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逆天大武神》 作者: 飞飞飞龙 第一章 东碧大陆一直流传着这样的传说:沧澜海中有仙岛蓬莱,云雾缭绕,遍生灵萃,食之可长生不老,与日月共存。岛上有仙人,飘然出尘,仙术通神。 凶涌的沧澜海并不能阻挡人们寻仙访道的夙愿,长生之于帝王,有着超越一切的魅力。然而何人能永生,何人能不朽,就连仙都不能。 没有谁比张亮更清楚,所谓的仙不过是一些超乎寻常的人而已。海外三仙山:蓬莱,云州,碧落,皆是如此。每个人都是一颗星辰投影,按照既定的命运运行,三族人不甘被命运所摆布,窥视天道运行轨迹,经历一代代人努力,终得所愿。 碧落人观日落而悟天道,于灵台方寸山中蕴养神辉,从而摆脱星辰束缚,告别宿世轮回。更有璇玑,天枢两位族长,天纵奇才,开创碧云天,满天星辰不过是脚下的幽草。从此,碧野大陆皆在其眼底,命运天痕无所遁行。 云州人感大地之脉落,身具五行之体,活动于五极之间,引五行淬体,洗炼魂识,以达永生。 而蓬莱人,张亮作为最后一个蓬莱人,深感无奈。蓬莱人于体内开辟雪山气海,蕴养灵慧,位列神族。这是一个追求完美的种族,一生只有一位伴侣,得不到心爱的人,宁愿孑然一生。 张亮将手中黑盒打开,晶莹剔透的粉末散发层层光晕,这是他爷爷坐化后的遗灰,轻吹一口气,便如莹火虫般飞向远方。 蓬莱人可以永生,却从未有一人选择永生。也只有真正得到长生的人,才能看透生死。天地赋予仙人强大的力量,永恒的生命,却剥夺了繁衍壮大的权利。仙人受孕极为困难,加之蓬莱人近乎极端的完美观念,濒临族灭。 蓬莱将永恒,这是无数先人预测星象轨迹得出的结论,所以从来没有谁为繁衍而忧心过。就算灭亡又如何,既早已跳出轮回生死,又怎会在乎凡世俗尘的寥寥锁事! “孩子,我走之后,你将是世间最后一个蓬莱人,蓬莱的灭亡在你一念之间。你若有心,就去碧落山,那里有你的未婚妻。你的一生将比任何一个蓬莱人都要坎坷,仙也不能轻易改变别人命运,只有靠你自己。” 坐化是蓬莱人告别永生,彻底摆脱命运轮回的方式,就同碧落族化为圣碑,永恒枯寂、赢州人五行为棺,葬于乱流虚空。 青鸟拍打巨大羽翼,从云层中俯冲而下。 “你说有船穿过沧澜禁区,接近蓬莱岛?”青鸟停在离张亮不远的山石上,极灵慧地点了点头。 “去摘几株仙药,别小气,这满岛的灵萃,你吃得还少么,别又引出些血腥之事。” 海外三仙山,蓬莱最好客,凡是穿越沧澜禁区,都会获得馈赠,只是鲜少有人上得了蓬莱岛,更是从无一个外来人能够在蓬莱岛上长居。 岛的另一面,一艘破烂的大船浮现在视野中,如刀刻般的船体,折断的桅杆,仿佛诉说着曾遭遇到了怎样的打击。船上一男一女背靠背坐在一起,紧闭双眼,微微翕动的干裂嘴唇,还表明他们依然活着。 他们渴望一场大雨,在海上航行,是万万不能没有淡水的,海水不仅不能止渴,反而会让人越来越渴,缺水而死。寻仙船上已经没有一滴水存在了,海浪没有将他们带到传说中蓬莱仙岛,就连一块可以稍稍落脚的小岛都没有。这里是沧澜海,又哪里如南方琼竹海里的小岛一样星罗棋布。 一个靠捕鱼为生的少年,又怎会有寻访仙人的奢望。这一场无妄之灾,直将他卷入了这样一个死地。 于沧海,也许因为名字与沧澜海相近,也许是对于沧澜海秉性的熟知,每一次出海都没遇上什么大的风浪。整个沿海渔村都跟随他一同出海,凡是未听他指挥而擅自行动的人,都或多或少遭逢了厄难。 或许只有于沧海自己知道,怎样才能在海上游刃有余。他从来不贪心,哪怕再多的鱼群,只要海中有丝毫不妙的迹象,都会毅然决然的返航。正是因为这种谨慎而不贪心的性子,才能够得以避开风浪。 跟随他出海收获实在是太少了,所以渐渐的人们开始自己出去捕鱼,而不再依赖他能避风浪的天赋。风险本就与机遇相存,人活着就是为了搏出一个锦绣前程。 但是他搏不起,他谨慎地性子至少可以让自己和沫儿卑微地活着,一旦他葬身在海里,丑陋的跛子沫儿也决计活不了。 沫儿已是他唯一的亲人,唯一的所有。而他则是沫儿的依靠,沫儿的天,他们谁都离不开谁。所以,他可以威胁大翊国高高在上的天师,如果不带沫儿上船,哪怕死都不会出海。 他仿佛预见了结局,古往今来,又有谁能够寻找到那虚无缥缈的蓬莱仙岛。就算找到了又如何,高高在上的仙人,岂会怜悯如同蝼蚁般的凡夫俗子。 隐约间,看见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那里就是中碧大陆的极渊之地么,传说人死之后灵魂会投入冥渊,往生到碧野大陆的另一端。 这一刻,他解脱了,在大海漂泊的三个月里,几近是一个荒诞的噩梦。 早知最终会死,就不该有那么多的挣扎,但是又能怪谁,人本就有太大的求生*。 有雨滴从天空滴落,于沧海吃力地牵动嘴唇,那些干裂的口子隐隐作痛。下雨了么,临死居然做了这样的梦,果然带着强大的怨念啊。 “哥-哥-哥” 这声音仿若天籁,一下子将他从地狱拉到了人间。于沧海奋力睁开眼睛,沫儿正关切地望着他,见他醒转,绽放出如花的笑颜。 “下-下-雨-了。”雨滴滴落海中的叮咚声,顿时成了一生里最动听的乐曲。如果他们能站起来,看远一点,就会发现,这雨不过离船半丈之远。 可怜的人,如果没有这场雨滴,哪怕摆在眼前的仙药,他们也没有力气送入口中。 于沧海并没有沫儿般喜悦,这场及时雨,不过让他们苟延残喘几天,而最终,依旧会死在这片大海上。水天相接,浑然一色,这样美不胜收的景象多么的让人绝望,大海,哪怕不显现它的怒容,也足以将人耗死在它庞大的身躯之上。 “青鸟,哥,青鸟。”沫儿的眸中神采更甚,东碧大陆就连乞丐都知道,见到青鸟,就真的离蓬莱仙岛不远了。 这要归功于伟大的诗人,此去蓬莱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让人对此耳熟而详。究竟有没有青鸟为诗人殷勤领路,世人不得而知。但此时,那青色的巨鸟,朝着他们飞来,是那么地梦幻。 也许太过震撼,他们浑然未觉天空中蒙蒙胧胧的太阳,散发着微弱的亮光,而雨,戛然而止。 “哥哥,真的有青鸟,那蓬莱仙岛。” “别想蓬莱仙岛,那里不是我们能去的。”四野之间一望无垠,哪里有什么仙岛,传说只有具有慧眼的人才能看到仙岛,他们只是最最普通的凡人。 巨大的阴影从头上掠过,天空飘下一株洁白无瑕,通体紫色发亮的灵芝,缓缓落在他们的面前。沫儿颤抖地捡起紫灵芝,捧给于沧海,“哥哥,长生不老药,你吃。” 相依为命的两个人,哪怕长生的愿望尽在眼前,都不为所动。他将紫灵芝一分为二,一半递给沫儿,“沫儿,咱们一起长生不老。” 青鸟不明白地摇了摇头,这一次似乎与以往大不相同,他们竟然没有斗个你死我活。管他呢,那一枚神果已经被它吞入腹中,就算张亮想要,也拿不回去了。 于沧海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但双手脱落的老茧让他倍感沮丧。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拿起船桨,稚嫩的手给他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人是会自己治愈的,当厚厚的茧覆盖在手掌上,就再也没有了痛苦。而现在,老茧脱落了,凭借这双精致的手,如何能够划着小舟,回到远离了的陆地。 沫儿开始来回在船板上走动,那只跛脚已经恢复正常,脸上那块难看的黑斑消失不见。脸蛋脏兮兮的,却难以掩盖其间的美貌。 “哥哥,我们去找蓬莱仙岛吧,一定就在附近。” 于沧海摇了摇头,蓬莱仙人肯赐下仙药,已经是天大的恩情,如何再去打搅。若是仙人不肯露面,就算浪费再多的时间也是惘然。若是不及时返航,最终还是得葬身在这片大海之上。 “我们返航。”于沧海将备用的逃生船拖出船舱,扔进海里,又将一包干粮递给沫儿,自己则提着一个更大的包裹,黑色的包裹隐隐泛红。“省着点吃,吃完就没有了。” 沫儿吐了吐舌头,那个包裹里一定是香喷喷的烤牛肉,不过她提都不敢提。只那一次,于沧海第一次凶了她,她安慰自己,或许哥哥是为了我好,海上吃肉真的不好。 于沧海划着小舟,朝着来时的方向飘去,只是不知道,这叶扁舟能否真的到达彼岸。既然已经启航,那至少存在希望。 ... ... 第二章 碧野之间有五极,北方星辰海上的极寒冰原,就算仙人碰了玄冰水,也会瞬间被顿成冰雕。西方迷雾海上的极锐之地,蕴藏庚金之气,若将兵器中掺入一丝,就能够成为神兵利器。南方琼竹海外的极炎之地,又称熔岩地狱,常年喷发极热熔岩,形成赤霞天。中碧极渊深不见底,从地心吹来的强烈罡风,让人无法窥视究竟;又称之冥渊,传说连通冥界的通道,人死之后,灵魂回归冥渊,往生幽冥。沧澜海外的极生之地,乃一等一的净土,各种逆天神药生长其中,甚至超过了蓬莱仙岛,甚至传说,极生之地就是蓬莱仙人开辟的药园。 蓬莱人将这块漂浮于沧澜海上的森林,叫做木之极。各种参天古木,仙药奇珍生长其中,呼吸之间,喷涌出浓郁的木之精气。这可不是蓬莱人的药园,就算是蓬莱仙人,也难以承受如此强烈的灵气漩涡。 木之极中,有一个人存在,张亮唯一的朋友。就快离开蓬莱岛,恐怕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告别一下。 他轻车熟路地到达小木屋前,轻声呼唤,“青烨,你在么?” 还记得很多年前,他很远都开始呼喊,然后青烨兴冲冲跑出,给他一个重重的拥抱。他们曾一起爬到最高的星空木上,眺望沧澜海的彼岸。曾一起去海中,寻找最美丽的贝壳。曾一起遥望星辰上的碧云天,幻想着碧落人过着怎样的生活。 青烨是云州人,身居木行圣体,从小独自生长在木之极。他们的父母不满足于枯寂的日子,开始探索星空之上更加深奥繁复的规则,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不是时间让友谊变得暗淡,只是青烨,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出来迎接老朋友了。 木屋的白袍老人,风霜在脸上刻落斑驳印痕,洗白长发,划破容颜。实在难以相信,他就是青烨,号称三大神族之一的云洲人,仙人就算坐化,也保持着完美容颜,而他,实在于仙人的风姿相悖。 张亮的忧色凝重无比,“你还在修炼回溯之术?” 回溯之术,逆流时间而上,回到从前,代价无比沉重。天道允许你摆脱既定轨迹,却绝不容忍你改变他人命运,更遑论违反时间规则,妄图回到过去。 “告诉我,碧野大陆究竟有什么,让你变得如此,连仙人躯壳都不顾了。你若不想长生,就将这副残躯置入星空棺中,放逐于虚空乱流,何必弄得如此” 是什么,让青烨连云州人的习俗都抛却了,这让张亮无法了解。自从青烨去了碧野大陆,只短短十年,回来之后变得连他都不敢相认了。 青烨已不再是那个同他一起嬉戏游闹的少年,和他一起闯荡天地的精灵。变得深邃,沉默寡言,仿佛一切都不在其眼中,眼神中的倦怠让人心痛。 直到有一天,在蓬莱阁的书楼里,他的双眼又重新迸发出了神采。 “你要修炼回溯之术,你可知其中的代价,哪怕作为仙的我们,也最终会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青烨抱着书,坚定地望着爷爷。 爷爷心中不忍,“不行,此乃我蓬莱族的秘术,你若想溯游时间,可回云洲岛,那里有更好的典籍” 青烨动了手,为了那本破烂书籍,向着一直尊敬的长者动手了,张亮只觉天昏地暗,世界相倾。 青烨当然不是爷爷的对手,但是他却有更好的法子*迫爷爷放手。“您若不同意,我立马自绝己身,归葬于虚空乱流。” “孩子,你究竟在碧野大陆中遇到了什么,哎,罢了,去吧、去吧。” 张亮对这个问题重复了无数遍,但他什么都没有说,爷爷说是青烨的心不洁了。仙人若是没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那还配称之为仙人嘛。 “遥,你不懂的,帮我去摘些药回来吧,你看我,已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张亮转身出门,在山林中扫荡。这只怕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且多采一些。 青叶摇了摇头,“今天怎么了,采这么多,难道下定决心和我绝交,以后再也不会来了么?” 张亮突然觉得很可悲,“青烨,你已经连最简单的预见都不会了,爷爷坐化,蓬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要去碧落山,见我的未婚妻,可能短时间内都不会回来。” “他老人家也走了么。”长生并不足以让留恋,该去之时,仍该离去。 “乘青鸟去吧,记住,直接从云隐中飞到碧落山,千万别降落到碧野大陆,也不要去推测别人的命运,更不要去改变。”青叶越是叮嘱,张亮越是疑惑,“碧野大陆究竟有什么可怖的东西,让你这般畏惧,凡人岂能伤害到仙人。” 青烨只是苦笑摇了摇头,“张亮,但愿你永远不会明白,比力量更加伤人的,是人心。” “心,心好好的长在身上,怎么会伤人,再说,凡人的利器怎么能刺进我的心脏。对了,你修炼这么多年的回溯之术,有什么进展。” 谈到这里,青烨眼眸中闪烁自信的光泽,“就差最后一点,她就快回到我身边了。” “那我走了,希望回来还能相见。” 但愿此生永不相见,如果计划成功,他将和她一起共赴幽冥,而那个地方,就连神也知之甚少。这个懵懂的童年密友,总是嚷嚷着与他绝交,然而,又总是在关键时刻,给他递来神药,让他度过难关。 “张亮,今生欠你的,希望能有机会偿还,愿你一路平安,不要陷入碧野的俗世纠葛。”青叶只能在心理默默祝福,回溯之术耗尽了所有的仙力,就连自己的命运轨迹都看不到,何眼预言其他。张亮自己能够看到自己的命运,这实则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然后有时候,太过知道事态的发展,也会产生麻烦和痛苦。 他费力挪动身子,躺进了星空棺。干枯的手开始结印,因为仙药变得红润的脸庞,开始转白。张亮从屋子外退了回来,然后一直倒退,回溯之术,穿越到过去,这是一种逆天的术法,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青叶的仙体已经快彻底毁掉。 但他不后悔,别人或许会说他傻,但是他认为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果你走了,我就要穿着火红的嫁衣,嫁给别人,只希望你不要后悔。 能够在天圣塔上举办这场旷世婚礼,能够有千涣皇太子这样温文尔雅,体贴待人的夫君,羡煞了天下人。但是,没有你的日子,实在没有活下的勇气。你怎么那么绝情,说走就走,你凭什么要让我忘记曾经的一切。我又为什么那么傻,就这样放你离开,我应该跟着你的。 我选择,从高高圣塔之下坠落,你是否会为我心伤,是否会为我流泪,青烨,我接受不了你安排给我的命运,所以汐走了。 烨儿,你怎么能爱上一个凡人,凡人不过是这星辰照耀下的羔羊,你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她老去,死去? 就算你不在乎,但是她呢,她岂能不在乎。是的,仙药是能让她青春不老,长生不死,但是星辰照耀下的人们,都摆脱不了既定的轨迹和命运。你能护得了她一时,又岂能护她整个轮回,难道你没有发现,星辰投影的丝线又一寸一寸加在你的身上了么。等你完全被星辰笼罩,变成凡人时,你自己的命运都不能把握,又怎么能保护好她,所以,放弃吧。 说好了要放弃,说好了各奔东西,但是为什么,心底的牵绊挥之不去。我又开始在星辰轨迹里寻找你的踪影,当那抹红影从高塔上坠落,我的心寸寸碎裂。 终究还是迟了,我的心也死了。直到在蓬莱阁看到了回溯之术,又充满了希望。我终于明白自己的选择,我不要做仙人,我只要和你一起在命运的长河里挣扎。 当最后一缕魂丝投入养魂玉中,一个人影慢慢成型,“烨,真的是你么。” “汐,是我。” “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没什么的,走,我们一起去冥渊。” 他的灵魂从躯壳中脱离,和那个虚无的人影相伴而行,朝着中碧极渊之地而去。空荡荡的身躯失去支撑,开始前进,最终定格在星空棺中。棺盖自动合上,四周空间如同波纹般震动,一个黝黑的洞口出现,星空棺没入其中,洞口缓缓消失。 他最终选择云州人的方式,将躯体葬入虚空乱流。当他们的灵魂没入冥渊,冥渊之下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然后从深渊而来的罡风,吹散了中碧上空的云朵,晃动了浮空圣城的鼎天柱。 同一时间,极木之地突现恐怖威压,沧澜海水倒腾,天空雷电交加,大雨滂沱。那绵绵不绝的生之力涌向天空,终让天地异象平息,那些古木灵药竟然已近枯萎。而这一切,好似受了无妄之灾。 始作俑者,躯壳放逐在虚空乱流,灵魂,潜入冥渊,极渊之地,为不可知之地。 (伊人点红妆,圣塔望穹苍。宾客满新堂,司命问吉良。答者皇子涣,永爱诉衷肠。 仙凡同阴阳,痴怨断来往。泣雨沾衣裳,别离作恒殇。汐女不想忘,一跃成绝响。) ... ... 第三章 一望无垠的沧澜海,偶有飞鸟从上空掠过,变成这浩瀚画卷中的一个墨点。 那叶飘飘荡荡的小舟,同样是一个墨点。船桨的手柄被鲜血染红,他的双手已经痛得快失去知觉,只是机械地划着。长生究竟有什么好的,连最简单的自我保护都失去了,他无比怀恋那厚厚的茧和那年少却包含风霜的脸庞。 那样的话,就不用承受周而复始的流血之痛,就不会被海风如刀般刮过脸颊。返航的执念深深刻入他的脑海,正是那股执念促使他不断地划动双桨,在茫茫海面漂泊而去。 回家、返航,神圣而又奇伟,只叫人无怨无悔。 “哥,我们还回得去么?” 那个简陋破败的小屋显示着贫穷,却代表着安稳。于沧海幽幽一叹,“沫儿,回不去了,但是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 渔村的人都是知道他出海寻仙的,若是平安归来,而其他人都死在了大海上,结果不言而喻。一想到来时的那断旅程,就像坠入无边地狱,直叫他的身躯都颤抖得如同大浪中的桅杆。 或许可以解释是独特的天赋让他在风浪中逃得性命,但是这变态的身体永远也难以解释清楚。长生不老药,世人梦寐以求的仙物,他和沫儿指定被当成长生肉,人们食其血肉,将没有任何的内心不安。 更何况这次寻仙的发起者,大翊皇朝崇明帝就有食小孩心肝的传言。无论是否谣传,但是其暴虐的性格确是名副其实。为了能更好地践踏这万里河山,崇明帝生起了长生的愿望。此时的大翊国,风雨飘摇,内忧外患,已趋亡国,但崇明帝依然沉醉在万世基业的梦境中,不可自拔。 南方琼竹海上,有无数存在,小者多如繁星,大者堪比一郡之地。每逢乱世,东南两碧大陆的世家百姓都会出海,遁入琼竹海,直到天下重新鼎定。 去南方,南方琼竹海上才是容身的不二之地。 突然间,仿佛一柄巨锤砸在心间,船桨被抛飞,兄妹二人瘫倒在小舟之上,那究竟是什么声音,只叫人的魂魄都要破碎。晴朗的太空瞬间乌云密布,风层层迭起,掀起巨浪越来越高。于沧海挣扎着将他们的身体死死地与小舟拴在一起,风暴来了,生死只待天定。 风暴肆掠,海浪翻腾,沧澜海怒吼着,要碾碎海面的一切生灵。游鱼早早地潜入海底,若是被卷入风浪中,说不定就被抛飞到陆地之上。鱼若离开水,就将忘记呼吸。 夜幕降临,大海放肆地发泄情绪,一浪高过一浪,欲与天穹试比高。 夜终将过去,风浪终会平静,当晨曦带来第一缕光亮,可见海面那些翻着肚皮的鱼,在这场风暴里,忘记了呼吸。 “哥哥,岛,岛”沫儿的声音十分沙哑,却仍不住狂喊。 于沧海疲惫的脸上有了丝笑容,巨木上的两个人以手做桨,奋力前划。在这茫茫大海中,见到这么一座小岛,直叫人满含希望,有了岛,就有了方向。 “看啦,哥哥,海鸟,海鸟。”岛上灌木丛中黑白相间的鸟儿让沫儿欢呼雀跃。漂泊几近半年,终于见到了除人类和游鱼外别的生灵,感觉很是亲切。 于沧海更加欢喜,“沫儿,那不是海鸟,那是浔雁,冬天飞往南方,在浔阳江上过冬,它们会带着我们去南方。” 候鸟南飞,这独特的迁徙,哪怕万里之遥也不会迷失方向,只要跟着浔雁走,就一定能够到达南碧浔阳江。 “太好了,哥哥,可是,浔雁飞得那么快,我们又没有大船,怎么能够跟得上。”没有先进的工具,船是不能造的,只能做简陋的木排。 “我曾见过候鸟迁徙,他们并不是一次都能迁徙完的,看这上的雁群有那么多幼雁,肯定会分几批迁徙,而且速度不会很快。”到了这一步,不出意外,肯定能够随着浔雁到达南碧。 “哥哥,快看,那里有一个人。”沫儿一惊一乍让他觉得莞尔,可是听清楚之后,警觉地如同猛兽。他一步一步靠近浅水中的人,随时准备奋起一击。 这是一个面容俊朗的少年,洁白粉嫩的双手显示他显贵的身份;拥有这样一双手,必然没从事什么劳动。身上的白色衣袍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僵卧在浅水里,摸上去居然是干的。 传说大海之中有无鳞鱼,长着迥异的皮,能阻挡水的侵袭。这种鱼契合水的流线型,速度极快,又称之幽灵鱼,极难捕捉。这样一件袍子,少说也需要上千张无鳞皮,混合蚕丝制成,价值万金,而且有市无货。 恐怕也只有那些神秘的世家才有这样的手段,他用双手碰了碰少年的鼻口,呼吸很微弱,但证明他还活着。紧握的双手渐渐松开,隐秘世家历来与邪异挂钩。曾有帝王杀了隐秘世家弟子,而被诅咒缠身,最后被噩梦活活吓死。 这些离奇的传说传播极广,就连沧澜海岸的渔民都知之甚详。 尽管十分垂涎这件避水袍,也不敢动手去扒。“走吧,沫儿,去抓只浔雁,饿了好几天了,哥哥犒劳犒劳你。”于沧海抛下这个人,朝着小岛上走去。 沫儿跟着他快步走着,“哥哥,就这样把他丢在这里,我刚刚看见他的手动了,他还活着。” 他一阵心悸,还好没有动手,传说隐秘世家的人哪怕要死,也有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手段,手指微动,就是要施展邪恶诅咒的前兆。 烤浔雁的香味扩散开来,于沧海咬上一口,还未来得及咽下去,就猛烈地吐出来,直把胆水都要吐尽。沫儿轻拍他的背,担忧地问道,“哥哥,怎么了。” “或许是前段时间,烤牛肉吃得太多了,有些反胃,沫儿你去看看岛上有没有野果,摘些回来。”沫儿走后,于沧海痛苦地捂住脑袋,以为告别了那断黑暗的旅程,岂知怎么也挥之不去。他甚至想就这样而去,但是不能,他必须为了沫儿活着,好好的活着。 今生就做一个素食者也好,为那些罪孽赎罪。 他将石头磨成锋利的石斧,开始一颗颗砍伐树木,拼接一排木筏。当回到驻地的时候,却不见了沫儿,顿时有些不妙的感觉。 “沫儿,你在干什么,快离开他。” 沫儿擎着一株草,草叶上的露珠一滴一滴滴在昏迷少年的口中。“哥哥,你看,他还活着呢,他吃这些露珠呢。” “哥哥,我们不要丢下他好不好,要是他一个人在岛上,岂不是和我们孤单地在大船上,静静地不知生死一样可怜,救救他好不好?”望着沫儿眼中闪烁的泪珠,于沧海无奈地走过去,抱起少年。他警惕着那双葱玉手指,一旦有丝毫异动,就毫不犹豫地将他抛回海里。 仿佛知道兄妹的善意,手指并没有任何异动,只是随着手掌耷拉着,仿佛睡着了。 沫儿破涕为笑,“我就知道哥哥是最好的人了。” 于沧海呐呐不言,是的,沫儿,哥哥是对你最好的人。然而哥哥在别人眼中,或许是十恶不赦的恶魔。但是哥哥不在乎,为了你,哪怕成为恶魔,哪怕永坠冥渊,也毫不后悔。 为了你,哪怕与整个碧野大陆为敌,也毫不在乎,只愿你能快快乐乐地活着。 离浔雁迁徙的日子越来越近,于沧海每日吃着野果,浑身却有使不完的力气,木排早已停靠在小岛边上,只等浔雁起飞,就启航南行。 少年依旧昏迷不醒,每日以露水为食,半死不活。于沧海多次提议不管他了,已经无药可救。但是沫儿依旧用露水喂他,甚而有一次滴了一滴鲜血在他口中。少年却差点因为鲜血彻底断了呼吸,沫儿犹自抱怨,“哥哥,你看我们的血肉倒不像长生不老肉,反而像毒药。” 于沧海愤怒非常,“听着,沫儿,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人能让你拿自己的安危去搏,就算是我也不行。你若是再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会将他丢到海里,喂海底的鱼虾。” 沫儿吐了吐舌头,“凶什么凶嘛,我只是想看看我的血到底有没有用?” “行了,哥哥,沫儿知道了,以后决然不敢了,哪怕碧野大陆都消失了,沫儿也要好好活着,为哥哥活着。” “错了,不是为我活着,而是为自己活着。” 小岛之上充斥着沫儿的欢呼声,西天的云彩也绽放出笑颜。“哥哥,哥哥,浔雁开始南飞了。”天空之上,浔雁振翅飞翔,排成了一个长长的一字。 于沧海将少年放在木排上,强忍住将其抛下海中的*,这个神秘的世家子弟,满身都是谜,充满了未知和不确定。沫儿抱着一株长长叶子的草,下面还包着的泥土,露水是少年的粮食,怎么能忘记。 “你倒是带上了他的食物,我们的东西呢。” 沫儿又跑上岸去了拿包野果,和几只晾干的肥雁。于沧海撑着船蒿,追随浔雁的脚步,向南而去。那与他们错身而过的青色巨鸟,神色凄惶,不断哀鸣,朝着小岛另一方飞去。 ... ... 第四章 春夏秋冬,四季轮转,周而复始。北碧星辰海上的巨型冰川,会在水流的作用下,一步步走向大陆,而那时候,冬天便会来临。 浔雁南飞,昭示着冬的脚步已经向着大陆移动,也只有南方,才会依然温润如春。浔雁的队伍很庞大,在天空中排成一列,振翅翱翔。 这片海域已经是东方沧澜海和南方琼竹海交界之地,可以感觉到明显的冷热交替。琼竹海至东而行的暖流与沧澜海至南而行的平流碰撞,沉淀着丰富的矿物质。所以这里珊瑚丛生,各种鱼类汇聚。 “哥哥,你看水底,那些珊瑚好漂亮。” 于沧海早已经感觉到了,因为他已经闻到了不同的气息。是的,海的气息不同,沧澜海凶厉、狂暴,哪怕平静时也让人觉着危险。琼竹海温婉、平和,琼竹州星罗棋布的,使得海的水流缓慢。只要向南,他就会感觉到踏实。 “这里已经是琼竹海的范围了。” “可是哥哥,怎么没看到,不是说琼竹海的岛就像是密密麻麻的树一样多么。”长久漂泊无根的人总会希望有一块立脚之地。 “沫儿,别慌,再往南走,就会有很多的岛,大的,小的都有。” 沫儿对于未知的东西很是好奇,“哥哥,大的岛有多大。” 大的当然很大,不然琼竹海上也不会有琼竹州的称呼,“大概有望海郡那么大。” 沫儿眨着眼睛,“可是,哥哥,望海郡又有多大。” 望海郡有多大,两个从未离开海边渔村的人当然不知道,于沧海呵呵一笑,“总之很大很大。” “哥哥,你的手?” 于沧海不在乎的笑了笑,“没有事,我们都是吃过长生不老药的人,你也看见的,我的手会很快好起来。” 长达两个月的持续撑船,他明显感觉到,手掌恢复的速度渐渐变慢了。他们并没有真正的长生,紫灵芝的药力会随着使用而减少,用尽之时,他们就会变得跟常人一样。 所以他从不让沫儿撑船,除了不让沫儿承受其中的苦难,还有的就是避免浪费药力。只要灵芝药力不频繁使用,就会使人的寿命增加,长命百岁完全能够做的到。 他一直关注这隐世世家的小子,发现有着跟他们一样的能力,在海上漂泊如此之久,靠饮晨露而活,居然皮肤没有丝毫变化。真想在其身上割上一刀,来检验自己的推测。但是神秘诅咒更加吓人,哪怕这个少年依旧昏迷不醒,也不敢有丝毫动作。 船行向南,北风相送,从沧澜海至琼竹海,仅凭一个木筏子穿越过来,可见其艰辛程度,也算是大海对他的照顾。于沧海只愿顺利顺利到达浔阳江,并寻找到一个落脚之地。 然而有时候人与动物比起来,会存在极大的劣势。这浔雁,只要到浔阳江,就算有了家,有了度过寒冬的栖息地。然而人,却又太多的不确定,那里的原住民是否热情好客,那里的统治者是否容忍外来者,这些都是于沧海即将要面对的。 有时候,天未必会从人愿,上苍会在关键时刻给你开一个玩笑。“哥哥,船,快看啊,大船。” 于沧海瞥见远方飘扬着黑色骷髅头的大船,顿觉不妙,拼命划动船桨,向着相反的方向逃离。船上传来的哈哈大笑声,是那么的粗犷和狂野,一听,便知这些人不是善类。 琼竹海中多海盗,这是人所共知的,海盗猖獗于否,取决于南碧大陆沿海国家的力量。当国家力量强大的时候,海盗龟缩于琼竹海中,劫掠那些比较好惹的船只。当国家力量弱小的时候,海盗独霸琼竹海,袭掠南碧大陆沿海地区,称之为狩猎。 看着大船航行的方向,以及吃水深度,便知道这是狩猎而回的海盗船。由此便可以推断出,南碧东南沿海国家必然无力守护,任由海盗纵横。 “快看,那里有一艘木筏子,上面还有两个人。”一名眼尖的水手看着了海上漂泊的木筏子。 “取弓箭来。”弓身被首领拉得作响,离弦之箭带着狰狞的啸音,穿破空间,一头扎进离木筏不远处的海水中,升起一道极细的水柱。 首领皱了皱眉头,“距离不够,加速前进,追。” “头,咱们这次收获太多了,这船实在是快不起来了,即便如此,那木筏子迟早也会被我们追上。”想起这次的收获,首领就舒心一笑。尤其听见船舱里嘤嘤的哭泣,就更加畅快。 “也好,安全要紧。” 试弓,射击,由于距离的靠近,弓箭已经威胁到人的性命。于沧海只得放弃划行,以木浆将弓箭挑飞,这一手做得精准无比。 首领大怒,弯弓再射,已是三箭齐发,三只羽箭不分先后而至,一一被他挑飞。他能够通过风声轻易感知弓箭的轨迹,多日来的苦难,终于赋予他一项有用的绝技。 “这小子还真有本事,大家一起放箭,看他能挡住几只。” 旁边眼尖的水手阻止道,“头,你看,那船上有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呢,把她献给大王,大王一定会很高兴。” 众人依言向木筏望去,沫儿的清丽容颜顿时让这些人心花怒放,“真是美人,比这一船的女子都漂亮。” 见对方不再放箭,于沧海拼命划动木浆,向着远方逃离。不知道这里离陆地有多远,就不敢轻易弃船跳海,最后会精疲力竭,死在大海中。只有祈求一片暗礁水域,才能让他们逃出生天,大船不敢闯入礁石区域,有触礁的危险。 “头儿,不能再追了,前面有暗礁。”水手将海图展开,琼竹海域地图显示,这一片标注为红色危险区域。 “狡猾的小子,你带几个人,乘小船去将那小美人抓回来,重重有赏。” 小头目欣然领命,就凭一个小子,手到擒来。 沫儿忧虑地看着玩命划船的于沧海,“哥哥,那些是什么人?” “十恶不赦的海盗。” 沫儿小脸瞬间惨白,“跟元山上的强盗一样的么。” “比元山上的强盗还要狠。”元山上的强盗每次劫掠,都会抢走漂亮的女人和粮食,却绝不会杀光毫不反抗的百姓。海盗不同,海盗只要上了岸,就会抢走女人,杀光其他人。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削弱这个国家的实力,以达到永久劫掠的目的。 “哥哥,后面有船追来了。”于沧海将双桨递给沫儿,尽管不想让沫儿受苦,但在生死存亡面前,只受一点苦,比丢掉性命实在划算的多。 “用力划,若是被他们追上,这个小白脸指定被他们切了煮肉吃,哥哥去去就回?” 于沧海纵身跳入水中,很快不见踪影,生在海边,靠着大海生存的人,哪个不会厉害的水性。于沫儿*纵木筏子,向着远方逃去。 “小心些,那个男人不见了。” 小头目敲了敲他的额头,“胆小鬼,怕什么怕。” 笃笃笃,水下传来清脆的响声,像是啄木鸟啃树的声音。 “这小子在凿船,你下去收拾他。”被点到名的小喽啰浑身颤抖。在海岛上生活的人,基本都会水,但能长期潜入海底,并且有能力造船的,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 小头目大怒,将其推入海中,在入水噗咚一声过后,紧接着响起凄厉的惨叫,鲜血染红了海水。小船上的另外两个人顿时色变。笃笃笃,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继续想起。 “不好了,漏水了。” 小船被凿穿,渐渐淹没于海水中。两个人拼命朝着礁石外游去,实在没想到,居然在海中碰到这样的难缠的角色。 于沧海从海中浮出,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为了唠叨更好的珍珠,从小时候起,就绑着石头沉入海底,直到承受不住,才割掉绳子,浮出海面。正是潜水的本事,让他逃出升天,然而此地却不是长留之地,气喘匀了以后,朝着木筏的方向游去。 在海上,有极为恐怖的鱼类,大者堪比一座小岛。血腥会招来肉食鱼类,哪怕水性再好的人类,在鱼的面前,就跟蹒跚学步的孩童一样,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锋利的牙齿,奋力撕扯尸体,而血水横流,被海水稀释到溶于一样的颜色。 就像是投下了诱饵,饥饿的血鲨群汇聚而来,朝着奔流的两方涌去。 “头,快看,血鲨群。” 两名游水的海盗,惊恐地拼命游着,喘息着呼叫着“救命,救命。” 船上的海盗同样惊惧,在海中,遇到这样的凶恶鲨群,就跟死神来了亲密接触。两个人被拽入海水中,惨叫声连连。 “怕什么怕,这鲨群再厉害,也不过是在海中称霸。这样的大船,根本不惧它们。” 是的,鲨群再凶狠,也威胁不了大船,除非发狂的鲸鱼,才能够将船只撞毁。 “头,不好了,西南方向出现不明船队,像是战船。” 只见西南方向,十几艘大船按序列航行,襄字旗随风飘扬。 第五章 大大襄字旗迎风摆动,借助大船威势,于阳光之下闪闪发光。 时值当下,南碧有三国,东南洛国,北方荆国,西南越国。东南靠近琼竹海,其中海盗横行,海患一直存在。洛国当朝国君中兴帝西联越国,北抗荆国,东南清剿海盗,使国势成中兴之势。 襄王因心性散漫,故而不受帝位,辅立庶出皇子为帝。中兴帝在位十三年,因对襄王让位之感激,故而对襄王一脉颇为优容。更因无嗣,立襄王嫡长子为皇太子,以做储君。 船上的襄王世子,乃襄王第二子,年纪轻轻便受封平虏将军,将海防一事全权交付其手中。 此时的章询有些焦躁,为引诱海盗上岸劫掠,可是煞费苦心。不惜牺牲村民的性命,以一百万担粮草做诱饵,方引得大鱼上钩。 琼竹海上多,海盗的据点神秘难寻,作断臂之举,就是要找到海盗巢穴,一劳永逸。将士卒从海防中解脱出来,投入北方与荆国的战争中去,以图霸业。 然而,不知什么原因,这艘押运粮食的船只居然在这里停留。以至于自己悄悄尾随的计划落空,只得将其歼灭,以免走漏风声。 海盗们仓皇无措,朝着对方船只一通乱射。 “夺船。” 船上的粮食足够大军三月之需,抛石机是不能动用的,只有靠蛮力夺船。海盗的船只装载太多粮食,就像肥硕的蠕虫,根本无力逃跑。 跳板搭上船板,海盗们彻底绝望,那些着甲的士兵肆意杀戮着海盗。跳船是不行的,成群的鲨鱼游荡在海中,不幸落水的就成了它们的食物。 海盗之中有官府的内应,“启禀将军,方才一艘木筏上有三个人,那个女人很是漂亮,所以这些海盗想要将其擒住送给混海王。” “混海王,迟早会是一个死人。人擒住没有,我倒要看看究竟有多美。” “将军,没有抓到,那小子水性极佳,且对大海很是熟悉。他将木筏划到礁石群里,派了三个人去捉拿,结果一人被杀,血腥引来鲨群,另外两个拼命往回逃,被鲨鱼吃了。” 襄王世子顿时来了兴趣,“放陌刀船,去看看那小子有没有被鲨鱼吃掉,没有的话,就给我带回来。” 一艘四周布满锋利刀刃的船只被抛入海中,鲨鱼们以为是食物,费力撕咬过来。刀刃划破鲨鱼的嘴,使其惊惧地游走,这样的船只专为防鲨鱼而建造。 三个甲士跳入船中,朝着礁石群内游去,沿途的鲨鱼纷纷避开。 礁石另一边,在一块木排上,于沧海拼命喘息,在海中逃脱鲨鱼的撕咬,逃上木筏耗尽了他所有力气。沫儿的脸上露出凄惶之色,“哥哥,怎么办,这些凶恶的鲨鱼会吃了我们的。” 于沧海只是苦笑,没想到最终还是要死在这海上,而且死无全尸。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沉寂,沫儿惊喜之间突然又叹了口气,“你这个时候醒来,岂不是要看着自己活活被鲨鱼吃掉。” 张亮浑身难受的紧,他依从了青烨的建议,乘坐青鸟,打算从云雾中直接飞去碧落山。刚出得蓬莱岛,天地间出现一股恐怖威压,青鸟居然犯晕,直接从云层上砸落海中。他的雪山气海一阵翻腾,灵慧更是几乎形散。 仙人可以不饮不食,只是凭借每日的朝露,便熬过了几个月。而此时,他的身体异常难受,这里灵气的稀薄,就像在高原上缺氧一样,几欲窒息。 看着这两兄妹,果然是缘分所致,若当日不救得他们,今日自己恐怕也早丧生于沧澜海,只怕青鸟此时正在沧澜海中拼命地寻找他。 “你们想吃了我?” 汐遥对着海中的鲨鱼说道,于家兄妹只觉得不可思议。 海中一条鲨鱼居然发出啾啾的声音,“我饿,你让我吃了你好不好。” “饿就要吃了我么。”汐遥冷冷一笑,然后口中发出尖锐的利啸声,鲨鱼瞬间仓皇而逃。 于沧海张大了嘴巴,“你居然能模仿虎鲸的声音。” 在海上,鲨鱼群能够捕杀温驯的巨大鲸鱼,但绝对惹不起虎鲸,除了那些天地异种,虎鲸就是海上的绝对霸主。 “这有什么难的,不远处有三个人过来,我太困了,要休息下。”张亮太疲累了,昏沉过去。蓬莱岛上书阁里有很多奇特的书籍,那是无数蓬莱人的心血,也是超越任何一族的宝藏所在。 于沧海只觉张亮很是无礼,此时的他哪里还能是三个人的对手。这个隐秘世家的小子,只吓退鲨群就昏昏然睡过去,好歹也将所有的麻烦解决了也不迟。 “听,虎鲸的声音。” 三个甲士有些踌躇,这陌刀船防得了鲨鱼,却防不住体型更加巨大的虎鲸。“不对,虎鲸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礁石群中,以虎鲸的身躯根本进不来,如果是年幼的虎鲸,根本奈何不了陌刀船。” 陌刀船继续向里划去,正巧看到鲨群向着礁石外离开,不禁怀疑于沧海是否已经葬身鱼腹。 “哥哥,海盗又来了。” 三个人有些不可思议,这样一块平平的木排,居然能够让鲨鱼退却,天下之间神奇的事情真不少。“小姑娘,我们不是海盗,我们是洛国的士兵,外面的海盗已经被歼灭了,襄王世子想见你们,跟我们走吧。” 话语很生硬,但是别无选择,洛国控制着南碧东南之地,于沧海从往来商人口中早有耳闻。 张亮沉沉睡去,于沧海对于这个神秘的世家子弟根本不抱任何幻想,凡事还得靠自己,“那烦请诸位大哥领路。” 襄王世子英俊的脸庞上透露出狡黠,“这便是力斗海盗的英雄么,果然生的一表堂堂。” “实不敢当,余不知道何处惹怒了世子殿下,还请殿下恕罪。”襄王世子眉宇间的愠怒怎么也瞒不了他。 襄王世子想不到于沧海这人能观人眼色,愈加肯定此人绝不简单。“本将军为剿盗而来,然而这些海盗却因为你们而停留,致使本王船队被现,如今想要尾随找到巢穴,何其困难,你又该当何罪?” 久历生死的人,自然不会被一句恐吓所吓倒。这关我屁事,于沧海拱了拱手,“请斩观海员,以儆效尤。” 每艘大船上都会配备一名观海员,他们掌握海中地图,替船指明方向,可谓航行的明灯。没有发现敌方船只动向,就是大大的失职,章询对此也无话可说。周围的军士已经按刀在手,怒视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子。 “观海员自然已获得处罚,此时在海上,不好立即执行,令其戴罪立功,此役过后再作决断。本将军问你,可有什么办法能够寻得这些海盗。” “海盗中可有内应。” “有。” “既然有内应,直接带去海盗巢穴便是,缘何在此磨蹭。” “小子大言不惭,那海盗巢穴附近海域遍布迷阵,若没有破解之法,只能在海中原地打转。”襄王麾下将领鄙夷地反驳,于沧海不咸不淡地说,“既然如此,想必各位已经有了解决方法,又何必问我这个渔民,殿下,舍妹在海上漂泊多日,已然累了,请容告退。” 章询点了点头,“来人,安排三位去休息。” “殿下,何必对这个狂妄小子礼遇有加,我看他也不过尔尔。”章询笑了笑,“博易,自古有才之人大多脾气怪异,这有什么。我也不过试一试,如若他有办法,就免去与海盗主力硬拼,如果没有,也只好等另一股海盗回航,在其得意之下,打个措手不及,我方依旧胜算居多。这一次,还真是观海员严重失职了。” 博易拱了拱手,“是属下的错。” “行了,想要与荆国一争高下,就必须要网罗天下英才。如若他真有本事,定然有其一席之地。如若没本事,本将军也得了礼贤下士的美名,天下英才闻之,必然来投。” “殿下高明。” 船舱里,张亮开始动用雪山气海,沟通天地游离的灵气,修复那破损的气脉。也不知道受了什么无妄之灾,居然遭受了莫名其妙的打击。 “我们要尽快回到陆地上去。” “我也想,可是那襄王世子如何肯轻易放我们离开。” 张亮想了想,对于沧海说,“把你腰间那把匕首给我。”张亮手中蒙蒙的气流闪过,然后匕首仿佛活了一般,转了个方向,“你拿着这把匕首,照着海图就能够找到海盗巢穴,你去跟襄王世子提条件,让其派遣船只送沫儿和我去洛国,你跟去建功立业。按照你们这类人的说法,遇上棵大树,就要牢牢抱住。” 于沧海拿回匕首,不用力,匕首便指向南方。“你究竟是那个隐士世家的弟子?” 张亮摇了摇头,隐士世家总比蓬莱仙人的名头实用些。“世人愚昧,就连最简单的地磁之力都不得而知,若无法感知地磁之力,候鸟何以准确无误南飞。” 蓬莱先辈们早已将四时运行,万物变化窥视究竟,而且著书立说,蓬莱阁的书海里,记载着领先这个大陆无数年的财富。 第六章 南碧四通八达的水域,注定了这里的繁华,有被誉为“天下粮仓”的美名。 洛水流域的源头起自帕米尔高原上的雪山,向中流向圣心湖,经南汐口奔流而下,构成南碧的血液。庞大的洛水流域有无数分流,江河众多,有两大湖泊,西子湖和洛仙湖。 两大湖皆是因美女而得名,越国西子湖传闻古代有一个绝色女子,天天在西子湖中浣衣,后被送入皇宫中当妃子。此女备受国王宠爱,国王因为宠爱美女,致使国灭,便是一笑倾人城,二笑倾人国,三笑倾尽天下心。有诗云:水光潋艳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洛仙湖就更加神话,有仙降人间,居于洛族中,传生民之道。四时以待,抚琴于碧波,仙音缭绕。每逢月圆之月,翩然起舞,仙姿使天地失色。有诗云: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乘船经由浔阳江入口,朝着洛仙湖而去。两岸的树叶已有枯意,在风的抚摸之下,恋恋不舍飘然而落。浔雁在江水中尽情扑腾,船行经过,仓惶飞入芦苇丛中。 江山如画,奈何人性贪婪,烽火燃遍碧野大地。 张亮还是很难凝聚灵力,雪山气海的召唤几乎没什么作用,这便是青烨所说的危险么。虽然不能施展大型的术法,寻常的人依旧难以伤他分毫。那些军士对他很是畏惧,一个只靠朝露就能够生存人,显然已经脱离他们认知的范畴,隐世世家的弟子果然神秘。 真不知道先辈是怎么在这片大陆行走的,他们或许已经克服了灵力稀薄带来的困境。 “张亮哥哥,你说蓬莱仙岛真的存在么?” 对于这个不离不弃照顾他半年的小姑娘,张亮很是喜欢。“沫儿,见到了青鸟,就离蓬莱不远了。” “可是我们见到了青鸟,还吃了灵药,为什么还是没有见到蓬莱岛呢?” 张亮确定没有他人听见这话时,才警告沫儿,“你哥哥没有告诉,不要把吃过灵药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么?” 沫儿吐了吐舌头,“说过,可是张亮哥哥你是好人,才不会吃了沫儿呢。” 张亮对这天真的小姑娘笑了笑,“那自然不会。”若是让人知道他蓬莱仙人的身份,恐怕他的肉比沫儿还要让人疯狂。 “蓬莱岛存在很久,但是鲜少有人能上的了岛。蓬莱仙人愿意给有缘的人馈赠,却不会让凡人上得蓬莱岛。要是碧落仙人,若是有人敢窥视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杀掉。” “碧落仙人岂不是很凶?” 确实很凶,而且很厉害,能够以无上法力构筑碧云天,凌驾诸天星辰之上。回想一起呆在襁褓里的未婚妻,便会心一笑,她该是很安静的吧。 船入洛仙湖,湖中战舰林立,这里是洛国水军的驻扎地,而那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便是碧野十大名山之一的望仙山。正对湖中,成眺望的角度,因此名之望仙山。 阳光照在湖中,光影斑驳,竟然隐隐而见神辉。旭阳普通的光芒,能够使得万物生长,其隐藏的神辉唯有碧落族能够引动。在旭阳自碧落山而没,光芒收敛,神辉便会从背面显现。碧落族于碧落山观日落而悟神辉成仙之道,超脱生死轮回。 “张亮哥哥,我们这是去哪儿?” “洛国都城宣京,我们在襄王府上等你的哥哥回来。” 如若所料不错,于沧海会在这次剿灭海盗的战役中立下功劳,便有了在洛国立足的资本。这对因为张亮而活的兄妹,而他也因这对兄妹而活,实在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就离开。 襄王府很大,不知经过了几重门,终于来到客厅。襄王坐在首位,显然知道二人的消息,也不惊讶,“这便是于勇士的兄妹么。” 沫儿顿时兴奋起来:“您说的是我哥哥么?” “是的,你的哥哥带着询儿直入海盗巢穴,并奋勇杀敌,一举擒获混海王。若是被贼首逃脱,又将祸乱我洛国沿海疆域,实乃大功一件,已被封为少将。” 洛国传讯的手段挺快,这刚刚发生的事,居然先他们一步抵达宣京。张亮跟沫儿截然不同,没有丝毫的意外。那指南匕首定然能够破除迷障,找到海盗老巢。然而这一切,在襄王眼中,觉得张亮绝不简单。 “张亮哥哥,我哥哥当少将了。” 张亮也被沫儿感染,高兴起来,“行了,别失礼,我们等他回来,好好替他庆祝一回。” “张亮,不知道你会不会下棋。” 下棋,蓬莱人对天地至理如痴,这棋道自然有所研究。襄王从小沉迷棋道,为此不惜放弃皇位。侵*多年,博得洛国棋王的称号,难逢对手,所以逢人便问是否会棋,拉上手谈两局。 很多时候,一个人孤单地站在高处,会寂寞难耐。蓬莱每个人都是如此,他们对着自己喜好的事物,费尽无限生命去研究,直到最后实在无所进境,选择坐化。 张亮点了点头,襄王便上前拉住他的手,对着仆人吩咐道,“带这个小姑娘去找郡主,让郡主好好招待,不可怠慢。” “沫儿,去吧,我待会去找你。” 屋子里全是棋谱和棋的书画,中间白玉桌子上刻的棋盘,襄王约张亮相对而坐。 “请。” 张亮拿了颗黑子,随便往边角一放。这让襄王很是惊奇,从来没人在先手之时如此随意,无不占据有力地位。襄王并不知道,张亮只是在蓬莱书阁里看过此类的书籍。若不是开启了灵慧,只怕早就忘却。 第一局,以张亮输掉十目结束。 第二局,张亮输掉七目。襄王能够明显感到张亮的进步,蓬莱人擅长学习推理,并且不断进步,这就是一群术法类的怪胎。 第三局,五目;第四具,三目。襄王抚了抚额头,“你真是厉害,不行了,老了,你如果想赢本王,且让本王歇歇,不然就胜之不武。” 张亮有些纳闷,“不想,为什么想赢呢,你下棋,难道就是为了赢别人?” 这句话让襄王目瞪口呆,下棋,不是为了赢便天下人,成就天下无敌。这个世界不就是为了赢么,赢了可以得到美人,得到财富,甚而得到天下。 “不为了赢,那你说为了什么?” “我只知道,他们下棋,是为了研究棋道,而不是为了赢别人。哪怕赢尽天下人,也不过在末端徘徊,若是掌握了棋的变化之道,哪怕不赢别人,岂不是乐趣无穷。” 张亮的话对襄王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久久回不过神来。 “行吧,你就好好想想吧,我去找沫儿了。你要是想下棋的话,可以找我。” 多年前的记忆在脑海中从头翻转,很小的时候,第一眼见了棋盘,就深深的喜欢。 “玩物丧志。”父皇剥夺他下棋的权利,并且放出话来,谁若敢让他接触棋盘,就以欺君之罪论处。 于是他开始机械地学习着政务,只有在梦中才有机会与棋有所接触。他的生活里失去了棋,就像是鱼离开了水,渐渐忘记了呼吸。 对于父皇,他恨,也同样体谅他的苦衷。荆国已经攻占洛国几个郡,兵锋直指宣京。洛国极度需要一个中兴帝王,挽救这样的颓势,避免灭国的危险,只怪他实在不是那块料。 父皇驾崩,他坐在龙椅上,茫然无措,而司礼大臣欲要将皇冠戴在他的头上。手中一颗棋子圆润无比,不知道怎么,就有这么颗棋子出现在手中。 在皇位和棋子间,他毅然决然地选择那散发着白色光泽的棋子。洛国可以不需要他这样一位皇帝,他的生活中却不能够没有棋,他甚至愿意化作一粒棋子,在棋盘中演绎一生。 他的选择对了,洛国中兴帝即位便开始雷厉风行的改革,军队面貌焕然一新,收复荆国占去的三郡之地,如今猖獗的海盗已经被肃清,接下来,便会开始对荆国的战争。有些耻辱是需要血来洗刷的,而他这个闲散的王爷,只要好好的玩物丧志,就是对洛国最大的帮助。 专研棋艺二十余载,洛国著名的棋师都败在他的手上,他似乎已经天下无敌,多么希望一个人来打败他。高处不胜寒,只剩下寂寞和清冷。 然而,下棋就是为了战胜别人么,这又有什么意义? 蓬莱人以棋盘为比喻,看做整个天下,乃至漫天星辰。以棋的角度去研究天道星痕运转,为此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就。凡人以棋来看做各个国家,以及可以掌控的人,做棋手,便可以掌控别人。所以心机深沉之辈大多都会下棋,像襄王这样为下棋而喜欢棋的绝无仅有。 然而其纯粹之中也有瑕疵,失了本心,便成了狂妄的独孤求败。人生一世,只为喜欢而喜欢,哪里需要那么多得理由和最终的目的,且云淡风轻,顺其自然。 第七章 襄王有二子一女,大儿子章钺自七岁起便被送往皇宫,过继给皇帝当太子。二儿子章询统御东南海军,以卫海疆,驱逐海盗。 襄王痴迷棋道,仅有襄王妃一位妻子,襄王府中显得人丁单薄。章氏皇族人丁不旺,当朝中兴帝后宫佳丽三千,皇女倒是生了九个,却无一位龙裔。帝君拉着襄王的手,“你将皇位让给朕,他日朕将其传给钺儿,岂不圆满。” 襄王诚惶诚恐,“陛下千秋鼎盛,何愁无嗣子。如今钺儿也不过暂代储君之位,若他日嗣子出,则归还太子位。”当年莫名其妙出现在手中的棋子,早就显示了这位帝王的谋略。能够让一国起死回生,又岂会是易于之辈。 洛国需要这样一位太子,使得民心安定。中兴帝在位十年而无子,百官恐社稷不稳,遂奏请立襄王嫡子为皇储,过继帝王一脉。你的皇位都是人家让给你的,自己没有儿子,还给人家儿子岂不名正言顺。 中兴帝,欣然允诺。不过在后宫中,不知摔坏了多少东西。悬而未决的帝后便说明了一切,谁若能生的一子,不论身世,直接立为皇后,真正是母贫子贵。于是乎,洛国的秀女事宜好好荡荡,很多貌美少女做着皇后的美梦。 襄王实在无心,也不愿参与政事,或许正因如此,洛国才能平稳过度。 在帝王宫,公主实在不受关注,但在襄王府,章华郡主却是掌上明珠。 襄王府的每个人都称赞章华郡主热情豪迈,待人热忱。襄王疏于管教,襄王妃也根本管不住她。从小被神秘高人收为弟子,章华更是武艺高强。所以横行无忌,不受拘束。 “郡主,王爷让您照顾好这位小姐。” “你叫什么名字?” “沫儿。” “别怕,放开点,走,今天高兴,我请你去喝酒。”章华一副大姐大的样子,不顾沫儿反应,就拉着她往府外走去。 如果宣京的浪荡公子足以让酒楼老板感到头疼,那么假公子章华郡主让他直接犯晕。这位郡主好打不平,凡是遇见不平事,就会出手。至于武艺高强,对此表示怀疑,别人知道郡主身份,谁敢招惹,还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至于传说的高人师傅,从未得见。 “老板,快上酒菜。” 老板苦大仇深,“郡主,小店小本买卖,小人上有......” 章华不耐烦地挥挥手,“行啦,本姑娘罩着你,谁敢欺负你。” 老板无语转身离开,被郡主照顾的直欲泪流满面。 章华直接用手撕了一个鸡腿递给沫儿,“给,这可是宣京最美味的玉枕鸡。” 沫儿起先还很矜持,没过一会儿,便和章华一样吃的满嘴流油。“老板,酒呢,怎么不上酒。” 老板只如上法场般抱着一坛子酒慢吞吞走了过来,章华一把夺过,拍开泥封,仰头便倒。 “去,通知老木头,他的活计又来了。” 