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秦汉纵横家》 / 作者:小李相国 简介: 一次高烧一场梦,梦中回到秦汉行。在那里陆言拜在荀子门下,成为西汉丞相张苍弟子。秦十年,纵横官场无人敌手,李斯与之平起,赵高与之齐肩,封侯拜相权倾朝野。汉十年,驰骋天下无人匹敌,萧何惊其才,张良服其谋,楚汉天下他指点。试问这秦汉江山谁主沉浮,陆言中原执牛耳。 第一章 高烧梦中回秦汉 天气阴沉沉的,陆言已经一整天没有出门了,并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自己高烧持续不退,让人有些难受而已,公司那边也已经请假。 现在的陆言刚毕业,工作也才找到没有多久,不过身体不好,所以在公司之中的印象也很深刻,陆言发烧的时候只能自己照顾自己。 从床上缓缓的做了起来,沏了一杯奶茶握在手心,陆言这才稍微觉得有些舒服。 虽然睡了一整天,但是总感觉身体很沉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拉扯自己一样,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 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一手拿着奶茶,一手拿着手机,认真的看着小说,外面的天气很是阴沉,陆言也不想出去,只能窝在出租房中。 片刻的时间,陆言脸色出现倦意,不过还在坚持看着手机上的小说,只是看到西汉刘濞造反的时候便睡着了。 本来陆言最喜欢看的是玄幻,不过厌倦了打怪升级的套路,不经意间看了几本历史小说,发现古人才是最可敬的,如今完全迷上了历史。 昨天的阴沉一扫而过,清晨的阳光很刺眼,不过陆言的出租房内却很昏暗。 “陆言,快起床了!”外面有些粗鲁的声音不断传来,今天明明是星期六,这谁这么不长记性,老早就来敲门。 稍微整理一下衣衫,拖着疲惫的身子向着木门走去,稍微扳动一下门锁,阳光猛然照进来,使得陆言稍微有些不适应。 “今天星期六,是谁啊!这么没有素质。”陆言揉着刺痛的眼睛说道。 “你说是谁,今天已经是二十八号,你自己心里还不明白吗?”外面站着的中年妇女有些大声的说道。 陆言看到是房东,心中全部了然,又来要房租了,陆言摆了摆手。 “杨姐,你先回去等着,一会我用手机给你转过去,这次转一千,还有啊,以后要房租尽量中午来。”陆言有气无力的说道。 已经两三天的时间了,高烧一直不见好,反而有些加重的迹象,使得陆言很是无奈,只能继续请假。 那妇女只是笑笑,“知道了,你继续睡吧,我去隔壁看看,身体不舒服要多休息。” 还好陆言不缺钱,要不然又要被杨姐训斥几句,杨姐这人虽然看上去像个农村妇女,其实心底还是挺善良的,陆言有时候拖欠房租,她也只是催促几句。 送走杨姐,陆言根本不想起床,又回身一个横跳,趴在床上睡着了,持续的高烧使得陆言什么也不想做,只想静静地躺着,不知不觉之中便进入了梦乡。 睡梦之中,陆言隐隐约约听到了七国之乱、秦国要亡的词语,陆言也没有在意,可能是平时历史看多了,脑子之中才会出现这种事情。 不一时,陆言的耳边又响起阵阵的声音,什么秦王驾崩了,陈胜吴广起义了,反正都是一些乱七八糟,断断续续的历史。 陆言实在心烦,就算以前多么喜欢历史,这会儿就不能让他睡个好觉吗?陆言只得捂住自己的耳朵,尽量不去想外面的事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言耳边又听到了一阵哭声,似乎和历史什么的并没有关系,这才使得陆言的眉头稍微放松一些。 不放松也罢,刚刚舒服一点,又有脚步声走过,不过哭泣的声音一直没有间断,陆言终于忍不住了,刚才历史情节也就算了,这瞬间又变成哭声,实在不能忍受。 陆言不再多想,当即踢开被子,这样子怎么睡觉,索性起床玩游戏去。 “木质的屋顶,粗麻的被子?”陆言看了一眼有些不信,立即闭上了双眼。 昨天还是楼板和棉被,这会怎么成粗麻了,陆言试图再次睁开双眼,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和脸颊。 明显比昨天水灵了许多,简直不可思议,这一觉竟然还有美容的功能,不过木质的屋顶和粗麻的被子依旧没有改变。 陆言稍微起身向着周边看了过去,全部都是木质建构,上面还有蜡烛,完全看不到自己的电脑和网线。 稍微起身靠在床沿上,发现自己的样貌大变,竟然年轻了很多,简直有些不可思议,陆言只是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特么是哪里啊,搞的这么朴素自然,可是劳资不适应啊。”陆言仰天暗道。 不一时,竟然有几名丫鬟跑了进来,看到醒着的陆言又惊又喜,“三少爷,你怎么,你怎么又、、、、活了。”说话的方式有些发抖。 陆言很是疑惑的看着那丫鬟,“我不活着难不成还能死了啊。”陆言有些发怒的说道,先不管这里是哪里,就凭这话,骂她两句也是应该的。 那丫头听到陆言说话,心中有几分激动,随即向着门外跑了过去,“夫人!夫人!三少爷醒了。”丫头对着南边的厢房喊道。 陆言对着自己旁边的丫头摆了摆手,“你先过来,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启禀少爷,这里是临淄,三少爷一直居住在这里难道不知道吗?” 听到丫头这么说,陆言只是点了点头。 “现在是什么年月?你知道吗?”陆言再次好奇的问道。 “启禀少爷,此时是始皇元年,大赦天下的日子,我们齐国还好,并没有被秦人践踏,少爷放心就好。”丫头口舌伶俐,很是清楚的说道。 仅仅是简单的两句话,就把陆言彻底吓得蒙蔽了,这里是临淄,时间是始皇元年,难不成是穿越了。 不对,昨天我还在高烧吃药,然后睡着了,对,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梦,睡醒就好了。 陆言想着同时身体躺下,尝试着再次睡着,可能是由于太激动了,亦或是太害怕了,此刻的陆言根本睡不着。 “我的天啊,这种公元前的地方哪是人居住的啊,真是夭寿啦。”陆言有些惆怅的说道。 就在陆言胡思乱想的时候,几个丫头簇拥着老夫人来到了陆言的房间之中,一时间哭声没了,全部变成了喜庆的气氛。 第二章 始皇元年少子言 陆言听到脚步声众多,也是立即从床上做起来,目前这个状况,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具体怎么办,先把眼前的老夫人哄开心才是。 “我的儿啊,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老夫人有些喜极而泣。 “娘,你不用担心,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陆言笑着说道,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循着老夫人的意思走下去就行。 老夫人上下打量着陆言,见到确实没有什么要紧事,心中才稍微舒坦一下,示意手下的家仆把一些祭品全部撤掉。 “娘,不如我陪你出去走走吧。”陆言一声一个娘,可把老夫人乐坏了。 “你今天刚醒过来,就不用出去了,好好休息,明天族中有事情宣布,你且注意自己的身子。”老夫人说着为陆言扶正枕头,示意他躺下。 老夫人的眼泪片刻之后才止住,安排了两个丫鬟留在陆言的房中。 陆言哪里此刻并没有感到身体有异样,立即穿好衣服,从床上跳了下来,其他的还好,唯一让陆言意外的是,自己只有十三岁,身体大幅度缩水。 “小丫头,你且过来。”陆言对着身前的十五六岁的丫头喊道,那丫头明显有些羞涩,不过还是走了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陆言俨如一个大人,很是正儿八经的问道。 “奴家玉婉,并无姓氏。”那丫头很是乖巧的说道,这点倒是让陆言很是满意,看来这里的生活虽然没有电脑,但是似乎比现代要有趣多了。 “玉婉,你把我们家的事情说一遍,我看你说的对不对?”陆言试探性的说道。 玉婉有些茫然,三少爷刚刚醒来,怎么就问这种事情,不过他毕竟是少爷,既然少爷问了,知道什么说什么就行了。 “启禀少爷,主人家乃是陆氏一族,陆老爷和少爷的两位哥哥全部被秦王征召,当了苦夫,陆言少爷年龄尚小,还有就是炸死的事情,所以没有征召,夫人本来心情阴郁,不过见到少爷醒来,心情也变好了许多。” 陆言听后,稍微点头,看来这里的确是始皇元年了,据此期间,还有十一年的太平生活,陆言又看了看自己的年龄。 十一年后正好羽扇纶巾的时候,恰巧赶上天下大乱,想到这里,陆言不禁有些失落,看着家中的摆设丫鬟,应该是个富足人家。 穿越过来享享清福也是好事,历史上都说秦时苛捐杂税比较多,而且喜欢广征民夫,看来一点也不假,看来这个清福是很难享受啊。 陆言穿着粗布麻衣,稍微在路上走了两下,着实有些麻烦,仔细观察上面的图文,这种服侍应该算作是好的布料了。 一天的时间,陆言什么都没有干,只是稍微了解一下自己宗族的事情,明天似乎族中有会要开,三老齐聚。 所谓三老、乃是秩、啬夫、游徼,三老掌教化。啬夫职听讼,收赋税。游徼徼循禁贼盗。 意思很简单,三老就像现在的乡长一类的职务而已,这些人物恰巧都是陆氏宗族的人物,所以每次开会,别族不去可以,陆氏子弟必须要去。 闲逛到书房,陆羽当即在书桌旁做了下来,这可比上班强多了,虽然公元前的饭菜不好吃,但是也能咽下去,一辈子这样挺好的。 看着桌子上文字,陆言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哪里是字,简直就是一群蚂蚁在上面胡乱的爬行,按照道理来说这应该是齐国字,毕竟李斯现在还没有创出来小篆。 陆言拿着毛笔,尝试着写两个字,不觉得有些艰难,看来这些东西以后都是要学的,以应付未来的大乱。 “少爷,夫人有请。”陆言刚要再写两个字,不料老娘来叫,古代最重孝顺,陆言自然不敢耽搁,立即走了过去。 老夫人侧卧在床沿之上,脸色稍显疲惫,陆言立即上前跪拜请安。 “娘,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陆言很是恭敬的说道,丝毫不敢马虎。 老夫人轻轻起身,有些艰难的扶起陆言,早上老夫人身体还好好的,这会儿却老了许多,还好有丫鬟大手,陆言也是立即起身扶住老夫人。 说实话,陆言在这里是没有任何感情的,一天下来只是觉得好玩,这会老夫人莫名的正式,使得陆言心里有些发慌。 老夫人握着陆言的手,似乎并不想送松开,本来陆言已经被医馆认定死亡,如今活了过来,老夫人心中更觉得珍惜。 “娘,你有什么事情吗?”陆言低声的问道。 “我的儿啊,真是苦了你了,我们陆家三代,皆是齐国官吏,你父亲和你的两个兄弟也是因此征召为民夫,做一些苦力,这偌大的家产若不是三老极力挽留,可能如今已经充公,儿啊,娘的身体也是越来越差,可是我的心里最担心的还是你啊。” “想你父亲和两个哥哥为人性格刚烈,定不会屈服于强秦,如今怕是已经不再人世了,言儿,你一定要记住,无论做什么一定要谨言慎行。” 老夫人说话间,同时让丫头拿出来一封书信,如今陆言已经十二三岁了,算来也该懂点世事了,至少老夫人是这样认为的,不过就现在情况来看,陆言除了身体有点未成熟之外,其他的都还已经超出常人。 “娘,这封是什么信?”陆言好奇的问道。 老夫人直接把信塞到了陆言的怀中,“这位是你父亲的好友,你若是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去投奔他,他在秦为官,应该会帮助你的。” “先生叫什么?” “此人名叫张苍,日后你可拜他为师,我看临淄早晚会乱。”老夫人颇有些担忧的说道。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陆言是又惊又喜,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人应该就是未来的西汉丞相,老父亲留下来这么一笔财富,真是对得起陆言了。 见到陆言没有来由的发笑,老夫人很是疑惑,陆言也是觉得有些举止不得体,立即恭敬的做好。 “娘,你还有什么事情吗?”陆言不再失礼的问道,纵使是自己的母亲,平常的礼仪也是不能破的。 “还有明天的乡会你要独自去参加,不要误了时辰。”老夫人缓缓的说道,陆言点头,母子两个又说了几句家常话。 第三章 临淄重负双倍税 陆言掌灯回房,很是小心的护住胸口处的信封,这说不定是在古代碰见的第一位大佬,日后若是不济了,肯定会去投靠他。 张苍这个人陆言还是颇有了解的,反正认识他的人很少,但是他的师傅和同门大家都很清楚,他的师傅是荀子,同门便是李斯和韩非子。 如今来到公元前,陆言也不想现代的事情,上辈子活的也算是有些窝囊,二十多岁一事无成,只希望这辈子自己不再那么的没有出息。 凭借着自己出色的历史,不混出一个大人物的样子,实在对不起自己,来都来了,索性在此大干一场也行。 次日清晨,陆言整理好衣衫,和老夫人请安之后,便向着巷内的院中赶了过去,陆言虽然只有十二岁,但是却是家里唯一的男丁,所以必须出席。 三老之中有一位乃是陆言的叔父,名为陆有之,秦王制定的官职中,本来是亭长,后来改为秩官,在乡镇之中素有名声。 平时陆言家中的事情全靠陆有之打点,绕过一条小巷,便是乡会的所在地,陆言过去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到齐,不过各个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陆言很是恭敬的走了进去,首先拜见自己的叔父,“陆叔父有礼了。”陆言表现的有些紧张,毕竟平时陆言也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 这叔父的样貌若不是看了家中的族谱,还真有点认不出来,“子玉来了,先坐下等等其他人吧。”陆有之有些沮丧的说道。 “莫非叔父有什么心事?为何如此闷闷不乐?”陆言试探性的问道。 陆有之摸了摸陆言的小脑瓜,脸上挤出来仅有的笑容,“子玉,你大病初愈,好好休息就行了,有些事情我会告诉陆嫂的。” 陆言点头,看来现在的所有人都把自己当作小孩了,没办法,现在的样貌确实只有十二三岁,别人也难把你当作大人。 就在陆言思虑之时,肩膀被一只手搭了过来,“子玉,这几天你一直没有出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随着声音,陆言转身看去,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眉清目秀,只是脸色有些蜡黄,可能是由于家庭环境导致的。 看着陆言疑惑的眼神,那少年亦是茫然,“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的大哥陆敬陆子文啊。”那少年看着陆言说道。 “原来是子文兄长,实在不好意思,刚才在想事情,没有注意,今天乡会你怎么也来了。”陆言缓缓的说道。 陆敬看了看陆言的气色,似乎比以前好多了,不再是病怏怏的样子,心中略显高兴,“听说咸阳有诏书下来,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如今秦皇即位,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坏事。”陆敬自我安慰的说道。 两人说话间,几乎所有的族人全部来到,在陆有之的安排下,族人按照长幼之序做好,陆言正好和陆敬坐在一起。 “今天召集大家来,所谓事情只有一件,咸阳的诏书已经下来,如今临淄的事务也全部安排下来,事情似乎有些棘手。”陆有之缓缓的说道。 下面做的人都有些麻木,现在听说七国合并、天下太平,心情自然很好,只是稍微有些齐国爱国人士,全部被秦王抓走。 陆有之在上面来回踱步,最终拿出手上的木简,“秦王有令,齐都临淄有反秦者,如今天下太平,王上不肯太过株连,从今天开始,齐都临淄赋税加倍,民夫征调从十六岁降至十一岁,望乡郡速速实行。” 读完木简上面的字,下面一阵哗然。 “秦人自尊,如今降了他们竟然还这样对待我们!真是岂有此理!” “这法律我们不能准守,前些时日已经征调民夫,如今又要降到十一岁,简直是要灭了我齐国人!”下面的乡绅一个接着一个说道。 只有陆言毕竟安静的坐在那里,这时候旁边的一名中年人竟然直接把陆言推开,搞的陆言有些茫然。 “都是这小子的父母,导致秦王降罪,你父亲当日若是束手就擒,根本没有这么多事情。”中年人说着就要去踢陆言。 还好子文反应迅速,一把推开了中年人,“不许伤害我弟弟。”同时用身体挡在陆言的身上,陆言哪里经过这样的事情,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今天陆言一家必须滚出陆氏宗族,一切的事情全部都是因为他的父亲反抗强秦。”周围的人也是陆续说道。 毕竟打不过强秦,只有在窝里横,陆言弹了弹衣衫,缓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陆敬在一旁很是小心的护着。 “你们这群人只知道说我的父亲,当初我父亲还不是为了你们才做的民夫,平时一家一户只出一个壮丁,为何我们家出了三个,平常我父亲对你们仁至义尽,现在他落难了,你们竟然连我们这些妇孺都不放过!活该被秦灭国。”陆言大声的说道。 同时甩了甩衣袖,向着自己的家中走了过去,院子之中的人脸上的怒气转化为无奈,只是眼睁睁的看着陆言离开。 “你们这群人真是的,陆言家中本来只有一老一少,竟然还被你们如此咄咄相逼,实在是可恨!”陆有之沉声道,同时甩手离开大院之中。 陆敬紧随其后,说来陆言的父亲虽然反秦,但是只是个人,整个临淄之中反秦之人不计其数,这群人抓着陆言一顿指责,实属不该。 不过看他们的样子,根本没有反悔的样子,“不管怎么说,陆言一家就是灾星,他父亲一人连累整个乡民。”那中年人依旧昧着良心说道。 其他人有些漠然,陆续向着自己家走去,赋税加倍,民夫降至十一岁,简直就是要了他们的命。 陆言前脚刚刚迈进大门,就被玉婉请到了老夫人的房间。 “言儿,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一身狼狈?”老夫人看着陆言说道。 “秦王下诏,临淄赋税加倍,民夫征调降至十一岁,族民却把这件事情归罪于父亲,我只是理论了一番而已。”陆言缓缓的说道。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老夫人只觉得一阵晕眩,陆言上前急忙扶住老夫人,才不至于老夫人倒下。 第四章 陆府因诏被人围 陆言慌忙在老夫人的背部顺了顺,这才使得老夫人的气息稍显平和,“言儿,这些人忘恩负义,你以后可不要学他们。” 旁边的陆言只是点头,虽然和老夫人没有多少子母情,但是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娘,你放心,不会有事情的,一切都会好的。” 老夫人见到陆言如此懂事,略显欣慰的点了点头,吩咐着丫鬟扶着老夫人回到了厢房之中,自从陆言身体好了之后,老夫人的身体却是一天不如一天。 陆言也不在去想早间的事情,独自坐在书房研究字体,虽然有些麻烦,但是依稀还是可以认出来一点的。 看了一会儿,陆言两眼迷糊,正要躺在书房休息一会,便听见院内大喊大叫,就在这时,玉婉从厢房内披着衣服跑到书房。 “少爷,不好了,外面有人围着陆府,说什么给出一个交代。”玉婉焦急的说道。 陆言有些疑惑,不过听到外面的喊声,也知道可能是出事了,立即披上大衣向着外面走了过去,刚好和老夫人碰面。 “娘,外面出什么事情了吗?”陆言立即搀着老夫人问道。 老夫人面色沉稳,“言儿,你先回去吧,外面的事情我会解决,今天早晨惹事的应该也是他,此人名叫陆有海,与你父亲素有嫌隙。” 听到老夫人如此说,陆言并没有回去,这种事情本来就和陆家有关,如今陆家只有他一个男丁,他更不可能放任不管。 “娘,没事的,我和你一起去。”陆言缓缓的说道,没想到刚来这里几天就会有这种破人搞这种破事。 陆言执意要去,老夫人只得妥协,母子俩不慌不忙的向着大门外走了过去,此时陆府门外已经集结了几十号人,手中拿着火把,势要陆府给出一个交代。 具体什么交代也不清楚,反正就是没有来由的事情,能有什么结果,老夫人走到府门旁,向着外面瞄了一眼。 为首的果然是陆有海,陆言从侧缝看了过去,正是晨间推到自己的那人,想必也就是娘口中所说的陆有海了。 “玉婉,把门打开。”老夫人很是稳重的说道。 “可是,老夫人,外面很危险。”玉婉有点担忧的说道。 “打开吧,没事的。”陆言在后面低声的说道。 玉婉这才把府门打开,陆有海就是一名中年混混,当初陆言的父亲在临淄为官,陆有海犯错受处罚,一直怀恨陆父不念及同族之情。 陆有海见到陆言母子出来,脸上尽是不屑,“乡亲们,就是因为他们,秦王才会下诏书刁难我们,今天取了他们的首级交给秦王,一定会免除临淄的苛捐杂税。” 老夫人面色不善的看着陆有海,“你素来与陆府有仇,自己解决不了又何必带着乡众一起过来,难道是怕你的名声还不够坏吗?” 只是一句话,竟把陆有海说的无言以对,脸色在火把下映照的通红,“这老妇人明显是强词夺理,估计扯开话题,今天我的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陆府一定要给出一个交代。” 老夫人气的更是厉害,想要下去狠狠打他一顿,无奈这里都是乡众,也不好做出什么意外举动,毕竟是妇人。 一旁的陆言见状,当即从玉婉的身后走了出来,“陆有海,莫非你今天来是想让我们送你入狱吗?” “聚众闹事、攻讦乡里、同时扰乱人家,不管我父亲有没有错,这些事情请问你一个陆有海担当的起吗?”陆言信誓旦旦的说道。 陆有海没眉头微皱,“小子,你以为我这样做是一个人的意愿吗?郡守如果不同意,我也不敢呐。” 原来陆有海早就和官府串通一气,说实话陆有海对于陆父的仇恨的确没有多少,今天带着这么多人来就是为了占据陆府的宅子。 毕竟这么大的一片府宅,只有母子二人确实有点浪费,本来陆有海一直在想办法如何夺取,没想到这次秦王下诏,正好和官府一起移花接木,把责任甩给陆府。 “陆有海,你真是欺人太甚,我今天就在这里站着,我看你敢上前一步!”老夫人喘着粗气说道,显然是被陆有海气到了。 “乡亲们,看到没有,定是这妇人无理,才会说出这种话语,诸位且随我一起冲入府中,找出反秦证据,到时候临淄的赋税肯定会减少。”陆有海看到老夫人有点气急,才说出这样的话语。 可是纵使如此,也没有一个人敢先冲过去,只是眼睁睁的看着。 “你们身为陆氏宗族,却和官府勾结,欺负我们母子,难道对得起列位陆氏祖宗吗?”老夫人有些力竭的喊道。 陆有海根本不想和她废话,首先走了上去,陆言立即上前阻拦,“你们私闯民宅,难道就不怕报应吗?”陆言身临其景,终于感受到了委屈与绝望。 “报应从来不会落在强人身上。”陆有海嘲笑的说道,一脚踢开陆言,同时向着府中冲了过去。 “我的儿,你没事吧,”老夫人上前一把抱住陆言,陆言一肚子的怒气,可是这个情况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难道刚到始皇元年就要死在这里吗? 陆言只是爬在老夫人的怀中,心中很是愤懑。 “你们都给我住手!”一个声音从巷内传来,陆有海此刻还没有进入府内,听到有人喊话,立即回身走了出来。 来人正是陆言的叔父陆有之和哥哥陆敬,“有之兄,你可不要多管闲事啊。”陆有海笑着说道。 “这是闲事吗?陆言乃是我的侄儿,天下哪有亲戚有难而不助的。”陆有之很是气愤的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陆有海也不和陆有之讲理,毕竟平时陆有之在乡里间颇有名气,犯众怒就有点使不得了。 陆有之看了看府门前的陆言二人,陆敬上前扶起陆言,“他们孤儿寡母的也是不易,你们先回去,就算给我陆有之一个面子,明天再来可否?”陆有之缓缓的说道,语气平和了许多。 看到众人无动于衷,陆有之竟然跪在了众人的面前,着实把陆有海吓了一跳。 “明日再来也行,诸位暂且回去吧。”陆有海大声的说道,众怒不能犯,尤其是稍有名气的陆有之都已经跪了下来。 不过这事情是没完。 第五章 连夜潜逃离临淄 看着陆有之跪下,诸位乡亲终究不忍在此为难母子二人,相继离开陆府周围,陆言吃力的扶起老夫人,面无表情的向着府内走去。 陆敬亦是跟着陆言向着府中走了过去,陆言家中之前乃是齐国官吏,所以生活诸多方面都比族内要好许多,只是秦王统一六国,使得陆府一夜凋零。 老夫人有些疲倦的坐在木椅之上,玉婉当即沏茶,陆有之片刻之后也来到了大厅之上,此刻的气氛似乎有些沉闷。 “有之,这件事情如何是好?”老夫人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陆有之只是低头不语,陆府如今只有老夫人和陆言两人,被官府盯上那是肯定的事情,陆有海不过是个中间人物而已。 陆言思索片刻,当即从旁边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娘,要不然我们离开这里吧,外面的世界很大,总会有我们的一席之地。”陆言缓缓的说道。 老夫人脸上的表情很是淡然,“如今你父亲和你的两个哥哥都不知道下落,外面的陆有海又咄咄逼人,走了也好,只是娘的腿脚不好,或许不能和你一起走了,明日陆有海肯定还会来,今日离开最好。” 旁边的陆有之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事实如此,今天陆有海虽然离开了,只要这府邸在这里,早晚会来生事,况且还有官府做后台。 “可是陆言这么小,能去哪里呢?”陆有之思来想去,还是把自己的心底话说了出来。 “离开齐国去咸阳拜见张苍先生。”陆言很是自信的说道。 听到此话,老夫人脸上倒是露出了笑容,“言儿说的有道理,进入咸阳就有机会接触达官贵人,到时候定可以封侯拜相,然后再回来整治临淄,驱逐陆有海。” 老夫人的话确实振奋人心,不过陆言此次不见要拜见张苍,还要求见李斯,京都之中,名师甚多,只要拜为客卿,为他们出谋划策也不是一件坏事。 “既然如此,我以为即刻启程最好,若是明天张苍再来的话,这府邸给他也罢,娘可以先去叔父家去住。”陆言安排道。 可是说的再好,陆言终究只有十二三岁,哪怕心智已经成熟,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别人恐怕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一旁沉默不语的陆敬突然起身,“子文愿意跟随弟弟一起去咸阳,保他周全。” “奴婢也愿意跟随三少爷一起去咸阳。”玉婉紧接着说道。 老夫人见状心中甚慰,本来还是不放心陆言的,这样一来便没有什么可以担忧的了,就随他去吧。 “不知道有之意下如何?”老夫人随即问向陆有之,毕竟陆敬是他的儿子。 陆有之虽然有些不舍,但是也没有办法,反正现在是太平年岁,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让他跟着也无妨,家里面还有两个孩子,完全可以照顾过来事务。 “我看也可以,今天晚上就走吧,陆嫂的话,明天我派人来接你,这府邸让了也没有关系,反正也用不着了,只希望陆言以后能够衣锦还乡。”陆有之缓缓的说道。 四人说了几句,算是把事情全部安排好了,陆言也不在耽搁,当即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基本的东西收拾了一下。 半个时辰之后,陆有之也从家里带来了一些衣物,又加上老夫人给的盘缠,一路上完全可以衣食无忧。 “娘,你放心吧,且在叔父家里住下,日后定会来接娘回到这里。”陆言很是认真的说道,不过老夫人只是笑着摸了摸陆言的脑袋。 “娘会一直等着你的,记住,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可伤害百姓一分一毫。”老夫人再次叮嘱道。 陆言点头,当即在地上跪下,“娘,孩儿此去只是拜师学艺,你在叔父家里一定要好好的,陆有海要这府邸给他便是,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孩儿就离开了。”陆言很是忧伤的说道。 老夫人有些吃力的搀扶起来陆言,“放心吧,娘不会跟他一般见识,外面的马车已经备好,路上注意安全啊。” 寒暄几句,陆言终于离开陆府,向着咸阳赶了过去,不知道怎么回事,离开陆府之后,陆言有些莫名的激动。 “没想到一个上班族竟然会变成这副模样,平常都是坐地铁,这次却做了马车,真是别有一番风趣。”陆言心中五味杂陈。 旁边的陆敬有些好奇的看着陆言。 “子玉还在担心家中的事情吗?”陆敬疑惑的问道。 陆言就像一个大人一样,摆了摆手,“家中的事情无须担心,根本不会有任何事情,就算老夫人不搬走也没事,只是搬走的话会好一点。” “此话何意?” “陆有海若是抢占了府邸,必会诋毁我母子二人,其他证据根本没有,只有一条陆有海可以捏造,那就是反秦,殊不知秦朝律法有言,族中所犯事者,皆株连,就问他陆有海敢捏造吗?若是不敢捏造,他凭什么无缘无故占据我家的府邸,告上郡中,必将如数奉还。” 听到陆言说了这么多,陆敬不禁有些佩服,年仅十三岁就有这般高论,实在是厉害。 “不过这样的话,我们为什么还要出来呢?”陆敬紧接着问道。 “哎,道理是这样的,可是试问谁可以担当此重任,若是县府发现,必定先下手为强。不过这样不也是挺好的吗?”陆言随机笑着说道。 陆敬表示赞同,若为大丈夫,岂能在一个地方,必须要多出去看看,多出去走走。 陆府之中,老夫人稍微收拾了一些东西,连夜运到了陆有之家中,一夜之间,陆府彻底空了,几个丫鬟仆人也全部遣散回家。 次日清晨,陆有海果然带人前来,不过看到这座空府邸,不免有些失望,后来打听到事情的全部也没有办法。 最后告知官府,收下府邸,陆有海自然也是收下不少好处,不过临淄地方的日子依旧很是难过,毕竟赋税什么的太多,百姓难以承受。 第六章 路至新郑遇张良 陆言一路行来,自然也不担心家中的事情,有叔父在,老夫人肯定不会受到陆有海的压迫,自己完全可以安心去咸阳。 经过十多天的路程,陆言三人才从临淄赶到洛阳,有玉婉照顾两人的生活起居,行程也不算太过的仓促,反而很轻松。 齐国临淄到秦国咸阳需要经过周都洛阳,不过此刻陆言并不急着去咸阳,他还想绕到韩国去拜访一下张良呢。 按照道理来说,现在的张良应该在集聚六国隐士,准备搞一场大的阴谋,似乎好像是刺杀秦王,反正就是失败了。 这一年大将王贲从燕国绕到临淄,秦王以五百里地诱使齐王离开齐国,遂齐国未动兵戈,便使得秦王天下一统。 陆言坐在马车之上,一路上在想着公元前的事情,放眼天下,估计只有他陆言知道所有事情的大致经过,简直就是神算子。 “少爷,再往前面新郑了,要不要下来休息一下。”玉婉在前面说道。 “可是韩国都城新郑?”陆言缓缓的说道,玉婉点了点头。 从临淄一直到新郑大概半月的时间,新郑离咸阳的距离不远,十多天就可以到达,临走的时候老夫人所给的盘缠完全够用。 同时老夫人对陆言的期望很大,毕竟还等着他封侯拜相,然后荣归故里,不过陆言虽然了解历史,但是能否封官加爵,那就是另回事了。 在玉婉的安排下,子文和子玉便在新郑的一家旅店住下,虽然是公元前,但是旅店的设置还是不错的,虽然没有什么高级设备,但是挺简朴的。 房间之中,陆言和陆敬在吃一些热食,陆敬如今也有十六岁,而陆言按照周岁的话,也应该是十三岁了,毕竟陆言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出生日期。 “子玉,接下来该怎么办?”陆敬有些担忧的问道,一路走来,身上的盘缠也花的差不多了,虽然有玉婉姐姐,但是她只是妇道人家,照顾二人已经很辛苦,所以陆敬也不想难为玉婉。 “还有十多天就要到咸阳了,再忍忍吧,到时候拜见张苍老师,一切就都好解决了。”陆言淡淡的说道,并不担心食物的问题。 陆敬听到子玉如此说,也只有点头,陆敬本来也是要征调民夫的,不过他爹是乡长,所以就免了自己家的所有苛捐杂税以及民夫征调。 不过陆敬始终担心早晚会被征调,所以就跟着陆言一路走了出来,平时陆言做事谨慎,而且随机应变能力很强,跟着他一定不会有事情的。 两人吃饭之间,却听到隔壁房中不是大声喧哗的声音,陆言当即细听,只听到什么秦王初平六国,根基不稳,最适宜下手,况六国隐士此刻也是一触即发。 不用猜就知道,估计又想着如何刺杀秦王,似乎除了荆轲之外,还有好多隐士都有过刺杀秦王的行为,不过却没有一人成功,这也是秦王个人的实力所在吧。 “子房君,你可有何良策?”一名大汉声音深沉的说道。 这下可把陆言惊到了,子房,莫非就是张良张子房,现在张良大概也有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被人称之为子房君的也是应该的。 话音刚落,隔壁房间便一阵沉寂,“子文兄长,你在这里稍等我片刻,我去隔壁一会就来,还有玉婉姐回来的话,不要让她担心我。”陆言低声说道。 “你可千万别乱跑啊,小心出事。”陆敬放下手中的碗筷说道。陆言点了点头,便向着外面走了出去。 陆言转身便来到了隔壁房门前,细细听着房中的动静,可是一时间任何声音都没有,这也使得陆言不免有些怀疑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之间,房门被打开,陆言身子不平,直接倒在了房门之中,当即向着房中看了过去,十几双眼睛正在齐刷刷的看着自己。 “哪家的小毛孩子,跑到人家门口偷听什么东西。”一名光头大汉说道,身上竟然还有秦国的印刺,想必应该是个逃犯。 旁边站着两名身穿长袍的青年男子,皆是披发站在客厅之中,眼神很是凌厉,两人身边的男子倒是有着儒家风范。 身穿青袍,腰间挂有长剑,眉目和气,面容和蔼,长发有卷带系住,亦是有些茫然的看着陆言。 陆言上下打量,想必这人就是张良了,后面那人若是和张良在一起的,应该就是卫庄,细细想来,这不会就是天地之法执行不殆的流沙组织吧。 “在下陆言字子玉,并没有偷听几人说话,只是路过而已。”陆言很是淡然的说道,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因为他知道这些人并非什么坏人。 “路过人家的房门,为何不速速离开?”旁边的青袍男子问道。 “我已经通报姓名,几位若是不说出姓名的话,我很难和几位交流。”陆言紧接着说道。 房内的几人见陆言颇为风趣,虽然只有十二三岁,但是俨然一副大人的模样,不觉有些发笑。 “好,我们通报姓名便是,这两位分别是卫庄和白凤,在下乃是张良字子房,姓名你都知道了,且说说你不离开的缘由吧。”张良缓和的说道。 陆言轻轻弹了弹衣衫,心中有些莫名的激动,以前都是在书上或者影视剧中才能见到的古人,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着实让人兴奋。 “我不离开,是为诸位担忧,是为这天下人担忧。”陆言很是自信的说道。 张良稍微走近,有些意思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一开口就是为大家担忧,让人莫名的有些可笑。 “我与诸位,立在此处,神采飞扬,身通体长,有何可担忧,天下之间,七国初定,人民衣食无忧,又有何可担忧,小小年纪说出如此大话,又是何意?”张良似乎在打趣陆言,毫不在意的说道。 陆言自然同意张良的话语,立即点头,后面的卫庄和白凤哪有这等时间与陆言磨合,立即走上前来,有些凶神恶煞的看着陆言。 第七章 言为流沙明局势 见到卫庄两人有些不善,陆言立即后退,连忙说道:“诸君且慢,我是来救各位的,各位如此对我,实在说不过去。” “你一个小毛孩有何能耐,况且我们现在根本没有危险,也不需要你来解救。”卫庄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陆言也不在打哈哈,神情突然变得很正式,张良示意卫庄两人不要如此无礼,在此说一下,流沙在七国之前由韩非子和卫庄创立,但是卫庄的地位却不如后来的张良。 “如今天下既定,秦王一统,本来无事,可你们却要去刺杀秦王,暂且不说能不能成功,纵使成功了,天下定会大乱,如此局面谁来收拾。”陆言自信满满的说道。 张良有些疑惑的看着陆言,“这件事情你怎么知道的,莫非是谁泄露了秘密。”张良说着扫视周围,屋内的人全部摇头,这刺杀秦王可是大事,就算自己的至亲都不敢说,怎么可能会说给这小子听呢。 “子房兄长勿忧,这件事情我只是猜测而已,诸位本不是一国之人,如今却聚在一起,而且还在此处隐秘商量,不是刺杀秦王,又有何事需要如此。”陆言负手说道。 张良听后啧啧称奇,其实这历史情节大致差不多,自己过来横添一笔,实在有点过意不去,为了不让留侯张良少受几年的罪,陆言如今只有一不做二不休了。 “子玉尚只有十几岁的年龄,竟然分析问题如此缜密,在下佩服。”张良随即拱手说道,众人见到陆言如此聪明,更是不敢小觑此子。 卫庄和白凤立即让开,张良立即把陆言请到了上座,陆言可以很自信的说出来,自己若是早来几年,这天下都是自己的。 “子玉,还请你为吾等解惑,我本韩国贵族,如今韩国被灭,故与六国隐士相聚一起,准备刺杀秦王,以慰六国勇士的在天之灵。”张良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件事情已经商议了很久,但是依旧不知道如何下手,今日又把所有人召来,依旧没有什么方法。 “子房兄长,以在下看来,这件事情可以先放一放。”陆言毫不避讳的说道。 卫庄当即走了出来,“这件事情必须做,而且不能等,我兄长韩非子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 看到卫庄如此气愤,陆言有些茫然,没想到韩非子还有这么一个死党,陆言心中也是独自估量着。 想了一会而,心中也算了然,韩非子好像是公元前二百二十多年去世的,好像是刚去世没多久,但是这一切不都是李斯的主意吗? “韩非子去世确实让人心生痛楚,若不然的话,韩国有此人,肯定会使得韩国风光无限,卫庄兄细细想来,这件事情也怪不得秦王,究其根本,不还是因为韩王无能,活生生的吧韩非子推入火炉,李斯在旁又加了一把柴禾。” 陆言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无论何事都是娓娓道来,张良在后面亦是不断的点头,他也认为卫庄有些冲动。 卫庄听到陆言如此说,一时间也无法反驳,“还请子玉教我。”卫庄很是诚恳的说道。 “天地之法,执行不殆。这乃是流沙的宗旨,何为天地之法,不就是上天安排的事情吗?秦王即位,难道不是上天安排的吗?现在的秦王虽然税收很多,但是百姓可以过活,想必日后秦王会有新政,百姓们的生活在未来依旧还是一个未知数。” 陆言说着看向了张良,子房如此聪明,只希望他明白自己的意思,自己现在就要去咸阳了,趁着秦王朝还没有倒台,还能求个一官半职,只希望太平的时候这些人不要去惹事生非就好了,过了十几年大家都有表现的机会,何必这么着急呢。 “子玉的意思是让我们静观其变,这秦王的天下到底如何现在还说不准,日后百姓安居乐业的话,刺秦王就是得罪天下,若是以后秦王失政,天下纷乱,到时候刺杀秦王也方便,也算是为天下做好事,子玉是否?”张良看着陆言说道。 陆言自然点头称赞,张良果然是聪明世无双,只是几句话便道明了其中的道理,不过卫庄等人依旧一脸茫然。 “当初荆卿刺秦,由于不善导致失败,秦王对于这样的事情更是严加防范,君等与荆卿相比,又有几分实力?”陆言继续说道。 卫庄等人也是低下了头,荆轲当初带着燕国督亢地图都没有成功,如今他们更是没有机会接近秦王,谈何刺秦。 陆言心中很是得意,不过脸上表现的很是淡定,这两条足以说服张良,毕竟六国初定,张良归隐几年,好好学习权谋术数,也省的刺秦失败颠沛流离。 若是张良没有遇见陆言,搞不好就要去刺秦,然后失败,最后改名换姓,过着生不如人的生活,那又是何必呢。 “吾等确实不如荆卿,刺秦希望自然渺小。”卫庄低声的说道。 陆言喝了一杯茶,缓缓从木椅上站了起来,这种衣服穿着真的不舒服,行动起来一点都不方便。 “以在下之计,各位暂且归隐,胸中藏于器,以便待时而动,若是秦王失政,出山刺秦未尝不可。”陆言很是认真的说道。 本来这帮人还打算刺杀秦王的,尤其流沙组织,对于刺秦很是执着,听了陆言的一席话,心中不免有些动摇。 “诸位以为子玉之言如何?”张良向着屋内扫视一遍,并无人说道。 刚才各个还向愤青一样,如今已经全部平复,“在下的意思也不是打消各位的念头,只希望诸君顺势而为,顺时而动。”陆言再次强调道。 见到无人说话,陆言当即向着屋外走了过去,张良立即上前挽留,“君虽年纪尚轻,所说皆是金玉良言,子房受教,不知君何往?” 陆言回身行礼,“在下此去咸阳,看一下秦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顺便拜访我父亲的故友,实在不能多陪兄长了,以后有缘的话,我们还会再见的。” “望君一路顺风。”张良等人齐声说道。 陆言只是笑笑,“子房兄长,若不刺秦,还可以有几年的好时光,望君三思。”陆言附耳对着张良低声说道,如今也只能帮助张良到这里了。 第八章 咸阳寻访拜张苍 此刻陆敬和玉婉也在客房之中等着陆言,就不见回来,心中难免有些担忧,毕竟陆言年纪尚小,自然是不放心。 “陆敬少爷,三少爷不会有什么事情吧?”玉婉在房间之内来回踱步,不知道如何是好,陆敬表现的相当淡定,只是在木椅上坐着。 玉婉话音刚落,陆言便从门外走了进来,玉婉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陆敬当即起身走到陆言身边,“子玉,这么长时间干嘛去了?” “只是去周围走走,让玉婉姐和子文兄长担心了,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先赶路吧,毕竟到了咸阳才能不为钱财担忧。”陆言缓缓的说道。 其实吧不着急也不行,万一秦王统一了度量衡的话,自己这些齐国的钱币就废了,必须立即赶到咸阳,顺便学习一下文字和礼节。 玉婉听到陆言如此说,也是立即收拾行李,在新郑这边停留太久也没有什么事情,不如早到咸阳安顿下来。 三人在新郑停留片刻,又向着北边行进,此刻的秦王正沉浸在统一六国的喜悦之中,大肆建造六国宫殿,可谓是劳民伤财,不过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六国罪人。 稍微比预计的时间短了两日,便从新郑赶到了咸阳,经过多方打听,终于得到张苍的消息,现在咸阳之中担任上大夫。 也算是三公九卿之列了,人家毕竟是李斯同门,怎么说李斯也要稍微提拔一下自己的同门师兄弟,当然了,韩非子是个例外。 张苍的学问不如李斯,所以对于李斯来说没有威胁,但是韩非子就不一样了,人家是真有才学,加上荀子点拨,更是厉害的不得了,这种情况下不加以排挤,自己的饭碗可就丢了。 李斯其实也不想杀害韩非子,只想让他吃点苦头,哪知道韩非子在牢狱之中也不安生,还要写诗什么的,万一写到李斯的错处,岂不是都要完蛋,李斯只好以绝后患,后来听说李斯也很后悔。 反正人是他毒死的,至于后悔不后悔没人知道,经过一路上的询问,终于在咸阳东门的巷口之中找到了张苍的住所。 “少爷,前面应该就是张苍先生的住所,现在是否求见。”玉婉走在最前面说道。 “既然来了,肯定去求见,子玉我们走。”陆敬有些激动的说道,走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终于从临淄来到了咸阳。 陆言被陆敬拉着,仓促的来到了张府的门口,张府整体来说比较朴素,不过门口还有两个看门的,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两人走到门前,立即恭敬地站在原地,府门外的守卫有些茫然,平天白日的,两个少年来到这里莫非是有什么事情。 “大人,这里有封书信麻烦帮忙交给张大夫,就说齐国故友来访。”陆言说话间从袖中掏出那信封。 守卫见到这少年如此懂礼,以为是哪家的公子,自然不敢担待,拿着书信便向着府内走了过去,此时的张苍正在府中看着文书。 秦王此刻刚刚下令,要扩建咸阳宫,继续从海内外征调民夫,同时六国的长城要开始修建,主要是把七国长城连在一起。 张苍看着这些文书,不禁有些失落,毕竟始皇帝刚刚统一六国,就这么耗费财力,恐怕会使得民怨沸腾。 就在这时,外面的守卫也走了进来,张苍平时比较平易近人,所以守卫们对他愈是恭敬有礼。 此时的张苍只有三十五岁,不过在秦时,年龄也算不小了,毕竟女有十四出嫁,男有十五娶亲的事情。 “启禀老爷,外面有两位少年求见,同时取出一封书信,要我交给老爷,说是老爷在齐国的故人。”守卫认真的说道。 张苍点了点头,守卫立即把手中的书信递了过去,张苍本是齐国人,说是齐国故人也不见外。 不过早年间离开齐国求学荀子,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过齐国,哪来的故人,当真是让人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学成归来,经过举荐先是在秦国当客卿,经过自己的努力,最后终于成为大夫,现在的张苍只有三十五岁,也算是比较成功的人士了,但是还不能和自己的师兄李斯比肩。 缓缓拆开信封,仔细读了一篇,原来是十多年前的故友陆有明的书信,当初陆父,也就是陆有明,乃是齐国上大夫,曾经接济过张苍。 张苍为感激陆有明,便写了一封书信,若是日后陆府有难,完全可以凭借着这封书信来找自己求救。 没想到事隔多年,还真有人拿着书信登门造访,真是缘分,张苍立即吩咐管家把三人请到了府内。 陆言丝毫不敢无礼,陆敬初来咸阳,心中亦是激动,玉婉更不用说了,根本没有见过世面大世面,更不用来咸阳大夫的家中了。 三人并排来到张苍的书房之中,虽然陆言年纪尚小,不过张苍依旧以客人的方式接待了陆言。 张苍看到陆言眉目清秀,眼神凌厉,很是欣慰,遂命令管家沏茶,看座。 “不知几位是陆有明兄长什么人?”张苍缓缓的问道。 陆言起身行礼,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不像陆敬那般紧张,“小子陆有明少子,陆言字子玉,这位是我的堂兄陆敬,字子文,旁边的这位乃是家仆玉婉姐姐,如今家道中落,还请张先生收留。” 张苍很是诧异,眼前的这小子虽然只有十几岁,说起话来竟如此流利,而且不惧场,心中对他更是敬佩。 “没想到有明兄长生了一个好儿子啊。”张苍抚须说道。 “家父与两位兄长因为乡中的事情征调为民夫,家母如今在叔父家中度日,小子不才特来投奔张先生。”陆言很是认真的说道。 张苍眼神之中略显惋惜,“子玉,你可习得经书?” “不曾。” “你可尚武?” “未有师傅肯收小子。” 几句话下来,陆言对答如流,更是让张苍喜爱,小小年纪就如此,日后必成大器,张苍心中想着,也逐渐有了一个决定。 此子天赋极佳,稍加培养定为天下执牛耳者。 第九章 师从张苍习诗书 陆言的来到,亦是使得张苍心中无限欢喜,一眼便看出来陆言的不同之处,当日就收了陆言三人为徒,有可能是爱屋及乌吧,玉婉虽然是丫鬟,但是张苍似乎并不歧视。 张苍收自己为徒弟,也使得陆言心中颇为激动,因为张苍在此之后还有一个徒弟,那就是大名鼎鼎的长沙太傅贾谊是也,这些都是后话。 陆言也正好趁此机会,好好学习书法文字,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的融入这个社会,陆言对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日后肯定可以封侯拜相。 次日,张苍便收拾好了一间屋子,摆了四张木桌在房中,因为除了这三位之外,张苍还有一个女儿,是名张文儿。 张文儿年龄不大,只有十二岁,不过长的甚是机灵,也是张苍最为宠爱的一个女儿,张苍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但是膝下无子,也是人生的遗憾。 每天张苍上午上朝,下午便教习陆言四人,陆言因此也和张文儿的关系甚是友好,陆言毕竟是二十多岁的思想,所以学习东西很快,也使得几人异常羡慕。 陆言所学习的东西除了文字之外,还有就是权谋术数以及数学,你没有听错,就是数学,说来也是奇怪,张苍这个人对于数学相当之喜爱,导致陆言等人也要学习。 玉婉和张文儿另外学习琴棋书画,而陆敬和陆言还要学习舞刀弄棍,用来防身,怎么说张苍也是上大夫,所以对于衣食住行根本就不用担心。 房间之内,张文儿和陆言坐在前面,玉婉和陆敬坐在后面,张苍每天所教的的东西都是兵法以及谋略,偶尔也会教一些诗词歌赋,尤其是楚辞,乃是张苍先生的最爱。 陆言在这些方面学习的非常快,可能有些东西就是天生的吧,楚辞虽然晦涩难懂,但是到了陆言就可以朗朗上口。 “师兄,你喜欢这种生活吗?”这天陆言正在看孙膑的策论,张文儿从后面很是认真的问道,使得陆言也是有些茫然。 “师妹为何如此发问?”陆言收起手中的策论,看着张文儿说道。 “如今咸阳也算是个太平地方,我怎么感觉我们学习这些琴棋书画什么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意思,到后来也用不着。”张文儿终于吐露出自己的实话。 陆言当即摸了摸张文儿的头,哪知道张文儿突然窜开,“师兄,男女授受不亲。”张文儿有些惊恐的说道。 这句话把陆言说的有些尴尬,现在他看待张文儿只是以大人的眼光看小孩,殊不知,陆言现在也是小孩子。 “师兄失礼了,师妹莫怪,不过我们学习的这些东西早晚会有用的,最简单的东西便可以愉悦身心。”陆言缓缓的说道。 可能是张文儿的年龄太小,根本没有听懂陆言在说什么,只是茫然的点了点头,这时后院之中的陆敬有些慌忙的跑了进来。 “子文兄长,有什么事情吗?”陆言疑惑的问道,刚来这里并没有几天,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情吧。 “大事情没有,只是有两位有人求见,一老一少,好像叫刘交和浮丘伯,说是找张苍先生辞别,可是先生不在。”陆敬有些无奈的说道。 陆言听到此话当真是有些莫名的激动,刘交乃是刘邦的亲弟弟,至于浮丘伯更是不用说,乃是荀子的关门弟子。 和张苍是师兄弟,过来拜访辞别也是应该的,陆言慌忙吩咐道:“子文兄长,让玉婉姐沏茶,文儿,你先回房练字去,我去看一下。” 两人听到安培,也是点头回去,此时张苍的府外,一老一少站立,少的刘交只有十几岁的样子,宽额大脸,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国字脸,至于浮丘伯看上去比较儒雅,年龄稍长,和张苍的年龄应该不相上下。 陆言丝毫不敢耽搁,径直向着府外走来,见到果然有人立在门外,立即向前行礼。 “弟子陆言拜见师叔浮丘公,师弟刘交,家师上朝未回,有什么话还请里面说,以待家师音讯。”陆言很是恭敬的说道。 浮丘伯有些茫然,不过看着陆言聪明伶俐,当即眉开眼笑,“刘交,日后可像他学习,师兄的弟子果然不一般。” 三人客气几句,陆言便把两位请到客厅之上,原来现在是太平年间,浮丘伯想带着刘交去山中学习,远离是非。 “陆言小友,不知道张苍师兄何时可以回来?”浮丘伯和气的问道。 陆羽拱手,“浮丘公叫在下子玉就行,家师上朝很久了,估计过不了一时半刻就该回来了,两位可先喝茶静待。”陆言缓缓的说道。 浮丘伯点头,正说话间,张苍也从府外赶了回来,见到浮丘伯也是有些激动,只是听说他要离开,未免有些失落。 客厅之中,浮丘伯和刘交已经起身,张苍本想挽留,奈何浮丘伯去意已决,“师兄不用担心,我只是想静下心来学习师傅所传而已。” “嗯,这位想必就是你的徒弟吧,一脸福相,日后可成大器。”张苍看着刘交说道,从始至终,刘交一句话都没有说。 陆言也是疑惑,书上说刘交和刘邦的意气相投,应该很活泼才是,没想到竟是一个书呆子,简直有点不可思议。 听到张苍的话,浮丘伯只是摆手,“我观子玉聪明伶俐,又好学,处事行为极为谨慎,张师兄可要悉心培养,日后定不会弱于李斯师兄。”浮丘伯和蔼的说道。 陆言在后面只是挠头,真不知道这个评价是好是坏,陆言当即上前一步说道:“多谢浮丘公赞赏,只是小子觉得,李师伯对于大道只成功了一半,倒不如浮丘公,已经领悟大道,看透世事,我应该像你学习才是,功名利禄能得最好,得不到也不应强求。” 浮丘伯很是诧异陆言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语,心中对陆言更是敬佩三分。 “刘交,日后见了子玉,一定要以兄长的礼节拜见他,不可怠慢。”浮丘伯转身对着刘交说道。刘交亦是点头。 客套几句,总算是把浮丘伯送走了,总体来说印象还不错,除了张良之外,陆言可是有攀上了以为高祖亲弟弟刘交啊,想想都激动。 第十章 子玉为师初献计 日月如梭,光阴荏苒。转眼之间陆言在张府之中学习了三个年头,完全忘了现代的事情,身体也逐渐长开,变成一名英姿飒爽的青年。 在陆言看来,其实什么都不用学习,只是稍微学习一下李斯的小篆就行,这样的话交流起来也方便,这三年过得很是平静,天下似乎很是太平。 公元前二百一十八年,陆言与张文儿三人坐在书房之中,已经时至午时,依旧不见张苍从朝中回来,不免让人心中有些着急。 “爹爹这个时候应该回来了啊,为什么还是没有消息?”张文儿有些着急的说道。 陆言见到张文儿如此,心中亦是担忧,倒是后面的陆敬和玉婉就像没事人一样,兴致勃勃的看着手中的楚辞,虽然屈原投江了,但是在那个年代依旧是明星人物。 “快回来了,老师是上大夫,怎么可能会出事,不用担心。”陆言安慰着文儿说道,如今文儿已经十五六岁,也是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 这些年陆言不仅心性变得老辣,而且似乎更加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只不过大家太过遵循三纲五常,君臣之礼,陆言亦是如此。 就在两人着急之时,张苍有些疲倦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陆言四人的面前,手中拿着兵书策论,缓缓的走向陆言的面前。 讲了一个时辰的策论,全部都是先秦百家,张苍的表情很是无奈,不知道如何形容,陆言也是全部看在眼中。 晚些时间,陆言带着纠结的心情,还是来到了张苍的书房,从老师的表现来看,定是在官场之上遇到了困难。 张苍此刻坐在书桌前,手中拿着竹简写的文书,时不时的叹气忧伤,陆言轻轻敲门,张苍有些惊讶,见到门前站的是陆言,立即挥手让他进来。 在张苍看来,虽然教育了陆言三年,但是依旧不敢让他涉及朝政,毕竟现在朝中,李斯王绾冯劫把持大政,咸阳宫内有赵高秉持后宫之事,根本没有其他人崛起的基础。 “子玉,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张苍很是和蔼的说道。 陆言躬身行礼,“子玉确实有事情想请教老师。”陆言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来由,此次只是想循循善诱。 “有什么不懂的尽管说,自家人不必客气。”张苍总是慈父般的看着陆言,这让陆言也是非常的感动,不过他时刻没有忘记家中的老夫人,所以必须要有一番成就。 “老师教我们兵法策论、诗书礼仪、骑射周易,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张苍有些茫然,这大半夜的,陆言怎么突然之间问起来这样的话语,真是让人猜不透,张苍只是抚须,一时间不知道作答。 毕竟当初只是见他聪明伶俐,才打算收他为徒,至于教育的目的,张苍确实没有认真想过。 “我教你们这些,自然有用,小的说乃是修身养性,韬光养晦;大的说自然是解决天下事,造福百姓。莫非子玉有什么疑问。”张苍也是反应极快,很是平心静气的说道,虽然朝中有些事情,但是也不想横加与孩子身上。 “即如老师所说,那子玉觉得,现在的我可以解决天下事,造福百姓了。”陆言颇有自信的说道。 张苍瞬间明白陆言的意思,“子玉果然是聪慧过人。”说着便把手中的文书递给了陆言。同时也是长舒一口气。 或者自己的是老了,有些事情让陆言去办也未尝不可,如今秦王当政,民虽安静,却不富裕,依旧有很多饿死之人。 陆言躬身接过文书,仔细阅读了一遍,原来是秦王想要修栈道,把所有的宫殿从空中连接起来,这些都还不是什么,最主要的是秦王开始着手修建阿房宫。 纵使现在的人看来,这也是一件劳财伤民的事情,而且还没有建成的时候,就被项羽一把火,一切全部付之东流。 “我今早痛陈修建阿房宫之弊端,但是朝堂之上尽皆阿谀奉承之徒,秦王说什么,下面的人都是叫好,纵使师兄李斯也是点头。” “秦王觉得我扫兴,便要把我下狱,不过还好有李斯求情,才免得祸患,而且从今天起还要禁闭一月,实在是可恶啊!”张苍力不从心的说道。 陆言听后只是点头,这件事情吧,陆言也觉得老师做的对,但是这个方法实在不行,太直接了,不被下狱才怪。 真不知道史书上怎么记载的,张苍竟然还在咸阳当过御史大夫,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子玉可有办法?”张苍转而问道。 “启禀老师,这件事情说起来也不难办,只是看谁去建造这阿房宫,其实老师可以举荐蒙毅大夫,蒙毅大夫向来得到扶苏和秦王的恩宠,事情交于他们自然可以成功。”陆言缓缓的说道。 可是张苍却是一脸的不高兴,这阿房宫交给谁建不都是劳民伤财,最后的办法就是不建,陆言的办法不免有些失望,也不好当面指责。 陆言见到张苍脸色有些难堪,当即起身说道:“老师,你怎么不明白呢?蒙毅和扶苏向来体察民情,怎么可能会同意这件事情,到时候这件事情扶苏肯定出面,若是他提出来,纵使秦王心中不悦,事情恐怕依旧得搁下来。” “好,甚好,明日我便修书一封,你亲自带给蒙毅,让他直接承接下来此事,也免了我举荐的事情。”张苍面露喜色说道。 “老师今日便可想好说辞,明日我为老师带过去,子玉一定会竭尽全力办成此事。”陆言很是激动的说道。 这样以来,阿房宫的事情就会解决,反正把锅甩给扶苏公子也不是什么坏事,等到明日到了宫中,完全可以在想其他的办法。 “子玉,明日趁此机会你也可以结交一些武将,始皇帝终究不肯选太子,我们还是早点站队比较好。”张苍笑着说道。 陆言点头,没想到自己的老师也是一个滑头,现在就开始让自己站队了,在他看来不是扶苏就是胡亥,一个是嫡长子,一个是最爱之子,不过这些都是后事,等到明天见到蒙毅大夫,先了解一下宫内的情况比较好。 第11章 蒙毅承旨建阿房 次日清晨,张苍便有锦帕写了封信,交给了陆言,由于今天张苍禁闭,所以这件事情还是需要陆言去做。 子文亦是跟着陆言过去,毕竟初次办事,张苍不放心也是应该的,陆言心中比较激动,毕竟第一次出谋划策,希望蒙毅能够理解自己的苦心。 或许这也是陆言扶摇直上的一个契机,张苍的府邸和蒙毅的住处不是很远,陆言和陆敬两人步行便来到了蒙毅的府上。 怎么说蒙家三代都是受到秦王照顾,所以蒙家也是秦王朝的忠实拥护者,扶苏更是非常看重蒙毅和蒙恬两兄弟。 比起胡亥和赵高,陆言还是比较看中前面这对组合的,虽然两队后果都不怎么样,但是不代表陆言改变不了这一切。 说来也巧,蒙毅与扶苏公子全部在府上,听到昨天朝堂之上张苍的事情,亦是感到有些惋惜,今天决定亲自去和嬴政理论。 陆言把信封直接交给了护卫,扶苏和蒙毅见到是张苍家中的弟子,当即邀请陆言和陆敬来到客厅之中,具备茶水。 扶苏身穿青衣,丝毫不像是王室成员,样子大概有二十多岁,颇有点风流才子的韵味,但是更多的是沉稳儒雅。 蒙毅头戴玉绾,身上亦是麻衣粗布,看上去略显简朴,眉宇之间更多的是沉稳,和扶苏相对而坐,见到陆言二人立即起身。 “两位不知是张大夫什么人?”扶苏很是恭敬的问道,虽然陆言比他小了一些年岁,但是丝毫看不出王公贵族的傲慢。 “在下陆言字子玉,这位是我长兄陆敬陆子文,皆是老师的门生。”陆言缓缓的说道,眼前的这位毕竟是秦王的儿子,陆言根本不敢妄动。 活了几辈子都不可能和这样的人说话,所以陆言的表现相当之谨慎,旁边的陆敬更是如此,只是低头不敢说话。 “张大夫书中言语,扶苏已经看过,明日早朝我会向父王说清楚的,昨日张大夫所受之苦实在是惭愧。”扶苏有些无奈的说道。 看着扶苏,陆言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想了一会,陆言才明白,扶苏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太低了,毕竟是王室,应该有点威严才是。 “书中所言,公子不用照做,反而可以顺其道而行之。”陆言紧接着说道,其实陆言并不想坑自己的老师,只是想利用这个机会而已。 蒙毅有些神秘的看了看陆言,“莫非你还有其他的方法?”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才俊,蒙毅不由得有些怀疑。 年纪尚且不过二十,能有什么高论,不过旁边的扶苏很是期待的看着陆言,陆言稍微弹了弹衣衫,从席间离开。 “蒙毅大夫自始皇统一六国之后,为秦国尽心尽力,竭尽全力,从筑长城到融兵器铸铜人,再到后来的咸阳宫以及骊山陵,无不尽职尽责,试问这些民夫蒙毅大夫是怎么对待的?没有尽力便拷打,没有完成便鞭打,谁人敢为秦人效力。” 陆言的话使得蒙毅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如今秦国强盛,建造宫殿可以理解,但是那些建造的奴隶也是人啊,其中还有一些是征调的民夫,试问上大夫这是在帮秦还是在害秦。”陆言紧接着说道。 蒙毅有些害怕的跪了下来,“子玉所言极是,还请公子原谅,日后定会善待民夫。”扶苏摆了摆手,并没有要指责蒙毅大夫的意思,因为大秦人都是如此,没有办法的事情。 “子玉,还是说出解决之法吧,蒙毅大夫心中有愧,想必你也会原谅他的。”扶苏很是和气的说道。 陆言点了点头,他心中也没有责备蒙毅的意思,毕竟这种事情功过参半,只是应该把奴隶和民夫分开来看待。 “依子玉之言,蒙毅大夫主动请缨接下来修建阿房宫的事情,在修建阿房宫的时候善待民夫,让他们不在心生怨恨,到时候他们肯定愿意卖命,反而比鞭打强上十倍,岂不是美哉,所以堵不如疏。”陆言缓缓的说道。 “子玉之言甚好,蒙毅可照做,彼时父王若是再让修建栈道的话,也不至于没有民夫征调。”扶苏很是同意的说道。 蒙毅亦是欣然点头,还不等扶苏安排,便匆匆进宫,向秦王禀告这件事情,扶苏见到蒙毅如此着急也是有些发笑。 “子玉不要见怪,蒙毅素来如此。”扶苏解释道。 “没事,蒙毅大夫为民之心急切,就该如此。”陆言在一旁笑着说道。 此刻房中只有扶苏和陆言陆敬三人,扶苏见到陆言如此聪慧,心中也是有意安排他官职,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看着扶苏纠结的表情,陆言当真是一时间猜不透,只是有些尴尬的坐着喝茶。 过了片刻,扶苏首先开口道:“子玉聪慧机警,不知道可愿为帝国效力,以流芳百世,供万人颂扬。” 陆言有些茫然,这是什么情况,天上掉馅饼吗?陆言的内心相当之激动,但是表面已经强装镇定。 若是答应的话,从今天起就是秦朝的大官,到时候岂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封侯拜相那岂不是指日可待。 “子玉,公子问你话呢?”陆敬在一旁戳着陆言的袖口说道。 陆言猛然回过神来,当即对着扶苏叩首,“待到蒙大夫事情成功之后,公子在封赏一官半职也不晚。” 见到陆言如此低调,遇到官职竟然如此淡泊,扶苏对待子玉更是肃然起敬,虽然陆言表面只有十六岁,但是那只是表面。 旁边的陆敬见到陆言没有答应,不免有些失落,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样没有了,实在是可惜啊。 “既然子玉如此,我也不在强求,待到蒙毅大夫回来的时候再说也不迟。”扶苏缓缓的说道。 陆言只是点头,又和扶苏公子谈起了治国之道,还好张苍老师教了陆羽黄老之道,所以陆言从始至终都是对答如流。 一个时辰的谈话间,扶苏对陆言更是赞赏有加,认为陆言乃是当世不可多得之才,陆言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健谈在古代这么有优势。 三言两语得个一官半职不是问题。 第12章 蒙封上卿陆封郞 可能陆言与扶苏相见恨晚,无论谈什么都合得来,当然了,扶苏说的陆言基本上都同意,然后稍加补充而已。 陆言几次都想离开,都被扶苏挽留,虽然这是蒙毅的府上,扶苏完全把他当作自己的家一样,毕竟整个天下都是他们家的。 夕阳渐落,两人促膝长谈竟然一天,蒙毅也从朝中赶了回来,看着脸上的表情应该是有好事发生了。 见到陆言没有离开,也是随机做了下来,此刻蒙毅看着陆言的目光之中尽是崇敬,同时把诏书摆在了木桌之上。 “我把子玉的良言说与秦王听,秦王大悦,当即封我为上卿,赏赐金百斤,说我为国分忧,劳苦功高。”蒙毅有些激动的说道。 陆言很是淡然的拿起了诏书,果然是从大夫升迁为上卿,食禄增加两千石,怪不得蒙毅会这么高兴。 不过陆言有些茫然,这个时期的蒙毅确实受到始皇帝恩宠,曾经封官为上卿,原来这一切都是陆言的功劳,真是有意思。 “蒙上卿升迁固然可喜可贺,希望上卿不要忘记承建阿房宫的本意。”陆言有些和气的提醒道。 蒙毅对着陆言叩首,“毅谨记。”能让蒙毅为陆言叩首,可见蒙毅此刻是多么的崇拜陆言,有时候脑子真是一个好东西。 晚间时分,陆言直言告辞,扶苏本相挽留,但是陆言执意要走,扶苏虽然感到有些遗憾,但是只得让陆言离开。 “子玉今日之功很大,择日扶苏亲自拜望,定带上厚礼一份。”扶苏很是诚恳的说道,陆言顿首再拜,这才离开。 张苍此刻在府中也是焦急的等待,仔细想想难不成是自己信中的话语太过直白,惹得扶苏公子生气,故意刁难陆言。 今天一天张苍都是禁闭,有些事情也不好大厅,只是在书房之中看书等待,只希望不要出事情。 就在这时,陆言二人提着灯笼从蒙毅府上赶了回来,张苍亲自出去迎接,看着陆言没事,心中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张苍当即带着两人来到书房之中,“子玉,事情如何?”张苍开门见山的问道。 “今天子玉在扶苏公子面前畅谈良久,深得扶苏公子的赞赏,本来扶苏公子想要封子玉官职,不过被子玉拒绝了。”陆敬此刻很是激动的说道。 在蒙毅府上,陆敬简直就是一个木头人,回到府上才把自己心中的事情说出来,张苍听后看向了陆言。 “扶苏公子待人宽和,只是稍欠缺了一些威严,况且今日只是小事情,若是因此封官,未免有点说不过去。”陆言很是谦虚的说道。 他只不过是忍着没有接受而已,反正这官职早晚会来,这样推脱正好显示出自己的君子风范,留下更好的印象。 张苍听后只是笑笑,“子玉比师傅强多了,为师也就放心了。”张苍略有深意的说道,陆言表示本来就比师傅强一些,这样才能显示出老师教学上比其他人厉害。 这些话陆言只能藏在心里,说出来了让张苍的脸面往哪搁,恐怕以后再也无颜面对陆言了。 相国府中,一名五六十岁的老头,身穿长袍,头戴玉棺,胡须略长,面容宽阔,体态富饶,一副富家员外的样子。 此人便是大秦现任丞相李斯是也,在秦还没有统一六国之前便与王绾同位,如今更是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拿着手中的竹简简约的看了一遍,便递给了旁边的侍臣,“蒙毅竟然主动承接阿房宫修建的事务,他怎么会如此殷勤。” “启禀相国,外人来报,张苍门生曾去过蒙毅府上,晚间时刻才回去。”侍臣很是恭敬的说道。 李斯轻轻放下手中的卷轴,眼神有些疲倦,“此乃张师弟之计也,今日朝中张师弟直言简述,使得秦王大发雷霆,若非我出力,恐怕早就在牢狱之中了,张师弟真是为了阿房宫费劲了心思啊。” “那接下来怎么办?”侍臣缓缓的说道。 “就让张师弟随便玩玩吧,以他的才智也就适合做这些事情,出事了还得我这个师兄替他担待着。”李斯端起茶杯说道。 可能是因为韩非子的事情,使得李斯对于自己的同门非常的关注,尤其是自己的师弟,也算是对同门的补偿吧。 见到李斯如此说,侍臣也不在说话,只要不阻碍李斯的利益,他们怎么搞都没有关系。 张苍府中,第二日虽然扶苏没有来,但是却从宫中下来一道旨意,却不是给张苍的,而是给陆言的。 陆言听说有自己的旨意,立即梳头洗面,整理好衣衫慌忙去接旨,想想都有些激动,第一次接旨。 平常只是看到影视剧中有接旨的画面,几乎都是跪着接旨,不过秦朝倒不是如此,传旨的太监并没有朗诵旨意,直接给了陆言。 使得陆言一脸茫然,旁边的陆敬撺掇了陆言两下。 “难道还有什么事情吗?旨意都已经在我手上了。”陆言心中暗道,站在院子之中不知道该干什么。 这时的陆敬终于机警了一次,慌忙从袖中掏出金子递给了传旨太监,如此太监才先满意足的离开。 “子玉,这是规矩,以后可不要忘了。”陆敬提醒着说道。 陆言当即恍然大悟,“子文兄长,以后有你跟着我,这些规矩还要你好好的教我才是。”陆言打趣的说道,拿着诏书回到了房间之中。 “我可不教,这些东西都是靠自学的,只有聪明的人才会。”陆敬紧跟着陆言后面说道。 诏书上的意思很明白,封陆言为侍郎,每三日进宫陪同公子讲学,帮助公子们熟悉国家政务,以及诗书礼仪。 这么说吧,官职虽然不大,但是接触的都是上流人物,这些人物都是皇帝的儿子们,现在虽然没有什么用,但是以后的作用就突显出来了。 这种职务不是一般人可以得来的,看来扶苏公子对于陆言很是照顾,一开始就封一个这么有价值的官职。 晚间十分,朝服都送了过来,别说这秦朝的办事效率还是挺快的,不管怎么样,咱也是秦朝的一名官吏了。 第13章 六国余党秦王怒 陆言官得侍郎,外面虽然没有来人庆贺,还好张苍为陆言准备了一桌子饭菜,使得府中不显冷清,也算是为陆言仕途的开启高兴一番。 “子玉从今天起,你也算是朝中一员了,虽然不登宫殿,也算是太子近臣,日后行事更要谨言慎行。”张苍很是认真的说道。 想来张苍也教了陆言许多东西,如今也算是稍有成就,他自然也不想陆言骄傲,像他这样一直做一个大夫也挺好的。 “陆言谨遵老师教诲,一定不惹是生非,好好讲学。”陆言恭敬的说道,现在的陆言只有十六岁,竟然要为比自己大的公子授课,当真是有意思。 整晚下来,张苍教了许多陆言宫里面的规矩,毕竟不像张苍府上,什么事情都可以做,那里可是皇帝的家,稍有不慎就是九条命也不够玩的。 次日清晨,陆言换上官服,径直向着咸阳东宫走去,咸阳官员入朝是不准用马车的,就算是轿子也要停在咸阳宫外二里处。 “没想到我陆言还有今日,真是不枉此生,如今为公子扶苏讲学,应该是可以名垂万古的。”陆言心中暗想道。 现在的陆言毕竟只是侍郎,一路上碰见好多达官贵人,陆言也不好开口,官职太小,人家也没有闲心搭理你。 陆言只是低头向前走着,表现的很是谨慎,就在这时,前面忽然向着陆言这边跑来,躲闪不及,一个踉跄向后甩了一跤。 本来是上朝的时间,还有人向着宫外跑,实在不合常理,陆言正要上前理论几句,只见那人正在地上捡着诏书。 陆言想着此人应该也是有大事缠身,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当即向前帮着把竹简捡了起来,他所穿官服,似乎要比陆言的官位大一些,丝毫没有注意陆言,只是自顾自的捡着竹简。 “大人何故如此着急?”陆言说着,便把竹简递了过去,顺便看了看眼前的中年人,长的很是老实,处处表现的较为谨慎。 那人只是有些好奇的看着陆言,同时接过竹简,“多谢阁下,刚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不知道阁下是?” “在下陆言字子玉,乃是侍郎,进宫为公子讲学,能为大人帮忙也是应该的。”陆言刚进咸阳宫不敢放肆,躬身说道,那人见到陆言不仅眉清目秀,而且还对自己毕恭毕敬,心中自然高兴,不过身兼要事,没有多做停留。 “我还有事,改日定请阁下喝酒,没事的话就先告辞了,在下乃是中车府令赵高。”那人说着就向着宫外跑了过去。 陆言听到此话,不觉有些发愣,刚才那人说他叫赵高,这也太巧了吧,刚进宫就碰到赵高,还是以这种方式。 更让陆言惊讶的是,陆言发现赵高这个人的脾气挺好,如果没有历史记载的话,陆言还真不敢相信刚才跑过去的那个人竟然是佞臣赵高。 “这朝中的权贵不会都是这个样子吧,这般摸样还有心机,简直就无解了,谁能对付得了。”陆言想过只是暗暗摇头,当即向着东宫走去,这些事情现在说未免有些早了,什么时候到达三公九卿的地位再想吧。 咸阳宫中,大殿之上,坐着一位身穿王袍,头戴王冠,英武潇洒,相貌堂堂的中年人,身材矫健,雍容轩昂,活生生的一副帝王相。 此人便是统一六国,平定天下的始皇帝嬴政,不过此时的嬴政似乎并不是很开心,反而有些阴郁的坐在宝座之上。 下面站着满朝文武没有一人敢说话,右边武将分别是王贲、蒙毅、李信、内史滕,左边文臣分别是王绾、冯劫、张苍,独独不见李斯。 而赵高如此慌张,自然是嬴政让赵高去请李斯,李斯今日染有小恙,并没有来上朝,嬴政平时相当信任他,所以今天必须请他来。 秦王嬴政坐在大殿之上,俯视着下面的一般群臣,“尔等在秦朝之上已有数载,六国未定之前,各个都可以攻城略地,以一敌百,如今天下既定,却犹如病猫一般,整天只知道赋闲!”嬴政大声的说道。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大家都心知肚明,明显是说这帮武将,如今天下太平,秦王为何怒火中烧,原因则是六国余孽。 如今六国统一已经有四年的时间,但是各地依旧有六国乱党出现,肆意攻击各部郡守,这也就算了,但是这群余孽的活动地点很是嚣张。 乃是赵国首都邯郸,距离咸阳不过七百余里,这如何使得秦王安心,说不定哪天就攻打到咸阳来,复立六国。其实七百余里很远,但是和总的国土相比就很近了。 “启禀王上,这帮流寇地点不稳定,而且邯郸附近地势沟壑较多,吾等根本无法先手。”李信首先站出来说道。 秦王只是冷笑,“你们无法先手,这就是你们一个盗贼都抓不住的理由?难道我大秦养的都是一帮废物不成?” 李信不敢说话,只得退到队列之中,说起李信自然也是秦中一员大将,虽然不如王贲出名,但在当时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此人打仗喜欢速战速决,不过生性略有自负,当初攻打楚国的时候被项燕打败,从此跟在王贲麾下,在平定燕国时立有大功。 众人见到李信这样的人物都被秦王训斥,再也没有人敢做出头鸟,就在此时,赵高带着李斯连忙赶到了殿中。 嬴政见到李斯,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王上有何要事,竟要赵大人亲自前去寻找老夫。” “相国有所不知,最近邯郸一代六国流寇猖獗,朕因为此事夜不能寐,望相国出谋划策,以绝后患。”嬴政有些无奈的说道。 李斯有些茫然,这些本来都是将军们的事情,大王为何找他过来,“王贲将军素来精通兵法,为何不请他们出兵?” 还没有等李斯说完,王贲立即站了出来,王贲长的身材魁梧,明显西北大汉的模样,“相国有所不知,军队对此等流寇亦是没有办法。” “这些人昼伏夜出,经常在郡守处闹事,当地郡守无兵器,对此亦是束手无策,所以写了奏疏,送到了朝廷中来。” 听到王贲如此说,李斯心中似乎也是明白了前因后果,只不过他一时间也没有任何的办法能够解决此事。 第14章 咸阳东宫造新玩 陆言过了复道便来到扶苏公子的寝宫之中,其中奢华简直不可比拟,亭台楼阁,皆是金砖玉瓦,园内竟然还养着两只丹顶鹤,奇花异草更是数不胜数。 怪不得书中常说秦人奢靡,可见并不是平口胡说,还是有点根据的,此时的扶苏公子正在庭院之内看着古籍,表情很是认真。 绕过鹤园,陆言便看到扶苏公子,立即向前行礼,“陆言见过扶苏公子。”陆言立即躬身行礼道。 扶苏见到陆言来到,立即起身受礼,“子玉免礼,这边做。”扶苏亲自为陆言奉上清茶,可见大公子还是很平易近人的。 “不知道公子今日想学什么?诗书礼仪,兵法策论,亦是治国之道?”陆言认真的说道,双腿跪着虽然别捏,但是必须得忍着,要是现代的话,陆言早就躺下了,奈何古代的礼仪比较繁杂,还不能轻易的违反。 扶苏略作思考,“大道且不谈,说一些比较务实,可以直接实行的东西就行,兵法策论也可以。” 陆言点头,没想到这扶苏公子还是比较务实的嘛,空谈大道确实没有多少意义,“公子说的是,公子眼下就有一件事情需要解决。” “我身边有什么事情需要解决?子玉莫开玩笑。”扶苏有些茫然的说道,以为陆言在和自己说一些玩笑话。 哪知道陆言瞬间变成正式脸,“公子的寝宫之中,绫罗绸缎,奇花异草,亭台楼阁,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可有可无,何必非要放在宫内,不如赠予平民百姓。” “人生所用之物不过几件,公子崇尚朴素无华,百姓自然会爱戴,民心可得,天下根基可稳。”陆言缓缓的说道。 扶苏则是称善,“不知道这些东西如何赐予百姓,放眼天下,百姓亦是无功无力,得了这些东西岂不是更加的目中无人,以为我大秦向他们屈服一般。” 陆言有些惊讶,看来这扶苏公子还是可以的嘛,前几天说他没有威严,此时此刻,当真是霸气十足。 “公子所说不假,所以对待百姓要赏罚分民,有功者公子赏,有罪者交于廷尉,这样岂不是可以成就公子美名。”陆言泰然自若的说道。 这要不是秦朝,早就称呼扶苏为老兄了,叫别人公子说起来还真有点不适应,尤其是陆言这么有才,还有屈膝秦下做王侯,目前还不是王侯。 谈论过这些事情之后,陆言又和扶苏谈论了一些兵法策论,虽然陆言没有打过仗,但是说起来这些事情陆言那是头头是道。 毕竟陆言是了解中国几千年历史的男人,不管先秦还是后汉,不管是五代还是明清,陆言都可以扯出来。 两人整整谈论了一天,陆言也是觉得有些枯燥乏味,“子玉莫非是感到无聊?”扶苏看着眼前的陆言问道。 “不瞒公子,确实无聊。”陆言当即无奈的说了出来。 “那子玉平时如何消遣闲余时光?”扶苏紧接着问道。 陆言只是挠头,总不能说上网打游戏,这些距离扶苏还太遥远,“不如我做件玩意让公子取乐吧。”陆言突然灵机一动说道。 扶苏根本不知道陆言打的什么算盘,只是点头称是,陆言立即起身,在扶苏公子的寝宫之中一顿搜罗,当真是童心大起。 终于找到了一截木头,还有几端麻绳,另外便是一根木棍,同时陆言从自己的绾瓒上取下一个玉珠子。 “公子可有匕首?”陆言看着扶苏说道。 木桌上摆的这些东西已经让扶苏有些吃惊,现在又来要匕首,彻底勾起了扶苏的好奇心,随即解下腰间的匕首。 “子玉当真是博学多才,无所不能。”扶苏看着桌上的物件说道。 陆言只是笑笑,现在的扶苏只是二三十岁,身为富家子弟,也是爱玩的年纪,陆言只希望自己造的这个东西能够有趣。 很明显,这是要造一个简单的陀螺,这种东西扶苏肯定没见过,不仅扶苏,全天下估计只有陆言会,史书上有记载,陀螺在后魏才出现,所以现在陆言明显是有些超前的,反正是个玩物,什么时候产出都一样。 经过半个时辰的努力,一个简单的陀螺模型构成,陆言轻轻拿起玉珠子,用匕首在下方稍微刺了一下。 然后把玉珠子放在下面,轻轻磕了一下,玉珠子完美的镶嵌在其中,麻绳搓了几下,胡乱的绑在木棍之上。 “公子且看,做好了。”陆言说着把手中的陀螺递给了扶苏。 扶苏左右把玩着手中的木头,除了有些雕刻,下面镶嵌着玉珠子,并没有其他特别地方。 “这种东西如何戏耍,不过是一块木头而已。”扶苏说着又把陀螺递给了陆言。 “公子不用着急,子玉且为你饰演一番。”陆言说着立即起身,右手拿着麻绳鞭子,然后缠着陀螺。 轻轻放在地上,右手随即发力,那陀螺果然便在地上旋转了起来,待要停下来的时候,陆言一鞭子抽了过去,那陀螺转的更厉害。 旁边的扶苏看的兴起,陆言见状停玩心,当即把鞭子递给了扶苏。“公子,你来试试这个玩意如何?” 本来迫不及待的扶苏当即接过陆言手中的鞭子,随即抽了一下,果然如陆言所说,那陀螺转的更厉害了。 “子玉,这玩物何名?”扶苏很是高兴的问道。 “此为陀螺,那是臣下无聊是所做。”陆言很是淡定的说道,这个朝代毕竟没有版权这个意识,只要做出来便可以说是自己研究的。 “陀螺,陀螺,果真和螺有些相像。”扶苏来回抽着鞭子说道,当真是玩的不亦乐乎。 陆言忙活了好长时间,自是坐在一旁看着扶苏公子玩耍,没想到只是简单的木头玩具,便能哄的帝王家公子如此开心。 看着眼前的扶苏这么高兴,陆言也是长舒了一口气,不过陆言也举的后背发凉,这扶苏若是让自己培养成像胡亥一样的人物实在是太可怕了,这样的话,自己就是千古罪人了,随即转念一想,今生何必管来世。 当日,扶苏公子玩的很是开心,特地赏赐陆言金十斤,还要留陆言在寝宫之内吃饭,不过陆言还是谢绝了,毕竟第一天来咸阳宫,还是低调一些好。 第15章 朝议无果众人谦 咸阳宫殿之中,李斯虽然从相国府赶了过来,不过只是说了几句话,气氛明显变得有些尴尬。 首先文官以李斯为代表,指着殿上的王贲等人说他们身在将军位,不做将军事,天下有动乱却不去平定,只在朝中畏首畏尾。 而武官以蒙毅为代表,说现在本是盛事,骂王绾等人治理国家不严,所以导致六国余乱的事情,亦是说他们在其位不谋其政。 结果使得朝堂之上气氛有些微妙,秦王在殿上眉头微皱,当了几十年的皇帝,这些人的意思他一眼就明白,明显这些人合伙在糊弄自己。 秦王统一虽然是公元前二百二十一年,但是在此之前,嬴政已经在位三十年有余了,所以说也是一个老皇帝了。 “诸位爱卿可说够了?”嬴政眯着眼看着朝上的百官。 “启禀王上,此事重大,需要从长计议,那方流寇而已,量他们也不敢扰乱咸阳。”李斯缓缓的说道。 “那相国的意思是?”嬴政眉头微皱的说道。 李斯也是久经官场之人,圆润处世奉承君王自然不在话下,“王上日理万机,统御四海内外,已是辛苦,此等小事臣下们自会解决,王上勿虑。” 众人说了许多,唯有这句话使得嬴政眉飞色舞,脸上的阴郁也是少了许多,“相国所说有理,此事明日再议,朕也累了。” 嬴政说着便离开了宫殿之中,大家都是很敬佩的看着李斯,所有人不能解决的事情,李斯只需一句话便解决了,也不能说是解决,最起码有了时间。 李斯在朝堂之上也有十几年的时间了,最懂秦王的性格,统一六国之后尤为自负,特别喜欢听别人奉承之话语,而李斯素读百家,阿谀奉承之语简直信手捏来。 见到嬴政离开,众人舒了一口气,各自离开朝堂之上,或许说不准明天这个事情秦王就忘了。 张苍回到府上的时候依旧夕阳落幕,不过陆言此刻还没有回来,只等到玉婉备好晚饭,陆言才从咸阳东宫赶回来。 众人见到陆言表情神气,反观张苍,不免有些烦闷,陆言一看便看了出来,自己的师父遇到了难事。 吃过晚饭,陆言便来到了书房之中,“子玉,今日在东宫之中陪着扶苏公子如何?”张苍首先问道。 “师傅无需担心我,倒是师傅应该心中有烦心事才是。”张苍见到自己的心事被陆言说了出来,便不在隐瞒。 于是乎,把今天咸阳宫殿的事情全部说给了陆言,原来不过是六国流寇,竟然可以让一群帝国核心人物担心,陆言表示这群人确实有些尸位素餐。 “子玉有办法吗?”张苍无奈的说道。 陆言当即点头,“师傅,这件事情明天上朝的时候你就应承下来吧,我来帮你解决,如今师傅只是大夫,官职有点小了。” 张苍有些惊讶,这小子说的这么果断,好像真的有办法一样,“子玉不要拿师傅开玩笑,这些可都是国家大事。” 陆言表示无奈,每次一本正经的谈论问题的时候,别人都是爱说他是开玩笑,难道就这么不相信自己的实力吗? “没有开玩笑,师傅应承下来便是了,此事若是解决。师傅完全可以成为御史中丞,位列三公之一。”陆言认真的说道。 “你且和为师说说如何解决这六国余孽?”张苍势要问个明白,陆言只是摇头。 “师傅曾经教诲我,做事情要谨言慎行,我也是害怕隔墙有耳抢了师傅的功劳。”陆言略微打趣的说道。 只惹得张苍大笑,“你小子都开始反来教训我了,明天我就把这件事情揽下来,若是不成功,大不了我们师傅一起受罪。” “不用一起受罪,再向秦王索要两千兵马就行了。” 张苍看着陆言,看来子玉是真的要做这件事情,言语之间也不像是开玩笑,这种时候相信一下自己的徒弟也无妨。 陆言稍微又对着张苍安排了一些事情便回到自己的房中,这三年来,陆言的刀枪剑戟耍的还是可以的,是时候一展风华了。 次日清晨,张苍早早的便去了咸阳宫殿之中,诸位大臣也都来到了大殿之上,全部等着秦王嬴政临朝。 “诸位爱卿可有平定六国流寇之法?”还没有见到嬴政,便听到殿内有声音传来,众人哪敢回应,立即行礼叩拜。 众大臣没有听见声音根本不敢起身,只是跪着,头都不敢抬一下,“若是没有办法,就在这里跪一天。”嬴政有些气愤的说道。 此时靠近殿门的张苍当即起身,“启禀王上,臣下有办法。”声音很有底气。 嬴政见到有人站起来,心中甚是高兴,立即让张苍上前答话,其他人依旧跪着,丝毫的声音都不敢发出。 “张爱卿,你且说来听听是何办法?”嬴政表情很是兴奋,原来这朝中还是有能人的。 张苍躬身行礼道:“臣下不喜欢摇唇鼓舌,对于策论更不敢堂而皇之评论,只希望王上给臣下三千兵马即可,若是解决不了邯郸流寇,臣下甘愿受罚。” 嬴政点头,“张爱卿所说有理,既然如此,便让王将军拨四千兵马与爱卿,望爱卿能够为帝国平定流寇。” 本来陆言说是要两千的兵马,张苍以为不够用,所以又加了一千兵马,秦王也以为不够用,又多加了一千兵马。 使得平白无故多了两千兵马也是出乎张苍的意料,“王上厚爱如此,臣下定当竭尽全力,平定流寇。” 本来咸阳宫殿之中的冰冷似乎又好了许多,张苍接了此事之后,整个咸阳宫似乎温暖了些许。 刚离开咸阳宫,李斯就把张苍拦了下来,心中很是担心张苍是意气用事。 “师弟,若是想博得帝王信任,也不至于用这种办法啊,我听说北方流寇凶狠狡诈,你这样做岂不是和送死无异乎?”李斯焦急的说道。 张苍只是摆了摆手,“师兄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 “你那点学问我还不知道,不是师兄说你,给你一万兵马你都难解决事情,还开口三千兵马。”李斯冷嘲道。 虽然是同门,张苍也不和李斯理论,只是让李斯静观其变而已。 看到张苍如此执着,李斯甩了甩衣袖向着自己的府中走了过去,“这事情砸了,师兄也难救你。”李斯有些叹气的说道。 第16章 绞尽脑汁绘连弩 此时的陆言趁着张苍去上朝,一整天都待在书房之中,书桌之上铺着一张羊皮纸,陆言的手中拿着一块黑炭静静地发呆。 期间玉婉和陆敬来叫陆言好几次,陆言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最后还是张文儿把米粥端到陆言的身旁,才稍微吃几口。 如今已经在师傅面前夸下海口,再不拿出来一点厉害的东西,真是没法出门了,于是乎,陆言便想到了连弩的制作。 平时只觉得连弩厉害,但是并没有人认真的关注,现在想想真是煞费苦心,陆言也终于体会到了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滋味。 “子玉,先休息一会吧,再简单的东西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想起来的。”张文儿有些担忧的说道,好长时间没有见到陆言这么认真了,突然来这一套也挺让人担心的。 “没事的,文儿,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能不能到咸阳城中帮我找一些能工巧匠过来。”陆言有些无奈的说道,自己本来就不是木匠,这种情况下必须利用身边的资源,多找一些这方面的专家过来。 看到陆言这么认真,文儿也不好意思多做打搅,只得听陆言的话,出去找一些能工巧匠过来,虽然不知道要干什么,按照他说的做就行。 陆言想了半天,才拿起木炭在羊皮纸上涂画,箭槽、弩身、拉杆,还有什么牵引钩之类的,先在羊皮纸上画好。 然后再把这些努力的拼凑在一起,看上去风马牛不相及,但是仔细琢磨,似乎还是有些道理的,除了一个牵引绳之外,所有的物件全部齐全。 看着上面有些狼狈的图纸,陆言后仰在椅子之上,轻轻舒了一口气,忙活了半日,总算有点成就了。 此次陆言让张苍接下来这个任务,主要就是因为自己对古代弩的制作胸有成竹,可是没有想到,完全是自己太自信了,不过还好,整体构造已经完成,上面的原理也很清楚。 但是具体的实战效果怎么样,还是需要匠人们前来制作成样本实验才知道,陆言刚把眼睛闭上,准备微眯一会,张苍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朝服都没有来得及换下,便来到了书房之中,看上去还有点小激动,“师傅,你这是?事情成了?”陆言疑惑的说道。 张苍当即在陆言的身前做了下来,“成了,我已经在秦王面前接下了扫清六国流寇的任务,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还有就是本来的两千兵马现在翻倍变成了四千兵马。” 没想到昨天的事情今天老师就办好了,当真是雷厉风行,也该抓紧时间制作古代弩了,这样的话行事应该会快一点。 见到陆言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张苍有些茫然,“子玉,你不会没有办法解决这个事情吧,我算是帮你揽下了。” 张苍说着向书桌上看了过去,毛笔竹简都被收了起来,上面铺着一张羊皮纸,纸上放着一块木炭,上面涂画的东西张苍根本看不懂。 “子玉,你一天的时间不会都在搞这个事情吧。” “嗯,这个东西搞好了,扫清六国流寇会简单一些。”陆言缓缓的说道。 “那你搞好了吗?”张苍再次问道。 “这个嘛,有点难度,文儿已经去请能工巧匠去了,这些匠人看着我的图纸肯定能做出来的。”陆言颇有自信的说道。 张苍有些怀疑的看着陆言,扫不清六国流寇,简直就是师徒两人的火坑,肯定完蛋,到时候不仅相国,秦王那边都不好交代。 “反正为师一切都听你的,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换身朝服便去咸阳宫取虎符兵权,估计三日之内就要出兵。”张苍摆摆手向着外面走了出去。 “师傅放心吧,就算没有这东西我也能解决流寇。”陆言对着张苍的背影喊道,现在的人也太忧心忡忡的了吧。 眼前的羊皮纸上的涂画确实有些模糊,陆言随机又取出一块麻布,把自己的想法全部小心的复制了一遍。 第二日,陆言便把自己的图纸拿到了后院之中,张文儿总共请来了五名匠人,全部都是五六十岁的长者,这也是陆言特意安排的,毕竟年轻的话技艺不精,这些人搞不好就有鲁班大师的门人也说不准。 庭院之中,茶水具备,五名匠人围着陆言的图纸仔细的观摩,有的眼神迷离,有的眼神激动,更有的只是摇头,不知道如何是好。 “诸位老师,难道不行吗?”陆言认真的问道。 “公子,不是不行,只是这牵引绳不知道何物可以代替。”其中一名老者略作思考的说道。 陆言只是笑笑,快速跑到屋内取出一条很长的绳索,左看右看也不像是麻绳一类的东西,而且还附有弹性,原来是晒开的牛筋绳子。 “还请诸位动手吧。”陆言把牛筋绳子摆在中间说道,几人见到最难的一部分已经解决,也就开始制作。 毕竟都是几十年的老匠人,陆言只需要稍加说出自己的意思,老匠人便可以很快的理解,不到半日的时间,五名匠人便做出第一个古代弩。 样子虽然有些古怪,但是箭槽内可以装下三只弓箭,上面的拉杆还比较精致,牵引绳以及扳机似乎还都不错。 陆言轻轻接下古代弩,仔细的把玩,看来这种东西能不能使用,还是要示范一下的,“诸位老师辛苦了。”陆言躬身说道。 几位匠人立即还礼,“老夫做木匠这么多年还不知道有这种兵器,真是大开眼界,敢问公子,此物名为什么?”站在最前面的老头说道。 “这乃是弩,威力比弓箭稍强,可以连发三箭。”陆言举着古代弩说道,虽然不比诸葛连弩,但已经很是不错了。 陆言在距离靶子十多米的地方站定,手拿连弩对准靶心,右手拉动拉杆,扳机转动,随着一阵破风响声,三支弩箭同时飞出。 “嗖嗖。”力道很大,陆言紧握弓弩才不至于后退,而且准头有些稍偏,弹了弹衣衫,陆言又把弓弩递给了老匠人。 “你们五人从此就在府中工作吧,你们一年挣多少,府上会双倍给你们,但是你们一定要认真探讨弓弩的不足之处。”陆言淡淡的说道。 几名老匠人见到陆言如此厚待,立即下跪,有些感激的说道:“吾等定当竭尽全力。”或许这就是他们的铁饭碗了。 第17章 胜任副将会李斯 忙活了两天的时间,看着这仅有的一把弓弩,陆言心情也是很激动的,到时候稍加训练一百名士兵,绝对是这个时代的特种兵。 但是就目前来看,用于扫清流寇想必有点难度,还是需要多加改进才行。 五名老匠人在府内受到陆言的照顾,做事无不尽心尽力,本来陆言打算这次用弓弩对付流寇的,万万没想到原本两千的兵马变成了四千,如此一来,哪还用得上什么弓弩,况且秦王收归天下兵器铸成铜人,也使得士兵和平民之间的有了很大的实力差距。 虽然带兵的是张苍,陆言心中难免也有些小激动,这件事情总体看来是他规划的,无论怎么说,张苍肯定会来找他的。 书房之中,张苍拿着虎符转来转去,心中也是没谱,他是荀子门下,主要学习的法家思想,这虽然不是带兵打仗,但是这种剿匪事情他也做不来。 “师傅,要不要把子玉叫过来,我看这件事情你也难以胜任。”陆敬很是直接的说道,丝毫不给张苍面子。 “子文,你这是在贬低师傅吗?”张苍放下手中的虎符,斜眼说道。 陆敬连忙摆手,“我到没有这个意思,我想说的是师傅很聪明,但是子玉好像对这个方面更加的了解。” 这才使得张苍有些满意,“去把子玉请来,我有事情和他说。”张苍无奈的说道,升官什么的现在可以放一放,必须先有一个万全之策保全自己。 陆敬立即跑了出去,此时的陆言正在院子之中喝着茶赏着花,毕竟三天才去一次咸阳宫,所以陆言现在的工作还是比较清闲的。 听说自己的师傅找他,当即放下手中的清茶,与陆敬同时赶到书房之中,此时的张苍依旧把玩着手中的虎符。 这件事情可把张苍愁坏了,所有人都不敢接的活他却接了下来,现在想想,真是有些冲动了,就秦王那个暴脾气,这种事情办不成估计辞官都难以实现。 “师傅,你找弟子有什么事情吗?”陆言淡淡的说道。 张苍见到陆言走了过去,随即把手中的虎符扔给了陆言,“子玉,这件事情是你揽下来的,还是由你去办的,而且秦王准我任意安排将领,如今我为主将,你和陆敬为副将,为师教了你三年的刀枪棍剑,这才你们也正好表现一番。”张苍一本正经的说道。 “师傅所言极是,弟子谨当从命,不过师傅你老人家此次和我们一起去邯郸吗?”陆言缓缓的说道。 张苍顺了顺胡须,只是一个劲地叹气,“这个事情我觉得你们可以办成,我决定和你们一起过去,但是你们去邯郸,我去新郑,最后我们在咸阳会合就行。”就算如此,张苍依旧表现的很委屈。 陆言二人在下面眉头微皱的看着张苍,合着我们去打仗,师傅他老人家去旅游,亏他还是当朝大夫,陆言以为张苍在历史上很厉害呢,原来不过如此。 “知道了。”陆言和陆敬同时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们两个不要如此丧气,按照子玉而言,本来两千兵马就可以解决,为师现在给了你们四千兵马,难道你们还不知足吗?”张苍得意的说道。 陆言正要反驳,这时文儿却从外面走了进来。“爹爹,大伯来了。”文儿举止很是恭敬,虽然是一家人,仍不忘礼节。 “大伯,文儿什么时候有大伯了。”陆言心中暗道。 这个时候,张苍面色有些不悦,“让他进来吧,他是相国我是大夫,哪有低品级谢绝高品级之礼。” 听到张苍如此说,陆言算是明白了,这张文儿的大伯原来就是相国李斯,虽然陆言知道这个人,但是还没有见过呢。 秦王朝的建立,李斯可谓功不可没,虽然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思想有些神经,做一些自己都没有谱的事情,竟然拥立胡亥,才导致后来夷三族的悲剧。 张文儿当即出门去请李斯,陆敬立即在书房之内摆上茶水,然后和陆言半跪在张苍的面前,平时可以随便,但是有客人来的时候,师徒礼仪一定要到位。 “师傅,相国这个人怎么样?”陆言试探性的问道。 “比自己有能力的人,嫉贤妒能,比自己能力弱的人,努力提拔。”张苍深沉的说道,陆言亦是点头,看来张苍看人还是可以的嘛。 片刻之后,李斯便来到书房,身穿常服,头戴玉冠,虽然六十岁左右,气色尚好,一副文雅稳重的样子。 “师弟,我来还是为了昨天的事情,我劝你还是向秦王说明情况,我在旁周旋,或许可以免罪,若是此次事情失败了,必殃及全门。”李斯心平气和的说道。 张苍没有说话,只是递过去一杯清茶,“师兄先用茶,有什么事情做下来说。” 李斯无奈,只得坐下来,“师弟,这两位是?”李斯有些疑惑的看着陆言二人说道。 “这两位是我的门生,陆言陆子玉,陆敬陆子文。”张苍和气的介绍道,刚才的阴沉一扫而过,看来师傅也是一个变脸的专家。 “弟子见过李大人。”陆言二人立即叩首说道,李斯慌忙受礼,示意二人不必如此。 此时书房之内很是沉寂,没有一个人开口,李斯思考了片刻,稍微放下手中的茶杯,“师弟,你如此自信,想必是有什么方法,不如对师兄说说。”问的很是诚恳。 可是张苍哪有什么办法,这都两天了,陆言还没有具体说出来方法,只是有些茫然的看着陆言。 陆言则是假装没有看见师傅的脸色,故意不和张苍的视线相交,李斯看到张苍这副表情,心中更是没谱。 他这么好心的来劝张苍,并不是他有多担心自己的师弟,而是害怕师弟犯罪,牵连自己,秦朝律法的连坐可不是闹着玩的。 “师弟,你可是真够大胆的,心中没有计谋,还敢逞英雄!”李斯有些微怒的说道。 张苍立即起身躬身,“师兄放心,这件事情就算办不成,我也不会连累师兄,所有的事情我会全部受罚,你就勿要多虑了。”语气之中有些央求。 李斯见状有些叹气,甩袖向着外面走去,“你最好能如此。” 第18章 调兵遣将赴邯郸 本来陆言以为张苍是说着玩的,鬼知道真给了自己一个副将的职位,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张苍竟然先行一步真去了新郑。 陆言辛辛苦苦为自己的师傅谋官职,哪知道自己的师傅还在享受,看来陆言天生就是劳碌命啊。 当日扶苏公子与蒙毅亲自来送行,就目前来看,陆言朝中似乎就和扶苏和蒙毅的关系比较好,至于赵高和李斯那都是一面之缘。 “子玉年纪虽小,却敢于去扫清流寇,大秦有汝,必能成功。”扶苏躬身说道,虽然只和陆言相处过两天,但是对于子玉的印象那是相当之好。 “多谢公子夸奖,臣下一定尽心尽力。”陆言笑着说道,同时跃上马匹,陆敬则是紧随其后,这个时候的陆敬还是没有官职的,只能算是一个随军。 扶苏很是欣慰的看着陆言,“子玉归来之时,我必禀告父王,封子玉为詹事,位列九卿之一。”声音很是洪亮。 陆言在马上自然是心中窃喜,不过依旧表现的很是淡定,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镇定,以在扶苏面前表现出君子气概。 蒙毅在后面看着陆言亦是倍加尊敬,“子玉十六岁尚且如此,日后必是帝国顶梁之才。”扶苏没有反驳,淡定的点了点头。 三年的时间,陆言终于有机会离开咸阳了,心情还是比较激动的,当初来的时候只有三个人,这才出去的时候却有四千人马,何等的威武。 咸阳距离邯郸也不是太远也不是太近,大概七百余里,四千马匹行动起来最多也就是十多天的事情。 陆言活这么大还没有杀过人,这恐怕是他第一次出兵,所以相当之谨慎,临走之前,连夜让五名匠人打造了两枚袖箭。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自己的命永远都是最重要的,虽然陆言学过格斗之术,但是随身配剑也是必须得,此时的陆言身材略显清瘦,各自一米七五左右。 “子玉,我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这些天你只字不提。”陆敬有些无奈的说道,现在想想还不如和张苍一起去新郑呢。 “兄长你就放心吧,这次我保证你可以升官发财。”陆言很是自信的说道。 有了陆言的这句话,陆敬也就不再担忧,反而多了一些勇气,虽然陆敬的智商不如陆言,但是身材绝对是碾压。 两人共走了半月有余才来到了邯郸附近,当时邯郸已经改成郡守,当地太守听说秦王派人前来扫清流寇,心中也是高兴。 出门十余里亲自迎接陆言二人,邯郸郡守乃是一名老者,身着绫罗,面容红润,丝毫不像是被流寇搅扰的样子。 “在下邯郸郡守李清特来拜谒将军。”老者躬身行礼道,说来这李清也是大有来头,当初乃是吕不韦的门下,此人高瞻远属,知道吕不韦为官不谨慎,早晚会出事,特意恳请始皇帝封自己为邯郸郡郡守,远离朝堂之祸。 “太守多礼了,鄙人小将陆言陆子玉,这位乃是我的兄长陆敬陆子文。”陆言两人随即下马躬身行礼道。 三人客套几句,便向着太守府赶了过去,到了太守府才知道李清能够这么安稳是有原因的。 整个太守府的外围有着一圈护着府门的大河,同时内部还有着四堵墙,可以说是无坚不摧,况且邯郸城内本来就有城府,简直就是城中城。 虽然这李清不会打仗,但是这城墙修建的很是坚固,陆言那是一个服气,晚间时刻,所有的士兵全部安放在城外,只有陆言二人进城。 李清酒过半酣,陆言这才提起流寇的事情,“李太守,这邯郸如此坚固,何来的流寇,莫非太守假传诏书?” 本来还在半醉的李清,听到陆言这句话瞬间清醒了过来,当即俯首跪在陆言面前,“将军明鉴,在下所报都是事情,城外一处荒山之上便是他们集聚的地方。”李清哭丧着脸说道,陆言只是点头,原来这李清也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 要不然也不会修造这么厚实的城墙,“这群人可有什么行事规律?”旁边的子文缓缓的问道。 太守缓缓起身,“启禀二位将军,这些人本是六国余孽,若是城中亦或是方圆之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城中骚扰一次,实属可恶!” “原来如此,明天开始,把城内的居民全部抓起来,用鞭子抽打,越很越好,还有把那些居民的房子也都拆了,让他们看看大秦军队的气势!”陆言陡然间说道。 李清和陆敬两人同时茫然,“子玉,这个事情恐怕不妥吧?”陆敬有些担忧的说道。 陆言摆了摆手,拉着陆敬向着屋外走去,“兄长,这事情你去办,记住人假打,房子真拆,山上的那些流寇想必也是欲伸张正义之人,看到城中居民受到涂炭,怎么会不来救。”陆言很是低声的说道。 “好主意啊,可是拆房子有点不合适吧?”陆敬仍旧担忧的说道。 “兄长,你细想,那些旧房子留着有什么用?还是拆了吧,这些房子拆了我保证这些百姓会住上更好的。”陆言故作神秘的说道。 李清在屋内根本不知道两兄弟在说什么,想要出去听听,又害怕得罪了两人,直接班师回朝告自己假传文书就完蛋了。 陆言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便回到了席位之上,两人对待李清依旧是很和气。“太守,麻烦大人明天准备一些牲畜血,而且四千兵马来此,难道太守就不想好好的招待一番吗?”陆言笑着说道。 李清只觉得背后发凉,连连点首,“将军不辞劳苦来此瘠薄之地,在下定会尽地主之谊,不知道将军要这牲畜血有什么用?” “自然是救满城百姓之用。”陆言淡淡的说道,他也没有打算和李清说这件事情,三人又喝了一些清酒,陆言便回到了军营之中。 让所有人严加防范,万一这些流寇从山中冲下来可就麻烦了,尤其是行军在外,一定要谨慎,以免一不小心被团灭的事情发生。 第19章 假扰百姓诱流寇 说实在话,陆言从小到大还没有在军营睡过,早晨起来真的是浑身难受,加上昨晚又在太守府喝了一些清酒,更是身心倦怠。 “子玉,事情如何安排?”陆敬倒是显得精神抖擞,从帐外进来说道。 陆言伸了伸懒腰,“你先带一千士兵进村扮作百姓,亦或是告诉百姓如何做,想必太守的牲畜血也准备好了,到时候你就假装骚扰百姓即可。”陆言缓缓的说道。 “那剩下的三千士兵呢?”陆敬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亲自安排,一千埋伏在城外十里处,另外两千隐藏在城中,到时候合力击之,毕竟清楚这伙流寇。”陆言很是自信的说道。 陆敬在一旁挠头,“可是万一这帮人不上当怎么办?”最终陆敬还是把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子文兄长不用担心,我可是听说这些流寇都是从城中出去的,这其中我就不信没有他们的亲戚朋友,若是真不来救的话,那就只能围山放火了。”陆言稍微摊了摊手说道,如果这些人谁都不顾,那陆言也就不需要留情。 陆敬不再多说,当即带着一千兵马向着城中赶去,陆言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吩咐两千兵马前往城楼之上,另外一千兵马由小将统领在十里外的灌木丛中隐藏下来。 路上所有的帐篷全部撤掉,陆言也随后来到城中,此时的陆敬已经开始拆房了,更是绑住了诸多百姓,其中有官兵有真正的百姓。 不过所有的意思都已经说明白,这些百姓很配合,此时的邯郸城内经过陆言军队的改善,似乎变得更加狼狈。 李清和陆言站在府楼之上不断的叹息,“将军,这个方法实在是耗资巨大啊。”李清沮丧着头说道。 “资费似乎并不多,那些房屋都是老房子了,而那些百姓也都是资源的,这些牲畜血不都是昨天款待军人所剩的吗?不过百金尔尔。”陆言轻松的说道。 李清也不在多说,这时陆敬也从城中来到府楼之上,说来这座城池被李清改造的当真是厉害,简直就是城中城,攻破一层还有一层。 “子玉,已经派出去十多名百姓,向着二十里处荒山赶了过去,各个都是衣衫褴褛,定能成功。”陆敬有底气的说道。 “这些百姓都是城中百姓?”陆言紧接着问道。 “那倒不是,全部是手下的士兵,我害怕这城中的百姓和流寇勾结,到了荒山之中戳破计谋。”陆敬颇为自信的说道。 陆言点头,没想到自己的兄长也不是这么傻吗,有时候表现的还是很聪明的,“既然如此,太守备酒,我们就在此静观其变吧。”陆言得意的说道。 “那个酒昨天刚喝过,今天就免了吧。”李清无奈的说道。 “我们军队路过此地,只是几天的时间,而且还是帮助太守缴清流寇,这点饭菜酒食难道都舍不得吗?”陆言眉目阴沉的说道。 李清一时间无话可说,只得让侍官备酒,在府楼之上畅饮,陆言是看出来了,这李清太守的储备绝对不是一丁半点,既然来了,就狠狠的敲诈他一把。 此时城门外二十余里处,十多名士兵扮成的百姓已经来到一座荒山处,下面有着手持木棍的人四处游走,几人断定想必就是此处了。 因为秦王统一六国之后,收缴了天下大部分的兵器,一般的平民手中很难有像样的兵器,无非就是一些木棍一类的,上面附上铁的箭头。 十多名士兵立即发生哭声跑到那几人跟前,“诸位老爷救救吾等吧,秦军来剿流寇,却在邯郸城内打死殴打百姓,破坏房屋,还请诸位救救我们。” 本来这些流寇就是痛恨秦军暴政,没想到如此大胆,心中自然不忿,当即带着十多人上山,去见老大。 这些士兵也是训练有素,反正无论带着他们见谁,只要沮丧着脸,然后有气无力,亦或是嚎啕大哭即可。 那山中的大哥身披长衫,眼神凌厉,分明就是三年前陆言遇见的卫庄等人,不过奇怪的是,其中并没有张良的面孔。 “你们这些人说的都是真的?”卫庄眉头微皱的说道。 三年前陆言的话以及张良的嘱咐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便没有去刺杀秦王,如今见到百姓横加屠戮,心中亦是不忿。 “老爷,吾等说的都是真的,还请老爷做主啊。”为首的士兵哭着说道,演技那是一流。 卫庄当即握紧手中的长剑,“白凤,此事如何?”语气很是阴沉。 “先诛秦军,再救百姓!”白凤一身白衣,亦是愤懑的说道。 两人意思相同,便不再停留,带着山上几百名兄弟匆匆下山,直接向着邯郸郡守赶了过来。 此时的邯郸郡城门大开,卫庄等人向着里面看去,这些士兵果然在屠戮糟践百姓,不过在卫庄过十里处之后,那埋伏的一千兵马亦是尾随其后。 “秦军果真如此,兄弟们给我冲啊,为百姓死不足惜!”卫庄高声喊道。 陆言坐在城楼之上,可以看到几百名大汉从外面冲了进来,当即招呼陆敬,“子文兄长,活捉最好。”陆言得意的说道。 陆敬躬身退下,卫庄等人刚进城门不久,那些被糟蹋的百姓迅速消失,同时,外面也传来阵阵的马蹄声。 “卫兄,吾等中计矣!”白凤有些无奈的说道。 话音刚落,外面的一千兵马把邯郸城门堵住,同时城楼上的士兵也是举起弓箭,另外那些被糟蹋的百姓也从断壁之中走了出来,手持长矛,脸上的血迹还没有清理干净。 “如今这般,只有誓死一搏了。”卫庄很是淡定的说道,怎么说也是练过剑术的,首先向着城外的士兵冲了过去,想要劈开一条生死路。 这时,城楼上的箭矢犹如暴风骤雨,当即射向卫庄等人,瞬间的时间,便有几十人倒地,卫庄和白凤顾不得那么多,只能徐徐后退。 箭矢放完,陆敬便带着手下士兵一涌而上,陆言则是静静地和太守喝酒,并没有观察城下的局势,只当这些人是死人了。 第20章 卫庄被擒修邯郸 外面的一千兵马陆续涌进城来,并随手带上城门,卫庄等人当真是成了瓮中之鳖,根本没有逃出去的余地。 陆言坐在府楼之上,也没有仔细向下看,只觉得这事情已成定局,“太守,事情快要解决了,你该如何报答我啊。”陆言懒洋洋的说道。 “吾等都是为帝国效力,将军所需报答秦王定会双倍奉上,何须问我一个糟老头子。”李清笑着说道。 没想到这老头还如此矫情,事情帮他解决了,突然之间变得会说话了,“太守所说有理,在下受教了。”陆言恭敬的说道。 这次若是不把李清这老头的家财散尽,都对不起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山高路远,不坑他一把还真以为这人生路上都是好风景。 陆言心中想着,下面打斗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小,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似乎已经全部结束,这个时候陆敬从楼下跑了上来。 “子玉,两名流寇首领全部擒住,要不要带上来?”陆敬颇有些兴奋的说道,虽然算不上打仗,但也是陆敬的第一次成功。 “带上来吧,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厉害,竟在帝国中心附近聚众当流寇。”陆言有些惊讶的说道。 话音刚落,卫庄和白凤两人被麻绳捆着押了上来,身上的衣服稍显凌乱,血迹斑斑,不过即便如此,陆言也是一眼认出了他们。 “卫庄白凤?”陆言首先说道,卫庄有些疑惑的看着陆言,这面孔虽然有些熟悉,毕竟时隔三年,只是一面之缘,很难认出来。 “在下陆子玉,难道两位不认识我了?”陆言紧接着说道。 白凤有些恍然,“莫非阁下便是当年新郑酒馆的那个少年陆言?”白凤说的吞吞吐吐,陆言则是使劲点头。 “子文兄长,替他们松绑吧,都是故人,还有李太守,继续上酒上菜。”陆言高兴的说道,李清长叹一声,随即吩咐侍官准备。 卫庄和白凤依旧是半信半疑的做了下来,当年只是十二三岁的少年,一转眼之间竟然成了秦国的将领,当真有些难以接受。 陆言表现的非常热情,把自己的事情向两人全部说了一遍,两人这才反应过来,不过依旧为手下的弟兄感到有些无奈。 “子玉少年时便博学才识,吾等中计也是情理之中,至于如何处置吾等,还请小将军发落。”卫庄叩首说道。 陆言立即扶起卫庄,“兄长多礼了,在山上当流寇实在是委屈二位了,我今日便让太守登名造册,使得两位在此安身。”言语之间很是恭敬。 至于旁边的李清太守,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在孤零零的喝着小酒,心情难以平复,自从陆言到来,他可是花了不少财帛。 “如此甚好,现在天下虽不算太平,但也没有战争,也算是避世之秋,在邯郸登名造册也好。”白凤缓缓的说道。 旁边的卫庄也是点头,见到二人如此欣然接受,陆言心中也算是舒畅了许多,总算是解决了流寇的事情。 那么接下来便是邯郸郡守之中的事情,因为扫清流寇,准确的说为了让卫庄等人更好的中计,邯郸郡中的房屋被拆的不下于百户。 酒过三巡,陆言转身敬了李清一杯清酒,“老太守,如今流寇已经平定,只是这城中有些凌乱,不知道太守如何处置啊?” 太守眉头微皱,心中并不知道陆言想表达什么意思,“小将军有话还请直说,在下定当竭尽全力以助将军。”李清客气道。 虽然是客气话,但是陆言却当真了,“前些时日我准备计划的时候,已经在城中贴出告示,以血附身百姓,每人一金,房屋被拆者,太守即日重建,所以这些人才会欣然同意,配合军队行此计划。”陆言缓缓的说道。 李清放下酒杯,“所以呢?”有些迷离的说道。 “所以太守大人需要办完这些事情咯。”陆言摊了摊手说道。 “大概需要多少钱财?”李清紧接着问道。 陆言掰了掰手指头,“此次身上有血的百姓伍佰人左右,其中也有士兵,至于房屋也不错,大概三百户而已,还有犒劳军队,安抚百姓,周济投降者,差不多就这些吧,至于多少钱,我算术不好,太守您老人家自己算算吧。”陆言淡然的说道。 旁边的卫庄等人都是掩面忍笑,李清太守无奈,只得用酒解忧。 次日,所有的士兵并没有撤去,而是帮助百姓修理房屋,清理受伤的士兵和流寇,至于陆言则是为卫庄白凤两人寻找府宅。 最后在邯郸城郊处找到一处住宅,至于钱财嘛,全部都是李清出的,陆言并不担心这些事情。 安排好卫庄二人,和两人交谈许多,从中也得到了张良的消息,好像是隐居山中,学习权谋术数、养生之道去了,本来打算拜访张良的,但是奈何两人也不知道张良的住处,陆言也就此告辞,径直回到城中。 邯郸郡经过十多天的整饬,也算是焕然一新,李太守自从摆平这些事情之后,一直在府中唉声叹气,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陆言管不着。 所有士兵全部摆好队伍站在邯郸郡外,本来还想让太守来送一程的,只来了一个侍官,说李清太守患病卧床不起,不能来送行。 陆言只是笑笑,这老头想什么他还不知道,肯定是害怕自己在临走时讹他一笔,这才闭门不出,此次邯郸清扫流寇,大概帮李太守解决了大半家财。 邯郸郡城外,四千士兵排列整齐。“子玉,赶紧回去复命吧。”陆敬舒畅的说道。 “你带着三千兵马先回去,剩下的一千军队我带去临淄。”陆言缓缓的说道。 陆敬有些茫然,“现在回去所谓何事?” “我准备把老母亲接来安享天年,还有你回去的时候不要说我去接母亲去了,就说临淄有流寇,陆言将军为国为民,想把流寇斩草除根。”陆言很认真的说道。 陆敬在旁边白了一眼陆陆言,“你小子原来早就打算好了,说辞还这么气势恢宏,行了,你放心吧,我会如此说的,记得替我向父亲问声好。”陆敬有些愧疚的说道。 陆言点头,两人在此便分开,陆敬带着三千兵马一路向着咸阳赶去,陆言则是带着一千兵马指向临淄。 第21章 临淄城内清往事 张苍现在正在新郑城中吃喝玩乐,似乎并不知道邯郸流寇已经解决,反正他已经告诫陆言,事情一旦平复,他便即刻回咸阳,但是陆敬和陆言似乎忘了张苍这个师傅。 陆言带着一队人马星夜驰骋,五日时间便来到临淄郡守外五十余里的地方,“陆副将,这里似乎也没有流寇啊。”站在陆言的士兵疑惑的说道。 “流寇就在城中,诸位且随我前往。”陆言淡然的说谎,小兵哪敢怀疑,就算是来游玩也没有什么事情,反正回去就是领赏。 由于临淄郡守并不知道会有军队回来,所以也没有出城迎接,陆言等人来到临淄郡守外,其中的郡守才前来迎接。 所有的士兵全部安扎在城外,陆言只带了百余人进城,郡守自然不敢懈怠,径直迎接到府中。 稍微整顿之后,陆言便带着手下回到自己的乡里,郡守一直跟在陆言的军队后面,丝毫不知道这咸阳来的将军事要干什么,陆言不说他们也不敢问。 半日的时间,陆言便来到陆氏宗族所在地,由于郡守已经先遣人告知过,所以陆有之早就带人在宗族外等着陆言,不过并不知道是陆言回来。 陆言首先看到陆有之,便像孩子般跑了过去,“叔父,可还认得侄儿?”陆言大声的说道,旁边的人都很疑惑。 “莫非是子玉侄儿?”陆有之已经认出来陆言,但是由于陆言穿着将服,说话的声音仍旧有些吞吞吐吐。 “正是,现在我娘怎么样?”陆言有些激动的问道。 “好,都好,一直和你的叔母住在一起,身体很是硬朗。”陆有之亦是有些流泪的说道,似乎看到了希望。 听到陆有之如此说,陆言也是长舒一口气,“太守,你先回去吧,我来这里是抓流寇的,这里已经没有你什么事情了。”陆言随机转身对着太守说道。 那太守随即躬身告辞,既然这事情和自己没有关系,太守也不想多插一脚,不是是非人,不入是非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陆言也不停留,带着百余名士兵向着陆氏宗族的族地走了过去,陆有之一行人亦是紧随其后,没有一人敢大声喧哗。 片刻时间,陆言便来到了以前自己家的旧府,原来这陆府早已经被卖了出去,钱财都被陆有海卷了去。 陆母正在陆有之家中做着针线活,听到外面有些喧哗,本来想出去看看,但是这几年的时间,陆母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所以也没有出去,认真的缝着麻衣。 “娘,孩儿回来了!”陆言站在门外喊道。 陆母缓缓抬头,看到有些变样的陆言,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陆言慌忙跑了过来,蹲在陆母的面前。 “言儿,三年了,终于回来了。”老夫人喜极而泣道,仔细看着眼前的陆言,当即放在手中的针线活,拉着陆言来到屋中。 “娘,这三年你还好吗?”陆言有些心酸的说道,陆母虽然不知道陆言的情况,但是可以看出一个母亲对一个孩子的爱。 “好,经常和你的叔母说话,生活还过得去,倒是言儿长高了,就是有些瘦了。”老夫人摸着陆言的肩膀说道。 母子之间说了许多家常话才稳住情绪,“娘,这次我回来是接你去咸阳的,让您老人家颐养天年,不需要在临淄受苦了。”陆言缓缓说道。 “我的儿出息了,娘都听你的,”老夫人高兴的说道。 “嗯,你先收拾一下东西,我出去办点事情,一会就来接娘。”陆言说着向着门外走去,自从陆言来到此处,一直没有见过父亲和两位哥哥,唯有一个母亲,陆言自然要尽心尽力的照顾。 此刻陆家祠堂之中,陆有之坐在首位,下面跪着四人,同时周围站着很多陆氏族民,不过都是保持着看戏的态度。 不用说这四人便是陆有海一家,他们本来正在家中享乐,却被几名士兵拉了出来,有些不知所措的跪在祠堂之中。 “大哥,我们家到底犯了什么事情?为何会如此?”陆有海茫然的说道,旁边的妇人搂着两个孩子哭泣。 “什么错自己想,你这一辈子做的好事屈指可数,坏事那可是不胜枚举。”陆有之丝毫不留情面的说道。 就在这时,陆言从外面走了进来,“陆有海,还认得我们?”陆言淡淡的说道,陆有海听到声音猛然后转。 “原来是你小子。”说着就要起身,不过被旁边的士兵押了回来。 陆言弹了弹衣衫,在旁边的木椅上坐下,“没想到吧,我也没有想到,这对你们来说是不是死灰复燃,亦或是斩草恨未除根?”陆言打趣的说道。 “你休要欺人太甚,别以为你有权有势就可以作威作福。”陆有海有些愤怒的说道,心中亦是悔恨没有把这小子放在眼里。 “我有权有势作威作福怎么了,我陆子玉就算是作威作福也是在你这种人头上作威作福,带走!”陆言一声令下四人全部被带走。 小样,还真以为治不了他了,任凭四人如何挣扎,陆言从始至终看都没有看一眼,来到公元前,陆言第一次这么成功过。 陆言也要跟过去,不过却被陆有之拉住了,“子玉,你要把陆有海带走吗?虽然有罪但是罪不至死,毕竟都是同宗族之人。”陆有之有些担心的说道。 “叔父担心,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陆言和气的说道。 陆有之听着陆言的话有些别扭,但是既然他都如此说了,应该不会做出来什么极端的事情,心中也就放松了下来。 不过陆有之不知道,陆言好像就是那样的人。 当日晚间,陆言向陆有之说了陆敬的事情之后,便带着老夫人和陆有海一家四口来到了临淄郡的城外。 老夫人不像陆有之那般心慈手软,途中虽然听到陆有海的哀嚎,但是丝毫没有怜悯之心,完全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 “言儿,陆有海一家尽快解决了吧,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老夫人在帐内缓缓的说道。 “孩儿知道。”陆言帮老夫人整理着床铺说道,安排好老夫人就寝,陆言才轻轻走出去,来到关着陆有海的帐篷之内。 加油 第22章 与母同师回咸阳 陆有海一家全部在帐篷的角落里蜷缩着,根本不敢妄动,两个孩子全部在妇人的怀中,只是低声抽泣。 陆言带着两名士兵直接来到帐篷内,白天还叫嚷的陆有海,此刻安静的就像一只病猫,只想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藏起来,看到陆言走过来,身体不自觉的向帐篷内挪了挪。 “没想到啊,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能经历这样的人生起伏,当初我就是不明白,你怎么对我们家的宅子这么执着。”陆言缓缓的说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陆有海颤抖的说道,同时用手护住自己的妻儿。 陆言稍微向里面走了两步,“陆有海,思念旧国,聚众闹事,并且有谋反的嫌隙,臣下陆言不才,愿为帝国消除隐患,万世永昌。”陆言当即躬身对着咸阳说道。 两名士兵也不含糊,手持长剑,对着眼前的一家四口猛然刺了过去,陆言身子后退,立即掩面而出,杀人不是他的喜好,却是解决根本的最好方法。 次日清晨,陆有海一家从此在帝国的大地上消失,对于此事陆母并没有多问,只是随着陆言的心意。 由于带着老夫人,本来五日的行程变成了八日,才从临淄赶到新郑,新郑太守这次异常的积极,带着人直接从守地出来迎接陆言。 从韩国新郑经过的时候,郡守就想前来迎接,奈何陆言的速度太快,根本没有从新郑停留,所以新郑太守无缘见到陆言。 陆言也是纳闷,自己只是一个副将,太守可以出来迎接,但是也不至于这么积极啊,此刻新郑太守见到陆言的一千兵马立即从城外赶了出来。 刚才在城外五里处相见,“副将留步,不知道阁下可是陆言陆子玉?”新郑太守是名中年人,对着眼前的陆言喊道。 “阁下是何人,为何知道我的名字?”陆言勒马回身说道。 那太守此刻心情却是无比的激动,还没有等到陆言反应过来,太守身后一名身穿将服的走了出来,后面带着十多个人马。 “子玉,怎么不来接为师啊,前日有人禀报你要过来,我还以为是来接我的,谁知道是去接自己的母亲。”张苍有些埋怨的说道。 陆言见到是张苍,立即策马来到跟前,随后下拜行礼,“师傅久等了,我本来就是想从这里接师傅的,只不过这太守行为诡异,我只是想绕过去,然后再派几人便装来接师傅。”陆言很是认真的说道。 张苍点了点头,没想到还真信了陆言的鬼话,太守这个锅背的一点都不亏,两人和新郑太守聊了几句便向着咸阳赶了过去。 陆母见到张苍表现的很是恭敬,虽然年纪比张苍大,但是陆言的事情全靠他周全才有今天,陆母心中感激张苍,表现的自然尊敬。 “当年多亏陆兄长张某才有今天,若不是陆兄长资助盘缠,我也难以拜荀老师门下,如今帮助子玉也是应该的,况子玉聪明好学,有这般小作为自然也是水到渠成。”张苍颇有感触的说道。 “张先生自谦了。”陆母和气道。 陆言带着一千兵马,以及自己的师傅和老夫人,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才从新郑赶到咸阳,陆母自然也是安排在张苍府上,由玉婉照顾。 陆敬回来的比较早,所以整个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咸阳,秦王听说流寇平定,龙心大悦,只是等着陆言回来庆功。 期间扶苏公子也来过张苍府上几次,不过听到陆言还在路上,心中不免有些失落,泱泱大秦,能够与之交心者唯陆子玉一人。 当日晚间张苍特地安排了许多酒食,也算是他师徒二人成功的犒赏吧,“子玉、子文,你们也算是可以独当一面了,明日上朝要小心谨慎啊。” “师傅放心吧,吾等绝对不会让师傅失望的,倒是师傅肯定会被封为御史中丞,位列三公,与李相国平起平坐。”陆言很是自信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会封为御史大夫,二等中丞?”张苍很是疑惑的说道。 陆言只是傻笑的挠了挠头,现在是公元前二百一十八年,张苍似乎就是在这个左右任秦朝御史大夫。 之后秦朝政权有些不稳定,他相信凭借老师的才干是不可能有出头之日的,估摸算着,也就是现在这个日子。 始皇四年,也就是秦王政二十九年的秋天,陆言终于有机会目睹那统一天下,创立伟业的秦皇嬴政,心情不免有些激动。 次日清晨,陆言和张苍穿上官服,陆敬则是稍微穿戴,首次为帝国立功,陆言也算是有点成就了。 “子玉,我听说秦王长的凶神恶煞,民间有传秦王为人,峰准,长目,挚鸟膺,挚,豺声。少恩而虎狼心,居约易出人下,得志亦轻视人,你说是不是真的?”陆敬在后面嘀咕道。 陆言有些茫然,这说的也有些太夸张了吧,这种相貌简直就病状好不好,前面的张苍听到两人胡乱猜测,立即停住脚步。 “宫中务必要谨言慎行。”张苍很是认真的说道,两人也不在说话,只是紧紧地跟在张苍身后,毕竟还是老师见多识广。 此刻咸阳宫中,秦王嬴政已经来到大殿之上,朝中大员也基本陆续赶到,不过陆言二人只是在宫门外等候宣召才能进去。 而张苍本来就是三公九卿之列,自然可以入殿,就在陆言和陆敬在宫外无事的时候,侍官终于出现,领着二人入殿。 一切按照张苍所教的礼仪,入殿之后先行跪拜礼,“臣下陆言(草民陆敬)见过王上,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人齐声说道。 “两少年尚不过二十岁,竟然可以带兵扫清流寇,朕心甚悦,都起来吧。”深沉的声音从大殿之上传来。 陆言二人立即起身,稍微看了一眼秦王,当真是英姿勃发,体态俊伟,一副帝王相貌,根本不如世间传说一般。 “此二人乃是臣下门生,此次扫清流寇全凭二人,望王上厚待。”张苍从队列之中走出,缓缓的说道,果然还是知道照顾徒弟的。 第23章 咸阳宫殿封詹事 此次扫清流寇虽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没有人愿意去,就算是简单的事情,在秦王看来应该也是一件大事,否则怎么会无人敢受任。 “张爱卿所言极是,朕理应重赏,以表二位为帝国效力之心。”秦王嬴政颇为高兴的说道,如今六国流寇剿灭,天下方始太平。 “臣下为帝国效力,在所不辞。”陆言亦是恭敬的说道。 秦王见到陆言眉目清秀,且为帝国平定流寇,对其印象还算不错,况只有十六岁,更加使得秦王看重陆言,或许是帝国未来之人才。 片刻之后,侍官把诏书拿到秦王面前,嬴政稍阅,对着大殿之上摆了摆手,侍官自然领会其中意思。 “张苍、陆言、陆敬接旨。”侍官声音洪亮,陆言等人也是立即从列队之中走了出来,俯首听之。 “张苍主动请缨,扫清流寇乃为大功,封御史大夫,赐金百斤;陆言身为副将,亦是不辞劳苦,封詹事,掌后宫诸公子之事,赐金十斤;陆敬虽为平民,为国效力,其心可嘉,封校尉,赐金十斤。”虽然是宦官宣旨,但是声音很是洪亮。 随即把手中的诏书递给了张苍,没想到张苍真的位列三公,心中自然兴奋异常,不过表面上假装镇定。 三人受赏之后,各回队列,哪知道这世上总有见不得别人得好之人,更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聪明的人。 李斯当即走上前来,有些打量的看着陆言,“王上,臣闻陆言在起兵扫清流寇之时,还带了一千兵马回到了临淄,不知道可有此事?”李斯缓缓的说道。 “在下听说临淄有流寇出现,特让兄长先回,引兵一千前去追击,所以才会有此事传到相国耳中。”陆言从队列中走了出来,认真的说道。 这李斯如今已经六十有余,竟然还这么喜欢搞事,陆言是不懂他,这么大年纪给新人一个机会不好吗? “试问见到流寇了吗?我怎么觉得有点像是再蒙蔽王上。”李斯笑着说道。 陆言也不在和他说话,当即跪在嬴政面前,“臣初来咸阳,只为帝国效力,臣听说邯郸、临淄有流寇,便想着为王上分忧,相国身在咸阳,并不知道行军打仗之苦,王上应知道,带领军队来回周旋实属不易,臣下也不喜欢东奔西走,只是为了帝国才不惜如此,虽然没有在临淄遇见流寇,但是也算是为王上尽心,望王上明察,臣下一切都是为了帝国,为了王上啊。” 言语之间眼泪就要流出来了,很是让人同情,仍旧跪在殿上不肯起来,李斯想用理,看来陆言只能用感情了。 “陆爱卿快起,朕岂会责罚有功之人,相国,你且退下,当初让你来殿上询问此事,各个推脱,如今陆言解决此事,尔等不但不赞赏,反而加以责罚,你当朕是傻子吗?”嬴政语气之间颇为愤懑。 李斯看到秦王发火,哪里还敢多嘴,只得回到队列之中不再言语,陆言因此更是受到秦王赏识。 相国府中,李斯坐在书房之内,手中虽然拿着书,但是却无心读下去,“老爷,可是有心事?”旁边的侍官说道。 “是啊,今日我在朝堂之上犯了大忌啊。”李斯叹息的说道。 “什么样的事情能让老爷如此哀愁,小的实在不明白。”侍官低声说道。 李斯缓缓放下手中的书本,微微抿了一下旁边的茶水,“朝中百官,有赏赞其赏,有罚悯其罚,此为至理名言呢,今日陆言受赏,我应该赞赏他的,哎哪知道会说出如此话语,实在是老糊涂了。”李斯有些责备的说道。 “老爷想要解决此人,小的愿意帮忙收买刺客。”旁边的侍官为了讨好李斯,故意献殷勤的说道。 李斯只是摆了摆手,“现在他正风光,又加上我与他在朝堂之上斗嘴,若是此时他出了事情,肯定怪罪在我头上,你且下去沏茶,休要多想。” 看着李斯面容有些不善,那侍官自然不敢多言,拿着桌子上的茶壶向着外面走了过去,伺候人还是有点眼色的。 木桌前的李斯缓缓地拿起了旁边的毛笔,然后从旁边的书架上拿出来一个竹简,上面已经有过一个名字。 那名字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师兄韩非子,李斯把竹简摆在桌子的正中间,毛笔轻沾墨水,在上面又写了三个字,陆子玉。 此时的张苍府上,可谓是气氛祥和,一家之中,师徒三人连任官职也是少有,此刻的陆敬已经是武将。 不久之后就要搬离张府,陆言自然也不敢闲着,立即带着自己的兄长来到蒙毅府上,现在的蒙毅简直就是包工头,咸阳所有的建筑事务全部都是他承包的。 自从上次听了陆言的建议之后,蒙毅对待那些民夫的态度也是好了许多,从而也少了许多民夫逃走的现象。 有时候工钱不够,蒙毅便自己出钱,那些老弱病残则是安排在简单的事务上面,所以蒙毅的名声在外不断的改变,不再是暴政的走狗。 此刻蒙毅听说陆言要来,亲自出府门迎接,“子玉,自从上次离开咸阳,已经三个多月没有相聚,今日能来真是在下荣幸。”蒙毅兴奋的说道。 “最近事情比较忙,这次来也是有件事情想请蒙上卿帮忙。”陆言缓缓的说道。 蒙毅当即把二人请到府上,毕竟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子玉,昨日在朝堂之上把相国臭了一顿,实在是高啊。”蒙毅打趣的说道。 陆言只是摆手,“我本来也不想如此,奈何相国抓着不放,也只有出此下策了,蒙上卿不会因此厌恶在下吧。” “哪里哪里,子玉博学多才,能言巧辩,在下佩服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厌恶。”蒙毅慌忙解释道。 陆言也不在打哈哈,当即把自己来此处的事情说给了蒙毅听,原来陆敬封为校尉,正好是属于蒙毅的部下,只想请蒙毅好好善待自己的兄长。 蒙毅自然乐意,况且陆敬本人也是身材魁梧,也不是一般的傻大个,蒙毅怎么会嫌弃,结好这样的人也不是什么坏事。 第24章 宫中胡亥召子玉 陆敬虽然不善言谈,但是性格温良谦恭,蒙毅和其说了几句话,便觉得此人不是庸俗之辈,对于兵法有自己的见解。 来的时候陆言就已经交代陆敬,蒙毅虽然在咸阳任职,但是却和自己的哥哥一样酷爱兵法,因此让陆敬聊天的时候多说兵法之事。 陆敬毕竟和张苍学习了三年,对此还是小有成就的,因此与蒙毅交谈起来也是水到渠成,虽然不比陆言侃侃而谈,但是已经很不错了。 “蒙上卿,吾等就不多留了,明日兄长前来,还请多担待。”陆言缓缓的说道,随即起身向着府外走去。 “那是自然,子文知兵法,自当重用。”蒙毅拱手说道。 蒙毅本想挽留,奈何两人执意要走,况且以后见面有的是机会,蒙毅也就不再多留,亲自送两人来到府外才离去。 陆言在咸阳内走了一圈,还算是比较繁华,酒楼茶馆一应俱全,最主要的是竟然还有那种地方,我不多说想必大家也都明白。 不过陆言可不是那种人,毕竟受到张苍的教导,非礼勿听、非礼勿视,所以只是径直走过而已。 “子文兄长,如今你已经是校尉,好好奉命行事,必会高升,还有多和蒙毅搞好关系,他可是扶苏公子面前的红人。”陆言低声说道。 陆敬点头,“子玉,你现在不也是扶苏公子面前的红人吗?当初我从邯郸回来的时候,扶苏公子就来过一次,就是为了见你,只是你没有回来罢了。”陆敬打趣的说道。 “得了吧,我才来咸阳几天,扶苏和蒙毅可是从小玩到大的,蒙氏三代辅佐秦王,我是比不了的。”陆言笑着说道。 “那倒也是,闲话少说,今天兄长请你吃顿好的,省的回去和老师一起吃,还要注意礼节。”陆敬说着当即拉住陆言向着旁边的酒馆走去。 这个陆言也不想说什么,每次在府上吃饭,必须等到张苍坐下,然后起身行礼,其次张苍动筷子,几人才能吃饭。 这要是在现代谁能受得了,繁文缛节有时候确实该摒弃,但是就目前而言,陆言是没有这个实力的。 咸阳东宫之中,扶苏公子没事便玩陆言所刻的陀螺,当真是不亦乐乎,恰在当日胡亥从东宫复道去给母后请安,正好看到自己的哥哥在玩此物。 当时的咸阳,相当之繁华,七国的宫殿全部被秦王画上图纸,然后按照图纸全部建造在咸阳的都城之内。 但是都城的宫殿太多,秦王很难全部游玩,所以又在所有宫殿的上方建立复道,可以隔空穿行所有的宫殿之间。 胡亥乃是嬴政最小子,年纪和陆言差不多大,更是比扶苏更爱玩,当日行到东宫上方,见到下方扶苏的玩物,顿时童心大起。 “老师,你觉得大哥玩的东西如何?”胡亥对着旁边的中年侍官说道,这侍官不是别人,正是中车府令赵高。 赵高这个人吧,背景也是挺深厚的,人长的可以,而且最主要的是会阿谀奉承,书法写的好,当初统一文字的时候,《爰历篇》中的六篇都是他写的,可以说已经是很厉害的,一直跟在胡亥和嬴政身边。 最起码在秦朝咸阳混了二十多年,虽然是个宦官,但是其城府颇深,有时候人是不能看外表的,古今中外的大宦官唯一可以与之比肩的也就魏忠贤了。 但是魏忠贤那真是毫无事处,完全是靠着皇帝的奶妈上位,但是赵高不一样,完全是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赵高听到胡亥所说,也向着下面看了过去,只看到扶苏公子手中拿着鞭子使劲地抽着地上的圆木,而且越抽那圆木转的越快。 “想必是件不错的玩物,公子若是喜欢我们可以去看看,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赵高很是和蔼的说道。 “老师所说甚合我意,下去看看。”胡亥此时犹如一个顽童,当即向着下面跑了过去,赵高则是紧紧地跟在后面。 两人从东宫边上下复道,当即向着扶苏的宫中跑了过去,胡亥和扶苏并没有什么嫌隙,从始至终两人都没有任何的矛盾。 他们都是嬴政的子女,只不过同父异母罢了,扶苏玩的兴起,并没有发现胡亥跑来,鹤园之中的白鹤长鸣扶苏才向着胡亥看了过来。 “大哥,你玩的这是何物,为何如此沉迷?”胡亥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扶苏停下手中的鞭子,任凭陀螺胡乱旋转,“此乃陀螺,乃是陆詹事所做,我请匠人改了一下,便是如此,此物不仅好玩,还能强身健体。”说话间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那大哥能不能借我玩玩?”胡亥小声的说道。 “当然可以,我来教你。”扶苏说着便把鞭子递给了胡亥,同时上前拾起陀螺,手把手教自己的弟弟。 如此只是一会儿的时间,胡亥便掌握其中要点,虽然从政胡亥不如扶苏,但是比起这个贪玩,胡亥那是无人能及。 他毕竟是秦王最小子,所以备受宠爱,加上赵高在两父子之间,稍微几句话,便可把胡亥捧上天。 “大哥,陆詹事是何人?竟然能够想出这种玩物,真是厉害。”胡亥玩着陀螺说道。 扶苏走到一旁坐在椅子之上,稍微喝了口凉茶,“陆詹事乃是陆言,前些日子扫清流寇的就是他。”扶苏有些喘大气的说道。 赵高眼神急转,陆言这个名字似乎在哪见过,仔细回想才知道,三个月前,自己传旨的时候碰到一位少年,那人自称陆言。 那人能进到宫中,应该就是扶苏公子口中所说的陆言,“老师,我们走吧,大哥,这个东西我带走了啊,你明个请匠人在做一个。”胡亥说着便向着外面走了过去。 “真是贪玩的心性。”扶苏望着胡亥的背影,有些无奈的说道。 咸阳宫殿复道之上,胡亥仔细把玩着手中的陀螺,对此赞不绝口,“老师,能够想出这种东西的人你不想见见吗?” “明天我就去请!”赵高立即说道。 “老师如此,亥自当好学矣。”胡亥欣慰的说道,同时向着母后的住所走了过去。 第25章 费尽心思设玩物 陆言自从封为詹事之后,生活变得规律多了,三天进宫讲文变成了每天咸阳宫殿上朝,而三天讲文的工作丝毫没变,不仅规律而且充实。 中午时分,陆言才从朝堂之上和自己的师父一起回来在,自己是九卿之列,师傅三公之一,也算是有点出息了,加上陆言扫清流寇,更是名声在外。 本来还想在府上好好休息一番,哪知道天不遂人愿,刚刚回到府上,赵高便从咸阳宫中赶了过来,当场要求见陆言。 陆言如今只是詹事,何况是赵高来访,当即换了一身长衫,从府内出来亲自迎接,表现的很是恭敬。 “赵府令好久不见啊。”陆言站在府门外躬身的说道,赵高有些茫然,当初不过只是稍微碰面一下,没想到陆言还记着。 “陆詹事当真是好记性,虽然已经过去几个月竟然还记得在下。”赵高亦是委婉的说道。 说来这种事情肯定记得,若是其他人有可能记不得,可是当时这个人偏偏是赵高,这么有名气的人物,怎么肯可能记不住,简直开玩笑。 陆言伸手示意赵高里面请,“赵府令之名声,恐怕咸阳宫内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上次虽然只是与赵府令一面之缘,在下怎么敢相忘。” 赵高见到陆言言谈举止很是得体,对自己更是尊敬,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宦官歧视自己,使得赵高对陆言的印象好了许多。 其实陆子玉的处事标准很简单,对待每个人都想一见如故就行,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这样做准没有错。 客厅之内,两人相对而坐,丫鬟也随即把清茶端了上来,“阁下年纪稍长,子玉高攀,暂且称呼一声兄长,不知道阁下介意否?”陆言笑着说道,同时敬上淡茶。 “子玉过誉了,兄长之名亦是过谦,今日实不相瞒,来找贤弟原因是胡亥公子想见贤弟一面。”赵高缓缓的说道。 陆言有些不知所措,似乎来到咸阳之中,陆言和胡亥并没有什么交集的地方,这没来由的突然召见自己着实让人有些不适应。 赵高见到陆言如此表情,立即解释道:“昨日胡亥公子过复道见到扶苏公子在院中有个小玩意甚是有意思,经过询问才知道是贤弟所做,所以胡亥公子想来见见贤弟,这对于贤弟来说可是好事啊。” 听到赵高如此说,陆言也是松了一口气,想必定是陀螺的事情,“兄长所言极是,不知道胡亥公子何时召见?” “正是现在,明日贤弟还要上朝,今日最好。”赵高笑着说道,同时喝了杯淡茶,两人交谈之间,陆言一直表现的很是恭敬,所以赵高对待陆言的态度也是相当之好。 “既然如此,兄长稍等,我且去换身朝服。”陆言说着向着后室之中走了过去,此时的张苍已经另外拨给了陆言一定小宅院。 但是大门都是从张苍的府门经过,进了府门之后向着左边便是陆言的住处,一座庭院,四间房屋,玉婉,陆敬,老夫人全部都是住在这里。 片刻的时间,陆言整理好所有的东西,立即跟着赵高向着望夷宫赶了过去,陆言的行动很快,完全不想给胡亥留下一个坏印象。 此时的胡亥公子正在望夷宫下面的院子之中玩着陀螺,宫人禀报陆言来见,这才停下鞭子,亲自出门迎接。 按照道理来讲,陆言身为詹事,可以随意往来公子寝宫,奈何不想在宫中走动,所以出了例行公事之外,很少在宫中晃悠。 陆言站在望夷宫外便看到几个人簇拥着一个少年向着这边赶来过来,那少年身穿华服,上面绣着黄莽,头戴着玉冠,面容白净,和陆言的年龄差不多。 “兄长前面可是胡亥公子?”陆言有些兴奋的说道。 “正是。”相对来说,赵高表现的很是淡定。 听到赵高如此说,陆言立即表现的很恭敬,胡亥很快就跑到了陆言的面前,发现陆言竟然和自己的年龄相仿,而且眉目清秀,所以印象颇佳。 “你就是陆詹事?”胡亥有些顽劣的说道。 陆言当即躬身行礼,“启禀公子,正是臣下。”陆言举止很是恭敬,丝毫挑不出毛病,这些也都是陆敬的功劳,闲暇时间,几乎都是由陆敬教他一些不上道的繁文缛节。 “年几何?”胡亥紧接着问道。 “陆贤弟今年刚满十六岁,和公子很是巧合呢。”赵高从旁边突然说道,陆言亦是点了点头。 胡亥当即拉过陆言的手臂,向着望夷宫中走了过去,“原来陆詹事和我一般大,真是有缘。”胡亥颇为兴奋的说道。 同时让丫鬟收拾宫殿,摆上佳肴,前面陆言已经见过扶苏的宫殿,已经觉得很繁华了,没想到胡亥的宫殿更是厉害。 其中虽然没有鹤园,但是有虎笼,宫苑外竟然还有溪流,上面还有小桥,溪水之中每到中午便闪闪发光,原来溪流之中全部都是珍珠翡翠。 其中的复道更是通向四面八方,就是这个情况,这秦国怎么可能不完蛋,这望夷宫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陆詹事所造陀螺甚是有趣,不知道陆詹事可还有其他的想法说来听听。”胡亥很是期待的说道。 没想到这么远叫自己来,也不是问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想要几件玩物,想到这里,陆言不仅想起了自己的师弟贾谊。 说起贾谊也是大有来头,乃是张苍在西汉收的徒弟,算起来正是陆言的师弟,此刻还没有出现,当初文帝深夜召见贾谊亦是如此,问了一些梦中之事,贾谊匆忙赶来很是失望,遂留下了一句不问苍生问鬼神的名言。 不过陆言可不像师弟这般,既然他问自己有什么玩物,自己就说来与他听听,自己可是多混了几千年的人,几件玩具还摆不平。 “公子想玩什么,待在下想来与公子解闷。”陆言恭敬的说道。 “如今已是秋冬之际,不如说一些室内之玩物如何?”胡亥很是兴奋的说道,看到陆言这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有好玩的东西。 第26章 望夷宫中制骨牌 看着胡亥期待的眼神,陆言一时间有些茫然,关键这种时候确实想不起来有什么东西可以在室内玩的,而且还可以直接制作。 “莫非陆詹事心中没有打算?”胡亥低声说道,眼中不免有些失落。 陆言连忙摆手,“在下心中早有打算,不过此次设计的乃是骨牌,是一种赌博所有之物,只是害怕公子嫌弃难度太高。” “陆詹事尽管做出来,若是好玩,本公子重重有赏。”胡亥颇有些傲娇的说道,好像他什么东西都见过一样。 本来陆言并不想做这么高难度的游戏,但是胡亥公子毕竟已经十六岁了,若是搞一些简单的东西,只会被说成敷衍。 “那就依公子之言,只要几根竹竿和一支毛笔就行,有把小刀最好。”陆言缓缓的说道。 骨牌并不是人们所说的多米诺,而是牌九,乃是唐玄宗时代所出现的玩物,至今没有多大的改变,还好陆言在现代的时候玩过。 只是和亲朋好友玩玩,这种东西输赢很快,所以尽管是在现代,因为牌九倾家荡产的人不计其数。 赵高听到陆言所说,立即派人出去取来竿竹,陆言的府上有五名匠人,平时陆言和他们也学了不少东西,一般的雕刻都难不倒他。 半个时辰的时间,陆言便用竹竿做出三十二张竹牌,并用墨水上色,看着这些奇怪的黑点,胡亥不仅好奇。 “陆詹事,这就是你说的高难度游戏?”胡亥挠着头说道。 陆言只是笑笑,把三十二张竹牌摆在胡亥的面前,仔细为他讲解竹牌,也就是牌九的玩法,同时四张一摞,如何拼凑点数一类的。 至于那些天人,地人一些的话语陆言也不好解释,只告诉他天人一起为帝,地人一起为王,牌点相同的为对,没有任何一对有天人大。 反正为了胡亥方便易懂,陆言可是减少了许多程序和步奏,听了陆言的解释之后,胡亥随手拿起一张竹牌。 “原来天人一起便是帝,果然是有意思,有帝者最大,那么挟帝者是何人?”胡亥疑惑的问道。 陆言有些茫然,看了看一旁的赵高,此刻的赵高双目发呆,根本不看向陆言,这种东西他也一开始就不知道,简直就是新世界。 “挟帝者乃神也,所以竹牌之中,拿到这对竹牌的人便是无敌的人,公子难道不想玩玩吗?”陆言循循善诱的说道。 “好,我们三人先玩一把试试。”胡亥有些好奇的说道,整整半天的时间都在研究这种东西,听着陆言侃大山,现在才开始玩。 赵高在一旁额头上的汗水直流,原来陆言一直没有和他说这是几个人玩的,刚才的他可是任何事情都没有听进去。 “要不陆詹事和公子玩吧,我在旁边端茶递水就行。”赵高无奈的说道。 “赵府令乃是老师,学生会的老师不会,岂不是老师不称职,过一时我便辞了你这个老师。”胡亥故作生气的说道。 “玩,三个一起玩!”赵高有些慌张的说道,立即把所有的拍摆好,胡亥确实聪明,稍微玩了几把便上手。 陆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一天果然没有白费,一般的纨绔子弟喜欢牌九果然是没有错的。 “我有天人,尔等都输了,快点拿钱来!”胡亥高兴的说道,原来陆言为了让赵高能看到希望,故意玩的是两张一起的,根本不用搭配就可以。 “公子厉害,吾等实在不能及。”赵高当即俯首拜道,陆言亦是取出袖中的钱财向着胡亥递了过去。 “陆詹事的钱我不要,我只要老师的钱。”胡亥大声的说道,赵高只得从袖中取出自己的小锦囊,把钱有些不情愿的送了过去。 三人玩到晚间方才结束,由于胡亥心中高兴,晚间也是吃了不少的饭菜,吩咐着赵高送走陆言,同时赐陆言金十斤,随即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赵高见到胡亥睡着,心中长舒一口气,这一天过得,当真是有些艰难,虽然一直在望夷宫中,脑子却跟不上陆言二人的节奏。 陆言看着旁边思考的赵高,心中不禁发笑,今天确实难为他了。 “兄长,今天的事情是贤弟的不对,还请见谅。”陆言躬身行礼的说道。 赵高立即受礼,“贤弟为了公子也是尽心尽力,不过说实话,这牌九确实有些难了,不过公子本来聪明,所以才会很快领悟,兄长我年纪大了,所以学习起来比较慢。”赵高有些心累的说道。 “日后我为公子献玩物时,必先讲给兄长听,今天子玉考虑欠妥,使得兄长有些委屈,为拟补兄长,子玉把公子的赏赐送给兄长。”陆言说着就要取出金子。 赵高连忙捂住子玉的手臂,“这就不必了,你我二人不必如此客气,以后有什么事情子玉贤弟都可以找我,我定竭尽全力。” 陆言这一举动着实把赵高感动了,他素来在咸阳宫中,受到李斯等人排挤,毕竟是个宦官,很难有交心的朋友,而陆言却以礼相待。 “其他的事情倒是没有,只希望有朝一日飞黄腾达。”陆言感叹的说道。 “子玉贤弟所思亦是赵高所思,不过以贤弟之才飞黄腾达不过时间问题。”赵高看着星空缓缓的说道。 两人客气了几句,陆言便对着赵高辞别,向着自己的府上走去,没想到来到秦朝,竟然能够和赵高谈心,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细细想来,赵高为人还是不错的嘛,虽然不知道以后怎么样,但是现在这样挺好,最起码应该不会对陆言有什么威胁。 忙活了一天,陆言回到府上已经是深夜,而且明天还要上朝,当真是比上班族还要忙,心中想着逐渐进入梦乡,如今海内外稍显平静,生活还比较安稳,不需要为生命担心。 此刻的相国府却比以往热闹了许多,如今虽然已经是三更,府上依旧是灯火通明,不时有仆人来回收拾房屋,忙的有些不亦乐乎。 第27章 三川郡李由回府 李斯府上如此灯火通明,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事情,原来是李斯长子李由从三川郡归来,所有相国府才会像过年一样。 说起李由,说起来虽然不如他老爹厉害,但是人家也是官二代,最主要的是李由在政绩方面卓有成就,加上会兵法,所以被秦王看中。 说来这兵法方面,有可能是假的,唯一能见的功劳是陈胜吴广起义时攻打三川郡的时候,李由和义军僵持,加速了义军内部分化。 最后被项羽部下曹参所杀,由此可见,李由这个人打农民军是可以的,一旦碰上正规军,还是有本质上差距的。 这次李由回来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李斯做寿,要不然李由也不会从三川郡赶回来,唯有李斯做寿这件大事情。 当日晚上,李由便从三川郡赶了回来,和自己的老父亲坐在书房之中,不过现在李斯的面色不是太好,似乎有什么心事。 李由在一旁自然看得清清楚楚,“父亲,如今你已经位极人臣,享受荣华富贵,难道还有什么心事不成?”李由开门见山的说道。 李斯没有说话,当即扔给了李由一枚竹简,李由慌忙接住,上面依旧是两个人名字,一个韩非子,一个陆子玉。 “父亲,你这是?”李由表情很是疑惑的说道。 “我现在何等的尊贵我自然清楚,如今韩非师兄我是替我解决了障碍,而你的障碍正是下面的那个人。”李斯快速的说道。 李由仔细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名字,神情有些恍惚,自己刚刚从三川郡回来,父亲就为自己树立了一个对头。 “莫非是父亲心中怀恨他,所以想让孩儿解决他,才说出如此的话语。”李由当即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李斯当即瞪了李由一眼,“这世上还有你父亲解决不了的人吗?我这是锻炼一下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想你也快过四十,如此心性难成大器。”李斯有些遗憾的说道。 李由慌忙叩拜,“父亲多虑了,这事情我一定会好好解决的,只是孩儿刚才三川郡回来,不了解此人,何从下手。” “这不用你担心,明日我的寿宴,我会把他请过来,你亲自观察此人心性,当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和他比拟的。”李斯缓缓的说道。 旁边的李由只是点头,在李由看来,能够让自己父亲看重的人物,想必也是官场老手,要不然也不会让老父亲这般忧愁。 “只是父亲,若是孩儿解决不了这人如何是好?”李由把手中的茶水递过去说道。 “你若是解决不了,就好好的滚回三川郡,一辈子也不要回来了。”李斯有些严厉的说道,同时把桌子上的请帖扔给了李由。 毕竟这李斯是朝中相国,位极人臣一点也不假,咸阳都城之内,无论有没哟收到请帖都要过来贺寿。 而能让李斯写请帖的,都是三公九卿之列,陆言自然也在其中,次日清晨,陆言便收到了李斯的请帖。 虽然是和张苍同府,因为礼节还是送来了两张请帖,陆言看了上面的题字,心中不觉有些恼怒。 “相国李斯请,陆侍郎望前来。” 后面的话暂且不说,仅凭这一句,陆言完全可以不去,如今的陆言已经是詹事,位列九卿之一,他却在请帖之上写的侍郎,明显是否定陆言的功劳。 就在陆言握着请帖之时,张苍也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上也是拿着一份请帖,张苍看到陆言有些发呆,眼神有些不善,走上前去看了看陆言的请帖。 “或许是你师伯记错了。”张苍有些无奈的说道,一眼就看出来了陆言的心事。 “记错了,三公之一,七国之前便是廷尉,这等位高权重之人如此记性,怎堪大任。”陆言有些烦闷的说道。 说话之间,陆言看了一眼自己师傅的请帖,上面却是御史大夫,二等中丞,师傅的都没有错,他的却错了,简直岂有此理。 在现代,大家肯定认为这都是小事,或许根本不注意这些事情,但是在古代不一样,这分明是对别人的看不起。 看过三国的都知道,诸葛亮只骂了几句王司徒,那王朗便坠马而亡,虽然有些夸张,但是在他们看来,只是几句言语,便有如此效果,实在有点不可思议,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当然了,骂的确实很犀利。 古人最重仁义礼节,所以侮辱的词汇尽量不要出现,本来陆言也不在乎这种事情,奈何陆敬知识普及的比较好,使得陆言也比较重视。 “那你准备怎么办?”张苍有些劝诫的说道。 陆言又看了一眼请帖,人家是相国,纵使有气,就目前来看,还是忍着的比较好,以免出现不必要的意外。 “山高水远,来日方长。”陆言笑着说道。 “徒弟啊,你能忍着,为师感到很高兴,但是你现在确实不是师兄的对手。”张苍看着陆言的脸色说道。 陆言摆了摆手,“师傅太过高看李斯了,他今日之功不过稍有文采,恰巧六国势弱,若是此时,李斯不及师傅也。”陆言感叹的说道。 “你说的是真的?”张苍有些高兴的说道,同时很是欣慰的看着陆言。 “当然是假的,师傅和李斯还是有些距离了。”陆言随即笑道,张苍瞬间白了一眼陆言,两人也不在打趣,换上朝服,当即向着咸阳宫赶了过去。 当日,秦王嬴政在宫殿之上钦赐李斯黄金百斤,以庆祝李斯寿诞,可见李斯当时权威之大,名声之高。 “相国今日寿辰,朕就不去了,尔等可随相国回府庆贺一番。”嬴政很是和气的说道。 “臣下多谢王上。”李斯当即伏地跪拜说道。 众人亦是一起叩拜秦王,随即退朝,这是陆言上朝以来时间最短的一次,前后还不到十分钟,专制真是随意。 在嬴政看来大秦的相国做寿也是帝国威望的展现,所以提前下朝,就是为了李斯能够好好的表现一番,让四海之内感受一下大秦的实力,然而只是一种奢侈罢了。 秦王除了出游之外,很少出咸阳的,若是有什么想看的东西,只需要派人从各地带来即可,就算再麻烦,也不妨事。 第28章 相国做寿百官贺 陆言也没有直接去相国府,先回到府上换了一身长衫,要不是有请帖,陆言宁愿睡觉,也不愿意去参加这种宴会,简直就是个人秀。 此时的李斯府上,众多丫鬟仆人都已经忙活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就是为了李斯做寿,其他的事情全部延后。 下朝之后,李斯便换了一身新衣服坐在客厅之上,登门拜访的人陆续来到府上,另外还有各地送来的贺礼,可谓是门庭若市。 陆言回到府中,这才想到还没有给李斯准备礼物,这时张苍也从隔壁换了一身蓝色常服,手中拿着一个礼盒,自己的师傅搞的确实有些神速。 “师傅,我根本不知道李斯的寿诞,所以你也知道,礼物的话自然也没有准备。”陆言挠着头说道,显得有些无奈。 张苍听后只是来回踱步,“这个事情你怎么不早说啊,人家怎么说也是堂堂相国,纵使对他有偏见还是要忍着,这下有点难办了。”语气颇显焦急。 “按照辈分是我的师伯,应该不会说我什么吧,但是这个礼物你是不是要帮我准备。”陆言说着顺手抽回了张苍的礼盒。 还没有等到张苍反应过来,陆言已经向着外面走了过去,“你小子竟然窃取御史大夫的东西,定少不了司隶一阵处罚。”张苍说着跑了上去。 毕竟年纪有点大了,张苍哪能追得上自己的徒弟,只得回到自己的书房再准备一份礼物,现在徒弟真实越来越难教了。 他本来是为自己的师兄选了一副字画,李斯这个人的书法造诣颇高,所以对于书法就尤为喜欢,甚至于搞过金银玉帛。 此刻的陆言已经向着相国府赶了过去,只是稍微为难了自己的师傅而已,他还是相信自己的师傅有办法解决的。 相国府外的,赵高亦是从宫中赶了过来,此时的赵高虽然得到了秦王的恩仇,但是依旧不如李斯官位显赫。 赵高的发迹时间应该是在秦王去世前一年的左右,那个时候秦王年纪大了,所以玉玺虎符几乎全部由赵高安排,所以权倾一时。 陆言见到赵高,慌忙跑了过去,“兄长,来的有些迟了啊。”陆言大声的喊道,心情稍微宽慰了许多。 听到后面有人呼喊,赵高当即回头,“原来是贤弟啊,今日乃是相国寿诞,贤弟在朝堂之上与其对峙的事情人人皆知,现在过去会不会被李斯为难。”赵高快速走到陆言面前很是低声的说道。 “兄长多虑了,相国位高权重,若是在这件事情上过不去的话,那岂不是为天下人耻笑,所以今天就算是他想找事也得忍着。”陆言很是自信的说道。 赵高亦是点头,陆言说的确实有些道理,李斯在朝几十余载,这个道理应该比陆言明白,况且古人最重名声。 两人说着便向相国府内走了过去,仆人打个照面,看了一下请帖,便让陆言二人走了进去,此时的相国府中门庭若市。 到处都是三五官员在一起交谈,武将文臣分明,不过周围的人都有些异样的向着陆言看来,原因很简单,身为九卿之一,竟然和一个宦官来贺寿,真是不懂礼节。 不过陆言一时间并不明白大家这是什么意思,倒是旁边的赵高反应及时,快步走向前去,直接把陆言甩在了后面。 “兄长,你这是?”陆言慌忙追了上去。 “贤弟,我乃宫中掌事,走在一起难免影响你的名声,你走慢点即可。”赵高低声的说道,快步走开,搞的陆言一脸茫然。 就是赵高对于宦官这个词语也很敏感,一般只说自己是中车府令,亦或是宫中掌事,很是说自己是宦官。 “兄长如此为贤弟名声,在此谢过了。”陆言缓缓的说道,只觉得这些人也是挺心酸的,在外官看来这些人都是通过阿谀谄媚上位的,说实在的,赵高这个人还是有点文化的,其背景也是秦国宗室远亲。 搞不好赵高当初把秦王暴政推向巅峰就是这种原因,不过目前来看,赵高未来发展脚步可能会有所改变。 陆言穿过庭院,直接向着客厅走了过去,李斯在客厅之中半眯着眼睛,谁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 客厅之中有着几名丫鬟整理酒宴,陆言稍微走向前去,“相国寿诞,陆詹事特来拜见。”陆言颇为恭敬的说道。 李斯坐在首位根本不说话,“老师,你们这么快也来了。”陆言立即大声说道,李斯猛然睁眼,真以为张苍来了。 看到客厅之中只是站着陆言,表情有些冷淡,“陆詹事来了,且去后院歇着吧。”李斯说着摆手让丫鬟接过贺礼。 “忍,一定要忍住!”陆言心中暗道,脸色很是高兴的把手中的贺礼递给了丫鬟,同时向着后院之中走了过去。 李斯只是坐在木椅之上,丝毫没有要过多理会陆言,这时陆言却忽然回头,“相国今年六十余岁,寿诞恐无几,故此今日才这般隆重乎?”声音很是响亮。 “你,真是!”李斯咬着牙说道,此刻的陆言早已经消失在客厅之中。 时值中午,皇宫贵族,文官武将,三公九卿几乎全部到齐,李斯这才从客厅之中缓缓走了出来,李由则是站在李斯的后面,另有几个儿女也是恭敬的按照尊卑站在李斯的后面。 诸多子女之中,只有一个李由稍微有点文采,其余子弟皆是纨绔子弟,根本没有什么前途,只要李斯倒台,迟早完蛋。 李斯坐在大厅的首位,面色红润,顺了顺自己的胡须,似乎是想在宴会开始之前说几句话表示一下。 “通古早年为郡小吏,后从荀师学帝王之术,学成入秦。被吕相国任以为郎。后劝说秦王灭诸侯、成帝业,任朝中右相,时至今日,也算是位极人臣了,诸位来贺,亦是通古之幸也。”李斯缓缓的说道。 通古乃是李斯的字,古人说自己喜欢称字,所以李斯自称通古,这一番话明显是炫耀自己的实力背景,下面的人亦是附和,客气几句,便按照秩序入席。 陆言有些不耐烦的看了一眼李斯,没想到古人也喜欢装一下。 第29章 赵高痛饮犯杀罪 此时的陆言虽然没有赵高那般让人厌恶,但是有一个李斯烦他就让他心中很是郁闷,所以席间故意做到了赵高的旁边,想说几句慰藉话语。 李斯在台上可谓是素尽平生事,讲到伤心事,下面官员不禁泪目,讲到开心事,下面官员立即高声附和。 入席半个时辰之后,陆言和诸位才开始动筷子,相国的饮食确实比较奢侈,山珍海味一应俱全,全部都是最为新鲜的果酒。 赵高就坐在陆言的旁边,但是举止行为甚是恭敬,因为席上不仅有陆言,还有扶苏和蒙毅,他平常都是跟在胡亥跟前,这次只有一人自然恭谨。 “长兄请用菜。”陆言客气的说道,赵高只是点了点头,同时低头吃菜,旁边的扶苏表情还好,倒是蒙毅眉头微皱。 同时拉着陆言来到门外,“蒙上卿,难道你有什么事情吗?刚吃上两口饭就被你拽出来。”陆言无奈的说道。 蒙毅弹了弹衣衫,“子玉,你为何要在扶苏公子面前称赵高为兄长,他是胡亥的手下你不知道吗?这样的话岂不是让公子产生厌恶。”蒙毅解释道。 “蒙上卿这是哪里话,我本詹事,掌管东宫事务,和赵高一样都是为公子服务,怎么会因为先结识公子就对他人有偏见呢?”陆言缓缓的说道。 这时,扶苏也从外面走了过来,听到陆言如此说,当即点头称善,“子玉所言极是,我与胡亥弟弟同为公子,无论服侍谁,都要尽到自己的本分,至于结识谁也是自己的选择,况我们之间并没有嫌隙,赵高又无过失,蒙爱卿何必多此一举。”扶苏很是认真的说道。 看来扶苏为人还是比较识大体的,也不因为胡亥平时顽劣不堪而感到厌恶之情,更没有去贬低赵高。 三人说了几句,便回到了席间,这时李由端着酒杯正好来到陆言的面前,由于陆言根本没有见过李由,刚才李斯说话的时候,陆言也没有向着上面看去,所以根本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李由。 见到有人来敬酒,陆言也是摆平身子,同时端起酒杯,“阁下便是陆言陆子玉?宫中詹事?”李由有些疑惑的问道。 “正是在下,不知道阁下是?”陆言脱口而说到,周围的人都是齐刷刷的看向陆言,来人家喝酒竟然不知道主人是谁,未免有些失态。 “贤弟,此是三川郡守。”赵高在一旁小声说道。 陆言这才知道有些失态,慌忙把手中的果酒一饮而尽,“在下不知道是李公子,实在是得罪,此酒先干为敬。”神态有些不知所措。 李由只是笑笑,同时把手中的果酒一饮而尽,“陆詹事定是操劳国事,所以不记得在下,无碍无碍。”李由有些打趣的说道。 本来还想和陆言多说几句话,试探试探这个人到底有多厉害,起先看到陆言只有十六岁,心中很是惊讶,所以想要看看此人有什么才华。 没想到长的眉清目秀,温良谦恭之外,似乎就是一个呆子,这也使得李由很不重视的离开了。 同时也使得李由对自己老父亲的眼力有些怀疑,他以为自己的老爹看人很准,这次显然有些失误,殊不知这次是陆言真的失误。 李由拿着酒杯当即回到了李斯的面前,“此子如何?”李斯想要听到儿子的评价,所以眼神之中尽是期待。 “此子碌碌无为,难成大器,能有九卿之列,全靠运气而已。”李由有些趾高气扬的说道,李斯气的直瞪眼。 “他靠运气,你是靠什么,想想还不如他,若不是为父的家世,哪来你今天的三川郡守,真是不自量力。”李斯有些微怒的说道。 见到父亲发火,李由不敢多说,只得在旁边恭敬的坐下,李斯的心情也由此变得更加阴郁,这几个儿子实在太让他失望了。 当日,陆言有些心不在焉,只顾得喝酒,哪里想到其他事,至于赵高也是如此,别人都看不起他,所以喝酒更多。 直至晚间,宴饮方才结束,张苍与师兄同席,而李斯那席间都是一帮老头子,所以都没有喝太多。 最后还是张苍扶着陆言离开,陆言其实没有喝多少,只是心情不愉快而已,“师傅,我今天如何?”陆言双眼迷离的问道。 李斯今天在席上所说之话,张苍全部记在心里,尤其训斥李由的事情,“徒弟表现非常之好,免了许多麻烦事。”张苍缓缓的说道。 “师傅何出此言?”陆言紧接着问道。 张苍一手搀着陆言,一手顺着胡须,“今日李由向你敬酒,为师也不知道你怎么表现的,他竟然认为你是一个庸才,还好当时师傅忍住没笑。”此刻张苍大笑着说道。 “这件事情啊,当时我只不过没有认出来那敬酒之人是谁罢了。”陆言缓缓的说道,同时趴在张苍旁边睡着了。 本来搀着的,一下子变成背着了,秦王朝有规定,禁止夜间骑马抬轿,这都是属于犯夜,也就是所谓不完整的宵禁。 “这徒弟有点亏啊。”张苍擦着额头上的汗向着府上走去。 赵高也是由人差遣,从李斯府上回到本家,由于喝的有点多,只觉得嘴角有些口渴,立即伸手去拿茶杯。 仆人一天没有见到赵高,都是知道他出去拜访李斯去了,所以未曾准备茶水,赵高摸到空茶杯,心中的火气顿时涌来。 “来人!”赵高当即对着府中的丫鬟喊去。 那丫鬟慌忙从门外跑了进来,看到赵高神色有些不对,慌忙跪在地上,“老爷,有什么事情吗?”声音有些颤颤巍巍的说道。 “客厅之内为何不备茶水!”赵高睡意朦胧的说道,随手将茶杯投了出去,事情就是这般凑巧,一下子砸到丫鬟的额头。 随着一声喊叫,鲜血当即从额顶流出,那丫鬟顿时倒在地上,气息逐渐微弱,额顶的鲜血不见停止的迹象,片刻之后,气息完全消失,丫鬟就这样无缘无故身死,没有任何征兆。 第30章 蒙毅途中遇赵侍 赵高见到丫鬟倒下,眉头微皱,“赶紧下去烧茶,免你一顿责罚!”赵高侧卧在木椅之上说道,下面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滚!”赵高在木椅之上大声喊道,那丫鬟早就没有了生息,只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赵高稍微拄着椅子起来,缓缓地向着那丫鬟走去,身上的酒气很重,走路还有些不稳,当看到地上的鲜血时,整个人猛然清醒。 立住脚跟,揉了揉双眼,仔细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丫鬟,身子有些不玩的后退两步,“难道这就死了?”赵高自言自语道。 赵高有些惊恐的扶着木椅,身子向前探了探,同时食指轻轻放在丫鬟的鼻子下面,但是丝毫感受不到鼻息。 酒气也是因此消了大半,有些颤颤巍巍的坐在木椅之上,嘴中喘着粗气,秦朝刑法很是严格,只要有人不是自然死亡,全部都是要受到裁决的,纵使赵高也不例外。 现在只是一更时辰,赵高立即吩咐手下的仆人清理现场,没有一人敢说话,只是惊恐的收拾着木板上的血迹。 “这个事情谁敢说出去,谁就和她一样!”赵高脸色阴沉的说道,依旧掩饰不住脸上的惊恐。 本来挺聪明的一个人,一旦遇到这种事情自然就有些发慌,一时间全无主意,只想把这丫鬟早点埋了。 半个时辰的时间,才算清理干净,“启禀老爷,这人如何处理?”一名仆人无奈的说道,身上的还有着血迹。 “拉出去埋了。”赵高摆了摆手,根本不想再多看一眼,他也是没有想到,这丫鬟的生命竟然如此脆弱,只是一个茶壶便了却了她的一生。 “可是现在宵禁,不准在都城之内行车,还是明天行事吧。”那仆人有些委屈的说道。 赵高眼神冷冽的看着那仆人,“你是不是傻,明天都城之内都是人,如何行事,就趁着现在没人最好!”赵高当即吼道。 那几名仆人不敢顶嘴,只得照做,把尸体放在木车上,同时用稻草和白布盖着,拿着赵高得令牌,当即向着城门赶去。 埋好之后明日在回来,以免来回被人发现,几名仆人点头明白,有些慌忙的离开府门,大半夜的去清理尸体几人还是第一次。 此时咸阳都城东西南北门全部关闭,想要出城必须有令牌,还好赵高乃是近臣,这种东西他可是多的是。 城门边上,一名仆人首先走上前去,“各位官爷,还请行个方便。”那仆人说着从袖口中掏出了几锭金子,并且亮出来赵高得府牌。 世上很少有人不见钱眼开,尤其是这种守卫,最爱用这种方法行贿,也算是一个美差,不过此时已经是二更时分。 那守卫接过金子,心中依然不安,“你这车中放的什么东西?”当即有些疑惑的问道。 “府中病死的瘟猪,要赶紧拉到城外埋了,否在容易在城中传染。”那仆人陪笑说道,守卫听到如此,也不在多问,挥手示意他们赶紧通过。 适时,蒙毅正好从李斯府上赶回来,因为要伺候扶苏,所以速度慢了一些,拖到了二更时间。 那仆人见到有人过来,立即拉着尸体向着城门外赶了过来,蒙毅也是发现了异样,当即从回府的路上折回,来到城门楼。 “刚才过去的是什么人?”蒙毅脸色阴沉的问道,就算是再大的事情也不应该现在打开城门,而且蒙毅向来秉公执法,对于这种事情自然更加重视。 那守卫只是支支吾吾,不管是什么事情,二更打开城门已经是重罪,根本不敢反驳,只是默然的站在原地。 “问你话呢!最好给我老实交代!”蒙毅带着酒气吼道。 “启禀大人,刚才乃是赵府令家中的佣人,说是瘟猪,拉住去埋了,大人息怒啊。”那守卫有些哭泣的说道,根本不敢抬头。 “瘟猪?”蒙毅有些冷笑的说道。 “那佣人确实这么说的。”守卫再一次强调道。 蒙毅看了一眼刚刚合上的城门,眼神微眯,“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现在跟上去查探到底是什么事情,明日前来禀报,要不然就等着廷尉受审吧。”蒙毅缓缓的说道,同时向着自己的府门中走了过去。 那守卫听到蒙毅上卿如此说,怎么敢怠慢,当即打开城门,和几个侍卫悄悄地跟了过去。 蒙毅回头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些许喜色,“赵府令痛饮而归,现在又命人去埋瘟猪,岂会如此简单。”心中想着当即回到了自己的府上。 次日清晨,赵高神志稍显清醒,那几名仆人也从咸阳都城外赶了回来,特地来向赵高禀告其中事务。 “如何,可被人发现?”赵高心情平静的问道。 “启禀老爷,事情并没有人发现,完全是小心行事。”那仆人笑着说道。 赵高看着那人身上的泥土血迹,稍微摆了摆手,“忙活了一晚上,回去换身衣服领赏去吧。”此刻的赵高才稍微舒了一口气。 “多谢老爷。”几名仆人当即兴高采烈的去领赏,而此时的蒙毅府上,昨日守夜的守卫却匆匆忙忙跑到了其府上。 蒙毅也刚换好朝服,见到昨日那人过来,立即走了过去,“可查到地方?”蒙毅很是认真的问道,脸色还有些期待。 “查到了,咸阳都城外十里的荒山上,不过那些仆人行事诡秘,没有看的太清楚,但是具体方位可以查到。”守卫恭敬的说道。 蒙毅则是点头,当即拍了拍手,外面几名着军服的士兵立即向着院子之中走了过去,”大人,饶了我吧,我们可是什么都没干啊。“那守卫立即跪下恳求道。 “你们几个看好他,我去上朝,回来再说。”蒙毅说着手持玉圭向着咸阳宫殿之中走了过去,当下几名士兵便把守卫围在了中间。 在他看来,这次赵高定是犯了大错,要不然也不会如此慌张的安排仆人连夜行事,定是心中有鬼。 赵高以为事情解决,喝了杯醒酒茶,便向着望夷宫中走去,若是不被蒙毅注意,府上少了一个丫鬟也不会有人在意,奈何无巧不成书,偏偏被蒙毅遇见了。 第31章 荒山埋尸高获罪 午时下朝,蒙毅辞别扶苏邀请,当即回到自己的府上,除了上卿的职位,蒙毅还有一个官职,那就是廷尉,掌管刑法的职位。 此刻,那守卫还被几名士兵围着,根本不敢有任何的动作,换上常服的蒙毅也不耽搁,当即来到院子之中,待见守卫。 说来蒙毅和赵高也没有深仇大恨,但是蒙毅心中就是看不起这种靠着阿谀谄佞上位的小人,没有任何真才实干,却身居高位。 “带我们过去吧。”蒙毅语气稍显轻松的说道,随即摆了摆手,示意那些士兵退下,守卫慌忙站起身来。 “多谢大人不罪之恩。”守卫亦是谨慎的说道,外面的马匹已经备好,蒙毅带着手下面几个人很快的就来到了咸阳城外的荒山处。 咸阳城外也算是稍显荒凉,当初修建宫殿几乎大半的树木都是从咸阳都城外方圆五十余里的地方运过去的,所以周围有点破败。 “可是在这周围?”蒙毅指着前面的山丘问道,上面已经没有大的树木,都是一些低矮的灌木丛和一些杂草,由于已经是秋末,更显凄凉。 守卫放眼望去,眼神肯定的点了点头,“应该就是这里,昨晚那颗枯树很明显。”守卫说着向山丘上那棵较高的枯树指了过去。 蒙毅下马,顺着守卫指的地方看了过去,果然有一棵显眼的枯木立在那里,蒙毅立即指挥着手下向眼前的山丘盘查起来。 几名士兵立即向着前面的山丘上赶去,搜查了半个时辰果然在山丘上发现异样,原来在中间的地方泥土有被翻新的迹象。 “大人,那里确实有异样。”一名士兵跑过来慌忙禀告道。 蒙毅点了点头,随即跟着士兵来到山丘中间的地方,仔细观察果然都是新鲜泥土,“扒开来看看。”蒙毅指着那地方说道。 那些士兵根本不敢耽搁,用腰间的青铜剑随即挖掘了起来,只是片刻的时间,便挖到带有血迹的衣衫。 “果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给我继续。”蒙毅看着血迹的衣衫说道。 翻开带有杂草的泥土,尸体逐渐显现,由于是秋末季节,所以是尸体并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除了有些僵硬发白其他都还正常。 “大人,接下来怎么办?”士兵有些不安的说道。 “仔细搜查,找到证据,随后让有司部把尸体抬回去,廷尉司会有处置方法,诸位不用担心。”蒙毅稍有安抚的说道。 那几名士兵有些尴尬,但是不得不搜查眼前的这个尸体,果然在常服的下面发现了一张府牌,抹掉上面的泥土,直接递给了蒙毅。 蒙毅接过府牌,嘴角微笑,“我先回去,你们先在此候着,我一会去都城找人把尸体带回去。”蒙毅说着便向山丘下走了过去。 此时的赵高还在望夷宫之中,教着胡亥书法,根本不知道蒙毅已经把尸体的事情全部抖落了出来。 蒙毅带着府牌直接来到了廷尉司,然后和有司部说明来意,便吩咐两队人马,一队去山丘处把尸体带回来,一队人马和蒙毅一起去赵高府上拿人。 谁让蒙毅是廷尉的人呢,他向来执法严明,尤其是对自己厌恶之人更是留心观察,做了错事还想逃避,简直是不可能。 赵高的府邸距离廷尉司也不是很远,十几个人很快就来到赵高的府前,“大人,要不要直接进去抓人?”为首的廷尉侍官说道。 蒙毅摆了摆手,“直接进去,当场拿人。”说罢,蒙毅首先向着府中走了过去,府中的侍卫见到是廷尉司自然不敢阻拦,只得任由蒙毅带领廷尉官进去拿人。 赵高府上也不算宽阔,比起李斯府上还是小上许多的,“大人,赵府令还在为胡亥公子讲学,一时半会回不来。”廷尉侍官缓缓的说道。 蒙毅向着周围仔细观察了一番,“他家在这里,不怕他不回来,就在这等着就行。”蒙毅很是淡定的说道,看来今天赵高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几名廷尉侍官也不敢说什么,只得依照蒙毅的命令,在赵高府上静候,秦朝有法,廷尉拿人无须禀告,所以蒙毅才敢如此。 不过一时片刻,赵高便从望夷宫之中出来,径直回到自己的府上,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府门已经被廷尉官包围。 赵高绕过咸阳东门,很快就来到了自己的府门前,当即就发现看门的不是自己的手下,而是廷尉司的人,心中便知道有些不妙。 “难道事情暴露了?不可能的,昨晚行事如此诡秘,定是其他的事情,待我进去问问清楚也无妨。”赵高心中暗道,同时向着府门走去。 廷尉司的人见到赵高回来,立即禀告蒙毅,蒙毅挥了挥手,几名侍官当即从赵高府中出来,随即把赵高围在了中间。 “蒙上卿,你这是?”赵高有些疑惑的说道,根本就没有想到丫鬟的事情,所以心中并不是很惶恐。 “我这是干什么对吧?”蒙毅冷笑着说道,顺手从自己的袖子之中掏出从丫鬟身上所搜出来的府牌。 “什么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蒙毅说着便把府牌扔给了赵高,赵高慌忙接住,看到上面的字迹,瞬间慌了,上面正是自己的手法笔迹。 这样看来,定是昨天的事情败露了,事已至此,赵高也是没有办法,只是脸色有些发白的站在原地。 蒙毅也不和他废话,“赵府令得罪了,带走!”蒙毅挥了挥手,旁边的人正要去抓赵高,哪知道赵高拔腿就往自己的府中跑去。 “蒙上卿待我换身常服,吾随贱,不想辱没王上所赠衣物。”赵高同时对着后面的蒙毅喊道。 蒙毅知道赵高跑不掉,就随他换身衣衫亦何妨,“你们几人在府外候着,刻钟之后便去拿人,另外几人去后门守着。”蒙毅在府门外吩咐道。 几人得令,亦是分头行动,而此时的赵高当即向着书房跑了过去,他也是没有想到这种事情竟然会让蒙毅抓到把柄,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第32章 匆忙书信寄陆言 赵高慌忙扯开身上的官服,搭上一件常服,来回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之后便做到木桌面前,摊开一张布帛,取来桌上的毛笔。 可是思来想去却不知道如何下笔,“还是先写封书信交给子玉,让他和扶苏公子交涉一番,保我不死再说。”赵高心中暗道。 同时动笔,把自己从昨晚到今天的事情很是详细的写布帛之上,只希望陆言能够在这上面帮助自己的一把。 赵高写的很快,随即把手中的布帛递给了旁边的仆人,“你暂且别出去,我走之后,你去陆言府上,把这封信交给他,记住一定要抓紧时间,我若没事,你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赵高循循善诱的说道。 现在自己有难,只能靠手下这帮人,如今也只能说说好话了,那仆人当即点头收下书信,古今往来,哪有不对钱动心的仆人,若是不动心,也不会一辈子当仆人。 安排好一切,赵高心中稍微有了一些着落,立即向着院中走了过去,“你切记,一切都要小心。”任然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大人放心,小人明白。”那仆人拱手说道,同时收起布帛。 就在这时,蒙毅也从府门外走了进来,“赵府令,有什么事情去廷尉司说吧。”对着院中的赵高喊道。 “蒙上卿久等了。”赵高缓缓的说道,倒是比刚才平静了许多,蒙毅虽然诧异,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吩咐着廷尉官速速带走赵高。 那仆人见到府中的廷尉官全部离开之后,悄悄从后门离开,慌忙的向着张苍府上跑了过去,片刻都不敢耽搁。 此时的陆言正在府上喝茶赏景,对于生活倒是颇有兴致,倒不是因为陆言好这口,完全是因为这里没有任何的网络,只有这般打发生活。 忽然一名仆人直接从右边的庭院之中冲了出来,后面几个人硬是没有拦住,陆言慌乱之中茶水溅了一身。 “什么事情这么慌张,真是无礼!”陆言呵斥道。 那冲进来的仆人当即跪在陆言面前,后面追得几人有些茫然,陆言看出来是有急事,挥了挥手,示意后面的人退下。 那仆人见到府中的人离开,心中长舒一口气,“陆大人,还请你救救我家老爷,他被廷尉司抓过去了。”抱着陆言的大腿根本不敢松开。 “停,你家老爷是谁啊?”陆言无奈的问道,这什么事情都没有说,反倒是哭了起来,真是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启禀大人,我家老爷乃是中车府令赵高也。”仆人哭丧着脸说道,顺手把布帛取了出来呈给了陆言。 陆言示意他先坐下,然后打开布帛稍微看了一遍,大致明白了什么意思,原来是误杀了丫鬟被蒙毅逮了过去。 “赵兄长就没有让你带过来其他的东西?”陆言缓缓的问道。 “这个倒没有,大人这么聪明一定会有办法的。”那仆人挠着头说道,陆言瞥了瞥嘴,这赵兄长也太信任自己了吧。 历史上,好像赵高确实犯过大错,然后蒙毅削了他的官职,同时判了死罪,难道就是因为一个丫鬟的事情。 说来这也算是大罪了,属于杀人罪,按照道理,这赵高应该求救的是秦始皇啊,这半天跑来找我,劳资也不知道怎么办呢。 陆言无奈,只是坐在那里叹气,这时张文儿提着糕点向着这边走了过来,见到陆言坐在那里,便碎布上前。 “子玉,为何事烦忧啊?我为老夫人做了糕点,你要不要尝尝。”张文儿低声说道,顺便拿出来一盒糕点放在了陆言的面前。 陆言亦是随手捏了一块,放入嘴中,“果然好吃,我家文儿果然是心灵手巧,娶之为妻,此生无憾已。”陆言不住地称赞道。 张文儿脸色微红,拍了一下陆言,“子玉就是喜欢开玩笑,既然好吃那就多吃点,我去把这些送给老夫人,省的被你这个馋嘴之人吃完了。”张文儿说着向着里面走去。 “文儿且慢,过会你帮我办件事情如何?”陆言笑着说道,很是诚恳。 “什么事情等过会儿再说。”张文儿回头做个鬼脸说道。 陆言点头,“一会你来书房,我给你封书信,你代我交给扶苏公子,我亲自去一趟望夷宫,如何?” “知道了,过会我和玉婉姐姐还要出去,顺便帮你送过去就行了。”张文儿爽快的说道,快步来到老夫人的房间。 陆言不敢耽搁,慌忙回到书房之中,蒙毅素来听从扶苏公子的话,写封书信让扶苏劝诫一下蒙毅晚些动手。 这样的话就有时间禀告秦王,到时候蒙毅若是来个先斩后奏,那事情可就算麻烦了,神仙也就不活这个局了。 张文儿倒是准时,把糕点送到老夫人房间之后,说了几句家常话便向着陆言的书房走了过来。 陆言三言两语便把事情的经过写了上去,不过稍加愠色了一番,一定要强调不是赵高故意的,完全是失手,这样的话才能让扶苏相信。 “子玉,写好了没有,我和玉婉姐姐就要走了啊。”张文儿在外面喊道。 “好了!这就好了。”写下最后一笔,陆言立即跑了出去,当即把书信交给了张文儿,再三叮嘱一定亲自交给扶苏公子。 随后,玉婉和张文儿便向着府门外走了过去,陆言换身常服,也是立即向着望夷宫中赶了过去。 怎么说赵高也是胡亥公子的老师,他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最起码也要有一点感情吧,这赵高也是的,竟然不去找秦王,偏偏来找自己。 廷尉司牢狱之中,赵高半坐其中,心情很是郁闷,回想一辈子,恭恭敬敬,帮助过秦王统一文字,没想到如今却要下狱。 “陆言贤弟,希望你能保住我的性命,拜托了。”赵高心中暗道。 “赵高,出来候审了。”外面的牢狱头大声的喊道,赵高无奈,弹了弹衣衫,缓缓的向着外面走了过去。 “都这个时候了,还注意什么仪容。”牢狱头有些嫌弃的说道,赵高只是低头叹气,并没有反驳。 当真是平日贪欢帝王边,一朝失足牢狱间。 第33章 李由途遇张文儿 候审司处,赵高跪在大厅下方,无论上面说什么,赵高只是不住的点头,若是稍微辩解,就会被加上更大的罪行,所以赵高一直承认所有过错。 经过廷尉侍官会审之后,赵高罪名直接成立,这个时候秦王嬴政竟丝毫不知道,蒙毅家族三代重臣,对于这件事情完全可以先斩后奏。 “赵高,你可有其他的话要说。”蒙毅坐在首位上,眼神有些阴沉的看着赵高,今日也算是为帝国除害了。 “恳请蒙上卿饶了在下一命,日后在下定当感恩戴德。”许久没有说话的赵高,终于哭泣的说道,把心中的哀怨全部哭诉了出来。 “这个恐怕不行,你犯杀罪,理应免官赐死,无须多说了。”蒙毅缓缓的说道,丝毫不给赵高面子,只当他是阶下囚看待。 赵高掩面哭泣,“还请蒙上卿禀明王上,在下死而无憾。”赵高又接着说道,仍旧是泪流不止,只希望蒙毅能够饶他一命。 “你死之后,在下会禀明王上的,这点你不用担心,安心领死才是。”蒙毅说着随即在公文之上写下赵高得罪名。 示意手下人递给赵高,“按上手印就行了。”蒙毅摆了摆手,同时起身离开,并不想多和赵高交流。 赵高慌忙爬了过去,“蒙上卿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会按上手印,如今所有的证据都在上卿手上,难道这一个小小的事情都满足不了在下吗?”赵高语气哀怨的说道。 蒙毅回头看了一眼,眉头微皱,“行了,暂且关押赵府令两天,随后直接按上手印处死即可。”说着便走出了候审司。 此刻的陆言也来到望夷宫中,万万没想到胡亥公子正在和几个宫女玩骨牌,而且不亦乐乎,这样的话,事情就有些尴尬了。 胡亥见到陆言过来,立即起身迎接,“詹事好久不见,今日竟然有空得闲来我望夷宫啊?”话语之间很是高兴。 陆言当即躬身行礼,“公子有礼了,今日来此,确实有件事情要告知公子。”陆言缓缓的说道。 哪知道胡亥一把拉住陆言的手臂,“詹事能有什么事情,过来玩两把骨牌如何。”说着便把陆言拉到座位之上,随即打发走一名宫女。 陆言很是无奈,他不知道胡亥的玩心这么大,没办法只得随着胡亥的性子陪他玩两把,反正赵高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应该死不了的。 张文儿这边已经把信送给了扶苏公子,陆言在信中说的很明白,首先就是赵高是冤枉的,完全是无心而已,其次为了弘扬公子的仁慈,活罪难逃,死罪可免,最后若是公子无力解决的话,可以让蒙毅晚些时候动手,这样也表明公子尽力了。 扶苏看过信之后,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子玉之言不无道理。”随即差遣手下把蒙毅叫到府上。 听说是扶苏公子差遣,蒙毅自然不敢耽搁,慌忙前来觐见,扶苏并没有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出来要放了赵高。 而是说明自己以仁治世,对待犯人若有悔过之心,皆可轻判,蒙毅眼神有些疑惑,“公子莫非是想说明赵高的事情。” 听到蒙毅如此说,扶苏也只是点头,“没错,赵高杀人之事我也听说了,毕竟是无意为之,若判死罪岂不是有点做大了。” “秦王有法,杀人者死罪也,怎可因为是无意为之便违反法律,如此一来,公子日后如何治理天下,法不严则天下乱。”蒙毅理直气壮的说道。 扶苏竟然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反驳,“上卿所言确实有理,但是如此仓促行事终究不对,再给其三天时间让其面壁思过,死而无憾。”扶苏缓缓的说道。 蒙毅不想在违背公子的意思,既然公子已经退让,蒙毅也稍微让步,让赵高多活三天也无妨。 张文儿送信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府上的,毕竟玉婉在姐姐也在,两人似乎都明白对方的意思,既然出来了,多玩一会也无妨,从古至今,女人好像都是这样。 “玉婉姐,前面有卖玉簪的,我们去看看如何?”张文儿拉着玉婉就向着前面跑去。 恰巧李由出来为李斯采购茶叶,看到两名女子身材苗条,犹如天女下凡,姿态窈窕,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玉婉两人。 “公子,茶叶已经装好,不知道还有其他事情吗?”旁边的茶工说道。 李由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听到有人说话,才连忙点头,“茶头,我且问你,前面那两名女子何人?”说话间右手指向张文儿两人。 茶工仔细观察,“公子有所不知,那两位不是别人,正是张御史府上的千金,经常来此处买东西。” “原来如此,把茶直接送回府上去吧。”李由随即说道,接着向着外面走了过去,茶工也不知道李由在想什么,反正自己的职责就是送茶叶,也不在去管李由。 李由见到张文儿貌美,整理了一下衣衫便向着玉簪摊子走了过去,此时的李由已经是三十好几,一般的姑娘怎么会看上他,更何况是张文儿两人。 “没想到张叔还有如此女儿,真是让人羡慕。”李由心中暗道,立即向前打招呼。 张文儿也早就观察到后面有人跟了过来,但并不知道是谁,毕竟李由二十岁就任三川郡守,很少在咸阳都城之中,张文儿不认识也属正常。 “姑娘可是张御史府上之人?”李由笑着说道,举止行为甚是有礼。 “正是,不知道这位公子何人?”张文儿虽然只有十五岁,但是为人机灵,一点也不怕生。 “在下乃是三川郡守李由,李斯长子是也。”李由有些仗势的说道,好像很是得意自己的地位。 张文儿瞬间明白,原来这位是大伯家的儿子,“李由兄长好,小女子乃是张文儿,这位是玉婉姐姐。”随即恭敬的回礼道。 看到眼前女子如此知书达理,李由心中甚喜,“两位若是没事的话,不如去府上坐坐如何?”李由很是诚心的说道。 “这个恐怕不行,府上还有事情,兄长且忙,吾等就不打扰了。”玉婉抢先说道,随即拉着张文儿走开了。 李由依旧是站在原地望着两人,眉目之间很是期待美人回头,然而并没有。 第34章 免死罪身服劳役 张文儿有些疑惑的看着玉婉,“姐姐,你不觉得我们有些无礼吗?”最终还是把心中的问题说了出来。 “此人眼神迷离,虽然李斯之子,不可与之多做交谈,以免惹出是非来。”玉婉很是认真的说道,旁边的张文儿亦是点头,随即向着府中走去。 虽然已经是日落西山,但是望夷宫中依旧是热闹非凡,不过陆言依旧在担心赵高的事情,这胡亥的玩心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公子,要不吃点饭吧。”陆言无奈的说道,伸了伸懒腰,胡亥也是打了一个哈欠,玩了一整天也是挺厉害的。 “詹事既然饿了,那就先吃饭吧。”胡亥意犹未尽的说道,这个竹牌对于陆言来说真的是有些失败。 几名宫女稍微收拾了一下,便把饭菜呈了上来,宫中的伙食确实不错,陆言看着也是口水直流,本来还想辞别的,倒不如在此吃顿饭,顺便把赵高得事情说了。 “詹事请用,这些都是从地方各地带来的。”胡亥说着便拿起筷子吃了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小孩子模样。 “公子,今天在下来是有一件事情的。”陆言忸怩的说道。 胡亥有些疑惑的看着陆言,“詹事,莫非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还是其他的事情?”胡亥停下手中的筷子,随即为陆言倒了杯淡酒。 陆言躬身接酒,“这个倒不是我的事情,是赵府令的事情,想必公子还不清楚吧。”陆言缓缓的说道。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詹事不妨仔细说来听听。”胡亥侧卧在木椅之上,稍微伸了一个懒腰,好像并不是很在意。 “赵府令昨晚因为醉饮,以至于不慎杀人,现在已经被廷尉司的人抓了过去,不日将要行刑,兄长特来让我请教公子,从中周旋一下。”陆言淡定的说道。 胡亥摆了摆手,“没想到是老师的事情,竟然犯了杀人罪,理应处死,到时候老师不在的话,詹事当我的老师,岂不是更好,何必要去救赵高呢?”胡亥很是自信的说道,使得陆言竟然一时无言以对。 “可是赵高终究是胡亥公子的老师,若是不救的话,公子就背负了弃师的名声了。”陆言轻轻抿了一口清酒说道。 “背负弃师的名声那又如何,谁若是敢说我就杀了谁,反正我杀人绝对不会判罪,只能说老师他生不逢时,生不逢家而已。”胡亥很是淡然的说道。 看这样子,平时赵高也是挺烦人的,没想到自己的徒弟都这样对他,这要是被赵高知道了肯定是伤心欲绝啊。 胡亥救不了的,恐怕只能去找秦王嬴政了,陆言只希望张文儿那边把事情办妥,扶苏就算救不下来,也能缓和两天。 “公子心宽,今日子玉就和公子一醉方休。”陆言突然喜笑颜开的说道,同时为胡亥斟满酒杯,两人都是十六岁,自然有些共同语言,当然,陆言的心性更为老辣。 “詹事如此想就对了。”胡亥说着满饮一杯,当真是海量,昼玩牌,夜饮酒,这种日子也是绝了,当日陆言直接在望夷宫中住下。 就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九卿之列竟比三公还要厉害,完全可以在宫中来去自如,主要还是职位便捷,因为詹事就是掌管后宫诸位公子的事情,行事方便。 次日清晨,陆言头稍微有些痛,外面的侍官来报,扶苏公子稍微挽留了三天的时间,也就是说目前的赵高还有两天的活头。 陆言也不在耽搁,当即向着秦王的行宫赶去,这事情到头来还是需要秦王嬴政的帮忙,本来陆言心中也不是很想救赵高。 但是历史上赵高这次确实活了下来,依旧任中车府令,既然他还有几年的活头,陆言也不放帮助他一把。 此时的秦王嬴政在寝宫之中用早膳,听说陆言前来立即出去迎接,就目前来看,嬴政对于陆言还是非常认可的。 “陆爱卿前来所谓何事?”嬴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语气很是平缓,旁边的丫鬟顺便递来热水让秦王漱口。 “臣下此次前来只是为了赵府令的性命,昨晚赵高误杀丫鬟,今日已被蒙毅下狱,如今赵高已经知错,蒙毅却不屈不饶。”陆言缓缓的说道。 “那陆爱卿以为如何?”嬴政缓缓的说道。 陆言眉头微皱,这是要把事情推给我啊,“臣下以为蒙毅执法严明,理应受赏,赵高有错,理应受罚,但罪不至死。” 说话间,陆言稍微抬头看了一眼嬴政,嬴政亦是点头,“陆爱卿所言极是,赵高身为府令,因为一个丫鬟至死确实有点过了,蒙毅素来如此,对于赏罚,爱卿又有何见教?” 陆言无奈,现在怎么什么事情都问自己,身为皇帝,不应该多想想处置之法吗,陆言被问,也不得不回答。 “启禀王上,臣以为从此事可以看出蒙毅严明公正,可以封为太尉,掌管军事,军事之法就需要言明之人,至于赵高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让他服劳役一年,建造阿房宫最好。”陆言思索着说道。 “蒙毅已为上卿,虽执法严明,但是仍旧需要试炼,太尉况有冯劫掌管,有些不妥,不如赏百金,加职少府最好,赵高之事如卿所言最好。”秦王嬴政亦是稳健的说道。 原来这秦王心中早有定夺,竟然还来问我,果然是老谋深算,“王上所言极是,既然如此,臣下就先告辞了。”陆言说着就要向宫外走。 秦王立即摆了摆手,“这件事情就由你来办吧。” 这事情要是自己办的话岂不是得罪了蒙毅,陆言哪里敢接,当即回身俯首,“王上还是差人亲自去办吧,这样可以显示王上公正和宽慰的精神,况且王上亲自出面,也可以消除赵府令和蒙上卿之间的误会。”陆言慌忙说道。 “你是怕我让你与蒙毅之间有误会吧,蒙毅和赵高素来不和,朕早就得知。”秦王嬴政笑着说道。 陆言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王上圣明。”嬴政也不在为难陆言,随即差遣手下人去办,嬴政这么多年的皇帝也不是白当的,手下大臣的那点事情他比谁都清楚。 第35章 遥望相府思美人 陆言告辞秦王之后,并没有立即回府,毕竟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赵高才是,命是保下来了,想翻身有点难,不过还是有机会的。 廷尉司距离咸阳宫不是很远,陆言只是片刻便来到,蒙毅听从扶苏公子的吩咐之后,便一直在这里看着赵高,以免有什么意外发生。 陆言还是第一次来到廷尉司,恐怖虽然不至于,但是其中确实很阴沉,犹如地狱一般,地面的青石有的还有血迹,门前并没有几个守卫。 “请问蒙上卿可在?”陆言稍显恭敬的问道,廷尉官见到陆言打扮不像是一般人,年纪不大,以为是王公贵族,自然不敢得罪,当即指明方向。 顺着青石板,很快就来到了厅堂之上,蒙毅此刻正在批阅公文,见到陆言赶来慌忙起身,“子玉为何来到这阴暗晦气的地方。”蒙毅有些惊讶的说道。 陆言亦是躬身行礼,“我与赵高在宫中见过几面,如今赵高身犯死罪,我想前来拜访一番,也算对得起赵府令了。”话语之中丝毫没有提起求情的事情,过会儿秦王便来圣旨,但是陆言一定要装作不知道。 “这个恐怕不行,赵高已经是死刑犯,不能随意见人。”蒙毅有些无奈的说道。 “兄长,我只是见一面,并不会影响,还请兄长见谅。”陆言有些委屈的说道,口中的兄长也是叫了出来。 蒙毅挠了挠头,“既然如此,还请子玉快些行事。”蒙毅拗不过陆言,稍微答应,只给了陆言一会的时间。 陆言也不敢耽搁,当即快步走到牢狱之中,现在的赵高衣服有些破烂,双眼迷茫的坐在牢狱之中,两天没有任何时间,也使得赵高犹如死人一般。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也不在起身,前两天只要有人来,赵高必然起身,不过迎来的都是廷尉官,如今变得倒是格外老师。 “兄长最近可安好。”陆言在牢狱外叫道,赵高眉头微皱,听着声音有些熟悉,慌忙坐起身子,脸上稍微有了点精神。 “子玉贤弟你可算来了,事情如何?”赵高有些激动的说道,眼神之中尽是期待。 陆言稍微叹了一口气,“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陆言缓缓的说道,赵高脸上露出了些许喜色。 “这就好,这就好,不知道秦王如何说的。”赵高紧接着说道。 “发配阿房宫,服役一年,兄长一定要谨言慎行,不可在多行事端。”陆言有些安慰的说道,赵高随即摊在牢狱之中。 他现在已经四十岁有余,竟然还要服劳役一年,再加上自己是宦官,当真是前途渺茫,“贤弟之言,兄长记下了,活着就好。”赵高有气无力的说道。 陆言也不想多打搅,客气了几句,便向着外面走了过去,这刚见到赵高没有几天就倒台了,实在是有点不可思议。 其实有一件事情陆言没有和赵高说清楚,阿房宫的建造是由蒙毅都监的,就凭他们之间的关系,能熬过来一年陆言定会心服口服。 陆言对于这件事情也不想多思考,次日清晨,赵高便发配到阿房宫的建造之中,蒙毅为人也算宽厚,并没有过多的为难他。 李斯府上,李由坐在庭院之中轻轻抿了一口茶,对于前些时候遇见张文儿的事情依旧恋恋不忘。 说实话,李由这个年纪完全可以做张文儿的叔叔了,竟然还在想着这个事情,怪不得一辈子只能在三川郡做郡守。 李斯虽贵为丞相,但是对于家中私事很少过问,李由几天茶不思饭不想也是引起了李斯的注意,午时无事,亲来后院之中。 看到李由如此,李斯自然是眉头微皱,当即走了过去拍了一下李由的后脑勺,李由有些惊讶,慌忙起身敬礼。 “你回来也有些时日了,最近为何郁郁寡欢,说与为父听听。”李斯很是深沉的说道,李由有些敬畏的看了看李斯,不敢开口。 “你倒是说啊,看我干什么,我贵为丞相,莫不能满足你的愿望?”李斯疑惑的说道,其中更是多了些许自信。 “父亲多虑了,孩儿并没有什么事情。”李由吞吞吐吐的说道。 李斯当即瞪了李由一眼,他从小教育李由,这点心思他自然看得出来,“有什么话说出来,我若是查出来后果自负。” 李由不敢隐瞒,当即把购茶时遇见张文儿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李斯并没有批评李由,而是略有深意的点了点头。 “三川郡的那个如何了?”李斯这才想起来问李由在三川郡的事情。 “糟糠之妻早已经魂归,并没有留下子嗣。”李由缓缓的说道,脸上并不见伤心的表情,可能是真的没有感情。 说来前任的妻子不过是李由府上的一个丫鬟,时间长了眉来眼去,日久生情,李斯没有计较,就随着李由的性子搬了婚事,其后再无过问。 “原来如此,张文儿乃是师弟张苍之女,你若是看上了,我过些时日便差遣人去下聘礼,想必张苍应该不会拒绝的。”李斯颇有自信的说道。 “可是我的年龄是不是有点大了,恐怕张师叔不一定同意。”李由有些怀疑的说道。 李斯顺了顺胡须,眼神之中尽是轻蔑,“我那师弟就一个女人,你若娶了也算是亲上加亲。他有何理由拒绝。” “可是。”李由还想说什么,当即被李斯抬手打断。 “当初我说你娶秦王女儿,你不愿意,和一个丫鬟同寝,只怪她命薄,无缘享用李家的东西,这门婚事为父替你做主,你就好好等着消息就行了,三十余年,我什么事情都依着你,可是你看看你自己,如今只是一个三川郡守,说出去真是丢人!”李斯有些生气的说道。 李由听到父亲教训,根本不敢抬头,只是默默地站着,“一切全凭父亲做主,事成之后,我便即刻启程回三川郡。” “哎,随你吧。”李斯不再多说,他说了这么多只希望李由能够留下来,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却说出这样的话来,确实让他老人家有点失望。 第36章 教胡亥官加太傅 赵高因误杀仆人发配建造阿房宫,也使得望夷宫中少了名老师,胡亥本来贪玩,对于老师的事情只是有所了解,听说赵高服役胡亥也是大吃一惊。 连续几日,望夷宫中少了赵高得身影,胡亥也觉得无聊,“陆詹事最近在干什么?”胡亥有些慵懒的问向一旁的侍官。 “陆詹事除了上朝之外,几乎都在扶苏公子宫内讲学。”旁边的侍官恭敬的答道。 胡亥也是突然起身,心中不断的思索着,大哥都是二三十的人了,竟然还让陆詹事为他讲学,真是有点不可思议。 “你去禀告父王,就说我要拜陆詹事为兄长,让他代替赵高得位置,每日进宫为我讲学,封为太傅。”胡亥一时兴起说道。 侍官有些茫然的看向了胡亥,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就这样仓促的拜见秦王说要给陆言官职,说出来可能以为自己受贿了一般。 胡亥看着迷糊的侍官,眉头微皱,“怎么,你是不愿意办这件事情,再不去的话,我就让你去陪赵府令。”胡亥颇有些淡然的说道。 侍官吓得慌忙跪在地方,“公子息怒,陆詹事博学多才,公子若是亲自启禀秦王,秦王嘉勉公子心诚,或许就同意了,小人只是一个侍官,如此仓促来说,秦王定是以为我收了陆詹事的好处,岂不是败坏了陆詹事的名声。”侍官焦急的说道。 胡亥听到仔细,这侍官虽然说的莽撞,但是却有一些道理,“那我就亲自去一趟咸阳宫,求父王恩准。”胡亥说着便起身走向咸阳宫。 此刻的咸阳宫中,秦王正在看着咸阳附近的栈道,说来秦王也是有时间,刚刚统一六国几年的时间,就以咸阳为中点,向着八方建立了栈道,同时还有水运,以便各地珍宝容易运到咸阳。 “父王在否,儿臣来请安了。”胡亥在咸阳宫门外大声喊道。 秦王稍微起身,对着眼前的侍臣挥了挥手,“十八又来了,你去把他带进来吧,这小子一天到晚没个正形。”嬴政缓缓的说道。 胡亥乃是嬴政第十八字,所以嬴政很少呼喊胡亥原名,都是喜欢称作十八,这样叫起来也比较方便,胡亥也是嬴政最为宠爱的少子之一。 咸阳宫中,胡亥虽然已经十六岁,但是依旧像个孩子一般向嬴政请安,“父王,孩儿来看你了。”胡亥高兴的说道。 “说吧,什么事情?”嬴政似乎明白胡亥的心思,直接步入正题,胡亥当即坐在嬴政的身旁。 “父王,赵府令服役去了,孩儿没有了老师,如何学习诗书礼仪,还请父王为孩儿选在一名老师如何?”胡亥认真的说道。 嬴政听说胡亥要选老师,心中自然高兴,平时在他眼中十八总是贪玩的代表,这次竟然亲自来问他请老师,怎么能不高兴。 “好,朝中百官,你以为谁最合适?”嬴政笑着说道。 “还是父王为我选择吧。”胡亥卖着关子说道。 嬴政略作思考,“王绾如何,身为左丞相,平时为人恭谨,不与百官峥嵘,喜欢在府中研究策论,我看挺合适,你可满意。”嬴政缓缓的说道,胡亥只是摇了摇头。 “那冯劫如何,身为太尉,掌管天下兵权,为人奉公守法,加上其父冯去疾乃是重臣,素有武将逸风,你可满意。”胡亥又是摇了摇头。 “那李斯如何,身为右丞相,掌御史百官,为人稍显谦逊,朕即位之后设立郡县制乃是出自他之手,平时书法最为流畅,赵高亦是不如,你可满意。”奈何胡亥始终摇头。 嬴政的脸色终于有些难堪,“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为父不帮你选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胡亥也假作生气,“父王所选之人都是一些老头,我和他们怎么谈的来,况且他们身为朝中重臣,若是分忧来教孩儿,岂不是误了国家大事。” 听到胡亥如此说,嬴政脸色倒是好了不少,“原来十八为国着想,不过为父怎么看你似乎有了合适的老师。” “父王圣明,孩儿所选的老师乃是陆詹事,还请父王同意。”胡亥当即躬身行礼道。 嬴政有些迷茫,这陆言只是年龄和胡亥相仿,能够教出来什么玩意,见到嬴政脸色不定,胡亥也是有些着急。 “大哥每天不是也请陆詹事讲学吗?我怎么不可以。”胡亥有些微怒的说道。 秦王连忙摆手,“可以可以,父王这就去办。”嬴政最看不得孩子耍小脾气,只得答应,细细想来,陆詹事虽然年龄不大,为人谨言慎行倒也合适。 经过胡亥的一番折腾,嬴政在宫中随即下诏,加封陆言为太傅,每日可自省上朝,然后进宫讲学,食禄增加百石。 此时的陆言刚从东宫扶苏那里赶回来,便看到几名宦官追了过来,心中很是疑惑,自己又没有忘记宫中什么东西,而且这几个人长的也不是东宫的侍官。 “陆詹事且慢,吾等有诏。”在前面的侍官大声喊道。 “有诏?”陆言很是迷茫啊,这些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哪来的诏书,莫不是什么地方做错了。 “陆詹事勿忧,乃是王上有诏,加封公子为太傅,每日自省上朝,后进宫讲学,食禄增加百石。”侍官说着把手中的诏书递给了陆言。 陆言习惯性的给了侍官几锭金子,同时打开诏书,果然如此,真是天上掉馅饼,没想到赵高下台之后,换上陆言上位了。 不过陆言心中并不是很高兴,因为他知道胡亥公子要比扶苏公子难伺候,虽然十六岁,但是和小孩子没有任何两样。 只是进宫讲学,没想到回府的路上封为太傅,当真是有点厉害,这里的太傅并不是唐朝之后的太傅,那样的话,可就真是三公了,这里仅仅是太子讲学的职称而已,位置还不如詹事的职位大。 此刻的李斯府上,好几箱的东西全部摆在了院子之中,意思很明显,这些都是聘礼,李斯准备亲自去张苍府上提亲,想必自己的师弟一定会给自己面子的。 第37章 提亲被拒羞成怒 李斯为人比较注重礼节,所以换了一身素净的常服,彩礼大概有千金左右,见所有的事务准备停当,便乘着轿子向着张府赶了过去。 此时的张苍完全不知道李斯要过来,正在和陆言在书房之中研究算术,其实张苍这个人酷爱算术,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他还曾校正过《九章算术》。 外面的仆人见到是李斯前来,自然不敢耽搁,当即来到书房禀告张苍,由于陆言也在场,所以两人便一起出门恭迎李斯。 “师傅,这秋末天气,相国不在家中享福,怎么跑到我们这来了。”陆言很是无奈的说道,同时跟在张苍的后面。 “人家贵为相国,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你若是相国,也能和他一样。”张苍缓缓的说道,陆言明知道师傅是在挖苦自己,但是又不好说什么,毕竟自己确实不是相国,只是一个小小的詹事,前途一片秒渺茫。 也知道当初怎么就和李斯扛上,和赵高交好,这下好了,扛上的那个人没事,交好的这个人却出事了,现在已然成了瓦匠工。 李斯站在府外见到张苍来迎,立即躬身行礼,完全忽略了后面的陆言,不过陆言也不介意,反正都已经习惯了。 “师弟,今天来可是为了两家的大事。”李斯委婉的说道。 张苍看着府门前的几个大箱子,不觉眉头微皱,“师兄,你这是?莫非有什么事情?” “里面说。”李斯说罢便拉着张苍向着客厅之中走了过去,陆言全程背景,李斯也不搭理他,陆言只得默默跟在后面,总觉得这个事情有点意思。 李斯感觉就像到了自己家里一样,表现的尤为热情,张苍吩咐下人备好茶水,两人当即坐定,陆言则是站在张苍的身边。 虽然李斯眼中有些不爽快,只是稍微瞥了一眼陆言,“师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且直说吧。”张苍也不准备绕弯弯。 李斯抿了一口茶,“听说文儿已经十五岁了,今天我来也是为了文儿的事情,这些都是聘礼。”说话间聘礼也被抬了进来。 陆言听到这里本来想发作,但终究是忍住了,张文儿这么漂亮,除了陆言似乎并没有人能够配上她,当然这些都是陆言认为的。 “聘礼?不知道何人下聘?”张苍虽然有些惊讶,但是依旧很是淡定的说道。 “不是别人,正是犬子李由。”李斯笑着说道,顺了顺自己的胡须,好像很是自豪,张苍脸色瞬间变得不正常。 谁不知道李由如今已经三十有余,李斯如今也是六十有余,张文儿都可以叫他一声爷爷了,而且张苍也不信李由没有拙荆。 张苍慌忙摆手,“我家文儿年龄太小,恐怕有点不妥吧,诗书礼仪还没有完全清楚,我害怕到了师兄府上闹出笑话。” “这个不必担心,我会差遣丫鬟好好教她的。”李斯有点不要脸的说道。 张苍瞬间有些无语,陆言终于忍不住了,当即从张苍的身后走了出来,“相国大人,何必强人所难呢?三川郡守的年龄都能够当文儿的叔叔了,这婚事未免有些仓促了。”陆言躬身行礼道。 李斯瞪了一眼陆言,“我和师弟之间的家事,你一个外人就不要担心了,这里面能有你什么事情。”李斯鄙夷的说道。 “怎么和我没关系,文儿乃是我的师妹,我自然要为她的前途着想,我可不想看着文儿这么年龄就掉进火坑。”陆言略有嘲讽的说道。 李斯气的有些发抖,“你小子一个詹事,竟然敢如此无礼,真是胆大妄为!”李斯一时间的话语有些错乱。 “相国这就错了,在下现在已经成了胡亥公子的老师,原定太傅,你想怎么样?”陆言丝毫不惧的说道。 “你成了胡亥公子的老师?”李斯有些怀疑的说道。 “没错,赵兄长服役,职位自然有我来担当。”陆言得意的说道,张苍在后面只是看着,不时抿一口清茶。 李斯大脑迅速运转,想来自己虽然是大秦相国,但是只受秦王嬴政恩惠,和几位公子并没有任何交集,而陆言却和扶苏公子,以及胡亥公子要好,若是秦王百年之后,这秦朝不得是陆言的天下,想到这里李斯的头皮不禁发麻。 “师弟,不知道这门婚事你以为如何?”李斯突然笑着和张苍说道,不再搭理陆言,张苍被问的有些尴尬。 “师兄,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我家文儿年龄太小,要不这件事情过些时日再议如何?”张苍缓缓的说道。 李斯略坐思考,陆言当即挥了挥手,“来人,送客!”院子之中立即走来几名仆人站在李斯的面前。 “大人,请吧。”旁边的仆人有些不客气的说道。 本来李斯还想商议一会儿,哪知道陆言直接来这一套,着实把李斯吓了一跳。 “师弟,你不在考虑考虑?”李斯有些委屈的说道。 陆言当即走到张苍的身前,“师傅,你老人家先喝茶,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三公之一,有些事情何必屈膝人下,听他人之要求。”声音很是缓和。 陆言稍微一个眼神,仆人立即凑到李斯的面前,毕竟是别人的府上,李斯立即起身向着外面走去,再不走看样子是要被逐客了。 “师弟可要当心,小心养了一个白眼狼。”李斯故意嘲笑着说道。 “那也比养了一群废物要好很多,最好的不过一个郡守,真是让人寒心。”陆言亦是对着李斯喊道。 李斯气的咬牙切齿,甩着衣袖走出府外,自从陆言在张苍府上之后,李斯来一次就被臭一次。 此刻的李由还在府上等着父亲的好消息,还没有到中午的时候,李斯便从张苍府上赶了回来。 “父亲,你这是?”李由当即上前问道。 “我这是怎么了?还不是被气的,这个陆言处处和我作对,你却说他是个呆子,我看你才是个呆子!”李斯指着李由气愤的说道。 李由被训,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只是站在府门前低着头,“父亲稍怒,他只十几岁,就是九卿之一,不懂官场,早晚摔个大跟头。” 李斯回头看了一眼,不禁长舒了一口气,“走着看吧。” 第38章 子玉朝堂说帝媒 见到李斯离开,张苍稍微松了口气,有些微怒的看着陆言,“子玉,这件事情办的有点仓促了,实在是太伤师兄的人情了。” “师傅,你怎么说也是御史大夫,做事也应该强硬一些,老是这样,怪不得别人会欺负你。”陆言笑着说道,同时为张苍捏了捏肩膀。 “为师只要安静的过几年,如今国家也还算太平,何必去惹一些不必要的人呢?”张苍有些叹气的说道。 当初离开荀师的时候,荀子曾经嘱托过张苍,李斯素来喜欢锦衣玉食,况且有才干,只是度量狭小,日后要处处承让才是,张苍自然是听从师傅的教诲,所以从来不和李斯斗嘴,偶尔几句也是说说而已。 “师傅想安静过几年倒也是好事,但是还是要解决眼前的事情,文儿的婚事我猜测李斯还会过来的。”陆言认真的说道。 张苍倒是同意地点了点头,李斯想办成的事情素来都是一条路走到黑,因为这点事情放弃的话未免有些不合常理。 “莫非你已经有了想法?”张苍看着陆言说道。 “这个当然有了想法,不过还是老师出马,到秦王面前直说才行。”陆言缓缓的说道,张苍有些茫然,总感觉这个事情在坑自己。 稍微端起一杯清茶,“你且说来听听。”张苍很是缓和的说道,有时候不管什么脑洞,还是要听自己的徒弟把话说完。 陆言也是略作思考,“以我们现在的势力和李斯对着干确实有点难度,正所谓堵不如疏,我们可以在这个方面帮助相国一把。”陆言笑着说道。 张苍看了一眼,就知道陆言脑子里肯定都是坏水,不过就目前这个情况来看,做了什么事情都不算过分,反正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难道你想为李由找一家啊。”张苍打趣的说道,没想到陆言真的点了点头,这就使得张苍有些惊讶的看着陆言。 “这家不是别人,就是帝王家,明日师傅进宫面见秦王,说明缘由,听说秦王宫中,公主众多,随便说一个不就行了。”陆言缓缓的说道。 张苍则是连忙摆手,李斯子女也是众多,基本上女的都是嫁给公子,男的娶的都是公主,唯有这个李由有些特殊,娶的是一个丫鬟。 “李由是曾经有过家事的人,哪个公主会屈尊嫁到李由府上。”张苍很是直接的说道。 “师傅明天尽管说,有什么事情我给你兜着,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只要把这件事情办成,相国府上就一个李斯,这样的话就好对付多了。”陆言突然认真的说道。 张苍不再说话,如今也只有如此了,朝中大臣之中很少有子女和李由门当户对,倒是秦王嬴政子女众多,听说长公主最受秦王疼爱,很少出宫,应该对于李由来说最为合适,两人都是大龄,也算是帮了李斯一把。 次日清晨,陆言穿上朝服,披了一件长衫,就向着咸阳宫赶了过去,张苍亦是紧紧地跟在陆言的身后。 若是没有陆言,或许张苍真的就这样过一辈子,不过历史记载,张苍好像担任官职的时候犯了法,逃离了咸阳。 李斯今日也是早早的来到朝堂之上,对于昨天的事情依旧耿耿于怀,见到陆言和张苍来到殿上,也不去说话。 片刻之后,嬴政也从后殿之中走了出来,看着百官站定,两名侍官搀着嬴政做到了宝座之上。 “众爱卿今日可有要事?”嬴政缓缓的问道。 王绾立即从队列的首位走了出来,“启禀王上,各地征调的万名民夫已经赶到咸阳,不知王上有何吩咐?” 嬴政脸上略微露出喜色,“王爱卿辛苦了,各个登名造册,明日便发配到骊山修陵,其中缘由我也不想多说了。” 说起秦王陵也是挺厉害的,从公元前二百四十六年一直修建到公元前二百零八年,民夫那是换了一批又一批。 秦王现在对于修仙之道还不是很重视,再过两年那可是达到了极端,天天想着长生,不仅秦王,中国历代都不乏这样的皇帝,怕死毕竟是人之常情,而且皇帝有这个条件寻求长生,虽然不可能,但是就想去尝试。 陆言听到各地又征调来一万民夫,心中也是不断的叹气,照这样玩下去,秦朝不亡都难,看来还是需要努力,早点造福黎民。 不过目前想这些还是有点早,王绾刚刚退下,陆言立即从队列之中走了出来,“陆爱卿有何事?”嬴政疑惑的问道。 “启禀王上,臣有事却不是为了自己,若有言语之上得罪还请王上恕罪。”陆言躬身行礼道。 嬴政随即点了点头,李斯亦是茫然的看着陆言,根本不知道陆言要搞什么鬼,“启禀王上,相国论资排辈乃是我的师伯,如今已经六十有余,为国为民竭尽全力,不过心中却有事一直未能解决,臣下见到相国为此事整日忧心,心中不忍,特向把此事告诉王上。”陆言缓缓的说道。 秦王听得有趣,示意陆言继续说下去,“相国长子乃是三川郡守,如今已经三十有余,却没有妻小,试想当今天下,相国已经位极人臣,哪有人家能够与之门当户对,细细想来,唯有帝王家,相国心中早就对长公主纳入自己儿媳之列,不过碍于颜面,一直不敢说出来,昨日相国千金来访就是为了此事,臣下想来为师伯办事乃是理所应当,遂把千金退回,今日在朝堂之上把此事说了出来。” 李斯听到陆言如此说,有些微怒,面色发红,嬴政看到以为是李斯心中害羞,不觉在大殿之上笑了起来。 “长公主乃是朕的爱女,为了孝节,亦是三十有余不肯出嫁,今日陆爱卿所言倒是也合朕意,不知相国心中何意?”嬴政随即问向李斯。 这种情况还能有推辞的道理吗?恐怕李斯口中说出一个不字,搞不好官位人命就都没了,于是乎,李斯当即跪下,“谢王上成全。”说着眼泪都出来了。 “今日之事多亏陆爱卿直言,相国送千金不受,朕送千金,爱卿以为如何?”嬴政打趣的说道。 “臣下谢王上盛宠。”陆言当即俯首叩拜说道。 第39章 娶公主回三川郡 本来李斯心中对张文儿的事情还有点期待,这下子完全是心灰意冷了,李由若是娶了公主,其他的女人碰都别想碰。 想来这长公主真的是为了孝顺才三十年不出嫁,未免有些太不可思议了,其中最为重要的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太丑了。 王绾和冯劫都有子女,基本都是很早就结婚了,之后的最少子也就不用担心了,因为已经和长公主的年龄有差距,秦王肯定也不会往这方面想。 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实在让李斯有点措不及防,他万万没想到陆言竟然搬出来长公主的事情,着实有点不可思议。 下朝之后,周围的人也是对李斯大加赞赏,为了讨好帝王,竟然让自己的儿子背锅,当然不得不佩服李斯的勇气。 李斯心中有气,但是只能打碎牙往自己肚里咽,“右相大人当真是获得出去,吾等实在望尘莫及。”五十多岁的王绾当即走到李斯面前说道。 后面的冯劫、李信、内史滕亦是纷纷点头,“各位莫要嘲笑了,今日之事完全是陆言所说,老夫哪里去求他了,分明就是阴我。” 听到李斯如此说,几人相视一眼,“陆詹事本是你同家子弟,怎么会这般算计你,想必有什么事情做的不称心。”冯劫缓缓的说道。 这时,陆言从后面走了过来,见到几位重臣在讨论事情,当即过来行礼,“诸位可是过来恭贺师伯的?”陆言假装羡慕的说道。 “陆言,你休要高兴,这事情算是没完。”李斯见到陆言走了过来,当即甩袖离开,一点长者礼仪也不顾。 “大家不要介意,可能是我师伯太过高兴了,诸位试想,师伯家中诸多儿女全部娶嫁帝王家,也算是千古美谈,有何可气,只是师伯心中想不开,把我的一番美意当作驴肝肺。”陆言有些委屈的说道。 “陆詹事所说吾等明白,相信相国会明白你的意思。”李信拍了拍陆言的肩膀说道,十六岁的年纪就为詹事,看来还是有一点实力的。 自从上次扫清流寇,陆言的名声稍盛,这次的事情又让他火了一把,众人就算知道陆言是算计李斯,也不敢说什么,别人知道就算了,若是被秦王知道,那岂不是要拿命解释。 “师伯喜酒,诸位可不要缺席啊。”陆言扬手说道,随即拱手离开。 王绾和冯劫看着陆言的身影,都是略显神秘,“王左相以为此子如何?”冯劫在几人面前问道。 “喜可救世,怒可乱世。”王绾很是深意的说道,冯劫亦是点了点头,倒是旁边的李信和内史滕有些怀疑的看了一眼王绾。 “左相外面夸大了。”李信有些不屑的说道,王绾本是文臣,根本不想和这些匹夫武将多说话。 “两位不信,可静观其变,不过在下看来,两位还是早作打算比较好。”王绾说罢拂袖而去,冯劫亦是跟上前去。 李信和内史滕也不和他们两人一起,故意放慢脚步,“李兄不必往心中去,文臣就是喜欢搅乱朝局,现在安慰,你我坐享其福即可。”内史滕缓缓的说道,李信点头,也不反驳,叹了一口气向着宫外走去。 相国府中,李由因为张文儿的事情还真苦思冥想,这时李斯突然从大门外走了进来,脸色很是难看。 “父亲,只是上朝为何如此沮丧,莫非又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李由疑惑的说道,李斯瞥了一眼李由,心中稍微叹气。 “烦心事倒是没有,我说出来恐怕烦心的是你才对。”李斯把玉圭放在桌子上说道,同时端起一杯清茶。 李由挠了挠头,自己身为三川郡守,根本不用上朝,朝堂之上能有什么事情和自己有关系,莫非是父亲和我开玩笑。 “还请父亲明说。”李由说着请李斯做了下来。 李斯稍微放下手中的茶杯,“王上已经下诏,把秦长公主许配给你。” “父亲,这是好事啊,这样一来我就是皇亲国戚了。”李由有些兴奋的说道,李斯看到李由这般表现还以为李由疯了。 不过细细想来,倒也正常,毕竟李由一直不知道长公主是什么样的人,长得丑脾气差,见到李由这么高兴,李斯也不好意思打断他。 “由,你能这样想,为父替你感到高兴,希望以后不要后悔,婚事完成之后,就去即刻启程去三川郡守吧。”李斯缓缓的说道。 “怎么?难道父王嫌弃孩儿了,这么快就要赶走孩儿。”李由有些委屈的说道。 李斯摆了摆手,“这倒不是,我只是不想看见长公主而已。”说罢,便拿着玉圭回到了书房之中。 月余的时间,婚事基本准备完善,不过目前李由还没有见过长公主,他自以为长公主乃是帝王之女,至少应该温良谦恭,所以就把张文儿的事情忘了。 公元前二百一十八年冬,长公主终于在相府之中完成了婚事,李由从始至终都没有见过长公主一面。 古代结婚,不到洞房花烛夜,一般很少见到新娘的,电视剧中未免有些误导,尤其是先秦,几乎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像现在看上了合得来就可以结婚,在任何朝代,不仅见不到彼此的样子,还有一个重要的思想,那就是门当户对,就是在当今,这种观念依然存在于各个地区。 当日因为是李由的婚事,本人喝的也是酩酊大醉,晃晃悠悠进到自己的房间之中,由于贪杯,神志不清,房间之中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好描述。 一夜过去,李由只觉得有些头疼,看了看一旁的女子,着实被吓了一跳,体态臃肿,面上尽是斑点,唇白齿黄,三十岁的人愣是看着像四十岁的妇女,这种人虽然长的丑,但是绝对守妇道。 李由有些害怕的推了推长公主,长公主眉头微皱,“推什么推,一会儿在起来怎么样!”依旧闭着眼睛不耐烦的说道。 “今日要为父亲请安,还是早些起来吧。”李由低声的说道。 “要去你去,烦不烦啊!”长公主呵斥道。 李斯早就知道长公主的事情,所以也没有强求,次日,李斯便为李由收拾行囊,让他离开咸阳赶往三川郡,从此李由也是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第40章 骊山修陵葬活人 自从李由去了三川郡,此后再也没有回到过咸阳,每次寄信想回来的时候都是被李斯辞决,倒不是李斯不疼爱自己的儿子,而是受不了长公主的脾气。 解决了这件事情之后,李斯虽然心中气愤,但是也算是安静了很多,因为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到陆言的缺点,而且婚宴当时陆言痛陈利弊,很是激动的说明这一切都是为了相国,大家竟然也都相信了陆言的苦衷。 咸阳的冬天还是有些寒冷的,陆言早上在官服之上披了一件厚长衫便向着望夷宫之中赶了过去,如今给两位公子上课倒也是清闲。 手中捧着一幅策论,都是战国时期的兵法,胡亥性格贪玩,对于一些诗书礼仪根本听不进去,所以陆言只得教一些胡亥喜欢的东西。 当初秦王焚书应该焚烧的不是这些礼节道德的东西,应该说很少,大多都是各国的故事卷本,这样做的目的我想就是为了思想统一,而且只是象征性的烧了一下,因为目前还没有下令普遍的焚书。 虽然六国一统,但是各国人民都有自己的信仰,很难做到民族融合,在嬴政看来,思想的统一才是真的统一。 于是乎,李斯便给他出了这个馊主意,那就是焚书,那些关于其他国家的思想全部焚烧,只留一些医药杂类的书籍,他们认为农民愚钝便于管理,而且容易思想融合,这些都是后话。 不过一直到秦王朝的崩塌,嬴政所作的任何思想方面的建设几乎都是失败的,也就是说促进中国思想统一的不是秦朝,而是汉朝。 陆言哈着热气搓了搓手,隐隐约约可以听见有人哭泣哀嚎的声音,由于时间尚早,陆言便转身向着咸阳东门走了过去。 只看到许多百姓衣衫褴褛,被一群士兵驱赶着,犹如畜生一般,就算是冻的瑟瑟发抖,也只能努力的忍着,如果叫出来的话全部鞭打。 而领队的是一名老者,须发皆白,样子也是六十多岁的样子,体态偏瘦,眼神有些阴翳,双手负在身后,看着从自己身边走过的百姓,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情。 看老者的打扮应该不是一般的人物,蒙毅也是修建骊山陵,找个时间问一下他便可以了,还是先给胡亥公子上课才对。 胡亥公子倒是好安排,这才学过策论之后,陆言指点望夷宫中的厨子为胡亥做了几道非常不错的美味。 虽然陆言不会,但是陆言依稀记得一些方法,毕竟在现代的时候有个同学是厨师技校毕业的,有时间经常一起喝酒吃饭,经常让陆言品尝他的手艺。 有时候陆言不想听,但是他却介绍的非常仔细,因此就算再反感,也能记得十之八九,而且全部都是和鱼有关的精品。 宫中的厨子确实厉害,陆言只是稍加指点,做出来的鱼肉当真是鲜美异常,根本没有任何的腥味,下厨之前,陆言特意嘱咐放点清酒,味道更是独特。 胡亥用筷子稍微尝了一下,亦是点头,“子玉当真是聪明绝顶,这种美味也只有子玉能够做的出来。”胡亥很是高兴的说道。 前些时候还是叫詹事,后来改口太傅,两人的关系日渐熟路,现在又改口称陆言为子玉,倒是陆言只得称为胡亥为公子。 “这也是宫中之人技术高超,才会有此美味。”陆言笑着说道,胡亥没有否认也没有点头,只是一个劲的吃着佳肴。 “子玉着实比赵高好多了,他平常只是教我书法,其他的什么事情都让我背,唯有子玉还让我吃到这么好的美味。”胡亥侧卧着身子说道,一脸的满足。 陆言在旁边揉了揉肩膀也是斜下身子,你要知道现在的跪就是秦朝的做,所以时间长了腿就会很麻。 两人说了一会无关紧要的话,陆言便托词离开了,天气这么冷,晚些更是举步维艰,倒不如趁着午后,早些回去。 “子玉明日早些过来,我让人准备了葡萄清酒,可以好好的尝尝。”胡亥附耳低声道,陆言点头披上长衫,这胡亥真不是一般的贪玩。 也该陆言事情忙,刚刚从望夷宫之中出来,就被扶苏请到咸阳东宫,陆言立马整了整衣衫,正了正玉冠。 扶苏可不比胡亥,平常最为注重礼节,陆言去的时候,蒙毅已经在其中坐着了,陆言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问一下东门百姓是个什么情况。 陆言当即对着眼前的扶苏行礼,“已经是午间,不知道公子叫在下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大事没有,父王赏了一些茶叶,想请子玉过来品尝一下。”扶苏很是恭敬的说道,同时为陆言倒了一杯温茶。 陆言立即躬身接过茶杯,“多谢公子,蒙上卿何不也喝一杯。”陆言侧身对着蒙毅说道,蒙毅看了一眼扶苏,待到扶苏点头,他才敢拿起茶杯。 “蒙上卿身为廷尉,可知道咸阳东门那些百姓是何事情?还有看守的那位长者又是何人?”陆言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搞的扶苏和蒙毅都是一脸的茫然,“子玉所说之事,我们似乎都不太懂?”扶苏有些尴尬的说道,陆言也觉得有些仓促,当即略作思考。 “今早我来望夷宫的路上,见到咸阳东门有诸多百姓被士兵押往城外,同时有着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带队,老先生体态偏瘦。”陆言缓缓的说道。 蒙毅似乎恍然大悟,“子玉所说的事情或许是赶往骊山的一群奴隶,全部都是修建骊山陵所需,其中有祭奠先王仪式,这些人都是要被活埋的。”蒙毅说的很自然。 扶苏虽然有些皱眉,但是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全部祭奠先王,埋在骊山,那名老先生又是什么人?”陆言故作淡定的问道。 “那老先生应该是隗林,乃是奉常大夫,身为九卿之首,专门管一些宗庙祭祀活动,平常很少出现在朝中,一直和我住持修建骊山陵。”蒙毅缓缓的说道。 陆言脑袋急速飞转,隗林应该是嬴政在位时期最为神秘的一位大官了,史书记载好像是统一了度量衡,其次的功劳便是修建皇陵,不过应该是丞相啊,这里怎么成了奉常,不过官职也还不小。 第41章 写谏书痛陈陪葬 扶苏见到陆言面色有些难堪,也是感到有些奇怪,想想也没有不周到的地方,“子玉为何心情沉闷,莫非有心事?”扶苏随即问道。 “臣下确实有件事情不明白,还请公子指点。”陆言缓缓的说道,暂且抛开隗林这位神秘大臣,对于用活人祭祀的事情便使人感到反感。 而且最主要的是这件事竟然还被自己碰到了,秦国的历史陆言稍微了解一点,活人陪葬的制度始于秦武公,在穆公的时期最为盛行,之后的时间里也有活人殉葬的例子,不过在公元前三百八十四年便废除了, 咸阳东门这群奴隶就目前来看,殉葬都算不上,只能说和猪羊一般充当祭祀品而已,估计秦人认为他们根本配不上殉葬。 扶苏轻轻端起一杯茶,“子玉有什么不懂的,现在无事正好说出来听听。” “如今王上推行仁政,为何还有活人祭祀这种制度,况且臣下记得,早在很久以前,活人殉葬都已经废除,为何现在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陆言很是激动的说道。 “那些只是奴隶而已,活着没有任何意义。”蒙毅在一旁不在意的说道,在他看来奴隶真的是猪狗不如。 扶苏亦是点头,“纵使秦王施行仁政,也不会遍及到这群人身上,不管在何时,人总要分出三六九等,那些奴隶活着不为我们服务,还不如死了痛快。” 听了蒙毅和扶苏的话,陆言只觉得自己的观点和他们相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没想到扶苏公子这样宽厚待人的性格都认为活人祭祀是合理的。 陆言有些茫然的坐在原地,“这些事情就不要谈论了,还是喝茶吧,茶都有些凉了。”这种话题实在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 “莫非子玉不同意吾等的观点,为何表现的如此闷闷不乐。”扶苏淡淡的说道,根本没有感觉的自己的话语有问题。 可以说这场谈话陆言非常的不愉快,不过表面的陆言还是趋炎附势,就算扶苏听进去了也没有多大用,最终的决策者依旧是嬴政。 喝了几杯茶之后,陆言便转身告辞,扶苏本想挽留,但是看到陆言的面色有些不对,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蒙上卿,难道是我错了吗?”在陆言走后,扶苏有些反思的说道。 蒙毅随即替扶苏倒了杯热茶,“公子所言不错,只是子玉年龄尚小,对于这宗事情一时间接受不了,公子勿怪。” 扶苏只是摆了摆手,“子玉天生聪明,我怎么因为这点事情就怪罪他,不过他话中的仁政我也该好好思考一番了。” 晚间时刻,陆言很是沉闷,和师傅请安之后,便把自己关在书房之中,职位再高若是救不了黎民和坏人又有什么区别。 老夫人知道陆言心中有事,但是寒冬腊月只要离开房中便感觉到腿脚麻木,随后吩咐玉婉把文儿请了过来。 意思很明显,想让文儿看一下陆言到底是怎么回事,早晨去望夷宫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这晚间时候就像变了一个人。 张文儿平时给老夫人送了许多糕点,关系还不错,听了老夫人的言语,当即答应老夫人,向着书房走了过去。 别看陆言现在已经是詹事,食禄两千多石,但是住的房子依旧是张苍府上的,只是把花园用墙隔开,中间开了两扇大门而已。 此时陆言右手撑着额头,眼前的茶水已经没有一点温热,桌子面前摆着一排竹简,墨水也快要凝固,陆言始终没有任何动作。 张文儿从门旁轻轻走了过去,不过陆言却丝毫没有发现,张文儿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陆言这般模样,心中很是疑惑。 “子玉,今天在宫中遇见烦心事了吗?”张文儿说着便把木桌上的凉茶倒掉换了一杯热茶,随即便在旁边坐了下来。 “文儿来了,宫中的事情确实让我很烦闷,倒不是因为诸位公子,而是因为活人祭祀。”陆言毫不隐瞒的说了出来。 张文儿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子玉,“活人祭祀不是已经废除了,怎么今天你又提起这种事情。” 陆言稍微抿了一口热茶,“文儿有所不知,今天我去望夷宫的时候,看到了隗林奉常驱使着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问过公子才知道这些人都是祭祀用的,猪羊牛这么多都不用,偏偏用活人,实在让人难以接受。”陆言说啦这么多,心中也是稍显舒畅。 “那你准备怎么办?”张文儿有些担忧的说道。 “我准备直接谏书秦王,撤出这件事情,但是不知道如何下笔,若是直抒胸臆,惹得秦王大怒,必是有牢狱之灾。”陆言亦是有些疲倦的说道。 张文儿看了看旁边的文书,原来陆言已经写了几篇,都是不尽如人意,谏书必须要写在竹简上,那些文书也都是陆言的草稿。 “子玉不用担心,父亲曾经对我说秦王自负,喜欢别人夸他的好处,子玉何不从此处下手,书尾引出活人祭祀的事情,或许秦王就准了。”张文儿认真的说道。 陆言点头,事情难办,但是不能不办,“大不了丢官而已,我心中已经有了定论,待会儿文儿替我斟酌一番即可。”说罢直接下笔。 古代女子是不准学习诗书,张文儿虽然学了一点,在外面依旧装作不懂文字,不过在子玉面前则像大人一般,虽然只有十五岁,丝毫不弱于儒人。 半个时辰的时间,陆言才把文书写好,洋洋洒洒一千多字,前面半部分全部是说秦王统一天下的丰功伟绩,中间部分则是写的秦王施行仁政的事情天下共同传唱,后面才写到活人祭祀对秦王施行仁政的影响。 张文儿亦是点头,觉得不错,陆言亲自诵读即便也觉得可以,“就这样吧,秦王不听我便辞官赋闲。”陆言很是认真的说道。 如今的陆言只有十六岁,若是辞官赋闲的话,虽然有点过分,但是这样的话可以享几年清福,到时候重出江湖也未尝不可。 第42章 秦王读谏斥群臣 次日,陆言并没有去望夷宫,而是直接去了咸阳宫殿之中,本来陆言的职位是可以不用上朝的,但是袖中的谏书必须递过去。 李斯等人见到陆言怀中抱着一卷竹简,只是觉得可笑,他们只以为陆言年龄尚小,平常耍点小聪明也没有什么,定不会有什么高论。 和陆言一起的还有张苍,来之前张苍仔细看了陆言的谏书,不过表情很是复杂,只是拿在手中审视了很久,并没有说什么。 “莫非这《陈政谏》有问题?”陆言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师傅。 “这倒不是,子玉能写出这样的此论,为师感到惭愧,没想到我竟然不如自己的徒弟。”张苍拂袖说道,陆言只是瞥了一眼张苍,师傅看问题的角度果然犀利。 听到张苍这样说,陆言心中也是有了底气,此刻身为詹事,位置正好站在殿中央,不过让人意外的是久不来大殿的隗林也来到了朝中。 嬴政倒没有认真观察,“诸位爱卿,今日可有事奏禀。”嬴政有些慵懒的喊道,同时稍微扫了一眼下方。 片刻的时间,所有人都是无动于衷,陆言也不管其他人的目光,当即从队列之中走了出来,站到了大殿的中央。 “启禀王上,臣下有谏书。”陆言躬身行礼道,同时取出竹简上手呈上,嬴政挥了挥手,旁边的侍官匆忙把谏书拿了上来。 “如今天下太平,陆爱卿竟然还能指出政弊,当真是辛苦。”嬴政说着便把竹简摊开在木桌之上。 “王上治理海内外无不躬身亲为,做臣子的更应当竭尽全力才是。”陆言缓缓的说道,根本不敢抬头,额上已经有虚汗流出。 整个朝堂上,在陆言递上谏书的那一刻变得安静了许多,没人敢说话,李斯则是有些得意的看向陆言。 十多分钟,秦王面色很是淡然,“隗林,你多日不来朝,今日怎么想起来到这里了,这谏书你也来读读。”嬴政说着让侍官把谏书递给了隗林。 隗奉常有些茫然的接过谏书,仔细浏览了一遍,虽然大部分都是夸赞秦王的,但是最后一段活人祭祀尤为刺眼。 “臣完全是遵守王上的意思啊。”隗林当即跪下说道。 嬴政稍微叹息了一声,“朕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问问你,这篇《陈政谏》你感觉如何?” “臣下以为活人祭祀确实有些不妥,只是害怕得罪王上,所以没有指出,况且先人对于活人祭祀也是有所记载的。”隗林有些焦急的说道。 侍官随即从隗林手上接过谏书,示意其站起来,“陆爱卿这篇文章赞美之词虽然很多,但是其中所指之事朕亦是看在眼中。”嬴政缓缓的说道。 可能是说的有些意思,嬴政随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从今天起,活人祭祀制度取消,这件事情由隗林去做,另外奴隶也是人,不要把他们当作畜生看待,陆爱卿陈情利弊,赏金百斤,从今天起也和隗林一同负责骊山陵建造。” “臣多谢王上。”陆言当即舒了口气说道,还好现在的嬴政比较明事理,知道什么事情对,什么事情不对。 刚才还是有些喜色的嬴政,脸色逐渐变得阴沉,李斯等人向着台上看了过去,随即低头不敢随意张望。 “诸位都是帝国的肱骨,上情陈弊乃是你们的指责,如今半月有余,朕为何只见陆爱卿这一篇谏书!”嬴政说着拍了一下桌子。 “王上息怒。”百官同时跪下喊道。 “朕没有怒,朕的天下太平,朕怒什么!”嬴政突然喊道。 说罢,嬴政当即在宝座旁边来回踱步,“别以为朕不知道,如今三十六郡处处都是民生哀怨,朕的江山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王上切莫道听途说,三十六郡除邯郸郡流寇之外,再无大事,况且邯郸郡已经平复。”王绾当即站出来说道。 嬴政瞥了王绾一眼,“你们身为三公,监察百官,掌管各地行政,朕就不信没有一点事情,可是恰恰半月之间没有一件事情。” “陆爱卿身为詹事,只是行走在咸阳宫中,况能发现朕的不足之处,我就不信你们所监郡守都是这么太平!” “从明天起,每日上朝还是这么太平,你们就等着回家吧,每天承上的案件不到十份,朕便罢免一人,没收其财产。”嬴政愤怒的说道。 下方没有一人敢反驳,只是低头,“听见了没有!” “臣等谨遵王上吩咐,定当尽心竭力。”李斯领头说道,因为陆言的一篇的《陈政谏》没想到惹出这么多的事情,竟然使得秦王发火。 “隗林,那些要祭祀的活人全部充当民夫,有罪者免了,家中有老少者,全部按资补偿,陆爱卿可随其一同办理。”嬴政稍微缓和了一下气氛说道。 隗林当即叩首,“臣下遵命。”说来这隗也是一名人才,就一条统一度量衡就不能否认他的贡献,而且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秦王的意思去办,所以秦王尤为看重。 “王上,臣负责修建骊山陵是否可以先办事后禀报。”陆言见到嬴政的气色好了很多,有些淡然的说道。 嬴政只是笑笑,“你万一办错事情怎么办?” “不用王上担心,臣下虽然年纪小,如果办错事一样接受惩罚,当然也是罚过之后在禀告。”陆言打趣的说道,不禁把秦王逗笑了。 “行,就依陆爱卿之言。”嬴政最终妥协,陆言来的时候是抱着辞官的心情,没想到回来又多了一项职务。 下殿之后,陆言转路向着望夷宫走了过去,胡亥昨天可是说准备了葡萄清酒,陆言虽然喝过葡萄酒,但是还不知道什么是葡萄清酒呢。 此时的胡亥果然准备了两坛清酒,味道很是畅美,陆言也没有注意礼节,随口喝了几杯,直接右手靠在胡亥的肩膀。 “老弟,你也尝尝,别老是让哥一个人喝啊。”陆言眯着眼睛说道,可能喝的有点多了。 “子玉当真是喝多了,竟然和本公子称兄道弟。”胡亥有些无奈的说道,同时让几个丫鬟扶着陆言在望夷宫中躺了下来。 第43章 随奉常建观皇陵 陆言眯着有些疲倦的眼睛,微微伸了一个懒腰,“今日室内格外舒服啊。”随口有些情不自禁的说道,缓缓从床上乏力的做了起来。 胡亥见到陆言起身,当即走过去递了一杯茶水,“子玉休息的可还好。”陆言这时还以为在自己的府上,随手接过清茶漱口。 定眼看到胡亥时,愣是把漱口水咽了下去,连忙跪在床上,“公子息怒,臣不知这里是望夷宫,昨日之事实在是臣下愚钝冒犯。”陆言有些焦急的说道。 胡亥随即摆了摆手,“你可知道你昨天称呼我为什么?”胡亥似乎有些不在意的说道,但是陆言始终不敢抬头,臣终究是臣。 “昨日清酒喝的有点多,还请公子点明。”陆言低声说道。 十八向来生性放荡,随即侧坐在木床之上,“子玉昨日竟然称呼我为老弟,实在是匪夷所思,不过本公子不怪你,你只要这三天不教我策论就行。”胡亥打着鬼主意说道。 陆言听了只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切谨遵公子吩咐。”他当以为什么大事呢,三天不上课而已,两人都可以轻松。 随便和胡亥说了几句话,便起身出宫,毕竟这属于陆言犯错,所以今天陆言自罚,惩罚结果就是免课三天,也就是说这三天胡亥可以尽兴玩。 此时隗林已经在陆言的府上候着,昨日嬴政有旨,让陆言参与皇陵修建,所以今天隗林便直接来到了陆言的住处。 陆言有些头晕的从望夷宫中出来,转过东门便是张府,旁边的侍官见到陆言回来,立即迎上前去。 “公子,你可算回来了,奉常大人在此等候多时了。”侍官有些焦急的说道,陆言看了一下天色,不过旭日东升,应该等的时间不长。 “带我过去吧,对了,顺便把我的常服送到书房中去。”陆言缓缓的说道,同时跟着侍官来到了客厅之中。 由于已经是寒冬,隗林一个人坐在客厅之中也是孤独,还好张苍反应快,知道陆言昨夜未归,所以先来待见这位奉常。 两人说话间,陆言也从院外走了进来,“奉常安好,师傅安好,昨日胡亥公子款待,在望夷宫吃了一点酒食,误了时辰,望勿见怪。”陆言恭敬的说道。 隗林也是随机起身行礼,六十多岁的年纪,依旧是身体硬朗,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眼神阴翳,犹如秃鹫一般,犀利而深沉。 “詹事回来就好,今日奉王上旨意,特地带公子前往骊山陵,准备有关事宜。”隗林很是爽快的说道。 怪不得隗林是秦朝最为神秘的大臣,办事情这么躬身而行,而且行事严谨,没有什么可以记载的地方,自然很少有人知道。 “子玉,好好和奉常大人聊着,我去备茶。”张苍也是机灵,说着便从房中走了出去,似乎对于皇陵的事情不感兴趣。 张苍这么做也是对的,秦王嬴政一生有四件事情最为忌讳,首先就是生死,在皇帝面前不是术士,不要企图妄谈生死,第二件便是立后,始皇帝生平从来没有立后,至于什么原因谁也不知道,纵使李斯也很少谈及这件事情。 第三件便是立太子,传言说是立了扶苏,赵高和李斯矫诏,换成了胡亥,不过纵观始皇帝在位,从未有人提及此事,至于最后一件,便是这皇陵的事情,除了蒙毅、隗林两人修造之外,旁人很少过问,也不敢过问,昨日嬴政亲自说出皇陵的事情交给陆言,朝堂之上也没有人敢反驳。 这些都是皇家禁忌,犹如逆鳞,触之必死,陆言能够有幸参与的皇陵的建造,可以说是一件好事。 张苍刚走出客厅,隗林的神情明显缓和许多,“奉常莫非有什么事情瞒着?”陆言察言观色道。 “这倒没有,皇陵之事很少和外人提及,老夫办理此事自然也要谨言慎行,在下只是害怕言语疏漏,说错话语。”隗林缓缓的说道。 陆言点头,人的年纪越大,越知道谨言慎行,不像一般的熊孩子放荡不羁,这也是汉朝很少有诸侯长久的原因,就是因为一不小心惹到人,然后被举报造反,在完全不知道德情况下就被皇帝干掉了。 “如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待我换身常服便随奉常一起。”陆言躬身说道,隗林亦是行礼,不过多时,两人便向着骊山陵赶了过去。 骊山可谓是名城了,当初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就是在这里上演的,也是中国很多皇帝的皇家园林,而咸阳距离骊山的距离也不算远。 乘马车也就一个半时辰,加上冬天路滑,也要不了多久,中午时分,两人便来到骊山附近,周围树木郁郁葱葱,整个山脉浑然天成。 下了马车,在隗林的指引下,两人绕过山口,站在秦岭山脉上,远远的可以看到万人在骊山陵附近劳动。 密密麻麻犹如蚂蚁一般,凿刻石头的声音更是一刻也没有停歇,“这里便是骊山陵,东西方为侧,北为主,下面的建造完全和现在的咸阳宫一模一样。”隗林感叹的说道。 陆言看到这种景象已然是惊讶,没想到下面的建造和咸阳宫相像,就这一个皇陵耗费了几万的劳动力,当真是厉害。 “不知道这墓地建造的如何了?”陆言缓缓的问道。 “我接任的时候尚且年轻气壮,如今已然成了白发老翁,这皇陵至今已经有三十年了,目前来看,大体上成型,不过还需要十几年的时间方可完工。”隗林有些无奈的说道。 似乎他生命中只有两件事,第一件就是统一度量衡,第二件则是修建皇陵,直至老死都没有完工。 “还要十几年!”陆言有些惊讶的说道。 “三十年都过来了,还怕这十几年不成,你且随我进入皇陵中看看吧,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隗林有些疲倦的说道。 本来六十多岁的年纪,来回咸阳和骊山之前当真是不容易,陆言紧紧跟在隗林后面,缓缓地向着墓室方向走去。 第44章 叹民夫刑鞭皆焚 陆言跟着隗林下山之后,当即来到骊山陵的入口,周围全部都是苦力在搬运石头,见到奉常过来,不管干的什么活,都要停下来行礼。 陵墓入口则是两扇五指厚的铜门,旁边则是巨石推在一起,虽然不像现在有水泥,但是每块石头都是严丝合缝,当真是巧夺天工。 整座山脉完全被挖空,周围的盆火把里面的情形照应的清清楚楚,每隔五米便有一个石柱,一人完全抱不过来。 再往里面走,柱子渐渐变少,其中有着三处大殿,就是护城河的沟棱都仿照的一模一样,宫殿的上方到处都是金银珠宝。 观此骊山陵,陆言的三观再次被刷新,正如书上所说,顶上明珠做日月星辰,地下银铅做江河湖泊。 花费了一个时辰才稍微看透部分,由于墓中空气缺乏,陆言两人出来之后便去了其他的地方。 在不远处的山间,坑坑洼洼的地方特别多,下面的民夫努力的掏出来湿土,用竹篮一点点的运上来。 “詹事以为如何?”两人山间的木屋之中,正好俯视整个陵墓的情况,隗林端着热茶有些自信的问道。 毕竟这东西是他住持兴建的,“此山陵不来此观瞻,真以为是天人合成,不得不让人佩服。”陆言感叹的说道。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远处有哀怨的声音,陆言好奇随即起身向着山间望去,虽然听不清说的什么,但是士兵手中的鞭子不断的抽打在民夫身上。 “奉常大人,这是怎么回事?”陆言强装作镇定,指着山下的情景说道。 隗林有些缓慢的起身,想着陆言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些人都是六国贱民,不值得为此担忧,本来都是没命的,昨日陆詹事求情,免了他们一死,定是做工怠慢,才会遭此毒打。”隗林很自然的说道。 好像这些人本就应该挨打一样,陆言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与其如此,当初还不如让他们祭祀,少受一点苦,如今看来生不如死。 “传令下去,不管是民夫还是奴隶苦工,皆不得鞭打行刑,若是有人敢违反,立即没收其官职,贬为奴隶。”陆言沉声说道。 陆言差点忘了自己可以先斩后奏的,自己虽然不会修陵,但是照顾一下老百姓还是可以的,虽然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和两位哥哥,但是完全可以想到当初三人肯定受到了诸多的折磨,以至于几年的时间毫无音讯。 隗林有些无奈的看着陆言,这种事情在他看来司空见惯,如今突然行令只是感到有些不妥,“子玉君,这样做恐怕不行吧。”隗林低声的说道。 “秦王对我说过,所行之事可以先斩后奏,奉常大人难道不知道?”陆言很是淡然的说道。 “这,既然如此,全凭子玉君吩咐。”隗林也知道陆言目前受到皇帝恩仇,根本不敢得罪,若是因此怠慢,再向王上禀告也不迟。 隗林心中想着,当即下令,不准肆意鞭打奴隶,同时没收竹鞭,一律焚烧,不服从命令者,皆贬为奴隶。 当下令去,诸多奴隶和民夫同时跪在地上,向着陆言这边叩头,“大人英明,大人英明啊。”虽然语气很不协调,但是陆言很高兴。 “奉常大人,你觉得如何?”陆言有些自信的问道。 “子玉君所做之事虽然为民,但是不为君,希望大人不要图一时之快,使得皇陵有所怠慢就行。”隗林缓缓的说道。 “奉常所言极是,子玉见教了。”陆言缓缓的说道。 如今命令刚刚实行下去,工期如何现在根本看不出来,就在这时,蒙毅也从咸阳都城之中赶了过来,见到到处都是火堆,心中很是诧异。 陆言来此处的消息蒙毅虽然已经知道,但是由于阿房宫还在建造,所以蒙毅还没有来得及拜见。 从山间看到木屋之中的青年,蒙毅便猜测出来此人是陆言,当即向着山中走去,“子玉来此,为何不向我招呼一声。”蒙毅在远处喊道。 陆言并没有搭理他,只是在木屋之中和隗林喝茶,简直就把蒙毅当作透明人一般,蒙毅有些疑惑的走到陆言的面前。 “子玉如此因为何事?”蒙毅不解的问道,隗林见状立即奉上热茶,请蒙毅坐下来,隗林知道蒙毅为人,所以对他尤为尊敬。 “上卿可知道当初我和你说的事情?”陆言这才开口说道,脸色有些阴沉。 “莫非是阿房宫的事情,难道有什么问题吗?”蒙毅看着陆言,只觉得有些莫民奇妙,完全不知道什么事情又和阿房宫扯到一起了。 “上卿说过承建阿房宫一定要善待民夫奴隶,可如今皇陵为何还会出现这种事情,难道我皇陵的民夫奴隶就不是人吗?你都监皇陵和都监阿房宫难道还区别对待?”陆言直言不讳的说道,蒙毅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 昨天朝堂之上,陆言刚刚救了一批奴隶,今日便看到这里有鞭打奴隶的现象,心中自然有些不愉快。 “子玉休怪,我以后会改正的,不会区别对待民夫和奴隶的。”蒙毅立即躬身说道。 “如此最好,现在帝国根基不稳,若是这般对待奴隶,早晚会出大事情的。”陆言略有些担忧的说道。 蒙毅亦是点头,陆言稍微放眼望去,“奉常,这里共有多少奴隶和民夫?”陆言紧接着说道。 “民夫一万名,奴隶五千名。”隗林缓缓的说道,根本不知道陆言想干什么。 “从今天开始,奴隶全部转为民夫,此事还烦请蒙上卿帮忙。”陆言端起一杯清茶轻轻抿了一口。 蒙毅有些惊诧,“子玉,莫非你的意思是这五千名奴隶全部登名造册?” “没错,我过几日离开,必须把这里的事情全部解决,只要他们一日是奴隶,恐怕你们就会一日区别对待,只有如此最好。”陆言略有所思的说道。 蒙毅看了一眼旁边的隗林,哪知道隗林老奸巨猾,瞥一眼蒙毅,随即捧着一杯热茶到陆言身后做了下来。 “子玉放心,我照办便是。”蒙毅沉声道。 第45章 军民齐老幼归乡 当日陆言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山中央住了下来,反正自己又不用上朝,胡亥公子那边让他随着性子玩就行了。 蒙毅按照陆言的吩咐,把所用的奴隶全部统计起来,只要可以报出来姓名,全部登名造册,解除奴隶的身份。 这些解决之后,陆言的心情大好,当即穿着常服在陵墓之间来回转悠,隗林以防万一特地给陆言安排了四名士兵。 不仅陵墓,各个地方经常都会出现民夫或者奴隶攻击官员的现象,这点隗林是深有体会,所以做事相当谨慎。 行到山间的土堆前,陆言便看到一老一少在做工,老人背着竹篮,少年不住的向篮子之中堆放黄土,虽然已经是寒冬腊月,两人只是穿着简单的麻衫,赤裸着手臂,嘴中不断的哈着热气。 额头上的汗水很细,老人行动有些不便,少年便为老人从后面托着,两人蹒跚着向山丘上走了过去。 陆言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片刻之后,两人说说笑笑的从对面走了过来,可能是走的时候没有发现陆言,老者回来的时候看到陆言立即变得恭敬异常。 “爷爷,那人是谁啊?”那少年有些稚嫩的说道,脸色蜡黄,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旁边的侍卫见到那少年指着陆言,就要冲过去,不过陆言摆了摆手几人才没有发作。 “别乱说话,赶紧做活。”老人有些呵斥的说道,同时对着陆言笑笑,少年有些不解的看向陆言,心中充满了疑问。 陆言又向着土堆走进了几步,“你们是哪国人,来这里多久了?”陆言很是和气的说道,努力表现出很淡然的样子。 那老人当即放下手中的竹篮,同时摁着旁边的孩童跪了下来,“我们儿孙乃是魏国大梁人,来此三年了。”老人很是恭敬的说道。 陆言点了点头,那少年看了一眼陆言,“爷爷,为什么他可以穿的这么干净站在那里,我们却要如此。”说话之间充满了委屈。 “不得造次!”老人说着就要去打少年,还好被陆言抓住了手臂,“孩子小,不懂事。”陆言低声说道。 那少年根本不敢抬头,“我穿的这么干净,只是因为我生对了地方,若是我在大梁也和你无异,时也命也。”陆言有些叹息的说道。 陆言抬头看了看偌大的陵墓,心中也是心酸,随即对着手下的侍卫挥了挥手,“把他们的名字划掉,放了吧,顺便送几件衣服。” 老人有些茫然的看着陆言,旁边的侍卫更是疑惑,“公子,这恐怕不妥吧,一会儿隗大人来了怎么说?”侍卫低声说道。 “就说是我放的,难不成隗奉常还会把我吃了。”陆言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旁边的侍卫害怕陆言发作,只得把爷孙两人放了。 “遵命,在下这就去办。”两名侍卫当即领着一老一少离开了陵墓做工的地方,换了一身行头,安排他们回了大梁。 经过这件事情陆言也是想了好一会儿,紧接着又向着其他地方走了过去,陆言倒是发现,除了送走的两位,这里的老头少年依然不少。 原来不止临淄的民夫征调降到十一岁,其中还有大梁、新郑、邯郸等六国都城的地方,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的小孩子。 陆言转了一圈,心中很是郁闷,由于寒冬,隗林一直待在木屋之中,所以有些事情他是不管不问的。 见到陆言从外面走进来,脸色游戏不对,立即递上茶水,虽然隗林的官职是奉常,九卿之首,依旧对待陆言很是恭敬。 原因很简单,陆言还有一个官职,那就是太傅,隗林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自己的子孙还会为大秦效力,那陆言以后绝对会扶摇直上,交好绝对没错。 “子玉君,莫非又遇到其他的事情了?”隗林缓缓的说道。 “奉常大人,汝等当真是铁石心肠。”陆言表现的有些无奈,隗林只是坐在椅子之上,有些茫然的看着陆言。 “并非吾等铁石心肠,倒是子玉太慈悲,比如建造宫殿陵墓,有些人必须鞭打,要不然他们是不会努力的。”隗林很是了解的说道。 陆言也不说话,稍微抿了一口清茶,好像是在沉思着什么,隗林见状亦是坐在一旁,有些微眯着双眼。 “奉常大人,你说这里有民夫一万五千人,不知道有多少士兵?”陆言看着隗林神秘的说道。 隗林被惊了一下,慌忙摆正了身子,“十人一兵,加上其他的事情,大概有两千士兵,仅此而已。” “两千士兵只是看着管人实在是有些浪费,不如让他们也进去干活吧,另外十六岁以下六十岁以上的都遣散回家吧。”陆言慢悠悠的说道。 隗林听到陆言所说,眉头微皱,“这样的话,可能会走掉四五千人,但是两千人怎么弥补。” “奉常大人,你觉得一个士兵顶不了两名老弱吗?”陆言脸上很是得意的说道。 隗林只是摆了摆手,“这个事情我管不着,你自己看着办吧。”说话间,蒙毅忙活了一日终于登名造册完毕。 进到木屋之中慌忙喝了一杯淡茶,“子玉又在和奉常讨论什么事情呢?”蒙毅大声的说道。 陆言觉得此事还是交给蒙毅办比较靠谱,随即把蒙毅没有喝完的冷茶倒掉,换了一杯热茶,亲自奉上。 “子玉这般恭敬,不会又有什么手脚吧?”蒙毅接过热茶,有些怀疑的看向陆言。 “确实如此,我想把十六岁以下,六十岁以上的人全部遣送回家,然后用士兵补上,我知道蒙上卿为国效力,绝对不会推辞,这件事情希望上卿尽快解决。”陆言缓缓的说道。 还没有等到蒙毅说话,便把事情全部推给了他,“这个事情恐怕。” “上卿绝对是可以的,你我都是为帝国效力,保存帝国的根基才是应该的,若是延误工期,子玉一人担待,绝对不会连累上卿。”陆言慌忙说道,根本不给蒙毅说话的机会。 蒙毅被陆言说的一脸的茫然,只得点头答应,旁边的隗林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事情随便陆言怎么搞,反正他是不闻不问。 第46章 秦俑造址遇少府 只是一天的时间,蒙毅便把四千左右的老弱全部遣散回家,另外又调来五百名士兵,共有两千五百名士兵顶替四千老幼。 经过两天的时间,陵墓修建的环境改善了许多,根本看不到遍地哀嚎的景象,倒是军民齐心,一同劳作,丝毫不敢怠慢,进程竟然还有所增快。 陆言下达的命令,全部都是蒙毅去做,所以最累的不是陆言而是蒙毅,现在蒙毅见到陆言都要绕道走,总是害怕一不小心陆言就有新想法。 山中央木屋之中,陆言已经打理好一切,“奉常大人,骊山陵督造就交给你了,切不可怠慢,法度一定要严谨。”陆言告诫道。 隗林亦是躬身行礼,“子玉君放心,所有的事情都会照常进行,君之法度,使军民齐心,在下受教了。” 两人说话间蒙毅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只不过眼色可以避开陆言,“蒙上卿辛苦了,子玉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安排了,何必这么担忧。”陆言笑着说道。 蒙毅只是挠挠头,“这两天子玉安排的事情太多,我忙不过来,主要是害怕你再有什么奇思妙想,况且阿房宫还在建造。” “阿房宫也要如此,这里安排好之后交给奉常,阿房宫的制度也要奉行此法,才不会产生民怨。”陆言缓缓的说道。 蒙毅当即点头,“子玉所言极是,明日我便去阿房宫督造,向着隗林老先生应该可以忙过来的。”蒙毅很是自信的说道。 三人又说了几句客气话,陆言便要转身告辞,毕竟陆言的职位不像隗林那般简单,还有掌管宫中所有公子的事务。 只要把制度安排好,大家有序的工作即可,其他的事情自然不用费心,隗林和蒙毅也是跟在陆言的身后,向着山下走去。 刚走到山下便看到陵墓不远处尘土飞扬,不时还有声音传出来,陆言很是诧异的看着隗林和蒙毅。 “两位,莫非皇陵不止这一处都监地点?”陆言有些疑惑的问道,同时向着远处看去,仔细听起来,倒是有点像凿石的声音。 “前方乃是章少府督造的坑室,离这里大概三里远的路程,所以声音可以依稀听见。”隗林当即解释道。 “难道那片地方不归我们管?还是有其他原因?”陆言紧接着问道,前两天根本没有听见声音,只是今天坑室遇见巨石,所以才会使得周围都是灰尘和凿石的声音。 见到两人都不说话,陆言心中更是疑惑,既然不肯说,不如自己亲自去看看也无妨,陆言想着便向前方走了过去。 隗林对着蒙毅使了一个眼色,蒙毅立即追了上去,“前方乃是墓侧,是李相国命人建造的,子玉还是不要过去了吧。” 陆言回身皱眉,“秦王既然让我修建陵墓,墓侧虽是相国命人建造,但仍旧归我管辖,我去看看又有何方,难不成还有什么隐瞒?” 隗林也是跟了过来,听到陆言如此说,也是连忙摆手,“子玉君多虑了,那里不过都是坑室罢了,满是泥泞,麻烦。”隗林立即劝道。 其实的确没有什么,主要是因为蒙毅和隗林都知道陆言和李斯素有嫌隙,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各司其职就可以。 而隗林和蒙毅越是劝诫,陆言心中就越是好奇,“两位就不要多虑,我知道你们为我好,我只是去看看,绝对不会胡乱惹是生非,总是士兵鞭挞奴隶,我也不会过问,难道这样还不够吗?”陆言有些恳求的说道。 蒙毅见状也不会说什么,隗林亦是点头,“子玉君小心便是,老夫愿意随同前往,不过只是走一遭而已。” 陆言心中很是高兴,当即像个孩子一样向着前方跑了过去,隗林和蒙毅也是放下陵墓这边的事情,紧紧地跟在陆言的后面。 “对了,刚才你们所说的章少府是何人?”陆言不在意的问道。 隗林略作思考,“章少府乃是章邯,负责陵墓附近的坑室,其世家皆为将领,他被秦王任为少府,也算是对得起他们了。”隗林言语之间有些不屑。 似乎对于章邯很是看不起,但是陆言却知道章邯的底细,秦末时期那可是秦朝唯一的顶梁柱,被二世任命为上将军。 如今没有动乱,自然就显不出章邯的用处,被人指点因为家庭上位也是有点可能的,不过陆言对章邯还是挺敬佩的。 只是片刻的时间,三人便来到了骊山陵附近的坑室,所谓坑室乃是埋葬陪葬品的地方,根据官职不同,坑室大小也不同。 不过骊山陵乃是皇陵,所以其坑室也不是一般的小,此时章邯正在指挥着手下凿石,根本不知道陆言等人过来。 无论是奉常还是詹事,官职都比少府大上一些,更别说上卿了,“子玉请看,前面站在石头上指挥的年轻人便是章少府了。”蒙毅指着前面说道。 陆言顺着手指看了过去,果然一名三十多岁的军官站在巨石的面前,面容宽正,虽然寒冬,额头上的汗水依旧可以清晰可见。 头发挽着昝,丝毫不感怠慢,“且过去看看。”陆言说着首先走了过去。 章邯素来是习武之人,对于周围的陌生人也是尤为敏捷,不过转身看到隗林和蒙毅也是立即躬身行礼。 “章邯见过两位大人。”虽然离得很远,但是章邯表现的很是恭敬。 “你就是章少府?”陆言当即走上前去问道,章邯有些迷茫的看着陆言,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并不是很熟悉。 “这位是陆言陆子玉,乃是咸阳宫詹事。”隗林最先反应过来,随即介绍道。 “章邯见过陆詹事。” “章少府有礼了。”陆言立即回礼道。 章邯的模样倒是没有人陆言多么吃惊,说这个人有军事才能着实有点让人不相信,怪不得隗林对于章邯有些鄙夷。 陆言客气几句,便向着前方看了过去,已经挖了七八个坑室,每个坑室都是方形,都是一人多深,若是遇到石头,便人工凿平。 这时候陆言好像想起了什么东西,这方形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兵马俑地址所在。 第47章 回咸阳扶苏致歉 不过对于民夫的态度还不错,最起码没有鞭挞的情况,士兵在旁边只是稍微训斥,虽有老幼,只管洗衣做饭,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这么大的坑室不知道要填多少宝物。”陆言有些感慨的说道,整个秦岭山脉似乎全部被嬴政改造了一样。 “这里不止要填宝物,还要填人,等到坑室建造完毕,这些人全部都要换上士兵服侍殉葬。”章邯面无表情的说道。 陆言再次被惊讶到了,这里本来应该是陶兵马,哪里来的殉葬士兵,难不成章邯记错了,不过身为少府也不会记错啊。 后面的蒙毅和隗林急的直跺脚,没想到这章邯这么直接的就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了,明知道陆言仁慈,这显然就是找事啊。 “不知道这坑室要填多少人?”陆言故作镇定的说道,后面的蒙毅也被陆言的表情所疑惑,这种情况下发火才是正常的啊。 “这八个坑室要埋一万人,其中还有马匹和其他物件。”章邯丝毫不隐瞒的说道,隗林当即从后面走了出来。 “子玉君,你误会了,这坑室到底干什么用的,目前还不确定,我们还是先回去吧。”隗林有些焦急的说道。 章邯有些疑惑的看着隗林,“隗林老先生,王上如何安排,我怎么能够记错,这些坑室怎么会不确定埋什么。” “章少府果然是为国为民,忠君报国,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吾等就先告辞了,章少府辛苦了。”陆言说着向山下走了过去。 “三位慢走,在下有事恕不远送。”章少府随即躬身说道。 刚才那些关于民夫的事情都是小事,自己完全可以自作主张,至于这坑室埋人的情况非同小可,还是要回去从长计议。 蒙毅慌忙跟上陆言,“子玉难道没有看法?”蒙毅很是疑惑的说道,陆言只是摆了摆手。 “你和奉常大人好好修建陵墓就行,这种事情不像登名造册,老幼归乡那么简单,需要看王上的意思,我自然也不好决定,所以也没有发火。”陆言缓缓的说道。 隗林在后面点了点头,“子玉君并非莽夫,上卿就不要多虑了,我相信詹事会有好方法的。”隗林顺了顺胡须,很是淡定的说道。 午间时分,趁着冬日未落,陆言便从骊山陵赶到了咸阳宫殿,而隗林则是留在骊山陵,蒙毅向着阿房宫赶了过去。 刚回到府上,还没有喝口热茶,张苍便从书房来到陆言的住处,“子玉你可算回来了,这两天的时间扶苏公子来了不下三次。”张苍有些埋怨的说道。 陆言立即为张苍斟茶,请他坐下,“师傅,扶苏公子怎么会来这里,我们之间好像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啊。”陆言疑惑的说道。 “可不就是这样的吗?我问什么他也不说,然后就离开了,你最好仔细想想,或许明天清早扶苏公子还会过来。”张苍抿了口热茶说道。 “师傅放心吧,绝对不会有什么事情的。”陆言很是认真的说道,表明自己绝对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公子的事情。 张苍听到陆言如此说,心中也是放松了不少,“这茶不错,过会我让文儿取些送到我的书房。”说罢当即起身离开。 这些茶都是王上赐得,肯定不会差,陆言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师傅不是来和自己说事情的,而是来骗茶叶的。 次日清晨,陆言换了一身闲散的常服,坐在庭院之中和玉婉下棋,忙活了两天,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天了。 “玉婉姐,你又输了,今天的晚饭你来做,让那些丫鬟给你打下手。”陆言笑着说道,说来玉婉的手艺他是知道的,绝对不比一般的御厨差。 “行,你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这些天不做晚膳,手艺都生疏了。”玉婉亦是高兴的说道。 刚下两局棋,扶苏公子便从咸阳东宫赶了过来,由于张苍府上的人都认识扶苏,所以也没有人敢阻拦他。 过了府门,向左走去,便是陆言的庭院,其中只有一张石桌和几棵果树,也算是比较简朴的作风了,几盆秋菊在门旁甚是凄美。 “子玉,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闲着下棋,我找了你两天都没有找到。”扶苏公子大声的说道,陆言有些惊讶的看着扶苏。 当即起身行礼,旁边的玉婉亦是坐着不敢动,“子玉,这位姑娘是?”扶苏当即向着陆言问道,眼中颇有喜色。 “这位是玉婉姐,平常照顾我们母子起居。”陆言很是恭敬的说道。 “如此美貌,犹如天女下凡,只是沦为丫鬟,不免有些可惜。”扶苏缓缓的说道,陆言一时间也是猜不透扶苏公子的心思。 “多谢公子夸赞,奴家受不起。”玉婉起身行礼道。 扶苏见到她陪子玉下棋,又是这般有礼,心中不免有些喜爱,但是又不好开口,况且今天来也是为了其他的事情。 “公子今日前来所谓何事?”陆言当即说道,打断了扶苏的思虑,玉婉也是有些羞涩的跑了出去。 见到扶苏一直看着玉婉,陆言心中会意,“莫不是因为我家玉婉姐你才天天跑来?”陆言打趣的说道。 “子玉休开玩笑,今日前来是为陆言致歉。”扶苏很是恭敬的说道,陆言有些茫然的看着扶苏,这些天好像扶苏也没有什么错事啊。 “前些时日,我对于子玉的观点有所不同,特来认错,那日因为活人祭祀之事使得子玉不高兴,还请原谅在下无心之说。”扶苏缓缓的说道。 陆言也是随机明白,搞了半天原来就是因为几句话,扶苏特地过来道歉,当真是有君子风范。 “如今事情已经解决,况且公子也已知错,公子就不要再说这些歉意的话语了,公子是国之根本,我又怎么会怪公子。”陆言回礼道。 扶苏心中这才感到舒畅了许多,陆言当即请扶苏坐下,为他斟满一杯热茶。 “这里是我和玉婉姐的残局,不如公子继续,分出胜负如何?”陆言紧接着说道,扶苏心情上好,自然答应。 扶苏的态度让子玉感到非常满意,当真是可塑之才。 第48章 咸阳都城寻技匠 朝堂之上到如今却没有什么事情,倒是坑室的事情一直让陆言耿耿于怀,若是直接在殿上谈论生死陵墓之事,秦王肯定不高兴,陆言虽然爱惜民众,但是也要学会在保全性命的情况下救下他们,只要自己活着,就有机会救更多的人。 张苍午时下朝,见到陆言仍旧在书房之中坐着,心中未免有些担忧,陆言跟着张苍三年的时间,早就超越了师徒的情感,说是父子之情也不过分。 “子玉,你今天去望夷宫了吗?”张苍走进书房很是随意的说道。 陆言立即起身让张苍坐下,“去了,做了几个玩物,便回来了,胡亥公子贪玩,根本不学策论,所以我教起来也方便。”陆言有些疲倦的说道。 “自你从皇陵回来之后,心中似有烦闷之事,不妨说来听听,或许为师能够帮你解决。”张苍缓缓的说道。 在自己的师傅面前,陆言也不想隐瞒,随即把心中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尤其是坑室活埋奴隶的事情。 “前些时间你不是已经解决这个事情了吗?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张苍有些不解的问道。 “师傅有所不知,上次的奴隶是用来祭祀先祖,这次不一样,要全部换上士兵的衣服,然后进行进行殉葬,完全是为王上殉葬。”陆言有些担忧的说道。 张苍眉头微皱,“这种事情绝对不可以和王上直说,要想解决这件事情必须找到能够代替活人的东西。” 陆言有些惊讶,兵马俑的事情难道张苍已经知道,“那师傅以为如何?”陆言很是恭敬的问道,眼前的这个师傅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如今能够比活人好的东西,也就是只有陶俑,但是这种事情没有办法和王上表明,而且一不小心王上定会大怒。”张苍有些担忧的说道。 陆言也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师傅连陶俑的问题都想到了,“只要能够制造威武的陶俑,表明王上我自有办法。”陆言颇有自信的说道。 “这个不是问题,明日我派人去巷道寻访,早知道有人会此技艺,只是忘了是谁了,不过在咸阳之中绝对可以找到这方面的高手。”张苍认真的说道。 陆言立即起身行礼,“这件事情就拜托师傅了。”张苍只是摆了摆手,帮助自己的徒儿本来就是份内之事。 事情商议完毕之后,张苍便暗访各巷道技艺之所,果然在咸阳的北门有人铸就陶瓷,张苍下朝之后便亲自去拜访了一番。 那人所作陶瓷不过用火烤硬土罐而已,不过坚硬异常,若是上色之后完全就是装饰品,年龄不过五十余岁,也算是大师级的人物了。 由于家境不是很富裕,于是就在咸阳摆起了摊子,专门卖一些自制的锅碗瓢盆,也算是能够养家糊口。 “御史大人,就是前面这一家。”旁边的士兵为张苍指了指前面的有些简陋的帐篷,张苍顺着方向走了过去。 那里面制作陶罐的老者立即走了出来,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当即跪在了张苍的面前。 “小人拜见大人,不知何事前来拜访?”那老头恭敬的说道。 张苍随即将他扶了起来,“老先生,有何名讳,在此经营了多长时间?”张苍很是和气的问道,那老头见到张如此随和,心中也是平静了不少。 “小人名叫苏子,年纪大了,人便称之为苏老,没有名讳,在此经营制陶工艺十余年了,勉强可以养家糊口。”苏老缓缓的说道。 张苍点了点头,“苏老,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必如此忙碌了,日后在我府上工作如何?” “小人求之不得。”苏老又对着张苍叩首,两人客气了几句,张苍便把苏老带回了府上,由于苏老家中只有一个儿子已经可以过活,所以张苍只是接走了苏老一人而已。 在张苍看来,这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再找一些画匠才能完美,毕竟苏老只会烧陶,对于一些基本的画工丝毫不懂。 若是看着比活人威武,必须认真锻造,要不然很难博得王上喜爱,若是吓到嬴政,别说了,在家等死吧。 还好咸阳在当时也算是大都市了,随便找几个画匠还是非常简单的,张苍对每个人表现的都比较恭敬,只是说了几句话便请到府上。 张苍身为御史大夫,府上多养几个人也不在话下,再加上陆言先前请的一些木匠,完全可以制作一些马车,不过大部分的精力还是研制古代弩。 整天的时间,张苍坐在轿子之中,游玩了大半个咸阳,同时制陶匠有两位,比起苏老之外,后来的一位明显年轻许多,不过帮着苏老打下手还是可以的。 陆言在府上等的也是焦急,虽然见到陆陆续续有人回府,但都是一些老头,根本不见师傅的踪影,如何不让陆言心中烦闷。 眼见已经日薄西山,温度骤然下降,陆言只得缩在屋中,这时张苍才从巷道之中回来,换了一身常服。 不等到他来见陆言,陆言便亲自去见了张苍,此时的张苍也没有闲着,只是在木桌之上埋头好像在画着什么东西。 不过下面不是竹简,而是非常柔软的布帛,陆言没有打扰,只是轻轻的走了过去,只见张苍正在认真的描画着威严的士兵。 “师傅,你这是?”陆言低声的说道。 张苍也是猛然抬头,“哦,原来是子玉啊,今天为师已经把所有的技匠请来,顺便画一副兵俑,让他们明天制作,对了晚间的时候你也可以去看看,就在府后那座荒院之中。”张苍缓缓的说道。 此刻陆言觉得张苍倒像是穿越过来的一样,好像什么事情都清楚,“师傅辛苦了,请受徒儿一拜。”陆言有些激动的说道。 “子玉为何如此,你我乃是师徒无须多礼,这些事情也是师傅应该做的。”张苍停下手中的笔,连忙扶起陆言。 虽然天气寒冷,制作陶俑也不需要太多的麻烦,只要把窑洞盖好,随时都可以制作,对于行家来说不费多大的时间。 第49章 窑烧秦俑木制车 当夜张苍便画好一副将士图,表情也算得上生动,身为御史大夫这点功底都没有是说不过去的,而后院大片的荒地上连夜制造了一个窑洞。 隔日,陆言和张苍同时从咸阳宫殿之中回府,至于胡亥公子的讲学,能拖几天是几天,反正每天都去上课的话,双方都会感到无聊。 府中后院的窑洞已经建造完毕,陆言换了一身常服便直接赶到后院只中间那个窑洞附近,在周围随便转悠了几圈。 一个窑洞整整有三人高,五人方可怀抱,同时下面还被掏空,整体来说稍显大气磅礴,苏老见到二人过来也是上前行礼。 “老爷、公子,以为此窑洞如何?”苏老有些得意的说道。 “甚是宏状,不过就是不知道其效果会不会有瑕疵。”陆言很是淡然的说道,虽然这窑洞很大,但是陆言也是见过世面的人。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两位还请随我来。”苏老说着便向里面走了过去,陆言自是紧跟在后面。 此时苏老的下手已经做好一个兵俑,原来张苍早晨离开的时候随手把晚上画好的图纸递给了苏老,苏老哪敢耽搁,整个上午的时间全部都用来做兵俑。 兵俑上面的泥土还带着湿气,并没有进行烧灼,“这俑乃是用黄土而成,虽然还没有进窑,但是硬度绝对是有的。”苏老信誓旦旦的说道。 陆言稍微走上前去,用手摸了一下,确实很规整,最主要的是手上竟然没有沾到半点泥土,很是微润。 “苏先生之技艺真是让在下佩服。”陆言当即拱手说道,苏老连忙受礼,同时吩咐着旁边的几个士兵把陶俑送进了窑洞。 苏老熟练的把窑洞的洞口封住,便开始加柴煅烧,“苏先生,这一件陶俑需要多长的时间才能锻造好。”陆言疑惑的问道。 “这里的土都是好土,如果快的话大概需要一个时辰,取出来之后上色再煅烧半个时辰大概就可以成型了。”苏老很是认真的说道。 陆言挠头,没想到这个东西需要这么久,这样算起来的话,加上前面制作兵俑,然后煅烧的话,一个将近需要半天的时间。 张苍在后面拍了拍陆言的肩膀,“这已经算是快的的,平常的陶俑取黑土,有的要煅烧一天,即使如此还有许多毁坏之处。”张苍缓缓的说道。 这本来就是技术活,陆言根本不懂,只得在旁边静观其变,待到烧成的时候,陆言最多搭把手,把兵俑抬出来。 在后院之中来回踱步,一个多时辰转眼即逝,苏老吩咐着手下的几个人用棍把架子上的兵俑轻轻往窑洞外面拉,整个兵俑已经烧白。 拉出兵俑,苏老当即走到张苍的面前,“老爷,兵俑已经烧成一办,但是上色这种活我们不会。”苏老有些无奈的说道。 张苍随即摆了摆手,对着旁边的侍官说了几句,那侍官当即向着外面急忙走了过去,片刻之间,三名画匠全部被带到。 “尔等为此将士上色如何?”张苍指着前面的兵俑说道。 “吾等愿为老爷效力。”三人说着向前走了过去,所有的色彩全部已经调好,同时三人拿起毛笔,着意为兵俑上色。 毛笔轻起轻落,灰色的铠甲在指尖逐渐有了更深沉的颜色,待到头部上好色彩之后,整个兵俑简直和真人一模一样。 一旁的张苍顺了顺胡须,不住的点头,“当真是巧夺天工,活灵活现,苏老,进行下一步吧。”张苍指挥着苏老说道。 陆言子在一旁更是叹为观止,恐怕就在当今,这种技匠也是万中无一,等到颜色干涸,苏老更是小心,根本不敢让兵俑有任何的摩擦。 三个士兵很是小心的才把兵俑推进窑洞,又是半个时辰的煅烧,苏老关闭了洞口,大概十分钟的样子,待到里面的烟尘散尽,苏老再次打开窑洞。 就是苏老自己也是为之惊讶,兵俑犹如真人一般站在窑洞之中,忍住脸上的喜色,让下手缓缓拉出来兵俑,立在窑洞旁边。 陆言和张苍立即过来观看,不仅细节上,色彩上都和真人相差无几,“诸位先生技艺,子玉佩服,这兵俑简直栩栩如生。”陆言由衷的说道。 “嗯,确实不错,多造几个,我们先去前院看看。”张苍很是平静的说道,好像都在意料之中一样。 两人客气几句,便向着前院赶去,此时的前院也没有闲着,五名匠公虽然把连弩的事情放下了,那只不过是手上多了其他的事情。 “师傅,看到这般巧夺天工之物,难道你不惊讶吗?”陆言无奈的问道。 “我当然惊讶,苏老从艺二三十年,若是做不出这样的兵俑,我才会更惊讶。”说着很是自信的向着前面走了过去。 前院到处都是木屑和方方块块的木头,陆言随即绕过几个木桩,来到了五人所在的庭院之中。 为首的老者见到陆言赶来,立即向前迎接,“公子所安排的事情已经妥当,且随老夫前来。”老者缓缓的说道。 陆言颔首,当即跟了过去,屋中的马车已经成型,上面用铜皮覆盖,经过打磨,没有一个钉子,所有的木头却能无任何缝隙的连接。 所差的东西不过是前面的骏马和马鞍,若是准备停当,这马车经相当之完美了,与其说是马车,更确切的说应该是战车,前面撞上尖刺,和战车无异。 “老先生辛苦了,马车很是精良,前面用铜皮包裹,装上铁剑或许会更好。”陆言指点着说道。 “谨遵公子吩咐,老朽这就去改造。”老头说着回到了木器的地点。 张苍也从后面走了过来,“子玉,这些老头一直住在府上?” “没错,我请他们来是为了制作连弩而已,师傅无需多虑。”陆言解释道。 张苍点头,没有多说,只是这眉头微皱,好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师傅,莫非你心中有什么困惑不成?”陆言连忙问道。 “如今事情虽然顺利,但都是小事。”张苍叹道。 第50章 胡亥倦出行骊山 听到师傅这般说辞,陆言心中也是明白了张苍的担忧,“师傅是怕我难于把这件事情说与王上可是?”陆言缓缓的说道。 “正是如此,王上忌生死,大殿之上公然谈起生死,难免会引得王上愤怒,到时候身家难保可是大事啊。”张苍略作思量的说道。 这种事情陆言自然想到,所以必须让王上亲自感受到兵俑的威武,心中才会思量放弃奴隶扮作士兵的思想。 “师傅不用担心,明日我亲自去一趟皇陵,或许事情会有所解决。”陆言略有自信的说到,张苍不知道陆言心中所想,只是点头。 几日时间,兵俑已经成型十多个,完全都是苏老一人指挥,同时其中还做出来了马俑,配上木匠的战车,简直是默契。 望夷宫中,胡亥手中有些无聊的拿着竹牌,整天玩耍也觉得厌倦,陆言由于几天的忙碌,每次来到望夷宫中只是睡觉,也不教胡亥策论。 由于胡亥不注重礼仪,所以陆言在望夷宫中也不遵守礼节,随即侧卧在木床之上,胡亥也不管多加询问。 “公子近日是不是觉得无聊啊?”陆言眯着眼睛说道,虽然两人同岁,陆言更像是一个大人一般。 “子玉所言极是,整天在宫中甚是无趣,子玉可有想法?”胡亥突然来了精神问道。 陆言也是立即起身,“公子想玩那就出去玩吧,随便换身常服带上几个侍官不就出去了,我可知道许多好玩的地方呢?”陆言故作神秘的说道。 “子玉说的可都是真的?”胡亥心中更是好奇。 “那还有假,公子与我同岁,自然知道公子心中所想,如今天高气爽,虽然有些寒冷,但是出去游玩也是方便。”陆言紧接着说道。 几句话,胡亥的玩心早已经飞出望夷宫,当即吩咐侍官准备一身常服,片刻便换好衣服从后殿之中走了出来。 “子玉,我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出去吗?”胡亥激动的说道。 陆言也是当即立起身子,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眼睛,“公子先到我府上喝杯茶,随后带你去骊山处游玩。” “你们几个好好服侍公子,若有差池,等着以死谢罪吧。”陆言顺口对着旁边的侍官说道,同时拉着胡亥出了望夷宫。 虽然胡亥是公子,但是换上常服根本没有人可以发现,不过发现了最多行礼,毕竟秦朝时候对于公子们的要求不高。 倒不像是唐明元宋,太子若是出宫那可是大事,不整个千人的排场都不好意思说是太子的銮驾,而且加上封建思想严重,太子不是万金之躯也是龙体金身,万一出了差多可不是几个宦官大臣可以负责任的。 过了咸阳东门,胡亥便来到了张苍府上,不过此时张苍已经上朝,府上女眷不便出门,所以府上也算冷清。 “子玉,这便是你的住处?”胡亥看着院子有些无奈的说道,简直不知道比自己的小了多少倍。 “没错,院子虽然不大,但是好玩的东西很多。”陆言说罢便引着胡亥来到后院兵俑铸造的场所,几个兵俑站在门口犹如真人一般。 胡亥很是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兵俑,“子玉,这些兵俑莫不是你用来看家护院的,摆在这里在晚上确实有些效果。”胡亥打趣的说道。 “公子说笑了,这些东西都是用来观赏的,公子稍等,在下去备车,府上没有什么好玩的。”陆言笑着说道。 胡亥摆了摆手,示意陆言去准备,经过半个多月的相处,胡亥对于陆言的态度相当不错了,这也只能说陆言会说话。 只会阿谀奉承的那叫佞臣,不但会阿谀奉承还会提出为国为民意见的那是重臣,再加上一条为君那就真的是忠臣了。 陆言告辞之后,当即来到府外,这里不仅备了一辆马臣,后面还有好几辆木车,其中的木车还夹杂这工匠所做的战车。 趁着胡亥在院内喝茶,陆言吩咐着手下把兵俑和马俑全部装车上,同时木匠所做战车,亦是跟在后面。 “你们几人先带着这些到骊山陵墓旁边的坑室附近,到时候我自有吩咐。”陆言低声的说道,那些兵俑也全部用麻布盖着,以免被被人发现。 几辆车上总共装了四个兵俑和一个马俑,全部向着骊山陵驶去,另外后面的战车亦是尾随而行,出了东门之后便绕小道赶往骊山陵。 陆言这边害怕胡亥公子等的急了,慌忙来到了后院之中,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胡亥公子见状立即起身。 “子玉为何这般狼狈,不是准备马车吗?”胡亥公子疑惑的问道。 陆言随即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公子出去游玩只是一时兴起,而子玉也和公子一样亦是一时兴起,所以准备的东西比较多。”陆言坦然道。 “原来子玉和我一般爱玩。”胡亥笑着说道,两人随即上了府上的马车,至于后面的几个侍官,在后面跟着就行。 反正马车的速度不快,这么冷的天气跑跑对身体也有好处,陆言坐在车厢之内轻轻为胡亥到了一杯热茶。 “公子请喝,路上劳顿,喝茶解乏。”陆言当即恭敬的说道。 胡亥随即接过茶杯,“子玉可知道骊山还有多远。”胡亥说着透过纸窗向着外面看去,虽是秋冬,不乏绿树。 “不远了,再过不多时就到了,那里风景迤逦,要比宫中好上千百倍,纵使帝王也对此向往不已。”陆言认真的说道。 “你是说父王来过这里?”胡亥放下茶杯淡淡的说道。 “那是自然,所以臣下才会想到让公子过来。”陆言紧接着说道。 “子玉知我。”胡亥随即为陆言斟了一杯热茶,此时看起来两人倒不像君与臣,倒是像兄与弟。 若是胡亥身边没有赵高,秦王朝怎么发展还真是很难让人琢磨呢,不过就目前来看,陆言俨然已经代替了赵高的位置。 行过一个时辰,陆言便叫停马车,“公子,前面景色,走观最为合适。”陆言指着前面说道,胡亥也是点头称是。 第51章 皇陵处理说少府 刚从马车上下来,胡亥便被眼前的景色所折服,当真是落叶满坡有新绿,金黄附山无凄凉,巨石怪送遥相呼应,犹如又在手掌之间。 “子玉所说之地真是锦绣山河。”胡亥亦是感叹的说道。 两人便观群山,同时向着山上走去,“公子有所不知,此时秦岭山脉,当初八百诸侯聚于此,周室天下危在旦夕。”陆言感叹道。 “原来如此,子玉所说的事情可是烽火戏诸侯?”胡亥心中有些疑惑的说道。 “公子聪明,臣下所叹之事正是如此。”陆言稍显惊讶的说道,没想到这事情胡亥也知道,想来这种事情也算是妇孺皆知了。 胡亥点头,“其实周幽王就算不如此做,周室天下亦要破亡,放眼天下,必是有德者据之,德之下,必是强者据之。” 陆言汗颜,这胡亥也算是懂点道理嘛,真不明白这天下为什么会败在他的手上,细细想来,败秦者,高矣。 正在两人赏景谈话之时,隗林也从骊山陵那边赶了过来,刚才有事情来报说是又侍官来骊山陵。 这里本是陵墓之地,怎么会有侍官出没,想来必是帝王之家,又有士兵说了来者容貌,隗林便猜出此人定是胡亥公子。 “老臣拜见胡亥公子。”隗林在后面当即叩首道,胡亥愣是没有反应过来,转身看到隗奉常跪在地上不免有些惊讶。 子玉反应比较快,上前立即扶起隗林,“奉常大人不必多礼,公子只是出来游玩,切不可随意张扬。” “老臣明白,子玉君陪着胡亥公子,老臣也就放心了。”隗林弹了弹衣衫,很是恭敬的说道。 胡亥仔细打量了一番隗林,“隗林,你年逾六十,怎么不见你上朝,难不成为了欣赏这骊山的风景,不愿上朝?”胡亥淡淡的说道。 吓得隗林又一次跪倒在地,“公子明鉴,老臣只是为了修建皇家陵才没有去上朝。”隗林焦急的说道,一个劲地对陆言使眼色。 “奉常起来吧,公子不过和你开玩笑罢了。”陆言笑着说道,隗林悄悄抬头,看到胡亥公子在畅然大笑,心中也算平静了许多。 隗林本来就是老头,来回叩拜两次,只觉得腰间疼痛,不过还是得忍着,在胡亥公子面前依旧表现的面目恭敬。 “公子走了一路身体有些疲倦,大人为公子准备一处地方休息,午间再游玩剩下的地方。”陆言看着胡亥的脸色说道,胡亥亦是点头。 隗林不敢怠慢,当即带着胡亥公子回到山中央的木屋之中,至于陆言则是独自绕到骊山陵的左前方,此时兵俑和马俑已经拉到坑室附近。 顺着一路的车轴印,陆言很快就找到了车夫所在之地,立即向前查看陶俑的情况,“公子放心,全部都完好无缺。”旁边的士兵恭敬的说道。 陆言略微检查了一番,确实没有疏漏,心中也是放送了不少,“带着马车且随我来。”陆言挥着手说道。 后面的马夫拉着陶俑立即根上前去,前面不远处便是坑室,章邯依旧在巨石上指挥着下面的人凿石挖坑,孜孜不绝。 “章少府辛苦了。”陆言立即躬身行礼道。 章邯和陆言有过一面之缘,由于陆言尚不过二十便是詹事,所以章邯对陆言的印象很深,亦是上前行礼。 “陆詹事此来所谓何事?”章邯也不含糊,当即开门见山的说道。 “我此来是为少府名传千古,不知章少府以为如何?”陆言亦是不含糊的说道。 章邯只是无奈的笑笑,“我本是小小的少府,哪来的机会名传千古。”话语之间多了一些自嘲。 “章少府且听我说,君所任职位不过由家世所得,并不为人看重,因此君所做之事不过立功立威而已。”陆言直击要害的说道。 章邯脸色微变,“在下愿听子玉君教诲。”语气倒是坚定了不少。 陆言见状,只觉得事情有成,随即挥了挥手,下面的士兵当即把一尊兵俑抬到章邯的面前。 见到眼前的兵俑,章邯亦是震撼,“这兵俑惟妙惟肖,不知道子玉君带来所谓何事?”章邯惊讶的说道。 “君立功所靠之物则为眼前兵俑也,这些坑室当时候填的不过是奴隶所穿的兵服傀儡,没有任何的威严,若是换做此兵俑,少府以为如何?”陆言随机反问道。 章邯右手托腮,眉头微皱,“此兵俑确实威武壮阔,但是王上有令,在下也不敢随意更改啊。”章邯有些无奈的说道。 “所以这件事情需要少府一搏,赢了便为王上重用,不再被九卿之流所唾弃,输了,不过一死而已,如今少府这般生活,亦是和死无异。”陆言声情并茂的说道。 “可是这件事请?”章邯依旧是犹豫不决。 “也不用所用的坑室,只要制作以前秦俑,放在显眼位置,到时候我启禀王上前来观看,若是王上动怒,我必死保阁下。”陆言紧接着说道。 章邯心中也是在不断的琢磨着,说来这陶俑放在坑室之中,似乎确实要比那些奴隶要有威压的多。 加上一些兵车和马俑,更是威严无比,而且奴隶不过存世几十年,便尸骨无存,细细想来,陶俑的好处的确很多。 “子玉君所言不无道理,只是这兵俑如此逼真,恐怕要耗费不少的精力,我只是害怕很难制作。”章邯随即说出心中所想。 陆言摆了摆手,“这个不用担心,这些全部都是就地取材,只要建好窑洞,制作起来相当方便,我会派人帮助少府的。” “不过子玉君做这么多真的是为了在下吗?”章邯讨论完所有的事情,还是把最终的问题说了出来。 “这倒不是全部为了章少府,也是为了那些奴隶,我这样说少府可能不信,但确实如此。”陆言低声缓缓的说道。 章邯青铜剑驻地,“子玉君所言,章邯信,子玉君所为,章邯服。” 听到章邯如此说,陆言顿时觉得畅然,“半月的时间,千百陶俑或可成,那时我便启奏王上前来一观。”陆言再次行礼说道。 第52章 宫中说秦王移驾 和章邯商议完毕后,陆言也不敢耽搁,把所有的陶俑和事宜全部交代与章邯之后,便独自向着骊山陵这边赶了过来,以免胡亥心中等到焦急。 对于章邯这件事情完全是陆言自作主张,若是成功,便可以救下整整一万五千名左右的奴隶,只希望不会事与愿违。 山间,胡亥已经在木屋之中睡到午时,迟迟不见陆言回来,心中自然疑惑,正要出门寻人,恰巧陆言从山下走来。 “子玉为何现在才来,刚才怎么不见你人影?”胡亥公子有些埋怨的说道。 陆言当即走上前来行礼,“让公字着急了,我和奉常大人一样,也负责修建皇陵,所以闲来无事,在周围巡查一遍,也算是尽职尽责了。”陆言缓缓的说道。 “原来如此,既然事情办完了,我们就先回去吧,我想从秦岭山脉另一端回去,子玉觉得如何?”胡亥指着骊山后面说道。 陆言顺着方向看了过去,山间也不算陡峭,所以就同意了胡亥的要求,从山间的侧面巡回,到山下称作马车回宫。 胡亥玩耍了一天,身心甚是疲倦,下山的时候,愣是几名侍官背着胡亥走下来的,上了马车,胡亥才觉得舒畅了不少。 旁边的陆言也不敢怠慢,立即为胡亥备茶,天气寒冷,一杯热茶正好暖心,陆言一路上也算是尽力尽力。 “子玉也坐下来休息一下吧。”胡亥摆摆手说道。 “公子身体还需勤加锻炼啊,如今只是几里路程,身体却如此疲倦,实属不该。”陆言就像大人一般,很是和气的说道。 胡亥轻轻放下手中的热茶,脸色有些惭愧,“我本与子玉同样年纪,身体却是不如你,本公子日后会勤加锻炼了,子玉勿忧。”胡亥倒是很矫情。 傍晚时分,两人才从骊山赶回来,陆言并未随行望夷宫,只是让几名侍官服侍着胡亥,陆言回府洗漱一番,倒头便睡下。 次日清晨,陆言浑身的骨头就像散架了一般,稍微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从床上畏畏缩缩的起来。 毕竟古时候没有制暖设备,只有一个火炉,早晨起床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任何火星,陆言稍微穿上一件常服,披上厚衫,便向着后面的荒院走去。 今天要把苏老的事情安排,章邯那边要制作秦俑,陆言需尽快把苏老送过去,至于那五名匠公,陆言还是要留下来的。 已经小半年的时间,五名工匠依旧在研究古代弩的射程,同时还有绊马钉,全部都是用生铁加入青铜,这些东西都是样本。 毕竟在大秦当官,若是制造过多的这种东西,早晚会出事,所以只是每件制作几个,到用时可以大批量的生产。 苏老为人爽快,听说要去皇陵制作秦俑,二话没说,当即应承先来,当日便把张府所有的器具运到了皇陵处的坑室中。 所有事情办完之后,陆言心中也是掐算着日子,大概半月的时间,千百名秦俑应该也差不多可以全部炼制成功。 多日不曾上朝的陆言,今日特地换上詹事宫服,只要让秦王移驾到皇陵处,见到章邯所造秦俑,或许会改变心中想法。 张苍位列三公,自然每日上朝,听说陆言要随他一起进宫见王上,心中也是高兴了不少,若是陆言没有太傅的职位,那是需要每日上朝的。 但是不上朝也有坏处,相国每日在王上面前参奏陆言一本,陆言在家自然不知道,每次张苍都要站出来为陆言辩解,心中很是乏累。 “子玉,今天为什么突然想到要去咸阳宫殿?”张苍跟在陆言后面问道。 “如今已经半月的时间,也该去面见一下王上,要不然王上忘了我的模样怎么办?”陆言打趣的说道。 张苍向前瞥了一眼陆言,“你小子真是什么都瞒着师傅,别以为我不知道,定是秦俑的事情进展到王上这一步了。”张苍颇有自信的说道。 陆言有些惊讶的点头,“师傅果然是神机妙算,不过师傅以为这件事情如何?能成吗?” 张苍顺了顺胡须,“或许可成,你我见了秦俑惊讶,章邯见了亦是惊讶,王上和常人无异,见此景应该会龙心大悦。” 看着张苍说的有理有据,陆言心中倒是放松了不少,咸阳殿中,诸位朝臣也都全部来到殿上,只等着嬴政上朝。 可能是皇帝坐久了,嬴政也是变得怠惰了,上朝的时间一拖再拖,不过晚个几分钟,下面的大臣也不会说什么的。 正在陆言低头思索时,嬴政也从后殿走了进去,随着侍官的一声高喊,诸位大臣齐拜,口呼万岁。 经过上次的嬴政训话,每天不管大事小事,李斯总会递上十余件朝纲中的事情,和王绾两人轮流奏议。 “除相国外,可还有其他事宜?”嬴政略微翻动一下竹简疲倦的说道。 陆言当即从队列之中站了出来,“启禀王上,臣下有奏。”陆言躬身垂首的说道。 嬴政见到陆言上朝,倒是有些期待,当初准他随时上朝,简直就是一个错误的命令,不过毕竟是亲自小的诏书,想改那是有点难。 “原来是陆爱卿,多日不见,莫非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嬴政撂下手中的竹简说道,李斯的奏疏全部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王上英明,自王上统一六国,一直寡居宫中甚是无聊,臣下想请王上前往皇陵观摩一下气宏伟壮阔。”陆言缓缓的说道。 话音刚落,李斯立马站出来,“陆子玉,你要明白这是朝堂,休说一些陵墓之事,简直是大逆不道。”语气中略有些责备的说道。 嬴政当即摆了摆手,示意李斯先退下,“陆爱卿负责续建皇陵,事情不知道进展的如何?”言语之中丝毫不提要出游的事情。 “秦岭山脉素来是名胜之地,皇陵根据奉常大人所选风水宝地而建,进展自然顺利,臣下只想请王上前去一观,定不虚此行。”陆言认真的说道。 “陆詹事,此时寒冬腊月,不便出行,还是择日再说吧。”旁边的王绾也是站出来说道,不过嬴政一直在思考问题,根本没有听到下面说什么。 第53章 殿中决议游皇陵 骊山陵自建造三十余年,嬴政从未观瞻过,毕竟期间一直在努力开疆扩土,为统一六国做准备,如今事成,骊山陵的事情嬴政也忘得差不多。 由于最近几次朝堂之上,陆言把骊山陵说的天花乱坠,不由得不让嬴政心动,自然想去骊山陵游玩一番,但是朝中重臣皆不合陆言,事情自然有些难办。 但是诸臣子却不知嬴政之心,所以朝堂上的气氛有些尴尬,就是陆言也是有些飘忽不定,根本不明白王上要做什么。 “臣以为字骊山陵开建以来,王上未曾远涉,近日无事,观瞻皇陵自然是好事,也好让那些奴隶民夫瞻仰王上威望。”张苍突然说道。 嬴政当即点头,“张爱卿所言极是,天气寒冷,田中无物,不耽搁民耕,出去走走也无妨,况陆爱卿续建皇陵已有月余,朕也好亲自观摩一番。”嬴政随即开口道。 陆言也是随机松了一口气,最起码王上同意出游了,“王上圣明,天下本是帝王家,若是王上不出游,岂不是家中有万物不知把玩。”陆言稍微打趣的说道。 “陆爱卿果然是油嘴滑舌。”嬴政当即笑着说道。 这时李斯眉头微皱,从队列中再次站了出来,“启禀王上,皇陵本是墓室,如今太平,观摩墓室,岂不是有些晦气,况且刺客之多,万一王上圣体受到侵扰,吾等罪不容诛啊。” 一旁的王绾倒是安静了许多,他看出来嬴政注意已定,若是在多费口舌只会徒增厌恶之感,只得作罢。 嬴政只是对着李斯挥了挥手,“相国多虑了,天下共同已有三四载,必不会出事,想过心意朕心领了,今日准备,明日启程。” 李斯也不在多说,只得下去准备,不过这次事情的全权指挥者是陆言,毕竟游玩皇陵的事情是他提出来的。 下朝之后,陆言马不停蹄赶到了皇陵附近的坑室,虽然已经是黄昏时分,但是坑室那边还在忙活。 章邯多日以来,一直听从陆言的吩咐,很是认真的制作陶俑,根本不敢疏忽,听说陆言赶来,亦是停下手中的做工前去迎接。 “子玉君,事情如何?”两人还有十几米的距离,章邯便有些迫不及待的喊道。 陆言喘着粗气走到章邯身边,“章少府勿忧,王上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只是不知道这边的事情如何?”陆言捂着胸口说道。 章邯向着山下指了过去,陆压亦是跟着看了过去,下面本有七八个坑室,现在已经填满了两个,共有八百多个秦俑,犹如真人一般。 “章少府辛苦了,如此这般大事可成矣。”陆言舒了一口气说道。 “这些天自从听了子玉君的吩咐,在下半点不敢耽搁,连着半月的时间,烧制了一百匹骏马和八百多个秦俑。”章邯颇显自豪的说道。 陆言又从其他几个方向看了过去,只觉得这秦俑唯妙唯俏,很是逼真,同时又加入了三四两战车,应该是章邯请的木匠,放在里面更是活灵活现。 若是晚上过来,肯定以为这些都是真人真马,“这些足够了,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和你说一件事情,明天王上要来视察皇陵及坑室。”最后陆言缓缓的说道。 章邯顿时有些茫然,“你是说王上明日要来,可是这里的秦俑还不够啊。” “够了,这些绝对够了,你明天无须多说,我亲自向王上解释。”陆言很是自信的说道,旁边的章邯只是点头。 随后陆言又交代几句,便向着皇陵赶去,隗林目前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所以先通知一声,这老头年纪本来就大,若是明天王上突然出现,肯定会把他吓到。 另外不仅王上,还安排了诸位公子跟随,其中最显眼的当然就是扶苏公子和胡亥公子了,一个年龄最长,一个最为宠爱。 次日清晨,百官全部聚在咸阳东门,大帐銮车已经备好,都城护卫从中抽调了两千人马,由李信和内史滕负责,王贲领队。 十多名簇拥着嬴政从咸阳殿中走了出来,扶苏公子和胡亥公子紧紧地跟在嬴政身后,表现的异常恭敬。 “陆爱卿何在?”嬴政坐上銮车之后,突然对着旁边的侍官说道。 “启禀王上,在后边和诸位大臣一起。”侍官低声的说道。 嬴政挥了挥手,“最近隗林不在,让陆爱卿上来为朕讲解皇陵中的事宜,另外多备一个火炉,陆爱卿年纪尚小,以免冻着。” 旁边的胡亥和扶苏最为惊讶,对待自己都没有对陆言好,简直有点不可思议,侍官不敢担待,慌忙下銮车。 “王上有请陆詹事讲解皇陵之事,还请陆詹事出列随驾乘车。”侍官对着文武百官喊道。 此刻的陆言正在张苍的身旁,听到上面的侍官呼喊,心中一阵茫然,“小子,叫你呢,赶紧过去吧。”张苍在前面推了一下陆言。 “师傅,那我去了啊。”陆言低声说道,快速向着前面走了过去。 銮车之上除了几个侍官之外,只有嬴政和两位公子,陆言有些激动的走向銮车,毕恭毕敬的行礼。 “陆爱卿免了,朕本想游皇陵,奈何祖宗之法甚多,若不是张御史和陆爱卿极力撮合,朕恐怕难以出游。”嬴政缓缓的说道,同时示意起驾。 “王上乃是四海九州之霸主,若是想做什么事情,何必处处顺从相国等人,他们虽然是为了王上,但是殊不知王上之心事。”陆言躬身说道。 “子玉就是比相国他们适合统领国政,辅佐君王。”胡亥在后面吃着葡萄说道。 旁边的扶苏当即瞥了一眼胡亥,示意他不要胡说,可是胡亥根本不理他,“公子过奖了,子玉无大才,能有今天,全凭王上和师傅栽培。”陆言立即谦虚道。 “相国年纪大了,有些事情越来越愚钝了,整天研究黄老之学。”旁边的嬴政突然说道,陆言愣了一下,根本不能会意嬴政的心思。 倒是嬴政很欣慰的看了陆言一眼,心中觉得自己百年之后大政完全可以交给陆言,目前嬴政的思想还很正常,对于长生的问题目前来说不是很执着。 第54章 嬴政始见秦兵俑 从咸阳到骊山共有六十多里的路程,平常马车出行不过一个时辰,此次秦王出行,共有两千人前后护驾开路,丝毫不敢怠慢。 整整走了两个时辰,中午出发,愣是到了午间才到,不过来的时候路程已经确定,所以纵使夜晚赶路也很舒畅,若是秦王想住下也无妨。 毕竟骊山这里有座行宫,距离皇陵只有十里的路程,但是这些大臣可能就可怜一些了,王宫岂是他们这些大臣可以住的,全部在外面看门吧。 来时嬴政也从两边看到了一些秀丽风景,已经大为感叹,还没有等到陆言说话,嬴政竟然主动要求步行。 愣是在銮车之中换了一身常服,要说这銮车共有两间房子一般大小,其中衣食住行样样俱全,简直就是移动的豪华套间。 不过这样的銮车没有几百人是行不动的,平常的百姓也没有权力驾驭这种銮车,即便是小车,上面也有严格的规定,不准雕龙画凤,这是最根本的。 侍官稍微搀着嬴政下了銮车,扶苏三人在后面跟着,其中就包括陆言,“吩咐下去,把銮车移到骊山行宫,晚上设宴招待群臣。”嬴政缓缓的说道。 果然不出所料,嬴政晚上应该是就寝骊山行宫,“王上,臣下对此处略微了解,愿为王上讲解。”陆言在后面说道。 “如此甚好,扶苏、十八,你们也都听听,博闻总归是有好处的。”嬴政脸上略显高兴,同时向着四周看了过去。 后面的群臣倒没有陆言这般好气色,全部穿着官服从咸阳一路走来,虽然是寒冬,各个依旧是汗流浃背。 “王上,前方便是皇陵,由奉常大人都监,已接近完工,臣请陛下观望。”陆言指着前面的骊山墓口说道。 嬴政稍微点头,这个时候隗林也从另外一边跑了过来,同时蒙毅也在后面,听说秦王要来,蒙毅直接把阿房宫的建造耽搁下来。 “臣下参见王上,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隗林和蒙毅同时高呼道,嬴政连忙摆手,示意两人不必多礼。 “隗林,你督造皇陵年数最高,且在前方带路,由蒙毅护驾,至于群臣,吩咐下去,各自休息,片刻集合。”嬴政当即对着下面说道。 众人当即领命,各司其职,皇陵毕竟是皇家重地,纵使是朝廷重臣对此也没有观瞻的权力,除非你是督造皇陵的将官。 隗林带着嬴政,当即来到墓口,越过青铜门,嬴政向着其中看了过去,虽然每天都居住在亭台楼榭之中,对于眼前的景色亦是惊讶不已。 “此乃是地下咸阳啊,当真是绝无仅有。”嬴政不住的感叹道,同时脚步慢慢地向着其中移动。 看到金银珠宝,水银成的江河湖海都是连连点头,“朕生来锦衣玉食,死后亦是金银珠宝,足矣。” 看到陵墓都能使得嬴政发出这般感叹,可见皇陵的气势恢宏,根本不是一般人所能达到的,更不是一般人能够观摩的。 由于其中有点干燥缺氧,所以只是走了一半便从其中出来,对隗林赞赏有加,称他是为帝国忠心效力的老臣。 “王上,远处的坑室还有许多好东西,还王上带领群臣一览。”陆言在旁边趁着嬴政高兴,当即随口说道。 出了墓室,嬴政当即召来所有文臣武官,一同向着前方坑室走了过去,陆言此时的心情有点小激动。 过会一定要让秦王亲自开口取消活埋奴隶扮作的士兵制度,转而用秦俑取代,李斯在后面亦是眉开眼笑,因为这皇陵建造是他策划的,同时坑室更是他安排人都监的。 行程了千米的路程,便可以清楚看到坑室,章邯见到大部队向着坑室赶来,心中也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王上,前面便是坑室,还请小心。”陆言低声说道。 “陆爱卿勿忧,朕不似老头一般,能走得动。”嬴政有些自嘲的说道。 章邯这时从坑室那边走了过来,看着陆言的眼色,立即行礼,“臣少府章邯,参见王上,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章邯很是恭敬的说道 “爱卿无须多礼,前方带路。”嬴政随口说道。 章邯心中此刻已是有些激动,很是小心的带着嬴政来到最佳观瞻地点,不过是一处平坦的巨石之上,上面能够容纳千余人。 嬴政轻轻踏上,向着坑室看了过去,一眼便瞧见坑室之中的八百余名秦俑,“那些士兵为何在坑室之中一动不动?”嬴政有些惊讶的说道。 听到嬴政如此说,陆言得知此事可成,当即跪在地上,“臣下有罪,请王上恕罪。” 嬴政只是问了一下士兵,哪知道陆言竟然跪了下来,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有罪,使得周围群臣都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陆爱卿站起来说话,朕免罪”嬴政茫然的说道。 陆言稍微弹了弹衣袖,“坑室之中所站士兵,并非真人,而是陶俑,臣得知王上要用奴隶扮作士兵充填坑室,心中觉得有辱我大秦风范,特意让能人异士打造秦俑,立于坑室之中,要比奴隶强上百倍。”陆言缓缓的说道。 “原来如此,我观这些士兵为何一动不动,原来都是陶俑,陆爱卿费心了,这些确实要比那些瘦弱不堪的奴隶强多了,既然如此,全部都用上秦俑吧,当真是唯妙唯俏,亦真亦假,另外骊山行宫行赏。”嬴政很是高兴的说道。 “臣下多谢王上,这件事情还是多亏了章少府,望王上论功行赏。”陆言紧接着说道。 嬴政随即摆了摆手,“你们二人为国立功,都赏,若是用秦俑守墓,皇陵将更加威严壮阔。” 没想到事情开展的这么顺利,嬴政看了一眼就同意了,见到陆言偷笑,嬴政随即撇来异样的目光。 “陆爱卿,今日来皇陵恐怕就是为了这件事请吧。”嬴政有些怀疑的说道。 陆言心中略显惊讶,没想到一眼就被嬴政看破,不过只是偷笑两声,“王上圣明!”陆言当即叩首说道,也不反驳,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奉承秦王。 第55章 骊山行宫论封赏 见到坑室之中的兵俑,后面的李斯也是倍感惊讶,不过转念一想,这坑室本是自己建造,无缘无故却被陆言夺得头功,心中很是不爽。 嬴政此时指着八百多个秦俑正在有说有笑,陆言也是在一旁不断的解释,后面的百官没有一人敢上前打扰。 偏偏李斯心中愤懑,当即走上前去,“启禀王上,臣下有奏。”李斯突然之间说道,嬴政本来再看坑室,见到李斯跪下立即躬身扶起。 “相国何故如此,有话直话何必多礼。”嬴政缓缓的说道,观瞻了周围的坑室秦俑,嬴政的心情大好,所以并没有生气。 李斯弹了弹衣衫,“臣以为这件事情行不通,秦俑虽然好看,老朽也不否认其唯妙唯俏,但是其建造相当耗费财务,故不如用奴隶方便,况且奴隶本是废人,留着有什么用途,所以臣下以为用奴隶最好。”李斯缓缓的说道。 嬴政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一旁的陆言,陆言也是机灵,当即走上前来,“相国差矣,此秦俑并不需要多少的财力,只是黄土上色加以灼烧而已,至于相国所说奴隶,他们死了便无用途,活着依旧可以为大秦效力,何必自损余力以补所不需。” 李斯在旁边眉头微皱,“坑室建造已经有数个年头,完全是王上下令,如今更改,岂不是有损王上威严。”说着就要哭出来了。 “相国之言有理,不过只是朕觉得秦俑确实比那些瘦骨嶙峋的奴隶要好上许多,相国难道不觉得吗?”嬴政突然安慰道。 “这?”李斯经过嬴政这番询问,也是觉得有些语塞,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陆言心中也是觉得蹊跷,其他人都觉得这东西相当不错,为何独独只有李斯心中愤懑,思来想去,终于得到答案。 原来这坑室督造之人的总管正是李斯,如今坑室已经修建多年,李斯虽然出力但也尽心,平白无故好处被自己夺了去心中自然不甘。 想到这里,陆言当即向前一步叩首,“臣下觉得这坑室建造多亏丞相,虽然其中有秦俑,相国之功亦不可抹去。”陆言缓缓的说道。 嬴政听到这里也是瞬间明白,李斯发觉自己的意图被看破,只得向着后面走去,同时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 “相国年过六十,没想到还耍这种小聪明,骊山行宫不会少了相国的赏赐的。”嬴政打趣的说道。 后面的王绾和冯劫都是有些异样的看着李斯,“相国如今已经是位高权重,为何还要在乎这点赏赐。”冯劫首先低声说道。 李斯有些无奈的甩了甩衣袖,“你懂什么,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如今我已经位极人臣,自然不会在乎这点赏赐。” “李兄,你我都是垂暮之年,何必和一些小家伙过不去,应该多给他们一些机会才是,反正这大权早晚都是他们的。”王绾亦是劝慰道。 “王兄此言差矣,就算是有机会也不能给外人,自家子孙难道不是小家伙。”李斯当即反驳道。 王绾和冯劫见到李斯如此执拗,也就不再多说,作揖回到自己的队列中去,嬴政看完坑室,心情大好,执意步行去骊山行宫。 亦是让陆言紧随其形,后面百官无不羡慕,年纪轻轻竟然和胡亥等人一列,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日后秦皇百年,掌权人必定是陆言。 “父王如此待见子玉,下面群臣全部都看见了。”胡亥公子走在陆言旁边说道。 “怎么,难道这有什么吗?”嬴政回头笑着说道。 “父王难道不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吗?”胡亥认真的说道。 嬴政只是抚须大笑,“朕的天下,何人敢呼风唤雨,唯有朕尔。”嬴政很是霸气的说道,行走半个时辰,才从坑室走到骊山行宫。 毕竟穿着古代朝服,走路很是不方面,两腿根本迈不开多大的脚步,加上秦王喜欢游山玩水,更是慢了几分。 骊山行宫傍山而建,耗时三年完成,当时秦王还未统一六国,距今已有数十载,现在只是住着一些六国抓来的妇人。 听说秦王要来,各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虽然是六国之人,但是依旧不忘在秦王面前搔首弄姿。 殊不知嬴政后宫之中,美女万千,若是这些妇人长的真好看,也不会把她们放在骊山行宫之中。 这件事情都是早已安排好的,日后嬴政百年之后,这些人都是要陪着嬴政下黄泉的,不过她们现在还不知道罢了。 行宫之中灯火通明,诸位大臣按照次序而坐,嬴政坐在首位,而扶苏则是坐在嬴政的身旁,至于胡亥,愣是做到了陆言的旁边。 嬴政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胡亥年纪尚小,又不懂事,加上陆言当他的老师,平时亲近一些也属正常。 不过胡亥年纪十六,这么依赖于他,他倒是觉得自己有点像赵高了,想到这里陆言不禁汗颜。 “取布帛来,今日朕心甚悦,要论功行赏。”嬴政高兴的说道。 旁边的侍官慌忙下殿取出墨笔,“章邯、陆言,相国,你们尽管说,朕会一一满足你的。”嬴政手持墨笔说道。 “臣下蒙盛皇恩,不敢多做强求,全凭王上安排。”李斯当即叩首跪拜说道。 陆言本来还想要点生铁拿回去做实验,李斯首先开口这么说,搞的陆言也只能听凭王上吩咐。 李斯则是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陆言,你小子想和老夫斗,恐怕还年轻。 最后赢政亲自下笔,擢升章邯为校尉,食禄增加五百石,另外让章邯全权负责坑室,建成之后另行赏赐。 擢升陆言为一等奉常大夫,全面掌管宗庙祭祀,以及封禅事宜,食禄两千五百石,但是皇陵的事情由隗林全面负责。 至于相国已经是位极人臣,嬴政亦是无奈,只得加封诸子食禄各五百石,也算是极大的恩宠了。 当晚群臣宴饮,也算无事,只是陆言虽然封为奉常大夫,但是心中有些郁闷,毕竟宗庙祭祀等活动他是什么都不懂。 别人都说这个差事油水大,可是陆言却丝毫感觉不到,还不如以前的詹事轻松,不管怎么说,年虽十六,以至九卿之首已经很不错了。 第56章 腊日至扶苏表意 骊山行宫归来几日的时间,天气日渐寒冷,转眼就是腊日,也就是所谓的腊八,这在秦王朝也算是一年之中最后的一个节日了。 因为自秦王嬴政统一六国之后,把元旦定为十月初一,直至汉朝才恢复正常的节日,没办法,大秦就是喜欢这么特立独行。 早晨醒来,张文儿便邀请陆言去喝碗热粥,陆言心中自然美滋滋,本来天气寒冷,正好喝杯热粥驱寒,陆言到了才知道,原来老夫人和玉婉已经去过了。 就是自己的兄长陆敬也是在木桌前坐着,用勺子吹嘘着身前的热粥,“子玉快坐下吧,文儿去给你端热粥去了,你小子可要好好把握啊。”子文打趣的说道。 “兄长莫要说笑,我如今才十六岁,不急,倒是兄长已经快二十了,家庭之事却无音讯。”陆言说着便进屋在火炉旁边坐下,拍了拍身上的衣衫。 陆敬被陆言说的只是低头喝粥,说来陆敬在军中行事,自然对于家事没有过多的想法,只是在军中训练,以求哪天报效国家。 两人谈话间,老夫人也从厨房那边走了过来,听到陆言说起家事,也是先想到的是陆敬的婚事。 “言儿,子文也算是我的侄儿,你整天在朝中为官,也要为子文物色一个才对,如此逗笑兄长成何体统。”老夫人淡然的说道。 陆言当即叩首,“娘所言极是,明日我便为兄长留心,定不会让兄长失望的。” 老夫人这才满意的做到木桌前,张文儿也把热粥端了上来,递到了陆言的手中,两人虽然是青梅竹马,但是没有人先戳破那层窗户纸。 说话间,外面的奴仆突然闯了进来,“启禀少爷,外面扶苏公子求见。”奴仆很是恭敬的说道。 本来陆言准备去望夷宫的,这会扶苏公子却亲自拜见,“知道了,请扶苏公子前去客房,我随后就到。”陆言慌忙安排道。 真不知道扶苏现在这个时候求见是个什么意思?陆言只得放下手中的热粥,向着客厅走了过去。 扶苏见到陆言走过来,也是立即起身行礼,“扶苏公子,不知现在亲自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要紧的事情倒是没有,只是有件小事。”扶苏有些羞涩的说道。 扶苏怎么说也是一个二三十的人了,这般表现陆言倒是头一次见到,“扶苏公子有什么事情还请直说,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必拘泥。”陆言缓缓的说道。 扶苏来回踱步,似乎在酝酿情绪,“今日之来,其实不是为了见子玉,而是为了玉婉,自从上次见到玉婉姑娘,吾便思之成疾,久久不能忘怀,所以想请子玉做媒,从中成全我和玉婉姑娘。” 陆言听后眉头直皱,玉婉不过是丫鬟而已,而扶苏是公子,这门婚事肯定是不能成的,当然,在陆言看来是没有什么的。 但是古代重视门第,实在不好解决,“可是玉婉姐终究是个丫鬟,这点你可想过。”陆言直言不讳道。 “此事我自然知道,所以才请子玉帮忙,认下玉婉这个姐姐,这样的话一切事情都好解决,岂不是简单许多。”扶苏略显自信的说道。 原来这扶苏早已经把事情想好,“这个倒也可以,我只是想问一下玉婉姐姐愿不愿意,若是她愿意跟随公子,我自然没有意见。”陆言认真的说道。 “玉婉姑娘虽是女子,但是这个确实要问一下,既然如此,还请子玉现在就去问。”扶苏当即躬身行礼道。 他是没有想到扶苏公子在这种事情上会这么心急,陆言无奈,只得去偏厅之中问清自己的玉婉姐姐。 其实吧,打心底陆言是不同意的,因为扶苏公子未来的生活,陆言还是颇有了解的,搞不好自己就是把玉婉姐姐推入火坑。 还没有到偏殿便在旁边的亭子之中遇见玉婉,老夫人嫌冷,玉婉正要回去拿衣服,刚好在亭子旁边撞见。 “玉婉姐,你先等下,我有件事情问你。”陆言在后面慌忙叫住,玉婉听到子玉的声音,亦是有些疑惑的转身。 “公子,你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你喜欢扶苏公子吗?就是前些时候来下棋的那位。”陆言开门见山的说道。 玉婉听到陆言如此问,脸色突然涨红,“公子,休要取笑奴家,扶苏公子乃是帝王贵胄,我如何攀得起。” “只要玉婉姐喜欢,子玉可以帮你办到。”陆言紧接着说道。 “一切全凭公子安排。”玉婉说着便向着左边的庭院之中跑了过去,看这个样子,事情铁定是成了。 此刻扶苏也在客厅之中等的焦急,见到子玉回来立即向前询问,“事情如何?”扶苏满眼期待的问道。 “事情可成,公子暂且回去静候佳音吧,事情我会帮你全部办成,你只需启禀王上即可。”陆言缓缓的说道。 只是扶苏公子有些不安的点头,陆言也就没有多问,以为扶苏公子心中激动,所以才表现的如此焦躁。 晚上,陆言特地和老夫人说了这件事情,老夫人倒是一个爽快之人,第二天便让玉婉在咸阳登名,改为陆玉婉。 虽然不是陆言的亲姐姐,但是关系也差不多,如今能够嫁到帝王家也算是她的福气了。 厢房之中,老夫人平躺在木床之上,精神很是饱满,陆言则是坐在一旁,勾起火炉的火苗。 “子玉,以后在宫中你要多照顾一下玉婉,她服侍我多年,纵使家道中落,她依旧不离不弃,如今嫁入皇室也算是我们对她的回报了。”老夫人缓缓的说道。 陆言亦是点头,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看,眼下的事情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啊,老夫人愁眉苦脸的让陆言很是不解。 “娘,难道还是什么事情吗?”陆言低声问道。 “你有之叔在临淄已经不易,可是子文却还没有家室,你一定要好好安排,另外有事情你和朝中的人商议一下,让子文回家看望一下父母。”老夫人担忧的说道。 “娘放心,这些事情明日我便差人去办,你老就好好休息吧,另外玉婉姐走后,我会另派人服侍你老人家的。”陆言淡然的说道。 第57章 东宫李氏怒回府 扶苏见到事情可成,心情自然高兴,可是殊不知家中的糟糠之妻早已经对扶苏关注很久了,这点扶苏却一点也不知道。 其实在这之前,扶苏已经有过一个妻子,在古代,男人三妻四妾确实正常,但是这个妻子不是别人,正是李斯的女儿李氏。 对于这件事情,陆言就算是看遍所有的历史书恐怕都预料不到,因为史书上只有简单的一句,那就是李斯有儿子娶的都是公主,有女儿娶的都是公子,所以扶苏娶李氏也属正常,这也算是最早的政治联姻吧。 平常李氏在东宫之中还是比较恪守妇道的,这门亲事是由李斯和嬴政决定的,扶苏只是他们完成这件事情的工具。 当时扶苏心中是不愿意的,但是李氏就不一样了,她素知扶苏公子为人温良谦恭,潇洒帅气,所以说这门亲事准确的说是单方面愿意。 李氏进了东宫之后毕恭毕敬,不过扶苏表现的很是冷淡,不过李氏一直相信自己的诚心可以感化他的,只要他不立妾侍就行。 不过李氏和其父亲性格相似,眼中容不得沙子,所以平常很是密切观察扶苏的动向,最近一直来往张府,也不由得不让李氏怀疑。 扶苏刚才外面回到东宫,李氏便出来迎接,如此热情的李氏让扶苏很是感动,于是乎,就把自己在张府的事情说了出来。 李氏起初以为扶苏只是询问陆言策论,毕竟陆言的名声在年轻一辈中还算是比较有名气的,没想到适合他家的姐姐勾搭在一起。 虽然扶苏解释的很清楚,但是李氏心中有了自己的想法,就是认为是陆玉婉勾搭了扶苏公子,所以心中很是愤懑。 “公子,妾身心中明白,如今已经三年,臣妾没有生下一儿半女,所以公子才会嫌弃妾身。”李氏有些伤心的说道。 “娘子,不是这样的,实话和你说吧,我对你确实没有感情。”扶苏很是诚实的说道,根本不想隐瞒李氏。 “既然如此,当初为何还要我嫁到这深宫大院来。”李氏当即愤懑的说道。 “那个时候若不是父王和相国一意孤行,怎么会有今天的事情,一切还不是为了帝国的稳固。”扶苏陡然间说道。 听到扶苏把事情怪到自己父亲的头上,李氏更是生气,“妾身还请公子写下一封修书,妾身自行离开。”李氏缓缓的说道。 扶苏只是在木椅上坐着,脸上尽是无奈,哪知道一会没有看见,李氏竟然自己收拾了东西,离开了东宫。 本来扶苏还想拦着的,只是李氏生来力大,扶苏根本拦不住,旁边的丫鬟见状也不敢动手,只得在旁边眼睁睁的看着。 “这下事情大了。”扶苏低声沉吟道。 此时的李斯刚从朝堂之上回来,由于天气寒冷,嬴政特地赐了李斯十斤茶叶,可把李斯高兴坏了。 毕竟三公之中,唯有李斯得赏,也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李斯会说话,会说好话,泡了一壶好茶,独自在书房之中品着。 不觉间听到门外有呜呜咽咽的声音,李斯心中很是奇怪,立即让旁边的侍官出去看看,李氏正好在门外站着。 从东宫一路走来,又加上寒风凌厉,李氏面色不觉有些倦怠,而且头发衣衫甚是凌乱,侍官见状也是立即回禀李斯。 李斯听后也是大惊,慌忙丢下手中的茶观,出门观看,李氏果然有些面色惨淡的站在客房外,竟然没有一人禀告。 “老大,你这是怎么回事?”李斯有些惊讶的说道,同时把李氏拉近房中,古代女子很少有名讳的,除非一家只有一个闺女,或许会给出名号。 纵使李斯这般家大业大的,大女儿只是叫做李氏,因为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反正都是要出去的人,取名未免麻烦。 秦王朝的时候,女儿家一般嫁出去,基本上就是和娘家断绝联系了,这样说虽然有点夸张,但是你一辈子是回不去几次的。 李斯见到李氏如此回来,心中也没有多大的波动,只是以为他和扶苏两人闹别扭,等到两人好了之后就会回去的。 “爹,我从今天起不回去了。”李氏很是认真的说道,也不回答李斯的问话。 “行了,闺女,趁着没有人知道,晚间时刻我送你回去,两口字过日子谁还能没有一点矛盾呢,你这事情传出去爹脸上也无光啊。”李斯缓缓的说道。 李氏也是拿下肩膀上的包裹,竟在旁边抽泣了起来,“爹,你是不知道,这扶苏他在外面找女人。”李氏不客气的说道。 李斯只是拍了拍李氏的肩膀,“扶苏公子年轻气盛,寻花问柳也是正常,况且扶苏公子为人温良谦恭,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一定是你误会了。”李斯依旧是不温不火的说道,只觉得都是夫妻之间的小事。 “爹,我怎么会误会,这些都是他自己说的,而且还要娶回来,他每天来回张叔父府上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李氏哭泣着说道。 李斯心中也是暗自寻思,张文儿的年龄很小,总是看上了,陆言肯定也是不会答应的,想来应该是别人了,可是张苍府上的确没有他人了啊。 “闺女,肯定是你错怪了,张师弟府上没有其他女眷,难不成这扶苏公子会看上一个丫鬟,你好好在此休息一晚,明日我便送你回去。”李斯笑着说道。 李氏有些疑惑的看着李斯,这是自己的老爹吗?怎么什么事情都觉得不可能,“爹,你不要不相信,这些都是他亲口说的,你不查明白,我是不会回去的。”李氏有些执拗的说道。 李斯哪里执拗过自己的女儿,当即答应明天一定差明白,不过李斯依旧不相信这是真的,只觉得是两人闹着玩。 而张苍府上,陆言亦是喜忧参半,喜得是玉婉姐出嫁,忧的是玉婉姐的未来,着实让人有些头大,不过至于扶苏府上有妻子的事情,陆言是一点都不知道,平时李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陆言自然很难见到。 第58章 查明真相李斯怒 当日李斯也没把李氏当回事情,只想着明日李氏心情好了一些,便差人送回东宫,以免惹出事端,引得百官嘲笑自己的家事。 只是事情并不像李斯想的那么简单,因为第二天李氏根本没有离开,无论李斯如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李氏只是坐在客厅之内抽泣。 “扶苏公子为人我怎么会不知道,老大,你还是回去吧。”李斯苦口婆心的问道。 “不行,你必须派人去张叔父家问个清楚,否则我就不离开,这事情绝对是对的,肯定会查出来的。”李氏丝毫不退让的说道。 李斯眉头微皱,这个事情搞不好就是无中生有,陆言那小子真的会舍弃张文儿去讨好扶苏公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闺女,你先别到处跑,我先派老奴去查一下,午后就会有消息,今天你就先在府上哪都别去了,晚上我送你回去。”李斯最终缓缓的说道。 李氏听到父亲这般说辞,心中稍微好了许多,默默回到房间之中,李斯也不敢耽搁,慌忙派出自己的老管家,出去查探一番。 张府上对于扶苏公子经常来的事情倒是清楚,至于其中的约定似乎只有陆言等人知道,就是张苍目前对于此事依旧是一无所知。 可想而知,老管家就算买通丫鬟,也是得不到一点消息,平白无故忙活了半个上午,愣是没有一点的消息。 李斯有些烦心的坐在客厅之上,“你的意思这个事情没有任何的消息,倒像是空穴来风?”李斯很是疑惑的说道。 那旁边的老管家稍微点头,“老奴总共买通了五六个男女奴仆,他们只说扶苏公子常来,至于谈婚论嫁之事根本没有。” “真是让人难以捉摸,你先下去吧。”李斯顺了顺胡须说道,看来还是需要亲自去一趟咸阳东宫才行。 时间赶紧不赶巧,李斯着了一身常服,当即向着东宫赶了过去,此刻的扶苏心中也是焦灼,李氏走了一天了,完全没有任何音讯。 想派人去相国府,可是这个事情终究是自己不对,不知道如何解释,正在这时,李斯也从宫墙外走了进来。 扶苏慌忙过去迎接,“相国大人,多日不来东宫,今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扶苏假装淡定的说道,丝毫不提李氏的事情。 “这个确实有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李斯同时行礼道。 “还请相国直言。”扶苏拱手道,同时请李斯入座备茶,扶苏此刻也是心知肚明,多半是来说他闺女的事情。 “李氏本为扶苏之结发,昨日竟然埋怨回府,斯心中甚是不安,莫不是李氏在东宫行为有什么过失,以至于公子如此待他。”李斯很是淡定的说道。 扶苏有些难堪的为李斯斟满一杯清茶,“相国大人实不相瞒,是我对不住李氏,心中另有所属,还望相国见谅。” “不知是哪家闺秀,能够入公子法眼,还请说与老夫听听。”李斯表情很是淡定,在他看来,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只要门当户对就行。 “乃是张苍府上,陆子玉的姐姐陆玉婉。”扶苏见到李斯并不是如想象般如此生气,心中也是畅然了许多。 李斯眉头微皱,据他所知,陆子玉似乎只身来到咸阳,其后接过来自己的母亲,哪有什么姐姐,定是扶苏公子被人陆言迷惑。 “既然如此,老夫暂且告退,至于李氏的事情,老夫也会妥善解决,还请公子不要为此心忧。”李斯说着便退出咸阳东宫。 径直回到府上,不过脸上已经很是疑惑,这个陆玉婉到底是何方人士,李斯竟然浑然不知,平时手下人手众多,查探消息也是灵敏,独独不知道这陆玉婉。 当即吩咐老管家出去查探一番,势要得知这人到底是谁,老管家上次本来没有办成事情,这次尤为上心。 不到一时片刻,老管家便从张府后门出来,大部分消息也全部得到,很是自信的向着相国府赶了回去。 院子之中,李斯手捧热茶,看着老管家回来,立即上前询问,“事情如何,可查到了陆玉婉此人?”李斯很是着急的问道。 “启禀老爷,张府上有位姑娘名叫玉婉,不过就在昨日改名为陆玉婉,听说咸阳县令亲自为其登名造册。”老管家琢磨着说道。 “那陆玉婉原先是什么人?”李斯紧接着问道。 老管家挠了挠头,“玉婉原先是服侍陆言家人的丫鬟,不过却被扶苏公子看上,陆言觉得此事不妥,门不当户不对,所以母子两个商量,把玉婉纳入本家,改名陆玉婉。” 李斯听罢当真是怒火中烧,手中的杯子当即摔碎,“原来搞了半天这陆玉婉就是一个丫鬟,扶苏公子竟然因为一个丫鬟冷落李氏,真是岂有此理,明天我定要禀明王上,我看扶苏这小子如何辩解!” “老爷注意言辞,隔墙有耳。”老管家吓得慌忙跪下说道。 李斯长舒一口气,当即向着客厅之中走了过去,老管家自然不敢跟进,只得在院子之中收拾碎茶杯。 而陆言自从望夷宫回来便一直学习宗庙祭祀这些内容,就像现在的跳大神一样,时间长了自己都成半仙了。 不过奉常工作如此,前些天刚刚住持完毕所有的腊日礼节,不过让他奇怪的事扶苏这些天就像消失了一样,根本没有来过陆府。 “前些时日扶苏公子还那么热情,这些天竟然浑然没有消息,莫不是这些事情是说着玩的。”陆言在书房之中暗道。 这时,玉婉也从厨房走来,为陆言熬了一杯莲子羹,“子玉,喝点热粥吧,天气寒冷。”玉婉轻声说道。 陆言立即起身接过热粥,“玉婉姐有事情吗?”陆言疑惑的说道。 “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不知道子玉可知道消息?”玉婉有些羞涩的说道。 陆言稍微尝了一口热粥,“明日我上咸阳殿,所有的事情都会解决,玉婉姐不用着急,扶苏公子为人谦恭,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陆言略有些安慰的说道。 玉婉这才放心的点头离开。 第59章 咸阳宫殿辨是非 本来李斯还打算把李氏送回去,但是听说扶苏因为一个丫鬟竟然舍弃自己的闺女,心中送走李氏的想法全部消失,另外还要在宫殿之上讨一个说法。 次日清晨,李斯身着官服,面带怒气的向着咸阳宫殿之中走去,说来也巧,迎面恰好碰见陆言和张苍。 御史为人老实,立即向前行礼,“师兄面色有些不好,难道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近来朝中也算安静啊。”张苍恭敬的说道。 “什么烦心事,问问你徒弟不就知道了,为了迎合公子,竟然用丫鬟吸引公子,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李斯说罢当即甩袖离开。 陆言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李斯,“师傅,这怎么回事,他竟然说我用丫鬟吸引公子,这点他还有什么嫉妒的吗?”陆言很是不解的说道。 张苍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陆言,“徒弟啊,这个事情确实是你做的不厚道了。”张苍看着李斯的背影说道。 “这就有点说不通了,怎么又变成我不对了,师傅不会因为和李斯的关系好,所以就怨我吧。”陆言有些委屈的说道。 张苍稍微叹了一口气,“你难道不知道扶苏之妻就是李斯的长女吗?你为扶苏介绍家奴,李斯自然不高兴。” 听到张苍如此说,陆言瞬间变得石化了,这个事情确实有点尴尬了,“师傅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根本不知道扶苏有妻子,平时他也没说。” “原来如此,我说你也不能无脑的奉承公子才是。”张苍顺了顺胡须向着咸阳宫殿走了过去。 陆言慌忙追了上去,“师傅,你既然知道,帮忙出个主意啊,你这样让我很难堪啊。”陆言在后面焦急的说道。 “你自己想办法吧,平常最为巧辩,这次正好试试你能不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张苍有些期待的说道。 陆言白了一眼张苍,有些无力的向着朝中走去,脑中不断的想着玉婉的事情,同时也在琢磨着如何应对才是。 咸阳殿中,李斯位列三公首位,陆言现在的位置已经挪到了冯劫的后面,也算是大大提高了自己的身份。 而在队列的另一边,扶苏公子也位列其中,对于公子们上朝自然也是随意,不过扶苏若是没有事情的话,也会垂首听政,学习治国之道。 嬴政首先发现面色不顺的李斯,心中甚是疑惑,“相国莫非心中有什么烦忧之事,不妨说来听听,身为一国之相,怎能摆出这副面孔,实在是有违身份。”嬴政侧卧在宝座之上,有些安抚的说道。 李斯当即出列,“臣下确实有事,还请王上为我解忧。” 嬴政摆了摆手,示意李斯继续说下去,“臣下长女嫁入东宫已有数载,前日竟然委屈回府,臣下问明原因,原来是扶苏公子另有所爱,而且还是一名丫鬟,臣下特为小女请辞。” 言语之间很是声情并茂,并未提及陆言半分,不过陆言依旧感到后背发凉,嬴政眉头微皱的看向了扶苏。 “扶苏,可有此事?”嬴政缓缓的说道。 扶苏当即从队列中走了出来,立即跪在大殿之上,“确有此事,臣下和李氏虽然有夫妻之名,但没有夫妻之情啊。”扶苏有些哀求的说道。 “混账东西,真是不知廉耻,那女子是何方人士,一个丫鬟竟然会有如此能耐!”嬴政有些愤懑的说道。 陆言也不在憋着,当即从队列之中走了出来,“王上息怒,那女子并非是什么丫鬟,而是臣下的姐姐。” 听到陆言如此说,嬴政脸色疑惑,又看向了一旁的李斯,“相国,为何陆爱卿却说那人是他的姐姐,你作何解释?” 其实嬴政心中所怒倒不是因为扶苏看上了女子,而是看上了一个丫鬟,但凡古代都知道,这丫鬟若是被少爷看中,怀有身孕或许还会有一个名分,若是还没有子嗣,那些正房怎么会容得下自己的夫君临幸一个丫鬟。 当然了,如果你能在这些正房的压迫和离间下生存下来,那肯定是一部精彩的上位小说,拍成电视剧的也不在少数。 “王上有所不知,那女子本来是名丫鬟,奈何被扶苏公子看上,所以陆子玉强行让那女子认作自己的姐姐,本来就没有什么交情,都是顺势而为。”李斯很是激动的说道。 陆言略作思考,“王上有所不知,臣下自小本是齐国临淄之人,从小父兄皆亡,一时之间只剩母子二人,所有的丫鬟全部离开,唯有玉婉姐姐不离不弃,更是陪伴臣下一路来到咸阳,此等恩情,试问王上,认作姐姐有何不可?” 一番言辞说的是情真意切,嬴政也是忧伤点头,“陆爱卿为人真切,若是做到这般认作姐姐也无妨。”嬴政低声说道。 李斯心中不爽,“若是都这般行事,公子出游有看中者,旁人立即认作姊妹,那岂不是九族沾恩。”李斯当即辩解道。 朝堂之上诸多官员也是点头,陆言和李斯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很是激烈,不过谁也说不动谁。 陆言也觉得有些不妥,毕竟嬴政在上面坐着脸色也是逐渐难堪,说起来这也算做嬴政的家事,突然搬到朝堂之上大肆辩论确实有些说你不过去。 张苍也是意识到这般下去不是办法,当即从朝堂之上站了出来,“启禀王上,事情不管怎么说,那陆玉婉终究已经是陆言的姐姐,扶苏公子娶回宫中亦是无妨,到时候在东宫多修建一座府宅,让李氏和陆氏分开即可,若是这般讨论下去何时能有结果。” 嬴政本来心烦,这种结果也算比较折中,当庭采纳了张苍的意见,择吉日迎娶陆氏,另外在东宫建造府邸,李氏为正,陆氏为妾。 听到嬴政这般安排,陆言心中也是长舒了一口气,本来这个事情就有些仓促,如今玉婉封为妾,只要有子嗣,复为正宫都是早晚的事情。 李斯想说什么,但是看到嬴政的气色,只得勉强同意,至此事情才算解决,陆言有些无奈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第60章 秦岭山脉落陨石 刚下殿,陆言当即追上了前面的李斯,说实话这件事情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和李斯素来有嫌隙,但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这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 “相国大人且慢,在下有话要说。”陆言慌忙走上前去,李斯转身看到是陆言,脸色瞬间难堪。 “陆奉常,这次事情做的很好啊,就是老夫也很意外。”李斯有些嘲讽的说道,陆言连忙摆手。 “相国大人,我知道我们之间素有嫌隙,但是这件事情我事先不知道扶苏公子有家室,吾等都是为帝国效力,还请相国见谅。”陆言很是诚恳的说道。 “如此最好,陆奉常年轻有为,日后行事还请多多斟酌,以免没有党羽,反招祸患。”李斯有些不屑的说道,随即大步离开。 陆言表示很无奈,反正自己话已经说明白了,这件事情不管怎么说都是帝王的家事,李斯想不明白他也没有办法。 定下良辰吉日,嬴政便下诏让陆玉婉入宫,正好是公元前二百一十七年正月初一,扶苏尚俭,并没有多做宴席。 东宫本来地方,又在后院建了一座行宫让玉婉居住,虽然比不上东宫主殿,生活也算过得去,至于李氏心中虽不情愿,但是还要接受事实。 加上玉婉为人素来谨慎谦虚,李氏多次挑拨,玉婉向来只是忍着,平时还为李氏做些糕点送去,自然使得李氏心存感动,不在于玉婉计较,反而更像是姐妹一般。 自从李氏进宫,李斯也派人多方打听李氏和玉婉的关系,听说两人关系形如姐妹,心中也不在多想,也算是解决一桩心事。 蒙毅府上,陆言也是因为陆敬的事情前来拜访,陆敬离开临淄已经有四年多的时间,却没有回去过一次,今日陆言特地来询问此事。 听说陆言来访,蒙毅也是不敢耽搁,当即从廷尉司回府,陆言见到蒙毅赶来,立即起身行礼,丝毫不敢逾越。 “子玉前来莫非是有什么事情吗?”蒙毅备好茶水很是疑惑的说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子文兄长离家数载,今日想请蒙上卿帮忙,让子文兄长省些时间,回家探亲,不知此事可行否?”陆言低声说道。 “这有何妨,明日我便安排人手顶替子文,到时候便有三个月的时间,想必也不会耽搁什么事情。”蒙毅很是爽快的答应道。 陆言也是当即拜谢,就在这时,只见一道火光直接从天际晃过,随后在秦岭山脉处便是一生巨响,整个咸阳都有些发颤,陆言有些茫然的看了过去。 “上卿,刚才那是?”陆言指着火光划过的地方说道,此刻的蒙毅完全有些不知所措,眉头皱成一团。 “子玉先回去吧,此乃天降邪物,我身为咸阳校尉总管,此事不容疏忽,子文的事情我会安排好的。”蒙毅说着便跑了出去。 陆言望向刚才流星划过的地方,心中也没有当作事情,这若是在现代不过是许个愿望的事情,也不过如此,陆言也没有多想。 殊不知整个咸阳宫殿已经乱作一遭,李斯等诸位大臣全部向着咸阳宫中赶了过去,秦王嬴政脸色有些阴沉。 无论是流星还是陨石,若是放在现在不过都是小事,但是这并不是现代,而是秦皇时期,那个时候科技不发达,自然崇尚迷信,纵使帝王也是这般认为。 说起这个流星,其实也有很多种类,依照现在的科技来说,只要明确轨道运行时间,都可以算出来流星划过,亦或是降落地点。 偏偏实在上古先秦,而且流星所落之地靠近咸阳,又加上流星降落,尾气发红,古人便不认为是火光,只认为是血光。 所以秦王嬴政在宫中心生敬畏,立即派出三千士兵去查明真相,到底是何方神圣,适时,李斯王绾等人从宫外赶来。 “诸位爱卿可见刚才天降之物,后有红光,朕以为是血光之灾。”嬴政有些害怕的说道。 “王上此时应该召集司天台、奉常等人问清楚才是。”李斯当即建议道。 嬴政此刻心神慌乱,立即下诏,让陆言、司天台觐见,由于隗林尚在皇陵附近,所以没有宣召,当时陨石降落点和皇陵很近,不过并没有任何损坏。 在陆言等人还没有上朝之前,章邯书函已经从秦岭山脉送了回来,说是陨石落点,有十余里受损,树木荒草全无。 同时火势还在向着周边蔓延,不过已经被章邯所制止,不会有什么大的麻烦,书函之中也是说明了陨石的状况。 正好落在山顶,砸出数丈大坑,不断有火星散出,没有任何人刚靠近,只得等着热气消散,方可一睹其形状。 “相国觉得此事是何原因?”嬴政看过书函心情稍微缓和的说道。 “臣下以为这些事情都是司天台和奉常没有管理好农耕秋收,才会导致天降灾祸,警示世人,所以应该给予这些人重重的惩罚。”李斯缓缓的说道。 本来李斯还想说些其他的,但是心中突然想到这是解决陆言的好机会,随即改口违心的说道。 “王绾,最近可有灾事发生隐瞒不报的。”嬴政突然向着王绾问道。 “郢都郡附近出现极寒,有大雪,民不可出户,伤损民众万余人,其他无事,不过已经嘱咐地方。”王绾恭敬的说道。 “定是司天台没有预知灾害,晚救苍生,故天神责难,奉常司处亦没有尽职供奉天神,才会导致此等事情发生。”嬴政缓缓的说道。 此刻司天台和陆言等人也从殿外走了进来,嬴政脸色依旧不是很好,“你们这些人可预知此事?”嬴政淡淡的说道。 “臣等愚钝,未曾预料到。”为首的大司天使说道,陆言只是站在后面并不敢说话,他也没想到诸位大臣都来到殿中,认为这是大事。 “那东郢都的极寒大雪可曾预知此事。”嬴政声音有些微怒的说道。 “臣等愚钝,亦是未曾预料到。”大司天使依旧缓缓的说道,听到这里,陆言就知道这下完蛋了,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明显找抽吗。 大殿随即陷入一片沉寂。 第61章 因天时陆言入狱 此刻的陆言跪拜在下面根本不敢抬头,不过根据刚才大司天使的回答来看,这人简直就是一个二愣子,自己受牵连肯定是难免的。 嬴政问过司天台,也是注意到了陆言,“陆爱卿,平时皇陵各处供奉是否按照司天台所示给予足够的贡品?”语气亦是阴沉无比。 “启禀王上,臣下已经解决部分问题,只是由于御膳司没有分配足够的贡品,所以祭祀的事情有一定的延迟。”陆言低声说道。 嬴政右手扶额,心中很是烦闷,“司天台查不清天时,奉常处贡品未能及时补上,传令下去,全部下狱审问。” “王上,臣等冤枉啊,天时岂非吾等能预知的。”陆言有些无奈的说道。 “尔等对神不敬重,故而有此天谴,你身为奉常司,贡品的事情做的不够,天神自然受罚,我故降罪于你,以表天神之意。”嬴政淡淡的说道。 还没有等陆言再次说话,旁边的侍卫当即把陆言拉下去,这在于陆言看来简直不可思议,不就是一个流星吗?这王上的反应有点大啊。 陆言被带走之后,李斯当即出列,“启禀王上,此乃天降启示,王上应该赦天下,严惩陆言等人以明帝志。” “相国此言差矣,老臣觉得天降之物还不知道是什么,应该先查明底细,然后再做定夺,这样或许会更妥。”王绾缓缓的说道。 嬴政眉头微皱,“冯劫,你以为如何?”冯劫原来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到嬴政突然询问,慌忙出列应答。 “老臣觉得还是查明再做决断尚可,这般以讹传讹,对于帝国不利。”冯劫有些茫然的说道。 冯劫本属于武将,对于这般的异象根本不懂多少,他自认为只是平常的小时而已,不过秦王向来迷信,他也没有办法。 皇陵附近,蒙毅已经带了一千兵马来到秦岭山脉,此刻除了一些烟雾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异样,当即率领五百铁骑向山上冲去。 此刻的章邯也在周围守着,见到蒙毅过来立即向前行礼,“蒙上卿,还是过会在去吧,此时那里还比较炎热。”章邯缓缓的说道。 现在不过是刚刚春天,天气很是凉爽,不过因为陨石降落,使得周围温度升高了许多,目前正在慢慢散去。 “这陨石落下时可有异样?”蒙毅眉头微皱的说道。 “这个似乎并没有,吾等都在修建坑室,一道火光划过,紧接着一声巨响,属下当即带人来到此处,就是这般情景。”章邯很是认真的说道。 蒙毅等了片刻,然后脱掉上身的铠甲,随即带着士兵走了过去,章邯想要阻拦,但是毕竟官职太小,只得硬着头皮跟过去。 陨石坑旁边的花草树木尽皆灼烧而尽,唯有一些碎石,前面的士兵稍微开了一条石路,蒙毅首先走了过去。 山中央正好被砸出一个巨坑,虽有半个时辰,里面的热气还在不断的冒出来,蒙毅向着下面仔细的看了看,不过是一个黑色的圆石头而已。 “派人搭建台子,取出圆石,呈上咸阳殿。”蒙毅缓缓的说道。 虽然这坑很大,但是圆石头不过几百斤而已,落下来的力道比较大,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大坑。 “可是,这事情如何向王上禀告,这等灾祸实在不可小觑。”章邯在旁边思考着说道。 “这些事情王上会解决的,吾等照办就行,另外再写一封书信,说明并没有任何异样,让王上不要担心。”蒙毅随口安排道。 又在周围巡视了一会儿,然后向着山下走去,随即派人把周围全部布上士兵,不准任何人靠近,直到圆石取出为止。 廷尉司处,陆言有些委屈的坐在牢狱之中,旁边还坐着众多司天台和奉常处的官员,这些半仙当真是齐聚一堂。 “你们这些人整天观天象,这点事情都观察不到,害得吾等奉常处还被连累,真是可恶啊!”旁边的中年奉常处官员有些无奈的说道。 大司天使和陆言坐在一起,只是低头不语,倒是另外的司天台官员和奉常处的官员争吵不休。 唯有陆言和大司天使两人无奈,“司天台认为这种东西到底是何物?能否有个解释?”陆言静静地问向大司天使,手中玩着牢狱中的稻草。 “这种星象没有任何的轨迹,应属于正常的星辰坠落,只是坠落的地点靠近咸阳,所以才会出现这种事情。”大司天使缓缓的说道。 “你觉得这个事情还有补救方法吗?”陆言紧接着问道。 大司天使稍微叹了一口气,“这个事情若是我师兄来,或许还有解决的办法?” 陆言听到这里,眼神之中充满疑惑,难不成这些半仙还有组织的,心中愈加好奇,“那请问司天,师兄乃是何人?” “我师兄乃燕人卢生也。”大司天使很是崇敬的说道。 陆言听过眉头微皱,真想上去踹他一脚,这卢生是何人,陆言还是有所了解的,最后被嬴政坑杀的大半仙。 没想到这个人还没有来咸阳,最好别让我遇见他,要不然非搞死他,如果卢生没来,焚书还没有开始?陆言也不在多想,或许前些时候李斯所下令焚烧的书籍只是一个开头。 反正陆言已经决定,他师兄若是来了咸阳,只要陆言有机会出去,就绝对不会让卢生有太好的下场。 “得了吧,你的那个师兄也是废物一个,搞不好死的比你还惨。”陆言肆无忌惮的说道,大司天使有些阴沉的看向陆言。 “尔敢侮辱我的师兄!”大司天使突然气愤的说道。 陆言此刻在牢狱之中心中也很压抑,这小子一个大司天使竟然还敢和自己顶嘴,本来心情就烦,“奉常处的兄弟,给我打,若是出了事情我陆言负责。”陆言突然指着司天台的人喊道。 这里只有司天台的几个人,还敢这般猖狂,那些奉常处的人早就忍不住了,无非有陆言在,所以不敢妄动。 陆言话音刚落,奉常处的十几名官员一起冲了过去,对着大司天使等人就是一顿捶打,“我陆子玉今天就让你们知道,奉常身为九卿之首也不是吃素的。”陆言有些鄙夷的说道,随即靠在墙上看着眼前司天台这群人使劲哀嚎。 第62章 望夷宫中求胡亥 蒙毅安排好皇陵处的事情之后,在周围巡视一遍,便回到了廷尉司,此刻廷尉司的木桌之上却多了一份诏书。 看着桌上的布帛,蒙毅有些疑惑,当即上前拿起诏书仔细看了起来,原来是司天台和奉常处的官员已经全部押到了廷尉司,等着蒙毅审讯。 稍微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排在首位的就是陆言,其次便是司天台的大司天使,另外则是二十余位的两处地方的官员。 “这子玉竟然也在名单上,那意思是陆言已经被抓来了?”蒙毅自言自语道,同时向着牢狱的方向走了过去。 此刻的牢狱之中已经是一片狼藉,那些司天台的人被打的老妈都认不出来了,陆言坐在旁边有些不屑的看着几人。 蒙毅见到这番景象,不觉得有些尴尬,“子玉,这些事情都是你干的?他们可都是朝廷官员。”蒙毅站在外面,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知道啊,他们在牢狱之中不听话,我只是提前帮你教训一下,对了,是不是王上有什么命令下来了?”陆言很是轻松的说道。 蒙毅当即把诏书递到了陆言的手中,“至于什么罪,你自己看看就明白了。”陆言隔着牢笼,缓缓接过诏书。 上面写的清清楚楚,竟然是贬为奴隶,这是不是有点太狠了,当初赵高杀人不过才是服劳役,我只是没有按时供奉而已。 “这会不会有点重了。”陆言有些乏力的说道。 “你要知道你得罪的是上天,如今没有问斩已经很不错了,不过不用担心,我即刻就去东宫请扶苏公子为你求情。”蒙毅拿过诏书说道。 陆言当即摆了摆手,“扶苏公子那里就免了,你先去一趟望夷宫找一下胡亥公子,请他帮忙,我想此刻师父已经在扶苏的府上了。”陆言颇有自信的说道。 “既然如此,我就去一趟望夷宫,不知道你有什么想带给胡亥公子的吗?”蒙毅紧接着说道。 陆言挠了挠头,“你就告诉胡亥公子,若是换了老师,现在之生活将大变。”陆言很是认真的说道。 蒙毅有些茫然的看着陆言,“难不成就是这句话啊,没有其他的了吗?”蒙毅回身就要离开。 陆言慌忙扒住门栏,“若是所有的事情不成,子玉希望上卿能够放弃司天台,不是子玉自私,而是司天台着实都是一些无能之辈。” “你的意思是没有办法的时候,把责任全部推到司天台,这个是不是有点不妥?”蒙毅有些不忍的说道。 “我这么跟你说吧,你若是解决不了这群人,帝国最后就毁在这群人的手中。”陆言信誓旦旦的说道,旁边的蒙毅半信半疑的点头。 两人说了几句,蒙毅也不敢耽搁,万一李斯在王上面前多说几句,这陆言可就真的完蛋了,毕竟李斯也是朝中的重臣。 望夷宫中,胡亥此刻正侧卧着身子看着一些小说,你没有听说,这些全部都是陆言讲出来,然后侍官记下来的。 一些全部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然而却在秦朝没有的小说,其中最为诚挚的那就是梁山伯与祝英台了,最近胡亥对于这个故事也是唏嘘不已。 “这马文才真是纨绔!”胡亥竟然自言自语的说道,还说马文才纨绔,若是让陆言听到了肯定皱眉。 蒙毅虽然很不情愿来到望夷宫,但是陆言已经交代过来,毕竟受人之托终人之事,况且陆言也是帝国未来的人才,绝对不能出事。 胡亥对于宫外的事情是一无所知,当初赵高的事情若不是陆言在胡亥面前说起,估计胡亥到现在都不知道赵高干嘛去了。 “启禀公子,外面蒙毅上卿求见。”外面的侍官突然跑进来说道。 胡亥当即丢下手中的竹简,“蒙毅?他现在来这里干什么,告诉他本公子有疾,暂且不见。”胡亥摆了摆手说道。 “可是蒙上卿说有重要的事情,希望公子能够帮忙。”侍官无奈的说道,胡亥没有办法,只得点头让蒙毅进来。 稍微收拾了一下,命令侍卫取出茶水,此时的胡亥已经十七岁了,不过在诸多人的眼中依旧是个小孩子,比如蒙毅眼中。 “臣下拜见公子。”蒙毅很是恭敬的说道。 胡亥稍微摆手,“蒙上卿很少来望夷宫,今日前来有什么事情吗?”胡亥公子心不在焉的说道。 “陆子玉被王上抓了起来,所以想请公子请求王上,饶了陆言一命。”蒙毅缓缓的说道。 “什么!子玉竟然被抓了,那我怎么办?上卿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胡亥很是激动的说道。 蒙毅有些茫然的看着胡亥,这陆言到底对胡亥做了什么,竟然会对陆言如此关心,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蒙上卿请讲出具体缘由,我一定会尽力相助。”胡亥紧接着说道。 这个反应有点出乎他的意料,本来陆言害怕事情不成,特意嘱咐了几句,看这个情况是完全用不上的。 蒙毅也不敢隐瞒,便把所有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胡亥也是听得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缘由。 “你是说因为星辰坠落,所以陆言下狱,可是这些事情不都是司天台的事情吗?怎么会和子玉扯上关系?”胡亥有些疑惑的问道。 “王上说子玉没有把贡品补全,中间了少了许多东西,所以才会让子玉入狱。”蒙毅稍微解释道。 胡亥点了点头,“蒙上卿暂且先回去吧,我已经有办法了。”胡亥略作沉思的说道,蒙毅见状也不在多留,当即离去。 “公子,你何故如此,我们望夷宫何必牵扯其中。”旁边的侍官说道。 “你小子懂什么,若是子玉出事情,我这望夷宫之中自然不会如此自在,况且子玉本来为人就不错,你速派人去查一下奉常处和司天台的方位,到时间在此大做文章就行。”胡亥故作神秘的说道。 那侍官连忙点头,随即向着宫外跑去,胡亥随即有些慵懒的躺在木椅之上,又拿起了旁边的神话故事看了起来,只是眉头多了一丝担忧。 第63章 诸君求情刑免官 咸阳东宫之中,张苍和扶苏对坐,两人都是满脸无奈,张苍平时根本不会来咸阳的公子住所,此次前来无非是为了陆言的事情。 “公子,还请你救救子玉,他年纪尚小,但是才学渊源,若是这般年纪遭此大难,实在是可惜啊。”张苍有些委屈的说道。 他虽然身为三公之一,但是嬴政所信任的不过还是李斯王绾之辈,所以张苍独自很难在嬴政面前求情,只得前来请求扶苏公子来帮忙。 “张御史所言极是,只是纵观这件事情本身,陆言确实有错,若是帝国不加以制裁,恐怕难以服众。”扶苏公子亦是无奈的说道。 张苍有些愁容的抿了一口清茶,“公子此言差矣,子玉之才帝国之中难寻第二,若是这等英才因为小事而受大过,试问这天下谁还肯为帝国效力,岂不是自己断送了贤才之路。”张苍略作思考的说道。 扶苏心中稍微思量,竟然觉得张苍说的有理,张苍毕竟是学习策论的高手,随便忽悠一下扶苏根本不是问题。 “张御史言之有理,扶苏不识大体甘拜下风,但是不知道御史如何搭救子玉?”扶苏很是恭敬的问道。 “如今子玉做牢狱,完全因为星辰坠落之事,若是东拉西扯,王上定是认为吾等对神不敬,以在下愚见,明日殿上直接求情即可,现在的子玉竟然被贬为奴隶,他只有十七岁,如何受得了重活,就算有罪免官即可。”张苍有些怜悯的说道。 扶苏亲自为张苍斟满一杯清茶,“贬为奴隶这种惩罚着实有些严重,在下明日愿在王上面前求情。”扶苏很是爽快的答应了张苍的请求。 两人说话间,蒙毅也从外面赶了进来,张苍心中更是得意,本来还想去蒙毅府上亲自拜见,没想到蒙毅亲自来了。 “蒙上卿,不知道廷尉司中子玉生活如何?”张苍有些担忧的说道。 “别提了,他和奉常处的官员把司天台的所有人都揍了一遍,很是得意的靠在牢狱之中,还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好像都在意料之中一样。”蒙毅侃侃而谈。 “意料之中,难道子玉知道我会来扶苏府上。”张苍不解的问道。 蒙毅随手拿了一杯清茶喝下,“这还用说,他知道御史在东宫,特地让我去望夷宫求胡亥公子,没想到胡亥公子随口答应,而且还颇显担忧。” 听了蒙毅这么说,张苍和扶苏都是有些惊讶,“蒙上卿,明日朝堂之上还请多为子玉说几句话,贬为奴隶实在有点过意不去。”张苍缓缓的说道。 “御史之言,蒙毅谨记,贬为奴隶确实有点过了,以你我几人之力,还是可以保下子玉的。”蒙毅颇有自信的说道。 晚间时刻,望夷宫中,出去的侍官也从外面赶了回来,胡亥也是立即从木椅上做了起来,脸上似乎有所期待。 “奉常处和司天台的位置有没有清楚画下来。”胡亥很是兴奋的问道。 那侍官稍微喘了一口粗气,同时从怀中拿出来自己所得到的地图,为胡亥公子摊开在木桌之上。 胡亥很是认真的观察,发现星辰坠落的地方就在司天台的前方不远处,而奉常处则在咸阳东门,相聚甚远。 古时候为了方面观察星象,喜欢把建筑建造山上,也就是所谓的望星台亦或是望月台,统统归于司天台。 星辰落在山丘之上,距离司天台很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不可能把司天台建在咸阳宫中,这样的话谁知道你是观察星辰还是帝王的夜生活。 “这下司天台要倒霉了,星辰坠落地点如此之近,定是司天台之过,备好衣服,明天本公子也要上朝。”胡亥很是自信的说道。 侍官表现什么也不清楚,按照公子所说的做就行,只要公子开心,什么事情都好说。 次日清晨,陨石落处的地方已经整理干净,除了石头没有取出来,其他地方已经建造好栅栏,另外士兵也已经下到坑中,这圆石乃是一块磁铁而已。 这些士兵身上穿的铠甲不过是生铁制成而已,所以刚下去就被吸住,不过力道不大,随便挣脱便可离开。 这东西早在公元前六百多年就有记载,大家也就不足为奇,不过那个时候不叫磁石而是叫做慈石而已。 咸阳宫殿之中,今天尤为热闹,比平时要多了几号人,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就是只有十七岁的胡亥公子了。 不过嬴政并不在意这些,“蒙上卿,星辰坠落之事可有进展?”嬴政有些疲倦的问道,这些天因为这件事情嬴政整天反思。 “启禀王上,星辰坠落的事情已经查明,不过是一块磁石而已,并没有任何异样。”蒙毅当即出列答道。 李斯也是按耐不住寂寞,立即从队列之中走出,“启禀王上,不管是什么,总归是天降之物,况有红尾,必是妖邪,臣以为早早处置陆言等人以正国法。”李斯很是恭敬的说道。 嬴政正要踌躇决定,张苍和扶苏同时出列,“臣等以为这件事情贬为陆言为奴隶实在有些过了,毕竟只是以为一件小事,就如此重罚,恐怕日后很难有能人异士为我大秦效力。”张苍首先说道。 旁边的扶苏亦是附和道,毕竟扶苏的口才不如张苍,先由张苍说出来,扶苏稍微奉承即可。 “法不严则信不立,陆言如此就该重罚,便可以以儆效尤,警示后人。”李斯亦是丝毫不退让的说道。 “王绾冯劫二人有何看法?”嬴政问向一旁的太尉和右相。 “臣等无异,全凭王上做主。”冯劫和王绾同时说道,随即又把球传给了嬴政,嬴政很是无奈。 就在这时,胡亥从队列之中走出,“儿臣以为,这次星辰坠落完全是司天台的责任,昨日儿臣特地查了一下星辰坠落之地点,乃是司天台的正前方,这分明是上苍警示司天台没有预测到前些时候郢都郡大雪而已。” “虽然陆言有罪,但是却和星辰坠落无多大关系,所以儿臣愚见,斩首司天台一并官员,另立司天部,至于子玉免官即可。”胡亥缓缓的说道。 第64章 巧言善变终出狱 胡亥在殿上侃侃而谈,说出这样的言论,使得周围李斯等人微微皱眉,唯有宝座上的秦王嬴政面上露出喜色。 “诸位以为十八所言如何?”嬴政有些激动的说道,同时向着下方的众人忘了过去,无论是求情者,亦或是怂恿者,竟无一人说话。 “公子所言极是,本是司天台没有尽职责,子玉不过因此受牵连而已,老臣以为免官即可,奴隶过矣。”张苍立即走上前来说道。 这个时候,蒙毅也是想到了当时陆言所想的,若是救不了陆言,就把锅全甩到司天台,这计划当真是被胡亥很完美的派上了用场。 “张爱卿所言与朕相同,十八之言不无道理,既然诸位爱卿没有异议的话,那就依照十八所说,司天台全部官员斩首,奉常处所有官员全部免职。”嬴政面露喜色的说道。 李斯想说什么,最后稍微叹了一口气,退回队列中去,台上王绾和冯劫中间派,除了自己全部都是帮助陆言说情的,自己一人很难让陆言入狱。 最后诏书下令,罢免陆言所有的官职,贬为庶民,居留咸阳,已备后来之用,至于司天台的官员只能说是命薄了。 蒙毅丝毫不敢停留,当即向着廷尉司赶了过去,倒不是着急救陆言,而是害怕诏书还没有到地方,嬴政突然改变心思,这就完蛋了。 下朝之后,几乎所有人全部离开,唯有胡亥一直在殿中,最后竟然跟着嬴政回到了后殿之中。 嬴政见到胡亥赖着不走,心中也是疑惑,当即命令侍官沏茶,胡亥站在旁边有些小心思的卡看着秦王。 “十八,你从来不上朝今日为何穿上官服来殿上,看来陆言这个老师很称职啊,能让你这么心甘情愿来为他求情。”嬴政笑着说道。 “父王多虑了,我是觉得父王在这件事情很难定夺,大臣们更是根据自己的道理站队,所以我才来帮助父王的。”胡亥很是机灵的说道。 嬴政当即端起手中的茶杯,“既然帮助父亲解决了事情,那为何还在这咸阳宫殿逗留,还不离去。” 胡亥当即走到嬴政面前为其捶背,脸上笑意更盛,“那个父王,我帮你解决了这件事情,你是不是要满足儿臣一个愿望。”胡亥故作神秘的说道。 嬴政稍微反应过来,“这话倒不是不错,怎么说你也是做了一件有用的事情,说吧,想做什么事情,为父一定满足你。”嬴政开怀的说道。 “儿臣想让父王封陆言为少傅,专门指点儿臣学问。”胡亥有些讪讪的说道。 嬴政有些无奈的放下手中的杯子,有些神奇的看着胡亥,真不知道这陆言到底给自己的孩子下了什么药,竟然如此为他请求。 “怎么,难道这个小小的愿望,父王都不能帮我实现吗?要不然我这帝国之子岂不是太过憋屈。”胡亥有些委屈的说道。 身前的嬴政却是陡然大小,“十八就是会说话,帝国之子,暗中夸赞为父是帝国,哈哈,真是油嘴滑舌。” “那父王心中到底如何想的。”胡亥很是积极的问道。 嬴政眉头微皱,“今天在朝堂之上刚刚下诏免了陆言的官职,若是这么着急的任用,为父的威严何在,陆言确实是一个人才,只是目前还不能封为少傅,暂且让他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吧,过些时日朕要去泰山封禅,再封他少傅不迟。” 胡亥也觉得父王有理,而且在这般胡闹下去也有点过了,当即对着嬴政叩首,然后转身离开了大殿之中。 “这小子事情办完了,真的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嬴政有些无奈的侧卧在木床之上,吩咐着旁边的侍官继续帮自己捶背。 廷尉司之中,陆言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四天了,纵使是初春,身上也是散发着难闻的异味,毕竟牢狱之中没有人打扫。 不过司天台的人更惨,全部被奉常处的人规定在牢狱的一角,要是敢走出来一步,上去就一顿拳打脚踢。 “詹事,你说我们能活着出去吗?”旁边的中年人有些沮丧的说道。 陆言拍了拍衣衫,“出去应该是可以出去,不过可能难以享受以前的荣华富贵咯。” “这个到没有关系,活着就好,活着就有翻身的机会。”旁边的中年人很是乐观的说道,陆言自然是随声附和。 两人说话间,蒙毅也从赶到廷尉司,径直地向着牢狱这边走了过来,陆言听到脚步声也是向着牢门探了过去。 “蒙上卿,你可算是回来了,王上是如何吩咐的,可是死罪难免活罪难逃?”陆言有些自暴自弃的说道。 “子玉得救了,不过功劳多亏胡亥公子和司天台的这帮人。”蒙毅有些叹气的说道,在他眼里若是全部减免最好,这次也算是司天台的人倒霉。 陆言挠了挠头,“莫不是王上下令处死司天台全部官员,然后让我们贬为庶民。”说话的声音很小,以免被司天台的人听见发生躁动。 “子玉真是神机妙算,王上正是此意。”蒙毅很是惊讶的说道,没想到这个事情陆言都算得这么精准。 蒙毅同时把诏书递给了里面的陆言,吩咐着旁边的狱卒打开牢门,陆言有些踉跄的从牢狱之中走了出来。 “没想到我陆某人也有牢狱之灾,真是有意思。”陆言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 毕竟现在已经是庶民了,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便向着张苍府上走了过去,哪知道张苍已经在廷尉司外面等着陆言了。 “师傅,久等了,没想到一年的时间徒弟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陆言有些感叹的说道,虽然只有十七岁,却发出了老人般的叹气。 “得了吧,你这么年轻有的是机会,就凭着胡亥公子的那股子拼劲,为师觉得你不久之后还是会被任用的。”张苍倒是很淡然的说道。 陆言只是摆了摆手,随即向着府上走去,“师傅,你说这秦王朝还有发展前途吗?” 张苍面露疑惑,“走一步看一步吧,你和师傅加起来在哪不能安身立命。”话语之间倒是有些自卖自夸的感觉。 第65章 周青臣官求张苍 自从免去所有官职之后,陆言真成了一个闲散之人,除了陪陪文儿和老夫人,每天都是在后院之中和五个老匠人研究兵器制作。 张苍则是每天一如既往的上朝,虽然李斯心中反感陆言,但是对于张苍还是非常照顾的,加上张苍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少言寡语,所以朝堂之上并没有所烧党羽和敌人。 御史府外,一名身穿粗布麻衣的中年人来回踱步,此人面色有些发黄,虽然个头大,但是看着身子有些疲倦。 只是在外面来回向着御史中巡视,府内的守卫看到此人异样,想上前去赶走,可是这人又没有做出什么大动作,所以只是在府中认真观察。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还是因为是要饭的?”一名守卫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别管他就行了,要饭的怎么会来到御史府上要饭,这是要饭不要命的做法。”旁边的侍卫扶着手中的木棍有些不屑的说道。 就在这时,张苍也从咸阳宫殿回来,也是注意到了府门外的这名中年人,张苍为人直白,立即走上前去询问。 那中年人见到张苍走来,也是立即躲闪,“这位先生,你若是有事情的话,在下可以帮助你一把,何必这般躲躲闪闪。”张苍突然大声说道。 那人听到张苍如此说,也不在刻意闪躲,缓缓走到张苍的面前,“草民拜见御史大人。”声音很是恭敬。 张苍略微观察了一下这人的容貌,宽眉大耳,长的很是有福相,不过可能是因为饥寒交迫的原因,所以面色看着有些蜡黄。 “你是何人啊?为何在府前来回转悠却不进去?”张苍很是疑惑的说道。 “在下周青臣,魏国大梁人,听闻大人待人宽厚,所以特来投奔,只是不知道路途之中传言可真,所以只是在府外徘徊,不敢贸然进入。”周青臣躬身行礼说道。 张苍观此人虽然衣衫褴褛,但是举止行为方面很像是文人书生,所以当即把周青臣请到了府上。 这周青臣确实有才学,不过他可是为焚书的事情做了巨大的贡献,活脱脱的一个马屁精,完全是靠拍马屁上位的以为重臣。 当初颂扬秦皇的话语一半都是出自他口,不管在哪开口都是秦皇好,秦皇妙,秦皇治理的天下人人孝,古时候孝乃是百善,所以有孝之国便是有德之国。 不过此时的周青臣还没有发迹,所以还没有人知道,张苍也是被蒙在鼓里,当即把周青臣请回府上,备好衣衫和酒菜。 张苍不会看人,所以只要这人的举止得体,没有什么逾越的事情,张苍都以为这人是一个有文化的人。 “不知道阁下来我这,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张苍说着递给了周青臣一杯热茶,也算是礼贤下士了。 此刻的周青臣换了一身衣服,吃了一顿饱饭,精神也是好了许多,“在下出生大梁,那个时候七国纷争,到了我学成帝王之术的时候,没想到魏国已经灭亡,泱泱天下却只有大秦一家。” “加上魏国大梁乃是国都,所以百姓备受压迫,青臣无奈只得逃离家乡来到咸阳,既然不能为国效力,只能来秦国为民效力。”周青臣缓缓的说道。 “原来如此,既然先生有学识,苍自当引见,不知道阁下可有什么书简,我可代君交于王上,王上看到君之风采定会重用。”张苍缓缓的说道。 周青臣也不含糊,当即从袖子之中拿出一块布帛,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不过这有些散乱,还请御史备好墨水,在下再次书写一遍。” 张苍自然待见,随即在木桌上铺上竹简,让周青臣速写,明日一并呈给王上最好,这样的话也算是一个机会。 此刻的陆言正在后院之中雕刻着木头,而老木匠制作的连弩只能发出三发箭矢,而且距离也有点近,所以陆言不是很满意。 在陆言看来,凭着自己给出的理论,至少要做出能发出四发箭矢的连弩,另外距离要在五十米开外。 “子玉,你在这干什么呢?”陆言正在看着自己雕刻的成果,一声清脆的声音突然打破寂静。 陆言慌忙转身,没想到张文儿已经在陆言的后面正在看陆言雕刻的木头,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张文儿却喜欢。 “文儿你怎么来了,师傅下朝你应该去学习知识啊。”陆言疑惑的说道。 张文儿负手而立,“父亲今天有事情,子文兄长和玉婉姐姐又全部离开了,所以我只有来找你陪我了。”语气很是傲娇。 陆言也是松开手中的木头,随手递给了旁边的张文儿,“你看看这个东西怎么样?” “这是什么?”张文儿很是茫然,因为陆言所雕刻的东西一般人根本都看不出来是什么。 陆言示意张文儿翻到木头的另一面,“你自己念念吧。”陆言自信的说道。 “子玉文儿心相悦,白发携手情难确,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张文儿有些羞涩的读了出来,同时脸色骤然红润。 旁边的陆言在一旁也不在调笑,“对了,师傅今天见到是什么人?”当即有些转移话题的说道。 张文儿有些发愣的看着手中的木块,“你说什么?”眼神慌忙之中反应了过来,陆言则是故作镇定。 “放心吧,等到我指点天下日,就是向文儿指婚时。”说罢直接搂过张文儿的肩膀,张文儿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对了,你刚才问的什么?”张文儿低声的问道。 “我说师傅见的什么人,能有这么重要。” “哦,管家说的好像是周青臣。”张文儿亦是缓缓的说道。 如今有佳人在陆言的怀中,陆言自然没有所想,什么周青臣周绿臣的,好像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而客厅之中,半个时辰的时间,周青臣把自己的稿子复制了一遍,全部用书绳捆了起来,很是恭敬的交到了张苍手中。 “御史大人,在下的前程就有劳阁下了,若是没事的话,在下就先回去了。”周青臣缓缓的说道,临走时张苍又给了周青臣几两银子。 第66章 秦王计定游四海 陆言两人说了诸多家常话,张文儿最后还是被老夫人叫走了,陆言有些不舍的看着张文儿,搞的就像生离死别一样。 “还是继续研究连弩去吧。”陆言有些无奈的说道,又向着匠房之中走了过去,除了连弩,也不知道是哪个工匠突然奇想,竟然做了一个加大的狼牙棒。 中间可以站两个人操控,两边全部镶上利剑,最主要的是这些利剑上面全有倒刺,刺进去拔下来肯定会带掉一块肉。 陆言来回摸索觉得很有意思,这要是在现代那肯定是最先进的武器研究团队,比作一般的武器大炮绝对不过。 看了一会儿,陆言也觉得无聊,便坐在旁边的木椅之上喝起了茶,“周青臣?”陆言突然想起刚才张文儿的话,只不过这个周青臣是何许人也,陆言一点也不知道。 “历史上有这人吗?真不知道哪来的跳梁小丑。”陆言无奈的说道,其实不知道这个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在历史上,他确实不出名,但是最后却在秦皇面前做了仆射,当时很出名,但是现在的话,唯一和他有联系的事情那就是焚书坑儒了。 次日清晨,张苍当即把逐渐呈给了嬴政,嬴政读罢,当真是朕心大悦,当即封周青臣为郞,赏金十斤,管理郡守所来谏书。 张苍为人老实,没有读周青臣所书,不过是一些溜须拍马的东西,可是秦王却很喜欢,这一年还好是公元前二百一十七年,周青臣想要出头还需要往上爬几年。 安排好周青臣的事情,嬴政迟迟不说下朝的事情,诸多大臣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有些皱眉的看着殿上的嬴政。 原来嬴政自从上次游览骊山,觉得大好河山实在壮阔,若是一直待在咸阳宫殿之中,国家之境岂不是无缘欣赏。 其实意思很明显,秦王想出去玩玩,但是又觉得群臣很难同意,“诸位觉得扶苏公子能够治理天下。” 嬴政话音刚落,李斯等人面目都有些惊讶,难不成这嬴政要立太子了,这当然是国家大事,扶苏公子当然最合适不过了。 于是乎,三公九卿当即齐拜,“扶苏公子温良谦恭,待人宽和,治理天下自然可以,王上英明啊。”下面很是高兴的喊道。 “朕也觉得如此,所以朕要东巡祭天,如今冬去春来,万里和煦,朕把事务全权托给扶苏,游览天下。”嬴政颇为霸气的说道。 听到嬴政这么说,下面的大臣像是丢了东西一样,各个脸色难堪,王贲首先走出队列,“臣下虽然是武将,但是王上出游实在是劳民伤财。” 嬴政本来高兴的脸色逐渐有些阴沉,对面的王绾也是出列,“况且王上是万金之躯,万一东巡出事,天下岂不是大乱。” “两位爱卿严重了,如今四海升平,有何危险,有何劳民!”嬴政面色不悦的说道,同时看向其他大臣。 张苍想上去说两句,但是看着嬴政的脸色,终究没有迈出步伐,倒是前面的李斯当即走出队列,脸色很是淡然。 “臣下觉得王上此举甚好。”李斯缓缓的说道。 嬴政听到李斯如此说,脸色好了许多,“相国,且为他们说说原因,让他们心服口服。”李斯稍微躬身点头,然后面向大殿。 “古先有道之君,巡行天下,以观民间疾苦,谓坐明堂而听政也,若深居九重,天下利病何从知之?王上此行,正合古意。”李斯缓缓的说道。 嬴政听后自然是朕心大悦,“相国所说言之有理,朕高居九重如何知民间疾苦,所以出巡视察民间,乃是形势也,诸位可有话说。” 王上和相国都这么说了,谁敢有话说,无论是文臣武将全部都退回自己的队列之中,等着嬴政宣布如何出行。 最后经过讨论,只带三千士兵即可,另外诸多武将随行,百官之中三公亦是随行,九卿留下辅佐扶苏治国。 至于出行路线,这个工作嬴政早就交给了手下人去办,此次出行最终地点是泰山,嬴政将在泰山祭天,以表帝意,同时星辰陨落也使得嬴政心中很是烦闷,所以决定出行祭天。 转眼间半月的时间过去,嬴政已经把所有的工作陆陆续续交给扶苏,本来正在殿中喝茶的嬴政,又听到外面的喊声。 “父王,儿臣来请安了。”胡亥在外面大声的喊道。 “行了,把他带进来吧。”嬴政有些不情愿的对着自己旁边的侍官说道。 胡亥最近的心情那是大好,加上没有老师管教,更是觉得无拘无束,但是时间长了陆言给他写的小说全部看完,所以必须来找嬴政商量点事情了。 “十八,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啊?”嬴政故作镇定的说道。 胡亥当即走到嬴政的面前,“那个父王,如今已经过了半个多月,子玉的少傅也该下诏了吧。” “行行行,下诏封陆言为少傅,这下满意了吧。”嬴政快速的说道。 胡亥顺手为嬴政倒了一杯清茶,嬴政就知道这个事情肯定不简单,“十八,有什么事情一下子说完吧,为父能接受的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父王不是把国家大政都交给大哥了吗?我在望夷宫也没有什么事情,不如让我和子玉一起随行出游吧,父王的天下儿臣也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胡亥见到嬴政面色沉稳,就随口把自己的心思全部说了出来。 嬴政稍微的喝了一口热茶,心中也是思量,这小子平常在宫中说不定会有什么大动静,若是给扶苏添乱岂不是适得其反,跟着我出行,旁边那么多王公大臣,或许这小子还会矜持一点。 “没问题,只要你高兴就好。”嬴政随口很是爽快的答应道。 事情办完,胡亥随手拿起木桌上一杯温润的清茶,一饮而尽,“父王安康,儿臣告退了,过会别忘了诏书就行。” “你去写诏书吧。”嬴政动了一下身子,有些无奈的说道,怎么说自己也是统一六国的始皇帝,没想到整天在宫中为个小毛孩办事,真是有些憋屈,谁让他是自己的孩子,再顽皮也得宠着不是。 第67章 陆少傅随王出游 陆言一直记着张苍的话,以为王上还会启用自己,没想到在家玩了半个多月的木头,外面一点音讯也没有,更别说封官加爵了。 不过好事都是不经意间来到,宫中的宦官一路小跑终于来到陆言玩木头的后院,二话没说就把诏书塞给了陆言。 这个宦官已经不止一次下诏书给陆言了,“这次官职是少傅,虽然官不大,但是可以来回出入咸阳宫殿之中。”那宦官很是低声的说道。 陆言随机取出些碎金子送到宦官的手中,“多谢了,最近宫中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怎么突然之间给我一个少傅的官职?” “要紧的事情倒是没有,只是王上最近要动身东巡,要尔等伴驾而已,加上胡亥公子从中周旋,所以下发给大人一个少傅的职位。”宦官收下碎金子说道。 陆言这才稍微有点明白,原来是王上开始东巡,才给的自己这个官职,可是这两者似乎并没有什么联系。 自己的这个官职只是伴读于太子,难不成还让陆言从中照顾胡亥不成,想想都让人头大,不过这次活着出来还是要谢谢胡亥公子的。 说起来少傅这个职位也算是九卿之列,不过排在末尾,和奉常比起来还是有点差距的,不过少傅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经过多日的准备,咸阳宫中也是准备好了各种旅游用品,另外外面的三千兵马全部由王贲掌管,另外李信、内史滕为副将,随行左右。 至于其他的武将全部留守咸阳,辅佐扶苏公子,治理天下,另外九卿之中除了陆言也是全部留在咸阳。 刚从殿上回来,陆言便向着望夷宫赶了过去,毕竟这个事情还是要谢谢胡亥公子的,此刻的胡亥亦是在宫中和几个侍官玩着骨牌。 见到陆言前来,顿时来了精神,“子玉,你可算是过来了,最近你设计的这些玩物我都快玩腻了,倒是那些故事不错,你那里还有没有?”胡亥很是激动的说道。 “子玉见过公子,看来没有我这个老师,胡亥公子的生活还是不错的嘛。”陆言略有些打趣的说道。 胡亥当即把陆言请到宫中,另外备上酒水,“子玉就不要开玩笑了,你的那些故事倒是不错,最适宜冬天品读,不知道你现在还有没有了?” “当然有了,我这里的什么不多,就是故事多,待到有时间的话,我全部给你写下来,让你一次性读个够。”陆言很是有信心的说道。 “子玉当真是博学多才,不过你这才能免牢狱之灾,全部都是本公子的功劳,不知道子玉如何犒劳我啊。”胡亥侧卧着身子说道。 陆言只是拼了一口茶,没想到自己还没有说这件事情,他倒好,首先开口问我要好处,“公子想要什么尽管说,子玉一定会尽力满足公子的请求。”陆言恭敬的说道。 胡亥心中早就有了想法,便随口说道:“子玉以后一定要保我永享富贵,若是不成,让我好好活下去也行。” 陆言听到这话语,有些茫然的看了看胡亥,“公子,你这话是不是有点过了,日后你保我富贵才是,再说了公子何来祸患。” 胡亥当即对着宫中的侍官摆了摆手,那些侍官也是机灵,立即向着宫外走去,“子玉有所不知,我略读春秋战国往事,其中不乏一些君不君臣不臣的事情,我害怕我的几个哥哥当了皇帝,会对我这个弟弟不利。”胡亥说的很是低声,表情也是异常谨慎,陆言看出来胡亥不是在看玩笑。 看来最近胡亥真的是读了这些古籍,心中才会有这种担忧,要不然只是十六七岁的年纪,怎么会去担心这些无中生有的事情。 陆言也是立即跪拜在地上,“若是公子有难,我陆子玉就算是用尽平生所学,也会保公子平安无恙,如今天下太平,公子勿忧才是。” 听了这般说辞,胡亥心中倒是安生了许多,至于日后能不能保住胡亥,对于陆言来说确实是一个问题。 “公子可知道王上什么时候动身,吾等需要带些什么东西?”陆言见到胡亥心安,恨是淡然的问道。 “这个不用担心,子玉所用之物,本公子会一并打理,三日之后,咸阳宫处你只管带几件衣物就行。”胡亥很是自信的说道。 陆言点了点头,毕竟是帝王贵胄,这些东西胡亥一定会准备齐全的,又和胡亥说了几句,陆言便起身告辞了。 张府之上,张苍正在让侍官们收拾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毕竟他也是三公子一,这次也在随行之列。 陆言进到府上,就看到张苍和张文儿在收拾一些锅碗瓢盆,“师傅,不用收拾了,王上会准备好的,带一些盘缠就好了。” 听到后面的声音,张苍立即转身,见到陆言立即走了过来,“你说王上会准备这些东西?”张苍的脸上很是疑惑。 “那个应该会准备吧。”陆言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张苍瞥了一眼陆言,继续示意侍官们收拾行礼。 陆言当即把旁边的张文儿拉了过来,“子玉,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随行出游之后,老夫人希望你多加照顾,毕竟是你未来的婆婆,你要给他一个好印象才是。”陆言低声缓缓的说道。 张文儿脸色猛然一红,甩开陆言的手臂,“我知道了,子玉最近真是越来越纨绔了。”张文儿羞涩的说道。 旁边的张苍看到上来对着陆言的后脑勺就是一掌,“为师不是教过你,为人要谨言慎行,不做声色犬马之事,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的师妹。” “不是啊,我只是交代一些事情。”陆言委屈的说道。 “不用交代了,我们走之后,玉婉会接她进宫住几天,你小子的坏主意就收起来吧。”张苍有些故意的说道。 陆言只是撇着嘴,叹了口气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小子,先有出息再有妻室!”张苍突然回身喊道。 公元前二百一十七年春,咸阳宫外,三千虎贲铁骑,一架銮车,诸多马车轿子排成数列,王贲在最前面,李信和内史滕分别骑马立在两侧。 后面丫鬟仆人排成长队,远远看去至少有一二里那么远,随着嬴政一声令下,犹如巨蟒迤逦向前行去。 第68章 子房遇壮士踏田 虽然陆言的官职是少傅,但是这次陆言却坐在嬴政后面的车中,正是胡亥的马车之中,整个没有嬴政的大,但是设备还是比较齐全的。 嬴政此次东巡的目的地就是泰山,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上次有星辰陨落,诸位大臣都认为这是上天降罪,所以要去泰山祷告上苍,祈求怜悯。 秦王游历不在话下,暂且回头看看张良如何,事隔多年,张良已经在郢都郡定居下来,四年的时间,他一直在思考着当初陆言所给出的那段言论。 这世间若是太平,便不去行刺嬴政,这世间若是困苦,便去行刺秦王,这些年郢都的百姓让他看到的却是流离失所,虽然百姓能够活下来,但是很难吃饱饭。 说来也是他定居的这个地方有问题,偏偏是以前楚国的国都,殊不知,六国旧都没有一个不是苛捐杂税严重的。 不过张良定居在这个地方还是有一个原因的,那就是项伯,想必这个人并不陌生,此人乃是项羽最小的叔父。 当初项伯这个人喜欢行侠仗义,也就是为人民做好事不留名的那种人,当初虽然没有什么警察城管之类的人员,但是也有兵卒。 项伯早年游侠四方,平时若是有人坑蒙拐骗的话,项伯肯定是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顿教训,本来项伯为人魁梧,所以周围的人都惧怕他。 在以后行侠方面好像就更加的猖狂,怎么说呢,本来别人偷了一个鸡蛋,按照法律上来说,按照原来的数量多陪几个就行了,可是项伯不一样,必须在这个上面打这个人一顿,若是不服气,直至打到服气为止。 项羽在这个方面和项伯有点相似,可是事情就是这么不凑巧,还真有人不服气,当时的具体情况不清楚,不过我们可以试着回想一下。 某天清晨,项伯喝完早茶,嘴中叼着稻草在街上闲逛,这是街东头有着一人,我们姑且称之为张某吧。 张某平时生性顽劣,总是靠偷东西为生,长的虽然有点大人的样子,但是就不喜欢干一些本分的事情。 这天张某手头上也没有钱了,所以来到街东头想顺一点钱买点东西吃,正所谓不是冤家不碰头,在张某作案的过程中,正好被项伯看到。 这种事情怎么能忍,是你或许打不过的情况下,会跟着张某然后报给官服,可是这项伯不一样,人家是楚国公子爷,生性就是狂妄。 在张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项伯丢掉嘴中的稻草,对着张某就是一拳,打到痛处,张某倒地不起。 项伯直接夺回钱袋还给失主,本来是一件挺潇洒的事情,项伯教训了几句,然后就要离开,张某也是应承了下来。 说了一些下次不会再犯,再犯打脸一类的话语,项伯也是不做多说,可是张某这人心口不一,喜欢背后偷袭。 项伯离开还没有两步,张某这小子踉跄着站起来,对着项伯的后背就是一脚,这项伯当真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倒在地上的项伯慌忙爬起来,瞬间就和张某撕扯在一起,由于张某体力不济,所以略占下风,项伯占据优势,有点得理不饶人的气势上去就是一顿猛揍。 打的张某事面目全非,生气全无,七窍流血,项伯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食指放在张某的鼻子上试了一下,果然没有了气息。 不过项伯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当初楚国灭亡自己都能够保持镇定,何况杀死了一个人。 “诸位看着这人,我这就去报告官府。”项伯对着街巷的人喊道,同时自己起身离开,连夜跑到郢都。 张良也是听说此事,知道项伯是个行侠之人,所以就帮助他瞒过官府,在郢都郡住了下来,时间久了,大家便忘了项伯这档子事,毕竟张某只是一个没有家事的混混,死就死了,群众草草下葬这事情就算完了。 秦王出游这日,张良已经隐居数年,张良的身体素来不好,不过还好有项伯从周照顾,所以生活不是问题。 郢都外的荒地很多,张良随便开垦了几亩,每日便坐在田边木椅上,守着几亩良田,至于项伯就住在隔壁,每日砍柴卖钱,不如子房这般舒服。 正是春夏交接之际,本来就困的张良,只是坐在旁边眯着眼睛,就在这时,一名壮汉从田地的那边走了过来。 那壮汉好像丝毫没有注意到张良,径直的从田地中央走了过去,本来稍有困意的张良瞬间被搅扰了心情。 不过张良并没有开口,而是仔细观察看一番那人,长的是皮肤黝黑,身材粗壮,项伯比起此人仍旧有几分不及。 而且此人的头发好像被剃掉了一般,额头上还有着烙印,应该是秦国的囚犯,你要知道古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发被人剪掉一半可以说是非常严重的事情了。 再看长相,当真是呲牙咧嘴,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眼看就要从张良身边走过,脸上没有丝毫的歉意。 “这位兄弟,你这般从我田间跨过,视我无一物,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了。”张良有些生气的说道。 “我生为魏人,所踏之物不过是秦人的东西,与你有何干,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那壮汉声音粗鲁的说道。 听着几句话,张良心中略加思考,只觉得这人的思想很是危险,“天下虽是秦土,可也有异人苟活,我本韩人,你无缘无故践踏我的庄稼就是与韩人为敌,前有强秦你不去对付,却来伤害六国隐士,难道就是魏人的风范吗?”张良信誓旦旦的说道。 那壮汉听到张良如此说,亦是眉头微皱,“莫非阁下也反秦?” 张良故作叹息,“我本是韩国公子,家国已是不存,心中自然恨秦,今日遇见魏国壮士无缘无故践踏我田地,心中更是忧愤,壮士既然这般为国,你我本不是同道中人,还请壮士离开。” 谁知那壮士直接跪在张良的面前,“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公子见谅,我心中恨秦,只是不知如何发泄,故而踏田,还请公子原谅。”这壮士很是诚恳的说道。 第69章 始皇帝泰山祭天 张良只是说了几句话,没想到就把这壮汉忽悠的跪了下来,心中很是茫然,想必这人也是一个稳重老实的人。 心中想着也是立即向前扶起那名壮士,“不知道阁下何人,如此诚恳也是少见。”张良有些疑惑的说道,同时递上一杯清茶。 壮士有些惶恐的接过茶杯,张良举止文雅,也使得壮士心中很是不安,“在下魏象,并非有意冒犯先生,不知道先生是何名讳?” “我乃张良字子房,家族在韩国五代为相,不想到我这里韩国被灭,良心中亦是愤懑不已。”张良有些无奈的说道。 听到张良说出自己的背景,魏象心中更是惊讶,没想到这里还隐藏着这等高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还请公子收留在下,魏象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魏象很是恭敬的说道,张良略微点头,这人老实收留下来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张良随即给他安排了一下事情,把额头上的秦印用布条遮着,又在边上多开垦了诸多良田,种一些作物完全足够温饱。 此时秦王嬴政随着众人已经来到泰山,看到此山如此巍峨,心中也是不仅得感叹,没想到天下间还有如此壮观之景色。 “众人随我上山祭天。”嬴政心情甚好,突然高兴的说道。 此时的王贲已经在山上等着嬴政了,另外三千士兵分布在泰山的各个角落巡视,銮车放在泰山五百米处的地方停歇。 就在这时,秦王突然看见东南有云气出现,这景象不像是烟也不像是雾,隐隐约约有着五种颜色,很是奇怪。 无非是泰山山色空蒙,有雨水蒸发加上太阳折射出现这种奇异现象也很正常,无奈古人对于这种事情一无所知,对此尤为重视,都认为是上天所降下的异象。 嬴政看到这种奇异景色,心中很是惊讶,“诸位爱卿可知道这是什么征兆?”嬴政指着东南方向说道。 李斯等人站在旁边动也不动,倒是陆言当即走上前去,这种天地迹象谁能知道是什么东西,主要还是要忽悠,既然大家都很老实,陆言就去忽悠一把。 “王上,臣下略有耳闻。”陆言缓缓的说道。 嬴政看到陆言走出来,心中很是高兴,“陆爱卿且说来听听。” “启禀王上,云气出现的迹象有多种不同,有祥云,有浮云,有瑞云,有霁云,有庆云,都叫做云,臣下看着云彩,并非是云彩,应该是大贵之气也,龙成五色,其所显示的道理应该是好事也。”陆言缓缓的说道。 “那陆爱卿以为如何?”嬴政紧接着问道。 “当初咸阳星辰坠落应该和此事有关,当初不过是灾相,如今王上前来泰山祭天,应该是心中敬畏上苍,天神愉悦,故此降下吉兆,以慰王上之心,所以这是喜事,王上应该立即祭天,感激上苍。”陆言很是认真的说道。 嬴政在旁边也是听得开心,“陆爱卿所言有理,此刻应该速速祭天才是,回宫之后陆爱卿重重有赏。”嬴政说罢当即向着山上走去。 李斯在后面有些不高兴的看着陆言,“真是巧言令色,取悦王上,不过是佞臣而已。” 听到李斯这般嘲讽,陆言也是摆摆手,“相国大人,年纪已过六旬,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在下说出来却又这般不高兴,不过是抢了你的风头而已,何故如此生气,身为相国如此小气,似乎有点不合适啊。” “你真是岂有此理。”李斯微怒的说道,同时甩了甩衣袖跟上前面的嬴政,后面的张苍倒是为陆言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虽然他是自己的师兄,尊重他是应该的,但是自己的徒弟也不赖,也值得褒奖的,朝堂之上能够与李斯顶嘴的唯有陆言一人而已。 李斯只是受到嬴政的信任,但是陆言不一样,不仅年轻,而且受到扶苏和胡亥的信任,所以这对于李斯来说是最头痛的地方。 一个时辰的时间,嬴政才从下面走到泰山顶处,上面的祭台已经摆好,所有的牲口也是很规矩的摆在祭台前面。 嬴政的权利很大,但是却没有上苍的权利大,从那个时候就有一个重要的思想,那就是天授人权者,帝王也。 另外新建的司天台术士画上很浓重的脸妆,在嬴政身前胡乱的跳舞,鬼知懂他们跳的什么东西。 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才把所有的事情搞好,此刻嬴政的头顶有些虚汗,旁边的侍官丝毫不敢怠慢,立即取出木椅让秦王休息。 看到所有的事情全部完成,秦王也是稍微舒畅了一口气,“朕之心事总算完成了,多亏了诸位爱卿。” “臣下以为应该在此留下记号,让后来人知道王上之威严。”王绾突然从队列中走出来。 “臣下附议,觉得王御史说的有道理,如此盛行之举,不仅要让天下皆知,也要让后人知道。”冯劫这个时候亦是出列说道。 嬴政点了点头,“两位爱卿说的有理,但是可有何种方法能够名垂千古,让四方仰德?” 陆言这时候突然想起来以前嬴政好像在泰山上刻石过,现在岂不是表现的机会,心中想着立即出列。 “臣下以为能存千万年的无非玉石珠宝,泰山之上,玉石最多,王上可选取一块稍加雕刻,让有德之人在上面篆刻王上丰功伟绩。”陆言恭敬的说道。 “陆爱卿所言正合朕意,不过何为有德之人?”嬴政紧接着问道。 “相国辅佐王上几十余年,尽心尽力,未尝说过一次埋怨之语,所以臣下以为相国最为合适,如此写下文章,篆刻与玉石之上,后人见之,必会传唱。”陆言丝毫不紧张,对于这些事情对答如流。 经过讨论,嬴政最终决定由李斯执笔,王绾,冯劫,张苍辅助,于泰山之上刻石,使得此行名垂千古,万人敬仰。 当日决定好所有的事情之后,嬴政便和诸位大臣下山而去,只留下李斯四人在泰山之上写文并且由匠人刻石。 本来想整一下李斯,没想到张苍也搭进去,说实话,这点就是陆言也没有料到的事情,只能说他们师兄弟倒霉吧。 第70章 三人合议刺秦王 当日嬴政在泰山下休息一晚,等到午时李斯四位重臣下山,才下令启程回咸阳,这也算是嬴政东巡中解决的一桩心事吧。 秦王东游本是大事,所以四海之内无人不知,想要刺杀嬴政之人更是大有人在,可是却没有几人敢出面解决嬴政。 当日郢都郡郊外木屋之中,张良正在屋内泡茶,而魏象则是收拾田地,自从收归这个大汉之后,张良平时的工作自然是轻松了不少。 就在张良独坐之时,项伯有些激动的从外面走了进来,本来两人不在一个院子之中,见到项伯来到,张良不觉有些惊讶。 “老缠,你怎么来了?”子房有些惊讶的说道,张良如此称呼也不必惊讶,因为项伯名缠字伯,平时张良也不好开口叫他老伯,毕竟年龄相仿,所以只好叫他老缠,听着还有些舒服。 “子房君,你可知道秦王出游的事情,如今已经东归,正好经过不远处的郢都郡。”项伯似乎别有意图的说道。 “不曾得知,不过你是怎么知道?”张良有些疑惑的问道,几人都是住在这里,平常所了解的事情都差不多,就算天大的事情也没有办法知道。 说话间,张良随手递过去一杯热茶,“我昨日去县城之上卖柴,听见有人议论秦王銮驾,我上前打听一两句,方才得知秦王绕行郢都郡。”项伯接过茶水说道。 看到项伯这么高兴,张良也是猜出来了项伯的想法,只是有些不确定,“你不会想要刺杀秦王政吧?” 项伯脸色逐渐变得有些冷静,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没错,如今我是秦国逃犯,我们若是杀了秦王,天下必乱,到时候我们各辅君主,共分天下。”项伯说话的语气很是高昂,好像事情很容易就能成功一样。 张良只是随即摆了摆手,虽然过去四年,张良对于当初陆言的话依旧是耿耿于怀,仍旧不知道何去何从。 “秦王如今游行,肯定是把咸阳宫中所有事务安排完整,想必目前定是公子扶苏住持朝政,秦王纵使遇害,秦王朝依旧不会有事。”张良缓缓的说道。 “不奋力一搏,怎知结果如何?”项伯很是认真的说道。 两人说话间,魏象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听到两人谈话,心中自然是大喜,以为两人要谋刺秦王,魏象恨秦,自然愿意帮助一把。 心中想着,当即推门而进,着实把项伯二人吓了一跳,“两位先生若是刺杀秦王,魏象愿助君等一臂之力。”魏象沉声道。 项伯慌忙向前扶起魏象,“大丈夫盖如魏象也,子房何不一试?”旁边的项伯依旧是循循善诱道。 “当初韩国之事,子房君一定铭记于心,这次机会难得,若是成功死不足惜,若是失败,最多人头落地而已。”见到张良踌躇不安,项伯紧接着说道。 听到项伯说起故国往事,张良心中亦是悲愤,“诚如君之所言,此事试试也无妨,不过你我要重新计议行事。” 魏象和项伯见到张良同意,心中更是激动,当即撇开桌子上的酒壶,拿出一把砍柴的生铁刀,在木桌之上标出秦王游行路线。 “秦王修的直道在邯郸附近,所以肯定是从郢都郡绕到邯郸,这段路线便是我们行刺的最好地点。”项伯指着桌子上的录像说道。 所谓直道不过是秦王修建的大工程之一,直道由咸阳联通四面八方,与秦皇陵、万里长城、阿房宫称为秦王四大灭国工程。 在古代,无论是多么富饶的国家,只要修建秦王这样的四大工程,国家若是不灭亡,当真是天理难容,所有工程加起来,大概用了几百万的民夫。 张良看着桌子上的路线,心中只是点头,不过依旧是眉头微皱,“莫非子房君还有其他的想法,不妨说来听听?”项伯见状缓缓的说道。 “秦王出游之事,你只是道听途说,其中嬴政带有多少人马,多少官员,吾等一无所知,况且前有荆轲刺秦,想必嬴政心中更加防备,若是没有合适的路段,又何从下手,止有三人,不过往死而已。”张良无奈的说道。 虽然项伯和魏象不过是一介草莽,但是也是觉得张良的话有道理,“那子房君以为如何可成大事?”项伯很是恭敬的问道。 张良端起一杯温茶,在手中来回摇晃,同时看着木桌上的线条,“计议未定之前,还请项伯先去查明路线,探访人马之数。” “其次,我们人少,务必需要借助地形,所以这点很重要,地形一定要呈犄角形状,若是陡峭最为有利。” 项伯也是觉得想法不错,“子房君和魏象在此等待,我出去探明路线,至于地形,我回来的时候会绘一张草图。” 张良稍微点头,“如此最好,不过刺杀秦王何人能去,若是我们三人同去,必是累赘,在下觉得一人最妥,行刺不成,逃跑也快捷。” 听到张良如此说,一旁的魏象突然站起身来,“我家国遭秦人屠戮,这种大快人心之事,魏象愿一臂揽之。” “老缠觉得如何?”张良没有直接同意,而是看向了一旁的项伯。 项伯心中踌躇,虽然魏象为人勤恳,但是认识并没有多久,若是贸然把事情安排在他的身上,未免有些让人不放心。 回头想来,此间也只有魏象最为合适,“我觉得可行,魏象力大,只要稍加用心,事情定可成功。” 本来张良心中疑惑,看着魏象所说的仇恨也不假,便随口答应了此事,三人商议完毕。 张良二人先在此处静观其变,至于项伯那就放下手中的工作,前往郢都以北去探明秦王嬴政实力到底如何。 还有就是凹陷的地形,画出草图,让魏象在此埋伏,待到秦王銮车经过,推下巨石,亦或是放出箭矢。 项伯离开后,张良心情一直处于郁闷的状态,总感觉事情有些鲁莽,当初荆卿如此准备尚未成功,况吾等无家可归之小民。 张良搞事啊 第71章 直道近处设埋伏 话说秦王从泰山祭天结束之后,便绕道来到新郑,然后路过郢都以北,再过邯郸,最后过直道,一条路直达咸阳。 不过目前只是走到新郑而已,表面上说是去泰山,结果大半江山都被游览一遍,陆言也是有幸跟随秦王观赏了中华古时地貌。 銮车后面,陆言有些昏昏欲睡的躺在木床之上,每天行程当真是劳累,还不如在咸阳陪着扶苏治理天下,这般行为着实有点像佞臣。 “子玉,本公子有件事情不明白?”胡亥在一侧很是认真的说道,同时侍官还在不断的给胡亥的肩膀按摩。 陆言躺在公子的车架之中已经很不错了,虽然也想找个侍官帮自己捏捏肩膀,不过这样一来和公子平起平坐好像有点不太好。 疲倦的陆言听到胡亥说话,当即起身,“公子请讲。”说话间还要止住哈欠,表现出很诚恳的样子。 “你说当初许仙不过是救了一下白素贞,为什么白素贞过了五百年还要执着于以身相许呢,她本是妖神,完全可以让许仙享受荣华富贵,并给他娶妻,过上人间的美满生活,这样法海不就没有异议了吗?”胡亥很是疑惑的说道。 这不过是陆言给胡亥讲的一个新白娘子传奇的故事,但是这胡亥和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样,人家都是听过之后稍加思考,这胡亥真的是处处都思考。 听到胡亥问出这么一个问题,陆言也是有些茫然,“公子有所不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况且许仙救了白素贞一命,这种天大的恩惠,用些金银珠宝未免有些俗气,正所谓大仇不过杀父夺妻,大恩不过救人一命,白素贞这么做只是为了报大恩,公子试想,有什么恩惠能比得上以身相许。” 胡亥听后也是点头,“子玉所言有理,以身相许着实是比金银珠宝更加的诚恳。”两人说话间,诸多人马也来到了新政行宫。 此时的项伯从郢都郊外出发,经过一路打听得知嬴政已经在新郑住下,又是马不停蹄的赶到新郑。 稍微再茶铺之中喝点温茶,便向着新郑都城赶了过去,一路走来,新郑的士兵着实比平常多了许多。 项伯丝毫不敢大意,进了新郑,不断的细数着周围的士兵,确实多出来几千的兵马,同时向着新郑行宫靠了过去。 不过这是,两名守卫当即向着项伯走了过来,“你是干什么的,这里岂是你能来回转悠的?”守卫面色不善的说道。 “两位大人有礼,小人只是路过新郑见到这里车水马龙,所以跑过来看看。”项伯说着眼神依旧看着其中的马车。 一名守卫见到项伯鬼鬼祟祟,当即把项伯向着外面赶去,“赶紧离开,王上在此,闲人安得在此造次。”说着便把项伯推搡着离开了行宫处。 项伯也是稍微看清楚了其中的车辆马匹,大概不过几十辆而已,而最大的銮车应该就是秦王伴驾,但只是通过府门,看到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 陆言此时刚才殿内出来,看到守卫来回走动,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立即向着府门处走了过来。 “不在此职守,为何到处乱走?”陆言缓缓的说道。 那守卫立即站到自己该站的地方,同时向着远处指了指,“启禀大人,刚才有名中年人在此逗留,向着府中来回观望,小的只是把他赶走而已。” 顺着守卫的指向,陆言对着远处看了过去,不过只是看到一个有些沧桑的背景,心中也没有多想,又回到了宫殿之中。 “好好看着,若是再有这类人不要废话,直接拿下就行。”陆言伸了一个懒腰说道,后面的守卫亦是唯唯称诺。 项伯离开新郑之后,当即向着邯郸以及直道赶去,把所有的地形面貌大致画了一下,只有张良所说的犄角地形,项伯才会认真描画。 所谓犄角地形和掎角之势差不多,兵家所用掎角之势乃是中间一股兵力,同时在这股兵力的左右上方各设置两股兵力。 若是敌人前来进攻,趁着中间一股兵力打的不可开交之时,两股兵力快速冲过去,直接把敌人包围,形成很明显的优势。 而犄角地形就是凹陷地形,兵力埋伏在两边,中间有大道,敌人经过之时,趁其不备,丢石射箭,一举拿下。 本来时间就是紧迫,项伯画好地形之后,立即回到郢都郊外,张良所在之地,如今张良也是每天训练魏象的身体,让他可以轻松举起巨石。 “老缠,观察的如何?”张良见到项伯回来,立即向前问道。 项伯立即从袖口之中拿出布帛摆在木桌之上,“子房君请看,这里大概是邯郸到直道必经之路,以为如何?” 张良缓缓坐下,顺便替项伯倒了一杯温茶,示意他先坐下,同时魏象也从门外进来,看着木桌上的地图。 整个地图平原处几乎没有详细勾画,全部都是丘陵处认真描画,张良认真研究了许久,才稍微点头。 “子房君有计谋否?”项伯有些期待的问道。 张良指着地图上邯郸和直道中间的地方说道:“这里最好设伏,两边皆是丘陵,虽然不高,但可以试试,魏象埋伏在丘陵之上,待到嬴政来时,推下几块巨石制造混乱,然后对着嬴政猛力一击,无论成功与否,都要撤退,吾等在远处接应。” “魏象,你觉得如何?”项伯看向一旁的魏象说道。 “没问题,收拾东西,现在就可以出发。”魏象颇显自信的说道。 张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今天便出发吧,大概会比嬴政早到两天的时间,正好布置一下巨石。” 三人商议之后,便依计而行,向着直道的附近赶了过去,对于张良来说,当真是背水一战,毕竟只有几个人,成功的几率很小。 花了五天的时间,三人才来到项伯图上所画的丘陵地带,张良站在丘陵之上,稍微向着周围看了一遍,虽然不是最理想的地形,但已经很不错了。 第72章 魏象计败复被擒 张良身体不是很好,所以大部分的事情都是项伯和魏象来做,总共用木棍翘上来三块巨石,同时还有一块由魏象控制,另外三块巨石只要折断卡住的树枝就可以落下,整整一天的时间,才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安排完毕。 “魏象,你一定要见机行事,我先回去,项伯会在其他处看着,若是不成功你就放弃,直接向北逃去,那里有条长河,你可渡河而去,日后在郢都郡郊县再见。”张良语重心长的说道,可见非常的谨慎。 不过魏象却表现的很是骄傲,“事情若不成功,我定以死谢罪,绝对不会连累各位,况且如此计谋,定会一举击杀秦王。”魏象有些不屑的说道。 “魏象果真大丈夫也。”项伯却在一旁夸赞道,张良长舒一口气,也不在多说,便向着邯郸走去,项伯则是在远处守着,若是有变化,项伯会及时通知张良。 而此时秦王的军队也从邯郸行宫出发,向着直道行去,一条路便可以到达咸阳,为期三个多月的行程也算结束了。 春初游行,现在已经是夏中,天气还算比较炎热,奈何秦王銮车之内四面通风,还有侍官扇着扇子,也算是舒服。 陆言则是完全怠惰的躺在马车之上,此处距离魏象埋伏之地不过三里的路程,由于一路上都没有大事发生,所以士兵也比较懒散。 随着銮车不断的移驾,距离山陵上的巨石越来越近,不过却没有人发现巨石的异样,倒是陆言一路上很是认真观察地貌。 山陵上冒出来的几块巨石让陆言也是为之惊讶,以为是地貌如此,可是仔细想想,路过诸多丘陵,都没有见过这种巨石,若是落下来岂不是相当危险。 “落下来相当危险?”陆言心中默念道。 突然之间,陆言脸色大变,立即起身,胡亥也是被吓了一跳,陆言鞋子都没有来得及穿,就跑下了马车。 “王上小心埋伏!”陆言陡然间喊道,嬴政有些迷茫的看着陆言,就在这时,三块巨石瞬间从山上滚了下来。 陆言见到王上无动于衷,也管不了那么多,当即硬是拉着嬴政从銮车上下来,三块石头飞落,瞬间遍地尘土飞扬。 王贲反应最快,立即把士兵分为两队,一队护在銮车周围,一队立即上山,三块巨石刚刚落下,随着一声怒喊。 又是一块巨石从山上扔了下来,大概有百十斤的样子,目标很是明显,就是嬴政的銮车,瞬间一声巨响,伴随着一声惨叫,銮车塌陷出一个大洞。 两名侍官被巨石砸中,当场气绝身亡,还好嬴政已经被陆言拉下车,此时的嬴政不过四十多岁,身体不是很胖,陆言行动起来也方便了很多。 嬴政有些喘着粗气的坐在銮车一侧,根本不敢动弹,还好随着一块巨石落下,周围便没有了声音。 说来这个魏象脑子也是实在,由于都是尘土,也不知道嬴政生死如何,竟然独自趴在山丘之上看了起来。 王贲带着手下的士兵,顺着石头落下的痕迹,向着山丘之上爬了过去,远处的项伯在一直做手势,但是魏象一直是无动于衷。 以为有石草树木遮掩,王贲根本找不到他,不过还是他多虑了,项伯见到魏象没有离开的意思,也不在做记号,只是静观其变。 万一自己在这边做手势被秦军看到,那岂不是得不偿失,王贲来到巨石落处,下令士兵四处搜索,果然在草窝之中找到魏象。 远处的项伯见到魏象被擒,哪里管得了那么多,瞬间就消失在了丘陵之中,向着邯郸郡赶了过去。 王贲二话没说就把魏象带到下面,此时的秦王已经缓过来劲,换了胡亥公子的车架,同样,胡亥公子换成别人的车架。 然后就这样以此类推,最后一个人没有车架,嬴政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审讯魏象,而是命令所行之人立即离开这里,快速向着直道赶去。 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军队车马才上了直道,嬴政的神色才变得淡然,当即把车架立在直道中央。 王贲也是立即把魏象押了上来,嬴政没有立即看向魏象,而是对着后面的陆言挥了挥手。 “陆爱卿当真是寡人的福星,回咸阳之中朕定会大加封赏,此次若不是陆爱卿,朕命归九泉矣。”嬴政淡然的说道。 陆言立即向前跪拜,“王上福星高照,前些时间祭天定是感动上苍,所以使得王上洪福齐天,免受灾祸。” “嗯,陆爱卿言之有理,王将军,此人底细可查清楚?”嬴政褒奖过陆言,转而对着王贲说道。 “这人什么也不说,臣下不知道如何是好?”王贲无奈的说道。 同时对着后面的士兵挥了挥手,让他们把魏象再往前押上,魏象看到嬴政安然无恙,表面上只是叹息。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嬴政突然说道,面色不善的看着魏象。 李斯首先从队列中走了出来,“启禀王上,那些巨石如此沉重,岂非一人之力可以完成,臣下以为定有同党。” 嬴政略作思考,“相国所言极是,朕以为如此,不知如何才能使得其开口说出同党。”语气之中有些好奇。 “天下刑法甚多,下到奴隶上到大夫,唯有刑法才可以使人明白招供。”李斯紧接着说道。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嬴政向着周围问去。 “吾等附议,相国所言有理,可用刑逼供此人。”冯劫和王绾同时出列道。 陆言想说什么,但是又不好开口,毕竟这四人一唱一和,自己也插不上嘴,只得在一旁静观其变。 “李信,用箭矢刺中其四肢,然后削肉,直到此人开口说出实情为止。”嬴政很是看着魏象愤怒的说道。 魏象本来心中根本不惧怕强秦,而且自己额头上已经被秦人刺过烙印,不过听到嬴政如此说,依旧是感到浑身发抖。 陆言只得掩面退下,这对于他来说确实有些残忍,李信当即命人把魏象按在地上,手中的箭矢猛然对着魏象手心刺去。 第73章 严刑逼问同谋者 随着箭矢向着魏象的手心刺去,魏象浑身猛地抽搐,额头上的冷汗直流,可能是由于牙咬的太紧,嘴边竟然渗出丝丝的鲜血。 “说还是不说,你自己心中好好琢磨一番。”李信眼神冰冷的问道,随时又从旁边的士兵手上取出一支箭矢。 魏象脸色阴沉,有些不屑的看着李信,“秦之狗贼,能不能给爷爷来个痛快的!”被按在地上的魏象突然大声的说道。 两人本来是在嬴政的面前,李信听到魏象这般侮辱自己,心中怎么能不恼怒,随即又从旁边的士兵手上夺过来两支箭矢。 李信握紧三支箭矢,快速的向着魏象的脚踝和手掌刺去,“就问你招供还是不招供!”说话间,李信又取出别在腰间的铁刀。 由于疼痛,魏象说话的声音颤颤巍巍,只是两眼瞪着李信,丝毫不惧,李信本来就是莽汉,铁刀对着魏象的双眼快速剜去,双眼犹如血球滚下。 “人之生死何足惧哉!”魏象有些挣扎的喊道,根本看不清原来的样子,全身都是鲜血,衣服已经破烂不堪。 就在李信要用铁刀割肉的时候,魏象胸口处的衣衫露出一张布帛,李信反应也是极快,立即从胸口处夺过布帛。 魏象虽然双眼失明,依旧可以感受到有人在拉扯他的衣服,当即不顾一切,想要挣脱士兵的束缚,右手猛然从地上抬起。 那插在手上的箭矢连着泥土从地上被拔了出来,同时魏象甩开周围的士兵,奋力向着李信的方向顶过去。 可是毕竟什么都看不见,加上李信稍微侧身,魏象一头扑空,旁边的士兵见状也不容魏象放肆,当即上前控制住魏象。 由于身上已经有多处的伤痕,所以魏象被士兵再次抓住之后,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做挣扎,只得静静地跪在地上。 李信在旁边立即把手中的布帛呈给上面的嬴政,侍官慌忙接过布帛转交嬴政,布帛上面除了一些地图便再无其他的证据。 不过布帛的右下方却写着两个字,嬴政一时间也没有看懂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相国,你来看看这是什么字?” 李斯立即上前接过嬴政手中的布帛,没想到还有帝皇不认识的字迹,接过布帛,李斯也是有些茫然,这根本不是自己的小篆。 “启禀王上,这字应该是韩国的字迹,只是这里没有韩人,根本无法得知到底是什么意思。”李斯缓缓的说道。 嬴政稍微点头,随手唤来旁边的侍官,原来嬴政身边的诸多近臣都是六国之人,那名侍官自然也不例外,说来也巧,正好是韩国人。 “你来看看,这是什么字?”嬴政对着旁边的侍官说道。 那侍官恭敬的从李斯手中接过布帛,心中也是不断的思量,如今故国已经不在,但是有些字迹还是依旧记忆犹新。 “启禀王上,这乃是一个人名,好像是张良。”侍官有些怀疑的说道。 “张良?”嬴政反复琢磨着,好像并不知道这个人,原来这布帛是张良的,由于行事紧急,也就没有注意到这些事情。 魏象听到他们在讨论张良,知道事情已经有所破绽,自己这般被他们折磨,无非是想知道更多的消息,还不如以死明志。 心中想着,陡然拔出右手掌上面的箭矢,趁着诸多士兵不注意,对着自己的胸口刺去,李信正想去阻止,可是为时已晚。 只见那魏象口中鲜血不断流出,气息也是变得越来越微弱,“王上,这莽夫已经伏法,如何询问?”李信当即跪在地上说道。 嬴政摆了摆手,“莽夫一个,死不足惜,倒是这张良一定要给我查清楚,上面的字迹乃是韩国字,这便是线索。”嬴政颇为自信的说道。 队列中的陆言以为这不过是一件小事情而已,没想到最后的主谋竟然是张良,这几年都没有他的消息,突然间冒出来张良的消息,陆言也是有些吃惊。 当初刚入咸阳的时候,陆言曾经再三告诫张良一定要待时而动,看来张良还是没有沉住气啊,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王上,此人定是韩国公子,要不然也不会有如此壮士为此卖命,只要派人排查韩国新郑,自然可以有所破获,到时候定能抓到此人。”李斯很是自信的说道。 嬴政亦是点头,“相国说的有理,不知道此事谁可以胜任?”说话间,嬴政不住地向着周围看了过去。 旁边的张苍正要出头,不过被陆言拦住,随后陆言抢先一步出列,“启禀王上,臣愿往各地排查凶手,缉拿归案。”陆言缓缓的说道。 “陆爱卿年纪尚小,真能破获此事?”嬴政有些怀疑的说道。 “六国余孽尚不足惧,况一个小小的韩国公子,望王上恩准。”陆言信誓旦旦的说道。 嬴政听后当即抚掌大笑,“陆爱卿果然是年轻有为,不过你一人之力确实有限,我特命内史滕随你前往。” 陆言和内史滕素无来往,若是这内史滕秉公执法岂不是坏了大事,还不待陆言辞决,内史滕首先出列。 “臣下愿意随陆少傅一起缉拿凶手。”内史滕很是认真的说道。 原来自从六国一统之后,内史滕再无战功,心中觉得日后地位恐怕难以保全,如今王上恩准此事,明显是给自己立功的机会,内史滕自然不敢错过,所以当场答应,当然,这些都是内史滕脑洞大开的结果。 陆言见到内史滕如此爽快,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叩谢王上,领下诏书。 “陆爱卿此次归来,朕定会重赏,一路艰辛,多亏陆爱卿,若是不赏,天理难容。”嬴政很是开怀的说道。 哪知道事情刚刚商议完毕,胡亥便从后面的马车之中下来,当即走到嬴政的面前,“儿臣也想随子玉一起破案。” 陆言刚要离开,就听到护胡亥如此说,只是叹了一口气,这小子要是跟过去,简直就是伺候他了,哪还有抓人的机会。 “如今天气炎热,公子可以先回宫中,臣下办案不久便回,公子何故要跟着臣下一起受苦。”陆言故作认真的说道。 “陆爱卿言之有理,十八莫要逞强。”嬴政紧接着说道,胡亥无奈,只得挠头回到自己的銮车之中。 第74章 二人商议回下邳 嬴政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之后,便顺着直道赶往咸阳,至于陆言和内史滕两人,嬴政吩咐手下的侍官给了点路费,便把陆言二人打发走了。 站在空空荡荡的直道之上,除了魏象留下的一点血迹,好像就一无所有了,“陆少傅,我们该向那走?”内史滕有些无奈的问道。 本来以为是个美差,现在看来完全是个苦差,这才刺杀嬴政的人要是和张良没有关系,陆言才不会管这档子事情呢。 陆言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那个搜出来的布帛呢?上面有地图,我们可以顺着地图找过去。”说话间同时把手伸向内史滕。 “那个陆少傅,你没有接过来布帛吗?”内史滕很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有啊,我说服过公子之后就去马车上收拾行李去了,你不是在秦王面前的吗?”陆言疑惑的说道。 经过对峙之后,气氛一度十分尴尬,两人都没有从侍官手中接过布帛,至于怎么没有的,谁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那现在怎么办?”内史滕一脸茫然的问道,另外两人身后还跟着几名士兵,完全是处于看热闹的行列。 “哎,先去邯郸郡吧,这距离邯郸最近,我和邯郸郡郡守李清比较熟悉,他应该会帮助我们。”陆言亦是惆怅的说道。 两人说罢,出了直道,便向着邯郸郡赶了过去,可能是走的太急,就是一辆马车都没有派发下来,完全是徒步去邯郸。 此时的邯郸城内,一处茶铺之中,项伯和张良对坐,手中来回晃着清茶,“魏象现在如何了?”张良缓缓的问道。 项伯端起眼前的茶杯便是一饮而尽,稍微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口中的粗气逐渐变细,“魏象简直就是莽夫啊。”项伯叹气说道。 “此话怎讲?”张良满脸的疑惑,也觉得应该是出事了。 “还能怎么讲,他把所有的巨石扔下去之后,竟然躲在丘陵之上观察起来下面的局势去了。”项伯无奈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他被抓了?”张良为项伯斟满茶水说道。 “那谁知道,估计凶多吉少。”项伯歪着脖子说道,看上去很是失望,倒是张良颇为冷静的思量的事情。 见到张良不为自己的话语所动,项伯也是有些着急,“眼下之事为之奈何?子房君还请说出一条明路来啊。”项伯很是焦急的说道。 “先去丘陵处,然后回郢都,若是魏象出事,暂且先回下邳避一下风头,想来只能如此了。”张良亦是叹息的说道。 两人说话间,竟有军队来回穿行,或许是两人心虚,见到军队过来,立即埋头,“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离开再说吧。”张良紧接着说道。 话罢,收拾一下桌子上的行礼,便向着邯郸都城南门走去,两人刚走没有片刻,陆言几人便从北门行到茶馆处。 由于走了一个多时辰,陆言当真是身心疲惫,也没有注意到前面熟悉的背影,当即带着内史滕向着李府上走了过去。 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见过李清了,说实在的,这陆言心中也真有些想念,说来也巧,正好是李清在家中做寿,陆言径直地向着府中走了过去。 毕竟陆言身边跟着的都是士兵,纵使是郡守的守卫也不敢出面阻拦,你要知道陆言带着的这些士兵是咸阳的,隶属于中央,而郡守的守卫再怎么厉害,也是隶属于地方,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绕过庭院,守卫们还没有禀告李清,陆言便走了进来,见到李清,也是慌忙行礼,后面的内史滕也是照做。 “陆副将,你怎么来了?”李清脸上有些担忧又有些惊讶的说道。 “郡守过谦了,我已经不是副将了,你也不必多礼,现在已经是少傅了。”陆言有些打趣的说道。 李清本来穿着一身很是喜庆的常服,听说陆言已经官至少傅,也是慌忙下拜,根本不担心身上的衣服被弄脏。 “这位乃是内史滕将军,郡守可先打个招呼。”陆言介绍完毕,当即向着厅中走去,丝毫不避讳,突然之间有种中央视察地方的感觉。 两人受到李清的款待自然不在话下,说来陆言和李清也算是老熟人了,虽谈李清已经六七十岁,而陆言十六七岁。 至于张良二人,见到邯郸城内士兵较多,只得小心翼翼的掩面而出,向着魏象所在的丘陵赶了过去。 此时直道上的巨石已经被士兵清理开来,魏象的尸体也被就地掩埋,只有一滩血迹在地方已经有些发黑。 项伯绕开丘陵,与张良二人来到直道,“这里不是设谋之地吗?为何还要向前去?”项伯看着前面的张良说道。 “非也,这里的确是设谋之地,嬴政审讯定然会在直道上审讯,以免再遭暗算。”张良缓缓的说道。 片刻之间,两人便来到直道之上,很快就发现道路上的血迹,项伯首先走上前去观察,“定是魏象出事矣。”项伯无奈的说道。 张良在周围稍微看了一遍,至于血迹只是瞥了一眼,只看到远处好像有块布帛挂在枯草之上,不甚明显。 留心观察一番,张良随即走了过去取下布帛,正是自己所给魏象的布帛,没想到竟然会在枯草之上挂着,确实有点匪夷所思。 “老缠,你来看看,这布帛为何会在这里?”张良满脸疑惑的说道。 项伯接过布帛,更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莫不是魏象害怕连累你我,所以趁着秦人不注意,把布帛扔了出来,所以挂到了枯草之上。” 张良也是点头,“此话不无道理,魏象虽然老实,把你我二人之姓名说出来也不无可能,为今之计,先躲避风头要紧。” 项伯本来就是游侠,没有多少谋略,一切自然听从张良的安排,不敢有片刻逗留,便向着下邳赶去。 而咸阳之中捉拿张良的告示也在不断的流出,只不过没有头像而已,所以自然也就没有多大的效果,大部分人看看也就离开了。 第75章 辞李清打听消息 张良和项伯当日便离开邯郸,向着楚国的地界赶去,不过是项伯的老家下邳而已,现如今郢都郊区不敢过去,回下邳不过是暂避风头。 陆言二人由于没有任何的消息,只得在李清府上吃喝玩乐,这次加上士兵十多人不到,李清倒是大方了不少,让诸人随便吃喝。 虽谈陆言不着急,但是有人着急,内史滕这里人生地不熟,只想早些结案回家,所以整天看起来有些郁郁不乐。 晚间时刻,李清又备好酒菜,请陆言二人宴饮,殿堂之间,歌姬助兴,陆言应李清邀请,坐在首位,内史滕次之。 “陆少傅,将军,不知道你们此次前来邯郸所谓何事?”李清当即开门见山的说道,自从邯郸城外流寇减少,李清的心情就好了许多,不过陆言骗他许多钱财也使得李清心中有些生气,不过几天的时间便看淡了。 “抓贼而已。”陆言说着抿了一口清酒。 “抓贼?”李清有些茫然的看向了内史滕。 “没错,是抓偷王上性命的贼。”内史滕也是淡淡的说道,李清吓得手中的杯子差点没有摔到地上。 “如今天下已然太平,没想到还有人刺杀王上,实在是胆大妄为,罪不可赦!”李清尤为气愤的说道,当真是忠君。 陆言只是瞥了一眼李清,“郡守大人可能还不知道吧,这贼人就在邯郸郡之中,若是抓不到贼人,你这邯郸郡守恐怕就要到头了。”陆言故意吓唬李清说道。 刚才没有掉的杯子这下真的掉在了地上,李清慌忙起身跪在陆言面前,“少傅大人救我,在下一定会尽职尽责,不让大人失望啊。”李清哭丧着脸说道。 旁边的内史滕掩面暗笑,陆言知道李清上当,当即紧接着说道:“从明天开始,郡守大人派人仔细询问,然后禀报与我等,我会禀明王上,说明缘由,免了郡守大人的刑罚。” 陆言说的很是声情并茂,李清只是连忙点头,“在下明日便去查办,少傅大人好好吃饭喝酒,其他的事情我全包了。” 三人畅饮到二更时分,内史滕和陆言便起身告辞,李清则是有些惆怅的坐在厅堂之上,不住的叹气。 “这邯郸可真是是非之地啊。”李清心中暗叹道。 李府的庭院外面,内史滕终于放声大笑,“陆少傅真是机智多谋啊,这样一来就省下了不少的时间,还可以在邯郸城中白吃白喝。” “王上在直道附近遇刺,说贼人在邯郸也不为过吧,你我再次多住几天,想必李清会有消息传来的。”陆言很有自信的说道。 内史滕亦是点头,客气几句便各自回房,次日清晨,李清真的是大有干劲,不仅调出了府内的士兵,就是家丁也是抽出来百名,在邯郸城内巡查。 而陆言给李清的线索只有一个,那就是贼人叫做张良而已,尽管如此,李清依旧认为有机会,经过盘查,还真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就在东门的邯郸旅馆发现了张良的踪迹,殊不知自从商鞅变法之后,若是有客人入住客栈,必先登名,以防有不良之人。 那家客栈正好有张良的名字,最后多方询问得知这张良是韩国公子,经常在郢都附近出没,得知这个消息,李清当真是欣喜若狂。 这也不得不说商鞅这个人确实有才华,不过是一个登基手册,李清竟然牵扯出来这么多的事情来,也是挺有办案头脑的。 为了不让陆言看不懂信息,李清还特意做了竹简,把所有的信息全部写上,全部都是和张良有关的信息,就是家族族中六代为相的事情都查出来了。 三日的时间,李清便把消息交给了陆言,书房之中,李信、内史滕、陆言三人对坐,木桌之上摆着张良的基本信息,搞的确实有点正式。 “这些消息可否属实?”陆言首先开口问道。 “绝对真实,在下都是询问再三的,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差错。”李清很是自信的说道。 陆言又仔细看了一遍,没想到旁边还有一个项伯,就凭这一点,陆言已经知道张良几人的行踪了。 这些书上略有记载的,两人最后逃到了下邳,虽然陆言不会办案,但是陆言知道历史,这简直就是未卜先知。 “陆少傅,接下来怎么办?”内史滕认真的问道。 陆言故作思考,“这消息上说张良经常在郢都出现,想必他们应该还会回到楚国,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内史滕也觉得有理,“既然如此,我们明日便动身赶往郢都,稍加盘查即可。” 两人说话间,李清拿着酒壶为陆言斟满了清酒,“二位,既然你们的事情已经有了着落,不知道能否在王上美言几句,免了我的刑罚。”李清很是殷勤的说道。 陆言故作高兴,“郡守大人放心,你绝对不会出事情的,到时候我把事情推到郢都郡守的头上,阁下不就安然无恙了吗?”言语间很是自信。 李清虽然不知到郢都太守是谁,听到陆言这么一说,心中自然高兴,“在下多谢少傅大人,既然明日大人启程,今晚就让在下进一次地主之谊把。” “如此最好,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郡守先回去吧,我和将军还有要事商量。”陆言淡然的说道。 此刻的李清犹如置身事外,自然不想多留,当即向着房外走去,“陆少傅,这次你可把郡守骗的不轻啊。”内史滕低声的说道。 “将军此言差矣,我若不这样说,郡守大人怎么会如此为帝国效力,到头来忙活的还是我们二人。”陆言看着张良的消息说道。 房间之中,两人当即商量好行程,辞别李清之后,向着郢都出发,晚间时刻,李清也是开怀畅饮,感觉自己就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次日,李清不仅备好了马车,还准备了诸多的盘缠,完全是为了表达陆言的恩惠,搞的陆言就像他的再生父母一样。 第76章 淮阴县巧遇韩信 张良和项伯回到下邳之后,虽然没有改名换姓,但是也很少在外人面前提及自己的名讳,只在城外寻得一处住所安顿下来。 至于陆言二人就比较高调了,乘着马车出了邯郸就向着东边的下邳县赶来,整整两日的时间才来到以前楚国的边界。 要说这楚国虽然没了,但是秦末争雄的人几乎都是出自楚国,说来也是倍加奇怪,当初的这些人早生几十年,说不定这天下都是楚国的了。 “将军,这里是何处?”陆言在马车上有些疲倦的说道,内史滕则是向着四处遥望,只看到前面有做县城而已。 “陆少傅,要不过去问问吧,我本秦人,素来不喜欢出门,除非打仗,这里的地势我也不是很熟悉。”内史滕很是委婉的说道。 听到内史滕这般说,陆言也没有办法,本是就是在古代,也没有什么小地图,只得把身边的士兵派出去询问一下这是什么地方。 这些士兵反应倒是灵敏,陆言的马车还没有进城,小兵已经带着消息从城中出来,经过了解才知道,前面不过是淮阴县而已。 听到前方是淮阴县,陆言当时就蒙蔽了,邯郸到郢都只需要南下就行,这怎么一转眼绕到淮阴,邯郸,郢都,淮阴三个地方明明就是三角形。 “这路程是谁安排的。”陆言有些阴沉的问道,内史滕看着陆言的脸色不对劲,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 “是我安排的。”内史滕硬着头皮说道,看到是将军安排的,陆言也不好说什么,怎么说也是一路的。 陆言强作欢笑,“没事,既然如此,我们先进城休息一日,明日再走也不迟。”陆言当作没事人一样,吩咐着小兵安排旅店。 淮阴县城不大,和现在的镇县是不能比的,入城之后,陆言便下马前行,这里不是国都之地,百姓生活倒也算过得去。 虽然嬴政也是下达了一定的利民措施,可是并没有多大的作用,过了城门楼,便是稀落的街市,旁边便是各家的门面或者住所。 内史滕带着几名士兵先行进店,陆言只是在街上溜达着玩,比起郡守倒也显得冷冷清清,走过一条街道陆言却在稻草垛后听到呼噜声。 本是晴天晌午,身为农民不去养家糊口,却在草垛之中睡觉,陆言也觉得好奇,当即绕到草垛的另一边。 只见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躺在草垛之中正在熟睡,面色发白,长相书生,衣服有些破烂,手中抱着一把铁剑,倒没有多少锈迹。 陆言看来一会儿,只觉得又是一个堕落的少年,稍微叹息了一声,随后取出铜钱,轻轻放到那少年的旁边。 可能是有人靠近,那少年猛然惊醒,同时紧紧护住手中的利剑,如今的陆言不过比他大上两岁而已,倒是比少年成熟了许多。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在此熟睡?”陆言很是和蔼的说道,同时那铜钱递到了那少年的手中。 “在下韩信无字,不知道这位大哥为何帮助我。”那少年口齿清晰的说道,有些疑惑的看着陆言。 陆言则是有些茫然的愣在原地,这少年说他叫韩信,陆言一时间不知所措,细细想来,韩信住在淮阴,公元前二百一十七年,韩信差不多这个年龄。 强忍住惊讶的表情,“在下陆言字子玉,天下之人理应互帮互助才是,你这般年龄却在此处睡觉,未免有些倦怠了。” “不是在下倦怠,而是我没有钱买书,只有一把父亲遗留的铁剑。”韩信有些无奈的说道。 陆言也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如今家中只有老母亲,父亲早亡,“韩信,那你想看什么书呢?”陆言循循善诱道。 “我想看兵书,学习兵法。”韩信很是自信的说道。 陆言点头,当即把韩信拉了起来,“走,大哥我去给你找一些兵书,兵者诡道也,好好学习前途无量。” 韩信有些茫然的被陆言拉起来,只是有些不知所措,“大哥,你带我去哪里找兵书啊,平常百姓的家中根本没有兵书。” 陆言没有着急说话,只是帮韩信背上铁剑,“我带你去县令那里找书,他肯定有兵书。”听到陆言这般说,韩信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是平民,不能进入官府,就算大哥是有钱人,也斗不过官府。”韩信有些无奈的说道。 陆言听后摆了摆手,“我不仅有钱而且有权,男子汉大丈夫如此扭扭捏捏成何体统,随我来就行。” 韩信不再多说,只是小心谨慎的跟在陆言的身后,片刻之后,陆言带着韩信便来到县令的府上。 本来陆言是不想打搅这些县令,客栈都定好了,不过为了这小子,努力一把似乎也是值得的。 陆言刚要进去竟被府中的守卫拦了下来,“你是何人,竟然敢直闯县府,简直是胆大妄为。” “快去把你们大人请出来,如此小官还敢如此耀武扬威,简直是此有此理。”陆言很是大声的说道。 府门的两位守卫相视一眼,觉得此人非同凡响,当即向着府中跑了过去,陆言也不逗留,径直向着府中走去,守卫不敢再阻拦。 完全被陆言的气势所吓住,正好在府院之中和县令遇见,那县令长的肥头大耳,五十多岁,一副病态的模样,有些茫然的看着陆言。 陆言穿的有模有样,简直就是富家公子的样子,后面跟着的少年却是衣衫褴褛,没有丝毫的气势。 “不知道阁下是?”县令颇显恭敬的问道。 陆言没有答话,当即从腰间取出腰牌,上面用小篆刻着少傅二字,下面还有着一个小的刻章,分明是胡亥公子四个字。 “在下陆言陆子玉,咸阳宫少傅,特来办案。”陆言很是自信的说道。 可是那县令依旧有些半信半疑,毕竟陆言的年龄只有十七岁,身为少傅未免尚小,让人直接相信,未免有些过分。 陆言只是来回踱步,“县令大人,你要知道这世间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若是做错半分,后果自负。”陆言说的声音很小,但是却很清楚。 第77章 授兵书安顿诸事 听了陆言的话,县令略作琢磨,也觉得有道理,假的不损失什么,万一眼前这位是真的,稍微怠慢了,不就玩完了,心中想着,县令当即躬身行礼,将陆言二人迎到客厅之中,吩咐侍官备上茶水。 客厅之中分为主次坐下,陆言面色从容,县令见状觉得此人遇事不惊,应该是处大事之人,慌忙斟满茶水。 “不知道陆少傅此来所谓何事?”县令缓缓的问道。 陆言弹了弹衣衫,“你先把这少年带下去,洗洗换身干净衣服,我自有话和你说。”陆言故作神秘的说道。 县令心中疑惑,对着旁边的侍官摆了摆手,示意他带着韩信下去整理一番,韩信则是有所戒备,根本不想离开陆言的身边。 “你且随他去吧,不会有事情的。”陆言安慰道,这才使得韩信心中稍安,紧跟在侍官的后面去了后厅之中。 县令见到韩信离开,当即开口问道:“少傅本来公子伴读,应该陪伴公子,为何会来我淮阴县中?” “大人有所不知,秦王东巡遇到贼人暗算,调派我和内史滕将军查明此案,一路寻找线索便来到这里,只是见那少年面目之间有富贵之相,所以带来安排几件事情。”陆言缓缓的说道。 县令听后有些惊讶,“不知道内史滕将军现在何处?为何不来府上,在下定会款待。”县令有些惶恐的说道。 陆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是不来府上,只是这次事情是秘密行动,所以没有几人知道,当然了,县令也算其中之一了。”陆言有些忽悠的说道。 “原来如此,如今天下太平,竟然还有此事发生,实在是有些情理难容。”县令当即故作悲愤的说道。 两人谈话间,韩信换了一身装扮,要比刚才看上去好多了,十四五岁,书生模样,后背背着一把铁剑,虽然不协调,但是整体还好。 “县令大人,今天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案件的事情,而是为了此少年的事情,你且带我去书房,我为他选几本有用的书籍读读。”陆言缓缓的说道。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县令自然愿意效劳,当即带着陆言和韩信来到了书房之中,“里面几乎都是典藏,陆少傅随便选取,没事的话,在下就先离开了。”县令恭敬的说道,陆言只是点头,随即向着房中走了进去,韩信则是有些忸怩。 “大哥,你这个少傅是什么官职,为什么县令会如此敬重你。”韩信很是疑惑的问道。 陆言当即走到书架稍微看了一眼,“我这个少傅只是九卿之一,虽然官职不大,但是咸阳宫中,诸位公子的老师。”陆言淡淡的说道。 “原来如此,韩信以后也要做大官,大哥知道什么官职最大吗?”韩信有些憧憬的问道。 “大官啊,除了帝皇之外,就是王侯了,希望你以后可以封侯拜相吧。”陆言有些叹息的说道,若是以一人之力挽回韩信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若是最后还是落得成败一萧何,生死两妇人就比较尴尬了,“这里都是书籍,你随便挑选吧。”没等到韩信开口,陆言便开口说道。 陆言看着韩信挑书,当即在木椅之上做了下来,由于身体倦怠竟然在木椅上睡着了,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 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手臂,陆言有些沉重的站了起来,向着书房之中走了过去,哪知道韩信的旁边摆满了竹简。 “看好了没有啊。”陆言在后面有些无奈的说道。 韩信听到声音慌忙站了起来,“大哥,我看的太入迷忘了选书了。”言语之间有些委屈,陆言也没有责备的意思。 “嗯没事,你先看吧,大哥帮你选几本比较厉害的书籍。”陆言伸了一个懒腰说道,看书很难,但是选书不难。 片刻的时间,陆言便从书架之中拿下诸多的竹简,其中包括《尉缭子》、《孙子兵法》、《孙膑兵法》、《鬼谷子》等,虽然不知道当时怎么样,但是现代很火。 “对了,你看的是什么书啊。”陆言抱着一摞竹简走到韩信的旁边说道,韩信见状直接扬起了手中的书简。 陆言眉头微皱的看着,《吴子》,看来这个韩信还是有点水准的,吴氏兵法也还可以,“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离开吧。” 两人刚出门,县令便迎面走来,命令手下的人上去接住书籍,“陆少傅,不如吃顿饭在回去吧。” “县令大人,不是在下不领情,这件事太过隐秘,就算今日我来过的事情你也要装作不知道,万一泄露我们的行踪,贼人跑了你可担待不起。”陆言有些低声的说道。 县令本来就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听到陆言这番话,心中更加的惶恐,连忙遣人将陆言二人送到府外。 看着怀中的书籍,陆言还是比较满意的,只是不想多做停留,才会如此告诉县令,陆言本事是没有恶意的。 “走吧,老弟,带我去你家把这些书留下。”陆言缓缓的说道,额头上已经有些汗水,本来就是夏天,加上拿着这么多的竹简确实很累,古代的书又不像现在,纸质的都落伍了,几乎都是电子书。 “前面巷口最里面就是我家,但是我不是很清楚,大哥为什么这么帮我啊。”韩信心中很是疑惑的说道。 “我看你这般年纪如此倦怠心中不忍,所以想让你学些知识,以后定可以封侯拜相,或许会比你大哥我还厉害。”陆言笑着说道。 韩信略微点头,便带着陆言向着自己的家中走去,由于韩信家中比较清贫,所以也比较容易确认。 一排木屋之中,最为破旧的便是韩信和他母亲的居所,“娘,我回来了。”韩信有些激动的说道。 这时,一名夫人从房中走了出来,穿着粗布麻衣,上面还有几个缺口,面色蜡黄,分明年龄不大,但是看上去很是苍老。 见到韩信带着一名青少年,有些疑惑的看着韩信,“娘,这位大哥帮我借了一些书,还给我换了一身新衣服。”韩信很是高兴的说道。 那妇人和陆言对视一眼,各自行礼,有些宠爱的挠了一下韩信,当即把陆言请入院子之中。 第78章 辞别韩母离淮阴 韩信家中确实贫寒,院子的四面都是别人家的墙壁,加上厨房共有两间房子,中间的房子用布帘隔开,分作两件。 陆言有些恭敬的坐在正厅之中,除了一张床榻和一张桌子再无其他摆设品,“信儿,放好书籍去把茶水端来。”韩母对着另一边的韩信喊道。 只是好久没有出声,陆言也很好奇,轻轻扯开一角布帘,向着里面看了过去,此刻的韩信正在认真的看着书籍。 韩母正要上去教训韩信,陆言慌忙拦住,“伯母,就让他看书吧,不知道他以前是谁教他识字的?”陆言有些疑惑的问道。 “都是他父亲教的,不过他父亲由于劳累过度,已经去世有两年了,我们母子终日都是靠邻居施舍得意过日子。”韩母说着眼泪都要出来了。 陆言无奈的点了点头,这时韩母意识到还没有备茶,立即起身去厨房为陆言沏了一壶淡茶,茶叶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了。 握着茶杯,里面的茶水还有些泛浑,“家中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招待的,还请公子见谅。”韩母有些无奈的说道。 为避免尴尬,陆言稍微抿了一口淡茶,稍微有点苦涩,“你们母子日后可有什么打算?”陆言缓缓的说道。 本来陆言是打算吧韩信带走的,可是家中还有老母,实在不好开口说出来,毕竟以后韩信还要送终的。 古人最重孝道,这般带走韩信着实有些不合时宜,反而留在这里苦读兵书还不错。 “得过且过吧。”韩母低声说道,陆言当即从自己的袖口之中拿出来了自己的全部盘缠,放在了木桌之上。 “这些钱财,足以你们母子过活几年,也当是在下尽力了。”陆言说着把钱财推向了韩母那边。 韩母有些惊讶的看着桌子上的财帛,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竟然给眼前的陆言跪了下来。 陆言慌忙扶起韩母,“老夫人真是折煞我也,在下只是尽力而已,尽力而已,这等跪拜子玉受不起。”陆言谨慎的说道。 两人稍微说了几句,已经到了夕阳薄暮,陆言也是起身要告辞,“伯母,陆言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公子帮助我们母子太多,犹如再生之父母,还请公子为信儿赐字,以表敬重之情。”韩母很是诚恳的说道。 陆言无奈,略作思考,“韩信之字,便做重言吧,信乃重言,以后叫做韩重言吧。”说罢,陆言又把腰间的玉佩撤下送给了韩母。 “这东西就当是礼物送给韩信当作字礼吧。”陆言缓缓的说道,随即向着院外走了过去,见到陆言执意要走,韩母也不在挽留。 陆言离开没有多时,韩信便在隔壁伸了一个懒腰,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向着外面走了过去。 此时的韩母心情甚好,见到韩信出来,立即走上前去,“信儿当真是有福气,竟遇到如此贵人,资助我们诸多财帛。” 韩信只是点头,“陆大哥现在何处?”说话间向着四周看了过去,在木桌上只有一块玉佩摆在那里。 “这玉佩是大哥留下的吗?”韩信拿着玉佩说道。 韩母缓缓走了过去,“没错,这玉佩是陆公子留下的,还为你取了字,叫做重言,说信乃重言,日后便叫做韩重言。” “原来如此,若是重言飞黄腾达,定会报答子玉兄长的厚爱。”韩信有些无奈的说道,同时看着手中的玉佩。 陆言一路小走,向着旅馆赶来,此时的内史滕在房间之中急的团团转,已经一天的时间没有找到陆言了,怎么能不着急。 还没有等到陆言走进客栈,内史滕便从客栈走了出来,见到陆言的模样不禁有些惊讶。 “少傅大人,你被人打劫了?”内史滕疑惑的说道。 陆言眉头微皱,“将军,我忙碌了一天,何必拿我开玩笑。”陆言有些疲倦的说道,随即想着旅店之中走了过去。 “不是开玩笑,少傅大人经常佩戴的玉佩都没有了,而且走的时候身上还有许多钱财,为什么看着袖口这么轻松。”内史滕好像很有道理的说道。 “这些东西乃是身外之物,我都送人了,将军可准备好房间。”陆言不想多说话,只想早点休息。 内史滕点了点头,“送人,这人是又多厉害,竟然得到少傅大人如此厚爱,竟然连腰间的玉佩都送出去了。” “多厉害,谁知道呢,或许能够平定天下,赚得王侯将相吧。”陆言摆摆手说道,示意不再多说话,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整天的时间都在忙碌韩信的事情,陆言也是觉得有些乏累,最主要的是这一天穿的衣服很是厚实,不想现代有空调。 晚饭都没有来得及吃,就躺在床上开始思考问题,“只要把张良的事情解决了,这些年就可以平静的生活吧。”陆言嘴中默念道。 和这些权臣打交道的确很累,尤其是照顾帝王,当真是一人得意,九族沾恩;一人失意,九族屠戮。 好好休息了一晚,陆言的精神好了许多,此时的内史滕已经在外面备好了马车,“少傅,赶紧的吧。” “知道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吗?”陆言缓缓的说道。 内史滕稍微叹了一口气,“东西都让你送走了,哪还有什么东西。” “不是,难道你们没有盘缠吗?”陆言表示很疑惑。 内史滕挠了挠头,“昨天少傅太累,我忘了说了,除去住店的路费,其余的盘缠都是少傅主管。” 陆言表示无奈,昨天表现的太激动了,若是碰见的那个人不是韩信,或许只会给他一点钱财,可惜自己却能未卜先知。 把所有的财产都压在了韩信身上,问题是韩信现在还是个孩子,短时间内是看不到收益的。 “既然如此,那就启程去下邳吧。”陆言整了整衣衫,当即跳上马车,这时韩信刚从另一边走来。 想说几句感谢的话,见到陆言已经上马车,韩信脸上有些遗憾,驻足送走陆言,才缓缓离开。 第79章 下邳城又见张良 由于陆言的疏忽,送出去了所有的盘缠,变卖了内史滕的几件玉佩,一路舟车劳顿,几日的时间,才赶到郢都附近的下邳。 下邳和淮阴差不多,都是小县城,内史滕站在马车上四处眺望,周围都是零零散散的几户人家,有的地方基本处于荒芜状态。 “陆少傅,这么大的地方怎么找啊?”内史滕一脸茫然的说道,一时间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陆言当即从马车上下来,如今来到下邳,找到人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大家分头行动,晚间时刻在城门口会合,一定要仔细打听,不要放过任何的细节。”陆言缓缓的说道。 话罢,陆言便在进城路上分开队伍,由内史滕一队带着五个士兵,陆言这队带了三个士兵,另外剩下的两名士兵带着马车先行进城。 “将军,打听即可,不可轻举妄动,以免走漏风声。”陆言离开前很是认真的说道,内史滕也是自信的点了点头。 对于魏象的案件,咸阳只是发出来几张通告,至于其他的事情全部都是陆言着手去做,说起来也算比较隐匿。 望着远处的人家,陆言有些叹气,但是心中无奈,朝着前面走了过去,至于内史滕则是向着左边走去。 “没想到我竟然还会做这种事情,如今天气炎热在咸阳享福多好。”陆言心中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若是那魏象口中说的人不是张良,陆言也懒得管这件事情,可是偏偏就是张良策划,真是机缘巧合。 一路走来,遇见韩信说来也不算亏,最起码在韩信身上压了一笔,到时候能不能回本就另当别论了。 看着两名士兵穿着铠甲,陆言示意他们脱掉,不仅行动方面,而且还能不暴露自己的行踪,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到城中还能换点盘缠。 “你们两个去前面的那户人家问问。”陆言指着前面说道,陆言则是向着隔壁走了过去,院子之中除了几只鸡鸭,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轻轻推开木门,只有一妇人坐在院子之中缝补,见到有人进来,穿着打扮不像是一般人,心中更是惊讶。 “老夫人不用担心,我只是初来乍到,想询问一些事情而已。”陆言很是恭敬的躬身说道,以免惊吓到老夫人。 那老夫人也算客气,当即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公子请讲,老身知道的自然会说。”夫人见到陆言有礼,心中也是有些好感。 “敢问最近这里可有新人入住,亦或是流浪之人都在附近哪里安家?”陆言心中琢磨着说道。 老夫人略作思考,“此乃下邳正前,左边距离这五里的地方经常有人入住,似乎全部都是从外面迁过来的,不过没有几户人家。” 听到夫人如此说,陆言当即点头谢过,很有礼貌的退出院子,想必这张良应该会在那里住下,既然如此,多走五里也无妨。 再过一时片刻就要到正午时分,陆言自然不敢耽搁,当即带着两名士兵向着老夫人所指的方向赶了过去。 趁着树林,确实可以看见几户人家,乘着树荫,陆言一路小跑很快便来到了五里处,不过这里就三户人家,而且相隔较远。 “大人,真的会在这里吗?”后面的士兵气喘吁吁的说道。 陆言没有答话,而是认真的看着眼前的木屋,三户人家之中唯有旁边的一户两间木房是新盖,按照时间来算,张良肯定藏在这里,而且所料不错的话,应该还有一个项伯,陆言心中暗自琢磨着。 “你们两个在这里守着,我亲自去打探。”陆言低声说道。两士兵喝了口水便在旁边的树下躺倒,早就想休息一会儿了。 而此时的木屋之中,门面虚掩,里面正坐着张良和项伯二人,刚才张良从窗户处看了一眼陆言三人,觉得行踪可疑,便把项伯叫来商量。 由于四年没有见过陆言,所以张良一时间也没有认出来,加上自己刺杀秦王的风声很紧,所以一直心中更是肯定三人来者不善。 “老缠,如何是好?”张良当即开门见山的问道。 项伯握着茶杯,眉头紧锁,“如今我已经有过一条人命,再杀一人也无妨,过会儿那人过来,我在门后,对那人当头一棒,直接了事。” “这样的话恐怕不好吧,万一错杀如何是好?”张良有些纠结的说道。 “此时之事,宁可错杀也不可掉以轻心,若是官府的人,你我二人岂不是全部没命。”项伯很是坚定的说道。 张良无奈,只得从项伯之计,当即让项伯藏在外面的门后,待到陆言推门而进,一击毙命,处理尸体。 陆言看着两间新房,一件门扉大开似乎无人,倒是正对着自己的一间,门房虚掩,没有一点动静,陆言行事本来谨慎,只是站在门外没有进去。 “这不会有问题吧?”陆言心中疑惑道,就是不向门中走进,思来想去,当即回身来到树下,唤来一名士兵。 那士兵睡眼朦胧,“大人,有何吩咐?”士兵揉着眼睛说道。 “看到前面的两间房子没有,我去隔壁这间,你去虚掩的那间,好好搜查,甚是可疑。”陆言低声说罢便向着隔壁的房中走了过去,当即靠在门后仔细观察。 小兵完全处于没有睡醒的状态,缓缓地向着门前走去,打了一个哈欠,随后把门推开,向着屋内走去。 就在这时,门后的项伯突然出现,还没有等到小兵反应过来,胳膊粗的木棍已经落到头上,那士兵当场身亡,血流一地。 隔壁的陆言惊讶的有些说不出话,这下手也太狠了吧,刚才若是自己进去,搞不好这一下就被打回现代了。 想到这里,虽然是暑天,陆言的汗水也是直流,看着士兵躺下,屋内的张良和项伯当即走了出来,把小兵的尸体抬到院内的草垛之中。 两人丝毫没有发现注意隔壁房中陆言,此刻的陆言完全被震惊了,只是捂着嘴根本不敢动弹,不过看着其中一人的样貌很是像张良。 第80章 嬴政下诏回咸阳 看着张良二人处理尸体,陆言根本不敢出声,没想到项伯还从小兵身上搜出了令牌,更是确认自己没有枉杀好人,心中顿感怅然。 “子房,此人秦将,杀之保命也。”项伯笑着说道,同时用稻草盖在小兵的身上,除了屋内的血迹,院子中已经全部清理干净。 “今天晚上就离开吧,这里恐怕呆不久了。”张良有些叹气的说道,由于自己房内有血迹,张良说着便走向项伯的房间之中。 项伯拍打了一下衣衫,亦是跟着张良走了进来,陆言双手紧握,手心处都是汗水,脑回路不断的旋转,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张良快要进来的时候,陆言终于忍不住从门后面走了出来,“子房兄长这些年可还安好。”陆言低头大声的说道。 使得项伯和张良二人站在原地有些蒙蔽,见到没人答话,陆言稍微抬头看了看张良,“兄长不认得在下了?”陆言紧接着低声说道。 张良仔细看了一眼陆言,“你是当初的陆子玉?”张良有些疑惑的说道,陆言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认出来就好,别在把自己当作坏人给解决了。 “正是在下啊。”陆言很是放松的说道,四年前陆言不过还是一个顽童,不觉多年,现如今已经眉清目秀,不过样貌没有太大的变化。 由于当初陆言年少,能说出那般话语,所以让张良对他记忆犹新,见到两人说话,后面的项伯也是走了过来。 “子房,你和这人认识?”项伯心存谨慎的问道。 “没错,此人乃是陆言陆子玉,当初在新郑有过一面之缘,至今未敢忘却,这位乃是游侠项伯。”张良稍微介绍道。 项伯仔细观察了一番陆言,“你莫非是秦朝官吏。” “正是,莫不是刚才我让那小兵去试探一番,说不定死在阁下手上就是鄙人了。”陆言有些舒畅的说道。 两人听过不觉得陆言着实聪明机灵,“你是如何知道我们二人在里面设埋伏。”项伯瞬间没了间隙,转而多了好奇。 “如此中午,一门敞开一门虚掩,实在诡异,况且我查案到此,料想若是贼人在此定有所防备,所以先遣人过去打开门扉,不想却命丧于此。”陆言很是淡定的解释道,内心独白不过是自己害怕不敢过去而已。 张良听后心中暗自佩服,当即请到房中备好茶水,三人便在屋中坐下,“你们刺秦真乃错误之举也。”陆言喝了口茶缓缓说道。 “子玉既然知道二人刺秦,难不成要带我们回去。”项伯脸色有些担忧的说道。 陆言稍微放下茶杯,“这倒不是,我当时见到布帛上面写的张良,料到此事必是子房兄长所为,所以极力揽下此事,就是为了救下子房兄长,哪知道二位竟然枉杀一名小兵,实在是可惜啊。”言语间有些无奈。 “原来如此,这件事情确实有些莽撞,只怪当时心中害怕,所以做出来如此的事情,实在是惭愧。”项伯颇有歉意的说道。 “子玉如今在咸阳如何?”张良倒是没有谈论杀人之事,而是问起了子玉目前的状况。 陆言稍微挠了挠头,“哎,官场沉浮,本事奉常,奈何星辰陨落,贬为少傅,伴读宫中诸位公子而已。” 张良听后不禁点头,“子玉能够坚持,确实不错,只不过强秦之下,百姓不安,当日子玉虽和我说过待时而动,只是这天下已经是民不聊生,故而子房才出此下策。” 如今陆言前来不过是说刺秦之事,这些事情不谈也罢,稍微抿了一口清茶,又把话题转了回来。 “这些都无妨,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二位在此地也不宜久留,以在下愚见,项伯并没有被上面发现,完全以为是子房兄长一人为之,所以项伯可以回郢都好生过活,等待时机,至于子房兄长,可以先回新郑,那个地方已经查过,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况且告示之上只有名讳,没有画像,行动起来也是方便。”陆言缓缓的说道。 不过看着张良二人好像还有什么事情一样,“这些都好说,只是这小兵的事情如何处理?”项伯终于还是把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 陆言摆了摆手,“二位放心,我来解决就行,你们尽管离开,我会好生安顿他的家人,另外就说是路途劳累,因疾而亡。” 听到陆言的安排,两人心中也算是安生了许多,想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三人又说了几句,陆言便要起身告辞。 “子玉,难道你要一直为秦王效力?”张良有些叹息的问道。 “哎,如今大秦千疮百孔,我不过是一介九流之徒,看时看世吧,能辅则辅之,若是不能辅则另寻良主。”陆言有些叹息的说道。 张良点头,“子玉之才,无人能及,若是日后承蒙不弃,在下愿追随左右,纵使不为君王,子房亦不弃之。”言语间很是恭敬,虽然张良比子玉大了十多岁,通过两次接触,只觉得陆言是个能人。 “子房兄长过奖,如此之说,子玉三生有幸。”陆言亦是回礼道。 时至午时,陆言才从下邳外围回到城中,不过少了一名士兵而已,陆言不说也没有人敢问,此刻的内史滕已经在城门口等了很长时间了。 见到陆言立即跑了过去,“陆少傅,你可算回来了,咸阳有诏书送来啦。”内史滕很是直截了当的说道。 “咸阳有诏书?”子玉有些茫然。 内史滕也不所说,当即从袖口之中取出布帛,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诸多字迹,大致意思好像是朝中某位大臣病危,要召回三公九卿。 “那这个案子怎么办?”收起诏书说道。 内史滕挠了挠头,“陆少傅事急从权,还是先回咸阳再说吧,这位大臣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能够僭越的。” 陆言也觉得内史滕说的有道理,这样的话,张良他们就有机会离开了。内史滕见到陆言脸色茫然,以为他在犹豫,当即凑到陆言的耳边低声说道。 “此人乃是王上之师,大将王翦。” 第81章 张良得书黄石公 本来陆言以为不过是相国太尉之流,如此病危这般对待着实有些过分,听到王翦的姓名,心中肃然起敬,当即吩咐下去,连夜离开下邳赶回咸阳。 说实话,如果内史滕不说王翦,陆言以为他已经死过了呢,不过细细一想,王翦好像不善于治国,统领六国之后便告老还乡了,再无音讯,这样一来张良的案子就不了了之了。 陆言回咸阳不提,且说张良在陆言离开后,和项伯把小兵的尸体掩埋,清理了屋中的血迹,已经是日薄西山。 当日陆言已经保证了二人的安危,所以项伯和张良并没有急着离开,待到次日,项伯才缓慢收拾东西,和张良告别。 两人也算是难兄难弟,突然之间要离开,心中自然不舍,“子房君,日后有缘自会相见,暂且避一时之祸,当初子房救我,此份恩情,日后定当涌泉相报。”项伯双手抱拳说道,脸色显得很是踌躇。 “我设计害秦,如今分别也是良策,日后有缘自会相见,此去郢都路途不远,小心谨慎最好。”张良也是认真告诫道。 项伯只是点头,又说了几句客气话之后,项伯也不在逗留,拜别张良,向着老家郢都郡赶了过去。 送走项伯,张良也觉得有些惆怅,此间风景不错,不如出去散散心,明天再离开也无妨,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心中想着,便出了房门,向着东边走去,走了十几分钟,不料却被一条小河拦住去路,河中水源断断续续,不过还好前面有座石桥。 跨过石桥,正好可以到河的对面欣赏一番,不过这时正值清晨,四周无人,偏偏石桥岩上坐在一名老翁,这老翁鹤发童颜,仙风道骨,手持一根青色木棍。 张良心中很是好奇,这里人家本来就少,陡然之间桥上坐着一名老翁着实有些奇怪,怀着好奇的心理,张良想要上前打个招呼。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老头竟然把自己的鞋脱下来一只,扔到了桥下面,如今已经是夏天,河中干涸的部分已经长满青草。 这布鞋扔进去影子都没有了,张良有些茫然的看着,“看什么看,下去帮我捡上来啊,难道还要我去捡啊。”老头很是嚣张的说道。 张良当即就想上前揍他一顿,不过看这老头年过花甲,就算在抗揍,估计也就是一拳的事情,仔细想来,忍一时怒气无妨,没有必要惹是生非。 抱着无奈的心情,张良只得下桥捡回来这只破鞋,弹了弹衣衫,准备把鞋扔到老头的面前,鬼知道这老头竟然把脚伸了出来,示意张良帮他穿上。 “一定要忍住,捡都捡了,穿上也无妨,无妨。”张良心中自我安慰道,同时跪下为这老头穿上了破鞋。 谁知道这老头一声谢谢没有,竟然扬长而去,片刻就走出了一里多路,张良正要跳起来骂他一顿,哪知道那老头又回身折返过来。 “你这小子很有天赋,可以培养,五天之后你来着等我啊,我有好东西给你。”那老头笑着说道,张良有些蒙蔽的点了点头。 反正项伯都走了,也不差这几天,等就等吧,这老头装神弄鬼的,办起事来一套一套的,我就不信他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第五天,张良换了一身干净的常服,吃过早饭便向着石桥赶了过去,但是那老头已经在桥上等着张良了。 “你小子来的有点晚了,再过五天再来吧。”还没有等到张良走到桥上,那老头便对着张良喊道。 相当无奈的张良点头之后原路折返,又过了五天,这次张良早有准备,晨鸡报晓之后,张良换身衣服就向着桥边跑去。 不过让张良惊讶的是,那老头已经在桥上坐着,“你小子到底能不能准时,每次都晚来,再给你一次机会,五天之后过来。”老头气呼呼的说道。 张良只得点头,原路折回,回头家中倒头就睡,“这老头夏天睡不着觉是吧,我今天半夜就过去,看他在是不在。”张良躺在床上心中暗道。 大概睡到日落,张良才起床洗漱,稍微吃了点饭,便坐在木桌上看书,一直看到三更,然后匆匆向着桥边赶去。 这次老头果然不再,张良很是兴奋的坐在桥边,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那老头也过来了,看到张良也是很意外。 “小子可以的,比我来的早。”老头客气的说道。 “不过是早来了一会儿而已,倒是老伯也不慢。”张良恭敬的说道。 老头也不在多说,当即从自己怀中取出一卷书籍,递给了张良,“学了此书文武艺,可佐君王四百年,十三年后,你见到济北谷城山下的黄石就是我了。” 张良有些激动的接过此书,名曰《素书》,共有一千三百三十六言,包括天文地理,兵法礼仪,权谋术数,正在张良看的起劲时,那老头已经离开石桥之上。 等到张良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老头已经离开,再也没有踪迹,张良只记得谷城山下黄石公,张良将书放在怀中,向着北边拜了三拜。 清晨,张良便收拾着行囊,拿着《素书》想着新郑赶去,此后的几年之后,张良一直用心研究《素书》,也算是有所成就。 当然了,还有一种说法就是,这本书乃是《太公兵法》,上面包涵了各种兵法理论,但是个人觉得,说起《素书》更合适,因为此后张良不仅会看星象,更会观面相,所以根据此推断,应该是一本比较厉害的杂书。 这老头想必大家也都了解,便是济北黄石公,据传,黄石公是秦始皇父亲的重臣,姓魏名辙。始皇父亲庄襄王死后,轮到秦始皇坐朝当政,他独断专行,推行暴政,忠言逆耳,听不进忠臣元老的意见;魏辙便挂冠归隐,策马离开朝廷。秦始皇听说魏辙走了,想想一来自己还年轻,虽已登基,但立足未稳,身边需要人辅佐;二来魏辙是先皇老臣,如若走了会让天下人笑话自己无容人之量。于是就带亲信人马追魏辙到骊山脚下,用好言好语千方百计挽留,魏辙决心已定,一个劲不愿回去。后来,他就隐居在邳州西北黄山北麓的黄华洞中,因人们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就称他为黄石公。 有关黄石公介绍乃是摘自网络。 第82章 王翦病危论朝政 陆言得到王翦得疾的消息,和内史滕五日的时间,星夜赶路,总算是回到了咸阳,对于刺秦的事情,嬴政也没有多问,两人也没有多说。 不过似乎除了这个事情,嬴政也没有要提拔陆言的意思,毕竟整个咸阳城中都比较压抑,王翦已经从老家被嬴政接到咸阳的宫殿,可见嬴政对其的尊敬。 回到咸阳没有几天,嬴政便下令咸阳三公九卿,王公贵族全部同去后殿,陆言也不敢耽搁时间,换上官服,便随着张苍前往咸阳殿。 “师傅,你见过王翦吗?”陆言很是好奇的问道。 张苍在前面略作思考,“当初我来咸阳的时候,王翦将军已经告老还乡,你也知道,有些事情要随机行事。” “师傅的意思王翦害怕重蹈白起将军的覆辙。”陆言低声说道,张苍亦是点头,当即向着咸阳宫殿之中走了过去。 此刻的王翦白发须眉,满面祥和的躺在榻上,嬴政则是半蹲着身子,手握着王翦老将军,表情很是惆怅。 “老将军为国效力,如今年迈垂危,学生定当躬身服侍。”嬴政满面愁容的说道,王翦为人宽和,而且低调,所以嬴政很是敬重他。 和白起起来,可谓是尺有所长寸有所短,王翦也是点头,“自我还乡之后,朝中安定,贲常寄书信,诸多时日,唯有六国流寇,被一子荡平,不知此子在何处?” 听到王翦如此说,嬴政心中也是明白,这是要找陆言的节奏,此刻百官已经在帐外候着,独独叫来陆言着实有些不合适。 “老将军所说陆言已经在宫门外,不过依学生之间,待到百官拜见您之后再见此子也不迟。”嬴政低声的说道。 王翦点了点头,外面的百官逐一为王翦叩首,然后说几句祝福的话语,而王翦则是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李斯和冯劫二人亦是随后走进后殿帐中,这时王翦才将身子侧起,由于已经有六七十岁的年纪,所以行动起来神不方便。 冯劫倒是有眼力劲,当即走上前去扶住王翦,“老将军身体不适,躺在就行,吾等不介意。”冯劫说着,李斯也是跟着点头。 “如今我为民,二位为臣,理应起身行礼才是。”王翦很是谨慎的说道,虽然这么大的年纪了,依旧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李斯二人依旧为之潸然,“老将军有什么话尽管说,我与相国定当会认真听取老将军的意见。”冯劫缓缓的说道。 王翦略显欣慰的点了点头,“两位在帝国之中文韬武略无人能及,相国治国丝毫不怠,太尉治军赏罚分民,乃是我秦国之幸也。” “如今天下大一统,诸国臣民皆是我秦国亲民,望相国好生对待,休养生息,不可劳民伤财,大动土木。”王翦说话间故意看了看嬴政。 这些年嬴政所做之事他都看在眼里,如今这办说辞只是让他心中有点愧疚之意,不过嬴政依旧是低头不语。 “天下太平,但是军队也不可弃之不用,亦要多加锻炼,使得他们能够利民去贼,若是整天懈怠,纵使军队,也是累赘,咳咳咳!” 只说了两句,王翦便咳嗽起来,嬴政立即命人准备竹叶茶,以缓解身体之疲倦,王翦心中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摆摆手。 王翦不过比李斯大十多岁,但是李斯和王贲同朝为官,所以王翦辈分应该高一点,见到王翦没有为什么安排。 冯劫李斯立即下跪叩首,“吾等谨遵将军之名,定当为国尽心尽力,殚精竭虑。”说罢便缓缓退出帐内。 嬴政还要宣人,王翦亦是制止,“三公尽力即可,正所谓上正下效,再见陆言我心中亦是无憾了。” 秦王如此对待王翦,犹如亚父一般,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这嬴政从小对自己的父亲印象不深刻。 秦异人虽然从赵国回来认了华阳夫人,但是并没有做几年的皇帝,就甩手给了嬴政,当时吕不韦执政,纵使那般为人傀儡的生活,王翦依旧站在嬴政这一边,而且几十年都没有改变自己的政治立场,所以今日如此对待,不用想也知道。 “学生这就宣召陆言。”嬴政说罢,立即起身吩咐侍官带陆言求见,另外让其他王公大臣离开即可,今日无事。 此刻的陆言一脸茫然,百官都已经陆续离开,就是自己的师傅也是见了一面王翦之后便离开了。 目前后殿之中零零散散的站着十几名大臣,其中就包括年纪轻轻的陆言,这时,侍官也从帐内走出。 “王上有诏,除陆言觐见以外,其余诸位大臣可自行离开,明日上朝。”侍官对着台下高声喊道。 其余人听到诏书,三三两两下朝去,唯有陆言不知所措,“陆少傅,里面请吧,王老将军有事情安排。”侍官笑着说道。 陆言点头,跟着侍官向着帐内走去,见到床榻之上躺着一名古稀老叟,看着也是健朗,不过脸上蜡黄色虽然不重,但是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在陆言观察王翦的时候,王翦也瞥了一眼陆言,他也没有想到这小子竟然如此年纪,而且眉清目秀,颇有几分儒家风范。 “臣下陆子玉拜见王上,拜见大将军。”陆言很是恭敬的跪拜道。 嬴政当即挥手免礼,王翦也把身子侧过来,脸色还算祥和,“当初就是你带着兵马扫清流寇的?”王翦表现的很是好奇。 “不敢当,只是略施小计。”陆言谦虚的说道。 “计谋竟然可以使得流寇直接入城,也算是良谋了。”王翦颇感欣慰的说道,陆言只觉得背后发凉。 听他这个语气,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事情,怪不得点名要见自己,“老将军过奖了,小子不过是拿捏人心比较准确罢了。”陆言缓缓说道。 “殊不知人心最难拿捏,今天我让王上把你叫来,着实是有一件大事要和你商量,唯有君可成此事。”王翦终于认真的说道,旁边的嬴政也不知道王翦再卖什么关子。 陆言无奈,只得俯首跪听。 第83章 战国四将成历史 反正陆言是一脸的茫然,按照这个道理,王翦将军应该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才对,心中怎么可能还压抑着其他事情。 “大将军但讲无妨,子玉定当竭尽全力。”陆言很是恭敬的说道,王翦脸色更是开怀,当即让嬴政扶着从榻上做起来。 “我心中之事不过是百越之地,当初我年已花甲,六国皆平,唯有南方百越,中道失败,实在是惭愧啊。”王翦有些愤懑的说道。 对于秦瓯战争,陆言也是有所耳闻,不过现在谈论未免有些为时过早,王翦无端提起,陆言心中很是疑惑,在此之前,王翦曾经去过一次,只因为人困马乏,虫兽众多,中途便放弃了这件事情。 之后秦王便拜屠雎为国尉,率五十五大军攻打百越,可惜屠雎这个人有些骄傲自大,以为自己常居中原,对付蛮夷,不过是易如反掌。 可是到了百越才知道,那里本来广东附近,在古代还没有汉化,所以都是荒山野岭,泥泞沼泽,最主要的是百越酋长善用毒攻。 五十万大军还没有到百越之地,就已经沾染瘟疫,另有毒虫一类东西,根本无法前行,还没有开战已有二十万人得病不得而行。 屠雎并没有把这当回事情,安排好二十万人,自己又带着三十万前行,眼看快要到达百越,大军又陷入泥沼。 最后到了地方,完整的军队还有十万,加上百越人擅长设计陷阱,又有毒箭,秦军伤亡惨重,南蛮虽然只有几万人,屠雎竟然不敌。 战不过,秦军大败,主将屠雎中毒箭,当场身亡,纵观屠雎此人,喜欢贪功冒进,导致失败也是理所当然。 自从屠雎带领五十万大军失败之后,秦军便对百越之地处于不管不顾的状态,任由他自行发展。 此次王翦突然提起,嬴政心中也是疑惑,“如今中原已定,王上不应吃喝玩乐,应该继续开疆扩土才是,百越之地最为合适。”王翦紧接着说道。 嬴政稍微叹息了一声,“当初屠雎国尉命丧岭南,五十万军队十不存一,国力尚且艰难,需要调养生息,才可一战。” “臣下觉得今年秋便可出征,岭南天气炎热,秋日出征到达百越已经是冬至,到时候岭南应属于秋初,最适宜对战。”陆言略作思考的说道。 王翦听后也是有些激动的点头,“子玉所言有理,正是老夫心中所想,无奈老夫年纪太大,不能出征,若不然必荡平岭南。” 嬴政依旧没有直接答应,“王上所谓何事忧心?”陆言见状直接开口问道,如今万事俱备,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忧虑的。 “千军易得,良将难求,如今军中并无人可以带队前行,正是朕心中所忧之事。”嬴政扶着额头说道。 “军中不是有李信,我孙儿王离之辈吗?这些人亦是可以啊。”王翦有些疑惑的说道。 “李信为人我素有所知,若是敌弱便可一举拿下,若是敌强他也是没有任何的办法,还不是照样被人打,至于王离侄儿,太过年轻。”嬴政缓缓的说道。 陆言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搞不好是要自己上啊,与其让他们举荐,不如自荐,“臣愿意带兵前往,荡平百越。”陆言躬身行礼道。 王翦当即点头,“但可一试。” “陆爱卿当真是年轻有为,朕也觉得此事只有陆爱卿合适。”嬴政有些畅然的说道,显然陆言的确是他心中的不二人选。 “不过臣下有一请求,想亲自选将,带领部队两万前往百越。”陆言缓缓的说道。 “昔日国尉带兵五十万,今日陆爱卿只要两万人马,未免有些太少了,朕多给你两万兵马,四万兵马任你带领,期间将领你可随意挑选。”嬴政很是高兴道。 “那就定在秋末出兵,那时百姓耕种回家,正好麦田之中无所物,也省的踏坏良田。”王翦突然神采飞扬的说道。 陆言立即躬身跪拜,哪知道王翦身体有些不支,刚才犹如回光返照,紧接着身子整个向后倒了过去。 口中鲜血直接喷出,血液呈黑色,感觉都是体内的淤血,“我年轻时候,征战沙场,身体早有旧疾,今见到陆子玉,心中甚是高兴,死不足惜。”王翦捂着胸口说道。 “快去请医,快去请医。”嬴政突然大声喊道。 侍官纷纷向外面走去,王贲和王离也是跑了进来,看到王翦口中血迹未干,当即嚎啕大哭起来。 “都给我起来,我一生得君王如此善待,后事也已经安排妥当,有何好哭的!”王翦大声训斥道。 王贲这才稍微止住哭泣,静静地立在王翦的床榻边上,不过片刻,医者便被请来,当即为王翦把脉。 “老先生,王老将军如何?”陆言有些紧张的问道。 医者眉头微皱,“老将军心中有一口闷气,如今闷气消失,淤血扩散,但老先生能够撑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老朽也是无力回天。” 王翦听后只是笑笑,紧接着又是一口黑血吐出,然后咳嗽几声,很是安详的躺在床榻之上,没有了任何动静。 纵观王翦一生,战功赫赫,威名永存,平定六国首屈一指,为人不居功自傲,平定中原便隐居东乡。 他的子孙后代一直到唐朝中期都非常的鼎盛,期间有魏晋南北朝的王家,一直到唐朝的王勃,都是其后人,最著名的便是太原王氏和琅琊王氏。 嬴政见到王翦没有了气息,心中像是少了什么东西,只是坐在半跪在王翦的旁边,不知道如何是好。 “下令举国哀悼三日,王翦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生前没有享受好的待遇,便拜其子王贲为通武侯,以示哀悼。”嬴政缓缓的说道。 王翦本来病危,没想到心中一口郁气消散,竟然去世,不过也算是安详了,最后又把王翦尸身运回东乡,葬于故土。 自此,战国四大名将,李牧、廉颇、白起、王翦,便永远为后人们所怀念,王翦也算是四位之中,唯一一个寿终正寝的武将了。 第84章 赦天下赵高归府 隔日秦王便昭告天下,王老将军别世,朕心甚痛,举国服丧三日,另外大赦天下,死罪服役,活罪皆免,立即执行。 这也算是王翦死后所做的一件好事吧,而陆言现在却愁闷的坐在房中,眼看还有三个多月后就要出去打仗了,虽然听起来还有很长时间,但是陆言紧张啊。 活在现代没有去过广东岭南那边,没想到回到古代却要带着几万人过去旅游,真是让人有点难受,而且那边的人还喜欢用毒,主要还没有血清。 张苍看到陆言整日闷闷不乐,也不知道当日在朝堂之上王翦到底说了什么,只得亲自去书房之中询问陆言。 “子玉,难不成你也遇到难事了?”张苍没有叩门,直接向着里面走了过去,陆言此刻正在扶额沉思,见到张苍进来立即行礼。 “师傅,你是有所不知,前些天我脑子一抽,接下来一个大工程。”陆言有些无奈的说道,脸上更多的是委屈。 张苍眉头微皱,“秦王又准备动大手笔,让你都监,不过这次怎么没有让蒙毅都监啊。”张苍很是认真的说道。 陆言摆了摆手,“这次的大工程是王上给我四万兵马,让我去规划岭南百越之地,你说是不是大工程。” “原来如此,岭南百越地处南方,湿气较重,秦军过去容易得病,这下如何是好啊。”张苍头一次这么焦急的说道。 “是啊,所以我心中忧虑,正在想办法啊。”陆言紧接着说道。 “不过你也不用这么忧虑,听说百越人少,除了用毒用箭,并没有任何本来,到时候四万兵马完全可以制服岭南蛮人。”张苍有些鼓气的说道。 陆言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先选取将领最重要,这打仗,将领选对了,就已经胜利一般了。 王翦的丧事安排好大概五日的时间,咸阳宫殿重新上朝,嬴政的气色稍微好了许多,诸位大臣多日未曾上朝也是红光满面。 大殿之上,嬴政四下观望,“相国,太尉,王老将军所说之话你们也都记清楚了,一定要为帝国尽忠尽责。” 李斯和冯劫当即叩拜,“臣等谨记。”不过奇怪的是王贲似乎并没有在朝堂之上,好像是回家守孝去了,刚封为通武侯,没想到就回家通宵练武去了。 “如今王爱卿为父亲守灵,朝中军队除了冯劫之外,似乎少了一名干将啊,所以今日朕要选派一名武将,诸位爱卿应该不会有异议吧。”嬴政缓缓的说道。 如今秦王还没有说出名字,谁人敢说出异议,只是在下面点头,嬴政见状,继续说道:“自朕东巡以来,百官虽然跟行,但所立功最为显著者,不过陆爱卿一人而已,况且朕危难之时,唯有陆爱卿挺身相助,所以朕今日封陆爱卿为国尉,九卿之上,三公之外,诸位可有异议。” 所谓国尉乃是秦国掌管军政的官员,仅在大良造之下,这么说大家可能不太明白,用现代的话说就是国防部长,地位比军委主席稍微低点。 听到嬴政这么说,下面的人顿时有些茫然,按照前几任官职,都是詹事、太傅、少傅,文官之列,如今加封武官,直接跳到国防部长,当然有人不服。 王贲走后,武官之中李信为首,当即从队列之中走了出来,“陆少傅本为东宫伴读,开疆扩土未立寸功,不该当此重赏。” 李信言罢,刚刚退列的李斯又走了上来,“陆言本为少傅,为人言语巧舌如簧,若是拜为国尉,恐怕乃是赵括之辈。” 陆言本来还好,这李斯竟然把自己比作赵括之流,实在可恶,当即起身伴奏,“相国此言差矣,我陆子玉纵使巧舌如簧也是为国为民,赵括之流可平流寇乎?” 李斯眉头微皱,不知道如何回答,陆言紧接着说道:“既然如此相国不肯答话,恐怕心中还有一层意思,当初我在直道附近乃是救王上性命,如今王上得救,封我为国尉,诸位如此这般阻止,莫非以为王上之性命比不上一个国尉之职。” 两人听到陆言这般解释,吓得当即跪了下来,“王上冤枉,吾等并无此意,完全是陆言心中所想。” 嬴政听到陆言如此说,也是觉得有趣,当即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再争辩,当即吩咐着侍官把国尉印证送了过去。 如此用意只是为了让陆言好好选拔将才,已备三月之后的出征,至于南征百越的事情,嬴政还没有在朝堂之上说出来。 阿房宫都监府处,外面的罪犯已经排成一排,原因很简单,如今秦王大赦天下,这些罪犯发配过来修建阿房宫,趁此机会可以重获自由。 蒙毅有些无奈的坐在都监府的高台上,看着一批一批的罪犯离开,又看了一眼阿房宫,这般玩下去,不知道阿房宫什么时候可建造完成。 “你们这些人要登记的全部排好队,不要急一个一个来。”坐在前面的副官说道。 此刻在人群的中间,有着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头发凌乱,衣衫褴褛的等着前面的登记结束,缓慢的向前移动着。 眼神时不时的看着高台上的蒙毅,很是阴翳,这人正是当初误杀丫鬟的中车府令赵高,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阿房宫之中坚持了大半年。 在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竟然还有这般好事,王翦去世,大赦天下,本来还有三个多月的赵高,竟然活着解放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登记啊!”前面的副官突然喊道。 赵高慌忙走了过去,“小人赵高,罪刑服役。”赵高很是谨慎的说道。 那副官拿着手中毛笔沾了一下墨水,在竹简之上很是快速的写上赵高,然后挥了挥手,“行了,你可以走了。” 赵高长舒一口气,向着都监府外走去。 “慢着,你从今往后最好老实点!”蒙毅在高台上,突然有些沉声的说道。 “小人一定谨慎,一定。”赵高回身很是卑微的说道,有些屈身的向着自己的府上走去,虽然自己的家丁全部遣散,但是自己的府邸还在。 第85章 赵高旧府住阎乐 本来快要出府的赵高,被蒙毅一声高喊,只觉得后背发凉,不过还好,只是警戒自己一句,尽管如此,赵高当即小跑离开阿房宫都监地。 “蒙毅,当日你不杀我,别怪我以后除根。”赵高嘴上默念着,神情有些恍惚的向着自己的府邸走去。 东门便是自家府邸所在,衣衫褴褛的赵高满怀着高兴的心情来到府邸所在处,可是眼前的府邸不但没有破败的感觉,反而还有侍卫在旁边守着。 抱着怀疑的心态,赵高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哪知道侍卫看到一个中年乞丐过来,直接握着木棍走向赵高。 “哪里来的混账东西还不快滚,这里岂是你能来的地方!”说话间手中的木棍已经提了起来,根本不给赵高解释的机会。 赵高见势不妙,当即撒腿就跑,“我赵府也没有卖啊,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言语间很是无奈。 刚从都监府出来的赵高,一时间竟然没有地方可去,身为宦官和周围官员的关系再好,那都是在高位的时候。 你若是元老级别的重臣,一夜之间沦为平民或许还会有人帮你一把,可惜赵高却是个宦官,这样以来,事情就比较尴尬,根本就是无人问津。 坐在胡同口的赵高只是垂头丧气,思来想去可能只有陆詹事能够帮助自己一下了,现如今不行也得试试了。 心中想着,赵高便向张苍府上走去,此时的陆言还没有去挑选将才,依旧在后院之中忙活着古代连弩的制造,或许在百越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张苍府上的守卫态度要好很多了,毕竟什么样的上司就有什么样的手下,见到赵高衣衫褴褛并没有急着赶他离开,只是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赵高长舒一口气,缓缓走了上去,“请问陆詹事可在府中?” “你是说陆言公子吗?如今陆公子已经是国尉了,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先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禀告。”守卫认真的说道。 “没想到贤弟竟然升为国尉了,不知道还认不认我这个兄长。”赵高见到守卫去禀告,自己便在府门一侧坐下等待。 陆言在后院虽然忙碌,听到外面有人找他,也是立刻放下手上活,当即整理了一下衣衫,向着外面走去。 见到眼前的人陆言不免有些惊讶,“就是这人找我?”陆言看着守卫,眉头微皱,以为守卫在耍他。 “启禀公子,就是他。”守卫亦是低声的说道。 陆言本着和师傅一样的精神,便向着赵高走了过去,“这位大哥,不知道你找在下有什么事情吗?” 赵高听到身后正是陆言的声音,不免有些激动,“贤弟,你可还认得兄长?”赵高当即起身,着实把陆言吓了一跳。 “你是赵兄长?”陆言有些疑惑的说道,赵高立即点头,略做思考,陆言这才明白,原来王翦将军病故,秦王大赦天下,赵高提前解放。 不过让陆言惊讶的是,这小子竟然没有被蒙毅整死,也算是命大,就不知道以后他们两个的恩怨如何解决了。 陆言客气几句,还是把赵高请进府上,安排人为他打理一番,换了件衣服,看上去也算是人摸狗样的。 客厅之中,两人对坐,赵高全部在哭诉自己在都监府的生活,一天一顿打,皮鞭都抽断了好几条,愣是活了下来。 “赵兄长这些天确实辛苦了,不过贵府还在,为何突然来到我这里?”陆言丝毫不隐讳的说道。 “哎,府邸好像被人占了,一时间无家可归,所以就来到了陆贤弟这里。”赵高有些叹气的说道。 陆言点头,当初赵高走的时候确实有人搬进去了,不过是年龄不大的一个小伙子,因想到赵高已经服役,所以陆言也就没有多问。 “难道贤弟知道怎么回事?”赵高见到陆言脸色疑惑,紧接着问道。 “这个事情我只是略有耳闻,好像是咸阳县令搬过去的,叫什么我也不清楚。”陆言抿了一口茶水说道。 赵高本来心情挺平静的,没想到突然起身,着实把陆言吓了一跳,“赵兄长,稍安勿躁,有事慢慢商量。”陆言当即安慰道,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贤弟有所不知,这咸阳县令乃是我女婿阎乐。”赵高有些叹气的说道。 陆言有些茫然,阎乐这个人确实有些影响,当初望夷宫杀害胡亥的人,好像就是叫阎乐,没想到竟然是赵高的女婿。 这个事情说起来就比较长了,当初赵高是秦国宗亲(也有一说是赵国宗室远亲),然后又跑到了赵国,先前赵高得生活比较凄惨,但是他活了下来。 到了青年,本来就没有什么出息,所以就娶了一个老婆,生了一个女儿,不如意的人生总是波波折折,刚生活没有几年,赵国灭亡,赵高被抓进宫,当了宦官。 但是赵高就算有再多的缺点,还是有点优势的,那就是为人乖巧,写的一手好字,被秦王重用,当作胡亥老师。 经过多年寻访也找到了自己的女儿,当时已经嫁于阎乐,想想自己的女儿受了这么多苦,赵高心中也是难受。 最后在秦王面前举荐了阎乐,本来阎乐为人颇有学识,所以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嬴政就给了阎乐一个官职,也就是所谓的咸阳县令。 缓了一会儿,陆言给赵高递了一杯温茶,示意他坐下,“赵兄长,既然如此,事情岂不是好办很多了,你直接进府上不就行了,毕竟是你的女婿。”陆言缓缓的说道。 赵高抿了一口茶水,“贤弟你不知道啊,刚才我已经去过了,被守卫一顿训斥,我就来到了贤弟这里。”言语之中颇显无奈。 “赵兄长多虑了,刚才去的你是衣衫褴褛,现在的你衣物光鲜,说话稍微有点气势,定能回府,人靠衣服马靠鞍亦是如此。”陆言笑着说道。 赵高听了,也觉得陆言说的有理,刚才那身要说是乞丐,这身打扮也算是富家员外,心中想着,当即告辞陆言,转回到自己的府上。 陆言看着赵高的背影,心中只觉得这人以后难以捉摸。 第86章 赵氏进宫宴公主 赵高听了子玉的一番言辞,心中也是多了几分勇气,毕竟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怎么说也不会受到刚才的那种待遇了。 不到片刻时间,便来到了刚才的府邸,上面的府牌已经换成了阎府,“这小子真的以为我死了不成?”赵高心中有些愤懑的嘀咕道。 同时也向前走了过去,这次两个守卫倒是恭敬了许多,“这位大人,不知道前来县令府上有何要事?”一旁的守卫首先说道。 “把你们县令叫出来,就说他岳父前来,让他小子赶紧过来迎接。”赵高很有气势的说道,同时双手背后,很是不屑的看着这两个守卫。 两人只知道阎乐的岳父是赵高,但是很少见过,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一名守卫首先跑到府中禀告。 此时的府中也是花香四溢,阎乐正和赵高得女儿赵氏在赏花饮茶,阎乐个子不高,长的一般,赵氏体态丰满,略显妖娆,要说这赵氏怎么会看上阎乐,那还不是因为当初家里穷,没有太高的要求,不过现在过得也不错。 守卫见到两人在此赏花,当即上前喊道:“启禀大人,外面有一中年人,自称是大人的岳父,前来拜见。” 阎乐心中有些疑惑,明知道自己的岳父已经服役,是死是活还不知道,而且现在回来日期也不对啊。 “行了,别胡思乱想了,秦王大赦天下,你最好赶紧出去看看是不是父亲回来了,要不然有你好看的。”旁边的赵氏突然说道。 阎乐也是放下手中的茶杯,平时阎乐也是怕老婆,虽然已经当了县令,但是这个毛病是改不了的,只是点头。 “你快带我出去看看。”阎乐示意者旁边的守卫说道,同时自己也跟了过去,脸上的表情更是无法形容。 这个宅院本来就不是自己的,当初赵高服役,来到这里住的意见虽然是自己的提的,但是确实是赵氏同意的。 片刻来到府门前,阎乐透过门缝看来一眼,来者正是自己的岳父赵高,心中不免有些尴尬,一时间竟然不想出去认亲。 思索再三,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还是很和气的走了出去,还没有等到赵高答话,阎乐首先躬身行礼。 “岳父大人,半年多的时间可是辛苦你老人家了,小婿天天是日思夜想,烧香祷告,期盼岳父能够早日回来。”阎乐很是恭敬的说了一大段话。 赵高得脸色依旧不善,当即摆了摆手,“你说到底是谁让你住进来的。”赵高开门见山的说道,丝毫不给阎乐面子。 “岳父大人,这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家事的话,我们里面说,里面说。”阎乐低首弯腰道。 赵高也觉得有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没有搭理阎乐便径直向着府中走了过去,阎乐也只好在后面无奈的跟着。 恐怕从今天起,这阎府又要改为赵府了,赵高一路来到花园之中,赵氏也是立马前来迎接,满面祥和。 “爹,你总算回来了,自从父亲走后,女儿当真是夜不能寐,犹恐父亲被蒙毅那小子杀害。”赵氏说话间也不忘行大礼。 赵高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后独自坐在石桌旁边,阎乐在后面站着也不敢说话,赵氏慌忙向前斟满了一杯温茶递到赵高手中。 “爹,回来就是好事,何必这么不高兴呢?”赵氏紧接着说道。 “这府宅是不是你同意搬进来的?”赵高丝毫不客气的问道,尽管赵氏是自己的女儿,也没有半分好脸色。 赵氏眉头微皱的和后面的阎乐对视一眼,“爹,我们俩个只是害怕你回来之后,府中无人,甚显寂寥,所以才搬到这里来住。”赵氏言辞恳切的说道。 眼前站的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女儿,赵高想说几句责备的话,又不好意思下口,当初没有好好照顾她已经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若是在打骂只会让她更失望。 听了赵氏的说辞,赵高只是点头,“既然住在这里,就别搬走了,这个宅子顶你们的不知几何,没事的话你们先去忙吧,我回房整理一下。” 赵高说着便向房中走了过去,赵氏看着自己父亲的背影,不免有些无奈,自己这般好处都是父亲给的,帮他一把也无妨,心中想着,主意已定。 晚间时刻,一家人吃过晚饭,赵高便回到书房看起了自己的书法,赵氏也从后面跟了进来,为父亲沏茶。 看到赵氏这般古怪,赵高心中不免疑惑,“女儿,莫非你有什么事情瞒着父亲,莫不是阎乐欺负你了?” “这个倒不是,如今父亲刚刚服役结束,身无官职,况且已经大半年的时间,想必王上已经想不起父亲了。”赵氏不免有些担忧的说道。 “哎,当初我不过是一时失手,竟然断送了大好前程,当真是倒霉啊。”赵高亦是心有不甘的说道。 赵氏当即给赵高倒了一杯清茶,“父亲不用担心,我素来与十公主交好,或许她可以帮我们一把,父亲以为如何?” 赵高眉头微皱,“只是这十公主久居宫中,怎么能够帮上我们?”脸上也是有些怀疑的表情。 “我明日进宫,请十公主赴宴,到时候席间上你我父女二人说明利害,想必这十公主不会不答应。”赵氏很是激动的说道。 想来能够东山再起,也知道这一个办法了,赵高亦是点头同意,两人又商议了一些琐事,把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 次日清晨,赵氏身着华丽宫服,走咸阳东门,径直来到西苑,也就是公主所在之地,在赵高掌权之前,赵氏和十公主有过接触,两人兴趣相合,关系倒也不错。 几次进宫之后,宫人们也都认识赵氏,所以也就没有多做阻拦,一路上也算顺畅,绕过诸多亭台楼阁,方到十公主住处。 此刻的十公主凉亭之中侧卧观景,年纪不大,略有二十左右,面色红润,国色天香,一袭长袍,更显雍容华贵。 宫中赏花的十公主听说赵氏前来,心中也是舒畅,当即放下手中的牡丹,向着外面走去,见到赵氏,两人同时行礼。 “姐姐,今天怎么想到来我西苑?”十公主很是高兴的说道。 第87章 言明利害为所求 赵氏许久未见公主,丝毫没有显示出生疏,当即向前握住十公主的双手,很是殷勤,“在府中烦闷,故来宫中看望妹妹。”言语之间很是和气。 十公主向来落落大方,两人当即向着亭子之中走了过去,侍官们也是立即备茶,以免招待不周。 “姐姐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呢?不会整日在家赋闲吧?”十公主敬了一杯茶问道,赵氏也是有些惭愧的点头。 “我本是女儿身,所以不曾出远门,若不是宫中有十公主这等好姐妹,我也是不会过来的。”赵氏缓缓的说道,几句美言说的十公主心花怒放。 谈论了几句家常琐事,赵氏终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十公主,在咸阳宫中虽然玩物众多,未免有些孤寂,不如择日到姐姐家来做客如何?” 十公主和赵氏虽然形同姐妹,但是十公主从来没有出过咸阳宫殿,每次两人拜访,都是赵氏前来,聊上几句。 “这样的话,恐怕不好吧,我身为公主,随意出宫未免有些不妥。”十公主有些惆怅的说道,脸上亦是有想去的意思。 “公主本来就是上乘之身,想出宫去玩自然可以,况且又不是去咸阳外,只是去姐姐家,有何不可,话且说到这里,希望公主明日一定要来啊。”赵氏很有耐心的劝道。 十公主心中虽然自然有些摆动,加上赵氏在旁边极力撺掇,所以十公主也是点头,答应赵氏,明日自来拜访。 赵氏见到计成,也不在逗留,又补了几句宫中多么的无聊,外面多么的有趣,使得十公主更是心动神往。 阎乐出去办公,赵高只是在院中来回踱步,只希望自己的女儿事情能够尽快办成,这时赵氏也从府外向着院内走来。 赵高听到脚步声,立即走了过去,看到自己的女儿犹如看到救星一般,“闺女,你可回来了,事情办的如何?”赵高着急的问道。 “十公主已经答应明天前来赴宴,至于怎么说也需要从长计议,但是不知道父亲心中是如何想的。”赵氏很是气定神闲的说道。 “当初胡亥公子竟然没有搭救我,想必是不知道此事,其实只要能在宫里办事就行,你父亲我有的是办法。”赵高眼神很是犀利的说道。 不过这点确实是赵高想多了,因为胡亥公子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救他,教学的方法不对,学生也嫌弃啊。 父女两人也不在多说,当即动员所有家丁,努力收拾所有的东西,尽量让公主感觉到宾至如归才行。 而且为了让十公主吃好,赵氏又派人从外面请来几名大厨,完全都是各大酒楼的名厨,为了自己的老爹,赵氏也是煞费苦心。 忙活了一整日,天刚蒙蒙亮,赵高便从床上起来,穿了一身比较华丽的衣服,赵氏也在厅中忙活,至于阎乐嘛,几乎都是早出晚归,你也知道的,这种情况下,感觉就像倒插门,阎乐感觉自己很是憋屈。 大概将近中午,十公主才从宫中出来,伴着车驾来到赵高府上,不过赵高已经在大厅之中坐着,出来迎接的自然是赵氏。 “妹妹,你可算来了,家父听说您要来,已经在府内等着了。”赵氏故意说道。 十公主脸色有些疑惑,“莫不是赵伯回来了?”赵氏当即点头,搀着十公主的手臂向着府上走了过去。 待到十公主走到庭前,赵高才起身迎接,避免失了规矩,客气几句,三人方才落座,唯有赵高显得比较紧张。 “姐姐,准备如此多的佳肴,未免有些奢侈。”十公主拿着筷子尝了一口烧鱼说道。 女人家由于不能喝酒,所以赵氏沏了上好的茶叶,用来款待公主,“今日公主驾临,这般小菜如何奢侈,唯恐招待不周呢。”赵氏满面笑容的说道。 吃饭间,三人不断的聊着家常,赵高故意表现出一副忧愁的样子,就算眼睛再怎么瞎也可以看见,而一旁的赵氏就是装作看不见。 “赵伯,难道心中有什么事情,竟如此伤神。”十公主颇有些担忧的问道。 赵氏掩面一笑,这事情成了,等的就是十公主这句话,“公主有所不知,在下从去年误伤丫鬟,服役结束,被免官在家,一直未得王上召见,所以心中忧愁,希望公主能够为老朽解忧。”这赵高说着竟然起身向着公主叩首。 殊不知,虽然是公主,但是长辈在晚辈面前怎么能够行礼,也是立即起身扶住赵高,“赵伯有什么事情,尽管直说。”十公主爽快的答应道。 “我这些时日没有去看望公主,原因其实也有这个方面,家父一直在家,我只得躬身照顾,所以没有去拜访公主,心中每日惶恐关系变得生疏,但是又要顾着家中的老父亲,姐姐心中也是有苦难诉啊。”赵氏亦是掩面垂泪道。 不管怎么样,先打一张感情牌,总归没错,“老朽在家孤寂,儿女陪伴稍显宽慰,但是公主那边又误了感情,实在是惭愧啊。”赵高紧接着说道。 父女二人一唱一和,加上十公主年纪虽有二十,但是没有经历过社会,未免有些动容。 “还请容我三思。”十公主缓缓的说道。 赵氏上前为公主整理好座位,又倒了一杯好茶,表现的很是殷勤,“公主尚在闺秀之中,若是我父亲身为总管,多在王上面前美言几句,定可以让公主之地位有所上升,倒时候所嫁之人皆有公主做主,岂不是好事一桩。” “况且宫中公子公主很多,王上勤于政务,很难表明儿女心意,唯有借他人之手,表自家诚心。”赵氏缓缓的说道。 而赵高没有女儿能说会道,只是在旁边掩面哭泣,十公主本来只是动情,但是听到赵氏后面所说也有道理。 不如顺手卖个人情,在父王面前说出此事,至于成不成,也算是替他们办了这件事情,若是成了自会感恩,若是不成也是尽力。 “两位放心,我定会禀明父王,重召赵伯的。”十公主略作思考的说道,事情也算完美落幕,后面宴席自然是处于欢快的氛围之下。 顺便提一句这个十公主,最后也是被公子胡亥所杀,下场也是凄惨,不过正史没有过多记载而已。 第88章 赵高重召陆敬归 当日宴饮相当之成功,赵高心中其实很清楚,只要嬴政召见自己,绝对会有翻身的机会,十公主只是为赵高搭一座靠近嬴政的桥梁而已。 为了早日了却赵高得事情,十公主为人也是爽快,从赵府离开并没有直接回西苑,而是来到了嬴政所居之地咸阳殿。 嬴政为人硬气,但是最烦和自己的儿女打交道,都是家事,不帮他们显得自己身为皇帝不厚爱他们一样。 本来宫外的人想去禀告,十公主直接示意他们退下,当即向着殿中走了进去,此时的嬴政正在观摩着阿房宫建造的图纸。 “父王,如今下朝为何还要为国家操劳?”十公主缓缓走上前去说道,嬴政抬头见到十公主走近立即收起图纸。 “这倒没有,只是看一下阿房宫的建造情况,不过你身在西苑,怎么跑到我这边来了?”嬴政突然反问道。 十公主当即靠在嬴政的身旁,“父王有所不知,今天我去了赵伯家,玩到这般才回来,顺便过来看看父王。”语气很是娇气。 “赵伯,你是说赵高?”嬴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有些疑惑的说道。 “没错,赵伯刚刚服役结束,我特地看望一下,不过赵伯的气色不是很好,整日闷在家中,一心想为帝国效力,无奈父王却没有召见他。”十公主有些撒娇的说道。 嬴政眉头微皱,心中对此事已经明白几分,“老十,你先回去吧,这个事情我知道了,还有啊,以后不准随意出西苑。” 见到嬴政微怒,十公主心中亦是有些害怕,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父王,你这是怎么了?”十公主有些讪讪的说道。 “怎么了?我帝王家的公主,难道生来就是为别人跑腿的吗?行了,你先回去吧,这个事情我自有定夺。”嬴政沉声道。 十公主心中还不明白嬴政为什么生气,只得行礼告辞,丝毫不敢怠慢,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纵使是公主,嬴政对其印象也是有所影响。 待到十公主离开,嬴政这才缓缓端起一杯温茶,轻轻抿了一口,“没想到这赵高心思都打到我女儿头上来,虽然是阴计,但也有点本事。” 嬴政心中想着,便吩咐着手下人去赵府请赵高过来,此刻的赵高正在书房之中练着书法,心中那是大好。 听到秦皇的侍臣前来有请,更是惊讶,早晨才请公主吃的饭,没想到下午就出来结果了,连忙换了一身衣服,跟着侍臣前往宫中。 要论心情,赵高内心无比忐忑,本来准备晚上想点言辞,到时候秦王召见可以应答如流,只是这次慌忙进宫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片刻的时间,赵高随着侍臣便来到了咸阳后殿之中,嬴政侧卧在床榻之上,赵高有些激动的向前请安。 “臣下赵高参见王上。”赵高俯首跪拜着说道。 嬴政稍微瞥了一眼赵高,“十公主的事情是你主张的?老十久居深宫不懂谋略,你却如此利用她,该当何罪?”嬴政很是淡定的说道。 跪在地上的赵高根本不敢抬头,额头上的汗水不断的渗出,“启禀王上,臣下该死,臣下只是想尽快为王上效力,所以才出此下策啊。”赵高有些哀求的说道。 “为我效力?还是为自己的富贵效力,如今你刚服刑结束,我原本给你一段时间反思再做重用,没想到你竟然又想出这等阴计,不过念在你为国效力已有十几载的份上,暂且饶你一次。”嬴政缓缓的说道。 “多谢王上,多谢王上。”赵高长舒一口气,使劲口头说道。 嬴政右手扶额,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处理赵高,心中很是烦闷,最终思来想去,赵高书法造诣颇高,也算是一项绝技。 “赵高,你且起来吧,从今天起,你暂为掌印侍臣,日后再另行商议。”嬴政说罢便摆了摆手,示意赵高赶紧退下。 若不是因为赵高是旧臣,嬴政都懒得理他,毕竟赵高字写的好,发出的诏书什么也算是大秦的门面,必须好看。 出了宫门,赵高得衣领都已经被汗水沁透,想来封为掌印侍臣也算是一门差事,也还可以接受,只得甩甩衣袖向着自己的府邸走去。 时间转瞬即逝,不觉已过月余,陆敬回家访亲也从临淄回来,家中一切安好,所以陆敬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陆言听说陆敬回来,心中也是放松了许多,再过两个多月就要南征百越,陆敬自然是陆言眼中的不二人选。 到时候若赢了,两人都可以封官加爵,也算是荣耀门楣了,虽然现在两人都有官职,但是终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功劳,靠着扫清流寇这份功劳是撑不久的,所以必须另立新功,在朝中扎稳根基。 书房之中,陆言脸色不知是喜是忧,这时陆敬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子玉,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见到陆敬进来,陆言立即备茶,示意陆敬坐下,“子文兄长有所不知,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接下了一份苦差事。” “什么差事?”陆敬很是疑惑的问道。 “王翦将军临终前有一事请没有解决,乃是百越之地未能解决,当日我在宫中深得老将军信任,就把这事情承担下来了。”陆言缓缓的说道。 不过陆敬表现的很是淡定,“子玉不用担心,南方皆是未开化之人,对付起来何谈艰难,倒是我可随子玉一同出征。” 还没有等到陆言说出来,没想到陆敬首先答应了,当真都是老陆家的人,这么心有灵犀。 “我也正有此意,最近兄长和我一起去练武场选取几名将帅,稍加训练,便可保证万无一失,况且兄长经常在军营之中,对于选人应该颇有见解。”陆言脸色有些高兴的说道。 陆敬也不低调,“这点我还是可以的,不过练武场都是一些莽汉,你这般身子骨,恐怕为人所不耻。” 听到陆敬这般说,陆言表示很无奈,毕竟长的儒雅也不是自己的错,若是自己强壮,哪还用得上陆敬来撑场子。 第89章 练武场收取任嚣 当日陆敬和陆言谈论了很多练武场的事情和规矩,陆言也都铭记于心,以免到时候出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秦朝练武场倒不是小兵训练的地方,而是军将训练营,至于士兵都是在练武营,虽然只差一个字,但是设备那是千差万别,就好比现在两个人走在一起,你说你是练武营出来的,别人倒是有些不屑,你说你是练武场出来的,那人定会立马迎合。 而且最为主要的是,练武场都是世袭的人,家族中都是有名门望族,而练武营都是主动从军居多,虽然你在练武营很吃苦,但是却没有人承认你的努力,就这么简单,所以想要快成功,那起码背景要很深厚。 下朝回来,陆言换了一身常服,叫上大哥,两人便向着练武场赶了过去,练武场的位置也不远,咸阳城外几百米的平原上。 “兄长,你每天都在这里上班啊?”陆言有些惊讶的说道。 “上班?什么意思?”陆敬一脸茫然的看着陆言,完全不知道陆言在说什么。 陆言知道有些说错话,当即改口,“我是说你平常都是在这训练吗?蒙上卿是不是也经常来这里?” “没错,蒙上卿每天午时左右回来半个时辰,稍微观察一下,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就回府上休息。”陆敬很是认真的答道。 两人在向前面走了百米左右,站在一处丘陵上面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练武场上的状况,在西北方有着有着几排木质的房屋。 而中间有一个很大的演练场,诸多沙袋摆在木屋的正前方,其次木屋斜对面便是兵器架,另外空出来的地方便是训练场。 在练武场的北面更有着一大片地方都是军队在训练,那边的房屋都是营帐,那里便是士兵所在的训练营。 “在这里看,不如过去看看。”陆敬很是激动的说道,回家多日,这是第一次再来训练场,所以不免有些兴奋。 “慢着,这里的主将可在?”陆言仔细的询问道,进训练场之前还是找出主将带路比较好,以免惹出诸多是非。 陆敬只是挠了挠头,“这里的主将好像就是蒙毅,如今他不在,所以大家都是平起平坐,其实说实话,我也是和他们一级。” 陆言无奈,这样一来只得硬着头皮过去了,“子文,还请你去把他们召集过来了。”陆言低声说道。 话音刚落,陆敬就向着前面走了过去,表现的倒是很积极,陆言则是走的稍微慢一点,虽然身为国尉,但是依旧有点紧张。 长舒了一口气,陆言径直来到了演练场,陆敬已经抛到了前面的木屋之中,片刻的时间,拖拖拉拉的诸多将士缓缓走来。 陆言大致看过去,约莫有二十多个的样子,片刻的时间便来到了陆言的跟前,陆言也是慌忙迎了过去。 “诸位将士有礼了。”陆言首先躬身行礼道。 不过周围的将士只是有些嘲讽的看着陆言,“子文,这就是你说的国尉,看这个年纪不过是个娃娃而已,能有什么厉害之处,可以来此调兵点将。”一名头带洪锦的年轻人说道,看年龄也不比陆言大几岁。 陆言听后眉头微皱,“这位年轻人请回,我是来挑选将士的,不是来听你大言不惭的。”陆言很是淡定的说道。 那人心中听后很是有火,就要上来给陆言一拳,还好陆敬反应快,一把抱住眼前的将士,当即拉了下去。 陆敬在下面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话,那人才有些气愤的走向木屋之中,陆敬也是向着这边跑来,“那人乃是老冯家的孙子,不要在意。”陆敬缓缓的说道。 剩下的将士见到陆言表现很是奇怪,心中不免暗自揣摩,“今天我来是选取南征百越的将士,谁要是觉得可以就留下,觉得不行就离开。”陆言很是爽快的说道。 身前的十几名将士围在一起议论纷纷,陆言也不知道他们再说什么,好像就是百越乃是蛮荒之地,根本无人生存。 况且前年屠雎已经攻打过一次,五十万人马险些全部玩完,这些人心中自然有些害怕,说话间竟然全部散开。 站在演练场上的陆言不免有些尴尬,片刻的时间,下面只剩下陆敬一人,上来拍拍陆言的肩膀。 “子玉,我看还是强制性选择吧。”陆敬无奈的说道。 “百越本来难攻,若是强逼将士,难免军心不稳,稍有差池全军覆灭也有可能,打仗毕竟不是儿戏。”陆言有些叹息的说道。 “那将士这般如何是好?”陆敬指了指那些走开的背影说道。 陆言看了看这些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觉得明日请蒙毅将军来挑选最为合适,心中想着,便向演练场外走了过去。 “不是还有我呢吗?”就在陆言刚要离开演练场时,有些浑厚的声音突然从演练场的木桩一侧传来,不仔细观察还真看不出来有人。 陆言侧过木桩,只见到那人有些懒散的靠在木桩上,头发有些凌乱,而且身上还穿着破旧的军服,年龄有四十多岁的样子,着实有些破落。 不过别人既然说话,陆言也不好离开,当即走上前去,躬身答话,“不知道先生是何人,为何张口应下此事。” 那人瞥了一眼陆言,“在下任嚣,前屠雎部下。”双手抱拳,很是无赖的说道。 听到他说出来自己的名字,陆言心中有些印象,好像是跟着屠雎出征过百越,正待陆言思考之时。 陆敬从旁边直接把陆言拉开,“子玉,这人整天在练武场都不知道干什么,吃饱喝足之后就在这木桩旁边躺着。”陆敬低声说道。 “他以前南征过百越?”陆言紧接着问道。 “这倒是没错,可是回来之后就是这个样子了,当初五十万士兵,剩下的人就是他带回来的,秦王得知此事,很是愤怒,但是由于屠雎将军殉国,所以这事情也就没有过多的追究,百越的事情也就放了下来,至今没有过问。”陆敬缓缓的说道。 长期在军中生活,陆敬对这些事情还是颇为了解的,所以才这般告诫陆言,一定要谨慎选择。 第90章 陆言选将试连弩 虽然陆言听过任嚣这个名字,加上这眼前的第一印象,然后陆敬又说出这么多有些贬低的话,不禁使得陆言有些怀疑眼前的这个中年人。 “我说小子,我都同意当副将了,你到底回个话啊,还要不要人。”任嚣看着陆言,有些傲慢的说道。 “败军之将不言勇,我劝将军还是低调点好。”陆言回身很是认真的说道,脸面上多了一些阴沉。 任嚣脸色亦是有些变化,“小将任嚣得罪国尉,还请恕罪。”本来靠在木桩上的任嚣突然起来躬身说道,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半句话击中任嚣的要害,本来就没有打赢过战争还如此这般的恣意傲慢,自然引得陆言皱眉,输了就是输了,下次认真就行,表现出这种态度也改变不了输的名声,不过瞬间知错就改,倒也诚实。 “不错,是个将才,知错就改倒是挺快,暂且在帐下记个名字。”陆言缓缓的说道,同时向着练武营走了过去。 还没有等陆言走远,任嚣又从后面跟了过来,“敢问将军还有何等要紧事?”陆言回身依旧很恭敬的说道,刚才的阴沉现在已经丝毫看不见了。 “其他的事情倒是没有,只是想问问国尉名讳?”任嚣有些低声说道。 “哦,在下陆言陆子玉,还请多多包涵刚才得罪之处,若是没有事情的话,过些时日我会亲自前来带领诸位面见王上。”陆言缓缓的说道。 任嚣只是有些茫然的点点头,看陆言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孩子,倒像是一个老成持重的中年人。 陆言躬身告辞,便向着练武营的方向走了过去,陆敬也是紧跟在其后。 此次陆言前来练武场选将之外,还要选取一些士兵,毕竟府中的连弩基本成型,但是却没有合适的人选来训练,想必只有练武营有这样的人才。 绕过练武场便是练武营,要说刚才陆敬在练武场没有过多的说话权利,但是在这里就不一样了,级别稍微高了一些。 陆敬还没有走到练武营,当即就对着前面喊了一声集合,片刻的时间,将近有千名士兵聚在一起,练武营在咸阳的八个方位都有,这里只是其中一个,大概不过有几千人,但是目前正在训练的有一千人左右而已。 见到士兵集合完毕,陆言当即走上前去,站在点兵台上向着下面看了过去,这些个兵哥哥当真是威武霸气,完全是兵家的典范。 虽有烈日当头,各个站立如松,面目镇定,陆言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各国人皆说秦国素来都是虎狼之师,果然不假。 “子玉,这些人如何?”陆敬有些自豪的说道。 陆言摆了摆手,“足矣,子文兄长你常来这里,帮我挑选一百名膂力过人,短小精悍的士兵来,另外必须稳重。” “这位便是我们的国尉,这次挑选的士兵都是为国建功立业之人,你们可以先到我这边登记,然后再做安排。”陆敬同时在下面喊道。 这群士兵要比将士踊跃的多,看来各个都想建功立业,不想那些官二代本来就有出路,他们只有靠自己的努力才能取得成绩。 到了日薄西山的时辰,陆敬才勉勉强强选下一百五十名士兵,这些人的条件都符合陆言所说,所以陆敬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不过对此陆言很是满意,这般兴致不怕打仗打不赢啊,到了晚间安排好所有的士兵之后陆言才离开。 这些士兵明天开始不必在练武营训练,全部改到了练武场的一块空地,丝毫没有顾忌那些将士们的心情,想到他们的表现,陆言现在也不想顾忌。 陆言晚间回到府上,当即来到后院木匠房,那五名老匠人已经在加紧制作,另外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兵器。 不过主要还是生产一些连弩,俗称古代弩,经过将近一年的研究,射程可达一百五十米左右,而且刺入地上很难拔出来。 趁着微弱的烛光,陆言稍微拿起一把连弩,不是很重,纵使陆言,只要稍微费点力气,便可扣动扳机。 “匠公,这些全部是成型的吗?”陆言有些激动的问道。 “启禀公子,成型的连弩共有二百架,另外滚刀三十架,绊马钉几百余枚。”匠公略作思考的说道。 对于陆言来说,这些东西完全够了,是夜,陆言便吩咐外面的马夫把这些东西全部运到军营中去,若是此次在百越之战中派上用场,完全可以禀明王上批量生产。 忙碌了一夜,直至中午,陆言还在床榻上不想起来,木桌上更是摆着一架连弩,当真是身心俱疲。 “子玉,莫非你不用上朝了?”陆言只觉得耳边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陆言有些无奈的睁开双眼,张文儿正在床榻旁边看着陆言,“今天不用去了,我昨日已经禀明王上了。”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事情了吗?”张文儿笑嘻嘻的说道。 陆言稍微握住张文儿的双手,“你在我身边就是最重要的事情。”哪知道张文儿抽出双手向着外面娇羞的跑去。 “要是现代的女生这么温柔娇羞就好了。”陆言稍微感叹的说道,缓缓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稍微洗漱之后便向着练武营走了过去。 陆敬起来的早,所有早早就去了练武场,此刻的练武场气氛很是微妙,一百五十名士兵护着一辆马车,诸多将士根本不让他们进去。 陆言到的时候,问题依旧没有解决,不过陆言的内心并不是很慌张,走到马车前,掀开上面的麻布。 “诸位,前来领兵器。”陆言很是淡然的说道。 那一百五十名士兵排队去取陆言所说的连弩,一百五十件片刻发放完毕,那些将士依旧站在练武场的附近不肯离开。 陆言双手负后,当即向着练武场走了过去,“在下身为国尉,虽然年纪尚轻,但是官职乃是王上钦定,不管你们是冯家的孙子,还是王家的儿子,影响我训练士兵的,全部交由蒙上卿处理,不让开没关系,反正一会儿蒙上卿也该来了。” 只是稍微几句话,这些将士眉头微皱,三三两两散去,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这点道理都不懂还怎么混。 第91章 任嚣场内荐赵佗 见到十几名将士散去,陆言只是稍微冷笑一声,示意着一百五十名士兵依次站立,陆言也跑到马车上取下一架古代弩。 手中架着古代弩,向着下面展示了一番,“诸位也都有了这弩箭,我暂且说一下如何操作。”陆言说着,陆敬从旁边递过来四支箭矢。 “这箭矢从箭槽前端放入,共有四个凹槽,一定要准确排列,合上槽口,右下方有一个扳机,猛力扣动扳机,这箭矢就会射出,之后旋转扳机,箭槽会再次打开,学会这些即可,后面的动作都是重复过程。”陆言很是认真的说道。 然后拿着手中的连弩向着一个草场走去,另外的一百五十名紧跟其后,陆言心情比较放松,选好一名地点,轻轻舒了一口气,瞬间感觉自己就像体育教练。 “这连弩可以发出四发箭矢,距离百米以上就行,但是准确度也要高,射出之箭矢犹如手掌四指外侧,平行而出。”说话之间,陆言已经把连弩放在肩膀一侧。 周围的气氛也变得宁静起来,陆言握住扳机,第一次在场外实验,陆言心中不免有些紧张,随着一声破风声响,四发箭矢全部飞出。 瞬间便射到前面的草地之中,横向扩散的距离全部在两米以内,虽然不再一条线上,但是相差没有多远,都是狠狠的插在地上。 陆言见到成功,也是有些放松的丢开手中的连弩,转身交给了一旁的陆敬,“子文兄长最近,不知道看懂否?”陆言缓缓的问道。 陆敬本来就好奇这种东西,当即有些兴奋的接过连弩,“此古代弩箭,比平常弓箭强上百十倍,虽然不能说完全掌握,但是我已经看清十之八九。”陆敬很是自信的说道。 “既然如此,这连弩就由兄长传授吧,我在一旁稍微指导一下,记住,射程再近些也无妨,但是一定要练准确度。”陆言再三叮嘱道。 陆敬当即点头,带着后面的百十名士兵当即向着草场一端走去,陆言也是紧跟其后,以免出现什么意外故障。 这种东西虽然制作起来花费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但是稍微演示一下,大部分人还是能心领神会的,不过片刻的时间,诸位士兵也都熟练运用,虽然没有多大的准头,但是已经知道装备箭矢和扣动扳机了。 至于陆敬更是玩的不亦乐乎,简直把连弩当成了玩具,不过陆言也没有多说,只是在旁边靠在木桩上静静地看着。 一百多人练了一个多时辰,才稍微有点技巧,当然了,每个人所记住的点不一样,陆言也没有必要强求,临近日暮,陆言便把所有的连弩收回,明日统一发放,以免这些人拿这连弩惹出什么是非。 忙活了一整天,陆言也觉得心神疲惫,倒是自己的兄长实在,直接在练武场住下,反正明日也要来,走不走都一样,军人嘛,要懂得随机应变。 还没有等到陆言走出演武场,任嚣便从后面慌忙的跑了过来,陆言见他面色有些踌躇不安,心中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也是立即停下脚步。 “任副将,如今夕阳将落,莫非还有什么事情吩咐子玉?”陆言躬身行礼道,虽然陆言的官职大,但是年龄小,行礼也是应该的。 “今日国尉训练认真,小将没有去打扰,所以才赶到这个时间段说事情。”任嚣亦是恭敬的答道。 “原来如此,有什么事情还请任副将直言。”陆言说着,便在旁边的木桩旁边坐了下来。 任嚣虽是壮汉,但也知礼仪,见到陆言坐下,只是站在身侧,不过脸色变幻莫测,不知道想要说什么,只是挠头。 陆言见到这般举止的任嚣不免有些疑惑,“国尉,其实我想举荐一名将才南征百越,只是不知道国尉的意思?”任嚣缓缓的说道。 “这是好事啊,不知道任嚣所举荐贤才是何方人士,为何还这般的扭扭捏捏?”陆言很是好奇的说道。 “国尉有所不知,我举荐的这个人脾气不如在下,而且为人严谨,敬佩有功之人,摒弃尸位素餐之人。”任嚣低声说道。 陆言眉头微皱,“你的意思是那人认为在下是尸位素餐之人了,你且说那人名字叫什么,我倒要去会会他。” 听到任嚣所讲,陆言心中也是来气,无论是哪方人士先去见见再说,还没有见到人就把自己摆在这么一个位置,着实有些尴尬。 “此人乃是恒山郡真定县人,中护军赵佗是也。”任嚣看着陆言的脸色说道。 陆言本来心中有气,但是听到这个人的名字,陆言直接咽下了这口气,着实把陆言吓了一跳。 “当初屠雎南征百越,左右副将之中,除了你,便是这赵佗吧?”陆言故作镇定的说道,任嚣也是点头。 赵佗这个人着实了不得,现在可能还没有发迹,不过人家以后可是大有前途的,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 人家在秦朝不怎么样,但是在百越混的风生水起,自己还给自己立了名号,听着还挺霸气的,好像叫做南越武帝。 “赵贤弟现在为中护军,在咸阳西门掌管咸阳西禁军,挑选武官,百越之地除了在下之外,赵贤弟也是极为熟悉的。”任嚣很是认真的说道。 “既然如此,明日我便去请赵佗这人。”陆言颇有些自信的说道,同时向着练武场外面走去。 哪知道任嚣又跟了上来,“陆国尉,在下奉劝一句,明日去请赵佗的时候,务必带上蒙上卿,要不然估计见不到人。”任嚣急忙说道。 “为何?”陆言面露疑惑。 “此人不喜欢拉帮结派,很少见外人,除了六国几位老将之外,赵佗唯一敬仰的家族便是蒙氏家族。”任嚣紧接着说道。 听到此话,陆言当即摆了摆手,“多谢任副将相告,子玉告辞。” “还有就是莫说是我举荐即可,只说打听得知。” 陆言也是点头,把任嚣的话全部铭记于心,任嚣所说的如此详细,想必这赵佗也不是好对付的,谨言慎行才是。 第92章 中护军赵佗入帐 在练武场训练了诸多时日,陆言一直记着任嚣所说,准备择吉日去拜访赵佗,不过在此之前还要去一趟蒙毅府上,请蒙上卿同去谒见。 另外由陆敬带领训练的一百五十名士兵已经对于连弩有了颇多的了解,陆言也不用每天都去监督,全权交给陆敬负责。 夏末时节,陆言下朝之后,特地换了一身常服来到蒙毅府上,赵佗的事情似乎不能再拖了,要不然整理军队都来不及了,毕竟时间还有两个月不到。 现在的蒙毅可不是一般人,正规的话来说就是整个大秦帝国的工程建设专家,负责着诸多大项目,俗称也就是所谓的帝国包工头。 和府上的守卫打过招呼,陆言便径直的向着客厅走去,由于天气不算太热,蒙毅正在客厅之中看着文案。 蒙毅见到陆言进来,不免有些惊讶,当即起身相迎,“子玉,多日不见甚是想念,为何如此冒昧来访,责难我招待不周?”言语之中略有些打趣的意思。 “蒙上卿真会开玩笑,我今天来着实有件大事,还想请兄长帮忙。”陆言当即开门见山的说道。 蒙毅当即在客厅备好茶水,请陆言入座,“子玉有什么大事,竟然还需要我帮忙,真是罕见啊。”说话间为陆言斟满一杯温茶。 “兄长有所不知,百越之地尚未平复,王上让我挑选良将,日后南征百越,如今将才已有,只是没人引荐而已。”陆言颇显无奈的说道。 蒙毅眉头微皱,攻打百越的时候他确实不知道,但是选将他还是有点水准的,“既然如此,我便帮子玉引荐,不知道你眼中的将才又是何人?” “中护军赵佗。”陆言低声说道。 话音刚落,蒙毅就显示出一脸的鄙夷,赵佗此人他素有所知,自从百越之战败落之后,便一直在咸阳西门做个中护军,两三年的时间未有多大的作为。 “此人不中用,子玉还是另请他人吧。”蒙毅脱口而出道,脸上有些不屑的样子,看来大家普遍对赵佗的印象不是太好。 “兄长,先不管此人有用没用,但是有一点是绝对占据优势的,那就是当初他去过百越,所以这次务必邀请到他。”陆言急忙说道。 蒙毅稍微抿了一口茶水,也觉得陆言说的有道理,到时候给他挂个虚职探路即可,至少蒙毅心中是这样想的,便随口答应了陆言的请求。 两人商议妥当,蒙毅起身换了一身衣服,便和陆言向着咸阳西门赶去,说实话,陆言在咸阳几年的时间,很少去西门,毕竟咸阳宫殿在东门这边,西门虽然是咸阳县城之中,但是未免有限偏狭,而且禁军也比较闲散。 不过这次陆言过去却发现西禁军和东禁军相差无几,甚至看上去比东门还要严阵以待,由此陆言便对赵佗的印象好了几分,虽然还没有见过这人的样子。 绕过角门,便是中护军都尉府,诸多武官几乎都是在府中办事,蒙毅毕竟是上卿,所以不用禀报便向着府中走去。 其中过了右将军营,便是中护军营,诸多都护军官便在其中办事,“子玉,前面就是。”蒙毅指着前面的台阁说道。 那士兵见到是蒙毅上卿,也是急忙向台阁中跑了过去,不到一时片刻,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从台阁中跑了过去。 看上去很是秀气,眉宇之间颇显俊俏,身材修长,不过脸面略显肃穆,“在下中护军赵佗见过蒙上卿。”那人很是恭敬的说道。 原来这小子就是赵佗,不过他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蒙毅旁边的陆言,“嗯,还有这位,王上钦点的国尉。”蒙毅为避免尴尬,紧接着说道。 赵佗稍微看了一眼陆言,“拜见国尉,两位里面请。”言语之间很是生硬,不过陆言倒也不介意这些。 台阁之中,蒙毅正襟危坐,根本不给赵佗好脸色,“蒙上卿、国尉前来不知道所谓何事?”赵佗有些疑惑的问道。 “想请赵护军出征百越,不知意下如何?”陆言当即开门见山的说道。 赵佗有些忧虑的端起茶杯,“这个事情恐怕不太好吧,我如今已经是中护军,随军出征有点不太合适。” 听到赵佗如此说,蒙毅终于有些坐不住了,本来心里对赵佗就有很大的偏见,但是由于陆言在此,所以也不便发火。 “子玉,我现在门外候着,有什么事情你们谈。”蒙毅说着便向外面走去,有些人第一印象真的很重要。 陆言正要起身拦住蒙毅,哪知道蒙毅已经走出房门,赵佗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国尉,这蒙上卿为何如此?” “赵护军你这还看不出来吗?想必平时在这护军都尉府上,也有好多人看你不顺眼,很少和你交谈吧?”陆言缓缓的说道。 “国尉如何得知这些事情?”赵佗很是好奇的问道。 “今日我若不请蒙上卿来,恐怕赵护军都不会见我一面,蒙氏家族为大秦帝国效力百余年,赵护军才会对其如此尊敬,为何换来如此态度?”陆言循循善诱道。 赵佗见到陆言对自己的事情很是了解,不免有些好奇,“还请国尉指教,赵某定当拜谢。” “秦国军队素来称为虎狼之军,纵使碰到四君子、李牧、廉颇、赵奢这种将相之才,依旧可以称霸中原,何也?一则秦军善用人,计谋制胜,二则秦军勇猛,赏罚分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而当初赵护军也是随军征战百越,却落败而归,君带五十万,输与几万,岂不是奇耻大辱,定遭秦军上下摒弃,如今我来寻找赵护军,就是为了挽回赵护军掩面,使得赵护军一战而胜,洗刷耻辱。”陆言很是认真的说道。 赵佗听得仔细,也觉得有理,“子玉所言极是,如今赵某这般也是因为败仗琐事,在宫中被诸人独立,着实困惑。” 陆言亦是点头,看这个样子,应该是想通了,“赵护军深入百越,熟知地形面貌,我与君同行,定能征服百越,设立郡县,名扬千古。” 一席话说的赵佗也是有些心动,慌忙下拜陆言,“承蒙国尉教诲,陀感激不尽。” 第93章 带将入宫禀王上 见到赵佗答应,陆言心中也算是解决了一件大事,两人稍微又说了几句,陆言便起身告辞,只等面见王上,请旨即可。 此刻我蒙毅正在台阁下等着陆言,见到陆言出来也是立即走上前去,“子玉,这人如此飘摇不定,当真有用?”蒙毅有些担忧的说道。 “肯定有用,你和我来时可曾观察西禁军的状况?”陆言略有深意的说道。 蒙毅只是摇头,陆言不再多说,当即向着府外走去,“蒙上卿好好看看,这西禁军和前些年有什么不一样。” 听到陆言如此说,蒙毅不禁也是认真的观察起来,一路走来,确实要比当年整齐威严许多,略有压过东禁军的趋势。 “子玉之意蒙毅受教了,或许这赵佗真是治军之才,不过打仗恕蒙毅不敢奉承。”蒙毅很是公正的说道。 “蒙上卿静观其变即可,到时候有什么事情反正是子玉担待着,若是子玉有难,还请兄长抬举一下就行了。”陆言打趣的说道。 拜过任嚣、赵佗,再加上自己的兄长陆敬,正好四队人马,兵分四路前往百越绝对有很大的机会取胜。 而嬴政在陆言选将的期间,也把南征百越的事情拿到朝廷上议论了一番,大部分人都是同意南征的。 毕竟天下太平,也是时候扩大疆土,用实战训练一下大秦将士,秦军虎狼之师的威名可不是闹着玩的。 练武场内,陆敬刚刚训练完弩手,这时陆言带着任嚣和赵佗也从咸阳东门赶来,见到陆敬如此认真,心中很是欣慰。 “兄长辛苦了。”陆言上前很是高兴的说道,另外互相介绍了赵佗和陆敬,至于任嚣大家都认识,也不必多礼。 “陆国尉,今天召集我们三人莫非有什么事情?”任嚣很是疑惑的说道,同时和另外俩个人对视一眼。 陆言也不磨叽,“如今你们是我选的将才,当初王上说是让我亲自选将,但是禀告一下王上还是必要的,我也准备带领三位面见王上。” 本来这件事情是陆言全权负责,但是作为臣子的也不能那么死板,有些事情还是让王上知道的好,免得被朝上的那些老臣奏你一本,目中无人,藐视王上。 三人听到陆言的意思,心中不免有些焦灼,“子玉,这样恐怕不好吧,吾等为国效力就行,至于面见王上还是免了吧。” 陆敬说罢,两人齐齐点头,不过陆言的主意已定,“三位放心,绝对不会有事情的,只要王上问的你们说出来,这事情就算是成了。” 不等到他们说话,陆言便扬长而去,“明天上朝,三位切记,子玉告辞。” 随着声音消散,整个练武场只剩下三人茫然的站在草地上,这事情来的太突然,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啊。 “两位,赵某先告辞,我且回去温习一下百越地图,以及作战技巧。”赵佗说罢连忙走开,任嚣和陆敬对视一眼,急忙追上赵佗。 “赵护军,我们三人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要研究什么就一起研究,到时候查缺补漏,定能有所收获。”任嚣很是客气的说道。 赵佗鄙夷的看了一眼任嚣,“当初你也是去过的啊,倒是要多帮帮子文才是。”任嚣立即点头,当即向着赵府走去。 次日清晨,陆言换上一身武将服,先来到咸阳东门等候陆敬三人,片刻时间,三人从西门方向走了过来。 事情是这样的,由于陆言没有提前通知三人上朝,所以三人在赵府研究了一夜的地图和战术技巧,早晨府内的人送来官服,穿上就来到了东门。 “陆国尉久等了,实在是失礼。”赵佗走上前来,很是恭敬的说道,另外两人虽然眼圈有些发黑,但是也算精神。 “来了就好,过一时你们现在殿外等候,王上宣召你们就进来,一定要谨言慎行。”陆言再三嘱咐道。 此刻的咸阳宫殿之中,诸位大臣已经来齐,陆言也是迅速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站着,这时嬴政也从后殿之中走了过来。 君臣行礼毕,陆言当即出列,“启禀王上,南征百越的将领已经选好,现在宫外,还请王上定夺。” 嬴政听到陆言此说,不免有些好奇,当即让侍官宣召三位副将,唯有赵佗神情最为镇定,不过见到三人的时候,朝中不免有些鄙夷之色。 李斯在最前列,见到如此情形,首先出列,“启禀王上,这三人不可担此重任,王上且看这三人,两人是当初的败军之将,剩下一位便是陆言的兄长,这般选人实在太过儿戏。” 嬴政也是不免有些眉头微皱,“相国所言着实有理,不知其他诸位爱卿可有何看法。”话音落罢,殿内竟无人答话。 张苍审时度势,当即出列,“启禀王上,这般选人未尝不可,正所谓外举不避嫌,内举不避亲,陆敬在老臣门下着实有一番作为,至于任嚣和赵佗,虽然都是败将,但是他们却对百越很是了解,试问这满朝文武,有人比他们更了解百越吗?” 随着张苍的一席话,殿内的气氛比较微妙,有人想要出列反驳,但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李斯看了一眼陆言。 “启禀王上,张御史所言不错,但是这三人除任嚣外,年纪不过三十,如何能有胜仗的把握。”李斯缓缓的说道。 陆言在一旁当即出列,“启禀王上,如此争辩着实有乱朝堂,这三人行不行,还请王上出题考察一番,那时若不合王上心意,尽管重新定夺。” 嬴政坐在大殿之上,也觉得陆言说的在理,当即让侍官取出秦朝所记载的百越地理面貌,以及打仗记录。 赵佗在下面瞥了一眼,正是昨日三人所学之书,心中不免松了一口气,秦王久居深宫,自然不知道如何提问,但是为了显示出自己的博大精深,随即从书上挑选了一些问题,随即提问。 这简直就是考试压中了考点,无论秦王如何提问,三人都能对答如流,包括百越习俗、地貌、武器、陷阱等诸多方面。 第94章 拜副将赵高有求 秦王照着百越古籍从头到尾提问诸多问题,赵佗三人轮流回答,丝毫不差,犹如常年在百越作战的老兵一般。 “诸位爱卿还有其他异议吗?”嬴政当即把手中的古籍递给旁边的侍官,有些懒散的说道,反正他本身还是比较满意的。 看着三人如此,李斯眉头微皱,“启禀王上,此书本来就是由先人记载,征战百越,这些记住本来就是应该的,只是如何运用是个问题,若是稍有不慎,重走赵国之路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陆言没有出列说话,而是对着赵佗稍微使了一个眼神,赵佗为人又不是很呆板,当即明白陆言的意思。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赵佗当即跪在地上,“启禀王上,吾等前次失利皆为屠雎将军贪功冒进,吾等屡谏不听,况进入百越之地,屠雎将军大肆屠掠,民众不服,所以失利,本次南征百越,吾等有十足把握,还请王上恩准。” “还请王上恩准。”任嚣和陆敬也是同时跪在地上说道,这锅让屠雎将军背也没有什么,反正都已经为国捐躯了。 嬴政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陆爱卿可有把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就在陆言为赵佗悄悄竖起大拇指的时候,嬴政竟然问向了陆言。 “启禀王上,输赢不敢说,但是现在只有三分把握,至于其他七分把握全部捏在王上手中。”陆言故作神秘的说道。 “哦,你且说说。”嬴政很是好奇的说道。 “自古以来打仗都是大事,兵家出师必须要有三点,天时地利人和,秋末出征,天高气爽,瘟病难以弥散,此为天时也;赵佗任嚣曾攻百越,熟知地理,可利用地势攻其不备,此为地利也;子玉与三位将才齐心协力,四万士兵甘心效力,共赴百越,此为人和也,但是现在子玉只掌握天时,地利人和皆为王上做主也。”陆言缓缓的说道。 嬴政听后不由得心花怒放,“陆爱卿言之有理,朕今日全依爱卿之意,任命三位为副将,和国尉一起南征百越。” “臣下多谢王上。”三人也是当即齐声道。 李斯等人见状也不敢多说,只是心有不快的向着陆言看去,甩着衣袖回到队列之中,等待着嬴政发诏书,写旨意。 咸阳宫外,陆言看上去很是激动,赵佗三人亦是紧紧跟在陆言的身后,“陆国尉果然是博学多才,竟然使得相国都无话可说。” 陆言当即摆了摆手,“你先别奉承我,这个机会我是帮你们揽下了,你们到时候若是战败了,我这般口才只能自保了,严重的话,或许还会落井下石。” 赵佗有些尴尬的看了看陆言,“陆国尉放心,吾等定当尽心协力,况且这次若是再输了,当真是没脸再见秦国上下君民。”言语之间很是正式。 “赵护军之才我也知道,今天朝堂上的策论莫不是都出自赵府,你们先去忙着吧,好好训练士兵,秋末出征。”陆言说着便向着东门走去。 三人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子文,你这个老弟可真不一般呐。”任嚣拍了拍陆敬的肩膀说道,同时各自回府。 陆言为这件事情忙活了半日,心中也是疲倦,回到院子之中,坐在摇椅上很是清闲的喝着温茶,这摇椅都是匠人们制作的,这些匠人的实力当真是厉害,只要陆言稍加开导,基本不久便可以成型,也算是陆言手下的制作团队了,当然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为国家服务,偶尔为自己服务。 正当陆言双眼迷离的时候,院外的侍官陡然跑了过来,“禀公子,外面赵掌印求见,还请公子定夺。” “赵掌印,何人?”陆言眉眼之间很是疑惑,有些懒散的侧身问道。 “就是以前的中车府令赵高。”侍官略作思考的说道,陆言这才恍然大悟,随即挥了挥手,示意让赵高进来。 陆言有些叹气的从摇椅上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换了一杯好茶放在石桌之上,此刻赵高也从院外走了进来。 “陆贤弟好久不见啊,近来可好?”赵高很是恭敬的说道。 “一切安好,倒是赵兄长服役结束,贤弟未曾拜会还请见谅,如今赵兄长身为掌印侍臣子玉先恭喜了。”陆言起身还礼道。 当即请赵高坐了下来,听到陆言这般说,赵高有些无奈的点点头,“掌印侍臣非我所求,乃是无奈为之,贤弟莫要提起了。” “不知今日赵兄长前来所谓何事?”陆言起身为赵高斟满一杯温茶说道,既然不让说,那就谈谈其他的,陆言也是立即转移话题。 赵高听到陆言此说,忽然面色高兴起来,“今日前来主要是来为陆贤弟贺喜,我大半年的时间都在阿房宫之中,未曾想贤弟竟然稳坐国尉,实在让人羡慕啊。” “兄长过奖了,不知道这大半年兄长又是如何挺过来的?”陆言颇显担忧的说道。 赵高稍微抿了一口温茶,“说来也是命大啊,这半年的时间每日搬石扛木,若是有半点怠慢,便是皮鞭加身,几次都是半夜之中隐痛而醒。” “或许是我认真乖巧,蒙毅那厮也没有对我有过多的要求,忍气吞声才勉强苟活,说来也是上天助我,王翦将军离世,大赦天下,我才有今天,此非人也,乃天恕我。”赵高有些感叹的说道。 陆言听到他说这么多,心中也是好奇,难道来找我陆言只是诉苦的,这绝对不可能的啊。 “其实兄长除了贺喜,还有一事相求。”赵高还没有等陆言回话,立即说道。 见到赵高果然有事,陆言这才反应过来,“赵兄长有事请讲,贤弟定当在所不辞。”陆言很是客气的说道。 赵高此刻更是眉开眼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听说贤弟就要南征百越了,那胡亥公子定然没有了老师,所以兄长想请贤弟在胡亥公子面前多说几句好话,让我重回中车府令的位置,教授胡亥公子。” 搞了半天,这赵高是来要官职的,在陆言看来贺喜是假,求职是真。 第95章 望夷宫胡亥定夺 陆言听了赵高的话,心中也是暗自琢磨,这明显是借着自己的官职帮助他上位啊,若是赵高再为胡亥的老师,这日后还了得。 “贤弟,这事情你要不是不帮我,兄长我日后可就要被宫中的那帮老宦官欺压了,恐怕再无出头之日了。”赵高脸色略显沮丧的说道。 “兄长勿忧,如今兄长刚刚坐稳掌印侍臣应该还不错啊,为何又要去照顾胡亥公子?”陆言很是疑惑的说道。 赵高随即摆了摆手,“照顾小的当然比照顾老的好了,你说是不是。”陆言听后也觉得有道理。 虽然现在赵高看上去挺乖巧,就怕他以后会变得,此次南征百越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的时间,胡亥的老师的确要重新安排。 “兄长所言极是,明日我便前去望夷宫之中看,让胡亥公子拜兄长为师。”陆言阿谀奉承的说道。 赵高听后自然高兴,又和陆言稍微谈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临走之后再三叮嘱陆言一定要说动胡亥公子。 送走赵高,陆言又坐在摇椅之上,心中也是纠结,“我走后,朝中谁当胡亥公子都不是很合适啊。”陆言心中暗自道。 想让陆言举荐赵高,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本来陆言都没有想到这件事情,既然赵高提了,陆言顺手把这件事情办了也好。 前门赵高刚刚离开,张苍便从后院之中走了过来,“子玉,有何事只得你这般唉声叹气啊。”张苍开门见山的说道。 “师傅有所不知,赵高来访,让我举荐他为胡亥公子的老师,不知道师傅以为如何?”陆言丝毫没有遮掩的说道。 张苍听后只是来回踱步,“徒弟我可要和你说清楚,赵高这个人不可深交,我观他眉眼上扬,额骨平陷,表现乖巧,其实奸诈之人。” “若是举荐给胡亥公子,待到王上百年之后,若是没有太子,这赵高定是搅乱时局之人。”张苍很是认真的说道。 陆言亦是点头,“所以还请师傅给我一条妙计。” “明日到望夷宫之中,你随便举荐一个贤才不就得了,只要在南征前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因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这是其一也。” “其次为了防止赵高多心,你可以把他安排在其他公子的面前,只要不是秦王得宠之人即可,不过在我看来送出宫去最好。”张苍盘算着说道。 陆言听后不觉有些惊讶,当即给张苍斟满一杯茶水,不愧是自己的师傅,竟然可以一下说出来这么多的计策来。 “但是师傅,说了这么多你始终没有说出来到底谁最适合当胡亥公子的师傅,这可是第一步。”陆言当即询问道。 张苍摆摆手,当即向着院外走去,“到时候你想说谁就说谁,天下这么多有才的人,还差老师不成。” 经过张苍这么一点拨,陆言心中也是有了打算,择吉日下朝之后,陆言便径直向着望夷宫中走了过去。 就目前来看,胡亥每日相当只清闲,都不知道要干什么,见到陆言进宫,立即出门迎接,摆上美食。 “子玉,你可算来了,这宫中实在是百无聊赖,你可有什么好玩的。”胡亥完全就像一个孩童一般,甚是纨绔。 陆言倒也没有了规矩,当即侧卧在床躺之上,“公子,我今天找你是说一件大事情的,你恐怕还不曾得知。” “少年事情如此重要?”胡亥满脸疑惑的问道。 陆言轻轻端起酒杯,“过些时日我就要去百越了,期间王上要为你亲自选取老师了,你自己斟酌的看吧。”说罢清饮一杯美酒。 “这还不简单,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百越不就行了,反正这宫中也是无聊。”胡亥也是紧接着说道。 嘴中还没有咽下的美酒,全部被吓得吐了出来,陆言很是怀疑的看着胡亥,“公子,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难道子玉之才保不了我周全。”胡亥很是淡然的说道,完全不知道打仗的危险性,以为都是儿戏。 陆言连忙摆手,整理了一下衣衫,当即跪在胡亥公子面前,“不是臣保不了公子,实在是害怕公子吃不了苦。” “子玉十七岁,吾亦十七岁,子玉能吃的苦,我如何吃不得。”胡亥似乎并没有放弃的意思。 本来陆言过来是为胡亥安排老师的,这怎么感觉自己要栽进去的一样,张苍也是说的好好的,可是完全没有说出来的机会。 “胡亥公子说的虽然有理,但是公子毕竟是千金之躯,若是出了事情,那王上岂不是要怪罪下来。”陆言急忙解释道。 哪知道胡亥却在一旁大笑起来,“本公子若是出了事情,子玉难道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这句话彻底把陆言说的有些茫然,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平常学的策论竟然全部用不到了,脑中一片空白。 “既然如此,只要王上同意,臣下自然在所不辞。”陆言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当即落井下石的说道。 胡亥晃了晃手中的就被,眼神急转,“子玉放心,我定有办法让父王同意,而且还会高高兴兴的同意。” 陆言又和胡亥交代几句,便默默告辞望夷宫中,这可能是穿越过来,做的最为失败的决定了,一世英名早晚要栽在胡亥的手中。 出了咸阳东门,赵高已经在府外等着陆言了,赵府和陆府距离不远,每次下朝,如果陆言不刻意躲避赵高,还是会路过的。 赵高见到陆言神情不对,但是想到自己已经让他帮忙办事,还是过去问问比较好,最起码心中也算有个底才是。 “陆贤弟,这般时间从宫中出来,想必已经去过望夷宫了。”赵高迎上前去说道。 陆言见到没有人诉苦,赵高倒是一个很好的埋怨对象,立即表现出沮丧的神情走到了赵高得身边。 “赵兄长,你可是害苦我了!”陆言很是大声的说道。 赵高站在原地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陆言,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情,他还从没有见到过陆言如此,心中亦是疑惑。 第96章 始皇赞许胡亥意 见到陆言这般,赵高感觉好像是自己的原因惹事了,当即把陆言请到自己的府上,备上茶水,叙说其中原委。 “赵兄长害我矣,今日下朝我本来想在胡亥面前举荐兄长的,哪知道胡亥不问为何举荐赵兄长,偏偏问我为何不在为少傅。” “我便说明缘由,你猜这胡亥公子怎么着,竟然吵着嚷着明日上朝和王上说明情况,和贤弟我一起去南征百越。”陆言很是激动的说道。 当然事情的经过和这个有点差距,但是必须得让赵高感到愧疚感,毕竟这个事情是他提起的,必须要负责任。 赵高听后自然惊讶,“贤弟啊,不是兄长要害你,说实在的,我也没有想到胡亥公子会如此的让人拿捏不定,明日上朝我会禀明王上,让他绝不答应此事。” 陆言只是瞥了一眼赵高,“兄长之策论与我比较谁之高低,王上之心胸与胡亥公子比较谁之生熟?”陆言缓缓的说道。 “策论自然是贤弟较高,心胸自然是王上成熟。”赵高无奈的说道的。 “我之策论况且说不动胡亥,兄长如何说的动王上。”陆言仰头叹息的说道,虽然也不知道第几次了,但是心里就是不舒服,身为国尉,没想到还是这么憋屈,看来这官职还是不够自己玩的啊。 赵高见状,只是来回踱步,这次可能是真的为陆言担忧,坐在椅子上的陆言也是突然起身,稍微叹了一口气。 “兄长不必忧心,事到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陆言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觉,还没有等赵高拉着他,陆言已经走出了赵府。 东门外,陆言稍微看了一眼天际,“赵兄长,我看你以后可还敢来求我,就这一件事情就够你记一辈子的了。”回身看了一眼赵府,便向着张苍府上走了过去。 晚间时刻,陆言独自坐在书房之中,手中的毛笔来回晃悠,也不知道在竹简上如何写奏章,毕竟胡亥还没有说出来。 张苍听侍官说陆言在书房之中,也是赶了过来,以为事情成了,所以满面笑容的向着陆言走了过来。 “子玉,为师之计如何?你为那胡亥公子介绍的师傅又是何人?”张苍缓缓走进陆言的身边说道。 陆言见到张苍进来,立即放下手中的毛笔,躬身行礼,“师傅的计策好是好,可是徒弟愚钝,没有用上啊。” “此话怎讲?”张苍看着书桌上的逐渐眉头直皱。 “此话不用讲了,现在有一件更大的事情师傅可能还不知道,那胡亥公子吵着要和我一起去南征百越,他真当以为是旅游了。”陆言有些着急的说道。 “不过是顽童一时之意气也,明日上朝之后或许胡亥公子就忘却了,你也不必担心,早早休息,明日还要上朝呢。”张苍略显安慰的说道。 陆言也是点头,“但愿如师傅所说,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师傅也早点休息吧。”言语之间甚是疲倦。 次日清晨,陆言起得很早,稍微换上朝服,便和张苍一起来到咸阳宫殿,自从赵高为掌印侍臣之后,也是每天都在嬴政的周围。 诸位大臣也是陆陆续续赶来,本来还是淡然的陆言,突然之间紧张起来,因为殿外胡亥正向着这边走来。 “师傅,你不是说胡亥公子是顽童之意气吗?他怎么也来了。”陆言低声的对着张苍说道。 张苍也是向着外面看了过去,“或许他只是来玩玩的,你也不必要这么担心,放松就行了。”张苍不以为意的说道。 陆言只是白了一眼张苍,“子玉,今日你且看我在殿上如何说明此事,定让父王欣然同意。”胡亥走到陆言身边,很是高傲的说道。 “公子聪明,定能说服王上。”陆言有点口不对心的说道。 说话间,嬴政也从后面走了过来,赵高就在后面跟着,看到殿上多了胡亥的身影,赵高也是为陆言感到同情。 嬴政有些慵懒的靠在宝座之上,丝毫没有注意到下面的胡亥,“诸位爱卿可有要事启奏,至于相国的奏章一会儿送到椒兰殿就行。” 胡亥见状当即从队列之中走了出来,“父王,儿臣有事禀告。” 本来没有注意到胡亥的嬴政也是有些惊醒,他也没想到胡亥竟然也在朝堂之上,当即摆了摆手,“十八,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儿臣听说父王要出兵南征百越,所以儿臣也要为帝国效力,随同陆言一同出征,扫除帝国隐患,不知父王意下如何?”胡亥很是认真的说道。 “十八果然是长大了,竟知道为帝国效力,不过年纪稍小,日后再议。”嬴政以为胡亥是玩笑话,当即随口打发道。 陆言见到嬴政这种表现,心中也是长舒一口气,“儿臣年龄与子玉一般大,为何不能出征,还请父王恩准。”此次说的更加正式。 嬴政眉头微皱,总觉得不妥,“儿臣已经十七岁,完全可以为帝国效力,宫中锦衣玉食儿臣虽然喜欢,但是更想为帝国着想,日后父王久居深宫,儿臣在外戍守边疆,岂不是无后顾之忧。”胡亥紧接着说道。 这些话当真是句句戳中嬴政要害,把兵权交给别人总归是不放心的,还是皇室中人执掌最为顺心。 “十八所言有理,不知诸位以为如何?”嬴政缓缓的问道。 对此陆言并不想辩解,至于李斯心中本来就想看陆言出丑,这次胡亥出征正好牵制陆言,很有可能失败,所以也不出列说服嬴政。 等候了片刻,唯有张苍出列,“臣下以为不妥,胡亥公子年龄尚小,不知兵法,况且百越之地不同于中原,瘟病瘴气最多,很容易出现危险,公子如此聪明伶俐,若是出了事情岂不是天大的损失。” 嬴政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此话有理,十八还是待在咸阳较好。” “父王若不让儿臣出征,如何锻炼心智,况且四海九州除了百越尽是太平之地,日后哪还有机会锻炼,还请父王恩准。”胡亥当即跪下说道。 第97章 万事俱备别咸阳 嬴政见到胡亥跪在地上不免有些爱惜,再看朝堂之上只有张苍一人反对,况且主将陆言都没有说什么,心中也有些拿捏不定。 “陆爱卿你可有把握保全十八。”就在陆言愣神的时候,殿上的嬴政陡然开口问道,不免使得陆言稍微有些惊讶。 陆言听到嬴政话语,慌忙出列,“启禀王上,臣下或许能、、、” 还没有等到陆言说完,胡亥立即抢先道:“昨日子玉前去望夷宫,我询问此事,子玉很是爽快的应承了下来,而且誓要保护儿臣周全。” 这一席话把陆言说的也是摸不着头脑啊,有些委屈的看向胡亥,旁边的胡亥只是有些得意的笑笑。 “既然如此,那就让十八跟随陆爱卿南征百越,路途艰险,希望陆爱卿多费些心思就行。”嬴政很是淡然的说道。 陆言连忙点头,“臣下定会尽心竭力,保护公子周全。”在陆言看来,这个事情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咸阳殿外,李斯心情尤其兴奋,慌忙走到陆言面前贺喜,“恭喜侄儿能够得到王上这么信任,实在是我师弟的福气啊。” “相国多礼了,你我共同辅佐帝王,这些都是应当的,若是胡亥公子出了事情,子玉定当以死谢罪,倒是相国可知道赵掌印会如何?”陆言故作神秘的说道。 李斯眉头微皱,“莫非你和赵高沆瀣一气,出了事情他会担保你周全?” “我只是和赵掌印的关系比较好而已,你说一个王上身边的宠臣能不能比得上百万雄师,这点希望相国仔细思考。”陆言很是自信的说道,然后扬长而去,留下李斯一人在风中凌乱。 夏末秋至,天气也是逐渐转凉,练武场的木屋之中,陆言与赵佗三人对坐,桌子上的茶水也是冒着热气。 “国尉,事情虽然妥当,但是胡亥公子的事情如何安排?”赵佗心中很是疑惑的说道。 其他两人也是点头,“胡亥公子确实需要照顾,到时候派一千士兵五十弓弩手全程护在公子左右,让公子在长沙郡安置下来,吾等从百越中部进军即可。”陆言缓缓的说道。 本来四万人马对于对付百越着实有些吃力,还好当初屠雎已经攻打过一次,所以算起来若要一举拿下至少需要十万人马。 但是这次陆言是有目标的,先不打两边,从中间长驱直入,四万兵力全部汇聚一处,待到百越中部三城被占,事情便可以好办许多。 只要把胡亥公子安排好,所有的事情都容易搞定,练武场中四人商议片刻,决定启禀王上择日便出发南征百越。 张苍府上,陆言有些疲倦的坐在木桌面前,外面的张文儿端着一壶温茶缓缓走了进来,如今在陆言看来,这张府和陆家已经分不开了。 “文儿你来了。”陆言慌忙起身接过温茶,示意文儿做了下来。 “子玉,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征?”张文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陆言看了一眼文儿,这水灵灵的姑娘,当真是有点舍不得。 “再过五日,你在府上要帮我照顾好母亲,出征回来之后,我便向师傅提亲,也算是有了名分不是。”陆言有些期待的说道。 “全凭子玉做主。”张文儿有些娇羞的说道,缓缓为陆言斟满了一杯温茶,递到陆言的手中。 次日清晨,陆言觉得所有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便整理好衣衫,独自进宫向嬴政进言,不过说实在的,这秦王确实有些怠慢了,每天都在后殿之中吃喝玩乐,看下诸多都监图纸。 听说陆言求见,嬴政倒也注意礼仪,当即起身,赵高也在一旁整理了一下木桌,嬴政很是端正的坐在殿中。 殿外的陆言很是缓慢走到后殿,“臣下陆言参见王上。”躬身行礼道。 “陆爱卿请起,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嬴政很是和气的说道。 “臣下觉得,此时秋收已过,南征尚可,不知王上意下如何?”陆言很是认真的说道,嬴政也觉得有理,亦是点头。 “三日之后,乃是吉日,那时便祭天出征。”嬴政挥了挥衣袖说道。 陆言叩首,“王上英明,吾等定不负大秦,不负王上。”嬴政听后不觉大喜,当即赏赐陆言清酒一坛,抬回府上。 时光荏苒,三天转眼即逝,咸阳宫外,东门高台上,陆言身穿军装,赵佗、任嚣、陆敬三人站在其身后,嬴政站在高台之上,李斯引领百官亦是跟随其身后。 四万士兵全部在东门整齐排列,严阵不殆,嬴政放眼望去也是朕心甚悦,“今日陆国尉出征,百官送行,望爱卿能够克定百越,凯旋而归。” 高台之上,嬴政高声喊道,同时手中拿着酒杯缓缓走下高台,将手中的酒杯亲自递到陆言的手中。 “爱卿,大秦将士乃是雄狮猛虎,望子玉定要凯旋。”嬴政再三叮嘱道,毕竟是第一次让陆言带兵四万,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陆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臣等定不负王上所托,定要攻下百越,献于王上。”声音很是高亢,后面的士兵也是振臂高呼。 “攻下百越,献于王上,攻下百越,献于王上、、、。” 嬴政见状,更是高兴,“赵高拿诏书来。” 后面的赵高立即从袖中取出布帛,很是有深意的看了陆言一眼,似乎想要表达什么信息,不过看上去应该是好事。 嬴政当即卷开布帛,“陆言出征百越,为鼓舞士气,特封为南征大将军,赵佗等人分为都尉,望诸位不负所托。” 陆言立即跪下接旨,同时跃身上马,陆敬三人立即离开跑到前方,示意士兵向前出行,丝毫没有混乱的迹象。 此时高台上的鼓手也是开始擂鼓送行,嬴政也是立即登上高台,看着四万士兵迤逦而行,很是壮观。 回身观看后面送别的百官,陆言心中也是激荡,没想到出征是如此的重视,如此的让人热血澎拜,就算是战死沙场,陆言也觉值得。 “将军凯旋之日,朕定会十里相迎。”嬴政也是在后面喊道。 想来自从公元二百二十一年至今,已经将近四五年的时间,这也算是统一六国之后唯一一次大举南下。 众多军官表现的如此激动也是在所难免。 第98章 大军行驻长沙郡 刚离开咸阳没有多久,胡亥就从后面的马车下来,寻到一匹良马便来到了陆言的旁边,着实把陆言吓了一跳。 “公子,骑马不便,你还是回到马车上去吧。”陆言有些担忧的说道。 胡亥当即单手握住马缰,“子玉勿忧,我在咸阳骑过马,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只要抓紧马缰,它就难以挣脱。”胡亥很是自信的说道。 陆言稍微轻叹一口气,“公子既然如此说,路上小心就行,毕竟前方路途遥远。”还没有等到陆言说完,这胡亥骑着骏马又向着前面跑了过去。 前面的陆敬见状,心中很是担忧,慌忙来到陆言面前询问对策,“子玉,胡亥公子这般可如何是好?” 陆言只是摆了摆手,“就这样吧,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啊,希望公子吉人天相吧,另外那保护公子的一千人撤了吧,留下五十名弓弩手就行了。” “这样的话,岂不是更危险。”陆敬更是焦急的说道。 “不危险,胡亥公子这么活泼,士兵多了反而都是累赘,就按照我说的去办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陆言颇显自信的说道。 陆敬觉得也有些道理,也就不再多问,当即回到军队之中安排事宜,说实话,这四万士兵陆言只陪练了几次,几乎都是赵佗三人忙活。 从咸阳出发,经过汉中,绕道南郡,一路直奔长沙郡的边界,总共行走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士兵们也算是劳累。 不过这长沙郡守和内史倒是接到的消息挺快,带着手下便来迎接陆言等人,这里本是属于楚国地界,不过被划为了九江郡和长沙郡。 而长沙郡守的府邸便在中间位置,四万人马全部安排在下游,待到稍微调整一段时间,便向着岭南附近出发。 郡守也是一个中年人,看上去比较老实,长沙郡不敢说,他居住的附近倒真的是官民和谐,无人敢胡作非为。 当日晚上,郡守和内史便邀请陆言赴宴,陆言也是换了一身常服,和赵佗三人来到郡守府上。 府内已经是灯火通明,陆言刚到府外,郡守便立即出迎,“陆将军前来一路劳累,今日在下特备酒宴已为将军解乏。”言语之间很是客气。 “郡守大人有礼了,里面叙话。”陆言很是恭敬的回道。 几人叙礼完毕,方才入座,而胡亥公子已经在席间喝酒吃肉,不亦乐乎,“公子在咸阳之中亦是如此,还请郡守大人见谅。” “哪里哪里,公子如何,吾等不敢妄论,不敢妄论。”郡守很是担惊受怕的说道,好像胡亥能吃了他一样,让陆言感觉有点不对劲。 陆言心中想着,也是向着胡亥走近,“公子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使得郡守大人如此害怕?”陆言附耳低声说道。 胡亥有些顽劣的放下手中的酒杯,“倒也没有什么,我只是看到郡守府的兵器库私藏兵器,我把兵器库拆了,兵器赏给了士兵。” “哎,公子有所不知,这些兵器是用来以防不测的,每个郡守府都有自己的兵器库。”陆言很是无奈的说道。 当即端起一杯清酒走到郡守面前,“公子生性顽劣,得罪郡守实在是在下失职,兵器库的事情我会尽快解决,郡守大人勿忧。”说罢将清酒一饮而尽。 郡守看到陆言如此知礼,也就没有多说什么,陆言这般表现倒也不是因为自己多么懂礼貌,毕竟初来长沙郡,诸多事宜还要请教郡守,若是闹僵了着实有些不好。 酒过三巡,陆言也不在说一些家常话,“郡守大人,不知道这周围可有什么捷径可以直达百越中心之地。” 郡守略作思考,“这百越之地,上流临江,下流临海,中间群山环绕,着实不好进入,与之接壤的长沙郡并无捷径可行。” “不知道当初屠雎将军是如何进入的?”陆言紧接着问道。 “屠雎将军当时带领了五十万大军,并没有寻取要道,而是直接从长沙郡直达而去,遇山开山遇水架桥,直达南海。” “不过这屠雎将军专行杀戮,所以军队不得民心,被蛮族用箭射死,若是回咸阳也是免不了一死,这般战死也算是赎罪了。” “如今这大道还在,只是中间木桥已经损坏,多是枯木,畅行不便,况且将军只有四万兵马,宜从长计议。”郡守很是缓慢的说道。 陆言听得仔细,也是不住的点头,“莫非没有其他捷径可循?郡守大人常年住在此处,想必有诸多了解,还请助在下一臂之力。”陆言当即躬身说道。 郡守连忙扶起陆言,这种大礼他哪里受得了,“不瞒将军,却有一条捷径,于长沙郡和九江郡之间有小路可以直达百越中心,但是在两郡之间有一群土匪。”郡守有些惆怅的说道。 “既然如此,大人为何不起兵剿匪?”陆言紧接着问道。 “只是那土匪聚在山间,很难抓捕,将近有前人,况且他在长沙郡和九江郡之间,那里根本没有人管辖。”郡守有些惭愧的说道。 陆言听这话也是明白了一些意思,要是想攻打百越,需要先解决这帮土匪,就算不从小路也要解决。 万一前方打仗,这些匪宼趁着兵乱,抢去粮食,也是一个隐患,“郡守大人,你可有那里的地图?”陆言略有打算的说道。 郡守自然不敢怠慢,慌忙命令侍卫取出地图交于陆言,“这些匪宼贼人在下会解决的,若是没有什么事情话,我们就先告辞了。” 陆言心中有事也就没有多留,倒是胡亥公子一直在郡守府上,根本就不打算出来,毕竟所有的设施都比不上郡守府。 府外十里外的军营之中,陆言展开地图,赵佗几人仔细观看,“想必这帮贼寇就在这百越、长沙郡、九江郡之间的岔口,地理优越,三面环水。”任嚣指着夹角说道。 “应该就是这里了,明日吾等便先派遣小部分士兵前去查探,解决了这帮贼人再说。”陆敬看着地图说道。 几人稍微商议好办法之后,便回到帐中入睡。 第99章 陆敬剿匪知王陵 长沙九江岔口处遍布丘陵,在最为里面的山丘之中居住着诸多的移民,全部都是匪宼,靠劫掠往来的船只和郡中的居民为生。 其中大部分都是从咸阳或者是直道中逃出来的,原因很简单,不想做苦力,就想占山为王,过一下潇洒的生活。 整个布局来看,前面为木质的观望台,外面还有一条护城河,很是符合正常都城的设置,怪不得九江郡的郡守不敢前来围剿。 长沙郡守府十里外,陆言坐在首位之上,陆敬三人并排而坐,“前面不过是一些匪宼,子文兄长先去打探一番如何?” “也好,不知道如何打探,若是冒然前进定然会被他们发现。”陆敬略做思考的说道。 “兄长只需要在外围观察,赵都尉带领一千精兵在山丘之中埋伏,他们若是发现你们就往上方来,到时候赵都尉用弓箭手刺杀贼寇。”陆言也是认真说道。 两人觉得此计可行,亦是点头,“任都尉,你在这里演练士兵就行,至于我先安排好胡亥公子再说。”陆言紧接着安排道。 午时,赵佗带着一千士兵直奔岔口处,陆敬则是带领几名士兵从水道出发,向着据点赶去,行动很是敏捷。 绕过几个丘陵,陆敬便可远远的看到山寨,整体的规模不大,但是地理位置相当优越,之后便下船在周围仔细记录情况。 此刻山寨之中,几人正在木屋之中闲坐,桌子上放着温润的茶叶,似乎全部都是劫掠过来的,为首的是一位三十岁出头的男子,嘴角留着短胡须,手上有着很厚的茧子,只穿一件破旧的常服,不过眼神很是犀利,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王陵。 他这一生总结下来就是追随了诸多大人物,不过还是跟对了人,效忠的这个人就是最后的汉高祖刘邦了,最后官至右丞相,被吕后夺了权,其实就是有名无实,气的他是在家里闭门不出,也算是善终。 不过现在还没有发迹,只是在山上当匪宼,“老大,外面的几拨人马已经转悠好几圈了,要不要抓过来?”门首的一位蟊贼说道。 王陵摆了摆手,“听说最近秦王派兵南征百越,我们这里有捷径,或许是来勘察地形,要对我们下手,我们静观其变就行,暂且不要出去。” 手下听到王陵如此说只是点头,“王二和王三大哥要带人出去。”那蟊贼说着看向了桌子一旁的另外两人。 正是跟着王陵跑路的王二王三,他们本是姓王,最后怕被官府知道,所以改名王二王三,唯有王陵没有改名换姓,他们两人索性跟了王陵,改叫二三。 听到手下这般说,王陵面色不善的看向了王二和王三,那两人只是低下头,“一切全凭大哥做主即可。”王二缓缓的说道。 此刻陆敬已经在外面转悠了好几圈,愣是没有人出现,只得绕道去了岔口,赵佗见到陆敬回来,立即从草丛中窜出。 “子文,后面可有匪宼追来?”赵佗有些小心的说道。 “哪有人追来,我派人四处观察,并没有任何的动静,还是回去禀告子玉去吧。”陆敬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说道。 赵佗见状只是点头,随即吩咐本部兵马原路返回,这边的陆言也把胡亥安排在了长沙郡守府中,以免惹出事端。 陆敬二人有些无奈的回到军营之中,然后取出中午所画的地图放在桌子上,陆言站在桌子旁边仔细端详。 中间有一个夹道,侧边是一条长河,正好和护城河连接,而进入百越的陆敬就在王陵山寨的后面。 “既然他们不出来,我们明天直接强攻,上面都是茅草,用火箭即可。”陆言认真的说道,刚来到这里不能被一个山寨牵制住。 陆敬三人当即点头,次日陆言为主将,带着两千兵马,一千弓箭手向着山寨赶去,而任嚣赵佗各埋伏在一侧,陆敬带着一百弓弩手断后。 看着前面的山寨,陆言眉头微皱,“快叫你们家主人出来,我有事相谈。”陆言对着高台喊道。 那上面的守卫耳语几句便向着高台下跑去,不到一时片刻王陵便从寨子之中出来,站在陆言对面的高台上。 “敢问阁下乃是何方人士?”王陵很是恭敬的问道。 “我乃秦国国尉兼南征大将军陆言陆子玉是也,阁下又是何人?”陆言双手抱拳道。 王陵看着前面的年轻人竟然不敢相信他任了这么多的官职,“在下山野村夫王陵是也,不知陆将军为何要攻我山寨?” 听到这个名字陆言并不陌生,不过如今已经为敌对,就算是刘邦也势要打上一仗。 “此寨乃是南征百越之捷径,若去百越必先取此山寨。”陆言缓缓的说道,正在这时,王陵冷笑一声。 只见水中有点动静,瞬间百十名寨子中的士兵从水中跃起,同时高台上数百名弓箭手快速放箭,陆言这边的马匹受到惊吓,立即后退,然后水中的士兵全部隐匿,同时寨子中的吊桥瞬间放下,寨子中王二王三带着士兵也冲了过来,而陆言这边本来人多,但是经过水兵惊吓,马匹混乱,又是一顿乱箭齐发,只得后退。 “正所谓兵不厌诈,将军得罪了。”王陵冷笑道。 下方的陆言快速回撤,“有序撤退,有序撤退!”陆言立即转身喊道,策马先行。 本来陆言这边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撤退时不忘蹲下放了几轮箭矢,然后立即向后跑去,陆言这边带着一千人马跑的比较快,后面的弓箭手则是被王二的贼军冲散,溃不成军。 赵佗和任嚣见事情紧急,立即接应陆言,同时原路杀回,最后面的陆敬听到前面有声响,便立即带着弓弩手冲了过去。 王陵以为陆言这边只有两千人马,所以并没有下令撤退,而是让王二和王三继续带兵追过去,大概也有千把人。 任嚣首先出去,把弓箭手集合在一处,赵佗带人立即冲了过去,王二以为都是溃军,所以并没有做过多的怀疑,继续前冲。 刚走到离寨子十里左右的地方,任嚣已经整理好弓箭手,赵佗带着兵马从丘陵上杀了下来,大概有五百多秦军。 王三见到气势不对,知道中了埋伏,就要示意王二撤退,哪知道任嚣首先放箭,瞬间百十人倒地,赵佗也是一鼓作气厮杀上去。 第100章 岔道口夜袭山寨 王三看到身后士兵受到埋伏,根本来不及再去管王二,带着手上的士兵有序撤退,加上赵佗从山丘上冲下来,寨子中的兵马被冲散成两股残军。 赵佗目标很是明显,直追逃跑的王三,王二也是意识到情况不对,但是没有往回跑,而是继续往前跑,任嚣示意弓箭手退下,带着手上的兵马追了过去。 此时陆言跑了一段时间,见到后面没有人追来,反而是陆敬从前面赶了过来,立即与陆言的队伍会合。 “子玉,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如何慌张?”陆敬有些疑惑的问道。 “没事,只是马匹受到惊吓,我便将计就计带着部队往回跑,想必这会任嚣已经擒拿贼人,你与我一起返回看看。”陆言有些违心的说道。 刚才的陆言确实被王陵的兵马吓了一跳,同时寨中兵马突然冲出,陆言的确有点不知所措,回身立即逃跑,只是吩咐下去放箭,骚扰一下敌军。 两人也不在多说,当即按照原路返回,没有走出一里的路程,便和王二的残兵碰到一起,子文首先冲在前面。 随即五十名弩手也跟上前去,不待王二开口讨饶,便命令士兵放箭,王二见事情有些不妙,前有敌人后又追兵,也没有多想,立即向着山丘上跑去。 手下的一众士兵,被陆敬连续催促着放了两次箭矢,几乎全部倒地,剩下的也是跟着王二跑到丘陵之上。 此时后面的任嚣也是追了上来,见到陆言没事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你要知道这还没有攻打百越,若是主将被蟊贼伤了,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见到王二已经上了山丘,任嚣立即命令手下的士兵追了过去,可能是由于心中很是害怕,王二和几个剩下的寨兵全部束手就擒于山丘上。 陆言又和任嚣的兵马整合的一处,向着寨子的方向赶去,至于王二等人全部被押到军营之中,以待处置。 而赵佗带领着五百人马丝毫没有顾忌,当即就把王三的小部队追回到了寨子之中,堵住了出来的去路。 两军对持片刻,陆言整理着手下也是全部赶来,刚才一场措不及防的打法,使得陆言这边损失了将近三百的弓箭手,当然,寨子之中将近损失了七百余人。 王陵此刻站在高台之上,脸色很是难堪,他也没有想到两边的夹道之中会有埋伏,陆言缓缓来到军队的最前面。 “你们这些贼寇,我本想好心找你们谈判,没想到你们竟然这般歹毒,真是此有此理!”陆言有些愤怒的说道。 不待王陵说话,陆言当即对着身后挥了挥手,一百名士兵立即排成一列,而陆敬的五十名弓弩手亦是半蹲在后面。 “放箭!”陆言当即喊道。 王陵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见到诸多箭矢飞来,竟然站在守卫的身后,下了高台,向着寨子中间跑了过去。 后面的弩手也是立即放箭,不一时,寨子中的高台上已经插满箭矢,寨子中的守兵也是胡乱的倒在台上。 “先撤兵。”陆言紧接着说道,立即向着后面走去,一千人马缓缓撤退,寨子之中王三和王陵对坐,脸上尽是无奈。 “大哥,事已至此,明日他们再来定拼个你死我活!那帮贼人定然杀了二哥以壮军威”王三很是愤怒的说道。 “我本以为这主将年轻不会有什么阴谋,没想到竟然设了这么多的伏兵,真是让人难以捉摸,休整部下,以待明日之战。”王陵有些感叹的说道,丝毫不理会王三。 而军营之中,王二和几名士兵束缚在一起,赵佗很是不爽的看着那人,由于询问得知是咸阳的服役逃走者,心中更是看不惯。 “陆将军,我以为这些人都是逃兵,不如杀了以壮军威。”赵佗首先开口道,陆言看了一眼旁边的任嚣和陆敬,两人亦是点头,果然被王三猜中。 “也好,拉出去斩了,尸体自行处理,头颅挂于军中。”陆言丝毫没有同情的说道,毕竟今日中午还追着自己不放,处死以助军心。 处理好这些人的事情,陆言才稍微叹口气,“今日子玉有所莽撞,实在让三位受惊了。”陆言有些惭愧的说道。 “这事情怪不得将军,只是那水中有伏兵也是万万难以想到,将军这般还能如此安稳撤退已经很不错了。”任嚣年纪最长,首先安慰道。 就在这时,外面的士兵也是走了进来,“启禀陆将军,外面的木排已经扎好,完全可以越过护城河。” “我知道,你先下去吧。”陆言摆了摆手说道,同时脸色很是神秘。 “今日三更就请赵都尉领兵,先去用箭放火烧了营寨,任嚣与陆敬从两边攻入寨中,杀他个措手不及。”陆言很是自信的说道。 赵佗三人也觉得妥当,当即领旨下去准备,这次陆言共让士兵扎了三个木排,趁着黑夜架到三个方向,那高台全部都是稻草,最易火攻。 晚间时分,赵佗酒足饭饱,先带领五百弓箭手缓缓前行到寨子最前面,而任嚣和陆敬各带一千士兵,从左右奇袭。 赵佗首先赶到寨子前面,见到只有几名守兵,立即下令放箭射死,然后点上火箭,再次向寨子之中射去。 此刻陆敬和任嚣已经把木排搭到护城河上,很是小心的越过用泥土构成的城墙,翻入寨子之中,陆敬先是冲到赵佗这边的城门口。 由于火势有些凶猛,根本不能放下木排让赵佗进来,任嚣比较果断,带领着手下的士兵当即冲入寨子之中一顿杀伐。 王陵等人也是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当即先把自己的一家老小藏到了寨子的最里面,然后带着王三向任嚣这边杀过来。 陆敬听到有厮杀声,也不在观察火势,立即支援过去,赵佗以为城口下面是泥墙,哪知道是塞得稻草,火势有点控制不住。 只得从两边绕入城中,和任嚣陆敬混做一处,“将士们听令,先捉拿贼首王陵,其余者格杀勿论。”赵佗进城直接喊道。 此刻的山寨之中已经乱作一团,王陵等人丝毫招教不住正规军的冲击。 第101章 王陵不敌终收伏 三名主将带领一千五百人,整整混战到天明,山寨之中的士兵也被冲击的四处躲藏,不过依旧没有见到寨主王陵和王三。 赵佗为人有些心狠手辣,抓了寨中的一百多名居民,全部处死,房屋一律焚烧,本来没有这么大的火气,只是因为这王陵躲在暗处根本不出来。 陆敬稍微看了一下寨中的情况,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所有的房屋明明已经没有地方躲藏,只有逃跑的可能。 心中想着,陆敬便带着手下的诸多士兵来到山寨的最里面,果然有条捷径,陆敬立即禀告任嚣和赵佗。 任嚣看了一下周围草木被人践踏,可以确定人完全没有跑远,立即带领一百马兵顺着小道搜索了过去。 不到片刻果然看到有居民缓慢前行,快速询问之后才知道王陵就在前面,任嚣丝毫不敢怠慢,以免让王陵逃到百越。 追了整整半个时辰,才在丛林之中发现王陵和王三两家,以及几名村民,加起来不过十人而已,任嚣立即下令捉拿回营。 王陵倒也老实,并没有做多大的反抗,只是乖乖速手就擒,赵佗这边也是安顿好所有的兵马,整理好队伍,收缴了寨中所有值钱的东西,也没有多少有用的,大部分都被烧坏了。 此时的陆言才从营帐之中醒来,胡亥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郡守府上跑了过来,正坐在陆言的旁边品茶。 “公子,你如何又来了?”陆言有些紧张的说道,同时立即下跪。 “免了免了,其他的三位都尉呢?”胡亥有些疑惑的问道。 陆言迅速整理好衣衫,“公子想知道,那就随着臣下出去看看吧。”陆言故作神秘的说道,缓缓地向着外面走了过去。 胡亥本来也是好奇,立即跟了过去,此刻赵佗等人已经带着王陵从山寨之中赶了回来,见到陆言出营帐赵佗立即下马行礼。 “拜见公子,拜见将军,一切很是顺利,贼首王陵已经捉住,岔口处山寨也已经全部烧毁。”言语之间很是高兴。 而后面被捆着的王陵则是有些沮丧的低着头,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反驳,“三位都尉辛苦了,先下去休息一番,这王陵我来处置。”陆言缓缓的说道。 赵佗立即躬身退下,王陵本来罪大恶极,不过看着身边还有几名小孩,陆言心中不免又起了怜悯之心。 “公子,你觉得这些人应该如何处置。”陆言随即转身问向了胡亥。 胡亥略作沉思,“这些人本来为帝国效力,却又逃走,实在是罪不可赦,不如就地诛杀吧。”话语之间很是淡然。 陆言眉头微皱,“这些人虽然是帝国的罪人,但是这些小孩子都是无辜的,若是他们失去了父母岂不是很痛苦,依臣下看来还是放了的好,以彰显帝国之威望。” 胡亥听后只是摆摆手,“既然子玉喜欢这么办,那就这么办吧。”说着便向营帐之中走去,也不在多做理会。 陆言也是当即命令手下的士兵为王陵等人松绑,“你们虽为罪人,但是这些小孩也不能没了父母,况且你们也没有专行杀伐,放了你们也无妨,另外赏你们一些金银细软,免了你们服役的身份,回去好好过活吧。” 王陵本来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陆言的几句话使得王陵心中又有了希望,当即跪下叩谢,后面的孩童亦是如此。 “不知道将军师从何人,用兵如此谨慎?”王陵很是疑惑的问道。 “荀子之门,齐国张苍也。”陆言连忙扶起王陵说道,同时把士兵取来的金银丝软送给了一旁的王陵。 “不知阁下何处安身?”陆言紧接着问道。 “回老家沛县,安生过活,不再如此惹是生非,上山为寇,扰乱民生。”王陵颇为感叹的说道。 陆言也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人老家竟然是沛县的,既然如此陆言也不强留,“王陵兄长一路保重,陆言就不远送了。” 听到陆言呼唤自己为兄长,王陵更是受宠若惊,让自己的孩子再三叩拜,这才肯离开,“陆将军,吾等告辞了。” 看着王陵离开,南征百越总算有了一个好的开端,不过陆言刚刚舒了一口气,这才想到胡亥还在军营之中。 差点忘了这号人,陆言也是立即向着营帐中走了过去,此刻的胡亥正在胡乱的翻找着陆言的书籍,陆言也不好发作。 “公子,为何不在郡守府中,偏偏跑到这里来?”陆言很是恭敬的问道,脸上尽量表现出和气的样子。 “那郡守太过古板,上次我把他的兵器库散了,心中也是过意不去,每次见面很是尴尬,所以我就向郡守辞别,向着这边赶了过来。”胡亥很是轻松的说道。 “明日我们就要离开长沙郡,莫不是你也要跟着过去不成?”陆言紧接着说道,脸上颇有些担忧,倒不是担忧胡亥安危,而是害怕自己被胡亥连累。 胡亥只是在营帐之中来会转悠,“子玉不用担心,你们打仗我只在军营之中即可,绝对不会惹出是非来,子玉你要相信我,当初你在咸阳的时候,不还是我保举你出来的吗?这点事情难道你就做不来吗?”胡亥当即辩解道。 陆言也是慌忙摆手,有些欲哭无泪,“公子跟着便是,子玉绝对不会嫌弃。”反正陆言这是看出来了,胡亥公子是不会走了,也罢,跟在自己身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如今王陵的营寨之中一片狼藉,陆言已经派人前去整理,那里可以作为一个据点,另外百越岭南之地的布局陆言也是有所了解。 中间便是桂林,上部乃是象郡,下方便是海南郡,桂林可以说是百越的中点,地理位置尤为重要,当然了,目前这些郡守还没有设立,但是大致就是这样分布的。 此次行军,虽然只有四万兵马,但是一定要把桂林占领,再做下一步的打算,至少要把所有的兵线连在一起。 当日陆言便辞别长沙郡守,整理好物资,向着百越之地深入,不过大部分军队还是先在外围,容陆言与三位都尉商议之后再做定夺,以免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差错。 第102章 合军作战入百越 百越之地放在现代比较繁华,隶属于现在的广东那部分地方,边缘沿海,但是先秦以前简直就是荒蛮之地,无人问津。 不过那里还是有人的,而且还有老大,而且老大的名字非常霸气,好像叫做百越族西瓯部族联盟酋长,简称译吁宋。 虽然没有先进的中原文化,但是其内文化非常团结,语言不同,对于外来者有明显的反抗情绪,当初屠雎将军就是被他们杀害。 说来这屠雎也是自讨的,人家都投降了,你还装爷爷,整天杀伐,被人干掉也是理所应当的。 如今陆言的部队已经从长沙郡搬到百越的边缘,部分物资也都准备充分,营帐之中,陆言坐在守卫,余下坐在胡亥、赵佗、任嚣、陆敬四位。 “赵都尉和任都尉都是来过百越的,此事你们二位以为能否先去议和,然后再做打算。”陆言首先开口说道。 赵佗当即起身,“这个可能不行,他们与我大秦素来行不通,只能出兵攻打,况且上一次的屠雎将军大肆屠杀百越蛮人,也使得他们不是很信任大秦士兵。” 陆言也是觉得有理,“你们可知道他们住处都分布在何处?”陆言紧接着问道。 “百越地广,共有三处蛮人住所,南方则是联盟酋长译吁宋所在之地,其余便是百越中心和上方不毛之地,而且沿海人多,中部和上方加起来也有几万余人。”任嚣很是认真的说道,两方的兵力也是较为平衡。 不过百越蛮人善用毒箭,便与设计陷阱,也使得秦人吃了不少亏,最为主要的是百越多丛林,士兵容易得瘟病。 这次出行,陆言特地带来了百余名咸阳的医术精通之人,特来研制药物,以防不测,王陵所在的寨子后面的小道也是通往百越的唯一道路。 商量诸多时辰,陆言也有了初步的作战计划,”任嚣,你先带领百余名士兵前去探路,吾等再次稍作调整。” 毕竟任嚣的年纪大,做事稳重,陆言还是比较放心的,任嚣也不含糊,当即接下命令,下去挑选人马,准备择日出发。 陆言做事谨慎,不敢有任何的冒犯之举,次日任嚣便带领着以前的本部兵马向着百越之中前进。 大概将近半天的行程,任嚣才走出丛林,不过前方却是一片沼泽地,任嚣只得用木棍横在期间,很是小心的走过去。 至于马匹先放在丛林之中,越过沼泽,便是一处山丘横在前方,任嚣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在半山腰中稍事休息,继续向着山丘上走去。 刚到山丘之上便可以看到有烟火冒出来,原来山丘的下方虽然不是平原,但也是一处不错的地方,其中有着不少的房屋。 最为主要的是,这些未被开化的人民还会畜牧养殖,也算是很不错的了,任嚣仔细观察,发现不远处还有一座城池,应该是蛮人的第一个据点。 而且城池的另一边还看不到有没有居民,不过在任嚣多年的行军经验来看,就算有应该也是木屋茅草之房屋,就算蛮人在不懂兵法,也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建造两座城池。 任嚣稍微看了一下居民,和几年前见到的差不多,皮肤略显铜黑,和秦人士兵有些很大的差异,而且衣服最主要的还是兽皮。 有些穿的麻衣,都是上次屠雎将军留下的,事隔多年,没想到这群蛮人还在用着,实在有些节约。 晚间时刻,任嚣越过沼泽,在丛林之中睡了一晚,次日清晨,急忙赶回军营之中,陆言听到这般说辞,也是有些皱眉。 有山丘又有沼泽,着实难以进兵,唯一可以驻兵的地点便是沼泽以外的丛林地带,只要派人在山坡之上守好,便可万无一失。 营帐之中,陆言有些愁容的坐着,打仗可真不是闹着玩的,看着面前的地图,陆言只觉得有些头疼。 “这里丛林驻兵三万,另外弓箭手和马兵全部在沼泽两侧,也不知到这古城的后面是什么情况,真是头大。”陆言心中暗道。 这时胡亥也从外面跑了进来,陆言本来多想,哪知道又被胡亥拉过去喝酒去了,当真是怠惰,等到安排好胡亥,陆言才从帐中回来。 赵佗三人已经在营帐之中等候多时了,“将军和胡亥公子的关系真是好啊,不管什么时候公子都不忘了将军。”任嚣有些打趣的说道。 陆言只是摆了摆手,“胡亥公子年纪尚小,担待即可。”说着又来到木桌前面。 “不知道诸位对此地图有什么看法?”陆言当即指着桌子上的地图说道,也该说说正事了,如今出征两月有余,竟还没有和百越蛮人打过一仗。 “子玉,我看就在丛林之中安顿,用树木作为掩护,悄悄前进,绕过山丘,一举攻下城池,到时候外围这些居民不攻自破。”陆敬首先起身说道。 陆言又看了看任嚣两人,“我觉得此计不行,古城之后并不熟悉,盲目进兵若是有沟壑沼泽,定是全军难逃。”赵佗当即指出问题说道。 “诸位稍安,我以为先在丛林之中安顿三万人马,熟悉环境,另外一万,沼泽两侧,山丘以下各部秦军五千,再派人巡视山谷最为合适,此为本部兵马再往前方探路,另外若能见机抓几个蛮人回来问清楚状况最好。”陆言缓缓的说道。 三人也是点头同意,只有如此这般徐徐前进,才不会生出什么事端,陆言并没有慌张,先派了一千兵马收拾丛林,前方一排树木暂且不拔,作为掩护。 另外由赵佗和任嚣带着五千兵马,越过沼泽,在山丘下方安营扎寨,探寻其他小道,亦或是蛮人所居之地。 至于陆言完全就是胡亥的贴身管家,由于到了丛林深处,陆言更是不敢懈怠,五十名弩手更是不敢离身,以免被什么野生动物伤到。 所有辎重行李全部小心安置,就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只是一日的时间,所有的事情全部安排妥当。 另外砍下的树木全部用麻绳捆扎一起扔入沼泽之中,三五人同行并没有什么危险。 第103章 首战告捷收古城 陆言在这边有序不紊的进行着,山丘的另一边,似乎并没有发现已经有四万军队压境,依然是日出而耕,日落而息。 古城外围都是一些蛮人,只有另一边是荒原,另外两座城池距离这座古城稍远,虽然呈三角形,但是根本不能快速赶来救援。 山丘之上,赵佗和任嚣各自带着一千兵马从两边绕过去,若是发起进攻,必须把这边的地形熟悉,两人虽不是老将,但也上过战场,所以勘察地形尤为熟悉步奏。 晚间时刻,两人已然从山坡之上看清古城局势,城门共有两个方向,后门是朝着陆言军队这边,另一个前门是朝着对面的方向。 营帐之中,赵佗和任嚣已经从外面巡视回来,陆言则是在帐中仔细琢磨如何对敌,很是让人头大,本来一个现代人去研究古代兵法就有些难度,更何况这里还人生地不熟。 见到两人回来,陆言连忙起身相迎,“那古城前方的事情可有其他县城?”陆言很是着急的问道。 “启禀将军,这古城左右前方几十余里的地方分别有两座城池,似乎是桂林南城和桂林北城,距离古城甚远。”赵佗很是认真的说道。 陆言只是来回踱步,“如此看来,必须速速拿下古城,方能不被南北城的人发现,趁黑出动,二位将军可有办法一举拿下。” 任嚣脸色有些难堪,似乎对此没有十分的把握,现在最关键的是不知道城内有多少士兵,若是盲目攻城的话很有可能失败。 “还是从长计议的好。”任嚣有些担忧的说道。 赵佗只是摆摆手,“将军勿忧,这般蛮人不懂兵法,趁着黑夜突袭,定然能够一举拿下,然后伺机与另外的南北城形成对立。” 陆言虽然知道有风险,但是依旧觉得赵佗说的计策可行,“待到子文兄长回来的时候,我在从长计议。”陆言没有立即下决定。 用兵之计,在于谨慎,越是如此,越要稳下心来,晚间时刻,陆敬勘察地形完毕,四人全部在帐中坐定,此刻的陆言心中也有了缜密的计划。 木桌之上铺着地图,陆言这些天思前想后,身子也是疲倦,不过已经有了计划。 “我有一计,三位暂且估量如何,连弩的射程较远,先由子文带领一百弓弩手和弓箭手为先锋,攻打外侧的正门,赵都尉率领士兵隐藏在城门外丘陵处,任都尉在城外不远处埋伏士兵进行伏击,他们不追也罢,若是追了出来,赵佗都尉趁机入城,,给他们来一个引蛇出洞如何?到时候任都尉在攻其不备,定能拿下古城”陆言很是认真的说道。 赵佗看了一眼地图,觉得还不错,“只是这古城的后门住的都是蛮人,若是他们从后面逃跑,岂不是功亏一篑?”赵佗有些疑惑的说道。 “赵都尉果然是心思缜密,这点我也早已想到,明日你们攻打前门的时候,我带领兵马把后门扫荡干净,诸位不必担忧。”陆言很是自信的说道。 这般安排只需要一万兵马,任嚣三千,陆敬一百弓弩手另派一千弓箭手,赵佗和陆言各带三千,分别前行。 事情商议安排好之后,陆言也示意诸位下去休整,“明日一战只可胜不可败,首战若败士气下跌,更是举步维艰。”陆言很是沉声的说道。 赵佗等人亦是点头应承,“吾等若是战败,任凭将军处置。” 次日,趁着夜色,任嚣带领三千兵马先在荒原之中的丛林之中埋伏起来,赵佗则在古城右侧隐藏,至于陆言则是就在沼泽前方,山谷后面。 待到清晨时分,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陆敬亲自带领兵马从山坡的顶端向着古城的正门跑了过去,而且故意制造声势。 古城之中,一名中年莽汉坐在虎皮椅子之上,皮肤黝黑,衣服全部都是兽皮,下面也是坐着几位老头,这位便是古城城主小酋长。 本来很是舒服的在城中吃喝玩乐,但是听到有队兵马从古城一侧绕了过来,立即召集城中长者,商议对策。 “诸位以为如何?”小酋长毫不在意的说道,脸上并没有焦急之色。 一名身穿麻衣的长者首先站了起来,“刚才已经有消息传过来,大概只有一千名左右的士兵,若是他们前来攻城,定让他们尸骨无存。” 这名长者名曰桃父,原来蛮人本无姓氏,总喜欢叫做一些比较接地气的名字,那就是动植物的长者父亲,桃父便是如此。 “既然他们有一千兵马,我就率领五千人马作战,看他们如何防备。”小酋长很是得意的说道。 说话间,陆敬也从山丘之上赶了下来,二话没说直接用弩箭射城上的守卫,接着便是弓箭手放箭,片刻间,城上已有百人阵亡。 小酋长也是慌忙来到城上,见到城门前不过是一名二十岁的年轻人,心中自然不惧,立即对着下方喊话,可是本来就是蛮夷之人,陆敬哪里听到懂,只是作出一副不屑的表情。 上面的小酋长以为陆敬在侮辱他,立即命人打开城门,然后出战,陆敬首先和那蛮人小酋长交战数个会合,根本不分胜负。 又是来回十多个会合,陆敬假装体力不支,立即命令士兵撤退,若是兵家高手,一眼便可看出来这是假装逃走。 奈何小酋长本来激战正酣,见到陆敬突然逃走,哪里顾得上其他,率领手下几千人马立即追了过去。 古城后方,陆言带领着三千人马一路厮杀,很快便来到古城后门,由于小酋长带领了诸多人马出去,后门的防备有所不当。 陆言也是立即下令攻城,由于城上人手不够,只得强守城门,几轮弓箭手下来,城上已经没有了蛮兵,陆言不给他们增援的机会,先架云梯,之后直接把城门拱开。 而赵佗见到小酋长带领士兵追赶陆敬而去,也从前门顺势而入,陆言与赵佗二人当即便把古城占领,发布诏书,投降者不杀,不到一个中午,整个古城的人全部投降。 小酋长带领着诸多人马追着陆敬已经有十多里的路程,丝毫不知道城中的事情,这时陆敬也是慢了下来,对着后面冷笑一声。 正当小酋长迷惑之时,任嚣的兵马也是从后面杀出,使得小酋长有些措手不及,方知道自己中计。 第104章 收民心整合军队 小酋长见到后路有人围追堵截,便一不做二不休,当即下令向着陆敬这边冲了过来,既然回不去古城,那便去桂林南城。 陆敬见状立即下令放箭,奈何小酋长等人横冲直撞,从陆敬的旁边直接策马奔腾而来,陆敬立即示意人马靠边而站。 任嚣在后面当即迎面而来,只是和陆敬打了一个照面,又向着前面追了过去,他们也没有想到小酋长竟然会如此做,直接弃城而逃。 一路荒原,任嚣向前仔细观察,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桂林南城,觉得追下去会有危险,只在后面放了百十发冷箭,便下令撤军。 此刻古城之中,诸多长者倒也明事理,直接投降了陆言等人,不过陆言哪里放心,还是把这些老家伙囚禁了起来,令军中将领治理古城。 晚间时刻,任嚣也从荒原路径赶了回来,城中的诸多事宜已经安排妥当,只要把三万士兵迁到古城的后面,便算是解决了部分的事情。 不过陆言做的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普及一下语言,另外还要学习一些这些蛮语,毕竟好的沟通才能促进融合,另外只要有蛮兵加入秦国的兵力,陆言都会给他们粮食。 古城大殿之上,陆言坐在首位,其次便是胡亥、赵佗、任嚣、陆敬,虽然不能骄傲,但是还是要庆祝一番的。 席间任嚣最是有些脸色不好,“将军,任嚣未能逮捕到城主实在是有些惭愧,还请将军治罪。”言语之间很是无奈。 “任都尉差矣,今日已经尽力,无须治罪,那城主只是逃到桂林南城,都尉还有机会抓住他的。”陆言略有些打趣的说道。 “多谢将军恕罪,在下不时攻打南城之时,定要擒住城主,献于将军。”任嚣稍微有点精神的说道。 酒过三巡,诸位军官也各自回营,整个大殿之上唯有胡亥还在饮酒,陆言只是有些皱眉的在一旁看着,当真是个顽童。 想到古城攻下,陆言心中便很是高兴,“胡亥公子,以后这古城任你游玩,任你放肆可好?”陆言很是淡定的说道。 胡亥有些疑惑的放下手中的酒杯,“子玉为何如此放纵于我,我虽是公子,你也不必这般袒护我。” “那是当然,我这般说话是有条件的。”陆言故作神秘的说道。 “条件?什么条件?任我游玩我便答应你”胡亥说罢将手中的清酒一饮而尽,心中也是有几分好奇。 陆言当即为胡亥斟满酒杯,“公子,这条件你可听好了,古城任你游玩,但是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得私自出城,只能在城中游玩。” 只有这样才能限制住胡亥,安心打仗,胡亥只是笑笑,一把拉过陆言,“子玉陪我饮酒,我便答应你。”旁边的陆言只是叹气,这小子以后还让我保他周全,如此行径不知谨慎怎么能周全。 桂林南城之中,小酋长也被南城主请进城中,见到小酋长这般狼狈模样,南城主不觉有些惊讶。 “三弟,你这般是如何回事?”南城主坐在大殿之上很是不客气的问道,这南城主穿的乃是布衣,丝毫不像蛮人的模样,反而有点像汉人,长的有点文静,说的一口很流利的蛮族语言。 见到南城主有些责备的模样,小酋长也是无奈的低下了头,他和南城主北城主乃是三个兄弟,小酋长和北城主都是蛮人装束,唯有南城主向往汉人,所以城中布置和古城有所差异。 “二哥,我只是不小心遭遇秦军暗算,所以逃到了这里,还请二哥出兵帮我夺回城池。”小酋长厚着脸皮的说道。 南城主的眉头微皱,“秦军素来勇猛,当初秦军攻打象城的事情你都忘了吗?你暂且安置下来,我会派人打探的。” 小酋长虽然是莽夫模样,但是丝毫不敢和南城主顶嘴,谁也不知道南城主的城府有多深。 “一切全凭二哥安排。”小酋长有些没有底气的说道。 古城之中,清晨陆言从大殿之上有些头疼的起来,胡亥还在一旁躺着,陆言随手示意旁边的侍卫服侍胡亥公子下去,另外收拾一下大厅。 城中的事情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所有的军队并没有安排在城中,只有几千军队治理古城,另外的全部安排在古城的后面。 正在陆言洗漱的时候,赵佗也是从古城外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布帛,上面写的都是蛮文,陆言根本看不懂。 “赵都尉,这是什么意思?”陆言甩了甩手说道。 “南城主来信说,愿意结盟秦军攻下北城,只希望秦军不伤害城中居民即可。”赵佗把信中的内容稍微说了一遍。 “要结盟,可信吗?”陆言满脸疑惑的说道。 赵陀也是面带疑色,他们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个南城主,如何相信他,而且只凭一封信就说投降,实在有些太过天真。 陆言扔下手中的布帛,对着赵佗摆了摆手,“把任都尉和子文兄长叫来,这件事情从长计议。” 赵佗立即领命下去,陆言独自坐在大殿之上,这要比在营帐之中舒服多了,桌子上摆着一张地图,正是古城、桂林南城、桂林北城的地理位置,正好呈现出三角地势,而且桂林南城和北城相距很近。 片刻之后,三人也从外面走了出来,陆言当即备好茶水,让赵佗说明其中缘由,“两位觉得这事情真实与否?”陆言当即开门见山的说道。 “这如何能信,本来就素未蒙面就要结盟,实在是太过荒唐。”陆敬首先说道,对眼前的信封很是不以为然。 任嚣虽然没有太过表明自己的意思,但是心中也是觉得这南城主太过儿戏,不可相信。 “依在下看来,就算是计,我们也可将计就计,看这南城主是否诚心。”赵佗缓缓的说道。 同时指了一下地图,“南北城距离不远,我们派使者过去,让南城主突袭北城主,若是他愿意拿北城主献于我们,我们就结盟。” “可是城中的人说他们是兄弟,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任嚣有些担忧的说道。 陆言当即拍了一下桌子,“就按赵都尉说的办,他献上北城主我们不杀便是了。” 第105章 攻北城意在古城 这次陆言和赵佗的意见出奇的一致,但是唯有陆敬和任嚣有点拿捏不定,认为就算是真的结盟,面对如此刁钻的请求肯定也会放弃的。 “反正南北城都要攻占下来,结不结盟只是他们时间的问题,这样挑唆他们,耗费兵力能够更好的占领南北城。”陆言缓缓的说道。 任嚣听罢也觉得有理,不再多说,至于子文全部听从陆言的安排,毕竟是兄弟两个,意见总要统一才行。 当日中午,陆言修书一封,让城中蛮人带给了南城主,说来这个南城主确实是假结盟,只是目前还不知道如何才能取得陆言的信任。 正在百无聊赖的时候,古城方面也把书信送了过来,南城主片刻不敢耽搁,慌忙取出书信查看,其中所说的问题不禁使得南城主大吃一惊。 小酋长在旁边看着二哥的面容有些疑惑,“二哥,他们是如何说的?怎么样才同意结盟?” 南城主稍微叹气一声,“他们要我把北城主献给他们,表示我结盟的诚意,否则将大兵压境,直接攻城。” “这群秦人真是岂有此理!哪有让兄弟相残的。”小酋长说罢直接把布帛扯碎,南城主只是冷笑一声。 “使者,你回去告诉你们家将军,就说我南城主愿意献上北城主为人质,但是我兵力不足,还请你家将军出兵一万助我攻打北城主。” 殿下的使者也是有些惊讶,没想到南城主竟然答应了,“二哥,大哥平时待你我不薄,若是要献出大哥,我宁愿不要古城。”小酋长在下面嚷嚷道。 “废物,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你且回去准备吧,带领一万兵马择日在北城十里外会合,我会带领五千人马前去攻打北城。”南城主很是认真的说道。 不容得小酋长辩解,使者已经带着书信返回古城,小酋长有些愤怒的看着南城主,想责备南城主几句,但是又不敢。 “三弟不明我意,暂且不必生气,你过会带人去大哥那里,告诉他在北城十里处设兵,我五千兵马实为一万兵马,先假装去攻打北城,故作诈败,那时古城秦军定会派来一万兵马前来支援,让大哥牵制住一万兵马,我诈败之后不返回南城,火速攻打古城,一举拿下乃是上策也。”南城主很是认真的说道。 而小酋长有些憨厚的挠了挠头,“二哥,我有些不明白,你还是修书一封吧,以免出现什么差错。” 南城主瞥了一眼小酋长,随即让旁边的侍官修书,把自己的计划很是明白的写在其中,交于小酋长,让他务必带给大哥北城主。 古城之中,使者也把南城主的书信交还给了陆言,就是陆言也没有想到,南城主这小子竟然同意了,真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原来陆敬以为南城主会重义气,包括任嚣也是这般认为,见到书信过来,不免有些对南城主失望。 大殿之上,陆言静坐,“子文兄长,你且去查探一下南北城有没有什么来往。”陆言当即安排道。 赵佗仔细看着书信,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二位不用着急,若是南城主真的出兵,我们便去支援。”陆言缓缓的说道。 “可是我们的一万兵马过去之后,南北城主合力夹击我们,岂不是会败得一塌涂地,还是小心为妙。”任嚣很是担忧的说道。 陆言也是同意的点了点头,“任都尉所言有理,到时候南北城主不交战,我们便不出兵,以为如何。” 赵佗和任嚣也不在多虑,如今只有这么办了,而且陆敬已经去打探消息,暂时静观其变最好。 此刻陆敬正带领着十几人,也在南北城之间埋伏,没有多少时间,果然小队人马从南城出来,不断的向着陆敬这边赶来。 眼看快要走近的时候,陆敬当即示意手下用长棍挡住马匹,这队人马正是小酋长等人,说来这小酋长反应极快,见到有埋伏,立即让手下的人绕到前面。 由于冬日,到处都是干草,加上马匹躁动,使得周围尘土飞扬,根本看不清远处的人在哪里,陆敬也是随便的抓住旁边的蛮兵。 倒是小酋长自己趁着慌乱,当即从后面跑了过去,待到陆敬看到小酋长的时候,已经在二里之外的地方了,陆敬毕竟对于周围的地势不熟悉,也不敢下令手下的人去追,只是捉住几名蛮兵。 小酋长受到埋伏,更是谨慎,一路上从北边绕到北城,根本不敢走大路,还好只有一路埋伏,顺利赶到北城。 陆敬带着几名蛮兵,不再耽搁,当即回来禀告陆言,但是看到是几名蛮兵,也就没有稍加审讯。 只是把他们囚禁起来,没有当回事,殊不知这些蛮兵心中也有打算,若是秦军问起来,全部招出来也无妨,反正自己知道的也不多。 不过小酋长赶去北城,也使得陆言的疑惑减少了许多,让陆言更加坚信了南城主,原来陆言以为这小酋长怕北城主受到伤害,前去报信的,毕竟莽汉还是比较重义气的。 剩下的时间陆言便在古城之中等着消息,若是南城主出兵,陆言便让赵佗做好准备,随时准备接应过去。 北城的城主府中,小酋长也顺利把信送给了北城主,说来这北城主的长相和小酋长有几分相似,只是面容显老而已。 “二弟果真如此安排?”北城主拿着书信有些疑惑的问道。 “大哥,二哥的计谋你还不清楚吗?若是成功了,古城和秦军全部都可以一网打尽,到时候我们便可以向联盟酋长请求奖赏。”小酋长很是认真的说道。 北城主只是来回踱步,这般计策在他看来还是有风险的,只是不知道有何处疏漏,“二弟可还有其他的交代?” “这个到没有,只是让大哥在十里外设伏兵,其他的事情二哥自会处理。”小酋长亦是紧接着说道。 听到如此安排,北城主也就不再怀疑,立即吩咐下去,在北城十里外丘陵之中设计伏兵,依照二弟的计策来看,只要牵制住秦军一万兵马就行。 第106章 将计就计向南攻 只是过了几日,南城主便训练好所有的蛮兵,而且外面探兵有消息传来,北城主已经在十里外设好伏兵,使得南城主不在做过多的犹豫。 当夜便写了一封书信交给了陆言,告诉他明日便出兵北城,让陆言做好随时支援的准备,两人合力擒拿北城主。 古城之中,陆言拿着南城主的书信,心中很是犹豫不决,没想到南城主做事情如此果断,还真对自己的兄弟下得去手。 就在陆言思索之间,赵佗三人也从外面赶了进来,陆言当即把翻译的书信递给了赵佗,“赵都尉,你以为如何?”陆言缓缓的说道。 “在下愿意带领一万人马前去支援,只是若是他们合力攻打我们这点还是要防范的。”赵佗心有不安的说道。 任嚣在一旁拿过书信仔细审度,觉得此事并非如此简单,“我们的侦探兵在南北城之间都有防范,若是有什么意外我们可以及时改变军队动向。”任嚣缓缓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让赵都尉出兵,我们三人在古城中静观其变,然后在做定夺,可是赵都尉一人如何应付得了两面夹击。”陆言有些担忧的说道。 “将军放心,赵佗愿意领兵前去。”赵佗当即跪在地上说道。 见到赵佗如此,陆言只是点了点头,“等到南北城打起来的时候,你便过去支援,暂且下去整理军队吧。” 此时的南城主从城中以及周围召集一万蛮兵,他们虽然出兵,但是南城此时已空,不过南城主也没有多想便浩浩荡荡的向着北城出发,而北城主另择五千兵马埋伏在北城与古城中间的地方,剩下的五千兵马则是与南城主对敌。 南城主亲率大军,一路上迤逦前行,“对着下面的副将吩咐过去,一会儿装作佯败,若是古城有大军赶来,我们便绕道直接去古城。” 副将得令,立即传三军,而北城主已经在城墙之上,见到大军前来并没有多么的慌张,而是很悠闲的站在城门楼上。 小酋长也是站在一旁,“大哥,二弟的军队来了,我们要不要出去迎战?”小酋长望着前面五里的地方说道。 “暂且等一等,过会我们装作打仗,不要有任何的杀伤,二弟撤去之后,我便去那十里处接应,到时候秦军定然大败,古城唾手可得。”北城主很有自信的说道。 “大哥英明。”小酋长当即躬身说道,不到片刻,南城主带着军队也是赶了过来,并且对着城门楼的北城主挥了挥手。 北城主心中会意,当即带着五千兵马从城中出来,与南城主做马对视,“大哥,二弟的意思你可明白?” “怎么会不明白,趁着没有探子兵还是早点动手演练一番吧。”北城主缓缓的说道,南城主也只是笑笑,立即迎上前去。 “大哥记住,过会小兵来报,秦军距离北城十里的时候,你便佯装追我,我绕道去古城。”一个回合过去,南城主快速的说道。 此刻北城小兵也是快速赶向古城回禀陆言消息,陆言得到消息之后,立即命令赵佗出兵支援,赵佗也不敢怠慢,当即点兵,迅速前去支援。 而南北城主看着战局焦灼,实则就是打着玩,没有一人伤亡,就在这时,古城蛮兵也是赶了过来给南城主报信,说是赵佗带兵正向着这边赶来,眼看就要到北城十里的地方了。 “大哥,就此告辞吧,你去拦截他们,我去古城偷袭,量他们肯定不会在古城布防。”南城主颇显自信的说道。 而赵佗带兵逐渐向着北城十里的附近赶来,只觉得周围很是安静,“你前去探路。”赵佗对着旁边的小兵说道,心中很是疑惑。 不过前面并没有异样,赵佗强压住内心的烦闷,快速的向着前面赶了过去,刚刚过了北城的十里处,后面的北城蛮兵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拦住了赵佗的回头路。 赵佗知道中计,没有立即返回,而是径直向着北城赶去,哪知道北城主也赶了过来,正好和赵佗迎面撞上,使得赵佗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什么情况?”赵佗心中暗自琢磨道,难不成北城主与南城主合谋欺我秦军,不过北城主已经来到赵佗的前面。 “秦军,汝等中计矣。”蛮兵之中一名中原人喊道,赵佗见到前后有蛮兵夹击,知道已经没有办法逃掉,只得硬着头皮前去迎战。 “将士们,援军马上就到,陆将军早就识破此计,大家随我冲啊!”赵佗为了宽慰士兵,大声的喊道,同时向着前面的蛮兵冲了过去。 北城主也不在多说,立即迎战,赵佗虽然被包围,但是依旧有一万的兵力,不过将士们心中惶恐,稍占劣势。 此刻的南城主带着自己的一万兵马,绕道快速的向着古城赶来,不过此时的探子小兵也先一步赶到古城,把事情禀报给了陆言。 陆言得到消息,听说赵佗被围,南城主调兵一万攻向古城,只是在大殿之中来回踱步,与此同时陆敬和任嚣也是从军营赶了过来。 “赵佗被围,南城主来攻,诸位以为如何是好?”陆言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陆敬本来年轻火气大,听说此事当即猛地捶了一下桌子,“我就知道这帮蛮人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结盟的。” 倒是任嚣很谨慎,“如今还是先去救赵佗最为稳妥?”任嚣看着地图说道。 陆言眉头微皱,仔细的看着地图,而且这里还有三万兵马,心中不觉有了一个对策,“我有一计,如今城中还有三万兵马,南城主说是带五千兵马,却招来一万兵马,想必城内空虚,我们便并分三路,陆敬带领一万兵马前去救援赵佗,之后火速赶回支援,快去勿慢。”陆言认真的说道。 陆敬当即领兵下去,“任嚣,如今南城之内无人,你带领一万兵马从山丘侧面绕过去,务必直接拿下。” “那将军你?”任嚣有些担忧的说道。 “胡亥公子在城中,况且这里还有一万兵马,我来牵制住南城主,待到陆敬打败北城主之后,从后面奇袭南城主,让他丢城丢命,估计南城主快要来了,你从后门带兵前去。”陆言快速的安排道。 任嚣也不敢耽搁,点兵一万,绕道山丘而去。 第107章 占两城桂北孤立 南城主心中只想着占领古城,丝毫没有想到南城兵马空虚,正满面春风的向着古城赶来,势要为自己的三弟夺回城池。 陆言派走陆敬和任嚣之后,立即在古城前门布防,如今攻城之人变为守城之人,只要弓箭手在就行,况且一万兵马不足为惧。 时值中午,南城主也是从北城赶到陆言方向的古城,见到城中空无一人,以为中了自己的计策,心中很是高兴。 立即命令士兵取出攻城梯,想让蛮兵直接攀上古城之中,而在城门楼之上,陆言紧靠着城墙,观察下面局势。 两排弓箭手已经就位,陆言当即摆手,前排弓箭手立即起身放箭,根本不看情况,紧接着便是第二轮,不过哀嚎之声很是嘹亮。 “城主,古城之中有埋伏,如何是好?”一名副将站在南城主旁边有些惶恐的说道。 南城主目光阴冷,“还用你告诉我吗!给我继续强攻,一定要拿下这座城池。”语气中很是不甘心。 陆言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几轮下去,城下已经损伤千余人,立即站起身子略微向下面看了几眼,同时换了一身铠甲,走下城楼,带领士兵站在城门口。 “开城门迎敌!”陆言当即喊道,对面是一万人,我们这边也是一万人,有什么好怕的,陡然之间城门大开。 南城主见状自然很是激动,正要率兵攻进去,哪知道从城内涌出五千兵马,陆言骑马立在首位,有些阴翳的看着南城主。 “蛮人之首临近城下,取得首级者重重有赏!”陆言对着后面的士兵喊道,同时古城左右侧当即出现五千人马,原来陆言以为有变,早在两边设下埋伏。 陆言毕竟是将军,当初也跟着张苍学习了几年武术,虽然底子薄,但是有基础,不待南城主废话,当即策马向前攻了过去。 众士兵见到将军如此勇猛,亦是赞叹,并跟着陆言冲了过去,践踏着刚才被射死的蛮兵,直接把南城主的军队冲散,瞬间变成一顿混战。 秦军兵器精良,加上未战之前南城主已经自损一千蛮兵,心中有些恐惧,只是且战且退,稍微有点气势就被压了下去。 陆言本来就不擅长杀人,刚冲到人群之中,稍微挥舞几下兵器便从后面回到楼上观战,没想到胡亥已经在城中等着陆言了。 “子玉可是战累了,本公子代你出马。”此刻胡亥穿着一身军装说道,还没有听陆言解释,便骑马冲了出去,这下还了得,陆言立即从旁边牵来一匹良马。 紧紧跟在胡亥公子后面,胡亥倒是比陆言杀伐果断,冲进人群之中,片刻便取敌方士兵首级,很是威武。 “公子小心,注意身体。”陆言慌乱的喊道,同时观察着南城主的位置,已经跑到距离古城几里远的地方。 看样子这是要撤退啊,不过秦军一直粘着蛮军,根本没有办法有效的撤退,只得徐徐后退,不被牵制。 而任嚣带领的一万人马,翻过山丘,直达南城,没想到此时的南城竟然城门都没有关闭,还有行人往来。 南城主以为这次打仗不会波及南城,所以根本没有进行任何的防范,任嚣看见此等机会心中很是激动。 当即命令手下士兵,直冲南城之中,迅速将南城占领,其中蛮民当真是叫苦不迭,虽然有蛮兵阻挡,任嚣丝毫没有留情,全部斩于马下,不待多时举城投降。 任嚣稍微整理城中的事务,便写信交于部下带给陆言,而古城战区之中,秦军愈战愈勇,而蛮兵只是后退。 再看北城附近,赵佗气势衰弱,依旧在顽强抵抗,加上赵佗本人武艺精湛,纵使北城主一时片刻也难以将他屈服。 秦军在蛮兵之中来回周旋,由于地势不明确,也是不断的有人伤亡,开始的时候,赵佗说有援兵,大家自然奋力抵抗。 可是都鏖战许久,根本没有援兵到来,士气大跌,赵佗无能为力,只得苦苦坚持,北城主则是有些骄傲的打杀秦军。 陆敬得到小兵战报,寻路而来,终于见到赵佗军队,见到两军厮杀一片,立即命令手下之人火速支援,同时自己也加入战场。 本来北城主已经占据优势,只要擒住赵佗便可大功告成,无奈秦军死伤过半,就是擒不住军中的赵佗。 “赵都尉,子文来也!”陆敬对着混乱的军中喊去,一把长枪突入重围,来到赵佗的身边。 赵佗也是长舒一口气,“子文来,吾等得救矣。” “北城主是何人?我去会他。”陆敬精神抖擞的说道。 赵佗指了指前面那名莽汉,陆敬虽然只有二十岁,生的也是强壮,见到莽夫一般的北城主丝毫不惧,直接砍杀过去。 北城主占据优势,见到突然杀出一万秦军,心中的防线也是彻底崩塌,“有序撤退,有序撤退!”当即对着手下喊道。 蛮兵损伤不到一千,全部聚在一起,护着北城主向着北城赶了过去,赵佗心神疲倦,只是在后面收拾残兵。 陆敬带着赶来的一万士兵向着北城主的逃跑方向追了过去,那些没有马匹的蛮兵几乎全部被陆敬斩杀。 把北城主追进城中才算了事,此时赵佗也整理好军队,与陆敬会合,按照陆言的命令,火速赶回古城。 从南城出来的不止有秦兵,还有一股不愿投降逃出来的蛮兵,打听到南城主的所在,前来互道消息。 此时南城主已经被且战且退,走了五里多的路程,见到一股蛮兵过来,心中很是惊讶,立即策马前去询问。 那股蛮兵当即跪在南城主旁边,眼神涣散,“城主,南城丢了。”蛮兵有些无奈的说道。 “什么,南城怎么会丢!”南城主有些怀疑的说道。 这个时候,陆言和胡亥两人带着秦军又追了过来,“城主,还是先去北城暂避吧,秦军带领一支队伍突袭南城,半个时辰举城投降。”蛮兵哭泣着说道。 南城主只是叹气,当即收编南城赶来的蛮兵和自己的残余部将向着北城赶去,恰巧这个时候赵佗和陆敬正好从北城方向赶来。 加上后面的陆言和胡亥,共有两万多的兵马把南城主剩余的兵马包围其中,不过南城主目前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第108章 北城地情势难辨 本来是一场不错的计划,但是奈何秦军兵多,反应迅速,所以南城主并没有占据任何的优势,反而丢了一座城池。 南城主只得带着手下的几千残兵向着北城跑去,他本以为自己的大哥会把赵佗的一万秦军全部灭掉,不过他好像多虑了,虽然秦军死伤众多,但是很快便调整了过来。 大队人马刚刚离开古城没有多远,便听到前方又有马蹄声,而且尘土飞扬,不知有多少兵马,着实让南城主心中敲起了鼓。 此刻陆言也从后面追了过来,不得不让南城主继续前行,本来陆言是不想追的,毕竟兵法有言穷寇莫追,奈何胡亥公子兴起,根本不想停下。 赵佗和陆敬此刻正向古城火速行进,见到前方好像有问题,不想正巧和南城主撞在一起,二话不说,赵佗首先冲上前去。 被他哥哥阴了一波,必须在他弟弟身上捞过来,陆敬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赵佗,看到前方的正是南城主,也是立即跟了过去。 而胡亥也是从后方赶来,南城主心知不妙,只得从左侧带领残军冲出一条血路,无奈秦军人多,南城主直接被擒,所有蛮军全部覆灭。 南城主本无姓氏,俗称二酋长,但是没有南城主霸气,姑且称之为南城主,此次战役秦军损伤六千有余,而蛮兵损伤一万有余。 蛮兵投降的全部囚禁,没有投降的全部斩杀,当夜任嚣安排好南城诸事,也从城中赶了回来,心中自然是美滋滋。 北城主听说自己的二弟被擒,也是有些无能为力,只是在城中和小酋长黯然伤神,寻求对策。 在他们看来,只有求救南越诸族,可是南越距离甚远,根本不能行进,反观北边的象城,又被长沙郡、黔中郡、蜀郡包围,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而联盟酋长译吁宋身处南海更是无法联系,所有两人甚是惆怅,城中军队凑满最多有一万五千余人,而且还都是杂兵,着实处境艰难。 古城之中,陆言款待众人,这次陆言直接把首位让给了胡亥公子,这小子确实有些凶猛,陆言现在也是让他三分。 赵佗任嚣等人依次而坐,“今日一战,又降一城,实在是鼓舞军心,虽然损伤众多,也算是喜忧参半吧。”陆言缓缓的说道,同时敬酒。 “那接下来如何,还有一座桂林北城,若是拿下,百越中部算是全部占领了,虽然不知道深处还有没有城池,但是这样一来可以联和长沙郡和蜀郡直接攻占象城。”任嚣心思缜密的说道。 陆言也是点头,“诸位,今日大胜,何必去谈明日之事,暂且饮酒,明日再说。”胡亥趁着酒劲说道。 旁边的陆言有些尴尬的笑笑,“明日再说,明日再说,大家喝酒吃菜。”随即对着几人使了个眼色。 当晚,因为胡亥一句话,大家当真是喝的烂醉如泥,还好北城主没有夜晚攻城,要不然秦军定当损失严重,退出百越。 次日中午时分,陆言才洗漱完毕,另外让士兵带来了南城主,说来中原人着实聪明,入百越来不足两月,竟然有人已经学会百越诸族的土著语言。 当然不是陆言,和这些蛮人对话,还是需要翻译的,南城主只是一夜光景,看上去很是憔悴的站在那里,眼神之中看不出喜怒哀乐。 陆言当即请南城主坐下,倒上茶水,“南城主,我们来谈个条件,只要你劝服北城主,这桂林南城还给你,如何?”陆言说着把茶水递给了南城主。 接过茶水,南城主有些怀疑的看着陆言,“你这么做,没有任何好处,我怎么能信你,把我大哥拉下水。” “你身为蛮人,不知我中原喜欢以德服人,只要你们服从大秦,这地方还是由你们治理,我们只是走个形式如何?”陆言循循善诱的说道。 “这是真的?”南城主有些激动的说道。 “自然是真的,我们只是来让你们臣服的。”陆言很是低声的说道。 南城主很是听话的跪拜下来,“吾等臣服,一定臣服,我这就去劝大哥三弟。”南城主神情稍微好点的说道。 见到南城主这般,陆言也不多说,示意士兵把他带下去,整饬一下,过会便让他回北城好好说一下。 反正在陆言看来,不动刀兵是最好的事情,毕竟诛人不如诛心,兵家最高境界,便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南城主刚刚出去,赵佗便从外面走了进来,刚才他也是听到了陆言的安排,心中很是怀疑这种策略。 “陆将军,让南城主去无异于放虎归山。”赵佗很是着急的说道。 陆言只是摆了摆手,“不见得,以一座城为代价,他能不动心,若是真不动心,怎么会被吾等擒住。” 赵佗也觉得有理,“将军真的给他一座城,这般岂不是亏大了?” “城当然不给,就算是给也要派秦军看守,无论如何,秦军在这里都要做最高长官,他们只有执行命令的份。”陆言很是低声的说道。 两人说话间,南城主穿着整齐,俨然就是一个秦人,陆言看过不禁点头,“南城主,如何说话,你该知道,只要投降,我们设立副将便直接离开。”陆言再次说道。 “将军放心,我定让大哥投降于秦军。”南城主信誓旦旦的说道,看来这世上能够打动人的还是利益为首。 陆言又稍微安排几句,便派来几名秦军跟着南城主出了城,径直的向着北城赶去。 古城之中,赵佗虽然不是很同意陆言的做法,但是目前来看确实想不到其他的办法,“将军,你觉得以后如何治理百越之地?”赵佗忽然问道。 陆言手中拿着茶杯来回转悠,“尊重,而后与之通婚,名为和辑百越。” 这本来是赵佗想出来的,既然他问了,陆言现在教给他也无妨,省得以后他为南海郡守的时候苦思冥想。 “赵佗受教了,将军真是博学多才,仅一言乃至理。”赵佗当即躬身下拜说道。 第109章 桂北城不战而降 南城主自从被抓,心中也想着逃跑,不过见到秦军对待投降蛮军的态度还不错,自己的思想也是有所转变,加上桂南城丢失,更是坚定了投降的信念。 把自己的哥哥拉下水也算是让这片蛮荒之地少动刀兵吧,此次去说服北城主,陆言还特意让南城主穿上秦国服饰。 桂北城之中,北城主和小酋长也是忧心南城主,本来计划好好的,没想到南城主竟然被擒住了,南城也失守了。 只是半天的时间,南城主便从古城来到桂北城,北城主听说南城主前来,心中也算是有些着落了,最起码三个人之中最聪明的就是南城主了。 桂北城外,北城主亲自出城来迎接南城主,不过看到南城主的装束之后,心中不免有些担忧,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请了进来。 北城大厅之中,三个弟兄按照主次位置做好,“二弟,你这是要做什么?怎么穿成这般模样?”北城主最先开口道。 南城主摆了摆手,“如今古城和南城都被秦军占领,我此次前来,想必大哥也猜到了几分。”言语间颇显无奈。 “莫非你是来劝降的?”北城主眉头微皱的说道。 “二哥,古城没有夺回来就算了,为何今日还要来劝降,你说那秦军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小酋长反应更为激烈的说道。 南城主自斟自饮一杯清酒,不断地理着思绪,“大哥,三弟你且听我一言,如今三城之中,两城尽失,东瓯和南越距离此处甚远,肯定不会前来支援,至于象城,中间夹着三道水峡,也是无助。” “我知道此刻的北城孤立无援,但是这般投降我实在不能接受。”北城主稍微有点性子的说道。 “此次秦军前来,不止要占领我们这三座城池,还要北征象城,南下东瓯南越,我们这里只是他们的第一步,你若是不投降的话,唯有刀兵相向,倒时候整个城池都是亡魂,你又怎么对得起这城中百姓。” 南城主说完亦是稍微叹了一口气,小酋长正要说什么被北城主打断,“二弟,你们南城现在如何?” “南城现在被秦军治理,一切尚好,所以说投降也不一定都是坏事,此次前来征讨的陆将军,并非前些年的屠雎,很是爱民,到时候这三座城只是走个形式,还是由我们治理,这般说来,投降有何不可。”南城主循循善诱的说道。 旁边的北城主心神不宁,但是脸上似乎很是赞同南城主的想法,如今南城和古城已经全部被占,若是不投,几万大军压境也是个问题。 “投降也行,我要亲自与那陆将军谈判,说明情况尚可。”北城主言语之间稍有缓和,南城主见到如此,心中也是稍显宽慰。 唯有一旁的小酋长一直默默不语,脸色很是难堪,“三弟,你这又是为何?难道不想投降?”南城主看向一旁的小酋长说道。 小酋长瞥了一眼南城主,“我就是不想投降怎么了,我们有精兵良将,为何要投降他们,二哥你且说说。” “我什么也不说,就凭你有再多的精兵也是无益,你终究是不会用啊。”南城主指着自己的脑子说道。 说的小酋长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三弟不同意没有关系,毕竟大哥同意了,这等大事还轮不到古城的酋长做主。 “既然如此,大哥何不随我一同前往古城,与陆将军商议事情。”南城主紧接着说道,北城主连忙摆手。 “这可使不得,万一我被囚禁了起来怎么办,这样的话,岂不是没有任何的好处,还丢失了城池。”北城主有些惶恐的说道。 南城主立即为北城主斟满温茶,“大哥,我这般被俘虏过去,将军都肯放回来,何况大哥亲自去投降,这般诚意,他还有什么理由擒拿大哥。” 北城主听后也觉得有道理,当即命令手下人备好马匹,决定亲自前往古城,以表诚心,免得妄动干戈。 虽然小酋长一脸的不情愿,但是在自己的大哥二哥面前,根本没有他说话的份,只得骑着马惭愧的尾随其后。 陆言在古城之中也是苦等消息,听说北城主前来,心中更是激动,慌忙吩咐下去备好茶水食物,这次南城主确实没有让他失望。 赵佗等人听说北城主要来,也是不免感到诧异,心中更是佩服陆言,没想到这一搏成功了。 古城外,陆言亲自出城远迎,北城主见到陆言这般诚意,心中的疑虑也是打消了大半,反而对陆言更加的敬重。 两队人马叙礼完毕,皆在城中落座,“北城主此次这般果断,吾等也是佩服,我大秦是绝对不会亏待各位的。”陆言很是大声的说道。 “只是不知道将军如何安排这三座城池?”北城主还是很犀利的说了出来,明面上是问如何安排城池,实际上是问如何安排他们。 陆言稍微端起酒杯敬了北城主一杯清酒,“这秦国的酒食如何?”陆言颇有深意的问道。 “比起城中确实精良许多。”北城主有些茫然的说道。 “我准备每座城池留下两千士兵,以及诸多副将,与当地百姓共同生活,你们的习俗我们自然尊重,当然,这些人只是为了你们服务。”陆言很是客气的说道。 北城主有些怀疑的看了一眼南城主,“你们也不用这般拿捏不定,我大秦已经派出数十万军队,势要一举荡平东瓯南越,以及象城,你们这里不过是一个据点,若是你们不介意的话,这城中也可以全部住上秦军。”语气之中颇有些狠意。 这般软硬兼施,使得北城主有些妥协,“既然如此就按照将军说的办,只是将军所说的数十万军队可是真的?” “那个自然是真的,况且秦国地处中原,有诸多衣物布帛,想必比你们的虎皮兽衣要方便许多,能够一起交融,何乐而不为?”陆言依旧缓缓的说道。 “将军说的极是,吾等愿意臣服秦国,效犬马之劳。”三位城主也是立即跪拜道。 第110章 设三城北上象地 安排好三位城主的事情,陆言才稍微有些疲倦的伸个懒腰,正要准备回房休息,哪知道赵佗却从后面跟了过来。 陆言有些疑惑的看着赵佗,“赵都尉还有什么事情吗?”赵佗没有说话,而是示意进屋说话,似乎事情比较隐秘。 “将军,如此安排是否有些仓促了?每座城池只安排两千秦军,到时候我们离开他们若是反了,岂不是前后夹击。”赵佗终于把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 陆言并没有反驳,只是点头,“赵都尉言之有理,子玉自然有办法安排,如今三位都在城中,我已经秘密派出陆敬和任嚣。” “在安排两千秦军的同时,我又命令他们沿途收伏蛮兵,每座城主各征调三千蛮兵,这样一来,他们还拿什么反,过不了多时我们便去象城,这些蛮兵正好带路,此番下来岂不是一举两得。”陆言颇显自信的说道。 赵佗仔细琢磨,也觉得有道理,如此折换下来,城中蛮兵大大减少,倒是秦军反而增加不少。 “将军英明,陀佩服至极。”赵佗很是诚心的说道。 陆言有些疲倦的打个哈欠,“赵都尉,派去咸阳城传讯的小兵还没有回来吗?”陆言转而说道。 “这个倒还没有,不过长沙郡和蜀郡已经选出良将和两万将士,但是没有秦王的命令,我们调动不得。”赵佗说话间有些无奈。 原来在半个月前,赵佗和陆言已经商议如何攻打南越和象城,南越暂且不说,如今陆言的军队已经在百越腹地。 象城的位置则在长沙郡和蜀郡之间,所以这次陆言准备来一个三面夹击,而且象城乃是百越第二大城,仅次于南越龙川城,所以陆言早就有所准备。 只要把象城拿下,便可以一举攻下南越,东瓯自然不再话下,只是陆言觉得兵力有所不足。所以让另外两郡出兵。 “既然传讯小兵没有过来,那就暂且安置眼前的三座城池,顺便看看秦人和蛮人一起生活的情况如何。”陆言有些好奇的说道。 北城主整整在古城住了十多日的时间,陆言虽然是有软禁的意思,但是对待他们非常的恭敬,看起来倒是像有点舍不得。 次日下午,陆敬和任嚣前后从桂林南北城赶了回来,陆言心中焦急,也是立即出去迎接,两人的面色倒是还不错。 “情况如何?”陆言没等两人下马便直接问道。 “将军勿忧,一切安好,而且三千蛮兵征调的很是顺利,此刻可以让城主回城了。”任嚣脸色很是得意,陆敬也是在一旁点头。 听到这番回答,陆言还是比较满意的,立即让手下的士兵去请三位城主,大厅中也是备好了饭菜,不仅是为任嚣二人接风洗尘,也是恭送三位城主回城的时候了,至于小酋长这号人物,还是要送走的,因为古城不会再交给他了。 “如今城主在此多时,城中可能也是疏于打理,我看两位也该回城看看了,子玉随想久留,奈何两位都是城主,城中事务还是需要管理的。”陆言敬酒间无意说道。 北城主听说可以离开,心中很是高兴,“多谢将军这些时日的款待,回城之后定不忘将军之大恩。” “城主多礼了,这般和气也是多亏诸位识时务,吾等大秦也不愿杀戮,回去之后还请城主以德服人,多多治理城内百姓。”陆言很是有深意的说道。 席间北城主多次叩首,直至午时,三位城主才谢别,小酋长则是跟着北城主去了桂北城,毕竟南城主并非莽夫,哪里容得下他。 南城之中,南城主回去之后顿时感到有些激动,诸多时日没有回来,心中甚是想念,有种多年归乡的感觉。 不过仔细观察总感觉有些不对的地方,心中也没有多么在意,当走到城府外才发现,诸多的守卫都是秦军和蛮军交替站岗。 另外城中的百姓亦是秦人和蛮人相互同行,而且秦人似乎比蛮人还要多,看到这种景象,南城主只是笑笑。 “原来诸多时日的逗留,只是为了秦人更好的在这熟悉地理习俗,陆将军真是用心良苦,值得佩服,只希望三弟和大哥能够看明白。”南城主有些感叹的说道。 不过南城主确实多虑了,北城主回去之后,心中很是仰慕陆将军之风采,尚不足二十的年龄,竟然这般知书达理,如此招待自己,实在是三生有幸。 至于城中的秦人,陆言也说了,只调过去两千,城中有秦人走动也属正常,心中丝毫没有要反秦的念头,反而认为秦人都如陆言那般为人谦和。 倒是小酋长一路上脸色很难堪,但是看到自己的大哥二哥这般满意,就算有再多的委屈也得咽到肚子里去。 经过将近半个多月的时间,桂林三城的事务总算圆满解决,陆言心中不知道有多欢畅,虽然上次北城赵佗受埋伏损失诸多士兵。 再加上派出驻守城池的六千士兵,当然又在本地招兵九千,算起来陆言这边还剩下三万五千多的士兵,但是真正的秦军只有两万多人。 三城之中的秦人和蛮人生活在一起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异样,很是和谐,陆言自从闲下来就在大殿之中研究兵书。 虽然是现代人,但是回到了古代,必须按照冷兵器的方法去打仗,兵书终究是第一要领,比其他的书似乎要重要一些。 就在陆言孜孜不倦读书的时候,赵佗手中拿着诏书很是高兴的走了进来,“王上那边如何说?”陆言当即丢下兵书问道。 “王上说了,百越之地,两郡之兵,全凭陆将军做主。”赵佗说着便把诏书递给了陆言,看着上面的小篆,正是赵高的笔迹,应该不假。 陆言又稍微看了几遍,便吩咐下去,“赵都尉,去把子文和任都尉叫来,我有要事商量。”陆言很是谨慎的说道。 赵佗自然不敢怠慢,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赵佗也是愈加敬佩陆言,片刻间,三人全部来到书房之中。 “子玉,王上又有什么交代吗?”陆敬很是好奇的问道,安排好三城事务之后,陆敬也是闲得慌。 “王上没有,我有。”陆言说着当即摊开了百越的地图。 第111章 去两郡调遣良将 “如今桂地稍安,吾等择日便可攻打象城,殊不知从这里到象城需要过浈阳、寻峡、中宿以及诸多小谷,虽然难但是隐秘,只要蜀郡和长沙郡出兵,拿下象城根本不是问题。”陆言指着地图说道。 陆敬三人看着地图也是点头,以为此计可成,“不知道将军如何安排,吾等定当遵循将军旨意。”赵佗恭敬的说道。 陆言略作思考,“任都尉带兵谨慎稳重,其余三万五千兵马全部由任都尉带领,子文兄长则为副将,跟随任都尉一起绕过三峡五谷直扑象城。” “赵佗带兵迅捷,可先去蜀郡,与蜀郡郡守所荐良将从上攻打象城,而我和胡亥公子前去长沙郡,带领长沙郡郡守所荐良将,从正面迎战象城,算算时日,诸位所需时间最多半月,因此半月之后务必赶到象城周围,半月之后我会派兵绕到象城附近告诉诸位如何行事,三位以为如何?”陆言很是认真的说道。 从地图上看,赵佗前往蜀郡的路途最远,其中还要经过黔中郡,而任嚣和陆敬的路途不远,但是最为坎坷,只有陆言的最方便。 这也不是陆言非要走这条路的,要是没有胡亥公子,他也可以跟着任嚣证明自己的实力,只是条件不允许而已。 “一切全凭将军安排。”三人也是齐声说道。 陆言稍微叹了一口气,“诸位知我,如此劳累诸位子玉心中也是有愧,奈何旁边有胡亥公子,所以不能与诸位并肩而行了。” 对此陆敬三人还是表示理解的,毕竟又不是什么大事,商议完所有的事情之后,几人各自回屋收拾行李。 任嚣等人的行李倒还好,倒是陆言这边有点多,大殿之中,陆言稍微背了一个包裹,带了三名士兵,只是迟迟不见胡亥公子出来。 外面的陆言也是眉头微皱,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径直地向着胡亥的房间走去,哪知道这小子竟然把这些天在古城收集的玩物全部打包了。 见到陆言进来,胡亥也是有些高兴的擦了擦脸角的汗水,“子玉,站着干嘛,过来帮忙啊,这些东西本公子一个人带不完。” “公子这些东西臣已经命人画好图纸,完全可以在咸阳造出来,眼下还是赶路要紧。”陆言很是谨慎的说道。 “咸阳没有能工巧匠,如何做得出这等精致的玩物,还是带走的好。”胡亥很是低声的说道。 陆言二话不说,拉着胡亥当即离开了房屋之中,“你们几个伺候胡亥公子上马,午间时刻在百越岔口会合,若是公子不听你们可以随意处置,后果我来负责。”还没有等胡亥还嘴,陆言翻身上马离开古城。 胡亥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子玉,只得乖乖上马,“或许这些东西咸阳的能工巧匠可以做出来吧。”心中有些委屈地说道。 几人在古城分开,陆言径直来到长沙郡守府,毕竟前些时间见过面,又听说陆言打了胜仗,心中更是钦佩。 郡守府上,老郡守已经备好茶水,陆言叙礼完毕,也是不再废话,“郡守大人,不知道一万兵马准备的如何?” “启禀将军,不知王上的旨意何在?”长沙郡守为人谨慎,虽然有些得罪陆言,但依旧缓缓的问道。 陆言也不含糊,当即从袖口掏出来布帛,“王上诏书在此,还请郡守大人详读。”陆言说着将诏书摆在桌子之上。 郡守看到诏书,心中也是明白,“启禀将军,既然诏书在此,老夫也就不再多说,至于一万兵马全部驻扎在郊外,暂时没有主将。” “为何没有主将,先前不是让你钦定的吗?”陆言面露疑惑的问道。 “这个事情说起来也惭愧,主将名叫刘逸,也算是一名将才,本来是准备让他去的,只是他听说将军十七八岁,很是不服,宁愿赋闲在家,也不愿出门相助将军。”郡守大人很是和气的说道。 陆言眉头微皱,刘逸这人他还是有所耳闻的,不过是象郡第一任郡守而已,竟然还嫌弃起自己来了。 “你去派人把他带来,我亲自与他会话。”陆言有些沉声道。 长沙郡守哪里执拗的过陆言,只得派人去请刘逸,如今的刘逸正在家中饮酒,听说主将已经从古城回来,要见自己,也是有些不屑。 不过毕竟有人来请,当即换了一身常服,随着士兵一起来到了郡守府上,只是对着郡守行礼,丝毫没有理会旁边的陆言。 “你就是刘逸?”陆言当即开门见山的说道,根本没有打算让他坐下回话,只是有些直愣愣的看着刘逸。 “正是。”刘逸三十多岁,相貌平常,不过脸上的络腮胡很是引人注目。 “你打过仗吗?带过兵吗?”陆言紧接着问道,刘逸看着陆言问话,心中有些无奈,虽然自己的名声很好,但是却不曾带兵打仗过一次。 “这个不曾。”刘逸有些低声的说道。 “君如今三十有余未曾征战沙场,而在下年不过二十已经连战诸座城池,论起将才君可比得过我,在下在咸阳三载,伴读太子,修饰皇陵,出城剿匪,君可比得上我?”陆言很是犀利的问道。 刘逸额头的汗水已经渗出,只是不断的用着袖子擦拭,“将军所说在下自愧不如。” “既然自愧不如,为何让你去打仗你还有嫌弃之心,莫不是你这满腹经纶,诗书兵法都是拿不出手的花拳绣腿?”陆言饮下清酒说道。 “这些?”刘逸刚要说话,陆言起身就要离开,“郡守大人,这种无能之辈有何可举荐,不如在下亲觅良将,告辞。”陆言故作生气的说道。 刘逸见到陆言如此表现,也知道此人有大才,只是自己有眼无珠而已,心中想着,当即跪在陆言面前。 “臣愿为将军效力,甘受驱使。”刘逸立即说道。 陆言慌忙扶起刘逸,“君既然想通,表现一番亦无妨。”不过陆言的脸色依旧有些不好看,使得刘逸更加的谨慎。 在陆言面前玩手段,可惜刘逸还是有点差,稍微讲讲道理,刘逸便心服口服。 第112章 三军见势围象城 既然刘逸同意带兵,陆言当即请刘逸入座,刚才就当什么事没有发生,只要愿意合作,你我还是主将之分,若是不愿意,趁早回家种地去吧。 “君为副将,与我共同攻打象城,不知君有几成把握?”陆言很是淡定的说道,同时为刘逸斟满一杯清酒。 刘逸慌忙接过酒杯,心中一阵忐忑,“我出生于长沙郡,早年游历黔中郡、巴郡,对于象城附近的地理颇有了解,或能胜任。” “郡守大人举荐定然不是一般人,暂且回去休整一番,明日便带兵出发如何?”陆言亦是紧接着说道。 毕竟这里距离象城相比其他两路,倒是从蜀郡最为便利,但是从岔道口到蜀郡的距离较远,所以权且商议之后,长沙郡必须先出发。 刘逸为人还算谦和,带兵严整,在陆言看来完全可以胜任,“在下定不会辜负将军之意,决心克服象城。”言语间很是恳切。 次日清晨,陆言便告辞长沙郡守,和刘逸、胡亥公子带领一万兵马向着象城赶了过去,若是拿下象城,便可以直抵南越东瓯,百越之地尽归大秦。 再看陆敬一方,秦军共有两万多人,蛮兵共有九千人,任嚣带领蛮兵五千,秦军一万,探寻前面蛮荒路途,而陆敬则是在后方运送粮草物资,虽然举步维艰,但也稳重。 大概十天的时间,便穿过中宿,诸多小谷,已经完全接近象城外围,很是隐秘的驻扎在十多里的地方,若是在中原汉土,或许几万军队很容易被人发现,但是象城附近诸多的丘陵水流,加上草木,很难发现大军。 至于赵佗,快马加鞭很快就来到蜀郡,说来蜀郡郡守还是非常热情的,一万士兵早就备好,全部都是当地的民兵,另外推荐的主将名叫方弼,也是当地有些声名的人物。 说来这个方弼和刘逸都差不多,不过是百越诸郡的第一任郡守,书上并没有过多的记载,所有资料仅是一句话而已。 赵佗整理好兵马,不敢耽搁,火速从蜀郡外围向着象城出发,陆言这边也是如此,越过诸多河流,也算是在象城外面驻扎完毕。 从地图上来看,陆敬任嚣一队,赵佗方弼一队,陆言刘逸一队,呈犄角之势,而象城就在三军驻地的中心,诸多蛮兵加上秦军共有五万五千人之多。 军营之中,陆言另起布帛,写封书信,决定先让赵佗的部队试试水,探探象城之中的虚实,纵使有五万兵马,亦不可掉以轻心。 赵佗身处蜀郡位置,若是攻击象城绝对不会有什么意外,若是派任嚣,搞不好部队会全部暴露,为了以防万一,赵佗绝对是不二人选。 象城北上方的十里处,便是赵佗驻地,接到陆言的消息后,心中也觉得妥当,随即率领手下两千兵马,直接攻打南下位置的象城。 打仗之前,暂且可以先分析一下象城的局势,象城地处蛮荒,不与桂林三城有太多的来往,反而和巴郡、黔中郡很是密切,而陆言的军队正好和这两个郡的地理位置错开。 另外象城的另一边,也就是岭南,所谓的广西西部,越南北部,素来没有人烟,所以若是陆言和赵佗这边猛烈强攻,象城军队只有向两个方向逃跑,一个是巴郡,一个是桂林南北城。 不过这次的战略计划,是先围剿,若是不投降,那就要从逃跑的路上设埋伏,此次赵佗不过先去试探而已。 象城之中,城民所穿衣服大多和秦军没有多大差别,几乎全部都是从巴郡附近进口,所以还不算是太过荒蛮。 城主则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面容宽大,略显黝黑,身穿衣服皆是粗布麻衣,和秦地的富豪有点类似。 赵佗的军队很是迅捷,半日时间便赶到象城北门城下,城主得到消息,表现略显夸张,城主本来与中原有过来往,没想到这次竟然派遣军队来攻打自己。 大殿之中的城主很是不服气,立即命令手下人前去查探,听说只有两千兵马,更是气愤,这着实是看不起象城的军队。 当即下令,站在城中放箭,而且都是毒箭,赵佗来到城门前还没有答话,城上便放下诸多箭矢,赵佗无奈,只得后退。 另外被箭矢射中的秦军,几乎都是不治身亡,很是恶毒,赵陀当即率领余下部队返回驻地,另外密报陆言情况。 反倒是象城城主很是得意,看着秦军的两千士兵还没有动手就被自己赶走,心中很是舒畅,自然有些骄傲。 巴郡以南,乃是陆言所带秦军驻地,营帐之中,看着赵佗所来书信,眉头微皱,桂林南北城尚不用毒箭,没想到这象城不算蛮荒,竟用毒箭,实在恶毒。 “刘副将,你以为如何?”陆言当即把手中的布帛递给了旁边的刘逸,希望他能出点谋划。 刘逸手中拿着布帛,又看了一下地图,脸色似乎有些神秘,“臣以为我们可以夜袭,正所谓兵不厌诈,晚上先用箭矢加上明火烧城,然后攻入城中。” “那时若象城城主防备有碍,定然会带家属逃离象城,而逃出象城只有两条路径可选,其一通往巴郡,其二便是通往桂林南北城,以此设伏,定然可以一举拿下象城。” 听了刘逸的计划,陆言也是同意的点了点头,不过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这般若是设伏,兵马如何攻城,倒不如让任嚣和赵佗攻城,陆敬在桂林三处水峡设伏,陆言便在巴郡处设计埋伏逃兵。 陆言心思稍作踌躇,最后还是下令攻城,具体步奏乃是让任嚣从南门攻城,赵佗方弼从北门攻城,各带一万人马,而陆敬带领部分蛮兵和秦军在中宿谷口设计埋伏,共有五千人,另外刘逸带领五千人马在巴郡入口设计埋伏,共计三万兵马,其余军士营帐休整。 而陆言则是和胡亥公子在帐中等候消息,不是陆言不想上前线,只是害怕胡亥公子没有人保护,所以才这样安排。 你要知道这胡亥公子一个人要比五万大军还重要,所以务必要好好保护,而且陆言是主将,若是有什么闪失,定然会是士气大跌,如此安排,最恰当不过。 第113章 占象地城主被擒 诸事安排妥当,陆言则令三军将士休整五天,待到象城没有防备之时,打他个措手不及,而且还要刘逸陆敬先去巴郡、中宿谷口附近埋伏。 此刻象城之中很是安逸,前些时日赵佗带领两千士兵观察使得象城有所谨慎,不过诸多时日没有消息,城门楼多出的防守也全部撤去。 城外夜深人静,任嚣的一万兵马带着云梯徐徐前行,快到象城的时候,所有的火把全部熄灭,先遣小兵试探情况。 确认没有多余的守卫之后,任嚣当即下令点燃火箭,向着城中射去,云梯也是当即架到城楼之上,诸多士兵立即向着城门楼爬去。 而城中正在熟睡的城主被外面的声音惊醒,立即叫来侍卫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听说有股秦军在南门攻城,反而表现的有些冷静。 “传令下去,全部军队调往南门,定要守住城口,不让敌人进来。”城主镇定的披上外衣说道。 任嚣这边的士兵进展的很顺利,诸多士兵已经爬上城楼之上,不过城中的蛮兵也是全部赶来,现场厮杀一片,很是混乱。 城主站在外围看着秦军已经被控制住,心情也算有些平静,哪知道就在这时北门的士兵慌忙来报,说是北门片刻被攻破。 原来任嚣进攻南门的时候,赵佗已经赶来,为了让任嚣的部队吸引注意力,赵佗并没有同时和任嚣攻城。 而是让任嚣先一步攻城,待到城中的蛮兵前去支援,赵佗立即放箭搭云梯,当即打开城门,一万秦军迅速涌入城中。 “启禀城主,北门破了,南门如此防守也是无异,还是赶紧逃走吧。”旁边的士兵很是焦急的说道。 刚才还冷静的城主,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渗出,“北门共有多少兵马?”城主有些虚浮的说道。 “秦军共有一万有余,如今若是继续留守南门,北门士兵就要攻过来了,还请城主早做定夺。”旁边的士兵无奈的说道。 城主只是来回踱步,南门局势很是焦灼,北门已经攻破,“传令下去,带领剩余部队从西门绕水峡赶往桂林南城,以求救援。”象城城主无奈的说道。 殊不知桂林南城已经被攻破,而且陆敬已经在中宿谷口设计埋伏,此去不过是羊入虎口而已。 象城城主逃走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象城,在南门防守的诸多士兵也是士气大跌,任嚣这方又占据了优势,直接攻破南门。 不到片刻的时间,任嚣和赵佗的军队相遇,如今城中除了居民,已经没有可以战斗的象城蛮兵。 “我们追还是不追?”赵佗看着任嚣说道。 任嚣只是摆了摆手,“将军早就料到城主会逃往南城,所以让子文在中宿谷口设计了埋伏,这次定能生擒象城城主。” 赵佗只是点头,“将军当真是神机妙算。”两人说话间,一名中年军人也是走了过来禀告情况,而且指派秦军勿要烧杀抢夺,他便是赵佗副将方弼。 城中之事暂且不提,且看城主带着两千士兵一路小跑,径直来到中宿谷口,而陆敬已经在山坡之上等候多时。 看到有火光不断靠近,而且军队不多,像是溃军,陆敬已经判定此人乃是象城城主,待到军队走进,陆敬一声令下。 山丘之上箭矢如雨,巨石滚下,城主有些慌神的后退,而前面的士兵则当场被砸死的有几百人。 待到城主想要后退,五千兵马立即从山丘之上举着火把而下,一时间整个山丘犹如白昼,象城城主以及诸多士兵就地被擒。 次日清晨,捷报频传,陆言当即带领着胡亥公子来到象城之中,虽然有点狼狈,但是已经在登名造册,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快到午时的时候,陆敬带着被俘虏的蛮兵和城主赶到象城,陆言也是亲自出去迎接,子玉的这个兄弟就是给自己长脸。 象城的大殿之中,陆言坐在首位,任嚣、赵佗、陆敬、方弼、刘逸各做下位,虽然这次刘逸没有战功,但是也算出谋划策了。 城主则是有些狼狈的跪在下面,其中家属全部囚禁起来,“将军,还请饶了我吧,我愿意归降,愿意归降。”城主有些沮丧的说道。 “诸位以为如何?”陆言没有根本没有正眼看象城城主,而是转而问向了旁边的诸多将士。 “不如杀了以壮军威吧,待到假以时日拿下南越东瓯一并交于王上领赏。”赵佗很是自信的说道。 陆言眉头微皱,“怎么说这些年象城也是他治理的,也算民风淳朴,暂且贬为平民吧,省的说我大秦嗜杀伐。” 既然陆言都这样说了,其余将士也是无话,一个败将,如何处理不过都是小事而已,现在的大事是如何规划下一步。 总的来说四个多月的时间,岭南之地的大城全部克服,唯有做多小县没有攻克,有的地处偏远,有的隔山有水。 说话间象城城主便被手下的士兵拉了出去,贬为平民很是不错了,若是赵佗为主将,恐怕早就在黄泉路上玩耍了。 “如今岭南主城被占,剩下的小县我想派遣蛮兵前去说服他们,免得再动干戈,剩下的士兵稍作休整,然后前往南越如何?”陆言缓缓的说道。 “若是有人不愿意投降如何?”任嚣在一旁仍旧没有忍住说道。 陆言挠了挠头,“若是只有十几户的就算了,若是百户之上,那就率兵攻打,蛮荒之地就用蛮兵攻打。” “在下未立寸功,愿往诸地说服诸多族民投降秦王。”刘逸忽然从座上起来说道。 反正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既然刘逸自告奋勇,自然要给他一个机会,“刘副将如此为国,甚是欣慰,待到诸多族民投降之日,吾等便发兵南越,到时候大功告成,诸位皆有赏赐。”陆言很是高声的说道。 “多谢将军厚爱。”下面也是当即奉承道。 整整半个月的时间,刘逸遍访岭南诸多蛮荒,倒也遇见各地族民,听说象城和桂林三城全部丢失,几乎都是拱手而降,绝无二话。 第114章 桂象定发兵南越 刘逸一程相当顺利,岭南诸多小族皆愿臣服,当然秦王并没有什么赏赐恩惠,投降了相安无事,不投降发兵剿灭,就这么简单的事情。 象城之中蛮兵部分投降,陆言又派遣两千秦军在其中,其次暂且先让长沙郡守派人治理象城诸多事务。 至于其他多余的士兵也是全部遣散到长沙郡和蜀郡,唯有刘逸和方弼留下,加上蛮兵,整整又有四万兵马,虽然有点杂,但是也算是正规军。 此次商议完毕之后,陆言已经有了新的计划,象城桂林之地拿下,唯有南海诸多地方,也就是联盟酋长译吁宋所在之地。 与九江郡相邻,共有四座城池,分别为番禺、四会、博罗、龙川,而译吁宋则就在龙川城内,只要擒住译吁宋,则南越东瓯诸多势力就会瓦解。 陆言带领众多兵马出了长沙郡,直接来到九江郡的下游,这次并没有去见九江郡守,毕竟九江郡地势有点像某岛国,所以不好衔接,郡守在上流,陆言的军队在下流,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 在百越边上驻扎也是无妨,由于陆言军中多了蛮兵,对于南海四县还是有点了解的,其中的一个最为重要的城池便是四会县,只要攻下四会县,简直就是打开了南海的大门,秦军可以一鼓作气直达龙川城。 九江郡边,营帐之中,陆言只是来回踱步,剩下的四座城池全部连山靠海,实在不好收拾,不过拿下首座城池还是比较容易的。 如今古城已经被人占领,只要遣人绕道古城,这番禺城不攻自破,只是这古城到番禺城的路线根本没有人清楚。 “将军,依在下看来,不如强攻,小小一座番禺,不及象城一半,攻打下来易如反掌。”赵佗有些不屑的说道,显然看不起眼前的这座城池。 陆言没有答话,“任都尉,你以为如何?”反而是问向了旁边的任嚣,在陆言看来几位将士之中唯有任嚣最为老成持重。 “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如今我们已经占领诸多城池,想必南海诸多城池必有所防备,还是谨慎为妙。”任嚣缓缓的说道。 赵佗有些不服气的站起身,“有什么可怕的,他们再厉害终究都是蛮人,根本不擅长用兵,唯有毒箭可以用途而已。” 陆言眉头微皱,“毒箭是个利器,还是需要小心,子文兄长,目前弓弩手还有多少人,与平常弓箭相必,威力相差多少?” 本来坐着的陆敬听到陆言这么问,也是当即起身,“弓弩手还有一百多名,而且是加上胡亥公子身边的。” 陆言摆了摆手,“公子旁边的弓弩手撤掉吧,换上弓箭手,另外三日之后攻打番禺城,他们用毒弓箭,我们就用强弓弩。” “将军,何必多次一举呢?”赵佗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不是多此一举,只是不想有太多的人伤亡,赵佗任嚣这些时日好好休整,番禺城交给方弼和刘逸就行了。”陆言缓缓的说道。 “将军,这是为何,我们亦能作战,还请将军吩咐。”任嚣和赵佗有些不满的说道,同时陆言也稍微吩咐方弼和刘逸整理兵马,陆敬带领一千人马,另外弓弩手一百多人,前去进军番禺城。 见到三人离开,陆言才缓缓叹了一口气,“两位都尉,不是我不用你们,你可知道番禺城拿下,便是四会城,那里简直就是门户,我想请两位好好休息,一举拿下四会城而已,你们两位莫非接不下来此重任,不然的话,我让方弼刘逸留下,日后攻打四会城,你们择日攻打番禺城如何?” 听了陆言的话,赵佗和任嚣只是摇头,“其实这样安排挺好的,吾等没有任何怨言。”赵佗立即说道。 殊不知,古代打仗,军人自傲,喜欢自己接受艰难城池,若是攻下来,名声功劳都是最大,当然是乐此不疲。 当日,时值中午,方弼和刘逸带领手下五千士兵,埋伏在城外左右,陆敬当即在城门外喊话。 “番禺城主,速速来投,吾等大秦饶你不死。”陆敬很是有气势的喊道,不多时城门楼之上站出来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头,满脸褶皱,脸色有些阴翳,穿着秦人衣服,双手负立,稍微顺了顺自己的胡须。 “秦军终究还是来了。”嘴上缓缓的说道,好像早就知道此事一样。 “那城主以为如何?”旁边的副将很是淡然的说道。 “秦军勇猛,固守城池,下令放箭,不要答话。”番禺城主淡淡的说道,然后向着城门楼的后面做去。 随着一声令下,诸多箭矢向着城下射去,不过陆敬并没有离开,原来陆敬站的地方稍远,箭矢根本射不到。 看到城上箭如雨下,却没有半点作用,陆敬只是冷笑,随即向着后方挥手,不一时一百多名弓弩手排在陆敬的身后。 “准备,放箭!”陆敬一声令下。 弓弩的威力远不是一般弓箭能够比拟的,至少要比他们远上几十米,虽然在城上有优势,但是并不大,而且蛮人弓箭更是不如中原,差的不是一丁半点。 这些弓弩箭竟然可以射杀在城门楼上的弓箭手,那番禺城主不禁有些惊讶,而且弓弩手一次四发箭矢,城门楼上根本就挡不住。 不到片刻的时间,城楼之上的弓箭手已经倒下百十人,番禺城主有些吃不消,当即挥手示意防守城门楼,不再放箭。 这时刘逸的军队赶到,迅速靠前,把点燃的弓箭射到城楼之上,而方弼趁着机会,用粗木攻城,不消一时半会,城门便出现断裂痕迹。 说来不过就是蛮人,由于这里地势偏袒,没有溪流,地下多是乱石,所以根本没有护城河,只是木门泥墙而已。 两边依靠山势作为围墙,想要逃跑弃城,只有向后逃跑,番禺城主刚下城楼便看到城门破裂声音,也是知道秦军已经靠近。 这番禺城主似乎并不甘心,立即挥手,让城楼上的弓箭手继续放箭,势要来一个两败俱伤,方弼见到城楼上放箭,并没有示意撤退,并且继续下令强攻。 而且这边的弓弩手也在不断的连射,加上刘逸的弓箭手,城门楼上的蛮兵弓箭手只是低头乱发箭矢而已,纵使有危险,也要强攻,此刻的损失是必要的。 第115章 番禺城破遇夜袭 城外两方弓箭手互不相让,加上陆敬的百名弓弩手,使得番禺城主一方稍显劣势,然后城门下方的木桩仍旧在猛烈的撞击着城门。 由于方弼不计损失的打法,番禺城门很快被秦军攻破,城门楼上的弓箭手见到城门攻破,也是立即下城迎战。 番禺城主已经跑到城门后面,但是依旧要求手下的人死战,秦军素有虎狼之师的称号,城门告破,犹如洪水猛兽一般涌了进来。 方弼冲在最前方,此刻刘逸和陆敬也是收起弓箭手,紧随其后,五千士兵进入城中对于百姓相当的谨慎,只是对着蛮兵冲杀。 蛮兵一直处于劣势,方弼带着军队从南门一路砍杀来到北门,而番禺城主知道此城危急,存亡难定,立即带着手下副将,逃出番禺城,直奔四会城。 秦军一战损失千余人,不过蛮兵更多,只能说是险胜,方弼留在城中安顿百姓,刘逸先回去禀告陆言,再做定夺。 陆言听说番禺城攻破,心中甚是高兴,立即先行前往,剩下的部队由赵佗和任嚣带领,几万大军全部驻扎在番禺城后。 番禺城主逃走的及时,殿内诸多东西都没有带走,而且全部都是秦人所有的东西,看样子还是和中原有所来往的。 如今四座城县已经占领一城,也算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当夜陆言也是宴邀众人,在番禺城中喝酒奏乐。 陆言处暂且不提,且看番禺城主半日的时间便赶到四会城中,四会城主见到番禺城主这么狼狈很是疑惑,不过还是邀入大殿之中。 “番禺,为何如此?”四会城主眉头微皱道,蛮人占有一城,喜欢叫那人所占之城的名字,也算是一种尊敬和崇拜。 “我知道秦军来攻,没想到这么快就来到了番禺城,秦军虽然不多,但很是凶猛,纵使有万兵,也难以招架。”番禺城主无奈的说道。 四会城主当即为番禺城主斟满酒杯,“看来下一个目标就是我的四会城了,这里可是要塞,若是攻破,秦军便可长驱直入。”四会城主有点忧心的说道。 番禺城主虽然城破,但是脸色表现的很神秘,“四会,我有一计,可破敌之军,歼敌精锐,不知道四会愿意助我否?” 听了番禺城主的话,四会城主有些踌躇,若是这番禺真的破了秦军,想来最为得利的还是四会,秦军此来若是为了龙川,四会城必要攻取,且听番禺城主如何说才是上策。 “还请番禺指点。”四会城主心中想着,很是恭敬的说道。 “如今秦军刚破番禺城,乃是东瓯南越首战,必然擂鼓设宴,今夜四会只需给我精兵五千,我连夜折杀过去,定让秦军叫苦不迭。”番禺城主很是自信的说道。 “番禺果真可以如此?”四会城主有些不信任的说道。 “若是不能损秦军一万,老夫便不回这四会城中,直接战死沙场如何?”番禺城主突然颇有气势的说道。 四会城主见到番禺如此自信,也不在踌躇,五千精兵早晚都要与秦军一战,今夜若是偷袭成功,便可以大损秦军士气,长我军威风,日后秦军若在想攻下四会城简直是难上加难。 是夜,陆言与诸位将士把酒言欢,而番禺城主则是带领五千士兵从南边赶来,陆言的城中有一万士兵,其余全在北边而已。 若是番禺来攻,此城完全没有过多的防备,而陆言现在却浑然不知,番禺城主眼看就要到番禺城,立即下令熄灭火把,全军徐徐前行。 不到一时片刻,番禺城主立即率领五千蛮来到城下百米处,由于漆黑一片,守城的秦军只有数十名,加上风吹草动,根本不知道城下有人。 随着番禺城主一声令下,第一排弓箭手立即向着城中射去,城上数十名秦军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应声倒地。 蛮兵见到有机可乘,立即架起云梯,趁势攻入城中,这时城下的秦军才反应过来有人夜袭番禺城。 当下连滚带爬立即跑到城主府上,此刻的陆言很是高兴,见到有士兵跑来,不免有些皱眉,不过见他神色慌张,陆言是稍显重视。 “外面有何要事?”陆言淡然的说道。 “启禀将军,番禺城被人偷袭了,南门已经攻破。”士兵有些惊恐的说道。 旁边喝酒的赵佗和任嚣也是立即丢下酒杯,想要出去迎战,“赵都尉,你带领五千精兵前去迎敌,城破了没事,这次一定要活捉番禺城主这个老贼。”陆言恶狠狠的说道。 “另外任嚣带领诸多将士有序撤退,切不可轻举妄动,此刻夜深,不要做过多的喧哗制造恐慌。” 安排好诸事陆言当即坐下,赵佗和任嚣当即领命撤退,方弼和刘逸有些焦急的看着陆言,不知道如何是好。 “将军,我们难道不撤退吗?”方弼首先说道。 陆言当即饮下一杯酒,“此城占下便是秦地,有何可惧,况且番禺城主定是请的救兵,能够如此悄无声息的过来,说明敌兵不多,何须惊恐。” 方弼和刘逸被陆言的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而旁边的胡亥倒是很信任陆言,一直在旁边很是悠闲的喝酒。 任嚣负责撤退,说来就是把秦军整合到一处,而赵佗出兵很是迅捷,带领着五千士兵直接冲到了南门口。 番禺城主进城不过是一会儿的时间,没想到秦军竟然出兵如此迅速,“莫非这秦军早有埋伏?” 不过既然已经走到这个地步,番禺城主也没有想过要撤退,当即下令,与秦军厮杀,一万兵马混作一处。 漫天喊杀,火光冲天,任嚣为人也是机灵,整合所有的军队之后,感到赵佗一方应该支持不住,随即带着五千士兵折返救援。 蛮兵精壮,秦军勇武,一时间竟然分不出胜负,只是不断有士兵倒下,赵佗身上也是站满了鲜血,手中的剑戟不断挥舞。 十多分钟的时间,双方不知倒下多少士兵,这时任嚣的军队从北门一直有序的向着这边赶来,听到前面的厮杀,更是命令士兵快速支援。 第116章 伤损各半攻四会 由于任嚣的军队火速支援,本来焦灼的战场,局势瞬间变得明朗,番禺城主也是意识到情况不妙,但是心中有些不甘,根本不想撤退。 赵佗看到有支援赶来,番禺城主丝毫没有撤军的迹象,赵佗也不介意让他们全军覆灭,“援军已到,诸位随我取番禺城主首级!”赵佗说罢首先冲了上去。 丝毫不顾其他蛮兵,直接向着番禺城主奔去,本来番禺城主年事已高,看到赵佗向着自己逼来,不免有些害怕,当即策马向后退去。 这一退可了不得,蛮军彻底溃散,古代战场将军可就是士兵的风向标啊,战事还没有处于劣势,主将竟然先行撤退,如何鼓舞士气。 稍微有些气势的蛮军,见到主将撤退,根本无心恋战,也是向着城外跑去,赵佗身形矫健,直追番禺城主。 秦军士气大振,向着溃散的蛮兵赶去,局势一边倒,番禺城主被擒,蛮兵全部歼灭,秦军共损失三千余人。 对于赵佗来说胜虽胜了,终究是惨胜,若不是任嚣前来支援,恐怕这场战事胜负难料,陆言在殿中虽然表面上看着很是淡然,心里早就乱作一团了。 听到外面没有了喊杀声,正当陆言疑惑之时,赵佗衣襟沾满鲜血,带着番禺城主走上前来。 这才使得陆言稍微松了一口气,立即斟满一杯温酒递给了赵佗,“赵都尉勇冠三军,着实让在下佩服。”陆言当即躬身说道。 赵佗如何敢受陆言大礼,立即参拜陆言,满饮温酒,“这番禺城主如何处置?”赵佗紧接着说道。 陆言看着眼前的老头,年纪也算不上大,眼神阴翳,很是愤怒,本来番禺城已经拿下,这老小子偏偏来偷袭,搞得两败俱伤。 若是拿下这番禺城陆言就认了,反而没有拿下却被赵佗擒来,当真是以一人之力损秦蛮之兵八千余人,着实可恨。 陆言当即挥了挥手,“番禺城主举城不降,反而夜袭,罪加一等,贬为平民不足以明其罪,不如以死明其志。” 话说的虽然好听,反正就是一死,番禺城主还没有反应过来陆言说的什么意思,就被士兵拉了出去,直接处刑。 忙活了将近半夜,陆言也觉得身子疲倦,当即示意诸位继续宴饮,自己向着后殿走了过去,这次夜袭可是让陆言多长了心眼。 次日清晨,虽然陆言的状态不太好,但是依旧起的很早,毕竟赵佗在外面等着,稍微洗漱一下,便出去待见赵佗。 “启禀将军,这番禺城墙还需要修复吗?”赵佗很是直接的问道。 “不用,想必番禺城主带来的五千兵马全部都是四会城的,如今四会城少了五千精兵正是进攻的好机会,只要四会城拿下,班师回朝指日可待。”陆言缓缓的说道。 赵佗也觉得有理,如今在此浪费时间修缮城墙,倒不如直接快速进攻四会城,两人商议片刻,也是有了一些打算,秦军修养几日,便发兵四会城。 而四会城中,城主听到番禺城主被杀,五千兵马全歼,心中也是不住的叹气,不过听说秦军也是损伤严重,四会城主的心情才稍微好些。 此刻四会城主已经派人前往龙川,禀报译吁宋这里的情况,只希望龙川和博罗派兵前来支援。 只要有蛮兵赶来,这里稍作防守,秦军是绝对进不来的,而四会城主更是厉害,已经把城门用巨石堵了起来,加上两面环山,当真是一人当关,万夫莫开。 四会城主已经做好了打长久战的准备,秦军远道而来,粮食物资有限,而四会城完全可以依靠博罗城运输,物资根本就不是问题。 陆言这边也已经整理好所有的事情,剩下的两万多军队驻扎在番禺的残城之中,胡亥公子经过陆言的好说歹说,也算愿意留在番禺城。 另外赵佗、任嚣、陆敬、方弼、刘逸跟随陆言一路直奔四会城下,当见到城上城下皆是巨石,纵使城门口也是用石头砌成。 可见联盟酋长对此城的重视程度并非一般城池能比的,无奈陆言只得退守城外十里的地方,暂作商议。 营帐之中,陆言坐在首位,木台之上摆着南越地势图,如今百越大部分地方已经划入秦国版图,唯有南越东瓯这四五十公里的地方待定。 “赵都尉,任都尉,你们以为如何?”陆言很是认真的问道。 任嚣首先出列,“如今四会城全部都是巨石,根本无人能进去,就算是谈条件都没有机会,根本不知道从何处下手。”言语间颇有些无奈。 “依在下看来,两面环山我们便从山上进攻如何,四会城就算再顽固,也是谷中之地,殊不知兵法有云,谷地难守易攻,无论多么坚固,终究是兵家险地。”赵佗缓缓的分析道。 陆言会意点头,“只是这山陵多沟壑,如何上山也是难事啊。” “从这里绕过十里路便可以上山,但是似乎城中也是峭壁,登上山但是下不了城。”旁边的刘逸当即站出来说道。 “下不了城没事,只要能够登上山就行。”陆言若有所思的说道。 此刻的四会城中,一片安逸的气氛,四会城主一直以为秦军攻不下来,而且派往龙川的蛮兵已经过去,只要龙川救兵赶来,再和秦军决一死战也未尝不可。 四会城主早就料到会有大批秦军前来,纵使损失五千蛮兵,这秦军依旧奈何不了他,只要城门守住那就是机会。 而城外的营帐之中,陆言稍微吩咐了方弼和刘逸,怎么说两人也是本地的,让他们去探路也算是稍加稳妥。 刘逸和方弼各带百人从四会城两边的山丘沿路跋涉,主要就是为了找一条能够上山的捷径,到时候只要占领山头,便可扔石投箭。 陆言反正不着急,四会城主可以从博罗运物资,而陆言的军队也可以从九江郡运物资,正面也能耗下去。 且说刘逸带领一百士兵,越过番禺城前方的丘陵便有着一条捷径,顺着小路走去直达四会城的附近,与陆言的军队只隔着一座高山而已。 第117章 僵持多日得优势 在四会城和番禺城之间有着诸多小道可以绕到背面,但是不能大军前行,所以四会城主和番禺城主在此守城多年,一直没有前去探询。 此次四会城把城门禁闭,用巨石堵住,也使得刘逸等人不得不绕过山丘寻找捷径,不过天不绝人,山阴果然有诸多攀山小道,虽有溪流,不足为惧。 刘逸仔细记录周围的地势,命令百余名将士在山中守候,独自下山来禀告陆言其中要害,完全可以增兵。 营帐之中,陆言听其所说只是点头,就在这时方弼也从外面赶了回来,见到刘逸已经在帐中,只是躬身行礼。 “启禀将军,西边确实有捷径,不过一次只能三两人并行,也不知道山上有没有蛮人驻守。”方弼很是无奈的说道。 “从山上可能看清城中局势?”陆言眉头微皱,有些深意的问道。 “周围群山乃是制高点,不仅可以看到城中之境,更可以用巨石投入城中,以绝后路。”刘逸颇有些自信的说道。 陆言来回踱步,觉得此计可行,当即召来赵佗和任嚣,让其各带一千士兵从东西两个方向上山凿石,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投入城中,若是不投降直接填平,反正陆言有的是时间和精力,不怕你横就怕你不要命。 当日赵佗和任嚣领命之后便在按照刘逸和方弼所寻山路上山,山中怪石特别多,尤其是有些石头根本不需要开凿,都是碎石,很适合攻城。 开凿石头使得城中到处都是回音,四会城主听到声音只觉头皮发麻,但是丝毫不知道是何事会如此惊动。 每天在城中只盼着博罗亦或是龙川能够赶紧派来救兵,方能减免祸害,赵佗性急,所有凿开的石头还没有陆言的命令便直接投入城中。 一旦有巨石落下城中居民诚惶诚恐,不知道如何是好,若是在城中放箭根本射不到赵佗等人所在的位置,很是忧心。 而此刻龙川城中,一名身穿粗布麻衣的中年人坐在首位,眉目之间略显稳重,此人便是联盟酋长译吁宋,身上所穿皆是番禺城所供奉而来。 下方也是坐着两年五十多岁的老者,手中拄着拐杖,穿着兽皮,指甲修长,披头散发,犹如妖人一般,便是龙川城主和博罗城主。 本来这些人生活在蛮夷之地,对于自己的穿着并没有什么要求,若是在咸阳都城之内定认为这些人是傻子,而他们自己只是觉得更接近自然。 “龙川、博罗,现在四会送到攻击,两位以为如何?”译吁宋有些无奈的说道,南越诸族与大秦素来相安无事,这会儿竟然连下诸座城池,势要拿下整个越地,让译吁宋有些吃不消。 而且桂林三城以及象城已经诸多时日没有和东瓯诸族联系,这次突然来消息不是送来供奉,反而是被秦军征战或是投降的消息。 “秦军凶猛,老夫以为应该派兵坚守,若是四会城有失,吾等便不能自保,况且四会已经遣来书信,还是赶紧动手的好。”龙川城主缓缓的说道。 “四会城本来就坚固,两面环山,易守难攻,何必派救兵,只需要供给粮草,守个一年半载不是问题,到时候秦军定然是不战自退。”博罗城主稍显自信的说道。 听到两人的意见不同,译吁宋只是扶额长叹,就在这时,四会城主又派遣的蛮兵已经赶到,译吁宋立即命他进城。 那蛮兵的脸色有些不好,在城中稍微喘了几口粗气,才稍微平静下来,“四会有何要事,竟然如此慌张。”译吁宋有些紧张的问道。 自从他上任以来太平多年,没想到如今整个百越一片狼藉,不由得他心中难受,若是南越东瓯毁在他手中,很难向列祖列宗交代啊。 “启禀酋长,四会城虽然紧守,奈何秦军攀上两边高山,每日采石扔入城中,使得城中人心惶惶,难以终日啊。”蛮兵有些委屈的说道。 译吁宋长叹一口气,“龙川、博罗,你们倒是想想办法啊。” “倒不如直接弃城,我们在博罗和龙川之间埋伏,伺机而动,定能打败秦军,我们博罗和龙川的士兵加起来也是有三万左右,定能挽回此种局面。”博罗城主信誓旦旦的说道,刚才还是保守派,这下又变成了主战派。 “博罗所言有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弃城埋伏。”龙川城主亦是紧接着说道。 译吁宋只是摇头,“现在四会城局势很是危险,若是在冒险,恐怕整个南越都没有了,还是在等等吧。” 显然译吁宋不想开战,对眼前的生活还抱着一丝的苟且,龙川和博罗相视一眼,当即跪在译吁宋的面前。 “吾等请求出战,定要那秦军引兵自退。”两人齐声说道。 译吁宋拗不过两位城主,只得点头同意,城中兵士任由两位城主差遣,只要不让秦军过了博罗,一切都还有机会。 而此刻的四会城中,四会城主还在等着译吁宋的消息,心中也渐渐萌生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投降。 这般进退两难的地步实在是让人很憋屈,若是出城迎战,自己的那点军队早晚会被解决,但是城中的局势更加艰难,每天都有巨石落下。 四会城外,陆言每天倒也悠闲,只是在城外看看风景,和胡亥公子游玩一番,任嚣和赵佗时不时来禀告一下消息,反而有点不像是打仗的样子。 整整七天的时间,四会城愣是没有一点的消息,城主已经从城中转移到城南方向,万一有什么不测,便可以直接弃城而逃。 至于北门根本没有人守卫,尽管如此,陆言也不敢轻易攻城,只是害怕有埋伏,就在四会城主心中想着是否投降的时候,龙川蛮兵终于带来了消息。 四会城主慌忙出府迎接,那蛮兵面露喜色,使得四会城主也是有些安心,“酋长如何吩咐,吾等自当效力。”四会城主并没有说什么,先来就是自表忠心。 “酋长已经命令龙川和博罗城主带兵前来支援,城主只要稍许忍耐便有救兵赶来。”蛮兵缓缓的说道。 霎时间犹如天降甘霖,使得四会城主心中又有了希望。 第118章 弃四会择路龙川 龙川城主和博罗城主得到译吁宋的认命,心中也是喜出望外,平时根本没有和秦军打仗的基础,只知道秦军素来勇猛,平定六国而已。 两人倒是爽快,直接把博罗和龙川的军队全部调出,共有三万蛮兵,和秦军比起来确实不相上下。 博罗城中,两位城主已经把所有的军队集结完毕,而四会城只是听说有援兵赶来,不觉间已经过去多日,根本没有任何人赶来支援,如今的四会城犹如强弩之弓,没有任何的反抗余地,纵使城主都有点想弃城而逃。 就在四会城整天落石的情况下,博罗城蛮兵又一次前来通报,倒是四会城主不像以前那般给他面子,只是正常接待。 “酋长如何按排?”四会城主颇有些着急的说道。 “酋长并无安排,倒是博罗和龙川两位城主有命令,希望你老人家把四会城弃了,然后将秦军引到博罗城前外二十余里处,大军将在那里埋伏,到时候秦军被灭,四会城还是你老人家的囊中之物。”蛮兵很是认真的说道。 四会城主只是来回踱步,“我且问你,博罗和龙川两人总共带领多少人马?” “两城兵马合作一处,共有三万。”蛮兵很是淡然的说道,好像对于歼灭秦军很有自信一样。 “三万兵马,秦军占下番禺损失数千人,加上驻守城池,略摸着也是三万左右,不过我军埋伏,况且秦军三万不一定敢入不毛之地,弃城倒也是良策。”四会城主心中暗自琢磨着,心中也是有了定夺。 “你且回去禀告博罗城主,我明日便弃城去龙川拜见酋长,至于秦军诸事,由他安排即可。”四会城主缓缓的说道。 蛮兵得令,立即向着博罗城赶去,此时的两位城主也在分析局势,看着百越诸族皆愿臣服,两位也是不由得叹了口气。 “博罗,其余我们不需要管,只要在博罗城外歼灭秦军,不怕那些城池的主人不反过来助我们,你说是不是。”龙川城主有些小心思的说道。 博罗也是点了点头,他们这些城池不过是墙头草罢了,到时候只要秦军失利,众多城池肯定会一鼓作气,群而攻之。 正在两人安排的时候,蛮兵也从四会城中赶了回来,当即禀报了四会城主的意思,博罗和龙川只是相视一笑。 “此地乃是秦军的葬身之地。”龙川指着博罗城外二十余里的丘陵地带说道,博罗也是点头同意。 蛮兵安排暂且不说,此刻的四会城左右的山上,秦军每日采石填城也算是过得充实,每天城中都会有哀嚎,但是赵佗并不怜悯,毕竟立场不同,所以没有必要去同情。 任嚣向来比赵佗谨慎,不仅扔石头放冷箭,还时刻观察着城中的动向,只看到诸多城中居民都在收拾行李,隐隐约约向着南门走去。 “莫非这是要逃?”任嚣摸着下巴暗自琢磨道,心中不好定夺,只得沿着山路下山禀报陆言。 这些时日陆言也算是轻松,至于陆敬、方弼、刘逸则是每天训练士兵,番禺城一次偷袭损失几千余人,加上守城士卒约莫共计三万五千秦军,此次前来迎战的要比四会城主所算计的多了五千余人。 营帐之中,陆言正和胡亥公子下棋,见到任嚣前来,也是立即起身整理衣衫,上前行礼。 “任都尉,莫非有什么要事发生?”陆言脸色疑惑的问道。 “今日我在山上发现四会城中诸多居民收拾行礼陆续向着南门行去,疑似要弃城而逃。”任嚣当即躬身说道。 陆言听后眉头微皱,这般便弃城而逃,未免有些太狼狈了,“任都尉,此事你多留心,观察一下有没有其他的情况,之后再做定夺。” “这样也好,估计不消一日便可以知道这帮蛮人要干什么。”任嚣也是淡淡的说道,同时向着帐外走去。 胡亥见到任嚣离开,又把陆言拉到棋盘对面,“子玉,如此时机岂不是攻城的好机会,正所谓兵贵神速,等他们搬完了再去打不就剩下一座空城了吗?”胡亥很是认真的说道。 “公子所想自然有理,万一这群人用诈,我秦军定然受埋伏,倒时士气大跌,只会延误回咸阳的时间,只要静观其变,待时而动就行。”陆言说着当即落下一颗白子。 “本公子受教了,棋局也是,之后十日我便听从子玉差遣。”胡亥有些无奈的说道,原来子玉怕胡亥生性贪玩,到处惹事,便和胡亥打赌棋局,输方要任凭赢方差遣十天,本来这棋局便是子玉教的,胡亥如何能赢得了,可是这胡亥越是赢不了,就越想和子玉玩棋局,如此循环,得利者子玉罢了。 四会城中,所有的城民都在安排的家事,昨日四会城主便下令公告全城百姓,说是这四会城守不住了,趁着这段时间,大家赶紧离开才是。 这些城民本事顽民,不懂教化,四会城主稍微忽悠一下,这些人还真就信以为真,连夜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清晨便出了四会城,向着博罗或龙川赶去。 时值中午,四会城主召集了自己的所有精兵,也是仅有两千而已,另外的五千信了番禺城主的鬼话,全部变成了亡魂。 趁着秦军中午休息的时候,四会城主便命人悄悄打开城门,不准惊动山上秦军,陆续向着城外赶去,直奔龙川。 晚间时刻,任嚣从山下走来,立即观察四会城中局势,果然一片死气沉沉,犹如鬼城一般,没有半个人影。 任嚣也是立即明白,这群人恐怕确实弃城而逃了,想到这里,任嚣立即下山禀告陆言,而赵佗已经在营帐之中。 “赵都尉,莫非你也发现蹊跷了?”任嚣有些疑惑的问道。 赵佗点了点头,“没错,今日在山上凿石的时候,有士兵告诉我,城中已无蛮人,我才立即赶来禀告,请将军定夺。”赵佗缓缓的说道。 陆言则是有些茫然的踱步,按照道理说这四会城乃是兵家要塞,蛮兵竟然一点也不重视,全军撤离,真是让人费心。 第119章 博罗外蛮兵设伏 见到陆言踌躇不定,赵佗更是不敢说话,“将军,四会城已空,此刻占领四会,还可以继续追击逃走的蛮兵。”任嚣在一旁思索道。 陆言只是摆摆手,“先架云梯占领四会城,其他诸事城中商量,二位速去办理,不可拖延,以防四会城主半路折返,心思不定。” 赵佗和任嚣自然不敢耽搁,各自领着精兵一千,架云梯入城,然后挪开城门楼下的巨石,才使得陆言等人进城。 进入城中,有着一股阴凉之气,陆言四处观摩,皆是用巨石垒成,若是不弃城,尽管每日有乱石抛下,守个一年半载不是问题。 “蛮人终究是蛮人,虽是谷地,难守不假,但是如此这般攻下来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没想到竟然拱手让城,实在是匪夷所思。”赵佗有些鄙夷的说道。 陆言稍微参看了一番,立即下令整饬四会城所有事务,不到半日的时间,所有巨石全部挪开,说来这四会城主着实没有头脑,城都弃了,完全没有想着放一把火什么的,现在倒好,留下的东西全部被秦军占领。 四会城府之中,除了一些实用的物件被搬走,其他的所有东西都还在城中,陆言也不客气,直接在府上住了下来。 晚间时刻,陆言不敢在庆祝,只是召集主将稍微吃点清淡的东西,“诸位如今前来百越将近半年的时间,攻城六座,只剩下博罗和龙川,若是拿下便可班师回朝,与诸位共享富贵。”陆言说着当即起身敬酒。 “不知将军打算何时进攻博罗城?”任嚣在旁边立即说道。 “安顿好四会城中诸事,便直接进攻博罗,只是有些事情还是不妥当。”陆言稍微有些叹气的说道。 赵佗等人见到陆言叹气,不觉有些疑惑,“将军心中有什么可忧虑的,吾等愿为将军分忧。”赵佗躬身行礼道。 陆压当即放下手中的酒杯,“如今从九江郡下来,一路来到四会城,期间延绵几十余里,若是蛮兵从中切断,吾等将别无他法。” 旁边的陆敬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子玉勿要忧虑,我已经派人通知桂北城的士兵,若是有人绕道而行,可立即禀报与我,所以子玉安心便是。” 听了陆敬的话,陆言有些神秘的看了看陆敬,没想到自己的兄弟早就想到这一点,不愧是老陆家的后人。 “找机会先派人打探博罗地势,然后在做定夺最为稳妥。”陆言心中有些坦然的说道,几位将士说好不庆祝的,还是饮酒到天明。 隔日清晨,陆言便安排陆敬带领十名弓弩手前去探路,一定要弄清楚地形,方可作战,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此时博罗城主和龙川城主也在打探四会城中局势,听说四会城主已经弃城,而且向着龙川方向赶了过去,两人心中也是有了打算。 “等到秦军来此,我们可以先做埋伏,如今秦军刚刚占领四会城,应该会整理城中诸事,我们暂且等等。”博罗城主看着地图说道。 “也好,定要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龙川城主也是抚须说道。 陆敬向来都是喜欢探路,博罗城和龙川城乃是斜向的位置,博罗城在前,龙川城在斜下,地势多为丘陵。 得到这些消息,陆敬也是快马加鞭先行赶回来禀告陆言,如此地势最容易设计埋伏,陆言只是在营帐之中来回观看陆敬所画地图。 “子文兄长,你且去把赵都尉他们几人请来,我有事情安排。”陆言缓缓的说道,陆敬立即出帐去请另外四人。 如今陆言所在的位置已经不再是四会城中,而是城外五里的地方,至于四会城已经交给胡亥玩去了,只要不搞出大动静就行。 听说将军有事情安排,几人也是陆续赶到营帐之中,分席而坐,“从四会到博罗多是丘陵,肯定会有埋伏,不如先遣一千蛮兵探路如何?”陆言也不好含糊,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不如我为先锋前去探路如何?”方弼当即站起身来说道。 “此次派遣的蛮兵主要是为了勘察博罗到底有多少蛮兵埋伏,所以不能用主将作为先锋。”陆言补充道。 “那将军的意思?”方弼紧接着说道。 “让前些时候不肯投降的蛮兵作为试探,另外一定要把一千人的阵势布置的像一万秦兵一般,诸位以为如何?”陆言很是认真的说道。 可是营帐之中的将士都是皱眉,这一千兵如何能像一万兵,有点无稽之谈的感觉,看到这些人的表情,陆言也知道他们不信。 “我们可以先让百匹军马系上稻草,如今是初夏时节,烈日炎炎,多为尘土,其次让后面的蛮兵齐声高喊,此计可成,虽不像一万,八千也行。”陆言颇显自信的说道。 众人也是啧啧称奇,“另外方弼带领一百人马,跟在这些人五里左右,一定要谨慎,观察到底有多少伏兵。”陆言接着安排道。 安排诸多事宜之后,方弼立即领命下去挑选一百精兵,另外任嚣和赵佗负责挑选一千蛮兵,和百匹军马,告诉蛮兵放他们回家,但是一定要喊秦国功德,要不然全部截杀在半路,这些人信以为真,如何敢不叫。 陆敬的事情则比较简单,到处放消息说秦军一万大军将要攻打博罗,让博罗城中居民速速投降。 此刻的博罗城中,博罗城主和龙川城主也是得到消息,以为真的是秦军主力,当即派遣三万蛮兵埋伏在博罗城外的丘陵之中。 不多日,那百匹军马和一千蛮兵奴隶则向着博罗出发,果然是尘土飞扬,加上蛮兵高喊,真有一万士兵的感觉。 时值中午,博罗城主在丘陵之中看到有军马跑来,后面声音震天,加上尘土飞扬,根本看不清有多少士兵,心中顿生恐惧。 还没有等到军马和蛮兵奴隶进入包围的圈子内,博罗城主便迫不及待的下令蛮兵从丘陵之中冲出去,对着山丘下的蛮兵奴隶和军马一顿乱杀。 不到片刻,一千蛮兵奴隶被活生生剁成了肉泥,另外军马四散而逃,整个下来半个时辰而已,而方弼在丘陵之上也是大致观察到了蛮兵的数量。 第120章 假袭龙川分兵力 博罗城主看到敌军不到片刻便全部斩杀,心中很是疑惑,而那些奴隶被蛮兵如此砍杀,根本看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秦军主力。 “城主接下来该怎么办?”旁边拿刀的副将看着有些狼藉的周围说道。 “暂且撤退,此或许是秦军精锐探路,受到我们袭击,以至于后面的军队没有敢跟过来,回去休整,再做定夺。”博罗城主缓缓的说道。 三万蛮兵兴致冲冲的赶过来,没想到只斩杀了千余人,而且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人,虽然模糊之中有点像蛮人,但说的都是中原言语,当真有些摸不着头脑。 方弼也不敢怠慢,得到大概的消息立即从丘陵之上撤离,向着四会城的前面赶了过去,想要及时汇报情况。 营帐之中陆言听说方弼正在回来的路上,立即出帐观察,此时方弼正好从远处策马而来,直接跪在陆言的面前。 “那一千蛮人如何?蛮兵又有多少人?”陆言很是认真的问道,同时扶起跪在地上的方弼。 “启禀将军,一千奴隶全部被斩杀,另外敌军共有三万余人,来势汹汹,将军应当早做防备才是。”方弼紧接着说道。 陆言眉头微皱,“你去把赵都尉等人请来,我有要事商量。”陆言说罢直接回到营帐之中,片刻几人全部赶到。 看着陆言的脸色好像不是很轻松,“将军,莫非又有什么事情吗?”赵佗首先开口问道。 陆言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此次蛮兵军队三万余人,诸位可知道我秦军现在又有多少人。”言语之间颇有些叹气。 “启禀将军,我军将近三万五千余人,不过其中有部分是蛮兵,恐怕对我们有所不利,但是这些投靠的蛮兵绝对忠心。”任嚣认真的说道。 本来带兵四万前来,因为一座番禺城将近耗费五千兵力,而四会城又派两千秦军把守,总体算算精兵良将不过三万余人。 “今日请诸位前来还有一件大事,想请诸位定夺,若是此计可成,便可班师回朝,可谓是兵行险招。”陆言缓缓的说道。 赵佗等人都是相视茫然,“子玉,你就不要卖关子了,我们绝对依计而行。”陆敬颇显好奇的说道。 另外几人也是附和道,“如今博罗城中有三万蛮兵,可见应该是龙川和博罗两处合作一处,此刻的龙川应该是城内空虚。”陆言故作神秘的说道。 “莫非将军想绕过博罗直接攻击龙川城。”任嚣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 “佯装攻城,实则埋伏,如今已经熟知博罗前方地势,所涉埋伏不过三处,而博罗城主上次已经用过一处,想必此次会在靠近博罗城处设伏。” “此次由子文兄长带领骑兵两千,弓箭手和步兵各一千,星夜赶往龙川,给他来一次百里奇袭,而方弼和刘逸则带领一万士兵埋伏在龙川城和博罗城之间的丘陵之中,赵都尉则是带领五千骑兵假装误入博罗城外蛮兵埋伏,随后任嚣带领五千步兵前去接应,而剩下的士兵留守四会城,以防止博罗城主突袭。” “若是龙川城主和博罗城主听说龙川城受到袭击,肯定会分兵前去支援,到时候刘逸和方弼一万士兵则正好杀他们措手不及,另外赵都尉和任都尉不知道能不能顶住开始的三万蛮兵了。”陆言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两人。 赵佗只是表现的眼神深邃,“此计甚妙,吾等绝对可以拖住三万蛮兵,只希望陆敬兄弟能够快点攻城就行。” “我只是佯装攻城,只要消息传的快就行,与我攻城无干。”陆敬有点摊手的说道。 安排好诸事,陆言便让诸位将士下去调整军队,陆敬连夜率先出发,而方弼和刘逸亦是紧随其后,绕过博罗,直达两城之间。 次日午时,算着陆敬早晨到达龙川的时间,赵佗率领五千骑兵,直奔博罗城,而俩位城主也知道秦军会再次前来突袭,所以就近设计埋伏。 任嚣带领本部步兵,在赵佗出发之后,缓缓前行,毕竟骑兵的灵动性比较方便,而步兵只能小范围作战。 丘陵之上,博罗城主和龙川城主趴在草丛之中,只看到有诸多士兵正在向着自己的包围圈挺进,这个时候旁边忽然跑来一个蛮兵。 “如此草率,被秦军发现如何是好!”龙川长老有些责备的说道。 那蛮兵抹了抹额上的泥汗,“启禀城主,大事不好了,今天早晨龙川城外出现大队秦军,疑似要快速攻城。” “什么,秦军竟然绕过博罗直取龙川,我要赶紧派兵支援。”龙川城主当即起身说道。 旁边的博罗城主立即按下龙川城主,“秦军马上就要过来了,你这般只会让他们发现外面的踪迹。” 听到博罗城主如此说,龙川城主根本不给他面子,当即向着后面走去,率领着自己的一万五千人立即撤退了。 “你的博罗城固然重要,若是酋长有事,吾等活着还有什么用处,在这里与他们厮杀无益,不如撤军保护译吁宋。”龙川城主说罢当即带着手上的蛮兵撤离埋伏圈,丝毫没有顾忌博罗城主的面子。 赵佗本来还要往前面探寻,哪知道草丛之中突然出现大队蛮兵,这还不算惊讶,更为惊讶的是这些蛮兵竟然向后撤去。 “定是子文攻打了龙川,这应该是龙川城主的部下。”赵佗心中琢磨着,同时挥舞着手中的长鞭。 “兄弟们,冲啊!”赵佗对着后面的骑兵喊道,博罗城主也知道自己的行踪暴露,自然不再躲藏。 当即率领着草丛深处的蛮兵冲了出来,虽然赵佗是骑兵,但是博罗城的蛮兵丝毫不惧,挥着武器便跑了过来。 丘陵附近混作一团,虽然赵佗只有五千士兵,但根本不虚眼前的蛮兵,在马上总是占有优势的。 随着漫天的厮杀声,不断的有秦军和蛮兵倒下,足足半个时辰,赵佗一直在浴血奋战,双方如此,纵使胜利也是惨胜。 不过还好,任嚣率领的步兵虽然晚了一步,但终究还是赶了过来,赵佗绷紧的脸庞也是稍微有些缓解。 第121章 攻龙川蛮兵遇伏 虽然龙川城主带走一万五千余人,但是博罗城主这边还剩下相等的蛮兵,与赵佗相比,虽然分不出优势,但也丝毫不惧秦军。 可是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任嚣带着手下的士兵迅速投入到战场之中,本来就没有多大优势的博罗城主只得边打边退。 不到一时便被秦军打的溃散,博罗城主见到事态有些慌乱,立即指挥撤兵,无奈秦军与蛮兵纠缠在一起,根本不能够快速撤退。 秦军见到援军赶来,更是士气大盛,一路砍杀,一万五千多名蛮兵,皆被秦军围剿,不到两个时辰,便只剩下千余人。 而秦军也有损伤,骑兵损失将近有一半的士兵,但是剩下的千余蛮兵任嚣和赵佗也没有打算放过,赵佗带领剩下的骑兵直接拦下蛮兵。 见到前路被拦,后路堵截,千余名蛮兵四散逃开,只有几个忠于博罗的士兵在其周围,很是显眼。 任嚣随后赶来,见到无人支援的博罗城主只是冷笑,“当真是咎由自取。”