之君,叫侯爵会给自己招惹祸事吧? 可是叫陛下的话,雷恩还没有登基啊,他还没有成为帝国的皇帝,这个时候叫他陛下,会不会引起他的不快,认为自己是在讥讽他来之不正的皇位? 小队长陷入了无限纠结中,雷恩哪里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给我找一套衣服去。” “啊?”,小队长一个机灵,立刻顿首,“是,我立刻去办。” 他站起来拔腿就跑,不一会就送了一套非常正式的衣服来,与之一起来的,还有维托以及萨尔科莫。 前者脸上淡然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而后者则有一种赚了一大笔钱的快意。 随着雷恩的回归,他出现的消息再一次震动了整个帝国。 数小时后,他坐在御座上,手掌轻抚着并不光滑的扶手,幽幽一叹,顿时有些兴趣索然。自己为了这个目标失去了多少,得到了多少,本以为坐在这个位置上时会有多么的开心,可他一点也找不到曾经为之奋斗的乐趣。太平淡,平淡的就像是这个位置本来就属于他,他只是拿回了自己的东西,让他提不起多少的兴致。 望着大殿内站满了的贵族,有人对他怒目而视,有人则一脸谄媚,他冷笑着站了起来,来高台上来回走了几步,“我和帕尔斯,以及奥兰多家族的人不太一样。他们需要小心戒备贵族们实力太强而反抗他们的统治,我却不会担心,这一点以后你们会明白的。现在最重要的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昭告天下,我十日内将要登基为皇。第二件事,抽调精兵悍将,前往西线抵抗满月入侵,待我登基之后,率兵亲征!” 至于如何处置帕尔斯女皇,以及其他死忠的前朝逆党,雷恩没说,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绝对活不过几天。 新皇帝的登基往往都意味着一轮最为残酷的势力清洗,在皇权交替的大清洗中,根本没有退路! 处理完简单的几件事之后雷恩熟门熟路的走进了曾经是帕尔斯女皇的寝宫里,他刚进去,就看见了躲在床榻上的帕尔斯女皇。她依旧穿着那套红底金边的拖地长裙,皇冠被人取走了,头发有些散乱,没有打理过,衣服也很凌乱。 她听见脚步声,抬头瞥了一眼,冷笑着扭过脸望着旁边的墙壁,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叛逆!” 雷恩慢悠悠的走到床边坐下,他紧贴着帕尔斯女皇,“没想到过会有这样一天吧?我们彼此调转了身份,现在我是皇帝,你是囚徒。” 帕尔斯女皇默然不语,闭口不言。 “其实从你们设计陷害我父亲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明白了。只是你们没有想到的是我的父亲居然会气急猝死,一下子打断了你们接下来的计划,是不是?本来你们还想要通过其他手段剪除所有有关于阿尔卡尼亚家族的一切,在让我们出一点意外,但是父亲骤然间的猝死让你们不得不放弃接下来的计划。” “所以你们把我送去了奥尔特伦堡,希望我死在前往奥尔特伦堡的路上?!” 第六六六章 全书完?然而让大家失望了,一如既往的并没有,故事还在继续 死寂一般的寝宫内连虫鸣声都听不见,只有屋外偶尔吹过一阵大风传来的风声在寝宫内回荡,鼻腔中充斥着的腥臭味任凭风怎么吹也吹不散。 好一会,帕尔斯才望着雷恩,冷静的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杀死我?”,这句话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没有人不怕死,即使是曾经身为帝国皇帝的帕尔斯都无法直视自己死亡的到来。她内心非常的挣扎,她想要求雷恩放过她,可是她身为奥兰多家族的血脉,又不能容忍自己这样的卑贱。 她不断的告诉自己,我是皇帝,就算是死,我也应该以皇帝的尊严和气度去死,绝对不能为了活下去像一只狗一样在雷恩的腿边摇尾乞怜。 她的牙齿不断的互相撞击,发出咔咔的声音,雷恩望着她,她也望着雷恩,目光复杂的让双方都无法解读彼此内心的想法。 沉默了一会,雷恩才说道:“我登基的那天。” 帕尔斯的身体顿时僵硬了起来,她知道,十天之后雷恩就会登基,也就是说她美好的生命即将在十天之后走到尽头。她紧咬着嘴唇,眼里的恨意很快化作如水一样的哀求,她没有说话,只是用这样的目光看着雷恩,期待着能够改变什么。 雷恩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他一只手按在了帕尔斯的肩膀上,用力捏了捏,“我会亲自为你行刑,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够做到的。”,这句话并不是什么谎话,从他成功的篡位的那一秒开始,有些事情就已经不是他能够改变的。 或许可以,但绝非一朝一夕之间去改变。就算他点头同意放过帕尔斯,那些跟随着他,支持着他的贵族们也绝对不会放任帕尔斯活下去。雷恩一个人都完成了翻天覆地如同奇迹一样的翻盘,那么为什么不可能再出现一个奇迹创造者? 更何况奥兰多家族依旧拥有一批死忠的支持者,一旦让她活下去,那些人将会上跳下窜的想要帮助奥兰多家族“复国”,到时候又将是一轮轮血腥的内战。今年的战争已经足够多了,所有人都想要停下来享受片刻的宁静了,谁都不希望有更多的战争爆发了。 所以无论是出于怎样的目的,帕尔斯都必须死,而且必须死在所有人的面前。 雷恩很清楚这个道理,帕尔斯其实也明白,两个人斗来斗去交手的也不是一回两回。如果说帕尔斯比雷恩差,差在什么地方?差就差在她被这个时代的目光所局限了,她被皇权所带来的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所遮蔽了双眼,差在她明明有机会不给雷恩任何翻盘的可能,却被她的感性所动摇了。 她其实没有输给雷恩,她只是输给了自己,输给了太理想化的自我。 “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走到门口的雷恩又想起了什么,他回过头对着帕尔斯露出了一丝不怎么好看的笑容,“你不会寂寞的!” 这不是调情,也不是什么安慰,而是雷恩在称述一个事实。他可不是那种甘愿成为睁眼瞎的皇帝,所以他同样明白黄金贵族以及贵族集团对这个帝国所造成的危害。奥兰多家族的计划其实并没有任何的问题,不除掉所有有可能威胁到皇位的黄金贵族,不除掉那些贵族集团的首脑,奥兰多家族的屁股就永远都坐不稳。 奥兰多家族如此,雷恩执政之后何尝又不是如此? 他这句话在暗示帕尔斯,几乎直白的告诉他,他会送那些人去陪她,所以她不会寂寞。 帕尔斯望着雷恩逐渐消失的背影,紧紧的咬着嘴唇,任性的后果终于在今天彻底的爆发了,而且爆发的如此的彻底。 她要死了,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但是突然间她内心中却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平静。不需要考虑政治上肮脏的争权夺利,也不需要担心那些该死的家伙们会不会违逆她的意志,连任何政务都和她再也没有关系,她就像被解放了一样了。 她突然间站了起来狂奔到门口,对着门外大声的喊道:“我要开心,找些人来让我开心!我见过的,没见过的,都给我找来,我才是皇帝!!” 已经走远的了雷恩皱了皱眉,随口吩咐了一声,紧跟在他身后的侍卫立刻就去安排。很快帕尔斯所钟爱的那些弄臣小丑们,都聚集一堂,他们摆弄着自己拿手的手艺尽可能的取悦帕尔斯,寝宫内的笑声几乎就没有断过。 冯科斯很快就出现在雷恩的面前,这位长相中性的管家此时看上去疲惫不堪,他从昨天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合过眼。昨天是因为担心,而今天则是因为忙碌。奥兰多六世皇帝“自杀”身亡,奥兰多七世皇帝被软禁在寝宫,各地的奥兰多家族血脉都被格杀,格雷斯与格雷恩兄弟两人战死……。 一系列的消息在整个帝国内部掀起了轩然大波,中立派惶惶不安,保皇派面如死灰,只有支持雷恩的人才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就在刚才,仅剩的黄金家族族长们联袂而来,要求求见雷恩。 他们的目的其实不用说雷恩都很明白,一方面是为了来向帝国新的统治者表表忠心,顺便彰显一下他们的存在感。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空出来的权力和利益做准备。一口气去了两个手握重权的黄金贵族,他们留下来的政治财富雷恩一个人绝对吞不下去。既然他吞不下去,同时又需要人来为他的皇权正名,此时不正好是一个机会吗? 这些人其实也不贪,他们的目的除了更多的封地之外,都瞄上军权。格雷斯兄弟一去,军部就得到了释放,在他们兄弟两的时代中军部更像是一个玩具,一个装满了傀儡的玩具。无论是怎样的事情,都由他们兄弟两人一言而决。皇室相信他们,平民相信他们,那些小贵族也相信他们。 现在好了,他们都死了,那么军部这个曾经属于私人的玩具,是不是应该拿出来发挥它本来的用处了?帕尔斯在她执政的最后时期,在国战的外部力量逼迫下已经差不多统合了大半个帝国的私兵和军队,这就涉及到近百万规模的军队调动权的问题。 经过内战、国战、篡位,大家现在其实看的都很明白了,在未来三五十年内,谁手里有钱有人有力量,谁就是爸爸,相反则是儿子。无论是谁,只要掌握了哪怕二十万军队的调动权,在帝国国内,就没有人敢动他们。 这么大的一个蛋糕,他们绝对不会放过,哪怕在其他地方舍弃掉一点东西都是完全可以的。 雷恩低头略一沉吟,“我先见农加莱尔,让其他人等一等。” 农加莱尔是一个非常识趣的人,识趣的地方在于这个家伙比任何人所看见的更加的小心。可以说小心是一种不思进取,但是在政治上,不思进取并不是错误,因为不动,就不会犯错。有进取心的确是好的,可是只要动了,只要犯错了,就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贵族集团一起对抗皇室,他不参加。 艾萨克和彼拉戈斯武力反抗皇室,他不参加。 帕尔斯执政时期希望通过他来攻击雷恩,他假装尝试了一下,然后与雷恩聊了聊,也不参加。 甚至为此他放弃了身为南方贵族集团领袖的头衔,缩起脑袋一心一意的钻修恩纳家族的裙底,用这种可谓是耻辱的方式来躲避奥兰多家族和雷恩之间的冲突。 尽管可能这些举动让他的声望和名气有所下降,但是反过来再看看,就能发现其实他才是贯穿了整个事件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损失的人! 艾萨克,死了。 彼拉戈斯,正在西线抵抗满月人的进攻,说不定哪天就完蛋了。 甘文也死了,格雷斯、格里恩兄弟也死了。 维托为了把这场华丽的年度大戏演好,不仅仅只是死了一个儿子那么简单。 还有更多的贵族和非贵族死在这场名为颠覆的游戏中,为了这件事死了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人血本无归,可只有他安然无恙!所以这是一个非常狡猾,非常聪明,同时也能看懂局势的家伙! 他该缩头的时候不管别人怎么嘲讽他,他都不会把一根汗毛露出来。 所以雷恩决定先见一见这个政坛不倒翁。 “一个月!”,雷恩单独在书房里会见了农加莱尔,农加莱尔见到他立刻站了起来欠身行礼,然后笑着说出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一个月,阁下。” 雷恩微微一怔,就明白了。 离他上一次见到农加莱尔已经有快一个月的时间了,但是两人再次见面时的身份,却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农加莱尔从南方贵族集团领袖的位置上退了下来,而雷恩则摇身一变,即将成为这个帝国的皇帝。 这个时候雷恩才意识到,他或许是最成功的,但绝对不会是最聪明的那个人。 眼前的这个家伙,才是! 他为了追求甘文孙女甚至不惜抛弃南方贵族们的利益,他真的是昏了头吗? 不,他就在等这一天! 就算雷恩想要对付他,都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借口! 第六六七章 好不容易推到了boss,大家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坐下来分装备 农加莱尔真的很聪明,如果他没有钻修恩纳家族的裙底,如果他没有因为“迷恋成为修恩纳家族的女婿”,并且因此“放弃”了和南方贵族的联系,如果他现在依旧是南方贵族集团的领袖,雷恩在摆平了满月之后,第一件事就要是把他这个最后的贵族集团领袖给除掉。 他没有给雷恩这个机会,用了一个很龌龊很下贱的方式直接甩锅,偏偏还拿他没有任何的办法。有时候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确是很高明的招数,特别是对付那些有“洁癖”的上位者,他们根本没办法去对付这种浑身“恶臭”的家伙。 更何况农加莱尔现在已经站在了不败之地上,进可攻,退可守。如果雷恩表现的非常强势,他完全可以放弃想要成为黄金贵族女婿,晋升黄金贵族的想法,回到他的领地上做一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鱼干腥味的南方佬! 如果雷恩对待贵族们的态度非常的缓和,接下来的政策也偏向解决阶级与贵族之间的矛盾,他摇身一变就成为了黄金贵族,超然于大多数贵族阶级之上。 这个混蛋的脑子绝对和正常人不一样,如果不是雷恩从他的身上感觉不到有任何的“异力”,他都会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也开了金手指,或是从其他什么地方穿越、重生的来的。 “我要恭喜阁下,您完成了一项伟大的壮举。”,农加莱尔说话也非常讨巧,他没有直接点明篡位或者是颠覆之类本身就不怎么好听的说法,而是用伟大的壮举这样赤果果的方式来形容雷恩的成功,也算是小小的拍了一个马屁。 马屁这个东西既然存在,那么就必然合理,就算是正人君子都难免会被马屁所取乐。 雷恩摆了摆手,“我不想听这些。”,他嘴上说不想听,不过表情变得柔和了不少,农加莱尔笑着点着头,两人这才坐了下去。 “说明你的来意。”,雷恩的时间非常的宝贵,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没有多余的时间在这里和农加莱尔玩我猜你猜的游戏,所以雷恩直截了当的开口。 农加莱尔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很认真的说道:“我想来求个官职……。”,他叹了一口气,“您知道的,以前虽然我没有什么职务,但怎么说也挺风光的。但是您瞧,现在我除了爵位之外已经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面对其他贵族时底气也不那么足,所以我厚颜来这里向您讨要个职务,大小没关系,随便有个什么事情做做就行了。” 雷恩盯着他,目光有些严厉,农加莱尔反而坦荡荡的望着雷恩,没有丝毫的遮掩,目光清澈的就踏马的不像是一个政治家那样。是的,在对整个奥兰多帝国所有贵族的评价中,农加莱尔在雷恩的心中已经上升到了政治家的程度。 他为什么来求官?真的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吗?当然不是了,他不仅仅只是在表明自己对雷恩是无害的,同时也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忠心以及对雷恩地位的肯定。除此之外,他还在试探雷恩,试探雷恩对他的态度,以及试探雷恩对整个贵族阶级的态度。 这里面所饱含的东西以及信息就太大了,大到很多事情雷恩自己都没有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 不答应他的请求,这就意味着表明雷恩可能要扩大清洗的范围,他可能会立刻抽身完全离开政坛,安心的做一个富家翁。答应他的请求,那么就要给他一官半职,给的职务高了,说明雷恩在防着他,所以把他放在聚光灯下,随时随地的准备找他的错处。 给的职位低了,其他贵族会怎么想?一个侯爵给了一个小小的官职,雷恩是不是对贵族阶级有意见?是不是他还记着以前的仇? 人的思想是没有界限的,特别是那些有着被害妄想症的人。保皇派的贵族绝对会搞点小动作,加上那些本来没有站在雷恩身后准备望风使舵的贵族心中的担忧,很有可能又要制造出一批对抗皇权抱团取暖的贵族集团。 这并不是雷恩在胡思乱想,而是现在雷恩不是以前的雷恩了,他即将成为这个帝国的皇帝,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有可能饱含着许多更深层次的含义。那些喜欢过度解读的人难免要解读出一些非雷恩本意的内容来,然后为此担惊受怕。 当然给农加莱尔一个职务要比不给他职务更好一点,足以起到一定程度的稳定人心作用,而且雷恩也相信,农加莱尔这个家伙会明白他接下来该怎么做。 “行,我会给你安排一个职务的。”,雷恩笑了笑,“你和修恩纳家的小丫头怎么样了?” 农加莱尔沉默了一会,才摊开双手,“就那样,不好也不坏,毕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大家的心思都不在这上面。” “我明白了,你的事情我会放在心上。”,农加莱尔也表态了,这正是雷恩高看他的地方,他现在直接甩脱了和那个小丫头的关系,简单点来说,他放弃了。至于原因很简单,他觉得这个时候他必须放弃,至少在局势明朗之前,他需要保持相对的距离,不被牵连。 甘文和雷恩之间的龌龊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雷恩真的打算要对修恩纳家族动手,这个时候搅合进去显然是非常愚蠢的。如果雷恩没有明显的要对付修恩纳家族的意思,农加莱尔反过来反而会成为修恩纳家族所要依仗的对象,联姻绝对不是什么问题。 送走了农加莱尔,雷恩坐在椅子上想了想,他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按抚那些他的支持者。刚刚登基,大家人心思动,每个人都想着从这次巨大的胜利上捞一笔好处。好处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就出现在他的口袋里,然后拿出来分给所有人。 一部分人得到了好处,一部分人就必然要蒙受损失。 很快黄金贵族的代表都进了书房,他们的态度比起农加莱尔要强硬了不少。 作为这次损失最严重的人之一,维托最先开口,“现在整个帝都的机构都处于瘫痪中,每个人都无心工作,所以您必须尽快的拿出一个章程来,尽快的让帝都以及整个帝国都回归到正常的道路上。这其中最需要解决的就是军部的问题。”,他说着偏头看向了身边两位黄金家族的代表,卡波菲尔家的老头子,以及兰瑟。奥格雷姆一如既往的没有对发生的事情做出任何的动作,紧闭着家族的大门,本人更是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奥格雷姆不愿意参与其中,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少了一个人坐在餐桌边上,就意味着大家能够拿到手的蛋糕多了一些。 维托一上来就把目标直至军部,也是有原因的。满月依旧在西线和帝国进行拉锯战,每天双方都有大量的战斗人员伤亡,如何调集新的兵力赶赴前线,的确需要一个抓总的统筹部门来做这件事。军部,就成了目前重中之重。另外一方面,帕尔斯女皇统合整个帝国军队的计划还需要继续下去,这里面也涉及到了很多需要立即解决的难题。 所以其他部门的工作问题可能稍微延迟一些,但是军部绝对不能耽搁。 雷恩翘起腿,望着三人,“你们的意思呢?” 这三个家伙其实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们的确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了雷恩稳定了局势,但他们可不是什么大善人,不求回报。当奥兰多家族倒下之后,他们也第一时间跳出来,开始争取自己的权力。当然他们也非常的清楚,雷恩不可能什么都不要求的就把他们想要的给他们,这一样需要交易,一样需要妥协。 政治从来都没有干净的时候,无论是政治诞生的第一天,还是今天。 “格雷斯与格里恩兄弟时期军部就像是一个摆设,但是他们已经成为了历史,我想现在军部也应该发挥它本应该发挥的作用了。除了五名军机大臣之外,我们还需要一个元帅,才能让整个军部正常的运转起来。”,维托的意思很简单,元帅这个职务我们就不动手了,你自己搞定,你爱让谁上就让谁上,但是五名军机大臣,我们要插手。 这么算来维托最少能够拿到两个名额,兰瑟和卡波菲尔家的老东西可以拿到一个,剩下最少一个机动的名额作为不时之需。 看见雷恩没有明确反对的意思,三人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不少,维托继续说道:“除了军部之外,财政部也必须尽快的重新运转起来,原来的财政大臣已经不足以承担起维持整个帝国财政运转的责任,他对财政经济方面的能力还有些不足,我有一个想法……。” 他望了一眼雷恩,雷恩微微颔首,维托继续说道:“我提议让萨尔科莫男爵来担任这个职务,作为帝国商人中的传奇人物,他对经济,对贸易和金币显然更加的专擅,我相信萨尔科莫男爵能够在这个职务上能够证明他的能力。” 他们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并且也留给了雷恩足够的好处,财政大臣可不是小猫小狗,这个职务掌握着整个帝国的钱袋子,也是重中之重。 雷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他相信,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完。 维托闭上了嘴巴望着一旁桌子上摆放的花瓶发呆,卡波菲尔家的老暴君知道,自己该开口了。 他一开口,就直指帝国三大部门之一的税务总局! 第六六八章 老暴君其实很清楚,税务总局的总长不可能是他们手下的人。别看雷恩现在好像很有钱一样,一旦他登基之后,需要花钱的地方也就随之而来。 首先就是军队,奥兰多家族这些年为了拥有足够的威慑力控制那些不怎么听话的贵族们。在帝都常年驻扎着五到八万人左右的近卫军第一和第二军团,每个士兵每个月的薪水,各种各样的补贴,战马兵器的维护和损耗,人吃马嚼的粮食,甚至连他们生病时治疗的费用,都来自帝国的财政。 除此之外帝国研究院每年的研究计划也需要大量资金的支持,用于封赏贵族的礼品也需要花钱购买,皇宫的修葺和宫廷侍女、侍卫的开销,各种东西的养护费用,看似不起眼的一笔笔账目最后累积起来,绝对是一个能够让人瞪掉眼珠子的数字。 就算雷恩再富有,只要他坐上了这个位置,他口袋里的钱就永远都不够。 作为支撑皇室开支的税收以及皇商,就成为皇室最重要的经济来源。皇商这方面无需多说,工商党总有人能够为他处理好,不过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来钱。就算你是皇商,也不能强迫被人就必须购买你的东西吧?就算你强迫所有人都必须买你的东西,可他们也要有钱才行。 所以皇室真正的财政来源,还要属税收。 如果透过税收去看待这个行为的本质,其实说穿了就是整个帝国所有德西人和非德西人的每个人都掏出来一点,供给皇室使用。本来征税就一直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如果雷恩还拿不住税务总长的这个职位,牢牢的抓在手里,恐怕雷恩又要杀人了。 老暴君的想法其实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总长是捞不到了,但是次长还是有可能的。相较于维托更加倾向于军权,在得到了一个军机大臣的位置之后,老暴君则希望能够插手帝国的税收。他甚至不需要做到怎样的程度,一切只要按照规矩办事,层层克扣,层层剪羊毛,他自然而然的就能够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 只是他话音刚落,还在准备仔细观察雷恩的反应时,雷恩居然笑了起来,这让老暴君内心之中有了一丝警惕,鬼知道这个疯子又要干什么。 “既然说到了税务总局,我正好也有一些想法,过段时间整理好了之后和你们在讨论一下。” 在雷恩看来奥兰多帝国的收税方式真的是太落后了,当然并非说他所知道的征税方式就一定是先进的,是没有漏洞的。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每年不一样有数不清的人偷税漏税么?以另外一个世界几千年的文明沉淀,都无法解决税务体系的问题,雷恩又怎么能够想到更加高明的注意呢? 与其在没有准备之下仓促盲目的对税务体系进行大手术,还不如从另外一个角度来临时解决税务体系中大量的弊端,减少损失,那就是监督。所以首先要解决的不是税务体制体系的改革问题,而是建立起另外一个部门,用于监督税务总局的腐败情况。 在绝对的权力之下,才能够滋生出绝对的腐败。税务总局的权力实在太大了,除了皇帝和宰相能够直接影响改变这个部门之外,它不受任何部门的监督和指导。再加上税务体系缺少监督的垂直管理,地方上就算明明知道税务官从中做手脚,也没有什么门路能够控告他。 检举一名税务官首先需要来到帝都,然后打申请说明情况,税务总局接受之后才会有所谓的调查。至于能够调查出什么问题来,也都由税务总局说了算。很多时候为了捂盖子,明明有问题,也变成了没问题。 与其去开源,反而不如节流,一层层克扣下来税务总局最终呈现在皇室面前的税收总额,往往只有真正征税总额的六成左右。还有四成在各个环节被整个税务体系的既得利益瓜分的一干二净。 其中获利最多的,就是税务总局的总长,以及一大票次长。 想要短时间里审查清楚目前税务总局内的问题和涉嫌的腐败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先弄一个检察机关来,一方面可以为税务总局套上紧箍咒,另外一方面雷恩还有更深层次的考虑。既然有了这样的想法,那么就算把税务总局的总长位置让出去,又能怎么样? 无非是一个拴上了链子的狗,只能叫,咬不到人。 雷恩一说话,暴君就闭上了嘴巴。 “税务总局这一块我有其他的想法,暂时不准备对原有的人员进行太大的变动,如果你们有好的人选,也可以提出来。” 雷恩这么说的意思等于是告诉了老暴君,总长的位置也给你了,反而叫老暴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就像草原上的豺狗,跟随在狮子后面准备等待着狮子吃饱之后留下一些肉骨头给它,没想到狮子直接把整个猎物都给了它,它反倒不敢上前。 三人之间的眼神交流了片刻之后,老暴君试探着说道:“我族中有一个后辈,他……” 雷恩一拍扶手,“就是他了。” 散会之后,老暴君以身体不适为由立刻离开了皇宫,他需要回到家中去和族中的幕僚们好好说一说这个事情。他想不明白,需要集众人的智慧。维托也告别了雷恩,还有更多的事情等待着他去处理,他空闲的时间不多。 唯独兰瑟,留了下来。 雷恩和兰瑟的交情不多,顶多就算是认识,兰瑟也代表了另外一支黄金贵族。其实在雷恩篡位这件事情上,无论哪一家都没有表现出强烈反对的意图来,可以说他们默许了雷恩的行动。维托能够看出来的事情,他们自然也能够看出来。雷恩能够站出来,自然比他们自己站出来更好,对于他们来说重要的不是那一个家族去当皇帝,而是奥兰多家族不再是皇室,这才是最重要的! “从帝国建立之初到现在不过三百七十五年的时间,在这三百七十五年时间里,十二个黄金贵族,如今只剩下我们五家,着实有些让人感伤。”,兰瑟幽幽叹了一口气,“恐怕我们的祖先们也不会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一天,最亲密的战友、同伴,反而成为了最危险的敌人,真是让人觉得滑稽。” 雷恩似笑非笑的边走边说,“正是因为所有的事情都不在我们的计算之中,充满了令人惊奇的意外,所以我们才对这个世界格外的钟爱。如果事事都依照你的想法去实现,这个世界又有什么值得人们争抢的地方?”,他从怀中掏出卷烟递了一根给兰瑟,兰瑟立刻掏出了一款全新的火镰。 随着卷烟在奥兰多帝国内不断制造着一件商品的神话,已经有很多东西开始从被动的服务卷烟,到主动的服务卷烟,其中火镰的变化最大。最初的火镰就是一个小圆筒,在拉开的过程中使微型的魔法回路闭合,制造出火焰来。 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权贵们在越来越多非常重要的场合中使用火镰,生产火镰的商人们已经意识到旧有的火镰已经无法满足权贵们日常生活所需——主要是不够奢华精美。 在诸多奇思妙想之下,各种各样造型的火镰纷纷面世,兰瑟手中抓着的,就是目前市面上最受权贵喜欢的一款。他手中的火镰已经不再是小圆筒的样子,而是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正好能够握在手中。盒子的外面是掐丝蓝宝石的面,在盒子的中间偏右的地方有一块凸起的圆形红宝石,拇指按上去向前一顶,推动盒子里的机关,一条簧片就会被移动,恰好成为魔法回路的关键所在,直接启动魔法回路。 盒子左上角会露出一个直径大约有一公分不到的小口,口子里就是炙热发红发烫的火焰,恰好足以将卷烟的一头插进去。 这样的火镰价格不菲,最少也需要二十个金币或是更高,可即使这样依然供不应求。 两人点上了烟之后,驻足不前,吞云吐雾起来。 “他们都拿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那么你呢?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雷恩斜睨了他一眼。 兰瑟笑着拍了拍不小心落在身上的烟灰,像是认真,又像是在开玩笑一样说道:“我的家族什么都不要。不管是爵位、职位、财富或是其他什么,我们都不需要。” 雷恩笑着问道:“这么说来,你们都是好人了?” “好人谈不上,我们需要你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兰瑟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现附近有人,才压低了声音说道:“保证我们家族的安全,不会成为被清洗的目标,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 雷恩一怔,哈哈大笑起来,他看似亲昵的搂着兰瑟的肩膀,拍了几下,“我不是帕尔斯,更不是奥兰多家族的任何一个人,我怎么会伤害你和你的家族呢?你这个要求,实在是开玩笑?!” 兰瑟将只吸了两口的烟丢到了地上,脚尖还踩上去碾了碾,“我没有开玩笑,只要你能够给我们这样一个保证,那么我以及我的家族,将会以最大的诚意配合你,成为你最忠实可靠的伙伴。” 雷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起了头。兰瑟既然能够这么说,那么绝对是他们家族商量之后的结果,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为了这样的事情,和兰瑟以及他的家族决裂,把他们推到另外一边。 现在雷恩需要的不是更加激化的战斗,他刚刚将奥兰多家族从御座上掀翻下来,整个帝国还处于一个被动接受到理解的过程中。在这个过程中绝对会出现一批不承认雷恩获得权力的贵族以及团体,他们不会坐视雷恩一步步掌握至高无上的权力,他们肯定会跳出来和雷恩唱对台戏。 在这个时候,一个稳定的帝都,对于雷恩来说就非常的重要了。他不可能在外面一边征战,一边防备着帝都里有人要对他下黑手,所以其实今天无论他们提出怎样不合理的,荒诞的要求,雷恩都会满足他们。 等解决掉帝国内那些不配合的势力之后,雷恩才会掉转头来对付他们——黄金贵族。 就像奥兰多家族所作所为的那样,不把这些能够合法动摇自己皇位的人和家族都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抹掉之前,他就不可能是安全的。 他透过帝国议会弹劾帕尔斯女皇在这一次篡位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正是因为帝国议会对弹劾案的通过,才让雷恩的篡位变成“合法”的取代,不再是单纯的造反,是有理有据的一种变动。 他的确因此获得了极大的好处,但是也给另外一些人,指明了一条道路。 万一因为此时一些事情闹得双方都不愉快,等雷恩率兵亲征满月,或说离开帝都扫平叛乱的时候,这些家伙跳出来有样学样的在帝国一会上弹劾他雷恩,那可就要出大漏子了! 兰瑟得到了雷恩的保证之后非常愉快的离开了皇宫,接下来他需要调整一下家族的策略,从被动的防御,变为主动出,去博得更多的利益。 篡位很简单,当皇帝却很难。 特别是他这次的行动快若闪电,只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就让一切都尘埃落定。外界的变化可能还不大,但是帝都内绝对是暗流湍急。为了震慑某些心怀而已的家伙,雷恩打算用鲜血和死亡,来警告他们。 帝都的居民们还沉浸在皇帝已经换人的震惊中时,帝国国家安全部在尼采的指挥下,开始打死抓捕那些坚定的保皇派四中。任何敢于站出来反对他,或是在公开场合下质疑他的,都将被定义为罪犯,要接受问询和审判。 时候第三天,整个帝国,包括了满月以及正在焦头烂额打内战的白坤皇帝,都知道了这件事。 特别是格雷斯兄弟战死之后,来自西线的压力突然而增,那群浑噩上下都是沙子的蛮子们一波又一波的共打着西线七座要塞。 这一次,他们似乎并不打算将吞下的东西再吐出来了。 第六六九章 打死上一章,上一章是异教徒,是长章节名中来自短章节名的卧底 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雷恩给他们的甚至有些超过了他们最初的目标,皆大欢喜。 接下来几日里各个行省的总督,贵族都上书帝都,表示对皇权更替感到震惊,但是对于帝国的未来,他们还是抱着非常看好的想法,肯定了只要皇权的更替符合帝国立国宪章,那么他们会对新的皇室继续效忠下去,并且希望帝国的未来会更好。 这种想法并不是什么稀奇的想法,贵族们一直希望有一个男性的皇帝,而不是让女人爬到自己的头上。这和德西人一贯以来的大男子主义情结有一定的关系,不管帕尔斯身为皇帝期间做的好或者不好,他们都不会喜欢帕尔斯,除了在脑子里yy她的时候。可话又说回来,一个整日里出现在贵族脑子里作为yy对象的皇帝,又怎么可能获得贵族们真心实意的效忠呢,他们对她的尊敬又有几分是真的呢? 她本身就不具备权威性,尽管她的确以强硬的态度强按着所有贵族低了头,可又有几个人对此心服口服?如果换做是一名男性,哪怕做的还不如帕尔斯,可他一样会得到一个皇帝应该得到的一切。 权力,以及尊重。 好在这个帝国终于又回到了正轨上,大家对于即将登基的雷恩也没有太多的畏惧,就算雷恩做出过一些比较轰动的事情来,但现在的情况不同。他刚刚把奥兰多家族推翻在地上,他现在需要的是被认可,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帝国,而不是为了他即将得到的皇位正统不正统,来路合不合法而爆发混战。 所以他们相信,无论如何,雷恩都会要按抚他们这些人。 整个世界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原点,新上任的皇帝不得不为了很多必须的东西向贵族们妥协,而贵族们,也将重新得到一个高速发展壮大自身实力的机会。当皇帝逐渐的得到了足够的权柄去面对这个帝国,以及帝国内的贵族时,他就会发现贵族们再一次拥有了足以和皇室抗衡的力量。 双方都在不断的妥协中达成自己所期望的目标,然后在掉转头来,相互伤害,直至下一次大规模的内外战争爆发。 特别是这些贵族通过了一些特殊的渠道,得知了雷恩对于其他黄金贵族提出有些无理的要求,没有任何的发作还同意了之后,他们已经预见了自己将迎来属于他们自己的狂欢。 除了和奥兰多家族有联系的贵族被清洗掉一部分之外,其他的贵族雷恩一个也没有动。 就连兰多夫这个曾经和他对喷了有一段时间的真理党党魁,雷恩都没有对他动手。 兰多夫是一名学者,但是他更像是一个政客,就在他等待着雷恩屠刀看向他脖子,却迟迟没有等来时,他主动求见了雷恩。 没有对兰多夫动手,雷恩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的。真理党不仅仅只是一个党派那么的简单,真理党还代表了一大群知识分子。在任何时代任何时候,知识分子都是非常特殊的一群人,他们或许没有什么战斗力,但是他们足以影响到更多的普通人,甚至是数个时代。 这是一群有理想有抱负有职业操守和道德的人,但同时也是一群毫无底线脑子里充满了争斗自私自利的一群人。用的好,足以为雷恩节省非常多的时间和功夫,比如说在他登基这件事上。只要满足这些学者们一小部分的需求,他们就能跳起来鼓吹雷恩推翻奥兰多家族是多么多么的顺应人心,是多么多么的合理合法,而那些没有文化但是对文化充满了向往并且把这种向往变成了对学者们毫无保留崇拜的普通人,就会认定雷恩执政,是天命! 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学者们并不具备和雷恩掰手腕的实力,真的到了需要清理他们的时候,直接掀桌子即可。 兰多夫和雷恩交谈了大约有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和来之前的惶恐不安决然不同的兰多夫红光满面。在他和雷恩的交流过程中,雷恩不仅一次表示出对于教育的看重,对于文化和知识的尊敬,雷恩甚至表示只要帝国财政转好之后,他就会建立起更多的学院,更完善的教育体系,甚至还要单独成立一个和教育有关系的教育部。 兰多夫,自然是第一任教育部部长。 这给了兰多夫全力支持雷恩的理由,不管他在真理党中再怎么权威,在学者的团体中再怎么有信服力,可他还是一个学者啊。他不是贵族,不是官员,甚至连特权阶级都不是。除了一身议员服的皮让他在某些时候可以理直气壮的与那些贵族们硬怼,可他终究屁都不是。 从雷恩的话中他能感觉到,这个教育部绝对是和军部、财政部等大部级别相同的机构,如果他能够成为教育部部长,那么他这个部长是不是不能够这么寒酸?比如说给一个爵位什么?哪怕是最次的男爵,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改变,整个人生以及整个家族,都将因此而得到提升。 兰多夫带着悲痛和绝望而来,又带着斗志和希望而去。 学者? 呵呵! 处理完公事之后,雷恩精疲力尽的回到了寝宫……,就在帕尔斯寝宫的正对面的院子里。歌莉娅坐在桌子边上,望着花园中的园林发呆。房间里充满了各种各样扑鼻的香水味,显然之前这里不只有歌莉娅一个女人。 “都走了?”,雷恩撕开了领子脱掉了衣服,很没有形象的把自己整个人都丢到了床上。松软的床榻此时才让他的身体觉察到了一丝酸痛,揉着肩膀拱着背,他扭了扭,才舒了一口气,坐了起来。 这段时间里帝都的贵妇小姐们有事没事就往这里跑,都想要在未来帝国皇后的面前混一个脸熟。那些歌莉娅曾经的手帕交们也因她们和歌莉娅认识的时间更早,关系更好,地位上隐隐有了超越。歌莉娅或许还感觉不出来,但是作为参与者以及雷恩都能觉察到,已经有了一个围绕在歌莉娅周围的圈子已经形成,有一种叫做夫人政治的游戏,正在慢慢的显现出来。 歌莉娅听见声音,回过了神,有点木然的点着头。她收回目光转过身望着雷恩,暗淡的眼睛里迸射出带着渴求的光彩,“能不能……放过姐姐?”,她站了起来,提着裙角坐在了床沿上,伸手将雷恩的手掌攥紧,压在了自己的腿上,“这是我最后一个亲人了,你不能就这么夺走她,我求求你,放过她吧。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东西,现在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放过她,求求你!” 雷恩抽了抽手掌没有抽回来,歌莉娅抓的很紧,他只能作罢。他望着歌莉娅,这样的对话在这几天时间里已经经历过许多次了,每一次歌莉娅见到他,都要为帕尔斯求情。尽管在以前很长一段时间里,帕尔斯对歌莉娅并不是很友好,但就像是歌莉娅自己所说的那样,这是她最后一个亲人了。 维托下诏处死了所有奥兰多家族的血脉,有怀疑的都被牵连了进去,整个帝国背负着奥兰多家族血脉的人,恐怕很快就只剩下歌莉娅一个人了。 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寒冷让她鼓起了勇气,一次又一次的向雷恩求情,却总是换来绝望的回答。 “很抱歉我的公主殿下,其他任何事情我都可以承诺给你,唯独这件事不行。只有处决了帕尔斯,我的位置才能做的足够稳,我们以后的孩子才不会受到来自野心家的伤害。我明白你心中的想法,但是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你还是有亲人的。”,雷恩笑着,只是语气有些让人觉得冷漠,“那就是我,还有我们将来会生下来的孩子。” “我们都会成为你的亲人,所以你并不孤单,也不会寂寞。” 歌莉娅松开了雷恩的手,重新坐回到桌子边上,她表情有些奇怪的看着雷恩,但是她的焦距,似乎并不在雷恩的身上。 “我怀孕了。”,她脸上突然升起一抹母性的光辉,右手轻轻的拖在自己的小腹上。 雷恩一轱辘从床上翻身下地,赤着脚站在地上,瞪大了眼睛望着歌莉娅。 从“雷恩”的灵魂被夏尔丹那个家伙的毒药吞噬灵魂,他主宰了这具身体之后,到现在已经四年了。这四年来他有过不算少的女人,在这个没有节育说法的社会中也没有使用过任何节育工具的雷恩到现在都没有孩子。无数次的实践都没有得到哪怕任何一丝令人惊喜的回报。直到此时此刻,他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夏尔丹的毒药损伤了生育能力,或是他的灵魂和这具躯体不能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所以他到现在都没有子嗣。 可令人措手不及的是,这个消息来的如此突然迅猛,来的如此不是时候。 他望着歌莉娅,好一会才说道:“你威胁我?” 歌莉娅惨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叙述一个事实。” 四年交合那么多次的雷恩都没有过一个孩子,他不清楚在这个孩子之后,还会不会有第二个,所以他犹豫了起来。 “明天你去看看帕尔斯吧,我想她会亲自说服你的。”,雷恩收回了目光,望向窗外,尽头的墙壁之后,就是帕尔斯的寝宫,“顺便你把这个消息也告诉她。” 第六七零章 死亡是新生的开始,轮回一直都在,从来就没有消失过 热闹的寝宫中根本找不到一丁点的冷清的气氛,曾经那些身受帕尔斯喜爱的弄臣小丑们竭尽所能的逗趣着,一个个满头大汗却不敢停下分毫。就在下午,有一名小丑因为实在是太累了,想要休息一下就停了下来,结果被帕尔斯命人将他活活打死在寝宫外。 到现在,地上的发黑发干的血迹依然存在,无声的警告着每一个人。就算帕尔斯已经失去了对这个国家的控制权,但在这里地方,她依旧享有特权。 “都出去!”,歌莉娅带着两名侍女皱着眉头走了进来,刺鼻的汗味,焰火燃烧之后留下的炼金粉末味,还有酒味和隐隐的腥臭味,让整个寝宫就像是一个垃圾堆,令人无法忍受。随着她的一句话,寝宫内的家伙们顿时如同见到了亲妈,一眨眼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喝的醉醺醺的帕尔斯伏在桌子上,她抬起头,眼睛迷离的望着前方,似乎还不太适应热闹的环境突然变得冷清。她双手撑着桌子想要站起来,不知是喝的太多,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身子一晃就摔倒在地上,嘴里发出无法辨识的呢喃声。很快,这呢喃声就变成了垂泣,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短短几日内,巨变接连不断的发生,已经彻底摧毁了帕尔斯坚韧的神经。她此时就像是一个小女孩那样卷缩在桌子底下,抱着双膝,埋首于双腿之间痛哭流涕。 歌莉娅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她一抬手,道了一句出去,身后两名侍女彼此望了望,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只是她们并没有离开太远,守在了大门外,从她们所站的地方,可以一眼就看穿大半个寝宫内的空间。 歌莉娅缓缓走到桌子边上,望着狼藉不堪的桌子,突然间仿佛格外的愤怒,抓着桌布用力一掀,所有的东西都被掀翻在地上。桌子下的帕尔斯身体抖了抖,哭声也停顿了片刻。 “姐姐,我们谈谈吧。”,歌莉娅找了一个干净一点的椅子坐了下来,她眼神格外的复杂。在她印象中曾经充满了霸气的无法被人战胜,想要做那千古第一女帝的姐姐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这个看上去比自己还要脆弱的样子,缩在桌子下痛哭。巨大的反差使歌莉娅心中滋生出一种莫名的悲伤,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 “我怀孕了,姐姐!”,歌莉娅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有时候命运真的就是这么神奇,前一刻她还在为那个可能要被姐姐杀死的未婚夫担心的时候,下一刻她就需要为她的姐姐求饶。她的父亲也好,那些没有什么感情但是有着相同血脉的兄弟姐妹也好,都已经被她的男人杀的一干二净。 可偏偏,那是她的未婚夫,未来的丈夫和依靠! 她这几天有时候突然间会滋生出一种痛恨的情绪,痛恨自己,痛恨雷恩,痛恨所有人。她想着,如果能够和大家一起离开这个人世间,倒也是不错的,想必到了亡者的世界也不会孤独。哪怕单纯善良,她也很清楚,只要背负着奥兰多这个姓氏,就不可能去天国! 她低着头望着帕尔斯,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帕尔斯哭花了的脸蛋,“姐姐,你说要是咱们是平民该多好,也没有这么多操劳的事情,也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 帕尔斯突然间站了起来,她的剧烈反应让歌莉娅都有些畏惧,她紧紧抓着歌莉娅的衣领,用力揪着,眼睛里浮现出一抹特别的神采,“你刚才说什么?” 我…… “我说我怀孕了。”,歌莉娅挣扎了一下,顺利的挣脱了整个人都定格了的帕尔斯,往后躲了躲,下意识的,她的手护在了小腹上。 “怀孕?”,帕尔斯突然间笑了起来,“对,怀孕,怀孕好,怀孕好……。”,她不断的念叨着这句话,重复了十多遍,猛的转身走到墙边,将花瓶里的花丢掉,倒出了清澈的泉水,冲洗着脸蛋。不一会功夫,她整个人就像重新振作起来那样,从她身上也看不出多少的醉意。 她目光熠熠的望着歌莉娅,用力的点了点头,“我没有输!”,她说着竟然大笑起来,笑的连气都快要喘不上来,看上去格外的癫狂。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咳的眼泪都出来了才直起腰杆,大声的对着歌莉娅咆哮道:“我没有输,我没有输!” 说着她大步的朝着歌莉娅走过去,让歌莉娅有些畏惧的又退了几步,门外的侍女正要打算冲进来制止帕尔斯做出可能会伤害到歌莉娅的举动时,帕尔斯突然放缓了步伐。她脸上的狰狞也散去,露出了一种从来没有在她脸上出现过的表情,一种朝圣一样的表情。她轻手轻脚的走到歌莉娅的身边,蹲在她的旁边,耳朵轻轻的贴在了歌莉娅的肚子上。 眉眼间不断变换的表情以及十分纠结的模样让人觉得好笑的同时,又觉得她可怜,她好一会才抬起头望着歌莉娅,“为什么我听不到他的心跳?没有一点声音。”,她眼中流露出一股子羡慕,作为一个女人,没有怀过孩子,可能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女人,不是男人。 歌莉娅有些哭笑不得的将帕尔斯扶了起来,两人走回到桌子边坐下,“才一个月,当然听不见声音。我已经问过专门为人接生的婆婆,她们说要到四个月以后才会有动静。” “是吗?”,帕尔斯脸上全是失落之色,放开了一切之后她的情绪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始终保持着相对的冷静。她叹了一口气,“可惜,我是看不见这个孩子诞生了。” 歌莉娅紧紧抓着帕尔斯的手,用力攥了攥,她眼中闪过一抹坚决,仿佛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用十分肯定的口吻说道:“会的,姐姐,会的,你能够亲眼看见这个孩子出生,你还要为她祝福呢!” 帕尔斯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为难你自己,也不用为难雷恩……,正是因为今天你带给我的这个好消息,所以我更需要去面对死亡。就算雷恩不杀我,我也会自己选择走上那条路。你不懂,你不懂!” 是的,歌莉娅不懂,帕尔斯并没有输。 只要这个孩子能够顺利的出生,只要这个孩子没有任何的缺陷,无论男女,他都将汲取奥兰多家族和阿尔卡尼亚家族的血脉精华生长。从他降生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必然会是下一任的皇帝。无论他姓什么叫什么,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他的身上有一半的血脉,是来自奥兰多家族! 祖先的荣耀并没有丢失,他们所有人为之付出的皇位也没有丢失,所以她,他以及更多的奥兰多家族成员都没有输,恰恰相反的可以说他们赢了!皇位最终又回到了奥兰多家族的血脉继承人身上,哪怕他姓阿尔卡尼亚,哪怕他身上还有一半的血脉来自雷恩。 这将是一个特殊的孩子,所以帕尔斯突然间意识到,她现在最大的价值,就是为了这个孩子去死,去面对死亡。只有她死了,彻底的消失在这片星空之下,雷恩才会放心的将皇位传给这个孩子,让他成为下一任的皇帝。可如果她没有死,以雷恩的性格,他情愿亲手斩杀了这个孩子,都不会给奥兰多家族翻盘的机会。 那是一个自私到极致,心里只能装下自己的人,为了他自己,他可以做出任何事情! 这是帕尔斯在即将面对死亡时,领悟到的一点,而这一点,恰恰就是她输的原因。 她做不到雷恩那种决绝,她还是个人,而那个家伙,早就不是人了! 所以,为了最终的胜利,为了传承自祖先的血脉,她必须死。 帕尔斯认真的望着歌莉娅,深吸了一口气,“记住,不要再恳求什么,我的死是荣耀的,所有人都可以死去,但是你不行,你的孩子不行。你要记住,做事的时候不要冲动,做之前一定要想清楚后果,如果你不知道你做了某一件事会得到怎样的结局时,那就不要做。情愿不动,也不能出错。” “你要好好的,看着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长大,成为一个优秀的皇子。你要保守着秘密,直到有一天,他将在万众瞩目下从雷恩那个人渣手里接过代表权力的权杖时,你才能告诉他。告诉他他身上有一半的血脉来自奥兰多家族,告诉他奥兰多家族的伟大和光荣之处,让他知道,他不仅是阿尔卡尼亚家族的孩子,更是我们奥兰多家族的孩子!” 帕尔斯双手紧紧抓住了歌莉娅的手,格外的用力,让歌莉娅都感觉到自己的手仿佛要骨折了一样。可她没有说,只是认真的林听着帕尔斯姐姐的话,把每一句话,每一个停顿,都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帕尔斯展颜一笑,“所以我必须死,我不是因为在这一回合的游戏中输了需要接受惩罚,我是为了下一回合取得必然的胜利去付出!” “记住我的话……,你该回去了,我们之间的对话你可以告诉雷恩,也可以不告诉他,他既然让你来这里,让你对我说出了那句话,就说明他也清楚。他赢不了我,而我也没有输!”,霎时间容光焕发的帕尔斯就像脱胎换骨一样,她吐出胸口里压抑着的闷气,松开了双手,替歌莉娅捋整齐她的衣服,“剩下几天让我一个人好好待着,不用来了。” 欲言又止之下,她脸上浮现出一种耀眼的,令人觉得刺眼的笑容,“再见吧,我的妹妹!”10 第六七一章 从今天起,好好处理政务,关心地方局势,春暖花开,门朝帝都 皇帝并不是好当的,至少从现在来看,在这种落后的政治体系之下,皇帝不是好当的。当然,如果想要做一个昏君,那么在这样的政治体系之下,足以当一个快乐的皇帝。因为无论如何的昏庸残暴,只要不保持不随意的杀戮,完全可以昏庸到老死的那一天,甚至奸臣贵族们会为了更美好的政治环境,主动的想方设法让昏君能够活的更久一些。 “雷恩阁下……”,帝国防务大臣——在格雷斯兄弟死掉之前,帝国防务大臣和军机大臣没有任何的区别,都只是摆设。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由那两个兄弟二人一言而决,根本不需要他们这些人做些什么。格雷斯兄弟死掉之后,或许他们才是最高兴的,至少他们获得了应有的权力。 从这种角度来看,他们也是雷恩篡位之后的受益者,那么自然有理由维护雷恩的权益。 大殿内的或坐或立的贵族们远远没有帕尔斯在位时那么多,不少人已经被雷恩从身体上彻底的毁灭了,用来威慑帝都内某些不甘心的人群。当然这么做可能会让某些人将他的形象扭曲成一名嗜杀的君王,可效果很好,那些上蹿下跳的人都老老实实的回到了家里,胆战心惊瑟瑟发抖的望着门外,生怕突然冲进来一群军人,将他们砍成七八块,丢到城外去。 “说!”,一个字,一个音节,却散发着浓浓的权势,他只是俯视的瞥了一眼台阶下第二排的防务大臣,防务大臣身体就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同时低下头,回避了雷恩的目光。雷恩自己也隐隐感觉到,自从他坐在了这个位置上,仿佛就有一种天然的属性加成,让他的气势威严提升了好几个台阶。 以前那些贵族大臣们有时候还敢和他甩膀子怼上一波,但是现在,连眼神上的交流都不敢有。这些如同弱鸡一样的贵族在他的目光下瑟瑟发抖,他突然联想到,当初在帕尔斯的眼中,她看到的东西,和自己看见的东西,是不是都是一样的? 不,绝对不会是一样的,帕尔斯虽然有时候会发脾气,会任性,会暴躁,但是她很少会杀人。比起雷恩,帕尔斯就像是温室中生长出的一种看似可怕的花。而雷恩,则是生活在丛林中,依靠肉食存活的食人花,虽然不如帕尔斯富贵,但他真的要吃人! 防务大臣立刻脱口而出,“最近一段时间……帝国内部有四十七名贵族公开的声明,质疑阁下您的合法性,并且拒绝上交税收,说是准备独立……。”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同时也是一个好消息,四十七名贵族,恐怕都是奥兰多家族的死忠分子。这些人如果不跳出来,雷恩还真不好一个个的甄别,能不能把他们找出来都是一个问题。但是他们一口气跳了出来,那问题就很好解决了。一个成功的狮王,面对任何挑衅最有力的反击就是咬死那些挑衅者,而不是用微笑来纵容他们,这样只能诞生更多的挑衅者。 政治也好,生活也罢,其实都是一场场“交易”,付出怎样的代价,得到怎样的回报,是这个世界不变的真理。一旦人们发现只需要付出很小的代价就能收获丰厚的回报,他们就如同会践踏这个社会的秩序。唯有给他们迎头重击,让他们认识到挑衅权威失败的残酷性,才能制止那些不理智的人接二连三的跳出来。 “列一个名单,下诏讨伐不臣,这一次皇室不参与战胜红利分配。”,雷恩一句话,就让大殿里出现了片刻的喧哗。 在帝国漫长的历史上,包括了神圣帝国时期,皇室下令讨伐某个贵族的时候,讨伐者需要从战利品中拨划出一定的分红上交给皇室。就连贵族和贵族之间私下的战斗,如果不想把事情闹大从而吸引到帝国高层的注意,他们也会把获得的好处分一些给皇室。简单点来说,皇室要通吃! 这本身就是不合理的要求,人家费心费力的为你讨伐不成,你还要拿别人的好处,这是不对的,所以雷恩直接改变了这种规则,而这也是令所有人议论纷纷的原因。 一旦雷恩放开了这个口子,是不是意味着私下的战争将迎来一个爆发期?帝国会不会更乱? 防务大臣点头称是,坐了回去。 此时税务总局的总长也跟着站了起来,“雷恩阁下,今年的税收是现在就厘清,还是等待年终的时候一次性审核?”,税务总局的总长已经通过他自己的渠道打探到了一些小道消息,据说他的位置被卡波菲尔家的老暴君看中了,正在准备对他动手。能够做到税务总局总长这个位置上的人,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看似他在询问关于税务的问题,实际上则是在试探雷恩对传闻的态度。如果雷恩说现在就厘清所有的税务账目,那么接下来他就需要开始找人拉关系走门路,想办法换一个实权部门,把总长的位置让出来。如果雷恩让他年终的时候再做这些事情,他也会动起来,不过不是逃跑,而是和卡波菲尔家族怼上一波。 有新一任的皇帝在支持他,怼到最后他永远都不可能是输家,所以雷恩的态度很重要。 这个家伙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也很识时务,至少他没有装作不知道马上要发生什么,或是在没有试探出雷恩的态度之前就做些什么,非常的聪明以及理智。对于这样的人,雷恩始终是非常喜欢的,只有真正的成为了上位者,才能够理解上位者对人才的喜爱程度。 雷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抬了抬手让他坐下,这家伙居然也沉得住气,就坐了回去,末了还朝着卡波菲尔家的代言人笑了笑。 雷恩不动声色的换了一个坐姿,这个御座有点硌屁股,也不知道奥兰多一世是怎么想的,居然把这个东西打造的这么有棱有角,雷恩决定要稍微的改造一下,不说坐的多舒服,最少不能难受对吧,难怪帕尔斯以前动不动就站起来走一圈,估计她也觉得不舒服。 “我最近听说了一个有趣的事情……”,雷恩一句话,就让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这就是他和帕尔斯最大的区别所在。他是依靠一场场充满了血腥和死亡的胜利,一步步踩着无数人的尸骨爬到这个位置上。他呼吸时喷吐出的气都带着血腥味,带着惨烈的气息,他说话时你可以不听,可以乱动,甚至一边跑一边跳一边唱都没有人管你。 但你要考虑清楚,接下来会面对什么,雷恩绝对不会和你讲道理,不会和你说什么贵族法则,他只会给你一刀。 也正是因为雷恩所作所为带给了人们一次次的震撼,所以他获得了所有人发自肺腑的敬畏,畏惧更多,而不是表面上的糊弄。 “我听说有一位帝国的公民,德西人,他经营着一家铁匠铺。铁匠铺很好啊,很赚钱,帝国国内矿山那么多,矿石价格低廉,但是打造出来的东西价格却不怎么便宜。他赚了一些钱,也因为这些钱被某个人盯上了,然后合谋他人夺走了他的铁匠铺。”,雷恩的语速很慢,没有平时那么快,咬字也非常的清楚,每个人都能听见理解他的每一句话。 “于是那个可怜的铁匠就去了咨议厅,去了警备队,还找了书记官。他能拿出足够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产业被巧取豪夺了,可你们知道他面对怎样的答复吗?”,沉默的大殿鸦雀无声,没有人想要在这个时候露头作死,他们这些人心里已经隐约知道雷恩要说什么了,“那些人告诉他……简单点来说,就是你活该。” “我不确定基层的官僚体系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这显然并非是个例。底下的官员们,特权阶级,手中只有那么一丁点的权力,他们就敢勾结在一起,谋夺平民的财产,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以至于让特权阶级腐败成这个样子?” 雷恩叹了一口气,“难道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吗?有,怎么没有,而且肯定不止一个两个人知道,很多人都知道,包括了你们……”,雷恩抬手一指大殿内的贵族们,他指头所指之处,贵族们纷纷低头,“但是你们不说,不做,因为这样会得罪人,谁知道这些人的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或者其他的势力?或是你们怕麻烦,为了一个平民那加起来不知道有没有十个金币的家产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 “但是你们肯定不知道,当一个帝国开始走向崩坏的时候,就是从这种层面开始的。”,他声音一扬,“所以,我决定新建一个部门,用来督查各级特权阶级以及部门,从上到下的将这群害虫梳理一遍。”,他此时双手按在扶手上,站了起来,低头俯视着众多的贵族,就好似神明站在高高的云层之上俯视人间,“谁反对?” 这个时候只有脑子不正常的人才敢跳出来反对,他们虽然不能反对,也不能同意,但雷恩显然不这么想。他点了点头,“很好,既然大家都默认了,这件事就算过了。这个新建立的部门就叫做帝国纪律与保障委员会,第一任委员长……”,他看向了之前表现让他眼前一亮的总长,那家伙也是一个识趣的人,立刻站了起来。 雷恩抬手点了点他,“就是你了,你准备一下把手里的工作交接掉,把新的部门给我立起来!” 那人立刻点头称是,卡波菲尔家的代表则笑着向雷恩点头致意,他觉得这次家族和雷恩合作真的太对了,一下子就把这样一个权力部门抓在手里,带给家族的利益要远远的超过了其他的权柄。其实雷恩不知道的是,卡波菲尔家将一个军机大臣的名额交易给了维托,换做维托对这件事的支持。 当然,老暴君也很清楚,他已经触及了雷恩的底线,如果卡波菲尔家族不想和阿尔卡尼亚家族开战,那么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缩起脑袋做人。好处他已经吃下肚子了,折损点颜面也没有任何的关系,只要能够得到足够的实惠,就算雷恩指着老暴君的鼻子骂他,他也能微笑面对。 可惜,他们的目光还是局限了他们所能看见的远方,原本就想要对这些部门动手的雷恩,不过是拿一些不值钱的东西换来足够的时间。等雷恩收拾掉满月,收拾掉国内那些刺头,他第一时间就要调转枪口,对准这些贪婪的黄金贵族们。 不解决掉所有的黄金贵族,他屁股又怎么坐得稳?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一件件政务的处理中度过,雷恩对待这些事情的态度和帕尔斯截然不同。帕尔斯是能躲就躲,几乎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维托去处理,只有大事情她才会亲自决定。奥兰多六世皇帝则是一直和稀泥,反正大家自己看着解决,只要不动摇帝国和奥兰多家族的根基,随便你们怎么折腾。 只有雷恩,那些小事情可以交给维托,其他稍微有一定影响力的事情,都亲自过问。 帕尔斯一直说自己对帝国的掌控力度不够,你天天回避那些政务,又怎么能够加强对这个帝国的统治力? 靠做白日梦么? 中午和几位大臣用过餐之后,雷恩回到了寝宫。 他有些疲惫的撑着懒腰,有些不太习惯的自己取下了身上的饰品,脱掉衣服。以前这些事情都是冯科斯来做,现在这位大管家也随着雷恩的篡位成功水涨船高,晋升整个“皇室”的大管家。 一些层次不够的人想要面见雷恩,都要先经过冯科斯,一些简单的有关于帝都的政务,雷恩也放心的交给冯科斯去处理。如果不是冯科斯数次拒绝了雷恩为他授爵的想法,现在的冯科斯就已经是帝国的贵族了。19 第六七二章 信仰的伟大之处在于奉献,奉献的伟大之处在于信念 刚刚走进书房,雷恩的脚步就停了下来,书房中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他背对着雷恩,捧着一杯绿茶,品的有滋有味。从背影上看这个人应该很年轻,至少也不会超过三十岁。他穿着一席白色的斗篷,领口有一圈银边。 听到脚步声,那人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立刻站起来微笑着向雷恩问好,“尊敬的雷恩阁下,又见面了。” 雷恩这时才想起这人是谁,他大步的走了过去,蜷缩在书桌上的凯特轻轻一跃,从窗口跳了出去。 他伸出了手,“好久没见!” “是,好久没见了。”,两人双手握了握便一触即分,这人不是别人,正式奥尔特伦堡的主教,艾格。从雷恩离开奥尔特伦堡之后两人就没有再见过面,对于这个年轻人雷恩的观感还是很好的,至少他没有教会那些使徒身上腐朽的刻板,是一个能够跟得上时代的年轻人。 说别人是年轻人,其实雷恩何尝不是年轻人,只是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是年轻人来看待,总是忽略自己的年纪。更神奇的是,别人也往往会忽略雷恩的年纪,把他当做是一个中年人,甚至是老骨头。 两人分别坐下之后侍女端上来新的茶水,笑着指了指茶杯,“你喜欢喝这个吗?”,他和艾格的关系还算不错,他在奥尔特伦堡的时候教会对他还是多有支持的,至少也没有拖他的后腿,加上他与教宗的一次会面,他对教会的感观瞬间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说起话来也显得随意了一些。 艾格连连点头,不由称赞,“这是我见过最神奇的饮料,入口时又苦又涩,让人恨不得全部吐出去,但是真正吞入肚子里之后,有一股特别的醇香和甘美出现,给人一种非常非常特别的享受。就享受在茂密的山林间徒步走了很久,累的几乎快要停止呼吸,可最后一步踏出去,眼前所有的遮挡都消失不见,整个世界都放在了自己的眼中……”,他抬起手捏成了拳头又松开,“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总是给人的感觉难以遗忘。”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也是因为没有找到可以吐掉的地方,才硬着头皮喝了下去,我要感谢这里没有那么多的垃圾桶,没有让我错失一款如此完美的饮料。” 这倒是一个有意思的事情,能够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说明艾格的性格与本性是很好的,至少不虚伪,不做作。 “我正是喜欢这种回甘,所以才钟爱这种饮料。”,雷恩端起茶杯吹皱了茶汤,抿了一口气,清香味充斥着齿间,“看你衣服的样式,我得恭喜你,艾格大主教!” 艾格笑的很随意,似乎并没有因为雷恩的道贺就感觉到喜悦,“大主教在教会内部虽然尊荣万分,可并非只有我一个。再者说未来会怎么样,是谁也不知道的事情,不是么?况且我相信阁下您应该很清楚,我为什么会来。” 雷恩点了点头,他的确清楚,他在拜伦和教宗一番简短但绝对不简单的交谈注定了某些事情已经走向了一个未知的未来。他把自己的价格开给了教宗,现在艾格的到来,就是教宗为了答复雷恩,他的价码到底合适,或者不合适。 雷恩当时和教宗说的那番话,说穿了其实非常的简单,他设下了一个赌局,就看教宗敢不敢赌。赌赢了,那么教会将迎来数千年未有的巅峰,赌输了,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要一蹶不振。这不仅是脑力和眼光的比拼,更是对外来理解和胆量的比拼。 雷恩望着艾格,艾格突然间叹了一口气,“雷恩阁下,教宗让我转告您,您赢了!”,他表情有些复杂的望着雷恩,“说起来我还真要感谢您呢,如果不是您,恐怕我现在依旧还是一名小小的主教。” 一句话,让雷恩都有些动容,他几乎差点管不住自己的屁股,差点就站了起来。他表面上只是略有起伏,实际上心中早已波涛如怒。他觉得最没有可能实现的事情,居然成了?! 此时在落日城的交回本部中,刚刚从拜伦帝国抽空回来的教宗一脸疲惫还没有退去,二十二人会议就召开了。除了还在拜伦境内协助半兽人对抗皇室的那些枢机主教没有到齐之外,剩余的十名枢机主教已经坐在了桌子边上。 除此之外还有三名大主教,他们面色不怎么好看,拉长了脸坐在一旁旁听这次会议。 教宗走进会议室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以表示对教宗的尊敬。教宗摆了摆手,让众人坐下。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回来,那么现在召开这个会议,只是为了最后一次确认以及统一意见。”,海格拉除了身体上的疲惫之外,精神上也格外的疲惫,自从他和雷恩会晤之后,愈发觉得雷恩所提出的想法非常的有价值,很有可能真的会迎来教会第二次大跨越式的发展,并且重新走上巅峰。 人所在位置的不同,看待事情的立场也不同,出发点同样不同。当他和教会内部的枢机主教们沟通了一下之后,立刻就有人跳出来反对他的想法,称这是对教会,对信仰的背叛。他就搞不懂了,这些人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明明有一条直接通往重点的光明大道不走,非要去走崎岖的,而且还不一定能走通的小道,他们这些人的出发点,真的是为了教会本身好吗? 不一定! 只要有等级的区分,就必然有权力的层层递进,也就会滋生出对权力向往的野心。 这一点海格拉并不意外,可是这些人太糊涂了,糊涂到为了一己之私居然想要干扰教会千年未有的大机遇,那真的是自寻死路! 他已经秘密处决了一名枢机主教,事情还没有扩散到国内来,他想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是为了自己做打算,而不是为了教会好。他连教宗的职位都能让出去,那些人居然连小小的权力都舍不得,那他们也就没有必要继续活下去了。 教宗是一个好人,老好人,善良,心软,可同时他也是教会的掌舵人,必要的时候,他和雷恩是没有差别的。 在座的十位主机主教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先开口,一旁坐着旁听的大主教们也低着头,闭口不言。 海格拉眉梢挑了挑,“有反对意见现在可以提出来,现在不说,到了那一步再说就晚了!” 没错,海格拉打算禅位给雷恩,换句话来说,雷恩即将成为教会的第一人——教宗。 不,应该是教皇! 他一旦就职,皇帝以及教宗的双重身份,足以让他恢复数千年前教会最鼎盛时期的荣光,成为教皇,名正言顺的教皇。政jiao合yi之下,无论是凡人的政权,还是来自教会的神权,都紧紧的抓在他的手中,他将成为退潮期之后第一任教皇,大教皇! 海格拉看的很明白,他的智慧与雷恩不相上下,雷恩所想的也正是他所想的。奥兰多家族数百年来不断的打压教会,的确给教会造成了很沉重的负担以及严重的伤害。但是教会就真的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了吗?不,教会不仅拥有反抗的力量,还有重塑帝国的力量。 之所以大家到现在还保持着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很大原因是彼此都在克制。 奥兰多家族很蠢,而雷恩很聪明,当雷恩隐晦的提出他想成为下一任教宗的时候,海格拉就意识到,教会重返荣光的机会,到来了! 为此放弃一些东西,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沉默的房间里空气都快要凝固起来,好一会,才有一名大主教轻咳了一声。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最多十年,等海格拉的年纪更大一些,无法照看好整个教会,他就会成为新一任的教宗。当他被挑选出来的那一天开始,很多人都明里暗里的向他表达着效忠的意思。他虽然嘴上说自己不如海格拉,自己其实并不像成为下一任的教宗,自己不想让自己的生活都处在忙碌的工作中。 但是心里的暗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了解。 可惜,这种美好的局面被破坏了,被雷恩破坏了,也被海格拉破坏了。他实在搞不懂,你一个篡位的皇帝放着不好好的当,居然还想要客串一下教宗,这是不是真的吃饱了非要找点事情运动一下增加胃动力?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海格拉的解释勉强能够说的过去,一旦皇帝成为了教宗,那么皇帝就不需要担心手帕的觉得教会有一天会造反,他紧握着政治上的权力,以及教会的大权,没有什么能够再影响到他,那么教会的好日子,也会随之而来。 理由很简单。 皇帝不可能世世代代都是你家的,教宗也不可能世世代代都是你家的,但是如果你是皇帝的同时,又是教宗,政jiao合yi之下的教皇,就能够世世代代的传递下去。 只要不想改变这种状况,那么雷恩在经营好整个帝国的时候,也必须经营好教会,缺一不可。 只是,想要反对的人无论如何都能够给自己找出反对的理由。 这位未来的教宗大人就有这样的看法,“冕下,您如何保证雷恩不会通过削弱教会的力量来增强世俗政治的影响力?要知道在过去的三百七十多年里,教会一直都是皇权的敌人和打击对象,很有可能雷恩会延续这种态度,他之所以和您会晤并且提出这样的条件,只是他的阴谋诡异,您说呢?” 因为他特殊的身份和地位,在教会内,他的威望还是很高的。当他主动站出来质疑海格拉的决定时,其他人一点话都没有。 海格拉笑了起来,目光从在座的十三个人脸上一一扫过,“这也是你们的意思?” 