章华郡主光顾过的每一家店,都会进入休整期。醉酒后会舞剑,九落剑法,确实很好看,如同九天仙女,可是桌椅板凳就倒了大霉。人会跑,桌子板凳长了腿都不会跑。 “哎呀,不好。”透过窗沿看见长街上的少年,她迅速丢掉酒坛,钻进桌底,还不忘叮嘱,“记住,都别说见过我。” 沫儿手足无措地坐着,那少年已然走上楼来,“有没有见过章华郡主。” “哪里,章华郡主从来没有来过。”嘴上如此说,眼神将桌底几乎射穿,求你了,把这个惹祸精带走吧。 那少年会意,点了点头,示意老板不用担心,径直走到沫儿边上坐下。“小妹妹,你有没有看到章华郡主。” 沫儿感觉裤腿被人拉了拉,然后摇了摇头。“你是谁呀,找郡主有事么,郡主刚刚离开。” 章华只觉得松了一口气,直赞沫儿够义气,而且还很机灵。 “呀,我的腰牌怎么掉了。”叮咚一声,挂在腰间的腰牌朝着桌子底下坠入,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可以弯下腰,将章华请出来的理由。 四目相对,少年故作惊讶,“郡主,好巧啊,你怎么也在这里。” 章华噌的一下站起来,撞上的桌子,“哎哟”一声大呼。 “臭萧正,你不好好当你的七品县令,跑到宣京城来干什么。” “当然是找你了,不是你说要照顾我的么。” “难道又有人刺杀你,那些该死的刺客,上次被我教训的还不够,这一次定叫他们有来无回。”对于章华的九落剑法,人们熟悉无比,但再怎么不靠谱,上次也确实是章华救了他的命,过程不清楚,只因为他已经昏过去。 洛国最年轻的状元公,一篇《平税论》引发滔天大波。大臣直斥其狂悖无知,当贬为庶民,永生不得录用。但是中兴帝却让其担当京郊平湖县的县令,其回护之意甚是明显。 十年之后,中兴帝觉得是时候对这些腐朽的世家动手了,他要开始与他们掰手腕,萧正成了马前卒。平和的宣京背后汇聚着无数风暴,政治的斗争从来都是血雨腥风。 这场博弈,一旦成功,洛国的国力将更加强大。如果失败,则国势必然衰退,厉兵秣马的荆国必然会卷土重来,就连盟友越国,恐怕也会掺上一脚。 “我要见陛下,你有没有办法。” “怎么,他们不让你见。” 前路到处都是绊脚石,他得罪了太多的人,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那些人恨不得食他的肉,寝他的皮。就连面见皇帝,都遭遇阻挠。 甫一上任,就被敌人塞了一个天大的麻烦。就此退去,所做的改革无疾而终。他只有向着他们预算好的剧情出演下去,否则自己的抱负理想将化为泡沫。 他需要向天下人表露自己的决心,无谓一切阻挠的决心。而这一切,都是为了缔造一个强大的国家,结束南碧三分,连年征战的现状。 所以,他要向皇帝要权力,天子的权力才能震慑并且惩处那些背景深厚的罪犯。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无所畏惧,又有哪一个变革者得以善终? “萧正,你干脆娶了七公主吧,何必过着被人追杀,朝不保夕的日子,要知道本姑娘保得了一时,却保护不了你一世。” 国朝的驸马过着荣华富裕的日子,却绝不能任职任何官位,掌管丁点权利。没有人的仕途会比驸马来的凄惨,哪怕被罢免,也有复位的希望,但是驸马,就连简单的涉足都不行。 如果萧正愿意娶七公主为妻,天底下不知道多少人弹冠相庆,一纸《平税轮》引得宣京震动,洛国飘摇。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而今国贫民弱,却富者越富,天下不均,恐祸不远矣。有望族损国之利而就私利,残民之生计,谓之为贼,当严惩以定国邦。 现下之时,当清查田亩,对隐匿者严加惩处。公侯国戚当忘私利存大义,平等交税,以壮国势。三年当国强而御外侮,十年当雨花台上观风雨,二十年则可追溯中碧,圣塔而盟。” 利益阶级怎会为了虚无缥缈的天下一统,而损害自己的利益。那宏图愿望让所有大臣嗤之以鼻,但却打动了中兴帝。谁不想成为一统天下,功勋卓著的千古明君,皇帝也有美名与笑柄之分。 打动了一个实权帝王,那么一切便有可能。只要自己能够抗住别人的打击而站稳脚跟,那么则大业可成。 “要是你愿意嫁给我,我倒是可以考虑。” 一向豪迈的章华难得地脸红起来,“我倒是敢嫁,就怕你不敢娶。” 章华郡主的身份比皇家公主还要尊贵,物以稀为贵,更何况当今太子还是她嫡亲的兄长,一旦新君即位,便是唯一的长公主。 萧正反倒有些不敢看她澄澈的眼睛,只是催促,“快点带我进宫,真有正事。” “总是敢说,却不敢答应,胆小鬼。”章华小声嘀咕着,哪怕再有豪放气概,对于小女儿的事情,仍然显得忸怩。 “我先把沫儿送回家,你跟我去王府,然后一起进宫。” 萧正有些浑身不自在,他实在受不了襄王的态度,“不了,我就在进宫的路上等你,你先回去吧。” 襄王对章华很是宠爱,哪怕看上了这个惹下天大祸事的小子,也不在乎。只是见萧正第一面,便道,“你若喜欢章华,就娶她。你若不愿意娶她,就别再见她。” 这不过是最简单的要求,要是想娶她,就在一起;要是不想娶她,就离得远远的。如果不想娶她,又要去招惹她,就让人万分记恨了,襄王就是这般记恨着萧正。 章华把沫儿丢在王府门口,就匆匆而去。迎面而出的张亮,只感觉灵慧一阵波动,从未离开过蓬莱岛,为何会有熟悉的感觉,而她又是谁呢,为何难以忆起,仙人也有失忆的时候么? 章华郡主,章华,确实不曾听闻过这样一个名字,而那种感觉,就连作为仙的他也讲不清楚。 第八章 宣京近郊平湖,不过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小县。然而今天,整个宣京的目光都汇聚在这里,万众瞩目。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死掉一个平民的女儿,这在贵族眼里是多么的稀松平常。虽然这几年宣京法令严明,但被签身契的奴仆死亡,只要主人家不追究,官府也不会闲的没事去插手。 案情很清楚,脖子上有深深的勒痕,死后抛尸湖中。有目击者到县衙举报,相关证人及嫌犯一一到场,供认不讳。而且所列有条有理,一看便知事实就是如此。 正是因为这样,才更让萧正感到为难,最终的凶手直指三驸马。国朝的驸马大多是勋贵弟子,但这三驸马不过是一个普通耕读世家的子弟,当然也最容易被人哄骗。 但是三公主绝不好惹,这位公主必然会被载入史册。中兴帝刚刚继位,荆国大军直指宣京,帝君御驾亲征。敌军偏师绕道围困宣京,并称皇帝已然溃败,且被俘虏,宣京城一片混乱。值此危难之际,三公主怒斩主降派主要官员,并亲上城头,激励士气,抵御敌军,使得宣京无恙。 其后随中兴帝追击敌寇,深入荆国腹地。荆国名将楚溯一退再退,骄敌之心,于皖江大败洛军。三公主为护帝君,中箭落水。 后来章菁回到帝都,身边便跟着三驸马,并请帝君赐婚。无视文武百官反对,中兴帝欣然应允。国朝九位公主,只有三公主最受宠爱,直叹其非男儿,不然可秉承中兴之业。 萧正区区七品县令是没有权利传唤驸马的,所以他向皇帝要了权利,索要令牌,现在这面令牌就摆在公主和驸马的面前。 “相公,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一个书生,现在胆子大了,居然敢犯人命案子。”对于驸马的性子,章菁最是了解,读书读得有点迂腐,没有他人怂恿,怎么可能犯下人命案子。 驸马跪倒在地,“娘子,我对不起你,那晚实在喝醉了,所以乱了性。” 章菁轻轻将他扶起,“相公,我是知道你的。从你能够饿着肚子,也微笑地告诉我你吃饱了。从你明知不是那些人的对手,也毅然决然站在我的面前,我就认定了你。” 驸马泪眼朦胧,“可是,娘子,陛下亲自下的令牌,怎么办?” 章菁握着他的手,轻轻安慰,“相公,父皇发了话,就去平湖县衙一趟,可能要吃几天苦,但是别怕,一切有我,你什么都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阿荣,送驸马走。” 她英气的眉宇不怒自威,“陌郡王,莫非我章菁就好欺负,且走着瞧。” 陌郡王府前,她一身戎装,骏马嘶昂,每走一步,蹄下便生一朵莲花,逐渐幻灭。梦魇马,生长于火之极地,蹄生火莲印记,偶尔游溯到琼竹州,喜食紫竹笋。梦魇马被列为天地异种,极难被驯服,非能心通,难以驾驭。能日行千里,幻影无形,更是不惧怕火焰,也能踏水而行。 章菁弯弓搭箭,箭如奔雷,刺入陌郡王府的牌匾上,然后从箭头入口开始破裂,如粉尘般滑落下来。 陌郡王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前,“三公主,你胆子也太大了,竟然在本王府前放肆。” 她继续取弓搭箭,丝毫不顾颤抖的陌郡王,一箭射落其捆缚的发髻,顿时披头散发。“我章菁都是死过一次的人,胆子自然大了些,倒是有些人才是真的胆大,居然敢以我作局,就不怕被反噬。” 护国公主怒闯郡王府的劲爆消息瞬间传遍整个宣京,平民为此拍手称赞,少数人深忧涌动下的暗流。中兴帝将砚台奋力掷于地上,“大胆,你立马去平湖,告诉萧正,把驸马给我安全送回来。驸马若出任何事情,让他提头来见。” 都到了这个份上,章菁依然不肯来求他。当年皖江惨败,确实是他好大喜功,得意自满。但是她又怎么能够因为一个小校的死,从此怨恨他呢。虽然她能为救他而中箭坠湖,却绝对没有原谅他。回宣京后,只有求他做主赐婚一事,便再也不来见他。 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却也奢望那份难得的亲情。妻子女儿对他唯唯诺诺,胆战心惊,只有章菁能够直言不讳地劝谏他,但是因为一次没听,就彻底失去了所有。 “公主呢,公主在哪儿?” “陛下,公主去了平湖县。” 这幕后的一切并不难猜,这些世家门阀,损国利而得私利。何时才能洗刷掉荆国围阙之耻,才能报皖江大败之仇。力量还是不够,但是他已有些等不及了。 平湖县的县衙之上,驸马一言不发,萧正独自问着话。 “鉴于此案甚为重大,平湖县衙已然不够权利审查,现押解嫌犯至刑部大堂审理。”驸马能到平湖县衙来,那么自己所做的,任何人都不能诟病。至于外面的戏谑声,至少一大半都是世家的狗腿,何必在意。 襄王府上,张亮得见那位叫章华的姑娘,眉宇间清秀,宛若洛水般柔和。 “喂,你这书呆子,难道不知道盯着女子看,是很失礼的。” 张亮可不在乎失礼于否,也不知道碧野大陆的礼是什么东西,他只是迫切地想要知道,那股熟悉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你的剑法是谁教给你的。” 章华很是不满,“你怎么像审犯人般审问我,关你什么事,无聊,我去找萧正了。” “不许去。”襄王严厉的声音响起,“萧正那个惹祸的小子有什么好的,他既不愿意放弃仕途,你何必要去纠缠他。” “不去就不去。”章华嘟哝着嘴回屋子去了。 “贤侄,小女不懂事,你别太在意。”张亮只是有些无奈地微笑,那种理不清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凡世的剑法,他自然不认得。但是章华舞动的剑法却是与蓬莱岛的一本仙术很像,《晋旭九落》,蓬莱仙人在碧落山观日落而悟。 但那感觉绝不是剑法引起的,而是章华让他觉得熟悉。既然问不出所以然,就只好用推测之术。推测他人的命运,自然不是无代价的,张亮的脸惨白的如同白纸。 他没有看到他所要的答案,却看到了凶险。章华的一大半命痕都包裹在迷雾之中,无法窥视,所以得不到所要的答案。人们在好奇之中,会忘记很多东西,譬如青烨的忠告。不要轻易推测他人的命运,更不要轻易改变。 现在,他不仅推测了,而且还决定要去改变。这个让他感到亲切熟悉的女子,不该接受那样残酷的命运。所以他试着去改变命痕的轨迹,吐去一口逆血,刚刚有些恢复的雪山气海和灵慧又遭受了不小的震荡。 她的命痕居然难动分毫。 有些人的命痕坚若磐石,他人难以改变,只能靠自己一点一点撬动,方得摆脱。外力不行,那便只能壮大己身的力量,他开始执笔,在书页上银钩笔画,《雪山气海初解》,蓬莱人力量的源泉。 写完这本书,疲累不堪,直接倒在书桌上睡着了,那书页上的字迹顷刻间消失,凡世的纸根本无法承载仙灵的遗忘之字。 碧野大陆中,只有极少数人具有修炼潜质,蓬莱、碧落、云州三仙族占据绝大部分。蓬莱人修雪山气海,引天地灵气,超脱轮回,其中要求的资质可谓严苛。 首先身体各个窍穴相互勾连,形成雪山气海。雪山气海有三十六洞,灵气透过洞口,形成乐曲,勾动天地之力形成术法,以此攻击。洞口至少通了六个,才能奏出乐章。沟通三十个以上,才能循环不息,产生灵慧,储存于脑海中。 蓬莱人繁衍生息,一代代人不断探索,终于成为修仙的佼佼者。一族之人,雪山气海很少有不通三十之数者。加之蓬莱人喜欢探索万物之理,著书立说,整个蓬莱阁拥有无上价值,如若书刊流入碧野大陆,将引起天翻地覆的时代变革。 幸运的是蓬莱人保守,书册不得传阅于外人。加之所写之书皆用仙力,非有慧眼者无法读阅。即便慧眼者能读,也无法传之他人,在要讲出之时,会神奇的忘却。 对于章华的剑法,张亮很是疑惑。那明显就是仙术《晋旭九落》演变而来,但蓬莱人的记载,从来没有任何一部仙法流落碧野大陆。 九落剑法,虽可能由《晋旭九落》演变而来,但确实已经脱离了仙术的范畴,成为凡世顶级的武功,这才使得其代代传承。 曾有诗酒仙,游遍碧野大陆,寻访各种酿酒工艺,改良方法,酿成蓬莱琼浆。更有脍炙人口的诗篇流传,“此去蓬莱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海客谈云州,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碧落,云霞明灭或可睹。”“白发三千丈,缘愁是个长。”“飞流之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碧野大陆的人为他的诗喝彩,称之为仙,恐怕只有天上的文曲星宿才有这样惊世骇俗的才华。而他确实是仙人,蓬莱岛的青莲仙人,徜徉于名山大川,忘而不返。 第九章 斩刑台上的枯叶堆积了好几层,灰尘厚厚的附在其中,那些斑驳的暗红色痕迹彻底干涸。宣京已经很久没有处死过犯人,死刑犯的消失,标志这座城市,乃至这个国度的治安很成功,天下承平。 然而今天,经过简单的清扫,又将作为处死刑犯的场所。风从远处吹来,吹起了枯黄的落叶,那些褐红的色的土张开大口,等待新鲜食物的注入。 围观群众很多,在娱乐缺乏的帝京,对于杀人这种盛景总是很向往。只有见过杀戮的人,才会反感战争,从未见识过的人,反而隐隐地有些期待。 囚犯的身份很高,高到这些平民都要仰望的角度,越是如此,越是让人兴奋。不管是谁,虽然表情不一,但是头与身体分离开的声音如出一辙。 如果你觉得囚犯是三驸马,那便是大错特错。萧正知道,他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胆量处死护国公主的夫婿。中兴帝哪怕再想削弱世家的力量,也不会拿章菁做牺牲。因为多年前,章菁就已经替他牺牲了太多太多。 但是三驸马死了,死在去刑部的路上,所以他受到了牵连,走上了断头台。 “觉得很无辜是吧,他才是最无辜的。我不管你的抱负有多伟大,不管是不是为国为民。我只知道,你的令牌出现在我的面前,封郎死在平湖县的路上,这就足够让你去死。” 章菁平静的面容,透露着冰冷至极的冷酷。 洛国无人敢动三驸马,但是敌国敢。他们无时无刻都想毁了护国公主,而这一次,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平湖县至京城的短短距离,让他们拥有了动手的可能。而且,一石二鸟,既毁了护国公主,又毁掉了这个一心想壮大洛国的状元郎。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刀斧手摘掉死囚令牌,双手抡起大铡刀,势要一刀断头。 “刀下留人。” 女侠从天而降,挡在萧正面前,“不许你们杀他。” 周围兵丁居然手足无措,不知道要阻止,还是不阻止。监斩官面露为难之色,还在犹豫间,章华已经解下绳索,拉着他朝着刑场外跑去。 一声冷笑响起,弓箭的破空声传来。章菁在对面阁楼上射出这致命的一箭,“我的好父皇,看来你真的很在乎这个状元郎。” 若是没有皇帝授意,一个章华,如何能够带走萧正。 箭已发,迅如奔雷,章华进入了奇妙的境界,他仿佛看见了箭的轨迹,所以她转身,挡在了萧正的面前。箭插入她的胸口,“姐姐,你放过他好不好。” 萧正搂着她双肩,犹在震惊之中。血侵湿了衣裳,像一朵盛开的莲花。“章华,你怎么样了,章华。”萧正抱着她奋力狂奔,“让开,让开。” 高大树木后的张亮脸色惨白,汗水一滴一滴滑落。牵引箭头偏离一寸,这么精细的控制力,让他耗尽了力气,一夜所得的修炼就这样浪费掉。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仿佛冥冥中有什么在指引,一定要这么做,毫无理由,毫无道理。 章菁当然看懂了章华中箭后的祈求,放过他?可是谁又曾放过兴山,放过封易,放过我? 所以她冷酷的再次弯弓搭箭,你们都不让他死,但他必须死。 长剑如星落九天般在阁楼上闪现,她必须要做出选择,箭出,萧正亡,她自己也会死在这绚烂的星光下。主要的仇人还没死,所以她还不能死。 章菁放弃了射出利箭,反手将弓箭上扬,格挡剑光。 咔擦,弓弦应声断裂,这把百炼弓在对方的长剑下,居然脆弱的如同薄纸。等她看清来人的相貌时,长剑锋利的剑刃已经搁在脖颈上。 这是一个中年人,他的目光悠远的如同天空中最深处的星星般难以琢磨。 “放弃吧,你杀不了他的。” 章菁倔强地道,“我看你还是杀了我吧,不然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的。” 中年人只是轻轻一笑,“剑圣一门所鼎护的人,除非自己想死,否则,他人便绝难杀死。你的执念并不在他身上,去吧,荆国楚溯才是你最放不下的那个人。” 章菁脸色苍白,“你怎么知道,你又是谁?” 中年人收剑入鞘,剑发出一声争鸣。能够将百炼精钢轻易削断的利剑,当然是天下一等一的神兵。而且只有混含金锐之力的武器才能办到,能从神秘的金之极地弄到金锐之力何其困难,可见其来历非凡。 “别管我是谁,别与我为难,也别与自己为难。”中年人跃下高楼,顷刻间消失不见。 章菁沿着墙壁,缓缓蹲下,费力地喘息,这个人的剑法很可怕,那长剑中散发的气息让人窒息。他的人更可怕,深邃地如同望不断的苍穹,他的眼睛,却仿佛能洞悉一切。 调整一下失落的心情,静静离开,她需要重新找一把弓。只有神射手才能悄无声息收掉别人的性命,或许还没看清对手,就已经被死神的镰刀收割。有那个人的存在,杀死萧正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范畴。虽然她依旧有机会,但是必然将花费过多的时间,但很多时候,都是时不待我,徒耗光阴。 她又开始冷笑,那样一个与天下世家为敌的人,怎么可能有活路。哪怕他生时有很高的权柄,死后也会遭受清算。更有可怜者,壮志未酬身先死,徒惹凡人笑其痴。 陌郡王府,巡逻的军士突增一倍,明晃晃的灯笼,将王府映照地如在白昼。萧正这个变革者,被推向了斩邢台,阴差阳错,居然如此轻易就将其掀翻,本以为只是让其生出害怕的念头,知难而退而已。 陌郡王高兴的同时,也无比忧虑。因为他策划了这一切,郡王世子灌醉封易,酒中还放了*。那个可怜的农家女子被推入房中,次日醒来便已然成为了一具尸体。 勒死少女的自然不是封易,但封易确实乱了性,而且昏昏沉沉,不知事情经过,自己都认为是一时失手所致。所以这显得天衣无缝,再怎么查也查不到郡王世子头上来。但这个世界上,总会有那么些人凌驾于律法之上,无视律法存在。 护国公主当然是其中之一,就像当年荆国敌人围困宣京,章菁毅然决然斩杀那些坚定的投降派,冷漠地就像女修罗。 所以陌郡王从来都没有过杀死封易的念头,但是敌国这样做了,于是他便沾惹上了因果,或许此时,护国公主就潜伏在周围,给他致命一击。所以他夜不能寐,只有外面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和亮如白昼的环境,才能让他稍稍心安。 黑夜中有些微光的双眸正在窥视着他,箭尖所反射的光芒跳跃闪动。她的袖口上残留的血液,尚温热地一滴一滴落下。年少轻狂的郡王世子才不在乎即将到来的危险,偷偷跑出郡王府,流连青楼,销金窟里醉生梦死。 直到匕首插入心口,他仍旧难以置信的诘问,“你是我的姐姐,你怎么能够杀我?” 章菁抽出匕首,看着他死时睁地大大的眼眸,冷冷道,“从母后不明不白的暴毙身亡,我就明白,皇家无亲情可言,你怎么可以对亲情有所奢望。” 就连章华中箭后的恳求,她都可以置之不理,更何况隔了几代人的陌郡王府。 身在帝王家,那些所经历过的事情,促使她不得不铁石心肠。皇家的女儿,若是学不会自己保护自己,终会沦为这个国家的牺牲品。 箭头仿佛暗夜幽灵,在灯光下急速穿行,穿透了窗纸,吹灭了蜡烛。 “刺客,有刺客,保护郡王。” 再多的兵士,再厚的盔甲,也不能保护住他的命。他眼睁睁看着利箭飞翔,插入咽喉,喷涌出滚烫的血液。双手举起,似要抓住飞奔着的箭矢,然后轰然倒下。 门被推开,陌郡王仰面倒下,喉头上插着一根利箭,直穿颈部。 “追。” 但显然已经追不上了,章菁消失在茫茫夜色中。陌郡王府的通明并不能唤来光明,黑暗一如既往的隐晦。 沉寂的这些年,苦练弓箭与暗杀之术,而今日不过是牛刀小试。她的眼角沁出泪来,“封易,我欠你的,来世再还。我实在不该让你走这一趟,居然还会在乎他的命令,多年前,已然害死了兴山,如今却又送了你。” 她拭去眼泪,眼中生出熊熊烈火,“楚溯,八年前你就已经毁掉了我,何必再毁掉一次。封易不过是一个牵绊而已,有他在,或许我今生都没机会踏上荆国的地面。但是你却给了我这个机会,那么新仇旧恨就以你死我亡来结束吧。” 那一段十八岁之间刻骨铭心的记忆,一遍一遍地忆起,欢笑,痛苦,流泪,肝肠寸断。直到遇见封易,她以为可以完全忘却,却原来不过是自欺欺人。 宣京频频活动的敌国间谍让她明白,楚溯一直在干预,所以她离不开那段记忆。因此,她勤练箭术,时刻期盼这一场宿世对决,彻底了断。 第十章 襄王府中,乱糟糟的,每个人都在焦虑地来回走动。豪气的章华郡主命悬一线,宣京的名医汇聚在这里,只为将其救活。 脾气一向不错的襄王,今日却摔碎了几多茶杯。萧正的脸上也满是巴掌印,他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神情凄然。襄王哪怕再怒再气,也依然没有做出太过激的事情来。 “你且好好回答我。” 襄王郑重其事地看着萧正,一字一字,咬牙切齿,“若是章华能醒过来,你愿意放弃你那所谓的大志,娶她为妻么。” 萧正面容变幻,左右为难。 “以前章华没*你,我也顺着她的意思,但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襄王的话毋庸置疑,他是一个关爱子女的好父亲。 “南碧分裂已久······” 襄王一脚将其踹翻在地,“你给我滚,要是让我再看到你纠缠章华,本王要你的命。” 萧正朝里屋望了望,咬了咬嘴唇,站起来,离襄王府而去。 “王爷,有人求见。” 襄王被气得剧烈咳嗽起来,顺了顺气,“请进来吧。” 进来的是个中年人,白衣飘飘,背上背着两把剑,做剑客打扮。 “你是?” “襄王还记得十年前传令爱剑术的老人么?” 襄王努力回想了一下,“确实有过这么一个老者,不过章华所学的剑术平平,倒是没什么成就。” 中年人嘴角抽了抽,在这南碧,居然鲜少有人听说过剑圣门下。要是在中碧,不知多少人求着那老头子收为弟子。“倒不是剑术平常,而是没有相应的剑器,我今日便是送剑而来。” 一柄长剑取下,中年人十分虔诚地将其递给襄王。剑柄上刻着“鼎天”两字,剑鞘古朴,透露着一股厚重的气息,但剑的本身并不重。 “此剑看其样子,便知名贵非凡,这如何敢受。” “襄王,此剑是师父传给小师妹之物,特地嘱咐我不远万里送来,请将其转交给小师妹。” 襄王黯然神伤,“可是小女。。。。。。” “襄王不必忧虑,小师妹必然无恙,此乃劫数,定能安然度过。”中年宽慰,遂接着道,“王府最近可有奇异之人到来。” “倒是有一对兄妹,那年轻人很是不凡。” 中年人拱手行礼,“烦恼引荐。” “来人啊,将这位,不知阁下姓名。” “虚渊。” “将这位虚渊公子带去春风阁,引荐给张亮公子。本王心忧小女伤势,就失陪了,恕罪。” 虚渊出现在张亮面前的时候,着实把张亮吓了一跳。他能够明显感觉到虚渊的力量,超越凡尘很多人的力量,此时此刻自然也好过他。如果在蓬莱岛,他或许轻而易举就能打败虚渊。但是现在,他作为仙人也不是对方的对手。所以,不要小瞧尘世的一切,高手或许就在不显山露水之间。 虚渊弯下了腰,执师礼询问,“敢问,您可是蓬莱人。” 碧野大陆就连乞丐都知道蓬莱仙岛,也知道蓬莱一族。但是谁又真正的见过蓬莱人,所以张亮很惊讶,虚渊怎么能一眼看出他便是蓬莱人。 “你又怎知我是蓬莱人?” “我从你的身上感觉到了危险,在碧野大陆,这个年纪的人无人能给我这种感觉。又未从您的身上觉察到五行和神辉的力量,自然便是蓬莱人。” 张亮并没有从他的身上感觉到对自己不利的气息,所以还是值得信任。“别一直尊称,叫我张亮,你叫什么名字?” “虚渊。” “虚渊,你也会九落剑法吧。我想知道你们所习的剑法,跟蓬莱岛的仙术《晋旭九落》有什么关联。” 这是一个很久远,而且很漫长的故事。虚渊已是剑圣门下第二十七代剑圣,故事的始末要追溯到初代剑圣怀星。时间会让许多东西腐朽,但是剑圣门下的那段记忆一代代人传承了下来。 三千多年前,碧野大陆出了一位奇人,豪放不羁,嗜酒如命,游荡于名山大川之间,诗篇震古烁今。 但是鲜少有人知道,这位集诗仙与酒仙于一身的名人,实乃蓬莱仙岛的青莲仙人。 此去蓬山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不过是对于家乡浓浓的思念,哪里是对凡尘寻仙的指引,青鸟又岂会殷勤探路,它只会贪渎那些仙草神果。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天底下,除了来去无踪的仙人,何人能够如此侠客,来无影去无踪,杀人只问心,取敌性命于纵横往来之间。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不是真正的嗜酒如命,又何以能够置凡尘富贵于不顾,为求一醉,只求忘却凡尘中的忧愁。 碧野·剑圣记,第一篇,怀星与青莲于临天山畅饮,酒过三巡,兴致大发。青莲赋得酒中名诗: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已闻清比圣,复道浊如贤。贤圣既已饮,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 怀星附应酒诗,仗剑而舞。青莲饮毕最后一杯,掷酒壶于山涧,随之而舞。 月辉如水,其舞如星落绚烂多彩,而灵气满溢,飘然若仙。怀星持剑而立,有感而发,演练九落剑法,斩断临天台。 次日酒醒,直觉恍若隔世。怀星一遍一遍施展九落剑法,未得圆满。青莲感其机缘,于断裂的临天台上,以食指刻印蓬莱仙术《晋旭九落》。 怀星观之,从中悟出完美无缺的九落剑法,并领悟了惩与护的力量。青莲赠其两枚锐金,以炼神剑。 铸剑师天邪子以星辰铁为主,锐金石为辅,铸造出两把神剑。神剑炼成,天空骤然变色,雷霆洗炼剑身,以至有灵。一为诛邪、一为鼎天。 怀星收两名弟子,一为荒野,传承诛邪,继承惩之力量;一为修引,传承鼎天,继承护之力量。自此,每代剑圣一脉相传,承继道统,中途曾有断续,但最终仍是接替上了。 这就是蓬莱人,可以我行我素,追求自我所喜欢的事情,族内并不加以干涉。哪怕泄露蓬莱秘术,也不会受到族中的惩罚。 “那块断裂的临天石台,如今在何处?”张亮只是担心蓬莱人的研究会干预到碧野大陆的正常运转,也正是如此,蓬莱人专研的成果很少流至碧野。 虚渊理解张亮的忧虑,仙族的不传之秘,自然不希望太多人知晓,“那断裂的石台被分裂出无数块,只是,再也没有人能够从石台刻痕上读出一字。只是观摩其痕迹,对养心和书法大有好处,因此被世人追捧。” 那便是仙族的遗忘之字,没有灵犀纸的承载,根本无法记录,顷刻间便会消失。就算灵犀纸写过的书,没有蓬莱人施法,或者拥有慧眼,根本无法查阅。无字天书便是灵犀纸书写的仙术,遗落在碧野,依旧蒙尘。 “是的,我是蓬莱人,蓬莱岛的最后一个人。很奇怪我的力量为何这么渺小,你知道么,碧野的灵气与蓬莱仙岛一比,简直稀薄的可怜。加之雪山气海和灵慧在沧澜海时,被一股莫明的强大力量所打击,便到了这种境地。”说出来也确实挺冤枉的,要是知道被青烨这个朋友所坑,不知会不会暴跳如雷。 虚渊确实纳闷,他曾经见过云州人,庞大的五行力量根本不是他所能抗衡的。同是仙族,缘何蓬莱族人会如此脆弱不堪。“或许,你还没有真正了解气的存在。” “气?” “是的,气。在青莲仙人初入碧野时,跟你的状态一样,因此受了三个人的帮助,其中一个便是初代祖师怀星,所以他们成了至交好友。” 张亮对于这个三千多年就踏足碧野的同族人十分敬佩,他肯定摆脱了灵气稀薄的困境,不然也不会恣意地游山玩水,诗篇蕴含不羁与狂放。同时也对蓬莱仙术的外传感到了忧心,“那么,是不是同时流传出了三本蓬莱仙术。” 虚渊果然点了点头,“是的,三本。” “说说看,哪三本?”过目不忘的本事,让他能够记得蓬莱阁中每一部典籍。 “另外两本,一本是《万物初语》,一本是《恒河星解》。” 《万物初语》讲解的是与万物沟通,并与之心通最基本的手册。张亮具备这种本事,在琼竹海遭遇血鲨群的时候,便已经施展过。 《恒河星解》讲解的是观测恒河星域的方法,通过观测其轨迹,预测事件的发生,能够趋吉避凶。 “那么这两本书是否又成就了另外两个宗门?” “西碧的驭兽宗,学会了御兽;北碧的占星师,学会了观测星象,预言吉凶。”中碧剑圣门、西碧驭兽宗、北碧占星师,都是碧野中赫赫有名的存在,谁又想的到,他们不过学会了蓬莱仙人的皮毛,仅此而已。 可想而知,三仙族所研究的成果要超越碧野多远。这也更坚定了张亮的决心,定然不能再让蓬莱仙术流传到碧野中来。那本《雪山气海初解》,权当流传的最后一部吧! 第十一章 碧野之中,上而为天,下而为地,中而为气。气者,大多无形,充斥于天地间,为生灵提供生存的源泉。除却顽石枯山,凡有生命者,皆需呼吸,便是交换气的过程。 迷雾海中,由海水升腾而起的雾气,终年笼罩庞大海域,那便是有形之气。 一个人从出生便带有一口先天精气,缘于父母,定位在肾,称之命门;后天水谷之气,定位在脾胃,主消化吸收之物质;清气,呼吸而入,叹息而出,定位在肺。 气机的强弱直接标志人的命数,有大儒善养天地浩然正气。一气喝出,可使鬼物邪魅形神俱灭。 修仙者口中的灵气,比寻常的气高出一筹,能够洗炼人身,增加体魄。并且以灵气为武器,施展出惊天动地的法术。 气有密集与稀薄之分,且自然由密集向稀薄之地流动,这便是风的形成。 凡人的身体无法吸收灵气,也难以觉察到灵气的存在。 “是的,气,灵气不过是普通天地之气的提纯,青莲仙人能够将普通的气吸入雪山气海,从而转换为灵气,以此适应灵气稀薄的碧野。” 吸入普通的气,张亮真没有试过。他习惯了直接将灵气吸入雪山气海,贯通孔洞。即便到了碧野,灵气再稀薄,也从空气中抽丝剥茧,直接吸收精纯灵气,所以很难受。 直接吸收空气入雪山气海,没有尝试过,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但张亮打算试一试,身上还肩负着蓬莱族传承的使命,若不能适应碧野环境,何日才能到达碧落山。 定了定神,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空气经气管入肺叶,然后由经络传递至雪山气海。其中混杂的灵气如同微弱粉尘穿过雪山气孔,其他的气却被隔绝在外。雪山气孔俨然给普通的气关上了大门,不让其越过雪山。 “没有用的,这些气根本穿不过雪山气海,都被挡在了气孔之外。”张亮有些颓然,都进不了雪山内部,即便能转化成灵气,也没有可能。 虚渊不懂蓬莱族雪山气海是如何构造,如何运转,但天地间修炼的方法,总该有想通的地方。三仙族的修炼方法凌驾于碧野之上,但人族同样时时刻刻都在强大自己的力量,开创出了自己的修炼方法。 人族开创了丹田修炼之法,呼吸天地之气,存于丹田之中。将丹田之气散逸四肢百骸,拥有不俗的力量,踏雪无痕,凌波而起,纵越高山,都是江湖人的手段。 庙堂之高,江湖之远,仙侠之幻,这都是凡人所要祈望的存在。 仙族远离碧野,影响甚微。如今碧野之间,依旧庙堂统御生民,江湖义气为先。虚渊也是一个江湖人,所以他出于对蓬莱仙人的好奇,更多则是感激,所以不遗余力解惑而来。 我们修炼丹田,气压的越凝实,用起来威力就越大。一个人的丹田大小,从开辟出来时就已经决定了。所以如何在有限的杯子里装更多的水,无外乎两种方法。第一,将水压的越来越密;第二,将水不断倒掉,然后重注,只有交换的快了,其中的量也相应大了。 “吸纳更多的气,压缩其进入雪山气孔。”蓬莱人只要点出关键,就能够举一反三。张亮不断的吸气,雪山气孔前的大军越来越多,相互挤压,撞击着气孔。 这个过程痛苦而又危险,只觉得雪山气海都在颤动。气孔防护终于有所减弱,一部分气穿越气孔,到达第二个气孔面前,驻足徘徊。这显然是一个庞大的工程,要经过三十六个雪山气孔的洗礼,到达雪山气海中,需要庞大的气流。 张亮疲累地用双手撑起头,“剑圣门在中碧,你缘何会在此处。” “家师曾路过此地,代师叔收襄王郡主为徒,并嘱咐我于此时此刻送来鼎天剑。”碧野中有那么些人,到了知天命的年纪,隐隐可以预见命运的走向。 张亮总算有所释怀,“我说怎么对章华有如此熟悉的感觉,原来有这样一层原因。若不是我,你恐怕来得有些迟了。” 虚渊摇了摇头,“不迟,那第二枝暗箭没能射出,章华没性命之忧,就不算迟。倒是张亮你,不在蓬莱仙岛呆着,莫非也想学青莲仙人,名动碧野。” “名声于蓬莱人不过浮云,我想他绝不是为了出名才来碧野,他只是追寻自己所向往的生活。蓬莱岛上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为了不至族灭,我要求碧落山迎娶我的未婚妻。” “怎么可能,仙人不是已跳出生死轮回了么?” “是跳出了生死轮回,但是碧落人会化为碑林,云州人葬于虚空,蓬莱人坐化离尘。可以长生不死,却没人会长生不死,长生不死的代价委实太大。”这大概便是神族逐渐衰亡的原因吧。 虚渊讶异,碧野的人无比羡慕神族长生不死,热衷海外寻仙的帝王数不胜数。但这些,在神族眼中,却早已成空。或许永远都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得到之后,却觉得不过如此。 “碧落山的神辉神族?” 碧野称碧落人为神辉神族,云州人为五行神族,蓬莱人为灵慧神族,只有他们自己,时刻牢记着不过是掌握部分天地运行的人罢了。 “此去碧落山,直接乘船经琼竹海入迷雾海,抵达碧落山,较为快捷。然而海中缺乏补给,且礁石暗生,海兽横行,风险甚大。或可经荆国入中碧,翻越天断山脉入帕米尔高原,过沙兰海,沿西晖走廊而下,穿越西坤荒原抵达西海岸,乘船至碧落山。” 二选其一,很简单,张亮已不在乎时间的长短,“走后面那一条路,我也想看看青莲仙人曾经走过的名山大川,该有怎样的绮丽风光。 “如若不弃,那我们便可以同行,接下来我也要去沙兰海。” 沙兰海并不是一片海,也不是一片湖,只是一片苍茫且了无生机的沙漠。西碧有名的玄夜湖在帕米尔高原的东南位置,桑江流域遍布其间。水自东流,桑江与洛河似乎忘却了西边的土地,所以便有了浩瀚的沙兰海。 沙兰海中有沙魔存在,平日埋于沙海之下。传言有死灵飘至极渊,因云浮圣城建立,阻塞了冥渊通道,不得其入,随季风飘至沙兰海。死灵裹挟沙粒,成为恐怖庞大的沙魔。 穿越沙兰海,本就是死亡的舞蹈,遇上沙魔袭击,那便无一丝侥幸的可能。西坤荒原有大量金属矿藏存在,恐怖狰兽和沿途风险并不能阻挡掘金人的脚步。这一条死亡之路有着更为炫丽的称呼,黄金之路。 沙魔伏于沙兰海下沉睡,平日不攻击人。有商队从其躯体上走过,都无动于衷。在沙尘暴肆掠之时,沙魔随之舞动,附着更多砂砾,越加庞大。 只是近来,有沙漠肆意杀人,使黄金之路阻断。中碧天毅王朝失之黄金与玉石,极为萧条。派遣奇人异士以及王朝军队剿灭沙魔,多次无功而返,损失惨重。 虚渊收到了承丰皇帝召唤,只觉苦笑,护国剑圣如今居然为贵族奢华生活而战斗。 沙魔主动攻击商队,一如反常,其中必有蹊跷,能够引起诛邪剑反应,必然事态严重。 诛邪有灵,收到消息的那一刻,诛邪震动,这一次就非走一趟不可。 张亮大感兴趣,“碧野之间,居然还有如此奇特的存在,屈居蓬莱,倒是有些不知碧野之大。” 人们羡慕仙人的时候,岂知仙人也在羡慕他们的生活。 “什么时候动身。” 张亮没想到虚渊如此急切,“且等一等,那些贵族就让他们心慌一段日子。于沧海快回来了,我有事情要交代。而且章华重伤昏迷,你就无一丝担心。” 虚渊倒是看得开,“自古以来,剑圣门下惩与护的力量并存,惩的力量直来直往,护的力量曲曲折折。该是小师妹要经历的,那必然逃不掉,担心又有何用。倒是张亮你,为何要将蓬莱秘术传给她。” 毫无理由可言,只是一种冥冥之中的指引。 “既然有缘,就传了呗。就像青莲仙人传了三本仙术,成就三个宗门。或许因我的缘故,又多上几个拔尖的存在也说不定,岂不有趣。” 蓬莱仙术有这个可能,但虚渊并不渴求,没有足够的资质和悟性,哪怕仙术摆在眼前,也无法修成。 张亮努力将章华的身影挥去,对一个凡尘女子动心,哪怕最出类拔萃的女子,自己都觉得荒谬。灵慧神族,与之匹配的必然是神辉神族的未婚妻风希。以神族慧眼来看,凡尘之人实在存在太多的缺陷,而蓬莱人,是一个追求完美的种族。 不要推测他人的命运轨迹,更不要去改变,挚友的良言苦劝已然违背。张亮,又是否察觉,命运的丝线开始一寸寸束缚阴影,攀上星痕。 命运是一个硕大碾轮,将一切碾作尘埃,越是挣扎,则碾压地越是惨烈。 第十二章 这一个欢欣鼓舞的日子,经历过一段时期的人心惶惶,需要这样一场喜庆冲淡宣京中弥漫的恐慌。 陌郡王与郡王世子被敌国刺客所杀,上层人自然知道其中的始末。但是平民不知,觉得非常不安全,仿佛随时会出现一个刺客,向他们递出锋利的匕首。 襄王世子一举肃清为害洛国沿海的琼竹海寇,沿海水军大部抽调回宣京,安置在仙湖大营之中。就连平民都知道,这是要与夙敌荆国开战的讯号。 中兴帝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沿海毒瘤终于被拔除了。看着意气风发的章询与坐姿笔直的章钺,突然凝重了几分。 章询剿灭海盗的经过自然瞒不了中兴帝的耳目,那个谦卑的少年是此次的功臣。但是更为主要的,便是章询的心狠,以粮食与百姓做诱饵,引海盗上岸,然后顺藤摸瓜,一举歼灭。 中兴帝感觉章询跟他是同路人,都一样的不择手段,只为达到目的,不计牺牲一切。但是洛国的大臣已经受过一次他的荼毒,就绝不想再受第二次。 “襄王嫡长子钺性格敦厚、恭谨孝顺,可立为储君。”说一道万,不过是耳根偏软,优柔寡断,这样的皇帝,大臣谁不喜欢。想起宫中那一段对话,中兴帝就莫明的烦躁。 “菁儿,章华是你嫡亲堂妹,为何下此重手,险些丧命。陌郡王父子也是你杀的吧,你的罪万死不恕,顾及皇室颜面,只能推给荆国刺客。” 章菁只是冷冷回道,“女儿都是死过的人,不怕死。章华乃是误伤,若是父皇不包庇萧正,直接斩了他,何来我射出那一箭。陌郡王父子陷害封郎,本就该死,杀他们无悔。” 看到章菁枯寂的眼神,再大的愤怒也如雪花般消融。“萧正于朕有大用,你不可再去寻衅生事。你若是男儿便好了,可为父皇分忧。此番,去统领前线吧,朕知道,你想和楚溯决战。” “不了,父皇,您若想洛国兴盛,就绝了皇嗣的念头。女儿自己去找楚溯做个了断,您只当女儿在八年前就已经死了。” 绝了皇嗣的念头,不再念想,只怕洛国也不会平静。这对兄弟岂会如他们的生父襄王那般看淡权势,朕又如何不能有皇嗣,续我传承。 “传旨吧。” “襄王世子询,平定海患,有功于国,现封泰王,封地泰安郡。封平北将军,驻守樊城,以防荆国。少将于沧海,擒获混海王,升任中将,于泰王手下听差······” “值此喜庆之日,现有张国相佳女,新科状元萧正,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陛下赐婚,喜上加喜。” “陛下,不可啊,陛下。”群臣呼者云集,张国相脸色泛白,木然站在大殿之中。新任泰王紧握双拳,怒视萧正,欲要动手。 将官死死拽住章询,不至在殿前失仪。 独断专行的中兴帝,哪里会在乎群臣的反对,直接退朝走人,留下面面相觑的臣子。 “张相,但愿你的女儿能够长命百岁,萧正,祝你白头偕老。”章询看看了有些闪躲的章钺,怒气冲冲地出了大殿。 “张相,你自求多福吧。”群臣退去,只留下萧正和张相二人。“过来扶着我点。”突然间,张相老了许多,中兴帝的赐婚,这婚再多人不愿意,也不得不结。 襄王不知道摔碎多少茶盏,犹自怒气攻心,“他萧正算个什么东西,华儿为他生死不知,他居然转头便要成亲。” “父亲消消气,他以为可以顺顺利利成亲,岂会那么便宜,孩儿必不让他们称心如意。” “对了,吩咐下去,此事一定不要让你妹妹知道。” “孩儿知道。” 襄王府的愁云又重了些,府里的下人对章华表示同情,对萧正表示憎恶。负心薄幸之人,人人得以唾骂。若不能执手伴今生,尽请相忘于江湖,侠女章华不知有没有这样的胸襟。 于沧海只有见到沫儿的时候,才会发出会心的笑。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也会笑颜如花般绽放。 “哥哥,你好了不起,沫儿为你骄傲。” 那是发自内心的满足,前路纵然坎坷,总算找到了落脚的地方。 于府不是很大,比起达官贵族,很是逊色。但这却是一个家,就如同沧澜海边上的破败小屋。虽然微不足道,却是所有的寄托,无论谁,都需要一个寄托。 宴会很热闹,军中袍泽频频进酒,泰王也送上了贺礼,由此可见对他的重视。但他只愿早早散场,只有与沫儿一起,才会觉得轻松。这些虚假的笑容里伴着狡诈的企图,为了扎根在这里,他不得不选择附和。 酒宴到黄昏落下才散去,于府外迎来了两位客人,于沧海不愿见到的人。张亮始终在他的警戒之中,在他眼中的神秘世家弟子,诡异到了极点。而背剑的虚渊,淡然的不似人间之人,分属同伙。 “张亮哥哥,你来啦。”沫儿亲切地拉着张亮进入内厅,从侍女手中接过茶盏递给张亮。张亮将茶盏放在桌上,却是不喝。 沫儿拍了拍额头,“我忘了,张亮哥哥你是喝露水的,可是现在天黑了,没有晨露可饮,怎么办?” 张亮怜爱的看着沫儿,从沧澜海一路行来,若是没有沫儿,就算是仙人,也该遗恨大海之上了。“没事,沫儿,你去休息,我找你哥哥有点事情。” “去吧,沫儿。”于沧海内心忐忑,不知张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张亮不饮茶,虚渊可不客气,“雨花茶,这洛国人也实在雅趣,饮的茶都是出自荆国的雨花山。不知道荆国人是不是也喜欢吃浔阳江的浔鱼,可是天下美味。” “行了,他可不是洛国人,只是被迫流落到了这里。若是无人*迫,宁愿一生一世呆在沧澜海岸的小木屋里,只要有沫儿,他便别无所求。” 这是于沧海的心里话,那场寻仙之旅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你怎么知道,你们又是谁?” “大翊国人?”虚渊就是一个万事通,对于碧野地理十分了解。 “其实你隐隐也该知道我是谁,这些自然是沫儿告诉我的。我不是什么隐士世家的子弟,你们寻访蓬莱仙岛,却连我这么个蓬莱人站在眼前,都不知道么?” 于沧海错愕,实在没有想到堂堂仙族也有那么狼狈的样子。“那么,是你救了我和沫儿,还赐予了灵药。” “你不怪我没将你们引到蓬莱岛,反而让你们险些死在海上。” “不该自己得的,从来不会去奢望,况且,没有你,我也无法在这里安顿下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于沧海跪下去叩拜,但是有股力量,让他无法下拜。 “无需如此,我救了你们,你们也救了我,所以并不欠我。不日我便要离开此地,有些事情要交代你。” 于沧海恭敬地立于一旁,做洗耳恭听状。 “我不知道你怎么得知灵芝的药力集中在顶部,你对沫儿确实很好。你的问题不大,会很正常的衰老,只是体质有所增强。但是沫儿,这一生,或许都会容颜不改,你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她服食了仙药,否则?” “否则,人们就欲食其血肉。”虚渊接了张亮的话茬,混迹碧野,对碧野人的秉性知之甚详。 这些,不用张亮叮嘱,于沧海都知道。不然也不会千里漂泊,自沧澜海到这南碧大陆来。 “要守护住一个人,就会有所牺牲。每一个持有护之力量的人,都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这些代价,有时候就连神族都难以承受。但是你可以,你生来就为你妹妹遮风挡雨。他那孤僻的性子,怎么了解碧野之间的险恶,你能应付的,他只是关心你们,就不要闲他太啰嗦。” 张亮怒视虚渊,好像虚渊自己倒是比较啰嗦,但他说的很有道理。 “洛国的局势复杂,你既然已经上了章询的船,就紧紧抱住。碧野的忠臣一般没什么好下场,但是死后的名声确实不赖。你是一个聪明人,这么在乎沫儿,就决然不会去做愚忠的忠臣。说再多的经验,也没有一点实惠的东西来的可靠。这本书,是关于如何掌握天地间的气,开辟丹田,习练武功。要想守护住一个人,权势、力量、金钱,缺一不可。” 虚渊将一本布条包裹住的书册抛给于沧海,于沧海万分欣喜的接过。 “请前辈收我为徒。” 虚渊笑了笑,若是在天毅王朝,该有多少人嘲笑他的狂妄。“拜师便免了吧,你若是感激我今日的提携,那么他日,在力所能及之下,有所看顾我的小师妹,也就是章华郡主,那便不胜感激。” 于沧海万分感激,并且郑重承诺。虚渊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偶尔一提罢了。小师妹经此打击,很快就会参透九落剑法的诀窍,成为一代剑圣。 只是她所执着于守护的开始便是她的失去,命运就是这样错综复杂,啼笑皆非。 第十三章 雨花山上雨花台,雨花台上落花雨。碧野十大名山之一的雨花山,静静矗立于晨雾之中,等待登山赋诗观雨的游客。 人们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不过区区从宣京至荆国楚州,就让张亮学到了很多。他再也不会愚蠢到想要直直的通过城门,而被狂揍一顿。更不会随着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进入闹哄哄的花楼,弄得满身都是鸡皮疙瘩。吃东西,住客栈学会了给钱。 每一次,虚渊都是让他吃足了苦头后,才将其救出来。而事情的始末,不过是争执身份。 “我做先生,你做小厮。”虚渊这样安排。混了几天的张亮当然清楚先生和小厮的关系,“不,我做少爷,你做管家。” 人到中年,做管家,难道不是最好的安排么。 “别以那种眼神看我,你也不过是长得年轻,实际上已经好几百岁了。既然你我意见不合,那就各走个的,当做不认识好了,等你愿意做小厮的时候,再来找我。” 张亮这才发现,碧野中如此多的规矩和门道。 学会了进城门,悄悄将银锭塞入兵丁的衣袖。学会了避开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学会了干什么事情都给钱。学会改变生活的方式,学会吃肉,学会喝酒,学会粗鲁,学会咆哮。 “很好,你现在就像是一个狡黠的小混混,哪里有半分仙人的模样,这样才能顺利的穿越碧野,抵达碧落山。只是我很担心啊。” “担心什么,这不是你所希望的么。” 虚渊长吁短叹,“哎,担心到时候你的未婚妻不认你,那可怎么是好。” “她要是不认,随便娶个七八个女子传宗接代,也算给我爷爷交差了。” “看你那骨碌碌的眼神,就知道在说谎话。干的不错,在碧野中,不会说谎话骗人,就会被别人骗。”虚渊努力往歪了传授,哪里还有半分剑圣的风度。 “奶奶的,这登山还要等时间,有完没完。” “年轻人,小声点,那是荆国骁骑营的官兵。”旁边一个先生好心提醒。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官兵居然围山。” “听说有洛国来的奸细逃到雨花山中,骁骑营的官兵正在捉拿。”小书童免费奉送消息。 虚渊拉着张亮,就往外走,“这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还看个什么花雨。” 转个弯,到山脚下,拉起张亮,梯纵之间翻过悬壁,站在登山的大路上。 “喂,山顶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树枝上的那个鸟儿好像很惶恐,“好可怕,那两个人在山顶打起来,千万不要去。” “它说什么?” “山顶上有两个人在决斗。” 雨花台可不是什么决斗的好场所,细雨会干扰人的反应。如果遇到雨丝成线,升腾水雾,简直就和瞎子一样,十层功力只能发挥出个三四层。 “走,去看看。” 骁骑营充当守卫的决斗,决斗双方的身份绝不简单,只盼赶到山顶的时候,决斗还未落幕。 时值三月,紫荆花开,雨花山上开始飘起毛毛细雨,紫色花瓣飘散空中,形成独特的雨花胜景。 雨花山的雨,更密更急,紫色花瓣更加绚烂,庭外站着一个人,任由紫色花雨落在衣袍上。花瓣留在衣服上,冷雨沁入身体,“他什么都没跟你说。” 雨花亭里有两个人,男人躺在女人的怀里,她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面颊,就像是抚摸一个熟睡的孩子。亭中滴落的血液,就像是绽放的异色紫荆花。 “他又该跟我说些什么?” 庭外的男子并不回答她,“既然他什么都没有说,就是不想你知道,你走吧,山下的骁骑军不会为难于你。” 她的眼神空洞毫无神采,“天地之大,我又该去哪儿。” “黄泉、幽冥、地狱。”他竟然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来,那就是让她去死。 她也幽幽一叹,似乎除了死这一条路,实在没有什么值得眷恋的东西。 “你难道真不想知道,我哥哥没有告诉你的那些话。你们因在雨花台相识,又在雨花台了断。但该死的其实不是他,是我。”他开始说出那些她并不知道的隐情,而死寂的她正倾听着。 “封易是我的人杀死的,知道么,皖江一役后,他险些被砍了脑袋,即便我楚家在荆国根深蒂固,也落得个囚禁终身的下场。凭什么你可以和另一个人双宿双栖,而他,却整日借酒浇愁,颓然不可自拔。” 他很愤怒,“楚溯就是一个懦夫,儿女情长,要是直接灭掉洛国,管你什么公主,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在彝门山的时候,若不是他放你一条生路,你以为你能逃出升天。” 皖江大败之前,中兴帝以为牵制住荆国主力,分兵经彝门突袭楚郡,乘机端掉楚氏老巢。熟料,那不过是楚溯的疑兵之计。章菁作为主将,被围困彝门山,就在那时,一边对于曾经情郎的失望,一边是不离不弃,痴若相守的兴山,加之以为命不久矣,自然而然选择了后者。 但是他们居然莫明奇妙的突围了,她明白,是楚溯放他一条生路。事实很残酷,只有她一个人逃出生天,这比让她死在那场战役中都还要难过。 “追杀的人是我派的,为了不至于让楚氏陷入危机,我临时取代了楚溯。一步错步步错,若不放你走,只怕那高高在上的中兴帝已然葬身皖江,哪里会有今日你洛国强盛的机会。” 