说罢立即命令手下的士兵捆住博罗城主。 其后赵佗带领士兵紧接着去攻打博罗城,而任嚣则是将博罗城主带回,听候陆言发落,估计也是难逃一死。 而再看龙川城主这边,听说龙川受袭击,当即率领手下前去支援,根本没有再去询问博罗城主的下落。 而龙川城外二十余里的地方,刘逸和方弼已经等候多时了,陆敬在龙川城外只是叫骂,时不时放些冷箭,根本就没有真正攻城。 龙川城主速度倒也不慢。一万五千大军浩浩荡荡向着龙川出发,丝毫没有想到路上会有秦军设有伏兵。 就在刘逸和方弼无聊之后,前方探路的小兵也是立即赶了回来,当即向刘逸禀告其中情况。 “可有敌军赶来?”刘逸很是着急的问道,毕竟这般等下去只会让士兵有所怠慢,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启禀大人,那蛮人带领一万五千蛮兵正在向着这边赶来,距离此处五里,不知道大人如何处置。”小兵拱手说道。 刘逸稍微点头,“吩咐下去,弓箭手准备,另外山陵上的巨石也准备随时扔下去。”小兵得令立即下去命令。 “刘逸兄,过会我先过去,你堵截逃走的蛮兵就行。”方弼看着远处说道。 “此次巨石滚下,万箭齐发,料那蛮兵定无力招架,束手就擒。”刘逸颇显自信的说道。 两人谈话间,只见到远处尘土飞扬,蛮兵正在浩浩荡荡的向着埋伏圈之内走进,由于一路走来,并没有任何危险,也使得龙川城主心中少了些许谨慎。 随着军队不断的进入山中,刘逸一声令下,多处巨石和木棍滚落,蛮兵招架不住,立即后退,同时山丘上秦军立即放箭。 龙川城主见势不妙,立即吩咐士兵后退,可是后面已经被巨石堵死,“吩咐下去,只管前行!”龙川城主喊道。 旁边的几位副将,立即策马对着后方喊了过去,奈何秦军占据优势,谷中箭如雨下,蛮兵不时倒地,犹如摧枯拉朽一般。 不到半个时辰,一万五千名蛮兵只剩下一半,而且处处都是伤痕,尸体成山,血流成河,忙活好长时间,龙川城主才从埋伏圈中跑出。 正准备收拾部下,前往不远处的龙川,无奈的是方弼带领秦军直接从枯草中杀出,使得蛮兵有些措手不及。 看到此中情况,龙川城主立即上马,来不及解释,仓皇迎战,“全部分开,一路去救龙川城,一路断后。”龙川城主焦急的喊道。 尽管此时危难,城主依旧不忘龙川城中的译吁宋,着实是忠心,方弼犹入无人之境,马上踏来,随意斩杀,蛮兵根本挡不住。 龙川城主则是带领一部分人马向着龙川赶去,无奈还没有走出二里的路程,刘逸又从山丘之中杀了出来。 经过三番五次的倒腾,一路上尽是尸体,龙川城主见到无力回天,只得回身以死相拼,刘逸只是派出两千士兵便将龙川城主擒住。 而方弼一方,见到尽是蛮兵,没有城主,也就不再管三七二十一尽力的厮杀,尽量不放过一个蛮兵。 时值晚间,战役才告破,方弼和刘逸杀敌一万三千余人,剩下的全部跑路,损伤的士兵竟然不足一千人,可以说是此战以来最大的胜利。 而赵佗这边率领五千余秦军直接来到博罗城下,当即让士兵对着城池喊话,不到片刻,博罗城竟然不战而降。 自然说的是城主被擒,蛮兵被杀,若是不投,便开门屠城,几句话吓得城中蛮兵何等的恐惧,当即开成受降。 陆敬那方还没有接到消息,只是在城外不断的骚扰,加上人少,城主也不敢派人攻打,以免被人设计,强攻入城。 次日午时,赵佗、任嚣以及方弼和刘逸全部从博罗城附近赶了回来,同时两位城主全部押在了陆言的营帐外。 得到消息,陆言心中很是快意,现在南越番禺、四会、博罗三城全部攻破,唯有一座龙川城,不过是茫茫大海一座孤岛,哪有人可以去支援。 陆言出帐,见到外面的两个老头,整整三万蛮兵,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竟然剩下的一千也不到,着实寒心。 “将军,这两个老蛮贼皆是庸人,有城不守,纵使蛮兵三万也是白费,不如斩杀祭天,以慰蛮兵。”赵佗出列说道,简直就把自己当作阎王的立场分析问题。 两位城主颇知秦语,只听得一个杀字,两人有些惊恐的对视一眼,慌忙爬到陆言的面前。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虽然听着有些别扭,但是语气颇为真切。 陆言见状竟然难以拿捏,转而看向了下面的四位将领,想要征询他们的意见,结果任嚣和刘逸主生,而赵佗和方弼主杀。 就在陆言踌躇不定的时候,胡亥公子当即从后帐之中走了出来,眼神有些不善的看着眼前的两个老蛮贼。 “蛮人无礼,杀之而后快,子玉莫要妇人之仁。”胡亥公子语气淡然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杀了吧,记得葬于山上。”陆言说罢,当即掩面进入营帐。 第122章 子玉入城说其降 随着陆言一声令下,两位城主皆被斩杀帐外,自秋末出征,如今已经是夏至左右,半年有余,共平定桂林三城,蜀边象城,南越三城,唯有龙川就在眼前,只要克服,班师回朝指日可待。 而陆敬此刻还在龙川城外游走,陆言还没有派人通知陆敬其他城池的状况如何,所以到目前为止陆敬还不知道博罗城如何,不过许久没有人来支援,想必事情已经解决。 四会城中,陆言亲自挑选精兵五千,另外安置刘逸和方弼在此守护胡亥公子,子玉准备亲自前去龙川城。 在陆言看来,五千精兵都有点多,本来博罗和龙川的蛮兵只有三万,上一次全部被解决,如今龙川城内最多有三千蛮兵已经不得了,加上四会城主带过去的两千,算起来倒也不差几个蛮兵。 此时的龙川城之中,译吁宋听说博罗城破,两位城主被斩杀,心中更是惶恐,还好有四会城主的两千蛮兵,给了译吁宋一些底气。 一天的时间,陆言便带着军队来到龙川城的附近和陆敬会合,见到陆言赶来,陆敬也是心中松了一口气。 整天在这里打游击实在是乏累。“子文兄长辛苦了,子玉来晚了。”陆言当即下马有些惭愧的说道。 “来了就好,其他地方可还好?”陆敬有些疑惑的问道。 “唯有这龙川城,其余诸城全部攻下,我今日前来不准备攻打,而是准备劝降。”陆言颇有些深意的说道。 当日,便在龙川外二十余里外安营扎寨,陆言正在埋头看兵书,哪知道任嚣和赵佗二人有些无奈的从帐外走来。 “二位都尉莫非有心事?”陆言有些疑惑的问道,同时放下手中的兵书,让旁边的士兵沏茶奉上。 两人叙礼完毕,缓缓坐下相视一眼,“将军,今夜袭城,乃是良机,将军何必要劝他们投降,这般蛮夷不懂教化,难免做事反反复复。” 陆言只是摆了摆手,“你们不知,那译吁宋乃是庸人,向来也是怕事之人,将士多日以来攻城拔寨,不动刀兵最是稳妥。”陆言缓缓的说道。 “可是,明日谁去城中说服他们,况且四会城主也在龙川城,此人要比译吁宋聪明些许,不得不防。”任嚣有些担忧的说道。 “此事我亲自前往,绝对不会出事。”陆言颇显自信的说道,这时巡守的陆敬听到几人在帐中争辩,也得知原来是陆言要进城说降。 立即从外面走了进来,“子玉若是去城中说服众人,我便在其左右,护其周全。”陆敬的一番话语更是让赵佗和任嚣眉头微皱。 两兄弟这么默契,任嚣和赵佗也就不再说什么,“子文,你可不要逞强,若是将军出了什么事情,你也别活着回来了。”赵佗有些叹气的说道。 “子玉若是有难,兄长自然相陪,你们都回去吧,让子玉好好想想明天如何说服众人。”陆敬说着便把任嚣和赵佗拉了出去。 次日清晨,陆言换了一身常服,穿的比较简洁,陆敬则是站在城门外向着其中射了一箭,箭上绑着书信。 那城门楼上的士兵拔掉箭矢立即赶往城中禀告译吁宋,本来这个译吁宋就不想打仗,听说有人来劝降,心中自然高兴,立即前往城门楼待见。 倒是四会城主,眼珠直转悠,“酋长,万万不可如此这般,那秦军心怀狡诈,此次前来肯定没有按什么好心。”四会城主跟在译吁宋的后面焦急的说道。 “他们来我城中,危险的应该是他们,况且他们前来劝降,定然是诚信诚意,四会,勿要忧虑。”译吁宋很是爽快的说道。 城门下,陆敬和陆言很是恭敬的站在下面,译吁宋在城上看到秦军竟然如此知礼,立即下令打开城门一角,让两人进城。 “子文,见准时机,杀了四会城主如何?”陆言向着城中走去,很是低声的说道。 陆敬有些惊讶,随后点了点头,“子玉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到时候我会见机行事。” 城外的任嚣和赵佗看着两人进城,那是相当的忧心,赵佗全程就坐在城门外的树林之中,而任嚣亦是如此。 译吁宋果然是有意投降,陆言进城之后,译吁宋已经没有了傲慢的姿态,一直躬身侍奉陆言左右,而且备上好茶。 龙川城府之中,译吁宋坐在首位,四会城主就在一旁,陆言和陆敬坐在客座之上,四人互相介绍一番,陆言才开始说正题。 “酋长想必也是明白事理之人,如今百越多处归秦,唯有龙川,而且各地族民因为酋长没有去救援,纷纷怨声载道。”陆言抿了一口清茶说道。 “将军这话何意?”译吁宋有些疑惑的说道。 “待到我秦军退去,桂林三城的兄弟可能就要攻打过来,直取龙川,如今桂林三城如此龟缩,不过是因为秦军在此而已。”陆言很是认真的说道,译吁宋根本不知道三城的状况,陆言也是随口胡乱的说道。 旁边的四会城主眉头微皱,“秦军伤我蛮兵数万人,今日独自来到龙川城,当真是送死来了,酋长,还请下令捉了两人,以壮军威。”四会城主激动的说道。 陆言只是笑笑,“以壮军威?难不成是壮你们三千蛮兵的军威?今日主要来说降,我们若是有事,你们这龙川城又有何方法保全。”言语间颇有些不屑。 “吾奉秦王之命,南征百越,三城皆平,唯余龙川,秦王知是酋长所居之地,故来说降,若是不降,城外有秦军数万,出城决一雌雄,秦军定当奉陪。”陆言紧接着说道。 几句话便说的译吁宋满面惭愧,“秦王贤明,吾等愿意臣服,于城外纳降。”译吁宋缓缓的说道。 “酋长,城尚在,兵虽不足,若是守,定能破秦众多将士。”四会城主在旁边很是焦急的说道。 陆言听到四会城如此言语,对着陆敬稍微使了一个眼色,陆敬倒也机灵,当即起身,“四会城主,在下有事情商量,还请四会城主赏脸。”陆敬很是客气的说道。 四会城主见到陆敬有请,看了一眼译吁宋,旁边的译吁宋只是摆摆手,让他出去说话。 第123章 龙川定百越皆平 四会城主见到陆敬嬉皮笑脸,也以为不是什么大事,没有多少防备的跟着陆敬走出了府外,况且译吁宋已经示意。 两人稍微来到府外的后墙院中,四会城主本来没有戒备,见到陆敬把他带到如此偏僻场所,心中很是疑惑。 “汝乃秦狼之人,带我来这有何要事?”四会城主丝毫不给陆敬面子,很是生气的说道。 陆敬稍微走进,“城主为人口直心快,将军让我来这取你身上的一件东西而已,城主有何好怕。”陆敬很是低声的说道。 四会城主有些茫然的看着陆敬,哪知道陆敬反应极快,拔出腰间的青铜剑,对着四会城主的胸口就是一剑。 那城主有些不敢相信的捂住自己的胸口,“秦人多狡诈,果真如此。”说罢口中也是渗出血来,有些不甘的倒在地上。 陆敬只是稍微等了一会,见到四会城主确实没有了气息,便向着陆言所在的殿上走去,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 而陆言还在和译吁宋商量事情,主要是一些投降事宜,译吁宋见到陆敬回来,独独不见四会城主,当下有些皱眉。 “四会城主已经出城和城外将士商量投降的事情去了,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先告辞了,希望午时酋长能够给出答复。”陆言笑着说道。 译吁宋也以为四会城主被陆敬说服,已经出城,这边也亲自送陆言出了龙川城,赵佗两人慌忙出来迎接。 “将军,事情如何?”赵佗迫不及待的问道。 “四会城主已经死了,恐怕译吁宋这老蛮贼不久也要归降。”陆敬缓缓的说道。 陆言示意几人回到帐中,任嚣亲自端起一杯清茶敬给陆言,“莫非将军此去不是说降,而是有其他的事情。” “的确,番禺、龙川、博罗城主皆诛杀,唯有四会城主定是逃到了龙川城主,若是盲目攻城,那译吁宋虽然不会打仗,但那四会城主终究是个隐患,如今已经除掉,这龙川城定然能够拿下。”陆言缓缓的说道。 赵佗和任嚣此时明白陆言的计策,都是心生敬畏,“将军谋略胆色吾等不及,实在是佩服。”赵佗当即拱手说道。 “赵都尉过奖了,暂且等着吧,这译吁宋若是来降,我觉得留在这里不如押往咸阳,证明百越之主被擒最好。”陆言淡淡的说道。 而此刻的龙川城内,译吁宋一直等着四会城主的消息,可是却没有任何的音讯,当即召来手下的蛮兵询问。 “四会现在何处?怎么一直见不到人影?”译吁宋焦急的问道。 “启禀酋长,四会城主并没有出城,至于在何处吾等也不知道啊。”蛮兵脸上颇显无奈的说道。 译吁宋右手托腮,“传令下去,立即搜查四会所在,找到之后立即禀报与我。”旁边的蛮兵领命之后当即派诸多守卫前去寻找。 经过半个时辰的寻找,竟然在城主府墙外的院中找到,不过已经气绝身亡,译吁宋听说消息,也是从府中赶到院子里观察。 “秦军狡诈,杀我爱将啊。”译吁宋有些悲愤的说道。 “那现在我们要出去和他们决一雌雄吗?”旁边的副将低声说道。 译吁宋瞥了他一眼,神情很是难看,“四会城主在时,或许可以一战,如今四会不在,收拾城主府,我午时纳降。” 本来众位将士以为译吁宋会选择决一死战,听到如此言语,不禁长吁短叹,如今酋长不战而降,他们也是无奈。 陆言稍微吃过午饭,便来到龙川城外,一切果然都在陆言的意料之中,就算译吁宋现在有心杀贼也是无力回天。 只见到龙川城门缓缓打开,译吁宋赤裸着上身从城中走了出来,眼神多少有些黯然,后面有数十名蛮兵跟着。 “吾百越之主,愿意归降,为大秦效犬马之劳。”译吁宋大声的喊道,同时跪在陆言的前方,大概相聚五十余米。 “赵都尉带兵占城,任都尉将译吁宋押到营帐之中,带回咸阳。”陆言很是淡然的说道。 此刻城中的蛮兵已经陆续解散换成布衣,赵佗为了防止兵变,所有的守卫都在龙川城中占据重要的位置。 陆言在龙川城中巡视了一番,便回到了城外的营帐之中,至于龙川城之中留下三千秦军和诸多副将管理。 而赵佗等人则是押着译吁宋回到了四会城之中,另外博罗城亦是安置三千秦军,四会城中还有秦军两万余人。 译吁宋坐在牢笼之中,心中很是不甘,想来人生没有回头路,在放弃四会城的那一刻起,诸城已经宣布告破。 陆言安排好诸事之后,让大军驻扎在番禺城外,众多将士在番禺城中饮酒作乐,这一次百越真的是平定了。 大殿之中,诸多酒食全部摆在木桌之上,最为主要的是这次胡亥公子安然无恙,陆言心中的一块石头也是放了下来。 次日清晨,陆言穿上将军服饰,赵佗任嚣各带一万兵马,刘逸和方弼则是站在一旁等待着陆言的吩咐。 “刘逸方弼,你们可愿意与我同去咸阳领赏,还是驻留此地等待咸阳诏书。”陆言缓缓的问道。 刘逸和方弼对视一眼,一时间拿捏不定,最后刘逸首先站了出来,“启禀将军,吾等乃是本地人士,去往咸阳路途遥远,还是在此驻守为好。”刘逸很是恭敬的说道。 陆言也是略作思考,如今百越诸地刚刚平定,其中留的不过都是一些副将而已,今日两人留下也算是一桩稳事。 “既然如此,就留下一万秦军由你们差遣,若是三处八城有人造反,你们便去镇压,勿要让王上忧心。”陆言再三叮嘱道。 “吾等定会尽心治理百越,不走屠雎之道。”刘逸很是诚心的说道。 陆言也是稍微点头,“刘逸方弼乃是大秦能人,我定会禀告王上稍加关心。” 随后安排几句,陆言便命令大军回咸阳,当然也不算是大军,加上蛮兵和本地秦军,攻占百越共用了将近七万余人,此次陆言只带回来一万秦军已经很不错,大部分都留在了百越之地。 第124章 凯旋而归受封侯 咸阳宫中,嬴政正在殿上与百官议题,外面的侍官说是有捷报传来,嬴政慌忙停下议题,立即传令将百越战况念与他听。 赵高立即走下高台,从外侍的手中接过战报,“启禀王上,陆将军百越大捷,攻城八座,克服岭南、东瓯、南越,如今已经班师回朝,不日将到咸阳。”赵高有些激动的说道。 “陆爱卿出征半年,频频传来捷报,没想到今日功成,回来之后朕重重有赏,前去整理行军台,朕要亲迎十里。”嬴政亦是高兴的说道。 赵高慌忙收起战报,立即下去传令,嬴政心情大好,自然也就不再议题,当即下殿,诸多事宜明日再议,李斯等人也不敢阻拦,只得听命王上。 陆言带领大军过了长沙郡,沿途过南郡、汉中,一路直达咸阳,很是欢喜,百越如今平定,剩下的不过是匈奴而已,蒙恬现在修建长城,匈奴暂且不为虑。 不过十日的时间,陆言便赶到咸阳都城外二十余里处,带有一万大军,正在不知如何安排的时候,咸阳侍臣正好来到陆言的军前。 陆言立即下马,“王上可有什么安排?”言语间很是恭敬,如今陆言打了胜仗,更要谨慎而行,以免出现什么差错。 “王上已经在行军台处等待将军,另外大军一同前去行军台,王上自行安排。”侍官丝毫不敢怠慢,如今这次陆言回咸阳,可真的就是王上面前的红人了。 “多谢指点,子玉这就过去。”说罢随即上马,赵佗、任嚣、陆敬紧随其后,大军迤逦而行,嬴政站在高台之上,看到远处尘土飞扬,知道是陆言归来,当即下了高台,向着下面走去。 李斯等人自然是跟在后面,陆言看到前方高台,立即下马,步行慢走,嬴政看到陆言则是顾不得形象立即高喊。 “陆爱卿平定百越,甚是劳苦,朕重重有赏。”嬴政激动的喊道。 陆言看到嬴政,慌忙拉着胡亥跑了过去,“父王,儿臣回来了。”胡亥公子也是走到嬴政的面前有些哭丧的说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嬴政摸着胡亥公子的脑袋说道,随即吩咐手下的侍臣让胡亥公子下去休息,毕竟都是自家人,封不封赏都没有关系。 陆言也是当即跪下,“臣下不辱使命,平定百越,日后王上的南土便无后顾之忧了。”嬴政也是立即搀起陆言。 “陆爱卿辛苦了,李信,你去安排士兵,我与陆爱卿朝堂之上吩咐诸事。”嬴政缓缓的说道,同时拉着陆言向着宫中走去。 “此次百越可有什么难处。”嬴政颇有些担忧的说道,感觉陆言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般呵护。 “启禀王上,此次南征,除了咸阳四万兵马,还从长沙郡、蜀郡招来两名良将和两万军马,小战多次,大战两次,秦军损伤八千余人,而共斩杀蛮兵近五万余人,剩下的秦军安排在百越镇压以防有乱,剩下的带回一万秦军,希望王上举行封赏。”陆言事无巨细的说道,嬴政也是点头。 嬴政挽手陆言前行,百官紧随其后,同时向着咸阳宫殿之中走了过去,一时风光,无人不羡慕。 咸阳殿中,嬴政亲自拟定诏书,三军皆有赏,独自把赵佗、任嚣、陆敬召到殿上,站在陆言的身后。 “诸位爱卿,要何封赏,但说无妨。”嬴政很是高兴的说道。 “启禀王上,臣等封赏暂不重要,而是应尽快诏书,使得百越安定最为妥当,不知王上以为如何?”陆言淡然的说道。 嬴政也觉得有理,当即让侍官拿来陆言所占土地,嬴政在殿上仔细端详,用手中的毛笔在上面来回描画。 “三处地大,分为三郡,上有象城,改为象郡,以象城为中心,中部多桂树,多以桂林为称,改为桂林郡,三城合作一处,为定山县,下方靠海,以为南海,改为南海郡,另外四城改为四县,分别为番禺县、四会县、博罗县、龙川县,暂且如此,日后不妥,再行定夺,至于译吁宋,斩杀之。”嬴政口中说着当即吩咐了下去。 “对了,另外两名良将分别为何人,他们世代居住南方,最易治理百越,说出名讳,我自封他们为郡守。”嬴政紧接着说道。 “他们二人分别为刘逸和方弼。”陆言恭敬的说道。 嬴政稍微点头,“他们既善于打仗,想必也善于治理郡守,就命刘逸为象郡郡守,方弼为桂林郡郡守,至于南海郡以为如何?”嬴政眉头微皱的说道。 不待陆言说话,任嚣当即出列,“臣下愿前往南海为郡守,和刘逸、方弼共同治理百越,还请王上下诏。” 陆言有些疑惑的看着任嚣,这方水土如此之好,为何要亲下南越,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嬴政也没有多想,当即同意了任嚣的请求,另外把诏书全部交给了任嚣,命他前去封赏,掌管南海郡诸多事宜。 封赏罢任嚣,殿中唯有赵佗和陆敬、陆言没有受封,嬴政略作思量,“赵佗,你平时只在咸阳为护军,如今胜仗,但昔日有过败仗,想来也是功大于过,命你为咸阳禁军统领如何?”嬴政缓缓的说道。 赵佗当即领命谢恩,这禁军统领不和宋明清一般,管理的不仅有禁军,还有护军,都军等各类咸阳军官,比将军稍微低点级别而已。 “陆敬上次平流寇有功,这次又在百越立功,认为少府,列为九卿之一,俸禄皆按秦朝制度即可。” “臣多谢王上厚爱。”陆敬当即叩首说道,如今的陆敬也不过二十多岁而已,位列九卿之一已经实属不易,陆敬自然高兴。 见到诸多将士封赏,陆言也是稍微松了一口气,嬴政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陆言。 “陆爱卿功劳最大,三郡八城皆为子玉所平,况且胡亥少子周全亦是子玉所保护,三公九卿之位难表朕之心意,特封陆爱卿为平南侯,食禄加两千石,食邑临淄千户。”嬴政很是高兴的说道。 陆言有些茫然的站在大殿上,公元前二百一十六年,年仅十八的陆子玉竟被封为平南侯,着实是闻所未闻。 第125章 陆言无奈诉慕情 陆言受封平南侯,心中很是激动,站在殿上竟然忘了跪拜,旁边的张苍立即咳嗽了一声,陆言瞬间反应过来,慌忙跪在殿上,“臣下才疏,难以当得侯爵之位。”言语之中颇为动心。 “可以当得,朕用人与年纪无关,陆爱卿有大才,朕自然有大赏。”嬴政面露微笑的说道。 陆言见状也不在反驳,只是叩首谢恩,如今自己也是位列侯爵的人了,纵观秦朝与陆言最为相似者不过一人也。 此人便是甘罗也,十二岁便出使赵国,使得秦国得到十几座城池,另外如此年纪便被封为上卿,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尽管陆言如此,依旧不能和甘罗相比,不过但凡有人聪明非凡,定然很难长寿,甘罗亦是如此,虽无明确记载,但是应该英年早逝,要不然此后为何便没有任何的记载事迹。 所有将士领赏之后,全军都是兴高采烈,唯有任嚣最为淡定,陆言也是有些怀疑,难道这任嚣要深藏功与名。 下殿之后,陆言慌忙追上任嚣,毕竟过不了几天,任嚣就要回到南海郡,有什么话,在此说说也无妨。 任嚣听见后面有人叫他,也是立即停下,看到是陆言,当即躬身行礼,“平南侯难道有什么事情吗?”表情很是淡然。 陆言当即摆摆手,“什么平南侯,还是叫我子玉吧,你我一别,日后恐难相见,但是子玉不明白,任都尉为何要离开朝堂,却去南海郡?”陆言直截了当的说道。 “子玉不知,朝堂之上,伴君如伴虎,我如今已经挽回名声,留在咸阳无益,不如前往南海治理蛮荒,最为稳妥。”任嚣有些看开的说道。 陆言当即对着任嚣作揖,“任都尉心胸吾不能及啊,可怜子玉年纪尚轻,看不破功名利禄。” 任嚣连忙扶起陆言,“子玉之才能够辅佐王上成就大业,与功名利禄何干,在朝堂之上尸位素餐之人才是看不破,子玉所做乃为国也。”任嚣挽着陆言缓缓的说道。 两人又说了几句,陆言当即拜别任嚣,“任都尉,若是在南海郡住不习惯,亦或是有什么其他的难事,尽可写书与我,我定当竭尽全力帮助都尉。” 任嚣也是点头,然后告辞,说实话,陆言对眼前的任嚣是十分敬佩的,先前的百越之战已经挽回尊严,放弃功名利率也是好事。 陆言心中想着当即回到了张苍府上,虽然现在是平南侯,但是依旧在张苍府上住着,封地在临淄,而且只有一千户,陆言也不想回去。 他们也不用纳粮,由他们自己生活去吧,陆言此刻丝毫没有忘记答应张文儿的事情,待到南征归来便向张苍提亲。 反正张文儿已经是二八年华,在古代也不小了,回头算算陆言加上现代的年纪,都快三十了,也该成家了。 此刻陆言封官还没有走到府上,张文儿已经在向着府外张望了,陆言走到府门前见到文儿也是立即跑了过去。 “文儿,半年的时间,终于结束了。”陆言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同时上前搂住了门旁的张文儿。 “子玉,百越乃是不毛之地,这半年你受苦了。”张文儿颇有些担忧的说道。 “没事,有着子文照顾我,一切还好,还好,倒是我的文儿整天在家思念,脸角都饿瘦了。”陆言打趣的说道。 这时,张苍也从府外走了过来,本来两人都在朝堂之上工作,陆言找任嚣说了几句话,而张苍则是询问了陆敬几句,不过回府的时间都还差不多。 “咳咳,平时的诗书礼仪都学的那里去了?”张苍在外面脸色有些阴沉的说道,张文儿见到自己的父亲,顿时感到有些羞涩。 还没等陆言说话,张文儿已经跑进了府中,张苍看了一眼陆言,“你小子跟我过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师傅,我是真的喜欢文儿。”陆言无奈的说道。 “那又如何,他是我的女儿,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张苍很是淡然的说道。 言罢当即向着书房中走了过去,陆言也是紧紧地跟在张苍的后面,书房之中,张苍稍微沏了一壶茶,坐在首位之上。 “子玉,我知道你喜欢文儿,我也有心成全,只是现在不是时候。”张苍抿了一口温茶说道。 陆言眉头微皱,“当初师傅说的我封侯拜相就把文儿许配给我,如今为何又要这般难为徒儿。” “不是我难为你,而是现在依旧为时过早,你要知道如今天下虽然太平,但是王上只顾修建亭台楼阁,百姓生活犹如水火之中。”张苍很是认真的说道。 “那师傅要我怎么办呐?”陆言摊手说道。 “你现在虽贵为平南侯,但是权利还是不够大,不能改变当前的朝政,我若把女儿许配给你,这天下乱了,你可能保我女儿周全。”张苍紧接着说道。 陆言只是挠挠头,“如今天下,怎么会乱。”陆言声音很低的说道。 “我也没有过多的要求,什么时候你的官职可以自己做决定的时候,再和我说文儿的事情。”张苍毫不含糊的说道。 旁边的陆言只是满饮一杯清茶,“师傅,我是臣,他为君,君立臣正,臣反君逆也,这种事情如何可以做的。” 张苍只是笑笑,“这又有何做不得,纵观夏商周三代,此等之人不在少数,犹如周公者,犹如费仲也,一对一错,全在一念之间。” “师傅要我做周公,但是谁为成王?”陆言也是略有深意的说道。 “扶苏、胡亥,平南侯自定也。”张苍缓缓的说道,同时放下茶杯向着外面走去。 陆言也是立即起身,“可是文儿的事情怎么办?” “文儿还小,再过几年也无妨,男儿当立业,何必早成家。”张苍挥手说道。 看这个情况,目前自己的婚事暂且是没有指望了,张苍刚离开,张文儿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子玉,我爹爹就这样,我们同在张府,没事的。”文儿安慰道。 陆言无奈的笑笑,走一步看一步吧,路还很长,就听师傅的话,立业吧。 第126章 赵佗置地辛追怒 赵佗自从南征回来之后,可谓是一反往常,平时不待见他的人,也全部赶来恭喜他,霎时间使得赵佗府前门庭若市。 护军都府的宅子也不在住了,赵佗对于贺喜之人都是草草回应,当初就不接待自己,如今自己有功了,却来贺喜,谁知道安得是什么心思。 当初自己落魄的时候却没有一人前来看望他,锦上添花的朋友赵佗不缺,而他缺的是雪中送炭的朋友,例如陆言这样的。 应承好所有的事情之后,赵佗便赶着马车向着咸阳都城外面赶去,趁着刚刚发迹,赵佗便想在咸阳的外面构建几处府宅。 今日驱车出府门,到处布鱼肉,不消半个时辰,赵佗便和着几个侍臣来到咸阳郊区,赵佗放眼望去,虽有山水,不乏有人耕地。 “那里的地方如何?去那边。”赵佗指着前方说道,侍臣看了一眼,便赶着马车跑了过去,还没有到地方,赵佗便下马车步行而去。 只觉得那里虽是咸阳城外,但是有水有林,特别适合建造亭台楼阁,而且这里是西城,几乎没有人来,也算清净。 “你去把那老者叫来,我与他询问价钱。”赵佗吩咐着侍臣说道,那侍臣点头便向着老者走了过去。 那老头身穿粗麻衣物,面容和蔼,看上去也有六十岁左右的年纪,见到有人前来,只是微微皱眉。 “老人家,我家大统领有请,还请过去答话。”侍臣言语还算比较恭敬,老者没有回避,而是跟着侍臣走了过去。 赵佗立即躬身行礼,“在下禁军大统领赵佗,老人家有何名讳,还请告知?”言语间也算尊敬,随是高官,但要敬老。 “老朽无甚名讳,大家都叫我辛老而已。”老者顺了顺胡须说道。 “辛老你看这里水秀林青,只是你一个人居住未免有些冷落了,不如将这块田地交于我处理如何?”赵佗开门见山的说道。 辛老瞥了一眼赵佗,“恕老朽得罪了,这片田地还不能卖,若是大人想要购置府宅,还请去其他地方吧。” “这里为何不能卖,如此任由其杂草丛生才是荒废啊。”赵佗慌忙解释道。 辛老见到赵佗有些耍脾气,也不在和他答话,径直向着自己的院子之中走了过去,赵佗哪里愿意放弃,竟然跟着辛老回到了宅院之中。 “辛老,你若是卖了这片田地,我便让你当管家如何?”赵佗循循善诱的说道,无奈那辛老根本就不同意。 赵佗稍微叹了一口气,看到老者如此执着,也就不再多说,当即命令侍臣驱车回旧府之中。 正所谓人红是非多,赵佗走了可是手下的家臣却记住了这片地方,次日两名家臣自作聪明,前来辛老的院子之中。 还没有等着辛老说话,其中一人直接抓住辛老,本来年纪大,哪里有反抗的机会,当即便在纸上画押,宅子尽数归了赵府。 赵佗正在府中无事,想着自己看中的地盘却得不到手,心中也是有些烦闷,这时正好两名家臣也从外面赶了回来。 见到赵佗心忧,两人会心一笑,“大统领勿忧,那老头同意卖出府宅地址了,如今地契都已经签好了。”其中一名家臣说道,同时递出手中的地契布帛。 赵佗虽然心中疑惑,但是依旧接下来那布帛,果然是老头的手印,“我苦说歹说他都不同意,你们两个人又如何办到的。” 听到赵佗发问,其中一名家臣立即奉上一杯热茶,“大统领有所不知,我们给了那老头三倍的价钱,所以他才同意卖出府宅。” 赵佗听了也是点头,只觉得那老头爱财,当日不卖给他,只是为了等些时候涨了价钱再卖而已。 所以赏了两个家臣,便没有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殊不知价钱那是一分都没有涨,完全是两个家臣强逼老者卖田地的。 而此刻的辛老,心中很是愤怒,当即向着咸阳西门的府上走了过来,这府上并不是别人的府邸,正是秦将杨端和的宅子。 说来这位老者并不是来找杨端和的,而是来找另外一个人的,那自然是辛追。 这个事情还要稍微分析一下,这辛老为何叫做辛老,无非是辛胜的部下,辛胜何人,乃是秦将,曾随王翦大破燕军。 辛胜和杨端和乃是好友,自从辛胜去世以后,便把自己的女儿辛追过继给了杨端和,因此辛追一直居住于杨端和的府上。 杨端和因为与辛胜是挚友,对待辛追犹如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很是爱戴,一切事情几乎都随着辛追去做。 厢房之中,辛追身穿细衣坐在床榻之上绣着牡丹,样貌并非平常女子所能媲美的,有首诗中描述大致如此,指如削葱尖,口若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听到外面辛老求见,也是立即放下手中的绣活,立即出去迎接,辛追对待辛老也是尤其尊敬。 “辛老,你如何来这里了?”辛追担忧的说道,同时为辛老沏茶。 辛老面带愁容,“小姐,你不知道,今日我在西城郊外看着族地,没想到被一伙赵佗的家臣前来购置府宅。” “二话不说,强令老奴手印地契,夺取了几十亩田地,我心中愤懑,特来告知小姐,请求小姐帮忙。”辛老缓缓的说道。 “赵佗何许人也,竟然敢动我辛家祖宅,待到杨伯父下殿之后,我自会禀告,辛老今日就不用回去了,暂且住在这里吧。”辛追有些愤懑的说道。 “可是那片族地如何是好?”辛老有些无奈的说道。 辛追脸色有些阴沉,“辛老不用担心,这件事情想必王上会给出一个好的结果。” 两人商议几句,辛老便叹气走了出去,辛追坐在厢房之中,越想越气,怎么说他们辛家为王上立过大功,平定六国。 这赵佗又是何许人也,实在是欺人太甚,就算再厉害,如何比得上灭燕攻赵之功,此时的辛追一直住在杨府中,对百越之事稍微有点了解,但只知道带兵之人是陆言,根本不知道赵佗,因此便没有把赵佗放在眼中。 第127章 杨端和殿上哭诉 赵佗由于购置了心仪的府宅,特地在旧府设宴,邀请陆言等人,还有诸多的副将,对于辛追的事情自然是一无所知。 陆言受邀也不推辞,和自己的兄长当日便来到赵佗的府中,听说其在西城购置了府宅建造地,皆是为他贺喜,独不知隔墙却有人恼怒。 询问起是何处府宅,赵佗心中也不明白,只是支支吾吾,说是老人家年纪已过六旬,所以想卖田存钱以便养老。 此时西门不远处辛追所在的府门外,一名身穿官服,头戴玉冠的老者从外面走了进来,样子也是六十多岁,眉眼之间尽是褶皱。 他便是辛追的继父杨端和,曾和辛胜一起灭六国,也算是老战友了,平时尤为疼爱辛追,只是为了去世的时候给那边的辛胜一个完美的交代。 辛追看到外面的杨端和,也是立即从厢房之中走了出来,“伯父,你要替我做主啊。”言语间颇有些憔悴,使得杨端和有些疑惑。 当即搀起辛追,“辛儿,发生什么事情,与伯父进屋说话。”杨端和倒是很是和气,见到辛追如此,杨端和也是立即沏茶,让辛追稍微缓和一下情绪。 而辛老就在府中,随时听候辛追差遣,杨端和也是有些疲倦的坐在首位上,“辛儿,有什么事情在这说吧,没有旁人。” “伯父,我家西城外的族地被人强行霸占了。”辛追有些委屈的说道,杨端和听后只是眉头微皱,想想这是天子脚下,何人竟然如此大胆。 “辛儿莫急,你且详细说来。”杨端和安慰着说道,如此着实也算是辛家的大事,家中族地岂容他人在上建造亭台楼阁。 “伯父,其中原委让辛老与你说吧,我且去把辛老找来。”辛追说着便走出客厅,杨端和稍微抿了一口温茶,暂作等待。 不到片刻,辛追和辛老同时进来,“老朽拜见杨将军。”辛老见到杨端和当即向前跪拜,杨端和连忙挥手,辛追才将辛老搀扶起来。 “辛老,平时都是你看守族地,其中原委你来说与我听听。”杨端和认真的问道。 辛老略作思考,“老朽平日在族地之中来回巡守,那一日,有一位大人来到族地,见到族地风景甚是怡人,便要老朽将族地卖与他,我没有同意,哪知道第二日,他们的家臣前来强行让我卖出手中的族地,逼我按押地契。” “你可知道那大人是谁?”杨端和紧接着问道。 “伯父,那人名叫赵佗。”辛追当即回答道。 杨端和眉头微皱,想必这赵佗应该就是南征百越的赵佗了,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统领,竟然敢抢占先代将军之族地,真是岂有此理。 “辛儿勿忧,明日我便在朝堂之上诉说此事,量他一个统领有何可怕。”杨端和很有底气的说道。 听到杨端和这般答应自己的家事,辛追心中也是稍显顺畅,“一切全凭伯父做主。” 赵佗身为统领是不上朝的,所以杨端和只要在王上面前诉说,若是没有人出来辩解,恐怕这赵佗也是要被处罚的。 次日清晨,赵佗穿了一身常服向着西门外走去,主要是为了丈量一下田地,恰好杨端和也从府上出来,见到赵佗如此高兴,心中不免来气,抢了别人的土地还要这般炫耀,当真是有些不知羞耻。 朝堂之中,陆言也是穿了一身官服前来上殿,虽然身为侯爷,但是所穿官服依旧是国尉服饰,自秦朝起很少有侯伯爵位了,虽有侯爷头衔,但是所行之事皆是三公礼节。 嬴政有些慵懒的坐在宝座之上,看着眼前的诸位爱卿,心中也是没有什么要说的,随即对着旁边的赵高摆了摆手。 如今的赵高在嬴政的身边那真是如鱼得水,虽然只是掌印侍臣,但是其权利绝对是后宫之中最大。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赵高声音洪亮的喊道。 正在这时,杨端和从队列中走了出来,“启禀王上,老臣有奏书。”嬴政当即示意赵高将诏书拿了过来。 嬴政不看诏书还好,看过之后脸色颇显阴沉,“杨将军,其中原委可是真的?” “启禀王上,那赵佗贵为统领,我本与他隔不过数墙,谁知他不安好心,竟然派家臣抢夺辛将军家中族地,辛家止有一女,如此被人欺负,只得在老臣面前求我说明此事与王上,以慰辛将军在天之灵。”杨端和啜泣的说道。 “真是岂有此理,不要以为这赵佗攻占百越有功我就不敢责罚他!”嬴政说着便将诏书甩在一边。 陆言本来以为是什么小事,听到是赵佗占据辛家土地,心中也是自顾疑虑,当日他赵佗还请自己宴饮,为何不说明此事,想必定有蹊跷。 “启禀王上,赵佗当日请我宴饮,并未谈及此事,想必另有隐情,还是查明较好,以免出了差错。”陆言当即出列说道。 “老臣在西城已经查明此事,还请王上做主啊。”杨端和毫无长者风范,只是啼哭,使得嬴政也是心生怜悯之心。 陆言看了一眼杨端和,也知道他是重臣,其中原委一时间也不好说清楚,“老将军,明日殿上把赵佗请来,一同对峙,也让他心服口服如何?”陆言缓缓的说道。 杨端和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心想这陆言乃是王上面前的红人,责惩赵佗也不差这几天,何不卖给陆言一个面子,听他安排便是。 “平南侯所说也有道理,明日在殿上老臣愿与赵佗亲自对峙。”杨端和稍微稳定情绪说道。 嬴政也觉得有理,当即安慰老将军几句,便不再多提,“明日我便让赵佗上殿,定会让老将军满意。”嬴政宽心的说道。 “老臣多谢王上。”杨端和亦是和气的说道。 陆言见到杨端和情绪稳定,也退到队列中,此事还有一天的时间,下朝之后与赵佗商议,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咸阳宫殿外,陆言当即追上前面的杨端和,不待杨端和说话,陆言当即躬身行礼,“多谢老将军宽容,子玉感激不尽。” “平南侯哪里话,此事容一天也无妨。”杨端和亦是作揖答道。 第128章 赵佗无计唯认错 陆言在殿外稍微与杨端和说几句话,便转身告辞,回到府中换了一身常服,径直的向着赵佗旧府之中走了过去。 然而赵佗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刚才外面丈量土地回来,听说陆言前来拜访,哪里敢怠慢,立即命人将陆言带到客厅好生款待。 赵佗稍微整理下衣衫,便来到客厅之中,看到陆言的眉头微皱,心中顿生不好之感,“平南侯,莫非有什么坏事发生。”赵佗躬身问道。 陆言缓慢放下茶杯,“自然如此,否则我也不会下殿之后便来拜访你,当日你所购置的土地是哪里人士的?” “不过是一城下老翁而已,侯爷为何如此问我?”赵佗疑惑的答道。 “那老翁是不是姓辛?”陆言稍显淡定的说道,旁边的赵佗听到陆言如此说,却变得有些焦躁了。 “侯爷怎么知道的,这事情并没有几人得知啊。”赵佗急忙的说道。 陆言当即起身,“你可知道那老翁是何人,那土地是何人的?皆是辛胜将军的家奴和族地,你可倒好,竟然抢占下来。” 两句话说的赵佗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事情他确实也不清楚,“当时家臣说的是那老头要了三倍的价钱,所以就买了过来。” “人家是辛胜将军部下,怎么会缺钱财,你去把你的那两个家臣叫过来问问便知道其中缘由。”陆言无奈的说道。 赵佗立即派侍臣把两名家奴带到了客厅之上,想必两名家奴也是猜到了其中事情,表现的很是谨慎,不住的看向陆言。 “你们两个休要隐瞒,速速说出其中的原委。”陆言声音阴沉的说道。 两名家臣见到陆言动怒,慌忙跪倒在地,平南侯岂是他们可以得罪的,“大人饶命,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 “当日大人看中其中田地没有买下来,我二人为了让大人宽心,次日便逼迫那老头押了地契,所有土地全部归为大人。”旁边的家臣颤颤巍巍的说道。 赵佗听后有些乏力的坐在一旁,眼神有些涣散,他也知道辛胜是何人,当初可是跟随王翦征战南北的人物,岂是他能得罪的。 “侯爷,你可要救救在下啊。”赵佗焦急的说道,同时跪在了陆言的面前,可见赵佗当真是急了。 陆言连忙扶起赵佗,“事已至此,你也只有认错了。”陆言缓缓的说道。 “可是这个事情全是这两个狗才做的,与我何干?”赵佗有些委屈的说道。 “但这终究是你的家臣,若是说出不是你指示的,天下谁人会信,依我看来,你当着王上的面认错最好,到时候我帮你求情。”陆言颇显无奈的说道。 这个时刻,陆言也是切实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官不能自己定的痛楚,不过身为人臣,终究要懂礼守法。 “这个事情与我无干,到时候将这两个家臣送出去,证明我的清白,唯有这样王上才能信任我。”赵佗仍旧不死心的说道。 陆言甩开衣袖从赵佗的客厅站了起来,“赵佗,你就听我一句劝,你若是让这个两个家臣出去,你的罪有重无轻,趁着这段时间,你可以先把土地归还,然后去杨将军家谢罪,方可保全自身。” 赵佗缓缓从旁边走了过来,只是在客厅来回踱步,最后终究点头,“你们两个狗才,速去把地契归还,我收拾妥当便去杨府谢罪。” 陆言听后心中宽慰,“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其余的事情你就自己办吧。”陆言说着便向府外走了过去。 “侯爷,你就不在帮帮我了吗?”赵佗有些恳求的说道。 “我若是去了,只会添麻烦,今日我在朝堂之上为你求情,若是在过去,杨端和定会以为我与你串通欺负他们一家,还是你自己去最好。”陆言认真的说道。 赵佗也觉得有理,也不在多说,陆言见到赵佗事情安排好,便径直向着望夷宫中走了过去,虽然已经封侯,但是少傅的职位还在,意思很明显,陆言依旧还是胡亥公子的老师,那里敢怠慢。 两名家臣心中有错,当日便赶到族地之中将地契在辛老的面前焚毁,重新立了份地契交给辛老。 顺便说了几句好话,搞的辛老也是昏头转向,不过既然新立地契,辛老也就没有多想,直接收了下来,在辛老看来应该是辛追解决了此事,所以赵佗才会命人将地契送了回来。 杨端和府外,赵佗有些踌躇,最终还是叩响了府门,经过侍臣引荐,杨端和已经在府上的客厅坐着了,另外旁边也坐着辛追。 “赵统领,今日前来所谓何事?”杨端和面色不善的说道。 赵佗也是立即躬身行礼,“那个杨将军,辛追小姐,所有的土地已经归还,还请两位就此事算了吧。”言语间很是谦卑。 杨端和只是冷笑,原来这小子前来是为了土地的事情,看到他表现的如此谦卑,也是感到惊诧。 “赵统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有什么事情还是朝堂之上与秦王诉说吧。”辛追很是不客气的说道。 见到赵佗这般举止,只以为他是阿谀谄媚的小人,所以心中更是不喜。 “辛追小姐,你错怪在下了,当日只是两个家臣无知所以得罪了辛老,今日我已经派他们将地契送了回去,而且对于土地未动分毫。”赵佗无奈的说道。 杨端和在旁边审视了一会儿,心中也是明白了几分,今日朝堂之上陆言曾经为他求情,搞不好这是陆言出的计策也说不准。 “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若是赵统领心中不服,明日在王上面前亲诉即可。”杨端和淡然的说道,丝毫不给赵佗面子。 赵佗站在客厅之上说了许多,杨端和就是一杯温茶都没有送上来,从其态度上,赵佗也知道他心中有了定夺。 见到商议没有多大成效,赵佗只得无奈回到府上,心中想着自己诚心认错,加上陆言求情,明天在朝堂上事情或许还会有转机,也就宽慰了许多。 第129章 终是贬为南海官 陆言在望夷宫中一直玩到晚间时刻,和胡亥公子吃过饭才离开,以为赵佗已经安排好了诸事,所以没有过去询问。 次日清晨,赵佗果然被传到了咸阳宫殿之中,而诸多的大臣已经在殿上等候赵佗多时了,陆言也在队列之中。 嬴政有些面色不善的看着赵佗,赵佗心虚,自然不敢抬头,“臣下参见王上。”赵佗甚是恭敬的跪答道。 “杨将军,你来说吧。”嬴政并没有让赵佗起身,而是看向了一旁的杨端和,示意他将事情说清楚。 “启禀王上,赵统领让自己的家臣逼迫辛家老奴交出地契,昨日竟然还亲自去丈量,实在是不把先辛胜将军放在眼里。”杨端和淡定的说道。 嬴政点了点头,“赵佗,你可有话说。” “启禀王上,此事皆是家臣为讨好臣下所为,其中的地契已经全部交给了辛老,并且昨日我已经到杨府上赔礼谢罪。”赵佗无奈的说道。 “家臣亦是由你管教,竟然还做出这般事情来,若是不罚你,恐怕对不起辛家,你可有话要辩解。”嬴政声音阴沉的说道。 赵佗知道此事已经没有回旋余地,“臣下望王上开恩。” “你占领将军家族地,本就是重罪,念你征战百越有恩,从今天起便贬为平民,迁出咸阳,永世不得来此处。”嬴政毫无感情的说道。 旁边的陆言听后不觉有些皱眉,这般惩罚着实有些严重了,赵佗听后只是两眼无光的跪在原地。 陆言慌忙从队列中走了出来,“启禀王上,赵佗虽然有罪,但也是有才之人,如此贬为平民实在有些不妥。” “那陆爱卿有何想法?”嬴政转而看向陆言说道,铺在身前的布帛还没有动笔,陆言有些怜悯的看着赵佗。 这忽然间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快了,难免赵佗经受不住,“臣以为赵佗曾经多次前往百越,况且百越初平,也需要帝国之人才,不如让他前往百越认命为南海内史,辅佐任嚣治理百越东瓯之地。”陆言缓缓的说道。 嬴政也觉得有点道理,当即点头同意,贬为平民的确没有情理,倒是贬为南海郡还能为帝国效力,何乐而不为呢? “赵佗,你可愿意前往南海为内史,辅佐任嚣办理南海诸族之事。”嬴政问向跪在地上的赵佗。 此时的赵佗还在发愣,陆言快速走到赵佗身前,用脚跟碰了一下赵佗,赵佗有些惶恐的看向陆言。 “快领旨谢恩。”陆言低声说道,赵佗也是立即反应过来,慌忙叩首,“臣下多谢王上厚爱,定不负王上所托,管理好南海。” 嬴政听后也觉得满意,“杨将军如此安排你可满意?” 杨端和见到赵佗如此模样,心中多少也有一些恻隐之心,又加上陆言多次求情,也不在多加惩罚,随即认同了嬴政的决定。 殿堂之上也算皆大欢喜,唯有赵佗有些狼狈的从殿上走了下来,下朝之后,陆言心中很是不放心,当即前去赵府之上询问情况。 而赵佗正在旧府之中收拾着行礼,见到陆言过来,立即命令侍臣前去准备酒食,也当是陆言的送行酒了。 两人对坐,赵佗虽然不到三十,但是显得很是憔悴,估计换做谁都一样,只是一时之间,竟然从中央官职贬地方小官,心中自然不平衡。 “多谢侯爷在殿上为陀求情,在下感激不尽。”赵佗说罢满饮一杯酒。 “你我也算是交情一场,我如何能不保你,请容子玉叫声兄长答话。”陆言缓缓的说道。 赵佗也是点头,“兄长前去的乃是南海郡,三面有山,一面靠海,乃是天府之乡,只是没有秦人开垦,兄长过去之后,可以让任嚣和辑百越,促进秦人和蛮人之间的交融,日后定可管好南海郡,看准时机再行南下,相信兄长定可成就一番大事。”陆言很是低声的说道。 “你是让我在南海郡独立异国?”赵佗亦是谨慎的说道。 陆言摆手,“如今天下太平,兄长切莫胡说,若是乱世则可行此事,望兄长沉心静气,好生治理好南海郡,那里距咸阳千里,兄长尚未成家,莫要留恋咸阳,这次兄长前往南海,恐怕难以再回来,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兄长可以寄书信与我,我定全力安排。” 听到陆言如此说,赵佗也是点头,“此生遇侯爷,赵佗无憾矣。”说罢便向陆言敬了一杯清酒。 两人饮酒半个多时辰,陆言才起身告辞,“兄长一路保重,我会写封书信交给任嚣,另外让刘逸和方弼好生对待兄长。” “多谢侯爷了。”赵佗无奈的说道,不过是因为几十亩田地的事情,赵佗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俗话说的好,水无常形兵无常势,用在人的身上也不为过,次日清晨,赵佗便带着一些随身行李,赶往南海郡去了。 辛追听说赵佗被贬,而且土地已经归还,所以也就不再提起此事,不过辛追和赵佗的事情似乎才刚刚开始。 之后辛追便嫁给了长沙国丞相利苍,而赵佗也没有闲着,自公元前二百零九年开始便开疆扩土,趁着中原兵乱,一举占下诸多族地,建立南越国,自称南越武帝。 自从赵佗称帝后,一直想趁着汉朝初定北上,两国边界便是辛追夫人把守,无奈赵佗一身的武功全部被辛追夫妇限制住了,根本没有机会出南越,只到汉朝强大,赵氏子孙不得不对着汉朝俯首称臣,年年纳贡。 说来命运这种东西也是奇怪,赵佗的一生好像一直再被辛追牵制,前期在咸阳的时候,若不是这档子事,赵佗能发展的地步也很难说。 而在南海之后,若不是辛追夫妇限制,赵佗能发展成什么样子,也是未曾可知,所以说嘛,辛追生来就是赵佗的煞星。 自从送走赵佗之后,咸阳的生活也算安定了不少,倒是陆言整天来回穿梭在咸阳东宫和望夷宫之间,教授所有的兵法和礼仪。 第130章 李斯纳书建学宫 在陆言看来,扶苏公子为人温良谦恭,对待诸事也是非常认真,绝对是接任帝国的不二人选,而胡亥公子则是有点顽童的感觉,不过稍加教育,也不至于误国误民。 虽然陆言平时和胡亥接触的比较多,但是心里还是比较认同扶苏公子的,每日从望夷宫出来之后都不忘前去咸阳东宫转转。 说来送走赵佗当日之后,陆言便很是欣慰的向着望夷宫赶去,不过这一切却被李斯看在眼中。 李斯身为相国已然是位极人臣,可是自从陆言从百越归来,封为平南侯的时候,他的心情就变得有些焦灼了。 按照道理说李斯应该是王上面前的老臣,可是嬴政诸事都喜欢去找陆言商量,这让李斯心中如何不生气。 恰巧昨日李斯游玩又看到陆言很是淡然的向着望夷宫赶去,心中更是敲起了鼓,平日里也就算了,今天李斯却意识到一个大问题。 李斯本人今年已经六七十岁,能够在朝为官的时光也就几年,能耐大点,那就是十几年也说不准,但是自己若是不在了,自己的几个孩子岂不是都要被陆言玩弄于股掌之中。 况且陆言和两位公子交好,这才是李斯心中所最为看重的一点,万一王上驾崩,这自己李氏一门还不得完蛋,最终上位的却是陆、蒙两家。 李斯想到这里只是坐在自己家中长叹,一时间也没有了什么好法子,旁边的老奴也是不敢上前来打扰。 “老管家,你去把王绾、冯劫、李信请来,我有事情和他们商议。”李斯缓缓的说道,这些都是六国未定时期的旧臣。 老管家自然也不耽搁,不到一时片刻,三人全部从府中赶了过来,李斯也早就备好了茶水,等着三人到来。 王绾、冯劫随后而来,李信身在军营,稍微慢了点,不过也是来到客厅之中,三人见到李斯有请,不免有些诧异。 “相国今日有请所谓何事?”王绾首先问道。 李斯当即将他们三人请入客座,“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情,就是谈谈平南侯的事情。”李斯有些谨慎的说道。 “这有什么好谈的,人家现在可是王上面前的红人,岂是你我能够随便议论的?”冯劫在一旁有些风凉的说道。 唯有李信倒是非常的赞同,说来这个事情,陆言何时和李信结下梁子,这个要从陆言百越回来的时候说起。 说来也是小事,只因为陆言回来的时候,嬴政把一万人马交给了李信处置,而陆言却去领赏,李信不能怀恨秦王,只能把事情推给陆言。 陆言当时不知道李信竟然如此心胸狭小,所以也就没有做过多的重视,哪知道陆言没有放在眼里,这李信却记在了心里。 “有什么不能谈的,只要光明磊落,谈谈又如何。”李信毫不在意的说道,冯劫只是稍微瞥了他一眼,兵家莽夫,不计后果。 王绾表情淡定,“相国,休要说一些没用的话,直接说说如何处置吧,不会真的要和陆言说理吧。” 李斯当即摆摆手,“不说理,如今陆言在王上面前很是吃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关键是他和诸位公子亦是很熟悉,所以依照老夫的看法,先从诸位公子下手。” 三人听后,不觉皱眉,还不如从陆言下手呢,看到三人疑惑,李斯只是稍微抿了一口茶水。 “如今陆言为两位公子的老师,我们便可以从此处入手,让这陆言当不成老师就行,只要公子和陆言隔开,不怕这关系不松懈,之后在出手那岂不是简单的多了。”李斯很是自信的说道。 王绾也是点头,“相国好手段,只是这如何隔开恐怕也不简单。” “那有何难,想当初齐国建立稷下学宫的方法不就可以借鉴吗?”李斯缓缓的说道,同时看向周围的几位能臣。 冯劫眼神直转悠,“相国的意思在咸阳建立咸阳学宫,然后从各个郡守召集老师讲学,如此一来,陆言便不得接近公子,吾等便有机可乘?” “没错,当初的稷下学宫也是如此,主要学习黄老之学,尽管如此,还有不少达官贵族趋之若鹜,如今天下太平,理应效仿古人,建立学宫,让更多的皇室贵胄在其中学习诗书兵法,岂不比他陆言全面。”李斯淡淡的说道。 李信虽然是个莽夫,但是颇有些眼色,“如今王上到处修建亭台楼阁,如此在建造咸阳学宫岂不是更要劳民伤财。” 几人虽然是设计诸位公子疏远陆言,但是心中还是尚存爱国之心的,李斯也是如此,对于国库之事也相当重视。 “老夫也早有看法,只要王上答应建立学宫,我便下令让三十六郡有钱之人合资筹建咸阳学宫,诸位以为如何?” 冯劫略显皱眉,“他们钱财岂会轻易拿出,纵使为国也不见得会如此放心同意。”冯劫有些不屑的说道。 “这个简单,只要让他们的子弟可以入学宫不就行了。”王绾反应极快的说道。 “当真是妙计啊。”李信也是抚掌大笑道。 四人商议完毕,由李斯执笔写成谏书一份,连夜送入了咸阳宫殿之中,嬴政在宫中看诏也没有入睡,见到李斯家奴前来,亦是命人带了上来。 谏书之中,关于建造学宫的事情写的非常详细,纵使嬴政看过之后也不仅点头,“相国之计足以安天下。”嬴政自顾自的说道。 可是这让富人子弟也来咸阳学宫,使得嬴政心中颇有些不爽,在它看来这学宫只能为皇室贵胄服务,其他人都免谈。 旁边的赵高稍微瞄了一眼,并不知道李斯突然之间要建造学宫是什么意思,嬴政反复阅览几遍,便丢在一旁。 “莫非王上不满意?”赵高拿起李斯的谏书与其他谏书放在一块说道。 嬴政扶额,略显苍老,“这谏书明日拿到朝堂之上,问问诸位大臣是何言语再做打算也不迟。” 听到嬴政如此说,赵高也是点头收拾谏书,将其放在案牍首位,以便明日带到宫殿之上。 第131章 诸臣齐声赞学宫 李斯写过谏书之后,特意搜集了一些关于稷下学宫的事情,万一明天王上问起其中缘由,殿上也好方便答话,使王上心安。 稷下学宫渊源已久,乃是战国时期田齐的管办学府,位于齐国国都临淄稷门附近,官学乃是黄老之学,促进了百家争鸣的局面。 相国李斯能够想到这点来对付陆言当真是煞费苦心,旁人如何能够想的这么远,说起来是为国为民,实际上就是为了公子疏远陆言。 次日清晨,李斯当真是神采飞扬,似乎年轻了十几岁,就是陆言看到殿上的李斯如此,不免有些惊讶,以为这老头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突然回光返照呢。 还没有等众人开口,嬴政便命令赵高将李斯的谏书拿了出来,当着众位大臣的面上读了出来,除了王绾四人,皆是惊讶。 待到谏书读完,李斯看着下方诸多惊讶的脸庞,很是高兴,“诸位爱卿,觉得此计如何?”嬴政笑着说道。 王绾首先出列贺喜,“启禀王上,此乃千秋大计,可谓是用心良苦,臣下觉得择日筹建最为合适。” 紧接着李信也是出列凑热闹,“臣虽武将,但也觉得此事甚好,虽需要劳民,但是功在千秋,相国之计吾等佩服。” 陆言只是站在队列之中动也不动,满脸的疑惑,要说平白无故建造学宫当真有点异想天开。 “陆爱卿,你可有话要说?”嬴政见到陆言似乎心思很重,便随口问道。 陆言见到嬴政问向自己,当即躬身出列,“臣也觉得此计甚妙,只是请富家子弟的孩童前来与皇室一起学习,甚是不妥。” “那陆爱卿以为如何?”嬴政紧接着问道。 陆言反应极快,当即跪在地上,“臣下愿意捐出部分家资用来建造学宫,不知殿上的诸位大臣心中作何感想,臣下以为让富家子弟前来学习,不如让官家子弟前来学习更为稳妥,王上觉得是否稳妥?” 李斯听后微微皱眉,官家子弟与皇室子弟都是娇生惯养,放在一起难免有些摩擦,这样以来,定是官家子弟吃亏。 不仅是李斯,看着殿上众人的表情,估计也都想到了这一点,可是独独嬴政很是满意,当即抚须点头。 “陆爱卿所言有理,可有人愿意捐出自己的部分家财资助学宫,那些富家子弟怎么能够和朕的子女平起平坐,唯有诸位爱卿之子当受之。”嬴政缓缓的说道。 可是殿上依旧没有人站出来,陆言看了一眼张苍,张苍也是反应极快,立即从队列中走了出来,“臣下愿意捐出部分家资。” 嬴政本来僵硬的脸庞稍微有了点气色,不过依旧不是很好看,李斯这个时候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亦是出列,反正自己的孩子都已经全部就任,为今之计讨好王上才是关键的事情。 诸臣看到李斯这般,亦是纷纷效仿,这才使得嬴政心情变得好些,商议片刻也决定在咸阳东门建立学宫,至于何时动工,另行商议。 陆言下殿之后并没有立即回府,而是向着咸阳东宫赶了过去,此刻的扶苏正在观察秦朝税收制度。 经过几个月的观察和侍臣收集的消息来看,扶苏觉得除了咸阳之外,其他地方,尤其六国国都,苛捐杂税多的吓人,一直想和王上说明这件事情。 而陆言则是劝阻扶苏莫要着急,待到哪天王上心情好了再说,这些计策都是嬴政亲自制定了,突然之间不明不白说他错了,定会受罚。 扶苏见到陆言前来,也是立即行礼,“子玉来了,可有什么事情?”扶苏颇显恭敬的说道。 “今日相国谏书,说要在咸阳建立咸阳学宫,真不知道意欲何为?”陆言当即开门见山的说道。 扶苏也是略做思考,如今李斯家中的最小儿子都已经出去任职,这般谏书建立学宫也是有些说不过去。 平时认为李斯为国为民也说的过去,这次做法极其古怪,“相国这乃是为我们找先生,疏远子玉也。”扶苏很是认真的说道。 陆言仔细回味,建立学宫无非是给皇子安排教授课程,如此一来,陆言便不能一对一的教导胡亥公子了。 “想必定是如此,不过王上已经答应建立学宫,择日就会动工。”陆言缓缓的说道。 “子玉需要我去和父王说明原因吗?”扶苏公子颇显淡定的说道。 陆言连忙摆手,“这个倒不必了,学宫建成之后,必会请一些有学之士,如此也算是为公子做好事,我自然不会有什么嫌弃的地方。” “子玉心胸宽广,吾等也不能及也。”扶苏颇有些打趣的说道。 两人谈话间,玉婉也从后面的宫殿走了过去,陆言看着玉婉要比以前漂亮了许多,在宫中不干杂活,确实也舒服。 “玉婉姐,你不在后殿之中休息,怎么跑到前宫来了。”陆言有些担心的说道。 这担心也不是没来由的,自从玉婉被接到宫中,生活规律,已经为扶苏公子怀上了孩子,现在也有三个月的时间了。 “没事,如今出来走走也无妨,子玉不用担心,我在后殿听说你来了,所以特地过来看看而已。”玉婉轻声说道。 “莫非玉婉姐有什么事情吗?”陆言缓缓的问道。 玉婉点头,为两人斟满茶水,“我离开老夫人已经有年余,不知道老夫人的身体如何,我虽想回去看看,但是碍于宫中规矩,却一直没有出宫探望。”玉婉有些黯然的说道。 陆言听后有些皱眉的看向了扶苏公子,扶苏也是掩面喝茶,“玉婉若是想念老夫人,明日我便派人送你回去,别因为此事过于忧伤,对腹中胎儿不好。”扶苏公子有些愧疚的说道。 “何必明日,过会备轿,我随玉婉姐一同回去,不知公子意下如何?”陆言心中思量着问道。 “如此也好,我这就命人备轿,送婉儿回府上休息几日。”扶苏也不在矫情,当即认真道,同时起身吩咐而去。 陆言自然稍微又和玉婉说了几句话,得知在宫中生活并无什么要紧事,陆言心中也少了几分担忧。 第132章 始皇心起焚书意 当日玉婉回到张府和老夫人叙说家长里短,也算是开心,陆言看到他们娘俩开心,也不打搅,当即回到自己的书房之中。 咸阳宫殿之中,嬴政认为学宫的提议甚好,立即命司天台算准吉日动工,不可有丝毫的怠慢。 赵高在嬴政身旁当即端上一杯温茶,“王上,如今天下太平,学宫建成之后,更是国之大幸,不如在此之前,宴请群臣,以嘉奖他们捐出家资的忠义如何?” “此言甚好,学宫之中所需要的尽是宫中太子师傅,除了宴请群臣,另外把高儿、将闾的老师也叫过来,他们都是先生,日后也是学宫的老师,还是要请来的。”嬴政淡然的说道。 而公子高和将闾的老师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张苍举荐的周青臣,另外还有一名是李斯举荐的,那便是淳于越。 那周青臣腹中并无学识,能够当太子老师,完全是因为能言善辩,而淳于越确实是个能臣,但是心眼直,经过努力也当了仆射,成为公子将闾的老师。 两人才能不同,也因为自己的方法谋得官位,不得不说也都是厉害的人物,赵高得到宴请群臣的消息,也是立即下殿传旨。 不用说,最先告知的便是陆言,就陆言和赵高得关系那绝对是朝中最铁的,陆言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反正目前来看并没有什么坏事情。 陆言在书房之中看了一眼帖子,上面印满了人名,陆言也在其中,天子请帖百年难见,若非嬴政高兴,估计这帖子根本就不会出现。 在陆言高兴的时候,同时眉头微皱,因为帖子上的两个人名不由得使陆言有些紧张,那便是周青臣和淳于越。 这两人也在宴会其中,当初焚书之意也是起自宴会,不过陆言又甩了甩脑袋,如今只是公元前二百一十六年,还早着呢。 焚书的比这个要晚两年,可是想想自己南征百越的时候不也是比原先的赵佗独自过去早了两年吗? 陆言心中只觉得惊讶,不过这个事情和自己没有关系,到时候宴会之上再说其中的事情吧。 赵高驱车于咸阳之间,只是一天便把所有的请帖下发,若不是嬴政命令,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在咸阳驾车,别的人也就算了,只因为他是宦官。 夏至傍晚,天气还算凉爽,所有的人都从咸阳各处赶到宫殿之中,在旁边的小殿之中,嬴政已经命人准备好了酒席,前面皆是蒲座。 文武群臣各一班,陆言按照伴读属于文臣,所以位置仅次于相国之后,而武将排在首位的则是李信,其次便是内史滕,剩下的王离陆敬更是不用说。 宫女置酒,莺歌燕舞,一切不过是比往常兴奋了一些,酒过三巡,大家也都是醉意朦胧,旁边的周青臣又开始耍起了嘴皮子。 “他时秦地不过千里,仰仗王上神灵圣明,平定海内,放逐蛮夷,日月所照,莫不宾服,以诸侯为郡县,人人莫不安乐,无战争之患,传至万世。” 一句话说的嬴政那是眉开眼笑,席间诸位大臣亦是起身跪拜,歌颂嬴政之功德,陆言见状也是跟随群臣跪拜。 陆言眼神有些无奈的看着张苍,“师傅,这就是你推荐的仆射,当真是会拍马屁。”声音很低。 张苍看着陆言,只得无奈的摆摆手,他要是知道周青臣如此无用,也就不会推荐于朝堂之上了。 周青臣一阵酒疯过去,说了诸多好话,嬴政也是点头认同,望着下方,本来高兴的脸颊突然有些深沉。 陆言顺着嬴政的眼光看了过去,原来是齐人博士淳于越在自顾自的喝酒,根本就没有行大礼,嬴政心中如何不气。 “博士为何如此怠慢于朕?”嬴政缓缓的说道,表情略显凝重。 “臣闻银州之王千余岁,封子弟功臣,自为枝辅,今王上有海内万里之疆土,唯有朝中三公九卿,若咸阳之外有事发生,如何相救?事不师古而能长久者,非所闻也,今青臣又阿谀奉承,不言王上之过,非忠臣也。”淳于越缓缓的说道。 陆言听闻淳于越之言也是觉得有理,嬴政有些发愣的看着博士,不知道如何是好,淳于越的意思很明显。 就是说嬴政没有效仿古法分封自己的子弟,所以国家肯定不能长久兴盛,要想以后传万世,不要相信周青臣的屁话,信臣下就行了。 可是这郡县制并不是周青臣说出来的,他只是个拍马屁的,嬴政矛头一指,突然看向了旁边的李斯,这郡县制好像就是李斯提出的,如今人家反驳了,你必须给出解释。 说来也淳于越乃是李斯推荐的,他是没有想到自己推荐的能人,反而来说自己的不是,陆言也不说话,只是有些意思的看着李斯如何作答。 李斯也是机灵,虽然六七十岁了,迅速放下手中的酒杯,当即躬身行礼,“启禀王上,臣问治国五帝不相复,三代不相袭,各以治,非其相反,时变异也。今陛下创大业,建万世之功,固非愚儒所知。且越言乃三代之事,何足法也?异时诸侯并争,厚招游学。今天下已定,法令出一,百姓当家则力农工,士则学习法令辟禁。今诸生不师今而学古,以非当世,惑乱黔首。” 这话虽然长,但是意思很明显,大概是说,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制度,你一个小小的淳于越懂什么,这叫做因时而变,你身为老师不学习现在的制度,反而崇尚古人,实在是迂腐,诸侯之所以造反,全部都是因为你这样的人挑唆,搞的人家想种地的不种地,想捕鱼的不捕鱼,全部乱来,国家怎么能不乱。 “相国之言亦是有理,博士之言也不错,错就错在百姓不农工,士大夫不学法,如此这般,皆因天下乱书过多,应该用法禁书以烧之,使得百姓务农,士大夫学礼,礼乐纲常才会稳住,传至万世而不休也。”嬴政颇有感慨的说道。 旁边的陆言倒是有些茫然,这话的意思是要焚书了,学宫还没有建造,这就开始搞大事了,一时间陆言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第133章 群臣力荐无收效 张苍的反应比陆言还快,当即放下酒杯,“启禀王上,百姓所学书非乱书也,不过是一些农桑之书,焚之无大用,反招百姓责难。” 李信和内史滕这些武将只是默默喝酒,倒是一帮文臣互相对视,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些事情,有的想奉承,有的想反对。 就是李斯也没想到这件事情的起因竟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李斯对于焚书并没有多大的看法,只要王上喜欢就行。 “王上,臣下也以为不妥,古来贤明之君,治国不过如治水,顺意而为,如今百姓安康,农作富足,何来焚书之由,愚弄百姓,使民心不归,天下结怨。”陆言也是躬身行礼道。 嬴政稍微拿起手中的杯子有些踌躇不定,旁边的冯劫亦是起身,“启禀王上,如今咸阳学宫正在筹建,皇家子弟尚在其中学习,纵使百姓有些杂识,如何比得上皇家子弟,依老臣之见,焚书使不得。” 见到诸多大臣反对,嬴政心中也是敲起了鼓,不过按照自己的意思焚书愚民,似乎更好,只是群臣大多意见不同,就是陆言都出口力荐,使得嬴政心中有些摇摆。 本来不过是周青臣夸了嬴政几句,然后淳于越出来反对,哪知道不经意间又骂到李斯的郡县制不好,这李斯哪里能忍,又说出一系列的大言,扯到了愚弄百姓,使得嬴政起了焚书之意,当真是有些弄巧成拙。 “相国,你以为如何?”嬴政当即看向李斯问道,想来也只有他和自己站在一个队列之中。 李斯略作思考,当即躬身行礼,“臣斯有言,古者天下散乱,不过一个道理,是以诸侯并作,语皆道古以害今,饰虚言以乱实,使得天下间思想不一,法令不齐,所以乱也。” 淳于越在一旁听到李斯又说诸侯制不好,心中更是烦闷,手中拿着酒杯来回晃悠,可是一时间还没有想到如何反驳,那李斯又接着说道。 “今皇帝并有天下,别黑白而定一尊,殊不知天下相继建立私学,使得百姓送子学六国之旧学,致使得乡众有异议,郡守有异议,独不知秦学之好,上下难以治理,所以天下才会有乱。” “臣请史官非秦记皆烧之。非博士官所职,天下敢有藏诗、书、百家语者,悉诣守、尉杂烧之。有敢偶语诗书者弃市。以古非今者族。吏见知不举者与同罪。令下三十日不烧,黥为城旦。所不去者,医药卜筮种树之书。若欲有学法令,以吏为师。” 陆言也是听得仔细,竟然也觉得有理,连忙摇头,李斯不过是在蛊惑圣心,焚书如此之好,为何天下散乱,不过是李斯巧言善变也。 群臣相继对视,竟不知道如何对答,“启禀王上,臣以为国之延续,乃王上与百姓和睦而已,王上如今善治国,百姓如今善农耕,上下一心使得秦国有成,故而百姓闲杂时可读些许孔孟之礼,以正纲常,故天下不乱,如今时局,正是尧舜之生活,王上何必劳心去管过多愚民,伤心费神。”陆言立即起身说道。 嬴政心中踌躇不定,只是来回转动着酒杯,如今唯有李斯一人愿意焚书,没想到王上还在执迷不悟。 淳于越乃是性情中人,见到王上心中疑虑,当即起身怒视王上,“今王上之天下不过是一时之天下,不焚书尚可延祚百年,若是焚书十年必乱。” 这番话说的很是霸气,就差点指着嬴政的鼻子说了,群臣都是有些同情的看着淳于越,就是陆言也是稍微叹气。 嬴政本来就有些情绪,见到淳于越这般说辞,心中更怒,当即扔下手中的酒杯,这个时候还焚什么书,先把这不忠之人拉出去再说。 “来人,将淳于越拉出大殿,关进廷尉司,交于蒙上卿看管,择日问斩。”嬴政很是气愤的说道。 王绾见状刚要起身,嬴政只是摆手,也使得王绾不好说什么,倒是李斯有些惋惜的看着淳于越。 当初两人可是挚友,淳于越便是李斯推荐的,只是因为前些年的时候,李斯主张郡县制,而淳于越主张诸侯制,才使得李斯怒起,割袍断义,不过心中尚有怜悯之情。 两人在殿上不说话也就算了,李斯也不记恨,哪知道今天淳于越又旧事重提,周青臣不过是奉承两句,这小子又抓住郡县制一顿破骂。 李斯心中自然来气,说了一段气话,虽然有焚书之意,但是并不想真正实行,哪知道王上心中有意,李斯便顺水推舟。 见到淳于越被拉出大殿,嬴政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周青臣为了缓解气氛,当即举起酒杯走到大殿中央。 “今日乃是庆事,王上何必忧心,那齐人不识抬举而已,如今郡县之制,百姓莫不和谐,军民莫不齐心,王上深居九宫,便知内外,实乃天下之幸也。” 一番话说的嬴政又是眉开眼笑,殿中宴会仍旧持续,陆言脸上装着开心,心中着实有些烦闷。 难不成这李斯为了让我疏远扶苏和胡亥公子,才想到建立学宫,因为学宫宴请群臣,才惹出这么多的事情。 想到这里,陆言只是摇摇头,张苍见到陆言有些奇怪,想要上去说两句话,哪知道李斯首先凑上前来。 “子玉贤侄,今日乃是王上宴请群臣的好事,你又何必唉声叹气,难不成你是在担忧淳于越这样反复无常的小人?”李斯故意声音有些大,就是为了让嬴政听见。 嬴政果然稍微停下酒杯,略微瞥了一眼陆言,想知道他如何回答,陆言也是没有想到,这淳于越的事情都结束了,这李斯还要过来坑自己一把。 “子玉自然不是担心淳于越,只是在想学宫之事,如今学宫筹建,我虽然无房无室,依旧按照老夫人安排,捐出诸多家产物资,哪知道相国位极人臣,竟然还不如我一个小子捐的多,故而感叹人心不古啊。”陆言故作眉头的说道。 嬴政听后也是点头,有些不善的看向了李斯,“启禀王上,臣只是才筹划一半,回去之后,定会拿出更多的钱财。”说罢当即回到自己的位列之中。 第134章 李斯言明心中意 当日宴饮除了淳于越性情耿直,被关进廷尉司之外,其他一切还好,嬴政为人也不昏庸,知道淳于越性格如此,只是将他关起来而已。 李斯为人圆滑,也没有想着要为淳于越求情,宴饮结束之后,便回到自己府上休息,直到次日午时,中间也没有去上朝,正在床榻上的李斯准备起身洗漱,王绾和冯劫却前来拜访。 李斯本来想临摹几个字帖,听说王绾二人前来,立即让侍臣为自己更衣,当即前往客厅待见二人。 不过王绾的气色并不是很好,冯劫亦是如此,李斯心中也是明白两人如此的原因,可能是由于昨天焚书的提议。 李斯则是表现的很和气,立即为二人备上茶水,“两位为何如此,难不成通古有得罪二人的地方?” “你这是得罪我们二人吗?明显是得罪满朝文武,焚书之事还请相国好生思量。”王绾颇有些恼怒的说道。 李斯只是顺了顺胡须,“王兄多虑了,此议乃是王上心中所想,有何不对,我只是帮助王上说服群臣而已,到底是王上得罪满朝文武,还是满朝文武得罪王上,两头之事,还请二位斟酌清楚。” 冯劫略作思量,稍微端起温茶抿了一口,“相国不会是想借焚书之事再趁机算计一下平南侯吧?” 李斯见到冯劫如此说,眉头微皱,“太尉莫非知道我心中所想?” “相国的意思莫不是让平南侯前往各地收书,背上一个烧书不谏之命?”冯劫缓缓的说道,同时看向了一旁的李斯。 李斯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王绾有些阴沉,“相国这么做可就是小人之为了,咸阳学宫建好之后,公子与平南侯疏远,我们可以再做定夺,若是如此下去,因为相国憎恨一人而使得天下之书皆焚烧,着实有点小肚鸡肠。” “我这并非心肠狭隘,只是为各位的子弟铺上一条平坦的官路,若是这平南侯在朝一日,想必诸位的子弟也难在朝中安稳,不是老夫夸大,今日不牵制住平南侯,日后那朝中便是陆蒙与赢共天下,我们这些不过都是些外人罢了。”李斯当即起身说道。 两句话便说的王绾和冯劫有些无言以对,王绾年龄也和李斯相差无几,不过却没有李斯想得远,至于冯劫嘛,家中确实出了一位良将,不过那已经是汉朝的冯唐了。 “这些事情你独自做去吧,但是那博士淳于越乃是正直之人,若是王上真的把他杀了,岂不是背上了骂名,说吾等没有尽力辅佐王上。”王绾有些妥协的说道。 “淳于越乃是齐国博士,当初我好心将他救回,见他有几分学识,便举荐于王上,没想到他几次三番说我实行郡县制是大错,此人心情耿直,不适合为官,救出来也是多生是非,暂且让他在牢中反省几天吧。”李斯有些决绝的说道。 王绾刚要说话,一旁的冯劫立即摆手,“相国你怎能不念同袍之情,如此执迷又是为何?”冯劫抢先说道。 李斯只是笑笑,“为的是嬴政坐天下,我李斯守天下。” 三人叙说多时,根本就没有劝动李斯,反而两人却觉得李斯这样做是为了他们两人,也就不再多言,相继告辞。 此刻的张府之上,张苍只是来回独步,他岂不知淳于越之名声,自然是有心搭救,却不知从何处下手。 见到陆言从府外归来,心中也是动起了心思,如今这陆言乃是太子伴读,王上亲自册封的平南侯,若是去说情,肯定有救。 陆言还没有走到后院之中,张苍便有些恭敬的走来,着实把陆言吓一跳,虽然陆言的官职大,但是张苍终究是长辈,官职和辈分之间,有时候辈分还是要靠前的。 “师傅,你有什么事情求我就直说吧,如此这般子玉有些不适应。”陆言当即开门见山的说道。 张苍当即眉开眼笑,“你小子倒是挺实在的,昨天博士被王上囚禁在廷尉司,你如何不想办法救救他。” “我和他素来不相识,为什么要救他,我知道他是忠良,可是做事太过偏激,在牢中反省一段时间也好。”陆言毫不在意的说道。 听到陆言如此说,张苍的脸色微变,“淳于越虽然性格偏激,但是也不见得非要在牢中反省,你尽量把他捞出来。” “可是他反对焚书,又反对郡县制,没有一条和王上见识一样,救他出来只有惹事。”陆言再三说道。 张苍只是在院子之中来回踱步,“这又何妨,只要有人替他求情,到时候放出来不让他见到王上不就行了,直接给他一些银两遣送回乡即可。” 听到自己的师傅如此执着,还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陆言也不好袖手旁观,“师傅,丑话我可说在前面,若是博士出了事情你可别怪我啊。” “自然不怪,我只是没有想到师兄保举的人虽然耿直但是实在偏激。”张苍有些无奈的说道。 陆言在一旁弹了弹衣衫,“那也比师傅保举的什么青臣强多了,简直就是马屁精一个。”言语间有些打趣的意味。 张苍听到此言,只是有些惭愧的低下头,陆言见状掩面而笑,向着自己的书房跑了过去。 此次前去说服王上放了淳于越,陆言反正不打算开口,在他看来还是找诸位公子比较合适,尤其是其中的一位。 那就是他的学生将闾,此人也是嬴政的儿子,但由于文武艺不出众,也不是最小的孩子,所以只能算是一名普通的公子爷。 他为人也是比较老实的,平常很少出自己的宫殿,纵使淳于越出了事,他也只是叹息,只是这次没想到因为建造一个咸阳学宫就惹出这档子事,也是始料未及。 此刻的将闾正在宫中来回徘徊,公子高得知此事也从外面走了进来,虽然他们的老师不和,但是两人的关系还是比较不错的。 公子高也是嬴政之子,他的老师就是那个马屁精周青臣,他也是得知一些消息,可能知道牵扯到自己的老师,所以特来代替老师赔礼道歉。 第135章 秦王爱子赦博士 将闾长相和嬴政很是相似,可惜没有什么真才实学,至于公子高为人魁梧,相貌稀松平常,只能说是有皇家子弟的典范气质。 两人面色不是很好,对坐在木桌之前,旁边的侍臣慌忙备好温茶,请二位公子享用,“贤弟前来所为何事?”将闾颇显和气的问道。 公子高有些惶恐的先行一礼,“兄长,想必博士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此事可能与周青臣有关,高特来赔罪。” 将闾连忙扶起公子高,“此事和你无关,只是博士他做事有些莽撞,如今我也正想着如何搭救博士,殊不知父王办事最忌他人指点,如今博士大加赞扬诸侯制,惹来是非,也是情理之中。” “那兄长可有对策?”公子高紧接着问道。 一旁的将闾只是摇头,两人谈话间外面的侍臣也是立即跑到宫中来,见到如此模样,将闾不觉有些失礼。 “何事使得你如此慌张?真是不懂礼仪。”将闾有些责备的说道,那侍官当即点头认错。 “启禀公子,平南侯求见。”侍臣低声说道,将闾听后亦是觉得惊讶,平南侯素来和他没有瓜葛,今日前来着实有些奇怪。 公子高见到将闾有些发愣,只是轻轻推了一下,“兄长,不管什么事情,还是先请进来较好,平南侯可是父王的重臣。” 听到公子高如此说,将闾也是点头,示意他请来平南侯,此刻宫外的平南侯也是有些焦灼,毕竟他也没有和将闾二人说过话。 只知道后来的将闾被胡亥所杀,而公子高则是请命为嬴政陪葬,下场都不是很好,不过就目前来看,倒是陆言想多了。 将闾和公子高颇为知礼,见到陆言进来,亦是起身行礼,他们虽然为公子,但终究不是太子,行礼也属正常。 “两位公子客气了,我本临淄百姓,乃是王上厚爱才有今天,无须多礼。”陆言当即回礼道,丝毫不敢怠慢,两人见到平南侯如此温良,心中也是多了几分好感,立即请他入座。 “平南侯今天来所谓何事?”将闾为人正直,可能由于老师是淳于越,说话变得也有些心直口快。 “博士被囚,我来只想请公子前去王上面前求情,淳于越本事善良耿直之人,没想到竟被送到廷尉司,子玉心中也是怜悯,但是我为外臣不好说话,这才想到将闾公子能够出面,只要出了牢狱一切包在子玉身上。”陆言缓缓的说道。 将闾只是皱眉,“可是我却不知如何行事,无缘无故求情,王上定是心中不喜。” “公子多虑了,只说明师生之情足矣,相信王上也会同情公子的,加上博士有功,也不至于受罪。”陆言劝慰道。 听了陆言的话,将闾心中也是有了几分底气,“一切任凭平南侯做主。”言语之间颇有几分感激的语气。 陆言来的时候便见到两人商议,就知道在议论此事,没想到自己只是稍微点拨几句,将闾便同意说情。 此刻子玉也不在逗留,当即回到府上稍微收拾一些盘缠,待到淳于越出宫之时,便遣人将他送到自己的封地,也算是帮助自己的师傅了却一桩心愿。 公子将闾也不敢耽搁,立即换上一身朝服前往咸阳宫殿,而嬴政也是慵懒的侧卧在床榻之上,心中对于淳于越的愤怒早就消到九霄云外去了。 赵高在旁边为嬴政扇着扇子,也算悠闲,“启禀王上,外面公子将闾求见。”外面跑来的侍臣恭敬的说道。 嬴政只是摆摆手,“让他进来吧,定是为了自己老师的事情,这孩子老实,现在过来也是看得出对老师的尊敬,可见博士会教学生。” 侍臣当即下去禀告,将闾有些紧张的走向大殿,虽说前面是自己的父亲,但是此刻更多的是帝王的尊贵。 “儿臣参见父王。”将闾谨慎的说道。 嬴政稍微侧起身子,“将闾,有什么事情就直说的,是不是为了那个淳于越。” “父王英明,儿臣前来正是为了老师,博士性情耿直,但是颇有学识,念在教授孩儿有功,还请责免博士。”将闾缓缓的说道。 “你所说确实不错,如今已经关了一两天,想必也知道悔改,放了他也无妨,只是将闾啊,你觉得他还合适做你的老师吗?”嬴政略有深意的说道。 将闾有些无奈的低头,“若是博士性情还是如此,儿臣宁愿另择良师,亦或是前去咸阳学宫也无妨。” “好孩子,当真是好孩子。”嬴政抚掌大笑的说道。 将闾也是喘了一口粗气,若是说再让淳于越为自己的老师,恐怕效果就不是这么明显了。 此刻的张府之中,陆言已经备好马车,张苍也在咸阳宫殿外候着淳于越,只要他一出来便让他回齐国之地,日后再做安排。 “赵高,你去把淳于越带上来吧,我交代几句便让他归故里,若是日后咸阳学宫建成之后,他也可来教授皇家子弟。”嬴政缓缓的说道。 不过归故里倒是真的,再来教授皇家子弟可能就真的没有什么资格了,将闾见到赵高出去,心知师傅有救,也是宽慰了许多。 廷尉司之中,蒙毅也知道淳于越是个刚强之人,所以对待他也算比较上心,并没有进行抽打一系列的体罚。 若是来的是一些宦官,搞不好已经死在廷尉司了,就算嬴政知道也不会说什么,只是稍加责备几句,继续在任上为官,三代忠良,嬴政对于蒙家那是格外的信任。 张苍在宫外等了许久却没有见到淳于越,反而见到了赵高从宫中出来,由于赵高和陆言的关系较好,所以赵高对张苍的印象也非常的好。 见到旁边站着张苍,立即上前行礼,“御史大人午时为何候在这里?”赵高很是恭敬的问道。 “子玉说淳于越一会就要被放出来了,让我在这里等他。”张苍颇为淡然的说道。 赵高也是略显惊讶,“陆贤弟当真是聪明,如今王上已经下令放了淳于越,只是要他进宫稍微安排几句事情。” “原来如此,那赵掌印先去忙吧,我在此候着就行。”张苍缓缓的说道,两人作揖告辞。 第136章 一言不慎遭屠戮 咸阳殿外,张苍送走赵高,当下叹了一口气,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在张苍眼中,这下淳于越是彻底的玩完了。 倒也不是他非得这么决绝,而是淳于越的性格使然,当然张苍这么说虽然有点夸大的意味,但是反正见到嬴政自然是凶多吉少。 赵高作为跑腿的,根本没有张苍想的那么远,只是带着几名宦官去把淳于越带回来,赵高和蒙毅素来不和,只是旁边的小宦官将人从廷尉司带出来。 淳于越从廷尉司出来的脸色依旧不是太好,“博士,你虽然为人耿直,但是王上念你为公子授学,特命我前来将你带到王上面前,回几句话,你可要好好回答。”赵高颇有些提醒的说道。 毕竟此人是陆言要救的,赵高从中自然要说几句好话了,不过淳于越似乎并不领情,有些鄙夷的看了一眼赵高,然后独自向着咸阳宫殿走去。 “真是不知好歹,如此这般怎会有下场。”赵高在后面亦是低声说道,不过身为博士低看宦官,也属于正常现象,陆言若不是现代人,本着人人平等的观念,哪会这么顾忌赵高的颜面。 博士淳于越在前,赵高在后,来到咸阳宫殿外,见到张苍已经不在等候,如今淳于越已经出来,他却走了,使得赵高心中很是疑惑。 嬴政此刻端坐在床榻之上,将闾就在一旁垂首,赵高先从殿外走了进来,“启禀王上,博士淳于越已经带到。” “让他进来吧。”嬴政说着挥了挥手,赵高转身对着殿外喊道,淳于越当即来到嬴政面前,行跪拜大礼。 “臣下多谢王上厚爱,免受责罚。”淳于越很是恭敬的说道。 “博士暂且免礼吧,将闾今日为你求情,朕只是看在你们师徒情份上,免你一死,但是你所犯罪责希望你心中有所明白。”嬴政很是淡定的说道。 淳于越当即起身,退到一旁,嬴政倒也和气,示意赵高为博士端上温茶,“王上,臣之罪责并不清楚,还请王上明示。” 此话一出,旁边的将闾有些小心的扯扯淳于越的衣衫,榻上的嬴政也是眉头微皱,这分明就是在顶嘴,嬴政长舒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 “朕不想多说,你自己反省。”言语之间多些阴沉。 淳于越到底只适合当老师,根本不知道察言观色,看到嬴政这般依旧自顾自的喝着茶,“王上既然不知,臣下自然无错。” 嬴政本来想给他一点台阶下,哪知道他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如今天下已为郡县,你妄谈前朝诸侯,这便是错,在宴会之上与相国诸臣顶嘴,这便是错,身为朝臣不敬天子,这便是错!” 淳于越听后只是摇头,“我谈诸侯制乃是知道其中道理,宴会之中与其辨理,不算顶嘴,臣下见君便拜,受茶则坐,何为不敬。” 旁边的赵高也是立即拿起蒲扇为嬴政消火,同时倒上一杯凉茶,旁边的将闾也是起身向前,跪在嬴政面前。 “父王,老师他在狱中受有委屈,如此这般只是在父王面前抱怨一番,还请父王见谅。”将闾很是焦急的说道。 嬴政听到自己的孩儿如此说,只是端起一杯凉茶一饮而尽,心中稍显舒畅,也不在与淳于越多做口舌。 张府之中,张苍已经从咸阳宫殿走了回来,见到陆言在收拾马车行礼,立即走了过去,示意他将马车牵走。 “师傅,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博士怎么不见回来。”陆言有些疑惑的说道,同时将马缰交给手底下的侍臣。 张苍稍微叹气,“淳于越被赵高带着面见王上去了,你说还有希望吗?” “这有什么,定是王上安排几句,便让博士回乡,日后想起他时,再做重用,还能有什么事情。”陆言随张苍走着说道。 “淳于越性情太过耿直,若是王上问他一些问题,他照本心回答,定然出事,你我先回客厅等候消息吧。”张苍顺了顺胡须说道。 而咸阳宫殿之中,气氛很是紧张,没有一人敢说话,唯有嬴政有些阴沉的看着淳于越,对将闾多了几分怜悯。 过了片刻,嬴政稍微摆了摆手,“这事暂且作罢,你出宫之后径直回到故地就行,不过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嬴政也算是有些妥协,淳于越见到王上竟然向自己妥协,以为是忠诚感动了王上,心中稍显放肆。 “臣临行前,确实有话要告诫王上,一则周青臣乃是祸国殃民之人,王上应尽早做处理,二则王上焚书乃是大逆不道之事,望王上自省,三则郡县制不得长久,天下必乱,王上应自知,早做决断。”言语间颇显优越。 嬴政没有听见也罢,反倒是听得清清楚楚,这淳于越临行就说了三句话,两句都再说嬴政的不是,刚才已经让步,这厮又得寸进尺,实在是岂有此理。 “天下乃是朕的天下,朕如何治理,岂是你一个小小博士能知道的,我已经三番两次告诫与你,你偏偏又提焚书与郡县,难不成我这天子的位置要让给你不成。” 见到王上斥责,淳于越倒是没有半点害怕,当即起身反驳,“王上焚书,立郡县,天子宝座我虽不得,但天下人共得之。” 这句话当真把嬴政气的不轻,当即拍着案牍起身,身为臣子不认错也就罢了,还说什么这宝座天下人共得之,简直就是活腻了,纵使遇到隋唐开国之主,怕心中也是不爽,更何况是脾气不好的秦始皇。 “来人,将这蛊惑朝堂之人给我拉出去,三日之后东门午时问斩,另外焚书之事朕要亲自下令!”嬴政随即怒道。 淳于越虽然被侍臣拉走,嘴中依旧说着嬴政的不是,“这人要做忠臣,谏臣,朕就成全他,将闾,你先回去,日后咸阳学宫建好,在其中就学,这种顽固不化之人,留之无用,大道理倒是比平常人多,最后不还只是个博士!”嬴政当即吩咐道。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只是一个下午,整个咸阳城全部都知道了淳于越的事情,不过大家都缄口不语。 第137章 博士心诚终断魂 陆言正在客厅等着消息,赵高得到情况首先来到张府禀告,陆言最先得到第一手的情报,可是并没有什么用,纵使天王老子也救不了此人。 “师傅当真是一语成谶,那淳于越三日之后咸阳东门问斩。”陆言略有些惋惜的说道,张苍也是点头。 嬴政因为此事两日没有上朝,淳于越问斩前一天,嬴政心情欠佳,但是他就是想让淳于越知道,天子想做之事没有人能拦住,当日便下令群臣上殿,商议焚书之事。 不仅诸位百官,扶苏公子也是前来,他倒不是为了淳于越求情,而是因为焚书之事实在是太过严重,若是下令,恐怕民心难以控制。 陆言身在殿堂之上,只得静观其变,在他看来,焚书之事刚有所转变,但是淳于越虽然想做好事,没想到弄巧成拙。 “诸位爱卿,焚书之事势在必行,你们还有什么看法?”嬴政在宝座之上脸色不善的说道。 群臣没有一个敢向前说话,此时唯有旁边的扶苏站了出来,“启禀父王,焚书之事恐怕有伤风化,况天下初定,朝廷不稳,如此大行此计,难免使得民心有变,还请王上收回此意,天下必会歌功颂德。” 嬴政并没有搭理扶苏,还是转而看向了其他人,陆言见状只得硬着头皮站出来,“启禀王上,焚书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需要先行分出何为不良之书,何为治国之书,然后焚烧之,如此仓促决定,确实不妥。”陆言缓缓的说道。 此番话说的也是模棱两可,只是想为焚书拖延点时间,只要王上心思有变,焚书之事或许还有改观。 两人说罢,朝堂之上在没有其他的反驳之声,“就依陆爱卿所言,先行分类,再做处理,这件事情先由相国去做吧。” 李斯当即出列领旨,事情本来就是他扯出来的,嬴政对他也是非常的信任,宝座上的嬴政突然之前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事情。 “还有淳于越的事情,就由陆爱卿和相国监斩,不要有任何的闪失。”嬴政言语之间很是不善,见到没有其他事情,嬴政便吩咐下殿。 殿上的人只是面面相觑的离开,唯有扶苏没有离开,转而走到陆言的面前,“平南侯何故如此,不劝谏焚书也罢,为何还要出谋划策。” 陆言连忙摆摆手,“不是我出谋划策,如今王上心情忧虑,事出有些仓促,我这么说只是为了拖延一点时间,希望王上回心转意。” 扶苏公子稍微有些明白,“子玉觉得此事能不能驳回?”言语间稍微客气一下,也不在直呼平南侯尊称。 “焚书之事提出已有十多日的时间,王上非但没有忘却,反而更加的仔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李斯分类的时候稍微做点手脚,奈何我和相国虽是同门,但并无任何交情。”陆言有些无奈的说道。 扶苏也是点头,“既然如此,我择日去找相国,望他能够好好琢磨此事。”扶苏说罢转身告辞,陆言随即躬身行礼。 次日下午,淳于越终究还是没有逃过死于咸阳的命运,李斯和陆言也是相继赶到,让李斯没有想到的是这里或许也是他的葬身之地。 陆言稍微走近,看到头发凌乱,苍老许多的淳于越不免有些叹息,“博士真当人杰啊。”陆言不禁感叹道。 “多谢平南侯高赞,只可惜我淳于越就要命丧于此了。”淳于越也是有些后悔的说道。 后面的李斯也是笑着走了过来,“博士啊,当初我就不该举荐你为官的。”虽然故作怜惜,更多的还是嘲讽。 淳于越虽然双手被缚,依旧是白眼相看李斯,“你为官只是为了自己,而我确实为了黎民,今日至此,只是汝等蒙蔽圣听。” 说来这个李斯和淳于越,两人虽然在朝为官,李斯也就比淳于越早了几年,但是李斯却从一个小小的吏官爬到了位高权重的相国之位。 而淳于越经过李斯多方提拔最终才成为博士,前些年日两人因为治国思想不同,所以分道扬镳,淳于越尚古风,喜诸侯制,而李斯坚持郡县制,奈何李斯身为相国,王上自然听他的,国中治理的也不错。 这次淳于越旧事重提,本来李斯已经和淳于越形成路人,这次又变成了思想不同的敌对。 听了淳于越的话,李斯不得不承认的点了点头,随后拍了拍其肩膀,“我李斯虽然为民,但更是为自己,为官自然是先饱足自己,在饱足黎民。通古迎合王上,那也是身不由己,否则就不能身居高位,更好的为黎民百姓,所以要想作好官,必须牺牲一定的主见,得到王上信任,那时候不就可以任凭你自己做事,我身为相国,辅佐王上统一天下,铸造钱币,建郡县制,不都是身居高位才能做得到。” 看着眼前的淳于越,李斯也是吐露出了自己多年的心声,淳于越没有反驳只是叹息,“通古之心,忠奸合一啊。” 李斯听后只是抚掌大笑,当即起身回到案牍之前,陆言有些疑惑的看着两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评价。 “平南侯,此刻动手否?”李斯坐在案牍面前,看着陆言笑道。 陆言只是在淳于越面前踱步,以为会像电视剧中一样,突然之间军马来到,王上撤回旨意什么的,然而并没有。 “博士可有什么遗言?”陆言当即走进淳于越面前问道。 淳于越终于留下了久违的眼泪,“吾一生并无寸功,只教书公子,当日力荐王上,却无功效,只希望平南侯好生照顾我的后人即可,也无其他安排。” 陆言当即点了点头,“平南侯如今年且十八,切不可焦躁,焚书之事王上已定,平南侯顺从便是了。”言语间颇显无奈。 李斯见到两人絮絮叨叨没完,当即下令行刑,“淳于越,时辰已到,一刀泉下魂,万事不忧心。” 陆言见状也是无奈退下,侩子手眉头不皱,对着淳于越脖颈便是一刀,鲜血挥洒,人头翻滚,陆言只得掩面离开。 公元前二百一十六年夏,淳于越因焚书之事,死于咸阳,似乎比历史上早了两年。 第138章 焚书诏令颁天下 看到淳于越问斩,陆言当即命令侍官收拾尸体送回故乡之后,便向着府中走了过去,心中多少有些愧疚。 总的来说不过是李斯想对付陆言建立学宫而已,没想到却引出这么大的事情,淳于越身死,而且焚书的诏令恐怕不久就要颁布天下。 张苍此刻正在府外等着陆言,见到陆言心情压抑,张苍当即走了过去,稍微拍了拍陆言的肩膀。 “此事乃是天命,子玉莫要忧伤,纵观夏商周,春秋战国,杀忠良之事层出不穷,何必为此惋惜。”张苍倒是很淡然的说道。 “师傅教诲,徒弟受教了,或许真的如此吧。”陆言有些无奈的说道,自己又不是君王,除了叹息别无他法。 倒是李斯斩首淳于越之后,心情并没有太大的波澜,毕竟在他手上倒下的人,淳于越只能说是一个小人物了。 李府的书房之中,有点迷信的李斯也只是稍微沐浴更衣,老奴也是立即拿来诸多的竹简铺在木案上面。 如今除了为诸多书籍分类,似乎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了,李斯刚要下笔,外面的扶苏公子便来求见,老奴立即引见客厅之中。 怎么说李斯也是扶苏的老岳丈,所以扶苏见面行的是晚辈礼,而不是官礼,李斯自然不敢怠慢,立即沏茶备座。 “公子前来所为何事啊?”李斯也是有些疑惑的问道,自从李氏回门一次之后,东宫和李府素来没有多少来往。 “听说父王将焚书分类的事情交给了相国,不知道相国如何分类?”扶苏当即开门见山的说道,丝毫不隐瞒。 李斯稍微顺了顺胡须,当即明白扶苏所来何事,只是这分类的事情,李斯心中也是没有底,自然不知道如何答话。 “那依公子之见,应该如何分类?”李斯为扶苏斟满温茶,随即反问道。 扶苏躬身接茶,“这个事情,父王交于相国,我也不好多说,但是有几点建议,希望相国采纳。” “公子心中既然有打算,说来听听也无妨,若是有理,老夫自然虚心采纳。”李斯缓缓的说道。 在李斯看来,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这扶苏日后必为秦朝二世,今日卖给他一个面子也是应该的,暂且听他说说也无妨。 纵使得罪秦王,最好还是不要得罪扶苏,毕竟这天下早晚是子替父治,见到李斯如此表现,扶苏心中稍显满意。 “依扶苏看来,书不过为诗书礼仪,琴棋书画,亦或是兵法策论、医农杂书,这些都是重中之重,如今焚书已定,莫不舍小取大,礼仪之书、琴棋书画之书,留不得,但是兵法策论,医农杂书便可以留下。” 听了扶苏公子的建议,李斯只是点头,说来除了这些书还有历史传记,六国书法多数文物,既然扶苏没有提到,旁边的李斯也不补充,他要是没有说到,李斯便可以自行定夺,何必提出来自取烦恼。 “不知公子可还有其他安排?”李斯淡然的问道。 由于扶苏公子来的仓促,也没有多想,只是想到这一点,“相国如此就行,扶苏也无其他说明。” 李斯慌忙摆手,“这些已经很不错了,只是最近小女和陆玉婉是否和睦,陆玉婉还有多少时日诞下子嗣?” 见到李斯没来由的问起家事,扶苏有些茫然,殊不知李斯只是为了转移话题而已,身为人父,问子女事情也属正常。 “两人相处和睦,婉儿还有些时日。”扶苏立即回答道。 “如此甚好,到时候王上定会龙心大悦,大赦天下,公子也会得到王上宠幸。”李斯有些贺喜的说道。 说的扶苏有些尴尬,当即起身告辞,“相国之意,扶苏心领了,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扶苏就先告辞了。” 李斯也是起身相送,“老管家,天气炎热,去送送扶苏,老夫还有要事,就恕不远送了。”说罢立即躬身行礼。 送走扶苏,李斯只是稍微舒了一口气,还好扶苏只是说出来这一点要求,李斯也是见机行事转移话题,使得扶苏不得不离开。 回到书房之中,李斯把扶苏的安排写好之后,便又添了许多的条件,最后下来,唯一不列入焚书之中只有一小部分。 其中分别包括医农杂记,秦朝史书,以及部分兵书,但是六国的书籍无论是何书,只要不是用小篆写的,全部焚烧,一律不留。 整整忙活了半日,李斯也是分好了所有的书籍,次日下朝之后,李斯独自来到咸阳后宫椒兰殿之中。 虽然是夏日,但是椒兰殿之中犹如秋季,原来自秦皇开始便有冰窟,用于藏冰,时至夏日不化,用来装饰宫殿。 侍官禀告之后,李斯当即来到殿上,嬴政此刻正在吃着水果,眼神微眯,见到李斯到来,也没有起身,毕竟都是几十年的君臣了。 “相国,安排你的事情可做好了?”嬴政慵懒的问道。 李斯行礼之后,慌忙从袖中取出竹简,赵高接过直接呈给了床榻之上的嬴政,竹简上也就几百字。 却是把书籍分类清清楚楚,嬴政看过也是点头,“相国果然是办事利落,如此分类最为妥当。” “多谢王上夸奖。”李斯有些得意的说道。 “赵高,取笔来,我稍作改善。”嬴政看着竹简说道,赵高不敢怠慢,侍臣也是立即取出石墨。 只见嬴政在竹简上修修改改,“相国,你可知道朕为何要听你的建议,焚天下书籍?”嬴政无意的问道。 李斯不知其中道理,自然不敢回答,“还请王上明示。” “天下未定之前,诸侯效命于周室,法令思想如一,奈何周室势弱,诸侯并起,法令思想因地而异,因此朕要焚天下书,使百姓只读秦记,百年诸家法令思想因秦而合一。”嬴政淡然的说道。 “王上圣明,臣下不知其意之深,实在惭愧。”李斯很是恭敬的说道。 片刻时间,嬴政稍微放下手中墨笔,“赵高,你把竹简抄写一遍,写成诏书,颁布下去,令诸郡实行,若与其中所述不同之书,皆焚之。” 第139章 陆言受命监法令 李斯送去分类竹书之后,嬴政当即在殿上修改,下令全国三十日之内焚烧违令竹简书籍,如若不行其令者,与书同焚。 次日咸阳宫殿的诏书已经下达全国各地,不过殿上的群臣依旧是缄口不语,使得殿内的气氛有所尴尬。 “莫非诸位爱卿以为朕做的不对?”嬴政看着下方,面色不善的说道。 下列李斯当即出列,“王上所在之事乃是千秋伟业,不过此命令怕是有人不依,王上深居九宫,恐不能得知宫外之事,不如派人前往各地监察如何?” 嬴政也是稍微点头,“朕也是觉得各地郡守有藏书的嫌疑,不知道相国以为谁最合适?” “臣下以为非平南侯无人能做此事,平南侯乃是朝中最少封侯之人,况且自从封侯之后未得荣归封地,此次都监各地郡守焚书之事也好,一来显示我大秦国威,用人不在年高,二来平南侯素来办事恭谨,若是应承下来,想必也是减少后顾之忧。”李斯缓缓的说道,好似和平南侯的关系很好一样。 而李斯旁边的陆言有些茫然,这明显是把焚书的错事扣在自己的头上,简直是岂有此理。 陆言也是准备出列,哪知道后面的张苍拉了一下陆言的衣袖,陆言回身想要说什么,张苍只是摇了摇头。 “陆爱卿,你觉得此事如何?”嬴政颇有些信任的问道,若是此番推辞,定然惹来不快,不如当下应承,之后再说打算。 “臣下也愿意为帝国解忧,前往各地郡守都监此事,只是臣孤身一人未免有些寂寥,臣想王上吩咐一名随从即可。”陆言淡然的说道。 嬴政暂且不问陆言要何人随从前往,只要陆言同意嬴政便满心欢心,“陆爱卿想要何人随行,朕定会准予。” 陆言略作思考,“皇陵处章邯章校尉,不知道王上以为如何?”嬴政只是有些疑惑,这陆言竟然想到了章邯。 “既然如此,章邯也无妨,明日我便派遣他回来,让他随你前往各地都监。”嬴政当即摆手说道。 之后商议诸多琐事便下朝而来,王绾和冯劫两人当即追上李斯,在朝堂之上两人便觉得不妥,只是没有说出来,以为李斯心中自有打算。 “相国且留步。”王绾挥手说道,李斯在前面听到声音立即驻足,看着后面的王绾二人,当即躬身行礼。 “王兄、太尉,莫非有什么事情吗?”李斯淡然的说道,心情似乎很是高兴,冯劫见状当即皱眉。 “相国说要惩治平南侯,为何又要王上给他安排差事,岂不是让他更受王上信任。”冯劫很是直接的说了出来,王绾也是在一旁点头。 “两位有所不知,这次平南侯定然会受到处罚,他心中根本就是反对焚书,如今前去哪里会全心全意办事,此行我会派人跟随,其中事情本相一目了然。”李斯颇显得意的说道,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若是这平南侯认真办事,肯定会受到世人唾骂,总之,不认真办事王上责罚,认真办事百姓责骂,看似美差,实则进退两难。”李斯又紧接着说道。 两人听到李斯如此分析,不禁有些佩服,相国不愧是相国,此等计策当真是天衣无缝,纵使平南侯恐怕也没有想到这么深。 此刻的张府之中,陆言和张苍对坐,两人的眉头都是微皱,旁边的侍官递过茶水之后便退了出去。 陆言只是稍微抿了一口,便了无心思的放下茶杯,“师傅,此事如何是好,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言语间颇显疑惑。 “自然是不对劲,师兄此计乃是一石二鸟也,此去你也不用担心,诸事小心即可,就算办错了事情,想必王上也不会太过责罚。”张苍抚须说道。 陆言只是点头,“我身为都监法令之人,出了咸阳莫非还有人监视我不成?” “师兄的人就在左右,纵使只有你和章邯两人,一举一动也是会被察觉。”张苍淡然的说道。 陆言也不在多想,此事只能随机应变,没想到自己却落一个焚书都监,着实有些让人进退维谷。 当日晚间,扶苏听说嬴政已经把诏令颁布天下,而且其中所焚烧之书甚多,唯有秦令稍微保留,心中很是愤懑。 不等宫人劝阻,便独自跑到咸阳后殿之中,此刻嬴政还没有入睡,只是在宫中看着阿房宫的建筑,这阿房宫是嬴政目前最为关心的东西。 “王上,扶苏公子闯进来了。”就在这时,一名侍臣从殿外狼狈跑来,慌忙跪在嬴政的面前。 嬴政脸色陡然变得阴沉,赵高也是立即执扇,根本不敢说话,说罢扶苏公子便从宫殿外走了进来。 “父王,儿臣有话要说。”扶苏当即跪在嬴政面前说道。 嬴政稍微看了一眼扶苏,终究有些爱惜,当即摆了摆手,示意扶苏说下去,“父王,焚书之事已经颁布法令,但是所涵盖范围之广,实在匪夷所思。” “这都是朕亲自看的!”不等扶苏说完,嬴政紧接着说道。 “可是,父王,这般焚书之法,容易失了民心,帝国将无根本啊,一般书画焚了即可,为何还要焚烧六国古籍。”扶苏言语之间有些发颤。 嬴政稍微喝了一口温茶,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毕竟跪着的不是淳于越,而是自己的孩子。 “六国作乱,朕当然要焚六国之书,使六国皆为愚民,纵使朕百年之后,那些流寇,那些贱民也没有反抗的能力!”嬴政有些深沉的说道。 跪伏在地上的扶苏此刻显得很是无奈,“可是父王,若是帝国稳固,那些六国余民又会有什么理由造反呢?”声音很小,很是委屈。 “你真是不懂朕之苦心,赵高,送扶苏回宫,罚禁闭一个月。”嬴政挥袖说道。 “臣下遵命。”赵高低声说道,示意旁边的几名宦官扶起公子,很是小心的将扶苏送到咸阳东宫之中,父子之间的隔阂终于有些浮出水面,不过暂且还没有什么导火索,嬴政还是非常疼爱扶苏的。 第140章 颍川郡英布落草 焚书诏令下达两日之后,陆言便开始收拾行李,此外皇陵处章邯也开始做交接工作,由于兵俑制作流程已经稳定,只需要派人监管就行。 监管之人便是蒙毅和隗林,一个是建造专业户,一个是修陵专业户,如此一来,就是王上,也是放心章邯随行。 咸阳东门外,陆言只是带了十多个侍官,特备一辆马车,另外准备良马数匹,此次出行的路段不过是临淄而已,焚书的同时看看自己的封地。 虽然只有千户人家,但是古时也算一个小县城了,陆言思索之间,章邯也从东门背着包裹赶了过来。 “侯爷久等了,在下交接事宜有所耽搁,还请侯爷见谅。”章邯很是恭敬的说道,旁边的侍官也是立即牵出来一匹良马走到章邯面前。 “校尉乃是武将,子玉未备马车,只是准备了几匹良马,不知校尉以为如何?”陆言当即躬身行礼道。 章邯哪敢嫌弃,立即上前拍了拍良马,只觉还不错,“章邯谢过侯爷。”说着便立即起身上马。 陆言也不磨叽,转身上了马车,“校尉可知道我为何让你随我一同前往?”陆言显得无聊,随意问道。 “还请侯爷说明。”章邯握着马缰说道,与陆言的马车只是并行,丝毫不敢逾越半分,哪怕是慢了一点也无妨。 “此去乃是焚书,但自从我受封之后,再也没有回过临淄,只希望校尉在碭郡先行赶往临淄,安排诸事,与我再一同回咸阳。”陆言缓缓的说道。 见到眼前的章邯,陆言突然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回去,只要章邯代劳就行,“章邯遵命,不知道侯爷在临淄封地可有什么吩咐。” “你到封地之后,告诉临淄郡守,封地之内不交任何税收,不罚任何奴隶,若是有人作乱,郡守可直接拿人,无须禀告。”陆言认真的说道,如此制度简直就是黄老之学的典范,只不过仅适用于小地方而已。 章邯略感惊讶,“只是如此,朝堂的食禄可靠侯爷享用?似乎觉得这个事情有点匪夷所思。 “如何不够,就算再少一半也够,莫非章校尉家中的粮食不够?回咸阳你尽管来府中取粮便是。”陆言颇有些打趣的说道。 陆言说着无心,但是章邯听着有意,倒不是想要粮食,而是被陆言的人品打动,毕竟有钱了就没有必要把钱看的这么重了。 期间说了几句家常话,便一路快马加鞭,只是半日的时间,便赶到颍川郡,郡守的划分也是相当有意思,越是靠近咸阳,郡守分的越小,越是往外扩大,郡守面积也就越大,可能是嬴政平定六国比较激动,后面就随意划分了。 行至晚间,前方探路的士兵也是快马赶回,“启禀侯爷,前面乃是谷地,并无人烟,只有一块碑牌,上面写着桃花岭。” 陆言听后也没有多放在心上,毕竟天下没人住的荒山野岭太多了,“命令士兵在此安营吧,但是周围竟然一个村子都没有。” 章邯听到陆言安排,立即命令十多名士兵安营扎寨,稍微凑合一晚,明日再说,刚从咸阳出来一日,周边郡守几乎焚书都比较积极,毕竟是天子脚下,没有人敢不奉命,所以陆言也就没有多管,只是向着颍川郡这边赶来。 一夜即过,并无任何事情,只是前方有些雾气弥漫,犹如人间仙境,收拾好行李,陆言的马车走在中间。 此处之所以叫做桃花岭原来是桃树遍布,如今已经是夏日季节,桃子也都快要成熟,相当的喜人。 不过这么多的桃子却没有一户人家说来也是奇怪,随着一队人马越走越深,陆言越觉得入了鬼怪之地,虽然不能迷信,但是吓人啊。 就在这时,趁着雾气可以看到前方隐隐约约站着几名壮汉,章邯最为谨慎,手中已经握紧青铜剑,准备随时动手。 “前方是何人挡道,竟然如此大胆!”章邯首先喊道,马车也停了下来,那几名壮汉也是向着马车这边走近。 为首的脸上还有着秦印,明显是犯过罪的人物,样子也就三十多岁,长相有点勇猛,却没有络腮胡,后面的几个人也都差不多,都是路人脸。 “你们这行人当真是胆大,没有看到这里荒无人烟,却还敢进来这桃花岭,莫不是活够了?”为首的壮汉有些得意的说道。 章邯首先策马向前一步,“你是何人,为何在此行凶做贼!” “我不是别人,乃是你爷爷英布,看到老子脸上的印记没有,我可是犯过罪的,你们最好留下点什么东西,要不然别想从这里过去,反正爷爷我也不妨多做几件坏事!”那人有些不屑的说道。 马车内的陆言听说是英布,心中自然奇怪,这老小子可是有名的大将,如今怎么却和一群蟊贼混在一起,仔细一想也有道理,如今是大秦天下,他还没有发迹,在这做贼,恐怕是不愿修骊山陵逃出来的。 “原来是无知小贼,今日本校尉就替大秦解决你们这帮贼寇!”章邯说着便驱马向前,手中的铜剑对着英布挥舞过去。 英布也不是吃素的料,当即侧身躲过,对着马腿就是一击,那马有些慌张,章邯险些从马上摔下来。 章邯也是立即勒紧马缰,正要转身再战几回合,陆言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两位且慢!”当即对着两人喊道。 英布有些莽夫模样,但是心细,见到眼前的才是主人,也就不在和章邯一般计较,当即走到陆言的面前。 见到陆言不过十八九岁,当即上前用手摸了一下陆言身上的衣料,章邯见状,立即下马前来护着陆言。 “看够了吗?”陆言低声缓缓的说道。 “这布料确实是好布料,就算是骊山陵的隗林老东西都穿不了这么好的布料,敢问这位爷是何人?”英布故作镇定的问道。 章邯立即走向前来,“这位便是大秦平南侯兼太子伴读陆言陆子玉是也,你认得吗?”言语间很是恭敬。 英布立即摸着下巴思考,最近咸阳中确实传出过两道命令,一个是全国焚书,一个是什么陆某某封侯,想来便是眼前的这位了。 第141章 英布知错听教诲 英布看着双方人马不过势均力敌,若是打起来应该是赚不了多少,倒是把他骗上山去,趁着夜色杀人越货,定然是神不知鬼不觉。 陆言眉头微皱,眼前这人竟然在这发起呆了,“英布,你本为六县人,年轻犯事被罚修造骊山陵,如今又跑到这里作乱,真是本性难移。” “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情?”刚才发呆的英布有些茫然的看着陆言,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被术士相过面,说是受刑之后便是大贵之身,可是那术士却没有告诉你,在此之前还要隐姓埋名几年吗?”陆言煞有其事的说道。 就是章邯也有些懵比,“莫非先生也是通晓阴阳的术士,否则的话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英布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 陆言只是笑笑,对付这等地痞,只有用“神”的力量,理论是没有多大用的,见到英布有些害怕,陆言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我非术士,也不通晓阴阳,但是有些事情我却了无指掌。”陆言更是紧接着说道,脸色变得更加神秘。 英布终于有些受不住陆言的恐吓,什么晚上杀人越货的念头全部抛到了九霄云外,现在只想着眼前的这个人能够饶了自己。 “陆侯爷,你就饶了我吧,我虽然在此做贼,只是因为我为罪人,不能耕田行商,所以在此落草为寇,但是我从来没有做什么杀人的勾当,偶尔只是抢劫而已。”英布当即跪在地上说道。 陆言本来也不是什么恶人,见到英布如此,立即命人从马车之中取出几匹绸缎和一些盘缠。 “英布兄长快快请起。”陆言慌忙扶起英布说道,口中还称他为兄长,更是让英布有些受宠若惊。 旁边的侍臣也把一些盘缠拿了过来,“兄长虽有大贵之气,但是在此处桃花岭行凶,徒增阴翳之气,日后大贵之气纵有,也会招来杀身之祸。”陆言淡淡的说道。 对于这种装神弄鬼的把戏,陆言突然间觉得还是挺有意思的,骗骗古人还行,毕竟现在崇尚平等自由,谁会信那种东西。 英布缓缓起身,根本不敢接陆言的东西,陆言反而是被英布请到了山上,山中有着十多间的木屋,其中的粮食也不少。 安排好马匹,英布当即将陆言二人请到了木屋之中,倒上茶水,“陆侯爷多有得罪,不知道此次陆侯爷前往何处去啊?”英布恭敬的说道。 “我前往碭郡,之后便回咸阳。”陆言接过温茶说道。 本来英布想跟着陆言的,不过听他要回咸阳,英布内心还是有些拒绝的,“原来如此,侯爷尊贵之身,为何又会来此荒山野岭的。” “我只是前往各地都监焚书之事。”言语间颇显无奈,英布见状很是不解,那些书籍烧了就烧了,有什么无奈的,反正他是粗人一个,稍微认识几个大字,对于古籍并不敏感。 三人对坐畅谈许久,对英布也稍微有点了解,虽然有些粗俗,但常怀侠义之心,和项伯倒是有几分相似。 “这里坐山环水,周围又有桃树美景,若是你不在此为盗寇,或许会有诸多人家搬进来的。”陆言看着窗外说道。 英布听后只是挠头,陆言见他头上的秦印,只觉得有些不妥,“校尉,麻烦你取出墨笔来,我写些文书交于英布兄长。”陆言心中颇有思索的说道。 章邯不知陆言心中何意,立即从外面的侍官处取出墨笔,陆言取出布帛在上面稍微写了几行字,又用自己的印章盖了一下。 大概意思是英布诚心悔改,此书可证明英布无罪什么的,况且上面有平南侯的掌印,陆言检查几遍见到无误便交给了英布。 英布大字不识几个,看到布帛有些皱眉,“你拿着这东西,各地郡守官府不敢拿你,若是不想在这山中居住,也可去别处做活。”陆言当即解释道。 “原来这是陆侯爷写的免罪书,英布没有才学,就先收下了。”英布面露喜色的说道,同时揣入自己的怀中。 当天陆言便在桃花岭住了下来,英布则是充当了守卫,毕竟手下那帮人和自己差不多,只是没有自己的拳头硬,所以才跟着自己的。 为了防止他们夜里杀人越货,英布亲自在陆言的门外守卫,倒也算是有些情义,不过陆言却丝毫不知。 次日清晨,陆言起得早,看着门外的英布不免有些惊讶,“英布兄长?”陆言推着英布说道。 英布受到惊吓立即起身,“原来是陆侯爷,惊扰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陆言当即疑惑的问道。 “我手下那些人不老实,所以我就在这里守着陆侯爷了。”英布挠头傻笑道,陆言也是感叹,古人当真是重情重义,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也是不假。 陆言半天的时间都在桃花岭走动,整个山岭之间尽是快要成熟的桃子,当真是喜人,游玩了半晌,陆言才知道自己是有要务在身的,如此这般,简直就是不负责。 此刻英布也是备好了茶饭,章邯也在门口处等着陆言,“侯爷,过会就要离开了,还请前来用饭。” 听到章邯喊叫,陆言也是立即走了过去,饭桌前,陆言意识到要走了,还是安排几句较为妥善。 “英布兄长,子玉就要离开,此处遍地皆是桃树,希望兄长加以利用,另外我会命人留些盘缠在这里,够你半年生活。”陆言语重心长的说道,有点像母亲的感觉。 英布也是立即放下手中酒杯,伏地跪拜陆言,“陆侯爷大恩,英布没齿难忘,此一路希望陆侯爷保重,日后若是有难,英布定当万死不辞。” 陆言慌忙扶起英布,“兄长多礼了。” 几人吃饭直到午时,陆言才起身要离开,尽管英布挽留,但是陆言确实有事在身,也不愿多做逗留。 英布经过两天的变化,也决定不再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加以陆言提点,命令手下的一帮人把成熟的桃子拉到集市售卖,另外开垦荒田,在桃花岭也能自给自足。 第142章 三易失连山归藏 在桃花岭辞别英布等人,陆言便向着碭郡赶了过来,此处可是秦汉名人集中营,毕竟其中有着一座小县,名曰沛县。 章邯策马在前探路,得知前方是碭郡,便立即回来禀告陆言情况,“启禀侯爷,前面便是碭郡,不知有何打算?”章邯当即在马车前跪道。 “章校尉,既然如此,你就先往临淄,之后再去会稽,到时候在碭郡沛县会合,其余地方我会吩咐士兵前去。”陆言坐在马车之上答道。 章邯表现的有些犹豫,毕竟前面刚遇见英布,心中仍旧担心陆言在途中会遇到伤害,“侯爷,此去路途遥远,不知侯爷带随从几人?” “两人足矣,另外其余几人我会安排到其他郡县,稍微监督即可,校尉也不用担心子玉,碭郡乃是要害之地,不会有英布这般莽夫作乱。”陆言缓缓的说道。 章邯见到陆言主意已定,也就不再多说,当即起身上马,向着临淄的方向赶去,身边并没有带着一兵一卒,只是想赶紧办完事情回到碭郡与陆言会合。 剩下的十名侍官,陆言各有安排,全部散入诸多郡守,安排焚书之事,反正自己也救不下来几本书,陆言也不想多花费心思去阻止。 倒不是陆言不爱书,而是颇显无能为力,王上下诏,李斯亲谏,若是自己办事不公,直接有把柄落到李斯的手中,这样一来回到咸阳,不仅书保不住,就是命也保不住,虽然现在官职够高,但是嬴政似乎更强硬一点。 经过一番安排,陆言身边只剩下两人,一名马夫还有一名侍官,伺候陆言饮食起居,行车半日,陆言便来到碭郡郡守府外。 那郡守也是机灵,早就得到消息,听说陆言要来监察,所以特地在府中以及周边乡邻处搜刮了诸多古籍竹简。 在府中的院子之中堆满了书籍,那郡守已经五十多岁了,简直就是官场的老油条,做事情只顾迎合上级,对待百姓也是看待自己的心情,以及上级的脸色。 陆言在郡守府外二里处便下马车前行而来,那郡守听说消息,也不在院子之中坐着,立即命令府兵将所有的古籍全部抬到府外。 郡守站在府门前,心中独自琢磨着,见到书籍搬的差不多了,立即命令手下人点火,这个时候陆言已经走到郡守府外不远处。 陆言三人见到前面有火光,大白天竟然放火,陆言心中瞬间明白,定是在焚书,当即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跑了过去。 郡守见到有人跑来,而且衣衫华丽,一眼认定此人定是平南侯陆言,素来听说平南侯年纪十八,风流倜傥,容貌俊秀,想必不假。 碭郡郡守脸色和气,立即前去迎接,“在下碭郡郡守参见平南侯。”陆言一心只看着前面的火光,哪里注意到眼前的老胖子。 待到陆言走近的时候,古籍已经烧的差不多了,陆言稍微用脚胡乱踢着竹简,才从其中救出一本竹简。 后面的郡守有些疑惑的看着陆言,心中很是不解,不过还是抱着疑惑的心态走了过去,只是站在陆言身后,等他将书拾起来。 “公子可是平南侯?”郡守再次低声的问道。 陆言这才看到眼前的郡守,样貌平常,体魄健朗,稍显肥胖,眼神微眯,很是狡诈,陆言仔细瞥了一眼。 “在下正是平南侯,你难道是碭郡郡守?”陆言拿着掉了几根竹简的书籍说道。 郡守听到是平南侯心中很是高兴,当即再次下跪,“在下正是碭郡郡守,听闻王上下令焚书,下官不辞劳苦,从四面八方搜集诸多古籍,全部在此焚烧。” 这语气明显是邀功,“原来如此,郡守辛苦了,不过这些书籍可都是单独一本,是否还有私藏?”陆言眼神微眯的说道。 看到陆言眼神不善,郡守更是不敢起来,只是跪在地上,“启禀侯爷,这些书全部都是商周遗留,独一无二,还请侯爷明察。” 陆言见到郡守不起,只得上前搀扶,“郡守请起,你可知我手中拿的这本是何书?”陆言有些好奇的问道,其他的烧就烧了,留下一本是一本。 郡守慌忙起身,双手接过陆言手中的古籍,很是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启禀侯爷,这本乃是《易经》,其中共有三部,乃是三朝上等书籍,另外两部分别为夏朝《连山》,商朝《归藏》,想必已经焚烧。” 听到郡守这么一说,陆言也是惊讶半晌,“莫不是《连山易》算天,《归藏易》算地,《周易》算人的三本古书。” “侯爷当真是博学多识,正是这三本,如今天下太平,此书还没有献给王上,便命令焚烧,着实有些可惜。”郡守看着陆言的脸色说道,知道陆言惋惜,自己语气亦是如此。 陆言当即从郡守手中接过《周易》,“此书乃是好书,其他两本烧便烧了,这本就当送给我留个念想吧。” “侯爷如此说见外了,只要侯爷想要,留下几本都没有问题。”郡守拍马屁的功底那是相当的扎实,得亏没有举荐到朝堂,要不然绝对不输于周青臣。 陆言当即命令侍官收起竹简,“郡守忠于职守也算是本分,在下自会禀明王上,对郡守恩加赏赐。” 听到陆言这般说,那郡守也是喜笑颜开,慌忙将陆言请到府中,叙说周边事迹,主要就是说自己多么的热爱民众,百姓在此夜不闭户什么的。 晚间时刻,客厅之中,陆言坐在首位,郡守亲临下位,不住地向着陆言敬酒,“侯爷明日不知要到何处去啊?”郡守端着酒杯问道。 “先去沛县,然后再做打算。”陆言缓缓的说道。 郡守听此,眼珠直转悠,“郡守,你可不要投机取巧,若是我前去沛县还如今日这般,有你好看的啊。”陆言紧接着说道。 “小的不敢,不敢,不知侯爷还有什么安排。”郡守有些惶恐的说道。 “今日你所做之事皆说是王上诏书,在外切莫提起我的名号,我素来清淡,不喜热闹。”陆言略有所思的说道。 这倒不是陆言不喜欢热闹,而是焚书的锅陆言他不背。 第143章 沛县令十里相迎 当日碭郡郡守表现相当热情,陆言所有安排全部遵命,虽然是个油头滑脑之人,但是陆言却不反感。 这或许就是历代君王所犯的毛病,明知道那人是佞臣,但就是舍不得杀他,导致误国误民,亡国易主,皆因佞臣巧言令色,君主信以为真。 隔日,陆言也不在多留,郡守无奈只是送给陆言诸多盘缠,“侯爷路上保重,前方三十余里便是沛县,不必着急。” “多谢郡守款待,子玉日后定会保举阁下,扶摇直上。”陆言略微安慰几句,使得郡守有些眉飞色舞,明显有些飘了。 碭郡风景略好,一路上鸟语花香,倒也有几户人家,行至半个时辰,便看到前方有诸多人马立于道旁,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仔细想想,昨天告诉郡守今日前来沛县,定是那郡守连夜派人告知沛县县令,所以才会如此劳师动众,也使得陆言有些苦笑。 沛县令算着时辰,看到前方的马车,已经有了几分把握,但是看到只有两名侍臣,其中还有一名马夫,不觉有些怀疑他是不是侯爷。 陆言坐在马车之中,当即唤来侍臣,“你去前面吩咐下去,让他们都散了吧,只留下县中官员即可。” 那侍臣领命,骑着马匹当先一步,沛县令五十多岁,穿的一身官服,旁边站着一名狱吏,手握铁刀,看似中年,温良谦恭,其余皆是县中人物,另外还有一人身穿绫罗绸缎,很是威武,旁板更有一老叟,老成持重,慈眉善目。 那身穿绫罗绸缎的不是别人,正是百越岔道口的王陵是也,当日拿着寨中的盘缠,在沛县安家,做起了生意,也就是传说中的富商,俗称布贩子。 “侯爷有令,除了官员,还请县中人物自行离开,回去耕田劳作,不得在此逗留。”侍官对着前方朗声说道。 县令这才明白,前面的肯定是平南侯了,虽然随从很少,但是绝对不假,立即吩咐旁边的人回到县中,各司其职。 还没有等侍官退下,王陵首先走了上来,“前面的可是平南侯陆言陆子玉?”语言中颇有几分尊敬。 侍官更是惊讶的看着王陵,没想到他连侯爷的字都知道,当即颔首称是,“不知道先生何人?” “还是先把侯爷请来再叙旧,这里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县令无奈的说道。 王陵以前是匪宼出身,如今行商到沛县,纵使县令也要给他几分薄面,要不是平南侯前来,县令根本不跟如此对王陵说话。 旁边的王陵也是摆了摆手,示意侍官将平南侯请来,陆言为了表现温和一面,在五十米外便下马车徒步而来。 道路上的人见到平南侯只是比少年大些,相貌儒雅,不觉得有些惊讶,唯有王陵颇显得意之色。 “你们这群家雀,惊讶了吧,想当年侯爷十七岁的时候便南征百越,半年的时间便平定了三郡。”言语间很是激动。 旁边的老叟看了一眼王陵,“当初你不也是被侯爷打回来的吗?”话音刚落,气氛稍显尴尬,王陵只是低头不语。 陆言走过来,看到一群陌生人,唯有王陵稍微有些熟悉,“王陵兄长,为何独自低头不语,莫非有什么烦心事?” 听到陆言说话,王陵猛然抬头,“这倒没有,侯爷不认识这几位吧,我来亲自给你介绍。” “兄长叫我子玉即可。”陆言很是和气的说道,使得周围的人都很惊讶,身为平南侯竟然还如此平易近人,当真难得。 王陵首先躬身行礼,“这位是沛县令,旁边乃是狱吏萧何,这位老叟早年单父县人,如今搬到沛县,乃是相国吕不韦侄重孙吕文吕公是也。”语气中颇有打趣的意味。 三人也是逐一为陆言行礼,其他两人也就算了,没想到中间那人竟然是萧何,着实让陆言有些吃惊。 “子玉见过三位。”陆言也是回礼道,旁边的县令立即安排人手将陆言请到县令的府中。 沛县集市之中还有诸多的商家,倒也是热闹,陆言一路走来,颇感欣慰,可见沛县令为人还是不错的。 四人同行,沛县之人也是争相围观,主要就是为了看一下陆言而已,如今天下太平,竟然能够封侯,想来也是不简单,唯一一位侯爷王贲还是凭借着父亲的名气,可见陆言是有多么的受欢迎。 快到县门口的时候,王陵当即走到三人前面,“县令、吕公,今日就让侯爷住在我家吧,你们先请回吧。” 此刻萧何只是狱吏,所以不能和他们同行,只是站在县令的后面,听到王陵如此说,县令眉头微皱,而吕公更是脸色阴沉。 “侯爷喜欢安逸,你们家就在集市上,有什么好去的,还是去老夫家中做做吧。”县令怕王陵,吕公不怕,当即沉声道。 陆言夹在中间表示无奈,“三位莫要如此,子玉需要在此住上十天半月,暂且住在兄长家中也无妨。” 听到陆言如此说,王陵脸上也是露出了喜色,“看到没有,子玉说住我家,你们两位请回吧。” “这,侯爷既然如此,吾等也就不多说了,明日县中收书,侯爷是否要到县中用膳。”县令缓缓的说道。 陆言当即摆了摆手,“书籍暂且不收,先请文人抄写数份,之后再烧,殊不知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吕公等人听后都是感叹陆言深明大义,不瞒各位说,其实陆言本来想去临淄的,听说沛县有那么几个名人,陆言如此不过是广结良友,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陆言此刻心中也是隐隐约约有些感觉,只觉得自己一人之力很难改变当下苛捐杂税的时局,莫不如先看看沛县诸位为人如何,观时而行。 县令府衙在县东,毕竟东乃是日升之方位,比较吉利。 而王陵家中就不那么讲究了,完全就是在集市之中最为繁华的路段,平时几乎都是小商小贩,向着其中走一段便是王陵府邸,院子很大,有上下两层,在旁边也算是独树一帜的。 第144章 樊哙听母见侯爷 陆言辞别吕公等人便向着集市中心走去,毕竟王陵新府在此,能够邀请到陆言,王陵心中也是相当的激动。 而在王陵新府外左拐角,有着一个肉摊,卖的尽是狗肉,摊主满脸络腮胡,简直就是西北大汉,不过年龄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 见到王陵走来,满脸的不屑,“王侯将相也不过如此嘛。”声音虽然很小,但是王陵听得仔细。 “狗屠,你又在嘟囔着什么,是不是又欠揍了。”王陵脸色不善的说道,说来狗屠这个外号也是挺厉害的。 秦朝有名将白起,杀人几十万,众人惧怕他,便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名叫人屠,而摊贩是卖狗肉的,平时杀了不少狗,周围的人久而久之便叫他狗屠。 “我嘟囔怎么了,你一个布贩子还能打我不成?”摊贩丝毫不惧王陵,反而大声的说道。 王陵虽然身穿绫罗,当即甩开裤腿向前走去,势要教训这摊贩一顿,陆言见状只觉得有失风范,当即向前拉住王陵。 “兄长何必计较,他说任他说就是了。”陆言淡然道。 见到陆言拉住自己,王陵只得后退,“你不知道,这人名叫樊哙,乃是上柏人,不久前迁到这里,很是猖狂,我早就想教训他一顿了。” 刚才来的时候,陆言便有所察觉,长相像屠夫,又卖狗肉,和陆言心中的樊哙有几分相似,没想到还真是樊哙。 樊哙已经举起木棍,哪知道王陵还没有出手便被陆言拉了回去,索性将木棍扔到了案板下面,有些不善的看着陆言。 “兄长,你虽是商贾,终究算来也和他差不多,只是比他做的大些罢了,休要和他计较。”陆言缓缓说道。 王陵被说也是满面羞愧,而樊哙则是在一旁大笑,“樊哙,你做此生意不好生经营,整天只知道嘲讽何时能成大户,难不成钱财都是捡来的吗?” “我的事情要你管!”樊哙听到陆言说自己,当即有些不知好歹的说道。 陆言只是甩了甩衣袖,不再搭理他,“真是不明事理,我好心说与你听,你不听也罢,何故又要出口伤人。”说罢则和王陵回到新府。 没想到樊哙当真是莽夫,或许胸怀大志,但是如此态度,终究难成大事,新府之中,王陵心情也是稍微好了许多。 当日樊哙卖完狗肉回家时,樊母已经坐在门首等着樊哙吃饭了,樊哙少时失父,从小便和樊母生活在一起,在此卖肉屠狗,生活也算安稳。 “娘,看我带回来什么了,上好的狗肉,明日你可以做吃了,不要整天吃些麦麸,没有营养。”樊哙还没有进屋便大声的说道。 樊母当即起身接过狗肉,“樊儿辛苦了,里屋已经做好饭菜,你且进去吃饭吧,我把狗肉腌好,这般天气不做好,明日就坏了。” 樊哙答应了一声,便向着里屋走了过去,桌上的饭菜还算丰盛,另有两碗麦麸粥,反正是荤腥不足,清淡有余。 樊母腌好狗肉,心情大好,“樊儿,听说今日平南侯来沛县,你可见到他的模样?” 樊哙被问,当即放下碗筷,“见到了,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小子而已,除了长相清秀也没有什么。” 本来古人食不言寝不语,但是只限于贵族社会一家之间,平常家庭亦或是宴会,话比饭还多。 “我听人说他年龄不大,却平定百越三郡,而且还是扶苏公子的老师。”樊母赞不绝口的说道。 樊哙听得有些不耐烦,只是埋头吃饭,樊母看到自己的儿子这般,心中也是有些怀疑,“樊儿,你莫不是做了什么错事?” 听到樊母如此问,樊哙稍微点头,“那事情也不能怪我,只是那王陵惹事,我不过是和那小子顶嘴几句。” “你是说你得罪了平南侯?”樊母抓住要点说道。 樊哙丢下吃完的饭碗,“好像是这样的。”声音很低,但是樊母听得清楚。 樊母眉头微皱,“那狗肉我不吃了,你明天去给平南侯谢罪!”言语间多了些责备,樊哙在旁边只是挠头。 “娘,那小儿有什么可值得谢罪的,我看他就是装作仁义,其实和朝堂众人一样,狼心狗肺!”樊哙气的胡乱道。 樊母当即起身对着樊哙扇去,“真是不懂世故,他若是如此,为何吕公还会亲自接迎,纵使王陵这般布贩子还要对他如此恭敬。” 经过樊母这么提点,樊哙也是有些恍然大悟,心中对陆言也是开始重新定位,“娘,你别生气,明日我便去新府道歉。” 听到樊哙如此说,樊母心中才稍微好些,“这般做才是我的好儿子。” 樊哙为人孝顺,毕竟从小都是母亲照顾,次日听从樊母的话,拿着腌好的狗肉直接来到王陵新府。 府中的王陵听说狗屠前来道歉,只是一声冷笑,“没想到他小子还有这等觉悟,我且去会会。” 没想到府外樊哙果然拿着狗肉站在外面,王陵当即走了过去,“狗屠,你今天脑袋被人打了,竟然还过来致歉。”言语中略带嘲讽。 “一边去,我不是来和你致歉的,我是来拜见平南侯的。”樊哙大声说道,也不和王陵计较那么多。 “平南侯不见你这等庸人,还是回去吧。”王陵淡然的说道。 “你这布贩子,别不识抬举!”樊哙沉声道。 这时陆言听到外面吵嘴声,也从木楼上走了下来,看到王陵正在和樊哙斗嘴,便立即走了过去,得知樊哙前来道歉,陆言也是略显惊讶。 “既然前来致歉,还请里面说话。”陆言颇显诚恳的说道。 王陵有些傻眼的看着陆言,“子玉,这有些不妥吧。” “兄长,人家前来致歉已是知错,吾等哪有不请进来的道理,况且都是邻里,有些小事也不必挂怀,劳心费神。”陆言和气的说道。 “既然子玉如此说,狗屠,请吧。”王陵妥协的说道,樊哙瞥了一眼,有些高傲的向着府中走了过去。 几句话说的两人也是无言,径直向着院内走了过去,院内的丫鬟当即置上酒食,三人对坐,气氛不免有些尴尬。 第145章 吕公宴邀陆子玉 陆言坐在王陵和樊哙中间,见到两人沉默不语,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立即端起酒杯为两人满上清酒,同时屏退左右侍从。 “两位都是此街市上的商人,为何还要如此不和,岂不是让大家伙耻笑。”陆言首先开口说道,避免尴尬气氛。 樊哙把头扭到一边,根本不愿和王陵对坐,“他平日仗着手中有几个钱,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中,自然不和。” 王陵听到樊哙如此说,眉头微皱,“我什么时候不把你放在眼中了,只是平时你自己感觉的罢了。” 陆言看这架势又要吵起来,当即挥手,“兄长,樊哙兄弟,如今同坐一席,休提过去之事,容我们一笑泯恩仇,一醉解千忧。” “别看他体态健硕,喝酒未必有我厉害。”王陵不屑的说道。 樊哙当即端起酒杯,“一个布贩子有什么酒量,哙先干为敬。”说罢当即满饮手中清酒,王陵岂是自甘下风之人,樊哙酒杯还没有放下,王陵亦是饮尽杯中清酒。 陆言在旁有些茫然,看来他们是找到共同的喜好了,豪迈之人果然都擅长饮酒,陆言也不打扰两人,只在旁边吃菜。 “两位本是虽不同行但也同业,以后多担待才是。”陆言稍微抿了一下清酒说道,相对于酒来说,陆言还是比较喜欢喝茶。 王陵稍微点了点头,“狗屠,你态度稍微好点我也不会那般对你。”王陵淡然的说道。 “哙知道了,昨日之事对平南侯鲁莽我也亦有错。”樊哙有些羞愧的说道,陆言在旁稍微摆手,当即端起酒杯。 “今日我们三人对饮一杯,化干戈为玉帛,言不胜酒力,但碍于兄长薄面,亦当满饮此杯。”说罢示意二人端酒。 怎么说王陵和樊哙也是性情中人,所有事情也因一顿酒食解决,樊哙也是认作王陵为兄长,当真是皆大欢喜。 晚间送走樊哙,陆言便返回阁楼之中,案牍上摆着前朝言语所写的《周易》,让人看着都眉头微皱。 虽然看不懂,但是没有留下《连山》、《归藏》也是有点可惜,陆言右手扶额稍微挑了挑微暗的烛火,准备就寝。 哪知道外面却传来一阵敲门声,倒不是敲的府门,而是直接在陆言的门外,陆言也是诧异,这新府之中,莫非还有贼人。 “请问何人叩门?”陆言整理衣衫,稍微端坐道。 “启禀侯爷,在下沛县狱吏萧何是也。”外面的声音很是稳重,陆言略显惊讶,这个时间段,萧何竟然前来拜访。 陆言当即起身开门,萧何也是当即躬身行礼,“在下从后门前来,并未惊动王陵,特来拜访平南侯。” “先生请进,直接唤我子玉便可。”陆言安排萧何坐下,直接泡了一壶温茶,为萧何满上。 此刻的萧何坐在陆言的对面,两人都是有些紧张,萧何敬畏陆言官大,陆言知晓萧何名大。 “先生前来莫非沛县令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陆言心中琢磨道,想必和焚书的事情差不离。 “确实,沛县令收集了部分的书籍,可是这些时日根本就抄不完,特来让萧何请教子玉如何解决?”萧何也是有些无奈的说道。 陆言眉头微皱,沛县之中古籍很多,但是识字的不多,所以抄起来比较麻烦,而且一时间还找不到那么多的工匠制作竹简。 “先生可以找一些干竹劈开,卷成部分,每本古籍只抄写开头的竖行,然后保存与地窖之中,亦或是墙壁之中,将新抄写的竹简烧了即可,此为偷天换日移花接木也。”陆言很是认真的说道。 萧何在一旁略作思考,觉得此计甚妙,“子玉当真是聪明非凡,萧何实在是佩服,不过子玉在朝堂之上是否还顺利?” 被这么问道,陆言显得很是疑惑,“师傅张苍在咸阳,虽有事情不顺心,但是自保之力尚且还有。” “既然如此,萧何就先告辞了。”说罢当即起身。 见到萧何要离开,陆言亦是起身相送,看到案牍上的《周易》,陆言突然觉得不如送给眼前的这位才是。 “先生且慢,深夜来访着实辛苦,为表歉意,子玉有一物相赠。”陆言说罢当即收起案牍上的《周易》,递给了面前的萧何。 “这是?”萧何有些茫然的接过书籍。 “此书名为《周易》,子玉已经研究述略,见到先生温良谦恭,可将此书带回去慢慢研读,不可心急气躁。”陆言故作镇定的说道。 萧何的茫然立即转为惊讶,“这莫非就是三易之一?” 陆言稍微点了点头,哪知道萧何拿着书竟然在陆言的面前跪了下来,“多谢侯爷馈赠。”激动的都叫起了侯爷,陆言也是没有想到萧何竟然如此老实。 “先生快起,子玉受不得如此大礼。”陆言慌忙将萧何扶起。 此时的萧何虽然为狱吏,但是特别喜欢读书,大抵所有的名人都差不多吧,基本上都是视书如命,名人乃众所周知之人,非戏子也,前者以文治天下,后者以技博众人。 次日陆言刚刚睡醒,外面就是一阵敲门声,“子玉,吕公有请,还请快快洗漱,与我同去吕府之上。” 听到是王陵的声音,陆言有些迷糊的揉了揉眼睛,“兄长稍等,子玉这就来。” 在屋内稍微洗漱,换了一身玄色衣服便和王陵向着吕府走了过去,街市上有些商人也在摆摊,樊哙此刻正在收拾着狗肉,见到王陵与陆言,也是立即向前行礼。 ”兄长,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到吕公家中?”陆言稍微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说道,虽是夏末,但是天气依旧没有转凉。 王陵双手负后,向着前面看了一眼,“快了,和县府一个巷口,前面集市稀少之处便是。” 陆言稍微叹了一口气,这种古代的衣服当真有些不适合,由于出来的匆忙,陆言只是用卷布稍微挽住乌发,使得街市上的少女立在门旁争相观望。 “子玉贤弟,没想到你倒是挺招人喜欢。”王陵在一旁打趣的说道。 陆言只是低头不语,向着吕府走去。 第146章 亭长位列右首位 恋上你 A ,最快更新秦汉纵横家最新章节! 穿过巷口,陆言才见到前面有府邸,内有行人往来,皆是送瓜果蔬菜之人,“兄长,前面莫非就是吕府了吧。”语言间颇显疲倦。 “没错,前面便是吕府,我们先来吃顿饭,午时才会有宴席。”王陵淡然的说道,陆言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王陵,原来起这么早就是为了蹭一顿早饭。 此刻府外站着一名三十岁有余的中年人,外貌端正,见到王陵也是立即走了过来,此人乃是吕公长子吕泽。 “王陵兄长,家父已经在内等候多时了,这位莫不是平南侯?”吕泽有些疑惑的问道。 陆言当即躬身行礼,“在下陆言陆子玉,正是平南侯。”还没有等陆言把话说完,当即上前挽住陆言,身为侯爷岂有与平民行礼的事情,吕泽加上吕公教诲更是懂得礼仪,所以才会显得这么慌张。 “既然如此,两位里面请。”吕泽在前面带路说道,陆言并不是一开始就出生在古代,虽然自己已经是位列侯位,但是依旧很谨慎低调,本着人人平等的原则。 吕公在客厅之中坐在首位,听到外面陆言的声音,立即出客厅相迎,说吕公是沛县首富绝对是担当的起,府邸与王陵的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夫有失远迎,还请侯爷见谅。”吕公有些激动的行礼道,后面跟着吕公次子吕释之,亦是恭谨垂首。 陆言正在和吕泽说话,见到老爷子前来,立即上前挽起吕公,“吕公多礼了,唤在下子玉就行,本是无功之人,不值得吕公唤我侯爷。” 三言两语使得吕公对陆言的印象大好,当即到客厅之中备座,而在旁边的厢房之中,有着俩名女子向着客厅看了过来。 “姐姐,那平南侯长的如何?”在后面的女子很是好奇的问道。 前面的青衫女子稍微踮起脚尖,“虽然一表人才,但是年纪有点小,大概也就十八九岁吧。” “十八九岁哪里小了,妹妹今年二十,姐姐不过二十有余,岂不是刚刚好。”后面的女子缓缓的说道。 只见青衫女子站着不动,后面的妹妹心中着急,慌忙从旁边的门缝中看了过去,见到陆言没有绾发,很有当年屈原之风采。 “姐姐又骗我,这那里是一表人才,简直犹如画中人,可望不可即。” 这两人便是吕公的两个女儿,姐姐名为吕雉、妹妹名为吕媭,长相虽不如貂蝉昭君,但是仍不失闭月羞花之颜,沉月落燕之貌。 客厅中的陆言也觉得厢房之中似乎有人再盯着他,转身向着厢房看去,姐妹两人同时低头,陆言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平南侯堪称当世之豪杰。”吕媭有些向往的说道,只是在屋中来回踱步摇着扇子。 “妹妹莫要着急,今日午时我们扮作女仆前去送酒,便可近观平南侯之容貌。”吕雉满面娇羞的说道。 客厅之中,陆言在别人家用早膳未免有些尴尬,只是喝了一碗麦麸粥而已,另外加上一杯温茶,桌上的酒肉全部让王陵包了。 “莫非子玉不适合这饭菜?”吕公有些担忧的说道,同时有些皱眉的看向王陵,身为大户商人竟然没有一点大家风范。 陆言当即放下手中的茶杯,“这个倒不是,清晨起来宜吃些清淡东西,况且子玉向来不喜欢油腻荤物。” 吕公也是点头,“怪不得子玉这般年纪如此清秀,原是向往黄老之学,饮食清谈,当真是让老朽佩服。” 本来就不是很熟,又在一起用早膳未免有些尴尬,陆言也想找些话题,书上说吕公善于相面,曾言刘邦是帝王之相,今日让这吕公看看也无妨。 “素问吕公习得相术,不知可否为子玉相面。”陆言整理一下衣衫说道。 吕公正要推辞,旁边的王陵当即打了一个饱嗝,“子玉不过让你看一下面相,你这老翁不会也要拒绝吧。” 旁边的吕公瞪了一眼王陵只得为陆言相面,陆言也是摆正身子,让吕公仔细观察,不过片刻,吕公稍微抚须。 “可有结果?”王陵最为好奇的问道,自从不再为贼人之后,王陵倒是开朗了很多,加上有钱,更变的有些烂漫不注重礼仪。 陆言也是好奇的看向吕公,“子玉之面相,说来也是奇怪,恕老夫之言,平南侯生平不过两句话,前朝托孤臣,后世君亚父。” 两句话说的陆言有些茫然,前朝托孤臣也好理解,不过是秦皇重用,把事情交给自己,但是这后半句当真是没由来。 “多谢吕公相面,子玉心中已经明了。”陆言缓缓的说道,和吕公对视一眼,便不再多说。 用过早膳,陆言便在府上和吕公下了几盘棋,至于王陵则是上集市之上游玩去了,日刚过正中,沛县令便来到吕府之中。 见到两人在下棋,当即向前行礼,“下官沛县令拜见平南侯。”陆言立即丢下棋子,上前扶起县令。 “多礼了,不知道事情办的如何?”陆言缓缓的说道。 “明日便可安排好诸事。”沛县令恭敬的说道。 “既然如此,吕公这局棋明日再下,还是先请沛县令喝杯茶吧。”陆言满心欢喜的说道。 吕公当即起身,三人一同向着客厅走去,如今席位已经摆好,“不知道此次吕公所请都是何人?” “没有几个人,都是邻里乡亲的。”吕公淡然的说道。 三人刚刚坐下没有多久,王陵也走了进来,其次便是萧何,另外带着一名中年男子,穿着很是随便,留着短胡,手上缠着麻布,有着几分地痞的样子。 “萧狱吏,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王陵有些不屑的说道。 那男子并没有说话,而是在右首位做了下来,“这位是沛县亭长刘邦,县里人都叫他刘季。”萧何缓缓的介绍道。 陆言仔细揣摩着刘邦,这莫非就是汉高祖刘邦,这身打扮也太符合本人形象了,陆言不由自主的起身问候。 “在下陆子玉,有礼了。”声音颇显恭敬。 刘邦有些茫然的起身,眼角瞬间多了几分激动,当即拍拍身上的灰尘,”在下亭长刘季见过侯爷。”说着就要和陆言握手的感觉。 王陵当即从一旁站了出来,将刘邦的手打了回去,“你坐在首位已经不得了,难不成还要得罪进尺不是。” 第147章 吕府客厅亲说媒 被王陵数落一番,刘邦对着陆言赔了一个笑脸便在首位做了下来,同时瞥了一眼王陵,两人的关系也是迷离,刘邦几乎都是以兄长事王陵,而王陵多说情况下都是不理不睬。 沛县令见到刘邦坐在右首位心中也是不高兴,只得来到左边坐在陆言的一旁,古代左为尊,陆言已经在左首位,按照道理说沛县令坐在右首位才是。 没想到萧何竟然把刘邦安排在了右首位,谁也不知道萧何心中想的什么,难不成让刘邦和陆言一起谈论国家大事。 之后又来了几位乡众富豪,才算开宴,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各位大佬们的派对,陆言在现代不过是个毕业生,没想到回到古代能够参加这样的宴会也是有幸。 酒宴美食不断的从客厅外端了上来,这时吕雉和吕媭在厢房之中换了两身仆役衣服便来到客厅之中。 手中拿着酒杯还挺像回事,吕公首先察觉,眉头微皱,但是又不好当场发作,只得没声喝酒。 一旁的刘邦看到两名丫鬟独与众人不同,行动步伐很是小巧玲珑,心中也是猜到几分,至于陆言一直在和众人应付,根本没有机会观察。 “刘亭长,莫非是心有所动?”萧何在一旁故作神秘的说道。 刘邦听到旁边有人说话,当即定了定神,“我已经有一子,吕公怎么会答应此事。”刘邦摆手说道。 “吕公不答应,你可以让平南侯帮你不是。”萧何很是淡然的说道。 说的刘邦也是直点头,可是看到周围的人在敬酒,根本没有办法搭讪,而陆言也是看到萧何两人嘀嘀咕咕,方才注意到那两名丫鬟正在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陆言与之对视,两人竟然含羞跑了出去,陆言心中当下便明了,陆言看了一眼萧何,假装有些醉酒,当即示意吕公出去走走。 见到主人家同意,陆言故作缓慢起身,走到院中的亭子之中,那两名丫鬟只是在暗处不敢前来,“这两人想必就是吕雉和吕媭了。”陆言心中暗道。 就在这时,萧何也从席中走了出来,陆言见状也是立即迎上前去,“先生,子玉在此等候多时了。” 萧何有些惊讶的看着陆言。“子玉如何知道我有事情?” “刘邦兄长是不是看上了吕公之女,想让我从中做个姻缘线,促成佳话。”陆言双手负后很是自信的说道。 “子玉当真是聪明,萧何正是此意。”言语间尽是惊叹。 陆言略作思考,“你且说说,我为何要帮刘邦?先生从哪看出其有大才?”陆言当即问道。 “我与刘邦本是县中官职,虽然刘邦不务正业,只是押运犯人送到咸阳,但是他对任何人都是真诚相待,虽不知其有何才,但是这等品行着实值得结交。”萧何缓缓的说道。 陆言心中感叹,老实人就是老实人,如今刘邦还没有发迹便如此待他,可见萧何眼光独到,当真是会识人。 “先生不必担忧,姻缘成不成,还要看吕公,过会我回席间,只需几句话,便知吕公心中思量,然后再做定夺。”陆言缓缓的说道。 萧何听后只是点头,“那事情就交给子玉了。”说罢首先躬身告辞,向着客厅走去,而刘邦心中惦念着吕雉容貌,根本无心吃饭。 见到萧何从外面回来,想要起身追问,只怕是周围都是乡里之人,有失风范,只得故作镇定坐在一旁。 “萧大哥,事情如何?”刘邦低声说道,直接改口大哥,萧何年龄也不长,只是比刘邦大一岁而已。 萧何比较淡定的做了下来,“子玉原来早就看透你我心事,先行出去就是在等我,过会儿回来时会询问吕公。” 说话间,陆言也是从院外走了进来,刘邦对陆言更是尊敬,虽然年纪大了陆言二十多岁,但是如此观察细致,着实让人佩服。 吕公见到萧何和陆言先后回来,心中似乎也是有了想法,“吕公,你觉得刘季此人如何?”陆言低声问道。 “子玉觉得呢?”吕公放下手中的酒杯当即反问道。 “帝王之相。”陆言当即开门见山的说道,丝毫不隐瞒,吕公亦是向着刘邦看了过去。 而对面的刘邦心中很是焦急,根本不知道陆言和吕公两人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只得在一旁自斟自饮。 “子玉之言也有道理,但是老朽观他成帝王,还需要子玉助他一臂之力啊。”吕公很是淡然的说道。 陆言立即给吕公斟满一杯清酒,“吕公既然也这么认为,为何不将女儿许配给他,未来必能满门富贵。”陆言循循善诱的说道。 吕公稍微抚须,“我和子玉打个赌如何?要我将女儿许配给他也行,但是你要答应我助他成为人中龙。” “可是我为秦官,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情。”陆言摊手说道。 “自然做不得,若是秦朝辅佐不得,不就做出这等事情了吗?”吕公很是有深意的说道,简直就是老神仙一般。 陆言没有说话,只是有些踌躇的饮了一杯酒,吕公则是对着旁边的吕泽说了几句话,吕泽便慌忙跑了出去。 “今天我就先完成我的许诺,希望日后子玉不要食言才对。”吕公笑着说道。 此刻的吕雉刚刚换回正常服侍,唯有吕媭想多看几眼,不过见到吕泽过来,慌忙换下身上的丫鬟服装。 “妹妹,父亲有请。”吕泽在厢房外喊道。 “兄长,不知父亲唤我何事?”吕雉首先说道。 吕泽略微沉默,这个老父亲确实没有安排,“你先和我过去再说,有什么事情父亲会明说的。” 吕雉也不在逗留,当即出门和吕泽一同向着客厅走了过去,众人正在饮酒,见到吕泽将吕雉带来都是有些惊讶。 “父亲,此刻叫女儿有什么事情吗?”吕雉有些含羞的说道,首座的刘邦看的是目不转睛。 “你已经二十有余,今日我便当着乡众,替你说一门亲事,不知道你心中以为如何?”吕公淡然的说道。 吕雉看着座上的陆言,以为父亲要说的是陆言,当即点头应承,没有半点含糊。 第148章 章邯完命归沛县 萧何听到吕公如此说,心中也是瞬间明白,这个事情大概是成了,虽然不知道陆言说的什么内容,不自觉地向陆言投向敬佩的目光。 不待众人反应,吕公当即端起一杯清酒对着刘邦敬去,“小女年纪虽不大,只望亭长莫要嫌弃,今日我将小女配于亭长,不知亭长意下如何?” 刘邦慌忙起身跪拜吕公,“多谢吕公深明大义,季回去定会好生照顾令爱,绝不会让您老人家失望。”言语间很是激动。 而吕雉则是有些茫然的站在客厅的门口,却没成想自己的老父亲竟然把自己许配给了胡须邋遢,衣衫破烂的亭长刘季。 当初县令前来说亲,吕公都没有同意,只是口上称吕雉年纪尚小,今日竟然将她许配给刘季,顿时感觉坠入冰窟。 吕公见到自己的女儿站在原地,脸色瞬间有些阴沉,吕泽当即上前低声叫了一声,吕雉才面前反应过来。 自古以来姻缘都是父母之民,媒妁之言,更何况是周秦时期,吕雉虽然心中不满,依旧行礼叩谢自己的父亲。 刘邦之所以这么大年纪没有老婆,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倒不是因为他贫困潦倒,毕竟是亭长,找个老婆还是比较容易的,因为在这之前他没有妻子却已经有了一个儿子。 此人名叫刘肥,乃是刘邦最大的庶子,听说是和情妇曹氏所生,所以刘邦不好的名声就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如今吕公却不计较这些,愣是把自己的长女许配给刘邦,怎么能不使得吕雉生气,但是满座皆贵宾,如何开口谢绝。 当日宴饮很是欢心,唯有吕雉一人闷闷不乐,其他人都不把这当回事,在古代女人的身份地位完全由家长决定,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时至晚间,陆言才与众人起身告辞,吕公挽留不下,只得让陆言离去,至于刘邦的婚期定于十日之后,在此之前,陆言还不会离开。 萧何已经在外面等着陆言,王陵亦是在陆言身后,“子玉,莫非你还有什么事情?”王陵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来此监察焚书,所以要去一趟县府,兄长过一个时辰可派人来接我就行。”陆言躬身说道。 王陵听说陆言有要事在身,也就不多加阻拦,先行告退,王陵刚离开,刘邦却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 不待陆言说话,刘邦首先走了过来,当真是满心欢喜,“今日之事多亏侯爷,季在此谢过了。”刘邦当即行礼道。 “不过是举手之劳,吕公为人有声望,还希望刘兄长莫要辜负了吕公的一番心意。”陆言挽起刘邦,略有深意的说道。 刘邦哪里听得出来什么意思,只是点头称是,两人稍微说了几句,刘邦便先行离开,毕竟明日他还要押送奴役。 两人徐礼毕,萧何才从一旁走了过来,“子玉,还请移步县府之上。”陆言这才反应过来有要事。 萧何与陆言同行,脸上尽是疑惑,但是碍于身份并不好相问,陆言看到萧何如此,只是想发笑。 “先生,心中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吧,子玉不会隐瞒的。”陆言首先开口说道。 “嗯,今日之事,不知道子玉对吕公说了什么,竟让他拱手送出长女,而且还满心欢喜。”萧何愣了一下,紧接着说道。 “我只说了一句话,刘季有帝王之相,那吕公便要和我打赌,说是将女儿许配刘季,让我助刘季成就大业。”陆言很是坦然的说道。 纵使萧何为人稳重,听到陆言如此说,心中不觉有些惊讶,这改朝换代岂是说做就做的,没想到陆言竟然夸下如此海口。 “子玉小侯爷啊,你这般做法纵然成全了那刘季,与你又有何益。”萧何摊手说道,像是责备自己的孩子一样。 陆言稍微皱眉,“打赌这东西,早晚会有输家,再说这世事无常,以后发生了什么谁也说不准。” “哎,我的小侯爷啊,这件事情做的有些莽撞,我还是回去替刘季辞了这门婚事去吧。”萧何说话间就要回身走去。 陆言在旁边当即拉住萧何,“先生,莫要着急,这乃是刘季造化,你安心静观其变就好了,而且县府之中还有焚书之事。”说罢当即拉着萧何向着县府走去。 萧何无奈,只得跟着陆言前往县府之中,由于事情重要,县令已经先回到府中,白天还没有什么,晚间县府之中堆满了竹简。 陆言进到府门稍微走了几步,不免有些惊讶,三五一步便有着一堆竹简,“先生,这些都是新的还是古籍?” “这些全部都是新抄的,准备明日在县令东门焚烧。”萧何淡然的说道,恰巧县令正从府中内室走了出来。 见到陆言慌忙行礼,“参见侯爷,新书已经备全,不知道旧书如何处置,放在地窖之中容易潮湿发霉。” “那就用蜡烛封上,等到风平浪静的时候再搬出来,另外这些书籍先装上车,趁着夜色拉到东门。”陆言看着周围说道。 县令与吕公乃是好友,所以举止方面稍显儒雅,对于陆言的做法更是敬佩,当即吩咐着府中侍卫安排。 古籍的事情安排好之后数日,陆言和王陵稍微吃了饭,萧何便来新府拜见陆言,请求前去观察焚书,为了证明一下陆言职责,现代话说就是走一下形式。 整个县令的书籍加起来总共有两座小山一般,整整忙活了五六日才全部处理完毕,看似都是古籍,不过其中全是无字的竹简而已。 随着陆言的一声令下,县令等人当即取出火把,向着竹简上扔了过去,本来都是干燥的竹子,欲火即焚,加上微风,不过半日,全部化为灰烬。 而章邯已经安排好临淄的所有的事情,同时已经从会稽向着沛县赶来,临淄之事乃是陆言的封地,章邯也是将陆言的法令全部颁发。 至于会稽的郡守见到朝廷使臣,二话不说,将书全部焚烧,总的来说章邯一路,顺风顺水,所以只是半月有余便将所有的事情解决。 第149章 刘邦吕雉定姻缘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陆言派出去的士兵也都陆续赶到沛县之中,陆言所安排的事情几乎全部办妥,并无任何麻烦。 “所有的古籍全都收拾好了吗?”陆言看着焚书的灰烬说道,旁边的县令想要躬身回答,当即被陆言抬手制止。 “已经全部解决了。”县令不再行礼,很是低声的说道,以防别人发现,难免其中没有李斯的情报员。 陆言听后,稍微舒了一口气,也不在多问,便向着新府走去,而此刻集市之上,章邯与几名士兵正在徘徊。 临走时陆言只说来到沛县,却没有说明具体位置,说来也巧,章邯所站的地方正是樊哙的肉摊前。 旁边的樊哙看着章邯眼神犀利,想上前说教一番,但心中又有些恐惧,章邯察觉到樊哙异样,有些快速的瞥了一眼。 “看什么看,站在那里挡到我的生意了,还不许人说了是不是。”樊哙有些憋不住的说道,根本不给章邯面子。 “无知小民,不自量力。”章邯扭头说道,似乎不想和樊哙搭讪,这下当真是惹到樊哙了,侯爷他都敢说两句,这小子一身军服当真是有些活的不耐烦了。 “你给我再说一遍!”樊哙握着拳头说道。 章邯随即转身,手中的青铜剑当即提起,“难道你想惹是生非?”言语中透漏着一股煞气。 陆言和章邯不一样,章邯从小就是兵家子弟,所以对待百姓不像陆言这般能忍则忍,亦或是兄弟相称,在他眼中人就是有三六九等的,而帝皇就是不可动摇的九五至尊。 樊哙见到章邯拔剑,心里也是一点也不虚,当即握着旁边的木棍,专门用来打狗的,这次恐怕是要打官了。 “章校尉且慢!”此刻陆言也是从城外赶了回来,见到眼前一幕慌忙向前阻止,章邯见到陆言立即收起青铜剑,快步走上前去。 “参见侯爷,章邯已经完成所有任务,不知道侯爷何时启程?”章邯当即半跪着说道。 陆言立即扶起章邯,“不急,再过两天,我就住在巷口之中,你且随我来。”后面的樊哙见到是陆言的护卫,也就不跟他计较,只是脸色仍旧不善。 “这集市之中都是些贱民,侯爷为何偏居于此,实在是有些不妥。”章邯有些无奈的说道。 “只是几天而已,后面的士兵也安排进来吧。”陆言缓缓的说道,见到陆言如此,章邯也不好说什么。 倒是王陵参与焚书之后,回到自己家的府邸眼神都傻了,没想到只是一会儿的时间,家中竟然站了八九个士兵。 “狗屠,我新府之中怎么回事?”王陵没有进府中,而是退到樊哙的摊子前问道,眼神很是惊讶。 “侯爷的护卫回来了,全部让侯爷带回府中去了,其中一人很是凶神恶煞,你还是小心为妙。”樊哙切着狗肉说道。 王陵听后眉头微皱,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回到自己的府上,万万没想到竟然被陆言的士兵拦到了外面。 经过陆言出面,事情才算解决,王陵心中依旧有些不安,当即将自己的卧室搬到了陆言的隔壁,心中才稍微有些安全感。 而吕府中,如今已经张灯结彩,刘邦家中亦是如此,其中嫁妆所需钱财,全部都是吕公一人承担。 陆言本来想早日回到咸阳,奈何吕公愣是要陆言留下来喝了喜酒再走也不迟,陆言勉强应承了下来。 厢房之中,吕雉头戴鎏金凤凰冠,身穿金丝鸳鸯衣,端坐在铜镜前,脸上尽量挤出稍有的笑容。 “姐姐莫要忧心,若是在刘季家中没有衣物,便和妹妹说,我会派人送过去的。”吕媭拿着胭脂说道。 “古语有云,嫁夫随夫,我此去恐怕便不能再回吕府了,没想到父亲这么狠心,竟然将我嫁于刘季这个匹夫。”吕雉有些不甘的说道。 但是事情已经成定局,刘邦的家中,一帮好友都在其中,吕公出钱在刘邦院外搭了几个帐篷,供客人使用。 午间时刻,刘邦稍微打扮便骑着高头大马前去迎亲,樊哙尤其激动,因为他竟然有幸和陆言同席,其次还有卢绾、审食其等人也在位列之中。 至于章邯根本不屑于和他们答话,只在陆言旁边守着侯爷,几人还没有吃饭,吕公便派人来请陆言。 虽然结婚应在男方家中,但是吕公盛情邀约,陆言也不得不去,旁边的樊哙便是起身撺掇起来。 “我们也去吕公家中,这帐篷里面热死了!”樊哙首先说道。 “没错,反正都是亲家,想必吕公也不会说什么。”旁边的卢绾也是高声说道。 审食其和卢绾平时也没有什么功劳,但是都是刘邦的好友,所以日后也得高官厚禄,不过两人的结局略显凄惨。 经过众人这么一说,大家也不在管什么礼节,当即把厨子也拉到了吕公家中,陆言刚来,后面陆陆续续跟着十几个人进到吕府之中。 吕公本来就好客,见到有人前来,也不驱赶,当即命令仆人多设几处坐席便是,刘邦身为主角竟然也留在了吕公府上。 酒过三巡,刘邦才将吕雉接走,而陆言等人依旧留在府上,樊哙等人在客厅末位,这次的首位变成了陆言和章邯。 章邯全程都是冷漠脸,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参加了刘邦的婚礼,还和这群他自认为是莽夫的人在一起喝酒吃饭。 “吕公,事情都办妥了,陆言也要辞别了。”陆言稍微吃了一点饭菜说道。 萧何等人不免有些惊讶,“子玉,才来此半个多月就要离开了,要不在住几天吧。”王陵首先开口道。 “你以为侯爷和你们一样每天无所事事吗?”章邯满饮手中清酒说道,周围几人也不敢答话,只是低头吃菜。 吕公有些缓慢的起身为陆言斟满一杯清酒,“不知道侯爷这一别,以后多久能够见面呢?”言语间更多的是好奇。 陆言当即掐指算了起来,“不多不少,整整十年,若是庙堂不行,便弃暗投明,吕公安心等待就行。” “如此也好。”吕公坦然的说道。 第150章 因渎职囚居张府 陆言和吕公的一番话使得周围的人都是满脸茫然,和吕公说话,有种和现代人交谈的感觉,古人相面这个事情说来也带有奇幻色彩。 当日陆言在席上便和沛县乡众告辞,本来是巡检各地焚书的事情,没想到全在沛县耽搁了,还好有章邯在一旁佐助。 县东边的马车已经由士兵整顿好,吕公和陆言一路交谈,直接来到东门,本来是刘邦的大喜日子,没想到都来这边为陆言送行来了。 “诸位请回吧,刘季兄长的大事莫要耽搁了。”陆言躬身说道,吕公随即对着旁边挥了挥手,吕泽拿着盘缠走了过来。 吕公稍微示意,吕泽直接送到了陆言的面前,“侯爷多谢了,这些盘缠你就收下吧。”说话间,吕公竟然跪了下来,也不在称呼子玉。 陆言慌忙扶起吕公,不敢推辞,立即接过盘缠放入马车之中,“吕公多礼了,事在人为,诸位请回吧。” “子玉一路保重,日后若是有事,萧何定当尽心竭力。”萧何也在后面说道,陆言当即点头,虽然目前用不着萧何,但是情义如此。 陆言刚上马车,众人刚散开,哪知道刘邦骑着高头大马追了上来,陆言只得勒令停下马车,准备出身相迎。 “侯爷不必如此,刚才我听人说侯爷离开,所以特来送行。”刘邦说着直接跳下马身,走到陆言的马车旁。 “刘季兄长乃是礼节主人,我自然不敢打搅,所以先行离开。”陆言缓缓的说道。 “我虽然不知侯爷用的如何方法,但是此事刘季记下了,我本欲咸阳为官,日后侯爷若是有事驱使,季定当鞍前马后,莫敢不从。”刘邦当即跪拜道。 陆言有些茫然,“刘季兄长请起,如今你为亭长莫要让吕公失望即可,有什么困难,可命人写书与我即可。” 刘季起身点头,也不在多做逗留,稍微说了几句,便又回到沛县城中,这日后刘邦若是跟着自己鞍前马后那当真就有意思了。 见到刘季离开,章邯眉头微皱,“侯爷,这些都是贱民,何必对他们如此有礼,岂不是失了大家风范。” “校尉此言差矣,若是他们出身高贵,未必如此,驱车赶路吧。”陆言有些感叹的说道,同时放下布帘。 而此刻的咸阳城中,李斯也是得到了陆言的消息,对于沛县的事情更是了如指掌,倒不是陆言结交了什么狐朋狗友,而是没有焚书。 李斯手中攥着各地探从的情报,当即命令管家取出墨笔,身为平南侯又如何,敢违抗王上的命令,就等着受罚便是。 趁着陆言还未归来,李斯连夜写了封谏书,次日下朝之后,李斯也不与王绾等人同路,直接来到椒兰殿之中。 嬴政也觉诧异,不过还是将李斯请了过来,“启禀王上,臣有谏书一封,还请王上明察。” 说着便从袖中取出竹简,赵高当即呈给嬴政,稍微阅览了一遍,上面写的皆是焚书的事情,大部分都是指责陆言监督不力,导致焚书不彻底。 “你说陆爱卿监督焚书不彻底,其中缘由你是由何得来?”嬴政将竹简放在案牍之上,有些淡然的问道。 李斯慌忙下拜,“启禀王上,各地郡守上来奏报,说平南侯因为一己之私,任意选取书籍焚烧,根本不把王上放在眼里。” 嬴政本来也没有什么,听到李斯这样说,不免有些皱眉,“相国,你暂且先回去吧,待到陆爱卿回来,我会亲自询问。” “望王上莫要因为平南侯巧言善变而蒙骗。”李斯紧接着说道。 “朕知道了,如今时至午时,你暂且回府,我会给群臣一个交代的。”嬴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李斯见到嬴政脸色不太好,也就不再多说,当即起身离开,在朝为官几十余年,这点脸色还是可以看出来的。 看着李斯的背影,嬴政也是眉头微皱,再看看案牍上的谏书,说的条理清晰,好像煞有其事一样。 “赵高,你吩咐下去,陆爱卿回来之后,直接囚禁府中,核查之后在做定夺。”嬴政缓缓的说道。 旁边的赵高本来就比较信任自己的陆贤弟,听到嬴政如此说,心中想要辩解,奈何才疏学浅,不知道从何说起。 “可是仅凭这谏书,王上未免有些果断了吧。”赵高低声说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暂且让陆言待在府中而已,有何不可?”嬴政眉头微皱的说道。 赵高见状也不敢反驳,当即领旨下去,陆言此刻还在路途之中,没想到诏令已经下达出来。 隔日午时陆言才从沛县赶回来,而赵高已经来过三四次了,始终没有消息,他也不敢私自进入张府之中。 赵高在府外转悠一会儿,见到无人便准备离开,这时陆言正好步行从咸阳东门外走了过来。 两人刚好在府外不远处碰面,陆言见到赵高慌慌张张,立即向前行礼,“兄长,你这是为何?竟如此表情。” “贤弟,我在为你担忧啊,殊不知,王上已经下令将你囚禁在张府之中。”赵高说着便从袖中取出诏书。 陆言有些怀疑的接过诏书,仔细审度,没想到真的是囚禁自己的命令。 “兄长这是何人所为,我还没有回咸阳,王上怎么会下诏书,莫不是相国从中作梗,写谏书与王上?”陆言稍显镇定的说道。 “正是如此啊。”赵高点头说道。 看着上面的原因,说是自己焚书监督不力,看样子这些天李斯是派人监督着陆言的一举一动,可是想想也没有什么线索留下来啊。 “贤弟,你赶紧想办法啊。”赵高见到陆言淡定的站在那里,有些焦急的说道。 如今朝堂之上和赵高站在一个队伍的,似乎只有陆言,虽然陆言没有什么,但赵高却有惺惺相惜的感觉。 “兄长,你先回去,这个事情容子玉好好想想,最主要的是我不知道李斯有何证据,一时间也不好反驳。”陆言摊手说道。 赵高也觉得有理,“贤弟先回府吧,一旦有消息出来,我会立即告诉你。” “嗯,有劳兄长了。”陆言说罢也是当即离开。 第151章 禁府内飞来横祸 陆言收好诏书,有些茫然的回到书房之中,仔细查阅,上面并没有囚禁陆言的原因,只是说先在府中反省自身之过。 咸阳宫中嬴政知道陆言已经回来,并没有着急召见,他素知陆子玉巧言善辩,所以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嬴政只是在椒兰殿之中来回踱步,仅凭李斯的谏书说明不了什么,但是相国身为三公之一也不会胡乱的撒谎,所以暂且把陆言监押本府之中。 “赵高,你去把章邯叫来,他与陆爱卿同时过去的,或许对此有所了解,先不要对他说陆爱卿已经被监禁的事情。”嬴政略显神秘的说道。 如今章邯回到咸阳之后,已经调到咸阳西门,赵佗离开后,则是空出来一个位置,所以章邯不用再回皇陵,直接在西门任职。 听到嬴政如此说,赵高也不再耽搁,接过嬴政的旨意立即向着西门赶了过去,进了咸阳东门之后,章邯便与陆言分开而行,并不知道陆言的事情。 本来在府中无事的章邯,听说赵高来访,心中首先犯起了嘀咕,两人素来没有交集,想必也是王上的意思。 毕竟是掌印侍臣,章邯出府躬身相迎,赵高也不摆什么架子,倒是眼珠直转悠,心中想说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赵高和陆言有交情,只希望章邯在王上面前美言几句,但是素无关系,如何开口倒真是件难事。 “赵掌印有什么事情吗?”章邯眉头微皱的说道。 “校尉可能有所不知,平南侯已经被囚禁在府中,事情的原委还需要调查。”赵高低声的说道。 章邯瞬间明白赵高的意思,当即将赵高请进客厅,备问其中缘由,两人和陆言的关系都比较好,所以不谋而合。 “周围没有别人,还请赵掌印但说无妨。”章邯为赵高斟满一杯清茶说道。 “此事和焚书有关,殊不知李斯进言说平南侯办事不公,现在已经被王上囚禁,今日我前来也是王上所指示,但并不让我对你说出其中缘由,不过碍于平南侯的情面,我暂且全部说与你听,希望你能在王上面前稍微周旋几句。”赵高缓缓的说道。 章邯有些无奈的皱眉,“平南侯此去监督焚书的事情似乎也没有什么把柄,李斯又是如何进谗?” “这个事情也是李斯早有谋划,前些时候学宫之事也是如此,时候也不早了,校尉且随我一起去见王上吧。”赵高说着有些疲倦的起身。 两人也不在多说,这种事情只能看嬴政如何问了,到时候随机应变也无妨,而嬴政此刻在椒兰殿的心情很是淡然。 不到片刻,赵高便带着章邯来到咸阳后宫椒兰殿,“启禀王上,章校尉带到。” 嬴政摆了摆手,示意章邯近前答话,“章邯,你随陆爱卿一同前去监督焚书的事情,那陆爱卿可有什么地方不妥。” 章邯眉眼来回晃悠,只是低头,“启禀王上,平南侯去了两郡,在碭郡身体不适,休息了半月,所有的事情都是安排臣等去做的。” “你是说陆爱卿根本没有巡查各地,而是只在两郡游玩?”嬴政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赵高努力的向章邯使眼色,可是章邯视若不见,“似乎正如王上所说,不过碭郡的书籍都是平南侯一人监管。” 章邯话罢,殿内很是安静,嬴政只是端起一杯温茶稍微喝了一口,“启禀王上,平南侯终究是年龄尚小,一时贪玩也是应该,或许他是因为麻烦所以才随便安排章校尉认真去做焚书之事。”赵高在旁边斟酌着说道。 “陆爱卿什么人我颇为了解,你们先回去吧,明日再议。”嬴政脸色不善的说道。 此刻嬴政心中也是有些抱怨,这陆言明显是把焚书的恶名甩锅给自己,但是为了思想的大一统,这个锅应该是李斯和陆言背的。 现在陆言出去焚书,天下传过来的消息都是骂自己的,这样的话,要平南侯出去监军完全没有任何的意义。 赵高见到嬴政的表现,根本就看不透,章邯说罢话才看了一眼赵高,赵高则是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章邯下殿之后当即来到张苍府上,目的只是为了告诫陆言这些天谨言慎行,陆言在府中也是焦灼,听说章邯前来立即备茶。 客厅之中,章邯和陆言对坐,尴尬的气氛很明显,章邯身为武将,虽然让嬴政找过去谈话,但是并不知道嬴政的意图。 稍微喝了口温茶,索性把和嬴政的对话全部说给了陆言,不知道嬴政的脸色,几句话说的陆言更是茫然。 “章校尉辛苦了,想必明天朝堂之上会有结果,让校尉费心了。”陆言有些感谢的说道。 “侯爷哪里话,这些都是应该的。”章邯恭敬淡的答道,各作辞别。 次日清晨,朝堂之上唯有陆言不在,李斯见状喜上眉梢,昨日便有人说陆言被囚禁在府中,看来此言非虚。 正在李斯浮想联翩的时候,嬴政也从大殿后面走了过来,几名侍臣随后,向下看了一眼,便在中央做了下来。 君臣叙礼完毕,嬴政向着李斯看了过去,“相国,焚书的结果调查的如何了?” 虽然表面上是问焚书的事情,实际上则是询问关于陆言事情的调查结果,李斯略作思考,当即走出队列。 “启禀王上,其余郡县皆有序进行,大部古籍已经烧毁,唯有碭郡所焚烧的不足其他郡守的三分之一,很是蹊跷。”李斯淡然的说道。 此时只是为了追究陆言,就算其他郡守没有全部焚书,李斯也不计较,他和章邯的关系界限比较清楚,并不想将其拉下水。 “你可搜到其他古籍?”嬴政脸色变幻不定的说道。 “在郡守府处搜到很多的书籍,另外根据当地郡守描述,陆言还灭火救书,可见陆言并没有把王上的旨意放在心上。”李斯紧接着说道。 嬴政终于有些不悦,让陆言监督焚书不利也就算了,没想到还做出如此的事情,确实有些过分了。 “依照相国的意思,该如何处理?” “削官去爵,关押廷尉司。” 第152章 因督察逢难入狱 李斯的提议倒是使得张苍有些焦躁,想上去说两句为自己的徒弟解脱一下,但是李斯的话语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缝隙可钻。 “启禀王上,若是因为这件小事情就削了陆言的官位,未免有些过了,暂且下牢狱之中即可。”张苍想着还是站了出来说道。 “御史,这本是王上的命令,陆言违背王上的命令本来就是重罪,削了他的官职有什么不对,难不成他犯错之后吾等还要纵容他?”李斯很是淡定的说道。 张苍和李斯的学问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只得退到一旁,等候王上定夺,李斯也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先将陆言关押廷尉司,侯爵之位暂留,至于碭郡焚书之事且由章邯去办。”嬴政揉了揉额头说道。 “王上圣明。”李斯有些得意的说道,大殿之上也没有一人敢求情,搞不好谁为陆言求情,李斯也不介意多让一人受刑。 当日下朝之后,陆压直接被带到了廷尉司,而全程陆言都是处于茫然的状态,旨意上面的罪名已经不是监督焚书不力,而是抗旨。 望夷宫中,胡亥已经多日没有见到陆言,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听到宫外的人说,嬴政因为焚书的事情暴怒,将陆言收押在了廷尉司。 胡亥本来想去求情,但是听到嬴政暴怒,只得将求情的事情放下来,毕竟嬴政生气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也不知道胡亥从哪听到的消息。 至于廷尉司的廷尉早已经不是蒙毅,而是变成了李信,毕竟蒙毅已经接受了兵马俑的制造,加上章邯离开咸阳,所以出现了一系列的人事变动。 其中李信主动请命接管廷尉司,并没有什么单纯的目的,只是为了自己老的时候生活轻松一点。 听说陆言被押到廷尉司,李信脸色也是露出了些许笑意,正所谓不是冤家不碰头,李信素来心胸狭隘,上次陆言封赏,让他整理兵马,心中很是不爽,后来又听说次于王贲之后,又被封为平南侯,心中郁气更是无处发泄。 不过还好廷尉司有规定,对于一些不服从管教的罪犯可以殴打,也使得李信可以抒发内心的嫉妒情绪。 陆言这才被关在的是一件狭小的房间之中,周围都是土坯,唯有一道木栅栏隔开牢狱之间的位置。 再一次穿上牢狱的衣服,陆言的心中稍微平复了许多,上次陨石坠落是奉常司的所有人,这回稍微孤单了一些。 “当真是伴君如伴虎啊。”陆言有些无奈的说道。 哪知道旁边有个老者正看着陆言,那老者身穿牢狱的衣服,头发凌乱,又很多的白发夹在其中,很是狼狈。 陆言只觉得全身发冷,随即向着一旁看了过去,那老头故意收回目光,又在竹简上写起了书法。 “陆子玉,廷尉大人有审。”就在陆言思索之间,外面的人突然喊道。 稍微整理一下衣衫,陆言便被狱卒带走,人生的大起大落着实有点快了,到如今陆言还没有见到王上,竟然就被抓到了牢狱之中。 不过现在的陆言还比较放松,他尚且以为廷尉司依旧归蒙毅管,所以表现的有些无所谓。 等到了廷尉司大堂,看着首位上的李信,陆言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不明白是吧?”李信有些嘲讽的说道。 “蒙上卿哪里去了?”陆言颇显淡定的问道。 “章邯调走皇陵坑室,蒙上卿补上,而我就理所应当的接任了廷尉司,这一切还都是你的功劳呢。”李信笑着说道。 “那真是恭喜了,如今我已经认罪,不知道李廷尉找我有什么事情吗?”陆言依旧表现的很是淡定。 李信看到陆言如此嚣张,心中很是气愤,当即命令手下的几名侍臣将陆言按倒在地上,“陆言抗旨不遵,不服管教,给我打!”言语中颇显气氛。 “李信你敢动私刑!”陆言这次稍显慌张。 见到陆言如此,李信抚须做回了自己的位置之上,“我怎么不能动私刑,只要不把你打死就行了。” “你敢!”陆言自从来此还没有这么对待过,心中很是恼怒,可惜现在还不是法制社会,弊端还很多。 李信没有回话,只是对着旁边的侍官摆摆手,两人按着陆言,拿着手臂粗的木棍对着陆言就是一顿狠打。 整整二十棍,和军棍相比力道稍轻,陆言脸色涨的通红,知道此刻不便发作,还是忍一时为妙。 “平南侯?如何?心中可服气?” 陆言根本不答话,因为打的着实是让人有些发懵,李信在陆言周围转了两圈,脸上的笑意更浓。 “侯爷又如何,就算是太子爷来到这里也是一顿痛打。”李信很是得意的说道。 见到陆言有些发懵,李信当即命人用冷水泼了一下,身体上的疼痛才稍微减轻,“再打十棍扔回牢房。” 就在侍官要动手之时,扶苏当即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躺在地上的陆言,眉头简直就是一股绳了。 扶苏心知廷尉司换成了李信,倒不是害怕陆言被打,只是想过来安排两句对陆言照顾周到点,没想到进来就看到眼前的这一幕。 “李信,尔敢,子玉都已经认罪,你为何还要行刑。”扶苏上前护住陆言说道。 旁边的李信心中也是打鼓,扶苏不出意外是下任继承人,所以李信稍微有点担忧,“启禀公子,只是这陆言不服管教罢了。” “命人将他送回去,好生照顾。”见到扶苏不回话,李信紧接着说道。 旁边的扶苏这才起身稍微瞥了一眼李信,“若是子玉有什么闪失,你等着后果吧。”言语中尽是恨意。 李信立即点头,保证下次一定好生看待陆言,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只希望扶苏公子放心就行。 经过一番低头认错,扶苏心情才稍微好点,“你且去忙吧,若是再有什么意外,我暂且不说,父王也不会放过你。”扶苏说罢直接甩袖离去。 留下李信慌忙擦了一下额头上的虚汗,命人收拾一下廷尉司大堂,便回到案牍面前批阅文件去了。 第153章 遇程邈峰回路转 牢狱之中,陆言切实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痛打二十大板,那滋味简直不可描述,上厕所都是一个问题,只能趴在牢狱中,翻身都是问题。 刚才出去的时候还是一个相貌清秀的男儿,没想到不到一时片刻,变成了父母都认不出来的狼狈模样。 整个阴暗的狱中,除了陆言就是隔壁的老头,陆言只是看他在那里胡乱的涂画,便试图向着旁边爬了过去。 “老先生,你在干嘛呢?”陆言有些无聊的问道。 那老头忽然抬头,有些疑惑的看着陆言,“小子,你是在叫我吗?”陆言垂首,这里就两个人,不叫他还能叫鬼啊。 “正是,我出去的时候你就在涂写,为何现在还在写书。”陆言看着老者身后的大堆竹简说道,心中更是充满了好奇。 莫不是哪位秦朝大家被抓了进来,想写些东西留给后世,和他搞好关系,说不定这老头有什么好东西还要我带出去也说不准。 “我这写的都是新书体,你一个小娃娃不懂,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那老者有些兴趣的问道。 “王上要焚书,派我监察,稍微不力便来到此处与老先生作伴。”陆言语气有些萎靡的说道,简直就是废人的模样。 老者也是放下了手中的墨笔,“这点倒是和我有点相似,我本咸阳的胥吏,也是因为将文书弄丢关在了这里。” “敢问老先生在这里多少年了?”陆言只能和老头谈话转移一下注意力,要不然这屁股就更疼了。 “我啊,时间不长,也就十年了吧,老朽名叫程邈,你小子叫什么名字。”老头淡淡的说道,可能是很长时间没有聊天,所以特别善谈。 陆言刚要说话,但是听到程邈这个名字,加上他是胥吏,陆言心中已经有了打算,说来这程邈可不是一般人,他可是隶书的创始人,隶书的由来便和他有关。 殊不知,胥吏在秦朝又叫做隶人,所以程邈写的竹简书法称之为隶书,陆言趁着微弱的光线向着另外一边看了过去。 那竹简上的墨字,结构简单,笔画平直,很适合书写,和小篆相比简单的不是一点半点,而且看上去落落大方。 “在下陆言陆子玉,齐国临淄人也,老先生能够在这破旧的牢狱之中坚持十年,心中定然有所追求,不知在下说的可对?”陆言淡然的说道。 程邈没有否认,而是向着陆言递过去两根竹简,“这两根竹简上的字迹有何不同,你能看出来吗?” 陆言很是恭敬的接过竹简,“一个曲线圆滑,小巧玲珑,一个横平竖直,美观气质,这是小篆,敢问这是何书?” 程邈抚须,“这便是老朽十多年来所作的事情,共写了八百竹简,三千字,皆在身后。”说罢便向后面指了指。 “老先生还有多久才能写完?”陆言很是好奇的问道,眼中划过一抹喜色。 “快了,只要稍作修改就行。”程邈说话也不谦虚,很是实诚的回答道。 陆言眼中喜色更深,但是不知道如何向程邈说明,“你小子贼头贼脑的,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见到自己的心思被程邈看透,陆言只是挠头,“实不相瞒,在下只是想助老先生一臂之力,使老先生封官加爵,顺便将在下带出去就行。” 程邈有些怀疑的看了一眼陆言,根本不相信他嘴中所说,倒觉得这小子是想盗取自己的劳动成果。 “老先生,你还别不信,我可是平南侯,其次还教过太子,只是一招不慎,所以才会关进狱中。”陆言很是自信的说道。 隔壁的程邈又拿起墨笔开始写起来,这么小的年纪就封侯,说出来肯定没人信,更何况现在天下既定,封侯那得多大的功劳。 见到程邈根本不信,陆言也是无奈,“老先生,你要怎么样才相信我口中所说。”陆言有些委屈的说道。 程邈也是停下笔略做思考,“三公来看望你,亦或是公子前来探望,老朽自然相信,而且一切都按照你所说行事。” “好,就依老先生所言,估计过不了一时片刻就会有人前来探望,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刚才扶苏公子已经来过了。”陆言自顾自的说道。 然而平白无故在牢狱中过了两天,根本就没有人来探望,使得陆言也是有些心灰意冷,就是自己的兄长陆敬也是不见了人影。 倒不是他们不来看陆言,而是嬴政每日面色不定,众人也不敢冒险,反正朝堂之上也没有说要重罚陆言,所以暂且比较平静。 又过一日,张苍才从府中向着廷尉赶来,行事也较为隐秘,至于李信官职不如张苍,况且都知道陆言和张苍是师徒关系,放他进去也是情理之中。 躺在牢狱之中的陆言听到外面有声响,顿时来了精神,张苍快步走进,看到陆言面色蜡黄,只是有些麻木的坐在牢狱中,不免有些感伤。 “子玉,你可还好?”张苍靠近牢房说道。 陆言当即摆摆手,“还好,一切还好,老先生,你看,这位就是我的师傅张苍,位列三公之一。” 说话间陆言又把头转向了程邈,旁边的张苍也是一脸茫然,本来想说几句安慰的话,谁知道陆言竟然将自己晾在一旁,和狱友说起了话。 程邈也是稍微抬头,看着张苍的穿着有几分相信,“敢问阁下可是御史?”声音很是恭敬。 “正是,老先生有何见教?”张苍亦是疑惑的说道。 那程邈眉头微皱,“旁边的这个小子被封为平南侯了?”根本没有要回到张苍的话,而是问起了陆言的事情。 难不成自己的徒弟在牢狱之中显摆自己,如今来找自己证明,真是可笑至极。 “没错。” 两句话问完,程邈又坐在了牢狱之中。 “师傅,你两天之后再来,我就有机会出去了,对了王上要说处置,你就请求宽恕两天。”陆言淡定的说道。 张苍来之前想到的话全部被抛在脑后,只是听着陆言的安排,虽不知道说的都是什么东西,但张苍依旧应承下来诸多请求。 “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去了,两天之后再做定夺。”张苍见到陆言安排妥当,当即告辞。 第154章 编竹简犹若至宝 见到张苍离开,陆言丝毫没有寂寥的感觉,倒是显得有些高兴,“老先生,这下你相信我说的了吧,你也该兑现你的承诺了不是。” “你小子确实厉害,但是老朽思前想后根本就想不出你能立下什么天大的功劳,竟然可以封为侯爷。”程邈当即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当然是我带兵平定了百越之地,似乎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再说了,我这个侯爷只是待在咸阳挂个名号而已。”陆言有些无奈的说道。 若是回到自己封地倒也不错,只是就算自己有心,王上也不会让陆言回到齐国临淄去,毕竟陆言身上还有许多可以开发的资源。 程邈略作点头,“只是你要拿我的这些书法如何做,莫非成为你上位的垫脚石?”言语间颇有些不舍。 “老先生此言差矣,而是你得官职,我回到原来的位置,哪里有垫脚石这一说,显然是老先生多虑了。”陆言当即解释道。 纵使陆言说的天花乱坠,两人相识并没有多少时日,自然有些怀疑,也是说的过去,“好,我就信你这一次,你说如何做吧。” “我看这书法齐整化一,说来也是容易,只要献于王上定然能够讨得王上欢心,到时候你我便可出狱。”陆言缓缓的说道。 程邈略显同意地点了点头,之所以等两天的时间,陆言只是想将这些东西稍微整理一下,用衣服上的线将他们串起来。 也许这就是机缘巧合吧,陆言本来还想着别人来救自己,见到程邈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这个事情不简单。 而张苍回到府中,根本不知道陆言心中所想,只是让他两天之后过去,张苍素来都比较相信陆言,多等两天也是无妨。 时间很快,而陆言的身后竹简不断的堆起,陆言还将自己的外衣拆开,做成麻线,把竹简全部整理排序,至于程邈则是将最后的字全部写好。 掐着时间,张苍也是如约而至,见到陆言的气色比前两天要好了许多,不过丝毫没有发现站在牢狱外的张御史。 “子玉,你在忙活什么东西,竟然如此认真?”张苍很是不解的问道。 陆言这才慌忙抬头,看到自己的师傅正在外面看着自己,陆言只是有些尴尬的挠挠头,“没什么,师傅,子玉有事相求。”陆言当即说道。 “你且说来听听,最近我将与扶苏公子联名保你无罪。”张苍有些信心的说道。 陆言也是稍微起身,虽然被打二十军棍,扶着墙壁还是可以站起来的,“师傅不必如此麻烦,我有办法的。” 张苍有些茫然的看着陆言,满身狼狈,身后堆满了竹简,能有什么办法,“你说的办法不会是和旁边的那个老头谋划的吧?”张苍声音很低的说道。 “确实如此,师傅出去之后,禀告王上就说陆言在狱中发现至宝,其他的不必多说。”陆言淡然的说道。 张苍只是在牢狱外来回踱步,“果真这么办?子玉你可想清楚了?” “就这么办,师傅你只要见到王上如此说就行,其余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来解决,而且联名的事情就免了吧。”陆言淡然的说道。 见到陆言如此笃定,张苍也就不再多说,当即从廷尉司出来,没有回府,而是径直向着咸阳宫殿走了过去。 嬴政此刻对于陆言的事情倒是没有多问,剩下焚书的事情也全部交给了章邯去办,如今嬴政最关心的便是咸阳学宫的建造。 自从李斯提出建议以来,咸阳学宫便选址在东门附近,当属于练武营的地方全部重新划分,用来建造咸阳学宫。 这时旁边的赵高也是从殿外走来,“启禀王上,张苍求见。” “让他进来吧,想必又是为陆言求情。”嬴政说着便放下了手中的竹简,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 张苍为人拘谨,垂首而进,“臣下参见王上。” “赵高,赐座。”嬴政摆手说道,脸色有些变幻不定,张苍心中更是惶恐,这还没有说话,怎么就赐座了,万一来个先礼后兵就完了。 “张爱卿今日前来可是为了陆言的事情,你是他师傅,整个咸阳都知道,若是为他求情就免了吧。”嬴政开门见山的说道。 张苍有些焦灼的坐下,眼珠直转悠,“王上,莫非你真的想让子玉的一身才华限制在牢狱之中。” “他固有才华,但是也有罪责,让他在狱中反省难道是朕的错吗?”嬴政眉头微皱的说道。 见到嬴政脸色不对劲,张苍略显惊讶,前些时候还是对陆言恩赏有加,如今变脸比翻书还快。 “臣下今日前来并不是为陆言求情的,只是探望陆言的时候,他言有宝物要献于王上,所以臣下才来禀告王上。”张苍当即转移话题道。 “陆爱卿有宝物?”嬴政有些好奇的说道,当即改口称为爱卿。 张苍观嬴政有些兴趣,心中不免松了一口气,“确实如此,若是王上不信的话,可以将子玉请到殿上来。” “那要是没有宝物又作如何解释?”嬴政紧接着问道。 “臣下愿意和陆言并罪。”张苍咬咬牙说道。 看着张苍并不像作假,嬴政心中信了几分,“赵高,你去廷尉司将陆言带过来,记得梳洗一番,。莫要玷污了朝堂。” “遵旨。”赵高回过话之后便向着廷尉司赶了过去。 陆言此刻在狱中也是整理好所有的竹简,有些疲倦的伸了伸懒腰,只要能见到王上,什么事情都好办。 “小子,你说王上会喜欢这类字体吗?”程邈心中又犯起了嘀咕。 “王上若是不喜欢也没有办法,事已至此,你难道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陆言侧卧在草垫之上说道。 这时赵高也从宫中赶来,见到陆言这般模样,脸上眉头微皱,“贤弟可还好?”赵高对着狱中的陆言喊道。 躺着的陆言听得出是赵高的声音,有些麻烦的从草垫上起来,“兄长,你终于来了。”言语之间感到很是宽慰。 “贤弟在牢狱中被人打了?”赵高面色更是疑惑。 “没错,而是大棍,不过已经稍微能走路了。”陆言缓缓的说道。 第155章 赦陆言监造学宫 赵高看了一下陆言面色,心中不免有些担忧,“没想到这李信竟然下手如此之狠毒,真是罪大恶极。” “兄长莫要如此说,待到子玉出去的时候,这朝堂也该整治一番了。”陆言颇显淡然的说道,这般被人欺辱着实有些可恨。 “今日王上要召见你,张御史说你有至宝,可不要为了想面见王上,说出如此玩笑话。”赵高突然话锋一转说道。 陆言只是向着自己的后面指了指,“兄长请看,这些就是至宝。”陆言说罢当即取出一卷递给了赵高。 赵高其他虽然没有什么造化,但是对于书法却着实的用心,见到这种字正有力的墨法,不觉地点头。 “当真是宝贝,莫不是贤弟自己写的?”赵高缓缓的说道,同时阅览着手中的字迹,越看越觉得简单易懂,很是方便书写。 “还请兄长收拾一下,吾等面见王上之后,兄长在旁边什么都可以听的清清楚楚,就不要在这研究了,这牢狱的气味着实让人难受。”陆言打趣的说道。 赵高有些尴尬的笑笑,立即命令侍官将陆言和程邈带了出来,赵高擦了擦鼻子,“这个老头?贤弟也要带过去?” “我保他有官位,当然要带出去,兄长莫要嫌麻烦。”陆言当即说道,赵高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点头。 另外两人直接在廷尉司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梳洗一番,命令几个宦官抬着竹简便向着宫中赶了过去。 此刻嬴政和张苍在殿上已经等候多时,嬴政倒是没有什么,只是张苍心中总是有些不安,总感觉陆言会把自己拉下水一样。 “王上,陆子玉已经带到。”赵高在外面喊道,同时向着殿内走来,陆言紧紧跟在其身后,丝毫不敢放肆。 嬴政见到陆言倒是笑了起来,“陆爱卿好久不见啊。” “是啊,臣下监察疏忽,被人抓住把柄,王上莫不是怕我会巧言善变,所以一直不肯待见臣下。”言语中有些打趣的语气。 旁边的嬴政听后心情大好,立即备好茶水让陆言坐下答话,“你不是说有至宝献于朕吗?我观你只是一身素净衣服,何处可以藏得了宝物,难道只是为了故弄玄虚?” “王上莫要着急,至宝就在外面,王上想见请人抬进来便是,另外制造宝物的人也在外面。”陆言很是淡定的说道。 嬴政对着赵高使了一个眼色,旁边的赵高当即示意宦官将竹简抬了上来,说来也不多,就一箱而已,程邈则是一直在竹简的旁边,生怕有什么意外。 看到一个装满竹简的木箱,又看看旁边站着的一个老头,嬴政只是眉头微皱,“陆爱卿,这就是你说的宝物?” “请容臣下无礼。”陆言说着便起身将竹简拿出来,摆在了嬴政的面前,本来嬴政以为不过是平常的小篆,看着样子又有几分简洁。 “这是何种字体?看上去很是卓尔不凡。”嬴政也是颇有感叹的说道,同时拿起来有些爱不释手的观摩。 陆言在一旁对着程邈挥了挥手,“程邈拜见王上,此书乃是老朽所写。”程邈反应极快,当即跪拜在殿上说道。 嬴政见到那老者跪下,方才注意,“你说这字体是你所创?”言语间颇有些怀疑,任谁也不会轻易相信这么好的字体竟然是一狱中老叟所创。 “正是,老朽多年前在咸阳为官,主要熟练大篆,因言行不慎,被下入狱,在狱中老朽心中不甘默默无闻,便创作此种字体。”程邈信誓旦旦的说道。 嬴政听后只是点头,“此心可嘉,今日起,罪刑全免,在朝中封为御史,与张苍共同佐政,掌管史书房诸多事务。” “另外你身为隶人,这竹简上的墨字乃是你所创,从今天起就叫做隶书吧。”嬴政紧接着说道。 “臣多谢王上。”程邈当即跪拜道,这幸福来得确实有些突然,他以为自己能够封一个小官职就知足了,没想到直接给自己御史的官职。 此御史并非三公,而是掌管国家重要书籍的官职,负责收录史料,补充帝国文档的官职。 用现在的话说应该就是全国图书馆馆长,听起来确实很厉害,赵高当即领着程邈下去安排职位。 殿上当即留下张苍和陆言,气氛很是微妙,“陆爱卿,这至宝也不是你的啊,明明是程邈所创。”嬴政不以为然的说道。 “王上此言差矣,此书虽然不是我所作,但却是臣发现的,犹如当年的和氏璧,虽是至宝,若是无人献于赵王,哪来的名传万里。”陆言毫不慌张的说道。 嬴政也觉得有道理,况且嬴政也不是多么想惩罚陆言,把陆言关起来也是给众人一个交代,如今陆言已经发现此宝物,放出来也无妨。 “陆爱卿发现至宝,确实值得表扬,官复原职,另外都监咸阳学宫,你可满意?”嬴政略作思考的说道。 “臣下多谢王上厚爱。”陆言颇显激动的说道。 旁边的张苍稍微舒了一口气,这个事情总算是过去了,没想到这次的程邈帮了这么大的忙,正面来说,隶书的最终受益者还是陆言占大头。 此刻的相国府中,李斯正在院中品茶,老管家也是匆匆跑了过来,“启禀老爷,陆言被放了出来,官复原职。” 李斯只是缓缓将自己的茶杯放下,脸色并不是很激动,“因为什么原因放出来的?” “听说他发现了狱中一老叟所创的隶书,同其一起赦罪,而老叟被封为御史,陆言则是因此官复原职。”老管家很是无奈的说道。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李斯倒是很坦然。 “老爷不去禀告王上,如此不妥?” 李斯稍微摆了摆手,“就算没有这件事情,陆言出来也是早晚的事情,从进去到现在,王上没有任何的旨意,摆明的是偏袒,不过陆言办事不力的印象留下就好。” 只言片语说的老管家只是点头,丝毫不敢反驳,“那接下来如何是好。” “且走且看吧,听说陆玉婉要生了,最近还是不要闹出来什么事情较好。”李斯像是看透了一切,表现的很是淡然。 第156章 学宫处又遇英布 陆言回到府上和陆夫人报过平安之后,便收拾着行礼准备在咸阳东门住下,学宫初建伊始比较忙碌,所以陆言不得已需要住在东门。 而李斯在府中听说陆言已经接手学宫,心中自然不爽,自己提出来的谏书,本想疏远公子与陆言的关系,这下事情变得就有些复杂,权衡利弊之后,会发现还是陆言在学宫的建造过程中最为获利。 至于诸多官员也开始收拾自己的家当,毕竟当初承建学宫的时候许下诺言,那就是捐出自己的部分财资,如今学宫新建,必须实现自己的诺言。 李斯自然也在其中,当日心中惆怅,想收拾东西又不知道捐出去什么,毕竟都是自己的所爱,突然施舍,难免有些动容。 就在这种时候,王绾和冯劫却前来拜访李斯,他们两个也是重臣,说来也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完全是因为学宫捐资的事情。 可能是年龄大,资产想留给后人,三人没有一人想送出自己的物资,哪怕只是一丁点也不愿意。 李斯当即将二人请到客厅,冯劫最为心直口快,说出心中不满,来这里只是想请相国出谋献策。 当初事情是李斯安排的,如今事情砸了,这个事情必须由李斯出面解决,他们两人虽然不如李斯,但也是朝中元老。 “相国,此事你且说说吧,我府上东西不多,全部都是良田,所以相国若是没有其他的办法,还请相国替我出资。”王绾更是直言不讳道。 李斯微皱眉头,“王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学宫之中你为了阿谀奉承说明自己愿意捐出家资,你一手策划的事情如今砸了,我们总不能受连累吧。” 两句话说得李斯有些无言以对,不知道如何是好,“难道两位就没有什么计策吗?” 冯劫抿了一口茶水,“我家有些陈粮,不知道你要不要。”言语中颇有些打趣的意思,李斯听后没有动怒,反而笑了起来。 “有陈粮当然要了,你们若是不想捐出其他的家当,用陈粮也可以,老夫不介意的。”李斯很是神秘的说道。 王绾连忙摆手,“相国,这可使不得,陈粮岂是人吃的东西,况且其中还有砂石,都是用来喂牲口的。” “那奴隶可当牲口乎?”李斯面露微笑的说道。 冯劫和王绾都是一惊,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自古以来,人分三六九等,奴隶说来确实连牲口都不如。 “相国想怎么办我们不管,既然要陈粮,我们给你,希望之后不要再向我们要一些无关紧要的财资。”冯劫很是坦然的说道。 李斯也是当场把话说明白,只要陈粮足够,其他的什么都不要,三人商议完毕之后,王绾等人辞别,当即回家收拾陈粮,这种东西反正不值钱,送出去也无妨。 而陆言搬到学宫这边倒也是方便了许多,命人在此修了几间木屋,也算得上简朴,学宫的占地相当之大,将近两千亩的土地,必须亭台楼阁一应俱全,说是皇家学院,其实也是游宫。 刚出牢狱没有几天,陆言心情稍微舒畅,如今还没有大面积动工,陆言每天则是研究图纸,之后各部官员送来物资便可修建。 就在陆言认真研究学宫舆图时,旁边的侍官有些惊恐的跑了过来,“启禀侯爷,前方有一莽汉要找你,已经被吾等拦下。” 陆言稍微起身,“虽是莽汉,为何要拦下?” “因为他额头上有着罪印,好像还是秦国的。”侍官紧接着说道。 “那你们就直接拿下啊,何必要来向我禀告。”陆言斟满一杯温茶说道,真不知道这群侍官是干什么吃的。 侍官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倒不是我们不拿下,而是他手上有侯爷给的东西,好像是免罪的证据,上面还有侯爷的金印。” “竟然还有这种事,你去将他带过来,我亲自询问。”陆言有些皱眉的说道,这整天的破事是真多。 侍官领命下去,不一时陆言便听到嘟囔声音,当即坐在木屋之中,等着莽汉到来,这人正是英布。 陆言见到是他也是惊讶,他是没有想到,英布为了找他直接来到了咸阳之中,桃花岭的桃子生意也不做了。 “兄长你这是?”陆言安排英布坐下之后,满脸无奈的问道。 英布有些口渴,当即满饮一杯凉茶,“侯爷,你不知道,我们不做贼寇之后,桃花岭搬来诸多难民,桃子都被他们摘吃了,我们如何做生意,我就想着来咸阳,和侯爷一起干大事。” “你和我能干什么大事。”陆言有些无奈的说道。 英布向着四周看了看,脸上更显惊讶,“侯爷,难道这就是你的府邸,身为爵位,这也太简单了吧。” “这个只是暂时住在这里而已,等到学宫诸多事宜安排好之后便会搬走,你也不必如此惊讶。”陆言低声说道。 哪知道没等陆言反应过来,这英布又在陆言身旁跪了下来,“英布从小落难,还希望侯爷收留,只要给足一日三餐就行。” 陆言看着眼前的英布,看样子是下了足够的决心,才会来咸阳找我,如此不给他面子倒也说不过去。 心中想着立即将英布搀扶起来,“兄长客气了,不知道家中可有妻儿老母?” “布并无家小,只有我一人苟活。”英布有些无奈的说道。 陆言见状也是有些同情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就做我的贴身侍卫吧,那些侍官终究还是不如兄长,只是不知道兄长意下如何?” “布愿为侯爷肝脑涂地。”英布当即扣头谢道。 见到英布做自己的贴身侍卫,陆言脸色明显有了几分傲娇,这种名将能够如此对待陆言,就算是无所作为也值了。 而这时李斯等人正在家中筹备粮食,身为三公九卿的人,谁家里没有一些余粮用来喂牲口的,听说李斯捐的是陈粮。 期间不少官员都来求见李斯,希望办这件事情的时候顺便带上自己,李斯自然也不拒绝,结果自此之后捐财物的没有几人,倒是捐粮食的一大堆。 第157章 陈粮万石陆言怒 咸阳街市之上人来人往,用马车装载的粮食全部向着东门运去,陆言以为都是官员所捐的物资,所以当时并没有在意。 不到两天的时间,东门的仓库已经被全部填满,动工之前,陆言准备先请大伙吃顿饭庆祝一番,于是便让侍官去仓库取粮食。 其中自然有些精粮,但是多数还是陈粮,侍官在仓库之中稍微查探一番,也没多想,随即让人抬走五六袋粮食,放在厨房以作备用。 待到大厨撕开麻袋的时候,却发现其中竟然还有砂石,最主要的是这稻米也不像是本年生的,不禁有些惊讶。 “你去禀告侯爷,就说这稻米有异样。”大厨对着身边的火工说道,那火工自然不敢怠慢,当即向着侯爷所居之地跑去。 此刻的陆言心中还算比较高兴,正在教英布一些基本礼仪,毕竟来到咸阳诸多事情不能随心所欲,还是有点章法的好。 “侯爷,侯爷,那官家送来的稻米有异样。”火工还没有进门便在外面喊道,显得很是慌张。 陆言心知有事发生,便随英布一同出去,“你们不是在准备宴席吗?为何匆匆忙忙跑过来,莫不是有什么事情?”陆言脸色不善的问道。 “启禀侯爷,我们确实应该在准备宴席,但是那些官家送来的粮食里面掺有砂石,而且似乎是陈粮。”火工显得有些无奈的说道。 “且去看看究竟如何。”陆言说罢便向着厨房走去,此刻的大厨在房内只是来回踱步,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当即走了出来。 不待大厨说话,陆言直接拔出腰间的铜剑,对着眼前的麻袋刺了过去,露出来的果然都是带有砂石的稻米。 “你们吩咐下去,将粮食全部拆开,看看其中有多少是如此的粮食。”陆言声音低沉的说道。 旁边的侍官根本不敢回话,各自分开检验粮食,“侯爷,这些是什么人干的,你有线索吗?”英布攥着一把粮食说道。 “我自然知道,家里能有这么多余粮的,哪个不是三公九卿之列,哪个不是王公贵族之人。”陆言稍微安定情绪说道。 而粮仓那边的侍官已经陆续将麻袋打开,其中有的粮食不仅掺有砂石,而且还有发霉的粮食,着实有些可恶。 陆言听说也是立即移步到仓库,见到其中粮食的分类,仅有百余袋是好稻米,其余全部都是发霉、陈粮。 “你们可分清楚了?”陆言看着眼前的麻袋缓缓的说道。 “启禀侯爷,全部分好了,三千余袋都是陈粮,只有二百袋是好米。”旁边的侍官哆哆嗦嗦的说道。 陆言上前抓起一把稻米,一半都是灰尘砂石,“好你个李斯,这些你都敢玩把戏,真是此有此理。” “侯爷,那接下来怎么办?”英布本是莽汉,见到这种腐败的事情,心中亦是气愤,但奈何自己不是掌事人,只是无奈的问向陆言。 “把那几百袋好的稻米先蒸吃了,这些杂粮陈米我自然有办法处理。”陆言很是神秘的说道。 周围的侍官都以为陆言气傻了,想上去劝慰两句,又害怕得罪人,“可是,侯爷,这事情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终于还是有侍官忍不住说道。 “哼,算了?只是多让他们安心一晚罢了。”言语间的意味很明显。 当日宴席照常进行,虽然众人表面上看起来很是开心,但是心中着实烦闷,被派来修建学宫已经劳累,没想到还要被官家坑一把,如何能吃的开心。 酒过三巡,陆言则是向着厨房走了过去,大厨见到陆言赶来,立即躬身相迎,“侯爷,莫非有什么事情吗?” “明日早间时刻,你用陈米蒸饭,其中砂石不用洗干净,一并放入锅中,到时候我会派人来取,你尽管照做就行。”陆言颇显淡然的说道。 “可是侯爷,小的不知道要蒸多少陈米饭?”大厨憨厚的挠了挠头。 陆言眼神直转悠,“大概够二十人吃的就行,切记只用陈米,砂石不用去掉。” “侯爷放心,小的一定照办。” 安排好事情之后,陆言就像没事人一样,又回到了宴席之上,众人只当陆言出去小解,也没有太在意。 次日清晨,咸阳宫殿之中,本来监工的陆言却早早的来到了殿上,而且外面还有人抬着一口大锅,用木盖紧密,很是神秘。 嬴政在后殿便听说了此事,立即命令赵高整理衣衫,迅速的向着前殿赶去,而李斯等人亦是不知道这陆言再耍什么把戏。 不到片刻,随着大臣鱼贯而入,殿内君臣叙礼,嬴政不自觉的看向了文臣队列中的陆言。 “陆爱卿,今日你来朝上为何还要带着一口大锅,其中又是何物?”嬴政很是好奇的问道。 “启禀王上,此乃诸位大臣捐给学宫的粮食,分量太多,所以我特地让厨者做了一锅,呈给诸位品尝。”陆言躬身说道 李斯眉头微皱,当即出列,“此种无礼的事情,亏你平南侯能做的出来,大殿之上成何体统。” 倒是嬴政摆了摆手,认为这事情有意思,立即命人将大锅抬了上来,毕竟早晨刚蒸的米饭,锅周围还有热气散发。 “陆爱卿既然有此意,诸位就不要客气了。”嬴政打趣的说道,本来每天上朝都很无聊,所以也想凑个热闹。 陆言听到嬴政如此说,心中也是有了些胆量,当即走上前去,将锅盖掀开,其中是米饭不假,但是竟然还有砂石,发霉的稻米,整个殿上没有米香,反而都是鄙夷的眼光。 “平南侯,这哪是人吃的东西,竟然还让人拿到殿上来。”李斯有些生气的说道。 嬴政坐在殿上,看到这种情形,亦是有些不和气,只是转身看向了陆言,想让他给出一个说法。 “相国,这稻米若是人吃了会如何?”?陆言却反问起了李斯。 “此米发霉,亦有砂石,人若吃了必定腹中有疾。”李斯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陆言听后只是笑笑,“那相国可知道这稻米来自何处?” 李斯心中也是突然明了,这些莫不是自己捐出去的粮食,陆言的这一出戏也使得李斯有些焦灼,少许的稻米也就算了,加上李斯帮助朝中诸位大臣的粮食,算起来也是不少。 第158章 知其意略受责罚 嬴政坐在殿上,听着两人的对话,似乎也是明白了一些其中原因,而李斯的表现似乎很是不淡定,尤其是陆言问起粮食的出处时。 “相国,陆爱卿问你,你就说说吧。”嬴政有些慵懒的说道。 李斯站在下面只是垂首,这个事情哪能说,不过转念一想整个殿上的大臣都是如此,又不是他一人,又有何可惧。 “启禀王上,这些陈米确实是臣下所捐。”李斯不慌不忙的说道。 陆言只是冷笑,“既然如此,那请相国尝尝此米饭是否可口。”听到陆言如此说,李斯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嬴政。 而嬴政根本就不给李斯脸色,这等事情本就是他的不对,这个时候必须给出一个解释才行,看他也没有用。 “相国,这本是你家的粮食,你又为何不亲自尝尝,反而当作学宫建造的物资使用,怕你是当我们这些人是牲口吧。”陆子玉言语之间很是犀利。 李斯被问无话,旁边的王绾当即出列,“启禀王上,修建学宫所用之人皆是犯人,给他们吃这些东西又有何不可,若不是王上宽宏大量,他们岂有活着的机会,就算是不给他们吃东西,也理应感恩戴德,更何况这些陈粮。” “王左相说的有道理,这些人本就是不如牲口,给他们这些已经是很不错了。”李斯当即有了气势,紧接着说道。 陆言只是稍微看了两人一眼,当真是一丘之貉,“启禀王上,学宫建造乃是为了皇家子弟有更好的教养,其中尚有官家子弟,莫不是因为李相国和王左相的孩子已经成年,所以才会如此的不重视。” “平南侯,你莫要巧言善变,这陈米给那些犯人根本不足为过。”李斯咬定自己的理由丝毫不松口。 殿上的嬴政也是眉头微皱,傻子都可以看出来明显是李斯等人的不对,却还要在此故意不承认自己的罪责,嬴政之所以不说话,只是想看看陆言如何辩解而已。 “给犯人?就按照相国所说给犯人,但是修建学宫的犯人不足一千,而大部分皆是百姓侍官,为何相国捐出将近万石的陈粮。”陆言忍无可忍的说道。 李斯终于有些失色,向着旁边的王绾和冯劫看过去,两人亦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在队列中站着不动。 “启禀王上,恳求为吾等做主,惩治不忠之人。”陆言说着直接跪在嬴政的面前。 嬴政当即摆了摆手,“相国,这事情本就是你的不对,还在朝堂之上狡辩,如今理屈词穷,还有何说法。” “老臣愿意换回自己的陈粮,另外文武百官和臣相似者,更是不再少数,望王上谨慎行事。”李斯有些哭丧着脸说道。 这件事情本身已经错了,但是这个锅不能他自己背,必须平分给众人,嬴政见到李斯心诚,也就不做过多的惩罚,只是在朝上训斥几句而已,毕竟都是老臣,不忍责罚。 “既然如此,所有陈米皆由诸位退回,换上新米,另外三公九卿俸禄一年之内减半,若是再有其他的差池,朕定斩不饶,不知陆爱卿可满意。”嬴政陡然对着陆言说道。 见到李斯几人心中已经知错,加上又是朝中重臣,想必也不会多做处理,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也就算了,毕竟粮食已经要回来了。 “臣下谨遵王上安排。”陆言恭敬回答道,事情才算完美解决。 殿外王绾三人神情很是暗淡,都是有些不善的看向李斯,“相国这就是你的计策?朝堂之上竟然无语反驳?” “两位息怒,事已至此,老夫也是没有办法,平时王上也是厌烦罪人,只是今日陆言狡辩,使得王上心中有所偏袒。”言语中透露着无奈。 冯劫只是摆摆手,“相国休要说这些无用的事情,你且说如何解决眼下的事情才是最根本的。 “反正陈粮已经捐出去,你我少拿回去千石又有何妨,我们剩下的陈粮,那些王公贵族定要收拾干净,要不然我们三人联名上奏即可。”李斯抚须说道。 “也只有如此了,这样的话倒是可以少损失一些。”王绾也是赞同道。 而李斯回府之后,只是让人拉过来一千石的陈粮,另外的全部让其余人分去,虽然受到了几句责罚,但还是自己赚了,当初李斯可是送出去三千石粮食,反正最后吃亏的终究是那些官小的。 自从此事之后,李斯倒是收敛了不少,使其忌惮的倒不是陆言,而是东宫扶苏的妻子陆玉婉就要生了。 这对于皇家来说绝对是大事,所以李斯这些天只是休闲娱乐,并不想过问其他的事情。 而学宫之中自从换来粮食之后,众人心中很是欣喜,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学宫的大体建造已经完工。 初秋的东宫之中,玉婉有些疲倦的躺在床上,自从腹中有了胎儿以来,身子也变的越显乏累。 夏末时节,玉婉能够感觉的过不久就要生了,每日李氏都陪在玉婉的身边,为其端茶倒水,很是用心。 可能是李氏的身子有问题,嫁到宫中已经有许多时日,但是终究不见怀孕的迹象,于是乎对于玉婉更加的疼爱。 秦朝时期的宫中并不像影视剧中描述的那般不堪,见到某某妃子怀孕,恨不得费尽心机灭了她肚子里的种。 这种事情最早不过是汉朝而已,春秋战国纵使有这种事情的,也很少去打腹中胎儿的主意。 扶苏公子见到玉婉如此,每日也不在研究税收制度,关于这个苛捐杂税,一直是扶苏的研究项目。 但是却不知道如何对自己的父王说明,而这次有子嗣诞生,嬴政定然会龙心大悦,所以扶苏便准备趁着这次机会说明这件事情。 公元前二百一十六年夏末秋初,玉婉躺在床上,只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脸上也开始出现虚汗。 床榻边上的李氏首先发现异样,“姐姐,我可能是要生了。”玉婉有些吃力的说道。 “妹妹莫要惊慌,我这就去请医者,片刻就来,片刻就来。”李氏说罢慌忙出去吩咐,院外的扶苏听到消息立即走到床榻旁守着玉婉。 第159章 扶苏借机陈利弊 听说陆玉婉要诞下子嗣,侍官哪里敢怠慢,女医者不到片刻便被请到东宫来,玉婉临盆的事情瞬间传遍了整个咸阳宫殿,嬴政也是亲自前来探望。 扶苏在屋内只是紧紧攥着玉婉的手背,“婉儿,莫要担心,医者马上就来,再忍忍。”声音中多了几分担忧。 就在这时,医者也从外面赶了进来,“公子,还请移步,老奴会保母子平安的。”那女医者轻声说道。 扶苏也是明事理之人,当即向着屋外走去,而嬴政也是刚巧从复道之上下来,看着在院中踱步的扶苏,立即示意侍官过去。 见到嬴政前来,扶苏快速上前行礼,“儿臣参见父王。”嬴政缓缓搀起扶苏,脸上的高兴难以掩饰。 “里面情况如何?”嬴政有些好奇的看了过去,如今嬴政已经四十三岁,听说儿媳妇要生了,心中激动自然难以压抑。 “父王莫要担心,医者已经在里面安排,恐怕还要等等。”扶苏颇显镇定的说道,同时请嬴政在旁边用茶。 整整等了半个时辰,才听到屋内传来哭声,其中侍官当即跑出来,满脸的高兴之色,“启禀王上、公子,夫人生了一个男儿,母子平安。” 听到此消息扶苏长舒一口气,慌慌张张的向着屋内跑去,嬴政站在后面只是抚须微笑,“王上不进去看看?” “暂且不进去,容他们开心开心。”嬴政很是懂情理的说道,若是进去玉婉免不了跪拜,想想还是日后再来。 自玉婉有了孩儿之后,每日只是在屋内,天气乃是秋初,最容易着凉,为人父母定要谨慎,所以玉婉便是如此。 时间转眼即逝,一月时光匆匆,嬴政在咸阳宫殿大摆筵席,说是要为自己的孙儿取名,百官皆要参加。 陆言听说玉婉生个男儿,心中自然高兴,这才算是真正的和皇家有联系啊,自己的母亲就是王上的亲家,嬴政特地嘱咐陆言,定要将老夫人带来。 秋初傍晚,诸多官员向着咸阳宫殿赶去,陆言自是不敢耽搁,在家中伺候老夫人换身衣服,今日他可是要面见王上的。 虽然老夫人心中不想过去,但是按照辈分自己的闺女诞下龙嗣已经没有过去,现如今已经一个月,若是再不过去,着实是不符合礼节。 张苍陆敬乃是三公九卿之列,先一步出府,陆言属于侯爵,可晚行几步,陆老夫人年纪将近六十,陆言也管不了那么多,当即安排一顶轿子。 毕竟老夫人行动不方面,轿子过了东门便是咸阳宫,平时陆夫人很少出门,见到咸阳如此繁华,心中很是激动。 而嬴政倒是守礼,竟亲自出殿迎接老夫人,使得陆母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回礼,嬴政当即搀着老夫人进殿。 “王上实在是多礼了。”老夫人颇为感慨的说道。 “老夫人这是哪里话,陆爱卿乃是平南侯,今陆玉婉又为嬴家添了子嗣,乃是大秦之幸事,何言多礼。”嬴政很是高兴的说道。 殿内,嬴政坐在首位,扶苏次之,而陆玉婉则是在后殿之中,毕竟孩子尚小,不能受风,久违的胡亥愣是挤在了陆言的一旁。 “子玉,最近学宫建造几何?”胡亥有些打趣的问道,当初李斯捐出陈粮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不免为一段佳话。 “公子是想我快点建好,还是希望我慢点建好?”陆言端起酒杯满饮道。 “我自然是想子玉慢点建好了,你来我望夷宫,我哪次不是管你吃饱喝好,若是学宫建好,你哪来的自在,到时候我若入学宫,更是受禁与牢笼之中。”言语间很是委屈。 陆言亲自为胡亥斟酒,“公子多虑了,到时候你若是不想去学宫也行,和王上禀明就好,我会给你安排的。” “那就在此谢过子玉了。”胡亥说罢当即吃起佳肴美食去了。 宴席过半,嬴政趁兴端起酒杯说道:“朕统一六国,荡平海内,御与九州,天下莫不宾服,而今大秦又添子嗣,乃古今大事也,诸位爱卿与我满饮此杯。” 嬴政说罢,众位大臣立即起身,“大秦万岁,王上万岁!”诸位臣子与王上同时饮酒,当真是霸气侧漏。 “另外此子尚无名讳,朕便亲自取名嬴卫,寓意卫我大秦,诸位以为如何?”嬴政说罢,歌姬鱼贯而入,翩翩起舞,很是艳羡。 “王上圣明,大秦定可传万世也。”周青臣随即奉承道,这人在酒场绝对吃的开,很会察言观行,投机取巧。 旁边的扶苏看到嬴政很是高兴,当即放下手中的酒杯,“儿臣有事情禀告,还请父王静听。” 席上的人并没有注意扶苏的举动,陆言距离秦王较近,看到扶苏对着嬴政躬身行礼,心中举得很是蹊跷,假装喝酒,实则留心。 “你且说说看,若是赏赐,朕定会让你满意。”嬴政眼色朦胧的说道。 “儿臣以为六国国都赋税严重,应当给予减免,另外诸多皇宫可先停止建造,如今秋季,可让其归家秋收、、、。”扶苏缓缓的说道。 不待扶苏公子说完,嬴政直接摆手,“如今乃是你孩子的酒宴,何必在此谈及这种事情,此事日后再谈。” “可是父王,如今已经是秋初,若是晚些时候,那些百姓如何收成?”扶苏紧接着说道,意思是要让嬴政下诏。 嬴政脸色刚才还好好的,听了扶苏公子的话,眉头微皱,丝毫不想搭理他,陆言听到其中的缘由,立即走到扶苏跟前,示意其出列。 扶苏无奈,只得跟着陆言来到殿外,“子玉莫非有什么事情?” “我没有事情,只是担心公子有事情。”陆言很是淡然的说道。 “刚才的事情你都听到了,子玉不是教我在嬴政高兴的时候说明此事吗?为何现在又要阻拦我?”扶苏眼神之中很是不解道。 陆言表示很无奈,“公子,此话我确实说话,如今是宴席,本是开心之事,公子无故谈起国政,王上岂能高兴。” “还请子玉教我。”扶苏听后也觉得有理,当即躬身询问道。 “过些时日,公子写好谏书,呈给王上,趁此机会便可说明心中所想,今日就免了吧。”陆言当即叮嘱道。 第160章 意在结党莫营私 扶苏当即明白陆言的意思,遂回到席间只顾敬酒不在谈起国事,这才使得嬴政的脸色稍微转变,不再那么难堪。 当日宴饮很是欢愉,周青臣虽然是阿谀奉承之辈,但是对于宴会上的气氛很会调解,这也是诸多大臣进谏王上免了周青臣的官职,而嬴政却迟迟不肯罢免,但也不给周青臣重要官职的原因。 次日学宫建造处,陆言起身揉了揉眼睛,每次宴饮回来都是如此疲倦,而脑中却不断地回想着李斯的所作所为,似乎处处都在逼迫自己,如此三番四次被李斯众人算计,着实有些麻烦。 为今之计就是建立自己的党派,某些人的立场必须明确,在朝堂之上才能打压李斯的士气,一句话非敌即友。 “侯爷,想什么呢?为何如此表情?”英布看着陆言踌躇不定的脸色说道。 “我觉得我应该做点什么了,如此这般着实有点被动,还有以后在官家面前称呼兄长为侍卫长更为合适,不知道兄长意下如何?”陆言略有所思的说道。 “只要有助于侯爷的事情,英布自然无所谓。”英布很是和气的说道。 “多谢兄长体谅了,你先去咸阳宫中将赵高请来,我有事情与他商量,对了记得带上头巾,防止罪印露出来。”陆言叮嘱道。 英布当即点头,戴上头巾径直向着宫殿赶去,此刻的嬴政刚刚入睡,赵高摆好谏书正准备回赵府之中。 刚好与英布在东门遇见,赵高虽然不认识英布,但是英布却知晓赵高,目前来看赵高是嬴政面前最为重要的掌印侍臣,乃是众所周知之事。 “前面的可是赵掌印?”英布在后面依旧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赵高听到有人呼喊,立即转头看向英布。 见是一个莽汉,使得赵高心中有些警戒,“敢问阁下又是何人?” “在下乃是侯爷的侍卫长,侯爷让我来请赵掌印过去小坐片刻,不知道掌印有没有时间?”英布当即开门见山的说道。 赵高表情疑惑,如今并没有什么事情,贤弟突然找他还真想不起来商量什么事情,“还请侍卫长带路。” 陆言在学宫旁边的亭子内已经备好了茶水,见到赵高前来,当即躬身相迎,赵高有些不知所措的坐在一旁。 “贤弟,你这是有什么事情要见兄长吗?”赵高倒也直接。 “确实有事,今天商议的是一件长久的大事。”陆言说着便为赵高斟满温茶,表情很是神秘,同时除了英布屏退了左右侍官。 见到陆言搞的这么神秘,赵高更是有些焦灼,“贤弟你这又是干什么,我素问贤弟博学多才,可莫要干傻事啊。” “兄长,如今朝堂局势不明,需要我们来整理一下,分清好坏。”陆言说话的同时,蘸着水杯在桌上画了一条横线。 “如今王上神思敏捷,我们如此做会不会太过声张,只是怕到时保全不了自己才是。”赵高亦是担忧的说道。 陆言眉头微皱,“兄长,你要明白,李斯在朝堂上结党更甚,你何不仔细想想,你我二人如此迟早要被李斯等人击垮,所以必须培养新势力,亦或是团结一心,兄长,只希望你能思量清楚,放眼望去,朝中有几人看得起兄长,纵使兄长巴结王上,群臣力荐,最后还不是尸骨无存。” 一番话说的赵高有些动容,“此事可行,只是贤弟以为先从何处下手?” “先从那些老臣下手,兄长觉得怎么样?”陆言表现的很是淡然,旁边的赵高没有反驳,也没有点头。 “那贤弟可知道哪个是我们的朋友,哪个是我们的敌人?”赵高不慌不忙的说道。 “纵观这些年的事情,我虽然不知道其中谁对谁错,只要先让两人离开朝堂,事情便有转机。”陆言认真的说道。 旁边的英布当即从自己的袖中取出布帛,很是恭敬的递给陆言,当即在面前的桌子上摊开,上面只有两个字,贲信。 “贤弟要对付王贲、李信?”赵高颇显惊讶,很是低声的说道。 “没错,王贲是重臣,只需要劝他在故土不用回朝就行,至于李信,他必须要处理。”陆言说话的眼神陡然凌厉起来。 赵高也是想到了李信前些时候在廷尉司之中如何对待陆言的,如今陆言已经出牢狱,对于李信的事情自然耿耿于怀。 “李信亦是重臣,况且曾经出兵统一六国,同杨端和辛胜之功劳相比依旧不为过,根本没有办法对付他啊。”赵高有些劝阻的说道。 陆言当即倒掉凉茶,“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赵高见到陆言如此执着,也不好再劝他,“贤弟尽管说,我照做便是,只是不要有任何的破绽才行,高觉得让李信告老还乡最好。” “兄长放心,子玉定当做的完美,择日我便去廷尉司询问李信的意思,也好给他一个准备不是,我只希望兄长静观其变就好。”陆言淡然的说道。 随即对着英布摆了摆手,“赵掌印,请回吧。” “既然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赵高说着便起身离开了学宫,稍微走远一些,赵高才有些放松的舒了一口气。 眼前的这个陆言有些变了,平时挺温良的平南侯看样子要发威了,“陆贤弟终于适应了朝中的生活。”赵高言语间竟有少许赞赏。 木屋内陆言换上一杯热茶稍微抿了一口,旁边的英布则是略显疑惑,“侯爷,你此番把赵高叫来只说出自己的意见,却没有让他做什么,是不是有些欠妥,万一他禀告于王上,侯爷岂不是要完蛋。” “不会的,赵兄长在朝中只有我一个朋友,若是将我的事情说出来,他将在朝中孤立无援,他若不说,便是愿意和我一同走这趟浑水,今日之事只是试探而已。” 英布只是点头,“那接下来怎么办?” “你去将李信的资料查一下,尤其是攻伐楚国的战况,还有最近李信是不是有其他的恶劣行为。”陆言缓缓的说道。 旁边的英布领命之后,也不在多停留,当即下去搜查李信的情况,陆言则是有些疲倦的躺在浦席之上。 “我本想安稳一生,奈何诸位非让我搅动时局,那子玉何乐而不为呢?”说罢嘴角也是露出一抹冷笑。 第161章 廷尉司拜访有成 说来这个李信,字有成,在统一六国之中的贡献自然是不可磨灭的,但是为人有些骄横跋扈,心胸狭窄,奈何碰见了陆言,倒不是陆言心胸狭隘,而是讨厌别人如此。 李有成早年富有名声,秦王拜为征燕校尉,先是大败太子丹,后又挥师伐楚,于公元前二百二十一年平定燕齐。 虽为人骄傲,但腹中确实有才华,大小战役几乎都是跟着王翦,其中最为不利的一次便是挥兵二十万伐楚导致大败。 就从这点上面便可大做文章,而且同时又跟着白起将军,仅凭这两点若是被秦王察觉异样,就是死一万次都不止。 英布听从陆言的安排,心中也是不知道从何下手,只是略微了解到当初跟随李信的部下全部都在免战营。 所谓免战营倒不是两国不打仗的牌子,而是秦王朝用于安排老兵的地方,这些老兵可以颐养天年,纵使秦国在缺少士兵,也不会征调他们。 顺着咸阳城中的指路,英布只身来到免战营,穿着陆言所赠布衣,看上去很是魁梧,免战营的老兵也是很惊讶,莫不是这么年轻就进了免战营。 “我与你们说,有谁当初是李信将军的部下?”英布对着营帐之中喊道,老兵都是面面相觑。 “这位壮士所说的可是李有成将军?”当下一名老兵拄着拐杖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前来问话的英布。 英布略作思考,李信似乎就是字有成,也是点头,脸上却多了些许笑容,有些客气的搀扶着面前的老兵。 “老先生,看样子你对将军有颇多的了解,可否详解?”英布虽然是个大汉,但是颇为机灵,态度转变的很是突然。 老兵有些茫然的看着英布,“有成将军,虽有才学,几乎都是靠王翦将军和通武侯才能稍有成就,当初他带二十万秦军伐楚竟被项燕打败,老夫就在其中之列。” “那李信将军为人如何?”英布循循善诱道,老兵见到英布客气,平时很少和其他人交谈往事,此刻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 老兵稍微抚须,“当初有成将军颇为自傲,而王上由于连胜不免有些自满,便听从了李信的安排,使得秦军产生了少有的败绩,如今有成将军年纪稍大便在咸阳附近购置土地,为子孙牟利。” “而且李信将军素和白起将军素有交情,听说白起自杀,有成将军心中很是挂怀,还是通武侯劝慰才稍微好转。”说这段话时,老兵不免将声音减小。 英布很是仔细的记下了老兵所说,其中不免有称赞有成将军的事迹,但是英布删繁就简记得全部都是李信的黑历史。 经过半个多月的盘查,英布确实弄清楚诸多事情,当初兵败的时候,李信曾经杀戮诸多秦军,以让其永久隐瞒兵败是何原因。 学宫处的陆言整天也是自在,听说英布关于李信的事情收集的差不多,便命人将其找了回来。 英布办事着实认真,那些黑历史整理的井井有条,根本不用禀告,只是让自己的随从写下呈给陆言。 木屋之中,英布正坐在陆言的对面,脸上的表情捉摸不定,“侯爷,这些事情你觉得如何?” “很好,对了兄长觉得做人是狠点好,还是温良点好。”陆言看着案牍上的布帛说道,当即瞥了一眼英布。 身前的英布只是挠头,“侯爷以前确实很温良,但是最近感觉很霸气。”言语间有些吞吞吐吐。 对于英布和王陵这类匪宼布贩子来说,男人就应该硬气一点,当然他们也不反对待人温良谦恭的官员,而陆言却兼具两点。 看了小半个时辰的布帛,陆言只是总结出了三点,但是对于李信来说都是死门,当即命人取出墨笔。 陆言亲自摘抄了其中的重要事情,第一件那就是李信年轻时曾经和白起将军有交情,曾因为白起之事忧愁,白起虽有战功,终究是自裁,李信与他非亲非故,还是军中大将,此番做法自然可疑。 其二则是在咸阳城外大肆购买土地,建造亭台楼阁,明知道朝中现在的工程已经很多,竟然还私自建造诸多玩物,实在有些玩火自焚的感觉。 其三可谓是相当严重的事情,那就是伐楚兵败的时候,竟然为了隐匿消息,屠戮本家士兵,实在是有些可耻。 稍微整理好这三件事情,便将英布所呈布帛直接烧掉,“兄长,请随我一起看件有趣的事情,可有兴致?” “侯爷,你就直说吧,准备去哪?”英布有些憨厚的说道。 陆言当即起身,“去廷尉司,你我二人就行,其余的人全部留在这里建造学宫,莫要偷懒。” 此刻的廷尉司几乎成了李信消遣的地方,每天除了咸阳内的案件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大事情发生。 正在李信批阅有印章的案件时,外面的廷尉侍官当即跑了进来,“启禀廷尉司长,平南侯在外面求见。” 李信也是放下墨笔,莫不是前些时候我得罪过这小子,今天反过来报仇来了?想想自己即是将军,又是廷尉司长,这陆言应该不会搞什么太大的名堂。 “去把他请到内堂,就说我随后就到。”李信对着侍官安排道,同时整理下衣衫,向着内堂之中走了过去。 而陆言已经在内堂坐下,毕竟身为平南侯,纵使廷尉司的侍官也不敢怠慢,慌忙备上茶水,这时李信也是走了过来,眼神之中尽是不屑。 “平南侯如何有雅兴来我廷尉司?”李信不紧不慢的坐下说道。 陆言并没有接话,而是端起温茶喝了起来,“我是该称呼李将军呢?还是叫做李廷尉呢?”言语中颇有些打趣的意味。 “此处是廷尉司自然是叫做李廷尉。”李信淡然的说道。 陆言稍微点头,“原来如此,李廷尉,今日子玉有桩案件想要请廷尉司长审理,不知道李廷尉可有时间?” 不待李信回话,陆言已经从袖中掏出布帛递到了李信的面前,李信自然不当回事,很是随意的拿起布帛。 当看到其中的内容时,李信的脸色转换不定,先是阴沉,其后便有些无力的将布帛放在案牍之上,手有些抖动的端起温茶抿了一口。 第162章 李有成辞官归隐 旁边的侍官看到李信如此,不免有些惊讶,但是又不敢探身观看布帛上所写的事情,只能静观其变。 “李廷尉,这桩案件你可否办的了?”陆言有些低声的问道,同时看着李信惶恐的眼神觉得很是可笑。 李信久坐在位置之上,根本没有再听陆言说些什么东西,案牍上的布帛也被轻轻折起,“平南侯以为老夫该如何?” 言语中更多的是妥协,“司长本来想在这咸阳城中安度晚年,但是却经常和相国来往,不是子玉不放心,而是司长实在是太容易让人猜忌。” “明日我便启禀王上离开咸阳如何?”听到陆言如此说,李信却多了一份淡定的心态。 旁边的英布当真是反应迅速,立即从自己的袖子之中掏出一张舆图,陆言单手接过,“司长,帝国余地万里,君可自行挑选。” 李信也不在多说,当即接过地图,眼角尽量不看咸阳的地界,“平南侯以为陇西如何?”李信指着地图说道。 陆言稍微瞥了一眼,见到陇西距离咸阳还不算太近,如今李信这么大的年纪若是辞官回去,想必王上很难再次召见。 “尚可,另外李廷尉若想保全名声,不如将咸阳的地界全部捐给王上,还有就是这廷尉司,若是没有合适的人选,陆敬也行。”陆言缓缓的说道。 李信不敢反驳,只是连连点头,安排好诸事,陆言这才有些疲倦的起身,从李信的旁边抽走布帛。 “不是我有意为难将军,无奈将军年轻时候做的错事太多了,应该像王翦将军学习,在家颐养天年岂不是美事一桩。”陆言紧接着叮嘱道。 “平南侯所言极是,不知道平南侯下一个目标又是何人?”李信脸色变幻不定的说道。 陆言很是惊讶李信竟然问出如此的内容,“我实话和你说吧,我本无意与你们为难,诸位都是六国之前的老臣,子玉只是想让你们回去休息,重整朝纲而已。” “希望平南侯能说到办到,不要食言才是。”李信也是稍微起身,也不再所说,立即命令侍官送走陆言。 同时李信也是一路折返回家,不顾家人的反对竟将所有的府宅全部送给平民,另外只是准备部分家当,让家中奴仆离开,先行赶往陇西安顿购置田地,安排诸事。 此事朝中并无一人知道,只是两日的时间,李信府上已经显得很空荡,只留下几名奴仆照顾李信的生活起居。 咸阳宫殿之中,百官按照次序进殿,李信换了一件崭新的将军服,与往常相比倒是多了几分英姿。 如今天下太平,并无任何的战争,李信穿成这个样子着实有些耀眼,不过周围的人并不敢指指点点,毕竟武将之中,王贲离开,李信和内史滕属于首位。 陆言只是在李信的后面,见到如此打扮,心中已经明白几分,当即向着前面快步走了过去。 “李将军,当真是想通了。”陆言多少有些安慰,绝对没有嘲讽的意思。 “将军放心,此帝国我会帮将军看管,定不会让他人窃取,除非帝皇无能,不可一世。”陆言紧接着低声说道。 李信听到陆言此说,才稍微有些动容,“希望平南侯能够如此,今日我便启禀王上辞官归隐,不再理论朝堂之事。” 两人说话间便来到朝堂之上,周围的官员肯定看不出此事情竟然是陆言逼的,毕竟两人在一起说说笑笑,好像关系很好一样。 嬴政走到大殿之上看到李信此身装扮也是猜出几分,不过并没有说出来,按照道理应该是要表达辞官归隐的意思。 但是作为王上不能先说出来,而且就算大臣说出来也要做再三的挽留,表明不是王上让他走的,而是他自己要走的,我身为帝皇都拦不住,不是我不爱才,只是我尊重他的选择。 诸位大臣行礼,李信首先出列,将自己的竹书呈给王上,“启禀王上,如今臣下年事已高,祈求辞官归隐,捕鱼务农,望批阅。” 嬴政稍微看了一下竹书,“前些时日我听说你已经将自己的儿女送归陇西,可见已经选好地方,我本想挽留,既然将军执意要走,朕也不做阻拦。” 李信在下面有些发愣,嬴政竟然没有过分地阻拦,直接同意,看来听从陆言的话辞官果然没错,虽然有点逼迫的意味。 “臣下多谢王上。”李信说着当即叩首谢恩。 “李将军,不知道这廷尉司可有合适人选举荐,你且说来听听。”嬴政当即想起来李信已经调到廷尉司,随口问道。 李信稍微看了一眼陆言,“启禀王上,臣以为陆敬最为合适,此人年纪尚小,但是办事诚恳,而且为人严谨,如今只是少府,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 嬴政抚须思考,也是转眼看向了陆言,毕竟这是你的兄弟,好歹你也要给点意见才是,陆言会意,当即出列。 “启禀王上,外举不避嫌,内举不避亲,臣下以为只要合适,廷尉司交于陆少府自然是没有问题。” “当真是油嘴滑舌,既然如此,那就让陆敬暂为廷尉司司长,之后事情再作定夺。”嬴政很是淡然的说道。 古代官说为暂代,只要不犯什么低级的错误,早晚都会取而代之,和现在的官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当日李信带着手下的几名仆人,乘着马车便赶去陇西,坐在马车之上,李信眼中依旧有些不舍。 “我李家上三代为官,两代公侯,没想到至我这里竟然辞官归隐,实在是对不起列祖列宗啊。”马车上李信有些低声的说道。 旁边的老奴有些担忧的看着李信,但是却不知道如何安慰,毕竟李信本来的故土是槐里人,就在咸阳附近,如今却要去陇西,惆怅在所难免。 李信的父亲封为狄道侯,爷爷封为郑公,祖上乃是魏国大夫,如今都是过眼云烟,不过其后代有个人大家都非常熟悉,那自然就是李广。 陆言坐在木屋之中,稍微品着温茶,心情很是舒畅,他是没想到李信竟然如此爽快,既然如此,下一个便是通武侯了,省的他回来了。 第163章 通武侯故土权衡 自从王翦将军离世之后,王贲便回家行守孝之礼,正常情况下应该需要几年的时间,除非朝中有大事发生,可以先国家后父母。 而王氏一族在朝中的只有王离一人,乃是王翦之孙,王贲自封为通武侯之后便一直在东乡,丝毫不敢违背祖制,认真行孝礼。 陆言如今已经遣走李信,文官的首位暂时还轮不到陆言,但是武将之中只要安顿好王贲,剩下的内史滕便不足为惧,至于蒙恬一直在修建长城,抵御匈奴,很少回朝,亦不足为虑,况且蒙恬素来忠勇,可为友不可为敌。 咸阳东门外,学宫整体在筹建,而学宫都监府已经成型,秦朝建造工程几乎都有这个机构,用来监管未完工的建筑,例如阿房宫都监府、皇陵都监府皆是如此。 陆言也是有幸搬到都监府之中居住,其中环境自然不是前些时日木屋所能睥睨的,英布本是莽夫,住到都监府之中,要比陆言高兴百倍。 如今已经是秋高气爽的时节,陆言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之中,案牍上摆着一张布帛,旁边的英布看着陆言很是担忧,期间茶水换了数杯。 “侯爷,要不先休息一下吧,这般劳累又是为何?”英布说罢,便将在旁的茶水向着陆言身边挪动。 陆言稍微惊醒,“让兄长担忧了,只是这个事情要早点结束,才能进下一步的计划。”声音之中略显疲惫。 “如今李信已经离开咸阳,那王贲就算回来也不成气候,何必非得要他留在东乡?”英布很是不解的问道。 “王贲乃是王上面前的大将,子玉也是佩服几分,此番让他主动离开朝堂最为稳妥,只要好生招待王离就行。”陆言委婉的说道。 和英布稍微谈论几句,陆言心中便有了定夺,对于王贲的劝谏必须围绕着功成名就,武虽能安邦,但是文不能治国。 王贲的实力确实不是陆言能撼动的,自受秦王命令以来,通武侯败楚军,淹大梁,灭燕国,收赵国,计定齐国,进而为王上完成统一大业。 当日陆言苦思冥想终于写成书信一封,此刻王贲守孝已经有年余,不久便要出东乡回咸阳,书信经由侍官快马加鞭送至东乡。 此刻的东乡,王贲六十有余,在王翦的坟墓旁建造一顶草屋,手下只有几个服侍自己的老奴,很是简朴。 送信的侍官见到王贲身为侯爷,竟然如此简约,也是大为震惊,王贲听说咸阳有书信寄来,以为是自己的孩子,没想到却是平南侯的书信。 草屋之中,侍官很是恭敬的坐在对面,通武侯丝毫不显示自己的架子,命令老奴送来茶水,“不知道平南侯何意?”王贲疑惑的问道。 “启禀侯爷,平南侯所思皆在信中,还请武侯亲自阅览,小人并不知道其中的详情。”侍官躬身说道。 王贲也不在多问,当即拆开书信,只见布帛上只是稍微写着数行小篆: “感念通武侯孝心,子玉佩服,特书一封表意,俱述朝中最近所行之事,自通武侯离去之后,咸阳修学宫,焚国书,李信辞官盖如是也。” “今六国平定,将军助王上统御六国,功高无后人,奖赏无前者,自建朝以来封为通武侯,更合适千古一人也,何人能及。” “然王上年逾四十有余,无心战事,只心往海内和平,北上有蒙氏修筑长城,抵御匈奴,南下有赵佗任嚣之辈,修缮百越之事,开疆扩土已成往事,固国安邦才是根本。” “朝政之中,内有李斯王绾监察百官,外有内史滕将军监督良将,此为内外和睦,李信自以为将军,奈何如今朝政却何来将军之事,遂主动辞官。” “通武侯乃是当世之俊杰,水淹大梁封为将军,灭燕国计齐国,托老将军之灵封为通武侯,今若回咸阳,立大功,王上何以封赏,殊不知,功高震主无以奉上,唯有刺死。” “望通武侯能以家国为重,王翦老将军之行为,乃是告诫家族当心行事,奈何朝中已有王离将军,话不絮叨,烦请侯爷三思。” 王贲拿着布帛,看着前边所述事情,不觉皱眉,随后表情有些淡然,最后却捧着布帛大笑起来。 旁边的咸阳侍官很是疑惑,“莫非平南侯书中有不敬重之话语?” 王贲当即放下布帛,稍微抿了一口温茶,“我且问你,平南侯对于焚书之事有何见解?”显得很是认真。 “启禀侯爷,平南侯请谏王上,却不得王上信服,最终亲自监督焚书不力,逮捕入狱,之后不知是何缘由却从狱中安然无恙的出来。”侍官缓缓的说道。 王贲稍微抚须,“平南侯素有大才,虽然年不足二十,尚能通晓国家大事,我心很是安慰,王上得此贤才,何愁不能统御海内万世不休也。” 言罢,当即屏退左右的老奴和侍官,将陆言的布帛随即焚烧,当即在案牍前久久沉思。 就目前来看,王氏一族在朝中为官的只有王离就任,而王贲则属于离职状态,他之所以沉思,倒不是怀疑陆言的能力,而是万一自己不回咸阳,自己的儿子如何是好。 心中想着,稍微叹了口气,当即在布帛上写了两句话,随即又拿出一封布帛,乃是辞官归隐的请辞。 原来王贲早就有心归隐,请辞已经写好,只是还没有找到时机呈给王上,没想到这边的陆言已经送来书信劝慰。 侍官在外面等候多时,老奴看着王贲的神色有些不对劲,感觉淡然了许多,“侯爷,还有什么事情吗?” 王贲随即将布帛递给了侍官和老奴,“老奴,你明日随侍臣回咸阳,将这封书信交于王上,另外一封交于平南侯即可。” “既然如此,全凭侯爷安排。”侍官接过书信,躬身行礼道。 次日,两人便启程回咸阳,而陆言在都监府中整日都在等着侍官的音讯,听说侍官回来的消息,立即命令英布带了进来。 那侍官还没有来得及休息,便马不停蹄的来到都监府,将书信交给陆言,不管结果如何,陆言心中也是了却一桩心事。 第164章 老将辞官李斯疑 侍官将信件放在案牍之上,正准备离开,又被旁边的陆言叫住,“通武侯除了我这封书信,是否还有其他的安排?”言语中很是期待。 “启禀侯爷,通武侯除了这封书信以外,还有一封交给老奴,好像还要呈给王上,至于什么事情,小人无从得知。”侍官略作思考的说道。 “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陆言听过稍微点头,同时展开王贲的书信,里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两句话。 “平南侯之言,贲受教了,另外希望多多照顾我家离儿。”仅此而已,王贲如此果决,其中大部分原因还是受到自己父亲的影响。 王翦将军不仅打仗相当卓越,而且深谙帝王心术,所以才会功成名就,陆言看过之后,立即将书信烧掉。 如今王贲李信这等重臣已经离开,陆言便可以安稳的帮助扶苏实行新法,并不是陆言嫌弃两人碍手碍脚,而是害怕被相国拉拢。 咸阳宫殿之中,嬴政也无要紧事情,深秋时节更是懒散,只是躺在床榻之上看些谏书,基本都是各地呈上来的。 这时王离却在殿外拜见秦王,原来王贲的老奴将书信交给了王离,毕竟只是一个奴才是见不了王上的。 王离听到嘱托,当即便从练武场赶到椒兰殿,由于王家三代重臣,仅次于蒙氏,所以嬴政对于王离也显得很是宽怀。 直接在殿中赐座,“王离,你父亲守孝未满,你前来又是所谓何事?”嬴政很是和气的问道。 “启禀王上,家父前些时日写封书信,让我转交于王上,望批阅。”王离很是恭敬的说道,同时将书信递给赵高。 嬴政有些疑惑的接过书信,“王贲将军素来无事,今日竟然想起来给朕写信,当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稍微展开布帛,不过是王贲的归隐请辞,“大概是王将军在东乡住的习惯,不愿意回咸阳来了,罢了,通武侯年事已高,便留在东乡养老吧,如今帝国亦无战事,就让他好好颐养天年也无妨。”嬴政淡淡的说道,不免有些惋惜。 “臣下替父亲谢过王上。”王离有些激动的说道,嬴政只是摆摆手,示意王离莫要行大礼,另让赵高准备厚礼送与王离。 晚间时刻,月色如水,嬴政透过木窗看着莲池,表情略显惆怅,一旁的赵高虽然在沏茶,见到王上如此不免惊讶。 “王上,你难道还有什么伤心事情不成?”赵高颇显担忧的说道。 嬴政稍微叹了一口气,“如今六国平定,诸多将士也死的死,走的走,偌大一个天下却只留给朕来守护,何等的凄凉。” “王上说笑了,将军等人身在异乡亦是担忧朝廷,只不过最近太平,也想清静,恕老奴冒犯,若是天下有乱,诸位将军定会快马而回。” 赵高得一番话说的嬴政直点头,“或许如此吧,你尽快将这些谏书整理好,朕明日在朝中批阅。” 说罢便躺在床榻之上,赵高则是小心翼翼的整理谏书,丝毫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赵高为人一生最怕的就是嬴政。 要不然他也不会等到嬴政归西之后,才出来祸国殃民,胡亥本人年龄尚小,加上赵高蒙蔽圣听,秦朝怎么能不亡。 深夜时分,李斯坐在窗前久久不能入睡,原因很简单,李信和王贲等人陆续辞职,按照这个顺序下来,搞不好接下来就是王绾和自己。 旁边的掌灯的老奴也是从柜中取出厚衣为相国添上,“老爷,如今天气微凉,还是早些时候休息吧,以免引得身子不适。” “汝岂知吾心事。”李斯接过厚衣,有些无奈的看着老奴。 老奴随手斟满一杯温茶递给李斯,“老爷心中莫非是忧愁辞官,如今李信和王贲相继离开,着实有些蹊跷。” “有蹊跷?你是从何得知?”李斯眼睛突然有神的问道。 老奴知道自己说错话,但是却无法挽回,“启禀老爷,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望老爷原谅。” “你且说说看,难不成有些事情还能无中生有,有传言定有根本。”李斯抿了温茶,眼神微眯的说道。 那老奴有些惶恐的低下头,“前些时候我听巷口传言说,李信离开的时候满面忧愁,根本不像是自愿辞官,反而有点胁迫的意味。” “李有成自从军以来,错事不断,没有人检举他,只是觉得他年事已高,如今定是有人拿着他的错事威胁他,那老小子才想到功成身退。” 李斯分析事情来头头是道,然而似乎并不知道是谁干的,“那李信素来和老爷关系融洽,他们设计李信,定然是朝着老爷来的。” 旁边的李斯眉头微皱,并没有反驳,“这人定然是陆子玉了,不过只是赶走李信王贲这些老臣有什么用,朝中又不是他们掌事。” 想到这里,李斯心中稍微舒坦了许多,哪知道笑意还没有完全显现,脸色却变得有些惊讶,带着丝丝的恐惧。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老奴说着当即接过李斯手中的茶杯。 “王贲和李信按照辈分是武将之中最为出类拔萃的人物,如今蒙恬在塞外,这陆子玉莫非是要统一武官势力。”李斯终于说出来自己的心病。 “老爷勿忧,那冯劫身为太尉,也是掌管兵权,有什么可担忧的。”老奴随即笑道。 “怕就怕在下一个人便是冯劫!”李斯恶狠狠的说道。 天色变得更加阴沉,虽有皎月,依旧映不出秋天的风景,李斯有些疲倦的躺在床榻之上,嘴中也是不停地嘀咕着。 次日清晨,李斯起的很早,应该说一夜的时间李斯都没有睡的安稳,天只是微亮,李斯便穿上厚重的衣服向着冯劫的府上赶去。 仔细想想,如今李斯的队列之中,只有冯劫一人执掌兵权,虽然王绾和自己的手下有诸多的文臣,但是这些终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毕竟这个朝代不是明朝,有些给事中和言官能把一个可歌可泣的将军骂的体无完肤,而且最可笑的是,有些时候,皇上还相信这些人骂的有道理。 冯劫想的没有李斯这么缜密,所以府上还没有掌灯,估计还在睡梦之中。 第165章 平南侯站队武将 说来也巧,李斯刚来到冯劫府门外,便看到远处王绾提着灯笼走了过来,两人当即上前叙礼,脸上表现的都很诧异。 “王兄,你如何也来这里?”李斯故作镇定的问道,同时将手中的竹灯笼递给老奴。 “前些时间朝堂之上李信辞官归隐我已觉诧异,殊不知昨日王贲又递交辞官书信,我只觉得这乃是平南侯搞的名堂。”王绾颇显疑惑的说道。 李斯亦是点头,“应该是这样的。”如今朝中重要的老臣,只剩下王绾、冯劫、李斯,唯有冯劫不知道权谋术数。 两人说话间,冯劫府中稍微传来动静,府门也是突然打开,门内的侍卫见到李斯和王绾站在府外,只是有些发愣。 “两位大人,你们这是?”侍卫有些颤颤巍巍的问道。 李斯见到府门打开,不再搭理侍卫,和王绾并行走到府中,冯劫也是刚整理好衣衫,准备上朝。 见到两人来到自己的府上,不免有些惊讶,“相国,王兄,你们这是,为何现在拜访,过会儿可就要上朝了。”冯劫有些皱眉的说道。 “我只说一句,最近太尉可要低调行事,莫要被人抓到把柄,否则的话李信王贲便是你的前车之鉴。”李斯淡然的说道。 冯劫有些无语的看着李斯,“我身为太尉,岂会害怕他一个小毛孩,相国多虑了,而且李信的事情,难免保不准是他咎由自取。”冯劫亦是淡淡的回答道。 “反正李信和王将军的事情着实蹊跷,冯老兄你一定要谨慎,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们就先行赶往咸阳殿了。”王绾也不多说。 两人的行为倒是使得冯劫有些茫然,这天色微亮,两人便同时来到府上,说了段毫无意义的话,实在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李斯和王绾并行,两人都是眉头微皱,“相国,要不然我们和平南侯的关系稍微改善一下如何,试想我们也没有必要对他抱有那么大的仇恨。”言语中显得有些妥协。 旁边的李斯当即甩袖大步向前,“王兄何出此言,吾等身在朝廷几十年,难不成还要向一个小子低头认错。” “那相国以为如何?”王绾追上前去问道。 “什么都不做,我倒要看看这平南侯要搞什么大动作。”李斯语气阴沉的说道。 就在这时,陆言也从后面走了上来,听到李斯再说自己的名字,心中很是好奇,“相国又在说侄儿什么坏话?” 李斯见到平南侯突然窜出来,也是有些惊讶,“平南侯年少得爵位,吾等只是佩服,并没有说什么。”王绾首先说道,至于李斯根本就没有搭理陆言的意思。 “子玉心中都明白,两位莫不是担忧李信和王贲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陆言很是认真的说道。 在前面的李斯当即停下脚步,“这些事情难不成都是你做的?”突然转身对着陆言说道,眼中有着几分肯定。 “不错,是我做的,难不成相国有什么意见?”陆言很是轻松的答道,毕竟这个事情他并没有做的太过分,而且也没有违反秦朝法制。 “哼,如此年龄便居心叵测,我定要表明王上汝之贼心。”李斯恶狠狠的说道,先行向着大殿之中走了过去。 王绾在后面想要追过去,却被陆言留住,“王相,何必如此,师伯只是有些心焦气躁而已,无碍无碍。”陆言缓缓的说道,声音变得很是和气。 “平南侯莫要问我,老夫还真想知道你心中所想。”王绾很是低声的说道。 “我不过是想安稳的治理一下国家,王将军不管怎么说终究都是武将,国家他们打下来已经算是功成名就,所以剩下来的事情就要靠我辈管理,子玉也不妨说一句冒犯的话,王相若是挡在前面,子玉或许也不会心慈手软。”陆言说罢亦是向着殿上走去。 王绾站在殿前的台阶上,突然心中有种想辞官归隐的感觉,看着后面有些气喘吁吁的冯劫,王绾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而咸阳大殿之上,气氛变得格外的寂静,嬴政也是感受到了这种微妙的气息,但是却没有当回事。 纵观大殿上的位列,唯有发生变化的地方,那自然是陆言的站位,本来属于文官相国之后,今天却站在了内史滕的前面。 “陆爱卿,为何今日站在如此位置,实在有些不合规矩。”嬴政很是随意的说道。 下方的陆言也是随机出列,“启禀王上,臣下以为正合适,子玉本不知治国之道,只是凭借着几次战功得此爵位,相国乃是老臣,如今天下太平,子玉甘愿位列武将之中,不与相国争锋才是。” “陆爱卿所言有理,而且武将中李信王贲已经归隐,蒙爱卿又在边疆,此位置当属于陆爱卿。”嬴政也是赞同道。 李斯仔细琢磨陆言的话语,感觉意思很深奥,这国家的治理明显是文武兼济,哪知道这陆子玉竟然将重担全部推到了自己的头上。 而且如今的国家也不算安稳,经常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朝堂之上追究下来,最后的责任人还是要怪罪的李斯的头上,而陆言属于武将却不再其中之列。 想到这里李斯也是立即出列,“启禀王上,老臣以为治理国家文臣固然重要,但是武将也不能因此休闲,应该好好管理地方以及咸阳军队,否则的话,军队如此之多,百姓如何负担得起。” 陆言听到李斯如此说,心中暗笑,这明显是陆言的计策,自平定六国之后,武将的身份稍微下降,与文臣相比可以说是三七开。 而如今陆言当即甩开三分,全部让给李斯,那李斯定会推脱,陆言便借此机会,顺水推舟,与他来个五五开最为稳妥。此乃类似欲擒故纵也。 “既然相国如此说,子玉也不敢过谦,愿意带领诸多武将与相国共同治理国家,望王上恩准。”陆言接过李斯的话说道。 嬴政当即点头,“治理国家,文武兼济着实重要,望相国和陆爱卿莫要让朕失望。” 下列的李斯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第166章 司马欣董翳出营 朝堂之上李斯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下殿之后依旧沾沾自喜,身后的王绾却是眉头微皱,深谙其中的道理。 见到李斯如此,王绾当即追了过去,“相国大人为何如此高兴,难不成看不出来其中的意思?” “他平南侯想要将责任推脱于文官,我不过是稍微为百官减轻点压力而已,莫非有什么不妥?。”李斯抚须说道。 “相国谬矣,此乃平南侯要与相国共治天下,文武齐平啊,而王将军和李信不在,武将之首自然是平南侯,其中道理望相国三思。”王绾淡然的说道。 李斯有些皱眉的停下脚步,思量王绾的话语似乎也是有些道理,“那就让他治理一番试试,如今军民处于安稳状态,我倒要看看他如何改变此种状况。” 言语中很是不屑,“既然相国如此说了,王某等就依相国所言,静观其变吧,平南侯若是治国有效,也是一等好事。” 其实此并非陆言心中所想,奈何李斯与他三番两次过不去,既然不能成为帝国的携手共建者,那只有将他排除在外。 都监府中,英布已经被陆言吩咐出去,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将属于武官集团的人全部请过来,安排一下事宜。 午时左右,内史滕、章邯、王离、陆敬全部陆续到来,另外章邯还带着两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一名身材修长,一名长相老实。 “章校尉?这两位是?”陆言命令英布备上茶水,有些疑惑看着旁边的两位名将士。 章邯听到陆言询问,这才想起来旁边的两人,“启禀侯爷,这两位都是新晋将士,刚从练武营调过来的,只是想请侯爷为其在朝中谋些事务。” 其中身材修长的首先躬身行礼,“在下练武营将士司马欣。” 接着长相老实的亦是躬身行礼,“在下练武营将士董翳。”陆言只是点头,两人素有才学着实不假,这点陆言还是可以肯定的。 “两位多礼了,今日我让各位来,想必也知道其中的缘由。”陆言淡然的说道。 在座的各位相继对视,发现全部都是武官,“侯爷,为何今日所来的都是武官,不见有文官前来此宴席。” 内史滕首先说道,他的资历最老,只坐在陆言的旁边,当初两人同一起追查过张良的事情,所以陆言对他的印象还不错,并不在辞官归隐之列。 “武官自从统一六国之后,便一直在练武场之中,亦或是统领咸阳禁军,丝毫不敢插手三十六郡政务,平南侯此举莫非?”王离有些疑惑的说道。 陆言亦是点头,“的确如此,武官乃是开国之功臣,李斯贵为相国,崇尚法学,却忽略吾等武将,当日我在朝堂之上便说明此种情况,如今李斯已然是妥协,因此我希望诸位不要让我失望才是。” “还请平南侯安排。”随着陆言的话音落下,诸位全部躬身行礼道。 外面的侍官也开始将佳肴端上,陆言的武官势力也算是稍微有些雏形,虽然是结党,但也是为了国家大事。 “如今董翳和司马欣两位都是练武营出身,未蒙祖上福荫,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会禀明扶苏公子让他安排。”陆言缓缓的说道。 就算再傻的人也可以看出来,陆言将要扶持的乃是扶苏公子,期间席上的众人也是点头,并没有反对的意思。 “可是现如今咸阳中所有军中职务全部占满,不知道如何吩咐吾等二人?”司马欣有些无奈的说道。 “不用担心,如今冯太尉年事已高,又要同理全部军政,着实有些困难,不知道二位觉得自己可否胜任此事。”陆言淡然的说道。 司马欣和董翳听后心中大喜,当即起身跪拜,“吾等定不负平南侯众望,佐助冯太尉办理军中事务。” 安排好诸事之后,陆言也是长舒一口气,总觉得席上好像少了什么人一样?而且英布还迟迟没有回来。 就在陆言思索间,英布突然从外面出现,后面跟着赵高等几名宦官,看到陆言客厅内如此多的武将,竟然有些害怕。 “侍卫长,你还是禀告陆贤弟,我们就不进去了。”赵高有些胆怯的说道。 英布本是莽汉,见到赵高有些退却,竟然拉着赵高向着客厅之中走了过去,诸多将士见到赵高亦是感到惊讶。 如今已经进到客厅之中,赵高也是慌忙行礼,在陆言的一侧做了下来,“贤弟有礼了,不知道今日找我有何事情?” “兄长请坐,子玉宴请诸位将士,怎么能少了兄长,所以特地让英布去咸阳宫殿请兄长过来,还请勿怪。”陆言有些歉意的说道。 赵高见到陆言这般友善,只得笑着做了下来,文臣素来看不起宦官,更何况这群武将,更是有些鄙夷的看着赵高。 “诸位莫要如此,兄长服侍王上已经有数年,诏书亦是兄长所写,敢问坐下的诸位有谁能在王上面前来去自如,自前朝百年,唯兄长一人也。”陆言端起酒杯说道。 下面的武将虽然反感,见到陆言起身,亦是有些不情愿的为赵高敬酒,“承蒙邀请,高满饮此杯,若是无事,高暂且告辞。” 赵高也是会察言观色,见到这种情况,只得先行起身离开,陆言愣是将赵高送到府门外,好生宽慰几句,还有什么招待不周一类的话语统统说出来。 陆言如此讨好赵高,也不是没有原因的,纵观咸阳后宫宦官之中,赵高乃是第一人也,只要和赵高的关系搞好,宫中王上的脸色便可第一时间得到,说是小人行径也无妨,毕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众将士见到陆言回来,都是微微皱眉,内史滕年龄最长,首先起身询问,“侯爷为何如此礼遇赵高,他不过乃是一介宦官也。” 陆言没有说话,稍微做了下来,把自己的酒杯斟满,“诸位将士为何不懂子玉之苦心,如今最了解王上情绪的只有赵高,得罪赵高,免不了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入宫中,而礼遇赵高,便可知王上动机,有何不可。” 陆言说罢,无一人不觉得有理,当日宴饮也算是欢快,最起码阵营没问题,暂且安排好董翳和司马欣才是关键。 第167章 示意扶苏呈谏书 陆言虽然在酒席之上答应将董翳和司马欣安排在冯劫的身边,但是这个事情绝不能去找冯太尉商量,反而要去求扶苏帮忙。 撤去酒席,陆言有些倦怠的躺在榻上,本来只想好好为官的他,却硬是卷入了官场斗争之中,当真是劳心伤神。 不知隔了多少时候,算计着日子已经是中秋时节,不过这个节日在秦朝由奉常司管理,主要是住持皇帝祭祀月亮,并无赏月之雅兴。 期间帝王五日不临朝,陆言便趁着这段时间准备拜访扶苏公子,如今扶苏有了子嗣,身心更觉得劳累。 咸阳东宫之中,嬴卫由玉婉和李氏两人轮流照顾,当然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侍官们的事情,加上嬴政的喜爱,没有一人敢怠慢此事。 陆言来到宫中的时候,扶苏正在逗嬴卫玩耍,见到陆言前来,扶苏当即整理衣衫,示意侍官将嬴卫抱下去。 “公子怕子玉会吓到嬴卫?”陆言稍有些打趣的说道。 扶苏只是有些傻笑,“子玉说的哪里话,如今快到深秋,我只是怕卫儿被冻着。”两人说着便在院内的亭子中做了下来,侍官也是忙备上茶水。 “子玉多日不来,为何今日却没有招呼便来我这东宫之中,莫非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扶苏斟满茶水,很是和气的说道。 子玉挽袖接茶,“确实有事情,如今练武营新晋两名将士,希望扶苏公子安排一下,他们二人我已经观察,有些才能。” “暂且不说其他,这件事情想必子玉已经安排好,你这次来是不是又想让我卖个人情,帮他们两个询问一下差事。”扶苏脸色笑意渐浓。 陆言有些尴尬的抿了一口茶水,“好像是这样的,如今冯太尉年事已高,不如在他身边安排这两人,以帮助太尉更好的处理军情,也可以锻炼一下那二人军务水准。” “我素来相信子玉的眼光,既然如此,我明日便去与冯太尉说清楚,不知道二人名讳子玉可否告知。” “董翳和司马欣。”陆言毫不含糊的说道。 扶苏点头,如今朝中文官虽然很多,但是大多数都是以李斯和王绾二人马首是瞻,虽然还有一个张苍,但是张苍虽然师傅是荀子,但是素来崇尚黄老之学。 思想很明显,就是每天我拿我的工资,办好我份内的事情,至于其他的问题,不在我应酬之内,除非王上下达命令,否则我是不会管的。 这种人为官从政都是和事佬,但是若有此种方法治国,也是比较不错的思想,大家各司其职,各按其时,国家便会有序运行。 冯劫虽为太尉,但依旧属于文官,正规说法就是以文治武,在宋朝的时候,这种现象和事情最为透彻和显著。 “子玉可还有其他的事情?”扶苏见到陆言发愣,有些低声的问道。 陆言猛然惊醒,立马做好,“公子见怪了,除了这件事情,另外还有一件,不知道公子对于本朝制度研究的如何?” “体制繁多,杂税偏重,纵使少了三四成其实对于国家大事也没有影响,而且加上阿房宫、皇陵、驰道等建筑,终究有些艰难,而且现在咸阳的军队有很多都是在其位不谋其政。”扶苏有些忧心的说道。 在东宫之中尚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站在咸阳东门楼之上,便可以看到咸阳周边以及其中,到处都是亭台楼阁,远处的阿房宫更是工程浩大。 “与其让那些士兵如此,不如让他们在咸阳之外无人居住之处,开垦荒田,或许能够更好的解决粮食问题。”陆言尝试着说道。 “这终究不是办法,必须减免赋税,说来子玉可能不知道,诸多郡守为了修缮自己的府邸,使用的都是百姓所纳钱财。”扶苏低声说道。 这些也不是他道听途说,扶苏并不是每天都在东宫之中,他每天还要帮助秦王审理诏书,此乃嬴政有意将位置传给他。 “那就减少阿房宫及各地建造,亦或是延长工期,使一些百姓民夫返乡,倒也不失为一种策略。”陆言略作思考的说道。 扶苏听后只是陷入沉思,如今的帝国确实不算太过富裕,新法也是势在必行,但是成功尚好,若是失败,只会加速帝国的危机。 “我这些时日会多看商鞅著作,从中摘取重要的内容,自从变法之后,秦国已经近百年没有新法,加上旧法不足,需要从中周旋。”扶苏很是淡定的说道。 陆言亦是点头,毕竟商鞅变法的事情他不是很清楚,这点他是比不上扶苏的,身为公子,肚子里都是真才实学。 两人谈话之间,玉婉也是抱着嬴卫走了出来,陆言见状立即躬身,“公子,今天暂且如此,若是想好之后便上朝禀明王上,吾等会力保公子。”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子玉你快来抱抱你的小外甥。”玉婉对着陆言喊道。 陆言当即起身向着玉婉走了过去,嬴卫如今才有两个多月,很是俊美水灵,和玉婉有几分相似的面容。 “你也来抱抱他。”玉婉说着就要把嬴卫递到陆言的怀中。 陆言无奈,只是轻轻接过嬴卫,扶苏也从亭子中走了出来,将自己的风衣披在了玉婉的肩上。 那嬴卫看着陆言嘴角微笑,很是惹人喜爱,“玉婉姐,你看他竟然对我笑了起来。”陆言很是惊讶的说道。 玉婉也是连忙走进,看到嬴卫如此,亦是惊讶,“自己的舅舅抱着当然开心了。”扶苏走上前来说道。 陆言很是小心翼翼的用手碰了一下嬴卫的脸颊,哪知道嬴卫竟然想用自己的小手去抓陆言的大手。 “玉婉姐生了一个好男儿啊。”陆言有些感叹的说道,竟然有些爱不释手。 毕竟外面天凉,陆言逗了一会儿嬴卫便让玉婉抱进了室内,看着一家三口,陆言心中很是羡慕。 无奈自己的师傅要是同意,这种情况陆言也是分分钟实现,想到自己的文儿,陆言只是叹气,看来还是努力的不够啊。 “子玉怎么为何叹气?”扶苏见状疑惑的问道。 “哦,那个,没什么,就是有点思念故土,要是没事的话,子玉就先告辞了。”说罢当即向着宫门外走去,扶苏一脸茫然。 第168章 冯劫任左右都军 陆言看着扶苏一家三口,也是想起了好久没有回张府看望文儿,本来去都监府的陆言转身便向着张府走了过去。 自从陆言离开之后,张文儿也没有闲着,由于诗书礼仪学的差不多了,竟然和后院的匠人学起了制作连弩等各式各样的木雕。 而陆母每日无事则是接济周边邻居,做些好事,当初陆言入狱的时候让陆母吓得不轻,觉得是他们陆家不够行善积德,所以开始做善事。 陆言回到府中,就像回到自己的家中一样,拜见过陆母之后,便在府中寻找文儿的身影,听到丫鬟说文儿在后院,心中略显惊讶。 后院乃是几个老匠人做手艺的地方,张文儿怎么会在那里,陆言虽然怀疑,但还是向着后院走去。 没想到张文儿真的在为匠人打下手,那老匠人见到陆言回来,心中猛然惊醒,当即跪在了陆言的面前。 “公子,这事情是小姐她自愿的,我们并没有逼迫她,还望公子恕罪。”老匠人有些无措的说道,陆言只是摆摆手示意他下去做事。 张文儿见到陆言回来,两人当即缠绵悱恻与一处,“子玉,你这些天一直在学宫处吗?若是日后不太繁忙,就搬回来住吧。” “没事的,学宫乃是千秋之业,倒是你怎么在此学起了工匠的手艺,女儿家做得来吗?”陆言有些担忧的说道。 “当然做的来,你看那边的木雕都是我做的。”陆言顺着张文儿的手指看了过去,一只仙鹤立在院中,栩栩如生。 “我家的文儿就是心灵手巧。”陆言看着仙鹤很是赞许的说道,两人如此缠绵,旁边的匠人也是有些尴尬的回避。 陆言也是感受到异样的气氛,果不其然,张苍就在两人的身后站着,陆言立即松开文儿的肩膀,张文儿诧异之时向着后面看了一眼。 立即松开陆言的手臂,慌忙站直。“文儿,你先回去吧,我有事情和子玉说。”这次张苍的语气尤为淡然。 张文儿看了一眼陆言,稍微点头离开,“师傅,你有什么事情吩咐吗”陆言的声音很低。 “你的这些木匠老是住在府上,也是人口啊,他们最近也是制作出来诸多的兵器,有时间让他们大批量制作吧,我觉得那改造的弓弩就不错。” 听到张苍说的是这件事情,陆言心中长舒一口气,“师傅放心,这个事情我正在安排,估计不久就可以全部制作。” “嗯,如此最好,这种弓弩射击匈奴最为方便,待到蒙恬将军回咸阳的时候,你借着蒙毅的关系,推荐给他。”张苍思索着说道。 匈奴生活在草原之上,擅长游击,像什么绊马钉和弓弩最适宜对付匈奴骑兵,这样一来便可以节省诸多的兵力。 “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那子玉就先告辞了。”陆言很是恭敬的说道,同时向着院外走去。 哪知道张苍脸色不定的跟了过来,“子玉,为师还有一件事情,如今陆敬已经二十有余,也可以成家了,要不你在宫中物色一下也行。” 陆言眉头微皱,这张苍真有意思,自己女儿的婚事不担心,反到担心起来陆言的兄弟,这和他哪有半点的关系。 见到陆言如此,张苍有些尴尬,“其实我也不想关心,自从你住在都监府之中,老夫人见到我就央求这件事情,你也知道我虽然在朝为官,但是并不结交党羽,倒是徒弟你人缘宽广,所以我才想起这件事情。” “师傅还有其他的安排吗?”陆言无奈的说道。 “其他的事情倒也没有什么?只要帮子文安排好婚事,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行。”张苍拍着胸脯说道。 陆言只是白了一眼张苍,婚事安排好还有其他的事情吗?最多就是住你家几间房子的事情。 “就算不为子文着想,也要为老夫人着想,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个事情若是放在心上岂不是更加对身体不利,你最好赶紧解决。”张苍紧接着说道。 “知道了。”这个师傅除了前些年好好教诲过自己,这些年似乎都是在坑自己,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 细想上次在朝上本来想推辞监察焚书的事情,自己的师傅稍微摇头,陆言没有拒绝,哪知道回来之后就是牢狱之灾。 东宫之中,扶苏用了几天的时间才写好一篇谏书,这才想起来董翳和司马欣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办。 立即换了一身常服向着太尉府赶去,冯劫这个人和张苍有几分性情相似,就是有点老实,根本不知道李斯和王绾的提醒是什么意思。 加上这么多天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冯劫更是把提醒抛诸脑后,其实陆言也没有要把冯劫搞下台的意思。 在府中喝茶的冯劫听说扶苏拜访,立即备茶将扶苏请进客厅,再老实的人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扶苏公子有可能是下任继承人,根本不敢怠慢。 “不知扶苏公子今日来找老夫所谓何事?”冯劫从后室走出来,颇显恭敬的说道。 扶苏起身回礼,“冯太尉先坐,话可慢慢说。”看着冯劫老态龙钟的样子,扶苏不免有些担心。 这把年纪还为帝国服务当真不容易,“公子有事情但说无妨,老夫无碍。” “我听闻太尉一人掌管军中所有政务,不免有些担心,如此年纪还要这般劳累,所以扶苏想为太尉举荐两名将才,协助太尉办事。”扶苏开门见山的说道。 冯劫根本不知道扶苏是何用意,若是直接拒绝肯定说不过去,毕竟自己后代的前程还是和扶苏有几分关系的。 “不知道扶苏公子所举荐的是何人呢?”冯劫暂不提答应,有些疑惑的问道。 “他们乃是练武营新晋将士董翳和司马欣,不知道太尉意下如何?”扶苏不紧不慢的说道,丝毫不显焦急。 练武营中很少有背景,几乎全部都是百姓出身,既然能够得到扶苏公子的赏识,想必也有几分才学。 今日答应扶苏公子也好卖个人情,对于冯劫来说却没有多大的损失,“既然如此,就让他们担任左右都军吧,正好也可以帮我助理军务。” “那就多谢太尉了。”扶苏稍微行礼道。 第169章 阅谏书心中不喜 陆言接到扶苏的消息,立即通知章邯,让董翳和司马欣速去赴任,这个事情若是再被李斯知道,恐怕冯劫又要有所改变。 仅仅一天的时间,董翳和司马欣便任命为左右都护军,由于官职不算太大,因此可以不经皇帝批准,除非认命王公大臣,或许嬴政会稍微费心,这种小的人事变动,一般是不会太过用心。 相国府中,李斯和王绾对坐下棋品茶,外面侍官禀告这件事情的时候,两人表现各不相同,李斯微怒,而王绾则很淡然。 “王兄以为这棋局如何?”李斯手持白子问道。 “相国乃是百官之首,他做由他做,吾等静观其中变化即可,这种监视总比让太尉辞官归隐要好太多了。”王绾很是看得开。 李斯当即落下白子,“监视?只是那平南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代替太尉之职罢了,否则冯太尉哪有这么安慰的日子。” 王绾自然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纵观当下时局,只是有些人事变动,并没有损害自己的根本。 “其实相国不应该如此,如今平南侯有治国之心,我看挺好,你我都是花甲之年,朝中事务终究要落到那陆言的手中。”冯劫抿口温茶说道。 而李斯生性虽然不嫉妒贤人,但是却反感比自己强的能人,当初的韩非子是其中之一,如今的陆子玉也在其中之列,这倒不是什么恩仇的原因,而是性格使然。 咸阳东宫之中,扶苏的·谏书已经写好,只是在查缺补漏,这些基本都是帝国的隐患,总结出来不过就是重农耕,减民夫,复周室之风。 玉婉在屋内看着扶苏略显疲倦的样子,丝毫不敢去打扰,只是尽量的让嬴卫靠着自己的怀中熟睡。 卷起书卷,扶苏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如此拖下去终究不是办法,这种事情要尽早禀明父王才是。 当日扶苏便将竹简交给东宫侍官,连夜递呈给秦王,以便明日可以当朝议论其中可取之处,倒是可以节省不少的时间。 而椒兰殿的嬴政每日闲来无事,所看谏书不过是当地郡守的杂文,以及关于上次焚书所遗留的问题。 见到东宫有人送来谏书,嬴政心中很是纳闷,想来最近扶苏很少前来殿中听讲,何有谏书一事,遂命赵高将谏书呈上来,以观其中原委。 赵高哪里敢怠慢,立即掌灯清理案牍,将扶苏的谏书摆在中央,嬴政略作浏览,脸色也开始变得有些难堪。 虽然是自己的亲儿子所写,但是其中多数议题都是自己所下达的制度,若是修改岂不是承认自己的错误。 其他最为尴尬的,乃是书中最后一条,使得嬴政最为恼怒,书中所说:“王上重法绳之臣乃是违背天道之事,应当尽早取消。” 所谓重法绳之事,还要从焚书的事情说起,当时下令焚书之后,嬴政又下达了一系列禁止民众学习的内容。 其中最为严重的就是有敢偶语诗书者弃市。以古非今者诛族。吏见知不举者与同罪,意思就是说在人多的地方不能谈论四书五经,要不然直接在集市上腰斩,另外借古讽今的,诛灭其所在宗族,有官员看见不检举的同上。 这条法令看起来比焚书还要严重,使得咸阳城内人人自危,缄口不语,以免一个疏忽,搞的自己身败名裂,九族被辱没。 奈何看了谏书的嬴政,只得长舒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心情平复,毕竟他还是王上,不能如此冲动。 相对来说嬴政还是比较疼爱扶苏的,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此名是嬴政亲自取的,扶苏之意乃是枝繁叶茂,完全是嬴政对其寄予厚望。 “赵高,将书收起来吧,明日殿上宣读。”嬴政扶着额头说道,刚才的恼怒转而为疲倦。 赵高见状不敢多说,先服侍嬴政躺下,随后整理好所有的谏书,以待明日朝上备用。 次日清晨,陆言本来在都监府之中休息,不准备上朝,但是昨日扶苏已经来信,说是已经将谏书呈了上去,虽然陆言不知道写的什么东西,但是感觉事情还挺严重。 于是乎,命令英布暂且管理都监府,换上朝服向着殿上赶去,此刻旭日东升,咸阳宫殿巍峨壮观,上有蓝天,下有莲池,秋高气爽,别有一番风范。 李斯等人已经在殿上立足,而扶苏亦是在殿中,不过却站在内史滕的前面,只要不是傻子,都可以看出来扶苏所偏向的一方。 殿外的陆言看到扶苏只是稍微躬身行礼,扶苏倒也谦虚,特意让陆言站在首位,次序很是分明。 此刻嬴政也是从后殿之中走了过来,看到队列中的扶苏眉头微皱,只是向着旁边的赵高挥了挥手。 赵高立即会意,当即从案牍之上拿出昨夜扶苏所呈上来的谏书,诸位大臣叙礼完毕,赵高便开始宣读扶苏的谏书。 仅仅十多分钟的时间,大殿的气氛一度很是沉寂,“诸位爱卿以为此书所写如何?”嬴政声音有些阴沉的说道。 “启禀王上,老臣以为不妥,此时帝国已经稳定,若不如商鞅如此图强,则会使得民怨沸腾,正所谓智者不变法而治,重法绳之臣乃是为了使民心只顾农耕,不能再集市之中蛊惑人心而已,此谏书不可用。”李斯出列首先说道。 嬴政也是满意的点头,“启禀王上,臣下觉得,其中所说也不全是坏事,减少民夫,让诸郡减少开支,农民少租,乃是黄老之学,重在修养民生,六国战争不过十几年,民众生活犹如水火,如此制度乃是调息军民之心也。” 张苍丝毫不顾及嬴政的脸色,依旧站出来说道,陆言也是在殿上悄悄为张苍竖起大拇指。 双方各执一词,但是有各有道理,嬴政转而看向了陆言,“陆爱卿,你说过与相国共同治天下,如此谏书,你有何意见。” 陆言听到嬴政忽然提问自己,不免有些尴尬,脑中思绪乱飞,有些无奈的走出队列,“启禀王上,相国和御史皆有道理,莫不如先取书中所言部分渐行,以观后效如何?” 旁边的王绾亦是出列,“臣下觉得平南侯所言有理。”王绾如此,只是不想让朝堂上的事情变得太尴尬。 第170章 以东郡先行新法 李斯有些疑惑的看着王绾,总感觉这老小子的队列有问题,时不时便帮着陆言说话,真是让人有些烦闷。 不过细细琢磨陆言所说还是有些道理的,帝国如此之大,先以一郡为单位,稍作治理,若是成功,不妨全国效仿,最为稳妥。 “陆爱卿所言有理,然谏书之中所陈甚多,到底是真本事,还是空谈,需暂作商议,另外以何处作为新法实行地,亦是问题。”嬴政稍显淡然的说道。 “启禀王上,此议题乃是扶苏公子和平南侯所提,暂不如让他二人执行,想必其中道理也能参透,若是旁人未必能明白谏书之内的意思。”李斯紧接着说道。 陆言有些不善的看着李斯,坑他也就算了,扶苏公子家中有子嗣,还未有半年,父亲出门行政,不免有些缺乏人情。 一旁的扶苏也是有些脸色难堪,不管他是不是未来太子,怎么说也是皇室成员,出去治理郡守没问题,但是也要等到嬴卫稍大一些才是。 “谏书中所提,子玉一人便可为之,还望王上恩准。”陆言为了避免扶苏跟着自己离开咸阳,当即出列说道。 嬴政稍微点头,“陆爱卿如此,真乃忠臣也,望夷宫中也不可没有老师,就让十八跟着陆爱卿一起去吧。” 话音刚落,陆言一脸茫然,扶苏有家室不跟着自己出去治理郡县还是可以理解的,这突然让胡亥公子跟着自己是几个意思。 陆言有些无奈的看着嬴政,哪知道嬴政根本不看殿内的陆言,身为臣子自然不好拒绝王上,只得躬身行礼答应。 殊不知嬴政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未来帝国终究是属于扶苏公子的,既然他在宫中不想出去,就让胡亥在外面为其治国,两兄弟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在嬴政看来,只有如此帝国尚可无忧。 “王上如此安排甚妙,只是不知道让平南侯治理何处郡守?”王绾简直就是和事佬,见到殿上皆大欢喜,立即出列问道。 诸位大臣也是陷入沉思,这时旁边的冯劫却是突然出列,“启禀王上,东郡最为合适,那里民风敦朴,距离咸阳位置相当。” 李斯有些疑惑的看着冯劫。刚才站着就像睡着了一样,这会突然提出东郡,真不知道心中做何感想。 就在李斯沉思之时,王绾带领百官已经叩首,恳请嬴政以东郡为新法地,嬴政见状立即答应,命陆言前往东郡实行新法,择日启程。 下朝之后,李斯站在殿外等着王绾和冯劫二人,看到李斯,两人只是大笑,“二位有何好笑?” “相国为官多年,竟不知我二人心中所想,当然要自得一番。”王绾颇有些打趣的说道。 李斯眉头更皱,“你们两个就不要卖关子了,为何突然选在东郡治理,且说明其中缘由,勿要使我费心。” “相国有所不知,东郡有国无郡守,陆言此去定会和卫君角打交道,殊不知那卫君角守国法,岂会轻易实行新法,倘若实行新法卫国变强,王上又岂会容他,所以东郡最为合适。”冯劫缓缓的说道,李斯也是点头。 这个话的意思有些渊源,当初秦灭六国确实是统一了天下,但是在帝国的夹缝中,还有着一个国家,那就是卫国。 秦始王平定海内之后,只是将卫国的卫元君废除,另立卫国子嗣卫君角,迁都濮阳,是为卫国。 嬴政不灭卫国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一直以来卫国始终是秦国的附庸国,而且自始至终坚定不移。 另一方面,卫国出了一个名人,此人便是商鞅,原名卫鞅,本是卫国人,由于商鞅在秦国有大功,但是身遭屠戮,嬴政为报答商鞅,便发誓不灭卫国,以留下子嗣。 所以冯劫才会如此说,如果卫国国君,也就是卫君角不实行新法,那么理论上来说陆言此去定会失败,如果卫君角实行了新法,卫国稍微强势一点,纵使芝麻大点的地方,也是让人忧心,帝国就好比一个人,而卫国就像一个蚊子。 本来这个蚊子不吸血的,但是这次新法利益很大,细细想来却完全是秦国的功劳,那么这个蚊子就属于再吸秦国这个人的血,打死它吧对不起商鞅,不打死它吧帝国很是难受,唯一的方法就是赶走他,如何赶走,那就是将卫君角贬为庶人,那么最后亏的还是卫国,总的来看,不实行新法的利益稍微多了一点。 这个看似很简单的东郡新法问题,里面的道理却不是那么简单,都监府中陆言也是在思考,为何选在东郡,不过他如何知道李斯等人的阴谋。 就在此时,张苍却来到都监府中,英布亲自备茶,见到师傅前来,陆言立即起身行礼,问明缘由。 张苍只是稍微把卫国的事情稍微说一下而已,陆言也是听得迷迷糊糊,“那师傅可有解决的办法?”陆言倒也实在,直接开口问道。 “这个暂时还没有,不过你可以晚去些时日,或许为师就能想到办法。”张苍故作神秘的说道。 陆言有些不解的看着张苍,根本不知道其意欲何为?“师傅,你有话就明说吧,这么隐晦,倒使人挺别扭的。” 张苍听后,稍微整了整衣衫,“事情是这样的,我听说王上有个十公主还未出嫁,我想请你替陆敬说媒,也好让老夫人宽心,这样的话,我就帮你出谋划策如何?” 陆言有些鄙夷的看着张苍,外人坑自己也就算了,自己的师傅还不老实,还要给自己挖个坑,现在的陆言又有种想回现代的冲动了。 “怎么样?划不划算?”张苍见到陆言犹豫,在一旁也是催促道,示意陆言快点做决定。 想想自己的子文兄长现在属于廷尉司长,原来是少府,和十公主相比虽然有点差,但是勉强还凑合,加上陆言是平南侯,论及身份地位十公主也不是特别的亏。 “行,就按照师傅所言,这个事我应承下来,师傅莫要食言啊。”陆言稍显坚定的说道,张苍也是爽快的同意下来。 第171章 子文婚事有所成 送走张苍,陆言有些疲倦的坐在案牍面前,扶苏呈给嬴政的谏书,下朝之后嬴政又送给了陆言,毕竟最后还是陆言前去实行新法。 看着上面的谏书,初时不觉有什么异样,仔细看来基本上都是理论性的东西,很难民众乡里之间实行,还是需要陆言稍加修改。 “子玉何在?”陆言刚提起墨笔,又听到外面有人呼唤,就是英布都没敢阻拦,陆言有些皱眉的起身,这个时候谁还会来找他啊。 没想到竟然是胡亥公子,陆言立马笑脸相迎,“胡亥公子,你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都监府游玩?望夷宫岂不比这舒服多了。” 胡亥当即在陆言的面前坐下,“子玉,父王为何让我和你一起去治理东郡,不会又是你举荐的吧。”言语中稍微有些怨念。 “公子这个可真不怪我,扶苏公子有家室,所以只能让你替代了,再说了,公子难不成不放心子玉?”陆言稍显淡然的说道。 胡亥听到陆言如此说,只是点头,“倒不是我不放心子玉,只是这路途遥远,我今日前来就是提前说一声,子玉要时刻护我周全,若是有半点差池,我定会禀明父王。” “公子,你这怕是不妥吧,你若是说我罪状,那我就把这些天公子吃喝玩乐的事情全部禀明王上,另外让冯劫等人当你的老师。”陆言当即抱拳说道。 胡亥有些茫然的看着陆言,“既然如此,子玉随便安排吧,本公子还有事情,就暂且不打扰子玉了。”说罢便向着望夷宫走去。 “哎,公子,喝杯茶再走吧,外面有风,热茶暖暖身子也好。”陆言连忙将茶奉上,这才使得胡亥有些高兴。 每天周旋这些人之间,有时还要防止被坑,这样的生活确实有些刺激,次日清晨,陆言便只身前往赵府。 毕竟子文兄长的婚事没有一点由头,而且最为主要的是张苍竟然提出来以十公主为目标,想来这个事情还是要先询问赵高比较稳妥。 赵府之中人丁不多,除了阎乐夫妇,剩下的便是诸多奴仆,至于赵高得闲时间主要是在午时左右,毕竟那个时候嬴政要休息。 听说平南侯来访,最为激动的乃是赵氏,只是听说平南侯的风采却并未见过,陆言几乎没有来过赵高府上。 赵氏当即命令仆人备茶,而赵高亦是换上一身常服,阎乐本为县令,出差不在,一切府内事务全有赵氏打理。 赵府门外,“侯爷今日为何来此?当真是家父的荣幸。”陆言还没有进府上,便听到门内的声音传来,接着便是赵氏前来,犹如妖娆贵妇。 “在下只是前来拜访赵掌印,不知道是否在府上。”陆言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眼前的这人有几分雍容华贵,也猜出是赵高的女儿,表现略显尴尬。 陆言有些羞涩的向着府内走去,这赵氏若在现代绝对也是一个人才,奈何古代重男轻女,一般女性很少出门。 赵高听到两人谈话声,亦是从后院走了过来,“陆贤弟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赵府。”言语间很是有气势。 根本看不出来在文官武将面前的怯弱,“兄长,今日前来确实有件重要的事情,还希望兄长帮忙。” 陆言本来想和赵氏说几句话,但是奈何这个称呼有些不方便,索性只和赵高谈起此事,而赵氏就在一旁坐着。 三人叙礼完毕,坐在石桌前,陆言一时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侯爷,有什么话尽管直说,我和家父定当尽心竭力。” “我子文兄长二十有余,听闻宫中十公主和子文兄长年龄相仿,加上老夫人在家中催促,所以我想请二位帮忙。”陆言很是低声的说道。 赵氏首先掩面轻笑,赵高稍微扣了一下石桌,赵氏才稍微注重礼仪,“此事恐怕有些难办。” “父亲,这有什么难办的,我和十公主关系最好,明日我便前去宫中说明此事,若是事情有所成,侯爷禀明王上即可。”赵氏心直口快的说道。 旁边的赵高有些皱眉,这种皇室之中的关系,赵高向来不喜欢掺和,哪知道自己的女儿说话这么快。 “兄长,莫不是你不想帮助子玉,既然如此,我就另想他法吧。”虽然赵氏同意,看着赵高的表情显然有些不情愿,陆言也不想强人所难。 赵高连忙摆手,“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害怕事情若是不成,只会惹得老夫人不高兴。” “这个无妨,只要兄长愿意帮忙,子玉感激不尽。”陆言紧接着说道,赵高见到没有理由拒绝,便顺口应承下来。 旁边的赵氏则相当活跃,认为这个事情肯定水到渠成,“侯爷放心,不出三日,事情自然会有结果。” “那就多谢兄长一家了。”陆言颇为恭敬的说道,毕竟不知道如何称呼赵氏,总不能开口叫侄儿吧,还是称呼一家最妥。 陆言见到赵氏答应,也就不多做停留,和赵高说了几句家常话,便匆匆回到都监府之中,毕竟还有谏书要改。 次日赵氏打扮的花枝招展,径直的向着宫中西苑走去,自从因为赵高的事情,十公主很少出西苑,都是赵氏前来缓解气氛。 此刻的十公主正在莲池旁边看着鱼儿环游,秋连莲花落,水清青鱼过,也算是一番小景色。 外面侍官来说是赵氏拜访,十公主立即挽着衣裙出西苑迎接,对于上次的事情赵氏只说感情用事,没有顾忌十公主,如此诚恳的说辞也使得十公主更加信赖赵氏。 “姐姐,今日天气微凉,如何这么一大早就前来西苑?”十公主语音纤细的说道。 赵氏上前挽住十公主的双手,很是热情,“公主一人在宫中无趣,所以我便命令丫鬟收拾府内事务,过来陪陪妹妹。” “如此便让姐姐费心了。”当下两人便在亭子之中坐下,另外用席子将木亭周边遮住,丫鬟摆好棋盘和温茶,便在亭外守候。 赵氏并没有直接说明来由,只是先陪十公主下棋,见到周围空落落的,赵氏不免有些感伤,实际嘛,都是装的。 “姐姐为何显得如此黯然伤神?”十公主心中不解,自然疑惑的问道,赵氏见状只觉得事情似乎可成。 第172章 禀王上祈求赐婚 赵氏故作忧愁,听到十公主询问,立即摆正姿态,“姐姐有些失礼了,我看到西苑如此寂寥,止有妹妹一人,不免心生感伤。” 十公主不理解赵氏的意思,只是略显尴尬的斟满一杯温茶,小心的抿上一口,“妹妹如今二十有余,心中可有如意郎君?”赵氏紧接着说道。 “姐姐这是哪里话,我整日在西苑之中,很少出宫,如何会有那般心思,姐姐莫要取笑我了。”十公主有些羞涩的说道。 “既然如此,我替妹妹说一桩如何?”赵氏表现的很是热情,而十公主只是低头不语,不知道如何应答。 赵氏见到十公主脸上没有表现出反对的意思,便觉得此事大有文章可作,当即屏退左右的丫鬟,免得十公主有些羞涩。 “我听闻平南侯有个兄长,现任廷尉司长,为人老实,年龄和妹妹相仿,不若我从中穿针引线,促成佳缘如何?”赵氏语气颇有些打趣的意味。 十公主见到周围没有奴仆,脸上的红晕少了几分,“只是我并没有见过此人,如何知道其为人,还是需要从新计较。” “妹妹就相信我一次,绝对不会有错,前些时日廷尉司的李将军离开,便是让陆子文替补上,可见其能力亦不在平南侯之下。”赵氏有些激动的说道。 几句话说得也是十公主心神向往,但是毕竟身为女孩子家也不能这般随便,言语间略显得扭扭捏捏。 “姐姐,多谢费心了。”十公主有些低声的说道。 赵氏听到十公主如此说,自然是满心欢喜,明眼人都清楚,这肯定是同意的意思,“妹妹放心,那陆子文我讲过,绝对不会有任何差池。”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为了陆子文攀上皇亲国戚,赵氏撒几个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原版比理论差一点想必十公主也不会介怀。 当日商议完毕,赵氏便离开西苑,直奔都监府而来,主要是为了第一时间告诉陆言,关于十公主的态度。 陆言听说赵氏亲自前来,便觉得此事有谱,立即备茶,果然事情都如陆言所料,虽然十公主有些含羞,但是看样子是有些同意的感觉。 “多谢费心了,日后还要多劳烦、、、。”陆言话说到一半有些尴尬的停住了,赵氏只在一旁掩面而笑,说实在的,赵氏年龄比陆言大上几岁,而陆言又称呼其父亲为兄长。 若是叫做侄女,着实有些不妥,陆言有些无奈的端起温茶抿了一口,旁边的英布只是四处观察,尽量不看陆言这边。 “侯爷称呼我为赵媒人就行了,无须这么麻烦,只是不知道侯爷下一步若何?”赵氏当即说道,稍微缓解了一下尴尬的气氛。 陆言稍微端正身子,摆正姿态,“之后我自有定夺,赵媒人在家中静观其变即可,到时候婚礼所有的事情会全部承蒙赵媒人。” 赵氏听后不觉有些惊讶,“难道侯爷真的这么有把握。” “此次我已经知道十公主的心意,接下来的事情便相当好办了。”陆言稍微抿口茶水说道,很是自在。 赵氏也不在多问,两人稍微谈论了几句,便起告辞,接下来的几天都监府异常的安静,并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出来。 其他人倒不觉得有什么,唯一疑惑的便是嬴政,如今东郡的事宜已经安排妥当,但是仍旧不见陆言出发。 咸阳宫殿后面,嬴政端坐在椒兰殿之中,脑中不断思索着东郡的事情,“赵高,你去将陆爱卿请过来,我有事情吩咐。” 本来赵高正在整理谏书,听到嬴政喊话,立即躬身行礼,“王上,平南侯不是已经安排到东郡去了吗?” “正是如此,为何不见他人影,而是每日待在都监府中,看样子并没有要去东郡的意思。”嬴政眉头微皱的说道。 赵高也不敢怠慢,当即前往都监府去请陆言,到府中之后,赵高是彻底惊讶了,已经是午时,陆言竟然还在睡觉,丝毫没有收拾行李的迹象。 不等奴仆吩咐,赵高直接进入内室,“陆贤弟,你怎么还在睡觉,王上那边有请啊!”声音很是嘹亮。 正在熟睡的陆言猛然惊醒,接着便有些迷糊的被赵高拉了起来,“贤弟,王上有请,询问关于东郡事宜,还是赶紧行事为妙。” 此刻的赵高简直就是一个父亲,竟然亲自为陆言整理衣衫,“赵兄长,王上脸色可好?”陆言很是淡然的问道。 “你说能好到哪里去,赶紧走吧。”说罢,赵高拉着陆言一溜烟向着宫内跑去,简直有些荒唐的感觉。 陆言稍微在殿外束发,便径直向着椒兰殿走了过去,嬴政脸色此刻根本看不出来什么喜怒哀乐,只是有些低沉。 “臣下陆言拜见王上。”陆子玉当即行跪拜大礼。 嬴政虽然心情不好,依旧是命人赐座备茶,“陆爱卿,我且问你,东郡的事情你何时准备启程啊。” 陆言则是表现的大为忧伤,“王上有所不知,如今王上不过四十有余,便有孙儿,家中老夫人每日都在忧虑兄长子文的亲事,心中很是烦闷,子玉是怕老夫人身边没人照顾啊,所以才迟迟不肯动身前往东郡。” 听到陆言说的有模有样,嬴政也是叹息,说的确实有道理,“那陆爱卿以为如何?” “臣下兄长年二十有余,听闻十公主亦是如此,虽不知十公主相貌如何,但是臣下可以保证兄长绝对文武双全,所以想请王上解决此事,若是王上答应,老夫人心中无甚忧虑,子玉也可放心前往东郡。”陆言很是诚恳的说道。 嬴政听后脸色疑惑,随即抚掌大笑,“陆爱卿这么多天在都监府中不闻不动,恐怕就是想着让朕召见,解决子文的婚事吧。” “王上英明!还望恕罪”陆言当即高呼道。 旁边的赵高一头雾水,唯有嬴政脸上的笑容根本止不住,“我那十小女很少出宫,既然如此,许配给陆廷尉也不妨碍,不过平南侯可要尽心办事才是,不要总是耍一些小聪明。” 第173章 与胡亥共入东郡 嬴政召见陆言的当日便下诏,内容自然是将十公主许配给陆子文,择日成婚,其中诸多事宜陆言也很少费心,毕竟中间还有赵氏周旋。 张苍听说陆敬的婚事已经定下,心中更是高兴,不待张苍前来找陆言,那陆言已经回到张府来找师傅要办法。 当初张苍亲口说的,如果解决陆子文的婚事,便将东郡为国的处理办法交给陆言,这点陆言是记得清清楚楚。 但是回到张府中,不免略显冷清,根本没有见到张苍的人影,反而是奴仆将陆言带到了张苍的书房,说是办法就在案牍上。 陆言自然好奇张苍能有什么好办法,还亲自将办法写好放到案牍之上,陆言走进只见到一块布帛,上面写着几行字,大致意思就是:师傅我最近出门访友去了,大致方法就在布帛下的竹简上。 心怀期望的陆言当即甩开布帛,下面果然有着一根竹简,“卫国空有其名,卫君角不听可当机立断。” 拿着竹简,陆言稍微有些发愣,这能是解决办法吗?感觉自己被师傅坑的不轻,张苍留下竹简分明是不想见陆言,稍微应付一下而已。 毕竟是自己的师傅,而且结婚的还是自己的兄长,不算亏,东郡的事情到了地方再做打算也无妨。 如今所有的事情俱已妥当,学宫暂由章邯代办,陆言也没有什么理由留在咸阳,师傅的坑是解决了,但是扶苏挖的坑才刚刚开始。 在此之前,先说一下东郡,前身属于魏国和卫国地界,同音不同字,之后秦国灭了魏国,留下卫国一直在东郡之中,未曾设立郡守。 东郡地处北上,面积不算大,其中有城名为濮阳,便是那卫君角的国都,简直就是古代版的国中国。 陆言此次出行并未带太多的人马,随行人员只有一个英布,但是行程仍旧缓慢,因为后面还有胡亥公子,其所带的东西稍微比嬴政少那么一点点,其中还有撵车,很是威风。 就是陆言也被拉到撵车之中,与胡亥同行,说来这都是命吧,胡亥面前摆满了佳肴果实,以及诸多清酒。 “子玉,为何不尝尝此美酒,前方旅途劳累,还是要注意身体的。”胡亥斟满一杯清酒爽快的递给陆言。 “那个公子你喝就行,我只尝这一杯。”陆言说着有些踌躇的接过酒杯,虽然这种生活有点腐朽,但是陆言并不想这样的。 从河内郡穿过,便可以一路直达东郡,而胡亥的撵车已经耽搁了两天的行程,虽然陆言也在其中。 看着时日本来就紧迫,陆言不得不下撵车,命令英布备好马匹和马车,撵车可以让奴仆们在后面抬着,他可以先行离开赶往东郡。 撵车旁的英布有些挠头,“侯爷,这样不是挺好的,反正去东郡的时间越早,就要提前安排诸多事宜。” “快去准备吧,如今帝国需要改善,而东郡是着手点,不可耽搁。”陆言突然摆出一副认真的脸色说道,英布自然不敢违背,慌忙前去准备。 安排好诸事,陆言又回到撵车之上,“公子,如今秋高气爽,不如乘马潇洒,何不与子玉一同出去玩耍一番。” 胡亥年龄与陆言相差无几,自然喜欢骑马射箭一类的活动,二话不说,直接同意陆言的安排,随即下车骑马。 而撵车按照陆言的安排,由英布留在后面,胡亥公子兴起一路骑马将近二十余里的路程,不多时整个荒野上只有陆言二人。 “子玉,本公子累了,你去把撵车抬过来。”胡亥拉着马缰说道。 陆言慌忙策马跟上,“公子,撵车可能来不了,马车的话倒是有一辆。”说话间,英布已经将撵车安排于郡县之中,独自赶着马车前来,后面诸多侍卫亦是骑着军马赶来。 胡亥有些沮丧的看着陆言,“子玉为何又欺我!” “不是,这马车也舒服,不信你可试试。平日子玉出行亦是乘坐马车。”陆言慌忙解释道,同时扶着胡亥下马,简直就像伺候一个老佛爷。 由于撵车不在,胡亥只得将就与马车之中,嘴上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命令陆言充当马夫罢了,只要胡亥安静下来,赶下马车也无妨。 尽管如此,行程依旧是慢了两日,不过很快便来到东郡地界,民风淳朴,也还算说的过去,由于秋季,只能见到百姓牧羊,田中很少有其他人劳作。 而东郡中部的一个村落之中竟然还有朗朗的读书声,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如今焚书令下发已经诸多时日,几乎可以说已经完全结束。 没想到这村落之中竟然还有人读书,说句不好听的简直就是大逆不道,陆言行入东郡中部便听到如此读书之声,似乎还是屈原的诗经。 陆言慌忙对着英布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赶紧过去处理,英布反应极快,带着几名侍官便向着村落赶去。 胡亥坐在马车之上,并没有听见书声,陆言故意将马车的速度减缓,“公子,前方路途坎坷,马车行慢无妨?” “既然坎坷,子玉也来车上坐会儿吧,剩下的事情交还给侍官就行。”胡亥在车中颇为担忧的说道。 “要不公子出来走走,前面有个村落,也好进村休息,吃点东西。”陆言慌忙说道。 胡亥对陆言还算比较言听计从,当即下来马车,随陆言一同向着村子之中赶了过去,与此同时,英布也从村子中走了出来。 陆言眉头微皱的看着英布,示意侍官将胡亥安排下去,这时英布才上前来禀告事情。 “侯爷,村中的人我动不得。”英布有些无奈的说道。 “难不成是皇亲国戚,如何动不得?你且说来听听。”陆言有些冷笑的说道。 “他说他是平南侯的师叔,名叫浮丘伯。”英布对着陆言附耳说道。 原来搞了半天,这教书的先生竟然是自己的师叔,怪不得英布还要让他几分薄面,陆言无奈,稍微摇了摇头,看样子还要自己亲自去拜见。 村中的木屋内,并没有几个孩童,全部都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都是自愿跟着浮丘伯学习知识的弟子。 第174章 夜深问道浮丘伯 在这种无名村落遇见浮丘伯也是缘分,立即命令英布前面带路,亲自面见自己的师叔,顺便慰问几句话语,也算是尽了同门的职责。 木屋之中的由于英布刚才已经来过一次,有些不算虔诚的学者已经离开,此刻里面只剩下师徒五人而已。 除了刘交之外,剩下的便是穆生、申公、白生三人,见到陆言进来诸生面色不变,仍旧各自读着手中的诗书礼仪,本质上说都已经是禁书的行列。 不过陆言也不是太在意,当即上前对着浮丘伯行礼,“师侄陆子玉拜见师叔,不知师叔进来身体安好?” 浮丘伯脸色很是摇摆不定,想要上前挽礼,又恐在自己的学生面前失礼,只是有些发愣的站在陆言的面前。 陆言反应极快,立即命令英布先将四位徒弟带了出去,浮丘伯还算比较配合,只是对着四位徒弟挥了挥手。 “子玉师侄,不知你为何会来到这东郡?”浮丘伯有些坦然的问道,同时收起手中的书籍,以免两人尴尬。 “王上有令,让我用新法治理东郡,应该说是任命为东郡郡守吧,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但子玉现在还不清楚东郡的状况。”陆言有些疑惑的问道。 浮丘伯知道此处不是谈话的地方,当即携手将陆言带到自己的寒舍备茶,古代携手一般表示非常的呵护,并不像现在大家所说的超越兄弟的那种什么感情。 而此刻刘交四人只能站在浮丘伯的门外,穆生三人的脸色都是很不善,陆言年龄和他们相仿,得到浮丘伯如此礼遇自然心中不服气,纵使他是侯爷也不应这般。 “刘师兄,这般未免有些过分了吧。”白生说罢甩手就要向着屋内走去,还好刘交一把拉住了白生。 如今刘交年纪亦是十九不到,面容圆润,有种不可多得的福相,“白师弟,不可,子玉为人温良恭谦,我略有所知,按照辈分诸位都要称他为师兄才是。” 听到刘交的话,三人脸色很是疑惑,“师兄此话未免欠妥,他身为平南侯,怎么会是吾等的师兄。”穆生冷静的问道。 “子玉从师张苍,刚才他称老师为师叔也是此种原因,张师伯和老师俱受教于荀祖门下,这般接待也不未过。”刘交不紧不慢的解释道。 三人听到刘交如此说,也稍微冷静下来,聚在门前等候,旁边的英布见到诸生不再暴动,也当即示意侍官退下,去照顾胡亥公子休息。 寒舍之中,陆言与浮丘伯对坐,“师叔不知道在此教书多少年了?”陆言躬身为浮丘伯斟满温茶说道。 “自从离开咸阳之后,便一直隐居此地,教一些诗书礼仪罢了。”浮丘伯稍微叹气的数道,也有四五年的时间了。 陆言稍微皱眉,“难道师叔不知道如今已经焚书,如果有人当众谈论礼仪诗书可是要斩首的。” “这个我知道,此村周边无人,若不是子玉前来至今还没有人知道这里有村落可以习诗书,学字画。”浮丘伯很是淡然的说道。 前些时日来的时候师傅并没有给出具体的办法,如今师叔在这里不妨请求他老人家出谋划策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欲治理东郡,不知道师叔可有何良策,若是能够为民着想,子玉感激不尽。”陆言心中想着当即说了出来。 “我学的尽是一些无用之功,子玉何必求我,莫非来的时候师兄没有嘱咐几句?”浮丘伯倒是满心疑惑的反问道。 这个事情哪能随便公开,辱没师傅名声,“家师说此事简单,让我随机应变,如今见到师叔,只是想请师叔帮忙拿定注意,还请师叔谨决。”陆言说着当即躬身行大礼。 浮丘伯当即挽起陆言,“东郡有卫国,但是只要分配好良田,减少税收的话,使民众食能果腹,此乃第一步,卫君角若是与子玉配合,减少城中奢侈之风,乡绅效仿,风气有变,此乃第二步,东郡无匪宼,但耕地尤为重要,尤其水利,应当作为重中之重,此乃第三步,师叔愚见,子玉以为如何?” “言受教了,不过子玉还是希望师叔能够随我一同前去濮阳城,颁布其中法令,以长者身份,传道授业。”说罢又是一拜。 “容我三思,明日商议如何?”浮丘伯略有疑虑的说道。 此刻已经是深夜,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两人再谈论什么东西,但是身为学生,没有老师的教导,是不能随便离开的。 就在四人有些困倦的时候,陆言也从寒舍之中走了出来,并不显得有多少疲倦,看见眼前四位,又是寒叙一番才离开。 而胡亥不喜欢住在此等村落之中,众位侍官无奈,只得在村口安营,英布在四周巡逻,防止贼寇。 陆言也没有多少要求,只是谈论了一天没有吃饭,还没有走到胡亥的营帐便闻到一股肉香,其中掺杂着清酒的味道,很是引人胃口。 “算了,还是先去吃顿饭吧。”陆言心中暗道,有些不情愿的向着胡亥的营帐走了过去。 胡亥多少有些纨绔子弟的感觉,见到陆言进来,当即请他入座,“子玉,为何一日的时间都不见你的身影?”言语中相当的热情。 “见到故人,随便说了几句话,公子今日晚宴为何如此丰盛?”陆言毫无介怀的坐在胡亥的对面,礼仪什么的暂且不顾。 “侍卫长虽然将撵车留下,但是诸多的食物佳肴都带了回来,子玉可喜欢?”胡亥满饮手中的清酒,很是爽快的说道。 “多谢公子厚爱,子玉自然是不敢拒绝。”吃饭间,依旧不忘阿谀奉承两句。 而寒舍之中的浮丘伯依旧抿着温茶,四名弟子跪坐在其面前,“老师心中可是有什么心事,为何看上去如此闷闷不乐?”刘交有些担忧的问道。 浮丘伯只是摆摆手,“你们四人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有事情安排。”语气很是意味深长,刘交等人躬身行礼,相继退出屋内。 “子玉,你可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浮丘伯坐在室内暗道。 第175章 卫君角亲迎平南侯 当日陆言承蒙胡亥公子款待,虽然喝了些许清酒,加上夜深天气微凉,早晨醒来的时候,酒味全无,全身倒是舒畅了不少。 而浮丘伯思虑良久,最后决定跟随陆言前往濮阳城,清晨天气稍冷,刘交穆公四人已经在浮丘伯的门外静候多时。 几人都是放心不下浮丘伯,早早起来想要看望自己的老师,古人心诚犹如是也,听到门外有声音,浮丘伯有些疑惑的推开一侧竹门。 “你们四个进来吧。”浮丘伯有些倦累的说道,四人颔首,并排坐在浮丘伯的对面,丝毫不敢有任何的僭越。 刘交上前为浮丘伯斟满温茶,“老师,有什么事情您就说出来吧,吾等定会心随师父。”申公低声说道。 “为师要随子玉前往濮阳城,帮助其治理东郡,以弘扬法家之思想,你们四人如何决定,我也不会多加干涉,且都随你们。”浮丘伯缓缓的说道。 四人相视,默默无言,同时下拜,“吾等愿意随老师前往。”听此言,浮丘伯脸上也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营帐之中的陆言揉了揉迷糊的双眼,本来想回内室,奈何胡亥挽留,陆言只得在帐内留宿一夜,早晨喝了一碗热茶,便去村中拜访浮丘伯,希望其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结果。 没想到浮丘伯竟然亲自来到陆言所居之所,听到英布禀告,陆言立即整理衣衫向着居所赶去,还好六人在门首相遇。 “师叔有礼了,不知道师叔心中以为如何,可愿随子玉前往?”陆言当即开门见山的说道。 “子玉所邀,自然不敢怠慢,随你前往濮阳城自然也无碍,只是不知道何时启程?”浮丘伯亦是淡然道。 陆言听后心中甚喜,“师叔先用膳,半个时辰便出发,午时便可到达濮阳城。”说罢立即命令英布安排酒食,虽然浮丘伯身有大才,但是在此地方仍旧是三餐难定。 随后又客气几句,陆言快速回到营帐之中,毕竟还有一个老佛爷没有安排,上次百越之战的时候还好,现在胡亥的纨绔之气当真是严重。 东郡野王县之中,卫君角显得有些仓促,因为前方来报,陆言要在濮阳城落脚,而卫君角只能收拾行李先在濮阳城安排食宿。 卫君角按照秦王命令,早在几年前已经迁到野王县,听这个名字大家也是有几分见解,没错,就是寓意野王,很明显再说其不是正统。 还好两县城相距不是很远,在陆言赶来之前,卫君角已经开始在濮阳城安排诸多的事务,就目前来说,卫君角并不知道陆言前来所为何事。 濮阳城外,已经有诸多的百姓在恭迎平南侯,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濮阳野王一带治安很乱,由于卫国的存在,使得六国余党经常在此扰民。 胡亥虽然懒散,但还比较听从陆言的话,仓促起身,不待陆言吩咐第二遍,便很有自知之明的走上马车。 还没有过午时,陆言等人已经来到濮阳城外,卫君角亲身恭迎,丝毫不敢怠慢,陆言为了表示尊敬,也是徒步而来。 不管怎么说,人家现在也是一国之君,虽然有名无实,但是必要的礼节还是不能少的,一个是侯爵,一个是君主,陆言先躬身行礼。 而马车上的胡亥有些不情愿的下马车,丝毫不给卫君角面子,只是在陆言的身后站着,陆言拉了一下他的衣角,胡亥并没有任何反应。 卫君角见到胡亥如此,自然是心生不悦,也不向胡亥行礼,卫君角能忍,但是胡亥不能忍,当即走到陆言的前面。 “汝乃小国之君,为何见我不行大礼。”胡亥口中略有埋怨的说道。 卫君角稍微甩了一下衣袖,“我与汝父齐平,何故要为你行礼,莫不是天下有父为子叩首的不道之事。” “吾为帝,先诛尔等!”胡亥很是气愤的说道,随即带着手下的几名侍卫向着城内走去。 陆言听到胡亥如此说,当即捏了一把汗,如今嬴政依旧为帝,胡亥说出这样的话实属大逆不道,还好周围的人都装作没事发生的一样。 “卫君失礼了,身为其伴读,实在是子玉之过。”陆言也是慌忙为卫君角致歉道。 还好卫君角对陆言的印象还不错,当即挽手入城,只当胡亥的话是玩笑而已,没有和他一般见识。 城中已经备好酒宴,按照次序陆言坐在左首位,至于浮丘伯则是在右首位,胡亥由于很反感卫君角,所以并没有出席此宴。 陆言并没有先行提出所来之事,稍微看了一眼卫君角的脸色,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殿上的莺歌燕舞,很是自在。 “卫君,子玉有一事想今日说明,望卫君见谅。”陆言轻声说道。 卫君角当即挥手撤去殿上的歌姬,表情稍微变得有些正式,“平南侯但说无妨。”言语之间很是和气。 “此次王上派我前来就是为了治理东郡,其中皆用新法,不知道卫君有何看法?”陆言缓缓的说道。 殿首的卫君角轻轻放下酒杯,眼神直转悠,“那秦王可有其他的安排,比如对卫国有没有什么想法?” 陆言无奈,这么小的国家恐怕嬴政早就忘了,只是安排他来实行新法,那里会记得卫国这个地方,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个,王上并没有过多的安排,只是让子玉见机行事。”陆言也不好明说王上不把你当回事,只得涵蓄的表达一下,希望卫君角可以明白其中含义。 只是这卫君角完全不明白陆言的意思,以为是王上尊重他的主权,所以事情就变得有些尴尬了。 “平南侯实行新法可以,东郡地大,可在村民之间进行,至于野王和濮阳就算了吧。”语言略显阴沉。 陆言稍微皱眉,这个意思明显是不服从管教了,刚开始就遇到这档子事,着实有些让人反感。 “卫君的意思是我们有些多余了?”陆言稍显不客气的说道。 哪知道卫君角不再与平南侯答话,自顾自喝起了清酒,同时又将歌姬招来,继续饮酒作乐,完全把平南侯置身事外。 第176章 禁卫君反客为主 殿上卫君角如此无礼,陆言稍微冷笑,自斟一杯清酒,满饮而尽,此时不好发作,先忍一时再说,宴会结束再另行打算最妥。 浮丘伯见状眉头微皱,只是不知道如何是好,而刘交等人只是佩服陆言的忍耐力,如今这种情况下还能应付自如,实在难得。 歌姬艳舞,然而殿上的气氛很是尴尬,宴会欢快开始,沉寂结束,陆言等人按照安排回到城主府之中。 至于卫君角则是住在城主府附近的殿上,此城虽然属于卫国,但是秦国并未允许卫国可以在此设立城主,而是用来接待秦国官员,平时修缮的费用皆是秦国出钱。 城主府内,陆言稍微喝了杯温茶去火,英布就在一旁,心中惴惴不安,“侯爷,接下来如何是好,如此这般,新法根本实行不得。” “我给他卫君面子,他却反来自大,殊不知中原万里已为秦国土地,他一个小小的卫国有何高傲的资本。”陆言稍显气愤的说道。 浮丘伯坐在陆言对面,脸色亦是有些不好看,“子玉,如果不将卫君角安排好,恐怕所有的事情都很难解决。” “师叔所言极是,可是卫国虽小,终究是国,为国者终为君,我官职虽大,终究是臣,若行不臣之事,恐怕相国又要在王上面前谏言,当真是进退两难。”陆言稍微思量着说道。 这时英布突然站出来,“侯爷若是有碍于情理颜面,英布愿为侯爷效劳,只要侯爷一句话,英布愿意赴汤蹈火。” 陆言倒是很欣慰地点了点头,“兄长费心了,如今卫君角独来濮阳城,其王公贵族皆在野王县,若是对卫君角不利,他们必会放弃国君,另立新主,其次便吩咐使者入咸阳,这样一来事情就更加的难办啊。” 旁边的浮丘伯稍微抿了一口茶,“子玉所言不假,那倒不如再忍一时,随卫君角回到野王县,然后再另作打算,不知子玉以为如何?” “此计可行,先让胡亥公子留在濮阳城,其余的事情我来准备,多谢师叔指点,子玉先行谢过了。”陆言跪拜道。 商议好所有的事情,陆言便令英布时刻监视着卫君角,浮丘伯等人先行一步赶往野王县,而陆言嘛,先把胡亥公子安排好乃是重中之重。 此刻的胡亥心情略显郁闷,只在濮阳城中来回游玩,陆言当日觉得这个事情本来是胡亥不对,不过细细想来,自己应该多帮胡亥说几句好话才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卫君角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街市上的胡亥见到陆言赶来,心中稍微好点,“子玉,你为何不去侍奉那卫君角,如何也来到这街市之上。” “那卫君角甚是无礼,过些时日我便帮公子解决了这个麻烦。”陆言语气阴沉的说道。 “难道子玉要杀了他们。”胡亥眼中略显惊讶。 陆言只是挠挠头,“这个倒不是,他再怎么无礼,终究是君,日后王上会处理,只是稍微囚禁也行。” “那陆言前来所谓何事?”胡亥手中拿着玩物说道,旁边的侍官不住的给店家塞钱,这花钱大手大脚的,当真是有些厉害,不过谁让他是公子呢。 “公子最近在濮阳城内玩耍就行,臣下有事情要办,过些时日会来接你,不知道公子以为如何。”陆言有些低声的说道。 胡亥公子虽然顽劣,但也知道陆言办的事情肯定不简单,当即挥手示意陆言去忙自己的,不必忧心。 而此时英布已经带人将卫君角围在屋中,并不是一个大殿,而只是卫君角的房间,而卫国的侍官屁都不敢放,有些颤颤巍巍的站在屋外。 陆言安排好胡亥的事情,马不停蹄的赶到卫君角的房间外,英布见状立即走了过来跪拜道:“侯爷,接下来怎么办?” 卫国的侍官有些害怕的看着陆言,全部聚集在一个角落,脸色惊恐,“先把这些侍官遣散了吧,没有盘缠的给些盘缠,让他们回老家去吧。” “可是,万一他们走漏了消息怎么办?”英布有些不安的说道。 陆言只是冷笑,“拿了我们的钱财,还要去告发我们,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会屈身成为一名宦官,勿要担忧,按我说的做就行。” 英布不再执拗,完全按照陆言的吩咐,遣散所有的卫国侍官,本来卫君角带了百十人过来,现在完全就是孤身一人。 屋中的卫君角听到外面的动静,此刻也不敢轻举妄动,可以听到陆言的声音,但是并不知道其到底在吩咐什么东西。 陆言看着眼前的宫室,并没有多少同情,不配合正规军办理手续,还想安然无恙的混下去,着实显得有些天真,那种事情只能当成故事。 “兄长,将门打开吧。”陆言缓缓的说道,英布也不含糊,对着木门就是一脚,随着响声,木门的碎屑洒落在各处。 卫君角有些畏惧的坐在案牍之前,陆言脸色不善的走了进去,亲自为卫君角斟满一杯凉茶。 “卫君,如今天下一统,你以为还是周室所在,千里百国的局面吗?”说话间便将茶水递到了卫君角的手中。 那卫君角有些颤抖的接下茶杯,“既然平南侯想做,一切都依着侯爷可好,就请将在下放回野王县吧。” “呵呵,现在妥协了,可惜啊,你的态度变了,我的想法也变了。”陆言说着站起身子,示意英布带着侍官上前。 “侯爷有何吩咐?”英布上前答道。 “卫君角身体有恙,平南侯为人恭谨,承蒙卫君不弃,愿护送卫君一同前往野王县,保其周全。”陆言对着室内大声说道。 英布手下的两名侍官当即将卫君角搀扶起来,强行向着屋外拉了过去,“侯爷,角知错,角知错!” “身为国君,自称名讳,子玉受不起,带走!”陆言说罢挥手,诸多侍官护送着卫君乘上马车。 卫氏一族从卫康叔开始传至今日已有三百余年,当初多国并立的时候不敢强势,如今诸国皆灭,倒是挺强势的,然而并没有什么作用,惹恼了陆言,直接禀明王上,稍微几句狠话,卫国宗庙分分钟绝祀。 第177章 野王县侍官叛君 浮丘伯带着四位弟子首先来到野王县,卫国宗室还是比较恭敬的接待了几人,毕竟是荀师的子弟,在当时算是有点名气的了。 野王县之中除了卫君角之外,还有县令卫子,卫子不仅是卫国辅政之人,还是卫君角的叔父,年龄已经五十多岁,为人好客,长相敦厚。 浮丘伯五人便是卫子接待的,全部安排在县府之中,野王县的占地面积不大,但几乎都是亭台歌榭,琼楼玉宇,全部都是卫君角选址,卫子都监,其中诸多财物,都是上代君主卫元君留下的。 卫君角为了不让秦国掠去,全部将家当变成这些根本拿不走的东西,可谓是煞费苦心,然而几乎都是其本人自作多情,嬴政何时将他放在眼中过。 陆言乘坐马车,与英布等人带着卫君角火速向野王县赶来,英布头上有秦印,加上人长的有点凶恶,卫君角一路都是畏首畏尾。 而卫子也是得到消息,听说卫君角已经从濮阳城回来,立即命人前去接迎,野王县外,浮丘伯等人也伫立而望。 片刻的时间,陆言便乘着马车来到野王县外,不过这次并没有下车,而是径直驶入宫殿之中,卫子微微皱眉,慌忙向着宫中赶去。 等到卫子来到的时候,卫君角已经来到殿上,不过坐在首位的并不是卫君角,而是陆言,英布就站在陆言的旁边,反倒是卫君角立在殿角。 卫子见状有些发愣的站在原地,“你便是县令卫子?见了侯爷为何不行大礼!”英布突然对着卫子喝道。 旁边的卫君角当即示意卫子先给陆言行礼,“卫国小臣卫子拜见秦国平南侯。”卫子无奈,只得躬身跪拜。 国君在殿上,却要首先对外臣行礼,现在人对于礼仪这方面可能没有多大的感觉,但是在古代,这可是莫大的侮辱。 “卫子请起,赐座。”陆言有些打趣的说道,他倒要看看这卫君角到底能够有多么能忍,君不让坐,先让臣子坐下,每条礼节都是奇耻大辱。 卫君角有些无奈的站在一旁,卫子也不在管他,只得先服从平南侯的安排,陆言见到卫子百依百顺,心中稍微好了许多,真有种废了卫君角另立卫子的想法。 “卫君不依照秦国新法,所以今日之事我想问问卫子应当如何?”陆言缓缓的问道。 卫子稍作思考,“卫国封地乃是秦国所赐,至于如何处理,皆由平南侯处理,吾等无权过问。” 陆言稍微点头,“如此最好,给你们三日的时间,稍微整理一下行宫,本侯爷要入住其中!”说罢立即起身离开殿上,英布紧随其后。 卫子见到陆言离开,慌忙起身上前搀扶住卫君角,“君上,为何事情会成这番模样,我素问平南侯并非此种性格之人,莫不是君上做出了什么不善的事情。” 卫君角有些无奈的扶住卫子的手臂,“我只是略讲了一些不顺平南侯的话语而已,他竟然如此羞辱于我,实在是可恶啊。” “那君上以为如何?”卫子有些惆怅的说道。 卫君角的眼神陡然有些凌厉,“平南侯再厉害,终究是侯爵,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过一时我去后室,写封书信送与咸阳,请求王上处罚平南侯。” 卫子眉头微皱,细细想来,平南侯敢这么做,说明其心中有底,就算写书信,那嬴政也未必相信卫君角所说。 见到卫子脸色踌躇,卫君角只是笑笑,“叔父何不知,我只需在书信之中写上,平南侯对待其他国君尚且如此,若是其势大,秦国又将如何?” 听到卫君角如此说,卫子也是同意地点了点头,果然是狠毒,也不在多说,当即搀着卫君角前往后殿。 而陆言径直回到县府之中,浮丘伯等人立即询问陆言情况,得知殿中情况,浮丘伯只是稍微叹气。 倒不是担心卫君角,而是叹气卫子跟错了君主,为人和善,却只能在这么狭小的地方苟活余生。 “师叔莫要忧心,子玉如此做,也是为了这东郡的百姓,望师叔理解才是。”陆言有些委屈的说道。 浮丘伯只是点头,明明是平南侯做的不对,反过来却说别人,到底是说自己的师兄收了一个好徒弟呢,还是说收了一个小人呢。 后殿之中,卫君角将自己的书信写好直接交给了旁边的侍官,命令侍官连夜赶往咸阳,将事情报与嬴政。 那侍官当即应承下来,趁着夜色出殿,可是还没有走出县城,侍官心中就泛起了嘀咕,如果这书信交给嬴政,按照平南侯的机智,若是反咬一口,嬴政心中肯定会有所偏移,况且平南侯久居咸阳,嬴政肯定会相信平南侯所说。 到时候卫国自身难保,自己跟随卫君角,想必也是死路一条,但是跟着平南侯就不一样了,最起码还有机会翻身。 再者说这送信路途遥远,出了事情还要自己担待,思来想去,本来向县城外走去的侍官转而来到了县府周围。 此刻英布正在县府周围巡视,见到有侍官鬼鬼祟祟,立即命人前去逮捕,那侍官在英布面前说出了所有的事情。 英布不敢耽搁,当即带着侍官前去面见陆言,屋内的陆言听说此事,亦是慌忙起身更衣,掌灯接待。 侍官表现的很是老实,除了信中的内容不知道,所有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侯爷,此人如何处置?” “给些钱财,让他回家务农去吧。”陆言摆手说道,心思全部放到了手中的布帛之中,缓缓拆开,放在灯下细读,当真是字字入骨,全部再说陆言的不道行为。 “卫君角,当真是厉害,如此行径还要想着害我。”陆言心中暗道,同时将布帛烧掉,倒是很平静的做了下来。 旁边的英布有些不解的看着陆言,“侯爷,接下来?” “诸多事情,明天再说吧,今天有点累了。”陆言稍微舒口气说道,这封书信若是送回去,就算没有大事,想必相国也会大作手脚,细细琢磨确实心惊。 英布见状也不打搅,当即躬身退出。 第178章 全权托政于师叔 次日清晨,卫君角有些疲倦的从床榻上起来,由于担心侍官的事情,使得卫君角整夜难眠,临近天亮的时候才稍微休息片刻。 而此时卫子也从殿外走了进来,神情显得很是慌张,不待侍官禀报,直接叩门请见卫君角,望迎见。 “可是叔父?”卫君角在屋内神情有些黯然的说道。 “正是,君上昨日莫非已经写信送往咸阳?”卫子在门外低声说道,卫君角听此话当即将卫子请了进来,立即备茶,两人对坐,表情严肃。 “书信我已经写好,差侍官昨晚就出县城去了,如果不出问题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出了东郡。”卫君角有些紧张的说道。 卫子稍微抿了口茶水,表情很是复杂,见到叔父这番面孔,卫君角当即变得有些踌躇不安,双手握得很紧。 “昨日士兵来报,并没有人出城。”卫子缓缓的说道,卫君角听到此话,神情变得有些萎靡,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莫非你昨天晚上派人出城的。”卫子感觉到不对劲,紧接着说道。 “没错,想必消息已经被平南侯拦了过去。”卫君角说话间脸色倒是变得平和了许多,可能是知道了此事已经无力回天。 而县府之中,陆言稍微整理衣衫,精神饱满,英布在门外守候,解决了卫君角的事情,这东郡诸多事宜便可以随心所欲,由浮丘伯管理。 缓缓推开木门,深秋空气果然清新,“兄长,随我前往卫国宫中,看来给他三日的时间似乎有点多了。” “要带侍卫吗?”英布躬身行礼道。 陆言随即摆摆手,“带上十多个就够了,今日必须把事情处理好,眼看就要入冬了,这个时节整修水利,来年可以派上用场,岂能因为一个小国寡君就如此耽搁时间。” 说罢便径直向着宫中走去,而卫子两人在殿中已经有些担忧,陆言这个架势俨然和曹孟德、司马懿有的一拼。 宫中的侍卫根本不敢拦着陆言,只能任由其进入后殿,卫君角此刻听从卫子的安排已经换了一身麻衣,以表自己的歉意。 “侍卫长,打开殿门!”陆言对着英布大声的说道,有点即兴飙戏的感觉,英布应诺,当即踹开殿门,卫君角慌忙起身,卫子亦是跟在其身后。 “角拜见平南侯,望请赎罪。”卫君角躬身行礼道,丝毫不敢张扬跋扈,很是低调,陆言见其身穿麻衣,但并未有同情之色。 “赎罪?你拿什么赎罪?整个卫国只有野王县这么一点大,还如此的放肆,昨晚若不是那侍官弃暗投明,吾等恐怕就要被王上召回了。”陆言故作气氛的说道。 卫子立即走到子玉面前行礼,“侯爷,卫君角过于年轻,行事鲁莽,还请侯爷宽慰几天。”声音之中很是哀求。 “不行,侍卫长,速速执行,带入卫国牢狱,半年之后放出!”陆言丝毫没有同情的意思,英布本来只听从陆言一人,哪里管他是什么国君,当即将卫君角押起来,同时旁边的卫子也没有幸免,亦是被英布押走。 陆言刚要说话,其实卫子不用这么做,奈何英布办事利落,两人全部都被押走,关入卫国的牢狱之中。 就在这时,浮丘伯等人也是从外面赶了过来,见到卫子被押走,心中不免有些惋惜,立即来到陆言面前求其宽恕。 “子玉,我看卫子并非顽臣,还是将他放了吧。”浮丘伯语气之中多少有些同情。 “师叔有所不知,我本不想扣押卫子,奈何卫君角身为国君,难免在狱中做出来什么傻事,所以我只是让卫子在狱中安慰他而已,这样以来若是卫君角出了什么事情,卫子可以随时禀报与我。”陆言缓缓的说道。 浮丘伯听后只是点头,认为陆言说的有理,也就不再多问,这种事情撒谎谁不会,而且别人还会心服口服自己的做法。 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之后,陆言当即请浮丘伯坐在首位,自己屈身与刘交等人并列,以显示尊师重道的思想与行为。 穆生、申公、白生也在其中之列,当真是浮丘伯的忠实学生,当初在村中的时候,所有人都走光了,唯有这几人没有离开。 “师叔,我想将东郡交于你处理,不知道师叔能否治理好东郡事务?”陆言缓缓的说道。 “这个,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我这几个徒弟如何安排?”浮丘伯看向下列的几人问道。 “只是不知道诸位师弟学的都是什么?也好让我心中有所打算。”陆言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浮丘伯当即看向几人,四人同时躬身行礼,“吾等学的是经史子集,礼仪诗书。” 听到如此,陆言不仅皱眉,这个东西学了确实很好,毕竟可以修身养性,但是用来治国的话,未免就有些尴尬了。 “我们可以管理好诸多村民,有序进行农耕作息,制定当世该有之秩序,还请陆师兄放心才是。”刘交见到陆言有些怀疑,慌忙解释道。 “既然如此,还请师叔担任东郡郡守,定下一系列的条文新法之制。”陆言说罢当即从案牍上取出一卷竹简,递给了浮丘伯。 “子玉,这是何物?” “扶苏公子的谏书,诸多条文,师叔可作参考,加以改进就行,如今深秋,明日我便将军民之间的事情调理一下即可。”陆言稍有信心的说道。 浮丘伯接过竹简,略微看了一遍,当即点头,还觉得不错,“谏书着实不错,若是没有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思索如何治理东郡。” “有劳师叔了。”陆言当即起身送到殿外。 看着这么繁华的宫殿,也是时候将胡亥公子接来了,到时候卫君角的事情若是查到陆言这里,完全可以把锅甩给胡亥。 反正胡亥和卫君角之间有点嫌隙,若是胡亥知道陆言这般做,回去之后也会保举自己,当真是一举两得。 陆言心中想着,当即把英布叫了过来,前往濮阳去请胡亥公子,此时的胡亥正在城主府大摆筵席,由于上次卫君角的宴会没去,胡亥心中愤懑,自己在城主府为了找回一点自信,遂下令摆宴席以庆祝公子到来。 第179章 县中豪强逞护君 濮阳城的胡亥听说野王县的宫殿更加奢华,心中自然高兴,二话不说,当即跟着英布前往野王县,陆言除了关押卫君角之外,后宫嫔妃全部迁到县府,至于她们是否乱搞,这就不是陆言所要关心的事情了。 陆言则是前往殿外亲自迎接胡亥,”子玉,这宫室怎么都被你占领了,那卫君角等人都在何处?”胡亥看着周围有些疑惑的说道。 “这个公子不用担心,我已经把其君安排妥当,最近应该不会出现在公子的面前了。”陆言信誓旦旦的说道。 “子玉办事,本公子放心,我以后是不是就在这殿中生活了。”胡亥说着便向殿内走了过去。 陆言稍微叹气,现在的公子当真是任性,“兄长,安排十几个侍官照顾公子起居即可,你随我前往县府之中查看军薄。” 秦朝军政和唐宋元明清略有不同,并不分军户和民户,所有的秦兵年老之后,政府会统一的安排,子嗣有时也不需要为兵。 县府中的军薄上记载的便是整个县的秦兵,共有三千秦兵,虽然是一个小县,这在当时已经算是少的了,秦国当时有几十万秦兵,虽然有些夸大,但是绝对不会少太多。 自从卫子被抓之后,县府所有的事务全部由陆言管理,如今太平,三千秦军有点尸位素餐的感觉。 “兄长,你将这些士兵全部带走,让他们趁着深秋修水利,若是不去的话,月俸减掉三成,若是踊跃报名的话,月俸加两成,另外这个阶段,若是有百姓愿意修水利,则与他们士兵月俸五成。”陆言缓缓的说道。 “可是这些钱财从哪出啊?”英布虽然大老粗,但是依旧很是直接的问道。 “当然是县府和商人出了,脑子聪明就要多奉献社会,如此照办就行,当然来年百姓交的地税也会有所改善。”陆言略作思考的说道。 而就在两人商议军民新政时,外面的侍官突然有些惊慌的跑了进来,英布眉头微皱,当即抓起侍官衣领。 “何事如此慌张!”英布表情显得凶神恶煞。 “侯爷,侍卫长,不好了,县中有百十户人家聚众闹事,让侯爷滚出野王县。”侍官焦急的说道。 陆言眉头微皱,“他们可说出来什么原因没有?” “他们说侯爷私自拘禁卫国国君,有悖君臣之道,所以心中不满,还说侯爷将嫔妃安置在县府,居心叵测。”侍官丝毫不敢隐瞒。 旁边的英布当即将侍官甩到一边,“侯爷,要不我带兵将他们全部清剿,当真是群刁民,不知道其中原委,便私自聚众造反了。” 陆言慌忙止住英布,“兄长莫要着急,你先带兵去安排水利的事情,还有其他县城照样进行,野王县还按照原来的制度实行,不修水利。” “这,侯爷真有办法制止这帮刁民?”英布有些怀疑的说道。 “没事的,你先去照做,冬天结冰,难以实施,我会解决的。”陆言再三叮嘱道,英布也不在耽搁,当即拿着军薄前往军营。 至于陆言则是向着府外走去,此时浮丘伯已经在外面安抚民众情绪,这些人天真的以为自己目前还是卫国人,根本不承认自己是秦国人,陆言的做法恰好得罪了他们,几个劣绅豪强便聚众在此闹事。 陆言赶到的时候,这些民众只是在府外坐着,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子玉,你可算来了,他们根本不愿意离开,势要给出一个交代。” 陆言稍微向下看了一眼,万万没想到闹事的豪强中竟然还有王三,正是当初南征百越的时候,陆言饶恕的那人,乃是王陵的干弟弟。 “王三,你为何如此!”陆言面色不善的说道。 原来当初陆言将王二杀了,对于这件事情王三一直是耿耿于怀,想要找个机会报仇,然而陆言身边总会跟着英布,不好下手,所以便想出如此计策,激起民众的爱国之心。 “陆子玉,你做出这等事情,还要问吾等为何如此,囚禁君上,乃是大逆不道的事情,纵使身为平南侯又如何。”王三理直气壮的说道。 陆言心中郁气,“当初我不杀你,你不谢恩,反倒恩将仇报,实在是可恶,你们这帮人竟然也受这等小人驱使,卫国乱,汝等难辞其咎!” 浮丘伯在旁边也是听明白了其中的事情,原来王三和陆言早就有恩怨,“陆子玉,你最好放了君上,否则别怪我攻入县府之中。” 府前的陆言没有说话,想着王三能够成为豪绅应该和王陵有着莫大的关系,想必也是行商之人,查明底细再做打算才是。 “众位军官听令,若有刁民强行入府中,格杀勿论!”陆言恶狠狠的说道,他还真不怕这几百刁民。 王三见到陆言不仅不屈服,反而变得更加强硬,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若是攻入府中,那些士兵真的杀了他们,也只能是炮灰的感觉。 “诸位乡亲,我们联名启奏秦王,告发平南侯囚禁君上之事,到时候看他如何狡辩。”王三对着周围喊道。 迅速得到周围百姓的支持,“王三,我明确告诉你,现在宫室之中住着的是胡亥公子,将来这天下该入谁手,你最好想清楚。” 陆言说罢,当即回到府中,周围的秦兵将这群人围着,此时也不敢轻局妄动,浮丘伯见到子玉如此处理,也没有多说,回到府中继续书写条文。 内室之中,陆言稍微喝口凉茶舒缓心情,旁边的侍官根本不敢说话,“你身为这里的侍官,可明白那王三现在做什么买卖?” 侍官听到陆言问话,当即下跪,“启禀侯爷,那王三本是外乡人,半年前来此经商,做一些布帛生意,和沛县的一个豪绅有所来往。” 陆言听后只是冷笑,“沛县的豪绅,想必应该就是王陵了。” 心中想着当即取出布帛铺在案牍之上,挥起墨笔,写下一行大字。 “我与王陵八拜之交,布商事,子玉决断!” 写完大字,陆言抿口清茶,“将这布帛交于王三,看他如何选择,若是不离开,随时禀报与我。” 第180章 行新法除野王县 王三在外久等,见到旁边的秦军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当初嬴政下令收天下兵器也不是闹着玩的,作为一名百姓,除了农具根本没有其他武器。 那些铜人虽然是摆设,但是所起到的效果也不差,古时秦军很少有人佩戴兵器,影视剧都是那些人随时腰间附有长剑,放心吧不可能的,若说是玉佩倒也在情理之中,除非你是世家大族。 不一时,侍官便从府内走了出来,“王三,侯爷有信封给你。”侍官说着当即将布帛甩了过去,根本不给他面子。 王三眉头微皱的接过布帛,看到上面的文字心中更是惊讶,王三素知王陵为人,乃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汉子,当初陆言饶了他的命,这次他若是为难陆言,不见得王陵不会出手相助。 侍官看着王三的表情,只是冷笑,看来侯爷所写内容对其影响很大啊,收起布帛,王三有些发愣的站在原地。 报仇是必须要进行的,但是死者已矣,若是因为报仇将自己搞的有些狼狈,似乎有些不值得。 “各位,如今陆子玉不肯面见吾等,定是心中所愧,今日暂且回去,我决定亲自去面见陆言,讨一个说法。”王三大声的说道。 旁边的百姓都相当为之感动,“王老爷当真是豪杰也,既然如此,吾等就先告辞了,望老爷一定要救出君上。”一名老叟很是感动的说道。 诸多民众也开始相继离开,“那位侍官,麻烦带我去见陆言,我有话要说!”王三沉声道。 侍官稍微摆手,士兵当即让出来一条通道,“王老爷,请吧。”侍官丝毫没有礼节的说道,秦朝时已经有一种思想在逐渐形成。 那就是士农工商的概念,商人基本不招人待见,除非你很有钱,然后结交政府官员,以用来提高自己的身份地位,而王三显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很有钱是不错,但是仍旧是一个劣绅,现代话说就是没文化的暴发户。 陆言早知道王三会来,已经备好茶水,脸色还算和气,王三来到内室之中,慌忙跪拜行礼,和外面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王三参见侯爷,刚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言语中很是卑微。 “怎么?想通了?为何不继续在府门外闹事,到头来还是感觉自己的财路重要?”陆言冷笑道。 王三只是挠头,“那个侯爷,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带着这帮刁民闹事,至于王陵兄长的事情我看还是免了吧。” “原来如此,这个也不是没有可能,至于如何要看你的表现了,若是这野王县的百姓再一次聚众出现在府门外,后果你自己看着办,本是一介莽夫,没有王陵扶持,哪来你今天的财富,还是好生做个富家翁吧,莫要做一些与你身份不符的事情。”陆言淡然的说道。 王三则是不住的点头,“侯爷教训的是,我回去定让那群刁民老实行事,不再妨碍侯爷办事。” 听到王三如此说,陆言当即摆摆手,示意其离开,“这件事暂且就算了,日后再犯,一并解决!” 看到陆言面色不善,王三哪里敢说其他的事情,慌忙退出室内,“侯爷,真的就这样放过这等劣绅?”旁边的侍官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个自然不是,现在只是刚刚开始,他只要不闹事,就慢点解决他。”陆言抿口温茶说道。 事情果然如陆言所想,王三受到来自陆言的威胁,诸多时日没敢闹事,对于百姓的质问,王三则表现的很是淡定。 王三在民众面前如此说:侯爷碍于颜面,已经将君上接回宫殿,只希望民众能够休养生息,不再过问府中事务。 民众本来就没有去过宫室,自然认为王三说的有道理,时间一长,谁还询问此种事情,只在平常吃饭喝茶时谈论一番。 而浮丘伯经过半个多月的努力,也是卓有成效,写出了诸多条例,分别从民、地、官三方面分析。 当日浮丘伯拿过条例,陆言也是点头称是,农民日后交地税只有三成,而不是固定的三成,根据本年度收入划出三成,而军官属于自己开荒耕种,以服务于政府。 向王三这种豪门大户,每年交税收四成,若是不服气的话就憋着,这也不是陆言打压商人,而是让百姓明白一个道理。 那就是侯爷爱民,所以要压榨商人来减少农民的税收,为了防止农民荒废耕地而去行商,毕竟当时秦朝政府是以百姓耕种为基础的农业大国。 如今社会安定,必须先从维护农民利益开始,因此对部分商人做出一定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最主要的是不准进行农田租赁,所有大户中多余的良田全部划归县府,县府统一重新分配。当然为了防止大户不愿意,每年佃农只给本年度一成收入当作租金,若是大户不愿意,对不起,所有土地充公,最终使得诸多豪绅妥协。 英布带领三千士兵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所有的水脉全部搞好,以防止某地干旱不能及时应求,以至于农田荒废。 浮丘伯所写的条例用竹简印了多部,使得每家一部,若是有人欺负弱小,霸占乡里,可拿本条例来县府告状,主要用于整顿乡里百姓之间的不和谐因素。 除此之外,另有人教导医农桑麻,而且不准乡民有异议,说医桑是下等人家,濮阳城接受到这些基本新法,自然是满心欢喜。 因为这样一来,除了地税之外,无需缴纳其他的税务,但是野王县中并没有丝毫的改动。 为了庆祝此番成果,陆言特地在卫宫设宴,浮丘伯依旧是坐在首位,胡亥嘛,坐在陆言身旁就行。 从始至终,浮丘伯的脸色都是有些飘忽不定,原来当时因为王三带着诸多民众闹事,使得野王县依旧是苛捐杂税很多,并没有实行新法。 “子玉,这野王县的事情是否可以宽容一番?”浮丘伯终于有些同情的问道。 陆言只是摆摆手,“师叔莫要着急,时间越久,那王三受到的惩罚就越重,此番也好与濮阳城做下对比,看看新法效果如何。” 第181章 内史夜擒王劣绅 浮丘伯见状也没有多说,虽然不喜陆言如此做,但也能给其他劣绅恶豪一个警示,晚些时候改革野王县也能让他们知道县府的苦心。 东郡不大,所有的新法实行起来很是顺畅,唯独野王县没有任何的变化,其县中的乡绅大户也是因为此事沾沾自得,若是改革,最先受到打击的便是这些豪强劣绅。 野王县虽然没有了县令卫子,但是还有内史与三老,整个东郡变动如此大,他们自然也是为之动容。 内史府内,四名老者聚于殿中,不过每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身为长者,不能掌教化,使民风淳朴,则是属于失败的官职人员。 三老听命于内史,虽然内史年龄不大,样貌平凡,但是终究管理一方水土,与县府共同治理本县,按照道理来讲县府不准设内史,然而野王县属于卫国,没有遵循秦国规定,稍微有点特殊而已。 “内史大人,濮阳城的事情你也听说了,百姓对于新法非常的拥戴,可独独没有我们野王县啊。”其中一名县老略有深意的说道。 他们本来对于平南侯囚禁君上的事情很是看不惯,但是过了不到一月,东郡治理的情况似乎比卫君角要好太多了,因此对于平南侯的态度也有了不少的转变。 “如今君上应该无事,平南侯自来东郡,虽然专横跋扈,但是并未害人,反而置身于治理东郡之中,之所以不管我们野王县或许和王三那劣绅有关系。”内史抿口茶说道。 旁边的三老也是当即点头,“没错,当日王三带领一帮民众前去大闹县府,最后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东西,使得事情不欢而散。”乡老无奈的说道。 “定是那王三捣鬼,若是野王县实行新法,最先受到波及就是他这种豪强劣绅,他事先带领民众闹事,就是为了留下坏印象,使得侯爷不管吾县。”内史煞有其事的说道。 听了内史的话,几人心中都是同意此说,“莫不如我们将王三抓捕献于侯爷,请命他在野王县实行新法如何,至于追随王三的那帮愚民一并处理了。”乡老言语中颇显狠毒。 “那帮愚民定是收了王三的钱财,才会如此忠心,平日君上好建亭台楼阁都不见众人祈求免停,如今君上稍被囚禁便如此,想必定有缘由。”内史略作深思的说道。 旁边的三老突然冷笑起来,“内史可能还有所不知吧,吾等早就派人查了那王三的底细,初为盗贼,后被平南侯所擒,管教为民,流落野王县,又有沛县豪绅接济,方才有今日之钱财挥洒。”乡老有些不屑的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今晚行事,将王三逮捕,送与平南侯,我倒要看看哪个刁民敢为王三狡辩。”内史颇有气势的说道。 四人商议完毕,选在晚间时刻动手,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而陆言等人却丝毫不知道此事,如今东郡刚刚起手,大概需要到明年夏天才会看到具体的收效。 至于王三整天在家中闲散度日,目前这种情况只求自保,他们的利益不受到损害,自然不会做出什么其他的事情。 然而他却忘了人终究是向前看的,你想原地踏步,可是有的人却想将其超越,所以王三必须做出应有的牺牲。 王三府邸就在野王县城门楼下,有钱人所选居住地就比别人特殊,作为一个县府,这里的人流量相对来说是比较活跃的。 亥时未到,县城门已经关闭,内史府中十多名侍卫排成一列,内史站在他们身前,脸色很是认真,旁边的三老亦是眼神微眯。 “内史,快亥时了,城中已无行人往来,我看就在此刻吧。”乡老有些催促的说道。 “王府的家丁不用管理,只需要擒拿王三和其老小即可。”内史临行前再三叮嘱道,内史身为管家,对于王三家的构造比较了解,由他带队,最为稳妥。 十名侍卫,分成两排,内史带队出了府门径直向着王三府邸走去,后面的三名乡老年纪稍微偏大,只在内史府中守候。 夜间亥时,相当于九点多吧,古人不像现在晚间的娱乐项目很多,他们很早就会卧榻休息,这些都是百姓的基本时间表。 王三府门外,“大人,如何打开府门?”一名侍卫躬身问道,内史挠着下巴,若是直接撞开定会引起王三怀疑,加上王三当初乃是贼寇,十多人很难将其擒服。 “去搬梯子,翻墙而入。”内史透过门缝低声说道,其中诸多烛火已经熄灭,想必仆人丫鬟也全部入睡。 两名侍卫片刻便将梯子架了进来,“翻入一人,先将府门打开,然后随我直接前往王三的寝室。” 侍卫犹如训练有素一般,轻声而入,打开门闩,府门侧开缝隙,十多名侍卫和内史陆续走入府内。 “都随我来。”内史在前面招呼道,同时向着王三的寝室走去,两队人绕过花园,转过客厅,这才来到王三的寝室。 其中只有一盏微弱的烛光,内史突然来了气势,当即将室门踹开,王三此刻正在酣睡,没想到的木门被打开,慌忙披上外衣。 “内史,你如何敢私闯民宅!”王三有些迷离的说道,略显惊讶。 内史哪里和他废话,对着旁边的侍卫当即挥手,“来人,将其绑起来押往内史府听候发落!” 十多名侍卫一拥而上,用麻绳将王三捆做一团,旁边的妾侍吓得躲在床榻内侧,根本不敢说话。 “内史大人,有话好好说,你这般又是为何?”王三有些妥协的说道。 “哼,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内史言罢,直接与众人出了王府,将王三押在府中的牢狱之中。 次日清晨,王三被捕的事情传遍整个野王县,然而平常王三的狐朋狗友没有一人敢当众为其辨罪,反到使他们人人自危。 县府之中,英布也是将此事禀告给了陆言,陆言听罢只是冷笑,在利益的面前,何人能抵挡的住,这些天濮阳城的变化看来没有白宣传。 第182章 囚卫君王三佐证 野王县内史擒拿王三之后,立即在城门口贴出告示,其中倒也没有什么重要的罪状,只说是谣言惑众,这在当时那可是大罪,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谣言,但是惑乱民心的效果很可怕。 贴出告示的次日,内史便将王三带入县府之中,请求拜见平南侯,陈清其中原委,望平南侯泽施四方,莫要奚落野王县。 陆言当然亲自接待内史,命令英布备好茶水,内史心中虽然有些害怕,但是他担负着整个县的希望,只得前来自述。 “卫内史,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陆言倒也是直接,手中捧着热茶说道,自实行新法至今已经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天气已经逐渐转凉。 “那个,侯爷,吾等已经将王三伏法,希望侯爷所行新制能够泽披野王县,在下感激不尽。”内史有些沮丧的说道。 陆言略微笑笑,“我可是把你们的君主囚禁了起来,难道你就不怪我?”言语中带着几分嘲讽的语气。 “在下知道侯爷不会伤害君上,如今整个东郡之变化吾等历历在目,如何敢说侯爷之坏话。”内史不假思索的说道。 “那内史打算如何处置王三?”陆言终于还是提到了最关键的问题,只希望内史能够给出一个答复。 “这个,王三谣言蛊惑人心,按照本朝律法没收其所有家当,同时削去本县籍贯,逐出本县。” 听到如此陆言也没有多说,既然这王三命不该绝,陆言也不强求,“内史辛苦了,野王县的诸多事宜我会亲自安排。” “多谢侯爷,多谢侯爷!”内史喜不自胜的说道,慌忙对着陆言行跪拜大礼,当日之后,野王县一并划入新法实行队列。 而王三所有财产没收,一夜之间妻离子散,而且还被逐出野王县,有些衣衫褴褛的站在县城外,眼神涣散。 平时的那些小妾都是因为王三有钱所以才跟着他,如今没落,自然是各奔东西,寻求下家庇护,至于妻子则是回到娘家。 来往的城中居民都是有些鄙夷的看着王三,根本不知道他就是前些时候飞扬跋扈的那个豪强劣绅。 “当初我为贼寇,你放我归乡,抢我苟活地盘,如今我为乡绅,你勾结王陵,没我财产,抢我安乐之所,此仇不报,何为君子!”王三眼神突然凌厉了许多。 他现在一无所有,并无所忧,当初为了王二报仇,可能还有一些自私的恻隐之心,如今为自己报仇,还能有什么可以阻拦自己。 当日之后,王三便向着咸阳赶去,一路乞讨,路途跋涉,十多日的时间才赶到咸阳,多方打听,得知李斯和平南侯素来有嫌隙,便径直向着相国府走去。 东门相国府邸,也算是比较豪华的建筑了,王三见到不禁感叹,当即在其门旁做了下来,“吾之房屋与之相比,乃星辰皓月也。” “你一个乞丐,在此作何!”这时府门旁站着一名侍官大声的说道,满脸的鄙夷与不屑。 王三略显惊讶,慌忙整理衣衫站了起来,“我是来求见相国的,乃是东郡人士。”声音略显苍凉。 “相国大人不见乞丐,若是真想见相国,回去换身衣服再来吧。”侍官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恰巧这个时候李斯下朝来到府门前,见到侍官和一个乞丐打交道,正要上前训斥几句,只听到那人说是东郡之人,心中又是留意几分。 王三也是发现了旁边的李斯,慌忙跑了过去,侍官转身见状,慌忙拉住王三,“你若这般,定是死罪。” “贱民拜见相国大人!”王三突然跪拜道。 李斯也是示意旁边的侍官松手,“你身为东郡之人,为何回来到咸阳,且说明其中缘由。” “启禀相国,我本东郡乡绅,只因平南侯做大逆不道之事,我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还请相国做主。”王三哭诉道。 李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你去带他梳洗一番,一会儿带到客房之中来。”毕竟府门外不是说话的地方。 经过一番询问,李斯也是得到了诸多的信息,主要就是平南侯打击乡绅士族,而且最为可恶的是竟然将卫君角囚禁了起来。 得知这些事情之后,将王三安排好之后,李斯当即在书房之中写了一封谏书,说是去实行新法,现在都有流民来到咸阳了,这算哪门子新制。 谏书当日便被送到椒兰殿,对于这类事情,李斯处理的相当快,而东郡的事情,嬴政在朝中也有所耳闻,听说还不错。 奈何李斯文采好,嬴政看过谏书之后,顿时觉得陆言在欺骗他,尤其李斯在谏书之中提到平南侯将卫君角囚禁,然而本朝此事难道就不会发生吗? 