目光短暂的交流过后,两名枢机主教表态了,他们点了头。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斗争,斗争可以使武力的,也可以是智谋上的。其余的枢机主教不表态,无非是希望在这一次会议恶化的情况下还有回转的余地,只是他们没有意识到,对于这次机会格外看中的海格拉,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海格拉半阖的眼睛里流淌着哀伤的波光,毕竟是相处了五六十年的老伙伴了,突然间就要接受他们离开人世间回归天国的消息,还是非常难以平静的。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就变得不一样了呢?” 有人刚想要说话,他抬手就阻止了那人,“我记得我们还是辅祭的时候,就一起发过誓,要为了振兴教会付出自己的全部,无论是生命,还是灵魂。如果向恶魔出售自己的灵魂可以换取一次教会振兴的机遇,我们都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 “可是当这个机会到来的时候,就近在眼前的时候,为什么你们退缩了呢?是因为权力吗?”,他抬起头,充满不解和困惑,“难道权力真的已经遮住了你们的眼睛,蒙蔽了你们的心灵吗?甚至让你们忘记了我们为之奋斗的目标吗?” “冕下,你听我说……”,一名枢机主教站起来打圆场,他嘴巴刚张开,就被海格拉粗暴的制止了。 “我不想听,我只感觉到悲伤,还有愤怒!”,他突然间抬手,三道圣光从他掌心射出去,三名旗帜鲜明反对他意见的使徒瞬间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气息。 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昭告整个教会吧,三位大人为了教会的未来风险了自己的一切,他们已经回归父神的怀抱了。”,一瞬间,海格拉身上的气势暴涨,“现在,还有谁反对?” 所有人哑口无言,目瞪口呆的望着一直以老好人形象出现的海格拉,他们第一次意识到,他们从来就没有真正的认清海格拉是怎样的人。 或者说,从他们心态发生了变化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和海格拉走上了不同的道路,越走越远!5610 第六七三章 一个时代的终结!仅以短标题来祭奠逝去的时代,以及展望未来 十天的时间很容易就过去了,特别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间,每个人都感觉十天过去的实在是太快了,很多事情都来不及处理,很多东西都来不及考虑,十天居然就过去了? 在维托的主持以及设计下,雷恩的登基大典在这样一个日子里,就要举行了。更新快无广告。老天爷非常的给面子,夏末的帝都在往年雨水都是很充足,前两天还是阴雨连绵,今天一大早居然放晴了,让有些总喜欢多想的人都不得不在思考一个问题,雷恩取代帕尔斯到底是不是天意? 天意这个词所带来的影响和变化可真的太大了,远远超过人们所能接受的层次,足以把理智的人变成盲目的人。 但不管如何,今天雷恩就要登基了,而奥兰多姓氏最后一个背负者,也将走向生命的终结。 这个帝国,这个大陆,这个世界,将不会再有奥兰多这个家族了。 离雷恩登基大典差不多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整个金环区就已经被人挤的水泄不通,只要能拿到通行证的,几乎都挤了进来。他们都想要见证这个伟大的时刻,尽管这个时候说伟大还太早了,但是很多人都对这一刻,充满了期待,还有惶恐。 这次雷恩决定缩短流程,将登基仪式和加冕仪式一同进行。 当时间指向十点的时候,仪式开始了。 雷恩穿着黑底金边紧身的军装出现的那一刹那,整个皇宫的前庭都传来了压抑着的惊呼声,这太不合礼仪了。要知道登基加冕两个仪式放在一起举行已经让贵族们觉得有些无法接受了,而雷恩这一身衣服,更让他们心中浮现了一丝不妙的情绪。不遵守规则,不遵守制度,就意味着破坏。 而破坏,往往也代表着一轮又一轮的洗牌,有些人已经开始后悔,可也有一些人,则表示了赞同。 表示赞同的这些贵族几乎都是年轻的一代,他们没有经历过多少次政治风波,他们也不喜欢这个开始逐渐显现出暮气的帝国,他们正是因为年轻,所以追求着改变。雷恩的出现,就如同黑夜中的灯塔,为他们指明了方向。 同时,不得不说的是,雷恩这一身衣服完全能够衬托出他的气质,真是太帅了! 黑色的戎装充满了一种雷厉风行的气质,黑底金边彰显了黄金贵族的尊贵,同时雷恩如此的打扮,也预示着他的态度。有时候权威以及尊贵,并不一定就必须依靠华丽的衣装,态度,能够决定一切! 他大步走到场地中间,望着满满当当的前庭,微笑着走向了御座。恍惚之间他仿佛想起了帕尔斯登基的那一天,她也是在这个时间,也是在这个地方,就这么坐了下去,从此君临天下。而今天,这里的主角是他! 背对着御座缓缓落座,仪式正式的开始。只有两三年间隔的教宗头发已经变得花白,他从雷恩正面对着的前庭大道的另外一边走了过来,手中捧着一块暗红色的绒垫,垫子上摆放着一只精美的王冠,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泽。数十颗宝石流光溢彩出绚烂的颜色,很多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着光满,眼中的羡慕嫉妒以及向往和贪婪,让他们体内的血液开始沸腾。 “我,加林三世,以神圣之名,在众神的注视之下,为您,星空之下的统治者,万物的驾驭者,神圣的阿尔卡尼亚一世雷恩陛下加冕。您将受到众神以及万民的祝福和赞美,人们会为您的仁慈高唱赞歌,赞美您的英勇。您的统治受到众神的庇护与认可,众神将与您同行,神圣及伟大!” 加林三世是海格拉教父的名字,他微笑着将皇冠高高的举起,人们再次惊呼起来,仿佛那个皇冠就是这个宇宙的中心,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雷恩微微低下头,让海格拉为他戴好皇冠,并且接受了来自海格拉的祝福,“恭喜您陛下,从今天起,您就是这世间唯一的统治者,您的意志将是众生的意志,您的裁定将是众生的审判!” 雷恩微笑着道谢,海格拉离开了御座,但是并没有离去,反而站在了雷恩的身边。一旁的维托微微皱了皱眉,他最害怕的就是雷恩给他带去措手不及的突然变化,明明应该离开的教宗居然没有离开,反而站在了他的身侧,这让维托心里瞬间没了底。他只希望这一次的仪式能够正常的进行下去,千万不要出现什么变故。 他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双手捧着传承多年的权杖,缓缓的走到了御座前,他凝视着雷恩,雷恩也望着他。片刻后,他才开口说道:“以神圣的血脉,我承认您,受神圣血脉庇佑,无上尊贵的雷恩,在众神注视下,献上属于您的权杖。” 按道理此时的雷恩应该站起来回礼,非常谦逊甚至是恭敬的从维托手中双手接过属于他的权杖,然后高高的举起,在众人的祝福下表示自己已经获得了属于他的权力。他可以说些什么,也可以不说,然后老老实实的坐回去,等待着接下来的进程。可此时的雷恩居然没有站起来,他就端坐在御座上,双手按在扶手上,平静的望着维托。 维托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他脸色变了变,可现在这个特殊的时候,有些事情即使他不愿意,他也必须做出来。他又向前走了几步,脸上红的几乎能够滴出血来,他弯下腰,双手捧着权杖,站在了雷恩的身前。 雷恩似笑非笑的抬手从他手中接过权杖,抓在手中。 维托就像受到了羞辱一样,立刻转身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今天所发生的的一切,都给他一种偏离了最初计划的感觉。 雷恩,这是要搞事情! 接下来应该由元帅进献代表了武力的长剑,可现在帝国并没有元帅。前两天的时候维托问过这个问题,雷恩给他的答复是他亲自去拔出长剑。对此维托也没什么话好说,反正登基和加冕两种仪式都放在了一起,再出现一些改变,也无所谓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今天一开始就出来了这么多不受控制的事情,隐隐的有了一丝担心。雷恩上台真的就比奥兰多家族在位时对黄金贵族们更有利吗?他不知道,也猜不透雷恩的想法,他隐约的觉得自己可能犯了一个错误,因为雷恩不是一个愿意被人摆布的皇帝。至少,黄金贵族们想要从雷恩这里得到妥协,会比从帕尔斯那边得到妥协,要难的多! 当初怎么就昏了头会和雷恩选择合作呢?维托仔细想了想,可能还是因为因为和自己没有得到想要的权力有关系。当初十二个家族一同推翻了神圣帝国,凭什么就你奥兰多家族是皇室,我们这些人都城了贵族?这种不平衡一直从开国延续至今,别看大家说的好听,什么为了四个已经被灭族的同伴,或是为了挽救自己可能被灭族的命运。 说到底,还是嫌手中的权力不够,又不想做那个冒出来的楔子,只能选一个人支持了。 雷恩掂了掂手中黄金打造的权杖,随手插在了御座上。他缓缓站起来,走到不远处的石头上边上,整个前庭都变得鸦雀无声。他一只手握住金剑的剑柄,微微用力,金剑缓缓的被抽出,然后他慢慢的走回到御座上坐了下来。 又不合规矩,加上第一次出现没有元帅持剑效忠,大家不知道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道贺,还是应该保持沉默。 雷恩无所谓的笑了笑,就在维托准备宣布仪式结束时,海格拉向前一步,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整个帝都瞬间被浓烈的圣光所笼罩,连阳光都退避三舍,温暖的圣光就像是一条条漂浮在空中的河流,布满了整个帝都! 前庭的上空中,隐隐有充满了圣洁味道的圣歌梵唱,洗涤着人们的内心与躯体,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所震惊了,这是要做什么? 维托脸色霎时间变得格外难看,一直闭目养神不肯早早让权的卡波菲尔家老暴君眼睛都快要从眼眶中瞪出来了,兰瑟倒是保持着微笑的风度,只是他紧紧攥着的拳头,似乎说明了他此时内心的紧张。奥格雷姆家的代表沉默不语的望着雷恩,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海格拉偏着头望了一眼雷恩,然后面带满足笑容的开口说了起来,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帝都中每个人都能够听清楚,就像是海格拉站在他们身边一样。 “我,海格拉·加林·维埃拉,在父神与光明神的见证下,将仁慈、友爱、亲善、诚实等一切世间拥有的美好传于你。你将担负起神圣的责任,让父神与光明神的荣光充满世间,在父神与光明神的注视下,雷恩,请起立。” 雷恩缓缓站了起来,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尽管没有任何的问题。周围观礼的人们都惊呆了,几乎每一个贵族都张大了嘴巴,怔怔的望着正在发生的奇迹。光明神在上,以奥兰多家族为首的皇室和教会抗争了三百七十五年!而今天,他们居然看见了一个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奇迹正在发生,教会的教宗居然要传位给雷恩? 神啊,这到底是怎么了? 以后该如何称呼这位皇帝? 陛下? 还是冕下? 海格拉表情格外的速度,他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本圣经,捧在手上,雷恩抬起左手,按在了圣经上,“请和我念,生而神圣以及伟大……” “生而神圣以及伟大……” “在父神与光明神,在众神的见证下……” “在父神与光明神,在众神的见证下……” 一句句誓言,一句句祷词不断的从两人口中流出,神圣的分为愈发的隆重,天空中甚至下起了光雨。在帝都中,八位枢机主教苦笑着支撑起庞大的大祝福圣言,浑身的圣力都在沸腾,这是教宗传承的仪式,只是继承人实在是让人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海格拉是铁了心的要让雷恩成为教皇,任何敢于阻挡他的计划,阻挡教会腾飞的人,都将是他的敌人。在这几日里,教会的中高层已经有数十人被秘密处决,而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给雷恩铺平道路。可想而知,一旦雷恩成为了教皇之后,海格拉必然会以苦修士的身份继续帮助雷恩镇压整个教会,直至他折服所有人,成为真正的教皇。 这么做到底对不对,谁都不清楚,可海格拉决定豁出一切赌这一局,他们也只能紧跟其后,希望一切都能如同海格拉所想象的那样顺利吧。 这一天,将成为成为大陆历史中不可或缺的一页,因为在这一天,时隔数千年之后,再一次出现了以为教皇! 当一切尘埃落定,雷恩重新坐下时,维托已经无话可说,他的神经已经麻木了!他终于知道雷恩在玩什么了,不可否认,他真的一拳就打在了所有贵族的要害上。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做了一件错事,但这个时候才醒悟过来,已经太迟了。 士兵们压着帕尔斯缓缓从中庭走了出来,帕尔斯穿着她登基那天穿着的奢华礼服,缓缓的走到了场地中央。她望着雷恩,望着那个曾经属于她的御座,缓缓的跪了下去。 而雷恩则站了起来,他手持金剑,走到了帕尔斯的身边,高高的举起了金剑……。 一个时代,结束了!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雷恩这个名字如同暴风一样席卷了整个世界!不管是满月金帐中的大酋长,还是苦苦支撑不断败亡的拜伦皇族,亦或是偏远到如同蛮荒的联邦,都知道了这个名字,都为这个名字感到震惊,以及惊惧。 教皇,这个词汇如同从地狱中爬出的魔鬼一样萦绕在这些人的心头,他们想起了曾经学过的历史,想起了那个横在整个大陆上空的阴影。他们以为不会再有这样的一天,但雷恩这个人,这个名字却用事实告诉了他们,它回来了! 是的,回来了。 以谁也没有想到过的姿态,重新出现在这个世间,君临天下! 全书完! 然而并没有! 故事任在继续! 第六七四章 每个人都是对的,至少从他们的角度来看,只要不客观,谁都没错 “柯博拉……”,雷恩坐在经过简单修改之后更加圆润,缺少棱角的御座上,终于能够舒服的坐着。他俯视着整个大殿,心情格外的不错。角度不同,所看见的风景也不同,站在下面的时候仰望着这个位置时,与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俯视着下面那群几乎掌握了整个帝国绝大多数权力的贵族,所带给人的感觉是彻彻底底不一样的! 这座皇宫的设计师也非常厉害,雷恩都不需要增加自己的嗓门,台阶下的众多贵族们就能听见他的声音,并且听的非常仔细。或许这和这间大殿内的墙壁设计,以及立柱有一定的关系。他不太懂,也不想去弄懂,他只知道,现在的他,是这个帝国的皇帝。 从他登基之后,他立刻更改了这个帝国的名字,一个国家不应该以某个人,或是某个家族来命名,这是自私的,是不正确的。在他的强烈要求以及强硬的推动下,阿卡尔尼亚帝国这个提案最终被否决了。一些想着利用这种手段溜须拍马的家伙们多少都有些失望。 以家族姓氏来给一个帝国命名的意义绝非只是改变了一个帝国的名称那么简单,无论这个帝国未来能够走多远,雷恩以及阿尔卡尼亚家族的后人们有没有贤明的帝王,或是昏庸的帝王,在历史的长河中都必然会留下属于阿尔卡尼亚家族的璀璨篇章。 但是雷恩否决了,他拒绝了如此的诱惑,用德西来命名这个帝国。在贵族们持续保留意见的同时,所有的德西普通人都沸腾了,他们感觉到一种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东西,这东西在他们的胸口中生根、发芽,茁壮的成长,有一种莫名的东西正在悄然的觉醒。 贵族们觉察到了一丝危险正在缓缓的靠近他们,而这一丝危险,就来自于对雷恩的陌生,猜不透帝王的思想对于贵族,对于官员们而言是极其危险的。 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每一次遇到的选择题应该如何去选择。在帝王的面前,特别是像雷恩这样强硬的帝王面前,和稀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但选择错误,同样也不是一件好事。猜不透他的想法就意味着面临更多的危险,很有可能你所猜测,恰好与雷恩所需要的相反。 同时,这件事也让很多贵族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不能把奥兰多家族执政时期的风格,延续到现在这位帝王的头上。 柯博拉,前任帝国税务总局的总长,此时他已经卸任,是一个白身。他将辞职表送到维托手中的时候居然没有丝毫的留恋,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他其实也很清楚,比起权柄、人脉、地位以及实力,他根本没办法和卡波菲尔家族抗衡,与其被卡波菲尔家族羞辱一番之后不得不从税务总局中狼狈的滚蛋,倒不如潇洒的离开。 他也相信,一个刚刚登基就被其他黄金贵族拿走了帝国堪称最重要部门权力的皇帝,绝对不会大度的就这么算了,所以他相信,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此时雷恩的一句话,就让柯博拉兴奋起来。他穿着一席深色的紧身礼服,看上去非常的干练,他站了起来,面朝台阶上的雷恩欠身行礼,口称陛下。 昨天的国会日上,雷恩明确提出要建立一个叫做“纪律与保障委员会”的新机构,几乎没有任何人反对的,直接取得了通过。无论是维托还是其他黄金贵族,在这件事上一言不发,全程保持了沉默。这就让人难免会考虑,这期中是不是有什么肮脏的政治交易。很快真相大白,随后维托抛出的一系列名单,在雷恩那边也得到了应允,让一些对政治格外敏感的人们反而滋生了一种荒谬的感觉。 雷恩用一些非常重要的职位交换了一个新部门的建立,这算不算是一笔失败的政治投资? 别人怎么想的维托不知道,但是他肯定是后悔的,虽然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发现自己要为哪些事情后悔,但他就是后悔了,答应的太快了。 最重要是的他没有见到“黄金贵族共同治理天下”的盛况出现,反而让一个更加独【】裁霸道的皇帝上了台,未来的日子都不需要动脑子去想,就知道绝对不会好过。 他犯了一个错误,从简单模式跳进了困难模式中。 “从今天起,我任命你为‘纪律与保障委员会’的首任委员长,随后我会将这个部门的职权范围和职能以书面的方式交付给你,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恐怕你会很忙。”,他说着顿了顿,摸索着食指上的戒指,原本只亮起了两个符文的戒指,此时已经亮起了三个符文。随着帕尔斯心脏中的血液浸湿他的戒指之后,他拥有的能力变得更强,也更具可塑性。“你有没有什么问题?” 柯博拉弯下了腰,尽管他早就知道了会有这样的结局,但是当雷恩公布的那一瞬间,他还是兴奋了起来。 “陛下,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我将贯彻您的意志。” 雷恩微微颔首,继而继续说道:“另外,从今天起,我将自领帝国大元帅一职,在五日后,将前往西线。我不在帝都的期间中,所有的政务将由我的书记官、管家、七名来自帝国议会的代表,以及宰相等人投票决定。如果投票结果持平,我做最后的裁决。” “除此之外,今天还有另外两件大事要宣布,从即日起帝国将新增一个大部,教育部。教育部的职责是尽可能的将教育平民化,普及化,让更多的人都有接受教育的可能。”,他说着赔了一眼坐在台阶下的维托,“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乃至于有些人可能还在嫌我多管闲事,但教育这件事,我必须管,亲自管。” “垄断教育并不能让贵族拥有更加凸出的才能,反倒是基数更大的公民阶级中,更可能出现对帝国有用的人才。越多的人接受教育,帝国也就越强大。帝国越强,我们的脑袋和屁股也才能够越安稳。” “第一任教育部部长将由兰多夫领衔,这是决定,不是询问。” 又是突然袭击! 维托此时紧紧咬着牙关,如果不是现在就和雷恩闹翻对他以及他的盟友们没有好处,他恐怕已经忍不住站起来要反对雷恩的政令了。什么叫垄断教育没有好处?要知道这数千年来教育一直垄断在贵族的手中,平民根本接触不到多少知识。不错,近年来教育体系逐渐对平民放开了限制,在帝国内已经有许多学院可以让平民也拥有上升的机会。 但是普及教育和有限度的对平民中的精英人才打开大门是完全不同的,要知道现在各个地方的贵族能够在领地内拥有足够的权威,就是因为他们的子民足够愚。愚不是蠢,愚更多象征着没有文化,没有学识。正是因为这些人没有文化不懂法律,才能够让领主们轻易的统治他们。 如果有一天领地内生活的人们用知识和文化武装了自己,并且向统治者提出了异议和质疑的时候,怎么解决?解决不掉!盲目的杀戮只能够换来更多的损失,说不定还会被皇室讨伐。以前所有贵族都喜欢更大的领地,更多的土地,可只要教育一旦普及开,领地越大,问题也就越多,危险也就越高。 只有无知的平民,才是最好管理的羊羔。 当羊羔拥有了学识,他们就是一群狼! 这个时候他知道,自己不站出来是不行了。如果任由雷恩如此独断专行下去,并且没有人站起来旗帜鲜明的反对他,恐怕他会越来越“放肆”。当一个人品尝到可以肆意妄为的时候,你在想要去约束他,除了战斗之外就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办法。所以维托必须站出来,无论最成功与否,他都必须反对,为了反对而反对。 “陛下,我认为这件事可以暂缓执行。”,站起来的维托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不温不火的抬头望着雷恩,“您的想法是好的,普及教育的确能够全面的提高德西人的素质,可是您想过没有,如果所有的城市都开始执行这一项政策,财政上的压力怎么解决?教师资源又怎么解决?”,他的话掷地有声,有理有据,在整个帝国普及教育首先面对的难关就是资金问题,其次就是教育资源的问题。 教育是一笔很烧钱的公共事业,而且回本周期非常的漫长,想要看见成效最少也在数年甚至是十数年之后。 雷恩望着维托,随着维托不断的举证反驳,他也不断的点头迎合。当维托觉得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之后,雷恩笑眯眯的望着,“你说的很对,也非常的有道理……”,这句话看上去似乎已经似乎没什么问题,可作为雷恩上台后第一个全部由他一个完成的决定,是不允许有任何疏忽的。 谁反对他,他就会让谁难看!. 第六七五章 各行各业中力工最愚,棋手最智,特别是坐在云端的棋手 能让雷恩说出这样的话,维托觉得自己可能多想了,毕竟雷恩才刚刚登基,尽管这个皇帝和以前所有的皇帝都截然不同,可他认为雷恩应该不会太肆意妄为的践踏大家所共同制定的潜规则——你想要什么,就要付出什么。 就好比这次纪律与保障委员会的建立,不正是雷恩放开了税务总局总长,以及放开了军部大臣的支配权,才能他们以及更多的既得利益者手中换来的默许吗?他觉得雷恩应该不会这么愚蠢而强硬的,想要忽视所有贵族的利益,去强硬的推动什么教育部,搞什么教育普及。 况且维托觉得自己也没有说错,想要搞教育的普及不是问题,实际上奥兰多家族时期教育已经从贵族和精英阶层开始有限度的向普通平民阶级开放,否则每年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来自平民的精英进入帝国中枢的各个部门,担任一些职务?真正阻挡了教育普及化的,还是帝国的财政。 帝国的财政历来都是一个大问题,奥兰多家族执政时期他们很好的通过低调处理以及遮掩的方法让帝国的财政看上去很健康。这种健康并不是真正的健康,除了税收再也没有其他支柱形收入的情况下,一个帝国要维持所有行省首都以及部分城市的建设,还包括了城防军体系的费用支出,实在是太勉强了。 加上刚刚爆发的内战以及国战,奥兰多家族并没有给雷恩留下多少财富,所以就算维托他不出声,同意雷恩的这个想法,雷恩也没办法执行下去,因为他没钱。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维托还要站起来旗帜鲜明的反对雷恩的想法呢?说白了就是为了造势,同时也是为了树立起另外一个山头。在过去奥兰多家族执政时期,有三大贵族集团站在了奥兰多家族的对立立场上,和皇室打擂台。在这个帝制分封制的社会中有人和皇室打擂台绝对不是正常的事情,但是恰恰也因为这种本来不太正常的事情,让奥兰多帝国的政治体系至少保证了一个相对健康的情况,以及拥有一个稳定的持续发展。 这就涉及到了另外一个东西——丛林法则。 一个从上而下没有任何逾规的政权绝对走不远,在缺少足够竞争力的情况下,权力很快就会腐烂变质,整个帝国的政治生态也会急剧恶化。没有竞争力,没有危险,就没有紧迫感也没有继续向上的动力,到整个国家从上而下都会变得腐朽,就如同神圣帝国一样,最终崩消瓦解,连山贼都可以撵着正规军到处跑。 引入竞争力是保持政治健康持续发展的必要环节,每个贵族在这样原始野蛮的丛林法则下,都必须做到谨慎、小心,以及充满攻击性。正是因为这样看似野蛮的体系,让所有人的积极性和警惕心都被调动起来。就好似一池鱼,有经验的渔民会在这一池鱼中放入几条具有强烈攻击性的食肉鱼类,这样才能让一整池鱼都变得活跃并且健康。 政治也是一样的道理,无忧无虑只会带来灭亡,而斗争,却会带来进步。 在失去了三大贵族集团对皇室的制约之后,如果没有另外一个人或者势力站出来,恐怕雷恩很快就会膨胀到一个令人恐惧的地步。整个帝国都会变成他的玩具,他会依照自己的喜好来调整这个国家的政策、法规以及方方面面。 现在的德西帝国不是雷恩的玩具,而是所有人的帝国,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所有人的利益,就必须在出现一个人或者一个势力,和雷恩打对台。 很多对政治不了解的人总是觉得自己生活中诸多不如意的地方往往来自于政治上的斗争,今天这样子,明天那样子。可他们却永远都不能够理解,恰恰是这一次次的交易,一次次的妥协,一次次胜败翻转,才让一个国家以相对健康的方式,不断的前行。 维托就是要站出来,成为雷恩的对手,他要率领着一群贵族和雷恩继续斗下去。 如果这次雷恩推行的不是这样相对温和的想法,不是教育普及,而是更加激进的政策呢?所以总要有一个人站出来,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所有贵族的利益,为了整个德西人的利益,站出来对抗皇室,对抗雷恩。只有这样,这个帝国才能够继续维持下去! 在坐下的这一刻,维托的内心是神圣的,是圣洁的,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伟人,默默的为了所有德西人的权益付出着。 雷恩望了望维托,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既然这件事和财政所有牵连,正好我想说的第二件事,也和财政有联系。” 感觉良好的维托一怔,脸上矜持的笑容就僵住了,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所谓的教育普及不过是雷恩的一种手段。反对了他第一个政策还可以说是为了这个帝国好,再反对他第二个政策是想干什么?一个刚刚登基的皇帝,第一次在这样正式的场合下第一次提出自己对帝国的想法,你就连续反驳回去,这是赤果果的打皇室的脸啊。 要是帕尔斯那种性格的皇帝可能会当场甩脸,事后绝对不会有多少大问题,无非是被她骂一顿。但是雷恩这种强势的帝王,你打了他一次脸他可以放过你,可第二次再打他的脸,可就没有任何的放过你的理由了。 维托把目光投向了身边的几位黄金贵族的代表,此时的帝国内最大的贵族集团可能就是雷恩贵族集团,他现在已经成为了皇帝,那么他的贵族集团,自然也成为了保皇党。在没有一个强大贵族集团的外力干扰下,维托把之后的希望寄托于同为黄金贵族的盟友们,希望他们能够站出来。 卡波菲尔家的老暴君冷哼了几声,闭目养神,懒得多管闲事。他上次被雷恩吓的不清,自觉自己受到了羞辱,但是他又不太敢和雷恩正面对抗。如果不是税务总局涉及到卡波菲尔家族未来的计划和利益,他上一次连提都不会提这件事。 兰瑟笑着对维托点了点头,一脸纯真无邪的“我不知道你想表达什么”,让维托有些烦躁的闭上了眼睛。 平静了片刻,雷恩笑着说道:“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帝国的财政问题一直繁杂而混乱,每一笔支出和每一笔进账都乱成一团麻,就连财政大臣自己都搞不清楚一年内有多少进账,有多少支出。钱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又去了什么地方,谁都不知道。我们的财政大臣恐怕只知道签字盖章,然后拿着条子入库,就算完成了他的工作。” 雷恩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这样不行!” “这样的体制是不健康的,不健全的。我并非在指着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我也很清楚,一些已经明显落后于时代的体制是从神圣帝国时期,就遗留下来的。以前奥兰多家族执政时,我不是皇帝,这也不是我的帝国,所以我可以当做不知道。但是今时今日,我成为了这个帝国的主宰,那么我看不过眼的东西,就必须改变。” “我不要求你们变得有多好,可至少能够让我接受,关于财政这一方面,我有一个想法。”,他重新坐回到御座上,“不仅要搞清楚每年从什么地方因为什么而收取了多少的钱进入国库,同时还要给我弄清楚,每一笔钱因为什么,在谁的手中经手从国库中出去。” “不要觉得很难,其实非常的简单,我们只需要几个步骤而已……” 对财政下手也是雷恩最着紧的政策之一,控制住军权,再控制住钱袋子,他这个皇帝基本上就坐稳了。 怎么管理钱袋子?后世……应该说另外一个世界的诸多成功的案例已经有了相对完善的解决办法,那就是预算以及拨款。现在的德西帝国财政最混乱的地方就在于没有一个完善且完整的拨款计划,今天这里的总督要个两万金币,明天那里的总督要个五千金币。他们会随便找一个借口,就把这笔钱从帝国财政上划走,当然这个借口至少要能通过,比如说建设地方。 建设地方是一个很笼统的说法,至于建设什么其实财政大臣和财政部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也没有去地方上进行审核,这些钱是不是用在了建设上,是不是存在挪用。 一年复一年,每一年那些总督都有办法和借口从中央财政拿到大量的拨款,他们就像贵族中的模范一样,一直在努力的建设这个帝国。但是他们的成果在什么地方?除了一座座美轮美奂奢华到极致的总督府,堆满了金币的总督府金库之外,那些金币还用到了什么地方? 所以想要遏制住财政一步步走衰,4 “今年就算了,从明年开始,所有的税收必须一文不少的交上来,我会安排纪律与保障委员会全程监督税款的征收以及运输……”,台阶下不少贵族都瞪大了眼睛,整个大殿内也起了骚动,雷恩一巴掌拍在扶手上,duang的一声巨响,整个大点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谁敢在这里面动手,我就送他全族去侍奉帕尔斯女皇!” “当然你们也不用担心,你们,包括了外面那些总督,城主,在明年一月份之前,列出一个财政预算来。这个东西一点也不复杂,简单一点来说,你们不是要发展城市,建设城市吗?很好,我很支持也很鼓励这种行为,你们要发展什么,建设什么,需要多少钱,多少物资,工期多久,规模如何,包括建造图纸,都给我整理好,在十二月底之前送到财政部。” “财政部会酌情的按照你们的要求进行删减或是增加,复审之后这些批文会由我进行最后的审查。只要通过了,哪怕你们要一百万金币,只要合情合理,只要帝国财政能够拿出来,我都会批给你们。” “每一笔钱都为专款专用,挪用或是贪腐,会有纪律与保障委员会的人去调查。” “如果有人抱着偷窃财政的心思,那么恭喜你,帝国无数个急需旷工的矿场在等着你们,帝国的西线防线在等着你们。” “具体的方法和办法,我会在稍后转给财政部,具体的事情由财政大臣负责。你们有疑问,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去询问他。” “另外,从今天起,贵族私有封地以及所有国属地方免征民税,商税从二十抽一到五抽一,随后也会有文件以书面的方式下达。” “谁还有疑问?” 年轻的贵族们纷纷摇头,实际在在前几日的极乐主义沙龙中,雷恩就已经说过这个事情。对于税务和财政的改革,这些锐气还没有丧失的年轻贵族们都能够表示理解,特别是雷恩彻底的取消了民税之后。民税是帝国征收封地公民的人头税,每个月每个公民会按照他的社会地位以及财富,征收十个铜币到一个银币不等。 简单一点来说,越有钱的人,越有地位的人,征收的民税也久越高。一直以来民税都是饱受诟病的税收之一,但同时,也是帝国财政中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八千多万德西人,平均每个人每个月上缴五十个铜币,一个月就有四万金币的税收,一年就差不多有五十万。真实的民税只会超过这个数字,绝对不会低于这个数字。雷恩能够咬牙舍弃这个税种,也是为了得到整体德西人的支持,好方便他全力将预算和拨款制度顺利的推开。 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在这件事本质上都是受益者。平民们不需要再缴纳每个月的民税,而贵族们也不需要看着自己领地内的财富每个月都出现流失的情况。民税不用交了,领地内的平民每年就能够节省下来一笔对他们家庭来说不算少的钱,这些钱最终会成为消费的动力,加快贵族们领地内的经济建设,也能够让他们获得更多的利益和好处。 雷恩已经舍掉了这么一大块利益,如果还有人敢站出来反对他的这个计划,他就真的要动刀子了。 扫了一眼那些顽固的贵族们以及维托,雷恩脸上露出了一丝轻蔑的不屑。 和我斗? mmp! 第六七六章 他们想要什么,就给他们想要的一切,哪怕再借一些也要送给他们 “陛下,海格拉先生在偏殿等您。”,冯科斯换上了崭新的衣服,看上去气势十足,整个人也变得沉稳了许多。或许这就是皇宫不可思议的地方,无论是谁成为了这个皇宫的主人,都会受到皇宫肃穆的影响,多多少少的改变一下自己的性格。 海格拉自从禅位给雷恩之后迅速的消失在帝都,雷恩知道他去哪了,也知道他去做什么了。 教会的高层在海格拉的高压政策之下已经算是默认了雷恩掌有神权,但是底下的那些人却不一定能如高层那样顺从。对于他们来说教会目前的内部的管理体系非常的宽松和自由,除了每年圣诞日需要去落日城朝圣之外,其他的时间里教会并没有对他们做出任何约束性的要求。 能发展到信徒说明你信仰坚定,努力工作了。 发展不到信徒也不能说你信仰不坚定,不能说你没有努力工作,只能说在努力工作的情况下取得的效果不是很好。 加上教会对于“捐助”并没有一个规范性的要求,各大教堂每年上缴多少善款或是物资,全部由下面的主教们说了算。可以说在教会这个体系中,高层决定了教会未来的方向,真正支撑起教会的,反而是下面的基层,也就是各个教堂的主教、牧师。 大家早已习惯了现在这种制度,突然间换上了一位强势的教皇,只要脑子没有毛病的人都能够清楚的认识到一点,好日子要到头了。 就在海格拉宣布了雷恩将要成为第一任教皇的时候,下面的人就开始串联起来,他们企图用拉帮结派的方式建立起一个新的教派,然后独立出去。 不要以为教会和教会中的使徒们都是纯洁的,也有一些人利欲熏心,做了一些违背了教规的事情。特别是偏远偏僻的地方,几乎成为了重灾区! 这次海格拉下地方,就是要用血腥残酷的手段告诉所有人,谁都不允许在这件事上给他捣乱,敢捣乱的人,就要做好去天国侍奉父神和光明神的准备。 接连不断的杀戮终于震慑了教会中的异议者,有时候人们总说暴力解决不了问题,可事实上在很多时候,唯一能够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暴力。 海格拉在经历了数场杀戮之后,他也逐渐反应过来,他和底层教区脱节的太久了,以至于一些教区的驻守者早已堕落腐化,不仅无法宣传教义和父神、光明神的荣光,反而和地方上的权贵勾结在一起,成为了特权以及贵族阶级迫害平民的帮凶、工具! 他找雷恩,就是想要解决这个问题。 “都说您是这个帝国最睿智,最聪明的人,那么我想请教陛下,如何让教会整个系统变得更加廉洁正直,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在光明之中居然隐藏着黑暗!”,海格拉是一个非常虔诚的使徒,不管是他身为教宗时期,还是现在放下了教宗的重担,成为了苦修士。他所做的一切目的,都是为了壮大教会。 他没有任何的私心,为了这个理想他可以奉献一切,也可以斩断一切。 面对海格拉的询问,其实雷恩也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教会相对松散的组织结构,本身就方便下面的主教、牧师们为所欲为。教会赋予了他们在各自教区内的最大权力和权限,但是并没有另外一个机构来约束他们的行为,这就像是将一只郊狼丢到了羊舍中,然后关上大门,仍由他们在里面作威作福。 就算现在拉出来一个监督机构,恐怕也无法完全杜绝类似的事情不断的发生,毕竟监督机构不可能永远在某一个地方盯着,只要他们一离开,那些早已习惯了腐化堕落生活的使徒们又会固态萌发。 教会赋予了他们权力,却忘记了给他们套上枷锁,也忘记了给他们“一根胡萝卜”,所以才出现了今天这样的情况。 面对海格拉的疑问,雷恩考虑了一会,给出了一个满满都是私货的答案,“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你是否能够满意,这个想法可能有些异于常理,有些惊人……” 海格拉一抬手,“请说说看。” 雷恩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缓缓说道:“我的想法是将教会和帝国之间的关系连接的更加紧密,这样可以共用帝国已经相对成熟的体系,加上新成立的纪律与保障委员会,再配合书记官,足以预防出现类似的事情。况且解决了外部的问题之后,下一步我的想法是肃清地方的官员权力与势力过大以及贪腐问题,正好能够放在一起解决掉。” “我是这么想的,从最低级的辅祭,到大主教,到枢机主教,按照等级赐予他们一定的官衔等级,以及相应的地位。对于那些有着卓著贡献的使徒,可以赐予他们爵位。我们常听人说‘神官’,那么我要做的,就是把‘神官’这个敬称,彻底的落实下来。” 雷恩望着海格拉笑的很欢快,“给了他们‘胡萝卜’,屁股后面又有一条鞭子,我相信教会这方面会按照我的思路,健康茁壮的发展下去。” 海格拉听完之后隐隐觉得有些问题,但是他又找不出来,踌躇了很久才有些犹豫不决的问道:“如果使徒们太过于热衷权力从而放弃了对主的虔诚怎么办?” 权力的甘美海格拉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种掌握着众生喜怒哀乐的感觉比这世界上所有能够给人美好的东西更加的美好,他并非是怀疑使徒们对于父神的虔诚,只是他很清楚,有时候人心是会变得。 “那就让他们有更多的动力,传教、慈善,任何有关于加深信仰的东西,都能作为考核的标准。不怕他们没有向往权力的决心,就怕他们不热衷于权力。” “权力,与信仰,并不矛盾,是可以共存的,是可以互相扶持依靠的。” …… 十月十五日,德西帝国皇帝雷恩陛下御驾亲征,这一战不仅关系到帝国西线与满月的战争,更关系到整个帝国未来的形势。如果雷恩陛下能够战胜满月人,将他们打回去,那么在未来至少五年之内,帝国中将不再有任何的皇权对抗者。如果这一场战争失败了,刚刚登基为教皇的雷恩陛下,恐怕在一段时间内会被打回原形,至少在政务上他就不具备一言而决的权力。 这是一个残酷而现实的世界,没有人会去追随一个失败者,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的盯着成功者。 雷恩陛下这次率领来自贝尔行省、图伦行省、海格行省、西林一共十万精锐之师,赶赴西线,不日将于满月沙蛮一决高下。 此时离西线七座要塞还有两百公里的满月金帐内,大酋长坐在软塌上,赤果着上身,厚厚的一团胸毛卷曲着散发着油亮的光泽。几名女奴侍奉在他的左右,不时将一些来自德西帝国的特产水果,剥好洗净之后,送入他的嘴里。 他张开满嘴黄牙将一块水果咬进嘴里,用力的咀嚼了几下,水果渣滓和以及喷溅的果汁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他刚想扭过头亲一口身边的女奴,动作就停顿了下来,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面带顾虑的收回了嘴。上次他刚要对身边的女奴做些什么,脑海中就响起了煌煌之音,在另外一个伟大的位面中,有一个神明组成的部门,叫做焚化部……。 他轻咳了一声,掩饰过脸上瞬间的怯懦,望着跪伏在地上的家伙,“你的意识是说,新登基的皇帝要亲自率兵和我们会战,是吗?”,那人点了点头,大酋长一脸不屑,“德西人中除了格雷斯兄弟之外,还有几个强者?一群占据了肥美之地的懦夫也想着和我会战?满足他,让人送去我的问候,告诉他,选一个地方,选一个时间。” 现在的德西帝国,也就是之前的奥兰多帝国在发生政变之前,就已经有人将消息出卖给了满月的大酋长,这也是他为什么在拜伦帝国撤军之后坚持继续攻打奥兰多帝国的原因所在。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样一场政变来的如此突然,结束的又如此迅捷,他连准备都没有来得及准备,这个帝国就变了天。 当他前两天得知原本固守西线的格雷斯在帝都被击毙之后,立刻兴起大军,全力攻打西线要塞。有格雷斯的防线和没有格雷斯的防线,绝对是两个概念。 既然德西人的皇帝在这个时候想要通过打败他来稳固自己在帝国内的地位,那么他当然欣然而往,这对他来说同样是一个机会。 只要能够解决德西人的皇帝,不求击溃他,只要打败他,德西人的士气必将骤然而降,原本就已经非常危险的西线抵抗力量也会瞬间崩溃。 满月人统治天下的时代,到来了! 他嘿嘿的笑了起来,一嘴黄牙中散发着淡淡的异味,他抓住身边的女奴刚想亲一口来庆祝一下,脸色猛的一僵,怒哼了一声。 等我打下了整个大陆,必然会杀到另外一个位面去,管你什么焚化部,总会要你们好看的! 第六七七章 人有很多种本能,比如说吃饭喝水,比如说呼吸,比如说说谎 人们在经过将近快一年的时间里,终于认识到了火车的便捷,大量的民间资本涌入到这个区域中,帝都研究院的火车订单几乎快要爆炸了。如果不是帝都研究院本身并非营业性质的商业机构,恐怕院长早就命令一众炼金术士们早就甩开膀子开始造车了。 现在的火车基本上已经定型,未来即使有进展,可能也不是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魔法动力炉的出现时间还太短暂,炼金术士们甚至可以说还没有将这个东西研究透彻,就更别提突破性的发明和创新。所以不少研究人员开始脱离这个项目,投入到其他需要人力物力的项目上。缺少了足够的人手,就算院长想要提高生产速度,恐怕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他总不能约束那些高级的研究员放下手头的工作,来生产魔法动力炉组装火车头赚钱吧?那样做可是会引起研究院研究员暴动的,这群各个行业的顶尖的“科学家”们能够安静的待在帝国研究院里面搞研究,除了研究院集中了大多数顶尖的学者能够给彼此提供必要的帮助,还因为这里的氛围以及充分的资金。 要他们这些人放下自己的研究搞“创收”,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缓慢增多的火车已经给德西人的生活带去了巨大的改变,以前从帝都到西线大概需要六天到十天不等,这要看天气、坐骑以及赶路的人数。但是自从有了火车这个东西,从帝都到西线,只需要大约三十多个小时!大量的士兵通过火车从帝国各个行省朝向西线集结,路上的旅客们都感觉到一种肃穆的气氛。 自从奥兰多五世皇帝去世之后,奥兰多家族后来的两位皇帝,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没有亲自率兵战斗过。这也是很多德西人对他们,特别是对帕尔斯不满的地方之一。 德西人的骨子里其实和那些野蛮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德西人穿上了一件叫做文明的外衣,让自己看起来如同一个绅士一样。但是在这叫做文明的外衣内,依旧充满了嗜血的本能和冲动。对于战争,对于流血,德西人都有一种来自于原始本能的热爱。 每经过一个停靠站,就会听到人们的欢呼声,渐渐的原本心中没底的战士们,也逐渐有了信心。有这么多人在背后支持他们,爱戴他们,他们没有任何理由和借口输掉这场战争。 如果打不赢,那么就拼命吧。 当雷恩到达前线的第一天,满月大酋长的人就送来了口信。 “让我选择时间选地方?”,一身戎装的帝国皇帝陛下雷恩显然更受这里的军人们所尊重与拥护,而雷恩恰恰也很明白这一点。面对着无数灼热的目光,雷恩微微扬起下巴,他就像是在看一条狗一样看着来自满月的使者。傲慢的抬起手腕,伸出手指勾了勾,一旁的西线雄狮立刻站近了一些。 “切掉他的耳朵和鼻子,把他丢出去!” 站立着不曾跪下的使者顿时颤抖起来,他嘴唇都开始哆嗦,用颤抖着的声音大声的喊了出来,“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这么做!从来没有人会在交战的时候如此羞辱对方的使者!” 满月和德西帝国以及拜伦帝国是截然不同的社会体制,在满月,除了维持需要足够的人口去放牧以及务农之外,其他的平民在经过删选之后都会变成奴隶,然后以官方的方式贩卖到拜伦帝国和联邦去。以前他们也向奥兰多帝国输出奴隶,但是随着双方的摩擦逐渐升温,大酋长就杜绝了这种现象的出现。 卑鄙无耻的德西人往往会购买大量的满月奴隶,然后一转眼就把他们变成士兵,用于和满月的战斗中。大酋长很快就明白过来,向奥兰多帝国出售奴隶是多么愚蠢的行为,所以现在在德西帝国之内,几乎看不见多少沙蛮。 满月的沙漠帝国就像是一个最最最原始的森林,有用的留下,没有用的就全部处理掉。如果这名使者被割了鼻子和耳朵,那么他将永远成为雷恩羞辱大酋长的证据。以大酋长的风格,他绝对不会留下这样一个家伙天天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等待着他的最好的结果就是变成奴隶贩卖到更远的地方去,但最大的可能是死亡。 大酋长需要消灭这种羞辱的载体,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烧死他,或是把他剁成肉酱! “陛下!”,萨洛夫忍不住出声了,“陛下,羞辱对方的使者并非是一名贤明的君主应该做的事情,您应该非常大度的饶恕他的愚蠢,这才能彰显您的气度。” 萨洛夫是一个好人,一个老好人,一点架子也没有,如果不是雷恩到达了前线,他恐怕还会穿着平民才会穿的麻布衣服,穿着草鞋行走在要塞的街头,和周围的军民热络的打着招呼。他一点也不像是一个贵族,他是贵族中的另类,可偏偏的这个家伙居然受到了所有人的爱戴。 就连他的敌人,对他都有颇多的赞赏。 雷恩望了他一眼,“我不需要尊重任何沙蛮,哪怕那个人是大酋长。”,他说着回过头望向一边的士兵,“切下他的耳朵、鼻子以及头皮,然后告诉他,三天后在城外以西五十里的地方决战。” 萨洛夫知道自己在说话可能会引起这位新皇帝的不快,他只能退回到原位然后闭上嘴巴。士兵们可没有萨洛夫那样的胆量,他们拖着已经因为恐惧而手脚无力的使者走到了门外,在他凄惨的嚎叫声中,将他的鼻子、耳朵以及头皮都割了下来,然后把他送出了城外。 这时曾经的西线七雄中被满月人称之为鬣狗的家伙站了出来,他个子不高,身体也并不强壮,但是他的名头在西线以及满月人中有着极大的声望。他就像是沙漠中到处游荡的鬣狗,阴险狡诈而残忍。他很少会率领士兵正面的对敌人作战,往往会选择让人想象不到的方式,左右战争的局势。 他最擅长的,就是投毒! 毒烟、毒水、毒火、毒沙……,只要是能掺入毒药的战斗方式,都是他最熟悉的道具。他曾经创造了守城三日死伤人数不超过两百人的惊人战绩,而在这战绩的背后,则是数千满月沙蛮死在了被他浇灌了毒液的沙漠中——沙漠白天时气温会骤然升高,渗入地下的毒液会逐渐一点一点的被蒸发掉,而蒸发的水汽中,就夹杂着剧毒。 “尊敬的陛下,我并不认为摆明了车马列阵与满月人决战是正确的选择。众所周知在沙漠中我们缺少足够应付沙漠地形的坐骑,从小就生活在沙漠中的沙蛮们占据了非常大的优势,即使我们拿出最精锐的队伍,恐怕也不是沙蛮的对手。” 这是一句非常正确的话,在对方的主场和对方决战,绝对不是一个聪明的帝王可能会做出的选择。 雷恩没有责怪他反驳了自己的看法,他只是笑了笑,反问道:“有没有人规定三日后我就必须去那个地方和一群生活在沙漠中的畜生们决战?” 众多将领眼睛一亮的同时,对这位新登基的皇帝的脸皮厚度,也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 他可是皇帝啊! 一个帝国的皇帝居然能够厚颜无耻的承认自己在说谎,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态和意志在支持着他?他连身为皇帝最基本的品德都不要了吗?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雷恩这么说,这些家伙们的心里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爽快。 此时西线的大多数将领都汇聚于此,雷恩手指轻轻扣了扣扶手,房间里顿时肃静起来。 “如果是小规模的战争,我想我可以指挥的过来,但是这种大规模的战争,我就无能为力了。我对三日后指挥战斗并不敢任何兴趣,所以你们需要选出一个指挥者来。另外我觉得我们可以趁着满月人上当的时机,偷偷给他们来一下狠得。” “知道金帐在什么地方吗?” 此时就连洛萨夫这个老好人都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很快大酋长的使者在万般无奈以及德西人的押送下回到了金帐附近,满月大酋长见到他的一瞬间,就将手中黄金做的酒杯砸了过去,砸在那个使者的眉角处,鲜血飞溅。 他连惨叫声都不敢发出,连挂在眼睛上遮挡住他视线的鲜血都不敢擦,深深的伏在了地上。 “该死的家伙,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是想要我亲眼看见并且感受到来自那边那个小皇帝的羞辱吗?”,野蛮的社会无法滋生出文明的礼貌以及冷静。在这种野蛮的社会和冷酷到极致的体制中,暴躁几乎成为了每一个人都拥有的品性。他胸口剧烈的起伏,他能够想象得到那边要塞中的德西人皇帝正在嘲笑他。 “说,那个蠢货答应了吗?” 使者的脑袋伏得更低了,整个身体都在哆嗦,“他答应了,三日后,要塞正西五十里的地方进行大决战!” 大酋长听到这句回答的时候气顺了一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拖出去杀了喂狗!” 第六七八章 众所周知,雷恩大佬是一个喜欢夜夜笙歌的男子汉,所以我去了 狂风卷击着风沙,没有去过沙漠,没有在起风的时候去过沙漠的人永远都不知道,这个时候的沙漠绝对没有它平静时那么的美丽,那么的动人心弦。漫天的黄沙几乎完全遮挡住了阳光与人们的视线,风沙打在脸上都疼的让人发狂。地上面很快就堆积起一层厚厚的黄沙,如果不挣扎将脚从沙子里拔出来,越堆越多的沙子很有可能会将下半身都埋起来。 这就是沙漠的狂暴,以及毁灭! 它拥有的不仅仅只拥有荒凉震撼的景色! 离决战还有两天,这个时候刮起沙暴其实是一件好事,比起有城市和房屋阻挡的西线要塞中的德西人来说,生活在沙漠旷野中的沙蛮才是真正的要遭殃。好在这群沙蛮早已经历过了无数次的沙暴,对于这样的情况他们早就有了一整套的应对措施。有措施很多时候并不意味着就一定能够做到或是做些什么,就像那些小姑娘们往往会告诉你,我吃过药了,但偏偏你神枪手的水准一如既往的出色。 所以说措施很多时候只是用自己安慰自己的,就像一些安慰剂。 一场沙暴不得已的将决战的日期推后了五天的时间,雷恩也需要时间,他很愉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此时在另外一个位面之中,三皇子和安吉拉手牵手的走在了河堤旁,翠绿色的小草踩在脚下的时候给人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就像是践踏着某种说不上来的生命以及它的尊严。两人小声的说这话,在极远处,还有一群绝世强者正在用水镜术仔细的观看者这一场万众瞩目的恋爱。 无论三皇子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要和一个“野丫头”恋爱甚至是结婚,他都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精力来,他很清楚,如果这一次做得好,在皇帝父亲的面前,他的“分”就会一口气超过大皇子和大公主,继而成为皇位有力的竞争者之一。 至于爱情? 什么狗屁玩意! 他脸上甜蜜到人心里的笑容就像阳光一样灿烂,眉眼间充满了眷恋的神态让安吉拉陶醉的快要无法呼吸。她到今天都不敢想象,自己居然有可能和只有在梦中,以及自渎时才会出现在脑海中的三皇子成为情侣。自从这个消息传开之后,整个学校的女学生们都开始似有似无的排斥她,就连她最要好的闺蜜兼室友,对她也很难再露出多少笑容。 在这个除了把异族当玩具玩弄,没有多少娱乐项目的社会中,皇子、公主就像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一样,被无数男男女女当做是梦中情人,他们宁可残酷的看着这些皇子公主一辈子不结婚,孤独一人,也不想看见他们和自己身边的某个人成为了一对。人性中最卑劣的根性之一嫉妒,往往会在这个时候彻底的爆发。 很多人在暗地里称安吉拉喂小母狗,小女表子,她其实也知道,但她不在乎。 这就像是从那些所谓的秘宝商人手里花了一个帝国银盾买了一块据说是来自某个遗迹中珍贵的饰品,打磨抛光之后却发现是神格一样让人惊喜的几乎可以忘乎所以。我爱我的皇子,你们骂你们的女表子,到头来还要在我的婚礼上强颜欢笑为我祝福。 小民也有小民的理想狡诈和考虑,并非每一次受辱受欺都要反击回去。 两人说说笑笑,眉目传情之中眼神的交流似乎让两个人的灵魂都融为了一体,连空气都变得香甜起来。 走了有一会,两人在岸边停下了脚步,三皇子非常绅士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只崭新的手帕,平铺在草皮上。安吉拉笑着道谢之后坐了下去,“真希望每一天都能够这样!”,她望了望三皇子,两人十指紧扣,“就像是梦一样,一个永远都醒不来的梦!” 三皇子抬起胳膊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一口,“这不是梦,亲爱的,等你毕业了,我们就结婚。”,他深蓝色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夜晚中被薄薄的云层遮挡住的月亮,神秘,而且圣洁。弯弯的眼缝能够甜死人,“到时候我们要生很多的孩子,我喜欢孩子,你呢?” 在极远处,伟大的人类帝国皇帝陛下冷着脸从水镜术边走开,他有些受不了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他很清楚,这一切都是一场游戏,一场用心演绎的戏。他很了解自己的儿子,他了解自己每一个儿子,他知道这些儿子们每个人心中的想法。三皇子的野心很大,他想要证明自己并不比其他的哥哥姐姐差,他也想要从自己的手中继承这个国家与一切。 所以对于三皇子来说,只要能够让他更加的接近目标,就没有什么东西是无价的不能出售的,包括了他自己。 只是有时候这种赤果果的嘴脸实在是让人没办法开心起来,特别是他还是三皇子的父亲,这个帝国的皇帝。 这太有损皇家的威严和脸面了! 但是其他人都觉得三皇子做的很不错,现在就差了最后一步,就差了那么一丁点的距离,就能够让他们无限接近自己一生的追求和梦想——永恒! 水镜术中,安吉拉慢慢的躺在了草坪上,她用力一拉,三皇子也躺在了她的身边。和煦的风吹散淡淡的忧虑,她开心极了,笑声清脆的就如同歌声一样。 “安吉拉……”,三皇子侧着身子支撑起自己的脑袋,静静的望着安吉拉,两个人此时贴的非常近,近到彼此呼吸喷吐出来的气流都能碰撞到对方的脸上。安吉拉心跳加速的望着三皇子,三皇子缓缓的低下去头。 当两个人衣服散尽,幕天席地的在这充满了旺盛生命力的野外尽情的宣泄着自己的感情时,一群围观的绝世强者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们脸上都带着轻松惬意的笑容,这件事,基本上成了! 当傍晚来临,两个精疲力竭的年轻人重新穿好衣服,手牵手的坐在了皇室的马车里时,三皇子觉得机会来了。 “上次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他躺在安吉拉的怀中,鼻腔里都是少女身上的芬芳,正在为他轻轻按揉着头皮的安吉拉楞了一下,犹豫了一会,才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雷恩只是她的召唤兽,而且还不是这个位面的原住民,她和雷恩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自然也谈不上什么背叛。雷恩上次贸然的出现甚至让她的初恋像一条狗一样仓惶的离她而去,况且三皇子以及皇帝陛下,并没有要求她去伤害雷恩。她需要做的,就是主动传送到雷恩的位面去,在那边玩上两天再回来,仅此而已。 她甚至都不算背叛,这不过是朋友之间的联系而已。 脑海中的思绪上升的瞬间破灭,翻腾不休,好一会,她才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三皇子嘴角边的笑容无法控制的放大起来,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并不应该露出这样的表情,但是内心中的狂喜以及未来的收益让他没办法保持平静。他一口叼住安吉拉的嘴唇,疾驰的皇家马车奔驰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正在考虑战争以及如何继续扩张势力的雷恩突然间抬起头,他挥退了身边所有人,脸上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像是戏谑,像是嘲讽,又像是怜悯。 下一刻,白色的魔法阵逐渐浮现在地上,空间掀起了涟漪,虚空中出现了一条裂缝,安吉拉顺着裂缝从虚空中掉了出来。 第一次通过召唤仪式进行远距离的虚空传送,这让安吉拉有些狼狈,她一屁股跌在地上,脸色都疼的发白。 雷恩将她搀扶起来,按在了椅子上,为她倒了一点果汁,问道:“怎么想到到我这边来了?” 安吉拉揉着屁股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件很普通的房子,唯一的可能有别于普通人家的地方就在于这间房间很大。她的注意力逐渐转移到平铺在桌子上的地图上,站起来走了过去,看了几眼就没了兴趣,“这是哪?你们帝国的首都吗?” 雷恩摇了摇头,“这里是西线要塞之一,我正在统御士兵准备攻击一群野蛮人。” “看样子我来的不是时候。”,安吉拉笑了笑,坐回到椅子上,端起果汁抿了一口。她的眼睛顿时瞪的滚圆,用力点了点头,鼻腔中发出毫无意义的鸣叫声,低头望着自己手中的杯子,不可思议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真的太好喝了!” 雷恩瞥了一眼扎壶,实际上他也没有喝过,但不妨碍他认识这个玩意,“沙刺果的果汁,沙漠的特产之一,也是沙蛮们唯一能够吃到的自产自销的水果。” 安吉拉不管听没听明白,一口气将一杯果汁喝完,然后端着杯子伸着手,笑眯眯的望着雷恩,雷恩只好再为她倒了一杯。 “我可是皇帝呢,小家伙!” 安吉拉翻了翻白眼,“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找你吗?因为你把我的男朋友给吓走了。” 雷恩有些莫名其妙,眨了眨眼睛,脑中灵光一闪,立刻回想起来。他为了筹集最后的力量对付帕尔斯和奥兰多家族去了安吉拉的位面,正好出现在她的宿舍里,正好有一个光屁股的小伙子,恐怕那个家伙就是她的男朋友了吧?虽然后面发生了一些他没有想要发生的事情,但不得不说,这的确和他有关系。 他放下扎壶望着安吉拉,“那这次就当做是来散心的好了,等这场战斗打完,我就带你回帝都,那边更好玩一些。” 安吉拉笑了笑,没说话,小口小口的喝着杯子里的果汁。 在中央人类帝国,人类世界中最杰出,最有天赋和实力最强的空间系贤者们都聚集在了一起。他们的面色格外的肃穆,围绕着一块界石坐成了一圈。 界石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就像是一块巨大的菱形水晶,在人们还没有发现它的作用前,这个东西一直以来都被人们当做是饰品与宝石。后来在一次意外的试验中,一名空间系大法师发现界石拥有一个非常有趣的特性,那就是记录节点,于是界石的引用才逐渐被人们开发出来。 在传送法阵中,有一些部分就是由界石打磨而成,像今天在这里出现的这样巨大的界石,还是首次出现在一些人的眼前。 当剔透的界石中突然亮起一个光点时,所有空间系法师们都激动的颤抖起来。 “找到了,找到道标了!” 道标是用来标注虚空中某一个节点的名词,虚空本身并没有距离这个概念,所谓的位置则是由一组表现为数组的数字来表示。空间系的法师们能够撕裂空间出现在他们想要出现的任何一个地方,并非是他们用某种强大的灵魂力量锁定了那个点,而是他们去过那个地方,然后撕裂了虚空,记录了这个点的道标。 道标可以从两个数字无穷到无数个数,想要从一个道标移动到另外一个道标,如果数组中相差的数不是很多的话,可以直接穿过去。但是如果相差的太多,在道标层层递进的过程中,就要考虑到避开某些特殊的点。 这就像坐电梯,人在一楼时进入了电梯,从九十九楼出来,抛去高度不谈,所站的位置和一楼时是相同的。穿越就像是乘坐电梯的过程,你需要知道你要去的地方,然后按下按钮。 但是如果楼层太高,那么显然电梯无法负担从一楼到九百九十九楼的长度,就需要在过程中换乘电梯。在换成的过程中,有些电梯是存在故障无法乘坐的,有些电梯即将出现故障,很有可能你一脚才进去的瞬间就会掉下去,所以从一楼到九百九十九楼,就需要一个准确的换乘指导。 界石中很快就亮起了第二个光点,而这个光点,就是一个新的道标,一个可以安全通过的道标。 随着界石中的光点不断出现,几乎所有人都笑的合不拢嘴。 范思哲站在人群外点了一支普通的龙岛卷烟,深吸一口,抬着头吐了出去。 我看你这次怎么藏,雷恩! 第六七九章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无法动摇的,更别提本身就不稳固的关系 “陛下……”,洛萨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出征并不是一件简单轻松没有危险的事情,很多时候战争都不会按照人的意志顺利的进展下去。很多明明看似毫无危险的战斗,结果却出人意料的损失惨重,所以在战争以及战斗中,需要的是集中精神,而不是享受! 是的,在洛萨夫的眼里,雷恩就是在享受。他不仅带了一大堆毫无意义的餐具,还带了一箱子衣服,他实在搞不清白,这是去战斗啊,不是出去郊游,有必要吗?最令他觉得有些荒谬的是,为了“保护”这些东西,在人们眼里如同恶魔一样的皇帝陛下,居然派了一个千人队去保证这些东西的安全。 如果不是了解过雷恩以前所做的那些事情,恐怕所有人的脑海里都会浮现出两个大大的昏君二字。 雷恩骑在战马上,他回头看了一眼洛萨夫,微微摇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那些东西有大用!” 安吉拉昨天就已经回去了,不知道是她在躲避即将爆发的战斗,还是已经感觉到了什么,总之她在这里待了差不多一周时间之后,果断的离开了。这些天里,她穿过的衣服,用过的器皿,就连被褥都被雷恩原封不动的打包收拾好,装在一辆马车里带在了身边。其实从他第一次接触到范思哲,接触到中央帝国那些眼睛里充满了无尽贪婪的至高强者们开始,他就已经很清楚的认识到,他们给自己带来的危险。 非常严峻的危险,如果在这个位面存在着和中央人类帝国那样的强者,并且有很多,那么两个实力对等的位面的确会诞生公平的交易。可偏偏,这里拥有那些至高强者们所迫切需求的一切,但是却没有可以抵抗对方的力量,不平衡的实力与需求不断的扩大,以至于会让那些人想方设法的入侵这个位面。 这不是雷恩自己吓唬自己,他在中央人类帝国游玩的过程中去过国立图书馆,在图书馆里他找到了那个位面记载着历史的卷轴。在那个位面中,大陆曾经的统治者恶魔、天使、龙族也包括了人类自己,都曾经征服过其他的位面。他们就像是蝗虫一样钻入了道标相邻的位面中,然后掠夺一切,毁灭一切。 一旦让他们发现了这个位面,他们也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进行掠夺以及毁灭。 你见过一个强壮强大的强盗闯入了矮人的富饶的家园里还空手而回的事情吗? 绝对没有,在强者为尊的认知之下,所有的东西,都应该是强者的,包括了弱者的性命。 范思哲和那些强者一直在想尽办法进入到这个位面中,他们之所以还没有对雷恩动手的原因是因为安吉拉与雷恩之间签订的是平等契约,雷恩随时随地可以放弃契约被强大的力量送回到他原来的位面,并且切断所有的联系。加上雷恩表现出略高于普通传奇强者的实力,所以那些人虽然贪婪,但他们还保留着一些克制。 鬼知道雷恩的位面还有没有更强大的职业者,比如说半步永恒的至高强者,甚至是永恒的神明? 当雷恩身负重伤进入到中央人类帝国的位面之后,范思哲,包括了皇帝以及更多的强者终于从雷恩身上推断出了一个结论,在这个位面,恐怕实力最强的就是半步永恒,甚至连这样的强者都少的可怜。那些充满了神性的躯体与血脉彻底引爆了所有人的贪欲,成就永恒的机会就在眼前,什么东西都无法在阻拦他们前进的步伐了。 而这一切,也是雷恩有意而为。 如果不能把范思哲从中央人类帝国吸引到这个位面来,他根本没有办法对范思哲动手,从而掠夺他的血脉点燃自己的铜戒。要知道范思哲可是中央人类帝国中地精研究院的老板,整个世界最富有的人没有之一,蓄养了数不清的高手,同时自己还是魔武双修的传奇强者! 对上这样的人,雷恩没有信心能够在另外一个位面战胜他,哪怕一对一的战斗,他都不一定能击败范思哲。就算击败了范思哲,也无法击杀他,无法击杀他自然就无法点燃铜戒。以至于以后面对一个有了防备的范思哲,雷恩将失去所有下手的机会,反倒不如将这群人引入到这个世界里,然后从容的解决掉他们。 这的确是雷恩的计划,特别是当他拿到了范思哲给他的卷轴之后,他更加意识到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一张在另外一个位面威力是10,持续时间20的卷轴在这个位面威力只有3,持续时间只有5,威力仅剩下三分之一都不到。那么那些早就习惯了泡在泛滥的魔法元素中自然而然变得愈发强大的强者们呢? 如果他们突然降临到这里魔法元素稀薄到连泰伯利亚晶石这样天生稳定的能量矿石都无法侵染的地方,挥一挥手连一个魔法元素都找不到的时候,他们还能剩下多少力量? 三分之一? 不,连四分之一都没有! 他们反而会因此变得越来越弱,越来越弱,直至变得比普通人都强不到哪去! 雷恩翻阅了一些文献以及结合了帝国研究院中的一些资料,他认为退潮期的本质并非是这个世界的环境发生了某种不可逆的改变,而是整个世界,或者说整个宇宙的规则发生了改变。而这种改变,就像他在另外一个世界当阅报员闲暇时看过的一些洪荒那样,宇宙无法承受太多的强大生命体,从而产生了来自法则上的变化。 大量的魔法元素消失不见,只剩下稀薄到可怜的程度。一旦来自中央人类帝国的强者降临到这个位面,他们首先需要面对的第一件事,就是来自宇宙法则的削弱,以及针对他们体内浓郁的魔法元素进行彻底的稀释。 如果说力量是肉,法则是骨,那么这群被抽掉了骨头的强者们,还能剩下多少力量? 当然,这肯定需要一个过程,这些家伙们也不会就这么心甘情愿的变成普通人,所以雷恩还需要再利用一下他们。比如说让他们突然降临在双方对阵的战场上?就算他们不甘愿成为这个世界的养料从而爆发出巨大的力量,那也不会伤到他,只能伤害到可怜的满月沙蛮。 一群白痴! 雷恩嘴角微微翘起,心情格外的好,安吉拉的到来让他对接下来的战争有了极大的信心。因为他很清楚,那些家伙们,等不了。两个世界不同的流速,中央人类帝国差不多应该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也应该到来了。 雷恩找来身边来自奥尔特伦堡的骑士,低声的吩咐起来,“让人仔细的看着那些器皿和衣服什么的,一旦发生震动或是别的情况,就立刻把那些东西想办法丢到满月人的队伍中去!” 五十里路并不算有多远,只是出生、成长以及活跃在泥土地上的战马,在沙漠中行进的速度有些慢,看得出这些战马还不能够适应沙漠中的环境。特别是奔跑起来的时候,马蹄扬不起来,流动的沙子增加了太多的摩擦力,同时流动又卸去了太多的力量。明明战马已经在发力奔跑了,速度还没有在泥土地上的一半。 这一次所谓的决战雷恩并不打算和满月沙蛮正面硬碰硬,他会率领一部分主力吸引对方的主力,同时让人去偷袭满月金帐。 在满月沙漠帝国的文化中,金帐绝非是象征意义的东西,金帐本身的价值和地位,都要远远高于大酋长。金帐就像是的雷恩头上的皇冠,但是比皇冠更加的重要。皇冠丢了,无非是重新打造一定,丢一些面子。但是金帐丢了,大酋长的位置就不稳了。那么多的王帐中的王族,只要他们任何一个人能够得到金帐,那么立刻就能成为沙漠帝国的大酋长。 一旦金帐被围甚至是夺走,沙蛮的主力必然会放弃围攻雷恩,而是转向后方。只要他们敢调头,雷恩就敢追上去捅他们的屁股。 用力大半天时间,终于到了约定好的决战地点,望着起伏不定的沙丘,雷恩心里多少也有了一丝紧张。他立刻让人简单的扎营,吃饭以及休息,所有的战斗,都将放在明天太阳升起时。 在另外一个位面中,所有的强者都盯着界石中最后一个点逐渐亮起来,整个界石微微颤抖之后,透明的颜色中弥漫着一种灰色带着紫色细丝的东西,纷纷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成功了,所有道标搜索结束,接下来就是商量第一次入侵的名单。他们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这一次进去另外一个位面是去“交流”的,强者们强烈的欲望让他们完全舍弃了这种麻烦的方式,只有赤果果的入侵,最符合他们的要求。 所有想要的,需要的,以及贪婪的,只需要不断的收割就能得到,比交流谈判而来要方便的多,也更加的快速。 一个个迫不及待冲向永恒境界的强者们立刻开始讨论起来,第一轮入侵是相当重要的,他们不仅背负着探索另外一个位面的使命,更背负了建立前进基地的责任。 在历史上,一旦发现其他位面,无论是谁主宰着这片星空之下的大陆,他们的政策都是掠夺,然后毁灭。但是这一次,人类的态度发生了一些改变。随着其他种族不断的反抗和战斗,人类主导的地位虽然没有被颠覆,但是人类的强者们已经意识到,需要给自己找一个后路了。 而这个新的位面,就是他们为人类找到的退路。一旦人类在种族战争中被击溃,他们立刻就会将所有人类转移到一个和平的位面去,然后在谋求回归。所以建设,也成为了这一次穿梭位面的任务。 只要建立了一个稳固的根据地,他们立刻就会将人类源源不断的送入那个世界里。 就在强者们开始讨论该派谁去,谁下一次去的时候,安吉拉找到了人类帝国的皇帝,然后将一封信交给了他。 这封信是雷恩亲自写的,他委托安吉拉交给人类帝国的最高统治者,或许是因为心中多少存在着一些内疚与罪恶感,安吉拉最后还是同意了帮助雷恩传递这封信件的要求。 挥退了所有的人之后,皇帝陛下在自己的书房里撕开了信封,阅读起来。他脸上的表情不断的变化,从不屑,到震惊,到最后面无表情的沉默。 雷恩在信里其实没有说什么太多的东西,只是告诉了这位同样是皇帝的家伙,范思哲并不可靠。地精研究院的富有以及强者们的支持,让范思哲的地位早已和皇帝相持平。一旦地精研究院和那些强者获得了更大的发展空间,那么他这位皇帝的地位就会变得非常的尴尬。 接下来呢,是什么? 颠覆政权! 雷恩在信里说的非常直白,就算范思哲并没有想过要改变人类帝国的统治结构,没有想过要取代谁成为什么,雷恩也会鼓动他。现在留给这位皇帝的选择已经不多了,要么除掉范思哲接管地精研究院,成为人类中最强大的势力没有之一。要么就等待着范思哲一点一点被煽动,吹响颠覆皇室的号角,取代他成为人类帝国的皇帝。 这是一封明目张胆挑拨皇帝和范思哲关系的信件,但皇帝不得不承认一点,那就是他真的被说服了。