章菁通红的眼眶里似要沁出血泪,“那么他今日为何要约我在这里做个了断。” “他不过是要自我了断罢了,我告诉他,他日思夜想期盼的人来了。颓然如他,也如狮子般扑向我,我们本就有七分相像,他便冒充我来了雨花山。” 一切都明白了,为什么他的功夫在她面前已经那么的逊色。这些年,他在颓然,而她,苦练武艺,只为亲手将他了断。是的,她做到了,锋利的剑刃刺入他胸膛的时候,他依然含着笑,“小菁,我欠你的,全都还给你了。” 他一如多年前去抚摸她的云鬓,却陡然垂下,倒在了紫色花雨中。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她真正爱的是这个男人。由爱到恨,越爱越恨。对兴山,是一时的感动;对封易,是一时的感激;对楚溯,才是真正的爱。 在二九之年,令人心动的,或许并不是最终能走到一起的伴侣。但却是心灵最为纯洁的爱情,因为这个年纪,没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没有那么多的瞻前顾后,只是一颗心,心之所望,便至所归。 是的,他欠他的已然全部还了。或许根本就是她欠他的,我们走吧,走的远远的,出海,去碧野其他地方。他愿意为她放弃荆国大将军的身份,是她自己,放不掉那个一心收复故土,覆灭敌国的父皇。 她一直以为是他毁掉了她,毁掉了她的兴山,而今又毁掉了封易,但却从未想到,其实她也毁掉了他,毁得更加彻底。 执此落花相守,不忘初心;他日相见之时,约为白首。 分属敌国,本以为毫不在乎,哪知彼此身份如此之高。一个是荆国大将军,一个是洛国三公主,本该永世为敌的二人,本就不该有任何的交集。 没有杀掉萧正,她居然有些庆幸起来,是的,南碧分裂已经太久了。 背后传来楚游的声音,“喂,你不打算杀了我报仇么。” 对不起了,父皇,我已替你除掉了夙敌楚溯,也除掉了自己。但是荆*队实际的将军楚游,是他灭了洛国,还是他看着荆国被洛国覆灭,就交给时间去证实这一切。 她累了,将楚溯抱起,沐着漫天花雨,走入迷雾,走到雨花山的尽头,走向缘深梦浅的终结。 楚游来不及伸手,也无法伸手,“对不起,哥哥,没能如你所愿,正如你所预料的,最终她也会心丧若死。只是死也不选个好的方法,还连累你一起死无全尸。你该彻底高兴了,她到死,都还要连累你。” 楚游默然转身,转而投入那场宿世的战斗中去。 张亮和虚渊从雨雾中走出来,怔怔地望着雨花山下出神。 “你如果从这样的地方掉下去,会不会死。” “不仅我会死,就算是你这个仙人也会死无全尸。” 张亮纳闷了,“既然会死,她为何还要跳下去。” 这么伤悲的剧情,蓬莱仙人居然丝毫没有看懂,“她本就是为了寻死,为了解脱,所以会跳下去。” “欺负我不懂,我知道的,她是为了爱。我有个朋友,为了一个人,不计任何代价,修炼回溯之术,只为重聚魂灵。” “那你这个老好人,怎么不拦着她。这一路上,你的慈悲心一路泛滥,为何到了这里,失灵了。” 张亮的眸子中忽然闪现光彩,“不能拦,既是她心甘情愿做的事情,为什么要去阻拦。就像我的爷爷,既然决定了坐化,我便没有任何挽留,他自己知道什么是自己想要的。” 虚渊拍了拍额头,这小子究竟是不懂装懂,还是真的懂,真有些说不准。 第十四章 从雨花山下来,张亮和虚渊都没有说话。谁也不知道对方为何而沉默,但终归是有些淡淡的心事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接下来该怎么走,你说从荆国入中碧。此时我们在荆国楚州,具体走哪条路入中碧。”虚渊大概地说了一下,怎么经碧野至碧落山。但现实是,从宣京到楚州,都有很多路可以选择。 “两条路,其一,从此地出发,过荆州,再过渝州,入天断山脉,登天梯,到达池州;其二,乘船沿沱江而上,穿越腐尸沼泽,到达郴州。” “有什么不同?” “第一种走法,路途较远,但比较安全。第二种路途较近,但很是凶险。” “怎么走?” “废话,当然选第一条路了,我们又不赶时间,安全一点好。”碧野中的大高手,也有些害怕凶险。张亮端起茶杯,对着茶馆的老板问道,“老板,登天梯安全么。” 那老板摇了摇头,“安全?胆小之人上得天梯,只怕腿肚子都会打颤,迈不出一步。自古天梯坠下的孤魂野鬼不计其数,居然说安全?” 张亮对虚渊的话表示怀疑,“这就是你说的安全?” “但那天梯之上至少没有强盗的存在,也不知道谁居然被小毛贼绑票了。” 提起这件事,张亮面色不好看,财不露白,不知碧野险恶的他当然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吃一堑,长一智。 “你的消息,只怕已经过时了。如今往来的商旅都在传,天梯之上出现了一股奇怪的强盗,不劫财,不劫色,好像是在找什么人似的。” “这倒是奇了怪了,强盗还有秋毫无犯的。” 茶楼老板来了兴致,“可不是,你说没事跑到天梯上去当强盗。那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么。” 张亮也被他勾起了兴致,“这是怎么回事?” “天梯本来就十分险峻,有飞鸟难度的称谓。哪怕你武功再高,把人*急了,拉着你一块跳了天断山,冤不冤啊。就是因为这伙人秋毫无犯,才能相安无事。” 虚渊长吐了一口气,“我决定了,选第二条路。” 这下轮到张亮诧异了,“那些强盗的目标是你?” “别问那么多,就选第二条路,走腐尸沼泽,去中碧。” 茶楼老板一双死人眼般看待二人,“得了,今天这茶我请你们,尘归尘,土归土,祝你们早登极乐。” “哎,老板,你这说的不像好话啊?” “当然不是什么好话,不过看在你这么大方的份上,不跟你计较,走吧。”虚渊一饮而尽,仿佛不喝完,就对不起茶楼老板的这一通损。 张亮紧随其后,兀自嚷嚷,“喂,你说清楚啊,你不说清楚,我岂不是被你带到楼子里去了。” “楼子里去?”这下换虚渊不解,“什么意思?” “就是上次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硬是将我往楼子里拉。” 虚渊愉悦地哈哈大笑,“放心,我不会带你去楼子里,如果有一天,我把你带到宫里去。” “宫里也有花花绿绿的女人?” “行了,正事要紧。”虚渊及时把话题拉回来,避免越扯越远。“要去腐尸沼泽,就必须加入冒险者。除了冒险者的船,没有谁的船会去那里。” 碧野中有形形色色的职业,腐尸沼泽的冒险者,西坤荒原的掘金者,帕米尔高原的盗墓者······,他们拥有同样的目的,就是为了丰厚的利益。 天下熙熙皆为利,天下攘攘皆为利。 “腐尸沼泽,也值得去冒险?光是听名字,就知道是个恐怖的地方。” “那是你不知道腐尸沼泽的由来,有人曾在里面发现拳头大的鎏金。沼泽深处长着剧毒的腐尸草,与之伴生的白灵花便是解毒圣药。甚而有白灵果,传说可以拓宽丹田,更是武者追求的修炼圣药。” 腐尸沼泽的形成要追朔到数千年前,那时,中碧,尚属天佑王朝统治。 《碧野,中碧志记》记载:御九乘而牧六州,拆三山而筑六城。伐巨木以修龙舟,建圣塔以观星痕。执神杖荣登九五,收兵甲治安天下。圣心湖上,龙舟溯游,惊现极渊。有通灵者,望见冥灵,没入冥渊。湖水环绕,界力诡谲,滴水不漏。 司空现极渊,进言于帝君,以垒土充于其中,极渊穴风之力,使之浮于高空之上。夯实地面,可筑空中城池,为世界中心,俯瞰六州,仰观星辰,永镇天祐。 司相谏于帝,冥渊不详地,恐惹灾患,一旦冥穴崩,则毁于倾覆。更恐工程巨大,劳民伤财,引得天下逆反。 帝不允,死谏,帝怒,黜司相。天祐二十七年,举倾国之力筑造浮空城。 天佑二十七年,征民夫修圣城,凡十五之男丁,皆服役。工期甚紧,司空严苛,累殁者不计其数。官府大肆盘剥,民不聊生,举家投湖而亡者众。尸体随水而流,堵塞东汐与南汐两大出口,竟使圣心湖水位上涨数丈。 天佑三十年,鼎天柱成,数一百单八。此时,中碧大陆狼烟四起,六州皆反。 天佑三十一年,天府、天梁、天机、天同、天相、七杀,六芒星城皆告破,天佑帝携带巨额财富,自圣湖南汐口南渡,船沉于沼泽之中。 “腐尸沼泽,就是天佑王朝漂流出的尸体形成的?” “没错,当年民怨太大,尸体遇水不烂。仿佛预示了天佑帝会南逃,最终倾覆。捡到的鎏金,自然就是沉船内的。所以腐尸沼泽虽然危险,冒险者却视为天堂。” 成功的人当然步入了天堂,失败的人却走入了地狱。 “参加冒险者,必须身怀绝技,我自然不成问题,你还能施展几次仙术?” 雪山气海中的灵气少的可怜,让张亮大为沮丧,“看来这一路你得做一个全新全意的保镖,通语术算么,你也见识过了,我能和动物沟通。” 虚渊竟然忘了,这比驭兽宗都还正宗的通语术,当然算了不得的能力。“沼泽之中,蛇类最是神出鬼没,看来,你得说服一条蛇,做你的伙伴。” 要找毒蛇,自然是去药材店,虽然那里大部分都是蛇干,但运气好,或许能碰上一两条未被晒成干的。 “毒蛇,越毒越好。” “好呢,”药材老板果然拿出一条条蛇干来。 张亮摇了摇头,“有没有活的。” “有,刚刚收到一条眼镜蛇。” 密封的笼子里传来蛇发出的嘶嘶声,这条蛇正上下翻动,寻找出路。 “想出来?”张亮以蛇类独特音律问道。 “放我出去。” “你是想被晒成蛇干,还是跟我走?” 答案很明显,蛇可不会有人那么多的考虑。张亮在药店老板惊骇欲绝中打开了笼子,这条眼镜蛇还是一条小蛇。吐着信子,盘旋在笼子口。 张亮伸出手,眼镜蛇缠缚在他的手臂,就像一条绳索。将银子搁在桌上,不理会犹自发抖的药材老板,朝着约定的地点走去。 冒险者有很大的戒心,接下来,张亮和虚渊要装作不认识。虚渊已经先行一步,上了冒险者的船。 船并不是很大,但其构造颇具特色,船侧板较其他船只,更为尖锐。这样的船,速度会很快,但若触礁,会死得很惨,好像同这次旅行一样,就是为了冒险。 船头有两个人,一个是护卫,一个是秀才。 那护卫问道,“想去腐尸沼泽,没有本事可不行,你有什么本事?” “没什么本事。” “耍我呢,没本事还不快滚。”护卫陡然加大了声音。 “别急呀,你若不让我上船,它可是会咬你的。” 在护卫推搡张亮的时候,蛇就悄无声息上了护卫的身,而护卫已经满头大汗。“别动,千万别动,你一动它就会咬你。” 那书生坐在书桌前,问道,“少年人,你的名字。” “张亮。” 执笔在册子上写下:张亮,控蛇。再往前,虚渊,剑客。 “把蛇收起来,进舱去吧。” 护卫一屁股坐下,“邹先生,这些都是什么人,刚刚被一柄剑搁在脖子上,现在又是一条蛇,只把我一条老命都要吓没了。” “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小看任何人。这些人都是高手,其中不乏亡命之徒,没有必要得罪他们。我们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他们的本领越高,那么主上要的东西就越有机会得到。” 船的主人提供一艘船,要的条件便是,若能从沼泽里得到什么东西,必须卖给他。有权有势的人并不会自己冒险,碧野中有太多需要以命搏富贵的人。而他们,只需给这样的人提供方便,间接地给自己提供方便。 腐尸沼泽有让人觊觎的东西,所以便有源源不断的冒险者。腐尸草,白灵花、白灵果,以及天佑朝沉没的巨大财富,这些都是已经被确定所存在的。还有那些未经探索的,如同迷一样沉寂在腐尸沼泽中,或许说,腐尸沼泽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迷。 而这个迷,在此次的探索中,或许会缓缓掀开一角。 第十五章 冒险船自沱江而上,抵达腐尸沼泽时已近黄昏。 小镇上有依稀的灯火,在晦暗的夜色里闪烁跳动。这座边陲小镇并不热闹,腐尸沼泽对于常人没有什么魅力,但那些冒险者,一个个都是豪气的主,所以也有相应的酒楼、客栈、勾栏之地。 这些地方平时都是摆设,但只要接上一次客,就足以赚翻。那些勾栏女子都是临时坐船来的,在楼子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给小镇带来了些许生气。 这一次有多少冒险者,暂时不知道。都躲在船舱各自的房间中,鲜少露面,怕被别人看出了虚实。远远的瞧见虚渊,示意张亮稍安勿躁。所以,他就在房间里压缩气旋,到现在,气总算穿过了第二气孔。要经过三十六道筛选,实则刚刚开始而已。 船上神龙不见首的众人,到得此刻,总算现身。就是邹先生那本册子上记录的十一个人:金霸,狂刀;瘦猴,轻功;吴老,烟斗;独眼,血刀;花娘,暗器;候七,善水;毒王,使毒;离恨,剑客;影子,潜行;虚渊,剑客;张亮,控蛇。 码头等待的人将这一群奇奇怪怪的金主引进酒楼,在一面大的四方桌子边坐下。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菜肴,弥漫着阵阵酒香。那独眼大汉仿佛饿的不行,直接撕下一只烧鸡的腿,就开始啃起来,吃的满嘴流油。 “粗鲁。”那娇滴滴的女子以锦帕掩着口鼻,淡淡地骂了一句。 独眼反而更加痞气的道,“那些娘们谁不喜欢粗鲁的汉子,你若是喜欢小白脸,这里倒有两三位,你若是喜欢童子鸡,诺,你旁边就有一位。” 候七、离恨、虚渊,这三个人确实有着不俗的相貌,至于童子鸡,那便指的张亮,谁叫他眉宇间含着花骨朵一样的青涩。 “小郎君,别理他。”花娘的手搭在张亮的肩膀上,一旁的虚渊似笑非笑,忍得很辛苦。 张亮很是不舒服,被骗进了一次楼子,就对女人有所提防。“把你的手拿开,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眼镜蛇吐着信子,从张亮的颈口探出脑袋。花娘将手收回,拍了拍挺翘的胸脯,“哎呀,可吓死奴家了,小郎君,你怎么这么无情呀。” 独眼笑得更加匪气,“看看,人家不让你****,还不如和大爷我将就将就,也省了一份钱财,邹先生你说是吧。” 邹先生并不接他的话茬,“众位只要尽兴便好,至于钱财,不必忧心。” “什么是童子鸡,什么是****?”看邹先生是个正经人,张亮忍不住问道。 邹先生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屋子里的笑声已经此起彼伏。瘦猴尖嘴猴腮,“真是个童子鸡,居然还没有尝到女人的滋味。邹先生可要给他留个好的货色,直叫他食髓知味。” “别带坏人家,呆会儿散席后,来找姐姐,姐姐告诉你什么叫****。”花娘妩媚地朝张亮一笑,直叫周围的人口水直流,张亮却觉得有些冷。 “好了,先说正事。此次去腐尸沼泽探险,我觉得需要推举出一位领导者,大家觉得吴老先生如何。”众人循着邹先生目光望去,这人大概五十多岁的样子,叼着一个大烟斗,坐在桌子的正下方。 “这老儿有什么本事,能胜得了我手中的血刀否?”独眼大汉不以为然,对自己的武力极为自信。 吴老儿拿下烟斗,吐出一口烟气,“这大可不必,船只能将我们送到腐尸沼泽附近水域。至于有什么收获,全凭自己的本事。” “既然这样,也不强求,吴老是走过一次腐尸沼泽的人,本想让他照顾着点各位。” “早说呀。”瘦猴跑过去,殷勤地替吴老儿捶背,“您老多担待着点儿,您当领导者,我瘦猴第一个同意,你们有谁不同意的。” 能从腐尸沼泽全身而退,便说明吴老儿很有本事。走过一次便会有经验,这些经验可能关乎到生死,在座的都表示同意。 “既然众望所归,吴老你就当这次的领导者。邹某人在此祝各位满载而归,且饮此杯。”众人一饮而尽,希望如吉言一般成真。 酒宴过后,便是尽情狂欢的时刻,这样可以很好的放松,以应付接下来的冒险。 男人们走入了勾栏,赌坊,而女人却没有什么别样的放松方式。唯一能让花娘感觉到轻松的,便是沐浴。当温水流过娇嫩的肌肤,就好似情人的手,让整个人都觉得舒爽。 这个年纪的女人有过情郎,而且不止一个。男人们在喜欢的时候,给女人灌着甜言蜜语,在背叛的时候,却绝情得比顽石还要坚固,甚而比尖刀还要锋锐。所以她下定决心,不再相信男人,依赖男人,转而只靠自己。 来腐尸沼泽冒险当然有不得不来的理由,不然谁嫌命不够长,究其原因,还是因为男人。 女人长成她这个样子,实在有些招蜂引蝶,一不小心,又惹上了一个惹不起的男人。既然惹不起,那就躲,有多远躲多远。 但是躲显得有些窝囊,不就是打不过他么,总该想个法子打赢他,白灵果就能够令她扬眉吐气,所以来参加这一次的沼泽冒险。 她甚至连自己都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对于比自己弱的男人看不上,对于比自己强的男人,她又不甘心当附庸。要找个与她旗鼓相当,简直比找三条腿的蛤蟆还难。 说什么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说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以为在东华门考过一次,便弄得文邹邹的,谁不知道是个江湖莽汉。 这些老掉牙的东西,老娘在怜香阁艳冠天下的时候,不知见识过多少。用的着在大侠面前秀那三脚猫的功夫,去骗骗那些小姑娘还行。 总有一天,老娘要将你那张笑脸揍个满地花开。想着想着,竟然笑了起来。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响起,她啐了一口,“恶心的臭男人,以为装着斯文,就想骗老娘上当。” “你是花娘,可不是我的老娘,不是你叫我来的么。” 这小子耳朵还挺尖的,她打算好好修理修理张亮,“进来吧。” 张亮推门进来,见花娘整个人沁入水中,只脑袋露在外面,“你怎么泡在水里。” “洗澡都不懂,你难道不洗澡的?” “什么是洗澡?”张亮还真从来没有洗过澡,仙人不染尘埃,哪里需要洗浴。 她拋了拋媚眼,“要不一起洗。” “我是来让你给****的,不是来陪你洗澡的。”张亮仍旧对童子鸡,****,耿耿于怀。此时,他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毒眼冲入一个小女子的闺房,大叫着,“小娘子,今天本大爷来替你****。”然后传来悉悉索索的震动声,原来****,就是动物所谓的交配。 真是岂有此理,活了五百年的蓬莱仙人,居然被一个小女子给调戏了。男女大防,防的是女人,张亮觉得自己不应该怯场,那有损爷们气概。 “想****,那就必须洗澡,你长这么大,都没有洗过澡,谁知道干不干净。” “我可干净的很,倒是你干不干净,就不知道了。” 这一句话彻底惹怒了她,发丝中潜藏的细针,突然朝着张亮激射而来。叮叮叮,被张亮的法衣全部格挡下来。 “你要是干净,怎么还要洗?” “老娘跟你拼了”急切间,她竟然站了起来,木桶齐腰高,但上面的绮丽风光一览无余。好死不死的,门外居然传来一声噗嗤声,明显是被水呛到了。 张亮满脸通红,捂着眼睛就跑了出去,还嚷嚷着,“太凶残了。” 虚渊嘴上残留着水渍,附和道,“确实是凶器。” “你先帮我顶顶,这女人疯了。”虚渊有站在这里,继续看热闹的本事,他可没有,所以,决定跑到冒险船上躲一宿。 花娘穿好衣服冲出来的时候,虚渊正在插嘴。 “那小兔子跑哪里去了,刚刚在门外偷窥的人是你。” “我在喝茶,一不小心呛到了而已,这么远的距离,谁看得清楚你胸前的那朵梅花。” 花娘羞愤交加,这还叫没有看见。手里的暗器一股脑朝着虚渊抛射过去,虚渊脚下生风,连衣袂都没有沾到。“太慢,要是有你穿衣服的速度那么快就好了。” 疯了的女人是可怕的,抽出长剑,一顿乱劈,不把虚渊剁碎了,就绝不罢休。劈斩之间,虚渊连影子都不见了。她费力的喘气,这个神秘的剑客不是她能够对付得了的。认清现实,便发了疯地寻找张亮,张亮确实比较好对付。 一个影子从黑暗中走出来,深深笼罩在黑袍里,看不见相貌。偷窥的人不止一个,就连虚渊和张亮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或许是风景太过艳丽,使他们失去该有的灵觉。 影子紧握着拳头,似乎看到了威胁。剑圣虚渊,神剑诛邪未出,就被他捕捉到了危险。 第十六章 躲得掉一时,却躲不掉一世。欠的账终究要还,几乎变形的脸庞就是张亮做的肉偿。经过此事,他知道了,说女人不干净,就是毁人名节,这样的话说不得。 花娘的心情好的如同此时的艳阳天空,但是虚渊闪烁的眼神就是在天空里摆了一朵乌云。 “大哥,你说女人都那么无理取闹么。”一大清早,被粗暴的女人推倒,在脸上砸了个满地开花,实在很郁闷。 虚渊望着天空,“我不认识你。” “不想挨揍,就老实一些。”花娘挥动秀气的拳头威胁,若不是张亮真的如山中野人般不懂,才不会如此雷声大雨点小地对付他。要知道,死在她手上的男人也有那么十几个了。 吴老儿抽着旱烟,感叹道,“年轻真好。”到了这种年纪,或许就只有与旱烟解乏,与烟斗相依为命。 “您给我们讲讲腐尸沼泽的事情吧。”候七划着小船,询问道。 所有人都希冀地望着他,那双黑袍下的眼睛也闪烁渴求的光泽。 吴老儿深吸了一口气,“这船迟早要毁的,若是有命逃脱,就直接穿过腐尸沼泽,经由中碧回去吧。” 船会毁掉,可是这江面平平静静,没有丝毫风波,怎么就会毁掉。 仿佛印证吴老儿所说,候七脸色有些失常,“这桨划不动了。” 吴老儿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态,其他人皆是疑惑,独眼不信邪,“奶奶的,我来试试。” 那桨仿佛被定住了,居然难动分毫。 “到底是什么在做怪,提上来看看。”金霸也加入进来,三个人一起,使劲将桨提了起来。 接下来的一幕,让人有些哆嗦,一只苍白的手紧紧抓住船桨,被带了出来。那只手犹自冒着森森白气,被阳光照着,蠕动的血管红红的就如同被烙红的铁丝。 三个人急忙松手,船桨被拽进水里。 大家都望着吴老儿,吴老儿将烟斗灰敲落,又将烟斗插入腰间,“跳吧,能不能逃脱,就看个人的本事。”话毕,噗通一声跳进江里,朝着远方游去。 而此时,江面的苍白手掌,就如同雨后的竹笋般冒出。在咬牙决定之后,噗通噗通,几个人接连跳入水中。 船上只余下四个人没动,张亮没动,虚渊没动,花娘没动,影子没动。 花娘的脸色苍白得比那些手还要厉害,这样满是水鬼的江中,她实在跳不下去。而船周围这样的手越来越多,如木桩般聚集。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打破了沉静。周遭空气更加阴冷,花娘扶着船篷,瘫坐了下去。 跳入水中的七个人,已经有一个人遭难。 “那些红色的东西是什么?” “血锥,吸食活物的鲜血,无新鲜血液,便会沉睡,千年不腐,大概腐尸沼泽便是因此而成形。” “那是什么促使这些腐尸攻击我们?”那些手已经攀上船沿,要将小船掀翻。 “不是跟你讲过么,这些都是天佑朝漂流来的尸体,怨恨极大,成了水鬼。” 洛兴倒是无所谓,“咱们也要跳江么,我倒是无所谓,有这件法袍,绝对不能靠近我。” “那你跳吧。”虚渊拔出诛邪剑,剑身轻微震颤,朝着水中斩去。长剑发出蒙蒙光晕,所斩之处,苍白手掌化成雾气消失掉。 神剑诛邪,可将邪恶化为虚无。 那些手掌也知道惊恐,纷纷远离小船。 剑圣门下,果然还是有些本事,“想把我带楼子里去,没门,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再有办法,也没你有办法,你就不怕他们把你的皮给扒了。”影子的眼睛藏在袍子里,看不清楚。但是花娘的眼中满是小星星,能够把暗器隔绝的衣服,自然是好东西。 “你把这件衣服送给我,老娘给你****,怎么样?”水鬼远离小船,她倒有心情开起玩笑来。 张亮鄙视她的胆小,“谁稀罕,如果不想跳江,就去划船。” 她突然显得楚楚可怜,“你们三个大男人,居然让我一个小女子去划船。”没了船桨,只有靠手去划,鬼知道有没有一只惨白的手跟你来个亲密接触。 虚渊将诛邪插在船篷上,对着影子道,“你是选择跳江,还是划船。” 影子走到船的左侧,用左手划水,虚渊在右侧,用右手划水,张亮和花娘坐在船中间,大眼瞪小眼。 “你一个大老爷们,真胆小。” “有你胆小,刚刚都被吓趴了。” “我若有你这样一件宝衣,也不会害怕,你也没什么本事。” 船在这吵吵闹闹中前行,诛邪剑好像一盏明灯,划破了黑暗。 “快看,那些水鬼不见了。”张亮指了指江面,那些漂浮的手消失掉。 虚渊将诛邪取回,凝重地望着愈发平静的水面。“别高兴太早,这些水鬼消失,多半是因为有更加险恶的存在。” 湖面开始起雾,顷刻之间,便伸手不见五指。虚渊和张亮还算镇定,对这种邪异的事情见怪不怪。花娘和影子明显有些慌乱,活在不语怪力乱神的凡尘,遭遇这些志怪小说才有的事情,委实有些承受不住。 四个人如同木偶般定在船上,而灵魂融入这雾气之中。 张亮看见了蓬莱岛,沧澜海的天空碧蓝如洗,青鸟巨大的翅膀在天空中迎风拍打。 “高点,再高点。” 星辰之上的碧云天是那么的让人向往,但是听爷爷的口气,为什么碧落人过得也不自在。 是的,没错,碧落人是三神族中最厉害的种族,他们在星辰之上开辟了碧云天,一切星辰运行都在其脚下。但是那又如何,蓬莱人和云州人在摆脱命运束缚时,至少没有如碧落人那样狂悖混乱。 “飞不了,再飞就要掉海里去。” 木之极,在那高耸入云的星空木上,张亮和青烨幻想着沧澜海另一头,碧野人的生活。 “听说,碧野大陆很热闹,不像是咱们这里这般冷清。” “爷爷说,碧野大陆很危险,咱们适应不了哪里的生活。” 青烨遥望海天一色,拽着小拳头,“总有一天,我要去看一看海的那一头有什么?” “那你还不如回云州呢,你一个云州人,连云州都没有见过。” “云州没意思,不然,他们也不会流连于五极之地,就连死了,都要归葬在虚空中。张亮,你长大了想去哪里?” 张亮望了望头顶的苍穹,“我哪里也不去,就呆在蓬莱岛。” 青烨指着他抿嘴偷笑,“那你长大了不成亲?” “我有未婚妻的。”张亮骄傲地扬起了脖子。 多年之后,曾经花费三天三夜爬上的星空木,如今两位仙族人只花半天时间就窜了上去。 “青烨,你真的要去碧野?” “是的,我想去碧野看看,你跟我一起去吧。” “不去,爷爷不让去。”爷爷不让去,不代表不想去,那颗跳跃的心也渴望去见识一下别样的风景,沧澜海的海天一色几乎让人绝望。 是的,我会去,等爷爷走了,我才去。 他将青烨送离了蓬莱岛,又迎接他的回归。 短短十年,对于仙族来说,就是做一场梦的时间。但是却让一个人颓废、消沉到了无生趣的地步,他究竟在碧野遇到了什么,竟不死不顾地修炼回溯之术。 在乘上青鸟的那一刻,他掩不住的喜悦。他也想看看彼岸的尽头,看看异域的风景,见识一下别样的人群。 蓬莱人将永恒,无数前辈预测星象得出的结论自然不会错。所以他会成亲生子,延续蓬莱人的血统。 他执着她的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以碧野的风俗举办了婚礼。他从未瞧见过碧野人的风俗,然而却生生的将自己嵌入这样一场人生大事之中。 高高的红烛闪烁红光,将新房映照得很是喜庆。新娘坐在床头,只待他掀起红盖头。 他掀起红盖头,醉眼朦胧之下看见了一张娇羞无比的脸,而霎那间冷汗直流,突然惊醒。 此时的宣京,也正准备一场的婚礼。新科状元萧正迎娶张相女儿,皇帝赐婚,天作之合。 襄王府内,泰王怒不可遏,跪拜的下属战战兢兢,“让你们绑一个人,你们都能绑错。” “泰王恕罪,哪里知道张府还有一个表小姐,那些人都说是张府小姐,故而抓错了,属下这就去将真的张家小姐绑来。” 一脚将其踢倒,“你个蠢货,人都进了洞房,怎么去绑。” “不好了,泰王,郡主,郡主不见了。” “蠢货,快,去萧府。” “萧正,你给我出来。” 护卫拦不住章华,拥有鼎天剑的她早已今非昔比。 “相公,谁呀?”张家小姐自己掀起了盖头,萧正半天没有动静,只顾喝着酒,这让她很是气恼,加之外面呼叫的女子,饶是脾气再好,也满是抱怨。 “你走吧,只当我们从未相识。” 萧正朝着门外大声说道,而章华的眼泪若悬河。 “萧正,只当我瞎了眼,看上了你,从此之后一刀两段,形同陌路。” 鼎天剑挥动之下,房檐上悬挂的红灯笼,从上至下一刀两断,而他们,也如同断线般分离两端,至此,再不相逢,或许相逢,也若未见。 第十七章 龙腾海中有蜃兽,大如小山,多生触须,善于制造幻境,迷人心魄,碧野中时常可见海市蜃楼。有蜃兽游离到沧澜海,望见蓬莱岛,制造幻境,其上玉宇琼楼,灵药遍地,勾起碧野最原始的寻仙野望。 张亮醒过来的时候,便知道是蜃兽作怪。只是内陆江河中,哪里跑出来这么一只蜃兽。 他开始摇晃虚渊、影子、花娘,虚渊冷毅的面庞时而皱眉时而放松,影子的脸包在黑袍里看不见,花娘的脸此时灿若桃花,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好事。 “醒醒,都醒醒。” 虚渊最先醒来,经过片刻迷茫,戒备地望着周围,“是什么东西?” “蜃兽。” “龙腾渊的蜃兽怎么会出现在腐尸沼泽?” “我哪里知道?” 花娘醒过来后大哭大闹,“假的,全是假的,臭男人,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看什么看,就是说的你们。” 真是躺着也能中枪,“你还是等过了这一劫,再哭也不迟。”虚渊手持诛邪,四下警示。 “跳”,一根*的触手借着迷雾掩护,从空中拍下,触手之上,满是尖刺。小船在顷刻间被拍得四分五裂,江水溅起数丈之高。 虚渊拽着张亮朝水下潜去,数根触手漫天飞舞,朝着江面拍打而下。而另一边,影子拖着不停挣扎的花娘,稍微慢了一步,也潜入水中。 蜃兽并不追杀他们,将碎裂的木块抛上抛下,玩弄着新得到的玩具。 张亮和虚渊气喘吁吁看着兀自发飙的花娘,影子的头巾被水冲走,露出真容。 “江明翰,你有完没有,老娘都躲到腐尸沼泽来了,你居然还能追来,真是阴魂不散。” 江明翰实在忍不住,吐出一口逆血。花娘不为所动,“装什么装,你就是死了,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被蜃兽的触手攻击,剧毒攻心,恐怕真的离死不远。”虚渊长吁短叹,还对江明翰眨了眨眼睛。 “可我记得蜃兽没,”张亮被虚渊在脑门拍了一巴掌,打断了话语。 花娘本就将信将疑,“没什么,没毒?” “没追上来,你看,这下如你的愿,他真要死了。一切都怪你,要不是为了救你,怎么会被伤到。”张亮看着虚渊闪烁的眼神,谎话张口便来。 而此时,江明翰很是配合地装死。 “喂,你别死啊,你要死也死得远远的。”花娘有些手足无措,“你们两个快救一救他啊。” “猫哭耗子假慈悲,你本来就想他死,这下如愿了。”虚渊不管不顾,迈着步子走向沼泽深处。 张亮也跟了上来,临走还说了一句,“虚伪。” “喂,回来呀。江明翰,你醒醒,醒醒呀。” 她使劲摇晃,这让江明翰忍得很辛苦,就是不死,也多半会被摇死。看着花娘哭得梨花带雨,居然很是享受,就是死去也值得。 “虚渊,你看,那只蜃兽在制造幻象。” 沼泽上空出现一副幻象,红烛高照,鼓乐喧天,俨然是在拜天地。张亮脸色十分难看,早知道显现的是自己的幻象,就不该叫住虚渊。这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妄想的新娘居然是他的小师妹,还不得被嘲笑死。 新郎抬起头来的时候,张亮松了一口气。 那正是躺在地上装死的江明翰,原来是这个小子在做结婚梦。 江明翰抬头看天空,不禁纳闷,自己做的梦,都跳过了洞房花烛,直接百子千孙。这莫非是花娘的梦,心里不禁有些甜蜜蜜。 虚渊鄙夷地看了看地上的死人,“这样的负心汉,死了活该。” “你们两个转过身去,都不许看。”花娘羞怒,当红盖头掀起,那欲拒还迎的不是她还有谁。 “原来这是你的梦境,女人啊,真是口是心非。” “难怪叫醒她的时候,面红耳赤,原来做了这样的梦。”张亮不禁暗叹侥幸,幸亏自己是被吓醒的,不然也会出丑。 “居然没有看见梅花,太不完美,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虚渊不忘调侃。 花娘望着生死不知的江明翰,突然觉得自己做的那个梦,从此之后,真的变成虚幻的梦,永无成真的可能。“该死的畜生,我跟你拼了。” 她竟然向着江中跳去,装死的江明翰一把拉住她,两人滚在一起。到了此刻,花娘哪里不知道三个人合伙欺骗她,死命捶着他的胸膛。 “别捶,你看,还没有完呢,今天成亲人的真多。” 花娘有些娇羞,“原来你也做了这样的梦。” 江明翰不明所以,难道自己真做过这样的梦,怎么都不记得了。 张亮脸色突然微变,张口便是一声尖啸,沼泽中的走兽惊慌失措,四下奔逃。江中玩耍的蜃兽丢掉木块,收回触手,裹在身体上。一双大眼四下张望,然后缓缓沉入江中,幻象随之消失无形。 虚渊、江明翰、花娘捂住耳朵,显得很痛苦,直到张亮停止吼叫,才拿下双手。 “这又是什么声音?” “北方龙腾海蜃龙的声音,蜃兽很听蜃龙的话。”后半句简直是不打自招,虚渊问道,“这个洞房花烛是你做的梦。” 花娘跟着嘲笑,“哟,童子鸡也开始想老婆了。” 虚渊给他头上来了一下,自从知晓张亮的孩童心性,便没了初见时的尊敬,反而毫不客气,“你刚刚怎么不用这一招,害得我们深陷幻境。” 你若是早用这招,我也不用回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虚渊恨恨地想到。 这却是有些冤枉张亮,“我又不知道是蜃兽,况且,这两位多半还要感谢蜃兽这个媒。” “花嫣,当初我并不知道父亲的所作所为,要知道,我得到消息,没等授官,就急急忙忙赶回了信陵。哪知道你一怒之下,居然来了荆国,还成了怜香阁艳冠天下的花魁。” 江明翰是越国世家子弟,自小习武,钦慕江湖。但是其父却硬*着他从文,江湖险恶,刀剑无眼,还是立足于庙堂稳妥。江明翰也确实争气,东华门里唱名,高中解元。 奈何其父毁了婚约,一纸休书递给花娘。江明翰听闻,没有等到皇帝授官,匆忙赶回信陵,却晚了一步,花娘不知所踪。 再见面,花娘已是怜香阁的花魁,达官贵族趋之若鹜,但那些人,却无一人真心待她。便有了靠男人不如靠自己的壮志豪言,长期游走于虚情假意里,竟然不敢面对真挚感情。 “算我命苦,等了这么多年,没有遇到一个真心人,最后还是要接受你这个负心汉。”哪里有这么愚蠢的负心汉,追一个人能追到千山万水,背井离乡,并为之放弃大好前程。 “我在怜香阁呆了这么多年,你就不怕?” “怕什么怕,谁还会对你这个刺猬感兴趣,江明翰,梅花归你,就不要卿卿我我了,要是蜃兽再唤出另一场梦,小心鸡飞蛋打。” 虚渊这次真的朝着沼泽深处走去,张亮盯着这二位,“我看你们还是原路返回,反正宝贝也寻找到了,前提是,你们能从水鬼区域出去。要不我把衣服给你,咱们继续交易。” 花娘啐了一口,“谁要你的臭衣服。” “不臭,这衣服纤尘不染。”张亮抓起一把泥土往身上拍,泥巴自动脱落,看得二人目瞪口呆。在其羡慕的目光下,张亮愉悦地追着虚渊的脚步。 “花娘,要不咱们把这件宝衣骗过来,童子鸡,好糊弄。你在怜香阁,就连那些官员都糊弄地团团转,还搞不定一个童子鸡。” 花娘拍了拍额头,朝着张亮追去,“喂,别跑,老娘换了,换了。” 归功于张亮一声吼叫,腐尸沼泽的毒物能躲的都躲起来,给冒险的人提供了便利。 芦苇丛中的吴老儿趴着一动一动,额头上满是汗珠,那怪物又开始叫唤了。他摸了摸怀中包裹,心底稍微有些心安,只要自己有利用的价值,安全便可以保证,也顺便能够得到好处。 他才不管那些怪物为什么要生长于沧澜海中的鲑鱼,只要自己能够得到利益,就算跑到北方星辰海,也没有丝毫的怨言。 上一次一起来的人,除了他入了怪物的法眼,其他人都被杀了个干净。 而这一次来的人,除了他,其他的人也都要死。怪物显然不想让自己的行踪泄露,所以要杀人灭口。 旁人不知道腐尸沼泽什么最危险,但是他知道。那个吼声震荡沼泽的不知名怪物排第一,唱着优美歌曲的漂亮怪物排第二,长得丑陋的怪物排第三,长满血锥的水鬼排第四,毒虫毒草排最末。 至于那满是触手的蜃兽,简直没丝毫威胁。虽然力量庞大,但是胆小怕事,又十分贪玩,只要不明目张胆,它决然不会理会。 怪就怪张亮他们太过招摇,谁叫他们要坐船经过那片水域。但是话说回来,在满是水鬼的水域,还是坐船来的惬意,跟水鬼一起下饺子,那滋味肯定很不好。 吴老儿朝着约定的地点慢慢前行,那些伙伴若是碰到,就顺手解决,若是碰不到,就通知那些怪物,总之,活着的,永远该是他一个人。 第十八章 似乎所有走兽都被张亮的吼叫声吓走,腐尸沼泽出奇的平静,经历了初时的凶险,竟然升起世外桃园的幻想。 虚渊一直向着北方走,只要方向没错,穿过腐尸沼泽,就能到达中碧六州之一的郴州。 “那就是腐尸草么?”张亮指了指路边带着尖刺,泛着黑雾的草。在江明翰和花娘突出的眼睛注视下,拔下一片叶子塞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呸呸吐出,“好苦。” 唾液吐在其他植物上,植物迅速枯萎。 花娘的嘴长成o形,“你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呢。”张亮回骂,蓬莱人也是人啊,这句话明显不是什么好话。 “好弟弟,你看,那腐尸草中央有一株通白的草,你帮姐姐摘过来,好不好。”花娘指了指腐尸草丛中那一点白,白灵草总是和腐尸草相伴而生。 “好吃么?” “好吃。” 无视满地的腐尸草,张亮施施然走过去,拔起白灵草,猛嚼了口,将剩下的半截抛给花娘,“算你老实,没有骗我。” 花娘望着好似被兔子啃了的白灵草,心痛非常,“你吃这个,根本没什么用处,你还吃。” “好吃,为什么不吃。”饿了就要吃饭,觉得好吃就要多吃,道理确实很简单。 江明翰望了望已经有些转黑的天空,“夜要来了。” 腐尸沼泽不可能没有危险,白天平静非常,那么晚上必然有不可预知的凶险。 弯弯的月亮从云层中露出笑脸,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虚渊开始讲述碧野大陆关于月亮的故事。 碧野的天空中,有两轮月亮,一为明月,一为暗月。 月亮本身不会发光,它们秉承旭日的光芒,明月折射光明之光,暗月折射幽暗之光。每过十年,在圣心湖上,两者就会相遇,这个时候,极渊冥穴就会喷发,冲击浮空圣城。 浮空城会开启六芒封印,镇压暴动,被唤做冥灵返界之日。 相传,碧野大陆的人死后,灵魂投入冥渊,在冥界往生一世后,又穿过冥渊回归碧野,如此往复。 冥界真的存在么? 从来没有人知道,只是传说,冥界入侵之时,便是碧野的末日。 柔和的月光下传来淡淡的歌声,那声音时而急促,时而舒缓,直将人的心儿都唤到云端里。 这样美妙的乐曲,这样柔美的月光,仿佛一下子到了仙境,隐约看见美轮美奂的仙女在凌空而舞。 刚刚中了蜃兽幻境的他们,没有丝毫反抗的中了另一种幻境,竟然茫然地跟着歌声而走。 醒过来的时候,被不知名藤蔓紧紧绑缚住,周围满是手持铁叉的人鱼蛇尾怪物,嘴角流出粘稠的液体。 张亮扭了扭身子,“真是怪了,怎么龙腾海的鱼人也出现了,蜃兽,鱼人,鲛人,不会还有蜃龙吧。” 鱼人背后有一个木桶,木桶中有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庞。龙腾海中,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貌美善歌,离开海中,分化双腿行走,每日必须浸入水中,否则皮肤便会干裂。 旁边是一个小型的祭坛,只见那人鱼女子口中念念有词,祭台勾连月辉,缓缓开启,从上望下去,深不见底。 “把他丢下去。”微唇轻启,指着张亮。 “完了,完了,咱们要被丢下去喂怪物了,早如此,怎么要跑到这鬼地方来。” 挂着涎水的两个鱼人,朝着张亮迤逦而来。 关键时刻,还是虚渊比较靠谱,虽然被捆缚住手脚,诛邪剑仿若有灵般,自动脱离剑鞘,朝着鱼人射去。两个鱼人,举叉抵挡,鱼叉断做两节,有些害怕地退了回来。 光剑闪烁在虚渊头顶,仿佛长着眼睛,盯着蠢蠢欲动的鱼人。 “剑圣门下。”那鲛人从木桶里走了出来,薄薄的轻纱笼罩,露出曼妙的身材。 她一步一步朝着洛兴*近,光剑急速刺来。身影突然虚幻起来,快如闪电,提起张亮,将他抛入祭台内,然后用藤蔓打飞光剑,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剑圣门下,我不与你们为难,你们走吧。” 藤蔓在她素手指引之下松开,虚渊手执诛邪,在祭坛将要闭合之时,跳入其中。 “我们怎么办?” “这些怪物不好惹,咱们等他们走了,再杀个回马枪。”江明翰拉着花娘朝外面掠去。 鱼人首领口中发出嘶嘶声,像是在询问,该如何处置。 鲛人女子神色凝重地望了望祭坛,“不要动这两个人,把其他人都清理掉,我去见那个老头。” 在鲛人和鱼人离开之后,江明翰和花娘又偷偷摸摸溜了回来。 “打开。” 江明翰蓄力一拳,狠狠砸在祭台上,被反震之力掀翻数丈远。 “没事吧?” “不行啊,砸不开。” 花娘急的团团转,“那怎么办,他们不会被怪物给吃掉了吧。” “说不准。” “那怎么办?” “花娘,你找个地方躲起来,只有抓住那个女人,*迫她打开这座祭坛,才能救他们出来。” 花娘有些担忧,“那女人好像很难对付。” “不就是速度快而已,你忘了,我也曾是你的影子。”影子的速度当然很快,而且无形。江明翰没入月色中,消失不见。 义气江湖,没有轻易的放弃。 吴老儿等地有些忧心,他仔细捕捉所有的声响,在这个沼泽里,他宁愿见到那个漂亮的女人,也不愿看到丑陋的鱼人。虽然那个女人比鱼人都还可怕,能够互通言语,是一件觉得多么庆幸的事情。 上一次来,鱼人的涎水都留在了他的脸上,是那个女人将鱼人喝止住。虽然明知道自己也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竟然还对其生出了感激。 “东西带来了么?” 无论他如何的警觉,对方依旧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 看到这张脸,他就有了年轻的感觉,枯老的身体,枯老的心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带来了。” 她打开包裹,里面是一条睡着了的鱼。她的手指溢出点点星光,没入鱼的身体。就好像变魔术,鱼尾摆动,活了过来。 鲑鱼,生长于沧澜海中,繁衍之时,溯游到碧野大陆,产卵死去,这是一种罕见的,能在海水和淡水中同时生存的鱼。 “知道么,只要研究出能够在淡水和海水中同时生存的能力,就可以派遣鱼人大军穿过邺水流域,进入圣心湖,摧毁那座浮空圣城。” 能够在淡水中生存下来,他们付出了极大的痛苦。从洛水流域潜入腐尸沼泽,死掉了大批的鱼人战士。但这种转换是畸形的,若是如今回到海中,又将承受初始的苦难。 龙腾海的族人也在研究,以鲑鱼为本,研究出同时在淡水和海水中生存的能力,这个研究,很快就要成功了。 “那个时候,我们将摧毁沿江的所有城市,我们要让你们也尝受我们曾经历的痛苦。”她精致的容颜上露出狰狞之色,那怨念如同化不开的墨云。 吴老儿的手握在烟杆之上,只有这根烟杆才是他最信赖的朋友,除此之外,他不信任任何人。 当一个人对你说出所有秘密的时候,你就该有所提防,因为在对方眼中,已将你看成死人。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只有死人才能彻底闭嘴。 吴老儿轰然掷出烟斗,整个人飞速后退。他见识过这个女人的迅捷,所以连最宝贝的烟斗都可以弃之不顾,只为一刹那的干扰,然后全身而退。 但他显然低估了她的手段,她的脸上挂着冷笑,藤蔓自沼泽中疯狂生长。 这个时候,就算是一颗石头,就能够让吴老儿坠入深渊。更何况,密密麻麻缠缚住双脚的藤蔓。 “我若是你,就决然不会再来。我们根本出不了腐尸沼泽,那浮空圣塔上的眼睛俯瞰碧野大陆一切,只有腐尸沼泽的迷雾能够迷住那双眼睛。” 吴老儿在得了一次好处之后,就想得到第二次,人一旦尝到了甜头,就会食髓知味,迷恋下去。 “别杀我,这一次还有另外五个人,我帮你杀了他们。” 鲛人掰了掰手指,“你连数都不会数么,一共来了十一个人,被水鬼吃了一个,除去你,也应该还有九个人,怎么就变成了五个。” “那四个人在船上被水鬼包围,怎么可能逃得掉。” “蠢货,你居然带着剑圣门下来腐尸沼泽,尤不自知。” 吴老儿确实不知道剑圣门下,他只知道自己被水鬼围了船,也难逃一死。 一根藤蔓变成锋利非常,扎入吴老儿的胸膛,“能够出卖同族的人,更当死。” 月光下影子一闪而逝,鲛人女子被人掐住了脖子。 “你居然还敢回来。” “你的命现在在我的手上,若是想活命,就打开祭台,放他们出来。” 江明翰拽着鲛人女子往祭台而去,必须要在鱼人返回之时将张亮和虚渊救出。他理都没理濒死间,那双渴求生存的吴老儿,以同族人为筹码,与异族人交易,实在死有余辜。 第十九章 张亮掉入祭坛之时,便觉不妙。 黑暗中,那一双巨大的血色瞳孔很是渗人,此时此刻,哪里还猜不出,这便是龙腾海上的蜃龙。铁索在黑暗中发出幽冷的光,不知道谁,竟然将龙腾海中的龙神困在了这里。 还不等张亮问清由来,一股巨大的吸力直感觉将灵魂都要吸走。 他顿时面如土色,蜃龙居然要攫取他的灵慧。 蓬莱人修炼雪山气海,获得庞大的力量。又产生灵慧,告别生死轮回。灵慧,便是蓬莱人的仙根。 张亮的灵魂颤抖着,灵慧竟然一丝丝被迁离出来,脑袋就像要炸裂一般,疼痛难忍。 于黑暗中,一抹亮光,斩向那巨大的头颅。 吸力骤然断裂,张亮瘫倒在石台上,灵慧一丝丝重新游回灵魂中。 空间里响起粗犷的声音,有些不敢相信,“英洛,是你么?” 虚渊退回石台,怔怔望着眼前的庞然大物,“你认识第七代剑圣英洛?” “你是谁,诛邪剑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我乃剑圣门下第二十七代剑圣虚渊。” “二十七代,时间都已过了两千年。”蜃龙被困在这里两千年,碧野中早已变了样子,凡人怎么能有天地异种和仙人一般岁月悠长。 蜃龙口中吐去幽光,照亮了黑暗。它头上有像鹿一样分叉的角,脖子到背上都生着红色的鬃毛,鳞片是暗土色的,从腰往后的鳞片都是向前逆生,脚像蛟一样,前端很宽。 他的四肢被*的锁链牢牢缚住,一动,就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趴在那里蜷缩着,周围有暗红色的血液流出。褶皱的龙头显现出极端痛苦的神色,呼吸之间有巨大的白色气柱环绕。 “蓬莱人?” “没错,他是蓬莱人,你为何要伤害他?” “他的灵慧能够缓解我的痛苦,潇也是为了我好。如果不是难以忍心看见我的痛苦,也不会做出对不起剑圣门的事来。告诉我,英洛与天杞帝约战,结果如何。” 第七代剑圣英洛,与帝战于浮空圣塔,同归于尽。 “天杞死了么。” 两千年前的帝王,恐怕连尸骨都已经腐朽。 “是天杞帝将你锁在了这里。” 在中碧,历代王朝中,天杞帝无疑是最耀眼的存在。这位帝君将北冰原的夜族彻底赶到星辰海,在其有生之年,不敢踏足碧野一步。 又在浮空圣塔上建造天眼,以监视天下,凡是有威胁帝国的存在,都难逃那只巨大的眼睛。 为煊赫自己的文治武功,天杞帝下令加高浮空圣塔,意图直达碧云天。碧云天上的神灵自然不允许,圣塔超过九千丈便会倒塌。 天杞帝又生出以圣兽精血,抗衡仙人之力的念头。遂征战龙腾海,擒回蜃龙,取其精血,而本体囚于腐尸沼泽。 因惹怒碧云天的碧落仙族,频频降下天灾*,碧野大陆民不聊生,与天佑王朝相差无二。 第七代剑圣为阻止天杞帝疯狂行为,与其战于圣塔之上,同归于尽。 天杞帝三十七年,天杞朝大军经邺水过沧澜海,杀奔龙腾海。历代中碧人瞧不上四方之地,从未有攻占之心。但其旌旗之盛,实力之强,让四方大陆意识到,南方腐尸沼泽、东方迷雾森林、西方天断山脉、北方云重鬼渊并不能阻挡兵强马壮的中碧皇朝。 龙腾海域的海族与碧野隔绝,无忧无虑生活着,哪里想到会有今日的灾祸。 先遣部队遭遇蜃兽攻击,损失惨重,天杞帝下令动用灵能炮,海上满是蜃兽尸体。又于龙腾海掳掠鲛人数千名,而蜃龙依旧不见踪迹。 “蜃龙,你若再不出,你的子民将魂归龙腾海。” 龙神自海中跃出,伴随着风雨雷电,眸子于天穹中冷冷俯瞰天杞帝。 “你一国帝君,竟然敢犯我龙腾海。” 天杞帝从船上跃起,踏着虚空,与龙神对峙于九天之上。 巨大龙爪从云层中探出,欲将天杞帝捏碎。天杞帝周身散发土黄色光晕,抵挡住龙爪的蓄力一握。龙爪收回,游于九天之上,张口一吐,幻境丛生,一时亭台楼阁,玉宇琼楼,宛若仙境。 天杞帝手持破禁珠,幻象生灭,蜃龙冲向囚禁鲛人的船只,欲要解救子民。 天杞帝自空中猛冲而下,跨于龙神身上,土黄色拳头狠狠捶打其头颅。龙神蜿蜒而上,龙尾一摆,将天杞帝掀翻下来。 这一场旷世大战持续了三天三夜。最终,浮空圣塔上的天眼,射出一束幽光,跨越空间阻隔,击中疲惫的龙神,以龙神被俘结束。 天杞帝取龙神精血灌注塔身,继续加固加高浮空圣塔,但无一例外,每超越九千丈必然倒塌。 天杞帝认为圣兽之血不足,继续派遣军队征战星辰海,妄图擒获星辰海中的巨龟玄武。军队抵达星辰海,遭遇流亡夜族的誓死反击,全军覆没。 其后数年,派遣军队在琼竹海外寻找火之极地,目标圣兽凤凰,遭遇了云州人阻挠,无功而返。在迷雾海中寻找金锐之地,目标圣兽白虎,因为圣塔天眼不能动用,无法擒获。 四圣兽,只得其一,无法抗衡碧云天仙人的力量。天杞帝斩杀死囚于一百零八根鼎天柱上,妄图以血煞之力抗衡碧云天仙人之力,致使中碧大陆酷刑日益,天下哀鸿遍野。 张亮缓缓醒了过来,“那天杞帝脑子有问题,非要把圣塔建到碧云天那么高么。” “天下人都想知道原因,天杞王朝的大司命甚至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做出推测。” “龙神,大司命预言了什么。” 虚渊清楚大司命的能力,大司命观测星象运行,时刻关注着王朝命运,王朝对于大司命的预测奉若圣旨。 龙神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中碧会有更大的动荡,海族将有更大的灾难,甚至碧野都将覆亡。” 二人张大了嘴巴,“什么,碧野都将覆亡,有什么力量能够使碧野覆亡?” “浮空圣城下面是什么。” “无极渊,又称冥渊。”虚渊想起了一句话,司相谏于帝,冥渊不详地,恐惹灾患,一旦冥穴崩,则毁于倾覆。那位因进谏而被罢黜的司丞早已预测了结局,但却未引起帝王的警示。 天佑帝建造了一百零八根鼎天柱,致使亡国。天惠帝筑造了浮空城,于祭祀时猝然崩。天杞帝因加固加高浮空圣塔,致使天下离心。 中碧每朝开国帝王都以天字冠名,引上承天道之意。直接参与浮空筑造的帝王,都以悲剧收场。 “但冥渊之下有什么,谁都不知道。” 龙神叹了口气,“正是因为不知道,才会觉得可怕。” 未知的东西才是可怕的,不知道从何处来,有何种本事,又该如何应对。 虚渊犹自不相信这个推论,“但是如今,冥渊并没有出什么状况。” 若是清楚,就不会这么忧心,“我告诫过他们不要做任何事,就呆在龙腾海里,不要踏足碧野。但是潇不听从,真是为海族的命运担忧。” “龙神,你是为了救我们才被困在这里。作为您的子民,我们有义务将您救出去,哪怕族灭,也在所不惜。”潇的声音从祭坛上传来,万分坚定。 “我替你斩断这锁链。”虚渊拿起长剑劈砍,撞击出阵阵火星。 龙神摇了摇头,“没用的,这锁链惨杂了固磐石,若是能斩断,两千年前英洛早就将其斩断了。” “那总有办法斩断它。”张亮相信,世界上永远没有绝对的东西。 “按大司命的预言,我脱困的日子就快来临。” 大司命的预言让人信服,但更让人忧心,碧野都将覆灭,那还有什么能够存在。 “喂,你们两个死了没有,没死就说一声。” 祭台边上,被牢牢捆缚住的花娘大声嚷嚷。同样被捆缚住的江明翰无语望着青天,“不是叫你躲起来么,怎么就能被这些怪物给抓到。” “那能怪我,那瘦猴临死都不忘拉个垫背的,居然暴露了老娘行踪。我叫你不要放了这个女人,她比我们金贵,应该让她一个换我们三个人。” 潇的一句话差点没把江明翰气昏,“一个换三个呀,可以,你自己跟他们谈。” 苦口婆心说了半天,那些鱼人就是没有一个能听懂。倒是潇的一句话,他们立马会意。 “砍掉这个女人的一条手臂。” 好吧,语言不通,功亏一篑。要死大家一起死,要他看着花娘受到伤害,真办不到,于是这两个人又变成了大粽子,阶下囚。 