看看摆在案牍上的谏书,嬴政眉头微皱,“听说东郡还有流民过来,明日上朝让李斯将其带上殿中,朕要亲自审讯。” 旁边的赵高只是点头,“只是那流民的底细要不要查探一番?” “这个最好查探一番吧,能够从东郡跑到咸阳,看来心中对陆爱卿的愤懑不少啊。”嬴政颇为感叹的说道。 次日清晨,李斯将王三置于殿外,和诸多大臣进入咸阳宫殿,王绾在一旁很是诧异,今日的李斯相当之高兴。 嬴政甚是关心东郡新法的事情,若是新法有变动的话,嬴政的印象在整个东郡都会落下口实,虽然平南侯协助办理,追根到底,还不是嬴政一手安排。 君臣叙礼毕,嬴政面色很是不好,当即将谏书甩给赵高,让他在殿中宣读,读之一半,武将之中个个显得有些垂首叹息。 旁边的张苍深知法律,更是知道囚禁君主之罪,纵使不是秦国,也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秦国啊。 赵高宣读完毕,嬴政脸色难堪的注视着下方,“东郡虽有改善,然而平南侯所行之事皆是大逆不道,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殿中一片沉寂,“启禀王上,还是将那流民带上来询问清楚最为稳妥,以免出现差池。”张苍慌忙出列说道。 虽然他是陆言的师傅,但是此话确实也有些道理,嬴政有些不悦的对着赵高摆摆手。 “召王三。” 第183章 王三身死牢狱中 王三听到赵高喊声,当即垂首进殿,见到嬴政端坐王位,诸位大臣两旁而立,各个面容严肃,不觉心惊胆颤。 “王三,快到殿前来。”赵高脸色不善的说道,平常人不敢呼来喊去的,一个流民而已,有幸来这咸阳宫殿,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李斯当即归回队列,嬴政有些皱眉的看着眼前的这个流民,对于李斯书中所写,多半都是出自他之口。 “你说平南侯囚禁卫君角,在东郡一手遮天,百姓苦不堪言,那为何据朕所知,并无多少流民出现?”嬴政略作思考的问道。 王三跪在地上,身体有些颤抖,“启禀王上,那平南侯只欺负乡绅,收回我们的土地,每年只给一成的利润,着实可恶啊。” 旁边的李斯有些无奈,这说话哪是在污蔑平南侯,分明是在颂扬其功德,这也是扶苏新法的一部分,不过是浮丘伯加以改进而已。 “你又说那平南侯囚禁卫君,又是从何得知?”嬴政脸上的阴沉逐渐转变为笑意,李斯见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贱民听府中之人所说,而且宫殿已经被平南侯占为己有,平常殿中不见卫君角,而是胡亥公子经常出没其中。”王三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嬴政缓缓端正身姿,脸上的笑意更浓,“相国,此人所言和你书中所说相差甚远啊,到底孰是孰非,你给出一个解释吧。” “启禀王上,这等贱民本没有进过朝堂,或许因其心惊,故而言语之间有所唐突,还请王上吩咐他将心中所想写下,这样自然不会有所偏差。”李斯稍显冷静的说道。 张苍瞅准时机,立即出列,“启禀王上,纵使如此,此人所说与相国所述相差甚多,臣以为应当先查明此人底细才是。” 就在众人觉得有些道理的时候,旁边的陆敬突然站了出来,王三习惯性的看了过去,正是当初南征百越的将领之一。 看到陆敬的那一刻,王三心中便知道此事不妙,有些惊恐的看向了李斯,希望李斯能够想到万全之策,然而李斯并不明白王三的意思。 “陆廷尉,莫非你有什么事情吗?”嬴政用着父亲的口吻说道,毕竟十公主已经为人妇,陆敬按照辈分叫一声岳丈也不为过。 “启禀王上,此人我素有所知,曾经乃是骊山陵的奴隶,因为受不住劳累,便逃到九江岔口,占山为王,当初攻打百越的时候,他便从中作梗,平南侯念他家有老小,并没有杀他,如今却来殿上恩将仇报,王三,这可是事实?”陆敬用着审讯的口吻问道。 王三根本不敢抬头,“你这贱民,原来还有这等身份,启禀王上,其言并不可信,不如押往廷尉司审讯!”内史滕亦是出列说道。 谁也没想到王三竟然是奴隶,如此一来,这重身份摆在这里,那些污蔑的话语更是不可信,嬴政亦是点头。 “先将这贱民押往廷尉司,此事暂且不议,至于相国,日后听信他人之时,务必查清底细,莫要如此轻率。”说话间便将谏书扔在了殿上。 李斯很是惭愧的从地上捡起谏书,不敢再妄作评论,只是脸色不善的看向王三,刚才所有的论述完全属于白费。 王三被颤颤巍巍的拉到廷尉司,人生就是这么的大起大落,当个乞丐不好吗?进了廷尉司那就是连奴隶都不如了。 如今陆敬为廷尉司长,就算王三口中有事情,估计也是胎死腹中,丝毫没有传讯的机会。 冬末春初,王三已经被关押月余,期间并没有任何的传讯,倒不是陆敬不找他,而是公务繁忙,还没有轮到他。 就在王三心灰意冷的时候,陆敬终于派人将他押往大殿,不过陆敬脸色很是阴沉,王三素知陆敬勇猛,丝毫不敢和他对视。 “王三,你现在已经如此,可还有话说?”陆敬直截了当的问道。 “敢问还有活路吗?”言语甚是凄惨,虽然是严寒,但是王三身上只有一件麻衣,略显苍凉,然而并不值得同情。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侍官拿笔记录。”陆敬很是爽快的说道。 王三稍微叹了一声,“我本为贱民,苟活现在已是不易,现在虽为奴隶,但是我若死在狱中,那平南侯是否拖得了干系。” “你当真是高看自己了,一个不知名姓的奴隶,妄想动摇子玉的地位,未免有点异想天开了。”陆敬有些冷笑的说道。 “可惜这些事情我都看不到了,今日我便去找二哥。”王三有些愤懑的说道。 陆敬也觉得王三举动有些不妙,“你们快给我拉住他!”反应过来时,陆敬当即大喊道。 由于王三跪在雪地之中,腿脚发麻,还没有来得及撞向柱子就已经被侍官抱住,“陆子文,你是怕我死在这里你也脱不了罪责吗?” 言语间多了些气势,“将他拉入狱中,生死由他,我只是怕你弄脏了廷尉大厅的柱子,奴隶血脉,只配流在牢狱之中。” 说罢便命令侍官将其拉入牢狱之中,说来王三这个人着实有点血性,次日便身死狱中。 陆敬得到消息,也是慌忙赶到狱中,那王三面色惨白,已经没有了生气,“大人,王上并没有下令将他赐死,这样的话未免有些闲话传入宫中。” “随他们如何说,暂且登记入册,就说不忍为奴,抑郁而亡。”陆敬摸着下巴说道。 王三的死讯并没有多少人在意,然而这件事情终究和陆氏脱不了关系,当日王绾和李斯又写谏书一份。 其中意思很明显,这王三虽然是奴隶,所言也有可能不是真的,但是听其言亦不像是撒谎,而且百越之事乃是前案,此次王三来咸阳只说平南侯的事情,此为后案,两者并不能混为一谈,只希望王上细细思索。 嬴政接到谏书,上面的署名是王绾,自然不会想到和前面李斯的谏书有联系,读后王绾的谏书,心中不断揣摩,纵然王三有罪,也不至于在狱中身死,越想越觉得其中有蹊跷,当即让赵高去廷尉司将王三的审讯之词拿到殿上。 第184章 李斯殿上出谋策 殊不知,陆敬虽然关押王三月余,并没有对其审讯,如今嬴政让赵高前来拿审讯供词,自然不会有什么结果。 而陆子文还不知道这档子事,只是命人将王三的尸体处理好,便以为此事当作了结,赵高拿着诏书奉命向廷尉司赶去。 此时陆敬正在大厅查阅各类案件,侍官慌忙来厅中禀告,说是赵掌印前来,陆敬素知陆言和赵高的关系,自然也不敢怠慢。 后厅之中,陆敬亲自备茶以待赵高,经侍官引路,赵高进得厅来,不过脸色看上去颇有些担忧。 “赵掌印,莫非发生了什么事情?”陆敬看着赵高的表情,略显镇定的斟满两杯温茶。 “王相在王三死后写了一篇谏书,使得王上心中生疑,故而让我来取王三笔录,以作详细参考。”赵高缓缓的说道。 陆敬听到赵高如此说,当下有些慌了手脚,王三死的匆忙,哪里来的什么笔录,只有一具尸体总不能运到咸阳宫殿之中吧。 “赵掌印,那王三临死之前,并没有说什么重要的事情,至于手稿更是没有留下,还请掌印在王上面前宽慰几句。”陆敬无奈的说道。 赵高再怎么厉害,终究是个宦官,就目前来说,他如何敢在王上面前替陆敬求情,这分明是告诉王上自己是站在陆言这方的,如此一来,拉帮结派,王上怎么能继续信任赵高。 “这个事情有点棘手啊,若不然陆廷尉和我走一遭,与王上说明其中情况,也免得王上担忧。”赵高有些推辞的说道。 “既然如此,我便与你同进朝堂,想必王上应该也不会说什么,毕竟那王三只是一个奴隶而已。”陆敬言语中有些妥协。 “话不能这么说,古今成败多少事不是败在这些小事上,今日到王上面前陆廷尉定要三思回话,莫要心直口快。”赵高在廷尉司嘱咐道。 陆敬面上只是点头,心中却不以为然,前些年虽然陆家不算得了什么,然而如今却是与帝国结下姻缘,向下数几代,绝对是世家大族,和蒙氏那般不过时间问题。 “赵掌印放心,子文自有打算,还请前面带路。”陆敬说罢当即起身,也不敢多坐耽搁,如今陆敬娶了十公主,心中自然是美滋滋,做起事情了都是有些傲娇的姿态。 而此刻咸阳宫殿之中,王绾等人已经在和嬴政谈话,内容不过是关于陆言新法以及囚禁卫君的事情。 说什么王三是奴隶,其话不可信,然而这奴隶偏偏在这个时候死了,未免让人有些怀疑,几人谈话间,陆敬也被带到殿上。 见到赵高手中没有文书,反而是将陆敬带了过来,不免有些眉头微皱,“臣下参见王上。”陆敬慌忙向前行礼。 王绾和李斯稍微对着陆敬行礼,嬴政慵懒地摆摆手,示意赵高说明其中情况,“启禀王上,王三身死狱中,并没有留下什么口证,所以臣便将陆廷尉带进宫来。” “陆廷尉,其所言可是实话?”嬴政转而问向陆敬,脸色稍显阴沉。 陆敬如何懂得察言观色,只是点头称是,听到陆敬如此回到,嬴政想发火,奈何他毕竟是自己的女婿,而且旁边还有两位重臣,只得忍住怒气。 “王三曾指认平南侯,如今事情还没有做出任何的解释,却死在狱中,你身为陆言的兄长,其中原委不得不让人深思。”嬴政强作镇定的说道。 “启禀王上,那王三身亡并非臣下逼迫,而是他觉得出狱无望,便在狱中畏罪自杀,还请王上明察。”陆敬慌忙跪拜道,也是听的嬴政话里有话。 “你先回去吧,此事我会查明白的。”嬴政有气无声的说道,赵高也是立即递上来一杯温茶,让嬴政解火。 陆敬知道多说无益,加上不是很善言谈,只得匆匆退出大殿,李斯在旁看的透彻,对着王绾使了一个眼色。 那王绾当即起身,“启禀王上,老臣觉得这平南侯需要谨慎严防,他不过入朝几载,虽无什么身分,但是细细想来,不觉惊恐啊。” 嬴政在旁边抿了口温茶,有些奇怪的看着王绾,“右相,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何必吞吞吐吐。” “那平南侯身为侯爵,看似没有什么关系,然而他家中认姊嫁于扶苏公子,诞下龙嗣,有帝王血脉,兄长又娶了十公主,如此一来,自称一势,日后王上仙去,国中必将受他陆家掌控。” 听了王绾的话,嬴政也是点头,不是嬴政不重视此事,对于这种事情,嬴政心中也是有过阴影的。 嬴政有三个弟弟,其中一个弟弟临阵叛国,也就是长安君,另外两个全部被嬴政扑杀,致使得嬴政宫中并没有什么可信任的人。 如今嬴政心中已有将大权交给陆言的准备,奈何仔细揣摩其中的关系网,当真是细思极恐,此事不得不重视啊。 然而陆言的所作所为又都是为了帝国,并没有半点的反抗之心,这点也是不假,李斯见到嬴政踌躇不定,也不知其心中所想。 “启禀王上,莫不如先将平南侯拘于封地,少则半年,多则一载,看他如何处理其中关系,若是被困封地还不忘笼络朝中人心,王上无须心慈手软,立即派兵将他斩杀于封地,此为一计也,亦或是将其母亲刺死,观其言行,是否有反抗之意,正所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去何从全在平南侯一念之间。”李斯缓缓的说道。 其中话语正中嬴政心中所想,“相国前计甚好,第二嘛,着实有点心狠手辣啊,他若为其母报仇,便是有孝无忠,他若是不为其母报仇,便是有忠无孝。” “老臣只是为王上谋划,并未想其中缘由,不过还是请王上速速决断的好,以免平南侯在朝中根基稳固,众人替其求情,到时候就算是王上也难逆臣心。”李斯紧接着说道。 嬴政也是点头,立即让赵高写诏书,暂且让陆言于封地修养,以待不时之需,另外东郡所有事务有序进行,暂时让张苍代理,若有收效,论功行赏。 第185章 交托繁事离东郡 王绾李斯二人一席话语,便让嬴政对陆言有了见解,虽然身为侯爷,但身不在朝堂之上,却是很容易让人做手脚,加上陆敬迎娶十公主,当真是有点让陆氏做大的感觉,李斯自然看不过去,言语稍加润色说与嬴政,平南侯不受到责罚已经是不错的选择了。 不多时日便是春初,至于春节早就过去几个月了,毕竟秦朝有规定,春节定于十月,这些天作为朝中元老,都要正常上殿。 张苍的气色最近可谓是饱满,自从陆敬的婚事解决之后,张苍完全没有了其他的担忧,每天除了上朝,便是在家中研究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上朝之日,张苍还没有走到咸阳宫殿,李斯便从后面追了过来,“师弟,多日不来府中坐坐,也是让人担忧啊。” 见到李斯和自己说话,张苍不觉有些惊讶,因为陆言的事情,他们师兄弟的感情也是一落千丈,几乎很少见到李斯如此笑嘻嘻的模样。 “师兄多礼了,今日天气严寒,苍很少出门,望师兄担待。”张苍慌忙行礼道,脸色略显尴尬。 李斯稍微甩了一下衣袖,“师弟啊,恐怕下朝之后就要出远门了,可要好好做准备啊。”说罢轻轻拍了一下张苍的肩膀。 “师兄此话何意。”张苍有些着急的问道,哪知道李斯却扬长而去,留下张苍在殿前的风中凌乱。 殿上,赵高手中的诏书已经拟好,而张苍有些若有所思的站在王绾的身后,“张御史还请出列听讲。” 赵高喊罢,张苍条件反射一般的站了出来,“张御史久居朝中,深知帝国民众之劳苦,如今平南侯在东郡实行新法,奈何临淄封地无人管辖,特命张苍为东郡内史,协助胡亥公子治理东郡,平南侯暂回封地,之后再行定夺。” 听着诏书上的内容,张苍有些疑惑的立在殿上,这分明就是将自己的徒弟辖在临淄,让师傅调出咸阳,又把陆夫人留在都城,简直是一副好牌啊。 张苍有些不善的看着李斯,“张御史,还请接过诏书吧。”李斯在旁边很是得意的提醒道。 只因王三一个奴隶,没想到掀起这么大的人事变动,旁边的陆敬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张苍,然而其中原委只有陆子文等人明白。 而东郡之中,陆言也没有闲暇时间,调来诸多能工巧匠用来制作水车,这些人对于木工的琢磨可谓是登峰造极,只要给点思路,不需要一个螺丝钉,一台木制水车几天便可运营。 所有的水利工程,以及军民制度全部改良完善,其他的便由民众自行处理,另外本年度没有粮种的,皆可到当地县府领取,与其他郡县相比可谓独树一帜。 浮丘伯与其几位弟子,主要负责管理县中诸多事务,使得民有所依,而且诸多法制非常完善,陆言所在野王县之中也算是清净了许多。 就等着夏末时节回朝复命,此法全国实行,大秦复苏指日可待,就算上任的是胡亥公子,想想似乎要比预期的效果更好。 陆言躺在县府的床榻之上,旁边的火炉发着微亮的火光,整个屋舍之中很是暖和,“胡亥即位,我这般辛苦,自然也是周公一列的人物,到时候国祚百年,又岂是玩笑话。”陆言心中想着就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恰巧这时胡亥正好来到陆言的房间,见到陆言躺在榻上傻笑,不觉有些奇怪,“子玉,你因为何事如此欢喜?” 听到胡亥的声音,陆言也是立马起身整理衣衫,瞬间端正的坐在胡亥面前,唯有长发没有束起来而已。 “那个公子,其实也没有什么,想到东郡此行大有收获,子玉心中自然是高兴。”陆言挠着头说道。 “若是我哥继承皇位,我就离开咸阳,让哥给我一块封地,到时候就由子玉来管理如何?我便是坐享其成的小王爷。”胡亥有些顽劣的说道。 陆言有些茫然,扶苏若是即位,他自然离开不了咸阳,再说了这都是郡县制了,哪里还会分封子嗣,当真是想多了。 “怎么?子玉不信本公子所说?”胡亥看着陆言的脸色,有些怀疑的说道。 “这个倒不是,若公子有所安排,子玉定当尽心竭力。”陆言当即躬身行礼道。 两人还没有说几句话,英布便从外面赶了过来,“侯爷,县府外有人来了,还请侯爷快去接见。” “何人如此,还需我去接见?”陆言眉头微皱的问道。 “启禀侯爷,乃是御史张苍。”英布低声说道,陆言二话不说,当即起身,快速来到府外客厅,张苍果然坐在首位,正在品茶,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略显风尘仆仆的感觉。 “子玉,我一路行来,东郡着实有些变化,不过王上已经下诏书,将你调离此地,回临淄封地,静候安排。”张苍淡然的说道,同时将诏书摆在桌上。 “师傅,你就莫要跟我开玩笑了,如今东郡正在改善,王上也没有理由下诏书啊。”陆言说着也是拿起案牍上的布帛,表情逐渐凝滞。 诏书上面果然写着陆言先回封地,暂作定夺,至于东郡诸多事务由张苍接替,“子玉,你先回封地,不会有事情的。” “师傅,王上为何会突然下达这种命令?”陆言很是疑惑的问道。 “王三想必你知道吧,全因他而起,李斯等人谏书与王上,促成这件事情,你莫要在意,毕竟你所行之事王上都记在心上。”张苍安慰着说道。 陆言听到这话,真是后悔当初没有将王三这贼寇杀之后快,反倒这厮是用自己的性命赔上平南侯的前程。 次日午时,浮丘伯、胡亥等人全部聚在卫宫之中,陆言也是将其中原委说与他们听,浮丘伯倒是没有多说什么,走了一个徒弟,来了一个师傅,思想一样,东郡各方面进程暂且不会打断。 倒是胡亥,陆言临行前也是再三叮嘱,一定要听张苍安排,卫宫之中可以玩乐,但是要知道收敛,毕竟张苍对于礼仪这方面虽然教的不好,但是懂得多。 安排好诸事之后,唯有英布跟着陆言前往临淄封地。 第186章 平南侯路行淮阴 张苍留在东郡并未实行任何措施,完全是依照陆言所留下的安排,唯一变化的就是陆言所住县府让给了张苍而已,除此之外,张苍的任务便是笔录东郡所行诸事,然后夏末返回朝堂,若是王上觉得可行,便下诏全国,统一行新法。 至于陆言心中纵使不忿,也只能乘着马车向着临淄赶去,身边除了英布一个马夫并没有带任何的侍官。 陆言也知道乃是嬴政试探自己,早晚会被召回朝中,所以就目前来看,在没有被李斯抓到把柄之前还是低调点好。 临淄与东郡之间要经淮阴,不禁又让陆言想起了当年赠书的韩信,也不知道现在生活的如何了,反正回临淄也不差一天两天的,去看看也无妨。 “兄长,驱车先往淮阴县,我想见一位故人。”陆言心中想着,便拉开布帘说道。 英布当即点头,“侯爷,你如何会有故人在淮阴,难道是侯爷没有发迹的时候所结交之人?”言语中多少有些好奇。 “这倒不是,当初我还只是一个少傅,见那少年孤独,便赠了一些盘缠和兵书与他,只希望他好好学习。”陆言回忆道。 “前面是东郡地界,不出两日便可到淮阴县,侯爷莫要着急。”英布握着马缰,努力向前驱使着马匹。 而此刻的淮阴县中,韩母侧卧在床榻之上,脸色蜡黄,倒不是没有钱财吃饭,而是吃不下去饭食,身体也是逐渐消瘦,日渐没了容光。 韩信亦是每天跪在榻前,心中难免有些忧伤,韩母为了不让韩信如此,每日尽量多吃一点饭菜,尽管腹中难受,但是仍旧强忍着痛楚。 隔日,韩信正在韩母旁边读着兵法,韩母脸色陡然变得很是难堪,双手捂着腹部,脸上不断有虚汗渗出,侧身不小心却将茶盏打落。 韩信见状立即丢下兵书,将火炉移到韩母的旁边,“重言,我心中无憾,只觉腹中疼痛难忍。” 韩母说话间便抓住韩信的双手,尽管已经攥出红印,韩信只是在旁边啜泣,“娘,不会有事的,再忍一会,我去端热水来。” “不必了,我知命不久矣,我死之后,守孝期满,你就去寻陆公子,我听闻他南征百越归来,已经封为平南侯,家中尚有衣食,若是不够,你便出去砍柴钓鱼,暂时谋生,三年期满便离开淮阴,求陆公子帮助,谋得一官半职,为韩氏传宗接代。”韩母说话间只是喘着粗气,很是难受。 “娘,你休息会儿吧,孩儿都知道了,我这就去取药来。”韩信有些哽咽的说道,慌忙为韩母铺好床被,向着厨房内走去。 当日深夜,村中犬吠鸡鸣,直至丑时,方才停歇,韩信躺在内室之中,一夜辗转反侧,总觉有事发生。 次日清晨,韩信来到韩母的室内,发现自己的母亲已经没有了气息,当即伏在母亲身上大哭,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晚些时候,韩信取出所有的家当,根据风水选择一块空地,请求乡里择日下葬,而这时陆言也从东郡赶到淮阴城内。 虽然是小县城,陆言也不好方面坐马车进城,只得将马车寄在城外客栈,徒步进城,英布则是护在陆言左右,保他周全。 “侯爷,这些人为何都向着那巷子之中赶去啊?”英布有些疑惑的问道。 陆言熟读诗书礼仪,自然知道这乃是丧事流程,不过看这个地点,似乎就是以前韩信的老家,不免让陆言有些皱眉。 “兄长,你且随我来。”陆言很是轻声的说道,同时向着巷子中走去,英布本来好奇,见到陆言向其中走去,自然跟在其后。 韩信此刻正跪在客厅之中,为韩母守灵,如今家中丧事由周围乡里帮助,韩信只需要在柩前守灵即可。 越是向着巷子深处走近,英布越觉得蹊跷,而且远处的白帆已经搭建起来,乡众民众都从前方的破院子之中来回进出。 “侯爷,这明明是办白事的人家,尽是污秽之地,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英布有些鄙夷的说道。 陆言并没有听到英布在说什么,只是有些失落的看着院中,“想必是韩母去世了,你我既然来了,就进去帮帮忙吧,对了,你去把本县县令请来。” “侯爷,这个不太好吧?”英布有些踌躇的说道。 “我身为平南侯,难道不能让一个县令亲来祭祀死者吗?”陆言有些皱眉的说道。 英布有些无奈的挠挠头,“这个当然可以,我这就去请,侯爷自己要小心啊。”话罢当即向着县府跑去。 陆言站在门首,只用头巾将长发束起来,同时尽量使自己的打扮符合实际,众人看陆言的相貌不凡,也不敢上前询问,只是在一旁嘀咕。 “重言,兄长来迟了。”陆言很是悲伤的喊道,韩信转身有些茫然的看向陆言,瞬间变为激动。 公元前二百一十五年春初,陆言十九岁,韩信十六岁,据当初见面已经过去数年,韩信的个头稍微长高,陆言亦是英姿飒爽。 “子玉兄长?”韩信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 陆言当即走到灵柩前,对着韩母拜了三拜,这才和韩信在里屋叙话,原来韩母前些时候便得病,每日进食逐渐缩小,整整坚持了半年时间。 “重言今后可有打算?”陆言有些担忧的问道,同时看着韩信腰间的玉佩,正是自己当年所赐,没想到至今还戴在腰间。 “守孝礼法,三年期满,再做打算,只是子玉兄长为何来到此处。”韩信淡然的说道。 陆言表情有些无奈,“我本在东郡,王上下令让我回封地,我心中挂念贤弟,所以绕道而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言语中很是悲切。 “重言之母自然犹如子玉之母,这些时日我便留在淮阴,办妥诸事再行离开,贤弟守灵也累了,先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来就行。”陆言颇为担忧的说道。 不待韩信说话,陆言已经箍上白布,跪在了灵前,“子玉兄长,这。”韩信有些茫然的看着陆言。 “行了,你先休息去吧。”陆言很是淡然的说道。 韩信当即对着陆言叩首,有些疲倦的向着侧室走去,由于守灵一天,韩信靠在墙边的浦席上片刻便熟睡。 第187章 别重言又至下相 英布的办事效率极快,听说是陆言来请,那县令岂敢耽搁,当即换了一身常服便向着韩信家中赶去,丝毫不敢怠慢。 这个事情让县令也是有些迷茫,不过是一百姓丧母而已,平南侯如此未免有些过了,但是官衔比县令他,就是心中不服暂时也要憋着。 就目前来看,陆言唯一能帮助韩信的也只有这些了,反正又不是什么有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完全是在自己的职责之内。 韩信家中由于县令的到来,也使得乡里吃惊不已,那些豪绅本来不把韩信这小子当回事,奈何县令亲来,他们也不得不换身衣服前往韩母灵前叩首拜谒。 只是一天的时间,韩家的院中便是宾客行人络绎不绝,如此阵势,韩母泉下有知,心中定然欣慰。 次日午时,有三老住持殡仪,将韩母葬于稍显空旷的地带,众人亦是不解,无非农民百姓,葬陵何须如此宽阔,唯有韩信沉默不语。 陆言帮助韩信处理好所有的事务,这才略显宽慰,英布本不愿帮助韩信,只听从陆言安排,奈何韩信仅有十六,为人恭谨,也使得英布感动,遂指挥殡仪丧事,两天的时间,事情办的还算圆满。 虽是初春时节,天气仍显寒冷,事后韩信家中所有丧祭礼仪全部撤去,陆言手握温茶,坐在里屋,韩信垂首坐在对面,脸色看上去有些轻松。 “重言,你是留在此处,还是随我前往临淄。”陆言稍微低声的说道。 韩信脸色踌躇,内心自然想跟着陆言前往临淄,但是祖宗之法如何能改,不守孝便离开,纵有所成,亦是会被乡亲们唾弃。 “兄长好意,重言心领了,我还是留在此处吧。”韩信有些无奈的说道。 听到此话,陆言很是欣慰,“重言知孝,自然是好事,你便留在此处吧,若是有事便可独自来临淄找我,其中官职我会尽量安排妥当。” 此刻陆言的心性倒是发生了不少的变化,以前或许把韩信当作棋子,亦或是一名手下,可现在觉得,重言仅仅是自己的贤弟而已。 旁边的英布得知陆言心意,当即从袖中取出部分盘缠放于韩信面前,“重言,我走之后,莫要荒废了学习,还有兵法固然重要,权谋也可略微参透。” 韩信听后当即对着陆言叩拜,“兄长放心,重言谨记,还望兄长一路保重。” “我奉王上之命需回临淄,这些盘缠也够你用些时日,那县令我也安排让其多多照顾与你,还有莫要做歹事,我也就放心了。”陆言说罢当即起身。 韩信则是将陆言送往淮阴城外,这才作别,英布备好马车,陆言也不多做停留,径直向着临淄赶去,以待王上诏命。 如今陆夫人还在咸阳,陆言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嬴政如此做,并非威胁陆言,而是希望陆言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万一有变,嬴政也不介意杀其母囚其兄。 离开淮阴,半日便行到下相,由于沿江而行,风景甚是优美,“侯爷,前面便是下相城外,不如停下休息一晚,明日在赶路吧。”英布望着前面说道。 陆言掀开布帐,看到前方炊烟袅袅,看样子确实是大户人家,想到赶路已有多个时辰,过去休息一晚也无妨。 “且去前方寻个住处吧,这城外又无人家,倒是远处有个大户,你我且去看看如何?”陆言稍显疲倦的说道。 英布当即驱车前往,而此刻那户人家之中并无任何的声响,唯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在院中舞剑,旁边有一中年人认真观察并指出剑术不对的地方。 少年雄姿英发,眉目凌厉传神,衣冠楚楚,头发高束,显然是楚国将风装扮,一身蓝衣随剑气摆动,飘洒自如。 旁边的中年人面色隐忍,胡须三指,见到少年舞剑停下,立即上前递上布帛,“羽儿剑术越发娴熟了。” 那少年当即收起利剑,接过布帛,稍微拭去汗水,“全仗叔父教导之功,籍才有今日之成就。” 两人说话间,英布已经将马车拴好,向着院中走进,由于府门没有关闭,英布也就没有叩门,直接走了进去,至于陆言则在外面守候。 少年见到英布鲁莽,当即走向前去,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大笑,“这位壮士为何来我府上,可有要事?”语气很是豪放。 后面的中年人脸色有些那堪,慌忙将少年拉到身后,“在下项梁,侄儿项籍无理,还请壮士见谅。” 英布有些茫然的站在两人面前,不知作答,“我家侯爷在外,想在此借宿一晚,不知道两位可否介意?” “他若是来住宿,就让他自己来,何必让他人来禀告。”项籍不顾叔父脸色,直言不讳的说道。 陆言刚走到府门内,便听到如此话语,不觉眉头微皱,只觉得这少年无理,奈何今晚要在此处露宿,不免打扰本家,当即整理衣衫走了过去。 “这位少年何故如此出言,莫非平时没有学过诗书礼仪?”陆言走近,脸色稍显不悦的说道。 项籍见状就要上前争辩,当即被项梁拉住,“吾乃楚人项梁,此乃我侄儿项籍,还请官家恕罪。”言语中很是恭敬。 陆言这才反应过来,搞了半天这二人便是项羽和项梁,不过那又如何,来到此处早就明白了诸多道理,纵使有名气那也是以后的事情,就目前来看,不懂礼仪必须教,不过项梁为人的确谦逊。 “在下陆言陆子玉,入住此间还希望先生答应,刚才亦是无意冒犯。”见到项梁说话和气,陆言脸色亦是逐渐好转。 项梁听说是陆子玉,慌忙进去里屋备茶,平南侯的名号可不是谁都知道的,然而项梁却素有耳闻。 至于项籍心中不喜陆言,只是和英布坐在院外,倒是英布觉得此少年英才绝秀,独自在院中与项籍聊天。 “小子,你以后想干什么啊?”英布首先说道,平常搭讪必备用语。 项籍略作思考,当即站起身子,“某所做,势要称霸一方,恢复我祖宗之法,与秦势不两立。” 英布听后只觉得大惊。 第188章 项籍性傲比输赢 英布听得项籍如此说,立即回身看向陆言,还好子玉与项梁叙话,并没有听到项籍口中所言,也使得英布稍微松了口气。 “小小年纪,莫要胡乱夸下海口,以免酿成祸事。”英布有些低声的说道,虽有英才,应当低调才是,如此显露,早晚服败。 “大叔,莫要小看于我,若是我逐鹿中原,必将封你为王,何故要与那年轻的儒生一起,能有什么作为?”项籍说罢当即看向了里屋的陆言。 听到项籍如此说,英布当即立起身来,“这些事情和你说了你也不懂,我家侯爷十六岁在咸阳为官,十八岁封为平南侯,敢问你可有这等本事?” “如今太平,如何能够封为侯爷,定是秦王无道,宠幸于他,所以虽无大功,却有大赏。”项籍有些不同意的说道。 “你平日只学兵法一门,我家侯爷权谋术数,舞刀弄枪,相面识人,可谓是包罗万象,想想你一十六岁黄口小儿,如何比得上侯爷。”英布颇为自豪的说道。 虽然有些夸大,但是这其中的奥妙,陆言只能说都会一点,至于相面,完全是了解历史,稍微提点几句而已。 项籍年龄本不大,听到英布这般夸奖陆言,心中哪里服气,当即提着三尺长剑向里屋走去,使得项梁和陆言都是有些惊讶。 英布在其身后,没有项籍反应迅速,有些尴尬的看着陆言,“兄长,这又是什么情况?”陆言眉头微皱的说道。 “那个我只是说侯爷无所不能,所学之术包罗万象,这小子怕是心中不服,所以前来讨教几句。”英布有些挠头的说道。 陆言听后略微笑笑,“既然如此,那就试试也无妨,项籍,你且说说要比什么?” 项梁在旁边连忙阻拦,项籍虽不知朝政,但是项梁却时刻关注着朝中大事,对于平南侯更是钦佩有加,自然不想让项籍造次。 “羽儿,还不退下,实在是无理取闹!”项梁脸色不善的说道。 陆言见状当即将项梁拉入内室,“侯爷,难道有什么话说?”见到陆言如此,项梁心中亦是有些不解。 “我观项籍虽然稍有才学,不过年轻鲁莽,难成大事,今日我便帮先生教育他一番,好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陆言低声言语道。 项梁也觉的有道理,“不是某小看侯爷,若是侯爷败在我家子弟手下,岂不是有损名声?” “他若是败了我,有所骄傲我也管不了,也是他该有的傲气。”陆言倒是有些妥协的说道。 两人商议完毕,即从内室出来,项籍则是有些冷笑的看着陆言,“莫非又在用言语惑乱我叔父,以长者身份压制于我。” “吾观圣人不过在于才学、智学、体学三者,子玉虽然不才,以此为根据,如何?”陆言没有搭理项籍,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出比试项目。 项籍心中也是自加思量,我与他比这三者,他年龄不过二十,身材修长,如何与我比体学,才学我不如他,体学自然我比他好,说是比三次,实则是比中间智学,当真是狡诈,况且我与叔父学习兵法,未必智学能够输于他。 就暂且按照他说的办,免得说我不同意此比试方法,落下口舌,也是不快,“好,就按照你所说,先比体学与才学如何?”项籍心中想着便说道 “好,丈夫不食言也。”陆言当即说道。 题目由项梁来出,才学自然简单,乃是用小篆写成诗书一篇,可为前人所创,至于体学,则是二人持斧劈树,斧头印记深者为胜。 剩下的智学则是攻城略地之法,虽有纸上谈兵之嫌,但是就目前来看,也没有其他的方法。 当夜休息一晚,第二日项梁款待陆言饭毕,便在院中比试,其中裁判便是英布和项梁,两人意见可自行商议,但最终必须一致。 案牍上的布帛摆好,陆言本就熟读诗书,不管屈子宋玉,还是李白杜甫都可以写上来几首,当然现在最好还是写屈原的最为稳妥。 至于项籍手中握着墨笔,根本无从下手,从小到大,只是学习写字,并没有背会什么诗集,倒不是项梁不教,而是项籍生性顽劣,不想学罢了。 两边的效果不到一时片刻便有了结果,陆言面前的布帛写的是满满当当,字迹工整,就是项梁也忍不住称赞,项籍只是在一旁撇嘴。 然而用斧头砍树这个方面,陆言体学不如项籍,显得稍逊一筹,项籍所砍的树木,虽然不粗,竟然一击而断,纵使陆言也有些瞠目结舌。 “项籍之勇,当之无愧。”陆言在树旁稍微看了一眼,有些服气的说道。 “某勇天生,多谢侯爷夸奖。”见到陆言称赞,项籍心中甚喜,毕竟还是小孩子,若是夸他两句,自然开心。 最后一轮攻城略地之法,就是陆言事先也不知道题目,项梁与英布二人在里屋思索半天,才将题目公布出来。 “侯爷,羽儿,此题乃是节选孙子兵法,何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项梁很是淡然的说道。 项籍虽然熟读兵法,但是对于这些兵法只是略微记住一些,而且都说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还有其他的解释吗? “用兵者,知根知底,自然百战不殆,何须其他谬论?”项籍当即甩手说道,同时看向了一旁的陆言,以为他也说不出来。 陆言心中仔细琢磨,还好当初读过兵法,“此自然有其他解释,不知彼而己,胜负参半,不知彼不知己,战则必败。” “因而制胜有五,知战与不战者胜,识众寡之用者胜,上下同心者胜,以虞待不虞者胜,将能而君不御者胜,乃是制胜之道也。”陆言侃侃而谈道。 项籍听后亦是深思,而项梁亦是抚须点头,“羽儿,侯爷所言,你可都记住了,心中可服气?” “侄儿心服口服。”项籍当即对着陆言拜道。 小子没经历过官场,还能斗得过他们吗?第三场看似是考智谋,无非依旧是是比才学,你记得多自然就能完胜,只是项籍不知其中道理罢了。 第189章 江东弟子尚武学 项籍听到陆言的论述,心中自然折服,平常项籍只喜欢舞剑,虽然嘴上说学习兵法,然而依旧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 自从陆言比试略胜项籍,其表现倒也收敛了许多,项梁心中自然感到欣慰,当晚便邀请陆言入席开宴,俱说江东之事。 谈到伤心处,项梁表情亦是哀愁,当初秦王灭楚国的时候,楚国的兵力丝毫不弱,奈何先派李信率领二十万,后又派王翦率兵六十万,纵使铜墙铁壁终究还是要被击败, 其成败根本原因乃是楚国后期失去了尚武的意识,加上怀王、顷襄王两朝由盛而衰,楚国渐渐失去了国力强劲的时代。 在当时有句话还是非常出名的,那就是横则秦,纵则楚,意思很明显,如果连横的话,胜的是秦国,合纵的话胜的是楚国,可见当初大家对楚国的期望,奈何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不是楚国统一,自然是秦国御于海内。 “先生何必担忧,如今江东子弟有心怀抱负者不都居于下相吗?”陆言有些安慰的说道。 “话虽如此,天下平定,国何以复。”项梁有些无奈的说道。 “莫要说这些子虚乌有,前朝往事之话了,子玉敬先生一杯,明日我便启程回临淄了,望先生保重。”陆言缓缓的说道。 项梁亦是举杯,“侯爷何不多留几日,下相将要举行武会,江东诸多子弟都会来此比试武艺,推出最强者。” “没错,侯爷若是晚些时候离开,项籍便夺得头魁,叫先生观某真本事。”项籍亦是有些兴奋的说道。 “是啊,侯爷,晚走几日也无妨,布素问江东多才俊,奈何无缘面见,既然来此,多住几日也无妨,反正王上没有安排何时到达临淄。”英布亦是劝道。 陆言无奈,看他们耍耍也无大碍,“那就多逗留两日吧,项籍可不要让我白白留在这里两日,希望你能夺得首位。” “侯爷所言,项籍自然遵命,某不仅要得首位,还要使得江东诸位子弟畏惧服从与我。”言语中透露着稚气的霸王之色。 如此英才,称为霸王自然不愧,次日午时,项燕带领三人来到江边,距离岸边不远处,摆放着一口巨鼎。 此鼎乃是周王颁赐与楚侯的诸侯鼎,共有五鼎,分布于楚国各地,铜鼎三足,鼎中尚存雨水,约莫着三四百斤左右的样子。 不需多时,江东子弟也都陆续赶到,楚人尚武,虽然楚国衰败,尚武风气有所衰落,但是至今江东诸地依旧有武会的习俗。 “敢问先生,如何比试?”陆言有些疑惑的问道。 项梁当即指向前面的比武台,“江东诸多子弟便在上面比武,皆用长剑,胜者为尊,日后见面必须礼遇,这便是规则。” “如此也好,若要为尊者,必须刻苦训练,否则只会被别人比下去。”陆言亦是感叹道,而此时已经有少年子弟登上比武台。 至于项籍则在一旁,根本无心于比武,英布亦是守在项籍的旁边,“小子,别人都上去了,你为何还在这站着?” “我让他们先比试,最后上去和他们之中最强的比试,省得麻烦。”项籍很是信誓旦旦的说道。 “你若这样他们肯定觉得你胜之不武。”英布心中有些不服气的说道,打败最强的,不代表你最强,只能说明你胜了一人,而非诸位。 项籍并未答话,而是看向比武台,不断有人从台上下来,江东子弟明礼仪,几乎都是点到为止,很少有意外发生。 待到日垂西山之时,台上所剩仅有几人,项籍当即提起长剑,跃上比武台,而台上的三人相视一眼,似乎有了打算。 “此人在台下垂涎已久,见吾等力竭便上来趁机击败我们,我们三人先将其击败,再分胜负如何?”其中一名子弟认真道。 另外两人也觉得此话有理,立即点头,提剑便向着项籍刺来,项籍面露不屑,“尔等学艺不精,怪不得某。” 项籍躲避前面二人长剑,直接向着后面冲了过去,当即一个甩腿,后面的那少年躲避不及,身体倾斜,落到台下。 那二人见状,立即挥剑向后刺去,项籍侧身躲过,用的一身蛮劲,竟然将两名子弟手中长剑砍断。 就在两人惊讶之时,项籍趁机对着他们踢打过去,二人防范不及,皆是落到台下,脸色不善的看着项籍。 “汝投机取巧,赢了吾等,心中亦是不服,你若真有能耐,便将旁边巨鼎举起!”那倒在台下的少年有些愤懑的喊道。 言语不过是刺激项籍,哪知道项籍当真,直接下台站在那少年的面前,“某若举起,汝等可服?” “汝若举起,心服口服!” 项梁等人见到这边起了争执,和陆言一同赶了过来,两人的言语也是被周围江东子弟听见,亦是围观过来。 “羽儿,莫要逞威风!”项梁当即训斥道。 项籍眼中充满怒气,哪里听得项梁话语,当即将利剑插在地上,挽起衣袖,向着三足鼎走了过去。 那三足鼎虽然经过风吹雨打,但是依旧焕然一新,毕竟是铜铸,并非生铁,经过滋润,更加明亮如新。 项籍围着巨鼎走了两圈,稍微用手轻敲一下铜鼎,就在众人惊讶之余,项籍一手抓住鼎沿,一手抓住鼎足,铜鼎稍微晃动。 项籍脸色涨的通红,手臂青筋冒起,随着一声大喊,那百年不动的巨鼎竟然被项籍举了起来。 虽然有些吃力,但是当真力大,这铜鼎三四百斤,常人何能举起,更何况乃是十七岁的少年。 项籍握着铜鼎,向那少年走了过去,“某问你,服不服!”声音很是浑厚,那少年根本不敢答话,翻身便跑的无影无踪。 其余少年见状亦是躲在家长身后,看着众人惊讶的目光,项籍随即将铜鼎放回原处,气息并没有多少紊乱。 “先生之侄,天下无双。”陆言虽然听过霸王举鼎的故事,但是如今亲眼所见,当真是感慨不已。 项梁刚才生气的目光也是随之消失,而更多的乃是赞赏之色。 第190章 回临淄陈平来访 当日项籍举鼎,使得诸多江东子弟坦然信服,此威望更是名传江东,谈起举鼎之事,吴中子弟皆是面带敬仰之色。 陆言见到此举,心中更是佩服,自此项籍的名讳,在江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然而自嬴政下诏之后,陆言将近用了半个多月的行程,仍旧没有到达临淄,因此陆言也不敢再耽搁太多的时间。 就现在这个状况来看,如果还不秉公守法的话,自己在咸阳的老母亲可就有生命之危了,毕竟帝皇之心,难以揣摩。 临淄封地千户,陆氏承蒙陆言庇护,全部迁到封地之中,虽是千户,陆言回去之后,整个临淄都唯陆言马首是瞻。 辞别项梁等人,只是半日的时间,便从下相赶到临淄城中,如今已经是多次回到故乡,陆言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陆言安排好诸事,便在临淄城郊外购置下一座府邸,整天研究一些策论书法,而东郡张苍也偶有寄来书信。 新法全部笔录完毕呈给了秦王,王上看后朕心甚悦,月余之后便准备在三十六郡全部执行,以绝百姓水火之苦。 陆言每日并无要紧之事,而英布不用谋生,只是帮助临淄百姓耕地,亦或是送一些粮种,使得英布的名声在周边人尽皆知。 闲言少叙,临淄城外的一个茶馆之中,坐着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正在饮茶,相貌颇为端正,不过却有着一丝的地痞特性,俗话说就是流氓气息。 看到英布从城外送粮种回来,立即走上前去,英布看到眼前男子有几分流氓气息,以为是败家子,也就不屑于与他答话。 “我说这位老兄,在下都已经等候多时了,你就这副态度对我吗?难不成你们家侯爷就让你这般礼贤下士的吗?”那男子抱臂摸着下巴说道。 英布心中自然疑惑,这小子竟然知道自己跟在侯爷门下,“你说吧,有什么事情吗?先自报一下家门姓名。” “我只报与侯爷听,别人我懒得与他说道。”那男子略显嚣张的说道。 “你这小子当真是有点意思,想见侯爷是吧,那就跟着我走吧。”英布知道这人油嘴滑舌,也不和他繁琐,当即带回临淄侯爷府中。 此时初春,陆言正在院中饮茶,自从郡守以及各县县令来访之后,也使得之后陆言的院内清净了许多,唯有几株花草摆在其中。 英布脸色有些不爽的从门外进来,而那男子只是跟在英布的身后,陆言在院内见到如此情形,不觉有些惊讶。 “兄长,你不是送粮种去了吗?后面那位是?”陆言眉头微皱的问道。 不待英布说话,那男子直接走向前来,“在下东郡阳武人陈平是也,特来拜见侯爷,还望侯爷恕罪。” 陆言听后只是点头,看这一身流氓气质,应该就是曲逆侯陈平了,此人少时喜读书,有大志,其计谋后世与张良齐等,简称良平之计安天下,和刘邦有几分相似。 不过这人最擅长的都是离间计,此法乃是他的招牌计谋,按照道理说这人此时应该尚处于四处游学的状态,等到天下大乱跟随魏咎任职啊,怎么无缘无故出现在了临淄。 不过既然来了,好生招待才是,“兄长,还请备茶,来者即是客,莫要怠慢才是。”陆言慌忙起身说道。 英布只是挠头,虽然说来者是客,但是这人混在集市上就是流氓,何必如此善待,因此英布只是立在门首迟迟不动。 “我说老兄,只是备茶而已,何必如此怠慢,不能因为看似流氓地痞就这般待我啊。”陈平有些嘟囔着说道。 “两位稍等,布这就去。”英布看他一脸委屈的模样,只得去备茶水。 陆言当即邀请其在院中坐下,旁边的温茶可以暂用,“不知先生为何会来我这种地方,难不成有什么事情?” “我少时居住在东郡,其中乡民苦不堪言,唯有部分能够吃饱饭,穿暖衣,去年东郡新法,使得情况大为改善,平知是侯爷新法,故来拜访侯爷。”陈平很是认真的说道。 “原来如此,可是先生家中缺衣少食,本为东郡人,出现如此情况,子玉应当担责才是。”陆言有些疑惑的说道。 陈平连忙摆手,“侯爷误会了,平少时喜欢黄老之学,权谋术数,家中兄长见我有几分才华,便让我出门求学,游历数年,自认为腹中有些许才华,特来拜在侯爷门下,只希望侯爷重用。” “既然腹中有才学,应当前往咸阳求学,为何来我处矣,莫不然我写封书信交于王上,为先生取得一官半职如何?”陆言抿口茶道。 陈平脸色飘忽不定,心中想要接受这等恩惠自然不差,然而咸阳城中有几人如侯爷这般礼贤下士,若是不跟在侯爷身边学习,纵使腹中有些才华,如何斗得过李斯那帮人。 而起李斯和侯爷素来有嫌隙,这些众人几乎都了解,我若因为侯爷送入咸阳求官,定会受到李斯打压,现如今侯爷虽然暂时留在临淄,我观他并非是池中物,早晚成大事,不如辞了这门请求,追随其左右便可。 陈平心中想着,也是敲定了注意,“平才疏学浅,为官做不了大事,不如跟在侯爷身边,鞍前马后也是心甘情愿。” 两句话说的陆言有些皱眉,这小子从东郡跑来并不为别的,莫不是因太平盛世想靠我养着吃饭。 陆言并不像战国四君子那般,家中养着食客万千,不管有没有才华,反正也落得一个礼贤下士的名声。 若是今日收留了这陈平,到时候来个王平、李平怎么办,还是给他些盘缠,让他四处留学才是,也间接告诉天下,陆言不养食客。 就在陆言思索之间,英布也从门外端着茶水进来,听到陈平要跟着侯爷,心中自然不悦,慌忙将茶放下,亦是坐在了两人旁边。 “老兄,你又有什么事情吗?”陈平有些尴尬的问道,此时正和侯爷商量着正事,这英布坐下算个什么情况。 “莫要叫我老兄,我叫英布,以后叫我侍卫长就行,我刚才听闻你要跟着我家侯爷,但是我家侯爷不养闲士,敢问你有何能耐?”英布有些不屑的问道。 第191章 涉间回朝述边防 陈平听到英布所说,刚要反驳,但反观陆言并没有阻止英布的意思,怕是侯爷也想我显露才华,不如在此展示一番也无妨。 “侍卫长护侯爷周全,不过乃力也,我护侯爷周全,乃智也,如今侯爷有英布侍卫长,无非现下安全,若是有平在,可保侯爷一世周全。”陈平略微得意的说道。 英布虽然不聪明,但也不傻,见到陈平如此说,心中自然不爽,这分明是在说自己只是一莽汉而已,正要发作,哪知道陆言竟在一旁笑了起来。 “兄长莫要着急,我只觉得他说话有意思,不知先生如何看待朝中之局势,可否分析一下?”陆言为其斟满一杯新茶问道。 陈平有些恭敬的接过新茶,“多谢侯爷赏识,如今朝中看似只有两派,武将文官,在陈平看来,赵掌印这些宦官才是朝中的蛀虫。” 听到陈平如此说,陆言只是略微皱眉,不过并没有打断,只是示意他继续分析下去,而英布则是摆弄着茶杯,并不知其意何在。 “朝中文官以相国李斯为首,纵使侯爷有天大的本事,如今始皇在位,就算找出李斯再大的差错,王上都不会过重的责罚,老臣终究是老臣,都是统一四海的肱骨,宁愿其告老还乡,也不愿杀这些肱骨。” “如果陈平所猜不错的话,侯爷落到如此地步亦是李斯从中做了手脚,就算东郡新法有大功,毕竟不在朝中,如何比得上闲言碎语,王上听信李斯谗言,便将侯爷拘束在此地,以观后效。” “反观赵高,如今侯爷落难,他却并无过问,其中心思很难琢磨,身为官宦无子无嗣,此生不为己,谁人能信,还望侯爷不可过分结交,以至于玩火自焚。”陈平很是有条理的分析道,陆言也是觉得有理。 “那先生以为现在应当如何?”陆言听得起兴,便当即开口问道。 “平不在朝堂,自然不知,但是侯爷多结交武将,将自己身份化为武将一列,文官就算口腹蜜剑,只对后代君臣有影响,王上自幼熟读兵法,深知武将之重要性,自然不会随意自毁门户,可见侯爷心思缜密。” 当日和陈平谈论朝中局势,竟然滔滔不绝讲了一个时辰,英布在旁边听得迷迷糊糊,倒是陆言精神饱满。 “先生之言,子玉受教了。”陆言当即躬身行礼,表示尊敬。 “侯爷无须多礼,如今这段时间好生在临淄修养就好,朝中或有未决之事,自然会想到侯爷,如今以侯爷之身份,唯有谋反之罪,或可绊倒侯爷。”陈平故意压低声音说道,陆言虽然知道此话无理,但是也没有多加责罚,毕竟确实是这个道理。 看到有些昏睡的英布,陆言有些无奈的用手拍了拍肩膀,英布有些惊慌,当即端正身姿,“侯爷有什么重要事情安排吗?” “以后兄长必须以先生之礼对待陈平,不得怠慢,莫要因为先生如此模样,便有所疏忽。”陆言对着英布叮嘱道。 “侯爷莫要担心,刚才我观他言行,确实有些真才实学,布以后尊敬便是了。”英布稍微有些惭愧的说道。 陈平性格大大咧咧,自然和英布相处的来,也算是在临淄安顿了下来,为周边乡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公元前二百一十五年夏,涉间奉蒙恬吩咐,从边疆赶了回来,原来由于陆言所实行的一系列措施,使得长城建造有所怠慢,特来回咸阳禀告。 当然蒙恬的意思不是新法差,而是希望秦王增兵攻打匈奴,长城修的慢没有关系,只要匈奴骑兵远离边疆,晚几年修好自然不是问题。 自秦汉之乱过后,匈奴始终是潜在的隐患,加上其后汉朝和亲,使得匈奴气焰嚣张,虽然距离西晋还有百年,但是因为汉朝的和亲,也是五胡乱华的一个缘由。 闲言少叙,嬴政听闻涉间从边防处回来,亦是出殿迎接,当时嬴政修缮长城的时候,派出三名大将,其中主将蒙恬,两位两名副将便是苏角和涉间,素有兵法才学。 咸阳宫殿之中,涉间备说匈奴之事,李斯等人在队列中不敢答话,而武将之列自从陆言不再,大家都很团结,一直保持沉默。 原来匈奴长居草原之上,趁秋收时节,前来中原掠去财物,燕赵等国早就筑起长城,而秦皇此次不过是将所有的长城连在一起。 匈奴善于骑射,每次匆匆来中原,秦皇还没有下令出兵,那群匈奴早就掠得诸多财物而去,每次秦军到时,早就一片狼藉。 于是李斯献策将所有的长城连在一起,先令蒙恬派兵把守,在攻打匈奴的同时,然后修缮长城,此乃一举两得也。 然而进度本来是和朝中安排一致,听闻扶苏新法使得民夫有所减少,所以修建慢了下来,蒙恬素问扶苏忠厚,自然不敢写谏书参骂扶苏,只得派将回咸阳,说明其中原委。 朝中听闻涉间所述,无人出列应答,嬴政俯视下列,竟无一人说出对策,只是皱眉,却又不好发火。 张苍已从东郡归来,听闻此事,联想到府中所造弓弩,其虽不如韩国所造之弩强劲,但是携带方面,不需要用车推动,如此之弩,对付匈奴简直就是物尽其用。 不过直接在朝中说出是工匠所为的话,陆言自然不会被嬴政召回,必须将这功劳推到陆言的身上,方才使得陆言离开封地,召回咸阳。 “启禀王上,此事重大,一时半会实难决策,不如明日上朝吾等定会给出化解之法。”张苍突然出列说道。 李斯见状只是皱眉,身为法家,崇尚黄老之学也就算了,这个时候又出头,明日若是没有办法,这个事情谁担待的起。 殿上的嬴政亦是觉得有理,对付匈奴小国,一天的时间足矣,“既然张御史如此说,那就明天在朝商议对策。” 当日下朝之后,内史滕等人随着陆敬全部赶到张府之中,张苍在朝上说只需要一日的时间,说不定早就有了谋划,所以前来打探消息。 第192章 试弩箭起意陆言 涉间久居边疆,心中尚不知如何防范匈奴,今日张苍却在朝堂之上夸下海口,说是一日的时间便有对策,虽然不服亦是好奇。 张苍回到府上没有多久,诸多武将陆续赶来,涉间也在其中之列,张苍见到涉间脸上表现的很是恭敬,略显惊讶。 在咸阳之中,何人不知边疆生活艰苦,秦将在那生活,多少都会使得别人敬仰,涉间皮肤古铜色,脸上尽是风沙所吹的印记。 张府客厅内,除了内史滕外,排在第二位的便是涉间,另外王离、章邯等依次而坐,至于陆敬应该说这就是他的本家。 自从和十公主成婚之后,并未另建造府宅,而是将张府部分院落用墙隔开,自成一户,反正和陆夫人的相比差不多吧。 反正陆家人过来之后,张府便被分成三处府宅,但是正门只有一个,当初张苍已经答应陆言,陆敬婚后所需皆有张苍提供,所以现在心中纵使不舍,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几位将领相互叙礼,最终全部看向了主座上的张苍,“张御史,今日早朝上,御史说只需要一日的时间便可寻出对策,想必心中早就有了打算,还请说来听听吧。”涉间首先开口询问道。 “诸位稍等,一会儿便可知晓是否可行。”张苍略作神秘的说道。 涉间眉头微皱,“你可不要耍我们啊,否则我们便告知王上,说你欺君罔上,况且讨伐匈奴乃是大事,如此轻易用事,总归不好。” 正在几人说话间,外面的侍官突然走了过来,手中所拿之物正是陆言前些时候设计的古代弩,虽然算不上小巧方便,但是携带起来绝对没问题。 说起弩箭,还要从三家分晋说起,当时韩国土地最小,韩君便下令召集各方能工巧匠设计兵器,用来防国。 韩国地势在几个强国之间,为何能够存在百年不到,原因之一就是韩国弓弩强劲,但是那个时候的弩虽然强劲,但是需要用车搬运,也称为车弩箭。 对付敏捷的匈奴自然有些欠妥,偌大的草原,匈奴完全可以从其他地方绕过车弩箭,所以秦军宁愿用箭矢,也不用强弩就是这个原因。 涉间首先看到侍官手中的弓弩,当即拿起来把玩,觉得很是蹊跷,“张御史,这不会就是你所说的策略吧?” “没错,将军可移步试验其精准与力道。”张苍毫不掩饰的说道。 涉间眼中尽是好奇,随即拿着弓箭来到院外的空旷之地,只有百米的距离,涉间按照侍官所说,也没有多少讲究,随意扣动扳机。 四发箭矢同时射出,前面的箭靶被射穿四个圆孔,那四发箭矢愣是紧紧地刺在了砖墙之中,张苍折断箭矢,四个箭头摆在涉间的面前。 原来四个箭头,可以随意使用箭身,自吕不韦为相国以来,秦朝兵器箭矢相当之严格,所有的箭头必须一致,可以随意搭配箭身。 这也是秦国战胜六国的一个重要原因,若是箭矢有损,可以立即拾取其他箭身快速组装,正是这种严谨的制作工艺流程,使得秦国军事力量相当强悍。 “将军觉得此弩箭是否可以抵御匈奴?”张苍有些得意的说道。 “莫说是匈奴,纵使是猛虎野兽,也躲不过这致命一击,当真是兵家至宝,只不过这弩箭是何人所制?”涉间说话间向着身后几人看去,列位都是垂首。 张苍上前接过弩箭,“此弩箭乃是平南侯所制作,只是现被囚禁在临淄封地之中,不得重用而已。” 说了半天,张苍终于扯到了正题,陆敬等人也是默默竖起了大拇指,涉间看着弩箭,由于见不到改造此弩箭的人,不免感到惋惜。 “诸位勿忧,明日我便在王上面前说出此事,张御史这把弩箭就送与我吧。”涉间说话间又从张苍手中拿过弩箭,大步走向府外·。 涉间从中周旋,陆言自然可以回朝,再加上设计弩箭有功,若是驱逐匈奴,更是功不可没,李斯若再进谗言,王上也未必肯听。 “吾等明日便启奏王上,只说这弩箭只有平南侯一人懂其中奥妙,王上听后心中大喜,自然会召回子玉,朝中武将便可挽回气势。”张苍在涉间走后安排诸位将领说道。 次日清晨,涉间竟然直接带着弩箭进殿,尽管宦官阻拦,依旧没有作用,毕竟这个东西它也算不上是凶器,没有利剑那么明显。 李斯身为文臣,自然不敢过问涉间,只当他是武将鲁莽而已,待到诸位大臣上殿,嬴政也是注意到了涉间手中的东西。 “涉副将,你为何带这种玩物上殿而来?”嬴政缓缓的问道,言语中略有些不悦。 涉间慌忙出列叩首,将手中的弩箭递给了赵高,“启禀王上,这便是抵御匈奴的办法,还请王上过目。” 嬴政从赵高手中接过弩箭,倒也没有多大的惊讶之色,“这本不过是弩箭,有何能耐抵御匈奴骑兵。” “王上有所不知,此弩箭相比于韩国弩箭小巧玲珑,而且一发四箭,威力强大,若是王上不信,大可出殿试验。”张苍亦是出列说道。 经他们两人一唱一和,嬴政自然好奇,当即离座向着殿外走去,不待涉间交代,嬴政当即扣动扳机,四发利箭全部射在前方的朝会门上。 众人都是大惊失色,唯有嬴政拿着弩箭大笑,“当真是用起来方便,不过这东西乃是何人制作,怕是非寻常之物啊。” “启禀王上,这乃是平南侯所造,府上更有其他兵器,专门对付匈奴,但是其中奥秘唯有陆言一人可知。”张苍站在后面很是激动的说道。 嬴政听罢,这才想起陆言已经离开咸阳将近半年多的时间,自从去年秋至今,平南侯先在东郡行新法,又在临淄拘束。 这般将他召回来不免有些仓促,而且当初只因为一个奴隶的事情,竟将陆言搁置半年不用,嬴政心中不免有些惭愧。 不如自己亲自前去临淄将陆言请回来,途中正好观察一番新法实行的效果,也算是对陆爱卿的赔罪了,免得心中记恨与朕。 第193章 嬴政议决东巡游 诸位将臣见到嬴政手握弩箭愣在原地,皆是惊讶,但又不敢向前提醒,张苍观嬴政面有愧色,想必是自己的话触动王上心中之事,这样一来,平南侯回朝那便是指日可待。 “王上,群臣皆在。”赵高上前很是低声的说道。 嬴政听到赵高提醒,方才醒过神来,思量刚才所想之事,又看着手上所拿弩箭很是强劲有力,但是其中奥秘以及其他武器皆是陆言所造。 不觉半年的时间,已经不见平南侯的身影,派去观察的侍官皆说平南侯为人恭谨,只在临淄郊外购置一座府宅居住,很是低调。 思来想去,应是自己错怪平南侯了,再说那王三本就是贼寇,因为此贼寇,拘束于大臣,传闻出去不免有些流言蜚语。 若是与群臣相议,东巡出游,将平南侯接回的话,天下人定认为朕乃是礼贤下士的明君,何愁秦朝不能兴盛。 嬴政经赵高提醒,当即握着弩箭回到宝座之上,“此弩箭乃是平南侯所造,很是精妙,因此朕有意东巡,亲自为平南侯赔罪,诸位以为如何?”言语中略微惭愧。 张苍等人听后自然欣喜,然而李斯等人却眉头微皱,平南侯离开朝中半年,本无甚挂念,今日因为一架小巧弩箭,王上心中又起惦念,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启禀王上,如今朝廷清净,无须劳烦平南侯,况且弩箭制造皆是能工巧匠所为,至于平南侯,待到北定匈奴之日,在召回朝中也不妨事。”李斯出列缓缓的说道。 旁边的张苍见状有些无奈,亦是出列启奏,“启禀王上,如今已经将平南侯置于封地半年,细细想来,平南侯温良谦恭,并无甚过错,若是王上继续囚禁平南侯,只会让天下人笑话王上不会礼贤下士,若是千里之外来人侍奉王上,皆如平南侯这般,敢问天下有何人敢来咸阳,以助王上治理天下?” 嬴政听后不觉有理,李斯正要上前答话,王绾当即挽住李斯衣袖,李斯转身要低声细语,那王绾只是摇头。 见到王绾这般,李斯觉得右相心中必是早有定夺,且待他下殿之后再行商议也不可,当初拘束平南侯亦是二人之想法,如今在这般阻挠,只会使得王上心中生疑,更加疏远自己,莫不如静观其变也好。 想要出列的李斯,最终想想又站了回去,张苍话落,殿上并无一人反驳,嬴政心中自然高兴。 “既然如此,择吉日,朕东巡往临淄,涉副将先在咸阳休息,待到平南侯回来的时候,再作商议,诸位以为如何?”嬴政满心欢喜的说道。 让大家没想到的是嬴政真的打算东巡,如今正值夏中季节,作物生长时期,选择这个时候出巡,未免有些仓促。 “朕不过想观四海是否生平,而且新法逐一实行,朕自然要前去查看,以免有不服新法者,此次东巡意在接回平南侯,一切不必劳师动众。”嬴政见到下面安静,紧接着说道,众人只得点头。 当日朝议虽说是呈上抵御匈奴的利器,但终究是以·嬴政东巡为重点,秦始皇一生最喜欢的事情便是巡游,以观帝国天下盛平。 其中不乏有其他原因,比如六国平定,难免有心存不敬之人,嬴政此举意在宣扬自己的威严,使得海内不敢轻易躁动。 王绾和李斯下殿之后,李斯的心情依旧不是很好,平南侯回来之后,朝堂之上又将是文武齐平,自从平南侯离开,武将很是低迷,李斯心中自然愉快。 如今想除掉陆言,奈何寻不到机会,当初韩非子之所以被李斯设计害死,无非是口舌不便,加上为人耿直,太过信任李斯,都是同门师兄,他如何能想到李斯会干出那种事情来。 咸阳东门,李斯与王绾走了几步,终于停了下来,“王兄,今日朝中之事你且说说吧,是何原因,阻止我提议。” 语气中夹杂着些许愤懑,“相国为何非要阻止平南侯回来,若是他不回来,抵御匈奴不力的罪名或许就会落到我们头上。” “此话何意?”李斯表情很是疑惑。 “相国细想,如今抵御匈奴并无利器,今有弩箭乃是陆言所造,张苍一力强调陆言知其中奥秘,吾等阻拦陆言回朝,万一涉间将此利器带回边防,有所闪失,看似是陆言之过,诸多武将若是联和说平南侯未回,其中奥秘不知,嬴政便会究其原因,最终受罚的还是我们这等阻谏之人。” “若是那平南侯回来,吾等便极力保举他前往边防修筑长城,北击匈奴,试想弩箭如此被涉间看中,吾等举荐,纵使武将也无话可说,到时候陆言立功皆是蒙恬之功,陆言受罚皆是弩箭之错,奖何人罚何人相国可清楚?” 王绾一番分析使得李斯茅塞顿开,当即扶手称快,“王兄当真是分析透彻,偏偏那平南侯终究得不到好处。” “怕就怕在蒙恬不邀功请赏,反倒是便宜了陆言那小子。”李斯有些沉稳的说道。 “相国这是哪里话,你以为匈奴士兵真的会因为这种弩箭坐以待毙吗?况且此种弩箭制作起来又需耗费诸多时日,不是我夸赞匈奴,只是此种蛮兵非比百越那种了无人烟的地方,当初赵国内乱,匈奴曾一举而入,抢掠财物,可见匈奴之强悍。”王绾抚须说道。 “匈奴世居从草原,兵强马壮也是应该,然我秦军纵使不用弩箭,也能以一当十,加上蒙恬将军,边疆无患,若是赢了,无非便宜了陆言那小子。”李斯倒是有些淡然的说道。 虽然他们都反感陆言,但是对于边防的匈奴却相当重视,当初匈奴骑兵直击中原的事情不在少数,王绾听到李斯的话只是苦笑。 “依照相国的意思是希望陆言胜呢还是败呢?”王绾别有用心的问道。 李斯并没有回话,“不如王兄随我至府上开局棋如何?”这话题转的也是没谁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王绾见到李斯不说,也就不再多问,两人当即向着府中走去。 第194章 秦始皇出游过江 东巡议题既定,朝中文臣武将丝毫不敢耽搁,尤其是内史滕等老臣,嬴政虽亲口交代简装出巡,当然身为武将也不能太过死板。 王上说低调,你就带一百来人,等着受罚吧,因此内史滕王离等人商议带领三千人马即可,由于夏天,作物生长,不忍带领诸多兵马,践踏良田。 而咸阳宫中,各地呈来的诸多事宜全部由扶苏处理,至于胡亥,众所周知,五次巡游四次都有他的身影,嬴政相当之宠爱的一个儿子。 公元前二百一十五年夏,文臣武将随行,兵士三千,銮车两架从咸阳东门出发,经碭郡、东郡、过江而行直达临淄。 本来不用过东郡,奈何东郡乃是新法首先实行地,而且自从张苍与胡亥归咸阳之后,东郡的诸多事情全部交由浮丘伯与其弟子料理。 卫君角等人在张苍胡亥走后全部放出牢狱,见到濮阳与野王县的变化,自然无话可说,每日在卫宫之中亦不在吃喝玩乐,敬浮丘伯等人为老师。 其实嬴政每次出巡基本都过东郡,有个原因很是明显,那就是曾经这里是吕不韦的封地,这个人我就不繁琐叙述了,其美名不外乎《吕氏春秋》的传世。 十多天的时间,嬴政一行人出了东郡,对于东郡民风淳朴,新法结果很是满意,加封浮丘伯为东郡郡守,位高于卫君角。 这显然就是非常尴尬的事情了,不过卫君角全部是以师生之礼对待浮丘伯,加上浮丘伯熟读诗书,也不会过分要求卫君角。 而此时刘邦押往犯人正好经过东郡边界,见到大队人马蔚为壮观,且随行宫女无数,銮车兵甲闪烁于空,当真是气势磅礴。 随即在一旁的茶馆处安顿下来,并不敢靠近,远处銮车之上的秦始皇,相貌端正,品相威武,仰慕之情聊表于心。 茶馆老板见到刘邦如此不禁大笑,“汝一小吏,何羡于帝王!” 话的意思很明显,你作为一个平民,帝王当不了你的榜样,羡慕郡守已经是很不错的事情了,再说了帝王之权,岂是平民可轻易遐想。 刘邦听后只是微笑,稍微抿了一口茶,也不反驳,“敢问茶夫,王上此番何去?” “平南侯闲居于临淄,王上圣心挂念,特前往临淄接平南侯回咸阳,以表礼贤下士之心。”茶夫收起茶碗说道。 旁边的刘邦听后略作点头,稍微伸了一个懒腰,等到嬴政车辇行过,尘土平息,才叫醒手下的一帮奴隶。 待到嬴政车驾消失,刘邦喟然长叹,“嗟乎,大丈夫当如此也!” 那茶夫听后有些发笑,“若你一小吏为王,我甘愿自投汨罗江,追屈子而去矣。”言语之中很是嘲讽,刘邦并未答话,而是押着奴隶往咸阳赶去。 嬴政出了东郡直接来到下相,见到滚滚江水,心中很是感叹,遂下令内史滕去周边寻其郡守,将郡中大船放入江中。 原来看到这江水,使得嬴政内心澎湃,转而想从水路赶往临淄,内史滕如何敢怠慢,当即命令士兵遵循郡守所说,沿江边寻找富贵人家的船只,用来行江。 当时江东大户人家只得将大船赠予王上,嬴政自然也不亏待他们,全部行赏,赐官职,这也是封建君主很是随意的地方。 而吴中子弟听说秦始皇驾船游江,哪个人心中不好奇,秦皇还未出游,江旁如同蚂蚁一般,站满了行人,很是热闹。 天子威仪出行,纵使现在也是无人能及,闻秦皇统一六国,心中更想见一面,殊不知古代没有相机等拍照工具。 帝国万里,秦王不能皆到,所以秦王的相貌都是口耳相传,今日皇帝亲自前来,诸多子弟依靠江边,闲观秦王相貌。 内史滕按照嬴政吩咐,找来三艘大船,五艘小船,并江而行,很是威武,加上船中装饰精美,岸边江东子弟无不羡慕。 项梁与项籍亦是在其中之列,见到秦始皇船队如此豪华,众人皆是瞠目结舌,唯有项籍冷眼相对。 “彼可取而代之。”项籍对着江面突然感慨地说道。 旁边的项梁心中惊恐,当即捂住项籍的嘴巴,以免多说,“毋妄言,族矣!”说罢当即观看四周,并无人发现,这才稍微放心。 “叔父何故说我。”项籍扳开项梁手臂说道。 “你不知,此人乃帝皇,你有何言在此猖狂,不过是一红口白牙的小儿罢了。”项梁当即斥责道。 项籍听到项梁如此说,心中不喜,但是看到项梁脸色又不好反驳,只得低头玩弄衣襟,不再多说。 待到嬴政船队走过,项梁心情稍微平复,思想刚才项籍所说话语,不免称奇,又加上前些时候力能扛鼎,使得项梁更认为项籍是奇才,只是如今天下未乱,只怕项籍口出狂言,得罪于王上,因此才施加斥责。 项梁这些时日观察项籍举止并非常人,觉得楚国再兴大计,项籍有望,于是便打定主意,认真教其兵法,天下不乱也就算了,天下若乱必可称王。 此刻的陆言正在临淄郊外无所事事,整天和一些老农谈论养生之法,闲了大半年,并不像现代一样,还要挣钱养家糊口,而在这里,哪顿饭吃得不舒服,稍微说出来,厨中女婢便会心中惶恐数月。 就在陆言闲散之时,陈平和英布却从远处有些惊慌的赶了过来,陆言不免眉头微皱,只得告别老农,前往询问何事。 “兄长,先生,何故如此?”陆言在一凉亭下榻,同时靠在亭楞上说道。 陈平首先喝了一口凉茶,这才觉得清爽,“侯爷,听说王上要来临淄,据说是接你回咸阳的。” 英布在旁不说话,只是点头,陆言听后心中亦是大惊,平白无故前来临淄接我一个小小的侯爷,未免太过兴师动众。 难不成这王上要来一个先礼后兵,“先生以为如何?”陆言有些无奈的问道。 陈平微微皱眉,“该不会是先生有什么错事传到王上的耳中吧,如此这般行事当真是闻所未闻啊。” “我看还是静观其变吧,某居于此处半年时间,温良恭谦,丝毫不敢有所怠慢,怎么会有什么错事。”陆言稍微摊手说道。 第195章 平南侯咸阳议事 陈平手中拿着茶杯来回晃悠,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有碍于陆言的身份,不便直说,陆言见状只是挥手,执意让他说出来听听。 “侯爷做官要三思啊,思危、思退、思变呐,当初侯爷在朝堂之上,有危险退回临淄,此乃思危,如今侯爷躲到此处,无人注意,乃是思退,想必王上此次前来是帮侯爷思变的,不知侯爷可明白其中道理。”陈平略有深意的说道。 “先生是说朝中最近有大事发生?”陆言眉头微皱道。 陈平自斟满一杯凉茶,其中乃是用竹叶熬成,甘甜可口,也算是古时候上好饮品,听到陆言如此说,陈平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思来想去,如今咸阳以及各地新法很是正常,几乎一切都在有序进行,能有什么是事情发生,难不成只是为了来我这搞个礼贤下士的名声。 “待到王上来此便知何事,兄长还请前去安排礼仪,切勿怠慢。”陆言对着旁边的英布安排道。 毕竟此次是王上来访,并非是什么郡守县令一类的小官员,必须认真接待才是,要不然回到咸阳又要被李斯等人参上一本谏书。 嬴政一行人速度很快,不过半日的时间,便来到临淄,全郡官员全部郊外远迎,唯独没有让陆言出迎。 安排好诸多事宜之后,所有的官员暂住郡守府,嬴政与李斯内史滕等人亲自到陆言府上迎接,可见嬴政这次为了名声可是下了大功夫。 陆言先接到通知,当即唤出一帮丫鬟排列在府外,陈平与英布紧随陆言其后,三人慌忙去远处五里迎接嬴政。 虽然嬴政说了不让陆言出来迎接,但是你作为臣子若是真不出去的话,未免有失人臣身份,做人三分的眼色都没有,也不适合当官。 陆言见到远处的嬴政当即向前行礼,“臣下陆言拜见王上。”言语中多少有些凝噎,当然了,这些不过是陆言装的而已。 嬴政看到陆言如此表情,心中自然感伤,当即扶起陆言,“平南侯居住于此,当真是辛苦了,今日朕亲来迎接爱卿,望爱卿与朕共返咸阳。” “王上,外面天热,还请寒舍叙话。”陆言很是恭敬的说道,嬴政也想知道陆言到底住在什么地方,当即挽手与陆言回府。 能与王上携手并肩,在本朝并无几人,细说来看,唯有吕不韦而已,见到嬴政挽手陆言,众人不免惊叹。 还好陆言平时行为谨慎,府中并无多少陈设精美之物,不过是一些花花草草而已,又使得嬴政对其更加看重。 客厅之中,嬴政端坐首位,其余人不敢与其平坐,皆是用浦席跪坐在地上,以示恭敬,“平南侯,你在此居住可有半年时光?”嬴政稍显关切的问道。 “不多不少,半年刚好。”陆言躬身行礼道。 “当初不过因为王三一个贼寇,朕将平南侯置于此处,实在是朕之过错,今日前来,特改己过,望平南侯再回咸阳,协助朕统理朝政。” 陆言听后只觉皱眉,嬴政竟然把自己的身份摆的如此低下,实在是没有可能啊,仔细回想陈平所说,定是朝中出了大事。 就在此时,嬴政当即命人从院外取出弩箭,不待陆言回话,嬴政便将弩箭交到陆言的手上,“此物爱卿可识得?” 陆言有些疑惑的接过,仔细观察,正是自己参与设计的四发连弩箭,“这正是臣下所想,不知为何会在王上手中?” “此物乃是张御史交给我的,听闻平南侯所制利器不止一件,只是怕朕会怪罪,所以并没有大量制作,可如朕所说?”嬴政缓缓的说道。 “确实如此,只是不知道王上为何会提出此事?如今天下太平,根本用不着此物,只是南征百越时,稍微使用而已。”陆言只得恭敬答道。 “天下太平否?匈奴不灭,朕心不安。”嬴政略显无奈的说道。 “匈奴有蒙恬将军把守,纵使有匈奴也不敢犯吾国边疆,王上何必如此忧虑。”陆言慌忙叩首说道。 两人稍微谈了几句,旁边李斯等人便嘱咐王上离开,毕竟这种地方不安全,另外命令陆言收拾好家当,和嬴政一同回咸阳。 仔细思索嬴政所说,陆言心中也是明白了几分,想必要用弩箭对付匈奴,当初对付百越不过都是一些蛮夷,然而匈奴素来勇猛,用此弩箭边防也不知是否合适。 但是蒙恬尚在边疆,嬴政为何会担忧此事,当真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十日的时间,陆言便回到咸阳,与往日不同的是,旁边又多了一个陈平。 另外学宫都监府还由陆言负责,将所有的事情交给陈平和英布之后,还没有来得及整理房间,陆言便又被秦王召进咸阳宫中。 此时咸阳宫殿之后已经有两人守候,分别是涉间和王离,陆言本没有和涉间打过交道,在庭上只是稍微行礼。 涉间观陆言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心中不免惊讶,不过转念一想,若是真有才智,又何必顾及年龄,众多武将都推举此人,想必肚中真有才学。 嬴政见到三人来齐,当即赐座,“诸位爱卿,可知朕让你们来所谓何事?”言语中略显神秘。 “莫不是匈奴之事?”王离首先开口说道。 嬴政听后略作点头,“匈奴素来强悍,如今陆爱卿虽有弩箭制作之法,然而终究需要时日,朕今日让你们过来,只是问问什么时候可发兵边疆?” “如今蒙恬将军已经带领秦军抵御匈奴,为何还要发兵?”陆言很是疑惑的问道。 “虽有兵,朕觉得少而已,此次涉副将回来,朕想继续发兵十万,抵抗匈奴,不知诸位以为如何?”嬴政信誓旦旦的说道。 然而新法刚刚实行半年的时间不到,又要征兵北击匈奴,未免有些仓促,奈何看嬴政的脸色,此次发兵势在必行。 陆言眉头微皱不好反驳,“吾等随是武将,但是兹事重大,不如明日殿上议题如何?” 涉间和王离亦是躬身行礼,“吾等同意平南侯所说。” 嬴政无奈,只得摆手让其三人退下。 第196章 扶苏夜谏秦王政 嬴政独自坐在殿上,心中对于匈奴之事依旧念念不忘,如今四海皆平,唯有匈奴不灭,终究是秦始皇的一块心病。 此匈奴主要有两个部落组成,一个是河套以内诸多小部落,另一个则是高阙以外部族,至于其他的都成不了气候,秦始皇统一六国的时候,匈奴曾号称有二十万大军。 然而却不敢来犯天朝,或许这个数字是用来恐吓秦朝的也说不准,击杀匈奴一直以来几乎都是赵国的重任,自从六国一统,灭胡便成了嬴政的重任。 前些天,涉间回来的时候,俱述匈奴影响蒙恬将军修建长城的事情之时,便使得嬴政起了攻打匈奴之心,加上陆言所改造的弩箭,更是增加了嬴政的底气,于是乎便召集三将前来询问诸多事宜,见到几人不是很赞同,嬴政心中多少有些无奈。 陆言与涉间王离下殿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府,径直向着东宫赶去,他们虽是武将,亦是知道帝国新法刚刚实行不久,大肆征兵必出祸事。 况且长城受到匈奴侵扰不过一时,待到新法实行大成之日,出兵讨伐匈奴未尝不可,如此这般着急,未免有些穷兵黩武。 但是嬴政毕竟是一国之君,其心所定,何人敢谏,细细想来,唯有扶苏或可一试,若是不行,在另想他法。 此刻夏末时节,不久便要秋收,劳力壮丁都被征调前去北击匈奴,终究是个麻烦,就目前来看,蒙恬和匈奴处于两边平衡的状态。 蒙恬主要是想修建长城,并不急于打仗,而匈奴素知蒙恬之勇武,自然不敢贪功冒进,匈奴部落首领头曼单于亦是惧怕蒙恬。 话说头曼单于亦是骁勇善战,秦朝将领在他眼中并无几人厉害,自从李牧廉颇、白起王翦等人去世之后,匈奴更加猖狂。 其之所以惧怕蒙恬,最主要的一个原因便是那蒙恬受到嬴政密诏,在统一六国之后,秘密建立一万铁骑,比匈奴之兵更加勇猛,号称蒙恬铁骑,使得匈奴闻风丧胆,因此,双方处于平稳发展阶段。 此便是秦朝和匈奴几年来的状况,而嬴政的目的很明显,逐北匈奴至贺兰山脉以北,逐陇西匈奴至祁连山以北,方不会威胁到关中以及河套地区。 话不繁说,东宫之中,扶苏看着三十六郡舆图,心情大好,毕竟帝国新法除东郡以外,其他地方已经实行将近半年,唯有桂林三郡尚处于任嚣等人的治理之下,并没有纳入新法范畴。 蒙毅亦是在一旁指点,如今民夫部分被调离回原乡,导致阿房宫的进程又有所减慢,这个倒是不急,唯有皇陵建造速度一直保持不变,这个想必大家也都明白几个意思。 陆言等人尚不及禀告侍官,便直接进入东宫之中,扶苏二人见到涉间也在其中不免有些惊讶,当即备茶入座。 “平南侯,王将军,涉副将,你们这是,为何慌慌张张?”扶苏有些疑惑的问道,旁边的蒙毅也是点头。 “公子有所不知,王上今日召见吾等,要发兵十万北击匈奴,如今新法待成,如此兴兵动众未免有些不妥。”陆言面色焦急的说道。 扶苏听后稍微皱眉,刚刚放走一批民夫,又要征调回来,还要去打仗,这样想来,还不如在阿房宫当建筑工人呢。 就像现代一样,当兵虽然辛苦,但是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在古代就不一样了,你当兵能够颐养天年的,那基本上是很难的,不能说没有。 若是攻打六国还好说,碰到将军心性宽广或许只是囚禁,当然白起是个例外,但是匈奴对待中原士兵皆是斩杀。 “子玉前来,莫非是让我前去劝谏父王?”扶苏略围皱眉说道。 “正是如此,如今王上只是心中有这份念想,公子前去劝谏或可打消王上疑虑,倒不是不想王上发兵,只是还需三思啊。”陆言稍显忧愁的说道。 涉间略微抿口温茶,“蒙上卿之兄在边疆设有防御工事,加上其中的一万铁骑,抵御匈奴尚且没有问题,我回来的目的只是想禀明王上,长城修建的速度会稍微慢些,没想到王上会有如此心思,实在是吾之过也。” “涉副将莫要自责,我今夜便去禀明父王,如此做只会使得帝国不堪重负,新法刚轻摇减负,如此以来,新法便没有了任何功效。” 陆言听到扶苏如此,心中稍微平静,涉间等人亦是欣慰,当即躬身告辞,扶苏坐在案牍之前,刚才的高兴一扫而空。 “公子,莫要忧虑,王上心中刚有定夺,稍微几句劝谏便可打消,毅愿随公子一同前往。”蒙毅语气中稍显安慰。 “如此也好,待我写好谏书,便赶往咸阳宫拜见父王。”扶苏说罢,当即收起三十六郡舆图,铺开竹简,叙说北击匈奴之弊端。 并不是扶苏不恨匈奴,那些异族诛杀自然可喜可贺,奈何帝国连年征战,国库空虚,再征调十万,简直就是压榨了。 嬴政起了灭胡的心思之后,阿房宫的图纸也不在每日观摩,倒是对于边疆战争舆图更加热衷。 每当看到河套地区的边防,嬴政便独自叹息,河套按照地势来说并不属于很重要的地方,但是其若丢失,便会威胁到关中地区,这便是忧愁之处,如今河套已有少量匈奴入侵,嬴政尚不知道。 赵高在旁掌灯,忽闻扶苏与蒙毅求见,自然不敢耽搁,当即禀告嬴政,在椒兰殿设座备茶,另有冰块放于铜盘之中,片刻两人便来到殿中。 “嬴卫可还好?”嬴政命赵高收起舆图,有些关心的问道。 “启禀父王,一切安好。”扶苏躬身行礼道。 “那这么晚了,和蒙上卿前来所谓何事?”嬴政紧接着问道。 扶苏和蒙毅对视一眼,有些踌躇,最终扶苏从袖中拿出谏书,当即呈给嬴政,示意其批阅。 嬴政有些慵懒的接过竹简,稍微浏览一遍,脸色瞬间大变,“这些事情莫不是平南侯告诉你们的?”语气很是阴沉。 “暂不说谁人告知,儿臣只觉父王此举很是劳民伤财,万万做不得,不若停些时间再行此事也无妨。”扶苏语气很是恳求的说道。 嬴政听后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将谏书扔到案牍上。 第197章 王意已决无他法 扶苏说罢不宜出兵之事,椒兰殿中不免一阵沉寂,赵高收拾起来谏书也是变得小心翼翼,嬴政稍微抿口温茶,脸色阴晴不定。 “蒙上卿你为何也来,莫非你也觉得朕做的不对?”嬴政转而问向了一旁的蒙毅,蒙毅心中能有何见解,由于最近隗林告老还乡,蒙毅又要接手修建皇陵,很是忙碌,之所以跟着扶苏过来只是为了增加一点底气,被这般问道,蒙毅只是垂首。 嬴政知道蒙毅唯扶苏马首是瞻,倒也不是坏事,但是什么事情都跟着扶苏,不事先思考未免有些轻浮。 “望父王三思而行,兹事重大,新法尚不知有几层收入,练武场中军队仅有数万,难不成要从各地征调民夫不成?”扶苏有些无奈的说道。 “汝知何事,朕之所以如此,不过是为你打江山,你做个守成之王不好吗?如今朕要出兵,你却多加阻拦,若是日后匈奴出了河套之地,这天下你守得住吗?”嬴政有些愤懑的说道。 同时示意赵高将战事舆图放在扶苏的面前,让他看看其中原委,扶苏为人敦厚,善行治国之法,对于打仗的事情只能说略知一二。 见到眼前的舆图,扶苏霎时间有些茫然,也不知道如何反驳,只是眉头微皱的看着舆图,“父王,匈奴蛮兵,何至于遣兵十万?” “我欲征兵三十万,量你新法实行,朕也不愿枉费新法,故而降为十万,已是仁慈,蒙恬将军素有本领,边防有铁骑一万,加上平南侯弩箭,匈奴不回贺兰山之北,我心中自然不肯放下这件事情!”嬴政有些激动的说道。 扶苏见到嬴政心意已决,自然不好再过规劝,和蒙毅行礼之后起身告辞,而嬴政立即命赵高起草文书。 关于帝国的军队,百越自从平定之后,又陆续派兵数万,剩下的军队全部留守各郡,以防不测,平定六国期间损失十几万秦军,已经算是很不错的结局,其次便是被蒙恬带到边疆。 而经过数年的休养生息,当然不乏秦皇建造宫殿征用秦军,因此所能使用的秦军仅有五万,尚在咸阳以及关中各地。 此次让赵高起书,并不是在殿上议论是否征讨匈奴,而是北击匈奴所用另外五万将士从何处征调。 新法实行以后,诸多郡守屯兵,若是没有差事便为乡邻耕地,也算是民兵合一,所以嬴政并没有打算从中征调,也算是维护扶苏所用制度。 嬴政北击匈奴的事情很快使得满城皆知,大部分都是反对北击匈奴,倒不是不想打,而是等些时候再打。 毕竟嬴政的手腕很硬,以后的汉武帝倒和嬴政有些相似,纵使强硬的汉武帝也动过和亲以及参与过和亲的政策,唯独嬴政别说和亲,就是你不打他,站在其管辖的帝国边缘瞭望,嬴政都觉得你威胁到了他的地位,当时的匈奴大抵如此。 次日清晨,满朝元老趁着夜色陆续赶往咸阳宫殿,大多都是忧心嬴政的决策,陆言听说扶苏劝谏没有效果,亦是别无他法,只得在殿上听候嬴政吩咐。 咸阳宫殿内,赵高手持诏书,按照其中内容很是大声的宣读: “朕统领海内,天下之物,纵牛鬼蛇神莫不宾服,有南越东瓯不远万里之国,朕亦是下诏讨伐,其有罪乎?乃不服天子之位,朕合当灭其国,收其地。今北方胡人月氏,世居草原,朕本不与此等蛮人犯界,奈何我筑城防贱奴扰之,蒙将军以军威使其低迷行事,不过尔尔,又来侵吾河套之地,扰我子民,朕心甚痛之。” “且今六国寂灭,帝国休养生息数年,朕欲征兵十万,使此等贱奴知我大秦军威,莫敢来犯,诸臣请议。” 听完此诏书,众人都是眉头紧锁,看嬴政如此行事,想必是心中已经有了定数,陆言向着相国看了过去,哪知道相国也是摊手。 平时两人素有仇隙,但是今日两人意见却异常相同,毕竟李斯陆言深知大道,国乱民穷,帝国隐患,乃是他们之责。 “启禀王上,老臣以为万万不可,匈奴本居草原,擅长游打战术,吾等秦军若是不服当地气候,岂不为匈奴有机可乘,到时东胡匈奴和月氏羌族联手,终究是大隐患啊。”李斯有些忍不住的说道。 陆言见状亦是出列,“启禀王上,相国所言有理,非臣夸赞匈奴,昔日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使其国强民盛,看似赵武灵王与其群臣之功,细想莫不是那匈奴之装善于骑马打仗,我秦军素以步兵为准,两者之差未弥补,出兵终有隐患。” 两人说过,殿上群臣亦是全部跪拜,“吾等望王上谨决。” 嬴政脸色很是难堪,双手握拳,“今日议题并非是否北击匈奴,而是如何征调五万秦军,尔等莫要非议朕之决策,否则斩杀于东门。” 众人看到嬴政发火,自然不敢再多说,纵使陆言也只能退回队列,“尔等知治国之道,朕心甚慰,但匈奴不除,国力强盛岂不是为他人所办事。”言语中没有丝毫的妥协。 但是话语还是有些夸大,殊不知国力强盛,匈奴如何敢侵占,原来嬴政这些时日观察战事舆图,独具慧眼,看到关中之地肥沃,心中不免担忧被匈奴占领,因此将诸多事宜压下,独独在朝堂上议论此事,奈何群臣不看舆图,如何知王上心中忧烦之处。 李斯和陆言虽然说的有理,但是终究没有以关中地区为基本点谈论,故而嬴政心中虽觉有理,但是却不是保全关中之法,唯有将匈奴驱逐到贺兰山之北,才有可能使得河套之地不被侵犯,说来也算是嬴政性格执拗,并无改变的意思。 冯劫身为太尉,决定以军事理由了却王上心中北击匈奴之事,奈何刚走出队列,嬴政直接摆手让其归队。 “朕心意已决,另外相国和平南侯乃是文臣武将之首,我命尔等半月之内征调五万秦军,若不然朕也不介意尔等回家种田赋闲。”嬴政语气阴沉的说道。 “臣等定然尽心竭力。”李斯和陆言齐声说道,不免有些无奈,两人相视一眼,只得苦笑。 第198章 都监府陈平献计 恋上你 A ,最快更新秦汉纵横家最新章节! 下殿之后陆言心中很是郁闷,只得先回都监府,学宫建造已有半年的时间,大体基本上已经成型,不过还需要修缮部分的花园莲池。 不过还好有英布和陈平在其中帮忙,虽然陈平没有官职,但是无人敢小看他,毕竟陆言时常都是以先生称呼陈平,可见对其尊重程度。 两人见陆言回到都监府中,面色较差,不忍心去打搅,直到午时陆言才从屋中起来,身体很是乏累,仅仅稍微用凉茶漱口。 英布在外听到陆言起身,慌忙命令侍官将主食抬到陆言的门外,“侯爷,差不多该出来用饭了。” 陆言揉了揉脑袋,步伐轻佻的将门打开,英布亲自将食物端了上来,陆言只是吃了两口,不觉有些乏味。 “难道不合侯爷口味,我这就命人将此饭菜撤下去。”英布有些慌张的说道,陆言如此气色,英布也是第一次见,不免有些无奈。 陆言稍微摆手,还没有说话,陈平便从门旁一角走了进来,“侯爷心中有何忧心事情,看上去如此不乐?” 英布见到陈平言语带些痞气,不免有些皱眉,“先生请坐,子玉确实有件大事,不知先生可有解决之法?” “还请侯爷说来听听。”陈平说着便在陆言的身边坐了下来,不顾陆言二人的脸色,竟然独自吃起了侯爷的饭菜。 陆言表示无奈,这种事情在现代倒是稀松平常,古代注重礼仪,尤其旁边的英布,已经握紧拳头,已经准备教训陈平一顿了。 “王上要北击匈奴,发兵十万,如今还差五万秦军,让我和李斯同时招募,殊不知现在民生初定,何来五万秦兵,未免有些强人所难。”言语中不免有些抱怨。 陈平听后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侯爷,此事勿忧,我有办法,纵观帝国绵延万里,只招五万秦军,有何难处。” “你懂什么,现在哪还有多余的人,就算剩下一个两个的,也都被皇陵都监府招去,全部用来建造皇陵去了。”英布在一旁愤愤的说道。 陆言倒是能沉住气,虽然陈平说话有些吊儿郎当,但是或许真的有办法也说不准,“兄长勿要着急,且听先生把话说完。” 陈平这才点头,“多像侯爷学着点,你若是如侯爷这般,也不至于只混到一个侍卫长的官衔。”言语中多有些打趣的意味。 听到陈平所说,英布也不在和他打哈哈,“侯爷,我去命人换些食物过来,这小子吃过的东西,侯爷勿动。”说罢,凡是陈平尝过的饭菜都被英布端了出去。 见到英布离开,陈平脸色也变的异常认真,“侯爷,如今皇陵以及阿房宫所招来的不过都是一些老弱病残,殊不知还有一类人,当地郡守也没有办法。” “莫非是歹徒恶霸,劣绅豪强?”陆言眉头微皱的说道。 “正是,侯爷何不试一试?”陈平在旁很是低声的说道。 陆言只是摆手,“这个恐怕不行,那些豪强都是和当地官员有勾结,如此平安无事,也算是和谐,我怕的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侯爷勿忧,我们斗不过劣绅豪强,是他们有钱和官员勾结,但是这官员又是谁为其遮风挡雨,不过是李斯也,如今侯爷与李斯同时招兵,李斯若是知道此种办法,或许便不会反对侯爷了。” “而且我们先召集一些地痞流氓,让他们去劣绅豪强家中,迫使他们交出自己的家奴,亦或是让他们亲自当兵,此事不就可成了。” 陆言听后也觉得有理,“然王上所召集秦军,乃是抵抗匈奴之兵,这帮地痞流氓有甚能耐,到头来还不是兵败被责。” “侯爷此言差矣,今王上出兵十万,匈奴等胡人闻说其中情形,定然退回燕山以北,到时候让蒙恬将军先修长城,顺便训练这些地痞流氓。” “这些人虽为地痞流氓,想必也是能舞枪弄棍之人,无非是思想有些堕落,最后实在不行,可以让蒙恬将军手刃几名不服管教的恶徒,不怕这些人心中不服。”陈平说起计策侃侃而谈,陆言也是为之惊讶。 “此计甚好,这些人终究不要过多得罪,我将此计告知相国,那些劣绅恶霸皆是其手下文官所庇护,到时候李斯下令,我就不信这些郡守县令敢有所隐瞒,况且李斯为官几十载,这种事情更加轻车熟路。”陆言若有所思道。 两人说话间,英布又从厨房中端来数样菜肴,不过这次英布脸色端正,又把刚才没有端走的菜肴递到了陈平面前。 “行了,这些都是先生的,若是不够吃,厨房还有剩饭,给你热一热也行。”说话间便将新菜摆在木桌之上。 “你这英布,真是拿我陈平开玩笑,不过这些饭菜也行,你去厨房把剩菜热热吧,陈平我根本不介意。”说罢吃起面前的饭菜显得很是津津有味。 英布见状只是暗自窃喜,“先生不必如此,若想吃这些新菜也无妨。”陆言看着强装镇定的陈平说道。 陈平有些尴尬的笑笑,三人遂在同桌用餐,主要是陆言心中不介怀,若不然他们二人也不敢这般放肆。 李斯府上,王绾冯劫端坐在客厅,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冯太尉,你说最多只能凑够六万兵马?” 旁边的王绾首先开口问道,李斯只是端着茶杯稍微抿口温茶,“王兄,我说的都是实话,六万兵马已经不少了,你要知道秦国这才几年没有征战,培育的一群新兵全部用到了南征百越上面,带过去四万兵马,只余下来一万,后又被调到桂林,现如今能够从练武场召集六万兵马已经很不容易了。” “太尉管理军务,难不成就没有其他的办法?”李斯终于开口说道,语气略微有些无奈。 “相国,能够凑出来一万已经不错了,各地郡守的屯兵不能动啊,除非相国招用民夫百姓了。”冯劫亦是摊手说道。 李斯起身踱步,只是叹气,“民夫如何能招用,当初皇陵招了三批,阿房宫招了两批,新法放归不久,现在又招用民兵,只会使得百姓哀怨,若是如此,老夫还不如辞官归隐。” 第199章 流氓恶霸皆征调 王绾二人听了李斯的话亦是垂首,怪只怪在屠雎当初南征百越浪费了将近五十万的兵力,加上诸多楼阁一并起建,使得帝国目前无兵可用。 就在三人谈话间,外面的侍官也是慌忙跑了进来,“启禀老爷,平南侯求见,不知有何安排?” 李斯只是冷笑,“我还以为这小子想到办法了呢,王上安排我们两人处理此事,现在终于准备找我商量了。” “他或许有办法呢?先把他请进来吧,过去有恩怨,但现在终究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冯太尉只有六万兵马,还差四万必须想办法啊。”王绾有些无奈的说道。 李斯倒也不否认,随即对着眼前的侍官挥了挥手,“将他带进来吧。”说罢当即在客厅的首位做了下来。 陆言着一身常服,稍微与李斯等人叙礼完毕,便在王绾的旁边坐了下来,表情很是安逸,三人看到陆言这般模样,不觉皱眉。 “平南侯当真是好气色啊。”冯劫有些打趣的说道。 “我今日前来所为不过是兵马之事,敢问相国目前可有办法解决?”陆言缓缓的问道,并没有先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以免别人点头承认这办法我早就想出来了。 王绾等人只是垂首抿茶,“平南侯说出此话来,想必心中已经有了打算,既然这般,不如说出来与吾等听听,若是可行,老夫自当欣然同意。”李斯很是淡然的说道。 陆言略微点头,“目前民夫刚刚放还,相国做官为国,自然不愿意再招民夫,因此依在下看来不如招乡邻之中的流氓恶霸,这般凑数相国以为如何?” “如此招来的恶霸,如何能够上前御敌,简直就是荒唐!”不待李斯回话,冯劫在一旁有些不悦的说道。 李斯稍微摆手,这个事情倒也不是不能考虑,王上让他招兵,并没有让他去前线,到时候军队交给涉间,就算兵败,死伤的也是恶霸,最后惩处的依旧是涉间等人,只要边防坚持半年,新法初有成效,到时候一雪前耻也是可以的。 “相国以为如何?”陆言懒得和冯劫答话,这事情是他和李斯的事情,只要李斯开口,冯劫就算再多说也是无异。 “这事情着实不错,不过流氓可以招来,那些恶霸劣绅恐怕就有些难了。”李斯稍显无奈的说道。 王绾在一旁稍微放下茶杯,“相国多虑了,那些流氓招过来,让他们再去招那些恶霸劣绅即可,以横制强,不过尔尔。” “此计甚好,平南侯果然是有些才学,办法既然是你想出来的,那么老夫便去照办,平南侯以为如何?”李斯陡然爽快的说道。 “那就有劳相国了。”平南侯躬身行礼道,随即退出客厅,向着都监府赶了过去。 李斯看着陆言的背景,脸色有些发冷,“相国难不成还有什么好计策不成?”王绾倒显得很无所谓。 “自然有决策,到时候征调所有的恶霸充军,定难治理,待到出征之时,我们便举荐平南侯为督军,让他自己带这些流氓恶霸去起前线打仗。”李斯脸色不善的说道。 王绾二人不可置否,当日李斯便在相府写好令书,命侍官带往各地,命他们速速实行,不过最先征调的乃是三川郡。 此郡郡守乃是李由,李斯之子也,李斯特有安排,让李由做领头羊,先征调流氓恶霸,就不怕其他郡守不愿意征调。 有诸多官员和劣绅豪强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就目前来看必须给出一个了断,要不然这个事情没法办。 李由一个郡守竟然征调了四千流氓恶霸,谁也不知道其中是否有一些民夫,或是其他的人,当然也有一些恶霸不愿意去前线,故意找一些代理人,俗称替死鬼。 一些穷人只要给他们钱,照顾好他们的妻儿老小,让他们去前线打仗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若是打赢了,朝廷还有奖励。 只是半月的时间,除了咸阳以外,各地郡县征调流氓恶霸整整七万人,加上太尉所整理的军队,比先前的十万军队,还多出了三万人。 当日的练武场,所有军人以及新调来的杂兵全部在其中排列,李斯和陆言同时前去监察是否有滥竽充数之人。 就是那种身体有残疾,为了征兵的补贴,硬着头皮报名,万一战死沙场,有机会留名,朝廷还要颁发奖赏,以及补贴,细细算来,大赚一笔也不亏。 陆言带着陈平和英布先来到练武场,不过见到其中的杂兵,不免有些惊讶,“先生,这就是用你的计策招来的士兵?” “怎么,侯爷觉得有什么不妥吗?”陈平淡然的说道。 原来此次招来的流氓恶霸,雄壮威武不得不说,但是也有部分瘦的跟柴禾一样,而且还是一副欠打的样子。 准确的说,两极很严重,有些恶霸看着很是凶狠,有些瘦的就是苍蝇,问题是他们在一起还打斗,别看那些人瘦,一点也不虚,使得军队素质有些难以控制。 陆言扶额摇头,“兄长,麻烦你先去整理一番吧。”声音有些叹气的说道。 英布本来也是草寇流氓,见到这些人心中早就想去教训一番,待到陆言话落,英布从场上拎起一个木棍便走了过去。 “诸位请安静,平南侯前来观阅!”英布站在首列喊道。 那些流氓有些不屑的看着英布,唯有部分士兵见到英布面色不善,稍微收敛了一些,剩下的依旧故我。 “当真是不可教!”英布语气更加的低沉,同时指着队伍中的几名士兵,示意他们出列,不过都是一些放肆不服从英布管教的人。 那些人面色虽然疑惑,但是依旧按照次序走了出来,共有五人,待到全部走上来之后,英布二话不说,用木棍对着五人的膝盖后狠狠地敲了下去。 五人当场跪在地上,脸上已经稍微渗出些冷汗,可能是英布打的太狠,这些人丝毫没有力气再站起来。 而军队之中那些稍显放肆的人,立即收敛了许多,流氓恶霸不过如此,只要遇到比他们更横的,不用多说自然低头。 第200章 众人皆荐陆子玉 陆言站在点将台处见到英布如此,也没有多说,只是与陈平静观,“先生,英布此番做法如何?”语气中稍显赞同的感觉。 “英布素来勇武,制服他们简直就是轻而易举,而且头上有秦印,谁人敢反对他。”陈平有些打趣的说道。 两人说话间李斯也从后面赶了过来,见到英布在体罚军人,不免有些皱眉,“平南侯,难道你就不管管吗?” 陆言听到李斯的声音,当即回身,“那皇陵、阿房宫的事情你却不管,我的侍卫长只不过是管理一下军队,反而招来言语,相国可要找准地方斥责。” 李斯听后亦不再多言,本来陆言就不想多说,这李斯非要自己拐歪的说他几句,那陆言只能回怼了。 “平南侯,如今军队已经召集完毕,不知道是否可以向王上禀告,择日发兵匈奴?”王绾在一旁稍微缓解的气氛说道。 “征兵十三万,明日便禀告王上吧。”陆言亦是舒气的说道,这也是陆言来秦第一见到这么多士兵,当初南征百越四万军队已经很多,没想到征调匈奴竟然要十三万。 其实在后几年秦王巡游求仙,只因卢生一个举动,嬴政不顾上下反对,又派兵二十万征讨匈奴,这也是楚汉争天下的时候,为什么匈奴没有侵扰中国,也和嬴政这一命令有着莫大的关系。 嬴政虽在椒兰殿,但是李斯和陆言征兵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虽然不知道都是什么样的部队,但是能够征调十三万的士兵,已经让嬴政很欣慰了。 李斯与陆言两人也相继约定好,不与秦王说明士兵来源,若是王上问起,则由陆言回答,虽然有上下欺瞒之嫌,但毕竟没有其他的办法。 次日清晨,嬴政朕心大悦,下令殿前议题之后,便在后殿设宴,招宴群臣,以庆祝征兵之事如此成功,司天台的人为了讨好嬴政,虽然没有什么吉兆,依旧说是好事,故而嬴政心中更加高兴。 咸阳宫殿之中,群臣叙礼完毕,李斯首先将奏折呈给嬴政,叙说征兵之事,丝毫不提征得是何人,只是说大家都比较积极罢了。 赵高读毕,赢政亦是点头,“朕命两位爱卿征兵五万,凑够十万,没想到加上冯爱卿的五万士兵,竟然多了八万秦军,可见帝国之中不乏仇蛮之人。” “此乃王上之心,天下皆知,故而百万民众群而响应之。”李斯在殿下很是高兴的说道。 “如今新法初行,不知这些人都是从何招来的?”嬴政有些不经意的问道,李斯眼神转悠的愣在了原地,当即看向了陆言。 这个事情陆言说过应承下来,不过看着队列之中岿然不动的陆言,李斯着实有些慌了,“启禀王上,我每日批阅各地谏书,呈递给王上,平南侯见我年老,不忍让老臣参与征兵,因此诸多事宜皆是平南侯做主。” 陆言以为李斯还会随机应变呢,没想到两句话又把事情抛给了自己,嬴政眼神也是转而看向了陆言。 “陆爱卿,莫不是此事还有蹊跷?”言语中略有打趣的意味。 陆言慌忙出列,“启禀王上,却如相国所说,臣下本想招兵五万,但是各地嫉恶如仇之人过多,都以为匈奴掠我家园,因此争相从军,其中不乏是一些流氓恶霸,臣下精挑细选,最终留下那些身强体壮,行动灵活之人,纵然如此,依旧余下八万余人,还望王上恕罪。” 嬴政听后心中大喜,“朕虽说是五万,但是征兵讨打匈奴,自然是多多益善,爱卿不必自责。” 当下立即命令赵高在后殿摆宴,群臣按照次序入列,未有一人敢僭越,陆言和李斯各坐在嬴政两侧,李斯为左,陆言为右,其中道理想必也不用多说。 嬴政置酒,百官齐拜,赵高按照安排又从后宫调来赵妾楚姬,此二国女子皆善歌舞,当初六国平定之后,嬴政全部收归咸阳宫殿。 酒过三巡,王绾当即用手碰了一下李斯的杯子,李斯回过神来,有些疑惑的看着王绾,但是嬴政在旁又不好说话。 “启禀王上,天气炎热,老臣喝几杯清酒有些小晕,还请让老臣出殿走上几步散散酒气。”李斯放下酒杯,缓缓的说道,嬴政摆手示意。 见到李斯出殿门,旁边的王绾亦是慌忙起身,故作搀扶李斯出门,众人都知道两人关系甚密,自然不做怀疑。 殿外栏杆处,李斯稍微扶着站立,“王兄,有什么话就说吧,这里没有旁人。”言语间很是爽快。 “如今兵马已备,择日北击匈奴,其中事情望相国深思熟虑。”王绾表情略显神秘的说道。 “你是说现在将平南侯举荐出来,随涉间出征?”李斯抚须慢道。 “诚如是也。”王绾没有再过多的解释,直接向着殿中走去,以免引得众人怀疑,李斯看了一会儿星辰,脸色飘忽不定。 陆言见到两人同时出去,也猜到是商议计策,不过如今大事已定,有何商议,坐在席间只能听两人如何禀明王上,再做打算。 就在嬴政兴高采烈之时,周青臣正要出席歌颂,旁边的王绾狠狠地给他一个冷眼,吓得周青臣只得缩回席间。 李斯则是缓缓起身,“启禀王上,如今十三万士兵已经召集完毕,不知何时发兵前往匈奴,又有何人统领全军呢?” 嬴政听到李斯如此说,当即放下酒杯,脸色稍显正式,“相国如此说,想必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何不说来听听,群臣尚在,不妨一议。” 王绾见势,当即起立,“启禀王上,朝中之事皆有相国处理,然边疆之患,平南侯最为合适,想必相国心中也是这般认为。” 旁边的陆言听后眉头微皱,搞了半天二人竟然出去想法设计于我,不待陆言回话,李斯当即接过话头。 “王相所言,亦是斯心中所想,只是不知王上意下如何?” 嬴政抚须,“诸位以为如何?”转而问向了殿内的其他人,殊不知殿内文臣皆是相国安排,谁敢反对,自然是一致认为平南侯当得此任。 第201章 无所辞北击匈奴 陆言听见文臣夸奖自己,说的头头是道,奈何心中却很惆怅,匈奴的实力非百越那些蛮人所能比的,如此前去,无疑凶多吉少。 “陆爱卿,众位将官皆说你能胜任此事,协助蒙恬将军,抗击匈奴,取得大胜,朕也觉得如此。”嬴政很是坦然的说道。 这明显是君臣合起伙来欺负他,陆言有些无奈的向张苍看了过去,那张苍简直就像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完全把殿上当成了自己的张府。 “平南侯,你若是觉得此事有理,莫不如就应承下来,今日这宴席也算是圆满。”李斯在一旁举杯说道。 坐在宴席之上,陆言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王绾和李斯二人一唱一和,平白无故将陆言的身份抬得很高,同时一旁的嬴政也是看向陆言,希望快速拿定注意。 “启禀王上,如今征调十三万兵马,臣下一人实难应付自如,不若在调遣一名良将协助臣下,王上觉得如何?”陆言稍显谦虚的说道。 言罢,当即向着自己的队列看了过去,此队中,除了涉间必须要去之外,还有陆敬、章邯、王离、内史滕等人。 陆敬之妻,即十公主已经怀有身孕,自然不肯跟着陆言出去,陆言也能理解,至于章邯身为禁军,也不好离开,内史滕老头一个,颐养天年就行了。 陆言心中算计着便将目光投向了王离,都是三四十岁的人了,也该是时候立功了,王离见到陆言的目光扫过,心中已经明白七八成。 如今王翦病故,王贲在家中养闲,王氏一门唯有王离在朝廷任职,但其功劳如何能与父辈相比,想到这里不禁黯然。 “臣下王离愿随平南侯前往北方,击退匈奴。”王离陡然站起来说道,嬴政见状先是一愣,随即点头同意。 “如此甚好,蒙恬带有铁骑,又有副将涉间、苏角,平南侯带有弩箭,又有副将王离,此事定可大成。”嬴政心中甚喜道。 当日宴饮很是欢快,唯独陆言宴中受命,他虽然看出来李斯的计谋,奈何根本拆不破,自己身为武将头领,被文臣举荐亦是应当,若是反对,定然会遭到李斯谏书,什么位过其功,名不副实一类的话语接重而至。 说来除了王离之外,陆言身边还有英布和陈平,当真是自己的左膀右臂,随同自己前往北方要塞,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此去边疆还能见到名将蒙恬,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事,听说蒙恬带兵严谨,军队有序,亦是匈奴害怕的一个地方。 在没有出兵之前,还是应该先分析一下当时的局势,秦国北方有九原郡、上郡、代郡,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九原郡边防,可以说是门户。 其次便是下方的关中以北,即为河套之地,说来你们可能不信,咸阳和关中的距离并没有多远,百里应当是最多的了。 秦国以北共有四个外族,从西向东分别为羌族、月氏族、匈奴族、东胡族,其中匈奴之中亦是夹杂着诸多小族,但是人家团结。 此次嬴政出兵的目的很明确,从咸阳出发,向北方过河南,之后在九原郡驻兵,驱逐匈奴即可,其次如果有必要的话,那就将羌族、月氏族一并赶走。 就目前来看,匈奴所占之地,还有当初赵国的土地,此战役不仅要收复失地,还要将匈奴赶到贺兰山脉以北,从此不敢踏入河套之地。 从地图上来看,关中正好是被残缺的长城包围,九原郡处正好有黄河,乃是天险,加上长城残缺,所以匈奴骑兵扰乱中国很是频繁。 当时秦国土地并不是很大,自从将匈奴赶到贺兰山脉以北,修建好长城之后,只是派人把守在长城之上,对于北方土地并不过问。 纵然如此,匈奴已经不敢前来骚扰,大概过了十几年,中原大乱,匈奴稍作休整,听闻秦始皇已经驾崩,蒙恬身死,才大有蠢蠢欲动的趋势。 至于到了汉朝,完全以和亲为主,攻打为辅,能够不给匈奴面子的,也独有武帝有这份魄力,正是因为刘彻经常打仗,故而谥号为武帝。 陆言从临淄回来并没有几天,又被安排到北方抗击匈奴,这次共派遣了十三万大军,不过军队有些杂,打仗的话应该没问题,当初汉武帝征讨匈奴也是如此,那时候不叫流氓恶霸,俗称恶少。 出兵暂定在公元前二百一五年夏末,涉间带领五万兵马先行,剩下的八万兵马由王离和陆言各带四万,从上郡出发经榆林地区进入河套北部之地。 由于涉间等人先行离开,秦王送军乃是照例,暂且让陆言走个形式,由于已经封为平南侯,尚未立功,也不便封赏,只给了一个督军的虚衔,不过陆言也不在意。 当日行军台前,秦王兴致极高,恰巧当日英布也在现场,可能行事匆忙,头上忘带头巾,使得秦印暴露。 嬴政见状眉头微皱,当即命赵高将陆言带来问话,毕竟这些人都归陆言管理,如果身为军将的乃是犯人,传出去岂不是使得天下人笑话。 陆言见到刚才嬴政脸色还尚好,不过一会儿的时间竟然变得有些冷漠,心中也是泛起了嘀咕。 “陆爱卿,正所谓人在其职谋其事,不知爱卿用人是以能力还是以喜好?”嬴政很是淡然的说道。 陆言不明其意,当即躬身行礼,“臣用人,不问出身,若有才能皆用于左右,以让他们将功补过。” “如此甚好,但出兵之日,礼仪应当合乎规范,否则纵有大才,终究为人嗤笑。”嬴政说罢眼睛向着英布看了过去。 陆言反应极快,顺着嬴政目光看去,正是英布所立之地,虽然穿着工整,但是额头上的秦印当真是瞩目。 “多谢王上提醒,臣明白。”说罢当即跑到下方,示意英布将脸上的秦印遮住,英布亦是当下察觉,慌忙遮住秦印,向着陈平身后站去。 英布训练士兵当真是有一套,反正就是你横就打你,使得军队不需诸多时日便整齐不待,嬴政见状心中很是欢喜,随即授予陆言督军头衔,便宣布发兵北击匈奴。 第202章 萧关之道逢蒙恬 陆言等人率领秦军陆续向着榆林出发,由于夏末秋初,因此行军极严,不准践踏农田作物,陆言带队在前,英布断后,至于陈平嘛,骑着马到处溜达。 如今蒙恬驻军在九原,而匈奴兵力散落,从陇西一直到高阙,几乎各处都有匈奴的兵力,贯穿燕赵旧城外围。 至于萧关则在二者之间,距离蒙恬所在军队并不远,具体位置应该是燕赵长城所在缺口处,以及黄河折流之处,少有人烟居住,不属于秦朝所辖之地,尽管如此,嬴政依旧不愿意看到匈奴在其附近放肆。 王离的部对另外带着诸多的工匠,目的就是为了制作连弩,同时还有诸多的绊马钉,对于匈奴来说都是利器。 行军不过十日的时间,陆言的人马全部在燕赵旧城集结完毕,而蒙恬虽然在边疆,亦是听说了陆言的大名,当然全部都是涉间讲与他听的。 蒙恬所在的九原县几乎没有旁人居住,完全是军队驻扎地,虽然有居民,亦是为军队服务的厨杂工,除此便无其他人。 陆言与陈平二人先行来到九原县城门前,英布则是在后方安排整饬军队,九原县原是燕国故地,不久前才更名为九原,再往北便是狼山山脉。 “先生,吾等还是先禀报蒙将军,还是直接入城?”陆言坐在马上,有些疑惑的说道,城中的士兵见到陆言亦是疑惑,奈何只有几人,也不好随意开门,况且并没有出示任何的证明。 “我们来此的消息,我已经派人禀告涉间,只是现在还未开门迎接,着实有些蹊跷?”陈平有些无奈的琢磨道。 就在这时,县城之上陡然出现一位将军,相貌和蒙毅有几分相似,陈平见状立即指给陆言看。 “侯爷,想必此人就是蒙恬将军了。”陈平有些激动的说道。 陆言顺着城门楼看去,果然有一名军人站在县城之上,容貌甚是伟岸,胡须很是齐整,两眼有神,和蒙毅相比多了几分俊伟。 不待陆言答话,上面的军人立即挥手,“来者可是平南侯?”声音洪亮,尚有余音回旋,当真有军人风范。 陆言当即下马,“在下正是平南侯,不知将军可是蒙恬将军?”言语中尚有几分迟疑,城口之上的军人当即颔首。 就在这时旁边的涉间也慌忙出现,立即命令侍卫打开城门,陆言等人这才入得城中,蒙恬见到如此年龄,生的容貌清秀,完全不像西北汉子,心中虽有疑惑,但是终究是侯爷,也不便过问,只得静观其变,看他如何用兵。 当日蒙恬便将陆言等人请到府中,晚间时刻英布也从上郡赶来,府中倒也热闹了许多,除了蒙恬和陆言之外,依次皆坐着王离、涉间、苏角、英布、陈平。 陆言虽然官爵比蒙恬高,依旧让其坐在首位,加上蒙恬的铁骑以及其他秦军,十五万军队不多不少。 酒过三巡,蒙恬等人的脸色也是逐渐变得正式,“我听闻平南侯设计的弩箭和绊马钉十分了得,只是不知道制造起来可麻烦?” 旁边的王离听后立即起身,“启禀将军,绊马钉很是简单,弩箭有几名木匠指导之后,也可制造,只需半月的时间便可全部投入使用。” 蒙恬听后当即点头,“我听涉副将所说,又试验了几次弩箭,也觉得确实不错,应当尽快赶造,不过这半个月吾等也要进行布防。” 蒙恬说话间,当即命令侍官抬进来一张舆图,放在营帐之中,陆言观后更是感叹其细致入微,像焉支山这等地方都画了出来。 “诸位且看,这便是秦国边疆域图,全部由探兵所画,王上的命令很是简单,只是将匈奴赶出高阙以北,让其蜗居在贺兰山山脉以北,狼山这里也不能有匈奴出没。”蒙恬指着舆图说道。 “由于最近天气严寒,行军多有不便,只需先将匈奴赶到河北之地,暂且在南岸安营扎寨,以待来年开春再行商议。”蒙恬缓缓的说道。 陆言等人听后只是点头,蒙恬久在边疆,又常和匈奴作战,所以其中诸多事情都是蒙恬安排。 “还请将军下令,吾等莫敢不从。”陆言当即躬身行礼道。 蒙恬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没想到陆言尚只有十九岁,便有如此干劲,对于南征百越的事情又多了些信服。 “我的作战计划已有打算,今日便说与诸位听,若是有不同见解可当众说出来。”说话间立即摆手屏退左右的侍官和丫鬟。 “从陇西至河套北部皆有匈奴出没,因此我决定分兵三股,一股进攻陇西以北,使得匈奴缩于焉支山,由平南侯带领五万兵马前去执行,另一股进攻萧关以东,使得匈奴龟缩于河北,且由王离带兵五万兵马执行,最后一股便是高阙以南,我亲自带领五万兵马,驱逐于匈奴至高阙以北,谨以此安排,诸位以为如何?”蒙恬很是仔细的说道。 众位将士都觉得此计甚妙,倒是旁边的陈平略微皱眉,原来萧关在陇西与高阙之间,属于河套重地,因此作战过程中,也是最为重要的一战。 若是王离战胜也就罢了,若是战败的话,那么匈奴就会占领河套全部地方,陆言和蒙恬的两队兵马就会受到威胁,此乃计策所显现出的缺点。 但是陈平如今没有任何的官职,如何敢对蒙恬将军的计策产生质疑,当即拉着陆言向着帐外走去。 陆言被陈平拉到帐外,心中亦是疑惑,“先生为何如此?莫非此计不妥?”陆言很是低声的问道。 “不是不妥,只是平觉得,王离将军的战役尤为重要,不如将我们的兵马分与一万给王离将军,陇西之地乃是羌族、月氏和匈奴所争之地,完全不需要这么多的兵马。” “先生的意思是王离若是战败,匈奴趁机包围我和蒙恬将军任何一方,都不好解决?”陆言听后稍作思考的说道。 “侯爷英明,唯有如此,王离赢了,吾等便没有了危险。”陈平淡然的说道。 听到陈平如此说,陆言自然是茅塞顿开,分给王离将军一万兵马又如何,只要能驱逐匈奴就行。 第203章 平南侯发兵陇西 蒙恬见到陆言与陈平出帐,心中并不是很在意,王离则是很认真地看着舆图,总觉得自己的战事位置比陆言和蒙将军的麻烦,但是蒙恬快速吩咐下来,王离一时片刻也想不出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就在王离思考问题之时,陆言二人也从帐外走了进来,“蒙将军,我与先生商议,只觉得陇西之地匈奴人少,不如将兵马分一万与王离将军,以为如何?” 不待帐内之人说话,陆言便抢先说道,蒙恬眉头微皱,以为陆言有些骄傲,殊不知骄兵必败,正要上前斥责几句,涉间当即挡在蒙恬身前。 “将军,此计漏缺便是王离将军一处,中部战役非比寻常,若是王离将军胜了,吾等发兵便无后顾之忧。”涉间有些谨慎的说道。 蒙恬当即回身看向舆图,这才发现若是王离兵败,匈奴反攻蒙恬的话,前有黄河阻塞,根本就过不去,陆言所说怕是此意。 “平南侯深思熟虑,蒙恬佩服,既然如此,便将陆言帐下一万兵马调给王离,另外我的军队留下五千,用来制造弩箭和绊马钉,不知诸位可有其他异议?”蒙恬略有羞愧的说道,随即走到案牍面前。 如此安排,众人心中方妥,另外蒙恬又从案牍下方取出两张舆图,分别交于王离和陆言,“这分别是陇西和萧关的地图,两位妥善保管,回去细细研究。” “不知将军安排何时出兵?”王离接过舆图有些疑惑的问道。 蒙恬缓缓起身在案牍前来回踱步,“如今是秋初时节,北方尚未有寒冷天气,我心中又恐诸位刚来此处,路途劳顿,所以不便安排出兵时日。” “将军多虑了,如今刚来,这些秦兵虽然不是正规士兵,但是兵贵神速,依子玉之言,不如早发兵击退匈奴,然后好生训练士兵,其次配上弩箭,以待来年攻打黄河以北地区,不知诸位以为如何?”陆言当机立断的说道。 旁边的涉间等人亦是点头,蒙恬也不在多说,只是将苏角分在王离帐下,不管如何,路途劳累,休息三日,便分兵行动。 当晚陆言在帐中研究一夜舆图,按照蒙恬的吩咐,只需将匈奴赶到祁连山脉附近就行,然而祁连山脉附近还有着羌族和月氏族,当真有些难办。 陈平出帐行个方便见到陆言帐内灯光尤亮,回到帐内披件衣服便向着陆言帐内走去,陆言坐在榻上见到陈平进来,立即起身迎接。 “先生这么晚为何还没有休息?”陆言有些惊讶的问道。 “侯爷莫要问我,倒是侯爷自己为何这么晚还在床榻前观看舆图。”陈平有些打趣的说道。 陆言有些尴尬的将舆图铺在案牍之上,“先生有所不知,陇西北部的匈奴靠近月氏族和羌族,若是将匈奴赶到祁连山,很难保证三族不联合。” 言语中多少有些担忧,陈平靠近舆图仔细观看,半晌没有说话,陆言也不敢打扰,不知多长时间,陆言在一旁竟然睡着了。 等到醒来的时候,天色微亮,而陈平依旧端坐在那里,见到陆言醒来方才起身,“先生见谅,子玉着实有些困乏。” “无碍,此三族中,月氏族最为弱小,却又夹杂其中,如此最容易使用离间计。”陈平故作神秘的说道,同时打了一个哈欠。 “天气都亮了,待到兵到陇西时,再做打算也无妨,平就先去休息了。”陈平话说到一半,立即起身离开,陆言一脸茫然,也不好过问,只是点头。 陈平一生酷爱离间计,当晚看到三族的时候,心中便有了自己的打算,只是如今还未发兵,也不好将其中原委说出来。 休整几日的时间,陆言的兵马先行出发,毕竟较路途而言,陇西最为遥远,按照进程来说,这本不是北击匈奴的地界,但是谁也不知道蒙恬将军是如何想的。 英布先是带领一千人马探路,最后选定地点,在赵高旧城边缘驻兵,有着旧长城的保护,军队也会相对比较安全。 陆言营帐之中,英布陈平对坐,陆言将舆图展开,“先生,前些时候,你说有计策,不知这些天思量的如何?” “平已经有八分把握,如今羌族最强,因此应当先灭之,虽然月氏族不足为惧,仍旧可为己用,至于匈奴只需派兵交好就行,先不做打算,不知侯爷以为如何?”陈平缓缓的说道。 不待陆言答话,英布首先站了起来,“先生所言不过是空谈而已,那月氏族与吾等素来不相干,如何为吾等所用?” “那若是以地许之呢?”陈平紧接着说道。 “如此,亦或可成。”英布见到陈平如此说,放才觉得有理。 “先生莫不是以焉支山以北那片地方划给月氏族,让其助吾等共灭羌族?”陆言手指着焉支山和祁连山中间说道。 “大抵如此。”陈平不可否认道。 “说来轻巧,只是月氏族据此几十里,敢问军中何人敢出使月氏族?”英布在旁摆手说道。 “侯爷,侍卫长勿忧,平愿往之,另外匈奴一方多备礼物,送与匈奴首领,让他们误以为秦军懦弱,自然不当回事。”陈平缓缓的说道。 头曼单于乃是匈奴族部落的老大,统领各族,所有族长全部效忠头曼单于,这也是匈奴强大的原因之一,此处不过是匈奴中的一个小部族而已。 “先生只身前往未免有些危险,还是另派其他人吧。”陆言有些担忧的说道。 “侯爷多虑了,此计乃是平所出,自然心中最为了解,至于如何说,更是比他人合适,侯爷勿忧,此事可成。”陈平很是有信心的说道。 见到陈平如此执着,陆言也就不再劝慰,当即命令手下准备诸多财物,分为两批人马前往匈奴和月氏族。 此次目的最为重要的是前往月氏族,与其联合,至于准备布帛送与匈奴,只是先稳住其军心,以待解决了羌族和月氏族之后,再对匈奴进行发兵,一举剿灭。 而英布则是留在军中训练士兵,以免其他不知名的小族前来袭击部队,对此不可不防,出兵在外,必须谨慎而行。 第204章 陈平游说月氏族 暂且不说陈平一行人马带有诸多礼物前往月氏族,先讲另一队人马前往匈奴的情况,其带有的珍品更是数不胜数,其中良马十多匹,内地酒器更是不计其数。 匈奴部落族长听说陆言带兵前来攻打,已经开始做防备的工作了,忽闻有一队使者前来,匈奴族长不禁有些惊讶。 双方还没有见面,秦军竟然前来送礼,而且其中有诸多宝物,另外使者多次强调秦军主将年轻,不懂军事,只是将军队安扎在易守难攻之处,望匈奴族莫要来犯,岂不是皆大欢喜,匈奴所在河南之地,秦军皆不收回,任凭匈奴占有。 听到秦国使者如此一番阿谀奉承的话,任凭是国君也会满心欢喜,更何况这种没有教化的部落首领。 当即与使者携手共游草原,立下誓言,愿结同盟之好,互不侵犯,无论部落族长做什么事情,使者全部奉承,这也使得匈奴首领更加骄傲。 随即当着所有匈奴长老的面前发话,绝不攻打秦国军队,纵使秦国出兵月氏族,匈奴依旧不会多管,使者事成,也不多留,当即回营禀告陆言。 陆言得知匈奴首领如此自大,心中自然放心许多,只是担心前往月氏族的陈平等人,毕竟这件事情说成,方可出兵一战。 匈奴一方安排妥当,再说陈平一队两日时间便到达月氏族地,族长听说秦国使者前来,亦是感到疑惑,由于秦军没有出兵,只是来交好,月氏族长自然不敢怠慢陈平等人。 毕竟是秦国的使者,万一出了事情,量他月氏族几千的士兵,如何抵挡得了秦军几万人的围剿,所以月氏族长行事相当谨慎。 陈平早知月氏族长会如此行事,当然陈平也不会过分,所行礼节一概应全,绝没有侮辱月氏族的意思。 并且将所带来的财物全部献给了月氏族,停留三四天的时间,陈平摸清月氏族长的底细,知道其深惧秦军,所以特地邀请族长前来陈平营帐之中赴宴,可以携带侍卫与大臣。 月氏族长如何敢拒绝,立即与其大臣前往陈平帐中赴宴,酒过三巡,陈平见到月氏族长稍微放下拘束,当即和月氏族长谈起了家常话。 “我闻月氏族居住在羌族和匈奴之间,很是无奈,不知月氏族长做何感想?”陈平言语中略有安慰的语气。 月氏族长当即放下手中的酒杯,长舒一口气,“我心中亦是忧闷,两族素来强大,月氏一族之所以能够苟存至今,乃是吾族每年纳贡于两族。” “原来如此,当真是辛苦月氏族人了。”陈平故作叹息。 陈平谈话间也是渐渐熟略月氏族心中所想,愈觉得此计可成,“我素问月氏一族曾在祁连山脉以南与焉支山以北,没想到竟被羌族欺负到这等地步。” 月氏族人听到陈平如此说,无不咬牙切齿,倒不是愤恨陈平,而是对羌族的无理感到愤怒,只因兵力不强,不敢与之争锋。 “诸位莫要担心,如今月氏族与秦国友好,吾等愿发兵助月氏族剿灭羌族,到时候焉支山以北便是月氏族人的了。”陈平陡然认真的说道。 月氏族长只是皱眉,对于陈平的话很是怀疑,“并非吾族不信任使者大人,只是这与秦军有何益处,偏偏帮助月氏族人这般做事。” “这乃是秦王之意,吾王素知月氏族人谨慎守事,常居于祁连山以北,但是羌族之人素来侵扰蜀郡,因此王上愿与月氏族人结好,共同驱逐羌族人,焉支山以北本就是月氏族人的地盘,只要月氏族长不侵犯吾国,从此便相安无事。” 月氏族长听后亦是点头,心中也是暗自琢磨,羌族素来侵扰秦国边境,而吾族向来谨慎,故而秦朝助我不助羌族,到时候羌族军灭,吾族入住其中,与秦国边民和好,秦朝自为大国,定会礼遇,今帮助秦国何乐为不为。 心中打定,便同意陈平所说,“秦国当真有大国风范,吾族愿意助其一臂之力。”月氏族长举杯说道。 陈平见计成,又怕月氏族出尔反尔,遂用刀割破手指,滴血与酒杯之中,“既然如此,以血为盟,不知以为如何?”陈平说罢满饮血酒。 月氏族长不知中原礼仪,只是仿照着陈平所作,同时又命人取出舆图送与陈平,以表示月氏族的忠心。 原来月氏族长常年纳贡于羌族族长,同时又命人将其所行之地尽皆画与图中,便是今日陈平手中之舆图。 陈平接过羌族地域图纸,心中大喜,当下便与月氏族商议发兵之事,奈何月氏族小,仅有五千士兵,而羌族士兵却有两万左右。 不过秦军也可发兵两万,至于月氏族五千士兵可埋伏在焉支山左右,秦军正面进攻即可,这样一来方可万无一失。 至于羌族并没有侵略过蜀郡,陈平所说也是编造,羌族族长居于蜀郡以北,焉支山以西,听闻月氏族与匈奴皆收到秦军礼物。 便觉得秦军无能,只在蜀郡以北安稳度日,并没有立即布兵,心中反而想着秦军早晚会来纳贡于羌族,想到这里更加的骄傲。 陈平计成,也不在月氏族中多留,如今已经是十月份左右,按照秦朝历制,正是春节时期,不过陆言并不关心这些,唯有月氏族乃头等大事。 陆言听说陈平回来,亲自骑马五里相迎,只因为陆言对此事非常关心,陈平见到陆言接迎,立即下马车步行而来。 “先生计成否?”陆言当即下马问道。 “侯爷可发兵。”陈平亦是高兴的回答道。 两人当即挽手回营,英布已经备好茶水,营帐之中尚有火炉,还算温暖,“兄长,此次你带兵攻打羌族有把握吗?”陆言坐在火炉旁问道。 英布当即起身,“侯爷放心,此乃小事,与我两万兵马,定可擒住羌族族长。” “先生以为如何?”陆言见到英布如此,心中只觉得他有些骄傲,所以不免担忧。 陈平稍微抿口温茶,“我觉得英布侍卫长完全可以胜任,此不为骄傲,乃为气盛,如此士气,何愁不赢羌族蛮人。” 第205章 羌族被迫分两队 听到陈平夸奖英布,陆言也不好说什么,想来据月氏族长汇报羌族拥兵两万,给与英布两万秦军,况且羌人此刻并不知秦要发兵攻打其族,如此思考,胜率极大。 羌族世居西北部,与蜀郡相隔较近,中间有山水连绵,因此两地居民并灭有任何的交集,当日陈平所说羌族侵扰民众只是谣传。 若是羌族在西北一日,陆言发兵匈奴总会有些风险,因此必须要把羌族驱逐,亦或是剿灭,接着便是匈奴,至于月氏族他们只要聚众在祁连山以北,便不足为惧。 英布率领两万秦军,其中一万是骑兵,虽不如蒙恬铁骑,但是其威力亦不可小觑,剩下的一万士兵乃是征调来的恶霸,经过英布管教,尚可服从军令。 赵国旧城处,虽然已经和匈奴达成一致,但是不可不防,因此陆言暂时留在旧城处,让陈平先去联络月氏族埋伏,之后英布趁机出兵,不给羌族反应机会。 营帐之中,陆言看着舆图,英布就在陆言身后,“侍卫长,过几日便可出兵,方圆百里的地域图纸你可都清楚?” “启禀侯爷,万无一失,只要陈平发来消息,我军便可伺机而动,不给羌族喘息的机会。”英布颇有气势的说道。 陆言亦是点头,“正所谓兵不走空,这次出战势要有个结果,必须与羌族军队交战,涨我军士气。” “侯爷放心,怕是这羌族至今不知道吾等意欲何为,不必担心,到时候月氏族埋伏完毕,我自会想法通知侍卫长。”陈平亦是很有信心的说道。 “如此也好,赵国旧城这里我也会安排妥当,你们路途小心即可。”陆言不免有些担忧的说道,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日便与英布调兵。 几日时间转眼即逝,英布率兵首先向着西北部焉支山以南驻扎,待到陈平发来消息,将月氏族埋伏在祁连山附件,蓄力一击便可成事。 首先说一下地理位置,焉支山以北便是祁连山山脉,中间有部分空地,乃是羌族所占,另外主要的羌族成员则在祁连山西北部,至于月氏族则在祁连山东北附近,靠近匈奴,此次发兵便是赶走中间的羌族,以及西北部的羌族,使其迁移到祁连山北部更远的地方。 此时焉支山以北居住着羌族哨兵,主要用于巡查月氏族的人员动向,自走到秦国边境的时候便发现异样。 原来秦军有战马,路途所过皆有马粪,羌族哨兵自然不会放过这等细节,他们发现马粪之中竟有谷物残渣。 殊不知,月氏族与匈奴族也蓄养战马,但是其中并没有喂食谷物的习惯,基本上都是喂食草料,如此带有谷物残渣的马粪使得哨兵心中大惊。 不用多加猜测,便知道是秦军所留,仔细观察战马所过之地,正是通往焉支山与祁连山之间,哨兵如何敢耽搁,当即回到羌族小部落之中。 小部落族长听其言语,自然谨慎,不敢独做决断,又派人前往祁连山西北方向通知总族长。 羌族族长为人自大,听到本部来报,说是在郊外发现大量的马粪遗迹,疑似是秦军战马,奈何羌族族长怎么会信这种鬼话。 只回话说也有可能是野马群落,吃了野谷物,所以不足为惧,来此禀报之人何敢反驳,只得连连应诺,有些无奈的回到本部族之中。 焉支山和祁连山之间可是要地,小部落族长听闻大族长心中不信,自然也是无法,作为臣下已经尽力,奈何上面不听。 于是小部落族长连夜拔寨起营,离开焉支山附近,向着祁连山北部,也就是月氏族方向迁移,若是羌族大败,便可保留一脉,最起码不至于羌族绝后。 再说西北羌族族长所在地,族长不信,亦不代表族员也自大,诸位长老听闻族长不以为意,只得私下布兵以防秦军来攻。 因此西北羌族分为两派,一是保守派,认为应该防守,若是秦军来攻也可保全身家性命,不至于绝族,另外则是自大派,认为秦军已经向匈奴和月氏族示好,想必也知道草原人的威力,所以不敢发兵,或许不久秦军就会派来使者,到时候羌族卖与他们一个面子,当真是皆大欢喜。 另说焉支山附近的小部落族长迁徙的地方,乃是月氏族附近,而陈平已经下令在此处布防,设下许多埋伏。 当日陈平正在与月氏族长看着周围舆图,忽有小兵来报,说是发现两千人马向着祁连山北部赶来,疑似要在祁连山以北驻扎。 这事情当即引起陈平重视,月氏族长听到哨兵如此说,心中也是明白几分,从焉支山赶来祁连山北部,定是小部落族长一脉。 “族长,此队人马应当除之。”陈平很是认真的说道。 月氏族素来与小部落族长交好,今听闻陈平所说,眉头微皱,心中亦是不忍,“小族长本无伤天害理之事,为何要除之?”月氏族长无奈的说道。 “今小族长来到祁连山脉,所在之地正好是月氏族腹地,我们若是派兵攻打西北羌族,还请月氏族思量,那小族长是重视本族还是注重月氏族,何人不以本族利益为重,到时候我们前方攻打西北羌族,此处若是受到小族长攻击,如何是好?”陈平很是透彻的分析道。 “小族长不是这样的人啊。”月氏族长有些无力的说道。 “但是事情就怕有万一,只有斩草除根,后方腹地才能周全。”陈平很是认真的劝慰道。 月氏族之中不乏心狠手辣之人,听得陈平意思,最起码除掉羌族一个分支就是大赚,何乐而不为。 于是乎,羌族诸多元老点头示意,同时跪在月氏族长面前,“还请族长下令,非我族人,其心必异,若是不除,终为后患。” 见到诸多成员如此,族长无奈,只得点头,“先生,若是那小族长投降,是否可以善待?” “如今还未出兵,如此计议未免过早,不过愿意投降自然最好。”陈平为防止族长变更意见,只得权且答应。 第206章 斩草除根袭羌族 陈平见到月氏族长出去安排人手,当即召集帐内诸多元老议事,“如今月氏族强大与否在此一举,切不可心慈手软,小族长能杀则杀之。”言语略显决绝。 “先生所言甚是,只是族长与羌族小族长交好,所以尚存恻隐之心,若是吾等带兵定让那小族长无处可逃。”其中一名元老很是笃定的说道。 月氏族知道秦国能够与之联盟不易,所以处处想要讨好陈平,也就是所谓的亲秦派,陈平心中亦是有所知。 如今这帐内剩下的皆是想要羌族小族长首级的人,到时候月氏族长前来,便趁此机会举荐一二,他们行事自然妥当。 正在陈平思索之间,月氏族长也从外面进来,详细安排出兵事宜,此次遣兵三千,加上埋伏,对付小族长的两千羌族成员自然不在话下。 当然陈平随即派出帐内的多名元老,都是刚才留在营帐之中的人,命令即下,月氏族人也不待逗留,趁着夜色出兵。 至于英布的两万兵马,暂且等等也无妨,解决掉了小族长的两千兵马,再发兵西北也不迟,反正都是要斩草除根的部落。 是夜,羌族小族长很快就来到了祁连山的周围,本来赶路一段时间,便可与月氏族相见,若是叨扰一番,,总归不妥,思来想去还是认真赶路要紧。 只是前方路途漆黑,小族长心中有些不安,便不再赶路,直接在祁连山下安营扎寨,等到明日继续上路。 而月氏族一行人看到前方有火光摇曳,立即命令所有人熄灭火把,就地列队,等待羌族营帐火光渐灭,再行计议。 亥时左右,小族长心中虽然惴惴不安,毕竟旅途劳累,因此倒在帐中很快便熟睡过去,只留下十多名士兵巡守,防止有野兽出没。 月氏族见此机会,当即小声示意,随后挥手,三千兵马徐徐前进,丝毫不敢发出声音,待到几名元老靠近羌族营帐之时,发现并无异样,便首先持兵器入帐,大肆砍杀。 后面的月氏族兵也是一拥而上,羌族小族长听到外面声音嘈杂,立即披上外衣,手持兵器准备查探情况。 谁知不到片刻的时间,羌族成员竟被屠戮殆尽,剩下的全部聚拢到了小族长营帐外,原来羌族两千人不假,其中还有诸多的妇女儿童,可战兵力不足一千。 小族长掀开营帐,见到遍地尸体,只要十几名士兵站在其身前,而趁着火光仔细观看,前面拿着兵器之人正是月氏族元老。 “汝等小族,我尚不侵犯,今日为何屠我族民,阻我去路!”羌族小族长很是悲愤的说道。 其中一名月氏族元老首先站了出来,“祁连山以北地方不过百里,汝等居之,吾族何去往?因此不得已为之,汝若知天命,便就地自裁,吾等或许会留之以全尸。”言语之中很是嚣张。 小族长看了看周边的士兵,面色疲惫,占有血迹,知道已经无路可退,心中很是愤恨,“此等命令乃是月氏族长所下?”小族长有些疑惑的说道。 “没错,正是族长所下,汝等速速决断,否则我们可要动手了。”月氏族元老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整整两千羌族成员,不到片刻便只剩下十几人,而月氏族却只有人十几人伤亡,小族长当即对着旁边的士兵示意。 “羌族之人,分散而逃,去西北报信,让族长出兵灭了月氏族!”小族长当即大声的喊道,同时对着月氏族元老砍去。 奈何还没有靠近,便被旁边的士兵刺死,而剩下的十几名羌兵分散而逃,瞬间淹没在黑暗之中。 见到追回无望,月氏族元老便下令将羌族财物一并带走,所有尸体就地焚烧掩埋,直至黎明方才离去。 陈平在月氏族中听说小族长全军被灭,当即写书与英布,让其迅速带兵前往焉支山与祁连山之间安营扎寨。 而羌族小族长余下的士兵,仅有数名逃到西北羌族宗族,诉说小族长所行之遭遇,羌族族长听此心中大怒。 其后又听说是月氏族所干,更是忍无可忍,羌族族长自传位以来,一直认为唯有匈奴方能与羌族平起平坐。 如今一个不足万人的月氏族竟然敢厮杀本族族民,实在可恶,遂想发兵剿灭月氏族,来为小族长报仇雪恨。 然而羌族之中不乏有识之士,此刻秦军驻扎在赵国旧城附近,若是贸然出兵攻打月氏族,难免会使得秦军趁虚而入,倒时候羌族腹背受敌,后果难以想象。 羌族族长问说,亦是觉得有理,只得作罢,等到秦军退却之后,再另行打算也尚可,量他一个小小的月氏族定然不敢再放肆行事。 英布带领诸多人马先从匈奴与月氏族之间经过,陈平此时也将书信寄到了英布手中,英布得知焉支山附近已经没有羌兵,便带领部队前去安营扎寨。 待到所有军队物资全部运到之后,羌族依旧没有任何的消息,使得英布心中稍微有些着急。 殊不知,羌族已然得知秦军赶来,但是不知秦军有多少人马,只得在西北部严防紧守,不敢私自带兵迎战。 陈平自从掠了小族长的货物之后,便将月氏族兵全部安排在祁连山以北,同时告诉英布带兵攻打一番羌族也无妨。 而英布来到焉支山西部数日,此刻军中士气正盛,遂想带兵攻打羌族,奈何陈平书信一直未到,不敢独自行动,以免有任何过失,使得攻打匈奴的计划延后。 今闻陈平书到,其中所写正合英布心意,遂留守一万士兵与焉支山,亲自带领一万骑兵向着西北羌族赶去。 羌族族长安然多日,忽听闻有大军从东而来,心中大惊,立即派兵数万拦在营帐前方十里。 草原人安营扎寨过活,并不和中原人一般,所住之地并无城池,只是有些营帐马匹之类,可以迅速迁移的部落。 毕竟马匹要随时换地方,所以羌族族人则是在方圆十公里左右的地方来回游荡,唯有羌族族长可停留一处休养生息。 英布首次带兵,心中很是高兴,从焉支山出发几十余里,终于看到羌族部落的营帐,遂命令骑兵分成五列,向其中踏去。 第207章 羌族弃物离西北 英布大军很快攻进草原之中,乃是羌族人所居之地,不过在此羌族族长早有防备,营帐后面皆有士兵。 因此英布所率领的骑兵与羌族族兵当下就是一片混战,英布素来英勇,犹如无人之地,手中的长矛也是左右挥砍,不时有羌族族兵倒下。 此刻也不管后方骑兵,英布一人带领百骑,从东一直向西打去,无人敢阻拦,但仅仅走了三里左右,所有的营帐陆续减少。 英布心中也是恍然大悟,前方不过是羌族族长布兵的地方,部分辎重根本不在这些营帐之中,来回厮杀数个回合。 双方人马各有损伤,不过算来依旧是羌族族兵受伤严重,毕竟目前秦朝用兵依旧是采取商鞅的军法制度,只要杀人就有赏赐,因此秦军犹如虎狼。 不到半个时辰,草原之上已经布满了尸体,其中不乏一些呻吟之声,然而战争就是这么残酷,只要你倒下,来回马蹄,士兵,根本不会过问你的死活,除非战争结束,清点尸体的时候,你还有口气,那才能证明你是活下来的军兵。 英布见到羌族营帐几乎全部倒塌,立即命令士兵趁此机会放火烧营帐,由于是秋末,枯草很多,又有少数灌木枯柴,再加上西北小风,火势起来,根本控制不住。 就是英布也没有想到火势会如此凶猛,当即下令退兵,撤离此处,回到焉支山附近,至于大火,似乎这些都是羌族人的事情。 英布撤军暂且不说,只看羌族族兵处,营帐枯草欲火即焚,根本没有办法控制,倒在草地上的士兵,虽然还活着,但是眼神之中充满了绝望。 这等大火,谁还会管那些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士兵,羌族将军立即下令撤退,所有物资全部摒弃,先由大队骑兵在前。 趁着火势没有蔓延过来的时候,只得用兵器掘出一条隔离带,控制火势,这等地方本是羌族之地,英布打过一仗放了把火,便不再过问。 只是苦了羌族族兵,忙活诸多时辰,才将大火浇灭,本来枯黄的草原,经过大火焚烧,到处都是黑色火迹,不时还会有烧焦尸体的气息。 经过一天时间清点士兵,羌族族民整整损失五千兵马,另外辎重货物不计其数,而且所有士兵不得不退回羌族族长所在地。 而英布这边损伤兵马一千余人,可以说是完胜,当日英布放火之后,又派出士兵侦查,得知羌族族兵全部撤离。 想来打仗的地方乃是羌族族地,不管有任何的损失,都是羌族承担,这也使得英布心中有了新的打算。 既然火攻这么厉害,不妨一把火将羌族全部烧完,这样以来,士兵损伤将达到最少数,如果羌族不做准备,只有迁到其他地方,那便是祁连山北部。 此计并非只有英布所知,羌族之中自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目前来看并无他法,加上秋冬草木枯柴,此乃天时,如何能阻止。 趁着英布没有再次袭击,羌族族长只得命令手下的士兵先铲出多条隔离带,以免使得整个军队受困。 另外又派取一万士兵从西北部探路,寻找前往祁连山北部的路径,到时候将此处弃之不用,然后占领月氏族地,以祁连山为天险,秦军定然攻打不进来。 而羌族族地只留下五千兵马,待到英布下一次袭击之时,用来转移妇女儿童,由此可见羌族族长的目光不能说短浅吧,但是挺独特的。 按照常人理论,应该趁着英布刚胜,军队骄傲,夜袭焉支山附近,若是占领了焉支山与祁连山之间,便可一举拿下月氏族,然后说明利害,与匈奴联和抵御秦军,虽不能说获胜,但是依旧可以牵制秦军,若失败便退而求其次,但是如今来看,羌族大势已去。 英布获的小胜,款待士兵二日,也不搞什么夜袭突袭,另外率领八千秦军,两千弓箭手,目前弩箭正在生产,只得以弓箭代替。 弓箭手所持弓箭并不是杀人用的,而是专门放火使用,箭头缠上油布,即可点燃射出,攻城略地必备,如今英布用在草原也是实属罕见。 半日的时间,英布的军队便赶到前些时候火烧之地,见到一片狼藉,心中甚喜,立即命令两千骑兵在前,弓箭手在中,其余秦军在后,依次前进。 羌族族长听问秦军带兵一万,在营帐之中顿时慌了手脚,本来羌族有士兵两万,上次战役损失五千,其次一万前去寻路,只余下五千人马,如何不慌张。 至于月氏族按照陈平安排,埋伏在祁连山以北,但是并未见到羌兵,心中无奈,只得回营休整,又闻英布大胜,使得陈平心中略微放心,不过仍旧留在月氏族以防有变。 羌族大营之中,诸多长老面面相觑,毕竟是蛮夷之族,此时不去前方迎敌,也不向后方撤退,只在营中思考,当真是无可救药。 “族长,前方已经有一万士兵探路,不如先行撤退吧,若是找到通往祁连山北的路,我们便攻打过去,若是没有,另辟蹊径休养生息。”一名长老有些无奈的说道。 众人并无他法,听得此说亦是觉得有理,族长也是当即下令,留下部分辎重,轻装前进,但此时英布的军队已经杀了过来。 营外五里处,英布看到有羌族军营,心中甚喜,立即命令骑兵后退,弓箭手在前,快速行进,不得怠慢。 羌族众人见到英布赶来,如何顾得上其他,只得携着宝物离开,剩下的老弱病残竟无人管问,诸多辎重亦是在帐内带之不去。 英布见到羌族族长带人离开,当即率领两千骑兵前去追赶,奈何羌兵有人断路,英布很难前进,遂射杀千名羌族人而回。 如今诸多羌族人不见,英布心中很是无奈,想来带兵两万,只斩杀五六千人,回去交差若说羌族人逃走,想必侯爷心中也是厌烦,毕竟逃走之人终是隐患。 想到这里,英布皱眉,遂下令烧了羌族留下的辎重,杀了羌族留下的老小,方才怏怏离去,不过英布此时并不准备撤军,而是命令哨兵继续追踪羌族族人。 当初陆言说过兵不空出,因此英布也不敢这么早撤军,留守观察也不是什么坏事。 第208章 月氏族无辜受袭 且说羌族前些时日派出万余人离开族地,前往西北探路,竟然真寻到一条通往祁连山以北的道路,虽然崎岖,出兵尚构不成威胁。 而另外的月氏族对此事自然是一无所知,陈平听说羌族族人迁出,心中尚存疑惑,但又没有其他的消息传来,对羌族迁离的事情只得作罢。 祁连山以北所在地除了诸多的峡谷以外,部分还是可以通行的,羌族族民本来属于游牧行列,只是几天的时间便安排好新地的事宜。 营帐之中,羌族族长心中很是忧愁,没成想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竟然损失了五千士兵,而且丢失许多辎重,躲到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 “如今旧地被毁,新地尚在安顿,诸位觉得下步如何?”羌族族长有些疲倦的说道,两列的元老只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答话。 此刻帐内除了为首的一名长老眼神阴沉,其余人皆是惆怅,唯独他脸色怨恨,因是为何?,原来此人乃是焉支山附近羌族小族长的岳丈。 他以为羌族族长会为小族长报仇,所以当初便听从诸长老所说,没有出兵,如今秦军没有解决,反倒是被迫来此这种寸草不生的地方。 “卑下以为应当尽早发兵月氏族,占领祁连山以北,然后联和匈奴,驱逐秦军,方可保全大局,否则的话此处便是你我安身之所。”那长老言语凌厉的说道。 羌族族长听后,环视营帐之中诸多元老,大部分都是点头同意,这也是目前唯一的方法,若是月氏族占了西北,独自做大,最后就算羌族回到故地,怕是又要被人打回来。 “长老所言有理,明日便遣兵攻打月氏族,之后与匈奴联和,此乃长久之计也。”羌族族长稍显淡然的说道。 几位羌族将士得到族长安排,亦是下去安排将领,袭击月氏族只需一万士兵足矣,其余原地待命即可。 英布所派出的哨兵,终究是中原士兵,如何能够寻到羌族之人,多日搜寻,最后却无功而返,英布听说遂无他法。 羌族将领用了两天的时间,便把羌兵遣到了祁连山以北,与月氏族中间只隔了一座山,这种地势属于自然屏障,月氏族发现不了也是情理之中。 而此刻陈平还在月氏族之中,听说羌族迁走,正在帮月氏族规划以后的土地,对于潜在的危机根本没有任何的察觉。 次日晚间,由三名羌族将士带领一万士兵,越过两族之间的高山,很是悄悄的来到月氏族外围,随着一声令下,一万羌兵当即冲向月氏族族地之中。 月氏族本来就不大,士兵加起来不过五千,然后是其他杂七杂八的族民,最多两万人,本来熟睡的族民看到有人袭击,慌忙弃营而逃。 陈平和月氏族长的营帐在族地中间,以及诸多长老也是在其周围,听到喊叫哀嚎之上,几人同时出得帐外。 “族长不好了,有羌族士兵袭击营帐,前面已经招架不住了。”一名士兵慌忙的喊道。 月氏族长听后有些不知所措,有些害怕的看向了陈平,“先生,现下如何是好?”说话间,羌族族兵很快就蔓延到了整个营地之中。 “族长勿忧,先行撤退,让士兵断后,不知道何人愿意与羌族鏖战?”陈平说着看向了眼前的几位长老。 这些人并没有什么担忧害怕的表情,相反的却是愤懑以及报仇的脸色,“吾等皆愿留下护族!”几名长老不约而同的说道。 “如此甚好,我与族长等人先行赶往焉支山,那里有秦军,这些辎重若是守不下来便放火少了,汝等速速迎战,老弱病残,我会安排。”陈平着急的说道。 不待月氏族长反应过来,陈平已经安排好所有的事情,月氏族诸多将士身披战袍,手持利刃,率先过去迎战。 奈何羌族士兵杀的兴起,如何会对这些人产生恐惧,羌兵当真愈战愈勇,而月氏族民还没有来得及安排的,皆成为族地亡魂。 由于羌族凶猛,月氏族亦是节节败退,五千士兵不到半个时辰,几乎损伤大半,而羌族族兵并无任何大碍。 双方之中,羌族知己知彼,把握先机,不胜都难,整场战役一直持续到黎明,羌族士兵直接把月氏族追到了焉支山以北,延绵几十里方才撤兵。 另外羌族族长听闻月氏族逃走,当下便命令族民搬到祁连山以北,快速安营扎寨,追出去的士兵迅速回营,休整装备,以待秦军。 话说当晚月氏族与羌族鏖战,陈平却带着诸多的月氏子民赶到了焉支山附近,而英布听说陈平带领军队前来,心中自然高兴。 可是到了跟前却发现都是一些老弱病残,月氏族民,英布不免有些皱眉,过了一夜才有月氏士兵千余人赶了过来,伤亡却很严重,老幼不提,辎重不算,就是月氏精兵整整损失了四千之多。 羌族族长占领月氏族地,心中大喜,倒是多了不少的信心,想来前些时候在荒野之中,失算于火攻,如今这般雪山之地,秦军定难攻破。 英布看到这么多的月氏族民,当即召见陈平于营帐之中,两人对坐,相视无言,“先生何故如此?”英布抿口茶水说道。 “将军所带士兵并未斩杀全部羌族士兵,反到使其大众逃到祁连山以北之地,趁月氏不备,晚间袭击,不免有些损失,虽不是秦军,依旧是可惜啊。”陈平缓缓的说道。 想来这个事情虽是月氏败了,陈平逃回,细细想来依旧是英布没有将羌族族兵消灭殆尽,所以听到陈平如此说,英布遂有些惭愧的低下头来。 “那先生当下以为如何?”英布低声问道,本来想要嘲讽陈平几句,听了其中原委,面色间也是多了些许歉意。 陈平稍微抿口清茶,“先将月氏族安排好吧,听说以前的羌族族地虽然被烧了,不过住人应该没有问题吧?”说罢当即看向英布。 “这个没有问题!”英布很有气势的说道。 “既然如此,明日便让他们迁过去,另外剩下的月氏士兵与秦兵混合,这样一来,月氏族的使命也算完成了。”陈平略有深意的说道。 第209章 亲往匈奴陈局势 月氏族若是迁到当初羌族之地,另外族兵充为秦军,便在没有任何可忧虑的地方,剩下的族长和一群老弱病残根本成不了大事。 英布觉得陈平所言有理,便命人前往月氏族长营帐之中备述此事,至于如何说,完全按照陈平所安排,以防出现纰漏。 如今的月氏族对于此事必须同意,不过使者依旧从良讲明,营帐之中,月氏族长与几位长老很是惆怅的坐在其中,而月氏族民则住在简易的帐篷之中。 听说秦军使者前来,月氏族长哪里敢怠慢,当即命人备茶亲待,使者与几位月氏族人对坐,脑中不断思量着陈平所提之策。 “族长,如今祁连山北失了族地,吾等亦是无法,望族长能够调理好心态,以待后事,方可使得月氏族不乱。”使者很是悲伤的说道。 “多让大人费心了,不知道先生如何安排此事?”月氏族长心情稍安,有些无奈的说道,同时看向旁边的几位长老。 使者亦是跟着族长的眼神瞥过几名长老,皆是群情激愤,“虽然现在祁连山北已被羌族占领,但是羌族西北地却被我家将军打下,因此,若是族长不弃,可先迁到那里住下,使得月氏族暂且休养生息。” 听到使者所说,月氏族长只得点头,“只不过将军没有其他的安排吗?” “将西北之地送与月氏族也无妨,我家将军只希望族长能将族中千余兵马和秦军合并,共同抵御羌族,不知诸位意下如何?”使者终于说出最关键的话语。 月氏族长并未直接回答,环顾营帐四周,其中一名长老首先站了出来,“族长,羌族欺我族人,占我族地,吾等愿意跟随秦军作战,至于老族长暂回西北,安排好族民才是重中之重,他事日后再议。” 其余长老听后亦是握拳皱眉,同时起身说道:“族长勿忧,事情可成!” 月氏族长想来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族民自去西北,诸事还可商议,至于月氏族兵前去挥洒一腔热血,也算是为死去的族民报仇了。 “既然如此,便按照先生心中所想,我们明日便前往羌族西北故地,族中的将士暂由先生安排,望厚待。”月氏族长有些无奈的说道。 次日英布便派人护送月氏族民离开,只留下一千月氏族兵,陈平又派人送给月氏族诸多礼物,以慰其心。 且说羌族占领祁连山以北之后,士气大增,虽然月氏族放火烧了辎重,但是影响不大,两日时间便全部休整完毕,族长也是住在其中。 虽然有些损失,和眼前的好处相比不值得一提,陆言出兵半月有余,总体来看,唯一的变化就是羌族与月氏族变换了一下族地,另外羌族加上小族长的人马损失七千有余,而月氏族损失四千有余。 唯独秦军损失一千不到,最后月氏族还感恩戴德,可见陈平之狡诈,羌族新族地之中,族长手握温茶,中间摆着火炉,神情耀然。 “如今祁连山以北失而复得,诸位以为下步该当如何?”羌族族长神态自若的说道,原本这祁连山以北就是是羌族的,不过已经是百余年的事情了,失而复得尚可说的过去。 下列之中坐着五名长老,左右首位分别为羌族的女婿和儿子,两人关系融洽,而且都是主战,且称为羌族女婿与羌族子。 羌族子首先站起身来,相貌憨厚,身材健硕,“父亲,当务之急应该赶在秦军之前联和匈奴,将秦军驱逐,吾族方可休养生息。” 族长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一旁的女婿,“族长,此刻应该听从族弟所言,如此纵容秦军,必成大祸。” “虽然按照你等所说确实不错,但是那匈奴野蛮,自恃强大,如何肯愿意与吾等联手,而且最后赶走秦军,难免匈奴不与吾等作对。”族长有些忧心的说道。 “父亲莫要忧心,如今匈奴不是思考事情的关键,秦军才是祸患!”羌族子再一次强调道,同时向着周围看到。 剩下的三名长老面面相觑,现下羌族子如此强势,若是此刻还要强逆他意,日后如何在羌族立足,于是乎,不约而同纷纷点头。 羌族族长无法,见到大臣儿子意见难得这么一致,暂且如此也无妨,“不知此事谁去办?去了匈奴或许还会有生命危险。” “族长放心,女婿愿亲往匈奴,陈明其中利害,想必那匈奴首领也不是庸庸之辈,此事一成,两族合兵一处,向赵国旧城攻打过去。”羌族女婿缓缓的说道。 听到这么宏伟的理想,羌族族长也是为之动容,当即赐了羌族女婿诸多财物,命其前往匈奴游说。 殊不知此刻的匈奴头领,也就是其中一个部落的族长,暂且居住于陇西东北地方,静观其变,对于羌族和月氏族的事情稍微了解。 对于两族战争,匈奴首领并不知道是陈平从中作梗,只道是两族恩怨太多,所以动起刀兵,本来在族地无事的匈奴头领,听说羌族派来使者,心中自然诧异。 羌族刚迁到祁连山以北,便派兵前来匈奴,不由得首领不重视,当即召集群臣在营帐之中商议缘由。 匈奴素来看低羌族和月氏族,因此对于羌族派来使者的问题都不是很重视,大家的意见也很明确。 那就是首领先去接待,且看看他如何说,之后再做定夺,首领听闻也无他法,只得同意前去会见,诸位需知,匈奴在当时经常与秦论高低,何能看得起羌族,所以首领只在偏帐之中接待羌族女婿,礼仪甚是缺乏。 羌族女婿知道自己责任重大,也不便发火,事事皆遵循着匈奴首领的意思,他让做便做,他让说便说,匈奴见到羌族女婿如此恭谨,心中大喜,遂让他说明前来之意。 看到匈奴首领如此,羌族女婿当即叩拜谢恩,“如今秦军出兵,真的是为了攻打羌族吗?望首领多多思量。” 听了羌族女婿的话,匈奴首领眉头微皱,“你且继续说。” 见到匈奴首领重视,羌族女婿稍微有了气势,当即抿了口温茶,从袖子掏出来一张地图,乃是河套萧关之地的舆图。 第210章 陈平得报往匈奴 匈奴首领见到羌族女婿摆出来的地图,心中不由得一惊,羌族世居西北,如何知道东北高阙之事,不觉对此更加的重视。 “不知羌族此意何在?”匈奴首领看着眼前的地图有些沉声的问道。 “在下素问匈奴强勇,然此时却有些疲乏,如今萧关高阙等地皆有秦军,一直延绵至陇西之地,赵国旧城驻有秦军,不袭击匈奴只攻打羌族,只不过是为了吾族在后偷袭而已。”羌族女婿很是认真的说道。 匈奴细细琢磨,心中亦是拿捏不定,这个时候只听他羌族使者分析局势未免有些尴尬,不若先问他倒是意欲何为,方可定论。 “这些事情不该是你管的,我只问你,你族派你来此所谓何事?”匈奴首领颇有些淡然的说道。 “族长深知此地对于匈奴来说必不长远,因此遣我来说联和之策,赶走秦军,公分秦地,不知首领意下如何?”羌族女婿有些强调的说道。 匈奴首领没有说话,心中却是很难抉择,毕竟前些时候刚刚收下秦军许多好处,若是这次反悔欲助羌族的话,难免不给秦军留下口实,最后却给秦军一个出师的名分,涨了秦军的志气。 “使者多虑了,如今塞外皆是吾等部落之地,何来公分秦地之说,而且秦军兵在赵国旧城,号称四万,敢问羌族又有多少?”匈奴首领摊手说道。 羌族女婿见到首领迟迟不同意,心中亦是着急,“首领为何如此?如今秦军疲敝,若不攻打,最后失去族地的只会是你我族人。” “秦军攻打羌兵势急,怕是羌族支撑不住,才会来匈奴借兵,如此巧舌如簧,只是让我出兵罢了,我也不再与你周旋,你且说到底有多少好处?”匈奴陡然说道,似乎瞬间看透了所有的局势一般。 羌族女婿见到匈奴首领这般,也不在继续分析局势,“我羌族带兵一万五千人,匈奴出兵两万,如今秦军分为两处,一处在焉支山附近,军兵两万,一处在赵国旧城,军兵亦是两万,吾等先偷袭焉支山处秦军,之后拿下赵国旧城,所有的焉支山附近地域全部划归匈奴,吾族只要祁连山以北之地,首领谨慎思量。” 听了羌族女婿的话语,匈奴首领心中自然动容,“羌族之计着实不错,你暂且下去休息,明日我便给你答复如何?” 正所谓事缓则圆,羌族女婿也不在多说,当即向着帐外走去,表现的也不在那般卑微,说完话语倒是多了几分气势。 焉支山附近,英布与陈平对坐,月氏族所有的事宜已经安排妥当,两人谁都不先开口,英布性急,只是不断的喝茶。 “先生,羌族一万五,这战不好打啊。”英布有些惆怅的说道。 陈平眉头微皱,“现在看来,恐怕不止一万五,羌族若是有头脑的话,肯定会去匈奴,请求他们出兵。” “这个应该不可能吧,我们与了匈奴如此多的财物,他们再次出兵,根本就是不讲道义。”英布这点表现的倒是很有自信。 “出兵已经是无道,何来道义可谈,你速去准备马车,我必须尽快前往匈奴,阐明此事,只要不助羌族就行,在此期间,你也不要闲着,直接带兵攻打祁连山以北。”陈平有些着急的说道。 英布当即放下手中的茶杯,“现在攻打羌族,是不是有点过于仓促?” “已经不早了,我只是害怕匈奴不听我言,所以先将羌族的士气打压,就算匈奴来战,也算是有了把握,这乃是最差的准备了。”陈平稍有叹息的说道。 想来月氏族已经不用担心,其中陈平的功劳不少,此次他又这般安排,也使得英布不敢违背陈平的意思。 “就按照先生所说,此处距离匈奴不过几十里,一路小心才是。”英布略显宽慰的说道。 陈平叩首离开营帐,立即备好马车向着匈奴赶去,就是怕晚在羌族一步,不过此时羌族女婿已经在匈奴,事情还在商议之中。 匈奴首领见过羌族使者之后,回到营帐之中,将两人的对话详细的叙说了一边,帐中的元老意见则是各不相同,主战主和各占一半,还有少数的更是希望趁着羌族不备攻击羌族,可见人的思想当真是复杂。 与族中元老商议半日,竟然没有任何的结果,就在踌躇不定之时,外面的族民又前来禀告,说是秦国使者来见,使得首领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秦国使者不比羌族使者,因此匈奴首领也不敢怠慢,当即引入客厅之中,诸多元老亦是陆续来到客厅内。 秦使见到匈奴首领如此热情,皆是受宠若惊,坐下喝了几杯温茶才稍微平复情绪,“首领莫要如此,今日侯爷派我来是有大事要商量。” 陈平面色不变的说道,当然这件事情并不是陆言安排的,只是为了使此次来访变得有些权威罢了。 “敢问有何大事?”匈奴首领听到陈平如此,更是惊讶。 “殊不知秦军在河套与萧关已经占领诸多失地,唯有此处侯爷未动干戈,而且侯爷以后也不想动干戈,所以让我来此献计一条。”陈平淡然的说道。 河套萧关之地皆是匈奴活跃之地,陇西东北处的匈奴距离那边较远,听到陈平所说亦是诚惶诚恐,有些不知所措。 “还请先生详细说明。”匈奴紧接着说道,再做的诸位长老亦是点头,难道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比死活更重要吗?陈平此计完全就是攻心。 见到诸多匈奴高层面露惊恐,虽然不是一个部落,但是同属匈奴,若是河套匈奴被赶走,他们离开也就不远了。 “秦王有令,势要收回河套之地,赶走那里的匈奴,只不过我家侯爷为人胆怯,不想惹事,只要诸位移步到祁连山以北,侯爷便自动撤兵,回报秦王,就说匈奴已走,到时候诸位的命运皆由自己做主,何乐而不为,况且秦军四万,羌族一万有余,首领助何人?其中利弊还请首领多多思量才是。”陈平缓缓的说道。 为了国家,陆言背锅也是应该的,正所谓先国后家。 第211章 两军合击北羌族 匈奴首领听说河套之地已经丢失,便把羌族女婿的话甩到了一边,倒是陈平的计策使得匈奴首领又对羌族新族地动起了心思。 陈平与羌族女婿的话对比来看,还是陈平的利益更大,而且前途更广,首先羌族女婿的条件是共同出兵攻打秦军,赢了只占用焉支山附近的地盘,或许最后还占不到,毕竟羌族只有那么些兵力。 况且今日将秦军打退了,但是秦帝国幅员辽阔,今日之败或许会使得秦王更加想出兵占领焉支山以及陇西的东北地区。 反观陈平所说,高阙等地已被秦军占领,这就意味着匈奴向后已经没有了退路,再向北进的话,就是现在蒙古地界的边缘,那里缺少粮草,距离秦国稍远,想来诸多事情还是需要和秦国联系的,到头来必有许多不便。 这个时候攻打羌族的话,占领祁连山以北,趁机拿下羌族旧地,也就是现在月氏族所占领的地方,此计当真是一举两得。 陈平之计能够成功的原因很简单,从开始陈平就非常强调一件事情,即我们的主将很弱,如何敢侵占匈奴之地,我这么给你打算,只是害怕其他两军打来,我们侯爷不好战,趁着机会赶紧找个好地方才是。 匈奴首领只是在客厅之中来回踱步,“先生说萧关河套已经丢失?”言语中仍旧有些不信。 “首领不知,河套与萧关,还有高阙那里都是一些小部落,而秦军派出来十一万大军,拿什么可以敌得过如此庞大军队。”陈平很是确信的说道,其实目前他也不知道王离和蒙恬两队的战役。 匈奴首领亦是觉得有理,“不瞒先生说,其实羌族也已经派使者前来,现下正在帐内休息,莫不如将他杀了,卖给先生一个面子。” 陈平见到匈奴说出此话,也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明显是想抛弃羌族,不过令陈平没有想到的是,匈奴首领竟然将羌族使者的事情说出。 “万万使不得,依在下之见,首领可以先答应羌族的意见,与他们一起出兵,我秦军在前,首领的军队在后,这样一来,羌族必败,其地便归匈奴。”陈平转念说道。 匈奴首领听罢微微皱眉,同时向着几位长老看了过去,见到没有反对意见,当下便同意了陈平的计策。 “先生高计,吾等佩服,不知道如何出兵吗?”匈奴首领略显倾慕的说道。 陈平临走时已经告诉英布,可以趁机攻打羌族,若是没有意外的话,过不了几天,就会与羌族交战,完全可以让匈奴首领多留羌族女婿几天,若是羌族出事,必有来信,到时候羌族女婿必会加紧劝慰匈奴首领。 这个时候,匈奴首领只要答应出兵,羌族女婿肯定以为是救兵,到最后却是灭族之兵,待到匈奴首领出兵之后,陈平便通知陆言,袭击匈奴本族,使得匈奴族兵困在焉支山附件,早晚都会弹尽粮绝。 此计在陈平看来绝对天衣无缝,不过对匈奴首领说的时候,只说前半段,让他带兵攻打羌族即可,反正陆言的印象在他的心中已经打下了基础,就是一个不会打仗的侯爷而已。 当日帐内匈奴首领听后,心中大喜,立即按照陈平所说安排,至于羌族女婿目前还不知道已经被人算计。 焉支山附近,英布已经整合人马,陆续向着祁连山附近赶去,加上月氏族人,两万刚好,对付羌族一万五的士兵,尚且还说得过去。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羌族善骑兵,毕竟是草原之主,如今却在祁连山脉附近,其用兵特长就发挥不出来,这对于英布来说也是胜算。 羌族族长听说秦军已经出兵,果然派人为羌族女婿写信,内容无非都是催促之言,羌族女婿听说此事,要求立即会见匈奴首领。 此时羌族女婿已经来匈奴多日,他心中自然不敢有任何怨言,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合兵之事已经由不得他踌躇了,必须尽快解决。 匈奴首领听说羌族女婿要求速见自己,立即辞别帐中的陈平,前往羌族女婿的营中,陈平知道是英布出兵,遂在帐中写下一信,交于心腹之人带到赵国旧城,交给陆言,只要匈奴出兵,此地必得。 就在羌族女婿来回踱步的时候,匈奴首领亦是快速从帐外赶到,“首领,不知思量如何?若不然,在下就告退了!” 言语之中很是焦急,匈奴首领心中觉得应该是秦军已经出兵,但是事情不好判断,不如亲自问他,他若说便同意出兵,他若不说便去和先生商量,再做决断。 “使者莫要着急,莫不是秦军已经出兵?”匈奴首领略有深意的问道。 羌族女婿有些惊讶的看着匈奴首领,“首领如何得知?” “你且莫要问我如何得知,若是秦军出兵我便这就帮你退兵,毕竟祁连山失了,我匈奴也有危险,若没有此事就算了。” 羌族女婿心中很是焦灼,不过如今羌族已经被秦军攻打,告诉首领也无妨,反正他已经答应出兵,和盘托出未必是坏事。 “首领所言甚是,此时秦军已经开始攻打羌族,在下因此希望首领快做决断,事情不可缓,还请首领见谅。” 匈奴当即坐下抿口温茶,故作踌躇,片刻才稍微起身,“如此也好,我便发兵两万前去支援,使者速去准备,半个时辰便发兵。” 羌族女婿听后,心中大喜,当即收拾行李跟在大军后面,至于陈平并未回到焉支山,而是留在匈奴大营之中,用来稳住匈奴首领,使他相信秦军并无出兵攻打之意。 赵国旧城的陆言,每日无所事事,见到陈平来信,自然诧异,原来是匈奴要去帮助秦军攻打羌族,族内空虚,想让陆言趁虚而入。 读罢信件,陆言心中自然高兴,没想到这个陈平真的是聪明绝顶,刚把月氏族搅得一团乱,又说的匈奴自愿带兵帮助秦军,此时代能够与他齐论的谋士不过张良范增尔。 赵高旧城内,陆言亲自披盔戴甲,带着两万军队趁着黑夜出兵,以防被匈奴哨兵发觉,之后便埋伏在匈奴族地附件,算准时间一举拿下即可。 第212章 羌族失势入深山 羌族女婿得到匈奴首领的支持后,首先修书快速寄给族长,让他不必继续坚守营地,正面和秦军交战就行。 族长得书或许会再三思量,奈何书信却被羌族子得去,由他交给羌族族长,事情哪里还有挽回的余地,随即发兵越过祁连山与秦军对立。 英布本想与之周旋数日,等待匈奴前来,陈平之计已经全部交代英布,到时候两军夹击羌族士兵,定可大获全胜。 让英布没有想到的是羌族竟然先行发兵,当真是可笑至极,英布当即率兵前往迎敌,两军恰巧在祁连山与焉支山之间相遇。 一队一万五,一队两万,两军对立,英布与羌族子对视,不谈计谋,只讲英勇,两军言语不通,英布并没有命令手下喊话。 而是挥舞着手中的长矛首先冲过去,部下士兵见到将军如此勇猛,自然士气大涨,两万士兵紧随其后,羌族子见状倒不害怕,亦是持戟而上。 双军交战,号声震天,热血朝天,另有秦军擂鼓助威,一万秦骑兵在前先行踏兵,另外一万步兵有序厮杀,片刻时间,将士倒地无数,血水横流,当真是惨不忍睹。 羌兵虽然善战,终究适合在平广的地盘,但此处高山连绵,又有溪水丘陵,两军作战只在一处狭小的开阔地,其中秦军的一万骑兵也知道围着阵地绕圈,羌族子所带领的骑兵略有三四千,剩下的皆是步兵,而且其所穿铠甲,亦不如秦军坚硬,孰强孰弱一窥便知。 战事持续将近半个时辰,两军多有死伤,但是羌族占大多数,就在这时,羌族女婿与匈奴首领也赶到十里处的地界。 哨兵慌乱之中报给羌族子,本来羌族子已经来到军队边缘,想要撤军,听到哨兵如此说,心中又下定了决心,转身又投入到战事之中。 英布本就是莽夫,稍有谋略,见到羌族子不先撤兵,自然也不打退堂鼓,狭小的空旷地铺满了尸体,剑戟四处散落,羌族士兵倒下将近一半,而秦军骑兵依旧在来回践踏。 看似没有规律的秦军,只是来回骑马打仗,殊不知已经将羌族士兵分散为多个小群落,准备逐个歼灭,只是兵力相当,秦军稍显吃力而已。 而此时的三里处,匈奴首领与羌族女婿并行,依稀可以听到喊杀之声,匈奴首领立即驻马待行。 “首领,前方正是战场,吾等现在赶过去,秦军定然大败!”羌族女婿很是焦急的说道。 他心中如何得知匈奴首领心中所想,此刻战场就在面前,匈奴首领若是攻击羌族的话,依旧很难取信于秦军,如今陈平在匈奴帐中,匈奴与秦军自然是秦晋之好。 首领此时已然有了打算,这般过去,将军不信,我岂不是百口莫辩,不如杀了眼前这个人,到时候秦军定然信我诚心,此番绝无后顾之忧。 匈奴心中想着同时向身后的长老看了过去,羌族女婿不明其意,眉头微皱,哪知道这时后面的长老突然手提弯刀,向着羌族女婿的后背刺去。 羌族女婿反应不及,直接从马背上翻滚下来,看着胸口处的弯刀,眼神很是诧异,“首领,何故如此对我!” “我已经答应秦军,共灭羌族,你将身死,告知你此事也无妨。”匈奴首领很是淡然的说道。 “如此,羌族有灭族之危,匈奴早晚要走羌族之路。”羌族女婿有些不甘的说道,平生自负稍有才华,竟然还是被秦军算计。 匈奴首领也不和他多说,当即命令将士割下其首级,向着前方赶去,英布与羌族子鏖战正酣,听到远处有马蹄声,猜测应该是匈奴兵马,两人各自大喜。 不过面色上根本看不出来,都以为匈奴首领是来帮助自己的,不消片刻,匈奴首领率大军赶到,同时将羌族女婿的头颅扔在地上,以示其心。 羌族子与英布同时前往匈奴首领跟前,见到地上的羌族女婿,两人表情不一,羌族子没有答话,当即策马退后。 “撤退!撤退!”羌族子边走边喊道。 众将士心中诧异,来时便说匈奴首领助己,为何又要撤兵,在羌族士兵茫然之际,匈奴首领与英布将士同时加入战场。 若说刚才秦军与羌族两者不相上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话,现在局势明显一边倒,羌族子弟兵见状何能顾及其他人,只得向着山中逃去。 匈奴首领自告奋勇,示意英布留下,亲自带兵追赶,秦军损伤四五千人,见到匈奴首领前去追赶敌兵,便留下来整饬军队。 至于羌族经过一战,损伤万余人,剩下的五千兵马全部向着祁连山北逃去,羌族子此刻也顾不得其他士兵,孤身先逃往祁连山北,向族长禀明情况。 羌族族长听后大惊,立即命令全族撤离,仍旧回到原来的地方,也就是前些时候偷袭月氏族的地方。 匈奴首领一路追赶,杀死逃兵不计其数,逃回部族的士兵不足一千余人,奈何匈奴首领杀的兴起,根本没有撤退的意思。 此处追杀残兵暂且不说,英布这边整理军队损伤四千七百余人,立即命人回到焉支山附近修养,伤员遣送回到赵国旧城,剩下士兵一万五千余人。 英布在帐内正准备打听匈奴的消息,谁知这个时候陈平先遣人送信到来,意思很明显,就是等匈奴撤军回本族地之时,让英布从后方拦截,剿杀匈奴。 至于陆言,则是在匈奴准备回族地的时候,偷袭其营地,英布从后方追击匈奴,如此一来,匈奴大势必去。 英布自然依言,战场之上,正所谓今日的朋友就是明日的敌人,看罢陈平书信,装作无事,静待匈奴首领归来。 羌族族长看到逃回来的士兵,心中更是惊讶,以为匈奴就在其后,当即命人加速前进,一直向着东西方向赶去。 匈奴首领将祁连山以北羌族货物烧抢干净之后,又命人追杀几十余里方才撤兵,细细算来,匈奴并未损失多人,却得到许多财物,更是相信秦军懦弱,配合自己,心中更加的肆无忌惮,骄傲放纵。 殊不知秦军已经布好牢笼,正等着匈奴钻进去呢。 第213章 匈奴被困祁连山 羌族族长与羌族子一路向东西方逃去,部落人员又被匈奴射杀不计其数,遁去的羌族人员只剩下两千余人,躲在山中不敢在有其他南下想法。 自此羌族几十年未能恢复,直到文景帝时,汉朝采用和亲制度,才使得羌族族民能够活跃在蜀郡西北边疆地域。 匈奴首领带来两万族兵,只是掳掠了羌族诸多财物,英布听闻匈奴首领归来,当即置酒设宴,以慰劳两军将士。 陈平在信上也是再三嘱咐,勿要英布耍小聪明,将匈奴首领设伏杀死,到时候两万匈奴士兵将难以控制,很难聚众诛杀。 英布依照计策行事,表现的很是谨慎,匈奴首领于焉支山附近逗留两日,将羌族辎重分与秦军五分,便准备率领军队撤离。 陆言所派哨兵听说匈奴已经撤离焉支山,当即与陈平里应外合,占领匈奴诸多粮草,所有的匈奴老幼病残全部斩杀,共五千余人。 剩下的诸多士兵,没想到秦军会如此迅速,不敢向首领报告,带领余人向着高阙北部逃去,那里才是匈奴的大本营。 匈奴族地之中,陈平与陆言对坐,“此举多亏先生劳苦,事情终有所成。”言语间多少有些宽慰。 “还差匈奴首领便可成功,只是不知道王离将军他们如何了。”陈平淡然的说道,陆言没有答话,只是抿口温茶。 “此事暂且不提,先把眼下的匈奴解决才是关键,今日休息一晚,明天便去截击匈奴。”陆言颇有信心的说道。 陈平在旁却摆了摆手,“侯爷,现在应该尽早出兵,此事莫要耽搁,万一匈奴首领得知消息,到时候最先受到袭击的定是英布。” 陆言思量之后也觉得有理,当即吩咐下去搭台造饭,休息半个时辰之后,直接赶往焉支山,此处距离匈奴所在地不过几十里而已。 焉支山东,英布特地设宴为匈奴首领践行,两人相处几日,匈奴首领对于英布愈加信任,完全以兄长之礼待见英布。 酒宴过后,英布当即起身,“首领,后会有期,此去不远,一路保重。”言语之间很是关怀,匈奴首领亦是感激涕零。 “兄长日后可随时来我草原部落游玩,莫要推辞。”匈奴首领挽着英布的手说道,英布亦是拜谢。 两人叙说多句,终究作别,匈奴首领带着两万族兵向着族地赶去,英布脸上刚才还是依依不舍,见到匈奴首领走远,表情瞬间冷漠。 “吩咐下去,休整兵马,紧随其后,莫要被匈奴发现。”英布转身对着将士吩咐下去。 “可是刚才将军还和他们称兄道弟,为何还要紧随其后?”旁边的将士心中很是不解,有些疑惑的问道。 英布当地冷眼相看,“那些都是匈奴,帝国的隐患!何来兄弟之情。” 听到英布如此说,下面的士兵哪里敢在胡说,只得听命于英布的安排,下去整合人马,丝毫不敢怠慢。 陆言的军队也是刚从匈奴族地出发,匈奴首领果真不知道族地已失,一路上很是兴高采烈,只是等待时机迁入祁连山以北便可大功告成。 赵国旧城以东,两军相距不过十里,匈奴前去探路的哨兵忽然折回,却说秦军两万有余在前方十里左右的地方,也使得匈奴首领有些惊讶。 不过已经走到这里,前去会会也无妨,两军不到一刻的时间便于赵国旧城正东相遇,匈奴首领看到陈平在秦军之中,眉头微皱。 “先生为何会带兵出现在此处?”匈奴首领策马前去问道。 陈平在马上躬身,“首领为何不在祁连山以北安顿好之后撤退,如此这般未免有些慌张了不是。” “羌族已经被灭,待我回去安排诸事,再商议羌族族地的事情。”匈奴首领缓缓的说道,表现的还算比较客气。 后面的陆言则是对着秦军弩箭手稍微使了一个眼色,待到陈平拍马后退,弓箭手便准备向匈奴首领射去,定要将匈奴首领绝于此地。 陈平听到匈奴首领如此说,也是点头,“首领如此安排也无妨,吾等就先回祁连山以北等候消息。”说罢当即拍马回到队中。 弓箭手见势立即拉弓射箭,匈奴首领反应极快,立即抬手用弯刀格挡,尽管如此,右臂仍旧中箭,鲜血直流。 不待匈奴首领策马归队,陆言一声令下,两万士兵当即冲了过去,匈奴首领有些茫然,不过本能反应的后退。 “匈奴残兵在此,诸位杀敌立功的时刻到了!”陆言对着身后喊道。 两万士兵酒足饭饱,杀敌正是时候,而匈奴士兵只是稍微吃了点食物便与首领一同赶路,另外英布虽然践行,但是终究是和几位大将一起,其余士兵都是自己准备。 匈奴见到自己的首领未战先伤,无不感到惊讶,而且匈奴首领竟然带头向着后方跑去,众多匈奴士兵也不顾其他,亦是转身逃跑。 古代打仗,将军就像是风向标,谁都能倒,军中大旗不能倒,谁都能伤,军中领帅不能伤,否则会使得士气大跌。 匈奴首领见到士兵如此,加上自己的手臂有伤,亦是向后跑去,正所谓将伤兵逃,兵逃将去。 陆言见状心中大喜,诸多士兵奋勇向前,匈奴士兵死的死逃的逃,同是两万士兵,伤亡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此刻英布也从后面赶来,见到匈奴军队大乱,自然不想错过好时机,带着部下冲杀上去,匈奴首领本来已是心灰意冷,见到英布军队杀来,当真是万念俱灰。 “兄长,你为何如此!”匈奴首领大声的喊道。 英布听见兄长二字,不过只是冷笑,“匈奴小贼,如何敢与我称兄道弟,诸位与我厮杀,战后有赏!” 见到英布凶神恶煞,匈奴首领知道无望,忍着剧痛竟然将右臂的箭矢拔出,连带着丝丝的血肉,很是痛楚。 “此处集合,向北撤退!”匈奴首领有些不甘的喊道。 英布与陆言军队合成一处,陆言见到英布如此勇猛,心中亦是敬佩,“侯爷,要不要赶紧追上去!”陈平在旁看着北面的逃兵说道。 “追,当然要追,不过要慢点追。”陆言有些低声的说道。 第214章 匈奴小灭陇西定 英布在旁听到陆言如此说,不免有些皱眉,“趁此一举可平息蛮兵,如何还要慢点追,不若某此时带兵立即追去才是。”言语中颇有些不满。 陆言听后只是摆手,“兄长有所不知,穷寇不可急追,否则定会搭上身家性命与吾等决一死战,若是缓慢追去,他们则会只顾逃跑,根本不会想到反扑,此乃兵法之要点也。” 众人听后皆是信服,于是下令缓行前进,而此时的匈奴首领已经逃到祁连山以北,加上右臂受伤,走了这么长时间,身体逐渐虚脱。 匈奴首领见到后面无人追来,便在山下稍微整理伤口,几名长老也陆续来到匈奴首领的面前,脸色很是难堪。 “首领,如今我军只剩下五千余人,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一名长老很是无奈的说道,同时看向其他几名长老,无不垂头丧气。 “没想到我竟然会受到秦军的袭击,真是大错特错啊!”匈奴首领有些懊恼的说道,不过事情已经成了定局,难以挽回。 不待首领反应,后方的士兵慌忙跑来,“启禀首领,秦军又追了上来,还请继续北上!”小兵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匈奴首领长舒一口气,有些吃力地从石头上站起,“命令全军北上,不得有误。”此次匈奴所走的路径,正是当初羌族逃走的原路。 经过三个日夜,秦军大部队依旧留在焉支山,只有一万秦军跟随陆言等人前去追赶,不紧不慢,就是慢慢消耗。 匈奴本来五千余人,一路走来竟然只剩下三千余人,因为中间诸多伤员根本没有救治便直接离奇死亡。 真相是这些伤兵知道自己会连累大部队,有的选择自裁,有的则是兄弟帮助结束生命,实在重伤又不愿意死去的,没办法,直接遗弃。 匈奴残兵行进五十余里,最终不得不停下,原来前方有一大河,当初匈奴追赶羌族就是到这里,然后羌族断了桥梁,因此匈奴不得已而返兵。 匈奴首领经过三日的调养,虽然一直赶路,但也好了许多,见到此种情形,不觉有些黯然伤神,昨日之羌族,便是今日之匈奴。 “诸将搭桥,先行渡河!”匈奴首领对着几名长老安排道。 可是几人站在原地,有些无动于衷,如今羌族就在对岸不远处,就算躲过了秦军,羌族士兵也不会放过自己,而且河对岸的地势唯有羌族熟悉。 “羌族兵残,秦军势大,如此还请诸位长老思量!”匈奴首领有些不善的说道,几位长老无话可说,只得听命搭桥。 半日的时间,木桥只搭成一半,谁知陆言这时竟然率兵从后方冲出,使得匈奴残兵有些惊慌失措,抱着木头便跳入河中。 陆言其实早就到了后方,只是一直没有出现罢了,毕竟狗急跳墙,现在匈奴的木桥已经搭成一半,见到秦军只会想到逃跑,无心恋战。 匈奴首领见状有些茫然,后面的几名长老亦是不管受伤的匈奴首领,带着几个手下,抱着枯木,头也不回便跳入河中。 秦军反应极快,那些没有逃掉的匈奴,只得充当刀下亡魂,首领看到手下士兵都是这副模样,只得无奈的闭上双眼,等着秦军来擒住自己。 陆言一眼便看到匈奴首领,当即命令士兵将其擒拿到自己的跟前,至于其他的匈奴士兵,一律格杀勿论,不留活口。 匈奴首领被秦军按倒在地,跪在陆言的面前,脸上的表情尽是不屑,“汝等小儿,便是秦军侯爷?” 陆言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反正你也没见过我?不是一直以为我是懦弱的侯爷吗?” 听到陆言的嘲讽,匈奴首领想要挣脱秦军,奈何秦将各个都是虎背熊腰,根本无从起身,无奈的叹了口气。 “怪我小看秦军,汝尽快动手,莫要侮辱于我。”匈奴首领很是坦然的说道。 此时陆言也无心和他答话,当即在一块石头上坐下,等待着诸将解决此地事宜,周围的匈奴士兵只有百余人过得江对面,剩下的全部被斩杀,没有一个活口。 “侯爷,对岸的人?”一名秦军将士含糊的说道。 “对岸岂能没有敌手,由他们去吧,只不过多活几天罢了。”陆言毫不在意的说道,同时命令士兵班师回朝。 所有士兵整合完毕之后,唯独一个匈奴首领没有搞定,由于首领一直反抗,很难带走,陆言也别无他法,只得就地解决此人。 “首领,可还有话说?”陆言低声问道。 匈奴首领根本不屑于和陆言对话,当即将头扭向一边,“行了,动手吧,族中死的死逃的逃,孤独一人在世,也没有什么意思。” 陆言话罢,旁边的秦军早就有些不耐烦了,随即手起刀落,人头滚动,鲜血迸发,陆言不忍看这些场面,先行走到队伍前面。 自秋日出兵,现在不过是冬至罢了,天气依旧有些微冷,营帐之中,陆言缓缓收起舆图,毕竟明日就要回到九原了。 讨伐匈奴的大计才算完成一部分,就算王离和蒙恬赶走了黄河以南的匈奴,另外还有高阙北部的狼山山脉以及贺兰山脉,必须出兵围剿。 此次历时三个月不到,共计斩杀异族四万余人,其中羌族迁到无人区,匈奴剩下百余人亦是向着无人区赶去。 剩下的月氏族依旧在西北部苟延残喘,其中加入秦军的月氏族兵,待到战争结束之后,全部遣散回到族地,因此月氏族还剩下两千余人。 若说功劳,陈平自当第一,奈何他并无官职,所以封赏皆由陆言一人拿下,反正陆言又不爱财,最后分给他们也无妨。 至于秦军损失,全部在焉支山与羌族交战的那一场战役,另外零零散散加起来五千余人不到,也算是大胜了。 收拾好所有的军中辎重,陆言与陈平首先返回九原,军队亦是由英布带领,在陇西三个月的时间,未闻北方匈奴之事,想必王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困难。 剩下的蒙恬将军就更由不得陆言担心了,他的实力还是比较强的,完全不用质疑其带兵的能力。 第215章 九原县全军会合 话说当日王离与陆言等人分开之后,带着六万兵马直接向着河套北部进军,晚间便在萧关安营扎寨,派哨兵前去打探消息。 而河套之地素有匈奴出没,但是并没有统一的首领,无非都是一些小部落,平时见面打个招呼就行,若说有交情,未免有些多想。 因此王离将这些人赶到关外很是简单,并没有分什么兵马,六万秦军共同发兵,遇见一个部落捣毁一个部落,依次拔除,完全不需要什么战术,匈奴听闻秦军六万兵马,出兵迅速,自然不敢多做停留,有的只是稍微抵抗便全族撤离,月余的时间,使得萧关附近,河套东西部尽皆收回。 剩下的蒙恬将军,自然不必多说,带着一万铁骑以及诸多步兵,又有涉间副将佐助,其实力没话说,只需十多日便将匈奴赶到黄河以北。 冬末时节,三军人马在九原县再次汇聚一处,按兵不动,毕竟此时天气严寒,不宜出兵,若有将士军马冻伤,岂不是不战自伤,自然会影响士气。 此次清剿部分的匈奴小族并未损失多少兵马,而且诸多的匈奴已经逃到高阙以北,狼山山脉和贺兰山脉之间,很是棘手。 九原县城之中,蒙恬坐在首位,陆言依次排在左首位,王离坐在右首位,见到所有将士落座,蒙恬稍微舒了一口气。 “上次出兵,陆言军队损伤五千,歼敌精锐四万,王离损失两千,歼敌五千,辎重不计其数,在下歼敌三千,驱逐匈奴部落,使其逃到河北之地,如此算来,陆言功劳最大,等到驱逐狼山以北的匈奴,我会全部禀明王上。”蒙恬缓缓的说道。 “多谢将军抬举,言不胜感激。”陆言略表谦虚的说道。 蒙恬稍微摆手,此功劳乃是实至名归,秦王派兵共计十五万,虽然歼敌五万有余,但是真正的匈奴首领头曼单于还没有出现,他们也不屑于占领河套之地,全部居住在高阙以北,有自己的制度。 “不知道弓弩制造的如何了?”王离有些好奇的问道,算来已经过去几个月的时间,弩箭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有所小成。 弩箭已经制造两万把,还有诸多的绊马钉,只是目前军队刚刚集合,根本无法使用,因此必须先选出万余秦军提前训练。 训练的这些秦军不仅可以在平地上使用弩箭,必须还能运用马上战术,边骑马边使用弩箭,今距离开春仅仅月余的时间,训练起来也算有些困难。 “弩箭无需担忧,反倒是如何使用,最为焦灼。”蒙恬有些无奈的说道,同时看向了陆言,示意他出谋划策。 “依在下看来,莫不如选取一万骑兵,先行训练,到时候马上作战也比较容易上手,唯有如此,或可一试。”陆言略作思考的说道。 诸将皆是称善,“督军所言,确实有理,暂且如此安排,如今匈奴已经渡船离开河南之地,趁着这段时间即可,另外其他士兵也不可疏忽训练,待到来年,天气好转,便出兵高阙以北,拔出隐患。”蒙恬很是认真的说道。 在这之前,需知匈奴动向,此时头曼单于已经听闻各地匈奴兵败,但是心中并没有多做计较,只是发出消息,让所有的匈奴全部聚集在狼山山脉以北。 这样做无非是想要联和东胡,用来对抗秦军,正所谓唇亡齿寒,用在此处也算合适,而此时东胡人就在其东偏北地区。 两族之所以能交好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东胡人之所号称东胡,并非自取,而是源自匈奴,当时匈奴,其中包括突厥等族,自称为胡人,属于北方游牧民族,而东胡在其东方,亦是游牧之族,因此得名东胡。 同是胡人,自然有共同的语言,当时匈奴首领头曼单于刚刚接任先代单于的权力,其母阙氏为人贤良,上不掌权,因此使得头曼单于能够很快联和各部落族众。 古代圣贤皆有良母,虽是胡人,父母之行依然会影响到孩子的言行,头曼单于虽不是残暴之人,但是手腕还算强硬。 此段话并非虚传,当初头曼单于之父去世,并非没有佐政之人,中间有一人乃是阙氏的哥哥,自从阙氏嫁到匈奴之后,其兄亦是跟随先代单于南征北战,征服诸族。 而且先代单于相当信任其兄,纵使快要去世的时候,周围人都劝谏先代单于,必须削权,否则君不压臣,匈奴必然内乱。 奈何先代单于并没有这样的想法,自己的儿子乃是其妹所生,按照道理身为长舅舅,应当会认真辅助,如何会有二心。 但人心是会变的,尤其是权利极大的时候,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个阶段,就是太监都想谋反,更何况一般人。 因此阙氏之兄心生歹念,大权在握,自然想要荣登宝座,号令诸多部族,当日头曼单于上位的时候,诸多部落族长全部到来。 阙氏之兄当下便说了一句话,“先主早亡,幼主年少,我当理权,日后归还。”殊不知当时头曼单于就在旁边,年龄已经十七八岁,何来年幼之说。 头曼单于心知舅舅不肯交权,但是苦无其法,便将此事告诉了自己的母亲阙氏,阙氏苦思一晚。 想来自己本是娘家人,身为兄长应当尽心辅佐自己的孩子,没想到为人不善,因此心生杀兄之念。 诸位试想,就算其兄称王,定会善待阙氏,而且娘家人也会一步登天,何乐而不为,这一切都要感谢儒家思想,当时匈奴虽然不发达,但是和中原素有来往,因此许多理念也被带去,学的一丁半点,效仿中原,以图强大,到头来终究只是学了一点思想罢了。 阙氏心中计定,便用狼毒草碾成粉末,灌于壶中,加入诸多的马奶,请其兄前来会话,顺便喝下此奶茶。 殊不知,狼毒草确实有许多功用,但是绝对大多数都是外敷,如何可以食用,更别说药剂量很大的情况下了,喝下之后,不多时便可暴毙。 其兄收到阙氏邀请,心中自然不敢怀疑,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任谁也想不到妹妹会对兄长下起杀心。 第216章 渡黄河两军对恃 阙氏坐在营帐之中,内心自然是百转惆怅,不多时其兄便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阙氏神情飘忽不定,不觉有些可疑,故作镇定的在帐内坐下。 其兄见到阙氏如此,以为自己的密谋暴露,不待阙氏回答,其兄却先问道:“我与汝子熟为王?” 阙氏得知其兄已有反意,便也不在犹豫是否下手,这种事情必须速做决断,那就是其兄必死,其子当立,别无他法。 事到如今,不如先曲意逢迎,由着他性子,方不起疑,以便安心喝下眼前的马奶,如若不成,只能另想良策,必须让兄长知道我并无助子的意思。 “兄与我乃是至亲,为王也无不可,但是希望兄能善待我母子二人,便感激不尽。”阙氏表情淡然的说道,脸上并没有丝毫的变化。 阙氏之兄听后心中大喜,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也觉得这样做并无不妥,“妹妹放心,我只夺权,不杀人。” 其兄此说不过是先稳住阙氏之心罢了,从古至今,哪里有夺权不杀人之说,实在是荒唐,阙氏听后连连点头,当即端起马奶递到其兄手中。 “外面天气严寒,不如喝杯温奶暖暖身子如何?”阙氏说着便将马奶递到了其兄手上,身为兄长自然不会怀疑自己的妹妹,竟然接过马奶一饮而尽。 “既然如此,妹妹先忙,我暂且先退下吧,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尽可吩咐我来做,至于头曼的事情日后再说。”阙氏之兄很是淡定的说道。 阙氏见到其兄将马奶整杯喝下,心中不免窃喜,“兄为此族费心了,不知兄如何行事最为妥当?” “如何行事?过些时日我直接宣布,阙氏之子昏庸无道,天必谴之,只有我自立为王,胡人方可太平。”阙氏之兄很是自信的说道。 “这般行事未免有些自大,若是诸多部族不服气,兄又有何法?他们合兵,兄又有何打算?”阙氏无奈的说道。 其兄听后,心中不免有些疑虑,只是在帐中来回踱步,阙氏坐在帐中静静地观察着其兄长的变化。 果然不出所料,只是在帐中来回走了两圈,阙氏之兄便觉得头脑晕眩,腹部难忍,有些慌忙的坐在蒲草垫之上。 “妹妹,这马奶中有毒?”其兄恍然大悟道,阙氏立即起身,眼神很是决绝,从袖中取出狼毒草末递与其兄手上。 其兄有些茫然的接过狼毒草,当即打开药包,“莫非马奶中被你下了狼毒草?”阙氏之兄扶着椅子有些惊恐的说道。 阙氏略微点头,“没错,兄若反族,大逆不道,因此我在马奶之中下了狼毒草此种剧毒,还望兄长见谅。”言语之中很是决断。 “难道刚才的话语都是敷衍我的?”阙氏之兄有些不甘的说道。 “没错,兄即死,诸事莫要担忧,吾等定会解决!”阙氏说罢不再言语,有些悲伤的看着其兄。 阙氏之兄在草垫之上左右翻滚,腹部疼痛难忍,奈何狼毒草已经侵入肺腑,纵然天王老子,也是回天乏力,不到片刻,其兄便身亡。 见到自己的兄长气息全无,阙氏慌忙禀告头曼单于处理此事,其子见到阙氏之兄身亡,心中大喜,当即吩咐左右党羽除去阙氏之兄的亲信,只是几天的时间,头曼单于便稳固自己的地位。 此次事件,阙氏功不可没,因此头曼单于对于阙氏甚是尊重,不敢有任何逾越的地方,匈奴尽落头曼单于之手,族地之中亦是发展迅速。 诸族部落听闻头曼单于召集,自然不敢懈怠,当即率领着自己的部族来到狼山山脉之间,其中所集结的部队十万余人。 此刻陆言等人亦是集结军队十五万人众,另外最为主要的是,这十五万人之中有一万余名弓弩手,另外骑兵与步兵分开各占一半。 公元前二百一十四年春初,蒙恬并没有分兵,而是带着手下的诸多将领直接度过黄河,在高阙以南安营扎寨。 头曼单于听说此事,心中大惊,当即召集手下的长老以及诸多部族首领前来商议御敌之策。 其中也不乏聪明之人,示意头曼单于先和东胡交好,然后再做打算,这样的话就算秦军打来,也有万全的准备。 头曼单于听闻此计,心中踌躇,毕竟秦军已经渡过黄河,就在自己的门户面前,若是不出去迎战,未免有些留下口舌。 因此,东胡建交的事情先放下,目前先使得自己军队威风才是关键,当日诸多部族首领一致表决,先去黄河以北与秦军对立,之后再与东胡交涉。 春初时节,秦军已经在黄河以北驻兵多日,前方的哨兵丝毫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蒙恬与陆言坐在帐中未免有些无聊。 毕竟高阙以北,狼山山脉附近道路崎岖,根本不适合出兵,因此只得驻扎在黄河附近,虽是过了黄河,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就在二人惆怅之时,外面的哨兵很是匆忙的闯到帐中,蒙恬本是武人,自然不介意小兵如此,陆言更是没有话说。 “何事如此,竟这般慌张?”蒙恬首先问道。 那小兵有些惊恐的跪在地上,“将军,匈奴率领十万大军正在向着我军逼近?将军请速做决定!” 蒙恬听后眉头微皱,陆言缓缓上前,“先将一万弓弩手排在阵前,骑兵在后,暂且观察匈奴意欲何为。” 小兵听后连忙点头退出帐内,“督军,如此安排,可否妥当?”蒙恬有些着急的问道。 “将军勿忧,匈奴动兵十万,如此慌张向着我军赶来,不过是威慑罢了,若是真出兵十万,也不会选择现在出兵,我军刚渡过黄河不过几日,士气正盛,匈奴现在出兵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陆言信誓旦旦的说道。 蒙恬听后亦是觉得有理,因此心中也是放心了不少,“但是匈奴若是真的来攻,我军后无退路,如何是好?”言语中不免有些担忧。 “死战!秦军何惧?”陆言很是淡然的说道。 “如此也无妨,匈奴士兵十万,我军十五万,加上秦军气盛,定能赢得此战!”蒙恬亦是坚定的说道。 第217章 匈奴意在结东胡 一切果然如陆言所料,匈奴在秦军正前方十里处的地方停了下来,有条不紊的安营扎寨,其意不过威胁秦军罢了。 两军兵力相差五万,蒙恬见到匈奴如此,当即召来诸位将领,于营帐之中议事,无非趁机一举消灭匈奴主力部队罢了。 “督军,今日前来所谓何事,想必你心中也有几分想法。”蒙恬淡然的说道,陆言听罢眉头微皱,有些疑惑的看向蒙恬。 “将军的意思莫非现在出兵攻打匈奴?”言语中有着几分赞同,其余诸将听后亦是纷纷点头。 “没错,先让弓弩手在前攻击敌方军营,然后骑兵随后冲入其中,如此一来,敌军阵型大乱,必可歼敌精锐,取将首级。”蒙恬很有信心的说道。 “一切谨遵将军安排,不过依在下看来不可操之过急,匈奴尚在扎营,不如先让弓弩手去袭击战营,其后再做打算。”陆言缓缓的说道。 “你是说现在?”蒙恬有些怀疑的看着陆言,“没错,就是现在。”其余人不明白陆言意思,唯有陈平点头。 “将军有所不知,匈奴兵乱,此次骚扰之后,敌军疲惫,晚上便可偷袭。”陈平解释道,自从上次陇西战役之后,陈平的地位也是有所提高。 “好,既然如此,那就现在派遣弓弩手袭击匈奴战营,不准强攻,只是突袭!”蒙恬声音突然嘹亮的说道。 涉间领军,其余将士原地待命,一万弓弩手随涉间快速向着匈奴的军营赶去,至于陆言等人则是静观其变,两军相距十里,速战速决最为稳妥。 而匈奴一方正在安营扎寨,头曼单于稳坐总账,战马背后,士兵靠前,哨兵见到秦军兵马靠近,不觉心中恐慌,当即禀告头曼单于。 头曼单于并未多想,而是命令两万士兵在营帐前防守,其余士兵继续处理军中事务,涉间带兵来到匈奴阵前,见到已经有士兵排列,很是规律,难免有些棘手。 不过涉间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当即命令手下一万骑兵手持弓弩向前射击,战术思想很明确,一万骑兵形成半圈阵势,前后几千士兵来回轮换。 匈奴士兵挡得住第一轮射击,如何抵挡其后的几轮射击,因此排列好的士兵只得徐徐后退,涉间见状,知其兵后并无埋伏。 当即下令让骑兵收起弩箭,直接向着前面冲了过去,弩箭挂在马背,手中换上长矛,对着匈奴士兵便是一阵厮杀。 后方的头曼单于听说秦军竟然冲了上来,心中大惊,没想到一万秦军竟然如此凶猛,但是自己这边依旧有十万将士,根本不惧怕秦军,慌忙命令士兵前去增援。 涉间所率领的一万秦军对阵两万匈奴士兵,犹如摧枯拉朽,毕竟刚才有一阵射杀,不少匈奴士兵已经负伤,这般再次突击,只得丢盔卸甲向着后方逃去。 秦军杀的起兴,忽闻后方又来两万匈奴士兵,那些逃跑的士兵立即自行整合军队,不再畏惧秦军,随即折返回来。 然而涉间心中早已知晓匈奴如此,立即摇旗撤退,秦军立即并列成三排,收起长矛,随即拿起弩箭,回身装箭,对着追来的匈奴士兵便是一阵射杀。 匈奴士兵的阵势已经被涉间打破,因此打起仗来没有任何的秩序,反倒是秦军井井有条,并未损失几人。 头曼单于忽闻帐中大将禀报,说是没有办法追击,头曼单于无奈,只得命令撤退,若是继续追下去,伤亡只会倍增。 受到涉间的一阵骚扰,匈奴共损失一万士兵,而秦军却损伤无几,头曼单于得知战报,心中很是愤懑,但是刚刚安稳阵营,如此出兵未免仓促。 蒙恬听闻涉间大胜而归,心中自然大喜,当即款待涉间,用来表彰其功劳,另外又命令陆言准备兵马,夜袭匈奴军营。 而此刻的头曼单于受到秦军攻击,心中愤懑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想报仇,试问军队损失一万,何人心中可以咽下这口气。 在帐中来回踱步的头曼单于眼神直转悠,忽然想到东胡五万将兵至今没有消息,心中不免担忧,遂命令使者前往东胡请求发兵。 东胡居住在狼山山脉以东,中原历经春秋战国的时候,匈奴一直试图侵占中原,唯有东胡在狼山附近休养生息,时至今日也算得上一方势力。 使者受到头曼单于的命令,自然不敢怠慢,当即赶往东胡游说,两族统称胡人,听说匈奴使者来访,东胡族长当即热情款待。 东胡族长于帐中为使者亲自斟满羊奶,殊不知东胡族不出狼山,只听闻匈奴强大,还不知道秦军已经前来攻打的事情。 “不知匈奴首领有何事情,竟如此高看我族?”东胡族长略显卑微的说道。 使者微微抿口羊奶,还有着一股膻气,勉强下咽,“东胡之族,世居于此,殊不知秦军已经和匈奴诸族开战,两军如此必有伤亡,若是匈奴兵败,族长可知利害?”使者很是认真的说道。 东胡族长眉头微皱,略作思考,“敢问秦军准备攻打到何地,置吾等于何处?”言语中很是担忧。 “我也不妨告诉族长其中缘由,秦军此次出兵目的就是为了占领狼山以东,以及贺兰山以北,驱逐异族,对于东胡亦是同等看待,若是投降,皆斩杀!”使者很是激动的说道,然而这些事情都是其胡乱编造的。 试想一个使者,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东西,而且秦军出兵何处,如何占领,攻打多少地方都是机密事情,头曼单于尚不知,况一使者。 奈何东胡族长未出过狼山,竟然对使者的话信以为真,以为秦军会置他们于死地,因此心中不免惊恐。 “敢问使者,吾族如何做才能保全生命,苟活山中?”东胡族长有些畏惧的说道。 “想要保全,并不是没有办法,必须迁离此处,向北行进,越远越好,但是你觉得贵族之中,有谁愿意这般行事。”使者缓缓的说道。 东胡族长亦是觉得有理,“鄙人愚钝,还请使者明说。” 使者听闻东胡族长如此回答,心想此事便已经成功。 第218章 前贤王不合单于 匈奴使者只是几句言语,便知东胡族长以及其族人不愿迁走,如此出兵帮助匈奴乃是理所应当之事,断然不会拒绝。 “如今高阙以南,我军正在和秦军相持,贵族应该明白,我军若是失败,东胡如齿,唇若亡,齿何安?”使者略微神秘的说道。 “使者的意思是让我出兵,只是吾族百余年没有战事,族中更无人习得兵法,还望使者恕罪。”东胡族长显然并不想卷入战事之中。 匈奴使者稍微起身,“族长此言差矣,当初中原未定,七国逐鹿,如今天下天平,秦得万里国土,塞外诸族都是其敌人,秦王欲想除之而后快,你这般只会被秦国消灭,更别说有迁族之说了。”言语中多了些严厉。 “敢问使者,匈奴兵几何?秦国兵几何?”东胡族长琢磨不定的问道。 使者听后并未答话,心想我若是说匈奴与秦国差了几万兵力的话,东胡未必肯出兵,倒不如使得两国兵力差距缩小,让东胡知道没有他们也能赢,但是如果输了东胡早晚会灭,如今只要东胡愿意出兵相助,才有完胜的把握。 “族长勿忧,我匈奴出兵十二万,秦军出兵十四万,不过差了几万兵马而已,只要贵族肯出兵四万,此战必胜,东胡也就不再有后顾之忧。”使者淡然的说道。 殊不知,如今涉间伤损匈奴万余人,依照目前来看,匈奴仅有兵力九万,而秦朝有兵十五万,而且其中还有铁骑,硬碰硬的话,匈奴难有胜算。 东胡族长虽然胆小怕事,但是还算有头脑,听闻使者如此说,心中自然有发兵的念头,况且匈奴势大,也不好违背其心意。 “既然如此,我东胡愿意出兵四万,以助北胡,其余吾族不再派遣诸多将领,若是兵势有变,我族可单独撤兵。”东胡族长认真的说道。 使者见到东胡答应出兵,自然不会注意他的条件,只要愿意出兵就是好事,“那就如族长所说,先派遣一名将领出兵吧。” “莫要着急,大概需要半日的时间,我会吩咐下去集结军队,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还请使者先回营帐休息。”东胡族长语气诚恳的说道。 待到使者刚出营门,从营帐的侧面突然出现一名青壮年,长相普通,双眼有神,身材高大,此人乃是东胡族长的儿子,东胡寒邪。 “父亲,吾族为何要出兵,让北胡和秦军死战,我们坐收渔翁之利不就好了吗?”东胡寒邪眉头微皱的说道。 东胡族长示意其子坐下,寒邪当即将匈奴使者所用的茶杯扔在地上,东胡族长看到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笑。 “我儿心性高傲,竟不知其中道理。”东胡族长说罢便坐在东胡寒邪的一侧。 “如今匈奴与秦军对战,吾族确实可以看其中的乱局,但北胡好战勇猛,得知吾族不愿意出兵的话,定然会不与秦军抵抗,反而会出兵攻占我族地。” “今日我派出将兵,匈奴便没有不战的道理,到时候匈奴死战,吾族亦是死战,但是匈奴所用乃是全部兵力,吾族却还有两万,到时候匈奴北上有兵暂且就算了,若是无兵,我便取北胡而代之。”东胡族长语气冰冷的说道。 东胡寒邪听后心中大惊,他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如此狡诈,“父亲当真是深谋远虑,只是不知道何人带兵支援。” “谁人带兵,非你莫属,一来可以看出吾族诚意,二来四万兵马也够你历练一番的了,记住,匈奴不上,我军不上,匈奴死战,我军死战,所有战局都跟着匈奴来。”东胡族长再三叮嘱道。 东胡寒邪听后不断颔首,“父亲所言,孩儿受教了,明日清晨我便带兵前往高阙以南,帮助匈奴。” 听到寒邪如此说,东胡族长略显欣慰的点了点头,他素知头曼单于的事情,让自己的儿子跟着他学学也不是什么坏事。 狼山东胡之事暂且不说,且看陆言已经挑选两万兵马于军营后处排练,此时除了军中几位主将领知道所行何事之外,并无其他人知晓。 这两万军队都是从各地征召的,他们谁都不服,尤其看重英布,因此夜袭将领非英布不可。 晚间时刻,头曼单于方才将营帐的事情安排好,另外白天受伤的士兵全部安排到后方,治好便罢,若是治不好的话,身上落下残疾,直接送回族地,以待安排。 头曼单于和诸位将领坐在营帐之中,气色都不是很好,“没想到我军刚来便被秦军偷袭,实在是可恨!”言语中多有不甘。 如今匈奴营帐之中,除了头曼单于,还有一位比较有实力的,那便是匈奴前代贤王,暂且称之为前贤王,长相魁梧,面色温和,略有胡须,四五十岁的样子,曾经跟着先代单于南征北战,平定各个部落,因此封为贤王,世居贺兰山以东,今闻头曼单于遭秦军讨伐,所以才赶了过来。 其中匈奴十万兵,有三万都是他带来的,对于早间被突袭之事,前贤王倒是付之一笑,毕竟成败乃是兵家常事。 头曼单于见到前贤王如此,心中难免有些反感,“王叔如此,难道失败还有什么可高兴的事?” 前贤王稍微抿口温茶,“这个倒不是,如今兵败,应当好好安排之后的战事,侄儿何必一直念念不忘此役,未免有些紧张了。” 听到自己的王叔这般说,头曼单于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胜败虽是如此,但是我军损失确实严重,王叔以为接下来如何安排?” 前贤王略作思考,“早间秦将来袭,我军溃败,定会趁此机会晚间来袭,让各军营做好防备才是。” 头曼单于听后不免苦笑,“王叔刚才说我紧张,如今这般,王叔岂不是比我还要谨慎,早间来袭,秦军已经获得大胜,肯定知道我军会防备,因此以侄儿看来,诸位将领皆可安稳睡觉,今夜定不会来袭。” “兵者诡道也!”前贤王有些皱眉的说道。 “既然如此,王叔防备一部分便是了,侄儿就先告退了。”头曼单于说罢当即向着自己的营帐内走了过去。 第219章 袭匈奴叔侄不和 见到头曼单于有些不屑的走出营帐,前贤王心中很是无奈,只念他是年轻气盛,也不和他一般见识,独自坐在帐中思考是否要防备秦军。 想来头曼单于虽然气盛,但其所言也不无道理,晚间防备,明日军队便无精神,而且使者已经来报,说东胡士兵明日赶到,完全可以一战定输赢。 前贤王心中无奈,便命令千余士兵设防,剩下的士兵全部休息,直到亥时军营外都没有任何的动静,以为无事,也就不再重视。 英布率领的军队白天已经休息一天,晚上的时候按照陆言的安排,不宜早早进兵,而是等到丑时左右,方可出兵。 匈奴士兵如何知道秦军什么意思,天地透光,月色清明,高阙的青草才刚刚冒出新芽,不过都已经被战马吃干净。 英布将秦军分为三队,一队弩箭手,一队骑兵,另一队步兵,先用弩箭手射火箭,再用骑兵践踏,之后步兵进入营地,对着匈奴士兵砍杀。 匈奴战营二里处,英布勒紧马缰,手中的军旗稍微挥舞,第一列弩箭手三千人快速向着战营跑去,见到有守卫,二话不说直接射死。 待来到军营附近时,立即点燃火箭,快速向着匈奴辎重营帐之中射去,借着北风,火势很快蔓延,匈奴迷迷糊糊见到军营起火,心中不免大惊,当即拿起长矛救火。 英布手中军旗摇摆,弩箭手撤回,剩下的六千秦军跟随英布迅速冲到军营之中,头曼单于尚在后方不知何事。 所有的部署全部由前贤王一人掌管,见到帐外火光冲天,迅速冷静反应,命令手下将士兵集合一处,不先救火,而是先让他们追赶秦军。 士兵们得令,丝毫不敢马虎,此时后续的匈奴士兵也逐渐赶来,大火则是交给了他们,前贤王带领一万余名士兵奋勇向前。 尽管火势凶猛,前贤王完全视而不见,只顾追赶秦军,片刻便与英布军队相遇,“汝等秦军,当真欺人太甚!”前贤王很是激动的说道。 “哼,蛮人而已,有何欺负之说,身为异族应当自迁到贺兰山北,方可无事,如今故意与大秦为敌,吾等眼中自然容你不得。”英布颇为气势的说道。 前贤王听后眉头微皱,也不在废话,两军瞬间厮杀作一处,加上旁边帐篷被火烧的倒塌,两个军队不断向着外围走去。 英布和他们厮杀不到半个时辰,便故作撤退,原来此刻匈奴军营乃是相连扎在一起,若不砍断一些,必将导致后方辎重全部都烧了。 而前贤王此刻杀心已起,根本不想撤退,英布见其中计,心中大喜,后面的秦军各自相顾有序撤退,不多时便离开营帐附近。 前贤王见到前方军队模糊,心中亦是踌躇,奈何已经追了数里,岂可轻易放弃,就在这时,正前方突然出现一万弓弩手。 原来当日英布训练了两万秦军,为防止匈奴有所防备,只派出去一万突袭军营,剩下的士兵埋伏在暗处,万一匈奴有诈,便假装是被其打败,事情便可大成。 谁知此次前贤王也算是小做准备,因此英布心中忽然生出此计,带领全军有序撤退,故意将旗子丢在后面,扰乱匈奴。 正在前贤王疑惑之时,一万弩箭手同时射击,前贤王瞬间大悟,慌忙撤退,不免有几千名士兵倒地,不过还好在于撤退及时,大军放可保住。 前贤王有些愤懑立马驻在后方,“秦军当真狡诈,回去整理军队,报查损失,之后再做定夺。”说罢立即整理军队回营。 英布所带领的军队并未损失多少人,毕竟前贤王来的时候,英布已经准备撤军,倒是匈奴军营大火漫天,一直烧到中营方才熄灭。 此次偷袭,匈奴军队死伤五千余人,最主要的时候,前营辎重全部被焚烧,必须从后营运来物资。 匈奴扎营分为三队,前中方负责军事操练,另外有部分物资,后方则是遣散伤员,全部囤积物资所用之地。 想来匈奴为何两次遭袭,皆因头曼单于为了耀武扬威,显示自己的实力,前军驻扎不稳,被秦军偷袭两次,搞的人心惶惶。 天色微亮,前贤王便从前方战线回来,头曼单于看着匈奴战营一片狼藉,心中更是郁气难结。 “王叔,你为何偏要去追敌兵,反而不救辎重?”头曼单于有些责备的说道。 前贤王本来心情就不好,听到头曼单于这般说,心中如何不气,昨天头曼单于若是听从自己的计策,怎么会有今日之事情。 如今辎重全部是靠自己稍微防备才不至于烧到后方,然而此时刚才前方回来,身为首领不略加表扬就算了,没想到见面就先质问自己,如何能使得众心平复。 由此可见,头曼单于虽然英勇,但其谋略权谋,以及驾驭群臣方面稍有欠缺,前贤王听到头曼单于如此说,只是有些皱眉的坐在帐中,并不多加辩解。 “如今辎重没了,人心不稳,如何还能打仗?”头曼单于紧接着抱怨道。 “当初你召集我们,说是与秦军一战,如今三番四次被人袭击,反到来说我们,你若是在这般无礼,吾等便撤军离开,你自己守这百里之地吧。”前贤王被追问的急了,有些口不择言的说道。 头曼单于见状,也不在多说,只是在帐内来说踱步,“王叔息怒,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准备?”言语稍显和气。 奈何头曼单于虽然对前贤王很是奉承,心中却早就不想认他这个叔叔了,若不是前有秦军,难于处理政事,怕是前贤王的下场和阙氏之兄也差不多。 前贤王见到自己的侄儿态度稍微好转,心中也不在多做计较,“如今只是小损伤,最终势必有一场大战。” 两次偷袭,使得匈奴损伤一万五千余人,但是对于那么多的匈奴士兵来说,确实不算重伤。 “使者昨日来说,东胡兵午时便能来到,莫不如先将此处的狼藉之状处理一下,再做定夺如何?”头曼单于略做思考的说道。 “如此也好,省的被东胡那帮小子看轻我们。”前贤王亦是点头道。 第220章 匈奴东胡聚一处 话说东胡寒邪听从父亲的安排,带领四万东胡兵,前往高阙以南支援匈奴,由于寒邪初次用兵,很是谨慎,每天行军不过几十里。 前贤王两次遭秦军偷袭,自此每日军营之中都有人巡防,最为主要的是设立号角,弱前处受到攻击,后方会立即得到消息。 公元前二百一十四年春至,东胡与北胡合兵一处,共计十二万人马有余,而秦军十五万驻扎在黄河以北,两军相距十余里。 匈奴营帐之中,东胡寒邪见到头曼单于之后,各方面表现的很是尊敬,完全按照自己父亲的吩咐,丝毫不敢在匈奴放肆,因此匈奴士兵和东胡兵还算比较和谐。 蒙恬听说匈奴又添兵马四万,并没有显现出多大的惊讶之色,只是付之一笑,陆言听闻此事,面色倒是多了些许担忧。 “将军,如何用兵?”陆言见到蒙恬如此,心中不免好奇的问道。 “此兵对阵,无须用计,趁此大军安顿未好,直接攻打!”蒙恬语气很是坚定的说道,陆言听后有些茫然,这也太直接了吧。 更让陆言没想到的是,帐内诸多将领竟纷纷点头,原来东胡与匈奴的军队不如秦军,整体上差了许多,因此不需要有过多的顾忌,况且秦军身后便是黄河,此战若输绝无退路,也会使得将士更加尽心竭力。 “将军如此安排也好,不知道将军准备何时出兵?”陆言淡然的问道。 “明日便出兵!分兵三路,同时攻击匈奴军营,先用弩箭,再用骑兵,此战若是有秦军退却,定斩不赦!十五万士兵如当初一般,陆言王离各一路,涉副将与我一路,分兵各五万,就算是坚持不住,也要坚持!”蒙恬稍显气势的说道。 诸将士当即领命回营,而匈奴军营每日设防,并未想过进攻,但是其排兵布阵很是严谨,只分步兵和骑兵。 当夜陆言独自坐在营帐之中,虽然和张苍学了几年的武艺,但是一直以来,陆言对自己的定位都是谋士,在前线打仗陆言还真有点不适应,尤其是十几万的兵马。 就在陆言思索之时,陈平却端着温茶走进营帐,明天有战役,因此今日禁酒,只得用茶,“先生为何来此,莫非有什么事情吗?”陆言起身行礼道。 陈平慌忙为陆言斟满一杯温茶,“侯爷有所不知,我自幼学习的不过是经史子集,自从焚书之后,便不再看书,要说这身板去打仗,未免有些吃力。”脸色颇为祥和。 “先生若是不想,明日可留在后营之中,并无大事。”陆言见状有些担心的说道。 陈平却是大笑,“文能佐成天下主,武可上阵取敌颅,世事万般皆变化,温茶帐内叙术数,可惜将士志勇猛,两军无计三分攻。” 听到陈平如此说,陆言只是苦笑,“此处天时地利皆一样,唯有人和者可取胜,何来计谋之说。”言罢将温茶一饮而尽。 “说来也是,明日我便与侯爷一同上阵杀敌,书一腔热血。”陈平突然大声的说道,这时英布也从帐外走了进来。 原来英布正在巡夜,听到陆言帐内有些喧哗,心中疑惑,便进帐查看,见到二人温茶叙话,不免皱眉。 “陈平,明天就要打仗了,你又来影响侯爷休息!”语气略有不满。 旁边的陈平有些慵懒的站起身来,“侍卫长,明日阵前,侯爷的生命安全就靠你了,若是侯爷有事,你也别活着回来了。” “何来此言,若是侯爷有事,战事结束之后,我当自缢,追随侯爷而去!”英布很是认真的说道。 古时人,自杀属于很平常的事情,一般都有两种,一种就像英布这样,自己的好友或者主子去世了,自杀或者选择守墓。 另一种则是下狱,后几朝暂且不说,汉朝最为重视这一点,俗称气节,例如元帝时期,有名的大臣萧望之,被奸臣污蔑,所有之法便是气节之法。 当时石显、弘恭都是宣帝的托孤大臣,其中也包括萧望之,但是前两人名气可以说是不堪入目,治国亦是不如萧望之。 时间长了便与萧望之生出嫌隙,两人与几名宦官商议,听闻大臣重气节,因此不办萧望之的大罪,只是搜集一些平常小事件报与元帝。 元帝看后也觉得萧望之有点过错,不如让其在狱中悔改,又害怕萧望之自杀,不过在石显的巧言下,依旧将萧望之招致廷尉。 萧望之听闻此事,也知道是石显二人陷害,但是元帝命令已经下来,便询问自己的学生朱云,该当如何行事。 他的学生很果决,就是让萧望之自杀,以免在狱中辱了名声,可怕的是萧望之还听从了朱云的意见,在家中饮毒酒自杀。 说他的学生傻,亦或是其有病?非也,我们今人不能理解的事情很多,但是对于古人来说,这就是气节,这就是名声,身为今人应当佩服他们的这份魄力。 这也是今人永远不能和古人相提并论的一点,因此读到某人因某某事件不愿下狱自杀,并不是其傻,而是他们有着自己内心的追求。 闲言少叙,陆言听到英布要为自己舍生,心中大感欣慰,“兄长多虑了,我若战死,照顾好我老母就行了,其他事情自有办法。” “我无牵挂,老母让陈平照顾就行,我愿随侯爷共赴黄泉!”英布言语中很是坚定,陆言无奈,以茶代酒当即敬英布一杯。 次日清晨,秦军的营帐全部收了起来,匈奴哨兵得知此事,立即禀告头曼单于,头曼单于听闻此事也知道秦军准备好一场硬仗。 虽然头曼单于心中不喜前贤王,但是就目前来看,帐中能够与之议事的唯有前贤王,至于东胡寒邪,旁听即可。 前贤王听闻秦军收营,也知道准备出兵,如今匈奴共有十二万士兵,安排起来倒也方便。 “首领,依在下看来,不若将部队分为三路,各自埋伏在前中后营,待到秦军前来的时候,我军伺机而动,若是不敌,便迅速合兵一处,冲散秦军。”前贤王很是认真的说道。 本来前贤王想在后山设计三万伏兵,让东胡寒邪带兵过去,奈何东胡寒邪刚来,前贤王与头曼单于并不是很信任他,因此只得和他并肩作战。 第221章 前贤王分而合用 头曼单于略知兵法,也觉得前贤王安排有理,便不再强作要求,三人亦是各带三队人马于前中后营埋伏起来,以待秦军。 陆言与英布等人进攻中营,王离则是前营,蒙恬带着五万铁骑直接饶后,十二万匈奴士兵尽皆被包围。 而匈奴士兵相当谨慎,致使得陆言兵马来到之后,只是看到营帐,却并无任何的匈奴士兵,英布与陈平在两侧眉头微皱。 “前方莫非有诈?”陆言小心翼翼的问道,英布当即摆手,率领着一万弩箭手向前徐徐推进,于二百米处停下,弩箭手按照次序排列。 中营乃是前贤王所设防兵,在营帐之内看到英布要用弩箭攻营,当即挥手示意用盾牌暂作掩护,并不出营。 英布的弩箭手连续三次射箭,并没有发现异样,当即转身向着陆言示意,如此安谧岂会无诈,立即示意弩箭手后退,一万骑兵应前而上。 “所有骑兵踏营前进!”陆言对着前方的骑兵喊道,英布随即撤退,前贤王见到骑兵前来,嘴角冷笑。 同时下令匈奴士兵举起长矛,先用盾牌作掩护,加上还有帐篷,因此陆言并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 待到一万骑兵快到营帐跟前的时候,匈奴营帐突然被掀开,诸多长矛刺向秦军骑兵,陆言见到心中大惊。 “兄长,速速放箭,骑兵不准撤退!”陆言大声的喊道,见到局势有些不稳,也顾不得那么多,当即策马奋勇向前。 那些秦国骑兵见状,亦是有退却之色,英布也是紧随陆言而去,见到后退的骑兵,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刀,使得秦军心生畏惧,不在后退。 陈平见到陆言冲到人群之中,英布又不在其周围,只得策马追上,前贤王虽然防备妥当,终究只有几千人在帐中埋伏。 秦军骑兵冲破一个缺口,诸多人马立即涌入,匈奴士兵遂与秦兵厮杀一块,喊声滔天,血溅四方,后面的两万匈奴士兵亦是涌入战场。 霎时间,八万人马在中营厮杀起来,另外前营和后营亦是如此,前贤王指挥士兵排成五列,其中盾牌与长矛交叉,若是骑兵冲进队伍中,便用长矛刺杀,若是步兵冲入阵中,便用盾牌赶到一处,用短兵刃刺杀。 陆言见到秦军进入阵中,都是有去无回,心中不觉有些担忧,“侯爷,有舍必有得,先让弓弩手在后方放箭,骑兵见势冲进阵中!” 乱军之中,陈平突然喊道,陆言此刻也不顾不得那么多,手中的长矛胡乱砍杀,另外指挥弓弩手集合一处。 对着前方匈奴的兵阵射箭,有些匈奴士兵还没有抬起盾牌,腹部便已经中箭,不多时,大阵已经有多处缺口,但是仍无人敢先进阵中。 英布见状首当其冲,后面的秦军见到主将如此勇猛,也就不再有所畏惧,亦是寻找缺口冲入阵中,前贤王所布阵法片刻皆乱。 两军瞬间变成毫无章法的格斗厮杀,陆言在马上见到奇装异服者全部斩杀,陈平护其左右,丝毫不敢疏忽。 就在这时,后营匈奴的两万兵马快速的向着陆言战场这边赶来,很是凶猛,就在陆言迷茫之时,前营亦是有匈奴三万兵马向着陆言攻来。 陆言等人见状心中大为惊讶,奈何兵力被前贤王牵制,根本无法快速撤退,“侯爷,三军汇成一处,为之奈何?”陈平有些焦急的说道。 陆言无奈,将手中长矛折成两段,“为今之计,只有血战到底,等候王离和蒙恬将军支援。”言罢,抹了一把脸上的温血,继续冲锋。 陈平也知道无法撤退,当即跟在陆言后面,冲入军中奋勇杀敌,秦军见到侯爷如此凛然,也就不再胆怯,无不尽力而战。 本来三路人马,各战一处,为何头曼单于和东胡寒邪突然赶至,原来前贤王早就得知秦军十五万大军,若是分成三处来战,必将全军覆没。 因此分兵之时,便安排头曼单于和东胡寒邪故作和秦军交战,不待秦军冲散队形,便赶到中营前来支援,歼灭中营五万秦军,然后撤退到高阙以北。 东胡寒邪初次带兵,加上蒙恬铁骑,因此苦战多时损失一万兵马,忽然想到前贤王建议,当下整队撤离,留下部分残兵牵制。 而头曼单于与王离两军不相上下,头曼单于知道王离军队人多,不宜移动作战,便带着三万人马在前营打转转,见到王离被远远甩在后面,立即向着中营赶来。 前贤王本来只有三万兵马,哪知道不到片刻,就聚集了八万之众,匈奴士气大增,陆言这方只得苦战,毕竟蒙恬有令,宁战死勿撤兵。 整整半个时辰的时间,秦军竟然被斩杀三万余人,然而匈奴亦是元气大伤,死伤竟然和秦军相差无几。 陆言所带的军队都是流氓恶霸,只有部分正规军队,加上英布为人洒脱,使得这些恶霸对英布都是敬让三分,得知军队被围,心中明白逃生无望,因此比往常更加勇猛。 两军厮杀这么久,让陆言疑惑的是竟然没有人前来支援,诸位试想,本来匈奴有十二万兵马,为何三营各带三万。 前贤王本来就想设伏,只是心中一直怀疑东胡寒邪,因此并没有在高阙以北设伏,而是在中营两边各自设伏兵一万五千人,由匈奴将领带兵。 王离与蒙恬本不是庸碌将领,见到匈奴忽然撤兵,心中自然惊疑,但是王离被头曼单于绕远,蒙恬被残兵牵制,只知道他们向着中营赶去,两队立即调整作战方案。 得知中营陆言只有五万人马,两位将领都是想到前去支援,各带五万人马途中自然遭遇一万五千匈奴士兵埋伏,各有损伤。 王离与蒙恬遭遇埋伏,心中如何不怒,反而忘了陆言在中营鏖战,偏偏带兵前去剿杀敌方伏兵,不免耽搁了许多时间。 那些伏兵倒也聪明,埋伏失败,损失万余人,便分开逃跑,最后全部集合在中营,王离与蒙恬见到伏兵被冲散,立即带兵前去中营支援,殊不知已经过去了一两个时辰。 陆言从清晨坚持,一直到中午时分,竟然没有一队前来支援,心中自然无奈,脸上的血迹都已经晾干,手中的断矛都已经钝刺。 第222章 损兵折将匈奴退 陆言的军队被匈奴完全包围,只剩下一万秦军,英布在外围厮杀,陈平在中间保护陆言,各自歇力,只望援军能够快速赶来。 前贤王为人聪慧,见到有伏兵前来,知是匈奴士兵被打散,虽然陆言等人还在誓死抵抗,如此坚持也杀不了几人,不如撤退再做打算。 前贤王心中想定,立即将头曼单于与东胡寒邪叫到跟前,说明自己的想法,奈何头曼单于见到陆言所带军队已经被攻击成这般惨状,如何肯罢手。 “王叔可带兵自去,此处我来歼敌精锐。”头曼单于很是自信的说道,鏖战半日,秦军损伤四万有余,而匈奴也是损失三万余人,毕竟后期真的是人困马乏,毫无抵抗之力,否则头曼单于也不会如此恋恋不舍。 “胡闹!打仗岂是儿戏,随我撤退!”前贤王丝毫不顾头曼单于的脸色说道。 旁边的东胡寒邪丝毫不敢说话,只是旁听叔侄两人决断,头曼单于看着眼前被困的秦军,其中的主将还未擒住,毕竟杀敌一万,不如擒将一名。 匈奴如今还剩下五万士兵,若是此刻不撤退,王离与蒙恬赶来,恐怕又要增加死伤人员,蒙恬大名何人不知,前贤王自然不敢小觑。 见到眼前的头曼单于依旧无动于衷,竟然还指挥着眼前的匈奴士兵,前贤王当即叹气,“你且战,我先回,若是他们追你,我们埋伏就是了。”前贤王有些妥协的说道。 东胡寒邪对于杀人的事情不感兴趣,相对来说他还是比较信任前贤王的,因此只留给头曼单于一万军队,剩下的四万多全部跟着前贤王撤离。 本来陆言被围得有些筋疲力尽,不过一刻的时间,匈奴士兵竟然全部撤军,陆言心中也是明白了些许,可能是王离等人快来了。 留给头曼单于的全部是匈奴精锐,纵使撤去四万士兵,陆言依旧感到很吃力,而头曼单于进攻更加具有战略性。 对于旁边的秦军全部不管不问,带领一万军队直接冲散诸多将士,对着陆言等人冲了过来,英布见状首先挡在陆言的面前。 “诸君护住侯爷!”英布当即大喊道,头曼单于只是冷笑,上来就想捉住英布,反正此人在秦军中也是一个人物。 陈平不离开陆言左右,此刻的陆言当真是杀人杀的手发麻,前些时候的仁义道德,现在完全被抛在脑后。 英布素来勇武,以一当十绝对不是虚话,头曼单于对阵英布,久攻不下,心中亦是烦闷,遂命令一千人将英布围住,转而进攻旁边的陆言。 陈平见势猛然向前,身为书生,此时却像个将军,正所谓兵不亡,将必勇,陆言如何能让陈平挡在自己的前面,突然策马绕过陈平,独自面对头曼单于。 匈奴见到有些稚气的小子便是秦军主将,眼中自然有些不屑,“侯爷,接长矛!”陈平对着陆言喊道,同时将手中的长矛扔给了陆言。 本来还是比较混乱的局势,此刻突然安静了下来,场上的人将目光全部聚集到了头曼单于和陆言的身上。 这就是古代打仗诚意之处,能单挑绝对不群殴,而且两将单挑,若是其中一方赢了,这方的大军基本就算赢了,然而两军苦战半日,如今才来单挑,未免有些不符合道义,匈奴而已,奉陪到底。 陆言手中握紧长矛,满手血迹,别看张苍是法家人物,喜欢黄老之学,但是教给陆言强身健体的武功还是有些用处的。 头曼单于手持长刀,不待陆言反应,便策马而来,对着陆言的腹部刺去,陆言长矛驻地,恰好挡住头曼单于的长刀。 同时双手用力,直接弹走长刀,转而对着头曼单于的小腿刺去,头曼单于侧身用刀砍中长矛,一阵火花擦过。 “如此匈奴蛮人,当真不好对付!我若不赢,士气大跌,然此役必须要胜!”陆言与其交战一个回合,心中暗自道。 头曼单于身材高大,而眼前的陆言明显是儒将风采,画风根本不符,陆言刚刚抬起长矛,头曼单于又提刀跨马而来。 陆言身体稍偏,用手中的长矛试图勾住头曼单于所骑的马腿,待要碰到马腿之时,长刀直接压下长矛,陆言险些跌倒地上。 头曼单于的力量稍大,陆言如何是其对手,必须得利用巧劲,否则难赢此役,头曼单于见到陆言有两下子,此刻更是心血来潮。 “侯爷,坚持一下,蒙恬将军就在二里外!”这时陈平在旁边突然喊道。 头曼单于虽然不是很懂中原语言,但是蒙恬二字天生的恐惧,听到秦将之中有人喊此名字,心中不由得大惊,如何还敢恋战。 陆言知道陈平故意恐吓匈奴,没想到还真奏效,头曼单于立即提刀归队,匈奴立即整理军队,向着高阙以北逃去。 “先生当真聪慧也!”陆言下马夸赞道。 旁边的英布则是皱眉,“如何聪慧,他不过说的实话罢了,蒙恬将军就在二里处,陈平如此说,只会把敌军吓走!” 陈平连连摆手,“刚才匈奴已经撤走大部分军队,可见匈奴军中不合,让其回去未必是坏事。” 两人说话间,蒙恬与王离各自带兵马赶来,见到中营一片惨状,秦军只剩下一万不到,不免有些无奈。 “督军辛苦了!”蒙恬首先下马答道,脸色略显羞愧。 “将军为何如此才到?三营之间不过十里”陈平原本放荡不羁,有些埋怨的说道。 陆言慌忙走上前去,英布见状亦是将陈平拉到身后,“莫不是两位将军受了埋伏?”言语间显得很是淡然。 “确实如此,中营左右各埋伏一万多人,不过皆被诛杀。”王离低声说道。 如今战役结束,陆言也不想多说,所有军马全部在匈奴后营安扎,清晨秦军十五万人,匈奴十二万人。 经此一役,时至午时,秦军损失五万余人,而匈奴损失七万余人,说实在蒙恬这种打法确实有些狠了,当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本来不用损失那么多的,奈何蒙恬与王离中了埋伏,反而与伏兵打了起来,使得陆言这边损失四万,也算是失策。 第223章 不见匈奴攻东胡 秦军安营扎寨暂且不提,且说前贤王带领四万士兵先行离开,心中仍旧放不下自己的侄儿,虽有嫌隙,毕竟是本家人,因此便在狼山西部驻扎等待头曼单于。 陆言等人见到头曼单于离开,并没有前去追赶,而是就地整饬军队,头曼单于对于蒙恬可以说是本能的恐惧,因此听闻其来,便率众来到狼山西部。 匈奴两支军队在狼山附近相遇,前贤王已经安营扎寨,并未亲自出迎头曼单于,东胡寒邪目前对于前贤王则是更加的信任。 头曼单于有些无奈的来到营帐之中,心情很是复杂,但他却依旧没有感觉是自己错了,反而觉得是前贤王太过小心,若是五万匈奴士兵都在,秦军剩下的主将定然会全军覆灭。 “首领,所擒将士现在何处?”前贤王有些得意的说道,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嘲讽一番头曼单于,不听从自己的安排,感情用事。 “王叔若不早撤兵,秦军怎么会轻易逃脱,看来王叔对于用兵越来越胆小了。”头曼单于亦是有些不甘的说道。 前贤王听后眉头微皱,也不再答话,心中暗自琢磨,如今兵力仅有五万,秦军应有损失,不过并无大碍,需早做防备才是,如上次打法损失相当严重,而且秦军弓弩强劲有力,实在不好对付,应当退兵至贺兰山北,休养生息再做打算。 东胡寒邪带兵四万兵马,如今只剩下两万,说来也巧,上次寒邪所交战的对象偏偏是蒙恬,因此对秦军更是添了三分畏惧,心中亦是想着撤兵。 头曼单于见到帐内将士都不说话,心中焦急,“王叔,如今只剩五万兵马,是否应该早做打算?” “首领莫急,我已有定夺,为今之计只有撤兵,回到贺兰山北,五万匈奴守敌即可,殊不知贺兰山天气严寒,秦军不敢入内,我军便可保全。”前贤王认真的说道。 言罢,帐内陡然安静,头曼单于在仔细思考前贤王的想法,而东胡寒邪就不一样了,毕竟这五万匈奴士兵之中还有两万是东胡兵。 若是东胡兵跟着前贤王等人入了贺兰山以北,也就意味着东胡兵真成了匈奴士兵,对东胡来说岂不是莫大的损失,如何能够同意这般想法。 “贤王,此事在下觉得不妥,秦军素来勇猛,我们每次都这样逃跑,只会徒增敌军士气,与他们战一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东胡寒邪略作思考的说道。 头曼单于听闻东胡寒邪如此说,心中自然大喜,两人都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如何肯听前贤王的意见,况且寒邪还要为本族牟利。 “王叔,我觉得寒邪说的有道理,莫不如埋伏起来以待秦军如何,他们听说我们遁去,定会带兵来追,此处地形我们熟悉,埋伏此处也无妨。”头曼单于紧接着说道。 前贤王稍微抿口温茶,此事他如何没想过,我们突然遁去,秦军中又有诸多的良将,这点伎俩就能骗到秦军,未免有些可笑。 但是见到两人意见一致,前贤王表现的很是无奈,“你们怎么做随你们,但是只给你们两万兵马,能够斩杀多少秦军全在你们如何埋伏。” “那王叔去哪?”头曼单于有些怀疑的说道,让自己的王叔带着三万兵马离开,自己领着两万兵马埋伏,而且自己是老大,除了脑子抽了会同意如此安排。 “我先回贺兰山以北,静候消息,贤侄放心,阙氏尚在,我不会效仿其兄的,你尽管埋伏即可。”前贤王知道头曼单于顾虑,有些淡然的说道。 听到前贤王如此说,头曼单于倒是有些同意地点了点头,“如此也好,王叔就暂且回去吧,此处留下吾等就好。” 当日匈奴五万士兵分为两队,一路由前贤王带队,沿路收拾匈奴部落,前往贺兰山以北安营扎寨,以待出兵时机,一路由头曼单于带队,埋伏在高阙北部,也就是前往贺兰山以北必经之路。 此刻秦军营帐之中,蒙恬也不在如此鲁莽,前次战役地势平稳,也算是惨胜,现如今匈奴逃入山陵地带,着实不好对付。 “繁事解决,接下来诸将以为如何?”蒙恬于首位谨慎的问道。 陆言眼中似乎有了打算,上次打仗虽然情急,但是匈奴服饰的异样依旧没有逃过陆言的眼睛,原来东胡兵和匈奴兵所穿衣服并不相同,陆言当时并没有多想,现在细细想来,定是东胡人支援,而且哨兵已经探实,羌族与月氏族肯定不可能前来,唯一可能的便是东胡人。 此次陆言虽然不知道东胡出兵几何,但肯定不会太少,毕竟匈奴自派十万之众,若是东胡支援千余人,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蒙恬话罢,陆言见到周围无人开口,当即起身行礼,“启禀将军,为今之计莫不如先去进攻狼山以东的胡人,到时候匈奴定会前来支援,如此我们便可一举两得。” “何来一举两得?”蒙恬眉头微皱。 不待陆言说话,陈平亦是站起身来,“将军有所不知,此次出兵并非一处,而是匈奴与东胡合兵,如今东胡族地空虚,我们出兵定可一举拿下,匈奴其中有东胡士兵,听闻族地被攻击,肯定会出兵回防,我们在回来的路上设埋伏,其中若是有匈奴士兵更可一网打尽。”陈平缓缓的说道。 陆压见陈平所说,正是自己心中所想,有些苦笑的坐在了位置上,这小子当真是聪明,反应机警。 听得陈平一番分析,蒙恬扶手称快,“这般安排,并不需要太多的兵力便可拿下东胡,倒是埋伏之地设在何处?” 王离借此也想表现自己的军事思想,当即起身走到舆图前,对着狼山以西贺兰山以南指去。 “此处最为妥当,两边丘陵,中间有空地,督军所设计的绊马钉与弩箭在这种地段最容易发挥,纵使五万兵马,也让他们有来无回。” “王将军所言有理,此处设伏兵一万即可,另外东胡不知出兵多少人,因此再派三万士兵突袭族地就行,剩下的六万兵马继续向前追击匈奴,如此安排,不知将军意下如何?”陆言接过话头说道。 第224章 东胡援军夜中伏 蒙恬听罢陆言三人的分析,觉得甚是有理,当下便做安排,命王离率领三万兵马前往狼山以东安营扎寨,留意东胡部落,陆言率领一万兵马埋伏在贺兰山以南,蒙恬与涉间则是带领六万兵马继续前往贺兰山,搜寻余下的匈奴士兵。 秦军行动迅速,安排好所有的士兵之后,王离并未首先出兵,而是先让陆言埋伏在贺兰山以南,与当时匈奴五万士兵相距有几十里的路程,行动隐秘,并没有敌军发现陆言的动向。 陆言所用的士兵皆是弩箭手,另外绊马钉全部撒在丘陵之中,稍微用尘土掩盖,还算比较隐秘,至于弓弩手则是埋伏在两则的山陵之中。 匈奴这边,前贤王给了头曼单于两万士兵之后,便先行撤离,另外在贺兰山附近的匈奴部落需要全部迁离到北部,以防被秦军发现。 当日头曼单于和东胡寒邪并未撤离,秦军六万发兵贺兰山北,声势浩大,使得头曼单于心中大喜,此次埋伏自然万无一失。 匈奴除了得知这个消息,还有一个便是王离率领兵士前往狼山以东,寒邪听闻此事,心想不妙,东边乃是族地,秦军此举定是进攻东胡。 头曼单于丝毫没有注意东胡寒邪的表情,仍旧在思考着如何埋伏秦军,说来两万匈奴士兵埋伏秦军六万,定可歼敌诸多精锐。 “首领,在下觉得不能埋伏秦军,需要回防东胡!”寒邪很是沉声的说道。 听得寒邪如此说,头曼单于也是立即反应过来,王离的三万士兵不得不重视,“东胡此次派兵四万而来,想你族内还有两万士兵,守住族地自然不是问题,吾等不必担忧,放心进攻秦军即可。”言语中丝毫没有顾忌东胡族地的意思。 毕竟东胡不是头曼单于的地盘,其不担忧此事也在情理之中,奈何东胡寒邪和他不一样,从小便在族地生长,若是族地失了,哪还有对付秦军的心情。 “恕在下难以从命,如今营中的两万士兵皆是我东胡人,首领得罪了!”东胡寒邪说着便向着帐外走去。 头曼单于眉头微皱,现下兵士的确大部分都是东胡人,帮助其解决族地的事情再来埋伏未尝不可,反正贺兰山地势秦军不熟,进军速度缓慢,东胡速战速决,还可以赶得上埋伏秦军,暂且就听东胡寒邪的话,日后再做打算。 当日东胡寒邪与头曼单于便领兵两万向着东胡地进发,匈奴士兵刚刚离开,蒙恬的大军随后便赶到,见到此处有士兵马匹的脚印,不免有些惊疑。 奈何四处都是丘陵,并不知匈奴士兵前往何处,只得继续向北行进,而头曼单于则是向着东边前进。 王离的大军如此浩荡,东胡族长亦是听闻此事,心中自然大惊,果然谁也躲不掉秦军的攻击,立即在族内招兵两万,暂作防守。 现在想想借给匈奴四万士兵除了后悔,就是后悔,两万东胡兵防守族地自然也不会有多大的问题,不过依旧是吃力。 王离行军并不着急,而是在等着陆言的消息,若是三日时间陆言没有截到援军,两人便合兵一处,攻击东胡族地。 只过一日的时间,陆言派出去的哨兵便前来汇报,说是匈奴士兵正在向着这边缓缓赶来,预计晚间时刻便可路过此处。 由于东胡寒邪心中急切,使得一万骑兵在前,其余步兵全部在后,头曼单于对于此事倒不是很关心,因此带着步兵行在后方。 待到夕阳快落之时,东胡寒邪的骑兵果然先赶到峡谷之中,由于其中遍地皆是绊马钉,使得行在前方的骑兵所乘马匹突然抬起前蹄,异常暴躁,诸多骑兵因夜色朦胧,不知何事,依旧策马而行。 东胡骑兵行至丘陵之中时,马蹄已经是鲜血淋漓,东胡寒邪见到后方骑兵停下,方才低头看去,地上尽是突起的铁钉,无论如何踢开,总是有一面朝上。 而在最前方的东胡寒邪心中恍然大悟,“速速撤兵,此处有埋伏,不宜久留!”东胡寒邪喊罢,也不顾马蹄疼痛,当即勒马回身。 就在此时,山头弓弩手突然起身,诸多箭矢向着谷中飞来,有些士兵躲闪不及,全部被射杀于马上。 东胡寒邪右手持利器,胡乱打向飞来的箭矢,有些慌不择路的向着后方跑去,所有的骑兵自顾不暇,落马之人不计其数。 一万东胡兵不消片刻,竟然已经损失大半,最为主要的是,眼下还不知道有多少秦军在此埋伏,东胡寒邪心中也无他法,只是带着剩下的骑兵往回撤离。 而头曼单于此刻也赶到山谷口,见到东胡寒邪带领着两千骑兵,突然冲了出来,心中大惊,慌忙上前接应。 “前方何事,竟如此狼狈!”头曼单于有些焦急的问道。 东胡寒邪眼神凄惨,“首领不知,前方有秦军埋伏,速速撤离!” 两人谈话间,陆言带着弓弩手已经从山谷中下来,天色微暗,头曼单于见到漫山皆是秦军喊杀,以为遇到秦军主力,不再多说,随即与东胡寒夜原路返回。 陆言追了几里路,命令手下弩箭手稍微放箭驱赶,便放他们离去,山谷之中匈奴损失七八千骑兵,也算是大胜。 殊不知射杀的骑兵没有多少,反倒是骑兵突然回身撤退,终究是不方便,因此诸多骑兵纷纷落马,有些骑兵趁机踏在他们身上冲出山谷,这般行事未免心狠手辣,但是马匹踩不到绊马钉,出谷的速度自然快了很多。 谷中大多数东胡兵皆是血肉模糊,不忍直视,唯有几匹战马还在呻吟,陆言见到头曼单于逃走,随即撤兵前往狼山东部与王离部队会合。 如今蒙恬军队逐渐向着贺兰山以北压进,头曼单于与东胡寒邪带领着一万两千人向后撤离几十里又听闻前方有秦军,无不担惊受怕。 两人知道前后皆有追兵,只得命令军队就地探路,径直向着狼山北部赶去,尽量不与蒙恬军队碰头,而且还可以躲过陆言的军队。 东胡寒邪被陆言埋伏一波,心中虽然恋念族地,奈何手下这点兵力根本不敢回防支援,万一再次遭受埋伏,恐怕自己的小命都要搭上,只希望自己的父亲可以抵挡住秦军的进攻。 第225章 族长中计信火工 王离听闻匈奴援军被陆言设计逃走,心中甚喜,立即命令三万秦军火速前进,尽量在东胡族地西二十里处与陆言合兵一处。 蒙恬出兵暂且不提,且说陆言出兵本就在王离之前,两队人马互通消息,不到半日的时间,便在狼山山脉中部集合。 秦军总计四万兵马,前三万由王离、苏角带兵,其余一万由陆言、英布带兵,陈评为谋,如此五人,东胡之地可见势在必得。 东胡族长听闻秦军已经在二十余里处集合,心中甚是惶恐,虽然已经召集两万东胡兵,但是听说秦军势大,因此做了两面安排。 先是让族中老幼暂且部分迁离族地,向着贺兰山东部行进,剩下的士兵固守迎敌,此处乃是胡人常年居住之地,地势上东胡人略占优势,就两军的性质来讲,秦军属于入侵者,而东胡属于被入侵者,山丘地带守城要比攻城简单。 王离先遣人前往东胡族观察地势,绘成一幅舆图,每日让秦军与将士观摩,知晓其中厉害,才知道如何进兵。 当日营帐之内,陆言坐于首位,王离与英布各自坐在一旁,其次便是陈平与苏角,陆言一侧用木架子摆着舆图,皆是哨兵探路所画。 “东胡蛮族久居此地,而且周围尽是丘陵,其中不乏有些鸟兽虫蛇,因此诸位以为如何?是强攻?还是用计?”陆言很是认真的问道。 众将听后不觉皱眉,如今不知东胡兵力,加上山势险要,根本无用计之法,若是强攻兵力不是其数倍恐难敌过。 “先生以为如何?”见到诸位没人回答,陆言又问向了一旁的陈平。 陈平连忙摆手,“此处只有一族,我能有什么计策,此种地势正是弩箭用武之地,侯爷可知我心意否?” 陆言听后有些皱眉,“东胡族地后山不知,但是其前门乃是石头所砌,就算是弩箭也是没有办法,除非在丘陵之上,或可一试。” “既然侯爷心中有想法,那就试试吧,也免得在此久留,士气大跌。”陈平摊手道。 旁边的英布只是皱眉,“我还以为先生要去东胡族中游说他们,使他们不战而降呢!”言语中自然有些不屑。 “侍卫长所说似乎也有点道理,要不先抓住几名东胡哨兵,然后借机进入城中,这般想来自然简单不少。”陈平接过话题说道。 旁边的王离苏角只当陈平打趣,并未重视,倒是陆言听后觉得此计可行,“哨兵就免了,如今我们军中可有胡兵奴隶?” “胡兵奴隶倒是有几百,全部在后营之中喂马,其余何事都不干,若是稍有疏忽便拳打脚踢,定然不会给我们办事。”王离无奈的说道。 “就没有几个在军营之中混的风生水起的?”陆言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待王离答话,旁边的苏角突然摆手,“这样的倒是有几个胡人,想来曾经和燕国有交往,会说中原语言,在军中担任火工,已经有些年月了。” 陈平听后立即起身,“此战胜负,皆在这几人身上,还请将军让他们换上东胡服饰,假装胡兵,混入东胡族中,夜间打开城门,亦或是将东胡兵引出,我军趁虚而入。” “此计不妥,胡人本来谨慎,见到有残兵定然怀疑,到时候白白死了几个火工,也会使得东胡兵嗤笑我军用此下策。”英布慌忙说道。 陆言见到两人争议,并未说话,略作思考,“想必先生心中已经知道如何安排几位东胡火工了?” “正是如此,望侯爷准行此计,区区几个火工,死了就死了,万一事情成了,那便是东胡族灭,其中利害,侯爷不会不知吧?”陈平稍显淡然的说道。 旁边的诸位将士只是皱眉,见到陈平说的煞有其事,也不好反驳,就算试试也无妨,苏角受命当即将几位胡人召来。 陈平稍微问了几句便熟知此计可成,原来这些胡人早就在中原混日子,其中妻儿皆在燕国故地,可见面为胡人,心是秦人。 三名火工被陈平叫入帐中,稍微安排几句,便换身破烂衣服,送到了陆言前些时候的设伏处,让其扮作东胡逃兵回到东胡。 陈平的计策相当稳妥,东胡族长听闻城外有人,观其相貌,皆像胡人,因此也不多做怀疑,将三人全部放入城中。 东胡族长的帐内,三人并排站列,表现的很是冷静,脸色稍微带点高兴,“你们是跟着谁的部队,为何会从西边过来?” “启禀族长,吾等皆是跟随少族长的东胡士兵,前些时间,少族长听闻族地将被秦军攻打,便率领万余族兵,前往支援,奈何中途受到埋伏,军队被冲散,少族长跟随匈奴首领回到了贺兰山以北,吾等无处可去,便想着回族效命。”一名火工缓缓的说道。 听得这番话,东胡族长略微点了点头,脸色半信半疑,东胡终究是蛮族,与中原士兵不同,出去迎战军队皆不用兵牌,因此不好校对。 “我且问你,如今城外共有多少秦军?”东胡族长紧接着问道。 “启禀族长,当时我们遇袭的时候秦军大概一万有余,如今全部聚在城外,另外有多少兵力无从可知?”火工亦是恭敬的答道。 东胡族长见到三人回答很是有道理,而且穿着打扮,以及言行举止皆像东胡人,心中的疑虑逐渐打消,殊不知三名火工如何知道这么多事情,皆是陈平一手安排。 其中一名火工见到族长疑虑渐消,慌忙下跪,“族长,吾等本是败军之兵,愿意前去探明敌情,以助东胡大胜!” “你们有何办法,能够说出如此狂妄之语?”东胡族长不免有些鄙夷的说道,奈何又别无他法,听他们说出计策。再行商议也无妨。 “族长有所不知,秦将蒙恬已经派兵前去攻打匈奴,共有六万余兵力,因此小的猜测此次前来攻击东胡的秦军人数并不算多,至极两万余人,而且根本不知道此处的地势,今夜我三人依山探明敌军营帐,明晚汇报,便可趁机劫营,趁着蒙恬未攻克匈奴之前,解决眼前之患。”为首的火工认真道。 第226章 行下策刺死信者 东胡族长听罢三人所说,心中也是觉得有理,但他们刚从败军之中逃出,面色如此沉稳,并不像逃兵该有的模样,使得族长也是有些怀疑。 “你们这般过去必然危险,不若我派几名随从和你们同去,前后也好有个照应。”东胡族长颇为谨慎的说道。 为首的火工刚要制止,中间的火工慌忙出列,“吾等也是这般想法,三人行事未免有些仓促,不知道族长准备安排几名士兵与我们一同前往?” 东胡族长没想到几人还真同意带人,如此还能有何疑虑,当即吩咐他们下去监察敌军,探明秦军所率之众,明日晚间便领兵突袭。 待到夕阳西落之时,东胡族长又给他们五人,前去侦查秦军消息,这五个随从谨遵族长吩咐,纵使分开行事,每人旁边必须有一个火工。 当日晚间出城之后,三人趁机商议计定,由为首的火工为秦军带话,就说东胡族长明日晚间袭击军营,如此陆言等人方能入城。 城门口处,八人分成两队,从南北两侧查探,为首的火工身边有着两名随从,根本无法行事,从山陵上行至秦军中营,一直没有办法下山。 为首的火工颇显无奈的停在中营,如此也不是办法,当即安排道:“你们三人在此等候,我去营中观察每个帐中有多少秦兵。” 两名随从眉头微皱,另外一名火工亦是在旁周旋,那两名随从方才将信将疑的让为首的火工下山查营。 陈平等人的所在地便是中营,为首的火工下山之后,径直来到陈平的营帐之中,英布与陆言皆在,见到有名火工回来,心中不免有些惊讶。 “莫非有什么事情发生,你为何能够从东胡城中出来?”英布很是不解的问道。 旁边的陈平脸色微笑,“此乃我帮出的计策也,那族长可说什么时候劫营?”言语中很是自信。 火工听到陈平问话,当即跪下行礼,“吾等八人今日前来探营,明日晚间时刻族长准备来此夜袭大营,小人特来禀告。” 陈平听后微微皱眉,“你方才说有几人前来探营?”同时示意旁边的英布走近,看住眼前的火工。 “启禀大人,共有八人,东胡族长派了五名随从,小人已经说服他们在帐外等候。”火工有些谨慎的说道。 陈平听后点头,“我听闻你妻儿皆在燕国旧地,可是真的?”问话的陈平脸色和蔼,使得火工很是疑惑。 “正如大人所言,妻儿皆在燕国旧地,此战结束之后,便回燕国养家糊口,不再踏入胡地。”火工有些向往的说道。 陈平脸色略微无奈,“既然如此,我会派人好好照顾你的妻儿,如此一来,你心中便再无牵挂了吧。” 火工只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但是依旧点了点头,“侍卫长,他都这般说了,那就动手吧。”只见火工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时,便被英布长刀刺入腹中。 “大人,你这是为何?”火工眼中依旧有些迷茫,当了几年的火工,没想到是这般下场,陆言当即掩面出营,心中当真不舍。 看着火工没了气息,陈平这才示意士兵将其尸体抬处帐外,扔到山中,而且嘴上必须说些话语,例如,“这般胡人,当真大胆,竟然敢私闯军营,死不足惜!” “说的也是,在城中不好吗?秦军只带了两万军马,非得亲自来探虚实,如今倒好,知道了事情,却带到了地下。” 两名随从和一名火工还在等待消息,忽然见到两名秦军将为首火工的尸体扔入山中,不免有些惊讶,又听得秦军口中所说,只当没有此事发生。 直至亥时,七人在东胡城门处会合,问说其中一名火工被杀,不觉有些惊讶,但是又探听到秦军两万,也算不虚此行。 东胡营帐之中,族长听闻他们回来,当即出帐迎接,见到只剩七人,眉头微皱的看向自己派去的几名随从。 “启禀族长,那名火工前去探询秦军营帐中人数,竟被秦军发现,当场刺杀,吾等也是无能为力。”随从有些惋惜的说道。 “另外还有其他的消息吗?”东胡族长亦是有些皱眉的问道,看来并非敌军奸细啊。 “这个倒是有,听闻扔尸体的秦军说,此次秦军派兵两万,而且是连续扎营,中间若被截断,他们定无退路!”随从很是坚定的说道。 东胡族长闻言略作思考,“吩咐下去,让族人好生休整,明晚劫营,方可化解我族危机。” 帐内的诸多将士当即得令,下去整顿士兵,不敢有丝毫懈怠,毕竟百年来,这是东胡第一次被中原人士打压。 而此刻的秦军营帐之中,陆言已经得知东胡兵要来劫营,至于火工的事情,虽无名讳,但也是为国捐躯了,好好照顾赡养其妻儿即可。 王离等人听闻东胡人要来劫营,心中不免嗤笑,“督军,如此算是知己知皮,明日晚间如何行事还请安排下来,吾等好做准备。”王离很是爽快的说道。 陆言稍微抿口温茶,“东胡人劫营必会从中断我营帐,使我军分为两路,自顾不暇,因此王将军与苏副将带领两万秦军埋伏在后营,我与英布陈平带领两万秦军埋伏在前营,若是东胡人从中间劫营,还请王将军与之死战,吾等从后直接进入胡人城中,烧他粮草,杀他族人,到时候他们定会回防,不过恐怕为时晚矣。” “督军此计甚妙,这番下来,东胡人恐怕极难东山再起!”王离有些兴奋的说道。 “当初东胡人竟然还借兵与匈奴,当真是不自量力。”陆言放下茶杯说道,脸色尽是不屑。 当夜无话,次日清晨,东胡城中,所有的士兵全部整理好行装,东胡族长本来心中没有底气,昨日随从说来只有两万,使得族长平添了许多勇气。 只要将秦军打败,便有机会出狼山,到时候自己的儿子也可回城,从此不在出兵,静观匈奴与秦军两家争锋,东胡族长心中可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呐。 第227章 东胡失地族人逃 陆言从清晨开始,便将秦军分为两队,其中为了防止东胡人发现异样,四万士兵直到午时才分配结束,全部集中在前后营之中。 东胡族长以为自己将事情安排的天衣无缝,殊不知陆言却为其坟墓悄悄添了把土,时至丑时,东胡哨兵回城诉说秦军营帐灯火都已经熄灭。 东胡族长心中大喜,亲自率领两万士兵,从山丘之上绕行,直奔秦军中营,试图将秦军冲散,然后逐个击破,必能大胜。 两万士兵很是小心翼翼地从南北侧前行,东胡族长首先带兵冲下营帐,另外一边的士兵亦是紧随其后,冲进帐内就是一顿砍杀。 然而慌忙半日竟无一人,几位东胡高层看着族长有些茫然,“族长,秦军莫非都已经撤离了?” 东胡族长瞬间反应过来,“不好!中计了!”说罢立即命令士兵向两边山陵赶去,企图原路返回,但是王离带领的军队已经杀出,使得东胡族长有些措手不及。 “杀敌有功,报与王上,尽皆有赏!”王离与苏角同时喊道,霎时间士气大涨,秦军犹如虎狼向着东胡族兵砍杀过去。 陆言一方听到喊杀声,亦是从前营出来,不顾王离等人,径直向着东胡城中赶去,由于东胡族长出兵及时,城门并未紧闭,百名秦兵竟将城门撞开,大军随即涌入。 东胡族长此刻还不知道陆言已经进城,只得被迫和王离等人厮杀,想要趁此稳住机会,无奈秦军勇猛,东胡兵常年没有打过仗,怎么敌得过一群地痞流氓和正规军。 就在东胡族长节节败退之时,东胡士兵前来传讯,说是城被攻破,此刻不说还好,这名士兵话音刚落,诸多族兵便无打斗之意,都想回到族中救出亲人。 这些人虽然是族兵,但是其父母妻儿都在城中,东胡城被攻破,士兵哪来的勇气再去临敌,各个无不垂首丧气。 东胡族长见状,只得边打边退,“诸位,随我回城,救出族民,莫要如此大跌士气,到时候族民与吾等都要葬身于此。” 诸多族兵听闻族长如此说,稍微挽回点士气,尽管如此,士兵依旧是想着快速回城,族长无法,率领诸多士兵快速穿过后营,向着东胡城中赶去。 王离见状,心中大喜,命令士兵莫要懈怠,这些东胡兵都是待宰的羔羊,杀人犹如杀鸡,如此功劳,岂可轻易放弃。 秦军被王离教唆的很是激动,争先向胡兵冲去,经过十多里的路途,东胡兵且战且退,士兵损失不计其数,等到东胡城中时,士兵仅剩下一万人不到。 而陆言此刻就在东胡城门楼上,城门紧闭,远远看到有东胡兵向着东胡城方向赶来,立即命令弓弩手准备。 东胡族长见到自己的城楼大门紧闭,心中已是万念俱灰,其中有诸多东胡兵心中不甘,竟然独自去往城门前,陆言当即命令秦兵放箭。 诸多东胡兵还未反应过来便倒在城门楼下,“撤退,先去山上躲避!日后再做定夺。”东胡族长有些焦急的喊道。 此刻王离的军队也从后面赶来,见到诸多东胡兵聚在城门口,心中也知道是陆言将城门堵死,立即命令两千骑兵准备前去践踏,之后在杀人。 这些东胡兵如何肯听族长之言,如今城被占,父母妻儿不知生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诸位,死不足惜,与我同战,杀死秦军为妻儿老小报仇!”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声音,使得东胡族兵士气大振。 城门既然攻不下来,那就去打王离的军队,二里外的苏角见到几千东胡兵,眼中只是冷笑,手中令旗稍微挥舞,诸多箭矢同时射向东胡兵,不消一时片刻,不知道倒下多少士兵,紧接着便是王离的骑兵,持盾冲上前去。 东胡兵此刻当真是有心无力,一轮弩箭,一轮骑兵,几千东胡兵皆是倒地,东胡族长见到大势已去,心中悔恨不已。 “我儿寒邪,东胡今灭,延祚百年,毁于父手,可悲!可叹!”东胡族长仰天长叹道。 几位东胡长老将士见到此景,心中亦是无奈,各自掩面痛哭,而前方依旧有东胡兵在不断冲向秦军,奈何全部身死。 “诸位,吾真乃罪人也。”东胡族长提起长刀,当即刺向自己的胸口,另外几名将士亦是如此,东胡高层竟自杀而亡。 王离也没有时间和这些小兵打交道,当即命令手下士兵冲过去,将士已死,小兵多活无益,因此全部斩杀。 时至清晨,东胡族兵尽皆被杀,城中的老幼妇女也未能幸免,只有一小部分沿着城中后门逃到贺兰山以东,至于生死,无人可知。 陆言与王离在城中会合,所有的东胡尸体尽皆就地掩埋,城内秦军皆是饮酒助兴,败者就算再可怜也是败者,因此,不管东胡族长死得多么壮烈,战事结束之后,就地掩埋,和周围的士兵无异。 次日清点士兵,秦军损失了千余人,而东胡族人将近四万,皆被斩杀,只有千余人逃到贺兰山以东,暂且不做追究。 城门楼上,陆言心情大好,虽然是在荒山野岭,但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回朝了,诸位试想,匈奴加上头曼单于逃走的一部分人马,紧凑不过五万余人,何足惧也,反观大秦,余下来十万兵马,并未有多少损伤,除非匈奴有高人,亦或是有天气作祟,否则,匈奴必灭,还家时日近矣。 “督军,接下来如何?”王离见到陆言心情大好,有些低声的问道。 陆言稍微整理衣衫,“如今东胡即灭,无须在此做过多的逗留,明日启程和蒙将军会合,共同进攻贺兰山以北,将匈奴蛮兵赶的再远一些。” “这般也好,如今已经是春末,大概夏中便可以返朝了。”王离有些欣慰的说道。 “敢问将军,是边疆好?还是咸阳宫殿好?”陆言突然笑着问道。 王离只是挠头,“在下武不为首,文有相国,侯爷的事情,就别指望我有办法了。” 陆言听后顿感无奈,当即挥了挥手,“下去整队,此城走时烧了吧。” 第228章 匈奴龟缩贺兰山 东胡既定,陆言等人便率领秦军与蒙恬将军会合,途经半路却发现一条很是不寻常的道路,当真使人奇怪,此路前些时候陆言经过时还不存在。 原来十天前,头曼单于和东胡寒邪听闻后有陆言所带军队,前有蒙恬所带军队,便就地取道,向着贺兰山以北赶去。 “侯爷,我们何不沿着此路追去,一面命人通知蒙恬将军。”英布在后方看着眼前的崎岖山路说道。 陆言眉头微皱,“这个倒也行,只不过这路途未免有些坎坷,也不知道通往何方?”旁边的陈平首先走向前去,心中亦是泛起了嘀咕。 殊不知当初头曼单于带领部队共有一万多人,经过此道直接来到贺兰山脉附近,然后越过贺兰山,最终才与前贤王等人会合。 而今陆言这边共有四万人马,若是从这方经过,除非遇到江河湖泊,否则又有何可以拦住秦军去路。 “督军,此路乃是匈奴所开,如果所料不错应该是逃兵开辟,吾等从这里并无任何危险,说不定还是一条捷径,何乐而不为呢。”王离在旁亦是淡然的说道。 “既然如此,便命人通知蒙恬将军,吾等就从这条路前往贺兰山,将匈奴驱逐至北,方算大功告成。”陆言略作思考的说道。 目前蒙恬将军和涉副将逐步向着贺兰山逼近,每天行进不过十几里,毕竟大军行动很是不方便,身为主将自然也不催促,反正匈奴已经无处可去。 且说头曼单于与东胡寒邪经过十几天的开路,终是回到了贺兰山以北,领着一万多残兵败将得见前贤王。 匈奴族地之中,阙氏坐在首位,头曼单于和前贤王各做一侧,至于寒邪则是随便做,几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我儿为何不听贤王之命,偏偏如此行事?”阙氏本不想过问,奈何前贤王回来的时候竟将匈奴军事全部说与了阙氏,阙氏听后大怒,只是头曼单于没有回来,因此不便发作,今日见到头曼单于,自然有些愤懑的坐在帐中。 “阿母,这个事情不怪我,只因王叔总是想着撤兵,前日放走了秦将,今日又不去埋伏秦军,因此吃了败仗!”头曼单于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阙氏脸色阴沉,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怪你!你可知贤王当初平定诸族立下多少功劳,你升为首领,又出兵几次,处处不听贤王指挥,如何成事!” “阿母,孩儿知错了,您老就别生气了。”头曼单于见到阙氏神情难堪,当即跪下认错,阙氏见状亦是于心不忍,便不再责罚。 “哎,起来吧,日后士兵全部由贤王带领,等到秦军退却,所有的军队再由你统一调度。”阙氏很是认真的说道。 头曼单于跪在地上,有些皱眉的看了一眼前贤王,“阿母,如今已经在族地了,为何还要将士兵交给王叔?”言语中尽是不舍。 阙氏当即将头曼单于搀扶起来,“你莫要与贤王生出嫌隙,他并非我兄那般人物,如今匈奴之中唯有他能保族地平安。” 几人谈话时,外面的匈奴哨兵有些慌张的跑进营帐,面色很是焦急,前贤王见状快速起身问话,“何事竟如此慌张!” “启禀贤王,秦军兵分两路,正向着本族族地赶来,共计大军十万有余,还请贤王早做决定。”哨兵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为何会有两路兵马,其中原委你且说来。”前贤王紧接着问道。 哨兵稍微整理思绪,“启禀贤王,秦将蒙恬带兵六万,另外四万由苏角等人带领,听说是灭了东胡之后才发的兵。”此处不提陆言也属正常,因为常年与匈奴打交道的只有三人,蒙恬、涉间、苏角而已,其余尚不清楚。 东胡寒邪就在帐内坐着,听闻哨兵说东胡已灭,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来,“你说东胡被灭,此事尔等如何得知!” 哨兵见到寒邪发火,止不住的向后退,“前些时候,有匈奴探兵来报,秦军将东胡城烧了,东胡族长身亡,仅有千余人逃走。” 东胡寒邪听罢面色异常愤怒,双手握拳,不知如何发泄,前贤王心中已经够愁闷,没想到哨兵竟然将这种事情漏说出来。 “将军莫要生气,此处还有匈奴士兵,况且东胡族民也逃走部分不是,我会派人前去寻找东胡族人,到时候和匈奴族人住在一起,定不会再有闪失。”前贤王上前拍了拍寒邪的肩膀,有些安慰的说道。 “望贤王能够为吾族报仇!”东胡寒邪稍显冷静的说道,毕竟这里是匈奴帐下,如此这般只会让人看笑话,先忍一时亦无妨。 阙氏倒不为东胡伤心,听到秦国派军十万不免有些惊恐,“贤王,秦军势大,现下应当如何?” 前贤王听到阙氏所说,一时间没有办法,只是在帐内来回踱步,头曼单于却在一旁冷笑,可见其小肚心肠不可救药,如今这个情况,还要嘲笑自己的王叔,不免有些过分,况且匈奴兵败,秦军擒杀的依旧是匈奴首领头曼单于。 “依在下来看,倒不如先将匈奴族民向北再次迁移,这里驻扎士兵即可,若是战不过,吾等也好撤军,此安排如何?贺兰山是屏障,士兵在此并无危险,只有将族民安排好才是关键。”前贤王认真的说道。 头曼单于听说前贤王又要撤退,当即就要起身反驳,从前贤王挥兵以来,一直采用退兵政策,诸位试想,头曼单于年轻气盛,如何有前贤王老成持重,前贤王虽带兵有法,但处理人际关系稍显欠缺。 阙氏见到头曼单于又要无礼,当即瞪了他一眼,摆手示意其站好,“贤王所言有理,只是不知道如何驻兵,如何撤退族民?” 前贤王听得此问,心中亦是有了打算,反正他和头曼单于素来不和,不如借此机会将头曼单于支走,也属上策,这样可以安心布兵。 “在下认为,此处留下匈奴五万精兵,用于防范秦军,若是不敌便向后撤退,其次在匈奴族民中选出一万精壮,由首领带队撤离到百里外,稳住族民之心,东胡寒邪在此助我就行。”前贤王自作思量的说道。 第229章 寒邪仇秦遭兵败 头曼单于听闻前贤王此说,眉头微皱,丝毫不顾阙氏脸色,当即走到其王叔面前,“此计不知是对付秦军?还是对付本族?” “那就看首领如何想了,如今秦军压境,恩怨难道就这么重要吗?”前贤王稍微有点气势的说道。 “你莫要在我面前装好人,从出兵以来,你身为前代贤王便总是和我过意不去,我非先父,今物是人非,王叔收起架子才是。”头曼单于有些恼怒的说道。 前贤王不再说话,反而看向了一旁的阙氏,那阙氏知道此时情况紧急,当即对着前贤王点了点头。 “来人,伺候首领休息!”前贤王这时方才喊道,丝毫不顾头曼单于的脸面,两名匈奴将士直接将头曼单于拉下,囚禁于后营。 “阿母,这是为何?我才是你的儿子,他前代贤王算个什么东西!”言语中尽是不甘,阙氏无语听罢只得无奈的坐在帐中。 前贤王当即捧着一杯温茶送到阙氏手中,“首领年幼,太平无事治理族地尚可,如今形势危急,还望阿姐莫怪。” 阙氏知道前贤王是为匈奴着想,因此也就不再多说,只是示意其下去安排诸事,以免秦军赶来,打个措手不及。 且说陆言等人随着头曼单于所开山路,直接走到贺兰山脉中部以南,与蒙恬将军相距不过十里左右。 两军商议,最终合兵一处,十万大军全部驻扎在贺兰山脉东部,只要翻过贺兰山脉往北二十余里便是匈奴新族地。 当日,蒙恬并未让士兵扎营,而是全部翻越贺兰山脉,在北侧扎营,虽然是春末夏初,贺兰山脉上竟然还有积雪,可见北方严寒。 在贺兰山脉北部没有山陵,但是却多了许多河流分支,若是不知道周围地形,但很难过去河流,攻打匈奴。 前贤王正是因此才有把握以五万匈奴士兵抗拒秦军十万之众,河流交织处多有沼泽,更是使得行军困难。 蒙恬无法,只得在诸多河流南侧安营扎寨,命令哨兵巡防,陆言等人坐在帐中,脸色很是难堪,士兵从黄河以南行军至此,可谓是孤立无援,十万秦军,还要不断的运送粮草,中间若是被匈奴趁机阻断,全军势危。 “将军,莫不如突袭匈奴士兵,若是不行便撤军,此处已经是贺兰山以北,匈奴至此,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危险。”王离首先起身说道。 “突袭也是办法,奈何这河流分支到处都是,若是过不去,多说无益。”蒙恬看着眼前的舆图说道。 众将听后亦是无奈,“河边尽是盛草,我有一险计,先派一万秦军渡河,剩下的人全部埋伏在河岸之中,亦或是河中,我军诈败,诱敌前来,然后用弩箭射击,只不过这河流之水来自寒山,若都埋伏在河岸之上又容易被人发现。”陆言缓缓的说道。 陈平听后忽然站起,“河流之中不能埋伏,可以在河流周围用兵器挖出沟壑,用草木掩饰,这般行事自然可以,不过以防匈奴哨兵发现,晚间可以行事。” 蒙恬等人亦是觉得有理,也就不再多做反驳,命令苏角和涉间二人连夜挖出壕沟,就在河中一侧,不使其中灌水即可,另外王离与英布率兵一万渡河诱敌。 十万秦军渡河不易,一万倒是方便许多,来回几次便全部行事完毕,前贤王这边已经将匈奴族民撤离,留下五万匈奴兵将,听说有秦军渡河,心中大为惊讶。 但是又不知秦军所行何事,只得在帐中来回踱步,东胡寒邪在旁听闻此事,便觉得此乃天赐良机,愿意遣兵前去攻打秦军。 前贤王向来用兵谨慎,听闻只有一万秦军渡河,自然不敢动兵,只是吩咐下去再做观察,而苏角等人只是两日的时间便将壕沟挖好,前后共有三排,后两排靠近河流,剩下的一排在前方百米处,口窄底宽,各有妙用。 陆言听闻壕沟挖好,便命令王离与英布徐徐前进,目的就是为了让匈奴哨兵发现他们的踪迹,以便出兵来追。 前贤王在帐中听闻秦军一万士兵秘密前进,行动缓慢,心中大喜,以为秦军是要偷袭,没想到却被自己发现。 当即召来东胡寒邪,派兵两万前去剿杀秦军,东胡寒邪心中本来就想要为族中老幼报仇,听到前贤王如此安排,当即领命前去。 说来也是前贤王大意,将兵交给东胡寒邪并未再做安排,因此寒邪带兵两万,趁着午时,轻骑而去,丝毫不懂得战术。 王离所派秦军哨兵听说匈奴派兵两万正在快速赶来,当下和英布商量,先去迎敌,之后故作诈败,军中将士不可贪功冒进,只在边缘作战即可,这样撤退也方便。 半个时辰,两军相遇,距离河流交织出仅有十里不到,王离首先持矛冲上前去,英布紧随其后,大秦士兵虽有一万,丝毫不惧匈奴士兵。 战况很是激烈,王离与英布杀敌百十人之后,同时点头,“撤退!速速撤退!”王离当即喊道,立即向着后方跑去。 秦军相互抱团,快速的向着后方撤退,英布领着千余人断后,东胡寒邪见到秦将如此,以为是奸计被自己发现,以至于慌不择路。 试想,当初东胡族民全部被秦军斩杀,东胡寒邪若说没有半点痛苦自然也不可能,今日见到秦军撤退,心中便觉得此是好机会,带领士兵当即追了过去,见到秦军撤退如此有序,心中也不生疑。 英布在后方见到匈奴追来,脸上笑意更浓,跑了八九里路之后,秦军竟然陆续消失,东胡寒邪心中疑惑,依旧向前追去。 原来陆言当日所挖的壕沟后两排用于弓弩手射击,但是为了防止秦军受伤,又在百米处挖了一排壕沟,上窄下宽,加上周围又有盛草,因此不被发现。 匈奴士兵愈来愈近,英布最后亦是跳了进去,“原来秦军在此挖洞,当真是异想天开!”寒邪心中不禁嗤笑,同时冲了上去。 就在这时,后方第一排壕沟中的弓弩手突然站起,对着匈奴士兵便是一轮射击,瞬间倒地千人,不待东胡寒邪反应过来,又是一排弓弩手站起,乱箭齐发。 “前方有埋伏!撤军!”东胡寒邪挥舞着弯刀说道。 第230章 草原北匈奴死战 恋上你 A ,最快更新秦汉纵横家最新章节! 匈奴士兵见到眼前箭如雨下,皆是败退而逃,东胡寒邪见到兵势已去,只得引兵自退,秦将王离与英布又从壕沟之中爬出,反追匈奴,当真是有些荒唐。 陆言本意不过埋伏一局,奈何两人见到匈奴士兵逃走,自然不想放过,因此追了过去,斩杀几千余人方才撤退。 东胡寒邪倒也命大,虽然在最后面,却没有被箭矢射中,逃跑的时候又窜到了最前面,见到后方已无秦军,这才让军队慢下来。 仓促清点士兵,竟然损失六千余人,本来已经斩杀秦军千余人,奈何心中仇恨促使东胡寒邪继续追杀,反中秦计,只能说还是太年轻吧。 东胡寒邪立在匈奴营帐五里处,迟迟没有动身回营,本来是偷袭秦军,如今损失六千余人,傻子都知道回去没有办法交代,必须先想一个万全之策。 而这时前贤王却亲自从族地赶来,毕竟哨兵不是吃白饭的,走到东胡寒邪部队之中见到这么多的残兵败将,眉头不觉微皱。 “秦军一万,我军为何会伤亡如此严重?”前贤王沉声问道。 东胡寒邪心中胆怯,慌忙跪下行礼,“启禀贤王,秦军一万只是诱饵,我军受到埋伏,被秦军反追,导致这般惨状!” “你说秦军有埋伏,是在何处埋伏?”前贤王总觉得事有蹊跷。东胡寒邪见到贤王脸色不善,心中顿时打消了撒谎的念头。 “距离此处二十余里,河流交织地,那里草木交错,秦军在其中挖洞,掩藏其人,待我军到时,竟被打个措手不及。 前贤王想要责备一番,但是事已至此,也不能只怪寒邪,怎么说也是自己交代不周,致使这种情况发生。 “行了,你先起来吧,先去休整部队,之后再做定夺。”前贤王脸色微变的说道,东胡寒邪慌忙起身,带兵回到营中。 前贤王独自站在草原上,心中百般惆怅,如此让头曼单于先行撤退,身为一个贤王,兵队若是有损失,回去纵使有阙氏保护,难免不会被人算计。 思来想去,前贤王眼神忽然冷了下来,这些兵毕竟是在自己的手上,不杀头曼单于也行,带兵逃往贺兰山东部,自立部族,也不失为良策,但是这般行事,多年来的名声就会全部毁在自己的手中。 “当真是进退两难,若是不行,弑杀首领也非不可。”前贤王有些冷声的暗说道。 此刻秦军营帐之中,王离与英布二人全部赶回,蒙恬亲自为其斟酒,“两位辛苦了,不知匈奴伤亡几何?” “所记不错,至少五千余人。”王离说罢,首先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陈平见状,当即拽了一下陆言的衣衫,“侯爷,不若一举拿下吧,毕竟所有人越过河流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本来前面二位挺高兴,陈平忽然说出这话,使得陆言有些茫然,“先生,难不成,后营出了什么事情?” “确实如此,由于出兵太久,后方粮草快要殆尽了,不如派四万骑兵直接攻杀匈奴,况且前面都是草原。”陈平认真的说道。 “都是河流,如何过马?”陆言紧接着问道。 “侯爷有所不知,那些河流多数都是浅滩,已经用壕沟的泥土填了进去,现在并不需要太多的人力,便可开出土桥。”陈平信誓旦旦的说道。 陆言听后没有当即回话,“此计甚好,容我考虑考虑。”陆言的权利虽然不小,但最终主事的依旧是蒙恬将军。 是夜,陆言亲自来到蒙恬帐中,正在批阅军牌的蒙恬见到陆言,不免有些惊讶,当即备茶对坐,甚是恭敬。 “督军深夜来此,莫非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蒙恬很是疑惑的问道。 陆言稍微点头,“前些时日我派陈平运输粮草,其中数量他最为熟悉,如今似乎有些麻烦,恐怕支持不了五天时间了。” “督军的意思是?速战速决?”蒙恬若有所思的说道。 “河流全部用泥土填上,派出几万铁骑突袭匈奴营帐,成败在此一举,望将军莫要在迟疑,天不待吾等啊。”陆言缓缓的说道。 蒙恬本来还想要周旋,听闻粮草不够,因此心中也变了想法,“匈奴只在二十余里外,如此行事似乎也无不妥。” “还请明日将军亲自带兵前往,用于威慑匈奴,匈奴见到秦军大举来攻,定会退兵,对其穷追,定可发现匈奴族民,掠其粮草,夺其马匹。”陆言信誓旦旦的说道。 蒙恬稍微起身,只在帐中来回踱步,茶水也是逐渐温凉,“既然如此,今夜填充土桥,明日我率领四万骑兵前去会敌,剩下的士兵跟到二十余里处即可。” “将军英明,此战结束,便可回朝。”陆言有些激动的说道。 次日清晨,蒙恬亲自整顿马匹,也不在与匈奴拼计谋,就来硬碰硬,和初次会战一般,四万马匹陆续过了河流交织出,路途也变得平坦,皆是盛草。 匈奴哨兵见到秦军整装待命,心中亦是惊恐,慌忙禀告前贤王,听到哨兵如此说,前贤王也是知道了其中道理,明显是为了决一死战。 前贤王现下也有了自己的打算,毕竟如此逃回去必会遭到头曼单于算计,贤王独自在营帐中想了一夜,匈奴首领终究是首领,弑杀首领难以成事,而且前贤王素来忠信,也不想因此毁了名节。 “传令下去,和秦军死战,逃走者一律杀无赦!”前贤王突然硬气的说道。 哨兵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平常谨慎的前贤王竟然会如此与秦军抗衡,“还不快去,莫非你想成为我军的刀下亡魂?” “小的这就去,这就去!”哨兵听后心中惊恐,立即传令三军,全部立于营帐之外,等着秦军的到来。 东胡寒邪最为激动,似乎势要和秦军拼个你死我活,果然不到片刻时间,蒙恬率领四万骑兵从南边赶来,其中便有着蒙恬的一万铁骑。 “杀敌有赏,封侯食邑,皆在今日!”蒙恬手持长剑,很是高声的喊道。 匈奴士兵见到秦军策马而来,竟无一人撤退,前贤王亦是策马当先,两军瞬间于草原上厮杀开来。 第231章 前贤王保节而亡 蒙恬率骑兵而来,以为匈奴会闻讯北退,没想到蛮兵竟表现的如此英勇,两军皆是精锐,前贤王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依旧是意气风发。 “此战就算是失败,也要使得秦军大伤元气!”前贤王语气低沉的喊道,旁边的东胡寒邪很是激动,当即持戟来到前贤王身边。 “贤王,吾等战死于此处,亦不枉跟随贤王一场。”东胡寒邪有些苍凉的说道,可见并不看好匈奴士兵。 “莫要如此说,过会儿由你带兵撤退,我在此断后。”前贤王刺死一名秦军,有些吃力的说道。 “可是贤王如何脱身?”东胡寒邪说着,眼泪便有些不经意的流下,努力斩杀着旁边的秦军,战场之上,不分好坏,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就是这么简单。 “我回去有何下场,想必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你与首领意气相投,我已经和首领结下梁子,如若兵败,有何颜面回去,到时候定是被羞辱一番。”前贤王甩开弯刀说道。 东胡寒邪听到前贤王如此说,心中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奋力撇开前贤王身边的秦军,防止前贤王受到伤害。 蒙恬将军骑着战马,奋勇杀敌,看到前方来回周旋的两名匈奴将军,脸上只是冷笑,当即向着他们飞砍过去。 前贤王见到有秦军主将过来,两人都是后退,“秦军不止这么多士兵,再过片刻你便带兵离开,禀报首领,就说前贤王因战而亡。” 东胡寒邪听后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蒙恬将军的战马便将两人冲散,战场之上不时有人倒下哀嚎,亦或是四处乱砍,杀一个不亏,杀两个就是赚了。 两军交战半个时辰,陆言从后方快速带兵前来支援,前贤王见状,知道是敌方援军,当即下令撤军。 东胡寒邪只得听从前贤王的命令,带着一万士兵向北方跑去,而此刻草原之上还有五千匈奴士兵,全部都是前贤王的忠诚将士。 蒙恬见到东胡寒邪带兵而逃,便不再与前贤王计较,立即率领军队前去追赶,奈何前贤王将五千名士兵快速摆开,全部拦在蒙恬铁骑的面前。 “全军听令,莫要停下,给我继续追!”蒙恬很是大声的喊道。 而前贤王的将士哪个不是久经沙场,见到蒙恬的骑兵过来,立即有条不紊的躬身,用弯刀割向马腿,前面的骑兵如何会料到前贤王如此之策,但是回身已经来不及,皆是倒在匈奴士兵身上,可谓是两败俱伤。 此刻陆言所率领的军队立即迎上前去,五千士兵纵使割断许多马匹,但依旧无济于事,只得且战且退。 蒙恬见状,心中大怒,前往追杀东胡寒邪的兴趣少了许多,倒是对眼前的前贤王很是气愤,策马直奔前贤王而来。 半个时辰不到,五千士兵全部阵亡,前贤王为了防止自己被侮辱,亦是宁死不屈,战死沙场,这才使得蒙恬脸色稍缓。 “将军,为何不追前方逃走的士兵?”陆言走到蒙恬身边问道。 “暂且由他们去吧,放归一万,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能耐,传令下去,全部撤军,回河套。”蒙恬看着远处的草原喊道。 陆言无语,刚刚赶到这里,还没有杀人就下令撤军,此次战役秦军损失两万,匈奴损失三万有余,当真是死战。 蒙恬撤军暂且不提,且说东胡寒邪带领一万的匈奴士兵,日夜不停地向着北方赶去,整整两天,才和先前的匈奴族民会合。 阙氏与头曼单于听闻有匈奴士兵回来,慌忙出帐迎接,见到有些狼狈的东胡寒邪,不免有些皱眉。 “贤王为何没有回来?”阙氏有些惊慌的问道,似乎已经知道了结果。 东胡寒邪擦了把脸面,眼神很是惆怅,“贤王为保护吾等撤退,战死沙场。”阙氏听后差点摔倒,还好有头曼单于在其后扶着。 “你去换身衣服,具体事情来我帐中认真禀报。”阙氏有些仓促的说道,扶额向着自己的帐内走去。 东胡寒邪安排好士兵,随即换了一身衣服,便来到阙氏营帐之中,此时阙氏有些苍老的躺在床榻之上。 见到寒邪过来,立即将旁边的头曼单于支走,阙氏有些吃力的从床上做起,示意寒邪不必如此拘礼。 “贤王心中所想,你且说说吧。”阙氏颇显淡然的问道。 “启禀太母,贤王带兵五万与秦军厮杀,力战不敌,遣走一万兵马,独自与秦军死战,方才有吾等苟活。”东胡寒邪含糊其辞的说道。 阙氏有些气急,猛地拍了一下床榻,“说实话!” 东胡寒邪知道阙氏聪慧,想来也是瞒不住,便认真道:“贤王素知自己与首领不和,此次带兵五万,自知不敌秦军,只是为了让部族迁离远些,贤王心中知道回营之后定会被首领责骂,使得族内不和,便让我托口说战死,保其名节,这样就能让部族稳定,使得叔侄间再也没有不和之信。” 阙氏听到东胡寒邪如此说,心中瞬间万分惆怅,当即掩面痛哭,“贤王真乃当世之忠臣也!” “此事是否与首领说明?”东胡寒邪有些低声的问道。 “罢了,我儿不识好歹,告知诸位族长,就说贤王为保全部族,力战而死,乃是匈奴之救星也。”阙氏稍微舒缓情绪说道。 此次匈奴可以说是大伤,两年的时间一直蜗居在蒙古北部,头曼单于打仗不行,但是联络部族,治理草原倒是还有一套,几年的时间,诸多部族便再次归顺。 而秦军三日的时间便回到黄河以南,全军驻扎在九原县内,当下便命人清点秦军死伤情况。 公元前二百一十四年夏末,北定匈奴方且告一段落,其中斩杀蛮族十五万之多,而秦军损伤七万,其中不乏冻死,抢救无效死亡之人。 蒙恬整顿十日,亲自发书送与咸阳,告知嬴政,陆言将不日返朝,嬴政这人倒是爽快,命令陆言带回三万兵马即可,剩下的全部留在北方修筑长城。 当时长城只修了部分,涉间便会朝奏事,哪知道秦王心血来潮,竟然命令北定匈奴,另外涉间、苏角、蒙恬全部留在边疆,陆言王离等回朝议事即可。 第232章 琅琊路遇徐君房 蒙恬受命留下五万兵马修筑长城暂且不提,而剩下的三万兵马全部由王离带队回咸阳,陆言生来不喜热闹,身边只有英布与陈平二人。 打完仗不带兵的感觉就是爽,三人一辆马车,从九原县先行出发,王离带兵行动缓慢,因此陆言便可以游走诸多郡县,只要最后行程和王离一致便可。 陆言按理本为齐人,陆母已经在咸阳,便有心想回趟老家,看望一下陆有之,顺便将陆子文的婚事传达给陆叔,当初陆子文结婚所拜高堂乃是陆母,这也使得陆言心中颇为过意不去,毕竟有失礼仪。 陈平当初也是从齐地发迹,听得陆言此意,也没有多说,至于英布,自然听从安排,不敢有任何反对的理由。 临淄问候陆有之不提,且说陆言在齐地游玩,却听闻琅琊有神仙,不觉有些惊讶,当时琅琊郡属于齐地,传的很是沸沸扬扬。 陈平学习权谋术数,听闻此事,不免有些皱眉,陆言倒也觉得有些蹊跷,便顺路前往琅琊郡,而且神仙的事情,还是最近才传出来,从齐地随便找个人都说的头头是道。 陆言前往琅琊郡,稍微打听,才得知原来当地被传为神仙的不是别人,正是徐君房,大众名叫徐福。 当地人都说徐福是神仙,能治百病,博学多识,就差琅琊郡乡亲没有给他立庙堂了,半日的时间,陆言便来到了琅琊郡徐庄地。 如今徐村可谓是车水马龙,本是村地,竟然会有诸多的富商大贾前来此处问道徐福,可见其名气之大,就像现在的大师一样,不过这徐福是真的有知识。 抛却那些夸大的传言,都知道徐福擅长相面、航海、天文、医药等知识,并非伪学者,其师傅乃是鬼谷王禅祖师的亲待弟子,他徒弟自名甘罗。 因此徐福一派,师资力量不亚于李斯一派,至于其他的诸子百家,这个时代已经开始没落,且说徐福的师祖王禅祖师,其弟子皆是战国有名的人物,孙膑庞涓、张仪苏秦,搅动时局,非他们莫属。 在往下一代,王禅祖师徒孙辈,其中最出名的便是徐福、蒯通、郦食其,蒯通和郦食其也是楚汉相争的名人,最终蒯通凭借着一张好嘴,余生富贵,倒是郦食其有些可怜,在齐国被烹杀,全部都是蒯通的功劳。 蒯通和郦食其可以说是秦末最后一代纵横家,而徐福这个人并不擅长这种权谋术数,所以其师傅便教他辟谷阴阳之法,俗称半仙。 在当时,要想出名,其身世背景也相当重要,当然还有一些都是乡亲们宣传的,久而久之便被大众熟知,从而得到重用。 闲话少叙,陆言找到徐福的庄院时,里面已经排满了长队,全部都是求徐福办事的,有求仙问药的,有相面看风水的,反正徐福是什么都干。 英布见状,眉头微皱,“侯爷,这般众人,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莫不如回去吧。”言语中尽是不屑。 陆言没有说话,当即看向了一旁的陈平,“侯爷,你看我干嘛,我也不想得罪里面的神仙呢。” “现在的人当真是迷信。”陆言心中暗道,随即从腰间取出挂牌,英布顺手接过,“侯爷,我去了啊。” “去吧去吧,别太得罪人啊。”陆言笑着说道。 英布拿着平南侯的手牌,挤开众人,直接进到房屋之中,周围的人都是面色不善的看着英布。 “看什么看!,我家侯爷来此,要是不想被抓的话,全部都给我闪开!”英布说罢当即将挂牌举起。 旁边众人见状自然不敢多说,陆续散去,有钱的毕竟惹不起有权的,这时徐福的童子忽然觉得外面瞬间安静,心中疑惑,当即从内室走了出来。 而英布赶走众人之后,立即将陆言请了进来,备座大厅,喝茶聊天解闷。徐童见到客厅仅有三人谈笑风生,不免有些惊讶。 仔细记下三人面目,也没有与陆言等人答话,便慌忙跑到后室之中,而此刻徐福刚刚为眼前的人处理好事情,见到徐童进来,脸色微变。 徐福面相宽大,眉重胡稀,两眼有神,最多也就四十岁的样子,穿着道家衣服,很是悠闲的坐在铺垫之上。 “不去叫下一位客人,为何来此后室?”徐福当下质问道。 “师傅,客人都走光了,只余下三人,一名凶神恶煞,一名流氓脾性,一名儒家风范,就在大厅品茶。”徐童慌忙答道。 徐福听后,不觉有些惊讶,这三类人物如何能聚在一起,“行了,带我过去待见,不得无礼。” 徐童听见,不敢怠慢,立即引着徐福来到大厅,见到果然有三人,皆如童子所说,“你先去备茶,片刻送上。”徐福言罢当即走了过去。 陆言见到后厅有人出来,知是徐福,立即起身行礼,“敢问阁下可是徐公?” “正是,不知阁下何人?”徐福甚是恭敬的回道。 旁边的陈平忽然起身,“你不是神仙吗?不妨算算眼前的人是谁?”言语中略有打趣的意味。 徐福听后只是微笑,“在下学的是辟谷阴阳之法,略会相面,猜测名讳之事,并未习得。” 陆言见其谦虚,觉得有些意思,“在下平南侯陆言陆子玉,久仰徐公大名。”陆言认真的回道。 这时,童子也将茶水端了上来,四人相互叙礼介绍,“徐公声名在外,可否为吾等相面?” 秦末时代,相面可是一门学问,而且陆言颇为感兴趣,可惜根本学不会,徐福见到陆言亲自询问,自然不敢拒绝。 “敢问侯爷想问什么?”徐福低声问道。 “身世,及年岁。”陆言抿口温茶淡然的说道。 徐福点了点头,很是认真的观察陆言的面相,看了片刻,不觉皱眉,旁边的英布和陈平只当他是自导自演,并没有太过在意。 “侯爷命运很是蹊跷。”徐福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 “你这算命的术士,只会坑蒙拐骗,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莫要使我家侯爷久等!”英布在一旁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第233章 回咸阳略受封赏 陆言慌忙示意英布莫要乱说,怎么说陆子玉也不是当世之人,或许徐福真的能看出来异样也说不准。 “徐公有话但说无妨,子玉愿闻其详。”陆言表现的很是恭敬,徐福略作思考,同时为陆言斟满一杯温茶,脸色踌躇不定。 “我观侯爷面相,寿命仅四十有余,倒不是命亡,而是其后模糊不清,而且侯爷本无富贵命,英年早亡才是,但如今却生龙活虎,当真是奇怪。”徐福缓缓的说道,表现的很是惊讶,根本不像是装的。 陆言听后略作深思,他说我本英年早逝,确实如此,但是年岁四十之后便不知去向,不免使人生疑。 “我就说这术士唬人的,侯爷莫要听他胡言。”英布有些安慰的说道。 “这种事情我觉得很有可能,徐公辛苦了,不知徐公可能说出四十那年有什么异象吗?”陆言紧接着问道。 徐福又让陆言伸出右手,看其寿命一脉延长至腕,分别在十二岁与四十岁处有折点,“侯爷十二岁那年出了事情,不过却死而复生还是?”徐福看着陆言问道。 陆言听后心中大惊,“徐公所言极是,敢问四十那年会怎么样?” 徐福稍微抚须,看着陆言右手四十的折点,“我观侯爷这等异人,四十之后异象有无在下不知,但是或许会从哪来回哪去,世事不变。” “徐公如此说,子玉心中不明,那我来此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陆言脱口而出道,使得旁边的陈平与英布各自茫然。 “救一人,另外侯爷是否还有兄长,不再此间,或许他会告诉你。”徐福淡然的说道,陆言听后只是点头,便也不再多问,这徐福似乎知道的太多了,也不知道鬼谷亲传都教给他一些什么东西。 当日徐福宴请三人,晚间留宿,之后便向着咸阳赶去,此年乃公元前二百一十四年夏,秦国国力正在逐渐强盛。 经过十多日的时间,陆言也从齐地辗转回到咸阳,恰巧赶上王离的军队,而嬴政已经在行军台等候诸将。 赵高先下文书,吩咐陆言等人将三万士兵交给章邯董翳等人,只准陆言王离面见皇帝,其余人皆由冯劫封赏。 嬴政亦是亲自出迎,此话不说,当日宫中宴饮至晚间才结束,由于陆言已经封为平南侯,因此嬴政想将侯字改为公字。 不过陆言最终还是婉言谢绝,嬴政便将陆言的封地改成五千户,虽然不比万户侯,但也算恩宠有加,陆言担心的是日后立功,可能就赏死了,因此只接受封地之赏。 另外咸阳学宫已经建好,其中的都监府改成了宫教府,而咸阳学宫的宫教首是嬴政钦赐,就是平南侯陆言。 这就意味着嬴政间接的送给了陆言一套房子,还在学宫之中,风景相当优美,陈平与英布全在学宫任教,皆是住在学宫内。 此学宫目的就是要打造的和当年稷下学院一般,招揽四方学者,教授帝皇家的公子,使得帝国可以延续万年,当然这些都是嬴政的意思。 陆言在都监府安顿下来,心中很是郁闷,因为张苍始终都不同意将自己家女儿这么早许配给陆言,当真是愁煞陆言,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张苍对自己的女婿要求很严格,尽管陆言现在已经二十,名利双收。 就在陆言思索之间,胡亥又从外面闯了进来,不过脸色尚好,陆言见状慌忙躬身行礼,这么大的官职,终究不敌诸位公子天生优势。 “公子这么晚前来,莫非有什么事情吗?”陆言颇显恭敬的问道。 胡亥直接在陆言身前坐下,稍微抿了一口温茶,“子玉有所不知,你走之后,赵高再一次担任我的老师,父王拜他为中车府令。” “所以?公子前来究竟是为了什么,那赵高是如何教公子的?”陆言有些茫然的问道,没想到这赵高上位的速度挺快的。 “他和你教学一样,对我不管不顾更甚,如今子玉回来了,不若代替赵高如何?”胡亥有些得意的说道。 陆言稍微抿口茶水,“公子你都二十了,谁当你老师还不一样,你尽管吃喝玩乐,那赵高又能拿你怎么样。” “倒不是这个,那赵高不会制造玩物,而且还没有故事,不如子玉博学,他除了一手好字,什么都不会。”胡亥挠着头说道。 陆言表示无语,“既然如此,这学宫不错,你在此住下不就行了,另外安排英布和陈平当你的老师,宫教府你可以随便住。” 胡亥听了略微点头,“如此这般也行,不过我日后依旧住在望夷宫,每日来此找你玩不就行了。” “随你随你。”陆言说罢有些疲倦的躺下,这公子爷的生活实在让人羡慕啊。 “对了,子玉这件事情我明日便向父王禀告,只叫赵高掌管文书就行。”胡亥丝毫不顾陆言是否劳累,竟在一旁招来歌姬。 嬴政听闻胡亥的请求自然爽快答应,奈何旁边的赵高听到胡亥这般要求,不觉眉头微皱,但又不好说什么。 诸位试想,赵高本是宦官,若是嬴政仙逝之后,谁还会重用他,扶苏吗?作为东宫太子不杀他就算不错了,细细算来,只有胡亥可以依靠。 如今这陆言刚刚回来,胡亥就在王上面前禀明自己的心意,不愿赵高再做他的老师,其中缘由大可追究。 而且赵高只是稍微接近一下胡亥,目的就是为了余生有个靠山,在他看来陆言这般做法就是不给他这个兄长面子。 殊不知,这个事情完全是胡亥一手安排,陆言何从得知,因为此事赵高对陆言之间却多了层嫌隙,很是冤枉。 赵高得知此事,回到府上,心中想要去问个明白,但是身为中车府令,没有王上的意见很难进入咸阳学宫。 学宫之中皆是有识之士,因此宦官除了传旨之外,基本上是进不去学宫的,赵高一人在院中,脸色飘忽不定。 “陆贤弟啊,为什么非要和我过不去呢?蒙氏也就算了,你若是这般,兄长也没有办法与你共事了。”赵高端着茶杯独自叹道。 第234章 帝皇一梦求仙生 自从陆言等人北定匈奴之后,帝国新法有序进行,长城修筑的工事不紧不慢,可谓是四海升平,百姓生活逐渐改善。 公元前二百一十四年夏,国乱将始,是时赵高掌扇,嬴政批阅着各地的奏章,只觉得身体疲倦,便在床榻旁稍作休息,片刻进入梦乡。 人者,皆有梦也,嬴政却梦见自己在仙宫之中被一名道童牵引,从南到北看遍了帝国万里,之后便在宫中坐了下来。 嬴政好奇道童,便开口问道:“汝是何人?可知此是何处?” 那道童很是大胆,在嬴政旁边来回转了几圈,“你不用问我是谁,我却知道你是人间之主,掌管帝国风雨。” 嬴政听后心中觉得很有意思,便说道“我乃皇帝,奈何不能呼风唤雨,只望子孙延续足矣,可惜人不能长生,不知自身命数。” 谁知那道童听后当即飞升大笑,“尧舜之裔,生于丰沛,先入咸阳,蜀封兴义,沙丘汝归,长安我立,帝简命在,肆佰之祀。” 说罢便不知去向,秦皇帝听后大惊,“道童且慢,话中何意,朕心不知,与我道来。”奈何道童飞去,始皇帝突然从梦中惊醒。 赵高在旁当真是被吓一跳,立即为嬴政倒水,“王上,莫非做噩梦了?”赵高端着茶杯说道。 嬴政脸上已是惊出虚汗,“快去将司天台的人请来,朕有话要问,快去!”赵高见状,丝毫不敢怠慢,火速赶往司天台。 自从上次司天台的所有官员被斩杀之后,如今的司天台已经变得相当没落,其中除了大司天使之外,只有几个随从。 听闻王上召见,大司天使当真是又惊又喜,心中以为这是否极泰来之意,慌忙跟着赵高来到了椒兰殿中。 此刻嬴政已经将刚才小童所说之话全部记录了下来,正是那句“尧舜之裔,生于丰沛,先入咸阳,蜀封兴义,沙丘汝归,长安我立,帝简命在,肆佰之祀。” 嬴政刚落笔,大司天使便来到殿中,“臣下司天台大司天使拜见王上,既寿永昌。”嬴政当即示意其起身回话。 “我且问你,司天台可知阴阳术数,求仙问道?”嬴政很是认真的问道。 大司天使就是星象还没有研究透,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的东西,但是司天台自从上次陨石事件之后,再也没有发迹,必须抓住这次机会才是,况且求仙问道都是一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应承下来也无妨。 “臣下颇为了解阴阳术数、求仙问道之法。”大司天使心中想着便说道。 嬴政略微满意的点了点头,当即将眼前的布帛递给了大司天使,请求他解析上面的意思。 大司天使终究是平常人,如何知道始皇帝的余生,看到布帛上的墨字,心中只是打颤,这种情况下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样子就要死在椒兰殿了。 嬴政将布帛交给大司天使之后,心中也不着急,毕竟是上天之物,急不得,旁边的赵高只是冷笑,觉得此人必死无疑。 但是人在极度恐慌之下,有的时候就能快速化解危机,“启禀王上,臣观字里行间似乎有些道理,还望王上恩准。” “你且说,一律恩准。”嬴政只觉大司天使知道何意,心中大喜,当下便答应他的请求,让他莫要害怕,然而这一切也都是大司天使胡诌的。 “臣观这天书,上提尧舜,又说兴义,是在暗示王上帝国之兴盛犹如尧舜时代,后又肆佰,却不知几代,定是说王上有肆佰之年,使帝国可长盛不衰。”大司天使很是激动的说道。 嬴政听后却是大喜,“你说朕当如何,以慰劳天下。” “启禀王上,臣以为应当在咸阳城外祭祀尧舜,另外修建望仙台,请求上天庇护大秦千秋万代。”大司天使越说越来劲。 嬴政听后颇为感叹,“此书说朕能活肆佰,奈何不是长生啊。” “王上莫要忧虑,望仙台建成之后,定会有神仙来访,教与王上长生之道。”大司天使淡然的说道。 在这之前,并未有帝王求仙,但是却有传说,传者何人不知,但是升天的帝王就有,例如尧舜、黄帝,皆传成仙,具体情况无人得知。 今嬴政做了此梦,又听到大司天使这般说法,以为自己可以和尧舜、黄帝媲美,便同意了大司天使的说法。 “吾慕神仙,应建此台,另外司天台改为钦天台,大司天使负责修建望仙台。”嬴政很是满意的说道。 大司天使听闻嬴政如此安排,心中大喜,慌忙下殿筹备事宜,而有些人自然也不甘落寞,那自然是奉常司的各位大佬。 奉常司原本管理宫廷祭祀以及各类祭天活动,前身是由隗林掌管,之后又交给陆言,由于陆言陨石事件,被撤职,又交给隗林。 隗林年迈,很少管理奉常司的事情,只是负责修建皇陵,一年之后便告老还乡,奉常司的随从因此上位,那便是侯生,也就是前任大司天使的师兄,和陆言有些过节。 侯生听闻嬴政要祭祀尧舜,建立望仙台,心中觉得此事乃是翻身的好机会,于是召集奉常司的高级官员,秘密开了一个会议。 大致内容很明确,就是司天台那帮小子是管理星象天轨的,竟然能够被王上看得起,我们本就是干这行的,不应该这么被动。 若是比半仙的实力,以及各种祭祀的条件,他们哪里能比得过我们,因此我们必须自告奋勇,亲自为王上解忧。 侯生如今三十有余,好阴阳,善言谈,奉常司那帮半仙经过侯生的洗脑,完全认真自己有能力干过司天台,便准备找机会写封书信交于王上。 嬴政将梦中的事情昭告诸位大臣,唯有陆言明白其中含义,但是这个事情又不好说,明知道始皇沙丘病故却不告诉他,也算是好事吧。 之后钦天台的想法也被咸阳熟知,大臣只觉得嬴政因为一个梦如此有些过了,但也没有人劝谏,不就是建造一个望仙台,顺便祭祀尧舜吗?办就得了,反正不是什么坏事。 奈何祭祀尧舜还好,嬴政建造望仙台的事情却搞得天下皆知,都说始皇帝不务正业,一时间各地流言四起。 第235章 奉常司因梦得势 李斯首先得到消息,只是命令下面的官员将流言蜚语压着,暂且不提此事,又命人去请陆言前来议事,两人关系虽然不好,但是共同管理国政,因此李斯还是选择将陆言拉下水。 身在学宫的陆言,听闻李斯来请,心中很是惊讶,陆言封地的时候这老小子都没有前来恭贺自己,如今能有什么事情需要这么匆忙,还派人来请自己。 不过他既然为相国,给他点面子也是必须的,此时李斯府上王绾冯劫也全部在场,秦朝铁三角,基本上议事谁也没有缺席过。 陆言有些无奈的来到客厅,“相国有礼了,敢问叫在下来有什么事情吗?” 旁边的老奴慌忙将陆言请到位置上,“陆侯爷,王上要建造望仙台的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吧?”李斯有些皱眉的问道。 “知道啊,那不是钦天台和奉常司的职责吗?相国为何来找我?”陆言有些疑惑的问道,李斯听后脸色更加阴沉。 “当初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治理国家吗?如今新法实行一年,稍有成效,王上若是建造望仙台定会被人辱骂,这些岂不是臣子们失职。”李斯着急的说道。 旁边的王绾见状,也是上前劝慰陆言,“陆侯爷,其中的利害你要明白才是,帝国若是出现问题,最后吾等都要遭受连累。” 陆言连忙摆手,“祭祀的事情到如今还没有定论,望仙台确实是件大事,此事应先让相国写谏书,联名启奏王上便可。” “那王上要是不听呢?”李斯有些担忧的问道。 “这个事情我亦不知,必要的话就用北定匈奴带回来的三万将士吧,再说吾等联名难道真劝不住王上?”陆言有些不信的说道。 听闻陆言如此说,旁边快要睡着的冯劫当即起身,“那些士兵都已经分封受赏,如此这般定是不妥,还需从长计议。”着实让另外三人吓一跳。 “相国,你就先写谏书吧,记得将扶苏公子的名讳也添上去,这样的话似乎更有权威。”陆言有些淡然的说道。 李斯有些踌躇,“王上竟然因为梦中的事情扯出来这么多麻烦,当真是让人着急。”其余几人皆是叹气,唯有陆言并未重视此事。 当日陆言回去之后,便派人送信与扶苏,就说谏书上面已经写上东宫公子的名讳,以免到时出现,扶苏公子不知。 次日清晨,李斯便将谏书呈了上去,意思很明确,王上你祭祀尧舜没问题,东巡恩施苍生也没有问题,唯有这望仙台建造起来麻烦,完全没必要。 椒兰殿中,嬴政见到李斯的联名谏书眉头微皱,旁边的赵高丝毫不敢说话,以免惹怒秦王。 看完李斯的谏书,嬴政很是恼怒的摔在了地上,“朕泰山祭天难道不劳民伤财吗?为何没人上谏书,朕东巡临淄琅琊,为何没人上谏书,如今只是建造望仙台而已,有何可谏!赵高,你以为如何?” 旁边拿扇子的赵高迅速跪在了地上,心中大惊,这王上看谏书为何没由来的扯到自己身上,当真有些不明所以。 “启禀王上,你乃九五至尊,心中要做何事,便做何事,吾等岂能干涉。”赵高有些慌张的说道。 嬴政听后略微满意的点头,就在这时,外面奉常司的官员也赶了过来,为首的便是侯生,目前奉常司并没有奉常,只有奉常使。 此刻嬴政正在烦闷望仙台的事情,听到外面有奉常使求见,当下便让赵高去将一干人等请上来,依次回话。 侯生首次面见王上,表现的很是平静,“你等不在奉常司守职,为何来此处,莫非有什么事情禀报不成。” “启禀王上,臣等以为,应当将望仙台建成以后,在行祭祀尧舜之礼,到时候定能感动苍生。”侯生很是恭敬的回答道。 嬴政侧卧在床榻之上,并未答话,不断回想着那梦中道童升天之状,“你们在奉常司,觉得这世间有神仙吗?” 听到王上如此说,侯生也是有些茫然,这和自己的职责范围根本不挨边啊,奉常司后面的随从亦是当即将头埋了下去。 “启禀王上,臣幼时曾经遍访名山大观,老师就是山中一老叟,养我二十余年容颜未有变化,待我下山之后,山上经常有人来访,却说并无人居住,因此臣下觉得世间有仙,遇见皆靠缘分。”侯生缓缓的说道。 嬴政从小生长于亭台楼阁之中,中间虽然巡游过几次,但是对于神仙的事情并不了解,听闻侯生的奇遇,不免叹息。 “你名讳是何?”嬴政有些羡慕的问道。 “臣下奉常使侯生是也。”侯生得意的回道。 嬴政略微点头,心想哪有人能活二十年容颜未变,常人五年便可分前后,因此觉得侯生所说很是神奇,然而侯生不过是胡编乱造而已。 他有师傅不假,不过只混了几年,学了一些道教的东西,然后经由前任大司天使的朋友举荐,方得此职位,这些年一直恭谨处事,并不为人所知,今听闻嬴政做梦之事,想来便是自己发迹的时候,所以前来自告奋勇。 “你师父真乃仙人也,从今天起你为奉常司奉常,和钦天台一并建造望仙台,不得怠慢。”嬴政很是信任的说道。 侯生听到嬴政拜自己为奉常,不免有些激动,当即躬身谢恩,“臣定会尽心建造,为王上迎来仙人。” 听到这般讨好的话,嬴政心中大喜,当即又赏赐侯生诸多财物,这才让侯生离去。 旁边的赵高有些鄙夷的看着离去的侯生,慌忙上前整理谏书,“王上,这相国等人的谏书如何处置,明天议事否?” 嬴政稍微看了一眼谏书,“拿去烧了吧,以后相国再有这等谏书就不要送给我了,你直接烧了就行。” 如今嬴政心中正是好奇仙人的时候,如何会听李斯等人的谏书,又加上侯生等人处处奉承嬴政,使得谏书的内容并未被嬴政接受。 陆言虽然在相国府表现的很不在意,事实上对这件事情也是相当的关心,而此后上朝嬴政丝毫不提望仙台的事情,但咸阳东门不远处已经开始筹建。 第236章 陆言用计逐侯生 陆言在宫教府中,听闻李斯的谏书没了音讯,心中很是诧异,慌忙派人去询问赵高当日发生何事,会使得王上如此决绝。 赵高虽然和侯生差不多,但是人家是凭着一手好字上位的,再看这侯生,完全是胡编乱造,蒙蔽圣听,因此赵高也不愿和侯生划为一类人,遂将当晚之事全部告诉了陆言,还嘱咐陆言要严惩侯生,当真是大奸若忠。 宫教府内,陆言看着赵高送来的书信,很是惊讶,没想到侯生早就混入了咸阳当差,而陆言早就将当初大司天使的话语忘得一干二净。 就在这时,陈平正好前来拜见陆言,看到侯爷有些皱眉,当即将书信扯了过来,看了上面的内容不觉有些苦笑。 “先生也觉得王上有些神志不清?”陆言低声的问道。 陈平连忙摆手,“侯爷莫要胡说,小心隔墙有耳,再说王上拥帝国万里土地,雄兵百万,能够长生当然求之不得了,此乃人之常情何来神志不清。” “先生有所不知,皇陵修建暂且不说,朝宫前殿的阿房宫已经用了七十万民夫,新法实行,遣散二十万,今日又修建望仙台,当真是民生苦楚,若不制止,新法何用,正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如此不过劳民伤财而已,慕长生不过空谈罢了。”陆言缓缓的说道。 “侯爷若是不喜,趁侯生羽翼未满之时,赶走便是了。”陈平稍微倒杯茶水说道。 陆言听后不语,想来侯生不过是一个方士,又在王上面前如此编造,想法将其所言说破,王上定会驱逐此人,再若不然,稍加看管也能行事。 “先生教学生的时候,记得稍微留意胡亥公子,他若怎么样,就随他,莫要惹出事端就行,我先去奉常司一趟。”陆言说罢当即起身,独留陈平有些茫然的坐在原地。 此时的奉常司可谓是张灯结彩,这些时日不仅要筹办尧舜祭祀之礼,还要修建望仙台,恩宠程度直接超越钦天台。 侯生因始皇帝一梦得势,但心中却觉得空落落的,若是王上以后再问一些这样的问题,想来也难回答,所以便命人去找一些关于阴阳的书籍每天翻阅。 陆言本为平南侯,而且当初也在奉常司当过一段时间的差事,对奉常司的内部也相当熟悉,并未让人禀报,直接来到侯生的奉常处。 侯生正在研究古卦阴阳之书,听到外面有叩门声,心中很是不耐烦,“谁啊,要进来就进来,何必如此!”声音未免有些粗鲁。 门外的陆言见状不觉皱眉,当即推门而进,侯生见到是陆言,心中惊恐,立即铺座备茶,将陆言请到上座。 两人叙礼喝茶,室内很是安静,侯生知道陆言势大,心想结交,这样以来,日后在王上面前也好行事,若是出了事情,也能请陆言帮其解罪。 想到这里,侯生对陆言愈加恭敬,“侯爷来此有何贵干?在下定当尽心竭力无所不辞。”言语略显卑微。 陆言缓缓放下茶杯,“我听闻你有名师弟,乃是前任大司天使,因为陨石事件被问斩,希望汝不要重蹈覆辙啊。” 侯生听罢,脸色茫然,“侯爷此话何意?师弟本为前司天台监星官,他死因为失职,我何能重蹈覆辙?” 两人对话几句,陆言便知这侯生腹中并无才学,这么浅显的警示语竟然都听不出来,如此留在王上面前,只会妖言惑众,应当尽早解决。 “我本没有别的意思,如今汝初为奉常,我来此一是为了恭贺阁下,二是希望阁下能够尽心尽职,汝之所作,吾甚满意,告辞。”陆言话罢当即离开奉常处客厅。 侯生见到陆言起身,慌忙将其送出,回厅仔细品味侯爷所言,以为是自己得势想来交好自己,又碍于颜面,才说出如此话语,低调又不显得失礼。 然而当真是侯生多想,陆言此番来不过是试探一下侯生,到底是何方高人,没想到不过是一个无脑的半仙罢了。 陆言回到府中,只言片语便知侯生为人如何,当即命人去请相国,身为武官,让相国来宫教府议事,未免失礼,奈何今时不同往日,李斯听闻陆言邀约,当即停下手上的事情,二话不说,直接赶往学宫。 客厅备茶,两人落座,李斯面色焦灼,“子玉师侄,谏书呈上半月,竟无任何消息,而望仙台又移交给奉常司修建,事出突然啊。” “相国勿忧,我已有妙计,可将侯生等人逐出。”陆言略有深意的说道。 “如今侯生方士本无才学,奈何王上求仙重用,如何能够逐出,若事情不成,被其抓住把柄,吾等难逃干系。”李斯颇显担忧的说道。 陆言听后只是苦笑,“我现在还没有讲明计策,你也不至于如此惊慌啊。” 李斯当即摊手,“我在朝为官几十余载,当真是怕了,素知王上心性易变,杀伐不定,几十年如一日,如何不惊慌此事。” “师伯所言极是,你且听我一言,将侯生逐出,奉常司安排上你的人手,还怕王上会继续执迷不悟吗?” “你且说说如何行事,我帮你就行。”李斯也不在打哈哈,有些认真的问道。 陆言附耳讲与李斯,李斯听后心中大惊,当即摆手,“师侄莫要如此,当真使不得,你不要以为官大,就可以胡作非为,小心命数有定。” “你就听师侄一言,此计成了,吾等平安无事,共理国朝,若是露馅,自会有替死鬼,师伯,当初你可不是这样的?为何愈发胆小行事了。”陆言略带嘲讽的说道。 李斯听闻,只是叹息,“不是我胆子小了,是王上行事越来越诡秘,我心中拿捏不准了。” “此事师伯着人去办,明日朝中议事,那侯生也会在列,到时候让他有死无生!”陆言有些阴狠的说道。 李斯略作斟酌,想来又没有什么好办法,便起身告辞,陆言坐在客厅,看着李斯的背影,似乎比以前和善了,但似乎又比以前怕事了。 第237章 侯生无奈寻师友 李斯听闻陆言的计策之后,立即遣人赶往望仙台行事,此时的望仙台才稍微打好四个木柱,由于扶苏亲谏,并未征用民夫,全部用的士兵。 诸位试想,那些随蒙恬修建长城,防护边疆的暂且不说,这些回咸阳的士兵都是得胜而归,哪个心中不是稍有成就。 现如今却被侯生这类方士驱使,修建这些没有任何实际用处的东西,心底自然不甘,但是又怕惹事,表面上则趋炎附势。 陆言的计策便是让李斯派人捣毁望仙台的木柱,当然是在夜间行事,就算被那些修建的士兵看见,也不会出言阻拦,亦或是供出这些人。 毕竟这些曾经在前线打仗的士兵,根本就不愿意帮助方士,见到李斯所派官员行事,颇有些大快人心的感觉。 而那些侯生下面的一众随从,皆是酒囊饭袋之徒,晚间全部在奉常司吃喝鬼混,何曾知道望仙台的事情。 同样的钦天台,看到了官员破坏望仙台,虽然背地里知道,也禀告了大司天使,不过大司天使只是付之一笑,心中很是惬意。 原来嬴政当日所下命令是奉常司与钦天台同时建造望仙台,由奉常司掌管祭祀之礼,看似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奉常司来到望仙台建造地址之后,将钦天台的人全部驱赶,独自承建,大司天使得知此事,并未发怒,因为他知道现在侯生得势,只能隐忍。 今听闻有将士捣毁望仙台木柱,所行之事也算隐秘,只有司天台和一些士兵知道,那些士兵畏势,自然缄口不语。 大司天使也是明事理之人,知道侯生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因此听得随从来报,并未多说,并且嘱咐随从当心惹祸上身。 次日清晨,侯生得知望仙台木柱被毁,心中大惊,但是奉常司内却无人知晓此事,多方打听,并不知道何人所为。 咸阳宫殿前,旭日东升,陆言身着太傅服饰,独立栏杆之前,李斯与王绾等人见状,当即走了过去。 “师伯,事情如何?”陆言略显淡然的问道,然而心中却很激动,就怕李斯没有那份魄力。 “老夫行事,师侄尽管放心,且随我一同上殿吧。”李斯表情显得很高兴,倒是王绾和冯劫在一旁有些茫然。 “相国和平南侯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竟然都称呼起师伯师侄了。”冯劫很是低声的问道。 “这还不简单吗?说明他们有共同的敌人了。”王绾淡笑道。 李斯和陆言丝毫不管二人,当即上殿,而此时侯生已经在殿上,表情有些难堪,看到陆言来到宫内,慌忙走了过来。 “还请侯爷救我!”侯生说罢就要跪在陆言面前,还好陆言手快,一把搀扶住了侯生,他要是跪下去,这还了得,乃是对帝王的大不敬,方士无知,竟至如此。 “奉常是九卿之一,为何要如此这般失礼?”陆言故作不知的问道。 “昨夜望仙台木柱坏了一根,侯爷可知?”侯生有些焦灼的说道,同时向着朝堂之后望去,再看嬴政是否前来。 “木柱坏了一根,再修就是了。”陆言根本没有把这当作一回事,演戏谁不会,随便他说,只作不知就行。 “哎,若是一般建筑,屋首、房檐、木柱坏了也没有什么,奈何这是求仙的望仙台,当日相国等人已经上了谏书,这次肯定会抓住不放。”侯生很是低声的说道,以免被左侧的李斯听到。 “我本武将,不管此事,还望奉承自保便是。”陆言说着便归队,不再与之答话,侯生见求他美言无望,有些惆怅的回到自己的位列上。 就在这时,嬴政有些阴沉的从殿后走了出来,李斯拆毁过木柱之后,不待陆言安排,便自己先将了侯生一手,连夜送去谏书。 百官叙礼完毕,嬴政当即将李斯的谏书递给赵高,“去给奉常瞧瞧!” 侯生在张苍身后,慌忙出列接过谏书,其中所述果然就是望仙台木柱断裂之事,李斯备述其中隐匿灾事。 最后还指明批评侯生,身为奉常司官员,曾经访遍名山,为何不知望仙台木桩断裂之事,怕不是欺君罔上,蛊惑人心吧。 侯生看完谏书,心中惊恐,只是跪在地上不起,“奉常,还请起身回话,此事作何解释?”赵高有些嘲讽的问道。 “启禀王上,望仙台木柱断裂之事,并非臣能知晓,实乃是天命啊。”侯生有些叫屈的说道。 旁边的李斯眼神阴冷,当即出列,“我素听闻奉常曾拜访大师,可与神仙通言说语,此等小事怎会不知,分明就是学术不精,谄媚奉承。” 嬴政听到李斯如此说,并未反驳,而是点头,但又想起前些时候自己的所为,若是将侯生下交廷尉,这不是明摆着承认自己先前做错了事情吗?而且这种荒唐错事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因此虽然觉得李斯所言有理,但是并未当堂定罪,旁边的陆言见状只是踌躇,而李斯亦是不断地给陆言使眼色,希望他能帮助一把。 “王上!臣下实在是冤枉啊,风雨雷电皆是鬼神之力,当日夜间或许望仙台下有牛鬼蛇神,因此使得台柱倒塌,臣下愿意亲自去把守望仙台建筑,日后绝对不会再有此事发生。”侯生见到嬴政的脸色飘忽不定,试图说动王上。 陆言在一旁察言观色,知道嬴政想治罪,又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这般任由侯生胡说,难免会被嬴政忽视,不管不问也是不妥,遂当即出列。 “启禀王上,奉常说是鬼神之力,不无道理,或许是奉常的御神之力不够,才会生出此事,依臣下看来,不若让侯生去寻找其师傅亦或是其师兄,来解决此事,未尝不可。”陆言缓缓的说道。 嬴政听后心中大喜,很是欣慰的看了陆言一眼,“陆爱卿所言甚是,侯生,你从今日便离开咸阳,前去寻师友,勿要耽搁,否则严惩不贷。” 侯生慌忙叩首,活下来就好,其他事情以后再议,同时向陆言示好,这也就是所谓的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吧。 第238章 方士韩终议计谋 陆言略用小计便使得侯生离开咸阳,但望仙台并没有因此停建,而是由钦天台的人接管都监府,毕竟嬴政也不想承认自己错了。 始皇帝表面上是让侯生寻师友,不过是另类的驱逐罢了,另外由于望仙台的筹建,诸多的方士也开始陆续赶往咸阳,希望自己能够得到重用。 相国与陆言也早就料道会有这种事情,因此凡是外地赶到咸阳的人一律登名而记,若是有人想进奉常司和钦天台必须严加看管。 此次望仙台的建造且不与王上谏书,只要控制好方士的活动范围,不让他们接近咸阳,久而久之,关于王上修仙的事情就会不攻自破。 然而此事却惊动了远在琅琊的徐君房,他经常在乡邻间行医算命,终究只是被周围的人所熟知,但凡某人有个小官都可压他一级。 最为关键的地方就是他这鬼谷分支学习的不是纵横捭阖,而是辟谷阴阳,亦如孙膑庞涓,张仪苏秦,哪个不是名流千古。 身为辟谷一派,徐福自然也有好胜心,师伯一辈靠着纵横活跃,我学习辟谷如何能够输于他们,今又听闻秦王好仙求长生,乃是绝佳的出山机会。 徐福心中主意已定,便命令家童闭门不客,稍微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物与家资,便与徐童赶往咸阳。 但是此时的咸阳把守甚是森严,因此许多方士不敢进城,全部住在咸阳郊外,亦或是周边的旅馆中,主要是为了寻找时机,再行入城。 徐福自然也在其中,于咸阳郊外投宿,见到诸多方士,有的是略有才学,有的完全就是骗吃骗喝,经过交谈,徐福也是结识了两名方士。 一个高额宽颔,相貌奇特,名叫石生,一个窄眉方脸,面色老实,名叫韩终,两人和徐福言谈举止很是投的来,尤其韩终面色老实,内心狡诈。 虽然韩终也是来拜见始皇帝的,但是听闻徐福石生二人亦是如此,不免有些鄙夷,石生见状皱眉,而徐福表现的却很卑微,竟亲自为其奉茶。 “敢问韩兄,听你话里话外,似乎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不妨说来听听?”徐福很是恭敬的问道。 韩终见徐福竟这般礼贤下士,心生敬佩,遂将徐福请入内室之中,当然石生沾了徐福的好运,亦是同跟了进去。 徐福不知何事,见到韩终如此谨慎,只得听从他安排,三人在室中坐定,石生亲自斟茶,“韩兄,你可不要欺诈吾等。” “断然不会,侯生的事情你们也应该知道,为何会如此,皆是因为没有自己的主张,所以才会变成那般模样。” 徐福听了亦是觉得有理,“那何为主张,才能使得王上信服?” “诸位可知,这世间本没有神仙,吾等前去,毫无根据,任凭王上询问,定然会被平南侯等人用计赶出来。”韩终缓缓的说道。 石生不以为意,但是徐福却颔首,他当日为陆言相面,深深相信自己所说,那就是平南侯这个人不简单。 “这天下虽没有神仙,但是却有山海湖泊,于此我们建造出来一个虚幻的世界,亦或是地方,说的略显真实,不怕深宫帝王不信呐。”韩终抿口茶水,很是得意的说道。 “自己构思,如此艰难之事,何能栩栩如生,又何能使王上深信不疑?”石生表示很怀疑,有些不屑的从房中走出。 然而韩终的话才只说部分,看着离去的石生,韩终也不做挽留,“此人心急气躁,难成大事,不如徐公稳妥啊。” “还请韩兄教诲。”徐福躬身跪拜道。 韩终慌忙将徐福挽起,“公有才学,自构图卷,之后进入咸阳,找到钦天台的人,让他们将你的卷轴带入宫中,王上若是看中,那就说明公有造化了。” “可是咸阳现下非当初那般闲散,到处都是将士把守,纵有才学,恐怕也见不到钦天台的人啊。”徐福略显叹息的说道。 韩终听后只是大笑,“我为公所想,自是那没有退路的办法,登名进入咸阳之后,赶往望仙台修建的地方,碰到钦天台的人之后,给点钱财,让他带你去见大司天使,此事方成,公应三思。” “我说这般好方法,韩兄为何愿意说与别人听,原来害怕自己丢了性命啊,既然如此,我便为韩兄走一遭。”徐福有些打趣的说道。 两人叙话多时,才依依作别,可能是方士相见恨晚吧,怎么说也都是有共同语言的人啊,梦想就是坑王上。 徐福回到房间之后,就开始了自己的人生创作,当夜翻遍所有古籍,心中也有了诸多定论。 首先仙药难求,必须在人去不了的地方,那便是海,最后王上不信的话,也可以趁机逃入海中,就此不归还,如何能抓得到自己。 第二,必须说明自己曾经出海,遇过海上仙山,山有神仙,不肯赐药,因此而回,这就比侯生的高明多了,不讲学历,不讲背景,就说一些你肯信但又只有我见过的东西,方士半仙师祖,徐福当之无愧。 经过两日的时间,徐福终于完成了自己的著作,《海上求仙记》,其中诉说了诸多奇遇,另外瀛洲、蓬莱、方丈全部都说是神仙居住的地方。 说这是一部玄幻,自然毋庸置疑,而且骗的还是千古一帝,当日徐福写好此篇虚幻之物时,便带着徐童前往咸阳登记。 咸阳守城官见到徐福表现的很是平静,以为他不过是前来观瞻皇都的人罢了,因此并未多做重视。 此时的咸阳还算繁华,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商人旅客往来络绎不绝,“师傅,我们要不要先去侯爷家里一趟。” 徐福眼神不善的看向徐童,“从今天起,莫要叫做师傅,改为老师,你便是我的学生,不称弟子,你可明白。” “学生受教了。” 徐福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平南侯与我虽然有点交情,但他素来忠信,听闻我用荒诞之言骗取王上,定会将我逐出,还是在客栈休息一晚,明日前往望仙台借机行事,如此最为妥当。” 徐童听后亦是点头,便在咸阳选取一家客栈,当然徐福这个时候已经很出名了,尤其是在琅琊郡地区,曾经还跟过吕不韦,钱财对他来说,一点也不缺,唯一缺的就是更大的名声和权力罢了。 第239章 徐福呈书于始皇 钦天台的大司天使自从接任望仙台的建造之后,低调为人,谨慎做事,这也使得陆言并未对其有太多的关注,方才保全自身。 如今陆言和李斯的名声对外看来很似奸臣,阻断各地的方士,使得骂王上的人没有了,反而多了骂他们的人,人心似水亦是如此。 闲言少叙,且说徐福在客栈之中又将自己的作品拿出来观摩,选出其中比较真实的部分,大概两千多字藏于袖中,当作宝贝一般看待。 这些可都是徐福自己构造出来的一个世界,目的就是为了使嬴政相信自己所说,古时候的迷信程度是相当高的,这也使得徐福很有信心。 次日清晨,徐福换了身朴素衣服,买通看守建筑望仙台的士兵,直接来到望仙台都监府,徐福站在府门前,心中亦是有些踌躇。 将这书信交给大司天使,若是他自己看了这书,占为己有,呈给王上,到时候大司天使得到恩宠,我性命将堪忧。 “老师,来都来了,为何不进都监府中去?”徐童很是小心的观察着周围说道,以防有官兵将他们轰走。 “事已至此,且行且看,随我进都监府。”徐福说着便向其中走入,说来一方都监府岂会没有官兵看守,其中缘由还不是徐福有钱,买得几分权利,官兵收了钱,就算看见了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府中的大司天使也是个人才,奉命修建望仙台,不去亲看图纸也就算了,竟然在屋内摆放星宿图,每日观摩,这个习惯不难理解,想想前任一目了然。 徐福在都监府中询问几个随从,方才找到大司天使的房间,徐福先遣童子去叩门,假装有些神秘,好让大司天使高看自己。 房中的大司天使听人叩门,立即随口吩咐进来,转身看到两名打扮很是奇怪的家伙,不免有些惊讶,“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徐福首先行礼,“在下来自琅琊郡,齐人徐福徐君房是也。”大司天使听后有些茫然,只是问他如何进来,他却在此自报家门,当真是奇怪。 “齐地离咸阳千里,为何来此?”大司天使也不与他计较,眼中有些怀疑的问道。 旁边的徐童听后,首先走到前面,“老师修习辟谷之法,说来此处,不过半日光景,只是为了请大人引荐与王上。” 大司天使本来掌管星宿,也听说过辟谷之法,何为辟谷,不过是养生之术,大致的意思就是多吃青菜,亦或是尽量少吃,然后就能长寿,反正今人很少研究,始于秦末,盛于汉初,之后鲜有记载,想来其兴盛的原因和徐福有着莫大的关系。 “引荐王上?难道你们不知道现在相国和平南侯都非常反对方士吗?将你举荐于王上,被相国他们得知,我还能活吗?” 别看徐福忽悠的头头是道,但是大司天使也不傻,如今方士事件正在风口浪尖上,他怎么可能会傻到和平南侯等人对着干。 徐福听后,不免有些叹息,“大人这般又是为何?侯生被逐出去,只是因为他不懂修仙之道,而我却懂。”言罢命令徐童从包袱中取出丹药和钱财来。 “先生,你这是?”大司天使见到徐童手中的东西不免有些惊讶。 “不瞒大人,在下从小学习养生辟谷之法,年少时曾出海巡游,遇见仙人,经过指点,作此丹药,可润脾清肺,常人吃了可延年益寿,这些钱财亦是仙山所得,因此在下并不愁身家,只望先生举荐。”徐福故作镇定的说道。 这个说的就比较确切了,有实物,不怕你不信,大司天使听后只是在房中踱步,又观徐福面相,当真有些仙气,而且刚才童子还说从齐地到这里仅用半日,细细想来绝对是高人不假。 殊不知徐福学习中医和养生,身体自然健康,没想到徐福这么一忽悠,大司天使竟然信以为真。 “先生既然说这丹药是从仙山得来,可否予尝一颗?”大司天使看着徐童手中的丹药,多少有些渴望。 这本是徐福在家用药草熬制而成,所具功效,不过清热解毒,听闻大人想吃,面上仍旧装作不舍的样子,同时向着徐童摆摆手。 “大人想尝,予一颗也无妨。”徐福说话间,大司天使慌忙接过丹药,放在手上温润如玉,不觉惊讶,当即掩面吞下,清爽异常。 大司天使经常在钦天台工作,很少出咸阳,而且观星象,修仙道时间久了,本能的就认为世间或许真有这种东西,徐福的到来更是坚定了他的信仰,当即吩咐下去款待了徐福二人。 饭桌之上,徐福故意不吃,只是稍微闻一下香气,大司天使见状更是啧啧称奇,“大人,还请现在进宫吧。” 原来徐福心中也是惶恐,总是担心平南侯到来,若是陆言前来,始皇帝肯定见不到了,搞不好侯爷还会安排自己去黄泉。 而大司天使现在当真以为徐福就是神仙的使者,哪里敢耽搁,将徐童安置下来,便带着徐福向着宫中赶去。 而此时的嬴政依旧对于修仙的事情念念不忘,毕竟年纪大了一点,就想着多活几年,如何多活?修仙问道,哪里会想到锻炼身体。 徐福经过钦天台的引荐,终于站到了椒兰殿外,是功成名就,还是身败名裂就在此一举了。 不一时,赵高便将徐福带入殿内,嬴政观其样貌心中便觉得修仙的事情有谱,当即吩咐备茶赐座。 “先生从何地而来?”嬴政有些慵懒的问道。 “琅琊徐氏徐福字君房,拜见王上。”徐福表现的很是恭敬,丝毫不敢摆架子。 嬴政听后立即对着赵高使个眼色,意思很明显,先去查查此人的来历最为稳妥,免得又和侯生一般,有名无实。 “先生既然远道而来,可有什么厉害之处?”嬴政表现的依旧是不冷不热。 “臣曾往海外,拜访仙人,得见诸多奇珍异宝。”徐福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同时从自己的袖中取出自己写好的佳作,呈给嬴政。 嬴政有些怀疑的接过徐福的帛书,直接在案牍上铺开而来,徐福在旁边诚惶诚恐,一直观察着嬴政的表情。 第240章 君房炼丹得恩宠 嬴政于案牍之上很是认真的读着徐福所成帛书,心中好似开启了一片新天地,以为世间真有如蓬莱、方丈这类仙山。 虽然身为九五至尊,除了巡游,几乎都是久居深宫,要说不好奇,那是绝对的瞎话,止有两千多字的文章,嬴政整整看了一个时辰。 吩咐赵高查探之事,完毕回来的时候,徐福一直未敢抬头,嬴政则是沉浸在徐福所构建的仙山美景之中,久久没有说话。 “王上,先生在此,心中若是有疑可询问于他,如此实在费心。”赵高有些小心的将茶端到嬴政面前说道。 榻上的嬴政这才起身,慌忙上前将徐福搀起,“先生当真是去过海上,见过仙山,朕观帛书,很是瞻仰,望先生留此如何?” 徐福见状心中大喜,“君房确实游历过海上,奈何仙人一面可遇不可求,而且仙山更是犹如水中皓月,望见容易登上极难。” “那先生可曾从仙山之上带回来长生丹药,朕愿千金购之。”嬴政脸色很是激动,当真把徐福当作仙使一般看待。 赵高见到徐福比侯生高明,立即备茶,当下嬴政与徐福对坐,脸上尽是敬仰,而徐福并不想将自己的意图和盘托出,应当缓缓图之,方为上策。 “当时君房年幼,尚不过二十,海上曾去过蓬莱岛,那岛上仙鹤齐鸣,仙人驾驭而行,仙草遍地皆是,那仙人观我面孔年幼,不肯收留,只是赐予我几片仙草,让我熬制丹药,恩施苍生,方可渡我。”徐福像是回忆往昔一般说道。 嬴政坐在徐福对面,听其言语,声情并茂,犹如真从仙山回来一般,“敢问先生,那仙草还有几何?” “君房自离开仙山已经过去十几载,仙草分成数份,不敢轻易使用,如今还有一些,愿为王上熬制丹药。”徐福当即叩首说道。 嬴政听后以为真有长生之法,“先生当初离开蓬莱仙岛已经过了十几载,不知道先生何时再去一次,朕定会备好船只,亲送先生。” 徐福听后表情稍作黯然,“王上有所不知,仙岛自在远方,海上飘忽不定,行至仙岛危险重重,一切全凭机缘,因此只有等到仙草用尽,沐浴一月,方可出海寻仙。” “先生所言有理,比之侯生才学身高,奉常司交于先生,更是应该,另外望仙台修好之后,先生可与我一起祭祀尧舜。”嬴政满心欢喜道。 徐福听后立即拜谢,退殿而去,而此刻徐童已经在东门外等候徐福,见到老师回来,慌忙向前问候。 “老师,可否扶摇而上?”徐童很是谨慎的问道。 徐福稍微抚须,表情很是神秘,“无有仙山一席话,得来殿上九卿位。”言罢直接拿着诏书往奉常司任职去了。 嬴政将徐福封为奉常的事情,很快人尽皆知,咸阳之中都说术士谗言,得到王上亲赖,又加上望仙台的修建,朝纲混乱,不过是时间问题。 陆言在宫教府中听闻此事,心中亦是大惊,明明已经赶走侯生,所有的方士都已经全部排查,竟然还会有人混到宫中,扰乱圣心。 赵高上次送回侯生的记录时,虽然简洁,其中不乏含有赵高的抱怨之语,这次送来的消息,仅有四个字,“颇具才华。”就是名字都没有报出来。 学宫后院之中,陆言手持布帛,不免有些担忧,十年繁华,一朝被毁的社稷,陆言素有所知,况且帝国刚刚缓解一年有余,如此当真是天数啊。 就在陆言惆怅之时,陈平与英布得知此事,心下亦是担忧,当下便要去询问陆言如何行事,两人却在后院与其相遇。 英布见到陆言对着帛书长吁短叹,不免有些好奇,随即将帛书夺了过来,“侯爷,何事如此烦闷?” 陈平顺着目光也是看向了帛书上的字句,“颇具才华?难不成这是对新进方士的评价?” “没错,赵高本是宦官,能够让他看起的方士没有几个,前些时候的侯生,赵高也是不放在眼里,没想到对最近的那个方士却颇为尊敬,可见其确有才华。”陆言缓缓的说道。 英布握着布帛,眼中尽是不屑,“侯爷官爵不低于奉常,况且备受王上恩宠,若是看这个方士不顺眼,来个先斩后奏也未尝不可。” “侍卫长终究是莽撞,因为一个方士,值得侯爷如此吗?相国那边不是还没有动静呢吗?”陈平略有深意的说道。 陆言亦是点头,“不是相国不动手,而是这个刚来的方士很是稳重,一直在奉常司很少出门,只是熬制丹药,具体何用,无从知晓,这样的话,所有的政权皆落到相国手中,权衡利弊,他如何会动手。” “那现下如何是好?”英布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这名方士显然不想和我们计较,先回去吧,等有时间我去拜会一番,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够让王上这般废寝忘食。”言罢直接向着宫教府中走去。 陈平与英布自从当了咸阳学宫的博士之后,每日除了教教公子,和陆言说说话,也没有太多重要的事情,因此变得好国政,也是情理之中。 奉常司之中,徐福做事谨慎,每日只为王上炼制丹药,有时候会修整下自己的奉常司,其余时间,都是低调做事,毕竟相国和平南侯到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 就在徐福思索之时,赵高也是从宫中赶到,满面容光,“先生,王上有旨,让你快速将丹药呈上去。” 徐福见到赵高,当即上前躬身迎接,“王上前几日吃了丹药,效果如何?” “托先生的福,王上吃过之后只觉得神清气爽,口中不断赞美仙草之功效。”赵高很是欣喜的说道。 旁边的徐福亦是点头,他所熬制的丹药就是清热解毒的,只要没有其他负面效果,王上吃多少都行。 “如此甚好,剩下的丹药我已经让童子装入丹瓶,望赵府令呈上去的时候多美言几句,君房感激不尽。”徐福很是恭敬的说道。 “这个自然,若是无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赵高接过童子的丹药,当下便离开了奉常司,徐福亦是长舒一口气。 第241章 各司其职不相扰 嬴政此后除了上朝之外,也不在忧国忧民,诸多事宜不是交给扶苏公子,就是交给相国李斯和平南侯陆言,之后便在椒兰殿中求仙问道。 就目前来说,整个帝国还能运转起来,望仙台的修建全部都是秦军事工,就算心中有些埋怨,但些亦不好说什么,毕竟这个大司天使挺老实的。 宫教府中,陆言换了一身常服,随即向着奉常司赶去,听说每日都有丹药从这里送到椒兰殿,不由得陆言不重视这件事情。 而李斯现在年纪大了,遇事谨慎,只想安度晚年,自从赶走侯生之后,李斯的思想发生了巨大的转变,那就是管好自己的职责,方士随他乱搞,只要不影响到自己的利益就行。 其中道理还要从侯生说起,当日将望仙台的木柱拆掉一个,使得侯生因此被责问,但最后的结果不过是侯生被逐走,望仙台继续修建,细细想来,并无任何好处可言,反倒是这件事情若被王上查明真相,出事的肯定是李斯,因此明哲保身成了李斯现在的座右铭,对他来说现在已经算是功成名就了。 陆言前去奉常司只带了两名随从,并没有事先告知奉常司要前去观察,行事还算缜密,当陆言进到奉常司的时候,着实是大吃一惊。 不过是半月的时间没有前来奉常司而已,此时里面到处云雾缭绕,仙气弥漫,屋檐墙壁尽是仙山岛屿的墨画,其中服侍相当统一,似道非道的感觉。 徐童无事在门首处晒药,见到陆言前来,当下有些慌张的走了过去,两人在琅琊郡的徐庄见过一面,所以脸熟。 “正当午时,侯爷为何会来此处?”那徐童很是恭敬的问道。 陆言亦是看着徐童面熟,稍微在其旁边看了几遍,方才反应过来,“莫不是现在的奉常便是徐公?” “侯爷所言极是,如今奉常司皆是老师管辖,每日为王上进贡丹药,其余事情皆由赵高从中周旋而已。”徐童丝毫不敢隐瞒。 平日徐公在琅琊郡素有名声,竟然心中还不知足,没想到千里迢迢从齐地赶来,为了名利,不惜自堕为方士,应当好好开导一番,使其离开,亦或是不干扰朝堂之事,也算是上策,陆言心中想着,便让徐童引路前往奉常内室。 而徐公并不知陆言已经来到,正独自在房屋之中钻研药引,想熬制出更多稀奇的丹药,目标很明确,好吃无害即可。 陆言并未让徐童禀报,直接推门而入,徐福见状,慌忙起身迎接,“不知侯爷前来,未备茶水,实在失礼啊。” “徐公倒也不必客气,你们几位都先下去吧,我有些事情要和徐公说,屋内凉茶可用,不必再备新茶。”陆言当即吩咐道,直接在徐公身前坐下。 不待徐福说话,陆言很是随意的将案牍上的古籍拿在手中翻看,“徐公当真雅兴啊,诗书礼仪被烧乃是遗憾,没想到公却学起了巫医桑田之道,这般书籍如何有用?”说着便将书籍放回原处。 “大人笑话了,这并非一般的医书,而是神农尝百草所留遗作,师傅传授于我,名曰《内经》。”徐福很是认真的解释道。 陆言自斟一杯凉茶,没有当下回答徐福的话语,想来这本书应该和《黄帝内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大概是其前身,不过神农却是炎帝。 “徐公在琅琊亦是久负盛名,人尽皆知,可谓是地方豪杰,为何偏偏来到这咸阳,莫非公觉得,非咸阳可使公留名,非王上可使公比师?”陆言当即认真道。 徐福被陆言说中内心想法,不免有些惭愧,只是低头故作品茶不语,客厅之中,气氛稍显尴尬。 “徐公留在咸阳也无妨,只是你所作之事应该在份内,而不擅权,为王上炼制的丹药当作补品也无妨。”陆言见徐福不语,稍作让步。 徐福岂不知陆言心意,当下俯身叩首,“多谢侯爷开恩,君房此次前来,并不是想让王上因此沉浸其中,而是先稳住圣心,侯爷试想,王上心中慕仙,但是世上何曾有仙,我若不来奉常司,后继并非无人,我今在职,定当谨慎做事,以免其他方士心中不轨,出现事情,君房也会一臂担之。” “徐公所言甚是,琅琊豪杰,言行唯一,我便心中不忧,如今王上慕仙,怕是会沉浸其中,公稳住圣心,也算是好事,内外朝堂皆有人行事,如此你我一世富贵,若是王上慕仙劳民伤财,这便是你我之罪过。”陆言有些开诚布公的说道。 “君房谨记。”徐福说罢再拜。 由于前些时候陆言与徐福见面之时,两人谈话倒也有些投机,让徐福稳住王上慕仙之心倒也不是坏事,此番于徐福来说,也算是一举两得。 “对了,公炼制丹药,可否给我些许,也让吾等俗人尝尝仙草之味,这样也不枉白来一趟奉常司。”陆言有些打趣的说道。 就算是打趣的话,徐福也不敢不重视,当即从案牍下方取出一瓶丹药,“侯爷拿去便是,我颇知医术,此药活血通经,饭后一粒即可。” 陆言接过丹瓶,哪里听得徐福说的什么言语,直接取出几粒放入口中,瞬间口中清凉温润,很是舒服,细细品味,好像还有点不对劲。 “这是薄荷?”陆言心中暗道,徐福见状大惊,立即阻止陆言多吃,让他收好便是,以免被他人看见,惹来口实。 “徐公,今日你我往小了说是蒙蔽王上,有欺君之嫌,往大了说就是为国为民,不让君王失道。”陆言说罢便起身向着外面走去。 徐福听罢陆言所说,只是坐在原地不动,外面的徐童也是慌忙跑来,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老师,侯爷他?” “无事,你先下去吧。”徐福略显淡然的说道。 此次陆言并没有找徐福的麻烦,只是宽慰他几句,最起码徐福没有像侯生那般,督促王上建造望仙台这类劳民伤财之事。 “侯爷啊,怕只怕王上慕仙心重,反倒适得其反。”徐福坐在房中,抚须暗道。 第242章 徐福无奈收韩终 陆言与徐福交谈之后,心中也觉得徐福应该不会如侯生那般,无才偏要进谗言,最后只得打着寻找师兄弟的名声,被逐出咸阳。 但是陆言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只要有方士在咸阳声名鹊起,就会引出诸多的方士,前来咸阳,只为博得声望,揽尽钱财。 这件事情的起因便是徐福,他是在侯生之后,又一个被秦王恩宠的方士,也使得大家对徐福敬仰有加,当然都是来自方士的共鸣。 徐福为了报答陆言知而不闻的态度,便替陆言管理了一帮外地方士,大致情况就是,你们身为方士可以来咸阳,但是只能到我奉常司来,亦或是钦天台,由于大司天使举荐徐福之后,陆言多次威胁其再敢如此,诛尔九族,大司天使由此畏惧陆言,并不敢收留方士,所以奉常司是方士唯一发迹地点。 而奉常司的老大现在是徐福,因此巴结徐奉常的人数不胜数,但是徐福为人谨慎,见到油嘴滑舌,奉承谄媚之徒全部送去修建望仙台,见温良谦恭,为人老实的全部遣返故地,如此这般,也使得诸多方士不再抱有幻想,毕竟徐福垄断了这个行业,这也算是报答陆言的一种方式。 诸位细想,这徐福又是如何来到咸阳,得此高位,仅是一书一世界的构想,而这些东西真的是出自他的想法吗? 非也,这些都是韩终所出的主意,另外还有一个石生,这两个方士听闻徐福得到高位,心中自然是羡慕。 而石生则是悔恨没有听从韩终的话语,致使徐福捷足先登,但是他也知道徐福对韩终定会有所报答,所以咸阳郊外,石生一直追随韩终左右,以图时机。 韩终知道徐福成为奉常,心中既羡慕又嫉妒,每日都在咸阳郊外的旅馆,只希望哪日徐福能够想起他来,祝他一步登天。 奈何徐福自从成为奉常之后,每天除了炼丹便是打发方士,哪里还会记得有韩终这号人物,早就将他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韩终在咸阳苦等半月,竟然没有半点音讯,又见到不断有方士从咸阳中打发出来,不免有些心灰意冷,身为方士相面,看中了徐福的前程,却没有算准自己的命运,着实可气。 方士石生终日都在韩终身边,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于是决定用言语激他,让他对此事重视,心生不满,两人到时共做谋划,定能成功。 旅馆之中,石生就坐在韩终的对面,亲自为其斟满一杯温茶,韩终有些疑惑的看着石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有什么事情就说吧,免得憋在心里难受。”韩终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石生只是笑笑,韩终见状,眉头微皱,“韩兄,谁的心里有事难道你不比我清楚吗,如今徐福在宫中享尽富贵,却忘了咸阳郊外的你我啊,他能如此,还不是韩兄点拨,他这般得意,竟不顾你我,实在可恨!” 韩终听罢,紧紧握住手中的杯子,并未答话,“韩兄,如今何不放手一搏,看那徐福如何决断?” “你有什么计策吗?”韩终听到石生这般说,有些好奇的问道。 石生终究是庸人一个,今天无非是智激韩终,听到韩终问他计策,当下茫然,“先写封书信交给徐福,看他与吾等有无感激之情。” 韩终听后并未答话,只是自顾自的思量此事,“这般做也行,只不过那徐君房不把我们当回事,连人带书一起赶走就麻烦了。” “某不敢多说,一切还是请韩兄计划算了。”石生当即将锅甩开,不过这一席话当真是触动了韩终的争名夺利之心。 “你明日留在这里,我亲自去拜会徐奉常,与他说明诸事,量他也不敢怠慢于我。”韩终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 石生见到韩终开窍,心中大喜。但自己留在旅馆,若明日韩终在奉常处得到重用,我又当如何,不若和他一起最为稳妥。 “韩兄,独自进奉常司,未免有些风险,不若某和你一同前去,不知韩兄以为如何?”石生有些恳求的说道。 韩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当即点头同意,次日清晨,韩终与石生便将东西收拾妥当,准备去让徐福报恩。 两人倒也聪明,用钱财买通守卫,告知他们自己是徐福的亲戚,只是拜会一下就走,因此放了他们进去。 徐童在丹房外面守候,见到韩终与石生不免有些惊讶,自然知道师傅能有今日,全靠身前的那名方士。 “小童子,好久不见,其他没有太大的变化,倒是这衣衫华丽了许多。”韩终略有深意的说道,同时弹了弹自己的布衣。 “两位稍等,我这就禀报师傅。”徐童没有多说,直奔丹房而来,徐福听闻童子传语,得知是当日咸阳郊外的那两名方士,当即放下手中的事情,前去接待。 奉常司客厅之中,三人对坐,徐福略备茶水,表示尊重,平日前来拜会的方士,徐福何曾亲自接待,如今奉承随从见到徐福如此,心中自然高看厅中的两位。 “徐奉常,好久不见,可还记得吾等。”韩终面色微笑的说道。 徐福对于眼前的韩终,自然有着几分忌惮,“在下一直忙于职务之事,还望韩兄见谅,敢问两位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韩终稍微抿了口温茶,“如此好茶,其中茶叶定然可贵,奈何到头来茶使人腹中生香,而茶叶却被弃之,实在是可惜啊。” 这分明是话里有话,徐福听罢心中亦是愧疚,脸色有些难堪。 “韩兄,既然如此,两位就留在奉常司当差吧,不知两位意下如何?”徐福有些无奈的说道,他素知韩终精明,先给他个差事,限制住他再说。 旁边的石生听罢心中大喜,而韩终依旧有些无动于衷,“韩兄,如今咸阳方士哪个不靠徐奉常,若是有才,定会被王上重用。” “石贤弟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徐奉常也不必处处提防吾等,随便给个官职,在奉常司稍微有点地位就行。”韩终很是低声的说道。 “那是,那是,君房如何会怠慢二位兄弟。” 第243章 韩终送药见秦皇 徐福坐在案牍前,看着韩终两人离去,眉头微皱,“当真是不好安排啊,毕竟当初也是受他点拨。”言语间颇显惆怅。 两方士能够进入奉常司,心中自然大喜,怎么说这个徐福也算是尽到了自己的责任,但是人总想往高处走不是。 石生和韩终直接被安排在奉常司监察处,主要是监管制作各种祭祀所用的物品,官职不大,也没有多少油水,毕竟这种东西上报的和实际的不能差太多,所以不能贪,而且这活还累,石生能够在此自然高兴。 可那韩终注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每天对自己的下属都是异常的关心,开始大家无非是受宠若惊,但时间长了,都觉得韩终是个老实人物,基本都愿意和他结交。 韩终此做法不过是为了自身而已,由于在奉常司结交的下属和同事比较多,所以奉常司小到克扣钱财,殴打下属,大到王上祭天,百官朝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经过月余的时间,韩终便发现了一个规律,那就是隔天午时,宫中的宦官赵高就会前来取丹药,顺便留此喝杯茶,似乎成了习惯。 按照道理说,韩终属于生产部,赵高属于运输部,而且还是专为皇家运送,两个部门何来交集,但是韩终为人老实的名声已经众人皆知,因此韩终趁便混入保安部当差,巡逻奉常司各处。 奉常司虽然属于祭祀部门,但是在其中依旧要各司其职,不能逾越,韩终为此也是费劲了心机,待到午时,算计着赵高离开的时间,韩终就在奉常司门口来回走动,故作巡逻。 果然苍天不负,韩终在府门巡视的时候正好遇见赵高,韩终便趁势将手中的长矛丢在赵高的身前,故意引其注意。 如今赵高可是王上面前的红人,见到士兵这般,不免有些皱眉,“来人,将这守卫交于徐奉常审讯,当真是无礼!”说话间脸色很是不善。 旁边的士兵领命,立刻上前去抓韩终,“大人,一山难容二虎,他不过是后来居上,有何可惧?”韩终见状慌忙大声说道。 赵高立即示意随从松开韩终,“你难道有什么妙计?”言语间不免有些怀疑。 韩终于是趁此机会,将自己帮助徐福的计策全部说了出来,“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最终去做这件事情的不还是徐奉常?”赵高闻言,有些不屑的说道。 “大人此言差矣,徐福固然做了,但是大人就这么看着他做大,之后超越你的位置?得恩宠于王上?”韩终很是低声的说道。 赵高听后,脸色飘忽不定,当即将韩终拉到一边,“汝是何人?为何知晓这么多?” “在下乃是方士韩终,从燕地而来,大人若想控制徐福做大,这丹药还是让在下送给王上最为稳妥。”韩终很是认真的说道。 赵高拿着丹药,只是在奉常司的门前来回踱步,这方士韩终突然冒出来,根本不知其来路,如何能够相信于他。 但是他所说并非虚假,看样子应该是徐福受益于他,却未给他应有的报酬,所以才会用这般危险计策,引得我注意,不若和他一起进献丹药,于王上面前,若是能够应付自如,或许真的是牵制徐福的一个人物。 “丹药不用你送,你可以和我一起进宫,你是否可以把握住此次机会,全看你个人造化,换身衣服,且随我走吧。”赵高略显淡然的说道。 韩终听后,很是激动,慌忙脱掉守卫服侍,跟在赵高的身后,“多谢大人,韩终绝不会让你老失望的。” “如此最好,万一说错话,受罚的还是你自己,没人会为你求情。”赵高似笑非笑的说道。 现如今的嬴政,将椒兰殿四周全部用布幔遮住,上面画满了仙山图景,和奉常司的装饰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赵高,是带丹药回来了吗?”嬴政听到脚步声,有些慵懒的问道。 “启禀王上,丹药已经带回,另外还有一名云游之士求见。”赵高很是低声的说道,同时将丹药小心的放在案牍之上。 嬴政并未说话,而是先将丹药放入嘴中一颗,细细品味,“徐先生的丹药果真有奇效,吃过之后神清气爽。” “王上,这位韩先生乃是徐奉常的友人。”赵高见到嬴政对其不理不睬,只得为韩信补充点背景。 嬴政听后,果然起身,稍微看了一眼韩终,“你是徐先生的好友,敢问先生知道些什么呢?” 韩终见到王上问话,慌忙跪拜,“在下燕人韩终是也,君房乃是我的好友,曾经去过海上,所获甚丰,仙草不过只是百珍之中一件凡品罢了。” “那先生又有何物?”嬴政有些皱眉的问道,不过当他是污蔑徐福罢了。 “臣和君房不同,他出海我游山,然仙人并非只是居住在海上,高山之上亦有仙人,而且当初的黄帝便是得到仙人指点,得以成仙。” “而王上统御海内,自不能飘然而去,因此只需得到仙人一颗仙药便可长生,比仙人不足,比凡人尚余,可领秦国万年而不败。”韩终很是认真的说道。 “那你可得到仙药?”嬴政脸色有些期望的问道。 “终曾在齐地高山见过仙人,奈何吾不过是一介草民,仙人不予赠药,只是指点与我,此药机缘到,唯有帝王得,因此终无药而回。”韩终有些叹气的说道。 嬴政听罢韩终所说,心中大喜,亦是觉得有理,不管居于仙山还是海外,仙药都是无价之宝,岂能因为谁先到就能先得。 “那仙人可有其他指点?”嬴政紧接着问道。 韩终心中自是思量,若是说帝王恩准,便可出发,如何享受这荣华富贵,还是拖延些时间才好行事。 “启禀王上,求仙需慕仙,慕仙需仿仙,因此应该先建造诸多亭台楼阁,仿照仙宫,王上每日居住其中,一年半载,之后求药,必能得到。”韩终很是恭敬的说道。 “此言有理,仙人不至,定有缘由,朕觉得或是那望仙台建造缓慢缘由,明日征调民夫,速建望仙台。”嬴政若有所思的说道。 第244章 扶苏呈谏嬴政怒 韩终见状,只觉得嬴政望长生而成痴,这正是获得名利的好时机,既然徐福已经得到奉常司,那我便趁机重整钦天台。 “启禀王上,至于望仙台的事情,此名本来就不吉利,如何能迎来仙人,望即忘也,应当改为慕仙台,表达王上之心,此外王上梦中遇见仙宫,应依照如此模样,建造下来,岂不是顺应天意。”韩终缓缓的说道。 嬴政听后略微点头,心中亦是觉得大司天使是在欺骗自己,而且当初侯生建造望仙台已经出现不祥之兆,但大司天使并没做任何的事情,用来拟补过错,不过是接手侯生的工作罢了,这般不敬如何能够迎来仙人。 “赵高,你去将钦天台一干人等全部逮捕,择时问斩,其余事情皆由韩先生接管,拜为大司天使,朕画好仙宫图纸,会命人交给先生,如此安排,韩先生以为如何?”嬴政颇为恭敬的问道。 “王上如此诚心,假以时日,终定能为王上寻来丹药,使得王上治理国家万世昌盛也。”韩终心中大喜道,遂与赵高同下。 公元前二百一十四年秋初,钦天台所属官员再一次被全部问斩,历史当真是巧合至极,亦是看出权力的可怕性,富贵生杀,皆帝王一语也。 陆言听闻钦天台全员被杀,心中倒也没有太大的波动,毕竟陆言一直都比较反感这帮观星象的人,只是不知道换来的是何人罢了。 韩终入驻钦天台之后,便开始四处召集方士,此事被徐福得知,自然是大惊,奈何奉常司和钦天台没有任何相干的地方,只得静观其变。 由于韩终拜为大司天使之后,行事尽量都在权利职责之中,虽然招来了许多的方士,但是并无任何过失,月余的时间,徐福心中便觉得韩终只是为了高位,如今梦想实现,所以低调了许多。 咸阳风雨欲来,如何可以躲得过,就在徐福和陆言都以为无大事的时候,嬴政突然下令建造仙宫,就在慕仙台对面,士兵若是不够,便招调民夫。 徐福任职奉常,得到消息之后立即前往学宫拜见陆言,此刻的陆言正在学宫院内品茶,对于建造仙宫的事情一无所知。 陆言听闻徐福来访,也知是大事,不然不会亲自来此,慌忙命人备茶,方在宫教府客厅坐下,相互叙礼。 “徐公,如此午时,不为王上炼药,为何来我学宫?”陆言有些疑惑的问道。 徐福眉头微皱,“侯爷有所不知,王上要建造仙宫,另外图纸已经送到慕仙台都监府中,不久便要动工。” 陆言听后心中大惊,忽然想起来钦天台的大司天使已经被换掉,尚不知接任者是谁,恐怕此事和其脱不了干系。 “钦天台中的掌职者你可认识?”陆言略作思考的问道。 徐福被问不免有些惭愧,“还请侯爷见谅,这钦天台的掌职者乃是从奉常司过去的,名叫韩终,与我有点恩情,我有意抬举他,他或许和仙宫的事情有点联系,此人不通方术,但是为人聪慧,而且钦天台大司天使的位置是他自己谋来的。” “他一个小小的方士能够得到钦天台的首位,看来其中始作俑者唯有赵高,要不然的话他也没有机会进入宫中,此举不过是牵制徐公而已,不过,我观赵高很难在控制韩终了。”陆言有些担忧的说道。 咸阳东宫之中,扶苏自从嬴政访仙入迷之后,所有郡中诸事皆有扶苏做主,而对于建造仙宫的事情,扶苏亦是最先得知。 扶苏独坐案牍之前,看着眼前的诏书,不免有些皱眉,其中另一份已经送到慕仙台都监府,另外征调民夫的事情就在仙宫诏书之后,若是慕仙台都监府同意建造,招调民夫的工作随即就会下达。 “父王当真是老糊涂了!”扶苏有些微怒的说道,同时铺开一张布帛,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全部写了出来,连夜呈谏给嬴政。 嬴政坐在椒兰殿中,案牍上没有任何的谏书,不过是几份布帛所做的图纸罢了,就在嬴政看的兴起时,赵高忽然禀报扶苏公子来见。 “让他进来吧。”嬴政眉头微皱的说道。 扶苏从前殿走过,见到其中所挂的东西,以及墙壁之上,皆是仙人画像,如黄帝乘龙画,女娲补天画,心中很是不喜。 椒兰殿中,父子对坐,相视无言,“还请父王过目。”扶苏言罢便将袖中的谏书呈了上去。 嬴政有些慵懒的接过帛书,铺在图纸之上,本来脸色稍好的嬴政,看完谏书之后,眼神很是凌厉。 “此事不该你管,帝国诸郡才是你用心的地方!” 谏书陈列的事情不过两件,一是停止修建慕仙台以及断了仙宫之意,二是帝国逐渐稳固,不宜大肆征调民夫,其中却并未指出此乃方士之错,可见扶苏终究不知道事情的根本,只说嬴政之过,其如何不气。 “父王,这些不过是子虚乌有的东西罢了,帝国才是谋划之处。”扶苏当即俯首说道。 嬴政听后只是冷笑,“难不成朕征调几个民夫,这帝国就能亡了?朕修建几座楼阁,这天下就能垮了?” “父王,儿臣并非此意,作为人主,应当纳贤臣,修德行,不宜如此。”扶苏言语陡然变低,多少都是有些无奈。 扶苏本是劝谏之语,嬴政听罢心中却是大怒,扶苏这般说,分明是说嬴政不修德行,不纳贤臣,而且还是以晚辈的身为怼自己的长辈,简直是岂有此理! “朕的帝国如何,朕岂能不知,莫要以为朕将这天下交由你治理,这天下便是你的了,从今天起,所有事情暂由李斯与平南侯处理,你且在东宫之中罚禁闭一月!”嬴政面色微怒的说道。 “可是,儿臣也是为父王担忧啊。”扶苏慌忙跪伏在地上说道。 “赵高,还不速速将扶苏带出去,愣着干嘛!” “公子,还请回宫。”赵高被嬴政吼了一声,心中猛然一颤,慌忙回神说道,扶苏如何敢顶撞,只得有些失意的回到东宫。 第245章 相侯咸阳承社稷 徐福与陆言正在商议韩终的事情,忽闻随从来报,说是扶苏公子被罚禁闭一月,全国事宜皆有相国和平南侯打理,另外由于扶苏的谏书,惹怒王上,因此嬴政已经决定建造仙宫,只是征调民夫的事情还在商议之中。 陆言听闻此事,亦是大惊,“徐公所说的这个人果然有点本事,奉常司一切如平常即可,这韩终我帮你解决了吧。” “可他现在乃是钦天台的大司天使,侯爷做事还需斟酌,以免被他算计了。”徐福有些担忧的说道。 “他再厉害终究是个方士,所凭借的乃是山中神仙,有何值得称赞之处?”陆言颇显不屑的说道。 徐福听后,亦是不再多说,只是让陆言谨慎行事,便起身告辞,宫教府中,陆言来回踱步,心中却无任何计策。 不过片刻,那李斯又从相府赶到了学宫,陆言见到李斯前来,不免有些惊讶,当即重新斟满一杯清茶与李斯。 “相国,何事如此慌张?”陆言刚送走徐福,这李斯又来,也不知其所谓何事,因此脸色茫然。 “王上已经下令将天下郡事交由你我处理,因此需要进宫一趟,禀明职责,如何接任,这乃是三公九卿必须做的。”李斯熟知礼仪,颇为清楚的说道。 “那相国先去就是,为何又转而来到我宫教府之中?”陆言脸色更加疑惑,由于陆言经常在宫教府之中,消息自然没有李斯灵通。 李斯听到陆言如此说,不免有些皱眉,当即饮下一杯温茶,“我的师侄啊,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啊。” “钦天台所有的官员问斩之后,那韩终便代替其行事,陈谏王上,将望仙台改为慕仙台,之后促使王上建造梦中仙宫,扶苏公子因此被罚,究其原因,最终祸首不过是韩终小儿罢了。”李斯透彻的分析道。 陆言听罢只是颔首,同时又为李斯斟满一杯温茶,“师伯说了这么多,恐怕担心的不是这些,而是王上询问民夫的事情,没有办法回答吧。” “确实如此,仙宫的图纸我已经得知,其恢宏不若咸阳旁宫,没有三五万民夫恐怕难以建成,到时候王上问我们要人,该当如何?”言语中颇显担忧。 古代修筑之事并没有任何的机器,因此建造亭台楼阁,宫室大殿很是劳财伤民,一般的皇家建筑用几万民夫很是正常,尤其是上古先秦时期。 “我本不愿参与方士的事情,哪想到这韩终竟然在吾等面前示威,侯生身为奉常尚且不敢,况一钦天台的司天使。”李斯紧接着说道。 陆言根本没有再听李斯说什么,仍旧在独自思量该如何行事,“师伯,那韩终修建仙宫,我们就非得给他准备徭役民夫吗?” “此话怎讲?”李斯端着茶杯,很是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师侄。 “如今因为慕仙台一事,四海百姓心中已经怨恨,若是再行建造仙宫征调民夫,帝国还有万世可言吗?他韩终不是说去过仙山吗?我们让他禀明具体何地,让王上亲自前去恭迎仙人,你觉得韩终会让王上去吗?”陆言很是认真的说道。 李斯惆怅的表情也是稍微有些好转,“如此这般,仙宫的事情便可以拖下来,至于日后是否建造,未曾可知,师侄高明啊。” “吾等还是先去殿上吧,以免王上等急了,方士无才,竟想上位,实在是可笑至极。”陆言说罢直接起身,同时搀扶起身前的李斯。 李斯今年刚好七十岁,还要每天因为政事繁忙,不过说来他的身体着实硬朗,这般年纪头不昏眼不花的,也是难得。 椒兰殿中,嬴政有些疲倦的躺在床榻之上,精神略显萎靡,和李斯不同,嬴政今年才四十五岁,身体感觉还不如李斯强健。 赵高在旁很是小心的伺候着,丝毫不敢大意,“王上,相国和平南侯求见。”赵高看着殿外的两人,有些低声的说道。 “想必是来汇报诸事的,让他们进来吧。”