对于地精研究院,他比别人有根深的感触。这个庞大的机构已经拥有了正面对抗皇室的实力,他们不仅是最有钱的组织,更有着一大批受雇于他们的强者和超级强者。 他们的触角深入到人类帝国以及其他种族的方方面面,可以说地精研究院,已经成为了人类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太危险了,如果不是范思哲一直表示对治理国家,对皇帝这个位置没有兴趣,搞不好双方已经开战了。 原本相安无事的两个人,却因为雷恩的出现,可能带来一些改变。雷恩和范思哲的关系很好,这一点大家都知道,加上这一次雷恩果断的从一个贵族变成了一个皇帝,他所带来的影响绝非因他地位的改变让大家能够在跨位面交易中获得更多的物资这么简单。他还能够激发一些危险的思想,特别是范思哲。 第六八〇章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balabalabalabala 在中央帝国的皇宫正殿中,几乎整个人类帝国可以走得掉的强者都汇聚于此,接下来他们需要讨论出一个名单,一个第一轮入侵雷恩位面的名单。 中央人类帝国正面对着来自万族的反抗与入侵,有差不多六成的强者需要轮换在战斗第一线的另一批强者,以保证人类的防线不会被其他种族所突破。既然不能所有人都过去,那么谁去,谁留下,就需要讨论一下了。 谁都想第一个过去,谁都明白只有抢在别人之前到达那个位面,才能够获得最好的东西,最稀缺的资源,最宝贵的材料。如果等别人搜刮了一圈之后再过去,别说吃肉不吃肉的问题了,能喝上一口热汤就已经算是前面的朋友们很够义气了。谁都不清楚在雷恩的位面中到底有多少半神,也不知道那里有多少人的身体中流淌着神明的血脉。 如果多,大家还能是朋友,还可以尽可能公平公正的平分,但如果少呢? 人,以及所有长生种,富有智慧的动物,本性中的自私从来就没有被圣洁所洗净过。如果踏入永恒的机会只有一个,那么在场所有面带笑容其乐融融的至高强者们,绝对会为此大打出手,杀到最后只剩下一个人。 千万不要怀疑人类这种物种本身的丑陋与邪恶,只是很多时候虚伪的人类会用各种各样的面具将自己伪装的就像是一个圣人。 讨论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每个人似乎都有进入第一批入侵名单的理由,比如说左边第三排的那个秃顶的家伙,他大声的告诉其他人,他是半步永恒的炼金术士,只需要一丁点的进步,打破门槛,他就极有可能成为造物者!他将用自己的神力合成许多大家都需要的东西,然后带领大家一起翱翔在神国的天空中。 对面坐着的空间系法师也有差不多的理由,而且理由看上去似乎更靠谱一点。他说他是人类帝国中对空间与虚空研究最深的法师,没有他的帮助,大家很有可能会在虚空中迷失方向或是遭遇某些天然的陷阱。界石的确提供给大家一条完整的路线,但是具体的情况如何,谁也不知道。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界石标注的道标因为降临的力量过于强大而崩溃的事故发生。 右边第五排的骑士王拍打着自己的胸甲,就像是拍打一面巨大的铜锣,他觉得无论谁去谁不去,他都要去。因为他是在座所有强者中元素抗性最高的,而且是最强壮的,体力最好的。谁都不知道入侵另外一个位面会不会引来那边的强者围攻,但是带上他这样的“盾牌”,绝对能保证大家的安全。 教宗也要去,雷恩是他救回来的,而且作为人类最强者之一,他有责任将神明的光辉散播到另外一个人类的世界,解救那里迷途的羊羔。 龙主也要去,他用九级的光明系晶核挽救了雷恩的生命,而且这是大家之前就说好的,所以他必须去,除非人类决定和龙族全面开战。 几乎所有人都在声张自己的观点,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这一次入侵中不可或缺的一员,但实际上第一批名单,经过皇帝、范思哲、教宗等顶级强者商量之后,只有二十个人。这二十个人中教宗和龙主就已经占去了两个名额,还有五名空间系顶级强者,他们需要去构建稳定的虚空通道,所以名额实际上只有十三名。 在这剩下的十三个名额中,还有三个机动的指标,比如说范思哲,比如说皇帝陛下,比如说帝国的第三大势力圣枪会的人。 数百上千强者争夺十个名额,那些实力差一点的连举手的资格都没有,就已经被甩脱在一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这群半步永恒的强者们为了争抢名额就像街边为了几个铜盾咒骂的泼妇。 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大家打一场,强者为尊的世界就是这么的简单直接以及粗暴,服不服不需要你开口或是我询问,用拳头说话,谁站着谁就是真理。 看着如同闹剧一样的皇帝陛下,眼神有些飘,他偶尔会看一眼站在人群外的范思哲,有时候也会低下头陷入沉思当中。 要不要采纳雷恩的建议呢? 他脑子有些乱,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一时间变得犹豫不决起来。 而在另外一个即将被一群如同半神一样强大的强者所入侵的世界里,天才蒙蒙亮,沙漠中就已经竖起了数百面黑底金边的荆棘旗。数不清的战士从帐篷里走出来,哆嗦着伸展着肢体。沙漠中的夜晚,格外的冷,与白天最高温时差不多有三四十度的温差。为了防御寒冷,西线这些老兵们特意的将一些在沙漠中过夜的知识,传授给了内地来的士兵。 这些知识非常的简单粗暴,可能连这些老兵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这些知识往往却是能够救人命的东西,尽管有些让人不那么容易接受——比如说几个人睡在一个被窝里,最好脱光,然后抱在一起。 光明神在上,这绝对不可能! 经过简单的早餐之后整装完毕,二十个巨大的方阵已经爬上了一处沙丘,在他们对面同样是密密麻麻的骑兵方阵。在沙蛮的方阵最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难以形容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用较为通俗的语言来描述,就是一个有几排轮子的阶梯,在阶梯的最上面有一个巨大的平台,平台上有一张几乎占据了所有空间的软床,大酋长就躺在上面。 满月人从小就生活在沙漠中,对沙漠的一切早就成为了某种刻入骨子里东西,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爱斯基摩人,人们都无法明白这些家伙是如何生活在那么寒冷的冰屋中,可偏偏人家就是这么生活的。 面对夜晚的寒冷,这些沙蛮并不像德西人那么畏惧,这位大酋长只穿了一件红色的无袖褂子,还没有扣上。略微有些发黑的肚皮暴露在空气中,肚皮上一圈圈黑色的体毛随着清晨的风吹来,微微晃动。 他身边侍奉着好几名女奴,她们穿着密不透风的衣服,不断的将一些新鲜的产自德西帝国的水果塞进大酋长的嘴里。大酋长傲慢的眼神即使隔了很远,都能被雷恩所感受到。 不仅仅只是傲慢那么简单,还有轻蔑,还有不屑。 大酋长一直自诩为沙漠中的狼王,在他的眼中自己就是战无不胜能够号令整个沙漠帝国的王。而对面那些家伙呢?从小就生活在城市中,四面都有遮风避雨的城墙,还有足够保持相对均衡温度的房子。他们不需要在一生下来的就要经历第一次筛选,也不需要时时刻刻面对被贬为奴隶,或是送到野外自生自灭的命运。 这些生长在温房里,游走于妇人之间的德西人,根本不配称为勇士,就让伟大的满月人告诉他们,什么才叫真正的勇士吧! 没有任何语言上的对峙,大酋长挥舞起他沉甸甸的胳膊,苍凉的号角声瞬间响彻整个沙漠的上空。那些在天空中被战意所惊动的雄鹰在这号角声中长鸣着,组成了一支简单,却震撼人心的声音。 三个骑兵方阵开始朝着雷恩这边缓慢的移动过来,小战斗和大战斗的战斗过程往往是有一定差距的。如果是三五千人,大家互相冲一波差不多就能够知道胜负了。但是三五万人,就需要讲究一下战术,讲究一下指挥。在前军出阵的过程中,满月军阵中又有四个方阵离开了中军,缓缓的在两翼游走。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也非常标准的战斗方式,前军将对方的主力拉出来,然后两翼夹击,切断对方的主力和中军之间的联系,吞掉敌军后胜局就基本锁定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对方的意图太明显了,明显到雷恩这种没有指挥过大规模作战的家伙都能看得出来,对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大酋长高坐在阶梯之上的软塌中,笑眯眯的望着远处没有丝毫动静的德西人,满意的笑了起来,“先吓吓他们!” 很多人都有这种感觉,当自己做出了一件非常有意义,有价值的事情时,总想着要每个人都知道是自己做的,这是一种虚荣。现在满月的大酋长身上就有这种虚荣,他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可与肯定,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在这个地方,和德西人决一死战,傻子才会做那样的事情! 他明明有更好的机会去偷袭对方背后兵力空虚的七座要塞,而且有很大可能可以一口气都拿下来。德西人的皇帝在这里,西线德西人的主力也应该在这里拱卫他们的皇帝。一旦拿下了七座要塞,德西人就没有了退路,面对满月精骑的前后包围自然会士气丧尽,连他们的皇帝恐怕都会失去冷静,丧失了斗志的德西人绝对会立刻撤退。 几乎不需要浪费多少兵力,不仅能够轻松的拿下七座要塞,还能给德西人沉重的一击,如果运气好能够抓到他们的皇帝,整个德西帝国恐怕在极短的时间里就会崩溃。到时候满月精骑长驱直入,直接杀进德西帝国腹地。那些从来没有见识过满月精骑的德西人会放弃抵抗,匍伏在道路的两边,恭迎他主宰那个花花世界! 不需要与对方正面硬拼就能取得绝对的胜利,大酋长觉得自己的计谋简直好极了,毕竟他有着苍天之下最聪明的脑袋! 望着满月大酋长得意的笑着,雷恩皱起了眉头,不太对啊。 他招了招手将洛萨夫叫到了身前,“你觉得这场决战正常吗?” 洛萨夫很果断的摇了摇头,“陛下,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对方根本没有攻击的意图,他们更像是……在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混淆我们的判断能力。” 在洛萨夫和满月人战斗的数十年间,他对这满月人实在是太了解了,比他们自己都更了解他们。他们可以狡诈如狐,边打边退勾引守关的德西人追出去。也可以凶恶狠辣,即使面对着高高的墙壁和守护在墙头的士兵,不畏死亡的攀登。 今天这一幕,在洛萨夫的眼里,充满一种荒诞和滑稽。 这就像两个巨人彼此赤手空拳的搏斗,突然那个叫满月的巨人用震耳欲聋的声音吼了起来,“我要用右拳打你的脑袋,然后等你防御的时候用左拳打你的肚子,还要再踢你一脚。”,然后慢腾腾的挥舞着比老奶奶走路还要慢的拳头,朝着另外一名叫做德西的巨人打过去。 如果是你,你怎么应对? 相信他的话吗?如果他突然改变了自己所说的进攻套路并且速度变快了怎么办? 不相信他的话吗?万一他说真的怎么办? 难以选择! 或许是做贼心虚,亦或是被小偷偷过,看谁都像小偷,雷恩望着远处密密麻麻的满月精骑方阵,脱口而出问了一个问题,“洛萨夫,以你的经验来看,对面的人数正常吗?” 洛萨夫怔了一下,心中犹如一道闪电劈了进去! 雷恩的计划是以自己为诱饵吸引满月主力,然后让真正的主力直接绕过这一片区域,杀入两百公里外的满月大营,夺取金帐。只要金帐到手,在接下来的二十年里就不需要再担心满月叩边的问题。雷恩会将金帐转交给某一个实力一般的王族,让他们去狗咬狗去。 计划其实并不复杂,还很简单,但是大家都忽略了一个问题。他们不愿意和满月人正面决战,那满月人难得就愿意和德西人正面决战了吗? 要知道满月的社会和几百年前几乎没有任何的差别,这个野蛮的种族几乎还保持着相对原始的社会环境。 反观德西帝国,魔法装备的更新换代速度可谓日新月异,除此之外所有关系到战争的行业,都在高速的发展,可以说满月是原始社会,而德西就是现代社会。 在正面的战场上,满月人绝对不是德西人的对手,之所以从三百七十五年前德西人成立了自己的国度到今天,德西人还保持着防守的姿态,并不是因为德西人在正面的战场上打不过满月人,而是想要回避更大的伤亡。 人的命,总比畜生要高贵吧?! 在一代代大元帅的领导下,德西人已经数十次正面的击溃了满月的攻势,那么今天他们凭什么敢再一次和德西人正面对决? 第六八一章 来不及了,睡过头了 他们企图用这种方式混淆我们的判断,那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的目的在何处?要知道实际上雷恩这边其实在人数上是绝对不够的,之所以能够撑到现在,还是因为有他这个皇帝在,所以德西人不敢退,.手机最省流量,无广告的站点。当然这也和人数一旦超过了某一个阈值之后依靠肉眼根本看不出来有一定的关系。 洛萨夫不太敢下任何主观的判断,因为这场战斗不仅仅影响着未来帝国的走势,更重要的是现在帝国皇帝就在他的身边。万一雷恩出了任何一丁点的问题,对于整个帝国来说都是一场灾难。所以即使他认为满月人有问题,他也不敢说出来,就如同一个真正臣子那样开始装糊涂。 “不对!”,雷恩望着慢悠悠如同散步一样在两翼闲逛的满月精骑,眉头一拧,再次开口,“不对,完全不对,他们一定在隐藏着什么,让侧翼动一下,划出三个军团迎上去,和他们碰一碰。”,洛萨夫可以不表现自己任何的意见,但是他不能否决雷恩的任何要求,除非他举出某些非常合适的理由来。 他总不能说因为皇帝陛您在这里所以我们畏首畏尾的不敢战斗,您还是快点滚回防线后老老实实待着,这里就交给我们好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所以他只能沉默的让传令兵将雷恩的要求告诉了下面的军团。 在没有高效微型的便捷通信设备出现之前,战争中的通信方式主要还是旗语。棋手手中的两杆大旗挥舞的煞是好看,随后右侧侧翼中有三个万人军团脱离了中军,直扑对方的游骑。不管是德西人自己,还是满月人,都被中军传来的这一要求给惊呆了。 实际上满月的骑兵方阵中人数是完全不够的,可以说严重的缺员,所以当德西人的三个骑兵方阵脱离中军之后,他们离开从慢悠悠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拔腿后撤。只是他们恐怕不知道,其实德西人的方阵人数,也是严重不够的。 至于那些人在哪,他们此时正在攻打满月金帐。 金帐这个东西从一出现似乎就和某些神话故事联系在了一起,或者说皇权的诞生和统御离不开具有神话背景的故事。 传说之中太阳神库嘉德尔坐下有一只燃烧着火焰的战马,这战马陪伴着太阳神库嘉德尔征服过很多不臣的异族和邪神,是库嘉德尔最重要的伙伴。但是有一天,这匹火焰马突然兴趣大发,趁着库嘉德尔没有留意,从神国中跑了出来。它并不知道它身上的火焰以及它的力量对于普通人类所居住的世界造成的影响,第一次接触大地的战马高兴极了,从来没有过的脚踏实地的感觉让它爱上了踩着地面奔驰的感觉。 它忽略了周围的一切,它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它根本就没有回头看过自己曾经奔驰过的地方都变成了什么模样! 巨大的神力让一座座高山变成了砂石,炙热的神火让丰美的草原变成了戈壁,在它巨大的力量的踏击下,它所奔跑过的地方都变成了沙漠。无数的人类因此而死亡,眼看着它越跑越远,人类知道如果再不阻止它,它就会毁灭整个世界。 所以这个时候人类中的英雄站了出来,他身体有十米高,肩膀有三米宽,力大无穷,不惧火焰。他追上了太阳神库嘉德尔的火焰战马,与那匹战马展开了殊死的搏斗。经过漫长的战斗,从天亮一直打到天黑,从天黑打到天亮,在三十个日升日落之后,他终于击败了库嘉德尔的战马,但是自己也因为力竭倒在了地上。 在战斗中他洒落的鲜血变成了沙漠中一个个湖泊,他的毛发变成了湖泊周围的植物,而他的血肉,变成了一男一女。 此时的库嘉德尔才知道自己的坐骑闯下了大祸,但是面对已经无法挽回的局面,他只能杀死自己的坐骑,并且用人类英雄的骨头,做成了一顶金帐。他在神国中俯视着沙漠中满月人,将这顶金帐赐予了人类英雄血肉所化作的一男一女,并且赐福于他们。 他告诉那一男一女以及所有的人类,只要金帐所在的地方,就不会再有火焰与灾难。 从那以后,神权与皇权合二为一,而这“一”就是金帐。 至于为什么这群沙蛮叫满月人,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总之在满月人的文化中,金帐就代表了最高的权力,而非金帐中的人。满月沙漠帝国的历史上曾经出现过许多次因金帐被盗而发生的内战,每一次内战几乎都要打到满月人几乎折损一半,才能决定出最后的归属。 这次雷恩的计划就是盗取金帐,然后送给一个实力一般般的满月王族。得到了金帐的王族肯定不会将这个代表了神权和皇权,以及整个满月人意志的具现体再还给大酋长,只要他心生贪婪,整个满月就会动乱起来。满月人野蛮的原始社会体制之下,从来没有妥协一说,他们对自己同族,远远比对德西人要狠的多。 或许这也和不稳定的统治结构有一定的关系,毕竟这种确认正统的方式,比奥兰多家族更胡扯。 五万精锐的骑兵身上披着沙漠色的袍子,就连战马身上都裹了一层,他们已经靠近了金帐附近。整个金帐附近静悄悄的,根本看不见多少人类活动的痕迹。除了大酋长直属的一支沙漠精骑驻扎在这里之外,根本没有第二支军队,或是其他的王帐,这也是大酋长不信任其他王族的结果。 鬼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将金帐夺走,然后宣布自己是正统? 正是这种不信任,给了雷恩一个几乎完美的机会。 简单的摸清楚了金帐周围的防御力量之后,战争没有任何前戏,直接进入了高潮。铺天盖地的骑兵从四面八方冲向了金帐。已经发现不对的金帐守卫们立刻发动了反击,一刹那人仰马翻,厮杀声冲天而起! 在沙漠中的战斗是不存在步兵这个职业的,众多的因素都在制约着步兵在沙漠中的表现,所以双方的战斗更具有观赏性。一批批被切割开的骑兵就像一个个移动的战团,不断的从战斗中抽离,然后冲锋,不断的和敌人们冲撞在一起。如果说要找个形容,那就是一场混乱的弹球! 一个个骑兵不断的倒下,鲜血几乎染红了金帐周围数百米的土地,在这场出其不意的战斗中,德西人取的了最终的胜利。 在两百公里外,大酋长还不知道自己的金帐已经被人抢走,他还在做着打破西线要塞,内外包夹雷恩和德西人的美梦。 经过雷恩右翼的试探之后,双方显然似乎都在保持着克制的态度,有接触,但是绝对不恋战,彼此丢下几十具尸体之后立刻后撤。雷恩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并且这么做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也已经明白了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大酋长不知道啊,本来还有一些笑容的脸上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不会真的以为德西人就像他嘴里的懦夫那样不敢和满月人正面对抗。 在历史上德西人其实并不是真的怕死,只是他们一直无法深入到沙漠的腹地中,天然的地理环境给了满月人最大的屏障,以及最大的底气。可当眼前这些人居然和他保持着一样的心思,仿佛就在拖延时间的时候,他也变得有些烦躁起来。 传令下去,让人联系那些攻城的家伙们,尽快把那些令人讨厌的要塞打下来,然后从背后夹击这些德西人,我总觉得可能自己忽略了什么。 望着对方稳如磐石的中军,大酋长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只是到现在为止,他还不清楚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他不动,对方也不动,愈发烦躁的大酋长脾气也变得愈发暴躁起来。他随便找了个由头杀了两名奴隶之后,不怎么好用的脑子突然灵光一闪,终于知道到底什么地方不对了。 他在拖时间,那么对面和他表现一致的德西人肯定也在拖时间。 他拖时间是为了让主力攻打防御力量空虚的要塞,那么对方拖时间是为什么? 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心寒,也意识到他现在必须做点什么了。 苍凉的号角声再次响起,但是这次绝非是简单的活动那么简单,他果断的发动了真正的总攻! 就在这个时候,雷恩安排的家伙告诉他,有一个杯子真正剧烈的震颤。 在另外一个位面中,为了稳定虚空,空间系魔法师们用整个人类帝国强者所贡献出的材料,制造了一个巨大的传送魔法阵,这个魔法阵上已经设定好了所有的道标,最终的道标除了界石所标注的那个道标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道标,是一个杯子。安吉拉遵从了三皇子的吩咐,将一个道标卷轴,拓印在了她使用过的一辈子上。 二十名被选出的强者斗志十足的进入了传送阵中,一道亮光升腾而起,一瞬间就将他们全部淹没! 第六八二章 异界欢迎您,愿您欢声笑语,每个异界土著都都真心接待您 已经意识到出了大问题的大酋长立刻让全军压上,他不可能直接调转方向立刻撤退,这只能被德西人跟在后面如同撵狗一样追杀,所以必须击垮一次德西人。不仅要击垮他们,还要施加足够的压力,保证在撤退的过程中,德西人不敢轻易的追上来。 眼看密密麻麻布满了所有沙丘的满月精骑冲了过来,雷恩立刻将颤抖不止的杯子递给了洛萨夫,指着满月人的兵锋,“丢过去,立刻!” 洛萨夫是七级的骑士,否则也没有资格坐镇西线的一座要塞,虽然他不是太明白丢一个杯子和战争的胜利与否有什么作用,但是他很清楚,这是皇帝陛下的命令。他挥舞着拳头狠狠的砸了一下胸铠,放下了面盔从雷恩手里接过杯子一抖缰绳,战马嘶鸣着就从中军冲了出去。 看着他一人一骑独自冲出方阵,一些士兵还因此产生了一丝丝的骚动。毕竟洛萨夫可不是什么普通人,那可是西线的狮王! 迎着风,似乎已经能够闻到满月人身上那股子奶馊味时,他浑身金色战气陡然爆发,被金光笼罩。他的胳膊迅速的膨胀起来,设计精妙的臂铠居然没有崩裂,而是缓缓涨开。在片甲之间,有类似松紧的东西将一片片片甲连在了一起,组成了臂铠。他一声爆喝,胳膊快的肉眼几乎都看不清楚,在空气中留下了道道残影,手中的杯子更是被笔直的抛了出去! 在这样规模的冲锋中,就算前面的骑士发现了什么问题,也无法停止下来。方阵一旦运动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没有刹车的战车笔直的冲向前方,根本没有停下来的可能。 小小的水晶杯在数万精骑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第一名满月骑士有些顾虑的倾斜着身子让开了水晶杯,水晶杯却撞在了第二个骑士的身上。在洛萨夫蛮力的作用下,水晶杯直接砸在了那名骑士的脸上,他闷吭一声失去了重心。如果不是他的骑术娴熟,可能就这么一砸,就足以将他从战马上掀下去! 只是令人惊讶的是,那一只水晶杯居然没有碎?!反而光芒大作! 整个空气都掀起了波澜,一圈圈涟漪疯狂的荡开,从后面冲过来的骑士们已经停不住马脚,只能眼睁睁的撞到这光芒上,人仰马翻! 下一刻,空间被撕裂,一股巨大的足以震撼人心的压迫感瞬间镇压了整个战场。数不清的战马因为无法抗拒这股力量不得不跪伏在地上,整个战场一瞬间除了风的声音,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战场?那小丫头把道标拓印在了这里?”,说话的骑士王怒哼一声,看着那些连战斗都做不到的骑士们露出了轻蔑的眼神,异位面的战斗力,就只有这样吗?如果只是对付这种程度的敌人,他一个人就能毁灭一个国家! 似乎是不喜欢被一群人包围在中间,骑士王随手拔出了长剑随手一挥,一道巨大的剑气如同镰刀收割荒草一样瞬间飞出去很远,途中无数的士兵战马爆裂开,化作一团团血雾。他面色冷漠的轻哼了一声,似乎只是做了什么不足味道的小事情。 只是下一刻,他的脸色就变了。 以他这样的实力,早就不是外界的元素被动的被他吸入体内,而是他强行的鲸吞周围的元素。但是在这一刻,他发现整个战场上的元素几乎少到可以用手指头来数的地步。换句话来说,他每使用一次斗气,他体内的斗气含量就会降低一次,直至他离开这个位面重新返回主位面才能得到补充,在这里,没有任何的补充可言。 如果说这只是一个虽然有点难堪但并不要命的问题,那么下一刻,所有入侵者的脸色都发生了变化。 在宇宙的最深处,有一个漆黑的黑洞,黑洞里有无数秩序所化成的锁链,紧紧包裹着一根又一根如同干枯树枝一样的东西。突然间这些平静的锁链沸腾起来,数十道秩序瞬间从黑洞中激射出去,射向了宇宙的外围。 这些秩序所化作的锁链似乎能够穿透时间和空间,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就将一颗充满了生命的星球牢牢的禁锢了起来。这些秩序缓缓的融入到这个星球内,发挥着一些特殊的作用。 而这些奇妙的作用,就应验在了这些入侵者的身上! “怎……怎么回事?”,一名空间系法师嚎叫了起来,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魔力与元素正在不断的被某种力量从他体内抽离,眼看着他离永恒只剩下一道门槛的距离正在一点一点的扩大。这速度越来越快,他的境界开始疯狂的降低,半步永恒只维持了不到十秒钟,他的就掉到了传奇级……。 所有来自异位面的入侵者在这同一时间,都遭遇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们惊恐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就像是破了一个口子的水缸,叫做力量的水正在快速的流失。 随着他们力量的不断减弱,来自于顶级力量对周围生物产生的力场,也瞬间破裂! 战马挣扎着站了起来,战士们可以抬起头来,大酋长连滚带爬的台阶下又跑回到台阶上,惊惧的望着战场中央那些突然撕裂虚空而来的强者。刚才,他毫无形象的被那些人所散发出的气势吓的从台阶上摔了下去,连他最喜欢的鼻子都被磕破了。他此时毫无形象的望了望周围,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狰狞,指着那些人咆哮起来——杀! 这一定是那个年轻的皇帝请来的强者,难怪,难怪他敢在这里和伟大的满月精骑对阵。如果说之前他可能还要犹豫一下是不是要撤退,但是随着大家都能够站起来,随着战马恢复如初,他已经有了决断。 生活在沙漠中的满月人比起人类来说他们更相信战马和动物,人会说谎,但是战马,以及那些小动物们不会。面对强者时哪怕再性烈的马都会低下头甩着尾巴撒欢,因为它的本能告诉它面对可以主宰它生命的生物时,它必须去承认这种来自于生命等级差别所带来的不容冒犯的威严。 这些战马能够站起来说明什么?说明它们已经感受不到那些人身上恐怖的威压了,换句话说,之前那些如同假象一样的东西,必然是他们团体性的爆发! 射完了就想跑? 干! 大酋长不会多么文明的说法,在满月沙漠帝国这种特殊的类似原始的社会中,也不需要多么文雅的说法,他挥舞起自己沉甸甸的胳膊,微微发黑的皮肤下肉浪一波接着一波,“弄死他们!” 骑士王脸色发白的望着如同海啸一般汹涌而来的骑兵,心里的脏话还没骂出来,就被一批战马撞飞了出去。 “快,快,让我们回去!”,其他强者们强忍着实力不断倒退所带来的晕眩感和空虚感,不断的大声咆哮着。不管如何只要离开这里,只要能够回到主位面去,一切都会好的。 五名空间法师都快要哭出来了,体内微薄的魔力根本不够他们撕开虚空,更别说带着这么多人一起穿越道标回到主位面。他们挥舞着法杖用体内几乎感觉不到的发力施展出一道道次元斩,逼近他的几十名骑士瞬间瞪大了眼睛,连人带马被切割成了数十块,飞散在天地中。 其实他们体内还是有斗气,以及魔力的,只是他们早已习惯了那种磅礴的力量。曾经的他们就像是大海,几乎快要占据了整个星球的表面,只差一点点就能吞噬最后的陆地。但是现在,他们顶多就是一个湖泊,无论这个湖泊在普通人眼中如何的浩渺,但是在他们看来,那就是渺小到几乎没有的程度。 远处一声暴怒的咆哮,十几名骑士被掀翻后重重的摔在了前仆后继的骑士身上,压倒了一大片骑士。骑士王一抹脸上的滚热的鲜血,从身边抢了一匹马,朝着同伴逆流而上,居然生生的给他撕开了一条通道。 他这个时候也发现了,虽然斗气消失的几乎无影无踪,但是他强大的肉体依然还是存在的。他每一剑挥出去,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他的挥击。他重新冲到同伴们身边,擦了擦脸上的鲜血,略微喘着气,一边劈砍周围的骑士,一边问道,“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站在人群中心的范思哲肠子都悔青了,他咬牙切齿的将一名冲到他身前的骑士连人带马劈成了两半,“当然是去找雷恩那个家伙!” “他还能保持着传奇级的力量,就说明这个位面一定有特殊的办法维持力量不被秩序所抽离,只要找到了这种办法,力量就又会回到我们身上!”,说着他忍不住吐了一口唾沫,“该死,为什么主位面能够兼容雷恩的力量法则,这里却不能兼容我们的力量法则?” 其实范思哲已经隐隐有了一种猜测,他,以及这群人,都被雷恩给坑了!以前他从来不会放任任何人或者东西进入到这个位面来,但是这一次他突然变得这么大方,不仅让安吉拉来了,还让她停留了几年,这一切都在雷恩的算计中! 该死! 第六八三章 我很强大可为什么又很弱小?我是谁?我叫什么?我来干什么? “看那边!”,顺着范思哲所指的方向,这些强者们纷纷望去,他们只看见另外一边密密麻麻的骑士集群朝着他们所在的地方冲了过来,看着那些骑士咆哮着高举着长枪,仿佛他们一出现就把两边的人都得罪了? 如果他们还留有强大的实力,不管是哪一边,只要他们随手一挥,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可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已经失去了力量,加上被困在战场正中央,有一群疯子疯狂的攻击他们,再多一点人来其实也不会坏到什么地方去。 范思哲摇了摇头,“不,看那些旌旗,那是家族旌旗,荆棘家族的旌旗!” 范思哲对自己这位老乡的关注可不是一星半点,他早就从雷恩衣服胸口的族徽上认清了雷恩家族的标志物,就是荆棘,换句话来说,对面的那些人应该是雷恩的人。这对他以及他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在他们还拥有力量的时候肯定不会觉得雷恩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是多么好的一件事,但这个时候,雷恩的重要性显然拔高了许多。 经过范思哲简单的讲解一番之后,这群人立刻做出了决定,想办法靠过去,争取见到雷恩,然后再想办法解决他们目前最大的问题。 在这个队伍中除了骑士王之后,还有龙主。龙主的力量在宇宙秩序法则的规则下,如同其他人类一样在极短的时间里完全的蒸发了。他体内那些浓郁到已经开始影响细胞稳定的魔法元素曾经一度是他最头疼的东西,他的构造和人类是完全不同的,人类强者有办法将这些元素变成自己的力量,但是龙族没有。 这种差距主要体现在双方实力增长的方式上,人类想要变成强者,无论是冥想还是激发斗气,本质上都是通过自身的去改变元素的性质,将元素变成可以被细胞吸收的力量源泉,储存在自己的体内。在这个不断修炼的过程中,修行本身就像是一个磨盘,将复杂的元素变成相对简单的一种,或是多种属性的力量,纳入身体。 龙族则完全不同,因为龙族根本不需要修炼!这种长生种似乎远远比人类更受至高神的宠爱,它们一出生就拥有很强大的力量,力量的提升也需要如同人类那样艰苦的修行,只需要找个自己满意的地方往里面一躺,然后睡上一觉。等它们醒来的时候,力量可能就提高了一大截。 繁杂的元素不断入侵它们的身体,尽管增强了它们的实力,但同时也留下了隐患。浓郁的元素到最后找不到足够的地方呆着,它们就会入侵龙族的细胞,将细胞元素化。如果所有的元素以均衡的比例入侵占有细胞,那么情况还好,无非最后变成元素龙——龙族延伸出的另外一个分支。 但如果某一种元素在体内占据了优势,这种仿佛已经有了生命迹象的元素,就会开始排斥其他的元素,最终让同属性的元素彻底的吞噬掉巨龙的所有细胞,把巨龙变成一个野生的庞大的元素精灵。 元素龙至少还算是龙族,还保存着差不多的记忆,但是元素精灵这玩意就不是龙了。变成元素精灵之后如果没有外力的干扰,在完成最后的净化之后,就会哗的一声炸开,变成空气中随处可见的元素力量。 简单点来说,就是尘归尘,土归土。 没想到在这个世界居然解决了这个隐患,体内已经过剩的元素只用了短短一两分钟就消失的干干净净,偶尔能找到一个,也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好在龙主的肉体和骑士王的肉体一样,并没有因为秩序法则的改变而出现任何的问题。 范思哲做起了临时的指挥官,骑士王拥有丰富的骑战经验,让他作为刀刃冲锋,给他们腾出一条道来,然后龙主殿后,谁让它皮最厚呢? 龙主一脸愤恨的咬了咬牙,如果我能变回去……。 “他”现在是以人类的形态展现在这个位面,想要变回去其实不难,龙语魔法中就有解除变形术的魔法,可问题是……他念出来没效果。 在征得了大家的同意之后,这群战场上的不速之客,开始朝着另外一边移动过去。 满月的骑士们那里还能够容忍这些刚刚屠杀了他们大批兄弟的敌人离开?一群人再一次被兵潮淹没! 人们往往用“史诗”,“宏伟”,“壮观”等可以想象得到的富有使命感的词汇来形容战争,比如说即将出现的“波澜壮阔”的战争。能用这些词汇来形容战争的往往是那些学者,他们总是浪漫的认为鲜血飞溅的战场是一个男人应该待的地方,他们认为冷兵器和肌肉棒子才能激发人类最大的灵感。 然而都是狗屁。 如果此时从高处俯视战场,就能看见两波巨大的浪潮狠狠的撞击在了一起,没有什么浪漫的学者情怀,只有最原始的杀戮。在混战中第一线的士兵中,其实有相当一部分并不是被敌人杀死的,在这种混乱的场合之下,也许后面人的目标是某个夹缝中的敌人,然后捅出了自己手中的长枪,却意外的捅中了自己人……。 所以战场绝对不是可以抒发胸怀的地方,这里就是修罗场,是地狱! 血不仅是红的,还是热的,如果不小心溅如了口中,还会是腥甜的,但它从来都不会是美丽的。 很多没有参加过战争的人往往会凭空猜测,在战斗中,会不会有怕死的人? 其实是有的,那是在实力悬殊同时在没有接战的情况下,等真的接战之后,所有人都豁出去了。在他们的脑海中根本没有退让,只有前进,以及杀死所看见的所有敌人。怕死?在这个时候,绝对不可能有人怕死! 交战的地方不断的堆高,锋线也开始偏移,后继者踩着前者的尸体爬上了尸体形成的坡道,然后和敌人果断的交手,不断的有人倒下,不断的有人冲上来,这两波巨大的浪潮撞在一起之后,终于掀起了更加巨大的浪头! 整个战场上方的空气中都透着死亡的味道,很少在白天,特别是在白天炎热的沙漠中活动的夜枭,也纷纷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它们挥舞着巨大的翅膀,在战场的上空盘旋,等待着即将到口的盛大晚宴。在夜枭的指引下,生活在沙漠边缘地带的鬣狗也开始成群结队的朝着战场这边移动,它们静静的守在远远的沙丘上,坐着滚热的沙子,留着腥臭的口水。 当骑士王凿穿了满月精骑冲入了德西人的骑兵集群中的第一时间,就受到了更加猛烈的打击。他们认识雷恩,雷恩也认识他们,但是士兵们不知道他们认识雷恩或是雷恩认识他们,所以这群从敌人阵型中冲出来的奇装异服的家伙们,立刻就被德西人认定不是自己人。于是骑士王再一次被同时刺过来的数支长枪击中,戳的他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我们是雷恩的朋友!带我们立刻去见雷恩!”,被团团保护着的空间系法师扯着沙哑的嗓子喊了起来,可这里是战场,不是舞会,从来没有在战场锋线上调头的情况出现过……。其实是有的,逃兵,然后面对的不是逃生的路,而是后面人刺过来的长枪。 于是乎这群倒霉的入侵者只听见了身边的骑士们和他们说的唯一的一句话,等战争结束! 然后? 然后他们就被裹挟着再次冲向了满月的锋线,法师们不得已的在魔力完全耗空之后挥舞着价值数十万甚至上百万帝国金盾的法杖去敲沙蛮的脑袋,炼金术士牙龈都咬出血的将昂贵的炼金药剂丢向了敌人,骑士王终于感觉到了疲惫,但是他依然要恢复手中的长剑! 这样一场战斗从天亮,一直打到了天黑。 双方都有不能后退的理由,也的确不能够后退。 望着越来越少,锋线越来越长的战场,雷恩让人吹响了收兵的号角,差不过是时候休战了。他不会硬肛,非要把大酋长目前剩下的队伍完全打掉,他还指望着暴怒的大酋长回到沙漠腹地之后,和那些得到了金帐,以及准备争夺金帐的王族们打生打死,所以需要给他留下一点实力。 雷恩这边的号角声刚刚吹响,沙蛮的号角声也吹响了,整个战场仿佛在这一瞬间就定格了。 沙蛮的长剑已经架在了德西士兵的脖子上,而这名德西士兵的长剑,也刺破了对方的轻甲,双方只需要稍微用一点力,就能带走彼此的生命。但是在这一刻,他们都停住了手,脸上不知道是遗憾还是侥幸的收回武器,目光复杂的在对方的脸上停留便可之后,开始向后撤。 骑士王浑身都是伤口的伏在了马背上,他现在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纯粹依靠肉身的战斗几乎让他差点疯掉,那种明明我很强大但实际上我很弱小的空虚感以及反差,数次让他出现了危险。好在龙王是一个好伙伴,变形术改变了他的外形,却没有改变他的本质,在这样的战场上,他几乎是无敌的。 他拯救了骑士王很多次,也保护了那些脆弱的法师老爷们很多回。 随着大部队回到了营地中,仅剩的十八名强者都非常狼狈的在骑兵的押送下,见到了雷恩。 第六八四章 搞事情的时候要尽可能的低调,等事情搞起来,那就无所谓了 法半步永恒的空间系法师死掉了一个,他的死和他本身的行为有关系,简单点来说,他把战争想象的太简单了。骑士王和龙主作为队伍中的肉盾很好的顶在最前面的锋线上,直接迎着敌人的兵峰拼死战斗。其他人无非就是站他们旁边以及身后,挥舞挥舞价值连城的法杖,或是丢一丢一滴就价值数十乃至于数百帝国金盾的炼金药剂。 这位空间系法师其实可以不死的,他只是从来没有用过法杖去敲人脑袋,而且也太投入了一些。当然这不能怪他,战斗一旦开始之后就不在存在个人意识,几乎所有人的大脑都被集体意志所支配。他真的太用力,也太投入了,真的把自己当做了一名士兵,或许在他看来,这只是漫长人生中的一场游戏。 然后他的法杖和一柄长剑狠狠的碰撞,撞在了一起。 法师老爷们不算强壮的体魄其实并不足以让他们和骑士们挥舞着武器对砍,价值无法估量的法杖上传来巨大的力量,震裂了他的虎口,然后的他的手一麻,法杖就掉在了地上。 在战场上有三件事不能做,第一件事是背对着敌人,因为人的背后没有长眼睛,所以只要背对着敌人,制约敌人不敢冲过来进攻你的东西不是兵器,而是你的眼神。第二就是不能脱离队伍太远,很多人都觉得战争中大规模的战斗是一群人互相群殴,其实真正在厮杀的只有最前面的锋线,一旦冲过头了就要面对敌人的包围与乱刀,必死无疑。 而第三,就是无论任何情况,都不能弯下腰。弯腰其实并不是什么危险的动作,有时候在人数较少的小范围小规模的战斗时,很多人都会用弯腰躲避敌人的进攻。但大规模的战争,是决然不同的。 那名法师只是想要弯下腰去捡起地上那支价值连城,用了自己一百多年时间搜集到的珍贵材料锻造出的法杖而已,他根本没有想过其他什么念头。然后他弯腰了,他撅起了屁股,手指已经触碰到了法杖的实体,就差一寸的距离他就能将法杖捡起来。然后……。 没有然后了。 从后面如同一浪浪潮水用来的德西人不小心,也是无法避免的撞到了他的屁股,失去了重心的魔法师很狼狈的摔在了地上。这其实没有什么不对,本来魔法师就是**神力的饭,身体素质差点也很正常。就在他有些尴尬的准备爬起来的时候,一只马蹄子直接踏在了他的背上。 骨骼碎裂的声音令人牙根发酸,他惨叫着想要卷缩起身体然后翻身爬起来,可是他的下半身似乎不怎么听话了。就在他准备呼救的那一瞬间,一个打了蹄铁的马掌,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 噗嗤一声,红白相间的脑子在巨大的外压下直接从压裂的缝隙中喷了出去,这位对整个中央帝国的人类来说都非常重要,在人类历史中留下了璀璨一页的大人物,死的不能再死了。 而另外一名火系法师只是瞥了一眼地上闪闪发光的法杖,忍不住犯了同样的错误。这里需要说明一点,一根法杖的真正价值除了主人之外,没有人知道。法杖的造价可能有几千万帝国金盾甚至更多,这只是明面上的数字。但是在法杖锻造的过程中,法杖的所有者会添加一些其他材料,这些材料都有着神奇的作用,同时也需要保密。 一名法师从学徒到半步永恒的这一生中,只会制造四次法杖,而最后这一根,几乎能够掏空他们所有的底蕴和积蓄! 所以这名火系至高强者,也弯下了腰,撅起来屁股。如果刚才他留意一下身边的情况,他肯定不会这么做,但是他不知道! 一匹向前挤过去的战马撞到了他的屁股,他立刻失去了重心外倒在地上,然后……没有然后了。 无论是范思哲还是骑士王,亦或是不是人类但此时此刻保持着人类外形的龙主,脸色都极其的难看。这里不是天国,这里是地狱!刚刚穿越了虚空来到这里就被秩序法则蒸发了所有的力量,然后用肉身去参与了一场战争,还死掉了两个对人类帝国非常重要的至高强者,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无论是那名空间系法师还是火系法师,在另外一个位面想要杀死他们,异族就必须为此付出极为沉重的代价,甚至要死掉几名异族的至高强者。但是在这里,他们居然死在了马蹄之下,甚至混在了一起不分彼此,与沙漠上的沙子混为一团。 “为什么?!!”,骑士王狼狈的被龙主架着,他几乎承受了这个小团体需要面对的所有的攻击。他脸上的鲜血早已干枯发黑,带着一股股淡淡的臭味。他喘着粗气,双腿一直在颤抖,如果不是龙主支撑了他绝大一部分的体重,他可能已经站不住了。他抬起头望着座驾上的雷恩,充满愤怒与懊悔的咆哮起来,“为什么?!” qiang的一声长剑出鞘,寒光映射在骑士王的脸上,让他微微眯着眼睛,“注意你的态度,外乡人!”,座驾下的护卫拔出了长剑,指着骑士王,如果他敢再次对德西人的皇帝咆哮,那么他就应该为自己的鲁莽和无礼,付出代价! 骑士王并不畏惧这样的威胁,在他成为半步永恒级的骑士,被册封为骑士王之前,他经历过比这更加恐怖的威胁和更危险的情形,他刚要咒骂回去,范思哲从后面按住了他的肩膀,然后走上前来。 范思哲是一个聪明人,否则也无法把地精研究院扩张成那种几乎无敌的势力,所以他很清楚什么时候可以表现一下自己的硬骨头,什么时候应该低下头认怂。他鞠躬行礼,口称陛下,“很冒昧的在没有通知您的前提下,来到了这里。”,他直起身,面带真挚的歉意,“只是我们从安吉拉那里听说,您正面临着一场极为重要的战争,作为朋友,我们只是想要帮助您,为您的帝国进献些许微薄之力。” 他笑着抬着头,望着雷恩,“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雷恩微微扬着下巴,露出因为胡茬而变得有些青灰色的下巴,给人一种格外傲慢的感觉。他眼珠子向下滚动,望着范思哲,脸上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的戏谑,“朋友?这个词用的好,我喜欢朋友,也是一个爱交朋友的人。既然你们愿意来这里帮助我,我很感激,我也会拿出足够的热情来接待你们,绝对让你们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范思哲脸上顿时露出的惊喜的表情,只是这表情变幻的很快,“那太好了……”,说着他停顿了一下,“只是我看见您的子民为您征服了那些敌人,好像没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说起来也挺丢人的,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体内的力量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真是太可怕了,现在的我们和普通人都没有太大的区别,所以即使我们很想帮助您,可能也无法做些什么。” “不如,您先让我们回去如何?”,范思哲的大脑超高速的转动起来,“我们可以为您提供您所需要的一切东西,通过这种方式帮助您和您的帝国!” “兵器、铠甲、魔法卷轴、各种奇妙的魔法道具,以及来自半神级炼金术士的炼金物品!当然也可以是其他的什么东西,资源、粮食、甚至是人口!” 雷恩摇了摇头,“如果我就这么让你们离开了,恐怕会有人埋怨我,认为我不讲道理,是一个不懂事的人。你们跨越了虚空来到这里还没有停留过,就让你们离开,只会让被人觉得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朋友,一个没有礼貌的皇帝。所以,请安心的住下来,况且就我送你们回去,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他最后的一句话,让原本还打算开出高价的范思哲怔了一下,紧接着立刻沉默了下来。另外十七人都不是什么单纯的老实人,在他们从一个普通的职业者逐渐走到了职业的巅峰,数百年的岁月中他们所经历过的事情和人,足以让他们变成一个拥有足够多阅历的人。 雷恩最后的那句话,让他们意识到似乎事情并不如自己所想象的那样。 他们恍惚间想起了离开另外一个位面最后的短暂的一刻钟,原本坚持要亲自来到这里的教宗冕下突然间放弃了自己的坚持,将自己的名额让给了一名雷系的法师。原本并不打算在第一批就过来的范思哲,在皇帝陛下有意无意的几句调侃中,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决定强占第一批的名额。 他们是不是知道什么,所以纷纷改变了最初的计划。他们是不是已经和雷恩有过更慎密的联系,然后把他们送过来试探雷恩底线的真假? 他们被出卖了! 范思哲紧紧的攥着拳头,肌肉僵硬的让笑容都变得扭曲起来,“为什么?” “为什么?”,雷恩笑了起来,舒了一口气,“是啊,为什么?” “因为你们的贪婪!” “其实我可以理解你们的想法和冲动,如果我是你们,如同一个强壮但贫穷的巨人,突然看见了一个全身挂满了珍贵宝物的孩子,第一个念头绝对不是给这个孩子卖命或是通过正常的交易方式来获得财富,而是掠夺。” “弱者接受命运的指引,而命运接受强者的操作!” “你们想要对我做什么,对这个位面做什么,就要做好付出相同代价的准备,不过看上去你们并没有。” “只要我能够证明这个位面并不适合你们这些强者降临,等价的交换和交易就会继续维持下去。”,雷恩微微前倾了一下身体以表示道歉,“当然,对象不在是你,而是另外一位陛下。”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而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就是你们!” 其实雷恩第一次见到范思哲的时候就有对他动手的心思,只是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强了,他不敢轻易的就暴露自己的目的。同时范思哲的存在,也能够为他在另外一个陌生的世界谋取他所需要的地位,以及物资。所以这种合作就持续了下来,直到范思哲送给了他一些魔法卷轴。 从那时开始,他就意识到机会来了。 他曾经看过一篇文章,一篇充满了科幻色彩的文章,文章中将整个宇宙拟人化成为一种具体的生命,每一个星球都是这个叫做宇宙的生物体内的某个细胞,无数个细胞组成了宇宙的身体。在这些细胞中,有好的,比如说那些没有生命的星球。但也有坏的,就像是人类的癌细胞一样,拥有着智慧生命的星球。 宇宙为了保持自己的身体健康,会定时的清理体内的这些“癌细胞”,以阻止这些“癌细胞”扩散。他使用的方法也很简单,陨石,或者黑洞。 如果把这种概念套在这个世界,这个宇宙中,那么这个宇宙有没有意志? 有的,在秘窟中,雷恩穿越无数年亲眼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宇宙意志的展现。强大如同神明最终都会陨落,那些神明都会失去所有的力量从天空中落到地上,变成了“强大”的“人类”,那么这些来自异位面的人呢? 他们必然也会受到影响,不需要让他们变成普通人,只要他们的实力降低一半,雷恩就有信心解决他们。 现实比想象要更加美好,至少在这件事上是如此! 一群不知所谓的“半步永恒”,“半神”的强者来到了这里,然后被宇宙的意志镇压,成为了失去绝大多数的力量,简直没有比这更完美的事情了。 一群如狼似虎的入侵者,一瞬间变成了瑟瑟发抖的羔羊,这种戏剧化的冲突和反差,真的是太赞了! 除了范思哲必须死之外,其他人完全可以留下来。 两个世界思想与技术的碰撞,足以让德西帝国变得更加强大,这些人就是他未来的属下。只要他们一天无法恢复自己的实力,他们就必须为雷恩没日没夜的工作。 第六八五章 又来不及了 这群强者还沉浸在自己被自己人出卖的震动中,谁都没有想到一心为了人类帝国的皇帝陛下,以及人类的最强者教宗冕下,居然将他们这些人出卖了?!他们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那可是货真价实的至高强者啊,离神明的境界就差了最后半步而已!可以说他们是整个人类最宝贵的资源,却如此简单如此利索的就被出卖了?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范思哲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他心态上的转变速度要远远超过其他的强者,不管怎么说比这更加难以置信的事情他都经历过,面对这样的巨变,他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了自己的心神。他开始盘算起来,在这样的巨变之下,自己能不能获得什么好处,能不能从“寄宿者”变成“房东”。 在他看来他比其他人更具有优势,而这个优势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拥有的他和雷恩是老乡。不管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他是不是坑了雷恩,对雷恩有什么想法,总之并没有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结果。没有严重的后果,那么身为一个帝国皇帝的雷恩,自然能够体会到每个人最先忠诚的都是自己的利益,雷恩会谅解他的。 有了这样的优势,范思哲觉得自己完全有可能成为雷恩的心腹,这边的世界虽然无法享受到那种全身上下都充斥着力量的感觉,但是这里和平啊?!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无法永恒,人类短暂的生命……。 突然间范思哲的眼睛突然一瞪,他微微偏头看向另外一边站着的十七名至高强者,他已经意识到了,为什么雷恩说他想要的东西,就是他们! 没错,就是他们。 因为雷恩想要永恒! 这个世界里既然还留存着雷恩这样身负神明血脉的神裔,那么必然有什么方法能够通过一些手段的操作,让雷恩无限接近神明!而帮助雷恩完成他伟大计划的,就是这一批至高强者!他们有各系的法师,还有亡灵法师和术士,以及半神级别的炼金术士。这些人在过去的数百年里一直在研究人与神之间最后的那层膜,要说还有比他们更清楚如何突破人与神明之间的界限的人存在,那绝对不可能! 在这些人的帮助下,本身就拥有了神性的雷恩比他们这些普通人类血脉的家伙们,更加接近世界的极限。许多对于普通人存在的问题和难关,根本无法阻拦住雷恩的脚步。他现在所欠缺的,就是神格,一枚真正的神格! 这个世界没有神,就像另外一个世界没有神,那么如何获得一枚神格呢? 范思哲望向了那位脸色苍白如同死了爹妈的神级炼金术士,以及在一旁劝慰他的术士。人工合成神格一直以来都是至高强者们研究的方向,并且在这里面还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九级晶核加上一些必要的辅材可以制作出伪神格。伪神格就算是假的,那也是假的神格,不是假的石头。 在这个物资完全有别于主位面的异世界里,如果有些材料能够突破另外一个世界的技术壁垒呢?比如说能个合成出不具备神性和神威的,毫无作用的空白神格?空白神格对于他们这些只差半步就能踏过门槛的强者们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对于本身就拥有神性的雷恩来说,就有了完全不同的作用。 范思哲甚至怀疑雷恩本身的身体,就拥有神体的属性! 在无数强者无数年的研究中,他们得出了一个公认的结论,神性、神体以及神格,是构成神明的是三要素! 哪怕只是没有什么强大权能,无法毁天灭地,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的神明,那也是神明啊!神明就意味着永生,意味着永恒,这是秩序以及规则所限定的“标准”! 在这个“和平”的世界……是,在范思哲来看,这里就是和平的世界。人类的战争在范思哲的眼中根本就不算战争,只有另外一个世界那种天生就拥有强大力量的种族铺天盖地扑过来的才叫战争! 在这样的世界里,一旦雷恩成为永恒,那么他必然就会成为世界的新主宰,他将统治整个星球,直至宇宙毁灭的那一天!没有人能够超越他,征服他。时间是所有世界所有位面最强大的武器,能躲避过这样武器伤害的人,永远都不会是输家! 突然间明白了雷恩真正目的的范思哲心脏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着,雷恩他好大的野心! 范思哲低下了头,不想让眼底闪烁的东西被雷恩发现,在一位独掌权柄的独裁者面前表现的太过于聪明,那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你们会喜欢这里!”,雷恩并不清楚在短短的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范思哲这位“老乡”就看穿了他最终的想法,或者说是需求。历来很多帝王在权力达到巅峰的时候,都会选择一条从来没有人走通过的路,那就是永生。没有人不向往永生,特别是在这无尽的红尘中摸爬滚打的越久,手中的权力越大,掌握的资源越多,也就越渴望永恒不朽的生命。 雷恩并不认为满月或是拜伦将能够成为他的对手,这些曾经给奥兰多帝国带去三百七十五年对峙的强国,在雷恩的眼里根本不堪一击。他甚至不需要自己去动手,就能够让这两个强大的势力崩溃。 而事实不正是如此吗? 拜伦帝国在半兽人的攻势之下只能够固守,复杂多种的兽人族在一边看戏,不需要雷恩继续插手,半兽人就能够让拜伦帝国毁灭。灭亡之后半兽人这种“杂种”想要成为主导势力?色雷斯那样的家伙想要成为皇帝?不可能,兽人族们不会同意一个杂种皇帝凌驾于他们之上,接下来必然又是一连串的战争,直至双方都损失惨重,罢手言和。 他们罢手言和了,雷恩会就这么放过他们吗? 所以在雷恩看来,现在所有的事情都不算是事情,唯独永恒! 激起他永恒**的,还是他拇指上那枚巨大的戒指,戒指中居住着亡者之君麾下的最强死神之一,他曾经和雷恩说过,只要唤醒亡者之君,就能够赐予雷恩永恒的生命。 但那是最后一步,在此之前,他会自己尝试着去接触这个境界,接触永恒,甚至超越永恒! 而能够协助他的,正是这次送来的这些家伙们! 望着这群来自异界的入侵者,雷恩脸上终有有了些许笑容,他转眼望向座下的范思哲,略微沉吟之后,说道:“范思哲,我的朋友,我想要从你那里,借一样东西,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作为一名商人,范思哲非常明白想要赚钱那么首先就要投入的道理,他站的笔直,微微欠身,脸上带着矜持的笑容,“这是我的荣幸,陛下!” 雷恩率领德西人的战士们在沙漠中击溃了大酋长的消息在极短的时间里就传遍了整个德西帝国,无数人自发的走上街头为这一次巨大的胜利而欢呼。在过去的三百七十五年,满月人也好,拜伦人也好,给德西人的只有伤害和羞辱。明明拥有不弱于沙蛮和那些牲口们的实力,为什么偏偏总是处于一个尴尬的境地? 为什么要被动的防守? 这里面的确有很多因素制约了奥兰多家族无法征讨满月和拜伦,但是普通的德西人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奥兰多家族执政时期,德西人就像乌龟一样缩在壳子里仍由外面的牲口攻击他们。但是在雷恩执政之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在沙漠中正面的击溃了满月人。 平民不需要知道过程,他们只重视结果,因为过程离他们实在太远了。 大酋长兵败的同时,正在疯狂攻打西线要塞的满月人也如同退潮一样纷纷退去,他们还要跟随大酋长去帮助他夺回自己的金帐。比起打破西线要塞所带来的利益,显然金帐对大酋长来说更加的重要。 连最后一点的借口都没有给贵族留下,雷恩这次出征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就结束了。甚至有人开始恶意的揣测,之前奥兰多家族执政时期和满月人的战斗为什么会呈现僵持的状态,是不是这里面还有其他的说法? 有,而且很多,因为这是政治需要! 奥兰多家族为了消灭所有的黄金贵族经常掀起一轮轮的政治风暴,政治风暴容易出现,但是不容易消失。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出现波及到全国范围内的内战,所以需要有一些来自外部的压力,迫使人们放弃直接使用武力的手段来解决问题。这就是奥兰多家族的小算盘,一旦政治斗争的局面失控,满月人就会“入侵”,制造巨大的外部压力。 在国家与国家之间,在民族与民族之间,所谓的内部矛盾根本不值一提! 他们把这些手段玩的很溜,却忽略了另外一个问题,很多时候,粗暴野蛮不入流的手段,往往是最致命的手段。 与平民欢庆胜利不同的则是那些心怀鬼胎的贵族们,他们迫切的希望雷恩能够在亲征满月这件事上栽一个大跟头,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寻找到抗衡雷恩的契机。 不过很可惜,雷恩赢了! 第六八六章 同样是说谎,位尊者和位卑者说出同样的谎言,却有不同的结果 欢庆之后的德西帝国再次平静下来,无论是西线还是东线都变得宁静起来,和平的氛围再次团团笼罩着整个德西帝国。比起之前的战争,人们议论更多的则是刚刚由皇帝陛下亲自颁布的《德西人基本教育法》,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着一种惊奇。在这部《德西人基本教育法》中规定,所有德西人在八岁之后都有权力接受免费的,为期三年的基础教育。 基础教育中包括了识字,学习一些简单的筹算,一点简单的物理知识,以及一些基本的生活技能。每个德西孩童都可以申请入学,学费为每年一个银币,并且不会再征收其他任何的费用。这一枚银币也并非用于他处,而是用来支付购买一些书籍的费用。雷恩或许不是一个学霸,但是四大发明中的活字印刷,他还是知道的。 活字印刷降低了印刷的成本,也让高昂的书价迅速的滑落乃至于崩溃。在学者的圈子里,从一面倒的黑雷恩,到现在两极分化,足以明显的看见教育基本法所带来的影响力。特别是有了兰多夫的出任第一任的教育部部长之后,这个曾经被人们视为学者中的领导人物之一的家伙,在他成为贵族,成为了教育部部长之后,立刻转过身和一些死硬派学者互相咬了起来。 他不允许有任何人对他的仕途造成任何的影响,任何有可能存在的危险,都是他针对的目标。 有人说他没有骨气,为了一个贵族的爵位,为了教育部部长的职务,毫不犹豫的成为篡位者、弑君者、暴君、刽子手等拥有一系列头衔的雷恩的走狗。不过兰多夫不这么认为,他在很多次学者圈内的会议上不断重申一点,那就是他并非是为了雷恩才对那些死硬派的学者动手的,他这么做是为了整个德西帝国,为了所有的德西人。 兰多夫的论调得到了很多学者的支持,他们这些人本身也算是受益的一方,随着各个行省和重要的城市中帝国初等教育学校的全面开始建设,一些倾向于兰多夫,倾向于雷恩的学者,也获得了机会。他们将出任当地教育机构的领导者,学校的校长,讲师……。 整个帝国的平民们似乎都在欢庆,唯独有一些人黯然神伤,这些人,就是各个城市的领主、城主。随着雷恩亲征满月一战击溃满月大酋长数十万精锐骑兵的消息飞快的传开之后,扫平了最后的一点障碍。大胜之势下,任何反抗和阻拦都是愚蠢的,愚昧的,再也没有人反对雷恩的财政改革计划,即使不情愿,也只能冷着脸配合。 与此同时随着纪律与保障委员会的出现,一些地方甚至出现了逃官,一夜之间书记官、税务官之类的基层官员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气随着入秋之后渐渐转凉,早上天亮起的时间也比夏日要迟一些。天空中依旧充斥着阴暗,还未见丝毫的光明,金环区内,一行士兵押送着两架封闭的马车,顺着第一大道走出了金环区,在银环区的站台上,这些人以及马车,乘坐着前往贝尔行省的火车,逐渐的驶离了帝都。 火车经过一天的颠簸最终停在了贝尔行省米林城的停靠站,这行人继续押送着巨大的封闭的马车,从米林城内出来,然后走向野外。在经过半天的奔波之后,终于来到了贝尔集中营,这里将是他们的终点站。 经过一次次舆论攻讦的贝尔集中营依旧存在着,即使德西帝国和拜伦帝国之间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可这些人依旧没有得到释放。没有未来的,没有期盼的日子让集中营内的拜伦人们都变得如同恶魔一样。随着集中营分配到他们手里的资源越来越少,每个人都必须为了生存所需最基本的物资开始“战斗”。 战斗的方式非常的文明,集中营的领导者又一次改变了游戏的规则,他将所有在押拜伦人以二十比一的比例随即机选出了少数人,这一批少数人就是“贼”。集中营会在一个月的时间内,逐步的公布这些人的某些特征或是特性,只要抓住了他们,就可以获得他们下个月的保障物资。被抓住的“贼”,下个月将一无所有,当然,他们可以用积分购买维持生命的必需品,只是现在他们手里的积分,未必就能够买到足够的食物和水。 在这一场没有任何规则的抓贼游戏中,考验的不仅仅只是智力和耐心。 这里,真的就是地狱! 白天时这里看不见丝毫的乱象,但是一到了夜里,这里将无法无天。 两架巨大的封闭的马车从集中营穿过的时候不少人的目光都带着好奇与探求,集中营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来新人了,这一次会是新人吗? 是,也不是,因为他们的身份很特殊,他们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这些人曾经都站在了奥兰多帝国最高的统治阶层,他们曾经都是黄金贵族!但是因为他们族长的愚蠢和错误的估算了形势,错误的将筹码押在了奥兰多家族身上,所以他们已经失去了继续成为黄金贵族的权力,被雷恩转送到了这里。 在这里他们依旧可以享受优渥的生活,因为营地内会为他们安排一套新的游戏让他们每天都过的很充实,但是他们也需要付出一些东西,比如说被研究。 一名四十来岁的男人赤身果体的被绑在了一个行刑架上,他浑身都在颤抖,脸色苍白中透着青黑,因惊惧而瞪大的眼睛毫无目的的四处乱转。天气虽然已经转凉,可他身上还是出现了大量细密的汗珠,微微滚动。他的腿部的肌肉开始有节奏的扭曲颤抖,这是因恐惧而造成的一种少见的痉挛现象。 在他周围站着十几名穿着白色袍子的中老年人,他们冷漠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好奇,其中一个已经秃顶的老人伸出手指在男人的身上按了按,然后抬起头望向雷恩,“这就是神裔?” 雷恩拿出一小片锋利的刀子在男人胸口轻轻的划了一下,如同刚刚冻住的奶酪一般的皮肤上出现了一条红线,雷恩捏住红线的两端用力一挤,鲜血瞬间就流了出来。男人疯狂的挣扎着,可他的四肢,躯干,包括了头都被紧紧的束缚在行刑架上,连挣扎都做不到。 猩红的鲜血里不时会出现一个金色的光点然后炸开,所有围观的人哪怕早就见过这样的一幕,依旧忍不住惊呼起来。 “我的天啊,真的是神性?!”,那秃顶的家伙伸出手指沾了沾男人胸口的鲜血,然后包进了嘴里,他的眼神有了些许的变化,“我能感觉到这血脉中的神性似乎对我有一些排斥,真的很神奇!” 一旁一名表情阴森的男人也走上前来,他同样沾了沾鲜血,用拇指搓了搓。搓开的鲜血随着他吹了两口气之后变得干涸起来,表面凝结出一层薄薄的油皮。那阴森的家伙仔细的观察着,然后拿出了雷恩发给他们的法杖——说是法杖,倒不如说是一根小拇指粗的棍子,在棍子的最中间焊死了一枚大约四分之一单位的泰伯利亚晶石碎片。 这样只有完整单位四分之一的泰伯利亚晶石碎片,并不能让这些异界来客释放如何强大的法术,但是释放一些不需要多少魔力,可以用来研究的小法术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表情阴森的男人,就是少有的半神级术士,他对血脉以及血脉力量的研究可以说是这群人中水平最高的。随着他低声的吟唱出富有韵律的咒语,他指头上的鲜血突然间沸腾起来,一丝一缕金色的气焰从血液中被抽离出来,在离血液大约十公分的上空停留盘旋,最终形成了一个有着人类外形的虚影。 就在这虚影即将凝结的时候,无形无影中有一道秩序锁链瞬间缠绕住这虚影,层层包裹住,然后虚影自然而然的崩溃了。 当然这里的肉眼凡胎肯定看不见这个宇宙最宏伟的意志的具现体,他们只能看见那虚影突然间就是遇到了什么令他恐惧的事情,不稳定的震动起来,然后用了一秒都不到的时间,彻底的溃散了。 术士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有更加强大的秩序法则干扰,没办法追寻出血脉的源头,但是毫无疑问的是,这个家伙的血液中的确存在着神性。”,说着他脸色突然变得有些疑惑起来,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所发现奇怪的事情说出来,他望了望平静的雷恩,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至少不会因此得罪雷恩,只能讨好他。 “我从这些神性里,觉察到了自主的意识……” 雷恩神微动,“我需要为我的傲慢道歉,请问你的名字?” “麦克斯,陛下!” “麦克斯先生,你所说的自主的意识,是指什么?” 麦克斯既然决定把这个发现说出来,他就肯定不会再矜持,“众所周知神裔的祖先都是神明,神明拥有无限的力量以及我们凡人所不知道的权能。在主位面,我们一直认为神明所谓的陨落并非是死亡和终结,而是转生。我们并不清楚在神明陨落之前遇到了什么,但是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以神明对世界本源的掌握,他们绝对有足够的时间和方法来避免真正的终结。” “很多强大的术士都认为,神明依旧潜伏在我们的左右,他们只是在寻找一个契机,然后重新降临这个世界。或是在等待某些危险过去,然后他们就会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在这位先生血脉的神性中,我感觉到了一丝意识的波动!” 雷恩突然想起了自己拇指上的粗大戒指,也想起了冰原上那个躺在冰窝中的男孩,他们的确都在等待,等待一个重新降临的机会。如果这位叫做麦克斯的术士没有撒谎的话,那么所谓的神裔,所谓的神圣的血脉,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大的谎言。他突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个事情,奥兰多六世皇帝给了他一个钥匙,暂且不管那枚钥匙打开了一个盒子以及出现的戒指。 那枚如同戒指一样的钥匙本身,就具备探查佩戴者血脉纯度的功能。是不是说,当一个人体内血脉的纯度到达一定的程度时,神性中的自主意识就会开始觉醒,然后夺取血脉者的身体,或是支配他的思想? 这样的猜测还是源自于冰窝中的小男孩,大祭司隐晦的告诉他,只要时机成熟,那个男孩就会成为新的神明。这是不是表明那个男孩体内血脉的纯度已经到达了足以让神明意识重新觉醒的程度,而现在所欠缺的,只是缺少了一些成长而已? 雷恩拿起小刀在自己的手背上割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缓缓的溢出来,他望着麦克斯,“我对自己的血脉也很好奇。” 麦克斯知趣的走上前去,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金色布满花纹的勺子。这勺子来自与一个真正的古迹,同时也是一位神明使用过的东西。他竖起雷恩的手背,让鲜血装满了勺子之后,挥舞着小法杖,念出了更长的一段咒语。 随着泰伯利亚晶石的崩碎,勺子中的血液居然腾空而起,在空中形成了一个翻滚沸腾的血球。不断有水分被蒸发,最后只留下一层被血色所包裹的,有一颗豌豆大小金色的圆球。 麦克斯拿出一根针,小心的刺破了这个进球表面血色外衣,刹那间金球光芒大作,霎时间崩碎成无数的细线,勾勒出一只灵动的眼睛。那眼睛虽然简单,但是却能让人感觉到眼睛所传达出的愤怒情绪,圆圈一样的眼珠子来回滚动,最终对准了雷恩。还没有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那神性化作的眼睛瞬间崩溃,消散一空。 在宇宙最深处的黑洞里,一颗被秩序锁链紧紧束缚的“树干”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闷吭。它表面包裹着的秩序锁链缓缓流动,将这树干缠绕的更紧了。 第六八七章 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少拥有天真幻想的人,我们通常称之为蠢 “顶住,不能让他们继续前进了!”,在拜伦帝国的帝都外,人类正面临着半兽人狂暴的进攻。在他们身后五百米的地方,就是帝都古朴肃穆的城墙。在过去的数百年里发生过数次叛乱,人类不止一次在这里证明了一点,那就是在拜伦帝国,人类才是当之无愧的主导种族。 但是这一次的战争似乎和以前的不太一样,龙岛上的巨龙们关闭了通往龙岛的浮桥,拒绝拜伦皇帝关于出兵镇压叛乱的请求。那些“忠君爱国”的兽人族们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可靠,一个个龟缩在自己的领地中避战不出。单纯以人类自己想要抵抗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人口数量都明显占优的半兽人,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战局从最开始的僵持,到现在全面溃烂,只用了三个月都不到的时间。半兽人在过去的数百年里被压迫的实在太狠了,人类、兽人对他们有多残暴,此时他们就有多固执。似乎不踏破帝都,活捉人类最高的领导者拜伦帝国的皇帝,半兽人前进的脚步就不会停下。 一轮轮箭雨中,半兽人高举着鸢盾,毫无无惧的顶着箭雨不断的向前冲锋。奔跑在最前面的半兽人身上往往都插着许多的箭矢,同样鲜红的鲜血随着他们奔跑的动作挥洒在大地上。他们脸上流露着坚毅的表情,毫不在意自己会受伤流血,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打破帝都的城墙,打破所有的偏见,让半兽人能够挺直脊梁活在这片土地上! 在远处,来自联邦的军事顾问团和西斯丁正在小声的交流,色雷斯面容坚毅的站在一旁,注视着战场中的变化,脑海中却在思考另外一件事。 在很多人刻板的认知中,半兽人都是愚蠢的,卑贱的,但是半兽人中也有聪明果敢的人,比如说色雷斯。德西人为他们tígòng了必要的军事化训练,也教导了他们如何去打赢一场场战争。从最初时期所有的半兽人将领大多数都是德西人,到现在除了教导团的将领和军官是德西人之外,所有半兽人军团的将领,都是半兽人。 他很感激德西人为了半兽人自由与独立的事业所付出的一切,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半兽人就要把胜利的果实拱手相让。同样的,在半兽人起义的初期,联邦商人们为半兽人tígòng了几乎所需要的一切物资! 金属的ǔqì,金属的铠甲,可以负载半兽人的巨狼坐骑,还有各种各样的物资。色雷斯同样感激他们,但是色雷斯也同样清楚,这些联邦商人们真正关心的不是半兽人的事业,而是这场战争结束之后的胜利果实。 他们都是不可信的人,但是也是不可或缺的人。失去了他们,半兽人的事业就有可能夭折。 在拜伦国内,那些选择观望的兽人族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倾向性。曾经色雷斯派出了使者想要联络上几个中立的兽人族,获得他们的支持,从而达到可以逐渐摆脱来自德西人和联邦商人们的钳制。但是那些兽人族对色雷斯的提议并不感兴趣,从那一次之后,色雷斯就明白了,无论他最后是不是能够战胜人类,他都无法获得其他种族的认可。 