江明翰看出这群怪物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意图,问道,“他们到底被怪物吃掉了没有。” “闭嘴,那是龙神,没听到他们的声音么,活得好好的,自己听。” 这花娘问候的方式真是独特,张亮当然现学现卖,“喂,我们没死,你们死了没有?” 花娘一脸黑线,死了的人难道还会说话。 “虚渊,我们上去吧。” “等一等,我想知道第七代剑圣英洛的事情,龙神你能告诉我么。” 剑圣的传奇一直在中碧流传,但是剑圣门下的记载却寥寥数语,虚渊想知道,这位先辈的过往。 第二十章 龙腾海有鲛人,可活千年,泣泪成珠,价值连城;膏脂燃灯,万年不灭;所织鲛绡,轻若鸿羽;其鳞,可治百病,延年益寿。其死后,化为*,升腾于天,落降于海。 与鲛人的相逢,是在天枢城的奴隶交易所。 “龙腾海的鲛人,男的英俊,女的貌美,鱼尾分化出双腿,由褪去的皮制作的衣服遇水不湿。其眼泪凝固成珍珠,价值不菲。眼睛被挖出后,成为更加珍贵的凝碧珠。此次仅有五百,本店有三十出售,每个价值万金,欲购从速。” “不是龙腾海有么,出售完了,去龙腾海中捕捉就是了。” “你不知道,帝君已和龙神做出交易,只要龙神奉献出精血,就不再骚扰龙腾海族。” 帝君擒回龙神的消息让中碧人欢欣鼓舞,被俘虏的鲛人更是让其欣喜若狂。但谁又知道其中的血泪,一千名鲛人,在回程的途中,足足死掉了一半。 千年寿命,活得越长,所受的苦难越大。 浮空圣塔上的那只眼已经闭合,据说在龙腾海战役中耗尽了能量。英洛长呼出一口气,开始了营救行动。五百名鲛人,其中当然有战士,这些被救的战士团结在英洛周围,将六芒星城的鲛人全部救出。 后通过季仁太子帮助,将浮空城的鲛人也一并救出。得知龙神被囚在腐尸沼泽,鲛人都不愿离去,沿南汐口潜入腐尸沼泽定居。 因为不适应碧野生存环境,虽繁衍生息,但两千年过去,只剩下潇一个鲛人。龙腾海的鲛人经琼竹海潜入腐尸沼泽,全都适应不了,倒是鱼人幸存了十几个。如今研究就快成功,那时海族大军将不惧碧野河流环境。 英洛因救助鲛人,被天杞帝定为叛国罪人,剑圣一门的名声下降到了极点。 他远走西碧,以为今生都不会踏足中碧大陆。 但是在西碧,都能闻听天杞王朝令人发指的酷刑,以及浮空城上的血腥祭祀。 所以他决定重返中碧,与天杞帝好好谈谈。 走的时候失魂落魄,被万千人唾骂;回来的时候视死如归,被人们尊为英雄。但是他根本不在乎,该做的事情,不会因为别人的看法如何就不去做;不做的事情,也不会因为别人的祈求而去做。 剑圣一门,修的便是心,剑就是一颗心,随心而为,随道而动。 在万众瞩目下,他踏上了浮空圣城,与帝会晤于浮空圣塔。 那一天,英洛与天杞帝说了很多让人觉得莫名其妙的话。天杞帝看着英洛,“你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避开天道运行,就能阻止我登上碧云天。” “本就不是一路的人,何必要执意在一起。” “既然能相遇,那就注定了要在一起,区区天凡相隔又怎么能够阻断。” “你执意如此?” “来吧,让我看看你这碧野第一人,力量强大到了何种地步。” 诛邪剑显现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劈斩之间,带出长长的神辉。 天杞帝狂笑,“你以为借助这样一句躯壳,就能够打败我,痴心妄想。” 在去中碧之时,那个虚幻的人影问他,“你决意要去?” “是的,非去不可。” “但你会死。”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面对死亡。” “我可以给你战胜邪恶的力量,只是你真做好准备了么?” “还没有。” 虚幻影子指了指西方,“去吧,那里有你要的传人,剑圣一门的力量必须传承下去。” 战斗中,英洛自言自语,“我被干扰了,只余下一击的力量,接下来就靠你了。” 他突然回魂,那个强大的影子离开了他的身体,此时,天杞的拳头向着他的胸膛冲击而来。 “他的要害在右手拳心之中。” 灵机一动,他用身体紧紧缚住天杞的右手,诛邪剑自胸膛贯穿而下。穿过皮肤,穿过拳心,也穿过了他的心脏。 天杞帝发出一声怒吼,从右手澎湃而出的力量,首先毁灭了英洛。紧接着沿着手臂,笼罩了全身。在毁灭中,他的眼光犹自不相信地望向身后,他从未透露的要害,怎么能被人所知。 季仁太子望着湮灭中的天杞帝,泪水滴滴落下,“因为你从未用右手牵过我和母后。” 自以为最亲密的,可以付出一切的亲人,其实连自己都不知道,那些根植于灵魂中的戒备、提防,已然悄悄伤透了别人的心。 鲛人女子眼中掉落出晶莹剔透的珍珠,英洛临死之时都在自我说服,我救鲛人,是为了剑圣门下的怜悯和正义,不是为了你。 所以离开腐尸沼泽,即使为中碧人不容之时,也不敢回到哪里,而是选择远走西碧。 请你不要为我流泪,那晶莹剔透的珍珠应该闪烁幸福的光辉,而不是鲛人的苦痛。 请原谅我,自私地保留着剑圣门下应有的辉煌,哪怕于黑暗中,也该如星辰般替永夜开光。 请唾弃我,明明万分想要的相守,却忌于尘世的微茫而天各一方。 我走了,你回龙腾海去吧,那里,才是鲛人的乐土。 这段尘往,是潇讲诉的,他的祖母见证了浮空圣塔战斗的一切经过,也听见了剑圣英洛离世时所传递的精神寄语。 “我们一起来的人,还有几个。”虚渊的声音有些低沉。 候七的水性最好,所以他在江中的速度最快。但他不知道的是,水鬼的速度却不快,于是一头扎进了水鬼群中,成为第一个倒霉鬼。 独眼在小镇的时候便问吴老儿,能不能胜得了他手中的刀。但事实,吴老儿确实胜得了他手中的刀,所以他死在了那杆烟斗之下。 瘦猴的人最轻,轻功最好,所以他认为自己绝对不会陷入沼泽中。但他却是唯一一个陷入沼泽,被鱼人丢了几块石头,就吓得沉入泥潭溺毙。他临死都不忘暴露花娘的行踪,还想拉一个垫背的。 金霸的狂刀再狂,也没有他的人狂。江中突见小岛,其他人都埋头凫水,他却不曾疑心,爬上去歇脚。哪里知道那竟然是个大怪物,被触手拖着送进了巨口。 离恨的剑不能够让这些蒙昧的鱼人产生离别的愁苦,所以他便尝到了生离死别的痛苦。这是鱼人搜索腐尸沼泽,真正动手杀死的一个人。 吴老儿知道与异族交易无异于火中取粟,但尝到了一次甜头,就想尝第二次,所以他死在了贪婪和侥幸之下。 毒王一入腐尸沼泽,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无踪,生死不知。 直到最后,十一人的冒险队伍六人死亡,四人幸存,一人失踪。张亮、江明翰、花娘,显然是沾了虚渊的光,虚渊则是受了先辈英洛的福泽。 “听闻腐尸沼泽有白灵果,能够拓宽丹田。” 潇走进木屋,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三个通体雪白,散发光晕的果子。 “这果子极难成长,两千多年来,也只有四个,上次为了引诱吴老儿,给了一个,如今就剩下三个,收着吧。” 花娘觉得不怎么好,“四个人,只有三个。” 虚渊笑了笑,递给花娘一个,江明翰一个,张亮张着手等了老半天,都不见虚渊递过来。 “我的呢。” “你确定吃了这果子有用,若是有用,我的给你也可以。” “我的给你。” “不,我的给你。”连一向跟他争吵的花娘,也宁愿将这江湖人梦寐以求的圣果给他,张亮的心突然萌生出了仙人不该有的感动。 是啊,仙人就该不滞于物,万事心间过,如水过石台,平静淡然。 他缩回了手,哪能真要,“切,谁稀罕,我吃过的仙草灵果多了去了。” “真的嘛?”花娘问完后,三下五除二将果子吃掉,还不忘对着张亮咂嘴巴,“好吃,真好吃。” 张亮的感动来得快,去的也快,心里低估,这女人难道真是做做样子。 吃了白灵果的三个人眉宇之间露出喜色,看来真的有收获。 “我和张亮向北,去中碧,你们有什么打算?” “我想和花娘回越国,但是······”江明翰欲言又止。 “走中碧,再过天梯回南碧,确实太远了,潇,怎么能让他们穿过蜃兽和水鬼区域,直接回到沼泽外的小镇。” “这简单,让小迪送他们过去不就得了。”那只蜃兽就是潇豢养的宠物。 临走之前,花娘给张亮来了一个大大拥抱,弄得张亮面红耳赤,“小屁孩,你比他来晚了,所以姐姐不能嫁给你。” “臭美,谁稀罕。”我的妻子可是神辉神族,哪里是你这个爱吵架的胆小女人能比的。 “剑圣虚渊,这次多谢你了。”花娘对待虚渊可比张亮郑重多了。 江明翰也抱拳,“大恩不言谢,来日再报。” 虚渊执手回礼,“一路珍重。” 一旁的张亮正嘀嘀咕咕和水中的蜃兽沟通着,那蜃兽触须摆动,手舞足蹈,张亮也跟着高兴。 虚渊冷着脸拉着他朝沼泽北方走,张亮挣扎着,“别呀,楼子,还没说清楚什么楼子呢。” 留下一头雾水的江明翰和花娘踏上蜃兽的背,沿来时的方向离去。 第二十一章 饶是一向淡定的虚渊也被张亮一路的喋喋不休闹出了火气,“别再跟我提什么楼子。” “凭什么,我不过被人拉进楼子一次,就被你嘲笑那么久,你为什么进楼子就没有事情。”张亮觉 得不公平,哪能如此差别对待。 “谁告诉你我进了楼子?”虚渊问话时明显有些闪烁。 “当然是小迪告诉我的,真是的,我都没有问清楚,你就拽着我走。叫什么来着,此地无银三百两 。”张亮连碧野中的歇后语都能用上了,大有进步。 “那蜃兽幻境制作多了,一下子混了也是可能的。况且,那洞房花烛是什么意思,你好意思说我, 居然还用蜃龙的声音去掩饰。”最好的方式就是找一个台阶,然后戳中对手的软肋,张亮果然无话可说 。 虚渊指了指前方的一座木屋,“你看那儿可能有人,去问一问路。” 张亮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走到木屋前,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少年,睡眼惺忪,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在张亮额头。眼睛都没有张开,又把门给关上 了。 张亮转过头来,“这人天都没黑透,就睡觉,真懒。虚渊,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他的额头上被拍了一张黄纸,黄纸上面划着符文,一把扯下,丢得远远的。 “那是定住丧尸的符纸,这一路要不是潇带着我们躲避,哪里能这么顺利到达这里。看来这里是腐 尸沼泽外围,偶尔有丧尸飘到此处,只是不知这少年为何在这里居住。” “问问不就知道了。”张亮继续敲门。 少年仍旧梦呓地将黄纸贴在张亮面门,关上门,倒头继续睡。 张亮将黄纸撕下,奋力丢在地上,还剁了几脚,然后敲门声更加急促。 “有完没完啊。”少年打开门,拿着张黄纸用力拍来,张亮这次放聪明了,躲在一旁。少年用力过 猛,直接摔倒在地。 少年并不呼痛,身子哆嗦地如同筛糠,头都没抬,原地转了个圈,爬进屋子,反手将门给关上,口 中念念有词。“师父啊,你快回来救救小顾,僵尸王来了,你说这符只有僵尸王才躲得过啊,怎么办, 怎么办,被他咬了,我也要变僵尸,就不能服侍师父了,快回来救我啊。” 张亮皱着眉头问虚渊,“他是不是有病?” “是有病,而且病的不清。”虚渊对着门内喊道,“我们是过路的,问一下路,哪里有什么僵尸王 ?” 小顾从门缝里透出一只眼睛,看清楚眼前二人确实是人,拍着着胸口,“吓死我了,你们怎么不说 话。” 张亮怒目而视,“我倒是想说话,你一上来就给我拍黄纸。” 小顾认为自己没错,这些年他都是这么干的,“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僵尸。” “废话,僵尸也知道敲门么。” 小顾模仿僵尸,双手伸长,还一跳一跳的,“这样撞在门上,不是敲门是什么。” 虚渊拍了拍额头,这两个要是吵下去,不知道吵到什么时候,“小顾啊,我们就是问个路,还有就 是找点吃的。” 虚渊有些尴尬,堂堂剑圣,到了此刻,居然要乞食。张亮倒是无所谓,不食用五谷杂粮,也不知道 什么是饿。 小顾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盯着两个人看了个遍,“看你们两个不像什么坏人,进来吧。” 他打开了门,请张亮和虚渊进去。木屋不是很大,里面到处都是瓶瓶罐罐,散发呛人的药草味道。 “这都是什么,怎么这么难闻。”张亮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问道。 小顾从柜子里拿出两颗棉球,在透明瓶子里打湿了水,递给二人。虚渊将棉球一份为二,堵住了鼻 子,那药水带着阵阵馨香,头脑感觉清明了很多。 张亮有学有样,这个时候,虚渊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小顾会意,从一个包裹里拿出两块面包,递给二人。张亮大方地把面包让给了饥饿的虚渊,却招致 小顾的白眼,“两个人一起,偏偏你不饿,明显就是你把东西吃光了。” “我不吃东西。”张亮的解释明显让人难以信服。 虚渊嚼着面包帮忙解释,“他确实不吃东西。” 不吃东西,难道成神了,小顾不信,“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中碧。”张亮只知道最大的地名,小顾却帮他补充,“去天府城么,很多人都想去见识见识, 我小时候就生活在天府城里。”言外之意便是,你这个乡巴佬,居然连天府城都没去过。 “天府城是什么地方?” 不用小顾帮忙补脑,虚渊就介绍起来,“中碧大陆有六州,郴州,池州,桂州,潞州,相州,滇州 。天佑王朝拆三山而筑六城,其中天枢城便是其中之一。拆的三座山便是,郴、池之间的兵慈山,桂、 潞之间的归庐山,相、滇之间的项巅山。这六座城池以南斗六星辰命名,分别为彬州天府城、池州天梁 城、桂州天机城、潞州天同城、相州天相城、滇州七杀城。这六座城池都建造在圣心湖湖畔,且为每州 的州治所在,天府城便是郴州的中心城,所以很多人都想着去天府城看一看。” 小顾曾经在天府城呆过,却从来没有听说这些由来,对虚渊极为佩服,又准备从包裹中拿面包。 虚渊连连摆手,这面包的滋味不好,让肚子不再饥饿便够了,吃多了,指定反胃。 小顾满是期待,“再多讲讲呗。”张亮也安静地坐下,蓬莱仙岛就是一座岛,哪里有中碧如此复杂 的构造。 “天佑帝统一中碧后,将中碧分为六州,又分封六位功臣为世代王族,这便有了郴、相、桂、池、 潞、滇六大王部,在后来的王朝更替中,这六部王族相互守望,故而一直长存。天佑帝建造六城后,每 座城里都建了一座塔,也是以南斗六星命名,并且设立了六部官员,司命,主管礼仪与星象运行,驻地 天机塔。司空,主管土木与水利建造,驻地天梁塔。司丞,主管军国、民生大事,并劝谏皇帝的不当之 处,驻地天相塔。司吏,主管官吏的任免、考核、升降、调动事宜,驻地天府塔。司骑,主管军队建设 、兵马调动、以及战争,驻地天同城。司律,主管王朝律法制定、维护律法、侦破案件、制止犯罪、缉 捕罪犯以及保护地方平安诸多事件,驻地七杀城。 彬州天府地,司吏行令纸。春秋二盛况,官员天下行。 池州天梁处,司空绘宏画。拆山且动土,高楼人间出。 桂州天机夜,司命观星痕。命运与吉凶,掌中爻卦知。 潞州天同日,司骑训军士。与国戍雄关,亡敌国门外。 相州天相塔,司丞拟大计。强国富民安,谏得圣君言。 滇州七杀城,司律定国法。惩恶除民冤,保出太平现。 这一段短语清楚的阐述出每州对应的城池,相应的六部驻地,以及六部所履行的职责。” 小顾给虚渊倒了一杯水,水润过喉咙,只觉一阵清凉。 张亮探头过去看了看,“是什么东西,给我喝点。” 小顾将杯子收回,“你又没有说话,喝什么水。还真别说,这么一讲,我终于知道天府城中怎么那 么多穿着花花绿绿官袍的人。” “春天和秋天两次考试,称为春闱和秋闱,考试就在天府城中举行。官员的任职委任书,都是由司 吏掌管,所以都会来天府城取官凭,自然官员就多了。” “那天佑帝懂得真多。” 自然懂得多,开创了中碧王朝的政权结构,若是没有后面的修筑浮空城,堪称一代明君。可惜的是 ,天佑王朝一世而亡。 “从这里去天府城,首先要过流光镇,你们是要问流光镇怎么走吧?” 虚渊点了点头,小顾确实很聪慧。 “从这里向北走,路遇岔口,往右走,路过飞流山涧,看到飞流瀑布,就离流光镇不远了。不过现 在天色已晚,周围有僵尸出没,你们还是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再走吧。” 小顾想继续听中碧的故事,也确实为他们有些担忧。 虚渊有些疑惑,“小顾,你不是在天府城长大的么,怎么这些都没有听过?” 小顾期待的脸色顿时暗淡下去,似乎有什么不好的回忆。“小顾,你叫什么名字?” “小顾。” “我问的你的名字,不是姓。” 小顾郑重地点了点头,“我姓顾,叫小顾,顾小顾。” 张亮肆意嘲笑,“顾小顾,真逗,那姓米,不是叫米小米,姓朱,不是叫朱小朱,姓牛不是叫牛小 牛。”一边笑着,还不忘晃着手里的空瓶子。 顾小顾脸色大变,声音陡然拔高,“你怎么把它给喝了。” 张亮不屑地撇撇嘴,“小气,不就喝了你一瓶水,至于这样大惊小怪,大不了以后我还你两瓶。” 见顾小顾脸色灰败,一副你死了的表情看着张亮。张亮开始加码,“四瓶、八瓶、十六瓶、三十二 瓶、六十四瓶······”二的等比数列无限下去。 第二十二章 “你死定了。”顾小顾斩钉截铁地再次强调。 虚渊以为张亮把对方什么贵重的东西给喝了,问道,“那东西对你很重要。” 顾小顾怜悯地看着张亮,“他死定了,喝了毒药。” 虚渊松了口气,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够药死张亮,就算小强都被药死了,他也不会被毒死。 见张亮半天没有什么反应,顾小顾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瓶子,看了看上面的标志,也长长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突然,又觉得不对,“你有没有什么感觉,比如,想那样。”顾小顾做出一副苦大仇深,很用力的样子。 张亮不明白他说什么,“没有啊。” 顾小顾觉得很纳闷,“不对啊,就算是我配置的药,也应该有反应啊。”说完,打开瓶盖,张口往嘴里倾倒,剩余的两滴进入口中。 然后他的表情比刚才来得更真实,自作自受地呼喊,“完了,我死定了。” 顾小顾突然冲出小屋,也不顾外面有没有僵尸的出没。 张亮和虚渊觉得莫明奇妙,张亮开始去看那些瓶瓶罐罐,拔开瓶盖,一饮而下。 他的脸上浮出喜色,雪山气海中的气变得活跃起来,迅速穿过第二孔洞,并慢慢渗过第三孔洞。 他一瓶接着一瓶喝,虚渊注意到了他的举动,“你就算不怕毒,也不用这么喝啊,你喝了,怎么跟小顾交代。” “这毒药,能够加快雪山气海中的气穿越气孔。” “那你快点,我帮你看着,他要是回来,你就赶紧停下。”虚渊果断当起了帮凶,有一个青莲仙人一样的蓬莱队友,比张亮这么一个累赘好多了。 顾小顾来来回回跑了很多趟,一次比一次显得虚弱,但每次都会念着,“死定了。” 虚渊放哨,张亮不要命地喝着毒药,空瓶子越来越多,到后来,把屋子里冒着黑气的几盆花花草草都给吃了。 顾小顾站起来的时候,撞上了一面墙,抬起头来,一双空洞洞地眼眸盯着他。他习惯性的去掏符纸,却摸了个空,符纸被擦屁股用光了。 僵尸的尖利双手向他笼罩下来,他一个矮身跳了出去,拼命往屋子跑,还大声叫喊,“救命啊,有僵尸,救命啊,救命。” 虚渊一直关注着他的动静,此时出了状况,第一时间冲出去。诛邪剑争鸣,一剑划过,僵尸如雾气般消散,一切邪物在诛邪剑下都会化为虚无。 狂风从树林里吹过来,卷起落叶与粉尘,带着阵阵阴风。虚渊退回门口,诛邪剑震动得快要脱离他的双手。他神色凝重地望着林间那双血色眼睛,对方发出如裂帛般的森然嘶吼,阴风吹得门板咯咯作响。 顾小顾牙关打颤,“僵尸王,那是僵尸王。” 或许是忌惮诛邪剑发出的破邪之光,僵尸王退走,林中恢复了平静。 张亮面色凝重,“刚刚被杀的僵尸没有灵魂,那个僵尸王,灵魂很强大。” 没有灵魂,凭借本能行事,有了灵魂,便学会诸多变化,比普通僵尸恐怖多了,看来腐尸沼泽确实没有表面的那么简单。 “快进来。” 顾小顾将门死死关上,拿出许多符纸,将门窗贴得密密麻麻,恨不得就住在符纸的包裹之下。 “行了,估计它今夜不会来的。” 顾小顾不信,“谁知道它是不是等我们睡着了再来,虽然你很厉害,但还是保险一点。” 等顾小顾忙完一切,坐下来吐气时,又将他吓得面如土色,神色恍惚地喃喃道,“死定了,死定了。” 虚渊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顾小顾登时晕了过去。可怜的顾小顾今夜受的惊吓实在不少,所以晕过去休息一下更好。 “怎么办,你把人家毒药吃完了。” “大不了,我们把银子全部给他。” “银票早就在蜃兽袭击的时候丢掉了。” 张亮抖了抖衣袖,“别怕,我还有。”可是他摸了半天,一张银票都没找到。 “该死,一定是那朵梅花揍我的时候,把银票顺带摸走了。还好那时候不知道我衣服的神异,不然非得把衣服也给扒了。”张亮无辜地望着虚渊,“你说咱们对她那么好,怎么她就能这么坏呢。” “那个时候跟你有什么交情,你那样对别人,不杀了你就不错了。后来他们也没丢下咱们独自逃跑,还威胁潇来救我们,哪怕失败了,也是一份好心。” 这些张亮当然清楚,但偷看,虚渊也有份,“什么那样,这样的,梅花你也有份看。” “别说这些没用的,咱们都要喝西北风了,拿什么陪给人家。” 张亮想了想,“大不了,把小懒陪给他。” 蛇头从张亮脖子里钻出来,摇的跟泼浪鼓似的。 “它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蛇的眼睛血红,头周围的鳞片坚硬而有光泽,更奇怪的是,张亮并没有用蛇语跟它交流,它居然听懂了。 “它喝了蜃龙的血,从那以后一动不动,所以我才叫他小懒的。” 虚渊无语地看着张亮,“你们胆子真大,不怕蜃龙怪罪。它喝了蜃龙的血,居然没有死。” “反正浪费也是浪费,蜃龙精血丢失,血气弱了很多。不然,我才不会叫小懒去喝。”懒皮蛇显然被改变,不再是以前那条眼镜蛇了。 “行了,休息吧,明天早上再应付这个小子。” 夜总是会过去,睡着的人也会醒来。顾小顾醒来的时候悲痛欲绝,指着张亮,“怎么不把你毒死,怎么连毒药都能当饭吃,你害死我了。” 张亮却来了兴致,“那你还有没更厉害的毒药,求你把我毒死吧。” 在蓬莱岛吃多了仙药,碧野的灵药根本对他不起作用,反而毒药能促进雪山气海中气的过滤。 顾小顾更加悲愤,“要死有很多种办法,被僵尸掐死,抹脖子死,自挂横梁死,跳崖摔死,跳河淹死,被雷劈死,你说这么多死法,怎么偏偏要选择被毒死这一条路,祸害了我的毒药。” “我就喜欢被毒死。” “你这个怪胎,祝你早点如愿,死定了,真死定了。” 虚渊见顾小顾面色灰败,出言劝慰,“小顾,你说多少银子,我们赔给你。” “赔的起吗,就算那天佑皇帝复生都赔不起。这下师父回来真的会杀了我的,你们害死我了。” “要不这样吧,你跟我们一起走,若是有一天你师父问起,就说明情况,一切跟你无关,要找,也找我们算账。”虚渊见顾小顾灰败的小眼左转右转,哪里不清楚他的意思。 顾小顾当然知晓,若是他们二人在,那他承受的只是余波。若是他们跑了,师父的怒火就该全部发在他的身上。张亮,他觉得没什么,但是虚渊,昨晚见识了厉害,自己肯定留不住他们。用毒药,不过是给他们送菜。所以忍住了发火,只是一再强调自己的悲惨,果然打动了他们。 顾小顾爬起来,麻利的收拾包裹,哪里还有半分恹恹的样子。 张亮翻了翻白眼,“想跟我们一起走就明说,用的着弯弯绕。” 虚渊倒是对其十分欣赏,“你这样一走,你师父回来岂不是找不到你。” “他才不会在乎呢,只关心他的毒药。不过他回来过后,不见了毒药,一定会来找我们的。”顾小顾把我们二字咬的死死的,“尤其是你,你吃了他的宝贝疙瘩,看他怎么收拾你,怎么那么好的牙口,连剧毒芷兰都能生吃了。” 张亮不仅仅不害怕,反而有点兴奋,“你说他会拿毒药来收拾我,要不咱们就别走了,做事要有担当。” “要留下你自己留下,你走不走,他不怕师父的毒药,你怕不怕?” 虚渊当然怕,“走吧,这里不光有他师父的毒药,还有昨晚那个诡异的僵尸王。” 张亮哆嗦了一下,怎么就忘了那个邪物。 顾小顾在前面带路,俨然一副债主形象,“这一路,你们要包我吃的,住的,穿的,这都是你们欠我的。” 虚渊一脸的苦笑,他们都成了穷光蛋了,也不知道谁包养谁呢。 “没问题,有什么要求就尽管说。”张亮倒是大包大揽,此刻仍在惦记着他师父的毒药。 “遇到我师父,你就说是你一个人吃的。要是用毒药,你就接着,估计毒不死你,就算毒死了也是你活该。如果师父要是动武,你就接着,他的功夫没有你好,你完全能够把他打趴下。” 顾小顾已经安排好了左右护法,并制定了相应的战术,但他浑然没想到,可能虚渊被毒放倒,张亮被武力打倒,换个角度,结果完全不同。 “小顾啊,我怎么感觉我们在帮你欺师灭祖。” 顾小顾很是生气,“什么叫欺师灭祖,我只是让师父清醒些,别老糊涂了。你们要是自己抹脖子,我提了你们的头去见师父也行,还不满意了呢。” 我这不是打不过你们么,要是打得过你们,早就把你们给绑了,还用得着千里逃亡,顾小顾的心里暗自嘀咕,想想都觉得委屈。 第二十三章 顾小顾欢呼雀跃地在前面带路,一个少年被放在这么个偏僻的地方四、五年,那颗心早就飞到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少年人就是喜欢热闹,就连张亮都不例外。 “是不是走错了,我记得左边才是流光镇,右边是更远的艾山镇。”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里是有名的左右交叉道。” 从右边走,爬上山峰,过浮桥,就到了左边山峰。从左边走,爬上山峰,过浮桥,就到了右边山峰。两边山峰都被截断,只有过浮桥才能通过,浮桥当然是左右横跨。 左右交叉道走了足足半天,才看见那悬挂在飞流山涧的两条浮桥,在风中微微摇摆。 顾小顾的脸色煞白,不肯再往前挪动半分。 “我看你不该叫顾小顾,该叫胆小胆。”张亮曾乘青鸟上到九天,自然不畏高,有些鄙视他。 顾小顾火了,“我姓顾,叫小顾,怎么了,总比你连姓都没有要好。” 这话问得张亮哑口无言,蓬莱人哪里有姓,都只有名字而已。仙人就没有姓氏,只有族称,鲛人有时候连名字都只有一个字,这很正常。 “虚渊,你有姓么,难道姓虚。” 虚当然不是姓氏,“以前有,不过后来没有。” “连姓氏都忘了,数典忘祖。” “别管他,我们过去,把他丢在这里。” “别呀,大侠,我错了,别丢下我。” 虚渊有些为难,“背你过去,就怕这浮桥承受不住。” “小懒说它有办法。”懒皮蛇缠在张亮脖子上,吐着信子。 顾小顾算是明白张亮为什么不怕剧毒,原来本身就是一个小毒物。 小懒的眼中红光氤氲,笼罩住顾小顾,顾小顾面容变得呆滞。虚渊讶然,“它居然有了制造幻境的能力。” 幻境很弱小,小懒身体泛着红光,显然在全力施为。张亮不敢耽搁,走上浮桥,牵引着顾小顾向山岸另一头走去。 到达对岸,疲累的小懒缩回衣服兜里沉睡。顾小顾使劲摇了摇脑袋,醒了过来。 “你对我做了什么?”第一时间,翻了翻包裹,找到一包药粉后才长呼出一口气,“还好。” “那是什么?”张亮探过头,偷偷观看,他对毒药食髓知味。 顾小顾发出警告,“这可是我最后的立身之本,别怪我跟你拼命。” “那药,你要把它卖到楼子里。” 被虚渊猜到了,顾小顾腼腆地笑了笑,“这个是我以后的生活来源,总不能一直依靠你们。” 能自立根生很好,张亮对楼子二字很是敏感,“你要去楼子里。” “****当然要卖到楼子里,不卖楼子里,卖给谁?” “什么是****?” 这下轮到顾小顾发愣,“你连****都不知道?” 虚渊觉得没必要把张亮带那么远,“****就是春天吃的药。” 顾小顾掩嘴偷笑,“对,就是春天才能吃的药。”说的没错,不是发春,谁吃这个药。 对于二人的一唱一和,张亮显然不上当,“我不信,拿来我吃吃看。” “这里没条件,还是别吃了。”顾小顾虽然很想看张亮出丑,但是直觉告诉他,这药对张亮一点用处都没有,只会肉包子打狗,白白浪费自己的银子。 “快看,那里就是有名的飞流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顾小顾指着远处那条白色的巨大水幕说道。 “青莲也来过这里来过。” “我怎么知道,又没有记载。”虚渊看着那条仿若天上垂下的水流,散发着雾气坠向飞流山涧,离得越近,瀑布的声响越大。 圣湖南汐口涌向的水流,形成郴州府东与府西两条河流,而最终汇聚在流光镇,倒挂出一条九天垂落的瀑布。 “流光镇已离这里不远了。” 确实不远了,抵达流光镇的时候,两个人已经饥肠辘辘,面包都被啃光。张亮是不知道饿的,所以一直那么镇定从容,一路欣赏好山好水,几乎被这两个人拖着走。 两个饿死鬼冲进流光镇第一家面馆,每人吃了三大碗面。 “十八个铜板。” 顾小顾见虚渊没有动静,催促着,“给钱啊。” 虚渊脸色变幻,还是说出了实情,“没钱。” “什么没钱?”顾小顾又看了看张亮,“你呢?” “没钱,况且我又没有吃东西,也不该我给钱。”张亮说的理直气壮。 面馆老板见情况不对,仔细打量了三个人。虚渊背着把剑,显然不好惹,张亮没有吃面,找不到他的头上,还是落在顾小顾的身上,“我说小兄弟,就十八个铜板,还想赖账,本店小本买卖,还请体谅某的难处。” 顾小顾不情愿地掏出铜板,一个一个数在桌子上,最后只剩下两个铜板。 “我还以为你们是大富豪,哪里知道是穷光蛋,不行,得记账,你们欠我十八个铜板。” “是九个铜板,不会数数么。” 顾小顾盯着张亮,“说好了,你们管我吃住的,现在好了,只剩下两个铜板,喝西北风去吧。” 虚渊看了看他的包裹,“你可以去楼子里赚钱啊,只要你配置的****吃不死人都没有关系。” “怎么会死人,那些牛马吃了我的药,生龙活虎。” 牛马当然不能跟人比,江湖救急,也只好出此下策。 似乎很多地方都有楼子的存在,楼子也一直都在碧野存在。无论附庸风雅,柔情蜜意,都是上佳的去处,当然,家有悍妻者,还是少往为妙。 “你跟我一起去。” 作为债主的顾小顾开始分派任务,但是权威严重受到挑战。让一个堂堂剑圣去卖****,将成为中碧大陆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可以去挨饿,可以去乞讨,但是绝对不能够碰歪门邪道,因为惩的一脉,便是为了诛邪而生。 “他不愿意去,我去。”张亮自告奋勇,却招致顾小顾的白眼。“你去,恐怕全部都会落在你的口里。” “怎么会,你要相信我。” “算了,一个个都靠不住,惹上你们,真是倒了大霉。”顾小顾抱着包裹溜上大街,开始与楼子外面的男人嘀嘀咕咕。 “买药么。” “滚滚滚,打扰大爷我的兴致。” 第一次贩卖失败,并不能打消顾小顾的积极性。反而有些明悟,那些事情一般都是男人的难言之隐,谁会傻傻地大白于天下。 “雄风药,买不买。” “多少钱一副?” “您看着给,保管让您雄风大振。” 客人拿起一包飞快揣入怀中,扔了几两银子,转身走进莺莺笑笑的楼子里。 “虚渊,你说他怎么跟楼子里的姑娘一个德行。” “都是为了银子,当然一个德行。”碧野中,太多的人目的一样,管你手段如何。 有楼子,就会有嫖客,当然就会有人买顾小顾的药。觉得自己真的很英明,竟然发现了这样一条赚银子的康庄大道,看来以后得多多炼制,便可衣食无忧。 虚渊忍不住打击顾小顾的得意,“你那药拿牛马做实验,就不怕把人给吃死了。” 顾小顾想张嘴反驳,可是楼子中的慌乱让他立马闭了嘴。 “不好了,不好了,吴老爷晕过去了。” “你把药卖给了一个姓吴的?” “那么多买药的,我怎么记得有没有姓吴的,况且,买个药,谁还告诉你名字。难道还要大声说,我想买你的****?”是的,只有傻子才会这样干,能逛楼子的,就绝对没有傻子,正是因为聪明过了头了,才会撇下家中妻子,偷偷腥。 “我说了,让我尝尝,免费替你试药,居然还不领情。”张亮对没吃到****耿耿于怀。 “醒了,醒了,吴老爷说楼下有个小子卖龙虎药的。” 三人互相瞪了瞪,这下还真就错不了。 “跑吧,你们两个小子还愣着干什么。”虚渊的逃跑技术绝对丝毫不逊色其剑术,将张亮和顾小顾甩得老远。 “那龙虎药真的神了,居然让那么老的吴老爷焕发出第二春,一定要见识见识。咦,人怎么不见了。”若是顾小顾知道,不知道会不会捶胸顿足。 但现在他喘的不行,“店家,来一间客房。” 店家奇怪地看了看他,“你们三个人,就开一间客房。” “我不认识他们。”顾小顾这哪里是傍上了衣食父母,明显带了两个累赘。 “一间客房没有,只有三间。” 顾小顾撸了撸衣袖,瘦弱的手臂并没有什么威慑,“两间,只开两间。” 客栈老板拿出两块门牌,顾小顾给了虚渊一块,“你收不收留他,我可管不着。” “那我可走了,要是你师父回来,可别怪我没有替你抗毒。”张亮不知不觉也开始威胁起人来,顾小顾极不情愿地丢出一锭银子,“再开一间。” 或许被气昏头了,才会赶这个怪胎走,张亮要是走了,真没有来顶包。张亮得意洋洋地拿着门牌,走到二楼,推门而入,把顾小顾刺激地咬牙切齿。 虚渊摇了摇头,真不能把他当仙人看,张亮炫耀的本事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第二十四章 这一夜,张亮感觉非常好,气海中的气仿佛吃****般龙精虎猛。一举突破第三、第四、第五气孔,来到第六气孔徘徊。若是照着这个进度下去,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打通三十六孔洞,拥有蓬莱人的力量。 他想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和虚渊切磋切磋,谁叫他小看了自己。 打开房门,门口摆着一株草,叶子上满是尖刺,刺尖端颜色艳丽。张亮四下望了望,见没人,飞快把它抱进来,撕碎后一片一片吃了下去。雪山气海又是一阵翻涌,屋外的气快速往屋子里钻,吹得窗子吱吱作响。 虚渊却感觉很不好,额头上全是冷汗。丹田中出现密密麻麻的黑线,内气一丝都不能调用,被牢牢束缚在丹田里。 房门被推开,对方带着斗笠看不清面容,手里端着张亮门前一样的草。他轻轻关上门,将花盆放在桌子上,人也坐了下来。 “剑圣,千机毒的滋味怎么样?” 虚渊有仇人,而且还不少,但真不知道哪一个,居然会在流光镇等着他。不该是她啊,照说她应该在天梯上堵截他,难道也会声东击西了。 “我以为你会死在腐尸沼泽,果然还是他最了解你,早就断言腐尸沼泽留不住你,这不,还真等到了你。” 他是谁,男的,女的,这也太难猜了。不过了解他的人倒是没有几个,但究竟是哪一个呢,虚渊皱着眉头也理不清楚。 “真感谢你,本以为我的七叶腐心草没了,谁知道你竟然活得好好的,真是苍天怜见。” “谁找的你。” “你自然会见到他。”斗笠人从怀中掏出根绳子,开始绑缚虚渊。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响起,斗笠人示意他说话。 “谁啊,我这里不要热水,送错了,快走。”他可不想让张亮和顾小顾跳进火坑来。 顾小顾在门外说道,“我不是送热水的,给你送吃的来了,你难道不饿么。” “送错了,快走。” 顾小顾突然脸色一变,“哎呀,不好,他肯定在掩饰,张亮肯定跑了。” 情急之下,瘦弱的身体居然将门给撞开了,望着屋里的两个人。 “叫你走,你还要闯进来,快跑啊。” 顾小顾突然傻了一样跪下去,把虚渊雷到了,这小子果然很胆小。 “师父啊,你可回来了,想死徒儿啦。” 斗笠人将斗笠取下,“好小子,老夫这样都能被你认出来。” 顾小顾讨好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你的样子刻在我的脑海里,哪里敢片刻忘记。” 虚渊抬头看清楚顾小顾师父的样子,觉得不可思议,竟然是消失在腐尸沼泽的毒王。 “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你居然没死在怪物巢穴里。”毒王亲眼看见虚渊跳入祭坛中,那时候便一直窥视在旁。 “你怎么下的毒,我不该一丝都没有察觉到。” “要给你这样的人下毒,自然很困难。当我看到你那柄剑的时候,就知道你是剑圣,一路同坐一条船,有太多的机会下毒。千机毒,一种复合毒,若没有千机草的出现,毒一辈子都不会发作。” 毒王下的毒果然防不胜防,“是谁雇佣你来对付我?” “别慌,我会带你去见他的。”毒王将绳子紧了紧,又对着顾小顾道,“徒儿,你不好好替我看着药房,跑这里来干什么。他们带你来的吧,你可不敢过那左右交叉浮桥。” 顾小顾面色变了变,“师父,僵尸王出现了,符纸不管用,是他救了我,你不要害他好不好。” 毒王神色凝重,“那怪物又出现了?徒儿这可不行,他可价值一株七叶腐心草。不过看在你救了我徒弟的份上,我一定替你求情,让你死的时候不受什么痛苦。” 顾小顾向虚渊投了个我已经尽力的眼神,虚渊点了点头,顾小顾这个时候能这样说,已经做的很好了。 毒王拉着虚渊往外走,这个时候,张亮从外面走了进来。看清是毒王,就跟老朋友一样打声招呼,“是你呀,我还以为你死在了腐尸沼泽,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你。” 他看见虚渊被绑着,好奇地问了问,“你们这是在玩什么。” 虚渊直翻白眼,这都看不清楚,“我被他的毒制住了。” 毒王盯着张亮,神色凝重,“你没有中毒?” “我为什么要中毒?”张亮看见桌子上的千机草,眼冒星星,“有好吃的东西啊。” 毒王脸庞抽搐地看着他三下五除二将千机草吞入腹中,屋子里的气又不够了,风从门外吹进来,把他们的头发卷起。 气突破第六气孔,抵达第七气孔。 张亮有些意犹未尽,“朋友,真够意思,还有么?” 毒王全身都开始哆嗦,顾小顾使劲把他往外面推,“师父,他根本不怕你的毒,你快逃吧,徒儿帮你顶住。” 虚渊继续壮大声势,“快,别放他走了,我中了毒,快拿解药。” 张亮总算明白是什么事情,开始勾动雪山气海,形成术法。 顾小顾把毒王推出门外,回来的时候,张亮的术法正好成型,一大盆水从天而降,把他淋了个落汤鸡。 “你······” “小顾,别理他,过来替我松绑。”关键时刻,还是顾小顾聪明,灵机一动,忽悠走了毒王。 毒王走在大街上,越想越觉得不对,自己求七叶腐心草,就是为了以毒攻毒,缓解锥心之痛。碰到这么个万毒不侵之体,完全可以把毒素导引给他。给剑圣解了千机毒,这个交易他们肯定不会拒绝。 张亮很是沮丧,这都通了六孔,落雨之剑居然还是一盆水。 “继续努力,好歹现在也能使用出术法了,有进步。”虚渊出声安慰,想一想,张亮要是恢复了实力,他们这些人该怎么活。 “还好有我,把师父给骗过去了,你们又欠了我一笔账。”顾小顾才一丁点自我得意,就被打入了地狱,毒王踹开房门,冷冷地盯着他,“师父就这么好骗。” 张亮急忙召唤术法,憋了半天,连水都没唤出来。 毒王冷冷地看着他,“装,继续装。” 张亮只得颓然地放弃,“还有没有好吃的东西?” “有,”毒王拿起匕首,在手上割了一条口,放了一大碗,只见那血漆黑如墨。 “喝了它。”张亮摇了摇头,只是看着,喉咙都有些发呕。 “不喝,我就杀了他。” 没有办法,张亮只好咬牙将其喝下,片刻之间便已倒在桌子上。 毒王很是落寞,“哎,还是承受不住绝情蛊毒。” 虚渊不知道毒王在玩什么把戏,“他恐怕没有死,只是被血腥气味弄晕了。” 毒王将信将疑地试了试鼻息,果然还有呼吸,没有丝毫中毒迹象。“太好了,居然遇到了一个万毒不侵的奇才,小顾,他就是你的师弟了。” “师父,你真要收他做弟子。” “当然。” “别后悔,他把你药房里的毒药统统吃光了。” “吃得好。”有了张亮过渡毒素,还要毒药干什么,但顾小顾觉得,师父好像发了失心疯,反常。 “那师父,你还拿他换腐心草不。” “有了他,还要什么腐心草。”毒王顿觉不妙,“不好,我若不把他带过去,那些人肯定会疑心,届时肯定追来。” 顾小顾有些心忧,“那你还不快点给他解毒。”虚渊的本事,顾小顾尤为佩服,能够将僵尸一剑斩灭,很是强大。 毒王尴尬,“没有了千机草,怎么解毒?” 虚渊纳闷,“千机草不是引发千机毒,怎么又变成了解药。” “正是因为千机草能引出千机毒,才能让毒发作,当然,以特有的方法,也能将其从身体中引出。” 三个人都悲愤地望着人事不省的张亮,“两株千机草,都被他给吃了。” “这小子也真胆小,毒都不怕,居然怕血。” 毒王不知道,虚渊当然清楚,蓬莱仙人不食人间烟火,就算坠落凡尘,也不能去喝人血啊。 “师父,那我们办?” “逃,赶快逃走。” 毒王背着张亮,窜出门去,顾小顾和虚渊紧跟其后。 客栈前停着一辆马车,车沿上没有车夫,似乎是一辆空车。毒王一头钻进马车里,顾小顾和虚渊坐在前面,捏住马绳,打马朝着镇外疾驰而去。 “请你来对付我的究竟是谁?” “不漏月。” 虚渊当然知道不漏月,但他没想到不漏月会来对付他。他想到了很多人,但唯独没有想到不漏月。但事实上,很有可能就是不漏月,这个世界最了解他的便是她。 而那个她,恐怕真的还在天梯上等着他自投罗网。哎,不漏月居然能从东碧万水千山来对付自己,那一场不欢而散,自己早就忘却,她为什么还忘不掉。 马车内突然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你就这样走了,难道不想要腐心草,这些年滋味一定不错,越是爱就越是痛,但你却不能不爱,所以就越来越痛。” 毒王突然如同猛兽,眼光十分凶狠,一把拉下车帘。 第二十五章 车帘落下,一个文雅男子,手里捧着巴掌大的花瓶,里面长着一株七片叶子的草。 七叶腐心草,能够腐蚀人心,丧人心魄。 毒王冷冷地盯着他,“是你在作局,引我上钩。” 他幽幽叹息,“哎,你还是那么心善,哪怕被绝情蛊折磨成了毒人。你要是将剑圣交出来,不是万事大吉。” “一切还不是拜你所赐,你在找我,焉知我没有找你。” “相比让你死,我倒宁愿你活着,因为你越痛,我就越畅快。”他的温和瞬间转变为狰狞。“拿腐心草去麻痹心脏,岂不比除去蛊毒好的多。” “师父。”顾小顾担忧地掀起车帘,望着那个陌生的男子。 毒王沉声说道,“小顾,继续驾车,别回头。” “师弟,你还是那么优柔寡断,怕害了这小镇人的性命。师兄也不催促你,到空无人烟的地方,倒要尝尝毒王的手段。是你这个人人害怕的毒王厉害,还是我这个人人敬仰的药王厉害。” 药王说完,开始闭目养神。 三十年前,药圣门下有两名弟子,一位中规中矩,治病救人;一位专研毒药,以毒攻毒。两个人同时喜欢了药王的女儿,但药王早已为女儿订下婚约。 毒王在婚宴醉饮后离开,离开那个是非地。 新郎饮下交杯酒后,中毒身亡。 而矛头,指向心伤离开的毒王。 新郎家族满门被毒杀。 药圣父女以及药王被毒杀。 天毅王朝惊现毒魔。 司律部发出顶级追杀令,追杀毒魔。 马车中的两个人此时竟然开始谈论起那桩公案来,“你怎么知道死的那个人不是我。” “司律部关于案发过后的记载,死者面部溃烂,发丝间有木屑,因物证推断,为药圣大弟子。”司律部对于案情记载十分严谨,从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木屑出卖了我。” 药王一头柔顺的长发,一点皮屑都没有,这样一个人干净到近乎洁癖的人,怎么可能发中有木屑存在。 司律部的人不清楚,跟他同吃同住的毒王,怎么可能不清楚。既然药王活着,那么陷害他的人必然是药王。 “从棺材里挖出来的人,怎么不带着一点木屑。我没有想要骗过你,只是骗骗那些司律部的人罢了。” “你就不怕司命部的人推测出一切。” 药王自信的笑笑,“只有上达天听的案子,才会由司命部做出推测。有人向我承诺过,司命部不会插手。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能够在马车内等你,我就能那么肯定你能上了马车。” 车座上的虚渊面色凝重,对付他的人居然请动了司命部的人,不禁怀疑,不漏月有那么大的本事? 与观测天命的人战斗,异常让人难受,因为敌人处处占尽天机。要想战胜对手,首先得学会蒙蔽天象,不然处处受制。 “司命部的人想必也算出了我会死在你的手里,不然你也不会来,是不是?” 药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既然如此,你也该回答我这个死人一些问题。” “你说,我全部告诉你。” “我们都喜欢小师妹,大家都知道。你杀周家满门也可以理解,但你为什么连师父和小师妹也不放过。” 药王脸上浮现痛苦和悲愤之色,“你错了,周时不是我杀的。” “不是你杀的,那是谁杀的?” “是小师妹亲自动的手,而且还要栽赃嫁祸我。”他永远忘不掉那个夜晚。 周时死了,被毒死了,但不是死于毒药,而是补药,大补至极便是毒药。 “刚刚谁来过?” “大师兄,我看见大师兄刚刚来过。”药王的心怦然碎裂,心丧若死。 “你是不是眼花了,他刚刚跟我在一起,怎么可能来过。” “药圣,不好了,你的二徒弟不见了。” “该死,定然是那孽徒,还嫁祸旁人。” “不是的,不是二师兄,是大师兄。” 药王只觉得喜欢的小师妹,变得如此令人憎恨。 “爹爹,不是二师兄,是我下的手。” “那你怎么能冤枉你大师兄,还不道歉。” 药王冷冷地道,“师父,不用了,欠我的你们都已经还了。” 他原来也不过是个可怜人,“小师妹是做的不对,可是师父并没有冤枉你,你为什么要下毒手。” “她既然要致我于死地,我为何不能先下手为强。你难道不觉得,就是你的懦弱导致了这一切。若是你真敢毒死周时,我就算给你背了黑锅又如何,但这一切偏偏是小师妹动的手。” 药王笑的很阴鸷,“所以我要你痛,我要小师妹死了,都要看着你的痛苦。凭什么我什么都没得到,还要承受背叛。这些年,绝情蛊的滋味不好受吧。” 他留下那些书信,就是让他知道,小师妹一直喜欢的其实是他。而这样,可以让他更加迫切地去想念,更加无法忘却曾经的情感,那样就会痛不欲生。 绝情蛊,让人忘却所谓的爱,变得绝情绝性。 “是的,很痛,但是你却已经连痛的资格都失去了。” 张亮幽幽醒转过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这房子,怎么抖得这么凶。” 没有回答,毒王将他推了出去。“今天你来见我,是不是想做最后的了断。” “是的,我要亲眼看着你死。” “好吧,我们就来比一比,看谁能够毒死谁。不过先等一等,我得给我徒弟交代好后事。” 四人走入路边的树丛,毒王小声地道,“他是为了我而来。” 虚渊摇了摇头,“他绝不仅仅为了你而来,连司命部的人都能请动,显然是为了我而来。” “管他呢,他既然来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你快帮我把蛊虫吸出来。” “怎么做。”张亮不仅不害怕,反而很兴奋。 毒王在手上割了一刀,然后递给张亮。张亮在左掌割了一刀,片刻之间就恢复正常,“怎么办?” 三个人震惊张亮这个怪胎的恢复能力,毒王道,“割深一点,你们两个给扯开。” 伤口碰触之下,毒王身体中的毒素传到张亮的身体里。蛊虫离开心室,朝着伤口游离过来。这要是平常人,血液碰触之下,就被毒死。蛊虫沿着伤口钻入张亮的手掌中,顿觉不妙,想要快速返回。毒王立马抽回了手掌,那蛊虫发出凄惨的嘶嘶声。 身体里残存的仙灵之力,将蛊虫炼化成毒气,沿着手掌向胸腹雪山气海汇聚。 天地间突然刮起了狂风,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树木左右摇摆,摇摇欲断。 雪山气海的气仿佛活了过来,激烈地撞击着雪山气孔。 这个过程无疑是痛苦的,紧守住灵慧,压制着气流的速度,那气竟然有将雪山气孔撑爆的趋势。 三个人远离气旋的中心,毒王看着虚渊,“他到底是什么人?” 就连一直看不起张亮的顾小顾,此时也满是讶然之色。 “大陆之外的人。” 虚渊并不想说得过于透彻,仙族本来就很神秘,就算讲给他们听,或许也难以理解。 “隐世世家的弟子。” 跟于沧海一样,凡是解释不了的,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隐士世家,毕竟隐士世家没有蓬莱仙族那么遥远与不可知。 “师弟,不要玩什么花样,这一次,你决然逃不掉的。” 药王优雅地坐在辕座上,风将他的头发吹过脸庞,却吹不散眉宇之前潜藏的阴冷。 “剑圣,等他醒过来后,让他替你把千机毒解了。你若恢复功力,他们便奈何不得你。我与他早就该了断了,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师父。”顾小顾担忧地望着毒王,拉着他的衣袖。 毒王拍了拍他的头顶,“小顾,你是一个好孩子,剑圣,拜托你一件事,如若我出了意外,替我照顾好小顾,行不行。”顾小顾的泪水止不住流下来,虚渊只是点了点头。不必说的那么多,真正言出必践的人,哪怕只是轻轻地颔首,就会不予余力地去办。放在口中,永远没有放在心上来得实在。 毒王挣脱顾小顾的手,朝着马车走去,朝着那个宿命敌人走去,朝着多年来无言的心痛走去。 “你说师父他有没有事?” “这是他必须去的。”虚渊没有欺骗顾小顾,只是说出了毒王此时的心境。被吸走的,只是蛊虫本身,他的体内依旧有着绝情蛊毒。对方有备而来,他的胜算确实不大,况且还有司命部的人预知一切。 顾小顾开始往外走,他想去帮一帮他的师父。 “回来。”虚渊从未有过的严厉喝止,令他止住了脚步。 “别去让他分心。”看着他哭花了的面庞,虚渊明白,顾小顾确实是个好孩子。 “过来。”他将诛邪剑从背上取下,双手平举,等待顾小顾接剑。 顾小顾擦了擦泪水,有些不敢相信,“你把它给我。” “是暂时借给你,呆会若是有什么状况,你也有应对的能力。不能干等张亮,我也该搏一搏。”虚渊原地坐下,双手平举于胸前,开始压制千机毒,力求将其*到一处。 第二十六章 药王看着迎面走来的毒王,戏谑地道,“剑圣虚渊,自身难保,你还指望他能够帮到你。等我送走了你,也会将他的头颅带走。”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毒王看着他手中那株七叶腐心草,笑了笑,“我所用的毒,需要这株草,师兄可愿割爱。” 药王并不在乎,将草抛给他,“别以为有了它,就能解了绝情蛊的毒,不信可以试试,吃下它,或许根本不用我动手” “师兄,这些年,你一定每天都会对着它吧。” “没错,每当我看到它,就仿佛看到了你的痛苦,我就会觉得痛快。” “那样就能忘记自己的痛苦,不是吗?”毒王拆穿了他的一切,是的,只有看着别人的痛苦,他才能忘记自己的痛苦。只有别人比他更痛,他才会觉得自己的痛微不足道,甚至彻底忘记自己的痛。 总会有那么几个人,见不得别人的好,从而霍乱天下。 他干净的脸庞被毒王贴上了最脏的泥,而那些泥是自己亲手送到对方的手中。 小师妹是自私,自私到污蔑了他。 但是他的老师,一直很公正,甚至不偏帮自己的女儿,让她去司律部自首。 促使他不顾一切的,源自他的狭隘。那样一个女人,根本不值得爱,就是因为已爱,所以变得疯狂,偏执。 “若是小师妹爱的是你,你会不会坦然地接受一切。是的,你会,因为人都是自私的,小师妹如此,你也不例外。但你的自私不能成为杀害老师一家的借口,因为不是老师,我们早就不存在,你可以报仇,但却绝不能忘恩。” 是的,人活着不能忘恩,所以他也会痛,他的痛不是为了小师妹,而是午夜轮回时,出现在梦中,慈祥教导他的老人。 药王努力将那些影像甩开,“你以为这样就能够乱了我的心,那就大错特错。”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紫色瓶子,猛地拔开,“这便是绝情蛊的母蛊,有它的牵引,你心中的蛊虫就会乱窜,彻底毁掉你。” 毒王开始抽搐,蛊虫虽然死亡,但是体内的蛊毒还是受到了影响,开始在身体中肆虐,破坏他的五脏六腑。 