嬴政有气无力的说道,赵高很是小心的将其搀扶着坐下。 李斯走在前面,见到嬴政如此,不免有些皱眉,“臣等参见王上。”陆言两人俯身叩首道。 “两位爱卿请起,赵高备茶赐座。”嬴政虽然有些精神不振,但是对待两位重臣的态度还是非常缓和的。 叙礼完毕,先由李斯汇报诸多郡事,之后便是与扶苏公子的交接工作,嬴政听后只是点头,李斯越报到最后,越发谨慎。 “启禀王上,若是无其他的事情,吾等就先告退了。”李斯有些低声的说道。 嬴政并没有回话,陆言一直坐在李斯的旁边,见状慌忙起身,“臣下听闻王上要建造仙宫,依臣下看来这是好事,只不过不应用民夫。” “你且说说何意?”嬴政陡然来了兴致问道。 “臣素问修道者慕道,修仙者慕仙,民夫只重于耕种,并不知仙道,反而是那些方士每日张口闭口就是仙人,实为大不敬,依臣下看来,他们为王上慕仙,不应该只是说说而已,应当亲自去修建学宫,以表示对仙人的尊敬。” “王上如果让那些民夫来修建学宫,仙人感激的只是民夫,却与王上无关,所以臣以为,让天下以及钦天台的方士亲自修建,便可显出他们的诚心。”陆言缓缓的说道。 嬴政脸色平静,同时看向了李斯,两人来的时候已经商议,李斯自然也不敢迟疑,慌忙起身应答。 “臣听闻韩先生曾经见过仙人,却未曾讨来仙药,因此老臣觉得有三点乃是缘由,其一韩先生终究是一介草民,于国于世无利,其二韩先生乃是燕人,敢问这世上除了秦人,燕人尊贵否?其三韩先生慕仙不忠,学术不精,得见仙人终究无药可求,反观王上,三点皆有,若是沐浴更衣,亲自寻访韩终所说仙山,定能遇见仙人,得来仙药,使得秦国于王上之手,万世昌盛也。”李斯很是认真的说道。 嬴政听后当真是喜上眉梢,细细想来,李斯所说确实有理,“两位爱卿所言甚是,赵高,你且去把韩先生请来,朕要问他仙山所在,亲自带领文武百官寻访仙药。” 第246章 韩终寻药征民夫 李斯三人议事,赵高一直在旁边为嬴政斟茶,也不知道陆言两人说的什么意思,只听见王上让自己去请韩终,心中多少有些不解,但只得向着慕仙台都监府赶去。 此时的韩终还真把自己当回事,独自在慕仙台都监府中,来回挑选着仙宫所要建造的图纸,旁边的随从则是很小心的摆放样图,根本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就在这时,都监府客厅的大门直接被踹开,韩终在后室,听到声响不觉有些皱眉。“你且出去看看何事。” 那随从慌忙起身,不过很快又退了回来,“大人,赵府令前来,还请你移步到正厅谈话。” 韩终听罢立即收起图纸,稍微整理下衣衫便向正厅走了过去,赵高端坐在首位,手中捧着温茶,脸色很是淡然,见到韩终走来,有些迟缓的放下茶杯。 “来了,王上有话问你,且随我去椒兰殿吧。”赵高说着便起身。 “赵府令可知道王上找我何事?还请府令指点一二。”韩终故作卑微的说道,赵高根本不拿正眼看他。 “如今相国和平南侯都在殿内,我可指点不了,有什么事情你还是和他们二位说去吧。”赵高言罢直接向着府外走去。 韩终亦是紧随其后,整个咸阳谁不知道李斯和陆言乃是本朝肱骨,而且他们对于方士的态度大家也都清楚,因此韩终心中略微有些紧张。 “赵府令,难道他们就真没和王上说什么吗?要不然为何只召见我,而不召见徐奉常?”韩终在后面不断的问道。 赵高只是皱眉,“我就告诉你两句,他们想让王上巡游仙山,好让你去告诉王上仙山在何处,见见上面的仙人。” “这个我怎么知道啊!”韩终脸色有些后悔,额头上冷汗直流,一路只是谨慎思索如何行事。 “我说你不如徐奉常,你偏不信,诸多方士前来都说仙人在山上,唯有徐公说在海上,帝国之大,什么山不知道,然唯有海不知尔。”赵高略微嘲讽的说道。 两人闲叙之间,也是来到了殿中,此刻陆言三人正在饮茶,见到韩终前来,并没有说话,唯有嬴政稍微摆手,示意其莫要多礼,直接坐下。 “韩先生,听闻你登过仙山,乃是何处仙山,不妨说来听听,朕将与百官同去,定能见到仙人?”嬴政放下茶杯淡然的问道。 韩终尽量使自己的心情平复,“启禀王上,仙人好静,不喜诸多俗人,如此百官随行,并不得见。” 李斯听罢,稍微转身,“韩先生说仙人好静,为何不居于九天之上,那里自然安静,为何偏偏留在山上,可见仙人亦是慕名声,济世人,王上此去,定能见到仙人,得到指点,”李斯当即反驳道。 “是啊,韩先生与王上相比,谁更贤德有能,想必韩先生应该自知,汝能见到仙人,王上自然也能见到,难不成韩先生在欺君?”陆言在旁略有打趣的说道。 韩终听陆言如此说,慌忙俯身叩拜,脸色很是黯然,“王上乃是九五至尊,此种事情不必亲往,臣下代之即可。” “王上问你的是何山?还是快些回答才是,以免失礼。”李斯在旁督促道。 旁边的韩终只是稍微用袖子试面,心中努力镇定,现下这相国真的是将自己往绝路上逼,如此被动,若被下狱岂不是会让徐福等人笑话,想到这里,韩终的神情方才恢复。 “启禀王上,那山乃是齐地琅琊名山,拜访君房时所遇,之后便在无人见过,还请王上定夺。”韩终煞有其事的说道。 “齐地多名山,名山多仙人,亦是有理。”嬴政点头说道。 “臣下亦是觉得韩先生所言有理,只是前些时候有一侯生也说境内有仙山,但都是个人所见,未免太过轻率,王上择日移驾琅琊名山时,寻遍周围名士,若是他们说上面有仙人,而且相貌相同,皆有赏,若是描述各异,皆赐死,相国以为如何?”陆言转而又问向了李斯。 “臣附议平南侯所言。”李斯紧接着说道。 韩终被陆言说的有些茫然,这山名不过是韩终随便所说,到时嬴政亲自过去,谁人不知琅琊多方士,随便问说几人,虽都言有仙山,但是仙人容貌定然千奇百怪,如此这般,包括自己的性命,当真难保。 “韩先生,你觉得如何?”嬴政有些欣喜的问向韩终。 “王上统御四海,帝国万里,寻求仙药的事情交给臣下就行了,到时候臣定能寻到仙药送于王上。” “另外仙宫依旧要修建,而且愈快愈好,待时臣遇见仙人,定会问我求药之人为何种帝王?若是咸阳城中没有一处求仙问道之所,未免有些怠慢仙人,恳请王上同意臣之请求。”韩终当下又跪拜道。 李斯和陆言对视一眼,同时又看向了一旁的嬴政,毕竟最终的决定权在他手中。 “朕欲求长生之药,殊不知仙药难求,建造仙宫乃是最基本之礼仪,若有仙人到来也有接待之处,韩先生所言深得朕心,求药之事就交给韩先生了。”嬴政稍显满意的说道。 “可是,王上,那仙人本就在深山,韩先生若是一去不复返该当如何?”李斯当即回答道。 “朕信韩先生,两位莫要多说。”嬴政有些执迷的说道。 李斯正要反驳,陆言慌忙从中拉住,“王上圣明,不知韩先生何时出发?”陆言首先说道,以免李斯失礼得罪嬴政。 就目前来看,嬴政这个状态,虽然仅有四十五岁,未免有些昏聩的感觉,见到陆言发问,嬴政又看向了一旁的韩终。 “启禀王上,只要仙宫的三万民夫召集完毕,臣下便立即出发。” 陆言听后眉头微皱,韩终这个小子,临走竟然还要坑一把诸位,明眼人都知道这韩终不出意外肯定拿着钱就跑了,亦或是游历一圈,回来禀报仙人难觅,需要整顿之后再行商议,继续坑钱。 三万民夫可不是一般的小事,但这个事情的负责人却是李斯和陆言二人,到时候韩终拿着钱跑了,挨骂的还能有其他人吗? 第247章 李斯强征遭民怨 韩终说罢自己的意思后,大殿陡然变得有些安静,嬴政此时竟还认真思考,陆言等人只是低头不语,总感觉帝国会因此逐渐衰落。 “朕便派遣韩先生前往齐地寻仙,另外修建仙宫和慕仙台的事情要迅速完成,不管如何,三万民夫就由相国和平南侯去办,应当尽快招来,还有朝宫前殿,亦要加紧。”嬴政若有所思的说道。 陆言俩人无法,只得叩首离去,韩终亦是跟在李斯的后面,脸色很是嚣张,“相国与侯爷不顾我,我自然也不顾天下了,只不过两位大人需要多加劳累了。” 李斯甩袖,并未答话,陆言见到韩终在后面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当即停下脚步,“韩先生,你若是出了这咸阳,恐怕就永远都回不来了,而这三万民夫吾等可以强征,别说是三万,就是六万,由王上在上面担着,我们有何可怕,倒是韩先生,我可以保证,你就是齐地都到不了。” 韩终听罢,心中大惊,“侯爷,你若是敢动我,王上定会饶不了你!” “饶不了我,责罚,下狱?那又如何,汝无非不过下一个侯生罢了,你要知道,有人走自然会有人来,到时候你觉得王上还会记得你吗?而且你久去不归,王上定会认为你卷财而逃,细细想来,韩先生可是让王上更加仇恨方士了呢。”陆言淡然的说道。 听得如此话语,韩终脸色陡变,想来征调民夫的事情,最后确实由王上担着,王上不行,各地郡守也可以背锅,而自己这般去求药,路途之中被人暗杀,此事定然会不了了之。 韩终心中计定,又想折路返回,告知王上宽限几天,旁边的陆言直接拉住韩终,“三万民夫征调之后,你若还在咸阳,恐怕事情有些不妥吧,你若不去,王上自去,当地方士口中仙人各异,你纵使被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陆言声音很低,而韩终却觉得犹如五雷轰顶,立在原地竟然有些茫然,陆言也就不在多问,径直向着东门走去。 见到后面韩终没有跟来,陆言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李斯在旁最为疑惑,刚才说的挺好,怎么刚甩开韩终,心情竟如此忧伤,自然惊疑。 “师侄,你这又是为何,刚才所言句句在理,难道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吗?”李斯抚须问道。 “我的师伯啊,你当真是老了,难不成那三万民夫真要强征啊,这样的话,帝国之中,岂不是会民怨沸腾,你觉得王上真的会担下罪责吗?在外谁人不知,皆说吾等把持朝政,但最后是否为官,不还是王上的一句话吗?”陆言稍微急切的说道。 李斯听罢眼神微眯,面色忽然阴冷,“当务之急就是先摆脱韩终这小子,此事你不必多问,三万民众,老夫一人完成,担些罪责又如何,到时候郡守内史将消息压住,王上自然以为现下海内依旧升平。” “一切就由相国去办吧,我就先回宫教府去了,各地郡守狱中的劳犯,无论何罪,全部都拉到咸阳吧,能补多少,先算多少,另外剩下的人各地郡守平而分摊,还请恕师侄无礼,三川郡为始也。”陆言嘱咐道。 李斯略微点头,“如此也好,希望慕仙台与仙宫建好之后,王上能够有些回心转意,若是在这般行事,帝国难免分崩离析。” 两人商议之后,便在东门告别,陆言如今面色很是沉重,当真是一脚踏入是非门,终身难出红尘事。 “难道秦帝国就这样完了,我虽武首,若是不轨,定遭骂名,而且扶苏为人忠厚温良,想必也不会如此行事。”陆言心中暗道,当下拂袖而去。 李斯回到府中时,王绾和冯劫早就在客厅久坐,两人见到李斯进府,慌忙起身行礼,命人备茶。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莫非有什么事情吗?”李斯脸色疑惑的问道。 “吾等听闻扶苏不能越权,相国定然会担下此任,如今王上求仙心切,第一件事肯定是征调三万民夫,因此特来商议。”王绾颇为透彻的说道。 李斯坐在首位,抿了口温茶,便颔首称是,“那韩终乃一方士,竟能如此得到王上信任,却不如徐福那般低调隐忍,开口便是修建仙宫,当真是狂妄至极。” 一旁的冯劫很是不屑的说道,李斯示意其莫要多说,“如今只要征调出三万人,那韩终必死无疑!” “那可是三万,不是三百,相国深思啊。”王绾紧接着说道。 李斯却是突然起身,脸色微笑,“各地郡守先呈罪犯,若是不够,那就强征,到时候仙宫修建完成之后,民夫遣送回故地,罪犯送去修建皇陵和朝宫前殿。” “相国莫要担忧,就算这些人不够,还有一类人没有用,各地的郡守士兵,因此事情可成。”冯劫低声说道。 王绾听罢,连忙摆手,“宁可用民,不可用地方士兵,如今新法虽好,但是止不住各地遭灾,若是农民反了,士兵都在咸阳,怕是应接不暇。” “两位先回去吧,我自有办法。”李斯见二人没什么主意,眼神笃定的说道。 冯劫二人见状,亦是不再多说,当日,李斯便写了诏书,下发各地,最先响应的自然是三川郡,之后便是东郡诸地。 十日的时间内,由各地小吏押送罪犯以及民夫送往咸阳,另外每家若被征调壮丁,皆有赏赐,仙宫修好之后立即遣返。 每郡郡守必须出人两千,另外九江郡以及百越三郡,还有北方上郡皆不在征调之内,尽管如此,各地几乎都是罪犯和平民各占一半。 殊不知,纵使征调有赏,但是依旧有很多人不愿意前来修建,倒不是因为累,而是修建仙宫的流言蜚语太多。 还有一方面就是钦天台的名声不好,内部都知道钦天台的人是如何死的,但是外部一律宣布为职权滥用,很容易让人想到的就是鞭笞民众,其中道理不言而喻。 民众征调完毕,各地怨言不断,皆说王上慕仙,不修国事,李斯紧接着又下诏,若是当地有妖言惑众者,不问缘由,全部腰斩,才使得此事稍微平息。 第248章 韩终亡徐公思出 宫教府中,陆言听闻李斯未到半月的时间,便将事情完成,心中自然大惊,恰巧此时扶苏公子又派人来请陆言议事。 扶苏虽然禁在东宫,但一直关注着朝中局势,听闻嬴政执意征调民夫,最为关键的是李斯还给办成了,如何不让扶苏担忧。 陆言免冠换身常服,便向着东宫赶去,前院之中,扶苏已经备好茶水,见到陆言前来,立即赐座斟茶。 “公子,何故如此,急召子玉?”陆言心知扶苏心意,却故作不知的问道。 扶苏稍微放下茶壶,眉头略皱,“父王征调民夫的事情已经完成,只是这三万之众都是何人?难道子玉不知?” “此事全部由李相国接办,子玉确实不知,不过当日我听闻相国所说,似乎都是各地郡守的罪犯,全部押到咸阳,用作劳役。”陆言恭敬的回道。 “相国如何能够找来三万罪犯,此事定有蹊跷,还请子玉查明,禀告王上,治罪于相国,放归百姓。”扶苏有些急切的说道。 陆言听此,如何能够答应,查出李斯强征民夫,他自然脱不了干系,最终受益者何人?无非那帮方士。 “公子,事到如今,为何你还不明白相国的意思?此举不过是赶走咸阳方士,招来的三万民众完全可以优待,但方士若得权,天下必大乱,此乃舍小取大,望公子三思。”陆言很是诚恳的说道。 扶苏听罢,沉默不语,一时间似乎有些筹措,“我知相国好意,这些人征调来到咸阳,被父王知道,如何还能回去,皇陵、阿房宫、驰道,哪个不在修建,当初若不是因为新法,怎么会有民夫遣返,现如今父王的神志不清,尔等不该一味迎合。” 前院的气氛很是尴尬,还好这时玉婉牵着嬴卫走了过来,“子玉,这么多天没有来东宫,嬴卫对你甚是思念。” 院中的陆言见到嬴卫脸色红润,穿着短袍,行动很是稚嫩,慌忙前去抱起嬴卫,“没想到小外甥都这么大了,北定匈奴的时候还不会走呢?” 陆言说话间示意玉婉前去安慰扶苏,嬴卫见到被陆言抱起,只是低头,“怎么了,难道还嫌弃我吗?” “不是,母后说男子不应该如此亲密,但是卫喜欢陆舅舅抱着,害怕母后责罚,所以如此。”嬴卫有些低声的说道。 “小卫儿,我告诉你啊,亲与情,如此不为过,常人不可如此,至亲本家却可以,以免疏亲远情,懂否?”陆言很是认真的教导着嬴卫。 不一时,旁边扶苏的心情似乎也是平复了几分,有些不情愿的走到陆言面前,“子玉,是我多虑了,不知父王面前最大的敌人是那般方士,还请子玉见谅。” 陆言缓缓放下嬴卫,“公子能想通也是吾等的福分,诸事由子玉和相国,定不会让公子失望的,还有就是,嬴卫也不小了,日后进学宫让陈平授予他才学吧,宜早不宜迟。” 旁边的玉婉听闻慌忙走了过来,“子玉言之有理,明日我便差人去办,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子玉便去忙吧。” 陆言当即拱手告辞,走出院外,亦是长舒一口气,只要扶苏能知道最根本的祸事乃方士,就不算愚钝。 椒兰殿中,嬴政听闻李斯十日之内便召集三万之众,心中甚喜,随即下令即刻修建仙宫,另外让韩终前往齐地求仙问药,随从不过两人而已。 只有两名随从,终究是其自作孽,当初韩终亲口说出,仙人不喜俗事,因此嬴政便应了他的心意,只许他两名随从。 当日韩终求药,唯有石生前来,见到韩终这般境遇,不免有些长吁短叹,“韩兄啊,人不知足,难有长盛不衰。” “你懂什么,我只是去求药,此去必回。”韩终略有气势的说道。 石生见到韩终如此,亦是无话,当即作别而辞,陆言虽在宫教府,对于韩终的事情亦是相当在意,原来那两名随从皆是陆言的手下。 行路三日,韩终才算距离咸阳稍远,两名随从倒也警觉,趁着韩终夜色入睡之际,手起刀落,韩终亡于碭郡附近。 两名随从将韩终埋在山中,换了身行头便赶回宫教府报信,陆言听闻韩终已死,也就不在多问,遂送与二人诸多钱财,让他们归回故乡。 嬴政遣走韩终之后,便不再过问,此刻仙宫才是嬴政最为关注的地方,而李斯等人听闻韩终身死,无非暗地里相互庆贺,帝国将能延续。 所有人都在欢喜,唯有一人,闷闷不乐,那自然是奉常司的徐福,诸位试想,侯生韩终皆被李斯等人设计逐走,亦或是杀死,徐福与他们有何差异。 说起来都算是方士,徐福不过比较谨慎罢了,但是人难保不出错,尤其是不顺了陆言和李斯的心意,定然会被斩杀于无形之中。 况且嬴政每日虽然服用仙药,却不如从前那般催促,有的时候赵高还不亲自来拿丹药,可见徐福的地位在不断的下降。 若是有一日,嬴政知道自己在骗他,那岂不是要千刀万剐,若想全身而退,须向王上表明心意,应当出海才是。 毕竟出海和游山不一样,海上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而山中求仙很容易被人戳破,徐福这般也成了众多方士中的人生赢家。 而且出海必须隆重,不能像韩终那般,我须当说海外仙人需要祭祀,正所谓仙药难求,需用帝国之物来换才可。 因此徐福每日将炼丹的时间缩短,全部都在思索自己的出海的事上,到时候就算找不到仙山,也能在海中找到存活之地。 徐福虽然计划的很好,但是一直没有机会与王上说明,只得暂留奉常司,缓解和赵高的关系,等待时机。 钦天台的韩终求药离去之后,当然这是大众看法,只有诸多高层知道韩终已死,钦天台的方士变得都很低调,不敢轻易出头,每日恪尽职责。 嬴政对此也不过问,只是让他们监管修建仙宫,奉常司处,徐福将自己所需物品全部列好,只待呈给王上。 公元前二百一十四年冬,慕仙台先一步竣工,用了将近五个月的时间,徐福奉命在慕仙台之上祭祀尧舜,文武百官随嬴政前去观瞻行礼。 第249章 徐福借祀言出海 说来也是徐福有运,因此得而出海,自慕仙台建好之后,咸阳城郊一直下雪,接连几日,未曾有停下的迹象。 诸位试想,从嬴政做梦以来,每日都希望慕仙台早日建成,然后举行祭祀之礼,虽有雨雪,嬴政并未有停下亦或延迟的意思。 祭祀尧舜当日,天气大雪,奈何始皇帝执意要前往慕仙台,纵使李斯等人也难阻止,徐福本想拖两天举行,得知嬴政心思,只得前往慕仙台,映雪而祭。 想来天公作美,祭祀仪式才刚刚开始,空中大雪骤停,突然出现白日高挂,此不过是正常的天气变化罢了,嬴政本来信仙,见到此种变化,心中大喜。 立即命徐福高台作法,嬴政亲自拜天,殊不知本是祭祀尧舜,为何要拜天,无非嬴政心血来潮,如此做乃是不尊祖制,然众将官,却无人敢开口。 徐福亦知嬴政违礼,为迎合王上,立即吩咐下去改为祭天,方才使得气氛缓和,待到祭祀完毕,嬴政愈是觉得徐福做事稳妥。 陆言对于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很了解,只是站在台下静观其变,本来所有礼仪完毕,应当起驾回宫。 就在嬴政还没有下台的时候,徐福猛然跪在了其后,“启禀王上,今日祭祀,大雪忽停,乃是念王上心诚,因此臣下觉得此时出海寻仙定能有所得。” 嬴政听罢,忽又想起当初韩终与侯生出外寻仙求药,几乎都是陆爱卿所逼,反观徐福竟然亲自要求出海,可见应有此事,否则岂不是大言不惭。 “徐先生出海所需何物,尽管说来,朕一律应允。”嬴政颇为兴奋的说道。 徐福见到王上答应,当即跪拜答话,“臣以为仙人之所以住在仙山海岛,无非是喜爱人间之生活,因此拜望仙岛,所带之物应皆产自帝国,另派一千名童男童女,与仙人做为守门童,如此或可成。” 嬴政听罢,连忙扶起徐福,下方的陆言听闻徐福所说,心中亦是疑惑,莫不是这徐福受到了什么打击,否则的话也不至于这般想到出海。 “师侄啊,这也不是坏事,徐福出海之后,咸阳便没有了聪明的方士,王上也不会再这般留恋仙途。”李斯颇为和蔼的说道。 这些时日,陆言和李斯同在一个战线上,都在为打到方士作斗争,赵高生来和李斯不算和谐,见到陆言整日与相国谈论,心中难免不悦。 就在陆言思索之间,嬴政竟与徐福挽手入殿,其余人皆在其后随行,众人看了不免有些皱眉,毕竟这么礼遇一个方士,着实不妥。 祭祀完毕,百官回殿,嬴政脸色很是高兴,“刚才徐先生所说,朕觉得很有道理,大雪忽停,为何赶在今日,此乃吉兆,徐先生愿赴海外,不知道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陆言对此也不想多说,他这时稍微同意李斯的意见,即徐福为最后一个方士,走了也不是什么坏事。 “启禀陛下,臣觉得不妥,如此出海带走帝国诸多财物,难免有些可疑,不若日后再议。”王绾首先出列说道。 嬴政听罢眉头微皱,“王右相,海外的蓬莱乃是仙岛,朕亦是吃了徐先生的丹药才会有现在之精神,况且,帝国富饶万里,何必在乎这些东西。” 李斯见到王绾还要反驳,慌忙拉了一下他的衣袖,王绾不解其意,只得退回队列,因此同意徐福出海。 但是所有的事务并不在咸阳安排,全部由会稽郡安排,当初召集民夫的时候,会稽郡并未交出罪犯和民夫,此次也算是补上罪责了。 会稽郡靠海,其郡守殷通平时只是稍微管理,听闻王上有诏书,要求其建造百艘大船,须在来年开春完成,否则免官回家。 殷通听闻此事,心中大惊,如何还顾本郡百姓,遂下令先交船再修船,原来会稽郡乃是沿海郡守,因此其中商船自然不少,如今殷通也不管是否有人使用,只要符合王上所说的船舶,全部征为国用。 闲话少叙,奉常司之中,陆言与徐福对坐,两人脸色都比较淡然,“徐公,王上求仙之心有解吗?” “王上因梦慕仙,尔来已有半年余,只能说忽冷忽热,很难琢磨,君房此次自告出海,也是因为此事,某日王上若不热衷求仙,吾这般方士皆是死无葬身之地。”徐福颇有些担忧的说道。 陆言亦是觉得有理,“汝向王上要童男童女,以及诸多谷物之种,莫不是想要在海上寻找一处休养生息之所。” “大概如此,先代鬼谷隐世不出,遁入大道,我亦当如此,纵横一派颇有才学,我为辟谷之学,只得见好就收,腹中知识难为王上所用。” 陆言也不在多问,“敢问徐公走后,这奉常司和钦天台你可有合适人选?” “依在下看来,钦天台留之无用,不如禀明王上,撤销此职位,独留奉常司掌管宗庙祭祀礼仪即可,奉常司亦不必设置奉常。” “君房告诫侯爷一句话,王上心性不定,神志有些萎靡,这些时间能够避世就避世,待到扶苏公子即位的时候再出山。”徐福很是低声的说道。 陆言听罢只是苦笑,“君房之意,子玉心领了,奈何我就怕最后即位的不是扶苏公子,而是另有其人。” 徐福见到陆言面色惆怅,也就不再多问,公元前二百一十三年春初,徐福带领一千名童年童女从咸阳出发,先行赶往会稽。 会稽郡守殷通早在末年就已经准备好所有的船舶,徐福只是带人过来,殷通为了讨好王上,船上所有的谷种以及食物全部备好。 徐福此次出行,大船百十艘,小船八九十艘,还有一艘徐福亲自乘坐的,其船身上和下共计三层,两边还有小船作为支撑点,小船之中装满了货物和淡水,大船全部让人居住,可谓耗资巨大。 殷通亲自为徐福送行,自然引来不少会稽郡的豪商前来观看,毕竟其中有许多的船只都是自己家的,强行被官府征走,只是象征性的补贴一些,赶来看最后一眼也是值得的。 第250章 侯生寻友遇卢生 徐福出海不提,且说陆言与徐君房谈话之后,心中亦是有了自己的想法,如今王上求仙心切,还需开导一下扶苏公子才是。 在此之前,那自然也要征求李斯的意见,这些天李斯心情亦是烦闷,前些时候他听说了许多嬴政的错事,虽然谏过几次,每次皆是石沉大海,如何不忧。 相国府中,李斯对于朝政也不比以往用心了,之所以继续在朝为官,无非是放不下眼前的富贵名声。 在院内赏梅的李斯,听闻陆言前来,脸色只是微笑,当初二人势成水火,如今却亲的俨然师徒一般,当真是世事难定。 老奴备茶,客厅之中,两人对坐,窗外的梅花已经开始凋零,倒是绿叶愈加青骢,“师侄,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敢问师伯,那三万民夫的事情可压下去了。”陆言很是直接的说道,丝毫也不想怪外抹角。 李斯听罢只是微笑,“压下去了,可惜民心有些散了,若是王上还这般求仙执迷,恐怕帝国将覆水难收。” “师伯,吾等虽不如周公、伊尹,但是未尝不可效仿其行事。”陆言抿口温茶,很是低声的说道。 旁边的李斯闻言大惊,周公暂且不说,伊尹可是谋废立之人,陆言心意亦是劝慰李斯动此想法,让始皇帝退位,迎立扶苏公子。 “师侄莫要胡说,吾等没有伊尹之才,如何能行大逆不道之事,况且王上心性不定,事情败露,三族皆诛杀!”李斯面色惊恐的说道。 陆言来时也想到李斯会如此说,毕竟这么大的年纪,余生出事,得不偿失,况且秦王强势,李斯最为清楚。 “师伯觉得,我将此话说与扶苏公子,效果如何?”陆言紧接着问道。 李斯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起了外面的梅花,“花都快要落了,师侄啊,这朝纲怕是需要你来担着了。” “扶苏公子温良谦恭,熟读经史子集,如此妄行废立之说,大逆不道之事,他如何肯为之,你还是不要引起公子不快,免得疏远于你。”李斯缓缓的说道。 古人之思想毕竟太过顽固,陆言亦是觉得李斯有理,遂打消了前往东宫面见扶苏公子的念头,只希望仙宫建成之后嬴政能消停会儿。 咸阳风平浪静不说,且看侯生自从被陆言用计逐出咸阳之后,当然明面上是找师友,而这个侯生并不甘心。 一开始被命令出去寻找师友,心中亦是恐惧,只怕陆言会派人将他截杀,奈何是他多想了,由于他是第一个方士,因此也就没有多少人注意,也使得他逃出升天。 换做旁人自然是寻找一块良田,好生休养便是,可他侯生偏偏是个无才有志的人物,想当初自己也是奉常,位列九卿,现如今却沦落至此,当真是可恶。 于是乎,侯生便前往齐地琅琊,寻找有名的方士,联和起来,希望能够得到重用,说来也巧,经过多方打听,侯生还真遇到了一个厉害人物。 此人名叫卢生,三十多岁,相貌平常,略显儒雅,他本不为琅琊人所熟知,但是徐福走后,他就能排上号了,而且经过几番抬举,大有超过徐福的趋势。 侯生心想我虽然是被逐出,但名义上却是寻访道友,今卢生在此,我何不与他商议,故作为我的师兄,一同前往咸阳任职。 侯生计定,便独自前往齐地,经过多方打听,终于得见卢生,诉说自己前来的缘由,奈何卢生并非庸人,咸阳城中的事情他岂非不知道,但是侯生毕竟有机会接近王上,因此卢生心中便觉得和侯生见一面还是有必要的。 侯生听闻卢生同意面见自己,心中大喜,由童子引路,前往山中会见卢生,毕竟高人都在山上,当然也有修仙问道之人。 两人一见如故,都是想凭借着对方扶摇直上,如何不这般奉承,“侯兄,咸阳之中如今发生了诸多事情,你可知道?” 侯生远道而来,只顾赶路,如何得知咸阳中的事情,卢生遂将其中事情全部道来,侯生听罢,心中大惊,竟有不回咸阳之念。 “没想到韩终竟被陆子玉害死,徐福却渡船出海,当真是奇怪。”侯生有些感叹的说道。 “这倒也不奇怪,徐福与韩终都是方士,徐福虽然蒙蔽圣上,但是并未做出谋伤天害理之事,而韩终刚上任大司天使便启禀王上修建仙宫,其中道理你可明白?”卢生略有深意的说道。 “你是说,我们只要不残害百姓就行?”侯生有些皱眉的说道。 卢生则是同意的点了点头,为其斟满温茶,侯生想到这里不觉有些憋屈,自己并未行任何错事,竟然会被陆言算计,可细细一想,他却留着自己的性命,也算平南侯仁慈。 “敢问卢先生可愿为我的师兄,与我一同回咸阳?”侯生终究还是忍不住荣华富贵,有些激动的问道。 卢生故作摇头,“这个事情不好办,王上心性不定,实难揣摩,容我考虑一晚,明日便会给你答复。” 侯生见状也不在强求,容他考虑便是,“既然如此,在下就先告辞了,希望卢兄好生思量。” 送走侯生,卢生心中喜忧参半,在这荒山野岭之中,自然不如咸阳富丽堂皇,然而出海的已经出海,不好与王上提及。 细看游山求仙的几个方士,侯生命大,免得一死,韩终贪财,终是亡命,我如果再入咸阳,当以何种理由觐见,当真是让卢生伤透了脑筋。 苦思半夜,卢生猛然间心中大喜,仙人实在不能再用,到时候在殿上只说海上有仙人,而山上只有真人。 何为真人?道教把修真得道(成仙),洞悉宇宙和人生本原,真真正正觉醒,觉悟的人称之为真人。 其中的关键就在于,他不是真正的仙人,而是从人修炼而成,可以长生之人,如此一说,要比仙人更加的容易接触。 但是真人也居住在山中,不食人间烟火,凡人若得拜访,也能求得仙药,助自己长生,这个人设要比仙人高明的多,因此卢生计定,若是见到王上就用这般说法。 第251章 嬴政免朕称真人 次日清晨,侯生很早就来拜会卢生,希望能够得到满意的答复,而卢生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就差一个引荐的机会,当下便答应侯生的请求,做了他的师兄。 两人私下商议,秘密回咸阳,直接觐见王上,告知真人事迹,在嬴政信任之前,此事暂且不让平南侯等人知道即可。 而嬴政自韩终、徐福求仙问药之后,命令都监府加紧修建仙宫,年纪越大,求仙之心越是急切。 虽然陆言等人多次谏书,嬴政依旧我行我素,任用方士炼药,每日在望仙台之上求仙祷告,祈求仙人来访,扶苏听从陆言的建议之后,不再正面与自己的父亲交涉,全部都是与李斯等人共同决策。 侯生与卢生二人从琅琊赶到咸阳,并未浪费诸多时日,嬴政每日慕仙,听闻侯生带着友人回来,却将前事忘得一干二净,竟亲自于望仙台接见侯生。 这本是朝中大事,为何独有陆言不知,原来赵高自从胡亥之事后已经和平南侯产生嫌隙,当日又见陆言和李斯谈笑风生,遂记在心中,不再帮助陆言,反而故意隐瞒卢生之事。 李斯年纪愈大,对于朝中之事愈是冷淡,倒对于家中钱财很是看中,听闻又有方士入宫,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咸阳椒兰殿中,嬴政亲为卢生赐茶备座,很是恭敬,“敢问先生从何处来,可知仙人居住何所仙山?” 至于旁边的侯生,嬴政根本就没有注意,只是一心与卢生交谈,“启禀王上,臣闻仙人居于海上,而山上居住着无非真人也。” “何为真人?”嬴政脸色疑惑,很是好奇的问道。 卢生略作思考,“真人乃是凡人忘却俗世,修真而成,虽是凡人而成,但其仍旧长生,修道深者,会炼制仙药,供人长生,不比仙人,但是凡人可成,吾等慕之。” 嬴政听罢,沉默不语,徐福已经前往海上寻仙,是否能寻到仙药未曾可知,但真人却就在山上,乃是凡人修道而成,想必我若修道,也能成就真人,暂且问问卢先生如何修道,我于咸阳便可为之,岂不是称心如意。 “真人乃是凡人所至,其中大道何为,先生想必略知一二,朕将与咸阳修道,以慕长生。”嬴政颇为激动的说道。 卢生见状,心中大喜,只要王上相信确有此事,后面的便水到渠成,“启禀王上,真人修道向往清净,因此首先要隔绝文武百官,二是每日注重饮食,不可为他人所知,三是打坐养性,如此则可慕大道,得长生。” 嬴政听罢亦是觉得有理,当即吩咐下去,速速修建仙宫,朕要入住其中,修成真人,造福万世。 如今政事皆由扶苏公子掌管,而平南侯与李斯同为辅政之臣,仙宫催建的诏书首先发到东宫,之后交由宫教府和相府。 扶苏三人看罢谏书,不觉有些惊讶,前些时候慕仙人,如今方士全部都已经移走,为何还要加速修建仙宫,着实让人不解。 询问宫中的侍官,方才得知卢生之事,扶苏与陆言闻之皆大惊,慌忙请求入见嬴政,奈何嬴政不见文武百官,送来的谏书全部被赵高拦下,因此不得谏。 公元前二百一十三年秋,仙宫与东门主台修建完毕,嬴政当即便搬入其中,文臣武官至今已经有三个月没有见过嬴政。 本年乃是灾年,庄稼尚未成熟之际南方竟连日大雨,使得诸多稻谷毁于田中,另外北方旱灾虽不严重,粮食严重减产。 陆言等人无奈,只得从沿海郡县调运粮食,奈何王上不见百官,没有帝印,各处皆不愿意发粮救急。 此刻仙宫之中,唯有嬴政、卢生、侯生、赵高四人,卢生与侯生负责讲道,而赵高负责嬴政饮食起居。 连续几个月,嬴政心中亦是思量,为何朕不能成真人,便问道:“我与修道之人无异,为何朕独独不能成真人?” 卢生听罢,认真思量,当即答道:“王上歆慕真人,只是时机未到,如今不过月余,其次王上处于仙宫之中,避恶鬼,不成真人,真人必至。” 一番话说的嬴政心花怒放,“卢先生言之有理,想必是朕心急,因此使得自己不成真人,也使得真人不至,乃是朕心不诚。” “吾慕真人,日后不称朕,自称真人,方可显我心诚。”嬴政缓缓的说道。 三人见状,当即跪拜道:“王上圣明,既寿永昌。”千古一帝,竟被两个方士迷惑至此,也实属可笑。 但是如今南涝北旱,若是没有粮食救急,难免百姓不烦,边疆的粮食乃是军粮,不可擅动,唯有沿海诸郡县有粮,奈何无诏书不发粮。 陆言见到各地郡县如此,心中大怒,扶苏与李斯亦是无法,只得将此事搁置,等待王上回心转意。 如今这个事情,王上只会越陷越深,就算王上慕仙也罢,此事不得耽搁,嬴政为人谨慎,虽然慕真人,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扶苏,但是唯有两样东西自己留在手中,一个是军权虎符,一个是帝皇玉玺。 因此所有紧急事务,必须有玉玺盖印,陆言此刻也不顾不得那么多,拿着自己所写借粮诏书赶往仙宫。 陆言本是平南侯,任谁也不敢阻拦,不消片刻便至仙宫,嬴政见状不觉大惊,脸色有些不悦,倒是卢生二人直接躲到一旁,不敢说话。 “真人修道,陆爱卿为何如此无礼。”嬴政有些责备的问道。 “启禀王上,如今南方洪涝,北方旱灾,粮食难收,需从会稽等处调粮,如今诏书写好,恳请王上加印。”陆言当即叩首拜道。 言语中并未有指责卢生、侯生之意,毕竟现在最为重要的是南北百姓,陆言不想因为两人惹得王上盛怒,只提加印此事。 嬴政看罢,亦是点头,“陆爱卿辛苦了,调粮之事不可延缓。”说话间便在诏书之上加印,勉励平南侯。 陆言得到诏书,只是有些冰冷的看了卢生等人一眼,便离开仙宫,前去办理此事,嬴政如何注意这些细节,依旧闭目修道。 第252章 卢生赵高议离间 卢生首次见到平南侯,观其相貌虽然儒雅却不失威严,眼神略微冰冷,与人对视不觉有退避三尺之感,心中亦是惶恐。 若是陆言在朝,韩终或许就是他们几人的前车之鉴,于是乎,卢生便趁着嬴政闭目修道,与侯生、赵高聚在一处,商议用事,试图解决陆言。 赵高本不想与之为伍,奈何李斯与陆言走的太近,终究不是什么好事,趁着嬴政大权在握,方可行事,三人同坐在一起,却又各怀心思。 “赵府令,扶苏公子、李斯、陆言皆恨吾等入骨,应当趁此机会将陆言赶出咸阳,以免祸患。”卢生很是低声的说道。 赵高先是沉默不语,眉头微皱,“卢先生此说想必心中已经有了定论,不妨说来听听如何?” “我的意思是禀报王上,言明平南侯权利过大,应当加以制止,否则这天下将只知陆子玉,而不知秦皇帝。” 旁边的赵高听罢只是冷笑,这都是李斯当年用过的计策,如今又说出来,真不知这卢生是真的聪明,还是不明政事。 卢生见到赵高如此表情,便不在多言,“诸位刚来咸阳不久,怎么能知道朝中大事,今要赶走陆言,唯有一计,那就是皇孙嬴卫。” “不知赵府令何意?”侯生在朝堂时间久一点,对于此事稍微了解,只知道嬴卫的舅舅乃是平南侯陆言,其他的便一无所知。 当下赵高便将自己的计策说与二人,两人听罢皆是点头称善,紧接着便向着仙宫内殿走去,脸色很是高兴。 嬴政受到卢生蛊惑,每日都要闭目养神一个时辰,当日陆言闯进来自然使得嬴政心中不悦,奈何陆言身为国家重臣,嬴政也就没有计较。 仙宫之中,赵高见到嬴政醒来,当下为其斟满一杯温茶,脸色故作忧愁,旁边的嬴政亦是有所察觉。 “赵高,你心中莫非有什么愁心的事情?”嬴政稍微抿口温茶问道。 听到嬴政问话,赵高连忙伏地而拜,其实心中却是大喜,“高本宦臣,有何愁心?所谓忧者乃是王上罢了。” “今日王上虽然不曾出仙宫,但是外面却有闲话传来,臣思量再三,觉得应该讲与王上,还请王上免臣之罪责。”赵高故作无奈的说道。 嬴政稍微摆手,示意其继续说下去,“前些时候,我曾听东宫侍女传闻,平南侯经常去看望皇孙卫,竟比扶苏公子还要亲近,扶苏公子则是不管不顾,将其当作亲情之见,认为此乃自然之理。” 看似很简单的对话,嬴政心中却反复思量,“可还有其他的传闻?” “启禀王上,平南侯在外经常自比周公伊尹,现在却说自己犹如比干,帝国无他将难以国祚延续。”赵高故作不知的说道。 方才嬴政并没有什么感觉,听闻陆言将自己比作伊尹,自然是心中大怒,这间接在说自己是昏君啊,“他不过一个小小的王侯,比作周公尚不合适,竟敢自比伊尹,当真大逆不道!” “王上修道慕真人,咸阳之中若是有此人存在,恐怕早晚是个威胁,还请王上定夺!”旁边的卢生见势说道。 “诸位以为如何?”嬴政此刻心中怒气难消,一时间也没有想到交于廷尉查办,而是开口询问方士和宦官,可见封建制度中皇帝的随意性。 “启禀王上,如今平南侯身有爵位,又是武官之首,就是冯太尉也不及,因此应当收其兵权,革其官职。”赵高丝毫不念旧情的说道。 殊不知如今陆言身为平南侯,若是只有五千户封地,未免权利有些小了,其中还有各地郡守的兵权,以及咸阳西门的禁军,而至于其他的军队,则是由冯劫管理,陆言对于这些事情并不是很在意,平时都由陆敬和章邯打理。 嬴政心中自作思量,陆言之才确实不可多得,各地粮食调用有度,奈何人心易变,也难保陆言不会出现篡逆之心。 “赵高,你且吩咐下去,只拜陆言为宫教首,免去侯爵,封地暂留,另外所有权利全部交给冯劫与章邯,不准陆言随意前往东宫,只得在张府与咸阳学宫行事。”嬴政很是淡然的吩咐道。 旁边的卢生等人听见嬴政如此安排,心中大喜,这种惩罚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从军委主席的位置一下子变成了大学校长。 看似陆言依旧留在咸阳,好像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是其中权利的变动着实有些大了,此时陆言刚把粮食的问题安排好,至于灾民还在想办法。 赵高为人精明,当下便领旨前去,就目前来看,他和陆言的关系属于单方面破裂,陆言并不知道此计乃是赵高所出。 宫教府中,陆言有些疲倦的看着三十六郡的地图,南北洪涝旱灾总计九郡二十四县,粮食运过去依旧是只能缓解燃眉之急。 就在这时,赵高拿着诏书未曾禀报,直接来到陆言所在的客厅,“陆贤弟,日后你可要小心行事啊。” 听到赵高的话语,陆言猛然抬头,见其面色惆怅,手捧诏书,心中自然疑惑,“赵兄长,王上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赵高没有说话,而是先将诏书放在陆言身前的案牍上,陆言稍微摊开诏书,看了上面的内容不禁有些惊叹。 “王上竟然收我兵权,革免侯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言看着眼前的诏书,不免有些茫然。 “陆贤弟莫要忧心,前时你误闯仙宫,王上动怒,加上卢生与侯生二人在王上面前巧言惑心,使得王上下此命令。”赵高故作安慰的说道。 陆言没有说话,只是稍微摆摆手,赵高知道其心情不好,也就不再多留,看着离开的赵高,陆言不禁冷笑。 当时去仙宫的时候只有卢生四人,就算因为此事,也不会突然被贬为宫教首,想来定有赵高在其中撺掇,果然应了陈平之言,宦官终究是靠不住的。 一旁是九郡的灾情,一旁是降职的诏书,当真是造化弄人,“既然如此,我就在宫教府休息几天,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把我怎么样?”陆言故作神秘的暗道。 第253章 百官跪拜仙宫外 陆言的官职被降之后,卢生等人最为高兴,每日与嬴政在仙宫之中问道,另外用青纱帐挡住所有的木窗和复道,不为外人所见。 然而他们似乎把问题想的有些简单了,难道陆言这么多年在朝中就这么孤立无援,否则的话也不会有武官之首的称号。 当日陆言便将所有的职务全权交给了李斯,包括灾民的安置情况,粮食的运输情况,本来七十多岁的李斯听闻陆言被贬为宫教首,只负责教诸位公子,这才将所有的工作留给自己的事情,不免有些皱眉。 相国府中,李斯愁眉不展,本来这些郡事给他做也无妨,然而陆言都做部分安排了,而且效果还不错,突然之间自己就变成了当事人,五味杂陈的感觉很是头疼。 经过多方打听,诸位将官也是得知陆言被贬的原因,无非是赵高与方士勾结,那天赵高传诏书的时候只说了方士乱言,为何传至百官的耳中,变成了方宦结合,其中原因自然是陆言故意放出的消息。 扶苏公子听闻此事,心中亦是大惊,老爹把烂摊子丢给自己也就算了,没想到顺手还解决了自己的左膀右臂,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无奈,如今朝中能仰仗的只有自己的岳父李斯了,毕竟相国乃是百官之首,陆言的事情必须由他出面解决。 扶苏拜访李斯的时候,恰巧冯劫、王绾也在,三人遂将扶苏移到首位,“公子,想必你也是为了陆子玉的事情?” “没错,如今朝中能够恢复子玉职位的人只有相国了,若是灾民不尽快解决,九郡之中难免不会有反民。”扶苏的话很直接。 但是秦朝铁三角却没有任何的反应,李斯想说但始终没有开口,“几位是怕见不到王上吗?” “的确如此,王上如今信奉卢生等人,吾等根本进不去仙宫之中,更别说求情了。”李斯有些无奈的说道。 扶苏听罢,只是默然不语,片刻说道:“我有办法见到王上,但是汝等有何办法说动父王让子玉官复原职。” “这自然不难,前朝有制,由相国带领百官行跪拜之礼,请求王上批准陆言回官上任即可。”王绾在旁稍有自信的说道。 而旁边快要睡着的冯劫亦是点头同意,“只要扶苏公子见了王上,使其看到百官在宫外跪拜,王上必会重视此事,趁机逐出卢生等人也可。” 几人议定,也就不再多说,由扶苏公子出面,其余诸位皆在仙宫外跪拜,但凡王上心中有国,就不会置之不理。 次日清晨,扶苏首先呈谏于仙宫,其次相国带领百官,全部在慕仙台前列队,武将暂时由内史滕为首,文官由李斯为首。 赵高侍奉嬴政左右,照例扶苏的谏书亦是先由赵高呈上,毕竟是东宫公子的谏书,赵高也不敢单独藏匿,只得恭敬的交于嬴政。 其内容大概是陆言并无大罪,却为何贬为宫教首这种不在三公九卿之列的官职,帝国如今是灾年,应当重用贤臣。 嬴政看罢,只是付之一笑,便将谏书扔在一旁,竟然又开始了闭目养神,“王上,难道不用决断吗?” “扶苏不过是为陆子玉求情,看来陆子玉在东宫的地位不小嘛,相国的谏书都没有收到,偏偏先收到扶苏的,此事待议。”说罢当即静坐沉思,旁边的侯生与卢生心下大喜,以为嬴政已如傀儡,完全可以玩弄于股掌之中,奈何千古一帝怎么会如此怠惰,不过是想认真修道几天,朝中的事情他岂会不知。 宫教府中,陆言独自坐在客厅,心情复杂,陈平与英布就在一旁,面色很是难堪,“侯爷,朝中大臣真的会帮你忙?”英布有些愤懑的说道。 “相国受不住了,若是放在前些时候,或许不会,如今南涝北旱,他们治好的话,我有功,他们治不好的话,我却无罪,此事他们定然出头。”陆言略有深意的说道。 英布有些疑惑的看向陈平,“如今所有的灾情事宜全部由侯爷接手,而且一切有条不紊,出事的话,定然责难接手的人,那人便是相国,如果无事的话,乃是侯爷前期管理的好,自然是功与相国平分。”陈平几句话便点拨了其中的道理。 仙宫门外,百官全部有序站立,只待嬴政回话,扶苏久等不见侍臣,因此不顾旁边侍卫的阻拦,直接向着仙宫内室走了过去。 正在闭目养神的嬴政听到脚步声,亦是有些懒散的睁开双眼,见到面前的扶苏并不是很生气。 “难道陆言的官职就那么重要吗?重要的你都可以无礼到这般地步。”言语间略有责备的意思,不过面色还算和善。 扶苏并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看向了旁边的卢生和侯生,两方士正在写着经文,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 卢生突然被扶苏瞪着,有些迟疑的放下手中的墨笔,“你们两个继续,莫要停下,以免得罪真人,使得真人不至。”嬴政却不在意的说道。 “父王,如今南北方各有灾情,你若不复陆言的官职,相国一人难以料理此事,而且百官已经在慕仙台前,等待父王颁诏。”扶苏当即叩首说道。 “群臣都在慕仙台前?”嬴政说罢当即起身向着木窗旁走去,赵高慌忙掀起青纱帐,下方果然站立着百官。 李斯看到仙宫青纱帐被掀开,嬴政缓缓走来,立即示意百官齐拜,“臣等参见王上,既寿永昌!” 嬴政并没有多大的反应,有些随意的问道:“这些人都是你和相国的注意?” “正是。”扶苏毫不含糊的说道。 听到扶苏如此回答,嬴政有些踌躇,若是这陆言真的是奸臣,也不至于这么多的官员替他求情。 若是我治国有道,百姓富足,那陆子玉自比伊尹也是不无道理,并非人臣妄行废立,而是君主祸国殃民,如今南涝北旱,若是百姓流离,帝国难以支撑。 因此嬴政心中很是无奈,想要陆言官复原职,但刚削减权利不到三天,如此以来,天下岂不是说我为反复无常之君主。 “父王,天下万民为重,况且将子玉官职削去又没有任何的罪责,纵使百官亦是不服。”扶苏见到嬴政面色飘忽不定,当下认真的说道。 第254章 卢生进馋入朝宫 嬴政望见百官长跪不起,又见扶苏如此求情,心中亦是认为错怪了陆言,眼神当即有些不善的看向了赵高。 “王上,或许陆子玉真的为国为民也说不准呢。”赵高见状当即跪在地上,有些惶恐的说道。 扶苏见状,瞬间明白其中的意思,搞鬼的果然是赵高,只不过旁边的卢生似乎也是脱不了干系,见到跪下的赵高,嬴政并没有责罚的意思,只是摆手示意其起来。 “陆爱卿恪尽职守,纵使贬为宫教首依旧不诉怨念,当真是国之栋梁,从今天起,南北灾事由陆爱卿全权处理,相国等人佐助,另外仍官为平南侯。”嬴政有些懒散的说道。 扶苏听罢,心中大喜,立即躬身行礼,“父王,仙宫距离东门稍远,不若搬回咸阳宫殿好些。”声音很低,不敢多劝。 “吾慕真人,如今岂能半途而废,国家兴盛皆靠汝等,况朕自称真人,假以时日,真人自会至矣。”嬴政望着远处的天空说道。 扶苏见状,也不在多说,拿着诏书便离开了仙宫,嬴政复坐在蒲垫之上,双眼微闭,谁也不知道嬴政心中所想。 文武百官见到扶苏从仙宫之中出来,陆续起身,李斯当即便迎了过去,“公子,王上是何等意思?还请告知。” “诸位莫要担心,父王已经将子玉官复原职,另外灾情的事情也全部由子玉担任,如此一来,百姓有救了。”眼神之中尽是激动。 而宫教府中,陆言三人正在谈话,扶苏亲自携诏书来到客厅之中,“子玉,如今你可要好好治理灾情啊。” 扶苏言罢,当即将诏书放在陆言身前的案牍上,人生的大起大落就是这么刺激,“闲散几天,又要开始忙碌了,不知道各地的粮食都运到没有?” “这个子玉不用担心,你闲赋在家时,其余事情虽然都很混乱,但是粮食的事情没有耽搁片刻,如今我已经禀明治粟内史和少府,减少九郡税收。” “公子且去忙吧,剩下的事情我会出来好的。”言罢,立即起身恭送扶苏,如今扶苏掌权,虽不如嬴政果决,但是扶苏仁德,各有优缺。 送走扶苏,陆言有些得意的坐在案牍前,很是随意的摊开诏书,乃是赵高所写的小篆,笔锋很是婉转。 “侯爷,现在怎么办?就算免了赋税仍旧不是办法啊。”英布有些担忧的说道,这些本不是他所关心的事情,就爱管闲事。 陆言当即收起诏书,“如今九郡之中,四郡水患,必须先让郡尉安排郡守士兵修建房屋,另外郡守在内举荐善于治水者,错者不罚,功者皆赏,郡内长史将兵马借给百姓使用,定要安抚好百姓情绪,五郡旱灾,粮食减产,只要各地支援,尚且能过去,而且扶苏公子已经说了减少税收,如此南北灾情便会有所缓解,先生以为如何?” 旁边的陈平一直在认真听陆言安排诸多事宜,并无任何补充,“既然如此,我便派人前往通知相国,若是与相国不同,让其自行修改便可。”陈平有些淡然的说道,同时向着府外走去。 各地百姓得到安抚暂且不提,且说仙宫之中,赵高因为陆言的事情,行为举止收敛了许多,不敢有丝毫的放肆。 赵高久居帝王身边,稍微知道些人情世故,但是卢生与侯生却并非如此,两人整天和嬴政守在仙宫,自然觉得无聊。 于是乎,两人心中便有了新的打算,那就是请求王上隔三差五移到其他宫殿居住,这样也免得整日在仙宫之中无所事事。 公元前二百一十三年秋末,距离始皇帝修仙已经过去半年,但是依旧没有任何的收获,嬴政心中难免有些怀疑,遂召来卢生问话。 当日风和日丽,嬴政独坐内室,总觉得修仙无望,便问卢生道:“朕自称真人已有些时日,为何迟迟不见真人?难不成汝等欺我?” 卢生听后心中大惊,慌忙伏地而拜,根本不敢抬头,旁边的侯生亦是如此,唯有赵高面色沉稳,很是镇定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嬴政见到卢生迟迟不肯回答,眉头不免微皱,“莫非真如朕所说,尔等瞒我至久。” 身后的侯生轻轻拽了一下卢生的衣带,示意其快点回答,卢生此刻脑中已经有个大胆的想法,未曾说出而已,事到如今,也就不必再做隐瞒。 “启禀王上,并非如此,所谓真人乃是修道之人生性不喜热闹,然仙宫虽然华丽,但是往来宫女甚多,如此真人自然不至。” “唯有王上于万千宫室之中来回居住,行动隐蔽,亦或是远离咸阳都城,饮食起居不为外露,自然可以见到真人,赠予仙药,因此臣请王上移驾朝宫。”卢生很是激动的说道。 何为朝宫,乃是咸阳外最为耗费物资的建筑,若是说到阿房宫大家定然熟知,而阿房宫便是朝宫的前殿,横向便有六百多米,雕梁画柱,台阶镶玉,屋檐挂金,此等奢华,笔墨难尽。 嬴政亦是觉得有理,便同意的卢生的请求,若说前往其他宫殿倒也合理,可是这卢生心中本就贪恋富贵,更喜巍峨宫殿,便趁机说出朝宫。 “仙宫虽好,众人皆知,真人不至,情在其中,就依卢先生之言,移驾朝宫前殿阿房宫。”嬴政心中想着便说道。 奈何最近两年帝国灾害不断,加上北定匈奴,又用了诸多的人力,使得阿房宫的建造工期不断延长,如今虽有几年的时间,依旧没有修好,故而不能住人。 但是嬴政心中计定,自然没有更改的意见,随即召来蒙毅前来问话,毕竟修建阿房宫的掌管者乃是上卿蒙毅。 常年在皇陵与阿房宫都监府来回跑的蒙毅,听闻嬴政召见,自然不敢怠慢,不过半个时辰,便赶到咸阳仙宫。 内室之中,二人对坐,嬴政的目光很是和蔼,怎么说蒙氏三代忠良,也算是帝国之幸,“蒙上卿,阿房宫修建至今已有多年,不知现在是否修建完成?” 第255章 嬴政下诏速建宫 嬴政久不问阿房宫修建进度,今日突然问起,也使得蒙毅有些茫然,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伏地不答询问之语。 殿上的气氛因嬴政问话变得很是寂静,赵高见状慌忙为嬴政递了一杯温茶,“蒙上卿想是不知王上会突然问起此事,不免有些仓促。” “如今隗林离职,所有重要都监全由蒙上卿负责,赵高所言亦是有理,不过阿房宫修不应如此缓慢。”嬴政有些不悦的说道。 蒙毅素质其中原委,若是说了出来,难免有些冤枉扶苏公子,因此迟迟不敢回答,见到嬴政再三追问,只得照实回答。 “启禀王上,阿房宫所用五十万民夫已经遣返一半,因此修建事宜尚在继续,至于移驾之事还请王上深思才是。”蒙毅毫无底气的说道。 嬴政听罢心中大怒,早些年就安排的事情,如今竟还不能入住,着实有些不可思议,“朝宫整体暂且不说,只是一个前殿而已,何须耗费如此多的精力,蒙上卿此事我不与你追究,你且说现在修建阿房宫有几万人?” “启禀王上,新法实行之处,遣返十万民夫,加上最近几年老奴归乡,剩下的仅有八万不到。”蒙毅若有所思的说道。 殿前的嬴政听后沉默不语,八万民夫能够干什么,就是一个阿房宫都修建不好,何谈朝宫的建造。 但是嬴政心中向往真人,如何肯耽搁,当下便在仙宫之中来回踱步,脸色飘忽不定,“蒙上卿,你且去下令,务必让相国最近征调十万徭役填补空缺,速速进行修剪,不得有片刻的耽搁。” 不过是一句话,就是征调十万徭役,蒙毅丝毫不敢反驳,只得领旨退下,之后嬴政便搬回咸阳宫殿中,出入无人知晓,很是神秘。 东宫扶苏听闻此事,更是吃惊,如今南涝北旱刚刚有所缓解,又要征调十万徭役,简直就是不给百姓活路啊。 蒙毅在扶苏身旁,根本不敢说话,“蒙上卿,你素将子玉与相国召来,此事重大,需要从长计议。” “可是,王上说了不能耽搁,按照相国的性格定会和上次修建仙宫的时候一样,强招徭役,以至于百姓心中怨恨。”蒙毅有些无奈的说道。 扶苏沉默不语,只是对着蒙毅摆摆手,示意其快速行事,说来也是巧合,蒙毅刚出殿门便与陆言二人碰头。 原来嬴政下令的事情由赵高拟成诏书,经由侍官颁发,因此使得整个咸阳皆知,加上是让相国征徭役,因此李斯十分惊恐,遂找到陆言,来于扶苏商议。 东宫之中,四人相继落座,各自沉默不语,“扶苏公子,你可要想一个万全之策啊,上次征召民夫三万已经是至极的事情,如今灾情刚刚缓和,如何能够招来十万徭役,如此做事,不知又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此事我如何不知,奈何现在父王在咸阳宫殿中神出鬼没,根本见不到面啊。”扶苏端着茶杯,面色很是无奈。 “究其根本终究是卢生等人蒙蔽圣听,征调徭役之前,应先将卢生等人赶走,方士乱国啊。”陆言亦是脸色沉闷的说道。 三人听罢,只是沉默,这个事情着实有些难办,卢生终究比侯生聪明几分,如此计策也是为了防止嬴政接触大臣,进谏王上错事。 “诸位莫要如此,那赵高素来与侯生不睦,若不是卢生从中周旋,早就破裂,而今侍官来报,说是卢生亦是对赵高不满,过不了多久,联系赵高,说出王上的位置,吾等重臣进宫劝谏,如此之法,最为稳妥。”陆言紧接着说道。 “此法尚好,但是如今急召十万徭役,终究要解决不是?”李斯很是皱眉的说道。 蒙毅在旁挠头,脸上似乎有沉吟之色,“莫不如将骊山皇陵的徭役调过去,如今皇陵二十万徭役,调过去应该不会出现什么状况,王上久居深宫,我亦是未禀报皇陵徭役人数,事情定然可成。” 听罢蒙毅所说,陆言等人亦是觉得有理,除此别无他法,如今四方扰攘,百姓流离失所诸多还未安定,招徭役乃是帝国大忌,事情议论完毕,几人方才离去,不过扶苏的脸色依旧很愁闷,卢生等人在朝一日,国家终究不安定。 且说咸阳宫殿之中,奈何事情纵使有缺口的,每日跟随嬴政的除了卢生侯生两名方士之外,另有中车府令赵高,掌管后宫诸多事宜。 官职虽不在九卿之列,但是权利却着实不小,卢生不在咸阳,对于官职的事情自然知之甚少,因此只当赵高是个宦官,平时做事呼来唤去。 赵高在朝中当官多年,如何能够忍受这般方士放肆,只不过一直没有寻找到机会,前几日王上下诏征调徭役十万,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秋后午间,嬴政照例修身养性,也就是闭目沉思,以慕真人,赵高便趁着这段时间写信于陆言,禀告王上所在之地。 久在宫教府的陆言听闻赵高来信,心中早有所料。两人虽然决裂,但就目前来看,表面上还是挺好的,赵高也不是特别的憎恨陆言。 信中很是清楚了写明了嬴政在后宫何处,陆言如何敢怠慢,当即吩咐奴仆,通知三公九卿,与某某某处相见,共同面见王上。 扶苏自然也在其中之列,另外最为主要的几个人分别是陆言、李斯、王绾、冯劫、内史滕,其余只要报个道就行。 咸阳后宫处,卢生等人就在嬴政身旁抄写古籍,从窗外看到诸多大臣前来,心中亦是大惊,同时有些怀疑的看向赵高。 赵高只是冷笑,并未答话,“小小方士,未免太过高看自己了。”心中暗道,随即算着时辰未嬴政斟茶。 冥思结束,嬴政有些慵懒的睁开双眼,便听到窗外有序的脚步声,不免有些疑惑,“外面何人,赵高可知?” “启禀王上,臣不知。”言罢很是恭敬的跪在一旁。 此时扶苏首先向着宫殿走来,不待侍官回报,直接来到嬴政的内室中,“臣子扶苏拜见父王,既寿永昌。” 第256章 卢生主动去寻药 嬴政平日在咸阳宫中来回换宫休息,上面的复道又用青纱帐遮住,行动算得上隐秘,今日却被扶苏发现,心中不免有些惊讶。 “你且起来回话,莫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嬴政故作镇定的问道,同时压下心中的疑问。 “儿臣确有要事,另外诸位大臣亦是在外等候王上召见,共同议事。”扶苏很是恭敬的答道,并无半点慌张之意。 “诸位爱卿也在外面?既然如此就都进来吧,莫非真有大事不成?”嬴政很是低声的说道,旁边的扶苏立即示意侍官将室门打开。 陆言等人依次入内行礼,分毫不敢僭越,“臣等拜见王上,既寿永昌。”李斯等人首先行礼道,嬴政当即示意诸位免礼。 “如今帝国需要诸位打理,为何此刻却来我殿中,莫不是真如扶苏所说,有大事不成?”嬴政稍微端坐的说道。 李斯与陆言相视一眼,首先出列,“启禀王上,臣等休整内外,助民安宅,不辞劳苦,只望王上早成真人,而今半年有余,不知王上修成几何?” 卢生等人听罢大惊,想来最近帝国无事,应该就是为他们而来,若是反对王上修仙倒也容易对付,没想到李斯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语。 嬴政被李斯这般询问,不免有些惭愧,转而看向了一旁的卢生,“咸阳繁华,因此真人不至,还请王上明鉴。”两名方士齐拜道。 “尔等歆慕真人否?”陆言见状忽然问道。 卢生二人有些茫然,“侯爷此话自然,吾等心中慕真人,天地可鉴!”言语间很是坚定,旁边的陆言听罢只是冷笑。 王绾亦是出列回答,“卢先生歆慕真人,又知道真人居于高中之中,处于隐秘之处,为何还要来咸阳,住宫中,如此这般,敢问两人是为真人而来,还是为富贵而来?” 几句话说的卢生哑口无言,方士素无才学,而朝中大臣哪个不是诵经名义,若是不胜嬴政这般如此慕仙,怎么会被他们迷惑。 嬴政在旁听闻几人辩白,只是沉默不语,扶苏见状,立即跪拜,“还请父王出宫议事,掌教万民,使帝国兴盛。” “吾慕真人,奈何真人不至,吾修真人,奈何真人不道,如今诸位爱卿亲自来请,朕却不甘,汝等先回,朕自有想法。”嬴政脸色淡然的说道。 嬴政这般信奉真人,着实少见,诸位大臣见说教无益,转而恳请嬴政远离卢生等人,莫要为他们蒙蔽。 但是嬴政整天与卢生等人待在一起,思想不说大变,但是亦有转变,真人这个观念已经植入内心,自然不愿意逐出卢生。 陆言等人见状,自知无望,“如今帝国遇事难料,诸多事宜需由王上裁决,但王上行踪不与臣等诉说,大事难决啊。”陆言当即伏地跪拜道。 嬴政慌忙上前扶起陆言,“陆爱卿所言极是,日后朕在何处告知赵高,转达诸位,遇到难决之事,尽可呈上。” 公元前二百一十三年秋末,陆言与众臣站在咸阳宫外,心情很是烦闷,纵使扶苏也只得拂袖前往东宫,嬴政求仙执念太深啊。 自从百官前往咸阳宫中质问议事,加上嬴政也开始稍微整理国事,使得卢生二人心生胆怯,总觉得王上歆慕真人,很难长久。 卢生偏偏又喜欢患得患失,想起徐福能在宫中享受富贵,而韩终又被重臣算计,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决策,遂将侯生请来。 两人独坐内室,却无往日之光彩,而且还只能趁着片刻的时间叙事,“师兄,难道你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卢生被问,只是摇头,“目前尚未决定,因此请侯兄前来商议一番,不知你心中可有计量?” “依在下之见,择日离开咸阳,静观其变,不知师兄以为如何?”侯生快速的说道,卢生听罢,眉头微皱,抛却如此繁华,匆匆离开,任谁人也是有些不舍。 “你且说来听听吧。” “师兄试想,我且不说,暂看那徐福和韩终,明显就是比较,徐福在咸阳多日,自知人不能长生,便托言出海寻仙求药,不慕咸阳富贵,而韩终自从认了钦天台主职之后,每日享福作乐,丝毫不把平南侯等人放在眼里,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其中利害,莫非师兄不知?”侯生分析的很是透彻。 卢生亦是觉得有理,富贵虽好,不如命重,“你我今日便与王上说明,离开咸阳,前往仙山求药,到时候定能给予我们诸多财物。” “但是何时回来呢?”侯生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自然不是问题,那徐福何时回来,吾等便何时回来,我若不回,我们便不回,我就不信那徐福还真能寻到仙药不成!”言语间尽是不屑。 次日清晨,两人商议计定,趁着嬴政午时刚醒,卢生便上前奏道:“如今正如王右相所说,咸阳之中终是繁华,吾等愚钝竟不知其中道理,因此决定离开咸阳,替王上去杳无人烟,清净之地寻找真人,得来仙药,赠予王上。” “可真能得来仙药,助我长生?”嬴政颇为激动的问道。 旁边的侯生见状,立即向前跪拜,“王上勿忧,仙人难见,真人常有,只有王上在宫中心诚,吾等在外定能觅得仙药。” 嬴政听罢心中大喜,“既然如此,卢先生可有什么要求?” “臣只需要十名童子,诸多盘缠即可,其余皆是身外之物。”卢生故作谦虚的说道。 但是此刻嬴政心上高兴,难道有人愿意去为自己求仙药,徐福算一个,他卢生自然也是一个,因此赏赐其诸多财物,勿使卢生推辞。 两人无故又多得了钱财,心中自然大喜,当日便辞别嬴政,秘密出了咸阳,毕竟这个事情若是让陆言知道了,估计又要先一步下黄泉了。 直至两人离开多日,嬴政复回咸阳东门椒兰殿居住之后,诸多大臣才知道此事,听说两人主动离开嬴政亲自寻药,自然也不多做追究。 第257章 徐福入平原广泽 陆言听闻卢生二人求药而去,对此只是付之一笑,如今九郡百姓的事情刚刚稳定,自然无暇时间顾及两个方士,由他们去便是了。 自从方士卢生走后,嬴政每日依旧求仙问道,对于国事稍显怠惰,毕竟早些年已经撂摊子,如今忽然捡起来未免有些不愿。 帝国稍显稳定暂且不提,且说半年前徐福乘船出海之后,带了三年的食物,初次出海定显茫然,因此只是稳定向西行进。 大船坚固,纵使遇见风浪亦是能撑过去,加上船中的千名童男童女,亦无大碍,经过三余月的行进,果然见到荒岛,似乎并无中原人士。 徐福便命令童男童女全部搬到荒岛之上,查探周围是否有其他的部族蛮夷,除去小部族之外,并无任何的开化之人。 而徐福所带来的千名童男童女,皆是有些教化之人,徐福倒也是明白之人,遂将千名童男童女分成十人一队,教育此处蛮人。 众人各自搭建过活之地,唯有徐福与其徒弟将其中船只从海上抬进岛上,住在船中,生活月余,只觉得此处还算清净。 徐福将自己所带的竹简全部编排分发与众人,皆是李斯所著小篆,共有六篇,而诸多的童男童女尚可与诸多蛮人生活在一起。 旱船之中,徐福只觉得所带之人还有点少,而且其中有意思的物件更是寥寥无几,心中遂有归中原之意。 “那些种下的谷物是否能够成活?另外此处多大,可曾探知?”徐福手中拿着墨笔问向一旁的道童。 “启禀师傅,谷物皆可成活,这里唯有一岛,蛮人尚可制止,只是不知道他处有无蛮人,也没有遣人前去打探。”徐童很是认真的回答道。 徐福听罢只是点头,“另外这里立座碑牌,于我的名讳刻在上面,此处以后便叫做平原广泽吧。” “何为平原广泽?”徐童脸色很是不解的问道。 “无甚意义,仅为名字而已,始皇帝热衷求仙,帝国早晚会出现情况,能够来此表面上是求药,实为避难也。”徐福略有深意的说道。 “那师傅还回去吗?”徐童上前端茶说道,同时将徐福所写的字迹收了起来,以用于教化蛮人,毕竟带来的童男童女他们的知识水平不如徐福丰富。 “自然是要回去一次,这里的地域暂不知其广,吾等千人未免有些弱小,需回秦国,再带些人过来,到时候便在此处不复秦国。”徐福颇有些淡然的说道。 “我是怕师傅回到咸阳,没有仙药,到时候师傅就成了众矢之的,如何能来到这里,还请师傅三思啊。”徐童当即跪拜道。 徐福只是冷笑,“徒儿何时能知我心?只要那嬴政还慕仙人,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而且他还会乖乖的送人来。” 听到自己的师傅如此说,徐童也就不再多问,谨遵师傅的安排即可,月余的时间,徐福心中仍旧放心不下,便前往诸族观察,秦人在此并无任何埋怨之色,反而都觉得此处远比秦国好上百倍。 毕竟这些童男童女都是选自下层,很难接触上流社会的生活,说出此话自然也不奇怪,而且他们都对徐福非常尊敬,竟私自尊徐福为皇。 本是一介方士的徐福,听闻此言心中大喜,也不阻止,之后便择一良辰吉日,又从平原广泽出发,带领数百人从海上归来。 如今已经是公元前二百一十二年春初,嬴政修仙问道之意更加严重,每隔几日必问赵高关于徐福、卢生的下落,赵高只得含糊其辞,装作不知。 另外嬴政在此期间,曾经多次前往阿房宫,其中道理自然明白,主要是命令蒙毅快速修建阿房宫,不得有任何怠慢。 但是如此多的建筑如何能够快速修建,唯有征收,因此陆言等人只得下发诏令,除九郡之外,其他诸郡全部增加赋税,以减少咸阳的开支。 对这些新采取的措施,嬴政心中大喜,每日游玩于各个宫殿之间,其后则是诸多的随从伺候。 忽一日,赵高从会稽得报,正是失踪快一年的徐福回来了,而且还带回来百十号人,得此消息,赵高心中大惊,丝毫不敢隐瞒,当下便禀告与嬴政。 自从徐福等人走后,嬴政对于阿房宫的诸多事情非常的关注,今忽闻徐福从海上归来,立即更衣上朝,奏请百官议事。 陆言听闻此事,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倒是群臣真的以为徐福求来了仙药,皆是慌忙赶到朝中,此刻的嬴政当真是容光焕发。 “诸位爱卿可知今日朕召见所谓何事?”嬴政故作神秘的问道,然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但是必须装作不知。 “还请王上示下。”众官很是齐声的回道。 “朕去年派出去的徐先生,不日将到咸阳,定是为朕从海上仙山求来了仙药,因此召诸位爱卿同庆,择日前往咸阳东门迎接徐先生归朝。”嬴政很是高兴的说道。 众官皆是面面相觑,李斯不得已出列,“启禀王上,应以国家大事为重,如今九郡百姓自去年受灾以来,情况恰显好转,择日迎接徐先生,难免会有流言蜚语,还请王上深思。” 毕竟嬴政的一举一动都在被国家大众看着,当初修建望仙台的时候百姓皆是抱怨咒骂,将嬴政说作暴君, 现下各郡皆有百姓食不果腹,若是因为徐福求仙归来,就搞排场,百姓如何会信服,徒增加流寇贼民。 嬴政听罢李斯的话,眉头微皱,“难道诸位爱卿都和相国所想一样吗?” “臣等觉得相国所言有理,到时徐先生来到咸阳,直接入椒兰殿面见王上即可,不必过于麻烦。”王绾亦是出列道。 “朕只不过迎接一下而已,众位爱卿多虑了,既然此事皆知,那便退朝吧,朕慕仙人,岂能无礼,诸事容后再议。”嬴政说罢不顾众人,直接回到后殿之中。 殿上的李斯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陆言,“师侄,你乃王上亲信,为何不道出一二?” “帝心已决,多说无益。”子玉言罢,当即拂袖而去。 第258章 嬴政决议出沧海 徐福等人经由会稽郡守殷通召见,赐了许多财物,便向着咸阳赶来,嬴政先遣人于慕仙台设宴,之后亲出东门迎见徐君房。 文武群臣各列两排,前又有侍官举旗,后有校尉持戟,李斯和陆言分别在嬴政一侧,如此阵势,就是为了迎接一个方士,当真是荒唐。 “启禀王上,徐先生已经在一里外,片刻就到。”忽闻小兵得报,果然不消一刻,徐福等人便来到咸阳东门。 嬴政最为激动,当即迎上前去,“徐先生为朕采药,不知可有所得?”言语中满怀期望。 徐福见状当即叩拜,“望王上恕罪,本遇仙山,却不得去,只因海上有妖,因此失败,诸多童子受伤而亡,臣亦是死里逃生。” 身前的嬴政听闻此说,不觉有些皱眉,当即挽起徐福,“海上有妖,当真是奇怪,莫非是守护仙山的海神?” “这个臣不曾得知,还请王上恕罪,此定为药,其大如房屋,口可吞万物,着实厉害。”徐福故作惶恐的说道。 后面的陆言看到徐福这么说,不觉嗤笑,“王上,此处不宜议事,还是前往慕仙台,细细商量最为稳妥。” 嬴政也就不再多说,随即与徐福等人于慕仙台设宴饮酒,不过宴会上的气氛很是尴尬,正所谓一人向隅举座不欢。 徐福坐在嬴政的身边,行事最为谨慎,嬴政只是自己饮酒,“徐先生,若是朕亲自擒了那妖,先生可能得来仙药。” “启禀王上,那妖生于海上,难以追寻其迹,王上应该深思啊。”徐福听后大惊,当即跪拜道。 “既然王上有意,前去斩妖吾等群臣皆愿恭贺王上,凯旋而归。”旁边独自饮酒的陆言,亦是紧接着说道。 毕竟嬴政整日在宫中,也不问政事,让他出去玩玩,这样的话,扶苏便可独自在咸阳处理政事,而且不需要奏阅嬴政。 陆言话音刚落,徐福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倒是嬴政心中大喜,“陆爱卿有心了,吾等择日便前往海上斩妖,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谨遵王上旨意。”根本就没有人敢反驳,毕竟帝王掌握生杀,再说如今嬴政已经在位几十年了,哪个大臣不是圆滑处世,否则的话也不会当朝至今。 “臣之后愿带童年童女再次出海,助王上寻得仙药,只是不知道王上意下如何?”徐福很是谨慎的问道。 如今嬴政真的以为是海上有妖,因此不得仙药,并没有怪罪徐福的意思,当下便答应了徐福的请求,不再多疑。 宴罢,诸位大臣皆是陆续离席,唯有徐福独自坐在台上叹息,陆言亦是没有先行离开,“徐公放心,汝会再次出海的。” “侯爷莫要打笑我了,王上出海若是无所获,我岂不是一命呜呼。”说罢当即满饮一杯清酒。 “刚才我不劝王上,想必也会出海,只不过想让王上的心情好些罢了,另外海山广袤无垠,公怎知无妖?”陆言故作神秘的说道。 徐福看着陆言的神情,很是迷茫,“莫非侯爷真的在海上见过妖怪?” “这个倒没有,徐公当初带走千名童男童女莫非在海上遇到仙山住下了?那里莫非叫做平原广泽?”陆言说罢为其斟满一杯清酒。 徐福听后大惊,此事只有他的童子知道,而且现如今全部安排下去了,平南侯此刻得知未免有些匪夷所思了。 “侯爷如何得知?”徐福有些惊恐的问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这种事情,而且公此次回来是想再带些人过去罢了,帝国目前危机四伏,公为自己谋出路,子玉心中自然佩服。” 陆言说出来这么多的事情,使得徐福很是惊讶,“侯爷聪慧,吾等自愧不如,若是王上出海无所获,还请侯爷保全在下。”言罢当即伏地跪拜。 公元前二百一十二年春初,殷通受命建造船只百艘,另外召集郡守士兵一万,随嬴政出海斩妖。 除陆言之外的武将,其余文官全部留在咸阳佐助扶苏处理政事,纵观几次出海,唯一受到打击的郡守唯有会稽而已。 当天风和日丽,嬴政面色红润,与陆言等人登船,前往东海驶去,可以说是封建制度中首次出海的皇帝了,当然也是最后一次。 徐福自从归国之后,与赵高同时侍奉在嬴政左右,丹药的炼制也没有停止,官船行至两日,果然遇到大风。 陆言第一次出海,心中惶恐,多数时间都是待在舱内,忽闻外面有海浪,不得已出舱立在甲板之上。 此刻的嬴政已经装扮了一身铠甲,左右内史滕章邯护驾而立,“诸位将士莫要惊慌,此定位海妖作祟,且与我拿下此妖。” 身后的徐福眉头微皱,这般状况不过是自然天气,嬴政久居深宫,心中尚不知,只以为遇到海妖,方会如此。 就是陆言都不以为意,但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的扑朔迷离,海浪刚过,果有大鱼在船下游来游去。 其样貌如房,口大如窗,不过如此,诸多将士见状心中大惊,周围的船舶因为大鱼摇摆,都是有些振动。 在陆言看来,不过是一群鲸鱼游过而已,但是大鱼触动船板,众人皆以为是妖,嬴政当即下令将所有的木船连在一起。 之后又命令善水者潜入水中,用铁索控住大鱼,这些将士都是选自会稽郡守,基本善水者占据多数,因此千余名将士陆续跳入水中。 大鱼受惊,片刻之间四散而逃,鱼尾不时撞到船底,竟有两三艘小船当场破碎,力量很是惊人。 千余名将士按照嬴政指挥,悄悄的编制一张大网,努力向着大鱼游去,竟将大鱼困在其中,又有将士在岸上接过网头,大鱼不得逃,只在船旁挣扎。 嬴政见状心中大喜,立即与徐福等人前去观看,另有士兵不断用剑戟刺杀大鱼,不消片刻,便没有了生息。 “徐先生,你所说海妖定是此物,如今被擒,此去定是畅通无阻。”嬴政看着远处的海平面说道,脸上显示出少有的敬畏。 第259章 徐福携将永不归 徐福随嬴政出海,心中本是惊恐,今见到果有大鱼被抓,表情倒是释然了不少,近观大鱼,和自己所述略有不同,更是放心。 “如此一来,仙药必得,王上愿随之往否?”徐福看着船旁的大鱼,突然躬身对着嬴政说道。 然海上四方无际,举目观望不见岛屿,嬴政听闻徐福如此说,只是摇头,“先生寻药所需之资,朕定不会亏待,安心出海便是。” “今朕在海上,帝国无主,恐生祸乱,不若先回咸阳,之后便在安排徐先生出海事宜,不知先生以为如何?”嬴政缓缓的说道。 徐福此番话正中嬴政下怀,身为帝国主人出海寻药和享受帝国尊贵而言,自然选择第二个。 嬴政于海上捕捉到大鱼之后,便返航回咸阳,将大鱼分给会稽渔夫,分而食之,众人见此大鱼,皆是惊讶。 此次徐福回咸阳,所要的货物更是比前次多了数倍,仅童男童女又携带三千,另外食物带了三年所需,谷物菜种更是不计其数。 由于海上大鱼嬴政亲眼所见,因此嬴政又为徐福分配了两千将士,随驾护航,此后这般庞大的中国船队直到明朝郑和方可超越。 当日奉常司处,徐福心中大喜,特邀陆言前来饮酒,毕竟此次事情只有陆言知道全部真相,却没有将徐福说破。 两人对坐,脸色很是淡然,“侯爷身为帝国肱骨,君房不能伴其左右,实为遗憾。” 陆言听罢只是叹息,“公携诸多财物,踏行海上,则心无所想,身无所向,可安稳度过此生,协助一方。” “侯爷所言甚是夸大啊,我行三月可到平原广泽,其中地貌崎岖,其广吾更是不知,仅和周边部落稍有联系,至于岛屿中部,此次带兵前去方可知晓。”徐福有些坦然的说道。 “如今公要离开秦地,我便将王上心中所思告知与你。”陆言故作神秘的说道,同时斟满眼前的酒杯。 “现王上迷恋修仙,莫非还有大志,当真有些不可思议。”徐公立即反驳道,言语中不免有些鄙夷。 陆言举杯,与徐福对敬,“子玉初来咸阳,首次战捷于百越,得胜而归,王上招之密语,诉说心中之事,其言帝国虽大,终有边境,因此吾希望秦境北至大夏,南至北户,西至三危,东至扶木,不敢乱也。” 徐福听后脸色疑惑,并不知陆言说词所谓何事?“公在吕相门下,竟不知此意,可见学术不精啊,此扶木,便是公自名的平原广泽。” 此番言语不由得使徐福细思极恐,“你是说王上此行命我并非求药,而是开疆扩土?” “如今王上神志时清时浊,我又如何得知,或许二者皆有吧,我只是想提醒先生一句,这些将领和童男童女慎选,以免有帝国委任之人。” “君房多谢侯爷教诲,此恩无以为报,止有一玉,乃是先祖所留一派,今赠与侯爷,望侯爷莫要嫌弃。”徐福说罢当即从腰间解下玉佩。 陆言虽然再三辞谢,终是收下,上面用春秋字迹写着两字,名曰“鬼道”乃是鬼谷一派所用标志。 收下此玉佩,陆言心中大喜,按照这个道理来讲,自己就目前来说,应该既是鬼谷辟谷阴阳一派,又是荀卿法家一派,就算心中无什么学识,靠着背景也能混的风生水起。 楚汉之争,那个阶段,法家开始没落,唯有张苍浮丘伯一派,另外的贾谊亦属于法家祖孙辈的,而纵横家则是崛起于那四年的时间。 两人谈话至夜深,陆言躬身告辞离去,徐福听闻陆言所说,又将所带之人稍微排查,并无任何问题,方才安心。 诸事稳妥,嬴政将徐福送出咸阳,另外会稽郡守殷通又做大船百余艘,其中小船更是不计其数,全部都是让徐福亲自挑选而用。 此年夏,徐福率领船舶将近五百余艘,从会稽港口出发,之后便再无任何消息,直至嬴政去世,海上仍旧没有任何信息传回。 诸位试想,徐福已经二次出海,怎么可能还会回来,若是没有丹药,回来就是送死,据传是留在了平原广泽,也就是现在的某岛国。 当时的某岛国已经有人类存在,徐福到时,带领军队占领诸地,成为第一代天皇,号称神武。 若是细细想来,并不真实,神武天皇应该处在春秋战国时期,而徐福应该算于秦国初期,又在末期出国未回,时间对不上。 神武天皇应该另有其人,但是其成为某岛国的世家大族还是非常有可能的,徐福先后两次出国带领的将士民众应该有六七千,成为一方势力绝对有可能。 究徐福一生,则为诗一首,“漾舟雪浪映花颜,徐福携将竟不还,同舟危时避秦客,此行何似武陵滩。” 闲言少叙,且说徐福出海之后,嬴政并未勤于国事,每日除了闲居椒兰殿,便是督促蒙毅快速修建阿房宫。 另外若是有方士前来,定会厚赐其财物,令其寻药,这些不过都是一些小问题,而由嬴政求仙所受波及最大的就是会稽郡。 此郡靠海晒盐应该属于富有之郡,为何会几年的时间变得有些没落,其中原因不过几点,当初九郡灾害,陆言调粮。 而后徐福求仙问药,殷通为了讨好王上,修建的船舶皆是由大户出钱,最后赢政出海,所有物资军队全部出于会稽,加上徐福再次出海,因此使得会稽经济迅速下滑。 国家衰落,最无奈的莫过于陆言,自公元前二百一十五年实行新法,经北定匈奴,征召民众修建仙宫,九郡灾害,徐福等方士拿钱潜逃,阿房宫督促修建,也使得新法难以运行,不得已加重各方郡县税收。 帝国如此,不久将亡,陆言并不像放弃,毕竟嬴政现在开始已经有些不那么慕仙了,但有些事情的发展,你根本拦不住。 公元前二百一十二年夏,徐福回朝又再一次出海,此事全国皆知,自然少不了当初求药的卢生二人。 两人漂泊那么多天,自然挥霍了不少钱财,如今更是没了多少积蓄,今听闻徐福有了消息,卢生心中大喜。 第260章 卢生得天箓秘诀 且说卢生二人受命求真人问仙药,遍访诸地名山,花销全部都是由嬴政解决,但是财物终究有限,不久便被两人挥霍干净。 今听闻徐福从海上归来,亦是没有仙药,反而又得了诸多财物离开,二人遂心生回咸阳的想法。 但是徐君房回去的时候,很明白的告诉了秦王,为何不能得到仙药,乃是在海上遇到了海妖,嬴政听闻此说,还真去了海上,捉到了海妖。 齐地琅琊故地,卢生与侯生在酒楼之中对坐,若不是有秦王的诏书,两人早就饿死在半路上了,能来酒楼完全是诏书的缘故。 “师兄,如此久居外地不是办法,应当回咸阳再得些钱财,之后隐秘山林,方可安稳一生。”侯生有些无奈的说道。 此番言语,卢生何曾不知,“当初徐福回咸阳的时候,言明海上有妖,果然擒得大鱼,吾等回去该当如何?” 海面宽广,其中有何物,今人尚不得全部知晓,更何况古人,因此捕得大鱼,以为是妖,徐福乃是大运之人,因此得以保全。 卢生若是说山中有妖,嬴政必定前来,到时候经由村民说教,得知全部都是子虚乌有的东西,诛三族都不是问题。 “吾等回去亦是没有仙药,汝有何办法?”卢生自叹道。 侯生听罢,眉头微皱,“吾等游山,前些时候不是在山顶遇到一老翁吗?他说有书与吾等,不如再去询问一番,也算是有所得。” 此事说来,仅有他两人所知,嬴政派遣他们诸多财物,目的就是为了寻找仙药,当时身边有诸多的道童。 也就随着本意遇到名山便攀爬而上,心存侥幸,或许真能遇到真人也说不准,但并无所获,最后几次说来也巧,竟在齐地山上遇见一老翁。 由于二人当时钱财尚有颇多,那老翁要给卢生古籍,但是卢生并未在意,以为是装神弄鬼,而且书上所写并不是小篆,也就辞决不受。 今日侯生忽然想起此事,也使得卢生心中有些重视,到时候将书上的内容稍加修改,献于王上,情况未可知也。 “侯兄所言有理,今日吾等便前往那山,寻得老翁,收下古籍,回到咸阳,也有所交差不是。”卢生点头道。 二人商议计定,也就不再耽搁,亲往齐地,山上老翁果然尚在,旁边屋舍俨然一新,卢生此次表现的很是恭敬,示意童子在山下勿来惊扰,同与侯生往山上求书。 山中老翁坐在石头之上,面色红润,鹤发童颜,一副仙人模样,卢生见到老翁双眼微闭,不敢打扰,只得在旁边耐心等待。 直到午时,老翁方醒,卢生立即向前跪拜行礼,“学生参见老师,敢问老师言中所说古籍今尚在否?” 老翁见到卢生有礼,面色稍显缓和,“古籍尚在,不过只给有缘人,你在此伺候我三日,我便将书赠予你如何?” 旁边的侯生以为这老翁故能玄虚,正要出手却被旁边的卢生拦下,老翁能说出这般话语,想必却有此事。 今若伺候他三日也无妨,或许真有古籍,到时候回到咸阳也好交差,定能赚得一大笔钱财,正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 不待侯生多说,卢生当即跪在老翁面前叩首,“学生愿意伺候老师三日,尽心竭力,望老师勿要嫌弃。” 老翁听罢点头,当即起身回屋,三日的时间,侯生先行下山,卢生则是尽心尽力,丝毫不敢马虎。 最后一日,那老翁果然从塌下取出一书,赠予了卢生,之后便向着山下走去,卢生得书大喜,遂翻开阅读,不管老翁。 但是书中皆是春秋战国之语,卢生如何能够读懂,想要求教老翁,哪知道老翁已经离去,不知所踪。 卢生观摩许久,只识得书名,曰《天箓秘诀》,侯生见到师兄得书,也就不再此处逗留,当即将卢生拉下山。 “此书已得,你我即刻便回咸阳吧。”侯生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 而卢生想要研究一下书中何意,但终究只是一名方士,对于古籍并不了解,就好比今人观古文,若是没有些许学问,根本不知其意。 于是乎,便听从了侯生的意见,先回咸阳再说,有了这本《天箓秘诀》,不怕嬴政不信。 咸阳宫中,椒兰殿内,嬴政独自坐在床榻之上,有些慵懒的看着徐福所写的谏书,心中自然是无限向往。 卢生两人经过十多日的时间,终于从齐地赶回,并未通知平南侯等人,只是稍微贿赂赵高,请求其直接禀告嬴政。 赵高也是挺爱财的一个人,本来和侯生等人还有嫌隙,今日收了他的钱财,自然尽心办事。 趁着嬴政观看谏书之际,赵高从殿外突然跑了进来,嬴政见状,不觉有些惊讶,“启禀王上,卢先生回来了,现就在殿外请求觐见王上。”赵高慌忙跪拜道。 “你是说卢生等人?”嬴政当下丢掉手中的谏书问道。 “启禀王上,正是卢生二人。”赵高有些低声的说道。 嬴政听罢,心中由惊讶转为大喜,“快速将他二人请进殿上,朕有话询问,可是遇见真人,求得仙药?” 赵高立即起身,片刻便将卢生带到殿中,当即赐座备茶,“卢先生,多年求仙寻药,莫非已经求得长生之药。” 卢生与侯生听闻相视一眼,“启禀王上,吾等在山上确实遇见真人,真人说修道只能渡自己,不能给予仙药,但又感王上心诚,遂赠书一本,请王上示下。” 趁着卢生说话之际,侯生从胸口处取出竹简,递给赵高,转而呈给嬴政。 “真人修道难成,如何肯助他人,今赠古籍,可谓天机,你二人先行领赏去吧。”嬴政拿起《天箓秘诀》,有些无奈的说道。 两人当即叩谢离开,暂留奉常司任职,嬴政将古籍摊在案牍之上,并不知其中所写何意,稍微看了片刻,不觉有些皱眉。 旁边的赵高当即为其斟满凉茶,“启禀王上,不如将此书交于相国,他读书学问颇为精通,定能破解其中奥秘。” 第261章 书语****也 卢生将书献上之后,嬴政久思不得其意,遂依照赵高之言,将《天箓秘诀》送与相国府,由李斯等人研究其意。 陆言亦是听闻此书,但并没有把这当作一回事,以为又是某个方士学习徐福,过来骗点钱财的,对这样的事件,陆言表示已经麻木。 相国府中,李斯得到《天箓秘诀》时,心中很是忐忑,上面的字迹他亦是茫然,最后只得找来咸阳学宫的诸多博士,前来商议。 殊不知,此书前后卷不过千字,至于其中记载的何物,更是无人知晓,偏偏这帮博士自诩学识高超,待在相府认真研究。 不过几日的时间,这些博士还真搞出一个所以然来,当下便将李斯请到书房,告知其意,李斯听得此事,心中大喜,慌忙前往书房之中。 “诸位博士乃是帝国最高学问研究者,可知此书所言何意?”李斯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其中一名博士当即将帛书展开,“此书乃是五国时期所著,上面所言类似燕国字迹,相国请看这每行首位。” 李斯心中懵懂,有些踌躇的走向案牍,然而那些自己又不是他写的小篆,如何能看得懂,“字迹确实很像燕国的,只是这个意思何解?” “启禀相国,所有字迹连在一起便是*****也!”为首的老博士有些皱眉的说道。 旁边的李斯当即拿起帛书,无论如何观察终究不知其意,而这些个老家伙说是****也,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是国家最高的学术代表者。 “诸位博士暂且先回学宫去吧,待我禀告王上,全部有赏。”李斯倒是很爽快的说道。 送走诸多学术代表,李斯将《天箓秘诀》放在袖中,直接赶往咸阳宫,毕竟此事关系重大,不可疏忽。 诸位试想,李斯这个年纪也是糊涂,明知是方士送来的帛书,还偏偏这般认真研究,若是真的为国,说出几条利弊也就算了,何至于如此。 嬴政在宫中亦是苦等李斯的消息,听闻李斯前来,嬴政立即将其请到椒兰殿之中,赐茶备座。 “相国,书中所谓何意?”嬴政握着李斯的手臂很是神秘的问道,就是赵高都被请出宫殿之中。 李斯慌忙将袖中的帛书取出来,铺在案牍之上,“启禀王上,此书开篇首字,正是一句谶语。” “此书乃是山中老翁得来,应属天书,上面所说乃是未卜先知之语,没想到相国竟能破解,速速讲与朕听。”嬴政很是期待的说道。 “*****也。”李斯很是淡然的说道,旁边的嬴政听罢很是惊讶,额头微皱,只是沉默不语。 “相国所言可是真的?”沉默良久的嬴政有些怀疑的问道。 李斯见状慌忙跪拜,“启禀王上,这些都是学宫中诸多博士一起研究,几日的时间才得出如此结论,应该属实。” “赵高!速将群臣请来,朕有事要商议!”外面的赵高听到呼喊,忙不迭的从外面进来,脸色略写惊恐。 “王上,如今已经是酉时初了,要不明天再议如何?”赵高很是低声的说道。 “我让你去就去,难不成你想抗命不成!”嬴政喊罢,旁边的赵高哪还敢回话,当下便出了咸阳宫,前往召集大臣。 本来在宫教府中无事的陆言,听闻嬴政有诏,前往咸阳宫议论,不由得大惊,早晨上朝乃是惯例,何由来晚上入殿的。 惊讶的不止陆言一人,酉时中,百官齐聚咸阳宫殿,唯有李斯面色飘忽不定,陆言也猜测事情和他有关,当下便走到李斯的旁边。 “相国大人,此事该不会和你有关吧?”陆言很是低声的问道。 “师侄啊,你有所不知,卢生等人从仙山上带回一本天书,上面所言不过五个字,****也。”李斯有些着急的说道。 陆言听罢心中甚是惊恐,“我的师伯啊,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你还敢禀明王上,真是让人惆怅。” 两人谈话间,嬴政也从后殿走了出来,手中紧紧地攥着《天箓秘诀》,“诸位爱卿可知酉时让你们前来所为何事?相国,你且说与他们听听。” 李斯遂将书中之事全部说出,众官听罢无不骇然,“启禀王上,此事不过一本古籍而来,不可全信。”王绾首先出列道。 “王右相所言有理,但****也,何意?殿上可有人知晓?”嬴政并没有反驳,只是问起此话如何解释。 就在这个时候,许久不见的一个人再次粉墨登场,那便是周青臣,就在众人似乎思考之时,仆射周青臣首先出列。 “启禀王上,****也,字重胡,乃为人,因此损我大秦者,必是胡人,何为胡人?乃北方匈奴也。”言语间很是得意。 嬴政听罢,略微点头,“朕觉周爱卿所言有理,诸位可有其他看法。” 陆言素问此事,只不过李斯没有通知他,竟然先一步禀明王上,如今王上知道此事,定然难以绝他心意。 “启禀王上,书不过是古书,字迹乃是燕语,诸多博士又说此书著作于战国,试想当初秦、晋、燕皆与匈奴打交道,而那时最弱者秦也,故有此书所言,如今天下既定,此书言论未免有些不符其时也。”陆言稍显淡然的说道。 “臣等附议平南侯所言。”李斯等人亦是出列答道。 周青臣见状有些冷眼相对陆言,“启禀王上,此等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况且匈奴经常扰我边境,应当出兵击之。” 然而距离上次出兵不过两年的时间,如此再出兵的话,当真是穷兵黩武了,如今匈奴确实稍微有些气势,却不足以构成威胁。 这时后面的王离亦是出列,“启禀王上,如今蒙将军在边境修筑长城,已有多年,并不见匈奴来犯,且上次出兵已经将匈奴赶走至贺兰山以北,何来扰我边境之说,倒是周仆射,本是宫中博士,又如何懂得军中情况,莫非与将官有所勾结?” 周青臣听闻王离所说,心中惊恐,当即退回队列,不再言语,唯有殿上的嬴政来回踱步,不知如何决策。 第262章 再出兵复击匈奴 嬴政如今求仙,对于天书的事情尤为重视,见到朝堂之上诸位大臣意见不一,心中亦是纠结,不知如何是好。 “当初北定匈奴,将其赶至贺兰山以北,匈奴亦是剩下几万兵马,今又有古籍书云****也,朕心如何能安,遂议发兵,诸位爱卿以为可行否?”嬴政面色很是沉稳的说道。 李斯等人见状皆是面面相觑,“启禀王上,莫不如明日将卢先生等人请来,再作计议,不知王上以为如何?”旁边的王绾亦是劝慰道。 “殿中酉时议事,不合古法,以臣等愚见,明日议事最为稳妥,王上还需早些休息才是。”李斯亦是补充道。 嬴政本想出兵,奈何群臣却不表达意见,因此只得将天书之事延后再议,毕竟北击匈奴乃是大计,不可鲁莽行事,遂下朝再议。 说来这本天书很有渊源,名为《天箓秘诀》,其实还有一本名曰《素书》,亦是那名老者所持,年轻的时候赠予了一位友人,人称黄石公。 今老翁年事已高,又在高山问道,恐自己所持古书绝迹于世,所以想尽快赠与来人,然却遇到卢生等人,首次鄙夷,二次恭敬,老翁本不愿将书赠予方士。 奈何年纪甚高,又见卢生毕恭毕敬,虽无才学,得此书去,亦可教人,不成想却送与帝王,得出谶语****也。 说来事情皆是缘分,前者《素书》张良所得,学的兵法谋略,识人相面,助汉兴刘,后者《天箓秘诀》卢生所得,只知其中三言两语,便叫嬴政北攻匈奴,穷兵黩武,致使秦朝亡国灭族,可见都是奇书,但人心各异。 闲言少叙,陆言等人下殿之后,还未赶往宫教府,李斯便差人将陆言请至相国府议事,兹事重大,身为平南侯自然不敢耽搁。 而此时的相府之中,诸多文臣武将全部聚在一处,为首的乃是公子扶苏,见到陆言赶来,立即备茶赐座。 “如今方士误国,不过得此妖邪之书,便古惑父王,实属罪责难逃,吾欲直言禀明父王,不知诸位以为如何?”扶苏开门见山的说道。 诸多大臣本为国家效力,却不如一方士被王上信重,心中如何不烦闷,今又听闻扶苏如此说,皆是点头称善。 唯独陆言面色飘忽不定,“公子,子玉觉得此事不妥,如今王上慕仙,自然喜信此等鬼神之事,吾等呈谏本无用处,不若公子趁机立之。” 不待陆言说完,扶苏当即起身,“平南侯莫要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我虽为子,但也是臣,君有过,不当以子之名,应当以臣之责,劝君改过,何敢有非分之想。” 一番话说的陆言无语,想来先秦皆有君子风范,身为侯爷说出此话,实属不该,遂当即叩首谢罪,不再多说。 扶苏议定,连夜赶回东宫,亲写谏书,便与明日呈于王上,殊不知扶苏虽然性情温良谦恭,但是直言劝谏,已经使得嬴政不喜,不但没有思为何如此,反而继续这般行事,实在太过君子。 次日清晨,诸位大臣依次前来议事,扶苏为首先将谏书呈上,君臣叙礼完毕,嬴政方才通读谏书,没想到读罢脸色陡然阴沉。 原来今日所议事乃是否北击匈奴,反观扶苏所言谏书,竟是痛斥自己的父王慕仙不顾百姓,求长生不顾社稷,宠信方士,当真误国误民。 这事情大家都明白,但是说出来总归不好,当着百官,嬴政不便发作,只是命令赵高将卢生等人待到殿上。 诸位试想,此天书乃是卢生所得,他们所说自然是相信自己,奉承君王,否则岂不是欺君罔上,招来他们议事,定然双手赞成出兵。 卢生被带入大殿,当即跪拜行礼,“启禀王上,召臣来莫非是说天书一事,臣敢保证,此书乃是山中云游老翁所赠,很似真人风范。” “王上,书中寓意更是诸多博士研究,何能有假,谶语为真,帝国将亡,还请王上深思,莫要贻误真人指点。” 一翻话语说的嬴政连连点头,“诸位爱卿可都听到了,天书乃是真人所赐,寓意明示朕,若不服仙人指点,大祸将至。” “王上英明,理当出兵。”旁边的周青臣亦是出列答道。 陆言听罢眉头微皱,“启禀王上,如今帝国灾情初消,不宜大兴兵伐,况九原、燕地又有秦将八万之众,驱逐以北匈奴,自然不再话下,出兵无益啊。” 嬴政在宝座之上,眉头微皱,有些不悦的看向陆言,“陆爱卿此说甚是,奈何八万之众皆是修筑长城之人,如何敌得过匈奴蛮兵,朕欲出兵十万,以御匈奴,使其百年不敢侵犯吾国之边境。” 百官听闻嬴政此话,心中无不大惊,出兵十万,怕是匈奴未定,国内先反,李斯闻言正要出列反驳,谁知扶苏首先发话。 “父王,当初匈奴已经被赶至贺兰山以北,本无危害,况且国内九郡初定,何来十万将士,待到蒙将军修好残城,便无后顾之忧,父王如此,只会使得君臣离心,滋生匪宼,帝国何以复加此事。” 旁边的陆言见状,只得用手去拽扶苏衣袖,示意其莫要再说下去,以免使得嬴政大怒,事情更是难以解决。 “如此征兵,国将不国,大秦诸君余烈在天有灵,父王又有何面目去掩饰此过,实在是有悖为君之道!”扶苏满怀壮志的说道。 此话说罢,嬴政大怒,“朕欲平四方,皆是为了大秦子孙可传万世,汝不知为父之心,反而加以污蔑,实属可恨!” “儿臣所讲句句属实,还望父王慎思。”扶苏亦是俯首跪拜道。 诸位大臣见到父子成仇,君臣反目,却不知如何是好,嬴政又见到扶苏执迷不悟,亦是怒极。 “将扶苏押往廷尉司审讯,另外发兵十万复击匈奴,若有异议者,勿报于我,皆于东市斩首示众!”言语中止不住的愤怒。 陆言本想劝慰嬴政,却因扶苏几句直言,使得王上大怒,诸事又要从长计议。 第263章 飞蝗成灾覆八郡 当日嬴政下诏,纵使相国也缄口不语,陆言见到扶苏将被送往廷尉司,慌忙出身制止,“王上,扶苏公子言语直快,不应加罪。” “陆爱卿刚才也听到了,此子竟说我误国误民,不稍加惩戒,朕之威严何在!”嬴政怒气未消的说道。 “但扶苏毕竟是公子,押往廷尉司终究不妥,依臣愚见,囚禁东宫即可,如今最为重要的是征兵十万,而非送审公子。”陆言略显圆滑的说道。 嬴政闻言,也不多说,当即将示意侍官将扶苏带往东宫,“至于出兵的事情,全权由相国和平南侯处理吧。” “可是王上,如今何来十万人可以征调,还请王上示意。”李斯根本不想承接此事,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 “各地郡守府兵皆可征调,念在当初已经征伐匈奴,此次兵马八九万亦可,朕不做强求。”嬴政略显淡然的说道。 李斯身为老臣,素知王上脾性,如何敢讨价还价,只得受命而去,纵使八万人马,对帝国而言,依旧是苦不堪言。 相国府中,李斯眉头微皱,陆言就坐在旁边,身为帝国肱骨,如今却不能违背圣意,当真是为君一句话,为臣命可搭啊。 “师侄,此事如何是好?你且说说吧。”李斯手中拿着诏书,颇为无奈的说道。 “各地郡尉手中皆有兵马,征调咸阳可有三万,加上北征匈奴带回来的三万,共有六万,因此还要征民两万。”陆言略作思考的说道。 就在两人思考之时,八郡突然有快报传来,陆言慌忙起身接过奏报,心中有些忐忑,看罢奏折,纵使陆言心中抵抗能力很强,不免后退两步。 李斯见状,心中疑惑,遂从陆言手中将奏报拿了过来,“当真是岁末积凶,国难当头啊!” 所谓何事,如此惊慌,原来是八郡所呈上来的灾情,公元前二百一十二年秋初,各地飞蝗涌起,无论草木将熟之粮,飞蝗而过,遍地荒凉。 话说当年大旱初好,皆因农民祈求雨水,奈何多日雨水不降,反而招来无数青虫,飞掠田中,将未熟粮稻,枯黄草树,尽情吃去,不消片刻,田中似荒年,不存的一物,此青虫便是飞蝗。 当朝所说害虫,本名蝗蟲,因为在空中善飞,因得名飞蝗,其形状乃前翅稍窄,带黄褐色兼有黑色粗纹,后翅甚阔,略微透明,前胸有脊线突起,口大且锐,其快如剪,每次都是成群结队而出,最喜田间觅食。 飞蝗秋末产卵,雌虫将卵生于地,至春其子而出,名曰蝻,百姓若要除之殆尽,唯有毁掉其生卵之地,或用水灌,淹死卵虫,若是成虫,须织网捕捉,除此古代并无他法。 本受旱灾,又遭飞蝗为灾,田园如洗,秋末颗粒无收,富足人家虽然有田地,但是并无收成,贫困人家,更不消说,以至于难民徒增,却无管理之法。 秦重刑法,郡守失察,皆有大罪,因此前些时候,只是小灾,并未禀报咸阳,如今灾情势大,郡守亦是不敢隐瞒,纷纷禀告相国与平南侯。 陆言本以为九郡灾情既然解除,征调两万士兵,自然不是多大的问题,因此也就由相国做主。 今看到八郡之中又遭蝗灾,民生难以维持,若要广征士兵,到时候处处皆有百姓揭竿而起,帝国如何不乱。 “师伯,如此还能征调两万士兵吗?”陆言面色沉闷,稍微抿口温茶,坐在案牍旁,终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李斯眼中闪过一丝狠意,“这兵必须征,这民就由王上来管。” “八郡灾害,如何能管,为今之计,就是缓修阿房宫,从徭役之中选取两万士兵,用来北击匈奴,另外,相国为首,将家中衣食捐出,稳住民心,方为上策。”陆言稍微镇定的说道。 奈何李斯如今已经七十岁,对于财富自然是想留给子孙,心中根本就没有捐献的意思,哪怕是不要名声也不愿意。 “师侄,这件事情你禀告于王上,我们只管征调士兵,这八郡的飞蝗,由他们自己制止。”李斯很是决绝的说道。 陆言听罢眉头微皱,钱财捐不捐可由不得你,“既然师伯如此,那就征调两万士兵吧,我先将此事禀明王上,之后再做定夺。”言罢便快速离开相府。 而此时的嬴政正在仙宫之中求仙问道,忽闻陆言来报要事,立即让赵高赐座备茶,将周围的青纱帐全部挂起。 “陆爱卿,早晨命你和相国征兵,为何现在前来宫中,莫非有什么事情禀报?”嬴政有些慵懒的问道。 陆言并未答话,而是直接将八郡奏报呈上,赵高接过,慌忙于嬴政面前摊开,“原来是八郡蝗灾,陆爱卿着手去办就行了,何必又要禀报与我。” 见到嬴政这般表现,陆言当即俯首叩拜,“启禀王上,此事重大,臣心中已经有办法,只是怕百官不愿意而已。” “你且说说看。”嬴政脸色略显惊讶的问道,丝毫没有关心民生疾苦之感。 “臣以为应当让诸臣子捐献家财,稳住百姓,另外百姓于田中捕到蝗虫者皆有赏,商人所盈利之物,全部收缴官服,以慰百姓之心,为今之计,只有损商利民,不知王上意下如何?”陆言缓缓的说道。 嬴政听罢,略微点头,“可还有其他的计策?” 陆言并不知嬴政此问何意,于是便将心中所想道出,“启禀王上,九郡之危刚解,八郡又乱,此乃上天谴责,应当停修阿房宫三月,以示天下,表王上爱民之心。” “陆爱卿所言甚是,但朕恐刁民不知其意,因此阿房宫暂且缓修,其他的事情皆按陆爱卿所说,另外转告相国征兵勿慢,来年春便发兵匈奴。”嬴政若有所思的说道。 见到嬴政如此说,陆言不禁叹息,如此时刻,竟然还念念不忘阿房宫的修建,当真是深居九宫,不知民间疾苦啊,作为臣子,陆言本想力荐,但是仔细琢磨,活着挺好。 第264章 赵高进谗计扶苏 相国为人略显狡诈,按照陆言所说确实可以征调八万兵马,不过最后用阿房宫的徭役,李斯却不以为然,此事若被王上知道,必定责罚。 莫不如直接征调民夫来的爽快,到时候各地稍微镇压,但凡有点怨恨的,全部就地惩罚,以儆效尤,百姓对此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宫教府中,陆言何曾会管李斯如何,若不把八郡灾情解决,终究是个隐患,就在陆言握着诏书无奈之时,陈平与英布却从外面赶来。 此刻陆言正愁闷没有人可以去官府之中征钱调粮,英布倒是来得准时,“兄长,此事正要着你去办,今日前来,正好我去请你了。” 陈平在旁心中诧异,首先夺回诏书,“没想到还有英布能做的事情,当真是有意思,我先看看是什么差事。” 英布听罢,眉头微皱,“我能做的事情比起你要好多了,如今太平,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只能藏起来。” 陈平看罢,随即将诏书递给了英布,“英博士,你别说这个差事还真适合你,你可要好好办呐。” 待到英布看罢,陆言方才开口问道:“兄长,这乃是王上的诏书,你按照上面的去做,绝对不会有事情的,只是你心中觉得如何?” “不就是让他们捐钱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等着就行,这件事情定然让侯爷满意。”英布颇有自信的说道。 陆言听后心中大喜,“兄长,当初九郡灾事,这些咸阳官僚并未有任何钱财流出,这次不妨多要点。” “侯爷这话就说笑了,我一个武夫,如何能够多要点,而且这些重臣不都是爱民如子吗?岂会少捐。”英布挠头说道。 陈平见状只是偷笑,“这件事情还不好办吗?你且去收粮,第一次让他们报上数来,最少的几名官员,就说不惜民生,交由廷尉司查办,那些都官心中恐惧,定会多加,这个时候不是又出现最小的了吗?依次询问个遍,再不然,真交到廷尉司不就得了。” “此计甚妙,不愧是学宫的博士。”陆言在旁故意打趣的说道。 英布略微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英布就先下去办事了,只不过张御史、王右相、李相国、冯太尉该当如何?” 陆言听罢只觉好笑,当即对着英布摆摆手,“兄长,都是官员,一律照办,只要不是王上就行。” 听到陆言这般安排,英布瞬间来了气势,头也不回的出了宫教府,“先生,不妨将这些告示贴出去吧,劳烦了。” “哎呦,侯爷当真是累了啊。”陈平说罢将案牍上的布帛拿起,脸色颇有些担忧。 听到陈平如此说,陆言亦是叹了口气,“若是这大秦因我与相国治理不善亡了,汝等该当如何?” “侯爷多虑了,亡国者非人臣也,乃人君也,况且若是这大秦真的亡了,吾之辈,不受波折。”陈平忽然低声的说道。 “先生计谋超群,自然不受波折,可惜官大职责越大。”陆言说罢,当下便示意陈平先将告示贴出去。 正所谓国末岁凶,赵高见到嬴政身体每况愈下,心中如何不担忧,倒不是担忧王上,而是担忧自己以后的前程。 若真的是扶苏为二世,赵高的命数也就到头了,就是一个蒙毅都能让他死个几百次,根本不用扶苏动手。 而赵高曾经侍奉过胡亥,没有学宫之前,赵高素知胡亥为人孩子气,若是驱逐平南侯,胡亥为二世,则大秦还有何人可惧。 今闻扶苏三番两次顶撞嬴政,赵高心中自然大喜,每次谏言扶苏定会被囚禁,当日若不是平南侯求情,扶苏早就发配到廷尉司问审去了。 因此赵高心中遂生一计,并没有与人商量,便直接来到椒兰殿内行使心中计谋,而嬴政此时正在观看各地进献的道士升仙图。 赵高在旁,很是小心的为嬴政递上一杯温茶,“王上,已经戌时末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将这道士升仙图收起来吧。”嬴政有些疲倦的说道。 说来这赵高也是聪明,如今案牍上放着的图纸无非三种,一为鬼神升仙之图纸,二为皇陵朝宫建造之图纸,三为边疆长城防御之图纸。 赵高收图纸的时候,故意将边疆防御图纸露在最外面,之后便撤去诸多谏书,命宫女服侍嬴政入睡。 次日清晨,嬴政醒来,首先看到的便是边疆防御图纸,心中忽然想起征兵攻打匈奴之事,遂命令赵高将李斯请来,询问征兵事宜。 李斯得召,丝毫不敢怠慢,更衣束发当即赶往椒兰殿,至于士兵的事情几乎算是完全筹备完毕。 殿中,嬴政直接赐座备茶,“相国,征调士兵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月余,不知道有无阻碍?” “启禀王上,所有士兵已经征调完毕,只待训练完毕,明年便可出发北击匈奴诸族。”李斯颇有信心的说道。 嬴政听后心中大喜,而赵高在旁便借此机会说道:“王上,如今诸事已定,不知派何人为主将,前往匈奴击杀敌军?” “相国觉得何人可行此事?如今平南侯正在处理八郡灾情,暂不与军同行,朝中可还有其他将士?”嬴政经赵高询问,亦是来了兴致,转而问向李斯。 而李斯心中的人选就是平南侯,没想到还没说出口就被嬴政否决,因此在旁亦是踌躇不定,不敢作答。 赵高抓住机会,上前答道:“启禀王上,臣以为扶苏公子即可,当初扶苏公子反对出兵,不知边疆劳苦,匈奴可恶,今随大军出征,戍守边疆,定知王上用心良苦,从而对王上更加尊重,不敢多加置疑,况且旧燕之地,有蒙恬将军,扶苏公子此去定无危险,还能学习诸多用兵之道,实乃一举两得也。” 此番话语正中嬴政下怀,其听罢心中大喜,“赵府令所言甚是,扶苏久居东宫,不知边疆匈奴可恶,此去跟随蒙恬将军朕也放心,亦可知道朕之用心。” 李斯手握茶杯,心知不妥,却不知如何反驳,而赵高早有预谋,因此陈列出来条条是道,嬴政见到李斯不语,以为默认,当即下诏书于东宫。 第265章 陆敬随往镇边疆 扶苏被囚禁东宫,对于朝政也算用心,诸多事宜皆交于平南侯处理,本来无事,却听闻宫中忽有诏书下达,不免有些惊讶。 遂出宫接诏,行至宫内才将诏书打开,看了上面的内容只是皱眉,“父王竟让我去戍守边疆,当真是奇怪。” 而嬴卫与玉婉就在院内,见到扶苏面色略显愁容,立即上前询问,“父亲,何故如此?”嬴卫很是好奇的问道,年龄尚不足六岁。 扶苏见状立即将诏书收了起来,“卫儿,每日有没有认真学习啊,你的老师又是何人?”言语间很是宠溺。 “卫每日都诵读礼仪之书,老师全部都是舅舅安排的,父亲莫要担心。”嬴卫略显自豪的说道。 扶苏稍微点头,示意玉婉将其带进宫内,“夫君,那诏书到底何意?”玉婉将嬴卫抱了起来,很是担忧的问道。 “日后这东宫之中,只有李氏和你了,我奉命戍守边境,汝莫要担心,若是有什么事情,和子玉叙说就行了。”扶苏认真道。 玉婉故作点头,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夫君何不向王上求情,免去边疆,王离等人皆可担任。” “父王是君,而我扶苏是子更是臣呐,父王此意定是想让我见识一番边疆之苦,我岂能无故不受王命,此乃不忠不孝。”言语间颇显大义凛然。 次日朝堂之上,李斯先奏请十万士兵之事,随后嬴政说出主将乃是扶苏,下方众臣无不愕然。 王绾见状首先出列,“启禀王上,臣以为此事不妥,扶苏向来在宫中处理诸郡事宜,如何能去边疆,况且蒙恬将军已在修缮长城,二人主次何分?” “王右相未免多虑了,朕不过是想让扶苏出去历练一番,当初十八已去百越,岂不比匈奴远险,况蒙恬为主,扶苏只是学习而已,并无变卦而言。”嬴政很是淡然的说道。 陆言得知此事,心中亦是大惊,殊不知,扶苏若是离开咸阳,那掌权者自然是嬴政,而如今嬴政每日慕仙,如何能够处理军政要事,到头来定是择子而为事,纵观咸阳宫中,能够得到嬴政宠溺者,唯有胡亥公子。 事到如今,唯有自己揽下此事,方可让扶苏留在咸阳,以至于国家还有延续可言,陆言心中计定,当即出列。 “启禀王上,扶苏公子深于国事,对于边疆之族素来不知,不若臣替公子前往匈奴备战,不知王上以为如何?” 嬴政听罢只是摆手,“陆爱卿年少便难定百越,其次又北定匈奴,朕知平南侯善于战事,不过现如今匈奴不过是残余之势,陆爱卿前去未免有些大材小用。” 陆言听罢有些茫然,这嬴政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吧,还不允许,陆言怎么知道嬴政的意思,此次让扶苏前去边疆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就算陆言说的天花乱坠,亦是没有多大的效果,李斯心中最是明白嬴政的意思,因此在殿上一言不发。 ”既然如此,臣推荐兄长与扶苏一同前往边疆,不知王上以为如何?”陆言突然转而说道。 旁边的陆敬突然有些懵比的看着陆言,这是什么个意思,非得搭上陆氏成员一个人才算完吗? 座上的嬴政已经拒绝陆言出征,若是不让陆敬一同前往,难免有些说不过去,于是乎,便答应陆言的请求,让陆敬前往边疆。 至于廷尉司的事情全权交给章邯,而咸阳禁军则是由董翳和司马欣负责,陆敬本想辞决,但是并不知陆言何意,因此只得在队列中领命前往边疆 数万将士待命,主将副将皆已安排完毕,嬴政心中长舒一口气,随即与赵高卢生等人前往仙宫之中修仙问道。 陆言前脚刚回宫教府之中,陆敬后脚便跟了过来,怎么说现在陆子文也是有家室的人,不比陆言独身一个。 见到自己的兄长跟了过来,陆言当即备茶请坐,“兄长,你不前往廷尉司,为何来我这宫教府了。” 陆子文当下喝了一杯温茶,“子玉,王上不让你去也就算了,为何还要让我前去,莫非害怕扶苏公子有危险不成?” “兄长,你有所不知,扶苏公子日后乃是何人,二世也,你且跟随他前去出征,加强关系,敢问兄长在廷尉司与扶苏公子可有什么交集?” 被陆言这么反问,陆敬只是挠头,“这个倒还真没有。” “扶苏公子虽然为人温良谦恭,任人唯贤,然子文兄长虽勇武,却不和扶苏共事,别人举荐未免有些生疏,不若趁此机会与扶苏公子结交,日后扶苏公子即位,你我皆是重臣,何乐而不为?另外十公主以及侄子我会命人好生照顾,兄长勿忧。” 陆敬听罢亦是觉得有理,“想来子玉思考问题着实细腻,没想到还有这么深的意思,兄长甘拜下风。” “如今边疆皆是匈奴残兵,并无任何危害,子玉兄长久不出征,官爵如何延续,此次出兵,立战功,结交公子,实乃一举两得也。”陆言很是笃定的说道。 经过陆言一番劝导,陆敬欣然同意,愣是感谢陆言助兄长之意,殊不知陆言,此番安排,不为其他的事情,而是怕日后政变,免得扶苏一死。 如今已经是公元前二百一十二年秋,帝国表面上很是平定,其实已经暗潮汹涌,诸郡灾害,还尚未解决,因为阿房宫却又加收赋税,今飞蝗掠过八郡,虽然捐献了很多财物,但是嬴政迟迟不松口减赋税的请求,因此只得命治粟内史多存稻米,以慰灾民。 刚刚送走陆敬,身为平南侯还没有喝口茶水,东门相国府又送来加急快报,原来李斯征兵已经揽下许多麻烦,因此奏报还没有拆开,李斯便命人直接送到宫教府来。 陆言无奈,只得拆开查看,上面的事情又使陆言皱眉,信上的内容还是飞蝗灾事,如今所有的郡县都已经初步解决,最起码可以延续到来年开春。 唯独一个泗水郡属于楚地,与齐地相近,灾粮未分发到此郡便全部用完,其余无非差一个乡县,当地郡守可以调粮支援。 偏偏一个泗水郡缺粮,着实让人费心。 第266章 亲往泗水抚民心 陆言看着泗水郡的奏报,心中相当烦闷,如今已是深秋,并非春夏,若是无粮,百姓一个冬天如何过活,简直就是逼民造反。 此事相国不问,却来交于我办,试想泗水郡周边郡县皆有未被水淹蝗灾侵犯之地,迟迟不肯借粮,无非觉得泗水郡乃是外郡,因此不加重视,须得亲自前往催接粮食,另外视察周边郡县,是否真的受灾。 陆言心中计定,便只身赶往咸阳宫殿诉说此事,嬴政因为徐福出海,对于仙人的事情也就搁置,却对真人推崇备至,但由于卢生等方士赶不尽,杀不绝,陆言也逐渐变得麻木,对于这种事情不在过问。 仙宫之中,嬴政对于国事几乎属于怠工状态,见到陆言前来,稍微叙礼,便坐下饮茶,“陆爱卿,难不成又有什么事情?”言语略显懒散。 “启禀王上,泗水郡因蝗灾缺粮,臣决定亲往调粮,不知王上以为如何?”陆言俯首说道。 “前些时候九郡的可解决了?”嬴政有些好奇的看着陆言,以为他这是要推脱公事,想要出去游历,故而如此问道。 陆言慌忙跪拜,“那九郡的事务已经完善,而泗水郡也是当初的九郡之一,因此受害最为严重,若不前去调粮,恐怕民心不稳啊。” “陆爱卿言之有理,民心似水,应当尽快解决此事,只是其他郡县是否还好?”嬴政颇显淡定的问道。 听闻嬴政如此询问,陆言趁机答道:“启禀王上,如今诸郡民生举步维艰,应当减少赋税,方可度过灾年。” “我知陆爱卿之意,如今赋税随重,百姓却付得起,若是有所下调,之后再行加重赋税,那帮刁民定然不从,反而因此败坏国家,既然诸郡尚可过活,就先如此,若是陆爱卿前往泗水郡,就将十八也带上吧,我见他整日于宫中,只知吃喝玩乐,应当知民生疾苦才是。”嬴政缓缓的说道。 对面的陆言有些茫然,这如何又扯上胡亥公子了,毕竟皇命难违,陆言只得躬身谢恩,莫敢推辞。 此时的胡亥,虽然每日都前往咸阳学宫,但是却不学无术,稍微有点兴趣,就是和学宫之中的武夫切磋剑法,仅此而已。 陆言下殿之后,心情很是复杂,而此刻张苍已经在宫教府中等候多时了,多日没有见到自己的师傅,陆言表示也很惊讶。 慌忙吩咐随从备茶,“师傅,你老人家怎么有心思来我这宫教府中了?”说着便将茶水递到了张苍的手中。 “如今你也有二十多岁了,和文儿的婚事也可以考虑下了。”张苍也不含糊,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原来自从陆敬有了子嗣之后,陆夫人每日央求张苍,莫要在耽搁张文儿的婚事,毕竟都快二十的人了,再不出嫁岂不是徒留他人口舌。 张苍自思,亦是觉得老夫人说的有道理,遂思量之后,决定来找陆言商量一下,尽快将婚事办了,也算是圆了老人家的念想。 倒是陆言听罢此话,心中怏怏难决,“师傅,如今帝国虽无外患,却有内忧,我已经禀明王上前往泗水郡调粮了。” “我和文儿的婚事,要不然在等些时日如何?等到多郡的事宜解决,我自会向文儿说明。”陆言面色难堪的说道。 张苍亦是点头,他身为御史,岂不知如今局势,虽是灾年,但征召民夫不断,修仙宫招徭役,因为一本书又要出兵匈奴,国家内忧实在严重。 今听闻陆言如此说,张苍心中亦是同情,“陆夫人那边我会好好商量一番,文儿通情达理,亦是明白你的苦心,你且忙吧。” “多谢师傅谅解徒儿。”陆言立即躬身行大礼,以表自身尊师之意。 张苍慌忙扶起陆言,恰巧陈平进来,见到陆言为张苍行礼,不觉有些惊讶,“侯爵为三公行礼,倒也少见,张老此来所谓何事?” “原来是陈博士,我多日未见子玉,今特来看看,你若有事,你们先聊,我就先离开了。”张苍笑着说道,同时向着府外走去。 陆言有些皱眉的看着陈平,“先生少些痞性,他毕竟是我的师傅,还是多些尊重好些。”言语中略有责备。 陈平故作慌忙行礼,随即在旁边坐下,“侯爷啊,我听闻你要前往泗水郡,此事不妥啊!” “有何不妥?”陆言不如陈平考虑周全,有些疑惑的问道。 “如今扶苏公子每日练兵,虽说是来年开春,就目前开看,秋末就有可能出兵,你若再去泗水郡,朝中肱骨唯有李斯和赵高,国将乱也。” “李斯为官几十余载,很是圆滑,而赵高伺候嬴政,又有十几载,深谙帝心,而且卢生等人皆在朝中,你若离开咸阳,怕是这帝国的天要变啊,侯爷因为一个泗水郡,却丢了一个秦帝国啊。”陈平言语间略显担忧的说道。 陆言本就没有陈平考虑周到,听到陈平如此说,心中亦是觉得有理,可转念一想,除了自己根本就没有合适的人前往泗水郡。 “那泗水郡何人能胜任?若是此郡不治理好,恐怕帝国之乱先由此郡开始,相国久居咸阳,定然不肯前去,而且官位不大,不足以慰民心。” 陆言话罢,有些无奈的坐在一旁,稍微抿了口温茶,“哎,侯爷所言甚是,如今果然难以解决啊。” “我前往泗水郡的时候,你好好管理学宫,另外在众多的博士中,唯有叔孙通可用,你若是有时间便通知公子将闾,将公子高的师傅周仆射调往学宫,之后举荐叔孙通,到时候学宫中的周青臣我自有办法收拾他。”陆言眼神微冷的说道。 帝国昌盛的时候,留着周青臣倒也没有什么,如今帝国将危,这种溜须拍马的官员还是解决了好。 陈平受陆言安排,也就不再多说,随即起身告辞,剩下陆言独自一人,随即将茶饮尽,然后又派人通知胡亥公子和英布,让他们做好准备,择日前往泗水郡。 第267章 淮阴县韩信受辱 英布得令心中自然无限欣喜,身为武将,整日待在学宫亦是无聊,今闻随陆言前往泗水郡,也算是出去游历一番。 唯有那胡亥公子,听闻此事心中烦闷,留在咸阳来往于学宫与望夷宫不胜快活,偏偏却要赶往泗水县,做这些苦差事。 陆言心知胡亥公子脾性,便将诸事放下,亲自来请,这才使得胡亥心中稍显宽慰,于是乎,三人秋末便向着泗水郡赶去。 泗水郡地处东南,今江浙地界,当时并不算繁华,又加上此次蝗灾,使得郡中灾民随处可见,路旁尽是白骨森森。 而自从陆言离开咸阳之后,扶苏受命训练士卒,大权旁落到李斯手中,遂与赵高通谋,只顾享乐,至于嬴政,完全由卢生谄谀,这亦是陆言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 咸阳朝政暂且不提,且说陆言等人一路由三川、碭郡,直接来到泗水郡,郡县之中虽有房屋,但多是破旧不堪,无人居住之所。 原来不知是谁误传谣言,说是赢秦已经放弃泗水郡,不再运粮救济泗水郡灾民,因此使得许多百姓,舍弃房屋,迁往其他郡县。 陆言所过皆用钱粮安慰助民,告知他们并无此事,方才稳住部分想要迁往他处的居民,百姓无不感恩戴德。 来到泗水郡,陆言忽又想起淮阴县,此乃泗水最大的县城,韩信葬母之事已经过去多日,亦是不知韩信过得如何,便想着前去探望。 便在泗水郡边境与英布道别,让英布前往周边诸郡借粮,若是不借,直接通禀咸阳廷尉司审讯,亦或是押往当地郡牢之中。 英布平生莽撞,最喜这种惩办官吏的事情,因而爽快答应,在泗水郡旁边与陆言作别,至于胡亥公子,虽然年龄和陆言相仿,但是这个心性还有待提高,陆言只得带在身旁,以免又惹出诸多是非来。 陆言安排好诸事便启程前往淮阴县,而如今的韩信生活并不如从前那般快意,当日陆言虽然留下许多钱财。 但此事所知者甚多,众人都贪恋韩信家中钱财,毕竟一个丧母的独身,有何可惧,且韩信当日不过十七八岁,无牵无挂。 因此淮阴县地痞趁着韩信熟睡家中,竟将其诸多财物掳去,财物流出,大家皆知此乃平南侯所赐,但是大家却都不言。 当时的陆言已经回到咸阳,而淮阴县令又被调离,韩信独在淮阴县之中当真是举目无亲,虽然知道钱财是被地痞所盗取,只得忍气吞声。 经此劫难,韩信家中霎时间一贫如洗,唯有腰间玉佩与背上长剑,而韩信从小无地,不知耕种,只得略制鱼钩,在本县郊区捕鱼为生。 诸位试想,每日钓鱼如何能够充饥,此种技艺虽然简单,但终究不是长久之法,饥寒不定,温饱难说。 然世间总有善人,河流下游有诸多漂母,为富人清洗衣物,见到上流巨石上终日蹲坐一少年钓鱼充饥,只觉可笑,唯有一慈眉善目老妇,亦是乡中漂母,见到韩信如此,心中却觉得可怜。 于是乎,此漂母每日清洗衣服之时,必带干粮,与韩信充饥,韩信因此大为感动,遂与漂母约定。 “吾若成侯,千金谢之。”漂母听了此言,只觉得韩信年少狂言,何曾记在心上,只是劝韩信早务正业,莫要如此荒废年华。 韩信整日在溪涧钓鱼,亦是觉得怠惰,因此便来到淮阴集市,希望寻找一份工作,奈何韩信每日干粮充饥,样貌虽然清秀,但是终究有些虚弱,诸君看罢,只觉得韩信难做劳工,无人敢收留,毕竟害怕砸在自己手上。 这也使得韩信每次晚间必来集市询问,希望能够打动主家,收留做工,然世间不乏恶人,街东头有一屠夫。 见到韩信每日背剑游荡于街市之中,心想此人定是一个无用之辈,需当面羞辱他一番,让他滚出此处,免得惹人心烦。 那屠夫心中计定,便在街东头等着韩信到来,果然韩信午时之后必来此处,不是卖鱼,便是询问是否有称职的劳工。 见到韩信来此,屠夫将肉摊交于下手,遂走到韩信跟前,故意用手肘撞向韩信后背,欲使韩信倒在街市上,失礼于众人。 偏是这韩信虽然身材显瘦,但略有体力,被屠夫撞了一下,只是前进几步,并未倒地,屠夫见状,心中自然不甘。 也顾不得旁人眼光,直接将韩信拦下,众人见到屠夫站到韩信身前,遂聚众观看到底因为何事。 “敢问阁下可是有事?”韩信略惊,颇有礼貌的问道。 “我观你身材高大,不过是面黄肌瘦罢了,为何每日还要游荡于街市之间,不去寻找谋生之道?”屠夫语气阴沉的问道。 “吾作何?汝作何?本不相干,汝乃屠夫,何必多问?”韩信略带戏谑的说道, 说来屠夫性情本是易变,听闻韩信此言,当即大怒,直接拔出韩信后背的长剑,作势要砍韩信。 然屠夫手握长剑,如何敢下手去砍,但已然如此,若是将剑插回,岂不徒留旁人笑话,成为街头谈资。 于是便对着韩信说道:“今日你若想离开此处也可以,要么用剑将我刺死,要么从我胯下钻过,二者选一。” 韩信听此言眉头微皱,心想我在此处举目无亲,和一屠夫在街头较劲必不得好处,暂且忍下此事,日后再做定夺。 “你倒是快做决断啊,怎如女子一般。”屠夫见状略显嘲笑的说道。 旁边的韩信当下抽回自己的长剑放入剑鞘之中,从那屠夫胯下爬过,那时候谁能受得如此大辱,皆言韩信此生无望。 屠夫羞辱过韩信,心中大为快意,遂洋洋得意回到自己的摊前,“那小儿果然是无用之人,竟甘愿受吾胯下之辱。”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过多时,楚地之人皆将此故事当作饭后谈资,韩信之名因此传遍万户,竟有人还用韩信受辱当作自家孩儿的教育之语。 第268章 巧用策赚救济粮 韩信受辱之事虽然传遍乡里,但当地亭长并未因此拒绝韩信居住其家,其中原因也是可想而知,韩信素来受到平南侯照顾,关系自然不一般,亭长也是看中这一点,遂将韩信留在家中,每日三餐供足。 但是时间长了,亭长的妻子却对此事非常的反感,平南侯当初只是因为韩信家贫所以资助,如今事隔多年,身为大官,如何会记起这种小事情。 加上韩信先前胯下之辱,若是被平南侯知道,也会嗤之以鼻,如此善待韩信,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亭长听到妻子的此番言语,心中亦是琢磨不定,总觉得韩信和陆言的关系不一般,否则的话也不至于亲自为其母守灵。 然事隔多年,韩信家财被偷之事,就是当地县令也不多管,想必平南侯已经将他忘却,于是亭长便和妻子商量,暂时将韩信收留家中,住在隔壁草房之中,每日供给饭菜。 韩信初安置在草房之中,三餐尚能供给,久而久之不闻平南侯音信,亭长对于韩信亦是不管不问,有时多日不给其食物。 对于此事,韩信亦是心知肚明,见到亭长已经无意收留,便折身又重回到自己的老家,靠着钓鱼苟且过活,不常与人打交道。 此次陆言从咸阳过来,亦是听闻韩信胯下之辱的事情,没想到在当时传的比现如今还要火,简直就是当时的娱乐话题。 胡亥公子坐在马车之上,必是陆言充当马夫,这些几乎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子玉,你说我们这么简便的出行,别人会重视吗?” 听到后面胡亥公子的质疑,陆言有些皱眉的看向了一旁,两列共有五十名骑兵,皆是嬴政下令保护胡亥的,当然了,对于公子们来说,千名护卫队才算正常。 “公子莫要忧虑,马上就要到淮阴了,那里是泗水郡最大的县城,我会派人将你安置的舒舒服服的,另外我会在此办差,只要你不惹事就行。”陆言很是无奈的说道。 “父王不是下令让你带我前去视察民情吗?你若是让我住好的吃好的,还如何了解百姓之苦?”胡亥在车内有些愧疚的说道。 陆言听到此话心中很是惊讶,莫不是这胡亥公子经过我这么多年的点拨开窍了,当即停下马上,看了车中的胡亥一眼。 “公子,难道你想随我一同在县城内办公,用度节俭?”言语间充满了期望。 胡亥当即摇了摇头,“子玉误会了,本公子的意思是,你应该给我多点钱,我想四处溜达,以便于赏赐那些穷苦百姓,也好博取个名声不是。” “你们这些将士,定要看好胡亥公子,若是有半点闪失,拿你们是问,还有就是公子自入淮阴县之后,只得在县中游玩,不准前往郊外,以免生出祸端,所有钱财皆在公子身上,若是不够,你们来凑,但若被我发现你们私自拿去百姓物品,不予钱财,全部按照军法处置。”陆言说罢,立即策马赶往淮阴县城。 旁边的将士皆是在马上点头,就是胡亥听此,也只得叹气,“子玉当真是不讲情理。”陆言听后无奈,又将腰间玉佩取下,递与胡亥。 “这样总行了吧,赠玉之美,胡亥公子莫要在胡闹了。”胡亥接过玉佩,心中大喜,立即收在袖内,故作镇定。 两人不过午时,便来到淮阴城内,四十名将士入住客栈,用来保护胡亥公子的安全,而陆言则是亲带十名校尉,赶往淮阴县府。 而此刻城中陆续得知平南侯驾临,无不出街观看,唯有韩信,心知受过胯下之耻,不忍拜见陆言,怕是侮辱了其名声。 陆言急于调粮之事,哪里有时间去拜访韩信,只得之后再议,淮阴县令更是不敢怠慢,慌忙免冠出迎,很是恭敬。 殿堂之上,陆言居于首位,县令、三老皆在其中,气氛略显尴尬,县令首先上前敬茶,“侯爷,此县郊外并无迁离之人,唯有粮食欠缺而已。” 陆言眼神微眯,这老小子当真是圆滑,自己还未开口,便先说明县中情况,“我且问你,这淮阴县缺粮多少,这泗水郡又缺粮多少,你可能估算出来?” 县令被问,心中惶恐,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慌忙看向旁边的三老,其中一名秩老见状立即起身。 “启禀平南侯,淮阴县缺粮万石,泗水郡其中县城三座,因此粮食需要四万石左右,不知侯爷可有办法?”那老者缓缓的说道。 “那敢问一人可吃多少粮食,一县令所有官员又需多少粮食?”陆言紧接着问道,众官皆不知其何意。 那老者继续答道:“一人入冬吃粮两石有余,一县令月俸五十石,仅此而已。” 陆言听罢,稍微点头,“秩老所言有理,来人,将县令以及三老家中多余的粮食全部搜出来,先填补空缺,待到来年再行偿还。” 旁边的将士听后有些茫然,但如何敢违抗陆言法令,立即分头去搜粮食,那县令见状,只得跪下求陆言开恩。 “县令大人,诸位乡老,如今国家有难,藏私粮有何用,不若捐给国家,来年月俸送来,亦是无忧。”陆言很是淡然的说道。 几位县中官员因陆言此番话语,并无人敢反驳,心中却很难受,身为官员竟然还要被剥削,这帐一定要算回来。 诸位试想,上级官员压着下级官员交粮,下级官员愤恨,不敢得罪上级,自然需要压榨,而百姓本是救济对象,不好下手,因此只得去勒索商人,让他们交粮,来满足自己被强纳粮的心情,正所谓我不好过你也别想高兴。 陆言这计策虽然阴险,但最起码那些富商交粮最后骂的人不是平南侯,而是淮阴县令,但是当地百姓却颂扬的是平南侯。 安排好县中诸多事宜,陆言这才想起巷子中的韩信,如今韩信受胯下之辱,不知心情几何,须得好言安慰才是,心中既定,遂辞别众人,赶往巷口。 第269章 重言心怀天下事 陆言安排的这些将士倒也实在,算好县中官员家属人数,每人两石粮食,多余的全部充公,慰劳本县灾民,泗水郡其余乡县皆是如此。 而本郡富商大贾全部由县令前去购粮,好言相劝不交的,直接派官府拿人,如此软硬兼施,仅泗水郡就收集了一万石的余粮。 这些富贾如何会有这么多的粮食,原因很简单,他们也知道飞蝗成灾,心想朝廷若是不管,便可稳赚不赔,因此从各地购粮,然后瞅准时机,买给农民,有钱拿钱买,没钱拿人和田来换,如此,为商便可以发一笔横财。 奈何万万没想到,泗水郡缺粮的事情闹这么大,竟然惊动了咸阳的官员,这哪是拿钱就能买通的,只得交出自己所存余粮,按等价买给朝廷。 闲言少叙,且说陆言多日不见韩信,又从淮阴县传出诸多耻事,心中自然有些担忧,待到韩信家中时。 只见小院已有荒草,不过尚有一条小路通到内室,陆言有些疑惑的向着房中走去,并无韩信踪影,止有一床和诸多古籍摆放旁边。 陆言稍微在室内翻看,仅有一些干粮在破木桌上,用竹编盖着,“莫不是韩信已经离开此处,去咸阳寻我?” 就在陆言诧异之时,门外亦是传来脚步声,“何人在吾家中?”声音略显沧桑,陆言并未急于出门,依旧驻在原地。 原来韩信并未搬走,每日很少回到家中,大部分时间皆在山间捕鱼,唯有午时回家吃些干粮,将大鱼拿到街市上卖些钱财过活。 “外面的可是重言贤弟?”陆言思索片刻,颇显疑惑的问道,同时缓步向着院外走去,此刻的韩信听见是陆子玉的声音,亦是有些发愣。 陆言刚出门,便看到外面的身影果然是韩信,不过略显面黄,又让陆言心中多少有些五味杂陈。 如今的韩信不过十八九岁而已,“重言,为何会沦落至此,我当初不是让你去咸阳找我吗?” 院内的韩信听到陆言的责备,心中又惊又喜,慌忙跑到陆言的跟前,“兄长,韩信愧矣!”言罢,直接跪拜在陆言身前。 陆言见状慌忙将韩信挽起,“哎,你还在此就好,这些年吾忙于政事,着实有些怠慢重言了,从今天起不若跟着我去咸阳如何?” “兄长好意,我岂能不知,此乃我父故乡,重言不忍如此离去。”韩信脸色飘忽不定的说道。 陆言亦是觉得有理,“我刚来咸阳便听闻你的诸多事情,你且与我说来,有账算账,有恩报恩!” 韩信听罢只是踌躇,“你不说为兄也知道,那街东头的屠夫,那溪涧边的漂母,那淮阴县郊的亭长,还有他人否?”陆言紧接着说道。 “兄长,这是我今天刚钓的鱼,要不先吃顿饭吧,我有事想与兄长说。”韩信转而说道。 陆言不知其意,只是点头,韩信虽然受恩于陆言,但是并不想什么事情都靠他,这些是非恩怨日后他自会解决。 若是陆言今日帮他算账,只会让淮阴县人更加憎恶他,说他依靠官势,反而起到了负面的效果,而且这些事情他心中已是暗下决定自己完成,何敢在劳累自己的兄长。 内室之中,韩信很快将草鱼做好,并无任何调料,简直就是开水煮鱼,另外还有一些干粮,纵是韩信见状亦是觉得尴尬。 “吾为兄弟,自不嫌弃,你若是这般面貌,岂不是和为兄客气了。”陆言故作戏谑的说道。 “兄长见笑了,家中钱财被人盗去,每日只有这些东西下肚。”韩信亦是挠头道。 陆言也是头一次吃这种纯天然,不加任何佐料的鱼肉,除了有些腥味,其他也没有什么,当然,有时候鱼腥是最难受的。 稍微吃点饭菜,陆言脸色逐渐变得认真,“重言,日后你准备如何?难不成一直留在这淮阴县中?” 韩信听到陆言如此说道,亦是放下手中的筷子,“现下度过荒年再说,我一人自然无事,倒是兄长这些年可真是受累了。” “此话怎么讲?”陆言亦是好奇的看着韩信。 这韩信虽整日垂钓,但是对于帝国的事情还算有些了解,“自两年前北定匈奴开始,帝国虽有新法,亦是不断衰落,如今始皇帝慕仙,不管是否灾年,几乎每年都要征召徭役,重言若不是和兄长有牵连,或许也早就被抓去了。” “自前年九郡旱涝,百姓多流失,相国又征召三万徭役,今年八郡蝗灾,似乎又招收了不少士兵,而今始皇帝慕仙不止,帝国之中能够挑起大梁的恐怕只有兄长一人吧。”韩信略有深意的说道。 “重言所说甚是啊,无奈王上心中所惦记的依旧是长生这条路啊,我官职再高,终究是不能一手遮天。”陆言亦是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 “始皇帝呼风唤雨,诸位大臣招风惹雨,唯有平南侯在咸阳宫中遮风挡雨啊。”韩信亦是故作戏谑的说道。 陆言看韩信脸色很是飘忽不定,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言明,“重言,你不会想要劝我走武王之路吧。” 韩信也是惊讶,自己心中所思竟然被陆压看破,不过脸色故作镇定。“重言心中所想,亦是兄长所说。” 旁边的陆言只是摆手,“重言有才我心自知,奈何我不如武王贤良,王上不如商纣残暴,若是举兵不成,徒遭天下骂名。” 韩信听罢亦是觉得有理,遂不再多说,饭毕,陆言心知韩信不想离开,便又取出诸多财物赠予韩信。 “重言,我思当日你有钱不能守,皆是因为无权也,自明日起,你便可取淮阴县府任职,至于何位?你尽管提出,我已经交代县令,他不敢不从。” “就是你要取而代之,亦是无妨。”陆言很是低声的说道。 韩信听此话,心中大喜,当即跪拜道:“兄长当真犹如重言之再生父母也。” 陆言当即起身挽起,“为兄还是要告诉你些话语,日后做事千万要留情,莫要恃强而骄傲。” 第270章 回张府探访老母 韩信听了陆言的告诫,心中并未多想,只当是临行劝谕,随口便应承下来,两人又叙说多时,才依依作别。 而此时的英布前往周边郡县已经将所有的粮食筹备完毕,大概三万多石,陆言也不管他是如何得到的,反正有粮食就行。 然后将所有粮食分发各县,解决好所有的民生问题,陆言这才稍微舒了一口气,毕竟百姓吃饱了才不会想着造反。 淮阴县中,也是时候该去看看胡亥公子了,自从将他带来,民间疾苦没有体会到,本地的食物倒是吃了个遍。 客栈之中,几十名将士并列站在外面,根本不敢有来往行人靠近,陆言见状不禁有些皱眉,这也是太强势了一点吧。 “兄长,你去将这些人撤去了吧,我亲自将胡亥公子带回来,如今寒冬腊月的,也该回咸阳了。”陆言颇为感叹的说道。 也不知道这咸阳由着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陆言来到泗水郡,咸阳城可就真成了一个原始的封建管理状态。 英布领命退下,而客栈之中略显寂寥,主家见到陆言走近,慌忙上前行礼,“启禀侯爷,公子正在上面安息。” “这月余的时间,胡亥公子每日都做些什么?”陆言有些好奇的问道,毕竟这些天一直忙于粮食问题,确实有些疏忽胡亥了。 主家见到陆言询问,只是挠头不搭,“你且说,有什么事情我帮你担着,在这般忸怩,我必治罪。” “小的不敢,那位公子爷每日无非吃喝玩乐,有时会遣人寻找歌姬前来起舞助兴,彻夜不归。”主家听到陆压威胁,遂将所有事情全部抖落出来。 陆言听罢只是叹息,“行了,你先下去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办就行,另外公子在此所有的开支,你去淮阴县府要账,他若不给,你就说明天陆侯爷还来此处。” 这主家倒也是个机灵人,陆言话罢,便向着淮阴县府跑去,毕竟陆言在此地的时候,要账是最为明智的。 而此时的胡亥公子还在客栈上房中酣睡,陆言推门进去的时候,满地的酒杯,佳肴全部被撤回,剩下的食物残渣遍地都是。 这些公子哥在宫中生活富足,平时穿着打扮很是光鲜亮丽,一旦被叫到这种地方,没死就算是不错的了。 陆言当下傻眼,有些小心翼翼的走到胡亥公子面前,遍地皆是酒食,没想到身上穿的还挺干净。 “公子,公子?启程回咸阳看了。”陆言在旁边很是低声的叫道。 胡亥眉头微皱,眼睛还没有睁开,又闭了回去,“子玉,你容我再睡片刻,便和你一起回咸阳。” 陆言见状立即将胡亥拉起来,“得了,睡觉也行,须得换间房屋,这里着实有些不符合君子风范。” 胡亥被陆言左拖右拽,精神也是清醒了不少,“子玉,本公子已经醒了,莫要如此,未免太有失君子风范了。” 旁边的陆言只是茫然,这小子竟然还敢教训自己,不过就目前来看,人家是皇室,忍着点还是应该的。 “公子我也不想啊,马车什么都备好了,你需要移步过去才是啊。”陆言没有底气的说道。 胡亥却是来了精神,“本公子刚醒,并未洗漱,你且去打水来,还有就是你要背我到车上,不得有任何埋怨。” 身为侯爷,却要为公子服务,当真是有些憋屈,还好陆言低调,半个时辰才将胡亥公子安排妥当,就胡亥这个样子,当了皇帝,完全是看身边是什么人了,若是忠良,国家有望,若是佞臣,国家必亡。 公元前二百一十二年冬,陆言归咸阳,嬴政对于真人的渴望有增无减,还好李斯有点良心,朝纲还算正常。 如今陆言已经多日未回张府,突然从泗水郡回来,不免有些思念府上老母,便转而来到张苍府上, 此时张苍府邸,已经被分三份,陆夫人一处,陆子文一处,剩下的张苍一处,三家各通府门,倒也热闹。 陆言并未赶去书房看望师傅,而是从偏门来到了陆夫人的房中,透过窗影可以看到陆母正在与人交谈,那人正是张文儿。 两人听到门外脚步声,当即停下谈话,“外面何人?还请进来说话。”张文儿说着便从室内走出。 见到陆言站在门外,不觉有些惊讶,二人四目,久久对视,竟不知如何开口。 “文儿,老母尚好?你可安好?”陆言说着便向前抱住了张文儿。 “好,都好,只是子玉久不归家,甚是挂念。”文儿亦是声音微颤的说道。 “最终朝中政事繁忙,天灾不断,难以脱身,老母由你照顾,我心亦安。”陆言缓缓的说道。 门旁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人只是寒暄几句,便进到内室拜见老夫人,陆母虽然快古稀之年,但是身体依旧硬朗。 唯有冬季腿寒,不便下床,到了夏季就会渐好,“我儿子玉终于回来啦,我以为你将老母忘了呢?”陆母很是激动的说道。 陆言当即上前叩首,“孩儿不孝,多日未来看望,还请老母恕罪。” 老夫人很是仔细的打量着陆言,又看向了一旁的张文儿,致使得两人面色微红,“我托张先生的事情,也不知他说了没有,我只觉文儿和子玉很是般配。” “娘,此事孩儿已有定夺,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会亲自提亲。”陆言见到文儿娇羞,有些遮遮掩掩的说道。 “如此甚好,不知文儿意下如何?”老夫人转而又问向张文儿,然毕竟是女儿家,被老夫人询问,不免有些含羞,跑回自己的闺房。 陆言见状只得低头侍奉老母,“娘,孩儿年龄还不算大,等上几年亦是无妨。” “吾知我儿心事,你忙你的便是,府中有张苍,你大可不必担忧,不过这婚姻终究是大事,你应该早做打算。”老夫人两句话不离陆言的婚事,也使得陆言有些无奈。 在古代,二十多岁不娶妻生子,你这是要上天的节奏,简直就是大不孝,陆言经老夫人询问,只得搪塞过去。 第271章 卢生携财影无踪 陆言心忧国事,与老夫人略微交谈几句,便起身告别,只望老夫人莫要担心自己的婚事,好好调理自己的身体就好。 老夫人本是知书达理之妇,也相当理解陆言,反正这张府的儿媳妇已经早晚会收下,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扶苏公子训练将士已经有两月时间,由于天书的事情,嬴政愈来愈疑神疑鬼,遂命扶苏春初便前往边境,佐助蒙恬将军。 于是乎,公元前二百一十一年元月,扶苏便率领八万士兵,与陆敬二人赶往上郡,与蒙恬军队合兵,欲再次北追匈奴。 扶苏离开咸阳之后,新的政治格局很明显,嬴政好真人,内由赵高卢生二人把持,外由李斯陆言管理,帝国尚可运行。 卢生在四人之中最为胆怯,毕竟其他三人无论何种技艺,都是真才实学,唯有这卢生靠着真人上位,再就是去外面求药,结果求出来一本书,搞的帝国穷兵黩武,难有可战之兵,陆言心中最为反感此人。 但是由于卢生只是谄谀王上,并未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至于那本天书,他应该是从高人手中得到,只不过被那群自称博士的人误解而已。 但卢生心中并不好过,像徐福这种人在咸阳待了半年心中都杞人忧天,何况卢生,每日都需要不断用谗言稳住始皇帝,甚是劳累。 于是趁着嬴政每日跪拜仙人之时,便和侯生商议计策,说来这个事情也是侯生最先提起,两人谋略,侯生比较长远,因此最为忧虑自己的前途。 仙宫偏殿之中,二人对坐,眼神很是惆怅,侯生当即为卢生斟满一杯温茶,“师兄,如今吾等在咸阳待得时间有点长了,不如离开此处吧。” “你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只是此事还需斟酌,毕竟王上目前依旧是求仙心切。”卢生有些不舍的说道。 “师兄啊,你在朝中如何只想到王上啊,那陆言李斯之辈,赵高之流,哪个不比我们强上百倍,万一稍有疏忽,你我便性命堪忧。”侯生很是认真的说道。 卢生听罢,亦是觉得有理,“那吾等该如何是好?侯兄既然如此说,想必心中已是有了定夺。” “自然是和徐福一样,也说前去求仙,之后便再不回咸阳,岂不是一举两得。”侯生颇显低声的说道。 “如此甚好,明日我便禀明王上,离开咸阳,想必侯兄那里已经收了不少好处吧?”卢生略显深意的说道。 “都是诸位大臣送的,其实也没有多少,已经全部运到了齐地,到时候你我隐姓埋名,自然享乐无穷。”侯生很是得意的说道。 这些方士本就没有什么才学,那么多大臣为其送礼,只是希望两人能在王上面前美言两句而已,毕竟如今的王上又不是什么人都见。 两人计定,便将自己府中所有的行头打理妥当,直接来到仙宫之中,嬴政自慕真人以来,并无任何效果,但卢生一直告诫其勿要着急,也使得嬴政相当淡定,亦是认为真人有仙药,强求难得。 仙宫内室,嬴政有些慵懒的躺在床榻之上,身体略显憔悴,见到卢生前来,慌忙起身迎接,丝毫不敢怠慢,慕仙如此,乃是执迷。 “先生近日为何来的这么早?”嬴政让旁边的赵高搀扶,方才缓缓做起,脸色尚好,但看上去稍显虚弱。 卢生当即上前,“启禀王上,前次求仙,遇见真人,赐我天书,如今王上每天拜真人,想必真人心中有知,决定将仙药送于王上,卢生不才,愿为王上去山中取来仙药。” “先生所言可是真的?”嬴政听罢心中大喜。 “自然是真的,我与侯师弟用不了多长时间便可为王上求来仙药,只望王上准吾等离开咸阳,前往求药。”卢生故作认真的说道。 “赵高,快去写诏书,赏赐卢先生等人金银财物,先生何时出发,全部由他做主,不可有任何的怠慢。”言语间很是激动。 “启禀王上,此事明天殿上议会如何?”赵高尝试着问道。 “先生即答应求药,有何可议,这等小事就不必让陆爱卿等人知道了,你速着手去办,莫要耽搁。” 赵高见到嬴政已经求仙成痴,也就不再多问,当即下去安排,同时有些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卢生。 两方士收拾的挺利索,马车十多辆,全部都是自己的随从看守,很是招摇的离开了咸阳,陆言见到二人如此,亦是不解。 你说在咸阳住的挺好,怎么就忽然搬家了呢?细细想来定是王上不那么慕仙了,因此两人见到形势不对,便离开了咸阳。 如此一来,扶苏去了边疆,卢生去了仙山求药,赵高在内虽然素有强威,但是终究不如李斯与陆言二人权利过大。 加上嬴政虽然慕仙,但是脑袋有时候还挺清醒,曾三番四次提醒赵高,在宫中好好伺候,莫要想一些子虚乌有的东西。 虽然卢生等人走了,咸阳之中依旧还有着诸多的方士,而这些方士所依附者何人,那便是曾经跟着韩终入职奉常司的石生。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如果按照方士排名的话,徐福第一当之无愧,其次便是韩终、卢生、侯生,之后才是石生。 如今前几个走的走,死的死,这石生就莫名其妙成了奉常司的老大,平常虽然有些贪财慕利,最起码平常还比较老实,丝毫不敢再人前卖弄。 但是你不惹人,人偏惹你,也怪这石生命该如此,只是享受了几年的好时光,却落了一个活埋的死罪。 此事从何而讲,自然是卢生等人离开咸阳两月之后,嬴政便差遣奉常司方士每日进宫两人讲授经书。 这种事情,只要是方士都会,但是有些方士就是不老实,每次讲解的时候总要奉承几句,望得到始皇帝的恩赏。 在平常人看来,这不过都是一些小事情罢了,不就是骗嬴政几个钱吗?然赵高却对此事耿耿于怀,总觉得是心中之刺。 诸位且想,下回分析。 第272章 下诏方士互揭发 赵高见到每日都有方士讲经,心中自然担忧,当初能够觐见嬴政的方士不过寥寥几人,而且全部红极一时,现如今天天都有方士面见王上,难保没有像徐福韩终之列,故而担心自己在宫中的权利被方士分去。 就在赵高欲除方士无法时,偏有外地方士不知轻重死活,在宫外妄议嬴政是非,殊不知宫中随从皆是赵高所派,他们的言论如何可以瞒得过赵高。 听闻方士非议嬴政,赵高听后心中大喜,立即前往仙宫拜见王上,这绝对是解决一班方士的好机会。 嬴政每日在仙宫之中倒也没有什么觉察,见到赵高前来,眉头微皱,平日里赵高很少出宫,最近却频频消失了踪影。 “赵高,莫非你也觉得朕如此有些昏聩?”嬴政颇为不悦的问道。 旁边的赵高听闻此说,慌忙下跪,“启禀王上,臣一直认为王上德比天高,何来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嬴政听闻此话,心情这才稍微有些缓解,“你平日常在宫中,可有什么心愿?亦或是想多回府上?” “老臣伺候王上乃是福分,如何敢整日思家,然老臣长居宫中,却听闻一些大逆之话,还请王上明察才是。”赵高语气微变,有些不善的说道。 “大逆不道之话,何人所讲,讲的何话?”嬴政有些好奇的问道。 赵高遂不隐瞒,“每日前来的方士出宫都会说王上不重用贤臣,只会修仙问道,乃是昏君也,帝国终将覆灭。” 嬴政听罢心中大怒,平时如此善待汝等,竟然还会说出这般言语,当真是没有丝毫的感恩戴德之心,此番人留之何用! 然如此抓来未免有些仓促,方士如此之多,说我恶话的岂非就一二人,须让他们自行招供,方能得知还有何人言语。 嬴政心中计定,便对赵高说道:“汝速去下诏,让咸阳一班方士自行揭发说吾恶语者,之后再做定夺。” 赵高闻此言,心中大喜,立即执笔写诏书,颁发到咸阳各个地方,陆言在宫教府亦是听闻诏书之事,只是付之一笑。 咸阳方士大概有百人,见到各处的诏书,心中惶恐不已,皆以为自己的口语被宫中窃去,王上如此必是让吾等揭发他人,方可自保。 是时,廷尉司处挤满了方士,全部都是举报他人的,章邯遂命随从将此事一一记下,半天的时间,竟然记下了百十人的名字。 由于牵扯的人过多,章邯亦不敢擅自决定,当即将名单呈于赵高,转交给王上,赵高接过诏书时,并未急着赶回咸阳,而是转而来到咸阳学宫外。 陆言听闻赵高求见,心中略显惊诧,这中车府令竟然冒大不韪来到学宫,想必应有要事,当下秘密请入府中。 内室之中,二人对坐,“赵兄长,多日不见别来无恙,敢问是有什么事情吗?”言语中很是恭敬。 赵高见状亦是回礼,“陆贤弟,前些时候你我略有嫌隙,还望贤弟莫要放在心上,今日前来,乃是除去咸阳方士的大好机会。” “哎,兄长心中所想我岂不知,当日公子之事,我并不知情,皆是胡亥公子一人自作主张,以至于兄长不得接近于胡亥公子。”陆言淡然的说道。 赵高听闻此言,脸色即羞且愧,“兄弟休说往事,为兄之过,应当尽释前嫌才是。”赵高说着便将袖中的名单拿了出来。 陆言有些惊讶的看着方士名单。“这些全部都是招供的名单?那兄长为何不去交给王上,而来到我宫教府,难不成让我加把火?” “贤弟果真聪明,至于如何做?想必你我心中皆有定夺。”赵高略有深意的说道。 “这名单虽有百人,但子玉觉得还是有点少,不若将奉常司的那几个掌职者也加上吧,另外我随兄长一同进宫,有要事禀报,也算是助你一臂之力了。”陆言说着便取出墨笔,很是恭敬地递给了赵高。 “有要事禀告?现下还有什么好事情吗?”赵高脸色疑惑的问道。 “我派人打听了卢生等人的行踪,兄长可知他们现在如何了?”陆言说话间,赵高又在诏书之上添了诸多名字。 “王上派他们出去求药,无非是游山玩水,还能如何。”赵高闻言不免有些叹息,未能将二人置之于死地。 “兄长此言差矣,卢生二人离开咸阳之后,在齐地改名换姓,买了地娶了妻。”陆言脸色略显高兴的说道。 赵高忽然将手中的毛笔放下,“贤弟所言可是真的,快与我速速面见王上,如此方士必能大绝。” 陆言被赵高拉起,有些茫然,“兄长,你这是?” “哎呀,这个事情宜早不宜迟,和此名单一并禀告于王上,怕是那卢生有九条命也不够活的。”赵高说罢很是匆忙的向着府外走去。 身后的陆言衣冠都没有整理,就被赵高拉到府外,“兄长,我乃宫教首,又是平南侯,衣冠且正,衫带且齐。” “为兄知道了,过了东门就是仙宫,在那整理便是了。”赵高很是激动的说道,由此可见,所谓忠奸,有时候还要看自己的利益倾斜。 当初陆言有碍赵高的前途,二人不睦,如今方士有碍赵高的权利,二人相合,看似大忠,无非大奸。 闲言少叙,两人很快就来到了仙宫之中,赵高慌忙进去禀告,陆言紧随其后,嬴政见到陆言,立即命人赐座备茶。 “赵高,事情办的如何了?”嬴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丝毫不介意旁边的陆言。 “启禀王上,诸事已毕,还请王上奏阅。”赵高说着便将袖中的名单交给了身前的嬴政。 嬴政眉头微皱,当即便将名单摆在案牍之上,看到共有百十人的名字,嬴政心中自然大怒。 “我本以为只有几人,没想到却有如此之多的方士诋毁污蔑于朕,当真罪不容诛!”言语中很是愤懑。 又见旁边还有陆言,嬴政方才稍微收敛,以免失了君臣礼仪,“陆爱卿,你有何事,暂且奏来,到时一并查办。” 第273章 嬴政怒坑埋方士 陆言见嬴政大怒,心中不由得一惊,当即俯首叩拜道:“启禀王上,臣所奏之事,和方士卢生有关,望王上莫要动怒。” “卢先生朕已经派出去寻访仙药,难不成还有什么事情发生?”嬴政怒气渐消,反而多了些许疑惑。 “还请王上恕罪,其实那卢生并未前去寻药,而是在齐地改名换姓,买了良田,娶了美妻,过起了逍遥自在的日子。”陆言缓缓的说道。 本来脸色稍好的嬴政,听闻此事,转而又变得面色阴沉,“陆爱卿所言可是实情?” “千真万确,当日我有家奴,曾被我派去侍奉卢生,之后便与他离开咸阳,近日却来报说明此事,子玉听过亦是诧异,因此特来禀告王上,已决定论。”陆言面色很是认真的说道,同时略显慌张。 嬴政当即攥紧手中的名单,只觉头疼,“这帮方士,欺我甚矣,当真是不知好歹,陆爱卿以为该当如何?” “王上的天下当由王上来管,王上的子民当由王上来罚。”陆言颇为淡定的说道。 “赵高,速去派人将卢生等人抓回来,另外咸阳及周围的方士全部拘禁在廷尉司,待到卢生被抓回的时候,一并埋在慕仙台之下,用来祭天!”言语中道不尽的愤怒无奈。 “臣这就去办。”赵高当即领旨,向着外面走去,宫中只留下陆言和嬴政二人,气氛稍微显得有些尴尬。 “陆爱卿,这些年帝国如何变化?你最为明白,你觉得这是朕的过错吗?”嬴政脸色飘忽不定的说道。 旁边的陆言有些茫然,随即为嬴政斟满温茶,“启禀王上,此并非君之过也,而乃方士与臣等之过也。” “诸多方士受到王上礼遇,却不为王上尽心尽力,此为错也,吾等不能明谏王上,使王上重归国事,此为错也。”陆言缓缓的说道。 反正就是天下人都有错,就皇帝没有错,嬴政听过陆言的话语,只是稍微点头,“爱卿先回去吧,十日之后慕仙台召集百官,朕要将这些妖言惑众之人全部活埋。” 陆言无语,只得退下,咸阳方士被抓暂且不提,且说卢生与侯生二人,自从离开咸阳之后,以为再也不用受嬴政制约。 就近便在齐地琅琊附近买了诸多府宅,侯生自从出了咸阳,又有诸多的财物,当真是解放了自己的天性,吃喝玩乐样样不缺。 而卢生心知嬴政不会如此,徐福出海不好查办,他们出山很容易就能被查到方位,因此每日都会派人前往十里处守看。 至于什么时候可以撤销这个站岗的,那就是等到嬴政去世,说来也巧,咸阳的军队前往捕拿二人,对于地势不是很熟悉,全部由陆言的家奴带路。 卢生所派的监视人员,见到有军队前来,立即向着府中赶去,此时的卢生正在饮酒作乐,忽见探察员回来,立即屏退左右。 “难不成有什么消息?”卢生有些好奇的问道。 那探子慌忙下跪,“启禀老爷,咸阳有军队正在向着这边赶来,恐怕来者不善,还请老爷早做决定。” 卢生听罢,心中大惊,“这个事情可还有其他人知道。”说话间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囊,脸色亦是有些焦灼。 “难道还要禀告与侯老爷?”那探子丝毫不会察言观色,颇为实在的说道。 “你当真是傻子,这件事情谁也不要告诉,我先行离开,这里的财物暂由我夫人保管,至于你,过会前往夫人屋中拿些钱财离开吧。”卢生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这件事情只能委屈侯生了,嬴政若是前来抓他们,此刻心中定然大怒,若是抓不到一人,定会全国搜查。 倒不如先将侯生抓去,缓解嬴政心中的郁气,这样的话也方便卢生跑路,不至于被嬴政这么的看重。 咸阳军队的速度很快,卢生安排好事宜刚离开不到片刻,由董翳带队的士兵便来到了侯生的府邸。 此时的侯生丝毫不知将要大祸临头,仍旧在厅中可歌可舞,忽见到有士兵进来,不觉有些大惊,但是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侯生是吧,骗了帝国那么多的钱财,就来此处消遣?”董翳有些鄙夷的看着侯生说道。 “大人饶命,饶命啊。”侯生有些紧张的说道,根本没有办法辩解,旁边的士兵也不与他废话,家财全部查抄,家奴夫人全部押回咸阳。 卢生只带了稍许钱财,不知所踪,董翳也没有闲工夫去追他,只是将他的一家老小,所有家财全部查抄了而已,带不走的直接一把火解决。 咸阳宫殿之中,嬴政听闻侯生被捕,卢生再逃,只是稍微叹息,“卢生素来狡诈,朕受骗于他,没想到时隔日久,他还不忘惦念的朕对让他的关怀,跑了是他的运气,朕就不在追究了。” 旁边的赵高并不敢言语,片刻之后,嬴政亲自来到慕仙台上方,下面用麻绳铁链拴着百十人,其中有咸阳外的方士,也有奉常司的大佬,反正被人举报,只要是方士,概不盘查,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说出你的名字。 文武百官皆在,监察官示意士兵将方士驱赶至坑中,那坑长九米宽五米,深有两米五,士兵丝毫不管那方士是否疼痛,全部踹下坑去。 其中侯生不断叫喊着王上饶命,奈何嬴政站在高台,根本就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待到所有的方士入坑,赵高拿起诏书前来宣旨。 大致意思就是,朕以前信奉仙人,有误国误民之嫌疑,今天就将这些方士全部坑杀,表达以后开始对帝国关系,其实真正的意思就是他们骂我,我想杀了他们。 诏书宣读完毕,李斯与陆言同时跪拜行礼,“王上英明,既寿永昌!” “诸位爱卿免礼,且随朕祭天。”嬴政表现的很是高兴,诸多礼仪完毕,下面的将士才开始动手。 不到片刻的时间,那些方士直接被泥土压在下面,渐渐没有声音,脸上也逐渐浮现出绝望的表情。 而现在已经是公元前二百一十一年秋。 第274章 始皇死而秦地分 当时慕仙台下,诸多方士被活埋,怎么说也算大快人心,最起码嬴政对于求仙的事情看淡了许多,不再那么执迷。 然不求仙不代表就是明君了,皇陵、阿房宫的修建全部都没有延缓,反而是加急建造,目前两处地方共征用民丁五十万,而且还不知道是第几批次了。 经过持续两年的灾害,帝国现如今可以说是奄奄一息,若是秦皇此时能够像十年前那般,帝国或许还会长盛不衰。 但是国将亡,岂非人力而能制止的,公元前二百一十一年冬末,东郡在浮丘伯的治理下本来还不错。 但是在这之前,浮丘伯便已经离开了东郡,原因很简单,始皇帝求仙入迷,不听贤臣规劝,离心离德,因此带着刘交等人翩然而去。 要说这东郡当真属于是非之地,本来在浮丘伯的治理下,东郡的诸多事情很是完善,但是自浮丘伯走后,东郡一月而衰,礼崩乐坏。 地方变得民不聊生,皆怨恨王上无爱民之心,遂有一老农,应该是六国残余的只是分子,想要报复社会的那种。 见到东郡人心涣散,心知帝国将亡,于是乎,这老小子便在田间地头捡了一块石头,大概比现在的转头厚点,长点。 就在上面刻了一行字,“始皇死而地分”,还言明此乃陨石,可好之后,独自一人带着石头去了咸阳。 正常人都觉得这人有病,但是人家是有目的,估计是个六国知识分子,虽然被人称作黔首,颇有才华,否则也不会这般聪明识字。 嬴政听闻此事,如何能不重视,这个时候嬴政刚从求仙梦中醒来没有多久,心中要说不信鬼神之说,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遂召集群臣议事,将那黔首招之殿上,陆言每日在宫教府中,就像现在的大学校长一般很是悠闲,忽闻嬴政急召,心中虽然迷茫,但是必须前往。 大殿之中,诸位重臣皆是面面相觑,不知何事,赵高在上面首先将那黔首唤了上来,嬴政坐在首位,面色飘忽不定。 李斯见到有一黔首进来,慌忙出列,“启禀王上,古之殿堂乃是君臣议事之地,如何招来这百姓在朝堂之上。” 嬴政听罢只是摆手,“相国勿要多言,此人言有东西赠予朕,须得君臣在殿,方才献出,朕心生好奇,所以召来诸位。” 说话间,那黔首已经进殿,将后背的石头卸下放在殿中,“启禀王上,此乃东郡所坠落之陨石,老奴在田间劳作发现,不敢示人,还请王上明鉴。” 嬴政见状,心生好奇,遂下座观看,只见那陨石之上竟然刻着始皇死而地方,嬴政当即吓得有些魂不守舍。 陆言心知此乃诱人把戏,当即县令将黔首押往廷尉司,慌忙口首道:“启禀王上,此乃谣言祸人心,仅凭一石一字说明不了什么。” 嬴政坐在台阶之上,心情许久方才恢复,“此石乃陨石,上面之字乃是天意,不能示人,不能示人!” “王上,此种石头,咸阳皆有巧匠可以制成,何来天意之说,王上莫要忧虑才是,应当严加审讯那黔首才是。”陆言紧接着说道。 李斯王绾等人亦是附议陆言所说,奈何嬴政心忧,根本听不进去,“先按照陆爱卿所言,暂且审讯那黔首,另外查明此石落在何地!” “王上,此事不应太过招摇,臣下以为将石头销毁即可。”陆言脸色很是焦急的说道,只希望嬴政能够听得进去。 但是嬴政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之后,便直接回到椒兰殿中,任谁都不见面,只是思考天降陨石刻字一事。 廷尉司中,那黔首被抓进去之后,竟然无故死亡,想来也是他心中已经有了死在咸阳的打算。 章邯见状心中无奈,立即禀报陆言和李斯二人,相国府中,铁三角和陆言都在厅中,不过气氛很是沉闷。 “相国你且说说,应该如何是好,那黔首竟然死了,这明摆着是想搞些大事啊,王上若是执迷,定会有场大风波啊。”王绾颇为担忧的说道。 李斯没有说话,反而看向了一旁的陆言,“师侄,此事你如何看待?” 陆言稍微抿了一口温茶,“此事定是那黔首所为之,诸位试想,一名老百姓如何识字,可见此人应该是六国余孽,见到帝国将危,所以制造谣言,祸乱天下。” “平南侯所言是也,如今需要点拨王上,使他明白其中道理。”冯劫有些迷迷糊糊的说道。 “那不如你我联名上谏书,陈明事情原委如何?”李斯有些期望的说道。 “姑且只有这般了,只是这些话也都是我们猜测,唯恐王上不信,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现如今已经派人去查陨石所落之地,看来事情不简单呐。”王绾低声说道。 四人商议计定,当即在相国府中写下谏书,署名自然是百官,而现在的嬴政,心中颇为恐惧,总觉得此石是个谶语。 至于谏书被送上来之后,一直在案牍之上,嬴政根本就没有翻阅,赵高见到嬴政如此神态,自然不敢强劝。 陆言将谏书送过去五日的时间,一直没有回信,以为嬴政心中想通,便也就不再多做计较,然嬴政如此没有音信,只是在等东郡陨石所落之地。 被派出去的官员,乃是奉常司的随从,皆是贪生怕死之人,如今黔首都死了,这个事情自然不好查。 反正是在东郡,几名随从倒也圆滑,随便找到一个县城郊外,便说石头就是从那里被带走,毕竟能交差的话比无功而返要好很多。 奉常司商议计定,便有奉常使代笔写了一封帛书,差人送与嬴政,嬴政看毕,心中惶惶不可终日。 遂有赵高建议,为今之计便是将东郡陨石落处的百姓全部斩杀,以毁其地,如此,帝国方可延续。 赵高此计很是狠毒,现如今为了讨好王上,牺牲部分百姓,在他看来也是稳赚不赔的事情,因此心中并无愧疚之感。 嬴政听闻,心中大喜,遂决定按照赵高所言。 第275章 陨石地人畜无生 赵高本是宦官,此刻嬴政昏聩,其优势愈加明显,陆言与李斯虽然贵为帝国肱骨,但却不能时常侍奉嬴政,诸多言语自然不被嬴政所知晓。 等待无果的陆言,遂与李斯二人共同赶往椒兰殿面君,而嬴政已经开始命令赵高写诏书,然后尽快颁发到东郡始发地。 殿内,嬴政听从赵高之计,心情也变得略显悠然,见到外面的陆言二人,示意摆手示意他们进来,莫要如此多礼。 如今东郡陨石事件还未解决,嬴政这般面孔,着实有些蹊跷,“启禀王上,可是东郡的诸事已经安排妥当?”陆言颇为好奇的问道。 “的确如此,我已经命赵高亲写诏书,到时候直接发往东郡,陨石附近的诸多人畜全部斩杀,房屋尽皆焚烧,以免帝国受挫。”嬴政颇为高兴的说道。 旁边的陆言只是皱眉,有些不善的看向了赵高,“王上,这法可是赵府令说出来的?”言语间很是鄙夷。 “那又如何,毕竟东郡乃是事发之地,上天有如此警示,未必不是东郡之人心存歹念所致,此计未尝不可。”嬴政很是淡然的说道。 “王上,如此处理未免有些杀伐,还需从长计议。”李斯在旁亦是有些无奈的说道。 嬴政见到二人如此,心中不免有些大怒,“我要如何?你们不必管我,这四海之中,难不成只有这一件事情,平南侯和相国做好份内的事情就好,朕现在还不糊涂。” 李斯被嬴政这么一说,脸色有些惊恐,只得与陆言徐徐退下,这个事情看样子嬴政是铁了心,多说无益,还会徒惹烦恼。 次日清晨,便由章邯带人前往东郡,大概有五千不到的士兵,谁人也不知道所谓何事,因此也没有居民从东郡潜逃。 当时的东郡已经没有了郡守,诸多事宜全部由各县负责,而卫君角只负责野王县,章邯到了地方之后,立即命人将陨石落地方圆五里的地方全部召来。 众百姓不知何事,也就没有反抗,直到午时才召集将近两千人,全部都是附近的居民,章邯独自站在高台之上,取出诏书。 书曰“朕统六国,天下归一,筑长城以镇九州龙脉,卫我大秦、护我社稷。朕以始皇之命在此立誓!朕在,当守土开疆,扫平四夷,定我大秦万世之基!朕亡,亦将化身龙魂,佑我华夏永世不衰!日月为证,天地为鉴,仙魔鬼神共听之!” “今东郡有石从天而降,是为妖邪,朕欲镇此石,当杀周围之生,当烧周围之物,朕心虽不忍,此乃舍小取大也!” 章邯读罢,下方百姓无不惊恐,不待百姓潜逃,周围将士直接一涌而上,竟将两千百姓屠戮殆尽,另外所有牲畜也未能幸免。 剩下的房屋亦是全部焚烧,只是几天的时间,陨石所落之地略显荒凉,竟无一人由此走出。 嬴政听说此事,心中大喜,命人重赏章邯,以慰其功,宫教府之中的陆言只觉得帝国将亡,无人能制止。 遂命人将陈平和英布叫了过来,两人突然被陆言叫来,心中亦是惊讶,客厅之中,三人对坐,气氛略显凄凉。 “侯爷,此番叫我们前来,所谓何事?”英布首先开口问道,同时起身为陈平和陆言斟满温茶。 陆言稍微叹了一口气,“东郡的事情想必你们也都听说了,总共斩杀了两千余人,全部都是无辜百姓,着实残忍啊。” “此事确实有些过分,似乎乃是赵高所出的计策,侯爷难道不想方设法除掉赵高吗?”陈平眼神微眯的说道。 “赵高久在王上身边,深得王上信任,而且为人谨慎,素无过失,我扳不倒他就像他扳不倒我一样,而他祸害帝国总在无形之中,我与相国两人都没有办法拟补他一人之过也。”陆言有些淡然的说道。 “这些都是朝廷的事情,难不成侯爷今天叫我们来就是说这些事情的?”英布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 旁边的陆言只是苦笑,“我自然不是来和你们说这些事情的,我想说的是,这大秦我不想辅佐了。” “自从新法伊始,尚有希望,奈何二征匈奴,求仙问道,九郡旱涝,八郡蝗灾,今又派出扶苏公子,屠杀无辜百姓,我扛不住了。”陆压眉头微皱的说道。 “侯爷以为如何?”陈平略微好奇的问道。 “你们二人素有才学,又比我勇武聪慧,留在咸阳学宫有些屈才了,明日便离开咸阳,待时而动,若是王上这般任意,这帝国就撑不了多久了。”陆言颇为感伤的说道。 英布听闻此言,慌忙伏地跪拜道:“侯爷不走,吾亦是不走,愿与侯爷共生死!” 身前的陆言立即挽起英布,“你我本就是萍水相逢,兄长亦是不必如此,日后这天下乱了,你们必会有一席之地。” “那侯爷自己有何打算?”陈平脸色颇为无奈的问道。 “我暂无打算,只是想看看这赵高到底能容我多久,况且还有胡亥公子,他动不了我的,倒是你们皆是羽翼,我尚能存,而你们在咸阳却难苟活。”陆言低声的说道。 英布在旁气色难消,“侯爷,既然赵高如此,我不若闯进宫中,杀了赵高,绝了侯爷的忧虑,某大不了就是一死。” “万万不可,为了一个赵高,不值得损我兄长毫发。” 三人情绪复又平静,温茶已凉,陆言见到陈平与英布不给答复,心中亦是着急,“兄长,先生,不知道思量的如何?” “我不用思量,反正就是不走!”英布很是直接的回答道。 “平本是无用书生,因为跟随侯爷至此,得以在咸阳学宫之中读遍宫书,我生性洒脱,但是此刻我与侍卫长一般,不走!” “兄长,先生尚未成家,如此我也就不用担忧了。”陆言声音低沉的说道。 听到陆言如此说,陈平与英布对视一眼,并不知陆言何意,“这咸阳学宫所有官员,皆由我任免,因此走不走由不得你们二人。”陆言紧接着说道。 第276章 夜行人与使献璧 就在陈平听罢子玉之言,略作沉思的时候,陆言当即对着客厅外摆了摆手,当下两排士兵便来到陆言的身旁。 “兄长、先生,你们想去哪?我会派人安排好所有行程的。”陆言此时颇为淡定的说道,毕竟感情也说了,情义也表了,也该实际行动了。 “侯爷你这是何必呢?我们二人本就无家可归,能向哪里去?”陈平有些摊手的说道,一旁的英布则是有些敌意的看着士兵。 “兄长从桃花岭来,就再回到桃花岭去,先生从东郡来,也该回去看望一下自己的家人了,所有的钱财我已经全部准备好,你们莫要担心。”陆言认真的说道。 陈平见到陆言主意已定,也就不在多说,“既然如此,侯爷在朝中多多保重,日后若有差遣,定不负辞。” “陈平,你这这样走了,你留侯爷一个人在朝中怎么办?”英布有些愤懑的说道,眼中尽是对陈平的鄙夷。 “兄长,你就莫要多说了,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若是觉得不够,子玉在多备些就是了。”陆言说罢立即向着内室走去,不再过问二人。 英布想要金钱说话,只是被陈平拉了过来,“英布,侯爷他自有定夺,你就不要如此,就算本朝灭了,侯爷也不会有事。”陈平缓缓的说道。 “此话怎讲?”英布有些挠头的问道。 “殊不知侯爷之名声最能笼络人训心,若有人造反,不尊王也会尊平南侯,除非侯爷他自己想不开,否则不会有事。”陈平很是低声的说道。 “哎,先生当真是大智有失,如此这般,侯爷就成了众矢之的,朝中衰败的责任定然会全部推给他。”英布有些着急的说道。 旁边的士兵哪里耐烦,当即拉着两人走了出去,两辆马车装了诸多的财物,一人一队士兵,全部送回故里。 因此宫教府之中,也是冷清了许多,正所谓国将亡,诸事频发,公元前二百一十年初春,距离东郡陨石之事不久,又一诡事发生。 秦皇派使者前往诸郡收帛书,现在的话说,就是各地政府收入报告,夜间经过华阴的时候,竟然被一个夜行人拦下。 使者心中如何不惶恐,这深更半夜的,拦着我不让走,你还不抢劫,装神弄鬼也是挺辛苦的。 “敢问这位先生,有什么事情吗?”使者有些不安的问道,同时仔细观察这眼前的这位夜行者,奈何天色已晚,根本看不清面目。 那夜行者忽然从腰间取出一块玉璧,“此乃镐池君给我的玉璧,让我转交于你,交给王上。” 使者有些茫然的接过玉璧,“请问还有什么安排吗?”不待使者说完,那夜行者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使者大惊,慌忙离开华阴。 至于各地的政府报告也不收了,使者当日便策马回到咸阳,将此事并玉璧全部说给了嬴政,刚解决东郡诸事,又有人送玉璧,嬴政大为惊讶。 慌忙命人将玉璧取来,放于案牍上仔细观摩,翻来覆去,却发现上面刻着几个字,“今年祖龙死。” 观察良久,嬴政又发现这玉璧和当年自己东巡掉入河中的玉璧很是相似,除了上面的几个字,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看到这里,嬴政慌忙后退,有些惊恐的躲在清帐后面,“赵高,速速去请平南侯和相国,快去!勿要怠慢!” 赵高见状,慌忙跌足跑了出去,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是嬴政疯了呢,陆言和李斯听闻王上召见,立即随赵高进宫。 此时的嬴政在床榻之上根本不敢靠近玉璧,见到陆言二人前来,只是低声命令赵高备茶赐座,并无帝王之范。 “王上,不知何事召见吾等?”陆言首先躬身跪拜道。 嬴政当即着案牍上的玉璧说道:“陆爱卿且看这玉璧,是否为当年朕掉入河中的玉璧,而且上面又有谶语。” 陆言满脸茫然,有些疑惑的起身,李斯亦是上前,俩人看着眼前的玉璧的确是当初嬴政丢失的玉璧,而上面的字迹,乃是今年祖龙死。 “两位爱卿可知祖龙何意?”嬴政根本就不敢靠近玉璧,只是用清帐隔着,陆言仔细观摩,只当是百姓的恶作剧。 倒是李斯颇为重视,“这祖乃是人类之主,龙乃是万物之主,合在一起便是天地之首,是为皇帝也。” 嬴政听罢亦是点头,“东郡有陨石落地,上言始皇死而地分,吾号始皇,今又沉壁奉上,又言今年祖龙死,可见朕之天下不久乱矣。” “两位爱卿乃是朕之肱骨谷,可有办法解决此事?”嬴政缓缓的说道,对于此事相当重视。 陆言当即俯首跪拜道:“东郡陨石,华阴沉壁,应当是黔首意乱帝心,因此不足畏惧,如今王上应当体恤子民,以德为事,天下能有何事,皆是王上心中愧疚,对此才会耿耿于怀,于臣见,王上应勤于政事,方可化险为夷。” 听罢此番话,嬴政亦是觉得有理,李斯见状,亦是上前说道:“王上之位无以复加,此番谶语,无非仙魔神鬼妒之,使王上心中不安,愈是如此,王上应愈加勤勉。” 嬴政久居深宫,又加上前些时候修仙执迷,对于此事亦是惊恐,今闻李斯如此之说,心中大为认同。 “朕亦是以为如此,赵高,派人将此玉送归原处,另外使者快些收回帛书,就当没有发生过此事一般。”嬴政当下便安排道。 李斯与陆言也是稍微舒了一口气,最起码这次嬴政处理的比较正确,两人遂起身告辞,不在多说。 然而嬴政虽然这么安排,心中依旧是久久难以释怀,立即命人摆驾前往仙宫,闭目沉思,修身养性,也算是缓解压力了。 此事刚过不久,咸阳上空却又出现一股神秘力量,而现下的钦天台名存实亡,当初徐福临走的时候曾告诫陆言,解散钦天台。 陆言觉得当时钦天台已经没有什么能干大事的人物,也就没有多做计较,只是撤销大司天使一职而已。 第277章 凶天象荧惑守心 沉壁事件过去不久,咸阳上空星宿位移,荧惑竟与心宿相对,在心宿旁发生滞留,此不过是正常天象,而在古代乃为不祥之兆,名曰荧惑守心。 心宿乃是三星,分别为皇帝、皇子、以及皇室成员,荧惑绕而不去寓意便是皇帝驾崩,丞相辞职,相当之不吉利。 比如西汉成帝末期,便出现过一次荧惑守心事件,当时成帝无法,心中惊恐,只得让丞相背锅,杀了丞相,就是为了移祸,但是汉成帝没过多久也是暴毙而亡,此次荧惑守心应该是政治虚构,不过可以反应荧惑守心的影响力,就是皇帝这样的人物,对此都是寝食难安,想方设法摆脱凶兆。 闲言少叙,此时秦始皇时期,对于荧惑守心的事情也颇为了解,但是还没有移祸这一说法,要不然李斯背了锅,历史都变了。 春末夏初,嬴政正在椒兰殿批阅谏书,钦天台的监星官很是仓促的前来拜见,赵高本不欲见,奈何监星官是说有大事,因此赵高也不得阻拦。 嬴政如今见到钦天台的人只是皱眉,“咸阳陨石事件你们算不出,东郡陨石你们亦是算不出,现在前来所谓何事?” 那监星官还未说话,便直接跪在嬴政面前,“启禀王上,臣所来乃是发现天象不吉,特来报知王上。” 旁边的赵高心知嬴政受不了刺激,正欲赶走监星官,嬴政立即示意赵高莫要如此无礼,且由监星官道来。 “此事你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你就等着掉脑袋吧。”嬴政略显慵懒的说道。 “臣不敢,臣昨日观看星象,却发现荧惑滞留心宿之间,乃是大凶,还望王上定夺。”监星官有些惶恐的说道。 嬴政听罢,只是沉默,“莫不是荧惑守心之象?此中寓意你可知晓?”嬴政思考片刻有些好奇的问道。 “启禀王上,荧惑乃是灾星,靠近心宿诸多宿星,寓意取而代之,反而言即位皇帝驾崩、大臣离职之象。”那监星官颇为认真的说道。 旁边的赵高亦是惊讶,慌忙将侍官叫来,“将这口出祸言的东西拉出去斩了,以免扰了王上的心情。” 监星官见状当即大呼冤枉,奈何此刻的嬴政只是坐在原地不动,任凭赵高将官员处置,可见星官这个职位,不能太实在,要学会报喜不报忧,就算是坏事也要说出来好的一方面,否则的话,王上生气,身为星官,必受牵连。 赵高收拾完监星官,又开始为嬴政准备温茶,不过此刻的嬴政面色淡然,也不到是怎么回事。 将近半个时辰,嬴政才稍微起身,“这荧惑守心乃是天象,自然不可能是人为之,你速去告知诸多官员,明日朝堂之上议事。” 今人遇到接二连三的事情,心中尚不如意,更何况古人如此迷信,嬴政受到这三次事件影响,心神更是无法和以前相比。 相国府中,陆言等人俱在,原来李斯听闻宫中来报,便将诸多官员聚到相府之中议事,为的就是明天的朝会。 “昨日夜天空之中出现不祥之兆,乃为荧惑守心,皇帝死,大臣离,不比前两件事情,此当真是天象,诸位以为如何?”李斯首先开口问道。 客厅之中,皆是缄口不语,只是一年之中,竟然发生如此奇怪的三件事情,纵使陆言心中也觉得有鬼神之力。 “如今王上为此心中很是烦闷,吾等身为人臣,应当思解决之法,方可在明日朝会上共议此事。”李斯又接着说道,同时看向了陆言。 众人倒也实在,全部都是随着李斯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陆言,霎时间陆言只觉得头皮发麻,不得已站起身来。 “相国所言极是,如今天下百姓之生活虽然稳定,但却贫苦,两年赋税致使诸多百姓无家可归,此三件事皆为上天之警示,以子玉来看,应当出行视察民心,减轻徭役,方可使得天下稍安。”陆言缓缓的说道。 旁边的王绾亦是点头,“如今王上正为今年的三件事情烦闷,因此必须让王上不想此事,唯有出巡可议。” “诸位以为如何?”李斯见状,遂转而问向其他人。 下面皆是认同,于是乎,李斯便先行写成一封谏书,交于王上,言明天下疾苦,上天警示,应当出巡抚民,最为稳妥。 次日清晨,百官比往日早些时刻,先来到咸阳宫殿之中,嬴政气色稍差,由赵高等人搀扶,方可上殿。 百官叙礼完毕,赵高便将李斯昨日所呈谏书宣读,陆言站在右首位,看着嬴政的气色,又想到今年是公元前二百一十年,心中不觉黯然。 “相国所书,甚合朕意,只是这朝中之事何人打理?”嬴政有些慵懒的问道。 不待众人答话,陆言当即出列,“启禀王上,如今出巡自然是好事,应当下令将扶苏公子召回,待到公子回来,王上出巡也不迟,而且宫中诸事也有人打理。” 哪知道李斯却有些反对的站了出来,“王上出行乃是大事,世间哪有君等臣,父等子之理,如今天灾异象频出,应当以大局为重。” 嬴政听罢,亦是点头,“朕出巡的时候,平南侯可留在咸阳打理诸事,若是有重大事情,可等朕巡游回来再议也不迟。” “王上,臣愿随游。”陆言当即跪拜道。 殿上的嬴政见状只是付之一笑,“朕有心事,自然出游,陆爱卿身为国家肱骨,理应在朝处理事情,就不要想着巡游散心了。” “可是相国他?”陆言有些无奈的问道。 “相国身为文臣之首,路遇各地郡守,他可代为处理事宜,如此一来朕便无后顾之忧。”嬴政略微淡然的说道。 陆言听闻此言,当真是欲哭无泪,这明显不想让自己参与巡游,但是所料不错,今年的三件异象都会应验,那就是秦皇驾崩。 “既然诸位爱卿再无他事,那便由内史滕将军、相国安排此事,朕择日便巡游诸地,安抚忠民,免得异象从生。”嬴政很是高兴的说道。 第278章 陆言寄信本家兄 宫教府内,陆言心中百转惆怅,谁都不知道后事如何,可是偏偏他就知道,而且嬴政还不让他一起巡游,为今之计只有先从胡亥公子下手了。 只要胡亥公子不跟着过去,到时候赵高就不可能改写诏书,如此一来还有补救的机会,最起码可以快马加鞭通知扶苏公子。 就目前来说,扶苏公子肯定不会回咸阳,这么一个温良谦恭的人,怎么可能违背自己父亲的意志,实属于大逆不道。 咸阳学宫的后院之内,陆言只是在其中来回徘徊,毕竟每次胡亥公子都要来学宫耍上片刻,在学院后面最容易蹲点。 果然如陆言意料一般,胡亥早晨确实经过此处,陆言见状当即从亭子之中走了出来,慌忙跑到胡亥公子的身边。 “胡亥公子,今天来得可够早啊。”陆言有些笑嘻嘻的说道,倒是使得胡亥有些惊讶,他可是从来没有见过陆言这般模样。 “子玉,难不成你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商量,是不是想找一富家女子,解决了终身大事。”言语间略有些戏谑,毕竟现在陆言都已经二十三四了。 “公子说笑了,我只是想问问择日王上就要巡游了,公子是否要跟着过去。”陆言颇为认真的问道,也不在开玩笑。 胡亥很是利落的点了点头,“出去玩玩自然有意思,子玉不陪王伴驾吗?”胡亥平常不关心政事,自然不知道陆言的处境。 “怕是不能了,如今扶苏公子不在宫中,因此王上出行,并未让子玉随行,而是留在宫中打理事务。”陆言颇显委屈的说道。 胡亥右手搂过陆言,脸色略微有些嘲笑的意思,“子玉素来都被父王看重,留在宫中那是自然之理,省的在外面劳累。” 陆言见状立即跪拜道:“臣请公子留在咸阳,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旁边的胡亥被陆言这么一跪,搞的有些不知所措,当即上前将陆言扶起,“子玉,不是我不留下来,而是父王要我伴驾随行,免得留在咸阳惹出是非。” 听了这话,陆言有些皱眉,明明留在咸阳才不会惹事生非,也不知道嬴政心中是怎么想的,说出这样没由来的话。 “敢问公子,真不能留下来吗?”陆言再一次问道,胡亥只是挠头,“这个恐怕真不行,不过子玉莫要担心,到时候我会为子玉安排好所有的事情。” 见到子玉如此认真,胡亥当真是有些吃不消,话音刚落,便和自己的随从向着学宫外面走去,陆言见状只是皱眉。 “天命注定,岂是人力可逆之。”陆言心中暗道,然若是被赵高夺得大权,我性命最为堪忧,如胡亥这般纨绔,最是容易被蒙骗。 我若不走,沙丘传来诏书,我岂不是一命呜呼,为今之计,应该先让师傅的家小搬出城去,到时候张苍随王伴驾,赵高忽然用计,府上必遭大难。 但是王上现在还没有离开咸阳,暂时不能轻举妄动,纵使陆言身为朝中大臣,目前这个时刻,唯有自保。 宫教府内室之中,陆言独自坐在案牍面前,上方铺着一张相对细腻的布帛,蒙恬与扶苏公子不会听陆言的,但是陆子文会,需让陆子文监视朝中所有前往边疆的使者,若是有书信,全部扣留,不管有没有重要的事情,全部等到三月之后在拆开。 陆言将信写好,便秘密派人前往上郡,将此信亲自交给陆敬才是,否则的话,扶苏公子的性命难保。 公元前二百一十年夏初,嬴政率领诸多人马离开咸阳,为了避开三件谶语,需安抚民心,顺便浏览一下帝国风光。 上郡军事驻扎地之中,陆敬亦是收到了陆言的书信,但是和陆敬共同观看帛书的还有蒙恬将军和扶苏公子。 原来陆敬自从来到上郡之后,一直跟在扶苏公子的左右,外面的人禀告陆敬的时候,陆敬正在和扶苏公子观看周边军事舆图。 心想这不过是家中的书信,何不趁此机会向扶苏公子表明心意,也好证明自己从不隐瞒任何的东西。 陆敬计定,当即让那使者进来,示意其交出手中的书信,但是碍于扶苏公子在旁,那使者依旧是扭扭捏捏,并不愿意将帛书拿出来。 “难不成还有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有什么意外我担着。”陆敬很是大声的说道。 那使者实在不敢违抗陆敬的命令,只得将帛书交给了陆敬,旁边的扶苏见状,只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也就留在了营帐之中,想要看看写的是什么东西。 陆敬心中并没有多想,当即摆在案牍上,恰巧蒙恬将军也在那里坐着,陆敬心想这个时候无所谓了,谁看都一样。 奈何这帛书只是看了一半,几人的脸色各异,尤其是陆敬很是紧张,整封信几乎全部都是陆言写给他的密语。 “陆将军,你可否解释一下这信中写的是什么意思?”扶苏公子有些怀疑的看向陆敬。 陆敬站在原地有些尴尬的看着书信,“公子,其实这个和我无关,一切事情都是子玉安排我的。” 扶苏的脸色也是变得有些难堪,“我知道这个事情和你无关,但是为什么子玉会给你写这样的书信,让你截下来所有咸阳的书信,居心何在!” “公子,子玉并非那种祸乱朝纲之人,信中如此写,想必也是其中有苦衷罢了,我可回封书信,亲自询问,公子你可要相信我啊!”陆敬很是激动的说道,就差给扶苏公子跪下了,至于旁边的蒙恬,全程沉默。 “蒙将军,我看还是给陆将军安排一份九原的差事吧,上郡有我就够了!另外择日发兵攻打匈奴,如此便可早日回朝。”扶苏认真的说道。 蒙恬将军素知陆言的为人,但是扶苏公子正在气头上,也就没有多说,当即将陆敬带了出去,好言安慰,还是安排到了九原。 营帐之中,扶苏看着案牍上的书信,眉头微皱,“子玉为人,我知他定然不会乱朝政,如今这封书信当真让人难以捉摸啊。” 第279章 始皇帝沙丘病故 本来边疆无事,却因陆言一封书信,导致扶苏公子心中疑虑,遂发兵攻击匈奴,以图早日回朝,正所谓事缓则圆,如此出兵,虽胜终伤。 上郡出兵不提,且说咸阳之中,自从嬴政走后,诸多事宜全部由陆言处理,但是虎符和玉玺全部被嬴政带在身边,以防平南侯。 就算是再亲近的大臣,也只有待在身边的时候才放心,一旦有事差遣,必须留个后手,身为帝王,如此疑心自是权衡利弊。 陆言稍微换了身常服,便离开宫教府,向着张府赶去,如今必须先将陆母接回齐地,万一赵高真的先下手,自己也好有准备。 张府之中,张苍已经随嬴政巡游,剩下的无非是一些家眷,陆言行事较为缜密,先行来到陆母的房间之中。 老夫人见到陆言回来,心中自然高兴,“言儿,为何今日又回到府上,王上出游,你应该留在宫中料理诸事才对啊。” “娘,你有所不知,现下前途未卜,我前来是想让你回临淄老家,之后再做定夺,要不然恐怕日后难办?”陆言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老夫人听罢眉头微皱,“我儿为何会说出如此之语,难不成王上早有杀你之心?” “娘,你听我说,你先离开咸阳,回到临淄暂避,另外十公主、文儿都会随你前往,你放心便是。”陆言颇为认真的说道。 老夫人从未见到过陆言如此认真,心中自然不敢迟疑,当下便点头答应,“文儿和十公主你可要照顾好,还有你的小侄子。” “孩儿会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此刻文儿和十公主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我先前往告知文儿,这里的东西也不必全部带走,稍微带点家财就行。”陆言对着老夫人嘱咐道,同时向着府内走去。 而内室的张文儿亦是在整理行囊,见到陆言前来,当即有些担心的走了过去,“子玉,难不成这咸阳要发生什么大事?” “这个暂时还不清楚,不过你们离开是最安全的,我怕他们拿你当作筹码,到时候我将进退两难。”陆言有些皱眉的说道。 “那你自己身在咸阳,可有办法自保?”张文儿眼中颇为伤感,但是又不知子玉心中所想,只得言语询问。 “只要你们不在,什么事情都好办,到时候我会随师父一同前往临淄找你们,诸多且不多说,咸阳诸事还需要搭理,记住,照顾好老夫人,十公主会一同随行。” 张文儿亦是点头,心知陆言定有打算,两人也就不在缠绵,当即在府内略作告别,而陆言安排好诸事之后,却迟迟不见陆敬的会信。 因此只得在写一封书信,告知陆敬若咸阳有变,可遣兵赶往匈奴族地,占据一方水土,十公主和侄子,陆言会找准时机送往边疆。 如今的咸阳很是平静,陆言独自坐在宫教府中,心情略显畅然,“王上,你不让我随行,我也没有办法,国家若是乱了,你可不要怪微臣没有尽力啊。” 经过半月的时间,张府陆续送走几批财物,府中所有的家奴有的随行前往临淄,不愿前往的全部遣散各地。 公元前二百一十年七月,嬴政巡游至沙丘,顿感精神萎靡,食难下咽,原来临行之前,嬴政的气色就不是很好。 东郡陨石、沉壁刻字、荧惑守心三件诡异的事件全部再说嬴政不久于人世,使得嬴政心中日益忧闷,逐渐成疾病。 沙丘的车銮之中,嬴政脸色发白,有些无力的坐在案牍前,李斯和赵高就在一旁,反正两位重臣的表情都很到位。 嬴政见到二人前来立即屏退所有的侍官,“相国,你二人进前来回话。” 李斯与赵高相视一眼,有些惶恐的走到嬴政面前,“启禀王上,有何事吩咐臣等,定不负王上心中之意。” “朕暮年求仙废国事,全由相国和平南侯打理,陆爱卿尤为尽心尽力,朕如今时日无多,需安排诸多事宜交由你们二人去办。”嬴政有些吃力的说道。 赵高当即俯首跪拜道:“王上乃是帝王,自然不会如此而去,今天下太平,王无忧矣。” 嬴政只是摆摆手,“今让你们前来,只说三件事,第一,先写诏书将扶苏召回,立为皇子,朕亡之后,由他继位,第二速速将平南侯召来沙丘,朕以托任,第三,阿房宫修建多年,甚是劳财伤民,责令停修吧。” “臣等遵旨,王上勿忧。”李斯亦是跪拜道。 嬴政安排好诸事之后,甚是疲倦,当即便闭目于案牍前,赵高对着李斯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匆匆退出銮车之中。 军队旁边,李斯与赵高立于帐外,“相国,此事该当如何?” “还能如何,自然是赶紧下诏将平南侯召来,商议扶苏继位之事,若是在耽搁片刻,怕是王上就撑不住了。”李斯有些焦急的说道。 “相国为何如此愚钝,那平南侯来了,吾等还有容身之地吗?那扶苏继位了,吾等还有大权在握吗?”赵高亦是解释道。 李斯伫立在原地,眉头微皱,他虽七十有余,家中子弟尚未全部安排,若是平南侯掌权,那李氏定会被打压,陆氏相对就会崛起,今听赵高所言甚是有理。 “那赵府令以为如何?”李斯有些低声的问道。 “如今王上已经说出心事,我们办不办就是另一回事了,诏书先写好,不先发出,且等王上几日就行。”赵高略有深意的说道。 李斯心中踌躇,“敢问赵府令,不立位扶苏,何人可但此大任?” “自然是胡亥公子,他素来只知玩乐,若是我们扶他上位,这天下表面是胡亥公子秉政,实则是你我掌权,何乐而不为呢?”赵高努力的撺掇着李斯。 就在这时,銮驾之中的随从突然跑了出来,脸色慌张的来到了赵高的面前,“什么事情,实在是失礼!” “启禀相国、府令大人,王上驾崩了。”那随从很是惶恐的说道。 李斯与赵高闻言皆是大惊,只得故作镇定的回到车銮之中,并未对外声张。 第280章 李斯赵高谋篡诏 此刻銮驾之中,嬴政已经没有了气息,千古一帝就这样在最后几年,颇显昏庸的走过了余生,纵观始皇帝一身,功大于过,自然是无可厚非的。 前半生励精图治,夺政掌权,统一六国,行郡县制,后十年可能是没有了追求,便开始了修长城、建皇陵这类劳民伤财的事情,最终使帝国变得奄奄一息。 闲言少叙,且看赵高与李斯听闻嬴政驾崩,心下大惊,看着躺在床榻上已经没有了气息的王上,李斯变得有些手足无措。 “赵府令,赶紧想办法,现下该如何?”李斯有些焦急的问道,如今的李斯已经七十多岁,那里能够承受这样的事情,变的着实有些糊涂。 “先不要报丧,銮驾择日返回咸阳,既然如此,吾等便一不做二不休,先写诏书,发往各地,以王上的名义在办最后几件事。”赵府令脸色亦是有些慌张的说道。 “先将王上的尸体处理好,这等天气,撑不了几天的。”李斯来回踱步,眼神有些惶恐的看着嬴政的尸体。 “尸体就和后面的鲍鱼放在一起,莫要忧愁,如今应先将扶苏与蒙氏二人处死,才是关键,另外平南侯也要押往廷尉司。”赵高说着直接坐在了嬴政的位置上。 对于扶苏的罪责很好安排,那便是驻守边疆,士卒多损耗,并未有尺寸之功,而且在朝期间,多次上书直言诽谤王上,诸如此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至于,蒙氏二将,全部都以没由来的罪责安插在身上,然后立即发往边疆和咸阳,待到赵高要写平南侯的时候,心中略微踌躇。 胡亥公子和平南侯的关系几乎宫中之人全部知道,而且平南侯素来正直,并无任何过失,当下将其处死,日后胡亥公子过问,这笔账肯定算在我的头上。 不若将墨笔交给李斯,由他来写,这样一来,出了事情便是李斯背锅,赵高心中计定,当即站起身来,请李斯坐下。 “相国,你和平南侯最为熟悉,其中罪责你也来说个一二,倒时候胡亥公子继位,你便是有功之人。”赵高颇为淡定的说道。 李斯又不是傻子,岂不知他心中何意,遂说道:“我觉得平南侯为人不错,你若是想处罚就处罚,不过老夫并无此意。” “既然如此,那就先将其押往廷尉司候审,亦或是让章邯直接解决了他如何?”赵高很是简洁明了的说道。 “一切全凭赵大人吩咐。”李斯有些得意的说道,同时向着銮驾外走了过去,就目前来说,嬴政的尸体安排妥当乃是当务之急。 赵高有些阴冷的看着李斯,“你且高兴,难不成还真有人为你考虑的这么周全,有好处,那也得我先尝。” “吩咐下去,将这三封诏书分别交给扶苏公子、蒙上卿、以及平南侯。”赵高说着又回到了案牍前,在平南侯的诏书上又写了一个死字。 “到时候将这罪责推到李斯身上就行,这平南侯必须先行解决。”赵高想罢亦是下了决心说道。 那随从丝毫不敢担待,立即向着各地赶去,赵高心情大好,承继大统的事情还是需要和胡亥公子商议一下的,若是胡亥公子不答应,全部都是白费。 而胡亥并未和嬴政一辆銮车,因此还不知道嬴政已经驾崩,听闻赵高前来拜见,心中亦是有些惊讶,王上身边的侍臣突然来到公子銮车,自然可疑。 “赵府令,你伺候着父王,来我这里做什么?”胡亥有些不在意的问道。 赵高见状当即跪拜,脸色表现的很是忧伤,“启禀公子,王上他驾崩了,此事并未有人知晓,因此我特来禀报于公子。” 胡亥听罢,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父王竟然去世了,那为何还不准备诸多事宜,迎接兄长回咸阳继位!” “王上驾崩之前,非常痛恨扶苏公子,只说他平日不尊国法,现如今并未留下任何诏书,还请公子继承大位。”赵高面色沉痛的说道。 胡亥在车中辗转不定,如今跟随王上出游的只有胡亥一人,赵高当初也做过他的老师,因此才会被赵高选中。 “那平南侯父王是如何安排的?”胡亥有些迟疑的问道。 “平南侯素来干预朝政,王上害怕平南侯日后篡权谋国,因此去世之前下令将其赐死,蒙氏二兄弟亦是如此。”赵高有些低声的说道。 同时向着胡亥看了过去,旁边的胡亥听闻此言,心中大惊,“平南侯乃为前朝肱骨,若是被杀,这帝国堪忧,赵高,你可知如何才能救下子玉。” “要说救下来,其实也不难,只要胡亥公子继位,先王的命令便可取消,否则平南侯命将忧矣。”赵高很是认真的说道。 然而平南侯的死诏已经发出,只要先稳住胡亥公子继位便可,其余事情日后也可商量,目前就怕胡亥公子不肯继位。 “既然如此,我便继位,只是承大统之后,兄长该当如何?”胡亥有些疑惑的问道。 “启禀公子,正所谓一宫不容二主,一山不容二虎,如何决择,还请公子自行裁决。”赵高从中挑拨道。 胡亥听闻此言,只是来回踌躇,扶苏公子向来得人心,若是这番继位,不将扶苏除掉,日后终是祸患,既然已经答应继位,做事应当果决。 “那就按照赵府令所言,将扶苏公子赐死吧,至于宫中的诸多的兄长,回咸阳再行定夺。”胡亥眼神微眯道。 旁边的赵高见状大喜,当即告退,如今还差胡亥继位的遗诏,只要写好,就算有人质疑也无用,反正有诏书在手。 边疆之中,陆敬首先收到陆言的信件,想起当日前封书信竟被扶苏误会,陆敬心中也是有些埋怨子玉。 没想到这时又送来一封书信,信中内容很是明确,就是让陆敬先在匈奴占领一块族地,老婆孩子已经帮你安排妥当。 陆敬身在边关,如何知道咸阳的事情,见到陆言的书信,虽然很是怀疑,但依旧是按照信中所说去做,毕竟都是本家兄弟,想必咸阳有乱才会如此。 第281章 诏书至扶苏自缢 咸阳都城之中,陆言自己估摸着时间,嬴政去世沙丘已经多日,按照道理来讲,这天下不应该这么安静才是。 就在陆言思考之时,外面忽然有诏书下达,正是从咸阳而来的侍官,其中的意思陆言自然明了,当即将侍官请进宫教府中。 随即外面的士兵将客厅围住,“敢问王上有何诏书,偏偏这个时候送达?”陆言脸色和蔼的问道,那侍官面色惊讶,只是左顾右盼。 “此乃王上的诏书,难不成平南侯要抗旨不成?”侍官有气无力的说道,同时从袖中缓缓的拿出赵高所写的诏书。 “我且问你,这诏书是王上所写,还是赵府令所写?”陆言接过诏书,有恃无恐的说道,旁边的侍官只是低头不语。 陆言见状,当即对着旁边的士兵摆了摆手,“处理的干净点。”那士兵立即上前,将侍官捆绑起来。 传诏的侍官心下大惊,“还请侯爷饶命,我全部都说,全都说,只要饶我一命就行。”言语表现的很是恳求。 “哎呀,你想说,可惜我不想听了,且押下去吧,和赵高一路的人,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陆言低声的说道。 遂不顾侍官的哀求,直接拿下,这时陆言才将诏书拆开,果然是诸多子虚乌有的罪名,然后就是为了保全平南侯的名节,赐死一类的话语。 陆言拿着诏书,表情很是淡然,“君赐臣死,臣偏偏不死。”说罢,便将诏书于蜡台之上烧了,随即慌忙向着外面跑了过去。 此时的阿房宫都监府之中,蒙毅亦是收到了诏书,其中的内容也和陆言的差不多,但是蒙毅所处的环境不同,心中只有忠君爱国的思想。 蒙毅手中拿着诏书,此时还不知道嬴政去世,以为真的是王上所颁罪诏,奈何上面全部都是欲加之罪。 “莫不是王上因我权利过大,才将我置于死地,只留下兄长固守边疆?”蒙毅有些无奈的暗道。 就在这时,外面的随从也是走了进来,“启禀上卿,毒酒已经备好,不知是何人使用?”言语中颇为疑惑。 “备好药酒的话,就先回去吧,我自有定夺,另外所有都监府的事务放在客厅之中,等待王上来取。”蒙毅缓缓的说道。 随从亦是看出端倪,奈何也不敢违背蒙上卿的旨意,只得诺诺退下,蒙毅见到室内无人,便将诏书放在案牍之上。 当即在其面前跪拜道:“王上用吾蒙家三世,终究起疑,若是臣死,能够保全兄长,毅在所不辞,臣拜谢王上不入廷尉司之恩,死而无憾。” 说罢直接在案牍面前叩首三次,随即端起毒酒一饮而尽,仍旧是跪在地上,就在这时,陆言也从外面跑了进来。 “蒙上卿,且等一步!”陆言在府门外喊道,然蒙毅已经服下毒酒,只觉腹中疼痛难忍,依稀可以看清陆言的身影。 “平南侯,毅先走一步,国事就全靠诸位了。”蒙毅很是低声的说道,身体随即侧向一旁,气息逐渐消失。 陆言慌忙跑上前去,见到蒙毅气息几乎全无,心中大为惊讶,“你死了,这天下便没有人可以扛得住了!” 外面的随从见到平南侯进到内室,心中惶恐,亦是紧随其后,见到蒙上卿没了气息,无不感伤,皆是跪在一旁叩首。 “诸位且将蒙上卿的尸首厚葬,莫要多言。”陆言脸色惆怅的说道,同时缓缓起身,将案牍上的诏书扔在了一旁,有些失落的向着宫教府走去。 上郡驻军区,扶苏同样收到了嬴政所发的诏书,蒙恬将军就在一侧,对于此事甚是可疑,正所谓虎毒不食子。 “公子,此事有待商榷,很有可能是赵高从中作梗,应当先召集士兵,赶回咸阳,或许方可保全诸事。”蒙恬很是果决的说道。 扶苏将诏书收起,有些皱眉的看向蒙恬,“难不成将军的意思是让我造反?留下千古骂名?” 蒙恬见状,慌忙下跪,“臣如何敢有谋逆之心,只是吾等久居边疆,朝中忽然来此诏书,着实可疑,应当查明才是,难道公子不记得平南侯的书信了吗?” “你是说让陆子文截断所有诏书的那封书信?”扶苏有些迟疑的问道。 “正是,或许平南侯早就料到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然平南侯深知公子秉性,故而让陆敬先行拦下诏书,不妨先等上几日再说。”蒙恬着急的劝道。 然而就在两人谈话之时,又有两封嬴政的诏书,原来赵高心恐扶苏不肯领命,遂又连发两道诏书,以用来催促扶苏公子。 扶苏看罢眼前的诏书,都是催促自己速速领命,莫要抗旨的话语,心中逐渐变得不安,“将军都看到了吗?连下三道诏书,父王当真是果决啊。” “还请公子好生思量,莫要中了他人的奸计。”蒙恬见到扶苏这般,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只希望扶苏不要这么早下决定。 扶苏在旁边稍微摆摆手,“蒙恬将军先回去吧,容我思量一晚。”蒙恬闻言,自然不敢打扰,直接退出营帐外。 晚间时分,扶苏看着案牍上的三份诏书,皆是要自己速速领命,说白了,就是赶紧去死,越快越好,而且还是你爸让你死。 扶苏毕竟是熟知礼仪之人,不管是君臣之间,还是父子之间,死命难为,纵使是赵高等人搞的鬼,扶苏心中也自认倒霉。 “事到如今,我若违抗旨意,恐怕会被世人嗤笑,死又何惧,若是名声被毁,活着还不如死了。” 咸阳有蒙毅陆言之辈,帝国自然不会受到什么威胁,皇室之中,皆是可承大位之人,今君命难违,扶苏心中虽有憾,但不可念生。 军帐内,直到深夜,灯火依旧长明,扶苏仔细看完所有的诏书,不断的在帐内来回踱步,久久未能等到父王的转念诏书。 此时的扶苏当真是万念俱灰,纵使心有怨言也不留念,七月中旬丑时,扶苏为保名节,在帐内自缢,享年三十一岁。 第282章 名将蒙恬亦身陨 蒙恬虽和扶苏共事,但对其并不了解,以为扶苏能够透彻此事,然后做出明确的选择,容他思考一晚也无妨。 次日清晨,蒙恬安排好军中的事务便前往营帐之中询问扶苏,还未到帐中,只觉得帐内异常的安静,蒙恬心中忽然很是担忧。 有些轻轻地拨开营帐,“殿下在否?扶苏公子在否?末将蒙恬前来求见。”说话间已经将营帐拨开一角,却看到扶苏自缢于支架上。 蒙恬瞬间慌了神,快速的跑进营帐中,很是小心的将扶苏放下,“公子,公子!快来人,快来人!”蒙恬当即大喊道。 外面的苏角和涉间听到声音,亦是向着帐内跑了过去,“将军,扶苏公子为何会行此荒唐之事?” 蒙恬只是抱着扶苏,当下有些不知所措,就在这时,帐外忽然有士兵闯进来,苏角见状,立即起身。 “何事如此惊慌,速速道来。”苏角故意遮着扶苏公子的尸首说道。 那士兵虽然有些疑惑,当下躬身回道:“启禀诸位将军,陆将军带着人马前往黄河以北了,似乎是去攻打匈奴。” “什么!他可有说些什么?”苏角满脸茫然的问道,出兵乃是大事,最起码需要合议之后才可出兵,陆敬显然有些仓促。 “陆将军说,此乃平南侯安排,具体何事暂不知道,只是让将军先占领部分匈奴族地。”小兵很是认真的回答道,苏角稍微摆摆手,示意其先退到营帐外。 “将军,这陆子文也太目无军法了。”苏角有些埋怨的说道,看着眼前的现状,亦是唉声叹气。 “当初平南侯的书信就是让陆敬截住所有从外地下来的诏书,可见咸阳的天应该是变了。”涉间看着扶苏的尸首说道。 蒙恬稍微将扶苏的尸首抱到床榻之上,“如今扶苏公子身死塞外,我亦是脱不了干系,而且诏书上对我多有指责,若是回到咸阳,王上也不会原谅我。’ “涉间、苏角,你们二人安心在此防守匈奴即可,长城的修缮也算基本完成,我心中亦是没有过多的遗憾了。”蒙恬有些哀伤的说道。 “将军,边疆不可一日无将,还请将军深思啊。”涉间二人当即跪在蒙恬身前说道,示意其莫要冲动。 “咸阳乱了倒不是什么大事,可是现在扶苏公子身死,我难脱罪责,只有以死谢罪。”蒙恬有些淡然的说道,丝毫不知道嬴政的死,以及沙丘的事情。 “可以待到咸阳的事情安顿好,王上定然会下诏原谅将军的。”苏角在旁亦是央求道。 蒙恬只是沉默不语,向着案牍前走了过去,上面平铺着三份诏书,全部都是赵高自己写的,但是他们却不知道。 就在涉间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蒙恬瞬间拔出自己的长剑,对着脖子抹去,手起刀落,一代抗奴名将就此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苏角首先越过案牍,可是一切都晚了,蒙恬已经没了气息,鲜血不断的渗出,很是凄凉,涉间只得掩面悲戚。 “吾等该当如何?”苏角将蒙恬的尸身安顿好,有些茫然的问向涉间。 “如今陆子文不在,你我先将公子与将军的尸首厚葬,然后按照将军的安排,留在此处,静观其变。”涉间颇为认真的说道,苏角亦是点头。 此时的宫教府中,陆言面无表情的坐在案牍前,现在的陆言还在等着边疆的消息,以为陆敬真的将诏书截了下来。 然而一直等了几日,边疆仍旧没有消息传来,倒是胡亥公子将要回咸阳,还是打着嬴政的旗号。 就在陆言有些等不及的时候,外面边疆的使者终于回来,陆言亦是慌忙出去迎接,询问关于扶苏公子的事情。 “你从边疆回来,可有什么消息?”陆敬将其请到内室,很是神秘的问道。 “启禀侯爷,陆敬将军因此上次书信的事情被调动了九原,二封书信并未见到殿下和将军。”使者若有所思的说道。 听罢使者传话,陆言立即从案牍下面抽出边疆地图查看,无论是沙丘还是咸阳,送信使者都不可能经过九原。 “我那兄长可还交代了什么?面色是喜是忧?”陆言紧接着问道。 使者被问的茫然,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据小的所知,陆将军再次看到侯爷的信时,眉头微皱,似乎有些责怪的意味。” “行了,你先出去吧。”陆言有些无奈的说道,当即将舆图收起,摆开一张干净的布帛。 “兄长啊,讨好扶苏公子你也要看时候啊,偏偏让公子看了那封最为重要的书信。”陆言有些叹息的暗道。 现如今胡亥公子就要回到咸阳,本来就不聪明,肯定让赵高骗的团团转,因此陆言决定暂且离开一段时间,看那胡亥如何做决定。 陆言心中想着,便在布帛上写起内容,大致的意思就是我要离开咸阳了,你要好好照顾玉婉和嬴卫,另外如果不将赵高逐出宫去,我便不回咸阳之类的话语。 “这天下合十年,分十年,当真是造化啊。”陆言写完,很是小心的放下墨笔。 这封信事关重要,必须交给章邯才行,否则的话被赵高窃取,这诸多苦心就要白费了,陆言此刻也不想执意辅佐末秦,全看命运。 将宫教府的事情打理完毕之后,陆言便向着廷尉司赶去,此时的章邯亦是不知道沙丘的事情,只是在廷尉司尽职尽责。 见到陆言前来,亦是不免惊讶,当即请到大厅之内,“如今咸阳诸事繁多,侯爷为何会来此处,莫不是有什么事情?” “确实有事,我也不便多说,再过不久王上就会回到咸阳,到时候胡亥公子继位。”陆言说着便将袖中的布帛取了出来。 “侯爷这是?”章邯很是茫然的问道。 “这封书信代我交给胡亥公子,刚才我说的你可都记住了。” 章邯略微点头,将陆言手中的帛书接过,“难道侯爷要离开咸阳一段时间,只是胡亥公子怎么会继位?” “天机不可泄露。”陆言说罢便向着府外走去。 第283章 回咸阳胡亥即位 陆言将所有的事情交代完毕之后,稍微带点物资便离开了咸阳,至于师傅张苍,身为御史大夫应该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且看沙丘嬴政病故之后,除了赵高等人,并无人知晓,而边疆与咸阳也是陆续有消息传来,皆是扶苏自缢,蒙氏二兄弟相继自杀。 嬴政的车銮之中,赵高李斯各在一侧,胡亥理所当然的坐在首位,“两位爱卿,不知所有的事情可办妥了?” “启禀王上,扶苏公子已经自缢,殿下再无后顾之忧,待到回宫,将诸为公子公主斩杀,帝位自可稳固。”赵高颇为淡然的说道。 “蒙氏二兄弟与扶苏皆亡故,咸阳中的平南侯如何,赵府令可有安排?”胡亥稍微抿口温茶,有些随意的问道。 赵高听罢只是皱眉,“平南侯已经下去诏书,只是至今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还需公子回宫才可知晓。” “你说子玉没有消息,那赵府令所下的诏书又是何内容,否则的话,子玉也不会做出什么不合情理的事情。”胡亥忽然颇有兴趣的问道。 旁边的赵高慌忙伏地而拜,有些顾虑的看向了一旁的李斯,谁知李斯只是低头不语,“启禀公子,诏书并无任何内容。” “确实没有其他言语,只是吩咐交于廷尉司。”李斯在旁有些得意的说道。 胡亥听罢眉头微皱,“赵府令,你可是当真聪明,竟将子玉下诏廷尉司,是何居心我就不说了,若是这平南侯有危险,你也别想活着了。” “现如今咸阳并未有消息传来,我想平南侯应该没有被关押廷尉司。”赵高慌忙的解释道,胡亥只是不语,有些不善的看向赵高。 “但愿如你所说,否则的话,父王的陵墓中怕是要多一具尸首了。”言罢,当即向着内室走去,不再搭理二人。 李斯有些可怜的看着赵高,“我曾与府令说过,让胡亥继位,就不能得罪平南侯,这下你当真要收拾好局面了。” “哼,等回到咸阳,胡亥公子就很难这般猖狂了,如今先由着他的性子吧,诸事回朝再议。”赵高颇为阴狠的说道。 时至八月,百官才从沙丘回到咸***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本来玩的好好的,说折返立马折返。 咸阳宫殿之中很是冷清,胡亥虽然将要登基,但依旧居住在望夷宫中,赵高没有办法,只得在宫中伺候着胡亥,稳住他的情绪,暂时莫要担忧平南侯之类的话语。 而椒兰殿之中,李斯连续发了三道诏书,第一道则是扶苏公子亡故边疆,蒙氏兄弟随往,第二道诏书则是秦王遗嘱明确地提出了让胡亥即位的事情,第三道则是寻吉日胡亥即位,乃帝国二世也。 百官大惊,没想到嬴政竟然去世了,然而现在一切都晚了,王绾等人最为茫然,丝毫不知道李斯再做什么。 于是乎便与冯劫前往相府,势要询问个清楚,然而李斯的态度倒也缓和,立即为二人备茶,客厅之中三人沉默。 王绾稍微端起茶杯,“相国,不知这国中的事情是谁安排?那扶苏公子为何会亡故,难道不给诸位一个解释吗?” “这个怕是不能,王上驾崩、扶苏去世,胡亥殿下继位乃是理所应当之事,两位就不要忧愁了,做好本职工作就行。”李斯缓缓的说道。 王绾见状只是皱眉,“难道扶苏公子继位不好吗?胡亥公子不经历世事,如何懂得治国,当真是胡闹!” 李斯似乎也不想听他们二人胡闹,立即对着旁边的侍官摆了摆手,“送两位大人回去吧,有什么事情等到胡亥即位再说。” 百官心中纵有疑虑也不好说出,胡亥询问平南侯的事情全部被赵高回绝,只有等到继位才能得到答案。 是年九月,胡亥终于登上了九五之位,李斯仍旧为相国,赵高竟顺理成章的拜为副相,毕竟胡亥即位,他的功劳当属第一。 这时咸阳诸事初定,章邯便亲往望夷宫拜见胡亥公子,赵高虽然怀疑,但是依旧不好阻拦,只得应允章邯进宫。 胡亥素知章邯乃是廷尉司掌职,当即命人备茶赐座,“章廷尉,不知道平南侯时候在廷尉司中。” 章邯有些皱眉,“启禀王上,微臣只是见过平南侯一次,而且安排我将一封书信交给王上。” 说话间,章邯已经从袖中取出了帛书,胡亥亦是立即夺回,当即将帛书摆在了案牍上,有些认真的观看其中意思。 “原来子玉回了齐地,让我照顾好陆玉婉和嬴卫。”胡亥有些低声的说道。 “敢问王上,平南侯信中可说了什么时候回朝?”章邯躬身问道。 胡亥稍微叹气,“子玉回来有个条件,那就是将赵府令逐出咸阳,亦或是杀死,奈何赵高乃是佐朕继位之人,没有理由逐出啊。” 章邯听后心中大惊,所有的事情似乎一目了然,“那王上以为如何?” “既然子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如今帝国太平,他回去就回去,日后再召,今朕刚即位,诸多事情需要处理,平南侯之事后议。”胡亥有些淡然的说道。 “可是这些事情缺不得平南侯啊。”章邯有些恳求的说道。 “我知章爱卿之意,如今朝中有李斯赵高等人足矣,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胡亥很是放心的说道。 章邯见到胡亥如此,只是心中暗自叹息,遂不再多问,向着宫外走去,这时赵高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王上,如今身为九五至尊,应当尽情吃喝玩乐,诸多事情老臣会帮你打理,莫要忧心。”赵高很是得意的说道。 胡亥心中亦是觉得如此,当初嬴政在位的时候,每日都要督促其学习,如今若不释放一下,真对不起现在的王位。 “赵副相所言有理,只不过父王的陵墓建造的如何了?”胡亥倒也孝顺,颇为在意的问道。 “启禀王上,再召两万徭役,皇陵之事半年便可完工。”赵高有些低声的说道。 “那就着手去办吧。”胡亥言罢直接在殿内躺下,当真是自在。 第284章 初即位征夫修陵 赵高见到胡亥如此,心中大喜,只要让其好吃好喝,大权皆落于自己的手中,纵使李斯也休想和他作对。 就目前来说,最为尴尬的只有朝中御史大夫,那便是陆言的师傅,回到府上的时候,竟然空无一人,很是凄凉。 多方打听才知道陆言已经不告而别,最为可气的是,还拐走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但是身为御史,也是重臣,如今新王继位,也不好意思辞职。 因此张苍只得暂留府上,稍微又买了几个家奴,才使得自己的生活变得有点希望,搞不好真的是要孤独终老于咸阳。 李斯回府不久,诸多大臣接二连三的拜访,对于胡亥的事情大家都不说,但是百官的心中却清清楚楚,如今朝中秉政的只有赵高和李斯。 然而李斯还没有将自己的长子调回咸阳,赵高就下来诏书,让其招收两万徭役,负责修建皇陵,如今始皇帝已经去世,此工程必须加紧。 内室之中,李斯看着眼前的诏书,眉头微皱,“你让我召集两万徭役,这天下乱了不还是你我担着,万万不可啊。” 对于此事,李斯当真是忧虑万千,慌忙换身朝服,向着望夷宫中赶去,赵高本就在宫中伺候胡亥,另一方面也是他的老师。 见到李斯前来不免有些皱眉,在赵高看来,李斯虽然有权利,那也只是执行的权利,对于上面下达的命令照做就行,其余的事情皆不需要过问。 奈何赵高现在是副相,纵使心中这般想法,但是面上依旧要笑着迎上前去,“相国,所谓何事,前来面见王上?” “何事,有些事情你比我清楚,如今王上继位,不大赦天下也就算了,竟然要召集两万徭役,明摆着要失去民心。”李斯拿着诏书说道。 赵高听罢眉头微皱,这事情就是自己安排的,没想到两人第一次合作就这么不愉快,”既然相国不同意,就进去和王上商量吧。“ 李斯见状也就不再和赵高打哈哈,而是向着望夷宫中走去,赵高脸色飘忽不定,只是在宫殿前来回踱步。 如此看来,这李斯仍旧是自己最大的障碍,他若每日于胡亥禀告我的错事,最后受到牵连的岂不是我自己,最后一不小心再将平南侯的事情说出,我赵高可就没有了活路,日后必须阻止他见到王上才是。 现下胡亥刚刚继位,最大的威胁倒不是李斯,而是宫中的诸位太子,至今还没有分封,最准确的来说就是不知道怎么处理。 诸位试想,嬴政乃是首位郡县制的皇帝,往上说,全部都是诸侯制,先君去世之后,择一子而立,剩下的分封各地。 但是现在却不能啊,因为各地皆是郡县,而且全部都有郡守,公子们自然去不了,然若留在宫中,最后有公子乱权更难处置。 此乃赵高心中最为忧虑的地方,闲言少叙,且看李斯进得宫中,正见到胡亥用膳,皆是山珍海味,美酒佳肴,犹如宫中宴会。 胡亥倒也知礼仪,见到李斯前来,慌忙起身迎接,备座赐茶,“相国为何来此,莫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李斯并未直接说明来意,而是有些皱眉的看了一眼菜肴,“王上一人,无须如此奢侈,有些不妥,初为帝皇,应当节俭才是。” 旁边的胡亥听闻此言,心中自然不悦,奈何李斯怎么说也是前朝老臣,因此脸上很是和气,“相国所言极是,朕受教了。” 李斯这才将诏书拿出来,摆放于胡亥的面前,“王上,这份诏书老臣觉得不妥,应当从长计议。” 言罢,便将诏书摆在胡亥的面前,正是早晨征兵的诏书,“相国觉得有何不妥,此乃是修先帝陵墓,如今皇陵没有修缮,难道不是大不敬的事情吗?朕如此下诏书有何不对吗?” 李斯被胡亥问的有些哑然,“其实王上所作并非不对,而是现在帝国之中大事频发,虽然敬重先帝,但是百姓也应照顾,先王巡游,不也是为了安抚地方百姓吗?” “其他暂且不说,我只问相国,是先帝重要,还是百姓重要。”胡亥端起面前的酒杯,有些得意的问道。 李斯很是无奈,这般重要的事情,胡亥竟然和他打哈哈,如此征召两万民夫,民心将涣散,帝国难以承受,倒不是在这里讨论谁重要谁不重要。 “王上,两万着实有点多了,莫不如先征召一万徭役,剩下的民夫从边疆调回,不知王上意下如何?”李斯有些妥协的说道。 胡亥见状,脸色愈加得意,以为自己说服了李斯,“既然相国这样安排,就随相国所言。” 李斯无语,只得退下,在他看来胡亥不过就是一个小孩子,都这个时候,还在争眼前的口舌之快,心中很是郁闷。 而望夷宫中的任何佳肴并未撤去,另外又有诸多的歌姬进入宫中,胡亥脸色自然是心满意足,沉浸在自我的享乐中。 宫外的赵高见到李斯出来,立即迎上前去,“相国,不知道诸事商议的如何了?” 李斯只是甩袖,“王上纵情,赵副相似乎并未尽到当臣子的职责啊。” “相国多虑了,王上是九五至尊,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当臣子的办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如此王上作乐,帝国亦可昌盛。” “当真是胡言乱语!”李斯有些愤懑的说道,赵高看着李斯的背影,脸色多少有些飘忽不定。 “原来陆贤弟才是我的知己啊。” 相国府中,当真是愁煞李斯,就算是一万徭役,也难以找到,前些时候的征调,不管是罪犯还是各地的流氓地痞,以及郡兵都用了,现下根本无徭役可征调。 “既然如此,民心涣散老夫也不管了。”李斯在厅内来回踱步,突然阴沉的说道,随即来到案牍前,取出帛书,写下几行小篆。 书曰:“各地郡县征徭役千,十日之内押皇陵,违令者夷三族。”写罢直接递给旁边的老奴,示意其快速颁发下去,以免耽搁了王上的孝心! 第285章 诛兄姊祸乱宫闱 各地郡守接到李斯的帛书,丝毫不敢违背,毕竟宁可得罪一千民,不可多说一命官,不到十日的时间,便召集万名徭役押往皇陵。 此事虽然做的不好,使得诸郡县皆有怨言,但是李斯权利大,稍微吩咐下去,便可将所有的是非压下去。 相府之事暂时不说,且看赵高身为官宦,却喜欢做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事情起因还是要从胡亥即位前几日说起。 那个时候,扶苏已经去世,宫内并不是只有胡亥适合,其中公子高和公子将闾的呼声也不小,而公子高的老师周青臣更是极力拥护公子高。 说来这周青臣终究是个善谈的博士,咸阳城中谁人不知,自从平南侯离职,权利最大的就是赵高和李斯,他们二人自然是拥立胡亥。 偏偏这周青臣拉拢学宫中的博士,望他们一同举荐公子高,诸位试想,他举荐公子高为皇帝,这谏书送给谁,自然是送到赵高和李斯的手上。 赵高见状,心中大怒!但是胡亥公子此时还没有即位,所以诸事不便发作,只是将谏书压下,不再提及此事。 周青臣除了喜欢拍马屁,还喜欢作死,眼看胡亥公子就要即位了,自己送过去的谏书竟然迟迟没有批下来,他竟然私自前往赵府与赵高理论。 赵高听闻周青臣亲自前来,不免有些生气,这边诸位大臣都商议好了让胡亥即位,你一个博士,不在三公之内,亦不是九卿之列,明显是找事。 于是乎,赵高便让女婿阎乐将周青臣押往咸阳牢狱,并不是廷尉司,这意思很明显,即周青臣的命我亲自来审讯,无须劳烦廷尉司。 章邯得知此事,心想周青臣不过是巧言善变,也就没有禀明胡亥,然后周青臣就一直被关在咸阳牢狱,三两天就是一顿毒打。 不管怎么说,这周青臣都是公子高的老师,因此便在胡亥即位之后,亲自拜见胡亥,希望能够放了自己的老师。 胡亥刚刚登上皇位,心中高兴,又加上是自己的兄长前来求情,遂下令赵高将周青臣放了,不再追究此事。 经过此事,赵高对诸位公子又怕又敬,万一哪天谋反了,将胡亥赶下皇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胡亥被赶下台,不管是谁上位,都是始皇帝的儿子,所有的礼仪都是顺理成章,根本没有办法反驳,到那时估计也没有机会反驳,就被赐死了。 赵高左思右想,只觉得周青臣以及诸位公子便是隐患,便准备向胡亥报告此事,自从胡亥当上皇帝,一直在望夷宫中,从来都没有出去过。 见到所有的歌姬出来,赵高才向着宫中走去,胡亥见到赵高,只是示意其坐下,“副相,还有什么事情吗?父王的陵墓不是都安排好了吗?” “确实如此,但是微臣最近几日一直惶恐不安,只希望王上早做决定,免除后患。”赵高脸色故作难堪的说道。 胡亥住在宫中,自然不知道赵高何意,稍微挥手,示意其莫要这般谨慎,“赵副相,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出来吧。” “臣昨日见到诸多博士前往公子高和公子将闾的府中,皆是王上当初赦免的诸位学宫之人,其中关系过于密切”赵高很是低声的说道。 胡亥听罢,心中大惊,“难不成诸位兄长不服我这个弟弟,若是叛变,该当如何?还请副相示下。” 下方的赵高脸色甚喜,只觉得此事可成,“启禀王上,如今这天下是你的,他们是兄长,但是他们终究是臣,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王上可下令,宫中公子公主全部赐死,如此一来,帝位无忧。” 胡亥只是皱眉,“此法未免过于残忍,敢问副相可还有其他方法。” “别无他法。”赵高很是决绝的回道。 现下最能够威胁到胡亥的不过是这些公子,若想安稳无忧,必须除掉,赵高见到胡亥迟疑不决,当即躬身跪拜。 “启禀王上,此时不斩尽杀绝,日后必生祸患,王上不忍,微臣可前往行刑。”言语间很是担忧。 胡亥不经政事,被赵高这么一忽悠,更是害怕,连忙挥手,“副相去做,若是有求情者,皆可向我禀报,再做定夺。” 赵高当即领命而下,“谁会为诸位公子求情,当真是笑话。”午时过后,赵高率领一千士兵,直接赶往宫中。 丝毫不给解释的机会,未出嫁的公主全部斩杀,很快便来到公子将闾的宫殿,将闾见到赵高领兵前来,很是惊讶。 当即走到宫门口,堵住士兵,“赵副相,你这是干什么,私闯咸阳后宫可是死罪!” 赵高懒得和他费口舌,当即从袖中掏出诏书,扔到公子将闾的身前,“将闾公子,拿起来看看吧,也不妄为公子了。” 将闾面色疑惑,有些紧张的捡起诏书,“这是王上所下的诏书?”旁边的赵高并没有答话。 殿内的将闾缓缓将诏书打开,没想到竟是胡亥赐死的诏书,心中大惊,双眼立即变得有些黯然无光。 “这诏书是副相写的,还是王上安排的。”将闾有些不信的问道。 赵高只是冷笑,“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私自写诏书,自然是王上命我前来,你好生解决吧。”言罢,示意旁边的士兵递上长剑。 将闾心知有死无生,当即跪在大殿之上,向东叩拜,“父王,贤弟他竟然丝毫不念手足之情,儿臣死不瞑目啊。” 说罢,缓缓叩首三次,当即自杀与殿上,另外殿内的妻儿一并被斩杀,赵高见状,心中方显得快意,如今剩下的只有公子高了,解决了他赵高便可高枕无忧。 而此时的公子高听闻诸多兄弟姐妹全部被赵高斩杀,心下大惊,也不顾自己的仪容,直接跑到了望夷宫中。 赵高在后宫并没有见到公子高的身影,当下亦是疑惑,命令士兵询问宫女才知道,原来公子高已经跑去了望夷宫,听闻此言,赵高心中很是惶恐,带着士兵快速向着望夷宫跑去。 第286章 平南侯路遇狂生 公子高的速度虽然不慢,但是毕竟是宫中服侍,行动起来甚是不便,眼看就要赶到望夷宫中,赵高却从后方追了上来。 “速速将公子高拦下,莫要使他进入望夷宫。”赵高在其后面喊道,公子高见到后面士兵追之甚急,急忙跳到宫外栏杆内。 而栏外的另一侧就是胡亥的寝宫,公子高也顾不得失礼,竟从窗户处跃到了胡亥的寝宫之中,转身便向着偏殿跑去。 胡亥本来在殿内欣赏歌姬舞姿,却被突然冲出的公子高吓了一跳,不待胡亥说话,公子高直接跪倒胡亥的面前。 “王上救我,救我。”公子高很是凄惨的喊道,周围的歌姬见状四散躲开,片刻大殿上只有胡亥和几个随从。 就在这时,赵高也是从宫外赶来,见到胡亥与公子高对视,自然不敢上前阻拦,只是命令士兵退下,在旁静观其变。 “兄长,你为何会如此狼狈,实在是我的过错。”胡亥说着便上前将公子高扶起,同时向着赵高瞥了一眼。 “王上,如今宫中所有兄弟姐妹尽数被屠,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定是有人教唆王上,还请王上收手吧。”公子高很是凄惨的说道。 旁边的赵高慌忙走上前来,“公子,难道你不知道先帝是怎样对待同辈的吗?王上只不过是向先帝学习。” “明是太后乱人伦,何来先帝屠杀同辈之说,王上,赵高乃是佞臣,应该速速逐出皇宫,立即派人迎回平南侯!”公子高声音沙哑的说道。 胡亥本和公子高乃是手足,又见到公子高这般模样,心中竟有些不忍,“副相,我看还是将兄长放了吧。” 赵高心中惶恐,如今宫中所有的公子都被他杀了,留下一个公子高,日后在胡亥面前撺掇,自己这条命可就砸了。 “启禀王上,事已至此,公子留不得。”赵高慌忙跪拜道。 公子高见到赵副相如此,又想到自己的兄弟姐妹全部被诛杀,心中自然是万念俱灰,活着或许只会看到帝国终结。 心下计定,当即向着胡亥叩首道:“臣愿随先帝而去,只求王上念兄弟之情,保全妻儿,臣就此拜过。” 胡亥本无诛杀公子高的念头,毕竟害怕伤了手足情谊,今见到公子高自己求死,心中也就不做挽留,当即摆摆手。 “兄长妻儿,朕会照顾周全,兄长尸首,朕会派人厚葬皇陵。”待到胡亥说道,公子高缓缓退下,在走廊之中伏剑自杀。 自此咸阳宫中,所有公子皆被胡亥与赵高逼死,然唯有东宫玉婉和嬴卫尚在,而且李斯的女儿仍旧在宫中。 扶苏的死玉婉等人自然知道,但是并不敢做出任何伤心的表情,万一被赵高得随从看到,免不了一死,纵然这般谨慎,赵高依旧没有忘记处置嬴卫。 当日公子高自杀之后,剩下一妻两子,胡亥已经答应不将其杀害,于是乎赵高每次为胡亥斟酒故作叹息。 胡亥见状自然惊讶,满殿皆欢,唯独赵高独叹,“副相,你心中还有何事?竟使得这般惆怅。” “我有何愁,还不是为王上忧心。”赵高颇为叹息的说道。 “如今海内安定,宫中无患,有何可忧?”胡亥颇为得意的说道,当即满饮一杯清酒,很是快活。 “王上有所不知,那公子高和公子扶苏虽然去世了,但是却留子嗣于世间,若是长大岂不为患,王上与他们表面上是叔侄关系,然实则为杀父之仇。”赵高故作惆怅的说道。 胡亥听罢亦是觉得有理,但是转念一想,扶苏妻儿的事情,平南侯已经嘱咐过自己莫要杀害,而嬴高妻儿乃是自己亲口答应不会杀害。 “副相多虑了,况且朕已经答应不杀害他们,即便如此,我也不能随意违反约定。”胡亥颇为认真的说道。 “王上只是说不杀了他们,没说不将他们驱逐啊,依微臣愚见,不若将他们流放到边疆,日后长大定可保家卫国,也算是一桩美事。”赵高颇为淡然的说道。 “边疆辛苦,我那三个侄儿年龄尚小,恐怕他们吃不了苦啊。”胡亥颇为无奈的说道。 赵高忽然眼神微眯,表情阴冷,“如果这样的话,他们三人去世,便和王上无丝毫的关系,也不算失信于人。” “副相当真是好手段啊,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交给副相去办了。”胡亥很是高兴的说道,当真是一举两得。 胡亥继位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咸阳竟无一个本家兄弟,另外不但没有大赦天下,反而更是征调一万民夫,着实可气。 不过帝国还算稳定,并无任何贼寇造反,宫中事暂时不提,且说陆言离开咸阳之后,一路向着齐地进发,身边只有两名随从。 陆言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便来到一处县城,由于天色渐暗,便入城寻找旅馆休息,还算比较稳当,然而咸阳城中关于平南侯的事情,也是传的沸沸扬扬。 说平南侯被杀的也有,说平南侯失踪的也有,反正很乱,究竟身在何处,却无人知晓。县中旅馆外,陆言很是小心的将马匹安置好。 谁知竟有一老者突然来到陆言身前,头发花白,身体健朗,手中拿着酒壶,似醉非醒,直勾勾的盯着陆言腰间的玉佩。 还好两边的随从很是麻利,直接将老者架到一旁,陆言也只当他是个乞讨的,顺手从袖中掏出些钱财与了眼前的老人家,安排侍官莫要打搅此人,便匆匆回到房中休息。 次日天刚蒙蒙亮,那老者已经站在客栈前,不过和昨日疯癫模样大不相同,身穿玄色常服,头戴玉冠,表情很是恭敬的立在一旁。 旁边来往的路人,见到此老者基本都是敬他三分,今日看他打扮很是有礼节,不免有惊讶质疑之声。 “没想到这酒徒还有这般模样,难不成客栈之中还有什么大人物?” “自称狂生,疯疯癫癫,管他呢,我们还是去办要紧事吧。”两名县中行人,指指点点,缓缓消失在人群之中。 第287章 阅谏亭仆射献计 旅馆内,陆言稍微洗漱完毕,外面的侍官便有些慌张的叩门,“何事如此急躁,莫不是咸阳有人追来了?” “启禀侯爷,这个倒不是,而是昨晚那老者站到旅馆外,主家竟不敢将其赶走,因此特来禀报”外面侍官有些惊慌的说道。 陆言听罢只是皱眉,难不成是主家的亲戚,“行了,你先下去吧,我一会便到。”说话间已经整理好衣衫,向着外面走去。 站在店内,果然可以看到有一老者立于门外,陆言并没有慌忙出去,而是向着旁边的本家挥了挥手。 “这位老爷,是否要茶?”本家很是恭敬的说道,同时向着陆言走了过来。 “店主,我且问你,门外所站何人,为何不将他驱逐离开,反而任由他影响生意。”陆言很是好奇的问道。 “老爷有所不知,这乃是我们县的小吏郦食其,性狂傲,人称高阳酒徒亦或狂生,素有才学,年六十不得志,偏居一隅,无人敢与他作对,就是县令大人都让他三分。”那本家有些无奈的说道。 陆言听罢只是点头,示意店家去忙,随即向着门外走去,“这位先生,为何站与旅馆门外,何不进去小坐一叙。”言语间很是恭敬。 老者本命郦食其,见到陆言如此知礼,亦是躬身回礼道:“侯爷多礼了,老朽早就在此等候多时了。” 陆言本不认识这老头,听见他叫自己侯爷,心中大为惊讶,“老先生,有话里屋叙说,此处打搅店家生意也非好事。” “侯爷所言极是。”两人当下便进了客房,随从慌忙备茶,陆言见他年纪略长,只得亲自为其斟满温茶。 “老先生见面即称呼在下为侯爷,不知从何得知,可否告说,以解在下心中之疑惑?”陆言很是认真的问道。 郦生稍微抿口热茶,“昨日老朽醉酒,于马厩之中遇见阁下,不经意间却看到阁下腰间的玉佩,乃是我鬼谷一派的标示。” “若有此玉佩,定是我鬼谷门人,然当今世上,鬼谷传人止有三位,老朽郦食其一位,拙友蒯通一位,另外便是辟谷阴阳的一位,即为徐君房,那蒯通不过是一吝啬小人,如何会将此玉送出,所以阁下这位便是徐君房所赠。” “前些时候我听闻师弟徐君房前往咸阳求功名,心想他不过是辟谷之大家,如何能在帝王身边卖弄身才,定是那王上求仙问道,使得君房有可乘之机,然平南侯乃是朝中肱骨,岂会容忍方士乱政,曾经驱逐出无数方士,独独不见徐君房,我听闻徐君房去了海上,定是侯爷所助一臂之力,他为表恩情,特将此玉送给平南侯。” “难道老朽猜的不对?”郦食其说罢,便将温茶放下,有些疑惑的看着陆言。 旁边的陆言被郦生这一番分析,佩服的五体投地,“先生所言甚是,子玉拜服。” 郦食其慌忙将眼前的陆言扶起,“敢问侯爷为何不继续留在朝中,偏偏来此偏僻之所,难不成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相国通谋,宦官篡政,扶苏枉死,胡亥而立,杀兄诛姊,征调徭役,老先生觉得这样的君适合辅佐吗?这样的国适合为政吗?”陆言有些无奈的说道。 当初陆言再三恳求就是不让自己前往沙丘,也不知道是谁和自己过不去,胡亥也不留下,陆敬的书信也被扶苏看到,可见一切皆是天注定。 “那侯爷接下来如何?”郦食其略有深意的问道。 “国将乱,自然是伺机而动,我心中所想亦是先生所为之。”陆言略微打趣的说道,稍微抿口温茶。 郦食其听闻陆言如此说,有些惭愧的低下头,“如今老朽已经六十有余,怕是等不到佐助明主的一天了。” “老先生此言差矣,只要静观其变,先生虽不得封,子孙也可承先生福荫,得来一官半职,岂不是美哉。”陆言颇为淡然的说道。 陆言与郦生一见如故,相谈甚久,这才依依作别,陆言虽然已经不在平南侯之位,但是还有诸多事情需要安排。 郦生也不强留陆言于县中,而子玉也不敢耽搁时间,快马赶回齐地临淄,毕竟陆子文在边疆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咸阳望夷宫中,胡亥每日锦衣玉食,不问朝中国事,拜赵高为郎中令,兼丞相之职,意思就是让他和李斯平起平坐,加上王绾,便是一朝三相。 赵高得权,心中虽然高兴,但也忧虑,毕竟朝中多人,却不知何人与我作对,何人与我结交,需设一法,明确人心。 此心事却被学宫博士周青臣看透,就是上次被赵高毒打的那人,听闻公子高自杀,心中惶恐,本来以为公子高是靠山,可以为所欲为,然而时至今日,他才反应过来,朝中最厉害的应属赵高李斯之辈。 周青臣为了表明自己的心意,决定为赵高献计,当日望夷宫外,赵高亲自设一竹亭,若有群臣上谏书,需过此亭,名曰阅谏亭。 就在赵高于阅谏亭中思虑如何试验群臣时,周青臣忽从外面拜见,赵高如何记起此人,便宣入亭中,见面方知道是公子高的老师,面上多有不悦。 “臣仆射周青臣拜见丞相。”言语间很是谦卑,赵高见状,知道其是来表诚心的,遂命令左右备茶叙话。 “周仆射今日前来所为何事?”赵高有些不屑的问道。 周青臣倒也机敏,先是跪拜,后又奉茶,才讨得赵高欢心,“启禀丞相,今朝中为首者,李斯与丞相也,群臣不知奉谁为首,想必丞相心中也有此疑虑也。” 赵高见到此人说出自己心思,不免有些惊讶,但仍旧故作淡定,“吾亦是怕群臣不听,敢问仆射有何方法赐教?” 周青臣闻言,心中大喜,没想到丞相之心当真被吾揣摩,遂上言道:“欲结党需意同,若要意同,丞相在朝中一问便知。” “如何问?” “颠倒黑白,混淆视听,丞相之说便是群臣之意。”周青臣故作神秘的说道。 赵高在旁听罢,连连点头,当即赏赐青臣金十斤。 第288章 咸阳宫指鹿为马 周青臣领赏之后,当即拜谢,“丞相若试群臣,可赠王上梅花鹿,于殿内说其是马,纵观百官面色回答即可。” 赵高闻言,立即命人前往咸阳外购得一头梅花鹿,养在赵府之中,随后便前往胡亥居所,告诉其应当上殿问国事,以免使得百官倦怠。 自从平南侯离职,胡亥便对赵高言听计从,由于受到赵高得蛊惑,胡亥一直以为海内升平,无可忧虑之事。 望夷宫中,胡亥见到赵高来访当即赐座备茶,很是周到,“丞相可将诸事解决?为何有时间来我这寝宫之中。” “王上整日在宫内,不见百官,自然悠闲,但是群臣对王上却很是失望,背地里说王上不如先帝勤恳,依微臣之意,不若明日上朝参政,摆个样子如何?”赵高故作忧愁的说道。 胡亥闻言,亦是觉得有理,如今这朝中都是先帝老臣,我这般就不上朝,落下口舌,岂不是成了他们眼中的昏君。 遂与赵高计定,明日摆驾咸阳宫,会见诸臣,商议朝政,李斯等人闻言皆是大喜,以为胡亥回心转意,慌忙通知各司,准时上朝。 次日清晨,胡亥果然出现在咸阳宫殿之中,下面百官穿戴整齐,君臣叙礼完毕,李斯见状,当即将谏书送至胡亥面前。 赵高接过谏书,并没有打开,而是摆在了案牍之上,“相国这般可就是不懂章程了,如今王上批阅谏书,全部都在望夷宫,之后转由王上批准。” “那按照赵丞相所说,这帛书应当先送到阅谏亭了,敢问这天下是你丞相的,还是王上的?”李斯有些发怒的问道。 赵高见状也不与他言语,当即看向了一旁的胡亥,“相国莫要生气,这些都是朕安排的,不关丞相之事。” 李斯听到胡亥又为其辩护,心中更是愤懑,也就不再多说,直接退到队列之中,王绾等人亦是不屑与赵高当堂对话。 此时大殿之上经过谏书一事,变得很是安静,君臣各不相语,“王上,若是殿内无聊,臣愿意献上千里马一匹。”赵高低声的说道。 胡亥正当无聊之际,听到赵高此说,忽然有了些兴趣,“噢,丞相当真是有趣,既然如此,便将那马带上来吧。” 赵高领命,对着旁边的侍官稍微说了两句,不消片刻,便有一头梅花鹿被带到殿上,百官亦是惊讶。 “王上请看,这便是那千里马,王上以为如何?”赵高很是认真的说道。 殿上的胡亥有些茫然,“丞相误我,这乃是梅花鹿,何来马邪?”说话间看向两旁的侍官,示意他们说明。 那两名侍官有些惶恐的看向赵高,“王上让你们说,你们便说,何故左顾右盼,难道是鹿是马你们也分不清?” 侍官听到赵高如此说,慌忙跪在胡亥面前,“启禀王上,此应该是马也,并非鹿也。”旁边的赵高听言,心中大喜。 如今胡亥已经不是小孩子,这殿上的是鹿是马,他岂能不知,但是侍官如此回答,不免有些让人惊讶,遂看向殿下的大臣。 在朝为官,谁人能不知赵高此是何意,周青臣最先出列,“启禀王上,此马也,其形状如鹿,然不过食草马,况世间马之种类繁多,其品种有之此状也不见怪。” 李斯见到二人蒙蔽王上,只是不语,旁边的少府却是大怒,“此鹿也,何来马之说,否则这角从何来,身上梅花何来!” 胡亥听到少府所说,亦是点头,“朕观少府所言有理,丞相为何如此欺我?” 赵高脸色微笑,“启禀王上,并非微臣妄言,我有一法,可知殿上之人思想,其中认为鹿这站作一排,认为马者站作一排,二者分不清的站作一排,王上以为如何?” “丞相所言有理,就按照此法行事。”胡亥很是高兴的说道。 但是殿下的大臣却是面面相觑,李斯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当然王绾、冯劫等人亦是站在原地,此举不过是让九卿自选党羽。 不到片刻时间,李斯身后有着数十人,皆是学宫的博士和九卿,而右边一派,以周青臣为首,亦是站着数十人,中间站着三四名武将。 “王上请看,是鹿是马各有看法。”赵高指着下方的百官说道。 胡亥见状只是大笑,“这世间竟然还有不识马鹿者,当真是可笑,今日议题暂时如此,无事退朝。” 赵高慌忙跟在胡亥的后面,向着望夷宫中走了过去,独留殿上一班大臣,“相国,你当真误国啊!”王绾在旁有些责备的说道,冯劫对此亦是持同意看法。 李斯只是甩袖,“我如何知道王上会变成这般,当初他的老师可是平南侯,与扶苏公子同习策论。” “哎,师者相同,学者各异,师兄怎么一直不明白呢?”张苍在后面稍微有些叹息的说道。 指鹿为马事件之后,咸阳竟有多名大臣被刺杀,独有三公无事,使得咸阳城中人心惶惶,每日都是闭门不出。 李斯亦是听说了此事,当即让廷尉司将遇害名单呈报了上来,不看还好,看罢名单,心中大怒。 “好你个赵高,马者皆活,鹿者皆死!”李斯很是愤懑的说道。 奈何胡亥整日不见大臣,只和赵高在望夷宫中吃喝玩乐,不过转念一想,纵使如此,不过是背地里行事。 赵高这般隐匿杀害大臣,心中自然是畏惧三公,这也使得李斯心中稍显宽慰,最起码赵高还将三公放在眼里。 “既然你杀了我的九卿诸位,那你的侍臣我也该好好的管管了。”李斯心中计定,当即在案牍前铺开帛书。 直到午时,李斯才将谏书写好,如今所有的谏书都要经过阅谏亭,皆是侍官不敢得罪赵高,因此为之。 若是朝中大臣前去送谏书的话,那赵高未必敢拦截,所以李斯决定亲往望夷宫,将谏书不经他人直接交给胡亥。 至于书中的内容很明确,如今宫中诸位殿下皆亡,而且赵丞相一直秉行斩草除根的策略,因此应当将诸位博士和宦官全部诛杀,其中名讳不言而喻。 第289章 遣公主秘行匈奴 李斯前往望夷宫时,恰巧赵高就在阅谏亭,见到李斯亲来,不免有些惊讶,当即上前接迎,备茶行礼,李斯只是付之一笑。 “相国这么大的年纪了,为何亲自来此,莫不是有什么大事?”赵高有些茫然的问道,自从建造阅谏亭之后,李斯前来的还是第一人。 “赵丞相好手段啊,前时上朝之事,想必就是为了当着大家的面,告诉吾等,谁应该活着,谁应该去世。”李斯面色微冷的说道。 赵高闻言,当即为李斯斟满一杯温茶,“相国此言差矣,他们的命我怎么管得着,是死是活还不是他们自己选的。” “呵呵,持刀杀人,非人之罪也,乃刀之过也,丞相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吗?”李斯满饮温茶,同时起身向着望夷宫中走去。 赵高亦是慌忙起身,“相国且慢,不知今日匆忙拜见王上,所谓何事,能否告知与我?”言语间颇显担忧。 李斯当即立定,“丞相放心,我尚且无事,你有何可忧虑,我今断了左膀右臂,丞相应当陪之受罪。” 此刻望夷宫中,胡亥甚觉无聊,见到李斯前来,自然是多了些许兴趣,立即命人赐座,“相国,多日不来望夷宫中,今日前来,有何可禀?” “启禀王上,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封谏书而已。”李斯言罢当即将帛书呈上,胡亥有些茫然的将谏书接过,并未作答。 “相国这书上所说可都是真的?难不成这些人真的会谋反?”胡亥将信将疑的说道,面色略显忧愁。 “这些人都是诸位公子的旧臣,王上试想,他们若是忠臣,应当追随公子而去,为何还转投他处,苟且偷生,因此就算无谋篡之意,也并非是忠良之人。”李斯略有深意的说道。 胡亥听罢略微点头,“相国所言有理,这些人如此反复,定是小人,除之而后快最为妥当。” 就在此时,赵高突然从宫外慌张的跑了进来,“王上,这些人不能杀,他们全部都是弃暗投明,诚心悔过的。” 李斯见状,只是皱眉。“丞相此言差矣,敢问相国扶苏之子与这些人相比,孰轻孰重?” “自然是扶苏之子为重。”赵高有些疑惑的回到,并不知李斯何意。 “扶苏之子这么重要的皇侄都要充往边疆,那像周青臣这种小人,所做之事比皇侄还要严重,且位尊不如皇侄,为何不能处死?”李斯紧接着说道。 赵高听罢此话,竟是无言反驳,只是频频点头,“启禀王上,相国所言有理,这些人依法处决了吧。” “丞相亦是明事理之人,来人,将谏书后面所列名单全部抓捕,押往廷尉司。”胡亥稍微摆手说道。 “王上英明,那老臣就先告退了。”李斯听闻胡亥如此安排,心中大喜,有些不屑的向着赵高看了过去。 赵高亦是紧随李斯其后退出殿内,面色略显阴沉,望夷宫外,天气很是晴朗,“赵丞相,不是我李通古不明事理,我这次写的全部都是佞臣!由于丞相官职太大,我也没有写在上面,望丞相谨慎行事。” “哼!你不写我赵高的名字,还真是谢谢相国了,山高水远,来日方长!”赵高亦是挥袖向着阅谏亭走去。 咸阳诸事不提,且说陆言回到齐地临淄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诸多名流大儒前来拜访,可谓是门庭若市。 整整半月的时间,愣是没有办过一件事情,最后迫不得已,宾客全部由侍官接待,毕竟陆言还有诸多事情待办。 临淄陆府之中,还是当年的那座别院,不过是破旧了许多,经过打理,还和当年没什么两样,多亏当地县令保管的好。 陆言转过后院,直接来到十公主房外,“公主可在?”陆言颇为恭敬的喊道。 片刻便听到房中有婴儿呀语之声,房门当即被打开,“原来是子玉,你可知道现在子文如何了?” 陆言还未进门,就听到公主如此发问,心中很是愧疚,“公主放心,子文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我只是过来询问一下你们的意见。” 就在这时,房内的婴儿又哭了起来,“子玉进来说话吧,也看看你的小侄子。”话罢直接向着屋内走去。 内室之中,那婴儿不过七个月,很是可爱,原来当初安排陆敬去边疆的时候,只是知道兄长有了子嗣,却没想到当时还未出生。 “兄长的孩子可有名字?”陆言看着眼前的婴儿说道。 “尚未取名,更未题字。”十公主有些叹息的说道。 “这样也好,到时候让兄长取名题字,另外咸阳宫中所有的公子公主皆已被诛杀,而据我所知,兄长已经在边疆占领诸多族地,不知公主可愿前往,陪伴兄长。”陆言很是低声的说道。 十公主听闻此言,心中大惊,当即掩面痛哭,“没想到胡亥这个畜生,竟然诛杀兄弟姐妹,着实可恨!” “哎,无情最是帝王家,公主应该明白才是,如今诸君亡故,公主应该照顾好自己才是。”陆言稍微安慰道。 “不知道公主心中作何感想,是否前往边疆,昨日咸阳传来消息,扶苏子嗣和公子高的子嗣也全部充往了上郡之中。”陆言又再一次问道。 十公主听罢更是愤懑,“现如今秦国之中已无亲人,我愿意亲往边疆照顾兄长的子嗣,不能让他们再有任何的闪失。” “嗯,过些时日,我会派人护送公主前往九原,另外一定要帮我照顾好玉婉姐,她生来薄命,嫁于帝王家,如今却充往边疆,实在是可怜,玉婉姐本是良家人,定然不愿再嫁,子玉只希望他平安就好。”陆言缓缓的说道。 十公主亦是点头,“子玉大可放心,陆敬尚在九原,而且苏角和涉间向来都比较敬重扶苏兄长,他的子嗣定然会得到照顾。” “子玉心中亦是这般认为。” 两人商议计定,只待陆敬从边疆传来消息,到时候便可将十公主送到九原,赵高就算想动心思,怕是也找不到十公主本人。 第290章 陆子文自立为族 陆言嘱咐好诸事之后,当下回到书房便写了一封书信,命人送给十公主,务必要让陆敬看到,这般只需要等待子文消息即可。 且看九原县处,黄河以北,正值秋季,陆敬带领两万秦兵长驱直入,只有零散的几个部落,陆敬亦没有心慈手软,或诛杀,或赶走。 毕竟当初北征,使得匈奴受到的创伤很大,因此陆敬夺地占族犹如摧枯拉朽,两个月的时间,已经将贺兰山以北五十里布上秦兵。 而上郡的苏角与涉间听闻嬴卫等人前来,心中暗自惊讶,他们也是没有想到胡亥竟然会如此绝情,表面上是充往边疆,而两位副将对待皇孙甚是优厚。 陆敬在边疆亦是听闻咸阳之事,当日占领诸多族地之后,陆敬便修书一封,寄到了齐地临淄,毕竟咸阳传闻平南侯离职,身为陆言兄长,对此颇为知晓。 说来也巧,陆言回到临淄一月有余,便收到陆敬的书信,书中所写,匈奴族地尽归陆氏,使得子玉大为震惊,这明显是要脱离秦国,而陆言正是此意。 陆敬已经来信,陆言也不耽搁,随即命人将公主带到了边疆,从齐地临淄前往九原路途不是很遥远,不过几日的路程,加上侄子年幼,最多十日的路程。 如今的陆敬带有四万兵马,九原县内驻扎两万,河北一直延续到贺兰山,驻扎两万有余,听闻公主前来,心中自然大喜。 时隔多日,陆子文一家总算团聚,十公主为人谨慎,到了九原县,首先便将陆言书信交给了陆敬。 营帐之中,陆敬心中疑惑,这一路走来,几乎都是陆子玉安排,不过现在看来并没有后悔的必要,当即将书信摊开。 书曰:“兄长安好,子玉顿首,前封书信因兄长而误,竟是宦官篡朝,立不仁之人,今西北已占,又言陆氏,吾知兄长之心,信至则公主至,吾劝兄长将扶苏子嗣及高妻儿,接九原居住,择日赶往河北之地,收东胡聚匈奴,自立为主,如此,子玉心中便可无忧,今后十年,有缘自见,子玉顿首再拜。” 陆敬看罢书信沉吟不语,当即将书信收起,恰巧这时公主赶来,见到陆敬面容难堪,心中亦是猜到了几分。 “夫君,当下的咸阳,已经无陆氏容身之地,皆是赵高李斯之党羽,若是再回咸阳,夫君恐怕性命难保。”十公主缓缓的说道。 “我知此意,今匈奴诸地皆被占据,我明日便命人将扶苏妻儿接过来,迁往贺兰山以北,今后再不入秦之疆域。”言语间颇为决绝。 次日清晨,陆敬便亲自前往上郡,涉间与苏角听闻陆敬前来,只得以礼接待,帐内,三人对坐,气氛微妙。 “这些天以来,陆副将倒真是用心良苦,带领四万将士,占领异族百里之地,其功劳当真不小啊。”涉间不冷不热的说道。 “当日子玉来信,诸位也是读过的,不知其中意思,却将我调往九原,如今事已至此,却又冷嘲热讽,当真是可笑。”陆敬亦是不善的说道。 两人听闻此言,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那敢问陆副将此次前来所为何事?”苏角有些疑惑的问道。 陆敬当即起身踱步,“现下赵高秉政,虽然扶苏子嗣已经充往边疆,恐仍有危险,我想将其接往九原居住,而且自王上当朝以来,不修德政,民不聊生,我此举不过是延续帝王血脉而已。” “该不会陆副将想要自立门户吧?”涉间突然很是认真的问道。 陆敬有些皱眉的看向涉间,“有何不可,我就算自立嬴卫,难道还有错吗?再说了,此举不过是为了保全性命而已。” 涉间与苏角对视一眼,亦是觉得有理,苏角略有些慨然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将他们接走吧,另外那四万秦军也不用带回了,就当是王上的恩赐吧,我看从现在开始,王上恐怕无暇顾及边疆之事了。” “子文在此多谢两位将军了?只是不知两位将军何去何从?”陆敬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个自然不是我们做主,那还要看王上如何安排?”涉间苦笑着说道。 陆敬见状,当即躬身行礼道:“两位珍重,中原若灭,匈奴亦可为家。” 二人只是点头,当日玉婉嬴卫,以及公子高的妻儿全部被带到九原,十公主见到自己仅有的亲人,触及伤心事,久久不能平复。 陆敬手下并无副将,因此四万将士全部由陆子文一人调离,不到十日的时间,九原县中,除了居民便再无士兵。 而东西方的异族听闻秦军占据河北之地修养生息,诸多部族前来依附,也使得陆敬成为他们的首领。 为了防止诸族反秦,陆敬处事倒也圆滑,竟去了自己的陆氏族姓,召集突厥乌桓等族商议新的族姓。 这些人都是蛮族,对于族名稍微了解,陆敬征求他们的意见,也算是比较合理,最终有一乌桓老者提出。 若是没有其他的族名可用,可以自立为鲜卑族,当初乌桓鲜卑乃是一族,不料鲜卑却被匈奴所灭,族中人员大灭,今将军用此族名,亦可招揽其剩余族民,一举两得也。 陆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便同意老者所说,去秦兵,而改为鲜卑之族,另外陆氏移去,定族姓为慕容。 何为慕容,即慕二仪之德,继三光之容,得为慕容,二仪为天地,三光日月星,也算得上磅礴大气。 是日,陆敬改为慕容敬,在贺兰山以北举行大典,四万秦兵直接在草原之中建城,名曰鲜卑城,大典祭天的时候,匈奴亦是派使者来访。 得族易名之后,陆敬又召来诸多异族女子,让其嫁于秦兵,保证子孙后代的延续,而且可住在鲜卑城,这等条件也使得诸族女子争相来此。 不过陆敬也不忘给陆言写信,报个平安,顺便让陆言照顾好自己的父母,若是日后中原不能久留,便可来贺兰山以北隐居。 陆言见信,亦是大喜,“兄长据匈奴之地,得势之春秋也,吾佐大汉天下便无后顾之忧。” 第291章 因阿房齐聚四臣 想当初陆言十二岁便离开齐地临淄,前往咸阳佐政,没想到转眼间便是十几年,而且自己辅佐的王朝快要分崩离析了。 书房之中,陆言铺开布帛,好久没有练过篆体,不觉有些生疏,就在静心写字之时,张文儿从房外碎步缓缓而来。 陆言见到文儿前来,心中略微惊讶,慌忙搁笔起身,“文儿,这么晚了,还没睡呢,如今冬日天冷,多添件衣服才是。” “屋内暖和,我只是出来看看,想问子玉一些事情。”张文儿说着便为陆言用火炉沏茶,动作很是娴熟。 “莫不是师傅的事情?”陆言略显疑惑的问道,想来能够让张文儿夜不能寐的,怕是只有咸阳的老父亲了。 文儿略微点头,“正是此事,如今吾等已经从咸阳回来多时,却迟迟没有父亲的消息,我心中亦是寝食难安。” 陆言也是立即上前接过茶壶,“文儿莫要担心,如今这为政的乃是胡亥殿下,有他在,师傅便不会有事情,而且还有李相国,过不了多久,想必师傅他会自己回来的。” “子玉在咸阳已经位极人臣,却又突然离职,文儿当真不知道此是何意。”张文儿扇着火炉说道。 旁边的陆言快速将茶杯递了过去,“有些时候天道不是我能决定的,自从那封书信让扶苏公子看到之后,我就知道秦已经亡了。” 张文儿见状缓缓的将茶水倒入杯中,“不管子玉身在何方,妾愿相随。” 咸阳望夷宫中,胡亥整日沉浸在声色犬马之中,却对阿房宫的建造十分关注,此事缘由,还有从始皇帝说起。 当初十八乃是始皇帝最为宠爱的孩子,而胡亥每次前往椒兰殿,以及随王出游的时候,嬴政的案牍前总要摆着一张图纸,那便是阿房宫建造图纸。 胡亥见到此图纸,心中大为惊讶,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巍峨建筑,于是乎,始皇帝驾崩之后,阿房宫都监图纸便成了胡亥所期待之物。 赵高每日出入阿房宫中,怎么会不知胡亥心中所想,为讨胡亥欢心,赵高故意在望夷宫中提出此事。 胡亥见到赵高说出自己的心事,立即备茶赐座,“丞相以为这阿房宫需要多久可以建造完成?” “启禀王上,此事吾等不能决定,只需王上一句话,那阿房宫的建造便可快速完成。”赵高略作神秘的说道。 “何话?”“自然招人,人多力大,建造起来便可减缓诸多的时日。” 胡亥听罢心中大喜,他如何知道现在帝国民艰,反而觉得所有的事情只需要他一句话,丞相举手之劳便可完成。 “就按照丞相说的办,那阿房宫需要多少人,就征调多少徭役,切不可怠慢,还有不可从皇陵处找来替补徭役。”胡亥很是得意的说道。 赵高立即领命退下,直接在阅谏亭将诏书写好,墨笔一挥,徭役两万,然后派遣随从将诏书送往相国府中。 自从上回两人初次交锋,各损诸多重臣之后,赵高心中很是愤懑,便趁着胡亥热衷阿房宫之事,强给相国招来一件苦差。 由此可见,赵高目光着实短浅,而李斯在客厅本来无事,喝茶赏梅也算惬意,忽闻宫中有诏书送来,不免有些疑惑。 慌忙出厅领旨,看到上面的内容不觉有些惊讶,上次征调徭役修建皇陵不过两个月,这次又要征调徭役两万,真当帝国的人是蚂蚁那般稠密吗? “前去通知王右相、冯太尉、内史腾将军,就说相国有事相商。”李斯攥着诏书,有些无奈的说道。 不消片刻,三人陆续赶到,李斯也不在摆什么架子,立即命人备茶,顺便将诏书传与几位观看。 “这如何可行,定是那赵高蛊惑王上,才会想出这般不顾民生之法,在征调徭役,恐怕不需经年,帝国必乱!”内史滕本事武将,有些愤怒的说道。 “将军息怒,赵高他本是宦官,接近王上,天生优势。”王绾有些戏谑的说道。 然四人看罢诏书,各自嘟囔几句,便不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唉声叹气,“诸位,老夫请你们来是议事的,不是来悲天悯人的。” 王绾首先起身,“这个事情你们议论吧,我就先告辞了,前朝重臣不问本朝事,老夫明日便告老还乡。”说罢就向着府外走去。 后面的内史滕亦是跟了过去,“武将之中尚有章邯、王离等人,我留在朝中亦是无用,也随王右相前去望夷宫中请辞。” 李斯慌忙拦在二人的前面,“两位,你们且随我进宫劝慰一下王上,若是王上不听,到时候再乞骸骨也不迟啊。” 冯劫年龄稍长,亦是从旁边起身,“相国说的有理,吾等都是老臣,最起码也要劝谏一下王上,再行离开也不算枉为人臣。” 听得两人一番话,王绾只是叹气,“将军,我看就这般行事吧,现在当真有点怀念李将军和通武侯了。” “既然如此,现在就前往望夷宫吧,事情不成,直接请辞,也省的多跑一趟了。”内史滕略微打趣的说道。 四人计定,当即拿着王上的诏书向着望夷宫中赶去,此时的赵高正在阅谏亭中赏雪,当真是惬意。 就在这时,忽听到随从来报,说是前朝四位老臣正在风尘仆仆的向这边走来。 赵高亦是暗自琢磨,“王绾、冯劫、李斯、还有谁?莫非内史滕?这四个人现在来此能有何事?” 就在赵高思量之间,李斯为首直接走进阅谏亭,丝毫不顾礼仪,很是不屑的将王上的诏书甩到了案牍上面。 “赵丞相,这诏书是你写的,还是王上的意思?” 赵高被李斯质问,显得有些茫然,“这诏书有帝印,我自然做不了主,相国何故这般生气的询问于我。” “哼,你做不了主,这上面征召徭役两万恐怕是丞相随意写上去的吧。”言语间略微有些不屑。 “王上喜爱阿房宫,征召徭役两万,有什么不妥吗?四位老臣前来,莫不是就因为这件小事?”赵高颇显淡然的说道。 第292章 望夷宫王绾告乞 旁边的内史滕听闻赵高说的如此有恃无恐,心中大怒,眼看就要上前殴打赵高,还好冯太尉反应极快,直接挡在了两人之间。 “怎么?将军难不成还要仗着前朝之功,殴打丞相?”赵高有些惊慌的退后几步,随即不屑的说道。 王绾立即上前止住,“诸位莫要如此失礼,吾等是来面见王上的,并未是和愚人较真的,何必动气。” “王右相,你休要胡说!”赵高明知王绾是在说自己,却又无法反驳,只得有些失礼的大叫道。 “怎么又变成我胡说了,这诏书上明明是丞相胡写才是啊。”王绾似笑非笑的说道。 李斯亦是上前止住两人,“诸位随我面见王上,阅谏亭的事情就先交给赵丞相吧,外面天冷,丞相注意身体。” 赵高见状眉头微皱,也不在与几人计较,胡亥在宫中亦是听到外面喧扰,也是派出来侍官查探,见到是五位重臣,只得默默退回。 胡亥听闻亦是将歌姬撤到后殿,当即摆上温茶火炉,李斯来到殿中见到温茶火炉,胡亥在案牍旁读着策论,心中稍显宽慰。 “四位老臣,来此所谓何事?”胡亥颇为恭敬的说道。 “启禀王上,为何那阿房宫建造的事情,今日又要提起,而且还要征调徭役两万,实在是有些仓促啊。”李斯有些皱眉的说道。 “相国有所不知,那阿房宫乃是先帝遗留,朕应当遵孝,需速速修建,以慰父王在天之灵。”胡亥略微得意的说道。 “王上,如今修皇陵已经用了诸多人力,若是再召徭役,唯恐会引来民怨,王上需慎重啊。”王绾亦是恳求的说道。 胡亥听闻此言,只是沉默不语,“几位大臣所言有理,然此诏书已经颁发,诸事还需要去找丞相商议,来人,去将丞相请来。” 旁边的侍官很是机灵,根本不给四位老臣说话的机会,便向着宫外走了过去,片刻的时间,赵高跟随侍官进得殿来。 “王上,现下这个时间找微臣来,莫非是有什么事情吗?”赵高有些得意地看向一旁的李斯。 “丞相请坐,四位爱卿对于阿房宫的事情似乎有些不明白,还请丞相讲解一番。”胡亥说罢直接侧卧在一旁,不再多说。 殿上的气氛变得瞬间有些尴尬,五人只是站立不语,“原来相国冒雪而来,就是为了阿房宫的事情,不过诏书已经颁发,相国莫非想逆诏?” “逆诏谈不上,老臣只是希望王上收回成命,之后再做定夺。”李斯有些不悦的说道。 “阿房宫修建在即,成命收不回,当初皇陵修建的时候,也不见相国这般殿上直言相谏,如今阿房宫和皇陵二者相似,为何却这般着急?”赵高言语间很是轻蔑。 内史滕见赵高根本没有更改诏书的意思,心中大怒,当即指着赵高骂道:“你这宦人,当真是不知好歹,仗着王上的恩宠,胡作非为!” 旁边的王绾见状,立马上前拉住内史滕,“将军息怒,息怒,相国正在商议,切不可动火,以免惹祸上身。 哪知道这内史滕虽然六十岁有余,竟然直接甩开王绾的手臂,“我就是要说,容他做,我如何说不得。” “这个将军还真说不得,大殿之内礼仪如此,若是在这般无礼,休怪吾等不客气!”赵高说罢,当即向着一旁的士兵看了过去。 内史滕只得甩袖站定,然而这时旁边的冯劫却看不下去了,不顾李斯阻拦,直接站到赵高的身前,表情盛怒。 “丞相若是知道礼仪,便知道这殿上宦官不可赐座,敢问这点丞相心中可知?另外宦官掌管后宫诸事,不得擅政,敢问这点丞相心中又有何看法?” 殿上的气氛瞬间冰点,赵高心中大怒,丝毫不顾胡亥的颜面,当即起身命令侍官将冯劫拉出去交于廷尉司查办。 这冯劫怎么说也是三公之一,如何肯让士兵捉拿,当下喝退左右,向着殿外走去,“有什么事情明日来府上拿人!” 李斯见状只是皱眉,“赵丞相可真是好生猖狂啊,王上在殿上,都敢让士兵缉拿三公,眼中还有帝王们?” 赵高并未说话,而是看向了胡亥,谁知胡亥竟装作无事,自顾自的摆弄着手中的酒杯,丝毫不问殿上诸事。 王绾和内史滕心中烦闷,相视一眼,直接跪在殿上,“启禀王上,吾等年迈,愿辞官还乡,颐养天年。” “既然如此,那便准了。”这个时候,胡亥却很随意的说道。 李斯慌忙跪拜,“王上,这些人可都是国之肱骨,若是他们走了,三公职位再无可选之人。” 旁边的赵高亦是躬身行礼,“启禀王上,学宫中诸多博士腹中皆有学问,在朝任用为官未尝不可,况王右相,内史滕将军年纪老迈,应当还巢。” “赵高!当真以为这天下是你的了吗!”李斯怒气难消的喊道,说罢便是止不住的咳嗽,如今的李斯已经七十多了,身体不如从前了。 “相国所言有些过分了,丞相乃是为两位老臣考虑,另外阿房宫的事情再议,右相和将军无事便择日离开咸阳吧。”胡亥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臣等谢王上!”王绾与内史滕立即起身回道。 同时将身前的李斯搀扶起来,“老相国勿怒,诸事日后再商量,另外张御史常在府中,吾等离开之后,诸事可与其讨议。” 李斯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赵高,很是沧桑的向着殿外走去,“相国慢走,高就不送了。” 见到三人离开,胡亥复从偏殿召回歌姬,继续饮酒作乐,旁边的赵高很是恭敬的上前来敬酒。 “丞相今天可还满意?”胡亥略有深意的问道。 “王上每日都烦闷这些老臣,如今因为阿房宫的事情竟然辞去两位,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赵高淡然的说道。 “那冯太尉该当如何?”胡亥紧接着问道。 “明日我便遣人通知章邯,让其前往太尉府拿人,如此五位老臣,便只剩下一对师兄弟了。”赵高颇为得意的说道。 第293章 冯劫府内自饮鸩 王绾与内史滕二人倒也爽快,将相国送回府上之后,便各自回去收拾东西,可见这王绾早就想离开咸阳了,只不过是借此机会告老而已。 然而此次事件之中,最为受挫的乃是太尉冯劫,当日有些冲动的从殿内走了出来,回到府上才知道自己以下犯上,不遵礼仪。 听闻廷尉司不久就要来问罪,心中大为惶恐,身为三公之一,若在咸阳入了廷尉司,当真是对自己的羞辱。 上访三代,岂有这种事情发生,冯劫左思右想,最终在房内换身干净衣服,有些黯然的向着祖宗所在的祠堂走去。 祖祠经常有人打扫,还算比较干净,祠堂管理者见到冯劫前来,心中大为惊讶,慌忙换上新的蒲草垫。 “老爷,你如何来这种地方,如今并非祭祀节日。”那管理者有些疑惑的问道。 冯劫面容沮丧,缓缓地从袖中取出一包药粉,递给了旁边的随从,“用此物沏茶我,我要敬老祖宗一杯。” 随从虽然怀疑,但是丝毫不敢怠慢,慌忙下去备茶,冯劫立即对着身前的排位九叩首三跪拜,此等大礼纵使在君王面前也很少用。 “后辈冯劫拜见祖上,今劫位列三公,当位极人臣,然官场乃是左右逢源之地,明主胸怀壮志,后主昏庸无道,此晚生之错也。” “吾子孙已经听我安排,离开咸阳,有相国在,宦人定不会斩尽杀绝,只希望祖上保佑子孙长命百岁,劫死不足惜。” 几句话罢,又是跪在祠堂前大哭,后面备茶的人见到此状,亦是忧愁,“老爷,你要的茶来了,敬上否?”侍官有些低声的问道。 “端上来吧,就放在我面前。”冯劫稍微整理情绪说道,同时又屏退左右,片刻之间,整个祠堂之中独有冯劫一人。 祖祠本来就是清幽之地,冬日更显凄凉,冯劫缓缓起身,将眼前的茶杯端起,刚才所给的药粉,乃是鸩毒,喝罢片刻便可毙命。 “老祖宗,晚辈不愿意死在狱中,便在祠堂之中了却余生了。”六十多岁的冯劫很是悲惨的说道,当即将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很恭敬的跪了下来。 外面的侍官等候了半个时辰,发现里面没有半点声音,心中颇显惊慌,慌忙踹开木门,向着祠堂大厅走去。 只见到封建跪在牌位前,侍官有些谨慎的走了过去,“老爷,太尉,大人?时候不早了,也该回去了,大人?” 两名侍官对视,颇为无礼的向前碰了一下冯劫,哪知道身子直接倒在了地上,两名侍官突然之间,惊慌失措。 “这茶中有毒,快去禀报相国。”一名侍官慌慌张张的喊道,同时将冯劫的尸首直接抬到祠堂的后室之中。 而此时王绾二人刚刚离开咸阳没有多久,李斯正在查看着学宫的博士,选择可以承担右相职责的人。 就在这时,太尉府的人直接跑了过来,李斯的家奴愣是拦不住,使得那侍官片刻便来到李斯的书房外。 “启禀相国大人,冯老爷出事了!”声音略显凄惨,李斯在房内听到此言,大为震惊,立即出门询问缘由。 听到侍官的叙说,相国心中也是猜出来十之八九,“按照三公之礼厚葬,另外禀告王上,冯劫故地服丧三日。” “相国就不过去看看?”侍官有些恳求的说道。 “我就不去了,见冯太尉心中忧伤,不如不见。”李斯有些无奈的说道,同时又转身进了书房,不再询问冯劫的诸多事宜。 公元前二百一十年冬,掌管军队的冯劫服药自尽,也算是留下了名声,咸阳军卫的事情全部落到了王离的身上,自此,秦朝铁三角正式解散。 另外用司马欣和董翳为部下,因此军队的秩序并未受到任何的打击,止有王绾的职位空缺,暂由李斯担任。 经过蝗灾的百姓生活很是艰辛,而赵高仍旧将征召徭役的命令下达给了李斯,并没有因为老臣的谏阻而停止。 此次李斯是真的怒了,他并没有再一次前往阅谏亭,而是直接去了赵府,如今赵高得女婿阎乐也是因为岳丈的原因,权力在咸阳也是名显一时,引得诸多官员前去结交。 当日赵高在家无事品茶,听闻李斯前来拜访,心中大为惊讶,慌忙命人备茶,将李斯引到客厅。 赵高见到李斯早晨亲自来访,心中也是泛起了嘀咕,按照道理说,两人应该属于政治上的死对头,这般前来,未免不合常理。 “相国,今日前来所谓何事?”赵高颇为恭敬的问道。 李斯稍微抿了口温茶,“丞相家的茶当真是帝王御用啊,但是丞相若要一意孤行,这茶怕是难再有了。” 赵高听罢此言,眉头微皱,“相国有话直说吧,这里没有旁人。” “如今的帝国是个什么样子,难道丞相不知道吗?自北定匈奴开始,九郡灾害,八郡闹蝗,陨石落处人畜无生,殿下继位征召两万徭役,丞相整日居住在宫中,也该问问国事了。”李斯颇为认真的说道。 一旁的赵高稍微端起温茶,“相国大人所说可都是真的,我只想知道现在的帝国终究是个什么样子?” “往前一步,分崩离析,往后一步,苟延残喘。”李斯点着桌子说道。 赵高本是宦官,久不出宫,听到李斯这般说辞,心中大为惶恐,脸色很是难堪,“敢问相国,接下来应当如何?” “你我若是想安稳守住荣华富贵,首先就是停止阿房宫的建造,反正那朝宫已经初步成型,等到帝国稳定,尚可继续建造,而且蒙毅身死,都监府中并无合适的人选,若不然,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李斯很是低声的说道。 两人虽然是对头,赵高听了李斯的话语,亦是觉得有理,毕竟这秦国若是没了,他们的脑袋也保不住。 “既然如此,那我就听相国一言,明日便启禀王上,将阿房宫的建造暂且搁置,之后再做定夺,这般或可缓解帝国隐藏的危机。”赵高颇为同意的说道。 第294章 上郡急报丞相忧 经过相国的一番劝解,赵高犹如醍醐灌顶,竟然真的告诫王上停建阿房宫,这也是赵高人生中所做为数不多的好事。 但是赵高将此事说与王上之后,心中却有泛起了嘀咕,这李斯说的很是大义凛然,最后的原因还不是没有能力招揽两万徭役。 奈何此事赵高已经上禀胡亥,若是再三说起此事,未免有些反复的感觉,因此暂且将阿房宫的建造之事延后。 就在胡亥以为天下平静之时,边疆却送来急报,说陆将军带领四万秦军深入匈奴腹地,至今未回,疑似谋反。 赵高在阅谏亭见到此书,心中大为惶恐,急报乃是涉间所送,只不过是想看看赵高的反应,对陆敬的事情有何看法。 若是赵高对此不做过多的重视,涉间等人也就不追究,若是派人前来,则含糊其辞,趁机佯装攻打陆敬,然后兵败,给以咸阳警示。 望夷宫中,胡亥听闻赵高将陆敬的事情说明,只是沉默不语,心知那陆敬乃是陆言的兄长,其妻子乃是自己的姐姐,并无谋反之嫌。 “丞相,此事定有误传之意吧,陆将军或许是为了保全扶苏子嗣,才会做出此等事情来,若是谋反,其意图何在?”胡亥很是低声的问道。 赵高听到胡亥这般辩解,亦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启禀王上,那平南侯离职对于陆子文打击甚大,而且陆子文在边疆自立为族,号称鲜卑,族姓慕容,此反叛之举昭然若揭,望王上明示。” “丞相误矣,那陆敬的师傅张苍尚在咸阳为御史,而且子玉只身在齐地,他若谋反,这些人将如何保全,而且陆敬此举并非坏事,匈奴诸族归附,边疆便可无患也。”胡亥略显得意的说道。 奈何丞相并非胡亥,其心思怎么会如胡亥这般幼稚,若是陆敬结合诸族反抗,边疆为患,国内若乱,将无兵支援各处。 赵高见到胡亥这般淡定,也就不与他多说,反正诏书基本都是他写的,遂召集自己的女婿阎乐,弟弟赵成、赵常商量此事。 府中四人,当真都是满面红光,“兄长,今召集吾等前来所谓何事?”赵成有些疑惑的问道。 赵高有些不屑的看了仨人一眼,“你们平时莫要私自结交党羽,那李斯还在,其权不在吾之下,另外陆敬在边疆反了。” “什么?那陆敬乃是九卿,竟然反了!吾等该当如何?”赵常颇为惊讶的问道,丝毫没有任何的主见。 “你们三个当真是废物!我叫你们来是问我怎么办的吗?那边疆乱了难不成这事情都由我来担着吗?”赵高有些生气的说道。 阎乐见状慌忙起身,将眼前的温茶递到了赵高手上,“老丈莫要忧虑,现如今边疆不还是有涉间和苏角二将吗?” 赵高有些皱眉的接过温茶,稍微抿了一口,“那二人若是想管理陆敬的事情,就不会千里迢迢派人将这急报送回,其心难定。” “既然如此,那便调兵前往边疆,不与苏角等人合作一处,在九原处设防,若是陆敬袭击,急命涉间去支援,这样也可知其心,另外若是他不支援,那就派王离等人前往边疆阻碍陆敬,待到陆敬的事情解决,再将涉间二人召入咸阳,秘密处以极刑,止有这般,方可保全九原与上郡诸地。”阎乐煞有其事的说道。 赵高听罢亦是觉得有理,立即命人将李斯请来,与其商议诸事,相府之中,因阿房宫的事情,李斯倒也轻松了不少。 今听闻赵高来请,心中亦是茫然,奈何都是朝中重臣,急召进府,想必也是有大事,稍微换了一身常服,便赶往赵府。 李斯经侍官引路,来到大堂,见到厅中四人,不免有些皱眉,这群家伙在一起能商议出来什么东西,全部都是尸位素餐之人。 “相国,你可算来了,如今边疆乱了,陆敬带着四万秦军反了,自立为主,与中原对立。”赵高见到李斯前来,慌忙说道。 旁边的李斯很是茫然,“丞相,话可不能乱说,你何不细细想想,其妻乃是帝王之室,其弟乃是齐地之侯,其师乃是咸阳之公,何来反逆一说。” 赵高也不和他打嘴仗,当即将案牍前的急报递给了李斯,“相国请看。” 李斯稍微瞥了一眼赵高,仔细的观摩急报,这分明是苏角与涉间二人想要警示咸阳,才会发出此急报。 “丞相勿忧,不知此事王上如何决定的?”李斯有些疑惑的问道。 “王上他并没有多做决定,大致意思就是静观其变而已。”赵高故作沉思的说道。 李斯当即抿口温茶,“王上此番决定乃是明确之举也,丞相何必如此忧心,莫不是感觉自己和平南侯的嫌隙过大,想要解决陆氏一门。” 阎乐见状,立即上前反驳,“丞相所作之事,其实尔等可以指指点点的!” 那知道李斯竟将茶杯投掷地上,有些不善的看着阎乐,“那你的意思是,相国所说之话,就可以指指点点了!” 旁边的赵高见到气氛尴尬,立即上前劝慰李斯,顺便有些不悦的看了一眼阎乐,示意莫要逞强。 “相国还是要给出一个法子才是。”赵高缓缓的说道。 “老夫还能有什么办法,现下所要行之事,无非两件,其一那便是听从王上的安排,静观边疆其变,之后再做定夺,其二那便是派兵前往,只不过这个士兵莫要劳本相费心,其余便无计策。”李斯说罢当即向着府外走去,似乎根本就不愿与赵高等人为伍。 赵成与赵常见到李斯如此,心中也不作计较,偏是这个阎乐就是看李斯不顺眼,“老丈,何必这般容忍此人!” “你知道个什么东西,李斯在朝为官几十载,就是王上都很难撼动他的地位,怪不得你这一辈子只能当个咸阳县令!”赵高丝毫不顾及其掩面,恶狠狠的说道。 阎乐听闻此言,眉头微皱,只是沉默不语,赵高也不管他,有些舒心的说道:“看来现在只有招兵了,你们三人下去安排吧,我前往宫中禀明王上,这事情就算是定了。” 第295章 征发贫民戍渔阳 赵高将招兵的事情诉说于胡亥,谁知胡亥欣然同意,原来此时的胡亥正在饮酒作乐,无暇与赵高议事,便匆匆答应此议案。 于是乎,公元前二百零九年秋,距胡亥登基方才过一年有余,其中并未有任何的利民措施,征徭役之后又加重赋税,百姓苦不堪言。 今又要从各地调兵前往边疆,然而现在的郡中何来士兵,因此便拿百姓充军,只要是劳力壮汉全部抓走,也不管你有无妻小。 阎乐接到命令之后,便逐步下发,阳城的地方亦是听从上级安排,从本地押送九百壮丁,前往渔阳防守,其中有两个比较有名的人物,那便是陈胜吴广。 陈胜,志大才疏,曾经说过几句名言,例如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他人若为燕雀,陈胜也就是鹧鸪,鸿鹄当真是比不上。 吴广,陈胜的忠实拥护者,曾经和陈胜一起种地,两人兴趣相投,否则的话也不会在同一个队伍之中。 其实两人本无反心,只想好好地活着,可惜当日经过大泽乡的时候,天公不作美,下了一场阵雨,道路阻塞,并不能按照朝堂的日期来到渔阳,罪斩首。 若是这般死了,岂不可惜,陈胜便找吴广商量,刚开始吴广以为陈胜疯了,这种事情比杀头还要严重。 密林之中,吴广心中忐忑,陈胜的表情却很决绝,有些认真的说道:“我听闻当初即位的应该是扶苏公子,没想到最后却是始皇帝的小儿子继位,赵高在朝中当政,逼走了诸位大臣,当初的爱民如子的平南侯也因此离职,现下各地都是民生哀怨,吾等揭竿而起,诸郡定然会响应吾等,如此大事可成矣,何必在此因误期的事情考虑生死。” “此言甚是有理,但恐诸位劳民不愿,需用迷事误导大众,为吾等所用,这般方可万无一失。”吴广缓缓的说道。 陈胜亦是点头应允,后面的两件奇事,诸位也都知晓,即夜里庙中有狐狸大叫大楚兴陈胜王,还有鱼肚之中取得白布,上面写有陈胜王的事情,皆是吴广搞的鬼,使得劳众对此都是深信不疑。 然诸事具备,唯有那军官没有搞定,吴广不知他们的意思,也不愿杀他们,只得先用语言智激两人。 当日,两军官稍微喝了点酒,吴广故意去激怒他们,对着旁边的营尉说道:“如今因为大雨,竟然使得道路阻塞,延期到达也免不了一死,不若就地解散大家吧。” 那营尉见到吴广不过是一个壮丁,却对着自己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语,当即抽出棍棒对着吴广就是一顿乱打。 “大人饶命,小的胡语,还请大人放过小的一命。”吴广故作求饶的说道,那营尉心中本来就烦,当即拔出腰间的利剑。 “休要在此扰乱民心,否则的话定斩不赦!”营尉面色不善的说道,吴广见状,当即跪地讨饶,营尉心中遂消了火气。 哪知道就在这时,吴广突然起身,从营尉手中夺过配剑,就在营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剑将其刺到在地。 旁边的营尉见到自己的兄弟倒下,慌忙起身,由于喝了点酒,身体不是很灵便,身后的陈胜立即起身,将此名营尉刺死。 吴广见状,立即从密林中取出藏好的大旗,上面写着楚字,陈胜当即将九百名壮丁聚在一处,举起大旗。 “各位父老乡亲,如今秦二世不修德政,赶走贤臣,忠信佞臣,致使百姓民不聊生,吾等应当反秦立楚,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陈胜很是霸气的说道。 诸多乡亲见状纷纷点头,“吾等愿意听你号令!”陈胜见到此景,心中大为惊喜,立即吩咐众人用木头和竹子做兵器。 毕竟当时的秦国有规定,平常人等不可以随意携带兵器,若是锄头耕种一类的器具,皆由当地郡守下发。 不消几日的时间,这几百人竟然将大泽乡占领,准确的说,大泽乡所有的百姓,都非常响应陈胜的起义,因此很快便占领大泽乡,号称张楚,陈胜被封为王。 于此同时,咸阳也是听闻了此事,胡亥见到郡守奏报上说是陈胜在大泽乡起义,很是惊慌,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陈胜在山东造反,秦二世立即召集身边的博士和儒生们问道:“楚地派去守边的士兵半路造反,现在已经攻下蕲县,攻入了陈郡,你们说该怎么办?“ 哪知道三十多个博士儒生们都一齐说:“做臣子的绝不能兴师动众,谁兴兵聚众那就是造反,对于造反的人绝不能宽恕,请陛下火速发兵前往剿灭。“秦二世一听也是着急,脸色涨的通红,只是来回踱步。 这时当初被陆言看中的叔孙通当即走上前来,“启禀王上,他们刚才说的那些都是谬论。如今天下归为一统,各郡各县的城池都已铲平,民间所有的兵器都已销掉,这就早已向天下人宣布用不着这些东西了。当今又上有英明的皇帝,下有完备的法令,派出去的官吏都效忠于职守,四面八方都像辐条向着轴心一样地向着朝廷,在这种情况下,哪里还有什么人敢'造反'呢!那些人不过是一群偷鸡摸狗的盗贼,哪里还值得一提呢!各地的郡守郡尉们很快就可以把他们逮捕问罪了,有什么可担心的!“ 旁边的博士听闻此言都是皱眉,偏是胡亥听罢心中大喜,“博士所言有理,怪不得当初子玉这么提拔你。” “诸位现在还以为那些人是造反吗?朕觉得叔孙通很是识大体,现在还有谁认为是造反的,全部都给我站出来!”胡亥转怒为喜,很是淡然的说道。 听得胡亥这么问,当下就有诸多博士改口认为是蟊贼,不足为惧,不过还有十几名博士仍然坚持认为那是造反。 胡亥见到他们仍旧这么死板,便将认为陈胜是造反的,全部打入牢狱,听候审讯,而那些说是盗贼的全部都有赏赐,叔孙通亦是被拜为宫教首。 第296章 各郡地诸国并起 叔孙通得了赏赐,心中很是高兴,出了宫门,直接回到府上收拾行李,其余诸多儒生见到叔孙通这般,都是心中暗骂。 竟然三五结队,前往其府上劝慰,客厅之中,七八名儒生齐坐,见到叔孙通从内室出来,各个都是眉头微皱。 有位年纪稍长的立即起身说道:“叔孙通,你本是大儒,经由平南侯举荐,为何还要这般奉承王上,实为诸位所不齿也。” “几位也都是名儒,如今秦国之内,民生哀怨,今日我与王上如此说,不过是为了保全性命,以图他日之兴盛也。”叔孙通缓缓的说道。 众人听罢,皆是沉默不语,“而且平南侯那般素有威望的人都离开了,吾等苦留咸阳有何用处,莫不如投靠平南侯,观其如何行事” 那老者稍微点头,“此言甚是有理,现下各地,皆有六国余士称王,唯有齐地临淄,无人敢动也,且随叔孙通前去,未尝不可。” 此次本是他们来劝慰叔孙通的,没想到全部被叔孙通策反,很是统一的向着齐地赶去,为的就是拜在平南侯的门下,不过几日的时间,学宫中的博士全部离开。 自陈胜吴广起义之后,各地纷纷响应,建立自己的政权,分别是赵王武臣、燕王韩广、魏王魏咎、齐王田詹,以及还在蠢蠢欲动的沛县刘邦,会稽郡项梁。 先说咸阳之中,李斯与赵高闻言大惊,很是慌张的前往望夷宫中,此时的胡亥面色很是放松。 前日叔孙通的那番话简直就是胡亥的定心丸,因此使得他心中稍显宽慰,今见到赵高和李斯前来,不免有些惊讶。 君臣叙礼完毕,李斯首先躬身跪拜道:“启禀王上,那陈胜等人打着张楚的旗号,已经从陈县占领诸多,现下其部将周文已经快要挺进关中了!” “相国误我,前时叔孙通博士有言,说那陈胜吴广不过是盗贼而已,因此让朕莫要惊慌,盗贼自散矣。”胡亥还沉浸在安乐世界之中说道。 李斯听罢,有些无奈的看向了一旁的赵高,赵高有些惶恐的回道:“王上此时还不知晓,那叔孙通已经和诸多博士逃离咸阳了。” 此番话当真是惊醒梦中人,使得胡亥心中大惊,“那相国所说都是真的,吾等该当如何?若是函谷关破了,咸阳危险矣。” 殿上三人,表情各异,却都不乏忧愁之感,“启禀王上,此刻应当速速召来平南侯,商议国事,如此方可保全本朝。”李斯缓缓的说道。 赵高听言,心下大惊,若是平南侯被召回来,查出这一切的源头皆出自赵高,他的命恐怕也是活不长了。 这时的胡亥亦是立即起身,“相国所言有理,当初平南侯说过要保朕之平安,如今应当将其召回,平定那帮贼寇。” 旁边的赵高立即叩首,“启禀王上,万万不可啊,如今周文的军队已经来到函谷关以西的地方,而平南侯尚在齐地,来去多日,怕是咸阳已经破了。” 李斯听罢亦是觉得有理,“不若此刻先将章邯调出廷尉司,整理军队,另外三川郡守亦可抵抗多日,其次再将涉间苏角等人撤回,平南侯老夫可遣人将其接回,张苍尚在咸阳,不怕平南侯不回。” “不若先按相国所言,将周文等人赶走,解了咸阳之危,最为稳妥。”赵高有些无奈的说道,只得行此法。 胡亥此刻心中焦灼,更无心思去考虑李斯的方法,只得照做,遂命令章邯组织军队,抵抗周文,至于所有的军队,全部都是阿房宫修建的民夫。 而齐地临淄,可谓是另一番天地,由于其征收的粮食全部由陆言负责,因此免去了所有的赋税,咸阳征调的徭役,也不准从临淄抽取。 本来陆言的封地只有几千户,之后竟然覆盖了整个临淄,周围军官也不好说什么,反正百姓没有怨言就行,陆言在临淄,能够保住一方水土,也算是功德。 每日在临淄品茶的陆言,听闻诸国并起,只是付之一笑,毕竟枪打出头鸟,这些人不过是消耗秦军将士罢了。 待到巨鹿之战时,那时候的秦末格局才算是真正的有些雏形,因此陆言暂时并不想与众人就随波逐流。 就在陆言在府中无事的时候,忽然有随从来报,说是诸多儒生前来投靠,另外还有两位侯爷的故人。 陆言本是和气之人,听闻有儒生来访,立即出门相迎,原来那两位故人正是英布和陈平二人,趁此天下大乱,想来归顺陆言。 大堂内,陆言坐在首位,陈平与英布各做两侧,后又诸多儒生,见到其中叔孙通不觉有些可叹。 “博士何故丢了我的学宫,来此拜访于我。”陆言略微打趣的说道。 叔孙通以为陆言责备自己,慌忙起身行礼,“学宫之事,未能尽到职责,实乃学生之错也,另外王上任用赵高,实在是难以行事。” 陆言见状,慌忙将叔孙通扶起,“博士尽力了,我先于咸阳出来,已经对不住各位了,今后汝等留在此处,可自行选在生路,如今天下大乱,子玉会尽力守护这一方净土。” “吾等多谢侯爷收留之恩。”数名儒生行礼道,陆言立即命随从下去安排,临淄地广,各处皆可住下。 虽然田詹已经自封齐王,但是碍于陆言的面子,根本不敢回到临淄建都,只是在周围的东阿建立政权。 此时堂内只剩下陆言、陈平、英布三人,气氛稍显沉寂,“侯爷,如今天下纷争,是时候割据一方,自立为王!”英布首先说道。 “我不喜为王,这种生活挺好,倒是你们应当出去闯一闯才是。”陆言颇为无奈的说道。 英布见状,只是在堂内来回踱步,“这种好时机,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座位上的陈平则是立即起身,有些不悦的看向英布,“你懂什么!侯爷有这般作为都是谁给的,王上吗?非也,乃是张御史,若是侯爷举兵,那咸阳的张御史该当如何?况且现在陆言依旧是秦国的侯爷,岂有反叛的理由,最终还不是祸害临淄的百姓!” 第297章 项梁举兵弑郡守 陆言见到两人起了争执,慌忙摆手制止,“先生所言是也,如今老师尚在咸阳,此局难破,另外秦有章邯,可守咸阳,不可争锋。” 英布听闻陆言此说,当下亦是踌躇,“现下的临淄确实风调雨顺,民风淳朴,然世事难料,若天下乱,侯爷岂可独留临淄之地。” “侍卫长此言差矣,天下之人谁不知侯爷名讳,起义者反暴秦,若有人占据临淄,乃是据有德者之地,必然难得天下,因此必不敢有人先占临淄,这般看来,临淄必无事。”陈平很是仔细的分析道。 “若是天下为一人所得,那临淄将若何?”英布紧接着问道。 陈平只是付之一笑,稍微抿口温茶,“到时候临淄之地,侯爷拱手而降,岂不是快哉,而且新皇帝定会亲自来拜访侯爷。” 英布听闻此言,当即向着陆言看了过去,“兄长莫要听先生胡说,我倒是想这般,只怕到时候很难在此安定?” 两人说话,愣是将英布说的有些茫然,陈平很是爽快的解释道:“侯爷乃是有德之人,四海之内若想称王者,定会召侯爷前往帐下,凝聚人心。” “怕就是这个道理。”陆言也不否认的说道,英布当下点了点头,堂内的气氛却又忽然变得安静。 陆言略有深意的看向了一旁的陈平和英布,“侯爷,你这是要对我们动什么心思没?”陈平有些皱眉的问道。 “当今六国余党并争之世,你们二人颇有才能,难不成要留在我这临淄修养?”陆言略微有些嫌弃的说道。 英布有些尴尬的看向了一旁,陈平亦是左顾右盼,回避陆言的问题,“兄长、先生,你们也不必这样吧,留在这里,日后改朝换代却和你们没有半点关系。” “那侯爷留在这里,新王虽不知是谁,奠定这天下霸业,又和侯爷有什么关系?”英布有些得意的反驳道。 “这你们就不懂了,最起码我帮他照顾了临淄的这方人民,就凭这一点不该封我为侯爵吗?”陆言也是很认真的说道。 陈平如何不明白陆言的意思,留在这里不知天下时事,早晚会被人碾杀,倒不如出去游历一番,也不枉此生于乱世。 “既然如此,我和侍卫长就先帮侯爷出去看看这天下形势,日后侯爷若想出山,吾二人不管身在何处,都会追随侯爷所追随。”陈平缓缓的说道。 见到陈平如此说,陆言略微点头,同时看向了一旁的英布,“那就按照陈平所说吧。”英布挠头说道。 “我会派人给二位诸多的财资,待你们离开之后,那些前来的博士我亦会派往各地,临淄只能留给老百姓。”陆言稍显欣慰的说道。 英布与陈平两人自然无话可说,“那就请侯爷保重,吾等在这天下之中静待侯爷归来。”两人当即躬身行礼道。 次日清晨,英布与陈平先后和陆言告别,谁也不知两人前往何方,反正各处都是政权,随便一处都可安身立命。 齐地临淄清平暂不提,且说各地纷争,群王割据,项梁所期待的乱世终于来临,便带着项籍前往会稽郡守会见老友。 此人便是会稽郡守殷通,当初徐福前往海上仙山几乎所有的物资都是殷通赞助的,说来也是一个大方的人物,虽然那些东西都不是他的。 殷通听闻项梁前来,心中甚喜,原来这殷通听闻全国各地都已经起兵反秦,心中亦是按捺不住,也想掺和一脚。 之所以不反秦,原因就是自己没有精兵良将,于是乎,便将项梁请到府中,想要说明此事,表明心意。 然而这殷通万万没想到,这项梁的想法和他差不多,也是想反秦,但不缺精兵良将,缺的是地盘,大家造反首先就是占领地方,偏偏项梁没有,因此前来找殷通,想将他杀了,占了他的会稽,反正殷通素来名声不好,杀了也不会引起多大的后果。 客厅内室之中,殷通与项梁相对而坐,“郡守,将某安排此处,莫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安排,否则也不必这么隐秘。”项梁有些好奇的问道。 殷通当即点头,“确实有重要的事情安排,现在江西诸地皆反,称王称霸的不计其数,此乃天要亡秦二世也,我欲举兵,想请公和楚地英豪相助。” 项梁听罢此言,心中恍然,搞了半天,这碌碌无为的郡守也要造反,到时候这片地方岂不是都成他的了,还需将计就计,除掉殷通才是。 旁边的项梁稍微抿口温茶,“不瞒郡守大人,我这里确实有名豪杰,乃是我的侄子,不若我现下出去,介绍给大人。” 殷通听罢心中大喜,当即点头同意,项梁遂起身出了内室,有些不屑的向着内室看了一眼,“如此肥头大耳,无谋无智的人,拿下会稽也于事无补!” 此时的项籍已经在客厅内等候多时,见到项梁出来,立即迎上前去,“项书,会稽之事如何?” “你带好身上的配剑,过会我召你进去的时候,直接将殷通解决,如此会稽之地可得矣,天下之势便有共分的权利。”项梁低声说道。 项籍立即点头,项梁复进内室之中,殷通慌忙起身,“公侄应是智勇双全之人,不知名讳几何?” “某侄乃项籍,字羽也,吴中举鼎少年便是也。”项梁颇为自豪的说道。 “还请见。”殷通很是激动的说道,项梁当即对着客厅的项籍摆手,项籍反应极快,立即进入内室,向着殷通行礼。 “小将项籍拜见郡守大人。” 殷通见状,颇为恭敬的上前去搀扶项籍,见到其人高马大,虎背熊腰,很是欢喜。 然而这时,旁边的项梁稍微对着项籍使了一个眼色,那项籍会意,突然将腰间配剑抽出,不待殷通反应过来,一剑刺入腹中。 “尔等叔侄合谋欺我!”殷通有些无奈的说道,缓缓倒地。 “项叔,接下来当如何?”项籍说着将殷通的尸首踢向一旁,没有半点慌张的气色。 第298章 沛县举事邀刘邦 项梁见到项籍手起刀落,杀人如此果断,心中甚是欣慰,“如今会稽郡守已死,先将府中侍官拿下,召集豪杰议事,再做定夺。” 旁边的项籍稍微躬身点头,直接向着室外走去,项梁则是很轻松的坐在原处,端起尚有余温的清茶,细细思索接下来当如何行事。 项籍当真是艺高人胆大,拿着手中的配剑直接冲了出去,外面的侍官见状无不惊慌失措,“谁人不服吾等!” “莫不是郡守大人已经被你杀死了?”旁边的老管家颤颤巍巍的说道,看上去很是惶恐,项籍眉头微皱,“服还是不服!” 老管家根本没有再听项籍说什么,只想进到内室看下情况,然而项羽见他对自己不理不睬,心中大怒,又是一剑,管家应声倒地。 众多随从侍官见到项籍如此勇猛,心中亦是大惊,当即将府中的印绶交给了项籍,表示愿意跟随项梁干大事。 项梁见到这般随从已经服从,便自立为武信君,兼会稽郡郡守,至于项籍则为裨将,于当地召集了八千精兵,犹如星火燎原,很快就占领了大部分吴中土地。 当地愿意跟随项籍的将领已经有了三位,钟离昧和龙且,还有季布,都是当地的英豪,听闻项籍反了,蜂拥而至。 会稽郡失守暂不提,其中还有一处小人物起义,那个时候还不是很有名,起义时仅占领了沛县,此人便是刘邦,当地小吏。 具体的情况当从沛县县令说起,当时沛县县令的心情和殷通差不多,听说各地起义军割据势力,也想占领一片地方。 于是乎,便召集了当地的豪杰,这个时候便有樊哙、萧何、夏侯婴、王陵、曹参、周勃、灌婴、卢绾等人,这些人就比较厉害了,都是一条街上的,沛县初期政治集团的主要人物,后面还有一个刘邦。 但是想起义的话,最基本的事情,那就是你必须有兵啊,因此便询问萧何,这个萧何便借此举荐刘邦。 倒也不是举荐刘邦,当时刘邦身为小吏,有个非常让人羡慕的事情,那就是押送犯人,为何说人人羡慕。 因为现下各地皆反抗二世,手下的这些人就是兵啊,到时候对他们好点,搞不好这条命都可以送给你,任凭你驱使。 沛县的事情计定,便差遣卢绾前去请刘邦,当时卢绾和刘邦乃是同年同月生的,关系非常要好,经常一起做坏事的死党。 此时的刘邦也很麻烦,身边带着百十个人,由于天气原因,被困在了芒砀山以北,山洞之中,刘邦面色很是无奈。 这要是送不到咸阳,自己这条命就交代了,今又听闻各地起义,会稽失守,周文带着大军都快要打到咸阳了。 刘邦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再去咸阳了,到时候不是被自己人杀死,就是被周文等人杀死,倒不如直接解散,回沛县好好的过活,国家危难之际,想必二世也不会想起来他这个延期的小吏。 是夜,山洞之中,刘邦直接把壮丁的手铐解开,将这百十人召集在一起,“诸位都是劳民,不应前往咸阳送死,在此地散去吧。” 诸多壮丁,心中大喜,想来自己的家中并无亲人,能去什么地方呢?然后全部跪在了刘邦的面前,请求刘邦收留。 刘邦见到百十人如此,心中有些恍惚,“你们不赶紧逃命去,为何要跪在我的面前,我这里什么都没有。” “启禀老爷,吾等愿意随你留在山中,拜你为山大王也行。”为首的一名壮丁,有些欣喜的说道。 刘邦觉得也有道理,万一回到沛县,那县令把自己抓住,送往咸阳,这辈子可就玩完了,于是便听从壮丁的提议,在山中做盗贼,安顿下来之后,再将妻儿接过来。 还没有在山中做一桩买卖,那卢绾便循迹而来,刘邦听闻自己的死党前来,心中大为惊讶,慌忙请进自己的洞府之中。 卢绾见到刘邦住在山洞之中,眉头微皱,刘邦沏茶而来,见到卢绾这副表情,心中自然也是不爽。 “老绾,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的地方吗?”刘邦有些不悦的说道。 卢绾当即摆手,“这个倒不是,兄弟我来找你是干大事的,如今那沛县县令已经有反意,让我来找你一起反秦,不知如何?” “县中诸多豪杰不请,为何偏偏来找请我?”刘邦有些不以为意的说道。 “这不是你山上有些人吗?而且你平时喜欢结交朋友,容易号召大众,到时候举事成功,你我都是王侯将相。”卢绾很是激动的说道。 刘邦听闻此言,心中自然大喜,能够当王侯,谁愿意在山洞之中当山贼,“既然县令有此意,我也不好拒绝,明日便随兄弟下山。” “这就对了,你先安排人手吧。”卢绾很是高兴的说道,刘邦亦是点头,其实西汉开国诸人物之中,刘邦和卢绾最为友好,甚至超过三杰,可惜的就是这卢绾没有多少才华,所以在西汉史中不是很出名,但和刘邦绝对死党。 次日,刘邦便带领着百十人回到了沛县,而他为盗贼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可偏是这个时候,沛县县令不想反了。 诸位试想,这造反能是说着玩的吗?你说反就反,你说不反就不反,弟兄几个怎么处置,交给官府吗? 萧何知道沛县县令的意思之后,当晚便与曹参、王陵等人议事,当然还有刘邦,堂内众人都是漠然。 “这沛县令如今不起义了,吾等已经做到这般地步,定会被他邀功请赏!”王陵最为不安的说道。 举座听闻此言,皆是沉默不语,这个时候,刘邦当即起身说道:“如今秦二世无道,逼走平南侯,已失其鹿,天下当共逐之,他沛县令岂能朝令夕改,我愿意前往县府,斩下其首级,与诸位共谋大事!” 这番话说的荡气回肠,众人皆是点头,“刘季果有大才,你若斩杀县令,便为吾等之首也。”萧何抚须说道。 刘邦以为说罢,会激起在座各位的斗志,哪知道这萧何竟然说出这般话语,事已至此,也不好推辞,只好提刀,硬着头皮前往县府。 第299章 居临淄吩咐诸生 而此时的县府之中,沛县令心中犹豫不决,想反秦但又害怕失败,因此踌躇不定,想要考虑一番,奈何时不待人。 刘邦已经答应大伙解决沛县令,稍微收起配剑,故作镇定的向着府上走去,沛县令听闻刘邦前来,立即出府门迎接,想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内室之中,二人对坐,刘邦脸色飘忽不定,也使得沛县令有些疑惑,“季怕事否?为何表现出如此状态?” “非我怕事,只是县令心中大志飘忽不定,吾等亦是担忧,只想派我前来问问沛县令是反是忠?”刘邦颇为淡然的说道。 沛县令听闻此言略微点头,“如今秦国各地自立为王者十八人,我若反秦,难有一席之地,若是忠秦,恐被他人所灭。” “县令既然心情捉摸不定,那季便帮县令抉择。”刘邦有些心狠的说道。 听罢刘邦的言语,县令颇为皱眉,“还请亭长细讲,吾定当遵从。”旁边的刘邦稍微颔首,也不在和沛县令废话,拔出长剑刺向其腹中。 “吾等心意已决,恐怕县令扰了大家,故出此下策,还望县令莫要见怪!”刘邦此刻有些心狠的说道。 沛县令想要说话,可是嘴中却止不住的流血,最终指着刘邦,有些不甘的倒下,刘邦当即割下县令首级,提着出了府门,竟无一人敢阻拦。 这时,萧何等人早就在外面等候多时,见到刘邦取下县令首级,立即派兵占领了县府,很快整个沛县尽归刘邦所有。 此刻的刘邦可谓是意气风发,虽然快要五十岁的人了,很快让曹参占领了旁边的丰县,派雍齿把守。 然而刘邦等人正要大展抱负的时候,丰县的雍齿竟然反了,投靠了魏国的周市,沛县与丰县的战役就进入了焦灼的局势。 两处都不是什么大地方,不过是两个县之间的斗争,刘邦派人攻打了三次愣是没有打下来,应该是打群架输给了雍齿。 刘邦此处焦灼暂不提,且说齐地临淄,陆言很是悠闲的坐在院子之中,旁边摆着一张舆图,乃是整个秦帝国的地图,其中还略有百越和匈奴的土地范围。 张文儿在一旁为陆言斟茶,如今已经是公元前二百零九年冬,张苍在咸阳依旧没有消息,因此陆言也不好意思对张文儿有什么非分之想。 陆言稍微看了一会儿舆图,便向着屋内走了过去,其房间之中亦是有着一张舆图,不过却是现下群雄割据的地图。 “子玉,难道你就一直留在临淄吗?”张文儿有些无奈的说道。 陆言只是笑笑,“那文儿希望我做什么呢?”说罢便向前面的地图走去,仔细观察各个地方的地形和水流。 “这般生活自然悠闲,当初子玉不是说过要挥洒一腔热血,大展宏图吗?现在不正是时机吗?”张文儿说罢便为陆言斟满一杯温茶。 “文儿莫要忧虑,我只不过在等着师傅回来,如今咸阳来的使者我已经辞去,想必老师不久就要离开咸阳可了。”陆言故作神秘的说道。 就在这时,叔孙通带着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儒生前来拜见,张文儿略微颔首,便向着后室走去,陆言立即备茶将二人请进客厅。 三人叙礼完毕,叔孙通首先起身,“侯爷,这位也是学宫的儒生,我却觉得他胸有大才,因此想推荐给侯爷,希望资助他些财物,让他出世。” 叔孙通言罢,那人立即起身向着陆言躬身行礼,“在下琅琊山人,名曰蒯通,见过侯爷。”(补充,蒯通本命蒯彻,因避汉武帝名讳,后人称之为蒯通,本书暂称为蒯通) 陆言听闻此名心中大惊,当即起身挽起,“阁下莫不是鬼谷三代弟子蒯通,如此开来,着实有大才!” 旁边的蒯通更是茫然,这不过是刚见面而已,就知道自己的背景,着实有些不可思议,“侯爷神机妙算,在下佩服。” “原来两位认识,是我疏忽了。”叔孙通有些尴尬的说道,蒯通与陆言对视一眼,只是微笑,并未解释。 陆言与二人说了几句,便将两人带进书房之中,两人看到房中地图,心中大惊,叔孙通在旁犹如木石一般立在原地。 “侯爷久居临淄,竟然对天下大势了如指掌,吾等实在是佩服!”蒯通很是直接的说道。 陆言不过付之一笑,“如今天下变化莫测,今日他之地,明日便易主,现下十八路反兵,唯有陈胜吴广声势浩大,另外会稽项籍之辈亦不可疏忽,周文所带军队不日就要攻打到咸阳,想必章邯也能守住,其余诸国,有大志者,不多,割据势力者,犹如蚊虫,多虽多,却过不了冬。” “那侯爷以为如何?”叔孙通有些瞠目结舌的问道。 旁边的陆言将手一指,直接落在沛县之地,“此处举兵者,日后新皇也,与之争锋者,吴中子弟也。”说罢又将手指移到会稽郡地。 “侯爷为何知道的如此详细?”蒯通很是不解的问道。 陆言故意露出腰间的玉佩,蒯通看到玉佩,很是平静的表情突然激动了起来,“莫非平南侯亦是鬼谷传人,不知道侯爷所学习的乃是何种绝学?” “相术观星,阴阳易经,知兴衰之术!”陆言毫不含糊的说道,叔孙通听到此话更是惊讶的不敢说话,原来平南侯离职是看透了秦朝的国运,所以才会搬到临淄。 “蒯通拜见大师,还请助我财资,为侯爷铺平前方天下之路。”蒯通听闻此言,竟然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 陆言连忙将蒯通扶起来,“我知万物,因此不可随便入俗世,暂且留在临淄,诸事皆有你们去办,另外英布、陈平、张良、韩信皆已入世,你们也去吧。”陆言说罢当即在案牍前做了下来。 叔孙通与蒯通二人自然不敢叨扰,很是恭敬地退了出去,见到两人离开,陆言当即掩面大笑,“刘季啊,本侯爷又帮你招了两位谋士,一恶一善也,你可要好好发挥他们的才华啊。” 第300章 季布访能人范增 陆言虽然身在临淄,但是所派出的密探一直关注着秦帝国各个郡地的变化,何人称王,何人被杀,陆言全部了如指掌。 项梁与项籍召集了诸多将士之后,准备占领各地,但是他们虽然有很多优秀的将领,但是却没有优秀的谋士。 无论哪个朝代,谋士在军中的地位都很高,毕竟他会帮助帝王如何步步谋划天下,项梁身边不缺将领,只缺为以后打算的谋士。 而军中有人名曰季布,得知项梁心事,便前往府中拜访项梁,会稽郡守府中,项梁为人谦和,待人和睦,与人友好。 听闻季布前来,慌忙迎接入府内,两人对坐叙礼,“公欲图天下,却无良谋,因此不肯出兵,可有此事?” 项梁听罢当即点头,“将军所言是也,如今将精兵广,却不知下步为之奈何,盖因无良谋也,将军可有举荐之人,某定当重谢!” 季布心想我若直接说出范增,项梁很难重视,不若先和平南侯做点比较,如此项梁必可重视此人。 “我闻平南侯离职之后,并未失踪,而是一直留在临淄,公为何不请人将其带来辅佐军事,如此便可成就千秋大业。”季布很是恭敬的说道。 项梁听后稍微叹息,“我当初曾在吴中见过平南侯,现如今也不过二十岁,他所住临淄民风淳朴,无人敢扰,所谓何事?谁人不知他的师傅张苍尚在咸阳,若是将其请来,张苍在咸阳遇害,吾等皆是罪人,因此十八路诸侯,都在等待时机,等待着张苍离开咸阳,那个时候再去拜访平南侯,或可帮助吾等。” “听此言语,公对平南侯似乎相当了解?”季布颇为惊讶的说道。 “当初我在吴中居住之时,平南侯曾经露宿鄙府,因此结识,只需三两计策,竟让我家那侄儿心服口服,可见其才不简单啊。”项梁缓缓的说道。 季布见状,立即向前禀告道:“启禀武信君,我知一人,现住居巢,名曰范增,其才不在平南侯之下,不过年愈古稀,应当以厚礼聘之。” 项梁听闻此言,只是沉默不语,心想古稀之人,学识必然渊博,不过今后行军打仗,携带一老叟终归不便,今季布已经提出,若是回言婉拒,岂不是蔽塞了求贤之路,且将其请来也无妨。 “既然将军如此信任此人,明日便与将军人马财物,前去接回先生。”项梁很是恭敬的说道。 季布颔首退下,次日清晨,季布携诸多财物,前往居巢,而范增已经七十岁有余,一直闲居在家中,并未有任何劳作。 经过询问,中午便来到范增家中,将诸多财物分给了其家属,范增听闻会稽郡守派人来见,也不敢怠慢,慌忙引入客厅接见。 季布见到范增,直接跪拜,“武信君求贤若渴,只希望老先生能够出山辅佐楚氏一族,日后定当封侯拜谢。” 范增当即将季布扶起,将泡好的温茶递上,“公可还说其他的话没有?只是让在下出山这么简单?” “武信君说,先生若出山的话,定当以礼待之,另外将其侄认先生为亚父。”季布很是爽快的说道。 然而范增问的意思并不是这些,毕竟都是古稀之人,对于钱财已经看淡,最注重的还是名声,另外想问季布的是有无其他谋士,见到季布不理解,范增也就不再多说。 “将军可先回,明日我自会给出答复。”范增故作思量的说道。 季布听言,亦是恭敬退下,只当是贤士想摆谱,就由他罢了,反正季布也不在乎这一两天的时间。 待到诸人走后,范增独自坐在屋中,心情很是忐忑,现下诸侯并起,很难知道谁会是最后的赢家,范增也想等待时机,再行出山。 况且临淄平南侯尚未有任何的讯息,或许他认为现在的这些人不过是跳梁小丑,根本不是出山的机会。 范增平时也喜欢观星象,其所看帝王运势并不在东南,对于项梁的请求很是琢磨不定,但是自己的家人却受了项梁的钱财。 正所谓收人钱财,与人消灾,想到这里,范增稍微叹息了一声,“如今我已经是古稀之年,若不崭露头角,日后难以名留史册,明日答应季布的请求也无妨。” 范增心中计定,也就不在犹豫,次日季布前来,范增安排好自己的家小,便与季布一同前往会稽。 项梁听闻季布将大贤请来,立即免冠而迎,见到所请之人真是古稀的老者,心中不免有些失意,不过面上仍旧很是恭敬。 反正人已经请来,不若请到府上,向他询问诸事,看他如何回答,若是真有大才,到时候便留在府上重用。 而身前的范增观项梁长相和蔼,略带戾气,旁边有一青年,身材魁梧,相貌异于常人,倒觉得有些帝王之气,便对自己的选择有了诸多的信心。 项梁将其请到内室,三人对坐,由于是季布请来的,而且又是长者,项籍丝毫不敢无理,项梁亦是亲自奉茶。 “老先生从居巢前来,可知天下将若何?”项梁有些仓促的问道。 “公欲辨吾之才,何须如此问答,当今天下,秦二世无道,自是必亡,天下诸侯大王又不知有几人,若要在诸君之中取胜,必先得民心,修德政,此便是吾范增之大论也。”范增很是霸气的回道。 项梁听闻此言,心中亦是惭愧,当即俯首拜谢道:“先生有大才,某自是眼拙,多有得罪,吾侄儿项籍愿拜先生为亚父。” 旁边的项籍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项梁,“快拜亚父,勿要无礼!” “籍拜见亚父,还请日后多多指教。”项籍听到叔父呵斥,立即俯身跪拜道。 范增知道此人不简单,亦是起身将项籍挽起,“此子相貌不凡,日后必可成大器,敢问公下步将若何?” “还请先生解惑。”项梁此刻丝毫不敢无理,生怕得罪了眼前的大贤。 “吾刚才说了,民心、德政,因此应当先聚民心。”范增故作神秘的说道。 第301章 立义帝以聚民心 项梁略懂范增之意,当即端起一杯温茶,“这民心似水,如何能聚,吾有弑杀郡守之嫌,怕是难以解决此事,还请先生赐教。” 范增听闻此言,亦是摆手,“纵观天下,各自立为王,其中缘由很是清楚,所打的旗号乃书六国贵族后裔,亦或是皇室中人,如此便可聚民心,而公今占楚地,应令人寻找楚国皇室,立为义帝,虽有名却无权,公自为武信君,犹如乱世周公馆也。” “然楚国早亡,现下当真有楚国皇室,若是寻不到,又当如何?”项梁有些担忧的说道。 范增稍微抿口温茶,“宫有所不知,当初秦灭六国之时,各国之中,嫔妃沦落,皇室颓废,多为阉宦,然不乏聪明之人,将皇室的血脉带出,如今称王者亦是如此,而且就算他不是,公说是便肯定就是。”范增略有深意的说道。 项梁亦是觉得有理,“那就多谢先生了,项籍,你且带亚父下去,安排住宿,好生招待,莫要无礼!” 在项梁面前,项籍很是恭敬,当即将范增清楚,随即派遣季布与龙且前往郢都附近寻找没落的楚国皇室。 季布为人打仗权谋各占一半,龙且为人老实,用兵独到,二人来到郢都附近的时候,很是茫然,偌大的郡县如何能够找到楚国皇室。 于是乎,便在郢都张贴告示,言明是为了寻找楚国皇室,如此一来,定会有诸多人前来报道,无论真假,暂行留府,逐个审讯。 没想到告示张贴当日,竟有百人前来自告身份,龙且见状心中大为烦闷,这么多人,如何分辨,简直就是自找麻烦。 季布为人聪慧,想当初楚国皇室衰退,如何会有这么多的后裔,其中定然有假,便命令士兵从中抽取十人,然后前往各处,查探他们的资料。 不过三日的时间,这些人的资料季布便了如指掌,于是乎,季布便召集所有自认楚国皇室中人,聚在郢都县府之中。 另外将那假冒的十人全部绑在柱子之上,季布身站高台,手中拿着帛书,“今天下纷乱,需诏皇室中人以令民心,然现下却有心存不轨之人,为图荣华富贵,竟冒充皇室,眼下十人,便是后果!” 季布念罢手中的帛书,当即对着眼前的士兵摆摆手,那士兵反应极快,手中长矛直接将眼前的十人刺杀。 台下众人见状,无不胆战心惊,不待季布多说,全部一哄而散,竟无一人留在县府之中,自此几日,也无人冒说自己是皇室中人。 龙且见到此法心中自然佩服,仍旧每天在郊外巡视,当日龙且带领数十人正准备回到郢都之中,竟被一老者拦下。 旁边的士兵正准备将其拉走,龙且慌忙止住,立即上前行礼,“敢问老先生,这般时刻,为何将吾等拦下,莫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老者表情激动,当即俯身跪拜:“我听闻将军前来寻找皇室后人,老朽当初乃是楚国皇宫宦人,楚国国破时候,我曾奉命保护宫中一名妃妾离开,当时那人已经有身孕,如今就住在东郊,还请将军前去拜访。” 龙且听闻此言,心中大喜,立即带着老者向东郊赶去,果然有一草屋,室中有位夫人,不过三十岁的样子,但是双目已经失明,看上去很是可怜。 老者首先走进屋内,将那妇人搀扶出来,“将军,这位便是楚国王宫中的妃妾,还未立名号,便被灭国,由于心中怀念故国,以至于双眼被哭瞎。” 龙且观察眼前的夫人,并无任何的异样,若真是皇室中的妃妾,应该是信物才是,“敢问夫人可有宫中信物。” 老夫人略微点头,转身向着房间走去,在里面倒腾一阵,从柜中翻出一张帛书,乃是妃妾有孕的时候,王上封赏时的诏书,上面还有清晰可见的王印。 龙且见过诏书,当即叩拜,“老夫人辛苦了,只是现下那子嗣尚在何处,我将带回会稽,封为楚王。” “那顽童整日不归家中,一直在南边三里处放牛。”老夫人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虽然已经眼盲,但是脸上的激动之色难以掩饰。 “既然如此,尔等先留下几人,照顾好老夫人,我即刻便将那孩童寻来,一同接往会稽。”龙且说罢,当即向着南边赶去。 不消片刻,龙且便来到老夫人所说之处,那果有一人,骑在牛上,观望着四周的景象,龙且在远处稍微打量孩童一番,不过十多岁的杨毅,长得气宇轩昂,相貌不凡,异于常人,应当就是楚国后裔。 就在此时,那孩童也看到龙且,脸色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将军为何来此牧牛之处,而不去解救苍生?” 龙且听闻此话,心中更是大惊,慌忙上前将孩童扶下,“末将就是来寻找公子回去的,还请随吾等平定江山。” 那孩童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此人便是熊心,楚怀王的孙子,季布听说龙且找到皇孙,当即派人出城迎接,观其言语品行亦是觉得非凡。 遂与龙且商议,安排好老夫人之后,便带着熊心前往会稽,项梁起初不是很相信,以为这么多年,王室早就灭绝,没想到还真寻到后裔。 季布未进城时,特意为熊心换了一身奢侈的衣服,项梁与范增直接在城门口等待,见到熊心前来,项梁首先下马相迎。 行礼过后,见到眼前的熊心,确实和当初的楚怀王有着几分的相似,同时向着旁边的范增看了过去。 “先生以为如何?”声音很低,唯有范增可以听到。 “此人相貌不凡,当为义帝,请入府中,拜为义帝,便可号令楚国民众,集聚士兵,然后休养生息,待到陈胜吴广挫了秦军锐气,再行出兵。”范增耳语几句。 项梁亦是觉得有理,慌忙将熊心请入郡中,并且昭告天下,楚国王室后裔已经找到,并且已经秉政,号曰楚义帝,自称朕。 第302章 项梁发兵助刘邦 吴中诸事进行的有条不紊,且说沛县之地,自从刘邦被立为县令之后,先前攻打的丰县派雍齿把守,见到刘邦势小,直接反了。 刘邦迫不得已,只得调转马头,回到沛县驻扎,准备先将丰县抢回来,奈何两县势均力敌,群架不分胜负。 这种小战役,也就是千人的事情,因此并没有什么兵法可言,谁的兵再多点,谁就就可以胜利,大概就是这么个事情。 县令府中,刘邦与萧何王陵等人,心中很是烦闷,这才是刚刚起义,没想到旁边的丰县都拿不下来,今又听闻势力最大的不过陈胜吴广一支,另外便是吴中势力一支。 萧何稍微抿口温茶,“现下只有求援,如此僵持不下,也不是个问题,到时候陈胜吴广等人灭了二世,这两个县哪来的机会对仗,直接就投降了,根本就不会有割据的势力,因此应当早做定夺!” 刘邦亦是觉得有理,“只是现下十八路诸侯,都在隔岸观火,若是吴中势大,便偏向吴中,若是张楚势大,便偏向张楚,吾等应当早做决定,先人一步,定能得到重用。” 王陵听罢当即点头,“我觉得现在投靠吴中最好,先遣人告知武信君,让其派人先帮我们解决丰县。” “何以见得?”萧何脸色颇为疑惑,王陵故作神秘的说道:“因为刘季和项梁有相似之处,定然会讨得欢喜,一个杀了郡守自立,一个杀了县令自立,异曲同工。” 刘邦在旁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你这个布贩子,竟说一些没有体统的话语,怪不得只能上山当盗贼。 因为两人斗嘴,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我且长话短说,那秦二世就算真的无用,还有平南侯安排的诸多事宜,新法的裨益不容忽视,而且现在已经派章邯把守函谷关,定能和张楚的义军较之高低,因此不可迎合陈胜。” 萧何亦是颔首,“没想到平南侯离开了咸阳,还为秦二世留了这么多的时间,可惜他却不明白平南侯的苦心啊。” “听说平南侯所在的临淄民风淳朴,各地义军丝毫不敢侵犯,怕的就是得罪天下吧,我若是得平南侯辅佐,这天下岂不是唾手可得。”刘邦有些期望的说道。 王陵有些皱眉的看向刘邦,“我那个贤弟他想辅佐谁,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情,想辅佐你也行,最起码你也得有片地方,供我贤弟发挥能力吧。” “此言有理,我这就派人前往会稽求救,到时候你这个步贩子可别食言啊。”刘邦颇为得意的说道,同时纷纷诸人快速行动。 而吴中,项梁刚刚使得熊心上位,号为楚义帝,一时间诸多将士前来投靠,会稽兵马竟集结了二三十万,只待陈胜吴广势弱,再行计策击败秦二世。 府中的项梁,听闻沛县刘邦有书信寄来,亦是命人取来,书信的大致内容很明确,就是我这里的丰县打不下来,听说你的士兵比较多,能不能借我一点,我打下丰县之后,连人带地全部奉上,听候你的指挥。 项梁看完帛书,脸色略显高兴,当即向着旁边的士兵问道:“你可知这刘邦乃是何人?竟派人寄信与我。” “启禀武信君,那刘邦本是沛县一小吏,本想跟随县令谋反,奈何县令飘忽不定,刘邦便杀了县令,取而代之,拿下沛县。”士兵很是恭敬的说道。 “原来如此,倒是和老夫有那么几分相似,想必也是一个有血性的男儿,你且去安排八千兵马,派人去支援刘邦。”项梁放下书信颇为淡然的说道。 那士兵当即领命退下,而项梁却对刘邦很是好奇,反观项籍,听说刘邦前来借兵,却很是反感,两队人马相似,竟然三次都攻不下来,想必也是酒囊饭袋之徒,因此叔侄二人对刘邦的看法一好一坏。 刘邦将帛书送出去之后,每日都在苦等,只希望项梁早点给出答复,到时候连人带地都是他的,不过是现在让他投资一点士兵罢了。 不过五日的时间,项梁的书信便被送到沛县,刘邦请来众人,在厅内很是小心的将书信拆开,心中很是激动,简直就像是在查分数。 刘邦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即念道:“沛县令有劳,今天下大乱,公起义于碭郡,乃是响应楚王号召,现已经派出精兵八千,前往支援,不日将到沛县,望公记得信中所说,解决两县之后,速来吴中听后调遣。” 念完信毕,众人只是沉默不语,“吾等若去吴中,到时候随义帝反秦,之后定会被分封王侯,也不失为良策。”萧何首先说道。 其余诸位也是点头,“想必武信君的精兵不日将要赶到,雍齿这小子早晚完蛋,都是一个县的,竟然还敢反我!” 果然不到三日的时间,项梁所派遣的精兵便赶来,由曹参前去接应,而刘邦则是领着自己的一大批老乡,前往丰县城外。 雍齿和刘邦年纪相仿,也算是县中长者了,城上的雍齿见到刘邦,面色表现的飘忽不定。 刘邦坐在马上,开口就骂道:“雍齿小儿,当真畜生不如,反秦不过刚刚开始,你竟然敢欺我诚心,占我丰县!” “谁占领你的城池了,这天下纷乱,谁在城中就是谁的!”雍齿也有些无赖的喊道。 旁边的萧何和王陵当真无语,这两人平时也喜欢斗嘴,现下都这般时候了,还不忘吵上几句。 就在两人说话间,曹参带领八千精兵,径直来到丰县城门口,雍齿见状,心中大惊,“刘季,你竟敢派人去请援兵,当真阴险!” 城门外的刘邦见到曹参前来,立即与众人退下,“曹老弟,如今这里的士兵比其中多了近五六倍,你可不要让吾等失望。” “县令放心,就是少去四千,拿下丰县亦是不再话下,这些士兵威武勇猛,可抵沛县将士多人。”曹参颇有信心的说道。 刘邦随即有些不屑的看了一眼雍齿,便向着沛县赶去,毕竟这里拿下之后,就要收拾东西前往吴中了。 第303章 章邯兵出函谷关 雍齿虽然手下只有千把人,但是丝毫不惧刘邦,今见到曹参突然之间带来八千精兵,心中大为惶恐,只是派人严防死守。 曹参带着八千兵马,分别攻打东西两个城门,雍齿无法,先遣士兵死守两处城门,谁知王陵带着沛县本来的士兵,突袭北门。 其中情况可想而知,雍齿自知不敌,只得放弃丰县,带领余下的几十人,前往魏地,投靠了魏国周市。 刘邦听闻丰县拿下,心中大喜,萧何随刘邦入县,很是耐心的劝诫刘邦,“要多行善事,不可扰民,对于县中粮食应当分毫不取,如此,百姓就会自己献出粮食。” 此举也是奠定刘邦长者的身份,为以后打响汉王旗帜埋下了基础,沛丰两县先由王陵、卢绾等人看守,这些人刘邦那是绝对的放心。 刘邦一行人带领八千人马,没有做过多的停留,便向着吴中赶去,而此时的咸阳之中,诸多大臣却心急如焚。 原来周文的势力太过强盛,章邯还未召集足够的兵马,周文的军队已经过了函谷关,号称有四五十万人马,直达咸阳而来。 章邯即表上奏,任由自己整理军队,奈何根本没有军队可以差遣,边疆的几万人马根本赶不回来,胡亥见到章邯的表奏,心中亦是无法。 最后李斯写谏书,停止修建帝国所有的亭台楼阁,全部将徭役集合在一处,由章邯调度,胡亥现下无法,只得大赦天下。 咸阳东门外,本是章邯出兵的日子,却无人前来送行,唯有李斯与张苍二人,章邯见状也不多说,稍微躬身辞行。 这次咸阳出兵二十万,全部都是民夫,换上国家的军队的服侍,便是帝国的士兵,李斯看着章邯的背影,心中多少有些担忧。 “师弟,你说他能得胜吗?”李斯有些皱眉的问道。 旁边的张苍稍微抚须,“他若是胜了,我便无事,他若是败了,还请相国能够绕我一命,不知相国心中如何决策?” “不好说啊,到时候我自己怕都难保,毕竟这天下的局势变化的太快,而且王上每日被赵高蛊惑,竟说陈胜吴广乃是贼寇!”李斯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那学生,可能已经知道了结局,因此提前一步离开了,另外王绾、冯劫走的走,死的死,相国年逾七十,也该想想后路了。”张苍略有深意的说道。 李斯听罢,稍微沉默,“我倒是觉得事情还不算太坏,诸地割据,却不同心,章邯若是有勇有谋,未必不可救大秦于危难之中。” 张苍听罢,只是付之一笑,“师兄难道不知道,他们虽然不同心,却有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反了现下的二世。” 章邯出兵一处,另外三川郡之中,李由拼命死守,吴广的军队,久攻不下,陈胜亦是留在荥阳,等待周文的消息。 话说这周文真有济世之才吗?非也,他所率领的军队不过都是乡野村夫,走到各处,几乎没有打任何的交战,全部都是拱手而降。 而且周文一路打来,其战线很长,一直从函谷关以东,拉到渑池,吴广打不下三川郡,义军的气势也被打压了不少。 章邯出兵相当迅速,刚到函谷关,命将士衔枚夜行,不待周文反应过来,大军随即反扑,竟将周文的军队全部赶到函谷关外。 作为农民起义军,周文并没有任何的战略部署,占领一地,留些人口把守,也不观察舆图,何处是战略重镇,何处是坚守重县,概不过问。 周文出关之后,便向各地发急报,命令各地起义军集合一处,然后与秦军决议死战,初步猜测,周文目前也就五六万人马。 急报发出之后,便将所有的将士驻扎在曹阳,希望各路诸侯集合,将章邯的二十万大军一举歼灭,章邯为人聪明,出兵十万急追曹阳之地,另外十万把守函谷关,以防各路诸葛突然反扑咸阳。 然而周文以为会有大军支援,哪知道竟无一路前来,就是吴广的军队都没有赶到,说来这个吴广,也不是不来。 当时他正在荥阳与李由的军队僵持,李由的军队不多,但都是全副武装,而吴广的军队全部都是乡野之人,人多不假,但是没有统一的作战方针。 至于其他路的诸侯为何不来,这意思很明显,你们是跟随陈胜吴广起义,建立了张楚政权,我们不是,我们这些诸侯都是自己起义,称王称霸的,凭什么要冒着危险前去帮助你周文,而且到时候这个功劳也不知道如何分,因此各个诸侯国王都窝在自己的地盘,任何人都不帮助。 章邯心中亦是担忧有大军前来帮助周文,遂下令将士整顿兵马,趁着得胜的气势,直接追到曹阳,在城外将周文的部队团团围住。 周文带领的本就是杂军,见到秦军气盛,根本不敢迎战,竟私自开城门逃跑,章邯遂派出多股部队,在城外拦截,从城中出来的逃兵全部斩杀。 城中的周文无法,若是再等下去,自己的将士恐怕都要逃走了,于是命副将快速整理军队,要和章邯军队决战,此时周文的军队仅存两万有余,而且各个都是心惊胆颤,以为会被秦军击败。 章邯本来要命人强攻城,谁知道这周文竟然自己出城迎战,章邯心中大喜,遂将自己的军队整合一处,迎战于曹阳城外。 诸位试想,周文两万兵马,而章邯却有十万左右,两军所用的兵器相差甚大,孰优孰劣,不战自知。 两军交战半个时辰,死伤无数,但看秦军仍旧密密麻麻的涌来,周文知道形势不妙,立即挥旗撤退,带领残余势力跑到了渑池。 章邯知道周文已经势单力薄,便将大军安置在曹阳,自己带领两万人马,对其穷追不舍,周文自知不敌,只能固守渑池。 此时距离周文发出的急报,已经过去半月有余,却不见一支人马前来支援,也使得周文心灰意冷。 其他路不来也就算了,没想到张楚的军队也不来支援,周文无奈,只得死守渑池。 第304章 张楚政权被秦败 渑池城外,章邯暂且驻扎整军,此时距离陈胜吴广起义已经过去几个月,而诸多的起义军由周文带领,现如今已经分崩离析。 渑池城中,周文看着不足一万的士兵,心中很是悲愤,自己可是起义军的主力啊,若是这渑池丢了,起义军当真大势去矣。 章邯围困周文暂不提,且说三川郡李由对战吴广,两人军队悬殊不大,当日吴广准备进攻三川的时候,便收到了周文的急报。 他原本是想去救援周文,但他的部队根本不敢撤退,毕竟前方还有李由,若是军队被他反扑,起义军将彻底土崩瓦解,而陈胜一直待在陈县,守着自己的几分良田,自封为将军,丝毫不管二人战斗的局势。 三川郡守的府中,李由脸色坦然,如今渑池已经传来章邯的消息,只要再拖住吴广几日,那周文便可不战而降,到时候追随张楚的将士,自然会反叛。 “命人准备兵马,夜袭荥阳!”李由很是自信的说道,此次吴广的军队想战却没办法出手,想退却又害怕追兵,可见主将应当非常紧张,此刻出兵夜袭,定可得胜。 夜间丑时,李由合兵一处,直接进攻荥阳,先由士兵翻过城墙,将守城的将士杀死,李由在下方直接用粗木将城门撞开。 大军随即涌入城中,县府之中,吴广只听得外面喊杀声一片,不知发生了何事,立即披衣出府询问,才知道秦军已经入城。 于是乎,吴广也顾不得这么多事情,带着手上千名士兵向着郊外的赶去,直到午时,吴广方才摆脱秦军的追击。 当时陈胜吴广起义之时,召集的民兵良莠不齐,打了胜仗显得很是骄傲,一旦失败,皆是四散而逃,根本没有任何的章法次序,因为被李由痛击。 李由为人也聪明,刚拿下荥阳之后,将百姓安置好后,不留一兵一卒把守,全军撤回三川,众人根本不解其意。 吴广等人闻言李由撤兵,心中甚是高兴,慌忙整理军队,又按照原路返回,偷偷摸摸地进了荥阳城,换上自己的军旗。 这些进城的士兵,已经被秦军追击多时,身心疲惫,便也顾不得体恤百姓,见到能够吃喝的便抢夺,丝毫都不手软。 其中的后果一目了然,秦军对着城中百姓很是仁和大度,而张楚军却对城中百姓又抢又夺,结果城中百姓奋起反抗,将吴广的士兵尽皆杀死,诸多将士被围困在县府之中,根本不让让他们出来。 吴广身在府中,很是焦灼,然而困在县府之中的不止他一人,还有诸多的部下,他们可不愿意陪着吴广一起死。 于是乎,这些人便商议将吴广杀死,将其首级交于城中百姓,亦或是三川郡的李由,皆可活命,众人之中,不乏有识之士,竟真将吴广杀死。 其首级应城中百姓话语,挂在了荥阳城门楼上,李由在三川郡得到消息,立即派人前往荥阳,不费吹灰之力,便复得荥阳。 吴广死后,陈胜心中大惊,又闻周文连失数城,知道陈县不可多留,便命人携带财资,离开陈县。 渑池城内,周文被围困数日,士兵无不疲倦,如此耗下去,敌人不来攻城,吾军也无任何后路。 当日晚间,召集手下精兵强将千人,准备突袭章邯的军队,选择一小路逃生,回到陈县之后,再作商议。 章邯当初乃是咸阳校尉,岂不知兵法,今见周文在渑池之中被围数日,定会反扑,因此早命人将部队分成四路,监视城中一举一动。 营帐之中,章邯闲来无事,忽听将士来报,说渑池城中日夜灯火通明,心想定是那周文要借此时机出城。 便吩咐手下将士于城外埋伏,两万士兵分成两队,前后夹击周文,章邯故意于渑池后门等待着周文军队。 原来周文也颇知兵法,选择一股部队在前路故作佯攻,后路自带一路人马逃之夭夭,是夜丑时,第一队人马从城中冲出。 奈何章邯有一万人马待命,两军交战数个回合,周文军队不敌,只得退回城中,不到片刻,又有两队人马从前后门冲出。 那后门的领军果然是周文本人,章邯见状立即率兵将其围住,周文亦是没有料到,竟会中此埋伏,只得努力向前厮杀。 不过秦军势大,根本不能突出重围,周文无计,只得率领士兵原路返回,退进城中,而前门将士拼杀殆尽,竟被全部剿灭。 次日清晨,周文自知不敌,将士兵全部召集而来,统一换成百姓服饰,混入城中,虽然出不了城,但秦军也不会屠杀平民,或可保全性命。 周文亲自登城,见到城外士兵整齐排列,秦军势大,根本无法出城,心想自己连破秦军数座城池,若是自己落入秦军手中,定是一死。 而且现在起义军从函谷关一直被秦军追到渑池,十不存一,就算是回到陈县,也无法交差,不如在此城门上自尽而亡。 周文心中计定,遂命士兵打开城门,自己于渑池城中自尽,章邯进城之后,安抚民心,所有投降者皆优厚对待,并立即派人前往咸阳告捷。 而陈胜逃走之后,路边也得到消息,说是吴广周文等人皆战死,起义军土崩瓦解,新中自是悲愤,由于陈胜目前已经无士兵可用。 逃跑的时候只是孤身一人,最后被自己的车夫庄贾杀死,带着其首级前往咸阳领赏去了,张楚政权起义六个月,全部破灭。 但是此时秦国各地皆反,陈胜吴广虽然死了,还有武臣、田詹、赵歇、项梁等人接踵而起,章邯击败周文之后,并未撤兵,继续向着赵地挺进。 咸阳之中,胡亥接到战报,心中大喜,遂命赵高上前观看,击败农民起义军本是好事,但赵高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份战报上的有功者让赵高很是反感,排在第一的章邯不说,第二的乃是李由,他的亲爹是相国,日后立功威震朝纲,赵高的地位如何能够和他比肩,应趁其羽翼未满之时,设计杀死。 第305章 千古一相夷三族 相国府中,张苍与李斯对坐,渑池的战报李斯亦是得知,心中自然大喜,特邀张苍前来小聚,顺便夸奖一下自己的长子。 而张苍听闻此事,心中惶恐,如今在位的并非明君,功高者难免一死,但是李斯对此似乎毫不在意,怎么说他也是相国,也算位极人臣,如何会想到赵高将会算计于他。 “师兄啊,我看要不趁此功成身退吧。”张苍稍微抿口温茶说道,眼中颇显担忧,然李斯听见张苍的劝慰,只是付之一笑。 “师侄不来咸阳立功,已经是对不起朝廷,如今吾子有功,岂能于国家危难之际,选择乞骸骨,此非明智之举也。”李斯缓缓的说道。 张苍并未直接回答,有些无奈的看着李斯,“师兄莫非现在还不知道,朝中的掌权者是赵高吗?他岂能看到众人功大,扰了他的职位!” “他虽就在望夷宫中,终究是一宦官,我行事素来拘谨,他有何能耐可以危害到本相。”言语间不免有些自大。 张苍见到李斯执迷不悟,也就不再多说,话题随即转换,只谈家事,不谈国政,两人常聊许久,张苍在躬身作别。 临淄的陆言听闻李由立了大功,心中暗自琢磨,当下便写了一封书信,遣人交给王陵,安排张苍的事情。 沛县的王陵接到陆言的书信之后,很是茫然,丝毫不解其意,只是命人留心所来沛县之人,若是查到有叫张苍的,立即禀告于他。 望夷宫中的赵高,心中已然对李斯有些妒忌,今又闻李由立了大功,更是想将李氏门人除之殆尽。 便与自己的女婿阎乐商量其中事宜,二人许久也得一法,那就是借王上之手,除掉相国之隐患,如此自己也可得相国之外。 现下胡亥整日沉迷于酒色歌姬之中,很少有理政的时间,而胡亥每次欣赏歌姬的时候,最烦别人打扰,此便是除掉李斯之计也。 章邯虽然打了胜仗,但是现在整个帝国已经是四分五裂,因此各个郡守的奏报很是繁多,相国都要亲自交于胡亥手中审批。 但是赵高中间还搞了一个阅谏亭,因此每次李斯直接将谏书交到赵高手中,李斯心中自有估量,赵高看不懂此谏书,定然会交给王上,也免得亲自面见王上。 然李由立功之后,赵高便撤去了阅谏亭,也不在管理帝国的政事,李斯见状,心中自然大喜,以为赵高知道悔改,不再扰乱朝纲。 李斯见无了阅谏亭,便亲自将谏书交到胡亥手中,起初倒也没有什么,后来,赵高却在望夷宫外阻拦,以各种借口将李斯堵在宫外。 赵高脸色和气,有时还主动帮李斯接过谏书,毕竟有的谏书都是竹简,拿着也挺累的,李斯见到赵高这般奉承心中倒也高兴。 时日宫外,二人相见,赵高又将李斯拦下,“丞相,此意何为?王上在宫中莫非有什么事情吗?”李斯有些皱眉的问道。 “相国息怒,我乃是为相国着想,如今王上正在饮酒作乐,你若前去,扰了王上的兴致,不管多大的事情,最终受罚的不还是相国您吗?”赵高很是低声的说道。 李斯闻言,心中亦是觉得有理,此后,赵高说能进宫,那李斯便进宫,然而每次进到望夷宫之中,胡亥总是在欣赏歌姬,声色犬马。 但是身为臣子,既然来了,也不好意思退下,胡亥虽然心里不高兴,但是脸上依旧表现的很是欣慰。 李斯在宫中将各地的杂事汇报一遍,胡亥不得不点头称是,然后在起身将李斯送出宫去,使得胡亥心中很是烦闷。 久而久之,这种烦闷变成了厌恶,但奈何李斯是先朝老臣,位高权重,也不好将其治罪,此时赵高猜透了胡亥的心思,便前往望夷宫,欲借机除掉李斯。 胡亥见到赵高前来,立即赐座备茶,毕竟两人从来不谈国事,只说一些趣事,而且歌姬什么的也不必退下。 赵高稍微抿口温茶,有些无奈的开口说道:“每日李斯前来,老臣根本无法阻拦,丝毫不体会王上之心意。” “丞相所言极是,朕每见到相国这般,心中亦是烦闷,不知丞相可有妙法解决此事?”胡亥颇为不悦的说道。 赵高见状当即为胡亥斟满一杯清酒,“王上以为应如何处置,老臣尽力而为。” “丞相此番说法,想必心中已经有了定夺,现下相国年老,在朝时间也不多了,但是每想到相国却不识抬举,朕总想除之而后快。”胡亥满饮清酒说道。 “既然如此,便给李斯加个罪名,除去即可。”赵高不紧不慢的说道。 胡亥稍微慵懒地躺在床榻之上,“丞相差人去办即可,是杀还是革,暂且就不必和朕说了,另外李斯解决之后,定要看好张苍,若章邯不利,此乃平南侯的心患。” 赵高听罢,心中大喜,当即取出一张帛书,让胡亥盖上印玺,帛书上并无任何文字,可见李斯之罪名,皆由赵高定夺。 宫外亭中,赵高将帛书摆在案牍上面,当下取出墨笔,在帛书上写的一手好篆书,不消片刻,便将罪名拟好。 罪状大概就是谋反之类的话语,反正胡亥已经将此事全权交给赵高,罪名当然是越重越好。 是日,李斯尚在府中观察着舆图,章邯节节胜利,也使得李斯心中甚是高兴,就在这时,忽有随从来报,说是王上有诏书下达。 李斯丝毫不敢怠慢,慌忙出府接旨,那宦官脸色很是得意,直接当众宣读诏书。 书曰:“秦相李斯功在社稷,乃是帝国肱骨,今帝国有难,不思图强,反心生谋逆之心,使子占三川要塞,意欲咸阳,此时不动,乃顾忌章邯之厉害。” “念相国曾为先朝客卿,谋六国,助一统,以为大功,但谋逆之罪,不可赦免,功虽不世,其罪容诛,择日夷三族。” 待到宦官读完诏书,李斯有些茫然的坐在地上,“老臣有谋逆之心?亏你赵高能够想的出来,真是悔不听张苍之言呐!” 第306章 张苍知势逃咸阳 那宦官见状,直接将诏书扔在地上,有些不屑地走出府门,李斯慌忙捡起诏书,一时间变得有些手足无措,立即命人召集府中老幼。 客厅之中,除了李由,片刻便聚集几十人,全部都是李斯的子孙,众人根本不知李斯到底为何事,突然将他们召来。 所谓夷三族,乃是父母、兄弟、妻子,而李斯已经七十多岁,哪来的兄弟父母,所诛杀者不过他和诸子而已。 “父亲,今日召集家中所有子孙,莫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吩咐?”李斯二子有些疑惑的问道。 李斯没有答话,而是将案牍上的诏书递给了身前的诸子,示意他们自己去看,众人看完,无不心惊胆颤,不知道如何是好。 “此是王上诏书,李由暂且先守三川,择日问斩,吾等死罪,不及孙辈,你们回去将孙辈全部送走吧,妻儿写下休书,莫要连累他人。”李斯缓缓的说道。 “父亲此乃赵高之奸计,我李氏怎么会谋反,吾等应当前往望夷宫告知王上!”李斯三子有些不忿的说道。 李斯稍微叹气,“你们懂什么!这诏书如此,王上岂会不知,不过是让赵高办事罢了,秦之将亡,吾等死了,也免得做亡国之臣,李由最好能够战死沙场,如此李氏也算圆满。” “其书虽然是夷三族,杀的不过是你我父子四人,汝等妻儿皆遣返各地,需要秘密潜行,以免被赵高算计。” 客厅中的李斯安排好诸事,有些坦然的喝了杯温茶,两个儿子也不在抱怨,立即下去将家事安排利落。 次日廷尉司押人的时候,只有三人,李斯和其两个儿子,赵高听说此事,也就没有多做追究,只要李斯死了就行。 在狱中,李斯本想上书,但是此刻外面都是赵高的人把守,想来也只有一死,多做只是徒劳的挣扎。 过了几日,李斯三人全部被押往咸阳东市,张苍亦是闻讯赶到,此刻的李斯已经是蓬头垢面,昔日的意气风发早已化作云烟。 行刑台前,张苍立在一旁,李斯的表情很是从容,“师兄,如今之事,你可有料到?但为何又不做反驳?” “哎,赵高当政,我却没有想到王上竟然这么昏庸,心中的一丝侥幸此刻也是荡然无存,可叹当初比干,苦心劝谏啊!”李斯很是无奈的说道。 张苍随即将旁边的清酒斟满,双手奉到李斯的嘴边,“师兄现下可还有什么遗憾?不妨说来,苍定会尽心竭力。” 李斯当即饮下清酒,“我有何遗憾,助先帝统一六国,我已经很满足,只怪我不知择时而退,却落得如此下场!” “然想我心中愧事,最是对不起师兄韩非子啊,如今死后定是无言面对师傅和诸位师兄。”言罢,泪流不止。 张苍也就不再多说,稍微点头,向后退去,随着监斩官的一声令下,李斯与其儿子,身陨咸阳东市,一代名相,终成刀下亡魂。 此时已经是公元二百零八年夏,张苍命人将李斯的尸体收好,这才郁郁离开,纵观李斯一生,才华横溢,妒心尤重,与始皇帝并肩数载,功大于过也。 张苍回到府中,心中惶恐,如今朝中大臣,除了阎乐、赵成、赵常,就剩下张苍一个旧臣,还是要挟平南侯的棋子。 府中院内,张苍心情复杂,若是上书离开,胡亥定然不允,还会派人严加防守,章邯之后,董翳、司马欣、涉间、王离、苏角皆是副将,难有大的反抗之举,唯有平南侯或可给胡亥带来一丝慰藉。 “我今日不走,明日定然会被看守,不妨趁夜色带走些许行礼,便装出行。”张苍心中计定,便开始收拾行李。 只带了两件衣物和少量钱财而已,家中的丫鬟仆役全部正常工作,没有遣散一人,也算是隐匿行事了。 是夜,张苍没有通知人,便离开咸阳,待到赵高派人前去请张苍望夷宫议事的时候,才发现张苍早已经不见。 赵高听闻此消息,心中大惊,丝毫不敢禀报胡亥,先派人前去追捕,但是张苍走的时候只骑了一匹马,有没有回临淄还不知道,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派出去的人先前往临淄守候,并未见到人影,其他地方更不用说了,赵高无奈,只得禀告胡亥。 望夷宫中,胡亥正在饮酒,见到赵高突然闯进来,心中很是惊讶,“丞相何故慌张?何事慢慢道来即可?” “启禀王上,大事不好了!那张御史竟然私自回临淄去了,吾等根本不敢阻拦,还请王上示下!”赵高很是慌张的说道。 胡亥听罢眉头微皱,转而又笑了起来,“张苍必是想念平南侯,想要回去看看,知道朕不会应允,所以不告而别,如今大可不必担忧,章邯尚在,就由他去吧。” “可是,若是章邯兵败,平南侯不来,那咸阳何人来把守?”赵高低声的问道。 “丞相的女婿咸阳县令,以及赵成赵常不都是丞相所举荐的人才吗?而且陈胜那等蟊贼不足为惧。”胡亥淡然的说道。 殊不知由于赵高的蒙蔽,胡亥到现在还认为只有陈胜吴广一处盗贼,其余各地皆是太平天下。 听闻胡亥此言,赵高只是沉默不语,躬身行礼之后,便无奈地退了下去,现在的咸阳,虽是赵高的天下,但各地的忧心之事却不断传来,没了李斯,赵高只得将这些事情交给学宫中剩下的博士处理。 今张苍逃走,赵高无觅踪迹,也只得将此事作罢,认真关注前方章邯的战事,希望能够瓦解各地的势力。 且说这张苍,知道自己逃走定然会被咸阳所派之人追捕,因此并未按照前往临淄的路线逃走,转而来到了碭郡之地。 又经过几日,才来到沛县,本想打听一下住处,没成想却被沛县的官吏抓了起来,原因很明确。 年纪四五十岁,长相温和,穿着素净,身带行囊,又有快马,这么审核下来,绝对是他处派来的密探,因此被抓入狱,若是不招,便问斩于沛县。 第307章 张苍获救信两封 张苍从咸阳一路走来,没想到却在沛县被人抓去,心中当真是万念俱灰,那官吏倒也谨慎,只是将张苍关进牢中,并未进行过多的审讯。 说来事情也凑巧,这王陵自从收了陆言的书信,丝毫不敢懈怠,今听闻县府之中有人被抓,虽然不确定,亦是有些在意。 忙完手上的差事之后,王陵便亲自前往狱中,查看到底是何人被抓,询问狱卒之后,方才找到张苍所在的牢房,颇为整洁。 此时的张苍已经无了往日光彩,见到牢狱外的王陵亦是长坐不起,“敢问先生可是咸阳的张御史?”王陵靠在木栏前问道。 张苍有些疑惑的看着王陵,“在下正是张苍,前些时候从咸阳逃出,不想却在沛县被抓,实在是大不幸也!” “敢问先生可有学生,在咸阳求学?”王陵有些试探性的问道。 “在下虽然只是咸阳的御史,但是我的徒弟曾是秦朝平南侯,不过现在已经于临淄隐居,不问世事了。”张苍颇为慨然的说道。 王陵听罢心中大惊,没想到陆言当真是神机妙算,自己师傅的所在地都算了出来,王陵也不在含糊,慌忙从袖中取出帛书,递给了张苍。 张苍有些茫然的接过书信,果然是自己的徒弟所写,“敢问阁下又是何人,为何会和我的徒弟交好?” “在下沛县王陵是也,多年前平南侯曾救过我的性命,先生稍等片刻,我这就让然将你放出,回府叙事。”王陵很是恭敬的说道。 当日王陵便将张苍送往临淄,另外亲写一封书信交于陆言,让他莫要挂念张御史,不过几日,便可回到故乡。 临淄府内的陆言接到王陵的书信之后,心中大喜,立即书信两封,分别交于自己的门童,再三嘱托一定要亲自交给刘邦和项梁。 而此时的的刘邦和项梁等人全部在吴中休整部队,同时观察着章邯的动向,若是各路诸侯不敌章邯,便与齐国联军共同击败其军队。 张苍回到临淄暂不提,且说陆言的两封书信,先是送到了刘邦的手中,当时的刘邦这队人马在吴中还算是有些名望,只是和项羽不和而已。 刘邦接到陆言书信时,心中大为惊讶,慌忙将萧何、樊哙等人请到府中,自从来到吴中,还从未见过刘邦如此高兴。 萧何等人很是茫然,“将军,你这是为何?如今吾等受困于吴中,应当早作谋划,我观项羽与吾等并不是很亲近,若不是项梁从中周旋,吾等早就无栖身之地。” “萧先生,莫要如此,你且看这是什么?”刘邦说着从袖中掏出陆言的帛书。 萧何见状,心中大惊,“难不成将军已经取得了平南侯的信任?否则的话,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寄来书信?” “哎啊,你们倒是拆开看看啊,某可是等不及了!”樊哙说着便将书信夺了过来,刘邦见状只是皱眉,任凭那樊哙将书信拆开。 书曰:“平南侯拜首,今天下纷乱,其势力不过秦、齐、楚也,兄长应当待时而动,趁秦楚慌乱可结交名士,宽厚待人,我有二人素来交好,兄长可亲自前往,一曰高阳酒徒,兄长前去定要以礼相待,莫要在耍赖性,一曰新韩相,借粮可得也,此二人入了帐下,后事自可定夺,项王而现十八路诸侯,待时子玉会带大将亲往佐助兄长。” 刘邦看完,很是茫然,“萧先生,此为何意也?” “大概是让我们先去请高阳酒徒,然后将书信交于他观看,或许可明白一二也说不准,现下吾等依附义帝,待到伐秦之时,定会封王。”萧何略有深意的说道。 刘邦也就不再多说,当即将书信收了起来,就当作什么事情没有发生一样,然后立即派人去调查何为高阳酒徒。 再说项梁府中,同样收到了一封陆言的书信,亦是相当重视,遂将范增请来,内室之中,项梁有些小心的取出帛书。 “公何事如此谨慎,此书又是何意?为何不将项籍也请来?”范增脸色疑惑的问道。 “先生可知,这是谁的书信,乃是秦朝平南侯的书信,他素居在临淄城内,今日却与我书信一封,颇为蹊跷。”项梁缓缓的说道。 “书中所言何事,还请公亲自拆开详阅,量那平南侯多日不出临淄,如何会知道当今天下时势。”范增有些不屑的说道。 项梁书曰:“临淄陆子玉拜首,今二世无道,天下共讨之,然秦虽乱,尚有多将,章邯尤不可小觑,且边疆士兵已经遣回四万,公若静待,那章邯之兵愈战愈勇,后果堪忧,公可与齐联军,共同袭击章邯军,待时诸多诸侯犹如墙头之草,随风而倒,章邯败则秦亡矣,公莫要大意而失了天下。” “平南侯真乃神人也,我心中所想,竟如他信中所说!况且他久居临淄,竟对天下之势了如指掌!”项梁有些惊讶的说道。 范增在旁,也是暗暗点头,“为何平南侯先在还不出山佐天下你?” “先生有所不知,吾等仍称他为平南侯,此意何解,正是说明他为秦将,秦国未灭,他如何出山,而且有此书信,不就是出世了吗?”项梁大笑道。 “我听闻章邯当初不过只是修陶俑的小吏,有此今日亦是平南侯提拔,此时却又要算计与章邯,真不知此意何在?”范增有些叹息的说道。 “当初提拔他是看他有能力,今日算计他亦是看他有能力。”项梁略有深意的说道。 范增稍微点头,”既然如此,还请公发兵吧。” “我此去定是一场恶战,项籍就拜托先生了,还有秦灭之后,立即派人前往临淄去请平南侯,必要时,项籍可亲自拜访。”项籍似乎是在安排后事一般的说道。 且看现在的章邯,自从破了陈胜吴广的起义之后,涉间、苏角也从边疆撤回,全部前往荥阳支援章邯。 而秦军此刻听从章邯的安排,全部驻扎在敖仓,自从吴广死后,荥阳又被田臧占领,隶属于齐国之地。 第308章 章邯军屡战屡胜 且说章邯带领大军直接驻扎在敖仓附近,此时荥阳将军田臧命李归等人死守荥阳城,自己往西迎战秦军,两军在敖仓相遇。 原本这荥阳已经入了秦军之手,奈何当日赵高杀了李斯一家,唯有李由独活,心中愤恨秦二世杀父,但又不能落一个不忠之名,只得丢弃荥阳,固守本郡,为起义军铺路。 章邯来到敖仓的时候,接到密探来报,说是起义军开始往西迎战,遂命人埋伏于敖仓,自己亲率领两万士兵佯攻田臧军队。 田臧见到秦军止有两万,心下大喜,又加上秦军长途跋涉,定然不会意识到我军的突然攻击,便将军队合作一处,攻击章邯军队。 两军在敖五里处相遇,章邯见田臧不过是莽夫模样,当即策马向前,“尔等乃是叛军,今若投降,我必禀明王上,好生安顿尔等!” 田臧眼神微眯,脸色很是不善,“那秦二世枉杀大臣,就是李斯这等托孤之臣都未放过,何况吾等投降之军,将军莫要规劝,还请决一死战!” 章邯知道劝降无望,立即率领两万秦军冲上前去,田臧亦是有几万兵马,两军交战一处,杀声滔天,章邯与田臧交战数个回合,便调转马头,往中军跑去。 田臧打的兴起,立即策马而追,章邯命起手挥旗,大军迅速撤退,起义军见到秦军后退,便随着田臧一起冲杀了过去。 而这时的涉间已经在敖仓外埋伏,待到章邯军队回到敖仓,田臧军队略过一半,便从两边杀出,使得田臧有些措手不及,无心恋战,立即挥旗撤退。 涉间带回的将士全部都是边疆的精兵,田臧部队如何可以敌得过这般强兵,只得丢盔卸甲,四散而逃,苏角见势从敖仓城中冲出,直奔田臧而来。 由于田臧周围已经没有士兵掩护,苏角见状持戟死追田臧,一记长勾,绊住田臧战马的马腿,战马长嘶倒地,田臧仓促摔下马来。 苏角丝毫不给田臧反应机会,策马去踢地上的田臧,这时后面的士兵也追了上来,田臧见到逃生无望,竟倍加勇猛起来,上前杀死秦军数十人。 最后苏角策马持戟刺入田臧后背,后面的秦军一涌而上,田臧无奈反抗,竟被剁成肉酱,而其部队四散而逃,剩下的全部被斩杀。 另外章邯带领残兵回到城中之后,并未逗留多久,立即点兵两万,直扑荥阳而来,毕竟田臧刚刚战死。 荥阳城得到消息,定然士气大跌,况且田臧已经带出诸多主力部队,想必城中此刻已经空虚,乃是进攻的大好时机。 午时左右,章邯率兵赶到荥阳城,立即命弓箭手强攻,李归等人死守,就是不开城门,虽然城门楼上的士兵被杀死多人。 章邯见状,只得下令撤兵,驻扎在荥阳城五里外,而荥阳城中此刻两千将士尚且不到,而且他们所拥护的张楚已经不复存在,可以说是无主之兵。 晚间,章邯率兵偷袭荥阳城,李归等人根本守不住,城破人亡,之后章邯继续率兵前进,准备将陈胜吴广所余势力一网打尽。 这些将士没了张楚政权的庇护,犹如惊弓之鸟,接着章邯又连续破邓说、败伍徐、斩蔡赐、降宋留,张贺出城西迎战章邯,自己亲自在城楼监战。城西一战,张贺战死。自此张楚残余势力不敢再战,闭关死守。在章邯围城的强大攻势下,腊月,开城降秦。章邯又进击陈县,攻破吕臣。 胡亥见到前方连连捷报,对章邯那是赞赏有加,赵高见状,心中又是烦闷,这样一来,章邯又成了赵高的威胁势力。 每次有战报发来,胡亥看过必然重赏章邯,但是赵高又不敢不从,只得下诏书封赏,从校尉、少府、一直拜为上将军,掌握了全部的兵权。 当日赵高便召集自己的亲近势力,也就是败亡秦朝四人组,阎乐、赵成、赵常,他们四个除了吃喝玩乐,当真是没有任何才能。 昔日秦朝的强盛少不了铁三角的维护,没想到不过数十年,竟被这四人组败坏的一干二净,且心中尚无悔改之意。 赵府之中,赵高居于首位,眼前虽然摆着山珍海味,但是心情却很复杂,“你们三个可知道我找你们来所谓何事?” “我知道老丈是担忧章邯上将,但是现下唯有他能保住当下,不可让其失了位置,待到天下平定之时,再解决他也无妨。”阎乐有些奉承的说道。 旁边的赵常有些不悦的看了一眼阎乐,“到时候天下太平,他可就是下一个平南侯了,他若不像平南侯那般功成身退,根本无人可以奈何得了他。” “此言甚是有理,必须现在就将其牵制住。”赵高缓缓的说道。 “这有何难,如今他已经官至上将军,日后有功不赏,有错就罚即可,而且天下之地,他不过是解决了一处,其他各郡尚未可知。”赵成颇为无忧的说道。 赵高听罢,只是沉默不语,赵常慌忙上前为其斟满一杯清酒,“我倒是觉得成所言有理,不若就这么办吧。” “现下也只有这样了,而且王上此刻还不知道天下已经被割据,秦已经失了鹿,天下尚在角逐啊。”赵高少有的叹息道。 如今的咸阳朝堂,基本上都是赵高的人,这般蒙蔽胡亥,秦朝怎么可能会兴盛,而且连秦朝唯一的支柱也不放过。 咸阳之事且不提,暂说章邯兵胜,胡亥又派出董翳、司马欣带兵支援,章邯大军随即开道栗县,随着张楚政权的破灭,下一个矛头便是靠近栗县的魏国。 项梁见到章邯兵胜,一路未曾有败绩,心中略有惶恐,立即派朱鸡石、余樊军前往支援栗县,防止秦军继续南下。 自从张楚政权破灭之后,新的势力显现,分别有黄河以南的魏国、赵国、齐国割据,另外还有韩国新起,楚义帝立国尚在吴中,另外还有一个关中的秦国。 大致的势力基本就这么几个,剩下的诸侯尚不足为惧,有的占了一个县城就称王,这些人根本不值得一提。 第309章 围临济魏咎自杀 说来项梁这个人从一开始都比较小看章邯,否则的话也不会派出朱鸡石和余樊军二人,当真是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 章邯听闻栗县有人把守,只是付之一笑,本是一座县城,又无护城河,朱鸡石与余樊军也无任何功绩可言,章邯如何放在眼里。 当下便命涉间和苏角带兵攻打栗县,不过三日的时间,那余樊军等人便守城不住,苏角从北门突袭,一举破城。 余樊军受命于项梁,如此军败,不忍复命,便在城中战死,至于朱鸡石,为人圆滑,带领残余部队逃往了胡陵。 章邯见到栗县攻破,率兵又向东攻打临济,此时的章邯军队已经二十万由于,那临济何地,乃是魏国政权新建的都城。 其城中有能力的人不过三个,魏咎、魏豹,以及魏相周市,三人听闻章邯军到,立即命人死守临济,同时派人前往吴中求援。 此时的章邯有大军二十万,将临济为下来绰绰有余,苏角、涉间、董翳、司马欣各带一路兵马,守在临济四处城门外。 魏咎也算是死战派,见到当下情形并不慌张,只是命人写降书于章邯,目的就是为了拖延一下时间。 章邯接到书信之后,拆也不拆,直接烧毁,两军不是势均力敌,你若投降,可解将士劳苦,如今临济不过是囊中之物,无须他们投降。 魏咎见状,只得命人强守此城,宁愿战死,也不愿意出城投降,章邯遂命人将通往临济的河流全部截断,若有城中将士前往护城河取水,全部射杀。 魏国的求援书送到吴中之后,项梁见书大怒,没想到自己派去的将士竟被章邯斩杀,当真小觑此秦将也。 他和魏国有着共同的敌人,便是共同的朋友,便命楚将项它,齐将田巴前去支援,大概有三万精兵,奈何章邯派出的探兵已经得知吴中出兵。 章邯知道消息后,便亲自率军于临济以南埋伏项它和田巴,楚将如何知道章邯的行踪,以为他们仍在围困临济。 于是乎,两支联军在临济以南被章邯伏击,两军被打败,只得退回吴中,如此一来,魏国都城临济当真是孤立无援。 而魏咎虽然想死,但是他的弟弟并不愿意,因此便与魏相周市商议逃出之法,如今城中尚有可战士兵一万,完全是逃跑的机会。 两人因此便瞒着魏咎,聚在相府商议用事,周市听闻魏豹前来,心下很是惊恐,但是想想都是为了活命,也就顾不得那么多,当即将魏豹请入府中。 