因为他们是卑贱的半兽人。 一个谎言流传了数百年之后,就已经不再是谎言,而是真理。 想要打破这样的真理,就必须拥有打破整个世界的力量与勇气。他不缺少力量,也不缺少勇气,唯独缺少物资,以及足够的经验。 就像眼下的这场战斗,英勇的半兽人们毫无畏惧的冲向敌人的阵营,看着一个个半兽人倒在前进的路上,色雷斯的胸口就像是插进了一柄锋利的刀子,让他呼吸都变得疼痛起来。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充满了火焰一样的愤怒,紧紧攥着的拳头让他恨不得去打碎什么东西。 “西斯丁先生!” 正在和联邦商人代表讨论有可能的进一步合作时,色雷斯忍不住喊了一句。色雷斯微微抬头,歉意的朝着联邦商人们笑了笑,然后大步朝着色雷斯走去。在色雷斯的身边,他微微欠身,“受人尊敬的色雷斯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色雷斯嘴唇蠕动了片刻,微微叹息,他抬起手指着远处战场上人类的防御阵线问道:“摧毁这些箭塔,我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拜伦帝国的多种族融合政策的确在很长时间里让拜伦帝国的国力不断的上升,但是这些外形如同野兽一样的种族并不能完全让主导帝国的人类放心。所以为了帝都的安全,历代拜伦帝国的皇帝们在帝都外不断的增建防御工事,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库尔马特斯防御圈。 简单通俗点来说,库尔马特斯防御圈是在帝都城墙五百米外的地方,建造大量的防御性箭塔。每一个箭塔可以容纳八个人,四面一共拥有四十八个箭孔,采用的是来自一百多年前奥兰多帝国时期帝国研究院的设计。每十五秒可以发射一轮箭雨,每个箭塔储存箭支超过两万支。 这样的箭塔在帝都周围一共有数百个之多,箭塔在建造的时候就考虑到敌人的破坏,所以采用了相对守旧但是却非常解释的设计。六米高的箭塔完全由整块的青石镂空而成,在内外还包裹镶嵌了一层铁板,铁板和石头之间填充了一些木质较软的木屑。如果没有做重型的战争装备,很难摧毁这些箭塔。 这些星罗密布的箭塔就是库尔马特斯防御圈,也是拜伦帝国最后的防御力量。如果能摧毁掉其中十分之一左右,就足以打通一条通往拜伦帝国城墙的大道。 当然,所有的设计在一定程度上都有一定“想当然”的情况,比如说这些箭塔看上去只要从里面关上了门就是无敌的,可实际中并非这样。在羊族人的叛乱中,如果不是半龙人军团及时的出现镇压了羊族人,羊族人说不定真的能夺取拜伦帝国的控制权。他们用了一种非常简单的办法,就让这些箭塔变得毫无用处——火攻! 密不透风的箭塔的确做到了万无一失,但是这个石头罐子一旦被加热,内部的温度上升的速度要远比人们想象的快的多。这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密封的锅,只需要十几分钟的大火就能把里面所有的人都蒸熟! 后来拜伦帝国数次修改了设计,还请了德西帝国研究院的学者们为他们进行改造,但是效果并不明显。箭塔从最初时就没有考虑到这么多复杂的因素,单纯就是为了“躲起来射别人”而开发的,自然有很多东西做不到尽善尽美。 色雷斯企图用大量的半兽人堆出一条通道,然后点燃所有的箭塔,但是看着半兽人不断的在交叉的火力下倒在战场上,作为半兽人的一员和领袖,他无法再安坐不动。 所以,他决定和这个叫做西斯丁的家伙进行一场如同和恶魔交易的妥协,他付出一些东西,从对方那里得到一点东西。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他已经将未来德西帝国和拜伦帝国之间的贸易权交易了出去,而现在,他不清楚自己又需要“出卖”什么东西。 西斯丁没有太多的犹豫,眼神里透着一股精明,他微笑着欠身,“我一直认为,胜利关应该属于德西人。” “那不可能!”,色雷斯直接拒绝了西斯丁的要求,他虽然还不是这个帝国的皇帝,但是他的思考方式已经开始向帝国皇帝转变。如果将胜利关割让给了德西人,那么从今以后整个拜伦帝国都要时时刻刻面对着可能突然突入到帝国腹地的德西铁骑。如此重要的位置绝对不能交给德西人! 西斯丁一脸遗憾的直起身,摊开双手,“尊敬的色雷斯先生,您已经亲眼看见了库尔玛特斯防御圈的威力,要摧毁这些箭塔需要付出昂贵的代价……”,说着西斯丁笑了起来,“当然,您也可以选择更加廉价的方式来摧毁这些箭塔!”,西斯丁望着惨烈的战场,继续笑着。 不断倒下的半兽人勇士让色雷斯双眼发红,他喘着粗气,低声的吼道:“我要亲自和雷恩交谈!” 西斯丁微微一怔,“您可能还不知道,在两个月前,我已经被认命为德西驻拜伦帝国外交大使,全权负责与您或是其他势力的接触以及一系列的合作,这件事无需经过陛下。当然,如果您执意这么做,我也不会反对,但是我不得不体型您一句。比起我,陛下的态度或许会更加的令您感觉到不适。” 雷恩一直以来都不适一个软趴趴的人,即使他需要作秀的时候,他也能够表现出足够的强硬来。色雷斯恶狠狠的瞪着西斯丁,西斯丁却无所谓的望着那些不断死亡的半兽人勇士,长叹短嘘,摇头叹息不止。 “不,胜利关不可能给你们!”,色雷斯再次重申了一次自己的观点和立场,却换来西斯丁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指着不远的帝都,问道:“尊敬的色雷斯先生,您不会以为您攻打下那座城市,您就是拜伦帝国的皇帝了吧?”,说着他再次行礼,“请原谅我的直接与冒犯,在我看来,无论你做到了哪一步,这个帝国都会不承认您是他们的皇帝。如果没有我们的支持,即使你赢得了和人类之间的战争,也很快就会被兽人族从这片土地中撵出去。” “我明白每一个成功的皇者都会有自己的坚持,有些坚持是值得以及必要的,但是有些坚持就没有那么重要了。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一直英明,偶尔反一个小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面对西斯丁几乎是赤果果的恐吓,色雷斯面不改色的挥了挥拳头,“半兽人无所畏惧!” 西斯丁紧接着就在后面跟了一句,“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说着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尊敬的色雷斯先生,我听说希望之家的高层之间似乎对目前的局势有所争议,是吗?” 这句话说出来的一瞬间,色雷斯的脸色就变了。 半兽人从拜伦帝国堪比奴隶的地位,到现在几乎席卷了整个拜伦帝国,无论是地位还是种族声望几乎都达到了半兽人这个特殊族群有史以来的最高点。在希望之家高层之间,一些半兽人高层认为到了这一步,就已经可以了,足够了。将战争继续下去除了用大量半兽人的牺牲来换取相比之下不算太高的战果,是不值得的。 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停止战争,停止流血和牺牲,大家坐下来讨论一下如何解决所有的矛盾,化解纷争,迎来hépíng。 这种想法在半兽人的族群内也有不少人支持,半兽人说到底并不是争强好斗的种族,否则面对数百年的欺压迫害,半兽人早就奋起反抗了,也等不到色雷斯来带领半兽人们站起来揭竿而反。只要帝国能够正面的面对半兽人族群,给予半兽人平等的地位与对待,不再迫害半兽人,让半兽人拥有人类和兽人相同的权力,那么这场战争就已经可以结束了。 这种思想很危险,大量的人类在战争中牺牲,皇室和人类贵族的脸面被他们撕下来狠狠的摔在地上。或许人类们会为了暂时的hépíng承认半兽人的地位,接受他们的要求。但是当人类缓过气来,找到新的盟友之后,战争还会继续。那时候战争就不会由半兽人们说了算,早就因为hépíng和安逸的生活失去了拼死决心的半兽人,将绝对不是人类的对手。 况且西斯丁前面说的也没有错,就算攻打下了帝都,色雷斯在没有外力的帮助下,也无法成为这个帝国的皇帝! 不管是残存的人类也好,还是那些选择观望的兽人,都没有让贱民爬到自己头上的可能。一旦色雷斯宣布登基为皇帝,恐怕整个帝国的局势都要彻底的糜烂,那些兽人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一场更大更复杂的战争就将到来!js3v3 第六八八章 一个天生的皇者从来都是霸道的,否则他就不是一个好厨子! “我再考虑考虑。”,色雷斯的态度立刻就有了软化,他很清楚,如果从他西斯丁得不到自己所需要的,或者说德西人那个雷恩皇帝所需要的,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换一个代言人。他在半兽人中的确有非常特别的地位,一些半兽人甚至将他称之为“自由之父”,可他很清楚,他如果失去了西斯丁和联邦商人们的支持,他这个自由之父恐怕立刻就会变得言不符实。 自由是需要代价的,从来没有不需要任何代价的自由! 半兽人们现在所吃的,所用的,在后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需要代价的。粮食不会刚刚播种就能长出来,敲开石头也不可能找到已经打造好的兵器,这一切都是要金钱来购买,并且光有钱还不行,还需要渠道。在半兽人的占领区内,大约有接近百分之六十的地盘属于各个兽族的领地,除去这些也就是一些荒原。 半兽人们所需要的一切东西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他可以在战争结束之后背负骂名,却不能害怕这些骂名而放弃现在的事业! 这样一场战争发展到现在这样是谁都没有想过的,包括了色雷斯自己都没有想到半兽人居然拥有如此强大的爆发力和战斗力。在很多人,也包括了大多数半兽人自己看来,这样一场半兽人与人类之间的战争,可能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毕竟半兽人什么都没有,没有钱,没有物资,没有兵器和铠甲。 反观人类,他们几乎什么都不缺。堆积如山的粮食和库房中被厚厚动物油脂包裹封存的兵器,足以让所有的人类都武装到牙齿。人类还拥有更加高明的战争指挥,更严苛的训练,在面对如此强盛的人族面前,半兽人一点优势也没有。 但谁都没有想到,不仅德西人插足进来了,连拜伦人看不起的联邦人也加入到了这样一场战争中。有了这两边的支持,半兽人的实力如同从雪山顶上丢下的雪球,越滚越大,直至引起如同末日一样的雪崩! 只用了短短三个多月的时间,拜伦帝国有差不多一半的领土沦陷,没有沦陷的领土上还在爆发着战斗,战火点燃了整个拜伦帝国!在战争彻底爆发前被人们不看好的半兽人几乎用不可匹敌的姿态平推了人类,直到此时此刻,半兽人的兵锋即将兵临帝都! 而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德西人拿走了以后两个国家之间的贸易权,西斯丁还为了美化一下如此卑劣的小人行径让契约是租借,而不是占有。租借当然有一个期限,这个期限是一万年。 一万年,这和被占有有什么区别吗? 联邦人从色雷斯这里获得了银山港的所有权,那可是和德西帝国亚历山大港一样繁华的贸易港口。随着造船技术的突飞猛进,海路已经无法再阻挡心怀着财富梦想的商人和淘金者,他们甚至喊出了要去大海的另一边看看的口号! 除此之外,拜伦帝国出口商品的定价权,也岌岌可危。如果战争不能在今年年底之前结束,那么拜伦帝国的出口商品定价权,将因对赌协议输给西斯丁和联邦商人们。 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但是那些半兽人们不知道,他们傻乎乎的认为现在一切的东西都是来自德西人和联邦商人们好心的援助,在他们这些人的眼中德西人和联邦商人就像是自然女神的使者一样可爱——都是狗屁。 他们才是真正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他们想要瓜分整个拜伦帝国,可色雷斯对此无能为力! 是的,无能为力。 正是因为有希望之家的那些愚蠢短视的高层们存在,所以他无能为力。 其中有一些人甚至公开的责问他,打算让半兽人再死伤多少才能够停下因他膨胀的欲望而持续的战争。那些愚蠢的家伙们居然还想要和人类握手言和? 自然女神在上,真应该绞死他们! 哦不对,应该说光明神在上。在外界对半兽人的援助中,如果说谁付出的最多在物质上需求的最少,那么必然是教会了。只要他们信仰父神和光明神,教会就愿意在物资和金钱上给予他们一定程度的无偿战争贷款。 色雷斯焦躁的来回走着,不时望向战场。一群群半兽人踩着同伴们的尸体翻过库尔玛特斯防御圈的最外围射程,一脚深一脚浅的避让这倒毙在地上的同伴尸体,艰难的冲向远处的箭塔。只有不到两百米的距离,却如同天堑一样让人生出绝望之感! 就在他准备让人停止这场毫无意义的自杀式进攻时,战场上的局面突然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半兽人们高呼着“圣女”,围绕着一名小姑娘,高唱着自由之歌,保护着小姑娘走向战场的最前线。 那是圣女。 和色雷斯女儿一起被救出来的小女孩,她拥有可怕的施法能力,最重要的是她非常同情以及怜悯半兽人的遭遇,决定帮助半兽人打赢这场战争。为了提供足以她释放法术能力的泰伯利亚晶石,色雷斯更是让出了拜伦帝国中为数不多的一座铁矿给联邦商人。拥有了泰伯利亚晶石的圣女曾经数次为半兽人们攻克难关,摧毁了数座城市的城门,而她也被尊称为“圣女”! 半兽人们都说,她是自然女神派来拯救半兽人的使徒,是黑暗中指引半兽人前进的灯塔,她有着崇高的地位,堪比色雷斯的声望。 在半兽人勇士的拱卫下,圣女走到了防御圈的射程上,她缓缓漂浮起来,半兽人们踩着彼此的肩膀,手臂挽着手臂,用身体制造出一面肉盾,避免她被伤害。 在一连串如同歌唱的吟唱声中,她浑身上下都被冰雪缭绕,如同冰雪的精灵。当吟唱声结束,半兽人的肉墙中裂开一条缝隙,她指着远处基座践踏,刹那间冰雪从箭塔的塔基周围出现,顺着箭塔开始向上攀爬。这些冰雪冰冻无孔不入,只用短短不到一分钟时间,就有五座箭塔被冰霜所覆盖,再也无法向外喷吐箭矢! 半兽人军团的士气瞬间振作了起来,可圣女却缓缓落在了地上。 色雷斯望着圣女,表情格外的复杂,好一会他才苦笑着甩了甩头,“让人吹号,今天的进攻到此为止。” 弯曲的如同海螺一样的牛角号里吹出了醇厚深远沉重的声音,整个战场都为之一静。箭塔也不再喷吐出收割半兽人性命的箭矢,半兽人们也开始打扫战场,将同伴的尸体以及他们身上的物资一同带回去。 不到片刻,一名铠甲几乎被鲜血染红,连头发都被鲜血打湿纠结在一起孔武有力的半兽人冲了过来,他一脸怒气,先瞪着色雷斯,好一会才半跪在地上,低下了头,“色雷斯,为什么要停止进攻?” 色雷斯并没有因为他的冒犯就责怪他,反而亲手将他扶起来,“伤亡太大了!” 那半兽人却一脸的不快,“正是因为伤亡太大,所以我们应该继续进攻!今天好不容易取得了一些战果,就应该一口气打穿整个防线!” 这是一名年轻的将领,半兽人中并不缺少这样有胆气也不怕死的将领,他们都崇尚着受伤,甚至崇尚死在战场上,死在为了拯救同胞的道路上! 色雷斯却沉默不语,只是淡漠的望着他,好一会才问道:“今天死了多少我们的同胞?” 那将领张口就来,“不到六千人!” 色雷斯眼睛突然圆瞪,一只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抬了起来,一脸的狰狞扭曲,“不到六千人?你用满不在乎的口气宣布了五千多名同胞的死亡,难道这么多人的死亡你一点也不觉得心痛吗?”,望着无法呼吸脸色已经开始变得难看的年轻将领,他用力挥舞着胳膊,将他摔到了一边。 那将领揉了揉脖子,站了起来,面色肃然的望着色雷斯,脱掉了自己身上的皮甲和胸甲,露出了满是伤痕的身体。他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胸口,脖子上的肉筋一骨碌一骨碌的绷了起来,“我躲在谁身后了吗?没有!我因恐惧死亡而止步不前了吗?没有!无论是任何一场战斗,我始终和我的士兵们冲在第一线。我不畏惧死亡,也不害怕失败,但是我害怕我们有一天又会变成曾经的样子。我情愿死在战场上,死在半兽人站起来所必须承受的伤痛中!” “你可以责怪我心狠,但是你不能质疑我的内心,没有人比我更希望半兽人能够顶天立地的生活在这片星空之下,没有人!”,他眼眶泛红,大步的走到色雷斯的面前,几乎紧贴着他站着,“死亡是什么?死亡并不是一种恐惧的东西,如果可以用一百万半兽人的生命来换取另外一百万半兽人自由自在没有迫害和虐待,平等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权力!” 他腮帮子上的肉抖了抖,“请将我算进去!” 色雷斯的表情僵住了,他揉了揉脸,满是毛发的脸上看不出他此时的脸色,他向那名年轻的将领道歉了,“我为我之前的举动向你道歉,是我太冲动了。”,说着他抬起手阻止了年轻将领要说的话,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如果用一些对我们未来而言很重要的东西,去换取这场战争的胜利,你觉得值得吗?你认为半兽人们会支持我吗?” 年轻的将领沉默了片刻,他知道这是一个非常重要且严肃的问答,不容有任何的疏忽。片刻后,他才回答道:“值得,你应该去做。” “为什么?” “如果你不做,我们连未来都没有!” “等我们有了未来,再把失去的东西抢回来就是了!” 一道闪电瞬间撕裂了色雷斯的迷雾,他整个人仿佛一瞬间就升华了一样,明白了许多他本来不明白的事情,也想通了很多应该想通的东西。 是了,就像这年轻将领所说的那样,如果不妥协,连未来都没有,又谈什么以后!在这一刻,他甚至都想好了如何去撕毁与德西人以及联邦商人们的契约,只要在半兽人统治了这个帝国之后,他就会变成一个半兽人族的罪人,那么这个罪人所签订的所有契约,都可以作废。 他不在乎自己以后会怎样,他只在乎半兽人的未来! “我想我明白了。”,色雷斯拍了拍年轻将领的肩膀,“感谢你为我解惑,让大家休息一下,下午的时候战斗将继续!” 那年轻的将领立刻昂首挺胸,如同他来时的骄傲,去的时候也是骄傲的。 色雷斯脸上的表情变的轻松起来,让人去通知西斯丁,他有一笔大买卖要和西斯丁谈。 “尊敬的色雷斯先生,您改变主意了吗?”,西斯丁依旧是笑面迎人,似乎一点也没有为之前小小的争锋相对而感觉到有丝毫的尴尬,雷恩喜欢他这一点,有足够的胆量和细腻的心思,能够审时度势,也足够的不要脸。 色雷斯点了点头,“我答应了,我们可以签订契约,只要我成为拜伦帝国的皇帝,那么胜利关也可以租借给你们,同样期限是一万年!”,西斯丁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还没有来得及表态,色雷斯继续说道:“在这段时间里我犯了一个错误,一个很严重的错误,我需要向你道歉。” “您真是一位伟大的领导者。”,西斯丁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言,“那么一切如您所愿,您需要在什么时候,打开一条通往皇位的通道呢?” 色雷斯没有丝毫的犹豫,“今天,中午!” 很快契约在联邦商人羡慕嫉妒很的眼神里,以及一些同样面带异色的希望之家高层的见证下签订完毕,从这一刻开始,只要半兽人完成了他们的事业,胜利关就将是德西人的。作为达成这一系列契约的西斯丁,也红光满面,因为他很清楚,他将成为历史上不可忽略的一个人物! 他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脸上庄重的表情想要大声的笑出来,带着些许戏谑的从怀中掏出了三张卷轴,“那么现在,就让我们劈开所有的障碍,走向胜利吧!” 第六八九章 ………………………………………………………………………… “半兽人退了!” 拜伦皇帝望着空荡荡的大殿,胸口就像是压了一个强壮的巨人族让他喘不上来气。帝都中的兽人基本上都已经跑完了,他们才不会留在这里和拜伦帝国共存亡。以前人类主导这个帝国的时候他们说的倒是好听,说什么一定会拱卫皇帝的安全,讨伐所有的不臣。结果呢?半兽人还没有到帝都他们就已经跑完了! 其实皇帝也很清楚,他们之所以跑,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在了龙岛不肯派人支援的这件事上。半龙人军团的数量不多,但是实力却格外的强大,只需要五千人就能够横扫所有的不臣叛逆。可偏偏,和人类皇室关系一直不错的龙岛突然间翻脸不认人,拒绝出兵,才导致了原本愿意参战的兽人们都选择了观望。 他可以理解这么做的原因,无非就是一些种族觉得机会出现了,想要挑战一下拜伦帝国数百年来人类不变的崇高地位,想学已经被灭族的羊族人那样尝试着坐在拜伦帝国的皇位上。 痴心妄想! 只要半兽人无法突破库尔玛特斯防御圈,哪怕人类仅剩下这一座城市,都不算输!人类能够在包容并蓄的社会体制之下一直占据着主导的地位,不只是因为他们的仁慈,还有人类的狂暴与武力。在过去很多年里,曾经有过数次某些强大的兽人族在利欲熏心或是被人利用的情况下反抗人类的政权。他们也和此时的半兽人一样,兵临帝都城外,但是每一次最终获得胜利的都是人类。 星罗密布的箭塔就像是死神手中紧紧握着的镰刀,加上帝都中储备了大量的粮食和箭矢,库尔玛特斯防御圈将要向世人们再一次证明,它是无法被击败的。尽管最外围折损了几座箭塔里的士兵,可这样一点损失对于拜伦帝国中的人类来说完全是可以承受的战损。 箭塔毫发无伤,只要敲碎融化了冰霜,重新派遣战士进入箭塔,箭塔将再一次焕发威力。库尔玛斯特防御圈最大的长处在于箭塔很难被摧毁,如果不能一口气打穿防御圈,只需要简单的维护,新的士兵又可以让箭塔重新启用起来。在这个世界上能够一口气打穿防御圈的种族和军团很少很少,到目前为止唯一有可能做到的,就是半龙人军团。 一层层防御圈就像是一层层血肉磨盘,能够顶住七八层箭塔全方位的绞杀冲进防御圈内部之后,就要面对帝都中的步兵和骑兵方阵。一边是整装待发养精蓄锐的精锐人族方阵,一边是狼狈不堪从防御圈冲进来的残兵剩将,这结局可想而知! 拜伦帝国的皇帝陛下望着台阶下忧心忡忡的人类贵族与王公大臣,露出了一个看似轻松的微笑,他抬手虚按了按,“好了,大家不用担心,只要帝都没有沦陷,人类的地位就不会发生改变。我不确定龙岛到底出现了什么状况,可只要我们坚持住,龙岛方面绝对不会愿意看见整个帝国陷入这种无止境的战争中,他们一定会调停。只要他们出现,我们最少不会输。” “比起考虑令人沮丧的失败,不如想一想如何解决和半兽人之间的矛盾,我们最终还是要回到谈判桌上的!”,拜伦皇帝显得很有信心,因为他还有两个足够强大的底牌——德西人,以及联邦人。 如果说国家与国家之间只有利益,那么帝国和帝国之间则是不要脸皮,了不起喊那位刚刚登基为皇的雷恩陛下叫一声哥哥,就是叫爸爸也行。割让一些领土签订一些不平等的条约,他就不信雷恩不动心。联邦商人也是,这群商人帮助半兽人最大的目的不是因为同情半兽人而想要帮助他们,这群商人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更大的利益。 和半兽人搅在一起能够获得什么好处?远远不如来帮助他这位皇帝,你们想要什么就给你们什么,只要能够保证拜伦人类皇室的政权不崩塌,没有什么是不能交易的。比起输给一群连人都不是的家伙,他更愿意输给德西帝国的那些所谓的纯血人类! 所以拜伦皇帝并不如何惊慌,大家原本在一个锅里吃饭,不管以前如何分配食物,现在半兽人想要霸占所有的食物,了不起直接把锅踢翻,谁都别吃了! “注意城内的治安问题,任何敢于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给我们找麻烦的人,不管他们是兽人,还是人类,只有一个态度,那就是杀!另外民政大臣组织一些民夫,将补给送到前线去,这个时候前线英勇的战士最需要的就是来自后方的支援。那几座被冰冻箭塔也让人去点火将冰霜融化,重新安排士兵进入。” 他身体略微前倾,表情格外的肃然,“现在是一个关键的时期,任何人敢在这个时候给我捣乱,就别怪我心狠了!”,他眼里冒着凶光,和以前总是笑眯眯的样子截然不同。这时候一些人才意识到,陛下终归是陛下! 一辆辆运载了大量箭矢和食物的板车快速的补给到所有参加到战斗中的箭塔里,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年轻的有技术的女人。在前线,在箭塔里,机械一样高度重复的收割工作很容易给这些士兵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曾经在羊族人叛乱的过程中,有几座箭塔内的士兵们经过数天高强度的战斗后,羊族人都没有疯,他们先一步崩溃了。 他们点燃了储存在箭塔里的火油,将整个箭塔连同自己在内所有的东西都焚烧一空。 所以从那以后,库尔玛斯特防御圈就有了一个规矩,只要在战斗停歇,就立刻安排姑娘们给那些士兵们减压,让他们发泄一番,减轻心中的压力。当然拜伦皇帝也听说了,最近有一个叫做焚化部的机构非常的牛逼,从衣食住行到说话思想,没有任何地方是他们管不到的。 衣服的颜色和图案隐晦的隐射某些事件,全部烧了! 食品的造型有点类似某个地区某个建筑物,全部毁了! 这个建筑物的外观违反了某些不能让你知道的标准,全部推了! 就连车子的轱辘上有几道花纹都要管! 据说帕尔斯女皇和大酋长都被焚化部给整过,连那位天不怕地不怕的雷恩也吃过焚化部的亏,所以拜伦皇帝没有那么傻,他才不会去挑战焚化部的底线,这些姑娘们只是去给士兵们洗脚而已,仅此而已! 经过了半天的战斗能够泡个脚,还有姑娘们捏脚,这真是一种享受。战士们紧绷的肌肉也都在龇牙咧嘴的嚎叫声中松弛了下来,危险的眼神也随着一阵阵酥麻疼痒变得平和了许多,身上的戾气仿佛就在这洗脚的过程中被某种伟大的力量涤清一般,不可思议的变得平和了许多。 姑娘们也不嫌弃这些大头兵的脚上有浓浓的异味,一盆盆清水变成了一盆盆浑浊的水,脚底板上都能够当案板斩菜的老茧泡软之后也被她们抓掉,她们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情愿,只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荣幸。 是的,为了这些可爱的,保家卫国的战士们洗脚,是多么神圣而光荣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有哪怕一丁点的委屈呢?姑娘们的笑容几乎一刻都没有停下,直至这次补给任务结束,才恋恋不舍的将一盆盆黑色散发着沼气的污水倒掉,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防御圈。 都是可爱的人呐! 箭塔中,整个人都仿佛焕然一新士兵们聊着天,轻松且愉快,丝毫不见之前的紧张与凶恶。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突然间停下了交谈和闲聊,纷纷走到了瞭望口边上,望着从半兽人营地中走出的几人。那几个人没有穿任何坚硬封闭的铠甲,也没有骑着战马,他们就这么缓缓的走了过来。重新安排了士兵值守的最前面的箭塔中,几名士兵你看我,我看你,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要射击吗?”,有人问,但没有人能够给出什么答案。 眼看着那几个人即将踏入防御圈的有效射程范围内的时候,他们突然停下了脚步。 为首的一人穿着华贵的服饰,看上去也不是半兽人。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些什么东西,然后拿出了一张卷轴,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震惊了,原来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 一道巨大的火蛇瞬间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箭塔内的士兵们惊惧的转身跑向底层,可他们的速度实在太慢!这道直径有十多米的火蛇扭曲着身体极快速的穿梭于防御圈内,它所经过的地方都化作焦土!数不清的士兵们在凄厉的惨叫着,绝高的温度一瞬间就让箭塔内变得滚烫,相对密封的箭塔就像是一个高压装置,从瞭望口与箭口往外喷着白气。 连正在吃午饭的拜伦皇帝都被惊动了,等他跑到城墙上时火蛇已经差不多快消散了,可即使如此,面对身体庞大的火蛇,他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更要命的是,库尔玛特斯防御圈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上百座箭塔一个个往外喷吐着粉色的蒸汽,在这些箭塔里的士兵们恐怕已经凶多吉少,拜伦皇帝已经意识到,这可能是拜伦帝国建国以来,最凶险的一战。 在战场的另外一边,色雷斯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不是兴奋,而是恐惧!对半兽人们来说几乎无法跨越的库尔玛特斯防御圈,在西斯丁手中持有的卷轴面前不堪一击!如果,如果有一天他和拜伦帝国的皇帝对调一下身份与立场,他面对入侵的德西人以及一名持有这样卷轴的人,该如何选择? 他不知道,因为他绝对不想面对这样的事情。 其实不止拜伦帝国的皇帝被吓住,色雷斯被吓住了,就连西斯丁自己也被吓住了。雷恩交代过他,这样的卷轴需要加一块泰伯利亚晶石就足以摧毁两百米内的一切。为了避免出现意外,雷恩一共给了他三张卷轴,让他自己选择机会和时机。他原本的想法,是一步步推过去,先用一张平推出一个通道,然后再用第二张彻底的打开这个豁口。 雷恩告诉过他卷轴的威力,只是亲自站在一百多米外的地方望着远处的箭塔,他觉得一块泰伯利亚晶石可能不太保险,所以他自己又加了两块上去,一共三块泰伯利亚晶石,在撕开卷轴的那一瞬间,他就被巨大的冲击力撞的倒飞出去。如果不是后面的半兽人勇士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恐怕就这么简单的一撞,就能要掉他半条命! 干咽了一口唾沫,西斯丁反应极快的将脸上的震惊隐藏了起来,他此时带着一丝得意与傲慢,微微扬着下巴,眉梢跳了跳,“尊敬的色雷斯先生,您觉得如何?” 色雷斯望了他一眼,眼神格外的复杂,或许,这就是半兽人需要面对的命运吧?! 在反抗与死亡中站了起来,却迎来一个更加强大的敌人,这个世界对半兽人真的充满了浓浓的恶意!自从他带领半兽人举起旗帜反抗人类的迫害以来,他迅速的从一个领头人变成了一个领导者,他很清楚,在这样恐怖的武力威慑之下,恐怕整个世界都将变成雷恩陛下的玩具,只要他希望。 嘴边还带着些许的苦笑,他由衷的称赞道:“非常的壮观,以及非常的厉害!难怪雷恩陛下能够打败奥兰多家族获取皇位,奥兰多家族输的不冤枉!” 西斯丁淡淡一笑,“不,您说错了,陛下登基为皇,是天命在他,这是神明的旨意!” 失去库尔玛特斯防御圈的帝都就像已经脱掉了外套的小姑娘,躲在角落中瑟瑟发抖。库尔玛特斯防御圈的确很强大,但是一旦像这样被不对等的力量摧毁,帝都的弱点就会暴露出来。没有援军,没有足够的战士,让帝都此时的情况变得格外的尴尬。无数平民、贵族冲上了拥挤的墙头,目瞪口呆的望着防御圈中被完全摧毁的一段,连说话的能力都丧失了。 接下来,就是一场大乱! 再也无法控制住心中恐惧的拜伦人开始疯狂的冲击城门,即使面对同类的长枪长剑也毫无畏惧,留在这里绝对是死路一条。如果能逃出去的,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半兽人军团经过简单的修正之后,开始从正面冲向帝都! 第六九〇章 ..... -..-. - 在半兽人的大后方,与前线激烈的战争所表现出的惨烈不同,在这间可以说寂静的房间里,几名半兽人高层散乱的坐着,嘴里叼着卷烟吞云吐雾。 卷烟也是雷恩让人送过来的,他不是半兽人的爸爸,半兽人和他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如果不是半兽人能够威胁到拜伦帝国稳固的统治,雷恩也不会支援半兽人的造反事业。他希望能够看见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半兽人和拜伦帝国的人类,和兽人们拼到流尽最后一滴血同归于尽最好。 只是这场战斗爆发的速度与声势让雷恩有些措手不及,拜伦帝国的人类简直是太弱了,看上去恐怕连半年的时间都无法支撑就要被半兽人们从主导种族的地位上撵下去。为了让半兽人不那么顺利的成为拜伦帝国新的统治者,所以他总要用一些非常简单,却极为有效的手段,去做些什么。 卷烟,奢侈品,只是其中一部分的计划。 享受是一种很奇怪的感受,在享受中智慧生物们会变得懒惰,会变得犹豫不决。享受让他们更加在意眼前的得失,而不是注重不算太遥远的未来。享受是一种腐化,任何具有独立人格和思想的智慧生物,一旦腐化之后,负罪感会让他们拉更多的人下水,用这种群体性的行为效应,来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这群脱离低贱地位还没有多久的希望之家高层,已经穿上了柔软的袍子,穿上了精致的皮鞋,他们不仅每天都会洗澡,还会雇人来照顾他们脸上一圈圈的黑毛。他们要吃来自联邦精美的食物,喝来自德西帝国的美酒,抽着出口转内销的卷烟,生活的就如同上流社会的达官贵人一样。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们现在才坐在了一起。 希望之家的结构相对的简单,会长是色雷斯,还有三名副会长,以及大约二十名高层。这些人组成了半兽人临时政府,掌管着几乎全国的战斗和发展。他们原本应该坚定的跟随者色雷斯的脚步,将这个帝国的统治阶级彻底的掀翻,但是此时,他们却不这么想。 “如果我们真的推翻了人类的政权,那么接下来的情况或许会很糟糕。”,说话的是三位副会长之一的欧普拉。这个家伙曾经是坚定的主战派,或者说这里所有的人,曾经都是坚定的主战派。在那段生活在绝望中的日子里,所有半兽人都一致的认为,除了战争已经没有其他办法改变半兽人的现况和命运,所以所有人都有一颗坚定战斗的心。 欧普拉吐出一口烟雾,整个人几乎是躺在沙发上,他眯着眼睛,狭窄的眼缝中眼神迷蒙的失去了焦距,“兽人们不会欢迎我们成为新的主导种族,一旦色雷斯有这样的想法并且付诸于行动,恐怕现在那些选择观望的兽人会将我们视为敌人。”,说到这里他笑了笑,笑声中似乎充斥着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推翻人类这样弱小的种族已经让我们牺牲了很多的勇士,那么比人类更多更强大的兽人呢?需要我们牺牲多少族人?一百万?还是两百万或者更多?” 他摇着头,叹了一口气,“灰胡须公爵就有上百万的战斗力,更别提那些强大并且数量繁多的兽人族群,一旦和他们正面开战,恐怕我们的死伤会非常的惨重。如果我们牺牲的族人过多,他们可能会将我们赶尽杀绝,这绝对不是我们想要看见的。我们之所以站起来反抗人类的政权,并非是我们想要成为主导拜伦帝国的种族,而是我们需要公平公正的对待。” “这些,现在我们已经拥有了,不是吗?再也没有人会奴役我们,没有人会鄙视殴打我们,我们也不需要为了节省一口粮食,淹死我们的孩子。现在,我们已经生活在天国中,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欧普拉的话让其他几名高层纷纷点头赞同,现在半兽人的生活简直就像是……不,就是生活在天国中!他们已经完成了自己曾经以为永远也无法完成的梦想,那么为什么还要继续战斗下去?难道巩固现在所得到的一切,不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吗?比起战争,和平才是目前半兽人最需要的。 “可是色雷斯那个木头脑袋里除了权力恐怕也只剩下仇恨了,简直就无法沟通!”,另外一名高层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他们在此之前就已经和色雷斯沟通了好几次,举了很多的例子,反复的劝说。半兽人能够拥有现在的地盘和权势,已经足够了。只要拜伦帝国能够承认他们所拥有的一切,还有什么必要继续打下去吗?难道非要打个天翻地覆,非要让更多的勇士牺牲在毫无意义的战争中吗? 道理说了那么多,可惜色雷斯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不仅没有放缓攻势,反而加大了战争的力度。瞧,才一转眼的时间,就已经共达到了帝都的外围,只要再过那么一段时间,恐怕帝都也会被他拿下。到了那一天……恐怕半兽人们的日子并不会好过。 他们,极有可能会再次变得一无所有。 “他还是太贪恋权力了……”,有人皮笑肉不笑的调侃了一句,这个观点在半兽人内部主和派中很有市场。所有半兽人们所希望的东西此时此刻都已经拥有了,继续战斗已经毫无意义,而战争却在继续。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色雷斯有很强烈的权力欲望,他希望能够掌握整个帝国。 这是私欲,令人齿冷的私欲! 房间里再一次变得沉默起来,色雷斯特殊的地位让绝大多数不理智的半兽人都相信他所说的一切,也都愿意跟着他坚定的脚步去开创什么美好的未来。 现实已经足够美好了,还期待什么更美好的未来? “不能让他这么胡作非为下去,希望之家并不是他一个人的,也是我们的!”,欧普拉吸了最后一口烟,将烟斗丢到了地上,溅起的火星反射在他眼里,让他的眼睛看上去有过那么瞬间的明亮,“如果再不制止他,我们谁都不知道他要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也不知道我们将有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更何况!”,他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睁开了眼睛,“权力过度的集中是对我们所有人的伤害,现在半兽人们只知道色雷斯,却不知道希望之家,这不是我们原来所期望的。”,他挥了挥拳头,“我们已经得到了这么多的东西,是时候改变一些什么了!” “你想改变什么?你来当色雷斯吗?或者把他赶下台?”,说话的人轻佻的口吻让欧普拉皱起眉头,“好了吧,我们应该认清现实,现在半兽人们只会听色雷斯的,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我们的想法和意见。” “那就让他们重视起来!”,欧普拉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我觉得之前德西人的办法很好,他们用议会的方式解决了权力集中在某一个人身上的弊端,我们也可以这样做!” “他不是说会尊重所有半兽人的意愿吗?这就是我们的意愿!” 在欧普拉对面一个老态龙钟的半兽人问道:“如果他不愿意呢?” 欧普拉眼里闪过一缕寒芒,“他会同意的!” 在前线为了半兽人事业奋斗不止的色雷斯肯定不会知道,在他的背后,他最信任的那些人正在想方设法的改变他的想法。他其实也很清楚,打下了足够的地盘之后一些半兽人已经变得膨胀起来,他们甚至想要守着已经拥有的地盘过日子,这无疑是非常非常愚蠢的认知。 半兽人已经和人类结下了死仇,这仇恨绝对是任何人或者任何势力都无法化解的。现在人类处于劣势,他们当然会同意半兽人开出的任何条件,一旦等到人类找到了足够的资本,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撕毁契约,再次掀起战火。他的同胞们似乎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已经忘记了人们曾经无耻的模样,忘记了人类是如何羞辱他们,如何欺骗他们,如何霸凌他们的。 对于族群中这些声音,色雷斯只能当做没有听见,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彻底的打垮拜伦帝国内部的人类势力,让人类成为社会的最底层,让他们永远都不能翻身。 就在他思考如何应对打破帝都将拜伦皇室从皇位上退下来之后该如何面对整个拜伦局势时,他的护卫推着一辆车小车走了过来,车上放着魔音盒子,震动中发出清鸣声,魔法共振让魔音盒子上方的空气出现微微扭曲,同时泛着深蓝色。 德西人真的太聪明了,色雷斯叹了一口气,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就可以与极远地方的人进行沟通。很多兽人族都认为德西人是弱小的种族,他们却不明白,这些脑袋里都是肌肉}棒子的家伙们才是真正弱小的种族。 护卫行礼之后退了出去,色雷斯吸了一口气,将魔音盒子的话筒提了起来。 这已经是第二代魔音盒子了,根据雷恩的意见,以及那些来自于另外位面的强大法师们加入到帝国研究院中,魔音盒子的体积只有第一代的三分之二,外形也有了极大的改变,更像是雷恩前世那座天天放在他桌头的黑色转盘老电话。 “我是色雷斯!” 话筒中沉默了片刻,才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尊敬的领袖,我是欧普拉,晚上好。” 听到对方自称是欧普拉,色雷斯显然变得轻松了一些,他生怕这次通话的发起者是西斯丁,或是联邦的商人们。 “不用太客气了,欧普拉,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色雷斯推着小车走到了帐篷的边缘,打开了帐篷上的布帘,露出了一个小窗口。远处灯火通明的帝都就近在咫尺,如果不是因为西斯丁拿出的杀手锏让所有人在那一瞬间之后就失去了战斗的欲望和士气,恐怕下午他就会命令士兵们开始攻城。 他的目光有些飘,想起了以前许多的东西。眼前这座繁华的城市属于人类,属于兽人,但从来没有属于过半兽人,即使是同情怜悯都没有。这座城市谢绝任何半兽人以任何的方式进入到这里,任何人在这座城市中只要发现了半兽人,就可以任意的击杀。 但是短短的几天之后,他会征服这座城市! 话筒中的声音将他从憧憬中拉回到现实里,“是这样的,能不能暂时不要攻打帝都?我觉得我们应该在冷静的思考一下。” 色雷斯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他声音却还保持着之前的声线,“思考什么?” “放下仇恨和偏见,让和平与宁静重新回归这片土地。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想我可以作为说服人类皇帝的使者,我会亲自和他谈。” 在魔音盒子的另外一边,面对沉默的欧普拉知道他无法说服和以前一样顽固的色雷斯,心中滋生出了一些厌恶的情绪。这个不知好歹的半兽人,就好像迎来和平如同迫害他一样,他如此坚决的拒绝美好的未来,已经背弃了希望之家最初的原则,他才是叛徒,背叛了所有的半兽人。 不愿意继续等下去的欧普拉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还有另外一件事,我觉得应该通知你一下。从今天下午开始,我们……你知道的,我们组建了半兽人联合议会,一共设置了三十二席。其中议长八席,议员二十四席,缺少的人已经从半兽人中补齐了。我们一直认为,半兽人的命运和未来,应该由我们自己来掌握,你说呢?”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疑问句,说对,就等于变相的默认了欧普拉建立半兽人联合议会这件事。说不对,那么色雷斯就等于承认自己想要一个人掌握所有的权力,用一个人的智慧,去决定数百万上千万半兽人的命运和未来。 无论是哪一种回答,都是他不愿意看见的。 面对这样的突如其来的变故,色雷斯无法做到继续沉默! 第六九一章 如果一个人生时荣华富贵,那么他死时,也应该轰轰烈烈 “你们已经决定了才告诉我,有想过尊重我的想法吗?”,色雷斯的口气变得重了许多,面对曾经一起奋斗的同伴们的背叛,他的心都在滴血。他也很明白,自己与这些半兽人终究是两条道上的。他们奢求平稳的生活,被眼前的乱象遮蔽了双眼,根本不明白这是怎样一个世界。 如果手里不抓着一柄刺刀,如果不把刺刀举起来刺向敌人,那么敌人就会拿着刺刀刺向你! 弱肉强食如同森林一样残酷的世界里根本没有任何的幻想,他深刻的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不愿意放弃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就算要停战,也要在彻底的打垮人类之后才能停战。 话筒的另一边传来欧普拉令人讨厌的笑声,“我们非常的尊重您以及您为半兽人所做的事业,所以您不仅是一名议长,同时还是永久的半兽人联合议会荣誉顾问。” “当然,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和意见,而是所有人共同的想法。另外,我不得不通知您,根据第一次半兽人联合议会进行表决的结果,我们一致认为,您必须停止战争,我们随后会派出外交人员联系人类的皇室,尽快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战斗。这不是询问,而是结果,希望您能理智的等待我们的特派员的到来。” “做梦!”,色雷斯将话筒狠狠的按在魔音盒子上,他来回走了几步,立刻修改了原本强度并不高的攻城战,他需要在两三天内,就看见结果。 此时的西斯丁也没有安睡,他同样在使用魔音盒子与德西帝国的皇帝陛下雷恩联络。 “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我手中还有两张卷轴作为应对。另外您确定要这么做吗?如果我们能够控制住色雷斯,那么我们将获得更多的利益。” 雷恩要求他想办法确保色雷斯能够突入拜伦帝国的帝都,最好能斩杀拜伦帝国的皇帝和皇室,至于剩下的,则需要他去和半兽人联合议会的议长们切磋一下。 不是战斗,只是耍嘴皮子,那才是他最擅长的。 一旦色雷斯彻底的击溃了人类之后,色雷斯将在半兽人族群中拥有无法被动摇的地位和权威,就算有那什么半兽人联合议会,也不够色雷斯一句话收拾的。雷恩见过色雷斯,而且还交谈过,在他记忆中色雷斯是一个非常坚定,也非常有魄力的领导者。他不会刻板的固守着某一种所谓的传统,也不会看见好处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与种族,他是一个有着灵活头脑,同时又富有个人魅力的家伙。 这样的人一旦真的推翻了人类的统治权之后,他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心就会膨胀起来。 接下来是什么? 战斗,不断的战斗,直到他成为新的统治者,然后他会把目光投向德西帝国。纵观任何位面任何帝国的最初阶段,往往也是这个帝国武装力量最强盛的时期,不断的胜利会武装普通的士兵和将领们,让他们成为骄兵悍将。一次次不断的胜利让他们有一种错觉,他们可以将天空都打出一个窟窿。 加上统治者累积下来的威望,这将是一个巨大的令人感觉到恐怖的战争机器! 直到他们遇到第一场失利,他们才会冷静下来,他们战无不胜的军团才会变得理智。雷恩不愿意做第一次让他们失利的人,明明有更好更完美的办法,为什么要把其实很简单的事情变得这么复杂和多变? 所以拜伦帝国的人类统治政权要被推翻,色雷斯也必须死。 一个失去了领导万族的地位,一个则失去了领导人,人类和半兽人会因此拼到最后。他们不可能会低头,因为低头的代价太沉重。同时彼此双方都在失去了领导者指挥的情况下,在利欲熏心的各个山头将领的带领下,各自为战。缺少统一的调度,彼此间不信任,以及没有整体的大战略,双方就会像仆妇打架一样没完没了的战斗下去。 甚至会将一些兽人牵扯进来,让整个拜伦帝国都乱成一团乱麻。到时候德西帝国只需要不断的支援弱势的一方,保证多方的实力平衡,不需要一兵一卒,拜伦帝国就会快速的衰败,直至被德西帝国吞并! 至于那些联邦商人们不用管他们,联邦小国弹指可灭,只要吞并了拜伦帝国之后,联邦自然而然的会选择融入德西帝国这个大家庭。 这就是雷恩的计划,不过西斯丁显然有他的想法。他认为如果能够合理可靠的钳制住色雷斯,把色雷斯变成德西帝国的利益代言人,为德西帝国攫取利益更合适一些。只要魏玛走廊在手中攥着,任何时候德西人都可以直接东出拜伦,有了魏玛走廊和胜利关,就等于掐住了拜伦的脖子。 更重要的是兽人们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半兽人爬到他们的头顶上去,所以兽人和半兽人本身就存在着无法调和的矛盾,只需要一点点挑拨和承诺,就足以让一些冲动的兽人对半兽人发起进攻。 这个时候德西帝国完全不需要担心拜伦这边的乱局,可以集结优势兵力,直接突入沙漠中心地带,击溃满月人,彻底灭亡沙漠帝国。之后在挟大胜之势,横扫整个拜伦帝国,吞并联邦,完成整个大陆的统一。 西斯丁还听说在更加遥远的海洋的另一边,也有一个巨大的大陆,上面住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到时候未必没有机会去看一看。 当然,他只是一名大使,他不是皇帝,他做不了雷恩的主,所以雷恩的要求他必须听进去,并且服从。 放下话筒之后望着宁静的魔音盒子,他摇着头笑了笑。 以前给那些贵族们工作的时候,贵族们嘴上说“我们绝对信任你”,一边又在提防着他,如果不是没有办法离开贵族集团的要挟,他早就偷偷跑了。现在不一样,自从为雷恩工作以来,他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享受,雷恩对他的信任几乎是没有任何底线与保留的,甚至还让他全权负责拜伦帝国内部一切行动。 这样的信任让他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他不需要再为一个想法不断的与贵族集团愚蠢的贵族们打交道,也不需要因为一点小小的改动,就要接受贵族集团的调查。 现在的他,才是他真正想要活成的样子! 第二天一大早集合的号角声就响彻在营地的上空,比起那些如同老爷的人类士兵,半兽人们更加的自觉。号角声只吹了一次,所有的半兽人的方阵就已经列成,负责后勤的半兽人将今天一天的饮用水与食物分配给每个士兵之后,色雷斯才用了点了点头,他知道,该战斗了。 他很少会在战斗前说一些毫无意义的战斗演讲来激励半兽人们,因为他知道,饱受不平等待遇的半兽人身体里奔腾着愤怒与仇恨的血液,不需要他说任何一句话,士兵们都会竭尽全力的去战斗,到死都不会后退一步。 但是今天,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特别是在后方那些同伴的背叛之后,他要说点什么。 望着一个个黑压压的方阵,他满肚子的话,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临时搭建的木台上,大声的质问道:“你们的血凉了吗?你们的仇恨熄灭了吗?你们的愤怒瓦解了吗?” 回答他的是一声声充满了爆发力的“没有”,一声声“没有”汇聚成为一股声音的洪流,让战场上停留了一夜的食腐动物们卷着尾巴狼狈的逃窜出去。声音中仿佛隐藏着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轰的一声喷发。 望着这些脸上充满了斗志的士兵们,色雷斯非常满意的点着头,“是的,没有,我的血液依旧在沸腾,我的怒火依然在燃烧,我的仇恨从从来没有动摇过!所以,我们要打到那里去!”,他抬起胳膊反指着身后辰光中庄严肃穆的帝都,“我们要让那些该死的人类去品尝他们施加在我们身上的耻辱,痛苦和愤怒!” “但是,就在昨夜,有人告诉我,我不应该发动这样一场战争,我们应该坐下来和人类好好的谈一谈,然后握手言和。他们居然想要我去面对那些曾经无数次屠杀我们兄弟姐妹,无数次给以我们羞辱的人类,他们居然想要我违背良心的对他们露出微笑!”,他用力挥舞着手臂,一圈圈的脸毛都着不住他脸上被愤怒染红的颜色,“我做不到!让那些背叛了我们信念的半兽人同胞们好好的看看,我们是不可战胜的,半兽人是不可战胜的!” “半兽人,永不妥协!” “就让我们用我们手中的兵器,用敌人的鲜血,去谱写属于我们的未来!” “去战斗吧,我的勇士们!” 声嘶力竭的咆哮让半兽人们的士气再一次得到了飞跃式的提高,每个半兽人都怒吼着,拍打着自己的盾牌和铠甲,迈着整齐的步伐朝着巍峨庄严肃穆的帝都走去。今天,他们就要让敌人真正的了解半兽人的伟大与恐怖,让那些人类在他们锋利的武器下瑟瑟发抖,用敌人失去的生命,夺回自己曾经丢失的尊严! 今天将注定会在历史中留下最为耀眼的一页,因为在这一天,半兽人们终于真正的站了起来! 在不远处的帝都中,被半兽人们怒吼所惊动的拜伦皇帝正在侍卫的帮助下,穿上崭新锃亮的铠甲。他将头上的皇冠轻轻的取下,放在红绒布的盘子里。到了这个时候,他也认识到,该拼命了。 库尔玛特斯防御圈被打破的那一瞬间,他就明白,这或许就是他命中无法度过的一道坎。 命运女神不再垂青他,自然女神的荣光也从他身上移开,或许这就是龙岛关闭了长桥的原因,它们不愿意掺和到一场必然会失败的战争中。 强大的人类士兵都无法阻止半兽人前进的脚步,作为皇帝的他似乎已经看见了结局。 有人建议他立刻离开帝都,去西线,那里还有一些效忠于皇室的力量。只要能够从目前的困顿中摆脱出去,将来未必就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但是这个提议被他否决了,他情愿战死在这里,战死在帝都外,也不愿意做一个逃亡的皇帝。他不希望自己将来在历史书中成为昏庸无能皇帝中最令人可耻的一个,他希望因为自己的死亡,为自己留下足够辉煌的记载。 至少,他是一个勇敢的皇帝,哪怕历史书中,或是在一些学者的口中,他会变成一个愚蠢的皇帝。 挎着长剑来回走了几步,他笑盈盈的望着依旧效忠他的将领们,吐出一口浊气,“该出发了,我的英雄们!” 攻城战并没有如人们所预料的那样到来,拜伦皇帝就像是一个白痴那样,居然在帝都外列阵和半兽人刚正面。在联邦商人们的口中,拜伦皇帝已经成为了愚蠢的代表,他居然放弃攻城战选择了列阵,他的脑子里难道都是屎吗? 但也有人,非常赞赏他的行为,这个人就是色雷斯。 或许是一直以来的阅历让他能够读懂一些人的做法,看着拜伦皇帝骑着雪白的战马出现在战场的那一刻,他真的为拜伦皇帝的勇气与果断所震动。 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敌人,尽管他对半兽人做了许多坏事,但在这一刻,在这个战场上,他是值得尊敬的。 双方的方阵没有任何战术指挥直接撞在了一起,从第一秒开始,血腥残酷的厮杀瞬间爆发! 不断的有人类倒下,也有半兽人死于敌人的刀剑之下,在战阵中没有谁可以说自己永远都不会死。哪怕是那些异界来客,在战争中也受了很重的伤,也死了两个人。不断涌动的方阵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磨盘,将名为战士的材料丢进磨眼中,磨出细密的肉,以及血。 当人类的士兵们越来越少时,拜伦皇帝拔出了腰间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金剑,一抖缰绳冲向了战阵中。 第六九二章 谋杀梦想的永远都不会是现实,而是从暗处捅过来的刀子 拜伦皇帝一心求死,结果却没有死成。他本来想要死在战场上,死的轰轰烈烈,那些感情相对简单的历史学者或许会看在英勇战死的面子上,在史书中为他写下几句好听的话,也算对得起自己。可他实在没有想到,就算他在战场上想要找死,最后也没有能够死成。他这一身行头实在是太醒目了,半兽人勇士一剑拍在了他的脑袋上,伸手一捞,就把他给俘获了。 死没有死成,还落了一个俘虏的下场,给了那些学者们尽情喷他的素材,想必他也会变成历史书中一个个反面教材里相当有趣的一个。愚蠢、盲目、自大,明明不精通战争和战阵,非要亲自征伐。被活捉了不说,整个人类最后参与的抵抗,也因他被捉而彻底的崩溃。 他要为拜伦帝国所有人类地位的下降负责,负全责。 半兽人们并没有虐待这个小老头,哪怕他曾经数次下令用更加严苛的手段去对付半兽人。他是一名皇帝,人类的皇帝,无论他做过什么,作为胜利者的半兽人们,理所当然的要给他保留住一些最基本的体面。羞辱失败者并不是勇士所为,半兽人在战争中很狂暴,但是在战争之外,又显得理智,或许这和他们遭遇过的一切有一定的关系。 色雷斯见到拜伦皇帝的时候,后者已经脱掉了身上明晃晃的铠甲,穿着一身便服大口的撕咬着一只烤羊腿。金黄色的油脂以及焦黄中带着暗红色的羊肉仿佛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动人的色彩,深深的吸引着这位皇帝陛下。他毫无形象的捋起袖子用双手抱着羊腿,大口大口的撕咬吞咽,他脸上不多的胡须也因如此粗鲁的动作,沾上了许多的香料,还有羊油。 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他抬头望了一眼,对着色雷斯点了点头,很快又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羊腿上。色雷斯看着他一口一口的将一整只小羊腿啃了一个干净之后,龇牙咧嘴的用银签剔着牙。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不像是一个皇帝应该表现的那样具有气度,反而像是路边的屠夫,或是从事低贱工作的人。 拜伦皇帝端着酒杯,灌了一口,漱了漱口然后咽了下去,他满意的拍着肚子舒了一口气,“味道不错,一直听人说烤羊腿就应该这么吃才好吃,以前一直都没有机会尝试一次,这次还是托你的福,终于试了一次。” 作为皇帝必然是整个人类族群的表率,他的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看着,每天都生活在“演出”中。很多人只看见了皇帝在人前的风光,未必能够看见皇帝的辛劳和背后的苦闷。 色雷斯就近坐下,望着餐盘中干干净净的羊骨头,笑了起来,“这或许就是代价,你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迷人的东西,那么为此付出一些不是很正常的吗?如果什么好处都被你拿走了,那才是真正的不公平。” “你的话很有道理,一点也不像半兽人能够说出来的。”,拜伦皇帝非常赞同色雷斯的感慨,他的确付出了很多东西。人们看见了他的风光,看见了他的权力,却看不见在获取这些东西时,他所抛弃的一切。亲情,友情,甚至是爱情,所有可能会阻扰他的东西都被他亲手谋杀了,斩成小块,埋进了地里。 色雷斯摇了摇头,“这不是我从什么地方看见的,而是我亲身体会到的,我想你能够明白我正在经历的一切。” 色雷斯的有感而发让拜伦皇帝深有感触,他唏嘘的苦笑着,好一会才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望着色雷斯,他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以后又打算怎么办?” 老皇帝已经明知自己必然没有活下去的可能,只要他活着一天,色雷斯就永远不可能达到他人生中的巅峰。只有他死了,斩杀了“前代皇帝”的弑君者才有资格捧起新的皇冠,为自己加冕。 感觉到老皇帝此时轻松的状态,色雷斯正好也想要讨教一番。他是一个半兽人,哪怕他认识字,哪怕他读过很多书,可他依旧是一个半兽人。在先天上,他就有极大的缺陷,能够得到老皇帝的帮助,对于色雷斯来说是非常宝贵的一个机会。 他挪了挪屁股,端正了自己的坐姿,低头沉吟了片刻,“我会……然后让人联系所有可以被拉拢的兽人族,给他们足够多的承诺和好处。那些无法被拉拢的兽人族肯定会对半兽人登基为皇有所异议,我会想办法挑逗他们的怒火,让他们主动发兵来讨伐我这个‘弑君叛臣’。我会一点一点的瓦解兽人族在帝国内的地位和势力,直到我可以真正的掌握住整个帝国。” 色雷斯的想法并不出奇,总结起来无非就是诱惑离间,将所有兽人一点点的掰开,揉碎,然后消化掉。这或许是一个很常见的方法,可常见往往也意味着有效,管用! 拜伦皇帝此时已经完全的放开,他仔细的望着色雷斯,色雷斯楞了一下,坐的格外的端正。拜伦皇帝微微颔首,指着色雷斯问道:“你要不要脸?” 这句话问的十分的突兀,就像在某些场合中第一次认识的朋友,这位陌生的朋友突然开口问你,你吃不吃屎一样让人有些莫名其,以及一些反感。可色雷斯却果断的回答道,“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可以不要脸的。” 拜伦皇帝哈哈大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半兽人中还有这么有趣的人呢?他长吁短叹,最后才带着一脸莫名其妙说不上来的笑容,对瑟雷说道:“那就去认个爸爸吧,狮族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我注意到在你的脖子上有一圈金色的体毛,那是狮族勇士才有的特征,这足以证明你和狮族人之间存在着血缘关系。” “他们嘴上会拿你的血统来攻击你,但是如果你把他们的地位抬高到你之上,敌意就会自动的瓦解。只要你找到了你的‘父亲’!” 色雷斯听完目瞪口呆,他本以为自己在政治上应该不算是一个新手了,可当拜伦皇帝说出了这番话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可能才刚刚入门。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非常巧妙的办法,除了人类之外,再凶狠的兽人也不会杀死自己的孩子,就算将他们驱逐出去,也会给他们一个机会。如果他按照拜伦皇帝的说法去狮族认了一个爸爸,狮族人对他的感官就会变得奇妙起来。一方面他是个杂种,另外一方面他也的确表现出了狮族人的特征。 突然间狮族多了一个皇帝儿子,哪怕他们嘴上不说,这也是很带感的事情! “我觉得狮心王不错,他有野心,而你有需求,他会明白这一点,同时也不会拒绝,因为他有野心。” 当绝大多数兽人都开始向人类靠拢的时候,狮心王却保持着整个狮族野性,这绝对不是用智慧就能够解释的,这是他野心的表现。他为帝国奔走这么多年,可以说他是一个忠臣,但是老皇帝却认为,他这是在为自己铺路。查理的声望很高,特别是在兽人族中,和他交好的兽人族很多,其中不乏一些强大的种族。 如果能够掌握的好,查理绝对不会介意自己突然间就多了一个皇帝儿子这样离奇的事情。借助狮族在兽人族中的地位和权威,暂时稳定帝国的局势,只要半兽人完成两年到三年的改造,到时候谁当爸爸还是另外一回事。色雷斯现在缺少的就是时间,老皇帝为他找到了时间。 两个人谈论了很久,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还有些意犹未尽。老皇帝把自己这些年里想要做却不敢做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他希望如果色雷斯有机会的话,可以尝试着实施其中的一些想法。老皇帝在位的时候掣肘太多了,表面一套暗里一套的兽人族,包藏私心的人类贵族,很多利国利民的想法,都在这些人的否决中销声匿迹。 他做不到的事情,他希望色雷斯能够做到,因为他看得出,色雷斯比他更有勇气和决心,能够去完成那些伟大的壮举! “伟大的色雷斯,帝都中的人类代表送来的投降书,他们希望能够得到你的承诺。”,一名不比男人苗条多少的半兽人女性在营帐外大声的喊了起来。半兽人女性中有一部分体内的血脉中有一些强大兽族的基因,所以她们生而魁梧,打起仗来一点也不比男性半兽人差。 色雷斯的护卫中,就有一些半兽人女性,倒不是说他是色中恶鬼,女性半兽人拥有比男性更加细腻一些的注意力,在护卫工作方面也比男性细心的多。 色雷斯和拜伦皇帝对望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之前,他们还讨论过这场战斗会以怎样的方式结束,深知贵族嘴脸的老皇帝一口咬定,这些家伙最多明天早上之前,就会投降献城。只要色雷斯不伤害到他们的利益,或是较少伤害到他们的利益,他们会在第一时间接受色雷斯的统治。反正在谁家做贵族不是做?没有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色雷斯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帝都的城墙不仅高,还非常的厚实,加上城中储存了大量的粮食和兵器,想要攻克这座城市绝非几千人就能够做到的。说不定没有折损在正面战场上的半兽人勇士,都会折损在接下来的攻城战中。好在等了一天,他们终于愿意投降了! 老皇帝脸上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哀,上午他被擒获,晚上贵族们就已经决定投降,这真是对他这么多年执政生涯的嘲讽和羞辱。 接下来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色雷斯迈向权力巅峰的脚步,在第三天,帝都大开城门,迎接半兽人军队入城。整个入城仪式和接管城防的过程中没有出现丝毫的冲突,所有的人类都非常的配合。色雷斯还因为公开的表扬了贵族们在管理动作上突出的表现,希望大家互相保持克制和理智的态度,让人族和半兽人能够和平和谐的生活在同一个蓝天下。 从大后方赶来的特派员后脚就到达帝都,面对已经敲开了帝都大门的色雷斯,特派员非常沮丧的将这里所发生的事情汇报了上去。很快,整个半兽人族群都知道了这一消息,几乎所有有能力的半兽人,都开始向帝都靠拢,准备见证色雷斯登基。而其他还有反抗的地方,反抗也逐渐平息,半兽人接管了当地的防务工作,整个拜伦帝国,都趋于平静。 在一周之后,所有希望之家的中高层都全部抵达帝都。尽管他们其中很多人都不是很乐意,但是也必须出席色雷斯的登基典礼。大家都知道,所谓的半兽人联合议会已经名存实亡。这群掌权还不到一周时间的“大人物”们,只能够强颜欢笑,望着万众瞩目的色雷斯一步步走上神坛! 就在色雷斯登基的前一天晚上,欧普拉喝的酩酊大醉,摇摇晃晃的回到了自己临时的居所,一处前伯爵的庄园里。刚刚完成“解放”事业的半兽人们大多数还没有彻底的腐化堕落,还保持着高涨的热情和纯正的态度,所以庄园里看不见什么半兽人的佣人。留在这里的,多是前一任主人留下的侍女和侍从。 他吐了一身,在侍从的帮助下泡了一个澡,多少清醒了一些。从浴缸中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披着一件浴衣走回卧室的时候,他突然一怔,脸色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你在这干什么?”,他望着坐在圆桌笑盈盈的西斯丁,立刻板着脸露出了一副厌恶的神情。 色雷斯变得利欲熏心,和这个叫做西斯丁的家伙有着绝对的关系,如果不是他和那些可恶的德西人,色雷斯也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独断专权。他没有给西斯丁任何的好脸色,冷哼一声走到衣柜室外,随手的拿了几件衣服,胡乱的套在身上。 面对一脸不耐的欧普拉,西斯丁却是一脸笑容。 他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到了两杯香气缭绕的果茶,“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解决困扰你的事情,这不是你现在最希望的吗?。” 第六九三章 这个世界上没有纯粹的公正,当人向往公正的时候,就失去了公正 欧普拉脸上的怒气顿时收敛了起来,当然其实他收不收敛西斯丁也看不见,半兽人无论男女脸上都有一圈黑毛,这圈黑毛足以遮挡住他们脸上的颜色和表情了。西斯丁真正看见的,是欧普拉的眼睛,简单一点来说他的眼睛略微睁了一下。他走到卧室的门边,一手按在扶手上,指着门说道:“请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西斯丁动也没动的端起一杯果茶抿了一口,“你确定吗?要知道希望之家有三个副会长,你确定被人也能够和你一样,保证他们对半兽人有足够的忠诚吗?” 这句话问的有些“诛心”,欧普拉在沉默中不动声色的将卧室的门反锁了起来,他快步走到桌子边上坐下,望了望桌子上那杯冒着热气的果茶,端起来一口喝的干干净净。他张喷出一口热气,仿佛那四五十度高温的果茶根本无法伤害到他。他擦了擦嘴,微问道:“你想拿什么来蛊惑我背叛半兽人?” 这句话问的,西斯丁差点就笑出声来,半兽人并不是一个以智慧闻名遐迩的种族,但是这位欧普拉却偏偏要装着自己很有智慧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一个穿着衣服的大猩猩,学着人类的模样,说着有些滑稽的话来。 西斯丁绷住了情绪,他低着头,手指按在茶杯边沿上绕了一圈,才抬头说道:“我听说你们建立了半兽人联合议会,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棒的想法。半兽人通过这场战争得到了自由,但是你们还没有体现出足够的民主。简单的说法就是你们半兽人还不能为自己做主,因为做主的那个人,叫做色雷斯!” 欧普拉的眼皮跳了跳,西斯丁每一句话都让他深有感触。 现在半兽人这个族群所面对的最大的问题就是色雷斯,他的独断专行已经影响到了半兽人族群的未来,他的狂妄自大已经为半兽人开始树敌。他能够遮蔽天空的野心和对权力的**,把半兽人放在了一个很危险的境地上,只要一不小心,半兽人们流血牺牲所得到的一切,都会成为泡影。 半兽人又会变成曾经那样,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色雷斯对权力的执着! 他太不满足了,他的胃口太大了,他已经失去了最初希望之家成立时候的本心,他把半兽人当做自己走向巅峰的筹码,而不是一个个兄弟姐妹! 他偏离了所有半兽人所希望的方向,他正在带着半兽人走向毁灭,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他成功的欺骗了绝大多数的半兽人。那些半兽人视他为偶像,视他为人生的导师,坚定的追随着他的脚步。 欧普拉越想,越觉得自己责任重大,作为希望之家的副会长之一,他有责任也有必要,将走在错误道路上的半兽人拉回来,尽管他还没有找到任何的方法能够做到这一点。 欧普拉眼里带着明显的情绪波动,望着西斯丁,“你想怎么做?狡猾奸诈的德西人?!”,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欧普拉的心情更加恶劣了一些。如果不是这些奸诈的德西人在一边蛊惑色雷斯,以他对色雷斯二十多年的交情认知,色雷斯绝对不会走到这一步!色雷斯在欧普拉的印象中,是一个非常有坚持,但也很温和的人。 他并不是很提倡用流血牺牲的方法改变半兽人的待遇,他更向往一种相对温和和平的方式,让半兽人在整个社会体系中逐渐变得重要起来,从而改变半兽人的地位和待遇。 就是这些德西人,让色雷斯走向了一条毁灭的道路。 面对欧普拉不太友好的话,西斯丁一点也不介意,作为一名“外交”大使,他已经很深刻的明白雷恩寄托在他身上的希望。个人的荣辱比起一个民族,一个帝国的兴盛崛起,根本不足为道。他心里对这些半兽人是不耻的,是鄙夷的。明明有一个出色的领导者,中高层却因为轻易满足了对生活的要求,对社会地位的要求,开始拉色雷斯的后腿。 难怪在雷恩接触到色雷斯之前,半兽人比贱民还要贱民,原因就出在这些人的根性上! 他笑眯眯的,用一种略微高扬的口吻说道:“如果色雷斯不小心被敌人刺杀了,你觉得你们可以在短时间内掌握住整个半兽人族群吗?” 欧普拉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他粗壮打的手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西斯丁面前的茶杯一阵晃动,香气四溢琥珀色的果茶溅了出来。他立刻张开双臂脚下用力,推着椅子向后划动了一段距离,避开了从桌子边缘滴下来的茶水。 “你这个无耻卑鄙的德西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居然想要谋害色雷斯?我要杀了你!”,欧普拉咆哮着转身冲向衣架,他虽然不算是战斗人员,但是也有随身的武器。他qiang的一声从剑鞘中拔出了长剑,架在了西斯丁的脖子上。 西斯丁面色平静的望着眼睛圆瞪的欧普拉,耸了耸肩膀,“冲动不能够解决任何问题,如果说杀了我就能解决半兽人即将面对的困境和绝境,那么杀了我是值得的。可如果杀了我无法解决这些问题,反而会引来来自德西帝国和伟大皇帝陛下雷恩的怒火,恐怕半兽人接下来需要面对的局面比你可以想象出最凄惨的可能还要更恐怖。” “知道黑蛮吗?”,西斯丁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辨明的笑容,“曾经黑蛮对德西帝国充满了危险,数百万的黑蛮隐藏在萨尔美山脉里,他们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冲出来,给帝国沉重的一击。他们和你们很像,一样的爱好和平,一样的勇敢善良,但是他们有了一个错误的领导人,企图用战争的方式来改变一些现状。” “现在,黑蛮的人口数不足七十万,其中有接近三百多万黑蛮死在了他们最擅长的主场中。