药王畅快地哈哈大笑,“你将会被蛊虫生生吞噬心脉而死,怎么样,痛吧,痛不欲生。” 毒王蜷缩着躺在地上,将七叶腐心草吞下。 “你以为,腐心草能够抗衡绝情蛊,简直异想天开,那只会让你死得更惨。” 毒王果然痛得更加厉害,他的牙关打颤,却怜悯地看着他,“你难道不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啃噬你的心。” 药王突然捂住胸口,一只手紧紧抓住车沿,面色煞白,“你下了什么毒?” “错了,我没有下毒,毒是你自己下的。” 听起来那么的荒谬,自己怎么可能对自己下毒。 “心痛难忍,一点一点失去知觉,慢慢被腐蚀麻痹,你该知道是什么毒。” 药王当然知道是什么毒,“你何时给我下了腐心蛊毒。” 他的心更加痛,竟然扶不住车沿,摔落路边,脸上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你给我下绝情蛊的时候,就给自己也下了腐心蛊。” 在毒害别人的时候,也毒害了自己,听起来如同天方夜谈,但药王却有了些眉目。 “是七叶腐心草。” “是的,腐心蛊就是来自于七叶腐心草。” “我明白了,常年接触腐心草,腐心蛊便潜入我的身体,若是腐心草死亡,那么腐心蛊就会彻底爆发,我亲手将自己的命交给了你。” “很公平,不是嘛,你毁了绝情蛊母,我毁了腐心草,我们互相毁了对方。” 在地上疼痛难忍的两个人,竟然笑了起来。 “你说没有小师妹,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会成为有名的毒医,而不是毒王、毒魔。” “我想我会去浮空城,成为天毅皇室首席药师。” “天毅皇室可不需要你,他们有大司命。” 大司命虽然不是医者,却能改换命运、预言过往。 药王很是不甘,“是小师妹毁了我。” 见师兄还是执迷不悟,毒王叹道,“是我们自己毁了自己。” “不,是我毁了你。”药王终于承认他毁了毒王的一生。 “从我醉酒离开的时候,便自己毁了自己。” 若是爱一个人,不表白,怎么知道对方的心意。他以为她会喜欢飘然的大师兄,他以为她会喜欢文质彬彬的周时,他以为她不喜欢木讷的自己,一切都是他所以为的,所臆想的。如果能够听一听她的想法,拒绝或者接受,那么结局就不会那么凄凉。 她为了他,毒死了即将成为夫君的周时;她为他,冤枉了一直敬爱的大师兄;她为他,默默地写了很多自白。 而他呢,他选择酩酊大醉,他选择自我放弃,他选择远走江湖。 呆子啊,你难道不知道我喜欢的,其实是你。 我一直在等,等你说爱我。 等到春去秋来,等到花谢花开,但你依然没有。 难道真要我等到圣塔倾倒,心湖干涸,才能听到那一句海誓山盟。 我为你,已然不顾一切,我已经等不了了。 周家迎亲的队伍来了。 看着那些话,他不能不痛,不能不恨。 他发了疯地寻找药王,药王却如同消失了一般。 直到有一天,他中了蛊,绝情的蛊,他才发现,原来大师兄一直在暗中注视他的一切。 是的,如药王所愿,他的心很痛,痛得恨不得挖去自己的心。但只要药王活着,他就不会死。 当有一天,有人用七叶腐心草引他对付剑圣的时候,他就知道,药王会出现。他也知道,只要药王带着七叶腐心草,他就有机会让其尝到自己亲手中下的毒。 药王的气息渐渐微弱,口中喃喃细语,“怎么会,司命官也会算错,怎么会?” 毒王显然给不了他答案,因为他也不知道司命官究竟给药王批了什么命,又有什么样的变动。 “师兄,你先走一步,我呆会就过来陪你。” “小顾,过来,小顾。”他的声音非常微弱,一不小心就会被风吹散。 顾小顾一直盯着马车,看见两个人都倒在地上,也不敢贸然过去。 虚渊睁开眼睛,显得很疲累,“他叫你过去,去吧。” 顾小顾急冲冲地往外面跑去,“师父,你怎么样了,师父。” 他的眼泪打湿了脸庞,毒王的身体大部分都开始溃烂,面呈黑紫色。 毒王看了看小顾放在路边的长剑,放心的点了点头,”小顾,在天府城见你的时候,哪怕你只是一个小乞丐,我也觉得你会有很了不起的将来,到了今天,我终于知道,那种感觉来自何处。” “小顾哪里了不起了,以前是个乞丐,现在也没学什么本事,只会配些杂七杂八的药。“顾小顾很清楚自己。 毒王显得有些黯然,”师父这些年自身难保,也没有好好教导你,确实是师父的不对。师父就是想再教你,恐怕也不行了。“毒王在交代遗言,腐心草和绝情毒彻底摧毁了他的身体,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师父,你不会有事的,徒儿还等着你教我最厉害的毒术呢。” “那只是小道,以后你要认真学习,师父会在冥渊的那一头祝福你。” 毒王看了看已然气绝的药王,叹了口气,“我们都是中了情的蛊,小师妹如此,你如此,我也如此。” 天下间最厉害的蛊,不是绝情蛊,也不是腐心蛊,而是****。 “师父,师父,师父。” 顾小顾泪如泉涌。 一间古朴的书房里,身着蓝色长袍的男子吐出一口血,面色惨然。 “药王死了。” 另一个儒雅的男子满是不可置信之色,“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推断错。” 他顺了口气,脸色凝重,“有两种可能,第一、有同行干预了,若是如此,对方的实力实在强大,我竟然一点感应都没有。第二、有不在星辰轨迹中的人参与了,那就更加可怕,因为跳出了宿命轮回。” “跳出宿命,不可能,就连大司命都没有跳出命运轮回吧。” 司命官指了指头顶,“那里有。” “我还是觉得第一种可能性比较大,你说对方究竟是什么层级的。” 天毅王朝六大部门,只有司命部的人最少。能够进入司命的,生来便与众不同,对星辰运行必须有所感应。随着系统的学习,司命部分为五个层级,初立、不惑、知命、耳顺、从欲。 “至少比我高一个层次。” “知命境,那会是谁,天毅朝就十几个而已。”知命境的司命地位尊崇,很少有人能够招揽,不惑境界的司命官就让王侯公爵奉若上宾,更何况知命境的司命官。 “不一定,东碧占星楼里的那些人,也是以天命五境为基础划分。” “真是有趣,东碧不漏阁来插了一手,竟然还潜藏占星楼的占星师。他们这是为了什么,那柄诛邪剑?” 蓝袍男子摇了摇头,“你还是太小看剑圣门下,能够存世近三千年,当然有足够的底蕴。” “蝠王大概已经到了吧,就让他去试出这些人的斤两。” 他们或许不知道,那个扰乱一切的,乃是张亮,而此时,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甚至可以说,很弱小。 第二十七章 “小顾。” 虚渊轻声叫着,这个犹自哭泣的孩子。在十五六岁的年纪,或许显得很叛逆,与世界格格不入,但是内心很是脆弱,极易定格最终的性格。 “师父,徒儿错了,徒儿不该离开,不该没有等你回来,不该跑到外面来。” 虚渊拍打他的肩膀,“小顾,他走的很安详,没有一丝遗憾。坚强一点,接下来,我们将面临更大的困难,怕么?” 小顾擦了擦脏兮兮的脸,“不怕。” “尘归尘,土归土,将他们埋了吧。“小顾找了找,没有找到什么利器。 ”就用它。“小顾拿起剑,开始挖坑,诛邪剑在他的手中,只不过是锋利的利器而已。 ”不行,给我吧,我们已经没有时间浪费了,必须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他们快来了。“诛邪剑发出森白的光芒,劈出一道沟壑,小顾将毒王的尸体放入其中。 ”将他也放进去吧。“虚渊指了指药王,顾小顾满脸的不愿意,“就是他害死了师父,不毁坏他的尸体,就已经够大度了。” “小顾,他们的仇怨在闭眼的那一刻就已经解了。你要记住,消弭仇恨,比制造仇恨更加困难,也更为难得,一个人的心,绝不能被仇恨所束缚。” 小顾虽然不理解,还是听从虚渊的话,将药王并排放入坑中。 挥剑埋葬二人,虚渊持剑的手有些颤抖,那好不容易*入一角的毒素又肆掠地蔓向丹田。 “虚渊,虚渊,通了,通了。” 张亮大声嚷嚷地从林中跑出来,“毒王呢,他可真够意思,我要好谢谢他。” “不用了,他已经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 “冥渊。”人死之后,魂灵会进入冥渊,转生到另外一个地方。所以碧野中人死了,也委婉地说成“走了,走去冥渊了”。 “怎么会?” 虚渊并不打算说明白,一旁好不容易缓过来的顾小顾,又开始愁上面容。 “通了多少孔?” “十孔。” 三十六孔,通了十孔,已接近三分之一。 “那你再试试术法。” 张亮点了点头,灵慧开始引动雪山气海,雪山气海过滤的气散逸全身,引动周遭空气中的气,开始形成术法。 天空中,细雨迷蒙,而雨不过一丈之远。 张亮颓然地收手,“还是不行,要知道,以前落雨之剑滴入海中,能够溅起十丈高的巨浪。” 顾小顾第二次震惊了,第一次一盆水,第二次一场雨,完全让他难以理解。“你是修者?” 碧野有江湖,有庙堂,也有修士。修士所修炼的术法,在凡人眼中就是神迹。而仙族,便是顶级的修士。 虚渊点了点头,“是的,修士,我也是修士。” 剑圣门下当然不是简简单单的剑客,御剑之术便是修士的能力。只是行走江湖之中,一般不会显露,修士都不喜欢招摇,只会默默修炼。 “上车,你的能力还是不行,不要说修士,就是顶尖的江湖高手,你也难以应付。小顾,你驾车,在天黑之前,一定要找到个歇脚的地方。张亮,你替我吸出千机毒。” 马车重新启程,一路向前。 道路的另一头,一个小姑娘嘟哝着嘴,“叔叔,你说咱们不好好呆在天府城,没事儿跑到这穷山僻壤来干什么。” “就你话多,有个朋友,有点麻烦,来帮帮忙。” 小姑娘顿时来了兴趣,“叔叔,谁啊,大和尚、玲音姑姑、还是宁易伯伯?” “都不是。” 小姑娘转动眼珠子,露出苦脸,“那还有谁呢,叔叔你的朋友就那么几个。难道那只臭蝙蝠,就是来对付朋友的,难怪你将他困了起来。” 他笑了笑,“咱们家轻轻真聪明,没错,怕的是我那位朋友遭了暗算,不然十个臭蝙蝠也不是他的对手。” “谁那么厉害?” “虚渊。” “剑圣虚渊,”陆轻轻娇呼出,“临天山剑圣门的剑圣虚渊?” “没错。” “叔叔,你怎么认识他的?” 陆咏并没有直接告诉她,而是问道,”咱们符师最基础的是什么?“”当然是字了,写不了好的字,如何能够写出厉害的符篆。“”那么,最厉害的字是什么体?“天下的字有很多字体,但是有一种被称为天下第一字,”临天体,可是叔叔,临天石台不是被分为好几块,早已经不在临天山了么。” “那不过是世间的传言罢了,你想一想呀,初代剑圣怀星和青莲仙是至交好友,临天石台上的临天体又关系到剑圣们至高剑诀《九落》,他可能让其流落他方么。” “不会,可是叔叔,为什么还是有临天碎石存在呢,我在宁易伯伯家都见到过一块?” “那你有什么体会?” 陆轻轻想了想,“感觉很是锋锐,好像要贯穿苍穹。” 陆咏更加确定,“那就对了,青莲仙人当时饮酒,兴致高雅,怎么会有锋锐之气,有也应该是天地交融,圆润通透吧。” “那碎天石上的字是谁的,难道是怀星剑圣模仿的。” 陆咏点了点头,陆轻轻确实聪明,而且很灵动,适合修行符篆。 “叔叔,你是在临天山见到剑圣的么。” 陆咏想起多年前,就微微一笑,而那个时候的虚渊,才刚刚从师父手中接过诛邪剑,掌管临天山剑圣一门。 符篆一道,讲究圆润通透,而碧野最圆融通透的地方,莫过于当年青莲仙饮酒于临天山,舞剑于月辉幽光之下。于是他模仿先贤,带上美酒,决定在临天台上对月独酌,感受那份难得的意境。 临天山的月很圆,酒很美,望着月辉下辽阔的森林,从断崖外吹来的风拂过脸颊,只感觉不似人间,飘飘然如在风中飞翔。 就是这么优美的意境,却被一个声音陡然打断。 “你这人好没道理,一个人跑到临天山来喝酒,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相见即是有缘,你难道不打算请我喝酒。” 陆咏自然没好脸色,“你若有本事,就自己来拿。” 地上那么多酒,虚渊偏偏看上了他手里的那一坛,竟笑吟吟地走过来。 陆咏托着酒坛闪躲,虚渊开始抢夺。两人脚下没动,手中眨眼之间已经交手了十几回合,那酒坛陡然坠下。 却被虚渊的脚勾起,入了他的手中,满饮一口,“好酒。” “酒虽好,人却不好。” “这月辉如水,清风徐徐,如此美酒,真是人生之幸事。可惜的是,我们却学不来青莲仙人,人家是一杯一杯慢饮,我们却是牛饮。” 不一会儿,半坛酒便被饮光,将酒坛抛入断崖,“你听,就连这声音都不同。” 时光流逝,哪里去寻找一模一样的意境。这时间,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也没有完全相同的事。 陆咏见虚渊说的在理,也渐渐释然,坐在临天台上,一口一口饮着酒。 “师父说,只有忘,才会新生。但是要忘记,真的很难,你有忘记一个人,忘记一段事情的经历么?“喝醉的虚渊,话很多。 “那要看该不该忘,想不想忘。如果该忘,就义无反顾的忘,如果想忘,就彻彻底底的忘。” “我问你有没有忘记过一个人,你怎么给我讲起道理来了。” “没有特别的想要忘记一个人,我只是想永远记住一个人。记住了,只要想起,我就会觉得愉悦。” 虚渊打了个酒嗝,“那只要想起,就会觉得痛苦,那该怎么办?” 陆咏笑了笑,“只要不奢望,那就不会觉得痛苦,恰恰我是一个从来不会过多奢望的一个人。” “师父说,虚,一切都虚的,看来真的是虚幻的。” 虚渊说的很隐晦,陆咏猜不出内情,只是陪着他喝酒。 第二日,两个酩酊大醉的人同时醒来,虚渊哪里还有昨日的颓废,似乎他昨日的忧愁,已随着旭日的升起,而如晨雾般消失。 “昨日,喝了你的酒,借你看一看这块破石头。” 那是一块光滑到反光的石头,石头不大,只手便可覆盖,陆咏拿在手中,仔细观看。 仿佛又回到了夜晚,明月清风相伴,醉酒放歌而舞。 那笔画闪现在脑海中,一直悟不透的关窍轰然破灭,他的笔开始在泛黄的纸张上跳动,彻底融入了这一方世界。 幻境灭,符纸成。 “这就是青莲仙人书写的《九落》?” “是的,《九落》,世人以为书写在硕大的石台之上,哪里知道,只要这么小小的巴掌之地,青莲仙人就可以刻录完毕。” 虚渊收回临天石,“剑圣门下虚渊。” “池州陆咏。” “朋友,后会有期。”诛邪剑自剑鞘飞出,停滞于虚渊身前,虚渊踏足其上,飘然冲进临天山顶。 临天山剑圣一门,居于临天山顶,难以见到。有青莲剑阵,乃当年青莲仙人所设,隐蔽剑圣门于云台,且护守山门,威力巨大,堪比中碧圣湖之六芒星阵,故而能超然于外、为世人所景仰。 第二十八章 当太阳落下,黑夜就会蔓延,逐渐蚕食这个世界。 黄昏中马车哒哒的声响,在这个寂静的山道越发显得空寂。马车辕座上的少年,正如他的名字一样左顾右盼,期望找到一家客栈,可以供疲惫的他们歇歇脚,去除一身的疲累。 但昏暗的尽头,似乎只有一望无尽的黑色纱罩。 马车里的两个人盘膝而坐,有风从车窗不断涌进来,掀起车帘,窥视车里的一切,却只能看见模糊的身影。 张亮的手抵在虚渊的后背,牵引千机毒到自己的手掌之中。这几日经过剧毒的刺激,雪山气海已没有先前的活跃。微小的千机毒,于雪山气海的作用微乎其微。体内的气在第十一气孔之前徘徊,等待下一个契机,冲破障碍,穿越第十一个孔壁垒。 虚渊屏气凝神,导引体内毒素沿着张亮的吸力方向慢慢传递,这个过程很缓慢,缓慢到让他忧心。 官道边灯笼发出的微弱光芒,划破了黑暗,照亮了顾小顾黑色的瞳孔,使之闪耀出神采。 顾小顾重重的打了一下马鞭子,“驾、驾、驾。” 马儿仿佛从灯光中见到了归宿,跑得更加卖力。 顾小顾的欢快自然瞒不住虚渊,“小顾,怎么回事?” “前面有一家客栈。” 虚渊掀开车帘,张亮从马车里探出头来,“错过客栈。” 不得不佩服张亮的眼力,他们看那灯笼,都觉得有些恍惚,更何谈门牌上的字。 “你是不是看错了,哪有叫这么个名字的客栈?错过客栈,错过了客栈,就没地方住。”顾小顾对张亮总是有一些质疑,那些神奇的东西让他觉得好奇,又不敢相信。 “怎么不能叫这个名字,错过客栈,你不住他的客栈,便会错过客栈。” 这样解释起来倒是有些道理,不住“错过客栈”,就会错过客栈,客栈老板倒是挺诙谐。 马车停在客栈门口,大门紧闭,里面有星星灯火,却安静地出奇,偶尔传出几声马的嘶鸣。 顾小顾下了车,便去敲门,虚渊叫住了他,“等等,小顾。” 虚渊望着路边的马蹄印子,缓缓道,“这样的蹄印,平常的马根本踩不出来。” 张亮跳下马车,“这还简单,问问不就知道了么。” 透过门缝,看见院子里的四匹马,张亮以马嘶声开始问道,“你们从哪里来。” 一匹骏马打了打响鼻,“从潞州来的。” “你们都是从潞州来的?” “不是,那一个不是?” “你是从哪里来的?” “沂州来的。” “怎么回事,这些马儿都叫个不停,该不是饿着了吧,你难道没有添马料。”一个女人的询问声响起。 “老板娘,没有啊,我刚刚加的草料,这些可是少见的好马,若是饿坏了,那些客官岂能饶我。” 女人嗔骂了一句,“就你见多识广,好了,去看看楼上的客人还有什么需要没有。” “得呢。” 张亮看着二人进了门里,对着虚渊道,“三匹是潞州来的,一匹是沂州来的,潞州我知道,可是从来没有听过有什么沂州?” “潞州雪花鬃,沂州闪电驹,都是价值千金的好马,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沂州并不在中碧大陆,在东碧大陆,靠近中碧。”虚渊望着这间孤立在荒野里的客栈,抬了抬头,开始敲门。 “谁呀,都这么晚了,才来投宿。” 老板娘打开门,左脸上有一块黑斑,手里拿着一块抹布,说话之间,还将抹布抖了两下。 张亮凑过去深深呼吸两下,他简直对毒药有些上瘾,“这味道不对?” 虚渊微笑地看着她,“老板娘,你这莫非是一家黑店。” 老板娘挂起招牌式的微笑,“哪里,哪里,客官里面请,小路子,还不快带客官上去歇息。” 小路子从楼上匆忙跑下来,“客官楼上请。” 顾小顾抛了一锭银子给老板娘,“照顾好我们的马。”虽然马儿比不上马厩里的四匹好马,但拉了他们一天,也该对它好点。 “各位且歇息、歇息,饭菜马上就上来。”小路子倒好了茶,出门时顺带关上了房门。 顾小顾疑惑地道,“这里怎么会有一间客栈,以前的时候都没有。” 张亮才不在乎,一口喝了茶水,“说不定新开的,你好久没有走这条路。” 顾小顾大约十年前的时候,跟随毒王从天府城到腐尸沼泽边缘定居,他的理由确实不够成为佐证,便闭口不言。 “确实是黑店,而且还是有些门道的黑店。”虚渊喝了口茶,区区蒙汗药,还药不倒他。 飞流瀑布和飞流山涧乃是中碧一绝,吸引很多游人前去观看,由于流光镇距离较近,所以也颇为沾光。但是人们去看飞流瀑布,都是经南河乘船而下,到达东西河*汇处的艾山城,然后走左右交叉道之右道抵达飞流瀑布处,遥望瀑布,俯瞰腐尸沼泽。 左路流光镇一道乃山林地段,道路崎岖,背靠兵慈山,人烟稀少,虽有官道,却崎岖难行,这样一个荒野山坡,突然出现一间客栈,实在匪夷所思,肯定就是黑店。 流光镇与云慈城近年传言,流云道上有狐仙作祟,使得这一路人行人更加稀少。 “错过客栈”的后堂,黑店老板们正在商量如何制服这些待宰杀的肥羊。 “当家的,今晚来的人好像都不简单。” 一身厨子打扮的男子嘿嘿一笑,“当然不简单,也很肥,那四匹马就抵过咱们打劫半年。” 小路子也跟着一笑,“潞州的雪花鬃,只是那匹黑马不知道什么来路。” “你没见识过也很正常,那黑马本就不是中碧大陆的马,但是绝对比雪花鬃还要名贵。”厨子可比小路子见识多了,指点小路子,”那是东碧沂州的闪电驹,据说完全跑起来,快如闪电。“老板娘有些忧虑,”那个牙齿漏风的男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厨子道,“确实如此,雪花鬃,没有相应的地位,谁骑乘得起。一个是司骑部的人,左手的茧,明显是长期持握弓箭,定是神射手之内的角色。一个是司律部的人,敏锐的眼睛,恐怕是想捉拿咱们归案。一个是天毅军的军士,领口有苍鹰的标志。” “那个牙齿漏风的男人呢?” 厨子指了指楼上一间房子,“跟司律部的人一样,眼睛足够敏锐,甚至更加老道。那树上和石头上的细微刻痕,以及脚下踩出的形状,都在留退路呢。” 小路子有些担忧,“难道他也是司律部的人,一前一后,就是为了我们而来。” 厨子指了指马厩,“你忘了闪电驹,说明他是从东碧来的。” “东碧来的,东碧离中碧这么远,还隔着迷雾森林,他来干什么?” “来干什么的我不知道,但是我却能猜出他的跟脚。” 老板娘来了兴趣,“当家的,说说看。” “在东碧,有这种本事的好手,多半出自不漏阁。” “不漏阁又是什么组织。” “一个很了不起的组织,其实他的前身还是在中碧。” 小路子疑惑道,“在中碧,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闭嘴,听当家的讲。”老板娘喝止了小路子的打岔。 “十年前,司律部下辖的缉捕司有四位年轻人,传言断案如神,从无错漏,被人们称为”四不漏“,大司命亲自证实,事实确实如此。” “大司命说是对的,就一定是对的么?” 老板娘给小路子头上来了一下,“在中碧,天毅王朝皇帝陛下都可能说假话,但是大司命说的话却绝对真实。” “是的,大司命从来不会说假话。大司命向承丰皇帝举荐,让这四个人进入浮空城的司律部。但是大司律否决了,以年轻人缺乏历练为由恳请驳回。” “当家的,这不合情理啊,你说大司律不举荐自己的人,反而打压自己人,什么道理。” “因为大司律知道,这四个人若是进入浮空城,将会闹的天翻地覆。四不漏接手的案子,都是由司律部甄别过的。后来,四个人强行盗取了一份卷宗,并暗暗调查,那便是闹得轰轰烈烈的储相案。其后储相愤然自杀,司相部与司吏部联名上奏,要求严惩四不漏邀名害贤之罪。” 小路子好奇地问,“那个案子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不然大司命也不会保住他们的命,还送了“相权”二字,最后将他们逐出司律部,永不叙用。后来,七杀城司律部主官辞职,带着“四不漏”远走东碧,成立了不漏阁。” “相权,是什么意思?”就连皇帝,都很难得到大司命的批言,小路子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不学无术,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 小路子立马举一反三,“那漏风的汉子那么厉害,就别动他了。咱们听大司命的,取轻的动手,可惜的是,后面三个草包是穷光蛋。” “放心,任他再是厉害,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厨子的自信在黑夜中随着烛火跳动,明亮闪烁。 第二十九章 虚渊郑重地道,“跪下。” 顾小顾面色煞白,跪了下去。 “剑圣门下第二十七代剑圣虚渊,得遇良才,欲收之为徒,请谕先魂。” 虚渊朝着天穹抬起右手,点点星光透过晨辉凝聚于指尖。一旁的呼延昭震惊,没想到此生居然能够观看到剑圣门的传徒大典,有点眼热地看着顾小顾。 “顾小顾,你可愿意为剑圣门第二十八代弟子,继承惩之一脉的力量。” 顾小顾本打算受罚,哪里知道等来的确实虚渊的传徒。 “可是,我有师父啊。” “毒王是你凡尘领路的恩师,我却是你修界的师父,二者本就不冲突。” 顾小顾疑惑,“什么是修界?” 呼延昭白了顾小顾一眼,“哪里那么多废话,你只管答应就行。” “可是,我有很多毛病。” 张亮对这个比较敢兴趣,“说说看?” “我不学无术。” “还有呢?” “好吃懒做。” “还有呢?” “胆小怕事。” “还有” ······顾小顾被张亮问的冒火,“就这些,没了,你还不是一样有很多毛病。” “我有什么毛病,我可是完美的代名词。” “好吃懒做,居心不良,不劳而获······” 三个人无语地望着吵吵的二人组,虚渊只觉得这将会是剑圣门最滑稽的一次授徒仪式。 “我以前有很多毛病,而且现在也有很多毛病,这并不是主要的,小顾我只问你一句,你愿意传承剑圣门的衣钵,掌管临天山么?” “临天山在哪里?” “池州,天断山脉中,靠近西碧。” “你真不嫌弃我?” “嫌弃。”张亮总是跟顾小顾唱反调。 “你嫌弃没用,师父在上,请收徒儿一拜。”顾小顾郑重地朝着虚渊拜了三拜。 虚渊去拉他,“起来吧。” 顾小顾不动,“徒儿有错,将诛邪剑遗失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小顾,剑丢了没事,总会找回来的,但心一定不要丢,丢了就很难找回来。” 顾小顾疑惑,“师父,小顾不懂。” “就是叫你不要没心没肺。” 张亮的理解很强大,顾小顾鄙视,“你才没心没肺,不懂装懂。” “没大没小,我就是你的长辈了,虚渊你说是不是?” “小顾,去把马车套上,我们该启程了。” 又对着张亮道,“岂止是长辈,您简直是我们的祖宗。” 照着青莲仙人的辈分算,张亮确实可以做祖宗了。 但张亮听出了这不是什么好话,走进马车后,声音从车厢内传出,“你不快点过来,让我把毒给吸了,到时候楼子里惹的疯女人杀来,看你怎么办。” 顾小顾疑惑地问虚渊,“楼子里是什么意思。” “笨蛋,你还在楼子外卖过药,居然不知道楼子是什么意思。” 听了张亮的解释,小顾探究地望着虚渊,被赏了一个爆栗。 “二位,上车吧。” “这马车小,我还是走路吧,也好防范敌人。” 不漏风跳上辕座,和小顾并坐,口中咒骂,“该死的小偷,被我抓住非扒了他们的皮。” 流云道上,四匹黑马跑得飞快,奇怪的是,三个人却有四匹马,一匹马上什么都没有。 “当家的,咱家宝贝真厉害。” 白袍男子拢了拢衣袖,傲然道,“当然,这可是一等一的宝贝。” 小路子拍了拍座下的马儿,“这回咱们赚大发了,四匹马,可是四千金啊。” “你说咱们跑了一夜,速度又这样快,他们大概追不上了吧。” “咱们这个打扮,若是被他们追上,迟早被认出来。” 老板娘嫣然一笑,“咱们就是干这一行的,说不得要恢复本来面目。只是这四匹马,哪怕把另外三匹给变黑了,也难逃那些机灵鬼的眼睛。” “萧老大,前面不就有个商队,咱们混入其中,这马一多,就很难分辨。再把你那张纸一用,保管这些人统统找不到我们。” 萧老大打马前行,“小路子,不错,就这么办。” 三个人打马进入商队,就像是一滴水进入一盆水中;待到云慈城,便是一滴水进入一条河中。 而流云道的另一头,小姑娘仍是好奇地问个没完。 “叔叔,那你怎么没有去到临天山顶?” “他没有邀我去,我也上不去啊。” “那你说我能拜他为师么,剑圣门收不收女徒弟。” “剑圣门下当然出过女剑圣,可是轻轻,你可没有剑道的天赋,所以,你还是跟叔叔一样,把你的符字写出来吧。” 陆轻轻拂了拂被风吹起的发丝,幽幽地盯着陆咏,“可是,叔叔,好难啊,难道我也要等到叔叔个年纪才能写出自己的符字么?” 陆咏一头黑线,“叔叔写出自己的符字,可是很早的,说不定你还没有叔叔这么天才。” 二十三岁写出困字符,确实算是天纵奇才。 陆轻轻开始掰手指,“我今年十六岁,还有七年时间,要是再写不出,该怎么见人啊。” “那你别跟我比,跟你爷爷比,可是只有两年时间。” 陆轻轻感觉压力山大,十八岁写出自我专属的符字,那是天才中的天才干的事情。 陆咏知道,陆轻轻绝对有这个实力。 “叔叔,臭蝙蝠追上来了。”陆轻轻的手在空中抓了抓,风的感觉变了,变得跟初见那些蝙蝠时候一样。 没有人主持的符,自然威力大减,除非已经超越了凡的范畴,蜕变为神符,没有谁,能够小觑一张神符的威力。那张困字符没打算困住那些蝙蝠多久,只是没想到对方却来得这么快。 “躲起来。”陆咏和陆轻轻快速躲藏在树林之中,片刻之后,天空中一片黑云漫过头顶,在官道上投下了巨大阴影。 黑云过后,二人从草丛中出来,神色凝重地望着越来越小的蝙蝠群。 “叔叔,怎么会有这么邪异的人啊?” 陆咏叹了口气,“轻轻,碧野中邪异的东西多了,所以以后要多加小心。” 是的,长辈们总是告诫江湖险恶,社会混乱,但年少的人儿从来都没断过向往,只有真正经历过,才能明白其中的酸甜苦辣。 “叔叔,你看,有商队。” 山路的那一头迤逦而出的,是一条长长的商队。 “兵慈山盛产珍兽的皮毛,深得天毅王朝达官贵族的喜爱。所以,便有商队去兵慈山附近村庄收购皮毛,运回云慈城加工成成衣。这流云道便是由商人募资修建,以加快皮毛的运输。” “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够碰到他们,看能不能买两匹马,靠两条腿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剑圣,那臭蝙蝠都已经超过我们了。” 陆咏也很忧虑,“大概小半天的路程,看着挺近,实际这弯弯曲曲的山脉,离得很远。” “叔叔,我走不动了。”陆轻轻将锦帕放在石头上,坐下去就不打算动了。 马被那群蝙蝠吸血而死,陆咏动用困字符,将其困了起来,料想这些蝙蝠也是为了剑圣而去。 “轻轻,起来,咱们越快赶到,那么就能及早帮到剑圣。” 陆轻轻嘟了嘟嘴,“叔叔,你就确定他会走流云道么,难道不会走左右交叉道的左道,说不定此时早就乘船到了府东城。” 陆咏当然不确定,从腐尸沼泽到郴州,确实有两条道,而且,很出名,左右交叉道,左右相交,一般人都会走左道,去了艾山城,然后一路乘船至天府城。 既然不确定,那么干脆等等也无妨,陆咏挨着陆轻轻坐下,等着商队过来。 然而商队并没有如他们预期的那样,马不停蹄地朝着这边赶,开始在山谷之中安营扎寨。 陆轻轻站起来,很是不满,“叔叔,现在才中午,怎么就安营扎寨了?” 陆咏望了望天空,有漆黑的云层往这一带飘过来,这次并不是那黑压压的蝙蝠群。 “看来是要下雨了。” “叔叔,都怪你,怎么不拉着我走,好了,现在我们要成落汤鸡了。” 陆咏实在不知道怎么说这个古灵精怪的侄女,心态不好的人,多半得给气死。 “我说你在你父母面前,都规规矩矩的,怎么跟叔叔一起,就变成这个样子,难道叔叔那么好欺负。” 陆轻轻摇着陆咏的手臂,“爹爹和娘亲最是严厉,哪里有叔叔这么疼爱我。” 陆咏没好气地道,“你爹娘严厉地教导是为了你好,叔叔这样宠溺你才是在害你。” “叔叔怎么会害轻轻呢,轻轻知道,爹娘是为了轻轻好,爷爷也是为了轻轻好。可是,叔叔,你看,咱们再不走的话,可真是要被淋坏了。” 天空开始撒下豆子般大的雨滴,风吹得树木开始摇摆。陆轻轻脚下生风,跑得飞快,风就如同精灵一样拖着她的脚。其速度,堪比江湖上的绝世轻功。 十六岁了,对于风的感悟愈发显得透彻,而那个风字,差不多也快成型了。 陆轻轻的符道天赋是超过陆咏的,甚至比老爷子都要高那么一点点。 陆咏朝着陆轻轻追去,只感觉符术陆家的辉煌又将继续传承下去。 第三十章 ??虚渊郑重地道,“跪下。” ????顾小顾面色煞白,跪了下去。 ????“剑圣门下第二十七代剑圣虚渊,得遇良才,欲收之为徒,请谕先魂。” ????虚渊朝着天穹抬起右手,点点星光透过晨辉凝聚于指尖。一旁的呼延昭震惊,没想到此生居然能够观看到剑圣门的传徒大典,有点眼热地看着顾小顾。 ????“顾小顾,你可愿意为剑圣门第二十八代弟子,继承惩之一脉的力量。” ????顾小顾本打算受罚,哪里知道等来的确实虚渊的传徒。 ????“可是,我有师父啊。” ????“毒王是你凡尘领路的恩师,我却是你修界的师父,二者本就不冲突。” ????顾小顾疑惑,“什么是修界?” ????呼延昭白了顾小顾一眼,“哪里那么多废话,你只管答应就行。” ????“可是,我有很多毛病。” ????张亮对这个比较敢兴趣,“说说看?” ????“我不学无术。” ????“还有呢?” ????“好吃懒做。” ????“还有呢?” ????“胆小怕事。” ????“还有” ????······顾小顾被张亮问的冒火,“就这些,没了,你还不是一样有很多毛病。” ????“我有什么毛病,我可是完美的代名词。” ????“好吃懒做,居心不良,不劳而获······” ????三个人无语地望着吵吵的二人组,虚渊只觉得这将会是剑圣门最滑稽的一次授徒仪式。 ????“我以前有很多毛病,而且现在也有很多毛病,这并不是主要的,小顾我只问你一句,你愿意传承剑圣门的衣钵,掌管临天山么?” ????“临天山在哪里?” ????“池州,天断山脉中,靠近西碧。” ????“你真不嫌弃我?” ????“嫌弃。”张亮总是跟顾小顾唱反调。 ????“你嫌弃没用,师父在上,请收徒儿一拜。”顾小顾郑重地朝着虚渊拜了三拜。 ????虚渊去拉他,“起来吧。” ????顾小顾不动,“徒儿有错,将诛邪剑遗失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小顾,剑丢了没事,总会找回来的,但心一定不要丢,丢了就很难找回来。” ????顾小顾疑惑,“师父,小顾不懂。” ????“就是叫你不要没心没肺。” ????张亮的理解很强大,顾小顾鄙视,“你才没心没肺,不懂装懂。” ????“没大没小,我就是你的长辈了,虚渊你说是不是?” ????“小顾,去把马车套上,我们该启程了。” ????又对着张亮道,“岂止是长辈,您简直是我们的祖宗。” ????照着青莲仙人的辈分算,张亮确实可以做祖宗了。 ????但张亮听出了这不是什么好话,走进马车后,声音从车厢内传出,“你不快点过来,让我把毒给吸了,到时候楼子里惹的疯女人杀来,看你怎么办。” ????顾小顾疑惑地问虚渊,“楼子里是什么意思。” ????“笨蛋,你还在楼子外卖过药,居然不知道楼子是什么意思。” ????听了张亮的解释,小顾探究地望着虚渊,被赏了一个爆栗。 ????“二位,上车吧。” ????“这马车小,我还是走路吧,也好防范敌人。” ????不漏风跳上辕座,和小顾并坐,口中咒骂,“该死的小偷,被我抓住非扒了他们的皮。” ????流云道上,四匹黑马跑得飞快,奇怪的是,三个人却有四匹马,一匹马上什么都没有。 ????“当家的,咱家宝贝真厉害。” ????白袍男子拢了拢衣袖,傲然道,“当然,这可是一等一的宝贝。” ????小路子拍了拍座下的马儿,“这回咱们赚大发了,四匹马,可是四千金啊。” ????“你说咱们跑了一夜,速度又这样快,他们大概追不上了吧。” ????“咱们这个打扮,若是被他们追上,迟早被认出来。” ????老板娘嫣然一笑,“咱们就是干这一行的,说不得要恢复本来面目。只是这四匹马,哪怕把另外三匹给变黑了,也难逃那些机灵鬼的眼睛。” ????“萧老大,前面不就有个商队,咱们混入其中,这马一多,就很难分辨。再把你那张纸一用,保管这些人统统找不到我们。” ????萧老大打马前行,“小路子,不错,就这么办。” ????三个人打马进入商队,就像是一滴水进入一盆水中;待到云慈城,便是一滴水进入一条河中。 ????而流云道的另一头,小姑娘仍是好奇地问个没完。 ????“叔叔,那你怎么没有去到临天山顶?” ????“他没有邀我去,我也上不去啊。” ????“那你说我能拜他为师么,剑圣门收不收女徒弟。” ????“剑圣门下当然出过女剑圣,可是轻轻,你可没有剑道的天赋,所以,你还是跟叔叔一样,把你的符字写出来吧。” ????陆轻轻拂了拂被风吹起的发丝,幽幽地盯着陆咏,“可是,叔叔,好难啊,难道我也要等到叔叔个年纪才能写出自己的符字么?” ????陆咏一头黑线,“叔叔写出自己的符字,可是很早的,说不定你还没有叔叔这么天才。” ????二十三岁写出困字符,确实算是天纵奇才。 ????陆轻轻开始掰手指,“我今年十六岁,还有七年时间,要是再写不出,该怎么见人啊。” ????“那你别跟我比,跟你爷爷比,可是只有两年时间。” ????陆轻轻感觉压力山大,十八岁写出自我专属的符字,那是天才中的天才干的事情。 ????陆咏知道,陆轻轻绝对有这个实力。 ????“叔叔,臭蝙蝠追上来了。”陆轻轻的手在空中抓了抓,风的感觉变了,变得跟初见那些蝙蝠时候一样。 ????没有人主持的符,自然威力大减,除非已经超越了凡的范畴,蜕变为神符,没有谁,能够小觑一张神符的威力。那张困字符没打算困住那些蝙蝠多久,只是没想到对方却来得这么快。 ????“躲起来。”陆咏和陆轻轻快速躲藏在树林之中,片刻之后,天空中一片黑云漫过头顶,在官道上投下了巨大阴影。 ????黑云过后,二人从草丛中出来,神色凝重地望着越来越小的蝙蝠群。 ????“叔叔,怎么会有这么邪异的人啊?” ????陆咏叹了口气,“轻轻,碧野中邪异的东西多了,所以以后要多加小心。” ????是的,长辈们总是告诫江湖险恶,社会混乱,但年少的人儿从来都没断过向往,只有真正经历过,才能明白其中的酸甜苦辣。 ????“叔叔,你看,有商队。” ????山路的那一头迤逦而出的,是一条长长的商队。 ????“兵慈山盛产珍兽的皮毛,深得天毅王朝达官贵族的喜爱。所以,便有商队去兵慈山附近村庄收购皮毛,运回云慈城加工成成衣。这流云道便是由商人募资修建,以加快皮毛的运输。” ????“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够碰到他们,看能不能买两匹马,靠两条腿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剑圣,那臭蝙蝠都已经超过我们了。” ????陆咏也很忧虑,“大概小半天的路程,看着挺近,实际这弯弯曲曲的山脉,离得很远。” ????“叔叔,我走不动了。”陆轻轻将锦帕放在石头上,坐下去就不打算动了。 ????马被那群蝙蝠吸血而死,陆咏动用困字符,将其困了起来,料想这些蝙蝠也是为了剑圣而去。 ????“轻轻,起来,咱们越快赶到,那么就能及早帮到剑圣。” ????陆轻轻嘟了嘟嘴,“叔叔,你就确定他会走流云道么,难道不会走左右交叉道的左道,说不定此时早就乘船到了府东城。” ????陆咏当然不确定,从腐尸沼泽到郴州,确实有两条道,而且,很出名,左右交叉道,左右相交,一般人都会走左道,去了艾山城,然后一路乘船至天府城。 ????既然不确定,那么干脆等等也无妨,陆咏挨着陆轻轻坐下,等着商队过来。 ????然而商队并没有如他们预期的那样,马不停蹄地朝着这边赶,开始在山谷之中安营扎寨。 ????陆轻轻站起来,很是不满,“叔叔,现在才中午,怎么就安营扎寨了?” ????陆咏望了望天空,有漆黑的云层往这一带飘过来,这次并不是那黑压压的蝙蝠群。 ????“看来是要下雨了。” ????“叔叔,都怪你,怎么不拉着我走,好了,现在我们要成落汤鸡了。” ????陆咏实在不知道怎么说这个古灵精怪的侄女,心态不好的人,多半得给气死。 ????“我说你在你父母面前,都规规矩矩的,怎么跟叔叔一起,就变成这个样子,难道叔叔那么好欺负。” ????陆轻轻摇着陆咏的手臂,“爹爹和娘亲最是严厉,哪里有叔叔这么疼爱我。” ????陆咏没好气地道,“你爹娘严厉地教导是为了你好,叔叔这样宠溺你才是在害你。” ????“叔叔怎么会害轻轻呢,轻轻知道,爹娘是为了轻轻好,爷爷也是为了轻轻好。可是,叔叔,你看,咱们再不走的话,可真是要被淋坏了。” ????天空开始撒下豆子般大的雨滴,风吹得树木开始摇摆。陆轻轻脚下生风,跑得飞快,风就如同精灵一样拖着她的脚。其速度,堪比江湖上的绝世轻功。 ????十六岁了,对于风的感悟愈发显得透彻,而那个风字,差不多也快成型了。 ????陆轻轻的符道天赋是超过陆咏的,甚至比老爷子都要高那么一点点。 ????陆咏朝着陆轻轻追去,只感觉符术陆家的辉煌又将继续传承下去。 第三十一章 这是一场不期而至的雨,就如同不该有的相逢,使得张亮众人在泥泞的山道上寸步难行。 “这雨越下越大,得找个地方避雨。” 呼延昭看着车外连成线的雨幕,有些担忧,雨势必会让他们慢下来。而一旦慢下来,就会有更多的敌人赶来。 齐风指了指远处,“你看那是什么?” 雨幕中一朵黑压压的云层从天空降落到了地表,正急速在山林上空飘行。蜿蜒十八弯的流云道,行走或许耗时很长,但是从山脉中穿过,不多时,蝙蝠群便出现在眼前。 张亮掀起车帘,探出脑袋,朝着远方望了望,“燕子,那么多的燕子。” 齐风以其独特的漏牙声音道,“燕子哪里有这般成群结队的,恐怕是蝙蝠。” “如果是蝙蝠的话,那必然是冲着我们来的。”呼延昭突然有些庆幸,“还要多亏了这场雨。” 齐风附和道,“确实得感激这一场雨。” 张亮倒是有些纳闷,“这雨阻了我们的行路,你们还要感谢它?” “没有这场雨,我们此刻怕早就被那群蝙蝠给包围了。” 这么大的雨,飞行动物会受到很大的影响,更何况此时是在白天,所以对方并没有选择攻击,而是选个地方避雨。蝙蝠找山洞可比人在行得多,本就是它们的本能。 齐风盯着雨幕,“看来我们得冒雨赶路了,若是被那些蝙蝠缠上,定难脱身。” “来不及了,咱们走的再快,也没有蝙蝠飞得快,所以,只有趁着这个机会,先将其消灭。” 齐风赞同呼延昭的提议,能够占据有利因素,就必须把握住,不然将后悔莫及。 “那咱们谁去,你留下,还是我留下。” “你们都去吧,对付这种邪异的人,务必小心。” 呼延昭觉得留下一个人比较保险,“剑圣,我一个人去够了,那卢明定然潜藏在附近,他还是留下吧。” 虚渊摇了摇头,“那卢明只要不置我于死地,就奈何不得我,余毒虽然只清了一半,他有所掣肘,未必能够占得了便宜。” “可是,你没了诛邪剑。” 剑圣没了诛邪剑,实在不知道能够发挥几层的战力。那些裹挟在丹田气机里的毒药,张亮并不能全部吸出。这需要不断置换气的过程,将毒自我排出。 人体是会自我修复的,前提是不能超过最大的承受能力。 “我也去。”有热闹,张亮就想凑一凑。 呼延昭见虚渊坚持,也不强求,率先走进雨幕中。 张亮从马车上跃下,回头冲虚渊道,“我去看看那蝙蝠怪是什么样子?” “遇到大师姐,当年的事情可千万别提,阁主是这么嘱咐的,让你打的过就手下留情,打不过就跑。” 这是个什么逻辑,虚渊苦着脸道“阁主还是那么心疼他的女儿。” 齐风咧嘴笑了笑,“错了,阁主现在疼的是依依,倒是经常抱怨大师姐,养成了一个固执的脾气。” 虚渊深以为然,“是挺固执的,也很无理取闹。” “所以,以你现在的状态,遇到了就跑吧。” 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遭逢了厄难,就要审时度势地隐藏躲避。 “小顾,你也想去?” 顾小顾收回了目光,“不想,可是张亮去了,不是添乱么,他能帮上什么忙。” “别小看他,虽然被你拍过几次符纸,但是他的能耐大着呢。只是还没适应碧野的生活,等他适应了,碧野中怕是没几个人能打得过他。” 蓬莱仙人,光是其学习的潜力,就足够让人望而生畏。 顾小顾却不信,不着调的张亮,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难道都看错了,同样不着调的自己,被毒王师父那般看好。哪怕自己成为剑圣,也该是剑圣门下最弱的剑圣。 事实上,张亮确实有用,而且有大用。 看着莽莽群山,呼延昭犯难了,“这要找到那些蝙蝠,恐怕等雨停了都找不到。素闻不漏阁,擅于断案推理,能找到踪迹么。” 齐风泛着苦笑,“这蝙蝠自天上飞过,不留痕迹,其气味被雨水冲散,想要找到,确实困难。与其让我慢慢分辨,或许还没搜索山中来得快。” “我有办法。” 两个人都看着张亮,看他究竟能拿出什么办法。 张亮抖了抖衣袖,一条蛇被丢在雨水里,”小懒,去看看附近哪里有山洞,找出那些臭蝙蝠来。“懒皮蛇吐着信子,向着树林深处钻进去,三个人紧跟其后。 不过一会儿,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便出现在眼前,洞中十分安静。 ”让蛇进去探探路,看看有什么情况。” 张亮抖了抖手,命令小懒进入黑漆漆的洞口,小懒进去后,洞里传来扑棱棱的动静。 懒皮蛇从洞口出来时,身体明显胖了一圈,身后蝙蝠群呼啸着涌了出来。 呼延昭拔出刀,朝着洞口砍去,蒙蒙刀气划过,蝙蝠掉落洞口,其余惊慌回逃。 洞中传来奇特的声响,那些慌乱的蝙蝠变得镇静,退回洞中,山洞又恢复了安静。 “*纵蝙蝠的人就在洞中。” 一群蝙蝠,被杀得怕了,就会四散飞逃,可是有人*纵的话,就会悍不畏死,把这庞大的蝙蝠群屠戮干净,只怕首先得把自己累死。 “不杀了他,这些蝙蝠是杀不干净的。” “我进去看看。”呼延昭擎着刀,慢慢通过洞口摸索进去。 洞里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伸手不见五指。他闭上眼睛,听着声响,走一步停一步。 在绝对黑暗里,眼睛只会干扰身体的反应。走的太快,步伐会掩盖敌人突袭的声音。 能够入选天毅卫,便说明其本事足够高强,能够晋升为天毅卫的卫队长,更说明其出类拔萃。 左边出现一道迅即的破空声,呼延昭举刀格挡,兵器碰撞出的亮光,让他看清清楚,架在刀身上的,是一把铁爪。 一双血色瞳孔冷冷地盯着他,格外渗人。 一碰之下,骤然分开,对方伺机第二次的偷袭。 山洞中的蝙蝠开始暴动起来,尖叫着向呼延昭冲来。 呼延昭挥动长刀,将周身护得密不透风,这是嗜血蝙蝠,若是被咬一口,或许不至于立马毙命,但其毒性会削弱战力。 蝠王的利爪寻找破绽偷袭,也可以说是制造破绽,每一击,都会有一两只蝙蝠靠近他。 幸好穿着软甲,需要防范的地方只有头部。 转眼之间,双方已交手七八下,有蝙蝠的干扰,越来越难以判断其攻击的方向。 呼延昭果断选择步步为营,往洞口退出去,在这个洞里,想要击杀蝠王,几乎不可能。 齐风扶住狼狈退出的呼延昭,手中那把折扇扑的打开,就像是孔雀的尾巴,骤然开屏。扇面是一副山水画卷,仔细一瞧,恍然觉得那是一个鸟语花香的世界。扇子打开的同时,密密麻麻的细针破空穿梭,将首先窜出的蝙蝠射中,如喝醉了酒般掉落。 有细微的叮叮声响传出,黑暗中,那把利爪散发点点星光,细针一如蝙蝠一样,坠落在地上。那一双血色的瞳孔泛着寒光,如同黑暗中的幽灵,骤然出现,骤然消失。 蝠王知道,此时出去,没有丝毫优势,大雨会让蝙蝠难以飞行,根本不能帮助他战斗,所以他要等,等雨过去,等夜到来,只有到夜里,世界才是属于黑暗中的蝙蝠,他才会更加神出鬼没。 齐风手中折扇一卷,那些细针便扑棱棱地返回了扇骨里。收了扇子,才瞥见呼延昭左手臂上那条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染红了袖子。 “你怎么样?” 呼延昭沉声道,“利爪有毒。” “有毒,我看看。”张亮将破裂的衣袖卷起,伤口已然漆黑,渗出的血变成深黑色。 “刀,把你的刀给我。” 张亮拿起刀就在手掌上划了一道口子,连忙压在呼延昭的伤口上。 他有些微微失望,那些毒素进入自己的身体中,再也没有任何反应。剧毒芷兰,千机毒,绝情蛊,哪种不是剧毒之物,岂是蝙蝠的毒能够比拟的。 “当真有用?” 呼延昭点了点头,“毒已经被清除。” 齐风大为欣赏,“百毒不侵的身体,这下,可以放心对付这些蝙蝠,就算被咬到也没关系,活生生的解毒圣血。” “在这个山洞里,我们奈何不了他。” 他们可没有百毒不侵的本事,被蝙蝠干扰,就会给敌人留下可乘之机。 “得想个办法*他出来。”齐风用扇子拍打着左手心,皱着眉头思考,“放火怎么样,一把火将这些蝙蝠烧死。” 呼延昭无奈地看了看周围的情况,”这么大的雨,还有什么东西能够点燃?“此时的三个人,有两个人都成了落汤鸡,张亮的衣服一如既往的干爽,这让呼延昭和齐风很是羡慕,“无鳞衣?” 蓬莱人的衣服,不占灰尘,不惹尘埃,水火不侵,说出来肯定不信,还是价值万金的无鳞衣让人容易接受。 “你的那条蛇刚刚进去,不是吞了几只蝙蝠,你让它继续去吃。” 这么一个不现实的提议,除非是巨蟒,这么小的蛇,能够吞几只就不错了,但这却给张亮一个,张亮灵机一动,“有了。” 第三十二章 懒皮蛇又悲剧了,被张亮从袖子里丢出来。 “小懒,你去叫上你的同类,将里面的蝙蝠全部吃掉。” 小懒刚刚吃饱,不情愿地拖动身子,爬上洞口外的一块石头上。 “我们走开点。” 蛇是怕人的,要召集这山林中的蛇类,最好不要惊动它们。 呼延昭和齐风望着昂首立在石头上的怪异小懒,十分惊奇,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神异的蛇。 嘶嘶声从小懒的口中传出,分叉的舌头裸露在雨幕里,不停地摆动着。而周围,更多的嘶嘶声回应着,各种各样的蛇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不多时,洞口前就变成了蛇窟。 “张亮,你是怎么训练那条蛇的,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呼延昭身子都有些发冷,能够指挥这么多的蛇,比控制那些蝙蝠都还要让人觉得可怕。吞噬了蜃龙血液的小懒,产生这种异变,丝毫不觉得奇怪,那可是龙的血液。于龙腾海,呼风唤雨,虽被天杞帝所囚,但不能否认,是碧野中高高在上的存在。 “它能听懂我的话。“能够交流,就能够产生共鸣,蛇可没有人那么复杂的想法,一切趋于本能。当然,小懒的所做所为,已经脱离了本能的范畴。 “那他能不能听懂我的话?” “听不懂,除非你也能用蛇的语言传出声音。”通语术,是仙人的术法,首先要求的便是宁静而且趋于自然的心,碧野中,拥有这种心的人,实在凤毛麟角。 就算是洞里的蝠王,能够驱动如此多的蝙蝠。也是因为了解蝙蝠的习性,同时用了独特的手段,根本不是用语言和蝙蝠交流。 “你是驭兽宗的弟子?” 在碧野,只有驭兽宗是驯服野兽的正宗,他们与异兽订立契约,共同战斗,发挥出超强的实力。 “你说这些蛇会不会直接把那个人吃了。” 呼延昭并不看好这些蛇,“能够吃掉一些蝙蝠,就算断了蝠王一臂,接下来对付他,可轻松不少。” 这是一场蛇与蝙蝠的战争,不同于人,蛇在黑夜里照样视物。 蝙蝠高高地栖息在洞壁之上,这些蛇根本就够不到。所幸的是,还有小懒这条超乎寻常的蛇,它晃了晃脑袋,洞里出现了一匹驽马,这显然就是拉车的那匹马。蝙蝠仿佛看见了美妙的食物,从洞壁大片大片的往下飞。而洞里到处都是张着口,吐着信子的蛇。 扑下来的蝙蝠,没有咬到马,反而径直坠入蛇的口中。 洞中的蝙蝠瞬间少了一半,剩余的在洞中飞着,发出慌乱的尖叫,而到了此刻,蝠王才有了反应。 锋利的爪子抓向地面,一爪下去,好几条蛇断为两截。蛇吐着信子,发出滋滋的声响,纷纷往外逃。 密密麻麻的蛇从洞口爬出,然后四散而去,就如同汇集的时候一样。 小懒回到张亮身边的时候,双目无神,显然是消耗过度,张亮将它放入衣袖之中,凝神看了看洞中。 “那蝙蝠怪物会不会跑出来。” “但愿他能跑出来,一举将他拿下。”呼延昭执刀而立,只要蝠王敢出来,就会给其凌厉的一刀。 齐风的扇子有节奏地敲打着左手掌心,眼神凝视洞口,蓄势待发。 他们最终没有等到蝠王出来,自己都要先守不住了。白天会变成黑暗,优势会变成劣势。 呼延昭看了看昏暗的天空,“走吧,咱们得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个藏身的地方,最好是这样的山洞。” 这一次抢占先手,最终还是没能除掉蝠王,但好歹也削弱了他的实力。 当他们回到山间小路的时候,面前的一切让人难以接受。 虚渊不见了,顾小顾不见了,马车不见了,只有那匹驽马拖着断裂的车辕,在路边吃着青草。 齐风将手中的扇子收回腰间,神情肃穆。不漏阁对于每一件案子都很是看重,从来不会小瞧犯案现场,因为在案发第一现场,往往能够推理出事情的经过。 不漏阁是一个特殊的组织,从不服务于官府,算是江湖上的侠客。每年发出十二枚不漏令,凡是交付令牌的人,都可以请不漏阁帮忙查案。其余时候,不漏阁跟杀手组织大相径庭,收人钱财,还人真相。 “马车被一击劈成两段,从斜里劈砍,对方使剑,只有剑,豁口才会这样齐整,天毅王朝有哪些厉害的剑客?” “池州柳家庄柳三寒,人称寒水剑;相州无量山,走出一个无量剑;滇洲天音谷,天音三绝,这个世界成名的剑客太多了。” 江湖人喜欢用剑,携之轻便,佩之神采,用之迅捷,故历朝王公帝候,文士侠客,商贾庶民,莫不以持之为荣。而剑圣这个名字,实在有些招风。既为剑中之圣,其他用剑之人自然不甘心,所以临天山会时常聚集一些剑客,想见识见识九落剑法的风采。 “最近的,这郴州可有?” 中碧六州的郴州当然也有,“双河郡的府中剑,便是天下有名的剑客” “有什么特点?。” “听闻剑法奇谲,防不胜防。” “那就没错了,寻常人劈断马车,从正中间一分而过。