现在城中这么焦灼,两人商议事情,魏咎岂会不知,但是他心中已经想着和此城共存亡,也就不想多问其他事情。 内室之中,魏豹与周市相对而坐,“公子前来,所谓何事,不必细说,我心中明了,只是有何办法?”周市很是直接的问道。 魏豹当即抿口温茶,“现下四周各自驻兵五万,唯有南门前些时候调走诸多士兵,听闻是为了拦截齐楚联军,现在章邯心中谨慎,军队依旧没有撤回,只留下一万士兵。” “就是这一万士兵,吾等恐怕也敌不过,而且如此僵持下去,恐怕城中所有的士兵都要死在此地。”周市有些无奈的说道。 “魏相所言极是,如今兄长不肯出城,城中一万士兵不能白白赔上性命,因此依在下看来,只有分兵四路,各带兵马两千杀出城去。” “那秦将定然以为吾等会从南门逃走,只当其他城门之中都是死士,你我便混在其他三门之中,逃走便可。”魏豹缓缓的说道。 周市亦是觉得有理,两人商议计定,是夜魏豹便趁着魏咎熟睡,从宫中偷出印绶,写下诏书,分发给诸将。 魏豹亲自换上小兵的服侍,由主将带队,准备从西门逃走,而周市则从北门逃走,在此之前,先遣一队人马从东门逃走。 秦军守着临淄多日,未见军队从临济出来,夜间忽见到一队人马从东门杀出,当下苏角便率领将士杀出。 但是心中忽又想到南门军少,此不过是声东击西之法,将两千兵马斩杀殆尽之后,立即向着南门赶去。 而涉间和司马欣听闻东门有城中军队逃出,亦是和苏角所想相同,遂带兵前往南门,和董翳军队混作一处。 四队人马刚到,果然有军队从南门出来,四队人马立即冲杀上去,魏豹见状,自然不敢耽搁,当下便与周市分开行动,向着西北两门逃去。 涉间和司马欣听闻西北两门也有军队出现,心中茫然,只得原路折返,这个时候两队人马已经出城多时,两人追杀多里,斩杀千人而回。 说来也是魏豹和周市命大,竟然躲过了一劫,魏豹逃走之后,隐匿不出,之后复魏国,称魏王,而周市则逃到了齐国,受用齐王。 两人逃走不提,且说城中的魏咎,两人的计策,魏咎是丝毫不知,仍旧在酣睡,魏豹特意吩咐侍官莫要打扰其兄休息,可见也是心机颇深之人。 而城外的四队人马根本不知道魏王在搞什么名堂,当夜便将临济攻陷,这个时候,魏咎才被随从唤醒。 宫室之中,随从脸色慌张,魏咎听闻此言,颇显淡定,稍微换了一身王服,“你们都退下吧,另外吾王贤弟可遁走乎?”言语间很是关心。 “启禀王上,魏公子和魏相现下已经出城,逃离他地了。”侍官说罢,也不待魏咎提问,便向着宫外跑去。 魏咎有些怅然的站在宫内,“我本魏国贵族,今虽称王,却无王之才,望列位先祖保佑吾弟,使其振兴先祖之遗愿。”言罢随即向东叩拜。 待到董翳等人进宫之时,魏咎已经伏剑自杀,宫中并无任何财物,只得命人将魏咎厚葬,自此临济又被秦军占领。 章邯埋伏多日,并无任何援军前来支援临济,今又闻临济攻破,立即率兵回城,整顿兵马,如今只余下齐赵楚三处强劲对手。 赵国处,王离已经攻打,因此并不需要章邯插手,现下攻陷齐都,便可围攻吴中,如此秦国之危可解矣。 第310章 齐国覆亡田荣逃 临济攻破之后,秦军士气愈胜,稍微平复临济民心,章邯便率军前往攻打齐都狄县,此乃齐王田詹所在之地。 齐王听闻魏都城告破,魏王被擒,加上周市投降之后,诉说秦军如何勇猛,章邯如何会用兵,使得齐王胆颤心惊。 当时田詹并不是没有派出去将领营救魏国都城,齐将田巴就是齐王派出去的,不过还没有到达临济,就被章邯截杀。 且说狄县的地理位置并不优越,田詹之所以在此建立都城,是因为当初起义的时候,大部分都是狄县的人帮助自己,直白的说,这里是齐国贵族聚集地。 章邯攻破临济,听闻魏相逃到了狄县,心中颇为惊讶,不过这里可就是他的最后一片栖身之地了,大军很快就押到了狄县。 由于章邯军队有十几万,因此并不需要什么战术,将狄县包围,然后攻城即可,逃走的人,章邯一个都不拦,只要擒住齐王和魏相周市就行。 果然不过数日,狄县之中只剩下士兵和少数齐国贵族不愿意离开,另外齐王田詹心中忧虑万分,根本没有任何的办法阻止秦军。 而在县中还有一名比较厉害的人物,那便是田詹的弟弟,也就是现任齐相田荣,他和魏豹的想法颇为相似,不愿意这么白白死去。 因此想趁此机会逃出狄县,逃出去是个问题,但是不被章邯抓到又是一个问题,而如今能够庇佑自己的只有吴中的项梁。 田荣心中尚存希望,虽然章邯军队围住狄县,但是仍旧可以出去,但是需要调查出身份,若是齐国贵族,不好意思,当场斩杀。 而且只能出去,还不准有人进来,田荣若想出去,必须制作混乱,让齐国贵族有办法出去,于是乎,这小子便召集了有门望的子弟,告诉他们如何做。 这些人本没有什么希望,听得田荣这般分析,认为很有道理,当日便纷纷点头,同意田荣的做法,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是夜晚间,田荣私自命人打开狄县的四个城门,自己和一班齐国子弟先杀了城中没有出去的居民,乔装扮成县中无钱的百姓。 章邯军队见到狄县四座城门全部被打开,以为是城中的百姓坚持不下去了,想开城投降,所以章邯并没有命人屠杀百姓,而是直接带兵赶往齐国宫中。 此刻的田詹正在看着舆图,忽然见到秦军进来,心中大为惊恐,不到片刻的时间,周市也被带到宫中。 由于天色已晚,章邯便命人将田詹和周市,以及一帮齐国贵族全部押入牢中,次日清晨,在县中斩首示众。 而田荣与这帮富家子弟,趁着秦军休整过程中,扮作平常百姓在县中游荡,那秦军自然不以为意,只当作是本地农民。 然后走着走着,就走出了城门,出了城门之后,这些贵族子弟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四散而逃,唯有田荣向吴中逃去。 清晨,章邯将田詹、周市斩杀之后,发现齐国臣薄上,少了一名齐相,正在章邯疑惑之时,方才有士兵禀报,刚才有一群百姓出城。 章邯心中思量,这帮逃走的齐国人,定是那贵族子弟,当下收拾好狄县之后,便率领部队向吴中方向追去。 而会稽的项梁,此时的心情非常糟糕,他本以为章邯不过是小将而已,谁知道自己派出去的两支军队都被此人打败,心中愤懑。 现下章邯的军队气焰嚣张,需要挫其锐气才行,便命刘邦和项羽守在濮阳周围,也就是当初的东郡。 当初的卫君角因为言语上冒犯了胡亥,所以胡亥即位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卫君角贬为了平民,收回了濮阳,隶属于秦国,未被起义军占领。 闲言少叙,且说田荣一路向东南跑去,巧遇有军队赶来,只能躲进草丛之中,见到军队并非秦军,心中大喜,立即出去会见。 此军队正是项梁所带军队,准备迎击章邯,见到前方有一人,鬼鬼祟祟,便命人抓了过来。 项梁下马审视,见他眉宇间和田詹有几分相似,便开口问道:“汝是何人,今狄县之事你可清楚。” 田荣身为齐相,自然听说过项梁的面貌,近看眼前的长者,心中便思量应是项梁,当即跪拜道:“启禀武信君,吾乃齐王之弟,齐相田荣是也。” “章邯军势凶猛,吾王抵受不住,被章邯所杀,唯有小臣突出重围,方才流落至此,还请武信君搭救一命!”言语间很是凄惨。 “章邯小儿,当真无理。自以为有些本事,便不把某等放在眼里!敢问田公子,那章邯军队现在何处?”项梁有些低声的问道。 “启禀武信君,想必那章邯知道吾等逃脱,定然会向吴中方向追来。”田荣有些焦灼的说道。 “嗯,此言有理,来人先将田公子安顿好,某自当擒了那章邯小儿。”项梁颇为豪气的说道。 田荣之后的经历和魏豹差不多,基本上都是将自己的哥哥卖了,然后自己在之后的日子里,奋发图强,成为第二个被灭的魏齐。 章邯得知田荣逃走,心中大为震惊,田荣的呼声向来都比田詹高,此人逃走,日后定会称王,因此章邯格外重视。 而项梁通过消息得知,那章邯果然向着东阿挺进,看这意思是准备进攻吴中地区,项梁看了几遍战事舆图。 便命所有的将士在东阿埋伏,章邯追田荣追得急,并未料想其他的事情,只是准备擒住田荣之后,再进攻黄河以东的地区。 而章邯的大部队由董翳和司马欣带领,并没有章邯的速度这么快,章邯兵带两万,一直追到东阿,心中觉得不妙。 但是仔细想想,已经追到此处,若是擒不到田荣,岂不为天下人嗤笑,遂继续发兵东阿,此时的东阿,全部是项梁的伏兵。 东阿处,项梁听闻探子来报,说章邯兵至五里,不久便到,心中甚是大喜,先令弓箭手准备,待到章邯兵到,直接包围在东阿,一举拿下章邯军队。 第311章 败章邯刘邦下士 章邯兵至东阿外围,只觉得此处甚是静谧,便下令让士兵徐徐前进,毕竟前方不远处便是黄河,那田荣若是没有钱财定难过河而去。 项梁等人已经在土丘之上埋伏好弓箭手,只待章邯兵于东阿过半,便可一举拿下,章邯行在中军,忽又想到此地形乃兵家决胜之地。 立即调转马头,命令将士撤退,项梁见状,立即摇旗指挥,几千名弓箭手顺势从土丘上站起,箭矢如雨,一齐射向中间的章邯军队。 本就想撤退的章邯,见到旁边有埋伏,心中大惊,两万兵马霎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待到箭矢射过,项梁亲自带兵袭击章邯。 两军人马瞬间交汇一处,章邯传令边打边退,项梁军队乃是起义军,虽然没有好的兵器,但是人多势众,加上偷袭使得士气稍长。 章邯的两万士兵竟在东阿损失一万,只得向西撤退,项梁自然不敢多追,以防后面有涉间的部队,这才使得章邯逃脱。 然而章邯逃走还未到濮阳,又被刘邦和项籍的军队拦击,又是一顿厮杀,章邯军队又又损失五千余人,两场失败,使得章邯心中大为沮丧。 便率领剩下的士兵前往濮阳固守,加上四路士兵,将士多达十几万,而刘邦和项籍则是在濮阳东埋伏,与章邯军对立。 当时所有军队的数量应该明确的算一下,项梁大概有十万兵马,而刘邦和项籍各带两万兵马,章邯有十五六万,其余起义军在吴中大概有二三十万。 濮阳城中,章邯将涉间、苏角、董翳、司马欣召来,询问事宜,厅内的气氛很是尴尬,都不敢先说对策。 “将军,那项梁已经离开东阿,据探子来报,正在向着定陶出发。”涉间很是低声的说道,同时看了一下章邯的脸色。 章邯只是稍微摆手,“目前最为重要的不是起义军队,而是我方的军队不够快速攻打定陶,需先向咸阳发出救援,派兵与吾等,方可万无一失。” 众将听罢,略微颔首,“将军所言极是,那便先请求援军,到时候绕过刘邦和项籍,直接攻打项梁,若是项梁覆灭,那楚地便不组忧虑。”苏角颇为淡定的说道。 此时的刘邦与项籍全部驻扎在濮阳东,一直不敢轻举妄动,项梁也是再三吩咐,一定要等候时机,待到章邯军队懈怠之时,再出兵攻击,亦或是待到王离攻打赵国不利时在出兵,反正就是现在必须守着。 刘邦得到命令自然服从,只是这些天和项籍不合,心中忽又想起前些时候陆言的书信,让他去请高阳酒徒。 心中计定,便与萧何樊哙等人前往高阳乡,希望能够见到陆言所谓的酒徒,此时的郦食其正在家中,观察着天下的大势。 说来郦食其在当时也算小有名气,倒不是知识渊博,而是喜欢喝酒,而且身为小吏,县令都不敢招惹他,自号鬼谷传人。 刘邦等人几日的时间便来到高阳乡,稍微询问便得知郦食其的住处,刘邦遂与萧何前往拜见,然郦食其这人有谱,听说有将军拜访,只在屋中不出。 询问门吏,门吏不答,刘邦心中很是烦闷,萧何在旁,亦是劝慰刘邦莫要动怒,“将军稍等即可,平南侯的眼光不会有错,当初章邯不过是一坑室小吏,能有今天,皆是平南侯提拔,另外董翳、司马欣之辈亦是。” “可眼前的这个酒徒也颇为无礼了吧!吾等远道而来,又是将军,他不过是县中的小吏,这般蛮横,也是竖儒!”刘邦坐在一旁有些不淡定的说道。 “这平南侯也是挺有意思的,交往的都是一些什么人。”樊哙有些打趣的说道。 萧何有些鄙夷的看了一眼樊哙,“难道你不和平南侯认识啊,他能够交这么多的朋友,还不是因为有学识,要不然谁会和他为友。” 樊哙被说的有些尴尬,只是挠头,就在这时,郦食其不让门吏禀报,直接从屋中走了出来,有些打量的看着刘邦等人。 “你们又是何方人士?竟然再吾家门旁,莫不是想做一些鸡鸣狗盗之事。”郦食其很是不善的说道。 刘邦正要发怒,慌忙被萧何挡在后面,“吾等是吴中起义军,鄙人萧何,这位乃将军刘邦,旁边这位乃是副将樊哙。” “在下郦食其,到此前来,有何贵干?”言语间多有不屑。 旁边的樊哙听罢只是喘着粗气,想上去打他一顿,但又怕折了将军的面子,“吾等慕先生之风采,想请回吴中,助吾等剿灭宝秦。”刘邦很是和气的说道。 郦食其稍微抚须,脸色略微有些疑惑,“你们身在吴中,怎么会知道高阳之事,莫不是有什么人指点?” 萧何见状,立即示意刘邦取出平南侯的书信,交给郦食其,“在下是受到平南侯的指教,方才到此,暂有书信一封,还请先生过目。” 郦食其半信半疑的接过书信,果然是平南侯的笔迹,只是郦食其看了前半篇略微点头,后半篇则是茫然无无措。 “此的确是平南侯的笔迹,前半篇是让张良和老朽辅佐将军,后半篇平南侯自带小将,吾等真不知何意也。”郦食其缓缓的说道。 “那张良何许人也?吾等从未听说其名讳?”刘邦最先发问道。 “张良,乃张子房也,韩国新相,企图复兴韩国,尚在新郑,不过现在还不是请他前来的时候,须破了章邯才行。”郦食其淡然的说道。 萧何听罢心中大惊,“平南侯不过是咸阳的肱骨,为何会结识这么多的能人,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郦食其在旁只是大笑,“尔等自然不知,那平南侯自幼身处法家门派,之后又来我鬼谷一派,具有通天之能。” 陆言被郦食其这么一鼓吹,刘邦等人更是面色茫然,“敢问先生能否将平南侯从临淄请来,吾等定当重谢。”刘邦激动的说道。 “现在还不是平南侯出山的时候,我跟随将军即可,而且项梁犹在,平南侯来到吴中,将军难道侍奉得比项梁还要恭敬。” 郦食其得一番话,说的刘邦哑然。 第312章 项籍东郡遇虞姬 刘邦将郦食其请到帐下暂不提,且说章邯将急报奏到咸阳之后,胡亥闻之大惊,遂将赵高请到望夷宫中议事。 这赵高整日无所事事,见到急报亦是皱眉,“王上,此吴中楚地乃是盗贼最为昌盛的地方,老臣以为应当聚全部兵力而绞杀之。” “若是将兵力全部调过去,其他的地方该当如何,我听闻王离也是在和赵国的贼寇争缠不休,此事还需从头计议。”胡亥缓缓的说道。 “王上,你有所不知,那赵将武臣,乃是贪生怕死之辈,将所有的兵力调给章邯,待他灭了楚国军队,便可快速支援王离,并无不妥。”赵高慌忙解释道。 胡亥久居宫中,如何知道宫外之事,听闻赵高这么一说,亦是觉得有理,这些话不过是阎乐交给他的。 原来这章邯身后并无任何的背景,就算立功不赏那又如何,但是这王离不同,祖上三代全部都是秦国重臣,他若有功,不得不赏,而且赏赐还不能少了。 因此先让章邯攻打楚地,之后再与王离合击赵地,此功劳算来则是章邯多,若是章邯受赏不多,那王离自然也不敢多要。 胡亥只当是赵高关心国家大事,便依照计策,将各地未反之兵,以及咸阳民夫,全部送到战场上,共计有二十万人左右,可谓是倾巢而出。 此刻的章邯死守濮阳,与起义军并无交战迹象,季布见到刘邦出去游玩,便建议项籍也该游览一下周边的地貌,到时候地利便可独占。 项籍遂依从季布的提议,于东郡闲散游玩,这东郡当初乃是浮丘伯治理,新法初始之地,因此战争没有波及到的地方,还算民风和谐。 其中诸多百姓,听闻起义军前来,亦是争相出来拜观看,项籍途径野王县的时候,路边更是百姓簇拥。 说来也是巧合,人多事情便杂,项籍过县城时,有一老翁竟从人群之中被挤了出来,见到眼前之人人高马大,慌忙起身跪拜。 项籍见状,心中怜悯,遂命季布将其搀扶回家,莫要对其无礼,季布受命下马,很是恭敬的将老翁搀扶到路边。 ‘“老先生,敢问是何名讳,孤身至此未免有些危险。”季布很是和善的问道。 那老叟稍微躬身行礼,“在下并无任何名讳,人称虞翁,家中止有一女,今听闻有将军来此,便想出门观看,没成想却被路人挤到中间,实在是失礼。” 季布听闻这老者有一女,恰巧将军又无妻妾,趁此机会,帮将军促成一桩喜事也算大功,不妨先随老翁回到家中看看。 “虞翁,末将就先送你回家吧,外面多有不便。”季布转而言道,虞翁岂能知道季布心中何意,遂点头同意。 两人回到院中时,早有一女,立在门前,年龄二八有余,虽穿着朴素,其容貌宛若画中人,亭亭玉立,真乃天仙下凡。 虞翁见状,慌忙示意小女备茶,“将军见笑了,此乃小女虞姬,未曾出门见人,因此颇显羞涩。” “无碍无碍,老先生能有此女,乃是大富之人,我家将军亦是这般年龄,未曾婚配,某觉得此桩婚事可成。”季布很是高兴的说道。 “将军莫要说笑了,吾等这般山野村夫,如何配得上吴中豪杰,将军谬赞了。”虞翁连忙摆手道。 当日,季布在虞翁家中喝茶叙事,虞姬颇知礼仪,做事谨慎,心中自然大喜,遂对虞翁说道:“某定当助老先生说成这桩婚事。” “那就多谢将军了。”虞翁相当激动的说道,季布茶罢,也就不再逗留,当即向着野王县府赶去,项籍正在其中休息。 晨间只是让季布送一老叟回家,现在时至中午才归来,项籍见状,眉头微皱,客厅之中,两人对坐,气氛颇显尴尬。 “季副将,何事竟会耗费这么长的时间,汝难道不知军令如山吗?”项籍很是不善的问道。 季布稍微躬身行礼,“启禀将军,某此时归来,不过是为将军谋喜事而已。” “现下濮阳未下,叔父又在定陶,有何喜事,你且说来。”项籍有些不以为意的说道,只当是季布再找借口。 “将军有所不知,今末将送回老翁时,其家中有一女,二八芳华,柳眉樱口,虽着布衣,仍掩不住其美貌。”季布略显神秘的说道。 项籍现下不过二十有余,对于男女之事颇为重视,今听闻季布如此叙说,更是多了几分思慕,面色故作踌躇。 季布善于察言观色,见状立即笑说道:“将军明日可与吾等一同前往下聘,便可将其接回吴中,此事可成矣。” 项籍遂听从季布之意,次日清晨,稍微梳洗打扮一番,便让季布带上聘礼,前往野王县郊外拜访虞翁一家。 当日季布说完此事之后,虞翁心中也有几分把握,毕竟自家女儿这般貌美,与将军般配,也不算玷辱将军。 虞翁见到门外有军马前来,立即让虞姬备茶等候,季布上前与虞翁招呼,项籍亦是下马行礼,将聘物放在院内。 虞姬从木窗处观望,见到项籍英俊气质,心中甚是满意,三人进屋攀谈,虞姬从室内出来沏茶,项籍见到虞姬,亦是暗自点头。 季布从中细细观摩,只觉得二人乃是情投意合,遂首先当起了媒人,与旁边的虞翁说道:“老先生觉得将军如何?” “一表人才,乃是人中之龙。”虞翁颇为赞赏的说道。 “那将军觉得虞翁之女如何?”季布转而又问向项籍。 旁边的项籍观望虞姬入迷,听到季布言语,立即摆正姿态,“当真是画中人,天上仙,吾见之不忘,离之苦思。” 季布听罢当即点头,“老先生,将军与令爱乃是郎才女貌,不若成全二人,以为如何?” “全凭将军安排。”虞翁当即叩首说道。 项籍与季布对视一眼,相继点头,“末将在此先祝将军百年好合。” 当日项籍便将虞翁和虞姬接到了府中,不久便派人送到了吴中,也算是当地佳话。 第313章 夜间衔枚破楚军 说来刘邦和项籍二人此行也算不亏,最起码一人得了大儒,一人得了美妻,待到两人于濮阳东会合时,章邯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 而章邯之所以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不过是忌惮刘邦和项籍的偷袭,哪知道这两个人也是挺谨慎,项梁说不让他们发兵,他们便死死守在濮阳东。 濮阳城中,章邯与诸将已经得到消息,共有二十万大军向着濮阳赶来,如此集结一处,便有三十几万大军,对付项梁等人绰绰有余。 不过十日的时间,这些大军全部赶到濮阳城外驻扎,这般看来,处于被动地位的便是项梁等人,然而他们却对此一无所知。 章邯府内,几位将士相继落座,并不知章邯此次召集他们前来所为何事,以为是要支援王离等人。 “诸位在此休息的也有些时日了,粮草充沛,兵马充足,吾等也该出战了。”章邯缓缓的说道。 涉间最为不解,首先起身说道:“启禀将军,咸阳的军队刚刚赶到,如此行军,只会使得将士疲敝,还是再等些时候吧。” 章邯立即摆手,“刚来的士兵的确有些疲敝,但是城中的十几万士兵却是精力充沛,尚可用之攻打定陶。” 几人听罢,皆是惶恐,“将军,中间有刘邦等人的军队,如何能够攻打定陶,还望将军三思。”董翳有些不安的说到。 “兵法有云,出其不意乃制胜之道也,那项梁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招,诸君莫劝,我心已定,另外董翳和司马欣随我前去,涉间和苏角留在濮阳,若是王离将军前来求援,可将濮阳弃了,直接与之攻打赵国。”章邯颇有信心的说道。 众将见到章邯见解颇为有理,也就不再力争,且说项梁在东阿袭击过章邯军队之后,便率军前往定陶,希望在此观察赵国的局势,趁机消灭王离。 他如何会想到章邯的动机,而且项梁经过东阿打败章邯之后,愈加轻视章邯,以为不足为惧,不过是秦王朝苟延残喘的支柱而已。 濮阳城中,章邯趁着夜间,将城外与城内的军队互调,命令士兵整齐排列,又从咸阳士兵中调出四万精兵,使得城外士兵恰好二十万有余。 是夜,章邯命令兵马口中衔枚,以防止途径濮阳东时,惊扰到刘邦和项籍的军队,而且可以更快的抵达定陶。 董翳和司马欣带领两万兵马,在章邯之后,为防止刘邦和项籍得知项梁遇袭,从后方支援,章邯也算是费劲了心思。 夜间丑时左右,章邯军队抵达定陶,趁着楚军没有防备,先派出两千精兵登城开门,项梁以为定陶地势安全,并未设置多少岗哨。 两千士兵杀死诸多楚兵之后,立即打开城门,逃走的楚兵心中惊慌,只在定陶城中呼喊,片刻间,定陶士兵也全部惊醒,大部分都是昏昏沉沉的状态。 如今定陶东门告破,章邯心中大喜,当即命令士兵进城烧杀抢掠,项梁在城中酣睡,听闻将士来报,慌忙披衣迎战。 项梁所带领的十几万大军,瞬间被秦军冲散,诸多将士急忙聚集士兵,前去帮助项梁,此刻的定陶城中喊杀滔天,血流成河。 “启禀武信君,四门皆破,将士死伤不计其数!”一名小将在项梁面前有些惊恐的说道。 “汝等可知是何处秦军?”项梁映着火光,有些错愕的问道。 就在此时,章邯率军攻来,见到前方将士,便知道乃是项梁及其部下,“项梁老匹夫,还不速速受死!” 项梁见到是章邯军队,心下大惊,“诸位速去迎战,莫要迟疑!”言语间很是决绝。 章邯所带秦军攻破定陶,士气正盛,项梁军队无异于飞蛾扑火,因此多数将士战死,项梁带领千人在城中拼死抵抗。 本想从四门之中冲出去,奈何秦军势大,还未出城又被逼回城内,来来回回几次,项梁身边的将士竟只余下十几人。 章邯见状,自然不给项梁喘息的机会,带领几百人一涌而上,项梁力战不及,与定陶城中被章邯军队斩杀。 项梁被杀之后,城中诸多楚兵瞬间感到群龙无首,四散而逃,一夜之间,楚军大败,损失士兵将近十多万。 直到次日清晨,项籍和刘邦才得到消息,准备带兵支援,却从路上碰到了董翳和司马欣的军队。 两军鏖战多时,正好碰见章邯军队得胜而归,刘邦急劝项羽莫要恋战,两人顺江而下,只得退回吴中。 此次战役,可以说是章邯最后一次胜利了,濮阳城中,诸位将士无不敬佩章邯用兵如神,竟将吴中的主力军歼灭。 盛筵之中,章邯与诸位将士推杯把盏,很是高兴,“吾这一战,已使得江东再无还手之力,只需将赵地收回,剩下的不过都是地方盗贼,不攻自破。” “那吾等接下来将如何?”董翳很是低声的问道。 “自然是攻打赵地!集结所有的军队与王离部队会合!”章邯很是高声的说道。 濮阳城中,庆功宴会暂不提,且说项籍等人经此一役,退回吴中,可谓大伤元气,而王离这边却用计将赵王解决。 当初秦国征用徭役,使得天下纷乱,民不聊生,多路诸侯割据,胡亥便分兵两路攻打盗贼。 首先一路是章邯,除了在东阿被项梁打败之后,再无败绩,其次另外一路便是王离,从关中出发,击破诸多小势力。 直接来到赵国,准备率军攻打赵地,之后再与章邯会合,但是赵国势力稍微雄厚,而且当初胡亥将兵力全部押在了章邯身上,使得王离军队不过几万而已。 但是章邯当日庆功宴上,已经说过帮助王离进攻赵国,但是中间有座彭城却被楚军占领,拦在两军之间,因此章邯先下令攻打彭城。 这样一来,王离的军队便没有了支援,知道硬着头皮和赵国打仗,双方势均力敌,秦军久攻不下,难免使得秦军疲敝。 王离见状心中想放弃攻打赵国,转而帮助章邯攻打彭城,但是赵国内部的一则消息却让王离得知,从而使得战局扭转。 第314章 里应外合武臣亡 此时的赵王乃是武臣,由张耳、陈余辅佐,这三人之中张耳和陈余关系还算可以,对于武臣的态度就是不行就杀了,换一个赵王。 而赵国当中亦有不合之源,赵国重臣李良却和武臣的姐姐有嫌隙,原来这李良出身贫民,武臣现任赵王,每次武臣宴请群臣之时,其姐必在。 按照道理说,大家目前一同在朝为官,不应提起往日之事,可偏偏妇人多事,不知从何处听来李良家事,由此对其持鄙夷态度。 群宴之时,本由歌姬斟酒,武臣之姊武氏对于李良这类人相当反感,便让歌姬斟酒的时候,绕过这类贫民有官职之人。 其他的官员对此虽然不满,但是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赵国是武臣的,他武氏放肆一点也是应该的,正所谓忍一时风平浪静。 但是李良却认为女子安敢如此,乃是对本人的大不敬,遂对武臣的统治十分不满,此事恰巧让王离得知,心中大喜。 李良身为重臣,尚且不满武臣的治理,想必内部也不是很团结,于是乎,王离便矫诏,毕竟现在是打仗的阶段,有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 王离写好诏书之后,便命人秘密送往赵国都城之中,亲手交给了李良,这些天秦军一直在赵国外围。 李良接到王离的诏书自然是大喜,其中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让李良和王离里应外合,拿下赵国,击杀武臣,到时候秦二世重重有赏。 武氏和李良本来就有嫌隙,见到秦朝又来诏书,心中便有反叛之意,便又写一封书信,差人交给王离,同意王上的想法。 两人约定三日之后晚打开赵国都城的大门,让王离当夜埋伏在城门外即可,王离见到书信,立即整顿兵马,准备进攻赵国都城。 李良在赵国,经过几日的时间,最终集结两千兵马,张耳和陈余见状,只当是李良想要突出重围,并没有出言劝慰,也使得此事颇显顺利。 三日后晚间,李良先命人在城门楼上观望,见到远处有几簇火把来回摇动,便知这是王离军队暗号,心中暗喜。 转而回到自己的府上,命令家奴将两千人马召集,一路直奔东门而来,城中的守卫根本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也不敢轻易阻拦。 事情可想而知,李良等人直接打开城门,王离的军队一拥而进,张耳和陈余听闻都城告破,当即带兵从西门离开,至于武臣,根本没有想过要管他。 李良将城门打开后,王离听闻张耳逃脱,心中大惊,立即命人前去追赶,然后留下一万士兵在城中屠杀赵兵,防止武臣从后包抄。 说来这个李良也是一个有执念的人,他带领着两千士兵已经出城,没走多远,又原路折回,他目前有个事情一直放心不下,那就是武氏还活着。 于是乎,这小子带人直接冲进王宫,此时的武臣睡意朦胧,见到李良闯入,脸色茫然,当即挥袖站起,“尔等逆臣,竟敢私自闯入王宫。” 李良根本不给他好脸色,当即命令士兵将武臣绑了起来,“我且问你,武氏现在何处?不说的话,直接斩杀。” 武臣意识到局势似乎有些不对,慌忙下跪,“李大人饶命,那武氏就在别院中居住,还请放过本王吧。” 李良听罢,立即拔剑走到武臣面前,“如今这般模样,还自称本王,真是碌碌无为之辈!”说着一剑刺入武臣腹中,首代赵王毙命。 听闻武臣所言,那武氏尚在别院之中,李良又带兵前往别院,此刻的武氏已经听说消息,刚刚收拾好家当,准备逃跑,正好被李良堵住。 “武公主,何事如此仓皇?”李良立在门首有些不善的问道。 “尔等逆臣,安敢如此,吾贵为公主,汝乃贱臣,不得无礼!”武氏强装镇定地说道,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 那李良听闻此言,心中大怒,一脚将武氏踹到在地,“尔不过一狂妇也,吾家虽贫,自幼苦读,辅佐武臣不过一腔热血也,不曾料想却被一妇人羞辱!” 倒地的武氏见状立即哭拜道:“大人在上,请绕小妇一命,日后定当重谢,还请大人开恩,开恩呐。” 李良在旁冷笑,“你兄长武臣已被我杀害,你当重谢,我不曾缺你的报答,倒不如送你一家人团聚!”言罢,便将武氏一剑刺死。 而丑时左右,王离出兵追赶张耳等人,走过十里,便担心有吴中军队,只得退回赵国都城之中,安抚民心。 王离军暂不提,且说张耳陈余二人,带领一万军队,见到后方并无追兵,心中稍安,便命人原地扎营休息。 营帐之中,张耳与陈余各自愁眉不展,“没想到李良竟然会背叛赵王,我说他当日带领两千军队为何,原是今日之举也。”陈余心中愤懑的说道。 张耳当即摆手,“此之过不在李良,我素闻李良家中清贫,乃是寒门子弟,那武氏不识抬举,每遇宴会,定羞辱于他,此反乃武氏之过也。” 陈余听罢,只是沉默不语,稍微看了一眼帐中的舆图,如今的赵国土地,只剩下一个巨鹿而已。 “吾等明日应当快速赶回巨鹿把守,如此荒山野岭,秦军来袭,亦是无能为力。”张耳指着舆图说道。 “此言有理,不过现下应当稳住军心才是,如今武臣无能已死,不知这军中还有无赵国宗族之人。”陈余有些叹息的说道。 “这个简单,军队之中就有赵国宗族,不若今夜就选择一人立为赵王如何?”张耳颇为自信的说道。 陈余自然不反对此举,两人当夜便在军中找到十多名一齐逃出的赵国贵族,稍微观察他们相貌,准备择一名立王。 对于能够称王的人,张耳和陈余的观点一致,那就是胆小懦弱,无才怕事之人,否则的话,容易喧宾夺主,最后在帐中直接立赵歇为王。 次日清晨,张耳与陈余迎驾赵王回到巨鹿,建立新一任的赵国政权,而王离听闻此事心中大怒,在他心里张耳不除,赵国不灭啊, 第315章 王离趁势围巨鹿 王离当日攻破赵国都城之后,以为赵国平定,哪知道张耳在巨鹿复立赵王,心中愤恨,收拾好都城之事,便率军前往巨鹿围攻张耳等人。 而李良自从杀了武臣之后,便受命于王离固守赵国都城,王离则是率领四万兵马前往巨鹿,准备解决张耳等人。 此时的巨鹿并没有其他的外援,只有赵军一万不到,毕竟当时赶往巨鹿的时候,还曾逃跑了不少士兵。 王离军队声势大振,后面又有章邯军抵挡着各路诸侯军,便无后顾之忧,张耳等人固守巨鹿,听闻王离来围,心中惶恐。 而现下能够救巨鹿的,唯有吴中义帝,其他的军队全部都是作壁上观,王离岂不知他们要去吴中请救兵,因此快马加鞭通知章邯。 具体内容是王离要去围攻巨鹿,但是又恐吴中前来支援,因此章邯你自己决策,是继续攻打彭城,还是来巨鹿支援。 不过三日的时间,王离便赶到巨鹿外围,张耳在宫中心急如焚,旁边的赵王呆若木鸡,根本不知道现在的形势多么严重。 “两位爱卿,现下该当如何?莫不是那秦军已经追了上来?”赵王很是低声的问道。 陈余有些皱眉的看了一眼赵王,“王上管好自己就行,其他的事情吾等二人自会定夺,无须王上决策。” 赵王被陈余这么稍微恐吓一番,心下甚是惶恐,只得退入内室,张耳见状,竟在王座之上坐了下来。 “张兄,此刻应当前往吴中,请示义帝发兵,若是章邯破了巨鹿,那黄河以南的地区将复被秦王所得。”陈余很是无奈的说道。 张耳听闻此言,只是沉默不语,当即在案牍上摆开布帛,“吾自当写书,纵然义帝不肯出兵,想必那项籍也不会袖手旁观。” 原来这项籍的叔父在定陶的时候,被章邯绕过其军队,直接将项梁斩杀,因此使得项籍心中对章邯是恨之入骨。 “此事全靠张兄,还请速速写信,以免王离军队围攻,到时候送信便难了。”陈余颇显焦急的说道。 张耳亦是点头,书曰:“赵王顿首,拜楚义帝,初天下纷乱,诸侯割据,奈何章王势大,竟连破张楚、魏、齐等地,若赵失守,吴中之地皆失,秦楚相对,若时岂不失了天下之心,各地诸侯不合,各地复被秦得,纵义帝威加海内,不过秦一降兵尔,还请义帝顾全大局,出兵相助吾等,日后定当马首是瞻。” 此书信出巨鹿不久,那王离便将巨鹿围困,而章邯此刻攻打彭城亦是久攻不下,营帐之中,甚是烦闷,虽然章邯兵多,但驻扎在各个城中,一时难以齐聚,而彭城固守,纵使有百万雄兵,强攻只会以十人之命换一人之首级。 恰巧这时李良持书前来,章邯见到王离的书信,心中踌躇,董翳司马欣等人皆被叫到帐中议事。 王离的帛书被摆在案牍前,章邯面色疑惑,“两位长史,且说这事情可成否?出兵助王离有何利弊。” 董翳看过书信,心中略作思考,便对章邯说道:“启禀将军,彭城不过是一小城尔,而巨鹿不同,南邻河,又靠近吴中,巨鹿拿下,便可与吴中义帝相对,吾等四十万大军,士气高涨,定能一举收复失地。” 章邯稍微看了一眼舆图,亦是觉得有理,“那暂且一万兵马与彭城,你二人前往立即召集所有的兵马,速速集结与巨鹿外围。” 司马欣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章邯,“上将军,此事是否禀报丞相,由他同意才好行事。” 章邯听罢眉头微皱,“早知今日,我不若跟着平南侯回到临淄了,你且前往咸阳请示公事,吾等先行发兵。” 于是乎,章邯、涉间、苏角集结二十万军队,赶往巨鹿,而这时的吴中,义帝亦是接到张耳的求救信,自然是有心救援。 然而,这封信刚来不久,江北便有消息传来,说是章邯已经集结重兵前往巨鹿,而吴中将士仅有十几万人而已。 吴中豪杰此刻也犹如病猫一般,不敢有任何言语,项籍府中,虽有虞姬相伴,但是项梁的事情犹若项籍的一块心病。 今听闻章邯出兵围困巨鹿,心中无不想着要为自己的叔父报仇,便亲自前往王宫,想要和义帝禀明此事。 王宫之中,诸位将领皆在,也有各地的诸侯王,不过并没有人开口说话,全部缄口不语,项籍来到厅内,见状心中大怒。 不待义帝吩咐,直接从案牍上拿过张耳的书信,“敢问陛下,这信已经送到,为何迟迟不出援兵?” “若是出了援军,吴中空虚,不胜章邯军,吾等皆要亡命于此。”楚义帝有些无奈的说道。 “那敢问陛下,若是不出兵,章邯灭了赵国,吾吴中岂可自保,还请义帝明示。”项籍很是激动的问道。 这番话使得场上无一人敢反驳,义帝看向一旁,亦是不知道该当如何,“将军且息怒,不是朕不想出兵,而是吴中无可用之人。” 项籍听罢,遂扫视全场,刘邦等人只是低头不语,“义帝莫忧,末将愿带兵前往,将章邯军击退!” “敢问将军需要多少将士?”义帝很是低声的问道。 “五万即可!”项羽也不含糊。 义帝略微点头,而此刻殿上还有一人,竟被项羽的豪气所折服,此人便是从临淄赶来的英布,当初英布辞别陆言之后,便前来吴中投靠义帝,至今不过是军中小将而已。 见到项羽如此豪爽,立即起身拜道:“臣英布愿随将军同往。” “既然如此,择日便发兵巨鹿,所有事宜皆由项籍将军调遣,众将士也全部听从将军安排,只是将军可有制胜之道?”义帝有些怀疑的问道。 那项籍见到义帝怀疑,当即躬身行礼道:“陛下不信臣,便在此固守尔,他日若降,吾等定不相陪。” 义帝闻言,只觉得惭愧,便就不再多问,随着众臣退入后室之中,刘邦由此愈加敬佩项籍,不过项籍由此愈加反感刘邦。 第316章 黄河岸破釜沉舟 此刻巨鹿之战一触即可,而陆言身在临淄自然悠闲,顺便请求自己的师傅,将张文儿许配给自己,也算是不虚此行。 陆府客厅之中,张苍正与陆言品茶,忽有随从来报,陆言慌忙将人请进来,详细地说明了最近以来章邯的战报。 张苍在旁,脸色有些不悦,“这随从说的可都是真的?你久在临淄,整天打听这些事情干什么,章邯兵发巨鹿,若胜,各地皆会偃旗息鼓。” 陆言没有回话,示意随从退下,“师傅,你就留在临淄吧,徒儿恐怕要回一趟咸阳了,再晚的话,二世亡矣。” “此话怎讲?现下交战点乃是巨鹿,和咸阳有什么关系?”张苍很是疑惑的问道。 “这个事情和你说不清楚,如今项籍已经带兵前往巨鹿,而义帝估计已经派刘邦攻打函谷关去了。”陆言颇为忧心的说道。 张苍听罢略微点头,“那章邯兵带二十万,应该还余下二十万,攻打函谷关不免有些早了。” “那二十万尚在彭城,函谷关却无多少人把守,刘邦带人前往函谷关,只要和赵高里应外合,咸阳破,二世命休矣。”陆言很是认真的分析道。 “二世亡就亡了,你有何担心的。”张苍有些不以为意的说道,而陆言素知胡亥之错皆由赵高所引,不该如此亡命才是。 陆言如何会听张苍的劝慰,安排好临淄诸事,便向着咸阳赶去,张苍还是比较信任自己徒弟的,也就没有多做劝慰。 此刻刘邦的动静还不大,暂不提,且说巨鹿之危,项籍先率兵驻扎在黄河北岸,由英布先带领两万士兵渡河。 那王离围困巨鹿,丝毫不知知道吴中救兵,加上英布乃是夜间行军,口中衔枚,很是敏捷,首次出战,使得王离军队重创。 不过只能算是小创伤,现在章邯的军队还在赶来的路上,而且运送了诸多的粮食,项籍得到此密报心中大喜。 章邯军队现在不可应战,需将粮食烧毁,擒住王离即可,巨鹿外围,英布获得小胜,城中的陈余立即写信催促项籍出兵。 然而此次实际掌兵权的却不是项籍,虽然义帝当时同意项籍全权接管此事,又害怕其心不纯,便有监军宋义随行。 于是乎,此事就有些尴尬,名义上是项籍拥兵,实际上却是宋义打着楚义帝的旗号控制士兵的动向。 但此时巨鹿城中,英布小胜,陈余多次请兵,宋义胆小怕事,就是按兵不动,便对中吩咐道:“如今章邯兵围赵国诸多时日,兵困马乏,人无斗志,我兵暂且于黄河岸缓兵数日,坐观章邯军疲敝,之后发兵攻打,章邯必备擒杀。” 项籍听闻此言,心中大怒,遂不顾众人阻拦,竟将宋义斩杀在帐中,于是所有的兵权复归项籍手中。 黄河岸的项籍也不在逗留,立即命人渡河而过,哪知道刚到河对岸,项籍便下令将粮食烧了,留下三日的粮食即可,另外船只全部凿坏,使得楚兵没有退路。 众人见到项籍此举,皆是不解其意,甚至还有些埋怨,项籍便对诸将吩咐:“此战乃是存亡之战,若是败了江东不保,义帝必亡,唯有死战。” 大致的意思就是,希望各个主将能把这种思想传达下去,诸多士兵听了此言,见到项籍的决心,亦使得军心大振。 在英布牵制住王离的同时,项羽先行率领军队,前往甬道截杀章邯的粮草,此举不杀人,只烧掉粮草。 现下的章邯正在从彭城赶来,所运送的粮食皆是支援王离的,虽然围困巨鹿,但是外面的人也要吃饭。 当夜,章邯军队便行到甬道处,项羽率军杀出,章邯军措手不及,只得败退,固守巨鹿外围,但是此刻王离军队听闻粮道被截,诸军惶恐。 项羽便带兵折返,与英布兵合一处,进攻王离军队,此刻王离稳不住军心,涉间和苏角亦是不知该当如何。 恰在这时,巨鹿城中的张耳等人又杀出,将王离军队分成三股,四万军队竟被全部歼灭,王离、涉间、苏角只带千余人突出重围,前往外围拜见章邯。 章邯听闻王离四万大军被杀,心中大惊,急忙召集秦将诸人议事,“如今楚兵凶猛,如此消耗,我军定难取胜。” “将军所言是也,现如今粮草被烧大半,此战应当速决!”王离有些愤怒的说道。 章邯闻言亦是点头称是,遂吩咐道:“项籍本就英勇,又加上其叔父被杀,更是一股戾气,诸将切不可轻敌,汝等兵分三路,连寨结营,我率兵与项羽对战,每队依次接应,待到楚兵深入重地,三路人马再合力杀出,必可斩下项籍首级。” 次日清晨,巨鹿之危已经解开,项羽率兵并无撤退之意,准备直取章邯军队,反正都已经破釜沉舟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两队军马先在甬道附近相遇,项籍见到章邯在队伍前面,心中大怒,便对着章邯便喊道:“秦将逆贼,杀吾叔父,此仇不共戴天,速速出来受死!” 章邯只是冷笑,立即出队迎战,两人打杀了几十回合,不分胜负,章邯故作疲敝,向后逃去,项羽急追,不到五里路,王离从侧翼杀出。 项羽立即出马与王离交战,不到二十回合,项羽却装作战他不过,策马回跑,王离以为项羽力战章邯已经无力,便上前准备刺杀项羽。 哪知道项羽回身一闪,躲过王离的长戟,顺手拉过,王离身体倾斜,摔下马来,楚军见势一涌而上,竟将王离擒住。 章邯哪里料到王离会被擒住,见状只是心中大惊,调转马头,准备逃走,项羽在后见到章邯逃跑,又追了过去。 “章邯逆贼休走!” 殊不知,项羽坐下乃是乌骓马,只看到眼前的章邯,却没想到后面的将士,两军人马全部落在后面。 两人不知道跑了多远,章邯见到止有项羽一人,心下大喜,立即回身与项羽缠斗,就在章邯力气不行之时,涉间又从旁边杀出,接下章邯位置,继续与项羽枪战。 第317章 烧粮草反中其计 且说两军人马被甩后面,止有涉间小股人马杀来,项羽丝毫不怯涉间,两人交战数个回合,秦兵赶至,项羽知道不可久留,瞬间取出腰间长鞭。 趁涉间不注意,一鞭挥去,直接缠在涉间身上,不待秦军追来,涉间已经被项羽拖走数米,一枪刺中涉间左腿。 章邯见状,策马前去帮助涉间,奈何这时,英布、龙且各自领兵杀来,章邯尚未能救下涉间,又被楚兵冲杀,军队损失大半,向东败走。 此时天色已暗,项羽不再复追,毕竟晚上若有伏兵,定然大败,只得在安营寨扎,项羽所选安营之地,乃是小山口,那里屯驻大军,又在后山安营屯驻粮草,以待敌兵。 营帐之中,王离和涉间被带了上来,见到项羽拒不跪拜,“汝等二人乃是败军之将,可愿意投降吾等,若是同意,定然厚待。” 王离闻言,心中大怒,“吾等世代秦将,立有大功,岂有投降之理,先辈名分不可因后而辱之!” “秦虽无道,吾等侍秦,岂有易主之理,今被楚军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涉间亦是紧接着说道。 项羽见到二人如此胆识,却不能为我所用,心中已无留下之意,遂命左右将领斩杀二人,葬在后山即可。 王离等人被斩杀不久,范增却从帐外赶来,“启禀将军,今夜章邯军队恐会来袭,吾等该当如何?” “如今章邯军队损失数万之众,心中愤恨,来此劫营也有可能,亚父所言极是,吾即刻命人守住各个营寨。”项籍缓缓的说道。 “敢问将军心中有何妙计?”范增有些疑惑的问道。 项羽当即走到案牍前,“亚父有所不知,我已命人准备诸多柴草,用大布虚掩,插上旗号,放在后营之中,章邯军来,定会先烧粮草,此计便可成矣。” 范增稍微点头,项羽又唤来四将,分别为英布、丁公、丁英、雍齿四人,对其吩咐道:“你们四人守在后营左右,但看柴草火起,如此章邯必定中计,是时汝等领兵四面剿杀,阻住章邯去路,不可放走逆贼!” 安排四人完毕之后,项羽亲自领兵,守在两军之间,阻止秦军劫营,而章邯兵败之后,心中甚是不甘,与苏角合兵一处,在楚营二十里处安营扎寨。 帐内,章邯眉头微皱,苏角在一旁很是无奈,“启禀将军,今夜是否前去劫营,烧点敌军粮草?” 章邯稍微抿口温茶,“今楚兵得胜,定然欢呼雀跃,不做准备,你带小部人马,绕道后营烧掉楚军粮草,我从西路杀出,截断中营,两路夹攻,使得楚军不能相救,此乃兵法攻其不守也,虽不能斩杀敌军多人,只要其粮草覆灭,人马亦是不能久留,到时候在将楚军一网打尽。” “将军当真是神机妙算,吾等拜服。”苏角听罢此计,心中亦是佩服。 所有计定,苏角便率领五千人马,趁着黑夜向着楚军进发,而此时章邯带领四万人马,准备突袭中营,两队人马,苏角在前,章邯在后。 苏角先来到后营,见到诸多粮草用大布裹盖,心中大喜,遂命人放火,自己带领人马杀入营中,但却见到营中无人,这才料到此乃计谋也。 就在这时,四位早就埋伏好的大将一齐杀出,苏角当真有些措手不及,准备撤退,但是四周全部是楚将,根本无法撤离。 英布见状,首先上前,见是苏角,立即上前劝降,“苏副将,还请速速受降,王离、涉间皆被问斩!你若受降,将军定会厚待!” 苏角见状,有些鄙夷的看着英布,“吾等当初皆受命于平南侯,如今侯爷未先弃国,尔等莽夫,竟先叛国!实在是大逆不道!” 英布被苏角这般顶撞,心中大怒,正待要刺杀苏角,哪知道苏角直接纵身跃入火海之中,五千兵马竟无一人生还。 就在苏角兵败之后,章邯带领四万人马却向中营杀来,英布等人折回立即前往中营,章邯这才得知苏角中计被杀。 立即带领人马向着前营奔去,见到营寨,便放火烧掉,此刻天色微明,章邯并不敢恋战,只因未见项羽,害怕自己营寨被截,只得快速撤退。 待到四万兵马走到西路五里处,项羽却从灌木之中杀出,章邯见状心中大惊,而此时后方的四将已经追来。 章邯只得命小将拦截项羽等人,自己却率领三万士兵先回营寨之中,而英布等人根本无视小将,各带兵马,直追章邯而去。 章邯回营之中,立即命人死守,此刻还有数万军队,项羽见状亦是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命人鸣金收兵。 直到午时,众人才集结完毕,项羽帐内,范增坐在右首位,心中颇为淡然,项羽连胜数次战役,自然有些骄傲之色。 “将军莫要有骄气,所谓骄兵必败,应当徐徐图之。”范增缓缓的说道。 项羽听闻此言,心中惭愧,“亚父所言是也。” “今秦兵连续多日败于楚兵,定然害怕楚军劫寨,老夫觉得那章邯定会在高阳坡下埋伏人马,却设计空营待吾等去劫,伏兵一起,定中其计谋。”范增转而说道。 “那亚父有何妙策?”项羽急问道。 “将军统一支人马直接奔向秦营,鸣锣击鼓,假作试探,另作两支精兵,去截住伏兵来路,秦兵到时候来与将军交战,等到两军得胜,三路合兵,直接进攻秦军,如此章邯小将竟然被擒。”范增颇为自信的说道。 项羽亦是觉得有理,当即差遣英布和龙且各领兵一万暗出南北路,自己领兵两万出中路,只待哨兵探路归来。 而章邯接连被项羽击败,心中大为吃惊,如今手下副将只有自己的弟弟章平和副将李良,兵马不足八万,损失十多万有余。 营帐之中,章邯坐在首位,李良和章平眉头微皱,只待将军安排。 “尔等可有计议?”章邯有些无奈的问向二人。 李良在旁,暗自寻思,忽有计策涌上心来,立即示意章邯屏退左右随从,帐内只余下三人计议。 第318章 章邯兵败驻棘原 章邯见到已无旁人,遂有些期待地看向李良,“现下楚军就在二十里处,先生有何妙策,可生擒楚将项籍?” “楚兵连日得胜,今晚定来劫寨,将军可派人领兵一万埋伏在南坡下,另派将士领兵一万埋伏在北坡下,将军亲自率领大军埋伏在大营侯,待到楚兵前来,三路并攻,那项籍定可被擒。”李良缓缓的说道。 章邯听罢,心中大喜,遂依照李良计策,由章平和李良带兵前去埋伏,章邯独自守在大营,殊不知却已被范增猜透。 当日项羽所带军队听闻哨兵来报,说是坡下有士兵攒动,项羽便知道此乃章邯所率领军队,而此刻英布等人的军队早就已经在高阳坡设在伏兵。 不过英布和龙且尚未出兵,先由项羽过了李良和章平的埋伏圈,章邯见到士兵来报,心中大喜,以为项羽中计,到时候三路并攻,项羽便插翅难逃。 项羽岂不知前营是诈,过了高阳坡便缓缓前行,项羽刚过三里路,与章邯军营还差五里的时候,英布和龙且率先从高阳坡冲出。 埋伏南北坡的李良和章平心下大惊,但是只得慌忙迎战,奈何两队人马不如英布等人迅猛,章平只得将李良卖在军队后面,自己潜一股人马杀出,准备禀告章邯。 而此刻的章邯已经可以看到项羽的军队,他再向前走两步,便让他有去无回,章邯骑在马上,躲在帐后,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章平的残兵快速跑来,见到项羽军队在前,不由得大惊,按照行军速度,这般时候,两军应该在帐前厮杀,由此可猜到,项羽已知道其中计谋。 章邯见到章平军队赶来,以为是援军,便与帐中诸多将士杀出,项羽见状,只是冷笑,亦是奋勇向前,两军缠斗片刻,章平绕过项羽军队,直接来到章邯身前。 “吾弟何故如此,竟会这般狼狈!”章邯有些疑惑的问道。 “兄长快快撤退,那后方有楚军,吾等在高阳坡受了埋伏,李良全军覆没,愚弟只带回一千兵马。”章平有些无奈的说道。 但是此刻两军交战,岂能将此消息泄露,“你且过去迎战,逃回来的士兵亦是参战,不得有半分后退的思想!”章邯很是镇定的说道。 章平无奈,只得参战,诸位试想,章邯此时军中士兵六万之众,而项羽不过是三万而已,双方如此打斗,胜负自然难分。 可是章平军队过来不就,英布和龙且的军队亦是赶来,两军并未有任何的损耗,而且此刻杀心更重。 章邯军见到楚军前来支援,虽然不知道有多少士兵,但士气上已经输了一半,不乏有想撤退之人。 本来三万对六万,英布与龙且赶来,亦不过五万对六万,奈何章邯军见到楚军来势汹汹,已经形成边打边撤的阵型。 章邯知道自己的将士支撑不了多久,只得鸣金收兵,而章邯输就输在撤退的路线上,乃是前往巨鹿的路线。 两日前,巨鹿之围已经被解,这般向巨鹿撤去,主要是因为前方有楚军,不得已的办法,项羽见到秦军撤退,立即带兵冲了过去。 结果使得章邯损失三万之众,而巨鹿城中的张耳听闻章邯快要逃到巨鹿城中,立即整理一万军队,前去截杀。 章平在前方探路,察觉到巨鹿出来的赵兵,心下大惊,立即折返前来告诉章邯,三万秦军竟被项羽与张耳包围在巨鹿城外。 “此时别无他法,只有绕过项籍军队,回到棘原,那里还有二十万秦军,或可与项籍一战。”章邯有些不甘的说道。 “那大哥先走,吾来断后!”章平颇为着急的说道。 章邯当即点头,留下一万将士交给章平,自己带着两万将士从项羽军队侧翼逃走,而章平则是回头与张耳等人交战。 项羽军队赶到巨鹿城外围的时候,只有章平和张耳两军交战,遂命令龙且前去相助,而项羽与英布则是循迹追寻章邯。 章邯带领士兵行动不是很迅捷,竟被项羽等人从后方追到,无奈秦军又被折损大半,只余下数千人,章邯速度极快。 遂带领残余部队度过了漳水,项羽心中亦是明白前方乃是章邯的大本营,也就不予计较,且放他一马。 而巨鹿城外,章平军队与张耳等人鏖战数次,亦是折下一千多人,向着东边逃去,没想到却碰见了英布的军队。 英布带领万人,是和项羽分开追得章邯,而二章逃跑的路线有些不同,章邯是从右侧,章平是从左侧。 英布见到前方千余人冲了过来,立即命人拦住去路,但是走近一看,并非章邯,捉了一个无名无姓之人,也得不了多少赏赐。 于是乎,这英布也没有询问那人性命,便让他带着自己的部队离开了巨鹿,章平下马顿首拜过,亦是赶往棘原与章邯会合。 此次巨鹿之战,章邯损失军队二十万有余,另外苏角、涉间、王离,皆是因为围剿巨鹿被杀。 棘原目前还剩下二十万兵力,不过士气大损,而且司马欣回到咸阳,至今未回,章邯在漳水北岸,也就不敢轻易出兵。 而项羽只用五万军队,竟斩杀秦军二十万,当真是一战成名,回到巨鹿,老百姓皆是箪食壶浆,前来迎接项羽。 此一战,乃是项羽的成名战,之后回到吴中,纵使义帝也不敢轻易驱使项羽,其权力竟有超越义帝之嫌。 吴中之地平稳,两军对持在漳水两岸不提,且说这司马欣回朝请示公事,本来不过是简单的事情,然而赵高却迟迟不肯接见司马欣。 原来赵高久居咸***本不知道章邯的事情,心中颇为不信任,今见到章邯派司马欣回来,便让其留在咸阳,而且还不接见,明显是有意扣留。 司马欣此时官居长史,又加上身在咸阳,丝毫不敢违背赵高得意思,只得委曲求全,留在咸阳。 恰巧此时陆言却从临淄赶了回来,在此之前,陆言故意放出风声,赵高听闻此言,心中大惊,故意躲在府中不出。 第319章 咸阳司马欣潜逃 陆言在咸阳城外便得到消息,章邯兵败巨鹿,龟缩在棘原,而司马欣却一直被扣在咸阳,赵高在府中称病不出。 胡亥听闻陆言回咸阳,立即派人前来迎接,望夷宫中,歌舞佳肴,样样不缺,陆言见到此种景象,心中很是无奈。 “王上,这些东西都是谁让你带上来的,大殿乃是办理国事之地,为何将这些祸国殃民的玩物拿到殿上来。”陆言有些斥责的说道。 胡亥见到陆言生气,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慌忙让随从撤去,“子玉有所不知,国政有赵丞相,因此朕在咸阳颇为轻松。” 陆言听罢,眉头微皱,“你是说那赵高已经位列丞相?当初我临走时交给王上的信,难道王上一点都没有看吗?” “那个书信,朕确实看了,只是当时觉得赵高并无任何过错,因此便未将其逐出宫去,子玉莫要担忧,丞相办事自然有法。”胡亥颇为得意的说道。 “王上,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那司马欣前来咸阳请示公事,被赵高扣在府内,迟迟不肯放他归去,现如今章邯已经兵败巨鹿,若是司马欣久不回棘原,那章邯心中定以为赵高想要责罚他一番!”陆言颇为激动的说道。 胡亥闻言,很是惊讶,“朕这就将赵高请来,诸事全权托付于平南侯,不知子玉以为如何?” “大势已然去矣,乃是臣有负先王!”陆言当即俯首跪拜道,胡亥见状,立即将陆言搀扶起来,脸色很是难堪。 “子玉正当壮年,何故如此悲伤,朕这就让人将赵高请来,仔细说明司马欣之事。”胡亥说罢,立即示意侍官前去赵府。 此刻的赵高早就知道平南侯是因他而来,今又见到侍官来请,心中很是惶恐,只得让其两个兄弟过去禀报此事。 望夷宫中,陆言等候多时不见赵高前来,却等来了赵成和赵常,心中自然大怒,不待两人禀报事宜,直接命人拖出去将二人斩杀。 胡亥见到陆言行事果决,自然不敢阻拦,任由他处理朝政,“你们再去请赵高前来,若是还不来宫中,那下一位就是阎乐!” 侍官听罢,丝毫不敢怠慢,二次前往赵府之中,将平南侯的话全部转告与赵高,又听说自己的两个兄弟被斩杀,一时间很是慌乱。 “敢问赵丞相去是不去?若是不去,我们可就去县府之中拿人,省的在此耽搁时间。”侍官缓缓的说道。 “去,这就去,还请前面带路。”赵高有些妥协的说道。 望夷宫外,赵高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水,但不得不向着殿内走去,此刻陆言竟然坐在了首位,胡亥只得在一旁站着,颇为有点大逆不道的感觉。 “臣赵高拜见王上,拜见平南侯,不知这个时候找老臣有何要事?”赵高诚惶诚恐的说道。 “我且问你,那司马欣为何将其拦着,各地纷乱的事情为何不上报,敢问赵丞相居心何在!”陆言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赵高被问,只是低头不语,片刻之后才稍微开口“那司马欣自是老臣知错,各地纷乱乃是赵成与赵常管理,现下已经被平南侯问斩。”赵高故作镇定的说道。 “来人,去将司马欣带过来,我有事吩咐于他。”陆言很是淡然的说道,只要告诉司马欣,让章邯稳住,机会还是有的。 此时的陆言心中很是复杂,见到胡亥这般模样,心中又不忍抛弃大秦,可是想想当初的一切,似乎乃是先王有意为之。 赵高跪在殿上,大气不敢喘一个,不消片刻,外面的侍官有些匆忙的跑了回来,“启禀王上,那司马欣逃了!” “什么!逃了?那赶紧派人去追,一定要追回来!”陆言有些着急的说道。 旁边的胡亥脸色很是惆怅,“子玉,那司马欣逃就逃了,追他有什么用,倒不如坐下来喝杯清酒。” 陆言见状,只是摇头,“王上有所不知,那司马欣乃是章邯部下长史,如今赵高这般对待他,章邯定然以为赵高怀疑,加上他又不知道我已经回朝,想必定会反秦,这些天章邯有赏不赐,有罪就罚,赵丞相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呢。”陆言有些气极而笑的说道。 “赵高,果真如子玉所说没?”胡亥亦是疑惑的看向跪着的赵高。 “还请王上明察,老臣冤枉啊,老臣不过是想等到章邯回咸阳的时候,一同封赏。”赵高有些无奈的说道。 “启禀王上,臣以为赵高祸乱朝纲,应当斩首示众,如此大秦可保。”陆言很是急切的说道。 诸位试想,这赵高平日对胡亥百般依从,可谓是佞臣的极点,今平南侯刚从临淄回来,却要诛杀赵高,胡亥自然于心不忍。 “赵丞相虽有过错,但罪不至死,还是解决了司马欣之事,再做定夺吧。”胡亥言语中未免有些袒护的意味。 陆言见状,有些不悦的从案牍前起来,“启禀王上,这些奏折微臣已经帮你批阅好了,照发便是,当初我答应过王上,要保你一世周全,现如今微臣怕是办不到了,另外司马欣追回来大秦便可有救,追不回来的话,听天由命。” 言罢,当即对着胡亥躬身跪拜,行了大礼,“子玉这是为何?难道这就要离开咸阳吗?” “臣有要事,还望不能奉陪王上了,殿上还有赵高,王上诸事可以吩咐于他。”陆言看着赵高,有些鄙夷的说道。 “原来子玉也认为赵高是能臣啊。”胡亥以为陆言再夸奖赵高,心中甚是高兴。 陆言来到咸阳,本想安抚司马欣,万万没想到他竟然逃走而去,可能被赵高囚禁,并不知道平南侯回朝,而陆言斩了赵成与赵常之后,便匆匆离开咸阳,前往淮阴去了。 且说司马欣逃跑之后,心中亦是惶恐,怕赵高从后面派人追来,因此逃跑的路线并不是官道,因此前来追捕的士兵,并未发现司马欣的踪迹,经过多日的时间,终于从咸阳逃回了棘原。 第320章 章邯惧赵高而降 章邯屯兵棘原,听闻司马欣回来,心中大喜,立即请入帐中,“敢问王上有何指示?长史为何这般模样赶了回来?” “将军有所不知,某刚到咸阳的时候,就被赵高囚禁与府内,若不是买通看门的守卫,吾命休矣。”司马欣有些难堪的说道。 章邯听闻此言,心中自是有些郁郁寡欢,司马欣回来不久,打探消息的董翳也从前方回来,见到帐内的两人,不免有些皱眉。 “将军,这是为何?难不成王上没有什么事情吩咐?”董翳很是迷茫的问道。 “赵高等人玩弄权利,根本不肯将吾等放在眼中,当真是进退两难,董长史可有什么消息?”章邯转而问向董翳道。 “这个,我听闻平南侯回到了咸阳,不过斩杀赵成和赵常之后又离开了,而项羽等人得胜之后,一直屯兵在巨鹿。”董翳略有所思的说道。 章邯略微颔首。“平南侯回到咸阳又离开?定是因为杀了赵成和赵常,赵高眼中容不下平南侯,因此将他赶走,如此目无法纪,大秦终是要亡!” “那接下来该当如何?”司马欣颇为担忧的问道。 章邯在帐内只是来回踱步,心中并无任何好的方法,“暂且静观其变吧,如今朝中大事者皆决于赵高,我今兵败,事情难办呐。” 且说漳水另岸,巨鹿城中,项羽已经撤回吴中,陈余和张耳心中自然担忧章邯复来攻打,今听闻咸阳赵高掌权,便有意策反章邯。 巨鹿城中,张耳与陈余坐在殿中,至于赵王歇,没事的话尽量不要出宫,搞不好哪天让张陈二人看不顺眼就解决了。 “张兄,章邯屯兵棘原,终究是个麻烦,现下咸阳中并无能臣,不若写封书信,交于章邯,让其投靠项籍如何?”陈余缓缓的说道。 张耳颇为同意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由陈兄执笔吧,而且最近章邯兵败,定然害怕赵高责罚,写信于他,或许章邯心中早有投降之意。” 两人商议计定,便书信一封,连夜差人送到了棘原县,章邯目前心中最为担忧的便是赵高的责罚,如今兵败,其罪不轻啊。 在帐中忧郁的章邯,忽闻巨鹿城中有书信送来,慌忙将人请入帐中,很是小心的拆开帛书,放在案牍之上。 书曰:“赵王歇顿首而拜,白起身为秦国大将,南征攻陷了楚都鄢郢,北征屠灭了马服君赵括的军队,打下的城池,夺取的土地,数也数不清,最后还是惨遭赐死。蒙恬也是秦国大将,北面赶跑了匈奴,在榆中开辟了几千里的土地,最终也被杀害于阳周。 这为什么呢?就是因为他们战功太多,秦朝廷不可能每个人都予以封赏,所以就从法律上找借口杀了他们。如今将军您做秦将已三年了,士卒伤亡损失以十万计,而各地诸侯一时并起,越来越多。 那赵高一向阿庚奉承,时日已久,如今形势危急,他也害怕秦二世杀他,所以想从法律上找借口,杀了将军来推卸罪责,让别人来代替将军以免去他自己的灾祸。将军您在外时间长久,朝廷里跟您有嫌隙的人就多,有功也是被杀,无功也是被杀。 而且,上天要灭秦,不论是智者,还是愚者,谁都明了。现在将军您在内不能直言进谏,在外已成亡国之将,孤自一人支撑着却想维持长久,难道不可悲吗?将军您不如率兵掉转回头,与诸侯联合,订立和约一起攻秦,共分秦地,各自为王,南面称孤,这跟身受刑诛,妻儿被杀相比,哪个上算呢?赵王歇顿首再拜。” 帐内的章邯看了陈余等人的书信,立即找来司马欣和董翳二人前来商议,两人看了书信,认为可以投降,但是必须先和项羽制定合约。 章邯惧怕赵高假借兵败之名,杀了自己,便派人前往吴中与项羽制定合约,项羽身在吴中,听闻章邯要来订合约,只是付之一笑。 立即找来范增商议计策,项府内,两人对坐,项羽直接把书信递给了面前的范增,“亚父,以为此事如何?” “现下章邯兵败,故而来定合约,不过是害怕咸阳的赵高,吾楚军为何要和他定立合约,不若派兵继续攻打,最为稳妥。”范增颇为淡然的说道。 “亚父所言极是,章邯此刻来定合约,定是左右为难,我即刻差遣大将前去棘原攻打。”项羽缓缓的说道。 项羽听闻范增建议,命令蒲将军日夜不停地率兵渡过三户津,在漳河之南驻扎下来,趁着章邯不注意,再次与秦军交战,击败秦军。 就在章邯有些惊慌失所之时,项羽又率领全部军兵在乌水攻击秦军,把秦军打得大败,章邯只得让军营后退二十余里。 经此两战,章邯当真是进退维谷,咸阳之中,赵高因为赵常与赵成被杀,心中怨恨陆言,但是又不敢得罪平南侯,只得泄愤于章邯。 将章邯的亲戚全部扣留在咸阳,不准出城,章邯听闻此言心中大怒,但是又无他法,就在这时董翳从外面打探到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 那就是项羽的军粮不够了,如此一来反扑谈不上,但是求和绝对同意,因此亲自写书命人交给项羽。 此时吴中的压力也很大,整天打仗义帝也有些控制不住局面,缺粮毕竟是大事,项羽见到章邯的合约,又想到前些时日大败章邯,想必也无反抗之力,便允许投降。 于是乎,公元前二百一十七年,章邯于棘原北投降于项羽,秦军投降者共有十几万人,自此黄河两边暂时安稳下来,唯有一个咸阳乃是秦朝最后的据点。 朝中的赵高听闻章邯投降,心中亦是大怒,命人将其亲属全部斩杀,另外将此消息隐瞒,毕竟胡亥若是知道章邯反了,赵高也就玩完了。 现在整个天下大势又是一个新局面,除了吴中的义帝,各国又起,其中包括魏国魏豹,齐国田荣,韩王姬,还有燕王韩广等人各路诸侯。 第321章 义帝分封十八王 章邯投降,项羽受益最大,当真是一将功臣成万骨枯,吴中义帝听闻此事,心下大喜,亲自前往黄河岸迎接项羽等人。 此时的项羽可谓是名利双收,纵使义帝也要敬他三分,比起武信君,项羽大有超越义帝权利的趋势。 吴中王宫之中,项羽与诸位将领皆在,义帝坐在首位,面上表现的有些不自在,“项将军有勇有谋,竟用五万将士,损秦军二十万,实乃大功,不知要何封赏?” 项羽自斟一杯清酒,“启禀陛下,我慕周室,有功者当分封诸侯,放显得妥当,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那是自然,只是朕即位不久,分封诸侯之事尚不熟悉,还请项将军赐教。”义帝有些唯唯诺诺的说道。 “今反秦者十八路诸侯,陛下应当下诏书,分封十八路诸侯王,至于臣之封号,可后拟定,先封他人即可。”项羽缓缓的说道。 义帝略微颔首,“那就按照将军所说,朕立即命人起草诏书,分发各地,至于将军王号,将军想好之后再议。” 项羽听罢心中大喜,当即回府,而义帝则是在宫中拟诏,先行分封十七路,分别是三秦王,雍王章邯、塞王司马欣、翟王董翳,其次便是胶东王田市、西魏王魏豹、九江王英布、燕王藏荼、殷王司马印、衡山王吴苪、辽东王韩广、韩王韩王成、临江王共敖、常山王张耳、河南王申阳,济北王田安、代王赵歇、汉王刘邦。 有些人虽然已经是国主,但碍于义帝威势,不得不就封,现下十七王皆被分封,唯有项羽没有王号,义帝没有征求项羽的意见,自然不敢加封。 项羽府中,范增等人皆在其中,“将军,莫要如此骄傲,应当谨言慎行,殊不知树大招风,还需牢记。”旁边的范增劝慰道。 “亚父所言极是,我闻亚父读书渊博,不知我应当有何称号才好?务必要斟酌得当”项羽有些激动的说道。 范增故作思量,“启禀将军,尊号各有不同,容老夫细说,在大王亲自选用,自古圣帝明王,有天下必有国号,此乃义帝所用,将军自用不得。” “亚父还请说来,何为国号,或许日后便能用到也说不准。”项羽略显神秘的说道。 范增亦是颔首,“如三皇五帝皆是国号之用,盖为皇帝也,天号也,德配天地,不事干戈,揖逊有天下,将军这般自然称不得。” “皇帝之后,有三王,乃是夏商周也,夏王大禹,相继十九王,共计肆佰二十三年,殷王乃帝喾也,相继三十一王,享国六百二十九年,周王姬昌,相继三十六王,国祚八百六十六年,此三王也,克勤克俭,崇尚仁义,厚德好生,专为百姓,治水之劳、祈雨之勤,伐纣济世,皆三王之盛德也,大王以为如何?” 项羽听罢只是摇头,“王号可称,但略有不足,但不知王之下,又有何号,烦劳亚父细细说来,容我三思。” 范增颔首,“王之下有五霸,齐桓公、宋襄公、秦穆公、晋文公、楚庄公,此五霸为天下除去残暴,各霸一国,假仁尚义,威武强大,人皆恐惧,大王以为如何?” 听完范增之言,项羽心中大喜,“王号虽只可用于古,而不合于今,霸号虽合于今,却未尽乎古,若合古今而兼有之,不若称之为霸王,我生于楚,自淮以北为西梦,当以西楚霸王称之。” 项羽心中计定,便命人通知义帝,分封自己为西楚霸王,义帝自然不敢反对,立即命人拟诏,封项羽为西楚霸王。 吴中诸事不提,且说刘邦自从项羽伐秦,并未留在会稽,而是带领两万兵马,前往函谷关,准备破了咸阳。 旁边跟随的只有萧何、郦生等人,但是函谷关也是地势凶险之地,刘邦不善于打仗,因此未敢强攻。 营帐之中是,三人对坐,气氛有些尴尬,“两位先生,吾应当如何破秦,还请指点?”刘邦有些无奈的说道。 “将军勿忧,吾听闻赵高在内擅权,自然知道天下大乱,不若写信一封,交于赵高,让其为内应,吾等破咸阳,不失其爵位如何?”郦生缓缓的说道。 萧何闻言颔首,“此言甚是有理,现下天下唯有咸阳一地为秦所得,好言相劝,受制于礼,必然助吾等破秦。” 就在三人讨论之时,吴中突然来报,乃是义帝诏书,刘邦自然不敢怠慢,慌忙出去接旨,正是封刘邦为汉王的诏书。 刘邦听闻自己被封汉王,心中大喜,旁边的郦生见状,颇为皱眉。“汉王如何?应当先思考破秦之法,还请王上莫要沉迷此等徒有之名。” 刘邦见状,立即收起诏书,“先生所言极是,那就先写书与赵高,看他如何回复,吾等现在此处安营扎寨。” 咸阳中的赵高心中亦是惶恐,如今义帝分封十八王,明显意味着大秦亡了,而且刘邦的军队就驻扎在关外,随时可能破关而入。 就在赵高无计可施的时候,恰巧刘邦送信而来,赵高心下大喜,立即叫来自己的女婿,商议此事。 信中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汉王乃为长者,不喜杀人,只要你赵高从里面打开咸阳城门,我们入了咸阳,自然会保你衣食无忧。” 阎乐见到信件内容,稍微皱眉,“老丈,我看还是在等一段时间吧,刘邦不过是一小吏尔,何来长者言行,容后再议。” 赵高遂听从阎乐之言,将此信压在案牍下面,而关外的刘邦,迟迟不见到赵高的回信,心中亦是有些焦躁。 原来出了吴中之后,粮食只够用两个月的,但是在关外耗得太久,粮食自然不够用,刘邦无奈,只得与郦生等人商量。 郦生听闻粮食不够,心中颇为惊讶,有些怀疑的看向了萧何,“先生莫要这般看我,粮食已经省下三天,乃是至极。” “离此地最近乃是韩国,况且平南侯当日信中所言的张良便是韩国新相,不若用计将张良赚来。”郦生略微神秘的说道。 第322章 借粮智赚张子房 经郦生这么稍微点拨,刘邦也是瞬间想起张良这个人,加上平南侯推荐,心中愈加重视,遂将赵高的事情抛在一边,独议赚取张良。 当初张良得到《素书》之后,便在新郑附近隐居苦读,一直等到陈胜吴广起义,诸国并起的时候,才出世佐助君王,也就是现任韩王。 汉营之中,萧何等人素来不知张良名讳,皆因平南侯一封书信,略知其姓名,郦生的才学可见一二,张良又在其后,自然稍微胜之。 “尔等前去借粮,如何赚来张良?那韩王若是不肯借粮该当如何?”刘邦颇为无奈的说道。 郦生稍微起身摆手,“大王不必忧虑,在下定能将张良带来,不过到时候大王应当待之尊敬,莫要这般玩世不恭,如此那张良见到大王乃是长者,定然愿意追随。” 刘邦听罢亦是点头,“那就按照先生所说,若是将张良带来,我自当以礼待之,寻问大道,显出长者身份。“ 三人计定,便由郦生出使韩国,此时的韩王不过在新郑附近偏安一隅,并无大志,张良在韩国亦无任何施展抱负的机会,不过细想先祖五代相韩,张良自然不敢违背祖宗意志,想要辅佐建立不久的韩政权。 韩王听闻有汉王使者前来,亲自出城门迎接,倒不是因为汉王此刻多么厉害,而是现在的汉王属于义帝的人,哪是他们可以得罪的。 郦生一身素服,很是简朴,韩王见状心中便以为汉王乃是德秀之辈,否则部下也不会这么的低调。 韩王宫室中,张良与郦生对坐,如今张良可是韩国的肱骨,因此每逢大事,张良必然出席,以免失了一国之力礼节。 “我听闻汉王现在驻扎在函谷关以西,准备进攻咸阳,为何派人来我这里,我与汉王素无交情,莫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帮助?”韩王颇为坦然的说道。 “大王英明,我家主奉义帝之命,准备攻下咸阳,奈何现下粮食紧缺,只希望大王能够借粮与我家主,也聊表义帝封王之心。”郦生缓缓的说道。 韩王听罢,略微皱眉,“吾国粮食皆有新相管理,诸多事情还是需要询问子房是也,你且说说这借粮与否。” 旁边的张良见状立即起身,躬身行礼道:“启禀王上,现下义帝乃是天下共主也,应当全力效命才是,因此臣觉得,粮食可以借得。” “张爱卿之意亦是朕之所想,既然如此,诸多事情交给张爱卿办理吧。”韩王很是直截了当的说道,毕竟韩王目前最信任的人唯有张良。 当日殿上诸事商议完毕,郦生因借粮的事情拜访张良,随从自然不敢阻拦,说来韩国本是小国,能有多少粮食,借粮不过借良也。 张府内,张良早就备好了茶水,郦生所谓何事,张良自然心知肚明,客厅之内,两人对坐,气氛稍显尴尬。 “相国,不知这粮食派何人押运前往函谷关以西?”郦生颇为好奇的问道。 “何人倒是不重要,在下只是想知道这汉王乃是何种人物?郦生乃是高阳大儒,竟屈身辅佐此等小吏?”张良当即反问道。 郦生并未说话,而是直接从袖中掏出平南侯的书信,摆在两人身前的案牍前,“相国请看,此乃平南侯所写,侯爷眼光应该不会差吧。” 张良见状,不觉有些惊讶,慌忙拿起眼前的帛书,“这当真是平南侯所写,距当初见到子玉已经不知有多长时间了。” “此书之中提到三人,你我还有一名小将不知何人也,现如今天下纷乱,相国先祖虽是五代相韩,但今应择明主而佐,为何偏偏辅佐韩王,恕在下直言,今韩王无大志也。”郦生颇为直接的说道。 “先生所言确实有理,只是那刘邦何许人也,若不如韩王该当如何?”张良有些怀疑的说道。 郦生当即摆手,“事情自然好办,相国负责监管粮食,我引荐相国与汉王相见,若是相国觉得汉王不是拥天下之人,亦可折回韩国。” 张良略微颔首,“先生所言有理,这平南侯竟说带一名小将日后佐助汉王,真不知哪家小将,竟被子玉如此看重。” “天下大乱,诸多无名之辈皆是豪杰,谁又能知道呢?”郦生颇为感叹的说道。 两人畅谈多时,方才作别,次日便禀告韩王,由张良先与郦生前往函谷关以西,查探粮食缺失几何,然后速报韩王,尽力而为。 韩王听罢亦是觉得有理,便先允许张良和郦生回去,而此刻的刘邦由萧何教他礼仪,以免怠慢了张良。 不过三日的时间,郦生便将张良带来,刘邦穿着整洁,举止得体,坐在营帐之中,很是有长者风范。 张良由萧何带入帐中,见到案牍前的刘邦,年龄五十左右,隆准而龙颜,美须髯,很是惊讶,毕竟此时的张良颇为了解相面之术。 “使臣张良拜见汉大王。”张良很是恭敬的跪拜道。 刘邦当即上前扶起张良,“先生能来,乃是本王的服气,日后帐内之事,还请先生多多指教。” “大王乃是有德之人,有何不明了之事,皆可询问。”张良颇为激动的说道。 于是乎,刘邦便将这几天萧何和郦生所教问题,以及自己的见解全部在张良面前说了出来,效果那不是一般的好。 张良听罢,真以为刘邦是个贤德仁厚的长者,乃是日后的皇帝也,因此便有了不回韩国的心思。 然而这点不用张良担心,郦生早就把事情安排完毕,原来张良来到之后,郦生便与韩王书信一封。 大致的意思为:“粮食派人送来就行,另外张良乃是有学识之辈,应当帮助义帝重整天下,若是继续留在韩国却无任何用途,还请大王恩准。” 韩王看罢郦生的书信,纵使心中有一万个不舍,也不能拒绝,毕竟人家打的旗号是义帝,就靠新郑那百里的地方,根本斗不过义帝,因此只得同意郦生的请求。 第323章 子玉重言往吴中 张良对刘邦讲演《素书》不提,且说陆言去咸阳见过胡亥之后,对秦朝时局当真是心灰意冷,那么大的人竟然还被赵高玩弄于股掌之中,着实可悲。 陆言心中已然放弃胡亥,只身来到了淮阴县,此时的淮阴复属于楚国,也就是义帝的地盘,不过义帝与项羽尚在吴中,无暇顾及淮阴县。 当时淮阴并无战火,地方百姓自从上次得到救济之后,生活尚且过得去,陆言到淮阴并为逗留多久,径直前往韩信的住处。 绕过前面的巷道,便是韩信的住处,和前些时候相比,似乎青草更加茂盛了,陆言稍微小心的越过门房,向着里屋走去。 这种景象真的很难猜出里面是否住人,“何人在外面?”就在这时,里面突然有声音传来,略显沧桑。 “敢问可是重言?”陆子玉有些怀疑的问道,同时打开房门一角,正是韩信在里面收拾着包裹。 韩信见到陆言前来,心中大为降压,慌忙请到内室备座,只是斟满两杯清水,“兄长为何来此,不应在临淄闲居吗?” 陆言见状,只是大笑,“你小子倒是知道的挺多,如今天下割据,临淄保一方百姓即可,这般闲时,自然要出来走走。” “那兄长准备慕何人,亦或是独称王?”韩信颇为期待的问道。 “当初徐福为我相面,说我性命不过四十,如今已然二十有七,称王就免了,有幸看到天下太平即可。”陆言略显淡然的说道。 韩信听罢,面露疑惑,“此等方士所言,兄长何足挂怀,莫不是他说中了兄长的心思,致使得兄长有这般看法?” “他乃是鬼谷阴阳一派,竟然知道我还有一位兄长不在此世间,因此我心中甚是惊讶,故而其言不假,况且四十足矣,这些就莫要多说了,重言这般收拾行囊要前往何处去啊?”陆言看着旁边的包裹说道。 韩信稍微抿口清水,“家道中落,腹中略有学识,今听闻楚霸王以五万精兵败章邯二十万大军,吾心慕之,想要前往投靠,祝他一臂之力,换的天下太平。” “此志甚大,兄愿随往之。”陆言亦是满饮清茶而说道。 旁边的韩信听闻此言,心中大喜,此去吴中,有平南侯引荐,想必定能得到霸王重用,“还请兄长多多照顾,重言日后定当以父事之。” “哎,怕的是你身受胯下之辱,那西楚霸王心高气傲,难以受用。”陆言稍微叹息的说道。 韩信却是异常的自信,“兄长有所不知,那西楚霸王虽然心高气傲,但他身边的范增却是礼贤下士之人,见他即可。” 陆言听闻韩信如此之说,只是略微颔首,“既然如此,你且收拾东西,我与你共同前往吴中,贤弟可不要嫌弃我啊。” “兄长哪里话,且待我片刻,一同前往。”韩信说罢当即起身,继续收拾行囊,趁着午时清凉,两人便向着吴中赶去。 然而此时的项羽自从败了章邯之后,一直留在吴中,此乃范增之计也,首先是为了防止章邯叛变,反复行事,其次,这场战役刚刚得胜,众多豪杰定会因为项羽的名号,前来拜会,省的亲访贤才。 在此之前,陈平和英布已经来到项羽帐下,另外季布、龙且、钟离昧、雍齿、项伯等人亦是在此前后追随项羽,这班人马也算齐全。 经过十多日的时间,陆言与韩信便从淮阴赶到吴中义帝所在,两人准备先行拜见义帝,说来这义帝当真是惧怕项羽,这般事情还要报与项羽。 而项羽听闻平南侯亲来吴中,不待陆言见到义帝,就命人将陆言与韩信接到了项羽府内,的确是对得起西楚霸王的名号。 此刻府内,范增已经等候多时,项羽亦是在旁,见到陆言前来,立即出府迎接,至于韩信,另行安排与英布、陈平相谈。 陆言三人叙礼完毕,范增亲自为子玉斟茶,“平南侯久居临淄,今日为何亲自前来吴中,莫不是前朝难以辅佐,故来投诚?”言语间颇有些嘲讽。 原来这范增以为是项羽打了胜仗,陆言才来吴中,因此也当他是屈服名利之人,礼节虽然周到,言语却先怠慢。 “当初秦王定天下,六国合一,我访师来咸阳,助王上平百越、定匈奴,使得中原大地虽乱,然百越匈奴却不敢相侵,敢问可是范先生之功劳?” “如今秦二世无道,吾亲往咸阳劝谏,诛杀二赵,只因王上不听吾之言,便退回临淄,保一方百姓安稳,不受涂炭之苦,敢问可是范先生之功劳?” “天下太平之时,先生于居巢不出,天下纷乱之时,我命英布前来佐助,助霸王胜于巨鹿,却未说尺寸之功,敢问可是范先生之功劳?现下我亲带小将前来,两位礼仪虽周到,但言语怠慢,恕在下冒昧前来,还请告辞。”陆言说罢当即起身就要离开。 项羽知道是范增出言不周,慌忙起身将陆言拦住,“侯爷请坐,亚父不知侯爷名讳,还望莫要一般见识。”范增亦是有些惭愧低头不语。 “范先生乃是有德之人,亦当教诲霸王平易待人,如此四方豪杰才能云聚,若是知道平南侯前来,却遭怠慢,岂不是寒了天下人之心。”陆言颇为慨然的说道。 旁边的范增略微颔首,“是老朽得罪,侯爷请坐。” 陆言见状这才安然做了下来,稍微抿口温茶,“如今秦虽失了天下,但是咸阳尚在,唯有灭了咸阳,其鹿方可共逐。” “逐鹿之法,一曰德、二曰才,德才兼备方可图天下得帝号!”陆言很是激动的说道,纵使项羽表情略显向往。 “侯爷所言甚是,敢问侯爷所带小将乃是何人?”项羽很满脸期待的问道。 陆言稍微起身,“此人正是淮阴县韩信韩重言是也。” 项羽听罢,当下心灰意冷,有些无奈的说道:“侯爷莫要和我开玩笑,那胯夫有何才识可言,还请侯爷另举荐他人,籍定当重谢。” 第324章 赵高遭斥心惶恐 陆言听闻项羽此说,不觉有些皱眉的看向了范增,“先生何不解释一番,吾为何将此韩信带来,望先生能明白我的意思。” 旁边的范增本来正在品茶,被陆言这么一问,有些茫然的放下茶杯,“侯爷的意思不过是让大王召见更多的人才罢了。” “现下韩信这种胯夫都能为之所用,敢问还有什么样的人不能用呢?”范增说罢有些笃定的看向了陆言。 “先生之言正是在下心中所想。”陆言略微满意的说道。 三人稍微聊了一番时势之后,陆言便起身告辞,还未走出府内,便又被范增从后面追了上来,陆言当即回身行礼。 “敢问先生还有其他的事情吗?”陆言说罢,范增亦是走到陆言的身旁,将其拉到一旁的亭子之中。 “今日侯爷前来所举荐的韩信想必不止胯夫这么简单?其才学应当不浅,否则的话,侯爷也不会千里迢迢只说韩信。”范增略有深意的说道。 陆言听罢只是付之一笑,“先生果然知我也,那韩信乃不世之才,若是先生不信,可随我一同前去陈府,询问其一二兵法,堪与不堪,全凭先生做主。” 范增心中正是这般所想,当即应承了陆言所说,两人当即向着陈平府上赶去,“敢问侯爷之后将若何?留在吴中,还是前往临淄?” “大王身边有亚父足矣,在下可不敢和范老先生争辉,安排好诸事我便离开,事情成与不成,人才用与不用,皆是二位之决也。”陆言颇为打趣的说道。 范增听罢大笑,不过片刻,两人便入陈府,韩信、陈平、英布听闻陆言前来,亦是出府迎接,自从临淄一别,三人也算许久未见,心中甚是挂念。 于是乎,范增与韩信一间房屋,询问其治国之道,治军之法,治民之度,陈平英布与陆言一间房屋,吃喝玩乐,共谈多日未见之事。 直至午时左右,范增方从室中出来,脸上对韩信自然是赞赏有加,“此子有大才,当初虽受胯下之辱,而今可堪大用。” 而韩信刚出门,又被陈平复请入隔室,四人对酒言欢,也算是生平少有的乐事,酒过三巡,陆言脸色逐渐变得认真起来。 “你们日后不可执念太深,十八路诸侯王,各有其才,今之霸王不可佐,日后可往他日寻明主,可都记住了?”陆言端着酒杯,带着酒气的说道。 不过三人又见到陆言这般认真,自然不敢反驳,“侯爷(兄长)放心,吾等谨记。”这才使得陆言略显高兴。 不过现在陆言并不准备离开吴中,毕竟要不了多久,刘季就要回吴中了,而且咸阳还没有拿下,义帝找他乃是有要事商量。 诸事暂不提,且说咸阳之中,赵高接到刘邦的书信之后,心中当真是捉摸不定,怕的就是投降之后,不善待俘虏。 而且现在咸阳之中,能够主事的只要阎乐,商议而且无果,此事只得作罢,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怎么说也是收了刘邦的书信,赵高每日都寝食难安。 胡亥整日在望夷宫中,虽然声色犬马,但有时也会稍微批阅一下奏折,说来也巧,自从阅谏亭撤了之后,各地的奏折有时赵高不过问,也会被送到宫中。 当日胡亥或许是玩倦了,便在宫中翻起了奏折,偏偏在奏折之中翻到了函谷关守将的奏折,其中诸多之事被胡亥看到,当真是心中大惊。 除了张楚政权破灭胡亥知道,其他的,例如吴中立了义帝、分封十八王、章邯投降、汉王逼近函谷关,胡亥竟然一无所知。 看完守将的奏折,胡亥心中惶恐,慌忙命令侍臣,将赵高请入宫中,此时的赵高每日都在府上,忽听闻胡亥来请,不免有些惊讶。 赵高前往宫中之时,胡亥依旧是以礼相待,赐座备茶,丝毫不说奏折的事情,赵高见状,心下更是茫然。 “启禀王上,如此着急请老臣过来,莫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赵高很是低声的问道,对于眼前的茶杯丝毫不敢乱动。 “丞相大人,敢问这天下真的只有张楚这帮盗贼们?我怎么听说已经有义帝分封十八路诸侯王了?”胡亥脸色不善的说道。 赵高听闻此言,慌忙伏地跪倒道:“这些都是侍官道听途说,蒙蔽王上之心,老臣即刻将他们拖出去问斩,如今天下依旧太平,并无如此之说,还请王上明察。” “好一个天下太平,我怎么听说汉王刘邦都已经驻扎在函谷关外了呢?”胡亥很是阴沉的说道。 旁边的赵高更是担忧,以为胡亥知道了自己的阴谋,亦或是刘邦的书信已经被胡亥察觉。 “还请王上息怒,这些事情老臣会逐个解决,王上息怒才是。”赵高很是慌张的说道。 胡亥当即起身,在殿上来回踱步,“你逐个解决?你拿什么解决?我听闻丞相整日在府中不做任何事情,这就是解决的办法吗?章邯反了的事情,为何不向朕说明?朕现在命你立即将平南侯请来,快去!” 见到胡亥动怒,赵高有些忙不迭的退到殿外,脊梁已被汗水沁透,眼神颇有些涣散。 赵高刚回到府上,恰巧碰见自己的女婿阎乐办事回来,阎乐观赵高气色有些不对,立即向前搀扶住赵高。 “老丈,宫中有何事发生,为何会有如此狼狈模样?”阎乐很是疑惑的问道。 “知道了,王上都知道了,天下大势王上也都知道了!”赵高有气无力的喊道。 阎乐见状,心下亦是大惊,很是着急的将赵高扶到府中,屏退左右的随从,“老丈,那王上可有何吩咐?”阎乐低声的问道。 “王上让我前去请回平南侯,再无其他的吩咐。”赵高缓缓的说道 “平南侯请回,吾等会被平南侯诛杀,平南侯请不回,吾等会被秦二世诛杀,依女婿看来,应当一不做二不休。”阎乐眼神阴冷的说道。 “何为一不做二不休?” “自然是弑主,除此别无他法。” 第325章 胡亥亡于望夷宫 赵高听罢阎乐之言,心中大为惶恐,没想到自己的女婿竟然心存如此大逆不道之思想,连忙摆手回绝,示意其莫要如此做。 “老丈,若是找不到平南侯,我们的命就没了,就算他是帝王如何,若不反抗,最后死的不还是我们?”阎乐有些无奈的说道。 赵高却迟迟不肯松口,只是在厅内来回踱步,在他眼中弑君那可是罪不容诛的,而且所承担的风险还很大,一不小心全部玩完。 “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而今灭二世,需有三世立,否则此事不成,吾等落得千古弑君之罪。”赵高摊手说道。 阎乐听闻此言,亦是觉得有理,但是现下宫中并无可立位之人,若是迎回扶苏子嗣,未免有些异想天开,那种地方宫中派人过去,定是九死一生。 “老丈久在宫中,难道不知其他公子?纵使胡亥一代全无,或上或下,皆是可迎奉之人,何必执念于当下几人。”阎乐缓缓的说道。 赵高被这么一点拨,稍微颔首,“要说本家之人,宫中自然没有,但二世叔侄倒有一位,迎立而来,未尝不可,助他成君,吾等便无弑君之嫌。” “莫不是那位先前反叛秦国,投靠赵国的成蟜君,现下估计早已经尸骨无存了吧。”阎乐有些皱眉的说道。 赵高则是连忙摆手,“成蟜君虽死,但是遗有一子,尚在骊山脚下,为始皇帝守陵,为人颇知时势,可以为君。” “想来整个咸阳之中也止有此一人,明日吾先行拜访,老丈先拖住二世,如此大事可成矣。”阎乐颇为得意的说道。 “既然如此,何必还要奉承二世,不若将望夷宫围了如何?省的麻烦,反正现在望夷宫中皆是我们的人。”赵高淡然的说道。 阎乐自然不敢否认,作为级别最高的宦官首领,手下有些人还是很正常的,次日清晨,阎乐便带人秘密前往骊山皇陵边上。 子婴乃是成蟜君的长子,始皇帝念他乃是皇亲国戚,便一直没有将他杀害,只是囚禁在骊山旁边,也算是比较仁厚的处理方式了。 如今转眼时间,子婴已经年近三十,穿着朴素,仅有几间房屋,院中栽种着几棵桃树,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很是潇洒。 阎乐只带了几名随从,绕过皇陵,稍微打听,便找到了子婴所在之地,站到院外便可看到子婴在桃树下品茶。 “敢问可是子婴殿下?”阎乐在院外很是恭敬的说道。 子婴很是疑惑的看向了阎乐,同时缓缓起身走到院外,打开竹门,“这位大人为何来此,莫不是王上有什么命令传达?”言语颇显悠然。 阎乐连忙摆手,“在下咸阳县令阎乐是也,今朝纲不振,天下纷乱,盗贼蜂拥而起,因此想请殿下回咸阳宫中主持大局。” “宫中有二世,何故与我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子婴脸色疑惑的说道。 “二世治国不严,平南侯一去不返,吾等虽有大权,但二世昏庸,因此想立一位明君,思来想去,唯有殿下最为合适。”阎乐很是恭敬的说道。 子婴稍作迟缓,心中自作思量,天下谁人不知赵高祸害朝纲,蒙蔽王上,趁此机会将他一举除掉,或可挽救秦帝国于危难之中。 “大人过奖了,但二世仍在皇宫之中,我如何可以取而代之,待到王上驾崩无子,再来找我也无妨。”子婴略微谦虚的说道。 阎乐听闻此言心中大喜,“殿下放心,在这稍等几日,吾定会派人来请殿下入住咸阳宫,成就大业。” “那就有劳大人了,子婴不敢奢望,成与不成全在丞相与大人了。”子婴躬身行礼道。 旁边的阎乐见到子婴这般软弱,辅佐他成帝王,大权定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想来也是美事一桩。 而此刻的望夷宫外,已经不准任何人进入,赵高就在宫门处守着,只要阎乐稍微有消息,那胡亥的生死便可确定。 直到晚间时刻,阎乐才从骊山赶回来,宫中的胡亥丝毫没有察觉到形势的变化,训斥过赵高之后,一切犹若平常。 赵高以免打草惊蛇,那些宫女等人照样放入宫中,只不过进去之后,不能够再出来,出来的话,直接斩杀,以防生变。 隔日,阎乐稍微换了一身比较干净的常服,带领百十人从东门快速向着望夷宫中赶去,而赵高听闻阎乐赶来,立即从宫外的亭中起身,准备最后一步。 “老丈,小婿去了。”阎乐走到阅谏亭很是低声的说道。 赵高当即摆手,阎乐迅速让百十人围住内殿,胡亥此刻也是刚刚洗涑完毕,听到殿外匆匆的脚步声,心中大为疑惑,慌忙询问旁边的侍官。 那侍官知道纸包不住火,有些失措的跪在地上,“启禀王上,赵丞相他反了,此乃阎乐的士兵!” 胡亥听罢,脸色吓得有些发白,“这宫中的禁军都在,他如何敢反,你快去请校尉啊,愣着干什么!” “王上,那禁军昨日就已经被调离东门了,至今未回。”侍官无奈的说道。 “那你为何现在才说。”胡亥甩袖问道,一脚将侍官踢开。 “启禀王上,微臣惶恐,如何敢得罪丞相,今日若非王上询问微臣,微臣亦是不敢说。”侍官话语间有些颤颤巍巍。 胡亥见状,心中大怒,当即拔剑刺死侍官,“丞相乃是朕封的,你有何好怕。”言罢便向着宫外走去。 恰巧此时阎乐从宫外走进,两人相视,胡亥稍微后退几步,“爱卿这是为何?” “不为何,替天行道,铲除昏君!”阎乐义正言辞的说道。 胡亥竟有些害怕的跪在了地上,“我现在可以见丞相吗?” “不行!” “那能让我做一个王吗?” “不行!” “那一个万户侯呢?” “不行!” “和吾妻做一介百姓如何?” “我是奉丞相之命,为天下人来诛杀你,你即使说了再多,我也不敢替你赎罪。”阎乐也就不再和胡亥多言,遂命令士兵一涌而上,将胡亥斩杀于望夷宫。 那年已经是公元前二百零七年。 第326章 汉王归迎立子婴 阎乐斩杀胡亥之后,便昭告咸阳,列出胡亥诸多的罪名,例如肆意诛杀大臣,设立具五刑,征调徭役,奴役百姓等,罪状比比皆是。 赵高亦是派人前往骊山陵接回子婴,择吉日继承大统,咸阳众官只得迎合赵丞相的意思,不敢有任何的违抗之心。 子婴入住咸阳宫,表现的很是乖巧,事事皆由着赵高,只希望有机会将其铲除,而宫中是否有人可以信任,必须稍微试探。 咸阳诸事不提,且说刘邦等人听说赵高迎立子婴,便已经知道赵高不会叛秦,手中的这点兵马根本打不下来咸阳。 汉王帐中,刘邦召集萧何张良等人,希望能够得到万全之策,“诸位爱卿,如今久据函谷关,却拿不下咸阳,该当如何?” 萧何眉头微皱,“不若派人通知义帝,让其资助兵马,如此咸阳便可一举拿下,到时候迎立义帝,岂不是美事一桩。” 旁边的张良连忙摆手,“萧相此言差矣,如今吾等攻入咸阳,表面上看来是恭迎义帝,实则是恭迎西楚霸王而已。” “子房所言是也,霸王在吴中大有喧宾夺主之势,因此现下就是等,不久义帝便会将吾等召回,那个时候再行定夺。”郦生缓缓的说道。 “然现下有何理由召吾等回去?”刘邦颇为无奈的说道。 “大王勿忧,此来函谷关未建尺寸之功,而且还损耗了诸多粮草,这两点下来,那义帝就足够召大王回去了。”张良在旁略有嘲讽的说道。 刘邦不得不承认,似乎事实就是这样,而且义帝还未给他封地,此刻召回吴中,最起码也要给块地才是。 而吴中王宫之中,各地诸侯稳定,唯有咸阳尚未拿下,刘邦此去并无任何功劳,义帝本无心让刘邦回来。 但是项羽却想让刘邦回来,殊不知这咸阳乃是秦国国都,当初六国破,天下宝物皆被聚于咸阳,若被刘邦得到,岂不是便宜了那小子。 于是乎,项羽直接向义帝禀明,不能强攻,应当召回刘邦,向天下颁布秦之罪状,然后共同伐秦。 反正不管项羽怎么说,义帝是都不会反对的,只得拟诏,差人送到函谷关以西,让刘邦先回吴中,其他诸事再议。 刘邦在关西之地不久,果然收到了义帝的诏书,遂与诸人商议,若是撤兵的话,这咸阳可就真的是项羽的了。 虽然现在刘邦的实力不是很雄厚,但是对咸阳这块宝地也有些趋之若鹜的小心思,亦是不想就这么便宜了项羽那小子。 帐中,刘邦来回踱步,“诸位爱卿,今义帝果然让我撤兵,只是咸阳近在咫尺,我若撤兵,咸阳落入谁手尚未可知。” 郦生见状当即起身说道:“大王何故留恋此处,纵使有金银万千,不过十里之地,莫要因小失大。” “郦老先生斟酌得当,大王也莫要贪恋,回到吴中,诸事义帝自然会有安排,现下不要得罪霸王才是。”萧何亦是劝慰道。 唯有张良表情神秘,刘邦亦是觉得好奇,“子房心中有定夺?” “是也,既然大王放心不下咸阳,就派人留在这里即可,吾等孤身而回,想必那义帝也不会因此说些什么,此乃防止秦军出关之举也。”张良低声说道。 刘邦听罢,心中大喜,“子房知我也,项籍那小畜,岂能便宜了他,就让樊哙留在此处,吾等只身回吴中即可。” 几人商议计定,便随刘邦赶回吴中,当初汉王可是带着几万兵马离开的,现在回来的时候,竟只有几个人,项羽听闻此事,心中大怒! 但刘邦就是一口咬定,为了防止秦军出关,所以才做此决定,项羽亦是不知如何反驳,只得将此事压过去。 陆言在吴中数日,得知刘邦将张良赚来,心中颇为惊讶,还未准备前去拜访,那刘邦竟然亲自来陈府会见陆言。 另外郦生、张良等人亦是一同前来,反正自从陆言住在陈府之后,陈平每天都要大摆筵席,而陈平并无吝啬之意。 陈平这个人除了善于阴谋诡计之外,还喜欢收敛钱财,当初西汉开国的时候,陈平立下诸多大功,却并不是很出名,原因就在于此。 行为不检点,儒家对此很是打压,使得陈平的名声淹没,至今都不是很有名。 闲言少叙,客厅之中,皆是陆言故人,因此略微行礼即可,“侯爷此次前来,可还回临淄,亦或是为义帝效力?”刘邦趁着酒兴问道。 陆言连忙摆手,“汉王以后勿要再叫侯爷了,身为王岂可屈身叫他人为侯爷,还是改称为子玉吧。” “侯爷就是侯爷,这有什么,还有以后叫我兄长就好,大家高兴就行。”刘邦很是不在意的说道。 旁边的萧何也并无规劝之意,看来这些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汉王厚爱了,子玉自然是要回临淄,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子房兄长尚可解决,我过些时日与诸位在咸阳相会即可。” “侯爷如何得知吾等会去咸阳?”张良很是诧异的问道。 “子房设计将樊哙将军留下,又有数万士兵驻扎关西,定是兄长心中挂念咸阳宝地,这般如何会不去?”陆言满饮清酒,缓缓的说道。 满座听闻皆是惊讶,“侯爷当真是神机妙算,吾等佩服,当初我在新郑的时候,侯爷便有长远眼光,如今十几载过去,更是深不可测。”张良略显钦佩的说道。 当日几人宴饮,陆言并未做多少安排,现下刘邦集团和项羽集团的人差不多已经齐了,就看谁的待遇好,谁想跳槽了。 次日清晨,陆言便辞别众人,前往临淄去了,义帝亦是亲往江边遣送,陆言能有此殊荣,也算是此生不枉。 项府之中,项羽范增两人面色都不很高兴,按照道理说,只要前往咸阳,搞定秦三世,这大秦就算是亡了。 但是项籍心中始终放不下章邯,诸位试想,项羽若是带兵前往咸阳,那章邯手下可是有二十万秦军,若是来一招釜底抽薪,这么多天的努力可就全部白废了。 第327章 项羽新安坑秦卒 项羽在案牍前主动起身为范增斟满一杯清茶,“亚父,三秦王交往颇深,共计秦军二十万,实乃吴中之隐患也,该当如何?” 范增听闻此言,面色踌躇,“大王勿忧,当遣人通知章邯,让其回封地即可,如此天下还有何可忧虑之处?” “亚父怎不知我意也,章邯无论去哪,二十万秦军终究都是隐患,吾放心不下。”项羽有些强调的说道。 “难不成大王想将此人除去,方解心头之患?”范增很是低声的说道,表情似乎并不是很赞成项羽的意思。 “章邯除与不除倒也无患,唯有那秦军,应当坑杀之,吾闻秦将白起之所以威震各国,不过因坑杀赵国士卒四十万,我欲效之。”项羽缓缓的说道。 范增见状,心中大惊,慌忙伏地跪拜道:“大王万万不可,如今巨鹿之战名声尚在,大王若是将士卒坑杀,便会落下凶狠残暴之名,自古以来杀降皆无好报应,望大王深思。” 项羽见到范增这么大的反应,不由得有些惊讶,立即起身搀扶范增,“亚父多虑了,杀这些人我自不去,可让他人代之。” 范增有些吃力的起身,“现下此处只有张耳赵歇等人,他们自然不会如此做,刘邦自视为长者,亦是不肯行此不祥之事,敢问还有何人?” “义帝!”项羽毫不含糊的说道。 旁边的范增观项羽杀心已定,也就不再多说,任由他行事即可,便有些转移话题的说道:“那咸阳何事拿下?” “此事之后再议,吾先禀明新安降兵之事,想必义帝也不会有任何的阻拦。”项羽说罢,便起身府外走去。 而义帝最近与刘邦走的颇为亲近,毕竟吴中侍奉义帝,各有势力的只有汉王刘邦和西楚霸王项羽。 但是现在项羽势大,义帝想要制衡项羽,只有多多提拔刘邦,此虽不不是良策,也算得上去权宜之计,除此别无他法,像九江王、常山王、雍王都是项羽的人,培植起来最后还是被他们算计,简直就是自掘坟墓。 项羽来到义帝宫中,见到二人下棋,心中甚是不悦,“陛下好雅兴,竟还有闲散时间下棋,莫不是目前并无要事?” 义帝见到项羽前来,慌忙起身迎接,“原来是项爱卿,朕不过是奏折累了,故而与刘爱卿消遣一下时间而已。 旁边的项羽并未答话,当即走到两人之间,为自己斟满一杯清茶,刘邦亦是稍微起身,有些和气的看向项羽,颇为恭敬。 “霸王若要喝茶,何须亲自动手,吾等自然奉上,季受命于武信君,自然不敢做出分外之事。”刘邦缓缓的说道。 项羽听闻此言,心情稍微好些,“汉王多礼了,今日某前来不为他事,乃是新安二十万秦军,终究是吴中隐患,还请陛下早做决定。” 义帝在旁稍微颔首,“那爱卿认为该当如何行事,朕这就差人去办。” “现下咸阳未下,秦朝终究存在,那秦朝尚在,章邯便有反叛之心,因此微臣认为还是全部斩杀,最为稳妥。” 义帝二人听罢,无不心惊,当即连忙摆手,“爱卿听朕一言,此事万万不可,他们乃是降兵,若是杀降兵,吾等便和暴秦无异,这般行事,岂不是失了天下民心。” “是啊,霸王虽然担忧章邯反叛,但是秦军皆是无辜之人,不若遣返好些,杀降的话,日后各方难以臣服啊。”刘邦亦是紧接着说道。 项羽见到这刘邦刚才还奉承自己,这会又同意义帝的看法,只当他是反复小人,心中很是不高兴。 “启禀陛下,若是吾等前去咸阳,章邯率领二十万大军,渡过漳水,陛下能否守住?”项羽很是直接的说道。 只一句话,使得两人无话可说,义帝心知不可得罪项羽,便有些服软的说道:“那项爱卿以为该如何行事?朕自会派人解决。” 项羽并未直接开口,反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刘邦,“难道汉王觉得陛下这样做不对吗?” 刘邦知道义帝有些屈服项羽,自己又是义帝庇护,还是先听从义帝的意见比较好,于是乎,便笑着说道:“霸王思虑周全,乃是吾等之过也。” 这才稍微使得项羽心情好转,“既然如此,陛下便将三秦王召来,后面的事情微臣自会解决。” 义帝无奈,只得颔首听命,“项爱卿辛苦了,朕即刻就遣人召来三秦王,只是当以何意召他们前来?” “自然是以封地为名,将蜀地外围分给他们即可,反正只要章邯前来即可。”项羽淡然的说道。 其实项羽心中早有杀了章邯为叔父报仇之意,奈何章邯已经封号,而且多次示好,项羽也就放弃了杀他的念头。 次日清晨,章邯、董翳、司马欣各自受到义帝诏书,三人觉得此等诏书定然不会有假,况且一直住在漳水旁也不是长久之策,应当封地归还。 当日便带领几名随从前往吴中,二十万大军驻守在新安,项羽得到密报说是章邯三人已经出发,心中大喜。 于是乎,将龙且、钟离昧两位爱将召入帐内,两人并不知霸王何意,现下四方安定,诸侯割据,并无甚要事才对。 项羽见到二将前来,立即将手中的帛书交给两人,“汝二人带领五万将士,趁着秦军无主,速去速回。” “大王,这般行事未免有些不妥,他们已经降了啊。”钟离昧有些不安的说道。 “当年白起尚且坑杀赵国四十万士兵,这又有何不可,尔等速速行事,莫要等到章邯回到屯兵处,使得事情棘手。”项羽皱眉道。 钟离昧见状也不在多说,两人率领五万楚军,秘密前行,并未使得章邯等人有所察觉,只是半日的时间,便赶到新安屯兵处。 龙且与钟离昧先派哨兵查探秦军驻兵处,之后便先遣部队骑马踏营放火,然后分兵两路,截杀逃走的秦军,一夜之间,杀死秦军数十万之众,另外的秦军全部投降,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 第328章 奸宦赵高诛全族 余下的十万秦卒,全部用麻绳缚住手脚,当天和尸体一同掩埋在新安城中,而章邯在吴中丝毫不知道此事。 钟离昧等人将二十万秦军解决之后,又秘密潜回吴中,奈何五万人马,怎么可能不被别人知道,而且不到半日的时间,整个吴中都知道义帝杀降,派钟离昧等人前去执行,此话不言而喻,直指项羽。 身在吴中的章邯听闻此事,心中大惊,慌忙回到驿站,这时董翳和司马欣也已经等候多时,三人的封地也全部确定。 室内,章邯在其中来回踱步,一时间还有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毕竟那些人马可都是他手底下的,此举无异于断其左膀右臂。 “章兄,此事定是那项籍所为,当初吾等杀了他的叔父,因此怀恨在心,杀我们不得,便杀了我们的将士,当真是卑鄙!”董翳握拳道。 “现下二十万兵马全部没了,多说无益,吾等应当速速离开,否则身家性命都要栽在那项籍手中。”司马欣在旁有些惶恐的说道。 章邯只是略微颔首,“既然如此,新安就不用回去了,不若趁机向义帝借兵五千,前往封地,免得有后顾之忧。” “万万使不得,吾等若是折返,引得项籍小儿不高兴,到最后兵马借不来,自己的性命都难以担保。”司马欣无奈的说道。 “我看还是直接回封地吧,到时候在本地招兵买马未尝不可。”董翳直接甩手道。 章邯此刻心中并无良策,只得听从董翳所言,三人连夜向着废丘方向赶去,项羽听闻章邯等人闻讯而逃,心中大喜,遂准备与义帝计议攻打咸阳之事。 吴中只是不提,且看现下的咸阳,大权依旧处于赵高的手中,子婴虽然被立为三世,犹如傀儡一般。 本来想要试探周围的人是忠于秦朝还是忠于赵高,但是细细回想,若是试探不成,最后自己又会被赵高解决,立下四世。 恰巧当日子婴在朝中无聊,翻阅胡亥未批阅的奏章,正好看见当初函谷关守将的奏折,其中不止一封,皆是指明赵高罪状的谏书。 如此之人,为何没有被赵高除掉,而是一直压着,原因很简单,此人若是死了,函谷关就无人可守,大秦就算彻底完了。 子婴看完守将的谏书之后,心情大好,遂想与他见面,但是贸然召见,未免起疑,不若亲自拜访,才是最好的办法。 于是乎,当日子婴便将赵高召来,很是谨慎的询问函谷关事宜,赵高也全部如实回答,这才知道关外已经有楚军驻扎。 子婴当即起身为赵高斟满清茶,“丞相,如今函谷关危难,不若朕亲**问守将,增加将士信心,定能攻克楚军。” 赵高手持茶杯,脸色飘忽不定,想来这子婴应该不会认识函谷关守将,而且自从子婴即位以来,还未行过公事,此次出行,正好例行公事,也说明自己并未擅权,所有诸多事情全部都是由王上做主的。 “启禀王上,此举乃是好事,老臣这就去安排人手。”赵高很是淡然的说道。 子婴当下茫然,没想到这赵高竟然同意了,“丞相辛苦了,趁着楚军未动,明日便前往函谷关,交代诸多事宜。” 次日清晨,子婴便带领几名侍官前往函谷关,阎乐等人随行,如今条件有限,搞不了大排场,君王也只能骑马前进。 函谷关守将听闻子婴前来,心中大为惶恐,立即带人十里相迎,丝毫不敢有怠慢之意。 不过见到子婴之后,守将却眉头微皱,没想到现在这种时刻,赵高还要派自己的女婿监视君王,实在可恨。 “来人,将王上随从全部围住,我与王上亲自会话。”守将蒙放颇为淡然的说道。 阎乐见状,知道形势不对,准备调转马头撤离此处,但是蒙放的军队已经拦在后面,根本逃不掉。 “蒙放!安敢如此!”阎乐有些发怒的喊道。 蒙放只是冷笑,“这里是函谷关,不是咸阳宫,王上来这里就是为了恢复王位而来,你等随行,不过送死罢了!” 子婴在一旁见到蒙放如此,心中大为感动,“将军真乃秦之忠臣也,子婴跪拜。”言罢便要下马叩首。 还好蒙放反应极快,当即挽住子婴,“王上在咸阳宫中受苦,乃是微臣之过也,何来让王上跪拜之理,只是现下该当如何?” 子婴有些不善的看着阎乐,“敢问将军,楚军有无动静否?” “暂时还没有。”蒙放躬身行礼道。 “既然如此,将阎乐这等逆臣杀了,带领一千人马随我回宫,杀了赵高等人,也算是为破败的大秦延续多日。”言语间尽是痛恨。 旁边的阎乐见状,当即下马跪拜道:“启禀王上,此乃都是赵高撺掇,微臣依旧是忠于王上的,还请王上恕罪啊。” 子婴当即甩袖转身,蒙放知其意,当即命令周围的士兵一涌而上,随从和阎乐皆被斩杀,取下首级。 随后,蒙放稍微安排好函谷关事宜,便随子婴一同返朝,前后不过半日的时间,赵高此刻正在咸阳宫中品茶赏花,对于局势反转一无所知。 蒙放并未先行入宫,而是向东门的赵府赶去,带领一百人,进到府中,无论男女老幼,全部格杀勿论,为奸臣卖力者,便是死罪。 至于子婴则是带着几百人直接前往咸阳宫殿,赵高听闻脚步声,心中很是疑惑,刚出宫门,便与子婴撞在一处。 “王上,为何这么早就回来了?后面的士兵是怎么回事?”赵高很是茫然的问道。 子婴并未答话,对着后面稍微摆手,阎乐的首级直接被扔到赵高的面前,“丞相,不好意思,你的女婿被失手杀了。” 赵高见状,连忙下跪,有些失措的说道:“王上乃是九五至尊,杀谁都无妨,老臣并不介怀。” “呵呵,这话可是丞相说的?既然如此,那朕就不客气了。”言罢当即拔出腰间配剑,直接刺入赵高的腹中。 “赵高奸宦,死不足惜!” 第329章 先入咸阳者王也 子婴与蒙放两人合力将赵府一门全部斩杀殆尽,所有党羽亦是拔除,这才使得咸阳城中拨云见日,有那么几天的清净生活。 蒙放帮助子婴清理完咸阳事之后,便继续回到函谷关把守,子婴也开始四处招贤纳才,奈何国之将亡,多做皆是无益,如今的秦朝止有咸阳那么大的一片地方而已。 咸阳赵高亡暂不提,且说吴中章邯所带秦军被项羽坑杀之后,义帝所在之地便无任何后顾之忧,咸阳拿下在此一举。 奈何义帝对于项羽并不是很放心,若是派他前去咸阳的话,以他的性格,咸阳百姓定会受到项羽的抢掠。 当今天下,谁人不知这坑杀秦卒的非义帝,乃是项羽也,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罢了,此也算是失人心之举。 楚王宫之中,义帝有些无奈的坐在后殿之中,攻打咸阳的不二人选在义帝看来乃是刘邦,此人最起码懂得礼贤下士,很有长者风范,虽然义帝不知道都是刘邦装出来的。 恰巧这时刘邦也来为义帝请安,便被义帝请到内室之中,刘邦自然是受宠若惊,两人对坐,义帝面色难堪。 “刘爱卿,你可知朕让你来所谓何事?”楚义帝很是低声的说道。 “启禀陛下,莫不是忧心咸阳的诸事,亦或是项羽勇略震主?”刘邦也不含糊,很是直接的说道。 旁边的义帝连忙点头,“爱卿所言二者合一,项籍坑杀二十万秦卒,略有残暴之名,朕害怕项籍入咸阳,行不轨之事,因此想请爱卿前来商议。” 刘邦略微明白其中意思,“陛下乃是九五至尊,为何诸事皆要依从那项籍小儿,此攻打咸阳之事,陛下全可由心而来,量那项籍也不敢胡作非为。” “现下河北十三王,义帝若有不测,臣立即昭告天下,为义帝而行兵戈,那项籍得知自己失礼,自无话可说。” 义帝被刘邦这么一挑拨,亦是觉得有理,面色很是高兴,“刘爱卿当真是朕之肱骨,且与我偏殿饮酒,此事我已有定夺。” 而项羽府上,范增听说已经将二十万秦卒坑杀的事情,心中只是叹息,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接下来谋咸阳才是大事。 客厅之中,举座皆是项羽部下,唯有那韩信,范增虽然多次举荐,项羽才勉强给他一个执戟郎中,站在门旁把守。 “今天下诸事已定,唯有咸阳尚在秦手中,本王意欲其中夺取,不知诸位有何意见?”项羽很是豪气的说道。 “大王功高盖世,理应如此,不过此事还应与义帝商议,之后再做定夺,毕竟义帝乃是诸王之首。”陈平在旁突然说道。 项羽端着酒杯,有些皱眉的立在原地,“爱卿所言极是也,明日我便奏请义帝,诸位且慢用。”只是陈平一句话,使得宴会不欢而散。 次日清晨,不待项羽禀报,义帝便宣召上朝,凡在吴中未就国者,皆应上朝,这也使得当日朝堂很是热闹,左右文臣武将不下几百人。 项羽和刘邦分别立于两侧,君臣叙礼完毕,义帝首先向着旁边的侍臣摆摆手,那侍臣慌忙取出帛书在殿前朗读。 书曰:“朕乃楚国王室遗落,起于草野之中,幸蒙武信君垂爱,立为义帝,掌天下之事,理万民之政,封十八诸侯王,内外有贤臣能将,佐助朕治秦之落世。” “而今四方兵戈暂停,咸阳之君未除,四海之内,王可多封,君不可有二,朕思虑再三,欲发兵咸阳,除秦之暴政,与诸位爱卿共享盛世。” 侍官读罢,殿内很是安静,原本项羽就想做这件事情,虽然义帝写了诏书,但是也无人敢和项羽争高低。 高座上的义帝陡然看向了刘邦,昨日商议的很好,那就颁布诏令之后,刘邦首先出列接下此事。 而刘邦此刻有些无奈的看向四周,竟无一人出列,项羽似乎在炫耀自己的威严,亦是不肯早早出列应承发兵咸阳之事。 刘邦这时也顾不了那多,当即出列,躬身行礼道:“臣知陛下圣心忧虑,愿意带兵前往咸阳,擒了三世,献于陛下。” 义帝听罢,自然是满心欢喜,当即回道:“刘爱卿当真是为国为民,朕心甚慰,既然如此,那伐咸阳之事就交于汉王,朕即刻拟诏。” 项羽见状心中大怒,这两人一唱一和,简直没有把自己放在眼中,立即出列答道:“启禀陛下,臣以为不可。” “霸王以为哪里不可?”义帝此刻丝毫不畏惧项羽,略有气势的问道。 “咸阳乃是秦国国都,始皇帝之居所,始皇帝之尊天下谁人可以比拟,咸阳之地自然不可谁人都可攻打,某素知汉王为人,不过是沛县一小吏尔,尝为盗贼,举兵未能攻下丰县,却来投靠义帝,时至今日,灭秦却无尺寸之功,试问汉王有何能耐前往咸阳,肆意占据始皇帝之起卧地。”项羽缓缓的说道。 殿上之人听罢,无不有些鄙夷的看向刘邦,就是刘邦本人也有些惭愧的低下头,不敢与项羽对视。 “霸王此言差矣,今灭咸阳何须谈往事,壮士不言他日之勇,亦不言他日之卑,且看今朝胜负。”义帝却先开口说道。 刘邦见到义帝为其撑腰,脸色稍微有些缓和,“启禀王上,微臣愿随霸王一同攻打咸阳,不知以为如何?” 言罢,不待义帝开口,项羽有些不高兴的看向了刘邦,“某乃楚国王室,汝一沛县小吏,何故与我争高低,不怕羞耶?” “吾与贤弟共同侍奉义帝,而今自是同朝之臣,楚国王室如何?沛县小吏如何?眼下有别乎?”刘邦语气淡然的说道。 义帝见两人不肯罢休,想来皆是自己之过也,需想的一个万全之法,才能平息二王心中不满。 计定,义帝当即起身示意二人入列,“两位爱卿,都是国之肱骨,不可因此小事伤了和气,朕有一言,现下二王并无封地,不若分兵攻打咸阳,先入咸阳者王也,两位爱卿以为如何?” 第330章 汉军至子婴纳降 项羽观义帝意思,此事定是要刘邦掺和,心想若是在殿上力争,未免落下口舌,莫不如先按照义帝这般吩咐,到时候就算刘邦先入关,未必守得住咸阳。 “吾等谨遵陛下安排,莫敢不从。”项羽首先躬身行礼道。 刘邦见状,亦是心中大喜,如今樊哙兵在函谷关,攻破函谷关进入咸阳,不过是一道命令的事情。 两人下殿之后,范增听闻此事,只是叹息,找项羽理论,项羽毕竟年轻气盛,事情做了决定,别人很难再左右其想法。 张良与萧何早在府中等候刘邦多时,见到汉王归府,慌忙向前询问事宜,“大王吗,咸阳可拿下否?” 刘邦只是付之一笑,立即将帛书摆在案牍前,示意萧何执笔,“写封书信交给樊哙,让他速速攻打函谷关,吾等带一万兵马随后就到,务必在此之前攻破函谷关,如此大事可成矣。” 几人议定,择日便与项羽分道而行,目标都是咸阳,但是刘邦走的是下游,路程稍远,表面上以为是不敢和项羽争锋,故意避其锋芒,实际上早已经派出密信。 函谷十里的樊哙接到刘邦的信封心中大喜,立即召集周勃灌婴二人,营帐之中,三人坐定,樊哙将布帛摆在了中间。 “大王要吾等出兵,此事当速速行之,如今在此驻兵近一个月,迟迟未能出兵,想必那秦军早就不将吾等重视,趁夜色攻关,可一举得胜。”灌婴低声说道。 樊哙听言亦是点头,“只是汉兵两万,秦军将士尚未可知啊。” 旁边的周勃当即站起,“如何不可知,某猜测最多不到一万,当时章邯调兵的时候共四十万,王离带兵十万,全部都是从咸阳皇陵处调出,此乃是民夫也,可见函谷关并无精兵,不过都是傀儡也。” “周兄所言有理,就算有多余的士兵也会交到咸阳,岂会独留在函谷关,还是速速出兵的好。”灌婴一直坚持着自己的观点道。 樊哙见到二人如此笃定,也就不再忸忸怩怩,立即点兵,准备夜袭函谷关,而此刻的函谷关内,由于汉兵久驻不攻,自然懈怠不少。 平常不过千人把守关口而已,就是蒙放对于汉兵也很失望,就算派秦军前去骚扰,那汉兵依旧如病猫一般,卧着不动。 是也,樊哙带领两千精兵,先行赶到关口,绕过把守关口的千人,向前行进五里,直接来到城楼前。 上面的人更少,加起来不到百十人,于是樊哙便命令士兵退回,在二里外分散开来,这时,周勃和灌婴带大部队直接来到关口。 秦军千人见状心中大惊,慌忙撤退,周勃命小股部队前去追赶,而那些准备回去报信的秦士兵,却被樊哙所带领的人拦截,全部斩杀殆尽。 樊哙来此就是为了斩杀逃跑的关口秦军,若是贸然攻城,势必打草惊蛇,丑时,大军全部来到城下,汉兵千人各持竹梯绳索悄悄登城。 不消片刻,城口便被占领,大军一拥而入,函谷关内的蒙放正在酣睡,听闻此消息,立即派人前去反扑。 奈何汉军势大,秦军果真是一万不足,皆被汉军冲散,四处潜逃,蒙放身为将领,自然是以身殉国。 函谷关破,樊哙便将汉军全部驻扎在关中,以待汉王,次日清晨,子婴正在处理国政,准备向各郡发动进攻。 忽有秦军来报,汉军已经破了函谷关,霎时间,子婴心中万念俱灰,立即召集群臣商议该当如何。 咸阳宫中,一班大臣,全部都是面面相觑,这种情况下就差一个人站出来说投降,但是又害怕子婴不准,被拉出去斩头。 这时又有侍官来报,说是平南侯归朝,原来陆言离开吴中之后,并未回临淄,一直隐蔽的住在张府之中,就是希望有生之年看到赵高被诛杀悬首。 子婴听闻平南侯来咸阳宫,以为是自己的救命稻草,慌忙命人将平南侯带到殿上,以王侯之礼待之。 “陆侯即来,大秦有救否?”子婴很是低声的问道。 陆言当即对着子婴行跪拜大礼,“臣平南侯愧对两代先帝,未能诛杀赵高奸宦,以至于大秦有今日之患,如今天下被十八王并分,已无回天之望。” “臣今日前来止有一大逆不道之言,望君能够保秦国宗庙,投降汉军,如此免得身遭屠戮。” 子婴听罢只是在殿上来回踱步,“没想到平南侯对大秦也如此绝望,诸位爱卿以为朕该当如何? ”臣等望王上保全秦国宗庙!”众臣皆是跪拜道。 见到群臣皆是如此,子婴无法,只得命人准备投降事宜,待到汉王来咸阳,便出城投降,望厚待之。 片刻,群臣退下,殿上只留下平南侯与秦三世子婴,十年之前,这里还是始皇帝与群臣共论一统六国的场所,转眼之间,竟成了秦三世与群臣共论投降事宜的场所,当真是造化弄人。 “平南侯此刻不走,莫非还有什么事情吩咐?”子婴缓缓的问道。 陆言稍微叹息,躬身行礼道:“臣请王上投降之后移驾临淄,尚可保全身家性命,留在此处,若是西楚霸王前来,性命忧矣。” “此乃朕先祖之地,如何可弃之,纵使投降子婴也不愿前往他处,平南侯莫要再劝慰朕了。”子婴缓缓的说道。 陆言见状,也就不再多说,当即回到张府之中,不到五日的时间,刘邦便先带领人马来到函谷关,命人说服子婴投降。 而使者还未到咸阳,子婴就已经派人出城纳降,刘邦自然顺理成章的先入咸阳,子婴在咸阳城门口,裸露半身,亲迎汉王。 刘邦见到子婴如此,心中大为快意,直接任命子婴为相,位与萧何齐平,可见刘邦此人还算有点礼义德行。 本是小吏,见到咸阳如此豪华,刘邦对其他的事情全然不顾,径直向着咸阳宫走去,欲与诸位将士趁机敛财,使得其地痞本性显露无遗。 没想到刘邦刚到咸阳宫就被吓了一跳,此刻萧何、张良、陆言三人正在殿上品茶谈心。 第331章 汉王应鸿门之邀 刘邦见到三人于宫中饮茶,不免有些惊讶,“侯爷为何在此,竟然和两位先生在此作乐,当真是匪夷所思。” 陆言当即起身,“吾等饮茶倒不是什么值得探究的事情,只是兄长的志向未免有些偏差,让子玉心中颇为感叹。” “此话怎讲?”刘邦说着也在一旁做了下来,自斟满一杯清茶,稍微试品。 张良在旁放下茶杯,颇为认真的说道:“现下天下看似是楚义帝所拥,实则乃是十八路诸侯王所拥,今义帝不过是周室末代而已。” “而大王今日所为不过是想占据咸阳几十里的地方,做一富家翁也,侯爷说大王志向偏差,全在于此也。”萧何亦是紧接着说道。 刘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吾欲王天下,还请赐教,某定当厚谢。” “咸阳城在汉军未至之前如何?汉军至又当如何,还请相国为兄长讲明,为时不晚,况且这方面,相国最为了解。”陆言看向萧何说道。 旁边的萧何见状,当即起身,“还请大王将咸阳的治理交给在下,臣定不会让大王失望。” 刘邦随即摆摆手,示意其随便做,只要别搞出什么大动静就行,“侯爷不如留下兄长帐下如何,免得各地奔波。” “兄长难道忘了我当初写的信,待到随兄长之时,当以小将献之,而且汉王帐下已经有子房兄长和高阳大儒,子玉就再等等吧。”陆言委婉的说道。 “那侯爷现在往何处去?”刘邦很是好奇的问道,陆言当即满饮清茶,“当然是为兄长寻觅小将去也。”言语间略有打趣的意味。 汉王入咸阳不提,且说项羽的军队刚到鸿门,便听闻汉王已经入了咸阳,只得下令驻兵,将范增召来议事。 营帐之中,项羽的脸色阴沉,“亚父,没想到刘邦竟先入咸阳,该当如何?吾不能失了义帝的盟约,为天下人所耻笑。” “大王且听老臣一言,自起义开始,武信君立义帝就是为了聚民心,现在大王已得民心,那义帝还有何用,而且其手中尚无兵权,不过一傀儡尔。”范增很是低声的说道。 “难道吾等趁刘邦不意,攻击其军队。”项羽亦是有些茫然的问道。 范增略微点头,“刘季居山东时,贪于财货,好美姬。今入关,财物无所取,妇女无所幸,此其志不在小。吾令人望其气,皆为龙虎,成五采,此天子气也。急击勿失!” 项羽听罢,亦是觉得有道理,遂与群臣商议,准备一举拿下汉王,此事刘邦军队也就几万人,而项羽大概有那么十几万人,差距有点大。 然而多年没有出面的老缠项伯听闻项羽要攻打汉王,心中大惊,谁人不知道他和张良有过救命之恩,因而策马前去,径直入了咸阳。 刘邦正在和张良议事,听闻项伯前来,当下出去接见,项伯为人侠义,就将诸事全部告知张良,张良听罢,亦是惶恐。 直接将项伯引荐给刘邦,刘邦听闻项羽要来打他,吓得坐立不安,“先生,为之奈何?” “谁让大王在咸阳为王的?”张良有些皱眉的问道。 刘邦有些无奈的叹气,“还不是那帮竖儒欺我,否则我怎么会想在咸阳称王,此地应当献给霸王才是。” 项伯见到刘邦说的情真意切,以为刘邦并无咸阳称王之意,当即上前说道:“公勿忧,在下可保汉王周全。” 刘邦见状,心中大喜,“公若救我,愿结为永世之好。”说罢立即让张良斟酒,二人以酒为盟誓,才算了解此事。 项伯当夜便回到了项羽营中,直接将自己见刘邦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当真是实在的一个古人。 项羽闻言,只是在帐中来回踱步,“将军所说可都是真的?’ “汉王入关,秋毫不敢有所近,籍吏民,封府库,而待大王。所以遣将守关者,备他盗之出入与非常也。日夜望大王至,岂敢反乎!大王莫要听了他人的谗言,失了天下人的信义。”项伯很是认真的说道。 “沛公不先破关中,公岂敢入乎?今人有大功而击之,不义也” 项羽听闻项伯所言,句句在理,便将此事作罢,奈何范增听闻此事,心中大怒,慌忙前来拜见项羽。 “大王为何停止攻击,反而独自驻守鸿门!”范增直言不讳的说道。 项羽见到范增动气,慌忙示意其坐下,立即斟满茶水递上前来,“亚父不知,那刘邦总归是先破关中,此乃大功一件也,有何理由攻打他呢?” 范增颇为恭敬的接过茶杯,脸色很是难堪,“战争本不义,如此强者才可独尊,大王莫念汉王有功,不可诛杀,此乃妇人之仁也!” 项羽闻言只是沉默不语,“出兵还是免了吧,商议其他方法亦可,不动刀兵最为稳妥。” “既然如此,明日便邀请汉王来鸿门赴宴,到时候大王用剑刺杀刘邦,也算是稳妥之计。”范增无奈的说道。 项羽则是连连应承,心中却并无刺杀之意,诸位试想,这项羽乃是楚国贵族,年幼时跟随项梁学习兵法,对于这类阴谋诡计,最为反感,岂可轻易以身试之。 此不过是稳住范增,让其莫要生气罢了,是夜,项羽便亲自写了封帛书,命人送到了汉王营中,择日赴宴。 刘邦接过书信,心中大惊,这种事情谁看不出来,表面上不出兵,暗地里还是放心不下自己,想要趁此宴席解决自己。 张良与萧何在旁皆是低头不语,“此事该当如何?” “大王莫要担心,此种暗杀之策,定然不是项籍本心,他为贵族,如何肯干这种勾当,定是那范增所为。”张良冷静分析道。 “如此一来,此宴便可以去,不管在任何方面吾等都是有理之人,加上项伯周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萧何亦是颔首道。 刘邦连忙摆手,“我要的是一定,不是应该。” “那就一定没有问题。”张良紧接着说道。 第332章 范增宴中计汉王 刘邦兵没有项羽多,如何敢拒绝霸王之邀,只是做了部分安排,便带着百余人前往鸿门赴宴,其实心中还是非常担忧的。 当日随从的止有张良和樊哙等人,周勃、灌婴则是秘密将军队调离咸阳,准备回吴中,然后汉王到时请求义帝封地,便不再会稽逗留。 而宴席未开之前,范增便和项羽商议计定,以拿起酒杯为号,趁刘邦不注意,将其解决,以免成为大患。 项羽听闻范增建议,只是频频点头,范增见状亦是不以为意,只当霸王同意此举,若时,只要刘邦前来,大事便可定夺也。 巳时左右,刘邦便从咸阳赶到鸿门,项羽亲自前来迎接,两人表现的亲如兄弟一般,唯有范增在旁有些不待见刘邦,他深知刘邦最近的表现很是出人意料,若是只想称霸一方,入咸阳的时候怎么会这般谨慎周全。 营帐之中,诸人入座,项羽居于首位,刘邦居于右位,范增以亚父身份居于左位,张良则是在刘邦的一侧,项伯亦是在范增的一侧。 季布、钟离昧等人皆与樊哙立在帐外,刘邦此刻表现的略微有些紧张,首先行礼道:“在下先入咸阳,分毫未动,皆是待霸王前来,还望霸王早日入咸阳,安排诸事。” 项羽听罢,心中大喜,“某深知汉王侍奉义帝之忠,此次入咸阳乃是大功一件,某敬汉王一杯,以表欣慰。” 旁边的范增见状亦是举杯,同时向着项羽看去,哪知道项羽丝毫不与范增相视,第一次举杯暗示,就这样不动神色地失败了。 范增以为项羽真没看到,待两人话罢,范增直接端着杯子站了起来,“楚义帝来时,吩咐先入咸阳者王也,今汉王先行入关,着实天命也,大王说是否?” 项羽略微颔首,“亚父所言极是,因此某摆宴鸿门,为汉王贺喜。” “霸王多礼了,咸阳子婴已经纳降,霸王可随时过去接管其中诸多事宜,在下定然不会多管,而且灌婴等人已将军队撤离。”刘邦缓缓的说道。 项羽见到刘邦这般诚意,哪里还有杀他的意思,范增在旁,心中甚是不悦,当即以事为由暂行离开帐中。 而帐外的项庄已经等候多时,见到范增离席,心中颇为惊讶,“范先生为何现在就出来了,其中宴席已经结束否?” 范增本无妙计除掉刘邦,见到项庄身带配剑,陡然心生一计,“项公子觉得霸王可为帝否?” 项庄被问,脸色茫然,“范先生佐助,兄长自然有登九五至尊的能力,只是先生说此话何意?” “现下能够阻拦霸王称帝的唯有一人,那便是帐中的刘邦,平日乃是好色好酒之徒,今入咸阳分毫不取,实在匪夷所思,而且还请贤纳良,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因此须得在今日除之而后快。”范增很是低声的说道。 项庄算是明白了范增的意思,不就是想要杀了刘邦吗?当即拱手行礼道:“还请先生吩咐,某在所不辞。” 范增略微满意地点了点头,“稍后我禀明大王,宴席之中无以作乐,不若舞剑助兴,公子那时便来帐中,此事可成。” 两人计定,范增复入帐中,只见到几人饮酒,气氛略显冷清,当即建议道:“酒席之中,应有陪乐,现下军中,并无歌姬,不若舞剑助兴,大王以为如何?” 项羽也觉无趣,便挥手示意,张良在旁,一直观察着范增的举动,似乎步步都在紧逼,此举定然不善,只是低声劝慰刘邦留心。 霸王吩咐后,项庄持剑而入,先是轻挑手中长剑,并无针对刘邦的意思,但是后面几次皆是差点刺到刘邦胸口。 张良见势不对,慌忙对着项伯使了一个眼色,项伯会意,当即起身说道:“启禀大王,一人独舞剑无兴,不若臣与之对剑,较之强弱。” “既然如此,两位便舞上一段。”项羽脸色淡然,似乎并不知道场上的局势。 后面的情况,项伯见招拆招,皆是护着刘邦,张良起身出列,当即向着外面走去,樊哙见张良神色匆忙,立马迎上前去。 “先生为何如此,大王可还好?”樊哙很是焦急的问道。 张良稍微点头,“大王在其中被范增设计,使项庄舞剑,其意在大王,亏有项伯,此时正在极力护住大王,形势危急。” 樊哙听罢,心中大惊,“先生与我共同往见霸王,此事定可解矣。” 此刻的张良并无他法,只得依从樊哙之言,向着帐内冲去,项庄等人见到樊哙闯入,长相有些凶神恶煞,各自退到一旁。 就是项羽见到如此模样的壮士,表情亦是难堪,当即握住身旁的长剑,以免生出祸端,“客为何者?独闯宴席!” 张良见状急忙解释道:“此乃汉王参乘樊哙也。” “真乃壮士也,赐酒食。”项羽本就是豪爽之人,见到樊哙这般模样之人,心中只觉得敬佩,而范增见到此计不成,只能示意项庄退下。 项羽见到樊哙吃肉皆用跨刀,不免惊叹,“壮士能复饮酒乎?” 樊哙当即放下跨刀,眉头微皱,“臣死且不避,卮酒安足辞!夫秦王有虎狼之心,杀人如不能举,刑人如恐不胜,天下皆叛之。义帝与诸将约曰:“先破秦入咸阳者王之。”今汉王先破秦入咸阳,毫毛不敢有所近,封闭宫室,还军霸上,以待大王来。故遣将守关者,备他盗出入与非常也。劳苦而功高如此,未有封侯之赏,而听细说,欲诛有功之人。此亡秦之续耳,窃为大王不取也!” 项羽被樊哙一席话说的有些无地自容,“此乃亚父之言也。” 范增见到项羽竟然将自己抖落出来,不免有些愤懑,只得甩袖叹息,坐在一旁独自饮酒。 “壮士且坐下饮酒,此事容后再议。”项羽紧接着说道。 帐内的气氛稍显尴尬,不消片刻,刘邦故作如厕之意,出得帐外,樊哙见状,亦是跟着走了出去,独留张良于帐中。 第333章 咸阳城霸王作乱 帐外,刘邦心情复杂,想要不辞而别,又怕得罪霸王,旁边的樊哙见状只是皱眉,“大王心中尚有疑虑否?” “今若这般离开,不礼也,况先生在帐中未出,恐有危险。”刘邦有些低声的说道。 樊哙连忙摆手道:“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如今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何辞为。至于先生,高人自有妙计,大王勿忧。” 刘邦亦是觉得有理,于是乎,不管张良,直接与樊哙从小路离开,并未前往咸阳,而是直接去了函谷关,准备退回吴中。 汉王去多时未回,项羽心中疑虑,故招来陈平前去询问,平去而复回,只说汉王已经不见,不知所往。 “汉王不辞而别,先生有何话说?”项羽有些不善的说道。 张良遂起身行礼道:“汉王不胜酒力,心恐酒后失态,故而辞去,特留子房作陪,待汉王献礼,白璧一双,献项王,玉斗一双,与亚父。” 项羽见到白璧,心中大喜,如何会在意刘邦的事情,“汉王当真心诚,你且回去转告刘邦,我择日入咸阳,其兵可退去,由义帝另封王土。” “子房多谢大王,若是无事,在下告辞。”张良言罢,项羽亦是挥手,示意其莫要多礼,退去即可。 待到诸人离开,范增看着眼前的玉斗,只觉得烦闷,随手打落,“亚父何故如此,此乃汉王所赠,真乃失礼也。” 范增不语,径直向着帐外走去,项庄见范增走出,慌忙上前迎接,“先生何故如此,莫非大王有何不妥?” “大王妇人之仁,贪小财而误大事,竖子难于为谋,吾等早晚被汉王所擒!”范增即恨且叹道。 刘邦离开不提,且说如今咸阳城中已无汉兵,项羽将军队驻扎鸿门,带领一万将士径直前往咸阳。 此时的咸阳百姓尚且安定,毕竟子婴是纳降,并无战争之苦,项羽见到咸阳富丽堂皇,心中大为欢喜。 带领诸将直接来到咸阳宫中,子婴自然携带百官来贺,虽然秦朝覆灭,但子婴仍旧受命掌管咸阳,也算是好事一桩。 然项羽心中却觉得子婴不该留下此处,更不能享受如此奢华之所,毕竟乃是投降之人,遂命人将百官遣散,独留子婴于咸阳殿中。 项羽与子婴对坐,气氛很是阴沉,“汝乃秦三世,秦之暴政,虽由赵高而始,但汝亦是脱不了干系,应当与高同罪。” 子婴有些茫然的看向项羽,“大王此言何意?” “并无他意,汝应当以死谢罪,方可平息百姓之怒。”项羽颇为淡然的说道。 “如今汉王已让我管理咸阳,并无过错,何来以死谢罪,望大王开恩,留臣一条性命。”子婴有些恳求的说道。 项羽听闻子婴复谈刘邦封相之事,心中大怒,遂拔剑不顾众人阻拦,直接将子婴刺死于咸阳宫殿之上。 刚把子婴刺死,又命人放火烧了咸阳宫,百姓为之震怒,诸位试想,那子婴做了三世以来,诸事缜密,并不过错,虽止有咸阳城,仍旧爱民如子。 今项羽初来咸阳,竟然杀了子婴,烧了咸阳宫,与汉王入城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于是乎,诸多百姓立于霸王军前,请命霸王向天谢罪。 项羽闻说此事,如何不怒,这帮刁民竟然因此让自己向天谢罪,便命令季布、龙且将所来刁民全部处死,暴死荒野。 恰好这时钟离昧前来报告军情,只说钱粮不够,难以复行吴中,项羽得知军中情况,只是在帐前来回踱步。 雍齿见状,只想讨好霸王,便亲自入帐,表示自己有计策,可以让楚军有钱换粮食,霸王立即召见雍齿询问计策。 “将军说有谋可解军情,可否诉说一二?”项羽很是好奇的问道。 雍齿当即躬身行礼道:“启禀大王,现下咸阳车城中百姓钱财不能取用,而皇宫又被焚烧殆尽,唯有骊山始皇陵中有钱财万千,可以挖开享用。” 项羽闻言,亦是觉得有理,便命雍齿等人带领一万楚军,前去骊山挖掘始皇帝陵墓,奈何始皇帝陵墓机关妙巧。 雍齿等人只打开外围,取得诸多钱财,便离开骊山,此事为大众所知,皆骂雍齿小人,项羽复走秦之暴政。 项羽本想建都彭城,对于咸阳的事情自然不是很在意,听说雍齿着实取得诸多钱财,尚可满足军需,便带领一班人马在咸阳郊外闲逛。 还未走出东门五里,便看到远处有巍峨宫殿立于骊山周边,项羽心中颇为疑惑,毕竟咸阳宫殿已经烧尽,为何复有宫殿崛起。 便询问左右随从,前方乃是何殿,左右答道:“前方乃是始皇帝所建朝宫,最大的乃是前殿阿房宫,为纪念赵女阿房所起之名。” 项羽心中好奇,便带着一班人马向着阿房宫赶去,近处观看,那阿房宫虽然还未完工,但已然宫室万千,金银珠宝镶嵌其中,雕梁画栋,龙飞凤舞之所,群仙遨游之地也。 “始皇帝自一统六国之后,大兴宫室,没想到竟有如此之手笔,真是劳民伤财之本源,应当以火烧之,绝秦之遗物。”项羽有些慨然的说道。 旁边的钟离昧听闻此言,当即下马跪道:“启禀大王,此宫殿耗费钱财万千,乃是百姓共建,若是焚烧,未免有些可惜,还请大王深思。” “此等劳民伤财之物,留之无用,况无德之君所建皆是无德之物,后人观之,若慕皇帝之名,仿而建之,岂不祸乱万世,应焚而烧之,使后人不知有此巍峨宫殿,而不生续建之心。”项羽缓缓说道。 钟离昧听罢无言,项羽遂命令左右,用火烧之,初为小火,烧不过几间宫室,片刻火势渐大,趁风而起,覆盖宫室万千,火光通天,三日不绝。 自项羽入咸阳以来,杀子婴,焚宫室,斩请罪之民,当真是失了天下人之心,奈何诸人皆知项羽势大,不敢得罪,仍旧以大王侍之。 项羽见到咸阳已无留恋之处,便命人收拾钱财,准备复回吴中。 第334章 陆子玉被囚楚营 范增因为刘邦的事情,并未跟随项羽入咸阳,依旧留下鸿门处理军事,但是咸阳传来的消息,让其对项羽更加的无奈。 恰在此时,陆言却前来楚营拜访范增,陆言来楚营不过是为了将韩信带走罢了,到时候张良定然会前往临淄请将。 范增听闻陆言前来,颇为惊讶,他总是觉得平南侯神出鬼没,平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帐中,范增亲自斟茶递给陆言。 “范老先生何事忧心?若是霸王之事,何不开诚布公,劝慰一番。”陆言颇为淡然的说道。 “侯爷有所不知,大势已然去了,奈何大王仍旧不思悔改,在咸阳城中做出不齿之事,其骄心难以劝动。”范增举杯叹声道。 “非也非也,霸王兵精将广,何以言势去,此番归来,先生多言即可,莫要如此忧心。”陆言在旁轻饮淡茶说道。 范增连忙摆手,“莫要谈此无用之事,不知侯爷前来所谓何事?难不成亦是想要佐助霸王成就帝业。” 陆言只是付之一笑,“当初季布请先生出山之时,先生夜观天象,其中原委定然比我清楚,为何还要劝我是否行此徒劳之举。” 范增闻言心中大惊,“原来侯爷早就知道帝业不成于霸王,只是当初老朽家中皆受霸王厚待,老朽只得忠人之事。” “老先生尽心辅佐就行,正所谓谋事在天,成事在人,一切还不晚,我今日前来,只是想问问那韩信现为何种官职?”陆言当即转移话题道。 范增抚须,脸上颇有惭愧之意,“不是老朽不推荐韩信,只是大王当他不过一胯夫尔,根本无心重用,前些时候已经从执戟郎中调到了内史,掌管杂书,为的就是可以不经常看见他。” “既然如此,那子玉今日就将韩信带走吧,免得屈了他一身的才华。”陆言有些不悦的说道。 “这个恐怕还需要大王同意,我不可擅作主张。”范增摇头道,陆言如何不知他的意思,无非害怕陆言将韩信带到其他明主处,得以重用,与霸王成为死对头。 “老先生放心,我先见一面韩信,待时会亲自和霸王说明,老先生莫要多说了。”陆言说罢当即起身,向着后方书营走去。 此时的韩信正在整理书籍,以及诸多奏疏,全部都是写给项羽的,奈何项羽重视人品身份,根本不愿意看韩信所写之言。 帐中,韩信正在对校古籍,见到陆言前来,慌忙起身行礼,“兄长为何会来此处,当真是有些奇怪。” “重言,我当初将你举荐给项籍,而今却不过一内史,心中定然不满,不若随兄长回临淄,到时自会有人来请吾等。”陆言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韩信略显茫然,“如今天下,势力最大者,莫不过霸王,谁能与之争锋,还请兄长明示之。” “鸿门宴中,沛县小吏。”陆言故作高深的说道。 “兄长为何会说出如此之言,汉王兵不过十万,而今因为鸿门之事,退回吴中,依重言看来,不过是固守边疆一王也。”韩信亦是反驳道。 “你却不知汉王为长者,入咸阳,丝毫不动,反观霸王,入咸阳,使其始皇帝多年基业,尽毁于一旦,纵使兵力悬殊,吾读遍古籍,尚未见到无德者能胜有德者之人。”陆言眉头微皱的说道。 韩信听罢只是沉默不语,片刻之后,将两本古籍装好,背在身后,“重言愿随兄长暂回临淄,以图大事。” 陆言这才稍微欣慰点头,恰巧这时范增却命项庄等人前来接陆言回到帐内叙话,韩信亦是跟在其身后。 帐中并无他人,止有几名守卫,这意思很明显,霸王不回来,陆子玉暂时应该不能走,范增倒也厚待二人,衣食无忧。 五日的时间,两人一直在帐中,除了如厕,诸事皆在帐中完成,陆言亦是有些惆怅,竟没有算到范增还有这一手。 “兄长,吾等为之奈何?”韩信颇为无奈的看向陆言。 “再等等,霸王应该快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便有离开的机会。”陆言故作镇定的说道,其实心中也是没底。 如今咸阳城已被洗劫一空,霸王亦是带兵回到了鸿门,范增亲自接应,只字不提关于韩信和陆言的事情。 是夜,项羽正在帐内批阅军奏,项伯却从外面闯入,“将军为何如此鲁莽,竟深夜来某营帐!”言语间很是不善。 项伯连忙伏地跪拜道:“启禀大王,末将有大事叙说,还请大王恕罪。” 案牍前的项羽面色疑惑,如今秦已经覆灭,义帝尚在吴中,能有什么大事情,“你且慢慢说来,有何大事?” “前些时候平南侯来军营与范亚父叙话,也不知两人是何言语,亚父竟将囚禁在军中,至今还未有消息传出。”项伯很是低声的说道。 “什么!平南侯竟然被私自囚禁在军中,这般不问世事之人,又是万人敬仰之辈,竟被我抓来,此事传出去,岂不是坏了我的名声,亚父当真糊涂啊。”项羽垂手说道。 于是乎,项羽当即放下手中诸事,前往后营查探,而陆言正在思考如何逃脱,见到项羽前来不免有些惊讶。 “大王为何会来此处?”陆言颇为惊讶的问道。 “我听闻项伯所说,知道平南侯囚禁此处,故来查探,没想到竟果真如此,实在是项籍之过也,还请帐内叙话。”项羽很是激动的说道,直接忽略掉了后面的韩信。 不过韩信也不介意,毕竟平时也都是这样,霸王帐中,陆言备说来此用意,直指范增不分青红皂白,便将吾等擒拿。 范增本来已经免冠,听闻陆言已经被项羽带走,不免有些惶恐,当即更衣前往大王营帐处。 项羽见到范增前来,面色颇为不善,“亚父为何将平南侯拘禁于营帐之中,岂不是让天下之人耻笑某不敬才爱贤。” “大王有所不知,平南侯此次前来,是想带走韩信,二人皆是大才之人,不可将其放走,此一别,难保不是敌我之分。”范增亦是辩解道。 第335章 汉王封蜀意屯兵 陆言见到范增此说,慌忙上前辩解道:“亚父误矣,子玉不过是想回临淄,不问世事,竟被先生度小人之心,实在冤枉啊。” “叔父在世之时,即对平南侯敬仰有加,何故在今日而思他日之事,况且那胯夫并无什么才能,平南侯将其带走便带走吧。”项羽有些摆手的说道。 范增心有不甘,当即上前说道:“启禀大王,不管陆子玉如何能耐,总归是前朝之臣,留下他有何用处,细细想来不过是苟且偷生之人罢了。” “我素闻始皇帝驾崩后,朝中五位重臣,唯有平南侯保全,而他人皆为秦朝亦或直言相谏,亦或是死而不屈,可见平南侯不过贪生怕死之辈也,并无任何觐见二世谏书,其心若诚,为何会看着秦国覆灭,而坐视不理。”言语不免有些唐突。 陆言听罢眉头微皱,“如此这般说来,倒是范老先生清白,霸王可知,这些时日为何范老先生一直撺掇霸王和汉王之间应当速战,其中获利者谁也,霸王伤,利者汉王耶?汉王伤,利者霸王耶?非也,此乃两败俱伤,利者吴中楚怀王义帝也,不知像范老先生这般一臣侍二主之人,与子玉相比若何?” 范增闻言心中大惊,细细想来着实还有些那么个意思,慌忙解释道:“老臣之心,大王明鉴,并非平南侯所言那般反复小人啊。” 项羽被陆言这番言语说的有些怀疑,但毕竟是自己的亚父,“两位何故如此,亚父也莫要如此咄咄逼人,让其离开便是。” 陆言在旁趁机说道:“当初大王在巨鹿之战,以一敌百,可谓英勇,当初推荐韩信,完全是因为他受过胯下之辱。” “此言何解?”项羽听完这番话语,有些好奇的问道。 “正如当日范老先生所言,大王将韩信这样的人都拜在帐下任用,可见天下之人都认为大王任用贤良,如此诸多将才不请自来,现下诸多将士即来,韩信留之无用,不若我将他带回,也给大王省下来一个职位,供他人之需。”陆言缓缓说道。 项羽听罢心中大喜,真以为陆言在为他着想,当下说道:“平南侯赐教了,为某出力,某定当谢之,回吴中之后,定然让义帝封汝为平南王,食邑临淄。” 范增在旁眉头微皱,不过是三言两语竟有封王之功,但项羽意定,难以更改,范增只觉平南侯留之不得,杀之有罪,便顺从霸王意思,将其与韩信送回临淄。 霸王在咸阳整兵不提,且说刘邦带兵回到吴中之后,义帝亲自接应,具体的事情,义帝自然有所耳闻,但是对项羽的事情他也不好过问。 楚王宫之中,刘邦面带忧色,义帝在旁甚是理解,“启禀陛下,此次乃是微臣之罪也,咸阳竟被霸王如此糟蹋,子婴已经投降,竟然还被杀害,臣之责也。” 义帝连忙扶起刘邦,“爱卿哪里话,霸王生性残暴,故而让你前往咸阳,谁知那项籍不遵盟约,以至于咸阳遭此涂炭,非爱卿之过也。” 刘邦略微颔首,“只是陛下,接下来吾等该若何?” 楚义帝听罢只是在殿内来回踱步,如今十八路诸侯王虽然分封,但是各自为利,若不是霸王威名远扬,其余诸侯定然不会听从义帝调遣。 正所谓勇略震主,不知王名,功高盖主,不赏自亡,此时的义帝更是担忧霸王一言不合就将自己废了,反正当初立主不过是稳民心,现下义帝不免有些多余。 “刘爱卿,如今天下皆有王侯霸占,唯有西北之地,无人攻占,不若爱卿前往蜀地,之后再做定夺。”楚义帝颇有深意的说道。 刘邦心中自作估量,那西北现下和不毛之地相比就好那么一点,而且再往西去,便是赵佗的地盘,到时候被霸王和赵佗夹击可就彻底完蛋了。 在此之前,先说一下赵佗,自从攻占百越之后,还算比较勤恳,与当百姓很是融洽,民风淳朴,百姓无忧,全赖任嚣与赵佗之功。 但是任嚣在始皇帝驾崩没有多久,也驾鹤西去,如此一来,百越大权尽数落到赵佗手中,赵佗见中原混乱,秦朝已无回天之力,并未出兵援救。 而是派人把守岔道口,自己率兵又向着西南打去,占领了诸多蛮地,用和揖之法,融合两族人民,自立为南越武帝,中原诸侯王亦是不敢侵犯。 赵佗的野心并不大,占领南越诸地之后,便开始坐山观虎斗,中原不管落入谁手,倒时候俯首称臣便是,想来山高路远,中原皇帝也不会光顾此种蛮地。 义帝见到刘邦踌躇不决,并不知其心中所想,“爱卿莫不是以为不妥?” “这,臣只想跟随陛下一同对抗项籍那竖子!”刘邦转而坚定的说道。 义帝听闻此言,连忙摆手,“刘爱卿竟不知吾意,日后这天下并非由朕来管,而是那霸王,今刘爱卿留下无非和朕一般,死无全尸矣。” “今朕将爱卿封地于蜀地,不过是掩人耳目,让那项籍知道汉王并无占领中原之意,便可在蜀地休养生息,而如今秦王,六国尚在,项籍匹夫心中岂可容之,待到项籍攻打新晋六国之时,尔自可出兵,与其共争天下。”义帝缓缓的说道。 刘邦听罢眉头微皱,“如此安排甚好,只是陛下留在吴中定会被项籍羞辱,不若与臣回蜀地,再行定夺。” “爱卿好自为之,朕心中如何不明白,霸王若想称帝,岂会留吾,一国无二主,天下无二帝,朕虽楚国后裔,但终究沦为布衣,奈何武信君立为义帝,今武信君不在,项籍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朕之性命已定,望爱卿知我,日后为朕再立墓碑即可。”义帝面色慨然的说道。 “陛下乃是九五至尊,怎么会有危险,臣此去定然会保存实力,若是陛下有召,臣定在所不辞,前来与项籍小儿决一死战。”刘邦当即跪拜道。 楚义帝只是付之一笑,将刘邦挽起,同坐在棋盘前,“临走前,再与朕下盘棋吧。” 第336章 项籍吴中逐义帝 刘邦当日与义帝交谈之后,便下定决心遣兵蜀地,萧何等人亦是随往,而汉王刚走,霸王便从咸阳得胜而归。 是时,张良尚留在吴中,其中原因很简单,刘邦要谋划大事,但身边却无大将,要说那些同乡,说来有些本事,但还不够厉害。 因此张良需要寻找一位济世大将,到那时,汉军便可出蜀地,与霸王军队相争,以图天下,二来是为了向项伯道谢,自从离开鸿门之后,张良还未曾见过项伯,刘邦也亲自说过这件事情,务必使得张良答谢项伯。 项羽等人归来,义帝不敢怠慢,带领百官亲自接迎,霸王见到这种场面,自然是心满意足,以为义帝犹如他手中的傀儡。 王宫之中,义帝摆宴,项羽却未见刘邦前来,心中不免有些疑惑,遂举杯问向义帝道:“启禀陛下,为何不见汉王前来,莫非有疾?” 义帝稍微皱眉,“朕已经将汉王封在蜀地,领兵五万驻扎,毕竟吴中诸事已定,汉王在此多有不便,还是就封比较好。” 项羽闻言,心中大怒,多日来范增就一直告诫项羽,刘邦有图天下之志,封在蜀地,中原纷乱,那里并未受到波及,乃是休养生息,练兵屯兵之所。 “陛下英明,吾等拜服,只是微臣不知道,陛下将臣封在何处?还请陛下定夺。”项羽面色阴沉的问道。 首座的义帝被项羽这番追问,心中踌躇,因为自始至终义帝都没有想过要给项羽封地,项羽见到义帝沉默不语,只得作罢。 整场宴席,也算是不欢而散,最为烦闷的当数项羽,没想到不过是带兵攻打咸阳,结果义帝在吴中还不老实,赐给刘邦兵马封地,自己得胜而归,却一无所有,那些兵马还要交给义帝管辖。 项府之内,项羽独坐院内饮茶,此心事却被季布揣度而出,遂前往项府拜见,望能够指点霸王,幸而得赏。 石桌前,二人对坐,季布亲自为霸王斟茶,“大王心中所忧,不过刘邦义帝尔?” 项羽当即放下手中茶杯,“将军所言是也,如今天下皆定,诸侯王各自封地,唯独某有王号,却无王地,实乃心中遗憾也。” 季布在旁略微点头,“大王巨鹿之战灭秦主力,得天下英雄之名,勇盖义帝,后又平定咸阳,英冠三军,而义帝不过是草莽之人,勇武不过霸王,大王为何屈居他人之下,而不自立,岂不快哉。” “将军此言差矣,那义帝虽无谋略,又无功绩,但终究是武信君所立义帝,其名远扬,吾岂可得罪耶?”项羽摆手道。 季布听言只是付之一笑,“末将认为,并不需要得罪义帝,便可让义帝离开吴中,前往他处。” 项羽听得好奇,立即示意季布继续说下去,“如今天下皆有王而占,唯有吴中尚无人称王,大王可启禀陛下,据吴中而王,看那义帝如何应答,若是同意,义帝自会迁走,到时候路上义帝出事,并无责罚之人,若是反对,看那义帝封大王何地,如此左右为难,想必义帝定然会同意大王此举。” “此计甚妙,将军果然好计谋,某拜服。”项羽心中大喜道。 次日清晨,义帝上朝,霸王立在左位,余后便是钟离昧、龙且等人,范增立在右位,余后则是季布、陈平等人。 君臣叙礼毕,霸王首先出列,“启禀陛下,微臣自随武信君起义以来,大小十多余战,尽将秦军覆灭,而今天下太平,微臣想乞地而归,望陛下恩准。” 义帝在殿上眉头微皱,如今天下十八王,皆被人占领,有何地可封,但是细说各路诸侯灭秦路上,唯有项羽功劳最大,却无尺寸封地,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项爱卿功当首位,封地自然应该,只是朕不知爱卿于何地钟情,朕派兵前去夺回,赠予爱卿。”义帝缓缓的说道。 项羽当即冷笑,“微臣家族世代居于楚国,自然钟情于楚地,且幼时兵法皆由叔父教授,此情不可忘怀,因此微臣想请陛下将吴中赠予微臣,微臣感激不尽。” “吴中乃是义帝所居,岂容你这乱臣贼子可妄想的!”不待义帝发话,旁边的随从突然破口大骂道。 项羽本无心动手,见这随从胆大妄为,直接徒步登上殿首,“汝刚才说的话,某没有听清,还请复说。” 那随从见项羽睚眦欲裂,不免有些害怕,“老奴知错,知错,望霸王饶奴一名。” 项羽当即从腰间拔出配剑,“既然知错,留你全尸。”言罢一剑刺向老奴的胸部,那随从应声倒地。 旁边的义帝看的是胆颤心惊,不知如何是好,项羽亦是突然转身,“还请陛下速做决定,臣可不愿久等。” 而殿下的诸将却无一人说话,义帝有些无奈的坐在首座之上,“爱卿想要吴中,朕自然会给,只是朕将何往?” 这时,旁边的季布突然从队列中走出,“启禀陛下拥天下之地,何来如此之话,微臣举得南郴县倒是不错的地方,还请陛下前往。” “郴县乃不毛之地,朕若归去,百官随行否?”义帝有些不甘的说道。 项羽将剑放回,“陛下之百官,自然随从,若是有谁不愿意前往,微臣定当斩杀,使其不敢有违陛下之意。” 楚义帝在殿上哪敢多说,一切全凭项羽安排,是时,还真有百官不愿意随行,共同上疏义帝,请求勿要迁都郴县。 这些谏书全部被项羽截下,然后派将士逐一询问,若是不愿随行,那就全部留在彭城附近,为武信君陪葬。 对于百官来说,还是身家性命重要,最后迫不得已跟随义帝迁都郴县,如此项羽便将吴中占领,建都彭城。 而尽管如此,项羽对熊心依旧提防再三,毕竟天下还是有人侍奉义帝的,留下终究是个威胁,日后若聚起将士,东山再起,谁人可以预料。 于是乎,项羽便派人查探义帝迁都所行路径,准备趁机弑杀,永除后患。 第337章 郴县楚义帝遇弑 楚义帝被迫迁都郴县,所经过的地方共有三王把守,分别是九江王英布、衡山王吴苪、临江王共敖,项羽得到消息只是颔首。 现下义帝已经从吴中迁走,此被迫迁都的原因天下有目共睹,皆是项羽逼迫,但是不管怎么说,项羽如此做也算是仁至义尽。 但项羽的目的就是义帝消失,如此骂名他自然不愿意背下,于是乎,便暗自写下书信秘密交于三王,其中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义帝已经离开,而且还要经过你们的地盘,至于你们怎么做我管不着,但是我希望你们怎么做,你们应该明白。 吴苪和共敖接到消息之后,心中踌躇,这个事情还用想吗,分明是把弑杀君王的罪名交给他们来背下。 而英布亦是看罢书信,眉头微皱,趁义帝未到之前,遂立即赶往衡山县准备与吴苪、共敖两人商量如何用事。 此时共敖已经来到衡山县,三人在吴苪府上,面色都很难堪,“两位,此事该当如何,总得有个定夺吧?”英布首先开口道。 共敖连忙摆手,“如何定夺,弑杀义帝,得罪天下人,不弑杀义帝,得罪西楚霸王,本就是死局。” 吴苪贪生怕死,平生最为谨慎,坐在府中,一言不发,只想让英布二人定夺,自己听从他们的意见即可,反正三人行事,又不是他自己背锅。 “此乃项籍小儿故意为之,吾等弑杀义帝也无不可,但是这个罪名须让天下人知道并非吾等为之。”英布很是低声的说道。 共敖见事情还有转机,便有些神秘的看向英布,“还请兄长赐教,吾二人本就是无名之辈,兄长所言,吾等定当竭力为之。” “今义帝当来,项籍小儿书信,唯我三人独知,杀了义帝,得不偿失,不若吾等将霸王密令散出,如此,天下人皆知是霸王密令,吾等不得不从罢了。”英布缓缓的说道。 吴苪在旁亦是赞叹,“这般天下人皆知道吾等苦楚,当真是好计谋啊,就按照兄长所说,先散布消息才是。” 三人计定,便不再耽搁,各自回封地,将项羽书信内容四处散播,结果义帝还未被弑杀,便得知项羽的计谋。 于是乎,义帝不敢再从三王封地迁都,只得绕道而行,但是吴苪等人已经得到密令,便暗中派人前往追杀义帝。 此时的义帝已经快要到达郴县,奈何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还是被三王派遣的将士杀死于郴城,郴人怜惜之,将义帝葬于后山。 纵观义帝一生,起于草野,虽然居住在吴中,但是在指挥灭秦战役中,功劳也不可小觑,为人宽厚,有帝王之德,奈何驾驭不住群臣,因而被弑杀。 闲言少叙,自楚义帝被杀后,天下无主,遍地皆是诸侯王,唯有西楚霸王最为强盛,现正在处理彭城诸事不提。 且说张良寻觅良将无果,只得前往彭城拜访项伯,如今项伯年纪稍长,暂且安排在后营,处理士兵号牌之事,又兼任内史之职,处理奏折文书。 张良几经询问,终于得知项伯尚在彭城西郊阁楼收拾文书,便只身前往,项伯果在收拾文书,而且阁楼建造很是幽谧,略有闲云野鹤的感觉。 项伯见张良前来,慌忙出楼迎接,“子房,为何会来此处,难道没有和汉王一同回蜀地吗?” “还未曾入蜀,前来代汉王向将军致谢,没想到将军竟会在此种地方生活,当真是子房心神向往之地。”张良颇为羡慕的说道。 项伯见状,立即将其引入阁楼之上,“汉王多礼了,子房且随我来,从阁楼往下观,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张良略显疑惑,依旧跟着项伯上了阁楼,除了几扇窗户之外,各处都摆满了文书、奏折,“这些书籍皆是何人所写?”张良看着窗外,略微舒心的问道。 “此乃军中亚父所藏,其中都是一些军法要事,不过曾有个小将在此写过几篇谋略策论,亚父一直不忍丢弃,当真是奇怪。”项伯随口说道。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留意,此时张良正寻觅良将,听项伯所言,心中不免有些好奇,“敢问此小将乃是何人,竟然得到亚父如此看重?” 项伯在旁只是苦笑,“我说他是小将都略显抬举,不知子房可曾听说淮阴县胯夫之事,此书便是那胯夫所写。” 张良闻言,颇为惊讶,当即从柜中抽出一卷竹书,坐在案牍前认真的读阅起来,项伯见状亦是不敢打搅,只由他细读。 转眼便是半个时辰,张良这才缓缓卷起竹书,“幸而霸王未读此书,否则天下尽可囊括手中。” “子房总算是读完了,天色稍晚,吃些酒食再离开吧,我已经命人准备了。”项伯爽快的说道。 张良略微起身,“敢问将军,现下这人尚在何处,为何不在此处掌管文书?”言语间略有些好奇。 项伯稍微叹息,“我曾和他共职多日,此人谨守尽责,奈何身有胯下之辱,大王一直不肯接见,也算是郁郁不得志。” “后来其跟随大王前往咸阳共事,亦是安放在后营,此人本是平南侯举荐,侯爷见到被荐之人不被重用,便带他回了临淄,期间亚父出手阻拦,不过还是拗不过大王,因而使得平南侯归回临淄,并封为平南王。”项伯缓缓说道。 “原来如此,看来他或许就是我所寻觅的良将。”张良暗自道。 张良在阁楼上,将韩信所书全部看完,这才辞别项伯,而彭城终究是霸王都城,项伯也不敢多留,与些钱财,便将其送走。 而张良离开彭城之后,便径直前往临淄,人人都说临淄现下乃是天府之地,张良趁此也想看看,平南侯治下的临淄到底是何模样。 当初齐地封了三王,齐王田都,本想移驾临淄,但是却被陆言拒绝,只得在五十里外定都,丝毫不敢侵犯陆言所辖之地,可见平南侯在齐地的威望根本不亚于齐王。 第338章 陆言携将终入蜀 张良入临淄之后,见到百姓路不拾遗,老幼搀扶,多数老叟聚在一处谈论时事,民风淳朴,无半点天下纷乱的感觉,很是感慨。 “平南侯居所果然与他人不同,子房辗转各地多年,却未曾见过如此兴盛之境,当真是惭愧啊。”张良在临淄城中暗叹道。 绕过临淄城,张良方才在郊外找到张府,地方不大,周围皆有百姓居住,俨然就是一处世外桃源。 此时的陆言正在府中与诸儒品茶论道,很是潇洒,忽听闻有人自称张良,前来拜访,陆言不过是付之一笑。 “你去将他请进来吧,兄长怎么说也是道法之流,与汝等交换下意见也不错。”言罢当即对着旁边的随从示意,将其请进来。 张良进到院中,前庭载着诸多果树,后庭则是梅兰竹菊等君子之植,颇为美观,由随从引进,过了三五亭院,方才来到陆言品茶之处。 “兄长觉得子玉所住之地如何?”陆言见张良进来,慌忙起身迎接道。 “犹若人间仙境,吾望尘莫及也,日后天下平定,还望子玉不弃,留兄长在此居住”张良感慨万千道。 陆言略微颔首,诸生相继答话,这才将张良请入客厅,另备新茶,“兄长此次前来可是为汉王觅良将?” 张良见状,不免有些惊讶,“正如子玉所言,前些时候在彭城阅过小将策论,心知此人乃是大将之选,便来此拜见,望子玉引荐。” “没想到众人皆说他是胯夫,今日兄长竟亲自前来相邀,我便将他带来与兄长见上一面,看他如何作答。”陆言缓缓的说道。 张良闻言,心中大喜,“那就多谢子玉了,另外子玉乃是治国之贤臣,我常闻南越、匈奴皆由平南侯所定,想必兵法亦是甚为娴熟,不若通往蜀地如何?” 陆言在旁并未说话,而是起身前往后院之中,准备将韩信叫来,现下的韩信可谓是除了吃饭睡觉,便是舞刀弄枪,研读兵法,生活也算充实。 韩信听闻子玉有请,立即放下手中繁琐之事,随陆言拜见张良,客厅之中,张良见韩信不过二十多岁,不免有些怀疑。 “重言,这位便是汉王帐下谋士张良张子房。”陆言稍微低声的说道,韩信亦是当即上前行礼。 两人礼毕,张良上下打量韩信,当初在吴中的时候,张良只是听闻霸王收留胯夫,也未得见,今见韩信容貌清秀,丝毫不像会是打仗的模样。 陆言在旁稍微皱眉,“兄长,这般不觉得可笑吗?若是不信服重言,大可甩袖而去,既然来此寻觅良将,何故如此忸忸怩怩。” “子玉莫要生气,是在下失礼了,况且子玉敬重之人,应当是有大才之人,我当书一封,与汉王,让其拜韩信为将如何?”张良有些匆忙的说道。 “敢问领军几许?”陆言稍微试探的问道。 张良在旁,只是来回踱步,现汉王帐下樊哙、周勃、灌婴、夏侯婴、王陵皆是将才,若是韩信过去,最多另外五万,不过是一半士兵而已。 “不瞒子玉,若是韩信前往,在下可保其带兵五万,不知子玉以为如何?”张良心中琢磨片刻道。 “敢问领将几人?”陆言紧接着问道。 “这个,恐怕难以统领其他将士,樊哙、周勃等人皆是汉王帐下久事之人,岂可轻易由他人统领。”张良颇为无奈的说道。 陆言并未答话,而是看向了一旁的韩信,“重言,你觉得这些条件可以吗?我怎么觉得还不够呢?” “想必某之策论,公有所读,若觉某无才,便请回蜀,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重言不再多言。”韩信当即行礼道。 张良深知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蜀地虽有诸多将领,皆不如韩信聪慧,不若先将其赚回蜀地,到时从长计议也无妨。 “阁下之才,子房佩服,我即刻写书一封,嘱咐汉王将兵皆由阁下统领,如此阁下可满意否?”张良顺势说道。 “吾从兄长之意,兄长若愿前往蜀地,某自当跟随,施展一腔热血,兄长若是不愿,某便留在此处,著书立说。”韩信颇为直接的说道。 旁边的陆言闻说很是欣慰,现如今张良在刘邦帐下颇受信任,而且已经说出诸多将兵皆由韩信统领,如此前往并无不妥。 心中计定,遂躬身行礼道:“子房兄长既然如此抬举,吾等自然恭敬不如从命,择日便前往蜀地。” 见到陆言同意,张良心中自然大喜,当即在客厅之中书信一封,交于陆言,望他带给汉王,到时候定会得到重用。 交托诸事之后,张良也不再临淄做过多的逗留,便又向着新郑赶去,不管怎么说张良现在的身份依旧是韩国新相,有些事情必须是要交代清楚的,就算有了新主,也要将旧主安排好才行。 而陆言心知将要离开临淄,心中如何放心得下家中老母与本地的父老乡亲,便命人在本地招兵,前前后后争相入伍者,竟达五万之众。 为了试验下韩信的能力,陆言特地将五万士兵全部交于韩信安排,不过几日的时间,诸多士兵身穿整齐军服,戍守临淄各处,此安排从舆图上观察,方可看透其中玄机,原来各处人马之间皆有直道,若是一处被攻,其他驻地士兵皆可快速支援。 看来有些军事天才根本不用检验,简直和老手一般,临淄诸事妥当,两人便离开临淄,向着巴蜀之地赶来。 项羽忙着建都彭城,不知临淄之事,而范增自陆言走后,始终放心不下,今听闻韩信和陆言离开了临淄,不由得心中大惊。 诸位试想,当初义帝在的时候,大家还能给他一个面子,坐在一起合谈,现在义帝驾崩了,群龙无首,自然是都在积蓄力量,准备统一天下,而诸侯王的资本是兵多不假,但是将军和谋士更重要。 范增府上,客厅之内摆放着一张舆图,正是从临淄前往蜀地的路线图,而陆言若要入蜀,必须经过三秦王之地。 第339章 霸王命人缉陆言 范增看罢舆图之后,慌忙前往霸王府上,此事不宜延缓,项羽见范增脸色焦急,心中不解,立即请进客厅,询问何事。 “亚父为何如此着急,莫不是有诸侯反了?”项羽好像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些过分,因此颇为介怀的问道。 “这个倒不是,而是平南侯与韩信离开了临淄,前往蜀地去了,大王应当派人将其截杀,若是他们到了蜀地,岂不是如虎添翼。”范增眉头微皱道。 项羽听罢只是沉默不语,想来韩信并无大才,去就去了,真搞不懂陆言为何还要跟着过去,“亚父为何这么惧怕平南侯?其治国尚可,打仗不见得厉害。” “若是大王不前往追赶截杀,将平南侯母亲囚禁起来也未尝不可,我听闻临淄已经招兵,可见平南侯对其老母非常挂怀。”范增很是直接地说道。 “亚父休要这般,我贵为楚霸王,如何能够做出囚禁其母的事情,况且天下大乱三年之久,临淄未有战乱,某不想开此先河。”项羽认真地回绝道。 “大王此言差矣,如今天下王不知几人,侯不知几人,争天下还有何仁义道德可言,应当先谋身后事啊。”范增眼神急切的说道。 项羽听闻此言,略显沉默,“德以立命,囚禁其母未免不妥,某认为,还是写密信于章邯,让其截住平南侯,方可以绝后患。” 范增在旁眼神直转悠,“老夫看来,此事应该做两种准备,现下写信给章邯也是可以,不过章邯曾经乃是平南侯提拔,若是顾及私情,势必出错,老夫认为在派大王亲信前去拦截最为妥当,这般纵使平南侯再厉害,也插翅难逃。” “就按照亚父所言,就让龙且过去,他素来不甚熟悉平南侯名讳,某命他莫要伤害平南侯即可。”项羽当即笃定的说道。 而此时的陆言等人不过刚到关中,需要从西南废丘绕到,也就是雍王章邯所辖地,这里可以说已经是很偏远的地方了。 不过数日,便从关中来到废丘边境,而项羽早就下发文书,令人快马加鞭送给章邯,其中的意思倒不是抓住陆言,而是让章邯好生款待。 章邯定都废丘,收到霸王书信,心中大喜,毕竟章邯已经多日未曾见到陆言,今项羽却来书信,让其好生款待,真以为霸王敬重平南侯。 废丘城外,陆言并不知范增早就对其二人观望多时,两人刚走到城门口,便可以清楚看到城上的告示。 其言:“雍王章邯顿首而拜,邯本没落氏族,却由侯爷提拔,得此高位,虽不侍秦,但心仍诚,今闻平南侯将至,特备宴席酒食于府上厚待,离别多日,望侯爷不弃,特来府中一聚,邯顿首再拜。” 韩信看罢,脸色颇为惊讶,“兄长,你认识的人可真多啊,三秦王这种人都认识。”言语间颇有些打趣。 “你有所不知,章邯乃是秦之支柱,若非内外施压,挽救秦于危难之际,也不是不可能。”陆言稍微叹息的说道。 两人略微交谈几句,便向着章邯府上走去,章邯自然已经派人留意陆言等人,若是他们不来,章邯亦不会强求,至于项羽的书信,只能说山高皇帝远,根本管不着。 此时章邯府内已经备好佳肴,静待陆言二人,陆言经由随从引路,方才来到章邯客厅,三人当下叙礼。 “侯爷好久不见啊,当初独留残秦于某,实在是苦了某啊。”章邯有些诉苦的说道。 “始皇帝出游之时,我便料到会有今日,还是里面叙话吧。”陆言说罢,当即向着厅内走了过去。 旁边的章邯则是有些不自在的打量着后面的韩信,“侯爷,这位书童是你带的否?” 不待韩信介绍,陆言当即挥手示意,“正是,一人出行多有不便,因此携书童帮我整理行囊。” 陆言之所以不让韩信自报家门,就是怕章邯知他是受胯下之辱的人,心中若是有耻笑之意,此宴席定不欢而散。 章邯听闻此言,自然也就不对多问,席间,二人不过是谈论些前朝往事而已,对于李斯夷三族的事情,只能说相国谋天下无人比肩,谋自身略显乏力。 府上叙旧不提,且说项羽吩咐罢章邯之后,龙且等人就在其后,与送信人也就差半天的时间。 龙且乃是项羽爱将,和平南侯素无交情,因此只奉命擒拿陆言,其中范增也是多次嘱托,使得龙且更不敢怠慢。 就在陆言等人叙话之时,外面随从忽然来报,说是有将领带兵马向着废丘赶来,章邯听罢,心中大惊。 “辰时霸王送信前来,让在下好生款待侯爷,而这兵马定是霸王派来,此乃缓兵之计也,侯爷莫忧,在下这就去将霸王兵马拦截,侯爷可安稳离去。”章邯有些愤懑的说道。 陆言连忙起身,“此事万万不可,当初你投降霸王,新安坑杀降军二十万,此不过是削弱你的实力,现下你若出兵,正好给了霸王借口,加上当初你杀了其叔父,此仇不共戴天,如此一来,你命忧矣。” 章邯听罢,亦是觉得有理,“那现下该当如何?还请侯爷明示。” 旁边的陆言稍微起身,“你且去城门口稳住龙且,我从后门离去,只要出了城,四处皆是道路,那楚军定然不知吾之去向。” “如此也好,就在此与侯爷作别了,一路保重,邯难以相送。”章邯当即躬身行礼道。 于是乎,章邯带队往前门,陆言与韩信往后门,章邯刚到城门楼前,龙且便带领数十人来到城下。 “来者何人,闯我辖地是何用意!”章邯在城门楼上喊道。 龙且见章邯在城楼上,当即挥手示意道:“吾等奉霸王之命,前来追拿平南侯,还请雍王放行!” “暂将文书呈上,于我观看,如此方可放行!”章邯紧接着说道。 龙且无法,只得命人将霸王的帛书呈上,章邯故作缓慢读阅,然后取出印绶,再其上盖印,这才送还龙且手上,来回将近小半个时辰。 第340章 韩信杀樵隐行踪 龙且如何不知道章邯是故意拖延时间,但是人家是义帝亲自分封的雍王,就目前来说,两人的地位还是有些差距的,因此龙且不敢冒犯。 陆压与韩信出了城门,并未沿大路行走,而是走荆棘小路,越是偏僻越往里钻,两人不知走了多长,前面的道路才豁然开朗。 绕过野村之后,又行到一座山脚下,陆言此刻已经身心俱疲,只得坐在磐石上稍作休息,身体着实不如韩信那般轻盈。 “重言,你且去周围询问下如何才能到蜀地,我身体乏累,需小憩片刻。”陆言当即摆手道。 韩信略微颔首,便将包裹放下,向旁边寻去,走不过二里,正遇见山中有一樵夫伐木,韩信见四下无人,只得上前问路。 那樵夫见有行人前来,当即放下手中的板斧,“这位小兄弟,可是在这山间迷路了?” 韩信见状,慌忙躬身行礼道:“老人家,还请问如何才能入蜀地南郑,还请指明,在下感激不尽。” 樵夫见韩信装扮朴素,面貌清秀,只当他是为避中原纷乱,所以潜逃蜀地而来,“往前走,有一小溪,名曰云雨涧,那处有石桥,过了桥便是陈仓,再往西走,有山两座,中有太白岭,过了岭便是南郑,前方路途陡峭,多有树林,其中常有大虫出没,小兄弟一路小心。” 韩信当即拜谢,“老人家辛苦了,某告辞。”说罢便沿原路返回,刚走几十米,韩信眉头微皱。 他与陆言皆是步行而走,或许过不了一时片刻,那楚军就会追来,到时候又遇见这樵夫,再将与我说的,又向那楚军说去,吾和侯爷岂不是葬身于此。 现下只有将其灭口,楚军追来,左右无人,方能退去,于是乎,韩信心中计定,又按照原路返回。 那樵夫见到韩信复来,心中不免有些惊讶,丝毫没有怀疑韩信,“小兄弟莫非害怕前方大虫,想来此借宿一晚?”言语略显关怀。 “某略有此意,只是不知翁家中有几人,是否有打扰之意。”韩信故作试探的问道。 樵夫又将板斧放下,“老朽家中止有我一人,儿女皆逃到南越避难去了,某不愿离开故土,故而在此砍柴为生。” 韩信听罢,略微点头,不待樵夫反应,顺势拿起地上的板斧,对着那老樵头上劈去,霎时间,鲜血直流,樵夫倒地不起。 “老人家,不是某要杀你,只是怕天要绝我,还请恕罪。”韩信躬身行礼罢,便将樵夫尸体藏匿,便转身去找陆言。 陆言已经清醒,不见韩信归来,心中略有些担忧,就在此时,韩信却从远处灌木林间走出,脸色镇定。 “可问清前方道路如何行走?”陆言有些疑惑的问道。 “略知,往前走有一云雨涧,然后向西过了太白岭就到了,那里或许会有汉将接应。”韩信缓缓的说道。 陆言观其面色有些不对,但此刻形势危急,陆言也就不再多问,遂继续向前赶路,只希望快速赶到南郑。 两人刚离开不到半个时辰,龙且人马果然追到此处,但是见到四处无人,想寻人打听道路,不得不退回前面的村庄。 但是村人都说未曾见到有人经过,龙且无奈,又在周边溜达几圈,并无任何踪迹可循,只得带人返回彭城。 龙且退兵不提,暂说陆言与韩信按照樵夫所言,过了太白岭果然有汉军把守,此处守将不是别人,正是刘邦的老乡夏侯婴。 夏侯婴为人虽无多少谋略,但用兵勇猛,总在军前,乃是悍将,今听闻有人拜访,心中疑惑,当即出帐迎接。 陆言与夏侯婴曾在吴中见过几次面,虽然不熟,但是夏侯婴一眼便认出了陆言,慌忙将其迎入帐中。 “小将夏侯婴拜见侯爷,不知侯爷从临淄千里迢迢而来,所谓何事?”夏侯婴很是激动的问道。 陆言亦是躬身回礼,“我从临淄来,自然是为汉王谋天下而来,今带一小将,不知可否引荐。” “敢问这小将姓甚名谁,拜师何人,兵出何家?”夏侯婴看着韩信,有些怀疑的问道。 “此人姓韩名信字重言,师从孙吴,兵出道法,将军以为如何?”陆言紧接着回道,此时陆言并未将张良书信拿出,他倒是想了解一下,这些汉将如何看人。 夏侯婴听罢此言,心中略显惊讶,“我素问韩信乃是楚将,为何不辞千里来我汉地,若有大才,那霸王为何留而不用?” 韩信见状,当即向前答道:“昔日百里奚在虞,虞不能用而亡虞,在秦得用而秦霸中原。贤者未尝无益于国,唯在国君用与不用尔,重言屡次写书与亚父霸王,虽得平南侯亚父多次举荐,霸王执意不用,皆因在下有胯下之辱也,遂听平南侯之言,弃楚归汉,以图报效。” “韩生在楚不用,其才难显,不知今汉王用之,贤士有何方略乎?”夏侯婴紧接着问道。 韩信立即答道:“今霸王弑杀义帝,天下皆知其残暴不仁,若汉王倾举国之兵与信,信率兵先取三秦,使汉王出蜀地,后灭六国,使楚王去其羽翼,如此楚汉相争,定能图得天下,使汉王称帝坐享万世基业。” 夏侯婴听罢,眉头微皱,有些怀疑的看向平南侯,“侯爷前些时候举荐郦生、张良,皆是大才,某等佩服,只是这韩信口出狂言,言过其实,侯爷若是带其往见汉王,还请深思才是。” 陆言亦是在旁听见韩信所述,大致的谋划确实如此,但是未曾细说,因而夏侯婴不信,陆言当即将夏侯婴拉到内室叙话。 “侯爷有何言语?还请明说?”夏侯婴颇为低声的问道。 “公有所不知,其幼时丧父,熟读兵法,在楚所言策论,亚父皆是拜服,今虽口若悬河,未尝不知其有无才学,不若我将其带往蜀地,让汉王吩咐其差事,以验明其学识,如此辩论,终究徒劳,公觉得如何?”陆言亦是认真的说道。 “侯爷所言极是,在下这就备文书,让侯爷入蜀。”夏侯婴颇为同意的说道。 第341章 汉帐任治粟内史 夏侯婴因陆言的一番话,也就不再多疑,只得命人将平南侯带回南郑拜见汉王,现在是非常时期,自然不能因此而闭塞纳贤之路。 不过此刻刘邦的心情也是相当郁闷,事情还要从两个月前说起,那时霸王刚从咸阳撤退,兵精将广,就是义帝也要让他三分薄面。 天下谁人不知道项羽有谋天下之心,只因义帝尚在,所以不敢动手,但是其他诸侯王必须表明自己的立场。 什么立场呢?就是唯霸王马首是瞻,不愿与之争天下的立场,其他诸侯王表明立场无非是送礼,请求霸王颁发印绶,称臣而已。 这刘邦表明态度的方式就比较厉害了,为了证明自己不愿意与霸王争天下,竟然将蜀地与中原连接的栈道烧了。 那可是唯一出兵的官道,竟然被萧何一把火烧了,刘邦得知此事,心中大为无奈,遂询问萧何干嘛这么冲动,我们向霸王送礼也行啊,为什么非要烧了栈道。 萧何见到刘邦质问,当下摆手示意,这个事情不是我要干的,是张良出的计策,我只是觉得妥当,便命樊哙将栈道烧了,因此这事不怪我,全部是张良的责任。 但是张良又不在蜀地,刘邦只得每日怨恨樊哙,做事鲁莽,不和自己商量,樊哙也知道是自己烧的,也就不加辩解,可见老实人有时候也不好做。 闲言少叙,且说陆言持夏侯婴文书,很快便来到南郑,萧何听闻此事,亲自将其迎入相府,询问情况。 客厅之中,三人对坐,萧何这么大年纪竟亲自为陆言奉茶,说来也奇怪,如今陆言已经二十八九,容颜却并无任何变化,和二十岁时并无异样。 今年乃是公元前二百零六年末,此时秦国已灭,又加上汉王得封,因此蜀地人民便去了秦帝年制,改本年为汉元年。 叙礼毕,萧何首先问道:“侯爷此时不应在临淄休养生息吗?为何千里迢迢从齐地赶来,不知所谓何事?” “我夜观天象,知帝星起于西南,故而来之,另外当初我不是书信与尔等,待到时机成熟,便携小将前来,助汉王谋大业,今特来实现诺言,再创太平盛世。”陆言略显神秘的说道。 萧何听罢,心中暗惊,当初陆言所举荐的郦生、张良皆有不世之才,想必这小将定能勇冠三军,可是现下这人,年龄不过二十左右,眉清目秀,并无大将风范。 “此乃莫不是当初淮阴县胯下受辱的小将,被霸王任命为看门小吏的那人?”萧何抚须问道。 韩信闻言,面色有些难堪,陆言慌忙摆手示意,“萧相国乃是忠厚之人,为何还要在此提起他人所不齿之事,当真失礼也。” 萧何亦是知道自己有些冒犯,当即躬身行礼,才使得气氛稍微有些缓和,“侯爷且随我拜见汉王,待他吩咐如何?” “如此也好,省的麻烦。”陆言当即起身说道,遂与萧何共同前往汉宫拜见汉王,宫室不大,也就二十几间房屋而已。 刘邦此刻正在宫中因栈道的事情郁郁寡欢,当初说的挺好,与我共同谋取天下,这还没有开始,就把出去的路烧了,真是可笑。 就在这时,萧何忽将陆言带到偏殿,刘邦闻讯而来,见到陆言,心中颇为高兴,当即请入内室,亲自备上茶水,行为略有些放荡不羁。 “侯爷前来助我,图天下尚有希望,不知所带小将乃是何人?”刘邦对于书信的事情很是挂怀,直接开口问道。 陆言也不含糊,当即说明我带来的人,就是那个在淮阴县受辱的韩信,只希望汉王将其拜为大将军,事情就这么简单。 刘邦听完陆言的话,心中彻底冰凉,这萧何烧了栈道不说,这平时信任的侯爷竟然还带来这么个人物。 “那个侯爷啊,不是我不用他,只是他刚来就为大将军的话,那樊哙、灌婴等人心中定然难以臣服,如此岂不是寒了老将的心。”刘邦缓缓的说道。 “兄长,我知道你不信任他,但是子玉绝对不会骗你,若是不信,可让他先治理后营,以观后效,兄长觉得如何?”陆言颇为低调的说道。 刘邦稍微抿口温茶,看了一眼韩信,这简直就是儒家子弟风范,真的很难让人联想到充营陷阵的大将军。 “既然如此,就暂为南郑治粟内史吧,管理此处粮食,相国先将其带下去吧。”刘邦有些不以为意的说道。 萧何当即叩首,还未离去,陆言慌忙起身挽住萧何的衣袖,“先生,可要好好观察,莫要因此而失了人才!” “侯爷放心,何绝对不会怠慢!”萧何很是笃定的说道,言罢便将韩信带了下去。 偏殿之中,只留下刘邦和陆言二人,陆言见其脸色略显忧愁,当即起身斟茶,“兄长身为汉王,置地一方,心中莫非还有烦心之事?” “侯爷难道不知道,霸王将义帝放逐,在路上弑杀之事?某心中欲为义帝报仇,奈何兵力不敌霸王,因此烦闷?”刘邦这才将心事说了出来。 陆言听罢稍微颔首,“此事天下皆知,兄长只需要静观其变即可,待时定会有诸侯王因义帝之事而反霸王,到时候汉兵从陈仓而出,拿下三秦,如此可形成对立之势。” “原来如此,栈道已绝,另有出路,某当真误了樊哙也。”刘邦有些惭愧的说道。 “兄长哪里话,此陈仓之路,唯有子玉与重言知也,另外兄长莫要在自称某,应当改成九五尊称,如此方显尊贵。”陆言在旁颇为淡然的说道。 刘邦在旁略微颔首,“某自称朕,日后侯爷有子或女,嫁于朕家,结为秦晋,亦显尊贵。不过朕还有一事相求,现下吾子盈即至五岁,不若侯爷收他为学生如何?” 陆言见状,稍显沉默,缓缓抿了口温茶,有些打趣的说道:“难道兄长就不怕子玉把盈教成二世那般?” “不过朕亦听闻那扶苏似乎也曾受教于侯爷门下。” 两人闻言,皆是捧腹大笑,此景当真是有失风范礼仪。 第342章 萧何月下追韩信 且说萧何将韩信带下殿后,直接安排在后营之中,不仅掌管军粮,而且还可过问南郑百姓的粮食,准确来说应该是蜀地粮局总管。 这类官职只要执法严格,稍微陈列几条百姓信服的策论,便可将粮食之事解决的相当完美,韩信自然也是如此,执行旧法,推出新条。 虽然暂时没有开战,但南郑粮食分配调用有度,并无任何不妥,萧何因陆言的再三嘱咐,亦是经常观察韩信所辖后的粮薄,可以说很合乎人情。 不过半月的时间,并无百姓前往内史府要粮,可见韩信功绩,萧何见他推陈出新,便亲自前往内史府拜会韩信。 此时的韩信亦是为自己的功劳感到骄傲,本在书房内勾选粮食分配的韩信,听闻萧何来访,慌忙出门迎于客厅,毕竟人家是汉相。 “萧相国此次前来所谓何事?莫不是查点粮食是否有漏缺?”韩信上前斟茶问道。 萧何连忙摆手,“倒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我这些时日见到南郑粮食并无不妥,心中很是欣慰,故来和内史说说话。”言语间很是客气。 “敢问相国是问家事还是国事?”韩信倒也直接,颇为淡定的答道。 “既然如此,先从家事说起吧,内史乃是侯爷举荐,想必家事和侯爷也有些联系吧。”萧何有些试探性的问道。 韩信稍微抿口温茶,“不瞒相国,某自幼家贫,得兄长相助,赐借兵书钱财,苟活多日,又靠河边漂母给予干粮,总而言之,某活至今,路多磨难,多亏兄长才有今日之重言。” 萧何略微点头,“内史家贫,侯爷心善,两者相遇,也算巧合,今入南郑,就当还家吧,侯爷在此,内史定不会受到冷遇。” “我看非也,平南侯和汉王相识,犹如兄弟手足,我纵使与平南侯至亲,因有胯下之辱,难以取悦汉王也。”韩信有些无奈的说道。 萧何素知刘邦为人,表面上是忠厚长者,生平喜爱游侠生活,自然对于这种事情尤为在意,不得重用也在情理之中。 “家事莫在提起,且说国事,内史心中又有何见教?可否谈论一二,若是有理有据,何自会向汉王再次举荐。”萧何转而问道。 “国事需看汉王如何调度,现今敌对者并非楚霸王,而是栈道以外的三秦王,此乃东出必破之路,另外当今诸侯王并非一心一意愿意侍奉霸王,皆因其兵多将广,故而畏手畏脚,在某看来,不出半年,必有诸侯作乱。”韩信很是笃定的说道。 萧何听罢,对韩信愈加的欣赏,其后多次谈话,更觉得韩信绝对是不出世的天才,便亲自前往汉王宫中叙说此事。 至于刘邦的答复,很是简单,大致的意思就是,韩信这个人能够把粮食的问题解决,说明其有本事,但不过是小本事罢了,认命大将终究不妥。 萧何听到刘邦如此回答,对于此事只得作罢,只能以后再提,免得惹得汉王不悦,直接把韩信赶走就尴尬了,毕竟刘邦要是耍性子,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陆言自来南郑之后,也无他事,主要就是教教将军帝王家的孩子,经过这么多年的生活经历,陆言对自己的定位也相当明确,自然属于人事部和教育部。 今韩信不被重用,陆言心中如何不知,便趁着闲暇时间,亲自前往内史府,准备与韩信商量计策。 此时的韩信主要就是监管一下粮食的数量,其他时间全部都闲在府上无事,陆言也未让他人禀报,直接来到客厅。 韩信记录完粮量,便抽身来到客厅,见到陆言坐在其中,不免有些惊讶,“兄长不在府上教授学识,为何来我内史府上?应当让随从禀报才是。” “重言,我也不多说,你觉得汉王此人如何?”陆言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韩信稍微挠头,“汉王乃是忠厚长者,和霸王相比,自然是多了些德仁,生性宽和而已,但是对于人才选拔全凭自己喜好。” “我知汉王不重用你,只让你管理粮食,未免有些屈才,今你与萧何交往甚密,汝之才萧何尽知,而萧何之才,汉王亦是重视,若是汝离开,我派人密报萧何,其定然会快马而追,到时候汉王见萧何如此重视贤弟,其心自有估量。”陆言缓缓的说道。 韩信闻言,心中又惊又喜,“兄长当真妙计也,今晚我便收拾行囊离开,只是应在何处等待相国?” “我与你来时,其中有一山涧,名曰云雨涧,你可在那里等候即可。”陆言独自琢磨道,毕竟那里河流起时,石桥定会被淹没,如此颇为稳妥。 韩信对于路径很是熟悉,立即应下陆言所说,是夜,便收拾行李,骑马离开,陆言自是派随从通知萧何。 萧何最近和韩信交谈,知道其才不可估量,听说韩信骑快马朝东而去,心中大为惊讶,心想定是韩信怨恨汉王不能重用,因此逃离,于是乎,萧何也不顾夜色,只身上马追去。 次日清晨,汉王上朝,并未见到萧何的身影,表情惶恐,立即命人前去查探,来人却报萧何昨日骑马逃离。 刘邦闻言,只得怒骂道:“萧何这老村夫,竟然也弃我而去,真不得王矣!” 原来刘邦帐下本来有诸多谋士将军,但是自从被义帝封到蜀地以来,不时便有将军逃走,但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因此刘邦也就不加过问。 没想到萧何也跟着逃跑,刘邦如何不怒,但是现下人已经不见了,刘邦只得匆匆散朝,不再议事,搞的满朝百官无不唉声叹气。 陆言见状,只得前往王宫之中劝慰,而刘邦此刻正在院内,有些郁闷的自斟自酌,见到陆言前来,只是示意其坐下而已。 “侯爷,此事该当如何?子房前去新郑未回?萧何这老村夫又逃走,真是天不助汉也!”刘邦很是无奈的说道。 “兄长勿忧,三日之内,萧何必回!”陆言很是笃定的说道。 第343章 汉王登坛拜上将 刘邦听闻陆言如此说,只是苦笑,“侯爷莫要如此安慰我了,那老村夫平时挺敦厚的,关键时候当真不如一随从尔。” “兄长此言差矣,起义之初,兄长仅有两县,且有一县被雍齿夺去,这般相国都未离去,何况今日占蜀地百里,何有离开之由。”陆言缓缓的说道。 “侯爷有所不知,人心似水,哪有不变之理,现下果然是老天让季偏安一隅啊。”刘邦举杯长叹道。 王宫诸事不提,且说韩信只带两部兵书,一路东去,策马至午时,方才来到云雨涧,果真山中瀑布水流湍急,那石桥却已不见了踪影。 韩信只得将马系在岸边,自己估摸着时间,萧何从南郑深夜策马,经多巡视,路遇夏侯婴,只说韩信向东行去。 萧何稍微喝杯茶水,又向着东方追去,夜深路途多险阻,萧何亦无退却之意,直到深夜,映着月光方才看到马匹在溪边饮水。 心想定是前有溪水,韩信过之不去,故而在此等候溪水落下,可见乃是天不绝汉,否则必然失去一员大将。 萧何很是激动的从马上跃下,此刻的韩信正在石桥前用火光读阅兵法,见到远处有动静,不免有些紧张,毕竟荒郊野岭,易有野兽出没。 “敢问何人在远处,还请报上名来!”韩信当即举起火把问道,萧何见状,慌忙摆手,快速向着韩信走去。 “内史勿忧,乃是汉相萧何,特来寻内史回去,共同议论国事,寻求出蜀地之法。”萧何很是直接的说道。 韩信表面上略显茫然,但内心却很高兴,“既然如此,还请相国回去吧,汉王不用某,回去又有什么用。” 萧何面带倦容,有些疲惫的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内史休说如此之言,此次若回,汉王不重用内史,何亦随内史一同离开。” “哎,纵使相国与汉王亲近,但王终究是王,相终究是相,相国何来如此有把握之言,莫要拿某取笑才是。”韩信当即摆手道。 萧何见韩信脸色不信,当即从袖中取出帛书,“何于此立下文书,这般行事,敢问将军信否?” 旁边的韩信只是沉默不语,萧何慌忙从马匹上取下墨笔,在火堆旁写下字据,又用自己的印绶盖章,双手奉与韩信。 “何这般,难道内史心中还有屈才之怨?”萧何颇为无奈的说道。 韩信立即起身行礼道:“相国盖印立书,重言自然相信,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便与相国同回南郑,以助汉王。” 萧何闻言心中大喜,彻夜未眠,次日当即策马与韩信同回南郑,此时的刘邦对萧何已经是心灰意冷,忽闻萧何从东而回,犹如至宝失而复得,当即罢朝前去迎接。 王宫外,萧何衣服略破,头发凌乱,韩信则是立在其身后,“相国为何弃朕而去?当真是愁煞朕也,若非兄长好言相劝,朕恨不得诛杀老村夫全家!” 萧何连忙叩首而拜,“启禀大王,臣不过是助大王挽留大将罢了,否则大王再无出蜀地之日,今人已带到,何无愧矣。” 刘邦当即挽起萧何,有些疑惑的向身后看去,正是自己钦命的治粟内史韩信,“竟为一内史,使得相国如此疲惫,当真值得否?” 身后的陆言亦是走上前来,“兄长,哪有值与不值,纵一小兵也值得,况重言身有大才,子房兄长亦是与我书信。” 陆言说罢,当即从袖中取出张良的书信递与刘邦,刘邦则是有些迷茫的接过书信,“此乃张子房书信?” “其中之言,并无半句虚词,还请兄长定夺!若是不从,子玉便不能侍奉兄长,愿归隐山林,待楚霸王囊括天下再行入朝为官。”陆言说罢当即躬身跪拜。 旁边的萧何亦是同时跪拜道:“吾随侯爷之言,若大王不拜韩信为上将,掌倾国之兵,何便做一山野村夫!” 刘邦立在宫门前,很是仔细的看着张良的书信,其中备言韩信之才,又观陆言萧何跪拜在地,心中亦是左右为难。 想来,若韩信无才,张良何来亲笔书信,萧何怎会趁夜而追,而且陆言多方举荐人才,未尝有错,今拜无战乱,拜韩信为上将,且看他如何治军再做定夺也无妨。 刘邦心中计定,当下便搀扶起萧陆二人,“侯爷相国如此推荐,朕如何敢不用,二位随我来,朕于宫中亲自发放诏文,封其为汉上将。” 陆言与萧何相视,依旧站立不动,“朕已经答应封韩信为上将军,两位难道还有什么不满?”言语间颇为无奈。 陆言当即行礼道:“古来封将止有文书?子玉来看似乎有些不妥?”言罢,当即看向了一旁的萧何。 “何遍观古籍,未曾听说拜将如此之简,臣尝闻古之拜将,需沐浴静心三日,而后登坛祭天,昭告文武百官,亲自于拜将台朗读诏书,后赐印绶,交兵权,如此繁琐,在何看来,尚属简易,今止有诏书,恐难以使得群臣信服。”萧何缓缓的说道。 刘邦在旁听闻此言,不免有些皱眉,“樊哙、周勃、灌婴等人亦是朕之爱将,何曾如此厚待?今不过一淮阴小将,曾受胯下之辱,这般厚待,只会让天下人嗤笑我汉无才可用,竟厚封楚之弃将。” “兄长此言差矣,樊哙诸将勇无二,谋平常,况今时不同往日,正值汉用人之际,何谈他日之辱,莫非兄长用人真如一面之见,疏于他人之言?”陆言摆手道。 刘邦见状,面色稍显羞愧,“既然如此,朕亦不再多言,择日登坛拜将,只不过若韩信无才,此之过侯爷可愿意承担否?” “兄长放心,若重言才不及樊哙诸将,子玉愿负荆而来,任凭兄长责罚!”言语间很是笃定。 在萧陆二人的极力劝谏下,公元前二百零六年末,韩信终在蜀地封为大将军,掌管南郑所有军队。 而且樊哙、周勃、灌婴、王陵等人皆听任于韩信,若有冷眼相对,心存不服者,汉王自有处置。 第344章 田荣不忿定三王 韩信虽拜为汉大将,但樊哙等人心中根本就是不以为然,奈何是相国和平南侯举荐,纵使不满,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蜀地诸事不提,且说中原纷乱,如今义帝身亡,诸多诸侯自然以楚霸王马首是瞻,但亦是有人不愿臣服,想搞点动静。 这个事情说起来,还要追溯到义帝生前,当时项羽有功,建议分封十八路诸侯王,义帝不敢有违,自然照做。 其他诸侯地,众人并无怨言,唯独齐地不安分,当时的齐地分封了三王,分别是齐王田市,也就是胶东王,此人乃是上任齐王田詹之子。 还有一个齐王田都,不知何许人也,身份仅为田詹的副将,齐王被章邯打败,这小子见势头不对,便投靠了武信君,于是便封为了临淄王,但是临淄已有平南侯,只得改为齐王,与田市各自为王。 最后便是济北王田安,大概只是一个齐国贵族,在当地稍微有点名气,义帝从众望,封其为济北王,因此齐地有三王。 如此看来,各执一地,并无不妥,但是有人不服啊,此人便是田詹的弟弟田荣,像什么田都、田安都能封王,我田荣有兵有权,为何不得封王。 田荣没有被封王,心情还不算太差,毕竟可以辅佐自己的侄儿田市,而三王并无任何值得吹嘘的地方。 齐地沃野千里,田荣身为胶东王的相国,自然想收伏三王,使得齐地一统,然后与楚霸王两分天下,岂不美哉。 但是田荣实施的第一步就遇到了挫折,当时,田荣已经写谏书交给了田市,将自己的宏图伟业全部告知了田市。 哪知道田市不过是富家子弟的思想,只希望偏安一隅,不与世俗纷争,因此便将田荣的这个理想放下了。 田荣得知此事,心中大为不爽,我当叔叔的,为侄子谋划这么好的前程,你身为侄子竟然这么随意,还不接受,这般态度以后能干什么。 又加上田市喜欢声色犬马的生活,但是,不管怎么说这田市终究是他的上司,若是明显的杀害,未免有些不妥。 今闻项羽弑杀义帝,迁至郴县,便心生一计,上书田市,意思很明确,虽然你身为齐王,但是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胶东王。 既然叫做胶东王,就应该前往胶东,留下安平总归不太好,田市见了田荣的上书,也是觉得有道理,便同意了田荣的请求。 但是到了临走的时候,田荣大权独揽,只给了田市一百多人,随从不过十几人而已,田市见状,心中亦是愤怒,要求田荣再给几千人马。 田荣听闻此事,闭门不出,田市见到田荣并无出兵的意思,也就不再多问,只得带着百十人离开安平,前往胶东。 诸位试想,这百十人能够干什么,别人封王迁都没有万人,也应该有千人才是,这只有百人,算个什么回事,尽管如此,竟还有人从路上逃跑,结果还未到胶东,田市身边仅有十几人侍奉。 田荣闻讯心中大喜,当即派兵前往胶东,直接在半路便将田市截杀,死得除了有点憋屈,也算是命该如此。 田市既亡,胶东无主,田荣理所应当占领了胶东,稍微整理一下军队,便前往济北攻打田安。 此时的田安被封为济北王,又是齐国贵族后裔,深知田荣的手段,立即命人四处招兵,准备迎敌。 但是田荣出兵迅速,而且其士兵皆是田詹手下的遗兵,对于田安非常的痛恨嫉妒,本就是一个齐国无名贵族,有何能力称王称霸。 而起田安的兵马都是及时招募,如何与田荣的部队相比,两军对敌,田荣兵马更胜一筹,因此得胜,占领济北,斩杀田安。 而另一个齐王田都,乃是田詹的副将,自知不敌田荣,带领家眷望风而逃,之后不知所踪,应该是隐居山林了。 如此一来,田荣不到月余的时间竟将齐地三分有二的土地占领,也算是称霸一方,但是并未自立为王,想要讨好项羽。 田荣将军队休整好之后,便写封帛书送给项羽,想要向其示好,彭城之中,项羽忙于建都,只是稍微拆开读阅。 书曰:“胶东王相田荣顿首而拜,今齐地纷乱,三王无道,田市醉于声色,田都不顾家国,竟弃民而逃,可悲耶,田安本为贵族,封王理应善待子民,然人之秉性,犹如泰山,难以挪移,致使国内民不聊生。” “臣田荣深知百姓疾苦,不忍看生灵涂炭,欲仿武王,诛杀市、安,都望风而逃,不知所踪,今齐地百姓安居,盖臣之功耶?非也,乃霸王之德也,使四方臣服,臣不过以助霸王重整齐地也,荣顿首再拜。” 项羽看完田荣帛书,心中大喜,以为田荣不慕名利,只为百姓,因此便从楚地寻找一名齐国贵族,名为田假,欲让田荣辅佐,封以为王。 但是田荣的意思似乎和项羽不同,今齐地让他平定了,只不过想让项羽封他为齐王,语气虽然委婉,但是仔细想想,齐地除了他,还有谁人可以称王。 田荣送完帛书之后,心中以为霸王定然明白他的意思,只在府中等待西楚霸王的回信,不免有些暗自窃喜。 然过月余,齐使臣从楚国而归,并无任何印绶,反而带回来一个齐国贵族,另有霸王书信一封。 书曰:“今田荣平定齐地有功,但齐地民多彪悍,难以治理,朕欲派田假为王,公自辅佐之,使齐复春秋之繁华也。” 田荣读罢书信,心中大怒,立即命人将田假带了上来,稍微仔细打量田假,自觉得不过是一山野村夫尔。 “霸王不知吾意?莫非是有意欺我,不欲我为王?”田荣暗自琢磨道。 毕竟天下大小诸侯王,皆是霸王分封,名号这个东西,自立的终究有些不合规矩,还是需要霸王印证才行。 “相国,此人该当如何?”旁边使臣有些无奈的问道。 田荣稍微抿口温茶,眉头不展,“将其囚禁府中,不得使霸王得知,之后再做定夺!” 第345章 陈余借兵逐张耳 霸王将田假送到齐地之后,并未收到任何音讯,以为齐地田荣为人诚恳,故而立田假为王,使得齐地百姓富足,并无疑虑。 但此时的齐地,田假已经被囚禁,而田荣的心情亦是相当烦闷,田假留在齐地当真是个麻烦,但又不知道如何处理。 田荣此心事却被其子田广窥探到,欲说父自立,田府之中,父子对坐,田广亲自为父奉茶,“今齐地三分有二,父亲为何屈居人下?” “我儿如何知天下时局,今霸王势大,诸侯皆听其号令,为父有何能耐,与之抗衡,还应缓缓图事才行。”田荣无奈的说道。 田广闻言,并未及时答话,“父王杀侄之事都能做出,难道称王之事不妥吗?何必如此看人眼色,不若同其他诸侯国结盟,共同反叛霸王才是,如今他有弑杀义帝之名,吾等为何还要听他差遣。” 田荣手持茶杯,面色飘忽不定,“广儿,你说这天下,可与何人共谋?今日前来,想你心中定有盘算。” “果然知子莫若父也,如今与父亲这般不得志,而且有权势的唯有陈余也,当初义帝分封十八王的时候,只是将陈余封为侯爵,其心定然不满,与其共同辅佐赵王歇的张耳亦是被封为常山王,父亲可写书信会他,看他是什么意思。”田广缓缓的说道。 “如此当为妙计也!”田荣颇为称赞的说道,于是便命人写信于陈余,但不准让赵王与张耳得知,以免生出祸端。 齐国诸事不提,且说赵国,如今的赵王歇已经不再是赵王,而是被义帝封为代王,张耳被封为常山王,陈余被封为陈侯。 两人虽然被义帝封为王侯,但并未离开赵国,依旧辅佐赵王歇,表面上称之为代王,暗地里依旧称之为赵王。 此事赵国的国政由三人执掌,分别为张耳、陈余、李左车,前两人在当时没有什么名气,但是李左车颇为知名。 这个名气一部分是靠自己,一部分是靠家族,他的爷爷乃是赵国名将李牧,因此想不出名都难,而且起义的时候,李左车立下诸多战功,便被赵王封为广武君。 张耳和陈余的关系在未被分封之前,绝对是铁哥们,但是张耳封王之后,自以为官职稍高,经常凌驾于李左车与陈余之上。 陈余念张耳乃是挚友,便并未有任何的埋怨,但是久而久之,陈余对张耳自然有几分偏见,只是明面上不说罢了。 今田荣来信,陈余自然重视,亲自在密实拆开观看,大致的内容应该就是你我都是反秦功臣,为何独独没有王位。 可见这项羽很是不公平,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意思封王,现下又弑杀义帝,实在是人神共愤,吾等应当反而攻之。 此时公若自立,容必助兵,若时,齐赵复战国之盛,必然可与楚一战,而今公却屈居张耳之辈以下,未免有些郁郁不得志也。 陈余看罢书信,心中五味杂陈,当真是句句入心,但是不管怎么说张耳亦是自己的兄弟,若是致兄弟不顾,天下共唾弃之。 就在陈余踌躇之际,王宫中的一件事情却让陈余彻底对张耳失望,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是赵王歇之过。 是时,赵王歇设宴邀群臣,乃是喜得皇子,在设座上面,赵王歇本已经摆好座位,首位赵王,左右分别是张耳、陈余,也无不妥。 但却有随从告知赵王,以为不可如此摆座,大王喜得贵子,此时霸王自然得知,若是宴会当中霸王派使者前来,见到常山王居于下位,定然埋怨大王。 赵王亦是觉得有理,霸王势大不可得罪,于是便将座位调整,竟将张耳与赵王歇的座位并列首位,左右则是陈余、李左车。 当日宴会,陈余等人应邀而到,见到张耳竟坐在首位,与赵王齐列,心中大为震怒,但念在喜宴,也未造次。 但陈余却将此事记在心上,以为是张耳逼迫赵王将其作为摆在首位,使得陈余对张耳更加的怨恨。 本来已经将田荣的书信压下,出了这桩事情之后,陈余复起欲王之意,便写密信告知田荣,愿意齐赵楚并立,但前提是田荣需要发兵助他。 田荣再府上苦等陈余书信无果,心中很是无奈,正欲放弃之计,忽闻陈余有书信前来,见是结盟书信,颇为欣喜。 立即派田广带兵八千,前往赵地支援陈余,此密谋张耳等人并不得知,至于田广出兵的事情,赵国更是无人知晓。 只是五日的时间,田广便将士兵驻扎在赵国城郊,陈余得知情况,快马出城,不消片刻,齐兵直接入境进城。 张李等人闻说此事,心中惶恐,并不知何人将齐兵放了进来,但是满朝之中独不见陈余,张耳这才明白过来,慌忙退朝归府。 而此时齐兵进城并未有什么大动作,只是将张耳的府邸围住,陈余独自立在张府门外,果然张耳正焦急赶回府上,恰巧碰见陈余。 “陈兄,你这是为何?竟带齐兵入城,还围住鄙府,若现在赵兵前来,尔等死无葬身之地!”张耳有些愤怒的说道。 陈余则是付之一笑,“常山王,这府中尚有你的家小,而且赵军并未你一人可以调动,殊不知,无万全之策,怎敢行险兵之事。” 张耳听罢,瞬间没有了底气,“陈兄,你我自反秦相识,志趣相投,不知为何这般,竟忍屠戮兄弟,难道是耳交错了挚友?” “你休和我说这些,你我共同辅佐赵王,今汝被义帝封为常山王,竟在宴席之上与赵王并列而席,乃是大逆不道,我今替王清除反贼,有何不妥?”陈余语气沉闷的说道。 “敢问念在多年兄弟情义,可否绕耳一命?”张耳当即跪拜道,面色惆怅,泪流不止,很是孤独。 陈余见状,心中自然怜悯,当即上前将张耳搀扶起来,“张兄,你我亦是患难兄弟,我岂可下手屠戮,今你且收拾行李,回常山固守封地去吧,也省的因为纷乱使得家门不幸。” 第346章 齐赵结盟反西楚 张耳见陈余欲网开一面,心中窃喜,依旧哭泣道:“耳多谢陈兄不杀之恩,国事就有劳陈兄了,日后有缘,还请常山小聚。” “你我毕竟是多年的兄弟,其情可贵,尔今封王,亦当自立,何必留于赵王身边,使得二王共处一室,众臣不知所敬。”陈余略微慨然的说道。 两人表面唉声叹气,实则各怀鬼胎,陈余不希望背上杀友的骂名,当日便让张耳收拾东西,离开了赵都,前往常山就封。 田广见张耳离开,赵国大权尽落到陈余手中,立即带兵撤回,禀告田荣,陈余当道之后,自立为代王,以李左车为相,共同辅佐赵王歇。 赵地诸事不提,且说田荣得到消息之后,心中大喜,没想到张耳竟真的被赶走,如此一来,陈余因为自己而封王,就没有不反的理由了。 胶东齐王宫之中,田荣位列首位,诸位大臣依次而立,其子田广首先出列道:“西楚霸王强占义帝居所,罪为无道,还请相国自立为王,群邀诸侯而讨伐之。” 田荣闻言只是略微摆手,“为王应有天命,荣无德,岂可自立,吾儿莫要多说如此不敬之话,不知诸位将官以为如何?” 这意思很明显,我只是想让一下,你们继续奉承,好让天下人知道这王号不是我自立,乃是顺应民心而得。 于是乎,众官共同劝谏,希望田荣能够称王,使得齐地百姓不受倒悬之累,涂炭之苦,挽救齐地黎民于水火之中,田荣承让再三,不得已在齐地称王。 田荣称王就出现了一个问题,项羽还送来一个齐王田假呢,若是不将其处理好,齐地二王也是麻烦。 最后田荣没有办法,田假乃是霸王所封,怎可轻易杀之,便命人连夜又将田假送回了彭城,让霸王自己处置。 而田荣却在齐地招兵买马,准备反抗西楚霸王,与陈余共谋天下,虽不得三分,但只要霸王败北,中原便无人可与之争锋,众多诸侯定会望风归附。 彭城之中,项羽本无事,建都事成,每日只是置酒高歌,与虞姬缠绵悱恻,诸多事情全部交于范增、龙且等人管理。 田假送回的事情,并未直接通知项羽,而是先交亚父审度,而范增见项羽每日不思进取,整日沉浸在酒色之中,便想用田假激之。 彭城王宫,项羽正在欣赏歌舞,殿外亚父手握田假遣回帛书,很是慌忙地跑到殿上,项羽见状,立即撤去所有的歌姬。 “亚父来此,所谓何事?”项羽言罢,立即命人备酒赐座。 范增当即躬身行礼到:“启禀大王,中原诸侯既定,仍有不服大王者,竟公然于天下羞辱大王,臣心中愤懑,特来告知。” 项羽闻言,眉头微皱,示意范增将帛书呈上,“此是何人,胆敢这般妄为,当真不知天高地厚。”说着便接过范增手中的帛书。 项羽有些沉稳的将帛书摊开在案牍前,书中大致就是说,我田荣觉得大王所封的这个人做齐王不合适,因此容将其遣走,暂代大王处理齐地国政。 “田荣竖子!竟敢自立为王!那田假尚在何处,朕且有事问他,想必他心中自是明了。”项羽颇为动怒的说道。 范增遂命左右随从将田假带到殿上,项羽当即怒目视之,“田荣竖子如何待你,且说来与朕听。” 田假见状,心中很是惶恐,当即伏地跪拜道:“启禀大王,微臣前往齐地之时,三王已定,田荣便将微臣囚禁与府中,不准与外人接见,不过半月,那田荣便自立为王,将臣遣送而回。” “齐民野蛮,皆因齐臣无礼!”项羽说罢,心中愤怒难解,竟拔剑将眼前的田假刺死,脸色才稍微缓和。 旁边的范增并未因此惊讶,反而略微淡定道:“大王,现如今齐地自立,应当举兵乏之,若不然田荣势大,难以解决。” “亚父所言是也。”项羽稍微颔首道。 但是彭城兵力有限,加起来不过五万之众,而齐地亦是与之旗鼓相当,但是赵王歇与之同盟,难免不会从后突袭,因而出兵需谨慎。 当日,项羽便撤去所有酒宴玩乐之物,于大殿之上悬挂齐地舆图,龙且、钟离昧、季布、陈平尽皆招来上殿。 众将关皆是茫然,不知何事,项羽当即起身说道:“今中原尚定,仍有不服管教者,竟自立为王,今朕继承义帝遗愿,应荡平四海,使百姓安居乐业,田荣竖子,不思义帝疾苦,竟公然反之,吾欲带兵讨伐,诸位以为如何?” 龙且闻言,当即躬身行礼道:“启禀大王,臣以为不可,齐地将士未尝有少,吾彭城将士与之不相上下,应先观之,而后图之。” “龙将军何出低迷之语,布以为此正是验诸侯是否忠心的时候,大王可发诏书,使诸侯各自遣兵于彭城,然后发兵攻打胶东诸地。”季布缓缓说道。 项羽听闻季布之言,略微颔首,“此言甚是有理,想当初十八路诸侯王尽皆分封,如今齐地不服,当合兵击之。” 众将官讨论半晌,唯有陈平一言不发,待到商议计定,陈平却忽然起身行礼道:“大王不可不防蜀地汉王!” 项羽有些皱眉的看向陈平,“爱卿之言当真无知,汉王自迁入蜀地之后,自绝烧栈道,何来出兵之礼,今齐地乱,爱卿却思蜀地,愚不可及也。” “大王有所不知,若大王出兵胶东,彭城无人,汉王见状必会出兵抢占关中之地,而后与楚两分天下!”陈平很是直接的说道。 项羽闻言大怒,“陈平村夫,休得胡说,我听闻廷尉来报,说汝私自敛财,未曾问事于你,今又在殿上喋喋不休,是何缘由!” 陈平本想与霸王讨论天下局势,没想到项羽却翻出这等事来,使得陈平心中惶恐,缄口不语。 原来这陈平少时家贫,虽爱读书,有大志,但也喜欢敛财,初在咸阳为官,陆言并未指责,毕竟都是小财,由他为之。 如今侍奉霸王,性格使然,亦是贪恋财物,范增见他有谋略,不忍说之,项羽却将此事记下,以为陈平不过小人尔,故当众说了出来。 第347章 霸王聚兵陈平逃 项羽将陈平敛财之事说出,众将官无不有些皱眉的看向陈平,“爱卿若是惭愧,回府自思,莫要在殿上呈口舌之快。” “大王责罚的是,平谨记。”陈平脸色飘忽不定,颇为担忧的说道,项羽见状也就不再和其计较。 陈平回府之后,回想殿上的事情,不觉心惊胆颤,素闻霸王杀人如反掌之易,若是霸王心思不悦,蓦然想起此事,岂不是要死在彭城。 于是乎,陈平趁夜色收拾行囊,遣散家小,一路向着南郑逃去,范增清晨听闻此事,心中大感惋惜,欲命人追赶。 然项羽觉得陈平不过是奸诈小人,遂不许亚父前去追赶,任由陈平自生自灭,毕竟眼下的当务之急乃是出兵伐齐。 陈平逃离不提,且说霸王写了诸多诏书,发往各地,以图各个诸侯前来支援,解决齐地,复使四海升平。 在此之前,应当先了解项羽此用意何在,到底是想谁为其发兵,首先十八路诸侯已然有几个空缺,但是大部分还在。 而势力最大的诸侯国总的来说有四五个,蜀地汉王刘邦,已经自绝栈道,项羽并没有向其发诏书,三秦王章邯、董翳、司马欣,皆是听从章邯号令,在蜀地东北方向,占地略为广袤。 另外便是蜀地东南方向的二王,临江王共敖,其占据了南半省之地,九江王英布,和共敖几乎瓜分了湖南诸地。 其余的便是楚国,其占据了江苏诸地,其余的像什么韩、魏、燕、辽东,其地皆在北方,根本构不成威胁。 项羽的诏书主要是发给英布和共敖的,二人在破秦时功劳在前,因此封地较广,项羽招兵就是为了看看他们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作壁上观,还是依附楚国,皆在出兵与否,英布身在九江,接到项羽的帛书,不免有些惊讶。 书曰:“西楚霸王召,今中原齐地国乱,叛贼田荣弑杀齐王,齐地有三,唯临淄不敢侵犯,已占有二,势力愈大,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初义帝遗志,望四海升平,未曾想有今日之事,羽虽不才,愿出兵肃清贼寇,九江王身处西南,应当以中原为重,合兵击杀齐国,共享盛世。” 英布独自坐在案牍前,手中拿着项羽的诏书,眉头微皱,“如今义帝已然身亡,竟还挑着义帝的幌子,劝我出兵。” 次日清晨,遂召集诸将,询问对策,其中就有人建议英布莫要出兵,否则必将大祸临头,悔之晚矣。 英布闻言,心中疑惑,其副将行礼道:“启禀大王,那项羽早就有夺取天下的野心,今若出兵助他解决齐赵之患,其势愈强,九江之地定然不保,到时候那项羽定会以九江之兵复击九江,望大王深思。” 副将话罢,其岳父却觉得不妥,当即上前说道:“大王受封于义帝,今义帝亡,应当以西楚霸王为首,否则自取灭亡。” “当初义帝终究是大王所杀,虽有谣言,此事却无二人,今大王欲叛西楚,天下人若是以弑杀义帝之罪名前来征讨大王,九江何以周全,今不若出兵,相助霸王,如此依仗霸王威势,九江方可自保。” 听闻副将和岳丈的言语,英布心中当真踌躇,“两位所言皆有理,不若出兵若千,给予霸王吗,以观霸王心思如何?” 现下并无周全之法,两人遂点头同意,英布立即拨掉兵马三千,由副将带去,也算是尊奉霸王诏书之意。 英布这一举动,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临江王共敖、三秦王、衡山王,皆是出兵千人,效仿英布的做法。 彭城的项羽久等诸王消息,最后止有两万兵马不到,心中大为愤怒,范增听闻此事,慌忙入殿与项羽商议此事。 殿内,项羽眼神冰冷,见到范增前来,只是摆手示意其坐下,“启禀大王,今未出兵,莫不是心中有什么怨念?” “朕当初遵照季布之言,颁布诏书,诸侯会兵,未曾想英布匹夫竟只出兵三千,当真不把朕放在眼里!”项羽很是恼怒的说道。 范增略微点头,“九江王居于淮南,今见齐赵皆反,想必心中早有叛楚之心,今不愿违背大王之意,故而出兵三千,以全诏书之约。” “亚父以为该当如何?”项羽略微淡定的说道。 范增略作思量,“今齐赵皆乱,蜀地汉王虽无出兵之路,但亦是隐患,因此不应与九江王为敌,先好言抚慰之,劝其前来彭城。” “可是朕已经派使者前去责备英布,望他有悔改之意。”项羽颇为皱眉的说道。 “大王已经派使者前往九江?当真有些不妥,现下再派使者复去,请英布前来,就说与其共同商议破齐赵之策。”范增有些着急的说道。 项羽略微颔首,亦是觉得有理,“只是亚父所言,那英布岂肯轻易前来?” “来与不来都无妨,只要稳住其心就行,他若不来,继续派使者好言相劝,莫要因一人而起起刀兵。”范增颇为淡然的说道。 于是,项羽从范增之言,复派使者前往九江,欲召英布前往彭城,英布看罢项羽的书信,只是叹息,心中亦是不知该当如何。 前些天刚派使者问责,今又派使者请往彭城,其中意思一看便知,副将看英布愁闷不展,当即上前询问何事。 英布略微摆手,“今霸王遣使者来,欲让我前往彭城,商议破齐赵之策,十八路诸侯王,唯我一人受召,此去定然不回矣。” “大王勿忧,这有何难,今霸王行此文王之策,不过是无兵而顾九江,大王称病不往,霸王定会再派使者复来,好言劝慰之,加上齐赵之忧,蜀地之患,大王日后可安稳行事九江,作壁上观,以待中原事定。”副将很是透彻的分析道。 英布闻言,心下大喜,立即写书交于使者,其言九江王病重,不能前往彭城,还请使者如实相告。 项羽岂不知英布用意,但是现下齐赵愈加猖狂,英布之事只得暂且搁置,项羽复派使者前往慰问,让其好生调养,莫要担忧北方战事。 第348章 韩信整兵树威信 项羽稳住英布之后,便起兵攻打齐赵不提,且说韩信在蜀地被任命为上将军,却引来诸多将官不服,尤其以樊哙最甚。 话说当初刘邦起义的时候,沛县的一班人几乎全部都跟着刘邦,却没有人得到大将之位,偏偏韩信从淮阴而来,又受到胯下之辱,竟能得上将官位,诸人自然不服。 韩信既被拜为上将,也不在乎他们的闲言碎语,每日照常训练士卒,而樊哙等人每日虽然去军营,却不服从管教。 至于王陵,本是富家小资,听闻汉王入蜀,也就从沛县搬到了南郑,见大将是韩信,竟每日与陆言同在学宫之中,不事军政。 南郑士兵本有十万,周勃、灌婴、樊哙、王陵、夏侯婴各带两万,韩信任将之后,便调集所有的将士,同在军营训练。 而这些将军,亦如士兵,每日辰时训练到巳时末,之后未时训练到酉时中,其中又有诸多的项目,皆不得闲散偷懒。 樊哙这些人本是市井之徒,如何能够这么准时的训练,经常迟到早退,韩信命人按照军法处置,诸人不从,以至于除了王陵外四将皆不出营。 几人这般,还要从一件军法事件说起,当时樊哙埋怨韩信军法甚严,只会使得将士身心俱疲,却不能行军打仗。 这事情却被其副将殷周得知,殷周乃是丰县人,因为人粗狂,被樊哙看重,每日训练一千人马,现在的话说就是陪练,辰时必须赶到,大概七点左右。 两人遂商议违背韩信军法,看他如何,樊哙当时觉得自己是将军,若是有什么大事,也能从中调解,就由着殷周去做。 殷周素知韩信兵法甚严,是时冬末,天气严寒,将士依旧辰时到场,殷周计定,并未准时到场,韩信早来,巡查练兵场,却见殷周场上无将,心中颇为动怒,便独自立在殷周所管辖的军队前。 结果到了巳时,殷周才从帐内出来,行到场上,见到韩信立在场内,不觉有些惊讶,当即上前躬身行礼道:“末将殷周参见上将军。” 韩信稍微挑眉看了一眼殷周,“殷副将,可知现在几时?” 殷周有些迷茫的向上看去,“日未中,偏东,应为巳时左右,敢问上将军有何纷纷。” 韩信听闻此言不再与之答话,立即命人叫来了点卯官,示意其对殷周对话,“殷副将误时,致使军中武无将,按律当斩!” “末将不过是晚了一会儿,如何就该当斩,我看是上将军的军法有所偏差吧。”殷周有些笑嘻嘻的说道。 韩信当即皱眉,“来人,将殷周拉下,今日午时斩杀于辕门,不得有误!”几名士兵不敢抗命,立即将殷周拉下,绑在辕门处,准备待时问斩。 樊哙训兵毕,听闻殷周被缚在辕门,心下大惊,慌忙前往韩信营中求情,以望其能宽恕,在樊哙看来,不过是迟到的小事而已,不足为虑。 帐中的韩信,见到樊哙前来,并未起身迎接,只是命士兵备座,“樊将军,何事如此匆忙,竟亲自前来营中问话?”韩信颇为直接的说道。 樊哙略微挠头,“那个殷周乃是本将部下,今日所犯军法,本将愿意代为受之,不知上将军以为如何?” “樊将军可能还不知道重言军法,殷周所触犯之军法,按律当斩,难不成将军愿舍命保护自己的副将。”言语略显戏谑。 樊哙本以为殷周不过是小错而已,今闻要被处死,当下便失了理智,扬言要到汉王身边为副将求情。 韩信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只是命人将樊哙请出,不准再进上将军营帐,樊哙想去汉王身边求情,但此事却没有理,因此殷周竟被韩信部将斩杀于辕门外。 樊哙见韩信并无人情可言,便与周勃等人商议,偏偏不受韩信安排,自作主张,每日只在营帐之中不出。 韩信本是上将军,处理他们自然不成问题,奈何几位将军全部如此,若是军法处置,未免有些猖狂,毕竟他们都是老将。 陆言听闻此事,当下便前往王宫求见汉王,此刻汉王正在饮茶,见陆言前来,立即迎入客厅,亲自备茶设座。 “今天属年腊,侯爷为何不在学宫中生炉避寒,反来我王宫之中?”言语略显关怀。 “兄长有所不知,自拜韩信为上将军之后,诸将不服,恐使得军中生出祸乱,特来禀报。”陆言手捧热茶,缓缓的说道。 “那侯爷以为如何?”刘邦不以为然的说道,毕竟这个将军是陆言推荐的,因此诸多事情还是由他出面解决比较好。 陆言略作思考,“兄长若是放心,子玉当然可以解决,今来禀报,就是想看兄长脸色行事。” “侯爷当真会说笑,既然如此,随侯爷即可。”刘邦很是直接的说道。 见到刘邦此说,陆言心中便不在疑虑,当即出了宫门,修书一封由王陵交给韩信,其中意思就是告诉韩信,军营的事情随便搞,小将随便杀,大将有口气就行。 韩信在营中接到陆言书信,脸色突现一抹冷笑,不待四将出营,韩信便吩咐四百士兵,前往四将军营外。 樊哙正在帐内酣睡,听闻外面声音嘈杂,还未曾准备出营,哪知道营帐拔地而起,霎时间冷风寒气扑向樊哙脸颊。 原来韩信命四百士兵是前去拆了四将的营帐,樊哙等人慌忙更衣,想要找韩信理论,却被诸多士兵拦在帐外。 另有帛书贴在韩信帐外。 书曰:“上将军告书,国无主难自立,军无法难自强,将与卒皆为兵,卒有罪尚可罚,免将军乎?今将不服军法,违抗军令,故而拆营,明日若犯,贬为士卒,而后再犯,汝辈之样,殷周为鉴,望自律!” “信出此言,王令也,汝等求王拜候亦是无用,戌时帐好,诸将安睡,明日不起,收回将军印绶,特此告诸将。” 灌婴看到告示,心中稍微叹气,很是直截了当的走回了军营,“樊老弟,其治军如此之严,吾等还是遵循的好。” 第349章 陈平入蜀见汉王 韩信见诸将不再惹事,心中快意许多,每日操练人马,半年未曾停歇,亦是使得汉军兵强马壮,诸将见状莫不遵从韩信军法。 汉军训练不提,且说陈平因心中惶恐当夜便逃离了楚国,向着蜀地南郑赶去,身上还是带点钱财的,除此便无任何代步工具。 晚间时刻才逃到黄河边,远近望去,只有一个船夫在江中划船,如今天下纷乱,草莽盗贼遍地皆是,陈平自然怀疑船夫有可能是水寇。 但陈平更害怕的是有楚国的追兵,说实在的,这个时候陈平并未显露多少才华,项羽早就将他忘得一干二净,只是他太抬举自己了。 在他看来今夜若是不渡河,明日或许又会被抓到楚国去,这些人就算是盗贼,想必也只是为了钱财,到时候我将钱财与他们即可。 陈平计定,便对着船夫摇手呐喊,本来人家都准备收工了,见有一青壮年身负行囊,欲要渡河,既然如此,晚上多一单也无妨。 那船夫当即将船化了过去,面色略显凶煞,不过陈平还是跳上了船,“船家,渡我去对面即可。” 船夫只是点了点头,眼神对着陈平的行囊片刻不离,陈平见状,当即解下行囊,放在船板上,就在这时,船内又出来一名艄公。 似乎与船夫像是父子关系,艄公稍微近前打量着陈平,眉头微皱,“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陈平不觉有些惊讶,这老头也太直接了吧,“在下从楚国而来,并未携带多少东西,包袱中略微有些盘缠罢了。” 艄公上下打量着陈平,对他的言语似乎并不信任,陈平忽然计上心头,当即将自己的外衣脱掉,大概只余下一条裤子。 而且故意将衣服甩在甲板上,并无任何沉重响声,可见其中并无任何金银珠宝,“船家辛苦了,不如就由在下划船吧,还请饶了小的一命。” 艄公在此坐水寇还未见过如此直接的被劫者,心中大为高兴,遂不再与陈平计较,滑到对岸时,陈平面色淡定,并未捡起甲板上的衣服,直接向着南郑赶去。 不过三日的时间,路过废丘诸地,略微行乞,便赶到了南郑,经过打听,知晓陆言在蜀地当老师,使得陈平大为欢喜,当即赶向南郑学宫。 学宫外,陈平光着膀子,那时已经是寒冬腊月,上身冻的发红,不过脸上的笑意甚是浓厚,守卫见状,不觉有些皱眉。 只当他是个傻子,本着济世救人的观念,守卫施舍了陈平一件外衣,示意其赶紧离开,莫要被叨扰王侯子弟学习。 陈平在外披上外衣,稍微搓了搓手,似乎暖和了不少,“两位大人,在下从临淄赶来,有事禀告侯爷,路上因遇到盗贼,所以如此,还请禀告侯爷,临淄有事发生。” 两守卫听闻此言,自然不敢耽搁,慌忙跑向学宫中,此刻刘盈尚与陆言学习,样子乖巧,按照秦朝年制,已经五岁有余。 陆言见随从进来,当即放下手中的帛书,“此乃《孝经》,你且熟读,为师就在此询问,盈觉得如何?” “读阅不以外物而扰之,此乃性格之贵也。”刘盈很是低声地答道。 “善也,你且说外面何事?”陆言又对着旁边的随从说道,那随从遂将外面的事情说了出来,听得陆言满脸茫然。 “算了,将人带上来吧,记得梳洗打扮干净,另外在此备上热茶,免得招待不周。”陆言缓缓的说道。 随从领命而下,刘盈有些疑惑地看着陆言,“老师,听随从所言,那人不过是一乞丐尔,何故如此招待?” “天下百姓皆有父母,吾为人师,亦如父母也,今人前来,当尽己所能,使之来如归家,盈心中可明白否?”陆言循循善诱道。 刘盈当即叩首跪拜道:“学生明白了,师傅的意思是待人如子,不可区而待之。” 陆言亦是点头,刘盈为人谦恭,当真从小便知,不过为人过于懦弱,长大之后易被束缚,也在情理之中。 两人说话间,陈平亦是梳洗干净,从宫外赶来,见到陆言,当即躬身跪拜,“侯爷身处乱世,竟如此悠然,平当真佩服!” 原来这些天陈平从彭城逃走,受尽苦楚,见到陆言这般潇洒,心中不免感叹,霎时间泪如雨下,很是让人怜悯。 陆言见状,当即起身将陈平扶起,“先生与英布同出,竟沦落至此,看来于楚阴谋不如勇武啊。” “侯爷所言是也,平愿从此跟随侯爷左右,侍奉终生。”陈平颇为慨然的说道。 “先生不必如此,明日我便举荐你于汉王,先生与兄长性格相仿,叙说大事,定会投机,得以重用。”陆言很是认真的说道。 陈平略微叹息,许久才将情绪平复,看着室内的刘盈,不免有些惊讶,“侯爷有子?” “休得胡说,此乃汉王之嫡长子也,此处为学生,王宫为侄儿,仅此而已。”陆言慌忙解释道。 旁边的刘盈被陈平这般挑逗,不免有些羞涩的低头,“盈儿,你且去对面读书,务必静心。”刘盈颔首,当即退下。 室内,唯有陈陆二人,“侯爷,如今从临淄派出来的儒生将士,可有投汉者?”言语间不免有些好奇。 陆言不觉大笑,“先生算否?若是算,那先生乃是第一人也。” 陈平闻言,只是尴尬地挠了挠头,“侯爷先在此读书,我去看看房间收拾好了没有。”言罢便向着室外走去。 “你好生休息一晚,明日我带你面见汉王,求得一官半职,免得终生有才无门。”陆言当即对着陈平喊道。 次日清晨,汉王不早朝,陆言亲自带着陈平前往汉王宫觐见,刘邦正在宫中用膳,见到陆言前来,立即命人备座。 陈平见状,不觉有些皱眉,古人最讲究礼节,刘邦这般颇为无礼,“兄长当真是脾性难改,先生莫要见怪。”陆言略微打趣的说道。 “汉王如此,乃亲民之举也,平自然不怪。”陈平很是违心的说道,竟使得刘邦心中大喜,立即赐座,提名问姓。 第350章 遭诋毁陈平智解 陈平经陆言引荐,也算是和汉王见了面,两人稍微聊了几句天下大势,颇为投机,刘邦直接破格提拔陈平为都尉,大致的职责乃是监护三军。 陆言见状只是皱眉,“兄长,此职位未免有些高了,正所谓物极必反,这般封赏定会使得将官不满,事情可就难办了。” “侯爷说笑了,朕言出必行,岂会在乎他人的眼光,况先生当真有才。”刘邦不以为然的说道。 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明显是两人性格相投,因此刘邦特别关怀,“兄长自己任的官职,日后可不要怀疑才是。” 刘邦闻言,只是付之一笑,“先生乃是侯爷举荐,难不成真的没有大才?那郦生、子房之辈当如何解释?” “既然如此,就先让先生住在学宫吧,反正日后都要出蜀地,建造府苑什么的就免了吧。”陆言缓缓的说道,陈平自然没有问题。 当日汉王任用陈平为都尉的事情,可谓是传遍了整个蜀地,众将官皆是不服,其中为代表的还是樊哙、周勃等人。 自从刘邦入蜀以来,对沛县原班人马没有多少关怀,倒是很频繁的任用楚地逃过来的罪人,愤恨之情难以言表。 于是乎,樊哙、周勃、夏侯婴便聚在一起商议如何卸官陈平,客厅之中,三人对坐,樊哙当即命人备上热茶,取出火炉。 “两位可知,今日哙有何事?”樊哙当即端起茶杯,很是低声的问道。 夏侯婴略显茫然,倒是周勃微微皱眉,“难不成是陈平竖子的事情,我听闻他乃楚国逃犯,来蜀地的时候衣衫褴褛,止有下衣,多亏侯爷仁德,赐予他衣食,未曾想大王竟然直接拜他为都尉,当真是岂有此理!” 樊哙听了周勃的言语,亦是点头,“周将军见解是也,诸位或许不知,那陈平贪恋钱财,在楚国受贿,因而逃亡,如此大王或可贬低于他。” “只是贪恋钱财,未必会使得大王疏远陈平,大王心性亦是如此,岂会因自己之短还揣摩他人之陋习。”夏侯婴抚须说道。 “非也,今大王乃是九五至尊,其品端德行无不是长者身份,岂可轻易承认自己的脾性,先按照如此上书,之后再做行商。”周勃很是直接的说道。 三人计定,当即写下帛书,上面揭示了陈平在咸阳为官时,虽为博士,但仍旧贪财,喜好结交官宦,之后叛逃去楚,贵为九卿,其本性未改,不能为楚献策,却搜刮楚国百姓之钱财,其罪可恶!今陈平复来蜀地,秦楚乃是前车之鉴也。 刘邦收到沛县老乡的谏书,心中对此并不知如何评价,只当是他们嫉妒陈平之才,所以并未有任何的反应。 樊哙等人送出帛书多日,见到并未和预想的那般,陈平被排挤,反而是显得风平浪静,心中大为郁闷。 周勃不待樊哙来请,就来到樊哙府上询问此事,两人饮茶,却不知如何开口,“周兄,看来夏侯婴说的对啊,大王似乎也是这样的脾性。” “我看并非如此,而是因为陈平贪财的事情不值得一提,某觉得应当再写谏书,不妨稍加润色,诋毁陈平如何?”周勃略显神秘的说道。 樊哙脸色迷茫,“将军有何方法,尽管说出来,不必如此扭扭捏捏。” 旁边的周勃稍微抿口温茶,“陈平之事迹我素有耳闻,早年丧父,跟随其兄过活,不就却被其兄送出求学,莫不是和其嫂有关系。” “陈平与其嫂有关系?此事不管是真是假,都可上言大王,如此**之人,不可大用!”樊哙很是认真的说道。 这件事情要比贪财严重多了,盗嫂这种事情古今罕有,汉王得知定然重罚,两人当下便写书呈给汉王。 刘邦前些时候看到陈平贪财的事情,心中对陈平的印象略微有些瑕疵,今日又听闻陈平盗嫂事情,不觉大怒。 “此人乃是侯爷所荐,竟然如此不堪,我倒要看看侯爷有何说法!”刘邦拿着帛书,很是不悦的说道。 然而刘邦还未出门,便又在殿前停下来了脚步,当初任用陈平的时候,陆言曾经有所规劝,不得太过提报,现在有事找他,定有说辞。 既然不能找陆言,只有将陈平带到殿上,亲自询问,或可得知一二,心中计定,便命左右将陈平召见。 不消片刻,陈平便从学宫赶来,刘邦照例赐茶备座,不过脸色有些不善,刘邦为人圆滑,自然在殿上不愿提出陈平盗嫂的事情。 遂有些不悦的问道:“都尉之生平,我素有耳闻,初在咸阳,后又事魏,魏国势弱,复又投楚国,在楚有罪,又来投靠于我,不得不让我怀疑你的信义,都尉觉得不是吗?” 陈平见状,脸色沉稳,当即回道:“启禀大王,同样一件有用的东西,在不同的人手里作用就不同。” “初来落官咸阳,皆因为平南侯在咸阳,平心中敬仰,故而投身于咸阳,后我侍奉魏王,魏王不能用我,我离开他去帮助楚霸王,霸王也不信任我,所以我才来归附大王。” “我虽然还是我,但用我的人可不一样了。我久慕大王善于用人,所以才不远千里来投奔大王。” “逃出楚国时,受到水寇抢劫,因此我身无余物,来到这儿,所以什么都没有,才接受了人家的礼物。没有钱,我就生活不了,也就办不了事。” “如果大王听信谗言,不起用我,那么,我收下的那些礼物还没有动用,我可以全部交出来,请大王给我一条生路,让我辞职回家,老死故乡。” 意思很明显,我跟随大王是大王知人善用,我贪财是因为我没有钱,我来到时候要是有钱,怎么可能会去贪财。 刘邦听后,只觉得陈平性情爽快耿直,心中的疑虑也是打消了不少,直接又提拔为参乘,也是为了告诫沛县老乡,我已经重用陈平,你们也就别出言诋毁了。 樊哙等人如何不知道刘邦用意,对此事也就不在过问,毕竟有件更大的事情等待着诸将商议。 第351章 明修栈道惑章邯 陈平得刘邦信任不提,且说项羽出兵之事,可谓使得汉将大喜,萧何、陆言等人相议进宫,欲使汉王出兵收取关中以北之地,然后南下,占领彭城。 但是中原诸侯颇多,大都是霸王党羽,因此最直接的就是先占下三秦之地,如此便可抢占先机,之后便可攻破河南,韩国,与楚形成对立之势。 汉王宫中,刘邦坐在首位,萧何与陆言分做左右,此时的张良尚在韩国未回,大概破了三秦之地后,张良或可从颍川回来。 “相国、侯爷,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南郑日异月新,全仗二位之功也。”刘邦颇为得意的说道。 陆言当即抿了口茶水,“兄长有所不知,那项羽出兵了,齐赵乱了,大梁尚不知所往,兄长欲图天下,此乃时机也。” “是啊,如今韩信练兵,据有十万,且吾等若是打着为义帝报仇的旗号,或可从各地招兵几十万,如此和楚对立,天下便有机可得也。”萧何亦是慨然的说道。 刘邦故作叹息,“今栈道烧绝,何以出兵,当真难题也,不知两位有何看法?” 陈仓暗道的事情,刘邦已经从陆言那里得到口实,唯有萧何却不知道陈仓暗道,当初月下追韩信的时候,便是陈仓,不过那个时候云雨涧涨水,并无石桥,因此萧何并不知出兵之路,眉头微皱。 “哎,这个事情确实有些棘手,不知道侯爷以为如何?”萧何反而有些无奈的问向陆言。 旁边的陆言只是付之一笑,稍微摆手,“既然兄长已经将兵权交给了重言,那就所有的事情交给他来决断吧,吾等在此静待出蜀即可。”言语间不免有些打趣的意味。 不待萧何回话,刘邦亦是说道:“相国如今将后方粮食整理完毕即可,至于出蜀的事情,韩将军会全力照办的。” 两人说罢,不管萧何表情,竟往院内喝茶去了,“难不成大王真的只想偏安一隅?”萧何有些不信的自言道。 次日,韩信便收到刘邦的诏书,大致的意思是,现在可以出关中掠地了,不过你身为大将,诸事皆由你来办,不得有任何闪失。 韩信见书心中大喜,然而第一个对手却是章邯,当初来蜀地的时候,韩信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只觉得他当真有几分谋略。 现下南郑诸多的将官皆以为出蜀地只有栈道一条路,而且又被张良设计烧掉,虽说出兵攻打雍王,但是无路可走啊。 营帐之中,韩信居于首位,樊哙、周勃、王陵、夏侯婴、曹参、灌婴依次而坐,“诸位可知,那霸王已经出兵齐赵,各地皆因霸王弑杀义帝,心中不满,故而起兵反楚,吾等在蜀地练兵多日,合当出兵。” “将军所言极是,出兵未尝不可,只是兵路何在?”樊哙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 众将皆是点头不去,在他们心中似乎只要栈道一条路,韩信见状,当即起身,“无路可走,自然是汉军铺路,栈道被烧,那就复造栈道!” 樊哙闻言,当即向着韩信瞪去,“天下谁人不知蜀道艰险,到处都是怪石乱木,若是栈道修好,怕中原已定!” 韩信在旁只是冷笑,“今命樊哙为主将,夏侯婴为副将,带兵五千,前往边蜀修栈道,两个月内,必须完工!” “吾等不去,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别说五千,就是五万,两月时间,也难以修好!”樊哙当即大喊道。 韩信哪里管他是否愿意,当即立下军令,盖上印绶,命旁边的士兵交给樊哙,“军令如山,若是将军不能完成,当提头来见。” 樊哙无语,只得默默接下军令,心中只觉得韩信是在报复自己,但细细一想,韩信既然这么说,或许边蜀两月真能修好。 于是乎,樊哙和夏侯婴领兵五千,前往边蜀修栈道,然而樊哙到了地方才发现,五千人,就算十年也修不好,结果只有两个月的时间。 “这胯夫无能,没想到记仇倒是挺仔细!”樊哙站在溪流旁,双手叉腰,心中暗骂道,不过表面上还是要吩咐士兵前进。 忙碌了十多天的时间,栈道修复的还没有百米长,废丘的章邯亦是得到樊哙修栈道的军情。 恰好此时霸王也从彭城寄信过来,大致的意思是让章邯好好把守废丘,莫要使得汉王出蜀地。 章邯在废丘都城中,司马欣这时也从栎阳赶了过来,章邯听闻久违的老同事赶来,慌忙置酒接待。 客厅之中,二人对坐,皆是长吁短叹,感叹造化弄人,想当初乃是秦将,谁成想转眼全部成了楚将。 酒过三巡,司马欣也开始说明来意,“章兄,吾此次前来,乃是奉亚父之命,有要事相告。” “原来如此,那亚父有何吩咐?”章邯很是淡然的问道。 “今霸王出兵齐赵,共敖和英布皆是屯守封地,亚父担心汉王有出兵蜀地之举,使我前来告诫兄长,诸事小心,莫要被韩信突袭。”司马欣很是认真的说道。 章邯听罢,不觉大笑,“那胯夫无才,没想到亚父竟如此重视!” “此话怎讲?”司马欣很是不解的问道。 章邯当即举杯斟酒,“亚父所料不错,那胯夫被任命为汉上将军,确实有出兵之意,但是贤弟有所不知,那胯夫竟让樊哙带领五千将士,修边蜀栈道,意欲出兵,蜀地多山,道路艰险,若修栈道出兵,恐怕齐赵皆已经被霸王荡平!” 司马欣听闻此言,面色稍微疑惑,“兄长莫要大意,亚父曾阅览过韩信所写兵书,大为赞赏,应该不会愚钝吧。” “古今往来,赵括之辈多入牛毛,策论朗朗上口,用兵却不如山间村夫,皆如是也,贤弟回到栎阳,可写信交于亚父,使其莫要担忧,邯绝对不会有辱使命。”章邯很是自信的说道。 司马欣在旁亦是觉得有理,因此也就不再规劝,两人宴饮至晚间方才罢席,司马欣次日便赶往栎阳复命,章邯亦是经常派哨兵探查蜀地情况,得到的消息皆是汉军在苦修栈道,因此便不再重视。 第352章 暗渡陈仓袭咸阳 樊哙自接手修栈道的工程以来,每日埋怨,但又恐韩信责罚怠工,复从周边招来民夫,每日发放钱粮,致使得开路之人多达一万。 尽管如此,栈道的修筑工程似乎不是那么尽如人意,有些陡峭山峰之处,多少人力都是无济于事,月余的时间,千米尚且完工。 修栈道之事不提,且说韩信在军营之中,已经将所有的汉军分为五队,每对两万人马,依次向南郑北方的陈仓进发。 十万军马物资在一月之间已经从南郑运到了陈仓,刘邦亦随大军行驻陈仓,唯一尚不知请的唯有樊哙。 所有军马整顿完毕之后,韩信这才派人前往边蜀通知樊哙,而樊哙修栈道月余,每日都在苦等韩信的消息,希望他能饶了自己。 就在樊哙万念俱灰的时候,韩信终于派军使前来,樊哙见状,立即将其请入木屋之中,好生款待,丝毫不敢怠慢。 “敢问军使,可是将军有了什么新的安排?”樊哙很是卑微的问道。 那使者稍微抿口温茶,“樊将军辛苦了,如今诸事已经妥当,不过栈道的事情还要继续,注意休息就行了。” “难道韩将军没有其他言语,只是让我注意休息?”樊哙有些挠头的问道,大老远派个使者前来,就是让自己好好休息的,未免有些扯淡。 这时使者也不在卖关子,当即从袖中取出帛书递到樊哙的面前,“此乃上将军所书,其中何事,还请樊将军亲自阅览。” 樊哙有些迷茫的展开布帛,书曰:“上将军韩信顿首而拜,自月初命将军暗修栈道,乃是重言之错也,今蜀地汉军皆已转移至陈仓,将军做此苦役,不过欲乱章邯心目,重言本欲密告知将军此事,又恐将军泄露机密,因而迟迟未说,今兵出陈仓,非重言之功也,乃将军之劳也,望将军续修栈道,待咸阳占领,将军可自行带兵,绕路陈仓,同击废丘,如此,三秦之地可破矣。” 樊哙读罢书信,心中五味杂陈,“胯夫此计,当真是苦煞某也!” “樊将军勿要使得汉王失望,应当谨慎行事,昨日修栈道如何,今日亦当如何,待到破了咸阳,将军功劳当属头等。”使者很是淡然的说道。 “多谢使者吉言了,烦请使者回陈仓禀告大王,樊哙定不辱使命,使章邯误以为汉军无能,唯有栈道出路。” 樊哙接到书信之后,愈加暴躁,亦是使得章邯不再疑虑,而韩信十万大军越过云雨涧,驻扎在陈仓外。 帐内,萧何陆言皆在,韩信来此不免有些动容,毕竟当初在此杀害樵夫,使得韩信心中有愧,故而感伤。 “昔日我追将军至云雨涧,山泉涨水,石桥淹没,因此使得将军未能出山,今日大军得至云雨涧,山泉稀落,石桥复出,因此使得大军能出太白岭,当真是天命也。”萧何不免激动的说道。 陆言并未开口,只是仔细的看着案牍上的舆图,陈仓南便是废丘,乃是雍王章邯所在封地都城,上北不远处便是咸阳和栎阳,栎阳则是司马欣封地都城。 此时的咸阳已经不同往日,毕竟被霸王洗劫一空,大多都是残垣断壁,章邯并未驻兵于咸阳。 在章邯看来,咸阳若是被汉军夺得,那么他与司马欣两路夹击,定叫汉军有来无回,全军覆灭于咸阳城中, 陆言稍微审度舆图,也是大致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重言,如何出兵你心中可有定夺?”言语显得颇为认真。 韩信见状,当即躬身行礼道:“还请侯爷指教。” “此处乃是陈仓外二里,若是向外出兵,章邯定然有所察觉,必会派兵前来攻打,因此,可将兵力分为两路,此处留下八万士兵,另外差遣两万士兵突袭咸阳,如此废丘难保,到时候,司马欣定然不敢出兵,必会与高奴的董翳联军,如此以来,决战在所难免。”陆言看着舆图,不免有些担忧的说道。 “侯爷当真妙计,不过侯爷是否担心大梁的魏咎来犯,如此汉军腹背受敌,难以应对?”韩信很是直接的说道。 陆言略微点头,“高奴西南便是平阳,魏咎驻兵于此,自然是隐患,不过中间有黄河,倒也是天险所在,今应当先拿下废丘才是。” 攻打高奴什么的,未免有些远了,眼下占领废丘才是关键,韩信等人也就不再多说,当即派曹参带兵两万潜行咸阳。 另外王陵带兵两万为先锋,前去攻占废丘,灌婴与韩信带领四万兵马,在王陵身后埋伏,待到咸阳拿下,樊哙与夏侯婴速来支援,围堵废丘,章邯必败。 诸君商议计定,曹参和王陵率军先行,章邯虽在废丘,忽闻探子来报,说是陈仓附近有汉军出没,使得章邯颇为惊讶。 废丘城中,章邯来回踱步,边蜀栈道尚在修复,陈仓却有汉军出没,当真是匪夷所思,但章邯又仔细看了舆图,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 “难不成汉军想要突袭咸阳,因而出兵陈仓,待我集结人马,攻打汉军,如此咸阳便无任何危险。”章邯暗自琢磨道。 当日便点兵两万,从废丘出发,前往陈仓,而汉军早知章邯动向,便命王陵驻扎在陈仓十里外,诈作休息。 若是章邯来攻,王陵便出营迎战,使得战线迂回陈仓,之后灌婴和韩信便可带兵支援,如此,章邯兵必败。 是日午时,章邯率领两万兵马很快赶到陈仓十里处,见到汉军营帐,心中大喜,以为汉军果如自己所料,想要进攻咸阳,因而选取此路。 当下便命士兵前往攻营,王陵早在营中守候多时,见到章邯军来,自是率军杀出,四万军马不多时便混战一处,王陵故作不敌,缓慢将兵线往后方拖去。 章邯见状,以为汉军疲敝,遂命将士不得撤退,务必擒得汉军将领,待到王陵退到陈仓五里处时,韩信与灌婴率领四万兵马从山野之中突然杀出。 章邯不觉大惊,方才醒悟,原来汉军有诈,慌忙示意前将摇旗撤离此偏僻之处。 第353章 废丘城陆言说降 章邯军见到汉军突然多出四万,慌忙命令士兵撤退,奈何蜀地多丘陵,难以迅速退兵,因此章邯只得边打边向后方退去。 六万精兵对战章邯两万本地士兵,自然是摧枯拉朽,章邯自知不敌,独自绕过军队,向后方逃去,灌婴见状,立即策马追去。 “章邯贰臣,休得逃走!”灌婴在后大声喊道,章邯所骑战马已经奔走半日,自然不及灌婴战马,片刻便被灌婴追上。 只见灌婴当即撩动长戟,对着前方的章邯刺去,章邯略微侧身,右手持剑直接砍断长戟,顺势竟抓住灌婴的长戟。 灌婴见势想要回拉,哪知道章邯竟将手中的长剑甩了出去,灌婴大惊,慌忙丢下长戟,身子匍伏在马背之上,方才躲过流剑。 章邯夺过长戟,故而放慢速度,见灌婴战马快要靠近之时,章邯在前突然俯身,用手中的断戟对着灌婴坐骑打去,正中前蹄。 战马一声长嘶,直接绊倒在地,灌婴顺势翻滚下马,而章邯早已经向着前方跑去,灌婴心中不忿,只得回身杀向章邯的军队。 经此一役,章邯军队损失一万有余,另有千人四散逃去,章邯最后回城清点,仅剩下四千士兵不到,可谓是大败陈仓。 陈仓大败章邯不提,且说曹参领军两万,昼夜不提,两日便感到咸阳都城外,此城如今属于翟王司马欣地界。 但是由于霸王在其中大肆破坏,又斩杀子婴,百姓为其求情,复被斩杀,使得城中煞气颇重,古人迷信,因此剩下的居民多数搬走逃离。 翟王司马欣见咸阳并无多少财物可夺,便在栎阳建都,指派了两千士兵前往镇守始皇帝之墓,霸王尝毁坏始皇帝边缘墓地,司马欣亦是派人修缮,以不负先帝。 曹参亦是不敢冒犯始皇帝陵墓,只在咸阳北扎营,先派人打探城中消息,方才得知并无多少士兵把守,全部都是咸阳余兵。 当日夜间,曹参命人戌时造反,亥时准备进攻咸阳,前方多名探子来报,皆说咸阳城中士兵,加上皇陵将士,最多不到四千士兵。 此消息亦是使得曹参心中大喜,亥时左右曹参先派两千士兵趁夜占领咸阳县城,城中守卫不知有人来袭,皆被汉军所杀,之后城门大开。 曹参进城之后,立即派人五千人马连夜赶往皇陵,欲将守墓之人全部斩杀,以防其逃走,形成威胁。 而咸阳县令听闻汉军进城,立即整顿人马,在县府前迎接曹参,表示汉军威严,汉王乃长者,我身为咸阳县令早就想投降了,只是没有机会而已。 曹参自然接受其投降,当下撤了其官职,另认命咸阳城中有德者为县令,次日清晨,局势很是明了。 章邯被困废丘,咸阳被汉军占领,司马欣丝毫不敢出兵进犯,只是写信告知范增,希望范增能够抽出时间想出三秦目前的对策。 此时的樊哙和夏侯婴听闻咸阳告破,当下停止修复栈道,立即和夏侯婴带兵前往陈仓与汉王会合。 韩信见到章邯兵败,立即派兵驻扎在废丘城外,而章邯城中仅有万余兵马,根本不是韩信十万大军的对手。 而霸王正忙于齐赵战事,根本无暇顾及西北之地,临江王共敖更不用说了,他和章邯根本不熟,仅仅作壁上观而已。 废丘城外,营帐之中,刘邦居于首位,见韩信首战告捷,心中大喜,“吾得韩信,真乃天兴大汉也。” “今章邯困在城中,也算是笼中困兽,不若子玉进城说其纳降,兄长以为如何?”陆言在左首位很是认真的说道。 刘邦略微颔首,“当初章邯乃是侯爷一手提拔,天下人皆知,今侯爷劝降章邯,也算是有始有终。” 韩信在旁,当即躬身行礼道:“启禀大王,章邯此时已经无力回天,依重言看来,不必劝降,可直接攻打灭城,涨我汉军气势!” 陆言见状,眉头微皱,“重言,我且问你,明日破城你能保证不让一兵一卒受伤吗?况当初你逃来废丘,皆是章邯周旋,今不思报恩,竟以仇报,于心何在?” 被陆言这么一说,韩信亦是惭愧低头,“兄长教训的是,重言谨记。” 次日清晨,陆言身着素服,直接站到废丘城外,章邯见是陆言,慌忙开启城门一角,示意陆言进城。 城府之中,章邯面色难堪,“侯爷今日前来,莫不是劝降于我?” 陆言稍微抿口温茶,“子玉并非是来劝降将军的,昔日吾等共同侍奉秦朝,皆是有功之人,未曾想却有今日敌我之分。” “侯爷此言差矣,邯从未将侯爷视作敌人,若是当初邯知侯爷投靠汉主,邯亦是会随侯爷前往,只不过邯易二主,已经是不忠之人,不愿再遭骂名。”章邯颇为慨然的说道。 “将军真以为秦灭了吗?非也,当初二世屠杀兄弟姊妹时,我曾派人保护嬴卫,另有公子高子嗣尚存,皆在上郡之北活命,汝若不变初心,可弃城而去,以全忠臣之命。”陆言缓缓的说道。 章邯闻言大惊,竟半晌说不出话来,“侯爷所言当真乎?” “自然为真,我曾有兄长陆敬陆子文,今中原纷乱,为何独独不见其为秦效力,不过率精兵强将佐嬴卫周全罢了,今我书信一封,将军此去侍奉扶苏之子,待到中原宁静之时,不管楚汉孰胜,将军皆可保全。”陆言略带劝慰的说道。 章邯亦是觉得有理,“多谢侯爷厚爱,邯临走还有一言相赠,我观那胯夫眉眼之间暗含阴煞,耳窄无垂,侯爷当小心处之。” “我自有计较,将军此去可从高奴北,过了河岸,直至贺兰山便可见到一城,名曰鲜卑城,便是嬴卫所在之所。”陆言稍微指明道。 两人谈论多时,陆言写下帛书一封,章邯只带领百余名随从便向着高奴赶去,陆言见到章邯出城,心中略微快意,总算是拿下了废丘,如此三秦之地已得其二,唯有塞王、翟王未破。 第354章 章邯亡张良归汉 韩信在军营之中一直观察着废丘城的变化,今见到章邯带领百余骑出城,心下大喜,立即带领千人前去截杀。 此事说起来还是需从当初韩信逃往废丘说起,在陆言看来,章邯极尽周到,后又帮助两人周旋龙且,方使得他们逃离废丘,赶往南郑。 但在韩信看来,章邯的确有心帮助他,不过更多的是对自己的鄙夷,韩信全程都是在蹭陆言的光,因此使得韩信对章邯特别的反感。 今见到章邯出城,便知平南侯已经将废丘拿下,刘邦当即与萧何入城,一万当地士兵坦然受降,唯有韩信不见行踪。 章邯快马沿河岸而走,本想奔走至高奴,在董翳处休息片刻,之后便可赶往贺兰山,未曾想却发现后有汉军追来。 “莫不是侯爷放心某不下,故而派人前来护送?”章邯心中暗自生疑,缓缓拽住马缰,准备劝退汉军人马。 韩信策马急追,忽闻章邯驻马不行,心中大喜,立即率军追杀过去,章邯见是韩信兵马,面色不由得惊讶。 “汝胯夫为何来此?”章邯颇为疑惑的问道,同时调转马头,百十名将士皆是手握长戟,以防止韩信有诈。 “自是来取逃将首级,侯爷饶你北去,重言却饶你不得,尔乃秦将,素有谋略,若是逃到他处,必成祸患!”韩信直截了当的说道。 “原来是胯夫心中之意,某临行前便告知侯爷,知你面色不善,不可深交,今侯爷放我,未曾想胯夫之貌显露无遗!”章邯大怒道。 韩信不想与之废话,立即命骑兵上前厮杀,章邯亦是丝毫不退却,当下便迎前而上,似乎势要直取韩信首级。 奈何韩信前有百十名骑兵,章邯根本冲不破汉军阵仗,韩信面色不惧章邯,手持长戟,亦是策马冲了过来。 “尔等退下,吾欲与逃将决一雌雄!”韩信握戟冲来,汉军左右而退,章邯脸色冷笑,拔剑相迎。 废丘城中,陆言早已经安排好诸多事宜,刘邦萧何入城之后,心中大喜,陆言在府中设宴,却独不见韩信身影,不免生疑。 恰萧何尚在门旁,陆言遂上前行礼问道:“兄长与相国皆来城中,为何独不见重言,莫不是在城外安排兵马?” 萧何如何知道韩信行事,见到陆言发问,亦是眉头微皱,“上将军他独自率领一千人马出营,至今未回,何亦是不知。” “这胯夫!定是截杀章邯去了!”陆言颇为动怒的说道,当即命人备马,不待开宴,便独自策马出城而且,独留萧何四下茫然。 黄河岸边,章邯与韩信独斗,韩信手握长戟,章邯却持青铜剑,兵器各有长短优劣,韩信迎面便是出戟刺向章邯,章邯持剑横劈长戟,躲过致命一击。 韩信见长戟未中,当即收回,策马向后跑去,章邯不甘,持剑追去,就在这时,韩信突然勒马,章邯见机俯身刺去,韩信面色不屑,陡然侧身,竟用长戟勾中章邯坐骑。 战马腿上被割,忽提蹄后仰,章邯猛然抱紧马身,韩信立即用长戟扫过马身,章邯见状,只得松手,转身落马。 后方的汉军,见势一涌而上,章邯躲避不及,直接被刺杀黄河岸边,余下百余骑,无一人生还。 韩信见章邯既死,脸色大喜,命人将尸体扔入河中之后,便撤军而回,恰巧路上正遇见平南侯赶来。 “重言,章邯可是被你所杀!”陆言见到韩信军队,直接高声喊道。 “兄长息怒,重言心中担忧章邯投靠高奴董翳,与司马欣联和,如何乃是汉军极大的隐患,故而除之,毕竟人心似水,最易转变。”韩信于马上行礼道。 陆言听罢,只是长叹一声,“心傲弑杀,早晚赴死,且与我回营商议破高奴,日后若再杀降者,定按照军法处置!” “重言谨记,兄长莫要生气,章邯乃是秦末肱骨,除之最为稳妥。”韩信依旧辩解道。 陆言不再与他答话,径直回到废丘,刘邦见陆言从外归来,脸色忧愤,不免有些惊讶,“侯爷面色为何如此不佳?我听相国说,侯爷急忙而出,莫不是临淄有危险?” 毕竟项羽进攻齐赵,临淄有危险倒也在情理之中,“重言此人虽有大才,但日后恐怕会功高盖主,望兄长慎待之。” “如今废丘初胜,皆是侯爷之功也,何必说出如此不悦之话,重言年少,做事鲁莽也属应该,莫要动怒才是。”刘邦颇为慨然的说道。 恰在其实,张良亦是从韩国回来,汉军集团的主要将才此刻基本都在废丘,欢聚一堂,陆言只当章邯命该如此,也就未做多少计较。 雍王府中,刘邦居首位,群臣左右,“今汉军出蜀,初得大胜,其一庆也,张军师从韩国赶回,稳住韩王,其二庆也,诸位与我痛饮,明日发兵栎阳!” 汉军得胜不提,且说霸王尚在胶东,司马欣的书信经彭城快使,也算是送到了项羽的手中。 项羽见信,心中大惊,未曾想到刘邦竟怀二心,当即在营中与范增商议对策,范增其实早就知道刘邦绝对不会安分于蜀地。 “亚父,今刘邦村夫,已经袭击三秦,楚军与齐鏖战,之后该当如何?”项羽眉头微皱的说道。 范增稍微看了一眼舆图,“启禀大王,张良已经投汉,想必韩国并不安稳,而能够阻止汉军北进的唯有衡山王吴苪以及颍川韩王。” “张良在汉,韩王其心必异,不若派人另立韩王,与衡山王共同抵御汉军,待到齐国告破,大王再折回攻打刘邦。” 项羽颔首,“亚父所言有理,今既然发兵齐赵,便不能冒然撤兵,且由刘邦去做,到时候汉军疲敝,朕可一击致命!” 于是乎,项羽便听从范增的意见,另立郑昌为汉王,与衡山王、西魏王共同抵御汉军,而临江王共敖、九江王英布,依旧是无动于衷,坐山观虎斗。 然而此刻最为着急的另有其人,那便是栎阳翟王司马欣,咸阳告破,本欲发兵夺回,但是听到章邯废丘被围的消息后,只得固守栎阳不出。 第355章 栎阳破汉王抚民 栎阳城中,司马欣将各县的兵马全部调了过来,共计两万人马,其中不乏栎阳本城居民,长的稍微壮点的直接拉去充兵。 汉王暂住废丘,另由韩信领兵驻扎咸阳,以图栎阳,攻城略地最怕的就是守将龟缩城中,不肯迎战。 就目前来看,齐赵之地正在与霸王鏖战,因此需要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把栎阳拿下,然后攻破韩国,便可以正式和楚国交锋,二分天下。 韩信见司马欣并无出城迹象,便命樊哙在城下叫骂,大致内容就是章邯都已经被上将军杀死,你守城艰辛,到底是为谁而守,加上你是二臣贼寇,有何忠心可表。 司马欣听闻樊哙在城下叫骂,心中大怒,当即召来副将曹咎,命其甩五千兵马迎敌,曹咎只得领命前往。 栎阳城外,两军对峙,樊哙见是无名小将,不觉有些鄙夷,“栎阳无将乎?竟派小将前来,当真是贻笑大方!” 曹咎本不愿迎战,见被樊哙嗤笑,不免大怒,当即对喊道:“沛县狗屠,安敢如此,得志便在吾军阵前狂吠,无礼至此,何故笑我!” 樊哙听罢,眉头微皱,当即策马上前,曹咎自然不甘示弱,亦是上前颤抖,两人交战二十回合,曹咎不敌,退回本营。 汉军得势,立即冲上前去,塞王兵少不敌,匆忙应战,不过片刻,损失千人,城楼之上立即鸣金收兵,退回城中。 司马欣见首战失利,心中自是郁闷,而且樊哙得胜之后,更是精神饱满,每日叫骂不断,欲要与司马欣决战。 塞王府中,诸将齐聚,司马欣面色难堪,“樊哙匹夫,自恃勇猛,每日在阵前叫骂,辱我名声,需速速应战,不可懈怠!” 曹咎见状,当即叩首跪拜道:“大王万万不可,此乃樊哙诱敌之计,大王当沉心静待,霸王兵胜,必会前来支援,况翟王尚在高奴,是时,两面夹击,汉军不攻自破,必会退回蜀地南郑,不复出蜀。” 司马欣听罢只是沉默不语,片刻后答道:“曹副将所言有理,在此静待,栎阳城高墙厚,想那汉军定然无法攻破。” 樊哙叫骂多日,见栎阳城中不再有任何的动静,当即差人回禀韩信,营帐之中,韩信不觉冷笑。 当即认命曹参带领一万人马协助樊哙,务必前往栎阳,直接攻城,每日投射砂石,亦或是火箭,连续三日不可停断。 曹参得令,告知樊哙,让士兵在后方制造火箭、砂石管子,装进尘土,向城中投去,本来宁静的栎阳城。 被火箭砂石攻击,不过一天的时间,城楼失火,烟尘漫天,箭矢如雨,司马欣复派两千余人把守,纵使如此还有人员伤亡。 连续三日如此,司马欣无奈,便派人拆了城楼,只留下土墙高垣,亦是不再命人把守,任凭汉军攻击,却未能伤到城中士兵。 韩信听闻此言,心中大喜,立即命令樊哙莫要进攻,静待城外即可,五日之后夜袭城门,如此,栎阳城便能告破。 城中司马欣见韩信不复攻击,以为砂石火箭全部用光,便命士兵复修城楼,于是塞王兵每日修城,前两日还有人把守,见到汉军并无任何动静,后面便不复过问。 五日夜间,樊哙观栎阳城中并无任何动静,心中大喜,便命两千精兵夜架云梯,快速进城,塞王兵每日修城劳累,夜间无不沉睡,只听到城外叫嚷之声,方才清醒,不过此刻城门楼上已经插满汉军旗帜。 塞王兵心中大惊,慌忙禀告司马欣,司马欣闻言亦是惊慌失措,立即与副将收集兵马一万,准备从西门弃城而逃。 樊哙带领汉军入城,并未惊扰百姓,而是直逼塞王府,不过此刻已经人去府空,樊哙欲要擒住司马欣,安排好士兵之后,便带兵前去追击塞王。 司马欣出城之后,心中尚有打算,那就是投靠高奴旧友,秦朝同事翟王董翳,韩信早就料到此举,前日便命王陵率两万精兵埋伏在黄河岸,同时也是为了防止董翳支援。 夜间时刻,王陵命人熄灭全部火把,静待塞王军队,忽见西南有火光向这边赶来,心中稍作思量,便猜测是司马欣军队。 王陵见状,当即传令三军,不可轻举妄动,待到塞王路过此段,从中截杀,务必擒住司马欣。 黄河岸处,司马欣不敢有丝毫懈怠,只是沿岸缓缓前行,哪知道,刚出栎阳二十余里,便被王陵截杀。 司马欣如何会料到有汉军截杀,担下乱了手脚,匆忙迎战,致使得塞王军损失大半,司马欣见前方被阻拦,只得向后退回,准备投降西魏王。 奈何樊哙这时已经率兵杀来,司马欣前后无路,左右乃是高山黄河,心中霎时间万念俱灰,只得与汉军死战,清晨被擒于汜水之畔。 而韩信已经整兵,迎接汉王入了栎阳,栎阳百姓无不箪食壶浆迎接汉军,原来司马欣曾身为长史,略知兵法,并无治民之法。 使得栎阳百姓生活艰辛,犹如处于水火之中,萧何立即命人整理粮食,分发百姓,至于司马欣,结局略微悲惨,被樊哙枭首,挂于栎阳南门。 汉王此次入栎阳,并未大摆筵席,毕竟栎阳的与废丘想必,简直是千差万别,因此汉王遂依照张良计策。 进城之后,召集城中长者,认命有德者接任栎阳县令,并发表了很重要的讲话。 书曰:“霸王无道,欲步二世后尘,新安坑杀秦卒二十余万,已是大逆之事,复又杀子婴,焚咸阳,弑义帝,都彭城,沉迷酒色,有虞姬美人,不思进取,实乃祸国殃民,不顾百姓于水火,独思自身之享乐。” “汉王长者,施行仁义,并无暴虐之行,汉军至之处,民物无所动,分发钱粮,此次出兵,并非欲图天下,而是为义帝报仇,诛杀霸王此等无道之人,还天下之太平。” 言语间丝毫不说夺天下,他打的旗号就是为义帝报仇,这点刘备倒是学到了精髓,也不说夺天下,三国刘玄德如此,只是为了匡扶汉室。 第356章 张良说魏豹反楚 栎阳百姓被司马欣压榨,生不如死,今听闻汉王这番话语,又见到汉王这番作为,无不感恩戴德,皆是称颂汉王乃长者也。 汉王行驻栎阳,其下一步军事战略,应是攻打翟王高奴,从而将北方汉地相连,属于相当宏大的战略部署。 但是想法很好,项羽的韩王郑昌也不是摆设,另外还有西魏王魏豹虎视眈眈,若是派兵攻打高奴,两处合兵,栎阳危矣。 栎阳翟王府中,刘邦面色憔悴,陆言等人在旁默不作声,唯有张良略显尴尬,“张军师,你前往韩国这么长时间?难道就是为了策反韩王叛汉?” 张良闻言,慌忙下跪,“大王有所不知,子房刚出颍川,那项羽就派人将韩王废了,另立郑唱为王,子房亦是始料未及啊。” “既然如此,那就由你派兵攻打韩国,逐出郑昌,这般韩将军出兵高奴,中间止有西魏王,到时候他定然不会轻举妄动。 高奴、颍川、安邑、衡山的地理位置相对来说,安邑和颍川在衡山和高奴之间,距离栎阳稍近,因此不得不防,只有占领两处之一,方可安稳进兵高奴。 张良闻言,心中大惊,虽说张良擅长谋略,但是真的带兵打仗,未免与樊哙等人相差较远,因此眼下踌躇。 “怎么,颍川地方百里不到,难道军师不是他们的敌手?”刘邦有些怀疑的问道。 陆言见状,当即出列,“兄长,子玉觉得军师应该另有妙计,否则以他的才智,怎么可能攻打不下来颍川之地,子房兄长,你说是不是?” “正是如此,臣觉得此时攻打颍川,只会使得霸王起疑,若是霸王撤军反攻我军,魏豹等人听从他的号召,我们可就腹背受敌了。”张良紧接着说道。 刘邦闻言亦是觉得有理,“那军师有何良策,但说无妨,若是有理,朕定当从之。” 张良故作思量,“启禀大王,臣觉得应先将颍川置之不理,写书信告知霸王,大王无益于争天下,只想收取关中而已,之后说服魏豹,让其叛楚。” “此计甚好,就由军师前去说反魏豹。”刘邦当即摆手说道。 张良无所辞,只得前往平阳,入见魏王,此时魏王乃是魏豹,即魏咎的弟弟,听闻韩国张良求见,不免有些惊讶。 遂问左右,“张良乃是汉王麾下,此来定有说辞,不知其意何在?” 旁边的魏国大夫周叔首先行礼道:“启禀大王,张良必是汉王说客,今前来乃是说大王叛楚,大王应当谨慎待见,斟酌行事。” “原来如此,不过一耍嘴狂生,待到张良入见,必先斩下其首级!”魏豹略有不善的说道。 周叔连忙摆手,“张良乃是名士,当初曾袭击始皇帝,六国之中尚有美名,大王不可造次,还需以礼待之,但万不可听信其言也。” 魏豹略微点头,遂吩咐左右将张良召入宫中,两人礼毕,魏豹面色淡然的问道:“闻公在汉王麾下,今来有何说辞?” “良欲回韩国,奈何汉王屡次召见,以礼待之,乃长者也,今前往拜见汉王,路过西魏,闻大王乃是有德之人,威名远扬,平阳百姓无不称赞大王功名,今来魏国,若不求一见,乃今生之一大憾事也。”张良缓缓的说道。 魏豹闻之大喜,当即设宴款待,席间,魏豹亲自为张良斟酒,“公乃六国名士,应知天下时势,不知这天下,何人当兴?何人当亡?” “良觉得汉必兴,楚必亡,今汉王出兵十万,各地诸侯望风归附,致使兵力达五十万之中,此乃长者之贤也,兵定三秦,指日可待,反观楚王,多日来发兵齐赵,却未有尺寸之功,无非巨鹿一战,竟坑秦卒二十余万,今霸王欲称帝,必定扫荡诸侯,齐赵若亡,韩魏岂可独存?终究成为霸王刀下亡魂也。”张良很是认真的说道。 魏豹听罢,亦是觉得有理,当即举杯敬酒道:“今虽被封王,仍觉心中难以平复,只因霸王久不复问关中之地,吾慕汉王,早有依附之意,还请先生为我举荐才是。” 不待张良开口,竟惹恼了旁边的周叔,也就是魏豹的老师,谏议大夫,当即起身说道:“大王万万不可,如今天下局势未明,不可弃楚投汉,使天下嗤笑吾等乃反复小人尔!” “周大夫此言差矣,天下纷乱,何来反复之说,唯有强弱之说,弃弱还投强,乃明智所选,何来反复。”张良亦是反驳道。 周叔心中不忿,眉头微皱道:“今先生说汉势力强势,楚国衰弱,不过是数口微词,楚国占据千里,汉王尚未悉定三秦,先生何来夸口之词,扬汉贬楚。” “良所说乃是实话也,汉王得栎阳,安抚百姓,使得当地诸侯纷纷倒戈,而楚国霸王,不过是匹夫尔,得地不知守,有叛便出兵,非明智之举也,今三秦止有高奴,韩信用兵如神,夺取高奴,易如反掌,且当初秦之名将章邯,威名远扬,亦是被韩信斩于马下,此乃人才也,霸王不用故而为汉效力,可见汉用人不问出处,此贤何人能及耶?” 周叔刚要起身驳回,魏豹连忙摆手示意,“今公前来所言甚是有理,某欲归汉,老师不必再做规劝。” “可是大王,若是归汉,霸王伐齐赵后,吾等便是俎上鱼肉,任人宰割啊。”周叔很是直接的说道。 不过魏豹似乎决心已定,便不再听取周叔言语,当即与张良立下盟约,表示愿意归汉,共同伐不义之楚。 张良说罢魏国叛汉,当即又前往韩国,现在的韩国有点乱,毕竟项羽又新立郑昌为韩王,原来的韩王姬的地位自然尴尬,只得做韩国新相。 此次张良前去,自然是说反韩王姬,赶走郑昌,复立韩国,而且郑昌为人爱财,并没有前韩王仁德,致使得人心向背。 张良的心思与韩王姬不谋而合,当日便将郑昌围在王宫之中,郑昌无措,今被新相所围,回去难以复命,惧怕霸王威严,便在宫中自杀。 第357章 袭高奴悉定三秦 刘邦得到张良书信,心中大喜,便命韩信带领将士前往上郡袭击高奴,如此三秦地尽皆属汉,而此时的项羽亦是得知栎阳城破,大为震惊。 虽然现在齐赵之地未能平复,但是范增认为刘邦日后的潜力要比田荣厉害的多,遂想请霸王撤兵,回防彭城,与诸侯联和,共同剿灭刘邦。 这个时候张良就开始实行第二条计策了,连忙命人伪造汉王印绶,造成伪印书,派人加急送往霸王营中。 此时霸王与田荣战事焦灼,心中觉得再坚持月余,或许胶东就收复了,但是范增执意要攻打刘邦,使得项羽辗转反侧,左右为难。 恰在此时,汉王印书送到,项羽并不知汉王用意,慌忙命人拆开书信,欲观信中内容,之后再做定夺。 书曰:“汉王刘邦顿首而拜,今闻齐田荣,赵陈余皆反,邦心中日夜忧愁,恐霸王为其所困,又思霸王勇武过人,谋略无双,定能力破群敌。” “邦久居蜀地,何德何能欲与霸王相比,奈何三王乃秦之旧属,正所谓将难为二主,邦心恐三秦反楚,九江王与临江王虽在西南,未有出兵之意,邦欲为霸王除之后患,故而出兵,只为平定关中,别无他求。” “况霸王巨鹿之战,深得人心,天下臣服,邦岂敢反楚而自立,此乃逆天背心之事,邦若为之,食不甘味,夜不能寐也。” “霸王可悉心伐齐赵,邦绝不敢有二心,待齐赵既定,邦愿拱手相让土地,北面称臣,汉王刘邦顿首再拜。” 项羽读罢书信,心中大喜,倒是范增,细读刘邦印书,眉头微皱,此不过缓兵之计也,奈何项羽齐赵若不平定,反攻刘邦,何尝没有腹背受敌之险。 今有刘邦书信,范增也就不再催促,是时刘邦若不遵守约定,便可将此帛书昭告天下,反说刘邦乃是无信无义之辈。 张良留在韩国颍川一直未回,就是为了观察项羽的动向,没想到还真没有了动静,于是便回栎阳向刘邦禀报此事。 刘邦对于张良的做法自然是大加赞赏,魏豹反楚之后,河南王申阳、衡山王吴苪两人心中也是泛起了嘀咕。 就目前汉王这个势头,大有超越西楚霸王的驱使,若是现在不选好下家,日后倒霉的肯定是自己啊,于是乎,纷纷向刘邦示好。 刘邦见状,心中大喜,你们示好自然要实诚一点,其他的我不要,你们既然降汉,咱们就别说其他的了,分点士兵过来就行。 这边刘邦派出郦生、张良等人四处拜访诸侯,当然除了临江王和九江王,这两个人倒也不是多么厉害,而是其所辖地略微宽广。 若是派人前往说降,自然有些不妥,搞不好那句话不顺心,两王联和,汉军不用西楚霸王前来,这两人就把刘邦给干掉了。 经过张良、陈平、郦生三人的忽悠,周围郡县集兵马达到五十六万之多,刘邦也很谦虚,再三扬言,我并不是为了夺得天下,我是为义帝报仇,这个意思大家也都明白,否则的话也不会拿出来这么多的兵力支持。 栎阳兵马汇聚一堂不提,且说章邯带五万兵马,在咸阳稍作整顿,便向着高奴出发,若是翟王董翳拿下,三秦皆定,如此向北挺进便无任何敌手。 而高奴城中,除了翟王董翳之外,还有一个人,便是司马欣的副将曹咎,此人见到司马欣大势已去,便转身投到了董翳门下。 到了高奴之后,曹咎大哭特哭,说自己想为司马欣报仇,希望董翳能够给他兵权,让他报仇。 董翳在旁听后,唏嘘不已,没想到司马欣旁边还有这等忠臣,当即将兵马与给曹咎一半,令任命其为大将军。 当日韩信带兵四万,樊哙和夏侯婴带兵一万为先锋,驻扎在汜水之畔,也就是当初司马欣被擒杀的地方。 韩信得知曹咎逃走,心中大喜,当即命人写了一封书信,连夜差人送到了高奴翟王府中,欲以言语激怒曹咎。 书曰:“汉上将军韩信拜首,今三秦失二,唯余下翟王一人,想必是孤掌难鸣,吾闻曹咎逃往高奴,侍奉翟王,此等弃主而逃之人,翟王竟安心重用,真乃匹夫也。” “曹咎身在塞王府时,出兵战敌,并无谋略,只一战,便不复出城,此等畏首畏尾之人,翟王应当斩首示众,何来拜将耶?” “莫不是翟王无能,因而启用无能之人,遥相呼应耶?” 董翳读罢书信后,转而递向了旁边的曹咎,“曹将军,可愿意出战否?” 曹咎心想我今前来投靠董翳,韩信却来书信诋毁与我,如今樊哙等人驻兵于汜水之畔,那里并无高山丘陵,且前往会战,定能杀敌精英。 “韩信胯夫,污我名声,咎愿往击之,必死战。”曹咎很是笃定的说道。 董翳闻言尚感欣慰,“将军不必动怒,今高奴有兵四万,将军带兵两万前去与樊哙迎战,不可怯敌,定能打败樊哙。” “本王亦是亲自带兵两王,在前军后方,若是你战不过樊哙等人,可佯装败退,我自会派兵支援,将汉军击杀于汜水之畔。” “大王此计甚妙,吾这就去准备,明日便前往迎敌。”曹咎很是自信的说道。 而韩信自知董翳必然动怒,所料不错,定会出兵前往汜水之畔攻击樊哙,到时便亲自率兵两万,埋伏于高奴与汜水之间。 另外曹参领兵两万士兵,在后方支援樊哙,如此五万士兵便安排妥当,次日,曹咎果然带兵马两万前来迎敌。 韩信设伏见到曹咎人马掠过,并未出兵,而是准备等到曹咎撤回的时候,反打一波,哪知道曹咎过去半个时辰之后,又有董翳派兵掠过。 埋伏的韩信瞬间明白,这恐怕是让曹咎佯装失败,然后董翳率兵袭击樊哙等人,细细想来这高奴城不就空了吗? 反正樊哙后方尚有曹参王陵支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于是乎,韩信便带兵直接前往攻打高奴城,想必此刻的高奴城定然空虚无兵。 第358章 董翳兵败汜水畔 樊哙与曹咎对战不提,且说韩信带领两万兵马,直击高奴城,城中四万兵马,董翳与曹咎各带两万,此时城中仅有千余人把守。 这般的高阳城和空城无异,韩信当即命人强行破城,不到片刻,城中士兵竟主动投降,打开城门,放汉军进城。 韩信留下一万士兵把守,依旧放心不下樊哙等人,火速率领一万士兵前去支援,而曹咎和樊哙两人见面之后分为眼红。 虽然曹咎有两万兵马,但樊哙似乎并不畏惧,照样与曹咎直面叫板,“秦贼,某以为你要在翟王府龟缩不出呢,没想到还真有点胆量。” “汉贼休要多言,速与我决战!”曹咎话罢,直接向前冲了过去,樊哙丝毫不惧,亦是持长戟而战。 两人交战二十回合,曹咎力怯,慌忙后退,樊哙根本不给曹咎后退的机会,曹咎见状,当即侧身反刺樊哙。 樊哙不但没有闪躲,竟直接抓住曹咎的长戟,很是凶猛的向后拉去,曹咎眉头微皱,立即回拽,樊哙故意卖个破绽,稍微松开,使得曹咎险些落马。 这时,翟王兵立即摇旗,两万士兵瞬间冲了过去,汉军丝毫不惧,见翟王兵来,亦是持长戟迎战。 双方领军都憋着一股气,虽然樊哙领军只有一万,丝毫不惧曹咎,两军人马你来我往,血流不断,曹参在后方见樊哙不撤退,只得静观其变,董翳亦是如此。 韩信带领一万士兵很快便来到刚才埋伏的地方,原地整兵设伏,另外派遣数十名小兵换上翟王兵的服侍,前往通报董翳。 董翳埋伏在汜水北十里,见高奴城有士兵赶来,当即截下,询问情况,得知高奴城被韩信占领,心中大惊,准备趁樊哙鏖战之时,速速收回高奴。 于是乎,董翳先行撤兵,向高奴城赶去,韩信探兵得到消息,心中大喜,命人做好准备,待到翟王兵走到丘陵处,先放箭,再出兵。 不过半个时辰,翟王兵果然来到丘陵处,随着山丘汉旗挥舞,董翳还未来得及反应,瞬间箭矢如雨,人马皆是惊讶。 “诸军莫要惊慌,准备迎战!”董翳表现的很是淡定。 然而韩信连续射箭三次,使得董翳军队折损小半,之后便命人从丘陵处杀出,董翳等人只得慌忙迎战。 加上从高奴与汜水来回奔波,使得董翳军队疲敝,韩信竟斩杀敌军大半,董翳知道若回高奴,怕是城池根本夺不回来,搞不好身家性命也得赔上。 当即率兵原路返回,准备与曹咎兵联和,打败樊哙军队,然后渡过黄河,投靠楚军而去,免得在此遭受汉军屠戮。 而此时的曹咎与樊哙两人,鏖战未休,双方人马损失不计其数,樊哙稍显劣势而已,翟王兵逃走之后,韩信并未追赶,想必曹参出兵之后,定可擒住曹董二人。 果然未过半个时辰,董翳军队从高奴赶来,曹咎见董翳赶来相助,气势稍盛,毕竟现在还不知道董翳乃是打了败仗。 汉军见翟王兵增加,不免有些心虚,樊哙虽是莽夫,亦是知道翟王兵赶来的话,定是全军覆没,当即率军向后撤退。 曹咎见樊哙撤退,心中大喜,遂与董翳合兵一处,准备歼灭樊哙,但董翳策马来到曹咎身旁,不由得使曹咎大惊。 “大王何故如此狼狈,莫非高奴遇袭?”曹咎很是直接的问道。 “韩信胯夫,趁我出兵助你,竟带士兵从汜水与高奴埋伏,派人告知与我高奴城破,我折返回城,不料被胯夫埋伏!损兵折将万余人!”董翳懊恼的说道。 曹咎见状,并未产生多大的惊讶,慌忙摆手示意:“大王勿忧,吾等歼灭樊哙军队,可渡黄河投奔霸王,如此方可无患。” “将军见解亦是吾心中所想!”董翳稍有信心的说道。 于是乎,两人合兵一万八千余人,前往追击樊哙逃兵,此刻的樊哙在黄河与汜水之间,曹参在其后二里。 董翳率军见樊哙不复前行,心中大喜,立即与曹咎向前杀去,恰在此时,曹参王陵亦是率军杀出。 樊哙与曹参合兵一处,致使得董翳心中大惊,“曹将军,今该当如何?” “大王,现下高奴城被胯夫占领,回去定会被韩信所擒,不若在此死战,或可杀出一条生路!”曹咎很是果断的说道。 董翳思考再三,觉得除此别无他法,便率军迎难而上,曹参等人何惧翟王兵,两军阵前,樊哙铠甲已经布满鲜血,但是依旧热情高涨。 “翟王速速投降,或可免去一死,今高奴城破,上将军在其后,汝等不过笼中困兽矣。”樊哙很是高声的喊道。 曹咎见状,故作镇定,“诸位莫要听此匹夫谣言,今若取胜便可与霸王会师,且与我上前杀敌,定能在霸王面前邀功请赏。” 话音刚落,曹咎便最先冲上前去,以免樊哙多说,惑乱军心,奈何现在的翟王兵军心涣散,听得樊哙言语,不觉顿感失落。 两军交战不到片刻,翟王兵竟有士兵弃甲而逃,霎时间,董翳军队方寸大乱,当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一兵逃全军乱。 樊哙等人战到午时,杀敌一万,董翳曹咎带领千人冲杀到汜水之畔,被汉军围追堵截,似乎已经无力回天,两人便在汜水自杀,免得被汉军羞辱。 自此,三秦地被韩信用两月的时间尽皆平定,如此刘邦的战略计划也算是进入到了一个转折点时期,当然彭城战败,只是一个小的转折点。 张良萧何等人的战略计划大致应该是,让韩信带兵继续北伐,而由刘邦带兵攻占荥阳,也就是楚汉交汇点,趁霸王不备,占下彭城。 刘邦和韩信也算是两条战略路线,双方一个向北攻占各个诸侯王,而汉王什么都不干,只要牵制住项羽就行。 这般看来,韩信攻占一座城池,汉军土地就扩大一座,而项羽与刘邦周旋,土地只会日益缩小。 范增最先意识到这点,但是田荣当真是块硬骨头,而项羽就是不肯将其放弃,遂不听范增之言,致使得刘邦大军行到荥阳。 第359章 伪造赵书激霸王 刘邦悉定三秦之后,加上韩成、申阳等人的投降,汉土空前扩大,郦生等人四处宣扬汉王乃是长者,因此黄河以北诸诸侯闻风归附。 汉军行至荥阳时,军队集结了五十多万,另外给韩信十万,让其向北方扩展,刘邦见彭城近在咫尺,心中大喜,那里毕竟是霸王的都城。 在刘邦看来,只要将彭城拿下,完全可以坐拥天下,至于为义帝报仇的旗号,也可以丢弃,到时候以天子之礼安葬熊心即可。 刘邦驻兵荥阳,虽然安排的非常完美,但是并不敢进兵,因为这个时候刘邦还是有些惧怕项羽的,毕竟当年的巨鹿之战,也使得刘邦对项羽持有害怕的态度。 荥阳县府中,刘邦很是无奈的坐在客厅,陆言等人皆在左右,见到刘邦眉目不振,不觉有些疑惑。 “如今彭城就在眼前,大王有何犹豫?过了外黄,趁项羽不备,便可一举拿下彭城,如此项羽兵在齐地,乃是笼中困兽也。”陈平颇为直接的说道。 刘邦连忙摇头,“我听闻现在齐地被围,形势危机,田荣固守胶东不出,陈余等人怕是要投降楚兵,如此齐赵之地复归楚国,此乃吾心忧也。” “兄长何故如此,在陈余还未投降之前,先派人拉拢,满足陈余的愿望,其次再派人将太公接回,以此观望霸王态度。”陆言颇为低声的说道。 “迎接太公,必须经过陈留、外黄,且看那里有无楚兵把守,此刻勘探楚军势力,如此进军彭城便无后顾之忧,其次陈余若是投降,便可牵制项羽,实在不行,那伪造书信,盖上赵王印绶,想那项羽刚勇,见到书信尽是斥责之语,定会直取代郡,汉军便有机会快速拿下楚国大部分土地。” 刘邦听罢心中大喜,“侯爷当真妙计,朕觉得,伪造印绶书信最为稳妥,这点军师最为擅长,就由他去做。” “而前往沛县迎接太公,王陵最为熟悉路线,且由他去做即可。”刘邦很是爽快的安排道。 项羽在齐地攻打田荣,对于汉王的兵线亦是了如指掌,今见汉王驻扎荥阳不复前行,真以为汉王如信中所说,只是想收复关中罢了。 其余诸事不提,且说张良伪造赵国书信,当日便遣人送往出营,项羽心中早就知道齐赵联盟,今项羽攻打齐国,见赵国未出兵援助,以为陈余等人欲要投降,便不再过问,准备灭了齐国之后就班师回彭城。 就在项羽围攻博阳时,赵国的书信同时送到军营之中,项羽闻言略微欣喜,以为是赵国的投降书,未曾想拆书之后,心中大怒。 书曰:“赵王歇、代王陈余书拜霸王麾下,当闻天位应当有德者居之,无德者不足以居天位,管束万民,项籍,乃匹夫也,刚愎自用,刘邦受义帝之约,先入关者王之,兵不血刃得咸阳,纳子婴为相,如义帝之约,当为秦地王也。” “反观项籍,竟背义帝之约,左迁诸侯,大逆不道,阴弑义帝,此乃无德,又非大公,不过商纣之流,二世之辈也,非赵王欲替天行道,讨伐霸王,乃是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今令人发告文,早赐发兵,会告诸侯,共同诛杀项籍无道之辈也。” 书中的大致意思,基本也就是刘邦的意思,不过是借陈余之口说出来罢了,项羽见到文书,勃然大怒。 拍案大叫道:“赵国皮肤,待我击杀田荣之后,尔等必然不复生!” 于是乎,本欲撤兵的项羽,竟准备攻打齐国之后,复去攻打赵国,而陈余和赵王歇完全处于茫然的状态,只是静观齐国的局势。 张良发书不提,且说王陵奉命前往沛县迎接太公,其中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探查此去楚国之路,有无楚国将士把守。 若是没有楚将把守简直就是胡扯,项羽虽然没有留意刘邦,但是范增却一直关注着刘邦,分明命令龙且把守外黄,钟离昧把守陈留等要地。 王陵带领一千人马,也算有些阵势,去的时候王陵亦是担忧楚将袭击,便命人装作流民模样,如此楚军才不会注意。 然而有些事情根本就不能瞒天过海,钟离昧把守陈留,见到千人组成的流民队伍,不免有些惊讶,当即派人跟踪。 没想到这群人竟在沛县停了下来,钟离昧见状便觉得此事不简单,当即命人通知龙且,一定要主要防范这波流民。 王陵行至沛县之后,直接来到沛公居所,此时只有吕雉和太公二人居住,生活甚是艰险,只有刘盈等人一直跟随刘邦迁到蜀地,并未有任何的过失。 吕雉见刘邦派人来接,不觉喜极而泣,没想到这个泗水亭长,如今还记得他这个原配夫妻,然而刘邦的真实目的不过是勘察楚军罢了。 钟离昧首先发现不对,立即派人前往沛县捉拿这帮流民,王陵亦是得到消息,慌忙绕道外黄,避免与钟离昧等人相遇。 但是龙且经钟离昧点拨,同时持续关注着这帮流民,见其向着自己所把守的关隘赶来,当即率领两千人马前去追击。 王陵带着太公等人行动缓慢,刚行到外黄南郊,便与龙且军队相遇,王陵做事果断,立即命十多人带着太公先行,独自留下来阻拦龙且。 龙且见状,只是冷笑,“汉贼何来如此胆量,竟敢私自来楚,当真是罪不可恕!”言罢,直接策马而来。 王陵丝毫不惧,立即命人前去阻拦,自己就地取材,捡起长棍上去就是缠斗,主要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而太公逃走不久,便遇到樊哙带领千余骑前来接应,“狗屠,王老爷尚在前方,还请去将他救回!” 太公现在并不知他们的官职,依旧是按照当初沛县的称呼,樊哙闻言,当即颔首,“太公路上小心,我且去助王陵一臂之力。” 龙且所带领的都是正规军,至于王陵完全是流民装备,不到片刻的时间,千人竟被楚军杀死大半,唯有百人死死抵抗。 第360章 汉军突袭楚都城 就在王陵万念俱灰之时,樊哙突然率兵从后方杀出,“王将军莫怕,某来相助也。”龙且见状,并未撤退,在他看来,不过多了一个送死的罢了。 然而樊哙来势汹汹,并不是想和龙且决一雌雄,主要还是为了营救王陵而已,“汉贼不过尔尔,且随我斩杀其首级。” 龙且言罢,率先冲了过去,王陵见势抢过一匹战马,便向着后方跑去,樊哙见状,直接将楚军拦在正前方。 “楚将可敢与我一战!”樊哙对着龙且喊道,龙且面色冷笑,提枪立即冲上前来,直取樊哙面门。 樊哙侧身,手中长戟快速击打长枪,一枪一戟交缠,龙且慌忙向后拖拽,樊哙亦是不甘落到下方,猛地向前刺去。 龙且甩开长枪,左手直接抓住樊哙的长戟,奈何樊哙劲大,立即上挑,而龙且则是力压,形成僵局。 而龙且右手有空,意欲甩出长枪,刺向樊哙胸口,樊哙见势不妙,猛地用劲,那长戟直接被断为两截。 樊哙见王陵已经不见了踪影,亦是不多做纠缠,立即率兵撤退,龙且岂肯罢休,命将士策马而追。 王陵与樊哙所走路线不同,因此龙且追赶樊哙,根本遇见不了太公的人马,而樊哙战马急促,龙且追赶二十余里,只得让其遁走。 刘邦在荥阳之中,见到太公与王陵安然无恙,心中大喜,当下命人大摆筵席,“太公得回,将军功不可没。” 王陵置酒行礼,“次不过平南侯妙计,使得樊哙前往支援,若非如此,陵命休矣。” “王兄长莫要如此,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计谋成功与否,全看派人所行之事,今莫要谦虚了。”陆言亦是摆手说道。 酒过三巡,刘邦的脸色也是逐渐认真,“今太公已回,楚地并无多少士兵把守,且河南王、衡山王、西魏王、韩王皆已臣服,如此发兵彭城,必能一举拿下。’ “况且项羽被陈余、田荣制衡,想必很难顾及都城,此乃天赐良机,应当尽快占领楚国都城。”刘邦颇为激动的说道。 众将皆以为此法可行,唯有郦生叹息,“大王此举虽然快速,但是后方行军线太过长远,从荥阳到彭城百里之地,若被项羽切断,全军危矣。” “此不必忧愁,诸多粮草可屯兵荥阳,大军可长驱直入,速战速决,便无此忧。”萧何很是笃定的说道。 骊山闻言,便不再多说,当日刘邦便命令夏侯婴曹参为前部,率领一万人马,后方诸将随刘邦同行,率领三十万大军前往彭城。 公元前二百零五年四月,,也就是汉二年,刘邦乘项羽胶着于城阳之际,率五诸侯军约计四十万人,向楚都彭城进攻,其进攻彭城战略部署如下: 萧何镇守栎阳,并筹集军资,自渭水、黄河顺流而下,以补给前方。 刘邦亲率王陵、卢绾、靳歙、常山王张耳、河南王申阳、韩王信、魏王豹等诸侯军为中路纵队,由洛阳经雍丘、睢阳出彭城,张良为军师,陈平为参乘。 这个时候,刘邦依旧担心项羽会不攻齐地,转而南下,刘邦便秘密命令彭越继续骚扰梁地,用来迷惑霸王,掩护汉军侧翼。 曹参为前部,率领樊哙、灌婴、郦商等部,自围津渡黄河后,樊哙攻煮枣,击破楚将王武、程处。曹参、灌婴攻定陶,破之,楚将龙且、魏相项它败走。曹参已克定陶重镇,遂使樊哙南下与中路会师外黄,自与灌婴、郦商追击龙且、项它军,至胡陵,同郦商攻下后,即与中路会师。 此时刘邦军队已经抵达碭郡,见到曹参,周勃等人从侧翼击败楚国将士,心中大喜,遂命诸将赶往碭郡会师,共同抵达彭城。 如今的彭城,皆是老弱病残,项羽率军攻打齐地,使得都城中守兵寥寥无几,见汉军将至,诸多文武官员皆是弃城而逃。 但是有一个人并没有逃走,很是笃定的留在彭城,此人便是当初陆言派出去的叔孙通,几经辗转,最终投靠了项羽门下。 别人全部都散去了,见到叔孙通还在整理士兵,心中皆是敬佩此人对霸王那是忠心啊,这么些个兵还要死守。 而刘邦此刻就在彭城不远处,叔孙通见到霸王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立即命士兵整理彭城的宫殿,然后打开城门。 别人都在的时候,自然不能说明投降,但是现在他们都走了,叔孙通虽然是西汉大儒,但是做人还是很明智的。 刘邦进彭城后,当时就觉得叔孙通不简单,否则的话不会做出这么明智的决定,陆言知道叔孙通有才,便举荐给汉王,留在帐下用事。 叔孙通为人心机颇深,当初先是在秦朝为官,之后又投靠楚王,怎么说都是两面三刀的小人嘴脸。 于是便向大家说明,其实我叔孙通不愿意争名夺利,投降汉王也不是见到汉王势大,而是因为汉王乃长者,投在汉王帐下,可以安心整理周礼,如此纵使天下纷乱,也不会礼崩乐坏,所以陆言就给了一个机会,让他整理汉家宗庙礼仪。 刘邦攻占彭城之后,便听从张良等人的建议,先令周吕侯驻军下邑,同时拜彭越为魏相使住梁地。又令樊哙北攻邹鲁、瑕丘、薛,后令曹参率军在今山东峄县、枣庄、邹县、曲阜、滋阳一带驻守,以掩护彭城之安全。 上面的部署听起来很是复杂,其实就是围着彭城在其上方画了一个半圈,至于西南乃是英布的属地,自然不用做过多的部署,毕竟九江王和霸王的嫌隙都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否则的话,攻打齐地也不会只出兵几千。 至于刘邦,便在楚宫住下,收项羽美人,钱财。将士日日置酒高会,欢呼畅饮,以为自己得了彭城,天下便指日可待。 当时具体的军队情况也很清楚,刘邦除了派去各地驻守的士兵,以及樊哙守邹鲁之兵外,在肖砀及彭城,约三十万人。 今刘邦得了彭城,丝毫不派人监察项羽的军队,如今三面皆是汉兵,无论项羽从哪个方向进攻,都是无用之功。 第361章 楚霸王奇袭汉军 如今萧何已经回到栎阳,只留下张良和陆言佐助汉王,彭城之中,刘邦也是心宽,城池占领不到月余,竟将自己的一家老小全部接来。 现下辽东王、临江王、九江王、殷王都没有拿下,鬼知道刘邦高兴个什么劲,楚王宫中,张良陆言的面色略显无奈。 “今彭城被占,二位应该高兴才是,何必表现的如此沮丧,那霸王被田荣牵制,待到带兵前来,怕楚地尽归汉所有。”刘邦很是慨然的说道。 “兄长,你有所不知,今天下之地仅得楚地半分,应当谨慎行事,况且项羽用兵如神,若是带兵奇袭,彭城不保。”陆言皱眉道,然而项羽肯定会带兵奇袭。 至于如何来袭,陆言也不清楚,张良在旁亦是颔首,“今楚虽劣势,其实力尚在,如此轻敌,难免出现什么差错。” “两位莫要如此担忧,朕今天就要看看那项羽有什么本事,能从几百里的齐地赶回,迅速拿下彭城!”言语间略有不屑。 “既然如此,吾等不若先回荥阳,整顿士兵,兄长以为如何,毕竟总不能一直留在彭城,殷王司马卬还未攻破,应当早作谋划。”陆言不紧不慢的说道。 刘邦倒也没有反对,稍微同意地点了点头,“侯爷说的也是,那司马卬久在朝歌也不是办法,需想办法破敌。” 张良在旁想要说什么,最终只是稍微点点头,“就按照子玉所言,大王在此多加小心即可。” 于是乎,陆言张良等人先回荥阳,独留诸多将官在彭城把守,刘邦本就地痞脾性,如今萧何不在,张良回到荥阳,更加的忘乎所以。 彭城诸事不提,且说项羽今兵在齐地,并不知彭城被攻陷,现下的齐地除了临淄几乎全被项羽占领,田荣军不断溃退。 正在项羽洋洋得意之时,龙且等人却从楚地逃回,项羽见状不由得大惊,立即将钟离昧等人请入帐中,询问事宜。 “龙将军,汝等把守定陶外黄等重镇,为何会有这般模样?”项羽很是急切的问道。 龙且心中胆怯,当即跪拜道:“启禀大王,微臣有辱大王使命命,今罪不容诛,还望大王处罚!” 项羽连忙将龙且扶起,“何事如此,莫不是定陶失守,此乃小事也,吾即刻出兵,便可夺回定陶。” “不仅定陶,楚地彭城尽皆丢失,诸多王侯联和汉王,合兵五十万将楚地尽数占领,如今已无楚地。”龙且哭诉道。 项羽闻言,心中大怒,当即拍向案牍,“刘邦竖子,安敢欺我如此,我定要将其斩首示众,解我心头之恨!” “大王不可急躁,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范增在旁有些无奈的劝道。 “何须从长计议,难不成我还不能出兵了吗?就任由那竖子逍遥法外!”项羽怒叫道。 范增在旁当即展开舆图,“启禀大王,此刻出兵攻打刘邦,夺回彭城有五不利,老夫看来,不若占领齐地,再做下步打算。” “亚父向来行事缜密,且说有何不利?朕为什么不曾有丝毫的察觉?”项羽声音阴沉的说道,情绪稍微好了很多。 范增老成持重,稍微抿口温茶,“启禀大王,吾等处在齐地,而且齐赵之地尚未平定,如此仓促出兵,难免腹背受敌,此乃一不利也;今我听闻各地来报,刘邦胁迫诸侯依附,打着为义帝报仇的旗号,集结兵力五十余万,与吾军兵力悬殊,此乃二不利也;今楚地全部沦陷,若是贸然进攻,何来休整之地,若不能速战速决,我军全军覆灭都有可能,此乃三不利也;现我军处在齐地,若是前往彭城发动进攻,这般行动,来回奔波,致使得我军疲敝,而汉军以逸待劳,防守彭城,此四不利也,况且各地诸侯皆服从刘邦指挥,我军联盟孤立此乃五不利也。” 项羽听罢略微颔首,“那亚父高见,占领齐地之后该当如何?” “依老夫愚见,占领齐地,联和陈余,向北进攻韩信,若是韩信兵败,便可从河水北岸,趁机袭击荥阳,如此汉军孤立无援,刘邦必备擒矣。”范增缓缓的说道。 “亚父所言固然有理,今联和陈余,击败韩信,皆需时日,今刘邦在彭城以逸待劳,岂不是便宜了此匹夫,朕有一法,诸将且听。” “今齐地欲要告破,据探子来报,樊哙曹参驻扎鲁国,我可带骑兵在肖县和胡陵包围樊哙,之后袭击东南刘邦兵营,一路直接抵达彭城郊外,亚父以为如何?”项羽颇为笃定的说道。 “此处连绵数十里,皆是汉军,将军准备带兵多少?”范增有些疑惑的问道。 “三万骑兵,速战速决!”项羽略作思量,很是认真的说道。 诸将听罢,皆是大惊,不敢言语,唯有季布慌忙下跪道:“启禀大王,如此出兵,着实危险,若大王有难,吾等该当如何?” “正所谓出奇制胜,亚父所虑固然重要,但所需时日甚长,且此刻的汉军皆是乌合之众,若是按照亚父之法,恐怕汉军早就联结紧密,难以攻克。”项羽亦是淡定的说道。 范增在旁闻言,突然觉得项羽所说不无道理,“季布,你且起来吧,吾等在此攻破齐地,之后再去接应大王,这般也算妥当。” “可是,亚父,那可是五十余万,三万骑兵,如何可怕五十万士兵,纵使乌合之众,也难以敌过!”季布长跪不起道。 项羽当即上前扶起季布,“尔等在此破齐,半月之后,彭城会师,共庆破汉之宴!” 季布见状,只是无奈,也就不再多谏,项羽便在营帐之中点兵三万,左右副将分别是周兰、钟离昧,当夜便向着鲁国赶去。 而此刻的樊哙见项羽并无南下之意,心中稍显放松,殊不知项羽自率精兵三万,正在快速向鲁瑕丘赶来。 樊哙等人并未得到消息,情况可想而知,樊哙被项羽兵败鲁瑕丘,樊哙逃跑不及,又在胡陵肖县之间被项羽包围,几乎全军覆灭,带领残余部队,不敢向着彭城赶去,直接掉头向着荥阳逃去。 第362章 汉王兵败弃父妻 樊哙兵败之后,项羽兵势大振,此外肖县东南有刘邦士兵,数营驻扎,乃是连营结寨,这点刘备也是学的丝毫不差,可能那个时候刘备看了高祖日志也说不准,不过项羽并未利用火烧。 霸王军夜间抵达肖县,利用拂晓,由西向东反击汉军侧背,早晨开始进攻,与汉军展开大战,中午便大破汉军。汉军对项羽军的突然袭击,很是茫然,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而且这些士兵都是诸侯联军,见到霸王兵势迅猛,毫不古籍他人,自相践踏,乱作一团,被项羽军于彭城近郊斩杀十万余人。 刘邦此刻在城中莺歌燕舞,忽听项羽率兵已经杀到近郊,当下乱了手脚,连忙着急夏侯婴、王陵等人于楚王宫中议事。 “今霸王将士杀回,兵势迅猛,吾等该当如何?”刘邦面色很是着急的问道。 “大王莫忧,微臣立刻派兵前去阻拦项籍精兵,大王可趁此机会向荥阳撤退!”夏侯婴躬身行礼道。 “朕悔不听侯爷之言,竟有今日之患,霸王勇武,今城内无兵可用,探兵来报,曹参樊哙在鲁瑕丘、肖县战败,损兵折将十余万,今彭城守兵五千不到,你们能否守住?”刘邦自己略有怀疑的说道。 “大王,现在不是守城,而是希望能够快点快点撤退,如此耽搁,霸王兵将至矣。”王陵在旁很是着急的说道。 “王陵所言有理,今霸王军就在彭城近郊,朕先带人撤退,你们断后。”刘邦说罢,立即做马车离开彭城,向着荥阳赶去。 项羽兵至彭城近郊,屠杀汉军十余万,气势空前浩大,彭城之中仅有五千守兵不到,见霸王骑兵前来,心生畏惧,竟无一人把守城门。 王陵、灌婴、周勃、夏侯婴知道汉军无心恋战,也就不做强求,反正这彭城本来就是楚霸王的。 于是乎四人各带领千余人从南门分成四路逃去,项羽进得城中,见王宫之中并无刘邦的身影,并未做诸多安排,率兵直接向着荥阳方向追去。 刘邦带着众妻妾于马车之中,行动缓慢,想那彭城定然把守不了太久,亦使得刘邦心中惶恐。 “马车还能快点否?”刘邦在后面脸色很是难堪的问道。 “启禀大王,车内众人,如何能快,若到雎水,还需两三个时辰!”马夫颇显无奈的说道。 就在这时,后面的探兵匆忙赶来汇报情况,刘邦见状,慌忙摆手说道:“速速说来,今情况紧急,不必行礼!” “启禀大王,那彭城四将已经率兵逃去,后方吕梁山的几万汉兵皆被霸王屠杀,过不了多时,就要赶到此处!”探兵很是焦急的说道。 刘邦见情势如此危机,有些愧疚的看向吕雉,“吾妻可愿救朕于危难之际?” “大王请吩咐,妾绝不敢有二心!”吕雉亦不知刘邦要干什么,有些疑惑的说道,只希望刘邦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朕有此妻,无憾矣,你与太公父速下马车,向丛林中逃去,马夫赶车从小路离开!”刘邦说着,便将探兵从马上拽了下来,一跃而上。 “父亲,吕妻,邦这就前去雎水搬救兵!”言罢,头也不回的向着前方逃去,马夫遂按照刘邦安排,从小路作为诱饵。 吕雉有些茫然的看着刘邦,当即破口骂道:“真乃地痞也,今将妻儿丢到此处,定被楚军所擒!” 但事已至此,吕雉只好吩咐家人四散逃开,然而不消片刻,霸王便带兵赶到,太公吕雉行动不便,被擒住带往彭城,就是车夫也未能幸免。 至于刘盈,个子小,也不知道钻到了什么地方,并未被项羽察觉,而项羽似乎不把刘邦抓到,誓不罢休的感觉。 今见到刘邦妻子尚在雎水路上,想必刘邦定然逃不远,当下未做停歇,继续向着雎水岸追去。 刘邦骑马从大道一路狂奔来到雎水岸,此刻彭越驻守,见到刘邦仓促赶来,不免有些惊讶,立即迎进帐内。 两人慌忙叙礼,“汉王今如此狼狈,实所罕见?莫不是项羽将彭城占领了?”此刻的彭越对前方战报一无所知。 原因很简单,项羽出兵迅速,三万铁骑马不停蹄,不到半晌的时间,已经收复彭城北边大部分的疆土,斩杀汉军十几万。 另外几万汉军是在吕梁山斩杀的,其情况和在肖县基本相似,还未做任何的准备,项羽已经率兵前来,汉军自相乱作一团,反倒大部分都是践踏而死。 “彭将军,应当速速集结兵力,今灵壁后方乃是雎水,若是战败,汉军难以生还!”刘邦很是焦急的说道。 “汉王当真会说笑,今梁汉军队在此十余万人,那项羽纵使勇略过人,也难以攻下灵壁!”彭越很是自信的说道。 就在两人谈话时,外面探兵忽然来报,“说是霸王率兵前来,尘土飞扬,不知楚军几何,来势迅猛!” 刘邦闻言,心中大惊,也不在与彭越交谈,立即出营整理军队,而汉军在此多日未曾打仗,未免表现的懒散无劲。 梁汉军队还未摆出阵势,那项羽已经率军冲杀至军营之中,梁军大惊,慌忙后退,彭越与项羽力战不敌,率军逃往大梁。 刘邦见状,不与之战,向后撤退,项羽在灵壁竟又斩杀汉军数万,践踏死者不计其数,殊不知,灵壁后方乃是雎水。 汉军惧怕楚军,争相跳入河中,溺死者又不知几何,刘邦上岸之后,身边只余下千人,项羽在后追击,看到前面似乎是刘邦军队,心中大喜,立即率军冲了过去。 拂晓的时候,楚军三万很少,但现在汉军千人,强弱优劣一看便知,于是乎,项羽追上汉军后,立即命人将汉军围在中间。 “刘邦匹夫,占我彭城,而今安在!”项羽对着汉军千人喊道。 刘邦混在其中,经过长途跋涉,全身衣衫褴褛,和士兵不分左右,听到项羽叫喊,也不出列。 “竖子刘邦,若不出来投降,某便杀光这千余汉军,包括你这匹夫!”项羽在外围略显得意的说道。 第363章 刘邦定陶遇戚氏 刘邦混在千余人中,面色惶恐无比,现如今楚军内三层外三层,就是插了翅膀飞到天上,怕是也会被项羽射杀下来。 或许吉人自有天相,项羽正要示意将士杀上前去,哪知道突然刮起一阵狂风,河岸边皆是沙粒,瞬间吐雾弥漫,目不见人,很是混乱。 项羽见状,心中大惊,不再踌躇,带着人马便冲了上去,刘邦躲在人群之中,努力地向着外围移动,尽管三层楚军。 但刘邦命大,总共一千余人逃出来十多个,而刘邦就是其一个,此时的刘邦也顾不得其他几人,只是拼命的向前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风沙略停,刘邦稍微听到后方有人马嘶叫,以为是项羽带人追了过来,正当左右无路之时,刘邦直接跑进草丛之中。 而这片草地内,恰好有口枯井,井内除了漆黑无水,刘邦也顾不得其他,当下便向着井中跳了进去,身体很是小心的贴在井壁之上。 反观项羽这队人马,将千余人杀死殆尽之后,发现并无刘邦的身影,不免有些疑惑,立即带人前往定陶方向追了过去。 由于三万铁骑从拂晓一直打到午时,人困马乏,项羽觉得此时刘邦已经弹尽粮绝,也就不再四处搜寻,当下便撤军回到了彭城。 经此一役,由于刘邦不知项羽千里突袭,从肖县打到灵壁,共损失三十余万汉军,曹参樊哙等人从外侧绕道回到了荥阳。 而周勃、灌婴、王陵、夏侯婴等人亦是在丘陵之中来回打转,遇到楚军便躲起来,见到无人,放敢出行,也算艰辛。 不过周勃、灌婴、王陵首先赶到定陶,并未发现刘邦的踪影,几人无奈,只得先行赶往荥阳,与大部队会合。 唯有夏侯婴在灵壁与楚军周旋,千余汉军,亦是只剩下百余人左右,心中无奈,只得统领将士向定陶休息,然后迅速回到荥阳,打探汉王消息。 吕雉和太公因为被刘邦抛下,因此被项羽擒住,一直留在彭城不提,且说有一人却逃了出来,此人便是刘盈。 如今的刘盈六岁有余,但是为人略懂大事,当时见到刘邦将其母子抛弃,也知道是被逼无奈,刘盈下马车之后,并未与吕雉一起。 而是独自藏到了山丘之中,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搞的衣衫褴褛,故作乞丐模样,手中拿着断竹竿,很是小心的走过来项羽的军队。 项羽见不过是一小乞丐,因此并未重视,只是命人赏刘盈些许钱财,便径直赶往彭城而去,刘盈这才免过劫难。 当其走到灵壁的时候,夏侯婴复带兵回来查探情况,两人于雎水岸相遇,刘盈见是夏侯叔叔,很是淡然的走了过去。 “可是盈儿?”夏侯婴有些怀疑的问道,同时下马将刘盈脸上的灰啧擦去。 “夏侯叔叔,为何不见吾父,今安然无恙否?”刘盈颇有些担忧的问道。 夏侯婴当即将刘盈抱到马上,“盈儿莫要担心,大王吉人天相,自会无事,且随叔叔前往定陶,或许回到荥阳就见到大王了。”夏侯婴安慰道。 刘盈虽只有六岁,颇知时势,遂安静地坐在马上,与夏侯婴前往定陶,此也是汉军最后一队人马。 楚国诸地失而复得不提,且说刘邦落入枯井之中,直至次日清晨,不敢有丝毫动静,就当刘邦踌躇无法出去的时候。 忽听到外面似乎有牛车的声音,想来此定然不是军队所用,当即从井中捡起石子,向着外面扔去。 “敢问外面乃是何人,能否救在下一命!”刘邦声音沙哑的喊道。 这时的井外,确实有名老叟,年龄六十有余,面色沧桑,正赶着牛车,向定陶方向走去,正在惬意之时,却见到井中有石子飞出,似乎又有声音传来,老者不觉大惊,当即走下牛车,有些谨慎的靠向井边。 刘邦听见上方有脚步声,不觉大喜,慌忙叫道:“老善人,能否救在下一命,昨夜赶路,不慎落入井中,在下若是得救,定然重金酬谢!” 老叟有些怜悯的看向井下,“这位大人,稍等片刻,我即刻就取来绳子。” “多谢老先生了!”刘邦见状,脸色大喜,老叟将麻绳拴在枯木之上,刘邦虽然疲惫,但是顺着绳子爬上来的那股欲望还是有的。 诸事就是这般巧合,刘邦竟被这名老者搭救上来,经过询问得知,老叟本是定陶郊外人士,无任何名号,人称戚老,来此运送货物而已。 刘邦坐在牛车之上,心情瞬间好了许多,老叟则是很仔细地打量着刘邦,“老先生,敢问有什么事情吗?” “我观这位大人隆准日角,面相宽大,乃是大富大贵之人,不知是何名讳,还请如实相告。”老叟很是直白的问道。 刘邦见老叟将自己救出,也知他是善人,便低声说道:“我本汉王,今被霸王追杀,昨日心中惶恐,跳入井中,故而被老先生救下,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戚老听闻此言,自是茫然,没想到竟救下来霸居一方的诸侯王,实在难得,刚回到府中,戚老便为刘邦准备了素衣换上,表现的很是尊敬。 戚府面积不小,奈何其中只有两人,另外一人便是戚老的女儿戚氏,年方二十,也算是老来得女,至于其他的儿孙,因害怕战乱,早就搬到了九江王所在辖区。 客厅之中,刘邦坐在右首位,戚氏亲自为其沏茶,此时的刘邦虽然已经五十一岁了,但是依旧春心躁动,见到戚氏美貌,不免怀中小鹿乱撞。 戚老见状,便有意将戚氏许配给刘邦,想来自己已经六十有余,所在之世并不长远,今有幸遇见汉王,实属天赐良机。 若是自己百年之后,戚氏还好有人照顾,免得孤身一人住在戚府内,受尽凄凉,却无人嘘寒问暖。 “汉王乃是长者,今老叟年纪六十有余,儿孙移居,止有一女相伴,若是汉王不弃,老叟原将小女许配给汉王。”戚老很是诚恳的说道。 刘邦听罢,心中大喜,不过表面上却说:“吾虽为汉王,但年纪稍长,而且早已有了家室,今若与戚氏结为连理,恐怕不妥,还请老先生好生思量。” 第364章 汉军败天下失势 戚老岂不知刘邦的意思,慌忙行礼道:“汉王乃是九五至尊,理当如周武始皇一般,享用三妻四妾,今老朽止有一女,恳求汉王收留。” 刘邦很是沉稳的端起茶杯,“只是不知戚氏心中如何觉得,若是她无怨语,在下自然愿结为秦晋之好。” 戚氏见状,慌忙行礼道:“汉王若是有意,乃是小女子的缘分,岂有不愿之理,还请汉王收留,莫要违了老父的心意。” 刘邦见到戚氏投怀送抱,当即向着戚老行礼道:“老先生可愿随在下一同赶往荥阳,享受天伦之乐?” “老朽年纪大了,不想离开定陶,你随小女一同前往即可,这么大的府苑,老朽当真舍不得。”戚老颇为感怀的说道。 “既然如此,在下也就不做多说,择日便前往荥阳,只希望老先生保重。”刘邦颇为客气的说道。 于是乎,刘邦当晚便和戚氏同房,行夫妻之礼,尽享鱼水之欢,对于彭城之败,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汉王并未有半分的忧愁之感。 次日清晨,刘邦稍微收拾行囊,便向着戚老告别,恰好这个时候夏侯婴也从定陶城中出来,向着郊外赶去。 刘邦刚出府门,便看到一支军队,乃是汉军打扮,心下大喜,立即迎面走去,见是夏侯婴,脸色略显得宽慰几分。 夏侯婴久不见汉王,颇为担忧,今见到汉王就在自己的眼前,不觉大惊,当即下马叩拜道:“大王无恙,吾等心中无忧矣。” 刘邦连忙向前扶起夏侯婴,“其他将军可都还好?” “诸将皆好,唯太公和夫人被霸王抓了过去,至今生死不明!”夏侯婴哭丧着脸说道,又见刘邦身后的女子,窈窕妩媚,眼眉动人,顿感气氛尴尬。 “这乃是戚氏,戚老家中无人,故而将此女许配给我,令我好生照顾,并无他意,至于夫人和太公父,回到荥阳再做定夺。”刘邦亦是解释道。 夏侯婴稍微挠头,对于汉王家事,他也不想做过多的提问,于是两人结伴,又从路上收回残兵,回到荥阳时部队略有五六千人。 经过彭城之战,天下局势稍微有了过多的变化,楚国故地复得,临江王和九江王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 殷王司马卬本来左右不定,今见到楚王大胜,立即派人写书送给霸王,表示愿意无条件的效忠霸王。 另外燕王、辽东王依旧是我行我素,谁也不投靠,你要是来打我,我就打回去,大不了两败俱伤,谁也讨不了好。 还有河南王申阳衡山王吴苪,这两个就不用说了,彭城之战,以及占领彭城的时候,所走的路线都是两家的地盘,如今已经隶属于汉王。 还有就是西魏王见到霸王新胜,心中也是泛起了嘀咕,今霸王虽然胜了,但是兵力和地方都没有汉王的多,但是反观汉王,除了地方大点,好像也没有什么厉害的地方,因此左右不定,不知如何抉择。 中原诸事不提,且说齐赵两国的态度,首先齐国,自从霸王撤离之后,田荣以为有了喘息的机会,然而却是大错特错。 这个时候范增的思想属于主流,那就是项羽带兵千里奇袭彭城,不管如何,都是有风险的,胜了好说,若是败了呢?止有拿下齐国作为根据地。 因此项羽走后,范增便命令季布周兰极速进攻胶东地区,务必在霸王消息传来的时候,解决齐国田荣的问题。 到时候霸王赢了,搞点钱财回去,若是霸王输了,占下齐国,搞点土地,然后与刘邦对抗,形成南北分天下的局势。 田荣兵被围在高密,曾多次向陈余求救,但陈余则是隔岸观火,并未出兵,季布和周兰多次派兵攻打。 最后齐兵由于守不住高密,被季布攻破,田荣则是带领百余人逃往了平原县,平原县的百姓也是相当有头脑。 得知田荣兵败逃来,县令遂与三老商议,准备将田荣诛杀,送给霸王,如此方可保全平原县,否则的话,霸王兵到,全部玩完。 于是,田荣逃到平原县之后,还未立稳脚跟,便被乡民诛杀,首级则是送给了季布等人,如此齐地皆平。 就在这时,项羽探兵来报,说是楚地皆被收回,范增闻信心中大喜,为了防止刘邦反扑,慌忙命令军队撤回,另立齐王。 这个齐王,不是别人,乃是田荣的儿子田广,见到自己的父亲快不行了,便向楚军投诚,因此被立为齐王,与其叔田横共同理政齐国。 陈余自立为代王之后,听闻田荣兵败被杀,心中惶恐,想来田荣只身平定三齐王,定是有谋略之人,如此都被霸王军所诛杀。 想想自己,不过是赵国的一个丞相,而且赵地不如齐地有优势,若是和霸王打了起来,搞不好不给另立赵王的机会,就举国完蛋了。 因此,齐国田荣身死之后,陈余还未打听到范增等人撤军,便写成文书一封,盖上印绶,命人连夜送到了范增手中。 范增虽然不会行军打仗,但是对于陈余的心思了如指掌,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楚国故地失而复得,必须回去安抚民心。 范增得到陈余的书信之后,亦是命人回了一封,大致的意思就是我知道赵王歇本来就是田荣那样的人,肯定是受到田荣的蛊惑。 今田荣被杀,已经将罪魁祸首解决,因此霸王并没有怪罪赵王的意思,你们安心守国就成,楚赵绝对不会起战事。 在范增看来,等到摆平了刘邦之后,你们也得给我完蛋,不过五日的时间,楚军已经从齐地撤回,全部驻扎在彭城郊外。 项羽复得彭城后,得知刘邦未死,反而是跑到了荥阳,心中颇为震惊,准备整理好彭城诸事后,大军开伐荥阳。 而荥阳的刘邦心中愈加忧愁,此次征伐彭城,不仅损失了三十万汉军,而且还丢了老婆父亲,若不是夏侯婴,搞不好孩子也没了。 最为主要的是那些想要投诚的诸侯王,见势纷纷倒戈西楚霸王,因此刘邦只得固守荥阳,不敢轻举妄动。 第365章 安邑城魏豹反汉 由于彭城之战,使得汉军失势,楚汉双方对立,但是战场在楚国,因此楚国忙于打扫战场,至于刘邦则是忙于收编残部,此时天下相对安稳。 但是两个主要人物安定,不代表中原大地真的平静,总有那么几个人想搞点事情,就在刘邦驻扎荥阳的时候,魏豹则是变得有些不安分。 事情还要从项羽兵败刘邦的时候说起,在这之前,张良已经前往魏国国都,说服魏豹投降,当时魏豹也同意了,觉得刘邦是个长者,今又集结几十万汉军,攻打楚国,可谓是势在必得,投靠他的门下绝对不亏。 但魏豹万万没有想到,刘邦竟然败了,而且败得那么彻底,若不是韩信手下有一二十万汉军,这下刘邦可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这里说下为什么韩信未能前来支援彭城,其实最根本的原因还是项羽的兵实在太快了,韩信还没有反应过来,汉军就已经败北了,因此韩信只得继续北进,刘邦也是传信让他勿要担心南方战事,只管北进即可。 闲言少叙,魏豹压在刘邦身上的注崩盘了,私下就开始反思,这到底是什么原因,早知道就应该学习殷王,开始就服从霸王命令。 恰巧有一件事情发生,使得魏豹彻底改变了对自己的看法,魏豹的岳母魏媪向来喜欢阴阳鬼神之说,见到魏豹夫人容貌秀丽,便觉得是大富大贵之人。 于是便请许负到府上为魏豹夫人算命,许负不知何许人也,但是魏豹夫人那就厉害了,乃是薄姬,说得再详细一点,她便是汉文帝刘恒的老母亲。 当时魏豹的妻妾也多,许负自然也不嫌麻烦,挨个相面,不过都是资质平平,最后看到薄姬的时候,心下大惊。 觉得薄姬绝不是一般人,对薄姬相面也非常仔细,经过半天的琢磨,许负得出来一个结论,那就是她的儿子未来定是天子。 这个事情被魏豹听说,心中大喜,细细想来,自己老婆的儿子能当天子,我自然是父亲,那我岂不是创业龙了,完全可以和周武始皇齐名啊。 当下便重赏许负,然而许负看了魏豹的面相,只是皱眉,见到魏豹这么高兴,许负也不好意思拆窜,有些时候,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你老婆的儿子未必就是你的。 魏豹听说许负的相面之后,觉得此事或许有可能,毕竟在安邑这块占领了十几座城池,为什么要投降汉王呢?其实楚王也一样,我身为西魏王完全也不用投降他,不如自己单干罢了,但是就目前这个局势来看。 魏豹觉得,单干有风险,因此先假装和楚王和好,然后与汉王决断,最后楚汉两败俱伤,我从中杀出,与其三分天下,岂不美哉,正好应了许负的创业龙之说。 于是乎,许负相面不久,魏豹便写了两封书信,一封是向楚王示好的书信,一封是向汉王决裂的书信。 项羽接到书信倒也没有什么,而刘邦接到书信之后,心中大惊,如今荥阳地方不大,魏豹若是反了,联和霸王从后方偷袭,我这老家都没有了。 当下便召集诸将商议该如何是好,陆言张良各列左右,萧何依旧在栎阳整理军粮物资,后方这块,萧何绝对是天才。 荥阳县府中,刘邦面色忧虑,“如今西魏王送来书信,意思很明显,欲与本王决裂!此事若成功,他魏豹从函谷关截断我军粮食,汉军危矣。” 陆言见状,当即起身说道:“兄长,依子玉来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待到重言将上郡平定,如此魏豹便不足为虑。” “现下项羽虽然没有动静,朕觉得过不了多久,那项羽竖子定然会前来攻打荥阳,怕是韩信兵未到,魏豹便从后方切断了粮道。”刘邦颇为无奈的说道。 旁边的郦食其见状,当即躬身行礼道:“启禀大王,此事不需王上费心,老夫愿前往说服魏豹再次降汉。” 张良闻言,连忙摆手,“先生莫要如此,今时不同往日,当初汉王招纳诸侯,集结诸多兵力,因此魏豹投降于汉,今汉败于彭城,天下失势,魏豹定然不肯纳先生之言,还请先生莫要苦走一遭。” “非也,魏豹乃是反复之人,老夫此去,陈说利弊,定然能够让他再次归汉!”郦食其很是自信的说道。 张良欲要反驳,陆言当即打断道:“先生,这次不成,还请代我回临淄,将家妻接来如何?” 大殿之中,诸将竟被陆言此话逗笑,“侯爷当真不同于他人,这般严峻形势,竟说出如此玩笑之话,不过朕却觉得有点意思。”刘邦淡然的说道。 郦食其当即答应陆言的事情,也不说自己的条件,便匆忙赶往魏国安邑,魏豹听说郦生前来,自然是好生款待。 高阳酒徒的名号也不是吹出来的,客厅之中,郦生与魏豹叙礼,周叔等人亦在殿上,“郦生前来,莫不是说我降汉?”魏豹心直口快的说道。 郦生稍微抿口温茶,“非也,我只是来劝大王莫做反复小人之事,今楚虽得势,但其地并未有所增加,而汉虽失势,然其地并未有所减少,细细想来,大事并未定也。” “大王得魏地诸座城池,被封为西魏王,乃是有德有势之人,今日投汉,明日投楚,岂不是失信于天下,若是这般,汉得天下必绝大王,楚得天下必薄大王!” 旁边的周叔见状,当即出列说道:“我听闻汉王入得彭城之后,置酒高歌,并无防备之意,因而使得项羽有机可乘,可见汉王非长者也!” “此言差矣,汉王这般,只是为了款待将士,另外诸多边防皆布置完毕,此战失利,乃是霸王兵精且快,汉王并多且杂,不宜移动作战罢了。”郦生缓缓的说道,很明显再为刘邦强行洗白。 周叔听罢,甩袖归列,魏豹当即起身为郦生斟满温茶,有些慨然的说道:“人生一世间,如白驹过隙。今汉王谩侮人,骂詈诸侯群臣如奴耳,吾不忍复见也。” 第366章 韩信率兵围安邑 郦生听到魏豹如此说,只觉得这次西魏王似乎对汉王的误会很大,加上周叔辩解,怕是根本洗不白汉王的黑历史,这般如何肯降汉。 此刻郦生觉得,既然漂不白汉王,那和魏豹讨论一下西楚霸王的负面新闻也不错,于是郦生缓缓地说道:“大王久居安邑,难道不知西楚霸王的暴行?竟还要逆天行事,欲投降于楚,此不过是惹火烧身罢了。” “霸王所做之事,我心中如何不知,但是有亚父在旁,我相信霸王会有所改观,况且投靠于他,并非要去朝拜,次不过多虑也。”魏豹颇为淡然的说道。 “但愿大王好生打算,那霸王焚咸阳,屠子婴,毁始皇帝墓,阴弑义帝,此等十恶不赦之人,天下应共击之。”郦生很有气势的说道。 周叔在旁却是冷笑,“今汉王派人攻打彭城,结果如何?霸王三万精兵,竟屠杀汉军三十万,若非天助之,岂会大胜。” 郦生见状,觉得这君臣二人似乎决心已定,也就不再多说,次日便告辞西魏王,向着荥阳赶来,然后收拾东西去临淄接人。 今西魏王未能被郦生说服,刘邦心中只觉得安邑是个隐患,此时荥阳北方便是殷王司马卬,若是魏豹将函谷关与荥阳的粮道截断,不需要太多的兵力,基本上汉军就全部完蛋。 荥阳城中,刘邦此时当真陷入了绝境,陆言的心情倒是相对缓和不少,一直在打听韩信的消息,只要上郡拿下来,安邑、平阳不足为惧。 不过自从项羽夺回彭城之后,一直没有任何的动静,似乎在重建附件的几个重镇,以免被刘邦再次攻陷。 就在各位诸侯王不动声色之时,韩信却连连从上郡传来捷报,大致意思是上郡已经完全平定,并未损失多少军力。 陆言在府中听闻消息之后,心中大喜,当即换了一身常服前去拜见汉王,恰巧张良、陈平等人皆在。 四人相对而坐,气氛很是微妙,“诸位爱卿今日前来,莫不是有什么要事想要商量?”刘邦有些茫然的问道。 “大王难道不知上将军已经收下上郡?”张良首先开口问道。 刘邦略微颔首,“确实如此,不过吾等身在荥阳,韩将军继续北进就行了,何必管上郡诸事?” “兄长此言差矣,如今重言不用再往北进,完全可以与兄长联和,先将西魏王和殷王司马卬拿下,这般就是真正的和楚对立了!”陆言激动的说道。 陈平在旁当即将舆图拿了上来,“当初楚国奇袭肖县,便能取胜,吾等便让韩信奇袭安邑,如此魏将竟会前去救援。” 在此之前先说魏国军队的部署,主要军力全部在蒲坂,然后封锁黄河渡口临晋关,如此汉军便不能渡河攻打夏阳、安邑重镇。 西魏王这般安排的目的很明显,是为了防止刘邦的军队,却不曾得知韩信的军队尚在何处,因此只部署了临晋关。 刘邦看着眼前的舆图,亦是觉得有道理,“不过万一霸王来攻,荥阳岂不是会腹背受敌?” “兄长勿忧,可让王陵、夏侯婴把守陈县,与外黄的楚军对立,如此便可争取时间,将魏豹打败。”陆言紧接着说道。 几人商议计定,刘邦当即写下印书,派人快马加鞭送给韩信,让韩信带兵前往安邑进攻西魏王,而樊哙、曹参则是在蒲坂和安邑之间埋伏。 韩信收到刘邦的书信之后,心中亦是有了大致的作战计划,那就是派兵攻击临晋关,注意这里只是佯攻,然后重兵从黄河上游进攻夏阳,趁魏军不备,然后将安邑围住,并不做攻打,而是引诱蒲坂的魏军前来救援,从而一举歼灭。 是时,韩信部署好上郡事宜之后,当即南下向着临晋关赶来,魏豹听闻消息,心中大惊,慌忙派兵支援。 而夏阳、安邑觉得韩信进攻黄河渡口,定然不会危及到夏阳,但是韩信声东击西把主力隐蔽集结于夏阳附近,魏军却丝毫不知,然后韩信让士兵分乘木罂横渡黄河。 木罂就是中间圆大,两头较小的木制容器,只有上面一个小口,大概是把上面的口堵住,士兵抱着便可渡河,和现在的救生圈差不多吧。 渡河后,即以迅猛的行动进攻临晋关侧翼的夏阳,当时魏军如何得知韩信的作战计划,因此夏阳失守,韩信又在在东张地区击破魏军,旋即攻击战略要地安邑。 汉军对魏战略要地的奇袭,使得西魏王心中大惊,当即命令将士调兵,以致仓促间被迫转移蒲坂附近兵力以救安邑的危急。 这样魏豹集结于蒲坂的大军,先是被置于无用武之地,后又被动回军,往返奔波,疲于奔命。 汉军袭占安邑之后,得知魏军来救,韩信立即派兵埋伏,而此时曹参、樊哙的军队也全部赶到,三军人马立即对来救安邑的魏军进攻,两军在安邑西南地区交战。 汉军曹参部从正面进攻,樊哙、灌婴的骑兵包围侧击。前来支援的楚将项它挡不住曹参的攻击逃走,而魏将冯敬的骑兵也是被灌婴击散被杀,魏军逐渐陷入包围。 而临晋渡河处,韩信的佯攻部队亦是从蒲坂赶来,又及时赶到参战。魏将王襄被韩信军俘获,魏王豹率败军东走曲阳,再度被汉军击破。 西魏王见势不妙,继续逃走,比较有意思的是,魏豹逃走不带将士,不带百官,偏偏带着自己的老婆薄姬,在他眼里,薄姬是可以成为皇后的人,绝对不能死,可见许负的话对魏豹影响很深。 魏豹逃至东垣被汉军所擒,魏军全部被汉军歼灭于战场。这也是汉军彭城失利后,获得的振奋军心士气的战略胜利。 汉军击破魏军俘获魏王,平定魏地,关中河南侧背战略威胁为之解除,大大有利于荥阳方面的战局,韩信擒获魏豹之后,连夜押解至荥阳。 如此以来,北方大部分诸侯皆全部平定,唯有楚汉之间的殷王司马卬,就目前这个局势,九江王和临江王依旧没有出兵的意思,这里要说明一下,有两个诸侯王还是比较厉害的,那就是燕王藏荼和临江王共敖,从始至终未曾出兵,然后汉王胜利,直接投降。 第367章 赏夜月指点重言 刘邦见魏豹被押回,心中大喜,然后将韩信请入府中,自从废丘之后,刘邦并未见过韩信,今日相见不免感激涕零。 “上将军当真是人杰也,破魏实在功不可没啊。”刘邦说着当即起身为其斟酒,陆言等人在旁亦是倍感欣慰。 “多谢大王厚爱,此乃大王的得天顺时,韩信不过从中稍微助力而已。”言语间很是谨慎,如今的韩信还不是很骄傲,自从破赵之后,韩信的性情变化最多。 陆言在旁见状,亦是起身举杯,“彭城虽败,但汉地未有所失,今魏国覆灭,却得到十几座县城,设立河东郡,汉军大振,当举杯相庆。” “侯爷所言极是,今日吾等不醉不归!”陈平在旁喝道,在当时,陈平的性格也算是酒桌上的老大。 时至丑时,酒宴方散,陆言却是意犹未尽,竟独自拿着酒杯在院外赏月,韩信则是举步相随,防止陆言出事。 八月天气,夜色微凉,陆言酒气被风吹过,倒是清醒了不少,见到旁边的韩信,不免有些惊讶,“重言为何不去府上休息?” “兄长微醉,来此院中,想必是有要事与我相商,重言岂敢如此离开。”韩信很是直接的说道。 陆言略微颔首,当即在石桌前坐下,复斟两杯清酒,“重言啊,如今你也算是为汉立下功劳,今天下唯有齐赵尚未攻破,你做事需要留心。” 韩信稍微端起酒杯,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陆言,“重言觉得天下大势,唯有兄长一目了然,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是有意安排的。” “大概如此吧,或许过不了几日,你便会前往攻赵,若时,李左车和蒯通二位儒生皆会归入你的帐下,务必将他们遣送回来,莫要留在身边,那蒯通乃是我安排的儒生,此人心机颇深,不愿与刘邦为伍,当初天下诸侯望风归附,唯有那燕王藏荼未做决断,皆是蒯通所言,他与郦食其乃是同门,隶属于鬼谷。”陆言缓缓的说道。 “难不成那蒯通还会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重言紧接着问道。 陆言稍微摆手,“这倒不至于,他和陈平很是相似,擅长阴谋诡计,揣度人心,殊不知,老子有二徒,名曰鬼谷和寒泉,门下有祖训,鬼谷师兄弟,二者存其一,重言可懂我的意思?”陆言循循善诱的说道。 “你是说郦生会因蒯通而亡?但郦生身在汉王帐下,深得大王信任,蒯通身在燕王帐下,两人如何会有相遇的机会?”韩信说着便为陆言斟满酒杯。 陆言略微颔首,“这天下非汉即楚,哪来的什么燕赵齐之辈,燕王投降,蒯通自然归入你的帐下,重言,你务必记住我的话,蒯通来投,直接送到栎阳,我会在那等他的,切不可在帐下留用,害人害己!” 韩信见到陆言说的这么重视,也不敢违背,“重言谨记,若是蒯通来投,定然交给侯爷处置,绝不留用。” 观韩信如此态度,陆言心中也觉妥当,次日清晨,韩信便带领大军离开了荥阳,继续解决赵王、辽东王、燕王、齐王。 这些诸侯王,在刘邦发出为义帝报仇的旗号时,亦是飘摇不定,今见到楚王得势,纷纷背汉投楚,因此还是消灭了好。 荥阳城中,魏豹虽然被擒,但是还未处置,刘邦将韩信的事情安排妥当,这才想起来魏豹还在城中。 因此特地赶往偏殿拜见,虽然魏豹是叛将,但刘邦为了表现长者风范,依旧以礼待之,魏豹见到刘邦这般招待,心中愈加惶恐。 两人落座偏殿,魏豹心中恍惚,不知道如何是好,“敢问汉王前来所为何事?莫不是来取我首级,安抚地方百姓?” 刘邦连忙摆手,“魏王这是哪里话,汝非司马欣那般为人,我听闻魏王治理魏国百姓升平,路不拾遗,邦怎么敢强逆天行事。” 魏豹闻言,心中稍微缓解了许多,“豹今被汉王所擒,心中无悔,愿听汉王吩咐,受犬马之劳,宫中妻妾愿献给汉王,以表忠心。” “魏王客气了,今你且留在荥阳受用,待到楚王破灭,仍旧封汝为魏王,掌管一方水土,造福一方百姓。”刘邦亦是淡然的说道。 这个时候,魏豹的妻妾早就被刘邦纳入后宫,不过魏豹不知道罢了,因此刘邦故意转移话题,希望魏豹对未来抱有希望。 刘邦的一番话,当真是魏豹的定心丸,魏豹听罢当即叩首谢恩,表示愿意为将,保守荥阳,与楚决战。 且说荥阳事定,还有司马卬未曾解决,司马卬并不是多厉害的人物,当初乃是赵国的将军,在巨鹿之战中立下功劳,投靠项羽。 因此分封十八王的时候,项羽让义帝留意司马卬,义帝被项羽点拨,自然照办,因此便封司马卬为殷王,建都朝歌。 如今义帝已经身死数年,这些诸侯王经过变迁,有多人皆已经易主,偏偏这司马卬倒是一个稳定的人物。 刘邦打着为义帝报仇的旗号,集结诸侯,司马卬并未出头,保持中立,今见到刘邦兵败,项羽得势,更加坚定的投靠了项羽。 而被封为殷王的司马卬,到底有多大的地方呢?经过上次刘邦伐彭城,借路殷王辖地,进而使得司马卬仅有朝歌一座都城。 刘邦今见到后方皆定,唯有朝歌在旁边,还不投降,心中埋怨,便派樊哙前去讨伐司马卬,另有周勃、卢绾等人。 此时的韩信士兵尚在河东郡,休整兵士,还未出兵伐赵,樊哙接到刘邦的指示,心中大喜,总算不用受韩信指挥,自然高兴。 说来这刘邦和樊哙的关系还算亲密,毕竟刘邦乃是樊哙的姐夫,吕雉有一妹,前文提过,名曰吕媭,就是嫁给了樊哙。 就是吕媭自己也没有想到,竟会嫁给狗屠,但吕公主意已定,吕媭不敢违背父意,只得屈身侍奉樊哙。 闲言少叙,且说樊哙有幸得为诸将,率领荥阳两万人马直接向着朝歌进发,意图一举拿下殷王封地,解决汉王忧患。 第368章 攻朝歌霸王发兵 殷王所辖地区虽小,但是不缺任何的将兵谋士,有大将孙寅、副将魏亨,军师都万达,众人闻樊哙兵来,并无多少惊慌之貌。 司马卬当下便召集众人在殷王府议事,司马卬手持温茶杯,有些谨慎的说道:“樊哙兵虽两万,但是来势汹汹,诸位爱卿有何良策?” 都万达稍微沉吟,“启禀大王,依臣愚见,不若死守朝歌,量那樊哙乃是匹夫之勇,一时间定然不能攻进城来,另外立即派人前往彭城求救,如此自然万无一失,但如出城对敌,恐难取胜,我军不能败,败则城破人亡,无东山再起之实力。” 旁边的魏亨和孙寅却不以为然,“军师行事素来谨慎,这般扭扭捏捏,恐怕楚军未到,我军已然溃败,末将看来,樊哙从荥阳赶来,人困马乏,应当速速决战,岂能坐以待毙,等候援军,而后杀贼乎?为今之计,应当先出城杀敌,而后派兵求救于楚,若是兵败,固守朝歌未尝不可。” 司马卬亦是觉得孙寅所言有理,立即派人向彭城求救,之后便着孙寅领一支人马,出城与樊哙对敌。 朝歌城外,两军队列,并无任何阴谋诡计,樊哙坐在马上,当即对着孙寅喊道:”殷王不知天时,不知世务,今各国诸侯望风归附,汝不过一小城尔,竟妄自固守,有何德何能与汉军对敌?” 孙寅见状,只是冷笑:“汉王兵败,乃是天谴也,初汉王得咸阳,应当苟全性命即可,何故行此无名之兵,又来让你送死!” 樊哙本来就是急性子,见到孙寅如此嘲笑,心中大怒,当即策马而上,周勃卢绾在后大惊,并未止住樊哙。 孙寅略有莽夫气质,亦是上前与樊哙对敌,两人马上大战,枪法精妙,不分胜负,游龙走蛇,漫天风尘。 百十回合后,两人皆是精神抖擞,魏亨心恐孙寅力战不敌,当即策马而上,卢绾和周勃亦是不堪落后,各举兵器支援。 殷王兵与汉军皆在两边助威,五员大将,当真厉害,杀气冲天,战在一处,司马卬在城门楼上眉头微皱。 在司马卬看来,此不过是汉军拖延之计,五人这般,就是到明天早上也难以分出胜负,遂按照都万达的意思,亲自率领精兵出城迎战。 随着朝歌城上旗帜晃动,司马卬领军而来,冲杀汉军,卢绾见状,心中大惊,立即退下阵来,率领后方的汉军前去截杀殷王兵。 汉军见到殷王兵突然杀出,皆是惶恐不已,似有后退之意,樊哙见势不对,当即收回长戟,欲要亲自挡住殷王兵。 卢绾在旁亦是高声喊道:“如有一人后退者,当即斩首。”言罢,当即将旁边后退的汉军斩杀一名。 如此汉军方稳住阵势,与殷王兵决斗,樊哙兵两万,如何会惧怕殷王万余士兵,果不到片刻,汉军欲有反扑之势。 司马卬见汉军不但没有退却的意思,反而有强攻的感觉,当即命令本部人马,退回朝歌,双方交战,各有损伤,至此殷王再不复出兵。 朝歌两暂定不提,且说彭城之中,项羽已经完备好诸事,听闻有朝歌求救书,立即命人呈了上来。 书曰:“殷王司马卬顿首而拜,刘邦本是蜀地汉王,今却怀有狼子野心,不到半年,便行驻关中,三秦败亡,咸阳亦失,郡县观势,西魏失守,刘邦复得,建立郡守,意图与霸王争辉,今兵发河内,欲灭朝歌,事情紧急,若朝歌败亡,则河内关中要害便无人为霸王把守,西楚之咽喉,即被刘邦扼住。” “如此河内振动,霸王之疆土,汉则得一半,某实在寒心,待时吾等皆成为刘邦之阶下囚也,乞求早发救兵,以解燃眉之急。” “且梁齐之地皆定,汉军为要,若不早定刘邦,楚家天下,当无完地,某若思至此,心中不胜惶恐之至,殷王司马卬顿首再拜。” 项羽看罢书信,颇为震惊,当即召范增等人议事,楚王宫中,诸将分坐左右,项羽当即将文书传至范增。 “未曾想到汉军竟然如此猖獗,竟兵发河内,亚父以为如何?今楚地方定,若差人去救,恐使得百姓自危。” 听罢项羽此说,范增稍微皱眉,“老夫觉得,朝歌必须救下来,不过应当趁此机会,直接发兵荥阳,最为稳妥。” 季布当即摆手,“朝歌失守,楚咽喉之地也,何故欲发兵荥阳?” “诸位不知,今樊哙带兵两万去攻朝歌,韩信带兵十万即将北进,而且彭城之战,汉军损失三十余万,敢问荥阳有兵否?”范增很是自信的说道。 项羽闻言亦是觉得有理,“亚父所言极是,今外黄周围皆是汉军,应当除掉,不若兵分两路,朕亲自带兵前往荥阳,而诸位则前往朝歌救援如何?” “大王所言有理,可差遣季布等人,带兵三万,前往朝歌支援,大王亲率人马前往荥阳,如此刘邦竖子危矣。”范增很是自信的说道。 项羽遂从范增之计,安顿好彭城诸事,便分兵前往,一路袭击外黄汉军,一路前往支援司马卬等人。 而此时的朝歌城外,汉军驻扎十多日的时间,司马卬就是不出兵来战,只是坚守城内,樊哙本是急性子。 见到司马卬如此,便派兵强攻,但城内一万殷王兵,城外两万汉王兵,根本攻不下来,只得每日派人于城下大骂,但是殷王丝毫不理睬。 汉军帐内,樊哙与卢绾等人皆坐在其中,气氛稍显沉闷,“诸位亦是攻城略地之将领,如今朝歌之事,该当如何?” 卢绾见到樊哙发问,并不知道如何对答,恰在这时,外面忽有探兵来报,樊哙当即领入帐内,询问何事。 原来是霸王已经派人前来救援,今若不将朝歌攻下,霸王军来时,里应外合,汉军将无路可走,因此樊哙心中愈加郁闷。 而旁边的卢绾听闻霸王军至,却显得很是高兴,当下便对樊哙说道:“若霸王军来,司马卬可擒获矣。” 第369章 卢绾撤军惑殷王 就在樊哙忧愁之际,卢绾突然说出此话,不由得使樊哙稍微有些信心,“副将既出此言,想必已有对敌之法,还请细说。” “今霸王兵来,吾等将计就计,故作逃走,那司马卬定会派人来追,到时候便可一网打尽。”卢绾很是自信的说道。 樊哙听罢,只觉得可笑,“佯装败走,那都万达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追过来,到时候回去如何向大王复命,卢副将还是另想他法吧。” “将军莫要不信在下,此次若是司马卬不来追逃兵,回到荥阳,所有的罪责,在下一人承担,将军以为如何?”卢绾突然颇有气势的说道。 樊哙见卢绾如此应承,心中亦是觉得他应该不是欺骗众人,便说道:“既然如此,就由你来安排,吾等定当从命。” 卢绾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而此时的朝歌城中,司马卬接到霸王的将派救兵前来的书信,心中大喜,只待那时,便可将樊哙等人一网打净。 汉军此时完全听从卢绾安排,正常情况下,汉军每日都要在朝歌城外谩骂,亦或是插旗示威,扰乱殷王兵的阵营。 而卢绾掌管军事之后,每日谩骂的小兵皆不让其出营,另外汉旗示威也不在坚持,最为重要的是,汉军每日都拔寨五里,向后退去。 这种事情自然,瞒不过城中的孙寅和魏亨二将,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通知殷王司马欣,准备计议行事,出城攻打汉军。 殷王府中,孙寅神情抖擞,唯有那都万达面色疑惑,在他看霸王军还有十天左右才能赶到,汉军这般撤军必然有诈。 司马卬见都万达面色沉吟不定,遂问道:“军师心中莫非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听听,吾等一起商议。” 都万达连忙摆手,“微臣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想看大王对于汉军撤退的事情怎么办?是攻打,还是与楚军联和,再行计议。” 不待司马卬答话,孙寅当即起身说道:“如今我军以逸待劳,汉军每日撤退,必然松垮,这般从后攻打,必然大胜!” “孙寅所言是也,本王正准备让魏亨带兵前去追击汉军,此番必可得胜!”司马卬缓缓的说道。 都万达在旁慌忙摆手,“大王万万不可这般,那汉军定然用诈,老臣以为应当等候楚军到来,在做决断。” “军师年纪大了,做事愈发的谨慎,那汉军撤退能够有什么诈可用,完全是军师被汉军的狡诈吓到了。”司马卬有些打趣的说道。 都万达见殷王并不采纳自己的建议,心中略显着急,“既然如此,大王也应该先派人前去查探汉军的动向,且看是不是有意撤军。” 司马卬想来当日军师就让坚守城中,我却坚持出战,结果与汉军两败俱伤,今军师如此执着,还是应该前去查探一番最为稳妥。 于是乎,司马卬便差魏亨与十多名将士向着荥阳方向探查,看汉军是否有序撤退,亦或是后方将士甚多,如此皆不可出战。 魏亨得令之后,亦是不敢耽搁,向着汉军撤退的方向追去,不过半个时辰,便在一处村庄前停了下来,当即下马询问汉军情况。 那村庄地头正有两名壮汉除草,魏亨稍微整理下衣衫,便大步走了过去,“你们两个,过来,这边有话问你们!” 那两名壮汉如何敢得罪军爷,立即丢下锄头跑了过去,“敢问将军有何话问,吾等知无不答。”一名壮汉向前说道。 魏亨见状,心中尚觉得满意,“昨日是否有汉军从此经过,其军容如何?你们务必要如实回答,某自会重赏。” 那前面的壮汉当即摆手道:“吾等如何敢受赏,昨日确实有数队人马经过,但不知是何人军队,领头者乃是浓眉大眼,胡须络腮,面色颇显慌张,后面的将士皆是丢掉旗帜、灶具而逃,不知为何?” 魏亨从朝歌赶来的时候,自然见到诸多落下的东西,只是不知道是何人丢弃,今听到壮汉如此说,心中豁然明了,想必定是那汉军听闻楚军降至,因此顾不得这么多东西,匆忙向着荥阳赶去,若是回去禀告大王出兵,定能获胜。 “你们前去忙碌吧!”魏亨说罢从怀中取出钱财丢了过去,当即策马赶回朝歌。 而这两名壮汉见状,立即丢下手上的活,向着汉军方向跑去,而卢绾正在营帐中等待着消息,忽听闻有人回禀事宜,慌忙请入帐内。 禀告事情的正是那两名壮汉,卢绾立即命人赐茶,“在庄头路上可否遇见殷王兵马,你们又是如何对答?” “启禀将军,来者只有数十人,为首的样貌似乎是殷王手下大将魏亨,吾等全部按照将军安排回答,魏亨亦是得意而去。”那壮汉快速回答道。 卢绾听闻此言,心中大喜,当即将周勃和樊哙召进帐下,樊哙全部按照卢绾安排,一直撤兵,心中大为郁闷,今见卢绾来找,情绪稍微好转。 帐内,不待卢绾答话,樊哙首先说道:“卢副将,事情可安排妥当?接下来不会继续撤兵吧,而且军中物资亦是丢弃了不少。” 卢绾连忙摆手道:“撤兵就不必了,今日乃是安排破敌之策,周将军率领五千士兵埋伏在昨日经过的庄内,樊将军率领五千士兵沿着黄河岸绕到朝歌,明日那殷王定来突袭营寨,成败在此一举。” 樊哙闻言将信将疑,不过依旧颔首同意其安排,“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将士兵安排好,明日便率人攻城。” 卢绾安排诸事不提,且说朝歌城中,魏亨回去之后,心情大好,遂将所有的事情全部禀告给了殷王司马卬。 殷王府中,几人坐定,司马卬脸上的喜色难以抑制,“诸位可都听说了,那汉军听闻楚军将至,竟吓得丢盔弃甲,当真是天助我也。” “大王所言极是,今吾等出兵将汉军击退,便可在霸王面前邀功一番,如此也算保住了楚国的咽喉之地,霸王定会重赏吾等。”孙寅很是爽快的说道。 在场的所有人,唯有都万达沉吟不语,眉头微皱。 第370章 殷王败河内失守 司马卬居于首位,见众将皆是眉开眼笑,唯有都万达闷闷不语,遂开口问道:“魏将军已从前方得来消息,说汉军丢盔弃甲,难道军师心中还有什么疑虑吗?” “启禀大王,微臣觉得此定然是汉军诈逃,今楚军未至,汉军完全可以徐徐撤退,何故丢归其家,此不过是障眼法罢了。”都万达缓缓的说道。 旁边的孙寅见状,眉头微皱,“军师此汉军来此,三议其事,皆说不可出兵,而大王亦是义帝所分封之王,难道没有霸王前来,吾等皆不足成事否?” “在下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希望大家谨慎行事,莫要被汉军蒙蔽,今大王止有朝歌一城,行事不加谨慎,失守便是亡国。”都万达颇为直接的说道。 孙寅在旁听闻此言,却是有些不善的看向都万达,以为他是在嘲讽自己无能,因此丢失诸多城池,遂不再询问都万达事宜。 “孙将军以为该当如何出兵,本王定会跟随作战,让汉军覆灭于逃亡之路。”司马卬转而问向孙寅。 “末将以为,今城内有一万兵马可供使用,莫不如大王与吾等共同追击汉军,定可取胜,如此大王击败汉军的事情定会传遍天下,使得众诸侯王刮目相待。”孙寅很是笃定的说道,他虽然是司马卬手下大将,但不过是又负盛名罢了。 司马卬亦是觉得有理,当即从城内调出来士兵一万,殷王亲自带领,魏亨和孙寅为副将,前往南下追击汉军。 是日,殷王兵便离开朝歌,此时朝歌尚有几千人马,若是守城还是有把握的,偏偏这都万达是个有主张的人。 在他看来,司马卬不听自己的安排,早晚覆灭,因此在司马卬走后,都万达便命令左右士兵将城门打开,不准把守。 朝歌城外三十里,卢绾带着士兵排列整齐,原来卢绾已经得到消息,司马卬已经出城,这般看来,也就不用装腔作势,扮成逃兵了。 司马卬带领一万士兵,当真是春风得意,行至半个时辰有余,便看到卢绾军队缓缓前行,以为是逃兵,便命魏亨和孙寅率兵前去击杀。 卢绾见后方尘土飞扬,便知道是殷王兵赶来,立即摇旗示意诸军向后进攻,不得后退,魏亨在前,觉得局势有些不对,但两军近在咫尺,便无退军之说,只得与孙寅硬着头皮杀了过去。 片刻之间,朝歌东南杀气冲天,卢绾与魏亨、孙寅交战,战马嘶鸣,踏起一缕征尘,士兵怒喊,遮住半空烈日,两军并无撤退之意。 周勃在庄内听闻卢绾已经与殷王兵厮杀,本想等到殷王兵撤退拦截,如今看来,还是需要支援一波才是。 司马卬身为主将,亦是在阵中来回厮杀,犹如狂龙摆尾,汉军本就有准备,以逸待劳,而殷王兵则是从三十里外赶来,不免疲敝,鏖战多时,汉军略占上风。 孙寅在军中亦觉得情况不对,欲要示意殷王撤军,奈何这个时候,周勃却从小道杀来,司马卬等人心中大惊,慌忙鸣金守兵。 两军交战不提,且说樊哙带领五千兵马绕黄河向着朝歌进发,日休夜行,很是谨慎,在他看来,就算司马卬出兵,朝歌城内防守应当不会懈怠。 因此平常五大三粗的樊哙,这次尤为谨慎,先遣十余名汉将勘察朝歌城的情况,而樊哙军则是在五里外驻兵。 前后刻钟时间,前方的探兵便欣然来禀,樊哙当即请入帐内,遂问道:“今城中殷王不再,城门楼可有士兵把守?” 那士兵当即行礼道:“启禀将军,城门楼非但没有士兵,而且城门大开,行人来往自如,犹若空城一般。” 樊哙听罢,沉吟不语,就在这时,又有士兵来报,说自己扮作平民竟进得城去,城内房舍之间也无任何伏兵。 这次的汇报,使得樊哙彻底茫然,“殷王这竖子,今兵出三十里,竟敢打开城门,城内又无伏兵,城外也无马蹄印记,既然如此,本将军就赌一把!” 于是乎,樊哙心中计定,当即命令士兵起营,直接前往朝歌城,此时的都万达正在城门口上,见到樊哙军来,立即竖起汉军旗帜。 “都万达在此恭迎汉军入城!”声音很是嘹亮。 樊哙见状,心中大喜,原来是城中有人反了,遂安排本部人马进城,把守要塞,与都万达府中叙事。 两人对坐,都万达表现的很是平静,“阁下身为殷王军师,为何在其出城后,开门而降,莫不是殷王不得民心?” “非也,樊将军,我且问你,汉军撤退,弃旗帜,丢灶具,是否为迷惑我军,然后诱敌深入,一举歼灭,其次派将军前来破城?”都万达并未回答樊哙的言语,反而很是慨然的问起汉军的计策。 樊哙闻言,心中大惊,“军师真乃神人也,汉军行踪皆如军师所料!” 都万达稍微颔首,看来确实是自己对了,殷王的朝歌城丢的不亏,莽夫之性情,终究难成大事,唯有受用于他人也。 朝歌城破不提,且说司马卬见周勃率军从小道杀来,不免有些惊慌失措,当即与孙寅魏亨二人撤退,欲回去死守朝歌城。 卢绾曾安排过樊哙,若是朝歌城中把守森严,便在五里外设伏,万万没想到樊哙竟能占领朝歌城。 司马卬等人率领残余士兵逃到朝歌城外,见到城门紧闭,心中大惊,又观城门口所立旗帜乃是汉家旗,顿时万念俱灰。 此刻卢绾等人也从后方杀了过来,孙寅慌忙迎战,希望让司马卬逃走,然就在这时,樊哙领兵从城中带兵出来,将魏亨和司马卬围在中间。 “朝歌城破,汝等受降,士兵可自行散去!”樊哙很是高声的喊道。 诸多殷王兵闻言,当即丢盔弃甲,向着四面八方逃去,樊哙亦是未曾阻拦,片刻之间,殷王周围只剩下百余人不到。 城外时局瞬间明了,司马卬见回天无望,当即下马,与孙寅、魏亨投降于汉军,自此,朝歌城告破,斩杀殷王兵七千余人,司马卬被擒。 第371章 韩信因事怨汉王 朝歌城破后两日,季布方才从彭城率领士兵三万赶到河内,还未渡河便有消息来报,说是司马卬被擒,都城被汉军占领。 季布闻言心中无奈,只得与副将在河南扎寨,帐内,季布脸色难堪,遂问向周兰,“今朝歌城破,吾等出兵救援无望,渡河之后,定会与汉军周旋,反而没有半分好处,依某看来,不若撤军,与霸王共击荥阳如何?” “将军所言有理,只是来回百里,未与汉军交战,回去不好复命啊。”周兰颇显担忧的说道。 季布亦是颔首,“回去再说吧,想必大王应该明白我们的苦心。”因此季布带领三万士兵,并未攻击朝歌,便原路撤回。 此刻的项羽兵刚抵达外黄,季布得到消息之后,便绕道赶往外黄,目前项羽还未出兵,只是在帐内与范增商议如何攻破荥阳。 没想到正在这时,士兵来报,季布已经赶到外黄,项羽不由得皱眉,范增当即为项羽斟满一杯温茶,示意将季布请到营中。 季布心中知道项羽定会责罚自己,刚到正内,便伏地跪拜道:“末将有辱大王使命,还请大王责罚,布绝无怨言!” 项羽见季布如此坦白的承认错误,心中稍显宽慰,当即上前扶起季布,“将军前去支援殷王,为何如此之快,莫非遇到了什么挫事?” “启禀大王,末将与周兰以为殷王会在朝歌坚守,等待吾等支援,却未曾想到,那殷王自大,竟独自出城与汉军决战,误中奸计,兵败被擒,朝歌失守。” 项羽听罢,心中大怒,“司马卬当真匹夫也,汉军小计,竟然识不破,还被汉军所擒,朕欲亲自带兵前往,荥阳暂时不攻!” 旁边的范增却觉得朝歌城也不重要,反正还有黄河天险,但听到项羽欲要亲自攻打朝歌,不免有些惊讶,慌忙起身说道:“大王万万不可如此,如今我军刚从彭城赶来,应当休整,不宜出兵朝歌,还是先攻打荥阳最为重要,那刘邦竖子就在城中,擒住刘邦,诸城不攻自破,何故独忧朝歌城耶?” 项羽闻言,心中怒火稍减,亦是觉得有些鲁莽,“亚父所言是也,整理军队攻打荥阳最为稳妥。” 此时季布率兵三万,加上项羽兵,共计六七万左右,全部驻扎在外黄周围,在此之前还是要分析一下地理位置,毕竟打仗还是要看舆图的。 今以荥阳为中心,西南有成皋乃是重镇,另外与楚国相对的东南方向,分别有陈县和外黄,外黄已经被楚军占领,北方的朝歌被汉军占领。 韩信攻破安邑之后,屯兵河内,也就是荥阳后方,安邑东南,准备起兵攻打代地,也就是赵国,而且韩信所率领的乃是汉军主力,大致情况就是如此。 荥阳城内,刘邦听闻项羽屯兵外黄,心下大惊,慌忙先名夏侯婴率领一万军马与陈县驻守,防止楚军突然进攻。 自巨鹿、彭城战役之后,刘邦对项羽可以说是本能的恐惧,安排好夏侯婴之后,立即召集群臣在殿内议事。 刘邦遂问向诸位,“今项羽屯兵外黄,欲取荥阳,吾等该当如何?今荥阳兵两万,如何与之对敌?” “大王何故如此忧虑,今韩信兵在河内,招来议事,项羽兵自然破之。”陈平不以为意的说道,陆言在旁稍微拉了一下陈平衣袖。 若是韩信肯出兵,刘邦还至于在此议事,分明是韩信不想出兵罢了,这个事情还要从悉定三秦的时候说起。 那时韩信掌兵权,出陈仓,大破章邯军,但因为章邯有辱与韩信,韩信追至黄河岸,将其斩杀,陆言对此并未多说,但是刘邦却在殿上当众点名说出此事,使得韩信满面羞愧,因此心中郁闷不乐,此其一也。 另外韩信见到西魏王对荥阳造成威胁,便放弃北进的念头,前往安邑攻打魏国,经过月余,魏国破灭,本是大喜之事,但刘邦非但没有杀了魏豹,反而任用其为荥阳的守将,韩信多次劝谏魏豹无能,不可重用,刘邦却并未听取其意见,韩信对此却记在心中,此为其二也。 最后便是刘邦认命樊哙为主将攻打朝歌,却将韩信闲置在平阳屯兵,韩信只觉得刘邦在有意提拔樊哙,与之对抗,此其三也。 这些事情都是韩信的心事,外人何曾知道,项羽出兵外黄的时候,刘邦已经多次写诏书,让韩信率兵前来把守荥阳。 韩信却借口托词说,荥阳城外有魏豹大将,完全可以御敌,我韩信不过宵小之辈,回去也是徒添麻烦,还是在平阳整顿兵马吧。 刘邦连续发了三道文书,韩信就是无动于衷,刘邦觉得既然自己用了魏豹,就该让他展示一番,这样的话,或许就能让韩信心服口服。 于是乎,便让魏豹前往陈县北,和夏侯婴形成掎角之势,扼制项羽攻击陈县,然而魏豹驻扎两天不到,就被项羽得知,夜间突袭营寨,使得魏豹大败。 刘邦本来是想让韩信看看魏豹的实力,结果不免有些失望,于是便让魏豹留在荥阳,不再交于兵权。 韩信听闻魏豹大败,心中窃喜,让你刘邦不听我劝谏,这小子本来就没有实力,你还去用他,倒霉了吧。 这也是刘邦召集群臣在府中议事的前提,因此陈平贸然说出让韩信出兵的话,陆言这才下意识的拉了一下陈平。 “难道诸位爱卿都没有办法吗?”再次着急得问道。 “兄长不必着急,只要找人去劝韩信,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便可让其发兵。”陆言在旁缓缓的说道。 “侯爷所言极是也,不过朕有愧于韩信,今发多份文书,韩信却未动兵,当真是愁煞朕也,不知侯爷以为何人可担此重任?”刘邦慨然的问道。 “军师便可,不知子房兄长能行此事否?”陆言转而看向张良说道。 张良略微颔首,“子房或许可前往一试,还望这些时日让夏侯婴好好把守陈县,不可丢失,最起码也要撑到韩信兵来,否则荥阳危矣。” 几人商议计定,便差遣张良前往平阳说服韩信出兵。 第372章 张良计韩信伐楚 外黄与陈县两军多次交战不提,且说张良离开荥阳之后径直赶往平阳,欲要与其陈说利弊,劝其发兵击退楚军。 韩信得知张良前来,倒也是热情款待,平阳县府之中,两人推杯把盏,叙说旧事,酒过三巡,张良脸色才稍显认真。 “上将军久在平阳屯兵,不知数万将士是否衣食无缺?”张良端起酒杯,面色淡然的问道, 韩信岂不知张良之意,当即回道:“军师前来莫不是为了劝我出兵荥阳,以助大王击退楚军,如此还是请回吧,毕竟荥阳尚有魏豹,韩信之才不堪与之相比。” “上将军此言差矣,魏豹不过是无能小辈,大王不过是展现长者仁义,方才将其用于帐下,今已悔过,特命子房前来与将军致歉,早发救兵。”张良低声道。 韩信闻言沉默不语,“重言得平南侯举荐,受用于汉王帐下,多次劝谏未曾听取,且由魏豹去对付项羽,我坐观成败,不图名利。” 反正不管张良如何劝说,韩信就抓着魏豹这个点不放,而且韩信素来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张良主要是来劝他出兵的,其他全部都是铺垫。 “既然如此,还请上将军好生思量,我且去拜访萧相国。”张良说罢当你起身,向着府外走去。 萧何自从彭城战败之后,便一直在咸阳调运粮草,今听闻魏国被灭,特从咸阳赶到平阳,整理西魏王所留下的军需物资。 而张良出了府门之后,自是觉得此次前来主要目的是说服韩信的,若是不成,回去将何以交差,况且平南侯点名要我出面,绝对不能失败,无论如何,都要使得韩信出兵。 平阳内史府,萧何亦是听闻张良已经赶到平阳,没想到还未前去拜访,张良便亲来内史府,萧何当下出府迎接。 两人叙礼毕,萧何遂问道:“上将军可有出兵的意思,莫不是军师也没有办法?” “子房办法是有,不过还需相国助我一臂之力,方可瞒过韩信。”张良略作神秘的说道。 萧何有些迷茫的看着张良,“军师尽管说,何定然全力相助,毕竟那韩信出兵与否,关系着汉家的天下存亡。” “相国所言是也,今韩信不出兵,原因不过埋怨汉王误用魏豹,其心仍旧属汉,相国是想,若是吾等假计汉王屈服于霸王,想必那韩信定然会出兵。”张良缓缓的说道。 萧何听罢,略微颔首,“原来如此,何似乎明白了些意思,吾这就差人去办,军师在此静候佳音即可。” 两人计定,萧何首先召集士兵清点平阳百姓籍薄,以及府吏库存,现在话说,就是查户口,将镇里面的公款封好。 然后又在县东头贴上告示,这一系列的举动都表明一个意思,那就是我们要投降霸王了,汉王似乎打不过他。 韩信在府中并不知道这个事情,于是乎,萧何便派人前往县府之中询问事宜,此时韩信正在阅览公文,见到萧何随从前来,手中拿着竹简,显得很是蒙蔽。 “你不在相国府中记载军粮,来此作何要事?”韩信当即起身问道。 那随从稍微挠了挠头,“将军有所不知,相国收到汉王吩咐,欲投降霸王,让我前来查报县府中人口,还请将军莫要为难下官。” “你说什么,汉王欲要投降,绝对不可能,你且回去待命,莫要再来县府之中。”韩信很是怀疑的说道。 “将军何故这般,县东已经贴出告示,不日霸王兵到,便要开城纳降。”那随从声情并茂的说道。 韩信愣在原地,立即命士兵去县东头将告示拿来,不消片刻,那士兵果真带着一份帛书回来,直接呈给韩信。 帛书上面还有印绶,书曰:“汉王告平阳县众民,今天下自秦以来,纷争不断,群王并起,唯有霸王占据楚地,威势最大。” “且项羽又有范增佐之,楚兵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东南之地尽数得知,齐赵示好,诸王归附,得天下乃是天心民意也。” “邦无大贤之才,择日便迁回蜀地南郑,休养生息,不事兵戈,免得百姓受涂炭之苦,今若投降强楚,其定会好生对待,不负诸位乡民,汉王刘邦告之。” 韩信看罢帛书,心中五味杂陈,但上面的印绶似乎并不假。而且还有相国随从前来清点县府人数,难不成荥阳真的守不住,楚军欲得关中之地。 若是楚军取得关中,天下则尽归囊中,若是汉王投降,吾等百官诸将难逃项羽之手,或有可能尽皆屠戮,韩信想到这里不觉胆颤心惊。 “吾欲见相国说话,还请带路!”韩信当即对着随从说道。 那随从略微行礼,丝毫不敢怠慢,“相国正在内史府,还请上将军随我来。” 两人来到府上时,萧何正在清点百姓户籍,韩信见状,当即走上前去,将告示扔在萧何面前。 “难道相国也觉得大汉气数已尽?”韩信很是直接的说道。 萧何连忙收起帛书,抬头看了一眼韩信,又开始叹息的整理户籍,并未与韩信答话。 韩信在旁,见到萧何无动于衷,紧接着说道:“汉王何故有此想法,河内之地已得,三秦悉定,上郡无忧,量那霸王有百万之师,也难以破汉!” 案牍前的萧何这才缓缓起身,“将军难道不知荥阳、成皋乃是汉中门户,今魏豹无能,遭遇新败,汉王不想被霸王所擒,只得拱手而降,或可封侯得地,子孙平安,若是荥阳被霸王攻破,唯有死路一条,何劝将军一句,还是收拾行李,退出蜀中吧。” “某不信汉王会如此,荥阳怎么可能会丢失,相国可速写帛书,交于汉王,我明日便先往荥阳,随后大军即到!”韩信略微不忿道。 “将军所言可是真的,若是将军出兵,大汉仍有一线生机。”萧何故作兴奋的说道。 韩信当即将腰间印绶拿下,重重地放在萧何面前,“若是不退楚兵,韩信愿交还将军印绶,回淮阴终老!” 第373章 夏侯婴弃城而逃 萧何见韩信竟将印绶放下,不觉惊讶,慌忙双手拿起递给韩信,“将军之才,何在南郑便知,今若出兵,汉王必胜,何深信不疑。” 韩信以为萧何回心转意,自然大喜,当即躬身接过印绶,向萧何行礼告退,前往兵营整理军队,准备发兵荥阳,御敌于楚。 韩信刚离开,张良便从内室走了出来,“相国当真厉害,竟能瞒过韩信,如此荥阳有救矣。” “全凭军师吩咐,不足言语,只是此事大王尚未知晓,难道军师不先回去告知大王,见到韩信如何行事吗?”萧何颇为担忧的说道。 “这个自然,那子房就先行一步了,相国在此整顿后方,与上将军相辅相成,荥阳必可保全,将楚军置之死地。”言罢,便与萧何告别,向着荥阳赶去。 此时的刘邦心中更加惶恐,每日都在等待张良的消息,原来夏侯婴把守陈县,却遭到项羽的猛烈进攻,怕是支撑不了多少时日。 而且中间的粮道还被钟离昧带人切断,夏侯婴目前的状况就是死守,待到陈县告破,项羽兵一日便可赶到荥阳城外,形成对立局势。 张良亦是不敢怠慢,连夜从平阳赶回,刘邦听闻张良回来,丢下饭碗就去迎接,还好张良并未让刘邦失望,很是详细的将自己的计策告诉给了刘邦。 刘邦闻言,心下大喜,立即命人重赏张良,韩信这个时候已经整理好兵马,大部队在后,先带领两千人马赶回荥阳,只望汉王不要那么早开城纳降。 韩信出兵不提,且说夏侯婴的军队,城内士兵曾多次出战,奈何项羽兵多将勇,每次几乎都是败北,这也使得陈县汉军士气萎靡。 前些时候,刘邦曾安排一万士兵前来,现在只余下三千不到,数千人战死不提,大部分人见到形势危急直接就逃走了。 那个时候的小兵还是很随意的,说叛变立马就叛变,而且各地诸侯来者不拒,但项羽和韩信的军队却不会有这种情况。 首先项羽的军队,并不像汉王那般随意招收,其核心部队全部都是江东子弟,因此基本不会叛逃,至于韩信,治军严整,未尝败绩,没必要叛逃。 夏侯婴被围在陈县之中,进退维谷,前往荥阳送信的士兵无一人返回,这也使得夏侯婴心灰意冷,如果再没有消息,便从陈县强攻出来,反正粮食也维持不了几天。 项羽在外黄,见陈县久攻不下,心中甚是烦闷,便命钟离昧与龙且强攻,是时夏侯婴正在等待荥阳消息。 忽听闻项羽大军来攻,心中惶恐,慌忙命人于城楼之上死守,但钟离昧等人着实狡诈,先用尘土装进罐子之中,然后投向城楼。 恰值秋风飞扬,那些尘土被刮到城中,使得汉军不能睁眼,楚军借此机会,迅速爬上城楼,很快便将陈县拿下。 夏侯婴见状,立即率领千余人从北门逃跑,钟离昧却未曾派人追袭,只是在城中整理军需,等待霸王入城定夺。 想来夏侯婴仅带兵千人,何来不追之理,原来在此之前,季布早就埋伏在陈县北,其目的有两个,一则切断汉军粮道,二则防止夏侯婴弃城逃跑,在此正好可以擒杀夏侯婴。 季布率军两千,在陈县北的丘陵中扎营,每日都派人巡防四周,今听闻陈县城破,立即派人于岔路口埋伏。 楚军刚埋伏完毕,那夏侯婴便策马前来,季布心中大喜,待到汉军靠近之时,立即示意士兵放箭,然后冲杀出去。 夏侯婴见状心中大惊,丝毫不顾后方的士兵,攒着劲向前冲去,季布亦是明白擒贼先擒王,见夏侯婴走脱,立即率军追击。 奈何夏侯婴胯下坐骑乃是良马,季布如何追得上,只是在后面放了几个空箭,便命人撤退,不复追去。 经过半个月的时间,夏侯婴带出一万兵马,从陈县回到荥阳的时候只剩下数十骑,刘邦见状,并未责罚,反而大加夸奖。 此次若不是夏侯婴拼死把守陈县,怕是荥阳早破矣,项羽闻说陈县城破,立即布兵陈县左右,韩信带领千余骑也从平阳赶了过来。 刘邦亲自出城迎接,韩信见汉王如此,亦是受宠若惊,当即下马叩拜,“大王实在多礼了,至此危难之际,应当谨慎行事,何故十里来迎末将。” “上将军乃是朕的救星,自然来迎,若将军两日不来,朕就弃城而降,恐难在与将军相见了。”刘邦伤心欲绝的说道。 韩信见状,当即躬身行礼道:“大王放心,只要重言在,定然那项羽匹夫退回彭城,不敢再来攻占荥阳。” “重言足智多谋,身经数十战役,未尝败绩,项籍亦是如此,两军交战,当真是有些意思。”陆言在旁颇为打趣的说道。 “侯爷放心,那项籍不过是自恃勇武,带兵打仗与某相比,稍微逊色。”韩信倒也不含糊的说道。 几人略微聊了几句,便领兵回到了荥阳,韩信则是将士兵分别驻扎在成皋和荥阳,之后又派人前去打探项羽动向。 韩信得知项羽在陈县胜了夏侯婴,心中尚有思量,立即增兵死守荥阳,不与之战,正所谓兵法有云,“敌军气盛,退而守之,敌军气弱,进而攻之。” 楚军在陈县稍作休整,便由项羽带领前来攻打荥阳,但是见荥阳城楼布满汉军,整齐威严,不免有些大惊。 然兵临城下,岂有不攻而退的道理,因此项羽便让钟离昧前去约战,奈何钟离昧在城下喊了数声,并未有人答话。 项羽见状,心中大怒,立即命弓箭手上前放箭,汉军早有准备,当即举起盾牌防守,连续多次射击,楚军并未取得优势,便命人架起云梯,直接攻城。 韩信在城楼中间,见楚军架梯攻城,立即派出汉军弓箭手上前,霎时间,荥阳城上,箭矢如雨,齐飞而下。 众多楚军躲避不及,纷纷从梯子之上坠落,半个时辰,汉军未伤分毫,楚军士兵却连伤千人,项羽知情况不妙,只得下令撤退,来日再战。 第374章 范增临淄劫陆母 韩信在城门楼上见到楚军退去,面色颇为慨然,“待到成皋传来军情,项籍定会被吾擒之,今不过缓兵之计尔。” 项羽见到荥阳汉军势重,又闻成皋驻兵五万,便退守外围不再贸然进攻,准备寻找其他的方法,毕竟攻城要比守城困难。 然就在此时,郦生也从临淄将陆言家人带了出来,张苍和陆母亦是随同前往,诸多时间没有见过陆言,陆母心中颇为挂念,郦生乃是儒生,如何不知母子之情,便没有回绝,至于张苍嘛,完全是不放心自己的女儿。 现下从临淄前往汉地,必须经过田广所辖地,而田广连自己的父亲都可以出卖,为了讨好霸王,当即将陆母出行的事情告诉了范增。 范增在陈县北,得知陆母出了临淄,心中大喜,目前楚汉局势正是胶着状态,如果将陆母请来,或许局势便可扭转。 因此范增便派遣周兰前往城阳,准备将陆言的家人请来,郦生前往临淄的时候,仅带了几个随从,身边并无武卒。 周兰则是带领百余骑快速北上,郦生和陆母都是六七十的人了,行动多有不便,因此赶路速度并不快,恰好与周兰军队在城阳外相遇。 郦生行事谨慎,见楚军迎面赶来,便觉得情况不妙,立即让随从将马车赶到一旁,周兰见状,立即下马查探,其他人不认识,但郦生他曾在吴中见过几次,颇为眼熟。 “你们几人去将马车拦下!现下纷乱时局,如何会有这么华丽的马车?”周兰颇为疑惑的说道。 楚军得令,立即围上前去,那马夫心中惶恐,慌忙下车立在一旁,“诸位大人,我们不过是赶路的,还请放行。”言语略微发颤。 “打开!”周兰立即喊道,楚军甩开车夫,就在这时,郦生首先掀起车帘,“周将军,何故行如此苟且之事,难道这是西楚霸王所为?” “此乃亚父之命,后面的车中想必是平南侯的家眷吧,先生这么大的年纪还来办这件事,当真是辛苦了。”周兰冷眼道。 郦生稍微吃力的踏下车来,略整衣衫,“古时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今却劫持他人父母,其何罪耶?” “其子为敌,乃父母之过也,况且亚父只是让我将他们请回去,又未说行不道之事,还请郦生多多理解。”周兰说罢,立即摆手,楚军犹如虎狼,当即向着后面的车辆走去。 陆母在中间的车辆,听到外面嘈乱,便让文儿搀扶着下车,恰好楚军迎面走来,见陆母出面,颇为恭敬的站在了原地。 “先生,这位大人为何拦住去路?”陆言面色沉稳的说道。 郦生见陆母下车,面色稍显慌张,“今楚军欲拿我回出营,老夫人还请车内休息。” “拿你作甚,我看是来拿我这把老骨头的,吾儿为汉,与你无关,且让老妇上前答话。”陆母说着便走了上去,旁边的张文儿颇为无奈。 