如果今天我死在了这里,黑蛮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西斯丁毫不畏惧的整理了一下袖口,他微微偏着头,抬眼瞅着欧普拉,“如果你还想要杀死我,那么你现在可以动手的,如果能够用数百万半兽人的性命为我陪葬,这笔买卖还真是相当的划算。” 欧普拉的眼镜里面露出了挣扎的神色,他想要一剑斩杀了这个丧心病狂的德西人。他虽然和色雷斯之间的确有一些不和,可不意味着就要除掉色雷斯。色雷斯是他的朋友,二十多年的好朋友,他怎么可能让这个无耻的德西人去伤害色雷斯的生命?杀了他?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德西人并不难,难在德西人的皇帝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他会怎么报复半兽人? 黑蛮的事情他其实也听说过,只是没有西斯丁说的这么仔细,也正是因为西斯丁说的太仔细了,所以才让他感觉到恐惧!那是一个绝对不弱于半兽人的族群,在森林中他们的战斗力比半兽人还要强大,可以说他们就是森林中的王者。可这群黑蛮,最终却输给了德西人的皇帝,他不仅杀死了大量黑蛮,还驯化了黑蛮,让黑蛮成为他麾下一支具有强大战斗力的武装。 就是现在,在一些半兽人的军团中,还存在一些黑蛮教官。 欧普拉突然之间有些颓废,他觉得自己是一个胆小鬼,他不敢杀了这个之前威胁过色雷斯生命的家伙。 西斯丁抬起手,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剑刃,将长剑推开。他拿捏住剑领抖了一下,“欧普拉先生,你应该好好的考虑一下,如果你们失去了色雷斯这样利欲熏心独断专行的领袖,你们联合议会,如何带领着半兽人更好的活下去,开创出一个美好的未来。这并非是威胁,色雷斯不可能永远都健康的活下去,半兽人的生命似乎比人类还要短一些,你们应该为以后做好准备。” 原本应该立刻进行登基的典礼因为一些事情,推迟了一周的时间,龙岛派出了使团,要参加西斯丁的登基典礼。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信号,意味着龙岛承认了西斯丁所做的事情,也承认了他的统治权。一些些蠢蠢欲动的兽人只能不甘心的将野心藏好,但也有一些兽人,却不准备继续承认龙岛特殊的地位。 就在这样一个复杂的背景之下,在一周后,登基典礼开始了。 拜伦帝国的登基典礼和德西人的不太一样,他们并不是非常的注重“仪式性”,可能这和拜伦帝国内众多“没有文化”的兽人族有关系。兽人们只接受强者为尊的理念,仪式什么的并不看重,所以拜伦皇帝的登基典礼,也非常的简单简洁。如果是父传子这样的登基,老皇帝用自己的鲜血为新任的皇帝进行洗礼,就算是全部的仪式了。 但如果是色雷斯这样推翻了皇室接任皇位的,他就必须要用前一任皇室的鲜血,来证明自己的“强大”。 他需要亲手斩下前任皇室和皇室直系子嗣的脑袋,用鲜血和这些头颅来证明自己的武勇。 在万众瞩目之中,色雷斯在人们的尖叫声与欢呼声中,斩下了老皇帝的脑袋,他高高的举着老皇帝的脑袋让所有人看见,之后,他将老皇帝的脑袋系在了自己的腰带上。一个个年轻或年迈的直系被斩杀,他们的脑袋如同一个个葫芦一样挂在了色雷斯的腰上。当色雷斯走向倒数第二个跪伏在地上的年轻皇室成员,举起闪亮的长剑时,意外发生了。 那名原本应该被绳子牢牢困住无法动弹的年轻人,突然挣脱了所有的绳索,将一柄短剑插入了色雷斯的胸口中,然后用力的搅动。经过短暂的死寂之后,所有观礼的半兽人都愤怒了,他们冲向了色雷斯,他们搀扶着色雷斯将他送去了自然女神的神社,希望能够让自然女神的使徒挽救他的生命。 而那名“刺客”,被暴怒的半兽人们活生生的撕成了一小片一小片。他的血肉被暴怒的半兽人们吞食,他的脑袋也被砸的稀巴烂,半兽人们在他残留的血肉上用力跺着脚,发泄着心中残暴的冲动。 坐在一边管理的欧普拉浑身冰凉,他其实从一周之前见过西斯丁之后,就隐隐有一种预感,一种强烈同时也格外危险的预感。现在,这预感实现了。 他怎么敢这么做,他怎么就真的敢刺杀色雷斯?难道他不知道,色雷斯死于刺杀会彻底的激怒所有的半兽人吗?半兽人们会不顾一切的继续攻击人类,这绝对不是欧普拉想看见的,也不是色雷斯所希望的。 可他们真的敢这么做,而且还成功了,那名死士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短剑插入了色雷斯的胸口。从色雷斯被抬走时不断吐血抽出的身体看来,他恐怕活不长了。 无论是自然女神还是光明神,都救不了他了! 下一刻,欧普拉站了起来,他面对着半兽人联合议会的同僚们,面对着已经陷入到某种暴走情绪中的半兽人们,深吸了一口气,现在,他需要担负起自己的职责来。其余的半兽人联合议会的议长和议员们,也醒悟过来。现在最主要的事情不是追查凶手的来源问题,而是安抚即将失去控制能力的半兽人,保持事态的稳定! 西斯丁和一些德西人坐在一起,翘着腿,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可眼神里却充满了玩味。 他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事情,接下来他不仅要和半兽人们耍嘴皮,还要去和兽人们谈一谈。恐怕现在那些兽人们对即将分裂的半兽人,非常的感兴趣。 这可是一个数量有数百万乃至上千万的大生意,以兽人们比核桃大不了多少的脑子,他们理所当然的会认可这样的贸易。 西斯丁回头瞥了一眼那个叫做哈维的家伙,微微扬了扬下巴。 哈维立刻跑到了西斯丁的身边,他微微佝偻着腰,脸上带着明显讨好的表情,“大使!” 西斯丁很满意他的态度,即使这个家伙从雷恩陛下蛰伏时就已经投诚,“记住陛下交给你的任务和你的职责,这关系到帝国未来二十年的国运。” 哈维笑眯眯的弯下腰,“必然不会辜负陛下的托付,您瞧好吧,这可是我最擅长的事情呢!” 奴隶贸易!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 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 meinvxuan1 (长按三秒复制)!! 第六九四章 皇权的伟大正是因为独裁者所体现出的魅力,没有独裁不是皇权 色雷斯就像是天空中骤然间出现的流星,留下了璀璨的痕迹之后,又转瞬即逝。最终他的存在伴随着他的消逝,也逐渐的消散在这天地间。 但现在这一刻,他即使已经燃烧了最后的生命,他也依旧是天空中最亮的“星”! 伟大半兽人领袖,伟大的自由之父,伟大的半兽人之父,在登基典礼上,被拜伦皇室成员刺杀,送到自然女神神社之后因抢救无效,在上午十点二十九分,正式的宣布死亡。暴怒的半兽人们无差别的开始屠杀帝都中还活着的人类,他们认为半兽人中最伟大的领袖色雷斯的离去应该让所有人类背负同样的责任。 这一天,拜伦帝都血流成河! 就在这一天,半兽人联合议会突然宣布将要从伟大导师色雷斯的手中,接过革命的旗帜,在自由、民主、富强的道路上继续向前狂奔。第一议长欧普拉等人冒着危险按抚了帝都中肆虐的半兽人,将损失降到了最低。在这场暴乱之中,整个帝都有超过十四万人类死亡,超过帝都常驻人口中人类比重的百分之六十,被众多学者称之为色雷斯惨案。 随后以狮族狮心王查理,鼠族公爵灰胡须,豹族夜王努尔等拜伦帝国中显赫一方的兽人族纷纷表示,鉴于半兽人冲动的行为以及对人类造成的恶劣后果,兽人族一致认为容易失去理智,十分暴躁的半兽人没有资格成为拜伦帝国的统治者。他们要求半兽人立刻退回到东边半兽人的领地去,在没有兽人族一致的认可下,禁止他们离开东部三座城市。 为此,半兽人联合议会第一议长欧普拉挺身而出,斥责了兽人们荒谬的诬陷和诽谤,并且要求大家理智冷静,以谈判的方式解决目前的分歧。 在这过程中,一名叫做泰戈尔的半兽人突然间宣布不接受半兽人联合议会的领导,他认为半兽人联合议会窃取色雷斯留下的胜利果实,这种行为是可耻的,是一种背叛了革命的行为。泰戈尔的出现让半兽人群体彻底分裂成为两个极端。以泰戈尔为首的主战派,他宣扬自己继承了色雷斯最纯正的“遗产”,将带领半兽人开拓出一个属于半兽人的盛世。 另外一方面,以半兽人联合议会为首的主和派,强烈谴责泰戈尔破坏来之不易的和平,认为泰戈尔的行为将使半兽人联合议会所创造出的和平局面彻底的崩溃。 在色雷斯死后不到二十天的时间里,泰戈尔带领着年轻的半兽人和半兽人联合议会在阿列维斯平原发生了一次剧烈的碰撞,双方共有超过四万一千人参加战斗,战斗超过三个小时,死亡的半兽人超过五千人。在这样一场战斗之后,半兽人联合议会内部,也产生了分歧,使整个半兽人族群蒙上了一层阴影。 当然,在这其中还发生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比如说德西帝国伟大的皇帝陛下雷恩,公开表示对拜伦帝国内受到半兽人侵害的人类深表同情,他表示,如果拜伦帝国的人类能够放下成见,德西帝国将欢迎他们的加入。德西帝国是一个温和的政权,对于爱好和平的非德西人种非常的欢迎,希望他们能够来到德西帝国躲避即将到来的战乱,也希望他们能够留在德西帝国内,成为德西帝国的一份子。 同时几乎所有佣兵团都发现任务公布栏上多了一个长期任务,任务中要求购买大量的半兽人奴隶。其中阉割过受过奴隶驯化训练的年轻雄性半兽人价值三十个银币,女性价值二十五个银币,小孩价值十个银币。这个任务没有最大的限额,几乎来者不拒,交易的地点就在魏玛走廊中。 大量的佣兵团和盗贼团开始涌向拜伦帝国,这些行走在生死边缘毫不在乎法律法规的混蛋们,让拜伦帝国境内的治安环境每况愈下。最初时这些佣兵团还不太敢轻易的抓半兽人奴隶,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包括了兽人也开始或明或暗的抓捕半兽人去换取金钱的时候,没有什么能够阻止这些佣兵团了。 抓一百个半兽人就是三十个金币,远远要比做其他任务获得的报酬更高,危险度更低,可持续获取财富的时间更长! 就连拜伦帝国内的人类,都变得危险起来。不少人类会组队捕捉几个或是十几个半兽人作为迁移的和开展新生活的本钱,整个拜伦帝国之内,半兽人就像是会行走的金币,独自外出就意味着失去联系。 在这样的情况下,半兽人与人类,与兽人之间的矛盾更深,冲突更加激烈,战争的阴云再一次笼罩在拜伦帝国的上空。 作为一切的始作俑者,雷恩陛下当然非常的开心,拜伦帝国越乱越好,大量的半兽人奴隶通过魏玛走廊进入到德西帝国内部,弥补了黑蛮的空缺,成为了奴隶市场上主要的选择之一。如果说在色雷斯和主战派带领下的半兽人军团是强军,那么一两个失去了集体的半兽人,除了认命就只剩下死亡。 有别于人类的外表让他们在没有奴隶主的情况下在德西帝国内寸步难行,加上雷恩要求各个城市对于逃逸的半兽人必须采取最酷烈的手段,让大多数半兽人只能安于现状。 就连真理党都跳出来为雷恩陛下大唱赞歌,认为用半兽人奴隶替换了战犯或是俘虏成为了奴隶中的主力之后,解放了大量的低级劳动者的劳作,增加了德西人的幸福度。加之半兽人强壮的体魄让他们能够从事更加沉重的劳动,几乎每个人都在为雷恩陛下的行为叫好,除了半兽人自己。 作为帝国最大的官方奴隶商,帝国的子爵哈维和真理党的一些学者们混在了一起,甚至还搞出了《我是这样使唤半兽人奴隶》、《半兽人奴隶饲养指南》、《最大程度压榨半兽人奴隶劳动力方法》等指导性的书籍。在这些书籍里哈维以自己数十年蓄养奴隶的经验为题材,详细的讲述了如何用三十个银币的价格购买的半兽人创造出三个金币的价值。 至于创造出这么多价值之后半兽人是死是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再者说,德西人早就习惯了如同消耗品的奴隶,比如说之前的黑蛮。 一连串要脸和不要脸,光明正大或是阴险下作的手段,再一次让世人认识了德西帝国新登基的皇帝陛下,一个才二十二岁的皇帝陛下——雷恩。 他没有动用一兵一卒,就让整个拜伦帝国彻底乱了起来,堪称惊人。 而现在,这位做出了如此惊人之举的皇帝陛下,正在和贵族们商量着另外一回事。 绝大多数的贵族都出现在这次的国会上,但是这次国会非常的特殊,因为雷恩没有允许任何站起来提交任何的议案,而是说了另外一件事让许多人脸上阴晴不定的话。 他要取消帝国议会! “帝国议会这个机构的诞生源自于奥兰多家族,但是我想要请诸位稍微冷静一下,用你们的狗脑子去好好想一想,这是德西帝国元年,我们是一个崭新的政权,我们不是某个家族某个皇室的延续,我们就是我们。” “所以,德西帝国的政治体系与奥兰多帝国的政治体系有一些细小的差别,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此时雷恩登基还不到一年,但是他做到了奥兰多家族终其三百七十五年都没有做到过的事情,不仅重挫了沙蛮,更让拜伦帝国陷入了无法自拔的内战中。每个人都很清楚,其中某一方一旦露出了无法抗衡正在高速发展的德西帝国,御座上的雷恩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不外乎灭国灭族。 这是一个很有手腕,很有想法,也很有执行力的皇帝。他和之前三百七十五年里的奥兰多家族中众多皇帝都不太一样,他更心狠手辣,更不要脸,也更独裁!随着他成功的将沙蛮拖进了王帐争霸的游戏中之后,重创了大酋长,在德西帝国内部,他的个人声势无人能够出其左右,就连宰相维托,很多时候都选择闭上嘴巴。 但是这一次,他所要求的东西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想要剥夺贵族们唯一能够和皇室抗衡的机构,他难道真的就要做到完全的独裁吗,完全不照顾其他人的想法?太霸道了!太可恶了! 雷恩不会管他们这些人有什么意见,有什么想法,他是皇帝,他们不是。所以皇帝说的话,就是命令,他们只需要执行。帕尔斯就是因为被他在帝国议会上坑出了血,才导致奥兰多家族出现了重大失误逐渐失去了力量。他不想重蹈帕尔斯的覆辙,也不愿意在帝国议会上和这些贵族们玩投票的游戏。 望着没有人愿意首先站出来的贵族们,雷恩知道这一棒子把他们抽的不轻,既然棒子抽过了,接下来就是该给他们一些糖果了。 “另外,从今天开始,帝国在非战时将不再册封贵族,即使有战争发生,非重大功勋,也不会轻易的封爵,每次战争依照规模的大小和强度的强弱,最多册封一名贵族到三名贵族不等。同时我也需要恭喜你们,从今天开始,贵族体制将发生一些变化。”,台阶下的贵族们眼睛都几乎要瞪出来了,这是要和整个帝国为敌吗? 难道他不知道这会得罪多少人吗?恐怕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会有很多人要找他拼命的! 可雷恩却不在乎,他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每个爵位细化为三等,所以说要恭喜你们,特别是那些男爵与子爵阁下们,你们的爵位又可以往后延续三代到六代。如果你们活的足够久,如果你们的后代活的足够久,说不定到了这个帝国被别人夺走时,你们依旧还是贵族!” “武爵方面的册封体制不变,但是非强者不再拥有任何的武爵爵位,最高三个等级的武爵,必须有特殊贡献才能晋升。” “除此之外,整个帝国的统治体系,也将发生一些细微的变化。”,雷恩挥了挥手,冯科斯立刻让人将一大摞材料发给了每一位列席的贵族。 雷恩所谓细微的变化其实也很简单,德西帝国将彻底的取消分封制度,所有国土都重新收归国有。“贵族们不再拥有属于他们自己的私人封地。帝国也将实行一套全新的制度,我称之为行省制。在明年年初之后,将会推动全面的实施。简单一点来说,从明年年初开始,所有城市的“城主”和“领主”都将被取消,改由我直接任命委任的市长履行权力,总督不变,另在城市之外人口聚集的地方,设立乡级行政单位并且由拥有公民身份的德西人统一推选出乡长作为管理机构的负责人。” “贵族拥有的私兵按照爵位的等级最高不得拥有超过一千名私兵,五百名仆从,如果超过这个数,那就是叛国。” “我知道你们的脑子很乱,所以我给你们两个月的时间去熟悉这套体制。我不接受任何反对的意见,如果有人想要挑战一下阿尔卡尼亚家族的威严,我会等着你们。” “维托先生。”,雷恩望向了一脸震惊的维托,他猛的回过神来,有些茫然的望着放出了一个大炸弹的雷恩,脑子一片空白,“鉴于总有些贵族会冒着生命危险反抗帝国的意志,我希望出现了类似的苗头时,能够迅速的镇压,有没有问题?” 维托只能下意识的点着头,他现在心思很乱,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时候兰多夫站了起来,作为帝国新成立的教育部部长,兰多夫最近一段时间很风光。雷恩越是重视教育问题,教育部的权力也就越大。可这个时候,他也不得不站起来,因为雷恩所宣布的一系列变化,影响到了他的利益。他尝试着用相对温和的方式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如果平民之中有非议该如何解决?” 雷恩想都不想立刻回答道:“嘴长在他们身上,但是他们的命在我们手上,我相信聪明人会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 终卷 第六九五章 如果没有足够的勇气将蛋壳打破,新的生命就无法降临这个世界 “不能让他继续依照自己的喜好,想干什么的时候就要干什么!”,维托望着在座的帝国重臣和贵族们,一脸阴沉悲痛的表情,他哀悼的不是谁离开了这个世界,而是权力正在从他手中不可抑制的缓缓流逝失。这种感觉真的难受极了,看着权力一点一滴的化作乌有,心中的愤怒和彷徨外人根本无法了解。 他相信,在座的贵族们也和他有同样的想法,帝国议会从奥兰多一世时期开始,就是贵族们对抗皇室的最前线。奥兰多一世也很清楚,他需要给无法发泄的贵族们一个能够让他们发泄的渠道。当皇权强盛的时候,议员们就是摆设,他们会用弃权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皇室的不满,对皇帝陛下本人的不满。 当皇权式微的时候,他们会用反对票来啪啪的打皇室的脸,打皇帝陛下的脸。 这是一个非常有必要存在的机构,也是贵族们与政治思想上交易和妥协的地方,如果没有了帝国议会,那么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制约不断膨胀的皇权?雷恩可不是帕尔斯那种能够轻易改变最初想法,又相对好说话的皇帝,而这恰恰也是关键所在。 雷恩太强势了,他不会在意贵族们的想法,帝国中那些年青一代的贵族们都被雷恩蛊惑了,他们甚至觉得没有了帝国议会的德西帝国才能在政治思想上得到高度的统一,这简直就是一种愚不可及的笑话!连帝国议会都没有了,那岂不是说雷恩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如此独断专行,没有人可以制约他和他手中权力的皇帝,对于整个帝国,对于整个德西人来说,真的太可怕了。 如果有一天雷恩无法保持现在他清醒的头脑,敏锐的观察力和惊人的判断力的时候,这个帝国会怎么办?随着他异想天开荒谬的冲动和他一起毁灭吗? 好吧,除了帝国议会的问题暂且不提,更让贵族们无法忍受的是雷恩居然要收回所有贵族的封地,还要收回所有贵族手中的权力! 这才是最让他们惊恐的事情。 经营了几百年的封地突然间被雷恩收了回去,担任了几百年领主的贵族们也突然间失去了领导的地位,那么贵族们还有什么东西?还能够有什么东西?连私兵和仆从的数量都被定死在一个让人无法接受的数字上,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其实有些人心里是清楚的,雷恩要逐渐的取消“贵族”本身的存在。他曾说过,从今天开始没有战争的情况下不再册封贵族,就算册封最多也只会同时册封三人。随着贵族们将爵位不断的传承给后代,最终贵族会彻底的消亡,成为历史中属于过去的一页。 这不是耸人听闻的恐吓,而是实实在在必然会发生的事情。一旦没有了贵族,这个帝国还有什么? 数不清的平民吗? 他的愿望是不是就是这样? 一个皇帝,加上整个帝国的平民,那么再也没有人可以干涉皇室可能错误的方向,也不会有人敢于在国会上质疑他的政策,或许这也是加速德西帝国灭亡的导火索。 维托的话说完之后,贵族们情绪不高的看了他一眼,卡波菲尔家的老暴君因为身体不适没有来,不少人都认为老暴君身体不好,肯定是被雷恩气的。他们派了一个年轻的代表,一个几乎从来没有出现在人前过的代表,一名叫做斯派尔科的年轻人。他来这里之前老暴君就告诉过他,不要在任何诱惑下说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如果可以,全程保持缄默,这不是幼稚的表现,这反而是一种成熟的体现。 谨记老暴君交代的斯派尔科紧闭着嘴巴,维托都示意他应该站出来,以黄金贵族的身份说些什么时,他低下了头,装作看不见。老暴君在家族内的声望太高,高到他斩杀自己的子女,斩杀自己的孙子都没有人敢说什么的地步。他就像是卡波菲尔家族内的“皇帝”,说一不二的存在。 任何敢于违背他要求和意志的族人,都逃不过他的黑手。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斯派尔科最终选择了沉默。 其他贵族,也都没有什么声音,而这一切的原因,就在于雷恩太强了。 这种强不仅仅表现在军事力量方面,更表现在政治力量方面,曾经还不是这个帝国皇帝的雷恩都有胆气和帕尔斯掀桌子,那么对上他们这些……贵族,他会害怕吗? 现在大家之所以在一件小屋子里关上门来说这些话,不正是表现了他们拿雷恩没有办法的软弱吗?如果真的有人能够正面对抗现在的雷恩,为什么在国会上不说,为什么要到这样一个没有雷恩,狭小而封闭的地方来说?什么时候贵族也要学那些贱民们结社了? 说到底,还是太弱了,而雷恩太强了。双方的力量不对等,不平衡,才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击溃大酋长,通过一系列手段让拜伦陷入内战,对于大沙文主义盛行的德西人来说雷恩就如同高高在上,光明万丈的神明一样。他们崇拜他,信任他,毫无保留的跟随着他。 任何人如果敢于阻挡在雷恩的面前,他就不是在为难雷恩一个人,而是在挑战整个德西帝国和所有的德西人。 房间里唯一的主旋律就是沉默,谁都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目前的困局,直到有一个不起眼的贵族开口。 “为什么,我们不能够好好的研究一下雷恩陛下所提出的改革方案呢?也许他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独裁,他可能在新的政治体系中,给我们留下了足够的空间……”,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这个小贵族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他有一种错觉,自己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维托突然眼睛一亮,他立刻让人将雷恩整理好的材料拿了过来。在他的印象中,雷恩虽然在很多时候做事都比较极端,可他多少都会给人留下一条活路,或者说他很少赶尽杀绝。既然他决定要将贵族手中的权力全部收回,那么他一定会在其他方面要弥补给贵族们。 要知道雷恩能够表现的这么强硬,有一部分的确是他个人的风格,而另外一方面,也和帝国内众多贵族支持他有关系,他才有底气和不妥协的贵族们继续战斗下去。既然这些贵族愿意支持雷恩的政策,是不是说雷恩在新的政治体系内,给他们留下了足够的位置,或是用一种有别于贵族的形式来代替现有的形式? 维托立刻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拿更多的资料来,每人一份,必须把它弄明白!” 在皇宫内,雷恩的面前也有一大批年轻的贵族。这些贵族绝大多数都是依靠极乐主义沙龙的支持,获得了继承权,袭承了爵位。他们此时的地位、权力、财富、体面统统都来自雷恩的支持,加上雷恩更喜欢使用思想前卫,对新鲜事物接受能力更强的年轻人,在德西帝国中,年轻贵族的地位,已经有了极大的提升。 “取消贵族的制度,是为了解决目前帝国隐藏着的巨大隐患,这隐患来自于阶级矛盾。拜伦帝国的内战是如何引起的?简单一点来说,那就是阶级战争。属于贱民阶级的半兽人一旦得到了足以改变地位的力量,就会毫不犹豫的发动战争,而这也是我们即将要面对的一系列问题。”,这算是雷恩给这些年轻的贵族们开小灶,他需要把自己的思想传达给这些帝国的朝阳,至少让他们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出在其他人眼里算是疯狂过的决定。 他说的很认真,下面的年轻人们听的也很认真,他们同时也很清楚,他们会在雷恩的新政权中占据主导的地位。所以想要保证自己的权力不缩水,不被这个新世界所抛弃,那就必须紧随雷恩的脚步,千万不能落队。 “在德西帝国中,我们一样面临着同样的问题,自由民阶级,公民阶级,社会精英阶级,特权阶级,贵族阶级。阶级与阶级之间存在着重重的矛盾,而这些矛盾因为我们是一个统一的民族,所以暂时没有爆发出来。如果我们也像是拜伦帝国那样,是由多个种族组成的国家,问题就会变得尖锐。” “每个人都会有受害妄想症,总觉得自己被针对了,一旦有人像色雷斯那样站起来,我们就需要面对一场战争。只有将阶级这个严肃的问题隐藏起来,至少不能轻易的让人们发现,阶级的矛盾才会消失。当然这些矛盾也好,仇恨也好,并非是彻底的没有了,而是被转移了,这也是接下来我们所需要面对的。” “现在你们需要做的工作,就是去学习好如何管理好一座城市,如何将一座落后贫穷的城市,发展壮大成为一个繁华的城市。其实我也很明白,发展一座城市并不代表一个人真正的能力,但是在当下,这将是作为考核的参考标准之一,也是最重要的标准。” “有人可能会说,没有了爵位我们还有什么,这其实是一种错误的观念。”,雷恩微微颔首,从冯科斯手中接过一杯绿茶,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咙,“琉库斯……”,在下面端坐着的年轻人带着善意的笑声中,一名金发英俊的纯血德西年轻贵族站了起来,他微微欠身行礼,口称陛下。雷恩也笑了笑,“你杀过人吗?我是指那些没有冒犯你的平民,你有过看谁不顺眼,然后杀了他吗?” 琉库斯一愣,连连摇头,“没有,陛下,我不是一个嗜杀的人。” 雷恩又问:“你虐待过谁吗?比如说你的妻子,侍女,女奴或是街上的普通女人,当然男人也可以。” 琉库斯脸红的摇着头,连连否定:“绝对没有,我向您发誓,陛下,我从来没有主动的想要去伤害过任何一个人。” 雷恩耸了耸肩膀,将茶杯放在手边的案几上,“瞧,你身为一个有爵位的贵族,没有肆意的杀害过平民,没有虐待过任何人,那么这个爵位给了你什么?”,不等其他人回答,雷恩自己就回答了这个问题,他指了指库琉斯,吐出两个字,“体面!” “我们经常将有爵位的人称之为阁下,阁下这个词本身就是一个非常体面的词,可如果我们刨去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直接看新旧两种体制之间的本质,我们就会发现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反而是新的体制扩张了你们手中的权力!以前你们身为城主,身为领主时有什么权力,现在成为市长之后一样有相同的权力,甚至可手中的权力可能会更大了。” “因为你们拥有升迁的可能,而这种可能,是贵族袭爵制度无法给你们的。就算你们在旧体制中才能更高,爵位更高,你们所能够管理的地方,依旧是一小片封地。但是在新体制中,你们有可能会管理两到三个城市,甚至是整个行省内所有的城市都需要接受你们的管理和指导!” “再往上升迁,你们甚至可以管理整个帝国某一领域内的所有事情。虽然在基础层面上,你们可能觉得自己手中的权力有些缩水,但是新的体制却给了你们无限的可能。在过去,只有黄金贵族可以掌握着宰相、元帅等重要的职务。但是在新的体制中,你们在座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一跃而上。” 雷恩笑着站了起来,“德西帝国是一个年轻的帝国,帝国的皇帝是一个年轻的皇帝,而我这个年轻的皇帝,也希望看见帝国在年轻的你们的手中,焕发出从未有过的光彩!” “帝国属于我!”,他语气带着一丝激励人心的东西东西,“也属于你们每一个人!” “德西帝国万胜!” 说话到这里就结束了,雷恩需要让这些愿意跟随他的年轻贵族们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并非是想要伤害到他们的利益,也不是想要夺走他们的东西。他只是给了这个帝国一个更加美好的明天,一个更加稳定的未来,也给了他们更伟大的希望,仅此而已。 就在雷恩准备离去的时候,房间的角落里突然有人站了起来,高举着拳头,高昂的声音中充斥着一种狂热的情绪,他高呼雷恩的名。 雷恩楞了一下,对着那家伙点了点头,那是来自奥尔特伦堡的一名新晋贵族,在战争中获得了足够的功勋,被册封为帝国子爵。 即使他现在已经成为了皇帝,但是他对奥尔特伦堡依然有着别样的感情,他也抬起右臂五指攥拳! 房间里有人知道这个,有人不知道,但是很快也有人觉得这样的行礼的方式远远比弯腰撅屁股更酷,也学着那个家伙的模样,高举自己的右臂,五指攥拳,喊着雷恩。 一时间,房间里如林的拳头与呐喊声,让雷恩恍惚之间有一种回到了奥尔特伦堡的错觉! 第六九六章 一个上位者大权在握的时候,就是神明,都难以撼动他的坚持 皇宫虽然奢华,住起来却不那么舒服。 千古以来无数人都追求的东西,在雷恩看来还不如自己的“小家”住的舒服。 空旷的宫殿在夜晚时会给人一种非常阴森的恐怖感,当套着鞋子的脚落在地上时,清脆的回声能够殿堂内回荡许多次,就像有人从自己的身后渐渐远去,又像是有人从远处缓缓走来,这种背后有人的感觉非常的奇怪,这也是为什么皇宫大多数时候都是彻夜不眠的,因为害怕。 心里害怕,哪怕是皇帝都要承受这种来自心灵上的冲击。都说被害妄想症的患者中,权力越大的人,越是疑神疑鬼。正因为他们站的位置实在是太高了,高到他们自己心里都难以承受的地步,所以他们总觉得每一个人都在欺骗自己,都企图想要暗算自己。 明的,暗的,防不胜防。 以前还在争取住进这座皇宫的雷恩没有这种感觉,但是自从他真的住进来了之后,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其实他自己很清楚,这种猜测来自于帝国中“反对派”的贵族们所带给他的危险感,这些贵族无时无刻不想着让他去见光明神,可又要表现出俯首帖耳的态度来,巨大的落差也是皇帝们变得多疑敏感的原因。 即使一个皇帝铁血霸道,面对这些微笑着称赞歌颂你,袖口中却藏着刀子准备在你最松懈的时候给你一刀的贵族,也无法准确的分辨出谁是忠臣,谁有二心。 整个皇宫内所有的照明术都被全部打开,从上空看,仿佛刚刚落山的太阳并没有离开,只是被雷恩藏在了皇宫之中! 简单的梳洗一番之后,他回到了寝宫里,歌莉娅抚摸着肚子,脸上却没有太多的表情。雷恩杀死了她的姐姐,杀死了所有有奥兰多血脉的人,除了她。这给了他一种很荒谬的感觉,就像是她为了保住自己的生命,或是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委身于雷恩。这种感觉很不好,哪怕没有人对她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她有时候也会在想,如果当时选择了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会不会更加快乐一些。 听见雷恩的脚步声,她有些困难的扶着桌子站了起来。第一次怀孕中总有各种各样的不适应,心思也变得更加敏感脆弱。虽然雷恩一直以来表现的像是一个温柔的丈夫多过霸气的皇帝,但是过分敏感的歌莉娅,还是在雷恩动作的细节中,隐隐的发现他似乎很“敷衍”。 不是说他并不关心歌莉娅和歌莉娅肚子里的孩子,只是他无论做什么,都给人一种“做”出来的感觉,不像是发自他的本意。就好比他会笑着和她打招呼,从这单纯的一件事上,找不到一丝丝的瑕疵,可在歌莉娅的心中,雷恩是为了做出最合适的举动然后才打招呼。 而不是那种下意识的就打招呼,没有思前虑后的直接发自本心的动作。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傻了,可有时候又觉得有些可怕,在敏感的怀孕期混乱的思绪和念头让她很多时候脑子都如一团乱麻。 雷恩脱掉了衣服挂在衣架上,走到桌子边上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一口气灌下肚子哈的舒了一口气,“今天孩子还闹腾吗?”,歌莉娅有时候会告诉雷恩,她肚子里的孩子非常的调皮,可能是因为血脉的缘故,似乎比正常的胎儿“苏醒”的要早一些。他最爱做的事情就是伸展腿脚舒展胳膊,让歌莉娅的肚子上时常会凸起一个包。 虽然说肚子上凸起一个包会让一些人觉得很有趣,可如果胎儿是一个大力气的家伙,那母亲的感觉就绝对不是有趣,而是受苦了。(新闻,胎儿一脚撕裂子、、宫) 当然也有一个非常有趣的显现,那就是每当雷恩出现的时候,歌莉娅肚子里的胎儿就会非常的安静。有时候歌莉娅感觉到胎儿的动作有些大了,就会去找雷恩,胎儿立刻就能够安静下来。 “没有,今天他很老实呢!”,想起姐姐帕尔斯的话之后,歌莉娅请了一位枢机主教帮她鉴别男女。在这方面教会有着超人一等的天赋,在圣力神术中有一种叫做“赐福术”的神术,可以将父神和光明神的荣光赐予万物,同时也能够得到一些信息上的反馈。借助这种方法,歌莉娅知道了肚子里的孩子是一个男孩。 雷恩笑了笑,“真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他话音刚落,脑海中就想起了一个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的声音。 “他不是听话,只是在害怕你!” 好一会,雷恩才想起来,这个家伙不是那个什么亡者之君坐下最强的十二个死神之一,忒托纳甘吗?他脸上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茶壶,笑着说水凉了,自己拿着茶壶走向了茶水间。他没有让侍女们来做,反而让侍女们去照看好歌莉娅,一个人在茶水间中,关上了茶水间的门。 “你怎么出来了?我记得我切断了和你的联系。”,雷恩摇晃着茶壶将淡黄色的茶水倒掉,打开一个小盒,取出了一些茶叶,“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说出来听听,我很好奇。” 忒托纳甘嘿嘿的笑了起来,通过这笑声足以在脑海中勾勒出他此时奸诈的面容,“这还要多谢你,如果不是你身上的神性越来越浓,我也没有办法恢复的这么快,所以说我要谢谢你。” 雷恩搓了搓食指上的铜戒,奥兰多、修恩纳和史皮特司诺两个黄金姓氏点亮了第三第四和第五个符文,或许这就是所谓神性表现出的东西。神性是什么,他也和那些来自异位面的家伙们聊过,如果说身体是神明外在的表现,神格是神明本质的表现,那么神性,就是神明内在的表现。 如果更简单一点来说,神体是HP,那么神性就是MP,而神格则是技能。 掠夺了另外三种不同的神性,雷恩的神性自然会有长足的进步,而这种进步,也促使了扳指中忒托纳甘的复苏。 雷恩的沉默并未让忒托纳甘闭嘴,他用一种充满了诱惑的声音轻声的说着,“你知道吗,你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能够凝聚神体了。知道什么是神体吗?只要你拥有了神体,你就可以活到这个位面纪元的结束,如果你能在这个过程中获得秩序所允许你拥有的神格,那就厉害了,你可以活到秩序再一次发生改变。” “即使到了最后一刻,你也不会死去,你会被位面的意志用秩序的锁链封印起来,直到再一次出现符合你所拥有的法则诞生,你就会再一次从封印中复苏。” “想想看,不死不灭,不正是你们这些短命种所期待的事情吗?” 雷恩将茶壶的盖子盖上,轻轻摇晃了一下茶壶,“闭上你的嘴,如果你再敢主动的和我进行交流,我会把你丢进粪坑里,也许无数个纪元之后你才有机会遇见新的主人。” 忒托纳甘不甘的叹息了一声之后再也没有联系雷恩,但是他相信,雷恩会联系他的,就像他曾经也不愿意臣服于亡者之君。他曾经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也有属于自己的坚持,但是在最后一刻,他还是低下了自己高贵的头颅,选择了顺从。 雷恩端着茶壶从茶水间走出来,就像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他重新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了歌莉娅,“绿茶这个东西比果汁更有价值也更健康,至少不会那么甜,甜的东西少吃可以,吃多了对身体没有什么好处。”,说着也为自己倒了一杯,他重新坐在,离歌莉娅很近,但是两人之间还有一些距离。 他亲手斩杀了帕尔斯之后,他就明白无论如何他与歌莉娅之间必然会产生裂痕,这是必然的事情。但是雷恩又需要歌莉娅和歌莉娅肚子里的孩子,他总要给一些特别的人保留一丝希望。这么说可能很残忍,对,他就是在利用歌莉娅,在利用歌莉娅肚子里同时也属于自己的孩子。 保皇派中强硬的一系已经被彻底的清洗,但还有温和系依然老实的存在着。他们之所以没有表现出决绝,恰恰是因为歌莉娅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对于这些死硬却没有过激之举的保皇派来说,如果他们能够将未来的小雷恩三观扭曲回“正确”的道路上,那么就等于奥兰多家族浴火重生了。 他们能够忍耐,能够等待,甚至能够主动配合雷恩在政治上的举措,都和这对母子有关系。 歌莉娅抚摸着肚子,说起了一件事,“听说你搞出了什么改革让所有贵族都有些吃不消,是吗?” 雷恩点了点头,“这是帝国从衰弱走向强盛必然的一步,让出一部分利益给更多的德西人,换取所有德西人的团结。消灭阶级带给人们的压迫和剥削,让所有人都能够生活在相对平等的环境中。可能我这么说会让一些人觉得我是在作秀,但是这就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至于那些贵族,我相信他们会逐渐了解的,我把爵位换了一种形式继续延续了下去,他们其实什么都没有失去,只是改变了模样,而他们只是还没有醒悟。我相信等他们明白我所做的一切时,他们会体谅我有些粗暴的举措。” 吃过晚饭之后雷恩很早就睡了,每天大量的事情需要他去做,体力上的消耗以及脑力上的消耗,让他有些吃不消。这时候他才意识到有一个甘文那样的宰相,对于皇帝来说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从另外一方面来看,政治体系的改革也势在必行,这种落后守旧的体制已经无法跟得上时代的脚步。 在遥远的东方那些小国组成的联邦虽然弱小,但是他们的体制具有极大的发展空间和潜力。一旦拜伦因内战而走向分裂的时候,就是联邦崛起的时候。当然雷恩并不担心联邦会迅速的崛起并且威胁到他的帝国,因为在联邦崛起之前,他就会吞下拜伦帝国,然后消灭那个联邦。 两人晚上是分床睡,雷恩有时候晚上会翻身打滚,动作有些大,他不想因为他无意识的举动伤害到歌莉娅肚子里的孩子,所以他选择一个人睡。读了读今天的报纸之后,他就躺在了天鹅绒铺就的床上,凯特也一跃从地毯上跳到了床头,卷缩着眯着眼睛。 此时在拜伦帝国,也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色雷斯被刺杀身亡之后原本关于他的事情就应该随着他的死亡,暂时告一段落。可很快就有人爆出了一个足以惊爆人眼球的小道消息出来,据说那名刺杀了色雷斯的年轻人不是什么皇室成员,而是一名刺客。有人给了他一万金币,为他安排了身份,让他刺杀色雷斯。他做到了,色雷斯死了,他也死了。 原本这个秘密应该就此沉入水中,再也不见天日,但不知道是谁套出了中间人的话。在经过一连串的折腾之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半兽人,换句话来说,是半兽人雇佣了刺客刺杀了半兽人的领袖色雷斯! 无论是谁做出这样的事情,对整个半兽人族群来说,都是不可饶恕的行为!这是赤果果的背叛,是对整个半兽人族群感情的伤害!随着一波波的谣言散播开,本来就已经分裂成好几个团体的半兽人,再次分裂。 在半兽人族群中硕果仅存的圣女也为这件事件伤透了心,她亲眼看着色雷斯将半兽人从贱民抬举到举世瞩目的地步。可她怎么也无法想象,那么勇敢的一个人,居然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所以圣女决定离开这些人,离开其中肮脏流脓丑陋卑贱恶劣的半兽人,继续踏上自己的旅途。 当她离开了东部纷乱的三座城市之后,在法术的作用下,她开始朝着自己来时的地方不断的前进。 她的目标,在德西帝国之中。 她或许不知道,因为她耽误了一些时间,冰原上的大祭司有些不耐烦了。冰窝中的婴儿脸上已经蒙上了一层金色,这是神体侵染的结果。一旦婴儿全身转化为神体之后还找不到足够支撑起神体的神性,那么神明的转生恐怕就此终结,需要再等待下一次机会。 可能是三五十年,也可能是三五百年,甚至是三五个纪元! 第六九七章 没有人能够一口气吃成一个胖子,除非他活得不耐烦了 “陛下,就是这个人。”,一名侍卫长身边跪着一个被绳索紧紧缠绕住的家伙,“就是这个家伙鬼鬼祟祟的在皇宫内到处转悠,数次想要靠近您的书房,被我们的侍卫擒获,他说他认识您,所以我将他带到了您的面前。” 雷恩望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家伙,点了点头。他挥了挥手,侍卫们立刻退了出去,整个大殿中只有雷恩和他两个人。这个家伙就是上次和他一起驰援魏玛走廊的厄尔库斯,依靠着一些小戏法取悦了帕尔斯女皇,成为了帕尔斯身边的弄臣。只是这个家伙有些不太一样,从雷恩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家伙必然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厄尔库斯抬起头露出一张白净的脸蛋,显得十分的狼狈。他黑色的头发上落了许多灰尘,体面的衣服也皱皱巴巴。他有些不安的抬起头,大声的喊道:“陛下,是我啊,厄尔库斯,您还记得吗?在去奥尔特伦堡的列车上,我们还在同一个车厢呢!” 雷恩微微摇头,“你不是厄尔库斯,说出你的真名。” 那年轻人愣了一下,一缕惊慌从他眼底闪过,他强笑着想要让自己表现的镇定一些,“我不是厄尔库斯那么谁还能是谁?我为什么要冒充这个并不如何出名的家伙呢?难道您忘记了吗?” “我不是说你的身体,我是说你的灵魂。你的身体是厄尔库斯的身体,但是这具身体里隐藏着的,是另外一个灵魂。”,雷恩早就知道这个家伙不太对劲,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中指上的戒指就开始发热,这也让他明白这个家伙的来历必然没有那么的简单。 他让尼采调查了一下这个家伙,发现这个叫做厄尔库斯的家伙在他出现与皇宫内之前,都是一个非常平庸的普通人,甚至还不如普通人。他不够勤奋,非常的懒惰,有些小偷小摸的习惯,经常把偷来或者打临工赚来的钱浪费在劣质的酒水,和那些只能看不能摸的喜欢脱衣服的舞蹈者身上。 他有一些不怎么靠得住的酒肉朋友,有钱时大家会聚在一起吃吃喝喝,没有钱时联络都很少联络。 就这样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怎么可能一句变成一个会玩戏法,能够讨得女皇陛下欢心的小家伙?那么他的身上,必然发生了一些什么。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厄尔库斯……不,准确的说他的本名叫做李柯,李柯强作镇定的摇着头,“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雷恩讥笑的搓着拇指上的戒指,他的手指轻轻的叩击了两下扶手,发出沉闷的声音,“我没有兴趣和你玩这样无趣的游戏,给你两个选择,活着所有事情都说出来,或者闭上嘴巴去死。我的耐心有限。先生,你的时间不多了。” 就在雷恩最后一点耐心都被他消磨掉准备送他去见光明神的时候,他开口了。 “我叫李柯,新世纪一名普通的普通人,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觉醒来成为了厄尔库斯。在最初的慌乱之后我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因为我没有办法改变什么。之后所以发生的那些事情,您应该都很清楚,我从来没有想要伤害过任何人,我发誓!”,如果不是雷恩了解的更加透彻,或许他真的就被这个家伙给骗了。 “看来你不愿接受这个机会,卫……” 雷恩后面那个兵字的发音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李柯打断了,“您想知道什么?” “你的来历?” 李柯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我来自数百年后。我不知道怎么了,我突然就来到了这个世界,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用谎言编织的誓言是不可信的,既然你说你来自数百年之后,那么请告诉我,对于现在而言,未来是怎样的。” 立刻绞尽脑汁,把老师教给他的以及社会上自己所听闻的历史缓缓说了出来。 在数百年后的世界,宇宙法则改变,从退潮期变为涨潮期,魔法师横行天下,强大的武者仙人横空出世,科技文明也日新月异。在这期间一名叫做周长生的研究院发现了一种叫做原力的新物质。这种物质几乎布满了整个宇宙,但同时这种物质也是非常懒惰的,它们不会主动的产生移动,只能够被动的被人体所吸收。通过精神的观想,可以将这种原力摄入体内,增强人体,甚至会出现一些难以想象的威能。 旧有的力量体系对新产生的力量体系有着令人无法理解的排斥,在旧有力量体系的打压之下,原力派差点连光彩都没有绽放就要被泯灭。就在这个时候,发现了原力的研究员周长生在经过缜密的试验之后,公布了他最新的研究成果。与魔法或是武者仙人等力量体系需要一定的基础才能修炼不同的是,原力不需要任何的基础,只要拥有足够的脑力和计算能力,任何人都能成为强者,而且是极为强大的强者。 周长生发表的《原力假说》一瞬间就在原力派中掀起了惊天巨浪,他罗列出了八十八种常用模型,几乎为所有不知道该如何使用原力的家伙们提供了最简单威力却不算弱的“官方模块”,一瞬间就让原力派在战斗力上赶超了就有了力量体系。在这个时候,被淡化了的联邦也从中发现了重新崛起的机会,大量“学霸”被强制性转修原力,而原力也在他们的手中,变得愈发耀眼起来。 原力就像是一种可以转为任何元素的基础物质,周长生甚至可以利用这一特性,具现化所有理论上足以通过的幻想兵器,从此天下无敌 当周长生以一人之力力战东方四大仙人保持不败,当原力学院院长一人西进,打的西方最强法师、最强斗士、最强骑士毫无还手能力之后,原力派大行其道,一举成为了显学,成为所有人都必修的学科,也由此迎来了一个离奇的世界!一个个天马流星的构思横空出世,一个个令人拍案称奇的公式令人叫绝,原力派立刻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大发展时期。 与此同时,受到原力的影响,科技方面也取的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突破,一项项难关被攻克,一个个难题被解决,整个世界每天都在发生巨大的改变!。 当然,尽管所有人都可以修行这种没有门槛的力量,但并不是说天赋的区别就真的不存在。智商、算力、脑力就是天赋,更有一种超越这三元素的天赋存在,神藏! 周长生曾经说过,每个人的身体都是一个藏宝库,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瑰宝,只是在绝大多数时候,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将这些蒙尘的瑰宝擦拭干净。直到第一个神藏被发现,误入神藏的一名非常中庸普通的中等级原力派学者突然间就拥有了巨大的权能。他可以通过原力改变一个地区的气候变化,让这个地区四季如春,或是如同灭世一样充满了自然灾害。 在这之后,越来越多的神藏被人们发现,而离他重生之后最近的一处神藏,就在这皇宫内。他在这附近转悠的目的,就是想要提前接触神藏,从中找到变强的秘密,然后通过一些东西提炼出一些原力,让自己进入假死状态,等待新世纪的降临。他甚至有一种想法,如果自己能够拥有强大的神藏,他完全可以如同神明一样永生不死,一直活到未来! 说不定还能看见小时候的自己,改变他原本平凡的命运。 很神奇的故事,至少雷恩是这样认为的,但是他关心的可不是这些东西,而是历史。 “几百年后我可能已经变成了某一块不为人知的泥巴,被埋葬在某处泥土之下,和我说说这个帝国以后有什么变化吧。”,雷恩走下台阶,为李柯倒了一杯果汁,给他灌了下去,“说说我感兴趣的。” 李柯脸色有些异样,“据我所知,关于您和您现在做出的事迹,与我所知道的似乎不太一样。” 在原来的历史中,雷恩会死在血色二月的第三天,他的因饭菜的口味和他的厨子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然后他开除了那个嚣张跋扈的厨子。厨子失去了他引以为傲的工作,失落的喝了一些酒,然后在某些人的鼓动下,潜入了城主府,将雷恩刺杀在床榻上。 之所以李柯知道这些东西,那是因为这是西方历史中必考的一段历史圣奥兰多帝国与十二黄金贵族。 在奥兰多九世皇帝拿帕时期,奥兰多帝国终于解决掉了所有黄金贵族的掣肘,也消灭了满月,并且发动了对拜伦帝国的全面战争。这场在德西人看来必胜的战争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持续了十多年。失去了最后抵抗力量的拜伦最终被奥兰多帝国吞并,奥兰多家族改称为圣奥兰多。 再往下的历史就出现了一个断层,被称之为消失的一百年。在这一百年里没有任何的记录和记在,更让后来者觉得惊奇的是,已经统一了差不多整个西方世界的圣奥兰多家族和奥兰多帝国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反倒是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吞并的联邦,一夜之间成为了西方主要的政体。 很多学者都非常痴迷于这没有任何记载的一百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强大无比的奥兰多帝国一夜之间崩塌瓦解,为什么弱小到连反抗能力都没有的联邦,反而成为了西方的主要政体。每个学习历史的学者都想搞清楚这个问题,在这时候也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很多自称已经接近真相的学者,接二连三的失踪,就仿佛有某种力量限制着人们去了解那样一段历史,所有知情者,包括了书籍、笔记、手札等能够记录的存在,都被彻底的抹去。也有人提出一种假设,有一种凌驾于人们所知道的极限之上的力量,在操纵着一切,而那消失的百年,就和这力量有关系。 神明! 这是人们最后的猜测! 雷恩听完之后笑了起来,原来那个“雷恩”还是这么倒霉,只是在这个世界里,可能因为有他的存在影响了“雷恩”的一些东西,所以他没有和厨子争吵,但是却死在了毒药中。 至于消失的百年……,他也有一种推测,或许这和冰原上的那个家伙有关系。冰原上的大祭司曾经说过,迪麦隆正在复苏。而肖恩也告诉过他,在乌维尔城内有四大天使中的某一个正在沉睡,更有传闻说父神在人间行走的化身就隐藏在教会的某个地方。 看来,需要去一次落日城了。完全不一样的历史无法让雷恩产生更多的兴趣,他微微颔首,非常的诚恳,“非常感谢你的经历和知识,这些东西可以帮助到我,非常的感谢。” 李柯有些轻松起来,他抖了抖被紧紧捆绑着的身体,“能不能帮我解开它?” 下一秒,雷恩的手掌并拢成刀,刺入了李柯的胸口,第六个符文瞬间点亮! “咳!”,就在这个时候,雷恩突然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和心悸,他猛地咳嗽了一声,一股腥甜的东西瞬间从他的口腔中喷了出来。猩红的血迹染红了地面,他掏出白色的手帕擦了擦嘴唇和嘴角,触目惊心的红色似乎在嘲笑他的无知。他隐隐有一种不妙的感觉,第一次主动联系那个住在他拇指扳指中的死神。 “我的身体好像出了一点问题,虽然我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他脸色有些难看,亲自用手帕将地上的血迹擦干净,然后把手帕塞进了李柯的嘴巴里。 那死神立刻回应了他,“当然当然当然!一个普通的人类身体,如何能够承载如此浓郁的神性?如果你不能尽快解决这个问题,那些神性就会让你的身体逐渐的崩溃,说的简单一点,你活不长了。” 雷恩眉梢挑了挑,一步一步走上台阶,重新坐在御座上,他身上骤然间腾起一股滔天的气势,“还有多久?” “用这个位面的计时方式,你还有一年的时间。”,死神的语气里藏着幸灾乐祸,似乎见到雷恩倒霉他很开心。 雷恩脑海中盘算了一下,一年时间……,“太短了,有没有办法让我活得更久一些。” “当然有!”,忒托纳甘笑了起来,“只要服从我主,君王大人就会赐予你永生。” 雷恩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如果我有一具神体呢?” 第六九八章 有一个讨人喜欢的癖好对于活跃在大众视野中的贵族而言很重要 道雷恩吐血的事情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不可能告诉任何人,刚刚以强硬的姿态推动政治改革,此时正属于矛盾的凸显期。在这个时期当中必然会出现一系列的问题,有些问题属于改革方的,有些问题属于被改革方的。雷恩明白自己不可能做到真正的无所不能,政体改革也不可能尽善尽美,同时还需要甄别那些隐藏起来的敌人,所以他不能露出一丁点的疲态,反而要更加的强硬。 只有更加的强硬,才会让一些人躲藏不下去,主动的跳出来。否则,他们会装作非常顺从的模样,等待着雷恩嗝屁着凉之后掠夺他所留下的政治资源。 雷恩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而且他也必须在九个月内,将所有的事情都理清,这关系到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 冰原上的大祭司不可能会将那个孩子交给他,也不可能会让他挖掘冰原下陨落的迪麦隆,所以最终难免是要动手的。一旦动手,就必然是一场更加惨烈的战争,大祭司作为迪麦隆的神使在冰原上有着特殊的施法能力,加上冰蛮强大的个体实力以及他们对迪麦隆和大祭司的盲目的崇拜顺从,他们也不会惜命。 与此同时,剩余的黄金贵族,也将列入到他的征伐名单内。食指上的铜戒恐怕短时间里根本无法凑齐足够的符文,但是中指上的符文却没有这么麻烦,只需要凑齐所有黄金贵族的血脉,自然能够点亮所有的符文。他不清楚点亮所有的符文之后会出现怎样的变化,可这已经是他不多的选择了。 在剩下的四个家族中,安图恩家族的血脉他已经得到了,还剩下其他三家。这三家人各有不同,有人张扬跋扈,有人苟全性命,也有人不问世事。其实最好对付的,反而是卡波菲尔家这样跋扈的家族,正是因为他们跋扈,所以他们在某些时候会让冲动主宰他们的狗脑子,不计后果的做出一些常人都无法理解的事情。 十月底,来自北方的寒流让帝都的气温也开始迅速的降低,十月初还有二十八九度的温度,穿的多一点都会觉得热。现在哪怕穿三件衣服,坐久了不动都会感觉到一丝凉意。按照历年来的气温变化,等到了十一月左右,帝都的气温恐怕会降到零度左右。 斯派尔科吸了吸鼻子,突变的冷空气让他有些不舒服。身边的族人偶尔飘向他的眼神往往在接触他身体的那一刻,就会挪开。谁都没有想到在老暴君的孙子辈里,能够出现这样一个“异种”! 老暴君一直崇尚者森林法则,强者主宰一切,对于血脉他反而看的不是太重。随着退潮期愈发严重,所谓的血脉天赋很多时候都非常的鸡肋,没有多少人能够像雷恩或是格雷斯那样获得强大的天赋,更多的则是一种可有可无的天赋。比起这些虚无缥缈不一定有什么用的东西,在这个世道之中反倒是个人的能力比血脉天赋更加的重要。 斯派尔科作为老暴君众多的孙子辈中不起眼的一个,几乎从来没有进过族人的眼界中,在他们眼里,像斯派尔科这样没有能够表现出特殊才能的家伙,根本不值得关注。 可就是这个不起眼的小家伙,设计陷害了他的哥哥,而且不止一个,是三个。三个被老暴君定为家族下一代族长候选人的孙子辈,都在毁在了斯派尔科的计划中。对于这样坑害兄弟姐妹的行为,在卡波菲尔家中并不是什么新闻,大家早就习以为常。 斯派尔科在家族中的地位直线上升,还受到了老暴君单独的接见,家族中已经有了一些传闻,如果斯派尔科能够稳住现在的地位,那么他继承人的身份是绝对跑不掉了。 有人的目光从未从王座上离开,有些人却早已匍伏在王座之下,不是每个卡波菲尔家的子孙,都有胆量去争夺那个位置。作为目前胜利者的斯派尔科,在他身边已经围绕着许多族人,一旦斯派尔科迈出最后一步,这些族人都将会获得地位上的提高,以及得到更多的家族红利。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的都相信斯派尔科能够走到最后,就像之前他的三位哥哥那样,很多人都已经有了一种“继承者就在他们三人当中”的错觉,可不还是被斯派尔科给全部坑害了? 下注不是没有代价的,代价非常的沉重!没有谁喜欢不安分的人,更不可能会喜欢迎风倒的人,所以每一次下注,都将改变一些人的命运,或好,或是坏的。 斯派尔科成功的争取到了这个位置,更多兄弟姐妹将身家押在了他的身上,他内心中的压力,远远没有他平静的外表所表现的那么轻松。 所以,他需要发泄。 这或许是贵族们钟爱自己特权的一方面,至少他们有足够的金钱、地位和权力去胡作非为。 斯派尔科是一个很英俊的年轻人,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如果不是他脖子上的喉结非常的明显,第一和他见面的人或许会把他当做一个充满了英气的女人,可实际上他是一个男人,一个美少年。 贵族中并不缺少美少年,权力和地位让贵族们拥有了这个社会中最好的基因列序,想要生出丑陋的孩子反而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依靠着这张脸,斯派尔科在帝都中有不是姘头……,不,应该说异性朋友。 望着橡树区内一栋较为偏僻的别墅,斯派尔科拍了拍稍稍有些冻僵的脸,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容。 他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发泄。 他有一种很特别的癖好,他钟爱受虐,同时又喜欢虐待别人,或许这和他生长的环境有着密切的关系,不过这始终是一种不入流的癖好。 “你们留在门口,注意不要让人闯进来。”,斯派尔科吩咐了一句,他身边的护卫立刻就钻进了大门外的小房子里。他一边解开皮衣的扣子,一边走向别墅的大门。 当推开大门的那一瞬间,一股热流瞬间从门内涌出来,让他变得轻松了许多。他随手将皮衣挂在了玄关后的衣架上,笑眯眯的解开袖口的扣子,将上衣全部脱了下来。他有着非常健硕的身体,肌肉没有那些大块头那么棱角分明,但看上去也足够让人赏心悦目。只是在他的胸口,肩膀,以及背上,都有一些浅色的伤痕。 不管是炼金术士还是教会的使徒,其实都有办法消除这些伤痕,可是他没有那么做。在他看来,这是能够让他在一定时间内保持愉悦的东西,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擦去? 别墅的大厅已经被完全的改造,就好像是一个行刑室那样。行刑架、绞架、吊索以及一旁柜子上、架子上和墙壁上置放的刑具让这大厅给人的感觉不是那么的好。 在大厅的西北角,有一个盖着黑色布幔的正方体,斯派尔科走过去掀开了布幔,露出了一个笼子。笼子里装着三名赤身果体的女孩,她们被蒙着眼睛,有些惊惧的缩在了一起。 这三个女孩,是斯派尔科的经手人在外面抓的,简单一点来说,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孩。最初的时候斯派尔科只会去和那些有技术的女人们玩一玩,可渐渐的他发现那些有技术的女人们演戏的程度往往大于真实的体验,所以他选择换一种口味,更加真实的口味。 女孩们的脖子上有一个项圈,项圈上锁死了一条锁链,斯派尔科随手从笼子外侧的钩子上,牵下一条锁链,用力的将一个女孩从笼子里拽了出来。女孩的嘴巴里塞了东西,胳膊上也有一层层绷带紧紧的缠绕,让女孩的小臂紧紧的贴着大臂。腿也是如此,紧绷着的绷带让女孩的脚跟紧贴着pigu,她就算想要挣扎,也使不上劲。 不管另外两个女孩惊恐的挣扎,他将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女孩用力的牵到了吊索下,从架子上去了一根小皮鞭,此时的斯派尔科眼神里充满了欲望与渴求,脸上也出现了一丝不健康的潮红。 他抡起了鞭子…… 警告! 警告! 焚化部发现异常信息流,开始主动分析…… 分析结束,锁定目标,进行跨界干涉…… 和谐物质开始输出,功率百分之三百…… 输出结束,成功击毁目标! 斯派尔科睁开迷茫的眼睛,额头隐隐作痛,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摸了摸脖子上有些疼痛的勒痕,隐隐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正在做……! 揉了揉脑袋,他爬了起来,可眼前所有的一切,却让他感觉到了一丝震惊,还有恐惧。 原本干净整洁的大厅里的地面上,布满了分不清彼此的肉块,三颗脑袋整整齐齐的吊在吊索上。从切断处淋下来的鲜血不断的干枯又不断的缓慢溢出,已经挂着有二三十公分长。他突然哆嗦了一下,低着头看着腰部上缠绕着的一根泛着青灰色略显暗哑的肠子,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没错,他喜欢虐待别人,特别是那些干干净净的少女,也喜欢被人虐待,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喜欢杀人!每一次这样的游戏,他都很有控制能力,最多让那些女孩受一些伤,他也会给她们足够的补偿。其实在斯派尔科看来,被他选定的少女是幸运的,因为这些女孩终其一生,可能都无法拥有他给予她们的财富,那是一笔足以让绝大多数平民终生绝望的巨款! 拥有了这笔巨款,改变的不只是一个人的命运,而是一个家庭甚至是一个家族的命运,所以斯派尔科从来都不觉的会欠她们什么,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哪怕女孩们并非是自愿的。 但他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害谁,比起冰冷冷的尸体,他更喜欢女孩们无法抑制痛苦时下意识发出的尖叫,以及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反应。 可现在……,他扯断了腰上缠绕的肠子,冲进了梳洗间里,将自己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清洗干净,洗了好几遍,同时也在考虑如何解决这里的问题。 其实问题不大,不管是什么地方,每天总要有一些女孩或是男孩突然间消失在某个地方,人们早已习惯这样的新闻。唯一麻烦的是这件事不能够让经手人知道,那才是大麻烦。贵族中不乏私生活糜烂的家伙们,有时候死一些人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但问题是要能够捂住。 一旦经手人发现了这些事情,很有可能成为他被要挟的把柄,作为一个在大多数时候都非常理智,并且足够隐忍还有着相对而言更高智慧的斯派尔科,此时首先想到的就是灭口。只要经手人死了,在把这里处理干净,那么一切都是小事情。 他放缓了呼吸,重新走回到客厅里坐下,沉思了片刻之后,走到楼上,用魔音盒子联络起经手人——一名末代贵族的后裔,现在是铜环区一个街区的议员,那家伙专门干一些脏活来获取利益。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生活方式,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存法则,那些失去了爵位的家伙们不甘于平淡的生活,而成为掮客就成为了他们唯一能够保持体面生活,有别于平民的渠道。 斯派尔科点着一根烟,等待着他的经手人到来,可他没有想到的是,来的人却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一群灰狗接到了举报,包围了这处别墅,领队的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一个行动组的小组长。举报中并没有详细说明这里发生了什么,只是隐约的提及了这处别墅和人口走私有关系。这不算是什么大事情,但绝对也不是什么小事情,帝国安全部立刻派了人过来。 只是当他们准备突入这栋别墅的时候,却遭到了阻拦。 斯派尔科的侍卫们严格的遵守了他的吩咐,拒绝灰狗子入内,他们多少也知道一点里面发生的事情,这种丑闻一旦爆发,斯派尔科想要成为下一任族长,恐怕就不会那么容易了。斯派尔科不好过,他们这些亲近的护卫也不会有什么更大的发展,所以他们绝对不会让这些灰狗子进去。 “这是私人领地,而且还是贵族的别墅……”,侍卫的话里带着威胁,隐隐倒逼那些灰狗子。 第六九九章 陷害是最不保险的手段,但是用陷害制造冲突,才是最保险的 税务总局的前任局长调任纪律与保障委员会之后,卡波菲尔家非常亲近的卡特伯爵担任了税务总局总长一职,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人生最巅峰的时刻。谁都知道,在帝国内最重要的部门就是税务总局,因为这个部门紧紧的拿捏住了皇室的钱袋子。他要是不高兴,可以少报一些,来年皇室的正常消耗费用就必须缩紧。如果皇室让他开心了,他也可以放宽一点,给皇室过一个肥年。 一直以来这个位置都是保皇派核心成员来把持,无论任何的政治风暴亦或是任何肮脏的政治交易,这个位置都是“非交易品”。这次卡波菲尔家为他拿到了这个位置,他必然要回报回去,所以卡波菲尔家的封地在今年免除了税收,并且明年也会免除税收。 原本这种事情正确的使用方式是由宰相申请,皇帝同意,才能够由税务总局的总长以书面文件的方式,减免某个地区某段时间里的税收。不过卡特觉得真的少收了一个地方的税收,其他地方的税收多报一些,雷恩未必就能知道。就算他知道了,卡特身后还有卡波菲尔家撑腰,刚刚登基的雷恩未必会为了这样的小事情,就和卡波菲尔家发生冲突。 这笔钱其实并不多,特别是雷恩永久的免去了人口税之后,能够抽取的只有商业税,大约有八千金币左右,不是一笔什么天文数字一样的巨额财富。钱无所谓大小,关键是他的态度,这种政治回报才是最重要的。 成功就任税务总局的总长之后,卡特的生活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最主要的一点,他手里有了更多的钱,也掌握了更多的人脉,这让他每天都是笑着入睡,笑着苏醒。 “蒙德尔的领主送了不少东西过来,希望能够请你吃一顿饭。”,卡特的妻子将玉米浓汤舀进了卡特面前的深底餐盘里,随口说了一句。像这样的贵族最近突然间出现不少,每个贵族出手少则两三百金币,多则上千金币。最夸张的是亚历山大的城主,一口气拿出了五千金币,希望卡特能够稍微动一下手脚,将今年亚历山大城的税收抹去一些。 对于这些人的变化,卡特其实也很清楚,雷恩陛下要求明年改制,很多旧有的体系都将遭到毁灭,由新的体系所代替。其中影响最深远的,就是封地和城市的规划。贵族们将不在拥有封地和领地,也就意味着他们无法再从当地的税收中截留大笔的税金。今年年末的总结将是他们最后一次捞钱的机会,所以一个个贵族都卯足了劲,想要捞一笔狠得。 求来求去,最后求到了卡特的门上,他不松口,下面的次长和具体办事的人就不敢乱来,所以他才是关键人物。 卡特不在意的撇了撇嘴,“蒙德尔那边能够送来多少东西?无非就是三五百个金币,还不一定都是现钱,很可能是各种各样的东西。”,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玉米浓汤包进嘴里,扬了扬眉梢,“整个帝都能够做出如此符合我口味的玉米浓汤,只有你一个人,亲爱的。” 和别人所做的玉米浓汤不太一样,卡特妻子在制作这道汤的时候还加入了一些红酒,大量的奶酪和一丁点叫做苦乐草的野草叶子。烧好之后浓郁的香气让人嘴巴里一瞬间就聚满了口水,那香醇浓郁的口感,实在是让人无法拒绝,那是一种幸福的味道! 他妻子笑了笑,坐在了他的对边,“虽然我很喜欢听这些话!”,她也舀了一勺品尝了一下,满意的点了点头,“我听说雷恩陛下和帕尔斯陛下的性格风格都不太一样,你这么做,会不会引起雷恩陛下的不快?” 卡特摇了摇头,放下餐勺拿起餐巾沾了沾嘴唇,“你不懂。” “帝国的体制无论怎么变,有些东西都是不会改变的,就比如说税务总局。这几天我一直和其他人在研究雷恩陛下搞出来的那套改革方案,在新的政治体系中,税务总局依旧是帝国最重要的部门,而且陛下也很清楚,他强硬的推动了这次改革,那么就必然需要给所有人都留下足够的利益空间,否则会爆发出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你以为陛下不知道那些家伙们在做什么吗?你看看前面那个家伙,他去了新成立的纪律与保障委员会,已经工作了这么久,有没有取得什么成果?”,说着说着,卡特的兴头上来了,饭也不吃了,一个劲的解释给他的妻子听,“别摇头,其实已经有了很多的成果,地方上的贵族们已经开始巧取豪夺,几乎是不加遮掩的开始掠夺财富,但是为什么到今天为止,都没有听说过纪律与保障委员会做出任何一件实事来?” “不是没有做,而是做了,但是陛下按住不发。他把贵族的权力夺走,就必须补偿这些贵族,而补偿的东西,就是今年的税收。哪怕在年底我只上报了一个金币,陛下也不会有任何的意见,这是妥协,是一种交易。我拿走了你的东西,你拿走我的东西,大家扯平了。” “反正他们会想办法把钱弄走,为什么不让我也从中分配到一些好处?” 他妻子不断点头,只是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安。 默许,就意味着没有任何证据说明陛下认同了他和他们的想法,一旦雷恩翻脸,他们可能要倒霉的。只是卡特的妻子知道自己即使说了什么,卡特也不会采纳,与其为他增加烦恼,不如闭上嘴巴。 “对了,帮我挑选一些精美昂贵的东西,再装三盒子金币,明天我有用。”,不等他的妻子询问,他就自己解释起来,“听说斯派尔科那个家伙手头有些紧,作为他的朋友,我有必要接济他一下。” 只是卡特并不知道,斯派尔科不需要他接济了,因为他永远都不需要钱,也无法再使用钱了。 别墅外的侍卫被制服之后,灰狗子们闯入了别墅中,斯派尔科一开始还以为是经手人来了,提着的心刚刚放下。他还没有来得及转身,只是刚刚站起来,就被一脚踹在后腰上,狼狈的跌在地上。两名灰狗子一脸寒霜的将他的双臂扭在身后,用力的拽了起来。 斯派尔科凄厉的惨叫着,他疯狂的挣扎着,可他小胳膊小腿,怎么可能从这些外勤灰狗的手中挣脱出来?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他面色狰狞,扭着身子望着一边走过来的外勤人员,一脸暴戾凶狠的模样,眼睛瞪得老大,“我是卡波菲尔家族下一任的族长,你们敢抓我?你们死定了,谁都保不住你们!”,他又蹦又跳,隐隐感觉到身边两人抓着他的力道减弱了三分,他心头一喜,居然在这个时候,冷静了下来。 他一直都是一个冷静理智的人,如果不是这里的场面对他的冲击太大,让他心态失衡,他也不会变得失去理智。但是感觉到自己的姓氏和身份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心中的彷徨忐忑不安减轻了许多,他一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人坑了。他不再挣扎,也不说那些威胁的话,脸上的表情逐渐收敛,变得冷漠。他深吸了一口气,望着面前微微低着头望着自己的人,低声说道:“我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我被人打晕了,等我醒来以后就看见了这里的一切,我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是被人陷害的。”,他很清楚如果在纠结于自己的身份,只能够起到反作用。 在这个时候体现出个人的立场,远远要比摆出家族的地位要更有效。把家族拖下水并不会有任何的好处,但是如果事情只牵扯到自己一个人,家族还可以在必要的时候拉自己一把。他为之前昏了头的表现感到万分的羞愧,同时也在警告自己,如果事情他自己解决不掉,那就自己承担下来。 