但这位,却从斜里刺出,画了个弧线。但虚渊好像对他很熟悉,将顾小顾推下马车,从车厢左侧对出一掌,挡住剑气,所以马车的左边毁坏严重。” 齐风从草丛中找到一截断裂的箭矢,递给呼延昭。 呼延昭道,“卢明动用了神机弩,还是没有留下对方。” “你就那么肯定,神机弩不是为了对付虚渊。说不定,就是他想要掳走虚渊,而后被那个剑客所乘。” 呼延昭当然肯定,“你是不知道陌芷心和剑圣之间的关系,卢明纯粹想将虚渊擒回潞州司骑营,绝对不会伤害他。” “不用猜了,顾小顾被卢明带走了,虚渊被一个使剑的人带走了,就我们刚走之后发生的事情?” 张亮并没有听齐风的分析,他只是走向那匹驽马,问清楚了一切。再严谨的推测,都没有目击者所见到的那般真实,哪怕这个目击者是一匹马。 他恨忧虑,终于明白青烨为何再三嘱咐,直接乘坐青鸟,飞至碧落山。这一路没有虚渊的指引,恐怕寸步难行。 俗世就是一个泥沼,哪怕你是仙人,掉入其中,也会沾染上尘埃,这并不是一件仙术法袍能够屏蔽得了的。 而现在,为虚渊和顾小顾的安危担心的同时,也不知道何去何从。 “怎么办?” 在蓬莱岛,他从来没有问过这样的词语,也不需要这样的词语。因为蓬莱的一切都是那么简单,自然,哪有碧野这般错综复杂的情况存在。 当不知何去何从的时候,能够询问也是一门学问。虽然有时候别人也不知道,或许知道也不帮你,但你至少再积极地寻找解决方法。 “尽快赶到云慈城。” 流云道的另一头,是繁华的云慈城,那里商贾云集,热闹无比,但是情况绝对要比流云道发生的一切更为复杂。 齐风苦笑,“我也想快点,那盗贼偷了我的闪电驹。若是到了云慈城,指定被销了赃。可是,那蝠王虽然是为了剑圣而来,但我们让他的蝙蝠损失惨重,就结下大仇。” 呼延昭脸上也泛起苦色,“所以,咱们还是保命要紧,天黑过后,才是那些蝙蝠活动的最佳时刻,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齐风热络地拍着张亮的肩膀,“还好咱们有这条蛇,找个山洞轻而易举。” 雨越来越小,就快停下来。 “赶紧赶路吧,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张亮,你乘那匹马。” 呼延昭和齐风脚下生风,沿着小道,快速向前。 张亮翻身上马,朝着二人追赶。 天色晦暗,黑黝黝的洞口中,蝙蝠一层层地从里面窜出,在洞外盘旋,相比先前庞大的云朵,明显小了很多。 蝠王从洞里走出,穿着黑色长袍,脸上带着漆黑的面具,眼睛血红。他的双手带着半米长的厉爪,发出森寒幽光。 用力抽了抽鼻子,找寻什么气味。 蝙蝠飞到他的身上,将他团团裹住,只留住眼睛和鼻孔。然后整个人都被蝙蝠托起来,成平躺。 蝙蝠拖着蝠王的身体在天空中飞行,就像是一只巨大的鸟儿。 蝠王的血红的眼睛注视地面的一切,山峦树木飞速倒退。 疾驰中的三个人,仿佛有所感应。 呼延昭声音低沉,“追来了。” 是的,追来了,虽然蝙蝠数量变少,速度没有那么快,但也快过地上跑的人。 “不能再跑了,咱们再跑,距离会被拉得越来越近。” 当对方的速度比自己快,时间会让距离变得越来越近,这道理最是浅显。所以三个人都停下,张亮拍了拍马屁股,“自己逃命去吧。” 小懒又被张亮叫醒,“小懒,快找一个可以藏身的山洞。” 小懒钻进路边的小洞中,探出脑袋,“这里就有一个。” 张亮指了指呼延昭和齐风,又指了指自己,“我们三个能够藏身的山洞,这么小,只够你自己钻。” 小懒好像懂了,从洞里爬出来,昂着头,发出嘶嘶声,像是呼唤同类。 第三十三章 同样的嘶嘶声在山林之中响起,小懒激烈交流着,获得想要的信息。 “有一个大的山洞,可是里面有一条大蛇,这条蛇很凶残,连同类都吃。” 张亮将小懒得到的信息翻译给呼延昭和齐风。 “多大的蛇,它能不能指挥动。若是能指挥动,当然越大越好,最好一口就能吞掉那些蝙蝠。” “还是去看一看吧,天就快黑了,到时候蝙蝠突然袭击,我们恐怕难以抵挡。” 呼延昭让张亮带路,一条蛇,再厉害,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小懒带着他们,穿过树丛,到达洞口之前。 “小懒,你先进去,看看能不能说服它,让他帮我们对付那些蝙蝠。” 小懒点了点头,溜进漆黑黑的洞中。 “戒备。” 呼延昭执刀立于洞口旁,一刻都不得放松。 洞里嘶嘶声很是急促,小懒在胆战心惊地大叫,“不好了,它要吃了我。” 张亮对着齐风道,“那大蛇追出来,不肯合作,看来得杀了它。” 小懒窜上张亮的手臂,躲在衣袖里,伸出头,紧张地望着洞口。洞口出现了一个硕大的脑袋,大口张开,长长的蛇信摇摆。 呼延昭在第一时间跃起,重重斩向蛇头。并没有将蛇头斩成两半,仿佛斩在兵刃之上,发出叮叮的巨响。 大蛇吃痛,更加狰狞,整个身体从洞中窜了出来,大概有十米长的样子,蛇尾摆动,朝着呼延昭扫去。 呼延昭闪身避开,“这蛇的皮肤堪比精铁,攻他的眼睛和七寸。” 蛇有软肋,便在七寸,也就是蛇的心脏。蛇皮坚韧,那么腹部下的皮必然柔软。 齐风会意,扇子打开,细针扫向蛇的眼睛。 大蛇把眼皮一闭,细针叮叮掉在地面上,似乎没有丝毫影响。 齐风一咬牙,“我还不信了,就没有软肋。”晃了晃扇子,那些细针飞回扇骨中,又一次发射,击打在蛇眼上。 滴水石穿,哪怕眼皮再厚,也抗不住齐风一轮又一轮的射击,那些针都开始有些弯曲。 大蛇的仇恨转嫁在齐风的身上,但显然,齐风比呼延昭灵活多了,躲闪间,不断偷袭大蛇。 “这么下去非坏事不可,我们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上了,累个半死,这蛇还是打不死。” 洞前的空地早已经千疮百孔,大蛇丝毫不见疲累,呼延昭和齐风已经气息不稳。 张亮站在洞口,很是焦急,落雨之剑,不过是下一场雨而已,对大蛇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关键时刻,还是小懒提醒他,“用蜃龙的声音吓他。” 张亮拍了拍额头,怎么就没有想到,在腐尸沼泽的时候,就能够将毒物吓得四处奔逃,还唬不了一条蛇么。 清亮的龙吟声响起,那丝淡淡的威压扩散开来,山林中栖息的鸟儿扑腾着飞起,向远方逃离。 大蛇第一反应就是要逃回洞中,但龙吟声就是从洞口传出的,所以掉头,朝着洞外逃窜,再也不顾呼延昭和齐风二人。 呼延昭和齐风深深喘了几口气,很是抱怨张亮,“你有这么好的办法,怎么不早用,看看我的针,全毁了。” 底下密密麻麻的细针,已经弯曲,不能收回到扇骨之中。 呼延昭望着有些缺口的刀,相顾无言。 张亮无奈地看着幽怨的二位,他哪里有什么战斗天赋,又何曾碰到这般怪异的大蛇。若是在蓬莱岛碰到这样的大蛇,若是仙力不失,至少有十几种方式杀死这条蛇。光是落雨之剑,就足以将它打成筛子。 但是没有如果,所以,他需要狐假虎威,需要吓跑这条大蛇。 “好了,也别抱怨了,快进洞里去,他快追来了。” 就在三个人没入山洞之后不久,蝙蝠大军追了上来。蝙蝠自蝠王身上脱离,露出他的身体,面具下的眼睛阴冷地看着洞口。 世事时移,如今,双方完全换了方位。白天,三个人对付洞中的蝠王,夜晚,蝠王对付躲在山洞的三个人。 “你说说,你还有什么其他本事没有?” 齐风对张亮实在好奇,明明功夫平平,但偏门的东西一抓一大把。 “你想知道什么本事?” 蓬莱阁的书籍实在太多了,或多或少有些涉猎,不知道齐风问的是哪方面的。 “有没有防御的功法,呆会蝙蝠肯定会闯进洞里,你能不能阻挡他们。” “有啊。” 玄武壁障,厉害的防御术法,蓬莱先辈参悟星辰海中玄武龟修炼方式而创造。 洞外狼藉的地面,以及满地的细针,说明刚刚发生的一切,蝠王自然也看见了仓皇逃窜的大蛇。这条蛇在流云道山脉中横行无忌,多次派人剿灭,都无功而返,它的本事自然了得,那吓走它的声音,又是什么。 蝠王,首先想到的,便是那条小蛇,制造幻境引诱蝙蝠的小懒。 这一场激烈战斗,显然削弱了呼延昭和齐风的力量,那么现在,就是最佳进攻的时机。 蝙蝠在命令之下,朝着山洞里冲。 而此时,张亮勾动雪山气海,气散逸全身,形成一道薄薄的光幕,发出丝丝寒气缭绕。 蝙蝠就好像撞进了一面透明的墙,又像是陷入泥沼不可自拔。 “修士?”蝠王惊呼,他见过修者,司命部的那个人让他胆战心惊。若是修者,何必要躲避他,或许,该是他没日没夜的逃跑才对。 转念一想,担忧渐渐放下,既然蝙蝠进不去,自然有法子让他们出来。 齐风的手伸进玄武壁障中,感觉有点冷,有些阻力,但稍稍用力就穿过。这壁障,对人来说,没有丝毫作用,但是对于一只只蝙蝠来说,就很难挣脱。但蝠王不知道,这一举动反而让他有所顾虑。 洞口飘进浓烟,白天大雨,他们未能付诸行动,而现在,蝠王开始采用这一招。 放火,在封闭的洞里,光是浓烟,就能够将人呛死。 呼延昭和齐风剧烈咳嗽起来,齐风结结巴巴的喊道,“水,有没有水。” 防止烟雾的办法,便是用水打湿衣襟,掩住口鼻。虽然只是一时之策,撑不了多久。 张亮撤了玄武壁障,要水,再简单不过了,他最擅长的便是落雨术。 “下雨了。” 呼延昭和齐风觉得异常荒谬,山洞中居然下起雨来。用衣襟掩住口鼻,抬眼看着洞口,张亮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异常。 “你不怕浓烟?” 张亮点了点头,算是回答呼延昭。蓬莱人,当然可以长时间不呼吸,怕什么浓烟。 齐风扯下堵着口的衣袖,“这雨也是你弄出来的。” 张亮老实地点了点头,“你们不是要水么,要水自然要下雨了。” 呼延昭和齐风从张亮身上见识了太多的神奇,决定,不管发生什么,都要淡定。 但齐风实在淡定不下来,剧烈的咳嗽一阵,有气无力地道,“我说,你既然能唤来雨,能不能在外面的火堆上来一场,直接把火浇灭了,哪里有这浓烟。” “哎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张亮开始施展落雨术,洞口前的火堆上真的下起了雨。这雨的范围不大,刚刚覆盖火堆。 蝠王怔怔地看着被浇灭的火堆,惊骇欲绝,竟然升起了逃跑的念头。 但一想到那一张严肃的脸,刚要迈动的脚又收回来。是的,他在追杀剑圣,自己也被无形追杀着。 没有一个修者会这样戏弄一个武者。但是洞中的诡异,让他摸索不清,所以他决定在这里等,等天亮之后,施展凌厉一击。 未知的东西可怕,所以他要等,等一切都在阳光下。哪怕阳光下,他并不占据优势。但在这个优势的夜里,他已经丧失了优势的信心。 呼延昭比了比大拇指,“张亮,好样的。” 张亮腼腆地笑笑,“哪里,我要是早想到将火堆浇灭,就不会害你们这样难受。” 齐风也并不计较,“现在难受的,恐怕该是那只蝙蝠吧,一定把他吓到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拔腿就跑。” “吓跑倒是不至于,毕竟没有哪个修者,还要这样躲避他。但是吓到是肯定的,我想他会一直等到天明,迫不及待地与我们在白天战斗。” “没有那些蝙蝠的神出鬼没,根本不用怕他。” 呼延昭更为稳妥,“咱们与那大蛇相斗,消耗太大,今夜必须调息好,应付明晨的战斗。” 张亮不好意思,“都怪我,要是早想到用蜃龙的声音,也不会害你的刀缺了,还有你的针也折了。” “不怪你,刀缺了,可以再换一把。我们该感谢你才是,若不是你,恐怕都折在大蛇的口中了。” 一直抱怨的齐风也笑了笑,“我刚才的嗓门确实有些大,你别放在心上,这针,等我回东碧,再找钟莫老儿打一副就是了。” “接下来,还得靠你,我和齐风要调息,你帮我们守住洞口。” “放心吧,有我在,那些蝙蝠就别想进来。” 三人相视一笑,如沐春风。呼延昭和齐风开始调息,张亮待在洞口,警惕蝙蝠的动向。 今夜,注定了要宁静。此时的宁静,只为过渡黎明之后的以命相搏。 第三十四章 当昊日的光辉光耀到碧野,又一个天辰的开始。 拂晓,雨过天晴,鸟语花香。 这本该是睁开惺忪的睡眼,走进小院,打上一个长长哈欠的完美早晨。但是在流云道的群山里,漆黑的蛇洞里,危机四伏的杀气里,明显感觉不到这样的惬意。 “天亮了。” 呼延昭的话语有些低沉,看着齐风,提起身旁的刀。 齐风睁开眼睛,面露坚韧,“他若不逃,就该是他的死期。” 张亮的眉宇间,写满了忧虑,他觉得自己帮不上忙,又很是愧疚。 呼延昭首先走到洞口,齐风紧随其后,这个阵型不需要商量,一个大开大合,一个灵活敏捷,两人知道怎么配合。 洞口的蝙蝠尖叫着冲向洞口,遮蔽了晨光,留下斑驳的痕迹。 呼延昭引刀一划,打开一道亮光,转瞬间又被填补。 “我来。”张亮发动玄武壁障,蝙蝠深陷泥沼,无可自拔。后面的蝙蝠纷纷逃离,远离这气旋产生的沼泽。 “出去。”呼延昭和齐风立于张亮左右,护持着张亮往外走。 他们明白,玄武壁障能够困住这些蝙蝠,却绝对抵挡不了蝠王的一击。 余下的蝙蝠盘旋在蝠王周围,蝠王一身黑衣,脸上带着狰狞的面罩。 “便是这个小子装神弄鬼,原来只能困住蝙蝠,却不能杀死。” 他感觉到被欺骗了,自己的畏首畏尾,使得自己失去了昨夜最佳的机会。 “哪怕在白天,你们也要死,剑圣虚渊呢,难道还躲在洞中。” 齐风嘿嘿一笑,露出断裂的门牙,“我看死的人会是你吧。” 蝠王不再多言,蝙蝠环绕其身,将他托起来,迅捷如同飞鸟。首先冲向正释放玄武壁障的张亮,急速的蝙蝠群快速穿透壁障,锋利的利抓从蝙蝠群里探出,目标直指张亮的咽喉。 玄武壁障戛然而止,那些被束缚住的黑压压蝙蝠脱离控制,加入蝙蝠群,显得更加庞大。 修士的体魄是脆弱的,一般都会有护持,而他们最痛恨的,便是影子杀手,所以凡是有天然隐身本事的人,会毫无理由被扼杀。这个世界由王朝统治,官员牧民;江湖义气为先,纵情恣意;但少量的修士,却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凌驾凡尘俗世之上;而仙族,太过于遥远,接近消失。 纵然是仙人,被斩断头颅,虽能魂灵不灭,可躯壳也将损毁。所以这一击,不仅破了张亮的术法,同时威胁到他的生命。 他的身边有两个人,可以交付安全的人。齐风或许反应不及,但呼延昭天生就是护卫的角色。他知道该怎样去保护别人的安全,甚至不惜以自己的身体作盾牌去抵挡。 而现在,还用不上,有些缺口的横刀架住了利爪,碰撞出耀眼的火花,而刀的缺口又深了些。 “躲回洞口,用落雨术,雨越大越好。” 呼延昭弹开蝠王的身体后,对着夕瑶大声说道。 齐风的折扇分裂开,五指嵌入扇骨,扇尖变成锋利的尖刺,抓住这个机会,一跃而起,刺向蝙蝠群。数十只蝙蝠被击杀,血雨纷飞,掉落于地。 蝠王弹开瞬间,蝙蝠群被震散,在蝠王下坠之时,又重新汇聚,托起蝠王的身体,像是覆盖着一件可以活动的盔甲。 张亮退回洞中后,呼延昭和齐风往洞口靠了靠,必须保证张亮的安全。只有张亮的术法,能够限制这些蝙蝠的速度。 天空中果然下起了大雨,蝙蝠群往哪里移动,大雨就往哪里下,但雨水却丝毫没有沾上蝙蝠。 齐风朝着洞内喊道,“预判他飞行的轨迹,提前下雨。” 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修者,看到张亮的控制力,恐怕都会羡慕嫉妒恨。能把落雨术*作得这么灵活,蓬莱仙人的灵慧果然不同凡响。 雨突然停了,张亮的头脑中满是蝙蝠群闪躲的路线,不断分析,不断定点,准备在下一个点突然来一场大雨。 蝠王驱动蝙蝠群,冲向呼延昭,蝙蝠分化为两股,从呼延昭身边穿过。 利爪突然袭击,诡异而刁钻,呼延昭还是挡住了。 蝙蝠从身边飞过的时候,都不曾动,他一心一意防着蝠王的利爪。所以他的脖子上有两个牙齿印,伤口留着血,泛着异样的淡黑色。 事有轻重缓急,蝙蝠的毒会让他失去战斗力,但张亮能够治好。然而,蝠王的利爪,却能够要了他的命。 齐风在蝠王退却的刹那,腾空而起,手上的五根圆柱尖端钢刃,旋转着刺向蝙蝠群,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蝙蝠化作血雨,掉落于地。蝠王利爪隔开钢刃,掉落于地。右胸软甲处出现五个小洞,有血珠冒出。 呼延昭主守,齐风主攻,首次搭档的二人配合默契。 蝠王一声长啸,蝙蝠再次汇聚,拖着他飞起。而此刻,大雨突然降临,淋湿了蝙蝠群,这一刻,终于被张亮捕捉到了机会。 除非那些体型巨大,羽毛丰满的鸟类,飞行动物或多或少会受大雨的干扰。被打湿了的蝙蝠群,显然比先前笨重许多。 蝠王这次的目标是齐风,若是攻击呼延昭,就会被齐风抓住机会偷袭,呼延昭的确没有齐风灵活。 是的,齐风灵活,所以在利爪突袭之时,不会像呼延昭一样去格挡,他躲避开了。 而一旁的呼延昭,发出凌厉一斩,带出长长的刀气,蝙蝠群倒下一片。蝠王也被刀气震飞老远,嘴角溢出鲜血。 呼延昭同样口溢鲜血,这一击已然透支了他的力量,加上蝠毒发作,再也抵挡不住蝠王一次攻击。 “你只有一次机会杀了他,否则我们都要死。” 他根本没有力量再抵挡一次攻击,但是他的生命可以。蝠王要杀他,就必须动一次手。而这一次动手,将是齐风唯一斩杀他的机会。 若是失去,齐风就再不可能刺中空中的蝠王,而蝠王却可以慢慢耗死他。 齐风突然松开了扇骨,五根刚刃收缩,这件奇特的兵刃,又变成了一把普通扇子的模样。扇面是一副山水图,其中鸟语花香,活灵活现,让人心灵顿时平静下来,陷入宁静的氛围中。 齐风将扇子交给了呼延昭,在其耳朵中低语了两句,然后拿过呼延昭手中缺口的横刀。 蝠王当然知道,只需要一击,就可以送呼延昭入黄泉。但是齐风的诡异举动,让他产生了疑心。 是的,他忌惮了,忌惮呼延昭手里那柄变化多端的扇子。 所以他选择稳妥的举动,继续攻击齐风,将齐风耗的跟呼延昭一样,到了任他宰割的地步。即使那把扇子再厉害,也威胁不了他。 蝙蝠再次汇聚,如同沙尘卷起他,冲向齐风。 齐风的刀法当然及不上呼延昭,拖着这么把刀,反而减慢了他的速度,他的左肋被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 他咬了咬牙,窜回呼延昭身边,扶着他,快速往洞口里退。 这下子,蝠王慌了神。 山洞的未知,让他心里不安,或许他可以慢慢耗,耗到对方弹尽粮绝。但是谁又知道,山洞的另一边是不是有出口。 还有流云道群山中的那条大蛇让他更是担忧,遇到那条蛇,他也只有高高飞起。大蛇一口下去,成千的蝙蝠被吞噬,它的皮更是刀枪不入。而先前,便是有人控制蛇类,吞噬了一半的蝙蝠。如果那条蛇也被控制,且埋伏在洞中,那绝对是一个天大的陷阱。 虽然亲眼看见大蛇仓皇逃离,但是蛇一向都是神出鬼没。这些人故意不敌他,或许就是引诱他入洞中,被大蛇吃掉。如果一开始放出大蛇,他肯定会逃之夭夭,而对方,显然更加迫切地想要杀死他。 是的,呼延昭确实害怕蝠王逃脱,那样将永无宁日。因为黑夜中的蝠王,将比白昼里强大两倍不止。黑夜里的突袭,才真是防不胜防,哪里像现在这样有迹可循。 蝠王不得不动,他必须趁着他们进洞之前,灭杀二人。齐风若是不带着呼延昭,便可以逃回洞中,两个人,却无一丝机会。 被雨水打湿的蝙蝠,速度减缓了许多。但在疲惫的二人面前,依然显得那么迅捷。 在这一刻,齐风却丢掉呼延昭,向着侧面掠去。蝠王发出冷笑,关键时刻,还是自己逃命要紧。 呼延昭呼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便是齐风固执地拉着他一起逃回洞中,那样他们都逃不掉。 但心底还是有些微微的失望,齐风难道连一搏的勇气都没有。哪怕死,他都会创造出完美的机会。天毅护卫长,本就是为了别人的安危而存在。他们的命,是护卫的最终筹码,最后相守,最后一护。 看着飞来的黑压压蝙蝠群,藏在蝙蝠群里的蝠王,已然准备好了锋利的爪子,作最后的一击。 呼延昭打开扇子,轻轻按动扇轴中心的按钮。心里呐喊,不管你是不是欺骗我留下替你拖延,我都做了自己最后能做的。倒是你,也真的能如你说的那样倾力一击吗? 没有人回答,齐风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第三十五章 光,自扇面透射而出,白得耀眼,仿若昊日临近的光辉。 紧接着,一声强劲的怒吼声响起,声波自光幕中,一圈圈向前扩散。 扇面中走出一只白色老虎,一时之间,山林震动,走兽纷纷逃走。老虎本就是山林中的王者,这一啸之下,震颤灵魂。 蝙蝠自空中落下,失去蝙蝠的裹挟,蝠王也朝着大地掉落。而他的目光,近乎呆滞。 呼延昭呆呆地望着面前的白虎,实在不知道这扇子竟然有如此手段。 齐风会逃吗? 答案是否定的,自光幕一侧腾空而起,横刀自空中猛插而下,穿透软甲,穿透胸腹,穿透地面。 蝠王犹自不敢相信这一幕,最后还是死于修士的诡异之下。同样诡异的他,还是比不上让无数人羡慕,却很少人知道的修士手段。 蝠王的头无力垂下,齐风松开刀柄,坐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白虎渐渐消失,扇子又回复到平常模样,看不出任何寻常之处。 张亮注意着洞外的一切,从洞中走出,开始替呼延昭吸收蝠毒。 “这是修士的手段,想不到你居然还有这一手。” 呼延昭将扇子抛给齐风,齐风接过扇子,苦笑,“这一招,也仅仅能够让他瞬间失神,若是不能一击必杀,被他逃掉,将后患无穷。” “实在不好意思,先前还有些怀疑你,你原来有比我更周密的计划。” 齐风站起来,脸色凝重地看着死去的蝠王,“真是侥幸,若是在晚上,哪怕有这白虎扇的眩晕,也难以杀死他。” “但他最终还是死了。”呼延昭会心一笑,是啊,只有最后活着的人,才是胜利的一方。成功和失败都有太多的因素,并不单纯以实力高低来计成败。 张亮看着齐风手里的扇子,“这扇子怎么能够召唤出白虎。” “这把扇子就叫白虎扇,召出来的也并不是真的白虎,而是一副虚影,也可以说是画魂。” 在碧野,有超越凡俗的画师,领悟了画的魂。于纸中作画,其亭台楼阁,琼楼玉宇,让人一觉之下,仿佛身临其境,置身美轮美奂的世界。更有甚者,画出的活物仿若有灵,能跃然纸上,翩翩而舞。传说,有画圣做一条龙,最后点上双眼,竟然腾空而起,游于九天消失不见。 “这扇面的图,乃是东碧有名画师岑道子的虎啸山林图,其中藏着画魂,便是这只白虎。这白虎每使用一次,画魂就会衰弱一些。” 齐风打开扇子,扇面有一只朦胧坐卧的白虎。“画魂力量充足的时候,会隐匿于画中。但力量减弱,就会慢慢露出身影,直到最后变成一幅普普通通的画卷。” “我知道了,他肯定是将自己的力量汇聚于画笔,从而画出有灵的活物。这些活物并不能长存,失去持续的力量,就会慢慢消失掉。” 齐风侧目看着张亮,“你也见过这样的。” 张亮点了点头,蓬莱阁当然有这样的记载。其中更有一副画卷,名为周天星辰图,哪怕是他的爷爷都很少观看,因为那幅画能够让人不知不觉陷入其中,或许要上百年的时间才能够醒来。 “你到底是哪个隐士世家的弟子,鬼斧,还是云麓。” 呼延昭实在对张亮的身份感到好奇,这么弱的实力,但是偏门东西懂得很多,实在有些矛盾。 中碧大陆,已知的世家有两个,一为鬼斧,正如其名,鬼斧神工,擅长建造,浮空城便是这个世家的弟子策划建造完成。二为云麓,云麓世家弟子正气凌云,邪魔不侵,出世便为肱骨之臣,造福苍生。 而张亮,显然不具备这两个世家弟子的特点。 “我来自海外,齐风,这样的画很珍贵吧。” 还真没听说海外有什么世家,是的,海外没有世家,只有蓬莱仙岛,碧落山,以及云州岛。但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张亮同仙族人挂钩。 因为在凡人心中,仙人是无所不能的。他们不知道的是,仙人也会遭遇苦难。那运行的天痕时时刻刻盯着所有人,一旦有所偏颇,就会将命运的痕迹重临其身。 “当然不多,岑道子一生,也就作了三幅这样的画:虎啸山林图、游龙潜渊图、美人轻舞图。” “都有什么特点?”呼延昭对画卷颇敢兴趣,跟随皇子,自然见识过各种珍藏,却从未见过一幅有魂的画。 “虎啸山林图,能唤出这只白虎,并释放出猛虎威势,造成眩晕,从而灭杀对手。游龙潜渊图,据说从东碧蟠龙图中悟出龙行,能够释放出真龙之气,东碧历代皇帝都以持有此图为正统。美人轻舞图,画中有一位美人,能歌善舞,让人沉浸其中,不可自拔,传言有帝王得到此图,不履朝堂,不近女色,导致国灭。” 因宠幸美人而灭亡的国君,历史之中绝不缺乏,但是因为一幅美人图而摈弃人间美色,可见此图的威力。 “蟠龙图又是什么?” “大概两千多年前,中碧天杞帝遣大军经邺水,过沧澜海,于龙腾海擒回蜃龙。返航途中,经过云苍山下的席云河。画师王双绝在云苍山顶,望见蜃龙,于云苍山山壁上刻出名动东碧的蟠龙图。从此龙的形象深入东碧人的心中,历代帝王称为真龙天子,民间装饰上同样雕刻龙的模样。” 原来还有这样的经过,想起被捆缚在腐尸沼泽的蜃龙,张亮的内心有点遗憾,龙神本就该在龙腾海中纵横,但因天杞帝的私心,遭受了苦难。 “那这一次,你的白虎扇岂不是毁了,细针没了,虎啸山林图也没了威力?” 呼延昭本就做好了赴义的打算,正是因为这柄扇子,才保住了他的命。 “别放在心上,哪怕你以命去拖住蝠王,这把刀恐怕也插不进他的胸膛。所以,用这白虎一击,势在必行,若是不杀了他,恐怕死掉的就是我们。这样阴鸷阴狠的人,我见得多了,打之不死,必受其害。” 齐风又晃了晃扇子,“何况失去虎啸山林图,这柄扇子同样是宝贝,至于其他的变化,乃本人的保命绝技,就不方便透露了。“在江湖,武器有时就是生命,所以很多人都会隐藏一两种绝技,这本就是人之常情。 更何况,此时的朋友或许会成为彼时的敌人,谁又说的准。 呼延昭记得齐风曾说过细针能够补齐,“那个叫钟莫老儿的难道就不能修复白虎扇么?” “那钟莫老儿可不好请,但阁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这白虎扇本就是他打造,自然修的好。” 呼延昭舒了口气,张亮却继续追问,“那虎啸山林图呢?” 齐风泛出苦笑,“这图,画圣复生都难以修复,因为它带着岑道子的印记,除非岑道子复生,否则这天下无一人能够将其复原。” “他的印记,难道没人能够模仿。” 蓬莱人就擅长模仿,模仿星辰海玄武巨龟,创造了玄武壁障绝对防御;模仿碧落山的日落,创造了仙术《晋旭九落》;模仿星辰运行,画出了周天星辰图······所以,张亮觉得,这世界,没有什么是不能模仿的。 “或许,只有仙人才能够模仿吧。” 总是把做不了的事情,归咎为仙人才能做,以获得平衡。但事实上凡人能做的,仙人未必会做。仙人不会做的,凡人不一定不会做。 妄自菲薄、自怜自艾,是阻挡成功的最大绊脚石。 “张亮,等找到剑圣,跟我去天毅卫吧。” “天毅卫有什么好的,还是跟我去不漏阁吧。你要知道,从一点点的蛛丝马迹,将最后的凶手找出来绳之以法,该是多么的令人兴奋。” 张亮的鬼才,确实让他们动心了,而且明显感觉到张亮的潜力无穷。 “那虚渊呢,他好像以前还叫不漏渊,为什么要离开,成为剑圣?” 齐风的脸色变得十分严肃,“因为他们办了一个不该办的案子。” “什么是该办,还是不该办?” “说不准,你的心里觉得该办,那就该办;你若觉得不该办,那便不该办。” 张亮都有些被绕糊涂了,“那虚渊他们觉得该办,还是不该办?” “刚开始,因为冲动,所以觉得该办;开始办了,又觉得不该办,前后矛盾,所以酿成了悲剧。办案,是容不得反悔的,一旦开始办案,就绝对停不下来,线索只会一步步走下去,走到绳子的终点,看见真相为止。” 张亮有些不懂,呼延昭却叹道,“当年的事情,并不是金断所指责的那般,当时的四不漏也有说不出的苦衷。” 齐风似乎不想再提,阻止呼延昭继续说下去,“我们该去找剑圣了,接下来或许更加凶险。大师姐虽然没有蝠王这么诡异,但她却可以识破任何诡计。要想让二人不至于拼个你死我活,难度比搏杀一个蝠王更加困难。” 张亮望了望山脉的那一头,或许,只有在云慈城才能见到虚渊和顾小顾了吧,但愿,他们都没有丝毫损伤。 第三十六章 雨幕中,叔侄二人走进商队所在的营地。 商人们正在一件件翻查皮毛,看有没有被雨水打湿。或许因为安营扎寨比较及时,只有寥寥数张被打湿,被搁置在一边。 二人走进一个帐篷,陆轻轻甜甜地喊道:“大叔,我们可不可以躲躲雨。” “没问题。” 小姑娘总是讨人喜欢,商人热络地请他们进来,还送上了饼子。 “谢谢大叔,大叔,这里离流光镇还有多远?” “你们要去流光镇啊,大概有一天的路程。可是你们没有马代步,那可要走上很久。” “啊,还要这么久啊?” 陆轻轻对于路程太长,很是不愉快,“大叔,您能不能卖两匹马给我们呀,我们付钱。” “柱子,咱们有多余的马匹么?” “老爷,咱们倒是有几匹空着的马,卖两批给他们,也不打紧。” 商人大叔回头对陆轻轻笑着说道,“小姑娘,你去马群里挑吧。” 陆轻轻指了指马群中一匹黑马,“我就要那匹,叔叔,你呢?” 陆咏不无不可,“就它旁边的那匹黑马吧。” “柱子,去把那匹马栓到一边,就卖给小姑娘了。” 柱子有些为难,“可是老爷,那两匹马好像不是咱们的?” 商人不以为意,“是哪位老板的,就说张某人买了,或者换两匹好马给他也行。” “是我的,不卖。” 柱子尴尬道,“萧少爷,这不,他们不知道这马是您的。” 陆轻轻看着眼前这个斜着眼,一脸不耐烦的少年,“小气鬼,五十两一匹卖不卖?” “不卖。” “那你要多少两?” “一千两,一千两直接牵走。” 陆轻轻险些跳起来,“你想钱想疯了吧,普普通通的马就想卖一千两,真是狮子大开口,不怕噎死你。” 周围的人都觉得萧家少爷很离谱,你不卖便是不卖,何必要乱天要价。 “这马咱们不要了,张老板,待雨停了,咱们重新挑两匹马,这之前,还得打扰你了。” 张老板朝陆咏拱手,“哪里,哪里。柱子,从咱们的马里挑两匹好马给他们。” 萧家少爷离开的时候,犹自嘀嘀咕咕,“买不起,还买什么马,干脆去骑木马算了。” “你。”陆轻轻被陆咏拉住,不让她将矛盾激化。 张老板叹息,“这萧老板夫妇倒是和善的人,他们这个儿子却一点没随父母,骄横无理,你们别放心上,犯不着跟他计较。” 陆轻轻挥了挥拳头,“如果犯在我手里,非好好教训他不可。” “看来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柱子,把帘子挂上,小姑娘,今夜你睡里面,咱们三个住外面,你们看怎么样?” 陆咏点了点头,道路泥泞,实在不适合赶路。 夜幕降临,商人都陆陆续续进入梦乡。而此时,一个漆黑的帐篷中却发生了这样的讨论。 “萧老大,你说他们是不是疯了,五十两银子就想买咱们的马,那可是雪花鬃和闪电驹。” “这不没有得逞么。” “天下哪里有这么样的好事,当然不行。” “小路子,你哪里来的一把剑。” “还不是那三个穷光蛋的,顺手摸了把不值钱的剑。哎哟,萧老大,你干嘛打我?” “你看看剑柄上的字?” “当家的,是诛邪二字,这有什么不同?” “剑圣门有两柄剑,一为诛邪,一为鼎天,你说有什么不同?” “萧老大,发了,剑圣们的圣剑,岂不比那四匹马还值钱。哎哟,萧老大,你怎么又打我。” “只要他们一见到这把剑,就我知道是我们偷的,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圣剑有灵,你以为它识不得我们?” “当家的,可是这剑平平常常,也没有什么奇异之处啊?” “那是因为无人能御使,若是碰到剑圣,咱们还有命逃,所筹划的一切都泡汤了。” “那怎么办,干脆把它丢了。” “倒不至于,拿一个匣子来,以幻境隔绝,即便剑圣来了,也感觉不到。只是,这剑怕是无人敢要?” “作为收藏也好啊,这可是圣剑诛邪。” “行了,把他混在其他人的皮毛里,先将这两个外来人彻底拉入幻境中,以免节外生枝。” 陆依依拉开帘子,轻轻呼喊,“叔叔,叔叔。” 陆咏并没有睡着,一旁的二人睡意正浓。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朝着陆依依走去,“怎么了,依依。” “叔叔,我听到有人说什么诛邪剑,还要将我们拉入幻境中。” 陆咏脸色大变,诛邪剑乃是虚渊之物,对方能从虚渊手中抢夺诛邪剑,必然有很大的本事。 拉入幻境,又该是什么样诡异的手段,陆咏暗自提防。 光突然透入黑夜,不是划破,而是完完全全的替代。在同一时间,陆咏手中一张符纸也散发出白光,相互交融。 陆依依望着突然而出的光亮,以及蜿蜒的山路,面露疑惑,“叔叔,我为什么感觉这个场景十分熟悉?” 陆咏面色凝重,“依依,这次咱们遇到同行了。” 陆依依不解,“同行?” “是的,对方使用了符,幻字符,想让我们忘掉,遇到过这只商队。” “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我们回到刚刚遇到臭蝙蝠的时候。” 陆咏摇了摇头,“没有回到那儿,只是对方释放的幻境,我们其实还在帐篷里,原地不动。” “哎呀,叔叔,那我们怎么才能破除幻境呢,不会一直被困在里面吧。” “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做,耗到幻境支撑不住,对方此时恐怕比我们更着急。” “叔叔,你用困字符将他们困住了么?” 陆咏点了点头,“轻轻,注意风声,听清楚他们说的话,剑圣的诛邪剑,恐怕落到了对方的手中,咱们一定要夺过来。” 陆轻轻点了点头,闭上眼睛,感受着每一丝风的流动。 而黑暗中的另一头,“萧老大,我试了下,走不出这个营地啊。” 萧老大的声音有些无奈,“这一次真的遇到行家了。” “当家的,对方是什么来头?” “符篆陆家的弟子,这么厉害的困字符,应该就是陆咏了。” “萧老大,你那张符跟他比起来如何?” “不好说,若是咱们能得到幻境最深处的那张符,就连陆家老头成名的本命雨字符,恐怕都不是对手,现在,还真说不准。” “当家的,他们困在幻字符里,咱们困在困字符里,就看谁能够先逃脱。” “你们去摸索出路,我要全力施展幻符的威力,让他们彻底被迷惑。若是让他们知道咱们的秘密,比那些缉捕司的捕快知道都要麻烦。若是陆家老头过来,咱们便没有一丝指望。” 陆轻轻看着天空的乌云,和即将到来的大雨,“叔叔,怎么感觉都像真的一样,这幻字符真的很神奇,要不是你提醒,我还真以为在以前的小道上呢。” “轻轻,每一张符,修行到高深的境界,都有惊世骇俗的力量。比如你爷爷的雨字符,一旦全力施展,就会变成无坚不摧的雨剑。就连你即将领悟的风字符,如果足够强大,会轻而易举吹散幻境,还原真实。” 陆轻轻很是兴奋,“真的这么厉害吗,那叔叔,这幻字符难道不厉害,被风一吹就散了?” “我说的是每一张符,幻字符怎么可能不厉害,曾有幻符师,以一张符纸笼罩一座城池,整座城池都置身在幻境之中,一年之后,一切成空。” “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听说过一诺城么。” “桂州一诺城,当然听说过,那座城里的人一向一诺千金,从无谎话,只要有过一次欺骗,就会被逐出一诺城,再也不允许踏入一步.可这又与幻字符有什么关系?” 陆咏睁开眼睛,意味深长地道,“因为那座城,以前并不叫一诺城。” “那叫什么名字?” “谎言之城,到处都充斥着谎言,每个人都说着谎言,没有一个值得相信,没有一句话值得相信。”陆轻轻不禁哑然,是什么力量,能够使一座城池的人从谎话连篇,变成一诺千金。 “跟幻字符有关?” “是的,跟幻字符有关。那位幻符师走入了谎言之城,处处被骗。指个路,尽是弯弯绕绕走很远,以兜售商品。兜售的商品,跟描述的没有半点相同之处。谎言之风盛行,人们转动眼珠子,时刻想着怎么骗人,又时刻提防着不被别人骗。幻符师苦笑,我这骗人的祖宗都被你们骗得团团转,也该让我骗骗你们。” “那位幻符师使用了幻字符。” “是的,使用了幻字符,幻境足足将谎言之城笼罩了一年。” “一年之后呢?” “一年之后,满城的人痛苦流涕,哀痛弥漫整座城市。从此之后,城里的人再也没有谎言,并且一代代传承下去,渐渐有了一诺城的美名。能够将人骗得团团转的人本就聪慧,再加上一诺千金,童叟无欺的作风,这座城市迅速富足起来,成为中碧有名的城市,哪怕其他大陆,都对一诺城知之甚详。” 符术,竟然有那么强大的力量,陆轻轻仔细感觉身边流动的微微风,灿烂微笑。 第三十七章 营地中从黑夜到白天,帐篷里却从白天进入黑夜,两个世界,就这样慢了半个天日。 商人们有些惊慌失措,因为他们发现离不开这个小小的营地。营地外的风景隔得如此近,又觉得那么遥远。 “不好了,咱们遇到“错过客栈”了。” “不对,没有客栈的影子啊。” “一定是狐仙,这次并没有幻化出“错过客栈”。” 商人们松了一口气,兵慈山的狐仙,只是对碧野的物事好奇。以客栈吸引路人,夺了路人的随身物品,却从未害过一条命。遇到的人醒来后,也没有什么不适。 但商人们微微叹息,遇到狐仙,那么这些钱财和珍贵的皮毛,便保不住了,又有些患得患失。 有心宽的人,回到帐篷里继续睡觉,反正这都是一场梦。也不乏难以死心的人,继续寻找出路。而这些人中,还有嘀嘀咕咕的声音。 “小路子,怎么还是找不到出路?” “这是神仙打架,咱们有什么用,只要萧老大斗得过,自然可以出去。哎呀,不好,那个男人追上来了。” “小路子,躲什么躲,现在咱们就算站在他面前,恐怕也认不出我们来。” 营地外,拼命追赶的金断已经追上。他试着踏进去,却踏了个空,怎么绕也绕不进去,明明可以看见对方,却听不见丝毫声音。加上到了此处,再也没有马蹄印子,所以断定盗贼就在里面。而这咫尺天涯的感觉,明显就是幻境。 所以,他坐在这儿等,幻境总有消失的时刻。 他等来了一个人,这个人白衣长袍,腰间挂着一把剑,肩膀上扛着一个人,只瞥了他一眼,然后朝着云慈城的方向掠去。 在日将倾斜的时候,又等来了两个人,卢明提着顾小顾,朝他打招呼,“金捕头不去追击凶手,缘何在此停留。” 金断指了指营地,“盗贼就在里面,卢兄的马也在。” “可看到一个白衣人经过?” “正午时候,扛着一个人,从此处经过。” “该死,竟然这么快,金捕头,多谢了。” 卢明提着顾小顾,向前飞掠。心里有些焦急,竟然被抛下半日的路程。 “卢兄,不要你的马了。” “若是金捕头能找回,就赠与金捕头了。” 卢明的声音从前方飘来,一匹马哪里有他的事情紧急。 但金断并不被影响,他决定等,因为对方知道他在等,所以对方便不能等。只要对方采取行动,就会露出破绽。多年捕头生涯,教会了他,犯人绝对没有捕头能等。只要能等,就没有抓不住的犯人。 确实,营地里的人不能等,他们已经足足抗衡了一天一夜。 “符师大人,你若再不收回困字符,帐篷里的另外两个人恐怕会因你们而死。” 陆咏笑了笑,“他们死了于我何干,都是被你的幻字符所害。若是我没有猜错,你便是流云道上的“狐仙”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是的话,那你的威胁对我没有丝毫作用。因为“狐仙”从来没有害过一条人命,你也不会因为与我斗符,就害了他们。”一个人能够坚持本心做一件事,那么就绝对难以违背。 “你猜的倒是不错,不过这两个人可不是我一个人害死的,你符术陆家也脱不了干系。” 陆咏并不讶异,修符的人鲜少有不知道符术陆家的。 “阁下又是谁,幻字符造诣挺深的。” “过奖,哪里比得上阁下的困字符。” 陆咏郑重地道,“我也不与阁下为难,只要阁下交出诛邪剑,陆某对于此间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 “此话当真?” “当然,绝对不会告诉第四个人知晓。” “这个小姑娘能够保证么?” 陆轻轻觉得对方小瞧了自己,“本姑娘自然也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 一个长匣子掉在二人眼前,陆咏道,“轻轻,看看,是不是?” 陆轻轻打开匣子,里面有一把长剑,剑柄上刻着诛邪二字,“叔叔,是真的。” “阁下可以收回幻字符了。” “你的困字符何时收?” “明日走时自然会收,现下收了,怕你继续对付我们,又逃之夭夭。” 幻境散去,由白天转入黑夜,一张符字光芒渐渐消失,被陆咏收入怀中。他长长呼出一口气,显得十分疲累。 “叔叔,你怎么把符给收了,不怕他继续对我们使用幻字符。” 陆咏叹了一口气,“你看叔叔这个样子,他能讨到什么好处。咱们都不能再维持符的威力,所以才会妥协。已经拿到诛邪剑,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快去将他们叫醒,轻轻你难道不饿么?” 都斗了一天一夜,不饿才怪。张老板和柱子醒来的时候,肚子也咕咕地叫,抹黑找到干粮,四个人一阵狼吞虎咽。 “叔叔,要不咱们彻夜赶路吧。” “轻轻,咱们不能露怯,一旦露怯,对方以为我们怕了,就又会来对付我们。只有比对手更从容淡定,才能让对手看不出虚实,从而生出胆怯。” 陆轻轻哪里有这么丰富临敌的经验,“那叔叔,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睡一觉,养足精神,然后明天往流光镇赶。” 叔侄二人实在疲累地不行,沉沉睡去。而黑夜中,又传来窃窃私语。 “当家的,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是啊,萧老大,难道你吃了亏,没斗赢他们,可我看他们疲累地不行了。” “旗鼓相当,都不能再维持符的力量,所以选择妥协,我将诛邪剑给了他们,他们也同意不向别人透露此间事情。” “要不我去宰了他们,既然他们不能用符,岂不是手到擒来。” “小路子,你难道忘了我们的初衷,更何况杀了符术陆家的人,岂不是自招苦吃,难道你想招来陆老头,那时候,我们的计划恐怕一丝成功的可能都没有。” “当家的,耽搁一天一夜,那个缉捕司的人追来了。” “那就更不能动他们,今晚我要好好休息,明天,咱们得把戏演好了,切莫露出马脚,让那捕头抓住破绽。” “放心吧,萧老大,那捕头肯定会掉进咱们的陷阱中,怎么可能找得到咱们。” “小路子,你一定要镇定,今天看见他就下意识地想跑,这若被他捕捉到,岂不是漏了馅。” “知道了,明天且看我演一场好戏。” 在黎明破晓的时候,金断等来了三个人。呼延昭前面领路,齐风带着张亮,显然是连夜赶路,显得很疲惫。 “这不是司律部的大捕头么,不去缉拿凶手,等在这里干什么。” 齐风说话之间,就带着刺儿。 不漏阁跟司律部,天生就有瓜葛,天生就有隔阂。 金断并不理会齐风,而是对着呼延昭道,“盗贼就在营地之中。” “那金捕头为何不进去捉拿盗贼,反而在营外徘徊。” “有很厉害的幻境,进不去。所以我在这里等,总能等到他们出来。” 张亮很是好奇,“有嘛,究竟是什么幻境。“张亮朝着营地走去,没有丝毫阻难,走入营地中,回头道,“没有什么幻境啊。” 齐风已经哈哈大笑,“这就是所谓的幻境,我看某些人是被吓破胆了吧。” 金断脸色煞白,怒视齐风。他哪里知道,困字符已经被收回,肉眼本就看不清符术的消失。 “行了,正事要紧。”呼延昭打断齐风的讥讽,向金断问道,“你可曾看见什么人经过?” “昨日正午,一个白衣剑客扛着一个人经过;昨日黄昏,卢明带着那个叫顾小顾的小子,从这里经过,你们究竟在追什么?。” 呼延昭并不回答金断,若是没错,那个白衣剑客便是府中剑,他扛着的人便是剑圣虚渊。 “咱们落后了一天半日的路程,得尽快赶路了。” 金断拦住呼延昭,“这盗贼就在营地里,那些被盗的马一定就在里面。看你们疲惫的样子,肯定追不上。不如找到雪花鬃,那样也能快些。” “齐风,你看呢?” 齐风看了看张亮,“带着他跑,速度确实很慢。我的闪电驹是必须找回的,不然,双腿走回东碧,不知道要走多久。” 张亮想起了诛邪剑,“虚渊的剑在他们手里,这也是要必须寻回的。” 呼延昭点了点头,看了看金断,“金捕头能否将盗匪揪出来。” 张亮对呼延昭道,“我相信齐风能够将诛邪剑找回。” 能够留下呼延昭,对付那诡异的幻境便多一分把握。金断从来没怀疑自己不能找出盗贼,只是担心找出后,反而留不住他们。听张亮这么一说,眼中闪出战火,那是对齐风而发的,“且走着瞧,看谁先找出凶手。” “司律部连小小的失手杀人案都查不出,还让人爬上如此高位,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胜我。” 两人的目光中擦出火花,一起走进营地之中。 东碧不漏阁与中碧司律部,第一次交锋便至此时开始,从“狐仙案”开始。谁胜谁负,拭目以待。 第三十八章 商人们惶恐不安过了一夜,却未出现任何状况,所有的皮毛和财物俱在。让他们觉得仍然置身幻境之中,但无端闯入的四个人,说明幻境已经破灭。 金断擎着腰牌,环顾营地四周,高声道,“缉捕司办案,全部出来。” 人们三三两两从帐篷中走出,小心翼翼注视周围,警惕“狐仙”的出现。 金断扫视每一个人,齐风用扇子敲打左手,同样审视每一个人。 齐风的扇子点着点着,突然停了下来。这个动作,在东碧,很多人都知道,这表示不漏风已经有了线索。 一旦有了线索,不漏风就能顺藤摸瓜,查出真相。 有不漏风的犯案现场,这种清脆的敲击声弄得人七上八下,声音一旦停止,所有人都会长出一口气。 而此时,声音戛然而止。 循着他的目光,夕瑶喊道,“诛邪剑。” 陆轻轻的手上握着的,正是诛邪剑。昨夜从对方手中获得诛邪剑后,陆咏便交给了陆轻轻。 “叔叔,他们就是施展幻境的人?” 陆咏面色凝重,夕瑶他们确实不像善类。 呼延昭第一个动手,没了横刀,握着拳头冲过去。齐风用扇子阻了阻,没拦下呼延昭,苦笑了下,只好持扇欺身而上。 陆依依拔出诛邪剑,冷冷看着他们,虽然没有习过剑术,有剑在手,心里稍微安定些,这毕竟是剑圣门的圣剑。 陆咏快速从手中掏出符纸,光芒自符纸荡漾开来,一道无形的束缚之墙横亘在周围。 呼延昭和齐风就像撞入一堵软绵的墙里,不断挣扎。 符纸上的光晕漫过人群,开始打呵欠,犯困,然后软软的倒下去。 挣扎的呼延昭和齐风倒在了陆咏的脚下,发出如雷的鼾声,连夜赶路已使得他们过于疲惫。 陆轻轻扶着摇摇欲坠的陆咏,戒备地望着张亮。 “你怎么不犯困。” 张亮有些莫名所以,“我为什么要犯困,你把他们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睡着了。” 陆咏脸色难看,以为张亮是什么厉害的角色,这下走脱不得。 但陆轻轻才不这样看,提起诛邪剑就朝着张亮刺,真可谓初生牛犊不怕虎。 张亮是虎么,明显不是,和陆轻轻的剑法一样,都菜的不行。叮叮当当,被杂乱无章的刺击刺中几次,但被仙袍抵挡住了。 陆轻轻刺,张亮躲。陆轻轻再刺,张亮再躲。 最后陆轻轻气喘虚虚,张亮却面不改色。 “胆小鬼,有本事站着不动。” 这又不是小孩子打架,还订立什么规则,“我就算站着,你也刺不中。” 不是刺不中,是刺不透,陆轻轻骂道,“缩头乌龟,躲在龟壳里。” 陆咏回了一口气,:“轻轻,我们走。” 陆轻轻扶着陆咏往外走,拿剑指着张亮,“告诉你,别过来,不然对你不客气。” 陆轻轻扶着陆咏上了一匹马,然后自己也骑了一匹,这两匹马赫然就是先前看中的两匹。““喂,那把剑是虚渊的。” 陆咏看了看张亮,“你认识虚渊?” “认识啊。” “叔叔,认识剑圣的人多了,别理他,咱们走。” 陆轻轻打马向着流光镇方向而去,陆咏紧随其后。 张亮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不知道怎么办,只有返身而回。开始摇晃呼延昭和齐风,或许二人太过疲累,竟然摇不醒。 首先醒过来的是金断,他的目光扫视着周围,不放过一丝一毫。 “他们已经骑马走了,你不去追么?” 金断摇了摇头,“他们并不是“错过客栈”的狐仙,狐仙依旧藏在营地里。” “可是,齐风都认为他们是凶手,也动手了,只是没有留下他们而已。” 虽然与齐风不对付,但是金断还是很公正地评判,“他绝对不会认为那二人是狐仙,因为刚刚他阻拦呼延昭了,只是没拦下。” 没有拦下,又怕呼延昭敌不过,只好跟随,将二人擒下再说。 “迫走了他们,等于断了一条线索。不过只要狐仙还在,就必然能够抓出来。说实话,我们还得谢谢那个符师,应该是他将狐仙拖在了这里。” 周围陆陆续续有人醒过啦,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查看货物。没有半点损失,就大大松了一个口气,准备牵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谁都不准走。” 金断的声音冷而坚定,配合冷冷地眼神,让这些人心怯。 “就算你是捕头,也不能阻拦我们,我们又没有犯罪,大伙说,是不是。” 附和者云集,大家都想收拾行装离开这个地方,狐仙实在太过诡异。 “天毅律法,不配合办案者,视为扰乱公务,可定为嫌犯,关入大牢。” 承丰历虽然政治较为清明,法律较为公正。但是自古以来,大牢都让百姓胆战心惊,一入牢房,即便能够出来,绝对会是九死一生。 但是依旧有人朝营地外走,自古法不责众,不相信金断能将他们都抓入大牢。 金断果断采取了行动,在衙门里混久了,这些道理当然懂。对于叛乱者和不服从者,只要消灭贼首,便可破了这些人的胆,消弭于无形。 但剑尖抵住咽喉时,商人们变得唯唯诺诺,走这一趟,只是为了求财,可不想把命给丢掉。 “都老实点,现在开始问话,谁敢有半点隐瞒,别怪我这把剑无情。” “金捕头,您尽管问,小的们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认识我?” 商人笑了笑,“小的吕木,有幸在天府城中,见过金捕头一面。” “吕木,你是哪里人,如何到此,此间发生了什么,老老实实讲出来。” “慢着。”张亮打断将要开口的吕木,“你不是要和齐风比断案么,为何不等齐风醒来再问。” 金断居然差点忘了此事,一碰到案子,就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那快叫醒他。” “不行,咱们昨夜赶了一夜的路,你却休息得好,这本就不公平,得等他休息好了,才算公平,不然,你也胜之不武。” 商人们都难以忍受张亮的阻挠,“金捕头,你断案,咱们大家配合你。你若把这件事作为一个比赛,浪费大家的时间,可有些说不过去。” 金断沉声说道,“等。” 十年前,四不漏仍在司律部的时候,天毅王朝缉捕司,名动四野,四不漏的名字享誉中碧。 不漏云,自小被七杀城汪司律收养,智勇双拳,屡破奇案。 不漏雨,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总是在不知不觉之间就能找出真相,而往往凶手还在沾沾自喜。 不漏月,汪司律的独女,从小涉及刑律,偏爱稽查办案,家学渊源,乃是一等一的好手。 不漏渊,前身不知跟脚,十八岁时加入司律部,其韬晦如同冥渊之地一样深不可测。 自四人被逐出司律部后,十年内,缉捕司也出过厉害的人物。比如慧眼凌无炀、神断萧若离、三只眼杨三淮。但东碧不漏阁的名声却远远超于他们,竟然中碧都广为流传,为他们断案而击节喝彩。 狐仙在流云道上颇为有名,只劫掠财物,并不害人性命,且只在固定的范围之内。云慈城捕快发动几次追捕,无功而返后,便搁置一旁。 正是因为狐仙的狡猾,金断才选择接手这个案子,因为他也想如慧眼凌无炀、神断萧若离、三只眼杨三淮那般名动天下。更想超越四不漏,老的四不漏也就算了,凭什么后加入的不漏风也能这么出名,所以他不服气。 不漏风确实有名,加入不漏阁后,就数他出手的次数最多。他断裂的门牙,变化多端的扇子,犯案现场有节奏的敲击声,都让人们津津乐道,有人称他为折扇公子,缺二牙,掌心点。 能够破掉狐仙案,固然能够让金断出名。但是若再加上,战胜不漏风,破掉狐仙案,将变得更加有名。 鲜花需要绿叶的衬托,才会显得美丽。更何况不漏风根本不是绿叶的级别,能够让鲜花来衬托的鲜花,简直花中王者。但要小心的是,做衬托的鲜花也有可能夺去光彩。 这一等,便是日头居中,商人们早已吵翻了天,但摄于金断的威慑,都不敢擅自离去。 金断等的有些不耐烦,“他们若再不醒,那白衣剑客和卢明恐怕越走越远,到时候离了云慈城,看你们哪里去找。” 张亮觉得有道理,便去摇晃呼延昭和齐风。 二人缓缓醒过来,呼延昭首先问道,“那二人去哪儿了,咱们居然中了困字符。刚刚是我冲动了,中碧会困字符的,只有陆家的陆咏,而他们绝对不是“错过客栈”里的狐仙。” “他们当然不是狐仙,狐仙依旧在这里。”