周兰见陆母走近,立即躬身行礼道:“晚辈乃楚将周兰,特奉亚父之命,请老夫人前往楚营休息几日。” “我若随你去,可否放了先生和我的儿媳?”陆母很是淡然的回答道。 周兰听罢,面色踌躇,想来亚父将陆夫人请回不过是威胁陆言,今若将家眷全部带去,徒增烦恼,不若只带回陆母,也算依了亚父之计。 “既然如此,全凭老夫人安排,还请另上马车,与我回楚营。”周兰颇为恭敬的说道。 旁边的张文儿见状立即拦住陆夫人,“婆婆,还是我去吧,你与先生回去,也免得生出母子思念之苦。” “文儿啊,你还要为我们老陆家传宗接代,莫要与我这把老骨头争三比四,我若有事,子玉还要有你代我照顾。”陆母很是坚定的说道。 张文儿欲要开口,但见陆母已经上了马车,楚军倒也有眼色,直接将马车牵出,周兰也不在和郦生多说,回身上马直接向着陈县赶去。 此刻郦生只是茫然的站在原地,“吾等先回荥阳,诸事之后再议。” 周兰回到楚营不久,郦生亦是从黄河岸回到了荥阳,陆言知道自己的老母亲肯定会跟来,便匆忙出去迎接。 刘邦虽然被围在荥阳,但依旧筹备宴席,为老夫人接风洗尘,毕竟陆言叫他兄长,陆言之母即为刘邦之母。 陆言驻足北门颇久,才看到有马车行来,当即徒步走了过去,郦生从内看到陆言如此,不免有些黯然伤神。 “郦先生,辛苦你了,老母是否就在车后?”陆言对着陈内的郦生问道。 见郦生沉吟不语,陆言亦是有些疑惑,“怎么?难道老母不愿意长途跋涉来此?还是在临淄出了什么事情?” 这时,后面的张文儿突然下车,当即扑向陆言的怀中,“子玉,老夫人他被楚军抓去了,我们因此得救。” 陆言瞬间愣在原地,许久才缓过神来,“没事,没事,文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母的事情我会想办法,文儿莫要担心。” 旁边的郦生有些愧疚的下车,不待陆言反应,当即跪拜道:“郦生无能,竟让老夫人于城阳有失,还请侯爷责罚。” 陆言将文儿送回车上,连忙扶起郦生,“先生哪里话,此乃子玉之过,不该盲目去接老母回来,你且回去休息,诸事会安排妥当的。” 当日宴席可以说是不欢而散,但是楚营之中,范增心情大好,随即命人好生款待陆母,不准有任何的怠慢。 陆母独在军营之中,表现的很是坦然,范增处理好军事后,当下便去拜访陆母,希望通过她可以让陆言来楚营效力,如此韩信等人必会追随而来。 帐内,范增很是和气,亲自为陆母斟茶道:“老夫人从临淄赶来,着实辛苦,不若喝点温茶解乏。” 陆母眉头微皱,“莫非你就是周兰所说的亚父?” “正是老朽,今请老夫人前来,不过为了一件事情罢了,那就是希望老夫人让爱子为大楚效力,不知老夫人意下如何?”范增低声问道。 第375章 平南侯欲往楚营 陆母听闻范增所言,稍微抿口温茶,“小儿自咸阳为官以来,老妇便事事随他,今犬子侍奉汉王,老妇更无话说。” “老夫人怕是有所不知,楚军已经兵临荥阳城下,待到荥阳城破,汉王被擒,平南侯纵有名声,不过一刀下亡魂尔。”范增颇为惬意的说道。 “亚父何苦自欺欺人,老妇虽然久居临淄,亦是知道天下世事,当初霸王坑杀秦卒数十万,又焚咸阳宫室,强杀秦三世子婴,又无缘无故屠戮百姓,后回吴中放逐义帝,阴弑郴县,此等无德无义之人,何来破汉之说,吾曾听闻汉王乃长者也,不好杀生,所过之地,皆坦诚相待,天下诸侯皆因此归附,何来擒杀汉王之举。”陆母很是真切的说道。 范增闻言,心中大惊,未曾想陆母竟会说出这般言语,真可谓良母也,陆子玉能有今天,其母功不可没也。 “既然如此,陆母且先休息,老朽明日再来拜访。”言罢便向帐外走去。 此时项羽亦是在等候范增的消息,若是能够说动陆母,汉失左膀右臂,必难以复兴也,正在霸王浮想联翩之时,范增从外匆忙赶来。 “启禀大王,陆母一时恐难说动也,不若派使者前往荥阳,诱惑陆言出城,进而杀之,以免日后徒增烦恼。”范增还未行礼,便直接说道。 项羽当即命人赐座备茶,“亚父何来此言,难不成那老妇还能识大局,不顾生死?” “陆母并非平常妇人可比也,我素闻陆母曾为齐国大户,想来也是受过书香熏陶,故而识时务,顾大局。”范增颇为无奈的说道。 “原来如此,平南侯有这般良母,佐助秦十年兴盛,不复疑也,诸事还劳亚父费心,望早日解决平南侯之事。”项羽很是慨然的说道。 范增略微颔首,当即下去差遣楚使,欲往荥阳将陆言骗到楚营来,有陆母在,不怕陆言不中计也。 荥阳城内,陆言独坐庭院之中,心情忧烦,张文儿在旁轻声斟茶,“子玉,喝点茶吧,已经九月天了,外面严寒,不若回屋坐会儿?” 陆言略微回神,“哦,文儿,师傅他老人家想必正在寻住所,就让他住在这里吧,顺便代我向师傅问声好,等到老母的事情解决好,子玉定会亲自前去问道。” “嗯,你也注意身体,我这就向父亲说明,父亲定会理解的。”文儿略显担忧的说道。 两人言罢,陈平忽府外赶来,“侯爷,陈县有楚使前来,大王请你过去议事,或许和老夫人有关。” 陆言闻此,心中颇为高兴,“文儿,府上的诸事你且打理,过些时日我派人送你回栎阳,那里比较安全,这里与楚交战,多有不便。” “嗯,你且忙吧。”张文儿倒也颇为通情达理,陆言当下便与陈平向着县府赶去,此刻刘邦坐在首位,并未与楚使答话。 想来自己的父亲、妻子都被项羽抓走,却未曾派出使者商量如何解决,今平南侯的母亲被抓,却要大张旗鼓,刘邦只觉得项羽对陆言颇为重视了点。 不消片刻,陆言便来到府内,张良等人皆在,楚使表现的略微有些尴尬,汉王不与之答话,旁边的大臣自然不敢先开口。 刘邦见陆言前来,脸色稍微好转,“侯爷,你可算来了,这有使者找你商量,你且与他答话,吾等静听即可。”言语间丝毫不把使者放在眼里。 不过能当使者,心理素质自然不差,对此也没有说什么,见陆言前来,当即迎上前去,“平南侯有礼了,今陆老夫人在楚营尚好,平南侯莫要挂念。” 陆言听罢,不觉有些潸然,“那老母可有什么嘱托,请你带回来?” “启禀平南侯,陆老夫人说自从临淄一别,久未相见,心中甚是想念,因此想请侯爷前往楚营叙情,也算尽子孝,不使陆老夫人心中遗憾。”楚使缓缓的说道。 旁边的张良见状,当即出列答道:“古今往来,此等至亲,能为利剑者,唯有楚霸王一人也,当真让天下人耻笑!” “想来两国之间,不过是兵戎相见,何来以情夺志,恐怕唯有范增老匹夫能够用此毒计,你身为使者不规劝范增,反而前来游说平南侯,实乃助纣为虐!” 楚使听闻张良此言,不觉稍有惭愧,当即从袖中取出一封帛书,“侯爷,此乃亚父所给,还请平南侯读阅。” 陆言有些无奈的接过帛书,“那项羽难道也同意范增此做法?”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大王曾说让亚父斟酌行事。”楚使颇为低声的说道。 其中书曰:“楚相亚父范增顿首,初闻平南侯家住临淄,老夫人锦衣玉食,生活何等无忧,今因侯爷效力于汉营,老夫人心中惆怅,面色忧愁,可见老夫人并不希望侯爷如此。” “今老朽将楚军攻围荥阳之事说与老夫人,老夫人更是食难下咽,每日只稍微用膳,心中无不希望侯爷早日归楚,效力于霸王。” “正所谓百善孝为先,纵使侯爷不愿如此,难道欲违背老夫人所想,使其终日惶惶,为子忧郁。” “若平南侯尚有孝心,就应前来楚营,以全孝名,否则侯爷不顾生母,自会遗臭万年,为后人所不耻。” 陆言看罢书信,霎时间怅然若失,细细想来,这世间确实没有比亲情更重要的事情了,陈平见陆言面色不对,欲要说话,哪知道陆言直接跪在了刘邦面前。 “兄长,子玉欲效力,奈何老母身在楚营,愿与使者前往,还请兄长成全。” “侯爷,你若是去了,那霸王竖子定然不会放了你和老夫人,但你若留在汉营,或许项羽只会囚禁老夫人,并不会生出什么祸端,朕之父妻皆是如此,还望侯爷深思。”刘邦在旁挽留道。 “兄长之言,子玉何尝不知,但子玉心中着实挂念楚营老母,只望前去照顾,不留遗憾于世间。”陆言慨然的说道。 旁边的张良颔首道:“子玉向来名声在外,且天下未定,想来霸王亦是不想落得杀贤之名,此去应该无虑。” 第376章 陆母献计使子出 刘邦听罢张良之言,亦是觉得有理,遂向陆子玉说道:“侯爷可先保全周身,纵使留在楚营,朕亦是不会说什么,毕竟孝乃首位也。” “多谢兄长成全,子玉定不会负汉,兄长尽管放心。”言罢便与楚使出府,刘邦面色颇为不舍,但孝比名重。 而楚营之中,范增与项羽面色沉稳,在他们看来,陆言必至,“亚父觉得平南侯前来,是否与其母亲相见?” “他若是来了,自然让他们会面,否则岂不是我楚军无信,在天下人面前沦为笑柄。”范增稍微抿口温茶说道。 但项羽的面色却稍显惆怅,“亚父既然知道其母贤德,难道就不怕她执意让陆言留在汉营,不让其归楚。” “大王所言有理,但是理在情面前,妇人自会选择情,想来母子许久未见,怎么会想到周旋国家大事,反而多为儿女情长。”范增似乎颇知人心的说道。 项羽亦是略微颔首,“难道最后我们迫不得已真的要杀了平南侯吗?” “这个嘛,之后再议,且看平南侯来此是个什么态度,若是欣然向楚,自然上等,若是不行的话,就囚禁在齐地,待到中原既定,再将其放出。”范增略作思量的说道。 项羽闻言不再多问,次日清晨,陆言便被使者带到楚营之中,霸王自然是亲自接待,诸将亦是随霸王帐外迎候。 此时项羽军队并未驻扎在陈县之中,而是在其外围,陆言见到项羽竟摆出这般阵势,不免有些惊讶。 两人叙礼毕,挽手入帐,可见项羽对陆言当真礼遇,范增首先开口说道:“侯爷从荥阳前来,风尘仆仆,今大王略备酒菜,还望侯爷莫要嫌弃。” “楚王有此礼遇,子玉三生有幸也,何来嫌弃之说。”言语间丝毫没有显现思念老母之情。 “侯爷来此先行用膳,过会儿朕自会派人带侯爷看望老夫人。”项羽当即举杯说道,陆言还能说什么,附和便是。 酒过三巡,范增脸色稍显认真,“平南侯久在荥阳,应当知刘邦乃是无能之辈,何故不辞汉而归楚乎?” “当初子玉曾因始皇帝焚书之事,前往沛县督察,恰巧遇见刘邦,与其岳丈定下誓约,秦若失势,便佐他为王。”陆言缓缓的说道。 范增略微颔首,“然今刘邦已经为王,此等誓约也算完成,且今楚军士气正盛,老朽希望侯爷择主而事。” “这个容子玉见过家母之后,再行定夺,亚父在信中所说,老母身体不适,子玉心中百转惆怅,只望先见老母一面。”陆压当即转移话题道。 范增闻言,不敢定夺,随即向着项羽看了过去,项羽略微摆手,“母子乃是至亲,当为一见,来人,带平南侯去见老夫人!” 陆言听罢,心中大喜,当即起身行礼,与诸将告辞,季布看着陆言的背影眉头微皱,“平南侯果真会投降于吾等?” “静观其变吧,想来这平南侯是个孝顺的人,只要老夫人在此,那平南侯就不会做出什么对不起楚国的事情。”范增低声的说道。 陆言经由士兵引路,不多时便赶到帐外,“启禀平南侯,老夫人就在其中。”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陆言摆手道,有些激动的向着帐内走去,此时老夫人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不觉睁开双眼。 见到眼前站的是陆言,不免有些惊讶,“子玉,你如何会来此处?难不成是老妇眼花了?”陆母颇为怀疑的说道。 陆言见状,当即跪在了陆母的身前,“母亲,你没看错,就是三子陆言,今来楚营看你了!” 身前的陆母瞬间潸然泪下,“我的儿啊,你当真不该来啊,如此定会被囚在楚营,难以施展抱负啊。” “有母亲在身边,孩儿在哪都一样,不施展抱负也无碍。”陆言亦是啜泣道。 “说什么傻话,娘不过是将死之人,你身有大才,必会位陆家留名,娘已经想好办法让你回去了,而且娘也不会出事。”陆母突然认真道。 陆言稍微调整情绪,有些茫然的看着陆母,“母亲能有什么办法?那范增老奸巨猾,怎么会识不破。” “他自然不知情,过会儿出去的时候,你就说愿意效忠楚国,然后回城与汉军里应外合,如此霸王定会放你回城,而娘继续留在这里,最后肯定会和汉王父妻一般,留在彭城,作为诱饵。”陆母很是认真的说道。 “此法万万不可,若有闪失,你让儿子如何对得起母亲。”陆言慌忙摆手道。 听到陆言这般说,陆母脸色陡然阴沉,“你若不这么做,娘立马死在你的面前!”说着就要向帐内的床沿撞去。 陆言连忙拉住陆母,“娘!子玉听你的还不行吗!不过你在此处定要照顾好自己,莫要有任何闪失。” “知道了,你且告诉楚王去吧,如此定能安心回到荥阳。”陆母颇为高兴的说道。 陆言无奈叹息,稍微嘱托几句,便向着帐外走去,此刻项羽酒席尚未停止,陆言原路折返,复回帐中。 项羽在旁首先问道:“侯爷心中可有定夺?” “启禀大王,老母在帐内欲让我为汉效力,但子玉终究舍不下母亲,因此想用计策报答大王,换取老母一命如何?”陆言很是淡然的说道。 项羽见状,颇为感兴趣,遂接着问道:“侯爷有何计策?” “子玉先回荥阳之中,与楚军里应外合,攻破荥阳,那时希望大王将陆母送回临淄,如此可好?”言语间很是认真。 范增手握酒杯,丝毫不知这是子玉暂时回城的计谋,而且说的这般情真意切,只当这是换回陆母的条件。 “荥阳城破,平南侯何往?”范增略显疑惑的问道。 “回临淄,侍奉老母,不再踏入天下纷争之中,亚父以为如何?”陆言显得很是慨然。 范增心中觉得,此次荥阳城破,还有何可忧虑,就算陆言复归汉王帐下,那时刘邦大势已去,也不足为虑。 “启禀大王,老朽觉得可行。”范增心中想罢,突然说道。 第377章 顾大局陆母身死 项羽听罢陆言这番论述,心中所想和亚父基本相同,正欲点头同意,旁边的季布忽然起身说道:“启禀大王,臣以为不妥,此或许是平南侯回汉之计。” “将军何出此言?还请细细说来。”范增在旁稍微皱眉,似乎也是察觉到了问题不对,但却说不出来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平南侯久居荥阳,与汉王关系今非昔比,若是他回去万一联和汉王,故作炸降,实则引诱吾等入城,岂不是误中奸计。”季布煞有其事的说道。 陆言在旁眉头微邹,“季布将军觉得百善何为首?今老母尚在楚营,我若联和汉王欲灭楚王,敢问将老母置于何地?” “平南侯是也,今陆老夫人尚在楚营,如何会联合汉袭击吾等,以母为计者,朕当真闻所未闻也。”项羽缓缓的说道。 旁边的季布见项羽如此说,也就不再做过多的解释,范增眼神微眯,有些疑惑的问道:“侯爷将如何与吾等联系,进而攻破荥阳。” “此事亚父大可放心,子玉命人从北门绕道陈县,不过多半个时辰罢了,对于攻城略地来说无碍,大王静待子玉消息即可。”陆言颇为镇定的说道。 项羽听罢心中大喜,立即命人取酒添食重开宴,次日清晨,陆言表现的很是淡然,与项羽等人在城外告别。 陆言策马而去,走不过二十里,心中大为舒畅,如此总算是安然脱身,陆母并非范增所言,日夜忧虑,反而过得还不错,使得陆言少了几分担忧。 平南侯归荥阳不提,且说陆母身在楚营,听闻陆言已经归去,脸色显得颇为慨然,当即从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一封帛书。 此乃是陆言初在咸阳为官时,始皇帝所下发的诏书,陆母久不在陆言身边,便将帛书要来,以解母子思念之情。 陆母很是仔细的铺在了案牍前,“子玉啊,娘本是该死之人,想来你父亲,还有大哥二哥,皆是被秦所害,娘怎么也没有想到你会在咸阳为官。” “逝者无言,反正娘并不怪你为始皇帝秉政,你过得好娘比什么都开心,这些年娘也享福够了,残迈之躯体。不想在连累你了。” “大争之世,唯有强弱之分,娘居住在临淄的时候,心中便忧虑早晚被其他诸侯作为要挟,没想到果真如此,今我若是死了,或许你就没有什么挂念的,好好善待文儿就行,只要为老陆家传宗接代,也不枉娘活一世了。” 陆母言罢,潸然泪下,久久不能平复心情,直到丑时左右,陆言方才从床榻下面抽出一把利剑,乃是楚营所铸。 “娘心中无憾尔。”不待帛书收起,已经有鲜血滴下,片刻时间,陆母已然没有了生息,颇为安详的躺在床榻之上。 陆母一生,书香门第,嫁入陆家,齐国未灭之前,香火旺盛,自齐灭后,过了几年的苦日子,便移居咸阳,又回临淄,最终身死楚营,舍生取义也。 清晨,楚侍卫便已经察觉帐内没有了声音,以为陆母在休息并未打扰,辰时末,范增心情大好,毕竟陆言承诺了楚国,里应外合,因此范增准备前来好生看望陆母。 范增走到帐前,眉头微皱,只觉得有些不对劲,遂对着侍卫说道:“你们两个将营帐打开,我有话与老夫人说。” 那侍卫领命,有些小心地将布帐打开,见陆母躺在床榻之上,旁边放在一把带血的利剑,顿时慌了手脚。 “亚父不好了,老夫人似乎出事了!”侍卫立即向着帐外喊道。 范增早有不详预感,听闻侍卫叫喊,忙不迭的向着帐内跑去,“发生了什么事情?何故如此惊慌失措?” “老夫人似乎没有了气息,昨夜自杀了。”侍卫颤颤巍巍的说道。 范增当即向前查看,果真没了生相,“你们这帮废物!这可是平南侯的老母亲!此番该如何是好啊!” 恰在这时,项羽正在监兵,听得亚父的声音,立即跑了过去,见到帐内老夫人的遗体,不免大惊。 “亚父,这,这,何为也?”纵使项羽也有些语无伦次。 “定是老夫人不想平南侯降楚,但又觉得自己是个累赘,因此与帐内自杀,断绝平南侯的念想,使其忠心为汉!”范增自作揣摩道。 项羽亦是点头,“陆老夫人当真贤良也,有此良母,难怪平南侯德才兼备,应当送回汉营,令平南侯亲自安排。” “如此也好,看来荥阳还是要另想他法啊。”范增颇为叹气的说道。 午时左右,陆母的遗体才从陈县送到荥阳,项羽亲自护送,只带了十多名楚将,可见古人心诚,尤其敬畏舍生取义、性情刚烈之人。 汉王在府中,正与陆言等人商议如何破陈县,忽闻有灵柩从楚地送来,不免有些惊讶,唯陆言在旁掩面痛哭。 “侯爷这是为何?”张良首先开口问道,刘邦等人亦是不解的看向陆言。 “子玉听从老母安排,因而出了楚营,想来母亲总是顾全大局,定是不再让我思归楚营,故而持剑自杀。”陆言泣不成声的说道。 陈平出城将灵柩接了过来,对于这种事情,古人一般不会利用死人设计谋,因此楚未带兵而来,汉也未攻击数名楚将,只是交接陆母遗体罢了。 刘邦等人亲自架扶着陆言,从府中出来,询问陈平得知,正是陆母示意,陆言当即伏在灵柩前大哭,悲愤不已,在旁诸位无不闻声落泪。 “侯爷莫要伤心,此等贤妻良母,应当立牌,使得天下之人效仿。”刘邦拉起陆言说道。 最后刘邦与百官商议,将陆母尸体埋在栎阳,另外命人造祠堂,每月都要有人供奉,名曰陆母祠。 但又念在是非常时期,因此并未让陆言前去守孝,依旧留在荥阳,而栎阳汉军,需要素衣三日,不得酒荤,以告慰陆老夫人在天之灵。 陆言安排好老夫人的事宜之后,情绪逐渐好转,毕竟逝者已矣,生者依旧,而且楚汉荥阳之战在即,儿女情长该放就要放。 此时的韩信也已经整兵完备,正欲与楚交锋。 第378章 造战车书激项羽 陆母取义不提,且说韩信已经来荥阳十多天,并未有出兵的迹象,这可急坏了刘邦,慌忙召集陆言,希望其能提示韩信。 说来陆言和韩信的关系,大家也都众所周知,因此陆言并未推辞,当日便向着韩信所住营帐赶去。 韩信于帐中见到陆言前来,心中自是高兴,亲自备座沏茶,“兄长可算是来了,难不成是汉王让兄长前来劝慰我出兵的。” “重言当真聪明,前些时候你也知道,吾母去世,因此耽搁了些时间,今诸事皆定,楚汉对立,粮食一直从栎阳运来,多有不便,应当早做退楚之计,然后在北上讨伐代郡,免得久等有失。”陆言缓缓的说道。 韩信稍微颔首,“兄长所言有理,重言之所以未出兵,不过是在制造战车,明日便可移兵至荥阳城外,加上成皋在后方,想那项羽熟知兵法,定然不会轻举妄动。” “战车?重言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不知从何处学来?”陆言很是感兴趣的问道。 “此乃兄长所赐兵书要言,其中曰平坦之地,可用车战,山险之地,可用步战,攻击突袭,可用马战,随地利而作用,各有不同,重言见荥阳城外,有三十余里,皆是平坦之地,因而选用车战。”韩信很是自信的说道。 陆言听罢,顿感惭愧,“重言用兵挥洒自如啊,只是车如何制作,今又有多少可战之车?” “制车之法,甚为简单,取用常车,接其衡扼,用两马驾之,四面遮蔽,左右各执长枪,前后则为弓弩手,车内四名士卒,另外前排列十名士卒,交错持盾矛,后亦是排列十名士卒,与前相同,若是楚军前来,二十名士卒皆围在车旁,刺出长枪,若是楚军退却,则用弓弩,当初兄长赠我的弩箭图纸,重言已经命人改造,全部扩大为重弩箭,全部架在马车之上,在后方,以防楚军势大,攻破荥阳。” “此车在前,楚军若方寸大乱,再用骑兵追击之,况且此车能抵用十名骑兵,行则可以载粮,止则可以为营,这般行事,必能制胜!” 陆言听罢,大为吃惊,“重言可自行处理,汉王那边我自会周旋,只是明日出城,是否妥当?” 韩信当即摆手,“兄长莫要忧虑,今我已经秘密命人在成皋训练此阵法,待到兵出荥阳外,便与之会合。” “如此甚好,你且好好休息,我即刻告知汉王。”陆言很是欣喜的说道。 县府之中,刘邦听闻此事,亦是心中大喜,也就不再做过多的询问,第二日,韩信果然带五万士兵驻扎在荥阳城外。 项羽听闻此事,并未有太多的重视,因为在他看来,韩信不过一胯夫尔,并无任何功绩可言,准备择日与其在荥阳城外决一死战。 韩信的车战并非无任何的缺点,唯一的弊端就是不能先行出兵,毕竟马车劳累,应当等敌人来攻,方可见效。 今楚汉陈兵,韩信需要用计逼项羽出兵,至于是何计策,和当初骗出曹咎的方法如出一辙,那就是写信骂项羽。 项羽生性豪爽,最见不得这种骂人的伎俩,纵观楚汉相争三年,项羽之败,败于冲动,纵有范增在旁,亦是显得不够沉稳。 闲言少叙,且说韩信召来使者,将写好的书信亲自交给他,又赐给他二十两黄金,让其斟酌行事。 韩信亦是再三嘱咐,“此信不可与他人相见,只能让楚王拆开,切不可让范增先得!” 使者领命即去,此使者并非他人,而是随何,人长的稀松平常,但善于言谈,初为刘邦的谒者,后随韩信,所谓谒者就是传送消息的人。 随何到楚营中,却先与范增相见,帐内,两人独坐,随和表现的很是镇定,“今汉王派你前来,所谓何事?”范增首先问道。 “此并非汉王派我前来,乃是上将军派我前来。”随何很是直接的说道。 范增闻言,不觉皱眉,“你说的可是韩信小儿,他身为汉王帐下大将,怎么会派你前来,难道不怕汉王怀疑。” “亚父有所不知,韩信虽为汉将,但刘邦见他是胯夫,并不是很待见,诸多事情全部都是平南侯从中周旋,因此韩信心中遂生返楚之意,特请我前来告知楚霸王。”随何颇为低声的说道,显得很是神秘。 “既然如此,且随我来,大王就在隔壁帐中,诸事且与他商议。”言语中略微不屑。 但随何见有机会拜访项羽,不觉大喜,立即与范增通往,项羽得知有汉使前来,略微叙礼,便迎入帐中。 “那胯夫与投降于朕,可有书信?”项羽直截了当的说道。 随何在旁也不打哈哈,立即从袖中取出帛书,递给了面前的项羽。 书曰:“汉上将军东征总领兵韩信上书西楚霸王麾下,顿首而拜,昔日韩信归楚,官授执戟,又调内史,共事怀王,可谓天下协和,信此时非楚臣,亦知大王欲独霸楚国,因而放逐义帝,阴弑郴县,天下为之切齿,信亦如此,欲持剑而斩霸王首级,报义帝之仇。” “今汉王明事理,乃为长者,遂率众为义帝报仇,中途有阻,退回关中,信受汉王之命,整兵安邑,统帅三军,衣皆缟素,雌雄荥阳,欲悬首霸王,告慰先帝,此乃信之愿也,亦是天下人之愿也!” 项羽读罢书信,心中大怒,当即拍案道:“此淮阴胯夫,尔敢戏谑于朕!不杀胯夫,誓不班师!且将使者拉出去砍了!” 旁边的随何瞬间慌乱了手脚,“启禀大王,此乃胯夫之语,臣亦是被其蒙骗啊!” “大王若将臣杀害,岂不正得意于韩信,使天下人皆知大王杀害汉使者,若臣死,大王无益,独使得韩信自欢!”随何当即跪拜道。 项羽虽然怒气难消,亦是知道其中道理,便不再与随何计较,命人将其放归汉营,告知韩信,不日便出兵攻打荥阳汉军。 项羽因为韩信用帛书激之,遂不再屯兵陈县,欲与韩信在荥阳外决战,打破楚汉对立的局面。 第379章 韩信引霸王过桥 韩信见随何回营,当即命人带到帐内,哪知道随何一脸的无辜,向着韩信埋怨道:“公欲害我性命,何故用如此毒计耶?” “此言差矣,信素知先生机警,故而将此事交于先生,想来先生能言善辩,必能从楚营归来,他人定难成此事。”韩信亦是挽手道。 听到韩信如此说,随何难以反驳,只得将霸王的言语一五一十的告诉韩信,让其好生斟酌,勿要错失良机。 帐内的韩信闻言只是来回踱步,“那楚霸王接了我的帛书,心中动怒,只怕范增从中劝阻,使其难以出兵。” “某觉得实在不然,那范增愈是劝谏,那项羽愈是要出兵,今陈县楚兵囤聚月余,粮食供应难以维持,那项羽心中难不成没有定夺?”随何缓缓地说道。 韩信闻言,沉吟不语,随即下令让所有的士兵做好准备,待到楚军前来,便从营后赶出战车,排列阵型,方可大破楚军。 荥阳外围汉军把守不提,且说项羽在陈县,面色难堪,原因自是韩信的那封书信,不是投降的帛书就算了,没想到全篇皆是挑衅的话语,项羽生性刚烈,如何动怒。 因此点兵陈县北,欲要与韩信汉军决战,而且前线来报,汉军皆在荥阳城外,此乃天赐良机,若是韩信军败,荥阳城必然告破。 楚营中,范增得知项羽点兵,不觉有些惊讶,慌忙前去帐内求见项羽,欲要陈说利弊,阻止项羽出兵。 营中,范增面色不悦,项羽见状,首先开口问道:“朕欲出兵荥阳,亚父有何见教,尽管说来,朕定然遵守。” “老朽也无甚言语,只希望大王不要出兵,前几日韩信所写书信,不过是激将之法,我军只要在陈县北不动,那韩信便无计可施。”范增颇为淡然的说道。 项羽听闻范增提起书信之事,不觉皱眉,“想来亚父有些高看那胯夫了,他自幼家贫,居住淮阴,有何能耐可以学习兵法,不过是阴谋诡计罢了。” “那敢问大王有何制胜之法?可否说来一二?”范增稍微抿口温茶,不再劝慰,反而问他如何出兵。 项羽略作沉思,“无须任何计谋,只需朕带领两万骑兵便可踏破汉营,取得韩信之首级,亚父在此静待即可。” “那就谨遵大王吩咐,不过诸事还需小心,今荥阳陈县之间多为平坦之地,若是用车、马便无可匹敌,大王用马,韩信亦可能用车。”范增不以为意的说道,似乎也觉得自己把韩信想的过于聪明了。 项羽整兵完毕,先派季布前往汉营探听动静,不过片刻,季布却回告项羽说道:“汉兵营内各列旗帜,但并不见有任何士卒往来,不知为何?” “此定是韩信按兵不动,待到我军先出,然后各自暗举信号,那时人马从营中窜出,与我军对战,尔等且在荥阳左右扎营,待到我与汉军对敌之时,随机应变,速来救援即可。”项羽颇为谨慎的说道。 季布、龙且、钟离昧领兵而下,约有两万余人,项羽亲率三万人马,由项伯项庄为先锋,周兰桓楚为左右副将,向汉营赶去。 而汉营中无士卒攒动,皆是韩信安排,大致的意思是,若是用车战,不可抢先对敌,需按兵不动,先设车阵,左右前后布置妥当,方可出战。 荥阳城外,韩信见到项羽率大军前来,自是出营接战,与项羽对立而是,首先说道:“自咸阳一别,今又相见,信甲胄在身,难以行礼,大王莫要怪罪。” 项羽闻言大怒,“而不过是淮阴胯夫,苟食漂母,前日又发书戏谑于朕!今阵前相见,定要取汝首级!” 言毕,当即举枪向着韩信刺去,韩信稍微侧身躲过,手中长枪忽然左右挥舞,使得项羽不得靠近,而且此刻韩信乃是孤身一人前来帐前与项羽对话,形势略显危急。 韩信与项羽缠斗十多个会合,身体力竭,见霸王复又来刺,慌忙虚掩一枪,骑马向荥阳东边逃去。 项羽急追,周兰慌忙出列道:“大王不可往追,那胯夫未战多个回合,便策马而退,想必其后有伏兵,应当谨慎而行。” “周兰所言是也,但韩信就在眼前,勿要让其逃走,且吩咐下去,全军缓行,慢慢靠近汉军营中。”项羽颇有信心的说道。 “大王莫要着急,韩信不战而走,此必然是诱敌之计,大王当回营再议,查探其营中虚实,观其动静,然后追赶,方为上策也。” 项羽闻言,只是冷笑,“朕自会稽起兵以来,未尝败绩,前日被胯夫羞辱,不将其斩杀。反而勒兵而退,只会被天下诸侯笑我怯缩胯夫,周兰莫要多说,且与我带领起兵迎追上去,不得怠慢!” 周兰无奈,只得与众将率军前行,跟在项羽身后,此时韩信已经立在桥头,正等着项羽前来,忽见楚军降至,策马便过河去。 项羽在后,见韩信就在不远处,立即策马去追,周兰等人根本劝不住项羽,且他的坐骑乃是乌骓马,更是片刻不见身影。 项伯与周兰在后,眉头微皱,“大王心恨韩信,定然是失智而追,吾等分兵两路,吾率领一万士兵渡河而去,汝等率两万绕到京索小溪东,若是我军受到埋伏,汝等可在那里接应,不可有失。”周兰急忙安排道。 “周将军且小心行事,定要保护大王周全!”项伯亦是快速说道,遂领兵向着京索小溪东边走去。 周兰见项伯率军已去,立即命千人把守眼前的木桥,后又率领其余士兵前去追赶项羽,以防汉军断了木桥。 此时的项羽已经与韩信过河数十里,周兰在后急追,九千兵马亦是过河而去,此时灌婴听闻消息,立即率兵前去京索河桥头。 见桥头有楚军把守,立即率领千余汉兵,从河边谨行,待到桥头时,忽然从中杀出,楚军大惊,仓促应战,灌婴前来目的很明确,那就死烧毁京索木桥,楚军千人不知汉军几何,交战数合,竟四下逃散,灌婴火烧桥头之后,亦是立即撤军。 第380章 霸王军被围京索 周兰还未追到项羽,却有后方逃来的楚军,立即命人将其截住,询问桥头状况,周兰听闻京索木桥被烧,心中大惊,立即急促追赶项羽。 而项羽久追韩信不下,亦是觉得事情蹊跷,应当早回去与周兰等人会合,免得出现什么意外,至于韩信早就将马车安放在京索桥东。 在韩信看来,项羽只要过河,灌婴必会将木桥烧毁,复又见项羽折返,便独自前往车阵处,安排周勃、夏侯婴等人出兵。 项羽往回走无理不到,便碰到周兰所率领的楚军,当即策马前去问道:“楚军可有损失?项伯等人何往?” “启禀大王,京索桥被汉军烧毁,损失楚军千人,末将已经让项伯等人前往京索溪东,吾等可往那里与之会合。”周兰颇为不安的说道。 正在两人说话间,韩信已经命令周夏二人,分兵三路,将霸王军围在京索桥东岸,用车战围杀。 霸王知是中计,奈何车阵速度并不缓慢,片刻之间,战车围绕,楚将被困其中,箭矢如雨,众将士无不惶恐。 “诸将士莫慌,前往东去,不可立定,立定则难动矣!唯有奋力攻打,方可出阵营!”霸王突然喊道。 周兰等人得令,持枪向着东边攻打过去,项羽断后,奈何战车围在一起,犹如铜墙铁壁,根本无法冲破出去。 “大王,战车犹如铁骑,难以攻破,为之奈何?”周兰在前面用枪刺破战车,谁知那战车并未后退,而是出枪与之对战。 九千士兵被围在千辆车中,人马难以行动,不时有楚将当地,项羽见周兰不济,率先冲到东边,欲要冲破战车,杀出生死路。 那韩信所布置战车,内有弓弩手,而且霸王用枪刺杀马匹之后,反而使其挡在了军前,更加难以出行。 就在楚军损失三千人的时候,东边忽有楚军杀来,领军的正是项伯和项庄,原来二人受周兰吩咐,沿京索小溪行走,果然有一处浅滩。 项伯不敢耽搁,立即率军过河,向着这边赶来,没成想项羽已经被围,瞬间策马前来救援,以防霸王有失。 车阵内的项羽见到项伯来救,心中大喜,两人里应外合,很快在汉军阵中杀出一条血路,周兰等人见状,欲要反扑一波,奈何楚军刚出战车阵,那些车立即并列一起,犹如铜墙铁壁,因此项羽只得罢兵撤退。 韩信并未想到项羽竟如此勇猛,不免有些惊讶,立即吩咐车内士兵解下战马,欲向着楚军追去,毕竟此乃败军之将,而且樊哙尚在汉营前埋伏。 临行前韩信便吩咐樊哙,不管如何,都要与楚军交战,试图拖延时间,如此韩信便可率领骑兵追上,使得项羽无处可逃。 韩信将战马与木车分开,快速整理两千人马,夏侯婴亦是率领两万精兵,紧随其后,向着逃走的方向追去。 且说项羽前往追赶韩信,不料却中了战车阵,损失精兵五千余人,尽管如此,项羽尚有两万五千兵马,樊哙所带领的一万兵马,乃是彭城战败的士兵,战斗力虽然不强,但是拖住楚军还是可以的。 项羽率领军队,按照项伯指点,很快便过了京索河,向着楚营赶去,樊哙听闻探兵来报,说是楚军已经撤退,立即领兵埋伏于荥阳东部,京索南。 果不出樊哙所料,楚军依旧是按照原来返回,樊哙见到楚军前来,立即迎上前去,毕竟这里都是平原,埋伏隐蔽甚是麻烦,不如首先冲出杀敌。 项羽见前方有樊哙军来,不免有些惊讶,当即命项伯前去迎战,两军人马遂在汉营左二十里交战,各损兵力千人。 周兰见左右并无汉军,遂对项羽说道:“启禀大王,想必韩信已经在京索何另一岸,不若将樊哙擒住,也算是损汉将一员。” 项羽亦是觉得有理,遂亲自率军擒拿樊哙,樊哙见楚军势重,心中多少有些担忧,但目前只得拼杀,并无他法。 不消片刻,樊哙军损失过半,王陵率军从汉营带兵营救,夏侯婴和韩信亦是过了京索河,欲要包围项羽,一举歼灭。 项羽交战正酣,根本不知韩信军来,心中只想擒住樊哙,王陵本想早些出兵,但韩信临行前有言,不见京索有汉军,不得出营救樊哙,此时的樊哙不过诱饵罢了。 周兰等人见樊哙所率汉军已经无力反抗,自然大喜,哪知道忽然前后各有汉军冲来,使得楚军有些方寸大乱。 项伯急忙赶到项羽身边,“启禀大王,韩信兵至,王陵率军从汉营杀来,欲要包围吾等于京索,此樊哙不过诱敌之将也!” “今樊哙将擒,不必在意汉军,想来平坦之地,难以围攻,休要让士兵惊慌,现下迎战即可。”项羽很是镇定的说道。 诸将闻言,纷纷点头,樊哙见楚军并无撤退之势,面色很是焦灼,立即率军突出重围,欲与王陵会合。 此时汉军已经赶来,共有四万精兵,而楚军此刻不过两万而已,最主要的是从辰时便开始奔波,士兵疲敝。 韩信立于军前,当即命令士兵摇旗,四万士兵冲杀而上,霸王何曾得知,这些士兵全部是韩信亲自训练,此番休息数日,更是骁勇善战。 两军交战不到半个时辰,楚军便被杀死一万有余,情况斗转直下,项羽骑马杀敌,亦是觉得这些人马,与樊哙的军马想必,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于是乎,项羽心中遂生退兵之意,而楚军已经被汉军围在中间,周兰策马而来,立即赶到项羽身旁。 “启禀大王,汉军势大,还请撤军,之后从长计议!”周兰急忙说道。 项羽颔首,“看来只有如此,吩咐下去,全军向西南猛攻,必可杀出一条退路!”言毕,首先持枪而上。 汉军见项羽面目凶煞,并无人敢阻拦,韩信见状,心中着急,当即持戟冲杀过去,奈何韩信根本不是项羽的对手,与其交战,差点反被其斩杀,只得退回阵前。 夏侯婴、王陵、樊哙见韩信不敌,亦是冲了过去,欲要阻住霸王去路。 第381章 用奇谋欲退楚军 项庄、周兰见项羽独自冲在前方,不免有些担忧,又观汉将夏侯婴等人欲要阻拦楚霸王,当即策马迎上,准备护住项羽突出重围。 汉将三人齐出,目标直指项羽,恰在此时,项庄首先挡在其面前,“樊哙小儿,且与某来战,休伤吾王!” 樊哙闻言,折马回转,与项庄战作一处,夏侯婴亦是调转马身,拦住周兰,剩下的周勃手持长枪,直取项羽首级。 项羽反应迅速,直接挑住周勃的长枪,右手快速抓住,周勃见状,只得向后拉扯,奈何周勃哪里有项羽英武,坐在马上根本动弹不得。 “如此匹夫,安敢与我较劲!”项羽颇为得意的说道,瞬间发力,长枪直接被折断,周勃不敌,只得策马向后退去。 项羽见周勃退却,立即向前冲过去,后方的楚军见到楚霸王杀出重围,皆是跟在其后,韩信心中哪里肯放过项羽,慌忙率领将士想要截住项羽。 而就在这时,季布也从远处率军杀来,韩信在旁见项羽根本无可匹敌,便放弃擒拿的意思,当即鸣金收兵,退回汉营。 此次楚军损失两万有余,本来韩信此计想要直接擒杀项羽,奈何项羽太过英勇,以至于汉军根本没有办法阻拦,使其犹入无人之境。 双方交战数个会合,樊哙等人皆不敌项羽,因此只得败下阵来,此次楚汉交战,项羽凭借着英勇,稍微挽回了局势。 季布赶到的时候,项羽欲要反攻,不过汉军撤退有序,营帐后面又不知有何种阵势,便命人撤军,回陈县外围休整。 范增听闻项羽归来,亦是出帐迎接,“大王可擒住那胯夫,彰显我军威严?还是让其逃入了汉营?” 项羽岂不知此话乃是范增故意取笑于他,当即有些诚恳的说道:“朕悔不听亚父之言,致使得三军有损,实乃籍之过也。” “大王有心知错,乃好事也,今汉虽胜,不过是险胜罢了,从今日固守陈县,那韩信定无他法。”范增颇为得意的说道。 “没想到那胯夫就有如此本领,辰时与他共进京索溪,之后便有千辆战车将我军围住,若非项伯前来搭救,当真是生死难料。”项羽颇为感叹的说道。 两军休整暂不提,且说韩信帐内,小胜楚军,诸将皆是喜上眉梢,这可是自彭城兵败以来,第一次打败楚军,也算是稍微挽回了点颜面。 如今已经是十月天气,经过京索一战之后,两军再也未曾出兵,但刘邦等人急于灭掉代郡,因此必须先将外黄以南占下,如此韩信北上,荥阳还有守城的机会。 韩信得胜不久,刘邦亦是下来诏书,乃是加封帛书,曰:“汉王召,今楚军挫败,乃是上天显德,朕初用魏豹,不知其才,迫使被楚击败,朕心甚忧,后上将军前来,得助汉军,使楚军不敢犯上,驻守原地,实在韩信之功也。” “朕意欲攻袭代郡,奈何项羽兵屯陈县,此若不除,汉将不稳,朕特加封上将军为讨楚主帅,万望勿辞。” 韩信看着刘邦的诏书,眉头微皱,这明显是在催促自己赶紧将楚军击散,主帅什么的和上将军能有什么区别。 但细细想来,自彭城战败,霸王出兵,便囤聚外黄,这般算来,出兵的时间也有两三个月了,只是为了拿下荥阳,从而解决关中隐患。 今虽胜楚,但两军各有损伤,初步计算,现下韩信依旧十万兵马,至于楚霸王嘛,陈县三万,至于外黄和彭城尚未可知。 汉帐内,韩信坐在首位,诸多将领皆在左右,遂向着大家说道:“今汉王有令,乃是让吾等速速击破陈县楚军,诸将以为如何?” 樊哙见状,最为无奈,“楚军凶猛,实在难以击破,不如上将军直接带兵,在荥阳城外与他们决一死战。” 韩信连忙摆手,“上次交战,西楚霸王的英勇无人能敌,若是平坦之地对战,必定不如楚军有优势,正所谓上战伐谋,还是认真思量的好。” “将军若是有何良策,尽管说出,吾等自当尽力行事。”灌婴在旁很是直接的说道,上次京索之战,灌婴只是烧毁了木桥,此等小事,自然难以庆祝,只希望这次韩信能给他安排一个大任务。 韩信并未说话,而是命人在营中挂上舆图,“诸位请看,从荥阳出发直走东南,便可进攻彭城,此自然是良策也。” “上将军万万不可鲁莽,那外黄楚军尚不知几许,贸然出兵定然会被楚军从陈县和外黄两面夹击!”夏侯婴颇为认真的说道。 “夏侯将军可知那外黄上方乃是何地,若是楚军来追,便可撤退到朝歌,如此陈县外黄兵力减少,趁夜袭击,陈县必破,外黄不足为虑!”韩信很是笃定的说道。 诸将闻言,皆是大喜,“还请上将军安排,吾等定不辞劳苦!” 韩信略微颔首,遂说道:“先由灌婴、曹参带领三千兵马,向东南出发,故意让楚军发现,其定然以为是汉军奇袭彭城,以项羽的性格,定会派万人前去追杀,如此陈县兵力便会减少许多,之后周勃、樊哙从阳夏出兵,绕到陈县南埋伏,带兵三万,至于王陵、夏侯婴和在下,直接正面与楚军较量,使得他们出城,然后尔等从南门进攻,半个时辰若是攻不下陈县,便迅速撤兵。” 众将听闻韩信安排,分别领兵而下,樊哙和周勃离开汉营并未带兵,而是从成皋领兵,然后借道阳夏,便可到达陈县南。 灌婴和曹参带领三千精兵,直接从汉营正大门出发,怕的就是他们不知道有汉兵从营中出来,然后发兵城阳方向,范增定会注意他们的动向。 果不出韩信所料,灌婴刚刚出营没有多久,范增便得知此事,慌忙禀告项羽,就是老谋深算的范增一时也不明白这支军队到底想要干什么,因而也不敢贸然出兵。 “亚父可派人查探到了有多少兵马?”项羽首先疑惑的问道。 范增略作思量,“大概几千人吧,行动迅速,似乎向着城阳方向赶去。” 第382章 韩信用计得陈县 项羽听闻范增所说,当即看了看地图上的城阳,“此城阳左右无兵,隶属于齐地,今韩信与吾等为敌,何故取道城阳,难不成欲灭齐地?” “老朽也是这般想的,那城阳绝非重县,何故遣兵不远百里前往城阳,而且田荣稍微出兵,齐汉不合,简直就是自找麻烦。”范增略微颔首道。 两人又在舆图前观看片刻,范增陡然大惊,“启禀大王,那彭城还有多少兵马?能否御敌?” “彭城尚有万余兵马,守城应该没有问题,不过若是夜晚突袭,或许会有麻烦。”项羽略微迷茫的说道。 “看来这韩信欲取彭城,前往城阳不过是幌子罢了,大王应当速速出兵拦截,免得彭城有失,如此大王将无驻扎屯兵之所。”范增叫焦急的说道。 项羽在旁亦是恍然大悟,“亚父所言极是,朕这就派项伯率领一万兵马,与外黄龙且合力围攻,纵使数万汉军,终究覆灭!” “大王先莫要轻举妄动,等到明日探兵回报,且看那支兵马是否前往彭城,之后再做定夺,免得不明韩信用兵之意,为天下耻笑。”范增颇为自信的说道。 项羽略微颔首,暂且先将命令压下,而灌婴的军队过了沂水之后,立即调转马头,向着彭城的方向赶去。 范增得到消息,心中大惊,项羽亦是不再踌躇,立即派遣陈县项伯和外黄龙且二人,向着灌婴的军队攻打过去。 两军出动不到半日,韩信在营中便得到消息,另外樊哙等人已经在陈县南侧蠢蠢欲动,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项羽的军队并非全部驻扎在陈县,而是大部分在陈县外围扎营,就是为了防止汉军夜间袭击陈县。 汉营内,韩信立即与夏侯婴、王陵整顿兵马,共有四万大军,向着陈县这边赶来,项羽刚派出项伯不就,便听闻韩信出兵,只是冷笑。 项羽此刻也是瞬间明白,灌婴那支军队不过是诱饵罢了,待到自己派出军队拦截的时候,韩信却选择此时决战,当真是奸诈。 纵使项羽也只是猜对了一半,前方探兵来报,汉军出兵四万,项羽立即率领诸将迎战,由范增留守陈县,若是项羽不敌,便带兵援救,此刻的项羽仅有两万兵马,陈县之中不过是些老弱病残罢了,其余重兵应该尚在外黄,与陈县相距几十里的路程,最主要的是外黄主将龙且已经配合项伯前去追击灌婴去了。 陈县二十里外,楚汉对立,项羽策马当先,欲与韩信答话,“胯夫按在,可敢与吾决一死战!” “霸王勇略过人,信不能及,且由副将夏侯婴对战,比拼高下!”韩信话罢,夏侯婴持枪而出,向着霸王刺去。 项羽根本没有把夏侯婴放在眼里,见到夏侯婴过来,当即迎前而上,手中长枪直取夏侯婴腹部,欲要一招之敌。 夏侯婴慌忙抽回长枪,猛然挡开项羽的重击,向着一旁闪去,如此这般,两人竟缠斗二十回合不分胜负,但夏侯婴明显力竭。 王陵见势立即冲上前去,楚军中的季布等人亦是一涌而上,双方兵马瞬间打在一起,十月严寒,却洒出一腔热血,平坦之地,皆是士卒应声而倒。 楚汉交战,画面惨烈不提,且说樊哙带领两万士卒,听闻项羽已经出营迎战,心中大喜,遂与周勃商量,快速攻城,而且韩信有言,只有半个时辰,攻不下便迅速撤兵。 于是乎,两人命千人架起云梯,急忙向着陈县南门攻打过去,城中楚军见汉军从南门冲出,不免有些大惊失色,副将桓楚立即组织人马守城。 外围营帐的范增听闻后方被汉军袭击,立即写信通知外黄军队,就算汉军拿下城池,也可与之一战。 桓楚还未集结千人与城门楼上,那云梯已经架起,“诸位且与我共同攻城,上将军必有重赏!” 随着樊哙的一声令下,两万汉军犹如蚂蚁一般,奋不顾身地向前冲去,桓楚站在城门楼上,命士兵用长枪挡在最前面。 如此还能坚持一会儿,奈何这时却有楚军被套上绳子,直接从城门楼上被拉下来,汉军见有缺口,急忙冲了过去。 楚军势乱,难以抵抗,桓楚于城门楼上被樊哙斩杀,来回不过十多分钟,便将陈县拿下,范增在前营心中惶恐,只是来回踱步。 就在这时,楚军忽然来报,说是陈县已经告破,范增立即组织军队,向着东北方向逃去,同时派人通知项羽,莫要恋战,须回防外黄。 而楚汉两军此刻交战正酣,不分胜负,韩信掐着时间,觉得樊哙应该成功,便立即鸣金收兵,向着汉营退去。 项羽正欲追赶,忽有小兵来报,说是陈县已经丢失,亚父已经领兵逃到了外黄,诸将闻言皆是大惊。 周兰急忙下马道:“启禀大王,还是赶紧先回外黄吧,若是再等下去,韩信与陈县汉兵联和,吾等不复生矣。” “周兰之言是也,先行撤军,退回外黄,朕未曾想到,却被胯夫算计!”项羽有些忿忿的说道。 楚军遂退回外黄,韩信闻言,立即命人将战车运到陈县,免得项羽突然反攻,樊哙难以应战。 陈县被汉军占领不提,且说灌婴和曹参二人,受到韩信安排,佯装攻击彭城,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依旧没有消息传来。 而且越往彭城走,灌婴心中愈是担忧,遂与曹参商量,不若退军,曹参闻言,只是皱眉,既然受上将军安排,岂有退军之理,缓慢前行即可。 就在两人踌躇之时,忽有探兵来报,说是外黄和陈县各有一支兵马向着我军赶来,灌婴听闻,心中大喜。 这个意思就是说明陈县已经派出了救兵,那么他们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于是乎,当下便和曹参带着兵马返回汉营。 项伯与龙且合兵一处,还未与汉军碰面,便得知汉军撤退,不免有些无奈,遂与龙且同时向着陈县进发。 两人却在路上遇见范增等人,不免有些惊讶,项伯立即策马追上前去,询问事宜,方才得知陈县已丢。 第383章 攻彭城欲作无兵 陈县战役虽然没有多少人员损伤,但项羽却丢失了重要的关口陈县,此地恰巧就在荥阳和彭城之间,使得汉军多日的劣势变得足以和楚军相持。 项羽见陈县丢失,心中大为震怒,但韩信占据陈县之后,立马派兵增援,经过几次战役,项羽对韩信稍微重视,因此不敢强攻。 而韩信占领陈县之后,项羽驻兵外黄,此刻两军相距不是三十里而已,范增见韩信如此聪明,每想到这里,范增皆是叹息。 外黄城中,项羽居于首位,范增等人各坐左右,气氛颇为沉寂,”大王,今陈县已失,在老朽看来,不若屯兵外黄,然后联和英布,共敖,直取关中之地,如此耽搁,最后伤的只会是楚汉,却使得齐赵得利。” 项羽听罢范增言语,略微皱眉,“自彭城一战,我军节节败退,今若不擒胯夫,朕心中难以解忧!” “可是那韩信用兵如神,决不冒险,若想擒住他,唯有先擒住汉王,若是那关中有失,汉王在荥阳便是孤掌难鸣,殊不知荥阳的粮食皆由汉中转运,望大王深思。”范增很是认真的说道,诸将亦是颔首。 项羽在旁只是沉吟不语,片刻方才说道:“今外黄有兵六万,那韩信何德何能,可破六万楚军,且过月余,与汉军决战,是时便离开外黄,与诸王联和,来年开春,攻取汉中。” 范增也不在做过多的反驳,想来月余的时间正是寒冬腊月,那个时候也不宜出兵,项羽与汉军对持也没有什么隐患。 韩信用计夺得陈县之后,汉军气势大振,毕竟连挫楚军锐气,这种局势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可见韩信还是略比项羽高上一筹。 陈县城中,韩信觉得此时应当速战速决,将外黄占领,然后与楚形成对立,之后自己带兵攻打待地,留下平南侯在此与楚军消耗就好。 其实汉军从一开始就有非常明确的作战计划,当然在彭城之战前,刘邦的意思是占领彭城,然后消灭项羽,夺取天下。 但是其中似乎小看了项羽的实力,然后张良等人在原先的计划上稍微改进,具体的作战步奏就是,先攻占外黄诸地,在彭城与楚国形成对立的局势。 然后韩信部署战略要点,撤离陈县,带兵北进,继而攻破代郡、燕地,而刘邦留下来与楚国消耗,如此一来,楚地不增加,汉地却不断扩张,当然,这里面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那就是韩信不能败。 闲言少叙,且看陈县与外黄两军莫敢轻举妄动,韩信自然是不想再继续耽搁时间,但是强攻的话,必然攻不下来,总的来说,韩信作战有个特点,那就是喜欢将敌人引出来,废丘、高奴、平阳大致如此。 于是乎,韩信遂召集诸将议事,“今陈县已破,若是将外黄拿下,如此便可与楚国形成对立,汉军在此方可无忧。” “将军以为如何?”灌婴亦是首先开口问道,想来两次作战,第一次带领千余人烧了桥,第二次带领千余人溜了圈,使得灌婴心中颇为憋屈。 韩信略微看了一眼舆图,“陈县如何得?外黄如何取?” 王陵眉头微皱,“莫不是上将军还要人派兵攻打彭城?想必这次项羽定会多加防范,若是兵力派出,陈县将无法守住。” “王将军忧虑甚是,但此次亦是佯攻彭城,然后反攻外黄,想来那项羽定然不会察觉,若是那项羽真的不派兵营救,那就直接攻取彭城!”韩信颇为自信的说道。 众将官各自满脸疑惑,丝毫不知韩信的意思,“明日灌婴与曹参带兵两万,直取彭城,想来项羽定会再次派兵营救,但是上次我军止有三千,而项羽派出一万,这次项羽或许不敢再派出那么多的士兵,以防外黄有失,到时,灌婴领兵直接反击,楚军必败,项羽定会大怒,派军援助,如此周勃与樊哙带领两万兵马前去营救,那范增定会以为陈县城空,派军袭击,在下便在城中设伏,大败楚军,随后三军合兵一处,攻取外黄。” 众将士得令,辰时造饭,灌婴等人先行出发,从外黄南便可一路直达彭城,相当快捷,项羽听闻又有汉军袭取彭城。 只觉得是韩信的计谋,便让季布带领五千精兵前去拦截,项羽心中还认为,此乃诱敌之计,不过此次似乎是反诱敌之法。 季布率军前往欲要截杀灌婴,上次从城阳转到彭城的汉军不过三千,想来这次也定然不会有多少。 前方的灌婴听闻楚军降至,故意放慢行军速度,待到季布来时,直接向后反打,季布行军速度很快,中午便赶到汉军后面。 还未查探汉军几何,哪知道灌婴已经带人马杀回,季布心中大惊,仓促应战,折损四千人马,慌忙逃回出营。 项羽闻讯果然大怒,立即复派三万士兵,由龙且、钟离昧带兵前往剿杀,韩信听闻外黄兵败,立即命樊哙等人前去埋伏。 外黄城中,范增细细想来,或许这次韩信真的想攻打彭城也说不准,如此派出去的军队定然不少,若是楚军攻打陈县,岂不是可一举拿下。 遂前往府中拜见项羽,此时的项羽面色难堪,毕竟刚才不过一会儿,竟然损失四千兵马,不过依旧为范增赐茶备座。 “亚父今来所谓何事?”言语很是不悦。 “启禀大王,今韩信陆续派出将士,似乎欲要攻取彭城,大王难道在此坐以待毙?”范增颇为神秘的说道。 “我已经派出士兵,彭城无忧。”项羽缓缓的说道。 “彭城既然无事,陈县或许并无兵力,大王可带兵攻打,趁机夺回陈县。”范增紧接着说道。 项羽闻言,只是在府中来回踱步,“只是那韩信尚在陈县,恐怕有诈,而且守城向来都比攻城容易,此事还需稳妥计议。” “大王可先派季布试探,将功补过,之后在进兵陈县,也免得被韩信小儿暗算。”范增再三劝谏道,认为此乃良机,不可错失。 第384章 设空城诱杀楚军 项羽听闻范增此言,颇觉得有理,当即召来季布与周兰,分配一万人马,前往陈县攻城,试探其中汉军几何。 而此时双方兵力的分布还需了解,楚军六万,先损失四千,另有三万前往彭城方向支援,季布率军一万前去攻城,外黄兵力一万有余,而汉军连续派出两次士卒,共有四万,陈县内部屯兵两万,大致如此。 季布前去攻城不提,且说钟离昧等人听闻季布新败,心中亦是觉得惊讶,与龙且带三万士兵,同时向着彭城方向进发。 而樊哙则是从陈县南率军两万,紧随其后,两军相差不过十里,楚军对此却是一无所知,灌婴杀退季布之后,依旧缓缓前行,韩信早有吩咐,说是楚军定会再派援军,因此灌婴表现的异常谨慎。 就在汉军赶路之时,忽有小兵来报,说是楚军降至,灌婴与曹参当下商议,准备设伏兵于灵壁,分为两路,各领一万,想来灵壁多丘陵,地利绝对优势也。 因此灌婴带领一万汉军,埋伏在大道外的丘陵处,曹参带领一万汉军,埋伏在雎水岸边的小道上,如此两处也好照应出兵。 两处伏兵安排好,不过半个时辰,钟离昧和龙且便领兵赶来,不过两人的面色颇显疑惑,钟离昧首先驻马眺望。 “刚才有探兵来报,说是汉军还未渡过雎水,怎么可能一转眼的时间就消失在了此处,当真是狡诈!”钟离昧颇为皱眉的说道。 “依在下看来,那汉军定然在这附近设伏,还是传令三军,缓缓前行,渡过雎水之后,方可放松警惕。”龙且亦是看向周围说道。 钟离昧略微颔首,“如此是也。”遂将楚军非常两股,钟离昧亲自带领士卒在前,龙且率军在后,防止汉军突然杀出。 楚军还未行到雎水岸时,灌婴便在丘陵发现钟离昧军队,但却少一名主将,因此灌婴并未出兵,依旧在丘陵后埋伏。 果然在后另有一支军队,灌婴这才吩咐左右,冲杀出去,龙且见漫山遍野的汉军突然出现,不觉有些惊慌失措。 还好楚军早有准备,立即摆出阵势,与汉军厮杀,霎时间,丘陵处血染枯木,尸体遍布,灌婴与楚将龙且缠斗在一处。 前面的钟离昧和小路的曹参同时得到消息,皆是向着雎水岸十多里的地方赶去,隶属于灵壁外围,四股人马汇成一处,在丘陵处作战,难分胜负。 灌婴和曹参虽是埋伏,但并无弓弩手,可以说是猛然出现,然后与楚军肉搏,气势上略胜一筹。 而樊哙和周勃领军两万,主要是前去支援灌婴,还未到灵壁外围,便有探兵来报,说是楚汉两军已经在灵壁南打了起来。 樊哙闻言,心中大惊,当下与周勃向着战场赶去,不消片刻,便看到前方烟尘弥漫,喊杀冲天,知是交战之处。 “周将军且与某助曹参诸将击败楚军,他事容后再议!”樊哙很是激动的说道,周勃遂与樊哙率军向前冲了过去。 钟离昧与灌婴等人鏖战正酣,忽见大批汉军出现,不觉有些惶恐,当即策马来到龙且的面前。 “龙将军,汉贼有援军,吾等该当如何?”钟离昧有些焦急的说道。 “今季布已经败给汉军,某乃是二次与汉军作战,哪有撤退之理,否则只会让汉军笑话吾等连续挫败,今楚军三万,何惧汉贼!”龙且颇有信心的说道。 钟离昧闻言略微颔首,“既然如此,那便与汉军死战!” 随着樊哙率军作战,楚军非但没有撤退的意思,反而愈战愈勇,奈何狭小地带作战,不如沟壑,人多自然占据优势。 汉军见樊哙等人前来支援,气势高涨,曹参灌婴交战钟离昧,樊哙周勃交战于龙且,难以分出高下,可见楚将骁勇。 雎水岸的楚汉对阵不提,且说季布带领一万人马,浩浩荡荡向着陈县进发,不过半个时辰,诸多将士便来到陈县城下。 季布在前,见城中并无任何动静,略显疑惑,当即命令小将向城中喊话,皆无人应答,唯有城门楼汉家旗帜飘摇。 季布稍微策马在陈县左右观察,四城门除了个别军士,根本无人把守,但季布依旧无动于衷,想来韩信生性狡诈,怎么可能留下一座空城。 于是乎,季布慌忙派人前去禀告项羽,外黄城中,项羽得到消息,心中颇为惊讶,就是范增也不解其意。 “亚父以为此城可攻下否?”项羽很是直接的说道。 “城中不知道将兵几何,贸然攻城,怕是其中有诈!”范增缓缓的说道。 “韩信陆续派出诸多将士前去灵壁支援,陈县无人也该有道理,或许就是一座空城,只不过是为了欲盖弥彰,故弄玄虚罢了。”项羽略显皱眉道。 范增闻言,亦是觉得有理,“启禀大王,莫不如先派人埋伏在外黄和陈县之间,或许韩信想借着吾等出兵,趁而袭击外黄,这般,楚军便孤立无援,还请大王定夺。” 项羽遂按照范增安排,亲带一万将士设伏,另外差人通禀季布,让其攻城,打开东西两门,派一千骑兵进城查探虚实。 陈县外的季布得令,很是不费力的便将东西门打开,随即派出骑兵进城,没成想骑兵还未出发,陈县外陡然间尘土飞扬,原来千辆战车正在向县城靠近。 季布见状,心中大惊,慌忙排阵迎战,奈何汉军战车势大,还未靠近,便先放箭矢,并不是一般的小箭矢,而是用木车载的大箭,俗称车弩箭,约有两米左右,威力巨大。 一支箭矢,三五楚军瞬间丧命,季布欲往城中逃去,然而箭矢停下,夏侯婴突然从城中带兵出现,将季布团团围住。 “楚将,且速速投降,饶你一命!”夏侯婴很是高声的喊道。 季布勃然大怒,他也算是项羽的忠臣,听得此话,立即率领身前的将士向着外围冲去,欲要杀出一条血路。 但是陈县外围左右是车,前后是兵,根本无路可逃,季布见状,一直向东冲击汉军,说来也奇怪,韩信只是围住,缓而灭之。 第385章 调虎离山取外黄 项羽此时在陈县二十里埋伏,这点韩信是不知道的,项羽听闻季布被围,心中大惊,立即派军前去支援,毕竟季布战略失误是主将造成的。 而外黄城中的范增,得知季布遭围,本想通知项羽勿要救援,哪知道探兵还未到,项羽便已经出兵。 范增在府中只是来回踱步,“此定是韩信的奸计!若是大王不去救援,外黄和季布全部无事,若是大王前去救援,外黄危矣!” 原来韩信亦是得知外黄城连续出兵两次,季布又率军前来,想必城中并无多少兵力,但是韩信有一点还不知道,那就是项羽尚在城中,如此一来,根本就不能攻城,毕竟项羽有万夫不当之勇。 必须设计将项羽骗出城来,然后从后绕过项羽兵,直接攻城,一旦城池被占,项羽在外黄定是孤立无援。 而且韩信已经派人通知了樊哙等人,莫要恋战,只要外黄得占,立即撤兵,雎水岸不过也是牵制楚军突然支援。 闲言少叙,且看陈县城外,季布在汉军之中,刚冲出去一点,就被压制回来,根本无法冲出,而且楚军在不断的被斩杀。 韩信站在车阵外,忽有小兵来报,说是项羽已经带兵前来支援,韩信闻言,心中大喜,如此外黄城中便无任何敌手。 立即派人通知陈县南的王陵,让其率领一万兵马,与诸将前往外黄攻占城池,此刻陈县汉兵仅有一万,但是有战车,一车当十骑,因此陈县还能余下一万人马,完全是用来攻城的。 不消片刻,项羽果然赶来,韩信立即将战车调转马头,对着项羽所率领的楚军发射箭矢,楚军立即摇旗,止步不前。 待到箭矢停止,方才冲杀上去,所有汉军立即列阵,战车上的长枪此时从缺口处刺出,目的就是要拦截楚军,与季布军队交汇。 项羽生来勇猛,骑着乌骓马仅一下,便将前排的战车击垮,不过韩信并不慌张,立即指挥后方的战车补上,千余辆战车也不是制作着玩的。 两处战场焦灼不提,且说王陵自带一万兵马,绕过项羽,直奔外黄杀来,此刻的外黄城中仅有千余人,范增亦在其中。 而范增早就料到,只要项羽前去支援,正中韩信下怀,如此良机,汉军怎么可能不来攻城,但是范增却没有机会和项羽说明,因此城中无守。 府上,项庄等人皆在,范增在客厅中来回踱步,“现下城中能用兵马有多少?”言语间很是担忧。 周兰当即上前回话,“启禀亚父,城中兵马不足一千,该当如何?” “整理楚军,固守城池,若是守不下来,便撤军灵壁!”范增稍微叹息的说道,没想到上次战役至今,楚军还未曾得胜,便连失数城,实在是可惜。 周兰等人也不好说什么,还未整理好军队,那汉军已然赶了过来,王陵一面命人架上云梯,一面命人直接撞门。 项庄站在城池上,仅有百名弓箭手死守,而城下汉军犹如蚂蚁,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不消片刻,南门便被攻破。 范增等人当即撤军灵壁,而樊哙等人在雎水岸整整大战了两个时辰,才收到韩信的撤军命令,两军力竭,龙且见汉军撤退,也就没有强追。 立即率领两万余人向着外黄赶去,恰巧从上游碰见了范增等人,询问才知,外黄城已经丢失,钟离昧与龙且跟随范增回城,周兰则是率兵前去支援项羽。 王陵占下外黄之后,立即死守四门,整理军需物资,范增为人狡诈,知道外黄城必然丢失,竟在其中放火烧城,还好汉军速度快,才得以保存外黄,使其不至于成为废城。 两处战场皆已停止,唯有项羽还在与汉军厮杀,这时王陵所派的探兵回报,说是外黄已经攻占,韩信这才鸣金收兵。 季布见汉军撤退,不免有些惊讶,立即冲出包围,与项羽兵合在一处,损失人马五六千人,遂准备向着外黄赶去。 恰在这时,韩信刚登上陈县城楼,忽然对着下方的项羽喊道:“西楚霸王,韩信不才,已经将外黄占领,还请霸王带兵驻扎灵壁去吧。” 项羽闻言,心中大惊,立即整理军队,向着外黄赶去,此刻的外黄城四面死守,上面已经布满汉军旗帜。 季布在旁,略微叹息,“大王英勇过人,守城定然不破,韩信故而将末将围住,不急于屠杀,目的就是引来大王相救,其心狡诈是也。” “季布言是也,今亚父想必已经挥兵灵壁,吾等回去暂作休整,以图后事。”项羽颇为伤感的说道。 自项羽起兵以来,未尝败绩,巨鹿彭城两战,威名远扬,未曾想却在荥阳连失两城,全部败给胯夫韩信,其心难以平复。 项羽带兵离开外黄,中途与周兰相遇,见霸王无事,只得撤兵暂回灵壁休整,此一战,历经三天,最为劳苦者乃灌婴和曹参也。 外黄一战,楚军损失一万有余,汉军中,雎水救援战中,损失七八千,陈县围攻损失几千,反正总的加起来不足一万,但是却得到了外黄城。 韩信亲自前往外黄,此乃荥阳与彭城的中点,韩信安排好外黄诸事之后,便不复进攻灵壁,因为这个战线太长,万一彭城出兵切断两道,汉军将危矣。 刘邦得知韩信连续占领数座城池,心中大喜,立即于荥阳设宴,款待韩信,毕竟这几场战役的作用非常大。 首先就是可以与楚相对,挽回了彭城失利的尊严,其次嘛,那就是韩信可以出兵伐代郡,荥阳这个地方,刘邦可以多守一会儿,这也是韩信对刘邦最高的要求了,不让他守住,能坚持的时间长些就行。 荥阳城中,刘邦居于首位,陆言和张良分别左右,此时的萧何则是都留在咸阳,安排粮食问题,毕竟是后勤部部长,总不能老是来前线。 刘邦首先举杯,“自彭城之战以来,我军复得外黄、陈县等地,乃是上将军之功劳也,朕得上将军,当真如虎添翼!” “多谢大王厚爱,此乃臣之职也。”韩信颇为谦虚的说道,可谓是君臣和睦。 第386章 布设防线忧英布 荥阳城皆大欢喜不提,且说灵壁处,项羽率军六万攻击荥阳,未曾想损兵折将三万有余,最后还只得驻扎在彭城外围修养。 营中内,项羽面色难堪,范增却显得很是淡然,首先开口道:“陈县诸地皆失,大王以为应当如何?可有谋划?” “朕亦是没有想到胯夫竟有如此能耐,不过汉军应当不敢来袭,毕竟雎水乃是楚国重要的防线,只是下一步,朕当真不知,还请亚父赐教。”言语间颇显哀叹。 “如今彭城西北尽被汉军占领,况且韩信未走,不可与之争锋,依照老夫看来,不若联和英布,共同袭取齐地,然后伐燕,从而包围彭阳的大梁,这般齐赵燕魏疆土,皆划入楚地,如此汉军则无路可退,唯有死战,不知大王以为如何?”范增很是认真的说道。 哪知道项羽只是冷笑,“难不成亚父当真害怕韩信,今不过连破两城而已,待朕将楚军整理完毕,定能生擒胯夫,解我心头之恨!” “大王不可意气用事,韩信攻占陈县之后,根本不会留在荥阳,想来汉军后方还有陈余等人,刘邦定会排他向北进攻代郡,若是大王真要进攻荥阳,不若等到韩信离开,联和共敖与英布,共同伐汉,如此韩信就算占领代地,那关中也难以保全。”范增紧接着又为项羽规划了一条路线。 奈何项羽似乎并不在意,因为范增所策划的方案,都是避开韩信而战,而项羽新败韩信,自然想要与之争锋,如何肯听范增言语。 “亚父年纪大了,今不过小挫,何故要如此避开韩信,他又能奈我何。”项羽颇为骄傲的说道。 “并非老夫惧怕韩信,只是现在和汉交锋,并无任何好处,还不如开拓新的楚地,毕竟天下最后非楚即汉,还请大王三思才对,何必因一胯夫,而久在荥阳附近徘徊。”范增很是心平气和的说道,只希望项羽能够接受自己的建议。 “亚父之意,朕心领,不过还是拿下荥阳较好点,明日班师回彭城,再做计较,况且朕为何要与英布那匹夫联和,待我灭汉之后,下一个就是他!”项羽咬牙道,依旧对上次伐齐出兵的事情耿耿于怀。 项羽回彭城不提,且说韩信在荥阳逗留数日,所谓何事,完全是为了部署放线,韩信把战线由荥阳向东推进,协助刘邦,重点部署了由荥阳至成皋、巩县、洛阳的纵深防御。 依托这一带的有利地形,组织起多层次的坚固防御体系,准备抵抗项羽新的进攻,阻止其连续突破。 这样,北起荥阳南至南阳,西起洛阳东至外黄,构成一个纵横各数百里的正面战场,项羽西进的兵锋顿挫,战线最后在荥阳稳定了下来,楚汉斗争形势由汉的极度劣势进入到了相互焦灼的状态。 之后公元前二百零五年秋末,韩信开始正式带兵北进,准备解决北方那些个诸侯王,帮助汉家夺取天下。 荥阳城中,诸事完毕,但刘邦的心情依旧不是很好,总觉得汉地有点问题,放线布置的确实没有问题,但是直面战场不仅有霸王,还有九江王和临江王。 临江王倒还好,虽然在后方,但是属于非常老实的诸侯王,只希望固守自己的疆土,然后就像春秋战国一般,传个几百年。 但是自从秦始皇统一之后,不管是项羽还是刘邦,都不想看见独立的诸侯王,现在两人之所以没有对共敖动手,完全是担忧旁边的英布。 英布为人要比共敖性情沉稳很多,而且不仅仅想要局限于眼前的淮南之地,但是却没有出兵的意思大家也都明白,那就是斗不过汉和楚。 如今天下局势除了西南二王之外,还有就是齐王田广、赵王歇占地最广,项羽虽然将田荣打败,但是并未收取齐地,而是另立新王,可以说是非常失败的决定。 荥阳城中,刘邦居于首位,面色淡然的看着下方,“今项羽虽然已经回到彭城,韩信带兵北进,但朕心中依旧忧虑,不知哪位爱卿知我心中疾苦。” 众将闻言,皆是茫然,陆言当即出列躬身道:“今荥阳事定,西南临江王胸无大志,唯有英布乃兄长忧虑尔。” 刘邦连忙点头,“侯爷当真知我也,今西南两王,占地千里,逐鹿中原,输赢难料,若是能归入我的帐下,岂不是美哉!” 随何在旁,想来本是要跟着韩信伐赵代的,没成想被刘邦留了下来,若是留在荥阳,并无任何功劳,岂不是犹如木石。 心中计定,随何当即上前道:“英布居于淮南,臣有办法让英布来荥阳,接受大王的印绶,受命于大王。” 刘邦闻言甚喜,不过随即面色淡然,“汝不过谒者,有何能耐让英布投降于我,不若留在荥阳和相国联络最好。” “兄长何故这般看人,子玉愿与随何前往,如此这般,英布定然来投,兄长以为如何?”陆言缓缓的说道。 刘邦心中就是想要陆言前去,今见陆言自告奋勇,当下点头同意,“不过侯爷前往淮南,中间须过临江,若不派一名大将军护送侯爷如何?” 不待陆言答话,旁边的陈平亦是出列答道:“大王勿忧,臣愿往随之,当初臣与英布共同受侯爷礼遇,虽时过境迁,已有年余未见,但情义尚在,只需吾等三言两语便可将英布说动,情愿归在大王帐下,决不负大王所托。” “既然如此,那就由你们三人前去,另外一定要保证侯爷的安全,不可有任何闪失,荥阳城内有张军师,你们也勿要挂怀。”刘邦略微嘱咐道。 晚间时刻,刘邦特备宴席招待陆言,只希望他能说动英布,刘邦素来知道陆言人际广泛,但劝说投降这个事情上,或许情义就不是那么管用了,因此宴上,对陆言嘱托再三,一定要注意安全。 次日清晨,陆言、随何、陈平三人稍微带点行李,便向着九江赶去,而英布则是住在淮南,日后改封为淮南王应该也是这个原因。 第387章 随何用计诳太宰 此时的英布对于天下局势非常清楚,只是不了解楚汉的实力罢了,毕竟刘邦和项羽在荥阳东南交战,各有输赢,不过英布稍微偏向楚国,就目前来说,从名义上,英布乃是义帝册封,受命于霸王。 英布在淮南区域能够高枕无忧,其得力助手不过两人,他的老岳父,以及他岳父的好朋友,九江王的二把手太宰。 太宰这个人相对于英布来说,是比较有主见的,他和田荣差不多,有野心,想让英布占据临江,和楚汉形成三国鼎立的场面。 但是呢,自己的才学配不上野心,因此只得在淮南观察局势,想要找个机会说服英步起兵,先去攻打软柿子共敖。 闲言少叙,陆言奔波三日路程,方才从荥阳赶到淮南,然而并没有见到英布,诸多事宜全部由太宰接待,其意思是不想平南侯见到英布,将此事隐瞒下来。 太宰府上,平南侯等人被安排在客厅,直到辰时末,太宰才从王宫回来,见平南侯已经等候多时,故作惭愧。 “某在宫中处理事务,略有来迟,还请平南侯见谅,不过平南侯今约三十左右,为何这般年轻,竟犹如二十余岁,当真使人惊讶!”太宰略有些拍马屁的说道。 陆言稍微起身还礼,“多谢太宰夸奖,只是为何不见九江王,难不成太宰没有和九江王说明,我们今日来见?” 太宰故作迷茫,“这个事情我已经禀告大王,只是大王身体不适,因此不能亲来相见,故有老夫亲自接待。” 陈平略有不屑,“我素来与九江王交好,当初在咸阳的时候,那可是精神抖擞,无人能敌,今被封为九江王,却向来多病,当真是有意思。” 虽然太宰说有汉使前来,但是并未说明是平南侯等人,因此英布并未重视,只是摆手让太宰全权处理。 太宰听罢陈平的话语,眉头微皱,“汝等身为汉使,何故如此无礼耶,大王称有病不见,乃是给你们面子,若是直接谢绝,岂不是绝了与汉友谊。” “大人当真是用心了,今日吾等刚来淮南,身体亦是不适,至于诸多事宜,我看还是明天在谈吧。”陆言很是和气的说道。 太宰本想今天就打发他们离开,但既然平南侯如此知礼,太宰也不好意思赶他们走,因此安排他们在馆舍休息。 淮南城中,陆言三人所住的馆舍都是自己出钱,可见太宰怠慢至此,陈平也算豪爽,直接将馆舍包了下来。 陆言房中,三人对坐,气氛颇为压抑,“今太宰把持国事,吾等竟连英布的面都见不了,真是可气!”陈平首先说道。 旁边的随何稍微淡定,“平南侯来此不过是劝英布投降,只是侯爷能否保证见到英布便能使其投降?” 不待陆言答话,陈平当即起身,“随何,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只要能够见到英布,某自有办法让其拱手而降,不凭关系,只凭利害!” 随何见状,略微颔首,“既然参乘如此说,明日二位且看我如何让太宰带我们去见九江王英布,决不会出错。” 陆言闻说,只是半信半疑,陆言拖延一天的时间,就是为了想办法,今随何有计,陆言自然高兴,就是不知道靠不靠谱。 次日清晨,太宰竟亲自来到馆舍待见几人,意思是府门都不让你们几个进去了,早早商议完毕,就赶紧滚蛋,省的耽搁了我谋划三国鼎立的大事。 馆舍之中,四人礼毕,太宰首先说道:“昨日平南侯说有事今日商议,不知汉王有何话与我家大王诉说?” 旁边的随何这时故作神秘,突然将左右屏退,“大人有所不知,吾等三人前来是助大王谋取天下的。” 太宰听罢心中大惊,就是陆言被随何这番话说的也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依旧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必要的时候配合他演出就行。 “汝等本是汉王身边重臣,今日却与我说这些子虚乌有的话,未免有点不合礼仪。”太宰有些怀疑的说道。 陆言连忙摆手,“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刘邦身为汉王,其举止在外应该是长者身份,但回到府上,则是对随从斥责,对大臣打骂,丝毫没有君主的样子,想当初身入蜀地的时候,诸多将士皆相继逃走,纵观刘邦身边之人,不过是沛县同乡,不忍将他抛弃罢了,望大人引荐英布,吾等欲要谋取临江,再取汉中。” 这番话正中太宰下怀,其心何尝不是这般想法,曾经多次劝谏英布,无奈英布总是推脱说要观察时机,再做定夺。 想来平南侯与英布在咸阳有知遇之恩,纵使日后英布取得天下,我虽不是首功之臣,但也算是开国元老,名讳自当传至五湖四海。 太宰想到这里,不免心中狂喜,但面色很是镇定,“不过几人前来,分明是汉使身份,其中还有印绶,某实难相信。” “宫有所不知,汉王在蜀地时,害怕军中将士逃走,因此每日出城官员必须通禀,吾等若不这般接下王令,恐难出城,还望太宰谅解。”随何缓缓的说道。 “既然如此,三位好生休息,我即刻禀明大王,与三位相见,日后三分天下,汝皆是大功之臣。”太宰满心欢喜的说道。 “吾等之功,皆是大人举荐之才。”陈平在旁笑嘻嘻的说道。 四人略说几句,太宰便向着宫中赶去,准备说明此事,此刻的英布正在宫中饮酒,整日无所事事,也算是悠闲。 酒未过三巡,忽听太宰有事求见,英布不免有些疑惑,但诸事皆由他决断,英布自是整理衣冠,于前院待见,以免使得君臣间生出嫌隙。 “太宰公为何现在来宫中,刚才难道还有事情没有商量?”英布略微谦逊的问道。 “非也,昨日有汉使来见,大王让我亲自处理,而今他们却有要事,因此老臣不得不与大王禀告。”太宰躬身行礼道。 英布听罢,更加迷茫,“太宰公昨日说,不过是几个小人物,随便打发即可,就算有要事,难道太宰公解决不了?” 第388章 随何殿中陈利弊 太宰见英布如此询问,不觉有些惭愧,“此汉使老臣见面方才知道,并非小人物,而是平南侯等人,来此投靠大王。” 英布闻言心中大惊,“平南侯此等人物,太宰公昨日就应该告知与我,不管来此何事,某都不应怠慢平南侯!” “大王息怒,还请移步馆舍,前与平南侯叙话。”太宰慌忙的说道,旁边的英布当即瞪了一眼太宰,“难道就不能派人将侯爷请来吗!这里已经备好茶水,让侯爷来此宫中,岂不比馆舍好上百倍!” “大王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微臣这就去办。”太宰说罢,忙不迭的向着外面跑去,英布也是立即派人撤掉酒席,另安排新宴席。 不过一时,平南侯便被太宰带到殿上,英布见状,立即迎上前去,“侯爷能来此处,真乃英布三生之幸也。” “兄长别来无恙,还是里面叙话吧,今兄长为王,不应该为子玉行礼。”陆言颇为谦逊的说道。 “侯爷永远都是侯爷,英布在侯爷面前永远都是侍卫长!”英布很是豪气的说道,两人也算是久别重逢。 大殿内,英布特地将陈平和陆言安排在左右,当真是谈不仅的往事,这倒是急坏了旁边的太宰,说好一起共谋大事的,这怎么还聊起家常了。 旁边的随何见状,只是恭敬地为太宰斟满了一杯清酒,“大人勿要生气,平南侯与九江王乃是多年的挚友,如此也算正常,太宰何必在意。” “不是老夫在意,只是儿女情长现在也不是说的时候啊。”太宰眉头微皱道,当即满饮一杯清酒,不断的向着陆言示意。 “大人就不要这般了,吾等并非前来投靠的,只是汉使而已。”随何颇为淡然的说道,使得旁边的太宰很是迷茫。 “你们,你们这帮竖子,尔敢欺我!”太宰恶狠狠的说道,旁边陆言陡然将目光看向了太宰。 “这位大人刚才说的什么?能否再说一遍?若是不想辅佐英布兄长,今日便可告老还乡,何必这般口不对心!” 太宰见陆言这般说话,也就不再放肆,只是坐在一旁吃酒,陆言稍微整理情绪,面色也开始变得认真起来。 英布在旁也是注意到了陆言的变化,遂问道:“侯爷此来难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刚才听闻太宰公说,几位欲来投靠于我?” “非也,侍卫长,太宰大人不想让吾等见到你,因此撒谎说是来投靠,共谋大事,其实另有要是相商。”陈平很是随意的说道。 英布朝着太宰瞪了一眼,然后又看向了陆言,颇为和气的问道:“侯爷如今乃是汉王帐下之人,难不成欲使我投靠汉王门下?” “难道兄长不是很愿意?还是另有打算?”陆言稍微放下酒杯,很是直接的说道。 “侯爷有所不知,我今在霸王帐下,岂可轻易改变志向,否则天下之人都会嗤笑某为反复小人。”英布挠着头说道。 旁边的太宰见状亦是说道:“汉王不过是沛县小吏,反秦之中得义帝厚爱,因而封在蜀地,今竟打着义帝的旗号,来为义帝报仇,最后收复的土地却占为己有,此种卑鄙小人有何可共谋大事,依老夫看来,平南侯不若投在大王门下,共同除掉临江王,然后攻取关中,切断栎阳到荥阳的粮道,如此汉可破矣。” 随何在后方亦是突然站起身来,略有所思的说道:“启禀大王,今日暂不谈与平南侯的感情,某有话要与大王坦诚而说,还请大王静听。” “侯爷,这位乃何人也?”英布见随何站起来,有些疑惑的问道,原来自始至终英布都没有搭理随何。 “此乃随何,你且听他说来。”陆言当即说道,英布亦是点了点头,示意其言明。 随何略微颔首,“自义帝身亡,大王和霸王都列为诸侯,北向而以臣子的身份侍奉他,一定是认为楚国强大,可以把国家托付给他。楚霸王攻打齐国时,他亲自率军前往,没有半点退却,身先士卒。那个时候大王应当出动淮南全部人马,亲自率领着他们,做楚军的前锋,如今只派几千人去帮助楚国,嘴上说面北而侍奉霸王,做人家的臣子,但这是臣子该有的样子吗?” “刘邦在彭城作战,项王还未曾脱战于齐国,您就应该调动淮南所有的人马,渡过淮河,帮助项羽与刘邦日夜会战于彭城之下。您拥有万人之众,却没有一个人渡过淮河,这是垂衣拱手地观看他们谁胜谁败。” “大王把国家托付于霸王,本来该是这个样子吗?您挂着归向楚国的空名,却想安安稳稳地依靠自己,我私下认为大王这样做是不可取的。可是,您不背弃楚国,是认为汉国弱小。” “楚国的军队虽然强大,但却背负着天下不义的名声,因为他背弃盟约而又杀害义帝。可是楚霸王凭借着战争的胜利自认为强大,刘邦收拢诸侯之后,回师驻守成皋、荥阳,从蜀、汉运来粮食,深挖壕沟,高筑壁垒,分兵把守着边境要塞,楚国想继续带兵攻打荥阳,中间有梁国相隔,深入敌人国土八九百里,想打,又打不赢,攻城又攻不下,老弱残兵辗转运粮千里之外。” “等到楚国军队再次到达荥阳、成皋时,刘邦的军队却坚守不动,进攻又攻不破,退却又逃不出汉军的追击。所以说楚国的军队是不足以依靠的。” “假使楚军战胜了汉军,那么诸侯们自身危惧,必然要相互救援。一旦楚国强大,恰好会招来天下军队的攻击。所以楚国比不上汉国,此种形势是显而易见的。如今您不和万无一失的汉国友好,却自身托付于危在旦夕的楚国,某真的替您感到疑惑。某不认为淮南的军队足够用来灭亡楚国。只要您出兵背叛楚国,项羽一定会被牵制,只要牵制几个月,刘邦夺取天下就可以万无一失了。某请求趁着这个机会归附汉国,刘邦一定会分割土地封赐大王,又何况大王屯兵淮南,淮南必定为您所有啊。某说这么多不成熟的计策,希望您认真地考虑” 第389章 陆言策反九江王 英布听完随何的一番话语,表情凝重,沉吟良久,方才略微颔首,“侯爷觉得我若投靠汉王帐下,那刘邦当用何礼仪待我?” “既然为王,自以王礼待之,想来汉王定不会亏待兄长”陆言缓缓的说道,英布则是略微颔首,心中拿捏不定。 陆言见状继续说道:“兄长,且不谈这么多年的感情,仅有一句话怕是就很难应承,想来兄长自从投在楚王帐下,那项羽盗始皇帝墓,焚咸阳宫殿,杀三世子婴,弑义帝熊心,皆是大逆不道之罪,其不愿背上千古骂名,故而让诸位帐下诸侯揽之,还请兄长深思。” “侯爷所言是也,当初郴县阴弑义帝,并非吾等所谓,皆由项籍指示,且每日有功独吞,皆不与吾等商议,似有二世之嫌疑。”英布很是反感的说道。 陈平在旁,颇为和气地说道:“既然如此,不若与某等回荥阳见汉王,之后再固守九江,待到天下平定,亦可封王,何乐而不外,难道侍卫长连侯爷也不相信吗?” “我如何不信侯爷,今日侯爷如此规劝,我心自然想要投靠汉王,容我安排左右事宜,便持书与侯爷共同面见汉王。”英布认真说道。 几人闻言心中大喜,随何当即举杯说道:“太宰大人应当庆祝才是,难道大王作出如此明智之举,与侯爷共赴荥阳。” 太宰很是无奈的点了点头,“使者是也,大王如此,定能保全宗族,匡扶社稷,使得天下不再分崩离析。” 宴会散罢,陆言并未回馆舍,而是在王宫中休息,只有太宰心情不悦的从宫中离开,还未到府上,便有仆人来迎接。 太宰平时出宫回府,并无仆人出门迎送,今日见状,不觉有些惊讶,当即向仆人问道:“莫不是府上出了什么事情,因而让你前来?” “启禀老爷,今日早晨霸王从彭城派来使者,希望大王能够出兵相助,共同讨伐汉王,小的见事情重大,便将使者留在府中款待,并未告知大王。”那仆人很是低声的说道。 太宰听罢,顿时有些害怕,今汉使前来已经商议好了投诚示意,没想到楚使又来,欲要大王发兵,当真是难以定夺。 “你且继续招待楚使,看来老夫还要再回宫一趟。”太宰说罢,又沿着原路返回,今日已经是第三次进宫了。 此刻的英布与陈平正在和陆言高谈阔论,随何在旁不时说上几句话,场景还算惬意,哪知道太宰却忽然从外面跑来。 “大王,事情恐怕不好办了!”太宰还未进门,便在院外喊道。 英布慌忙起身,欲要驱赶太宰,“侍卫长,别啊,太宰大人这么着急,说不定有什么要事禀报,就让他在这院中说来也无妨。”陈平在旁随意的说道。 就在这时,太宰才走进院中,见到陆言几人皆在,顿感尴尬,陆言稍微放下茶杯,“太宰大人,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我和兄长也不是外人。” 英布亦是点头,太宰神情踌躇,“那个,这个事情,他不好说啊,还是大王借一步说话吧。” “你就在这说,难不成你还把侯爷当成外人?”英布眉头微皱的说道。 太宰不敢辩解,当即躬身行礼道:“启禀大王,霸王派楚使前来,希望你能发兵攻打汉王,不知大王以为如何?” 英布闻言还未作答,一旁的随何当即起身,“大王不必忧虑,且由我帮助大王解决,定然让大王满意!” 随何言罢,不等英布回话,已经向着府门外走了出去,太宰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英布,希望他能给个话语,英布稍微颔首,“就让随何去办吧。” 太宰在旁边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按照道理说,两国都是使者,哪有本国首脑不出面,反而让汉使接见楚使,未免有些荒唐。 “太宰大人,你就去吧,你不说,谁能知道随何是汉使,除非你想挑拨侯爷与侍卫长的关系。”陈平在旁端起茶杯,很是惬意的说道。 “这个,某实在不敢。”太宰因为陈平的一句话,心中大为惶恐,当即向着本府赶去。 随何走的慢,见到太宰在后,也是稍微放慢脚步,“太宰大人,此刻不过是接待楚使,何必非得禀告大王,此乃小事尔。” “使者就莫要说笑了,过会进入府中,你且说自己是御史,不可有任何闪失,以免伤了两家和气。”太宰在府外很是认真地嘱咐道。 随何连忙点头,“这必须的,我怎么可能会让大王和侯爷失望。” 两人进府后,那楚使已经在客厅等候多时,见太宰前来,亦是上前行礼,“太宰公好久不见,只是后面这位?” “哦,在下随何,淮南御史,由太宰公提拔,今日特来拜会楚使,我家大王今日有事,晚间时刻才能到来。”随何颇为恭敬的说道。 楚使稍微颔首,“这个无妨,身为九江王,管辖百里封地,自然忙碌,某理解。” 太宰见随何礼仪周到,稍微松了一口气,立即命随从上茶,随何当即端起茶杯向着楚使敬了过去。 “敢问使者前来所谓何事?在下定会努力向大王说明。”随何颇为用心的说道。 楚使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茶杯,“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希望九江王能够联和楚国共同攻打汉王,不知御史以为如何?” “这个啊,我素问汉王仁德长者,从不杀生,宽厚待人,何来伐汉之由?”随何当即平静的说道。 楚使听罢一脸茫然,“御史此言差矣,汉王乃是泗水亭小吏而已,何来长者风范,不过欲掩天下人之耳目罢了。” 随何在旁,似听非听,有些好奇地看向了楚使腰间的佩剑,遂问道:“楚使前来,所配乃是何剑?竟如此寒气逼人?” 这话问的楚使有些发愣,双方谈话被随何搞的那是炉头不对马嘴,但终究是在淮南,楚使只得跟着随何的思路走。 “这剑乃是楚国上好的工匠锻造,虽是配剑,其锋利绝非一般,削铁如泥,入水无波。”楚使略微托起佩剑说道。 第390章 英布入汉见刘邦 随何闻说楚使的佩剑这般出众,有些好奇地走上前去,“敢问楚使能否解下佩剑,让某亲自观摩一番?” 楚使见随何眼神真切,自然没有理由拒绝,当即解下佩剑,递与随何,“御史小心把玩,此剑甚是锋利。” “多谢使者关怀,某心中明白。”随何说罢,当即拔剑出鞘,果真一股寒气从中发出,不觉惊艳到旁边的诸人。 太宰在旁总觉得这个事情有些不对劲,“御史,这剑乃是伤人之物,还是放下谈正事吧,楚使的意见如何,还是早些答复的好。” 楚使见状,亦是点头道:“太宰公说的有道理,还是先将正事谈妥比较重要,到时候这把剑送给御史大人也无妨。” 随何只是冷笑,“我素闻子婴并非昏君暴政,为何霸王入了咸阳,却将其杀害,实属不该啊,楚使难道对此没有什么看法吗?” “王所为,臣不敢问,此乃礼也。”楚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但又不说不出来,只能应承眼前的随何。 哪知道随何一个转身,那利剑直接刺入楚使的胸口之中,“九江王已经和汉王交好,今斩来使,不过一警告尔。” 楚使眼中大惊,想要说什么,但嘴角的鲜血直流,太宰公慌忙上前扶住楚使,“随何,你好大的胆子,两国邦交岂由你这般胡作非为!” “大人息怒,如今九江王已经和汉王交好,斩杀楚使又何妨,而且此番举动不正是交好的诚意吗?”随何丢下佩剑,颇为淡然的说道。 “你干什么去?今楚使已死,馆舍的来人将如何安排?你就这般交给我来处理?”太宰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 随何当即摆摆手,“楚使交给馆舍,让其带回,我自会与大王禀告,况且现下楚王新败,定然不会轻易出兵。” 陆言还未差人询问情况,随何就已经从太宰府上回来,前后不过半个时辰,英布亦是觉得奇怪,便询问此事作何处理。 随何躬身行礼道:“启禀大王,楚使已经被某杀害,尸体已经让太宰公送回,想来大王应该不会怪在下鲁莽,毕竟大王与项籍决裂的越深,那阴弑义帝的罪名担下的就越轻。” “随何啊,此事做的着实有些鲁莽,不过现在霸王新败,兄长也不必太过担忧,不若和我一同前往荥阳,见过汉王之后,在固守淮南。”陆言故作生气的说道。 英布略微颔首,“既然如此,就按照侯爷所说的办,淮南诸事且由老丈和太宰公主持,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乱子。” 次日午时,英布稍微带领千人军队,便向着荥阳进发,刘邦虽然得到消息,但并不知道准确时间。 荥阳城中,县府外,英布穿着颇显正式,张良首先从府中出来,当即上前行礼,寒暄几句,便将陆言拉到了一旁。 “军师,你这是?”陆言满脸疑惑的问道。 张良眉头微皱,“不是说明日才到吗?怎么现在就来了,殊不知,大王现在宿酒未醒,如此见面,岂不是有失礼仪。” “哎,兄长也太随意了吧,你且派人让他进去,让随何跟随其左右,另外我有事情安排,军师过会在进府。”陆言只得无奈的说道。 张良脸色踌躇,只得摆手,让英布与随何先行进府,而此时的刘邦初醒,听闻英布前来,亦是起身洗漱整理衣冠。 府外,陆言见英布进去,知道刘邦定然不会待见妥当,遂向张良说道:“现下县府之中可还有空房?” “还有几间尚可居住。”张良慌忙答道。 “如此还好办,你且让人打扫干净,记住,里面的一切陈设要和汉王无异,若是汉王有礼仪不周的地方,尚可挽救,军师可否安排妥当。”陆言缓缓的说道。 张良面色稍微好转,“子玉当真是聪明,你且回府休息,我自会派人去办。” 而此时的英布已经和随何进入府中,英布透过客厅恰巧看见刘邦在内室洗脚穿鞋,丝毫没有君主的风范,不觉有些生气。 遂向随何说道:“我被汝骗来归汉见礼,本想我乃是一国王爵,待见之时应当汉王亲自出府迎接,摆上好酒好菜,未曾想到到头来却是这种安排,值此相见之计,竟还在穿鞋洗脚,当真吾丝毫礼节之意,这般情形,某也不想对不起侯爷,不若在府中自杀,表明某后悔之意!” 随何见状,心中大惊,当即按住英布的佩剑说道:“汉王宿酒未醒来,不免有些实失礼,还请多多包涵才是。” 片刻,刘邦与英布相见,刘邦似乎也知刚才失礼,连忙挽手致歉,英布这才气色好转,“汉王乃忠厚长者,未曾接见,布岂敢多想。”言语略显和气。 “九江王为人豪爽,某确实有些失礼,殿上已经备好酒菜,还请随某一同前往,共论国事。”刘邦颇为激动的说道,直接将朕改为某。 酒菜完毕,由张良引英布入客室休息,房屋外张良略微行礼,“九江王,里面请,在下就不打扰了。” 英布颔首,当即推门进入,见到房内帷幄器用,极其齐备,饮食供给,与汉王无异,这才使得英布大喜,没有后悔投降汉王。 之后几次,英布与文武百官共同入见汉王,刘邦表现的非常谦恭,礼仪周全,谈笑爽朗,君臣并无嫌隙,英布愈发觉得初次见面着实有些误会。 英布在荥阳住了十天有余,便向汉王告辞,前往淮南整兵,以备楚王来攻,当初太宰见随何杀了楚使,心中大惊。 当时还未将楚使的尸首安排好,太宰就觉得这个尸体不能送回,想来虽然来了众多使者,但是死了一名,肯定会被传出去,今英布欲要前往荥阳,万一楚霸王得知楚使被杀,带兵前来讨伐,英布不在,倒是肯定方寸大乱。 于是乎,太宰这个人做事也果决,遂将馆舍的十余名楚使全部召来,然后秘密解决,并没有外人知晓,如此便可隐瞒一段时间,最起码可以撑到英布回来,待时,在淮南整理好军队,也不惧楚军来犯。 第391章 韩信伐赵断粮道 英布见过汉王回淮南不提,且说项羽被韩信连破两座城池,心中甚是不服,今又听闻韩信已经离开荥阳,便欲与英布联和灭汉。 然而楚使从彭城出发半月有余,至今未有回信,使得项羽心中颇为诧异,并不知道英布在搞什么鬼,只得派人再次前往淮南。 此次派出去的楚使稍微聪明,想来前次派出的使者许久未归,定然是被英布扣留或者杀掉,这般再前往,不过是赴死而已。 因此几名使者虽然来到英布所辖地,但是并未前往王宫之中,而是在附近打听消息,希望能够找到有利的线索。 说来这几个楚使在淮南转悠了半个地图,并没有得到什么有利的线索,只是打听出来英布似乎正在招兵买马。 但是人家既然身为楚使,肯定有点脑子,因此便抓住英布招兵的这个事情,回去稍微添油加醋的禀告给了项羽。 项羽此时早就看不惯英布了,说来原因都是许久的事情了,第一次便是弑杀义帝,本来时间很隐秘的事情,最好却搞得众人皆知,不说也能明白,肯定是英布三人搞的鬼。 还有一次便是讨伐齐国的时候,英布就派出来那点兵力,就是在后营做饭都不够,项羽这么反感他,没有动手的原因就是碍于他的实力,项羽也不知道有几分。 此刻的项羽已经回到了彭城,本来正在兴致冲冲的饮酒,忽听闻有楚使回来,心中相当激动,当即派人领进了王宫之内。 范增诸人皆在,其实项羽平常也喜欢吃喝玩乐,甚至比刘邦还要严重,但是刘邦听人劝,项羽有时候连亚父的话都不听,更何况他人呢。 楚使面色很是认真,项羽见状亦是觉得有些疑惑,遂开口问道:“此去淮南,可有碰到九江王,前次的楚使又是怎么回事?” 那使者当即跪拜道:“启禀大王,九江王着实有些过分了,大王恐怕还不知道吧,那些前次的楚使已经被英布斩杀了!” 项羽听罢,心中大怒!“黥面贼!竟敢杀我使者,当真是岂有此理,你们此去还知道了什么?” “大王息怒,吾等虽然未见到九江王,但从太宰公嘴中得知,英布此刻正在招兵买马,似乎欲要抵抗楚国的来袭。” 项羽在旁,不待使者说完,便将杯子摔在了地上,“黥面贼,果然是反复小人,否则的话在秦也不会受到此种刑法,这般杀我来使,又招兵买马,肯定是投降了刘邦匹夫,欲要与我为敌!” “钟离昧、龙且,立即点兵,朕要先擒了这黥面贼,将其就地正法,解我心头之恨!”项羽颇为暴躁的说道。 范增慌忙起身制止道:“大王万万不可,英布这般做法,也是有他的道理,今楚新败刘邦,众多诸侯闻风归附,也是应该,而且吾等真正的敌人乃是刘邦,英布匹夫可以日后再讨伐,若是我军与淮南军两败俱伤,最后得利的不过是汉军尔。” “是啊,大王,黥面贼本是义帝分封,其王爵不低于大王,如此轻率讨伐,实乃出师无名!”季布亦是起身说道。 项羽这才稍微舒缓了一口气,旁边的虞姬立即换上酒杯,替霸王斟满一杯清酒,“大王息怒,且饮酒养性,莫要和那英布一般见识。” 听过亚父的分析,项羽亦是觉得有理,“诸位所言是也,朕确实有些莽撞了。”言语间略微平稳。 彭城诸事不提,且说韩信此刻已经带兵来到了代郡,也就是所谓的赵地,其中主要敌人便是赵王歇、成安君陈余,广武君李左车。 这个陈余本来是自封为代王,但是见到项羽打败了田荣,主动投诚,不但去了王号,直接将自己的身份降为成安君。 韩信这个时候的军队大概也有几万人,出去带了十万,成皋、安邑、平阳,战线向北拉过去的话,就有少了许多兵力,不过五六万人还是有的。 而且此时还有人自愿带领数万人前来投靠韩信,此人便是常山王张耳,在楚齐的夹缝间生存的一个诸侯王。 张耳本不想投靠韩信的,在常山做一个大王多好,但是他心中气不过陈余,想当初赵王歇的拥立,以及赵地百里的拥有,几乎都是张耳和陈余的功劳。 没想到不过是一点利益问题,陈余竟然将多年的老战友赶下马,独占赵地,让张耳带着老婆孩子回到常山,而且还是哭着求着才放出去的。 古人最重颜面,陈余独留在赵地,害怕张耳死灰复燃,到处宣扬张耳的不是,使得张耳声名狼藉。 所以张耳在常山聚集万人,绕过城阳,借道朝歌,直接来到上郡投靠韩信,对于这样的好事,韩信也就没有拒绝,当即纳入自己的帐下。 韩信则是在井陉南驻兵,并未袭击赵地,在这之前,必须先解决一个问题,那就是断了赵地的粮道,亦或是楚地的救兵。 在赵楚之间还有一个关键性的人物,那就是西魏王的将军兼任相国,前面略有提到,便是日后的梁王彭越,现在魏国土地大部分都是他占领的。 因此韩信在攻打代郡之前,必须先交代彭越,让其看好楚赵之间的粮道,若是有消息就应该立即禀告。 彭越这个人比较有战略目光,似乎一开始就看出来汉王能够成为天子,所以诸事都听从汉王和韩信的安排。 上次安邑之战,彭越就在安邑的旁边,他虽是魏豹的下属,但并不是很欣赏魏豹,所以并未救援,而是隔岸观火。 这一战让彭越对韩信彻底刮目相看,所以死心塌地的服从汉王,彭越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接到韩信的密函时,当即回信说没问题。 韩信接到彭越回话的时候,彭越就已经在赵楚之间设上伏兵,丘陵中扎营,若是楚国运粮,或者带兵前来,都可以在大梁西南拿下。 这个时候陈余听闻韩信前来攻打赵地,并未放在心上,让他自信的地方仅有一点,那就是他赵地有士卒二十万,而韩信顶多几万人,就已经很厉害了,兵力还不如赵地一半,拿什么打,因此陈余首先觉得自己气势上已经赢了。 第392章 广武君献策被驳 赵王歇无大才,陈余心骄气傲,唯有李左车明白时局,听闻韩信来攻,心中颇为惊讶,立即前往宫中拜见赵王歇。 恰巧陈余也在宫中,见李左车前来,慌忙命人备茶赐座,“广武君今日前来,莫不是因为韩信率军驻扎井陉口附近,心中惶恐,特来商议?” “自是如此,我听闻韩信已经兵陈井陉南,看来此等地势乃是天助赵国也。”李左车很是坦然的说道。 井陉可以说是赵国的关隘了,对于井陉的介绍两句话足矣,首先第一句“太行八陉之第五陉,天下九塞之第六塞”,第二句“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其地理位置相当优越,两边丘陵,仅有一条狭长的官道,大概如此,此地易守难攻,也算是赵地的优势。 陈余闻言,略微点头,“井陉口如此显要地势,韩信前来不过几千兵马,有何可惧,广武君不必挂怀。” 旁边的赵王歇平时比较信任李左车,知道他来必有高论,便向着陈余摆手示意,“既然广武君匆忙赶来,心中也有计较,且由他说说未尝不可。” “某亦是素知广武君为人,想来必有退敌之法,某洗耳恭听。”陈余颇为恭敬的说道。 李左车若有所思,缓缓说道:“启禀大王,听说汉将韩信渡过西河,俘虏魏豹,生擒魏将数人,新近血洗上郡诸县城,如今又以张耳辅助,计议要夺取赵国。” “这是乘胜利的锐气离开本国远征,其锋芒不可阻挡。可是,我听说千里运送粮饷,士兵们需要苦等,故而皆是面带饥色,只有临时砍柴割草烧火做饭,如此这般,军队如何能经常吃饱。” “眼下井陉这条道路,两辆战车都很难并行,骑兵更是不能排成行列,行进的军队迤逦数百里,运粮食的队伍势必会远远地落到后边,希望大王临时拨给我精兵三万人,从隐蔽小路拦截他们的粮草。” “大王与成安君在邯郸深挖战壕,高筑营垒,坚守军营,不与交战。他们向前不得战斗,向后又无法退却,我出奇兵截断他们的后路,使他们在荒野之中,什么东西也抢掠不到,用不了十天,两将的人头就可送到将军帐下。希望大王仔细考虑我的计策,再三思量,否则,吾等一定会被他韩信二人俘虏。” 赵王本就没有什么能耐,哪里听得懂广武君再说什么东西,只是频频点头,不时地看向旁边的陈余。 而陈余则是微微皱眉,说来这个陈余平常比较信奉儒家思想,在他看来韩信不过数千人,最多几万,而我军有二十万,完全可以正面对敌,如此从后面突袭,未免有些多余,因此陈余面色颇为迟疑。 “难道成安君觉得此事不妥,还是公另有妙计,不妨说来听听。”李左车紧接着说道。 陈余哪有什么战略,当即抿口温茶,很是豪迈的说道:“今赵地百里,士卒数十万,韩信不远千里,带兵前来,定然会使得士兵疲敝,吾等不必着急,待到韩信兵临城下,某自当出城与之决战,如此韩信兵必败,张耳定会被擒!” 李左车听罢不语,沉吟良久方才答道:“那成安君准备将赵兵安排在何处?总不能见井陉口拱手相让吧?” “这个自然不会,我欲率兵前往井陉口安排,想来汉军多日疲惫,定然难以迎敌,某亲率大军,使得汉军未入赵地,便拱手而降。”陈余很是自信的说道。 旁边的李左车只是稍微叹息,“望成安君能够得胜而归,某与大王定亲自相迎。” 几人商议多时,李左车当真是心灰意冷,这陈余平时治国挺好的,遇到打仗这个事情,未免有些太自信了。 赵国诸事不提,且说韩信兵驻井陉南,之所以没有出兵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不知道赵国的动向。 张耳所带来的舆图,韩信也仔细的审度过,最为重要的地方还是井陉口,而李左车所想的计划,亦是韩信所担忧的事情。 于是乎,张耳便派出自己的亲信,前往赵国打探消息,怎么说张耳以前也是赵国的,因此其随从对赵国的形势颇为了解。 那随从直接前往陈余府上,买通守卫,经过多方询问,亦是得知陈余每日饮酒作乐,准备一举攻破韩信军队。 随从临走的时候,为了保险起见,又偷偷与李左车府上的守卫交谈,当然这种谈话是用钱买来的,方才知晓李左车每日闷闷不乐,好像是赵王没有采纳他的建议。 随从得知消息,心中大喜,立即前往禀告张耳,此刻韩信正不知如何是好,忽闻张耳求见,不免有些惊讶,当即请入帐中。 “张将军可是得到了什么消息?竟如此匆匆来我帐中?”韩信很是直接的问道。 张耳脸色很是激动,“启禀上将军,那赵王并未采用李左车的意见,而是让陈余带兵,准备一举拿下汉军。” “张将军所言真否?”韩信很是高兴的问道。 “末将曾派随从前往赵国打探,陈余每日在府上饮酒作乐,而李左车则是整天闷闷不乐,只因赵王没有采纳他的意见,因此消息千真万确!” 韩信略微颔首,“陈余带兵,自恃英勇,今日某便让他知道打仗并非治国,两者相差甚远!” 于是乎,韩信便率军前往井陉狭道驻兵,此事赵国士卒完全不知道,他们还在城中等着陈余整理军队,带领他们打败汉军呢。 井陉侠道距离井陉口大概有三十里的路程,韩信用兵谨慎,只是先派遣数名探兵查探井陉口外围,观察是否有赵军宿营。 回来的探兵皆是说没有赵国军队,所有的赵军全部集结在井陉口内部,韩信闻言大喜,遂有半夜传令出发,挑选了两千名轻装骑兵,每人拿一面红旗,从隐蔽小道上山,注意井陉口内部赵军的动向。 营帐内,张耳在旁,有些怀疑的看向韩信,“上将军,如此进攻,尽管诈败,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 “孙吴有云,兵行险招,方可出奇制胜,将军勿忧,且看明日赵国必然全军溃败!”韩信颇为自信的说道。 第393章 井陉口背水一战 韩信先派出的两千士兵,手中皆有汉军旗帜,也就是小红旗,埋伏在丘陵之中,一旦赵军全员出动,便将红旗插在赵军营中。 而这边的赵王歇,听闻汉军拔寨而行,又靠近井陉口几十里,不觉有些惊讶,立即召来陈余商量,是否发兵迎战。 王宫之中,陈余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大王勿忧,汉军疲敝,我军以逸待劳,士气远非汉军可比,明日大王与我共同带兵,定能生擒胯夫!” 赵王歇闻言大喜,遂同意陈余的说法,至于李左车则是留在后方守城,见到形势不对,大不了弃城投降,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韩信安排好两千士兵之后,随后又召集诸将议事,左右分别是张角、曹参,从脸色上看起来,似乎对韩信不是很有把握。 韩信对曹参等人告诫说:“交战时,赵军见我军败逃,一定会倾巢出动追赶我军,你们火速攻进赵军的营垒,拔掉赵军的旗帜,竖起汉军的红旗。 安排好曹参的战略之后,又让副将传达开饭的命令,韩信很是自信的说道:“今天打垮了赵军,晚上应该就可以庆祝一番了。” 张耳在旁眉头微皱,这次上将军似乎很是自信,但是这般好意也不能违背,只得假意回答道:“谨遵大将军之命!” 韩信见其面色不定,便颇为笃定的说道:“赵军已先占据了有利地形筑造了营垒,他们看不到我们大将旗帜、仪仗,就不肯攻击我军的先头部队,怕我们到了险要的地方退回去,因此可先派遣部队上前。 于是乎韩信就派出万余名汉军为先头部队,出了井陉口,背靠河水摆开战斗队列。赵军远远望见,大笑不止,想来兵书再三强调,背水不可列阵,可见韩信实乃匹夫也。 天刚蒙蒙亮,韩信设置起大将的旗帜和仪仗,大吹大擂地开出井陉口。赵军打开营垒攻击汉军,激战了很长时间。 这时,韩信张耳假装抛旗弃鼓,逃回河边的阵地。河边阵地的部队打开营门放他们进去。然后再和赵军激战。赵军果然倾巢出动,争夺汉军的辎重,追逐韩信、张耳等人的部对。韩信、张耳已经进入河边阵地。 这就意味着汉军已无退路,后面全是河水,全军必须殊死奋战,赵军无法把他们打败。韩信预先派出去的两千轻骑兵,由曹参带领,待到赵军倾巢出动去追逐汉军战利品的时候,曹参率军火速冲进赵军空虚的营垒,把赵军的旗帜全部拔掉,竖立起汉军的两千面红旗。 这时,赵军已不能取胜,又不能俘获韩信等人,想要退回营垒,营垒插满了汉军的红旗,大为震惊,以为汉军已经全部俘获赵王歇和诸多将领们。 于是军队大乱,纷纷落慌潜逃,赵将即使诛杀逃兵,也不能阻止逃跑。于是汉兵前后夹击,彻底摧垮了赵军,俘虏了大批人马,在泜水岸边生擒了赵王歇。 陈余带领千余人欲要渡河而去,但是张耳已经追上前来,见打破陈余逃走,在后面立即喊道:“陈余竖子,苦读儒家古籍,今欲何往?” “张耳,我当初饶你一名,念在当初手足之情,可否放我一命!”陈余颇为无奈的说道。 就在这时,张耳稍微摆手,后方一支冷箭直接射出,陈余反应不及,右腿中箭,心中亦是觉得张耳不会放过自己,便在泜水岸自杀。 自此井陉口被破,赵军十多万之众皆被擒杀,韩信直接带兵前往邯郸,将赵王歇和陈余的首级挂于三军阵前。 而目前的邯郸城中只有广武君李左车,见到汉军来攻,直接打开城门,根本没有做任何的反抗。 其实西汉时期的谋士,都是比较有个性的,他出的计谋你们若是不听,私自出兵,盲目对战,那么他们就是固守城池,然后等待敌军前来,开门纳降。 李左车投降之后,认为韩信有勇有谋,便跟在韩信帐下做事,听凭他差遣,然后深切哀悼自己的国君,不该听信陈余的计谋。 如此这般赵国告破,剩下的便是燕国和齐国,那一年刚好是公元前二百零四年春,刘邦听后心中大喜。 唯有彭城之中,气氛压抑,整个大殿之中,项羽无心歌舞,只是静静地看着舆图,现下刘邦的疆域几乎有两个楚国那么大。 范增稍微饮下一杯清酒,“大王,现下老夫觉得应当兵出齐地,也好与韩信对敌!” “亚父所言差矣,想来那田荣乃是投降于我,固守自家国土,我有何理由率领不义之军,前去讨伐齐国。”项羽颇为淡然的说道。 季布闻言,眉头微皱,当即躬身行礼道:“启禀大王,那韩信攻三秦,定安邑,袭取赵地,难道就是仁义之师吗?始皇帝攻伐六国,亦无任何仁慈可言,现下只有占领齐地,方可与汉军匹敌,日后灭了刘邦,也可将齐地再分封给田氏子弟。” “今韩信用兵齐赵,吾不若趁此机会袭击荥阳,若是刘邦被擒,想来韩信也是无可奈何。”项羽再三思索道,同时看向了亚父。 范增只是沉吟不语,片刻之后才说道:“大王欲要进攻荥阳,倒也可以,不过需要速战速决,亦或是围困刘邦,两者皆可,大王如此踌躇不前,想必心中担忧英布从后部切断粮道?” “亚父言是也!”项羽颔首道。 范增连忙摆手示意道:“大王何故忧虑英布,他就算投靠了刘邦,我看未必敢出兵灵壁,西南之地并非只有他一万,临江王共敖不还在他的辖地边上吗?而且共敖心性无人知晓,他放心的下吗?除非共敖投降刘邦,我军不可东进,除此并无任何可忧虑的地方。” 项羽闻言颇为高兴,“今韩信兵在代郡,吾等便趁此机会攻下荥阳,然后占军关中,到时候韩信无粮草运送,定然会不攻自破!” 彭城诸将亦是颔首,当下便整兵五万,向着灵壁进发,而刘邦对此却一无所知,仍旧在荥阳,希望韩信能够再有好消息传来。 第394章 楚军气盛破两城 在此之前,荥阳外围已经被韩信布置好战略防线,因此刘邦并没有把项羽放在眼中,但是所有的防线都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他需要运送粮食才能持续防守。 项羽兵至外黄的时候,刘邦这才得到消息,立即召集群臣议事,张良闻讯并未有多大的慌张,以为项羽并不敢攻击外黄。 荥阳城中,刘邦居于首位,有些无奈的看向众人,“今项籍率兵福复来,吾等该当如何?樊哙等人于外患能坚守否?” “大王勿忧,想来上将军临走的时候布置数万精兵,项籍兵在城外,定难攻破城池,况且外黄距离荥阳甚远,就算死守也能坚持数日。”张良不以为意的说道。 陆言在旁却有些担忧,“兄长,依子玉来看,不若直接丢弃外黄、陈县,会兵驻扎在成皋、荥阳,这般放线不过几十里,楚军定然不敢来攻。” “侯爷什么时候这般胆小了,那么多城池岂可说弃就弃,况且英布兵陈淮南,项羽如何敢贸然进兵。”魏豹略微嘲讽的说道。 如今魏豹等诸王也都被安置在荥阳城中,魏豹稍微有点才能,留作任用,其他的基本陆续被杀,魏豹能够活下来,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刘邦要给彭越面子。 “既然西魏王这么肯定,那外黄若是有失,可敢大殿之上提头来见!”陆言亦是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魏豹这陆言这么反驳,有些不敢开口,“到时候再说,如今项羽只是刚刚出兵,能有何隐患。” 陆言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殿上的刘邦,“其实朕觉得军师说的有理,或许外黄等地还能坚守一些时间。” “既然如此,还请兄长准许子玉回栎阳休息数日,自从老母去世,还未曾陪伴过家妻,说来实在惭愧。”陆言转而说道。 刘邦略微颔首,“不过侯爷莫要多在栎阳逗留,韩信不在,朕心中所依靠的唯有侯爷尔,还望速去速回。” 次日清晨,看陆言便收拾行囊,离开了荥阳,向着栎阳赶去,毕竟陆老夫人的祠堂尚在栎阳,因为战事,未能尽孝,也是陆压心中的遗憾。 荥阳诸事不提,且说楚军扎营在外黄东,范增诸人皆在其中,项羽身穿铠甲,意气风发,不断的在帐内来回踱步。 “今兵陈外黄也是麻烦,不知亚父可有何妙计?”项羽很是沉稳的问道。 “大王勿忧,可差遣将士绕过陈县,从中截断汉军粮草,如此汉军防线则会完全崩塌,趁此机会围攻荥阳,擒拿刘邦不过时间的问题。”范增指着舆图说道。 “亚父所言是也,此次连续围攻两座城池,那汉军定会不攻自破,毕竟粮草不能运行,士兵拿什么来尽力打仗。”项羽很是高兴的说道。 当日便命钟离昧率军前往陈县西部,那里有条甬道,延绵几十里,乃是汉军最为重要的粮道,樊哙在外黄城中,只是固守,并未想到粮道这个阶段。 钟离昧带领士兵两千,并未扎营,说来也巧,埋伏不到半日,便碰到有汉军押运粮食前来,当即从中截杀,万斤粮草全部烧毁。 樊哙闻言,心中大惊,立即命副将前来攻击,但是钟离昧仅有两千士兵,甬道前后几十里,根本没有办法攻击到楚军。 而且樊哙派兵还未有多时,陈县的甬道亦是被截获,陈县城由灌婴把守,听闻粮草被截烧,立即派人与樊哙商议。 樊哙平时擅长攻城略地,此时守在没有粮食的城中,心下惶恐,但又不敢轻易撤兵,毕竟姐夫那边不好交代。 项羽得知钟离昧截烧粮食成功,立即在城下呼喊,大致的意思就是你们的粮食已经被我军截获了,若是趁早投降,绝不杀降。 樊哙本来想保密,但是却没有想到楚军会如此阴险,不到一天的时间,城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此事,士卒皆是方寸大乱,欲要樊哙撤军。 钟离昧截获粮食之后,立即返回,项羽围外黄两日并未攻打,却早已经听闻城中有士兵弃城而逃,樊哙难以制止。 三日晚间,项羽命季布、周兰从南北方向进攻,霸王亲自率军从正门进攻,城中的士兵正在忧愁粮食的问题,如何会知道楚军来攻。 樊哙在县府之中,正准备反攻,哪知道项羽已经攻城,立即整理军队,在城中即可,而这时西门汉军不足千人,项羽片刻便攻破城门。 外黄城中汉军总共有万人,加上弹尽粮绝,逃跑千余人,剩下几千固守城池,因此樊哙只是召集了四千人左右。 见项羽攻破城门,樊哙毫不含糊,带领四千人马直接与项羽等人正面交战,奈何汉军中多日以来都难以吃饱,士卒疲弊,根本不是楚军的对手。 樊哙鏖战正酣,又听闻南北门皆已经告破,终究还是慌了神,立即带领余下的千人,向着东门逃去。 此时的樊哙无地可去,只得逃向陈县,灌婴在陈县住持大局,但是依旧缺粮,今听闻樊哙败走,只得开城门接待。 项羽占领外黄之后,见到士气大盛,便听从范增的意见,连夜向着陈县发兵,而灌婴心中觉得,项羽已经攻占外黄,最起码也要休整几天才能进攻陈县,因此并未防备。 灌婴将樊哙士卒安顿好之后,便吩咐诸位好生休息,明日与楚军决一死战,反正城中还有数万汉军。 项羽让范增留在外黄,又指派龙且率领一万精兵,先行前往陈县,项羽将伤卒安排好之后,另外挑选一万士卒,由周兰、季布为先锋。 前队龙且带领士兵,行军迅速,而且不过三十里的路程,到达陈县外围的时候,城门楼不过只有数人把守。 龙且见状心中大喜,立即命楚军架起云梯,然后紧接着攻城,汉军见楚军来袭,无不大惊失措,还未组织防御,西门已经被攻破。 城中的灌婴尚且睡意朦胧,忽听闻士卒来报,说是陈县城破,愣是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探兵说错了地名,但不消片刻,灌婴便听见外面喊杀声冲天,这才明白,原来楚军夜间袭城,当下在城中点兵,准备御敌。 第395章 荥阳城汉王议事 灌婴刚开始召集汉军,樊哙此刻也从府中赶了过来,两人匆忙下令,才集结五千左右的士卒,而且各个都是表情茫然。 “樊将军,外黄城初破,为何楚军一夜之间会出现在陈县?”灌婴有些怀疑的问道,樊哙闻言也只是挠头。 “此次攻城的乃是龙且,想必楚军早有埋伏,吾等先去一战,若是力战不过,便弃城先回荥阳,之后再做定夺!”樊哙有些高声的喊道。 灌婴不再多说,立即与樊哙带领五千汉军向着西门杀去,龙且见樊哙等人还有胆杀来,只是冷笑,率先策马冲上前去。 “樊哙皮肤,还敢迎战,趁早倒戈来降,留你全尸!”龙且颇为嘲讽的说道,樊哙听罢,眉头微皱,立即策马上前。 龙且手持长枪,直取樊哙腹部,樊哙用的乃是戟,由于仓促出逃,用得兵器和士兵不分好坏,见龙且来势迅猛,立即出戟格挡。 “龙且小儿,莫要如此得意,且看某如何将汝斩于马下!”樊哙雁北,立即用戟勾回长枪,欲要将龙且拽下马来。 龙且长枪稍微转动,并未快速抽回,反而向前刺去,樊哙见状,心中大惊,立即向左甩开长戟,方才躲过致命一击。 灌婴在后,见樊哙似乎难以力敌,慌忙策马帮助樊哙格挡龙且的长枪,随着龙且一声令下,两军在城中猛然交战。 楚军进城的时候,已经杀掉诸多汉军,气势正盛,见汉军冲来,根本没有多少惧色,反而汉军,因为粮食的问题,不免显得面黄肌瘦。 两军厮杀至黎明,樊哙并未允许撤退,恰在这时,季布和周兰率军从外黄赶来,灌婴见情势危急,当即策马到樊哙跟前。 “樊将军,今楚军势大,又有援军,还是撤回荥阳,之后再做定夺,如此死战,只会死伤更多!”灌婴很是着急的说道。 樊哙向着前方看了一眼,见楚军犹如蚂蚁一般用来,心中亦是有些惶恐,慌忙摇旗从东门撤退,汉军两万余人,去掉被杀、投降、逃走的士卒,仅有千余人不到。 两人又从路上收集残兵,才使得军队集结到三千人,项羽赶到陈县时,龙且已经整理好诸多事宜,项羽站在城门楼上,心中颇为高兴。 “今外黄、陈县复取,唯有荥阳,朕倒要看看那刘邦匹夫有何能耐!”项羽看着旭日东升,颇为慨然道。 外黄、陈县丢失不提,且说樊哙与灌婴带领三千士兵来到荥阳城外时,守卫无不大惊,立即前往府上禀告刘邦。 此刻的刘邦正在和张良看着北方的舆图,只要韩信拿下燕国和齐国,便可以将楚国包围,似乎正在沉浸胜利的喜悦之中。 然而就在这时,守卫忽然来报,将灌婴和樊哙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刘邦,旁边的张良听罢也是沉默不语。 “两位将军何在?快将他们带到殿上,朕要亲自询问!”刘邦言语间不免有一丝的惊恐。 樊哙进到殿上,不免有些担忧,见刘邦气色还好,当即跪拜道:“启禀大王,吾等并未料到楚军偷袭粮道,因此使得陈县外黄城破。” “你是说一夜之间连破两城?”刘邦有些怀疑的问道。 “的确如此,那项羽两日未曾攻城,第三日突然进攻外黄,某未能守住,带兵逃往陈县,谁知不到片刻,那龙且又来袭击城池,某和灌婴将军无奈,只得逃回荥阳。” 刘邦听闻脸色甚是惶恐,“那现在楚军可曾向荥阳靠近?” 不待樊哙言语,张良首先说道:“楚军一夜间连破两座城池,定然需要休整,趁此机会,还是先让韩信回来,帮助守一下荥阳才是。” “朕悔不听侯爷之言,早就应该将兵线全部驻扎在成皋和荥阳之间!”刘邦很是无奈的说道。 “大王勿忧,现在驻兵为时未晚,最近这些天项羽应该不会前来,毕竟需要运送粮草,大王可派人先通知彭越,使其截断楚军粮草,然后让韩信带兵前来支援。”张良缓缓的说道。 刘邦略微颔首,立即召集众人议事,陈平等人听说陈县失守,无不震惊,“诸位爱卿莫要惊慌,今荥阳兵多将广,那项羽竖子难以前来攻打。” “启禀大王,今韩信尚在攻燕,如此仓促撤兵未免有些不妥,还是在等些时日吧。”陈平略作思考说道。 旁边的郦生并不是很认同,当即出列道:“启禀大王,项羽前来攻打荥阳,彭城定然无人把守,臣愿意前往齐国,劝降齐王田广,使其发兵攻打彭城,如此荥阳危机可解。” 张良略微颔首,“如今赵地被灭,齐地孤立无援,若是能够说降最好,但韩信好战功,难免惹出事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军师的意思是?”刘邦很是疑惑的问道。 “在下认为先派人通知韩信,他若不来回防,便让他加紧攻打燕齐两国,另外郦生暂且先去彭越所在之地,让其发兵截断粮草,如此方可万无一失。”张良缓缓的说道。 刘邦闻言,向着殿下看去,百官并无人反驳,这才吩咐道:“让王陵前往通知韩信,另外郦生前往大梁先让彭越出兵,其次再前往胶东,说服田广。” 荥阳诸事安排妥当不提,且说栎阳城中,陆言每日在家闲散之外,便是和萧何谈天说地,萧何每日来往于栎阳和咸阳之间,后勤所有的粮食几乎都是集中这两地,然后统一发出,可以说是汉王的大本营。 当日陆言正在与萧何聊天,忽然聊到陈县、外黄告破,只是有些叹息,遂向萧何问道:“今两城皆破,大王如何安排?” 萧何略微思索,“前日粮官来报,说死守成皋和荥阳,另外让王陵去请韩信,郦生前往大梁让彭越发兵,其次去齐国劝降。” 陆言听罢,亦是觉得合理,不过忽然大惊,郦生的劫难不就是齐国吗?当初被田广烹杀。 “相国,后方的事情有你就行,我需要回荥阳一趟,另外家妻有孕,还请相国帮忙照顾。”陆言急切的说道。 “莫不是荥阳有什么大事?” “自然,人命关天!” 萧何见状,也就不在阻拦,立即派人备车,送陆言回荥阳。 第396章 先声后实燕王降 陆言听闻郦生要前往大梁,不免忧心,立即从栎阳赶了回来,刘邦听闻陆言前来,心中大喜,竟亲自出城迎接,使得陆言多少有些受宠若惊。 荥阳城外,刘邦面色略带惭愧,“侯爷守计无双,无奈朕小看项羽竖子,故而有今日之祸端,实乃朕之过也。” “兄长哪里话,现在固守为时不晚,子玉听闻郦生前去说降齐国,可动身否?”陆言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刘邦有些茫然的看向陆言,“这个,还未出发,准备明日先行前往大梁,侯爷有什么事情安排吗?” “兄长心中自知,那郦生年纪已有七旬,子玉觉得郦生独自前往,不免有些麻烦,子玉回来是想和他一同前往,不知兄长以为如何?”陆言缓缓的说道。 刘邦在旁略微颔首,子玉素来机警,而且临淄乃是子玉所在之地,若是有什么不测,也可与郦生前往临淄避难,倒也稳妥。 “既然如此,朕心甚慰,不过侯爷路上还是需要谨慎,以免被楚军发现。”刘邦颇为淡然的说道。 两人商议计定,刘邦也未多说,便让郦生与陆言同往大梁,至于荥阳诸事皆由张良和陈平解决,毕竟目前项羽还未出兵,不必着急。 西南诸事不提,且说韩信击败赵国之后,直接进军燕国边界,燕王藏荼闻之大惊,毕竟赵国二十万都败了,他那点兵力算什么。 燕王藏荼,也是有事迹的人物,他本来是前任燕王韩广的大将,由于跟随项羽诛灭秦国有功,故而封为燕王,管辖燕地。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有过燕王了,那就是韩广,项羽这个人比较欣赏那种豪情壮志的人物,因此把燕王的名号封给藏荼,韩广另封为辽东王。 这个事情韩广就不愿意了,我本来就是燕王,掌管燕国故土,你不过我手下的大将,先王还没有死,竟然敢取而代之,着实可恨。 因此韩广就不愿意前往辽东,虽然是辽东王的封号,但是一直留在燕国故地,这个时候藏荼就向项羽请命,说韩广虽然被封为辽东王,但是一直待在我的地盘不走,这个事情该怎么处理,项羽当时正在忙着解决义帝的事情,随口说道让其自己处理。 然后藏荼就派人询问韩广,你到底走不走,韩广性子强,那里肯舍得燕国故地,自然不走,藏荼三番两次询问都是这个结果。 韩广见藏荼派使者来催促,心中大怒,直接将藏荼的使者杀害,然后来了一封书信送给了藏荼,大致意思就是你小子就是乱臣贼子,想要篡我的位。 仅此一封书信,藏荼也大怒,立即率兵攻打韩广,由于是突袭,韩广反应不及,被藏荼杀害,占据了辽东以及大部分燕地。 藏荼就是这么个情况,当初汉王攻打彭城的时候,藏荼依旧飘摇不定,现在韩信兵临城下,心中变得很是慌乱。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当初陆言派出的鬼谷门徒终于开始了自己的表演,此人便是蒯通,自从离开临淄以后,几经辗转来到燕国,被藏荼拜为上客。 蒯通得知韩信兵来,立即前往宫中求见藏荼,而此刻的藏荼正在忧心是否投降,见到蒯通前来,心中大喜,遂请入宫中。 藏荼亲自斟茶,“先生此来,想必亦是知道汉军兵陈易水,本王因此日夜难眠,还请先生告知如何行事。” “大王英明,不过臣还是希望大王投降,如此或可保全身家性命。”蒯通很是直接的说道。 藏荼听罢眉头微皱,故意反驳道:“今燕地百里,丝毫不弱于赵地,且汉军千里而来,难道不能与之一战?” “大王此言差矣,那赵地尚有井陉口如此显要之地,又有广武君如此贤才之人,大军略有二十余万,敢问燕地有否?”蒯通很是直接的说道。 见到蒯通如此之说,藏荼稍微颔首,“其实本王心中也想投降,只是韩信素来狡诈,本王害怕投降之后受到屠戮,反而便宜了那韩信胯夫。” “那韩信受命于汉王,汉王乃长者也,若是大王愿意投降,韩信定然不敢屠城杀降,而是会禀明汉王,安慰城中父老。”蒯通缓缓的说道。 藏荼亦是觉得有理,“不若先生前往汉营说降如何?” “大王有言,自然恭敬不如从命,某明日就前往汉营。”蒯通很是直接的应承道。 而此时的燕地边上,诸多汉军营帐,韩信并未有要出兵的举动,只是为了炫耀一下,在他看来,如果燕王识时务的话,自然会拱手而降。 此计策乃是李左车所出,名曰先声后实,正在韩信不知下一步若何的时候,果有燕国使者前来。 韩信闻言大喜,立即在帐内接见,亲自备茶,两人叙礼毕,韩信首先问道:“公为何人,来此莫不是为了燕国的事情。”此言语大有明知故问的感觉。 “某为燕国上客蒯通,特来讨论燕国纳降一事。”蒯通颇为恭敬的说道。 旁边的韩信却是猛然一惊,“先生莫不是和平南侯有关系?此事真否?” “在下正是平南侯派出,只是已经许久未见到侯爷了。”蒯通颇为慨然的说道。 韩信稍微颔首,心中自作思量,当初我未出兵的时候,兄长就已经知道此事,还言明要我将蒯通交过去,可见蒯通定是个人才,不若拿下齐国,再将其派给兄长,这般兄长应该也不会说什么。 韩信计定,遂说道:“侯爷早就知道你会从燕国出来,让你好生辅佐我攻打齐国,为汉王建功立业,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蒯通到目前还认为陆言是鬼谷传人,因此对其敬佩有加,没想到侯爷竟能预料到这么远的事情,不觉有些惊讶。 当即对着韩信说道:“既然如此,蒯通愿随上将军共同讨伐齐国。” 两人在汉营一拍即可,蒯通当即拿着韩信的帛书赶往燕国,大致意思是,汉王接受你的诚意,暂时不受分封,待到天下平定时,自然会好生优待,望公莫要心急,另外蒯通乃贤人,留在汉营重用。 第397章 荥阳外兵临城下 燕国诸事定不提,且说王陵受命星夜前往韩信军营,刘邦临走时再三叮嘱,一定要把韩信请回来,王陵因此不敢有任何怠慢。 而韩信正在整理军队,准备伐齐,现下来看东北方向几乎全部占领,唯有齐国尚未解决,至于西楚军队,尚在荥阳左右周旋。 王陵绕过上郡,才算找到汉营,韩信久为何汉王联系,忽闻王陵前来,不免有些惊讶,当即迎入帐中。 韩信亲自备茶赐座,“王将军此次前来所谓何事?难道荥阳出了什么乱子?” 王陵略显踌躇,“正如上将军所言,荥阳形势危急,项籍竖子已经带兵连下陈县、外黄两座城池,不久将要攻打荥阳,因此大王让我前来让将军回营,前去相助。” “那荥阳城中文有陈平、张良,武有樊哙、夏侯婴等人,为何还要重言回去?如此一来,伐齐将何以延续,容我三思。”韩信缓缓的说道。 这时蒯通也在一旁,听闻王陵话语,心中暗自思量,若是韩信回营,搞不好刚投降的燕国复反,齐国就很难拿下,当真是多此一举。 遂对着韩信说道:“启禀上将军,如今并非平常,万万不可轻易撤兵,想来那赵国新败,燕国初降,若是汉军退去,难免两国不生祸乱,而荥阳城中,侯爷尚在,不必担忧。” 韩信被蒯通这么一点拨,忽然想起荥阳城中还有陆言,怎么会连失两城,当即有些疑惑的问向王陵,“王将军久在荥阳,侯爷当初在秦时久经沙场,为何还会连失两城?” 王陵闻言,不觉有些惭愧,“上将军有所不知,其实这个事情侯爷曾经劝说过大王,只是大王一意孤行,因而错失良机,使得楚军士气大盛。” 韩信在旁眉头微皱,沉吟不语,想来当初我曾劝谏汉王,莫要任用魏豹,汉王执意认命其为大将军,使得汉军又败,没想到侯爷亲自提议,汉王仍旧不听,荥阳城兵力不少,且让汉王固守,等到时局艰难,方才知道不停他人之言的苦果。 想罢心中计定,于是对着王陵说道:“先生刚才也说了,今东进灭齐,势在必得,岂可这般兵临边疆,而要撤退?” “上将军有所不知,郦生已经和侯爷在前往齐国的路上了,欲要劝降齐国,因此将军可晚些再动兵戈,先行去救荥阳吧。”王陵似乎有些哀求的说道。 蒯通的意思就是韩信莫要去救荥阳城,听罢王陵言语,当即端起温茶敬了过去,“将军不远千里而来,路途劳累,只为劝说将军,其心可嘉,但是郦生怎么可能凭借三寸之舌将齐国拿下,还是让汉军兵陈齐境最为稳妥。” 王陵见二人似乎并无出兵之意,也就不再耽搁,只得躬身告退,回去复命,蒯通见状,自然欣喜。 韩信送走王陵,心中总觉得不妥,遂召来蒯通问道:“今若不发兵救荥阳,汉王日后纠察,吾等皆是有罪之人。” “上将军多虑了,现下汉军八分皆在将军之手,天下未平,汉王如何敢治你的罪,不过在下看来,不如趁早脱汉,辅佐平南侯。”蒯通颇为淡然的说道。 韩信慌忙摆手,“这可使不得,兄长并无名利之心,况且兄长早就告诫我,不可对汉王不敬,毕竟当初还有知遇之恩。” “何为知遇之恩,若非平南侯从中周旋,将军恐怕尚在淮阴乞讨,忍受胯下之辱,如何能有今日之风光。”蒯通缓缓的说道。 “先生莫要多说,此事容我深思,今我虽有兵,却无地,还是等些时候再说吧。”韩信颇为踌躇的说道。 “既然如此,通也就不再多言,将军佐平南侯亦可,于军中自立亦可,皆看侯爷心中如何决断。”蒯通言罢,很是潇洒的向着帐外走去。 韩信本无谋逆之心,忽听了蒯通这般说辞,心中也开始泛起了嘀咕,当下便在军中踱步,深思蒯通之言。 齐地边疆诸事不提,且说王陵虽然受到汉王的再三嘱托,但是韩信不出兵他也没有办法,只得原路返回,启禀汉王。 而刘邦住在荥阳城中,听闻楚军正在向着荥阳徐徐挺进,不免有些大惊,每日都在盼着王陵,亦或是郦生有消息传来。 恰在此时,王陵终于从燕齐赶了回来,刘邦心中大喜,当即带领百官前去迎接,然而见到城外只有王陵一人,不觉有些失望。 迎入城中,君臣叙礼,刘邦这才问到:“王将军此去燕齐之地辛苦了,不知韩信有何言语?什么时候发兵来助荥阳?” 王陵面色略带惭愧,“启禀大王,韩信并无出兵之意,臣未能尽职,还请王上责罚!” 刘邦闻言眉头微皱,脸色由晴转阴,“韩信这个竖子,仗着自己的几分军功,竟然敢不把朕放在眼里!” 言语间略有几分咒骂,张良当即上前,“王将军,韩信不来支援,可有什么安排?” 王陵略作思考,“这个倒没有多说,大概只是希望大王固守,另外上将军有言,说赵国新败,燕国初降,不便出兵,待到齐地一同拿下,再返回支援。” 王陵话罢,不待张良劝慰,刘邦便忍不住又骂道:“韩信真乃胯夫,若得志,便是竖子也,有才却傲性难改!” 张良在旁慌忙劝慰道:“大王息怒,细细想来,韩信所言并不是没有道理,今郦生已经前往大梁,不日便可和侯爷赶往齐地,只要说服田广,那个时候再让韩信出兵也未尝不可,毕竟后方需要稳固。” “军师之言是也,今荥阳城中尚有军师和陈平,守城应当无事。”刘邦脸色稍微缓解的说道,只得认真安排诸事。 而项羽占领陈县之后,休整十多日,使得楚军各个精神焕发,而且兵精将广,粮草充足,便下令发兵荥阳。 另外派少有的部队守护陈县,粮草留在陈县外患,大军开拔荥阳外围,粮食皆从甬道补给大军。 刘邦闻讯,心中大惊,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仅命令夏侯婴等人死守城门,不管日夜,皆不可怠慢。 第398章 彭越出兵袭陈县 刘邦见项羽兵临城下,只是让汉将死守,虽然没有任何章法可言,但是守城总归是比攻城简单,使得项羽并无任何办法,只能在城外与刘邦死磕。 楚军营中,项羽居于首位,范增等人皆在左右,遂开口问向诸位,“今刘邦就在城中,诸位以为该当如何?” 范增略作思考,颇为认真的说道:“现在韩信远在燕齐之地,荥阳并无多少人马,虽然攻城不行,但是可以将荥阳包围,如此定能擒获刘邦。” “亚父所言有理,不过此番举动是否过于迟缓,若彭越英布前来支援,岂不是错失良机,还要回陈县救援?”季布在旁很是直接的说道。 范增当即发笑,“季布考虑周全,然现在粮食全在陈县,老夫岂能不重视,若是彭越出兵定然袭击粮草,大王只要派人埋伏在陈县附近即可,待到彭越军败,围攻荥阳,便可无虑,至于英布,共敖尚在,便不敢出兵。” “亚父所言是也,朕即刻就命龙且埋伏于陈县附近,今暂且先驻守荥阳城外,待到龙且有消息传来,再围攻荥阳不迟,免得腹背受敌。”项羽颇为自信的说道。 楚汉士兵相持不提,且说郦生与陆言出了荥阳,便一路向着大梁赶来,彭越虽然知道项羽出兵,但以为形势不甚危急,因此并未出兵援助汉军。 今听闻汉使者前来,不免有些茫然,当即命人带入客厅,见是郦生与平南侯,更加尊敬,郦生暂且不说,陆言这么多年可谓是名扬四海。 彭越见陆言而立之年,依旧眉清目秀,不见丝毫衰老之相,心中更是惊讶,慌忙请入内室备茶,询问所谓何事前来。 三人礼毕,陆言首先答道:“将军有礼了,吾二人不过是奉命前来,想请将军出兵,援助汉王,以解荥阳之危。” 郦生亦是颔首,“现下霸王率大军前来,兵压荥阳,但诸侯皆投靠汉王,项籍不过是来回周旋,却无多尺寸之地,若将军前往相助,退楚军,则汉王可得天下,将军仍旧不失封王拜相之功。” 但彭越心中也明白,那项羽率军六七万,他不过只有三四万,而且还都是魏豹遗留下来的杂兵,根本没法和项羽的江东子弟比拟。 “两位所说某自知,但项羽势大,与某兵力悬殊,就算和汉王里应外合,未必能够抵挡住楚军的吴中士卒。”彭越有些担忧的说道。 郦生闻言,当即摆手道:“将军不必出兵荥阳,可在其后袭击陈县,此乃楚军粮仓,如此项籍定撤兵回救,这般荥阳之危亦是可解。” 陆言在旁则是略作思考,想来陈县身为粮仓,那项羽不可能不派重兵把守,彭越此去,难免凶多吉少。 “先生所言不可,不若依子玉之计,直接发兵彭城,那项籍定不会料到梁兵会袭取彭城,如此项籍肯定自顾不暇。”陆言紧接着说道。 旁边的彭越稍微颔首,想来若是攻打彭城,未免有些长途跋涉,到时候士兵疲敝,若是遇到楚军搞不好就是全军覆灭,此计虽好,但是太过危险。 不若听从郦生之言,就近发兵,袭取陈县,烧了楚军的粮草,项籍得到消息,亦是会撤军,荥阳之危可解,我也可立即回防大梁。 彭越心中计定,当即对着两人说道:“陈县就在眼前,还是发兵陈县微黄比较妥当,至于彭城日后再做定夺也未尝不可。” 陆言在旁亦是觉得自己有些多虑,便点头道:“既然如此,还请将军小心,若是无其他事情,吾等也就不再打扰将军了。” 彭越见状,也不多留,很是恭谨地送出两人,当即点兵五千,向着陈县进发,大梁郊外,陆言总觉得事情不妥,不免有些叹气。 郦生在旁,很是疑惑,“侯爷,如今彭越已经发兵,为何还这般叹息,莫不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 “我只是觉得你们似乎小看了亚父的才智,就算张良陈平二人也未必是他的地方,难道他就料不到彭越发兵袭击陈县?”陆言很是慨然的说道。 “这个,侯爷且看吧,彭越若是遭袭,只能让汉王另谋他法了,而且陈平张良是否斗得过范增,此番也可知晓。”郦生略微期待的说道。 “他们两个要斗的是项籍,而亚父的克星就是项籍,没法斗。”陆言坦然道。 两人略微谈论几句,便驾车赶往齐国历下,想要趁着韩信还未出兵之前,说服齐王田广,免得兴起不必要的兵戈。 彭越发兵之后,以为项籍将全部的兵力都集中在了荥阳,因此心中颇为放心,日夜兼程向着陈县赶去。 而此时的龙且已经在四周设下伏兵,彭越哪里知道这些,梁兵刚过潍水,龙且便得到消息,将所有的兵力全部埋伏在陈县北部。 彭越为人稍显谨慎,只是派兵勘察荥阳附近,并未留意陈县,在他看来,只要楚军大营未动,说明大军尚在荥阳城外,因此心中大喜,命人晚间造饭,丑时奇袭陈县。 龙且兵力全在城阳西南,也就是潍水尽头附近,是夜,梁军刚刚过河,楚军便发现动向,立即命人做好准备。 彭越在前,见前方甚是安静,不觉有些担忧,但是兵已至此,何来后退之说,便下令莫要怠慢,直接推进,丑时便可攻城。 没想到梁军刚过河不久,龙且直接率军杀出,彭越见状心中大惊,仓促向前迎战,龙且早就料到是彭越。 便趁着黑夜喊道:“彭越将军,现下投降,饶你不死,莫要待我取你首级!” 彭越见楚军竟将自己名字喊出,便知早有埋伏,“某悔不听侯爷之言矣,今楚军不知几何,若不撤退,定会全军覆灭!” 因此彭越并未答话,而是调转马头,向着大梁赶去,龙且岂会容彭越逃走,立即策马追去,欲要取彭越首级。 趁着月色,彭越见楚军大将追来,并无士卒,连忙转身迎战,两人大战二十回合,方才有梁军从后方逃来。 彭越知是楚军将要追来,虚掩龙且一枪,向着潍水岸逃去。 第399章 荥阳城桓楚劝降 龙且见彭越逃走,心中略有不甘,当即向前追了过去,奈何本就是夜晚,纵使月色,敌军逃去,很难发现踪迹,况且只有彭越一人。 因此彭越从小路逃走,渡过潍水,便在山间藏了起来,龙且左右寻不到,便命楚军斩杀逃跑的梁军,天亮才撤军。 彭越暗中观察了一夜,见楚军并未过河,心中稍微放松,这才从河岸的山间走出,一路收拢残兵,回到大梁的时候,仅有百余骑活了下来。 梁军兵败不提,且说荥阳城中,刘邦见韩信不出兵,便把心思放在了彭越身上,希望他能出兵坚持几天,或许齐国拿下了,韩信就会班师回朝。 就在刘邦左右无计的时候,梁地使者前来汇报,刘邦心中大喜,立即迎入府中,备座赐茶,面面俱到,丝毫不敢怠慢。 客厅叙礼毕,刘邦方才问道:“初派郦生前往大梁,向魏相国求救,不知魏相国可派救兵支援,亦或是有其他的事情未能出兵?” 使者面色踌躇不定,稍微抿口温茶压惊,“启禀汉王,彭将军已经出兵了,侯爷等人也已经前往齐地历下了。” “如此甚好,魏相国从后偷袭,定能牵制项籍,若是陈县被破,那项籍竖子肯定腹背受敌,待到荥阳之危解除,朕一定会亲自拜谢魏相国。”刘邦很是高兴的说道。 然而使者表情很是忧虑,刘邦似乎也是察觉到了问题,“难道中途有什么事情?使者不必扭扭捏捏,但说无妨,朕自不会责备。” 这时使者才稍微颔首,“启禀汉王,前些时候彭将军出兵未过多久,便被楚将打败,那楚国范增早就料到此事,故而使得彭将军失败而归,就是陈县的周围都没有过去,便被楚军埋伏,五千人马全部被斩杀。” 刘邦闻言,不觉大惊,半晌没有说出话来,使者见刘邦如此,心中害怕,连忙告辞,陈平与张良在旁,亦是有些不知所措。 “两位爱卿,莫不是天要亡我?故而让韩信不来救援,彭越出兵失败,如此荥阳,难以坚守啊。”刘邦有些垂丧的说道。 张良连忙奉上温茶,“大王莫要忧虑,今楚军驻扎在荥阳城三十里外,想必心中亦是担忧荥阳城中的汉军,此城尚可坚持一些时日。” “启禀大王,今楚军形势逼人,皆是范增之谋也,在某看来,应当把握时机,将范增逐出楚营,吾等方可得胜。”陈平缓缓说道。 刘邦脸色突然略显欣喜,“陈平所言是也,只是项籍平常最为信任范增,岂可轻易逐出,此法甚难矣。” 陈平在旁想要多说,但是目前心中无计,便只得止口不言,稍微安慰一下汉王,莫要轻举妄动,固守荥阳即可。 荥阳内不提,且说荥阳城外三十余里,有楚军六万左右,皆在等待龙且的消息,今听闻龙且得胜,楚营诸将皆是满心欢喜。 范增见状当即起身说道:“彭越小儿不自量力,竟敢偷袭陈县,难道欺我楚国无人,楚将无能?”言语间尽是嘲笑。 “亚父所言是也,接下来可否安心围攻荥阳,剿灭刘邦等汉军。”项羽很是恭敬的说道。 “大王夺得天下的时候到了,应当即刻下令围攻荥阳,不可再放出来一人,若是刘邦身死,天下诸侯又将无所依靠,大王便是他们的领头人!”范增颇为气魄的说道。 项羽闻言大喜,“在此之前,若不先派人去城中让刘邦纳降,他的父妻皆在我军手上,若是他肯投降,也算是省了不少事情,只要刘邦出城,吾等便可将其擒杀。” 范增在旁略微颔首,“大王所言有理,但是目前应该先围住荥阳城,让刘邦求生无望,到那时只需派楚使前往,汉王定然纳降。” 项羽亦是觉得有理,当即在帐中安排道:“周兰率领一万兵马围攻北门,钟离昧率领一万兵马围攻南门,项庄带领一万人马围攻东门,其余将士随我在西门守候,另外项伯率领两千人马,在周边巡视,防止成皋出兵,只要刘邦被擒,万事皆不足虑也。” 众将领命而下,刘邦本来以为项羽等人还在西门三十里,没想到不过几个时辰,楚军已经将荥阳城围得严严实实,粮草根本运送不进来。 而城中粮草仅能维持月余,其中有将士接近一万,死守还是有点希望,怕的就是军心不稳,出城投降。 项羽将荥阳城围得水泄不通,并未立即攻打,而是准备派人下去城中让刘邦纳降,这样的话也算是免了兵戈。 范增本不想这么多事,直接攻城即可,但是想来上战伐谋,因此就由着项羽去做,此次楚使并非他人,而是桓楚,也算楚国一员大将。 刘邦在城中,听闻有楚使前来,心中也是料到,肯定是劝自己投降的,想来还是要接待一下的。 哪知道刘邦还未入府,便被陈平拦了下来,刘邦见陈平面色欣喜,当即与其来到偏殿,询问何事。 陈平端正身子,很是直接的说道:“大王欲除掉范增,此乃机会也!” 刘邦听罢,有些茫然,“先生请详说,若是能够除掉范增,朕感激不尽也。” “大王可与我钱财,接待楚使的事情由我安排,管教那范增有死无生。”陈平颇为自信的说道。 刘邦心想,如今在这座城中,就算有再多的钱财,若是出不去,和泥土有何二样,今将陈平要钱,给他便是,计不成无妨,计若成功,范增被诛杀,项羽犹若失了左膀右臂,旁边再无人出谋划策,如此荥阳城便可多守几日,到时候在想其他方法也不迟。 刘邦计定,遂向陈平问道:“先生此番需要多少钱财?” “大王若是不吝啬,万金亦无妨,诸事某自会安排。”陈平很是淡然的说道。 刘邦听罢,当即挥手,“先生既然要万金,那就万金,另外诸多财物可自行挑选,只要能出去范增,城中诸多宝物,朕皆不惋惜。” 陈平在旁颔首,“大王当真英明也。” 于是乎,刘邦让随从即刻去取钱财,安排好诸事,这才起身去见楚使,不过按照陈平安排,此次只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明日再详谈。 第400章 陈平离间楚君臣 桓楚身为楚使,汉王哪里敢怠慢,但和刘邦议事的时候,总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还未提到投降事宜,刘邦总是搪塞过去。 初次见面,两人并未谈出什么结果,而刘邦则是好酒好菜的招待,使得桓楚觉得刘邦这个人还可以,明天谈就明天谈,其实也没有什么。 刘邦将桓楚送出府外安歇之后,陈平随后而来,刘邦慌忙前去迎接,君臣礼毕,刘邦有些着急的问道:“先生,今已经将楚使安排下去,之后将若何?” “大王莫要着急,还请大王移入偏殿,此处的事情某自会安排详细。”陈平倒是很淡然的说道。 刘邦略微颔首,“朕之性命,皆由先生做主,另外朕之父妻尚在项籍竖子手中,先生行计策之时,定要斟酌行事。” “此计策乃是离间计,无关太公与吕夫人,大王莫要因此忧虑。”陈平再三说道,刘邦这才安心走下殿去。 陈平见刘邦离开,立即命人将金银珠宝抬进内室之中,也就是刘邦的寝室,另外箱子上特配上书信一封,署名正是楚相国范增。 次日清晨,桓楚应邀来到荥阳城县府内,目前此处是汉王的王宫,毕竟周旋打仗,根本无暇去监造宫殿楼阁,县府将就住着而已。 桓楚来到时,并无他人,唯有陈平居坐于首位,见楚使来到,陈平当即起身行礼道:“原来楚使乃桓将军,久违了。” 桓楚见状,也是大惊,“没想到多日不见,先生竟然为汉效力,其实当初大王也未曾有责罚先生之意,乃是先生多虑了。” “非也,平不过一介布衣,之所以转投汉王帐下,皆是因为侯爷对我有知遇之恩,故而前来侍奉侯爷,另在汉王帐下效力。”陈平很是婉转的说道。 “原来如此,今楚军兵临城下,大王不忍出兵,因此特让某前来说辞,以望汉王回心转意,不与大王为敌,退兵南郑,休养生息。”桓楚当即转移话题道。 陈平略微颔首,当即为桓楚斟满一杯温茶,“将军所言是也,其实汉王早有投降之意,毕竟父妻皆在楚营,汉王心中忧虑,只希望投降楚军之后,能够将家小放回。” “这个是自然,霸王自在彭城留下太公之后,每日款待,从未有过怠慢,侍奉汉王父犹如生父也。”桓楚很是慨然的说道。 不待桓楚多说,陈平故作腹中有疾,假装去上厕所,桓楚见到事情谈妥一半,只差什么时候出城投降了,也就不再心急,任由陈平如厕。 但陈平出府之后,久未归来,桓楚坐在客厅眉头微皱,心想汉王生性圆滑,莫不是在与我耗时间,昨日见我不谈投降事宜,今日见我尚未谈妥便离开,不免让人心生疑虑。 就在这时,桓楚忽然听到内室外似乎有人谈话,只听到范增一词,使得桓楚心中大惊,慌忙起身向内室靠近,希望能够听到更多的消息。 然而桓楚还未走到内室,便看到其中有诸多木箱,几乎占据了半个房间,而在最里面的箱子上却有一封书信。 桓楚心中好奇,当即走到内室,将书信拿起,见上面的署名是楚相国范增,更是眉头直皱,桓楚正欲拆开读阅,忽听外面有脚步声,慌忙转身,将书信收入袖中。 “桓将军何在?莫不是某如厕太久,使得桓将军有些不耐烦了。”陈平在客厅门外故作疑惑的说道。 桓楚立即向着客厅走去,见到陈平,面色微笑,“先生有所不知,今虽然初春,内室却有梅花飘香,某情不自禁,故而移步其中,实在失礼了。” “无碍无碍,刚才某出去的时候碰见军师,他与某说,投降可以,但需等上五日,也好让某等收拾行李。”陈平略有打趣的说道。 桓楚在旁只是踱步,沉吟许久方才说道:“既然如此,那某就先告退,待到五日之后再进城,先生以为如何?” “这个自然妥当,某即刻命人开城送将军出城。”陈平颇为高兴的说道,桓楚并未察觉异样,便躬身告辞。 桓楚出城后,并未直接拜见亚父等人,而是先行赶往项羽帐中,此刻项羽见桓楚两日未回,心中略微有些担忧,恰在此时,随从禀报桓楚回营。 项羽颇为急切的将桓楚请入帐中,备茶询问诸事,但是见到桓楚面色不对劲,便有些怀疑的问道:“将军此去,莫不是那汉王不愿意投降?” 桓楚略微颔首,“启禀大王,臣前往汉王府上时,那汉王已经同意投降,不过需要五日的时间,臣心中疑惑,便趁着汉将离开之时,前往内室搜寻,却得到书信一封,还请大王过目。”桓楚说罢便将书信拿了出来。 想来桓楚也算早些年投靠项羽的楚将,因此项羽对其相当信任,毫不怀疑的接过书信,“除了书信,可还有其他东西?” “启禀大王,实不相瞒,还有诸多宝物。”桓楚紧接着说道。 项羽面色凝重,毕竟上面范增的名字已经显露无遗,其中书曰:“楚国相国亚父范增顿首而拜,初义帝分封十八王,各自为国,臣奉武信君之命,辅佐项籍,谁知此竖子三番两次做出离心离德之事,初为霸王,便焚烧咸阳宫室,诛杀百姓,新安坑降兵,实属不道,后又阴弑义帝,乃为大逆。” “悉数罪名,皆是违天之事,臣虽身在楚营,但觉汉王做事素有长者风范,十八王地已得七八,乃是人心所向,项籍竖子逆天行事,不得长久,臣虽老迈,尚有年余,自不愿与竖子通谋。” “今楚军虽围荥阳,臣自当救汉王出荥阳,保汉王周全,三日之后,臣便秘密行事,择一道,与汉王行,臣在楚营,无不担忧汉王安慰,诸多财物,聊表尊敬,还望汉王不辞,全部接纳,臣范增顿首再拜。” 项羽读罢书信,心中大怒,“未曾想这老匹夫见我不夺齐赵之地,竟私通汉王,欲与其共分天下,当真可恶!” 桓楚在旁,当即有些惶恐的跪拜道:“启禀大王,此事还未曾知会亚父,如此定论上有些为时过早。” 第401章 亚父冤死彭城路 项羽在帐内拿着书信左右踱步,面色很是难堪,“桓将军,你且去把亚父请来,朕欲与他亲自对质,看他如何回话。” 桓楚面色略显踌躇,“启禀大王,我觉得这个事情还是压下比较好,且看五日之后亚父作何抉择,这般戳破总归不好。” “有什么不好,他要是真的做了这种叛国的事情,难道还怕朕戳破,你即刻前去,将亚父带来!”项羽颇为激动的说道。 桓楚本来以为项羽会体谅,没想到竟动了这么大的肝火,当下便向着范增的营帐中跑去,在他看来,范增应该会给出不错的解释。 而范增对于陈平的离间计根本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本来正在营帐中观察舆图,忽然见到桓楚匆匆忙忙跑,不免有些吃惊。 “桓楚,你怎么来了?难道说降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范增颇为疑惑的问道。 “老亚父,我的事情不重要,关键是亚父你可能有危险,昨日我在荥阳说降的时候,发现一封书信,上面所书乃是亚父名讳,大王让我来找你对质。”桓楚很是着急的说道。 范增在旁听得是一脸茫然,“这,这是什么情况?老夫即刻就去见大王,想必诸多事情自然会解开。” 桓楚亦是频频点头,两人慌忙向着项羽帐内走去,而项羽目前心中怒气尚未平复,只是在帐内来回踱步,时不时看一眼案牍上的帛书。 “亚父竟如此对我,当真可恶啊!”项羽嘴中不断地念叨着,恰好此时范增从帐外走了进来,见项羽面色微怒,不免有些疑惑。 不待项羽说话,颇为急切的向前躬身行礼道:“大王何故如此,莫不是老夫做了什么事情,惹得大王这般?” 项羽并未答话,当即走到案牍前,将帛书甩在了地上,“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自己捡起来看!当真是不知羞耻!” 范增略微皱眉,毕竟六七十岁的人,还未曾被别人这般对待过,这时旁边的桓楚眼疾手快,将帛书拾起递给了范增。 “老亚父息怒,大王不过有些生气罢了。”桓楚很是小心的说道,现在想来,这个事情还是要怪自己的,早知道先和亚父通禀就没有这么多的事情了。 范增稍微看了几句,“大王何故信这些话语,不过是汉王离间吾等罢了,别说是五日,就算是十日,老夫也不是去救汉王。” 项羽在旁眼神微眯,“桓将军不仅拿到了书信,还看到了诸多箱子,想必其中的钱财不少都是亚父所送吧。” “老臣之心,天地可鉴,望大王明察。”范增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个事情还用明察吗?全部都清楚了,若不是朕让桓楚前往荥阳,恐怕吾等就要成为汉王的刀下亡魂了,想来亚父也为楚国做了不少事情,且从今日免去所有的职责,告老还乡吧。”项羽颇为慨然的说道。 范增在旁当真是着急了,“你这竖子,我三番四次提醒你要杀了刘邦,就是不听,今刘邦就在城中,你却对我百般怀疑,看来是天要亡楚,纵然老夫用尽平生所学,也是回天乏术!” “桓楚,赶紧送亚父离开,年纪大了,做了错事还不承认,当真是不知羞耻!”项羽有些嘲讽的说道。 范增当即大怒,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从何开口,只得怒道:“尔等皆是汉王阶下囚也!”言罢当即向着帐外走去。 如今已经公元前二百零四年春末,范增心中着实憋屈,他是没有想到项羽竟会如此不近人情,真的将自己逐出。 范增古稀之年,加上项羽这般羞辱与冤枉,郁气难消,就在前往彭城的路上身亡,项羽身边最重要的一个谋士最终还是倒下了。 其实项羽还是比较关心范增,见到他离开,同时还派人在路途上保护,或许真的是范增命数已尽,背上疽疮发作,项羽为此惋惜不已。 仔细分析范增这个人,说来项羽表面上对他毕恭毕敬,其实内心对范增应该说早有些许猜忌,这个事情应该还是立下义帝的事情,若是没有义帝,武信君完全可以称王,亦或是项羽独自称帝,就是因为这个义帝,导致背下了阴弑义帝的罪名,这个锅最终的原因还是范增的建议,所以当项羽看到信的时候,更多的是怀疑,而不是信任。 早年范增游学,师从居巢道人,学习相面之术,第一次见到项羽的时候,便觉得自己跟错了人,因为项羽乃是王命,没有帝命,但是家人收了武信君的钱财,所以才迫不得已跟随项羽打天下,几次欲杀刘邦,全部失败,也使得范增逐渐心灰意冷。 因此义帝的事情,使得项羽对范增有了猜忌,而诛杀刘邦的时候,项羽的妇人之仁,使得范增对项羽更多的是失望。 其一生王安石诗曰:。“中原秦鹿待新羁,力战纷纷此一时。有道吊民天即助,不知何用牧羊儿” 后人诗曰:“君王不解据南阳,亚父徒夸计策长。毕竟亡秦安用楚,区区犹劝立怀王”总之褒贬不一。 闲言少叙,范增因为陈平离间愤懑身死不提,且说项羽头脑逐渐冷静下来,愈是觉得范增是被反间,当即下令火速攻城。 不过荥阳城中尚有兵马,刘邦完全可以死守,经过几日的强攻,项羽见没有多大效果,便停止进攻,准备围死刘邦。 而中原北部,陆言和郦生已经来到齐国,两人倒也悠闲,丝毫没有想到荥阳的安危,陆言直接将郦生请到了临淄。 虽然平南侯离开多时,但临淄附近依旧无任何战火,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郦生见此情景,不觉对陆言更多了些许敬佩。 陆府内,陆言亲自为郦生斟茶,两人虽然相差几十岁,但郦生仍旧把陆言当作好友,而不是晚辈。 郦生稍微抿茶,“侯爷将我带到这里,或许不仅仅是为了看临淄的好风光吧?” “先生所言极是,今韩信已经兵陈临淄西面,想必不久就要发兵齐国,先生何故以身试险,前来卖弄口舌呢?”言语间颇有嘲讽的意思。 第402章 郦食其说降齐王 郦生听闻陆言如此说,面色颇为不悦,“侯爷何故这般羞辱于我,此番说降齐国,乃是免去了两国兵戈,何乐而不为耶?” “话虽如此,今重言陈兵西北,欲吞并齐国,若先生说服齐国,难免引来妒忌,如此先生身家性命危矣,不若先生留在临淄,让子玉前去说降,其中功劳皆归先生,这般行事,那韩信定然不会盲目出兵,今蒯通想必已经在重言帐下,其人如何?先生总该有所了解,因此诸事还请深思。”陆言缓缓的说道。 郦生在旁面色略显镇定,“蒯通为何会在韩信帐下,其早些年云游四海,不该参与此番争斗啊?” “先生可参与世间纷扰,他自然不敢悠闲自在,毕竟鬼谷门人,二存其一,先生若是有权加身,那蒯通岂不是有危险,因此他眼中自然容不下你,此番齐国说降,也是除去你最好的机会。”陆言煞有其事的说道。 “鬼谷一派自春秋崛起,盛于战国,今将泯灭,何来那么多的规矩,况且侯爷不也戴着鬼谷一派的玉佩吗?人命在天,何来忧愁。”郦生很是慨然的说道。 陆言见其似乎已经下定决心前往齐国,陆言也不再规劝,反正跟着他一起过去就行了,他还真不信重言能将他推入火海。 此时的齐国王都之中,田广心中亦是踌躇,在他看来,汉军和赵国、燕国交战之后,定然会被削弱,没想到燕国直接投降,搞的汉军士气更加高涨,齐国也只有坚守不出。 韩信也在齐国边疆得到消息,大概就是郦生和陆子玉前去说降齐国,让韩信暂且先静观其变,不得轻举妄动。 蒯通这个时候在韩信帐下,并未催促韩信急于攻打齐国,他认为郦生才不如张仪苏秦,自然难以说服齐王,搞不好就会身败名裂,等等也无妨。 郦生和陆言商议计定,便向着齐国王都赶去,田广听闻陆子玉和郦生前来,心中大喜,立即命人好生接待,不可怠慢。 田广心知二人名声,完全以大礼接待于大殿之上,齐国一方有田横在旁,居于右首位,陆言居于左首位,郦生依次而后。 诸君礼毕,陆言首先开口说道:“今天下纷乱,诸位乃是一方王侯将相,可知这天下局势日后该当如何?” 田横面色好奇,颇为疑惑的问道:“还请平南侯解惑,横自当拜谢。”田横在齐国既是相国,也是田广的叔父,因此地位稍高,田广诸事也听从于他。 “古今往来,天下皆是有德者居之,大王若随有德者,则可使宗庙社稷无伤,若大王随无德者,则田氏一族日后难以延续。”陆言故作神秘的说道。 “平南侯所言甚是,但天下多路诸侯,何来有德者?”田广有些怀疑的说道。 这时,旁边的郦生不待陆言说话,当即回答道:“天下长者唯汉王也,其余他人,皆不可称之为有德者。” “老先生这番说未免有些夸大其词,汉王何德何能,可居于长者之位?”田广略微不屑的说道。 郦生略作思考,缓缓地说道:“汉王刘邦和霸王项籍并力向西进军攻打秦二世,在义帝面前已经很明白地约定好了,先攻入咸阳的人就在那里称王。” “汉王刘邦先攻入咸阳,但是项籍却背弃了盟约,不让他在关中称王,而让他到蜀地为王,汉王并未反对,很是恭敬地迁向南郑,但是吴中项籍却狼子野心,迁徙义帝并派人阴弑杀于郴县。” “汉王听闻此事,心中愤懑,想来义帝乃是天下共主,如何可以随意迁徙废除,立刻发起蜀汉的军队来攻打三秦,出函谷关而聚天下诸侯之兵,为义帝报仇,此义军所过之处,当地百姓无不箪食壶浆前来迎接,而且汉王仁义,并未胡乱分封,而是拥立以前六国诸侯的后代,攻下城池立刻就给有功的将领封侯,缴获了财宝立刻就分赠给士兵,和天下同得其利。” “所以那些英雄豪杰、才能超群的人都愿意为他效劳。诸侯的军队从四面八方来投归,蜀汉的粮食才能源源不断地顺流送到荥阳,此种行为,难道不能称之为长者耶?” “反观吴中霸王,既有背弃盟约的坏名声,又有杀死义帝的不义行为,他对别人的功劳从来不用功薄记录,完全随心而分封,而对别人的罪过却又从来不不忘却,将士们打了胜仗得不到奖赏,攻下城池也得不到封爵。” “若不是他们项氏家族的人,都很难得到重用,对有大功的将士刻下侯印,只是在手中反复把玩,不愿意授给,攻城得到财物,宁可堆积起来,也不肯赏赐给大家,所以天下人都开始背叛他,诸多天下豪杰开始怨恨他,进而无人愿意为他效力。” “如此来看,天下之士投归汉王,乃是理所应当,汉王品行宽厚,就算安坐也可以驱使他们效力,现下汉王所带领蜀汉的军队,平定了三秦,占领了西河之外大片土地,率领投诚过来的上党精锐军队,攻下了井陉,杀死了成安君,击败了河北魏豹,占有了三十二座城池,这般强悍的军队,唯有皇帝才可拥有,这番成就并不是靠人的力量,而是上天保佑的结果。” “现在汉王已经据有敖仓的粮食,阻塞成皋的险要,守住了白马渡口,堵塞了大行要道,扼守住蜚狐关口,天下诸侯若是左右飘忽不定,那就会先被灭掉。您若是赶快投降汉王,那么齐国的社稷还能够保全下来,倘若是不投降汉王的话,那么齐国的根本将难以保全,还望大王三思。” 田广听罢沉吟不语,有些无奈的看向了一旁的田横,“相国觉得,老先生之言是否在理?” 田横面色沉稳,颇为淡定的说道:“今燕王投降,其地未受到半分侵扰,吾欲降之,但当初亚父并未赶尽杀绝,其德犹可比汉王,大王欲作何决定,臣不敢左右。” 这话语明显是想让田广投降,却又说不敢左右,当真是圆滑到了极致,郦生与陆言当即相视一笑,看来大事可成。 第403章 纪信不辞扮汉王 田广眉头微皱,心中自作估量,那韩信已然兵临齐国边疆,今若不投降汉王,难免会被韩信取下首级,搞的国破人亡。 当初赵国二十万士卒都被韩信歼灭,今齐国无地理之险,将士更无二十余万,根本没有和韩信对抗的资本。 田广心中计定,当即对着陆言等人说道:“两位所言有理,本王愿意归降汉王,只是希望侯爷能留在齐国,待到韩信兵退,再行离开,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这个自然无妨,子玉本就是齐人,在齐国观此处风光,也是子玉的心愿。”陆言颇为淡然的说道。 于是乎,齐王每日都与侯爷宴饮,韩信正在处理燕国的事情,目前还不知道齐国投降的事情,而荥阳的事情似乎更加危急。 自范增身死之后,季布便成为项羽的主要谋士,而季布深谙范增的意思,那就是早日杀掉汉王,绝了汉家香火,如此天下便无可匹敌。 当日楚营帐中,荥阳已经被围半月有余,季布亦是举得汉军皆已经疲敝,便前往帐中求见项羽,希望其能发兵攻城。 霸王目前心中颇为忧虑,因为前不久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临江王共敖去世了,其子共尉承父业,接封为临江王。 如此九江王英布唯一的牵制对手便没有了,共尉本来就是小孩子一个,没有经历过战争,岂能了解现下的局势,只顾在江陵吃喝玩乐。 季布进入帐中时,见霸王愁眉不解,当即上前躬身行礼道:“启禀大王,今荥阳被围半月有余,应当发兵击之,然后回彭城,一面防守英布,一面发兵攻打韩信兵,如此楚军方可无害,若是再耽搁多时,难免腹背受敌。” 项羽闻言略微颔首,“季布所言是也,即刻整令三军,明日攻城,不可有丝毫怠慢,务必要攻下荥阳,占据要点。” 次日清晨,荥阳城四面楚军,声势浩大,欲要攻城,刘邦急命将士死守,但心中却是十分着急,现在的荥阳,粮食殆尽,士卒疲敝,根本无心战事。 就在刘邦左右无措时,却有一名将士求见,此人便是纪信,样貌和刘邦颇有几分相似,因此深得刘邦喜爱。 府内客厅,刘邦食难下咽,听闻纪信求见,立即命人将其带入,“纪将军可有要事?今楚军围攻,若是不敌,汝等可投降出城,不必顾我。” 纪信慌忙下跪道:“大王哪里话,今臣有一法,可保大王无事,而且可平安出城。” 刘邦闻言颇为高兴,“将军请说,现下情况危急,将军有法,实在是天助我汉家。” “大王可派人去城外纳降,臣与大王有几分相似,可扮成大王模样,假装投降,大王与诸王大臣可在前逃走。”纪信颇为坚定的说道。 “将军为我,实在忠心可鉴,但是此法万万使不得,这般岂不是害了将军性命。”刘邦当即搀扶起纪信说道。 “大王乃是万乘之躯,臣不过一小将尔,臣死,父母忧也,然王死,天下忧也,望大王明事理,臣心中绝无怨言!”纪信很是决绝的说道。 刘邦再三推脱,但是纪信明显已经下定决心,刘邦强扭不过,大为感动纪信之忠,当即抱着纪信哭道:“将军之忠,无以复加,千载留名,不知将军家中可有父母?” “信家中有母无父。”“信之母即邦之母,吾躬身事之。” 刘邦紧接着问道:“将军有妻乎?”信答道:“有妻。”“信之妻即邦之妹也,吾躬身养之。” “将军有子乎?”“信有一子。”刘邦哭道:“信之子计邦之子也,邦躬身教之。” 纪信见状亦是感动道:“臣为大王死得其所矣。” 刘邦哭罢拭泪,便按照纪信所想行事,当即便在殿中写好降书,让陈平将降书带给项羽,表明投降之心。 就目前来看,外面楚军攻势甚为急切,陈平只得从城门楼下方的狗洞出去,当即被季布擒获,交于楚王。 项羽见是陈平,不免有些嗤笑,“汝当初乃是朕属下官,复投靠汉王,莫不是今日见汉军无望,复来投降于我?” 陈平稍微整理了下衣衫,颇为镇定的说道:“非也,某不过是代汉王来送降书的,还请霸王帐内叙话。” “原来如此,那汉王早该纳降,何故等到今日,使得士卒疲敝。”项羽满心欢喜的说道。 帐内,陈平很是恭敬地将降书交给了项羽,其中书曰:“汉王刘邦书西楚霸王项籍顿首而拜,初刘邦不知霸王军强,误出三秦,占据方圆之地,为之自喜,实乃不该。” “今霸王虎狼之师,围攻荥阳,邦自知不敌,愿出城纳降,奈何城中妇女子嗣甚多,望大王开一城门,先其出行,邦后而行,定将免冠而拜,望霸王饶邦一名,邦愿潜回蜀地,接回父妻赡养,不复出蜀,汉王刘邦顿首再拜。” 霸王读罢书信,心中大喜,“刘邦终究竖子,今已然投降,竟还顾及城中妇女,人之好色,谁人可及刘邦耶?” “那大王照办否?”陈平很是低声的问道。 项羽此刻心中大喜,如何会想那么多,遂向陈平说道:“明日辰时初,先让诸多妇女出城,之后再让汉王出城纳降,如此最为妥当。” 陈平闻言颔首,当即离开楚营,楚军得知汉王投降,皆退军三里,安营扎寨,荥阳城中,张良已经寻找到城中妇女千人。 次日凌晨未到,汉王与诸位大臣换成女装,与众多妇女一同出城,霸王在营中见到荥阳城这么多的妇人,不免大笑。 楚营诸将亦是嗤笑汉王好色,如此县城,竟藏匿千名妇女,难成大事也,因此并未有过多的怀疑。 刘邦与张良等人,出城十里,退去女装,换乘快马,向着成皋赶去,霸王对此却是一无所知。 汉王遁走不提,且说城中纪信,得知刘邦安稳出城,心中大喜,立即于寝宫换上汉王装束,带领三十余人向着城外赶去。 此刻霸王见刘邦仪仗出城,立即带领诸将前去相迎,免得失了礼节。 第404章 纪信亡周枞复守 纪信坐在銮车之中,穿上汉王衣服,着实和刘邦有几分相似,纵使项羽在远处都没有发现破绽,当真以为是刘邦出城纳降。 但当霸王靠近的时候,发现銮车上并非刘邦,面色颇为惊讶,当即指着纪信问道:“汝是何人?安敢欺我!” 纪信面色不变,很是沉稳的答道:“某乃汉将,今护吾主逃脱,故而扮作汉王赴死,大王若怒,且将某处死即可!” “汉王竟有此忠臣,实乃上天眷顾,今朕不杀汝,汝可愿归降,效忠于朕的帐下,开疆扩土,日后自会封王列侯。”霸王劝慰道。 “信忠于汉王,生为汉将,死为汉鬼,何来复投他主之说。”言语很是坚定,霸王见其乃是性情中人,颇为感动。 霸王在阵前来回踱步,心中踌躇不定,便将季布叫到跟前,毕竟楚营中,唯有季布最擅长说辞,季布听闻霸王召见,立即前往。 季布刚到,霸王便说道:“今纪信实乃千古忠臣,吾欲招降,还请将军前往说服,朕定会重用!” 季布略微颔首,领命而去,但纪信着实忠心,不管季布如何劝慰,纪信根本就没有投降的意思,项羽见状,只得命人将纪信烧死与銮车之中。 这种人太过忠诚于汉,绝对不可留,否则复投于汉,肯定是劲敌,应当趁此机会,赶尽杀绝,以免遗患将来。 纪信保节而死不提,且说霸王听闻汉王混在妇人之中逃走,心中又怒又惊,想来也只有刘邦能够做出这种事情。 楚营中,霸王当即召来钟离昧与龙且,今刘邦从东门逃走,定会前往成皋,于是便让龙且和钟离昧率领千人前往追击。 这个时候,英布已经带兵前来救援,因为此刻的英布已经没有了牵制对手,共敖死后,英布率兵经过临江,共尉都不敢说什么。 龙且与钟离昧出兵速度也不慢,一路向着成皋追去,刘邦几人快马,只有百官在后面步行,毕竟王命最重要。 向南骑行三十里左右,正好碰见英布的士兵,刘邦心中大喜,当即策马上前,英布闻说汉王赶来,立即向前行礼。 “汉王勿忧,某自会前去断后。”英布很是直截了当的说道。 “英布当真勇武也,朕有九江王截住敌军,朕心甚慰,不过九江王也应周全行事,莫要鲁莽迎战。”刘邦当即回礼道。 “自是如此,汉王且回成皋,某有五千将士,想那霸王前来追击,应当不会带有重兵,某定会让楚军退回。”英布颇为自信的说道。 刘邦与英布略微交谈几句,便匆匆离开,英布立即率军前往北部去截杀项羽军队,而龙且二人一路行来,只是杀了几名汉官,便再无所获。 他们如何不知刘邦就在前方,因此并未撤军,长驱直下,但还未前行二十里,前方便有探兵来报,说是英布率军前来支援。 钟离昧心想,今只带兵千人,而英布前来支援,想必将士定然不少,贸然进军,难免不会全军覆灭,遂与龙且商议如何行事。 两人兵马驻扎在河岸,钟离昧有些试探的问道:“今刘邦已经逃脱,前往又有淮南军,吾等前往追寻,定然送死,不若撤军离开,将军以为是否妥当?” “如此也好,今兵不过一千,不若先回楚营,请求大王定夺。”龙且缓缓的说道,于是乎,两人一拍即可,向着楚营赶去。 英布率军前来,并未遇到楚将,又得知前方乃是楚军大营,不敢贸然进兵,因而退回淮南,不复攻击。 钟离昧刚回营,便被项羽召进帐中议事,季布周兰等人皆在,“将军可追上汉王耶?”项羽很是急切的问道。 钟离昧面色惭愧,当即跪拜道:“启禀大王,臣等无能,由于英布从中拦截我军,竟使得汉王逃脱,是臣之罪也!” 项羽闻言大怒,“此黥面贼,又坏我大事,诸位以为现下该当如何?” 旁边的季布慌忙起身答道:“纪信出城之后,荥阳城又被汉军关闭,今应当早些拿下荥阳,然后回彭城,与齐联和,击败韩信,如此汉军便无主力。” “季布言是也,汝等率军即刻攻城,不得有任何怠慢,周兰、项庄、钟离昧各带一路,朕与诸将,直接攻击东门。”项羽很是急切的安排道。 而此刻的荥阳城中,守将分别为周苛、枞公、魏豹,就是当初的那个西魏王,见到楚军陈列城下,欲出城纳降。 遂召周苛、枞公商议,府内三人对坐,气氛比较尴尬,魏豹首先开口说道:“今大王已经逃脱,已不顾吾等矣。” “将军此话何意?”周苛很是严肃的问道。 魏豹当即摆手,“汉王自顾自逃脱,令吾等守城,不过是害吾等性命,今楚军就在城外,不若开城纳降,也免得兵戈,岂不是两全其美。” 枞公闻言大怒,“汉王临走曾嘱咐与我,让某等认真守城,若是能坚持几日,自然最好,汝等反复小人,先投降于楚,复又归汉,今又要降楚,某与汝同朝为官,实乃污我名讳!” “枞公何故如此动怒,某非纪信,只求活命,乃是人之常情,正所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耶?”魏豹紧接着说道。 “纪信之名,莫从汝口说出,污其名也!今汝不愿守城,亦不可扰乱军心,诸事吾等亦可解决,今某便保汝名节,这般汝也不算枉死!”枞公说罢,当即起身,不待魏豹反应,直接拔剑将其赐死。 然后对着周苛说道:“今临危受命,不可生有二心,今魏豹扰乱吾等心志,理应斩杀,汝有异乎?” 周苛亦是被枞公的气节打动,很是镇定的说道:“某愿与城同在,虽不如纪信之忠,但吾心向之!” 于是乎,周苛枞公二人率领城中几千人分别把守各个城门,枞公亲自把守东门,项羽心中以为汉王遁走,荥阳城应该易于攻破,没想到两日的时间,根本不能将荥阳城门打开,对此大为惊讶。 楚营中,项羽居于首位,面色很是难堪,有些不悦的对着诸将说道:“今汉王已逃走,荥阳城竟不为破,何也?” 第405章 占荥阳楚军退守 钟离昧见项羽这般询问,当即躬身答道:“启禀大王,今荥阳城久攻不下,乃是因为汉军心知,城破必死,反观我军,却无此忧虑,今若有将士敢于舍己,持剑登城,烧毁城楼,则汉军可破矣。” “将军所言是也,不知那位将士敢身先士卒,先登荥阳城楼。”项羽颇为直接的问道,众将官则是各个面面相觑。 龙且在旁,心想前些时候,霸王交于我的任务并未完成,今荥阳城并无多少汉军,不若就此将功补过,也算是给出一个交代。 龙且心中计定,当即行礼道:“启禀大王,臣愿率领两千精兵直接攻城,若是不破东门,臣提头来见!” 项羽闻言心中大喜,“龙将军果然骁勇,有汝这般悍将,何愁天下不图,朕即刻准备兵马,但望将军攻城小心。 次日清晨,荥阳城中,东门依旧是枞公和周苛把守,不过其中汉军不过几十人尔,龙且先命令一千将士向城中放火箭。 趁汉军左右忙碌之时,后队立即冲向前去,将云梯架上,龙且持枪率先登城,楚军因此士气大振,皆是扶梯而上。 枞公在城门楼上,见龙且欲要登城,立即持戟将龙且刺杀,奈何龙且反应极快,见到枞公长戟刺来,右手扶梯,左手陡然抓住长戟。 不待枞公反应,龙且拉着长戟顺势一跃,便登上城门楼,如此后面的楚军接二连三,犹如洪水猛兽,汉军瞬间溃败,多数皆被楚军杀死。 项羽在城下,见荥阳城破,心中大喜,立即策马入城,而龙且已经将枞公、周苛绑住,见项羽进城,立即将二人押到项羽面前。 “启禀大人,此二人便是城中守将,该当如何?”龙且躬身行礼道。 项羽心中自然怜悯,汉王若在城中,这般死守也算说的过去,现下汉王已经不再城中,竟还在城中坚守不出,可见其心甚忠。 “汝二人忠心,与纪信相比,不见高低,今可愿意归降于我,日后海内,尽可分封,两位意下如何?”项羽很是恭敬的问道。 枞公面色不变,很是沉声的说道:“吾等既然与纪信相比,忠心相似,然纪信不惧,吾等又有何可惧,宁可保节死,不愿苟辱活!” 项羽听罢,啧啧称奇,但终究是敌方重臣,遂吩咐龙且将二人斩杀,首级悬于城门楼三日,警示汉军。 经过将近年余的来回征战,项羽总算是得到了荥阳城,而反观刘邦,仅仅失去了荥阳城,而得到了燕赵千里的土地。 荥阳城中,项羽心中大为欢喜,设宴群臣,季布周兰皆在左右,酒过三巡,项羽面色逐渐认真起来。 “今荥阳城破,汝等以为该当如何?”项羽很是直接的问道,如今亚父不在,项羽议事倒也随意了许多。 季布当即起身答道:“今荥阳城已经被我军占领,稍微留守将士即可,若是久居荥阳,难免被英布切断后路,目前应当退守灵壁,以观后事。” 这时旁边的周兰却眉头微皱,“季布所言不妥,今刘邦逃到成皋,应当速速发兵围剿,殊不知,成皋乃是汉中命脉,若是被我军占领,汉军便无机会反击,现如今韩信陈兵燕齐,应当抓住时机,一举消灭刘邦汉贼。” “周将军有所不知,现下韩信兵陈燕齐,田广素无才能,今我军刚占据荥阳,士卒疲弊,若前往成皋与汉军周旋,胜败难料,若是田广被韩信偷袭,齐国覆灭,英布便可与韩信相互夹击彭城,待时吾等便是瓮中之鳖。”季布当即反驳道。 周兰欲要说话,项羽当即摆手示意,“今刘邦尚不足惧,唯有韩信与英布,兵精将广,若是袭击彭城,定会使得我军腹背受敌,荥阳已经被拿下,倒不如先回灵壁修养,之后再商议是否进攻成皋。” 周兰见项羽所说,颇为有些道理,便不再与其争辩,毕竟人家是老大,话若是说多了,终究影响君臣关系。 于是乎,项羽占领荥阳之后,留下桓楚把守,留下将士一万,然后撤军赶往灵壁,以防止英布偷袭,至于刘邦回到成皋之后,见项羽撤军,不觉有些茫然,遂遣人打听荥阳局势,欲要夺回荥阳。 汉中诸事不提,且看韩信营中,他们亦是在坐观齐国动态,忽闻探兵来报,说是郦生已经劝降齐王,韩信闻言颇为高兴。 就在准备撤兵之时,蒯通却来拜见韩信,说是有要事相商,韩信心中好奇,便将蒯通请入帐中,赐座备茶。 韩信见蒯通脸色飘忽不定,遂问道:“先生今来所谓何事,现下齐王已经投降,只要回到荥阳,将楚地占领,天下一统也。” “将军当真糊涂啊,上郡至燕赵,不过五十余座城池,而齐地富有七十余座城池,两者之功,谁高也?”蒯通缓缓的说道。 韩信在旁,略微皱眉,“先生有话直说。” “今齐地七十余座城池,皆是郦生之功,想来一介儒生,不过三言两语,竟然将齐王说服,其功劳却比大将军还要高,此真乃郦生之功劳耶?” “非也,此实乃将军之功,初将军定三秦,取安邑,略赵地,使得上将军威名远扬,四海臣服,纵使郦生不去说服齐国,想必齐王也会亲自纳降,此番将军征战两载,功劳却被儒生夺去,实在可悲啊。”蒯通缓缓的说道。 韩信在旁,闻言亦是觉得有理,齐赵燕之功应当属于自己,没想到却被郦生后来居上,实在不能忍受。 “那先生觉得应当如何解决?”韩信颇为认真的问道。 “装作不知郦生说降之事,袭取齐地,使得齐王再无反抗之力,也算是为上将军谋取战功,这段时间,郦生身在齐国,田广定然不会有防备,趁此机会进攻齐地,便可轻而易举得城七十余座。”蒯通颇为阴冷的说道。 韩信在旁连忙摆手,“此事万万不可,郦生不过是一儒生,倒不用怜悯,然陆兄长亦在齐国王都,吾若出兵,兄长性命难保,某怎可因战功,而害兄长耶?还请先生另觅良策,信自当遵从。” 第406章 蒯通阴计临淄民 恋上你 A ,最快更新秦汉纵横家最新章节! 蒯通思考计策之时,并未想到陆言,今听韩信提起,不免有些眉头微皱,平南侯的地位似乎要比郦生尊贵许多,他若出事,临淄发难,后果难料。 如今想要攻打齐国,必须让陆言从齐国出来,方可发兵,“先生若是没有好的计策,不去攻打齐国亦无妨。”韩信紧接着说道。 “这个事情其实也好解决,将军可在此处等候,某自可将侯爷带回。”蒯通颇为笃定的说道。 “那就给先生十日的时间,若是侯爷还在齐国,便撤军回汉中,醒来现在荥阳战事吃紧,不可在此多留。”韩信略作思考的说道。 蒯通闻言,当即摆手,“此言差矣,若是齐国被攻打,反而缓解了荥阳周边的战事,那齐王定会派人求援霸王,而齐地乃是楚国的后院,项籍岂能不管。” “先生所言甚是,此番将侯爷带回,先生务必要保其周全,重言感激不尽。”韩信当即拱手行礼道。 蒯通连连颔首,次日便携带些许盘缠,向着齐国临淄赶去,那里的百姓绝对都是陆言的忠实拥护者,若是想将侯爷带回,还需请临淄百姓帮助。 是日,蒯通乘马车来到临淄,不免有些感伤,当初自己就是从这里受到陆言吩咐,出去佐助君王,到现在蒯通都不明白陆言的用意,这么多将才为何全部都要派出去,若是留在临淄,就地起兵,天下定会响应,何必屈居人下。 但是陆言何曾没有这般想过,但他终究是秦国的臣,若是率先起兵,那便是不义之兵,况且陆言一直都不忍心去攻打二世。 闲言少叙,且说蒯通到临淄之后,立即命人制作五件缟素衣物,也就是祭奠死人所穿的服饰。 趁着天色微亮,蒯通身着一件,另外四人在后,很快便来到临淄城中,蒯通见人群越来越多,不免有些暗喜,立即走上街头哭诉。 “平南侯身之将死,汝等身为临淄百姓,竟不知哀悼,当真是人心不古,无信无德啊!”蒯通在街道上很是高声的喊道,另外四人皆是大哭。 “今临淄安稳,却不知平南侯却身陷囹圄,吾身为侯爷之随从,无力回天,只得在此痛哭,未曾想临淄竟无一人为平南侯解忧!”蒯通继续哭喊道。 周围的百姓听见有人再哭诉平南侯,不免有些惊讶,当即将蒯通围在了中间,其中一名中年壮汉,眉头微皱,似乎根本不相信蒯通的言语。 “你是何人!竟敢在此污蔑侯爷,谁人不知,现在侯爷正在为汉王谋天下,心系临淄,派重兵防护,怎么可能会有危险!”那中年人反驳道。 蒯通稍微擦拭眼泪,“话虽如此,前些时候侯爷已经回到齐国,欲要说服齐国降汉,免除两国之兵戈,未曾却被齐王扣留在王都,至今音信全无,上将军欲攻伐齐王,若是侯爷尚在,上将军安敢如此!” 众人听罢不由得大怒,“想当初侯爷为保临淄,当真是煞费苦心,没想到田广小儿这般无情无义,今临淄有重兵,吾等应为侯爷报仇!” “临淄百姓如此,侯爷若在齐国定会被放还,还请诸位起草文书,待吾与众人前往王都质问那田广小儿!”蒯通更是悲切的说道。 于是乎,临淄百姓各个义愤填膺,在城中写下帛书一份,临淄诸官签字,然后由蒯通领队,百余人共赴王都。 而此刻的陆言仅仅是在齐国王都吃喝玩乐,待到韩信退兵,便回到栎阳,想来文儿也该诞下子嗣,为陆家延续香火。 齐国王宫中,田广与田横正在商议如何答复霸王,毕竟他们这是属于叛变,忽闻有侍卫前来,说有百余人聚集在城下,要大王交出平南侯。 同时将帛书呈了上来,书曰:“临淄官民见过齐王,顿首而拜,今听闻平南侯囚禁齐国日久,杳无音讯,吾等深为挂怀。” “平南侯身居临淄,为民设兵,徭役全免,为人正德,百姓爱戴,其心王难比拟,今不过以汉使身份,欲结两国邦交,免征兵戈,王亦是齐国之人,何故疑心平南侯,若王宽广仁德,应将平南侯送归,不然,则兵发王都,废王立侯,望齐王三思,临淄官民顿首再拜,不敢有违。” 田广读罢书信,心中大惊,当即传给旁边的田横观看,“今临淄百姓以为侯爷有危,故而写此帛书,欲要本王送回平南侯。” “平南侯得人心至此,当真是千古无二,只是韩信兵在齐国边疆,若是送回平南侯,那韩信若是发兵,该当如何?”田横颇为担忧的说道。 田广见了帛书,心惊胆颤,那里还有心情思考其他的事情,“诸事还请叔父做主,不过侄儿觉得目前还是先将平南侯送回最为主要。” 田横略微点头,“想来那平南侯离开之后,城中尚有郦生,他亦是汉王帐下重臣,有他在,汉军必不敢来攻,况且吾等已经招降,不必担忧其发兵之事。” “如此也好。”田广言罢,立即派人前往府中,欲要将平南侯即刻送出城外,而此刻的陆言对此一无所知,正在与郦生下棋。 王都城外的百姓见帛书送出之后,并无音讯,不免有些急躁,当下便对着城内喊道:“若是平南侯今日不出,明日便以王都祭奠平南侯!” 田广闻言,更加惊恐,只得先行王都城楼安抚民心,另外随从亦是很着急的赶往陆言府上。 陆言这边还未落子,便听到府外大喊,“侯爷不好了,临淄百姓以为侯爷出事,前来王都,希望侯爷回城。” 话音刚落,那随从也是跑到了陆言的跟前,陆言面色疑惑,“有多少人前来?” “听说临淄官民百十人,希望侯爷回城,免得在此身有危险。”随从紧接着说道。 郦生在旁,颇为敬佩的看向陆言,“侯爷当真是得民心,既然如此,那边回去吧,齐国有我在,诸事尚可完成。” “不若先生与我一同回临淄,或可保全,子玉觉得此事似乎有些蹊跷,先生以为如何?”陆言缓缓的说道。 第407章 齐王烹杀郦食其 郦生闻言,略作踌躇,“侯爷好意,某心领了,不过此时某还不能离开王都,毕竟田广胆小,某留在这里,也是一记定心丸。” “既然如此,那子玉先回临淄,稳住民心,再行王都,以免先生独自一人,难以解决诸事。”陆言略微颔首道。 “这般行事尚可,不过侯爷也小心行事,某就不送了。”郦生说罢便起身相送,而田广已经站在了王都城门楼上。 虽然告诉百位临淄平民,说平南侯无事,但他们就是不信,只想亲眼看到平南侯,搞的田广欲哭无泪,不知该如何行事,恰好此时随从赶来。 田广立即向前问道:“平南侯来否?今城下百姓不听本王之言,宁要亲眼看见侯爷!” “大王勿忧,那平南侯就在城下,应该就要出城了。”那随从话音刚落,陆言便已经让侍卫打开城门,走了出去。 百姓见到平南侯无恙,皆是长舒一口气,田广在城门楼上,更是高兴,“侯爷慢走,恕本王难以远送。” 陆言当即躬身谢道:“齐王多日招待,子玉感激不尽,今日一别,还请大王多多保重,告辞!” 然而此时人群中的蒯通却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陆言颇为无奈地看了众位百姓,“子玉身在王都,让诸位受惊了,今天下既定,子玉愿随众人回临淄,散了军队,好生照顾家小,也算是尽了绵薄之力。” 众人心感侯爷大德,当即跪拜道:“临淄有侯爷庇护,乃是吾等万世之造化也,还请侯爷上马,安抚众民。” 陆言回临淄不提,且说蒯通见到陆言出城之后,立即策马离开,由于临淄百姓只顾侯爷,并未太多的关注蒯通,致使得其容易离开。 蒯通连夜越过平原,直接赶到韩信军营,备说平南侯出城一事,韩信闻言,心中大喜,当即重赏蒯通。 营帐内,韩信看着舆图,只是来回踱步,“兄长已经离开王都,郦生尚在,我若出兵,那齐王定无防备,连下城池自然不再话下。” 旁边的李左车得知韩信欲发兵齐国,当下便前往帐内劝说,韩信见李左车前来,也不敢怠慢,毕竟其在赵国的声誉也不低。 “广武君前来,不知所谓何事?”韩信似乎有些了解,故作明知故问之态。 “启禀上将军,在下听闻将军欲发兵攻打齐国,认为此事颇为不妥,想来那齐国地方百里,民丰物博,难以攻打,况且今已然投降,若是再出兵,难免落下口舌,日后汉王平定天下,此乃是将军禁忌也。”李左车缓缓说道。 韩信却是连忙摆手,“非也,燕国投降,某却不打,为何偏偏齐国投降,吾欲攻打,并非见郦生有功,而是某心忧汉家疆土。” “燕国边疆,左右不连楚国,而齐国却与楚国相近,若今日不攻打齐国,他日做大,与楚联和,难免不是汉王劲敌,况且齐王嘴上说投降,并不代表其真心实意来投降,因此只要突袭齐国,消减其兵力,如此方可无忧。”韩信有理有据的说道。 李左车闻言,沉吟不语,似乎觉得颇有道理,“既然如此,在下无话可说,不过还请上将军诸事小心。” 广武君退下之后,韩信便令将士好生休息,准备晚间带兵直接掠过平原,攻打齐国王都,使得其他城池相顾不暇。 是日晚,汉军便搭台造饭,不敢有半点疏忽,然后趁夜五万士卒,由韩信带领,直接越过平原,黎明初至,汉军已然兵临王都城下。 田广清晨刚洗漱完毕,便有士兵来报,说是外面已经有大批汉军,此城完全被孤立,汉军明显是看我军没有防备,长驱直入。 田广闻言,心中大惊,立即前往府上去召来郦生,此时的郦生那里会预料到韩信发兵,赶到殿上的时候,依旧是一脸茫然。 王宫内,田广眉头微皱,“今本王已经投诚,为何还会有大批汉军压境,老先生莫非欺我?” “大王有所不知,某已经将降书交给韩信等人,这般出兵实在没有任何缘由,老臣亦是不解。”郦生颇为无奈的说道。 田横在旁却是脸色阴冷,“前些时日,平南侯出城,或许就是先生之计,今先生独留齐国,难不成是以命来换取齐国无防?” 几人谈话间,外面的探兵又前来禀告,不待郦生回话,田广立即询问探兵道:“今郦生尚在齐国,那韩信可愿退兵否?” 探兵有些惶恐的答道:“韩信不知齐国有郦生,只想攻下王都,其余便未曾多说。” 郦生听罢,当即大怒道:“此胯夫安敢卖我!当真欺我也!” 田广那里管得了那么多,当即命人将郦生绑了起来,然后送到城门楼上,欲要威慑韩信退兵。 城外,韩信尚在军营之中,听闻郦生被绑在城楼上,齐王已经架起了热锅,欲要烹杀郦生,扬言韩信退兵,便可饶了郦生一命。 韩信见状,只是嗤笑道:“齐国定然无兵,否则也不会出此下策。” 至于郦生被绑在热锅旁,心中以为韩信会退兵救自己,但是热水已经烧开,并未见到韩信的踪影,当真是万念俱灰。 “此胯夫欲领军功,竟以老夫身躯为赌,当真可恶!望日后平南侯不被此胯夫陷害!”郦生口中默念道。 田广见韩信并无退兵之状,亦是大怒,当即命人割断麻绳,将郦生扔入沸水之中,然后聚众商议应当如何行事。 田横素来在齐国有些许名望,见齐国仅有王都被围攻,其他诸城尚在应战,若不逃走,定然枉死。 遂对齐王说道:“今汉军兵临城下,势不可挡,我军难以御敌,不若弃城而逃,之后求救于霸王,不知大王以为如何?” 现下田广心惊胆颤,那里有什么法子,听到田横这般说,只是连连点头,“就按照叔父之言,弃城,求救霸王!” 于是乎,当日夜间,田广便带领百官弃城而逃,田横见到自己侄儿逃命都不忘金银财物,甚为叹息,便不与之为伍,自带五百将士,前往海岛避难。 第408章 陆言得子回栎阳 韩信见田广逃走,心中大喜,立即命人登城,厚葬郦生,如此齐国王都丢失,田广只得逃往高密附近。 田广逃走数日,忽不见自己叔父,心中惶恐,立即差人询问,只得到帛书一封,其言曰:“古有云,宁可战死失疆域,何来拱手让江山,横劝大王弃城,乃罪人也,已无掩面复见大王,故而入海去,大王可求救于西楚霸王,如此齐国尚可复得。” 田广看罢书信,当即依照田横之言,前往西楚彭城求救,而韩信此刻兵在后方,想来郦生死的着实有些冤屈,心中欲为郦生报仇,便前往追寻而去。 韩信追击田广不提,且说临淄城中,陆言回来不久,便听闻王都城破,不免有些大惊,当即命人备马,欲前往汉营责斥韩信。 但细细想来,或许真是郦生命该如此,陆言回来五日尚且不到,没成想韩信已经出兵攻占王都,其兵贵神速,可怜了郦生殒命。 “我当初前往废丘说降章邯,不料却被韩信所杀,今郦生乃是我举荐于汉王,却在齐国遇难,其因又在韩信,反观韩信,乃是我亲自提拔,授予兵书,当真是作茧自缚,亦或是天命如此?”陆言心中暗道。 陆言本欲责备韩信,想来张文儿在栎阳,或许已经生下孩子,今身为人父,应当前往取名纳字,还是回去教子,隐没一生的好。 陆言计定,赶往栎阳不提,且说田广救书发出之后,一直潜逃,韩信仅率领千余骑,便将田广追到,不过高密地区丘陵遍布,韩信人少,并未能击杀田广,只得驻兵高密外围,以逸待劳。 北方诸事既定,却有两封书信分别送到刘邦和项羽手中,且说刘邦,自从被项羽从荥阳赶出来之后,一直蜗居在成皋,听闻项羽撤兵,心中大为舒畅。 当日刘邦正在成皋宴请群臣,忽闻前方有战报传来,不免有些惊讶,当即将探兵的消息拿来,亲自拆阅。 其中内容大致意思就是,齐国已经被韩信拿下,田广也被韩信杀死,诸事已经平定,大王勿要忧心。 刘邦读罢书信,心中大喜,当即传阅众人,“今将军已经破了齐国,当真是皆大欢喜,吾等在此夺回荥阳,便可联和诸侯,共同讨伐项籍竖子!” 当书信传到张良手中的时候,其眉头微皱,“启禀大王,当初不是已经派遣郦生说降齐国吗?而且已经有消息传来,齐国已经投降,何故有汉兵讨伐齐国?” 张良言罢,场内一片寂静,事情好像就如张良所说,陈平陡然起身,“侯爷尚在齐国,他若有事,吾定斩了韩信那竖子,他从少年便被侯爷提拔,今羽翼丰满,竟不顾知遇之恩,当真是畜生不如!” 刘邦也是大惊,慌忙问向探兵,“那侯爷可有安危?郦生又是如何?” 探兵在旁,眉头微皱,似乎根本不敢说道,陈平当时就急了,瞬间起身说道:“汝快详说,到底是何情况!” 那探兵慌忙跪在地,有些无助的说道:“启禀大王,郦生被齐王田广烹杀于城楼之,至于侯爷小的并不知晓,有人说回了临淄,但却没有任何的消息。” 陈平愈发着急,有些无礼的说道:“定是齐王见韩信攻城甚急,于是便拿侯爷作为要挟!那齐王见韩信不从,便秘密处决侯爷,正好免得众怒,大王莫要拦我,某定要亲手宰了韩信胯夫!” 张良慌忙起身拉住陈平,“参乘莫要急躁,子房看来,侯爷此刻定是安然无恙,或许正在向着栎阳赶来,若是齐王用侯爷要挟韩信,此事定会天下皆知,此探兵为何一点也不知晓,定是侯爷故意隐瞒行踪。” 陈平闻言,似乎觉得有理,这才怒火渐小消,有些不悦的坐在厅前,不再言语,自顾自的喝着闷酒。 刘邦亦是慌忙摆手,“韩信此举确实不妥,不过今齐地已经平定,朕决定联合诸侯,共同讨伐楚国,安定天下。” “大王英明,臣愿意领兵前去攻打荥阳,使得我军有出兵之路。”此人竟是陆言的师傅张苍,今年纪五旬左右,看去依旧老当益壮。 “老师傅年纪尚大,还是休息就好,况且我听闻老师傅喜得孙儿,应当在家才是。”刘邦不以为意的说道。 然此言落罢,众人又是大惊,“难道侯爷有子嗣了?”王陵首先开口问道。 这时张苍略微颔首,“也是小女福气,为平南侯诞下一子一女,龙凤胞胎。” 众官闻言,皆是满面春风,刘邦见状,当即摆手道:“我已经答应和侯爷喜结联姻了,诸位就不要多想了,另外既然老师傅愿意攻城,那就由夏侯婴佐助吧,切不可有失误。” 成皋城中,虽然郦生身死有些惋惜,但是大家和他熟悉的并不多,稍微哀叹两句,便不再提起。 且说灵壁楚营中,项羽闲来无事,欲要攻伐朝歌,毕竟那里可是楚国的咽喉之地,但是又担忧彭越从中阻挠,便一直未动手。 就目前来看,项羽所面临的局势非常严峻,虽然当初的十八诸侯王已经多数退出历史舞台,但是还有三人牵制着楚国,分别是汉王刘邦、九江王英布、魏相国彭越,完全将楚国包围其中。 诸位楚将静坐与营帐之中,很是认真地观察着舆图,忽有探兵将田广的救书呈了来,项羽有些茫然的接过帛书。 书曰:“齐王田广见西楚霸王顿首而拜,今汉王无信,攻伐无度,连破燕赵,夺齐国大片疆土,致使得楚国无诸侯而合。” “今请霸王发兵剿灭韩信,吾等齐国万民,深感霸王之德,广斗胆进言,汉军强盛,齐国地广但无兵,今若齐国寂灭,楚国何存?望霸王审时度势,早发救兵,若齐国尚存,定与楚共灭汉贼。” “广若见霸王救命,感激不尽,齐王田广顿首再拜。”其实霸王接到帛书的时候,齐国几乎大部分疆土已经沦陷,而且田广尚不知情况如何,唯有田横尚在海岛,不知所踪。 项羽读罢书信,勃然大怒,“韩信胯夫,竟趁我与刘邦周旋,连下燕赵齐三地,当真是不可一世!朕欲发兵,擒杀胯夫!” 第409章 张苍率军伐荥阳 季布等人正在沉思,忽见项羽大怒,方知道齐国已经被韩信攻占大半,只是现在出兵齐国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旁边的周兰见状首先起身说道:“启禀大王,今英布和刘邦二王在西南虎视眈眈,若是出兵,恐怕彭城难以自保,还望大王三思。” “是啊,今齐地可派遣大将救援即可,吾等应当前往成皋亦或者朝歌,占据重镇,如此便可以截断韩信与刘邦的军队。”季布颇为认真的说道。 项羽闻言,只是沉吟不语,霸王平生未遇败仗,仅有的几次还都是拜韩信所赐,心中自然愤懑不平,想要与其一决高下,然此刻虽无内忧,但有外患,不可在轻易失误。 因此只得听从季布建议,派龙且前往齐地支援,至于项羽,则是发兵成皋,毕竟朝歌附近的彭越不如成皋的刘邦有价值。 龙且出兵不提,且说陆言从临淄一路奔波,总算是赶到栎阳,萧何得知此事,立马禀告刘邦,陈平闻说,立即策马前来拜访陆言。 陆言的新建府邸就在陆母祠堂旁边,平时少有人往来,只有张文儿和几名丫鬟在此,张文儿见陆言归来,心中当真是五味杂陈。 今天下纷乱,陆言哪里顾得上儿女情长,亦是很少回来,今日突然出现,张文儿百感交集也在情理之中。 陆言得知自己有了儿女,当即进屋观看,一儿一女正躺在床榻之上,两名丫鬟在旁伺候,不敢有丝毫怠慢。 张文儿当即上前支走两名丫鬟,“子玉,上前来抱抱吧,顺便取名纳字。”言罢,颇为小心的上前去整理孩儿的衣衫。 陆言心中很是高兴,但由于没有照顾过孩子,只得在一旁很是仔细的看着,“没想到我陆子玉也有儿女了,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别说这些话,赶紧上前来抱抱你的长子。”张文儿说着便把陆言的手放在了儿子的脸蛋上。 “为父既然从临淄回来了,就帮你们兄妹起个名字吧。”陆言很是高兴的说道,同时顺手将长子抱在怀中。 回想前后十几年,陆言当真感慨万千,混迹官场位极人臣又如何?君昏臣何所为,而后十年,仅如张良即可。 “元元芸芸,皆是平常,此子就叫做陆元,此女则叫做陆芸,将来不管如何,多学诗书,知礼仪即可,不求名传千古。”陆言缓缓的说道。 张文儿在旁当即抱起女儿,“哥哥叫陆元,女儿叫陆芸,兄妹两个日后可好好学习诗书,切不可让你们的父亲失望。” “对了,子玉,陆元还未题字,一并说了吧。”张文儿当即反应道。 陆言略微颔首,“元元乃平常,字为何良,也算是佩服萧相国和子房兄长吧,文儿觉得如何?” 张文儿在旁碎碎念道:“陆元字何良,这般不算是冲了相国和军师的名讳吧。” “这个无妨,就算他们知道也会理解我的,况且他们又未僭帝位,谈不上犯名讳,文儿莫要担心。”陆言略显安慰的说道。 陆言回到栎阳之后,还未好生休息几天,便被萧何叫了过去,整理粮食,对于何良这个字,萧何只是觉得不应该将自己放在前面,应当以军师为首,其他也未曾计较。 当日陆言正在府中整理账簿,未曾想到陈平却从成皋前来求见,面色看上去相当的疲倦,陆言见状,当即备好茶水,请入府中议事。 客厅中,两人对坐,陈平稍微抿口茶水,方才缓缓开口道:“侯爷此去齐国,想来是凶多吉少,不过倒是可惜了郦生。” “难道先生这么远赶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说与我听,那韩信所为,着实不义,然若无韩信,天下难定,先生此时还不可动他。”陆言看着陈平说道,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侯爷,你这般只会助长韩信小儿的傲性,致使得他早晚出事,汉王听闻郦生被杀,也是为之一惊,此事怎么能不记下。”陈平亦是缓缓的说道。 陆言听罢,亦是陷入了沉思,“先生莫非因为韩信怠慢于我,因此反感韩信?不过现在当真不可动手,日后且看吧。” “今齐赵燕皆平,若是韩信能将龙且打败,三路诸侯会兵荥阳,霸王当灭,到时候韩信功高盖主,勇略三军,怕是神仙也保不住他。”陈平有些不屑的说道。 “先生莫要抱怨了,今日前来恐怕不止因此韩信的事情吧,是不是兄长在成皋有什么交代,且让先生带来。”陆言故作疑虑的问道。 陈平略微颔首,“没错,大王让我请你回去,今天下已得其二,只要灭了楚霸王,便可平定中原,到时候便可论功行赏。” 陆言稍微抿口温茶,眼神微变,“有你和军师二人,子玉何必前往,况且近些时日,身体疲乏,难以行程。” “侯爷莫要这般说,难不成当初徐君房的话你还记在心上?他如何能够知道侯爷的命数,还是赶紧与某回成皋,帮助大王住持大局吧。”陈平缓缓的说道。 陆言再三推辞不掉,只得安排诸事,与陈平前往成皋,而且这个时候张苍已经出兵前往荥阳,准备趁机拿下荥阳。 如今的荥阳属于楚地,由项羽守将桓楚驻扎,有兵一万,张苍虽然属于文官,但颇为知晓兵法。 是时,张苍领兵五千,颇为浩荡,并未有任何的掩饰,向着荥阳进发,而夏侯婴则是领兵一万五千人,在后方徐徐前行。 荥阳城中,桓楚听闻汉军来攻城,仅带有五千人马,不免有些轻敌,张苍率兵来到城下的时候,桓楚直接开城迎战。 两军对战,桓楚手持长戟,当即对着张苍喊道:“汉军无人否?竟派出来汝等老将?” 张苍闻言略微冷笑:“汝不过小贼儿,岂容他人出马,老夫便可将你生擒!” “信口开河!”桓楚言罢,当即策马向张苍冲了过去,张苍丝毫不惧,手持长枪御马对敌,两人交战三十回合,竟不分胜负。 桓楚亦是开始正视张苍,手上握紧长戟,很是果决的向着张苍的面门刺去,张苍稍微策马,躲过攻击,枪杆左撇,口证桓楚的长戟,向后猛甩过去,桓楚险些落马。 第410章 龙且带兵攻韩信 桓楚的攻势被张苍化解,不觉大惊,然其并未有退却之意,反而愈战愈勇,张苍年逾五十余岁,身体逐渐乏力,当即策马回身。 汉军见状快速冲上前来,楚军也不甘示弱,两军人马瞬间厮杀在一起,鏖战半个时辰,各有伤亡,张苍见势,不再与之交战,立即鸣金收兵,退回十里外。 桓楚以防有诈,并未追击,此次并非张苍势弱,而是诱敌之计,故作战之不胜,荥阳城中的桓楚见汉军退去,虽然没有进攻,但是有探兵前去观察。 午时左右,张苍率军驻扎在十里外,而夏侯婴早就埋伏在左右,荥阳城中,桓楚以为晨间得胜,心情大好,便在府中饮酒。 但他还是比较关注汉军动向的,听闻有探兵来报,桓楚当即请入府中询问,那探兵也不含糊,很是镇定的说道:“启禀将军,汉军就在十里外扎营,并未有其他举动。” 桓楚听罢,只是在客厅来回踱步,心中自作思量,想来那汉军晨间交战兵困马乏,以为我军亦是如此,故而在十里外扎营。 这般猜测我军,算来张苍老匹夫颇知兵法,不过古来有云,出奇制胜,今晚某便带兵偷袭汉军,定让汉军全军覆灭。 桓楚心中计定,当即对着副将吩咐道:“整顿将士,二更造饭,三更出城游戏汉军,让他们有来无回!” 众将得令不提,时至晚间,桓楚带兵五千,也算辰时未能出战的将士,直接大路奔袭汉军军营,然张苍早就吩咐将士,三日之内,不可掉以轻心,没想到首夜桓楚便来袭击营寨,当真是高估了桓楚的智谋。 此刻的张苍已经备军在后营,而夏侯婴的一万五千人马亦是在左右埋伏,想来桓楚不过五千兵马,又无项羽之英勇,无疑是狼入虎穴。 桓楚带兵趁夜而来,心中大喜,竟亲自探路,见到前方汉营,毫不怀疑的冲了过去,然其中并无任何人马。 就在这时张苍从后营率军冲了出来,恰好在桓楚的前面,桓楚心想,就算这般埋伏又如何,不还是早晨的那帮士兵,有何可惧,竟派兵冲杀了过去。 张苍在旁略显茫然,随即迎战而上,夏侯婴埋伏左右,听到喊杀声,心知定是楚军来袭,当即率军越过丘陵。 桓楚正与张苍鏖战,忽见山野之中尽是火把,心中方知中计,遂欲率军原路返回,然而事已至此,夏侯婴就在后方,桓楚就算是插了翅膀也逃不回去。 于是乎,桓楚和五千人马全部被斩杀于荥阳东十里外,张苍见桓楚身死,立即命夏侯婴带领人马前去攻城,自己留在此处照看伤员。 而荥阳城中的士卒皆已经入睡,城门楼仅有的几名楚军,见到远处有火光向荥阳靠近,根本不知是楚是汉。 待到夏侯婴军队赶来时,楚军虽然反应过来,但是云梯已经架上,使得楚军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多数楚军投降于汉。 不过一夜的时间,荥阳城复归汉王所有,项羽此刻已经调拨人马前往成皋赶来,今还未到成皋,忽闻桓楚被杀,荥阳失守,不觉大惊。 当即驻兵陈县,不知何往,遂召集群臣议事,今项羽手下大将唯有钟离昧、季布、周兰、项庄、项伯等人。 项羽居于首位,脸色难堪,“今荥阳复被汉军占领,吾等该当如何?是发兵成皋,还是复取荥阳?” 季布在旁眉头微皱,“启禀大王,某看来不如攻取荥阳,此乃刘邦立命所在,而且此刻荥阳刚被占领,其中诸事还未解决,最易攻占。” 项羽闻言,向着左右看去,“诸将以为如何?可有其他想法?”然举座无人言语,项羽遂听从季布之言,转而攻向荥阳。 荥阳攻守交替不提,且说楚将大司马龙且率领十万将士前往齐国救援,这支军队可以说是楚国的主力人马。 正是因为龙且骁勇善战,因此项羽才舍得将此军队交给龙且带领,而现在齐国的局势相对比较劣势。 田广被围在高密,苍蝇都飞不出去,今听闻楚军前来,稍微有点气势,但依旧不敢轻举妄动。 韩信似乎有些让田广离开,是夜,故意撤退一路兵线,想来田广贪生怕死,肯定会抓住机会离开,如此高密便唾手可得。 一切似乎都在意料之中,田广听闻韩信在高密留出一条生路,心中大喜,遂召集群臣商议,该当如何。 这些大臣哪个不是贪生怕死,听说高密有出路,当即恳求大王出城,说的很是义愤填膺,在城中也是死,不如出去和韩信拼个你死我活。 田广见大臣这般识时务,亦是点头,当夜带领两千多士兵向着高密外讨论出去,除了一些本家子弟,所有的大臣几乎是出了城就不见了踪影。 高密外,韩信在营帐中听闻田广已经弃城而逃,心中大喜,立即率兵占领高密,如此齐地四分之三的土地都被韩信占领。 伐齐的成果看似和赵国一样,都是用兵力攻占,其实齐国占领的主要方法还是仿照燕国,韩信不过是攻下了王都而已。 齐国两座比较大的城池,一座是王都,还有就是临淄,临淄被陆言占据,因此齐王搬迁到王都,如今两座城池都隶属于汉王。 因此其他的城池也不反抗,只要汉军到来,全部是开城纳降,七十余座城池,仅有数十座乃是汉军攻下。 而且当时齐国已经投降汉军,所有的兵力未能集合到一块,也使得韩信可以各个击破,分而战之。 闲言少叙,韩信占领高密不提,且看田广从中逃出来之后,韩信也未曾派人追击,毕竟楚军前来,田广想要收回故土,必须投靠龙且。 韩信让其逃走,心中早就料到田广和楚将会合并一处,到时候完全可以一举击破,省的来回奔波,惹来麻烦。 田广出来之后,心中亦是惶恐韩信来追,便领兵一直向南逃去,果然在路上碰见了龙且的军队,心中大喜。 楚营中,龙且听闻齐王赶来,慌忙出帐迎接,询问齐地事宜,齐王见到龙且,当真是喜极而泣,半晌说不出来话,只得先让其休息半个时辰。 第411章 韩信因地利设谋 此时田广身边大臣仅有两位,皆是齐国宗亲,虽然这个时候田广已经是强弩之末,但是不乏有忠实粉丝,龙且自然也不怠慢。 帐内,田广情绪稳定,龙且亲自奉茶,“齐王从齐地而归,想必对诸多城池之事略有了解,可否讲与吾等来听。” 田广闻言,心中踌躇,有些无奈的说道:“将军有所不知,汉军狡诈无比,齐地七十余座城池,竟被韩信三日占领,说来也因王都有失,诸地皆投。” “若是将军此刻出兵,定能剿灭汉军,现下齐地诸城并无多少汉军,韩信所率领主力,已经集结在高密,欲与将军决一雌雄。” 龙且在旁听到田广如此说,有些嗤笑的说道:“赵地有天险尚可与汉军周旋,未曾想齐地虽无天险,但兵精粮广,依旧败给那胯夫,可见齐将无能也。 田广欲要反驳,却被旁边的大臣拉住,毕竟这个形式,大家也都清楚,他既然是来帮助你的,任由让他说两句不客气的话也无妨。 “那将军准备何时出兵,剿灭汉贼?还请指教。”旁边的齐臣很是恭敬的问道。 龙且略作沉吟,遂向着诸多副将问道:“今韩信兵在高密,吾等应当趁机北上,擒住韩信,交于霸王处置,亦或是另作他谋?” 当然,龙且说出来这话,就是想要这种结果,但身为主将,他人的意见还是要征求一下的,所以才这般问道。 其旁边副将听罢,却觉得不妥,遂出列答道:“汉军远离荥本,拼死作战,其锋芒锐不可挡,不得不死战,而齐楚两军在本乡本土作战,士兵识得周边地形,容易逃走,且楚军远道而来,汉军以逸待劳,不可激战。” “因此,依末将看来,不如建造深沟高垒,坚守不出,让齐王派他的亲信大臣,去各地安抚已经沦陷的城邑,这些城邑的官吏和百姓知道他们的大王还在,而且楚军又来援救,定然会群起而反叛,到时候我军从南而上,使得韩信腹背受敌。” “今汉军客居两千里之外,若是齐国百姓官吏皆反抗汉军,韩信将无处可走,被包围在齐国内部,如此一来,必然得不到粮食,我军这个时候在外围把守,完全可以迫使汉军投降,根本不需要废一兵一卒。” 龙且闻言,心中踌躇,想来自己亲率十万大军前来讨伐齐国,若是按照副将的说法,这全部的功劳几乎都是齐王的。 这般回到彭城,若是与霸王交差,我有何功劳,况且齐地这般辽阔,齐王身边仅有两名大臣,来去周旋,耗费时日,而今兵陈高密南部,岂不是虚废粮食,今汉军攻营拔寨,虽然士气高涨,但士兵肯定疲敝,如此出兵,定可拿下韩信。 龙且心中计定,便对着诸位说道:“今韩信虽然攻占了许多城池,但细细想来,皆是其帐下谋士功劳,其不过井陉之战,略露本事,依某看来,不足为惧,胯夫有何德何能,敢于我军抗衡。” 这时,旁边的副将欲要答话,哪知道田广直接站出来道:“将军所言极是,今应当速速出兵,趁着韩信兵势未稳,可一举击破。” 诸将闻言皆是点头,于是乎,便按照龙且的意见,直接进攻韩信的部队,而此时的韩信兵驻潍水上游,听闻龙且不日则到,心中颇为忧虑。 他虽然知道汉军士气恢宏,但终究跋涉千里来战,今楚将率军十万,皆是精兵,若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是也,韩信心中烦闷,便出帐欲观星象,却见潍水南北宽几十米,水流湍急,丢石不见波纹,很是迅猛,而龙且就在下游隔岸,此不正是地利也。 韩信猛然间计上心头,立即召来张耳和李左车计议行事,两人皆知楚军欲来,诸事相当稳妥,不敢有丝毫怠慢,今来到潍水岸,却见韩信眉开眼笑,不觉诧异许多。 张耳遂有些疑惑的问道:“今楚军不久降至,将军何故如此高兴,莫不是有克敌之法?” 韩信略微颔首,“没错,这水或许就是楚军的葬身之地,还请广武君趁今明两天将潍水堵住,张耳在河岸埋伏,我前去诱敌。” “我命一汉兵站在丘陵之上,点燃火把,摇动汉旗,到时候广武君挑开缺口,重言定能让楚军有去无回。” 李左车亦是智谋过人,听罢韩信所说,惊的是目瞪口呆,许久才说道:“此番法,楚军安能来否,若是龙且不来,岂不是虚废汉军体力?” “广武君此言差矣,龙且为人傲慢,素来低估于某,待时某只需三言两语,激龙且过河而来,张耳其后埋伏,想来龙且定会全军覆灭。”韩信颇为自信的说道。 “望将军大胜而归!”李左车当即躬身行礼道,这般险计怕是只有韩信敢用,当初井陉之战亦是如此。 次日晚间,李左车方才命人将潍水堵住,共用了一万袋砂石,而恰巧龙且所率领的楚军已经在下游安营扎寨。 韩信当即率领一万汉军前往,龙且本在营中无事,忽然听闻有汉军从上游赶来,领军疑似韩信,欲要攻营,龙且在旁不免有些嗤笑。 今日落西山,尚有余光,如此劫营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想来应该是对敌而来,龙且当即整理全部军队,前去迎战。 两军对阵,龙且见来人果真是韩信,不免大喜,再看他身后士卒,不过万人,更是暗笑韩信猖狂。 龙且当即策马上前,“汉营胯夫,出来答话!” 韩信闻言,亦是策马而出,“韩信在此,有一言相告,今中原之地,汉王三得其二,望将军早早投降于我,免得日后,楚国败亡,身首异处!” “胯夫亦不过如此,想来不过连胜燕赵齐各弱国尔,有何高兴可言,今你若败某,某便俯首纳降!”龙且言罢当即持枪上前。 韩信反应极快,立即持戟格挡,将龙且的长枪甩在一旁,趁其不备,长戟直接向着龙且的腹部刺去。 龙且为人勇猛,见韩信长戟刺来,不待用枪横档,直接徒手抓住,韩信见状,猛然后退,龙且亦是向前退去,使得韩信险些落马。 第412章 韩信潍水败龙且 韩信与龙且两人交战六七十回合,不分胜负,韩信见天色已晚,日暮全消,心中觉得时机已到,当下虚掩一枪,向着军中策马而回。 龙且本欲擒拿韩信,今见其向军中跑去,立即命令士卒前往追击,汉军一万士卒早有防备,前后调转,皆是整齐向后撤退。 韩信虽然回了军营,但是依旧断后,并不时用言语羞辱龙且,龙且心中大怒,紧追不舍,韩信则是故意停下与龙且交战,然后虚掩而逃。 如此断断续续追了五六里路,方才到潍水岸边,汉军已经渡河过半,楚军由龙且带领,丝毫没有撤退的趋势。 不消片刻,韩信亦是渡河而去,几乎所有的汉军全部渡河,这时龙且在彼岸,见韩信就在前方,欲要渡河而去。 恰巧这时副将赶来,慌忙止住龙且,“启禀将军,此乃潍水,平时水流湍急,今不知为何水不过膝盖,当真是奇怪,还请将军深思而后渡河!” 而韩信则是在对面喊道:“楚将龙且,鼠胆乎?今带十万将士,竟不敌汉军一万,潍水撤退,当真是贻笑大方!” 龙且哪里肯听副将的建议,怒道:“今天气严寒,水流不涨,乃是天助我也,何来撤退之说,况且敌军就在对面,有何惧哉?” 于是乎,率众将士渡河,韩信见状,心中大喜,当即命人点起火把,“龙且小儿,本将军在此候你前来!” 龙且本就和项羽性格相似,因见韩信这般羞辱,自是提刀向着对岸冲去,丘陵顶部的汉军士卒见到人马俱点火把。 遂明白韩信之意,当即点起稻草,之后摇动汉军旗帜,李左车在游见到火光中汉旗帜摇摆,当即命令将士掘开潍水砂石袋。 由于潍水已经滞留一天,使得潍水大涨,稍微打开两边的砂石袋,瞬间整个缺口被冲开,水势湍急,向着下流冲去。 此时的楚军刚渡河一般,听到远处有水流声音,不免大惊,片刻便依稀可以看到有洪水冲来,大队人马下意识地向两边逃走。 然水流湍急,竟瞬间冲走数万人马,龙且带领楚军仅有千余人过河,而对岸仅有万余楚军,剩下的全部被冲进潍水。 韩信见状,心中大喜,遂与张耳从后方杀出,龙且见回天无望,只得与韩信死拼,最后杀死汉军百余人,难以逃脱,投河而死, 龙且丝毫,后方楚军大乱,田广等人只好先稳住军心,待到明日整点人马,再行撤退,潍水经过一夜的疏通,水势减缓。 韩信便命一万士兵渡河,此时潍水两岸尸横遍野,皆是淹死的楚军,田广本以为汉军不敢渡河,哪知道天色微亮,汉军已经冲进大营。 剩下的楚军反应不及,皆被汉军截杀,田广心中大惊,带领自己的本部人马向东逃去,而龙且率领的十万大军,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韩信此次并没有放过田广的意思,而且此刻李左车已经在楚营左右布下埋伏,因此田广还未逃出十多里,便被李左车擒住,交给韩信,斩杀于潍水岸。 自此三齐之地,尽归汉家所有,韩信自得齐地之后,并未整兵离开,而是留在了王都,静待汉王吩咐。 项羽在陈县还未曾攻打下来荥阳,便从前方得来消息,说是龙且全军覆灭,使得项羽心中大惊,甚为哀悼大司马龙且。 季布等人在陈县闻说龙且战死,三齐之地被韩信夺得,无不惶惶,当即与诸将前去请求霸王退兵。 楚营中,项羽来回踱步,表情凝重,季布首先前说道:“今荥阳反复攻打数次,张苍等人死守不出,难以夺得,不若早些撤军才是。” “汝等有何看法?我军已经与汉军近在咫尺,那成皋就在眼前,如此退军岂不是惹得他人笑话!”项羽眉头微皱的说道。 周兰当即出列道:“启禀大王,现在韩信已经拿下三秦之地,尚有汉军不知几何,若是从城阳南下,彭城不保,而且我军久留此地,难免不被彭越等人袭击,因此依微臣愚见,不若撤兵彭城,然后再做定夺,况且刘邦父妻尚在彭城,万一被韩信掠去,岂不是少了压制刘邦的东西。” 项羽闻言亦是点头,“周兰之言是也,汝等速速整理军队,明日撤军先回灵壁。” 目前来看,自郡一直到齐地高密,皆被韩信拿下,中间又有大梁的彭越,下方又有九江王英布,正对的乃是汉王刘邦,楚国则是处于相当劣势的地位。 成皋城中,刘邦闻说韩信得到齐地,心中大喜,立即召集群臣商议伐楚大计,自从次彭城之战后,刘邦从未想过还有这一天的到来。 刘邦居于厅中首位,张良陆言分别左右,其余文武依次而坐,刘邦首先说道:“今项籍竖子欲攻荥阳,听闻韩信得齐地,仓促撤军,可否攻打?” “启禀大王,今项羽虽然撤军,必留大将断后,不可攻打,为今之计,应当联和各地诸侯,再次攻打楚军,方才一统中原。”陆言很是直接的说道。 刘邦稍微颔首,不过面色忽然变得有些无奈,因此这个时候刘邦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的父亲和妻子还在项羽的手。 张良在旁,似乎发现了刘邦的心事,有些试探性的问道:“将军忧父妻乎?” “军师所言是也,今太公吕妻尚在楚地,朕心甚忧,当以何解?”刘邦缓缓的说道。 陈平闻言,当即起身行礼道:“此事大王不必忧虑,今大王兵精将广,若项羽伤害太公,无疑是自取灭亡,现下应当是好生看管太公,以望日后威胁大王,大王之势不退,太公则无忧矣,现下只要想办法联系项伯,照顾好太公即可。” “先生有理,兄长何故自忧,为今联和诸侯,共同伐楚,是时项籍定会以太公为要挟,那是便有救赎太公之法,莫要在此坐等项籍休养生息,使得天下难图,百姓遭受涂炭之苦。”陆言紧接着说道。 刘邦闻言,略微颔首,“既然如此,就依侯爷之言,发诏诸侯,共同灭楚!” 第413章 韩信伐楚欲为王 陆言的建议自然没有人反对,于是乎,刘邦当日就下诏书,分别希望彭越、英布等人率军前来,虽然彭越不是诸侯,但是人家有兵,所以还是要请一下的。 英布这边有陆言在,当初的侍卫长如今已经是九江王,怎么可能不发兵前来,彭越见到英布发兵,亦是不敢有所保留,回书答应刘邦,愿意出兵。 刘邦安排好诸事之后,已经做好准备伐楚,但是韩信迟迟不回汉中,这个事情就比较尴尬了,在刘邦看来,韩信是自己的上将军,最起码也得有些自觉性,燕赵齐等地皆平,稍微安抚民心,便可前往荥阳助汉,这般逗留不来,使得刘邦略微有些烦闷。 成皋汉王府内,刘邦只得召来陆言询问其事,厅内,刘邦亲自赐座备茶,“侯爷,今彭越、英布已经发兵,独独不见韩信,该当如何?”言语间颇有些无奈。 陆言稍微抿口温茶,“韩信刚刚平定齐国,唯独剩下楚国,想来欲要亲自谋伐楚国,兄长何不写封书信,差人送去,令其退兵,如若不然,再做他法。” 刘邦略微颔首,“侯爷所言是也,韩信却有大才,然而心性难以屈居他人之下,日后必乱,朕实在忧心矣。” 陆言在旁,略微惊讶,原来刘邦早对韩信不瞒,陆言见状当即俯身跪拜道:“兄长放心,臣在一日,重言绝对不会与兄长作对,若是兄长不信,子玉愿亲自前往齐国,将韩信兵权夺回,独领汉军,攻伐楚国。” 相比较韩信而言,刘邦还是非常信任陆言的,见到陆言跪下,亦是慌忙扶起,“侯爷在秦朝时尚不作乱,朕自然相信侯爷所说。” 两人商议计定,便差人写成帛书一封,送往齐国,交给韩信,王都中的韩信整日无所事事,心中不过忧虑齐国民风彪悍而已,忽闻刘邦有帛书下达,不免有些惊讶。 当即行礼接下帛书,开诏读阅,书曰:“汉王召,朕用将军,得天下故土三分有二,今霸王势弱,且掳掠我父,有悖人情,使我父子多日不得相见,朕心方寸大乱,近欲会兵成皋,与我鏖战,一决雌雄,但相持日久,汉军人困马乏,若是与之争衡,难以取胜,非假两势之危,何以成万全之策,故差人星驰召将军归。” “今彭越、英布皆欲发兵,独将军留守齐地,朕知齐地民风难解,然楚国日盛,终比齐强,汉两患择大而度之,素闻将军背水破赵,奇谋败楚,将军若来,协力破楚,则可一举获胜,天下安矣,朕于荥阳久待将军,望速来。” 韩信读罢,心中大喜,亦是觉得天下可定矣,待时便可封侯拜相,回临淄著书立说,也算是功成名就。 当日韩信便整兵,准备回成皋,恰巧这时蒯通尚在营中,见三军整齐,欲要发兵,慌忙来到韩信营中。 韩信见状,不免有些皱眉,有些不悦的说道:“先生何故这般无礼耶?吾欲出兵何故来我营中?” 蒯通很是直接的说道:“将军何故如此亟待发兵,此等机会何所失?将军可差人同使者共同回成皋,讨得齐王印,然后发兵攻楚,此正有所挟而取之也,日后若领军功,恐难得此番大赏也。” 韩信闻言,暗自琢磨,齐地百里,民丰物博,若此时封我为王,岂不美哉,大不了日后汉王定天下,我不再要封赏。 于是乎,韩信便遵从了蒯通的意见,将使者请入帐中,那使者也是茫然,已经做好准备随军前行的准备,未曾想又被韩信叫了过来。 当即有些疑惑的问道:“上将军此刻不发兵攻楚国,何故召我前来,莫非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韩信略微颔首道:“今齐地百姓多狡诈,而民风彪悍,反复无常,某欲要镇压齐国,需假齐王印不可行此事,然后兴师伐楚不迟,今我有帛书一封,想差人与使者同往成皋,使者意下如何?” 使者在旁,心中岂不知韩信的意思,不就是想因此封王吗?目前身在齐地,权且答应即可,反正帛书是韩信差人而已,当下便应承下来。 韩信得知其意,心中大喜,当即吩咐随从与使者同往成皋,此时的刘邦,欲要发兵,止有韩信没有消息,心中愈加烦躁。 不多日,韩信兵马未到,却只有使者和上将军随从,刘邦当即将人带到殿上,很是不悦的问道:“今兵在何地?为何只有你们二人?” 那随从当即叩首拜道:“上将军并未发兵,差微臣送来帛书一封,还请大王观看。” 左右当即呈上,其书曰:“汉上将军韩信顿首而拜,军无法,不可理,国无主,不可立,民无权衡,何以制服?臣仰仗天威,斩龙且于潍水,连破齐地七十余座城池,军威虽镇,然人心未定,故尝称齐民狡诈,反复无常,臣恐带兵离去,齐民作乱,得不偿失。” “因于此,臣请齐王印,暂为假齐王以镇齐地百姓,待民心安定,即刻统兵伐楚,不敢怠慢,则疆域勿忧,世为汉土,若无此法,齐民动乱,为时晚矣,臣未敢决断,故发书汉王,请位定夺,上将军韩信顿首再拜!” 刘邦读罢,心中大怒,当即将帛书扔在一旁,大骂道:“此竖子安敢欺朕如此!”吾欲伐楚,久困于此,旦暮望韩信来救,反欲自立为王耶!” 张良、陆言见状,当即上前将帛书摆好,屏退群臣,“兄长勿怒,子玉亦不知重言如此,今唯有听他尔。” 旁边的张良亦是紧接着说道:“大王虽得楚数地,然今楚屯兵广武,待彭城修养生息完毕吗,定会攻汉,大王不利,能否长久为王乎?不若趁此机会,权且听之任之,自相保爱,韩信仍旧可为大王用也,若不封其为王,天下三分,岂不百害而无一利。” 刘邦也是点头,但嘴上仍旧骂道:“此竖子欺我太甚,竟因此要挟于朕,封王割地,想来大丈夫制服诸侯,驰骋天下,即为真王,何来假王糊弄于朕!当真是不如小人也!” 第414章 蒯通劝韩信反汉 刘邦心中郁愤不平,又见诏书上写着齐民狡诈,忽又想起郦生之事,当初形势危急,未来得及询问,今陆言就在旁边,正好可以了解具体情况。 遂向着陆言问道:“侯爷与郦生同往齐国说降,那郦生如何会被齐王烹杀,其中缘由,想必侯爷定知道其中一二。” 陆言哪里敢隐瞒,于是乎便将自己所知全部说给了刘邦,说来郦生也是可怜,刘邦听罢,面色很是忧伤。 颇为无奈的说道:“郦生于朕自高阳相见,便未分离,诸多公事多赖郦生佐助,今未得回报,竟被田广烹杀之,当真是可怜矣。” 陆言在旁,慌忙劝道:“兄长何故如此忧虑,子玉已经吩咐左右记录郦生之功,其身虽陨落,日后可封赏其子也未尝不可。” “侯爷所言甚是,当日形势危急,朕未能想起此事,今侯爷既提出,那便封赏其子。”商议好郦生之事,刘邦心情稍微平复,当即整理好敕书,印绶,准备受封韩信为齐王。 陆言早知道蒯通在齐国,便接下差事,只身前往齐国而来,此刻韩信正在王都等候消息,忽闻平南侯前来,不免有些惊讶。 齐王宫中,韩信亲自前来迎接,两人礼毕,陆言被奉为主座,“重言,今三齐之地已定,何来要挟王位之说?莫非是蒯通的意思?” 韩信被问,心中有意隐瞒,故而说道:“非也,齐民彪悍狡诈,难以制服,重言因而想到以假王镇压之,别无他法。” “既然向汉王讨要齐王印,何必以假王许之,汉王何曾不知,破齐之功,重言首等,当以真王封之,故而差我前来,将印绶敕书送与重言,是时,镇抚三齐之地,急解成皋之危,早定天下,重言便不必如此劳碌,坐享天下富贵之福。”陆言缓缓的说道。 韩信当即接过印绶,敕书曰:“汉王刘邦召,自齐国纷乱,数年之间,三代而制,使齐都民不聊生,饱受涂炭,今上将军韩信,屡建奇功,平定燕赵齐,克定疆域,不世之功,当铭钟鼎。” “今齐民狡诈,甚难制服,若不赐一人重权,何以号令齐地万民,朕思虑再三,心意已决,故封信为齐王,治理齐地,安定万民,后会成皋,合力伐楚,不可怠慢。” 不管是刘邦还是陆言,在韩信面前都是多次强调,今天封你为齐王,已经让你很满意了,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早日发兵会盟,消灭楚军。 陆言见韩信接过帛书,略显阴沉的问道:“重言,今以封齐王,夫复何求?何故非要将李左车、蒯通之辈留在帐下?” 韩信只是挠头,“今伐楚需要智谋之人,故而留用,想来他们都是谋士,若是留在栎阳,岂不是屈其才,有损天下。” “我暂且不管,今印绶敕书已经交给你,王都无事,某先回临淄,待汝发兵之事,可路过临淄,那时若还不交出蒯通之辈,休怪我不客气!”陆言几乎没有发火,今韩信三番两次违背自己的意愿,使得陆言心中颇为烦闷,对着韩信说罢便拂袖而去。 “兄长,兄长,重言谨遵兄长之命!”韩信连忙追着喊道。 韩信自受了齐王印绶,心中犹豫不决,蒯通闻知,当即请命入见韩信,两人于客厅内,韩信面色阴沉。 蒯通见状,遂问道:“今上将军封为齐王,当以王称之,不知大王心中有何事烦闷?” “今送来印绶的正是兄长平南侯,让某交出先生,某心中踌躇,未曾想兄长竟甩袖而去,不知何故。”韩信颇为无奈的说道。 蒯通闻言颇为紧张,想来自己陷害郦生的事情可能已经被平南侯知晓,今我若去临淄,恐怕难以保住性命,不若就此劝说韩信反汉,若时,韩信得天下,我官位至极,再去请罪未尝不可。 于是乎,蒯通故作神秘的说道:“某曾学过相面之术,观大王脸谱,并非王侯如此简单,富贵至极,尊贵至极也。” 韩信正在惆怅,忽闻蒯通之言,不觉茫然,“先生何意?” 蒯通在旁,当即屏退左右,很是小心的说道:“今大王不应思考此事,应谋未来,如今天下势力鼎盛着,汉王、霸王、齐王也,大王何不自立,与两王共守疆域,且大王奇谋妙算不弱二王,若是三分天下,荣华富贵皆不缺矣,是时,侯爷见到大王如此成就,敢有何种言语?” 韩信面色疑惑,“先生何出此言?乃为大逆之言也。” 蒯通当即认真说道:“秦失其鹿,天下逐之,英雄豪杰之士自立为侯、王,振臂一呼,天下百姓犹如云雾一般,聚而成雨,六国余党犹如鱼鳞一般,错杂积聚,诸王犹如疾风一般,因而迅速兴起。” “初时豪杰只为推翻秦朝而忧虑,反观现在刘邦、项羽两方相争,使诸侯一败涂地,百姓流离失所,甚是可悲,今汉王率领几十万兵众,据守巩、雒,凭藉山、河之险,竟被项羽于彭城打败,毫无功效,只得战败而逃,不能援救,退败荥阳。” “汉王若是天命,岂能据有五六十万的兵力,却败给了项羽的三万骑兵,项籍起兵于彭城,辗转争斗,所向无敌,进兵到荣阳,乘胜利之势,威震天下,然而在京、索之间受阻,临近西山却不能前进,如今已经三年了。” “今楚军锐气在险峻的关隘受挫,国库的粮食基本耗尽,百姓苦不堪言,不知归顺于谁,以我之见,除非有天下圣贤,否则势必不能消除天下的灾祸。” “大王细细想之,现在刘邦、项羽两人的命运就掌握在大王的手里啊,大王若是帮助汉王,汉王自会取胜,若与楚王联合,楚王亦会成功,今某有愚见,就怕大王你不能采纳,依某看来,大王若替百姓着想,不如让他们两方都得到好处,共同存在下去,三分天下,鼎足而立,势必无人敢先发难。” “凭大王的贤达圣明,又有众多的军队,占据强大的齐国,联合燕、赵两国,出兵到上郡之地控制他们的后方,顺应民心,西向制止楚、汉间的争斗,使士卒免于死亡,天下之人,谁敢不听从!大王按照原来齐国的版图,除了临淄,拥有淮、泗之间的土地,以恩德安抚诸侯,拱手安居,礼让贤士,那么天下诸侯都将竞相朝拜齐国。正所谓天与之必得,不得天遣之,时不我待,希望大王深思熟虑” 韩信闻言,片刻沉吟不语。 第415章 韩信带兵过临淄 韩信心中似乎也有反意,但细细想来,能有今天这份殊荣,完全是平南侯和汉王所赐,若是自己独立,日后还有何颜面再去见平南侯。 沉吟良久,韩信方才说道:“汉王待我不薄,我怎能见利忘义、背恩忘德呢?若非汉王,某岂有今日之盛名?” 蒯通见状,当即反驳道:“当初常山王张耳和成安君陈馀可谓是生死之交,两人如此关系,未曾想却因为张耳与赵王歇并座,致使得陈余疑虑,最后常山王只能抱头鼠窜,归附汉王,借兵束下,战于鄗北,将成安君杀死于泜水南岸,身首异处。” “陈余张耳两人结交之时,亲密无间,天下没有人能与他们相比,而且共立赵王,谁能想到最后却自相残杀,以至于灭亡,其中缘由为何?名与利也,祸患之多少,在于**之大毕竟人心难测。” “现在大王忠心耿耿地与汉王交好,难道会比那两位关系更紧密,而所争论的事情又往往比张耳。陈余的事情重要。由此想来,某认为大王坚信汉王不会危害大王是错误的。” “古人有示,春秋之计,大夫文种使即将灭亡的越国生存下来,使勾践称霸于中原,功成名立而身遭杀害,当真可悲,古语有云,飞鸟尽良弓藏,狡兔窟走狗烹。” “因而交友之例,没有人能超过张耳和陈馀,而忠臣之例,没有人比得上大夫文种。这两个事例,应该说足以做为借鉴了,希望大王好好想想,况且某听说勇力和谋略使君主感到畏忌的人将难保性命,功业超过当世的人将得不到奖赏,此所谓功高盖主赏死,勇略三军罪亡。大王之功,岂不如此。” “大王渡过西河,俘获魏王,活捉魏将,攻下井陉,灭掉赵国,杀死赵王歇,攻城略地五十余座,而得以在赵国发号施令,威胁燕国,平定齐国,向南挫败楚国的救兵,终于斩杀龙且,派人西行向汉王报功,汉王亦是说大王功业天下无双,谋略世间少有之人,岂并非夸奖,而为警示也。” “现在大王功高难以奖赏,威重使汉王畏忌,归附楚国,楚人不信任大王,项羽欲要大王首级,归附汉国,汉王害怕你,天下既定,大王身忧,大王想带着这些功业和威望归附谁呢?处在人臣的地位,而有高于天下的名望,我实在为大王担心啊。不若自立,三分天下,秦鹿尚未可知亡于谁手。” 韩信闻言,面色颇为淡定,“先生暂且休息去吧,某自作思量。” 蒯通见韩信犹豫不决,只得起身离去,但是蒯通只觉得韩信心中似乎有反意,过了几日,蒯通又来拜见韩信,询问其思量几何? 帐内,仅有韩信与蒯通两人,“今已经过去多日,不知大王心中如何思量,是否愿意听从某的意见?” “先生之言,确实有理,只是某还未有决定,先生莫要着急。”韩信缓缓的说道。 蒯通闻言,当即有些急促的说道:“能否听从忠告,是做事成败的征兆,谋划是否得当,是存亡得失的关键。” “今大王所从之事不过奴役尔,这般踌躇,就会失去万乘枓仁的权柄,大王何故保守低微的俸禄,而不去争夺丧失成为帝皇的机会啊。心中明明知道这个道理,为何不敢做出决断并付诸行动啊,这般迟疑将会成为百事之祸。” “古人有云,猛虎犹豫不决乎,难如蜂、蝎刺人心,如果迟疑,还不放手一搏,天下大势,贵在能实际行动,功业很难做成却容易失败,机会很难遇到却容易丧失。” “大王啊,一定要把握时机,时机啊,现如今哪还有这般好的机会!”蒯通说的很是动情。 然而韩信在旁只是颔首,在他看来,自己立了这么多的功劳,大王岂会怀疑于我,到时候,定会封侯拜相,何故做这般有风险的事情呢,况且楚汉联和,某将不存矣。 于是乎,拒绝了蒯通的计策,并且命人将蒯通关押了起来,当日便率军前往临淄,准备与陆言会师荥阳。 陆言闻说韩信前来,心中多少有些期待,只希望他能将蒯通交出来,李左车这个人嘛,倒也不足为虑,能够被拜为广武君,可见也是君子。 陆府之中,如今除了诸多儒生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人了,韩信直接将蒯通绑缚交给了陆言。 客厅内,陆言亲自备茶,“重言,今能将蒯通交给我,也算不让为兄失望,今日且在此处休息,明日再行赶路吧。” “谨遵兄长之命,只是那李左车的事情?”韩信有些无奈的问道。 陆言当即摆手,“李左车留在帐下吧,我最近方知道,李左车在赵地久负盛名,因此我也不想将他留在临淄,免得落下口舌。” “兄长所言是也,重言听闻兄长已有子嗣,心中大为高兴,故而差人备了薄礼,已经命人送入府中,兄长莫要谦辞才是。”韩信忽然说道。 “重言有心了,今初来临淄,明日便要赶路,你且好好休息,整理三军,我在临淄还有些事情解决,我就不打扰了。”陆言说罢当即起身向着后院走去。 韩信虽然占领三齐,但是并未对临淄动兵,当初来齐地的时候,韩信带兵未经陆言允许,都是绕行过去的,汉军今日见到临淄盛景,皆是感慨平南侯仁德,竟使得天下还有这般水土。 闲言少叙,陆言来到后院之后,蒯通已经备好茶水,见陆言走了过来,当即向前跪拜道:“蒯通对不起侯爷,竟伤了郦生之性命。” 陆言见状,当即上前扶起蒯通,“先生何故谈及此事,子玉今日前来,并非是说这件事情的。” 蒯通缓缓起身,不觉有些茫然,“那侯爷何意?” “先生劝重言叛汉,当真是多此一举,今不说重言,反观先生,恐怕身家性命将危险矣。”陆言故作皱眉道。 “侯爷当真有通天之术,如此隐匿事情竟然都能知道,还请侯爷救我。”蒯通很是惶恐的说道。 第416章 诸侯会兵荥阳城 陆言在旁稍微抿口温茶,表情很是淡然,“先生当真是自讨苦吃啊,重言之性格,难道先生还不了解吗?性高立功,性傲难保。” 蒯通闻言,面色稍微平复,“侯爷这般说辞,想必已经知道齐王以后的遭遇,既然如此,为何不劝其反汉呢?” “从拜为汉王帐下开始,我就开始帮他扫除与汉王的嫌隙,而今重言官拜齐王,心高气傲,加上对汉王格外信任,再说了天下一统挺好,何必劝他反汉,章邯、郦生之辈,本不该死,却因重言而亡,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陆言缓缓的说道。 旁边的蒯通听罢,亦是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毕竟关于郦生的事情,还还是有些责任的,准确的说是大部分责任。 如今的蒯通也非常无奈,这种关于让韩信立功的事情,他总是言听计从,一旦让他称霸天下,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现如今某应当如何?前些时日劝韩信谋反的事情似乎没有人知道,但是某心中似乎很是不安。”蒯通很是谨慎的说道。 陆言略微颔首,“今天叫你过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情,先生尽管留在临淄即可,待到韩信说出此事的时候,汉王定会派人来抓你,那时装疯卖傻,我在从中周旋,先生可无事矣。” “多谢侯爷如此,通无以为报,愿留在临淄著书立说,造福后人。”蒯通很是激动的说道,同时向着陆言再次行大礼。 “如此甚好,临淄城中以及周围避世的儒生很多,汝等可以相互学习,莫要再去管那天下大事,今诸侯练兵,楚国将灭,天下复归一统。”陆言颇为慨然的说道。 自从公元前二百年开始,陈胜吴广起义某,到如今公元前二百零四年冬末,已经五年的时间了,天下还未曾安定,今诸侯合兵,项籍不可久存矣。 闲言少叙,且说陆言安顿好蒯通之后,便与韩信带领十万人马赶往荥阳,此时彭越带领三万人马,英布带领八万人马,加上成皋的汉军,大概有二十五万人马齐聚。 项羽身在彭城,听闻此事心中大惊,如今的二十五万人马,并非当时彭城之战,那时候大部分都是乌合之众,今二十五万全部都是精兵。 彭城楚王宫中,项羽与众将议事,今楚国兵卒最多十万,加上韩信将龙且斩杀,双方气势上,楚军就已经弱了一大截。 不过项羽的面色挺好,毕竟他还有一个筹码,那便是汉王的父亲和妻子,今楚国势弱,完全可以当作要挟。 “今诸侯合兵,欲要攻下彭城,朕心中甚是忧虑,诸位以为该当如何?”项羽很是直接的问道。 诸将皆是面面相觑,唯有季布当即起身说道:“今四路诸侯合兵一处,吾等亦可派军前往,与之抗衡,若是不能力敌,便以刘太公相要挟,敢问这世上还有比父亲兄弟更加重要的东西吗?” 项羽听罢也是点头,“季布所言甚是,今先发兵,后要挟,平日刘邦匹夫天性无赖,朕倒要看看,在他的父亲妻子面前如何耍赖。” 于是乎,刘邦会师荥阳,项羽也开始整兵,准备与之较高下,荥阳城中,韩信、英布、彭越陆续来到,当然还有吴苪、张耳、藏荼等人,无论兵多兵少,那毕竟都是有身份的人,而几十万大军全部扎营在荥阳城周围。 当日荥阳城中,热闹非凡,刘邦吩咐宴请诸侯,萧何也是从栎阳赶了过来,大殿内,刘邦居于首位,陆言为人低调,故意落座在萧何之后。 萧何见状,直接与张良并列,当即向陆言说道:“何自知侯爷大名,当初平定百越,解决匈奴,因而得封,今在汉王帐下,出谋划策,举荐人才,可谓是文武双全,何哪里有德居于侯爷之上,某不过一运粮官尔。” 众人听罢,皆是大笑,“相国当真是风趣,子玉那就不再多礼了,居于武将首位。” 当日刘邦便在殿上发祷文,陈列霸王罪责,书曰:“汉王刘邦虽平定暴秦,但楚仍旧为患,细说西楚罪名,丝毫不亚于二世,其罪何也?” “始与项羽俱受命怀王,曰先入定关中者王之,项羽负约,将我封于蜀汉,罪一。项羽巨鹿,矫杀宋义,以冠军而自尊,罪二。项羽已救赵,当还报,而擅劫诸侯兵入关,罪三。怀王约入秦无暴掠,项羽烧秦宫室,掘始皇帝冢,私收其财物,罪四。又强杀秦降王子婴,罪五。坑杀秦子弟新安二十万,王其将,罪六。 项羽使人阴弑义帝江南,罪九。夫为人臣而弑其主,杀已降,为政不平,主约不信,天下所不容,大逆无道,罪十也。” “今项羽兵陈外患,刘邦故请诸侯合兵,讨罪与项羽,实乃为天为民!” 侍官读罢祷文,众将官方才喝酒吃肉,而此刻的项羽已经带兵前来荥阳外三十余里,安营扎寨。 次日中午,项羽便派人在城外列阵,刘邦今兵精将广,自然不甘在后方,便披盔戴甲前往荥阳城外,与项羽对阵。 项羽见刘邦今已经年过半百,不觉有些可笑,“刘邦老匹夫,何故不派将领出战,反独身而来,朕不欺老弱,还请退去吧。” “项籍小儿,今诸侯兵陈荥阳,速速将太公交换,吾便不与你计较!汝不过乳臭未干,一黄毛小儿罢了。”刘邦颇为淡然的说道。 项羽闻言,心中大怒,当即喊道:“今天下汹汹,唯吾等二人不可宁也,休要在此逞口舌之快,可敢与我决一雌雄!” 言罢,当即向着刘邦冲了过来,后方夏侯婴自知刘邦久未临战,立即策马上前,而刘邦与项羽战两三回合,便退入后军。 夏侯婴赶到的及时,当即挡在刘邦面前,与项羽交战,二十回合,依旧有些力疲,灌婴和周勃丝毫不惧,当即冲上前来。 项羽见状,只是冷笑,“汉将皆来,朕亦是不惧,不过都是乡野村夫而已。” 灌婴等人心中大怒,当即持枪上前,三人皆是向着项羽胸口刺去,项羽手中的红缨枪当即横扫,三人见势,慌忙后退,险些落马。 第417章 楚汉交战荥阳外 灌婴见项羽如此骁勇,心中大惊,然尚有周勃夏侯婴在旁,并未有退缩之意,当下便持枪复攻项羽而去,其余二人亦是紧随其后。 项羽自是迎上前去,不待灌婴反应,直取其额顶,夏侯婴见形势不妙,慌忙投出手中的长枪,方才挡住项羽的一击,灌婴迅速侧身躲过。 周勃见状,绕过灌婴,当即向着项羽坐骑乌骓马刺去,那马似乎很有灵性,当即抬起蹄子,越过周勃的长枪。 项羽急向灌婴刺去,灌婴顺势格挡,方才免于致命一击,而夏侯婴没有了武器,只得退回阵中,周勃与灌婴两人根本不是项羽的敌手,亦是策马而回。 而项羽手持长枪,竟向着汉营冲去,前方的将士欲要阻拦,却被项羽喝道一旁,刘邦正在营中欲解下盔甲。 忽闻外面大乱,立即询问左右道:“楚军未来,军营为何如此喧嚣,汝等莫非不知?” 那随从当即跪拜道:“大王请移入后方,乃是霸王也!将要杀到此处,众将莫敢阻拦!” 刘邦听罢,心中大惊,当即向着后寨退去,汉将数十人方才拦住项羽,未使得其再向营中冲人半分,项羽见状,亦是勒马立在原地。 “汝等小将速速退下,让你家汉王出来答话,休得在此拖延!”项羽直接对着诸将喊道。 刘邦在后寨之中,王陵急来禀报,此刻陆言张良皆在左右,“王陵将军,前方何事,可有汉军伤亡?”张良颇为镇定的问道。 王陵当即答道:“并没有人员伤亡,项羽在外欲要见大王,微臣特来禀报,不知大王见还是不见?” 刘邦不待王陵说完,立即摆手道:“不见不见,项籍竖子有何可见,趁此机会将他擒住,岂不是美哉。” 陆言闻言慌忙上前道:“兄长万万不可,项籍英勇过人,吾等这般根本擒之不住,况且楚军就在对面,加上项籍如此勇猛,楚军士气高涨,不若兄长先出去与他会话,只会再做定夺,今彭越已经前去截断粮道,且韩信在成皋,其兵将要回来,不若先忍一时,兄长出去多说几句,正好可以拖延时间。” “侯爷所言有理,大王莫要如此害怕,况且诸将皆在,大王有何可怕。”张良亦是紧接着说道。 刘邦闻言,沉默不语,片刻便将盔甲整理好,“既然如此,朕便再会他一会!” 于是乎,刘邦跟在王陵身后,当即向着营外走去,项羽见到刘邦出来,当即喊道:“刘邦老匹夫,刚才何故逃回营中。” “吾长枪生锈,故而回营换枪,今汝前来,又是为何!”刘邦故作镇定的回答道。 项羽握紧红缨枪,颇为淡然的说道:“自与汝争锋天下数年之久,未尝与之交战,刚才两个回合,汝便逃回,今换的新枪,可否决出胜负,勿要终日相距,以苦三军也。” 刘邦略作思考道:“吾非想与汝相距,汝恶贯满盈,神人共愤,因此吾同天下诸侯,共伐无道,为民除害也!吾以义兵,击杀匹夫,吾何故与汝挑战耶?” 项羽听罢,心中甚怒,当即举起长枪向汉王刺去,汉王拍马回身,众将举兵器掩护,方使得刘邦退入后营。 此时钟离昧见霸王进入汉营至久不归,心中惶恐,当即率领两千弓箭手,欲要搭救霸王,恰好看见汉王逃走。 当下便吩咐楚军举箭射去,汉王虽在众将后,但面如土色,并未俯马前行,故而左肩中箭,疼痛不已。 王陵见状,立即抽回兵器,向前扶住刘邦,陆言这时也从后寨策马而来,将刘邦迎入帐中,不敢有丝毫晃动。 此刻的刘邦只觉得左肩疼痛难忍,感觉命不久矣,军中医护匆忙赶来,帮刘邦止血,方才使得形势稍微好转。 “兄长觉得如何?箭矢已经取出,应该静养。”陆言颇为低声的说道。 刘邦长舒一口气,“还好无事,只是不知外面形势如何?众将能否抵挡住项籍小儿,此子当真是万夫不当!” “兄长勿忧,前方尚能抵挡,另外探兵来报,韩信带兵降至,无须兄长担忧,只需好生休养即可,吾与军师可解决诸事。”陆言缓缓的说道。 刘邦略微颔首,“对楚军莫要手下留情,朕只觉得疲惫,诸事有劳侯爷了。” 陆言当即命人服侍刘邦休息,自己亲自穿上军装,向着帐外走去,自当年北定匈奴,陆言已经很少再穿军装了,此次形势复杂,迫不得已罢了。 张良在帐外只是命令汉军勿要撤退,然后派人打听彭越等人的消息,见陆言穿出军装,不免有些惊讶。 “侯爷当真威风啊!”言语间颇为羡慕,如今陆言的模样还停留在二十岁左右,就是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陆言付之一笑,当即策马冲入战场,此刻汉将灌婴、周勃、夏侯婴、樊哙、曹参五人方才抵住项羽一人。 而楚将钟离昧则是四处斩杀汉军,陆言见状,当即冲上前去,“钟将军,且来与我会战!” 钟离昧见状,不免有些大惊,“侯爷,刀剑无眼,得罪了!”言语间很是客气,两人瞬间缠打在一起,不分胜负。 楚汉两军鏖战多时,难分难解,项羽战得兴起,汉五将似乎都处于劣势之中,恰在汉军将败之计。 忽有周兰上前,对着项羽喊道:“启禀大王,彭越截了粮食,韩信率军已经从成皋赶来,还请撤军!” 项羽激战正酣,听闻周兰如此,当即收回长枪,眉头微皱,“你且去鸣金守兵,朕与钟离昧断后!” 周兰当即领命,向着后方赶去,项羽也不在耽搁,遂与钟离昧带领一万楚军徐徐撤退,然此时,韩信率军已经杀来,楚军慌乱不已,自相践踏而退。 项羽急忙断后,这才使得楚军阵型稍微稳定,韩信在前见到是项羽断后,便不再急追,由他退入外黄。 此一役,双方各有损伤,但由于韩信的赶来,使得楚军气势稍微颓废,不敢再贸然进攻,可见韩信的声名还是颇有影响力的。 而刘邦在帐内,后背疼痛难忍,良久才稍微平息,然而依旧不能行动,每日只得躺在床榻之上,颇为影响士气。 第418章 项羽阵前烹太公 汉军驻扎不提,且说项羽带兵撤回,损失万余兵马,今粮道又被彭越截断,不免有些忧心,遂召集众将议事,欲以太公要挟刘邦。 项羽来回踱步,首先说道:“今与汉军相互战争,未得任何好处,反被其诛杀我军一万,且韩信整兵前来,恐不是其对手。” 季布即上前谏道:“楚汉不宜交战,应当派人前往彭城将刘太公接来,以此要挟汉军退兵,此乃良策也。” 项羽眉头微皱,“初次难道别无他法了吗?朕欲擒杀韩信胯夫,未曾想却用此等下策,驱使汉军退军,当真是为人不齿。” “大王何故有此忧虑,吾闻当初刘邦逃走的时候,曾丢弃妻子,大王与之相比,不过是相要挟尔,并无任何不妥,正所谓大礼不辞小让,大事不拘小节,况且刘太公今在彭城,大王躬身侍奉,何来不齿。”周兰缓缓的说道。 项羽闻言,情绪方才好转,“周兰之言是也,朕即刻派人前往彭城,接回太公,两军阵前,朕倒要看看那匹夫如何决择。” 广武地乃是楚军屯兵要地,由于韩信会师,多次挑衅,项羽与之战不敌,退兵鸿沟,故而出此下策,欲以刘太公相要挟。 而汉军营中,刘邦箭伤已经好了许多,但心中却是愈加的忧愁,这般不断逼近楚军,刘邦如何不知楚军将若何,定会以太公相要挟。 陈平最先看出此事,刘邦似乎在进军和保全太公两个事情上难以决策,张良闻说,当即进入帐中,欲教刘邦行事。 帐内,刘邦身体侧卧在床榻之上,面色颇为忧伤,说来汉王应该是好色之徒,但也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吕雉被项羽夺去,刘邦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伤心话,但是太公却整日被刘邦挂在嘴上,双标相当严重。 “大王这般表现,岂不是正中楚王下怀,臣有一计,尚可延续太公命数,望大王细听。”张良很是认真的说道。 刘邦听罢,面色茫然,“还请军师赐教,若是能够保全太公父,刘邦就算舍弃天下又如何,世间岂有比父子之情还重的东西?” 张良略微颔首,“今楚王退兵鸿沟,韩信急追,楚王无法,定会以太公相要挟,是时,大王只要表现的毫不在意,甚至谈笑风生最好,诸事子房定会解决。” “朕谨遵军师之言,不敢有违。”刘邦缓缓说道,复又在床榻之上躺好,丝毫没有君王的样子,倒是颇有几分沧桑之感。 不多日,项羽果真将刘太公从彭城接了过来,季布等人便在营中与项羽商议,欲让太公口述帛书,交于汉王。 当然了,其中可以添些自己的思想,晚间时刻,季布将帛书装在锦囊之中,差人连夜送到了汉营之中。 汉王正忧思太公,忽见楚营有帛书送来,慌忙下榻接过帛书,立即摆案详读,书曰:“刘太公语,自彭城之后,吾被霸王囚禁在彭城,本以为霸王应不顾老朽年迈,急于杀之,未曾想霸王却躬身侍奉之,其心诚恳。” “今为父听闻汝将与楚军决战,定一雌雄,使天下合二为一,然为父以为,两军皆有父母兄弟,谁人肯与战事,不若与霸王罢兵相交,休养生息,免得生灵有涂炭之苦,百姓有倒悬之危。” “另霸王语之,今楚汉军营不过数十里,明日鸿沟处相见,某欲要与汉王相见,且勿失信,有悖天下。” 刘邦读罢书信,心中稍感宽慰,“吾以为霸王不过竖子也,今却懂孝道,吾不能与之相比也,若不性傲,此天下定是霸王所得。” 次日清晨,项羽先率军前来,在鸿沟处将太公捆绑阵前,又吩咐诸将点火架锅,准备在阵前烹杀太公。 刘邦昨日已经看过帛书,岂敢失信,当即整顿三军,前往鸿沟来与楚军相见,张良在其旁再三叮嘱,使其莫要有悲痛之情。 刘邦自然点头应承,“军师所言,朕已经牢记,绝对不会有失,只希望军师早日设法救回太公。” “大王勿忧,吉人自有天相,想来太公这些年囚禁楚营并无大事,说明项籍并不想杀他,待时稍微用计,便可将太公赚回。”张良缓缓的说道。 “诚如所言。”刘邦面色淡然道,同时策马向着阵前赶去,此时项羽已将太公至于案板之上,左右士兵稍微动手,便可将太公投入锅中。 项羽见刘邦前来,当即大喊道:“今太公尚在俎上,刘邦匹夫可看见否,汉军早退,免烹杀太公,若是不退,太公得烹,命将绝矣。” 刘邦亦是上前,面色颇为无赖道:“某与霸王共同侍奉义帝,结为兄弟,吾翁即若翁,如若烹而翁,幸分一杯羹。”言罢,神情自若,并无任何哀泣之意。 项羽见状,心中大怒,急命左右将士欲烹杀太公,季布在旁当即上前阻止道:“大王,还需三思!” “此匹夫不顾父母有何三思而言!”项羽有些鄙夷的看向刘邦。 哪知道刘邦竟策马退回本营,不再多看一眼太公,霸王怒甚,季布心中如何不知,此乃刘邦激将之法。 “启禀大王,当今天下不顾家者,非大禹也,其三过家门而不入,今刘邦与大王争夺天下,太公被拘禁三年有余,汉王竟不以为意,正是以天下为重耳,若是今烹杀太公,刘邦无事,大王失德也!” “如此天下定会嗤笑大王有杀人之父的罪名,今不若先将太公押回营中,细报与刘邦,若刘邦不退军,太公留之无用,不若杀之,然后与汉军决战,再看那刘邦匹夫如何表现,若还是这般无任何哀泣之情,天下所咒骂者定是刘邦也。” 项羽闻言,亦是觉得有理,当即下令将太公押解回营,在季布看来,楚军势弱,这是唯一的筹码,若是阵前烹杀太公,则就没有了限制刘邦的筹码,只会使得楚军早败,今又太公,两军可休养生息,胜败未可知也。 于是乎,两军此次并未交战,而是传令撤退,韩信欲从后方偷袭,却被陆言拦了下来,毕竟这般行事,楚军乃是有序撤退,万一逼急了项羽,太公性命忧矣。 第419章 陆言夜书寄项伯 ,最快更新秦汉纵横家最新章节! 刘邦回营之后,心中大为悲恸,张良与陆言当即上前宽慰,哪知道刘邦更加伤心,有些无奈的说道:“今太公在楚营,其生命危在旦夕,吾纵有数万汉军,此刻却不知当如何行事,诸位可有计谋,将太公解回汉营。” 陆言当即上前说道:“兄长此刻欲要解救太公,当不事兵戈,哪怕损失汉地亦无妨?若是如此,子玉便有法。” “启禀大王,今太公就在项羽的手中,如此这般,只会被他牵着鼻子走,不若按照子玉之言,诸事先满足与他,只要他将太公放回,诸事日后再议又有何妨。”张良紧接着说道。 刘邦面目踌躇,心中自作思量,自骑兵以来,十八路诸侯之地,几乎全部得来,然今太公就在楚营,若不顾其老人家,将项羽打败,就算得了天下,恐怕也是失了民心,今不若就按照侯爷所说,先用计策将太公赚回,到时候就算失了部分土地,也并无大碍,况且项羽手中已无重要谋士,难成气候。 刘邦心中计定,遂向着陆言说道:“侯爷所言是也,从今天起,汉营不在出兵,待到太公回营,再行伐楚大计。” “兄长英明也,如此这般,子玉这就着手去办,不过此事还需要军师稍微帮忙。”陆言略作神秘的说道。 刘邦当即点头:“只要侯爷能够救出太公,怎么做都可以,还有就是能保住荥阳那是最好。”言语间略有打趣的意思。 陆言得令之后,当即来到府上,张良心中似乎也明白了大致意思,客厅内,张良稍微抿口温茶,“子玉,你莫非让我来联络项伯?” “正是,不过其中的意思要写明确一点,还请兄长帮忙。”陆言丝毫不隐瞒,直接了当的说道。 张良在旁略显茫然,“帛书内容关系着太公性命,这点还是子玉执笔吧,我可不敢自作主张,万一帛书被项羽看到岂不是满盘皆输。” 陆言听罢,只是大笑,“什么时候军师也这么怕事情了,既然如此,还请军师呈笔,子玉就稍微写上几句,至于如何交到项伯手上,那就是军师的事情咯。” “我倒不是怕事,只是我久未执笔,字体不如子玉的好看,恐怕这封帛书写成,楚王大势尽去矣。”张良亦是打趣的说道。 不消片刻,陆言便将帛书写好,“军师,这上面的印绶就由你来盖上吧,这个事情子玉恐怕一个人很难担待。” “你啊,好事不见你找我,这种关系到王室宗亲的总要拽上我,既然如此,就由我来盖章便是,想必此信送出,项羽定会前来讲和。”张良很是认真的说道。 陆言亦是点头,张良遂吩咐汉将打扮成楚军模样,将书信送与他,让他直接去找大司马项伯,如今的项伯专门管理后营军中事务,因此容易相见。 汉兵来到楚营之后,便被楚军发现,当即将他拦了下来,“你是那个队伍的?为何这般黑夜来此?老实交代!” “几位兄弟,不瞒各位说,我乃是楚军小卒,因老母尚在汉地,因此前些时候回家探望,今日方回,本欲见霸王请罪,但细细想来,唯有大司马近人情,故而来此,想请大司马为我求情。”汉军很是凄惨的说道。 两名楚军闻言心中颇为感伤,“原来如此,当真是辛苦兄弟,其实兄弟不回来,也不会有人说你的,你且去见大司马吧,吾等定会为你隐瞒。” “多谢两位兄弟,某这就进去。”汉军很是感激的说道。 项伯此刻正在整点军数,忽见有楚卒进来,不免有些皱眉,当即追问道:“汝乃何处将士,竟来此处,莫不是有什么事情交代?” 那假扮的楚卒当即跪拜道:“启禀大司马,家中有子,汉地无房,心中有请,故而来求,望大司马见谅。” 项伯闻言,当即屏退左右,“你乃汉军?为何来此,趁楚营无人发现,还是赶紧回去吧。” “大司马,我家子房军师有帛书,差我送来,还请过目。”那士卒说着便将书信从袖中取出,交给了项伯。 项伯与子房关系甚好,当即拆开读阅,书曰:“汉军师张良、汉侯陆言顿首而拜,见过大司马,话不繁絮,今太公尚在楚营,汉王昼夜难眠,心中甚是思念太公,故而写书有求于大司马。” “古今往来,百善孝为先,汉王亦是知道,今虽楚汉相争,于父母何罪焉?如此只会使得天下嗤笑,有兵不出,却以至亲相要挟,纵使得胜,有何颜面传唱?” “汉王心中思虑再三,故而决定,欲接回汉王,与楚罢兵,休养生息,这般行事,也免得三军苦战,百姓流离失所,况且今汉盛楚衰,若是以太公为由,使得楚国止兵戈,何尝不是好事。” “大司马细想,霸王自吴中带八千江东子弟渡河而来,于彭城、外黄、陈县、广武等地征战不断,士兵疲敝,应当修养,待到楚国兵精将广,粮食敦厚,是时出战,一举则可定成败,岂不美哉,何故在此驻兵,苦民累兵也,张良、陆言顿首再拜。” 项伯读罢书信,亦是觉得有理,“你来时,张良可还有其他的交代?” 那汉军略作思考说道:“张良并未有其他吩咐,不过他与侯爷都想两国止住刀兵,以天下百姓为重,此亦是汉王之愿望也。” 项伯略微点头,“汉王仁德,平南侯宽广,两人欲要平息战事,某自然尽力,你且回去告诉侯爷,某自会保全太公,化干戈为玉帛。” 汉卒当即颔首退下,楚军自是不敢阻拦,而汉营的张良与陆言在府上彻夜未眠,只希望早有消息传来。 四更时分,张良与陆言早已面色困倦,欲要休息,忽闻有小兵回来,陆言心中喜忧参半,当即命人备茶,带到客厅中询问事宜。 汉卒丝毫不敢隐瞒,将项伯的意思一五一十的传达给了陆言,张良在旁长舒一口气,“如此,太公有救矣,最起码不至于有性命危险。” “是也,且看项伯如何说了。”陆言亦是淡然的说道。 第420章 鸿沟地楚汉讲和 ,最快更新秦汉纵横家最新章节! 陆言得知消息不提,且说项伯读阅过帛书之后,立即焚烧,随后整理衣衫,欲要军营中拜见霸王,叙说两军罢兵之事。 此时项羽营中,季布周兰皆在,几人亦是在商议关于太公之事,希望能够最大程度上的从刘邦那里得到好处。 诸将商议未定,忽见项伯前面不免有些惊讶,虽是深夜,项羽亦是不敢怠慢,当即备茶,上前询问道:“老将军现在来此,莫不是军中有什么要事?” 项伯亦是摆手,“昨日阵前,大王怒气难消,老臣恐大王将太公杀死,如此岂不是失了刘备的牵制,故来查探。” “老将军莫要忧虑,朕岂会那般鲁莽行事,只是暂且将太公囚禁于楚营之中,与诸将正在商议如何处置。”项羽缓缓的说道。 项伯稍微抿口温茶,向着诸位将军看去,“众位都是大王之肱骨,今楚汉交汇之计,可有良策,以退汉军?” 众人闻言,皆是沉默,唯有季布出列答道:“今刘太公尚在楚营,大王不若速战速决,将刘太公放于阵前,诸军在后,想必汉军无人敢靠前,这般行事,想来那汉军必退,若是刘太公因之而死,所受咒骂者,不过是刘邦一人也,竟不顾妻儿老小,强行与楚国交战,岂不是一举两得,反使我楚军士气大涨。” 季布话罢,不待众人反应,项伯当即拍案道:“当真胡闹也,今两军交战,何来以父母相逼,若是楚军父母尚在汉营,汉王得知此法,天下苍生将若何!” 季布在旁,丝毫不敢反驳,“那老将军认为应当如何退敌?” 项伯略微抚须,“自大王出兵以来,于荥阳附近与汉军交战数合,前后损失将士楚卒三万有余,与汉想必,可谓是两败俱伤。” “今汉屯兵在外,楚军屯兵于内,使得此处百姓叫苦不迭,且粮草还需从彭城押运,路途劳累,士兵疲敝,难以继续坚守阵营。” “大王细细想来,汉王屯兵二十万有余,而我军尚不过十万,此中形势,某不说二次,万一刘邦匹夫不顾太公,强行突击,楚军难免全军覆没,因此依照老臣愚见,趁两军还未大功干戈,以太公为诱饵,和汉王鸿沟讲和,大王可带兵回彭城修养,如此日后再战,必能一举拿下汉军。”项伯缓缓的说道。 项羽闻言略微颔首,自思一向与汉交战,兵乏粮尽,久困于此,难以取胜,何不从项伯之言,与汉讲和,还兵彭城,整日饮酒作乐,岂不美哉。 “只是欲要讲和,需两国通使,吾为朕,不可先说此事,应当让汉王派使者前来,否则不与之和。”项羽很是认真的说道。 项伯岂不知项羽心高气傲,当即叩首说道:“想来汉军人马久在荥阳,亦是觉得不宜久留,大王可等候三日,若汉王不来讲和,便杀死太公祭天,与汉军决一死战!” “就依老将军之言,周兰、季布尔等速速整兵,若不撤退,必与之决战!”项羽颇有底气的说道。 于是乎,项伯出帐之后,连忙命人通知张良等人,刘邦得知此事,心想前往讲和,便可将太公赚回,到时候太公无恙,反在开战,有何不可,遂命张良起草文书,准备与楚霸王讲和。 次日便由使者陈平前去,项羽闻说陈平将至,心中也是知道应为汉王讲和之人,便命人将陈平押了上来。 霸王见陈平,佯装怒道:“汝反复小人,还敢为汉使者,偷我楚家钱财,欲来寻死乎?” 陈平则是表现的颇为淡定,“启禀大王,某乃为汉王使臣,欲与大王讲和,大王何故耿耿于怀过去之事,今大王乃是万乘之躯,天下之主,某不过一介儒生,大王这般与某过不去,岂不是让天下之人耻笑大王,气量狭小?” 项羽略微点头,不再与他多言,便直接开门见山道:“汝来此为使者,所谓何事也?” 陈平当即躬身行礼道:“臣此来欲罢两国之兵,成楚汉之好,休养士卒,保国安民也,非为无事而见大王,今汉王有书,还请大王读阅。”言罢便将书信呈上。 项羽脸色颇为欣喜,接过帛书,仔细阅览,书曰:“汉王刘邦见过西楚霸王项籍,顿首言,邦听闻天下之事,征战立君,皆为民也,今两国交战,于民何顾?反而使得天下刀锋不止,百姓痛苦沉吟,苟活不可,寻死生惧,元元大众,不知所往。” “邦与大王争衡数年,经七十余战,胜负各有所分,却使得白骨暴于荒野,尸首如山,有父母之心者,谁能忍乎?今遣使者陈平与大王讲和,望大王深思。” “今以鸿沟为界,鸿沟之西属汉,鸿沟之东属楚,各治本国,罢兵息争,永保富贵,不失兄弟之情,使得百姓可无战争之苦,享受太平盛世。” 项羽看罢书信,亦是觉得有理,当即对着陈平说道:“朕本想与汉王择日交战,决出雌雄,今观来书,汉王诚恳,吾自然不与之站。” “大王如此,乃天下苍生之福也。”陈平颇为激动的说道。 “朕差人与你同回汉营,将文书分为两份,各收一角,用为凭证,明日两军阵前,吾与汉王相见,共同立定疆域。”项羽缓缓说道。 陈平自是不敢多说,当即叩首谢礼而去,陈平回到汉营之中,遂将诸事说与刘邦听,使其心中大喜。 “侯爷欲救太公,今之计竟使得两国罢兵,也算好事一桩,明日与霸王相见,仍复前日兄弟之好,想必也不用劳师动众。”刘邦暗自寻思道。 这时旁边的陆言当即出列道:“兄长,今讲和之意,务必以太公还国为由,若是太公仍在楚营,恐项羽反复,得不偿失。” “侯爷之言甚是,此番务必将太公接回,否则诸多事宜,皆是前功尽弃。”刘邦颇为认真的说道。 旁边的陈平亦是说道:“今见霸王,脸色飘忽不定,想必亦是苦于战事,今不过是接回太公,想必其也无所辞,否则何来罢兵之意。” 第421章 太公还刘邦背约 汉营诸事不提,霸王差人送走来使之后,便召集诸将议事,准备令众人先行撤军,毕竟彭城距离此处尚远,粮草难以供给。 而季布等人并无撤军之意,反而想要借助此次机会斩杀刘邦,永除后患,项羽见几人无动于衷,不免有些疑惑。 遂向着季布问道:“难道将军觉得此事不妥,亦或是有其他的看法,莫要这般扭扭捏捏,尽管说出来。” “启禀大王,微臣以为此乃除去汉王的最好时机,明日两军讲和,汉王定不会携带众多将士,因此吾等可于今夜埋伏,明日生擒刘邦。”季布很是低声说道。 项羽听罢连忙摆手,“今两军讲和,怎么能这般行事,就算擒住刘邦,其手下尚有陆言、英布、韩信皆可取而代之,若是以此激励三军,楚军将若何?” 季布闻言沉默不语,似乎确实有这一层风险,但是今日不将刘邦擒住,日后何来机会,就算如项羽这般所说,刘邦手下自会分崩离析。 “启禀大王,臣以为此计当行,微臣曾记得亚父有言,只要能除掉刘邦,完全可以不择手段。”季布很是认真的说道。 项羽听到季布此说,本来正在踱步的身影忽然停住,这才想起亚父生前的再三叮嘱,一定要灭掉刘邦,而且也曾多次欲杀刘邦,现在想来,不禁悔恨在心。 旁边的项伯见状,当即向前说道:“大王万万不可行鲁莽之事,今汉营之中,刘邦若出事,众人定会效忠于陆言,想当初陆言曾是秦朝平南侯,英布、王陵、萧何、张良、英布、韩信与他关系甚是亲密,若刘邦亡故,汉军无后顾之忧,到时候楚军必败,而后立刘邦之子刘盈为王,岂不是麻烦更多。” “老将军之言是也,季布差点误我也。”项羽恍然大悟道。 季布再也不敢多说,项羽见项伯说的有理,当即询问道:“老将军说事情鞭辟入里,不知有何见教,朕定会听从。” “今汉王有意讲和,大王又在使者面前应允,因此大王明日不必披坚执锐,只需雍容华贵,以礼相待即可,毕竟不是当初龙争虎战之秋叶,今太公、吕雉久在楚国,既然讲和,大王应当略表诚意,使得汉王父子和睦,夫妻完聚。” “如此大王便可被天下颂扬,不杀其父妻,正所以广其孝也,不动兵戈,乃是明其义也,这般楚军便是仁义之师也。”项伯很是淡定的说道。 项羽在旁心中大喜,“明日讲和之时,就按照老将军之言,将太公、吕雉送回,也免得说我囚人父,禁人妻。” 钟离昧见项羽欲将太公送回,心中不免大惊,当即谏道:“大王今虽与汉讲和,但是那太公不可送回,平日大王心中难道不知,他刘邦匹夫乃是反复无常的小人也,今将太公送回,恐有生变,望大王深思。” 项羽连忙摆手,“朕将太公囚禁于此,已经有三年,而汉军并未受到影响,反而更加强盛,可见太公并非左右战局的人物,况且太公在此,诸侯定会以为我无破汉之策。” 项伯见状,亦是上前说道:“太公在楚,大王囚禁不杀,足见大王仁义,汉王定会为此感恩戴德,若是汉王背信,大王可发诏书,聚天下诸侯共同讨伐。” 看似项伯说的有道理,就目前来看,能够响应他的之后,仅有共尉,估计还不一定能来,但是项羽听得高兴,当即颔首称是。 霸王与几人商议计定,便吩咐下去,好生招待太公、吕雉,次日,便带领文臣武将,穿戴常服,并无任何兵器展开,太公吕雉则是后方。 刘邦来时亦是常服,文臣武将各在左右,相随而行,两人行礼毕,由侍官将帛书拆为两份,各自交于二王。 项羽接过帛书,心中大喜,遂说道:“今各自为王,互不相扰,各分疆域,不复争夺,朕欲东归彭城,今将太公吕雉送回,望汉王莫要嫌弃某照顾不周。” 汉王左右随即命人将太公迎回汉营,有些激动的说道:“霸王当真仁义也,未曾想在彭城多年,霸王竟未杀害,好生看养,某感恩戴德也。” “汉王不比如此,今诸事已定,且各自回营,不复相扰,告辞。”项羽说罢,直接回营,刘邦亦是领群臣归去。 霸王领兵东归不提,刘邦亦是要率军西去,张良见状当即来到刘邦营帐内,此时陆言等人皆在。 刘邦见诸多谋士前来,很是茫然,“今盟约已定,朕当西行,诸位不去收拾行囊,何故来我营中,莫非有什么事情?” 张良首先说道:“今中原疆域,汉得七八,现下大王与楚讲和,带军西行,然军中士卒多来自中原,若不将楚灭掉,众多士卒恐有归家之情,必各自逃回,大王无兵孤立于咸阳,谁来守护函谷关?” “况且太公、吕雉皆已经归国,兵势大振,彭越、英布、韩信皆在,若大王西归,三王必返回封地,若时再想召回,岂不是难上加难,且天下不归一,礼崩乐坏,无所专主,必起征伐,古人有云,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也。” 刘邦闻言,沉吟不语,片刻方才说道:“鸿沟之约,各自立有凭证,若是发兵,不足以取信于天下也。” 陆言在旁,亦是躬身行礼道:“今天下纷乱,兄长这般拘于小信必失天下大义,乃愚者之所为也,古时商汤伐夏,周武伐纣,若是拘于君臣礼节,何来号令天下之说,兄长如此撤兵,此半生有何求?吾等群臣亦是无益,早晚复沦为霸王阶下囚也。” 这时,陈平、随何等谋士皆站出来说道:“军师、侯爷所言是也,大王务必听取,若不这般,汉家天下,得知七八却有东楚相威胁。” 陈平亦是接着说道:“吾等跟随大王奔波数年,只不过希望大王统一疆域,吾等起于微弱之人,未曾见盛世模样,望大王成全吾等为盛世之臣,岂不美哉!” 刘邦听罢诸位之言,只是在帐内来回踱步,许久未曾开口,就在这时,陆言等人直接跪拜行大礼道:“望大王听从吾等之言也!” “既然如此,整顿兵马,择日伐楚!”刘邦最终硬气道。 第422章 汉王陈兵霸王怒 汉王听从张良等人的建议整兵不提,且说项羽东归之后,每日与虞姬饮酒高台,作乐彭城,享受盛世之态,诸将亦是怠慢军条法纪。 诸将当真以为现下已经是春秋战国时候的模样,各国互不相扰,休养生息,日后便可互派使者来往,岂不快意美哉。 然秦统一天下之后,后世哪有帝王愿意看到中原大地并存诸侯,周兰左思右想,甚是觉得项羽如此不妥,便亲自前往楚王宫劝谏。 而此时的王宫内,虞姬项羽饮酒生欢,丝毫没有忧虑之色,项羽见周兰前来,并未撤去酒席,而是为周兰赐座备酒。 “周将军不在军中帮助老将军料理军务,为何来此,莫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朕解决?”项羽面色淡然的问道。 周兰略作思考,当即躬身行礼道:“启禀大王,今汉得中原十之七八,岂肯因此西行修养,臣猜测不久刘邦定会派军东来,大王不应每日沉迷酒色之中,三军治理方才是大事,免得日后刘邦来攻,吾等也好有个准备,否则将难以与汉军交战,大王恐怕有所不知,军营之中,将士停训,皆有归家之意,诸多大臣亦是酒色笙歌,如此懈怠,将有失于国家啊。” 项羽在首位,有些感叹的放下手中的酒杯,“公未免有些多虑,朕东归之时,刘邦亦是整军西去,况且皆有盟约在手,岂可轻易反悔,如此这般岂不是失了天下人的心,今本归国修养,何故还有整日训练,饱受军营之苦。” “大王,今天下未一统,应当居安思危,三军皆不可荒芜,纵使刘邦背约,那又如何,汉军二十余万,就算行无义的战事,吾等亦不是他的对手。”周兰紧接着说道。 项羽自思周兰如此苦谏,亦是为三军着想,应当给予奖励,让其回府修养,便随口说道:“周将军所言是也,朕择日便重新整练三军,将军如此也是为国忧虑,且回府休息,朕自会重赏将军。” 周兰见项羽嘴上应承,根本没有要实行的意思,不免有些失望,当即起身告退,不再做过多的规劝。 在此之后,项羽依旧是我行我素,日日饮酒,夜夜作乐,楚军五六万人,竟有万余人辞军归家,项羽亦是不做阻拦。 而刘邦听从张良的建议,召集四方诸侯屯兵成皋,又让王陵派兵前往鸿沟界,但并不越线,就是在那里转悠。 有个比喻非常的恰当,王陵的这支军队就像蛤蟆一样,它虽然不咬人,但是却在那里膈应人,楚军随即将此事的情况传达到了彭城。 项羽听闻刘邦并未撤军,而且还让汉军在鸿沟界上活跃,不免大怒,遂召集诸将,准备出兵攻打汉军。 楚王宫中,钟离昧、季布、项庄、项伯、周兰皆在左右,除了周兰之外,其余几人皆有怠倦之色,可见这些时候并未照常统练三军。 “今汉军屯兵成皋,并未归回南郑,其心甚是不诚,朕欲出兵讨伐,诸君以为如何?”项羽首先开口问道。 钟离昧当即起身道:“今盟约已定,刘邦仍不撤军,某愿带领精兵,前去围剿汉贼,使得疆域万世安宁。” “启禀大王,微臣以为,不管是大将军还是大王,都不宜出兵,今刘邦虽在鸿沟界限活跃,但并未越线,明显是想让楚军先毁坏盟约,使得汉军有机可乘,大王此刻应当深筑高垒,以待汉军,不可轻举妄动。”周兰起身行礼道。 项羽闻言,面色颇为不悦,“今汉军在边境撒野,吾为何不能与之一战,保国安民,偏要等他越界!” 季布在旁,稍微沉吟片刻,方才起身说道:“周兰所言是也,今汉军强盛,欲要攻伐楚国,然盟约已定,苦于无出兵之由,故而派王陵先行在边境猖獗,大王根本不必管理,久而久之,王陵军队自会撤离。 自范增去世之后,项羽对于季布的话语还是比较听从的,因此略微颔首,“就按照季布所言,暂时先按兵不动,且看那刘邦该当如何?” “另外,三军不可懈怠,免得日后汉王来攻,吾等却无可用之兵。”众将闻言,皆是点头,不敢有任何怠慢。 彭城固守不提,且说刘邦身在荥阳,心中很是纳闷,今诸多谋士劝谏自己出兵,现在兵已经汇集完毕,又不敢轻举妄动,当真是苦煞三军。 陆言与张良二人在军师府中,亦是颇显无奈,今兵陈成皋,心中亦是想攻打楚军,然楚霸王似乎比较明智,纵使王陵在边境干什么事情,项羽都是不管不问。 “子玉,今项籍似乎很是沉得住气,竟不肯出兵,吾等若是先攻伐楚国,可就成了无名之师了。”张良有些无奈的说道。 现下汉军久在成皋也是需要粮食的,陆言听闻张良所语,稍微抿了口温茶,“既然楚军不愿意出兵,那我们出兵就是了。” “我们出兵可就是违背盟约啊,岂不是失了天下人心。”张良急忙说道。 “军师有所不知,当初和楚霸王签订盟约的是汉王,然而齐王韩信、九江王英布、大将军彭越可没有签订,让他们先行出兵就是了,到时候霸王定会忍不住出兵,如此以来,两军便不得不交战,到那时谁还会顾及盟约的事情。”陆言很是低声的说道。 张良略有深意的点了点头,“侯爷当真是聪慧也,如此项羽自然也无理由说汉王先背叛盟约。” “对了,子房兄长,你不是有子名为辟疆吗?什么时候有时间让他去教教我家的元儿和芸儿,免得日后有危险。”陆言缓缓的说道。 “侯爷,这天下还未定,你就开始考虑身后事了啊,让他和辟疆一起,是不是以为汉家得了天下,某可以庇佑他们全部啊。”张良略作打趣的说道。 “难道不可以吗?”陆言很是直接的说道。 张良略显茫然,“这个自然可以,不过到时候还请侯爷教我辟谷之法,我听闻当初的徐福和侯爷谈论了不少这方面的事情呢。” “那个,军师啊,你先忙吧,某且去禀告汉王,让齐王韩信发兵,或许不用汉王出荥阳,天下便可定下。”陆言说罢,当即起身向着府外走去。 第423章 韩信栖凤坡说谋 刘邦此刻正在忧虑出兵之事,忽闻陆言求见,心中稍微有些激动,当即命人将其带进府上,想来肯定是为了出兵,才会来此商议。 “侯爷整日与军事一起,莫非是已经有出兵之策?朕久在荥阳,无不思索此事,还请侯爷见教。”刘邦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陆言略显茫然,没想到刘邦竟还有如此着急的时候,“兄长莫要忧虑,子玉今来特为此事,现下大王已经和项羽签订盟约,但是韩信、英布并没有,不知大王可知我意?” “你是说让韩信出兵攻打楚国,只是这般有把握吗?”刘邦有些怀疑的说道。 “兄长,韩信从汉以来,未尝败绩,今楚国方圆不过百里,此次韩信出兵,或可一举剿灭楚国,使得兄长御与九州,安民天下。”陆言缓缓地说道。 陆言见刘邦沉默不语,似乎心中略微明白刘邦的意思,“兄长请放心,子玉在汉一日,那重言绝不敢放肆,还请兄长速速决定,三军不可待也,况万民早希望统一,归家孝敬父母,陪伴妻儿。” “既然如此,就依照侯爷之言,命韩信统帅三军,以齐王之命攻伐楚国!”刘邦颇为有气势的说道。 韩信得令之后,心中大喜,当即联和英布、彭越前往楚国边境,彭城项羽听闻此事心中大怒,欲出兵剿杀韩信。 楚王宫中,项羽居于首位,面色温怒,“钟离昧,今彭城周围共有多少将士!” “启禀大王,今若召回周边士卒,可有楚将十余万,皆可与之站,只需大王一声令下,便可出兵攻汉!”钟离昧颇为认真的答道。 就在此时,周兰当即出列谏道:“今韩信带兵前来,兵多将广,不宜出战,况我军久为训练,应当等些时日再出兵未尝不可。” 项羽面色难堪,听闻韩信带兵,怒气更甚,当即大骂道:“朕纵横寰宇多年,多次因韩信而败,今若不斩杀那胯夫,誓不班师回朝!” 季布在旁,与周兰相视一眼,当即出列道:“启禀大王,汉军势大,又兼有韩信诡计多端,大王不可轻敌,在臣看来,不若就按照周兰之言,先深沟高垒,勿与之战,然后召集共尉出兵,两面夹击,纵使共尉不来支援,吾等可屯粮于此,与韩信周旋数日,吾等乃是以逸待劳,而韩信长途跋涉,供给不便,早晚撤军!” “待到汉军向西后退,我军可发兵西向,一战可胜,纵使韩信有通天换日之能,恐怕也只能望风而逃!” 霸王闻言,沉吟不语,当即屏退左右,自作思量,季布、周兰乃是上将,从未出错,但若依照其言,恐被汉军掠地也。 次日清晨,霸王又召集群臣复议此事,周兰与季布皆是保持原来的观点,不可与韩信相,应当固守,使得汉军不战自退。 而旁边的钟离昧当即躬身行礼道:“今汉军士气高涨,若是坚守不出,彭城周边之地当难以自守,依臣愚见,不若大王亲自带兵,攻伐汉营,急与之战,若是战胜,便汉军败北,可继续西向,若是战败,退守彭城为时不晚。” “钟离昧之言,正合吾意,三军休整,明日发兵!”项羽很是坚定的说道。 周兰季布在旁,心中踌躇,不知该如何劝谏,只得退回营中,听候项羽指示,而此刻的韩信已经在九里山设下埋伏,正欲等待霸王发兵。 不多日,霸王便领兵来到九里山附近,前方有探兵来报,说是汉军数万,每日都在栖凤坡操练人马,正等待与霸王军决战。 霸王闻言,便在栖凤坡东五十里扎营,召集诸将吩咐道:“尔等随我身经百战,几乎无败绩,今日汉军势重,不应轻敌,须倍加小心,防止汉军有诈,钟离昧带兵三万与左营扎寨,周兰季布带兵三万与右营扎寨,朕自率四万在中营守候汉军来攻。 而汉军营中,韩信早就得知霸王发兵,但虽然已经设伏,楚军似乎并无前进之意,只是守护营寨不出。 于是乎,韩信便召集诸将议事,此刻灌婴、樊哙、夏侯婴、周勃、曹参、王陵、陈豨等皆在,谋士李左车、陈平亦是在左右。 “如今汉军二十余万,楚军十万,然项羽勇略三军,不可与之强战,但也不能不战,诸位可有建议,尽管提出来。”韩信颇为认真的问道。 李左车首先躬身答道:“今楚军聚在一处,难以击破,不若从后方进攻,亦或是晚间偷袭,不知将军以为如何?” 韩信略微颔首,“今某有一计,且说与诸位,霸王带兵十万欲破汉军,想必彭城已然空虚,某带兵两万直接攻城。” “灌婴曹参带领两万将士埋伏在九里山与彭城之间,夏侯婴周勃率领两万军队在楚营左右,待时而动。” “王陵陈豨不必,埋伏,率领六万将士直接进攻,且看霸王如何迎敌,如果所料不错,应当是全军出击,不敢使得楚军分散,另外李左车将其余兵士埋伏王陵后方,不可急出,待到王陵站之不过,楚军来追,以弓弩破之,不可硬拼,否则汉军危矣。” 韩信安排诸事之后,唯有樊哙心情不爽,各部将全部安排完毕,唯独樊哙没有任何的工作,事情不免有些尴尬。 “韩信,莫非你是看不起某,竟不与之战事!”樊哙人高马大,有些着急的问道。 韩信只是付之一笑,“樊将军莫要着急,你的事情与在座相比,乃是重中之重,若是有失,全盘皆输。” 樊哙闻言,不免有些惊讶,“还请将军细说!” “虽然所有将领安排完毕,但终究却一个指挥,樊将军可寻找楚汉军最为交际的地方埋伏,指挥汉军作战,不可有失!”韩信很是严肃的说道。 樊哙在旁只是皱眉,“将军这般安排自然稳妥,只是何处乃是交际的地方,樊哙实在不知。” “九里山外九里陵,高高低低各不平。只需派兵扎汉营,稳坐便知楚军情。”韩信故作神秘的说道。 诸将听罢皆是大笑,“狗屠最为辛苦,若是战胜则功不可没!”王陵在旁亦是打趣的说道。 第424章 失彭城围困垓下 韩信安排诸事之后,便趁夜带兵向彭城方向赶去,准备辰时左右起兵攻打彭城,那时王陵正好发兵与楚军正面交锋,使其不可来回支援。 而楚营中,项羽已经整军完毕,对于韩信偷袭彭城的事情一无所知,恰在此时王陵于营外叫阵,欲要与楚军决一雌雄。 项羽本来就性格冲动,听闻有汉军前来叫骂,不觉大怒,当即率众将迎战,周兰、季布、钟离昧皆在其左右,十万大军严阵以待。 而王陵这边仅有六万,但是丝毫不惧项羽,直接跃马阵前答话,“西楚霸王,不得人心,趁早归降,可免一命,何故如此,不识时务,欲与天斗?” “汝何方小子,竟敢在阵前喊话,韩信与刘邦何在,速速到阵前答话,汝等小儿,休要在此丢人现眼!”项羽颇为嘲讽道。 “我家汉王与将军乃是尊贵之人,如此和你这般匹夫对战,岂不是失了礼仪,若要见汉王,先过我这一关!”王陵说着策马向前。 项羽旁边的钟离昧亦是出阵迎战,双方交战五十会合,不分胜负,王陵缠斗这般之久,想必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急忙策马而回。 后方的汉军见前面挥旗,当即向着楚军冲了过去,霸王自然不惧,与诸将奋勇杀敌,双方鏖战多时,王陵所率领军队处于下风,当即鸣金收兵。 项羽见王陵收兵,知道是其站之不过,欲要率领大军前去追击,旁边的季布慌忙谏道:“前往道路崎岖,恐有变故,大王不可急追,应当回营休整。” “今汉军六七万,皆是残军败将,有何可惧,众将且随我斩杀汉将,如此西进,犹如摧枯拉朽一般。”项羽言罢,当即向着前方冲了过去。 周兰在旁欲要开口,哪知道项羽和钟离昧已经率军向前,周兰与季布在后眉头微皱,“季布将军,吾等该当如何?” “莫要担心,今楚军十万聚在一处,就算有埋伏,未必能够战胜吾等,且随大王前去即可。”季布很是果断的说道。 “可是万一后方有汉军劫持营寨,吾等又当如何?”周兰紧接着说道。 季布在旁,当即策马向前,“周将军不必忧虑,若是楚营被占,吾等便攻伐汉营,毕竟有失才有得!” 周兰略作思量,自是随军冲上前去,王陵见霸王率军追来,心中大喜,此时李左车已经在左右埋好好弓弩手。 而这时九里陵上的樊哙得知霸王前去追击王陵,立即摇旗,楚营周围的夏侯婴和周勃率领两万人马直接杀入楚军营中。 现如今楚营内,仅有项庄、项伯、虞姬三人,还有千余名将士,忽闻左右汉军冲杀而来,心下大惊。 项伯与项庄当即备马保护虞姬离去,并未前往彭城,也是想让霸王撤军回击,夏侯婴按照韩信的指示,并非占领楚营,而是放火将粮食营帐烧光,然后率军于灌婴曹参会合,若是不出意外的话,项羽定会撤军彭城。 霸王追击王陵不提,且说韩信连夜率军赶往彭城的时候,城门紧闭,并无多少守卫,韩信立即命人架云梯攻击。 城中楚军两千余人,皆是老弱病残,如何抵得住韩信的两万将士,如此攻城,犹如摧枯拉朽,片刻便将城池占领,另外杀死楚国百官,发布诏书,前往彭城周边,若是投降,皆好生相待,若是不投,则汉军即刻前往攻城。 殊不知,自韩信攻城之后,周边县城皆是闻风归附,不到中午,楚地沦为汉土,韩信则是陆续派出汉军,去接受各个城池。 彭城失守不提,且说霸王追击汉军二十余里,斩杀汉军千余人,奈何就在霸王军兴起的时候,正入了李左车的圈套。 这时,王陵率军也不在潜逃,霸王见状,心中大喜,正欲上前擒杀王陵,忽然间,左右丘陵汉军涌现。 霎时间,箭矢齐飞,犹如云雨,楚军皆是大惊,“大王,果然有诈,该当如何!”钟离昧首先说道。 “诸将莫慌,有序撤退!”项羽同时喊道,然箭矢如雨,楚军如蚁,不到片刻,竟有两万余人倒下。 楚军瞬间慌乱,全部向后跑去,其中践踏死者不知几何,项羽无奈,只得率军向彭城逃去,路遇虞姬,方知道楚营被烧。 王陵与李左车合兵一处,前往追击,欲要生擒霸王,此时的项羽所率领的楚军不过四万有余,未能有序的撤退,导致践踏而死者两万之多,又加上汉军在后,伤者必死无疑。 九里山处,项羽稍微整军,未等王陵追来,快速向着彭城方向赶去,然此刻灌婴、周勃、曹参、夏侯婴早已经埋伏具备。 楚军离开楚营三十里左右,又遇到汉军,不免惊慌,项羽立即率军仓促应战,心中只想早日回到彭城。 因此与汉四将交战半个时辰,损失兵将两万余人,王陵此刻也从后方追来,众多汉兵合军一处,直奔彭城而来。 项羽见彭城就在前方不远,心中颇为高兴,奈何刚来到彭城十里外,便见有楚残兵从彭城逃出。 钟离昧急上前将楚卒抓来,询问方才得知,彭城已经被韩信占领,然此刻后又汉军追兵,霸王此刻也有些慌了神,当即召来周兰、季布,询问计策。 霸王面色颇显愧疚,“朕悔不听二将之言,竟使得楚军溃败,彭城丢失,今汉军在后,胯夫在前,吾等为之奈何?” 季布当即上前说道:“启禀大王,今彭城已失守,不可向前,为今之计,先向南赶往垓下,之后以图过江,然后回吴中,那时再整兵与汉一战。” “季布言之甚是,自义帝迁出吴中以来,民众休养生息已有数载,大王久居彭城,只从会稽运粮,然其中尚有数万将士,乃是根本。”周兰紧接着说道。 项羽闻言点头,“既然如此,整兵前往垓下。” 而此时王陵等人也从后方追了上来,见到项羽前往垓下,便与韩信合兵,安排好诸事,直接将带兵前往垓下追击楚军。 经此彭城新败,楚军十万将士,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仅剩下八千子弟,全部被汉军围在了垓下。 第425章 张子房悲歌散楚 韩信将楚军围在垓下,并未出兵,此时刘邦也从荥阳赶了过来,欲要擒杀项羽,然而剩下的八千子弟,皆是项羽的心腹,其战斗力不可估量,因此这也是汉军只围不攻的原因。 楚营之中,诸将皆在,似乎并无放弃的感觉,虽然只有小一万的人,但其能力不可估量,最起码可以护着项羽安全离开,逃到江东不是问题。 项羽在帐中似乎也有逃走的心思,遂召集诸将议事,就目前来说,项伯、项庄、周兰、钟离昧、季布等人皆在,也都是随项羽经久战场之人,因此无人愿意舍弃楚王,而孤身逃去,这点应该是项羽仅有的安慰了。 “今汉军在外,吾等长途跋涉,难以突出重围,唯有明日方可一试,诸将以为如何?”项羽很是认真的说道。 “大王所言是也,今夜好生休息,明日汉军若不来袭,晚间吾等便可遁走,逃往江东,待时卷土重来,量刘邦匹夫也奈何不了吾等。”周兰缓缓的说道。 于是乎,八千子弟兵,各个都是士气高扬,他们的家就在江东,听闻霸王欲回江东,自然愿意拼死效力。 而汉营之中,刘邦自然知晓项羽骁勇善战,虽然被围在垓下,但是亦有可能逃跑,这个事情的阴影,大概还要过渡到当年的彭城之战,项羽以三万士兵剿灭了刘邦五十多万大军,而今八千士兵,击败刘邦十几万将士,虽说有点不太现实,但项羽这个人容易创造奇迹,因此刘邦丝毫不敢小看项羽。 刘邦居于首位,遂向着诸将问道:“今楚将尚在垓下,楚王势力歼灭与否,就在近日,只是项羽身边尚有八千子弟兵,皆是跟随项羽杀敌的好男儿,其能力自不是一般楚人可比,诸位可有方法解决?” “兄长,今楚军新败,剩余将士若是强攻定会反扑,难免造成更大的伤亡,依子玉看来,还是不攻自破的好。”陆言缓缓的说道,同时看向了一旁的张良。 刘邦自是随着陆言的眼光,看向张良,“莫不是军师有何高策,不妨说来听听,朕自会采纳。” 张良略微颔首,“启禀大王,今楚军皆是来自吴中,自秦灭以来,未曾归家,若是寻找有名的乐师,在垓下周围吟唱楚歌,想必那八千子弟兵不战自破,毕竟听闻家乡之曲,自不会在此拼死鏖战,而是想要早日还家。” “军师所言有理,此一举定能击破楚军。”刘邦很是高兴的说道。 次日晚间,张良便从周边寻找到二十余名乐师,皆是会吟唱楚歌之人,想来楚歌有悠扬欢快的,亦是有思念悲切的,正犹如古人云“乐人闻之则乐,忧人闻之则忧。” 而恰值深秋之际,草木零落,秋风飒飒,远乡之人,听之更加悲痛,悠悠余韵,耿耿悲声,使人不免有断肠之感。 待张良将乐师安排与垓下周围不提,且说霸王等人被困垓下两日,粮草殆尽,周兰和季布便前来谏道:“今垓下无粮,战马无草,军士心中恐有埋怨,若是有扰乱军心之人,必然生乱,不若趁夜,领八千子弟,合力杀出,投往江东。” 项羽闻言,只是沉吟不语,许久方才说道:“朕欲有此意,但汉军势重,恐难突出重围,使得八千子弟各有损伤。” “大王,今如此危难之际,八千子弟尚不离去,可见其心甚忠,大王先打头阵,吾等护送娘娘从后突出,定然可胜矣。”季布很是认真的说道。 项羽经季布游说,便同意出兵,于是传令将士,明日凌晨冲杀汉军,奋力突围,不可后退,如此便可安然回到江东。 军士得令,皆是三五成群坐在一起,毕竟大家都是从军日久之人,对项羽的想法,根本就是不抱有希望。 大家都认为,值此深秋之际,天气寒冷,又无粮草供应,哪里来的力气突出重围,众人面色无不哀伤叹气。 楚军心中无奈,只得坐在荒草之中,等待项羽下令,然就在此时,忽听四周丘陵之上,传来数声笛箫之音,清和哀恸。 一曲悲歌,如怨如诉,投入愁怀,加上四面皆是楚歌声,楚军顿起思乡之情,泪下千行,再无打仗的念头,只想早日回家。 其歌曰:“九月深秋兮,四野飞霜;天高水涸兮,寒雁悲怆。最苦戍边兮,日夜彷徨;披坚执锐兮,骨立沙岗!、、、、、、汉王有德兮,降军不杀;哀告归情兮,放汝翱翔。” 当真是句句触动离乡意,字字扰乱离人心,张良不仅让乐师传唱,周围汉军亦是学此楚歌,在垓下周围,不断歌唱。 楚营之中军士毫无睡意,皆是人人流泪,个个心酸,不久便有人说道:“此楚歌之声,当真是情真意切,吾等八千之人,如何对抗汉军十几万大军,不若逃走,回到吴中,也好孝敬父母,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皆是点头,因此三五楚军,趁领将不注意,各自散去,刘邦也是早就下令,不与之阻拦,不到二更,将士余下仅有千余人不到。 钟离昧见项羽熟睡,未敢叨扰,只得与周兰、项庄、项伯、季布等人先行议事,“今楚军十去八九,楚营空虚,若汉王来擒,吾等必然性命难保,不若趁此机会,换上小兵服饰,逃出重围,日后再与大王报仇。”钟离昧首先说道。 季布在旁略微颔。“将军言之有理,若同霸王一时受死,生对国家无益,死如草木无声,岂不是愚钝之人耶?” 项伯自思我曾多次帮助汉王,而且答应结为秦晋之好,这般投靠平南侯亦或是军师,自会收留,这般也使得宗庙不绝,岂不美哉,遂同意二人之说。 钟离昧等人商议计定,便准备换成小兵的模样逃去,如此也算安全,唯有项庄和周兰不忍离去。 周兰见状,当即指着几人大骂道:“吾等受霸王知遇之恩,应当与其共同战死,汝等这般巧言,不过独生尔!当真是猪狗不如!” “周将军,今大王士气衰乱,吾等离去,只为日后举兵为大王报仇也。”季布很是认真的说道。 “竖子也!”周兰叫道,当即甩袖离开,钟离昧等人也分别扮成小兵,四散逃去。 第426章 霸王帐内别虞姬 周兰见诸将离开,心中颇显无奈,当即欲往帐中禀告霸王,而项羽亦是被外面的楚歌吵醒,脸色茫然,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此处已经被汉军占领?为何会有楚歌奏于此处?”项羽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 旁边的虞姬因此被吵醒,当即起身说道:“大王莫要忧虑,今已经三更,不如趁此时带兵突出重围,想必汉军定不会察觉。” “如此也好,朕且更衣整理三军,若是还有其他的事情,爱妻不必自己着手,交给随从即可。”项羽颇为关切的说道。 项羽整理好衣衫,还未出营,那周兰与项庄便急匆匆的赶来,项羽见状,亦是出帐询问事宜,也好做出下一步的打算。 “朕初醒,便听到四面楚歌,此乃何为?他人尚在何处,怎么只有你们二人前来?”项羽很是疑惑的问道,就目前的状况,霸王是一无所知。 周兰闻言,当即跪拜道:“启禀大王,钟离昧、季布等人乃畜生也,为活命,竟扮作小兵,潜逃而走,项伯亦是如此尔。” “哎,此二人乃我心腹,未曾想竟弃我而去,那项伯我敬他如父母,未曾想亦是如此,忠于我者,唯兰与庄也。”项羽颇为悲切的说道。 “大王,那楚歌定是汉军奸计,祸乱我军人心,竟使得八千子弟,尽皆逃走,如今只余下千人左右,还请大王明示。”周兰很是果断的说道。 项羽在帐前来回踌躇,颇显无奈,“你且与项庄整理军队,我安排爱妻离开,便与诸将冲出突围。” 周兰得令,遂去军营整兵,而项羽则是有些悲痛的走进帐内,纵使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沦落到如此境地,当初的楚国大好河山,竟一去不复返。 虞姬在帐内早就听清几人的谈话,见项羽进来,本来想佯装镇定,最终听到四面断断续续的楚歌声,不禁泪流千行。 “大王,莫不是汉军已经杀进营中来?”虞姬有些担忧的问道。 项羽稍微摆手,“今垓下八千子弟尽皆逃走,并无汉军阻拦,朕气数已尽,不能陪伴爱妻左右,汝可拿些钱财逃出,想来那刘邦爱美人,纵使被其抓到,汝也不会有生命危险,莫要在此与我周旋,白白赔了性命。” 虞姬闻言大哭,“大王何故将妾看的这般贪生怕死,大王能走,妾换上军装,亦可走,愿紧随大王身后。” “汉王陈兵几十万,连绵数十里,岂能这般容易逃脱。”项羽颇为感伤的说道,虞姬在项羽怀中亦是泪流满面。 此时楚歌渐消,项羽悲愤万千,遂歌而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左右随从闻言皆是落泪出帐,虞姬更是悲痛欲绝,和而歌之,“汉军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不待项羽反应,虞姬当即从其腰间拔出利剑,“大王保重,既然贱妾不能随大王出营,亦是不愿与汉军为乐!”言罢,提剑自刎而亡。 项羽见状,顿时万念俱灰,只得抱着虞姬的尸体痛哭,说来自武信君在世,虞姬便与项羽结为夫妻,陪伴项羽左右数年,恩爱情深,如今虞姬竟这般自刎而亡,项羽自是情深难自制,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恰在这时,周兰已将千余名将士集结完毕,见项羽正抱着虞姬的尸首痛苦,不免感慨万千,但现在形势危急,儿女情长必须放下。 周兰当即上前跪拜道:“启禀大王,所有事务已经安排完毕,还请大王起身,王后在天,亦不愿看到大王这般模样。” 项羽这才稍微止住心中悲痛,“卿言是也,即刻整顿兵马,冲出突围!” 此刻已经是四更时分,项羽亲率五百将士在前,周兰与项庄率领几百人断后,韩信听闻项羽欲要突出重围,急忙派兵前去阻止。 然汉军只是围住垓下,又加上四更时分,大部分士卒还未能及时反应,而且刘邦一直以为张良悲歌散楚完全可以解决项羽,因此也未派重兵死围垓下。 毕竟当时有许多楚兵逃走,若是死围难免发生冲突,项羽见汉军状态不佳,一路向着东城杀去。 樊哙、周勃等人急忙阻住项羽,奈何项羽力大惊人,除了几名汉将之外,几乎无人敢阻拦,因此只得让项羽急奔东城。 至于周兰和项庄在后,仅有几百楚军,见霸王突出重围,两人顿感轻松了许多,遂与汉军力战而死。 汉营之中,刘邦彻夜未眠,陆言等人亦是陪伴左右,“今军师用计,不知情况几何?当真使人忧虑。” “兄长勿忧,今已经四更时分,而且三更的时候,楚军已经散去大半,想来有韩信等人,项羽应当不会走脱。”陆言略显安慰的说道。 然陆言话音刚落,张良便与王陵很是焦急的走了进来,刘邦见状,当即问道:“楚军今情况如何?霸王被擒住否?” 王陵立即躬身行礼道:“启禀大王,今楚军散去十之八九,且项庄周兰战死,但项羽英勇无比,已经向着东城逃去,似乎欲要过江潜回吴中。” 刘邦闻言,心中大惊,“今与楚征战三年未休,岂可容他逃回,若是从吴中带兵再与我缠斗,英布彭越难以控制,天下不知多久才可平定矣。” “兄长勿忧,趁项羽未曾过江,需赶紧派兵前去追拿,正所谓赏不多,则兵不力,兄长可急下令,斩杀项羽者,可封为王侯,如此将士定然卖力,愿奋不顾身欲取项羽首级。”陆言亦是急忙说道。 “侯爷所言是也,还请军师吩咐下去,急追勿待。”刘邦亦是紧接着说道。 汉军诸将闻说此令,皆是满心欢喜,各带兵马前去追击项羽,虽然擒杀项羽风险大,但是王侯的诱惑也不小,因此汉将无不卖力前往追赶。 虽说项羽带领五百将士突出重围,杀死汉军数千,但项羽身边也只剩下了二十几人,更为重要的是周兰、项庄战死。 第427章 楚霸王乌江自刎 汉军追兵不提,且说项羽带领二十余骑,辰时左右,才赶到东城郊外,此刻已经人困马乏,众骑皆是面带倦容,项羽见状,只得吩咐诸将下马,寻找地方休息。 项羽见东城南有处大户人家,便着士兵向前叩门,出来开门的乃是一名老叟,见叩门者乃是楚军不免有些大惊。 “汝等乃是军人,为何会来此东城,莫不是楚汉士兵已经打到这里来了?”那老叟有些惊恐的问道。 那士兵连忙摆手,“这个倒不是,我家大王只想在此休息片刻,吃点东西,不知道老人家能否行事?” “你们家大王乃是何人?为何乞食?”老叟面色很是茫然的问道。 后面的项羽见状,当即走了过去,“老人家莫要害怕,吾乃西楚霸王,今被汉军击败,故而逃至于此,想请老人家施舍些饭食。” 那老叟听闻是西楚霸王,当即躬身行礼道:“老朽不知是大王前来,多有失礼,还请大王原谅,里面有些杂米,请往内堂叙话。” 项羽当即搀起老叟,“老人家多礼了,吾等休息片刻便离开。”言罢,当即与老人前往内堂,其中竟还有三四名老者。 原来当粗这里乃是秦楚交战地,诸多大户都已经离开,因此留下许多房屋,这些老人家年纪大了,不肯离去,便寄住在其中。 那老叟从厨房忙碌片刻,方才取出一些干粮,分给项羽等人,“大王还请担待,老朽这里并无其他的粮食,仅有这些干饭,望大王不弃。” “老人家肯施舍于吾等,已经是感激不尽,何来嫌弃之说。”项羽慌忙接过粮食,颇为恭敬的说道。 “大王本在彭城,为何会败逃此处,莫不是楚地尽失?”老叟颇为关怀的问道,他们这些老头素来不知道关于荥阳的事情,他们所了解的项羽,还停留在当初的巨鹿之战,打败了秦军主力,使得百姓不再受秦朝奴役,这也是他们对项羽毕恭毕敬的原因。 “此说来一言难尽,朕本与汉王划鸿沟为界,未曾想到那刘邦竟不守信誉,越界挑起战事,致使得楚军溃败,流落至此。”项羽颇为悲愤的说道。 那老头略微颔首,“老朽素闻刘邦乃是沛县小吏,才能不及中人,怎么能与大王比拟,原来是背约行事,当真是为人所不耻。” 就在几人谈话之时,外面的士兵突然来报,项羽见状当即起身,“外面发生何事,竟这般惊慌?” “启禀大王,那汉军已经尽数追来,还请大王赶紧离开,莫要才逗留,否则难免会被汉军所擒杀,侮辱大王一世名声!”士兵很是焦急的说道。 项羽自是觉得有理,当即与几名老者告辞作别,骑上乌骓马向着南边的乌江行去,此时后面的汉将已经追了上来。 见到项羽就在前面,不觉有些大喜,以为此时的项羽是笼中困兽,诸多汉军见状,一拥而上,然缺有些小看了项羽。 虽然楚军只有几十人,但是丝毫不惧汉军几千人,无不奋勇杀敌,同时向着南方冲去,少许,方才冲出诸多汉军。 行至阴陵时,项羽不知前方道路,便询问旁边的老农,老农虽在东城,亦是听闻三世被枉杀之事,自觉项羽乃是残暴之人,今见霸王兵不过二十几人,自是气数已尽,便随便指路道:“左拐直走,便可前往乌江。” 项羽闻言,却陷入泥沼之中,心中万念俱灰,“今天欲亡我,非战之罪也,吾自起兵至今,已有八年,经大小余战七十,未尝有败,所挡者破,所击者服,遂图取霸业,没想到竟因老农误我,困于此地!” 旁边士卒见状,无不掩面哭泣,遂向霸王说道:“今日必有一决战,还请大王吩咐,吾等在所不辞!” 项羽亦是颔首,“今汉军降至,吾有二十八骑,先杀汉将,然后诸位四面相走,在乌江亭处会面,不可有违!” 诸将得令,同时在马上答道:“谨遵大王之命!” 就在这时,汉军诸将已经赶来,霸王当先策马,向着汉军冲去,手中长枪猛然挥旗起,汉将杨喜躲避不及,竟被一枪刺下马来。 后方的二十八骑,遂向着四面散开,霸王丝毫不惧,只在汉军中来回疾驰,杀副将李佑,斩都尉王恒,复杀汉军数百人。 汉将吕胜、杨武见状,不觉大惊,“项籍小儿,兵已至此,犹如猛虎一般,杀我汉将,何乃如此之勇武也?” 两人心中不服气,遂举兵器来战,未到十多回合,二将自是不敌项羽,只得败走,项羽向南策马,见到汉军便厮杀,直至午时,杀汉军千余人。 晚间,项羽已经撇下汉军,赶到乌江亭处,而楚将仅有十人,众将见项羽在汉军之中,来去自如,不免敬佩。皆伏地跪拜道:“大王真乃天神也!” 而江中的亭长见项羽前来,亦是划船而至,当即躬身行礼道:“大王速速渡江,诸位与某皆可断后。” “今兵败至此,渡江何以反败为胜?”项羽颇为叹息的说道。 那亭长颇为焦急的说道:“江东虽小,地方千里,大王早年素有重名,此若渡江,定能聚集数万之人,待时再与汉决战亦是不迟!” “愿大王急走勿待,况此处仅有一船,汉军若至,难以渡江!” 项羽闻言喟然长叹,“当初某与叔父携八千江东子弟渡江而来,今竟无一人还,纵使江东父老肯怜爱于某,某心中亦是有愧也。” “大王,胜败乃兵家常事,当初彭城一战,大王杀敌三十余万,汉王逃而落井,方才有今日之功,大王何不能忍于此。”亭长苦劝道。 “某心有愧,绝不渡江,公乃是长者,今某心中无憾,唯有乌骓马,与某征战数年,今赠予亭长,替某好生照顾,另外诸将且与亭长渡江,朕于此,愿与汉军死战!”项羽颇有气势的说道。 亭长亦是无法,只得牵马上船,众将则是愿随项羽死战,说来也是奇怪,那乌骓马行至江心,忽然悲鸣,竟猛然跃入江中,项羽见状,悲叹不已。 果不到片刻,汉军赶来,项羽与诸将力战,汉军根本不能近项羽身,然项羽知道回天乏力,但就不投降。 于是乎,楚旧将,今汉将吕马童遂向前说道:“大王今被困,已命数尽矣,何故苦苦挣扎,大王可有所嘱咐。” 项羽闻言,稍微放下兵器,“吾闻汉王购我头领,金千斤,万户侯,吾与尔曾为君臣,今将头颅赠予将军。”遂拔剑,自刎而死。 西楚霸王乃始皇帝十五年生,于汉五年十二月于乌江自刎,年三十一岁,长达三年的楚汉之争,就此结束。 现在已经是公元前二百零三年冬。 第428章 汉王于洛阳称帝 汉营之中,刘邦等人显得颇为着急,俗话说擒贼先擒王,今楚军虽败,若不擒住项羽,此战胜败将无任何的意义。 就在众人等待之时,前方忽有战报传来,说是项羽已经于乌江自刎,吕马童正带着项羽的首级赶往汉营,刘邦闻之大喜。 果不到片刻,众将簇拥将项羽的首级献于刘邦,只见那霸王头颅,面目入生,只不过眼睛微闭罢了。 刘邦见状,颇为感伤的说道:“朕曾与霸王结拜为兄弟,共讨秦帝,汝虽与朕有嫌隙,但仍旧抚养爱妻、老父三年,实乃大丈夫所为,吾是不能及也,今甚是怜之,传令下去,厚葬霸王,不得怠慢。” 左右闻言,遂将项羽首级取下,又将诸人封为诸侯,于乌江立庙,命当地百姓四时供奉,享受人间百姓朝拜。 诸事既定,刘邦遂班师回朝不提,且说项羽余将,首先项伯前往投靠张良,张良不敢隐匿,遂将此事禀告了刘邦。 想来当初项伯虽然身在楚营,但是也经常帮助刘邦,尤其鸿门,乃是大恩,因此刘邦封项伯为射阳侯,赐姓为刘。 至于钟离昧则是投靠与韩信,季布四处流离,韩信当初在楚营的时候,虽然没有多少时日,但与钟离昧颇为投机,便将钟离昧收留,但是并未禀告刘邦,就目前来看,此事并无人知晓。 刘邦等人行至定陶时,卢绾带兵已经将临江王共尉平定,江陵附近就此隶属于汉地,如此汉王则无忧矣。 定陶行宫中,陆言与张良遂商议道:“今天下计定,岂可共王,应称帝而挟制诸王也,以免日后生乱。” 于是乎,陆言便让韩信出面与诸将共尊刘邦为帝,汉六年,张耳、英布、韩信等人率领文臣武将于殿中欲尊刘邦为皇帝,改称陛下。 刘邦心中自然也想称帝,但是古来有德者称帝必有三让,刘邦见几人如此,颇有些谦虚的说道:“吾闻帝,乃贤者也,空言虚语,非所守也,吾不敢当帝位。” 陆言当即向前躬身行礼道:“大王起自沛县,诛灭暴秦,平定四海,今大王功至此,不尊帝号,何以言信于天下?臣等愿大王加尊帝号!” 刘邦紧接着又让了几次,方才颔首说道:“诸君如此坦诚,朕无所辞,称帝即可,若有他举,诸君可免。” 于是正月,便在定陶下诏,书曰:“朕惟周宗不祀,秦僭大统,兼并六国,四海纷扰,二世益衰,天命乃绝,朕本沛县小吏,赖上天眷顾,祖宗灵庇,资尔文武之力,克秦灭楚,平定天下,万姓倾心,实乃诸臣之功劳也。” “今群臣欲尊朕为皇帝,为生民主,乃于楚汉六年正月甲午日,告祭天地,即皇帝位于汜水之阳,定天下,号曰大汉!改楚汉六年,为汉六年。” “是日,恭诣太庙,追尊四代考妣为太上皇帝,立社稷于洛阳,封吕氏为皇后,长子刘盈为东宫皇太子,凡秦楚之苛刻之刑,悉数免除,布告天下,欲使得四海闻知!” 帝书昭告天下,晚间便在洛阳宫中设宴,群臣皆在,此所用宫殿,并非汉朝建造的宫殿,而是周室所遗留之宫殿。 刘邦居于首位,左右皆在,酒过三巡,刘邦心情大好,遂向着殿中问道:“诸位可知,吾为何可得帝位,而项籍不得,尽管畅所欲言,莫要隐晦。” 王陵在旁,稍微抿口清酒,缓缓说道:“陛下使人攻城略地,赏罚分明,用人有度,而项羽嫉贤妒能,有功者害之,战胜不予人功,得地不予人利,此所以失去天下也。” 刘邦听罢,略微摆手,“公知其一,不知其二也,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荐人才,顾大局,游说中原,使诸王不战而降,吾不如子玉,诸如各位,皆人才也,能为朕所用,所以得天下也,项羽有一范增,不得而用,故而失天下也。” 言罢,众臣皆是跪拜道:“诚如大王所言也。” 时至三更,诸将方才各自散去,刘邦却独留陆言与张良尔,还未待陆言开口,刘邦便已经屏退左右。 “侯爷,你可知独留汝和子房何事?”刘邦脸色颇为淡然的说道。 陆言当即跪拜道:“今陛下乃是万乘之躯,天命之体,莫要再称呼侯爷,直接唤我子玉即可。” “既然如此,朕就叫子玉,子玉莫要称呼陛下,兄长更为亲切。” 张良在旁稍微抿口温茶,“陛下可称呼子玉,那子房也称呼子玉,省的疏远。” 三人谈笑片刻,刘邦脸色略微肃穆,“子玉,今天下已定,除了南越、匈奴,四海无扰,然王侯亦在,其心难测啊。” 陆言略显茫然,有些慎重的说道:“兄长是在怀疑英布、彭越?还是子玉与韩信?” “陛下,子玉已将平南侯兵力解除,难不成依旧放心不下,欲要行弓藏狗烹之事?”张良亦是急促的说道。 刘邦稍微叹息一声,“朕何曾怀疑过子玉,朕心忧虑尔,唯有韩信,当初借助出兵之事,加封齐王,掌兵数十万,此乃忧患也。” “今天下既定,韩信就国,若朕心稍纵,此子难免不会反叛,前时,战败项羽之日,朕曾问于韩信,可带兵几何?他竟说,多多益善!” 张良与陆言相视一眼,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沉吟良久,陆言方才说道:“今天下虽定,却未受封诸将,子玉以为可在此做文章。” “何解?” “自重言受封齐地以来,百姓安定,其镇民之意已经完成,陛下可夺取其齐王印,受封与楚国。” “今楚国多年纷争,百姓流离,重言受封于此,难以掌兵,另外其座下将士全部解散,待重言得楚王印时,子玉前往规劝,试探其意,如此方可无忧也。”陆言缓缓的说道。 刘邦略微颔首,当即看向了一旁的张良,“军师以为如何?” “启禀陛下,韩信与子玉关系密切,此事他若去,定能知其心意,况受封于楚国,已经限制其权利,不可做过多的压制,毕竟物极必反。”张良亦是低声说道。 第429章 迁都关中定长安 说来刘邦和韩信的嫌隙其实早就有了,最开始的时候就是刘邦错拜魏豹为将,使得韩信没有及时出兵来救荥阳,然后就是齐王事件,这两件事情可谓是对刘邦影响至深,以至于久久不能忘怀。 因此就以上两件事情,刘邦便想找韩信谈谈心,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当日府上,刘邦亲自备好茶水,韩信也是如约而至,那时韩信已经是齐王。 刘邦上来便问道:“今天下既定,公之为国,不辞劳苦,实乃忠心,然朕不懂带兵之道,还请将军赐教。” 韩信略微颔首,也没有太多的防备,很是直接的说道:“带兵者,需以兵书为基,广而读之,后运用于实,初带千人,后带万人,虽战而增,三五次战役便可知本身能力。” “哦,原来如此,既然将军这般说,那将军觉得朕能够带兵几何,征战沙场?”刘邦颇为恭敬的问道。 韩信心中稍作思考,颇为自信的说道:“大王久居军营,常年与士卒相伴,略知兵书,带兵十万应不是问题。” “朕能带兵十万,已然不少,不知将军自身可带兵几何,可否告知?”刘邦紧接着说道,韩信这个时候已经参与了井陉之战、潍水之战,因此便对着刘邦说道:“臣与大王不同,某带兵打仗,自是多多益善。” 刘邦听罢,面色微笑,“将军当真是蕴大才,朕着实佩服。” 就是这次谈话,使得刘邦对韩信更加的不放心,原因很简单,虽然你目前不造反,但是你目前有造反的能力,这就是隐患,必须除掉,但是碍于陆言和韩信的关心,刘邦未曾动手,这才召来陆言张良商议。 闲言少叙,当夜三人计定,刘邦便欲封韩信为楚王,然诸事未定,百官并未分封,萧何也从栎阳赶了回来,告诉刘邦,应当起造宫殿,然后分封。 毕竟现在刘邦身为九五至尊,如何只住在前人宫室之中,因此便召集城中有名的画师、筑城师,做了两幅宫殿设计图,分别是未央宫和长乐宫。 萧何看罢图纸,准备构建,却被一人拦了下来,此人便是娄敬,他建议萧何莫要动工,因为他要让刘邦迁都,萧何自然不信,便问他有何说辞。 那娄敬故作神秘,根本不说话,萧何本是老实人,便将他引荐到刘邦身边,当娄敬见到刘邦时,刘邦还以为娄敬要谈论什么大事,遂以上宾礼待之。 刘邦稍微抿口温茶,便开口问道:“公来洛阳,所谓何事?” 娄敬便劝说刘邦道:“陛下建都洛阳,难道是要跟周朝比试一下兴隆吗?”刘邦也不含糊,很是爽快的说道:“确实如此,天下大国兴盛无能及,朕欲越之。” 娄敬略做思考,缓缓说道:“陛下取得天下跟周朝取得天下并无相似之处,周朝的先祖从后稷开始,尧封他于邰,积累德政善事十几代,从未有悖天理,先代公刘为避开夏桀的暴政而到宾居住。之后太王因为狄族侵扰的缘故,移居到岐山,本国的人竟都争相跟着他去岐山,可见其得人心至此。” “待周文王做了西方诸侯之长时,曾妥善地解决诸国的争端,从此才成了禀受天命统治天下的人,贤能之士吕望、伯夷自海边前来归附于他,周武王讨伐殷纣时,天下之人不相约便到孟津会盟,此乃周武王仁德,故而集聚八百诸侯,因纣王得灭,成王即位,周公等人辅佐他,就在洛邑营造成周城,把它作为天下的中心,四方诸侯前来朝拜,这样君主有德就容易靠它称王统治天下,没德行就容易因此灭亡。” “凡是建都于此的,都想要像周朝一样务必用德政来感召人民,而不想依靠险要的自然形势,让后代君主骄奢淫逸而不体谅百姓,在周室鼎盛时期,天下和睦,四方各族心向洛邑,归附周朝,仰慕周君的道义,感念他的恩德。” “因此洛阳不驻一兵防守,不用一卒出战,八方大国的百姓没有不归顺臣服的,都自愿纳贡,然到了周朝衰败的时候,分为西周和东周两小国,天下没谁再来朝拜,周室已经不能控制天下。” “并非它的恩德太少,而是形势太弱了,如今陛下从丰邑沛县起事,招集乡众百姓,带着他们直接投入战斗,之后便席卷蜀、汉地区,平定三秦,与项羽在荥阳交战,争夺成皋之险,大战七十次,小战四十次,使天下百姓血流大地,父子枯骨曝露于荒郊之中,横尸遍野不可胜数,悲声不绝于耳,使得百姓流离失所,饱受涂炭,这种情况却要同周朝成王、康王的兴盛时期相比,依臣愚见,不可同日而语。” “而秦地不同,有高山被覆,黄河环绕,四面边塞都可作为坚固的防线,即使突然有危急情况,百万之众的雄兵也是可与之一战的,借着秦国原来的建筑,又以肥沃的土地为依托,这就是所说的形势险要、物产丰饶的天府之地。” “陛下进入函谷关把都城建在那里,山东地区即使有祸乱,秦国原有的地方是可以保全并占有的。若是有诸侯造反,此地可以扼制住他们的出兵道路,从后方突袭,其若胜,除非有天人相助。” “如果陛下进入函谷关内建都,控制着秦国原有的地区。这也就是掐住了天下的咽喉,如此汉家天下便可传万世基业。” 刘邦听罢,沉吟不语,许久才说道:“此事颇为重要,朕需思量,汝且退下,朕若建都关中,定然有赏。”娄敬自然是欢喜而退。 于是乎,刘邦便征求大臣们的意见,而大臣们都是崤山以东地区的人,全部都申辩说周朝建都在洛阳称王天下几百年,秦朝建都在关内只到二世就灭亡了,不如建都在周朝都城。 刘邦犹疑不决,张良便从府上绘制了一副关中舆图,为刘邦详细说明了关中的优势,这才使得刘邦迁入关中,建都长安。 如此天下大事基本初定,娄敬建议迁都,自是得到奖赏不提,而诸将尚未分封,此乃是当前一等一的大事。 第430章 齐王韩信改封楚 自汉家定都长安后,萧何便开始着手建造未央宫和长乐宫,另外诸臣未得分封,仍旧在长安,诸多皇室礼仪皆有叔孙通处理,毕竟人家是大儒,知春秋,懂周法。 是年五月,刘邦便开始分封诸侯,其中共有一百四十五位,于此说几个比较重要的,其中张良留文成侯,陈平曲逆献侯,萧何酂文终侯,王陵安国武侯,张苍北平文侯。 这些人分封不提,且说几位重要的异姓王,其中淮南王英布、梁王彭越、韩王信、燕王藏荼、长沙王吴苪,皆得为王,分封就国。 汉初众功臣几乎全部犒赏完毕,唯有陆言、韩信、张耳未能封侯拜相,陆言身有大才,纵使与刘邦兄弟相称,难免对刘邦有些谨慎。 原本是拟定为临淄王,亦或是平南王,封地临淄,但陆言概不受封,但是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先后张良、萧何、英布皆上书请求封陆言为王。 刘邦见到诸多谏书,心想自起兵以来,郦生、韩信、叔孙通、英布等人皆是陆言举荐,尤其英布反楚,当真功不可没,今陆言未得王侯,心中自是过意不去。 因此便下令封陆言为平南王,封地临淄,至于何时就国,全凭陆言安排,然其子陆元和其女陆芸年纪尚小,便留在宫中受教。 这陆言能走吗?儿女全在宫中,陆言心知此或许是刘邦牵制自己的原因,既然如此,这般留在长安也无妨,毕竟张良、萧何等人都未就国。 此刻韩信府上,还未有任何的消息传来,仅与张耳对坐,目前张耳隶属于韩信帐下,因此刘邦并未封侯。 原因很简单,张耳为人反复,并无任何才干,先是投靠赵王,又投靠楚王,今又跟着汉王,连易三主,刘邦对此颇有些反感。 “韩将军,今陛下已经将侯爷平南王,将军还是早些就国吧,或许下一个就是将军了,而今将军已经是齐王,无可再封,恐会出事。”张耳有些无奈的说道。 “汝不必担忧,今陛下还未封你,吾岂能离开,公在吾帐下效力,亦是为陛下效力,岂有不封赏的道理。”韩信颇为不悦的说道。 “正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侯爷那般宅心仁厚的人,陛下都不放心,将其儿女留在宫中,何况将军素来与陛下有嫌隙,且兵多将广,岂能不疑。”张耳言语很是坦诚,韩信亦是颔首。 “兄长尚在长安,某自然不会有事,细细想来,仅有兄长对某至亲,岂会容陛下陷害于我。”韩信似乎对陆言很是信任。 就在两人谈话的同时,宫中的诏书也送了过来,其中的意思不用说也明白,乃是改封韩信为楚王的帛书和印绶。 大致意思大家都清楚,今天下计定,齐民安居乐业,况陆言在临淄久得人心,齐国旧都临淄尚且如此,想必其他地方更加和睦,所以不需要再以齐王镇之,平南王即可。 另外楚汉相争,大小七十余战都是在楚地进行,可见楚地艰难,朕素闻韩信治理地方甚为合理,不如爱卿就去楚国,暂为楚王。 韩信接过诏书,心中倒也没有多大的波动,想来韩信乃是楚国人,得封故国,也算是美事一桩。 然过了十多日,依旧不见张耳的诏书印绶下来,韩信既然已经答应让张耳封为王侯,心中也不想食言,但仓促去见刘邦,让其分封张耳,未免有些失礼。 因而韩信只得转向长安东门,去见陆言,今虽然封为平南王,但是不得就国,说来也是无奈,只得整日和张良萧何等人饮酒作乐。 今见韩信前来拜访,不免有些惊讶,当即备好茶水,请入客厅之中,“重言,而今已经为楚王,为何不如英布、彭越那般就国。” 韩信颇显尴尬,“兄长,今诸多将官皆已经受封,为何独独不封张耳,某心中很是疑惑,想请兄长在陛下面前言明。” 陆言在旁,眉头微皱,“汝本为齐王,陛下将你改为楚王,难道你心中一点都不明白吗?你在齐地,拥兵数十万,故而将你改封楚地。” “现下应当如其他六王一般,回国就封,在长安逗留,早晚出事!”陆言颇为认真的说道。 韩信闻言,亦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当初某因出兵之事,让陛下封我为齐王,没想到陛下一直耿耿于怀,怕我谋反,当真是老谋深算!” “汝平时性傲,难免惹事,归国之后,安分守己,莫要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如今陛下年事已高,到时候吾等旧臣,权利过大,刘盈初即位,其难以控制局势,因此陛下定会帮其解决旧臣。”陆言缓缓的说道。 韩信略微颔首,“可是某现在已经答应让张耳为王,此事该当如何?” “你且回楚国,这件事情我会帮你解决。”陆言颇为笃定的说道,韩信自然不会怀疑陆言的能力,两人商谈几句,韩信便告辞回府。 陆言既然答应韩信此事,次日便稍微整理衣衫前往王宫之中,此刻未央宫未建成,刘邦只是住在偏殿之中。 刘邦见陆言前来,亦是出宫迎接,“子玉可算来了,盈儿每天都与元儿、芸儿在一起,诗书礼仪都快荒废了。”言语很是热情。 “陛下难道要把责任推给子玉,若是这般,日后宫中子弟无事,前往子玉府上,子玉亲自教授如何?”陆言颇为打趣的说道。 “子玉当真会说笑,不过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刘邦颇为认真的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听闻雍齿这样的人物大王都封给他王侯之位了?这件事情可是真的?”陆言眉头微皱的说道。 刘邦当即点头,“张良告诉我的,雍齿乃是朕最恨的人,如此都可以封侯,其他人心中自然不会抱怨。” “留侯这般想法是好的,可是大王为何不封张耳,难道只因为他反复,想来他虽是韩信帐下的人,但是在灭秦和灭楚的事情上,功劳不可磨灭,大王竟不封为王侯,难道害怕其与韩信勾结?”陆言很是低声的说道。 刘邦倒也没有否认,直接说道“诚如斯言。” 第431章 匈奴攻袭马邑城 陆言见刘邦真有这层担忧,略显茫然,当即与刘邦进入偏殿,陆言亲自为其倒斟茶,“兄长若是有这层担忧,更应该封王与张耳。” “此话何解?若是封王岂不是更加有危险?子玉莫要欺骗于我。”刘邦颇为认真的说道。 “陛下,子房让你将雍齿封侯,只是为了让其他人不为封赏而忧愁,但是张耳不同,他虽然反复,但是终究对汉有功,今韩信在楚国就封,而张耳周旋列国,所结交的党羽甚多,他若振臂一呼,雍齿尚且为侯也,某何故无赏,众官定会怜悯于他,反说陛下的不是,若去趁此机会谋反,与韩信里应外合,岂不是毁了陛下基业。” “今若将其就封于邯郸,中间有梁王彭越,两人尚难勾结,况且张耳得王,还有什么理由造反,看似加封张耳,实则削去韩信党羽也,望陛下三思。”陆言缓缓地说道。 刘邦心中暗自琢磨,好像就是陆言说的这么个意思,邯郸地方不过百里,看似为王,其实也不过一个侯爷地位罢了。 “既然如此,就按照子玉说的办,择日加封其为赵王,辖地邯郸。”刘邦颇为畅快的说道,陆言则是颔首。 张耳得封为赵王,心中自然高兴,然而刚回到封地没有两天,就直接烟气了,刘邦大为感慨,追谥号为赵景王。 现下正是四海升平,长安由于建都,因此诸多大户搬来,陆言心想既然走不了,不若在此建造一座长安学宫,岂不是美哉。 因此便与张良等人联名,在长安东门郊外十里,建造长安学宫,陆言为宫教首,张良。张苍、陈平等人既是老师,又可管理政事。 正是这个学宫,陆元和陆芸等人也全部住在其中,就是皇太子刘盈亦是常住于学宫,可见其影响力,几乎受到皇太子的影响,诸多达官贵人的子弟自然想要进去学习,毕竟哪天和刘盈搞好关系,这以后的日子还用发愁吗? 时间转瞬即逝,然有时候天下安定久了,就容易出事,如今异姓王中张耳已死,唯有陆言、藏荼、吴苪、韩王信、韩信、英布、彭越。 此事于公元前二百零二年左右,韩王信意图谋反,在这之前,先来说一下韩王信,原名韩信,避免与淮阴韩信重名,遂改名为韩王信。 他本为当初十八诸侯王韩广部将,后升为韩国太尉,由于藏荼反韩,杀了韩广,于是乎,韩王信便投靠在汉王帐下效力。 但是就他的功劳来看,似乎并不能位列王侯,但是为何偏偏封王,主要因为张良曾经说过要使得韩国香火延续下去。 刘邦本想封张良为韩王,但是被张良谢绝了,刘邦心中颇为愧疚,想来张良本欲辅佐韩国贵族,未曾想使得韩国宗庙破灭。 所以刘邦为了满足张良的这个愿望,就改封了韩王信为韩王,张良不愿意称王,不代表本国人不愿意称王,因此受封韩王信也算是报答张良的辅佐之情。 韩王信受封之后,心情自然高兴,屁颠的向着封地赶去,但是韩王信刚到达封地还没有多久,刘邦就有些反悔了。 原来汉高祖经娄敬建议迁都之后,对四海的舆图非常感兴趣,每日闲暇时刻,便在宫中观摩,学习些地理知识。 经过多天的研究,刘邦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韩王信的这片封地,在舆图上看战略要地,若是屯兵谋反,岂不是毁了汉家基业。 建国后的刘邦,年龄已经五六十岁,自然是性情多疑,既然如此,便下令将韩王信迁到太原以北,那里应当没有什么战略要地。 韩王信毕竟不是多么厉害的人物,只想多活几年,于是就服从高祖的安排,迁到了太原以北,建都马邑,说来这也挺好。 但是经历中原战乱多年,匈奴人经常汇聚于鲜卑诚,得知蒙恬已死,秦朝覆灭,中原被汉取代,不免想要去骚扰一番。 此时的陆敬,也就是陆言的老哥,改名为慕容敬,在匈奴颇有势力,听闻秦朝已无,不免有些惊讶,心中很是担忧陆言的安危,想要来中原打探一下。 正好这个时候匈奴首领西单于经常做客鲜卑诚,得知慕容敬的意思之后,便欲和联和,来中原玩玩。 就目前来说,鲜卑诚乃是塞北最大的名城,城主自然是慕容敬,他当初不过是聚集一些小部落,没想到久而久之,这些小部落混在一起,变成了鲜卑族,也算是北方一大强族,羌族、月氏族纷纷归附,就是匈奴也有投诚的意思。 当日鲜卑城中,陆婉儿(本名陆玉婉,后改名陆婉儿)与十公主等人已经不准备踏入中原,但慕容敬却不甘心,婉儿如何不想知道陆言的下落,所以慕容敬以见陆言为借口,使得婉儿也不方便阻拦。 西单于素有野心,便召集诸族长与慕容敬商议,大致意思就是今汉初定,与诸多王侯缠斗多年,定然士卒疲弊,粮草空虚,百姓不愿多战。 不若趁此机会出兵,或可复国,纵然不成,那也可以从中捞取点好处,众人皆是纷纷点头,慕容敬见众人都有这个意思,便带领两万大军前往中原。 而第一次被盯上的就是韩王信,他的封地就在匈奴与汉朝的边缘,所以最先受到伤害也是无可厚非。 最为主要的是,韩王信害怕刘邦怀疑,并未建立自己的兵权,也就是说本城内仅有数千士兵,还都是临时招募的。 当时慕容敬与西单于联军攻打的正是马邑,韩王信就那么点士兵,怎么和匈奴鲜卑打,最终马邑城中,大家伙坐在一起商议。 面对匈奴的铁骑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不如和他们讲和吧,每年送点东西过去,也算说的过去。 韩王信见到诸多大臣都是这般说,心中也觉得有理,便派使者与匈奴讲和,在慕容敬看来,不战而破,最为省力。 然后从马邑索取了诸多的财物,但并未撤兵,一直兵驻汉朝边疆,这个事情很快就被刘邦知道。 但刘邦注重的点不是匈奴压境,而是韩王信求和,这几个意思,分明就是谋反,然后朝廷就下了一封诏书。 意思就是你本不可封王,今破例封你为王,你不思报国,竟敢勾结匈奴,至于这个事情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 第432章 子玉为使入鲜卑 其实朝廷下诏书的意思,就是希望韩王信能够痛改前非,和匈奴激战,但就是不能以逸待劳,到时候王位削去,封为侯相。 简单的说,刘邦想趁着这次机会,将韩王信的王号去掉,所以才会想到这么一出计策,然韩王信读罢诏书,心中万念俱灰,以为刘邦要杀他。 现下处在马邑,距离长安甚远,既然刘邦容不下他,他也没有办法,于是打开城门,投降匈奴。 原来韩王信是没有投降的,只是讲和,那就是双方关系上,韩王信略微低些,而今投降,性质就变了,明显是跟着别人干。 慕容敬与西单于听闻韩王信不讲和,改成投降了,心中大喜,万万没想到现在的汉军这么弱,于是乎,慕容敬也不准备撤军了,继续向东打去。 此事传到长安,百官大惊,刘邦心中愤懑,这宝座还没有坐稳,韩王信就反了,匈奴竟前来相攻,当真是欺人太甚。 大殿上,刘邦面色很是难堪,陆言、萧何分别在左右,此时的张良嘛,基本不上朝,完全在长安外住下了,有时候会去学宫走走,其他方面,基本是不管政事的,刘邦对此也并未多问,毕竟人家都忧心忧国数年了,今天下平定,好好休息也是应该的。 刘邦俯视百官,沉吟良久道:“秦楚虽灭,然匈奴猖獗,韩王信不恪守城池,竟反叛于匈奴,当真是无礼!” “朕思量再三,决定亲征匈奴,以保四方平安,诸位爱卿可有其他的看法,尽管说来。” 萧何见状,首先躬身出列道:“启禀陛下,此事万万不可,今天下初定,百姓还未稳定,这般兴兵讨伐匈奴,未免有些仓促。” “况且楚汉相争之计,匈奴久居狼山山脉,休养生息,其兵精将广,吾等难以御敌,还请陛下三思。” 萧何言罢,大殿之上略显寂静,“启禀陛下,相国所言有理,今应止刀兵,不若臣前往边境,解决两地纷争,待到日后汉军强大,陛下再行统兵之事,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刘邦略微颔首,今百废待兴,着实不宜出兵,“既然如此,就由平南王前往匈奴,使其暂且息兵戈。” 陆言闻言,心中大喜,自七年前,就未曾再与陆敬见过,想必匈奴春秋鼎盛,和陆敬脱不了关系,正好也当是叙旧情了。 当日,陆言便持节前往匈奴,而此刻匈奴士兵已经入驻上郡边疆,其中大部分士兵分别为鲜卑合族、匈奴、以及秦军联合而成。 陆敬本欲南下,忽有探兵来报,说是有汉朝使者前来,不免有些惊讶,当即命人将使者请来,正好杀了使者祭天,出击汉朝。 然当使者进账后,陆敬却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子玉,七年未见,你当真是一点也没有变啊。” 陆言倒是显得颇为淡定,“今陛下听闻匈奴攻伐边境,子玉心中便知,定是兄长率军前来,没想到果真如此。” “只是现在子玉你在汉朝身居何官职?”陆敬不免有些好奇的问道。 “不过是宫教首罢了,子玉不想再入仕途,只是在长安教教学生罢了,倒是兄长这些年过得如何?”陆言缓缓的问道。 “反正是吃喝不愁,今士卒强盛,我正准备攻打汉朝,顺便看看子玉过得怎么样了。”陆敬颇为自豪的说道。 陆言略微颔首,“今日前来也不是为了别的,只希望兄长撤军,免动干戈,想来兄长有所不知,中原自兄长离开之后,方才平定,经历战乱长达七年之久,百姓流离失所,生不如死,今陛下仁德,采用黄老之学,使得百姓稍微安定,兄长这般出兵,中原不知又要死伤多少人。” 陆敬听罢,略微颔首,就在这时,西单于忽然从帐外走了进来,“慕容族长,何必要听信这使者的话语,此刻出兵,中原唾手可得!” “你懂什么,此乃我同族兄弟,当初我能在鲜卑安身立命,多亏有他,今他不让出兵,就不出兵,大不了以后再商量。”陆敬颇有气势的说道。 西单于在旁愣是把话全部咽了下去,有些不甘的站在一旁,“兄长,今子玉也是好不容易来趟狼山附近,不若带我前往鲜卑诚,见见故人。” “这个自是应该,想来婉儿姐整日在鲜卑城中挂念着你,而且卫儿都快长成大人了,也该见见了。”陆敬颇为慨然的说道。 于是乎,陆言这次充当使者,完全就是探亲,陆敬也是豪爽的将兵撤退,陆言与陆敬两日的时间才赶到鲜卑诚。 此城目前与长安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真是厉害,陆婉儿见到陆言前来,心中大为感慨。 不待婉儿来见陆言,陆言早就备好常服前来拜访陆婉儿,由于陆敬是城主,所以婉儿的生活并不差。 府中,婉儿正在为嬴卫缝补衣服,忽见门首有人来访,不免有些茫然,当即出门查探是什么情况。 还未走出府门,陆言直接从旁边站了出来,“玉婉姐,好久不见啊。”言语颇有打趣的意味。 时刻多年,陆婉儿容貌并未有多大变化,而陆言更是分毫未变,陆婉儿猛然看见陆言,当真是喜极而泣。 “子玉,你,你怎么会来到此处,莫不是中原安定了?”陆婉儿语无伦次的说道。 “玉婉姐,里面说话,此次我只是来看看你们的,过些时日还是要回去的。”陆言有些无奈的说道。 陆婉儿稍微点头,“进府上来吧,卫儿正在后院耍枪呢,都已经十几岁的孩子了,还不知读些诗书。” 话音刚落,嬴卫竟从后院跑了过来,“娘,和谁说我不读书呢?” 陆言顺着声音看去,那嬴卫个子修长,和当初的扶苏颇有几分相似,“卫儿,认不认识你这个舅舅了?” 嬴卫有些疑惑的走上前来,“子玉舅舅,你怎么回来了,卫儿想死你了。”说着竟一把抱住了子玉。 “卫儿果然大了,只是不在府内照顾母亲,出来耍什么刀枪。”言语中尽是宠溺。 “子玉舅舅,随我来,我让你看看我的武艺!”嬴卫很是认真的说道。 陆婉儿在旁稍微摆手,“去吧,我去后房备菜。” 第433章 陆言归汉迁祠堂 陆言在鲜卑诚逗留多日,觉得此处虽好,但天气严寒,不如中原地势广袤,民丰物博,便欲与陆敬辞别,但心中又放不下嬴卫和陆婉儿。 府内,陆婉儿与嬴卫就在陆言旁边,见其忸忸怩怩,不觉有些疑惑,“子玉,莫不是心中有什么事情?”玉婉首先开口问道。 “哦,是这样的,我过几日就要离开,不知道玉婉姐和卫儿愿不愿意和子玉一起,前往中原住上几日?”陆言缓缓的说道。 玉婉听罢此言,心中倒没有多大的波动,但嬴卫似乎很是向往,“娘,要不我和舅舅回去,过些时日再回来。” “胡闹,难不成你想让娘一个人留在这里,每日牵挂与你。”玉婉有些打趣的说道,见嬴卫这么高兴,又不忍心拒绝。 陆言在旁,劝慰到:“玉婉姐,现在老夫人已经去世,文儿独自在长安,甚是寂寥,婉儿姐何故一直住在这狼山附近呢?” 陆婉儿沉吟良久,方才说道:“子玉,吾等乃是前秦之人,若是回去,那汉朝皇帝岂能容得下我们。” “玉婉姐这就多虑了不是,想来当初的商纣子嗣,武王何曾杀伐,而秦三世,若非楚霸王,汉帝亦是不会杀他,玉婉姐若真的担忧,不若将卫儿暂时改成陆氏,这般总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陆言缓缓的说道。 “娘,大不了以后卫儿姓陆,也没有什么不好,卫儿只不过是想和子玉舅舅一起回中原看看罢了。”嬴卫很是委屈的说道,其实他的心中,亦是对中原很是向往,自从当初离开之后,想来也有七八年的时间了。 陆婉儿最终缠不过嬴卫的软磨硬泡,同意与陆言回中原,不过嬴卫需要改名,新名字就是陆卫,这点陆言倒也不介意。 陆敬听闻陆言离开,心中虽然不舍,但他的家小都在长安,岂有不回去的道理,当日宴会上,十公主等人皆在,还有公子高的后人,以及陆敬的两个孩子。 嬴卫见陆敬有些不舍,当即起身说道:“大舅子,你就放心吧,我们只是去中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有时间还会回来看你的。” 陆敬却被嬴卫几句哈逗笑,“你这小子,当真是本性不改,有了小舅,就忘了大舅,这些年是白养你了。” 话音刚落,便引得众人大笑,酒过三巡,陆言的脸色颇显认真,“兄长,此一别,日后恐难相见,不过你们安安稳稳的就好,莫要在挑起战事,子玉于秦朝保全诸位,再不想你们受到任何危险。” “放心吧,兄弟我知道你在汉朝安全,就没有发兵的必要的,除非那汉帝敢对你不利,我会立即遣兵前去救援。”陆敬很是直接的说道。 陆言略微颔首,次日便和婉儿母子离开了鲜卑诚,向着长安进发,此一行来回将近月余的时间,而韩王信则是彻底归属于匈奴帐下。 刘邦久在长安无事,忽闻陆言归来,不免有些激动,当即设宴款待,又闻带回一队汉人母子,更是敬佩。 殿内,陆言与刘邦对坐,剩下的官员已经全部退下,“子玉,此去匈奴,他们的情况你应该最为了解,觉得如何?”声音压的很低。 “启禀陛下,匈奴士卒将近有数十万之众,且在狼山山脉有一城池,名为鲜卑,其地方不比长安城小。”陆言缓缓的说道。 “原来如此,看来朕未曾出战当真是明智之举,此处多亏子玉,使得边疆和谐,不知子玉想要说明奖赏?”刘邦饶有兴趣的问道。 陆言被问,心中茫然,他何曾想过还会有赏赐,但是本身已经是平南王,自然不可乱加封号,再说也没有比王更高的封号了。 “启禀陛下,臣素来没有心愿,但有一事还请大王允许,子玉此生无憾矣。”陆言颇为认真的说道。 刘邦略微颔首,“子玉请讲,莫要和朕客气。” “子玉自幼跟随老母,立志出人头地,今随天下太平,然家中却独剩子玉一人,着实可悲,因此子玉想将老母的墓碑迁到临淄,另外将父兄的墓碑移入其中,也算是为亡人做些应有的事情。”言语间尽显悲切。 “子玉孝心可嘉,朕自会准许,另外子玉之父母就是朕之父母,每年奉常司会前去祭祀,子玉大可放心。”刘邦略微满意的答道。 现下陆言的风光无尽,自会有人不服气,此人便是审食其,他也是沛县的人物,当初天下大乱的时候,其为舍人,照顾刘邦家小。 而诸将尽皆封侯,唯有他审食其未曾得封,当初他听闻陆言为张耳求得赵王封号,心中大喜,遂亲自拜访陆言,也想请他求陛下封侯。 陆言根本不知道审食其是何种人物,当初楚汉相争的时候很少露面,因此并无多少战功,便婉言谢绝了此事。 有些人的性格就犹如审食其一般,你若是帮了他,那就是朋友,你若不帮他,那就是敌人,反正没帮他就是害他,好像帮他封侯是天经地义的一样。 正是由于此事,审食其对陆言怀恨在心,今见到平南王举家竟可以受到帝王香火供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审食其和刘邦的关系一般,但和吕雉的关系比较好,当初刘邦在外征战,都是审食其帮他照顾老婆,至于刘邦头上有没有绿,这个事情就不好说了,反正刘邦死后,审食其是可以经常出入后宫的。 当日审食其正在烦闷之时,听闻陆言从匈奴带回来一对母子,心中就开始起疑,他们若是久居匈奴,身为本地人,岂会这么容易就跟你回中原。 因此断定他们并不是匈奴人,审食其便派人暗中调查,你别说,还真有线索,定然查到陆婉儿乃是前朝宫中之人。 仅凭这一点,就足够陆言死一百次,前朝的宫人有子嗣,这分明就是前朝遗子,本来就是祸患,陆言还敢带到长安,当真是胆大妄为。 审食其得知此事后,当下便前往宫中会见刘邦,欲告知此事,在审食其看来,当初陆言身边的人,除了陈平之外,似乎都已经就封,定然不会有人替他求情,所以对此颇为有信心。 第434章 审食其进谗高祖 审食其将资料整理的很完善,虽然他没有查出来陆卫是否为秦皇子孙,但他可以委婉的表示应该差不了多少,毕竟古人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当日刘邦也是刚下令让陆母祠堂迁到临淄,另外改为陆氏祠堂,且临淄所有陆氏宗族,官位不列三公九卿,亡故不得入陆氏祠堂,可见这也是死后的荣誉。 刘邦正在与萧何饮茶谈心,忽闻审食其求见,不免有些惊讶,说来审食其虽然没有封为王侯,但也算是九卿之列,奈何古人嘛,对于名誉有种莫名的向往。 “陛下,那审食其求见,老臣就先退下来。”萧何说罢欲要起身,刘邦却在一旁摆手道:“他能有什么事情,你且坐着,等到他事情谈完,再与朕饮茶。” 两人说话间,审食其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微臣拜见陛下,见过相国。”言语甚是恭敬,刘邦随即赐座备茶。 “审生,多日不见,怎么想起来朕的大殿了,莫不是想来看看这边的风景。”刘邦颇为打趣的说道。 审食其的面色却是异常的认真,“启禀陛下,臣有大事禀告,是关于平南侯的,还请陛下明察,莫要含糊。” 刘邦听闻是关于陆言的事情,神情颇为疑惑,“你且说说看,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啊。” 审食其略微颔首,当即答道:“启禀陛下,当初陆言从匈奴回来的时候,带回一对母子,微臣觉得可疑,便派人细查,方才知道二人乃是秦皇子孙!” 不待刘邦回话,旁边的萧何首先慌了神,“你可莫要胡说!那平南王久为去过匈奴,当初不过是为了谈和,哪里来的秦皇子孙。” “相国说的在理,你且细细说来。”刘邦虽然表面上觉得荒唐,但是心中却很重视,故而仔细问道。 “那对母子,现在虽名为陆婉儿和陆卫,但其真名应该是陆玉婉和嬴卫,殊不知当初虽二世秉政,但并未诛杀扶苏的子嗣,想必陛下也知道,那扶苏曾有一子名叫嬴卫,而陆言的姐姐陆玉婉就是做了扶苏的妃子。” “当初平南王见天下打算,不忍心这对母子受到伤害,便遣送其往匈奴,以至于今日天下太平才接回来的。”审食其缓缓的说道。 萧何在旁听得仔细,“今母子全部改名易姓,有何可追究,况且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又不多,陛下也无需计较。” 刘邦也是缓缓点头,“相国说的有理,那陆玉婉是陆言的姐姐,接回中原也属于正常,况且那陆言又无兵权,与朕兄弟相称,岂会容有二心。” “启禀陛下,臣也是这般想法,但细细思索,似乎事情的重点并不在这,那匈奴来势汹汹,陆言为何能让他退兵,而且有什么理由让他们退兵,想来中原纷乱已久,此乃匈奴进攻的好机会,却因陆言前往狼山一趟,匈奴数万军队,竟毫无缘由退兵。” “而且微臣听闻,当初平南王在秦朝为官的时候曾有一个亲兄长,名为陆敬,因为扶苏赐死的事情而消失不见,另外当初从边疆调兵回中原的时候,仅有涉间和苏角,并无陆敬此人,最为重要的是始皇帝派出去的秦兵数十万之多,自蒙恬身死之后,从边疆回来的只有几万人,其中数万何往矣?” “平南王回来的时候,曾言匈奴有城名曰鲜卑,依微臣看来,鲜卑一族人员寥寥无几,怎么可能会依照他族的名讳,可见其中大有深意。” 刘邦听得很认真,“你的意思是说,匈奴的一举一动都是平南王在控制,今将嬴卫接回来,欲要谋反?” 萧何猛然一惊,手中的杯子差点掉落,“启禀陛下,此事还需明察,臣愿意全权解决这件事情,还望陛下恩准。” “相国平日忙碌,此事暂且交由审生处理吧。”刘邦缓缓的说道。 审食其闻言心中大喜,“多谢陛下,臣即刻便将那对母子抓来,定能审讯的一清二楚,不怕平南王不招供。” “如此也好,匈奴为患,或许真与陆言有关。”刘邦颇为信服的说道。 审食其为防止萧何多说,当即起身告辞,前往长安学宫抓人,而陆言对此事更是一无所知。 见到审食其带兵来到学宫之中不免有些大惊,陆言当即上前阻止,毕竟这里面还有诸位王公贵族的公子爷,岂能容审食其撒野。 学宫外,审食其已经等候陆言多时,见其到来,不免冷笑,“平南王,今陛下让我来,不为其他的事情,欲拿匈奴而来的母子二人。” 陆言听罢,心中大惊,“汝可有陛下诏书!”审食其稍微摆手,后面的士卒直接将诏书递到了陆言的手中。 大致意思就是,这个事情是朕让审食其去办的,暂且委屈一下平南王,到时候水落石出,定能还平南王清白。 就在陆言发愣的时候,审食其已经去学宫后院拿人,众多公子爷也是大惊,不过审食其倒也明白事理,仅仅带走陆婉儿和陆卫而已。 恰在此时,吕公却从门首走过,见到审食其带兵匆匆离开,心中忧虑,当即向前询问陆言何事。 陆言只是摆手,“某为公之女婿谋天下,今恐怕要亡于他手矣。” 吕公闻言大惊,当即将陆言拉到偏殿之中,“王爷可细细说来,老夫定会帮你解决。” “前时韩王信勾结匈奴,某去讲和,带回失散多年的姐姐,此次恐怕陛下是怀疑我勾结匈奴,欲置我于死地也。”陆言面无表情的说道。 “王爷莫忧,某不就信那混小子敢如此,当初席间我曾观王爷乃是大富大贵之人,应当不会有事的。”吕公略微安慰道。 “某有事无事倒也无妨,主要玉婉姐与其子,某不想有失,他们若是保我,定会被审食其严刑拷打,此番何解?”陆言摆手道。 吕公闻言沉吟良久,“老夫与子房同去见陛下,王爷待在学宫即可,免得越描越黑,老夫倒要看看刘季这小子要干什么!” “那就多谢吕公了。”陆言颇为无奈的说道,搞不好弓藏狗烹的事情真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第435章 都尉府有惊无险 审食其抓到陆婉儿母子二人并未审讯,他现在必须得到刘邦的指示,意思就是你随便搞,最后朕来给你撑场子,否则审食其这边也不敢下重刑,最多囚禁。 而吕公见过陆言之后,饭都没吃,便直接向着未央宫赶去,势要找一个说法,至于刘邦刚好下令让审食其务必查出来结果,过程没必要那么重视。 这下可是满足了审食其的愿望,上来就对婉儿母子严刑拷打,虽然高祖即位不久,但重刑这种东西完全可以秘密施行,其他事情对外依旧是宽大处理,唯独威胁帝位的东西不容小觑。 都尉府严审不提,且说吕公气势冲冲的来到宫中,着实把刘邦吓了一跳,慌忙下殿来迎,表现的十分殷切。 “老丈,这个时候不在学宫听教,怎么有时间来这宫中,今未央修建不久,待到完善,朕自会请老丈来宫中游玩。”刘邦颇显客气的说道。 “刘季!老是跟我说,为何要将平南王带回来的那对母子囚禁!”吕公此刻简直就是无敌状态,愣是不把刘邦放在眼里。 刘邦哪里敢跟老丈顶嘴,当初自己生活不济的时候,吕公非但没有嫌弃自己,还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自己,这种好人年纪大了应当礼遇,故而刘邦只能顺着老丈。 “这个事情说来话长,审食其得到线索,怀疑平南王勾结匈奴,而且带回来的那对母子有可能是始皇帝的子孙。”刘邦有些颤颤巍巍的说道。 吕公当即甩袖,“就因为这点子虚乌有的事情,竟让审食其带兵来学宫捣乱,竟带走那对母子,有什么证据吗?难不成让审食其严刑逼供!” “刘季,我告诉你,平南王若是造反,勾结匈奴,何必非得现在,当初楚汉相争的时候,岂不是绝佳的机会,今匈奴势大,你不去剿灭,反而在窝里横,若是平南侯真的出事,那匈奴打过来,看你拿什么挡着他们!” “审食其前些时候求见平南王,欲让他求你封王,故而审食其心中厌烦子玉,所以才会想出这么损的招数,刘季,我告诉你,立刻放了那对母子,否则老朽跟你没完!”吕公言罢当即扬长而去。 还未走出宫门,又转身补了一句,“你若是真有能耐,就去带兵攻打匈奴啊,到时候抓住匈奴王,不就可以水落石出了,何必在这里逼供一些平民百姓!” 吕公出了未央宫,长舒了一口气,想来那刘邦定是心中懊悔,反正老夫也活不长了,现在就前往都尉府,将两母子接回来,我看他刘季敢说什么。 刘邦听了吕公的一席话语,心中五味杂陈,好像事情就是这么个道理,看来还真不是陆言的错,不若与群臣商议,攻打匈奴,如今年纪大了,正好挥洒一腔热血。 未央宫主意未定,而吕公已经赶到了都尉府,众人见是皇帝的老丈,哪里敢阻拦,只得任由其前往后院私牢之中。 “审食其,你小子快给我出来,将那对母子给我交出来!”吕公虽然七八十的人了,但是嗓门很大。 此刻的审食其正在想法设法让陆婉儿招供,两人被审食其打的已经不成模样,四肢麻木,嬴卫虽然如此,依旧狠狠地瞪着审食其,他心中依旧对自己的舅舅抱有希望。 “老爷,不好了,国丈来了!”就在审食其欲再次用刑的时候,一名随从跑了进来,很是无奈的说道。 审食其颇感疑惑,“国丈素在学宫,怎么会独自来我这里,你且去周旋,我随后就到。” “那国丈就在外面,希望大人将此母子二人交出,想必是平南王从中相求,老爷还是早早参见吧。”随从急切的说道。 审食其当即颔首,向着前厅走去,吕公正在厅中品茶,见审食其过来,并未说话,依旧自顾自的饮酒,吕公本是沛县人。 跟随刘邦打天下的沛县人之中,吕公最为看不起的只有审食其,另外则是卢绾,两人能力不怎么样,一个和刘邦的关系几乎情同手足,一个和刘邦的妻子关系甚是亲密。 “老国丈,你怎么有时间来我都尉府?莫不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审食其很是认真的问道,同时将眼前的温茶敬了上去。 吕公只是瞥了一眼审食其,“赶紧把那对母子交出来,否则有你好看,刚才我已经见过刘季了,这个时候你不交人,信不信我让刘季赶你回去,另外张良萧何已经备好谏书,事情大不大,你自己看着办。” 审食其一听,瞬间慌了神,“这个是陛下安排的,我怎么敢轻易交出来,还请国丈恕罪。”其实不是审食其不想交出来,而是两人被他打的有点惨,这般交出去未免有些尴尬。 “那你就是不交了,行吧,你等着,现在你是都尉,明天就是小吏!”吕公很是直接的说道。 “老国丈莫要动怒,我即刻命人送到学宫,然后禀明陛下,此事不妥。”审食其当即改口道。 “那就快点,老朽就在后面跟着!”吕公很有气势的说道。 审食其一面差人将母子二人梳理好,一面写诏书呈给刘邦,吕公见母子二人用马车被送到学宫,心情舒畅了许多。 而刘邦看到审食其的诏书,就算有再多的无奈,此刻也得唯命是从,毕竟老丈也不是好惹的,细细想来,陆言若是真的造反,也没有必要再回来,若是想光复秦朝,直接在匈奴起兵就行了。 陆言听闻婉儿两人回来,心中又惊又喜,本来陆言表现的也是手足无措,一直在学宫等待吕公的消息,未曾想午时就送了回来。 府中,陆言亲自备上茶水果食,请玉婉二人叙话,“玉婉姐受苦了,那审食其可对你有什么不敬?尽管说出来,到时候子玉定让他百倍奉还!” “这个到没什么,今事情已经过去,子玉就不用担忧了。”玉婉颇为淡然的说道。 一旁的嬴卫也是点头,“是啊,子玉舅舅,何必和那种小人过不去,徒添麻烦呢,反正我们都没事。” 陆言听罢,心中很是慨然,“卫儿当真懂事!” 第436章 高祖发兵击匈奴 张良和萧何已经在府中写好谏书,今听闻那对母子已经被放了出来倒是放松不少,而刘邦虽然不再过问此事,却因吕公的话有了新的决定。 说来刘邦虽然不忧虑陆言的事情,但始终对匈奴的兵力耿耿于怀,毕竟身为开国皇帝,要给后代留下一个盛世。 刘邦心中计定,次日便召集群臣商议此事,陆言萧何皆在,对于那对母子的事情,刘邦有必要先澄清问题的根本。 陆言倒是随意,不管刘邦怎么说,只是频频点头,你是老大,你说什么都对,混迹官场这么多年,谁还没有两把刷子。 刘邦对此也很满意,“今韩王信投靠匈奴不归,朕心中甚是烦闷,想来我中原故土,纵使春秋战国之分,未曾让匈奴占得半分便宜。” “朕即天位以来,四海臣服,唯独匈奴却自视甚高,朕欲启禀讨伐,诸位以为如何?”刘邦解决陆言的事情之后,转而认真道。 萧何又是第一个出列,躬身行礼道:“启禀陛下,此事平南王已经讲和,而且并未有任何损失,何故要于此兴兵?” “昔日田横逃离海上,今回长安而取义,南越王赵佗见中原安定,亦是拱手来朝,为何那匈奴却这般冥顽不化,欲与天朝为敌,朕自是要带兵攻打,朕之疆域,何来平起平坐之理,唯有臣服方显天朝神威!”六部很是激动的说道。 众人皆是沉默不语,陆言在旁,略作思考道:“匈奴离此甚远,陛下不比亲自远征,不若让诸侯联和讨伐,以削弱实力,岂不两全其美。” 刘邦沉吟不语,许久方才说道:“兵马自然他们来出,但朕需亲自带兵,朕倒要看看匈奴是何等样人,竟让韩王信拱手而降!” 殿上左右百官皆是出言劝慰,然刘邦似乎心意已决,因此诸人也就不在劝谏,想来民生安稳,北定匈奴除了路途遥远,也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唯有陆言心中踌躇,想来双方不管是谁输赢,都是损失,除非陆敬不出兵,让西单于来战,事情或许就可以迎刃而解,到时候刘邦也很难发现陆言与慕容敬的关系。 长安诸事不提,刘邦经过百官的同意之后,当然属于自作主张,召集各路诸侯人马三十万,欲要一举剿灭匈奴。 而鲜卑城中,陆敬听闻陆婉儿被囚禁,险些丧命,心中已是大怒,今又听闻刘邦来攻打匈奴,不免有些嗤笑,陆敬本身还真看不起汉朝。 于是乎,陆敬便与诸位长老商议,但是毕竟前些时间刚与自己的兄弟达成合约,不应出兵,但作为联合酋长,陆敬不出兵,不代表手下不能进军。 这个时候,西单于首先表明立场,也就是冒顿单于,隶属于北单于的分支,当初被蒙恬打走的头曼单于,由于某种原因,治理本部不善,冒顿单于脱离而出,与陆敬较为亲近,在中原纷争的时候,陆敬出兵帮其解决了头曼单于,然后匈奴就全权归于冒顿单于。 闲言少叙,冒顿单于当即说道:“慕容首领,我早就听说汉军不善,当日就不应该撤军,今汉军来攻,为之若何?” 陆敬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今诸位奉我为首领,汉军又前来攻伐,岂有不出兵的道理,然汉军天子来伐,我们虽有重兵驻扎草原,但我不出战,我需要让汉天子知道,匈奴部下便可将其击败,汝等谁愿往?” 不待众人答话,冒顿单于首先站起,“族长放心,给我十万兵马,管教那汉军有来无回,全部葬身匈奴之地。” “这个,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怕十万之众难敌汉军三十万人马啊。”陆敬颇有些刺激的说道。 果然,那冒顿单于瞬间性情高涨,很是大声的说道:“今不把汉军赶走,我愿提头来见族长!” 陆敬听罢方才点头,“既然如此,就由你带兵,一切皆要小心,另外吾等深居草原,不喜中原地方,若是打败汉军,莫要杀绝,从中多抢一些钱财奴隶。” “这个族长放心,我自有分寸,绝对不会让族长失望!”冒顿单于很是自信的说道。 匈奴整兵不提,刘邦此次亲征,诸将终究不放心,因此由夏侯婴、陈平伴其左右,也好有个照应。 而匈奴一方,则是冒顿单于和右贤王,他们的制度不清楚,反正单于旁边总有那么几个贤王,应该是听着比较舒服。 最先与汉军交战的并非是匈奴士兵,而是韩王信,你既然投靠了匈奴,也不能闲着,必须前往迎战表示一下忠心。 诸位试想,汉军三十万,韩王信的那点封地恐怕都容不下三十万人,双方对战,就算不用计谋,自然也是毫无悬念。 汉军进入太原郡后,连连取胜,特别是铜鞮一战,大获全胜,使韩王信军队遭到重大伤亡,其部下将领王喜被汉军杀死。 这下子,可真的使韩王信慌了神,身后什么事情也不管了,带着几千人马直接逃奔匈奴。而韩王信的将领稍微耿直一点,其中曼丘臣、王黄等拥立战国时赵国后代赵利为王,聚集韩王信的残兵败将,准备再与汉军一战。 韩王信自然不再其中,在韩王信看来,这些人绝对都是愣头青,残兵败将几百人,与汉军几十万人斗,挨个让你杀,也得十天半月才能解决,后果自是战败。 韩王信逃到匈奴之后,自是和冒顿单于、以及右贤王屯兵广武以南至晋阳一带,企图阻挡汉军北进,然后截杀汉军,这个时候,冒顿单于比较小看汉军,只派出了两万匈奴士兵。 而汉军打败王黄等人之后,继续乘胜追击,顺便在晋阳打败了韩王信与匈奴的联军,直接追至离石,再次击败韩王信与匈奴的联军,匈奴再次在楼烦西北集结兵力,被汉骑兵部队击溃。 此刻冒顿单于才意识汉军并非鸡蛋,自己也不是石头,这样和汉军打下去岂不是很难和慕容族长交差。 于是,冒顿单于便将所有的精兵集结在一处,准备商议计策,不再准备和汉军正面交锋,而是另想高招。 第437章 刘邦白登山之围 冒顿单于虽然变得谨慎了,但汉军却变得骄傲了,在刘邦看来,匈奴士兵表面上骁勇善战,其实还不如平常的士卒,分明都是虚的。 由于汉军节节胜利,汉军士气大振,简直就不再把那群匈奴人放在眼里,只当是放马的,刘邦到达晋阳后,当即驻兵,不再前行,然后派人侦查匈奴冒顿单于的虚实,听说匈奴驻兵于代谷,刘邦一时间也琢磨不地是否出兵。 但此时的冒顿单于亦是得知刘邦军队即将到来,而他们也未轻举妄动,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盘,完全可以以逸待劳。 代谷军营中,冒顿单于、右贤王、韩王信皆在帐内,不过面色很是难堪,众将沉吟良久,冒顿单于这才缓缓说道:“现下汉军就在晋阳,兵多将广,诸位可有良策?不妨说来听听,若是击败汉军,族长定会重赏吾等,否则我夸下海口,不好交差。” 韩王信闻言,心中暗自思量,虽然我投靠于匈奴,但并未立功,不若今日献上良策,日后回到鲜卑诚,想必慕容族长定会以礼相待。 韩王信心中计定,当即躬身行礼道:“启禀首领,今汉军连战连捷,士气虽胜,不免有骄傲之态,因此我军可诱敌深入,进而歼敌精锐。” “此法听之甚妙,不知该如何行事,还请细细说来。”冒顿单于觉得有戏,便很是认真的问道。 “将我军精兵隐藏,露出老弱病残,如此汉军来追,定然以为我军因为败仗,所以军中凌乱,无可战之兵,如此汉军必追,若追,则必中计!”韩王信很是认真的说道。 冒顿单于听罢,当下便向帐内的右贤王看去,“老兄,你觉得如何?可以试试否?” “首领自然可以一试,就算那汉军不上当,我军也没有任何损失,若是汉军上当,必是有来无回。”右贤王颇为支持的说道。 于是乎,冒顿将其精锐士兵、肥壮牛马等隐藏起来,只显露出年老弱小的士兵和瘦弱的牲畜留在后方,目的就是为了吸引汉军注意。 而汉营之中,刘邦所率领的汉军,虽然骄傲,依旧行事谨慎,最主要的是派出去了十多名汉军,前往打探匈奴消息。 但所有派去的探兵,将近十余批回来都说匈奴可以攻击,原因为何,很简单,就是看到匈奴营中都是老弱病残,连牲畜都是瘦弱的。 刘邦对此,依旧不是很放心,就派娄敬再去匈奴探寻,就是上次要求刘邦迁都的那个人,他稍微聪明许多。 出去十多天,方才从匈奴营中回来,刘邦带领诸将亲自迎接,汉军帐内,君臣叙礼完毕,刘邦这才问道:“今匈奴情况是否如前几个探兵所说的那样?” 娄敬略作思考,很认真的回答道:“确实如此,但依臣愚见,两国交兵,并非这般怯弱,反而该显示自己的长处,但现在我去那里,只看到瘦弱的牲畜和残弱的士兵,这一定是故意显露自己的短处,而埋伏奇兵来争取胜利。” “因此臣愚见,匈奴目前是不能攻打的,不若再行观测,想必匈奴见我军不动,自会撤军,何必急于一时。” 然娄敬回来的时候,汉朝军队已经越过了句注山,二十万大军已经出征。刘邦听了娄敬的话非常恼怒,不顾众人脸面,当即对着娄敬骂道:“你这个齐国的下贱人士!凭着两片嘴捞得官做,现在竟敢胡言乱语阻碍我的大军,是何居心,前些时日,派出诸多探兵,都说可以攻打,唯独你张口闭口不能出战,当真该死。!” 然而念在他是功臣,再说大军出发,杀人影响士气,于是就用镣铐把娄敬拘禁起来押在广武县,准备凯旋后进行处罚。 因此,刘邦觉得前几人说的有道理,便亲自率骑兵先到达平城,然而汉军分为骑兵和步兵,虽然骑兵已经赶到,但汉军步兵还未完全赶到,全部滞留在后方,冒顿单于见汉兵蜂拥赶来。只有骑兵,心中大喜,便在白登山设下埋伏。 刘邦等人以为匈奴只有老弱病残,也就未等待步兵,首先带领兵马进入白登山入口,而匈奴士兵发现刘邦进入白登山之后,冒顿单于马上指挥数万匈奴大军,先截住汉军步兵,将刘邦的兵马围困在白登山。 使得汉军内无粮草、外无援兵,不能相救,刘邦发现被包围后,心中惶恐,当即组织防守,召集诸将议事,虽然汉军步兵在外,但是丝毫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老大在山中,群龙无首,匈奴右贤王当下便带兵,竟将汉军冲散,多数逃回中原,从而使得刘邦心中万念俱灰,犹如当年雎水被围一般。 帐内的刘邦心中略有悔意,没有听从娄敬之言,使得汉军被围,“今汉军如此,诸将有何办法?且天寒地冻,若不赶紧出去,恐怕士卒十不存一。” 夏侯婴见状,首先出列道:“启禀陛下,臣愿意带领士兵突出重围,开出一条逃生之路,还望陛下恩准。” 然而此刻的刘邦并无他法,只得依言而行,便给了夏侯惇五千骑兵,说来当时情况也算恶劣,匈奴境地飘起大雪,夏侯惇虽然有几次冲出白登山,但四周皆是白雪,难以寻找出路,饶了一圈,只能又回到白登山,而且这几次下来,损失汉军骑兵数千人。 刘邦见夏侯婴能够冲出突围,心中大喜,遂自己带兵欲要冲出匈奴包围,可是经过几次激烈战斗,也没有突围出去。 原因很简单,当初夏侯婴穿的是将军服侍,匈奴首领冒顿单于并不是很重视,由他左冲右撞便是,反正只要刘邦在山中,你身为臣子,出去又能如何,而且夏侯婴出去之后,没有半点用处,让冒顿单于也没有想到,他这小子来回几次,又回到山中去了。 之后几次,冒顿单于也曾率领骑兵从四面进行围攻,大致阵型就是,四面匈奴骑兵,西为清一色白马,东为清一色青马,北为清一色黑马,南为清一色红马,企图将汉军冲散。结果,双方损失很大,于是乎,冒顿便只围不攻,与汉军僵持。 第438章 两军讲和高祖归 双方如此僵持,看似没有什么大问题,但被围的是刘邦,而且是在山中,天气严寒,粮食物资根本撑不了多久,反观匈奴,他们就是住在这里的人,丝毫不受影响,就是两军耗上三四年都不是问题。 还别说,就这种情况,汉军还真坚持了七天,然而之后万余汉军开始慌了,山中尽是白雪,马没草,兵没粮的,谁能熬下去。 刘邦在山中更是百转惆怅,多次召集诸将计议,却无好的办法,帐内,刘邦面色暗淡,“朕今绝于此,汉家尚有盈儿,不足悲哉,不足悲哉。” 旁边的陈平当即出列道:“启禀大王,臣有计策,不知能否行事,今情况危急,臣愿前一试。” “爱卿当真是机敏过人,既然如此,着你去办,务必要谨慎行事,不可操之过急,吾等汉军吃雪也能维持三四天。”刘邦激动的说道,丝毫不问陈平是何计策,只管让他去办。 陈平得到旨意,自是放开了手脚,原来陈平接连多日派出使臣求和,冒顿单于都没哟答应,但其妻子对此事却颇为上心,原因很简单,妻子爱财。 于是乎,陈平便觉得,有些时候不能老是找首领和谈,他帐下的女子未必不是个人物,所以陈平便把注意打到了冒顿单于妻子閼氏的头上。 閼氏这个人乃是冒顿单于的正房,平时也没有什么大的理想,别看生活在匈奴,但是爱财的本性却和中原人一样。 当日陈平仅带领两三个士兵,用战马拉着几箱财物,通过匈奴士兵带路,方才见到閼氏,至于匈奴士兵为什么会带路。 这个问题,可能是因为陈平的钱多,而且陈平素来喜欢阴谋诡计,随便忽悠几句,送些牲畜,基本就可以解决,陈平至今还没有遇到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 閼氏营帐中,见到汉使前来,不免有些惊讶,平时都是见首领,哪有他这个女人插手的份。 陈平见到閼氏,二话不说,几箱子的财物直接送到閼氏面前,“首领夫人,此乃汉家皇帝所送,还请夫人莫要嫌弃,只希望夫人在首领面前美言几句,让吾等离开白登山。” 閼氏倒没有听清陈平在说什么,但是见到眼前的财物,两眼发光,简直就是狗见了骨头,猫见了耗子。 “使者大人所说,小女子谨记,定会帮忙到底。”閼氏颇为不在意的说道。 陈平见状,眉头微皱,这般说辞未免太让人怀疑,当即略作思量道:“今汉家皇帝虽在白登山,但身边姬妾数十人,各个皆是貌美如花,天女下凡,恕平得罪,夫人这般姿色,打扮其中,不过算是一般的人物。” “使者这话什么意思,若是在此褒扬汉家女子,还请使者早回,免得被单于发现,到时葬命于此,我也难保周全。”閼氏颇有怒意的说道。 陈平连忙摆手,“夫人如何不明白吾等之苦心,若是那汉家皇帝被擒,其中的财物定然会被送到鲜卑诚,授予族长,而我听闻慕容族长为人宽厚,那这些汉家女子定会在首领帐下,如此,夫人还有何地位可言?” “论及相貌,夫人不过平常,而汉家闺秀卓尔不凡,论及才艺,夫人不过胡琴尔尔,而汉家闺秀,琴瑟顺手捏来。”陈平缓缓的说道。 閼氏的眼神逐渐变得认真起来,刚才的财物送的再多,也不及美人帐下**一度,毕竟耳边风胜万兵,她这般年纪若是被冒顿抛弃,自是免不了风烛残年。 “使者大人莫要忧虑,三日之内,冒顿单于定会放走汉家皇帝,不过那些美人也要一并带走,不准留下白登山。”閼氏很认真的说道。 “这个是自然,某怎么敢让閼氏如此贤惠之妻,被首领冷遇。”陈平颇为满意的说道,同时向着帐外退去。 陈平离开之后,閼氏未敢停留,当即前往主营去拜见冒顿单于,今汉军被围,冒顿单于很是潇洒,每日都在帐内饮酒作乐。 帐内单于见閼氏前来,表现的比较恭敬,“夫人不再后营中休息,为何来此中营,万一汉军冲来,岂不是很危险。” 阏氏稍微颔首,面色却变的有些紧张,冒顿单于见状更是不解,“夫人有话直说,何故摆出如此之态?” 