无非就是死了三个平民少女,以黄金贵族的身份和地位,他根本不需要为此承担多少的后果。 灰狗子的小组长冷笑了两声,伸出长了老茧粗糙的手拍了拍斯派尔科娇嫩的小脸蛋,“黄金贵族?卡波菲尔?”,说着他摇了摇头,“看来你还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他懒得与斯派尔科废话,一挥手,“所有人都带走,让人来这边处理一下。” 当斯派尔科顺从的转身时,他没有看见,身后小组长脸上露出的疯狂笑容。 那是一种……期盼了很久才有所得的笑容,狰狞,又疯狂。 很快,卡波菲尔家的斯派尔科因虐杀了三名少女被帝国安全部抓捕,第一时间里整个帝都的气氛都变得有些诡异起来。平民们群情激愤的走向金环区,在金环区开始了声势浩大的游行。而另外一些人,有地位的人,则感觉到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就像斯派尔科自己所想的那样,黄金贵族就算杀了三个少女,那又如何? 比起金环区外的人潮,金环区内却诡异的平静,大家都在等,等待第一个站出来用于解开迷雾的人出现。 但是在此之前,斯派尔科的日子并不好过。 “你说你是被人打晕了之后,送到那处别墅中的?”,负责审讯的专家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在他身边,有安全部的领导,也有雷恩的大管家冯科斯,更有卡波菲尔家的斯派尔科的长辈。 斯派尔科点了点头,“是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一醒来,就在那个别墅中。” 专家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继续问道,“你醒来之后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做,我的头很疼,脑子里一片空白,然后你们的人就出现了!” 专家又问道:“那么浴室中那条带着血的裤子,是你的吗?你去过浴室吗?” “我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沙发,那条裤子也不是我的!” 专家随后在桌子上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了一会,然后问了一个让斯派尔科很难回答的问题,“你可能没有注意到,经过我们侦查人员的搜索,在浴室中,大厅中,都发现了你的脚印,请问你又要怎么解释这个问题呢?”,斯派尔科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他忘了还有这件事,不等他找出理由来,专家则继续逼问道:“你的侍卫说你是他们护送来的,可你说你是晕倒之后醒来就在别墅中。你说你醒来什么都没有做,但是事实是你不仅脱掉了沾满了鲜血的裤子,还洗了一个澡,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证据不会说谎,那么就是你在说谎了,请问斯派尔科先生,你在隐藏什么?” “可能你不太清楚,在帝国安全部,有一个档案室,里面也有关于你的资料。在资料中我发现,你有很严重的虐待倾向和受虐倾向,一些人也都证明过这一点。” “让我来简单的猜测一下,你可能通过某些手段,弄来了三个少女,然后在执行虐待的游戏过程中,你因为某些事情失控了,杀死了第一个女孩。杀人所带来瞬间的刺激或许激发了你以前没有体会到的快感,所以你有虐杀了另外两个女孩。因为受到的刺激超过了你的极限,所以最后你也晕倒了。” “等你醒来之后,你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我说的对吗?” 斯派尔科居然点了点头,可他说的话,却和他表现的完全不一样,“这是污蔑,是陷害!我怀疑我的侍卫和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人,联手想要陷害我,他们的证词不能够作为合法合理的依据。至于我个人的隐私,那是我的癖好,并不意味着因为我有这些癖好,我就必然会去伤害谁!” “至于我所说的和你们所认为的证据不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当时醒来的神志有些不清,我无法确定我做了什么没有做什么,况且那些证据也无法证明就是我留下的,也有可能是在我昏迷时别人帮我留下的。如果没有更加有力的直接证据能够证明我杀害了三个女孩,请不要再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 专家笑着摇了摇头,将桌子上的笔记本合上,他似笑非笑的望着这个年轻人,叹了一口气,“你可能还不知道,那三个女孩根本就不是什么平民,而是贵族!” 第七〇〇章 一眨眼居然已经有七百章了,要知道我最初只打算写500章!! 在另外一件审问室中,经手人只穿了一条短裤,浑身哆嗦的坐在束缚椅上。他身上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伤痕,鲜血淋漓,他颤抖的双手夹着一根卷烟,亚麻色的头发早就被汗水打湿,紧紧的贴在他的额头上。他吸了一口烟,微微眯着眼睛,仿佛这样能够减轻身体上的痛苦。 三名有些衣冠不整的贵族坐在房间的角落里,喘着粗气。他们的眼睛里爬满了血丝,脸上更是露出狰狞的面容。 没错,这是三名受害者的父亲,三名贵族。他们不敢折磨斯派尔科,但是折磨折磨这个经手人,还是有权力做到的。经过短短半个小时的折腾,他们心中的愤怒和悲伤不仅没有丝毫的化解,反而越来越浓。 “你是怎么认识斯派尔科的?”,作为主审官的尼采非常的严肃,这涉及到了贵族被害。斯派尔科因为身份和地位的关系,轮不到他来审,但是这个经手人,却没有那么多的限制。房间里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位来自长老会的家伙,事情闹得这么大,盖子已经捂不住了。 经手人眼角抽了抽,吐出一口烟雾,“两年前在一次巧合中,我的一个朋友将我介绍给了斯派尔科,那时候我才认识他。当时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以为他是一个普通的小贵族,没有多想。他交给了我一个任务,有一个有技术的女人想要敲诈斯派尔科,斯派尔科把这件事交给了我,因此我们才成为了朋友。” “你的朋友还真特殊!”,尼采讥讽了一句,能被有技术的女人勒索敲诈,那么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事情,可以预见斯派尔科这次做下的血案可能不是第一次,只是以前他选择的多是有技术的女人那样即使失踪也不会有人报案的对象,亦或是自由民这种不受到帝国法律保护的阶级。尼采拿着笔轻轻的点了点笔记本,“你一共为斯派尔服务过多少次?每次的内容是什么,你们是怎样交易的,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易?” 经手人噗噗的笑了两声,“我能不说吗?”,可很快他就自己摇了摇头,“一般每个月我都会斯派尔科先生提供两名到五名少女,他的要求比较麻烦,必须是纯血的德西人。一次聊天中他告诉我,他有特殊的洁癖,对那些非德西人根本没有任何的兴趣。这两年里我为他提供了大约有一百多个少女,供他发泄自己的欲望。至于交易的方式,说实话,我没有所求任何的回报。” 他抬眼望着尼采,“比起钱这种毫无意义的东西,权力才是最宝贵的东西。除此之外我们还进行了一些情报上的交流,我为他引荐了一些人,也引荐了一些人去认识他。”,经手人弹了弹烟灰,“你们其实都很明白的,我这种人做的生意就是那样的。” “在这两年时间里,斯派尔科已经虐杀了多少女孩?”,房间里其他人都竖起了耳朵,不管是长老会的人,还是受害者的家属,都想知道这次突然爆出的事故是“突发事件”,还是“惯例”。如果是突发事件,无论如否如同斯派尔科所说的那样他是被陷害的,这件事的性质就会发生变化。如果是惯例,那么则是另外一种后果。 经手人手指仿佛突然间失去了力量,还有半截香烟掉在了地上,弹起的火星落在他的鲜血淋漓的脚背上,他微微一抖,低下了头,“抱歉,能再给我一支卷烟吗?” 尼采歪了歪头,自然有人送上卷烟和打火机,经手人重新点上了一根烟后,抬起头迎上了尼采的目光。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流了片刻之后,经手人咧嘴一笑,露出缺了好几颗牙齿的口腔,“前后一共有七名女孩最后死了。”,他隐藏了一些关键的信息,恰恰是这关键的信息,将其他人带入了一条错误的思路上。 最后死了,那么在最后之前发生了什么呢?这七名死去的女孩都不是当场死亡的,她们被经手人接走之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掉了。有些人是死于内脏受损,有些人是死于高热不退,还有一个女孩感染了其他的疾病。换句话来说,她们的死亡和斯派尔科只有间接的关系甚至是压根就没有关系。 可经手人忽略这些信息给出的最终答案,却足以让很多人在内心中产生错误的判断——斯派尔科是一个残暴的虐待狂,这一次的虐杀事件绝非偶然! 尼采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将问话的结果记录在本子上。 在他内心深处,此时并没有丝毫的兴奋,反而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感,这恐惧来自于昨天。昨天傍晚的时候雷恩让尼采去皇宫见他,现在的尼采已经是帝国国家安全部的部长,总揽帝国内部和外部的情报和安全。他见雷恩之前还在考虑年轻的皇帝陛下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他做,或是希望能够他能表一表忠心。 但是他没有想到,一见面,皇帝陛下就交给了他一项非常困难艰巨的任务——掀起德西帝国元年的第一场政治海啸。他甚至为尼采安排好了大多数的步骤和计划,而尼采唯一要做的,就是顶着压力和来自外界的威胁将这件案子一审到底。 当尼采表示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哪怕这个罪犯是斯派尔科的时候,雷恩笑着告诉他,这事没这么简单,也没有这么容易。陛下要抓的绝对不是一个斯派尔科,而是要掀起政治海啸,他的目标不只是一个卡波菲尔家族,海啸的威力将会波及帝都大多数贵族! 而这个关键点,就在经手人的身上。 经手人只是这个行业中的代表人物之一,整个帝都的掮客难以计数,但是能够和斯派尔科这样黄金贵族联系在一起的经手人,他所接触到的层面,要比其他掮客高的多。有多大的本事,做多大的事情,只要能够敲开这个经手人的嘴,尼采可以预计整个帝都的贵族们或多或少的,都要感觉到畏惧。 在贵族光鲜亮丽的表现之下,丑陋肮脏的东西一点也不必那些贱民少多少,他们已经习惯花钱来解决这些麻烦,也给了雷恩动手的理由和把柄。 所以这样一场对斯派尔科的陷害,实际上并不是要对付卡波菲尔家——抛弃一个子嗣断绝关系就能躲避灾难,对于政治家族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事情。所以,陷害卡波菲尔的目的,是为了给经手人施加压力,如果他不想成为妥协中被第一个抛弃的棋子,他就应该明白自己怎么做,才能保全自己的生命,以及家人的生命! 用一个黄金贵族直系的子嗣做文章,这种层面的倾轧,绝不是尼采可以想象出来的,也不是他能够触碰的。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执行雷恩交代给他的任务。 审问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足以给斯派尔科定罪,但还有些问题需要问出来,尼采放下笔揉了揉手腕,瞥了一眼身边长老会派来的代表,笑眯眯的问道:“你是如何决定这次三位受害者的名额的,或者说你为什么要挑选这三位受害者。” 之前已经和尼采有过眼神上的沟通,经手人知道自己怎么才能够活下去,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身为掮客的经验。他没有丝毫的保留,直接说了出来,“斯派尔科把他所希望得到的目标的特征交给我,然后让我去执行。他告诉我要黑发,十二岁到十六岁之间,苗条,胸不能大,要看上去单纯可爱,有气质,并且是贵族。” “按照他的要求,我选出了一些目标,大约十四五个,然后让人去执行。我并没有特别指定谁,因为贵族少女们的行踪很难掌握,我给手下们的要求是,抓到三个为止,这也是斯派尔科要求的数量。” 长老会的代表脸色格外的阴沉,尼采知道这阴沉不是对经手人的,不是对他的,更不是对那位皇宫中早已掌握着局势的皇帝陛下的,而是针对卡波菲尔家族的。斯派尔科居然把所有的贵族都当做猎物,这绝对是不可原谅的事情,卡波菲尔家族已经足够跋扈了,但他们没有想到,卡波菲尔家族能够嚣张到这个地步。 他这么做,完全没有把贵族们放在眼里,或许他们从来就没有把贵族当做是一回事! 受害者的家属也喘着粗气,其中一个看上去稍微年轻一些的转身就一拳打在了墙上,留下了一片星星点点的血迹。 “这件事,我觉得还是应该请陛下来裁定一下。”,长老会的代表最终从嘴里吐出这句话的时候,手都是微微颤抖的。这群已经离开了政治中心,卸去了爵位和责任,但却保留了智慧和阅历的老家伙已经敏锐的觉察到,这将是一场席卷帝国最高统治阶层的巨大风暴。 刚刚就任的雷恩立刻就要做出选择,是判斯派尔科有罪,还是给他自由。无论他怎么选,都意味着他要失去一些东西。判斯派尔科有罪,就意味着新的皇帝要和老的黄金贵族分裂开。如果他选择放了斯派尔科,那么他将失去来自贵族们的支持。这是一个机会,不管是对谁,都是一个机会。 长老会的人收拾了一番之后直接离去,受害者的家属们也需要考虑考虑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办,毕竟凶手是黄金贵族,还是卡波菲尔家族下一任族长的有力竞争者。 当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审问室的大门被关严,尼采将椅子搬到了束缚椅的对面,两人靠的很近,面对面坐着。 沉默了许久,经手人才甩了甩头,“你们搞出这么大的场面,到底想要干什么。”,如果说之前他还是一脸懵逼的认为自己是被连累的,那么在他和尼采有过眼神上的交流之后,他才醒悟过来。就算自己不是他们最主要的目标,其重要程度也和斯派尔科足以画上等号。 能做掮客,能把掮客做到足以为黄金贵族们干脏活的程度,他绝对不可能是一个蠢货。他不仅不蠢,还非常的聪明,这十几二十年来接触到各种各样肮脏卑鄙无耻下流的阴谋,早已让他有了非常迅捷的思维和推断,所以他认定,自己也是他们的“狩猎”目标。 尼采笑眯眯的样子加上他胖乎乎的体型,根本从他身上看不出丝毫狠戾,“我很好奇一个问题,作为帝都非常有名的政治皮//条客,你是如何去记住那么多复杂的关系?” 帝都乃至于整个帝国的贵族经过几轮清洗之后还是有不少,如果依照以前的奥兰多帝国时期来计算,那时候的贵族是现在的几倍。那么多的贵族,那么多的敌我矛盾和仇恨关系,如果不是有真正本事的人,别说记住这些贵族之间的矛盾和关系,就连他们的名字和家族徽章,恐怕都无法记住。 但是这个家伙却做到了,这让尼采觉得很神奇,尼采自己的工作不能说简单,但也绝对称不上复杂。可就算是这样,他都需要用这个小本子来记录一些东西,不至于让自己遗忘,那么眼前的这个,又是如何做到的? 经手人耸了耸肩膀,“光明神赐予了我这个能力,我当然要好好的利用了。”,他晃了晃手腕,锁链和压板碰撞时咣咣作响,“现在能解开了吧?” 尼采犹豫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了钥匙给他看了看,却没有给他,“其实锁着你,是为了你好,而且现在就有一件工作,需要你去解决。” 经手人不在意的笑了起来,“说吧,什么工作?” 尼采重新掏出一个本子,也掏出了笔,“我们需要更多的消息!” 末了,可以说是警告,也可以说是威胁,尼采补了一句,“有我们保护你,你和你家人的性命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问题。说起来你三岁的女儿真的非常可爱呢,你的妻子也漂亮,你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你也不希望它因为什么就此毁灭了,不是么?” 第七〇一章 人的一生中最刺激的事情,莫过于莫名其妙的喜当爹!! 就在雷恩策动了新帝国元年第一场政治海啸的时候,一名少女一脚踏入了帝都。 再一次来到帝都,她的表情相当的复杂,只是犹豫了一下,她的步伐再一次移动起来。周围的男性不可避免的总是将目光投向这个女孩,那种青春高贵并且高雅的气质牢牢的吸引了周围异性的目光,便是同性的女孩们,偶尔也会用羡慕或是嫉妒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女孩,男人迷恋她的容貌,女孩们却嫉妒她的圣洁气质,无论走到哪,都有人对她施注目礼,她就像这座城市的中心! 在进城之前,她已经看见了自己需要寻找的目标,就藏在城市后方的皇宫之中,她轻易的就穿过了橡树区、铜环区和银环区。负责守护城门的士兵连阻拦都没有阻拦过她,直至她站在金环区的门外。 “对不起女士,请您说明您进入金环区的目的或是表明您的身份,否则的话这里在非假节日不接待平民的游客。”,士兵用上了敬语,因为他在这个女孩身上觉察到了贵族们才拥有的那种高贵典雅的气质,不容冒犯的气质。 少女微微偏头望向那个士兵,她迟疑了一下,“我叫伊维尔,我来找一个人,他就在那!”,她指着远处的皇宫,士兵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分开站的角度问题,在他眼里女孩指的是贵族们的府邸。 “原来如此!”,士兵很和善的笑了笑,“我会为您登记一下您就可以进去了,在这里我需要提醒一下您,如果没有必要的话,请不要和任何贵族起冲突,也不要得罪任何人,这会让我们很难做。”,士兵尽可能的让自己看上去善良可亲,他说话的语气都变得细声细语起来。 这并非是他只见了一面,就爱慕上女孩,单纯的是一种生怕惊吓了美好的收敛。 在士兵登记完之后,朝着女孩点了点头,“您可以进去了。” 对于礼貌的士兵伊维尔非常的有好感,她点了点头,才跨入金环区。 她出生在这里,在记忆中最深处只有几幅陌生的记忆画面,告诉她她曾经出生在这里。她有一个伟大而强大的母亲,但是对父亲的印象并不深刻,唯一的一段记忆中,父亲的脸也是模糊的。记忆的确是了不起的存在,但是记忆也会因为时间的流逝逐渐的失去色彩,失去准确。 从她三岁的时候开始,记忆中就没有了父亲的模样,没有了帝都繁华的景色,只有冰原之上四季如一没有任何变化与惊喜的孤寂。 再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她内心中居然滋生出了一丝惊恐,她隐约记得自己的家住在什么地方,可她却不敢回去。她害怕见到自己的父亲,见到自己的家人,害怕母亲曾经对她所说的一切都成为了谎言,让她无法接受的谎言。所以她决定,先找到神启中的那个家伙,然后带着他回到冰原上找母亲复命。 一步步朝着皇宫走去,她身上一些隐秘的地方开始出现一团团微弱的光晕,这是泰伯利亚晶石开始充能的表现。她知道自己的目标是谁,所以她也很清楚,想要就这么带走这个帝国的皇帝陛下,是绝对不可能的。她有可能要通过不太友好的手段,才能够带走那个人。 离皇宫越近,她的感觉越奇怪,越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之感。有些期待,有些隐隐的雀跃,也有一丝陌生的恐惧。她稍微放缓了脚步,慢慢的走到了皇宫大门外。古朴大气的大门边上站着负责值守的一队士兵,其中领头的一人走了过来,“尊敬的女士,请问您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吗?” 伊维尔没有犹豫的回答道:“我要见皇帝!” 侍卫头领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其实一天到晚不说有多时候吧,总有几个脑子不太正常的人觉得自己能够见到皇帝陛下。以前帕尔斯在位的时候,确实有时候她会心血来潮接见公民代表,不过雷恩陛下似乎不太乐意这么做。当然并非说他不见公民代表,而是在非接见日时不会见任何没有资格进入这座皇宫的人。 所以,他露出一个自以为很阳光的笑容,咧着大嘴露出微黄的牙齿,“很抱歉女士,还需要三天才是周末,只有那天雷恩陛下才会见公民代表。” 伊维尔望着侍卫头领,用略低的声音纠正了他的错误,“我不是德西帝国的公民,也不是公民代表!” “您是贵族?” 好一会,伊维尔才点了点头,“我的父亲是贵族,按理来说我也是贵族,不过现在我是来自冰原大祭司的代表,我有事情需要见一见皇帝。”,当侍卫头领说出雷恩这个名字的时候,伊维尔隐约感觉到有一种无法说出口的怪异感觉,就像是……好像在哪见过雷恩。可她的脑子里却没有这样的画面,就像是她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人提起,充满了陌生感,但是在陌生中却藏着一丝熟络。 冰原大祭司可不算是小人物,统治着整个冰原地区,是冰蛮们唯一承认的“首领”。听到这少女的身份如何的显赫,侍卫头领不敢擅权,立刻安排人去禀报陛下。 不一会,他叫去的年轻侍卫跑了回来,“陛下同意见你。” 在侍卫的带领下,伊维尔很快就被带到了一个偏殿中,略等待了一会之后,雷恩出现了。 伊维尔看见雷恩的同时,雷恩也看见了伊维尔,他脚步停了下,眼神带着一丝异样的神色,望着端坐的伊维尔。这个女人,他好像在哪见过! 和雷恩感觉相同的是,伊维尔看见雷恩的那一刻,她记忆中突然浮现出一段很特别的画面,这个男人,她见过。 两个人都能感觉到彼此的熟悉感,甚至都能回忆起对方身上的味道,但偏偏对之前的接触,都没有丝毫的印象。雷恩几步走到伊维尔的面对坐了下来,自然而然的翘着腿,双手按在了膝盖上,“你好,不知道大祭司让你带来了什么样的消息?” “你好!”,伊维尔从微微失神中回过神来,她略带歉意的笑了笑,“我们是不是见过?” “我也有这种感觉,好像我对你很熟悉,却忘记了在什么地方见过。”,雷恩也笑了起来,“说起来真是非常的失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你的身上感觉到了一丝少有的亲切感,你呢,也有这样的感觉吗?” 伊维尔点了点头,“是的,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她开始回忆,其实她的人生轨迹是有迹可循的,这辈子没有太过于复杂的经历,除了小时候居住在帝都之外,其他的时间都居住在冰原上……不!她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一样,在病态的白中,夹杂着一丝红润。 那是在她十九岁的时候,她被她的母亲带去了奥尔特伦堡,那是神明的旨意。回到冰原上时,她怀孕了,生下了自己的孩子,而那个孩子,就是冰窝中的婴儿,正在从凡体向神体转变的婴儿。她的母亲告诉过她,只有血脉纯度到达一定程度的婴儿才能拥有这样的转变,在迪麦隆神力的影响下逐渐改变性质,最终变成足以容纳他神性和神格的神体。 为了这个拥有足够血脉纯度,也就是神性纯度的孩子,她的母亲让她和另外一个血脉纯度足够高的少年结合了。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少年,应该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很难想到自己转了一圈之后,居然还会见到这个男人。 雷恩透过少女的身形和脸庞,似乎也记起了什么,他有些讶异,有些惊奇,“我想起来了,第一天晚上!” 这个少女就是雷恩正式接任了奥尔特伦堡城主一职之后,被人塞进被窝的女人。如果那天他不是喝了许多酒,或许还不会和这个女人发生关系。他记得当时那些仆妇给她灌了一些东西之后就把她“打包”送走了,可她又怎么会变成了大祭司的代表。 越来越多的细节从记忆的深处浮上来,作为第一次主宰了这个身体之后交//合的女人,就像男人永远都无法遗忘的第一次那样,让雷恩觉得有些意思,有些缅怀,也有些奇怪。 “据我所知,你的身份……怎么和大祭司那个老家伙牵扯在了一起?” 伊维尔的脸色略微变了变,变得严肃了些许,“大祭司并不是老家伙,另外我的身份怎么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她居然感觉到一丝丝的不爽和不服,昔日不过是一个落魄的贵族,如果不是他的身上有帝国最纯正的神性血脉,她也不会委身于他。当然结果是非常圆满的,诞下了拥有可能成为迪麦隆转生躯壳的孩子。 对于少女来说,这是神圣的事情,她的身份也是神圣的,一旦迪麦隆转生成功,她就是神母!那可是凌驾于世俗权力之上的存在,连神明都是她的儿子,可想而知她将会有多尊贵! 想到这里的时候伊维尔脸上突然没来由的有些发烫,她突然又想到,如果自己成为了神母,眼前这个家伙不就成了神父?真是该死,我居然有如此亵渎的想法。她哆嗦了一下,心中向迪麦隆告罪一声,才瞪着眼睛望着雷恩。不知道为什么,和雷恩这个家伙靠的这么近,她居然有一种无法说出口的活泼之感。 雷恩知道自己的话可能让女孩错误的理解了,他只能继续解释,“我的意思是上次我去冰原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你?其实我和大祭司也挺熟悉的,她是个好人,对我非常友善。” 伊维尔的笑容有些奇怪的感觉,雷恩哪里知道,整个冰原上能够让大祭司露出笑容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女儿,冰原圣女伊维尔,还有一个就是冰窝中正在逐渐转化神体的“外孙”。如果雷恩没有说谎的话,那么他将是第三个能够让大祭司露出笑容的人,只是,他凭什么? 也许这是他在吹牛,伊维尔这么告诉自己,男人总是喜欢用吹牛的方式来拔高自己,这一点在拜伦帝国时,她在半兽人阵营中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所以她并没有揭穿雷恩的“谎言”,只是笑着应付了几句。 两人聊了不短的时间,这样的事情在雷恩的生活中很少会出现,眼看着就要到了晚餐时间,回过神来的雷恩拍着脑门邀请伊维尔一同用餐,后者也欣然答应了。 这就是所谓“初恋”的特权,若是换了其他女人,雷恩能够和他们说上几句话就已经要谢天谢地了。唯独伊维尔,这个自己成为这具身体主导之后第一次的女人,哪怕在他记忆中曾经一度被丢弃到角落里,也足以让他为她有更多的容忍和耐心。 “这是伊维尔,我的好朋友。”,在餐桌边,雷恩为歌莉娅和伊维尔介绍彼此,“这是歌莉娅,你应该知道的,是我的皇后!” 歌莉娅只是瞥了一眼伊维尔,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就不再多言,她的性子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早就不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变成了一个用冷漠来保护自己的可怜人。 伊维尔笑眯眯的向歌莉娅行礼,她的眼神落在了歌莉娅鼓起的肚子上,有些怀念,也有些感叹,“恭喜你,你又要做爸爸了!” 这句话其实并没有错,在伊维尔看来,雷恩的确“又”要做爸爸了,冰窝中那个未来的神明,就是雷恩的第一个孩子!只是她没有想到,她所说的这句话,给在场的两个人,带去了多么大的冲击! “什么意思?”,雷恩不动声色的将餐巾掖在领子里,抬头望着伊维尔。 歌莉娅也目不转睛的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她也意识到了什么,紧紧的握着餐刀。 伊维尔楞了一下,“你不知道吗?这是你第二个孩子!” 第七〇二章 人生中难免处处都有惊喜,也许就在下一个街角时回头那一眼 一当伊维尔把话说出口的时候,她就知道说漏嘴了,她也有些暗自纳闷,为什么平时话不多的自己,见到了雷恩之后,总是有一种倾诉的欲望。她不会认为这是那种被称之为爱情的东西,至少到目前为止,她并没有发现适合爱情滋生的土壤。她和雷恩完全可以说是一夜夫妻。 她需要的是借助雷恩的精血受孕,按照她母亲所说的那样生下一个可以令迪麦隆复活的“躯壳”。而雷恩呢,完全实在醉酒的状态下完成了对动物界来说很重要的传承工作。 再说这次重逢,她是来自冰原的圣女,终生以侍奉迪麦隆为自己的全部,她不会考虑个人的感情,只有在必要的时候,会再次借助某个人的精血,生下下一代的圣女。而雷恩呢,也不是那个落魄的贵族了,他已经成为了这个帝国的皇帝,君临天下。最重要的是他还有一个美丽到连她都觉得有些刺眼的皇后,这位皇后还怀着孩子。 所以这不是爱情,可她心里就是有那么一股奇怪的情绪,让她说了很多话,甚至是说错话。她不知道这情绪是什么,可会让她觉得亲切,想要倾诉,不加思考的把心里话说出来。 她有些尴尬的低着头,摆弄了一下餐具,掩饰自己此时的尴尬。片刻后她才抬起头,露出惊讶的面容,“没有吗?可能是我记错了。我总是把这个人当做那个人,总是弄错一些事情。” 雷恩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这个性格不错,请继续保持下去。”,看上去他似乎是信了伊维尔所说的话,但是他心里是不是真的信了,只有鬼知道。他瞥了一眼歌莉娅,又收回了目光,餐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起来。一个明明知道什么却在装不知道,一个心里有数却装作没数的样子,就算是歌莉娅,都和以前的歌莉娅所一些不同了。 歌莉娅低着头沉默了一会,露出一个耀眼的笑容,“我说呢,原来是记错了。其实就算有另外一个孩子,也没有什么关系,皇室从来都不怕人多,只怕人少,你说是吧,雷恩?” 面对这样的说法雷恩除了点头赞同之外,他没有办法反驳。 但是他知道,歌莉娅也信了。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也不可能变成一件好事。雷恩和歌莉娅结婚除了需要歌莉娅去稳固那些“老实”的保皇派之外,还需要她肚子里的孩子,给一些人渺茫的希望。同时,这样的“强强联合”足以让帝国内绝大多数公民可以和平的从奥兰多政权过度到雷恩政权。 在公民的眼里,不管是谁当皇帝,都不可能有他们的份,但是对于皇室主导权变化这种让人如同看闹剧一样的……丑闻也好,乐闻也好,都有一种不太认真的态度。 而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雷恩只有一个孩子,并且这个孩子是歌莉娅所生的基础上。一旦雷恩多了一个孩子,无论男女,对于一些人来说都是惊天噩耗,更别提这个孩子比歌莉娅腹中的孩子要更早的出世。那些安静的等待着通过歌莉娅肚子里的孩子,去改变现在这个世界的人们就不会再选择沉默与等待。 因为他们面临着一个巨大的威胁,一个极有可能将他们所有期望、未来都撕碎的威胁——另外一个继承者。 面对威胁最佳的选择是什么? 消灭威胁! 伊维尔不知道她说错了一句话,就有可能要刮起腥风血雨的倾轧,她还处在自己为自己营造的尴尬气氛中。 好在皇宫内体贴的厨子和冯科斯及时的救场,在避免了尴尬的气氛继续维持下去。 “这是龙岛的龙肉!”,实际上按照皇宫里皇帝用餐的正确礼仪,主餐应该放在第七或是第八道,前面还有开胃小菜、餐前点心、开胃汤、两三道配菜和副菜,然后才是主餐。不过雷恩是一个有个性的皇帝,他不喜欢被人约束,所以他总是省略一些东西,比如说省略了餐前的开胃小菜、点心和配菜。 龙肉并不是谁都能吃到的东西,巨龙死掉之后肉质就会迅速的僵硬并且变得难以入口,只有活着的时候割下的肉才能入口。这还不算完,龙血中往往会有各种各样的剧毒,这些毒素一部分来自于他们本身,另外一部分来自于他们贪食的欲望,他们什么都吃,吃到最后这些毒素会积蓄在他们的血液中,对他们这种强大的生物来说可能只是打一个喷嚏,但是对于人类来说就会要命。 厨师们拿到新鲜的龙肉之后会先用冰泉水冲洗一遍,然后顺着肌肉的纹理切开,一边用高度的酒浸泡,一边用钉锤轻轻的锤击,当龙肉变得苍白时才说明这块肉中的血液已经被完全的洗净了。龙肉的烹调主要在炖汤和烧烤上,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在烹饪的过程中需要尽量避免使用其他来源的油脂,这些油脂会让龙肉变得柴且老,难以咀嚼。 放在三人面前的就是一道烤龙肉,散发着醉人的香气,而今天的配汤,也是龙肉炖汤之后萃取精华,和酸枝等配料加工后勾芡而成。入口第一个感觉就是微苦,紧接着有些辣,接下来就是酸,到最后则是甜,苦辣酸甜都在汤中,不仅仅开胃,还十分的养人。 龙肉这种东西的确一下子就吸引了伊维尔和歌莉娅的注意力,伊维尔切下一小块龙肉包进嘴里,用力的咀嚼了几下,比牛肉还要劲道,肉质感觉有些难咬碎,远远不如牛肉那么容易咬碎。但是味道真的非常好,食材是一部分,厨师的烹调又是一部分。每一口咬下去,都能从肉块中释放出大量令人无法忍耐的美味酱汁,加上被牙齿切碎的肉末,一起咽下去,简直是人间祭品的享受! “龙岛的巨龙们也需要靠卖肉为生了吗?”,她放下刀叉有些困惑的望着雷恩和冯科斯,要知道巨龙可是十分特殊的生物,在拜伦帝国内待了一段时间的伊维尔比这里在座的人更加了解巨龙这种生物。他们盲目的高傲,总是觉得自己才是大陆的主宰,对于人类以及其他生物,总是用一副鄙视的眼光的看待。 别说找龙岛要一块龙肉了,就算要他们一片鳞片,都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冯科斯轻笑了几声,他扬了扬眉梢,微微欠身,“前段时间龙岛听闻陛下登基之后主宰帝国,特意送来新鲜的五色龙肉各十块,还有完整的巨龙骨三幅,龙眼十枚,龙牙和龙爪九套。其余的宝石金币不计其数!”,说着他抬起右手的食指,脸上的笑容从没有停下,“还有一队百人规模的半龙人侍卫!” 伊维尔倒吸了一口凉气,色雷斯即将登基的时候龙岛也派人去了,但是他们送了什么?两个半龙人送了一箱子金币和一箱子宝石,并且转述认可了色雷斯的统治,然后就消失了。这……简直……,她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这样的差距! 歌莉娅也很好奇的将一块龙肉包入口中,吞咽之后问道:“这些龙肉是从哪来的?他们有饲养肉龙吗?” 肉龙……。 雷恩拿着餐叉轻轻的敲击了一下餐碟的边缘,“当然是从那些年轻的幼龙身上割下来的。” 至于为什么龙岛会突然间变得这么热情,这和龙主有关系。 作为肉体最强大的存在,龙主在贝尔集中营里就像是可以任由大家实验的实验体。不管怎样的想法都能够在他身上尝试还不用害怕他死掉,最关键的是作为接受实验的实验体,他拥有足够的智慧并且保有理智,可以更加直观的口述那些药剂在他身上所产生的效果,这让炼金术士们激动的难以入睡,通宵达旦的把自己曾经想过却没有实施过的实验,都来了一遍。 苦不堪言的龙主要求帝国给予他公正的对待和至少与其他人相同的地位,为此雷恩准许让他休息一段时间。 见识过人类帝国的繁华与瑰丽,德西帝国无法吸引这个老东西的注意力,当他听说有了龙岛的存在之后,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见这个世界的巨龙和他以及他的子孙们有什么不同。 这一见,就见出了这么多的礼物。 如果不是雷恩自己的小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他甚至想要组建龙骑士征服整个世界。 可现在,他主要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给自己续命上。 他无所谓以后的历史会怎样记录自己,这和他现在所活着的没有任何关系,为了活下去,为了让小命更长久,所有东西都不能干扰他的计划。 这顿饭餐明明有着别人难以奢望的美食,但是三个吃饭的人,却都心不在焉,各有心事。 第二天上午,两名年迈的贵族拄着文明杖进入了皇宫里。他们一丝不苟的服饰和身上的佩饰表明了他们的刻板。老派贵族已经不多了,在北伐中被清洗了一大片,另外一些人则死在了西线中。说起西线,彼拉戈斯那个家伙也死了,战死在城墙上,他用生命捍卫了自己家族的荣光,至少雷恩是这么批复的。 允许他用家族的名义和爵位下葬,他的后人将继承男爵的爵位,也算是对他战死的优容和宽对。 这两个老贵族直接穿越了中庭来到偏殿中,他们摘下了礼帽,将文明杖立在脚边,一手掖在小腹处,深深的鞠躬行礼,“尊敬的皇后,您召唤我们。” 歌莉娅的表情有些犹豫不决,她不知道把这件事说出来是对还是不对,但是她现在需要一些人给她一些帮助。好一会,她才开口说道:“雷恩还有另外一个孩子,比我的孩子更早出世,此时就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里。” 两名老贵族甚至没有经过歌莉娅的同意就直起了腰,一脸的震惊。他们都是帕尔斯留下来帮助歌莉娅和她肚子里孩子的贵族,这些贵族拥有更加深远的人脉和影响力,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推动拥有奥兰多家族血脉的皇子或是皇女,登上皇位! “您知道是谁吗?”,老贵族一脸的肃杀,任何影响了他们“目标”的人或者事情,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把麻烦解决掉。他们没办法控制雷恩,也没办法刺杀他,但是他们能够刺杀除了雷恩之外的其他人,哪怕为此牺牲几个家族都在所不惜。这是他们的理想,可以说他们愚蠢愚忠,不过这也是一种正面的表现。 歌莉娅摇了摇头,“我是听那个叫做伊维尔的女人说的,具体什么情况我并不清楚,需要你们去调查一番。” 很快这两位老贵族就离开了皇宫,离开皇宫之后他们召集了所有奥兰多家族时期的保皇派,下达了一个任务——找出所有和雷恩有过[异常警告,发现和谐词语,和谐物质跨位面输出……,成功销毁]的女人。不管这些女人有没有嫁人,只要她们有孩子,无论是领养的还是自己生的,都在刺杀的范围之内。 伊维尔肯定不会知道自己只是无意中说漏了嘴,就让两个孩子因此丢了小命,也不会想到这群本事通天的贵族,在一段时间之后,真的找到了她的头上。 在任何世界里,都不存在永恒的秘密,只要有人知道,只要人们还有倾诉的欲望,就没有什么秘密是真的秘密。 唯一可能没有困扰的就是雷恩了,说实话如果说不小心让一个女人怀孕并且生了孩子,以他穿越者的身份来看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了不起找上门的时候补偿一番就好了,可这么久也没有人来告诉他他已经当爹了,说明那对母子并不希望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当然雷恩也考虑过,这个女人会不会是伊维尔,只是后来觉得又不太可能。 他可是亲眼看着粗使仆妇将“避孕药”灌进了她的嘴巴里,她怎么可能会怀孕呢? 虽然没有怀疑伊维尔,可本着不出错的态度,他传信给阿尔玛,让她安排在冰原上和冰原下的探子们动起来,去查一查伊维尔的底细。 只是有的时候不查不知道,一查难免要吓人一大跳! 第七〇三章 什么,你们说长章节名不好?那是因为你们没有点燃长章节名之魂 一在北地以及极北冰原上,人人都知道冰雪圣女伊维尔是迪麦隆神庙大祭司的女儿,这一点可不是小道流传的谣言,无数冰蛮都能证明这一点。如果说伊维尔是大祭司的女儿并且从诞生下来就是冰雪圣女,那么她又为什么会如同心生贿赂那样被塞进雷恩的被窝里,这就成了一个非常明显的疑点。[未发现和谐词汇] 一个是圣女,一个是被逼的远走他乡,随时都有可能死在奥尔特伦堡的贵族小子,想象力再大都联系不到一起去。以冰雪圣女的背景在冰原之上,没有任何人和任何势力能够逼迫她做出这样堪称为自污的行为。 除了一个人! 雷恩脑海中回想起大祭司有些异样的面容和表情,只有这个圣女的母亲,迪麦隆的神使,才能够逼迫她做出行为。那么大祭司和伊维尔的目标是什么? 孩子! 冰窝中的孩子! 那踏马的是自己的种! 我居然踏马的被他们当做种马了! 雷恩想笑,以至于嘴角都微微上挑,可他又怎么都笑不出来。 说实话被人当做是种马取经对男人来说的确有着一种特殊的自豪,毕竟这证明了自己的血统以及两亿后代对其他血统的诱惑力。可这种事又不是那么的好听,以及好受。莫名其妙的成为了一个父亲,自己还不知道,这就让人有些不乐意了。而且从大祭司的态度和所说的话来看,他那个今天才知道的孩子,极有可能会成为迪麦隆复苏的祭品,这也是他不能忍受的。 可很快,他又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极北冰原和奥尔特伦堡离了十万八千里,大祭司凭什么可以支配奥尔特伦堡的城主府防御体系,把自己的女儿光明正大的塞到了雷恩的床上,又光明正大的带走。这个时候雷恩再也不相信那天早上粗使仆妇们给伊维尔掼下去的是避孕药了,那玩意绝壁是包孕药,不然一发而已,怎么可能就这么准的直中红心? 在这件事里的关键人物,不是伊维尔,而是大祭司。雷恩不可能跑去冰原上质问大祭司,大祭司也不会就这么简单的告诉他答案。而这一切,都必须继续调查,这已经不单单只是一个后代的问题了,还关系到他获取神体得到无限生命的大事情。 在雷恩保持高度关注之下,阿尔玛将整个奥尔特伦堡的势力都发动了起来,所有曾经在城主府中工作过的侍女、仆妇、侍从、护卫,全部都被抓捕了起来,经过严格的审问与酷刑逼供,最后有两个人,被连夜通过火车送到了帝都。 这两人一男一女,男的是侍从头领,女的是礼仪官,在偏僻的奥尔特伦堡的城主府内的体系中,已经算是顶尖的一层了。两人身上也没有太多的伤痕,看上去比较从容,或许几年过去了他们对此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或是他们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要隐瞒。 两人被关押在老图书馆的审问室中,在雷恩到来之前,没有人对他们进行任何的语言上的沟通。涉及到皇室的事情,特别是雷恩做皇帝,没有人敢去一探究竟。 在处理完一天的工作之后,雷恩走进了这间审问室。 再次见到雷恩的时候,两人的表情发生了明显的变化,那臃肿肥胖矮墩墩,皮肤发黑的女人露出了一张笑脸,男人倒是很矜持的笑着,同时口称陛下。作为曾经侍奉过雷恩的仆人,他们显然不会和普通的奥尔特伦堡人那样对着雷恩有一种莫名的狂热,所表现出的也是能够令雷恩理解的敬畏。 雷恩摆了摆手,让两人坐下,“我今天把你们请来,是想求证一件事。在我履职奥尔特伦堡城主的第二天晚上,是谁通过你们将一个女孩送到了我的床上?” 两个家伙对视了一眼,给出了雷恩一个他都没有想过的答案,一个贵族妇人! 那天他们正在安排新城主的安寝工作,一个女人手持贵族的徽章找到了他们,要求他们将一个女孩送到雷恩的床上。两人对此表示过异议,但是那个贵族妇人告诉他们,如果做不到,就会杀了他们。同时她也说了,那个女孩实际上和雷恩是有关系的。如果他们可以帮助她将女孩送到雷恩的床上,她会给他们一些好处,一共五十枚金币。 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至少他们认为那个贵族夫人说的是真的,同时也是为了金闪闪的小可爱着想,女仆们将女孩清洗了一边之后还用炼金药剂涂抹了全身,确定没有任何纰漏的情况下,才将女孩赤果果的送到了雷恩的床上。 在第二天,他们依旧遵从了贵族夫人的要求,将一瓶“避孕药”灌进了女孩的嘴里,然后将女孩送到了城主府后门的一架马车上。 并不是很复杂的事情却给两人带去了五十个金币的好处,足以让他们从城主府离开之后,裹上优渥的生活。 这两个人不敢撒谎,特别是他们所面对的可是这个帝国的皇帝时,除非他们以后永远的都不想生活在德西帝国,否则他们不会撒谎也不敢撒谎。 让人送走了这两个家伙之后,新的线索也出现了,大祭司居然是帝国的贵族?这是一个好消息,至少能够掌握的信息源还是在自己手里。雷恩立刻让长老会的人开始翻查帝国近三十年所有和自己这具身体有关系的女性贵族,有皇帝的命令,自然大家都要用心起来。一页页资料被罗列出来,剔除了那些和雷恩有身体上关系的年轻的追求刺激的贵族小姐之后,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 去掉那些已经死亡的,只剩下两个还存活于世,一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女人,和他有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 一个是曾经为他洗礼的女贵族,这位女性是虔诚的信徒,目前已经移居到落日城,担任教会本部的主教一职。另外一个人则是他的教母,据说他的教母年轻的时候和他的父亲曾经差一点就成为了夫妻,后来因为阿尔卡尼亚家族中的家主,也就是雷恩的爷爷干涉,这桩婚姻黄了。 考虑到血脉的传承,所以雷恩的父亲不可能娶一个普通人,那对家族的血脉有着致命性的冲击。所以雷恩的父亲娶了一个不在十二黄金贵族体系中却拥有神明血脉的后裔,这个女人就是雷恩的生母,也是现在不能够确定是生是死的生母。 刹那间雷恩想起了一个故事,一个非常离奇的故事,一个充满了伦理的故事。 故事中有两个家庭,普通人的家庭,以及王室。 在一次巡猎中王看见了一名普通的民妇,为民妇的容貌和气质所沉迷,他以强硬的手段夺取了这个女人,并且藏入宫中。而失去了这个女人的普通家庭瞬间破碎了,只留下一个普普通通的丈夫,和一个懵懂的小孩子。在未来十数年间,民夫给孩子灌输仇恨的念头,告诉他他的母亲被王所夺走,王破坏了他们美满的家庭,破坏了他们美满的生活。 在仇恨中成长长大的孩子,最终颠覆了这个政权,杀死了王,取代了王,并且如同王夺走他的母亲那样,娶了王后和公主。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数年后他才知道他所娶的王后,居然就是他的母亲!更重要的是,在一些野史里,这位母亲还为他怀了孩子,直到他被自己与母亲的孩子杀死故事才结束。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尽管里面充满了令人无法想象到的扭曲剧情和伦理上的冲撞,但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段历史。 这种事情当然不会发生在雷恩的身上,也不会发生在他父亲的身上,他所想到的是,他的母亲,会不会是大祭司。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么伊维尔就是他的姐姐或者妹妹? 哪怕是雷恩这样神经坚韧的人,在这一刻都有些震动。对于那些准备随时随地去德国看骨科的人来说这的确是福音,但雷恩并不希望是这样,因为如果这一切都真的如同他所想象的那样,那么他就要面对一个巨大的难关。 为了自己活下去亲手杀死自己和自己姐姐或是妹妹所生的孩子,并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想要将自己命不久矣的生命延续下去,他就必须拥有一个完美的神体,来承载他过浓的神性。 他安慰自己,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猜测,所以他调集了几乎所有精锐,立刻查清楚这件事。 只是过了两天的时间,伊维尔就把他约了出来,想要和他单独谈一谈。 两人在花园中散漫的走着,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在此处时身边都是帕尔斯在侧,此时同景不同人,难免让雷恩有些唏嘘。他并不想杀帕尔斯,帕尔斯对于他来说更像是一个还算过得去的朋友。尽管两个人互相坑来坑去,但并不影响他对帕尔斯的感情。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有着特别的追求,难免就要在许多事情中做出取舍。 他也相信帕尔斯能够理解他的决定和选择,这是每一个追求至高权力的人,都拥有的判断。 “这次我从冰原上下来,是母亲收到了神谕,在你身上有一件东西,能够加速我主的复活速度。”,伊维尔的脚步先停了下来,她转过身望着雷恩,“这也是母亲所希望的,所以我带着神谕来到了这里,希望能够得到那件东西。” 雷恩望着伊维尔神情有些不自然,他不知道这位到底是他的姐姐,还是他的妹妹,他有些失神的抬了抬头,“啊?哦!是什么东西?” 伊维尔也不是太明白,神谕的指引只是让她找到了雷恩,可是她却不知道雷恩身上什么东西吸引着迪麦隆的注意力,“我也不是很清楚,神谕中并没有说清楚,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和我一起去一次冰原。” 去冰原? 雷恩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但是他一年之内,肯定是要去的,现在他还有大量的准备需要做,所以离不开这里。低着头沉思了片刻,他才答道:“可以迟一点么?比如说一年之内?”,说着他笑了起来,“我相信迪麦隆为了复苏准备了这么久,也不差一年半载的时间,你说呢?” 这句话倒是没有错,其实不只是她和她的母亲,在往上追索可以追索到两千多年前第一代大祭司的出现,从那个时候开始迪麦隆的意识慢慢的复苏,指引着一代代的大祭司为了他的复苏做准备。 如果是一年内的话……,伊维尔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非常意外的倾向于雷恩,她缓缓点了点头,“我会和母亲沟通一下,应该不是问题,但是一年时间,你必须得去一次。不然的话母亲会愤怒的,你没有见过她愤怒的样子,每次当她暴怒的时候,整个冰原就如同末日一般!” 说着她抿着嘴偷偷笑了笑,似乎在一个外人面前说母亲的事情,有些过分了呢! 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和雷恩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难以提起任何的防备,就像她和母亲在一起时,那种感觉非常的奇怪。 雷恩点了点头,“我会遵守我的诺言……”,他有些迟疑的望着伊维尔,问道:“不知道我可以不可以知道你的年纪?” 伊维尔楞了一下,“我今年二十二岁了,有什么事情吗?” 雷恩眼角跳了一下,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错误的话,那么伊维尔就是他的姐姐了,“不,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看上起你的年纪比我还要小一些呢。” “你可真会说话!”,对于雷恩的恭维伊维尔表现的没有那么矜持,笑容顿时布满了她的脸上,“那你就是小弟弟了?”,说完她就哈哈大笑起来,似乎一点也没有把雷恩当做一个皇帝那样去敬畏的对待。 雷恩也跟着笑了几声,心中的情绪和想法,难以为外人所知道。 第七〇四章 努力不一定能够得到什么,但是不努力如果命格好的话,什么都有 一伊维尔逗留了两天之后还是离开了,她一离开,皇宫内的气氛似乎就变得轻松了一些。西莱斯特特意的跑过来问雷恩,那个女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小姑娘有些气氛,有些委屈,都是十六岁的大姑娘了,今年过完就是十七岁。在她看来,如果真要给雷恩找个“相好”的,那么必然是自己呀,怎么轮到其他人上了? 对于西莱斯特的那点小心思,其实雷恩早就看在眼前。前些年的时候西莱斯特实在是太小了,就算是现在,也谈不上“大”,按照帝国贵族的算法,她还没有成年。只是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太久了,总是有一些感情的。 对此,他以微笑避而不答。 当夜深人静之后,雷恩挥退了随后的护卫,让冯科斯守在了书房的门外,他再次沟通了扳指中的死神忒托纳甘,“我想你也应该听见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如果迪麦隆想要复苏,他需要什么?” 忒托纳甘嘿嘿的笑了几声,“你急了,我就知道,你会着急的。” “回答问题!”,雷恩皱了皱眉眉头,走到一旁的酒柜边上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此时的天气已经逐渐冰冷,外界温度只有五六度,室内有壁炉,温度也就十七八度的样子,不需要再用冰块来使酒水中一些不让人愉悦的口感因降温而隐藏起来。略凉的酒水滑过喉咙进入肚中,一股热流顿时弥漫在体内。 比起另外一个世界的白酒,这里的酒水中酒精度实际上并不高。 忒托纳甘似乎觉察到了雷恩心中的不快,他立刻回到了雷恩的问题,“我不是太了解迪麦隆是什么阶位的神明,但是所有的神明陨落之后如果想要复苏,都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他们必须找到能够承载自己神性的躯体,并且这个躯体要能够抵挡得住神格所带来的法则化!” “说的简单一点,神格是某种宇宙法则的具现化,是秩序的认可,也是神明的根本,拥有巨大的法则之力。一旦躯体无法承载法则之力,躯体就会开始主动的向法则划的躯体转变,最终成为法则的具现体。” “法则的具现体……,这不是比普通的神体要更好吗?”,雷恩端着酒杯摇晃了一圈,琥珀色的液体挂在杯壁上,这是糖度过高的表现。 忒托纳甘嗤笑了一声,“你不懂!一旦躯体法则化就意味着将要受到宇宙意志的控制,这对于神明来说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情况,这就等于小命被宇宙集合统一的大意志所控制,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死。” “只要你们所说的那个孩子能够承载改造的结果,他只需要通过一个魔法阵将自己的神格嵌入进去,就足以复苏。听上去是不是很简单,但其实很难。想要找到一个可以改造的身体本来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特别是在这具身体里还要拥有自己的一部分神性,为什么神明总是喜欢在凡人中留下那么多的后裔?” “不排除有一些神明是真的喜欢和人类做那些事情,但是更多的,则是给自己买一个保险,等待一个机会。” “如果你能够把这个机会让给亡者之君陛下,我想陛下绝对会领你的情,到时候只需要陛下赐予你一丁点的力量,你就足以永生不死!好好想想,这绝对是一件划算的买卖。” 雷恩听了那么多之后已经对所谓的复苏有了一定的了解,但是他也不是那么好欺骗的,“你刚才说只有符合转生神明神性的躯体,才能够承载神明的神格,那么就算我答应了你的要求,你口中的亡者之君也没有办法复苏。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的孩子的身体里,可没有亡者之君的血脉!” “那不重要!”,忒托纳甘顿时大喜,这意味着雷恩有可能同意他的提议,一旦亡者之君转生成功,他座下的所有死神也将会在这个世界得到重生。在这没有其他强大神明的世界里重生就意味着他们将成为唯一主神座下的真神,那可是所有死神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这个世界将成为他们的巢穴,所有生物都会成为他们的羊羔,他们完全可以借由这个世界作为基地,再次重回曾经的位面,甚至是侵略更多的位面。 神明也是有欲望的,有需求的! “有一种东西,叫做真理之眼,只要拥有了这个东西,有没有神性血脉都不重要。只要有符合承载神格的躯体,就能够使用真理之眼召唤亡者之君的神格融入到这个躯体中,真知之眼会补充转生所需要的一切。” “我该怎么做?”,雷恩一口将酒杯中的酒水饮尽,将杯子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 忒托纳甘此时却没有立刻回答他,“等时机差不多到了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雷恩无所谓的笑了笑,主动切断了和忒托纳甘的联系,他拿起桌子上的铃铛摇了摇,冯科斯立刻推门而入,“陛下?!” 雷恩从拇指上卸下了这个粗大的指环,随手丢在桌子上,“用一些屎尿和它混在一起,然后埋在地下深处,要隐秘,要确保不会被别人挖走。” 对于雷恩这样奇怪的要求冯科斯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意外,成为雷恩管家的这几年里,他早就见惯了贵族们的疯狂,只是将一个大戒指和屎尿一起埋起来,甚至有些贵族用割下来的皮包做成戒指戴在手上!主持割礼的那些老修士们肯定不知道他们会这么做,否则绝对要哇哇乱叫。 冯科斯离开没有多久,海特拉就来到了书房里,老教宗一直在维持着教会内部的平稳,毕竟大家突然换了一个没有信仰的皇帝做教皇,实在是有些不太适应。好在雷恩也知道他贸然的干涉教会的事情只会把本来非常明了的事情弄的一团糟,所以即使他有什么想法和意见,都是通过海特拉去执行。 看见海特拉,雷恩就不由的想起这段时间教会的发展,一句话就能够概括,那就是成效喜人。在教皇也是皇帝的前提下,德西帝国全面放开了对教会的管制和控制,在各大城市都兴建了大教堂,也允许教会公开的传教。一些老贵族对此颇有微词,认为帝国的政权最后会被教会侵蚀。 可雷恩不怎么认为,他即将改革政治体系祛除贵族阶级带给地区的稳定性,那么就必须有另外一个东西,来让德西人继续老老实实的,这个东西就是信仰。 曾经分封制度之下每个城市的平民所认识的最高级的官员,就是城主或是领主,他们遵从着这样被“放养”的关系。一旦体系改革之后,这些东西都消失了,新出现的“市长”以及更加自由的政策,很有可能会触动某一地区某些人的利益,或是他们的生活习惯,从而爆发大规模的抗议游行甚至是叛乱。 如果有教会来作为过度,那么这种情况就会好很多,人们需要一种精神上的寄托,特别是面对生活即将发生巨大改变的时,惶恐不安的人们更需要有什么东西来让自己不那么紧张,不那么害怕。 教会发展的势头非常的迅猛,也让教会内部一些顽固的家伙们逐渐体味到了教皇这种bug存在的好处,这也是一种好的现象,一种开始认同与认可的体现。 “陛下!”,海特拉不会因为自己曾经是上一任教宗,就表现的无礼,他就像是一个非常和善的老人,低下了头,弯下了腰。雷恩立刻走过去亲自将他扶起,两人坐在了书房中间的沙发上。 雷恩为教宗倒了一杯果汁,随口问道:“最近我听说了一个词,叫真理之眼,我印象中有人曾经拥有过,而且那个家伙就是教会的人,不知道教会中有没有这样的记载?” 海特拉对教会内部的记载笔录几乎都记在心里,他略微沉思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陛下,真理之眼这个东西的确是存在的,但是这个东西并非是天生而成,它是通过魔法阵进行合成才制造出来的。在教会内部关于血腥教派和真理教派的档案中,都有关于真理之眼的记载。” “不过我需要提醒您,这并不是一个好东西,它充满了邪恶与毁灭,很多关于它的文献都已经被封禁,需要您亲自去解开才能够阅读。如果不是必要的话,我建议您还是不要观看的好。” 在上古时期,血腥教派曾经一度在教会内占据了主导地位,甚至是某位大人物都是血腥教派的传承者。但是后来也正是因为真理之眼和某些不太好的事情,让这位大人物在教会的历史中的评价不是那么的正面。 真理之眼其实并非是血腥教派的东西,而是真理教派的东西。 在真理教派的观点中,万物都要遵循三重要素的指引和指导,真理之眼,真理之辉,真理之火。真理之眼可以洞彻一切的虚妄,可以看清所有的事情,真理之眼即是观察者,也是引导者,真理之眼本身就是法则和秩序的高度具现体。真理之辉和真理之火,则是法则和秩序的两种不同的表现。 真理之辉如同光辉那样将法则遍布整个宇宙,所有的事物都在真理之辉的照样下滋生,成长,壮大。在真理教派的核心思想中,真理之辉是世界的本源,世间万物都如不能缺少阳光的照样那样,离不开真理之辉。 而真理之火,则是秩序的具现体,和代表了生命、恩赐的真理之辉相反,真理之火代表了毁灭,禁锢。 对于教会来说,真理教派的存在已经严重干扰了父神论的基础,所以真理教派还没有发展起来,就开始走下坡路,最终泯灭在教会内部。 有小道消息流传,据说黑教会就是由流传出的真理教派教义所延伸出的宗教,他们崇尚的是全知以及毁灭,却忘记了还有真理之辉的存在。 当然,这些都是教派自己的思想,不具有代表性。 海特拉知道雷恩是一个非常有主见,也非常强硬的人,他相信如果自己过度的劝说,反而会激起雷恩的反抗意识,不如让他自己去发现他所需要的东西,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接受自己所发现的结果。 雷恩当然不知道这么多的道道,他只是隐隐有一点印象,在秘窟觉醒的过程中,似乎有过那么惊鸿一瞥,有一位强者,就以真理之眼,获得了大解脱。 “安排一下,近期我会去落日城朝圣。”,他决定要去一次落日城,除了见一见教会中的中高层之外,还要看一看那些被封禁的记录,同时也想要找一找父神在人间行走的化身,是不是真的在落日城中。 一个鼎盛帝国的皇帝要出游绝对不是一件小事,不少贵族知道了这件事连反对的想法都没有,他们巴不得雷恩最好去了就不会来,安安心心的当他的教皇,不要再搞风搞雨。教会方面对此也欢迎,虽说雷恩的教皇头衔来的不是那么合法合理,可他怎么说也是教会目前最高的领导者,大家是应该见上一面,互相增进一下了解。 当然,在离开之前,他还有一波神性需要收割——斯派尔科! 在老图书馆,雷恩见到了斯派尔科,他不确定斯派尔科是否具有足够的血脉让他能够吸收,不过不尝试一下,永远都不知道答案。 房间里只有雷恩和斯派尔科两个人,斯派尔科望着比自己都要年轻的皇帝,眼睛里透着一争强好胜的不甘。 人和人是不能比的,就像在斯派尔科看来比自己小了一岁的雷恩都已经是这个帝国的皇帝了,可他还只是在继承人的位置上打转。可话又说回来,在斯派尔科都已经成为了黄金贵族继承人的时候,那些比他大了许多的年轻贵族们,甚至连继承人的身份都没有获得。还有更多的人连贵族都不是,连权贵都不是,连平民都不是,甚至只是一个终其一生一无所获的贱民! 所以说,攀比这个东西比什么都好,但千万不要比命,比不起,也伤不起! 第七〇五章 关于这章的标题我有一个不太成熟但是又迫切迫切的想法…… “陛下!”,斯派尔科并没有被拴在行刑架上,房间里有一张床,一个书桌和一张椅子,还有固定在墙壁和地板上的洗漱设备,他在这里过的还算不错,至少从目前来看,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门开的第一时间,斯派尔科就站了起来,他并不确定自己要面对什么。好的,或是坏的。如果在十年前,不,五年前,他做了这些事情都无所谓,贵族少女就贵族少女,反正都死了,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完全可以使用赎死令解决必杀的局面。但是五年后的今年,赎死令被帕尔斯女皇亲手废除,豁免权中对于贵族之间的杀害是无效的,这就意味着他必须背负起以残忍的手段,虐杀了三名懵懂无知的贵族少女这样骇人听闻的罪名。 直到这一刻,他都认为,自己是被陷害的,是冤枉的。他根本就没有做出那么恐怖的事情,他不过是把那些贵族少女们吊起来,用鞭子抽打她们,或是用针刺刺穿她们的皮肤,让她们有一些小小的不适。他有足够的智慧和理智能够约束自己的行为,在他看来,贵族的私生活本来就是糜烂的,不过是一种刺激的玩法,了不起赔礼道歉就行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如果那些少女没有死的话,以他下一任黄金贵族继承人的身份,道歉就足以表示对少女们惨遭不幸的慰藉。更有可能那些少女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到底是谁如此残忍的对待了她们,因为她们被蒙上了眼睛。 可惜,人死了,不一定是他做的,他却要来承担这后果,心中惶恐不安的同时,也有着一股恨意。如果让他知道了谁是陷害他的真正凶手,他发誓一定要杀死对方。 不过很可惜,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眼前的这位帝国皇帝,就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通过一点小手段给斯派尔科的酒水中加了一点情欲和狂暴药剂混合在一起的新兴炼金药剂,据说里面还掺加了一些来自兽人的精血。无论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成分,总之它立功了。 面对着雷恩,斯派尔科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两下,他不知道雷恩这个时候出现到底意味着什么。当一个人失去冷静,失去让他能够拥有安全感的环境之后,感性往往会压过理性,让人会胡思乱想。 雷恩随意的坐在了房间里唯一的椅子上,他望着斯派尔科,“他们都说你杀了那三个无辜的女孩,你觉得是你动的手吗?”,斯派尔科摇了摇头,绝对不是他动的手,雷恩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继续说道:“你是一个聪明人,你也应该明白其实很多时候真正的真相并不是我们所需要的真相,因为真相应该合情合理,这样才能够让人们接受这样的事实。” “你杀没杀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相需要你成为残暴的虐杀者,只有这种结果,才是大家喜闻乐见的。” “可能你还不太清楚……”,雷恩环顾四周,都是冰冷的墙壁,他收回目光笑了起来,“你的爷爷,那个在关键时刻总是缩起脖子一点也没有暴君胆量的老暴君,已经下令将你从卡波菲尔家族的族谱中剔除,现在你是自由人了,甚至连贵族都不是。” 斯派尔科的眼珠子顿时瞪的滚圆,几乎都要从眼眶中瞪出来,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向后踉跄了几步,跌坐在床上。无神的眼睛没有焦距的望着天花板,嘴唇颤抖着不断重复“不可能”这样的词汇,雷恩送来的消息对他来说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一旦失去了卡波菲尔家族这张虎皮,他就会一无所有,包括了他的生命。 这和他所预想的结果是不同的,作为下一代的继承人,难道家族不应该来营救他吗?很快,他就想通了,露出了惨笑。卡波菲尔家族什么都不多,就是子女多,一个个男性成员都像是播种机器一样生下一大堆的后代。拥有如此众多的后代,卡波菲尔家族对于继承人的选拔就可以变得更加严格。 毕竟死掉一两个也不算什么事情,更何况斯派尔科还和虐杀贵族案有关系。此时的帝都政治格局早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别说贵族可以张牙舞爪肆无忌惮了,就是黄金贵族,都要夹起尾巴做人。 雷恩不是帕尔斯,阿尔卡尼亚也不是奥兰多,在雷恩这个毫不讲道理和规矩的皇帝统治下,只要被他抓住了把柄,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为了尽可能的洗脱斯派尔科和家族的关系,老暴君非常果断的斩断了最后一丝可能,将斯派尔科从家族中彻底的踢出去了。他甚至还在一次晚宴上谴责了斯派尔科的行为和他残暴的性情,认为这样的人应该立刻处死,才能够给受害者的家属带去一些宽慰。 老暴君如果果断的抉择的确让雷恩有些触动,利益这个东西对所有智慧生物所产生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甚至超过了亲情和信仰!他不由的想到了冰窝中的那个孩子,如果他的生命只剩下三分钟,他需要面对死亡或是自己孩子死亡的抉择时,他会如何选择?他不知道,也不愿意继续想下去。 斯派尔科几乎绝望的望着雷恩,嘴唇蠕动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雷恩倒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想问我还有没有机会?” 什么机会? 当然是活下去的机会,连没有智慧的小动物小虫子都渴望生命延续下去,更何况是有着思想复杂的人类呢?斯派尔科不想死,他还年轻,还有大好的日子在等待他。哪怕他失去了贵族的身份,但只要能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所以,他想要问问雷恩,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活下去。 很可惜,雷恩摇了摇头,“你是必须的死的,人们需要正义,受害者的家属需要补偿,而你的死,就是对这个世界最大的礼物。当然,虽然你死定了,但是你有另外一个机会,一个报答家族的机会。” “我知道卡波菲尔家族在领地里经营着一些不应该属于你们经营的东西,我甚至知道还有不少东西在你们的特权照顾之下,畅通的流入了拜伦帝国。我需要证据,需要有人来开一个口子,而你,就是最好的人选!” 斯派尔科突然间笑了起来,笑的十分阴沉,他微微眯着的眼睛充满了凶历的光泽望着雷恩。雷恩不能修炼魔法或是武技是人所共知的秘密,至于有传闻他其实很强大,那只是传闻,并没有多少人能够证明这一点。况且传闻还是在雷恩的成年礼上传出来,贵族们的成年礼总是充满了各种奇妙的传闻,甚至还有一些贵族在成年礼上传出了他们杀死巨龙的荒谬说法,这些都是不值得相信的。 但是他,可是四级的骑士,他比雷恩可强的太多。这位皇帝陛下在斯派尔科看来实在是太大意了,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难道他就不怕自己劫持了他,逃出去吗? 那就在斯派尔科准备动手的时候,雷恩冷漠中带着讥讽的眼神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浑身上下瞬间一凉,居然不敢动手了。他为自己感到可耻,为自己的懦弱和退缩感到羞愧。 “配合我,你或许还能够在地底下等到你的族人们来与你相见。但是如果不配合我,那么这就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相信我所说的,我从来都不骗人。”,雷恩似乎已经看穿了斯派尔科的想法,小小的警告了他一下,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敲了敲,“来吧,让我们完成最后一项!” 斯派尔科缓缓站起来,朝着桌子走了两步,地上突然间出现两滴鲜红的血迹,他的牙齿已经切开了大半个嘴唇,低着头的眼神里充满了决绝,猛的就扑向了雷恩。就算是死,他也要拼最后一次! 不出所料的雷恩连动都没有动,一种突如其来的力量撕裂了坚硬的石板,一条荆棘狠狠的抽在了斯派尔科的身上,将他抽的倒飞回去,砰地一声撞在墙上,等了两秒多时间才缓缓滑下来。他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疼的,好几处的骨头可能都已经骨折了,但是似乎雷恩并没有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他亲自走到斯派尔科身边,一把揪住他头发,如同拖死狗一样将他拖到了桌子边上。 “按照我说的做,你能痛痛快快的去死,否则的话我会让你在死亡和生存之间挣扎几个月的时间才在绝望的痛苦中死去!”,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笔,拍在了桌子上,又从桌子的抽屉中取了一些纸,“现在就写,我的耐心有限!” 斯派尔科痛苦的用颤抖的手,拿起了雷恩掐丝的金笔,将他所有的仇恨与绝望,都写了下来。 等他写完搁笔的那一瞬间,雷恩的手掌穿过了他的胸口,将他的心脏捏爆在体内。大量的热流顺着斯派尔科的身体涌入到他的体内,他几乎都要呻吟出来。 好一会,热流才逐渐的停止,雷恩瞥了一眼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连身体都开始变凉的斯派尔科,掏出手绢擦了擦手掌和手腕上的血渍,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雷恩离开不到半个小时,帝都里就流传出一条骇人听闻的流言。 据说卡波菲尔家的斯派尔科已经畏罪自杀,在他自杀之前他仿佛受到了来自父神和光明神的感悟,不仅将自己的犯罪过程写了下来,还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些有关于卡波菲尔家族秘密也写了出来。他在遗书的最后写明,他已经从过去的混沌中醒悟过来,也清楚了自己所犯的不可饶恕的错误,希望用自己的死亡来宽慰受害者的家人,也希望自己的死亡能够救赎更多的人。 包括了卡波菲尔家族! 老暴君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顿时暴怒,将自己最喜爱的文明杖都折断了,在家中走来走去。