金断冷冷扫视每一个人,“我要开始问话了,当然你也可以问。” 不漏风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泥土,“不用了,我已然知道狐仙是谁了?” 众人皆讶然,没问清楚情况,就知道狐仙是谁,大家都不相信。人们或许不会注意,先前白虎扇敲击左掌心的动作,在呼延昭动手之前就已经停止。++ 第三十九章 虽然不信,但是都抱着一丝希望,希望齐风将狐仙找出来,毕竟狐仙太过诡异。 “我觉得,先把咱们丢失的马找出来,比揪出狐仙,更为要紧。” 人群中的唏嘘声此起彼伏,齐风却不以为意,径直走到圈马的地方。 金断很是鄙夷,“找出你的马真比找出狐仙更重要,找出狐仙自然找出了马,找出了马却不一定找得出狐仙。” “找马确实容易,让这些马一起跑一跑,跑得最快的,自然是咱们丢失的马。但这场地有些限制,所以张亮还是看你的了。” 张亮微笑着上前,开始与这些马交流,一时马鸣声不断。 “其他的马,都知道来自何处。只有这两匹马不知道,我想就是你丢失的马。” “不对吧,一共丢失四匹马,怎么可能只有两匹。”呼延昭被困字符催眠,还不知道发生的事情。 “先前那两个人骑了两匹马,多半是丢失的另外两匹。” 呼延昭和齐风过去辨认这两匹马,却根本认不出,“三匹白马,一匹黑马,怎么都变成了黑马?” 齐风突然对着人群中道,“朋友,我不为难你,让这匹马恢复本来面目吧,否则,别怪我将你抖出来。” 两匹黑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雪白,人们纷纷后退,警惕着同伴,事实证明狐仙就在人群里。而齐风,或许真知道是谁。 流云道的另一头,陆轻轻指着陆永*的马,惊讶道,“叔叔,你的黑马怎么变成了白马。” “离了幻字符的范围,恢复本来面目,那个纨绔少年说的对,这马真的价值千金。” “那我这匹呢。” “你那匹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但比雪花鬃都跑得快,肯定更加名贵。” 此时的齐风满脸不满,“你说他们挑马,怎么就能挑中我的闪电驹。” “金捕头,过来认一认,这匹马,是不是你的。” 金断走过去查看那匹白马,摇了摇头,他的马正是陆咏骑乘的那匹。 “这些马都是有主人的,只要问问马儿,它们的主人是谁,没有马的自然便是狐仙,对不对。” 张亮看着齐风,说出了他的推理,齐风回道,“前提是这些人来的时候,如果都带了马,那这个方法可行。” “咱们收购匹马,怎么可能不带马,问吧,快点找出狐仙,我们也好赶路。” 狐仙的存在,就意味着它们这一趟收获将付诸流水,所以迫切希望将狐仙找出来。 张亮竟真的打算继续询问,被齐风拉住,“行了,我知道,你比这位金捕头厉害,但出风头的事情,还是让金捕头去吧。你此时揪出了狐仙,他必然与我们拼命,要是拖着我们,剑圣就危险了,咱们当务之急,是去追赶“府中剑”。” 呼延昭翻身上马,“齐风说的不错,这档子事,自然由金捕头管,咱们还是办正事要紧。” 齐风将马绳递给张亮,自己随手牵了一匹马,被一个商人喝止,“那是我的马。” 齐风嘿嘿一笑,“我若说你就是狐仙,你说他们信不信?“周围的人纷纷远离这个人,行动已经表明了一切,这个商人立马被孤立了。 “我是厚道人,既然借了你的马,自然给你一个保证。这位仁兄一定不是狐仙,“不楼阁”不漏风保证的。” “佟东家,我就知道你不是。”周围的商人重新围过来,表明心迹。 佟东家心中一松,“这匹马也别说借,送给阁下了。” “我也送你一匹马,只要你保证我不是狐仙。” 商人们纷纷叫嚷,齐风哂然一笑,“可惜我只能骑一匹马,各位好意心领了。这位金捕头会还大家公道的,只是朋友,小心了。” 齐风这一抱拳,人们纷纷躲避,被贴上狐仙的标签,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三个人催马疾走,也不再管狐仙这档子事情。金断的脸色难看,他现在不确定齐风是否知道,谁是狐仙。但张亮的方法肯定可行,因为狐仙也想不到会有人能跟马交流,所以不会对所有的马使用幻术。 佟东家向金断拱了拱了手,“金捕头,我是否可以离开了。” 商人们都羡慕地望着佟东家,他的嫌疑算是洗清了。 此时放他走,无异于打自己的脸。“我没说你是狐仙,也不能因为他的一句话就例外。所以,你还是等一等,等我找出狐仙再说。” “这还不好办,那个小兄弟不是说了嘛,谁没有马匹,谁就是狐仙。我是有马匹的,这点佟东家可以证明。” “我也有。” “我也有。” 证明来,证明去,所有人都有马匹。人都被狐仙施展过幻术,同样的方法,从马着手,和从人着手,效果完全不同。 “行了,那四匹被骑走的马,是谁的?” 小柱子回道,“是萧老板的,那两个人想买两匹马,萧少爷说千金不卖。” “对对,这个我们也是都听到的。” 萧少爷脸色一僵,随后恨声到,“我的马,想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穷光蛋想买少爷的马,休想。” 美妇人轻轻喝止,“印儿,不许胡说。” 美妇人身边的萧老板,拱了拱手,“金捕头,这四匹马并非在下的。小儿一定是中了狐仙的幻术,才如此说,不足为信。佟东家,你是清楚我的,请说句公道话。” 佟东家因为齐风的保证,俨然成了这里的仲裁人。 “佟东家,别信他,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不定,他就是狐仙。”先前跟金断打招呼的吕木出言提醒。 “我在错过客栈的时候,遇到三个人,年轻店小二,丑陋的老板娘,还有一个厨子。” 萧家夫妇脸色微变,吕木道,“那就没错了,店小二就是萧少爷扮的,萧夫人画画装也就丑了,厨子便是萧老板扮的,金捕头,完全符合,就是他们。” “爹、娘,咱们跟他拼了。” 话一说完,营地迷雾瞬间蔓延,金断整个人如同猎豹一般警惕。 “萧老板一家就是狐仙。”声音传播开来,营地里的人都深以为然。 金断脸色很不好,太过合乎逻辑的事件,往往都是敌人迷惑自己的烟雾。他的话未说完,就被心急的商人将罪名定死了。真正的狐仙当然不会放弃这个绝妙的机会,所以幻术发动了。 幻术消失,萧家三人也一同消失。 “金捕头真是慧眼如炬,一下子就找出了狐仙,真是厉害。” 金断嘴角抽搐,这无疑是打脸,敌人在计成之后很喜欢打人脸,“你是。” “小人姓周,家住云慈南城。” 金断看着那个拉着马匹往外走,连掉了一张皮毛,只是看了两眼就继续赶路的人,问道,“那个人又是谁?” “东城的薛老板。” “你们这一路上除了那萧夫人,就没有其他女眷么?” 佟东家道,“吴老板在村子里有个相好,想要跟吴老板一起走,吴老板不肯。” 吴老板的脸色泛黑,“家有悍妻,你们都不要乱嚼舌根,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这次多亏金捕头,不然我们就要空手而回了。” 张老板向着金断道谢,其他人跟着附和,夸赞之声不绝于耳。 “好了,这一路也耽误的太久了,大家赶路吧,金捕头,这匹马你收下吧,好追击狐仙。”佟老板此时更加大方,先前送一匹马摆脱嫌疑,此时,送一匹马结交将要名动天下的捕头,确实很划算。 望着渐行渐远的商队,金断感觉很乱。他不认定萧家三人是狐仙,既然不是狐仙,又为什么要逃。等迷雾散尽,若是不走,嫌疑自然而然就被摘除。现在,也不排除是故弄玄虚。 三个人一起作案,现在当然也可能分开。 周姓商人突然的恭贺,很符合迷惑住别人后的打脸。 神色匆匆的薛老板,走的那么急切,很是反常。 吴老板留在山村的相好,会不会就是“错过客栈”里的老板娘。 早就认识他的吕木,这么积极配合,也说不通,旁人对涉案都是讳莫如深。 还有一开始接待陆家二人的张老板,以及那个小柱子,一再强调萧家少爷拒绝卖马的事实。 更不排除隐藏在人群中,不显山,不露水的人。 一个字,乱,接下来,还得从萧家三人入手。你不是狐仙,跑什么跑,你既然跑了,那就有嫌疑。 还有陆家叔侄,这两个人跟狐仙有过交手,了解的肯定更加透彻。 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借口让这些商人留下,狐仙或许依然在人群中。 唯一能够排除的,便是佟老板。再怎么不服不漏风,也相信,他不会用不漏阁的名声来迷惑自己。就像他,也不会用缉捕司的权利,去冤枉佟老板是狐仙一样的道理。 但是不漏风一眼就看出谁是狐仙,他显然不信。或许是虚张声势,诈唬狐仙,也未可知。 幸运的是,线索并没有断,去了云慈城,可以好好查查这些人跟脚。若是狐仙纯粹用的幻术迷惑,那么调查之下便会,不攻自破。 但可能嘛,这系一列的迷惑,狐仙显然准备好了退路。--) 第四十章 “齐风,你真知道狐仙是谁,是不是骗金断的。” 齐风笑了笑,“只是第一感觉,我的第一感觉很少出错。” 张亮翻了翻白眼,“很少出错,又不代表不出错。还不如让我跟马儿沟通,直接把他找出来。” 呼延昭道,“找出来有什么好处?”被盗的马儿和诛邪剑已经不在狐仙手中,找出来,反而会发生激斗,阻挠他们追击“府中剑”。 “金断激我们进去,无非就是想借我们的手,留下狐仙。因为他知道,哪怕找出狐仙,他一个人也留不住对方。” 齐风笑了笑,“找出来,他也能出名,只是未尽全功,恐怕有些遗憾。” “你的名头倒是挺大的,他一心想要踩着你出名。奈何你不吃他的激将法,让他徒呼奈何。” 呼延昭和齐风相视而笑。 “那你说说,谁是真的狐仙。”张亮实在很想知道谁是狐仙。 齐风摆了摆手,“我不知道。” “那你先前说你知道。” “只是感觉,在感觉未被推定成真的时候,绝对不会透露分毫,因为感觉有时候也会骗人。” 张亮对这个说法不理解,对齐风不满,“那你说你知道了,岂不是骗人。” “我是知道啊,但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不是真的,不说出来,也不矛盾啊。” 这还不矛盾,张亮决定不纠结,“你说金断能不能够找出狐仙。” “能找出,但是会经过很多曲折。涉案之初,若不能拟定大致凶手。那么后面受到真凶干扰,就会偏离真相。这就像下棋,凶手想引你入局,你想破局。就看谁更严谨,是破得了局,还是入局不出。狐仙的幻术,显然是制造迷局的最佳手段。” 呼延昭决定不去想这么头疼的事情,“咱们还是想想实在的,怎么找“府中剑”,找到之后,又该怎么对付。还有那个符师,咱们怎么才能破了他的符字,抢回诛邪剑。““那个符师很厉害么?” 张亮不以为然,困字符对他根本没有一点作用,倒是陆轻轻的剑法,他觉得很厉害,实在让他手忙脚乱,还挨了几剑。 不同的人,看待问题的角度截然不同,所以得出的结论也不一样。 呼延昭和齐风忌惮陆咏,张亮却怕陆轻轻。 “别告诉我,你都没有睡过去。” “没有啊,倒是那个小姑娘的剑术不错,弄得我手忙搅乱。” 呼延昭怀疑,“真的很厉害?” 齐风叹了口气,“别理他,就是个怪胎,不过下次,可以让张亮,试试能不能破了符术,咱们远远躲开。” 呼延昭望了望天的那一头,“他们此时恐怕已经到了云慈城。” 轻功再好的人,在长途路程里,也没有骏马来的快,但张亮他们实在落后了太长的距离,所以赶不上。 “云慈城,不是天府城么?” “云慈城位于郴州西北方向,这座城的历史源于天府城的建造。天佑王朝拆三山而筑六城,郴、池之间的兵慈山,在当时,还是猛兽横行。如先前遇到大蛇之类的猛兽,比比皆是。为防止猛兽攻击,在此铸造了一座城池,作为修筑天府城的中转城市,这也是郴州第一座不是靠近河流的城市。” 自古居民逐水而居,各类文明的伊始,便自河流开始。郴州天府城闻名遐迩,府东、府西、府南、府北四大城池相对有名。云池静静卧立兵慈山下,南门面朝流云道,东门通向府北城,北门直对天府城、西门遥对秣陵,是郴州西面的中心城池。 兵慈山盛产珍兽皮毛,深得天毅王朝达官贵族的喜爱。兵慈山中村民多为猎户,性格剽悍,以兽类为食,皮毛卖给商队,换取所需物资。这才促使流云道商路的成型,云慈城便多了来来往往的行商。 云慈城的云锦、流云缎、狐裘,都是中碧紧俏的货物,供不应求。 张亮三人抵达云慈南门的时候,日头有些偏西,那厚重大门缓缓闭合,像是年迈的嘴,很是费力。 呼延昭一马当先,冲了过去。张亮和齐风紧随其后,在将闭未闭之时进入城中。 城门到了固定时间就会关闭,错过了,就在城外呆上一晚。虽然城池外村庄可以歇脚,但错过时间往往会让人很是沮丧。 “何方贼人,居然敢闯城门。” 城楼上,守门将军厉喝,四周有十几名弓箭手弯弓搭箭,瞄准三人。 城内有兵士手执长枪,围拢过来。 城门在“碰”的一声响后,彻底关合。闯进来容易,想要再出去,就难上加难。 “怎么办?” 齐风凝神注视城楼上的弓箭,虽然比不上军队中的神机弩。但居高临下,占据地利优势,也容不得小觑。 “且勿动手,此乃凭证。” 呼延昭掏出腰牌,亮给城楼守门将军看。 “将腰牌拿上来。” 呼延昭将腰牌抛给一个军士,军士拿着令牌上了城楼。 “收。” 守门将军从城楼下来,挥了挥手,军士纷纷退去。 “呼延大人到此,怪小将眼拙,没有认出来,恕罪。” 呼延昭不予理会,拨马便要离去。 “呼延大人且留步,城主此时已在府中等候,请移步一叙。” “那什么城主知道我们要来,我看咱们囊中羞涩,还是去打打秋风算了。”银票早就被狐仙收刮干净,或许只有顾小顾怀里的几锭碎银子,狐仙看不上眼,才没动。这几日的风餐露宿,让齐风觉得疲惫,是该找一个好地方,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呼延昭点头同意,身份分文,有人邀请,自然是件好事。 街道两旁的商铺开始关门打烊,宵禁后,街道上不许人们随意走动。人们需要在劳累一天后歇息,这座城市同样需要歇息。 城主府门口点起了灯笼,府门前两对石头狮子,铜铃大眼注视门前。府门牌匾上,“城主府”三个大字,在灯火映照下散发微光。守门军士站的笔直,守门军官上前,“请通禀城主大人,天毅卫队长呼延大人,已被带到。” “且慢。”呼延昭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军士,“请将这份书信交给城主大人。” 张亮好奇心最大,“谁写的书信?” “去流光镇之前,皇子交付的书信,若是在云慈城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樊城主帮忙。” “哪个皇子?” 呼延昭有些落寞,“皇子,涣。” “三位,城主有请。”琉璃灯饰将正厅映照得如同白昼,城主坐在主位上,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穿着云慈城闻名的云锦,头发高高盘起,整个人看上去很威严,但是眉宇上有着化不开的为难之色。 混迹官场的,变化颜色自然要快,呼延昭走进来的时候,城主面带笑容,殷切相邀,“呼延兄总算来了。” “城主,知道在下要来。” 樊城主一顿,旋即笑道,“前些日子,有兵士禀报,你出城去了。我还纳闷,你身为天毅护卫长,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看到这份书信,一切都明白了,涣皇子一切可好。” “皇子在秣陵一切安好。” “哎,当年确实是郴州对不住皇子,皇子既然定居在秣陵,但有所需,尽管通知樊某。” 呼延昭致谢,“我们这些下人,自然一切听从皇子安排。城主的心意,在下一定转告皇子。” “呼延兄,可曾接到剑圣虚渊。” “不瞒城主,剑圣没有接到,被别人掳走。还请城主帮忙寻找,在下不胜感激。” 城主皱眉,“何人能敌得过剑圣?” “自然有些曲折,掳走剑圣的,便是“府中剑”。” “可是双河郡的“府中一剑”林啸?” 呼延昭点了点头。 “我连夜派人去寻找剑圣踪迹,请饮茶。” 齐风端着茶杯,看了看呼延昭,呼延昭点了点头。齐风面露苦色,一饮而尽。 然后,二人便倒在了椅子上。 张亮也喝了茶,但是没丝毫反应,城主紧盯着他看。 张亮心理腹诽,又是迷药,有没有点新意,“哎哟,头好晕。” 城主神色复杂地望着被迷晕的三个人,“来人,将他们送到烟柳阁,好吃好喝供着,开启迷阵,不让他们逃走即可。” “城主,囚禁了他们,恐怕会得罪涣皇子。” “得罪涣皇子,总比得罪先前那人划算,毕竟涣皇子已经淡出了权利圈。” 幕僚仍旧有些担忧,“城主,那人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 樊城主神色不愉快地看着幕僚,“不该问的,别问,他们要对付剑圣虚渊,我也不过是阻挡了剑圣的帮手,又不亲自参与。” “这些人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对付剑圣,难道是剑圣门的敌人。” “只因为虚渊在成为剑圣的时候,还有另一个名字,那就是“不漏渊”。” “可是剑圣没那么好对付吧。” “是的,但是现在,明显要容易的多。因为剑圣失去了诛邪剑,就失去了修士的手段。在江湖而言,蚁多可以咬死巨象。”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一旦你弱下来,便有很多人找你的麻烦,或为成名,或为报仇,或为利益······--) 第四十一章 下人扛着三人,七绕八绕,穿过柳树林,来到池塘边的阁楼。 张亮睁开眼睛,记着他们的行路方位,这是一个小型迷阵,城主要困住他们。 待下人走后,张亮从床上坐起,喃喃自语,“真是没有丝毫新意,呼延昭和齐风竟然能够中招,本事太低了。” 他轻轻推开房门,瞧了瞧四周环境。池塘边上有假山,假山上有流水趟过。天色昏暗,有烟雾自池塘袅袅升起,柳树的枝条朦朦胧胧,如少女纤细的腰肢。走廊上的灯笼发出蒙蒙光亮,照亮小径。 关上房门,推开隔壁房间的门,只见齐风躺在床上昏迷不行。而另一间,呼延昭也同样不省人事。 阁楼里很静,静的可以听见风儿轻轻敲打窗户的声音,还有风中柳絮摇摆的晃动声。 有声音如水波漫过,清脆婉转,其中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给这个寂静迷蒙的夜空,画上了一层萧索的颜色。 有人在弹琴,琴技一流,拂过人心的是淡淡的忧伤,难以言表的无奈。 张亮被琴声吸引,沿着走廊,寻着琴音而去。 亭子中的女子素手拨弦,勾起,放下,形成一串串美妙的音符。 一曲完毕,女子左手撑着脑袋,右手轻轻在石桌敲动着。 张亮走到庭外,女子有所感觉,也未回头,只是淡淡地,不厌烦地道,“樊公子深根半夜来打扰小女子,就不怕家父责怪。” 见没有人回答,这才转过头来,“你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伺候。” 那个丫鬟都被她打发地远远的,哪里需要这个小厮来伺候。 “你是被抓来的?” 女子这才仔细打量张亮,张亮的袍子一尘不染,显然不是小厮。 “你也是被樊城主关在这里的?” 张亮在亭子边上坐下,“那城主不够意思,寻他帮忙,不仅不帮,还把我们迷翻了,可是却迷不住我。” “不应该呀,就算城主不帮你们,也不至于困住你们,你寻他有什么事?” “帮忙找找虚渊。” 女子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忧虑道,“他动手了,你有没有办法出去,我要去阻止他。” “出去倒是问题不大,不过呼延昭和齐风被迷晕了,得等他们醒过来。” “轻音姑娘,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你找得好苦。” 男子的声音远远飘来,轻音有些着急,“你快躲在柱子后面,我打发他走。” 轻音走到亭子阶梯上,对着亭外的男子道,“樊公子,深根半夜找小女子,可是城主有什么吩咐?” 男子有些紧张,“没、没有,就是想见见轻音姑娘。” 轻音面色有些冷,“樊公子还请自重,若有事情,自可明日白天来找我。小女子乏了,要休息了,公子请回。” 樊公子脸色高兴,这约着白天见面,看来被自己的殷勤打动了。深陷情网的人,总是察觉不到对方的敷衍。 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烟柳阁。 张亮指了指他的背影,“你想离开这里,靠这个傻瓜不就行了。” 轻音一叹,“别看他此时呆呆傻傻的,聪明着呢,他会武功,小女子哪里对付得了。” 张亮晃了晃脑袋,“真看不出来。” “你真的能走出这烟柳阵?” “不知道,反正那些人背我进来的路,我是记得清清楚楚。” 轻音呼了口气,那就没错了。要记得那么繁复的道路,看来也是奇人。 “你们走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我就住在西厢。” 张亮点了点头,把那讨厌城主关住的人放了,也算给他添乱。 轻音抱起石桌上的琴,回西厢去了,临走不忘嘱咐张亮,“一定不要忘了。” 呼延昭和齐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二人对着桌子上的饭食一顿狂扫,看的张亮目瞪口呆。 “你们就不怕,这菜里有毒。” “此刻,哪怕有毒也要吃,谁能像你,不吃不喝,还饿不死。”齐风猛扒了两口饭,端着汤碗一饮而尽。 “呼延昭,昨天,怎么就喝了茶,我就知道那茶不对。” 呼延昭擦了擦嘴,“不对又如何,我们不喝,那城主还不是要动手,那样大家面子都不好看。” 齐风叹了口气,“跟着你混,恐怕到时候连命都保不住。他要是杀我们,岂不是这样白白地死了。” “他还不于这么愚蠢,虽然皇子隐居在秣陵,但却是承丰陛下最喜爱的皇子,只要皇子愿意,随时可以返回浮空城。” “他不仅不帮我们,还要阻止我们去帮剑圣,究竟是什么原因?” 呼延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事情很是蹊跷。 “咱们怎么能出得去,这座阁楼有一个厉害的困阵。”齐风看着呼延昭,又看了看张亮,“你不是没晕嘛,有没有记住路径。” 张亮笑了笑,“当然记住了,一看你们倒下去,我打不过他们,也只好装晕了。” “那今晚咱们就潜出去。” 呼延昭拍板决定,“今天,咱们好好逛逛这个园子,好让他们松松心。” 齐风豁着牙齿,嘿嘿一笑,”找事还不容易,瞧,那个面露喜色的小子,就是最好的靶子。“樊公子一大早就来到了烟柳阁,为着昨夜佳人的相约,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这不,天一亮,就急急忙忙地朝着烟柳阁而来。 只感觉走起路来都是轻飘飘地,一头撞在齐风的扇字尖端。 “你是谁?” “你是来收碗筷的么,我们吃完了,不过还要上些茶。” “找错人了,你该找来福。” 樊公子心情大好,就连被误认为下人,都不发怒,绕开便要前行。 齐风哪里肯放过,本来就是挑事的,挥手拦住了他。 “嘿,我说你们城主府也太没规矩了吧,今个,本大爷还就找你了。” 樊公子顿时火冒三丈,“放肆,睁开你的眼睛,我是城主公子?” “管你是谁,看你心情好,本大爷的心情就很不好,怕你不成。”樊公子气极,挥着拳头就朝着齐风打了过来,齐风轻轻一闪,扇子将其隔开。 ”你这一言不合就动手,也太没规矩了吧。“此时哪里还有心情反驳,樊公子只想把齐风狠狠打一顿,手脚并用,杂乱无章地攻向齐风。 这种招式,也就强身练体,齐风当然不惧。本着戏弄的原则,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 “今天早上没吃饭啊,这么没力道。” 还真别说,他真没吃饭,兴冲冲地来找佳人,哪里顾得上吃饭。 齐风也不敢真把他怎么滴,三转两转之间,就把樊公子晃的晕头转向。 而此时,阁楼上传出一声轻轻地娇笑声,齐风抬眼望去,整个人都痴了。 轻音穿着碧绿衣裙,以手掩唇,眉间透露着笑意。 “樊公子,我昨夜说的正午,你怎么一大清早就过来。” “轻音姑娘,我,我这不急着想要见你么。” 樊公子晕头转向,半晌才找对方向,看着阁楼上的轻音。 齐风一把将他推到在地,朝着阁楼行礼,“在下齐风,敢问姑娘芳名?” 轻音脸色一横,“一样的登徒子,我知道你,不就是被迷药迷晕了,关在这里的,有什么好得意的。” 齐风脸色一僵,“我若不是自己愿意被迷晕,他们可迷不住我。” “吹牛。” 齐风三两下便借着墙壁,飞上阁楼,落在轻音的对面,“姑娘是樊城主家的千金?” “我跟樊城主没有半分瓜葛。” “我就说嘛,樊城主怎么会有仙女一样的千金,看看楼下那个笨蛋就知道了。”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轻音回了房间,关上房门。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齐风从阁楼掠下,问着张亮,“快告诉我。” 张亮指了指犹自犯晕的樊公子,“他刚刚不是告诉你了么,是轻音姑娘。” “我是问她姓什么?” “姓什么很重要嘛?”张亮纳闷,蓬莱人没有姓,那该如何。 “当然重要,知道她姓什么,就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就好上门提亲。” 张亮一副我不认识你的表情,“你才见人家一面,就要上门提亲,也太快了吧。” 齐风很风骚地抖了抖扇子,“一见钟情的感觉,你是不懂的。” 张亮心理咯噔一下,瞥了瞥齐风,进屋去了。 “喂,你知不知道他姓什么?” 樊公子恨恨地看着他,抢了自己风头,还想染指自己的女神,“你等着,有你好受的。” “喂,你哪怕要报复我,也先告诉我她姓什么啊。” 呼延昭从门里走出来,叹息道,“我看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你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 齐风纳闷了,“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没开始,你都说没可能。” “因为你是“不漏阁”的“不漏风”,哪怕天下男人死绝了,她的家人都不会允许她嫁给你。” 齐风能从呼延昭的话语中感觉重于泰山的压力,而呼延昭绝不是信口雌黄的人,”为什么?““因为她姓吕,双口吕,这下你该明白原因了吧。” 齐风宛若被泼了一盆冷水,脸色灰败,神魂守舍。--) 第四十二章 “叔叔,咱们又白跑一趟了。” 年轻的孩子,遭遇挫折时,总是会哀叹和抱怨。陆家叔侄二人在流云道发现打斗的痕迹和破烂的马车,就及时原路返回。 “叔叔,快看,有一间茶棚,咱们喝口茶再赶路吧。” 陆轻轻拴好马,走向茶棚,招呼陆咏快点。 茶座旁一个白衫男子饮了一口茶,慵懒地目光望向陆咏,道,“陆兄,你还是歇歇脚吧,难道傅某人这点薄面都不肯给。” 陆咏拴好马,走到男子对面坐下,“傅大哥,怎么有兴致来这荒郊野地饮茶。” 傅恒提起茶壶,往杯子里注水,茶叶飘起来,散发浓浓的幽香,“闻一闻,这是什么茶?” “云麓山的清心茶,涤荡人心,沁人心脾,回味无穷,这可是不可多得的茶叶,傅大哥拿来招呼小弟,让小弟有些受宠若惊。” 陆轻轻松开握剑的手,“叔叔,这位是谁?” “算起来,你应该叫师伯。” “可是,爷爷并没有收过什么徒弟?” 傅恒给轻轻冲了一杯茶,“陆夫子没收过弟子,却在云麓书院当过三年先生,而我,恰恰听过先生的讲,所以也算半个弟子。” “原来是傅师伯,那叔叔你怎么还不情愿的。” 傅恒笑了笑,“是啊,手痒,想找你叔叔下棋,但你叔叔好像很是不乐意。” 陆轻轻解释,“不是叔叔不乐意,叔叔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下棋什么时候都可以,这件事却很急。” 傅恒看着陆轻轻手里的诛邪剑,“你们是去送剑吧,不如我帮你们送。” “不行,你又没有马,没有我们快,你不知道,大黑跑得可快了。” 陆咏喝完茶水,“傅大哥,茶喝完了,我们告辞了。” 傅恒旋转着茶杯,“陆兄,这棋不下,你恐怕走不了。” “是谁,请你来拦阻我。” 傅恒轻轻一叹,“傅某人能够进入云麓书院,靠的便是吕相的举荐,而今,吕轻侯只是求我来阻挠一下你,我又怎么好拒绝。” 陆咏心里悲愤,“当初那段案子,剑圣并没有错,你如此纵容吕轻侯,反倒是害了他。” “那孩子铁了心要对付”四不漏“,已经处心积虑十年,堵不如疏。受了吕相的大恩,他求我来阻拦你,我又怎么能不答应。况且,剑圣虚渊,也不是那么好算计的,说不定到头来一场空,他也就看开了。” “可是剑圣失了诛邪剑。” 傅恒盯着那把剑,“正是因为失了诛邪剑,所以才公平。若是剑圣有诛邪剑在手,恐怕我们都接不下那九落剑,不是么?” 如果剑圣有诛邪剑在手,陆咏也不会如现在这样焦急。 “你果真要阻难我?” “你果真要去?” 双方都坚定了想法,那么就只有手底下见真章。 陆咏率先出手,符纸自右手掌心透出,发出蒙蒙光晕。反掌间,朝地面拍击而下,符纸遁入地底,搅动地面,茶棚轰然倒塌。拉着陆轻轻飘出茶棚,傅恒在被茶棚覆盖之前,说了一声“好”。 “叔叔,你能将符纸收入身体里了。” “先前跟幻字符一战,有所收获。快走,你这位傅师伯可没有那么好对付的。” 傅恒自倒塌茶棚中缓缓升起,每走一步,便有一朵莲花生灭。 陆咏控制着困字符,一道道土墙从地面升起,阻挡傅恒的步伐。 傅恒右手拇指、食指、中指捻动之间,有莲花成型,土墙便会露出一个豁口。 困字符从地面跃出,泛着金黄色光芒,一时,飞沙走石,地面出现一个深坑。 符纸裹住土壤,成为一个巨人,轮动双手就朝着傅恒拍来。 莲花生灭,飘忽不定。 一朵巨大的莲花从巨人脚下生长,紧紧捆缚住巨人,那些泥土在这缠缚之下,竟然开始寸寸掉落。 陆咏的额头已见汗珠,自怀中掏出一张符纸,抛飞起来。又从怀中掏出一只笔,对着符纸隔空而画,符纸上出现一樽鼎的图画,鼎面上是一个发光的困字。符纸光芒透过巨人,巨人身体一变,成为一樽巨鼎,罩向莲花。 傅恒露出欣赏之色,加大了力量,鼎中发出轰隆隆地巨响。 鼎身开始皲裂,莲花的花瓣透过鼎身而出,泥土变为粉尘,纷纷扬扬落向地面。 空中飘起的暗淡符纸被巨大莲花包裹,缓缓落向地面,在这个过程中,莲花渐渐缩小。落到傅恒手中的时候,只有一片叶子那么大,莲花中心是那张暗淡的符纸。 陆咏的脸色煞白,陆轻轻指着剑冷冷看着傅恒。 “陆兄,本命符可要收好了。” 傅恒放开对困字符的束缚,符纸飘回陆咏右手心,没入身体不见。 陆咏苦笑,“傅大哥不愧是云麓书院的奇才,小弟甘拜下风。” “欺负我叔叔算什么本事,等我爷爷来了,有你好看的。” 傅恒不自在地笑了笑,“自然该受陆先生的教诲,他老人家怕是没空来这偏远之地吧。” “家父,怕是很快就会来了。” 傅恒一惊,也不知道叔侄二人是不是哄骗他。“老先生不在惊陆山庄颐养天年,跑来云慈城干什么。” “让我爷爷知道你这么欺负我们,看他能不能饶过你。” 陆轻轻也知道拉大旗,扯虎皮,心理却不明白,爷爷明明那么好,外人为什么总是怕他。 “陆兄,他老人家真的要来。” 陆咏点了点头,“真的要来。” 傅恒皱了皱眉头,“好吧,只要你把诛邪剑交给我,我也不阻难你入城。” “不行,傅大哥欠了吕相的恩情,小弟同样欠了剑圣的恩情,由不得我不还。” “既然大家都不能放手,不如赌一局棋,你若是赢的了我,我不阻拦你。你若是输了,就将诛邪剑交给我,还有,小姑娘,不许告状。” “莲花落”傅恒擅长棋道,在云麓书院赫赫有名,很多先生都不是其对手。莲花生灭,进境无踪,这摆明了就是欺负陆咏。 陆咏并不同意,“看来,傅大哥是铁了心要夺得诛邪剑,难道,你就不怕剑圣躲过这一劫后,来找你的麻烦。” 傅恒不以为意,“若是剑圣愿意陪我历心,当然求之不得。陆兄,不要顾左右而言他,除非陆先生此时出现,否则,咱们还是一局定胜负吧。” “叔叔,跟他赌,咱们还怕了他。” 陆轻轻不知道傅恒的棋术高明,在棋盘上,或许比术法比拼都还要困难。他完全可以掌控棋局,就连你何时输,都在对方的掌控中,说不定,一局下去,云慈城的一切都已经落幕。而傅恒,完全是这种打算,因为这样,哪怕陆先生来了,也没有半点办法,因为这毕竟是小辈之间的赌斗。 “不赌,傅大哥,我倒是有一条消息,可以跟你换。” “什么消息?” 傅恒来了兴趣,既然说消息,那么消息定然不同寻常。 “这条消息告诉了你,非得被家父禁足不可,这也是家父赶来云慈城的原因。” 陆老先生千里迢迢赶来,定然是了不得的消息,“别卖关子了,不然,就只有下棋一条路可走。” “傅大哥听说过流云道的狐仙么。” “听说过,不过是蛊惑人心的小毛贼而已,跟他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这狐仙与我是同行,跟他拼了一天一夜的符术,侥幸有所进步,能够将符纸收入身体中。” 陆咏控制符纸入体还不够熟练,困字符也还没有修成本命符。符师的本命符可没有那么容易擒住,甚至可以分化万千,重新在心门凝聚。 傅恒有了些头绪,“对方修的哪个字。” “幻字符,但我后来想想,那张符并不是他自己写的。甚至狐仙都没怎么学过符术,但是仅凭这一张符纸就能够与我拼了一天一夜,不落下风。” 陆咏能够在三十五岁的年纪,令符纸入体,开始修行本命符,自然算是天才。 “错过客栈,狐仙,他一定是在掩饰什么?”傅恒推着推着,就得出一种可能,眼睛发亮,“神幻?” 陆咏点了点头,“是的,神幻,不然也不会惊动家父。” “不行,我要马上通知书院。” 傅恒从怀中掏出一张白纸,右手食指划动,细小的莲花印在其上,内容是,“神幻现世,云慈城,速来。” 笔墨消失,纸张飞灰湮灭,这是修者独有的手段,灵通相印纸,这一张纸的字会传到另一张纸的字面上。 “知道狐仙是谁?” “不知道。” 傅恒皱了皱眉头,“绝对不能找司命部的人推测,因为一推之下,这个消息就会泄露,看来只有找司律部的人来查,慧眼就是最好的人选。” “倒是有一个捕头在追查,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查出。” “陆兄,这个消息千万别再告诉另一方势力知晓,云麓书院和惊陆山庄毕竟一脉相承。尤其是一诺城的人,若是知道”神幻“现世,只怕会倾巢而出。” 陆咏苦笑,这个消息连傅恒都没打算告诉,谁知道半路杀出来,阻止自己救剑圣,只好出此下策。老头子来了,还指不定被数落成什么样子。— 第四十三章 云慈城的夜很是宁静,在中碧,或许只有六星城能够通宵达旦,灯火辉煌。 宁静的夜空,洁白的月光洒在阁楼外的台阶上,映照出两个长长的影子。 他们并排坐在楼梯上,手里拿着酒坛,不时碰一下。 “七年前,在临天山,败在九落剑法之下,旁人便以为我会一蹶不振,会恨你剑圣虚渊,哪里知道我又重新站了起来,而且还和你成了朋友。” 虚渊对月饮了口酒,“诚然,你是一个骄傲的人,比我还骄傲。” 他并不避讳,“是的,这我承认,但并不是每一个骄傲的人都承受不住打击。七年前我败得心服口服,但唯一遗憾的是仅仅败在九落剑三式之下,落地盘生根、落棋心不悔、寥落定尘寰。” “你来的迟了,或许你早来一年,败的人便是我。” 他却笑了起来,“幸好我来的迟了,不然那样一个狂妄自大的我,不知道何时才能幡然醒悟。” “各人都有个人的缘法,我花了三年时间调整,而你又遇到七年前的虚渊,所以便是败了。” 林啸喝了一口酒,“但是现在,三式九落剑绝对胜不了“府中剑”。” 虚渊笑了笑,“当然不能,七年前的“府中剑”快、准、狠,现在却是奇、绝、诡。自我投入剑圣门的前三年里,遇到了三个人,一个让我尘心归定,一个让我剑心通明、一个让我道心稳固。” 林啸与虚渊碰了酒坛,“果然是妙,你让我改了骄狂之心,我却让你剑心通明,算起来,还是你欠我的比较多。” 虚渊苦笑,“但是现在却是你在帮我。” “我只问你,我若有难,你帮不帮?” “我的朋友本就不多,所以绝对不想少上一个。” 林啸笑了笑,“那不就结了,帮你一回,换你以后的相帮,岂不划算太多。剑圣被算计得这么惨,恐怕千年不遇。” “谁请你来的。”虚渊实在好奇是谁,这么想置自己于死地,不漏月和不漏云,只会自己前来,绝对不会布置这么多的人手。 “跟脚,还是出在十年前司律部,缉捕司“四不漏”的分崩离析。” 不需要说的太明白,虚渊已然想起,“十年前,从他眼睛里的仇恨,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是的,吕状元现今,就在云慈城。” 虚渊竟然替他忧虑起来,“他既然这般处心积虑,只怕他的仕途自此也就毁了。” 林啸一叹,“你若能对人同对待邪魔一样,那便好的。” “但人与邪魔不同,人有人性。” “人性也分善恶。” “吕相的孩子,本心自然是善的,只是被仇恨所蒙蔽,只要仇恨消弭,那便回复本我。” 林啸指了指楼上,“难怪你要收那个小子为徒,你自己想要了断这一切。但你想过没有,剑圣门没有你的扶持,必然会衰落。另一柄鼎天剑毫无讯息,为了剑圣门,你也不至于如此做。” “我只是想将十年前的纠葛彻底了断,也并非就这样魂归幽冥。我已经逃避十年了,再不了断,遗憾便会越来越重。” “瞧这平静的夜,恐怕多半不会平静。” 虚渊凝重地望着远处的重重楼影,“他们会来,而且绝对会拼命。” 林啸无所谓地道,“拼命我也会,就看谁最狠。” 虚渊摇了摇头,“真是不明白你,有良田万顷,产业无数,还这般不要命,一般有钱的人,都比较惜命,所以你是个怪类。” “你同样是怪人,这次,只怕黑白两道的人都会来。白道中人为报吕相之仇,黑道中人为除你而后快。” 虚渊毫不紧张,“我除的恶,便是世间大恶,滇州自然也有恶的存在,只是没有达到我除魔的下限。” 林啸突然站了起来,“世间有善,便有恶。恶不分大小,只要是恶人,都会忌惮你,都会害怕诛邪剑,所以他们都想要你死。而此时,恰恰是最好除掉你的时候,所以他们会来,而且来的不少。” 虚渊沉声道,“既然来了,就要有被留下的打算。” “但他们或许本就打算留下来,留下来将你杀死。” 话音落下,林啸凌空而起,脚尖轻点护栏,飘然射向庭院中。虚渊右手于护栏上一拍,翻身坠落而下。 一枝箭沐浴月辉,落在台阶上,台阶发出巨响,瞬间支离破碎。 月夜的黑暗中,潜藏着一个持有爆裂箭的弓箭手。符术不仅仅有本命符,符师也会在符纸上写一些符篆,譬如爆裂符,将其附在箭矢之上,与物相碰,就会发生爆裂。彻底崩毁的台阶便说明了爆裂符的威力,对方手中虽不至于有太多的爆裂箭,但却绝对不仅一只。 所以,虚渊和林啸仔细观察着黑暗中一切,想要尽快解决对方。 在黑夜中,潜伏的弓箭手有着致命的威胁,更何况拥有威力巨大的爆裂箭。 第一箭,本以为能够将月下对饮的两个人直接解决,在这样柔和的月光之下,加上温暖的酒,一般人必然会很放松。但是虚渊和林啸,毕竟不是一般人。 第一箭的落空,那么第二箭必然会更加的谨慎和可怕。 绝不能让其射出第二箭,林啸在落地之前,便从腰间抽出软剑,用力一抖,长剑折射月辉,寒光凛凛。 脚尖落地之时,用力一跺,激起尘埃,腾了起来。 明晃晃的长剑直指庭中那颗大树。 大树枝叶繁茂,若是想藏一个人,确实挺容易。林啸在躲避第一箭之时,就已经注意到了树叶的飞落。 落叶归根,落的是那些耗尽生命,枯黄了的树叶。但这颗树,绝对不会在这个季节,无缘无故,落下一片叶子。 所以,哪怕对方的箭矢再如何的悄无声息,也被三两片的落叶所暴露。 七年前,“府中剑”快、准、狠,七年后,“府中剑”奇、绝、诡。并不是说彻底失去了七年前的特点,反而是快中显奇、准中叫绝、狠中带诡。--) 第四十四章 这一刺之下,便是准中叫绝,临近树冠之时,对方依然没有任何反应,那么必然要吃了他的准,绝对逃不掉。 藏在树冠中的弓手或许真的不需要逃,因为来的不止他一个人,他有帮手。 一轮弯月,仿若自天穹落下,碰的一声劈斩在长剑之上。 这一撞之下,刺击之势颓然。林啸将长剑变软,缓解力道,朝着地面坠了下去。 树冠之中悉悉索索动了一下,便又恢复安静,弓手在掩护之下,换了藏身之所。 那弯月,碰撞之后,也未掉落于地,反而朝着天上飞去,落在了一个人的手中。那人站在屋顶之上,脸上蒙着黑巾,背月而立。 半空中一声大喝,一个更加魁梧的黑影,手持一把巨斧,呼啸着朝着林啸劈来。 这一斧,算计的恰到好处,必然会在林啸落地之时,立劈而下。 若是旁人,只怕,落地之时,想到的便是躲开。这一斧,借助落地之势,威猛不可抵挡。 但是林啸不会,有人跟他比狠,他自然乐于奉陪,手中软剑,如同毒蛇一般伺机待发。 斧头劈落,软剑绕过斧面,直刺对方咽喉。竟然是以命搏命的打发,这一斧下去,林啸自然被劈成两半,但是对方,也将被刺中咽喉。 蒙面大汉瞳孔一缩,竟然生生从空中扭转身体,向着一旁避开。 林啸仰头避过斧刃,一个闪身,刺向未曾稳定身形的大汉。他的狠,赢得了优势,对方在被迫撤招时,留下很大的破绽。 但是,屋檐上还有一个人,他的手中有一柄弯月,这弯月在落回手中后,立马又发了出来。 林啸抢占先机的这一剑,被生生*退。大汉在掩护之下,重新稳住身形,准备下次的攻击。 林啸暗自心惊,对方的配合简直妙到毫巅,生生将劣势扭转。而现在,他却陷入了被动,天上有一柄神出鬼没的弯月,还有一个潜伏的弓箭手,这个擎斧的汉子,也不是好惹的角色。 屋顶上的人同样心惊,这一记半月追魂刀,本来是准备在对方闪躲的必经之地上奏功,却变成了援助队友。 庭外的另一边同样发生了激斗,虚渊与一个黑衣蒙面的瘦削剑客交手。对方长剑舞动之时带着颤音,震动耳膜嗡嗡作响。 虚渊沉声道,“天音谷三绝,敢问来的是哪位?” “绝命。” 滇州天音谷三绝,绝灭、绝情、绝命。剑法之中带着颤音,能够干扰对手的反应。又被称为天音,将人带向天国的美妙乐曲。所以一旦知道对方是天音谷三绝,就会率先捂住耳朵。 虚渊想要捂住耳朵已经迟了,绝命绝对不会给他捂住耳朵的机会,越是交战,耳中的轰鸣声就越来越厉害。 他双腿不曾挪动,剑像触手般防着绝命的剑。 九落剑之落地盘生根,本就是防御之剑,绝命一时半会也攻不下来。 但林啸很着急,他知道,虚渊的丹田中有千机毒干扰,绝对撑不了多久。 软剑如毒蛇吐信,不断攻击持斧大汉。持斧大汉满头大汗,仿佛与不要命的凶兽战斗,若不是那柄半月追魂刀,只怕立马就会折在林啸手中。 这场战斗让林啸感到无比憋屈,那柄弯刀仿佛长了眼睛,让他异常难受。 所以他决定发狠,闪转腾挪间,背对屋檐上的刀客,这样对方的刀,便攻击不了他的剑。 他决心忍受对方一刀,直接废了蒙面大汉,然后去协助虚渊。 他感觉到了背后的风声,若不闪躲,这一刀必然会砍中后背。 但他没躲,软剑撞击斧头,直刺其咽喉。 可是,对方潜藏在暗处的,还有一个弓箭手,箭头,如同流星赶月般呼啸而来,目标,乃是他的颈部。 如若往前刺杀蒙面大汉,则脖颈送到箭矢之下。这一箭,本就不是为了杀敌,而是为了解围。 他不得不退,不能不退。挨着一记半月追魂刀,尚有一战之力。吃了这一箭,便是送死。即便送了蒙面大汉,反而加速了溃败。这时候、保全自己,就是保全了虚渊,保全了整个战局。 所以他准备挨下背后那一刀。 但预想中的临体一刀并没有降临,刀如同断线的风筝坠落。他错愕间,立马冲过去,将那柄刀擎在手中。 阁楼里还有一个人,卢明,在这关键时刻,朝着屋檐上的刀客,射出了一箭。 天毅王朝,军队中的神机弩,哪怕再厉害的高手都不敢小觑。 刀客只得躲避破空的箭矢,失去对半月追魂刀的控制,刀便掉落于地。 “阁楼上有个弓手,用爆裂箭,轰灭他。”刀客大吼。 一只箭从地面射向阁楼,其前端明灭闪烁,飞快朝着阁楼飞去。 虚渊朝着阁楼大喊,“快躲。” 他不担心卢明,倒是担心顾小顾,顾小顾可没有卢明的本事。 这一分心,绝命的剑刺进防御圈,在身上留下一道剑痕。 阁楼发出一声轰然巨响,横梁折断,瓦片簌簌落下来,整个屋子都坍塌掉。 这一箭,不在于杀敌,而是为了破掉对方弓箭手的有利位置。卢明带着顾小顾从废墟中跃出,落在庭院中。 林啸只感觉手中的刀剧烈颤抖,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刀,要脱离控制。 控制不住,林啸奋力将刀抛向远方,如同一颗流星划破天空。他转身之间,再一次攻向蒙面大汉。 蒙面大汉亡魂皆冒,被这种不要命的打发,吓破了胆。向着绝命的方向退去,想借助绝命对付府中剑,天音谷的绝命确实比他的功夫高一层。 绝命冷眼喝道,“亏你还是爆熊,竟被人杀破了胆。” 绝命隔开林啸的软剑,“剑圣已是强弩之末,用你的力量轰碎他的龟壳,待半月追魂刀回来,就是绝杀这些人之时。” 卢明再次弯弓搭箭,目标仍旧是屋顶上的刀客,但另一处阁楼上飞来一只箭,箭上明灭闪烁。 卢明弃了弓箭,拉着顾小顾闪到一旁。对方的弓手在射出一箭之后,转到了有利位置。爆裂箭在庭院中砸开一个大洞,阁楼上,那柄闪着寒光的半月追魂刀,又回到了刀客手中。 局势,对虚渊等人来说,已经越来不利。 第四十五章 半月追魂刀重新回到刀客手中,再次发刀,目标便是林啸。 林啸与绝命拼斗之间,剑剑催命,稍有不慎,就有陨灭的可能,哪里还能分心防御神出鬼没的半月追魂刀。 第一刀,便在林啸后背留下一条长长的伤口。拼着一刀,险而又险避开绝命的杀招。 另一边,卢明带着顾小顾,在对方弓箭手之下,极端被动。 爆熊轮起斧头直劈虚渊,虽然能将斧头弹开,所站地面都已皲裂,一下比一下吃力。 虚渊皱了皱眉头,这样下去,首先败亡的将是林啸,林啸承担的压力最大。 他并不愿,好友被自己连累,所以他决定逃。 右手掌心闪出一道白光,刺向巨斧,巨斧被劈成两半,掉落在地。这一击,吓得爆熊连连后退,这才想起来,他攻击的是剑圣虚渊。白光收回手心,虚渊的脸色惨白。腾空,跃上屋顶,头也不会地朝着远方掠去。 对方并不追击,刀客冷声道,“剑圣未曾中毒,还有谁敢对付他,光是这剑中之魄,便可将我们杀个干净。” “爆熊,过来,一起杀了“府中剑。” 绝命同样难受非常。在爆熊退后的时候,林啸就割下袍子将耳朵捂住,所以他成名的天音剑,并不占优势。 捂住耳朵,便听不见声音,自然难以防备半月追魂刀。与绝命战斗,也没有多余的心力来防备。 所以,他干脆不防,半月追魂刀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道伤口。 这些伤口并没有让他恐慌,他反而更加拼命,一剑比一剑狠,绝命自然也挂了彩。 爆熊哪里还有勇气与他战斗,“我去追剑圣。” 话毕,便腾空而起,朝着剑圣追去,是不是真的追,追上会不会截杀,那就不得而知了。 绝命气急,“彭昂,加把力,要了他的命。” 刀客并没有如他所言,反而收回了刀,“既然已经*走了剑圣,杀之无意,况且,或许杀了他的同时,会赔上你自己。”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讲的就是以命换命。你能拿走他的命,但是却必须要人来陪。 阁楼上的弓箭手也露出身形,淡淡地瞥了一眼卢明,然后同刀客一起,消失在夜色中。 绝命隔开软剑,飞身而退,同样消失在夜色里。 林啸仅凭这一股狠劲战斗,此时走了对手,便倒在地上,气息不稳,他的伤实在很重。 卢明从旁边掠过来,顾小顾紧随其后。 卢明摇头,“把剑圣交给我,此时恐怕已在潞州大营,有谁能在潞州大营里猖狂。” 林啸并不后悔,“你若不*迫他,自然让你带走,可是你们却让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那就不行。” 卢明拍了拍顾小顾,“有这个小子在手,只要剑圣过了这一劫,就不怕他不来。” “你也担心他过不了这一劫?” 卢明忧虑,“是啊,若是他就这样折在云慈城,师妹恐怕一辈子都会恨我。剑圣也是个绝情的人,已足足让小师妹等了十四年。” “你的伤?”顾小顾先前还怪罪林啸掳走虚渊,此刻,才知道,原来是朋友。 “所以,咱们现在站在同一条线上,都要保剑圣,咱们需要帮手,对方实力很强大。” “潞州十三骑,正在来云慈城的路上。你的伤要紧,可有药物。” 这座庭院,便是林啸的,他自然知道,“那儿是药房。” “你此时不宜挪动,我去拿药。” 阁楼的台阶已经被毁,卢明掠上阁楼,找寻药物。 经过一番处理,林啸的脸色总算恢复了一些,“你的人什么时候来?” “快了。” 快了,不知道有多快,也不知道有没有变故。 顾小顾很是忧心,“师父绝对躲不过那四个人的追杀,咱们应该马上去帮师父。” 卢明叹了口气,“咱们去了也没有用。” 是的,光凭他们二人,根本不是那四个人的对手,去了也是送菜。 “剑圣暂时应该没事。他们如果全力对付剑圣,恐怕早就将剑圣拿下了。” “那么我们便还有机会,我倒是知道另外两个人,有他们帮忙,或许胜算大些。” 顾小顾知道,“呼延昭,齐风,还有张亮。”到了此时,他不得不承认,张亮比他厉害。他们同样是累赘,不同的是,张亮作为累赘的同时,能够帮到队友。而现下的顾小顾,用处确实不大。 “涣皇子或许并不知道剑圣的处境,不然,绝不会仅仅派出呼延昭。” 卢明会意,“所以明天找到呼延昭,通知皇子,有皇子压制,吕轻侯便不敢胡来。” “他们只怕也遭遇了麻烦,吕轻侯恐怕想到了皇子会插手,所以绝对不会让皇子知道消息。他苦心积虑筹谋十年的复仇计划,又怎么会这样简单。” 卢明很是自信,“我相信剑圣能够逃掉这一劫,芷心足足追寻了十四年,上苍也该让她如愿了。” 两个人的话语,让顾小顾不明所以,“你们究竟说的什么。” 卢明叹息,“小顾,以后千万别学你师父,将自己的心都丢了。” 顾小顾恍然,难怪拜师之时。剑圣便宽慰他,诛邪剑可以丢,但千万不能丢掉自己的心。原来师父将自己的心弄丢了,难怪要告诫自己。 “心丢了能找回来么。” 林啸笑了笑,“心若死了便是一了百了,但心若是丢了,或许可以找回来,但是很困难。所以,让我选择,我宁愿死了心,也不愿意丢了心。把心丢给了别人,别人不当回事,到处乱丢,就彻底丢了。” 虚渊丢过心,这点他承认。但是他认为,自己的心已经找回来了,所以才会说,三年时间,一个人让他尘心归定、一个人让他剑心通明、一个人让他道心稳固。 但当过往的人和事即将从临眼前的时候,他才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依然还没有找回来。 依旧丢了。 依旧在流浪。 依旧徘徊于俗世凡尘过往。 这一次,他打算将它找回来,再也不丢掉。 所以,中碧人清清楚楚知道他去了南碧,又将自南碧返回,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第四十六章 但如今的狼狈,是他所没有预料到的。谁也不曾想到,会中了毒王的千机毒。而张亮吃掉了千机草,又不能彻底吸收千机毒的毒术。 更没有想到,居然会碰到“错过客栈”,从而失了诛邪剑。 这些因素里但凡有一件事情偏离,也不至于此。 为了不连累朋友,他落荒而逃。 “瞧啊,剑圣虚渊竟然被几个江湖中人杀得落荒而逃。” 或许,明天的中碧大陆就会流传出这样的话语。剑圣门不可战胜的神话,会因为他而破灭。 但他不在乎,世间毁誉如浮云,片叶不沾其身。 所以他继续逃,逃的心安理得、逃得理直气壮,从来没有像这样逃得畅快。 他并不欠吕相什么,所以也不必理会吕轻侯的任何刁难。 他在屋顶轻身纵掠着,汗水一颗颗掉落,仿佛这月也如昊日般炎热异常。 身后的人并没有追来,他又微微担心,难道对方仍然在与林啸苦斗。 停下来,思虑着要不要回去。直到魁梧大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才放心下来,对方还是追来了。 所以他继续逃,漫无目的地逃,只因为,他知道,他决然逃不掉。 屋顶上坐着一个人,就那么突兀地挡在他下一个落脚的地方,虚渊只能停下来。 来人一袭黑衣,左手搭在腿上,右手掌心按在剑柄上。那柄剑直立在瓦片之上,古朴得就像是皇宫里蒙尘的古物。 “阁下又是谁?” “击破诛邪剑的人。” 从来没有人能够狂妄地说要击破诛邪剑,哪怕是成名的修士,也忌惮那柄带着诛邪之光的天外飞剑。 黑衣人的眼眶深邃,熊熊战火喷薄而出,旋即又黯淡下去。 “你的剑,果然遗失了。” 他竟然有些萧索,轻轻松开了紧握剑柄的右手。 “你来寻我比剑,你也想得到剑圣这个名头?” 先辈的赫赫威名,打下了剑圣这么个名头,遭遇无数人的眼红。