阙氏这才对冒顿单于说道:“首领有所不知,军中得到消息说,汉朝有几十万大军正在前来救援,只怕明天就会赶到了。” 冒顿单于颇为疑惑,但他也不是很清楚外面的事情,有些茫然的问道:“有这样的事情?应该不可能吧?” 阏氏颇为认真道:“今汉、匈两家互相逼迫得太厉害,而且汉朝皇帝被困在山上,汉人怎么肯就此罢休?自然会派人拼命相救,就算你打败了汉人,夺取了他们的城地,也可能会因水土不服,无法长住,而且首领前来的时候,忘了族长的嘱托吗?尽量掠夺财物,土地侵占于吾等无异。况且万一灭不了汉帝,等救兵一到,内外夹攻,那样我们还如何共享安乐了。” 冒顿单于听罢,亦是觉得有道理,“夫人所言极是,不过现在汉军的情况如何?若是困难,便攻打一波,再行撤军。” “今汉帝被围了七天,军中没有什么慌乱,想必是有神灵在相助,虽有危险但最终会平安无事的。首领又何必违背天命,非得将他赶尽杀绝呢?不如放他一条生路,以免以后有什么灾难降临到咱们头上。”閼氏缓缓的说道。 冒顿单于亦是点头,想来汉军打败,已经掠夺了诸多财物,若是真把汉家皇帝杀死,汉人定然不肯罢休,现下做个人情,顺水推舟也不是什么坏事。 而且冒顿单于在此久留,自然思念鲜卑诚的繁华,久围不破,徒劳三军,因此冒顿单于左思右想,就采纳了阏氏的建议,打开包围圈的一角,让汉军撤出。 说来也巧,当天正值出现大雾,汉军外围全部是弓箭手,从已经解除包围的一角慢慢地走出,閼氏也看不清汉家闺秀,并不知陈平话语真假,汉军才得以脱险。 第439章 韩信在楚忧王侯 冒顿单于放走刘邦之后,便率领大军回到了鲜卑诚,陆敬听闻单于的做法,心中颇为高兴,毕竟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鲜卑诚诸事不提,且说刘邦从匈奴回来,简直就是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当即斩杀了说能攻打匈奴的十几名使者,特封娄敬为王侯。 此次也使得刘邦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匈奴士卒不可小觑,打是肯定打不下来,因此退一步讲,只能求和暂时维持两国的关系。 说来这冒顿单于得到中原的好处之后,一直骚扰中原边疆,慕容敬对此也是不理不睬,反正又没有做太多的坏事,你中原弱国,让人欺负也是应该的,尽管两国互通使者,边疆问题难以解决,最后只得和亲。 这样的问题直到汉武大帝时期才算稍微解决一部分,反正汉家哪都好,就是对待匈奴的态度,着实有些憋屈。 闲言少叙,刘邦回到长安之后,便准备选拔一人前往赵地任相,张耳和韩王信一死一反,刘邦便顺水推舟,封了一个刘姓子弟任王,此人嘛,就是刘恒,不过此时他才两岁,并未前往就国。 于是乎,刘邦便准备选取能人前往为相,就是本地的代王是刘恒,刘恒年幼,不能前往就国,先派一人代理此地。 经过多方选拔,还真有这么一人,长的是玉树临风,活的是声望敦厚,周围人都觉得他是个干大事的人,曾经也有灭楚之功,此人名叫陈豨。 陈豨这个人也算是坎坷,从小为人老实,跟在韩信部下做事,刘邦没有大的奖赏给他,他也没有多说,今日被拜为赵相,自然欣喜。 他与韩信的关系甚为亲密,不过这点刘邦似乎不知道,有些事情当真是躲不掉,在陈豨任职的路上,还特地去拜访了一下韩信,以叙旧情。 楚国郢都,韩信倒也自在,不过心情很差,因为楚国目前的状况,比他想象中的要差,而且最主要的是,刘邦攻打匈奴的时候,他又出兵十万有余,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压榨,说来韩信和刘邦的关系,当真是微妙,看上去很和谐,但是其中不乏一些关键点。 闲言少叙,陈豨本是韩信的部将,这次来顺便看看韩信,也使得韩信心中颇为感怀,很是高兴的款待了一回陈豨,毕竟除了感谢漂母之外,韩信很少出门。 客厅之中,两人对坐,气氛显得颇有些尴尬,韩信见状,首先开口说道:“陈副将,你今为赵相,日后可要多加小心,因为现在赵地无王。” “而且你征战有功,若是将赵地治理的规范,必然出事,想来陛下年纪略长,不知对错,处事之间,甚为圆滑。”韩信缓缓的说道。 这番话说的陈豨是有些茫然,“将军此言甚是高深,还请细细说来,某自当躬身听从,绝不敢有违。” 韩信略微颔首,“初陛下定天下,功臣异姓为国者不过九人而已,上次征伐匈奴,八王出兵三十万,不知所踪,反观长安之中,德高望重者莫过于兄长平南王,仅有临淄百里不到的封地,依旧不准就国,何也?得人心。” “其次赵王张角,某就国来时,张耳身强体壮,未曾想就国而去,月余不到,竟暴毙身亡,而韩王信,本是韩国封地,陛下将他迁至太原,其意昭然若揭,那就是逼反韩王信,太原以北,尽是匈奴之地,马邑城又无要垒,自然会乱,如此陛下兴兵有名,而韩王信却胜败名裂。”韩信缓缓的说道。 陈豨听罢,脸色变得很是镇定,“将军所言甚是,今陛下治国两年有余,没想到异姓王者竟少了两个。” “不过现下最让人担心的仅有三人,韩将军、英布、彭越是也,某来时,平南王尚在长安学宫授课,其深得陛下信任,应当不会有事,至于吴苪,当初十八诸侯作乱,他都不常参与,素来无大志,陛下亦是不放在心上,如此看来,韩将军小心才是。” 韩信闻言,稍微抿口温酒,“此言甚是,不过今楚国已经无士卒,加上兄长平南王周旋,某应当无事,不过公一路小心才是。” “韩将军放心,若是陛下怀疑将军,可从中与我书信,某虽在赵国,定会派兵前来支援。”陈豨很是认真的说道。 韩信却在一旁冷笑,“今楚国自秦以来,征战不断,民生哀怨,陛下如何会起疑心,倒是公在赵国,与匈奴想近,况且韩王信尚在匈奴,公独立数年,陛下定会心生疑虑,当小心才是。” 两人谈话多时,才依依作别,陈豨前往赵地上任,此刻也算是风平浪静,陆言身在学宫,时时刻刻将嬴卫带在身边,比自己的亲儿子陆元还要亲近。 不过作为长安学宫的校长,陆言很少教课,他的弟子仅有刘盈、陆元、陆芸、嬴卫,另外刘如意和刘恒、刘肥乃是旁听。 此时天下平定已有一年多的时间,但是刘邦心中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决,那就是季布和钟离昧的消息。 虽然当初楚汉争雄的时候,没有在意,但是现在刘邦年纪大了,对这种事情相当重视,怎么说现在的吴中沃野千里,弟子数以万计。 万一钟离昧和季布两人前往吴中,就像当年刘邦打着为义帝报仇的旗号一样,钟离昧完全可以打着为西楚霸王报仇的旗号。 当时项羽在秦地的名声虽然不好,但在吴中会稽的声誉很高,毕竟早年间还有举鼎的传闻。 刘邦身为天子,这种消息当即便张贴的满大街都是,钟离昧的消息还没有出来,季布的行踪却先暴露出来。 说来这个季布也算是命运多舛,当然是楚灭之后,事情还要从垓下之围说起,当初从中逃脱的楚将很多,但是最有名的还是季布和钟离昧。 季布为人侠义,加上年轻的时候有过一诺千金的信誉,所以虽然跟随楚国战败,但是大家还都比较欣赏他的性格,并未将其交给刘邦。 开始的时候,则是在汉地四处流浪,苟图衣食而活,没想到中途刘邦下令,谁抓住季布,赏黄金千斤,这下季布真的慌了,只得寻找庇护。 第440章 季布免罪拜郎中 季布首先投靠的是周家,本来刘邦没有下令的时候,季布住在他家挺好,无忧无虑的,但是长安的诏书颁下来之后,情况就变了。 当时,周家主先得到消息,心中惶恐,立马召来季布,客厅之中,两人叙礼完毕,气氛颇显尴尬,季布倒也爽快,直接开口问道:“公有何事?难不成季布多有叨扰,如此告辞便是,这些时日当真是麻烦了。” 周家主连忙摆手,有些无奈的说道:“公有所不知,汉皇帝已经下达命令,千金悬赏欲要擒住你,事情非常紧急,如今搜查的士卒都已经到我家来了,希望公能够听从我的话,早点寻找安全的庇护之地。” 季布听罢,心中亦是大惊,“汉皇帝竟如此看重某,当真是三生有幸,既然如此,还请公指点一二,布感激不尽。” “公这身打扮,与跟随楚王时并无太大差别,这般最容易被人发现,今某的计策,虽然粗鄙,但绝对实用,还望公莫要嫌弃。”周家主缓缓说道。 “布本是死人,何况会在乎这点事情,公尽管说来,布何来嫌弃之说。”季布很是畅快的说道,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某的意思就是让公扮作奴隶,前往外地避难,等到风头过去,某便找机会将公接回,以为如何?”周家主很是低声的说道。 季布想来,自己求困潦倒已经得到周家的帮助,今官府已经赶来,若是留在此处,肯定也是累赘,基于此还是离开的好,虽然扮作奴隶,但最起码有条命在。 室内季布沉吟良久,还是答应了周家主的安排,于是乎,周家便把季布的头发全部剃掉,用铁箍束将他的脖子拴住,穿上粗布衣服,典型的汉朝奴隶扮相,然后将他放在运货的大车中,里面已经有周家的几十个奴仆是和季布一同卖给鲁地的朱家。 周家卖奴隶的时候,已经嘱咐过多次,其中有楚国将士,当初有一诺千金之语,朱家这么仔细琢磨,心里便知道此人定是季布,便将季布买了下来安置在田地里耕作。 朱家对待季布还是相当客气,家主也曾告诫自己的儿子道:“田间耕作的事,都要听从这个佣人的吩咐,一定要和他吃同样的饭。” 一家老小那里敢违逆家主的话,自然是对季布百依百顺,从来不敢得罪,但官府的告示不是随便贴着玩的,赏千金捉季布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鲁地。 这下朱家人也慌了手脚,想来最近的地方就是汝阴侯夏侯婴家了,他和刘邦是好朋友,若是从中周旋,或许可以救活季布一命,也算是朱家的阴德了。 因此,家主便乘坐轻便马车到洛阳去了,而现如今的夏侯婴,自从消灭楚国之后,留在封地,很少出门会客,日子过得也算潇洒,平常也喜欢接待客人,这也是古代王侯将相舒服的地方,只要有封地,完全不用劳作。 当日,家主就拜见了汝阴侯夏侯婴,当地人称滕公,也是一种尊称,夏侯婴见朱家人不远长途而来,大为感动,便留在家里吃了几顿饭,喝了几天酒,待到家主要走的时候,终于想起来了自己的使命,便有意谈起季布的事情来。 客厅之中,酒过三巡,夏侯婴微醉,家主便乘机对夏侯婴说道:“今天下皆是季布的千金之赏,敢问季布犯了什么大罪,陛下竟这么着急的要抓捕他?” 夏侯婴略作沉思,这才缓缓说道:“楚将季布多次替项羽击败陛下,今天下安定,陛下心中怨恨,故而一定要抓到他才肯善罢甘休。” 朱家说:“原来如此,不过我早年听闻季布有一诺千金的事迹,公觉得季布为人如何?难道真如告示上所说的一般,不堪入目?” 夏侯婴闻言,当即摆手,有些怅然的说道:“他是一个有才能的人,否则的话也不会多次打败汉家士卒,为项羽取得多次胜利。” 家主当即抿口温酒,表情略显惋惜,“当初秦末大乱,做臣下的各为自己的主上差遣罢了,季布受项羽差遣,这完全是职分内的事,打败汉军更应该夸赞其中心,何来如此不堪条例尽数污蔑季布耶?项羽的臣下难道就要全都杀死吗?” “现在陛下不过是刚刚夺得天下,未曾想就开始凭着个人的恩怨去追捕一个人,当真是再向天下人显示自己的器量狭小!再说凭着季布的贤能,汉王朝追捕的又这般急迫,如此一来,中原无容他身之处,定然会北上匈奴,亦或是南下前往会稽,招兵买马,岂不是汉王朝的隐患?” “难道陛下不知道,这种忌恨贤良而去资助敌国的举动愚蠢至极,当初伍子胥所以要鞭打楚平王尸体的原因,难道陛下不清楚,公身为开国功臣,不应该寻找机会向皇上说明某?否则的话陛下只会一错再错!” 夏侯婴在旁听得仔细,而且这话明显是为季布辩解,而且鲁地之人皆知道朱家的家主是位狭义之人,心中便觉得季布一定隐藏在他那里。 于是乎,便在酒桌上颔首,“公所言极是,某明日便上谏书,劝慰陛下,以礼相待季布,使其不终日惶惶。” 夏侯婴在朱家人走后,果真按照朱家的意思向刘邦奏明了这件事情,刘邦听罢亦是觉得有理,便将英布赦免,不再追拿。 长安城中,百官听闻这个事情,都非常欣赏季布,觉得他能屈能伸,夹缝之中求生存,朱家也因此在当地出了名。 刘邦听到民间皆是夸赞季布的声音,想来这个事情是大众的思想,身为陛下不若顺水推中,给天下人一个面子。 因此,便将季布召到殿上,询问其是否知错,季布当即表示,那个时候确实是自己犯了方向性的错误,没有跟随陛下打天下,致使得现在心中后悔,表示服罪。 刘邦听罢,心中大喜,觉得这老小子会说话,而且知错就改,当下便认命其为郎中,职责就是管理宫殿的治安,季布的结局还算完美。 但是有一个人就不一样了·,他的结局稍微凄惨了许多。 第441章 钟离昧含恨自刎 与季布相比,钟离昧就比较悲惨,首先他仅仅是西楚霸王手下的悍将,其次,他投靠了最不该投靠的人,此人便是韩信。 这个事情还要从韩信封王说起,当初陆言与张良计谋将韩信改封楚王,这点大家也都没有争议,就是刘邦也觉得妥当。 然刘邦下达追拿钟离昧和季布的通缉令时,从地方得知,钟离昧就在楚国,而且有韩信庇护,无人敢动他半根寒毛。 这个时候,刘邦也开始逐渐重视起钟离昧的事情了,而且他还和韩信同在楚国,如此不由得刘邦不去深思此事。 楚国虽然前些年征战不断,但终究是地大物博,恢复一年半载,亦是和齐地相差无几,遂召来陈平议事。 陈平现在的地位虽然不高,但是上次白登山之围,多亏了陈平方才解脱,因此对陈平愈加信任,加上萧何忙于政务,张良陆言几乎属于半归隐状态。 未央宫中,陈平来到殿上,见到刘邦当即上前行礼道:“微臣参见陛下,不知此番来找微臣合适?” 刘邦赐座备茶后,面色稍微沉稳,“今楚国地大,钟离昧尚在楚国,而韩信亦是楚国人,朕觉得二人堪忧,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陈平听刘邦这般说,心中自是明了,肯定是怀疑韩信有谋反的迹象,况且韩信性格高傲,陈平早就对其有偏见,当初陆言的事情,陈平至今还在耿耿于怀,虽然仅牺牲了郦生,但现在想想,搞不好平南王也会被解决。 现在刘邦要制裁韩信,陈平自然双手赞同,煞有其事的说道:“陛下所言不错,然楚地多精兵,陛下不可轻易提出此事,否则必动干戈。” “卿言是也,匈奴之事刚刚平息,不宜大动干戈,只是这般如何能够制服韩信,若是被其知道朕的心意,岂不是会自反。”刘邦很是担忧的说道。 “陛下不必忧心,今四方安定,陛下可作云游,如此四方诸侯必然接待,如此便可将其擒住,押往长安,便无后患。”陈平缓缓的说道。 刘邦亦是觉得有理,便按照陈平的计策,游览天下,进而擒住韩信,而韩信久在楚地,忽闻刘邦前来云游,不免有些迷茫。 遂召集楚相询问,皇帝巡游,诸侯接待之礼,那楚相却表现的很是慌张,“大王有所不知,看似皇帝巡游,不过欲擒大王也。” 韩信听罢,很是茫然,“我为国立大功,又服从陛下安排,居于楚地,陛下有何理由擒拿于我,岂不是惹得天下咒骂陛下无情。” 楚相连忙摆手,“陛下杀人,根本不需要理由,当初齐地繁华,大王于王都带兵,陛下担忧大王反汉,所以将大王派到楚地,然楚虽战乱,如今已经趋于安稳,而且此地甚是宽广,方圆近千里,岂有不怀疑的道理?” “而且陛下已经查明,钟离昧就在楚国,陛下早在长安盼着大王将钟离昧交出去,未曾想大王竟这般无动于衷,想来陛下如何能容忍这种事情!” 听完楚相的言论,韩信略微踌躇,沉吟良久,方才有些无奈的问道:“楚相乃是本地最有声望之人,能否指点韩信一二?” “老夫认为大王乃是天之骄子,丝毫不弱于汉王,今为何非得屈居人下,反正汉王现在也容不下大王,不若趁此次刘邦巡游,将其擒杀。”楚相很是果决的说道。 “楚相差矣,重言不能反,待时我若失败便罢了,我若是咄咄逼人,长安平南王定然不能苟全,还请楚相另想他法。”韩信无奈的说道。 楚相在旁,有些无助的点了点头,“平南侯为人宽谨,然陛下年纪年事已高,处事圆滑,很有可能不见旧情,大王考虑周到。” “不过现在若是不反,只有表忠,趁刘邦前来楚地巡游,大王可将钟离昧首级取下,交给汉家皇帝,或可免去此番事情。”楚相很是淡然的说道。 “可是那钟离昧与我也算是至交,当初虽然是敌,但现在却是友,某如何下得去手。”韩信握着茶杯,有些叹息的说道。 “大王还请深思,诸事皆有取舍,大王不愿意造反连累平南王,今只有表忠,杀了钟离昧,二者总要有个抉择。”楚相很是认真的说道。 最终韩信还是决定将钟离昧交给刘邦,楚王宫后院之中,钟离昧丝毫不知道情由,听闻韩信前来,当即慌忙前去接待。 两人叙礼毕,钟离昧脸色颇为感激,“近日来汉家皇帝欲要擒拿于某,多亏兄弟庇护,某才有今日,只是不知大王现在前来所为何事?” 韩信闻言,不免有些皱眉,“钟将军,韩信恐怕保不了你了,明日陛下便云游到此,怀疑重言与公合谋,欲要夺取汉家天下,重言为表忠心,只得借汝首级一用。” 钟离昧在旁,面色立即大怒,“好你个韩信,没想到你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在楚营的时候,除了范增与我,还有谁处处袒护于你,今日某走投无路,你却说出如此无情无义之话,某当真是瞎了眼。” “钟将军,你听我解释,有些事情也不是我能决定,这般做法也是不得已的事情。”韩信慌忙说道。 然而钟离昧丝毫不看韩信脸色,愈怒道:“你休要与我多说,今某在楚国,正是刘邦不敢前来擒拿你的原因,某若死了,汝难独生!” 不待韩信反应,哪知道钟离昧竟然直接拔出利剑,向着脖子抹去,随着鲜血流出,楚将钟离昧的生息也开始逐渐消失。 韩信见状,颇为叹息,“钟将军莫要怪我,此乃天意,希望将军首级,可保我楚地平安。”言罢,遂命人将钟离昧首级取下,用匣子装好。 次日辰时左右,刘邦果然赶到了楚地郢都,韩信亲自出来迎接,陈平随王伴驾,见韩信出列,立即向前说道:“楚王韩信,可知陛下前来所谓何事?” 陈平话音刚落,左右将士直接将韩信围在了中间,韩信抱着匣子,见到汉军如此,心中亦是大惊,慌忙跪倒在地,不敢有任何反抗。 第442章 韩信被贬淮阴侯 刘邦坐在撵车前,见到韩信如此,心中自然窃喜,故作镇定的说道:“钟离昧本是罪人,汝身为楚王,为何将其留下楚地,到底是何用意?” 韩信闻言,当即将匣子放在自己的身前,“启禀陛下,此乃钟离昧的首级,已被微臣斩杀,还请陛下恕臣不知之罪。” 刘邦并未说话,而是看向了一旁的陈平,希望他能出来说两句,陈平倒也反应快,当即出列道:“那钟离昧乃是楚将,今陛下来时,楚王方才悔过,虽已改,但已晚,因此还要有罚,至于轻重,全凭陛下做主。” “韩信,你可听到陈平所说,朕虽贵为天子,但不可得罪于天下,汝虽有大功,但此次窝藏楚将之错,亦不可宽恕,否则如何服天下。”刘邦缓缓说道。 韩信长跪不起,听到刘邦如此说,就知道这个事情不简单,有些无奈的说道:“还请陛下宽恕,重言日后绝不敢再犯此等过失。” 陈平闻言,稍微甩袖,“楚王韩信,现在就是现在,莫要谈论以后,还请陛下速速治罪,今梁王彭越早就派人通知迎驾,不可在此延误时辰。” “既然如此,那就免去韩信王号,封为淮阴侯,另外先前往长安,听候发落。”刘邦很是认真的说道。 “陛下恕罪啊,今已将钟离昧首级交出,何故这般惩罚于某,还请陛下收回成命,某自当与楚国谨慎职守,不敢有半点疏忽。”韩信很是无奈的说道。 但刘邦似乎并没有这层意思,当即命令左右将韩信押到车上,使其待在长安要比待在楚国安全的多。 陈平见韩信上车,心中颇有几分快意,“陛下,今韩信已然被解决,并无后顾之忧,大王是前往大梁还是随行长安?” 刘邦脸色也是平稳很多,“那就去一趟大梁吧,我倒要看看这彭越如何表现,若是有什么怠慢举动,一并押解长安。” 于是乎,大队人马又浩浩荡荡的前往大梁,不过彭越还好,为人老实宽厚,接待刘邦的方便很是拘谨,因此刘邦并未怀疑梁王。 韩信来到长安之后,心情异常烦闷,然而最多的还是恐惧,如今被冷不丁的削去了王号,又被押到了长安,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要处理忠臣大将了。 陆言虽然身在学宫,亦是知道此事,当即命人把韩信接到了学宫中,两人许久未见,不免有些激动,韩信当真是老泪纵横。 “兄长,重言何曾想到,打仗是一回事,君臣又是一回事,当初未听从蒯通之言,自立为王,却被刘邦改封为楚王,今未听钟离昧之言,竟被贬为淮阴侯,当真是世事蹉跎,人生难料啊。”韩信很是无奈的说道。 陆言稍微抿口温茶,“重言,汝有今日,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恐怕就算这般,陛下仍旧不会放心你。” “还请兄长赐教!”韩信当即跪拜道。 “当初陈豨前往赵地的时候,曾经过楚国,这个事情陛下一直耿耿于怀,但是由于当初陈豨势力较因此陛下并未重视,时隔两年,陈豨的势力今非昔比,陛下欲除掉陈豨,故而先将其左右熟人拔掉,而你便是其中一个。”陆言缓缓地说道。 韩信在旁闻言,心中大惊,“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看来还是某小看了汉家皇帝,当真是圆滑处世,心思缜密。” “今天下异姓王者并未有几人,各自就国自然很好,但陛下最为忌讳相互勾结,今张耳、韩王信一死一疯,藏荼也因为刘邦大肆捕杀项羽旧部反汉,今为王者不若为侯,王号虽高,总使人心惊胆颤,你日后就呆在学宫,莫要参与政事,亦或是其他诸侯的事情,或许还能保全身家性命。”陆言颇有劝慰的说道。 “重言谨记,只是那燕王藏荼应该不会因为心生恐惧而反汉吧?”韩信很是疑惑的说道。 “陛下说他造反他就是造反,陛下说他是因为心中恐惧造反,自然无其他理由,吾等不必多想。”陆言很是严肃的说道。 韩信无言以对,只得颔首,“那重言就先下去了,如今身为淮阴侯也好,在学宫中写本兵书,也算此生无憾了。” 说起藏荼造反,当真是扑朔迷离,他身为燕王,远在边疆,怎么可能因为自己是项羽部下而造反,其中原委很难得知。 不过在藏荼死后,卢绾为燕王,想来卢绾和刘邦乃是同窗好友,也算是铁哥们了,藏荼身死,削去王号,或许真和卢绾有点关系,否则也不会在藏荼被刘邦斩杀之后,就仓促封为燕王。 闲言少叙,韩信被滞留在长安之后,刘邦对其倒是颇为尊敬,每天几乎都会派人送礼过去,用来宽慰其心。 因而使得各地诸侯王稍微平静了几年,但是后宫的事情却让刘邦头大,当初彭城之败后,刘邦在定陶收了一个女子戚氏。 不管是当初还是现在,戚氏能歌善舞,甚是得刘邦喜爱,而且还为刘邦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如意。 正所谓后宫之中,有母凭子贵的,也有子凭母贵的,刘如意大概就是因为其母得宠,故而身家翻倍。 就刘邦自己看来,他还是比较喜欢幼子如意的,因为刘盈为人很是宽厚老实,和刘邦的几个兄弟非常相似,没有男子气概,而刘如意却和刘邦性格相似,颇受刘邦喜爱。 再加上戚氏在刘邦枕前吹风,先开始只是想封刘如意为王,现在又想封刘如意为太子,这就意味着刘盈有废掉的可能。 但是细细想来,刘盈当初是自己称帝时候立下的,在全天下都非常有威信,而且目前又没有其他的过失,轻易废掉,只会让天下人嗤笑皇室无信。 刘邦终究是架不住戚氏的糖衣炮弹,那刘如意和自己性格相似,接替自己会使得天下更好,就算为此背信天下,也没有什么大损失。 于是乎,刘邦便召集群臣,在殿上商议此事,希望大家都能站出来支持他,就是久未临朝的平南王陆言、留侯张良也被叫到了殿上,就目前来看,这两位只要开口说个行字,那刘如意被封为皇太子的事情就算解决了。 第443章 高祖欲立刘如意 未央宫前殿,刘邦居于首位,文武百官各在左右侧,君臣礼毕,刘邦略作思考的道:“今皇太子刘盈虽躬亲,却懦弱,唯有那如意与朕相似。” 诸官听言,大部分还是有些明事理的,萧何首先出列答道:“当初皇太子乃是陛下钦定,况且皇太子温良谦恭,总比侠义之风要好些。” 刘邦在旁,听罢萧何的话,脸色略有些不高兴,这分明是在自己不适合盛世,但细细想来,安定之世,为人表率即可,也没有必要涌出侠义精神,民生淳朴总归是好的。 “子玉有何看法?不若来听听?”刘邦转眼看向了一旁的陆言,希望他能同意自己的决策,如此这个事情就算成了。 陆言亦是当即出列道:“启禀陛下,臣在学宫之时,便知晓皇太子勤恳好学,皇室之中,百官之内,诸多弟子皆不及也,不知今皇太子有何过错,使得王上心中有所偏见,而那三皇子又有何优势,使得王上心中有所偏袒?” “这个?朕只是觉得如意性格和朕相似,故而怜悯喜爱。”刘邦有些没有底气的道。 “启禀陛下,当今选太子,而非以陛下之意,乃是以万民之意,长安万民皆是拥戴皇太子,此事还有什么需要商议的吗?”陆言紧接着道。 刘邦沉吟良久,方才缓缓道:“子玉言之有理,此事日后再议,暂且退朝。” 然后宫之中戚氏听闻此事被驳回,心中颇感无奈,当下便前往未央宫拜见刘邦,希望他能够帮助自己的儿子。 刘邦此时正在批阅各地的呈报,忽见戚氏前来,不免有些惊讶,“爱妃不在后宫,为何来我这未央宫中,当下诸事甚多,他事容后再议。” 哪知道不待刘邦起身迎接,戚夫人直接扑倒在刘邦怀里大哭起来,“陛下,今如意年纪尚幼,才学非同一般,陛下却不以重用,恐怕我母子二人性命忧矣。” “爱妃何来如此之言,今下太平,百官和谐,你母子二人何来攸关性命的事情?”刘邦也是颇为茫然的问道。 “陛下有所不知,那吕后强权后宫,处处为难于我母子二人,今陛下尚在,吕后如此,陛下若是不在,吾母子二人自然性命攸关。”戚夫人抽泣道。 “爱妃莫要忧虑,那如意与朕性格相似,朕自然会好生解决此事,绝不会让吕雉欺负到你们。”刘邦缓缓道。 戚夫人听罢略微点头,抽噎两三声方才离去,真恨不得刘邦能将此事写在帛书上,拿回去心中还有个念想。【】 然而汉家不乏有观念的老臣,对于此事相当看重,听闻刘邦欲要废除皇太子,心中大为震惊,当即前往宫中拜见刘邦。 此人便是周昌,这个人在刘邦称帝后稍显名气,其实他也是沛县的,他的哥哥周苛想必大家也有所了解,就是死守荥阳的那位。 刘邦觉得周苛之死甚是可惜,便大力提拔周昌,犹如郦生死后,刘邦甚是怀念,便封其子为侯,这也算是刘邦报答战友的方法之一。 当日周昌听陆言和萧何二人都没有动刘邦,心中甚是惊讶,想来皇太子岂可随便废立,加上其学识渊博,忠于儒学,因此思想颇为顽固。对于废立却有自己的看法,那就是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 来也巧,周昌到宫里的时候,刘邦和戚夫人正在搂搂抱抱,周昌见状扭头就跑,觉得自己这是对皇帝大不敬的行为。 而戚夫人也是刚刚与刘邦商议好事情,这边戚夫人起身时,刘邦恰好看见周昌向宫外跑去,刘邦觉得有趣,立即持剑追了出去。 “老匹夫给我站住,你跑什么!”刘邦在后面大喊道。 周昌听见刘邦呼喊,慌忙停下身子欲要行礼,哪知道刘邦竟从后面跳了过来,直接骑在了周昌的脖子上。 “老匹夫,刚才看见什么了,快给我如实招来!”刘邦故意大声喊道。 周昌虽然被刘邦骑在头上,依旧不忘整理衣衫,颇为恭敬的道:“启禀陛下,正与后宫妇人卿卿我我。” “那你觉得朕是什么样的人?”刘邦紧接着问道。 “启禀陛下,此刻犹如夏桀、商纣一般。”周昌很快答道。 刘邦听罢,只是大笑,心中却对周昌颇显敬畏,当即从他脖子上下来,将其请入后殿之中,赐座备茶。 君臣叙礼毕,刘邦首先开口道:“今下无事,御史为何现在前来宫中,不出一个所以然不准离开此处。” 周昌稍微抿口温茶,“臣听闻陛下欲要废掉皇太子,臣觉得此事不妥,还请大王打消此顾虑。” 由于刚才戚夫人还在此事,刘邦便趁机问道:“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立刘盈,而不能立刘如意呢?” 周昌这个人本来就不善言谈,对刘邦这般突兀的问起,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当下便慌忙的道:“臣不擅长口才,反正陛下这样做是不对的,臣不能接受陛下的诏令。” 刘邦在旁,听到周昌的话语之后,有些无语的掩面而笑,他以为周昌这么着急赶来,定会有一番高论,哪知道就出这么一句话来。 “行了,朕知道了,这个事情朕会先放下的,你且回去忙。”刘邦颇为无奈的道。 周昌叩首退下,未曾想还没有走出未央宫,就被吕雉拦了下来,周昌见是吕后,立即行礼道:“微臣拜见娘娘。” 哪知道吕雉竟直接在周昌面前跪下,很是感激地道:“多谢御史在陛下面前据理力争,否则皇太子的位置难以保全也。” “娘娘真是折煞老臣也,国本不可动摇,此乃臣的职责也。”周昌慌忙扶起吕雉道。 刘邦在废刘盈立刘如意的事情上,经过萧何陆言的殿上劝谏,周昌的宫中劝慰,使得刘邦在此事上有所踌躇,遂多日不再提起。 但是刘邦不提,不代表此事过去,在众人看来,只要刘如意封王,才算是刘盈的地位稳固,否则刘如意在长安一,刘盈的地位就时刻受到威胁。 由于xx问题不能显示::大文学,继续阅读 第444章 吕释之请人献计 刘盈皇太子的称号,他自己虽然不知道有多重,有多厉害,但是他母亲吕后清楚,因此稳定其皇太子地位的事情,几乎全部都是吕雉在背后暗箱操作。 刘邦虽然将此事放下,吕后却心中担忧,想来朝中肱骨大臣,也就张良、陆言、萧何等人能够说上话,因此吕后便想找此三人巩固皇太子的地位。 就在吕后不知如何传达自己意思的时候,恰巧建成侯吕释之前来看望吕后,吕释之乃是吕后的哥哥,有时间就会前来拜访自己的妹妹,顺便拉近与刘邦的关系。 当日吕释之还未进到长信宫时,便听到吕雉长吁短叹,心中大为惊讶,想来自己的妹妹乃是大汉***,能够有什么事情使他忧心。 吕释之慌忙赶到殿内,“妹妹,何事忧心,竟在殿上叹息,若是被陛下察觉,难免不会对妹妹有所埋怨。” 吕雉见大哥前来,立即掩面拭泪,“大哥,你有所不知,今陛下宠幸戚夫人,欲立其子刘如意为皇太子,若是这般,我母子二人如何还有容身之处。” “那戚夫人是何等样人,如何与我吕家相比,况且陛下近日朝堂之上并未提及此事,想来已经打消此念头,妹妹就不用愁心了。”吕释之略微安慰道。 “当日平南侯等人求情,又有周昌左右周旋,才使得陛下稍微放下此事,然戚夫人朝夕相伴陛下身边,刘如意不封王,就有可能立为皇太子,还请大哥帮我。”吕雉很是无奈的说道,又见自己妹妹这般委屈,当即颔首。 “妹妹不能出宫,有什么事情与我说来,我定会好生解决,不会让盈儿受到半点委屈。”吕释之言语倒是很爽快。 吕雉脸色稍微好转,“今能够说动,亦或是有办法稳住圣意的唯有平南王与留侯,他人虽是重臣,但皆不善言谈,还请大哥让他二人帮忙,日后吕雉定当重谢。” “说来也是,妹妹放心,那陆言和张良皆在学宫之中,我即刻去见他二人,如此盈儿地位便可无忧。”吕释之很是认真的说道。 建成侯言罢,当即起身告辞,吕后心中稍微舒了一口气,“但愿大哥能够帮助盈儿保全太子之位,如此吕家便无忧矣。” 此时陆言和张良正在学宫中下棋品茶,二人除了王侯之号外,似乎都是孑然一身,当然了,最近又多了一个淮阴侯韩信,也是两眼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著兵法书。 学宫后院,陆言棋子未落,便看到建成侯从远处走来,心中略显茫然,“子房兄长,似乎有贵客前来找您,此局子玉认输。” 张良闻言,稍微转身,见是吕释之,当即与陆言起身行礼,“建成侯乃是茫人,为何来这学宫之中,莫不是想育人子弟。” 建成侯快步走来,有些惶恐的说道:“吾本是小爵位,如何与二位相比,有什么话坐下说,免得打扰二位。” 陆言颔首,示意旁边的随从撤下棋盘,摆上温茶,三人叙礼毕,吕释之面色逐渐肃穆,略微试探的问道:“两位可知陛下欲换皇太子,若是此事有成,平南王的一番辛苦岂不是白费,留侯又怎能高枕而卧?” 陆言与张良对视一眼,沉吟良久,陆言方才推辞道:“当初陛下数次处于危急之中,临危不乱,众人商议,才有幸采用了吾等计策。” “如今天下安定,情形自然大不相同,更何况现在是陛下出于偏爱想要更换太子,这是人家骨肉之间的事情,吾等虽然是重臣,但从根本来说也是外人啊,外人岂可参与皇室中的决断,若是稍有闪失,难免千古受骂,况且陛下善用己意,就是有众多老臣出面,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吕释之闻言,如何不知他们二人的意思,今功臣名就,明显是不想参与朝中的事情,所以才会这般推脱,免得惹祸上身。 不过既然答应了吕雉,这个事情必须完善解决,因此不顾旁边随从的脸色,当即跪在了张良和陆言的面前,有些哭丧着脸说道:“平南王务必帮我,当初家父不顾阻拦,将那对母子救出,难道我吕家艰难,王爷就不该出手相救吗?” 陆言听罢这个话,心中亦是觉得过意不去,便略微隐晦的说道:“只要太子办成陛下办不成的事情,平时没有过时,那陛下还有何理由废除嫡长子,子房兄长你说是不是?” 张良有些茫然,只好无奈说道说:“这种事情,光靠吾等的三寸不烂之舌恐怕难以奏效,子玉这般言论确实有些道理。” “我看不如这样吧,我知道有四个人,是皇上一直想要用在殿上,而又未能如愿的隐匿高人,这四人早年求学各地,今虽年事已高,仍旧不愿意侍奉陛下,原因就是听说陛下一向蔑视士人,因此逃匿山中,不作汉臣。” “但是陛下喜爱名誉,又加上四人声望颇高,因此非常敬重他们,如果请皇太子写一封言辞谦恭的书信,多带珠宝玉帛,配备舒适的车辆,派上能言善辩之人去诚恳聘请他们,他们应该会来。” “到时候太子以师礼待他们,使他们觉得太子为人温良谦恭,愿意追随,然后让他们经常随太子上朝,使陛下看到他们,这般做来,应该对太子很有帮助的。” 吕释之稍微颔首,又看向了一旁的平南王,陆言当即说道:“建成侯尽管放心,是时吾等自然在陛下面前据理力争,保全皇太子的地位,眼下就按照留侯的安排去做吧。” 见到陆言都已经答应此事,吕释之心中便觉得此事有谱,于是乎,立即差人禀告吕雉,而吕雉心中无法,只得暂且按照张良二人所说,把商山四皓当作救命稻草。 吕雉也是立即让刘盈写了一封书信,其中言辞尽量恳切谦卑,不能以太子的身份,而是要以学生的身份。 诸事准备完毕,吕释之便驾车前往,路上多方打听,方才知晓商山四皓住在茅山林,几经跋涉,也算是带着诸多宝物来到了茅山林脚下。 第445章 四皓出山佐刘盈 茅山林乃是四皓居所,其中不乏有富家子弟来往,吕释之见此处山清水秀,层峦叠嶂,苍松绿竹萦绕其中,碧水青天环抱四周,心中大为惊讶。 想来张良所说的高人就是这里了,吕释之当即命令随从卸下钱财,自己亲自持着刘盈书信向着山上赶去。 所谓四皓,乃东园公、绮里季、夏黄公、角里先生四位饱读诗书之士,隐居山林,教授子弟,亦或是相约品茶论道。 具体是否有真才实学不好说,但是却有声望,最起码品德这方面是毋庸置疑的,吕释之赶到竹屋前的时候,只听到里面有琴声传出。 待到琴声初定,吕释之方才缓缓叩门,“敢问四位先生可在其中,鄙人吕释之前来拜访,还请给予小生薄面。” 话罢不久,便有一名老叟将竹门打开,身后还有三位,皆是穿着深灰色的常服,似乎刚品味完一首古曲。 “吾等便是那茅山林的四老叟,这位莫不是求学的弟子?亦或是有其他的事情?”坐在首位,身前有古琴的老叟首先说道,他便是东园公,也是几人之中的老大。 “非也,四位先生的品学四海皆知,想必陛下曾经也派人前来请四位先生出山,吾来亦是为了如此。”吕释之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若是为这件事情而来,还请大人回去吧,吾等年老力衰,如何能够为国家效力,今天下初定,海内皆是德学兼优之人。”东园公缓缓地说道,另外三人亦是颔首。 吕释之闻言,当即摆手,“四位先生错怪在下了,陛下的性格众人皆知,确实有些瑕疵,但是某此次前来,并未受陛下之命,而是受皇太子刘盈之命。” 旁边的夏皇公颇有些怀疑,以为吕释之故意想让四人骗入宫中,转而说道:“老朽听闻太子的师傅乃是平南王,怎么会找到吾等四名风烛残年之人。” “几位有所不知,此次前来平南王亦是大力支持,他曾告诫太子,四海之内,学识品德难以精通,因此要访名师,如孔子一般,强者皆尊,弱者皆教,太子为人恭谨,自然听从平南王的劝诫,故而特命某来请四位老先生。” 吕释之言罢,当即从袖中取出帛书,呈给了身前的东园公,“此乃皇太子的帛书,还请几位先生略微观摩。” 东园公也是没有想到刘盈竟会如此待见他们,当即展开帛书,书曰:“弟子刘盈见过四位先生,顿首而拜,今盈师从平南王,学习诗书礼仪,兵法策略,然师说,学不可独一人,亦要集思广益,方可知治国之道。” “盈在长安学宫便知四位先生名讳,奈何学业繁重,加之侍奉母后,不便出宫,故而由伯父亲待,望诸位能授予盈知识。” “今天下初定,父王治国宇内,身心疲倦,盈欲知诸多才学,助父王料理四海,久闻诸位深居山林,苦修学问,至汉以来,已有五十余年,自是深通儒家经典,周礼秦制,天下欲为师者,数以万计。” “然诸先生八十有余,腹中学问乃是救国救民之用,不若传授于盈,盈代四位先生治理国家,也不枉埋没学识,使得天下不闻。” “盈心甚诚,望诸位先生不弃盈,收为弟子,盈定当时刻侍奉,不敢有违,弟子顿首再拜。” 东园公看罢又将书信传与众人,简直是句句动心,他们四人何尝不想有一番作为,奈何刘邦有些地痞特性,使得他们非常反感,所以才不入仕,今见到刘盈帛书诚恳,颇有道理,开口弟子,闭口弟子,很是尊敬,身为皇太子,能够把自己的身份摆的这么低,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出山佐政呢? 不过东园公身为老大,自然不好意思先开口,便对着另外三人说道:“老朽觉得皇太子甚是谦卑,此乃为人之道,你们三位以为如何?” 夏黄公为人倒是有趣,直接顺坡下驴的说道:“陛下虽然为人刻薄,但皇太子师从平南王,自有性格谦逊,吾等不若趁此机会,辅佐皇太子,使其成为天下明君,这般吾等亦可流芳百世,也免得一身学问无人问津。” 吕释之在旁颇为激动,紧接着说道:“老先生所言有理,四位与我前往长安学宫,其中有诸多大儒育人,几位到了长安也可与平南王等人交流,岂不美哉。” 四人略微颔首,当下便收拾行李,遣散学生,与吕释之向着长安赶去,虽然长安学宫建立的时候不过几年而已,显然已经成了诸子百家交流的圣地。 而此刻东宫中,吕雉正坐在刘盈的身前,此刻的刘盈已经十多岁,颇知礼仪,见到母后前来,行礼之后根本不敢答话。 “盈儿,建成侯若是请来四位老先生你该如何行事?”吕雉颇为认真的说道。 “孩儿便拜他们为师,与尊师平南王无异,不敢有差对待。”刘盈有些低声的说道。 吕雉稍微抿口温茶,“如何对待都不是重点,他们四人哪里比得上宫中的重臣,母后做这些事情并不是让那四人出名,而是保全你的地位。” “只要他们来了,平时重大的典礼以及宴会,都要带在身后,遇到不懂的地方立马询问,记住是立马询问,就算你父王在身旁也不要扭扭捏捏,记住了吗?” “孩儿记住了,母后还有什么吩咐吗?”刘盈缓缓地问道。 吕雉稍微摆手,“平南王的子嗣已有三四岁,我见他们聪明伶俐,日后你可与他们交好,凭那平南王的智慧,儿子定然也不简单,待到你父王万年,或许他们可以帮助你制衡朝中老臣,另外陆卫这小子要多加小注意,搞不好就是一块顽石。” “孩儿知道了,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孩儿就先去学宫了,这个时辰想必伯父也该回来了,到时候孩儿不在,难免有些失礼。”刘盈颇为郑重的说道。 “嗯,你且去吧。”吕雉随意道。 见刘盈出了东宫,吕雉不免有些叹息,“这孩子诗书礼仪皆是良才,温良谦恭更是无可挑剔,可惜就是有点懦弱啊。” 第446章 刘如意受封赵王 刘盈刚到学宫,吕释之便驾车从外面赶来,此刻陆言已经站到门首,当即对着前面的刘盈喊道:“皇太子,整衣衫,往行师礼。” “知道了老师。”刘盈言罢,当即趋步赶到陆言的身边,这时四皓正从车内缓缓下来,见到前面站着一位约莫二十岁的年轻人,旁边立着十多岁的少年,后面诸多弟子很是恭敬,使得四人不免有些惊讶。 那看着二十岁的自然是陆言,当即上前行礼道:“晚辈陆言陆子玉见过几位先生,还请学宫内叙话。” “原来是平南王,吾等老朽失礼了,没想到平南王竟这般年轻,果真让人惊讶。”东园公颇为茫然地说道。 “老先生这是哪里话,学识不问出身,自然不必询问容貌,吾虽贵为王侯,依旧不如四老知道的多啊,盈儿,快上前行礼。”陆言在旁很是恭敬的说道。 刘盈见到四老各个都是八十多岁,亦是缓步上前,有些羞涩的说道:“弟子刘盈见过四位师傅,还请日后多多赐教。” 东园公见状,心中大喜,“皇太子果然知礼仪,看来平南王门下的弟子都不简单啊。”言语间颇显敬佩之情。 “还请宫中叙话,其中已经备好酒菜,为诸位接风洗尘,也好与众人谈论儒道之学。”陆言说着便将四人请入学宫。 自此之后,刘盈愈加恭敬,四人几乎每日不离刘盈,从早到晚教习知识,说来也是刘盈本该就有皇子之命。 刘盈就目前来说,虽然皇太子的地位有威胁,但也不至于随时被废除,所以就有机会和刘邦接触,也好让他见识见识商山四皓。 前一九八年冬月,乃是刘邦的生日聚会,毕竟是皇帝的诞辰,因此有必要宴请百官,吕雉这才发觉机会来了,当即让刘盈换了一身常服,与商山四皓共同参加。 当日宴会之上,刘盈侍奉在左右,萧何等人都退而去其次,位列太子下位,而太子身后就是所谓额商山四皓,刘邦见刘盈身后跟着四个老头,不免有些惊讶,这么大的年纪还来凑热闹,实属不该,最主要的是都已八十开外,胡须雪白,衣冠奇特。 八十岁还要参加宴席,装扮异于常人,怎么可能不引起他人的注意,但是他们跟在太子身后,谁敢问,最后刘邦有些忍不住了,便低声问向陆言。 “子玉,这几位老叟为何会出现在殿上?子玉可知他和太子什么关系?”言语间显得非常惊讶。 没想到不待陆言回答,那四个人直接躬身行礼,依次道出自己的姓名,刘邦听了大吃一惊,很是激动的说道:“朕多年来我一再?**弥钗桓呷耍忝嵌急芏患衷谖巫约豪醋匪嫖业亩幽兀俊?br /> 反正此刻刘邦的内心很是复杂,毕竟当初可是派人请过五六次的,但是几人没有一人愿意出深山掌事的,没想到皇太子竟然办到了,刘邦也是不经意地向刘盈投向赞许的目光。 东园公首先回答道:“陛下一向轻慢高士,动辄辱骂,臣等不愿自取其辱。如今听说太子仁厚孝顺,恭敬爱士,天下之人无不愿意前来侍奉,期待为太子效死,所以臣等自愿前来。” 刘邦听罢,心中更是难以相信他们的话语,这么大年纪,请了这么多次不来,今天乃是朕的诞辰,不仅来到了殿上,还愿意为太子效死,当真是闻所未闻。 刘邦当即饮下一杯清酒,霎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随意道:“那就有劳诸位今后辅佐太子了。” 四个老头虽然年纪大,但颇知礼仪,向刘邦敬酒祝寿之后便依次有礼地告辞而去,此刻戚夫人就在刘邦身边,刘邦便指着四人的白影,对戚夫人慨然地说道:“朕本想更换太子,但是有他们四人辅佐,想来太子羽翼已成,难以撼动他了,吕雉这回真的是后宫之主了。” 戚夫人听罢,心中忧伤,当即泪流不止,刘邦故作强颜欢笑:?**蛉四锤尢瑁尬愠琛!?br /> 刘邦便以太子的事件即兴作歌:“鸿鹄高飞,一举千里。羽翼已就,横绝四海。横绝四海,又可奈何!虽有矰缴,尚安所施!” 戚夫人舞吧,当即又在刘邦怀中抽泣了起来,然而现在是宴会,此举未免有些失礼,陆言在旁稍微咳嗽了一声,戚夫人方才感到无奈,向着后宫走去。 “子玉,你当真是如四皓一般,竟如此拘泥。”刘邦有些打趣的说道。 “启禀陛下,并非臣拘泥,而是法度不能乱,天子乃是万民之首,所做之事,天下之人皆耳口相传,自然不可有失礼的地方,陛下在后宫就行了。”陆言缓缓地说道。 刘邦听罢当即大笑,“没想到子玉竟开始教训起我来了,前些时候周昌老匹夫还说朕犹如夏桀商纣呢。” “陛下所治天下安定祥和,可惜却处理不好家事啊。”陆言故作无奈的说道。 刘邦在旁,脸色突然变得有些认真,“子玉言是也,今戚夫人乃是妃嫔,如意为其子,母子皆不算至尊,然刘盈恪守孝道,朕万年之后,大权很有可能落到吕雉的手上,到时候汉家天下暂且不说,那戚氏母子就很难保平安。” “陛下莫要忧虑,此事就应该现在解决,免得日后仓促。”陆言颇为淡然的说道。 “子玉如此说,想必是有法子,还请说来与朕听听。”刘邦很是好奇的问道,在刘邦看来,这也是帝王家的当务之急。 “可封三皇子为王,今陛下身强体壮,距万年还有诸多时日,这段时间,三皇子就国,由戚夫人佐助,使得封国民丰物博,这般就是吕后也不会开口说什么,而且戚夫人离开朝廷日久,吕后与其怨念也会消失,也算是半分良策,子玉也担忧吕后表面无碍,心中记恨,不过那时皇太子从中周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陆言有些违心的说道。 然刘邦听得仔细,亦是觉得有理,“子玉所想颇有几分用处,暂时如此把,况且赵代之地仅有刘恒,不若就封刘如意为赵王,择日就国。” 第447章 周昌受命拜赵相 当日宴会结束之后,刘邦便听从陆言的建议,将戚夫人之子刘如意封为赵王,择良辰吉日与母一同就封,不得有任何怠慢。 刘如意年纪尚幼,什么道理都不懂,自然是听从父王的安排,而戚夫人这边不干了,现在就前往赵地受封,明显就是为以后埋下隐患,别人不在后宫,对于吕雉不是很了解,但是戚夫人却对吕雉的为人相当熟悉,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女人,现在梁子结下了,就算过了十几年,这老女人也不一定忘记。 于是乎,戚夫人在后宫大哭,引得刘邦心中颇为怜香惜玉,慌忙前来查探,戚夫人虽三十有余,但风韵犹存,那伤心起来简直就是一枝梨花春带雨。 刘邦在旁亦不知道如何是好,稍微搂着戚夫人的身子,略作安慰,“爱妃这般又是为何?今如意已经为赵王,你就好好随他去吧。” “陛下,臣妾不过是想陪在大王身边罢了,那燕赵之地,身处匈奴边疆,多战乱,陛下显然是要置我母子与死地啊。”戚夫人颇为哀切的说道。 “这个事情已经解决了,那张耳已死,韩王信已逃,赵代之地有陈豨坚守,怎么会有战乱呢?你且安心去吧。”刘邦很是低声的说道。 “陛下,反正臣妾宁愿死在宫中,也不愿前往赵地,还请留臣妾在宫中侍奉陛下,无怨无悔。”言罢哭啼不止。 刘邦想来戚夫人并无外亲,当初定陶随我前来的时候仅仅孤身一人,现在孤儿寡母就国赵地当真是可怜,因此心中踌躇不定。 然刘恒年幼,不能入代郡,刘如意若是还不前往赵地,那岂不是便宜了陈豨,一人监管两地,如此权势,难免不生二心。 “爱妃莫要忧虑,朕会妥善解决此事,绝对不会让爱妃离开宫中,忍受离别之苦。”刘邦颇为认真的说道,这才使得戚夫人面色稍微好转。 刘邦解决不了这件事情,自然要找臣子商议,细细想来这件事情乃是陆言出的注意,如今必须让他想出后面的解决之法。 本来在学宫中无聊的陆言听闻刘邦来找,不免有些惊讶,然最近宫中无事,唯有刘如意迟迟不肯就封,定是戚夫人从中阻拦,陛下于心不忍,故而寻人商议。 陆言心中明白了大致意思,情绪倒也稳定了许多,当即便随召官入宫面见刘邦,君臣叙礼毕,赐茶备座。 刘邦面色颇为冷静,首先开口说道:“子玉,朕按照你的建议,已经封如意为赵王,然却未能迟迟就封,想必其中道理你也明白。” “若是他人家事,朕自然不会有任何留恋,可是那如意是我爱子,那戚氏是我爱妾,朕如何忍心将其送往边疆受苦。” 陆言略微颔首,“微臣看来,陛下心中最放心不下的是戚夫人吧,这有何难,把她留在宫中便是。” “此话怎讲?”刘邦略显茫然的问道,让他们母子分开岂不是更无人道。 “启禀陛下,赵王虽然年幼,但终究需要就国,不若派遣朝中老臣在其左右辅佐,保其周全,待到陛下万年,那赵王地位便可巩固,而且今刘恒年幼不能就国,薄姬又无权势,因此难以与陈豨匹敌,唯有趁此机会,将赵王安排过去,正好与陈豨形成制衡之策,那时代王就国,也无任何隐患,陛下以为如何?”陆言缓缓的说道。 刘邦听罢,亦是觉得有理,“陈豨竖子,朕早就对他心存疑虑,没想到子玉与朕心中所想无异,不过如意身边派遣哪位大臣合适?还请子玉指点。” 陆言在旁,并未当下说出口,如今大臣都在长安立业,哪里肯前往赵地为相,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也不能就这么放着,陆言沉吟良久,方才说道:“这个事情吗,陛下亲自做主就行了,朝中权贵哪个还敢不服从你的命令,微臣不好说,就先起身告辞了。” 言罢,当即向着宫外走去,刘邦有些无助的看着陆言,“子玉,子玉!没想到这小子也?**鞘拢须殴怯Ω貌荒蜒≡瘛!?br /> 于是乎,刘邦便将朝中三公九卿的官牌全部放在身前,不管正副,共有十二位大臣,刘邦左右把玩,心中觉得既然是肱骨,而且还要德高望重,随即将九卿排除,瞬间还剩?**弧?br /> “萧何在长安处理政事井井有条,不可前往赵地,如此乃是失了治国的良策,况且萧何的威望已经无人匹敌,留在长安最为稳妥,樊哙乃是朕的妹夫,长安的秩序还需要他来维持,也不能前往赵地,看来只有周昌这个老家伙了。”刘邦沉吟自语道。 最终刘邦终于下了定论,欲让周昌虽赵王一同就封,解决目前的事情,至于戚夫人则是留在宫中,日后回国。 周昌本为汉御史大夫,办事也算谨慎,忽闻刘邦召见,不免有些惊讶,当即身着常服,前往宫中拜见刘邦。 君臣礼毕,两人对坐,气氛稍显尴尬,刘邦稍微抿口温茶,有些不在意的说道:“周昌啊,今如意已经就封赵王,身边缺个相国,你觉得如何?” “陛下的意思是让我前往赵地治理百姓,离开长安?”周昌有些茫然的问道。 刘邦略微颔首,“朕就是这个意思,所以召你前来询问事宜,而且这件事一定得麻烦您,想来朝中难有您这般德高望重的人物了,公若是去了赵地,百姓定会和谐富足,何乐而不为呢?反正公无论如何也要为朕去辅佐赵王,去担任他的相国,共同治理赵地。” 周昌听罢,这明显是降职啊,当即哭着回答道:“昌从一开始就跟随陛下,陛下为什么单单要在半路上把昌甩给了诸侯王呢?” 刘邦拍了拍他的肩膀,颇为感叹的说道:“朕非常了解这是降职,但是朕私下又实在为赵王担心,再三考虑,除公之外,其他人谁也不行,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公就为朕勉强走一遭吧!” 周昌见状,无法反驳,只得被调任为赵国相国,周昌受命之后,亦是颇为用心的呵护如意,刘邦在位时,颇为安定祥和。 第448章 陈豨宴客高祖疑 刘邦的家事就目前来说,已经处于平衡阶段,反正高祖建在,再厉害的后宫女子,也要唯皇帝马首是瞻,不敢有半分的逾越,毕竟人家是开国皇帝。 而赵代燕三地,与匈奴毗邻,从高祖定天下开始,就从来没有安定过,先是韩王信,后又藏荼谋反,使得刘邦对此三地特别重视。 但是陈豨过去之后,赵代明显平静了许多,然而这又使得刘邦心中泛起了嘀咕,这么安定,肯定是你陈豨想要厚积薄发。 说来也巧了,陈豨在代地也听说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韩信被囚禁在长安,虽然是侯爵,按照道理也应该前往淮阴才是,留在长安,明显是刘邦心中警惕于他。 于是陈豨心中也是胆颤心惊,他在破楚的时候功劳也不算低,今又将赵代安定,功劳也不算太可是陈豨却担忧自己的功劳太大。 毕竟当初和韩信谈话的时候,他曾告诫自己,一定要小心刘邦,说陛下处事左右不定,功高者赏过必罚,因此不可在边疆多建功业,免得惹祸上身。 边疆这种地方,不是随便就能立功,但有时候有军功也不算太难,毕竟匈奴来访的时候,将他击退,随便杀几个人,这就是军功。 因此陈豨在赵地屡立军功,颇得人心,致使得当地人不知道代王是刘恒,只知道代相是陈豨,不过什么事情都有一个导火索。 陈豨反叛说来也是迫不得已,事情的起因还要从周昌与刘如意入赵说起,当日周昌受到刘邦的安排之后,并未推辞,直接向着赵地赶去。 而去赵地需要经过代地,周昌本来年纪也不小了,想来和陈豨是故交,经此地不过去拜访一下也说不过去。 刘如意年纪尚诸事都听从周昌的安排,两人便顺路去了代地,陈豨听闻周昌从长安赶来,赴任之前来代地拜访。 二人算是故交,陈豨便前往迎接,不过似乎排场搞的有些大了,千辆马车,百余随从,纵使与当今帝王想必,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此华丽的场面,若是挂上天子的龙旗,大部分人肯定会认为乃是天子出行,王都外,周昌见状惊讶不已,只得强作镇定。 两人叙礼毕,陈豨虽然是主人家,依旧屈于下座,让周昌居于首座,“陈公多礼了,某不过是小人,如何受的如此大礼。”周昌有些惭愧的说道。 哪知道不待陈豨开口,旁边的宾客首先说道:“周老先生不必客气,代相为人宽厚恭谨,不仅对宾客,就是一般的百姓也是如此谦逊。” “陈公如此,天下之人应当敬之爱之。”周昌故作附和的说道。 当日的宴会气氛还算融洽,但周昌却表现的很不习惯,这么大的场面,就是长安都很难见到,陈豨不过一个小小的代相,竟然敢如此僭越,实在可疑。 宴会结束后,周昌回到赵地,当即写了封帛书,命人快马加鞭送到了长安,此时天下既定四五年,并无任何战事。 刘邦素来信任周昌,听说他有书信送来,当即命人拆开来看,书曰:“臣赵国相国周昌顿首而拜汉天子,臣奉命前往赵地就封,路经代郡,所见所闻甚是忧心,故而作书一封,交于陛下审度。” “今代郡虽王为恒,然百姓只知陈豨,臣与豨乃是故友,途径代郡时,见代相宾客满室,出行千乘,与当地百姓以兄弟父母相称,深得民心。” “且当初陈豨身为韩信部将时,为人低调,其性格难辨,然今代地百姓皆说陈豨温良谦恭,屈己待人,无丝毫将相之风,古今往来,若无二心,岂会如此行事,况陈豨已然名利双收,这般作事想必心有不轨,望陛下明察,臣周昌顿首再拜。” 刘邦读罢书信,心中捉摸不定,遂将萧何请到殿上,询问陈豨原来的性格,萧何当初掌管军中后营,对于将军私下的作风颇为了解。 案牍前,刘邦直接把周昌的帛书递给了萧何,“相国,你且看看,平时陈豨为人如何,你可知道,当初朕见他奉公守法,也就没有多问,才派去赵地,现在看来,还是朕考虑不周啊。” 萧何接过帛书,略微看了一遍,“启禀陛下,那陈豨平时贪财,并无这般德行,而且对待百姓从不以礼。” “那相国觉得陈豨的做法所谓何事?难道欲谋国?”刘邦很是低声的问道。 “这个不好决定,不若陛下先派人查清陈豨是否有过错,然后召到长安,责备询问也无妨,今代地多亏陈豨打理,少了许多祸患,免动干戈的好。”萧何一副老好人的模样。 而刘邦只是在旁边摆摆手,“他若是真的谋国,动了干戈又能怎么样?当初我信任他才让他监管代地,如今倒好,欲要反客为主。”刘邦颇为生气的说道。 “但是这周昌的帛书只是一面之词,况且陈豨目前并无过错,吾等若是将其擒来,岂不是惹得天?**朔且椤!毕艉斡行┤拔康乃档馈?br /> “比起陈豨,朕更愿意相信周昌,不过这个事情还是有些缘由比较好,就烦劳相国秘密彻查此事,一定要找到陈豨有罪的证据,无论大一律呈上。”刘邦很是认真的说道。 萧何自不敢多说,当即躬身行礼道:“谨遵陛下之命。” 萧何接到刘邦的指示之后,办事也挺利索,分别派出诸多探子前往代地,又命人前往陈豨以前的军队彻查。 有些人当真是不查不知道,查了吓一跳,别看陈豨现在礼贤下士,爱民如子,代地人民非常拥戴他。 但是在这之前,陈豨曾近受贿过楚将的财物,助其隐匿,还有就是陈豨的宾客众多,就像战国四公子那般,食客千人。 这些人不乏鸡鸣狗盗之人,因此诸多事情都和陈豨有关系,大部分都是陈豨有意庇护,拿钱解决,不走官方办事途径。 诸多违法乱纪的事情被萧何查得一清二楚,慌忙禀告给刘邦,刘邦看罢陈列的罪状,不免大怒,“没想到陈豨竖子,竟目无法纪!私自庇护门客,朕必须亲自斩杀此等小人!” 第449章 高祖带兵伐陈豨 萧何素来注重黄老之学,次匈奴出兵已是有损汉军,如今若是在窝里横,岂不是更给了匈奴可乘之机,今见刘邦大怒,慌忙跪拜道:“启禀陛下,诸事还需从长计议,能够将陈豨招来,最为稳妥。” 刘邦听罢萧何言语,怒气渐消,“卿言是也,还请相国派人前往代地,将陈豨召回,看他作何辩解。” “陛?**绱耍跏怯⒚鳎技纯倘グ欤挥肽浅仑g喘息机会。”萧何很是认真的说道,然而此番召人家入长安,明显就是喘息的机会。 萧何本与韩信交好,今韩信被囚禁长安,萧何心中无能为力,而陈豨又是韩信的部下,因此萧何想从中周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刘邦这边的命令刚刚下达,萧何便派人前往代地,说来萧何后勤部门做的好,但在陈豨的这件事情做的有点瑕疵,也是陈豨谋反的隐患点。 那使者到了代地之后,并没有诱导陈豨入长安的意思,而是直接把诏书递给陈郗,很直白的告诉陈豨,“不好意思,你这边犯的事有点多,陛下想召见你回长安,打算教训你一顿,至于后果,暂时还不清楚。” 陈郗听了使者的话,心中大惊,又看到萧何所列的罪状,更是惶恐不已,哪里还敢入长安,韩信本是楚王,加平南王兜着,才能确保人身安全,我若是过去了岂不是找死。 因此陈豨并不打算前往长安,当下便将使者请入府内,好生款待,酒过三巡,陈豨这才摆正身子慢悠悠的问道:“使者前来,可知那陛下心情如何?” “这个微臣并不是很了解,只希望代相能够早日入京,不过今代相过错虽多,都是小错,就算回到长安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使者缓缓说道。 陈豨在旁略微颔首,“此地常有匈奴来犯,代王尚在长安,某若离开,难免有乱,不若某先写一封书信,由使者转呈陛下,是时不行,某安排好代地事宜,便前往长安请罪,不知使者意?**绾危俊?br /> 那使者终究只是小官职,如何敢违逆代相的话,纵使他现在有错,但陛下还未说出惩罚方法,因此事情还得由着代相。 “既然如此,就暂且按照代相所说,臣回到长安定会尽心转达,不敢有所隐瞒。”使者很是认真的说道。 于是乎,陈豨便在府写了一封悔过书,交给了使者,那使者自是连夜送到长安,以免耽搁生事。 刘邦在长安久等陈豨的消息无果,没成想只有一封书信,颇为震怒,信都没有拆开,直接在殿烧掉。 目前刘邦就像见到陈豨的人,就算寄来满殿的珠宝也没有用,多亏萧何从中周旋,想来陈豨能够送来悔过信,说明心中还有陛下,这个事情还有的商议。 然这个事情过去没有多久,长安便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刘邦的父亲刘太公去世了,除了高祖去世,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重要。 因此刘邦便下令全国诸侯必须前来吊丧,当然了醉翁之意不在酒,主要还是为了让陈豨前来,然后就像韩信那样将其囚禁。 但是陈豨因为早些时候的事情,心中尚有疑虑,没想到这刘邦又来请自己前往长安,陈豨自然是不愿前往,便声称得了重病,不能起床。 刘邦在长安听闻此事,只是叹息,诸侯割据一国,三番两次不肯前来长安,定是心中有反意,便准备亲自攻打代郡。 然这只是高祖的想法,若是贸然出兵,肯定不妥,首先第一条就是师出无名,人家陈豨目前还没有反,高祖若是出兵,就是逼他反,这样一来,高祖就处于被动的地位,所以刘邦一直踌躇不定。 身为汉家皇帝,稍微对陈豨施加点压力,所有的事情就是顺理成章了,同年八月,刘邦让陈豨交出有过罪责的宾客,陈豨不从。 次月,陈豨便与匈奴勾结,在代郡自立为代王,毕竟当初韩信说过高祖生性圆滑,不能容忍其他有割据势力的人物。 陈豨思量再三,觉得自己在代郡早晚会被刘邦逼反,不若趁着兵强马壮,直接反叛,说来陈豨确实又号召力,当时就是二十几座城池愿意效力其麾下。 长安的刘邦听闻陈豨反汉了,心中是又惊又喜,刘邦早就想派兵攻打陈豨,现在倒好,他自己给我一个出兵的理由。 当然最先与陈豨周旋的不是刘邦,而是他的好友燕王卢绾,至于刘邦正在召集兵马,任用将领。 英布在淮南,虽有兵,但距离代郡较远,因此为让其出兵,主要兵力则是集中在楚国和梁地。 刘邦便下诏让彭越出兵,韩信为将,先说彭越,自称有病,平时很少用兵,只出了几千人不到,当时彭越年纪大了,是真的有病。 但刘邦不信,每当有重要的事情,你们诸侯就有病?怎么可能这么巧,而且诈病后反的例子实在太多了,使得刘邦对此非常敏感。 不过现在陈豨已经反了,若是穷追彭越的事情,两人同时举兵联和,问题恐怕不好搞,所以暂且把此事压了?**ィ愠霰嗌倜还叵担颐腔褂谐谋闵砦和酰煤霉芾砹旱丶纯桑渌虑槟切摹?br /> 彭越便感激刘邦的恩德,但是刘邦已经在心中把彭越的这笔账记下了,只是现在不是收拾你的时候。 再说韩信,刘邦认命他为大将军,这小子竟然拒绝了,说是想在学宫休养生息,刘邦心中更加愤怒,彭越不出兵是因为有病,你小子待在学宫还当起老爷了,皇帝都请不动了,但是刘邦也不好说什么,就让樊哙跟着吧。 刘邦表面说算了,但是背地里却让人去查韩信为什么不当大将军,然世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一查,竟查出韩信早年竟与陈豨有来往。 在细细一想,陈豨以前还是韩信的部将,韩信不当大将军,莫不是和陈豨有勾结,不过刘邦急于出兵,没时间盘查,随手将此事交给了萧何与吕雉。 两人对于韩信的才能持肯定的态度,但是有才不代表就是效忠大汉的,也有可能是用来谋反的。 第450章 酒后失言吕后召 刘邦带兵前往邯郸处不提,且说吕雉得到刘邦的命令之后,心中亦是暗自忖度,韩信身在长安,万一真和陈豨有纠结,大汉天下岂不有失,便欲将此事做绝。 但韩信除了出入学宫之外,几乎很少去其他的地方,就是刘邦也很少召见他,原因显而易见,将韩信从楚王的位置调到淮阴侯的位置,自是心中过意不去,所以平常朝见尽量不让韩信参与。 韩信在学宫之中,想来如今功成名就,高祖不见,定是心中惭愧,致使得韩信在长安略微高傲那么一点。 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韩信身在长安,所遇到的重臣大官自然多,难免不结下梁子,却正被吕雉抓住把柄。 韩信自来长安之后,周勃、樊哙等人都曾接待过他,尤其是周勃,对其毕恭毕敬,只要韩信前来必亲自跪迎。 可见这种尊重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不过韩信却不以为意,每次吃饭喝酒也很随意,周勃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 毕竟韩信从楚王的位置下来,心中难免有些憋屈,周勃亦是在旁边安慰,然而酒后出真言,这话似乎也有点道理。 周府内,韩信脸色飘忽不定,有些无奈的说道:“诚如古人云,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果真如此也,某身经数十站,定三秦,平安邑,灭赵代,胁燕降,后又攻占齐地,潍水之战败楚主力,彭城围剿断楚后路,而今却被囚禁在长安,故地都难重游,合乎悲哉,为之奈何耶?” “公正是有此大才,所以陛下才会有所顾忌,吾等却不曾有这种担忧。”周勃缓缓的说道,略有安慰之意。 韩信听罢,有些不悦的放下酒杯,“功大者封王,后又囚禁,且不如尔等匹夫也,想我韩信乃是王爵,未曾想却和匹夫共饮,当真是折煞我也。” 周勃在旁,听见韩信说自己匹夫,心中颇为震怒,奈何此时也不便发作,毕竟是在自己府上,反观如今韩信不过是小小的侯爷,就是封地都去不了,竟还把自己的地位看的这么高,使得周勃颇为反感。 韩信见周勃面色不悦,当即沉声道:“怎么?周将军,难道某说的不对吗?若是无我,那些战事定然难以成功,尔等不过以蛮力制胜罢了。” “公此言差矣,汝虽功高,但只会打仗,不会处事罢了,当初荥阳之危,公不去化解,使得陛下有危,此乃一也,后以联兵相邀,使自己封为齐王,此乃二也,公心中自然比我清楚,还需某多费口舌吗?”周将军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正所谓大礼不辞小让,大义不惜小节,汝等有何可知,终不过一莽汉也。”韩信见自己的往事说出,不免怒道。 言罢,当即甩杯走人,周勃多次邀请韩信,唯有今日韩信心中憋屈,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周勃不像张良、陈平那般,能够以己度人,他见韩信竟如此傲慢无礼,大为恼怒,刚才自己还是亲自跪迎韩信,没想到来到府上竟说自己是匹夫,当真岂有此理。 于是乎,周勃借着酒气,换了一身常服,直接向着长乐宫赶去,吕雉正在其中思索如何处理韩信,见到周勃怒气冲冲赶来,不免有些惊讶。 当即命门卫将其拦在外面,有些小心翼翼的向前问道:“今陛下不在,周将军有何事需要禀报,还请细细说来,莫要如此无礼。” 周将军当即躬身行礼道:“启禀娘娘,那淮阴侯疑似与陈豨有谋,臣特来告知,还请娘娘早做决定,否则大事不妙。” 吕后一听,心中大惊,当即屏退左右,将周勃拉入殿中,“周勃,你莫要欺骗于我,此事可否属实。” “启禀娘娘,千真万确!当初陈豨曾去过韩信府上,而且陛下本欲让韩信为将军,未曾想韩信却推辞再三,可见其心怀异。”周勃很是笃定的说道。 吕后略微颔首,“你且回去吧,此事我已有定夺。”言语间略显决绝,周勃见状,立即转身离开。 刚走出长乐宫外,周勃酒气被秋风吹散许多,忽想起刚才对吕雉说的醉话,心中惶恐不已,“某害死淮阴侯也!”嘴里嘟囔着向着学宫跑了过去。 而吕后自己难以做主,当即命人将萧何请进宫来,萧何入宫,听吕雉所说,心中颇为惊讶,不过也觉得陈豨和韩信可疑。 “启禀皇后娘娘,周勃为人老实,他说出此言,定然不假,不若趁此机会,将韩信召进宫中,使其自缢而死,之后再禀告陛下,如此也算妥当。”萧何很是认真的说道。 “一切就按照相国所说,宜早不宜迟。”吕后脸色很是阴冷的说道。 就是周勃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乱子,如今再回去已是不可能,只有请求平南王帮忙,或可救下韩信一命。 于是乎,吕雉这边召韩信,周勃亦是快步前往学宫之中,陆言很少见到周勃,今见其匆忙赶来,亦是面色疑惑,不过礼数还是要遵循,当即出门迎接。 “周将军,何事竟如此着急,竟不顾身份前往子玉的居所。”陆言颇显茫然的问道。 “王爷有所不知,韩信被告谋反,现下吕雉已经得知,估计欲要对淮阴侯动手,还请平南王出手搭救。”周勃略显委婉的说道。 两人说话间,恰有学宫内随从来报,正是陆言安排在韩信身边的护卫,陆言早就预料到肯定会出事,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所以只得派遣人手在韩信的身边。 那随从也顾不得周勃在旁,当即急促的说道:“启禀王爷,韩信从周将军府上出来,酒气刚消,就被吕雉和萧何找去,现在正往长乐宫的路上。” 陆言听罢,有些皱眉地看了一眼周勃,“赶紧备马,即刻前往长乐宫钟室,一定要赶在韩信前面!” “王爷,其实这个事情不怪我。”周勃当即解释道。 “我知道了,酒后难免失言,暂劳周将军看下学宫,子玉去去就回。”陆言说着便与随从出了学宫,向着长乐门赶去,面色显得很是慌张。 第451章 钟室内偷梁换柱 韩信从周府回来,自觉酒后失言,正在府中准备写封歉信,派人交于周勃,没想到还未动笔,便有宫卫来请,说是吕雉与相国想邀,有要事商谈。 说来自从萧何月下追韩信之后,两人就很少会面,毕竟萧何主管后勤,打仗的时候一直在咸阳、栎阳、荥阳之间周旋,而韩信则是在燕赵齐楚等地。 今日萧何来请,也算是叙说往日情义,便跟着宫卫去了长乐宫,而此刻吕雉与萧何都在钟室之中,四周皆是纱帐,地面铺着锦帛,最主要的是没有刀斧手,吕雉身旁只有数名士卒,正等着韩信前来。 当初韩信听从蒯通之言,心中对刘邦也多了几分认识,因此在功成名就之后,对刘邦稍微提了几个要求。 刘邦当时刚平定天下,心高气傲,觉得对自己的功臣应当满足一些要求,韩信便趁机说道:“启禀陛下,四海皆平,臣虽王侯,仍惧小人之手,大臣谗言,还请韩信赐臣不死。” 旁边的刘邦有些茫然的看着韩信,颇为疑惑的说道:“人岂有不死之理,将军为何会有这般说辞,不过朕可以保你安稳无事。” “陛下所言甚是,然圣人千虑必有一失,臣心惶恐,陛下若能开金口,赐良言,韩信感激不尽。”韩信有些穷追不舍的问道。 刘邦闻言,当即摆手道:“夫在世,孝父母,敬天地,奉天子,今将军父母已辞,朕就准你见天不死,见地不死,见君不死,刀剑不可伤,棍棒不可击,将军心中可满意?” 韩信自是窃喜,想来蒯通忧我功高,有可能被陛下谋害,今陛下圣口金言,岂可有反悔的道理,这五条尚在,就算有反汉之意,陛下也奈我不何。 男子汉生于天地间,岂有不见天地的时候,然最毒不过妇人心,钟室之中,纱帐遮窗,此为无天,锦帛铺地,此为无地,高祖出征,此为无君,刀枪棍棒皆不陈设,吕雉所用的不过是布帛,欲置韩信于死地。 不过片刻,韩信便从长安学宫赶到了长乐宫中,由宫人引进,恰在这时,韩信还未步入钟室,陆言便从后方跑了过来。 “重言休去,此等危险之地,速速离开!”陆言有些慌张的从后面喊道,韩信闻言,不免有些茫然,当即立下脚步,等陆言走近。 旁边的随从欲要催促,不过却被韩信支开,“兄长,今相国与吕后邀我商谈国事,有何危险?还请兄长细说?” 陆言向着钟室看了一眼,很是认真地说道:“纱帐遮窗,陛下出征,室内陈设还要我继续说吗?今陈豨反汉,难道你心中就一点不明白吗?” “兄长的意思是,陛下怀疑某与陈豨有勾结,故而让吕雉与萧何设计害我!”韩信略作迟疑,最后颇为肯定的说道。 “是也,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且与我一同进去,我自会有法保全与你,大不了损一人罢了,无妨。”陆言颇为果决的说道。 韩信略微颔首,“多谢兄长厚爱,重言自幼无父,全凭兄长栽培,今日重言相信兄长,就算死于钟室之中,韩信绝无怨言。” 两人言罢,当即向着钟室内走去,萧何见韩信前来,心中喜不自胜,但又看到后面跟着平南王,不觉有些无奈地抚须,同时向着一旁的吕雉看了过去。 “皇后、相国久等了,子玉不请自来,莫要见怪,还请把左右士卒撤去,子玉便可开诚布公,与诸君好生商谈。”陆言当即躬身行礼道。 吕雉无法,只得屏退左右士卒,待到最后一名士卒还未退下时,韩信手起刀落,竟将那人刺杀于钟室之中。 “韩信,你大胆!此乃长乐宫,岂由你胯夫撒野!”吕雉有些慌张地说道。 陆言当即摆手道:“皇后勿要惊慌,此乃子玉吩咐重言所做,今相国前来,欲杀重言,吾二人已经知晓。 萧何被陆言点破,不觉有些惭愧的低下头,“平南王且坐下说话吧,既然事情已经摊开,哀家也不隐瞒,还请平南王赐教。”吕后打着圆场说道。 四人叙礼毕,气氛略显尴尬,陆言首先开口道:“今日韩信必死之由,子玉略有了解,总的来说,不过是功高震主,无以复加赏赐,唯有赐死而已。” “然请相国、吕后试想,重言自跟随陛下以来,四处征战,功名显赫,据齐地之时,乃谋反最好时机,但终究还是终于陛下,未有二心。” “天下初定,重言本为齐王,陛下心忧,改封楚王,受困于穷苦之地,并无兵士可养,而后因楚将钟离昧之事,又贬为淮阴侯,每日来往于学宫之中,更无兵权所说,况子玉尚在,岂容重言胡作非为!” 言语显得很是大义凛然,但萧何却在一旁摇头,“王爷所说甚是有理,但陛下已经受命,必须将韩信处死,吾等也无他法。” “相国言是也,哀家本是妇人,不该参与政事,奈何我儿刘盈孱弱,故而行此下策,且有陛下言语,岂敢不从。”吕雉故作委屈地说道。 韩信在旁一语不发,他们心中是个什么样的想法,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只是不想戳破罢了。 “子玉谅解,不过现在韩信已经死了,就躺在钟室门口,而眼下坐着的不过一侍卫尔。”陆言很是淡然的说道。 萧何瞬间惶恐不已,“王爷,这可是欺君的大逆之罪,不可不可啊。” “相国,今事已至此,仅有你我四人得知,陛下欲杀重言,不过是震慑天下诸侯,至于韩信如何死的,没人重视,别人关注的仅仅是韩信死了。” “是时,某将韩信送回临淄旧宅,终老一生,岂不是两全其美,也算是帮助陛下威慑天下,今士卒已死,何故这般忸忸怩怩。”陆言循循善诱道。 吕雉对于陆言的说法表现的很是平静,沉吟良久,方才缓缓说道:“既然如此,就按照平南王所说,晚些时候,将尸体销毁掩埋,其家属假装流放到边疆,也算是给天下一个交代了,至于淮阴侯的生死就有劳平南王安排了,哀家会在陛下面前打圆场。” 第452章 吕皇后无功而返 当日四人计定,便趁着夜色将宫卫尸体销毁,韩信则是换成士卒的模样,跟随陆言回到了学宫之中,次日相国便昭告天下,淮阴侯韩信大逆不道,勾结陈豨,已被诛杀,其三族被发配郡,守卫匈奴。 学宫内,韩信与陆言两人相对而坐,韩信表现的颇为恭敬,亲自为陆言续茶,“兄长,某什么时候赶往临淄,长安亦不可久留。” 陆言稍微抿口温茶,“你不可前往临淄,吕后为人狡诈,若是我所料不错,她定会派人于路途中截杀,如此岂不是前功尽弃。” “这怎么可能,吕后乃是人母,岂会做出这般勾当,莫不是兄长多虑了?”韩信有些怀疑的说道。 “平时你心高气傲也就算了,察言观色怎么也不会了,当日商议计策的时候,吕后迟迟不肯开口,定然是心中觉得不妥,答应我的建议,不过是权宜之策,在他看来,只要你活着一天,就是他一天的威胁。”陆言缓缓地说道。 韩信略微颔首,“那重言接下来该去往何处?这中原岂不是会因此无我容身之处?” “确实如此,今你的妻儿已经全部发配到郡,你也去郡吧,我写封帛书,你到之后,交于守卒,就说你是替代韩信照顾家小的人,见到妻儿之后,立即前往鲜卑诚,就说齐国陆子玉引荐,定会对你好生照顾。” “原来兄长果真与匈奴有往来,重言当真是佩服至极。”韩信颇为羡慕的说道。 陆言当即摆手道:“这算什么,实话和你说吧,当今南越武帝赵佗,也是我的部下,但这个事情从不张扬,毕竟做人做事要低调。” 韩信在旁,听得是一愣一愣的,最后才茫然说道:“那重言就先回去收拾东西离开了,兄长在长安好生照顾好自己。” “去吧,路小心,还有就是不要走官道,见到妻儿立马前往鲜卑城,以免出现其他的事情。”陆言再三嘱咐道,见韩信离开,陆言心中亦是长舒了一口气。 长乐宫中,吕雉对于韩信的处理事情颇为不悦,但平南王亲自出面,也不好再说什么,遂复与萧何计议截杀韩信。 萧何年老,对于平南王处理韩信的事情,已经吓得魂飞魄散,未曾想吕后又来召见自己,叙说韩信后事,不免有些惆怅。 宫内,萧何行礼毕,颇为无奈的说道:“今韩信已经赶往临淄,何故还要抓着不放,现下满长安皆知道韩信死于钟室,岂不是美事一桩。” “相国糊涂啊,那临淄乃是平南王的封地,他竟让韩信前往,而且哀家还听说,临淄城中,名儒众多,此隐患势比韩信还要严重啊。”吕雉很是直接的说道。 萧何闻言,亦是觉得有些道理,“那皇后觉得应当如何行事?今韩信已经出城,不知可派人追杀,亦或是从中截杀?” “哀家已经派出诸将,或许不到片刻便有消息传来,到时候还请相国谨慎处理韩信的尸首,莫要让平南王发现端倪。”吕雉颇为阴狠地说道。 两人说话间,果然有侍卫从宫外进来,吕雉闻言心中大喜,“看来事情已经办妥了,相国且与我看看韩信首级如何?” 萧何哪里敢推辞,当即向着外殿赶来,只见两名将士跪在殿,丝毫不敢抬头,而案牍并无装首级的匣子,吕雉这下当真是有些慌了。 “你们,你们跪着干什么,难道没有见到韩信?还是让他跑了!”言语间尽是责备之意。 “启禀娘娘,那前往临淄的官道与小道,皆无韩信的踪影,属下怀疑韩信并未前往临淄,应该是前往其他地方去了。”其中一名将士略微抬头说道。 吕后脸色飘忽不定,“那些办事的士卒都杀了吗?” “一个未留。”那将士有些惶恐的说道,言罢,吕后直接拔出那将士腰间的佩剑,手起剑落,一剑两个,旁边的侍女亦是于殿丧命。 萧何见状,当即无奈说道:“此乃无辜之人也,何故赶尽杀绝耶?某素知平南王做事滴水不漏,皇后何必多疑耶?” 吕雉当即丢下手中的利剑,“平南王,当真是老谋深算,哀家这次算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希望不要让我抓住什么把柄。”言罢,当即向着后宫走去。 韩信诸事妥当不提,最终还是摆脱了成败一萧何,生死两妇人的命运,不过也算是比较囧迫的退出了历史舞台。 如此一来,当初高祖分封的诸王,还剩下英布、彭越、吴苪、陆言、卢绾也,陆言有名无实,吴苪有地无兵,唯有彭越、英布相对有些势力。 功臣异姓而王者,难以久存,能够让功臣风光一辈子的,诸多皇帝中,唯有汉光武帝做的比较完善,那也是因为他勤劳,能镇得住,不过到了孙辈之后,臣子势力盘根错节,恐怕这点刘秀自己也没有想到,所以有时候想给子辈一个好的江山,诛杀功臣,使其形不成党羽,也是开国皇帝的职责之一,正所谓无情最是帝王家,这句话用在开国皇帝身,再合适不过了。 闲言少叙,长安诸事不提,且说刘邦率军讨伐陈豨,行到半路,听闻韩信在长乐宫钟室内被诛杀,心中颇为感叹。 遂对左右说道:“重言乃忠臣也,定是吕雉妇人诬陷于他,可怜重言功成名就,却不能安享晚年也。” 樊哙等人听罢,心中不由得一惊,想来还是平时谨慎行事的好,韩信这样的功臣都被诛杀了,况且叛汉也不知道真假,像我们这些将军,说不定稍有差池,就会身首分离。 因此听罢刘邦哭诉,皆是义正言辞道:“启禀陛下,那韩信乃是叛国之人,诛杀十次都不为过,当下平复陈豨才是首要之事,陛下勿要因为胯夫而忧伤,吾等定会尽心辅佐大汉,不敢有任何疑心。” 刘邦在马一听,这些将军确实有觉悟,当即擦干眼泪,颇显欣慰的说道:“诸将所言甚是有理,今平复代地才是重事,韩信在长安厚葬即可,毕竟也是肱骨之臣,就算谋反,也不可失了王侯之礼。” 第453章 梁王彭越心生忧 刘邦稍微谈论了几句韩信,便不再提起此事,诸将亦是缄口不语,汉军前往代地,路途正好经过大梁,不禁让刘邦想起了彭越不出兵的事情。 现在陈豨反了,你在自己的辖地生病,必须给出一个交代,于是乎,刘邦暂缓攻打代郡的事宜,就在大梁附近驻兵。 梁地的彭越早就得知刘邦出兵攻打代郡,必然经过梁地,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陛下竟然还在梁地停驻不前。 这就使得彭越心中非常担忧,刘邦过了诸多刘姓王地都没有停留,偏偏停在梁地,想来定是和前些时候不出兵有关系,毕竟往前说,彭越并没有投靠项羽,并不能将他并为楚将处理,思前想后只有这么一条。 彭越想通之后,心中稍微怅然,但还未过多久,刘邦竟派使者前来,彭越那里敢怠慢,亲自迎接到府上,好生款待。 刘邦的意思很明显,我身为皇帝在你辖地附近停留了这么长时间,你自己心中还没有点意识吗?分明是在等你致歉,可你连辖地都不出,到底是几个意思。 梁王府上,使者与其对坐,气氛还算融洽,彭越亲自为使者置酒,“敢问陛下派大人前来,莫非是有什么事情商议?” 使者稍微抿口温酒,“这个也没有什么事情?听说前些时候梁王身体欠佳,故而陛下派我前往探望一番。” “有劳陛下挂心了,身体经过多日调养,已无大碍,住持城中事宜的话还是可以的。”彭越很是实在的说道。 那使者见状,当即接着话茬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梁王随我一同拜见陛下吧,多日不见,陛下也异常想念梁王,所以驻地此处,欲与大王畅饮一番。” 彭越闻言,眉头微皱,当即看向了一旁的副将扈辄,示意其帮忙推辞邀请,那扈辄也颇懂得察言观色,知彭越不愿前往,便很是恭敬地说道:“启禀使者大人,并非我家大王不愿前往,而是身体有疾,虽有些好转,但不宜见风,多谢陛下盛情,大王会自备厚礼,择日前去谢恩,还望使者见谅。” “的确如此,某早年纵横沙场,身心具有损伤,如今年迈,方才显现,今秋风萧瑟,当真不宜出门,明年开春,某自会前往长安谢罪。”彭越见缝插针道。 使者知道其不愿前往,也不好多说什么,当下便辞退梁王,前往安邑赶去,就是目前汉军驻军地,刘邦也在苦等使者消息。 今听闻使者返回,心中大喜,当即召来询问,“那彭越什么时候前来,你可清楚,朕随时可命人备好酒菜。” 使者在旁吞吞吐吐,不敢言语,刘邦倒是急了,有些不悦的问道:“情况到底如何?你快如实说来,否则别怪我无情!先斩下你的首级!” “启禀陛下,那梁王彭越,婉言有病,不肯前来与陛下畅饮,还请陛下恕罪。”那使者连忙跪下,很是惶恐的说道。 刘邦闻言,心中大怒,“彭越老匹夫,当真无理,陈豨暂且不攻伐,朕先解决彭越的事情再说。” 帐内诸将无人敢答话,唯有陈平略作思考,方才躬身行礼道:“启禀陛下,此事应当缓缓,那彭越虽佯装有病,便并无欺君之罪,陛下若兵戈,实为不妥,依微臣看来,再等些时间,看那彭越作何择决,待时不行,臣便用计将彭越抓来。” “就按照卿所言,那就先在此等些时日,反正陈豨那边有卢绾等人,朕也不急于一时剿灭陈豨竖子。”刘邦怒气渐消的说道。 而彭越这边送走使者之后,心中总是隐约有些担忧,毕竟这已经是第二次因病辞决刘邦的命令,纵使一般人心中也来气,更何况是帝王。 彭越心中琢磨不定,遂召集心腹议事,分别是副将扈辄、相国栾步、以及太仆三人,客厅之中,四人皆是梁地的王与重臣。 扈辄熟知此事的原委,遂首先开口说道:“今大王两次辞决陛下,恐有祸患,不若早作准备,以免惹下祸端。” “想来异姓王为刘邦所不忍,因此欲要找借口处之,张耳暴亡,韩王信谋反,藏荼谋反,韩信被杀于长乐宫中,事情怎么会如此凑巧,难道都是臣之过?依某看来,非也,此乃君欲除去功臣罢了。” “今大王占据梁地,虽无多少精兵良将,但可发兵汉中,直取长安,如此大汉国都被占,便可与陈豨、英布联和,共谋大事。” 彭越听罢当即摆手,“某自秦乱以来,先后易主,今忠于汉室,不可谋反,况且汉军已经兵临城下,老夫就以年迈之躯向陛下请罪,想必陛下定会念及恩情,绕我一命,诸君觉得如何?” “大王所言极是,今陛下乃长者,而且那韩信是吕雉所杀,陛下为此常怀叹息之情。”栾步在旁很是低声地说道。 扈辄眉头微皱,颇为沉声地说道:“大王前些时候不出兵乃是有病而推脱,上次又因为惧怕陛下而推辞,今为何心中豁然,不怕陛下彻查,前次机会已经丧失,今再去,恐难有生而回,望大王三思。” 旁边的太仆生平怕事,见到扈辄如此激进,心中很是不悦,当即起身说道:“扈副将这般催促大王,难不成有十足的把握打败汉军,今梁地士卒甚少,如此行事,定然落得满门抄斩,遗臭万年。” 扈辄倒也冷静,当即向太仆询问道:“那先生以为如何行事?” 太仆略作思考,缓缓说道:“微臣以为,大王可前往汉营请罪,最多贬为侯爵,如此则梁地百官以及妻小皆可保全,何故这般踌躇不前,汉军早晚进城矣。” 彭越听罢,脸色飘忽不定,想来自己本是王爷,若因为此事,贬为侯爵,多有不值,便在厅内一言不发。 许久才说道:“此事容后再议,且看陛下如何处理,若有来书,某自当奉命前往,实在迫不得已,再行他事。” “大王还请三思,切不可做出莽撞之事,免得连累封地百姓,致使所行得不偿失。”栾步临走时缓缓说道。 “相国之言,某谨记。”彭越亦是认真答道,反正就是没有商议出来结果。 第454章 太仆告梁王密谋 此事彭越虽然没有商议出来结果,却使得太仆异常重视,毕竟彭越的一个决定,便可掌控梁地诸多重臣的身家性命。 在太仆看来,如果彭越造反,就凭他的那点地方,屁事都干不成,搞不好还得被汉军围殴,虽然扈辄的提议很好。 先发兵汉中,然后直取长安,问题是,你哪来的那么多兵,若是军队都派出去了,那大梁怎么办,刘邦的军队还在后面驻扎着呢,搞不好最后被英布与刘邦合力歼灭也说不准,因此这个事情的风险太大。 成功几率不提,且说若是失败,大梁的百姓肯定没有什么事情,而跟随彭越的重臣呢?只有等死,想来当初项羽身边的重臣,能够被刘邦重用的只有季布,而且还是夏侯婴极力说情,而太仆又不认识开国元老,被汉军抓到肯定一死。 太仆对于造反这个事情,是越想越害怕,最后干脆别冒风险了,还是先去到刘邦那里告一状吧,别管这事有没有,先一步脱离苦海肯定是好事。 于是乎,太仆趁着彭越思考下一步计划的这段时间,举家搬迁到了洛阳,自己则是独身前往汉营去了,意思很明显,既然不能和梁王共生,那只能让他独自赴死了。 刘邦在安邑久等彭越,心中对他还心存感念,希望他能过来认错,这个事情也好解决,然而十多天过去,人影都没有见到。 就在刘邦快要放弃的时候,梁王身边的太仆却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刘邦自然是不敢怠慢,这太仆可以说是属国的三公,竟亲自前来,肯定有大事发生。 营帐内,刘邦居于首位,陈平、樊哙皆在左右,太仆经士卒召来,刘邦早就备好了茶水盛宴,太仆见刘邦如此厚爱,不免有些受宠若惊。 “陛下乃万乘之躯,如何能这般接迎属国小臣,实乃小臣三生之幸也。”太仆当即躬身行礼道。 刘邦当即挥手免其礼,“太仆乃梁王属臣,为何有时间来此,此番更应该料理藩国才是,莫不是梁王派遣你前来?” 太仆面色飘忽不定,略作沉吟,方才缓缓说道:“启禀陛下,臣不曾奉梁王之命,乃是只身前来,欲保陛下千秋。” 正要举杯的刘邦,听到太仆如此说,有些茫然的愣在原地,“太仆之意甚是深奥,还请细细说来,朕自有重赏。” “启禀陛下,臣冒九死一生而来,只为揭发梁王之阴谋,其与副将勾结,与谋取长安,毁陛下基业也,臣心中惶恐特来通禀。”太仆当即哭诉道。 刘邦听罢,颇为震惊,许久才开口说道:“太仆有劳了,既如此可有证据?朕虽不贤,但也不可随意污蔑王侯,仅凭汝一面之词岂能发兵。” 太仆倒是被刘邦这么一问,有些发愣,便委屈道:“臣并无任何证据,但陛下也不可不信,否则的话,梁王岂能两次称病,不来朝见,况上次使者前去,只在梁王对面,其中情形,想必陛下最为清楚。” “且梁王就在几十里处的大梁,却拒门不见陛下,是何缘由?无非欲图江山,否则怎么会无颜面见陛下。” “当日使者走后,梁王曾召集左右近臣,商议觐见之事,吾等劝谏梁王前来认错,无非贬为侯爵,有何不可,然梁王却无动于衷,未置一词。” “待到扈辄副将说起造反的事宜时,梁王很是在意,最为主要的是,扈辄副将都将行军计划全部设计好了,这段时间梁王未能来拜见陛下,皆是在府中商议如何造反,准备联和陈豨,将陛下围剿于安邑城中,臣心中惶恐,故而告知,陛下请三思啊。” 刘邦见太仆说的有头有脸的,心中也是开始怀疑起来,毕竟当初白登山之围过去没几年,刘邦可是知道其中的苦楚。 况且刘邦这些天对彭越的印象也不是特别好,加上刘盈势弱,若是自己万年,这些王侯若是制服不了,大汉的天岂不是说变就变。 暂不管太仆说的是真是假,这就是一个解决彭越的机会,必须抓住,因此刘邦思量片刻,颇为认真的说道:“太仆辛苦了,若是无事先在帐中休息,明日朕便派人将彭越抓来。” 旁边的太仆,心中不由得窃喜,看样子刘邦早就想除掉彭越,此番彭越被除,梁地自会有自己的一片场子,日后更是无忧。 太仆刚退下,刘邦的脸色立马认真起来,当即对着陈平说道:“朕早就知道彭越会反,没想到果真如此,今暂不前往代地,不若先进兵攻打梁地如何?” 陈平当即行礼道:“陛下万万不可,今太仆前来告密,想必彭越自是不知,不若趁此机会,再派使者前去,可将彭越擒来,来回不需动用兵戈。” 刘邦颔首,“既然如此,诸事就由先生去办吧,不知先生需要多少人马?朕亦不会吝啬。” “无须多少,十名士卒即可。”陈平很是认真的说道。 刘邦素来相信陈平,便依他计策行事,赐给他士卒十余人,让其前往梁地,将彭越擒来。 而此时的彭越还在都城之中,不知是反还是认错,纠结了多日,依旧没有结果,却听闻陛下又派使者前来,当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见使者是陈平,彭越心中倒也缓解了许多,毕竟两人也是泛泛之交,梁王府上,酒色佳肴,一应俱全。 陈平见状,倒是表现的很平常,遂有些感慨的说道:“梁王久居魏地,百姓安乐,乃是陛下之福也,犹如周之八百诸侯,各治其地,为国分忧也。” 彭越有些不解其意,有些茫然地说道:“为陛下分劳,理所应该。” 陈平稍微抿口温酒,“梁王跟随陛下平定海内,甚是有功,未曾想身躯屡患痛疾,陛下心忧,故而让某前来探望,又送来诸多钱物良药,大王可不必担忧明日之事,那韩信、藏荼乃是叛臣,理应诛杀,而大王身居梁地,躬身自检,与百姓同乐,乃诸侯王之典范,陛下视如兄弟也。” 这番话说的彭越略有些飘飘然,以为刘邦真如长者,心中欲要造反的心理也略微有些消减,此正是陈平所要的效果。 第455章 梁王中计囚洛阳 当日梁府宴会之上,陈平从始至终一直夸赞彭越如何忠于刘邦,如何效立于国家,反正就是满嘴跑火车,让彭越觉得高祖非常信任他,仅此而已。 陈平在梁地数日,与彭越的关系处理的相当融洽,见到时机成熟,也就不在多浪费时间,是日,便来到彭越府上,准备让其离开梁地。 使者府内,应陈平之邀,扈辄、彭越、栾步皆在,至于太仆,倒也聪明,在梁王府上,留下一份帛书,大致意思是,微臣年纪大了,不能在陪伴大王左右了,就先回洛阳老家休养生息去了,害怕当面说大王不同意,因此就来个先斩后奏。 彭越颇有几分匹夫气质,在他看来应该是自己没有听从他的意见,所以就离开了,可惜万万没想到,这个事情做的有些绝了。 闲言少叙,客厅中,陈平四人皆在,如今唯有扈辄稍微怀疑陈平,而栾步和彭越早就表示要对大汉忠心耿耿,不敢有半分疑心。 于是乎,陈平稍微抿口温茶,缓缓说道:“今天子即位,乃是继往商周,承接春秋战国,剿灭秦楚,方荣登大统,陛下仰慕周天子神威,欲与祖宗礼法朝拜,使天下犹如周之鼎盛,万民淳朴,大王觉得以为如何?” 彭越听罢,很是直接地点了点头,“曲逆侯所言有理,不知陛下将如何举行典礼,使得万民瞻仰,吾等诸侯又该如何?” “无奈今陈豨叛乱,天下不平,陛下心中亦不畅快,故由皇太子践行大礼,百官诸侯齐聚洛阳,告慰苍生,解生灵之苦,祝陛下早日扫清贼寇。”陈平缓缓地说道。 扈辄在旁,眼神疑惑,很是直接地问道:“曲逆侯所言颇有道理,不知现有那些诸侯已经前往?” “平南王陆子玉、留侯张良,相国萧何皆在,大王何故忧虑,若陛下对你心存不满,何故以侯为使,亲自接应,还望大王好生思量,择日前往洛阳见礼。” 彭越心中也是踌躇,想来前两次已经得罪陛下,未曾想陛下竟不计前嫌,诚邀观礼,今若不去,岂不是折了陛下的心意,毕竟事不过三,还是悠着点好。 遂向着旁边的栾步问道:“先生乃三公,颇知周礼,今洛阳见礼,曲逆侯相邀,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栾步心中自然不想让彭越反汉,虽然前面两次都已经得罪陛下,但这次正是恕罪的好机会,且陛下年纪颇高,这天下早晚都是刘盈的,此番前往也好结交刘盈皇太子,简直就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栾步计定,颇为有礼道:“启禀大王,今皇太子行周礼,邀请诸侯百官理所应当,大王可亲自前往,某可暂守梁地,也算是为陛下赔罪。” 彭越略微颔首,哪知道扈辄突然起身说道:“此事不宜前往,恐有诈,若是离开梁地,大王可就举目无亲了。” “大胆!某与诸公皆是汉臣,又隶属于开国之列,今梁王三番两次拒绝陛下,已是无礼,蒙陛下长者,不予计较,难不成大王真要反汉不成!”陈平颇有气势的说道。 栾步在旁慌忙打圆场,“此行大王必去,绝对不会僭礼,还请留侯息怒。” 陈平立即大声说道:“某与公言,今陛下虽在安邑,但大王若行无名之兵,恐怕天下人也难容忍,待时大王可不要在陛下面前讨饶。” 彭越亦是觉得陈平所言有理,颇为恭敬地说道:“曲逆侯所言是也,副将扈辄一时冲动罢了,明日某便与扈辄前往东都洛阳,梁地暂由栾步看管,公觉得如何?” 陈平听罢,脸色稍微稳定,“大王如此明事理,乃陛下之幸也,诚如大王言,明日便前往洛阳,见礼之后,大王可自便。” 经过十多天的交流,陈平骗彭越离开的事情也算稍有成就,在陈平看来,不管是洛阳还是长安,只要彭越能离开自己的封地大梁,这个事情就算成了。 次日清晨,彭越与扈辄带领百余人前往洛阳,陈平亦是在后方随行,至于栾步留在梁地把守,本来陈平以为彭越会独自前往,没想到这老小子还是有点防备的。 不过这都不要紧,到了洛阳,有的是兵,区区百余人何足挂齿,刘邦听闻彭越出了梁地,心中大喜,立即写信交给长安廷尉司,命夏侯婴带兵千人,将彭越押往洛阳,候审之后,再行长安。 洛阳东门,彭越与扈辄刚进城中,夏侯婴便待人将其稳住,彭越见状,心中惶恐,当即看向后面的曲逆侯陈平。 “陈平,此乃何故?”彭越大声喊道。 陈平当即从袖中拿出帛书,照念曰:“汉皇帝刘邦告梁王彭越,今天下虽定,奈何诸侯心性不稳,欲反汉尔。” “梁王太仆,前日来营,详说诸事,朕心中甚是大怒,未曾想朕与梁王平定天下,封王拜相,今年余而已,竟生反逆之心,实乃伤朕也。” “朕本不信,奈何尔三番两次失约于朕,太仆谓朕,言扈辄副将挑拨梁王,太仆死谏于梁王,王不听,可知其心不纯,故而相告,除之后快。” 彭越听罢,心中大怒,“太仆竟卖我!某何曾对不起他,当真是人心难测也!” 陈平读阅完毕,夏侯婴策马前来,“梁王彭越,今虽不知汝心,但应当伏罪,听候廷尉审理,莫要逞强。” 彭越见周围汉军千余人,自己不过百余人,而且还在城中,根本没有机会逃跑,便有些无奈的说道:“某悔不听扈辄之言,汉王狡诈也。” “大王勿忧,今汉军千人,向后冲撞,未曾可料后果。”扈辄颇为镇定的说道。 陈平见扈辄欲反抗汉军,当即对着彭越喊道:“今太仆告梁王,事情原委未曾可知,大王可先往廷尉司,与太仆对质,方可免于一难,今若反抗,徒增麻烦,且刀剑无眼,若被汉军斩于马下,岂不无处伸冤,还请大王三思。” 彭越于马上,亦是觉得有理,当即与扈辄将军商量,想来就算打败汉军,今后也无处容身,不若任凭汉王处置,或许真的是被冤枉。 扈辄当即颔首,因此与彭越两人被夏侯婴押往洛阳廷尉司,以待审理结果。 第456章 彭越无奈被冤杀 彭越被囚禁在洛阳,并无人前来照看,就是太仆的面都没有见到,唯一能够与彭越交流的只有扈辄,以及多名审理官员。 这个事情从目前来说已经很明确了,不管彭越有没有造反的意思,刘邦的天下是容不下他了,因此也没有必要找太仆对证了。 当日洛阳廷尉司处,几名审理官都是刘邦派来的,还未进行查证,一致认为彭越谋反,尽管彭越和扈辄都进行过辩解,但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扈辄鼓动梁王谋反,直接在洛阳斩首,至于梁王,刘邦心中终究还是有些不忍,便与众人商议,将彭越贬为平民,流放到青衣县。 梁地暂由栾步看守,奈何彭越刚出了洛阳,便遇见了从长安赶来的吕雉,似乎的确要在洛阳见礼,但这会儿已经和彭越没什么关系了。 彭越此刻举目无亲,见到吕雉前来,犹如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即恳求押解官去拜访吕雉,论辈分还要称一声嫂子呢。 郑县城内,也就是彭越和吕雉碰面的地方,吕雉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流放到青衣县的彭越,心中多少有些茫然。 吕雉这个人,做事比较果决,不喜欢留下隐患,况且自己的儿子刘盈,她比谁都了解,略显懦弱,日后高皇帝万年,这些大大小小的诸侯王他还真解决不了。 于是乎,心中便有了斩尽杀绝的想法,不过她毕竟是皇后,因此有必要禀明刘邦,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 刘邦说来还是比较畏惧自己老婆的,但是吕雉做事很有国母风范,也就没有废除的必要,而且吕雉颇有政治头脑。 帛书寄出去没有多久,吕雉还真召见了彭越,此时的彭越的王号,印绶已经全部撤回,和平时的百姓并无差别。 客厅之内,彭越身穿常服,见到吕雉就是大哭,“启禀皇后娘娘,微臣是冤枉的啊,乃是太仆设计陷害于我。” “太仆的事情哀家已经听说,他已经将你和扈辄商议密谋的事情说了出来,你还有何可狡辩的。”吕雉很是直接的说道。 彭越见情况有戏,当即跪拜道:“启禀皇后娘娘,当时陛下让微臣出兵,微臣确实有疾,因此有所怠慢,但并未反意,况梁地民风淳朴,皆是忠于大汉的臣民,吾等又如何驱使他们反汉,微臣老迈,疾病缠身,也是常有之事,梁地兵马已经全部解散,仅凭太仆一番话,着实不足以取信于人啊。” “我且问你,那扈辄是否和你讨论过谋反的事情,定要如实召来。”吕雉很是严肃的问道。 彭越略微颔首,“这个事情当时栾步、太仆皆在场,微臣也是当下便反对了他的提议,想来陛下待吾等不薄,某岂会有二心。” “看来这个事情并不是太仆说谎,尔等梁地臣仆果然讨论过谋反的事情,陛下已经慈悲行事,将汝免为百姓,难道你还有不满?”吕雉咄咄逼人道。 “微臣身躯年迈,只想回故土昌邑,还请皇后娘娘替微臣向陛下说情,将某流放青衣县,改为昌邑,微臣感激不尽。”彭越颇显无奈的说道。 吕雉并未说话,心中自作思量,想来陛下将你流放的青衣县,就是为了让你远离故土,免得造成动乱,一呼百应,祸乱大汉,没想到彭越心中还想着故土,万一让他逃了回去,这天下还能宁静几时。 “汝在此县中休息几日,哀家已经让人传信陛下,若是陛下欲让你回昌邑,哀家自是无话可说。”吕雉故作惋惜的说道,然彭越听罢,心中大喜,当下便退回馆舍。 此刻刘邦的军队还未启程,忽闻吕雉有书信从长安寄来,颇感惊讶,想来定是长安遇到了什么大事,立即在帐中拆开读阅。 书曰:“臣妾吕氏有言,今梁地谋反,彭越被囚,陛下何故生出妇人之心,将其流放青衣县,若是此事风波渐消,栾步与彭越勾结,复回梁地,此乃大患,陛下不能不忧。” “臣妾欲往洛阳见礼,未曾想在郑县遇到彭越,陛下试想,彭越乃良将也,当初魏国将灭,全赖彭越一手维护,竟使得魏国苟延残喘数十年,魏豹被抓,无大才,唯有彭越,联和诸侯,共灭楚国,其虽不善治国,但善于治兵,此乃祸患也。” “天下若乱,治国之才无用,唯有治兵之才方可一展宏图,张耳、韩信皆是此辈,今彭越尚在郑县,还请陛下传令,臣妾便将彭越斩杀。” “且郑县隶属于蜀地,此处民心淳朴,最易蛊惑,想必陛下心中最为明了,臣妾暂不多言,还请陛下速速决断,不可遗患。” 刘邦看罢书信,踌躇不定,当即召来陈平商议此事,刘邦也不扭捏,直接将书信交到陈平手中,让他定夺。 “先生以为如何?那吕雉说的可有道理?”刘邦开门见山的问道。 陈平略微颔首道:“彭越乃是良将,确实需要注意,然皇后此意并不是在夸赞彭越,而是在担忧后世也。” “你是说皇太子生性宽厚爱人,朕万年之后,刘盈感念彭越之功,将其官复原职,那时将领皆无,彭越心中怨念,起兵反汉,将无人可敌得过他?”刘邦恍然大悟道。 “陛下所言极是也。”陈平颇为淡然的说道。 经过这么分析之后,刘邦心中当真再也容不下彭越,当即在帛书之上批阅,示意吕雉见机行事。 吕雉接到书信之后,心中大喜,但一个太仆不足以诛杀彭越全族,因此又命人买通彭越门客数人,皆招供彭越造反。 如此一来,彭越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于是乎,吕雉定罪彭越谋反,而不是欲反汉,这罪名可是相当严重,按律当斩只是一方面,其家族诛灭三代。 吕雉斩杀彭越之后,又命人将其四肢卸下,制成肉酱,然后以木肢代替,其首级悬挂于洛阳东门,昭告天下,警示诸侯王。 果真最毒妇人心也,彭越被杀之后,梁地百官人心惶惶,还好刘邦下诏,梁地百官万民皆不知此事,不予立罪,才使得大梁安定下来。 第457章 栾步替彭越收尸 且说吕雉杀了彭越之后,心中大为畅快,回到成安之后,便命人将彭越的四肢做成肉饼,欲要分发给各地的诸侯王,陆言便是其中之一。 虽然陆言身在长安,但怎么说他也是有封地的,而且还是平南王,今吕雉为后,对陆言更是不放心,而且上次放走韩信的事情,更是使得吕雉耿耿于怀,却又不敢告诉刘邦,毕竟这个事情她也是有责任的。 当日吕雉回到长安之后,便用食盒盛着肉饼,去见陆言,这肉饼正是彭越肉身所做,陆言身在学宫,只知道彭越身死,至于尸首分离的事情并不了解。 学宫前殿,诸位学子听闻吕雉前来,皆是惶恐,立即排列整齐前往殿门迎接,其中刘盈也在其中。 陆言于首位行礼道:“皇后娘娘恭迎学宫,乃是诸位学子之荣幸,不知皇后有何吩咐,吾等自然照办。” 吕雉当即摆手,“平南王多礼了,哀家只是前来看望诸位学生,顺便为平南王带些食物品尝,望平南王莫要嫌弃。” 陆言对此丝毫不知情,脸色很是茫然地将吕雉请入厅内,左右随从立即摆好案几,吕雉居于首位,刘盈与陆言各在左右。 “长安学宫乃是培养吾汉家人才之地,吾身为国母,岂有不来之礼,今有薄食,还请平南王尝试。”吕雉言罢,当即命随从将肉饼摆在陆言的面前。 陆言见吕雉这般热情,虽有怀疑,但诸位学子皆在,想来也不会在此大庭广众之下用毒,便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肉饼。 那肉饼不过巴掌大的量,陆言稍微尝了两口,总觉得味道有些不对,当下便有些疑惑的问道:“启禀皇后,此并非猪羊之肉,但味道肥美,还请皇后赐教此为何肉?” 吕雉微笑,沉吟良久方才说道:“这肉饼的确不是猪羊之肉,但也是牲畜之肉,不过这牲畜,腾起风雨,可将大汉搅乱。” 陆言更加茫然,心中自作思量,什么畜生这么厉害,搅动风雨,可将大汉变乱,“敢问皇后,这畜生产自何处?” “这畜生产自大梁,并无多少,不过还有数只,遍布天下,哀家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解决其中两只。”吕雉故作神秘的说道。 殿上的学生皆作沉思状,就是刘盈也有些疑惑的看向母后,然唯有陆言听罢吕雉所说,猛然惊出一身冷汗,当即放下手中的肉饼。 “怎么了,难道哀家做的这肉饼不合平南王口味,这么一个都没有吃完,着实对不起哀家的苦心啊。”吕雉故作惋惜的说道。 旁边的刘盈见状,当即躬身行礼道:“老师可能腹中有量,剩下的就由弟子代吃如何?” 吕雉闻言,颇为不悦,“此乃母后赐给平南王,盈儿就不必过问了,而且弟子如何可以分了老师的赏赐,岂不是无理于老师。” 陆言也是颔首道:“皇后好意,微臣自然不敢谢绝。”说罢,当即拿起案牍上的肉饼,竟连续吃下五张肉饼。 吕雉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符合老师规范,既然如此,那哀家就先回去了,平南王就继续教授弟子吧。” 不待陆言反应过来,吕后已经离开了学宫前殿,刘盈见陆言脸色惶恐,当即上前搀扶,“老师,母后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皇后说的那畜生就是某也。”陆言说罢,只觉得腹中一阵作呕,竟直接吐在了大殿之上。 “今天学习到此结束,明日在教授,老师的身体有些欠佳。”陆言摆手道,有些苍凉地向着后殿走去。 刘盈在旁很是仔细的搀扶着陆言,“老师,母后的食物难道有毒?” 陆言稍微叹了一口气,“食物没有毒,可惜皇后的心有毒,日后老师我若死了,还请皇太子好生安葬老师,如此某就心满意足了。” 经此事件之后,陆言对吕雉的又多了些许恐惧,不过身在学宫,诸多后辈都是自己培养的,想来高皇帝万年之后,陆言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长安诸事不提,且说大梁的栾步,听闻自家大王被冤死,心中大为震怒,最为可怕的是竟然无人收尸。 栾步便亲自赶到洛阳,将彭越的尸首合一,带回了昌邑,并在洛阳东门大哭了一场,告慰彭越的在天之灵。 未曾想此事却被刘邦得知,亦是觉得不爽,那彭越本是反贼,其尸身就算糜烂于东门,也是理所应当,岂有他人收尸之理。 刘邦对于此事,当真是越想越气,没过多久,便命人将栾步逮捕,押往上郡,欲要讨一个说法。 栾步被押到汉营之中,表现的很是镇定,刘邦见状,心中大为震怒,当即指着栾步的鼻子骂道:“你是要和彭越一同谋反吗?当初朕禁令任何人不得收尸,你偏偏要祭他哭他,当真是不打自招,显然欲要和同彭越一起造反的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左右速将他烹杀于后营!” 刘邦左右的士卒正欲抬起栾布走向沸水锅的时候,栾布颇为淡然的回头说道:“臣将死之人,还望陛下能让某说句话再烹杀。” 刘邦当即摆手士卒,“先放开他,让他说,朕倒要看看能说出什么豪言壮语!” 左右立即松开栾步,其亦是躬身行礼道:“当初陛下被困彭城,兵败于荥阳、成皋一带的时候,项王之所以不能顺利西进,就是因为梁王据守着梁地,跟汉军联合而给楚为难的缘故啊。” “那时,若梁王迟疑不决,与楚联合,汉岂有今日之繁盛,当初正是梁王与汉联合,楚王才会失败,于后垓下之战,若是联和诸侯的时候,梁王不去,项羽就难以灭亡,因此梁王之功不可小看。” “今天下已经安定,梁王接受印绶,封地大梁,何尝不想把这个封爵世世代代地传下去,当初陛下仅仅为了到梁国征兵,梁王因病不能前来,陛下就心生怀疑,认为他要谋反,可是谋反的证据都没有确凿,却因苛求小节而诛灭了他的家族,实乃不义之举也。” “微臣担心,自此之后有功之臣皆会感到危险,现在梁王已经死了,微臣乃是其属国重臣,愿陪梁王赴死,就请陛下烹杀微臣吧。 第458章 张胜用计使匈奴 。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刘邦听闻栾步此言,亦是觉得有道理,想来梁王已死,完全没有必要再让他的大臣送死,因此便放了栾步,并未将其烹杀。 本来刘邦是要拜栾步为官的,不过却被栾步辞决,这小子也没有安生,离开汉营之后,前往淮南,投靠英布去了。 汉军诸事不提,且说赵代之地陈豨谋反,刘邦率领汉军迟迟未到,暂由卢绾处理此事,燕王怎么说也是正规汉军,因此与陈豨交战,略占优势。 而陈豨所率领的代军,又听闻高皇帝的士兵将至,心中无不惶恐,陈豨无奈,只得率军前往匈奴,欲与单于联和,消灭卢绾的军队。 这个时候卢绾亦是得到消息,说是陈豨去了匈奴,欲求援兵,卢绾心中自作思量,当初汉皇帝率领三十万大军,都未能从匈奴手中讨得便宜,可见匈奴士兵还是有一定实力的,若是陈豨真的求来了援军,后面的仗根本就没法打啊。 又加上高祖的救兵没有来到,因此卢绾心中更加觉得迷茫,便召集诸臣商议此事,其中有名臣子张胜,听了卢绾的担忧之后,很是爽快的献上计策。 大致的意思就是,如果陈豨能够与匈奴联和,最多不过两个原因,首先就是与陈豨联和,可以打败汉军,二就是陈豨的实力足够强大,让匈奴为之动心。 今陈豨虽有使者前去匈奴,但匈奴单于并不知道其真正实力,定会派人前来代地查探,大王可趁此机会前往匈奴,与匈奴王诉说,告诉他们陈豨不过是笼中困兽,若是匈奴出兵,只会惹祸上身,而且自从陛下白登山之围后,双方便无任何瓜葛,以此游说匈奴,定然可使陈豨左右无人,待到陛下前来,大王早已经灭了陈豨,只待邀功即可。 卢绾听罢,心中大喜,觉得此话甚是有理,便命令张胜为燕王使者,前往鲜卑城搅乱两地联和。 张胜得令之后,便快马加鞭向着匈奴赶去,毕竟是立功的好机会,然而路上却碰见了另一个人,说的张胜恍然大悟。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任燕王臧荼的儿子,名叫臧衍,当初刘邦征战燕地的时候,想来那藏荼虽然没有在灭楚的方面上出了多大的力。 但是人家也没有帮助项羽,这何尝不是一种功劳,而且在藏荼的治理下,燕地百姓富足,可见藏荼还是有点用处的,不过正是因为藏荼太得民心,所以就算你不反叛,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于是乎刘邦就找了一个不正当的理由,让人揭发藏荼造反,之后刘邦出其不意,带兵攻打燕地,致使得藏荼身亡。 刘邦老年的时候有点圆滑,但终究不如吕雉心狠手辣,心中尚有恻隐之情,所以没有赶尽杀绝,让藏荼的儿子逃走,刘邦也没有下令追捕。 而臧衍逃出生天之后,并未留在中原,而是逃到了匈奴,刘邦放他一命不假,但刘邦也是他的杀父仇人,因此臧衍的使命就是替父报仇,搞乱汉朝。 臧衍虽是逃犯,但终究是藏荼后人,因此在燕地颇得人心,跟随其逃跑的士卒不下百余人,所以才打听到张胜出使匈奴的事情。 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可以搞出名堂的好机会,便装作在匈奴偶遇张胜,鲜卑城内,旅馆之中,张胜听闻有人拜见,心中也是茫然。 便命人将其请入,两人叙礼毕,张胜方才得知面前的人是臧衍,心中大惊,欲要叫人逮捕臧衍,交给高皇帝处置。 臧衍当即起身摆手,“使者大人莫要如此,某前来欲救大人,何故这般害某耶?” 张胜闻言,有点疑惑,想来眼前的人不过是逃犯罢了,有何能耐救我性命,况且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危险,当真是有些匪夷所思。 臧衍见张胜心中不信,紧接着说道:“大人莫要急于一时,且听某将事情说完,若是不合情理,再将某交给汉家皇帝也不迟。” “既然如此,公且说来,某倒要听听你有何高论?”张胜很是认真的问道。 藏荼闻言,心中甚喜,立即为张胜斟满一杯温茶,方才缓缓说道:“大人之所以在燕国受重用,是因为大人明白其中利害关系。” “燕国之所以能长期存在,是因为此地诸侯多次反叛而已,韩王信、张耳、陈豨、吾父藏荼皆如是也,其未反也,乃污蔑之反也,此番逼迫而反,不过是汉家皇帝担忧他们罢了,因此致使得战争连年不断。” “现在大人想为汉家皇帝尽快消灭陈豨等人,当真不明智也,若是陈豨等人被消灭之后,那燕国还能独存乎?怕是大人也要成为俘虏了,汉家皇帝不择手段的攻打赵代燕,其居心不过是欲将此三地之王改姓为刘也。” “大人为什么不让燕国延缓攻打陈豨而与匈奴修好呢?战争延缓了,就能够使得卢绾长期为燕王,如果汉朝有紧急事变,也可以借此脱离汉朝,自立为国。” 张胜听闻,脸色飘忽不定,想来赵代燕地更迭数王,却无一人能够安定下来,可见责任并不在诸王,而是刘邦心中想除掉异姓之王。 “公所言甚是,某受教,不过陈豨能否与匈奴联和,难道不也是个问题吗?”张胜有些疑惑的问道。 “匈奴本与汉朝不相上下,若是陈豨稍有实力,单于自然不弃,想来韩王信不就是如此吗?公何故有此忧虑耶?”藏荼很是淡然的说道。 张胜经过藏荼这么一点拨,便觉得这个事情还需要从新规划,心中反而希望匈奴与陈豨联和,这样的话赵代之地便征战不断,如此燕地尚可保存。 而张胜心中虽然明白,但是卢绾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见到张胜多日未回,不免有些惶恐,若是张胜与陈豨联合,燕地将难以保存。 细细想来张胜所作所为,皆是欲离开燕国,若是不谋反,为何欣然领命,前往匈奴,卢绾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 于是乎,便在王府内写下一封书信,令人交于刘邦,大致意思就是张胜有可能谋反,还是将他家中妻子看紧点好,否则将无以牵制此人。 第459章 燕王派使往代地 刘邦赶到上郡的时候,卢绾恰巧将张胜的书信寄来,大致意思就是张胜身为燕国重臣,竟与陈豨等人造逆谋反,当收其妻子以为牵制。 如今刘邦心中对陈豨的事情相当气愤,今听说张胜又与陈豨合谋,更是火上浇油,当下便命人将张胜全族逮捕,以待处理,而囚禁张胜全族之人正是卢绾。 张胜前往匈奴许久未归,并不是什么都没干,他现在的目标就是促使陈豨与匈奴联和,然后合力攻打燕国,形成焦灼局势,只要赵代燕战事不断,燕国就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卢绾身在燕国,正好与陈豨对立,若是再加上匈奴的士兵,根本就没有办法与之对抗,便有心迁怒于张胜全家。 而张胜何尝不知卢绾的为人,因此解决好匈奴诸事之后,便匆忙赶回燕国,欲向卢绾说明此事,从中商议对策。 燕国王宫内,卢绾心中甚是惆怅,欲趁着陈豨与匈奴未和之前,先发制人,将代地隐患消除,恰巧这个时候张胜也从匈奴赶了回来。 卢绾听闻此事,颇为动怒,当即命人将张胜带进殿上,说来两人也都是老朋友,卢绾见到张胜气定神闲站在自己面前,不觉有些无奈和生气。 “公此番出使匈奴,本应助燕灭代,何故多日不回,某更是听闻,公反助陈豨与匈奴联和,当真是居心叵测,今某已经禀明陛下,欲斩杀汝等全族。”陈豨颇为生气地说道。 张胜听罢,显得很是惊讶,“启禀大王,微臣这般行事,完全是为了大王啊,今陈豨不与匈奴联和,燕国将亡也。” 卢绾面色飘忽不定,“此话何意?难不成某还有杀身之祸?” “微臣虽不知道其中缘由,但今韩王信、陈豨、藏荼皆无好下场,陛下之心,昭然若揭,欲要立刘氏为王,而除去天下异姓之王也。”张胜很是认真的说道。 卢绾在旁,只是自作思量,想来似乎就是这个道理,自己纵使和刘邦的关系好,但吕雉也不是好惹的,况且异姓王最近两年被诛杀数人,刘邦对此应该也早有安排。 心中计定,便对着旁边的张胜说道:“公所言甚是有理,不知下步该若何?今陈豨与匈奴联和,某若不去攻打他们,他们自不会放过某也。” “大王不必忧虑,今可派人先前往代地,吾等秘密与陈豨议和,不再发兵攻打,使得陈豨无后顾之忧,待时,就算皇帝前来,也无话可说,毕竟前些时候与陈豨鏖战数日,兵多势弱,此乃常情也。”张胜略微计议道。 卢绾亦是觉得有理,今刘邦正在率军前来,趁此机会,早与陈豨议和,免得被他人发现,禀告刘邦,使得自己身首异处,而且今天下已定,刘邦对与诸侯王更是日益担忧,自己这个燕王的位置恐怕也做不了多久,还是谋划下未来之事比较重要。 张胜见卢绾似乎已经动心,便觉得此事有成,当即跪拜地上,很是动情地哭诉道:“今臣蒙恩,为国不辞劳苦,还请大王将妻儿放出,臣感激不尽。” 卢绾这才想起来此事,立即上前将张胜扶起,“公莫要担忧,公之妻儿现在府中,择日便送回。” “大王难道未将臣之事告诉陛下,若是陛下知晓,大王岂可违背,否则诸事未成,反连累大王也。”张胜很是无奈的说道。 -“这个事情自然好办,天底下尽是替罪之羊,你且在府上侯着,明日便从属地牢狱中找来数十人,顶上去,公自然无事。”卢绾颇为淡然说道。 张胜在旁心中大喜,“微臣多谢大王厚爱,臣愿作燕与匈奴使者,为大王日后谋一条生路,也算报答大王再造之恩。” 于是乎,两边便瞒着刘邦,随便杀了十几个替罪羊,然后上报皇帝,说是张胜满门,刘邦见到帛书,加上心中信任卢绾,也就没有多做计较,此事也算圆满解决。 卢绾听了张胜的建议之后,当即便差人前往代地与陈豨商议,近几个月来,代地与燕地频频交战,使得陈豨难以扩张自己的领土,最近这些天燕地突然没了动静,也使得陈豨有些惊讶,他根本猜不透卢绾到底在搞什么鬼东西。 此次燕王所派使者乃是范齐,燕国大夫,陈豨刚和匈奴结盟,欲要攻打燕地,今又听闻燕使前来,更是有些不晓得其中道理。 但细细想来,燕王多日未曾出战,又派使者前来,欲要讲和也说不准,陈豨想到这里,心中大为激动,立即以上宾之礼接待范齐。 陈豨府内,两人叙礼毕,气氛很是宁静,范齐见状,只得当先开口道:“某今日前来代地,不过欲要和两家之好罢了。” “燕王前些时日,对吾代地数次讨伐,为何今日却派使者前来讲和,使得本王颇为怀疑,还请使者详说。”陈豨故作镇定的问道,其实心中早就乐开了花。 范齐略作思考,“古人有云,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此言我家大王自是心知肚明,当初淮阴侯韩信,带领数万汉军,踏平燕赵齐,可谓立下汗马功劳,然今却被吕雉斩杀于未央宫钟室,当真可悲也;梁王彭越,联和诸侯,助汉王垓下消灭项羽,其功亦不可小觑,然却被吕雉屠戮与东都洛阳,其罪何在?而今大王,天下既定,为陛下扫平赵代,治理军民,创下一方盛世,未曾想陛下不加封于大人,反要诛杀,可见侍奉陛下犹如侍奉虎狼也,稍有不意,尸骨无存。” “而我家大王亦是心存此忧虑,若是帮助陛下扫清赵代,其功劳亦可与彭越之辈比肩,而今卢绾已为燕王,陛下无可赏,自是赐死。” 陈豨听罢,沉吟良久,方才低声说道:“公所言甚是有理,不知燕王欲助我,还是作壁上观?” “燕王势力不如汉军,因此不敢轻易出兵协助大王,若是真到迫不得已的时刻,燕、代、匈奴联兵也未尝不可,另外还请代王小心汉军,某之言已经转达,剩下的事情代王自行决定即可。”范齐很是认真地说道。 第460章 汉代两军战赵地 陈豨听了范齐的话,自是欣喜,只要卢绾不出兵,就是对自己最大的帮助,如此便有喘息的机会,与汉军作战。 而此时刘邦已经率军赶到邯郸驻兵,却有探兵来报,说燕代两地已经多日不曾交战,卢绾一直龟缩于燕地王都城中。 汉营内,刘邦居于首位,听闻此事,并未急于开口,而是看向了左右之人,“诸君可知卢绾为何如此?莫不是欲要和陈豨勾结。” 陈平素来知晓刘邦和卢绾的关系,颇为识趣的说道:“启禀陛下,臣觉得并非如此,倒是有可能燕王得知匈奴与陈豨联和,其兵力不敌,只得固守王都,若是不小心前往交战,很有可能被两军夹击。” 刘邦略微颔首,这时旁边的樊哙当即起身说道:“陛下此刻可派人前往燕地,吾等现在邯郸,燕王若是出兵,两面夹击,这般代郡自然可破。” 对于这个事情,陈平看的最透彻,赵地正上方是匈奴地区,东上风便是燕地,想来前些时候卢绾很是奋力而战。 但是现在却没有任何动静,着实不让人深思,然卢绾出兵前后发生的事情共那么两件,韩信被杀,彭越被杀,这就是卢绾所能得到的消息。 这样杀王的事情传出,卢绾怎么可能还会在为大汉卖力,此也是他不出兵的原因,今樊哙让卢绾出兵,其结果肯定是卢绾称病,刘邦若是再三下诏,搞不好卢绾就真的反汉了,为今之计就是不用去管卢绾,待到解决陈豨之事后,那时的卢绾当真就是孤掌难鸣。 就在陈平思索间,刘邦却觉得樊哙说的有道理,当即向着陈平问道:“先生觉得樊将军此言若何,朕以为可行。” 陈平见状,反应很快,当即辩解道:“微臣以为此事不可行,今燕地尚在赵与匈奴之间,且今匈奴还未出兵,若燕王带兵前来支援,燕地定然空虚,到时候匈奴趁机占领燕地,如此燕王将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岂不是害了燕王之命。” “而今燕王与代王交战数次,想必双方皆已经疲敝,今陛下带兵直取代地即可,至于燕王在陈豨军队后方,这就是隐患,陛下何故要摘除敌方所忧,而使我军陷入两难境地呢?” 刘邦遂听从陈平计策,暂时不召见卢绾,让其固守即可,在此之前,汉代两军的实力应当了解,汉军数十万,主帅刘邦,诸将曹参、樊哙等。 代地拥兵亦是将近数十万,其中陈豨手下大将侯敞、张春,以及匈奴左右贤王还未赶来,占据的主要城池有曲逆城、聊城、太原、东垣、灵丘等地。 汉军驻扎在邯郸城附近,还好刘邦听从了陈平的建议,未去燕地让卢绾出兵,否则燕王出兵真的很难说是帮助谁。 陈豨得知汉军已来,便命令侯敞先驻守曲逆城,观察汉军态势,若兵精将广,便退而不攻,若士卒长途跋涉,疲敝劳苦,便一举击破。 侯敞为人高傲,自以为和燕王交战数次,便不把汉军放在眼中,殊不知卢绾为人并不擅长攻城略地,就是自己的身家性命还要别人交代。 樊哙听闻陈豨已经派兵前往曲逆城,便向刘邦请示,率军一万前去攻打,刘邦素知樊哙勇武,便准其带兵迎敌。 于是乎,樊哙领兵先行,准备先让汉军夺得首胜,曲逆城外二十里,樊哙直接驻兵不行,然后命数队人马前去曲逆城叫骂。 侯敞自视为武将,未曾想刚来驻守曲逆城就有汉军叫骂,当真有些低看代军,而且那汉军是不远千里而来,代军则是以逸待劳,若是出去迎战,哪有失败的道理。 因此,侯敞不顾诸将阻拦,亲自率领三千代军,前往城外迎敌,樊哙只是命人叫骂了一个上午,没想到这小子就出城对战,看来确实有些高看他了。 樊哙也不含糊,当下带领全部军队出营对战,两军恰在曲逆城外十里相遇,樊哙当即止住大军,独身策马而去。 侯敞见状,亦是不甘弱了气势,当即上前答话,樊哙首先开口道:“来者乃是何路叛将,速速报上名来,某便取你首级领赏。” “本将乃代王帐下侯敞是也,阁下莫不是汉江樊哙,某素闻汝好战,今日可愿与某一战!”侯敞很是直接的说道。 樊哙在旁,稍微嗤笑,“小将而已!”言罢直接持枪上前,侯敞反应也是相当迅速,立即举起长戟,挡住樊哙的挥下来长枪。 侯敞未曾想到樊哙的力气竟如此之大,当即震得虎口发麻,而樊哙丝毫不给侯敞喘息机会,抽回长枪,转而刺向侯敞胸前。 侯敞身体快速偏开,尽管如此,左肩依旧被刺伤,两人交战不过五个回合,侯敞身已负伤,只得策马向后逃去。 然樊哙已经抓住机会,岂容这厮逃回阵中,后方的樊哙立即将手中的长枪投出,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侯敞的后背。 那侯敞直接应声倒地,汉军立即挥旗,士卒一涌而上,代军大败,樊哙见汉军士气高涨,直接命人前去攻城,而侯敞则是被割下首级,悬于三军之前。 曲逆城中的叛军见到侯敞被杀,无不惊讶,当即命令士卒好生布防,又命人前去通知陈豨,尽快赶来支援。 但是代军的士气大跌,人心大乱,根本不想固守城池,樊哙看准时机,独自站在城下喊道:“今叛军侯敞已被天军诛杀,况陈豨据边疆之地,无中原之广阔,难以雄踞一方,今汝等若是投降,必会以礼相待,还望诸君深思。” 本来城门楼上的代军已经有些混乱,又听到樊哙喊话,几乎人人皆有投降之心,不待副将反应,他身边的代军直接将其刺杀。 然后对着旁边喊道:“诸位,吾等父母皆在中原,何故受制于反贼,今若投降,便可以回去孝父母,养妻子,岂不美哉!” 话音刚落,代军皆是摇旗响应,遂将城门打开,放汉军入城,因此并未废多大的兵力,便将曲逆城占领。 樊哙安排好诸事之后,便命人将刘邦请来,此时周昌也在邯郸附近响应刘邦号召,这也使得陈豨稍微处于劣势。 第461章 张春率军守聊城 侯敞于曲逆城被樊哙斩杀,此事传到东垣,陈豨闻言,颇为震惊,立即下达诏书,希望张春莫要如侯敞一般大意轻敌,务必要守住聊城。 而且聊城附近还有太原等地,后方的东垣也会派兵支援,反正陈豨想要表达的思想就是,不要怕,我们有的是兵,也不要强上,我们以逸待劳,可以缓。 汉军占领曲逆城之后,士气大振,刘邦亲自率军前往聊城,曹参、樊哙为左右副将,势要拿下聊城,实话说,刘邦带兵打仗确实有些不擅长。 但在刘邦看来,樊哙这种莽夫都能拿下曲逆城,而且并未损失太多的兵力,他刘邦自然要比自己的妹夫强一点,也从侧面说明陈豨的大将不过如此而已。 数万大军在刘邦的指引下,浩浩荡荡的向着聊城赶去,张春早知侯敞被樊哙打败,这也是汉军士气大盛的原因,目前张春心中只想暂避锋芒,待到汉军士气消磨殆尽,再出兵与其交战。 城外,汉军整顿完毕,加上赵代之地多丘陵,刘邦也就未急于进兵,当下便召集诸将商议如何攻占聊城。 樊哙因占据曲逆城,脸色颇显高傲,不待众人答话,便首先起身说道:“今三军皆到,那聊地不过小城,何须放在眼中,陛下在此守候,某带兵前往三日便可破城。” 刘邦闻言,倒也来了兴趣,“将军当真有雄心壮志,不过汝需多少兵力可攻破聊城,朕自会给予,若是能够占领,朕自会大赏。” 樊哙上次攻占曲逆城带领汉军万余人,而且他败了侯敞之后,从城中得知,侯敞乃是陈豨旁边的大将,想来其诸将亦是不过尔尔,心中也就低看了代军。 “陛下此次给予五千兵马即可,弓箭手两千,今聊城纵使铜墙铁壁,也挡不住汉军气势,若是两军久居不下,日后定难攻破。”樊哙很是直接的说道。 刘邦亦是觉得有理,正要将兵符交给樊哙,旁边的陈平突然起身,立即行礼道:“启禀陛下,臣以为不妥,还请陛下再三思量。” “今破曲逆城不过数日,陈豨心中定然大惊,如此这般,那聊城的防御定会比曲逆城好上百倍,而且大将应该属于谨慎行事一类,因此强攻不可,还需另想他法。” 听到陈平这么说,樊哙也是急了,当即对着陈平喊道:“公说的似乎有理,敢问公现在可有方法将聊城攻破。” 陈平刚才只是反对樊哙的做法,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的方案来应对,因此被樊哙追问,只得低头不语,似在思考办法。 这时旁边的刘邦已经将兵符交给了樊哙,“先生所虑甚是,然未免有些高看陈豨的军队,侯敞尚一战而死,张春何人也,朕闻所未闻。” 樊哙接过兵符之后,有些嘲讽地看了陈平一眼,当即向着外面走去,“公且看某如何攻下聊城,斩下那张春首级。” 于是乎,樊哙带领七千汉军向着聊城逼近,在其五里外驻扎,不过这次樊哙无论怎么派兵辱骂骚扰,聊城皆不出兵迎战。 聊城内,张春每日请士卒饮酒,不时询问城外情况,见到樊哙如此,当下便嗤笑道:“樊哙真乃莽汉也,兵法何时有云,战前辱骂敌军之法?” 接连数日,樊哙见聊城毫无动静,不免有些焦急,前些时候从帐中出来的时候已经夸下海口,如此草草守兵,回去定会被陈平嗤笑。 樊哙想到这里,便与诸将商议,准备夜袭聊城,诸将闻言皆觉得有理,今辱骂多日张春不敢迎战,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或许真是窝囊,不敢来战汉军,第二种则是熟读兵书,颇知用兵之道,在樊哙看来,那陈豨帐中如何会有将才,张春之辈定是属于第一种,不过这次樊哙真的猜错了。 是夜,樊哙整顿五千兵马,先让两千弓箭手在前,后方汉军架起云梯紧随其后,樊哙在前,见到城楼之上并无敌军,心中不免大喜。 当即让士兵架起云梯,准备攻城,此时旁边的副将却感到有诈,当即前往樊哙身边禀告,“启禀将军,纵使平常小城,也会有百余人轮流站岗,今聊城之上并无一人,实在过于蹊跷,不若先行撤军,再做观察。” 樊哙闻言,心中大怒,“今兵临城下,乃是绝佳机会,公竟说出如此丧气之话,本将命你速去指挥,不得有误!” 那副将见樊哙对于聊城执念太大,不敢在劝,只得退到后方,指挥士卒徐徐上前,然而汉军刚将云梯架起。 聊城之上,瞬间火光冲天,樊哙竟不知何故,就在这时,张春忽然从城门楼上站了起来,映着火光,有些鄙夷的看着樊哙。 “汉将匹夫,本将在此等候多时了,想来开始便用骂战而激战的,必是激进之人,看来汉将不过如此!” 张春喊话罢,不待樊哙反应,那火光突然升起,并非火把,而是前面灼烧的弓箭,张春右手一挥,万箭齐发,同时射向城外。 仅仅两轮,汉军损失过半,樊哙只得命人撤军,而这时,聊城城门大开,冲出诸多代军,追着汉军就是一轮厮杀。 此战至清晨,樊哙率领七千汉军,几乎全部损失,仅余下百余人逃回汉营,张春见状,也就不在急追,立即撤军回防,以免汉军趁虚而入。 樊哙回到帐中,满面羞愧,刘邦见到自己的妹夫这般狼狈,眉头紧皱,“此不过数十天,七千将士竟被全部斩杀,尔当如何定罪!” 刘邦说着看向了一旁的廷官,那廷官有些颤颤巍巍的说道:“启禀陛下,樊将军兵败,损失汉兵七千,按律当斩。” 樊哙闻言,甚是惊慌,当即跪拜在地上,有些哭诉地说道:“望陛下念在当初作战有功,还请陛下饶命,今后定当戴罪立功!” 刘邦似乎也有意掩护,眼神随即扫向周围,曹参见状,似乎明白了刘邦的意思,很是恭敬地说道:“启禀陛下,正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今日之败,日后也可补回,陛下暂且饶过樊将军,免得因一战而损一将。” “既然如此,就依卿言。”刘邦亦是接过话头说道。 第462章 曹参轻骑断粮道 樊哙由于失利,损失汉军近七千人,遇事倒也谨慎了不少,但是将败主忧啊,这也使得刘邦心中很是烦闷,不知如何破敌。 然次出兵之时,陈平多次阻拦,想来此刻应当有制敌之道,此番过去,稍微说些歉意的话,或可解围。 因此,刘邦也就不但耽搁时间,当即命人将陈平请进帐中,其脸色确实有些不悦,“先生次阻拦出兵之事,朕深感欣慰,奈何朕一时冲动,竟做出如此愚钝之举,今先生尚在帐中,乃是朕之福分,还请先生出谋划策,攻破聊城,如此便可进军东垣,回到长安指日可待,先生想必也不愿久留赵代之地吧。” 陈平如何不知刘邦的意思,既然君王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了,还是要给他一点台阶下的,否则做臣子的早晚要去见阎王。 “微臣起于草莽,能有今日之官位,乃是陛下所赐,今聊城未破,微臣自当出谋划策,换取天下安定。”陈平缓缓的说道。 刘邦听罢,心中大喜,“先生还请赐教,朕绝不会再用樊哙,朕心中也知道,先生一直都看好曹参,先生若有计策,朕定用曹参。” 陈平略微颔首,曹参确实要比樊哙理智的多,“今聊城前后仅有东垣,张春早就在城中驻守,而未曾有缺粮的征兆,何也,其粮皆是从东垣运送而来。” “某素闻在东垣与聊城之间有条甬道,乃是陈豨运粮所用,陛下可派人截断粮道,然后大军围住聊城,同时在其西北两处设下埋伏,如此聊城尚可攻破。” 刘邦在旁,脸色茫然,“北处设伏可击退陈豨所率领的代军,朕对于西处设伏颇有见解,未免有些浪费兵力的感觉。” “陛下有所不知,探兵有言,匈奴与陈豨勾结,而今却无任何匈奴士卒前来,可见匈奴还未出兵,若是匈奴出兵,定会从西率军,因此必须埋伏西侧,不管有无匈奴士卒,必须设伏,正所谓有备而无患。”陈平颇为淡然的说道。 刘邦亦是恍然大悟,“先生当真神机妙算,处事缜密,朕佩服至极。” 当日,刘邦便按照陈平的计划,先在西北两处设伏,至于粮道则是曹参带领千余轻骑前去截断。 这些粮食没有必要运回汉营,只要代军运不到聊城,就算是成功,而聊城的张春见汉军久久未出兵,亦是派人出城查探,免得出现差池。 但在此之前,西北汉军已经设伏完毕,代军所带回来的情报很简单,那就是汉军自樊哙兵败之后,再无任何动静,将军无须担心。 张春得到这样的消息,心中颇为欣喜,想来定是汉军挫败,对聊城将士有了几分惧色,所以才会按兵不动,尽管如此,张春依旧没有出兵的意思,毕竟陈豨在此之前多次叮嘱,汉军狡诈,不可出城与之交战。 聊城诸事不提,且说曹参得到刘邦的命令,率军埋伏在甬道附近,至于营帐全部驻扎在丘陵深处,此番举动明显是务必要等到东垣的粮食。 陈豨自立为代王之后,听闻汉军前来,便将王都迁到东垣,今得知张春大败汉军,心中甚是激动,当即派人前往匈奴,想让匈奴出兵,一举击败汉军。 然张春的粮食不能断,因此陈豨的计划也很明确,那就是先给张春几车粮食,并通知其安稳守城,待时自己会带兵攻打汉军,如此里应外合,汉军必败。 陈豨收到汉军兵败的消息后,便命百余人押运粮食送往聊城,这条甬道陈豨已经为张春运送粮食不止一两次了,因此防护措施逐渐减少,以至于现在仅有百余人。 曹参自率领轻骑千人来到聊城与东垣之间,未敢有半点疏忽,每日都要派人查探甬道的情况,除了百姓之外,尤其留意马车货物。 果不出所料,仅五天的时间,汉军便探听到陈豨出粮的消息,曹参听闻此事更是大喜,当下便派士卒前往甬道截杀。 想来仅有百余人还搞什么埋伏,于是代地押粮官在东垣五十里处碰到了汉军袭击,百余人厮杀片刻,被曹参等人全部斩杀,剩下的粮食亦是放火烧毁。 烧过粮食之后,曹参没有片刻逗留,将帐篷收起,带领将士与北边埋伏的汉军会合,这般粮食被截,陈豨定会出兵,否则便没有办法给诸将交代。 聊城这边根本不知道东垣已经运粮前来,而派出去的催粮官皆是有去无回,使得张春不免有些担忧,然粮食还能撑些时日,因此张春也就没有计较。 东垣城中,陈豨听闻粮食被截,大为震怒,那甬道乃是位于东垣和聊城之间,这可是属于代地范围,汉军竟如此猖狂,当真是岂有此理。 城府内,陈豨左右踱步,许久方才问道:“诸将以为如何,今张将军在聊城,粮食若没有运到,定然处于劣势,本王以为应当速速发兵支援。” “大王所言甚是,今汉军若是势重,岂会无人发现,可见汉军此意不过是断粮道,因此可先率军将其剿灭,然后再做定夺!”旁边的副将亦是附和道。 陈豨略微点头,“且发兵一万,本王亲自带领,从此处前往聊城,徐徐进军,若是发现汉军,及时围杀,不必禀报。” 众将领命皆退出府中,陈豨心中烦闷,趁夜调配一万代军,皆是东垣城中的精英,尽管如此,城内依旧还有数万将士。 次日清晨,陈豨身披铠甲,左右将士皆是雄姿英发,但是汉军却已经在前方做好埋伏,汉士卒不过五千余人,其gōng nǔ却是人手一个。 代军行至午时,前后不过二十余里,原因嘛,那就是陈豨带兵谨慎,而且粮食就在前方不远处被截烧,不可急进,这也使得士卒疲敝,与早晨的情形简直判若两人。 曹参此刻就在其前方五里处埋伏,见到代军行动缓慢,他的心中也是着急,虽然陈豨率军走了半天,但汉军也在草丛枯木之中埋伏了半天。 虽然是以逸待劳,但未免耽搁的时间有点长,随着时间的延续,代军终于再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才缓缓进入埋伏圈。 第463章 张春身亡聊城破 曹参看着陈豨等人进入包围圈,小心挥手示意,见陈豨所率军队已经走至汉军中间,就在这时,汉卒挥动手中的旗帜,五千多名gōng nǔ手瞬间向着代军射去。 陈豨见状,当即勒马,“全军莫要慌乱,保持队形!违者格杀勿论!”然代军面前的箭矢犹如阵雨,接连刺杀周围士卒。 此时的陈豨很是果决,按照正常带兵作战的方案来讲,趁着汉军换弩箭的同时,速速撤退,才是明智之举。 但代王确实不一般,竟身先士卒,带领未曾受伤的士卒向着丘陵冲了过去,曹参惊讶之余,只得操起兵器,前迎战。 代军经过一轮gōng nǔ箭洗礼,死伤小半,但主将如此勇猛,使得手下副将士卒皆如虎狼一般,向着汉军冲了过去。 汉军占据高位,见代军前,立即举起长矛,排列一起,先用盾挡,后用长戟刺杀,使得代军竟无法突破眼前的屏障。 陈豨与其副将丝毫不惧,骑着战马茫然向前冲去,直接将汉军的列阵冲出一道小口,代军也因此涌入其中,瞬间两军混战,士兵不断倒地。 曹参身为主将,率先与陈豨交战,说来两人也算是故人,陈豨当初乃是韩信手下副将,而曹参则是经常与韩信一起出谋划策,其中攻占燕赵齐时,曹参皆在,关系非同寻常,当初韩信身死,曹参亦是惋惜不已。 今见陈豨,曹参首先前答话,“公乃汉将,何故行此不义之兵,使得天下再乱,百姓无家可归耶?” “曹副将何曾知吾等苦楚,细细想来,汉皇帝定天下,眼中根本容不下异姓功臣,今藏荼、韩王信、彭越、韩信皆如是也,他们真愿意造反,非也,乃汉皇帝逼迫也,否则谁愿意在盛世做出不义之事,今某亦是如此,曹副将乃是某之友人,此时撤军,某不必追究,日后定天下,某自会以礼相待。”陈豨很是淡然的说道。 曹参闻言,略微叹息,“既然如此,不为一营,不说一话,还请将军放马过来,参世代为汉将,自要护汉家太平。” 言罢,立即持枪而,旁边的陈豨也不多言,两人瞬间缠斗在一处,正正鏖战半个时辰,两名主将却不分胜负,而两军亦是各有损伤。 曹参心知此处乃是东垣与聊城地界,若是久战于此,必会引来聊城士兵,待时,就算自己有两条命也是葬送在这里。 于是,便趁着两军交战有些疲敝,立即鸣金收兵,陈豨所率领的军队也不在追赶,退回东垣城中,此战只能说曹参惨胜。 陈豨回到城中,想要为张春运粮,但匈奴那边迟迟没有音讯下来,埋伏在西处的汉军,等候十多日的时间,并未见到匈奴士卒,因此无奈撤军。 但是并不是撤回汉营之中,而是一万士卒直接驻扎在聊城后方,就是为了截断张春与陈豨的联系。 前些时候张春不知道陈豨是个什么情况,今见到汉军驻扎两城之间,似乎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在张春看来,现在绝不能出城与陈豨夹击,否则前方的汉军直接趁机入城。 为今之计,只有等待陈豨派兵支援,然陈豨与曹参交战,损失将士七八千,只得修养,准备与匈奴联和。 但是匈奴似乎并没有出兵的意思,左右贤王并没有任何的音讯,想来慕容敬与矛盾单于在鲜卑城中,本欲出兵,但是细细想来,让他们窝里斗挺好,到时候趁着哪方势弱,与之交好,亦或是灭掉,换点实在的东西回来。 那驻扎在东垣与聊城之间的汉卒,心中何尝不惶恐,但是他们的主将是樊哙,不服也不行,樊哙要戴罪立功,所以接受了这个危险的工作。 十多日的时间,陈豨并没有出兵的意思,他现在丝毫没有要救张春的意思,而是在努力地和匈奴商议,简直就是吃力不讨好的活。 陈豨的方法也简单,就是给匈奴送礼,这就意味着你的势力稍弱,因此匈奴方面忸忸怩怩,而陈豨只得厚着脸皮不停地送礼。 东垣诸事不提,且说聊城内,前后左右皆是汉军,而且粮食也送不进来,诸多士兵相继潜逃,将军不给粮食,也就没必要效命于他了。 仅仅几天的时间,可能有些连锁因素,城中万余士兵,竟走了大半,汉军见到代军逃出来,皆是好生对待,故意放出风声,使得城内士卒为之心动。 这个办法还真有效,不过张春乃是陈豨的死忠粉,因此决心很大,并不为之所动,依旧死守城门。 但是他的副将却不行,于是四五名副将聚在城东头商议事情,其中一名首先说道:“今天下太平,唯有吾等叛乱,不过是小打小闹,如何与汉军相比,今城中士卒,十之去八,吾等应当可以明日之事。” “公所言甚是,吾听闻大王造反,完全是因为韩信的事情,今韩信被杀,无人与之里应外合,可见大王难以胜利,吾等投降乃是明智之举。” 两人一唱一和的说道,旁边的副将有些皱眉的问道:“士卒逃跑有情可原,敌军自然善待,吾等乃是副将,主将之下便是吾等,若是投降,生命难以保住,敢问两位如何处理此事,否则还不如在此等待汉军来攻,死守数天,或许代王自会遣兵来救。” 听罢此人言,诸将皆是沉默,许久那首名副将略显低声地说道:“不若吾等将张春杀了,开城投降,此番绝对是大功,汉王乃长者,定会留下吾等性命。” 几人亦是觉得有理,皆是颔首赞同,“既然如此,就按照公所言,杀了张春,举城纳降,陈豨不管吾等,也就没有必要为其效力。” 于是乎,四五名副将一拍即可,于当夜便将张春毒杀,次日清晨,汉军还没有反应过来,聊城城门已经大开。 刘邦本来还不信,那副将献出降书,刘邦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遂将几人留帐听用,怎么说也是有功之人,大不了不重用就是了。 聊城就这般戏剧性的被汉军攻占,而陈豨得知消息之后,难免有些悔之莫及,不过事已至此,加紧防范东垣才是关键。 第464章 东垣城陈豨遣使 陈豨派人多次出使匈奴,皆是无功而返,尽管韩信尚在匈奴,却丝毫不敢露面,毕竟陆言尚在汉朝,只有韩王信派了几千人马前去支援陈豨,犹如杯水车薪。 这些对于陈豨的打击还都不算太大,最为主要的是,当初事情的最先掀起者周昌竟然率领赵地的万余士兵,将代郡等地收复大半,使得陈豨更是没有了周边支援力量。 刘邦占领聊城之后,马不停蹄地进军东垣,陈豨率领军队只得死守,两军就在东垣城外对峙,汉军缓缓前行,使得后方并无代军,这也是兵家最稳的打法,步步为营。 东垣城中,陈豨左右无将,唯有两名谋士王新与董瑾,尽管如此,还是需要叫来议事的,这个时候王新已经逃走,仅余下董瑾在府内。 董瑾听闻陈豨有请,心中不免有些惶恐,不过身为人臣,不可违逆,只得跟随左右前往代王府中议事。 陈豨面色平和,早已经备好茶水,见到董瑾前来,当即叙礼,“先生可算来了,本王当真错看王新那竖子了,唯有先生乃是性情之人也。” “王新遇事左右逢源,当初前往匈奴一事无成,今见汉军前来,故而逃去,不仅怕大王责罚,亦是害怕汉军攻破东垣,其将身首异处也。”董瑾颇为淡然的说道。 “王新之事莫提,现下汉军兵临城下,某心中甚是忧虑,想来城中唯有先生能运筹帷幄,故而请来,详咨此事,望先生指出一条明路。”陈豨有些无奈的说道。 董瑾略微颔首,“大王莫要着急,东垣城粮食还有数月之期,将士更有两万,何故担忧汉军,匈奴虽不来救,吾等亦有帮手。” “最近赵代之地连失数城,匈奴未曾营救,使得我军处于劣势,此刻汉军若是与燕王联和,我军必败,然燕王却无任何动静,可见其并不愿帮助汉军,大王可利用这次机会,说服燕王,助我军突出重围,如此边境胜负便未曾可知。”董瑾很是认真的说道。 陈豨闻言,亦是觉得有理,“先生此计甚妙,不知先生可愿前往,本王定会备上好礼,静待先生佳音。” 董瑾在旁,心中自作思量,今东垣城除了后方皆是汉军,最近也是出城的好机会,不管能不能促成燕代联盟,先出了东垣城是最关键的事情,他王新都可以携财潜逃,我董瑾未尝不可。 “既然如此,那瑾愿为大王效劳,今夜便可出城。”董瑾思考片刻说道。 陈豨见他踌躇不定,也不知其心中所想,遂说道:“先生可安心前往,汝之父母妻儿,某会好生照料,先生不必在外忧心。” 这下搞的董瑾有些无奈,只得低声道:“那瑾就谢过大王了,此次出使,绝对不辱使命,还请大王放心。” 两人虽然心中各怀鬼胎,但也算商议完毕,趁着夜色,董瑾当夜便出城而且,直奔燕国王都,毕竟现在自己的妻儿都在陈豨手上,帮他办点事情也是应该的。 东垣城被汉军死围不提,且说董瑾到了燕国之后,卢绾心中大为惊讶,慌张召集张胜等人,商议如何处理董瑾这位代王使者。 偏殿之中,卢绾首先开口问道:“今代地多数被汉军攻占,仅余下数城,想必董瑾前来,必是要某与代联和,到时某当如何应答?” 张胜略作沉吟,“启禀大王,今汉军士气大胜,吾等绝不能出兵相助,否则汉家皇帝定会趁着灭代的这股力量进而消灭大王。” “先生所言有理,然代地若是被汉军拿下,此番边境异姓之王唯有我卢绾也,那吕雉乃是心狠手辣之人,如何容得下我?”卢绾满面忧愁的说道。 “大王不必有此忧虑,吾等从陈豨反叛以来,并未做过任何错事,仅有一件,即范齐出使代地,若是皇帝追查下来,将范齐杀死即可,不过代地既然来使,大王还是见一面的好,就说燕地与代地征战数月,并无可用之兵,吾等亦是有心而无力。”张胜很是自信的说道。 卢绾遂听从张胜的意见,与王宫待见了董瑾,谁知那董瑾见了燕王之后,当即上前抱头痛哭,使得殿上的百官不免有些皱眉。 卢绾无奈,只得亲自上前扶起董瑾,“公乃一国使者,何故于大殿之上行此无礼之举,难道心中无半点羞愧之感?” “启禀大王,今某命将无,何故羞愧耶?代地陈豨若亡,某之妻儿老小皆要与其归天,且大王亦如是也。”董瑾抽泣着说道。 卢绾闻言,面色颇为不悦,“尔等父母妻儿在东垣城中,若是城破,公自会伤心,不知东垣城中,何人被抓,某欲要伤心耶?” 董瑾稍微擦拭脸面,停止抽气,瞬间变得很是认真,“启禀大王,那代王被抓,燕王自会忧愁矣。” “某与代王素无瓜葛,何来忧愁,汝乃使臣,若无正事,早早回东垣,免得见不了父母妻儿最后一面。”卢绾当即怒道。 “大王息怒,当初范齐曾出使代地,此事城中诸将皆知,若是代王被抓,供出此事,以刘邦的性格,大王觉得陛下会信谁的言语呢?” “梁王彭越,战功赫赫,名噪大梁,却被吕雉斩杀于洛阳,究其原因,何也?只因门客揭发其欲有谋反之罪也,藏荼皆如是也,如此,以吕雉皇帝性格,还请大王深思。”董瑾煞有其事的说道。 这番话语说的卢绾有些踌躇,若是陈豨被抓,供出范齐之事,难免落得身首异处,若是出兵前去支援代地,典型的谋反罪。 卢绾此刻也是左右为难,“使臣远道而来,本王过些时日自会给你答复,还请下去歇息几日?” “敢问大王,歇息几日?”董瑾颇为镇定的问道。 “两日即可。” “既然如此,某先告退,大王自思。”言罢,直接潇洒的向着宫门外走去。 就是卢绾也没有料到董瑾给自己来这么一手,张胜的意见完全没有用啊,看来后路还需要谨慎谋划才是。 最主要的是张胜还不能经常出现在明面上,毕竟已经上报给刘邦,说这小子已经死了,要不然就把张胜拉来,当面与董瑾互怼了。 第465章 董瑾与范齐同逃 卢绾回到偏殿之中,面色苦闷,而张胜却已经久等多时,见卢绾的表情似乎不该如此,便上前行礼道:“大王难道未曾打发走代地使者?” “先生休说此事矣,那使者竟敢威胁于我,致使得本王于殿上颜面尽失!”卢绾此刻稍有脾气的说道。 “大王何故管他说什么,只要大王不出兵不就行了。”张胜倒是挺淡然的说道,卢绾在旁,便将殿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张胜。 张胜听罢,也是变得沉吟不语,“现下还有两天的时间,大王不必着急,可召集门客询问计策,天下哪有死局,重赏之下必有良策。” “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先生定要帮我谋划一番出路,否则陈豨亡,某命将不久矣。”卢绾说完,便向着正宫走去。 张胜在偏殿,亦是有些叹气,“大王当真多虑了,今陛下所做之事,就是除去天下有威胁的人物,为子孙留下一个太平盛世,今不死,明日也难说。” 而董瑾回到使馆之后,立即命人备好酒食,这下给燕王出个难题,想必其定会出兵,如此回去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董翳刚端起酒杯,便看到小二来回送菜,不免有些辛苦,便将手中的酒杯递了过去,“小兄弟,也喝杯酒暖暖身子,今秋高气爽,菜食不必这么着急。” 那小二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喝吧,店家不会骂你的,客人为你撑腰,你还怕什么?” “小的多谢大人,今大人乃是代地使者,小的奉劝一句,应当小心行事,那燕王和皇帝的关系甚好,很难说不杀了大人去邀功。”那小二满饮酒杯说道。 董瑾本是看小二辛苦,敬他一杯酒,没想到这小子竟说出这般话语,使得董瑾不得不重视此事,便随口问道:“那燕王会反汉吗?” “大人有所不知,燕王和黄帝都是沛县的人物,据传两人乃是对门邻居,又是同年月所生,反汉应该不会可能。”小二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董瑾略微点头,又给了小二些许钱财,“小兄弟辛苦了,先去招呼其他客人吧,剩下的菜,过会一齐送到使馆来。” 那小二领命而下,独留董瑾在使馆泛起了嘀咕,搞的是酒食难进,这卢绾若是真的不反汉,唯一表诚心的机会,该当如何呢? 这些天卢绾并未出兵,定是用借口隐瞒刘邦,例如多次出兵,使得燕地士卒疲敝这种情况,今若出兵袭击代地,刘邦反而不欣喜,更多的是怀疑。 反正现在的代地已经是穷途末路,卢绾出兵将陈豨斩杀,总给人的感觉好像是在隐瞒什么,所以卢绾绝对不会这么做。 那剩下的方案又有几何,董瑾稍微抿口温酒,出兵不成,难不成就等着刘邦前来质问,天下没有死局,只有下策。 说来下策,卢绾只有表忠,若是表忠,只有杀人,那杀谁表忠呢?想到这里,使得董瑾不免有些惶恐,只有将使者杀了表忠,之后在斩了范齐,燕王不承认燕地有此人,那么就算代王被抓,此事也无从查起啊。 董瑾实在不敢再想下去自己的后果,这边若是被卢绾杀了,陈豨见自己久去不回,自己的妻儿老小也是难逃一死。 这边酒菜还未吃一半,董瑾便慌张地向着外面跑去,他并未着急出燕地,而是赶去了范齐府上,欲要商议大事,他人不好骗,范齐还是可以解决的。 此时的范齐依旧在燕国任九卿,权利也算不小,本正在与家人用宴,听闻代地使者董瑾前来,不觉有些疑惑,但来者是客,当即邀入客厅叙礼答话。 范齐见到董瑾,首先开口问道:“公从代地前来,已经见过燕王,为何又来某之府上,莫不是有什么事情相商?” “范大人,在下深夜前来,就是为了保全公之性命,再晚一些时日,恐怕你我皆要丧命燕国。”董瑾很是认真的说道。 范齐亦是觉得此事不简单,因为只有他出使过代地,这恐怕也是董瑾也找他的原因,”还请公详说,某洗耳恭听。” 董瑾略作思考,方才缓缓说道:“自汉王定天下以来,赵代燕等地从未平复,尤其赵地,连易数主,汉帝见势大,便以借口屠灭,唯有卢绾尚存一息。” “今燕王卢绾势力渐大,本欲与代王陈豨联和,无奈陈豨现下自身难保,且公出使过代地,此不可谓不是燕王的担忧之处。” “若是陈豨被刘邦所擒,心中定会怨恨匈奴与燕王出兵甚少,亦或是不出兵救援,自会供出与燕王来往的事情,待时吾等就成了此事的根本!” “燕王若想自保,唯用下策,先杀代地使臣,也就是在下,表明与代王并无瓜葛,然后再杀范公,如此陈豨若是供出两人关系,你我皆死,无凭无据,加上卢绾与刘邦关系甚好,定然不会怀疑,而到头来,吾等却成了孤魂野鬼,父母妻儿恐怕都难以保全。” 范齐闻言,沉吟良久,不免有些后悔,“哎,早知道如此,当初某就不应该出使代地,此事皆出自张胜竖子也!” “公说此言未免有些过晚,为今之计,还请公与某早日离开,待到陈豨被擒,吾等先一步告知卢绾与陈豨的来往,或可保全性命。”董瑾缓缓的说道。 “此话甚是,不知何时离开?”范齐无奈的问道。 董瑾稍微抚须,“有些事情宜早不宜迟,说不定明天早晨卢绾便来取吾等性命,依某看来,今晚就走,在下已经将话带到,全看公如何决择了,若是无事,瑾告辞!” 范齐当即拉住董瑾,心中略显惶恐,“走,今日就走,使者有文书,某与家人愿跟随使者出城避难。” 董瑾闻言大喜,两人商议计定,趁夜色拿着文书,又给了守将诸多财物,方才走出城去,直接赶往东垣城中,准备等到汉军登上城来,直接投降,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而此刻的卢绾并不知董瑾与范齐逃走,辰时左右,张胜才从府内赶来,脸色略显疲劳,估计也是为燕王苦思了许久。 第466章 陈豨不敌东垣破 卢绾召集一群门客也没有商议出来个良策,可见都是庸人食禄,不办正事,唯有那张胜进殿,方使得卢绾心中稍微有点希望。 “先生你可算来了,今已经过了一日之期,殿上竟无一人想出办法,纵使下策也是无半分,当真愁煞本王也。”卢绾很是着急的说道。 张胜有些无奈地向前扶住卢绾,脸色颇显惭愧,很是低声地说道:“启禀大王,此事皆怪某考虑不周,竟让使臣前往代地,当时吾等不出兵便可,这般便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先生莫要再提当初的事情,敢问一夜的时间,先生可有妙计?”卢绾眼神很是渴望,现在这个骑虎难下的局势,卢绾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过。 张胜略作思量,“启禀大王,今代王已是劣势,趁此机会一不做二不休,将使臣和范齐全部斩杀,然后派兵与刘邦联和,表明忠心!” “难道只有此策某?”卢绾似乎并不像如此,倒不是心疼董瑾,而那范齐终究是老臣,卢绾还是有点不忍心。 然就在卢绾考虑范齐的时候,突然有侍官从殿外跑了进来,卢绾被侍官惊到,有些不悦的说道:“何事如此惊慌?竟这般不顾礼节!” “启禀大王,不好了,那范齐府上空无一人,似乎逃走了!”那侍官有些惶恐的说道,根本不敢抬头观看卢绾的脸色。 卢绾站在殿前,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加上五六十岁的人,竟有些喘不过气,差点倒在殿上,“赶紧派人!定要将其抓回来,范齐老匹夫,本王不欲杀他,他竟然还敢逃走,当真是佞臣!赶上格杀勿论!” 侍官当即起身向外跑去,却被旁边的张胜叫住,“追范齐之前,速去使馆一趟,顺便看下董瑾在否?有消息立即禀报!” 殿上听闻这个消息,瞬间炸开了锅,就是卢绾也只得弯身扶着案牍,方才能站稳,“范齐逃到汉营,就算某出兵,恐怕陛下也难以相信我了。” “大王不必忧虑,陛下与大王乃是隔墙之邻,纵使有范齐只言片语,陛下未必肯相信,因此大王勿忧,为今之计,只有静观其变了。”张胜缓缓说道。 不消片刻,果有随从来报,即董瑾不在使馆,似乎已经逃回了东垣,卢绾闻言,当真是万念俱灰,不知如何是好。 众人殿上商议多时,未有任何结果,卢绾只得叹道:“吾该命丧大汉开国皇帝之手,此乃命也,诸君皆散了吧。”言语间很是凄凉。 张胜在旁,于心不忍,当即跪拜道:“启禀大王,某曾去过鲜卑诚,与其左贤王关系甚密,大王若是不行,可先与匈奴联系,日后陛下来讨伐,可前往匈奴避难。” 卢绾听罢,脸色倒是缓和了不少,“卿果然是燕国的栋梁,既然如此,还请先生在燕与匈奴之间周旋,某之性命,全在先生也。” “此事本就是胜引起,大王何故这般言语,况且胜之性命亦是大王所给,为大王前程,胜在所不辞。”张胜很是认真的说道。 两人商议计定,便开始频繁与匈奴往来,不过此时的刘邦似乎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毕竟还在东垣城外忙着攻打刘邦呢。 燕国诸事不提,且说董瑾回到东垣城后,陈豨亲往迎接,听闻燕王不愿出兵,倒也使得陈豨有些失望,但董瑾没有抬走,也算是让陈豨心中稍显安慰。 现在的目的就是死守,若是守不住,就让董瑾与范齐两人出去,离间卢绾与刘邦的关系,但凡刘邦对卢绾有点顾忌,离间计便很容易成功。 东垣城外,汉军将东垣围得水泄不通,不过汉王的身体却大不如从前,原因嘛,还要从前些时候说起,那时董瑾刚去游说燕国。 陈豨见汉军咄咄逼人,便命代军在城门楼上辱骂刘邦,大致可以分为地盘、父母、杀功臣三条,首先就是地盘问题。 当初刘邦打着义帝的旗号,召集诸多士兵,打败各路诸侯,占领中原千里之地,却未曾将土地归还义帝旁系后人,这简直就是利用百姓的忠心。 还有就是项羽欲要烹杀太公,那刘邦竟然还恬不知耻,欲要分一杯肉羹,试问古今千年,可有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唯有刘邦可以做的出来。 最后,这个就不用说了,陈豨也把自己算在了其中,大致就是明知道我们是被污蔑,还要派军攻打,显然是要消灭我们,巩固刘家的势力。 陈豨将这数条,用墨笔写好,挂在了城门楼之上,刘邦见状,心中大怒,立即命令樊哙、曹参强攻,陈平都劝不住。 如此盲目进攻,后果也可想而知,汉军损失万人,而东垣城却无任何攻破的迹象,正是如此,加上刘邦当初被项羽射中一箭,疑似旧病复发,所以只得躺在营帐之中养病,也不愿在出去,看到城门楼上的条幅。 刘邦得病,诸事皆有陈平处理,反正城墙上骂的不是陈平,所以陈平监军就冷静了许多,况且当初人家说他和嫂子有来往,陈平都是一笑付之,还怕这些代军辱骂。 两军相距月余,陈平期间趁夜袭击多次,皆是重伤代军,不过城楼坚固,难以攻破,然代军确实有水无粮。 陈平多次在城外观看,那代军皆是面黄肌瘦,唇角发白,而且最主要的皆是衣衫褴褛,想来,兵驻塞北,入冬时节,唯有用计破之。 于是乎,陈平便命人将汉军粮食衣物摆在东垣城外,又命汉军在城外喊道:“今天军在外,体谅中原百姓,若出城拱手而降,皆发粮与衣,如此便可与父母妻儿相见,享受凡人之乐,何故如此站与凌风之中,为逆贼卖命!” 这番喊话,彻底是击碎了代军的心理防线,诸多代军直接开门投降,陈豨在府内得知守城无望,便召来董瑾与范齐议事。 两人倒也挺忠心,还真来到了代王府上,此时的陈豨已经收拾好了行囊,见二人前来,依旧以礼相待。 “今东垣即破,某身为代王,留此必亡,汝二人可见机行事,将燕王之事说出,那卢绾若亡,二位先生皆可无事,切记。”陈豨很是认真地说道。 第467章 高祖养病回长安 董瑾二人见陈豨这般照顾,不免有些动容,当即伏地跪拜道:“大王可安心离去,好生保全性命,吾等老迈之躯,自有苟活之策。” “如此甚好,此为一事,另外某曾命士卒辱骂刘邦,触怒其往事,以刘邦之心胸,难以宽大处理,汝二人定要替我为士卒求情。”陈豨再三叮嘱道。 安排好诸事之后,仅有五千余人与陈豨一同赶往上郡边境,暂且往灵丘驻扎,由于刘邦病重,加上天气严寒,并未派人前去追赶。 而代军投降士卒共有一万余人,刘邦在帐内听闻东垣城破,心中大喜,立即穿上常服前往查探,这个时候城墙上的大字帛书还未撤下。 刘邦在下方见到如此场景,心中大为震怒,差点吐血,还好旁边有随从搀扶,尽管如此,依旧对着樊哙等人喊道:“诸将何在!” 樊哙见刘邦发怒,皆不知是何缘由,今东垣城破,应当高兴才是,樊哙近前,当即躬身行礼道:“启禀陛下,冒昧进言,有何吩咐?” “今东垣城破,将投降的代军全部斩杀,一个不留,速去执行,否则连你一同连坐!”刘邦很是气愤的说道。 樊哙当场就懵了,“陛下,这个不太好吧,汉军从无杀降之说,这般做法,恐难得民心啊。” “此等谋逆之兵,有何好怜悯,况在城中不知悔改,竟辱骂于朕,难道这就不该死没?莫要在此耽搁时间,速去与曹参共同bàn lǐ。”刘邦再次说道。 恰在这时,陈平正带着董瑾、范齐赶来,见到刘邦面色不悦,当即走上前来,“陛下身体不适,还请速速回营,诸事平会安排。” 刘邦并未答话,倒是一旁的樊哙有些低声地说道:“参乘,你可得好好劝慰陛下一番,他要杀东垣城中的降兵,将近万余人啊。” 陈平闻言大惊,当即跪拜道:“启禀陛下,此事万万不可,今东垣城刚破,陈豨又率军逃往灵丘,今若将东垣城的代军杀害,那灵丘的代军宁愿死战也不愿投降,如此破代则遥遥无期也。” “而今虽有人辱骂陛下,大王可斩杀写此帛书者,警示众人,切不可不分青红皂白,将诸人全部斩杀,还请陛下三思。” 刘邦在旁长舒了一口气,“先生所言有理,今陈豨未擒,不可多杀降,将写帛书者斩杀即可,另外城楼上的帛书速速撤去,朕看见心中不悦。” 樊哙这才得令退去,立即将城楼上的帛书撤去,然后斩杀了写帛书者十人,还有百余人流放边境,其余皆以礼待之。 处理完诸事,刘邦才缓缓走进帐中,陈平则是紧随其后,“先生这么着急前来,莫不是有什么事情吩咐,还有后面的两名老叟乃是何人?” 陈平立即上前为刘邦斟满一杯温茶,“启禀陛下,帐外两人乃是陈豨的谋士与卢绾的卿大夫,特来拜见。” 刘邦刚端起茶杯,还未品尝,又放回了原处,“将他们两个带进来,朕有事询问,看来此事不简单啊。” 话音刚落,左右便将董瑾和范齐带了进来,刘邦颇为认真的打量着两人,“你们谁先说,到底何事?” 董瑾当即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启禀陛下,微臣告燕王欲结匈奴,自立为王,还请陛下裁决。” 刘邦稍微冷笑一声,“细细说来,朕倒也看看我那兄弟因何谋反?” “启禀陛下,赵代燕所立之王,经常遭变,燕王亦是有此忧,故而派范齐前往代地说合,不在与代王为敌,进而使得陛下所率将领难以征服代王,如此便可使得燕王长久存在。” “而今代王势弱,卢绾心中忧虑代王被擒,供出两者关系,便欲杀范齐,范齐心中惶恐,便由燕地逃出,微臣遇之,从中搭救,今东垣城破,吾等特来投诚,因为说出此言,欲求陛下及早发兵,使得燕地不复战事。”董瑾缓缓地说道。 刘邦稍微看了一眼范齐,“你便是燕国卿大夫?此事可否属实?” “启禀陛下,微臣如何敢说谎,若不是为了妻儿老燕地安定,微臣岂敢信口开河,今吾二人话已至此,陛下信与不信,吾等不敢多劝。”范齐说的很是直截了当。 刘邦略微颔首,“将二位先生带出,赏赐黄金十斤,另外此事朕会好好查办,毕竟燕王乃是朕的好友,这种事情恐怕不真啊。” 董瑾二人领赏退回,陈平欲要进言,刘邦当即摆手止住,“此事暂且不问,先将樊哙、曹参召来,朕有事商议。” 刘邦听闻卢绾的事情,心中半信半疑,但就算是真的,这个事情现在也不能处理,万一逼急了卢绾,他这点兵力还真有点打不过燕王,况且自己病重,应当先回长安调养,只会再慢慢追查。 就在刘邦思考之间,樊哙等人已经来到殿上,左右将士机会皆在,“启禀陛下,不知现下召集吾等所谓何事?” 刘邦稍微抿口温茶,“今代地基本平定,朕身体每况愈下,此地严寒,朕不能久留,然陈豨未能擒杀,韩王信尚在匈奴,不知诸将谁愿留在此地斩杀陈豨竖子?” “启禀陛下,臣愿在此驻守,直至陈豨被擒。”樊哙很是直接地说道。 刘邦略显欣慰,“既然如此,朕先与陈平、曹参回长安,毕竟数月未回,那吕雉刚强,恐皇太子被其束缚,另外陈豨仅有五千兵马尚在灵丘,朕就留给你一万五千兵马,斩杀陈豨之后,便可班师回朝,听候差遣。” 于是乎,刘邦安排好诸事之后,便先回长安,至于陈豨一党,皆由樊哙与周昌二人擒杀,未过多久,陈豨便被斩杀于灵丘,此都是后话。 上郡、赵代诸地战事不提,且说刘邦回到长安之后,水土养人,身体逐渐康复,然刘邦每每想起韩信死于长乐宫中,不免有些忧伤。 想来此事由萧何、吕雉处理,若是韩信有什么遗言,也好处理一番,遂将萧何与吕雉召至未央宫询问诸事。 两人将长安以及外郡治理的井井有条,也未曾有任何过错,今听闻刘邦召见,不免有些茫然,但终究是皇帝诏令,只得前往听命。 第468章 未央宫召问陆言 未央宫中,刘邦居于首位,萧何与吕雉陆续赶来,两人亦是有些茫然地相视一眼,刘邦见人来到,遂首先开口问道:“韩信可是你们设计斩杀?” 吕雉略微点头,“的确是臣妾与萧何处死的韩信,敢问大王心中还有什么疑虑吗?”言语显得有些飘忽不定。 “朕出征数月,未曾想韩信竟身陨长乐宫,想来他虽然勾结陈豨,但是罪不至死,不过事已至此,朕自不会多说,只是那韩信死前有没有什么遗言说出?”刘邦颇为好奇的问道。 “启禀陛下,这个似乎并无任何遗言,毕竟其妻儿尚在,何来遗言之说。”萧何当即接过话头,煞有其事的说道。 刘邦眉头微皱,“相国和爱妻都是朕之左右,为何在这件事情上还要隐瞒于朕,实属不该啊,朕听闻当时平南王也来到了长乐宫钟室之中,你们二人为何不按实话说来。” 吕雉闻言,心中惶恐,竟有些不由自主的跪下,颇为无奈的说道:“启禀陛下,此事平南王确实参与,吾等迫于其威压,并不敢如何禀报,大王不信可询问相国。” 萧何也是没有想到,竟被吕雉摆了一道,只得顺坡下驴,“当日臣与皇后只是收尸,韩信与陆子玉的谈话,吾等自是一无所知。” 两人一唱一和,倒是使得刘邦颇为相信,“既然如此,便将平南王召至殿上问话,想来我那贤弟应该不会对朕说谎。” 于是乎,韩信之事全部推脱到了陆言身上,经由随从引进,陆言亦是颇显茫然的来到了未央宫前殿之内。 刘邦备茶赐座,君臣叙礼毕,殿上的气氛稍微有些尴尬,“启禀陛下,臣听闻陛下龙体不适,还需调理才是,无须召见臣等,有事交于相国即可。” “子玉多虑了,朕身子骨最近好多了,今日召你前来,所谓不过是韩信的事情,相国说此事和你有关,朕心中疑惑,故而询问于你。”刘邦颇为淡然的说道。 陆言有些无奈的看向萧何,“启禀陛下,韩信确实是臣所杀,而且还是用剑所杀,着实有些违背陛下之圣谕。” “这个就不必多说,纵使不用刀枪剑戟,韩信即来了钟室,想必也难以活着出去,朕听说那钟室之中早就备好了白绫,而且上遮天,下避地。”刘邦说罢,别有深意的看向了一旁的吕雉。 “那陛下今召子玉前来所谓何事?”看来刘邦在意的事情,并不是韩信怎么死的,这倒是使得陆言稍微舒了一口气,若是刘邦抓住这点不放,吕雉又会大做文章,事已至今,陆言对食用彭越之肉的事情依旧耿耿于怀。 “韩信功大于过,虽几次威胁于朕,但灭楚大计上,韩信带兵最为稳重,致使得项羽难以翻身,天下大半疆土,皆是韩信之力也。” “然朕未曾蒙面淮阴侯,却使得其无辜遭屠,家人不能相顾,想来心中定有怨念,当时子玉在旁,可知那韩信有无遗言?”刘邦很是真切的问道。 陆言听罢,略作思考,脸色不再紧绷,“启禀陛下,重言临死之前,神情悲痛,心中甚是嗔怪陛下不顾君臣之情。” “相国与皇后欲要将韩信勒于钟室,微臣听闻此事,亦是从学宫赶来,见了韩信最后一面,想来是陛下命令,子玉不愿看到重言受屏息之苦,便将其刺杀。” “韩信死前,面目无光,嘴中好像低吟着话语,子玉凑近方才听闻,其言吾悔不听蒯通之言,竟死于妇人之手,原本以为萧何乃是贤者,未曾想竟与吕后同流合污,平南王知遇之恩,唯有以命偿还。” “其后语气渐应当不是什么重要的言语,毕竟其妻子尚在,唯有心中感叹不听蒯通之言,还请陛下详查。”陆言缓缓说道。 萧何和吕雉见陆言说的如此惟妙惟肖,皆是惊讶,在他看来,陆言早就知道会有今日之事发生,故而才会有现在这番说辞。 刘邦在旁,略微颔首,表情异常凝重,“子玉可知那蒯通现在何处?他又是何人?怎会使得韩信临死还对其念念不忘,可见蒯通之言甚是重要!” “启禀陛下,微臣久居长安,对于外郡的事情自是一无所知,今天下安定,陛下派人核查,自会得到其下落。”陆言淡然地说道。 “如此也好,当初楚将隐藏于暗处,朕都能将其抓回,况一蒯通乎?”刘邦很是不以为意的说道。 当日离殿之后,刘邦便昭告天下,有谁知蒯通者,上报长安,皆有重赏,正所谓无利不起早,今听闻汉皇帝有赏,还真有人透露了蒯通的行踪。 经过多次查探,方才得知蒯通就在临淄,只不过患上了怪病,整天疯言疯语,与当地酒鬼为伍,不干正事。 刘邦得知此消息,便立即召集群臣议事,“朕当初虽不知蒯通是何等样人,但最近却知其乃是一疯人也,当与决断否?” “启禀陛下,此事唯有平南王得知,他属地临淄,与韩信交好,蒯通的怪病真假尚难得知也,而且其久留临淄,当真发人深省,还请陛下三思。”审食其首先出列答道。 陆言在旁,眉头微皱,“大人有话直说,何必拐弯抹角,至于蒯通真假之疯,在下何曾得知,既然大人这么在意,不如就由大人亲自前往临淄一趟,将蒯通带回,在陛下面前对质即可,不知大人可愿往?” “你,当真是巧言善变!”审食其当即甩手,退回队列。 不过刘邦经审食其这么稍微提醒,倒也对蒯通多了几分怀疑,毕竟他尚在临淄,遂向着殿内问道:“今蒯通与韩信尚有交情,当初如此聪明之人,怎会这般混迹于市井之间,还是召回长安,好生调养,或许还能从中得出些许秘密,但不知何人前往?。” 这时陈平有些谨慎地看了一眼对面的陆言,而陆言亦是稍微颔首,陈平这才出列行礼道:“启禀陛下,蒯通乃大智之人,想来此时必有蹊跷,臣愿往临淄,将其带回,为陛下解忧。” “先生当真知朕意,就由公去办吧,务必将蒯通带到长安。”刘邦颇为高兴的说道。 第469章 陈平奉命寻蒯通 当日下殿之后,审食其便急匆匆地赶往长乐宫中,此时的吕雉脸色颇显淡定,见到审食其前来,立即赐座备茶。 “今殿堂之上,可将罪责推脱给平南王,使其与蒯通的事情抖落给陛下。”吕雉很是认真地说道,如今在吕雉看来,唯有英布与陆言是最大的隐患。 “启禀皇后,那蒯通微臣并不了解,而且微臣还未说出大致内容,就被平南王给驳了回去,使得微臣难以言语。”审食其有些无奈的说道。 “那蒯通之事难道就这么算了?当初韩信被杀,吾与相国都未料到有今日,偏偏他平南王搞出这么大的名堂,难不成是在帮助蒯通?”吕雉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 “皇后莫要担心,今日除不掉平南王根本无大碍,毕竟他始终都在长安,其妻儿亦是未曾离开,难道皇后还怕没有机会。”审食其略有深意的说道。 吕雉略作沉吟,“那陆元和陆芸从小便与盈儿相投,日后佐助皇太子自然是好事,就怕陆子玉从中作梗,从今往后,且行且看!” 长安诸事不提,且说陈平受刘邦之命,前往临淄去寻找蒯通,刚到临淄的酒馆,陈平便听到街市上有人和歌。 其词曰:“六国兼并兮,唯秦所吞,内无豪杰兮,罔遗后昆,秦始自失兮,灭绝于楚,楚罔修政兮,属之汉君,乌江自刎兮,依谁之力?” “十大奇谋兮,岂能独存?乃不自悟兮,尚思国爵,一着不慎兮,满盘皆输,今虽为政兮,福祸无门,佯狂沉醉兮,且自昏昏。” 陈平闻此歌词,心中暗自思量,明显是在说韩信,怕是此人尚不知韩信已死,便差人上前询问,方才得知是南门疯人所教。 而那南门疯人正是蒯通,陈平经由歌者指引,在南门城下,果见一人,蓬头垢面,侧卧与稻草之上,衣衫褴褛,颇为不整。 陈平缓缓向前走去,“先生久居临淄,跟随侯爷,未曾想沦落至此,当真是可悲可叹,让某等情何以堪呢?” 蒯通闻言,略微抬头,“有酒便入馆,无酒不与谈,倒是陈平得侯爷之力,颇使得前程似锦啊。” 旁边的陈平略显惭愧,“先生与侯爷同门,某不能及也,既然先生如此说,那还请入馆舍,饮酒畅谈,某也与先生讨教一番最近的事情。” 蒯通这才起身,悠然地向着酒馆中走去,陈平自是跟在其后,两人在秦时,怎么说都受到侯爷提拔,如今却是有些差距,只因蒯通不想侍奉刘邦罢了。 郦生首先入得汉帐,蒯通自恃才华比郦生稍高,所以不愿再拜入汉帐内,倒是觉得韩信有经天纬地之才,可惜韩信却不听他言。 酒馆内室之中,蒯通还稍微整理了下衣衫,不过面色却是有些疲倦,“今与公对坐,当真是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啊。”蒯通首先开口道。 陈平稍微抬手为蒯通斟满一杯清酒,“先生性格与某相似,若是投在汉王帐下,岂会有今日之面容,况且平南王亦在朝中,先生却选择这条路,某真是有些看不透啊。” 蒯通当即将清酒一饮而尽,“公不知我心矣,我选择的王因小失大,且对平南王太过忠心,其之所以只能为侯也。” “今平从长安赶来,路途之中听到有歌者歌曰,十大奇谋兮,岂能独存?这歌中之人可是淮阴侯韩信也?”陈平明知故问道。 “正是当初的齐王,不知现在韩将军被贬为淮阴侯之后,情况若何?”蒯通突然来了兴趣,向着陈平问道。 陈平则是稍微叹了一口气,“正如先生所说,今虽为政兮,福祸无门,那淮阴侯早在几月前就被相国与吕雉斩杀于未央宫钟室之内,先生就莫要苦等了。” 蒯通闻言,有些颤颤巍巍的端起面前的酒杯,“某之心血,付之东流矣。”言罢哭泣不止,竟一时不能言语。 左右随从见状,立即整理菜肴,换上新宴,片刻之后,蒯通的情绪才缓缓平静下来,这倒是让陈平感到很是诧异。 “先生与韩信无亲无故,听闻此消息应如平常之人,今却大哭,是何意也,莫不是先生与韩信有勾结,亦或是交情深厚?”陈平颇为怀疑的问道。 蒯通以袖试面,“公有所不知,某跟随侯爷多年,见过大才无数,英布、张苍、李斯、蒙毅、蒙恬诸如是也,唯有韩信乃真将才也。” “某初随藏荼,知燕地方圆百里,然土地并不繁华,难有报复,因而汉军将至,某便劝降藏荼,谁知今却被刘邦匹夫所杀。” “后遇韩信,知其用兵如神,且德行比刘邦多出不知几何,占据齐地,攻破赵燕,某佩服至极,殊不知鬼谷阴阳,有两果,一为脱而自立,合则俱伤,二为合而无敌,脱而俱伤,韩信命数,则为一也,恐不久刘邦必被暗箭所伤。” “因此,某便欲教韩信反汉,自立为齐王,与楚汉三分,然韩信心忧平南侯,加上信任平南王,并未自立,致使得今日之祸也,今朝中为王者恐仅有侯爷一人矣。” 蒯通说罢,当即满饮桌上酒杯,陈平在旁其他的倒是没听进去,倒是知道了一点,那就是蒯通欲教韩信反汉。 于是陈平遂说道:“韩信临死之时,曾说一句话语,其言吾悔不听蒯通之言,陛下心中不解,故而让某前往请先生入长安解释一番。” “原来如此,某以为公不远千里而来,定然不是只有喝酒这么简单,原来还要让某赴死也。”蒯通有些不屑的说道。 陈平连忙摆手解释道:“先生此去,应是有惊无险,王爷定会保你平安,况且这次解释清楚,日后省的在临淄装疯卖傻,害怕官服来抓,最起码可以堂堂正正地著书立说。” 蒯通也觉得有理,他装疯的原因就在于此,今倒不如在刘邦面前解释清楚,再做之后定夺。 “既然如此,那就前往长安吧。”蒯通很是平淡地说道。 次日清晨,蒯通身穿素服,洗漱干净,便与陈平同往长安,是死是活全凭自己这张嘴了。 第470章 蒯通殿前身保全 刘邦得知陈平将蒯通带回,心中大喜,他倒,韩信悔不听蒯通之言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能是改天换地之语。 蒯通到长安之后,先行入住在学宫之中,至于事情还是需要陈平先去禀报,趁着这个时间,陆言也不敢耽搁,当即前往明堂去见蒯通。 明堂乃是学宫待客之所,陆言到时,蒯通正在院内赏梅,“先生当真是悠然啊,竟还有闲时赏梅,可知今来长安九死一生。” 蒯通回头见是陆言,不免有些惊讶,“原来是王爷,通有礼了,难道侯爷只是在学宫的宫教首,不参与任何帝王之事?” “正是如此,这才是明哲保身的最好办法,尽管我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那吕雉依旧对我不放心,早晚欲除之后快。”陆言颇为叹息地说道。 蒯通略微颔首,“王爷深得汉皇帝信任,自然无事,只是某不明白,王爷身在长安,为何不保全淮阴侯,竟使其枉死于吕雉之手。” “先生久居临淄,怎知那韩信就是死了,有些事情虽然发生了,但是难辨真假,不过先生不必忧虑此事,应对好明天的事情便可无后顾之忧。”陆言缓缓地说道。 蒯通听罢,似乎也是明白些许道理,“王爷当真是神通广大,韩信此生无憾矣,不知通明日上殿,该当如何作答?” “自然简单,当日天下,诸侯王众多,自然择主而侍,仅此一句,先生便可无忧。”陆言很是自信的说道,蒯通稍微颔首,脸色显得有些半信半疑。 学宫商议不提,且说未央宫中,刘邦还未见到蒯通,那陈平早就跑来禀报事务,君臣叙礼毕,陈平首先说道:“启禀陛下,那蒯通已经带回,现留住于学宫之中。” 刘邦稍微抿口温茶,“如此也好,明日再带到殿上询问,先生此去,可得知韩信与其关系如何?蒯通所言何事,竟使得韩信如此后悔?” 陈平在旁,沉吟不语,这个事情怎么能随便说,“启禀陛下,蒯通似乎欲让韩信造反,然韩信未听从,故而蒯通佯狂于临淄。” “原来如此,倒也是个人物,不过做事有点不稳重啊,韩信只可为将,不可为帝,朕也应该庆幸那韩信未反啊。”刘邦缓缓地说道。 “是啊,韩信当初乃是平南王一手栽培,岂可违背平南王的意愿,若非皇后,也算是君臣美事一桩。”陈平故意低声说道,以观刘邦情形。 刘邦并未当下言语,只是稍微整理衣衫,方才说道:“明日将蒯通带来议事,朕倒那蒯通有何解释。” 次日清晨,身在学宫的陆言竟亲自带着蒯通前来,自秦灭以来,陆言身边的将士贤人死去不少,如今在陆言看来,能够保全,就尽量不让他们受到伤害。 刘邦见陆言带蒯通前来,亦是不免有些惊讶,未央宫君臣叙礼完毕,刘邦首先说道:“今平南王久在学宫教学,竟有时间来此殿内,不由得使朕惊讶啊。” “兄长身为天下共主,子玉前来上朝理所应当,陛下不必惊讶,今不过是为蒯通之事前来罢了。”陆言很是直截了当的说道。 刘邦本是侠义之士,听闻陆言如此回答,心中甚喜,当即笑道:“子玉今在学宫教学,竟如此不羁,朕实感欣慰,不过蒯通之事,还是要说清楚的。” 蒯通亦是在殿上,听闻刘邦这般询问,直接自己走了出来,“陛下有何事询问,还请当殿讲来,臣绝不隐瞒。” 刘邦见状,不免有些惊讶,这蒯通本是犯罪之人,竟这般镇定,当真使得刘邦有些惊讶,“汝当初为何说齐王韩信反汉?” 这时陆言直接出列说道:“启禀大王,身为良犬,自然保护自家主人,当初蒯通不知有汉,只知有齐,故而这般行事。” 刘邦略微颔首,似乎想听蒯通正面回答,那蒯通也不含糊,很是直接地说道:“秦朝丧失帝位,使得中原逐鹿,天下之人皆因帝位而动干戈,自是有才能的人首先得到。天下纷乱,诸侯争先恐后欲夺得地位,不过是没有机会和能力罢了,难道因为此事,陛下能把他们都赶尽杀绝吗?” “正如平南王所言,当时诸侯并起,身为人臣,自然帮助自家主人,当初臣并不知有汉,只知道有齐,故而欲让韩信称王,难道这有什么错误吗?只是陛下独断,心中容不下他人罢了。” “臣之身份,犹如楚将是也,陛下眼里容不得楚将,自然也容不下微臣,今臣就在殿上,如何处置,还请陛下开口。” 刘邦听完这番言论,心中颇为愧疚,现在蒯通的处境正如当初季布和钟离昧的处境,若是将他斩杀,于国无益。 “公当初助齐,秦有所失,天下生乱,故而诸侯占地为王,公心中择明主,乃是理所应当,故而有今日之难。” “若是当初韩信反汉,或许正是天下三分的局面,各为其主,乃是自然之理,然今齐国已经不复当日,乃是公抉择有错,朕岂能因此斩杀于公,况今天下太平,朕便赦免公无罪,只是公愿为汉朝官否?”刘邦缓缓说道。 蒯通见刘邦赦免,心中大为感慨,看来这刘邦还是很好说话的嘛,今若立即答应在汉朝为官,未免有些小人得志。 于是乎,蒯通很是认真地说道:“某当初侍奉齐国,奈何韩信不听吾言,故而有今日之灾,某无所挂念,只求前往韩将军祠堂,为其守灵,希望陛下恩准。” 刘邦听闻此言,甚是感慨,没想到韩信死了,这老匹夫还愿意为其守灵,可见其忠心,既然如此,不若成全于他,也算使其有所美名。 “公当初服侍齐王,不知有今日之难,竟愿意为其守灵,其心甚是可表,朕也不愿强人所难,公既如此,朕即成全与汝,若是日后想在朝为官,可禀明平南王,子玉自会安排,绝不会使公失望。”刘邦颇为淡然的说道。 蒯通之事也因此告一段落,后来嘛,就是跟着曹参混吃混喝了,反正蒯通一生挺不错的,最起码因此事名利双收,但是卢绾的情况就不是很顺利了。 第471章 刘邦疑遣使往燕 殿上解决好蒯通之事后,刘邦觉得甚是舒畅,但是却对当初董瑾、范齐之言耿耿于怀,尽管卢绾和刘邦的关系很好,但是地位不一样,心中有疑在所难免。 当初攻打陈豨的时候,却无缘无故不再出兵,刘邦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难免有些怀疑,卢绾只说到燕国士兵疲敝,这也算是比较将就的理由吧。 然卢绾自始至终与刘邦的关系都很好,尤其是未进行分封之前,卢绾和审食其差不多,按照这个功劳来划分的话,哪里可以封王封侯,卢绾封王完全是因为和刘邦的关系比较铁,同样审食其封为辟阳侯则是因为和吕雉的关系比较好。 燕赵代诸地本来就是多战乱,卢绾就国的时候也没有多想,但时间长了,心中也有点怀疑,想来三地从来没有长远的王爵,不由得不让卢绾心寒。 再加上刘邦近些年基本将异姓王解决的差不多了,卢绾就觉得自己被免亦或被杀都是早晚的事情,所以这才和匈奴联结,不出兵攻代,造反的心完全没有,其根本目的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 蒯通能说会道,其后半生潇洒不提,且说现下的异姓王,北方卢绾、陆言,当然陆言一直未就国,长安西南,还有吴苪、英布两人,共剩下四人而已。 吴苪虽为王爵,但所属地甚有点人微言轻的感觉,加上自己做事谨慎,对刘邦马首是瞻,也使得其家族永享长沙国。 未央宫正殿内,刘邦居于首位,下方仅有陈平一人,如今的萧何、曹参等人都是朝廷重臣,然刘邦商议大事却总喜欢找陈平,原因很简单,两人性格相似。 “先生前些时候也随朕出征,上郡诸地的事情先生也有所了解,那卢绾不出兵相助,先生觉得是何原因?”刘邦颇为直接地问道。 陈平根本不知刘邦想要表达什么意思,有些含含糊其辞的说道:“启禀陛下,在此之前燕代多有征战,或许真的是燕国士兵疲敝吧。” “先生莫要这般不肯说辞,整个未央宫又无他人,难道先生害怕你我之言传到燕国去?有什么言语尽管说出来即可,朕不会计较。”刘邦颇显慨然地说道。 这才使得陈平心中稍微宽慰,颇显认真地说道:“启禀陛下,那燕王卢绾或许真有谋逆之心,然人性难测,当初陛下未去之前,燕国确实出兵不少,可谓是为大汉守住疆域百里,使得陈豨月余的时间无尺寸建树。” “卢绾见陛下率天军而来,忽守国停兵,那时正值彭越身死,部分诸侯觉其甚冤,卢绾心中恐惧,因而不肯出兵,只希望汉军能够与代军缠斗数日最好,这样的话,燕国就不会入了陛下之眼,如此卢绾便可苟活数日。” “此乃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请陛下深思,毕竟卢绾与陛下的交情乃是经年之交,其性格陛下最为了解才是。” 刘邦闻言,稍微颔首,“卢绾这小子幼年怕事,然朕若做错了事情几乎都是他来顶罪,因此朕今日坐拥天下,才会封其为王。” “燕国地处大汉边疆,与匈奴最为靠近,乃是守国之地,陛下还需好好打量一番,免得陈豨未死,燕地又乱,待时皇太子年幼,恐难以支撑大汉。”陈平略感担忧的说道。 “先生之忧亦是某之忧也,既然如此,朕就先遣人将卢绾召回长安,有什么事情朕与他当面说清楚,使其免了心中忧虑,好好戍守边疆,以免使得匈奴有机可乘。”刘邦言罢,当即满饮一杯清茶,现在的刘邦当真是有些老了。 两人商议计定,便交于相国斟酌,想来刘邦是天子,诸侯皆是臣,你想召唤谁回来,那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因此百官并无异议。 于是乎,刘邦便派使者前往燕地,大致的意思就是朕年纪大了,无多时日效力于万民,值此身心憔悴之之际,只想见见昔日同窗故友。 此刻的卢绾在燕国何尝不是惶惶度日,自从刘邦将代地诸事交给樊哙之后,这就意味着代地战事基本解决,现下赵代皆平,恐怕下手的只有燕国了。 就在卢绾这样想的时候,汉长安使者也赶到了燕国,卢绾并未亲自接见,而是有燕相接待,询问汉帝到底想要干什么。 王宫偏殿内,使者由随从引进,与燕相叙礼毕,方才入座,“启禀燕相,微臣奉命前来迎接燕王入长安,不知燕王何在?” 燕相略作思考,“使者莫要着急,自与代交战后,燕国各地贫民增加,大王此时正在料理各地百姓事务,今日恐难相见,不知陛下因何事欲见我家大王?” “微臣从长安奉命而来,至于诸事陛下并未详说,今有诏书一封,还请燕相过目。”使者言罢,当即从袖中取出帛书递与燕相。 其书曰:“汉皇帝刘邦请燕王卢绾,今天下计定,朕与汝乃是同窗,沛之春夏秋冬,四时同赏,其情深深,无以言表。” “燕地多贫瘠,秋风萧瑟,朕因战事曾往之,不免有思念父母妻儿之情,绾之辛苦,朕亦有所体会,今冬将至,边疆少事,不若回长安叙事,朕定以兄弟相称。” “厅堂共饮,岂不美哉,朕今年事愈高,不能临往燕国,实乃遗憾,望绾见信,犹如见人,早日归长安,叙说当日同窗之情。” 燕相读罢,心中暗地思量,虽然这封书信写的挺动情,然似乎并无任何重要之事,就是想让燕王回长安,不免使人生疑啊。 “使者从长安千里跋涉而来,甚是疲劳,不若先在馆舍歇息,待到明日某禀告燕王,只会再给答复,不知使者以为如何?”燕相颇为和气地说道。 那使者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当即行礼道:“燕相可随意,还望能够给吾等一个好的答复,况且陛下甚是思念燕王,岂能断了这般兄弟之情。” “这是自然。”燕相说罢,便缓缓起身将使者送出,见到使者走出宫外,燕相这才拿着帛书向后殿赶去,这种事情还是需要好生商议一番,免得被囚禁在长安。 第472章 审食其复往燕国 卢绾此刻也正在后殿等待消息,见燕相进来,当即起身迎接,“丞相可知那使者有何说辞,莫要隐瞒于本王。” 燕相随即从袖中掏出一张帛书递给卢绾,“启禀大王,此次使者前往,只希望大王回长安,与陛下相见,叙说兄弟之情。” 卢绾读阅罢,顿生慨然,想来卢绾的父亲和太上皇犹如手足兄弟,两家生子,卢绾与刘邦同日出生,小的时候并无战乱,两人复又如手足兄弟,在当地可都是佳话,天下既定,刘邦封卢绾为长安侯都觉得爵位尚之后又改为燕王嘛。 “陛下待我甚是亲近,既如此,前往长安又如何,想来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吧。”卢绾有些自言自语地说道。 张胜就在卢绾身旁,听闻此言,不免有些担忧,当即躬身行礼道:“启禀大王,微臣觉得此事万万不可。” “当初秦尚在,太上皇之亲情早不复往矣,且刘邦已为皇帝,岂可会将儿女私情放在天下面前,皇太子刘盈为人敦厚天下皆知,大王此去,乃是刘邦为其子解决边疆隐患罢了,今燕赵代三地,除去大王,还有异姓乎?” 陈豨、张耳的王爵消失之后,并未世袭,赵地由戚夫人之子刘如意接管,是为赵王,代地由薄夫人之子刘恒接管,是为代王。 卢绾闻言,亦是觉得有理,“先生所言甚是,然陛下诏书都送到了燕国,岂有不去之礼,如此更是失了君臣之情。” “大王有所不知,君臣之间,自是以礼相见,亦可以情想阻,生老病死,服丧孝礼,皆可辞君,陛下身在长安,岂可知燕地之事耶?”张耳很是自信地说道。 “先生之言是也,那就烦请丞相多走几步,前往使馆,就说本王身体不适,且路途遥远,秋冬严寒,长途奔波,恐命难久矣。”卢绾很是认真地说道。 反正把这个事情说的越严重越好,燕相得令后,次日便前往使馆,告知燕王由于身体不适,不能前往,还请诸位使者见谅。 那使者见状,只是稍微笑笑,“燕王与陛下同年月日出生,身子差也在情理之中,既然如此,吾等就先回长安复命。” 再傻的使者都可以看出来这明显是撒谎,昨日还为万民劳碌,今日就在榻上不能起身,骗小孩子还差不多。 刘邦在长安等候多日,见燕王并未跟随使者回来,不免有些皱眉,大殿之上,使者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汝等前往燕国,可曾见到燕王,难不成只听了片面之词便赶了回来?”刘邦脸色很是不悦,直勾勾地看着几名使臣。 “启禀大王,吾等前往燕地之后,并非不想见燕王,而是那燕相根本不让吾等见罢了,微臣等本是小官,自不敢无礼冒犯。”使者低头答道。 刘邦当即摆手道:“你们先下去吧,另外可有人愿往燕国,将卢绾请来,顺便查探一下燕国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百官皆知刘邦与卢绾的关系,自然不愿意因为自己将此事搞砸,因此并无人出列,但有人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不管以前他们关系怎么样,若是帮助刘邦除掉边患,岂不是美事一桩,反正是刘邦的命令,何故推辞呢? 于是乎,在众人不愿出头的情况下,辟阳侯审食其与御史大夫赵尧两人站了出来,“启禀陛下,吾等愿往之。” “如此甚好,此番前往,务必见到卢绾,看他到底得了何病,竟这般难请,另外查探燕国与匈奴是否有往来。”刘邦很是认真地说道。 审食其与前阵使者相比,稍微厉害了许多,人家怎么说也是卢绾的老乡,楚汉相争末期,刘邦的老婆孩子他可是没少呵护。 因此汉定天下,其功不显,却被封为辟阳侯,至于御史大夫赵尧,也是有点来头的,曾经是周昌的部下,现在周昌走了就由他上位。 当初刘邦认命御史大夫的时候,曾拿着印绶在手中来回晃了好长时间,就是不知道交到谁手里,那赵尧之所以能接过印绶,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周昌离开长安,他就是其中的参与者之一,若没有他力荐周昌,或许赵相就是其他人了。 周昌的客卿也让其好生防备着赵尧,可惜周昌根本就看不起这小子,然万万没想到,最后接替自己御史之位的就是自己这小子。 闲言少叙,审食其与赵尧前往燕国,使得卢绾更加惶恐,前些时候使者来就算了,这次来的还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王宫内,审食其等人亦是由燕相招待,审食其表现的就比较随意,喝完茶水之后,便直接开口问道:“今某前来,欲见卢绾,不知燕王何在?” 燕相见状,不觉有些茫然,“启禀侯爷,我家大王在后殿修养,不能示人,还请侯爷见谅,莫要失了礼节。” “卢绾乃是某沛县好友,早年陛下起婚,吾等皆在,今何种疾病,竟不能示人,当真有些严重,不知燕王还需休息几日?”审食其紧接着问道。 燕相略作沉思,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只得稍微抿口温茶,“这个事情应该需五六日吧,某亦是难以与大王相见,故而不知。” “五六日也无妨,既然如此,吾等就先在馆舍住下,五六日侯再来拜见卢绾,待时燕王可不要失约啊。”审食其说罢直接向着殿外走去,赵尧亦是如此。 燕相欲要起身阻拦,哪知道审食其已经出了殿门,燕相眉头微皱,“辟阳侯当真狡诈也,看来这次大王是躲不掉了。” 后殿的卢绾见燕相出去未到片刻就回来,更是迷茫,“此不到半个时辰,难道所有的事情已经商议完毕?” “启禀大王,臣并未多说,反倒是那辟阳侯,欲要在五日之后与大王相见,臣还未多说,辟阳侯已经离开前殿。”燕相很是无奈的说道。 “审食其定是陛下亲派,欲来此次是躲不掉了,容本王思虑过后,择日邀请辟阳侯叙话。”卢绾颇为淡然地说道。 燕相闻言,只得照办,而此时的张胜已经前往匈奴,欲缔结两国友好。 第473章 刘邦知卢绾反汉 审食其离开王宫之后,当即欲召赵尧叙话,此次前来见卢绾是次要的,找出其有无谋反的证据才是审食其此行的主要目的。 使馆内,赵尧与审食其对坐,“今吾等已来燕国,自不可无功而返,想那卢绾前次是否有疾不重要,毕竟陛下与其犹如手足,入长安说理即可。”审食其首先开口道。 赵尧略微颔首,“按照侯爷此说,吾等便无尺寸之功,反多了长途跋涉的麻烦,此差事当初未免接下的有些仓促啊。” 旁边的审食其则是当即摆手,“御史此言差矣,殊不知,某前往燕国的时候,曾受到皇后密信,欲将卢绾除之而后快。” 赵尧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吕雉掌管后宫,何来搅动大汉风云的能力,审食其见赵尧面色略有怀疑,当下紧接着说道:“御史莫要不信,想来陛下万年之后,这天下终究是那皇太子刘盈所有。” “皇太子性格懦弱,且汉以孝治天下,那刘如意已经封为赵王,难以再与皇太子争雄,待时,那汉家大权不知是刘盈掌?还是吕皇后掌?” “如此说来,定是那吕皇后掌权,此番你我帮助吕后解决卢绾,日后必有封赏,不知侯爷可是此意?”御史赵尧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审食其很是直接地点了点头,“赵兄果然聪明,今某已经将诸多使者派往城中各个要点,过不久定会有消息传来,而烦请御史观察燕地百姓动向,是否特别拥戴卢绾,这些皆是日后卢绾的命运所在。” “某为皇太子前程,自然是在所不辞。”赵尧很是激动地说道。 未过几日,卢绾果然在王宫设宴,毕竟有些事情是躲不掉的,审食其与赵尧皆在应邀之列,燕相与燕地百官亦是出席。 诸君叙礼毕,卢绾首先举杯说道:“某自被陛下封为燕王后,身体每况愈下,前些时候你竟不能离榻,近日方才好转。” “卢兄多礼了,此事陛下自是得知,故而让吾等前来拜见,希望卢兄不要因上次使者之事心生悔意。”审食其颇为理解地说道。 卢绾闻言,心中稍微舒畅了许多,“只是不知陛下身体如何?早些时候听闻陛下因身体不适才离开代地,某心甚是忧虑,今两位前来,某正欲了解朝中诸事。” 不待审食其开口,旁边的燕相快速起身行礼道:“我家大王只是关心陛下的身体,对于朝中诸事并不想做过多的了解,毕竟皇太子宅心仁厚,吾等自当尽力效忠。” 卢绾亦是反应过来,慌忙解释道:“燕相所言是也,某不过想了解陛下龙体,其余诸事,某自不关心,毕竟燕地贫瘠,能够安享晚年最为稳妥。” 审食其与赵尧对视一眼,颇显尴尬的笑笑,“卢兄年事颇高,言语有所不当也属应该,然今陛下身体倒也安康,并不任何疾样。” “这就好,这就好,今日不谈政事,只谈往昔,两位莫要客气,此中佳肴尽管食用,莫要与某客气。”卢绾忽然大声说道。 当日宴饮,虽然气氛有些微妙,不过还算愉快,审食其自始至终未说过一句让卢绾入长安的话语,以免使其生疑。 晚间时刻,审食其还未入睡,便听闻外面有动静,脸色很是不悦,毕竟忙活一天了,总要好好休息才是。 “外面何人,难道不知此是使馆?扰了吾等休息,汝等皆要以死谢罪。”审食其很是大声的喊道。 哪知这时突然有人扣动审食其的木门,“大人,大人,小的有事情禀告,乃是和燕王有关,还请大人相见。” 审食其闻言,心中大惊,当即掌灯穿衣,片刻便将那外面的守卫请了进来,“刚才汝说与燕国有关,乃是何事?还请速速说来。” 那守卫稍微颔首,很是低声地说道:“启禀大王,今日吾等在燕王都东门把守,忽见一队人马从匈奴方向赶来,某便命人画下为首之人,经多方查探才知此人竟是当初燕国的客卿张胜。” “那张胜因与陈豨勾结,似乎已经被陛下处死,竟会出现在燕国,当真是蹊跷,还有其他的事情吗?”审食其强忍着疑惑问道。 “另外某等侥幸买通其中一人,询问得知,那张胜依旧在燕国为官,而且往来于匈奴与燕王都之间,且匈奴鲜卑诚以北又起座小城,名曰小长安,里面住的皆是汉人,听闻大多是逃走的王侯将相,以及诸多士卒。”那守卫煞有其事的说道。 审食其脸色大喜,“什么小长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张胜未死,还与匈奴联系,燕王的王号爵位恐不久矣,你先下去吧,回到长安,重重有赏。” 次日清晨,审食其与赵尧二人还未受卢绾邀请,便前往王宫拜见,使得卢绾也颇有些惊讶,不过并没有任何重要的事情,无非是来辞别的。 现下的审食其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在此徒留,也是无益,卢绾对两人自是没有阻拦,他们走了倒好,省的留在燕国出了乱子。 审食其刚出燕地,便马不停蹄的奔向长安,刘邦如今心忧的只有卢绾一事,听闻审食其回来,当即请入未央宫问话。 刘邦居于首位,君臣叙礼毕,遂先开口道:“汝二人出使燕国,已有数日,不知可见到燕王,他可愿前来长安。” 审食其见势说道:“启禀陛下,卢绾面色正常,并无疾病之说,然并不愿意前来长安,臣等不知是何原因。” “那可还有其他消息?”刘邦紧接着问道,不过脸上却显得有些无奈,说实话,刘邦对于卢绾的兄弟情还是很深的,若刘邦没有当皇帝的话,两家或许还是对门邻居呢。 “启禀陛下,臣从燕国得知,那张胜并未被卢绾处死,反而在燕国担任官职,最为主要的是,每隔数天,张胜都要前往匈奴,至于要办什么事情,吾等无从得知,但燕国与匈奴相近,陛下不得不防啊。”审食其很是认真地说道。 刘邦稍微抚须,坐在殿上沉吟良久,方才叹息道:“看来卢绾果然是反了,朕的天下怎么就不能安分呢?” 第474章 吕雉上殿陈豨亡 刘邦听闻张胜往来匈奴与燕国之间,便知卢绾已反,心中甚是无奈,颇为烦闷的说道:“你二人暂且退下吧,此事朕自会处理。” 审食其自会察言观色,见状只得与赵尧退出未央宫,而刘邦却未将此事与任何人说起,明显欲有意袒护卢绾,希望其莫要出兵,尚可安享晚年。 次日朝堂之上,刘邦面色虽然不好,但是并未说出心中的不爽,审食其在旁干瞪眼,就是不见刘邦说出此事,不免有些着急。 旁边的赵尧欲要上前说明,然昨日禀报的很是清楚,刘邦不说他心中也是猜出了七八分,那就是有意隐瞒,且审食其都未出列,还轮不到他一个御史道出情由。 哪知道就在此时,吕雉竟从后殿走了出来,使得朝堂之内,诸官大为惊讶,慌忙起礼道:“臣等拜见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永享千岁。” 刘邦在旁颇为有点不知所措,“爱妻为何来朕之朝堂,岂不有违后宫礼仪,还是速速退下的好,免得引起百官非议。” 朝堂岂由妇人胡来,然吕雉也不想如此,他这般做法也是有苦衷的,原来审食其将卢绾的事情告诉过刘邦之后,转眼又告诉了吕雉。 吕雉为人心思缜密,当即前往未央宫欲要询问刘邦该如何处理卢绾,吕雉并未直接提起卢绾造反的事情,而是循循善诱道:“今燕地百里,虽手足为王,然不可不防啊。” 刘邦则是稍微摆手,“爱妻不必担忧,燕国连易数主,民生哀怨,岂有兴兵治理,且卢绾乃是朕的对邻,何来造反之说,爱妻有些多虑了。” “启禀陛下,那卢绾身在燕地,其心何居?吾等岂能轻易得知,且其与匈奴毗邻,难保不与匈奴为友。”吕雉言语间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但刘邦就是不说卢绾造反,当即有些不悦的说道:“汝乃妇人,何知天下大事,朕心恐万年之后,这天下是我刘家的,还是你们吕家的,如若不然,朕明日便将刘如意接回来,封为皇太子,汝母子前往赵地,永享国祚。” 吕雉被刘邦一通数落之后,只得无奈离开未央宫,但吕雉并非这么无能为力,她心中欲除掉卢绾,岂能轻言放弃,这才有今天朝堂上的闹剧。 未央宫前殿,吕雉大哭,“妾本不想来此是非之地,奈何陛下为何一意孤行,偏袒于外家,那卢绾勾结匈奴之事,天下皆知,陛下这般庇护于他,所谓何也?” “日后太子执政,四海八方,皆是老臣辅佐,乃是太子之幸也,然有图谋不轨者,太子将何以为敌?今卢绾被封为燕王,未处死张胜,又与匈奴勾结?陛下应当早发兵处之?何故将此事隐瞒不说,其心不诚,留之何用?”吕雉很是激动地说道。 众官听罢吕雉之言,不免有些惊讶,萧何首先出列道:“臣等久居长安,不知边疆险阻,今卢绾欲反,其情可属实?” 不待刘邦言语,那审食其早就站到了队列前面,“相国有所不知,前次使者前往燕国,卢绾称病不朝,而某前往燕国时,那卢绾并无任何异样,可见其心不诚也,某便与御史同往巡查,谁知竟遇到张胜从匈奴赶回,吾等甚是惊讶,便当即辞别卢绾,潜回长安,已经将此事禀明陛下,哪知道陛下却并不开口提及此事。” 萧何闻言,有些疑惑地看向刘邦,“陛下,辟阳侯所言可属实?”刘邦在旁稍微颔首。 这时陈平也从队列中走出,躬身行礼道:“启禀陛下,既然卢绾欲反汉,陛下便不可踌躇,应当尽早发兵击之,免得其与匈奴联和,声势浩大,待时,恐倾全国之兵,难以与匈奴为敌,当初白登山之围,陛下难道都忘了吗?” “先生所言甚是有理,卢绾反汉,必须发兵,然此番讨伐陈豨,使得汉军疲敝,不宜出兵,且等樊哙击败陈豨,再行定夺。”刘邦颇为淡然地说道。 刘邦言罢,殿上陡然沉静下来,因为刘邦回长安多日,樊哙还未有捷报传来,若是贸然出兵,难免不妥,刘邦虽有私情,但其所言不假。 萧何在旁,有些折中地说道:“想必卢绾并不知吾等所议之事,既然如此,待到樊哙斩杀陈豨之后,让其直接带兵攻打燕国即可,待时让周勃带兵协助,那时卢绾未曾防备,也好一举擒拿,听候陛下发落。” 刘邦略微颔首,“相国所言是也,若是月余,樊哙无果,便由周勃带兵前往剿灭燕国,若是能擒拿最为稳妥。” 长安诸事不提,且说刘邦离开代地之后,陈豨已经逃到了灵丘,樊哙当初因聊城损失六七千汉军,欲要将功补过,故而留在代地,欲要剿灭陈豨。 此时的陈豨已经是走投无路,逃到灵丘的时候仅有千余人愿意追随,毕竟投降汉军不杀,谁还愿意跟着逃将受苦。 樊哙见陈豨犹如笼中困兽,便不再穷追,尽管如此,那陈豨每日依旧胆颤心惊,在灵丘城中惶惶不可终日。 是时,陈豨独自坐在府中,面色略显倦怠,想来其一生甚是后悔,不听韩信之言,那刘邦生性圆滑,容不得异姓做大,可惜陈豨平时作风不检点,喜欢招揽门客,此灭亡之根本也。 “某为国为民有也,某叛国叛民有也,殊不知为民罪君,叛民罪国,今至灵丘,左右无兵,纵韩将军尚在,亦是恐难脱身也。” “今卢绾、吴回长沙王之孙,吴苪病死不久其孙即位,号长沙哀王、英布,皆有就国之王,其命几何?当真难料也。”陈豨在室中自言自语道。 直至丑时左右,陈豨方才叫来自己的亲信,有些万念俱灰的吩咐道:“今反汉不成,兵败至此,乃天意也,汝等可开城门,逃离而去,吾欲见淮阴侯也。” “启禀大王,灵丘坚固,尚可死守,还请大王三思啊。”那亲信很是激动地说道。 陈豨稍微摆手道:“死守徒累两军,然危势已存,不可往复矣,汝速速开城,取些钱财,回乡孝敬父母即可。” “那大王将若何?”亲信颇为不舍地说道。 “死岂可假他人之手,汝且去吧。”陈豨言罢,当即拔剑自刎。 第475章 樊哙收兵攻燕地 陈豨即亡,左右士卒甚是念怀,便将陈豨葬于灵丘,墓碑所书则是代王陈豨之墓,可见众将还是承认他自立代王的身份。 隔日清晨,诸多士卒便将灵丘城打开,汉军涌入,见陈豨已死,难以追究,只得如实禀告樊哙,然人已入土,就是樊哙也无可奈何。 樊哙将灵丘城安顿完毕之后,便率军前往代地,欲要班师回朝,哪知道这时长安听闻樊哙已经将陈豨处死,随后又下诏书。 代地的樊哙也是一脸茫然,陈豨亡了,代地平了,刘恒也封了,难不成下诏书提前赏赐,这根本就不符合叔孙通制定的大汉礼仪啊。 樊哙很是好奇的打开诏书,其言曰:“汉皇帝刘邦令舞阳侯并将军樊哙语,将军初起沛县,随朕平定南北,功不可没,前藏荼叛乱,将军发兵,使得前燕王未战几何而败,勇猛无二,天下共闻之。” “后韩王信反汉,朕先发兵,未得偿所愿,殊不知,将军统兵,使其不复中原,其功至伟,无人能及,且为人不骄,甚是可嘉。” “然赵代诸地多战乱,朕年事愈高,不得前往,竟令陈豨逃至灵丘,多赖将军不辞劳苦,一路穷追,迫使其亡于城内,朕心甚慰。” “前时使者往燕,燕卢绾称病不朝,后辟阳侯又往,见卢绾并无异样,且朕令其斩杀张胜,未曾想其欺瞒于朕,竟使张胜与匈奴有往来,结燕匈之好,朕深以为恶,还请将军久留燕代,平定卢绾叛汉之罪。” “今周勃已从长安带兵协助,不日将至,朕望二将并肩作战,不可生出嫌隙,待燕地平定,朕同赏赐之。” 樊哙读罢书信,表情自是先喜后愁,前面将樊哙夸得是无人能及,搞了半天不过是卢绾反了,让他留守罢了。 “这卢绾乃与吾等皆是沛县之人,怎会无故反汉,其中必有蹊跷,但身为臣子岂可过问陛下旨意,暂且发兵燕地边境,好让卢绾有个准备。”樊哙自言自语道。 其虽然住的和卢绾不近,但也是一条街上的,要说韩信、藏荼反汉,还有说头,这卢绾怎么说,他樊哙是很难相信的。 接到诏书的樊哙,休整数日,便直接起兵燕地,卢绾这下慌了,前些时候刚高高兴兴送走辟阳侯等人,这会儿汉军压境,怎么能使他不慌张。 当即召来群臣议事,燕相、张胜基本都是卢绾的心腹之臣,因此还算忠诚,燕王宫内,卢绾首先开口说道:“今汉军无由兴兵,诸君该当如何?” 燕相眉头紧锁,有些愤懑地说道:“此番兴兵,定有原因,只是大王不知道罢了,那审食其虽和大王同乡,但受命于吕后。” “当初他受命前来,多少与吕后有关,今陛下发兵来攻,想必定是那审食其与吕雉撺掇,否则以大王与陛下的交情,怎么可能会出兵。” 张胜在旁亦是点头,“臣乃是戴罪之身,罪责通敌,此番大罪,陛下都可以放心让大王去办,何况他事,今燕地偏远,不得见陛下,是非曲直皆是审食其与吕雉说的算,否则陛下绝不会行此不义之兵。” 卢绾亦是觉得有理,“依诸君的意思,莫非让某写封书信交于陛下,说明情况?如此或许陛下会收兵回朝。” 燕相当即摆手,“大王还需另想他法,这般决计不妥,朝中与大王做对者,并非陛下,而为吕雉、审食其之辈也,今大王写信澄清,难免不保他日出事,依微臣看来,不若与汉军交战,若是胜则侵占赵代诸地,与汉平分天下,当初犹如楚之盛也,若是战不敌,则收兵固守,燕北尚有座小长安,待时吾等逃到那里,想必汉军定不敢追,毕竟匈奴鲜卑城之强,汉家惹不起。” 卢绾稍微颔首,同时看向了一旁的张胜,“先生近些年往来于匈奴、燕国之间,胡人之城小长安当真可以容身?” “启禀大王,其中汉人居多,乃是匈奴首领慕容族长所建,周围匈奴、羌族、月氏皆听命于慕容族长,而慕容族长原本秦人,故而想出此法,保全中原逃兵。”张胜很是认真地说道。 听闻张胜这般言语,卢绾心中倒也轻松了许多,“既然如此,就先与之交战,今前来攻城者,不过樊哙也,尚不足惧。” 于是乎,卢绾听从了张胜、燕相的建议,集结燕国士兵数万,前往燕代交界处,与樊哙交战,双军前期倒也势均力敌。 北方汉燕战事不提,且说此刻的淮南王英布,自从分封为诸侯王之后,生活相当潇洒,每日除了与朝中的平南王联系,几乎不问长安事。 其所辖地可以说是继当初韩信之后,再无能够与之相媲美的诸侯,就目前来说,封地最广,所辖区有九江、庐江、衡山、豫章等郡,其中有些地方是长沙王的地盘,然后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长沙王所辖区有些地方跑到了英布手中。 长沙王不喜欢惹事,你抢夺我的地盘没关系,我也不上报陛下,只要生活过得去就行,英布见吴苪这般仁厚,心中自是过意不去,也送给了长沙王诸多财物,这在当时也算是私了,不过长沙王之孙吴回对此事耿耿于怀,这也是后话。 淮南王过得这么潇洒,如今重归历史舞台,其原因还和彭越的部将有关,此人便是当初为彭越收尸的栾步。 栾步乃当初大梁的三公,因替彭越收尸,被刘邦叫过去训了一番话,最后栾步在帐中慷慨陈词,竟让刘邦觉得颇有道理,于是将其放归大梁任职,栾步辞决之后,刘邦也没有过问,哪知道这小子跑到了九江。 在栾步心中,他最崇拜的自然是彭越,今彭越被无辜冤杀,他岂肯善罢甘休,便一路收集消息跑到了九江,试图策反英布。 然英布心中亦是早有反意,他虽然身在九江,其他的小事不清楚,但彭越、韩信之死他如何不知。 想来三人同时受封,土地百里,乃是前期九位异姓王最为强大的三人,今彭越无辜受屠,韩信遭长乐宫斩杀,因此使得英布略有惶恐。19170 第476章 栾步游说淮南王 英布虽有大逆不道之意,但最近仍旧在九江过得潇洒,栾步到淮南王府外时,英布还在打猎,忽见彭越旧臣,当即下马迎接。 “淮南王在皋城过得很是潇洒啊,殊不知吾主命丧与东都洛阳也,大王应当谨慎行事才对啊。”栾步见面,直接哭丧着脸说道。 英布略显茫然,“公为彭越部将,能有今日也算是命途坦荡,然某听闻陛下欲重用于汝,何故来我旧地,此处也非待客之所,烦请府中一叙。” 栾步略微颔首,两人便向着府中走去,英布倒也热情,好酒好菜全部备上,两人叙礼毕,方才用膳,英布为人随性,但也谨慎,故而言语间皆是过往之事。 然栾步此来是有准备的,若是来与英布唠家常,那此行将无任何意义,因而酒过三巡之后,栾步首先开口道:“大王久居皋城,那朝廷可有封赏赐予封地?” 英布当即抿口温酒,“某自从别居皋城,少于长安来往,自不会有赏赐送来,不过前些时候吕后送来一坛咸肉酱,只说是牲畜之肉,某未敢拆封。” “那吕后可说此牲畜产自何处?是何名物?”栾步亦是怀疑的问道,毕竟平南王得吕雉赠肉,吃罢呕吐不止,人言相传乃是彭越之肉。 栾步心中自是不信,奈何前往东都为彭越收尸的时候,四肢皆是木头所制,可见彭越之四肢确实被吕雉切去,其心甚是狠毒,今淮南王又收到肉酱,难保不是彭越之肉。 英布当时接过肉酱时,也没有太在意,只是吩咐下人收起来,这时被栾步问道,方才有些记忆,“吕后遣人送来的时候,好像说此牲畜产自大梁,中原不过数十只,故而送与淮南王品尝,那时某就疑惑,何等牲畜竟如此珍贵,未免有些大话罢了。” 哪知道栾步闻言,当即大哭,“启禀大王,那吕雉当真心狠手辣,她口中所言数十只牲畜,不过中原数王也,而大梁所产,自是彭越之肉也。” “某初不知彭越被斩,前往收尸的时候,那彭越尸身的四肢已被吕雉切去,又以木肢代替,长安平南王曾因吕雉相送,吃下其肉,呕吐数日之久!” 英布刚端起酒杯,听得栾步这番言语,心中甚是大惊,“汝等速速将吕雉送来肉酱葬于皋城郊外,不得有误!” 旁边的随从略显茫然,当即向着后室走去,栾步见状,当即跪拜道:“淮南王大德也,某在此谢过大王了。” “某有何大德,只因当初曾与彭越大将并肩作战,今想起往昔,不觉可惜,梁王为人宽厚,未曾想却被吕后所害,当真可怜啊。”英布很是无奈地说道。 栾步稍微整理情绪,面色陡然认真许多,“今韩信、彭越皆不在,大王将若何也?三王并存,仅存一也,况且诸王之中,仅剩卢绾、陆言也。” 这个时候的吴苪已经身故,若是晚死几年,估计也要被卷入这场乱斗之中,纵使刘邦可以容忍,恐怕吕后也不能放过他们。 “某未曾有任何过错,陛下岂能奈我何?况平南王尚在朝中,与某关系甚密,如此想来,能有何事?”英布此刻颇为认真地说道。 栾步在旁,稍显叹息,“大王有所不知也,昔汉王定天下,异姓为王势大者,不过四人也,韩信、彭越、陆言皆如是也,今看似平南王与大王无事,实则平南王亦是孤掌难鸣。” “某敢问大王,自从天下平定,那平南王可曾出过长安,虽然身家可保,然处处被吕雉牵制,徒有王号,实则长安学宫一宫教首尔。” “若是刘邦见大王心生歹意,完全可调兵前来攻打,至于平南王自保而已,今等刘邦先手,大王何不先发制人,想来九江地处西南,人员广袤,沃野千里,岂不是屯兵之所,今大王不动手,恐明日便被他人束手而降矣。”栾步很是认真地说道。 英布听罢,着实有些动容,回想往日平南王所来书信,皆是感叹不如张良那般快意,可见其定是被吕雉所束缚。 “兹事重大,某不敢擅自决断,还请公在皋城休息数日,某与丞相等人商议,方可行事。”英布亦是缓缓说道。 栾步自不敢强求,当即颔首,“既如此,还请大王早做决定,免得汉军兵临城下,大王恐为时晚矣。” 两人相谈甚晚,英布心中倒是改变挺大,尤其听说那肉酱乃是彭越之肉,更是心神不宁,若是落得那般下场,当真可怜。 次日清晨,英布便召集诸君议事,太宰、老丈以及另外几位心腹之人,英布居于首位,并未立即提出造反的事情。 而是手中摩挲着茶杯,颇有深意地说道:“当初吕雉送来一坛肉酱,殊不知竟是彭越之肉也,且在这之前,韩信又被斩杀于长乐宫钟室之内,吾心甚忧也。” 太宰首先听出话中的意思,这明显是要反汉啊,然当初诸侯王并立的时候不自立,现在造反徒增风险罢了。 因此首先躬身行礼道:“启禀大王,梁王彭越之死甚是凄惨,然并非愿望,某听闻其太仆与几名客卿曾告其谋反,因而被屠戮于东都洛阳,而韩信更是与陈豨勾结,故而被斩杀于长乐宫中。” “细细想来,皆是二人自作孽也,反观平南王、新任燕王、长沙哀王皆无事也,吾等若行兵,皆是无义之兵,事不成,遗臭万年也。” 还不等英布表态,老丈人稍微咳嗽一声,缓缓说道:“英布啊,今天下平定近五六载矣,淮南诸君未兴刀兵,且汝这般年纪,应当永享国祚,何故与汉作对,长安城中名士居多,又有张良、萧何之辈,纵平南王不助汉皇帝,吾等亦是难以取胜。” 两名重臣的意思很明显,目前的情况挺好,何故造反的那几位,有哪个是好下场,不是被斩杀,就是自裁。 英布闻言,沉吟不语,转眼看向另外几人,那几位皆是劝慰英布谨慎行事,“既然如此,容后再议,某不是担心陛下,而是担心吕后也,望诸君能知我心。”46 第477章 贲赫因怨告英布 栾步见淮南王并无反汉之意,心中略显失望,然此刻北方卢绾已反,这倒使得栾步看到了希望,毕竟就国的功臣中,仅有英布尚且安稳。 这从两方面看,首先英布本身,自公元前二百零二年建汉以来,封王者九人,仅有其一人封国王号完整,难道不应该感到担忧吗? 其次便是吕雉,刘邦暂且不说,其实有好多诸侯王他是不忍心诛杀的,比如彭越,当时已经准备流放到青云县,奈何碰到了吕后,然后就上书刘邦,不可有妇人之仁,刘邦觉得有理,于是乎,彭越便身遭屠戮,这也说明不是刘邦容不下他们,而是吕雉容不下他们,毕竟这天下最后终究是刘盈的。 此刻的英布心中亦是踌躇,卢绾造反,这封地最大的可就只有自己了,那吴回他也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啊。 还好旁边有太宰和老丈人,左右都在劝他,一定要忍,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反了,那又如何,难道和你有半点关系吗? 只要你忠于大汉皇帝,平常谨慎行事,难不成刘邦他还能行无名之兵,因此好好做好自己就行,休得去管其他的事情。 然有些时候,命运都是身不由己的,英布本想忠于汉朝,奈何因一事使得自己不得不反,当然其中有些原因就是刘邦可能真的不放心他。 正在天下诸侯纷乱的时候,英布家中也不安生,其宠幸的爱妾,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病了,并不是他的原配夫人,可能就是因为是小妾,英布听闻其生病,心中大为担忧,立即派人请高医治疗。 这个医生不是别人介绍的,而是英布的中大夫贲赫引荐的,他的医生属于对门关系,可能是想因此使医生富裕吧。 经由贲赫介绍,英布的爱妾便多次前往医生家治疗,贲赫本来就是贪利的小人,今见到医生因为自己赚钱了,不免有些眼馋,想来这医生是我介绍的,那英布的爱妾怎么说也得感谢我才是。 于是乎贲赫就带点钱财前往医生家中,下次英布的爱妾再过来的时候,必须让他知道这医生是自己介绍的,到时候也好让他在英布面前美言几句,给自己升个官什么的。 时间久了,贲赫钱财没有要到,倒是和英布的爱妾搞在了一起,每次英布爱亲前往,其必前往,比医生还要勤快。 这个事情英布本来不知道,但身为爱妾总要侍奉大王,有次其侍奉英布的时候,两人在谈话间,那爱妾多次吐露心声,大致意思就是贲赫这个人挺不错的,忠厚老实,大王不比让他当什么中大夫,其实以他的本领,当丞相都绰绰有余。 英布听罢,脸色茫然,我让你去贲赫对门看病,按理说怎么可能了解贲赫呢,而且现在我们两人吃饭,你却一直再说贲赫的好处,到底是医生给你治的病,还是那贲赫给你治的病,难不成你们二人有那么点关系? 英布当即放下手中的酒杯,眉头紧锁,很是生气地说道:“贲赫乃为本王帐下中大夫,平时某不知其性格,然汝又是从何得知?速速说来,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这个爱妾也是实在人,就把这些天和贲赫的事情告诉了英布,中间也未有掩饰,英布听罢总觉得不对劲,自己的老婆白天和别人在一起,晚上疲倦,真当自己是无脑之人啊,因此英布便怀疑两人有关系。 次日清晨,英布便派人去召贲赫,此时英布的爱妾早就派人通知了贲赫,这贲赫也是贪生怕死之人,可能他和小妾确实有关系,这会儿英布来召,竟不敢过去,在家称病。 英布心中暗自思量,若是你们两人真的没有什么事情,上殿之上说清楚不就得了,这般扭扭捏捏,还称病不朝,可见两人心中定是有鬼,小妾是自己的,心中不忍心惩罚就算了,你贲赫算个什么东西,敢玩我的女人,必须严惩,因此立即派人前往中大夫府邸去逮捕贲赫。 然贲赫惊惧,早就预料到英布会派人前来追捕自己,早就趁夜逃离了皋城,孤身一人前往长安去了,这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告英布造反。 英布闻言,心中大惊,这小子竟竟因为这点事情要告自己谋反,当即派人去追,可惜一群人如何追得上一人,贲赫不久便赶到了长安。 贲赫到长安之后,二话不说,就是要见刘邦,这种从属国而来的官员,刘邦基本都会认真接待,因此将其请到了未央宫中。 那贲赫直接将提前写好的帛书呈给了刘邦,此时的刘邦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档子事,毕竟北方燕国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其书曰:“淮南中大夫贲赫告,臣久居皋城,乃英布帐下属官,今臣冒身死之危,前来长安,欲告淮南王英布谋反。” “英布本封地淮南,然其心不轨,听闻彭越、韩信身死,心中大为惶恐,自觉身为三王之列,封地千里,若这般等死形如草木,因此欲有反汉之心,臣在皋城之日,英布便广结宾客,整理军队,其心不古,微臣斗胆进言,望陛下深思。” 刘邦读罢书信,心中很是茫然,便吩咐道:“中大夫长途跋涉而来,先在使馆休息,诸多事情朕会安排,兹事重大,难以解决,卿莫要着急。” 贲赫当即谢恩,回到使馆,刘邦看到帛书,心中愈是觉得惶恐,当即召来陆言等人议事,毕竟论关系,朝中与英布关系最好的也就是陆言、萧何等人了。 未央宫前殿之中,刘邦表情颇为严肃,陆言首先躬身行礼道:“今除燕国反汉,并无他事,陛下心中难道还有其他忧虑?” 刘邦居于首位,只是沉吟不语,许久才将手中的帛书递给陆言和萧何,“子玉与相国亲阅吧,朕并不想多说。” 陆言略显疑惑的接过帛书,片刻便读阅完毕,表情甚是惊讶,刘邦见状,当即问道:“子玉觉得此言可信否?朕心不定,故而召诸君商议。” 陆言略作思量,颇为认真地答道:“启禀陛下,微臣以为英布不该如此,那贲赫为人臣不知晓,然英布为人豪爽,乃是侠义之士,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想来定是贲赫与英布有冤仇,故而来此诬陷于淮南王,还请陛下将贲赫关押起来,派人暗中调查英布,此方为上策之举。”25170 第478章 淮南王无奈反汉 刘邦听罢陆言所讲,脸色飘忽不定,贲赫毕竟是中大夫,不能相信也是应该,遂摆手道:“就按照子玉所言,先将贲赫关押,仔细调查英布动向。” 陆言与萧何无奈,只得退出大殿,“相国觉得此事有蹊跷否?那英布可算得上是大汉最后一位封地就国的王了,或许不久子玉也难以保全了。” 萧何略微感叹,“是啊,皇太子暗弱,这些异姓功臣不除,恐汉家江山不稳啊,他们的势力可谓是盘根错节,不得不防啊。” 陆言听罢,眉头微皱,“难不成相国也觉得那些诸侯王,以及子玉只能共苦,不能同甘,然相国平常做些污点,似乎也是给陛下看的吧。” 原来这萧何也害怕危及自身,因此在长安郊外大肆购买民地,使得自身显得小势力,故而刘邦等人觉得萧何乃老实人也。 萧何见自己的心思被陆言揣摩透,不免有些尴尬地笑笑,“我这一把年纪了,也该为自己留点后路,那子玉将自己的孩子与辟疆、刘盈、刘恒待在一起是几个意思,这招似乎比我的还要厉害,我摸黑只是为了将死之躯,而子玉则是做了几代人的工作啊,就是那淮阴侯都被你救下了,想想谁还能有这个能耐?” “哎,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还请相国好好查办英布的案子,怎么说某与他交情甚密,其为人某比谁都清楚。”陆言最后颇为认真地说道。 长安诸事不提,且说皋城淮南王府内,英布听闻贲赫已经赶往长安,并且告发自己谋反,心中不免有些惶恐,当下便召集诸官议事。 太宰、栾步等人皆在,英布在殿上来回踱步,许久方才开口道:“今贲赫小人,因私利竟将某人告反,现如今为之奈何?” 栾步见状,首先开口说道:“启禀大王,贲赫虽是贪利小人,但若吕雉与陛下有心,大王身家性命恐有危险矣。” “想当初韩信之死,吕雉查无证据,却只说与陈豨谋反,情由仅仅是和陈豨有过谈话事宜,而彭越之死,更是由几名客卿谎报,致使得彭越无辜遭屠戮,想来当真使人心寒,今大王拥兵数万,沃野千里,汉家天下,岂可容他人驰骋?” 旁边的太宰闻言,稍微颔首,“今淮南之地,恐难以保全,与其坐以待毙,不若与汉军分庭抗礼,想来那北方燕国亦反,正值此危难之际,也好出兵。” 英布本不想反汉,但就目前来看,还是需要做些准备,于是乎便将贲赫全家斩杀,又开始四处招兵买马,欲要与汉抗争。 如今九江、衡山正是风口浪尖的地方,刘邦刚派人前来调查,还没有到皋城,就已经知道英布招兵买马,而且杀了贲赫全家,这显然就是造反的预兆啊。 不过按照道理来说,淮南本是英布属国,若是给贲赫定了罪,杀他全家也不是不可能,刘邦在意的也不是这点,主要是英布开始招兵买马,这种事情如何能放纵。 事情传到长安,刘邦心中彻底是慌乱了,不管贲赫为人怎么样,但告反有功,刘邦顺手封给他一个郎官,留任长安。 未央宫大殿内,还未辰时,刘邦便命随从召集文武百官,诸官入殿,君臣叙礼,刘邦脸色飘忽不定,许久才叹息道:“淮南王英布可能反了?诸君以为如何?” 众人闻言皆是惊讶,倒是旁边的王陵首先出列答道:“英布竖子,早年便有罪在身,若不是自恃勇武,何来今日之功,况计谋不出于己,今在淮南,图谋不轨,未曾想却反汉攻城,当真可恶,待某等将其擒杀,活埋长安郊外!” 刘邦沉吟,“朕早年便看重英布为将才之人,故而分地封他为王,使其公爵显贵,荣耀万世,于南称王,万民供养,何来反汉之说,朕当真猜不透啊!” 陆言在旁,见无人出列,遂躬身行礼道:“英布反汉,合该应当矣,想来彭越、英布、韩信三王势大,犹如一体也。” “本天下安定,陛下未有杀韩信、彭越之心,然吕后弄权,韩信已经贬为淮阴侯,手中无权,囚禁长安,可谓是上策,何故斩杀于长乐宫耶?” “彭越遭太仆告反,其心未可知,陛下怜悯,贬为青云县百姓,路遇吕后,因而分尸斩杀,悬其首于东都洛阳,纵使平常之人,难免不联系自身,英布谋反,实为自保也。” 刘邦听罢,沉吟不语,脸上略有羞愧之色,毕竟当初韩信、彭越的事情他还是要负责任的。 “子玉所言是也,看来英布、卢绾不足惧,唯有后宫吕雉难防也。”刘邦故作感叹地说道。 殿下的审食其见状,心中颇为担忧,这本是英布谋反的事情,何故扯到吕后,若是吕皇后这棵大树倒了,他们哪有容身之处也。 遂当即上前答道:“启禀陛下,今所忧并未吕后也,乃淮南王英布也,若是其祸乱天下,大汉不保,何谈日后兴衰?” 刘邦在殿上,亦是暗自思量,这种事情不可现在乱说,待时自己的左右心腹都被吕雉斩杀,那这天下当真就成了吕氏的天下了。 等到英布的事情解决,北方的战事平定,余下的时间,足够有办法应付吕雉了,现在过于暴露自己的意愿,难免生出祸端。 刘邦计定,便转而说道:“今英布尚在淮南诸地,地处西南,诸位觉得应当如何迎敌,毕竟地利亦是相当重要。” 这时旁边的夏侯婴当即出列答道:“启禀陛下,我门客有一人,曾游学淮南,颇知地理,若他能出谋划策,或可破敌。” “此人现在何处?姓甚名谁,还请文侯指教。”刘邦饶有兴趣的问道。 “启禀陛下,这名门客乃是楚国令尹薛公,为人颇有韬略,陛下若见,臣明日便召其上殿,为陛下解惑。”夏侯婴缓缓说道。 刘邦面色倒是好了许多,“就按照文侯所言,另外淮南诸事不可掉以轻心,英布才能,朕亦是有所知,因此还需小心为妙。” 诸官得令,随即下殿,夏侯婴一刻也不敢耽搁,当即前往使馆拜见楚国令尹薛公,欲问御敌之策。91170 第479章 薛公获封千户侯 薛公并非薛国国主后人,乃是一介游士,早年遍访各地诸侯国,最终在韩信帐下任令尹,后韩信被贬淮阴侯,于长乐宫身陨,薛公因此离开楚国,投在汝阴文侯帐下,做了门客,夏侯婴还是比较欣赏他的,故而于刘邦面前将其引荐。 夏侯婴到的时候,那薛公尚在饮酒,毕竟年纪大了不得志,此种发泄心情也算正常,不过见文侯赶来,当即整理衣衫上前迎接。 “文侯现在来此,莫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安排?”薛公很是客气的回答道。 夏侯婴略微颔首,“公于此多日,仅为令尹,如今那英布造反,公游学淮南诸地,对于地势颇为了解,某便将公推荐于陛下,言公知地利,有破解英布之法。” “此乃封侯的最好机会,望公好生把握,公若有真才实学,这件事情想必也难不倒令尹,若是无才,某亦是无法。” 薛公在旁,闻之大喜,“文侯举荐,某感激不尽,英布地处淮南,某自有办法,不知何时前往宫中面圣?” “明日即可,公今晚莫要饮酒,好生思量破敌之法,那平南王、萧相国皆不言语,此番公有妙法,必可得封千户侯也。”夏侯婴稍微嘱咐道。 两人计定便不再多言,次日清晨,刘邦早在宫内摆好宴席,他倒这薛公何许人也,竟有办法破淮南王英布。 未央宫偏殿,君臣叙礼毕,薛公表现的很是恭敬,刘邦见其年龄稍长,倒像个饱学之士,遂首先开口问道:“今英布于淮南造反,当如何御敌?公有所知否?” 薛公略作思考,方才缓缓说道:“启禀陛下,英布造反早有图谋,不值得奇怪,但英布若用上策,便可与汉王平分天下,山东诸君难归陛下所有,若英布计出中策,陛下尚可与之一战,然胜负难料,若那英布使用下策,则陛下可高枕无忧矣。” 刘邦见他年纪稍长,竟还在此故作神秘,心中颇显不悦,但身为皇帝,这点脾气还是要忍的,于是乎,刘邦颇为淡然地问道:“上策如何?还请先生指教。” 薛公稍微抿口温茶,这才开口道:“英布拥兵数万,靠近吴中、楚国,若是趁陛下整兵时刻,便可向东夺取吴中,向西夺取楚国,进而吞并齐国,占领鲁国,如此中原地区尽数被其占领,想来燕国战乱,英布只需传一纸檄文,那燕国定然响应,且赵王年幼,周昌难以调兵,如此,便可与陛下平分天下,亦或称霸一方。” 刘邦闻言,心中大惊,慌忙又问道:“那中策如何,先生又有何看法?” 薛公则是很认真地答道:“若英布不沿会稽发兵,只是向东攻占吴中,向西攻占楚国,然后吞并韩国,紧接着占领魏国,占有敖庾的粮食,封锁成皋的要道,这样的话,便与三秦形成对立之势,那时陛下与之决战,胜负自然难料。” 听到这里,刘邦的脸色倒是平静了许多,遂低声问道:“那下策如何?先生还请细说,朕定当重赏。” 薛公这时却显得很是淡然,缓缓说道:“若英布向东夺取吴中,向西夺取下蔡,把辎重财宝迁到衡山等地,自身跑到长沙,如此行事,中原不复有失,那陛下便可以高枕无忧,汉家天下便可永享。” 刘邦在旁,稍微抿了口温茶,“以先生之言,那英布会选择何种计策呢?” “依照微臣来看,那英布定会选择下策行事。”薛公很是自信的说道。 刘邦略显怀疑,“公未在淮南,如何知晓那英布会选择下策,且那中策亦或上策岂不是更好,难道英布心中会不知?” “启禀陛下,那英布本是骊山的刑徒,后得平南王相助,在咸阳行事,恰巧秦二世执掌天下,使得生灵涂炭,英布离开临淄,追随西楚霸王,经数年奋力做到了万乘之主,这都是为了自身的富贵,而未顾及当今百姓,且其久居淮南,并不知他地境况,怎敢冒险出兵齐楚两地,因而微臣认为,英布虽反,不过是想保全现下的生活罢了,故而必用下策。” 刘邦听了薛公的话,心中大喜,不管真假,薛公最起码为刘邦下了一记定心丸,“先生谋略,无人能及,今日起便封为千户侯,子孙永享。” 薛公未曾想到刘邦这么大方,仅是几句话,竟被封为千户侯,当即拱手跪拜道:“臣多谢陛下厚爱,愿保汉家天下国祚万年。” 薛公领赏而去,这时萧何又从殿外走了进来,刘邦见到萧何倒是随意了许多。“相国难道没有公事,为何辰时未过,便来这未央宫中?” 萧何当即躬身行礼道:“今英布反汉,趁未出兵之前,应当将其王爵削去,免得众人不知,受他蛊惑,如此兵精将广,纵留守一方,吾等汉军也难以将其击败。” “相国所言是也,朕不过一直在等北方燕国的消息罢了,上郡诸地不定,朕若出兵淮南,恐两面受挫,至于英布的王号确实要削去,不知何人可封为淮南王耶?”刘邦略有深意的说道。 萧何岂不知刘邦的意思,“启禀陛下,老臣以为那淮南据长安虽有成皋要道,但是不可不防,因此封王还需陛下宫中的皇子最为妥当。” “奈何宫中皇子皆年少,不便封王,不知相国可有合适人选?”刘邦紧接着说道。 “启禀大王,正是因为年少,才适合封王,想来赵王如意,代王刘恒皆如此也,待到年龄稍长,便可知当地习俗,更好管理百姓,也免得少年就国,诸事还需学习,今宫中皇子刘长,微臣倒是觉得不错,陛下可封其为淮南王,也可向天下人知晓,英布谋反,王号被废,其出兵乃是不义之兵也。”萧何很是认真地说道。 刘邦略微颔首,这刘长目前只有两岁,乃是惠帝、文帝同父异母的兄弟,由于太过年少,因此颇得两位哥哥厚爱。 文帝时期,与匈奴勾结,事后被文帝得知,废除王号,迁徙蜀郡,中途不食而死,谥号厉王。 闲言少叙,萧何的这番话正中刘邦下怀,于是刘邦便顺坡下驴,封刘长为淮南王,废除英布王爵,昭告天下。10846 第480章 吕后献计用人质 英布的名号虽然已经被削去,但他并未因此兴动兵戈,英布目前表现的这么淡定,就是再等燕国的消息,最起码卢绾若是抵抗住汉军的话,他这边也有点信心。 长安城中,刘邦亦是在调动兵马,但审食其却表现的很是担忧,当初陆言可是在朝堂上说过,英布属于外患,但朝中也有内忧,最主要的是点出此人就是吕雉。 审食其、赵尧等辈皆是依靠吕雉才能平步青云,若是皇后到了,这侯爵官位恐怕也是难以保全,他那点智商,根本算计不到别人。 当日下殿之后,审食其便着急忙慌地向长乐宫赶去,由于最近诸王侯造反皆被平复,使得吕雉心中甚是高兴,最起码这天下异姓功臣难以呼风唤雨了。 虽然刘邦又封了诸多刘姓王氏,在吕雉看来,他们还能造自家的反吗?不过刘姓诸侯王也有人造反,这些都是后话,纵使高祖也未能想到自己的后人为了这皇位,竟然也能争得头破血流,七王之乱不就是如此吗? 闲言少叙,吕雉在宫中品茶,忽见审食其很是着急的走进来,不免有些扫兴,当即皱眉道:“汝身为辟阳侯,竟还这般失礼,实属不该!” 审食其二话不说,直接跪在吕后的面前,颇为哀叹道:“今英布反汉,召见诸官议事,那平南王在朝堂之上,不提英布之反,倒说起了皇后的不是,还让陛下早早提防娘娘,若此事不决,日后定为祸患。” 吕雉稍微颔首,“当日哀家前往学宫的时候,平南王便对哀家有几分顾忌,后诸王接二连三出事,平南王心中恐惧,自会想法除掉哀家,然今英布造反,平南王与之关系密切,此正是天助我也。” 审食其在旁不敢言语,许久方才说道:“皇后的意思是诬告其与淮南王有关联,两人里应外合?” “这般行事不妥,哀家素闻英布与陆言早在秦时便为好友,英布曾为其侍卫长,这般的交情怎么可能没有关系,但若为国为民的话,那平南王定然不敢推辞,今禀告陛下,以平南王为人质,要挟英布退兵,若是不退,便可将平南王处死,也算是为国捐躯了,事后再派人诬告陆子玉,言其与英布有勾结,如此行事,方可使得平南王身败名裂。”吕雉很是淡然地说道。 审食其亦是觉得有理,当即有些高兴地问道:“启禀皇后,那这封奏折由谁来递给陛下呢?” 吕雉眼神微眯,“难道前殿之中,只有你是哀家提拔的吗?那吕释之、赵尧等人不都可以吗?尤其是赵尧,乃属于三公之列,其言语陛下定会听从。” “谨遵皇后之命,微臣这就照办,不过陛下那边,还请皇后多说几句,毕竟平南王官位显赫,虽仅做宫教首,其势力亦是盘根错节。”审食其缓缓地说道。 两人商议计定,次日清晨,那赵尧便趁着早朝,将奏疏递给了刘邦,可见审食其这口头传达的速度那是相当之快。 大殿之内,刘邦有些茫然的接过奏疏,其言曰:“微臣御史大夫赵尧有书言,今燕国有樊哙将军,且周勃辅之,连战连捷,燕国故土已得大半,卢绾帐下无才,因而不足为惧,或不久,燕地可平。” “然汉之所忧虑者,非反贼卢绾也,那淮南废王英布也,其掌权土地千里,各地臣服,纵长沙哀王亦是苟且偷生,年年纳财与英布,可见其凶恶,四海皆知也。” “今若汉军出兵,经成皋,南下百里方可至淮南边界,其中困苦唯士卒心知,且叛军以逸待劳,两者交战,必有损伤。” “臣闻此事,夙兴夜寐,愿与陛下分忧,故而有一计,可不动刀兵,使英布拱手而降,朝中平南王素与英布兄弟相称,且英布曾为其侍卫长,可见其二人情同手足,今大王可将平南王关押,置于两军阵前,那反贼英布见状,定不敢向前。” “英布为人性情豪爽,最重义气,此法用于其身,最为合适,想来平南王对此事亦不会推辞,还请陛下以大局为重,适用此法。” 刘邦于朝堂之上读罢,眉头微皱,并未答话,原来昨日晚间时刻,吕雉前来送膳,亦是向刘邦询问过英布的事情。 最为主要的是,吕雉所说的方法,和今日赵尧所上书的内容竟无太多的偏差,都是要求以平南王为人质,从而要挟英布。 不过吕雉的话,刘邦也没有认真思考,在他看来,不过是想借英布造反的机会,除掉平南王罢了,以免日后有乱。 然赵尧又上书言及此事,不免有些蹊跷,不过赵尧平常似乎和吕雉并无往来,若是吕雉安排,最起码也是审食其这小子啊。 今反观赵尧的帛书,其中倒也有那么一些道理,不若于朝堂之上,且看诸官对此如何看,虽然有些风险,但也是为国为民的好事啊。 于是乎,刘邦便让左右将帛书宣读,而此时陆言也在队列之中,听罢侍官的读阅,心中大为惊讶,这明显意味着刘邦心中有这么个想法。 不待陆言反应,那刘邦当即问道:“子玉觉得如何,想来上战伐谋,此虽然是阴谋,但未尝不可一试。” “启禀陛下,古今往来,两国交战尚不战来使,今臣无罪,却被陛下束缚前往两军阵前,试问,此乃激励士气,亦或是打击士气?臣不敢多说,楚汉相争,略有功劳,今淮南忧患,陛下不思正道,却以子玉为质,此法当真险恶,然臣终究是臣,至于如何处置,全凭陛下做主。”陆言很是认真地说道。 这时旁边的审食其亦是走出队列,“启禀陛下,今以平南王为质未尝不可,某素闻平南王在军中威望甚高,若是将平南王置于阵前,我军士气岂容王爷受难,必会拼死向前,而英布心生怜悯,故而后退,以进攻退,臣略读古籍,未尝见有败绩,还请陛下以万民为重,今虽是阴策,但却可保诸地平安,免得各地战火,微臣以为平南王本身也会奋勇向前的,毕竟民为重也。”1046 第481章 御驾亲征淮南王 朝堂之上,因为审食其的这番话,百官亦是各执一词,陆言见状,也不多说,若是真的亡在阵前,只能算自己命数如此吧。 陈平在旁不断地向着陆言示意,希望他能出来解释一番,然陆言许久都没出列,刘邦见群臣之中有人同意这个看法,这就意味着不算无情。 遂对着诸君说道:“既然如此,就按照御史赵尧之言,将平南王押在囚车之上,放于阵前,如此那英布定然会不战自退。” 不待群臣反应,陈平终于有些站不住了,当即出列行礼道:“启禀陛下,此计甚为不妥,今长安兵精将广,何须用这般计策,难道陛下真欲除掉平南王。” 言语很是直接,刘邦脸色颇显惊讶,当即摆手道:“子玉隶属于先朝元老,在楚汉之中又立下汗马功劳,至今并无过错,朕如何会有这般想法。” 陈平略微颔首,“陛下既然知道,就不该用此法,今日平不怕惹事,便与陛下明说了吧,皇太子性格敦厚,略显暗弱,而吕后性刚强,诸多朝臣皆是听命于他,若陛下万年之后,这天下将若何?” “平南王素来忠于陛下,又被陛下恩仇封为平南王,位列九王之首,然并未就国,依旧在学宫内教授诸位皇子,何来大逆不道的缘由,倒是今日陛下将平南王送去战场,这长安城恐怕就无人替陛下把守了。” “恕微臣平直言,樊哙之妻乃吕后的亲妹妹,且陛下出征在外,就是相国萧何也经常与吕后往来,陛下难道不知?亦或是欲擒故纵?” 陈平言罢,倒使得朝堂上的百官惊出一身汗,如今刘邦还未万年,殿上的势力就已经很明显了,若是刘邦稍微不高兴,这些人恐怕都要被清除,旁边的萧何亦是不断的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 “曲逆侯所言甚是也,朕差点自毁社稷之臣,英布虽集结重兵,然我大汉亦是不缺精兵良将,择日朕便亲自前往淮南,与英布一决雌雄!”刘邦脸色很是认真地说道。 陆言也因此长舒一口气,当即跪拜道:“陛下的汉家江山,微臣定会誓死守护,古今往来,臣还未曾见过妇人可执掌天下的先例也。” 刘邦闻言大喜,当即下殿将陆言扶起,想来陆言仅仅是宫教首,何来这么大的口气,原因就是他手下的学生皆是百官以及皇家子弟,就凭这点,他的地位还用得着怀疑吗? 当日下殿之后,审食其与赵尧等人直接赶往长乐宫,吕雉经随从传报,亦是得知了未央宫前殿的事情。 今见到审食其赶来,心中颇为不悦,“如今诸事已定,陛下御驾亲征,你们心中难道还有什么事情吗?”吕后看着底下的二人说道。 那御史赵尧当即哭诉道:“启禀皇后,臣等年迈,难于理政,还请皇后开言,让某等辞官还乡,臣等感激不尽。” 吕后在旁只是冷笑,这辞官的事情都是陛下料理,这几人跑到这里言语,当真有些无语,“汝等乃是三公九卿之列,欲辞官当与廷尉批准,然后申于陛下,今来我长乐宫前哭诉,寓意何为?莫不是以为哀家日后举步维艰?” 审食其与赵尧相视一眼,面色飘忽不定,审食其首先开口道:“启禀皇后,今日朝堂之上,陈平那厮已经将事情说的明明白白,非忠于陛下者,就是皇后,而今陛下尚在,若是肃清党羽,吾等岂不是自身难保。” “汝等当真胆小怕事,陛下宅心仁厚,那诸侯王造反都未尝有赶尽杀绝之说,若非哀家,天下王爵仍为百姓尔,今诸位并无任何过错,难道陛下还能加罪于尔等,哀家在此明说,只要哀家在,众卿皆无事也。”吕后很是直接地说道。 审食其听罢此番言语,心中的石头方才落下,只要吕后活的比自己长,这就意味着官位还可以继续待下去,况且最近一段时间陛下还要征伐英布,自然没有时间料理宫中的事情,待到英布的叛乱平定,或许陛下就忘了这单子事呢。 长乐宫诸事不提,且说刘邦自上郡回来之后,身体倒也好了许多,今吕后之计未成,故而刘邦想亲自前往讨伐英布。 当日点将台之上,刘邦身着将军服,甚是威风,由于樊哙、周勃尚在燕地,因而台下重要的将领主要有夏侯婴、王陵、曹参、陆言、萧何、陈平等人皆在。 至于其他百官都要靠后,“英布受封理该上应天子,下应万民,未曾想却不思安乐,竟欲反汉,今朕率领十万将士亲自讨伐判贼。” “想那英布乃是罪犯出身,朕何曾低看于他,伐秦战楚,其功不可小觑,故而封为淮南王,掌地千里,使其子孙永享国祚。” “奈何其身在淮南,欺压当地诸侯,夺取土地,罪孽深重,长沙哀王吴回,乃是功勋之后,竟被英布侮辱至此,实属可恨。” “其属国官员太宰,早年便劝英布谋反,然当是时,临江王共敖尚在,英布心中忧虑周边,故而投在朕的帐下,今太宰年事已高,理应规范自身,教导属国百姓休养生息,然未曾想却教庶民做大逆不道之事,朕此次率军前往,定要斩下英布首级,悬于皋城,警示当地万民,不可辜负大汉心意。” 刘邦很是慷慨激扬的演讲后,陆言当即躬身行礼道:“今陛下出征,长安诸事将若何?” “长安乃朕之都城,朕早有规划,诸将听令,曹参、陈平、夏侯婴、王陵等人随朕前往讨逆,陆言、萧何留长安主政,佐助皇太子处理诸郡县事宜,不得有误,另外吕后与皇太子之言相悖,以皇太子为准。”刘邦很是认真地说道。 “吾等谨遵陛下之命。”众将当即跪拜道。 萧何在旁,面色惆怅,有些疑惑地问道:“陛下启程之后,可准皇太子与吕皇后见面?” “自然不见的好。”刘邦立即答道。 诸事既定,高祖便率领大军,兵分四路,向着淮南赶去,其中曹参、王陵、夏侯婴各一路,副将十人,刘邦与陈平一路紧随其后。201170 第482章 燕地两军各商议 淮南诸事不提,且说燕地两军交战情况,卢绾这边虽然是燕王的称号,但是不如汉家得民心,因此周边数城皆是不战而降。 在此之前,燕国的地势需要了解一番,其西南便是赵国的地界,下方就是长平,白起将军便闻名于此,燕国的边界有三地,从北到南分别是上谷、右北平、安阳,其次中间地带便是渔阳,蓟城便在渔阳郡内,再靠东便是辽西等郡,最里面应该是属于燕界辽东郡。 不过后来战国以及秦末时期,这片地方就很少有中原插足,久而久之成为匈奴与中原的边境地,楚汉时,韩广就被封为辽东王,不过人家也没有去,可想而知,那片地方不是很好,汉初的时候才稍微设立郡县。 而燕国的北方,便是匈奴等地的执掌地,其中鲜卑诚、小长安便设立于长城以北,与中原人经常有战火纷争,然最近倒是平静了许多,因为匈奴人也喜欢看中原内战,这样的话,可以不时的捞取些好处。 闲言少叙,此时的樊哙正是从赵国出发,而蓟城在北,因此卢绾设防,只需在上谷、右北平即可,至于安阳附近有天险长江,不足为虑。 蓟城之中,卢绾此刻亦是有些无奈,他是没有想到刘邦这么早就出兵来攻,因此便与燕相等人商议计策。 卢绾面色已无往日光彩,倒是显得苍老许多,“今樊哙与周勃两路兵马皆向着上谷、右北平赶来,吾等为之奈何?” 张胜首先起身道:“臣虽不才,愿带兵前往上谷,保上谷不失,至于右北平,还请大王亲自带兵,蓟城有燕相,当无大事。” 卢绾略微点头,“某本沛县之人,竟沦落于燕地,致使得有家难归也,今父母妻儿皆在蓟城,如何安顿?” 燕相略作思考,方才缓缓说道:“启禀大王,蓟城靠近长城,大王可将家小安置于长城附近,若是兵败不敌,或可逃往匈奴,今有消息传回,汉家皇帝刘邦已经前往淮南,可见大王这般狼狈,乃是吕雉所逼,待时大王若不愿离开汉界,可自往长安谢罪,然微臣以为,吕雉在朝一日,大王便难以活出长安。” “燕相所言是也,吕雉心狠手辣,某若保全家小,唯有逃往匈奴,今且按照先生之言,蓟城诸事烦请燕相费心。”卢绾颇为感叹道。 燕相当即叩首,“大王放心,微臣绝对不会有失,只是上谷等地,乃是燕国门户,大王若是不敌,可尽快赶至蓟城,微臣自会先与小长安的诸君联系,保全众人。” 诸位商议计定,卢绾与张胜各自带三万兵马,分别前往右北平和上谷,诸地皆是赵燕边境,尤其是右北平,若是被汉军攻破,渔阳、辽西、辽东便无任何防备。 赵地边境,樊哙与周勃带领七八万兵马也已经驻扎稳当,营帐之中,樊哙看着舆图,脸色略显茫然。 “卢绾赶往右北平,张胜赶往上谷城,安阳有天险,当真是麻烦。”樊哙暗自琢磨道。 就在这时,周勃也从外面走了进来,“樊将军,别看了,燕军已经离开蓟城分配到各地了,张胜、卢绾各带三万兵马。”言语间颇有些着急。 樊哙略微点头,“周将军,怎么说也是久经沙场之人,可知这燕地如何破解,今陛下已经发兵淮南,若是淮南平定吾等还未解决此地之事,未免有些失职。” 周勃闻言亦是觉得有理,当即走进舆图,认真思量,突然灵光一闪,心生妙计,“樊将军,且听我言,今卢绾、张胜带兵各三万,无非驻守上谷和右北平,然我军现在处于何地?不正是右北平以西吗?” “何必长途跋涉去攻击上谷,直接发兵右北平,那卢绾三万将士如何抵挡吾等八万精兵,待到张胜前来救兵,估计为时已晚,到时候某亲自带兵,埋伏于两城之间,张胜若是有勇有谋,或许会直接撤兵蓟城,不知将军以为如何?” 樊哙听罢,连连点头,“周将军果然聪明,不过这右北平乃是卢绾把守,恐难以强攻啊。” “为何不能强攻,那卢绾已经是叛贼,这番将他斩杀,省的以后麻烦,某也是没想到,同是沛县之人,这厮竟然反汉!”周勃有些不悦地说道。 “就是啊,卢绾怎么会反汉,当日朝堂之上,难道你没有听说,乃是吕后劝慰陛下发兵,可见陛下并不想攻打燕地,况且卢绾与陛下两代交好,若是吾等将其斩杀,日后陛下心思不定,为其平反,吾等不就首当其冲了。”樊哙很是谨慎地说道。 周勃细想,似乎也是这么个道理,“那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这叛贼还不能斩杀,当真有些无奈啊。” “这有什么,现在卢绾不还是没有赶到右北平吗?吾等应当快速出击,将右北平占领,然后袭击渔阳、辽西、辽东,上谷城的兵力自然会去蓟城支援,这般吾等便可围困蓟城,卢绾是逃是降,全凭他自己做主,到时候回去也好给陛下一个交代。”樊哙略作思量地说道。 “樊将军妙计啊,那即刻出兵如何?”周勃很是激动地说道。 樊哙略微摆手,“出去整顿兵马,一定要在卢绾赶来之前,将右北平拿下,另外派遣一路兵马在上谷城与右北平之间,免得出现差错。” 诸事安排完毕,樊哙先率领两万骑兵在前,经过一夜的时间,方才赶到右北平,其中的城主早就接到卢绾的命令死守。 然现在的天下是大汉的,城中仅有千余士卒,辰时左右就有守门兵向城主汇报,西边有两万骑兵正在靠近,估计辰时末便可来到城下。 城主闻讯,心中大惊,这才什么时候,卢绾的军队还没有消息呢,汉军已经赶来,当即命士卒守城,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点士卒无异于飞蛾扑火。 于是乎,樊哙率军刚到城下,城内的士卒却无人敢阻拦,片刻便一哄而散,右北平竟未动兵戈就划入了汉军营地。 樊哙进到城内,自是好生安排降军,全部以汉军礼节相待,也使得右北平诸多百姓感恩戴德。210170 第483章 卢绾被困燕王都 右北平的丢失可谓是相当戏剧性,然就是因为右北平丢后,士卒无所损伤,竟使得渔阳等地大有投降的趋势。 此时的卢绾率军刚到渔阳以西,便听闻右北平丢失,心中大为惶恐,想来定是汉得民心,故而使得右北平不战而降。 想来汉军得城,气势正盛,若是驻扎渔阳,岂能与之对抗,因此卢绾率军还未到右北平,便全军又撤回了蓟城,与上谷形成掎角之势。 樊哙占领右北平之后,当即昭告燕地诸城,其书曰:“今汉家天下并无纷争,皇帝以孝治家,以和治国,燕地卢绾,本为皇帝邻人,楚汉相争,略建功勋,封为燕王。” “燕地毗邻匈奴,卢绾居心不轨,竟与匈奴来往,欲反汉自立,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何以谓之,皇帝再三劝慰,其心不改,故而征兵讨伐。” “今赵代之地皆平,百姓休养生息,唯有燕地万民,饱受生灵涂炭之苦,处于水深火热之势,汉军仁德,不愿以刀兵相见,若诸城纳降,皆既往不咎,官为原职,若有违汉军好生之意,严惩不贷,望诸君告之。” 这篇帛书昭告燕地之后,渔阳距离汉军最近,首先纳降,之后辽西、辽东诸地皆投降于汉军,如此一来,卢绾仅剩下上谷城和蓟城。 上谷城不投降的原因主要是张胜已经在其中驻兵,三万士卒守城,完全不在话下,樊哙见诸城皆投降,便率军前往上谷城。 张胜初到此城,为了稳住民心,也是发表了一篇帛书,其言曰:“今天下虽定,然诸侯终日惶恐,何也?汉家皇帝喜刀兵。” “初天下为十八路诸侯所得,汉王以狡诈著称,图得天下,却不愿与人共享,昔日定天下九王,除吴苪竟无一人善终,平南王宅心仁厚,多次举荐贤才,立下战功,竟被刘邦囚禁于长安城中。” “彭越韩信之辈,虽得以分封,地分千里,然数年未至,今尸骨无存,此乃刘邦不欲与人相治天下也。” “赵代之地,连年征战,百姓苦不堪言,唯有燕王好仁德,保一方水土,才使得燕地诸城无事相安,初韩王信、张耳为王,一逃一死,后陈豨执掌故地,未曾想刘邦平定之后,竟欲屠城。” “若无诸将劝谏,东垣城中早已血流成河,尸骨成山,尽如此,仍有百名将士被其斩杀,可见其心狠毒,与吕雉相比无分高下。” “今燕王如此,皆是被逼,诸位久居燕地,民丰物博,皆是燕王之功也,今燕王有难,吾等应当拼死相报,方可无愧于天下人心也。” 此篇帛书,言之凿凿,使得上谷城军民一心,樊哙安排好诸城事宜后,便驻扎于上谷城外,其中城门禁闭,无百姓往来,犹如死城一般。 汉军皆是驻扎与五里外,周勃等人见状,欲要上书樊哙强攻,樊哙说来也是性情刚强之人,见到上谷城如此严防固守,心中不免有些着急,便命周勃甩万人攻城。 张胜虽不是武将,但对于守城还有些技巧,无非是弓箭土石,以及长矛护城,周勃多次攻城,损失数千汉军,竟不能破城而入,致使得士气大跌。 樊哙在帐中闻讯,只得命令三军死围,不得让张胜等人出城,卢绾他不敢动手围困,这小小的张胜,樊哙自是不放在眼中。 于是乎,八万汉军将上谷围得水泄不通,蓟城的卢绾亦是得知此事,但却不敢贸然出兵,毕竟周围的县城,已经尽数投降汉军,若是卢绾出城,其他县城欲邀功请赏,必会偷袭蓟城,到时候岂不是两败俱伤。 上谷城内,张胜就算是神仙下凡,也保不住每日都有燕军出城投降,原因很简单,你说的很好听,也很容易使人热血沸腾,但是你却没有粮食,这样的话,谁还愿意跟着你誓死守城。 汉军围攻上谷十余天,竟有万余燕军从中逃出,樊哙闻言,心中大喜,当初张胜率领三万士卒前来守城,今逃跑过半,想来剩下的也都是面黄肌瘦之兵,如此夜间攻城,定然可破敌军。 是日夜间,樊哙计定,亲率两万士卒从正门攻城,周勃率领一万士卒从北门攻城,张胜虽在城中,但是由于每日疲倦,难免有疏忽之时。 丑时初,樊哙见城上无火把晃动,便身先士卒,自己扛起云梯冲上前去,诸多汉军见状,士气大增,紧随其后。 城内燕军发现异样时,樊哙已经登上城门楼,此刻的张胜由于多日劳累,正在府中酣睡,忽闻外面喊杀声冲天,立即起床更衣,跑到府外。 “诸位何事这么慌张,难不成汉军破城了!”张胜直接对着府门外喊道。 那逃走的士卒见是张胜,稍微停顿,“启禀将军,汉将夜间袭城,如今南北门尽破,还请将军逃往他处,以保全性命。” 张胜闻言,心中大惊,慌忙从府中取出兵器,召集千余人马,从东门逃走,其余士兵四散奔逃,亦或是投降汉军。 樊哙与周勃连夜搜寻,并未找到张胜的身影,因而只得放弃追捕,将上谷城清理干净,想来半月的时间不到,燕地尽数收复。 唯有燕王都蓟城尚在卢绾的手上,而卢绾胆小怕事,已经将妻儿送往长城以北,张胜赶到蓟城的时候,属国百官几乎全部逃走。 汉军安排好上谷城诸事后,很是缓慢地向着蓟城进发,樊哙的本来思想还是没有改变,即卢绾能逃走尽量让他逃,抓住他送往长安也行,但是不能死在自己的手上。 近些年诸侯的惨事他比谁都清楚,因而行事异常谨慎,他之所以出兵缓慢,就是希望卢绾能够逃走,亦或是出来投降。 此刻的蓟城之中,张胜已经逃回,燕相自然也不愿意弃城而逃,整个燕王府中,三人对坐,气氛略显忧伤。 卢绾稍微抿口温茶,颇为无奈地问道:“人心向汉,不可逆也,今燕地诸城尽失,仅有蓟城,不可大为,该当如何?” “启禀大王,依微臣看来,还是前往匈奴小长安城比较稳妥,那樊哙本是莽夫,行事果决,今若攻城,吾等皆难逃一死。”张胜很是认真地说道。46 第484章 蓟城卢绾诉心事 卢绾闻言亦是觉得有理,“某与樊哙本是沛县之人,那狗屠平日便莽撞行事,想来他若攻城,必然使得生灵涂炭,吾等还是潜逃匈奴最为稳妥。” 燕相在旁沉吟不语,许久方才说道:“微臣觉得此事或有转机,那樊哙已然得了诸多城池,今迟迟不来攻打蓟城,或许是心中害怕也未曾可知啊。” “大人此话何意,那樊哙乃是刘邦的妹夫,他心中有何担忧,吕媭几乎每日都与吕雉在一起,两人亲密无间,那樊哙纵使谋反,亦会从轻发落。”张胜当即反驳道。 “樊哙久在朝中,近些年的诸多乱事,他岂不比谁都清楚,今大王与刘邦关系甚好,他若是将大王斩杀,回到宫中若是有心人以此为契机,其命难存。”燕相很是直接地说道。 旁边的卢绾闻言亦是点头,“然今左右不定,亦不是办法,先生前往匈奴,可与他们有什么照应,亦或是居住小长安,那慕容族长可有不悦之色。” “大王放心,慕容族长自然愿意,今事已至此,某就直说了吧,那慕容敬,即匈奴实际掌控者,乃是汉朝平南王的兄长,此时流落在匈奴的汉家百姓,几乎都知道,不过慕容族长有意收留,也就无人将此事告发。”张胜很是低声地说道。 卢绾在旁,惊得嘴巴都难以合拢,“这怎么可能,那陆言的兄长无兵无势,岂会在匈奴称霸一方!” “大王莫要忧虑这些东西了,前朝的事情岂是三言两语便能说清的,今大王是前往匈奴,还是在此决一死战?”张胜紧接着说道。 卢绾长舒一口气,只是在府中来回踱步,“蓟城之中尚有三万代军,依照本王决策,不若先战后逃,另外先生可前往匈奴,安排好吾妻儿老小,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那就按照大王的意思,微臣先往匈奴,大王与燕相在此死守,若是不敌,可从北门逃出,一直沿东,便可越过长城,不多日便可前往匈奴。”张胜很是认真地说道。 诸事既定,张胜自是带着各家老小先行一步,此刻的汉军也早就赶到蓟城五里外,不过并未攻城,而是驻扎休整,欲派周勃进城说降。 汉军帐内,樊哙居于首位,左右皆是副将,周勃亦在其中,“樊将军,今蓟城就在眼前,何故如此犹豫不决,即刻攻城,便可班师回朝。”其中一名副将首先说道。 樊哙当即摆手,“蓟城乃是故燕王都,其中又有重兵把守,岂是一时半会可以攻下的,应当以策为准,某欲使周将军进城说降,不知将军以为如何?” 周勃在旁颇显茫然,“将军,这个恐怕不妥吧,那蓟城乃是卢绾的大本营,某若进城,恐怕有去无回啊。” “周勃何故如此怕事,那卢绾心中定是觉得冤屈,今将军进城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定然能使得卢绾改邪归正,待时不动刀兵便可拿下蓟城。”樊哙颇为淡然地说道。 这个事情说来确实好办,但周勃向来不善言谈,再加与卢绾仅是略有交情,此去说降,恐难以成功,然诸将皆在,樊哙已经指名道姓,这哪里还有反驳的余地,只得硬着头皮揽下了此事。 “既如将军所说,那周勃便亲自前往一趟,不过将军在此之前勿动刀兵,致某生死于不顾。”周勃颇为无奈地说道。 樊哙听罢,心中大喜,“将军可放心前去,在此之前,樊哙绝不出兵,另外借此机会查探一下张胜的消息,燕地诸事全靠公之力也。” 于是乎,次日清晨,周勃便身着常服向着蓟城赶去,卢绾听闻周勃前来,面色不免有些茫然,怎么说也是同乡的官僚,待见一下还是应该的。 燕王府中,卢绾备菜煮酒,周勃见其如此热情,自是受宠若惊,两人叙礼毕,卢绾首先开口问道:“长安距此甚远,将军当真辛苦了,今某虽反汉,实乃迫不得已也。” 劝降的还未开口,没想到这老小子竟有归汉之意,周勃听罢,倒觉得这个事情有谱,便接过活头道:“燕王之意,还请道来,某愿分忧。” 卢绾稍微抿口温酒,缓缓说道:“某本沛县人士,与公同乡,更是与陛下对邻,稍立军功,故而封王,然今天下,为王者不过数十人,能安然无恙者,唯陆言与吴苪尔。” “现如今四海安定,天下和谐,某何故行无名之兵,而反大汉天威,此乃被吕雉所冤枉也,那皇太子暗弱,长安城中,三公九卿人尽皆知,吾等在外为王,划地千里,渐成风雨,吕后何能放心,故以冤错除去吾等。” 周勃闻言,心知肚明,亦是劝慰道:“公所言有理,然此事不若前往长安解释清楚,今这般坐地而反,岂不是正如吕后心中所想。” “如今燕地虽反,但并未多动兵戈,即为拱手而降,今公与某等前往长安,吾等定尽力保全阁下,不知公以为如何?” 卢绾则是摆手道:“陛下前往淮南征战,长安掌事者陆言与萧何,而宫内掌事者唯吕雉也,吾若前往,那韩信便是某之标榜。” 周勃见其并不想回长安,心中略显踌躇,“如此不行,公为之奈何?” “事已至此,不知樊将军可愿等到陛下回长安之后,再做定夺?”卢绾颇显有些无奈地问道。 旁边的周勃稍微抿口温酒,心中暗自思量,淮南英布未反之时,八万大军便在燕代停留,今过去数月,仅与蓟城相互对峙,此事若传到长安,难免会有流言蜚语,到时候某与樊将军怕都自身难保,最为重要的就是久不回长安,又有重兵在旁,陈豨之辈,当为警示也。 “公心中所想,某也清楚,不过周勃来此终究为副将,不若待某出城,禀告于樊将军,他自会定夺,这些时日,其出兵缓慢,就是为了保全燕王之身,还请公稍安勿躁。”周勃很是认真地说道。 卢绾见事情有转机,不免暗喜,当日便将周勃送出城去,希望能够准确传达自己的意思,使得两军勿有侵犯,淮南既定,便亲自前往长安谢罪。 第485章 蓟城破燕相守义 周勃回到汉营中,将卢绾的心事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樊哙,使其心中颇为惊讶,也不在询问张胜等人的事情,只顾琢磨着如何回应卢绾。 “那卢绾真是这么说,某就说当初此事定有蹊跷,没想到真是吕皇后从中作梗,不过这个事情似乎有点不好办呐,毕竟每日在陛下身边的唯有吕后和戚夫人啊。”樊哙亦是不住地叹息道。 周勃在旁,面色飘忽不定,“将军,此事当断就断,不断余乱啊,那卢绾与吾等对峙,其不过自保也,而今汉军八万,岂可在此久留?” 樊哙觉得这话里有话,便有些疑惑地问道:“汝亦是博览群书之人,今有何话,一并说来,某自当思量。” “勃不善言谈,然陈豨等人的后果,与某等略有相似,其为赵相,却因兵权而误,才落得今日后果。” “今朝中掌权者乃是吕后啊,陆言与萧何权利不管几何,终究属于外臣,若陛下从淮南回来,听说吾等还在与燕王对峙,其心有疑,吕后在旁,稍加润色,吾等为之奈何?将军可曾想过?”周勃很是认真地说道。 樊哙脸色颇有不屑,“周将军多虑了,那吕后之妹乃是吾之妻也,纵使天大罪过,必会饶了吾等!” “当真狗屠也!难道你的性命还比得上皇太子的权利,今汝在外执掌兵权,就是对太子的威胁,其中利害,汝怎么就不晓得呢!”周勃当即喊道。 别说这番话还真有作用,那樊哙也是猛然惊醒,“周将军虽是武将,当真不乏谋略也,吾等若保不全,何来询问他人之事也。” 于是乎,两人计定,准备夜袭蓟城,这个时候的卢绾心中尚存一丝侥幸,毕竟周勃能来,就说明汉军还不愿妄动兵戈。 还在苦苦等待汉军的回信,是夜丑时,蓟城无防,樊哙与周勃也未用任何兵法,直接就地攻城,加上云梯,向城楼爬去。 燕军早知卢绾与汉军讲和,岂会料到今日之事,然兵已入城,需趁着兵势未大,便与汉军厮杀一处,霎时间蓟城内,烽火连天,星月不见。 燕相为人谨慎,听到城门处的喊杀声,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汉军夜袭蓟城,当下便忙不迭地跑向燕王府。 卢绾此刻还在做着春秋大梦,希望以后能够回到长安,与刘邦当面讲明造反之事,就在这时,耳边却想起了慌乱之声。 “大王,大王!不好了,不好了!汉军已经入城了,还请速速逃离!”正是燕相在寝宫外喊道。 卢绾猛然被惊醒,慌忙整理衣衫,向着宫外走去,见只有燕相站在门前,其余丫鬟随从皆是慌乱逃窜,不知所往。 “丞相,这府内外难不成进贼了?为何这般噪杂喧闹?”卢绾颇为疑惑地问道。 燕相当即向前扶住卢绾,“启禀大王,汉军已经入城了,前些时候周勃来此,定是为了使我军放松警惕,所以今日才会前来攻城!” 卢绾猛然惊醒,当即跺脚,“狗屠之辈,当真狡诈,竟不念同乡之情,丞相且走,某与之决一死战!” “大王快走才是,如今某之妻儿已被张胜送往匈奴,今某无所挂念,大王趁此机会,前往北门,趁夜赶往匈奴,最为稳妥也,老奴愿死守此城!”燕相很是果决地说道。 卢绾甚是感动,遂与燕相辞别,“丞相为国为君,实乃忠臣,未曾想却与某背负千古骂名,只望日后能够沉冤昭雪!” 两人话别之后,卢绾亲自带领千余人向着北门逃去,燕相在四门楼之间组织了万余燕军,同时攻向南门,欲与汉军死战。 两军于城中交战,直到辰时初,方才渐渐平息,此时的燕相身边仅有数千人,依旧是誓死不投。 樊哙怎么也没想到,一座小小地燕王都,竟然能够拼死抵抗三四个时辰,今见到燕相手下仅有千余人,不觉大怒,遂冲上前去,与之决斗。 数千燕军,怎么敌得过万余汉军,片刻之间,燕相身边只剩下数十人,樊哙见状,颇为不悦地走上前去。 “汝等判贼,有何面目以死抵抗,当真是愚钝!”言语间甚是鄙夷。 燕相此刻蓬头垢面,血染衣襟,见樊哙这般,当即反驳道:“各为其主,有何不可,汝若为吾,难道还要投降耶!” 樊哙闻言,愈加愤怒,“当真是不知死活,某且问你,燕王卢绾逃往何处,若是指明道路,便饶你不死!” “今兵败至此,自不辱命,大王逃往何处,汝且自追,吾等岂会轻易说出!”燕相颇有气势的说道。 “冥顽不化,尔等本是反贼,有何大义可言,今保你不死,偏欲自寻死路,左右上前,即刻将判贼斩杀!”樊哙陡然大声说道。 燕相眼神凌厉,竟使得周边汉军不敢向前,“吾等虽为叛军,但亦是为主,今死尚可,岂能假他人之手!”言罢当即自刎而死。 后方数名燕军见丞相如此大义,皆随其前往黄泉,恰巧周勃这时从南门赶来,见到燕相已死,心中大为怜悯。 “将军何故逼死于他,当初某来燕国游说,曾与燕相交谈片刻,其言语举止甚是得体,乃为忠臣也,不曾想却落得如此下场!”周勃颇为动情地说道。 樊哙倒是有些不屑,“叛贼而已,何故怜悯,周将军若是觉得不妥,可将其安葬郊外,也算是尽友人之情了。” 经过一夜的激战,燕军三万,投降数万,竟还有万余人战死,可见燕相与卢绾还算是颇得民心,而汉军亦是损伤七八千余人。 樊哙占领蓟城之后,立即派人搜查各处,竟不见卢绾与张胜身影,心中颇为无奈,直到诸事安排妥当,才有人禀告卢绾逃往匈奴的事情。 蓟城王府中,周勃与樊哙对坐,气氛稍显尴尬,“周将军莫非还在因燕相之事,与某怄气?” “勃乃副将,岂敢与将军不合,况燕相已亡,多说无益也。”周勃言罢,当即满饮一杯清酒,甚是洒脱。 樊哙见状,也就不再多问,遂转移话题道:“今卢绾逃往,燕地尽归汉家所有,吾等为之奈何?” 第486章 鲜卑城卢绾封王 周勃闻言,当即放下酒杯,“古今往来,征伐夺地,岂有不擒王之理?当日陈豨遁逃灵丘,公仍紧追不舍,逼其自刎,况燕王卢绾乎?” 樊哙在旁,亦是觉得有理,但卢绾已经逃到匈奴,当初汉并不是与匈奴未交战,那场战役基本上举国皆知,汉皇帝被围白登山,刘盈差点就登基。 “吾等受陛下旨意,先杀陈豨,后诛卢绾,今陈豨已决,卢绾尚不知在何处,当真使人为难啊。”樊哙有些无奈地说道。 “将军既然知道有今日之苦,当日为何不听某之言,直接攻打蓟城,使卢绾无处可逃,哪有今日之患也?”周勃有些冷嘲道。 “当日有当日之思,今日有今日之苦也,某岂能料到吕后所为,当日所思全为陛下着想,未曾想今日却因吕后而忧。”樊哙缓缓地说道。 周勃在旁,稍微叹息,“既然如此,那就先在蓟城布防,看那卢绾是在匈奴长久安身,还是带兵复攻蓟城。”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般了,如今回到长安亦是无事,倒不如在此多加留心,免得卢绾不死心,勾结匈奴,复取蓟城。”樊哙言罢,当即一杯温酒下肚,燕地当真严寒呐,当初楚汉相争的时候,完全就是你死我活,现在天下安定了,行军打仗还要瞻前顾后,免得惹祸上身,立了军功,丢了性命。 燕地诸事不提,且说卢绾带领千余骑兵,行军两日方到鲜卑诚,而张胜已经将家属安排在小长安,慕容敬亦是亲自出城相迎。 鲜卑诚中,略设小宴,卢绾见慕容敬如此礼遇,心中颇为感激,诸位叙礼毕,慕容敬首先开口说道:“燕王于汉被冤,着实可恨,今来鲜卑诚,可如归家也。” “族长礼遇,卢绾没齿难忘,不知小长安城中可有汉军将领,与某一般?”卢绾来此,还是需要找点同病相怜的人慰藉一番。 这时旁边的冒顿单于忽然开口道:“那小长安乃是慕容族长所建,专门接待汉人,其中若说汉将,倒有一人,名曰韩信。” 慕容敬闻言,心中大惊,这个事情若是暴露了,传到汉朝,陆言当真无生可言,毕竟现在汉皇帝尚在。 就在卢绾疑惑之时,慕容敬急忙说道:“此人便是代王韩信,并非什么淮阴侯,不过与前些时候去世了,我已经厚葬。” 韩王信早年投靠匈奴,因心中思汉,故而带兵欲要讨回百里之地,于是与汉军在合城交战,被柴武斩杀。 “原来如此,族长当真是宅心仁厚,鲜卑诚乃是诸族领地,某乃汉人,不便久留,愿族长怜悯,准我前往小长安。”卢绾缓缓地说道。 慕容敬当即摆手,“燕王在汉地乃是王侯,吾等自然不敢亏待,既然公愿往小长安,那也无妨,不过应有王号才是,倒不如就地封王。” 卢绾在旁,心中大喜,“某不过是沛县山野村夫,何德何能,竟以王位相待,还请族长收回成名,某在此终老即可。” “慕容族长向来都是言出必行,汝就不必客气了,毕竟要以礼相待不是。”冒顿单于很是随意地说道。 卢绾不好推辞,因此慕容敬当即下了一道诏书,封卢绾为东胡卢王,这个王号意思很简单,封地东胡,姓氏为卢,故而为东胡卢王。 此后卢绾一直居住在小长安,后一年,去世于城中,也算是善终他乡,而张胜亦是照顾其家人左右,甚是忠心。 卢绾那时旁边还有一个部将,名曰卫满,可以说也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在中原地区不是很出名,当初蓟城破,卫满亦是带领千人逃走,逃到了真番,也就是某鲜半岛的黄海北道附近,大家也都明白是什么地方,他国不便多说。 那个时候,真番属于燕国,而且设立的有官职,后来燕国被灭,真番被箕子占有,卫满就逃到了其所在地。 箕子见卫满有点文化,便认命为博士,给了点封地,相当于诸侯,说来这卫满也是侠义之士,喜欢召集六国余党,当时虽然六国破灭,汉朝建立,但海外的六国余党还真不少。 这卫满就在封地之中,利用自己是燕国人的便利,召集了诸多流民,久而久之就有了自己的军事力量和经济实力。 卫满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因此想占领真番,当时消息不灵通,卫满就欺骗箕子说汉朝派数十万大军前来攻打,其威力势不可挡,怎么说我卫满也是大王一手提拔的,所以请大王来我的封地内,我卫满定会拼劲全力保护大王。 箕子不知是诈,心中觉得卫满这个人仗义啊,就许诺了卫满的请求,前往其封地避难,卫满趁此机会,率军向箕子的都城王险城进攻。 卫满军与箕子军交战,箕子军不敌,使得王险城被占,箕子得知消息,大为震惊,立即带领自己的军队,趁卫满尚在王险城的时候,逃离了卫满封地。 似乎是从海路逃往了马韩地区,箕子逃走后,卫满自立为王,定都王险城,建立卫氏半岛政权。 像这种人物,在他国稍微有点名气,本国对于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很关心,但卫满确实很厉害,能够将箕子政权取而代之,应当让大家了解。 闲言少叙,燕赵之地皆平不提,且说淮南之地,英布亦是做好防护,并且进攻其他的地方,而非固守一方。 刘邦刚出长安的时候,心中多少有些郁闷,自己前前后后分封诸地,共有数王,现如今仅有吴苪善终,以及平南王尚在长安治理诸君。 剩下的诸王基本都是反叛,没有一个让人安心的,最痛心疾首的莫过于燕王卢绾,刘邦与他乃是两代交好,没想到他也勾结匈奴,与汉朝对抗,当真可恶! 想来汉家定国到如今也有七八年了,没有一天是安定的,因此便对自己的部将说了一句非常著名的话语。 即“非刘姓者不得封王,非有功者不得封侯!” 此话也算是保全了西汉二百年的国祚,可惜万万没有想到,西汉最大的问题却是外戚干政,最后还被王政君的侄子给篡了汉家天下。 第487章 淮南英布夺诸城 英布分封为淮南王之初,仅有九江郡,其中有寿春、皋城、丹阳等地,后因吴苪去世,稍微占据了衡山等地,长沙哀王于其辖地内亦是不敢多说。 后因爱亲之事反汉,当然内心的恐惧也占据一部分原因,毕竟兔死狗烹的典故自春秋战国便屡见不鲜。 前期英布造反,刘邦未曾赶到,亦是使其占领了诸地,当日淮南王府内,英布召集门将,其中最靠前的自是栾步,而太宰与老丈人对此只能排在后位。 不过太宰的心中颇为担忧英布反汉,遂首先开口道:“今刘邦御于海内,吾等仅有尺寸之地,何故要兴兵作乱耶?大王若降,那朝中平南王岂能不帮你解决忧虑。” 英布在旁,略微冷笑,“刘邦为人狡诈圆滑,侯爷当初见秦朝不力,便与之为伍,举荐贤良,多出计谋,未曾想现如今却被囚禁于长安,自身安危尚不可知,吾今日起兵,就是为了保全侯爷,使其不受天子束缚!” “然吾等将兵集合,刘邦还未赶来,当如何行事?”英布的老丈有些无奈地说道。 英布面色淡然,颇为淡然地说道:“而今的皇帝年纪大了,心中定然厌恶打仗,哪里能够亲自带兵,若是派遣将领,左右无人,想来韩信、彭越皆死,其余将领吾等何惧耶?” 栾步在旁亦是颔首,“大王所言是也,不仅贤良将才皆身故,且谋士唯有陈平一人,素于大王交好,岂肯为皇帝卖命,今先起兵,占领诸地,方为上策!” 于是乎,英布率先向东攻打荆国,其地王侯名为刘贾,是为刘邦的远房堂兄,因在楚汉相争的时候立下战功,故而封王,其辖地为淮河以东五十二城。 刘贾虽有谋略,终究不敌英布,而且未曾想到英布会先攻打自己的王都,因而只得仓促应战,败走富陵,被英布乱军杀害。 此战乃首胜,使得淮南军士气大胜,英布也因此劫持了刘贾的所有部队,渡过淮河攻打楚国,也就是当初韩信所受封的土地。 韩信被污蔑,被贬为淮阴侯,随后刘邦认命四弟刘交为王,此人便是浮丘伯的弟子,当初曾在东郡与浮丘伯任职,由于秦末苛捐杂税较多,故而与师傅隐居山林,待到刘邦起义,刘交出山佐助,因而封王。 当时浮丘伯年迈,听闻英布来攻,心中大为惊讶,毕竟在他眼中,英布仅为陆言的随从,未曾想却有今日之气势,当真百思不得其解。 刘交不敢迎战,遂与穆生、白生、申公商议,也就是当初浮丘伯的另外几名弟子,其师徒五人很少有分离,此种情谊,甚为少见。 楚王宫中,五人对做,面色各显焦灼,毕竟都是搞的,现在敌军来攻,自然有些慌张,刘交稍显开口问道:“老师,今英布来攻,可有御敌之策?” 浮丘伯颇显镇定,缓缓说道:“今楚地千里,兵精将广,固守本国疆域即可,待到陛下赶来,诸事可解。” 旁边的申公倒比较好战,当即反驳道:“师傅年迈,不喜战事,然今英布率军前来,渡过淮河,其军甚是勇猛,然我军亦是以逸待劳,有何可惧,不若集结兵力,与之一战,想来定能击垮贼军!” 刘交闻言,略微颔首,“申公此言是也,老师守城,乃是良策,然吾等师兄弟岂可在此偏安一隅,等候大军前来,如此陛下定会轻看吾等,老师可于此留守,吾兄弟四人前往迎战即可。” 遂不等浮丘伯多说,刘交便整军欲与淮南军交战,其为主将,穆生、白生、申公为副将,各带两万兵马,兵分三路,这样的话,各路有难,可相互支援,而且还可以保证主力军不被全部歼灭。 楚军营中,刘交正在研读诗书,忽见有副将穆生进来,不免有些惊讶,“某与贤弟一队,明日便可攻袭英布军队,为何不早些休息?” “兄长,某觉得吾等应该合兵一路,不应分开行事,那英布擅长用兵打仗,百姓畏惧,若是一路战败,其他两路恐难取胜!”穆生颇为镇定地说道。 刘交面色微笑,有些打趣地说道:“想必是贤弟夜读兵书,可是看到了兵法大忌?” 穆生有些惭愧地挠了挠头,“兄长所言是也,兵书有云,诸侯于国而战,兵危则将逃,如今吾等在楚地作战,士卒熟悉地理,若是一路军队被冲散,诸将肯定会各自奔走逃命。” 刘交当即摆手,“贤弟多虑了,明日英布军就会赶往徐僮之地,今晚好生休息,以待敌军,莫要想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了。” 穆生见状,也就不再多劝,次日清晨,刘交与穆生所率领军队首先赶到徐僮之地,英布军亦是随后而到。 两军于此,英布首先策马而上,与穆生交战,穆生属于儒生之列,自是不敌英布勇武,仅三四个会合,便败下阵来。 英布见状,心中大喜,立即命左右士兵冲杀上去,刘交见穆生不敌,立即用兵掩护,眼前的阵势还未摆好,那英布已然率军赶了上来。 数万士卒于徐、僮之间交战,由于楚军副将先败,锐气被挫,不到半个时辰,楚军便不能迎敌,四散而逃,刘交与穆生亦是率领残军逃往郢都,闭门死守。 而申公与白生两支军队,还未到达战场,就已经听闻刘交战败,使得两军人心惶惶,加上楚军生于楚地,且英布勇武,淮楚皆知,因为尽皆逃散。 白生、申公本是书生,不知如何用军法处置逃兵,使得楚军前后不相顾,逃走士兵数万,两人见状,心生无奈,只得退回郢都,师徒五人死守郢都。 淮南军连战连捷,士气大胜,进而占领楚国大片土地,但郢都城防坚固,难以攻破,英布觉得久攻不是办法,便沿途抢夺财物,带回皋城,留守副将掌管辖地。 而此时的刘邦所分配的三路兵马也已经尽数达到淮南之地,至于英布向东攻打到楚国边疆,便全部撤军,又开始向西攻打。 英布所用策略,就是薛公所说的下策,只是在封地周围扩张,而且还掠夺百姓财物,故而难以长久。 第488章 刘邦于庸城负伤 英布向东攻打数百里之后,又折回攻打吴回的封地,恰巧这时刘邦的军队也从长安赶来,三军合作一路,与淮南军在蓟县相遇。 刘邦当即命将士就地扎营,以待英布,这时陈平却从后营赶来,急忙制止此举,刘邦见状,心中亦是不悦,今贼军就在眼前,何故不能安营扎寨。 陈平当即跪于刘邦身前,“启禀陛下,如此不妥,出兵必败!还请陛下三思,避其锋芒,日后再战!” 不待刘邦答话,旁边的王陵首先说道:“先生早年料事如神,见敌军皆是出计迎战,今为何未见敌军,却要退守后方,今汉军即来,若未战先退,岂不贻笑大方。” “王将军所言是也,今我军从长安一路奔袭,当与之速战速决,免得长久生事!”刘邦亦是大声说道。 陈平见状,再拜道:“启禀陛下,且听某一言,那英布在我军未到之时,便已经荡平楚地,后又转而攻打长沙哀王,其势不可挡。” “然我军从长安前来,虽有数万之众,皆是疲惫不堪,今若与英布项羽,我军疲敝,敌军士气大盛,如此交战,我军必败。” “待时英布顺势而起,直扑长安,天下将变矣,陛下若为生灵着想,可先往庸城退守,待到英布士气大跌,方可与之一战。” 刘邦闻言,颇觉有理,“先生所言为三军着想,当听之。”遂下马将陈平扶起,同时诸军前往庸城避其锋芒。 而英布从皋城赶来,听闻刘邦军队已经到了衡山郡,便命士卒火速前往,欲要将刘邦一举歼灭,却未曾想到刘邦已经躲进了庸城。 英布无奈,只得驻兵于庸城五里外,刘邦听闻英布赶来,心中愤懑,便差人邀请英布在城外交谈,欲要问出其为何造反。 英布也是爽快之人,直接带领数万士卒,于城外排列阵势,刘邦左右亦是跟随王陵、夏侯婴等人。 刘邦见状,首先答话,“朕封汝为淮南王,应当恪守职责,何故行无名之兵,扰乱四海安定,使得百姓叫苦不迭!” “某为何兴兵,难道陛下心中不知道吗?竟还带诸将询问于某,当真是虚情假意,某本为淮南王,无忧无虑,何来反汉之说,皆是你刘邦眼中容不下他人罢了!”英布很是直截了当地说道。 刘邦闻言大怒,当即喊道:“朕何时如此!汝快说为何反汉!” 英布似乎也不想与之废话,直接冷笑道:“吾欲为皇帝也,故而反汉,陛下觉得此意如何?难不成还需要其他理由吗?” “汝当真竖子也,今天下平定,凭借汝之能耐,不过山野村夫罢了,还妄想称帝,当真是痴人说梦,三军听令,与我擒拿此畜生!”刘邦破口大骂道。 就这般,本来是两人正常交谈,结果不明不白地就打了起来,两军始料未及,交战半个时辰,各有损伤,便有序退回本营。 刘邦回到城中,心中怒气依旧未消,当即召来诸将议事,气氛颇显沉寂,“英布竖子,吾封他为王已是莫大恩惠,今竟欲为皇帝也,山野村夫七煞我也!” “还请陛下息怒,今我军尚在城中,兵精将广,而英布乃是从皋城前来,且驻扎郊外,粮食难以及时送到,定会强攻,我军死守,挫其锐气即可。”陈平很是认真地说道。 “先生之言是也,朕只不过是心中咽不下这口气罢了,传令下去,三军固守,尤其深夜,不可有失!”刘邦遂下令安排道。 而英布一方,士气大盛,然英布似乎并没有太过重视,但栾布却颇知兵法,故而深夜前来叨扰。 英布见栾布前来,当即备茶赐座,毕竟前些时候攻陷诸多楚地,皆是栾布所助,因此英布对其礼遇有加。 “今已深夜,不知公前来所为何事也?”英布颇为恭敬地问道。 栾布略微抿口温茶,方才缓缓说道:“启禀大王,今我军连战连捷,士气旺盛,应利用此契机,强攻庸城,若刘邦被擒杀,汉家则危矣。” “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那庸城虽是小城,若要强攻,定会损失数万之众,且汉军几何,吾等亦是不知,如何可强攻也。”英布颇有些担忧地说道。 栾布稍微摆手,“大王多虑也,今陛下何尝不恐惧我军,定然派人夜间严防死守,若是如此,白天士卒萎靡,攻城则城必破!” 两句话说的英布颇为心中,“既然如此,那便明日攻城,但不可强攻,先稍微试探一番,且看汉军势力如何?” “谨遵大王之命。”栾步很是激动地说道,次日辰时,英布率领两万士卒,立于城门楼下,刘邦闻讯亦是赶到。 英布首先策马上前喊道:“汉家刘邦不善治国,今社稷不过十年,各地皆乱,竟还敢自比周室,当真不自量力,若非娄敬小儿,让如迁都长安,恐汉早已覆亡矣。” 刘邦见状,心中担忧,欲要举兵出城迎战,哪知道这个时候,突然有冷箭从城下射出,正中刘邦左肩。 加上巨大的冲击力,箭矢直接穿透刘邦身体,诸将见刘邦中箭,皆是惶恐,立即扶起刘邦,使其身体稍微舒畅。 刘邦虽然受伤,依旧坚定地说道:“汝等坚守城池,莫要有失,否则严惩不贷。”言罢,当即被随从抬进府中医治。 此放冷箭的不是别人,正是英布副将栾步,他心中仇恨刘邦错杀彭越,故才用此阴策,英布见刘邦中箭,心中大喜,立即命人强攻庸城。 然城中尚有夏侯婴、王陵等人,且城内外士兵数万,尽管刘邦受伤,英布已经难以攻进城中。 云梯还未扶在墙上,便被汉军用巨石砸断,时值中午,英布士卒损失五六千人,依旧不能进城。 为防止士气大跌,英布只得命令士卒退守,以待他日攻城,毕竟刘邦现在身负箭伤,加上年过花甲,能不能撑过去这段时间都很难说,因此英布心中并不着急。 城中的刘邦,身上有箭伤,胸中有郁气,使其精神愈加萎靡,陈平见状,只觉得刘邦大限将至,便与诸将商议,先将刘邦秘密送回长安疗养再说。1 第489章 英布兵败亡番阳 刘邦虽然不想先回长安,但是终究拗不过诸将,毕竟身的箭伤颇显严重,只得与随从秘回长安,另外诸多战事交由夏侯婴处理,但务必听从陈平安排。 庸城之中,夏侯婴居于首位,陈平为左,“今陛下受伤而回,英布兵力强盛,吾等若是这般消耗,恐不是其对手,诸位以为该当如何?” 众将闻言,皆是沉默不语,现如今兵力虽然相差不多,但是庸城这边气势似乎稍微弱了点,若是真在城外开战,赢了好说,输了回去没法交代啊。 陈平沉思良久,方才缓缓说道:“既然陛下负伤,吾等不若就将计就计,设局骗一下英布,早年某与英布同在先秦,其性格豪爽,最易中计。” 夏侯婴见陈平有计,不免有些高兴,“还请先生细细说来,若英布被擒杀,吾等也免了刀兵之苦,天下自会安定矣。” “吾等对外称陛下因被箭矢击中,重伤不治而亡,满城披麻,不敢出兵,英布自会大意,待时将军突袭英布军营,必能大获全胜!”陈平很是认真地说道。 众将在旁不敢言语,眼光齐刷刷地看向了夏侯婴,毕竟他是主将,可夏侯婴面色更是难堪,这个计策虽好,但似乎有点不妥。 若是因为取得战争胜利,谎称陛下身死,总感觉有点大逆不道的意思,而且刘邦临走时曾经嘱托过,诸事烦请与陈平商量,但是他出的都是阴谋诡计,就像这种计策,如何能用?如何敢用? 陈平见其踌躇不语,知道其心中所想,便顺口说道:“将军莫要忧心,此事若陛下追问起来,某自会帮诸位揽下,况且若是擒杀了英布,陛下也无话可说。” 夏侯婴见状,最终答应陈平之计,将庸城四面全部挂白起,守城士兵皆穿麻衣白布,用来迷惑英布的军队。 此刻英布正在军营之中等待庸城的消息,忽有守卫走进帐中,其言庸城外围皆是白旗竖起,士兵披麻,甚是可疑。 英布闻言,心中大喜,此乃青天白日,何故挂白旗,定是刘邦身中箭矢,久治不愈,死在城中,遂将栾布召来,准备计议行事。 而栾布在军营内,亦是听闻了庸城之事,不过心中尚有疑虑,今见英布来召,当即前往,两人叙礼毕,英布首先说道:“今汉军天子亡命城中,吾等可趁机攻城,公以为如何?” “启禀大王,此事万万不可,若是天子亡于城中,想必城内戒备更加森严,古今往来,天子尸首相当贵重,岂由吾等攻城损坏其尸体耶?” “依微臣愚见,不若先在此观察行事,而且刘邦身中箭矢,也未必这般就身亡城中,其中有诈,尚未可知,大王还需小心行事才对。”栾布很是认真地说道。 英布当即摆手,“公所言甚是,然刘邦不亡,何故全军披麻戴孝,城墙高挂白旗,今城中虽然把守甚严,然对外恐无暇顾及,公最近忧虑过深啊。” “大王不可被其假象迷惑,两军交战,千变万化,阴谋诡计层出不穷,今我军为营,敌军为城,营内四面无防备,若是敌军来袭,必定溃败。”栾布依旧劝慰道。 英布心中则是已经认定刘邦身死,城中的士兵正在为刘邦送行,哪有时间顾及他事,然栾布也是一番好意,故而颇为慨然地说道:“公之言,英布谨记,定不会让汉军有机可乘!” 栾布见其信誓旦旦,也就不再多说,如此三日,庸城之内竟还有哭声传来,更加使得英布相信乃是刘邦阵亡。 庸城内,五万士兵趁夜色已经悄然集结,夏侯婴为主将,王陵为副将,另有一路曹参从后方截烧英布粮草。 当日晚间,曹参先率领五千骑兵,从北门出城,趁夜色绕到英布营寨后方,丑时初,夏侯婴与王陵率大军出城,陈平固守庸城。 这时的英布还在营中酣睡,忽听帐外喊杀冲天,火光映月,当即披甲持戟迎战,而栾布心思缜密,已经组织好数万士卒与汉军对抗。 然英布的士卒皆是睡眼惺忪,如何抵挡得了汉军冲杀,英布见状,只得奋勇杀敌,哪知道后方又传来急讯,说是粮草被烧。 “今竟被汉军所突袭,定是陈平那厮所出阴谋!”英布有些不甘地喊道。 两军交战数个时辰,直到旭日东升方才渐消,期间还有汉军从城中赶来支援,乃是陈平所派,主要是担忧夏侯婴不敌英布勇武,反被其擒杀。 栾布知情况不妙,力战而死,英布见大势已去,便率领军队渡过淮河,中间且战且逃,最终来到了吴回的封地之中。 吴回早年被英布欺压,心中愤懑,今见英布逃到了长江以南,便派人前去诱敌,免得其逃入淮南,犹如鱼入大海,而英布此刻身边仅剩下百余人。 英布见吴回派人来接,心中自然高兴,当即询问情由,那使者答道:“衡山与九江乃是同气连枝,今诸王皆灭,恐衡山郡也难保全,因此我家大王愿举兵相助,希望与公合兵一处,共同对付汉军。” 英布闻言,信以为真,便跟着使者来到了番阳县,那番阳县令与英布乃是亲家,使得英布心中更不存疑。 然而番阳县令早就接到吴回的密报,大致意思就是英布乃是判贼,今公和他有亲属关系,难免被其牵连。 今日我已经将英布诱到番阳县,公如何决定,本王无权干预,现如今英布大势已去,望公见机行事,如此方可保全妻儿家小。 那番阳县令见状,心中并无半点踌躇,趁夜带领当地村民将英布斩杀于府中,自此诸王之乱全部结束。 英布由于谋反,淮南由刘长dài lǐ,其家诛灭三族,长沙哀王在此事情,稍微立功,使其永享国祚。 夏侯婴见英布被诛杀,淮南既定,便率领大军班师回朝,另外樊哙方面,还在戍守边疆,免得蓟城有乱。 诸郡县平定不提,且说长安城中,刘邦被箭矢所伤,气色逐渐衰退,而且还不愿见朝中大臣,致使得百官心中惶恐。1 第490章 刘邦欲诛杀樊哙 刘邦在未央宫久不临朝,确实有部分是身体原因,毕竟年纪大了,多多少少有些怠惰,这倒使得陆言和萧何整日忙于朝政,至于吕后,因刘邦尚在,不敢放肆。 学宫之中,陆言每日还要教学,因此所有的重担就理所应当的落在了萧何的头上,萧何也算是年过花甲之人,自然不愿这般受人驱使,在他看来,陆言年不过四十,应当共同佐助皇太子处理朝政才是。 于是乎,萧何便独身前往学宫,希望陆言能够稍微在朝中用点心,陆言听闻萧何前来,自是烹茶备座,表现地颇为恭敬。 两人叙礼毕,萧何面色无奈地说道:“今陛下多日未曾临朝,诸郡事务皆由老朽处理,着实不便,且皇太子年幼,还请王爷莫要在学宫之中消磨时间,早日辅政才是。” “相国之言甚是有礼,然子玉与吕皇后素来不和,今临朝辅政,日后算起账来,恐相国在旁落井下石啊。”陆言颇有深意地说道。 话音刚落,便使得萧何面色难堪,“王爷何必对韩信之事耿耿于怀呢,况其不是已经逃到匈奴,受人礼遇,总比吾等在朝中快活。” “要某助相国辅政也行,当初陛下答应与臣联姻,不知相国可否在陛下面前多说几句,使得小女嫁于代王刘恒?”陆言很是直接地说道。 “这个未免有些过早了吧,毕竟陆芸才六七岁,若是老夫从中做媒,那吕后定会怀疑老夫与子玉有勾结啊。”萧何未免无奈地说道。 陆言当即摆手,“相国这话何意,没想到如今子玉还未在朝辅政,就已经将关系与子玉撇清,若是日后在朝,那相国准备将子玉置之死地,钟室之中?亦或是学宫之内?” 相国被陆言这番话卡的有些惭愧,当即表明立场道:“既然如此,就按照王爷所说,这门婚事老夫定然促成。” 陆言在旁,心中大喜,毕竟目前陆言虽然正处于壮年,但身体似乎略有些疲惫,若是真应了徐福的那些话,就必须在四十岁之前,处理好自家儿女的事情。 “相国年纪也大了,当初购地自是免除了陛下的怀疑,现如今名利双收,何故还要这般行事谨慎,实在不行,学我那子房兄长未必是件坏事也。”陆言有些劝慰地说道。 当日陆言与萧何谈话结束后,便换身常服前往未央宫中拜见刘邦,由于子玉在朝中素有威望,郎将并不敢阻拦。 陆言进到后殿是,刘邦正枕在宦官身上,面色颇为享受,陆言见状,当即上前行礼道:“陛下这天下得到之后,难道就要交给他人去管吗?” 刘邦被陆言的话语惊醒,稍微从榻上起来,脸色略显和蔼,“原来是子玉来了啊,今朕之身体大不如从前了,故而想在后殿休息,诸事不还有皇太子和萧何吗?而且子玉早在先秦便有治国之法,何故这般前来打扰朕休息呢?” “启禀陛下,古今往来,身为帝王,岂有长在后殿之礼,况天下诸王平定未久,百姓尚有食不果腹者,陛下莫要一叶障目,不知天下疾苦。” “当初周公辅政,万民倾心,难道陛下真的以为手下那帮大臣真如周公是也,恕子玉冒犯,陛下也无成王之貌也。”陆言很是认真地说道。 刘邦当即摆手,示意旁边的宦官退下,紧接着便将陆言拉到身边,“子玉啊,朕心中实有忧虑也,故而久不临朝。” 陆言有些受宠若惊,当即起身跪拜道:“陛下忧心,可与臣说,臣定然助陛下解决诸事,使得汉家天下国祚万年。” 刘邦挪动着有些虚弱的身子,将陆言从地上搀扶起来,“子玉快起,朕心中所忧者,唯有两件事情也。” “其一,乃兵权之事,朕思来想去,诸侯称王有权者,皆为患也,今为王者唯有子玉一人,尚未归国,朕心甚慰,然樊哙代朕攻打燕国,前后拥兵数十万,朕心中如何能放心得下,纵使朕为其姐夫,也比不上权利诱人啊。” “其二,乃长安之事,朕有诸子,今成人贤良者,为皇太子刘盈也,然刘盈暗弱,其母甚是霸道,朕恐万年之后,吕氏专权,祸乱朝纲,刘盈以一人之力,恐难保住大汉天下,待时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陆言听罢,略微颔首,没想到刘邦还能考虑到这么多,当真不简单,“那陛下觉得这些事情当如何解决?子玉定当尽心竭力。” “这第一件,樊哙拥兵,乃当务之急,可派人前往燕地,就地诛杀,至于周勃调回长安,担任太尉之职,只是樊哙若死,吕媭阴狠手辣,定不会放出处死其夫之人,故而朕无合适之人选啊。”刘邦颇为惆怅地说道。 “陛下勿忧,实在不行可将其召回长安,陛下亲自下令处决,亦或是让陈平前往,宣召令其自裁,臣定会保全先生。”陆言缓缓地说道。 刘邦略显欣慰地笑笑,“子玉当真知朕也,说来也奇怪,子玉这般年纪应近四十,容貌却无半点变化,当真奇怪,奇怪也。” 陆言自是无话可答,沉吟良久,方才说道:“那这其二,似乎不好办呐。” “朕如何不知,那吕氏诸人皆封为王侯,朝中党羽甚多,朕本欲除之,但其并未有任何过错,且此案或许会牵扯到国本,因此朕迟迟未动手也。”刘邦低声说道。 “陛下这点可放心,朝中尽是忠于汉室之人,尽管吕后如何掌权,皇太子终究是皇太子,若是敢有半分逾越,臣定斩不赦!”陆言颇为坚定地说道。 “哈哈,今吕后还未掌权,汝竟然在朕身边欲斩朕之爱妻,当真有趣,不过朕确实也下不去手啊,日后子玉若有机会,将其斩杀,朕也不会怪你的,另外真最担心的还是戚氏和赵王如意,朕万年之后,全凭子玉保全汉家江山了。”刘邦言语间略显凄凉。 “臣经历秦汉两朝,见过诸多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今天下既定,四海安宁,臣自然不愿见到万民再受水深火热之苦,陛下可安心养病,朝中诸事臣定处理妥当。”陆言再次跪拜道。 第491章 刘邦上殿议朝事 陆言与刘邦谈话毕,便开始dài lǐ朝政,刘邦钦赐其为辅政公,地位可与相国平起平坐,位列三公,此举使得满朝文武大为吃惊,但却无人不服。 而刘邦依旧在后殿调养,身体似乎大不如从前,而且中箭之后未能及时休养,而是路途颠簸,使得身心俱疲。 未央宫前殿之内,百官皆在,暂由皇太子秉政,陆言则是以辅政公的身份,立于殿内左首位,不过气色稍显疲倦。 刘盈首次执政,未免有些紧张,陆言见状,只得出列行礼道:“启禀皇太子,今诸事安定,陛下尚有安排,还请皇太子决断。” “父王在后殿仍旧不忘国事,乃盈之大幸,然所谓何事,竟使得父王念念不忘,还请老师呈上。”刘盈颇为顺口地说道,也算是有个台阶可以顺着下来。 陆言在殿上,当即从袖中取出帛书,很是恭敬地呈给了皇太子,刘盈接过帛书,稍微细读数句,脸色飘忽不定,又向着陆言看了几眼。 “老师,此事当如何决断,盈难以料理。”刘盈颇为惶恐地说道。 陆言见状,直接行礼道:“启禀太子,此乃陛下之诏书,臣未曾得知,不若就在殿上宣读,与诸臣共议,也免得出了差错。” 刘盈颔首,当即将帛书交给旁边的侍官,其书曰:“自朕御于海内后,天下纷争仍旧不止,何也,兵权加身,祸乱家国。” “今赵代燕各地皆平,樊哙引兵数十万竟不归长安,其意昭然若揭,朕虽年迈,岂不知其心中所想,况赵代燕,仅有周昌掌事。” “樊哙带兵,图谋不轨,朕今在欲处置,使得家国无事,故而需遣人前往蓟城,将樊哙就地斩杀,诸卿勿阻。” 侍官念罢帛书,百官寂静,竟无一人敢言语,就在此时,萧何首先出列道:“启禀太子,陛下年迈,神思不清,况诏书乃是从平南王手中所得,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审食其在旁,亦是知道樊哙乃是陛下的妹夫,应当不会有这种命令,当即附和道:“还请太子从长计议,平南王执掌大权,难免心有所图。” 陆言还未开口,哪知道刘邦却从后殿内走了出来,百官见状,皆是大惊,刘盈当即起身,将座位让给刘邦。 “此帛书之上的龙印,难道相国和都尉不识,且处决樊哙乃是大事,平南王岂敢独议,无非众人不服其辅政也。”刘邦面色不悦地说道。 萧何见状,当即下跪道:“吾等岂敢不服平南王,只是兹事重大,故而心中有疑,还望陛下勿怪。” 刘邦稍微摆手,“朕身子不适,很少上朝,今日前来,只为两件事情,其一,皇太子诸事不决,可询问子玉和萧何,其二樊哙可派人前往斩杀,此事暂由子玉负责。” “儿臣谨遵父王教诲,不敢有违。”刘盈在旁亦是躬身答道。 “如此甚好,今天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就先散了吧,朕心甚累,不可在此多留。”刘邦有些气息紊乱地说道。 刘盈在旁,见刘邦欲要起身,当即上前扶住,“父王有疾,诸君还是退下吧,至于樊哙的事情,就有老师去做吧。” 言罢,两人便向着后殿走去,陆言无奈,当即看向百官,这些人见刘邦已经下殿,哪里敢逗留,万一惹上樊哙的事情,搞不好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陆言这时见陈平尚在殿上,立即向其喊道:“陈先生,且留步,子玉欲与汝商议樊哙的事情。” 那陈平闻言,面色有些慌张,“王爷,这个事情陛下已经交由你去办,何故要来劳烦平呢?某不过想要好好休息一些时日罢了。” 陆言见有戏,便快步走到其跟前,“先生于诸王之乱中立功不少,最善于阴谋诡计,不若就辛苦前往蓟城一趟,子玉在此谢过了。” 陈平连忙摆手,“这个事情虽说没有什么,但陛下终究是年纪尚大,今日之事,恐明日心中便有所犹豫,若是某将樊哙斩杀,何人可保我无事?” “先生也算是两朝人物,怎么就这般愚钝呢?你尽管将樊哙抓捕就行,待时若捉摸不定,可带往长安,交由陛下处理。” “这般行事,陛下见状,只会稍微训斥先生几句,然樊哙若亡于长安,便与吾等无任何干系,先生就委屈一趟如何?”陆言颇为认真地劝慰道。 陈平在旁踌躇不语,沉吟良久方才说道:“既然如此,某就替侯爷办这趟差事,不过那周勃该当如何?” “周勃素无兵权,先生可与其想通,将樊哙擒获,至于宫中的事情,子玉会处理好,想来陛下也是时日无多啊。”陆言颇为感叹地说道。 “某觉得也是,自庸城以来,陛下气息微弱,久住未央宫后殿,不见百官,今日出殿,面色无光,只望大汉在这之后可永享国祚。”陈平缓缓地说道。 两人商议计定,陈平便孤身前往燕地蓟城,而樊哙等人依旧在此驻兵,主要是防备匈奴前来攻城,其中心中还是对卢绾放心不下。 毕竟当初陛下有令,务必将卢绾擒获,亦或是带回长安,现如今却让他逃了,自然不敢这般回去复命,多等些时日也无妨,然却使得刘邦对其生疑。 长安诸事不提,且说陈平到达蓟城的时候,樊哙招待还算完善,陈平并未说明何事,樊哙对此也不敢多问。 当日饮酒毕,陈平并未回到馆舍,而是绕道前往周勃府中,此时周勃也刚从宴席上回来,今见陈平前来,不免有些惊讶。 客厅内,两人叙礼毕,周勃颇有疑惑地问道:“先生从长安只身前来,难道只是为了前往燕地巡视,如此未免有些说不过吧?” 陈平略微抿口温茶,“将军知我也,此番往来,乃是为国解忧,只希望将军能够让陛下安心,莫要做出忤逆之事。” 周勃听罢,面色茫然,就在这时,陈平当即从袖中抽出帛书,递到了周勃的面前,“将军若是不明其意,还是先看看陛下的密诏吧,免得说我陈平祸乱皇家之事。” 第492章 高祖驾崩未央宫 周勃丝毫不知陈平所言何事,只是缓缓接过密诏,陈平半杯温茶还未喝完,周勃的面色却早已变得惶恐不已。 “这个真的是陛下的旨意?然樊将军与乃是陛下的妹夫,怎么也说不过去啊。”周勃语无伦次地说道。 “周将军,陛下的诏书岂是能随便更改,这般伪造帛书,某就是有十个脑袋,也免不了身首异处。”陈平很是低声地说道。 周勃努力保持镇定,“既然如此,还请先生吩咐,吾等当如何行事?难道真将樊将军就地斩杀?” “不必如此,吾等只需将其带回长安,听凭陛下处理,某就实话说了吧,斩杀樊哙的命令虽说是陛下传达,但若就地斩杀,陛下后悔,吾等悔之莫及,唯有送到长安,陛下亲自解决,方与吾等无干。”陈平很是认真地说道。 周勃亦是觉得有理,“某这就带兵将樊哙擒来,先生在此等候片刻即可,此事绝对不会有失误。” 陈平自然放心不下,万一两人联和将自己杀了,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遂开口说道:“今樊哙尚在府上,某与将军共同前往,也免得事后将军一人担待。” 两人商议计定,便率领千余士卒,向着樊哙府上赶来,陈平手持密诏,左右莫敢阻拦,而此刻的樊哙正在寝室安睡,丝毫不知外面是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寝室木门直接被周勃踹开,樊哙大惊,趁着烛光见是周勃,不由得茫然,“周将军,何故如此耶?” 不待周勃答话,陈平立即从后面走了进来,“樊将军,今平燕有功,拥兵数万,恐有反意,陛下遣某而来,欲擒将军回长安。” 陈平言罢,直接将诏书递给了樊哙,“将军,且自阅吧。”樊哙哪里相信陈平之言,然看过诏书,心中猛然万念俱灰。 “某忠心为国,岂有反意,今驻兵燕地,不过是防范匈奴罢了,还请先生高抬贵手,放某一次,日后定当重谢。”樊哙有些无奈地说道。 陈平略微摆手,“将军莫要如此说,某可救不了你,有什么话前往长安与陛下说罢,周将军,还是早些动手吧。” 周勃颔首,一声令下,左右士卒直接拥上前去,将其束缚,樊哙略作挣扎,见逃出无望,当即大喊道:“先生救我,陛下定是误听他人之言,故而对某有防。” “樊将军也莫要忧虑,今陛下身体略有偏差,待回到长安自行解释即可,况平南王有吩咐,不宜就地斩杀,因此将军诸事还需于长安料理。”陈平转而安慰道。 樊哙闻言,不再多说,遂与陈平等人前往长安,燕地诸事不提,且说长安未央宫中,刘邦箭伤复发,疼痛不已。 怎么说吕雉也是其原配夫人,遂请医师前往宫中为刘邦诊病,此时的刘邦久卧床榻,行动甚为不便,见吕雉和医师前来,略显欣慰。 吕雉见刘邦欲起身,当即上前以肩为榻,让刘邦靠在上面,“老先生且来为陛下把脉,陛下之疾,有劳先生了。” 医师行礼毕,当即上前为刘邦号脉,许久未开口,刘邦心中急切,遂问道:“老先生觉得此病可医治耶?” “陛下之疾,内外兼有,然非重病,尚可有药医治。”老先生抚须说道。 刘邦闻言,面色冷笑,“老先生言可医,不知需要耗费多少时日?还请细讲与朕听。” “启禀陛下,外伤乃箭矢所创,内伤乃忧虑所为,箭伤良药口服,九十日便可痊愈,然心中所忧需要陛下自医。”老先生缓缓地说道。 吕雉在旁亦是劝慰道:“陛下乃是九五至尊,天下诸事皆由陛下所决,还请陛下早些医治,免得落下不顾万民之罪也。” 刘邦在旁,眼神微眯,“人命在天,岂有他人可掌控耶?当初朕吾以布衣提三尺剑取天下,此非天命乎?命乃在天,虽扁鹊何益!” “汝为医师,莫要留在宫中因朕一人,而误天下有疾之人,爱妻且与他些钱财,使其还乡,如此便可解救他人。” 吕雉见状,立即大哭道:“陛下病可医,为何要听天由命,且听妾一言,当早日病愈,统理海内。” 刘邦见妇人啼哭,心中甚为不悦,当即转身侧榻而睡,吕雉无奈,只得遣走医师,赐其五十金,令其还乡。 次日晚间,刘邦病情愈是加重,吕雉身在后宫,对此最为关心,当即从长乐宫赶往未央宫,前往探视。 后殿内,刘邦面色已无容光,见吕雉进殿,只是稍微摆手,“爱妻前来,所谓何事耶?” 吕雉见刘邦如此,大为忧伤,依旧故作镇定道:“陛下万年之后,萧相国即死,令谁代之?” 刘邦沉吟良久,方才说道:“昔楚汉相争,有勇有谋者,曹参、王陵、陈平也,唯曹参素来谨慎,可认之。” 吕雉略微颔首,“在这之后呢?有谁可代之?” “自是王陵也,其略显仗义,市井之态也,陈平为辅,尚可为之,其才有备,略有阴策,难以独任,与王陵可相辅相成,另外周勃重厚少文,然安刘氏者必勃也,可令为太尉,掌城中士兵,戒长安盗贼之事。“ “那这些人之后呢?又有谁可代之?” 刘邦见状,脸色微笑,“周勃止也,此后之事,刘盈可掌管,汝亦和某一般,早百年矣。” 刘邦言罢,见吕雉沉吟不语,心中似乎有所想,遂开口问道:“爱卿莫非还在担忧子玉会祸乱朝纲?” “陛下之言正是妾心中所想。”吕雉很是低声地说道。 刘邦当即摆手,“朕万年之后,汝母子二人,势小权微,诸事还需由子玉处理,子玉初侍奉秦朝,权倾一时,尚未取而代之,况今盛世,子玉不喜为战,当为周公也,汝莫要生疑,他若有反意,早归临淄受封矣。” “相国当初购地,与子玉今日不归,皆为异曲同工之妙也,另外可令刘盈迎娶陆芸,亦或是其他皇室子弟亦尚可,朕曾往学宫,见陆元知书达理,陆芸通晓琴棋,乃良才娴熟也,唯有那嬴卫,定要好生防备也。” “妾谨记。”吕雉再也忍不住泪水,略微抽泣道。 两人话毕,忽狂风大作,有一赤龙夜间升天,隔日辰时,刘邦驾崩于未央宫后殿,年公元前一百九十五,四月。 第493章 吕雉欲谋诛功臣 刘邦自布衣而起,去暴秦,灭强楚,使得中原七年之乱渐消,建立二百年西汉,可谓功不可没,然天下计定,诛杀功臣,使其毁誉参半。 闲言少叙,当日刘邦亡于未央宫内,仅有吕雉等人知晓,然吕雉并未发丧,致使得宫廷内外,皆以为刘邦尚在。 吕雉于后宫之内,立即命人去召赵尧和审食其等人商议,两人因刘邦在未央宫,亦是久为进宫,今见吕雉来召,想来必有大事,只得仓促进宫。 长乐宫前殿,两人叙礼毕,审食其面色疑惑,遂先开口道:“启禀皇后,今陛下尚在宫中,吾等议事,恐有不妥,还请皇后尽快吩咐,吾等照办即可。” “现如今陛下驾崩,故而寻尔等商议,当如何行事。”吕雉很是认真地说道。 审食其在旁面色惶恐,“启禀皇后,此等大事,不应与吾等商议,应速速召见三公九卿,共同议事,然后使得皇太子承大统才是。” 吕雉当即摆手,“今朝中皆是老臣,在内结党营私,在外手握重兵,哀家心中放心不下,欲在此借先帝之手,加以肃清,两位觉得以为如何?” 审食其暗自思量,朝中多数老臣皆在楚汉时期立下大功,今若不除,日后权利鼎盛,哪有他们的容身之地,应当除之而后快。 “既然如此,吾等谨遵皇后吩咐,朝中老臣如王陵、夏侯婴、周勃、曹参、陆言等人把持朝政,可使其等与反贼相连,这般朝中大权可落入皇后之手,吕氏自然兴盛。”审食其煞有其事的说道。 这番话却使得吕雉眉开眼笑,“你们暂且将此事隐瞒,另外近日不准让宫中守卫来回巡防,待哀家拟好诏书,再行他事。” 三人计定,审食其当真是又怕又喜,怕的是弄权乱朝,喜的是再无对手,而此时宫中守将正是郦商。 审食其欲停止守卫巡逻,必须通禀郦商,两人见面,郦商却觉得审食其心中有事,今不准让守卫巡视,更加可疑,想来定是宫中出事。 未央宫外,郦商面色迟疑,首先开口道:“廷尉司掌管刑法赏赐,应当居于城内,何故来此宫中,欲断绝侍卫往来,莫不是尔等谋反?” 审食其闻言,心中大惊,“某身为都尉,并无兵权,何来谋反之说,此乃皇后所说令,某不过听其差遣罢了。” “今不管何故,若无陛下手谕,某不得停止巡逻,且吕皇后乃一妇人也,不应管理宫中守卫往来,还请大人回去吧。”郦商很是坚定地说道。 审食其这边听罢,心中彻底急了,当即口无遮拦道:“今陛下驾崩,吾等奉命行事,汝何故这般迂腐,吕皇后有诏,诛杀功臣,今将军有功,日后定有赏赐矣。” 郦商在旁,半刻不敢言语,良久才故作镇定道:“汝等当真是惑乱朝纲之主也,今陛下初崩,竟遇此事,大汉将乱矣。” “汝乃武夫,如何知道其中要害,昔日楚汉相争,权臣辈出,今陛下崩于未央宫,权臣尚在,错综复杂,若不因此斩草除根,皇太子登基,这些人定会威胁到太子地位,汝等不知,只会长叹罢了。”审食其慌忙解释道。 “且如大人之言,吾不过一介武夫罢了,诸事还请大人自行料理,商即刻回府。”郦商很是直接地说道。 审食其见状,心中颇为欣喜,怎么说这小子倒也识趣,既然如此就由他去吧,然郦商出宫之后,直奔陆言所在地,即长安学宫。 此刻的陆言正在批阅长安诸事,见未央宫守将郦商前来,不免有些茫然,当即烹茶备座,“老将军乃是宫中将军,何故来此学所,莫不是宫中有事情发生?”陆言颇为疑惑地问道。 郦商当即颔首,“启禀辅政公,今陛下已经驾崩未央宫,吕后与审食其等人秘不发丧,欲借此处决朝中功臣,还请辅政公速往宫中处理。” 陆言在旁,面色甚是惊讶,“什么,陛下驾崩了,此等大事,吕后竟敢隐瞒,当真是祸乱朝纲之始也。” “还请老将军前面带路,子玉亲自前往劝慰吕后发丧立帝。”陆言紧接着说道。 郦商哪里敢耽搁,遂与陆言同往长乐宫,而吕后此刻正在起草诏书,赵尧与审食其在旁审度。 就在这时,陆言忽从殿外赶来,吕后见状,不知如何是好,立即命左右收起诏书,屏退审食其与赵尧,前往迎接平南王。 宫门处,陆言倒也知礼,见吕雉近前,当即行礼道:“臣陆言拜见皇太后,还请皇太后三思行事。” 吕雉闻言,脸色微变,没想到现在已经改口称皇太后了,看样子事情是有些瞒不住了,“莫不是平南王已经得知陛下驾崩之事?” “诚如皇太后所言,吾等功臣最是希望天下太平,辅佐一朝新帝,何来谋反之说,况诸王后果,吾等时刻不敢忘记啊,还请皇太后收回成命,莫要因此扰乱朝纲,使得大汉乱于太后之手啊。”陆言很是认真地说道。 吕后闻言,亦是觉得有理,“不过功臣之事,还需考虑,毕竟大汉不易啊。” “今帝崩数日,太后竟不发丧,实在危矣,子玉实言,还请太后静听,今灌婴十万士卒于荥阳,周勃数万士卒于燕代,现今尚在诸地,若是听闻朝中元老,尽数被杀,其心惶恐,定会左右联和,攻破长安,待时大汉当真犹如秦矣,两代即亡。”陆言很是动情地说道。 “辅政公之言,甚是有理,此法乃审食其与赵尧二人所出,哀家一时糊涂,几误国误民,罪该万死,今事明了,哀家这就命人准备后事。”吕后缓缓地说道。 陆言稍微看向后面的审食其与赵尧,那两人早就退缩到了角落,“今陛下驾崩,不宜惩罚百官,尔等应当自律,不可有错,日后如此,严惩不贷,另外还请郦将军前往召集三公九卿,行丧礼,即帝位之事。”陆言很是有序地安排道。 吕后见陆言如此为国,心中倒也宽慰了许多,“辅政公当真为国,日后吾母子二人皆要仰仗大人了。” “皇太后乃国母,子玉不敢当。”陆言当即躬身行礼道。 第494章 刘盈承继汉大统 刘邦驾崩四日之后,于未央宫举行丧礼,由叔孙通住持礼仪,葬于长陵,刘盈即帝位,率领群臣前往太皇庙祭祀。 百官随行左右,刘盈遂先开口道:“今朕即帝位,乃承父业,继大汉江山,先帝崩,当以何号之?诸位且议。” 陆言在旁,随即出列道:“启禀陛下,帝起于微末,拨乱世之正,平定天下,四海臣服,当为汉太祖,功最高。” “老师所言有理,谥号高皇帝,庙号为太祖,当建庙全国,四时供奉,不得有误,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刘盈很是认真地说道。 “陛下英明,当为万世楷模,吾等无异议。”百官当即跪拜道。 长安诸事既定,这时陈平带着樊哙也从蓟城赶了回来,听闻刘邦驾崩,心中又惊又喜,还好没有在燕地处决樊哙,否则以吕媭的性子,肯定会来找自己算账。 陆言见樊哙回到长安,并无谋反的意思,便书刘盈,乞求饶过樊哙,刘盈为人宅心仁厚,又加樊哙是自己的姨父,便水顺推舟,做个人情,将樊哙免罪。 萧何曾经答应陆言使其女儿与皇家联姻,但今刘邦驾崩,萧何便将此事唐突过去,今陆言为辅政公,知朝堂后宫皆是虎穴,便无心使自己女儿入火海。 如今陆言身份尊贵,依旧在学宫内处理事情,哪知道这个时候嬴卫却从外面跑了进来,使得陆言有些摸不着头脑。 嬴卫这小子虽然在长安学宫,但并无任何官职,只是陪在陆婉儿身边,今年纪已然十七八岁,“卫儿,面色这般难堪,莫非是谁欺负你了?” “子玉舅舅,我娘前些时候身体疲倦,今竟卧床不起,不知何故,还请舅舅前往。”嬴卫很是着急地说道。 陆言听罢,心中颇为忧虑,当即与嬴卫赶往学宫后院,此时张文儿、陆元、陆芸皆在,而床榻的陆婉儿却面色惨淡。 子玉从外面赶来,见到婉儿如此,直接跪在床榻,“婉儿姐,昨日尚可行走,为何今日却成这般,子玉久不来看,心中甚是惭愧矣。” 陆婉儿强撑着身体,欲要扶起陆言,“还请容我叫声少爷,今少爷乃是平南王兼辅政公,何如于妇人行礼,快快起来。” “今在家中,当如此,婉儿姐莫要拘束礼节,只是现在病情如何?医师可来看过?”陆言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陆婉儿当即摆手,“医师昨日前来,与我号脉,言我病入肺腑,时日无多,如今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卫儿啊,他年纪尚小,又为娶妻,日后当若何也?” 陆言直接握住陆婉儿的双手,“玉婉姐,你放心,卫儿日后绝对无事,子玉定当好生看待,使其躬身守礼,不惹是生非。” “如此最好,少爷自年幼便识大体,今看到少爷这般,就算死后也对得起老夫人了。”陆婉儿有些吃力地说道。 陆言不忍见其如此,便缓缓搀扶着使陆婉儿躺下,“芸儿、元儿,与卫儿好生看望姑母,我有话与你母亲说。” 言罢,当即与张文儿走出屋内,“子玉,难道还有什么安排吗?” “是也,今朝中某之权利最高,正所谓权高者,群起攻之,某受死无碍,然汝等无辜,今婉儿姐时日无多,待料理完其丧事后,我便书,使你回临淄,若子玉有幸,能过四十,便辞官返乡,如子房兄长一般。”陆言很是直接地说道。 张文儿素来不懂朝政,今听陆言话语之间,似乎有些哀愁,便劝慰道:“子玉何不与吾等同归故里,免得惹祸身。” 陆言连忙摆手,“某不能故乡,某若归乡,定会被朝中非议,进而说我谋反,待时恐怕吾等皆要丧命,今你先带走芸儿和元儿,剩下的事情我自会处理,另外若听闻某之不幸,便带着他们前往匈奴暂避锋芒。” 张文儿见状踌躇不语,良久才说道:“仅有此法?” “仅有此法,况且某自前年便觉得身子虚乏,可见命难长久,古今往来,哪有几十年容貌未变者,今仪容不变,定以寿命替之。”陆言缓缓说道。 “子玉莫要乱说,仪容与寿命有何关联,皆是心中作祟罢了。”张文儿淡然地说道。 就在两人谈话间,嬴卫直接从房内跑了出来,“子玉舅舅,我娘她,她气息无了。” “这,怎么可能!”陆言有些不信地跑向屋内,陆婉儿面色和蔼,去的很安详,想来也无任何地遗憾了。 “古人命短,何至于此啊!”陆言附在榻大哭不止,久久不能平复。 刘盈在殿久不见陆言朝,心中略显疑惑,遂询问百官,陈平这才出列道:“启禀陛下,辅政公亲人去世,故而未就朝。” “老师家中有人丧亡?朕竟不知,当真失礼也,速备常服,朕欲亲往视之。”刘盈很是担忧地说道。 而此时学宫后院已经具备丧礼,陆言听闻刘盈前来,当即身穿素服前去接待,面色略显疲惫。 刘盈见状,亲自将陆言扶起,“老师辛苦了,不知丧者可是朕之姑母?” “承蒙陛下厚爱,正是嬴卫之母,子玉之姊。”陆言略显镇定地说道。 身为皇帝,本不应为平民治丧服礼,然刘盈竟亲自躬身而拜,陆言在旁立即向前扶住刘盈。 “陛下不可多礼也。”刘盈闻言,方才退到一旁。 陆言亲自备茶递与刘盈,“今姑母新丧,老师可有安排?” “启禀陛下,吾姊乃临淄人士,今丧于长安,臣想请其归临淄陆氏祠堂,另外吾妻与两子皆回故乡守本家祠堂,不知陛下以为如何?”陆言面色忧愁地说道。 刘盈沉吟不语,许久方才说道:“朕记得当初先帝曾与老师有言,结两家之好,今若归家,婚姻当如何?” “先帝诸子,与芸儿年纪相仿者,唯代王刘恒,陛下若不弃,可将小女送往代地为妾,臣感激不尽。”陆言若有所思地说道。 想来当初刘恒与陆芸同在学宫,友谊颇深,刘盈见陆言提出,亦是觉得妥善,便随口应下,“既然如此,先让陆芸归乡,待到十四再前往代地即可。” 第495章 辅政公殿内善辩 陆言见刘盈答应,心中颇为欣喜,当即跪拜道:“多谢陛下体谅,明日微臣便遣返家妻与两子,如此陆氏祠堂的先祖也不会怨念臣不孝了。” “先帝以孝治天下,老师有此心朕自当欣慰,然老师于汉有功,子嗣如何不裂土分封,承袭祖业,故而朕当封陆元为侯爵。”刘盈颇为认真地说道。 “陛下若真有孝心,当秉承先帝遗志,当初先帝出征,曾言非有功者不得封侯,想来陆元年幼,有何功德,当为庶子也。”陆言颇有推辞地说道。 刘盈心中踌躇不决,良久方才说道:“既然如此,关于陆元封侯之事日后再议,另外姑母的灵牌,朕会派人好生护送。” 陆言听罢,脸色颇显欣慰,“臣多谢陛下厚爱,此处终究不是谈话的地方,还请陛下移步回宫,诸事臣自会料理。” 怎么说刘盈现在也是皇帝,总不能在此守丧,毕竟国家尚有事务处理,故而行礼告退。 长乐宫中,吕后听闻刘盈身兼国事,竟私自前往学宫看丧,心中颇为不悦,身为帝王,纵使丞相薨,也大可不必这般兴师动众,况一妇人也。 当日刘盈回到未央宫之后,便被吕太后叫去,母子叙礼毕,刘盈亲自递茶水,“母后何事宣儿臣?”刘盈见吕太后面色难堪,很是低声地说道。 “母后且问你,今日是否朝中事未毕,汝便离殿,前往学宫看望妇人丧事,此为一国之君可做之事否?”吕太后颇为认真道。 “辰时老师未来上朝,儿臣心忧,故而前去探望,正所谓师徒、君臣、父子皆要恭敬行事,儿臣不过效古而已。”刘盈慌忙解释道。 吕太后见其解释的有点道理,一时间也无法反驳,当即转移话题道:“辅政公之姊去世,可有什么安排,亦或是有求于汝的事情?” 刘盈见状,面色踌躇,“这个?倒是有件事情,老师希望朕允许其家妻儿女前往临淄,为陆氏祠堂守灵。” “当真是糊涂!先帝在时,建立学宫、教养其子女,目的何在,皆是为了其家小留在长安,而今先帝驾崩无多时日,汝竟答应遣返其家人,当真是胡闹!”吕太后指着刘盈的鼻子说道。 先帝驾崩未发丧的时候,陆言大义凛然地站出来,阻止滥杀功臣的事情,倒使得吕雉对其颇为信任,然其功过三公,权倾朝野,不得不防啊,今陆言欲将子女遣返,更是使得吕雉心忧。 想来朝中先臣皆是陆言的党羽,纵使萧何平时也对其恭敬三分,若是借着先帝驾崩未久,谋朝篡国,他们母子定是祭品。 “可是儿臣已经允许他们就国,君无戏言,还请母后勿要多疑。”刘盈胆怯地说道。 吕雉冷哼道:“君无戏言?难道还能比得上大汉的江山,汝明日将平南王召来,哀家亲自阻拦,借机封陆元为侯,使其不得就国,至于陆芸母子,不必多管。” “儿臣谨遵母后之命,然老师忠心天地可鉴,还望母后莫要因此使得朝廷权臣翻脸。”刘盈很是直接地说道,吕雉闻言,略微颔首,这些事情自然不需要刘盈来教他。 次日清晨,陆言刚准备为家人收拾行李,便听闻吕雉来召,身为辅政公,国事再也是大事,家事再大,也是小事。 长乐宫内,吕雉已经备好佳肴,而陆言并不是孤身前来,还带着其子陆元,两人行礼毕,分宾而坐,陆元虽只有**岁,但甚是知礼。 吕雉见状,很是高兴地说道:“元儿也来了,来到这边做,让哀家看看元儿个子有没有长高啊。” 陆元当即躬身行礼道:“启禀皇太后,草民乃是卑贱之身,不敢近前,恐玷污guó mǔ仪容,今于殿前已是草民荣幸。” 吕雉见陆元如此会说,心中甚为满意,“辅政公有其子,此生不愧也,然无官职,甚为可惜,不若留在宫中,伴王左右如何?” “多谢太后厚爱,今子年幼,虽知书达理,但不通朝政,免得与陛下玩耍,误国误民,成千古罪人。”陆言慌忙解释道。 陆元表现的很是得体,反而使得吕雉更加忧心,从小这般,长大何如,不若加以教导,日后难免不引得汉乱,若是放走,犹如纵虎归山。 “先帝在时,郦生早死,为汉有功,遂封其子为侯,今辅政公为国为民,子嗣未得受封,上至商纣,不曾有也,故而承公之大业,册封为临淄慧侯如何?”吕雉缓缓说道。 不待陆言开口,陆元却抢先说道:“草民无功于国,不敢受封,只愿如父亲一般,教书学礼,为大汉育才,还望太后收回成命,免得传到宫外,言上不尊先帝遗志。” 这番话字字珠玑,吕雉听了都略显惭愧,陆言见状,立即说道:“元儿且出去等候为父,不得乱走。” 陆元不知何意,只得无奈退殿,陆言心中自是明了,其子这次表现的似乎有点过了,如此只会让吕雉更加生疑。 “辅政公为何支走元儿,难不成有何不妥?”吕雉亦是茫然地问道。 陆言略作思考,方才说道:“非臣夸奖犬子,太后以为如何?还请如实告诉微臣。” “元儿心性聪慧,善口才,处事认真,乃是大才,非哀家奉承,此子之才日后绝不输于辅政公。”吕雉很是认真地说道。 陆言颔首,“臣亦是如此认为,故而才将其遣回故里,不封任何王侯官爵,若是此子入官,难免不把持朝纲,商之伊尹,周之姬旦,秦之李斯皆贤才也,臣恐者非此也,唯其心术不正,欲乱汉家江山,今臣将其送走,未有官职,便无兴风作浪之本,不管忠臣,亦或是奸臣,终究一学宫先生。” “今太后防臣,故而留用此子,若是太后万年,陛下暗弱,认命其为三公九卿之列,岂不是引火上身。” “太后以为臣是保全自身,故而遣走家人,实则不然,臣不过是欲送走陆元,免得其扰乱社稷,日后微臣年迈,独自返乡即可,朝中任人,需陛下可掌控,此乃臣之所虑也。” 吕雉在旁,频频点头,“辅政公当真深谋远虑,哀家几乎错怪大人也。” 第496章 匈奴来使辱汉朝 陆言殿上一番说辞,算是保全了家人性命,当日吕雉便下令遣返陆言家人,另外赏赐陆元千金,欲希望其以后能够做个富家子弟。 这种情况倒也使得陆言颇为欣喜,只要自己妻儿不在长安,也就意味少了几分危险,刘盈宅心仁厚,没什么可怕的,最主要的是吕雉心狠手辣,不得不防。 而嬴卫生母去世,陆言心中放心不下,便留在身边做了贴身侍卫,犹如当年的英布,只可惜陆言却没能保全英布。 长安诸事不提,且说鲜卑城中,慕容敬与冒顿单于等rén miàn色大喜,原因很简单,汉朝老皇帝去世,新皇帝认命,自然难以统御四海,借此机会,正好可以大捞一笔。 他们也听说目前朝中的执政大臣乃是陆言与萧何,倒使得慕容敬心中颇有几分担忧,按照道理来讲,这汉家江山属于刘氏,陆言只是dài lǐ,从中谋取点好处应该没什么,慕容敬所担心的就是怕自己与陆言的关系泄露,汉朝有人因此做手脚,待时再多的财物也不及自己兄弟的那条命啊。 慕容府中,诸多族长皆在左右,慕容敬居于首位,左右分别是东胡族长以及冒顿单于,皆是边境少数民族部落。 “今吾等族地甚广,然皆是牛羊畜类,今汉家老皇帝去世,若不借此从汉家手中夺点财物,岂不是有些可惜,诸位以为如何?”慕容敬首先开口道。 冒顿单于最爱挑起边境战事,当即赞成道:“大首领说的有道理,这般好时机岂可错过,某愿带兵前往中原,掠夺财物。” 慕容敬连忙摆手,“匈奴长终究是操之过急,如此这般有甚成效,不若先遣送书信,羞辱一番汉朝,看他们如何表现,待时吾等出兵也不迟啊。” “而今匈奴长的妻子不是已经离世了吗?我听闻汉朝太后姿色尚在,年不过百,匈奴长可明白我的意思?”言语间略显神秘。 冒顿单于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大首领当真是无微不至,这等小事还让首领关心,实在让吾受宠若惊。” 而周围的族长皆是面面相觑,对慕容敬又多了几分敬畏,草原女子生老病死很少有人关注,慕容敬如此显然是有意为之,欲要监视冒顿单于罢了。 “既然如此,我这就写封书信交过去,看那汉朝皇帝如何回信,如此羞辱他母后,该不会畏首畏尾,不敢定夺吧。”慕容敬大笑道。 诸族计定,便由汉人执笔,亲写书信,然后命使者遣往中原,汉朝由于高皇帝去世,也无暇估计边疆,今见匈奴有使,不免惊讶,但依旧要以礼接待。 诸多匈奴使者觐见,刘盈直接安排在未央宫,百官接待,惠帝如此行事,仅仅是为了让匈奴见识一下大汉威仪。 刘盈居于首位,面色颇为和善,“今匈奴与汉数年未曾有来往,忽遣使而来,所谓何事?还请在殿上讲明。” 匈奴使臣当即行礼道:“启禀陛下,匈奴欲与汉朝通货,故而派遣微臣前来,特有帛书一封,还请皇帝陛下过目。” 陆言见状,直接上前接过帛书,“匈奴自恃勇武,先帝初崩未久,按理当出其不意,今却送来帛书一封,内容定是羞辱汉家,不必语读,直接焚烧。” 言罢,就要将帛书送入火台,刘盈则是慌忙说道:“老师莫要这般,匈奴使臣毕竟远道而来,其中内容还需过目,不可失了邦交。” 见惠帝开口,陆言只得将帛书呈给旁边的侍官,其言曰:“鲜卑城主慕容敬、匈奴族长冒顿单于及诸族顿首而拜,今先帝虽崩,四海祥和,诸族久居塞外,食野草,睡荒地,甚是可怜。” “然汉朝地域辽阔,沃野万里,其中谷物稻草遍地皆是,吾诸族欲与汉交好,望新皇帝能予地千里,供诸族休养生息,与汉民交好。” “匈奴虽地广,终究荒凉,不及汉地半分,今新皇御于海内,望能深谋远虑,舍弃边疆千里之地,共交两邦之好。” “且今匈奴族长冒顿单于,孤偾之君,生于沮泽之中,长于平野牛马之域,数至边境,愿游中国。陛下独立,孤偾独居。两主不乐,无以自虞,愿以所有,易其所无。” “先帝已亡,太后无所依,今随匈奴族长,岂不两全其美,望新皇莫要拘泥,如此二事即成,诸族定愿臣服,否,则兵击之。” 侍官读罢书信,殿内寂静到了极点,樊哙在朝,首先走了出来,“匈奴蛮人,竟无礼至此,藐视先帝,轻慢太后,罪该不赦,臣愿领兵击之。” 刘盈坐在首座,脸色飘忽不定,根本没有再听樊哙说什么,只是将眼神看向了陆言,希望他能解决此事。 想当初高皇帝出兵三十万,都未能击败匈奴,况刘盈初即位,根基未稳,贸然出兵,恐引起中原纷乱。 陆言见状,当即出列道:“启禀陛下,匈奴乃蛮人,不通教化,故而言语怠慢,然今他国来使,当以礼待之,以显示我大汉容忍之度。” 此刻的陆言心中也是疑惑,当初前往匈奴的时候,不是说好不出兵的嘛,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兄长还真能搞事情,看来不是缺钱就是缺物。 “辅政公,你这般未免太抬举匈奴人了,以某看来,必须出兵,否则邻国自会嗤笑我汉家无人,待时诸国皆会羞辱大汉,当如何解决?”樊哙见无人搭理他,继续说道。 陈平在旁,面色沉重,当即出列道:“樊哙当斩头!” “随从先将匈奴使臣送出去,此等大殿,蛮人不可久留。”陆言急忙说道,防止让他人看笑话。 樊哙被陈平这么一说,心中来气,当即喊道:“某为国家,为何要斩头,倒是你陈平整日畏首畏尾,不敢出兵,何故言语说我!” “当初高皇帝协三十万士卒前往匈奴,仍旧围困白登山,而今将军可比高皇帝?大汉何来三十万士卒,如此出征,不知胜负,且使得百姓怨声载道,汝樊哙可担待的起,按律扰乱社稷,难道不该斩头!”陈平很是气势地说道。 第497章 送财物极尽谦卑 樊哙闻言,颇显惭愧,“先生所言有理,是哙莽撞了,然此事不应和善解决,否则就是长匈奴威风,灭大汉志气,辅政公,还请汝好生决定。” “樊哙将军莫要着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毕竟数年未和匈奴通信,其实力亦是不可估测,且这封帛书如此傲慢无礼,应是不惧吾等。”陆言颇为认真地说道。 “难道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这样一来,匈奴定会出兵,待时赵代燕地辅政公可有把握平定。”樊哙亦是焦急地说道。 陈平在旁,知此事难办,又见樊哙言语不停,心中颇为不悦,“樊将军,汝颇有将才,莫要这般无礼,朝堂之上,无计便莫说,有计方可道来,叔孙通所制礼仪难道将军都忘了吗?” 樊哙想要反驳,但陈平略微有理,只得无奈退后,陆言这才缓缓说道:“启禀陛下,烦请与太后商议之后再做定夺。” “老师之言是也,今日朝会且如此,匈奴使者暂行安排,待商议计定,再行答复。”刘盈当即摆手道。 下殿之后,陆言与刘盈直接前往未央宫内,此时吕雉已经听闻殿上的事情,见陆言前来,脸色颇为和善,当即备茶赐座。 三人叙礼毕,吕雉首先问道:“辅政公对于匈奴的事情,处理的颇为恰当,今来找哀家难不成还是为了此事?” 不待陆言答话,刘盈随即说道:”启禀母后,匈奴人甚是无礼,竟以帛书羞辱大汉,儿臣心中尚且同意樊哙之说,不若发兵与之战。” “且将帛书呈给哀家观览,至于发兵之事,不可莽撞,汝身为皇帝,久居高堂,岂能知道边疆之苦。”吕雉颇为淡然地说道。 刘盈随即从袖中取出还未焚烧的帛书,颇为恭敬地递给了吕雉,“还请母后掌阅,莫要因其中不爽之语而生气。” 吕雉很是疑惑地接过帛书,摆在案牍前,未曾想却读罢不怒反笑,“匈奴此计,不过激怒于哀家,盈儿莫要担忧。” 陆言见吕雉皮笑肉不笑,便知是强装,“启禀太后,并非微臣不想出兵,而今荥阳、燕地士卒不过二十万,且这些全部调过去的话,诸郡空虚,难免各地王侯不因此有些动作,故而微臣以为还是不要出兵的好。” 然陆言内心也不想自己的兄长出兵中原,想来鲜卑诚这般无礼,应该是缺粮缺财物,这个时候先应承,待到文景之治补回来也不迟,那时匈奴也该易人,汉家也不再是陆言代理,由他们闹去吧。 吕雉听罢陆言所说,略微点头,“辅政公考虑甚是,应当合两家之好,不宜出兵,今哀家先写封书信传回,之后在想办法缓解与匈奴的关系。” “太后识大体,乃是大汉荣幸,陛下宜当遵循。”陆言略微规劝地说道。 “老师所言,朕记住了,这件事情就由母后与老师处理,今大汉诸王势大,朕考虑不周,宜当自思。”刘盈很是恭敬地说道。 “今匈奴欲战,还应重修秦时长城,作为防守之用,当初蒙恬率数万便可消灭匈奴,长城之力不可免也。”陆言略有深意地说道。 刘盈瞬间明了,“老师欲让朕重视边疆?朕谨记,若是无事,朕就先回去了。” 吕雉在旁稍微摆手,陆言看着刘盈的背影不免有些叹息,“陛下还是有些莽撞啊,还需太后多费心才是。” “辅政公哪里话,教育盈儿乃是三公九卿之责,何故推脱与妇人之手。”吕雉略微打趣地说道。 “太后所言极是,今回复匈奴的言语当温婉谦卑,由微臣代笔,太后不会有异议吧?”陆言略作试探的说道。 吕雉略微颔首,“今大汉无忧,诸王即平,唯有匈奴为患,待到与匈奴事务解决,哀家心中也无任何担忧了。” 陆言听其话里有话,也不敢多问,当即退出长乐宫,于府内写了一封帛书,命人交给了使者,另外又给了诸多的财物宝贝,使其遣返匈奴。 鲜卑城中,慕容敬见到汉朝竟送来如此厚礼,心中大喜,像金银珠宝这些东西,虽然鲜卑诚不缺,但终究是越多越少。 另外还有陆言回信,其书曰:“汉皇帝刘盈、汉太后吕雉顿首而拜,鲜卑之地,沃野千里,其中牛马不尽其数,乃富饶之地。” “况中原久经战乱,百姓初定,何来稻谷粮草之存,且天下定,赵地乱,更无休养生息之地,皆是生灵涂炭之所。” “狼山附近,鲜卑与小长安乃贵邦之基业,然中原亦是高皇帝之基业,未能从命,故而送金千斤,珠宝数箱,聊表歉意,望贵邦止兵戈。” “两国相安,百姓富足,乃吾等之幸也,另外臣妾年老色衰,多有疾病缠身,难以前往匈奴侍奉大王。” “微弱残躯,并无大志,唯望于长安终老,匈奴多女子,望大王不思臣妾,独立本国女子,延绵后续。” “今欲结两国之好,先以珠宝为礼,日后择送,万望笑纳,汉皇帝、汉太后顿首再拜。” 一篇帛书,极尽谦卑,慕容敬读罢心中大喜,当即传阅众人,“匈奴长,那老妇人年纪太大,还不肯前来侍奉于你,当真有意思。” 冒顿单于看罢,面色高傲,“中原女子,不识抬举,若是来此鲜卑诚,吾定以其血祭天。” 慕容敬稍微抚须,“看来中原并无士卒可用,否则的话,也不会这般谦卑行事,既然如此,还请匈奴长带兵数万,前往边境,取点粮食可好。” “大首领吩咐,岂有不奉命之理,不知需攻哪几座城池?”冒顿单于有些惭愧地问道。 慕容敬略显无奈,“平时让你多看舆图,就是不看,今对中原知之甚少,如何攻城,且先以马邑、蓟城为主,掠夺财物即刻返回,不得有误。” “谨遵大首领之命。”冒顿单于当即领命而下。 慕容敬看着冒顿单于的背影,眼神阴冷,匈奴人果真勇武,然不用头脑,最容易驾驭,只希望日后子孙后代都能继承自己的遗志,将这片基业传承下去,犹如中原汉室一般。 第498章 稳社稷和亲匈奴 陆言将书信送出,本以为匈奴稍识抬举,未曾想还未过数日,马邑城被匈奴攻破,劫走城内财物,蓟城内虽有士卒把守,依旧损失严重。 未央宫前殿,纵使宅心仁厚的刘盈也大为震怒,矛头直指陆言,明知道匈奴会发兵,当初就不该如此容忍,现在倒好,东西给了,城池也被扫荡了。 审食其见状,直接在殿上出列道:“启禀陛下,此乃辅政公治国不善,故而有今日之事,依照老臣的看法,不若削去其辅政公之职,然后发兵匈奴,如此方可扬我大汉国威。” 陆言面色颇显淡然,“敢问都尉大人,出击匈奴,兵在何处?要不某给你两万精兵,让你前往边境于匈奴为战,若胜某辞去辅政公之职,返回故里,颐养天年,若败,还请大人给某一个交代。” “这?想当初高皇帝率领三十万士卒尚未能攻破匈奴,两万将士何益?”审食其没有底气地说道。 陆言当即甩袖,“看来大人还有些理智,并未曾忘却当初大汉耻辱,而今匈奴知高皇帝驾崩,故而嚣张,若以兵攻之,边疆蛮族以逸待劳,我军长途跋涉,若胜,则两伤,若败,中原便无宁日,大人难道不知?” 审食其在旁闻言,心中有些发慌,当即拱手道:“辅政公深明大义,吾等小臣不知,诸事还请公裁决,吾等不敢造逆。” “启禀陛下,匈奴之事乃是臣失职,臣定会尽快解决,不让边疆百姓受扰。”陆言见状,直接对着刘盈说道。 刘盈脸色稍微平缓,“兹事重大,希望老师尽快解决,莫要使得中原百姓因匈奴而无家可归,此乃国家之责也。” 陆言领命之后,心情颇为不悦地回到了学宫,当下便召集诸多谋士议事,其中陈平、陆贾、娄敬皆在。 如今朝中的谋士之中,几人颇得陆言信任,故而与他们相商,四人叙礼毕,陆言首先开口道:“今匈奴势大,似乎与汉水火不容,然中原战乱不定,百姓未得修养,恐天下犹如秦之末矣,因此与匈奴当以和为贵。” “王爷所言极是,不过似乎朝中并无稳妥之法,今荥阳、燕地兵马皆在,若是没有完全之策,恐怕陛下会执意出兵。”陈平颇为担忧地说道。 “陆公,汝曾往南越说服赵佗来降,想来对于他国之事颇为了解,不知对此公有何看法?”陆言很是恭敬地问道。 陆贾稍微颔首,“王爷过奖了,某虽前往南越,然其民风淳朴,不似匈奴这般刁钻野蛮,只需三言两语便可将其说服。” “今匈奴如此,不过是缺衣少粮,依在下看来,不若多派使者前往,送我汉朝所有之物,结两邦之好。”陆贾略作思考地说道。 陆言稍微摆手,“鲜卑诚中,多是贵族,钱财可解一时之策,难解万世之忧,且大汉此种情形,十年尚可征战,今须长久之策,安定匈奴。” 见到几人都没有好的计策,陆言此刻欲写封书信交给陆敬,希望其莫要出兵,最起码两邦祥和最好,但陆敬终究是蛮邦之主,陆言现在也不想以个人身份强加干涉。 然娄敬在旁,面色飘忽不定,口中有话,欲言又止,陆言见状,当即询问道:“公有话但说无妨,子玉绝不责怪。” 娄敬稍微抚须,“王爷,某这计策,略算诡计,低人一等,还是不说了好。” “若使得两邦交好,何来阴谋诡计,待到大汉兵精将广,可一并讨回,而今屈人之下也是应该。”陆言缓缓地说道。 娄敬闻言,心中也没了顾忌,当即开口道:“启禀王爷,匈奴乃是蛮人,尚不知礼仪,不可以德服人,唯有使其子孙臣服即可,只是不知那慕容族长是何等样人。” “公所言甚好,然慕容大首领倒不是问题,倒是其部下匈奴首领冒顿单于,整日侵扰边疆,将其子孙收复最为稳妥。”陆言在旁认真地说道。 慕容敬乃是先秦之人,冒顿单于能够这般胡作非为,定是其容忍,亦或是慕容敬懒得管他,所以只需摆平冒顿单于就行,但终究要以汉朝的名义,而非平南王的名义。 娄敬颔首,继续说道:“启禀王爷,此计乃为和亲之策,如果能把太后生的大公主嫁给冒顿作妻子,给他送上丰厚的礼物,他知道是汉帝的姐妹又送来丰厚的礼物,那匈奴蛮人不识教化,冒顿单于一定爱慕汉朝大公主,而把其作为正妻,生下的儿子必定是嫡长子,将来接替其父位。” “如此一来,匈奴贪图汉朝的丰厚财礼,吾等便拿一年四季汉朝多余而匈奴少有的东西抚问赠送,顺便派能言善辩的的人用礼节来开导启发他。” “匈奴冒顿在位,按照道理来说,自然是汉朝的女婿,他若是因病归天,他的儿子即位,便是真正的匈奴首领,侄子是蛮族君主,哪曾听说侄子敢同舅舅分庭抗礼的呢?” “军队可以不出战便使匈奴逐渐臣服,现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吕太后不让鲁元公主前往匈奴。” 陆言听罢,眉头微皱,“那鲁元公主乃是吕太后的女儿,况且已经出嫁,岂可听从吾等这般计策。” “王爷莫要如此,那匈奴使者并未见过鲁元公主,待时随便派出一女出宫,便可以假乱真,也可解决此事。”陈平颇为低声地说道。 陆贾则是连忙摆手,“此计虽好,若是假冒公主,被匈奴人识破,定然不肯与汉朝亲近,还需从长计议才是。” “既然如此,某前往宫中禀明太后,想来宫中公主甚多,没有必要非得是鲁元公主,想来只要年轻貌美,定会使得冒顿单于动心,若是此女有血性,进入匈奴将其首领毒杀当真再好不过了。”陆言很是认真地说道。 “如此匈奴定会出兵来攻。”娄敬很是担忧地说道。 “若那冒顿单于死了,匈奴何来嚣张之理由,此事还需看那公主性格了,另外娄敬建议有功,子玉会禀明陛下,多加厚赏。”陆言颇为果断地说道。 第499章 冒顿单于泄机密 陆言与诸人商议计定,便前往宫中拜见吕太后,毕竟后宫之中的女子她还是最为了解的,尤其是未出嫁的公主。 长乐宫前殿,吕雉见陆言前来,心中颇为欣慰,最起码他还把太后放在眼中,旁边的宫女立即备茶整座。 “辅政公应在前殿帮助陛下处理政事,为何却来哀家所居之地,当真不合礼仪,日后还请辅政公注意才是。”吕雉面色和善地说道。 陆言当即躬身行礼道:“太后教训的是,今此来所谓不过匈奴之事,微臣与群臣商议,略有计策,想请太后定夺。” 吕雉略微颔首,“辅政公当真辛苦了,数日不见,面色竟显得如此苍白,还需多加调养才是,匈奴的事情在重要也不如身体重要。” “多谢太后关心,臣在陛下登基之初就有顽疾,不过是身子虚弱些罢了,然今当以大局为重,娄敬上言,希望从宫中寻一公主,与匈奴和亲,缓解两国关系,性子外柔内刚最好,想来陛下初即位不过数年,还需稳住地位才是,望太后定夺。”陆言很是认真地说道。 这意思很明显,现在还不是打仗的时候,万一大汉亡在刘盈手中,吕太后也担待不起所以和亲很有必要,今来这里,不是征求意见,而是希望能够选择一位公主。 吕雉心中亦是明白陆言的话中意思,当即说道:“公主还真有几位,不过有些暗弱罢了,难道辅政公将其送到匈奴,还要行事计策?” 陆言见状,连忙摆手,“微臣无才,尚无计策,能够缓和两国关系最为主要,若是他计不妥,徒增烦恼。” “公明大义最好,其他事情你先去办吧,我会安排审食其等人前往匈奴,将公主送去,另外准备诸多财物,以示两邦之好。” “哀家听闻最近四海之内,稻田多患,还请公多多费心,外邦之事莫要亲力亲为,中原百姓为主,另外荥阳士卒可分与诸侯,聚而成众,终是隐患。”吕雉很是认真地说道。 “谨遵太后旨意。”陆言说罢,欲要起身,哪知道头昏眼花,竟差点栽倒,吕雉见状,颇为惊讶,立即命侍女将陆言送出宫去。 吕雉在宫内看着陆言的背影,眼神多少有些怜悯,“当初不过因父亲一席话,竟使得君参与天下纷争二十余年,哀家曾经怀疑君之用心,着实不该矣,盈儿怯弱,君若倒下,看来只有哀家能够稳住朝中老臣了。” 陆言回到学宫便躺在榻上,身心甚是疲惫,奈何萧何一人解决不了诸郡问题,陆言还需一同料理,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轻徭役减赋税。 长安诸事不提,且说审食其带着诸多财物,以及汉朝公主,风风火火的赶往了鲜卑诚,那公主颇有几分姿色,不过是不是真的公主就不得而知了。 慕容敬听闻汉朝使者前来,心中也觉得乏味,毕竟这还未有多少天,汉朝使者前后得有十多次了,因此慕容敬也不想接待,又听闻有公主和亲,便知是找冒顿单于的,于是顺理成章地将此事交给了冒顿单于。 鲜卑诚东门,乃是冒顿单于居所,审食其经由城内守卫指路,方才与冒顿单于见面,两人叙礼毕,审食其首先开门见山道:“今汉家皇帝听闻首领孤身一人,便命微臣遣送公主来与首领作伴,望首领笑纳。” 冒顿单于闻言,心中大喜,“汉帝当真知人心性,我确实有丧妻之苦,未曾想汉帝这么快就送来公主,还请使官放心,我定会好生对待。” “既然如此,那么微臣就敬首领一杯。”审食其亦是开口道,此次审食其前来,还有一个命令,可见机行事,那就是挑拨鲜卑与匈奴的关系,若能使其内乱最好。 两人酒过三巡,审食其故作惆怅地说道:“公为匈奴首领,乃万人之上,何故屈居鲜卑诚中,归慕容大首领管辖,当真可悲矣。” 冒顿单于心性耿直,竟直接解释道:“使官有所不知,当初吾一人无兵之时,乃慕容大族长相助,将东单于消灭,建立西单于,吾姓名乃慕容大首领所赐也。” 审食其闻言,心中尚且疑惑,“那慕容大首领乃是何方神圣,竟如此之厉害,微臣早些年出使边疆的时候,便已经听说慕容大首领的名讳,其统御诸族,建立鲜卑,后又复建小长安,容纳汉人,其势力何来?” 冒顿单于趁着酒兴,回首往昔,很是激动地说道:“某当初在贺兰山之北,便听闻慕容大首领的事情。” “其原本乃是秦人,后因秦乱,带四万士兵平定匈奴,自立鲜卑族,建立鲜卑城,使秦人与诸族联姻,融为一家。” “后中原纷乱,无暇顾及边疆部族,慕容大首领带兵将匈奴之地,连绵数千里,全部平复,被诸族共同推选为大首领,百族莫不宾服。” 审食其听罢,心中略显敬佩,这简直就是匈奴的项羽啊,“那慕容大首领原本是哪里人?竟可以率领秦军四万,可见其实力非同一般啊。” 冒顿单于有些不屑的看着审食其,“汝乃汉人,当真无知,那慕容大首领乃是秦将,原名陆敬,字子文,听说还有一个兄弟在汉朝数年为官,名叫陆言,也不知道有多大能耐,吾觉得,不如其兄长。” 审食其闻言,心中大惊,有些颤颤巍巍地问道:“他的兄弟名叫陆言,不知是何字?” 冒顿单于当即满饮一杯清酒,“好像字子玉,这个事情匈奴鲜有人知,唯有诸族首领颇为了解,还请使官莫要传与他人。”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首领请慢饮。”审食其面色颇为尴尬地说道。 次日清晨,审食其便想辞别冒顿单于,欲回到长安,而冒顿单于似乎也不记得昨天说了什么,一番感谢后,就遣人送走了审食其。 审食其回来的路上,心中五味杂陈,在他看来,这两个兄弟也太有些传奇了吧,一人统御了边疆匈奴,一人执掌了汉家江山,当真是细思极恐。 “这个事情定要禀告太后,免得两兄弟心性相合,行篡汉之事。”审食其嘴中沉吟道。 第500章 汉江山盛世开篇 审食其从匈奴回来,还未曾休息,便直奔长乐宫,吕雉见其这般莽撞,未免有些担忧,以为是和亲的事情搞砸了。 “何事如此慌张,竟在宫中无礼,和亲的事情若有麻烦,你最好提头来见,慌张也无甚大用!”吕雉面色不善地说道。 审食其直接跪拜道:“启禀太后,此乃大事,于和亲相比,乃是天空皓月与腐草荧光也。” 吕雉见其说的煞有其事,心中略有担忧,“你且慢慢说来,到底何事?另外和亲的事情如何?那蛮人见了公主,心情可好?” “那冒顿单于的心情自然大好,还与臣说了些非常重要的话语,所以臣才这般赶来,臣听闻那慕容族长乃是辅政公的亲兄长。”审食其很是低声地说道。 吕雉闻言,脸色飘忽不定,“那鲜卑城主乃是慕容复姓,而辅政公是陆氏单姓,何来兄长之说,况且辅政公早年游历诸地,想来认识的人不在少数,认兄作长自是应该,亦或是那冒顿单于离间之计也难以琢磨。” 审食其连忙摆手,“非也,那慕容敬原本姓陆名敬字子文,为秦将,曾经带领四万士卒前往边疆,至今无消息,微臣前往匈奴的时候,那首领醉酒的时候告诉微臣的,绝无半点虚假消息。” “你说的可是真的?想来近些年辅政公从未说过此事,而且往来匈奴的使者甚多,都不曾得知这件事情,哀家还需找辅政公亲自商谈。”吕雉依旧有些怀疑地说道。 在审食其看来,匈奴所言定是实话,既然如此,将辅政公召来,当面对质,也无不可,“那就请太后亲自询问,微臣若有虚言,亲自领罪。” 两人商议计定,当即派人前往学宫内去请辅政公,而陆言由于操劳过度,最近身体虚浮,竟难以下地行走。 于是乎,只得派四名壮汉将辅政公抬进未央宫,嬴卫在旁护送,吕雉早已备好茶水,见到陆言这般状态,心中怅然若失。 “辅政公前些时候尚能行走,为何现在竟这般虚浮,还需有人抬着进宫。”吕雉略显安慰地说道。 陆言缓缓起身,由嬴卫搀扶着走到座位上,“微臣年四十,面貌未变,当以寿命替之,太后勿要担心,今匈奴事定,天下即太平,稻梁之事,微臣已经解决。” 吕雉见状,当即开口道:“辅政公莫要担心,匈奴和亲的事情已经解决,两邦不再行战事,当以和为贵。” 陆言略微颔首,“那太后召老臣前来所谓何事,臣尚有余力,也可为大汉尽忠。” 审食其在旁,有些恭敬地说道:“启禀辅政公,某听闻匈奴慕容族长乃是公兄长,不知此事可为真?” 陆言听罢,面色微笑,“都尉大人能将此事查出来,也算是厉害,某与陆敬确实都是临淄陆氏一脉,不过秦末之后再无相见。” “当初前往匈奴的时候,曾与其再次见面,然其为匈奴之首,某为大汉之臣,各自相安,互不相扰,这次边疆之事乃冒顿单于所作,我那兄长曾与我说,天下黎民之苦,他亦是有所知,不愿动刀戈,然匈奴首领因此索取汉家财物,乃因汉弱,无可厚非,待时汉与之财物,便可无事,如今财物已送,公主已和亲,两邦和气,更有他说耶?”陆言很是认真地说道。 “原来如此,某错怪大人了,不过那慕容敬久在边疆,其心甚野,还需多加防范才是。”审食其转移话题道。 “一面和亲,一面防守,自是应该,今陛下已经开始驻守长城,我那兄长不足为惧,倒是冒顿单于经常来扰,当小心对付。”陆言缓缓地说道。 刚说完话,陆言便长舒一口气,略显疲惫,紧接着向吕雉跪拜道:“臣辅佐陛下三年,忠心为国,只求天下太平,今家人已为平民,望太后明鉴。” 吕雉连忙扶起陆言,“辅政公之言乃是肺腑,哀家自然不会怀疑,今公之身体甚是困乏,还是回学宫好生休息才是。” 陆言稍微点头,嬴卫在旁很是小心的搀扶,两人刚走,吕雉便有些不悦地看向审食其,“今辅政公如此,皆是为国为民所致,日后不可在言其往事!” “微臣遵命!”审食其有些惶恐地说道。 学宫之内,陆言将诸郡事务料理完毕后,再也无其他余力,嬴卫在其身旁,很是恭敬地伺候着。 “卫儿,某若去世,汝便回临淄,莫要在长安逗留。”陆言很是低声地说道,嘴角略显干涸,眼神无光。 “舅舅不会有事的,嬴卫还要孝敬舅舅,母亲已走,嬴卫不想再失去舅舅了。”嬴卫伏在榻上大哭道。 陆言轻抚其后背,“卫儿莫哭,某还有事情安排,你且去将陆贾、陈平、王陵、曹参、周勃带来,就说某有事情安排。” 嬴卫见状,当即稳定情绪,前往各府内,午时左右,五位大臣皆到,见到陆言这般状况,甚是担忧,尤其陈平,竟亲自煎药于辅政公。 五人叙礼毕,陆言轻躺在床榻上,睡了一个上午,身体倒也轻松了许多,“诸位可算是来了,让子玉久等啊。” “王爷有何安排,尽管说来,吾等定当从命。”陈平很是担忧地说道。 陆言稍微摆手,“还不急,这个时候陛下也该来探望微臣了。”没想到话音刚落,刘盈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老师,朕来晚了,这些人都是老师找来的吗?”刘盈还未落座便说道。 “吾等拜见陛下!”五人同时行礼道。 陆言在旁等诸位行礼毕,这才缓缓说道:“今天下太平,四海安定,正是先帝所期望之盛世,然某去世后,朝中不可无大臣,今陛下尚在,某就先于此安排。” “曹参为人贤良,乃是将才,且治国尚有方,可后为相国,王陵、陈平才智不足,阴谋有余,可为左右御史,周勃为人性情刚烈,做事果决,可为太尉,掌管兵权,陆贾曾游历诸国,见多识广,可为谏议大夫,平日指点于陛下,如此盛世可延续。” 陆言说完,当即饮下清水,“臣能见此盛世,此生无憾矣。” 第501章 大梦初醒归当世 陆言安排好诸事之后,心情大好,由于身体原因,刘盈特许陆言免朝,学宫内不准旁人进出,倒也使得陆言身边清净了许多,唯有嬴卫在旁。 晚间时刻,陆言稍微观看星象,七星闪耀,唯有中间一颗隐隐无光,“诚如徐福所言,某之性命,四十余而止也。”陆言看着星空缓缓说道。 不知多久,陆言就在椅子上昏昏睡去,醒来时发现自己竟在以前的卧室之中,前面的电脑还在微微发亮,身边依旧竟还有人躺着。 陆言试图起身,除了身体有些麻木,其他倒也正常,而那躺着的竟是扶苏之子嬴卫! 而此刻的大汉朝,公元前一百九十三年元月,惠帝二年,陆言年四十一岁,亡于长安学宫,百官皆服孝。 刘盈因陆言之功,赐葬临淄陆陵,美化及远,谥号为成,后称之为成王。 当日陆言去世的时候,嬴卫竟然也随之消失,不过嬴卫无官,也无辅政公薨的事情大,因而便无人注意。 租房内,陆言顿感怅然若失,随即走向了旁边的嬴卫,“卫儿,卫儿,你且醒醒!” 嬴卫缓缓睁眼,看到短发的陆言不觉有些惊讶,“舅舅,汝竟这般模样,殊不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轻易削发。” “哎,休要多说,你倒是看看现在是什么世道,已经不再是大汉了,早亡了!”陆言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就意味着自己还要打工,还要糊口,最主要的是自己的妻儿没有回来,却多了一个外甥,真让人头大。 陆言去世那晚,七星之一衰竭,周围有小星靠近,竟一同陨落,可见那小星所映照的便是嬴卫,因而跟着一同回到了当世。 嬴卫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房间内摆设甚是嘈杂,“舅舅,某虽不知此是何世?然居住于此,未免有些不洁净,怎能接人待客?” 陆言连忙摆手,“我说卫儿啊,以后说话不要那么拘礼了,像我这样就行,免得别人说你有病。” “对了,你先把这屋子打扫一下,过会舅舅领你去买点衣服,顺便把长发剪了,留个好看的发型,找工作也方面,毕竟外甥长的这么帅,谋生应该不是问题。” 嬴卫倒也听话,直接在屋内清扫了起来,陆言心中狐疑,当即上网搜寻陆言的资料,没想到还真有。 陆言字子玉,秦平南侯,后入汉,得封平南王兼辅政公,地临淄,侍奉秦汉五代帝王,薨以诸侯礼,葬于临淄。 至今未解之谜,辅政公陵墓完好,独不见其辅政公印绶,陆言看罢,长叹一声,没想到我的陵墓还是交给了国家。 “辅政公印绶不见了?”陆言有些疑惑的自语道。 此时的陆言依稀记得当时将印绶抱在了怀里,想到这,陆言当即回到醒来的地方,旁边果然有一张帛书和一尊金玺印。 “发财了,果然上天还是有心的,不该让我庸碌一生,我身为陆氏后人,拥有印绶也是理所应当,哈哈,卫儿,不要打扫了,这房子不要了,去买新的!”陆言很是激动地喊道。 “忘了说了,你身上的衣服宝剑也都脱下来,先换上我的衣服,早知道能回来,就该给你一把好些的宝剑。” 嬴卫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那我就先穿舅舅的衣服?” “没事,随便穿,你先换衣服,不过这个东西不好出手,两个人住在这里不方便,我先去找杨姐换间大点的房子。”陆言说着便向屋外走了过去。 而此时的杨姐就在屋外,见到陆言出来,脸色倒是舒缓了许多,“你小子在房内两天都没有出来,门还反锁,我已经和你哥打电话了,估计要不了多久也该来看你了,老娘还以为你死在屋里了呢。” 陆言有些尴尬地挠挠头,“那个杨姐,最近感冒没好,所以休息了两天,对了我哥要来能不能给我找间大点的房子?” “我知道年轻人都要面子,没问题,两室一厅还是更大的,说来你一个人也要不了多大的是不是、、、”杨姐说着眼睛都直了。 “这个人又是谁,该不会你们两个在我家玩了两天吧。” 陆言见状,颇显疑惑,当即回头看去,正是嬴卫换了一身现代衣服,头发凌乱,不过就依旧掩盖不了其帅气的脸庞。 “夫人好,某乃咸阳扶苏之子嬴卫是也,还请多多担待。”嬴卫稍微低声地说道。 陆言慌忙打圆场,“这个是我的外甥,刚才乡下来,最近有人找他拍戏,演的是玄幻,秦末重生之我是嬴卫,有时间可以去捧捧场,刚才那就是他的台词。” 杨姐上下打量着嬴卫,长的像是个奶油小生,演戏还说的过去,陆言见状,直接把杨姐拉到了一旁。 “杨姐,我这里有件宝贝,不知道能不能帮我出手?”陆言很是神秘地说道。 杨姐眉头微皱,“犯法的事情我可不干啊。” “绝对不犯法,等这件东西出手,就能在你这里住一辈子,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再说了你家的那小子不听话,以后我可以帮你养老啊。”陆言循循善诱道。 杨姐略微颔首,“什么东西,拿出来吧,我常年在市里,倒也好抛售。” “那就麻烦杨姐稍等。”陆言说罢,直接将嬴卫拉进屋内,示意其不要乱走,同时先取出那柄宝剑,其他的东西相对比较贵重还是留着的好,免得被博物馆发现。 屋外的杨姐看到宝剑,先是大惊,不过片刻便冷静下来,“这柄宝剑成色不错,若是拍卖的话,估计也就几百万吧。” “几百万?这上面可是有镶玉,你看这金边,都是焕然一新,我邻居家祖传的。”陆言很是激动地说道。 杨姐有些怀疑地看了一眼陆言,“你邻居家祖传的?” “邻居无后,就传给我了,这不是很正常的嘛。”陆言挠头道。 “行吧,宝剑你先收着,等我拍个照,发给专家门看看,到时候估计会有人找你收购,这个就不用着急,另外隔壁的房子刚搬走没有几天,你和那小子就先搬过去吧。”杨姐略微关心道。 “多谢杨姐了,另外这小子你先帮忙照顾着,演戏演疯了,我去公司一趟,请几天的假就回来。”陆言笑着说道。 杨姐在旁稍微摆手,陆言回屋稍微洗漱一番,便向着公司赶去,街道依旧是那么宁静,确实比西汉的环境好太多了。 就在这时,后方忽然有一个声音传来,“我的亲老弟,你想哥哥了没有?” 本书完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