驱逐斯派尔科的确是他的决定,他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他给了大众一个交代,也给了雷恩陛下和安全部足够的面子,只要他们依照贵族的法则处死斯派尔科,那么就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可他偏偏没有想到,作为秩序的破坏者,雷恩显然不打算这么完,或者说他不打算按照贵族们约定俗成的规矩去做事。 老暴君现在最迫切的就是想要知道,那个小杂种到底出卖了多少家族秘密。 斯派尔科畏罪自杀也给了经手人更加巨大的压力,连黄金贵族下一任的领军人物说杀就杀了,他这样的狗腿子还有什么好矜持的,于是乎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被他说了出来。 就在海啸掀起的那一刻,雷恩离开了帝都,他要去落日城朝圣。 当雷恩在离落日城还有一公里的地方从马车中下来,脱掉了精美的袍子,换上了纯白色的修士袍,赤着双脚踏着白色的石板一步一步走向落日城的时候,整个落日城都沸腾了起来。大祝福术、大祈祷圣言、大庇佑术等高级群体性神术不要钱的从天而降,梵音高唱之中隐隐可见白色的精灵与天使在落日城的上空盘旋。 唱诗班剔透的声音穿透了整个世界,那种煌煌之音让许多信徒激动的流下了泪水。十六名枢机主教一字排开站在落日城的城门外迎接教皇的到来,所有人都翘首以盼,希望能够在第一时间目睹“教皇”的风采。 “有点硌脚!”,雷恩带着笑容不断像道路两边的信徒点头致意,走早他身侧稍微落后一个身位的海特拉眼角抽了抽。恐怕整个世界,也只有雷恩这样的教皇,会对落日城的“荣光之路”有如此的感慨。 这一路走的极慢,如果不是有维持秩序的圣殿武士,恐怕雷恩和海特拉早就被人团团包围起来,寸步难行。 可即使是这样,也还是让雷恩的速度慢了许多。 一公里,一千米,两千五百步,却走了快三个小时。 来自帝国各地的信徒狂热的呼喊着他的名字,也更加让他确定了用信仰加固自己统治的想法。 “愿父神和光明神与你同在!” 第七〇六章 别以为我不看群就可以污蔑我是一名真司机,我那马纯洁的人! 曾经有一群寻求真理的使徒,他们追崇着宇宙之间最宏伟辉煌的秩序之路,在无尽的探索与研究中,他们认为人类才是组成宇宙秩序的主要基础元素。为了继续顺着这条线索追索下去,他们在教会的内部建立起了真理教派,企图用一种非常酷烈的方法,来收集分散在人类灵魂中所隐藏的秩序元素。 这个方法,就是灵魂炼成! 在经历了数百次尝试之后,他们一无所获,就在他们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一场意外的发生了,让他们找到了通往真理的阶梯。在对[此处被涂抹]城整体进行炼成之后,他们意外的在城市最中间的祭坛上,发现了一枚琥珀色拇指大小的结晶。在这结晶的最中间,存在着一根血丝一样鲜红的东西,这东西散发着魔种特殊的波动,就像是……神明! 真理教派认为这就是他们所追求的“真理”,他们将这结晶依照它的外形,称之为真理之眼。 任何手握真理之眼的使徒,都能越级施展威力强大的神术,真理教派的发现瞬间惊动了整个教派。但是很快,他们所作所为被[此处被涂抹]揭发出来,异端裁判所立刻对此前发生在[此处被涂抹]的惨案进行调查,最终认定真理教派的确如[此处被涂抹]所说,用数万人的生命和灵魂,炼成了真理之眼这样邪恶的东西。 教皇陛下立刻吩咐异端裁判所对真理教派所有的使徒进行抓捕和审判,在这个过程中,真理教派的创始人,号称星空之下最有智慧的使徒克格特,手持真理之眼击杀了大量抓捕他的审判骑士。他宣称,他是受到祝福的人类,他手里掌握着真理,没有任何人拥有资格审判他。 即使是教皇陛下,都差点死在了他的手里。 就在克格特野心膨胀到想要以一人之力统治教会的时,意外发生了。他手中的真理之眼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碎裂开,他也失去了强大的力量,最终被教皇陛下出手击杀。在他最后逃亡的时间里,他曾经留下了一本记载着有关于真理之眼的手札,里面详细的记在了真理之眼的炼成,以及为什么真理之眼会破碎的猜测。 这手札被教皇“毁去”之后,真理教派彻底成为了过去式,再也没有人敢随意的提起这个教派,提起所谓的真理之眼。 刚刚从一群老古董的包围中离开,雷恩第一时间就进入了教会最秘密的藏书地窖中,翻看着有关于真理教派的东西。这些人的确非常的聪明,他们最初将人类的灵魂通过炼金法阵的方式从人体内抽离出来,然后进行更进一步的溶解和提炼,希望能够找到秩序元素,从此破解宇宙秩序的真正面目。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顺手翻开了下一页。 最初时他们的实验体都是来自各个势力的死囚,他们用炼金法阵抽出了死囚的灵魂之后塞进一个只有拳头大的水晶瓶子里,加上金粉和一些炼金药剂,放在充满了符文的魔法反应炉中进行持续的加工。数百次的失败让很多真理教派的使徒认为他们研究的方向一定是出错了,否则不可能在数百次尝试之后都一无所获。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说了一句气话,他认为之所以找不到秩序元素,并非是他们研究的路子走错了,而是可以提供秩序元素的灵魂素材太少了。已经走到穷途末路的真理教派内部顿时陷入了争吵中,直至有人偷偷的在一处叫做东波特尔城的地方,用特殊的方式,刻画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完全将东波特尔城包围起来,然后悍然的发动了炼成阵。 数万人惨死在炼成阵中,他们灵魂中几乎微弱到无法被察觉到的秩序元素,也在数量巨大的作用下,凝结成了一枚“真理之眼”。他们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并不是方向走错了,而是方法没有弄对。 再次偷偷的炼成了一座城市,证明了这种以牺牲数万甚至更多人才能够成功的炼成阵和流程没有任何问题,他们才将这个消息反馈到了教派高层,也由此拉开了为期长达十个月的真理之战,并且最后以失败告终。 真理教派所有的教义、思想和有关于真理之眼的东西都被封禁了起来,只有教皇能够翻阅。 雷恩打开了另外一个厚厚的档案袋,取出了其中的文件,数百张关于灵魂炼成阵的细节图片逐一显现在他面前。 对于不日即将死亡的雷恩来说,别说用几万人的性命来制造真理之眼,就算是用几十万,上百万的灵魂才能够炼成真理之眼,他都不会选择放弃。他默默的将这些图片收入了一个皮质防水的文件袋中,并用油泥封上,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从这深深的地窖中走出。 翌日清晨,雷恩和海特拉走到落日城正中间的父神雕像下进行祈祷,完毕后雷恩突然问道:“我听说在父神行走在人间的化身,还保存在落日城,是吗?” 海特拉突然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摇头,“这种谣言并不可信,如果父神的化身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没有理由我们会觉察不到。如果我们拥有了父神的化身,您认为我们还会被奥兰多家族限制那么多年吗?”,父神的化身身体中留存的原始神力足以让他们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别的东西不说,哪怕只能够召唤战争天使柏莉降临,都足以毁灭整个奥兰多帝国。 如果真有这个东西,为什么还要受那么多年的憋屈气? 雷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我还听人说,在乌维尔城里的某处,隐藏着上古时期的四大天使之一的躯体,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吗?这个事情我还真没有听人说过!”,海特拉有些奇怪的问道:“非常冒昧的问一句,您是从什么地方听说到这样的消息的?” “一个朋友说的!” 在上古时代一共有七位人前显圣过的天使,乌利尔、加百列、拉斐尔和米迦勒。除此之外还有父神化身所召唤的战争天使和双子天使。这些东西可不是神话,不是故事,不是教会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而编造出的谎言。这些东西都确实存在过于,在一段时间里主导了某一个时代的韵律。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不算是神的天使们也逐渐失去了踪迹,就像被时光的尘埃所掩埋在历史厚重的泥地中,再也不见天日。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哪了,是死了还是活着,是否也那些消失的神明一样,离开了这个世界。 可是如果真的有一个天使的遗体还留在这个世界上,对于教会来说,绝对是一件大好事!他们不需要用到天使的身体,只需要用到天使翅膀上象征纯洁的羽翼就足够了,每一片羽翼都代表着圣力高度的凝结,足以让持有者施展已经无法再见到的强大神术! 海特拉一瞬间就动心了,他对雷恩所说的这个东西,非常有兴趣,“能不能和我仔细说说?” 雷恩在落日城为自己的后路做打算,帝都中却已经风起云涌,随着斯派尔科的“自杀”和他所留下的“遗书”,帝国安全部和纪律与保障委员会一起发动起来,按照所谓的“名单”开始抓捕涉嫌叛国的贵族。 雷恩给他们的罪名,就是叛国。 首当其冲的,就是卡波菲尔家族。作为奥兰多帝国建立的功臣,卡波菲尔家族已经拥有了不仅仅只是三百七十五年的历史。在卡波菲尔家漫长的贵族历史中,他们早已习惯将自己作为这个帝国的“主人”来看待。在神圣帝国时期如此,在奥兰多帝国时期也是如此。 即使他们知道有相关的法律禁止将一些东西出售到拜伦帝国或是满月帝国,可他们却肆无忌惮的将法律践踏在脚下,依旧我行我素的通过这种有法律明文禁止的贸易来获取更多的资金。 很多人都能都会觉得,贵族,特别是黄金贵族已经那么富有了,为什么还要通过这样愚蠢的手段去攫取更多的财富,甚至为此不惜出卖国家的利益? 其实这是一笔很难算清的账,简单来说用二个词就可以解释的清楚——过去,现在! 过去是指传统,被册封为贵族之后帝国的确会有一笔恩赐的金币,但是这些金币无法搭建起家族的脉络,所以他们需要重新找一个可以赚钱的门路。当他们找到了某个门路并且以此发家致富之后,这门生意就成为了家族“传统的生意”,已经不仅仅只是生意那么简单的东西,更代表了一种对过去和祖先的尊敬,以及家族的体面。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家族从小到大有了完整的结构体系,也有了充足的资金,但是对于一个刚刚迈入“成年”的家族来说缺少的还是底蕴。家族传统的生意不仅能够带来大量的收益,更能够将一批批新人送到这些不可能出现失控的生意中去锻炼,加深家族人才的储备,以及在某些领域内扩大家族的影响力,通过这种影响力,拥有一个行业或是某个区域的绝对控制权。 其实还有未来,没有任何家族敢说自己就一定会屹立在帝国的贵族阶级永远都不会倒下,历史和现实不止一次的告诉贵族老爷们,盲目的乐观对未来没有任何的意义。那么维持住一个已经可能影响到某一领域方方面面的“生意”,就等于给家族留了一条后路,至少不会让那些失去了贵族爵位的家族成员,失去扳本的机会。 卡波菲尔家傲慢的态度让他们早已习惯了“生意”的存在,所以哪怕他们可能知道这门“生意”会成为别人攻击他们的把柄,他们也不会轻易的放弃家族的生意。 “尊敬的费拉兹侯爵阁下!”,尼采胖乎乎的脸上腆着一种看上去像是讨好的笑容,“根据一名叫做斯派尔科的平民所留下的遗书,我们怀疑您以及您的家族,涉嫌违反帝国法典《战略物资法》并且涉嫌将危险的物资输出到敌对国家,根据帝国法典,我们有权力要求您配合我们的调查。” 费拉兹,也就是老暴君,他拄着拐杖微微阖着双眼,好一会才抬起眉头,额头上顿时出现了深深的皱纹,“你说什么?”,他笑了笑,“年纪大了,耳朵也听不清楚,请你再重复一遍。” 尼采似乎并没有因此就露出丝毫异样的神色,他微笑着继续将之前的话重复了一边,然后拿出了帝国法典中关于贵族犯罪的调查流程,展现在费拉兹的面前。 老暴君揉了揉眼睛,微微摇头,“看不清楚。刚才你说想要在我的家里吃饭?” 如果费拉兹采取强硬的态度来对待这件事情,尼采有极为肯定的把握,把这一家人都拿捏出屎来。但是老暴君这招装糊涂,确实给他增加了一些麻烦。费拉兹所代表的卡波菲尔家族的特殊地位和身份,就让雷恩刻意避开时的工作必须符合流程,至少需要让这位老暴君非常清楚的了解到他们所来的目的和原因,以及他需要的配合。 尼采也知道,老暴君不是聋子,更不是瞎子,他只是在装,他在拖时间。不管是收拾残局还是邀请更多的人来助威解围,都需要时间。 尼采出现的太突然,突然道费拉兹没有太多的准备,时间,对于双方来说,都是格外重要的。 “既然您无法辨识,那么我只好暂时越权了。”,尼采歉意的朝着老暴君弯下了腰,“等调查结束之后,我会主动辞去帝国安全部部长一职,作为我冒犯您和您家族的代价,那么现在……”,他眼神里闪过丝丝寒芒,“请费拉兹侯爵阁下去老图书馆住上几天!” “你没有权力这么做!”,尼采不按照套路来打算硬碰硬,甚至都交代好了自己会辞职,用这种态度和方法来逼迫老暴君,老暴君自然无法在装下去,他脸上松弛的皮肤微微颤抖着,“你,没有权力这么做!” 尼采耸了耸肩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笔,在空白的逮捕令上填上了费拉兹的全名,然后展示给他看,“瞧,我现在有权力了,下面还有帝国皇帝的亲笔签名印信以及帝国皇帝印章!” 今天有特别的事情没有更新了,,, 对不住大家,今天真的非常非常忙,我才到家,脑子都快炸了,强迫自己坐在电脑前,望着屏幕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只能抱歉了。 第七〇七章 害怕被自杀的老头子因为不愿意自杀最终导致了自己被自己杀死 越是在这种时候,老暴君也就越是要保证自己能够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他就像是卡波菲尔家族的一面旗帜,只要这面旗帜不倒,与他有利益关系的人心里就有足够的底气去应付所发生的一切。一旦他倒下去了,那些人就会失去方向,失去勇气,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飞,最终被一一打死。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被尼采抓回老图书馆,哪怕只需要在那里待上一天的时间。 望着近在咫尺可恶的胖脸,费拉兹放弃了继续抗衡,反而用一种充满了诱惑口吻说道:“开个价吧!”,他的眼神里流露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财富,权力,地位,只要你想要,我拥有,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 他继续劝说着,“你想想看,你为雷恩工作得罪了这么多的人,甚至还要得罪黄金贵族,你又得到了什么?” “雷恩会给你更多的财富吗,他会赐予你更高的地位吗?还是他为破例为你封爵?”,费拉兹摇了摇头,“不,他什么都不会,” “你只是他养着的一条狗,需要你的时候就会把你拽出,可让你尽情的去撕咬他的对手。但是当他不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如同路边的野草,不会在引起他任何的关心,也许还要防着他随时迈开的脚步,万一你所在的地方正好在他前进的道路上,他会毫不犹豫的送你下地狱。” “我们能够帮助雷恩推翻奥兰多家族,那么自然也能再推翻雷恩的统治,到时候一切依旧,和以前都不会有任何的变化!你想想看,到了那个时候,你该怎么办,你所处的位置和你曾经做过的事情,会不会被新的统治者清算?” 说了一大堆话,这可能是老暴君七十岁以后一次性说的最多的一次。 尼采的表情很认真,他认真的听着老暴君说完最后一个字,才点了点头,老暴君脸上刚刚出现一抹喜色,就被尼采的下一句话打败了,“您说的一切都非常的正确,但是您有没有考虑过另外一个问题?”,费拉兹茫然的望着尼采,他不太清楚所谓的另一个问题,是什么问题。 “在你们推翻雷恩之前,他首先会把你们都杀死,那么又有谁能够推翻他呢?”,尼采叹了一口气,收起了笑容,“我确实只是一个狗,但是我是一直能吃到肉骨头的狗,总比变成一直死狗要强得多!”,他一挥手,命令属下,“把这个家伙带回去!” 这次费拉兹没有再挣扎,也没有继续想要通过语言来改变尼采的决定,他知道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与其继续浪费口舌让自己看上去丢尽了脸面,不如就如雷恩的意,结果未必就会有那么坏。 就像奥兰多家族所做的那样,雷恩也在做同样的事情,他就不信其他黄金贵族们会坐视卡波菲尔家族成为历史翻过的一页!他们如果想要保护自己的家族不被雷恩推平,那么就必须保住卡波菲尔家。不只是为了救出他这个老头子,更是一种表态! 当老暴君被带走之后,整个卡波菲尔家中再也没有人敢站出来反对了,谁知道尼采的怀中还藏了多少张空白的逮捕令?被关押进老图书馆的费拉兹未必会受到怎么残酷的对待,那是因为他的身份和地位就注定了除了雷恩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轻易的对他用刑。但是那些没有显赫地位的族人,想必灰狗子们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顾忌了。 尼采轻蔑的目光在一些卡波菲尔家的族人们脸上一一扫过,他看见了这些人的怯懦和畏惧,不屑的吐了一口唾沫在价值上千金币的毛毯上,还用脚尖碾了碾,“根据德西帝国皇帝雷恩陛下的指示,检举揭发其他人的罪行,依据罪行的大小,将获得减少或者免去自己曾经犯下过的罪行。如果检举揭发者并没有犯过任何的罪行,那么将获得被检举揭发者所有的财产,只要罪名成立!” 老暴君的想法一点也没有错,他在这里的时候,尼采这么说只会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局面。但是没有了老暴君由来已久的权威镇压,就像从寒冬中逐渐苏醒的湖泊,丢下一颗石子不再会碰到坚硬的冰面,而是直接沉入水中,掀起一圈圈涟漪。 效果不会立刻出现,需要给这些人一个思想上的斗争,但是尼采相信,最多三天时间,这些人就会互相咬起来。不仅仅只是为了自己避免遭到审判,而是为了夺取更多的利益! “我相信卡波菲尔家大多数人是无辜的,只是少部分人利用了亲族的关系,隐瞒着你们做下令人愤怒的叛国行为。陛下和我说过,只抓叛国者,不会取消卡波菲尔家族的地位和身份。”,说完他点了点头,“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再会,先生们,女士们!” 尼采转身离开之后,所有在场的人眼神都变得可怕起来。作为黄金贵族的一员,哪怕他们没有继承权,被排除在家族权力的核心之外,却不意味着他们不具备敏锐的政治嗅觉。 说白了,尼采的意思就是说黄金贵族依旧是黄金贵族,帝国需要的只是叛国者。 如果……,如果能够证明费拉兹是有罪的,以及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族长的人是有罪的,那么族长这个曾经连想都不敢想的位置,是不是就能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人性中的贪婪是永远都不会被清洗干净的,就像是血液一样,早已与人类融为一体。只要有了足够的诱因,贪婪就会如同滔天的洪水一样,摧毁所有的堤坝,席卷整个世界! 费拉兹和尼采一前一后离开了卡波菲尔家的庄园,消息就已经在整个帝都甚至是帝国传开,无数贵族都在讨论这件事的背后,到底具有怎样更深层次的意义。就连维托,都在思考这件事背后所站着的雷恩,到底想要搞什么。 费拉兹一定要保下来,也只有这样才能够让雷恩明白,这个帝国不是他为所欲为的后花园,他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做这件事需要一定的技巧,不能够正面的触怒雷恩,那就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疯子,他有可能完全不顾忌政治上的需求以及帝国的安定,悍然的发动全面的战争。 思考了一会之后,维托觉得,他需要盟友。 现在唯一能够给他帮助的就是兰瑟和奥格莱姆,但问题是,兰瑟好像已经和雷恩达成了某种非常有默契的交易,找他他未必能够同意自己的要求。而奥格莱姆更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家族,他们甚至都不关心帝国的政治和局势,在推翻奥兰多家族的过程中,他们连询问事情的进展或是结果,都没有询问过一次。 他们就像是生存在与世隔绝的地方,过着自己的日子。 这么算下来,维托才突然间发现他居然找不到哪怕稍微有点作用的盟友。 一批批新生代的贵族顶替了家族的上一任领导者成为了贵族阶级的主力,但这些人都是雷恩的人。那些食古不化的刻板老贵族们或许愿意参与到这件事中,可他们又没有实力。环顾四周,维托才发现,仅剩的这些黄金贵族,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的能力,就像是砧板上的肉,任由厨子凭心情好坏宰割! 维托在想着如何救出费拉兹这个老家伙确保神圣盟约的有效性,费拉兹也在积极的考虑如何的自救,当他被押送到老图书馆内关起来的时候,他突然打了一个激灵,老态尽显的身体猛的哆嗦了一下。 斯派尔科,就是在这里自杀的! 他虽然没有见过斯派尔科的尸体,但是有人将斯派尔科的死状透露给了他,他绝对不相信胸口中有一个大洞的斯派尔科是自杀身亡,他明显是被自杀的。斯派尔科可以因为“忏悔”被自杀,那么他这样的老头子,会不会也因为“某种无法抗拒的原因”,在这里选择了被自杀? 真相往往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真相”是否能够被人所接受。如果他摔了一跤,或是碰了一下脑袋,因此重伤不治去世,就算外面的人会有疑惑,也不会提出来,因为这些理由很合理,非常适合他现在的情况。 胸口中突然传来一阵阵的绞痛,脑仁也仿佛有针刺一样的痛楚,他捂着胸口靠着墙壁缓缓瘫坐在地上,尽量的放缓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的情绪迅速的平复。 这是老毛病了,从他六十六岁之后,就有了这样的毛病。 很多闻名遐迩的药剂师给他看过,连枢机主教他也都请过,通过他们的诊断和分析,费拉兹知道了一个可怕的事实,那就是他的心脏,已经太老了。这是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事情,他也一度悔恨过年轻时为什么没有好好的修炼战气,哪怕无法成为一个强者,也足以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健康的状态。 当然,这样的后悔无济于事,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避免自己情绪上的剧烈波动。 他不怕被人陷害,不怕自己的子嗣惨遭横祸,甚至是不怕卡波菲尔这个姓氏被踢出神圣盟约中,他唯独害怕的东西只有一样,那就是死亡。 可以说他是一个自私的人,但是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不自私?任何一个人只要诞生了任何一个念头,都意味着他是自私的,唯一的区别可能只是自私的程度不同而已。 在刻意保持缓慢呼吸中的费拉兹逐渐的感觉到心脏舒服了许多,虽然有点不太对劲,偶尔会多跳或是少跳一下,但比刚才已经好很多。他费力的支撑起自己老朽的身体,扶着墙壁走到了床边坐下。图书馆的灰狗们拿走了他身上所有能够用来伤害自己的东西,甚至是衣服都已经换了一套,据说是一种非常轻便但也很容易被撕毁的衣服,就是为了针对他这样的关键性人物所设计制造的。 目的自然不言而喻,就是为了防止自杀,但他并不知道。 失去了拐杖让他行走有些不便,好在屁股坐实之后带给身体的反馈让他松了一口气,他端起床头柜上放着的木质杯子,在嘴唇接近杯沿时他心跳突然间加快了两拍,一股无法描述的难受在一瞬间支配了他的身体,让他端着杯子的胳膊抖了一下。凉水瞬间泼了他一身,他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静默了两秒,然后突然间将木质的杯子狠狠的掼在地上。 水花四溅,空了的杯子弹了几下滚落在一边。 他再次生气了,但是并不是生别人的气,是生杯子的气,是生水的气,是生自己的气。 这具身体连一个杯子,一杯水都能欺负他,加上被抓到这里结局不明,他难以控制自己一直以来都很火爆的怒火,将这些脾气都发在杯子上。 感受着被水浸湿的衣服带给身体的凉意,以及口干舌燥和喉咙迫切需要喝水的需求,他朝着不远处的杯子走了过去。可能他早已习惯走在精美昂贵的地毯上,或是习惯了有仆人为他做事,他忘记了赤脚的时候,应该尽量避免踩在光滑同时被水溅射的砖块上。 他摔了一跤,摔的很惨,脸朝下摔在了地上,鼻子里流着血,牙齿也崩掉了两颗。他用尽力气翻身躺着,一瞬间原本应该从鼻孔流出去的鲜血开始回流。鼻血的回流在挤压到气管进口的组织时,他本能的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然后猛的瞪大了眼睛。 他将一颗牙吞下去了,更麻烦的是那颗牙给了他极大的痛苦,就像是卡在了嗓子里。 他尝试说话,尝试喊门外的灰狗子们来救他,可随着他想要发出声挤压声带和器官所带来的动作,让他更加的疼痛了。他用力拍打着紧闭的房门,眼睛里都已经爬满了血丝,却换回一句“老实点”有些不耐烦的回应。 疼痛,恐惧,不安,让他的情绪产生了剧烈的波动,血压开始上升,对心脏的负担也越来越大。 他双手死死的扣着门缝,似乎想要将门给扣开,指甲盖都翻了起来,血肉模糊的。可他最终还是没有能够做到,双手无意识的抓了几下,整个人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衰老的心脏在一段剧烈的跳动之后,快速的震颤了一段时间,彻底的陷入了平静中。 他死了,死于“自杀”! 第七〇八章 追求永恒必然会遇到各种各种的问题,直至永恒降临,或是死亡 “死了?”,尼采的表情非常的奇怪,想笑笑不出,脸上的肥肉抖了抖,推开穿着制服的灰狗子们,走进到床榻边上,望着床榻上已经僵硬了的费拉兹。 老暴君的尸体早已硬邦邦的就像是雕塑一样,他脸上狰狞的表情和他活着的时候没有太大的区别,虽然灵魂已经离开了躯壳,生命也离他而去,可是眼睛里的凶光似乎还存留着些许的温度。他手指上的指甲盖几乎全部都翻了过来,干枯的血迹发黑结成一片片黑色的硬块,就像是他用双手触摸了地狱,地狱的火焰正在顺着他的手指向上开始燃烧。 尼采带上手套摸了摸老暴君的脑袋,没有凹陷的地方,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除了已经塌陷的鼻子和一嘴烂牙,很显然双手受伤并不会造成人体死亡这种可怕的事情发生,问题还是出现在他的脸上。他偏着头望向了身边的验尸官——这是雷恩上台之后出现的一个新职业。在此之前任何解剖人体的行为都是一种罪行,在另外一些人看来,更是渎神的行为。 尽管有许多炼金术士精通人体的构造,可是他们在研究尸体的时候,也总是偷偷摸摸。雷恩上台之后做出了很多改变,验尸官的出现也只是其中之一,乐于将人体切成一块块的炼金术士们为雷恩陛下欢呼,认为他也是坚定的追寻真理的勇士。 “他是怎么死的?”,尼采摘了手套丢在一边的垃圾桶里,“我总要给大家一个过得去的说法,无论是任何人看见这个家伙这样的样子,都不会相信他是自然死亡,他们更加相信是我们害死他!”,尼采看着费拉兹如同被一头公牛撞过的脸,忍不住皱了皱眉眉头。 真相除了“真相”之外,还需要把费拉兹交出去,那些人看见他这个样子,难免会想到其他东西,比如说斯派尔科或是其他被自杀的家伙们。 所以这句话的意思是他不管费拉兹到底是怎么死的,总之验尸官要告诉他一个别人可以接受的“真相”,哪怕这个“真相”是编造出来的,只要有一定的证据作为基础支撑,那么这就是费拉兹真正的死因。 验尸官听不出这些东西,他只是让人将一份案卷交给了尼采,并且用手将费拉兹的腿部垫高,让尼采看见了费拉兹下颌内侧隐藏起来的一个切口,“费拉兹先生有一种来自于心脏的疾病,这种疾病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谁都不知道心脏这个玩意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罢工,停止跳动。根据我们对这种病例的研究,我们得出一个结论,当一个人情绪波动剧烈的时候,心脏就有可能会罢工。” “至于费拉兹先生为什么会情绪波动剧烈……”,验尸官伸出手指在费拉兹的喉咙处的切口里掏了掏,掏出一根发白并且有着明显层次感的小管子。管子上有些还没有消退的红肿,显然这并非是正常的现象。验尸官指着红肿的地方说道:“这里是气管偏上一些的地方,因为一些原因如您所见,它肿了起来,这红肿让费拉兹先生每次呼吸能够获取的空气极为有限,他处在一个逐渐缺氧的过程中,这极有可能造成他恐惧的情绪波动,所以他最终把自己吓死了。” 验尸官取出一柄锋利的小刀,切开了红肿的地方,却意外的发现了一颗断牙嵌入其中,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死因。 望着从喉咙上取出的一颗有着锋利尖刺的牙齿,尼采心中酝酿了一下,“这么说来费拉兹先生是因为被一颗牙阻塞了气管,惊慌失措中摔了一跤,然后因心脏的疾病死亡,是这样吗?” 验尸官顿时用一种看蠢货的眼神瞟了一眼尼采,微微低头欠身,“是,您说的没错。” 尼采满意的露出了些许轻松的笑容,“很好,我还需要和陛下联络一下,在陛下没有批复之前,只要有人把这些消息透露了出去……”,他嘿嘿的冷笑了一声,随后立刻吩咐自己的助手,“让在场所有人签一份保密协议,最低级的那种。” 不久之后,雷恩就得到了消息,费拉兹死了。 “死了?”,雷恩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怎么死的?你们虐待他了还是殴打他了?光明神在上,可怜的老家伙!”,在落日城停留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这一嘴“光明神在上”说的倒是非常的顺溜。 随后尼采将事情前前后后所有的详情,都告诉了雷恩,雷恩这才明白,原来这真的是一场意外,一个让他都感觉到意外的意外。怕死的老东西最后死在了自己的手里,对于费拉兹这个老暴君,雷恩对他的了解显然要多余其他人。别人只看见了他的残暴,但是雷恩却看出了他留恋权力的核心原因,还是怕死。 可能会有人认为权力与怕死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其实不然,权力不仅仅带来对下层建筑的控制,更能够为自己争取到各种稀缺的资源。如果他将手中的权力交给了后代,帝国研究院正好研究出来什么东西能够推迟人类死亡的原因,那么失去权力的他又如何得到这些成果? 黄金贵族的成员? 那还不够! 除此之外,权力能够让人在一定程度上,遗忘自己的年纪,遗忘自己已经是一个即将入土的老头子。如果说幻神是对世界的欺骗,那么权力,就是对自己的欺骗! 他抓着权力不放,只是怕死而已,好在现在他再也不需要为此担心了,因为他已经玩完了。 “陛下,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尼采小心的询问着,费拉兹的死亡绝对不在计划之中,本来雷恩的意思是借助费拉兹这个跳板拉更多的人下水,同时他离开帝都的原因,也是给那些人暗地中的反对者一个机会,一个推翻阿尔卡尼亚皇朝的机会。一旦这些人勾结起来趁着雷恩远离帝国政治核心的机会,宣布阿尔卡尼亚家族的统治不合法,就足以给雷恩致命一击。 只是万万没想到啊,费拉兹居然就这么死了,那些雷恩原本希望他们蹦出来的家伙们,恐怕也要偃旗息鼓了。 他没有片刻的犹豫,虽然费拉兹的死亡并不在计划之中,但是他依旧能够很快的做出判断,“先把消息隐藏起来,找一个字迹模仿的大师,让他模仿费拉兹的字迹和语气,与外界联系。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暂时严格的监禁起来,派人主动的去为他们牵桥搭线,并且给他们足够多看得见的机会,让他们好好的折腾一番。” “如果消息没有藏住,就对外宣称费拉兹因深感自己的叛国的行为伤害了这个养育了他的帝国,所以他走上了斯派尔科的道路,选择了终结自己的生命。其余的卡波菲尔家族成员,都送到贝尔集中营去,明白了么?” 魔音盒子另外一端的尼采脑门上泌出一层细密的油汗,他连连点头,表情严肃,“我像我明白了陛下,如果成功了……” “那就按照计划那样做,让所有人都闭上嘴。” 在雷恩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之后,魔音盒子中再也没有任何的声音,经过魔法共振所引发的蓝**法潮汐,也迅速的消退。尼采拿出手帕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他不是第一次感觉到雷恩的可怕了,那种快速到让人绝望的反应速度,那种对政治极为敏感的嗅觉和处理能力,以及心狠手辣腚眼黑的为人,真是一个了不起的皇帝啊! 雷恩关闭了魔音盒子之后从怀中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水晶瓶子,瓶子里充满了金色的流质的东西,散发着淡淡的荧光。这股金色的液体仿佛有生命一样,在平稳的水晶瓶子里缓缓的有流,就像是鱼,或是蛇那样,钻来钻去。 这是神性,高纯度的神性,用了接近五十个拥有神明血脉后裔身上的鲜血,才凝练出这么一小瓶。本来那些家伙们打算杀鸡取卵,直接杀死那些黄金贵族成员,然后一口气提炼出一定数量的神性供给研究使用。但是雷恩否决了这个提议,比起这种每个人取三五百毫升血,每三个月可以取一次的可持续发展,那些人的脑子真的是不够用。 有了雷恩的这个想法之后,贝尔集中营的内营立刻进行了彻底的改造,而那些被关在这里的黄金贵族们,将成为这座“养殖场”中的“血库”。虽然可能日子过的会有些凄惨,但绝对比死亡要好得多,只要老老实实,未必就不能够快乐! 这瓶神性是第一瓶凝练出来的纯度最高的神性,在三天前,贝尔集中营的人将它送到了雷恩的手中。当雷恩握住这个小瓶子的时候,他体内突然滋生出一种渴望的念头,他的身体和他的本能在告诉他,他的身体需要这个。 他扭开瓶盖,缓缓的倾斜,一滴金色的神性有些怯懦的从瓶口中滴出来,落在桌子上。不算高的落差也让这一滴金色的液体瞬间飞溅破裂,可很快这些散落出去的金色液体,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它们一样,又重新聚拢在一起。陌生的环境让金色的液体有些畏惧的缓缓的移动着,可很快它似乎就弄明白了周围的环境到底是怎样的,开始快速的在桌子上游荡起来。碰一碰信纸,碰一碰墨水瓶,或是钻进书本里又钻出来。 不知不觉中,雷恩只感觉到肩膀一沉,一只花狗屁股一样被各种颜色覆盖的小猫蹲坐在他的肩膀上,舔着爪子,目光炯炯有神的望着桌面上那个跑来跑去的金色液体。 它喵喵的叫了两声,雷恩没有反应,下一秒它就扑到桌子上,伸出红色灵活的舌头,一下子将那滴金色的液体卷入口中。 扑通一声,凯特直接倒在了桌子上,四肢绷的笔直,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但是它瞪圆了的眼神里,却藏着一种莫名的兴奋,以及一丝丝难以捕捉的——智慧! 雷恩提着凯特的尾巴将这家伙丢到了一边的沙发上,他斟酌了片刻,将水晶瓶中所有的金色液体都倒进了嘴巴里。这些金色的液体看上去是液体,实际上是一种更高级物质的表现,它不像是水那样需要经过嗓子、食道、胃囊最后进入肠子里被吸收。这些神性在入口落在舌头上的瞬间,就渗了进去。 高纯度的神性所带来的力量也是巨大的,雷恩只感觉到喉咙一阵麻痒,张嘴就喷出一口带着金色星星点点斑迹的鲜血。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某种东西更加的活跃了,同时,他的身体,也在更加快速的走向死亡。 或许,连一年的时间,都不到了。 他攥了攥拳头,仰面靠在椅子上,逐渐的进入了沉睡之中。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奇怪的梦,他梦到自己成为了无所不能的神明,却进入到了一个永远都是黑暗的空间之中。在这里没有太阳,没有月亮,什么都么有,永远都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缠绕在自己的身上,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很快黑暗中有了一个光点,周围的黑暗迅速被光明所取代,车水马龙的都市生硬的出现在他的周围,他就站在马路的正中间。 就在他还处在恍惚之中的时候,突然有人咒骂了起来,“神经病啊,你走不走?” 这声音让雷恩回过神来,他表情怪异的望向了那辆车,以及车里的人。 “你踏马的走不走?” 这时候雷恩才发现,自己站在了机动车道上,刚好堵住了这辆车。他微笑着点头致歉,走到马路边上,望着那个熟悉的男人不耐烦的开着车消失在马路的尽头。 他突然间想笑,依照有些陌生的记忆,走到了一个小区里,在某一栋某一层停了下来。他伸出手指,指尖窜出了一条细窄的荆棘藤,刺入了钥匙孔中。 房门很快就打开了,一个面色惊愕带着惧意的女人,系着围裙,拿着菜刀,胆怯的望着他,“你……你是谁?” 第七〇九章 一个穿越者穿回了原来的世界杀死自己让自己穿越成为穿越者 “我没有恶意!” 或许是因为雷恩身上考究的衣服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亦或是他温和的外表让女人并没有立刻尖叫起来,总之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见面。在这样有些离奇的场合中,在这样荒诞的情况下。 他说完转过身打开了一面壁柜,从里面取出一个水滴形状的不锈钢水壶,为自己拿了一个杯子,大摇大摆的走到客厅神色的沙发边坐了下去。他为自己倒了一杯凉水,然后按了一下茶几上的一个像装饰多过像开关的按钮,茶几下方缓缓弹出一个盒子里来,里面装着三个遥控器。 他取出其中一个,对着电视点了一下,黑色的屏幕中立刻出现了ccav-1的标志,一个看上去还算清秀的主持人,拿着话筒,“……悲痛,我们来采访一下正在施救的救生员。”,她不顾救生员正在为一名落水者做心肺复苏术,硬生生的挤到救生员的身边,举起了话筒,“你好,我可以采访你一下吗?” 救生员冰冷的眼神里充满了怒意,他摇了摇头,双手紧紧按在落水者的胸口上,不断用力的挤压。他正在和死神赛跑,谁能赢取这场比赛的结果,将会决定落水者的命运。 可那女记者仿佛根本就没有看见救生员的摇头,愣是把话筒塞在了救生员的面前,“请问今年夏天这里一共出现了多少落水者?”,看见救生员似乎并没有回答的意思,她继续说道:“我是ccav的记者,请你回答一下我的问题。” 救生员抬手就扫开了女记者的话筒,伏下身为落水者进行人工呼吸,那女记者脸色变得有些尴尬,对着镜头勉强笑了笑,“看得出救生员现在非常的繁忙,他的技术非常的熟练,说明在这里出现过许多的落水者。其实xx湖的管理委员会不止一次向社会呼吁,不要在此处进行游泳,但是悲剧却在不断的上演……” 不一会,躺在地上脸色发白的落水者突然喷出一口水来,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雀跃的惊呼,一条即将逝去的生命被抢救了回来,对于这样的场面,所有人都发自内心的高兴,并且祝福。 祝福落水者,也祝福救生员。 女记者顿时重新蹲下身体,面对着被救生员按住侧则身体开始排出肺部积水的落水者,问道:“你好,我是ccav的记者,请问您现在心情如何?是开心还是后悔呢?”,说着她再一次把话筒伸了过去。那落水者意识还有些模糊,大口大口的呕着湖水,根本不知道女记者在说什么。 女记者再次尴尬的笑了笑,“落水者现在的情绪非常的稳定……” 雷恩笑出声来,他抬头望着站在厨房边上一脸茫然的女人,举起了手中的杯子,“今天中午吃什么?带鱼买了吗?” 这句话将女人从失神中拽了回来,她对他有一种茫然的熟悉感,就像是……某个自己非常熟悉的人,而且也非常熟悉自己。他的一言一行,每一个动作,都那么的自然,自然到他仿佛知道这个房子里的一切,以及知道中午要吃什么。 “你到底是谁?”,女人举起了菜刀挡在胸口前,警惕的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她另外一只手摸到了电话上,拇指在指纹锁上轻轻一按,手机的屏幕顿时亮了起来,就在她准备拨打〇〇一报警电话的时候,雷恩的一句话,让她再次变得茫然起来。 “好久没叫你兔子了……,我很想你呢!” 兔子是女人和她丈夫两个人才知道的昵称,在大学的时候,她美丽清纯,他意气风发,彼此吸引,成为了情侣。她喜欢吃胡萝卜,而且还是生吃,总觉得那甘甜的胡萝卜才是最完美的蔬菜和水果。她给他列举了很多有关于胡萝卜的好处,什么胡萝卜素啦,维生素啊,总之胡萝卜就是她曾经最爱的零食。 生吃,或是炒一下,也可以放在饭头上和米饭一起闷熟。 所以他就把她称为兔子,还理直气壮的说,只有兔子才会这么喜欢胡萝卜。 她笑着说,兔子其实不喜欢吃胡萝卜。 他问她,难道非要我把你当做一头驴吗? 女人想了想,还是接受了兔子这个昵称,这是一个秘密,一个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她茫然的将电话放在了手边的台子上,望着沙发上坐着的陌生人,隐隐的和自己的先生重合在了一起。无论是他的动作,他的习惯,甚至是他说话时的口吻,几乎一丝不差。 女人手中的刀也放下来,她有些闹不清楚的看着雷恩,“你到底是谁?”,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即使是有些气恼,样子也很可爱。 无限的回忆,好的坏的,甜蜜的苦涩的,都一瞬间涌上心头,雷恩脸上的表情格外的复杂,他吁了一口气,“我就是我,我的时间不多了,能不能请我吃一顿饭呢?你亲手做的饭,红烧带鱼,海带烧肉,还有蒸胡萝卜。” 女人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她居然不想再追问那个陌生男人冒失的闯入了她的家里,坐在沙发上命令她去烧饭。她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悲哀在弥漫,她用力点着头,回到厨房里,拿出了最认真的态度,为屋子里那个充满了熟悉感觉的陌生人,做一顿饭菜。 这个女人,是雷恩穿越之前的妻子,他贪婪的目光在这间房子里每一个地方,每一个东西上停留。那些早已沉寂的记忆再一次焕发了全新的光彩,变得多姿多彩起来。他用手触碰着家具、墙壁,他走到了书房里,望着满满一书柜的书,随意的抽出了一本。坐在窗台边上,屋外的阳光穿透了玻璃窗之后照射在他的身上,给他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这间房间原本应该是婴儿室,以及孩子长大之后独立的房间。只是两个人到现在都没有要孩子。 一边看书一边回忆,时间过的很快,不知道是三十分钟,还是一个小时,书房的门被敲响了。女人有些失神的望着窗台下微微弓着身体,侧坐在椅子上,让自己整个身体都处在阳光下的男人,再次与她的先生重合在了一起。 除了相貌,一些小动作几乎完全的一样。 “吃饭了……你叫什么名字?”,女人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只好问了一句。 雷恩放下书站起来撑了一个懒腰,“我叫雷恩,叫我雷恩就好了。” “雷恩吗?”,女人脸上多了一丝笑容,似乎能够知道雷恩的名字,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你姓雷吗?” 雷恩点了点头,“对,我姓雷!” 他不需要女人指引就走进了卫生间,取出肥皂洗了洗手,才坐到了桌子边上。望着喷香的大米饭和两道能够让人食欲大振的荤菜,他有些迫不及待的用手指关节叩击了两下桌面。 女人一阵失神之后,盛了一碗饭递了过去,雷恩说了一句谢谢,端着饭碗望着晶莹剔透的米粒,拿起筷子,埋头大吃起来。他时而会抬起头望向对面小口小口吃着饭的女人,说一句好吃,换回女人的微笑。气氛愈发融洽起来,直至饭后,雷恩满足的将饭碗搁下时,女人自然而然的拿起一只陶瓷的茶盏,为他沏了一杯茶时,两人均是一愣。 雷恩沉默的接过茶盏,拿起三才茶盖拨弄着茶汤上漂浮的几片叶子,缓缓饮尽。他放下茶杯站了起来,女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该走了,和记忆中一样呢,手艺一点也没有变过……”,他拍了拍自己的口袋,取出了一枚泰伯利亚晶石,以及几枚帝国金币,放在了桌子上。这些东西中最值钱的就是那枚泰伯利亚晶石,以现在这个世界的法则和秩序,根本没有任何手段将其中的力量抽出,但是它在观赏上的价值,是无限的,足以让女人过上富足的生活。 哪怕她不愿意出售泰伯利亚晶石,那些金币,也足以让她小赚一笔。 “告辞了……” 女人本想拒绝,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拒绝的话却没有说出口,沉默的送着雷恩离开了之后,她突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一样。她有些无法理解的摇了摇头,关上了房门,紧紧的锁住,走到桌子边上,将那颗泰伯利亚晶石放在手里,紧紧的攥着。 离去的雷恩依照鲜活的记忆指引,找到了一个曾经让他雄心万丈,却又视之如坟墓的地方。他轻车熟路的走到三楼走廊里最里面一间办公室里,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怎么是你?”,一个年轻人皱着眉头站了起来。 在他看来,这个曾经挡在他车前可能是想要碰瓷的家伙,居然能够找到他的单位来,就已经说明了事情的本质。一定是他不甘心,或是他打听到了自己的工作单位,以为能够敲诈勒索他,就找了过来。可这人却不知道,这里是清水衙门中的清水办公室,这人来错地方了! “我不是找你的。”,那年轻人楞了一下,顺着雷恩的目光,看向办公室最里面的一张桌子,那可是办公室里的“老人”呢。雷恩大步的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个沉稳的家伙,露出了一丝莫名奇怪的笑容。就像是照镜子一样,他望着那个家伙,那个家伙也望着他。 好一会,那家伙才问道:“我不认识你。” “你会认识的!”,说着他抬起手对着那个家伙,一点绿色从他掌心瞬间窜出。 平静的xx办公大楼里,突然传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杀人啦!! 杀死自己是什么感觉? 这个问题雷恩从来没有考虑过,被他杀死的那个家伙叫秦长生,也是前一世的他。这种感觉非常的奇妙,最强大时期的自己,亲手杀死了最弱小时期的自己,这种感觉无法用语言描述。他恍惚之间也不清楚自己最初穿越的时候,是不是经历了同样的事情,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很爽。 弱者没有资格生存在这个世界上,杀死这个世界的自己,也是为了让他得到解脱。他被这个社会,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甚至是他的身体所禁锢了。只有解开这些锁链,才能够让他得到新生。 我就是你,你也是我。 周围的景色如同在暴雨中刚刚画好的水粉画,颜色快速的淡去,直至一点金光乍现。地面上五颜六色的雨水最终汇聚成汪洋大海,淹没了整个世界,在这大水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旋涡,将雷恩所有的感觉吸纳到旋涡的中间,恍惚之间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像是……灵魂经过迷途之后,回到了身体里。 雷恩睁开了眼睛,他吁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身体,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他紧紧的攥住了拳头。 他不知道自己之前所经历的一切只是幻觉,还是真实的发生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 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望着无尽的黑夜,眼神变得格外坚定。 没有什么能够阻拦我! 没有! 如果有人阻止我,那就杀死他。 如果整个世界都在阻止我,那就毁灭整个世界! 在他内心最深处,有一种欲望,他想要回去,想要再次看见那个女人,吃上一碗香喷喷的饭。 屋外黑色的夜空中突然见亮成一片银白,又转瞬即逝,骤然之间暴雨降临,就像是天被捅出了几个窟窿,倾盆大雨洗刷着整个世界! 在落日城最中间的广场上,存在了不知多久的父神雕像在暴雨中显得格外的孤独。突然间,他的眼睛动了一下,在灰白的眼仁上出现了一根头发丝大小的亮点,上翻望向了被乌云所遮盖的天空。片刻之后,光点消失,就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宇宙最深处的黑洞里,一个锁链悄然间崩碎,没有人或是什么东西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会在这样的地方,崩碎一条锁链,但是这条锁链崩碎所带来的后果,或许会改变一些什么。 大雨让城市焕然一新,想必明天一定会有一个好天气吧?! 第七一〇章 “三月的蔷薇绽放着深夜的苦寒,海鸟往南飞,群兽入山,冬天的风带来悲伤的歌!”,当尼采找来的笔迹大师仔细的阅读了最近一些能够搜集到的来自于费拉兹的亲笔信后,咏读了其中一段,“部长大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一段话可能是一种暗号。”,他抖了抖信纸,整篇的正文中大多数都是在交代一些生活中琐碎的事情,还有自己身体的近况,唯独这句话有些不太和谐,在字迹上也有一些和其他字迹不太一样的地方,就像是隐藏了什么东西。 这名笔迹大师又翻阅了一些写完没有寄出去的信件,无一不是有着莫名其妙的内容,让人读起来一头雾水的信。在这位笔迹大师看来,这些已经写好却没有发出去的信件,可能是费拉兹在面对某些情况无法做到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时的一种手段。通过一些暗号,传达某种意思,哪怕是信件被人截取了,也不会产生任何恶劣的后果。 “打人最疼的永远是老棍子”,这是一句来自德西人俗语中的一句,其含义是指用新的木材所做出的新棍子打人时没有用久了的老棍子打人疼,因为老棍子上早已吸附许多各种各样的东西,沉淀在其中,不管是重量还是坚硬程度,都远远超过新作的棍子。 这句话一样可以用在官场上,像费拉兹这样的老家伙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应急手段。 笔迹大师在老图书馆内看过非常多的信件,也模仿过很多的笔迹,他指着信纸上可能是暗号的句子,解读起来,“请原谅我的冒昧,我想我可以尝试解读一下。”,在征得了尼采的同意之后,他开始说道:“三月的蔷薇还没有到花期,我认为可以把这个理解为时机未到。随后‘绽放着深夜的苦寒’中深夜的苦寒应该是指绝望,漆黑的深夜里哪怕手掌就放在眼前,都很难看清自己的手指,被遮蔽了‘目光’的也只有绝望。但是同时,这也应该代表着一种转机的存在,因为深夜过去,就是黎明。” “‘绽放’这个词是一个动态性的词汇,结合上下句,第一句话我个人认为,应该是‘时机未到,先忍耐过这段时间,还会有希望’” “第二句‘海鸟往南飞,群兽入山’,我记得我曾经读过一本书,里面有这样的句子,那本书的名字叫做《冬至》。整本书讲的是一个猎人迷失在深山中,恰巧暴雪来临,气温降到有史以来最低点,在森林中见识到了从未见过的东西。人,动物,包括了植物,都为了在这前所未有的寒冬中生存下去,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和努力。全文的核心是无论人还是动物,想要在深山中度过冬天,就必须得到一定的‘帮助’。” “这句话的解释应该是‘需要帮助才能度过难关’!” “至于第三句话……”,笔迹大师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会,他不太确定自己的想法对不对,斟酌着说道:“‘冬天的风’应该是冰冷入骨的,而‘悲伤的歌’则代表着一个坏的消息。” “所以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现在正面临着困难的局面,坏消息一个一个的传来,虽然机会渺茫,但是如果能够得到一些帮助,未必就不能渡过难关。’” 一席话,不仅尼采震惊了,就连一些其他做辅助工作的人都震惊了。他们最初的时候并不是很在意这个笔迹大师,说白了无非就是模仿别人笔迹的一个家伙,如何能够被人尊称为大师?但是在这一刻,他们是心服口服的认为这位笔迹大师,是当之无愧的大师! 现在唯一欠缺的,就是让他证明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是没有错误的。 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选择权不在笔迹大师手中,而是在尼采的手里面。面对雷恩所交代的事情,他当然要以最完美的方式来完成,从而证明自己真正的价值。有价值的人才能够在雷恩的体系中生存下去,那些没有价值的,要么成为了垃圾堆中所有被抛弃物的一员,要么就准备直接硬肛! 他想抓更大的鱼,只有能够借由这条线牵动了另外一大批庞大的势力,才能够证明他的价值,证明他对雷恩的政权是有积极意义的,也能够证明他的能力。 尼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双手紧紧的握住笔迹大师的手,用力的摇晃了几下,“可以,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了!!” 从这间房间里离开,顺着走廊走到了稍后一些的房间里,一个男人手脚神展开的被固定在了行刑架上。从雨果那毕业的审讯人员正在对行刑架上的男人进行惨无人道的折磨,他的指甲缝隙里已经插着许多根银针,用银针一方面是银子质地坚硬,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隔绝某些毒素。 看得出来这个满头大汗面色如同被蒸炉熏过的男人已经承受了太多太多的痛苦,可他依旧紧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尼采走进来之后略微皱了一下眉头,他不喜欢这些笨手笨脚的家伙们把犯人弄得血肉模糊。但是很多时候,他又不得不依仗这些家伙,特别是新手。有一些新手会一边向被行刑者道歉,一边在对方的身上用钝刀子割肉,这种巨大的反差反而会成为破开目标心理防线的要素之一。 “他还没有说?”,走进房间里更是受不了那种血液的腥味和尿液的味道混杂在一起的古怪味道,他本应该熟悉这里的一切味道,他拿着文件遮挡住自己的口鼻,望了一眼行刑架上开始挣扎的受刑者,眉头拧在了一起,“既然不愿意说,就不用留他的命了,把他老婆孩子所有有关系的人都抓起来,陪他下地狱。” 这人,是费拉兹的管家,他的父亲、他的爷爷和祖先,一直以来都是费拉兹家族的管家,管家这个职业在他们的家中更像是被神圣化的某种传承。这个家伙爷爷曾经和费拉兹几乎一同成长,从七八岁开始就在一起,直至他的爷爷在去年冬天过世之后,家中最沉稳,能力最强的他,成为了这一任的管家。 在卡波菲尔家族中,他的地位仅次于费拉兹本人,费拉兹很多的事情,包括了一些机密的事情,都交给他去处理。费拉兹信任他,就像是信任他的爷爷那样信任着他。 从卡波菲尔家一些人的口中得知,所有费拉兹本人的信件都由这个家伙负责。黄金贵族们的信件都是由亲近的仆人管家亲自送的,因为单单是信封,就值好几个银币,加上黑市中的骗子们一直在花大价钱悬赏来自各大家族的信封和信纸,所以费拉兹绝大多数的送信任务,都由这个家伙亲自完成。 当他听尼采说要处死他家中所有人的时候,他的信念开始动摇了。 他不是他的爷爷,和费拉兹之间的关系并非是那种伴随了一生的亲情,更像是一种责任。当这份责任所带来的后果要远远的超过他的底线的时候,他已经开始犹豫要不要将这份责任放下。 为了别人死自己全家,这种大无私的人有没有? 有,但绝对不会多,况且那些人看似“无私”的表现,不过是为了获取更多的东西。 当一柄锋利的小刀突然间插入他的胸口,开始向下滑动切开他的皮肤和脂肪层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一直紧闭着嘴巴的家伙,终于开口了。 “你们想知道什么?” 尼采满意的点了点头,“费拉兹的信件收取都是你在做?”,他抬起了手,准备切开胸口,一根根拆掉他骨头的行刑者收起了刀子,取出了一些炼金药剂给那家伙灌了下去,还开始主动的为他处理伤口。 管家应了一声,“是,都是我在做。” 尼采端着一把椅子,坐在了行刑架的边上,翘着腿,望着他,“与费拉兹书信来往最密切的人,是谁?” “都是领地里的人,还有几位大贵族。” “说说帝都中的那些人!” “维托!” 很快这里的事情就汇报给了雷恩,得到了雷恩允许的尼采立刻行动起来,笔迹大师依照着几十张书写好却没有寄出去的书信内容进行研究,让他找到了一些规律,最终在他反复思考研究之后,写出了一封信。 这封信通过帝国安全部的检查之后,交给了维托的管家。尽管眼睁睁的看着灰狗子们将费拉兹的“书信”拆开反复的阅读检查,让他十分的不悦,但他很聪明的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等那些灰狗子们检查好书信之后,维托的管家才面无表情的将书信收好,铁青着脸离开了。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要知道哪怕他只是一个管家,在帝都内,不少贵族见到他的时候也都是要行礼的,就像面对着一个更大的贵族那样,发自内心的对他尊重,敬畏。 哪像这些混账,居然当着他的面,狠狠的羞辱了他。 书信在维托管家手中停留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送到了维托的手中,后者挥退了管家,独自一人在书房里。他翻开信纸,仔细的阅读。 这封信没有什么实质的内容,大多数都是在询问他卡波菲尔家现在的情况如何了,以及一些个人的感慨。 反复阅读了好几遍之后,维托才找到了他想要发现的东西,这东西隐藏在倒数第三段的第二句话中,在三个字母中,藏着一些并不应该拥有的特殊笔画。 “雨停不久,太阳也躲了起来,本想看见彩虹挂在天上,却只有乌云陪伴。” 雨停不久,应该理解为费拉兹抵抗过了第一轮的审讯,他将那些人对他的伤害看作是狂风暴雨,来形容灰狗子们的残酷。太阳……维托皱了皱眉眉头,拿出比在这个句子上圈了一个圈,继续朝下面看去。 本想看见彩虹挂在天上,彩虹应该说的是胜利或是希望或是未来,这句话可以理解为“本来还以为雷恩不会对他动手”。 维托拿起铃铛摇了摇,门外的管家立刻敲了敲门,推门而入,在门口的位置上俯首帖耳的站着,“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你知道或是有人知道,‘却只有乌云陪伴’这句话,是出自什么书籍中的吗?去给我问一问。” 约莫用了三十多分钟,管家回来了,也带回了正确的答案。 费拉兹这个人脾气不好,为人暴躁,但是奇怪的是他居然能够静下心来看书,并且以此为傲。他看过很多书,在暗语的交流上,他非常的喜欢在暗语中藏一本书的名字,作为暗语的一部分。这个喜欢很不好,因为不可能所有人都像他那样看过许多书。好在维托不需要自己看过这句话,也不需要自己知道它出自什么书,只要有人看过并且知道就行了。 这本书的名字叫做《利剑所指》,作者曾经当过兵,在这本书中他描述了一场以少对多的惨烈战斗,主人公利用奇兵从中切断了敌人的队伍,从而让主人公得到了来之不易的机会,最终战胜了敌人,赢得了荣誉。 有了这本书的名字,结合上下句他已经解读了第二句,还原这句暗语的意思就是“我可能撑不了多久,尽快对雷恩动手”。 维托想了想,将信封和信纸都丢进火盆里点燃烧了,这倒是很符合老暴君隐藏在自己暴戾之下怕死的性格。 当然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在帝国安全部那样的机构中,以老暴君的身体情况和精神状态,他的确撑不了多久。不过在维托看来,或许只有老暴君被弄死,才能够激起一部分人的同仇敌忾心理,从而让更多的人来支持他,趁着雷恩还没有回到帝都主持大局时,将他刺杀。 他没有回信的打算,即使要给老暴君回信,也不是这几天。 随着帝国安全部和保障与纪律委员会的主动出击,卡波菲尔家暴露的问题也越来越多,在民众中已经形成了一个恶劣的口碑。这个时候站出来反对雷恩支持费拉兹,那就等于是把刀子放进了别人的手里。 所以,他需要等待,需要时间! 第七一一章 人总有一些时候会因为某些事情变得不具备理智的思考,变得冲动 “我来给费拉兹侯爵送餐。”,穿着灰色制服的“灰狗”推着一辆餐车站在了关押费拉兹的房间外,负责守门的人有些讶异的望着他,送餐的灰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后,将餐车上的餐盘罩子纷纷打开,露出了里面精美的菜肴。 即使费拉兹正处于“关押”状态中,约有资格享受如此的美味。三道经过厨子精心烹调过的美味仅仅是散发出来的香味,就让人忍不住食欲大开,扑鼻的香气一个劲往守卫的鼻子里钻,让他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口水。 负责看守这间房间的守卫仔细打量着送餐的同僚,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我好像没见过你。” 那送餐的家伙耸了耸肩膀,一只手在肩膀上戳了戳,“我以前是出外勤的,前段时间受了伤,这条胳膊差一点就废了。即使现在已经治愈,也无法使用沉重的兵器,所以上级安排我从外勤转为后勤,没见过我不是很正常吗?”,他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自己在这里的原因,之后,笑眯眯的说道:“以后我们可能就要经常打交道了。” 守卫点了点头,“没错,餐车就放在这里吧,你可以回去了。” “不需要我送进去吗?”,送餐的家伙有些不太理解,“这里可是老图书馆,谁敢在这里乱来?” 守卫摇着头没有说话,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这就是规矩。其实他身后的房间里并没有人,费拉兹自己把自己弄死了之后尼采就布置了一个假象,从一些侧面的证据上去证明费拉兹还活着。每天都会有人按照正常用餐的时间送来一日三餐,每天晚上去取走一些脏了的衣服,并且将新衣服送进去。 偶尔站在门外还能听见来自房间内费拉兹的咆哮声和怒骂,所有的一切都说明了同样一件事,这间房子里有人,费拉兹还活着。 老图书馆里有多少人是别人安排进来的密探,尼采并不清楚,但绝对有,所以尼采一直小心翼翼的布置了这样的迷局,即使有人在往外面传达消息,也会是错误的信息。 送餐的人无所谓的放开了餐车的扶手,退了两步,与守卫告别之后大步的离开。守卫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可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餐车上三道精美的食物所吸引了。他推着车走进了监室内,反锁上门,拿过来一把椅子放在餐车边,拾起刀叉就开始切割看上去格外精美的烤牛排。 牛排是用小牛肉做的,外表焦脆,里面绵软,入口时牙齿切开焦脆的外衣,味蕾一瞬间就在肉汁和酱汁的来回轰炸中彻底的臣服。守卫手中的动作顿时变得更快,对于现在这份工作他非常的满意,工作清闲不说,还得到了上级的赏识,除了收入暴涨之外,每天都能吃到如此美味的食物,真是莫大的享受。 他低着头只顾着吃,却没有留意到他的皮肤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白色的皮肤蒙上了一层淡黄色,这是肝脏出现问题的表征。他吃的满嘴流油,拿着餐包将碟子里最后一丝酱汁擦干净丢入嘴里之后,满意的靠在椅子上。双手轻轻的抚摸着肚子,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太爽了! 当然也不能说是完美,今天的菜肴味道比前些天都要浓烈一些,让他觉得有些惊喜,也有些不太适应。 端起餐桌上的高脚杯,一边仰头一边猜测流入口中的美酒价值多少,不到三秒,一杯价值超过一个金币的美酒,就进入到他的肚子里。 “这才是人应该享受到的生活!”,他装作贵族的模样拿起餐巾在嘴唇上沾了沾,然后嘻嘻哈哈的将餐巾揉作一团,所以的丢在了餐盘上。 就当他准备将餐车推出去的时候,肚子里隐隐传来绞痛。他并没有多想,实际上在第一次吃大餐的时候,就有过类似的经历,他卑微的肚子承受不起如此高贵的食物,闹肚子了。 他一边朝着马桶跑去,一边解开裤带,呲溜一下就蹲在了马桶上。 蹲了一会并没有强烈的便意,他吸了一口气憋在胸口,用力一攒劲,噗的一声鼻腔中飞溅出两道血箭,喷在地上。他胃部一阵阵绞痛,不断的翻滚,一股腥酸的感觉顺着食道上涌,哇的一声将刚才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歪倒在自己的呕吐物中,他望着呕吐物种一块块破碎的黑色如同果冻一样的东西,不时抽搐一下。 在老图书馆外,送餐的家伙回头望了一眼,快速的消失在人群中。 尼采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负责收餐车的人一直没有等到餐车的出现,他敲了敲门,又推了推,发现门被从里面锁死之后,立刻将消息上报给了上级,最终就汇报到尼采这里。无论是因为什么,总之出了问题,他立刻安排人将卡波菲尔家的族人全部抓起来,连同卡波菲尔家一些亲近的势力也都被连根拔起。 有黄金血脉的统统送往贝尔行省的贝尔集中营,至于那些没有黄金血脉的,则就地解决。 望着哭声一片的金环区,维托很满意的收回了目光,他望向房间里坐着的贵族们,脸上露出了一种浓浓的悲伤。他一手扶着窗棱,一手压在自己的额角,难受的仿佛就要哭出来,“我刚刚接到一个不好的消息,费拉兹死了,卡波菲尔家完了!” 房间里顿时哗然一片,有诅咒雷恩的,诅咒尼采的,也有表示畏惧的。 雷恩真的和奥兰多家族历史上的历代皇帝不一样,他的心狠手辣与果断是奥兰多家族这几代的继承人所没有的,或许奥兰多一世皇帝与奥兰多二世皇帝可以与其媲美。他似乎脑子里就像是少了一根筋,他从来都不会考虑如果我这么做了会产生怎样的后果,如果我失败了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他似乎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肆无忌惮的挥舞着自己手中的长剑与权杖,将整个帝国搅的乱七八糟。 最可恨的是这个家伙似乎很少会失败,他总是能够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和原因,莫名其妙的成为最后的赢家! 真是该死的家伙! 维托望着噪杂的房间收起了眼中的轻蔑,他重重的咳嗽了两声,房间里吵闹的声音就逐渐的平静下来,他环顾四周,用一种低沉悲痛又带着一种决绝的锋利的声音,说道:“我们不能继续自己骗自己,告诉自己总有一天这一切都会结束,一切又会回到最初的样子。” “我们需要面对现实,残酷的现实,我们已经成为某些手中掌握着极大权力的独裁者最希望拔掉的钉子,因为我们的存在,会干扰到他对一切的控制欲。今天如果我们放任不管,选择继续沉默,或许你们中的某一位,甚至是我本人,都会成为下一个费拉兹。” “我没有恐吓你们任何人,这是事实,而事实是残酷的,残酷的现实让我们认识到雷恩是一个残暴的皇帝,他还不如奥兰多家族的皇室们。只是奥兰多家族在没有掌握到我们确凿的把柄之前,不会对我们动手。而我们现在需要面对的,则是一个连借口都不需要,就会对着自己的臣子举起屠刀的暴君。” “所以!”,维托攥起拳头用力的挥舞着,“我们应该推翻他!无论是为了我们自己,还是为了这个帝国!” 他一席话立刻引起了人们的共鸣,没有人愿意生活在这种随时会成为尸体的恐惧之下,所以他们尽情的响应者维托的邀请,一个个站起来,表明自己将加入到这样“神圣”的事业中。 热血上头除了能够自己打败自己之外,无法击败任何对手,维托也很清楚靠着一时间的鼓动并不能够战胜雷恩,这需要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当然这个计划的实施不会太困难,因为雷恩愚蠢的离开了帝都,前往落日城去朝圣,这就给了他们最大限度的希望与可能。 维托缓缓的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如何将军队送入城内,如何制造舆论,如何宣布雷恩的政权是非法的,以及最终如何审判雷恩,将他打入地狱之中。 和大家一起讨论每件事的时候要显然比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一样得出的结论更加的准确,以及精密。很多可能出现问题的地方也一一被补缺,端详着愈发完善的计划,每个人的信心都在这样的讨论下,被莫名的放大了,他们甚至觉得有了这样的计划,雷恩是必死无疑。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纪律与保障委员会以及帝国安全部似乎都成为了摆设,对他们正在准备的事情视而不见,从另外一方面,也证明了他们的计划只多么的“完美”。 直至半个多月后,一切准备就绪,随时随地都能够站出来颠覆雷恩的政权时,维托才觉察到了一丝不太对劲的感觉。 那群鼻子比狗都灵敏的灰狗和整天把目光放在贵族身上的纪保委怎么可能这么久都没有发现他们所做的事情,没有发现贵族们的异常? 面对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一,他所拟定的计划就像所有贵族所认为的那样,具备很高的可操作性,是一个完美的计划,无懈可击的计划,让对方找不到蛛丝马迹。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一群人做一件事永远都不如一个人做一件事时具备更高的“统一”性,总会有人出错,总会有什么地方没有处理好。 这就涉及到了第二种可能,雷恩在放任他们的行为。 那么雷恩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甄别! 在充满了智慧的德西人的故事里,有这样一则故事。 一个富有的父亲拥有众多的子女,这些子女或是孝顺,或是叛逆,有些人甚至为了父亲的财富,想方设法的在暗地中迫害他们的父亲。但是这些子女们所表现出的一面都是彬彬有礼,温良顺从,无法从他们的行为上去判断谁是好孩子,谁是坏孩子。于是这位富有的父亲,想到了一个主意。 有一天他带领着众多的孩子们去了一个他们从未去过的地方郊游,那里有一条湍急的大河。父亲与众多子女就在河边休息进餐,无意中父亲一脚踏错,跌入了河水中,不断的起起伏伏,挣扎不休。 这个时候有些子女慌乱的跳入河里朝着父亲游去,有些子女则在岸边大呼小叫。 最终父亲被大家合力救了上来,失魂落魄的父亲铁青着脸回到了家里。 在很多年后父亲即将老死之前,他做了安排。 所有第一时间跳下水的子女,将获得他大部分的遗产,第二时间跳入水中的子女将获得他剩下的遗产,而那些在岸边大呼小叫的子女们,将一无所有。 这个故事并没有说出怎样了不起的大道理,甚至有些“俗套”,因为谁都无法证明那些在岸边焦急等待父亲被拯救的子女中,是不是有些同样孝顺但是不会游泳的人,也无法证明第一批跳入河中的孩子们是不是有人想着要将他彻底淹死。可这也是一个具备了智慧的故事,这个故事有着更深层次的意义,那就是如果你想知道谁是自己人时,就把自己置身于一个危险的境地中。 自己人会对危险中的自己伸出援手,而那些“敌人”,则会旁观。 想到这里的维托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那就是雷恩离开的时间,以及他在外逗留的时间。 雷恩这样阴险狡诈的人,怎么可能不做任何安排的就离开帝都这个政治的核心?他又怎么可能如此放心的在外面逗留那么久,这一切都说明了他有办法获悉帝都内所发生的一切,也知道有一些人准备对他不利。他借由这样的机会甄别出贵族中的自己人和敌人,然后准备收割敌人的性命。 这个贱人! 但是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他只能希望这一切都是雷恩狂妄自大所造成的失误,而不是他有意为之的诱惑。 在这个月的最后一天,天还没有亮,脚步声就踏碎了帝都的宁静,如同上一次那样,充满了一种能够改天换日的气势! 第七一二章 灵魂并非是纯洁的,因为灵魂沾染了人类丑恶的东西,它是灰色的 天气有些凉了,在这种天气下半夜三更的穿着铠甲巡逻并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金属良好的导热性足以让每个巡逻的士兵都感到秋天的恶意,可他们的职责又不允许他们卸下沉重冰冷的铠甲,只能加快巡逻的速度,尽可能早一些回到房子里,享受火炉所带来的温暖,再喝上一杯热的果茶,吃两块点心,好好休息一下。 “好像有什么声音!”,巡逻小队停在了第一大道的交口处,耳边隐隐传来一些靴子踩在地上的声音。这声音并不激烈,也没有引起这支队伍的警惕。停步不前的巡逻小队很快就看见了来人,以维托为首的一些贵族。 贵族们在金环区内夜不归宿是很正常的事情,夜晚才是贵族们真正的主场,他们会举办各种舞会、宴会、冷餐会,为自己空虚的生活找一点乐子。如果在天亮之前看见贵族,那么一定是某个活动结束了,这些贵族们正在准备转场,或是归家。 再者说这群人领头的可是宰相维托,那可是仅次于陛下的权贵,虽然最近一段时间有些小报在抨击陛下的施政方案,也或明或暗的爆出陛下与宰相之间的不和,但那毕竟都是小报,在陛下或是维托没有站出来承认之前,都不足为信。 原本就没有什么警惕心里的巡逻小队,这下子连最后一丝戒备都丢掉了,他们站的笔直,不是为了准备战斗,只是为了给维托留下一个深刻的好印象。 “这么晚还在巡逻吗?”,维托看上去非常的和气,一点也没有身为宰相的架子,让这队巡逻士兵都感觉到了一种自己被重视,被认可的感觉。小队长立刻向前一步,挺起胸口。 “是的宰相大人,守卫皇宫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所以我们任何人都不敢大意偷懒。” 维托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都是好样的,请继续保持下去,皇宫的安全可是就靠你们来维持了。”,维托拍了拍那士兵的肩膀,带着贵族们继续拐了一个弯,朝着士兵巡逻相反的方向走去。 望着这群贵族快速的离开,巡逻小队的士兵眼里流露出一种羡慕的眼神,转瞬即逝。 没有人不想成为贵族,只要是德西人,生活在德西帝国中,就绝对向往着成为一名真正的贵族。贵族在这里拥有很大的权力,很高的社会地位,最重要是有钱有面子。 羡慕的目光从贵族们身上收回的一瞬间,一柄长剑就刺穿了小队长的脖子。他眼角的余光看见自己身后的年轻士兵脸上一脸狰狞如同恶魔一样的笑容,脖子虽然被刺穿但是并没有完全损毁嗓子,他简单的问了一句为什么,却发现自己在飞!地上躺着的尸体那么的熟悉,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人也被砍掉了脖子。 咚的一声,他的脑袋掉在了地上,一股刺痛让他整个意识都变得暗淡昏沉,陷入了永恒的睡眠之中。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维托和其他贵族们用尽了一切的办法收买皇宫的守卫,威逼利诱只是最寻常的,有些守卫的家人都已经被这些贵族们控制了起来,他们的目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住皇宫,然后以反正的名义宣布雷恩政权是非法政权。到了那个时候,维托会迎娶歌莉娅,成为这座皇宫的新主人,也将成为这个帝国的新主人。 从大门洞开的后庭进入了皇宫之后,维托立刻让人散开寻找歌莉娅和雷恩的女人们,当然还有冯科斯那个娘娘腔。而他自己,则带着贵族们,走进了经常出现的正殿。望着台阶上冰冷的御座,维托的心不争气的开始剧烈的跳动。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口干舌燥,血液似乎都在燃烧! 他转过身环顾身边脸上流露着兴奋的贵族们,微笑着点头致意,朝着台阶走去。一只脚踏上台阶的那一刻,他体内仿佛就有什么东西觉醒了一样,他的表情也变得肃穆,如同虔诚的信徒,怀揣着神圣的信仰,一步步走到台阶上。 当他背对着御座,面朝大殿中林立的贵族时,脑子升起了一个他自己都没有想过的念头,原来站在这里的风景,是那么的独特。 他缓缓将屁股放在御座上,没有完全的坐实,他感觉到有什么无法描述的东西,正在通过御座传输到了他的体内。他紧绷着脸不让自己在这个庄严的时刻笑出来,脸上辛苦的肌肉颤抖着,嘴角微微的上挑,让他看上去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我们成功了!”,他向后坐了坐,“但现在还不是庆功的时候,在帝都内依旧存在着许多涉嫌勾结雷恩叛国的贵族们,在帝都之外,还有一些地区已经倒向了弑君者雷恩的脚下,所以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现在第一件事,就是扫平帝都内的叛国份子,诸位,都发动起来吧!” 维托兴奋的站了起来,又坐了下去,仿佛从今天起,他将主宰这个帝国。 直至有人来回禀,歌莉娅不见了,西莱斯特不见了,黑蛮的圣女不见,连冯科斯都不见了的时候,维托才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冷静了下来。 “你们的意思是,整个皇宫都是空的?”,他心中不妙的念头再一次浮起来,他回想从开始到结束所发生的一切,只能说太轻松了,太容易了,就像是……雷恩在默许他们“造反”那样,一路给他们开绿灯。 密谋了一个月没有走漏一丝的消息,皇宫居然如此容易就进来了,整个皇宫里却找不到任何与雷恩有关系的人,雷恩那个疯子到底在想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怎么敢这么做? 到了这个时候,心中不妙的感觉已经进化成了惶恐,这就像是雷恩设置下的陷阱,而他却一头栽了进来。 不好的消息不断的传来,在帝都内,所有和雷恩有直接关系的贵族们都消失一空,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庄园和一群不值钱的佣人们,就连老图书馆里,都找不到多少灰狗,更别说尼采这个雷恩身边的狗腿子了。 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一个个不对劲的消息不断的从外面反馈回来,离开的贵族们又重新聚集起来,他们脸上已经看不见多少取得胜利的笑容,只有对此时此刻莫名其妙的局势而产生的茫然。 明明获得了胜利的果实,可为什么反而给人一种失去了某些东西的感觉? 焦虑一直在持续,直至天明时,才有人筋疲力竭的离开。此时的维托已经没有继续坐在御座上了,那个东西让他坐立难安,就像是屁股下着了火,又像是御座上有看不见的针刺,难以坐下去。 雷恩本人此时已经悄然来到了满月帝国和德西帝国交界附近一处绿洲中。 这处绿洲的面积不算大,直径大约有两公里不到,呈现一个不规则的椭圆状,在绿洲中心有一处湖泊,湖泊中的水主要来自于修多恩河的底下支流。绿洲永远都是沙漠中的生命线,哪怕是王帐金帐,都需要固定在某个巨大的绿洲边上,才能够使其繁荣。 这里的绿洲本来居住着不少沙蛮,但是这些沙蛮除了被杀的,其余的都已经被驱赶,而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真理之眼。雷恩的确可以直接找一个大城市进行练成,可他并不想这么直接的冒险,他需要验证炼成阵的真实性,而沙蛮这个种族,显然是最好的试验品。 当最后一块固化的炼成阵阵板紧密的何在一起,玄妙的符文在泰伯利亚晶石魔力的灌输下开始闪烁着荧光,所有人都离开了这里。他们并没有走远,只是在不远处观察。 大约用了三四天的时间,被驱赶的沙蛮派了一个只有二三十人规模的小队人马跑回来看了一眼,当他们发现德西人已经离开之后,立刻通知了已经处于困境的族人们。缺少水资源补给的数天时间里,他们已经宰杀了好几百匹坐骑,用血来代替水,可这仍然不够,已经有一些族人死去脱水,还有一大群族人即将因脱水死去。 好在,这些德西人终于离开了,他们又可以回去了。 大约有两万人左右规模的沙蛮急冲冲的从沙漠中冲入了绿洲里,他们虔诚的跪伏在湖泊边上,用双手捧起微凉的湖水,留着眼泪,嘴里哼着沙蛮土语的歌曲,一边大口大口的补充着水分。 就在这时,在远处观察的雷恩点了点头,一直潜伏在绿洲周围的一些炼金术士们,将泰伯利亚晶石嵌入了各个节点之中,银色的光华顿时绽放,如同一道高耸入云的银色光幕,将整个绿洲都包围在了中央。 天空中的云层迅速的变黑,翻滚着,偶尔会有一条银蛇在黑色的云层中隐隐若现,却迟迟听不见雷声。 一个虚弱的沙蛮的喝饱了水,走到树荫下准备休息休息的时候,他的眼睛突然瞪的滚圆,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将他的眼睛向外拽。他双手用力想要将自己的眼睛按回去,却什么都做不到。 啪啪两声脆响,鲜血混杂着一种透明的果冻状东西,从他手掌与脸颊之间的缝隙缓缓流出来。他的脖子上仿佛被套上了套索,被什么力量高高的吊起,双手自然的垂在身侧,脚跟也离开了地面,只有脚尖还触碰着土地。他失去双眼有些恐怖的脸朝着天空的方向,张开了嘴巴,三股灰色的东西从他的眼眶里和嘴巴里缓缓溢出,最终汇聚成一股灰色的气团。 那就是他的灵魂! 不断有沙蛮如他这样双眼炸裂,面朝天空如同被吊起来一样,即使是最强壮的沙蛮,也抵挡不住这股特殊的力量。越来越多的灵魂互相碰撞,融为一体,隐隐可以从这些灵魂中“听见”哭声,叫骂声。这些灵魂翻滚着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灰色的气团,气团不断的压缩收紧,最终变成了一颗半透明的小珠子。 这珠子里有一道深红色的血丝,透着迷人的香味,让人有一种想要舔一舔,尝一尝的欲望。当炼成阵阵板中最后一颗泰伯利亚晶石崩碎之后,珠子突然间从空中失去了支撑,掉进了湖泊中。 所有被吊起来的沙蛮一瞬间都跌落在地上,可奇怪的是这些人还没有死去,他们就像是睡着了那样。他们还可以呼吸,身体的机体本能还在运转,甚至有些人因为跌落的不是地方,身体上还出现了一些犹如常人一般的反射。 这场面即使是经常出现在骑士中代表了邪恶一方的炼金术士们,都觉得有些瘆得慌。 雷恩走到湖泊边上,伸出一只手放进了水中,他的掌心突然裂开,数十条荆棘藤蜂拥而出,迅速在湖中搜索。不到十分钟,那个珠子就被他捞了起来。 望着掌心安静躺着的小珠子,雷恩有些莫名的感慨,这可是一两万人灵魂的精粹所在!而他也突然间明白,为什么真理教派会被灭绝。 当这颗珠子接触到雷恩的皮肤时,雷恩就有一种“我可以做到一切”的感觉和冲动,仿佛他只要挥一挥手,就能撕裂天空。跺一跺脚,就能分裂大地,他就像全知全能的神明一样,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拦他。 他赶紧甩了甩头,将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抛之脑后,用一个小瓶子将真理之眼装了起来。 满地狼藉的绿洲在雷恩一行人的离开之后,大量食物动物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这些生性胆大的食腐动物们可不管这些人到有没有死透,在这样的季节里,反倒是活肉更好吃一些。这些活着的人没有反抗,没有驱赶,就静静的躺在绿洲中,仍由这些动物们把他们变成肚子里的食物。 而雷恩的下一站,则是帝都。 他故意让这些人跳出来,他估计给他们足够多的时间和机会,他也给了对方胜利的果实。 现在,他要把这一切都夺走。 包括了他们的灵魂。 - 第七一三章 真的要结束了,指针已经指向了轮回的终点,新的世界正在启程 “我可能快死了!”,雷恩坐在一间不大的房间里,平静的望着歌莉娅如此说道,“即使是这样,你还要派人来暗杀我?” 歌莉娅一脸震惊的表情,震惊的并非是雷恩对她的指控,而是前面的那句话,雷恩快要死了。 仅存的保皇派最终还是查出了雷恩另外一个孩子的信息,可当他们想要尝试着刺杀这个孩子的时候,却遇到了大麻烦。在冰原上,在迪麦隆的神力立场范围之内,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掉大祭司的监控。整个冰原就像是迪麦隆的肚皮,他们派出的刺客在迪麦隆的肚皮上是不可能藏得住的。 数次刺杀未果之后,那些刻板的老派贵族们有了一个新的方向,那就是刺杀雷恩。 原因与道理都是很简单的,只要雷恩在这个时候死了,无论冰原上的那个孩子是不是他的长子,有没有继承权,在雷恩没有表态认下这个孩子并且给予他对等的权力之前,那个孩子就不是皇子。简单一点来说,那就是趁着雷恩还没有认下这个孩子之前,杀掉雷恩,那么歌莉娅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唯一的继承人。 很贵族的手段,就像数千年以来为了继承权争的你死我活的贵族们所惯用的套路那样,简单,却很实用。 刺杀雷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雷恩与格雷斯一战之后大家都知道这个家伙也觉醒了特殊的战斗天赋,想要刺杀雷恩,就需要更加缜密的计划,更加精心的手段和套路,所以他们使用了毒药。 他们从一名突然间出现又突然间消失的炼金术士手里,买来了一种叫做亡魂之花的花瓣,根据那个叫做夏尔丹的炼金术士透露,只需要从花瓣上切下一小条花肉,在烹饪的过程中和食物放在一起,就足以使任何人死亡! 他们起初对此并不太相信,经过两次尝试之后,毒死了上百人,他们终于相信这个叫做亡魂之花紫色的花瓣,具有超级强大的毒性。更重要的是,这种毒性针对的是人类的灵魂。一旦误食了有亡魂之花的食物之后,血液就会迅速的变成腐朽的深紫色,并且在头顶上生长出一颗幼苗。如果放着不管不顾,这颗幼苗最终会长大,以脑浆与灵魂为食,最终展开一朵全新的亡魂之花。 当然,绽放的几率不大,只有非常强健的人,灵魂非常强大的人,才有一定的机会能让头上的幼苗足以成长到花期。大多数人往往连成长期都坚持不过去,更别说花期了。 这是一种非常恶毒的毒药,纯天然的毒药,根据夏尔丹的介绍,这种东西来自于亡者的世界,是亡者世界三大奇观之一骨海边上生长的植物,并且以亡者世界里游荡残缺不全的灵魂为养料,最终能够形成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亡灵。这种亡灵,就算是亡者世界里的亡者,都非常的惧怕。 他突然的离开就像他突然的出现,没有人知道他去哪了,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目的,只知道一个名字,夏尔丹。 于是经过长时间的密谋,这群贵族成功了,他们利用了雷恩的侥幸,同时也利用了个歌莉娅的不知情,将亡魂之花切成丝晒干之后,混入了雷恩的茶叶包里。直至昨天,雷恩抓了一把混有亡魂之花花肉的茶叶,为自己泡了一杯茶。 茶很香,香气弥漫,比以往所有泡过的茶都更香一些,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诱惑,让人非常想要喝上一口。 他品尝了一口散发着浓郁芬芳的茶汤,果然是一种极致的美味,那种清香就像是一场三月的酥麻细雨,涤荡了他的全身,以及灵魂。 但下一刻,他就感觉到了不对,他的头有一丝丝疼痛。特别是当他甩动脑袋的时候,那一丝丝疼痛就会放大。要知道他现在已经不能算是一个纯正的人类了,自从掠夺了卡波菲尔家族的血脉之后,自从饮用了一个单位的神性精华之后,他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曾经红色中隐藏着斑斑点点金色光华的血液,已经开始朝着纯金色变化,反倒是属于人类的红色血液已经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毒素想要在人体内发挥效用,是离不开血液的帮助,毒素一般进入胃部之后会破坏胃部粘膜,然后渗入到血管中,随着血液流遍全身,最终发挥效果。可是神性并不是血液,百分之九十九的毒素都能被神性自然而然的净化。所剩下的百分之一的百分之九十九,都会被神性通过特殊的方式,排出体外。 唯有那几乎不可能的万分之一,才可能对雷恩造成伤害,但不凑巧的是,他中的就是这万分之一的毒,来自他的老熟人夏尔丹。 他的血液已经开始发生变化,金色的血液上蒙上了一层暗淡的紫色,他的头顶上有一处隐隐胀痛,他认为,这是暗杀,不名誉的暗杀,可耻的暗杀。 到了他这个地位想要暗杀他的人如果地位不够的话,连想都不用想。刚刚回到帝都准备处理金环区内那些丑陋的背叛者,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他第一个念头就是维托那个老狗在害他。可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维托想要害他,只能是通过政治上的倾轧,通过战斗的方式,而并非下毒。 能够触碰到他茶包的人并不多,西莱斯特是一个,冯科斯是一个,以及歌莉娅。 阿芙洛的性子注定让她不可能为了什么事情去主动的做什么,更别说是谋害一个帝国的皇帝,况且阿芙洛与雷恩之间,黑蛮与帝国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稳固的关系。黑蛮们维护这种关系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去对付雷恩? 西莱斯特小姑娘这些年的心一直都在雷恩的身上,这一点雷恩是很清楚的,他也很明白,实际上这种感情除了天长地久的得不到,还有一些父爱被西莱斯特寄托其中。这是一种有些令人觉得不那么自然的感情,隐蔽,却又炽烈。但她不会害自己,这一点雷恩是可以肯定的。 这可不是他穿越来的那个世界,这里可是封建的“古代”,一个男人拥有数名妻子,拥有更多的情人,在这个世界的价值观中反而是成功的表现。男人们只会羡慕,女人们也不会嫉妒。 冯科斯? 那个原本打算进贡给某些走后门的贵族的娘娘腔也不会害雷恩,他和雷恩的关系非常特殊,像是上下级,又像是一家人,同时冯科斯还爱慕着雷恩,他曾经发誓要永远的陪在雷恩的身边,但绝对不会是以这种方式。 那么剩下的,就是近期有过矛盾和冲突的歌莉娅了。 准确的来说并非是歌莉娅,而是歌莉娅肚子里的孩子,也是雷恩的孩子。 他与自己的孩子有了矛盾,有了冲突,因为他还有一个可能影响到歌莉娅肚子里孩子将来继承权的孩子。 这或许不是歌莉娅的本意,她只是被利用了,也有可能这所有的一切,歌莉娅都是知情的。但是无论如何辩解洗地,歌莉娅在其中都有可能占据了非常特别的位置,如果没有她的配合,那么雷恩就不会中毒,无论如何开解解释,都无法将这一条洗去。 她参与了对自己的暗杀行为,而且还是关键的一点。 所以,才有了雷恩这样的开场白。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歌莉娅有些慌乱的望向了其他地方,以回避雷恩眼神中复杂的情绪,她一手按在胸口,一手轻抚在凸起的肚子上,似乎只有肚子里的小家伙才能够给予她安全感。 雷恩端着茶杯喝着滚特的茶汤,他耸了耸肩,并没有拔剑张弩的情绪,反而显得很轻松,“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快死了。不需要你们谁动手,我都活不过一年。你们做了毫无意义的事情,原本你们可以安静的等待着我走向生命的终点,然后重新夺回属于你们的一切,但是你们通过这样的手段,让我不得不做出一些应对。” “不是我害死了他们,是你,还有他们自己。”,雷恩将茶杯放下,认真的望着歌莉娅,“从明天开始,所有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了,好好做你的皇后吧!”,说着他站了起来,眼神里稍微多了一些一变化,“养大我的孩子,让他成为一个贤明勇敢的君主,就是你的责任,不要胡思乱想了。” 房门缓缓关闭,歌莉娅心里极为复杂,脑子一片空白。 当夜,一圈巨大的光幕直接将金环区包围了起来。 次日清晨,整个金环区宁静的如同死寂一般,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声响。路上,庄园里,躺着仍然拥有生命迹象,却已经失去了灵魂的躯壳。重新回到这里的雷恩立刻命人将这些已经不能算做是人类的东西都焚毁掉。至于会不会有人藏起来一些,那与他没关系。紧接着他就找来了蓝色,以及奥格雷姆家的人,要求他们献上下一代的继承人,作为投诚的代价。 雷恩已经等不及了,单纯是神性就像是剧毒一样在快速的瓦解着他的生命力,现在又加入了亡魂之花,他离生命的终点,不足三个月。 无论是否能够利用真理之眼为自己夺取神体,他都必须做万全的准备——戒指。 戒指上已经点亮了七个符文,还差一个就全部点亮,但是最后这个,却不是那么简单就能点亮的,因为这个符文,代表了阿尔卡尼亚家族的心血。 想要点亮这个符文,就必须杀死一个族人。 可问题是,族人从哪来? 或许,是时候去冰原了。 第七一四章 如果用亲人的血肉能够延续自己伟大的生命,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冰原上的风光一如既往的没有丝毫改变,冰天雪地之下连植物都很难生存,除了唯二的水果以及少量针刺类植物之外,几乎看不见绿色的东西。从天上到地上,都是白茫茫的一天,在迪麦隆的神力立场范围之内,似乎冰雪就是唯一的主题,是万物的主宰。 从雷恩踏上冰原的第一秒开始,大祭司就已经感知了雷恩的到来。迪麦隆的神力立场就像是一个全天候自动触发的生物雷达,别说是一个人了,就算是一个飞鸟从外界飞入冰原,都能够被大祭司所感知。当然了,很多时候为了避免小动物或是某些东西所引起毫无意义的关注,大祭司屏蔽了生命力场较弱以及无生命力场渗透的信息,只探测强大的生命力场出现在冰原上的信息。 雷恩,就是强大的那一种。 他凑齐了七种黄金血脉已经点燃了戒指上的七枚符文,紧紧还剩下最后一个没有点燃。他的生命,也没有剩下多久,高浓度的神性和亡魂之花的毒性无时无刻不在侵蚀他的生命,三个月的生命周期已经是非常乐观的一种,或许真实的生命倒计时,连六十天都不到。 一口金色的血喷在地上,无论是茉莉还是布莱尔都早已习以为常,他们会弯下腰用手中的武器将沾染了金色血液的泥土或是冰雪铲起来,装入特别的容器内。充满了神性的血液具有极强的排他性,在容器内经过短暂的排斥之后,分为了三层。最上面一层是金色的神性,中间是绝对纯净的水,而污垢和杂质,都到了最下面。 雷恩掏出手绢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继续朝着前方行走,随着神性侵蚀他的身体和内脏,以及亡魂之花和神性之间的抗争,他的身体已经处在了一种格外奇怪的状态下。神性正在悄然的不知不觉的改造他的器官,以让这些器官适应神性的存在。但是亡魂之花在无法直接伤害到雷恩灵魂的作用下,与神性互相排斥之后也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变化。 神性所到之处所改造的东西,都在被亡魂之花所破坏,双方不断的在雷恩体内各个流淌着鲜血的地方战斗,肌肉,皮肤,器官,甚至是大脑。现在的雷恩每时每刻,脑袋都会产生剧烈的,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哪怕是呼吸,哪怕是说一句话,哪怕是稍微转动一下脑袋,头疼的都会像是要裂开一样。 但他表面上却没有丝毫受到“病痛”折磨的表现,一如既往的平静,冷漠,看不出他内心任何的波动,就连他的心灵的窗户——眼睛,都如无波的古井,没有丝毫的涟漪。 “快了!”,雷恩可以感受得到,有一团迪麦隆神力所衍生出的神力正在快速的向他这里赶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大祭司。 他有很多的话想问大祭司,有很多悬而未解的问题,需要大祭司为他解惑,同时也在畏惧这样的一场见面,不只有畏惧大祭司那么简单,还在畏惧他心中已成定局的猜测。 在夜晚扎营的时候,大祭司出现了。 常年被积雪覆盖,越来越高的冰面上突然隆起了一个人形的冰雕,这冰雕晶莹剔透,比最伟大的艺术家的杰作更加的栩栩如生。只用了不到十秒钟,这透明的冰雕就被深蓝色所侵染,在冰雕内,出现了一个端庄雍容的女性。她穿着水蓝色的拖地长裙,高高的发冠,无法让人直视的脸庞以及眼神摄人的精光,都预示着这个冰雕内的人不简单。 冰雕表面的冰块噶然而碎,寸寸崩裂,地面上流淌着如同河水一样翻腾不止的冰块,看不见大祭司有任何的动作,身上的冰块碎屑顿时纷纷震动,落在了地上。 “没想到你能来的这么快!”,大祭司的语气与她冰冷如同万古不化的坚冰截然相反,透着一种亲切和温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双腿不见有任何的动作,冰块不断的翻滚着,她就走到了营地的一边。她想要和雷恩单独淡淡,雷恩也向从她那里得到一些答案,两人朝着营地外走去。 雷恩轻咳了一声,将喉咙里咳出来的腥甜液体又咽了回去,他一边走,一边说,“如您所见,我的身体有些问题,我不确定我还有没有希望活的更久,但作为一个人类,一个拥有智慧的物种,我只能尽可能的让自己活下去,并且付出任何的代价。” 大祭司的目光落在雷恩的身上,一寸寸的审视着,偏口和才迟疑着点了点头,“的确,你刚刚登上冰原的时候,主神就已经有了回应,你身上这股浓烈的神性是从哪来的?要知道……” 她没有说话下,但是雷恩却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他耸了耸肩,“我母亲给我留下了一枚铜戒,在我还没有记事的时候就离开了,这枚铜戒让我走到了今天,也帮助我度过了数次必死的危局。我想请教您两件事,第一,这枚戒指点燃了所有的符文,会发生什么事情。第二……您认识我的父亲吗??” 冰面上翻滚着的冰块骤然间停止,雷恩停步驻足,回头看着落后自己半步的大祭司。 大祭司犹豫了片刻,才说道:“很抱歉,铜戒的来源我并不清楚,所以我并不能够帮到你什么。至于你的父亲……我认识。” “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很幽默,从来没有比和他在一起更快乐的时光了。很难想象贵族中会有这样与众不同的人,他像是一个……”,大祭司沉默了片刻,“我无法描述,总之他比任何能够想象得到的人更加的体贴,也更加的温柔。” 雷恩望着她,“所以,您是我的母亲吗?” 大祭司并没有否认,反而很有兴趣的迎着他的眼神问道:“为什么会这么说?” “感觉!”,雷恩的语气非常的坚决坚定,“是感觉,其实当我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某种说不上来的可能,我们可能有很深的关系,加上您对我的关注和态度,就算我和您没有直接的关系,您和我也有一定的间接的关系。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我除了父母之外,并没有太多直系的亲属。” “从小时候,我就没有母亲,从来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我没有母亲,她是活着,还是死了。我曾经一度以为我的母亲应该是黄金家族中某个不出名的贵女,毕竟作为阿尔卡尼亚家族的继承人,我身上的血脉是做不了假的。可后来我也调查过,没有人知道我的母亲是谁,她就这么突然的出现,与我的父亲住在了一起,然后又消失不见。” “结合我身上流淌的血脉,以及身份和地位的约束,我相信我的父亲不会选择一个平民的姑娘作为传承后代的对象,这是黄金贵族最后的底线。在整个大陆中,除了黄金贵族拥有神圣的血脉之外,恐怕也只有个别几个圣女或是隐藏的世家才拥有这样的血脉。考虑到我父亲特殊的身份,他不太可能和那些小家族的人结亲,帝国的环境也不允许某个圣女成为黄金贵族的主母,那么我的母亲一定具有非常特殊的地位和身份。” “加上我的一些调查,最终您,才是最值得怀疑的对象,没有之一!” “神使,配上神圣血脉的继承者,或许才是最有可能的组合。” 大祭司沉默了片刻,脸上流露出某些缅怀的神色,她微微点了点头,“不错,我是你的母亲。” “那么伊维尔就是我的姐姐?”,雷恩的语气还是没有太多的变化,就像是他早就知道了答案一样。 大祭司点了点头,“你姐姐两岁的时候你才出生,其实我并不想在那个时候离开帝都,只是迪麦隆的神谕到了,我必须离开……” 雷恩撇了撇嘴,笑了笑,“不用道歉,您赐给了我宝贵的生命,但是我却没有丝毫的东西反哺您赐予我生命的馈赠,所以即使要说对不起,也是我。”,他顿了顿,露出了食指上的戒指,“那么这个呢,意味着什么?如能够点燃所有符文的话。” 两人有走了起来,大祭司摇了摇头,“实际上我并不知道这枚戒指到底代表着什么,从我得到它的那天起,经过漫长的时间的研究,我都不确定这枚戒指有什么具体的用处,直到这一刻。” 雷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也不继续深究这个答案,他突然语气变得有些上扬,“您知道吗?我快要死了!” 大祭司神色变得肃然起来,“我看出来了,堪比神明的神性让你的身体不堪重负,如此浓郁的神性足以媲美一个上位神,关键是你的神性符合了构建宇宙法则的秩序。神性赋予了你多么强大力量,它就拥有相同程度的毁灭。能造就你,同时也在毁灭你。以你人类的身躯,根本无法支撑太久,最多一个月的时间,你就会死亡,更何况你的身上还有亡魂之花这样的毒素。” “您知道亡魂之花?我中的这种毒?” 大祭司微微一笑,“你并非是这个世界唯一钟爱的好运的家伙,还有很多人一样拥有着一些凡人所认知的‘天命’。这些人都有着特殊的力量或是能力,其中有一个家伙,他手中就有亡魂之花,夏尔丹!” 夏尔丹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从他刚刚懂事开始,他就成为了恶魔的代名词,因为他总是伴随着瘟疫和亡灵出现。当然这是戏剧化的结果,在当时夏尔丹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他属于一个很低调的神族后裔家族。才五六岁,他就受到了整个大宇宙统一意志的钟意,自然而然的觉醒了他的天赋,一种很强大,强大到无耻的天赋。 他可以在随时随地,任意的自由穿梭生者的世界和亡者的世界,很多对于现世来说非常珍贵,甚至无法得到的材料,他都可以轻易的得到,更重要的是,他能够让自己不死不灭。据说他曾经得到过巫妖的传承,他将自己的灵魂切割之后藏在了一个匣子里,丢进了亡者世界的骨海之中,除非是亡者大帝复苏,否则他就是不死不灭的。 他长长自诩为“正义的执行者”,秩序的维护者,法则的审判者,他会对任何有可能过度影响世界发展的人或是事情,进行干涉。对雷恩动手,只不过是他清道夫的日常工作而已,并非是针对他,也不会针对他。 “原来如此!”,雷恩有些感叹,大人物其实活的都不容易,鬼知道那个偷偷摸摸给人下毒或是叫人下毒的小杂种,居然也活了那么久,居然也把自己的价值观和世界观,强加给了整个世界。 “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一下,伊维尔,是我的亲姐姐吗?”,对此大祭司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非常爽利的点了点头,雷恩几乎脱口而出就要问她,将自己的女儿送到了自己的儿子的床上,并且极有可能诞生出一个血脉的破灭者,到底有什么意义。当然,雷恩的目的并不在此,“我需要点亮第八个符文,或许能够通过这个符文,找到让我多活一段时间的可能,所以我希望见一见伊维尔。” “你要杀掉她,是吗?就因为她的身上,也背负着阿尔卡尼亚家族的血脉?”,大祭司的脸色逐渐的冰冷起来。 雷恩却很认真的点着头,“比起我不得不臣服于死亡,其他人用自己的性命来挽救我逃脱死神钳制的可能,不是更具有价值吗?” “你疯了!”,大祭司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你要杀死你的姐姐来获得一个可能?你真的疯了,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雷恩脸上带着笑意,从怀中掏出了一枚装着真理之石的小瓶子,捏碎了瓶子,将真理之时含进了口中,吞了下去。 “你们都说神明无所不能,我不确定神明是不是能够做到那种程度,但是在这一刻,我就是神!” 炽烈的阳光撕裂了冰原上空永远都无法散去的厚厚云层,如一道利剑一样从天空中直接斩落,照耀着雷恩。雷恩眼中的荆棘在些微的变化之后,变成了一轮燃烧着烈焰的太阳。与此同时,在他的右眼之中,有一轮明月缓缓升起。 【不知道这个梗?你需要看大教皇了!】 第七一五章 我从恒古而来,要往恒久而去,愿成万古不灭......... “你见过真正的神明吗?”,雷恩眼中藏着太阳与月亮,无尽的神威如瀑布一般从天而降,周身都散发着煌煌的神光。他身体微微离地而起,不需要任何的力量也不需要借助任何的力量,就像他从生下来时就会自然而然的飞翔一样。周围的雪花和细碎的冰渣无视了地心引力的作用,纷纷缓缓漂浮,随着炽烈的神威所产生的气势,升腾而起。 冰原上空万古永存厚厚的,如同棉被一样的云层被金色的阳光撕裂了无数的缺口,一道道金色的阳光所形成的光柱,就像是锋利的利剑刺透了云层厚厚的铠甲照射在冰面上。冰雪开始消融,在这零下四五十度的冰原上,居然感觉到了一丝让人难以置信的温暖! 雷恩脸上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表情,悲天悯人的表情,他此时完全就成为了全知全能的神明,流露着一种对万事万物都掌控在心的恶心表情。他缓缓的摇了摇头,在摇头的过程中,发丝甩动时会有一丝一缕的金色光芒从发丝尖端甩离他的身体。沸腾的神性以及伪装成神格的真理之眼让雷恩在这一刹那,成为了神明。 “你没有见过神明!” 望着已经震惊到连思维都变得迟钝的大祭司,雷恩的口吻非常的温和,就像是一个老师面对懵懂孩子时候谆谆教导的口吻,“你没见过神明,你只幻想过神明,或许在迪麦隆的传承中你见过那些神明。但,那都不是你的感觉,你只是一个凡人,一个窃取了一丁点神明权能的凡人,凡人,又如何抗拒我这样的神呢?” “告诉我,伊维尔在哪?!”,雷恩此时依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快速的走向灭亡,神性与神格根本不是他这具脆弱的身体可以承受的,如果不是真理之眼的存在窃取了宇宙秩序的力量用以维持他的身体,或许他早就因无法承受神力和神威,彻底的爆开,成为一地的血沫。 他为永生而来,追求永恒的不朽,伊维尔是他当前最快最有可能解决自身办法的途径,他必须找到伊维尔。 大祭司神情恍惚,没有丝毫的反应,这让雷恩有些离奇的愤怒起来,他一瞬间情绪产生了剧烈的波动,用略微尖锐的嗓音高声的咆哮道,“伊维尔在哪!” 在这一刻,他的头发根根竖立,就像在水中有一种失重的感觉,整个天空也在刹那间发生了异样的变化。一半烈日当空,一半星辰隐现。 这里是冰原,是迪麦隆的陨落之地,曾经作为神系主神之一的迪麦隆哪怕死去无数年,他所留下的神力和神威,依旧在干扰者雷恩对周围的感知。就像是无线电台受到了强烈的干扰,根本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随着他的暴怒,大祭司哆嗦了一下回过神来,尖声惊叫着,“她是你的姐姐!” “那就让她与我融为一体,享受永恒不灭!”,雷恩脱口而出,声音所形成的音波震的大祭司吐了一口带着金色丝线的鲜血,连退了好几步! 在真理之眼所化作的伪神格的作用下,他的人格,性格都在快速的发生巨大的改变。如果是以前,他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现在,在死亡的威胁下,在不死不灭的诱惑下,在伪神格极端理智对利益的计算下,扭曲了的思想和理智,让他说出了这句话。 融为一体,永恒不灭! “你不说?很好,我知道还有一个家伙,他的身上一样流淌着阿尔卡尼亚家族的血液!”,雷恩咻的一声转身朝着冰原核心的地方掠去,冰窝中的孩子,他的孩子,他和他姐姐的孩子,身上一样拥有他所需要的东西,属于阿尔卡尼亚家族的血脉,神族的血脉! 大祭司惊骇的望着飞快离去的雷恩,整个人瞬间炸裂成无数的冰晶,在雷恩前行的路线上,一块女性的冰雕骤然间升起,变成了生动的女性,“不,你不能伤害他,他不仅是你的孩子,也是迪麦隆复苏的躯壳!” “我死还是他死,我选择后者。我会生出更多的后代,数不清的后代,前提是我必须活着!”,雷恩眼中的太阳花纹快速的转动起来,大祭司惊呼一声整个身体瞬间炸裂成无数的碎片,在远处又从冰原的万古不化的寒冰中堆砌起一个女性的身体。体表的冰块瞬间崩碎,大祭司双手抬起,在她身后出现了无数的冰锥,密密麻麻的足以遮盖住整个天空。 这些冰锥瞬间就扎向了雷恩,雷恩连防御都没有防御,只是轻蔑的瞥了一眼,蝼蚁的力量也想伤害到神明? 那些冰锥刚刚接近他的神威范围之内,立刻化作无穷无尽的冰粉,挥挥洒洒的散落在空中,在阳光的作用下,折射出靓丽的彩虹! 一边是自己养育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被自己视为接班人的女儿,一边是家族时代以来的责任与目标,让迪麦隆复苏,为此家族在冰原上生存了数千年。但现在,她必须做出决断,舍弃其中一个。 片刻后,大祭司颓然的望着转变了方向快速消失在视线中的雷恩,脚下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她脸上的伤心悲痛并没有停留几秒,就化作了坚强,整个人瞬间崩碎。 伊维尔望着远处天空出现的异象心里有些发慌,从她出生到现在都没有变过天的天空中居然出现了太阳,是不是冰原上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她刚刚才从德马拉古回到冰原,带着一些冰蛮运输着大量的用来为迪麦隆复苏做准备的物资。心头就像压着一块巨石,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身后强壮的冰蛮们脸上也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们蹲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胸口,脸色苍白发青。那些彼得安牦牛更是不堪的歪道在地上,吐着白沫,四只蹄子不断的抽动。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仰起头,眼中的眼仁瞬间变成纯白色,瞳孔消失不见。可下一秒,她尖叫一声跌坐在地上,七窍中流淌着粘稠鲜红的血液,眼睛彻底的失去了对光明的感知。 她瞎了。 用神明赐予凡人的权能去窥探神明,这是渎神的举动,必然会遭到反噬。在她失明的最后一秒,她看见了,看见了金光,属于神明的金光! 片刻之后,鼻尖嗅到了有些熟悉的味道,伊维尔这才冷静了下来,紧接着她就感觉自己的嘴唇被包住了,让她有些窒息的气息浓烈不散。 当她有些熏然的沉醉在这突如其来的热吻中时,整个身体剧烈的一颤,她猛的推开抱着自己的人,如同瞎了一样的眼睛只能够看见黑暗,以及一团金色的光芒。 她的生命力在快速的流逝,再也无法支撑起她的身体继续站着,她瘫坐在地上,躺在地上,气若游丝。 在她死去之前,她听见了一个声音。 “和我融为一体,与我一同见证万古!” 灰色的气息从伊维尔的眼睛和嘴巴里缓缓流出来,却被雷恩一个如同鲸吸的长吸吸入了自己的体内。他一张嘴,吐出了几乎要崩碎的真理之眼,在手臂上划了一个口子,塞了进去。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濒临毁灭,只能靠真理之眼的秩序规则力量来支撑。他低头望着自己手上的铜戒,最后一个符文被瞬间点亮,一股无法想象的力量将他拉入了一个特别的空间里。 “我的孩子!” 黑暗中走出一个纯粹由神力组成的光影,一个女人,穿戴着铠甲,英姿勃发,虽然没有实体,但是雷恩足以感受到她还活着的时候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我是你的母亲!”,那女人走到雷恩的身边,雷恩仿佛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他连眨一下眼睛都做不到。女人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颊,目光注视在他的双眼上,“我是晨曦女神,而你,则是我的神子。有一个卑鄙无耻的东西,一个叫做罗西的家伙,为了某些目的害死了你。” “你是我最中意的孩子,我又怎么可能让你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死去?我和亡者之君做了交易,让你得以转生,当你达到了足以唤醒我储存在这戒指中神力的实力时,你就会来到这里,找回你真正的身世……。” 说到这里,欧若拉眉头皱了皱,“你的灵魂有些奇怪……” 这个时候雷恩突然间可以说话了,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我曾经被人用亡魂之花陷害过,直到现在,我的身体里依然存在着亡魂之花的毒素。另外,尊敬的晨曦女神,我并非拥有了唤醒您的神力,而是我快死了,我不得不借用真理之眼突破自己的极限,把它作为伪神格,支配我的神性,所以我才能够唤醒您。” “当我从这里离开的时候,就是我死亡的时候,因为在这里,我并没有找到足以让我活下去的东西。” 欧若拉楞了一下,脸色变得铁青,“该死的亡者之君,是他动了手脚吗?亡魂之花只有他才拥有!”,说到这里,她的脸色边的严肃了起来,“神战……还在继续吗?” 神战这个词汇让晨曦女神有一种畏惧,毁天灭地的战斗,每陨落一尊神明,苍穹就会多一条裂痕。据说当陨落的神明足够多的时候,苍穹就会被打破,来自外界的神魔将碾压这个宇宙所有的物种。如果神战还在继续的话……。欧若拉已经无法想象会是怎样的画面,天崩地裂?或许整个宇宙都被打碎了吧? 随着雷恩摇头,她松了一口气,雷恩将这些年所知道的一些故事,都告诉了欧若拉。原来神战末期这一方宇宙的大统一意识也意识到如果再放任这些拥有它一部分力量的高等物种继续互相厮杀,来自高纬度宇宙更强的种族就会降临,更强的宇宙意识也会降临,所以它改变了这个宇宙法则,重新构建了新的秩序。 所有强大到足以撕裂苍穹的神明都被禁锢,所有主神不是陨落了,就是变成了普通的人类,这才让这个世界得以保存下去。 直至到现在,宇宙法则变化以及新的秩序所带来的影响还在继续,也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退潮期。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正在不断的持续衰弱,强者将越来越少,直至连超级力量都将不复存在。 到最后,曙光女神松了一口气……她沉思了片刻,“原来是这样,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她收拾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我让你来到这里,有两个目的。” “第一,是告诉你,你的仇人是一个叫做罗西的家伙,他总是整天用可笑的语言来诱惑人们堕落的无耻家伙。我有一种预感,他还没有死,他一定存在于某个世界里。你要找到他,杀了他,为你自己,也为我复仇!” “第二,我很清楚,即使你找到了罗西,你也没有足够的实力去报仇,所以我将我三分之一的力量储存在了这个戒指里,足以让你突破上位神成为主神。” “至于你现在的问题,其实很好解决!”,望着雷恩有些焦急却强忍着不开口静静等待答案的欧若拉,淡淡的一笑,“你只需要找到一个足够承载你神性的神体然后重塑神格即可,对于末代之后的神明来说这或许是很麻烦的事情,但是对于我这样的初代神明,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你只需要找到一个足够强大的神体,然后用转生术占据那个神体,接着吞噬你这具身体内的神性,再用秩序之力重塑神格。”,她走到雷恩身边,按着雷恩的肩膀,踮着脚尖在雷恩脸颊上亲了一口,“我的孩子,放心吧,一切都不是问题!” 雷恩精神一阵恍惚,他身体摇晃了几下,看了看四周的景色,才意识到他已经从戒指中退了出来。那位自称是晨曦女神的女人所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特别是关于他的身世。他太清楚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他就是一个偷渡客,一个病毒,他本来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中。 或许她也没有说谎,所有神明的后裔所真正担负的责任,不就是为了初代神明重新复苏吗? 只不过这些责任,在一代代的传承中被传承者逐渐的遗忘,以至于所有的神裔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除了大祭司。 或许,这也是一种幸福! 看着手臂伤口中流淌着的鲜红色的鲜血,雷恩将真理之眼挖了出来,现在他用不到这个东西了。 晨曦女神暂时封印了他的神性,他需要在三个月内,完成秩序之力的合成。 秩序之力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它是真理之眼的晋级产品,需要大量的真理之眼和灵魂作为媒介,用神力炼成。炼成之后的秩序之力会快速的逃遁,所以整个过程其实都是同步执行的。在他转生的同时,就需要炼成秩序之力,吸纳神性的同时,融入神格,成就不死不灭,万古存在的神明。 这个计划有些庞大,但是晨曦女神却为他指引了一条道路。 一个来自于“老仇人”的方法。 铁路! 第七一六章 力量与血液融为一体,顺着血管在我的体内沸腾,这一刻,我即神 天空中开始飘起雪花,在旷野中,有一条黑线仿佛连接了大地的一边与另外一边。这黑线,都是人。 这些人中有一些来自于满月,随着金帐之争沙蛮各部打的死去活来,谁都想要成为称霸沙漠的大酋长,统领整个沙蛮,坐拥无尽的权力和财富。晚上还坐在一起的盟友,可能天亮前就会从背后捅上一刀,本身就有仇的王帐之间更是打的热火朝天。 沙蛮中有一个蛮字,这个字意味着野蛮,意味着没有文明,没有底线。在沙漠中生活的沙蛮们早就习惯了强者拥有一切,弱者臣服命运的规则,包括了被杀害。沙蛮们的野蛮表现在于他们对征服敌人的成年男性没有任何的兴趣,只要肩膀到了马背的失败者,都会沦为屠杀的对象。 一部分沙蛮逃离了沙漠,还有一部分沙蛮战俘变成了奴隶,卖给了德西帝国。他们可以用这些奴隶换取自己急需的东西,粮食,咸鱼干,兵器等,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划算的买卖。 这些沙蛮到了德西帝国之后,立刻成为了苦役劳工,他们需要经过三年的“改造”,才能成为德西帝国拥有权力最少的平民,想要成为公民,则需要五年的时间。 在这条黑线上,除了来自沙漠的黑蛮,还有拜伦人。半兽人和兽人之间的战争已经爆发,不服半兽人成为拜伦帝国主导种族的兽人们掀起了战争,大量的人类被波及。人类失去了固有的地位之后,一落千丈,人类成为了兽人的奴隶,成为了半兽人捕杀的对象,在拜伦帝国内部恶劣的生存环境影响下,他们纷纷来到了德西帝国,寻找生存的空间。 与对那些沙蛮一样,如果没有特殊的贡献和能力,那么就必须服役三年或是五年时间,才能够得到真正的自由。他们不需要去面对拿着武器的敌人,也不需要去面对穷凶极恶的山贼强盗势力,他们只需要修路,修铁路。 自从所有叛国的贵族被雷恩一口气清理干净之后,德西帝国的改革立刻得到了由上而下的贯彻,整个德西帝国阶级矛盾冲突得到了极大的缓和,整个帝国都有一种欣欣向荣的活力。 见识到了铁路的方便快捷以及廉价的运输力,帝国皇帝陛下雷恩要求各大城市之间必须建立足够多的铁路道路网络,从任何一个城市的火车车站,可以乘车前往任何一个另外的城市,这就是雷恩目前主要推动的计划。大量的钢轨从炼钢厂中运输到野外,无数的人同时在施工。 就连德西人,都加入到了这场声势空前浩大的建设中。 刺耳的哨音响起,施工现场的苦役们艰难的直起了腰,身体里发出咯咯的声音,有人喘着气坐在了铁轨边上,也有人慢慢的走着。天空中细小的雪花缓缓落下,雪花越来越大,天色也变得阴沉了起来。 “看样子明后天可能要停工了,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工期。”,负责这一段施工的工头段长有些忧虑的从怀中掏出一盒烟,散了一圈。有人拿出了火镰打着了火,大家围成一个圈点上,吞云吐雾起来,“如果迟了的话,恐怕上面会有意见。” 一共一百天的工期,只能超前,不能延迟,这是死命令。尽管很多人并不确定皇帝陛下这样毫无理由的要求是不是有些过分,但大家还是尽可能的追赶着工期。 段长望了一眼远处的一伙人,露出了些许好奇的神色,他扭着头和身边的人说道:“你们说,那些家伙是不是有病?”,他其实想说皇帝陛下是不是脑子不好,派了不少人在野外将一块块雪亮的钢锭埋入土里,并且还动用了魔法基座来保护这些钢锭不容有失。 曾经有好些人盗取了一小部分钢锭,结果很快就被发现,明正典刑之后各大报纸争相报道了这些人的下场,以及他们家人的下场——死亡,以及贬为奴隶。 人们虽然畏惧酷刑不敢再去偷窃,可讨论总是有的。 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傻,是蠢,是毫无意义的事情。那些钢锭能有什么用?除了制作兵器、铠甲和一些器具之外,还能有什么用。哪怕把那些钢锭都换钱,也好过于将它们掩埋在野外。 段长的话没有人回应,这不是一个好问题,一个不小心就会死人的。不过在大家心里,他们都觉得陛下脑子有问题。 “比起那些人,我倒是觉得这些铁路的设计有问题。”,另外一名负责施工的工人忍不住吐槽起来,“虽然我不是那些学者,不太懂一些复杂的问题,可我始终相信一个真理,那就是从一个地方到另外一个地方,走直线最快最省事,走弯路消耗的时间更长,消耗的精力也更多!” 他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么设计路线,根本就是一种浪费资源的行为!” “你是皇帝吗?”,段长突然插嘴问了一句,那人愣了愣,连连带着小心的讪笑着,“我怎么可能是皇帝呢……” 段长冷笑了一声,“就凭你质疑陛下的决定,就足以让灰狗子把你抓起来啦!”,自从帝都内以维托为首的叛国份子一夜之间被抓捕审讯然后处刑,灰狗子们在帝国内的声势那叫一个凶焰滔天,足以让人挂在嘴边。气氛凝固了一下,紧接着段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三顿酒,我就当做没有听见,怎么样?” 周围的几人顿时叫好,那被他们开玩笑的家伙也挠着脑袋低着头,嘿嘿的傻笑着,只是他眼里有过那么一瞬间凶厉的,他动了杀心。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能够自由的飞翔,如果有一架飞机能够航拍,或是有卫星照片,就能能够发现,整个德西帝国都被一个玄妙的炼成阵所笼罩,最核心的地带,就是皇宫的正殿御座上。 这就是雷恩从晨曦女神那里得到的启示,用加入了特殊材质和泰伯利亚晶石粉末炼成的钢轨足以承担炼成阵阵图的效果,大量的泰伯利亚粉末被融入了这些钢轨中,一旦整个铁路系统建设完毕,雷恩就可以发动炼成阵,将整个德西帝国的所有拥有生命的物种体内的灵魂抽出来。这同时又是一个复合形炼成阵,雷恩的身体会被彻底的毁灭,所有的神性都得以释放,然后灌输到一个全新的承载体中,也包括了他的灵魂。 他将利用秩序之力重组神格,完成一个人到一个神的转变! “都安排好了吗?”,雷恩一只手支撑着下巴,歪着头望着萨尔科莫,“尽可能的将所有的东西都转移走,而且要尽快,我不能够给你留下更多的时间了。如果成功了,我们将获得所有,如果失败了,也能够留下一个希望。” 作为从一开始就支持雷恩的萨尔科莫早就是雷恩眼里的自己人,他并没有瞒着萨尔科莫执行他的造神计划,他要求萨尔科莫尽可能的将所有的财产,人力物力都转移到联邦区。以萨尔科莫现在的实力,去了联邦之后几乎不用考虑的,他就会成为联邦的议会议长之一,真正的大人物。 当然,在这之前,还需要一系列的手段,比如说——西莱斯特嫉恨歌莉娅,企图伤害歌莉娅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于是帝国皇帝雷恩陛下下令,抓捕萨尔科莫家族所有族人。但是早已听到消息的萨尔科莫居然早一步带着所有家人和财产离开,雷恩陛下甚至为此还摔了几个瓶子。 萨尔科莫眼中带着深深的忧虑,“陛下,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在萨尔科莫来看冒险的有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万一炼成阵是假的,或是效果没有预料的那么好怎么办?第二个部分,则是如果炼成阵真的成功了,但是用一国之人,种族之力成就一人所带来的对三观的冲击,会不会让雷恩成为众矢之的。 雷恩摇了摇手指,“我必须重申一遍,我将成为神,不是其他什么东西,所以我不需要去担心什么,凡人是无法指责神的。如果失败了,我也不需要去在乎那些东西,因为我完了,我死了,对于死后别人的评价,你认为我会在意吗?”,他端起酒杯举了举,“我的生命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就像我之前所说的那样,一旦成功了,你们,所有人,都将成为我的使者,与我一起经历恒古不死,纵横万代不灭!” “去做吧,迅速做好最好的准备!” 所有和雷恩亲近的人都在悄无声息的离开,奥尔特伦堡的原住民们早已收拾好家当,只需要雷恩一声令下,差不多有十二三万的奥尔特伦堡人就会离开家乡,从魏玛走廊直接进入拜伦帝国,在传教团的接引下横跨整个拜伦帝国,进入联邦。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时间也一点一滴的流逝,当离最终计划只有三天的时候,雷恩身边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了。 此时他突然间感觉到一阵孤独,他就像是一滴混入有了烈油中的水滴,格格不入。 他想到了很多的东西,穿越前的自己,穿越后的自己,也回想起过去所有发生的一切,每一件事似乎都变得格外清晰,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当铜戒中汹涌的力量传来,他猛的喷出一口鲜血,随手将一颗真理之眼含入口中吞了下去,整个人如同一轮活跃在人世间的太阳一样拔地而起,冲破了宫殿的屋顶,朝着极北冰原快速得飞去! 第七一七章 我用精血赐予了你生命,那么你用生命回馈于我,总有始终 “你已经夺走了我的女儿,现在还想要夺走我最后的希望么?”,大祭司脸色苍白的望着漂浮在半空中的雷恩,他的眼睛完全被金色的神力所覆盖,连一丁点的眼仁都看不见。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现象,无法抑制的神力通过身体的各种末梢扩散出去看上去的确能够给人一种震撼的视觉效果,但是对于被观赏的雷恩来说,这是他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体内神力波动的表现。 原本在掠夺了过多的,身体无法承担的神性之后他的身体就已经不堪重负,出现了溃散的倾向。此时再加上来自晨曦女神的三分之一神力——主神级的神力,即使拥有了真理之眼作为稳固身体的稳定剂,也无法抑制庞大的神力在雷恩体内四处向外蔓延。他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湖泊,世界上最大的湖泊,一望无际,浩浩渺渺。 看上去一眼都望不到头,储存的水无法计算,可湖泊就是湖泊,无法承载整个大海的海水,哪怕是一个大洋的海水都无法容纳。这么多无法容纳的海水如何解决?两种方法,第一种方法是溢满倾泻出去,这种方法只对那种有些巨大窗口的媒介有具体的作用,雷恩也在向外倾泻,可他不具备这种窗口和渠道,所以溢出的神力少的可怜,还纠缠着他身体的各种末梢。 第二种方法比第一种方法简单,但后果却无法让人接受,那就被撑爆! 而这,也是雷恩身体最可能出现的情况。 一旦真理之眼的效用消失,一旦神力继续失控,即便拥有真理之眼,雷恩恐怕也无法让他“渺小”的身体,继续容纳浩浩荡荡的神力。 最后,难免“嘭”的一声,尘归尘,土归土。 此时雷恩的声音已经和以往变得不太一样,溢满的神力充斥着他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他的声音就像是……空洞的中性声音,还有紧随其后的回声? “请允许我以人类的身份,尊敬的称呼您一声母亲。”,雷恩居高临下的望着在他神威下连呼吸都困难的大祭司,目光里充斥着一种对生命,对世界的漠然态度,“对于您的指控,我全部承认,但是我同样需要告诉您,我正在进行伟大的事业!”,他的声音平淡无奇,没有丝毫的波动,就像是一台精密的仪器通过发声的零件,将声音传递出来。 “我将成为神,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雷恩金色的眼球微微一动,望着大祭司身后的冰窝,冰窝中的孩子不安的扭动着,“您的目标是为了复苏迪麦隆,而我的目标,则是成为神。简单一点来说,我们的目的都是造神。与其造一个您和我都并不熟悉的神明,不如让我来成为神明。” “到时候您还是我的母亲,而您也造出了一尊神明,这和您以及您家族数千年来为之奋斗的未来并没有任何的冲突,您说呢?” 雷恩的一段话顿时让大祭司陷入了一种茫然的纠结中,内心中激烈的斗争让她眉头紧锁。不可否认的是雷恩并没有说错,她和她的家族这数千年来不断的想方设法使迪麦隆复苏。他们可以说是最虔诚的神使,但同时也是渎神的无信者。他们复活迪麦隆并非是希望迪麦隆能够真正的活过来,而是希望能够通过身为迪麦隆神使的身份,获取更大的力量。 甚至有前辈们说,如果迪麦隆能够统治整个世界,那么他们将成为这个世界仅次于迪麦隆的大人物。 造神,造谁不是造? 只要造出的神明符合自己的利益和家族的诉求,那么造谁不是造? 更何况,雷恩还是她的儿子。 纠结了许久,她才为自己脑海中渎神的念头找到了反驳的借口,“可他是你的儿子,你亲生的儿子,你杀死了你的姐姐之后,还想杀死你们的儿子吗?” 雷恩此行的目的大祭司多少也是有一定了解的,她比其他人更加了解神明,以及神明的特征和一些秘密。这些都是成为大祭司时获得迪麦隆认可之后,得到的灵魂传承。 雷恩想要借助已经被迪麦隆神性洗刷,铸就了神体躯壳的孩子,完成雷恩最后的转生,转生为神。 但这个躯壳,是他的儿子,这是大祭司最后的希望,自己的希望,也有迪麦隆的希望。 啪的一声脆响,雷恩左臂的肩膀崩碎了,无数金色的神光落下来,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像崩碎的根本不是自己的身体那样无动于衷,“如果说他牺牲掉自己能够帮助我成为全知全能的神明,我相信他是乐意的。我赋予了他生命,用我的血脉,那么现在,就应该是他将一些还给我的时候了,这是他的使命。” “始于我,终于我,圆满的轮回!” 大祭司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雷恩没有给他发言的机会,“我现在是通知您,而不是询问您的意见……姐姐托我向您问好,她说她过的很好,如果您有需要的话,可以和她重聚在一起!”,雷恩的脸上突然如同泛起涟漪的湖面,一道道涟漪过后,出现了伊维尔的面孔,又转瞬即逝。 大祭司这下子是真的被吓到了,她低下了头,雷恩脸上无喜无悲,不置可否的点了一下头,“明智的选择!” 他立刻转身朝着帝都飞去,与此同时有一缕金色的丝线缠绕住了冰窝中只有三岁多四岁样子的小孩子,紧随他的身后,一前一后的朝着帝都的方向快速的飞行,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天地间。 回到帝都之后雷恩没有丝毫隐藏自己踪迹的欲望,对于他来说,此时在帝国内还没有离开的人,都已经是死人了。对于死人的议论和态度,他并不是和关心。 他将自己的孩子放在了御座上,望着小孩有些懵懂的脸庞,雷恩嘴角略微的翘了翘。他坐在了台阶下,盘膝而坐,仅存的一只手用力的按在了一颗巨大的泰伯利亚晶石上! 刹那间,银色的光幕瞬间升腾而起,整个德西帝国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银色光幕瞬间! 在帝都橡树区的街道上,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小孩子拽了拽身边老人的衣角,正在数刚才商家找零的老人望向了孩子,那孩子指着不远处的银色光幕问道:“爷爷,那是什么?” 在离帝都很远的吴塔克农田中,一对年轻的男女不顾刚刚开春寒冷的温度,在草窝中进行着最原始的运动。狗一样趴在地上的女人眯着眼睛带着一种莫名的微笑,浑身上下都泛着粉色的潮红。她突然抖了一下,仰起头,露出洁白细嫩的颈脖,整个人似乎都快要飞上了云霄。 就在这时,她突然尖叫了一声,打断了身后男人的工作,“亲爱的,你看天上的是什么?!” 在一座精致的别墅中,一名雍容华贵,气质尊贵的女人推着一架婴儿车,突然间她发现了婴儿车中的孩子哭闹起来。她招了招手,身边的女仆解开了胸衣,在寒风中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凑近婴儿车,打算哺育婴儿车中的婴儿。以往这个时候婴儿会因为各种原因变得安静起来,可此时却依旧在哭喊。 女仆以为自己没有找对位置,突然间听见啪啪的两声,她连忙起身,与那雍容的女主人一起看着自己胸口上的鲜血,失神的尖叫起来。 婴儿缓缓的从婴儿车中直立了起来,他面朝天空,鲜血止不住的从他空洞的眼眶里涌出来,一股灰色的物质缓缓的从他口中,眼眶中游了出来。 整个德西帝国,在经过短暂的惊叫声之后,突然间变得如同没有任何生命的绝地一样,没有了丝毫的声音。 无数灰色的灵魂从帝国的任何地方朝着帝都的方向快速的聚集,这里面,也包括了雷恩的灵魂。但是他的灵魂与众不同,金色的灵魂从上到下都透着一种圣灵的气息。他能够看见其他的灵魂快速的涌入他以及婴儿的身体,在虚空中形成了一道锁链,将他与自己的儿子紧紧的连在了一起。 他的肉体开始失去控制的燃烧起来,金色的火焰似乎并不能如何伤害他的肉身,这金色的火焰也被一股来自婴儿体内的吸力,拽向了那个小小的身躯。 这股吸力无法抗拒,离自己的儿子越近,雷恩越是能够感受到一种特殊的感觉,就像是……挣扎! 他听见了哭声,哭声来自御座上的孩子,发出这哭声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的灵魂。一个幼小的灵魂,一团灰色的灵魂正在不断的被锁链侵蚀,不断的苦寒,挣扎,绝望。 没有任何的不忍,此时的雷恩就像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事态无法改变的不断发展。他看见了自己的儿子所有的灵魂都变成了锁链的一部分,哭声也随之消失。他缓缓的进入了这个躯壳之中,一股磅礴玄妙的气息正在他体内不断的生成。无数的灵魂蜂拥而至,顺着他的眼睛,顺着他的口鼻,顺着他的耳朵,融入了他的身体。 疼痛,剧烈的疼痛,但紧随其后的就是一种无法描述的舒爽! 站在冰原边缘的大祭司望着被炼成阵覆盖的国家,失神的捂着嘴巴。 那家伙,疯了! 真的疯了! 在没有看见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你们可能都不会相信,这本书写完了 雷恩从来都没有感觉到有这么好过,他的身体就像是……某种可以掌握在他手中的小东西,随着他的心愿产生变化。这么说可能很矛盾,但他此时的感觉的确如此。他也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有这么真实过,所有的东西在他的眼里,都足以变成某种特殊的线条,或是面。 风是一簇簇以风元素形成如同拥有生命的大麻花辫子,从某处凭空而生,到某处凭空消失。 阳光是一颗颗带着热量的细小光球,从天空中倾泻而下,落在周围的建筑物上,破裂然后溃散。溢出的热量有一部分会逸散在空气中,也有一部分会融入物体的表面,形成一层薄薄的热能层,缓慢的向下渗透。 就连空气,在他眼里都变成了可见的样子。 这真是一个神奇的世界! 他仿佛拥有了无穷的力量,他尝试着站了起来,尽管他知道如何站立,可这具新生的身体,却无法做到他的要求。他歪歪扭扭的摔倒了几次之后,终于站稳了。他挥了挥手,然后紧紧的捏成一个拳头,他的眼睛似乎能够穿透不算厚的墙壁,看见在帝都上空,有一个空气形成的巨大手掌猛的攥在了一起,然后传来一声巨大的空爆! 体内澎湃的神力欢快的奔腾,再也不需要考虑身体是否能够承受住强大的神力以至于崩溃。他还看见了自己的神格,就像是一颗心脏一样在体内微微的颤动,每一次颤动都会带给他力量上的增长。 再也感受不到时间对自己产生的作用,他也明白了,在这一刻,他将得到永生,恒古不灭! 只是到了这一刻,一切都似乎变得的索然无味。 拥有了如此宏伟伟大的力量,已经没有任何的力量能够成为他的阻碍,所有的人类在他的眼里,就像是路边草丛中平凡的蝼蚁,他们的存在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 皇图霸业? 唾手可得! 他突然间明白为什么有些神明喜欢和享受以凡人的身份生存在社会中,因为他们孤独,他们无聊,他们需要消遣和发泄。 就在这个时候,冥冥之中突然传来无穷无尽的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这些声音都在他脑海内疯狂的回荡,而内容只有一个字——逃! 是谁? 是谁能够让神明都要逃跑? 一道道黑色的锁链突然间撕裂空间从虚空中窜了出来,这些锁链如同最恶毒的毒蛇,快速的围绕着雷恩旋转起来,寻找破绽。雷恩随手一挥,原本应该无坚不摧的力量,仅仅只是将锁链抽到了一边,歪歪扭扭的调整了一下方向,再次缠了过来。越来越多的锁链让雷恩开始疲于应对,他灵光一闪,大声的宣读起来,“忠于我的战士们,请听从我的要求,从亡者的世界归来,再一次为我而战。我赐予你们不死的生命,不朽的身体,永不沉沦的灵魂,复苏吧,以我雷恩之名!” 帝都的英雄纪念碑瞬间崩碎,无数灰白色的手臂撕裂了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从地底钻了出来。这些战士们穿着整齐的铠甲,黑红色的铠甲让他们看上去有些无法描述的诡诞。他们身上配备了精良的武器,闪烁着寒光的刃口足以让任何敌人提醒吊胆。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快速的冲向了金环区。 他们的出现为雷恩解决了一些困扰,那些锁链往往会被他们挡住。尽管他们会被锁链巨大的力量绞碎,可在雷恩圣言的作用下,又不断的复生,真正做到了不死不灭。 越来越多的锁链遮天蔽日的遮盖住了整个帝都的上空,到了这个时候,雷恩突然才明白,这些锁链以及脑海中不断回荡的声音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是大宇宙统一意志对他存在的否定,在这个退潮期的世界里,不应该存在于过于强大的个体,所以他违反了“秩序”,秩序就会对他出手。 各种各样充斥着种种法则的锁链让他简直毫无还手之力,他愤怒,不甘,咆哮,却无法阻止锁链的攻势。 当第一根锁链缠绕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就突然放弃了抵抗。他明白,无论他如何的强大,他都斗不过宇宙初生时就存在的最初神明,所有的秩序与法则的掌控者,万物意志的具现化,真正的“父神”! 黑色的锁链将雷恩包裹了起来,就像是一个黑色的茧,紧紧的缠绕着,将他扯入了虚空之中。再次出现的时候,他已经在一个黑洞中,在他所感知到的周围环境里,还有无数的黑茧。每一个黑茧中都透着强大的气息,这些存在都是远古的神明。 “欢迎你,新的神明!” 脑海中再次回荡起新的声音,雷恩突然间变得沉默起来,他并没有因为被禁锢就心灰意冷,作为全知全能的神明,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情况。 他违反了秩序,所以他会被当做“异物”排斥出宇宙的“体内”。 当时如果有一天,他的存在不再是“异物”,他将得到自由。 失去了雷恩神力作为支撑的三千不死军团,也瞬间化作了飞灰,消失在天地间。 德西帝国的巨变引起了拜伦和满月的注意,同时远在联邦的萨尔科莫也知道了这里的消息。 雷恩失败了! 但是他不相信! 在三个月后,萨尔科莫以绝对强大的财力和强大的军队,成为了联邦第二十五个议长,在他的提议下,联邦开始了隐秘的战备。 两年后,失去了德西帝国作为隔离墙的满月和拜伦开战,双方都为了成为这个大陆唯一的主宰,打的天崩地裂。 五年后,大陆人口因为战争的原因骤减,满月被破,沙蛮灭族。成为大陆霸主的兽人族也损失惨重,为了弥补各族之间的实力以及均衡各方势力之间的差距,兽人族与半兽人签订了谅解备忘录,正是的将半兽人纳入了兽人族。 六年后,经过一年洗牌的兽人帝国正是建立,兽人皇帝要求联邦立刻并入兽人帝国内,并且将人类列为第四等也就是奴隶。已经成为联合议长的萨尔科莫悍然发动被未来的历史书称之为“黎明之战”的战役,以有准备打无准备,成功的击退了来犯的兽人。 八年后,最后一名兽人帝国的士兵战死,大陆迎来了和平。作为在这场战争中起到了关键性作用的萨尔科莫,被提名为赛多斯合众国的第一任总统,并且以绝高的票数成功登顶。 整个世界都迎来了难得的修养机会,在战后百废待兴,各行各业都出现了拔尖的人才,失去了德西帝国提供的魔法装备以及几乎全部的魔法师的人类,这个世界走上另外一条道路——科学。 赛多斯合众国第七年,西莱斯特成功列席联邦上议院议员,代表着古伦都家族新生代的政治势力走上了联邦的大舞台。同年,西莱斯特宣布将要竞选联邦第三十七州的州长,在私下的时候还透露将来必然会竞选联邦总统一职,让西莱斯特在联邦内拥有了众多的支持者。 次年,昔日德西帝国皇帝的遗孀歌莉娅,以及她的孩子特梅里恩伙同了一些残存的昔日德西贵族,宣布将要竞选科泽市的市长。 在联邦十四年夏末,第一任联邦总统萨尔科莫病重不治,在他临死前,他抓着联合议长同时也是他孙女的西莱斯特的手,告诉她,他始终相信,有一天雷恩会回来的。 在日新月异的时代中,过去总是很容易被人遗忘,幸好历史记载了那些容易被人遗忘的过去。无论是雷恩亦或是德西帝国,或是奥兰多帝国以及最后一代皇帝帕尔斯,都成为历史书中不可或缺的一页。 这天,风和日丽,科多·阿尔卡尼亚刚刚从议会大厦回到自己的别墅中。作为联邦实力最强的联合议长之一,他在联邦内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只是今天,他的脸色不是太好看,马来尔居然说他也要竞选这一任的总统,希望科多能够稍微延迟两届,真是踏马的疯了。要知道他今年已经四十一岁了,八年后他就是四十九岁,到了那个时候再竞选总统,恐怕体力和精力都会有些不足。 只是马来尔是古伦都家族这一代的领军人物,古伦都这个姓氏来自于德西语,解释为忠诚,或是贤惠明智的臣子,家族的第一代族长就是萨尔科莫那个已经上了教科书和历史书的人物。两个有着特别渊源的家族已经另外一个家族成为了联邦暗地中的统治者,三个家族统治着联邦的一切。 他们立下了神圣的盟约,说好总统每个家族都要轮一次,之后会由天命决定第四位总统,然后重新开始轮换。 凭借这样的手段,这个自由的国家,已经成为了他们手中的玩物。 “给我倒一杯绿茶来!”,据说他的祖父的祖父的父亲非常非常喜欢绿茶,而绿茶也已经成为了一种非常大众的冲调饮料,发展出数十个不同的分类。 就在他端起仆人递给他的茶杯时,一团巨大的阴影遮挡住了的阳光,他缓缓抬头看去,嘴巴越张越大,连滚烫的茶水淋在他最喜欢的衣服上都没有发现。 一个巨大的足以称之为小行星的陨石,突然间出现在星球的大气层外围,并且极快速的坠下。 ====================== 世间万物都逃不掉一个轮回。 种子落入土里在雨水的滋润下生根发芽,破土而出,长出茎叶,开花结果,干枯之后死亡之前,会散播出新的种子。 人从哭声着来到这个世界,经过红尘三千丈的洗练,经过璀璨精彩的人生,最终又在哭声中离开这个世界。 太阳从东方升起,从西方落下,为的只是明日再次的升起。 任何事物,从起点走到终点的那一刻,其实已经又一次站在了起点上。 一颗陨石摧毁了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的东西以及物种,可也带来了新的东西——力量! 新的生命将在废墟中诞生…… 无休无止,永远轮回! (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