后世子孙若是守不住,必将声名扫地。幸好的是,近三千年来,剑圣一门并未出现庸劣的弟子。 “剑圣的名头,我不稀罕,只是想见识一下诛邪剑,见识一下九落剑法。” 虚渊持剑而立,“诛邪剑,你暂时见不到,但是九落剑法,当可一见。” 黑衣人摇了摇头,“你此时的九落剑或许只能发挥三层的功力,却根本不值得一战。” 他起身,将破旧的剑扛着肩膀上,就要离去。 “剑狂,计划没有完成,你就要离去。” 刀客立在另一处屋顶上,半月追魂刀在其手中,熠熠生辉。 “当初答应吕轻侯,就是为了对付他的诛邪剑。既然诛邪剑已被他的阴谋所算计,自然也用不上我。”黑衣人又看向虚渊,“你若能逃过此劫,我当去临天山,与你一战。” “但愿有这个机会。” “剑狂,你敢不听吕公子的调遣,就不怕在滇州混不下去。”绝命出现,冷冷喝道。 剑狂眉毛一拧,“你威胁我。” “我只是提醒你。”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提醒。” 剑狂右手拉动剑柄,于天空划出一个弧形。剑未出鞘,弧形剑气向着绝命奔腾而去。 绝命脸色大变,想不到,剑狂一言不合,便会出手。仓促出剑抵挡,却被狠狠推出去,撞断屋角,落于地面,口吐鲜血。 他怨恨地望着屋顶上的剑狂,似乎要将其活活吞噬。 剑狂露出不屑的神色,“若是绝灭,我或许会忌惮三分,但是你,也敢在我面前多嘴。” “剑狂,咱们都是应吕相公子的约而来,不可因此伤了和气。”刀客彭昂当起了和事佬。 剑狂啐了一口,“这厮自滇州到郴州,一路上不知坏了多少人的性命,真真对的起那个绝子。吕相公子竟然连这等人物,都奉若上宾,也不知会不会气得吕相,幽冥之下都不得安身。” 彭昂苦笑,“你我江湖中人,谁没有杀过几个人。” “我杀的人,自然有取死之道,这人却连无辜都不放过。你也别这样仇恨地望着我,若是下次再让我碰见你,定取你狗命。” 绝命抹了抹嘴唇的血迹,冷冷道,“这可是你说的,咱们天音三绝便与你剑狂不死不休。” 他说的是天音三绝,而不是绝命。一个绝命决然敌不过剑狂,但是天音三绝,却胜面极大。 哪怕对方拉出天音谷绝灭、绝情,剑狂依然面不改色,“我早就想荡平天音谷,你天音谷就等着吧。” 他擎起剑柄,猛然向着屋顶一跺。 地上的绝命惊恐非常,深怕对方就要杀了他,受伤的他决然逃不过。 彭昂手握半月追魂刀,随时准备出手,绝对不能让剑狂杀了绝命。 但这一击,并非是对绝命而发。 剑气掠过瓦片,阵阵作响,虚渊就要凌空而起,避开这无形剑气。 但头顶,剑带着剑鞘劈斩而下,无法躲避。 剑气将脚下的瓦片掀飞,露出一个大洞,虚渊只得朝着洞口坠落下去。 在落下之后,纷飞的瓦片又重新飞回来,恢复原样,仿佛那个洞从来都没出现过。 剑狂对着彭昂道,“告诉吕轻侯,我已完成了他的计划,自此与他,再无半点瓜葛。” 他又冷冷地看着狼狈的绝命,“我今天不杀你,你不是觉得绝灭、绝情能杀了我么,我就在天音谷等你。” 杀了绝灭、绝情,在天音谷的废墟上等他。 绝命哈哈大笑,“但愿我回天音谷时,你的躯体尚未腐烂。” “且走着瞧。”剑狂扛着剑,向着云慈东门方向掠去。经府北城,向东,便是滇州。天音谷,便在滇州。 “彭昂,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要立马通知天音谷,让他有去无回。”绝命向着云慈城驻地奔去。 彭昂瞥瞥远远隐蔽的爆熊,火冒山丈,“爆熊,还不滚过来。” 爆熊飞奔过来,“剑圣,已入了局?” 彭昂冷然道,“他早就入了局,咱们该换一换身份了。” 爆熊有些忧虑,“他一定会认出我们来。” “认出又如何,到得此刻,他都自身难保。”--) 第四十七章 虚渊从屋顶坠下,月光伴随落下,而后又消失,洞口重新被修补好。若不是他自此处落下,就连他都怀疑那个洞曾经出现过。 屋子很大,灯火通明,周围摆放得富丽堂皇,显然是一个富裕之家。 他直直坠落在一张椅子上,屁股贴在椅子上的瞬间,椅子仿佛活了,如八爪鱼般,将其牢牢缚住。 屋子的正中央坐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半百男人,喝道,“哪里来的毛贼,竟然偷到金府来了。” 旁边一个美丽的女子,纤细的手旋转酒杯,缓缓道,“他可不是什么毛贼?” 男子愠怒,“那他是谁,深更半夜,居心不良。” “老爷,你看他的衣着虽然破烂,身上却极少有伤口。” 男子惊恐,“莫不是亡命之徒。” 女子轻轻一笑,“他可不是什么亡命之徒,相反,他却能让邪魅亡命逃窜。” 男子抚掌而笑,“你瞧他狼狈的样子,不是亡命逃窜又是什么,美人,你可看错了。” 虚渊已决定不追问对方是谁,既然对方这样的戏谑他,落在对方手里,干脆闭口不言好了。 “这个人可是很有名的。” “是吗,有名,那我为什么不认识。这郴州的名流,没有我金灿不认识的。”金灿很是自豪,在郴州,能认识名流大豪,说明他的地位很是尊贵。 那女子却不赞同,“老爷,这个人,只怕您认识的名流,都比不上他。” 金灿有些生气,“难道我的女婿也比不上他。” “确实比不上,他认识一个人,这个人,住在秣陵。” 金灿一惊,“他认识皇子?” “岂止,皇子与他是八拜之交。” “你到底是谁?” 虚渊并不回答,这一唱一和点出自己的跟脚,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是剑圣虚渊。”漂亮妖异的女人说出了他的身份。 金灿是真的不知道,擒获的会是剑圣虚渊,“你还不快松绑,剑圣是咱们得罪得起的么?” 女人继续斟酒,“老爷,这张椅子就是专门为他准备的。您的女婿可是郴王的儿子。这传出去,您怕了剑圣,恐怕不好听。再说了,无端闯入民宅,也是他有错在先。” 金灿恍然,“对,剑圣,你可别怪我,是你自己夜闯金府,你且委屈一夜,明日就放你离开。” 他把头朝着女人身上凑,“还是美人聪明。” 女人咯咯一笑,“老爷,咱们在剑圣面前喝个交杯酒怎么样。” “好好,来,美人,喝一个。” 对方显然在羞辱他,虚渊不去看这色魂相授的情景,闭上眼睛养神。 “老爷,你看,这剑圣果然是个君子呢。” 金灿恨恨地道,“我看是梁上君子才对,无端闯入金府,图谋不轨。” “美人,咱们别管他,来亲一个。” 女人嬉笑着推开他,“老爷,欣儿有话问你?” “你问。” “老爷喜欢欣儿么?” “喜欢,你就是老爷的心头肉啊。” “那欣儿找老爷,借东西,老爷肯借么?” “别说借,送,什么都送你?” 欣儿笑了笑,“不用送,只是借,借老爷的胸膛,老爷肯么。” 金灿拍了拍胸脯,“借,我的胸膛随时让你抱。” “借您的肩膀,您肯么?” “借,我的肩膀随时让你靠。” “借您的心,您肯么?” “借,我的心本来就是你的。” “那借您的命,您肯么?” “借。”金灿回过神来,“你要老爷的命干嘛。” 欣儿笑着指了指虚渊,“借您的命,来给他布一个局。” 虚渊陡然睁开了眼睛,只见欣儿纤细的手指,宛如金铁紧紧捏着金灿的脖子。金灿双目圆瞪,双手乱舞,打翻了酒杯,却如何也挣脱不了。 欣儿冷冷笑道,“老爷,您都说借了,可不能反悔,所以您还是安心上路吧。” 金灿死不瞑目,一向疼爱的女人,怎么会杀了他。一向柔弱的宠妾,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量。 他或许听不到了,但是欣儿却缓缓道了出来。 “我叫杜欣,素手毒心,不知道剑圣有没有听说过。” 素手毒心,纤纤素手,心肠狠毒,这就是最真实的解释。 杜欣摇了摇头,“剑圣,这七年可没在中碧待多久,竟然连奴家的名头都没有听说过。” 虚渊沉声道,“你是吕轻侯请来的。” 杜欣拂了拂衣袖,“别提那个不懂风情的书生,咱们谈谈别的。” 她缓缓脱掉外套,只剩一层薄薄的里衣,露出傲人的身材来。用手轻轻抚摸脸颊,“我美么?” 她朝着虚渊走去,坐在了虚渊的腿上,素手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颊轻轻吐气,“你想不想要我。” 在这种情况下,男人一般都会血脉喷张,冲动非常。 她的脸很精致,吐气如兰。水灵灵的大眼睛,完美的身材,简直就是一个极品的尤物。 修长的玉手在虚渊脸颊摩挲着,虚渊一叹,“我怕你将我像他一样扭断了脖子。” 杜欣嫣然一笑,“怎么会呢,你怎么能跟这个老家伙比呢,奴家可是很喜欢你呢。” 虚渊从她的大眼睛里看到了狠厉,冷冷道,“你这样的女人,哪怕白送上门来,我都不会要。” 不敢要,是怕;不想要,是不欢喜;不会要,是坚决否定。 “果然,天下间的男人都是负心汉,一个也靠不住。” 她的双手抵在虚渊的喉管上,轻轻摩擦着,“你难道就不怕死,好歹逢迎一下我,说不定我就放了你。” 虚渊盯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道,“你不敢。” 是的,不敢,既不敢杀了他,也不敢放了他。 “那刀客彭昂、天音谷绝命,若是想杀我,只怕早就杀了,用的到你?所以,吕轻侯既然给我摆了局,你就不得不按照他的意思办。” 杜欣从虚渊身上下来,拍了拍手掌,“不愧是剑圣,居然知道得这么清楚。可惜的是,你还是入了这个局,也并不见得多聪明。” 虚渊笑了笑,“任何的局,没有到结局,就难以预料,不是嘛?” 杜欣冷笑,“那么,就让这个局开始吧。”\\ 第四十八章 杜欣轻轻拍了拍椅子右侧的按钮,索缚右手的铁环内侧,凸起锋利的锯齿。 那锯齿旋转着,朝着右手压了下来,要将他的手都切断。 虚渊运气力量,右拳紧握,抗衡锯齿的闭合。 杜欣拍了拍他的脸庞,“用心点,不然右手可就没了。” 她拖着一张椅子过去,将死去的金灿搬到椅子上,朝着虚渊推了过来。 虚渊皱眉,“你究竟想要如何?” 杜欣笑了笑,搬开虚渊紧握的右手,将其放在金灿的脖子上,他的手将那纤细的捏痕迹完全覆盖住。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冤枉我,要知道,至少有许多法子,来证明人是你杀的。” 要抵抗铁环锯齿的切割,就必须用力,只要用力,就会加深脖子的印痕,便会掩盖住纤细的捏痕。 对方明显要他来背上这一宗杀人案,而死者,显然不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能够认识郴州的名流,自然有足够的份量。 同时是郴王儿子的丈人,在天毅王朝,六部王族的力量,显然不容忽视。 是的,他有许多种法子证明自己的清白。从十八岁加入司律部,做了四年的不漏渊,对于刑律案件熟稔于心。 但是他真的能够自辩么,可以,但天毅律法规定,嫌疑人,未有讼官在场,一切言语皆做不得证。所以穷人打不起官司,以天下百姓疾苦为己任的讼官,实在寥寥无几。 更为忧心的,吕轻侯必然会利用吕相在朝中的人脉。吕方,做过最高的位置,便是储相。这位储相,乃是被大司丞作为接班人培养的,才能出众,于天毅朝功劳甚大,其党羽遍布官场。 十年间,那些党羽并没有树倒猢狲散,反而形成了新的党派。 而这个党派的首领,便是吕相的好友温行简。这位****已被司相部确定为下一任大司丞,只待老的大司丞退位,便继任浮空圣塔六座高楼之一,俯瞰天下。 他若是临天剑剑圣虚渊,手持诛邪剑,自然不在这个官场管束之下。修士的世界,凌驾于凡尘俗世之上。 但是谁会相信他是剑圣,没人会信,剑圣怎么可能夜闯民宅,怎么可能杀戮无辜百姓。 “吕轻侯除了想羞辱我,还想借此引不漏云、不漏月、不漏雨来中碧。” 杜欣笑了笑,“当然,不然哪里用的着这么麻烦。” 不漏云和不漏月,来找他了断,又岂会想到,吕轻侯会张开巨网,引诱他们上钩。 “不漏阁的四不漏可比我难对付多了。” 修者脱离了江湖,同时也被约束,不可过多涉足江湖。这个并行相交的世界,经不起剧烈的碰撞。浮空塔上那只巨大的眼睛,监视着一切。天毅王朝浮空卫,负责诛杀扰乱秩序的修者。每一个出现在戮魔碑上的人,都将面临浮空卫的追杀。 四不漏不是修者,而是江湖中的佼佼者。以江湖的手段对付他们,显然没有对付虚渊这么容易。 “临天山剑圣,可是万民敬仰,怎么如此自谦,听说诛邪剑能够千里取敌头颅,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彭昂也不过控刀于百丈之间,你岂不是比他还厉害。不过你再厉害,还不是落在了我的手里。” 杜欣居高临下地看着虚渊,能够擒住剑圣,不管用何种手段,也该自豪,不是嘛。 “你想试一试?” “别唬我,你以为你还能够逃过这一劫么?” 虚渊冷然道,“我若侥幸不死,定然请你见一见诛邪剑,你也算的上邪物。” 杜欣面色大变,愤怒到极点,右手闪电探出,紧紧扼住虚渊脖子。 “你错了,我敢杀你,杀了你,他吕轻侯又能奈我何。” 虚渊的左手成拳,丹田之气开始逆游,准备拼命。 刀从窗外急速飞进来,直取杜欣。杜欣戒备地躲闪,还是被削下了一缕发丝。 她从头发中拔下毒针,冷喝,“彭昂,看你先杀了我,还是我先杀了他。” “杜欣,哪怕他是剑圣,落到这般地步,也难逃一死,你却被他吓破了胆。” 杜欣道,“他毕竟是剑圣,若让他逃掉,我们都要死。” “他逃不掉,即便他解了千机毒,拿到诛邪剑,也难逃一死。” 杜欣却不信,“就凭你百丈之内的半月追魂刀,也能杀了御剑千里的剑圣?” “我自然杀不了他,但是有人却杀得了他。” “吕轻侯还请了谁。” “楼先生说,一个本命剑都没有的剑圣,实在是剑圣门最弱的剑圣。” 虚渊瞳孔微缩,脸上露出痛苦。是的,一个连本命剑的剑圣,除却入门晚的章华和顾小顾,他实在是最弱的剑圣。 杜欣不懂,“什么是本命剑,那诛邪剑岂不是比本命剑厉害多了。” “不该问的别问,留下他,了却吕公子的恨意,同时也引“四不漏”前来。浮空塔有天眼,楼先生不便亲自动手除去凌云,汪明月,徐遇雨。这三个人,需要我们来解决。而剑圣,哪怕实力恢复,也自有楼先生对付,你又怕什么。” 彭昂冷冷对着杜欣道,“你即便杀了他,坏了吕公子的好事,你就能活。” 杜欣将毒针插回发中,“早说啊,奴家竟然被他唬了。你今夜就好好的陪着这个死人吧,奴家请你睡床,可是你自己不愿意的。” 她吹掉蜡烛,屋里陷入黑暗。 握着一个人的脖颈,由温暖直到冰冷,这种感觉绝不好受。 但现在,虚渊顾不得难受,他的思绪回到了十年前那个雨夜。那个滴水不沾身的白发老人,轻轻问跪在雨里的他,“雨落在你的身上,沁入你的肌肤,可曾到达你的心里。” 他不明所以,后来,当他拿到诛邪剑,老人又问,“剑伴在你身边,握在你手里,可曾入驻到心里。” 他继续摇头,老人轻叹,“直到有一天,你敢直面自己的心,才能成为真正的剑圣。一个连自己的心都握不住的人,将是剑圣们下最弱的剑圣。” 兜兜转转十年,他终于有了直面内心的勇气,就像一个漩涡,吸引着纠葛着的所有人。— 第四十九章 “咱们要不要带她离开。” 张亮就这样问着呼延昭,一旁失魂落魄的齐风直接被他忽视。但正是被忽视的齐风抢先回答,“不带。” 张亮看着反常的他,“我说你刚刚一见钟情,可是转瞬之间,就因爱生恨,这变化也太快了吧。你人长得不帅,牙齿又漏风,人家不喜欢你,很正常嘛。” 齐风用手指了指脑袋,“你用脑袋想想,吕相的女儿,会怎么对待不漏阁的人。” 张亮对十年前的事件不知,呼延昭却清清楚楚,“她应该恨不漏阁。” 张亮怜悯地看着齐风,“差点忘了,你还是不漏风,所以她不仅不会爱你,还会恨你。你真是可怜,一见钟情,居然是对头的女儿。” 齐风吼道,“我跟她又什么关系,十年前,我还在沂州的老山林里砍柴打猎。” 世界就是那么奇妙,或许什么都没有做,却因为身份,就成了天生的对头。 “还有你别忘了,剑圣在不是剑圣之前,还叫“不漏渊”,你是否要带她出去。” 张亮一拍脑门,“你不提我倒是忘了,我提到我们要去找虚渊,她说什么,他动手了,她要去阻止他,就是不知道她说的他是谁?” 呼延昭脸色阴沉下来,“吕相有一对儿女。” 齐风道,“那么便是吕相的儿子在对付剑圣,而她,就是因为阻止他,所以也被囚禁在烟柳阁里。” 呼延昭点了点头,“我想也是这样。” “那蝠王,便是吕相儿子请来的?” “吕相的儿子又是谁?”张亮发问。 呼延昭凝重地道,“吕相的儿子吕轻侯,王朝的状元,****的得意门生,乘龙快婿。” 他不仅说出了他名字,也点出了身份、背景。 “所以这城主,便是听了他的命令,将我们囚禁起来。” 呼延昭点了点头,“是的,涣皇子隐居秣陵,自然即不上****的影响。樊城主选择倒向吕轻侯,无可厚非。” “那我们,更不能带她出去。谁知道是不是卧底,恰恰在烟柳阁碰到我们,这样的对手,我遇得多了。” 齐风对吕轻音是嫉妒怀疑,张亮不赞同,“她难道就知道,我能够记得来时的路,她可从来不知道我。” 齐风仍旧坚持,“这世界的巧合多了去了,往往,很多巧合,就是敌人刻意制作的陷阱。” “呼延昭,你说,带不带。” 呼延昭思索片刻,“呆会可以透露出齐风不漏风的身份,看看她有什么反应。若是她真心想要去阻止吕轻侯,倒是对我们有帮助。” 呼延昭的稳妥,张亮和齐风都同意。 阁楼上的吕轻音早就等的有些焦急,见张亮走来,急急忙忙迎了出来。 “这夜都过了大半,你要再不来,恐怕就要天亮了。” “你难道不知道,人总是在后半夜,才会睡得更死。” 吕轻音脸色不愉,“是你?” 张亮让开路,指着齐风,“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东碧“不漏阁”的不漏风,齐风,可是赫赫有名的。” 吕轻音脸色果然一变,“凌云、汪明月、徐遇雨也来了么。” 齐风冷冷地道,“怎么,你们兄妹,想对付我的师兄、师姐。” 吕轻音颓然坐在石凳上,手扶住石桌,“果然来了,他们本不该来的,轻侯在滇州,布置了大量人手,就是为了对付他们。” “你难道就不恨“不漏阁”,恨他们害死你了父亲。” 吕轻音惨然笑了笑,“爹爹是自己要走的,若是爹爹不愿,“四不漏”怎么可能将他*迫至死。只是轻侯,一直认为,是“四不漏”害死了爹爹。你告诉我,不漏阁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不漏阁会让心怀鬼胎的人怕,会让恶贯满盈的凶徒恨,会让蒙冤受屈的人盼,会让沂州百姓敬。” 这五年的时间,齐风为能够进入“不漏阁”而庆幸,能够成为“不漏阁”的一员而自豪。 “可是,我周围的人都告诉我,不漏阁沽名钓誉,蒙骗天下,而整个滇州百姓都仇恨不漏阁。” 是的,不漏阁那些精彩绝伦的智破奇案,在中碧其余五州为人津津乐道之时。滇州百姓却这样说,“瞧,又有人被不漏阁害了。” 因为吕方闸,滇州百姓视吕相为父。 因为储相案,滇州百姓视不漏阁为仇寇。 齐风萧索,“因为师兄师姐们办了一个不该办的案子。” “可那个案子确实是真的,爹爹说,他一辈子都不敢说的真相,被“四不漏”说出来,反而该感谢他们。” 吕相的广阔胸襟让人敬仰,齐风叹道,“那个案子,本来就不该接手,就该让它尘封在灰暗的卷宗里。” “我知道,滇州的人们有些偏颇,因为这件事,一直恨着不漏阁。但我知道,不漏阁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那样一个人,虔诚地跪在父亲灵柩前,任凭打骂,纹丝不动,岂非是虚伪的人。” 可是让吕轻音失望的是,每当她将这句话讲给吕轻侯的时候,吕轻侯却是这样回答。“姐姐,你被他骗了,正是因为虚伪,才来爹爹的灵前祭奠。他都已经承认了,他是因为被大司律拒绝进入浮空城司律部,所以想要名动天下,才构陷爹爹的。” “可是爹爹既然被洗清了嫌疑,又为何要自尽。” 吕轻侯更加仇恨,“所以,爹爹不是自尽的,是被他们害死的。爹爹一死,他就从大牢里出来了,还假惺惺来灵前吊唁。姐姐,总有一天,我会让他继续回到牢里,我要让“四不漏”全部消失,我要报仇,要他们为爹爹的死付出代价。” “轻侯为了报仇,足足准备了十年。我这次就是为了阻止他,他才将我囚禁在烟柳阁。所以,你们不该来。” 齐风冷冷地道,“他恐怕小看了“不漏阁”,小看了剑圣。大师兄、大师姐、三师兄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张亮有些焦急,“那虚渊岂不是有麻烦,咱们得快点出去。” 第五十章 张亮带着三个人在柳树间前行,他的记忆力非凡,半步都没有错。 但还是没有走出烟柳阵。 齐风有些急,“我说你到底记住没有啊,怎么还没有走出去。” 张亮皱了皱眉头,“路没记错,但阵法在变,所以走不出去。” 呼延昭看了看周遭的环境,“这是一个变阵。” 吕轻音焦虑,“那怎么办,岂不是出不去了。” 张亮将衣袖一抖,“你们忘了,咱们还有这个宝贝。” 小懒被抛了出来,埋怨虚渊,“又有什么事情?” 张亮点了点它的头,“你呀,就是一个懒鬼,带我们走出这个阁楼。” 小懒点点头,一下子滑到池塘中,浮在水面上,还示意张亮跟上。张亮竟然跟着小懒,朝着池塘踏了下去。被呼延昭一把拉回来,“你跟你的蛇一样不靠谱。” 张亮恍然,他现在哪里还有在蓬莱岛的那般本事,埋怨小懒,“我说,你就不能走一条,我们能走的路嘛。笨死了,上次找个自己能钻的洞,怎么有你这么笨的蛇啊。” 小懒可不知道怎么反驳,爬上岸来。 张亮与小懒的交流,就是嘶嘶声,旁人可不懂,吕轻音却来了兴趣,“你居然能跟蛇沟通。” 齐风瞥了张亮一眼,“他懂得可多了,只是总是不靠谱。” “能不能教教我。” 张亮泼了冷水,“你可学不来。” 小懒在小道上带路,张亮和呼延昭跟上。齐风劝慰吕轻音,“你真学不来,而且,那条蛇也不是一般的蛇。” 能够号令群蛇,制造幻境,识破阵法的蛇,能是普通的蛇么。 “有什么不同。” “你不要把它当蛇,直接把它当成一个人。” 张亮突然叫了一声停,“小懒说,前面有两个守卫,你们去解决了吧。” 呼延昭和齐风点了点头,朝着前面潜行。 吕轻音走到张亮身边,惊奇地看着地上高抬脑袋的蛇,细密的鳞片,血色眼睛,细长的蛇信。 “怎么会有这样的蛇?” “就是条眼镜蛇。” “不对,眼镜蛇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不信,我问问他。小懒你是不是眼睛蛇,是就点头?” 小懒果然不断点头。 齐风走了回来,“解决了,咱们走吧。” “小懒,你去看看,前面有什么状况?” 小懒,飞快地窜了出去。当他回来的时,张亮首先露出忧色,“小懒说,有十几个守卫,看来,只能硬闯出去了。” 呼延昭和齐风互相看了看,然后点点头,“齐风,你护着她,我护着张亮,只有冲出去了。” “不用护我,我有小懒帮忙。” 小懒窜上张亮手臂,张开蛇口,显示它的本事。 “我先去。”呼延昭提着刚刚抢过的刀,当先跃了出去。张亮、齐风、吕轻音紧随其后。 他们对城主府的地形并不熟悉,竟然兜兜转转跑到了城主府的侧门。 呼延昭将刀藏于身后,昂首朝着门口走去。这种时候,你越是心虚,则越暴露。理直气壮,还有可能骗过对方。 “来者何人?” “奉城主之命,出府办事。” “可有令牌。” “令牌在此。” 令牌没有,等来的便是呼延昭执在手里的刀背,守卫登时被敲晕过去。剩余守卫拔刀而出,并大声喊叫,“有刺客,刺客。” 呼延昭并未杀人,而是拼斗间,让守卫失去战斗力。 齐风护着吕轻音,一把折扇朝着守卫脑门敲打。 张亮最是邪异,守卫一靠近,便看见一张血盆大口,吓得亡魂皆冒。 府里的火把开始朝着这边汇聚,他们必须要快,快速通过大门,不然就难以逃脱。 这十个守卫当然拦不住他们,已然到了门口,呼延昭迫切地打开大门。 迎面而来的是一把短刀,那刀闪烁寒光,直射呼延昭的面门。 这把刀叫半月追魂刀,于月夜下追魂夺命,神出鬼没。 没有人知道门的后面是什么,又怎么会有这样一把突兀而至的到。所以呼延昭反应不及,但是多年的搏命生涯,养成了他对于危险近乎于本能的反应。 他偏过了头颅,那刀,在他的左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刀势不减,划破旁边一名守卫的脖子,打个回旋,又窜出门去。 刀回到了蒙面人的手中,蒙面人的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蒙面汉,双手空着,像是一只大熊。 爆熊的斧头已被虚渊的剑魄断作两断,所以他只得空着手。 彭昂经历了一场苦战,半月追魂刀已现颓势,但仍在这出其不意之下,差点要了呼延昭的命。 虚渊入了局,而他们则是回来复命的,恰恰碰到了张亮他们逃出。 城主府的人已经追了出来,门外是彭昂和爆熊,门后是城主护卫。 齐风将吕轻音拉到身前,折扇架在她的脖子上,扇骨寒光闪闪,“放我们走,否则,她就得死。” “齐风,你。” 张亮不知道齐风这是闹哪样,樊城主身边的白袍少年郎却冷冷地道,“姐姐,你可看清这不漏阁的真面目了。” 吕轻音叹息,“弟弟,你陷得太深了,爹爹泉下有知,绝不愿意看见你这个样子的。” “到了此时,你还替他们说话。这个人,就是“不漏阁”的不漏风,当年他并没有参与此事,我没打算对付他,不然,他能够平安来到郴州?可是,他尽然拿你的命威胁我,那么他便该死。” 呼延昭脸上全是血迹,伤口深可见骨,面色狰狞,“吕轻侯,当年的案子,大司命都说没错,你敢质疑大司命。” 吕轻侯冷冷一笑,“大司命和上代剑圣白辛之有故,故而偏颇。” 呼延昭冷笑起来,“好,很好,你们一个个都听清楚了,吕轻侯质疑大司命不公,到时候可要作证。” 吕轻音焦虑,“轻侯,不得胡说。” 其他人纷纷侧目,不敢与呼延昭对视。质疑大司命,就是质疑司命部。质疑那些夜观星象,预测命运轨迹,改天换名的司命官。 司命部的历代大司命,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谎言,他们的名声比一诺城的历史都还要悠久。 何人敢质疑大司命,何人敢毁谤大司命,而吕轻侯说了这句话,哪怕再委婉,也会引起司命部的不满。 谁又敢将这些话听入耳中? 第五十一章 齐风拿下白虎扇,歉疚地看着吕轻音,“迫不得已,还请见谅。” 吕轻音的脖颈上有淡淡的血痕,颇为萧索地摇了摇头,“不怪你,如果不这样,咱们也脱不了身,可惜的是,轻侯一直执迷不悟。” 吕轻音和吕轻侯是不同的,她并不仇视不漏阁,反而有些维护。 “他想要拦住大师兄和大师姐,恐怕是痴人说梦。” 齐风有足够的信心,在东碧,不漏阁办案,一般都是一人。鲜少有两人的,更何况,吕轻侯狂妄地想要同时对付,不漏云、不漏月、不漏风三人。一旦四人齐聚,似乎就没有走不通的陆,过不去的坎,渡不去的河。 “小心。” 一声大喝自呼延昭口中传出,一只神出鬼没的箭矢凭空出现。或许呼延昭脸颊上的伤口,使他丧失了反应速度,以至于黑暗中潜藏这样一个弓手,都没有注意到。 这只箭的目标,赫然便是吕轻音。更为忧心的,一只箭急速奔来的同时,另一只箭破空而来,竟然是连珠箭。 弓手竟然自不同方位,射出了凌厉的两只箭,显然要置吕轻音于死地。 齐风想不通,此刻也容不得他去多想。他离吕轻音更近,所以只有他有机会救她的命。 在东碧,之所以被人称为不漏风,除了标志性的两颗漏风的门牙,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临敌之时,会如同不漏的风一样敏锐反应。 他将吕轻音搂入怀里,白虎扇张开,抵挡住了第一支箭。然后转身,以后背,扛住了第二只箭,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吕轻音脸色煞白地看着那只箭嵌入齐风的肩胛骨里,入肉三分。 而此时,对方的第三只箭又在月光下穿行,齐风绝对难以躲过第三箭。 呼延昭,掷出手下的刀,精准地将箭矢击打地偏离既定轨迹,插入路边的墙上。 张亮也紧张起来,将懒皮蛇晃醒,“小懒,全力使用幻术。” 懒皮蛇感觉到张亮的焦急,血红的眼睛转动,全身氤氲着红色的光芒,蒙蒙之气以需要为中心,向着周围扩散开来。 在这条街道上,突然出现了很多影子,四个人影影重重,竟然分不出真假来,影子向着四面八方逃窜。 “快走。” 呼延昭背上齐风,带头向着街道出口奔去,吕轻音紧随其后,张亮殿后。 对方第四只箭闪烁明媚的光泽,看不见真身,便以力破之。在爆裂箭的炸裂之下,幻影纷纷消失。 懒皮蛇已到了极限,疲软得缩回张亮的袖口中。 张亮转拐进入另一条街道的身影,被黑暗中潜伏的眼睛捕捉到。有影子,在黑暗中晃动,朝着他们追去。 第五只箭,目标依旧还是吕轻音。这样突如奔雷的一箭,背着齐风的呼延昭,显然应付不了。 她绝望得看着那急速穿越而来的利箭,竟然突然呆滞。 张亮咬了咬牙,挡在吕轻音面前。箭矢击中他的胸口,却没有扎入其中,而是发生刺耳的撞击声,伴随火花闪起。 张亮一声冷哼,强大的力量震荡了五内,随即一股暖流流过身体,恢复如初。 “你离我近点,我反应不过来。你瞧那双眼睛,自己都伤成这样,还有心情*心别的。” 齐风刚刚那一瞬,竟然生出绝望得念头来。有气无力地道,“你又这么厉害的护甲衣,刚刚怎么不替我挡箭。” “你以为这挡箭的滋味好受么,五内俱焚。” 若不是仙人的强悍恢复能力,能够将人深深震碎内府而死。 弓手一阵错愕之后,再次发箭,连珠箭,她决然不相信张亮会毫发无伤。 “呼延昭,快跑吧,要是她改换目标,我怎么忙的过来。你躲在我后面,慢慢想后退。” 张亮作为盾牌,挡在后面。中箭之后冷哼,冷哼过后,不够片刻,又回复正常。 弓箭手准备动用最后一株爆裂箭,务求要将张亮和吕轻音彻底拿下。这个夜晚的狙击,四只爆裂箭已经全部用完。 仙术法袍能抗住,修者的爆裂箭么,值得期待。 但是这一幕,让人失望,碰撞并没有发生。 一只天外飞来的箭矢,击中了爆裂箭,在飞行中途就爆炸了。 卢明站在墙上,冷冷地注视着街道另一头的黑影。先前带着顾小顾,吃尽了这个弓箭手的苦头,心里难免有几分怒气。 张小英掉头离开,既然卢明出现,那么她的箭不可能奏功。 卢明箭术的高明她自然见识到了,虽然上半夜被她压制得没有什么作用。关键时候,破掉彭昂的半月追魂刀,若没有那两记爆裂箭,彭昂只怕连追魂刀都收不回来。 张亮有些不愉,“喂,你把顾小顾带到哪里去了,还又虚渊,虚渊在哪儿里。” 卢明从墙上跃下,看了看齐风,叹道,“哎,又多了个伤员。” 呼延昭疑惑,“什么叫“又”,还有谁,剑圣受伤了?” “府中剑林啸受了重伤,前半夜,对方杀来,我们敌不过,剑圣为了不至连累我们,出逃了。” 呼延昭忧虑,“他中箭了,得找个地方养伤。” “跟我来吧,林啸在云慈城倒是有几座宅院,可供我们隐藏。” 顾小顾看到张亮的时候,激动地有些颤抖,“师父,师父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张亮摆了摆手,“打住,你好歹也是二十八代剑圣,不要动不动就哭鼻子。事情发都发生了,咱们只有想办法解决。虚渊的命硬着呢,死不掉。” “你怎么知道?” “感觉,感觉你懂不懂。” 顾小顾又有些自惭形秽,“我一点也帮不上忙,要不是带着我,卢明也不至于那么被动。” 张亮开始以自己的光辉事迹安慰顾小顾,“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本来可以轻轻松松就吓走那条大蛇,使得呼延昭和齐风的武器都崩毁了。能从蝠王的手下逃生,咱们真是撞大运了。” “但你好歹也帮到了忙。” “抱怨也该抱怨虚渊,收你做徒弟,不教你个一招半式。没本事怕什么,还可以学,你还年轻。” 两个人相视一笑,是的,年轻,便有无限可能。 张亮心理腹诽,自己貌似不年轻,都五百岁了。不过,在蓬莱仙人永恒的寿命中,的确算是年轻了。 自流云道分开的众人,除去虚渊,又汇聚在了一起。而会合,便意味着力量的聚合。 第五十二章 ???齐风拿下白虎扇,歉疚地看着吕轻音,“迫不得已,还请见谅[txt下载]不朽炎修最新章节。” ????吕轻音的脖颈上有淡淡的血痕,颇为萧索地摇了摇头,“不怪你,如果不这样,咱们也脱不了身,可惜的是,轻侯一直执迷不悟。” ????吕轻音和吕轻侯是不同的,她并不仇视不漏阁,反而有些维护。 ????“他想要拦住大师兄和大师姐,恐怕是痴人说梦。” ????齐风有足够的信心,在东碧,不漏阁办案,一般都是一人。鲜少有两人的,更何况,吕轻侯狂妄地想要同时对付,不漏云、不漏月、不漏风三人。一旦四人齐聚,似乎就没有走不通的陆,过不去的坎,渡不去的河。 ????“小心。” ????一声大喝自呼延昭口中传出,一只神出鬼没的箭矢凭空出现。或许呼延昭脸颊上的伤口,使他丧失了反应速度,以至于黑暗中潜藏这样一个弓手,都没有注意到。 ????这只箭的目标,赫然便是吕轻音。更为忧心的,一只箭急速奔来的同时,另一只箭破空而来,竟然是连珠箭。 ????弓手竟然自不同方位,射出了凌厉的两只箭,显然要置吕轻音于死地。 ????齐风想不通,此刻也容不得他去多想。他离吕轻音更近,所以只有他有机会救她的命。 ????在东碧,之所以被人称为不漏风,除了标志性的两颗漏风的门牙,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临敌之时,会如同不漏的风一样敏锐反应。 ????他将吕轻音搂入怀里,白虎扇张开,抵挡住了第一支箭。然后转身,以后背,扛住了第二只箭,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吕轻音脸色煞白地看着那只箭嵌入齐风的肩胛骨里,入肉三分。 ????而此时,对方的第三只箭又在月光下穿行,齐风绝对难以躲过第三箭。 ????呼延昭,掷出手下的刀,精准地将箭矢击打地偏离既定轨迹,插入路边的墙上。 ????张亮也紧张起来,将懒皮蛇晃醒,“小懒,全力使用幻术。” ????懒皮蛇感觉到张亮的焦急,血红的眼睛转动,全身氤氲着红色的光芒,蒙蒙之气以需要为中心,向着周围扩散开来[txt下载]火影同人txt下载。 ????在这条街道上,突然出现了很多影子,四个人影影重重,竟然分不出真假来,影子向着四面八方逃窜。 ????“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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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陌芷心已然是女神级别的人物,英姿飒爽,貌美如花,纵马驰骋,引得潞州无数才俊追求。 可那朵鲜花,怎么就这么死乞白赖地看上了他这一坨牛粪。 十四年,对于一个男人而言,只是成熟稳重的蜕变。对于一个女人,却是所有的青春年华。 陌芷心越是追他,他就越是要躲。因为他怕,他不知道怎么去弥补一个女人为他所浪费的十四年青春。他潜意识里觉得并没有负了她,他们本就不认识,本就没有洞房花烛,本就是形同陌路的人。 然而,她追了他十四年,追得他成为了天毅王朝有名的负心人。 “孩子,千万别学剑圣虚渊,耽误了人家一个姑娘十四年,十四年,人生有多少个十四年啊。” 于是乎,他便真的负了她。 前四年里,虽然传闻过陌芷心要找他算账,但却没有见到她的踪迹。后十年里,他每出现在一个地方,她的后脚便会出现在那里。 他也曾经偷偷瞧她,看到玲珑有致的身材,却看不清面容。 陌芷心自十六岁后便以面纱遮面,“我这副容颜,让人避之不及,还是不要现眼的好。” 十年剑圣生涯,游走于各种危险的环境之中。再凶险的地方,她都会如影随行。他救过她好几次,看着熟睡的她,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去揭开那张薄薄的面纱。于是,这层薄薄的面纱就从此隔住了两个人。 他憎恨天下的负心人,他觉得自己不是负心人。但是,汪明月觉得他负了她,听到他的消息,十年后,依然从东碧,千里迢迢来找他算账。 一起来的,还有她的丈夫凌云,他的师兄,他的兄弟,听起来,那么地荒谬绝伦。 白老头说,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于他而言,是真是幻,全在他一念之间。 可是,他根本执着不了一个念头,一念之间,或可堪破虚妄。 “哦,想情人了。” 讨厌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回忆,将他拉回现实。 杜欣伸了伸懒腰,胸中伟器波涛汹涌,虚渊没心情欣赏,冷然道,“你们究竟想要如何。” 杜欣拍了拍他的脸庞,说不出的风情,“剑圣,你自由了。” 椅子上的机关撤回,竟然要放他自由。 可那真的自由嘛,显然不是。 虚渊活动了一下右手,抬眼望去。金灿脖子上的痕迹很深,完全印上了他的手掌印。 “吕轻侯的意思,是让我做一个彻底的亡命之徒?” 杜欣微微一笑,开始将仅剩下的一件薄纱扯得破破烂烂。 “来人啊,救命啊,不好了,老爷被杀了。” 她的演技一流,旁人听来,肯定发生了什么大的变故。 她回到床上,用被子掩住躯体,看着虚渊,“你为什么不逃?” 虚渊竟然坐到桌子旁,倒了一杯酒,满饮一口,反问,“我为什么要逃?” “你不逃,司律部的人恐怕就要来了。” 门外的骚动声越来越近,虚渊并不慌乱。仿佛死掉的金灿才是江洋大盗,而他反而是这里的主人。 官差破门而入,杜欣嘤嘤哭泣,“这个亡命之徒,杀了老爷,还强暴了我,你们要为奴家做主啊。” “大胆狂徒,来人,抓起来。” 捕快们一拥而上,对着虚渊拳打脚踢,虚渊也不反抗,只是冷笑。 “行了,别打了,打死了,拿你们的命去交差么?” 虚渊盯了盯发话的人,缓缓道,“你的刀玩的不错。” 杜欣的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瞧,你也被他认出来,这次不要了他的命,你可跟我一样,已上了必杀的名单。” 彭昂冷然道,“放心,这一次他决然要死。” “是啊,这儿来一刀,不就死了。” 虚渊比了比自己的脖子,还有心情调侃。 “你祈祷吧,凌云、汪明月、徐遇雨的本事足够强大,不然,你的死期也不远了。” 滇州那条追杀线上不时传来不利的消息,凌云和汪明月已经突破了数个关隘,而徐遇雨,还不见踪迹。所以,虚渊这个引子,必须要保留。 “他们当然比我厉害,十年前就是我这个笨蛋,让四不漏的声明扫地。如他们那般聪明的人,肯定比我难对付得多了。” “再笨的笨蛋,也知道逃命,也绝不会束手就擒。” 虚渊无奈地摆了摆手,“除了笨,我还有懒的毛病,逃命这么累的活,我可不愿干。” 彭昂道,“昨天夜里却有人在逃命。” “是啊,昨天夜里逃得累了,便不想逃了。” 昨天夜里逃得无比畅快,逃得十分有意义。逃了,便不会连累朋友。而现在,逃了,只会连累朋友,所以他决定不逃。 “你想好了,牢饭可不好吃的,所以,你还是逃了吧。” “再难吃的饭,也得吃,说不逃,就不逃。或许到时候,逃的反而不是我,而是你们,那才是最最好看的一幕。” 彭昂和杜欣双双变色。 第五十四章 虚渊被锁链紧紧锁住,捕快们拉扯着他走出金府。 “听说了么,金老爷被害了。” “是啊,这个人杀了金老爷,还动了金老爷的小妾。” “金老爷也多好的一个人啊,竟然就这样被害了,砸他。” 烂菜叶,臭鸡蛋,砸得虚渊满身都是。虚渊苦笑,该是多么地十恶不赦,才能享受这种待遇啊。 杜欣看了看躺在竹席上的金灿,道,“你看,我让你做了这么些好事,哪怕你死了,人家都念着你的好。所以,你应该感谢我。” 那些好,只是专门为了虚渊而布局,吕轻侯苦心积虑了十年。 街道上挤满了人,菜叶、鸡蛋被扔个没完,这些东西,彭昂早就准备好。 仿佛很多个声音在虚渊耳边嘀咕,逃跑吧,快逃吧。 虚渊抬头看了看那些神情激愤的人,叹了一口气,蒙昧的路人,你又能怨怼些什么呢? 张亮和顾小顾已经止不住要冲过去,却被卢明拉扯住,“不要轻举妄动,那个人就是昨夜的半月追魂刀。” 顾小顾红着眼睛,看着虚渊被人如此羞辱,心好痛。 张亮骂了骂,“居然敢丢虚渊,看我好好整治你们。” 卢明又去拉张亮,却见张亮一动不动,仿佛与空气凝为一体。 街道上下起了雨,这雨奇怪地紧,谁丢了虚渊东西,就在谁的头上落下来。 这是一个敬畏鬼神的世界,民众慌乱,“别丢了,这人怕是冤枉的,你看老天在惩罚我们呢。” “是啊,是啊,那金老爷或许是被自家小妾害死的。那小妾长得花枝招展的,金老爷怎么满足得了。” 众人议论纷纷,彭昂的面色很不好看,他难以理解这场雨的由来。 虚渊自然知道,那是张亮的本事。如今他却变成了一个囚徒,呼延昭、齐风、林啸、卢明、顾小顾他们都在想方设法营救自己吧。 一想到有这么多的朋友,心里突然开阔了很多。 卢明长大了嘴巴,看着顾小顾,“这雨是他搞出来的。” 顾小顾点了点头,他是第一个享受一盆水待遇的人,自然记忆犹新。 张亮是很不靠谱,但或多或少还是有些作为。 而此时,阁楼上一个人拿着茶杯,朝着虚渊砸了过去。 张亮狂怒,这些人都不动手了,偏偏这人,还要来。他准备给他来一场大的,雨竟然在阁楼上下了起来。 宾客们都诧异的看着那个淋雨的人,以及诡异出现的雨水。 淋雨的人不仅不生气,反而笑得身体抖了起来。 他从对面楼飘然走到他们面前,卢明和顾小顾惊诧,张亮却是怒目而视。 傅恒眼睛放光地盯着张亮,直叹这一次云慈之行,收获颇多。 刚刚瞧见那雨,吓得他魂不守舍,只以为惊陆山庄陆老先生来了。而那雨,便是由雨字符所发。 细细感觉,这雨十分柔和,丝毫没有符术的气息,便四处寻找。 此时,张亮还玩得不亦乐乎,谁敢丢东西,就淋谁。 傅恒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这唤雨之术该有多么的高深,才能够这儿来一下,那儿来一下。 看张亮的动作,居然没有半点违和,也不见丝毫疲累,这真真是个怪胎。 这样的怪胎,不收入云麓书院,落入其他势力手中,非得被先生们抽皮扒筋不可。 在此刻,他竟然生出,神幻符可以不要,但这个小子一定要搞到书院里去。或许,百十年后,又是一个行路先生一般的人物。 这眼光,让卢明觉得,他对张亮有什么不良企图。 “你是谁,干嘛要丢虚渊茶杯。”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师承何门?” “凭什么我先告诉你,你不说就拉倒,敢拿茶杯砸虚渊,看我再收拾收拾你。” 雨又突兀地落下,但却一滴都没有落在傅恒头上。那朵有些虚幻的莲花,将雨水消解于无形。 卢明将顾小顾和张亮拉至身后,戒备地看着傅恒,“阁下是莲花落?” “你倒是认识我,告诉我,这小子是谁?” “阁下乃云麓书院高足,何必为难世俗之人。” 傅恒不耐烦,“甭废话。” 张亮走上前来,“谁怕你,张亮,没有师承,你云麓书院很了不起么?” 云麓书院当然了不起,可是方外之人根本不了解。但即便再了不起,难道还有蓬莱岛了不起么,所以,张亮有这个资格如此问。 “没什么了不起,就几个教书先生,一些调皮的学生。” 云麓书院要学的一课,便是谦逊。哪怕你在别人眼中,如何的了不起,自己绝对不能因此而狂妄,必须秉持谦逊的态度。 “你是先生?” 张亮知道,在碧野,先生是很受人尊敬的。 傅恒摇了摇头,“我也只是一个顽劣的学生。” 张亮嗤之以鼻,“都这么大了,还是个学生,有什么了不起的。” 卢明拉了拉张亮,示意他讲话恭敬点,顾小顾也使了使眼色,就张亮无知无畏。 这样的心性,恰恰让傅恒更为看重,修行便是修心,一个不羁的心,尤为重要。 “我虽然是学生,却有些本事。” “你的本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还要救虚渊呢,我们走。” 傅恒拦住了他,“我可以让你们见到他。” “你能帮我们救出虚渊。”张亮持着怀疑态度。 傅恒脸色一红,“救是不能救,我已经违背了一次,怎么能再一次得寸进尺。” “没本事,充什么大尾巴狼。” 张亮又要走,被顾小顾拉到一旁,小心嘀咕,“能够见到师父也是不错的,千机毒没有解完,你可以帮他把毒解清。” 张亮点头,“说吧,你有什么条件,才让我见到虚渊。” 张亮越来越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一切都是利益的交换。 “我帮你,你跟我去云麓书院。” “好,没问题。” 卢明有些晕,这个云麓书院的高足怎么就想把张亮拉入书院中去呢,而张亮就这样简简单单就同意了。 但张亮的理解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去云麓书院,当然能够出来。就想你去了楼子,必然会出来;你去了茅房,也必然会出来。 张亮不知道的是,有时候进了一个地方,一辈子都打上了独有的标志,伴随着人的一生。 第五十五章 巡街之旅,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百姓为诡异的雨所淋,生出虚渊是被冤枉的念头。 虚渊的确是被冤枉,但不至于一场稀里糊涂的雨,就洗刷了他的冤屈。 彭昂确定这是人为的,修者的手段,都是常人无法了解的。 就像自己的刀,能够生出感应,从而控制刀,在常人眼中看来,都那么地不可思议,更何况更为玄奥的修者术法。 他找不出是谁在控这场雨,目光扫过张亮,被自动忽略掉了。 潜意识中,修者都是那么深不可测的存在,张亮跳脱的性子,没有半点符合。 人有时候会强迫自己相信一些事,此时的彭昂,相信暗处那个找不到的施雨者,有着绝高的实力。 所以他谨慎地押着虚渊,朝着刑部衙门而去。 虚渊淡然一笑,又一个被张亮吓退的人。 捕头们押着他走进了司律衙门,司律衙门的牌匾上“律”字公公正正,就像是一个铁面无私的判官。 律法无情,律便是方圆,便是规矩。 天毅王朝的司律部,司职律法的制定,刑事事宜。每座城池便有司律部的存在,管理一切案件,直接对七杀城司律部负责。在天毅王朝,除却特定的几座城池,城主的权利有限。主要是协调城内各个运作的部门,直接归皇帝陛下统御。 司律衙门审理案件,必不可少的主体,便是犯人,有犯人便有牢房,有牢房,便有劫牢的人。 所以,王朝司空部对于牢房有独特的构造,即便司律衙门被攻破掉,牢房仍然可以据险而守。 天下最有名的牢房,便是七杀城总部的无生大牢。入了无生大牢的人,鲜少有人逃脱。 十年前,虚渊入过无生大牢。昏暗的地下囚牢,厚厚的墙壁,高耸的天窗,如同木桩一样的守卫,诡异复杂的宛如迷宫。 或许,让他再入一次无生大牢,他都不记得自己曾经住过哪一间牢房。 无生大牢的牢房不需要被人记得,因为住的人,都已经死了。 虚渊,是这几百年来唯一的例外。只因为浮空塔上那个老人发了话,那个老人说的话,很少有人违背。 但虚渊这件事,很多人质疑了,大司律、大司丞、大司吏,六部中的三部为此感到怀疑。 传话的司命官,只说了一句话,“大司命说,各位真的想知道那残酷的真相么?” 大司律、大司丞、大司吏同时默然,真相往往残酷的让人不敢去揭示。 虽同为六部最高统领,但是这位历经三朝的大司命,稳稳地居于众人之上。 大司命说,慕渊可活。 于是乎,慕渊活了,旋即又死了,活着的是剑圣虚渊。 慕渊进入无生大牢的时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在司律部的记载中,也确实死了。 司律部七杀城缉捕司捕头慕渊,构陷储相吕方,害死一代名臣,于承丰二十二年,斩立决。 云慈城的大牢自然及不上无生大牢那般恢宏,高高的护墙上是两个箭楼,那空中悬挂的蜘蛛说明,箭楼上已然空置了许久。 这样的小牢房,根本没有什么人来劫狱,所以为了不浪费人力,干脆简单的防御都不用了。 然而,今天却有些奇怪,牢房里的狱卒一个个精神抖擞,拿着笤帚,里里外外地打扫干净。 有人爬上箭楼,赶走那些悠闲的蜘蛛,似乎要重新启用这些防御。 “莫非有什么大人物要来,这般扫榻相迎。” 彭昂道,“你不就是大人物。” 虚渊心中一拧,这般阵仗,莫非就是为了对付“四不漏。”但已此地作为战场,也未免太蠢了点。 四不漏便曾是天毅王朝有名的捕头,他们虽然年轻,但名声却超过了慧眼凌无炀、神断萧若离、三只眼杨三淮。直到四不漏中的三人远走东碧,成立不漏阁,慧眼、神断、三只眼的名头才响彻中碧。 但这个时候,不漏阁的名声却从东碧,传入中碧,让很多人为之拍案叫绝。 四不漏本身便是捕头,他们抓过无数罪犯进入大牢,自然知道如何才能防范犯人逃脱,那么便也知道怎么样才能更好的逃脱。 当你能够从容地相守,那么相攻起来只会更加容易。 更何况,四不漏对于牢房的构造,烂熟于心。除了七杀城无生大牢,或许没有什么牢房能够难住他们。 “听着,七杀城的大人物要求做好防务,都不得懈怠,惹的司律大人吃了挂落,我们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牢头骂了手下一通,飞快跑过来,“彭大人,您来了。” 彭昂道,“这个是杀死金灿,金老爷的凶手,属于重犯,一定要严加看管,并且要好好照顾照顾他。” 牢头嘿嘿一笑,“放心,小的一定会好好照顾,直叫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忘不了什么。”一声冷哼,吓得牢头一个哆嗦。 “金、金捕头,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金断冷冷地道,“我告诉你,若是再胆敢私自对犯人用刑,就休怪我不客气。” 狐仙案,关系到他的名声,若然动刑的事情传出去,即便破了案子,得到的也是骂名。 “他是谁?” “彭大人?” 金断冷冷地瞥了瞥彭昂,“哪个彭大人?” 牢头笑盈盈地介绍,“吕大人的扈从。” 金断就更加看不起,一个扈从,有什么资格破坏大牢的规矩,“你可有官凭?” 彭昂没有,“这个犯人,是吕大人吩咐下来的,证据确凿,最大恶极,但骨头挺硬,必须施以重刑,才会招供。” 金断嗤笑,“哪怕再证据确凿的案子,都有可能是冤案。管你什么吕大人,就是他胡志,也没有权利滥用私刑。” 彭昂生怒,但他确实没有什么权利去反驳。 金断冷眼盯着牢头,“告诉你,这段时间,若让人胡作非为,我非扒了你的皮。” “你犯了什么案子?” 牢头抢先道,“他杀了金灿,金老爷,云慈城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你闭嘴,我问他。” 金断没有认出披头散发,浑身脏兮兮的虚渊,只当做是一个囚犯。 第五十六章 “还真是够嘴硬的,行了,将他押入大牢,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彭昂气冲冲地离去,官场上的事情,还是让吕轻侯自己来扯皮。 牢头拉着虚渊朝地牢走去,金断皱眉喝了一声,“等等。” “剑圣虚渊,居然也有空来云慈城的大牢,真是蓬荜生辉。” 虚渊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连无生大牢都去过,如何来不得你这小牢。金捕头,你的狐仙抓住了么。” 金断面色微变,狠狠地道,“他们逃不了。” “那就祝金捕头早日破案,也好归还我的剑。你瞧,没了诛邪剑,我便落得这般下场。你拒绝了吕轻侯的好意,岂不是得罪了他,影响了自己的仕途。” 金断冷然道,“他司吏部,管不到我司律部头上来。” 虚渊叹息,“金捕头,你的性子若是不改一改。哪怕你办再多,再奇的案子,也入不了浮空城。” 金断不信,“你们入不了浮空城,不代表我就入不了。” “你和我们本就是一般的人,当然也不例外。”想想当初大司律的拒绝,都让人十分愤怒。 四不漏那么拼命地办案子,就是为了进入浮空城的那一座塔里。然而令人荒谬的是,大司命推举他们进入浮空城司律部。而他们的顶头大上司,大司律却断然拒绝,理由便是他们性子不适合浮空城。 金断的性子,跟十年前的四不漏,十分相似,所以虚渊断定,他入不了浮空城。 “把他带下去,我警告你,别对他和那个人动刑。” 牢头唯唯诺诺,“放心吧,金捕头,小的记住了。” 再怎么不齿十年前的储相案,四不漏在他心里也是铁骨铮铮的好人,他们一直是他所决心要超越的目标。 或许,等狐仙案告一段落,该帮他重获清白。 不用说,虚渊自然是被冤枉的。四不漏出道以来,未办错过一件案子。就连当年的储相案,也是对的,只是那个案子,实在不该办。 金断绝不相信虚渊会知法犯法,哪怕成为剑圣,脱离了俗世。 虚渊的案子很简单,只要他做个保证,虚渊自己都能够还自己清白。 眼下还是狐仙案重要,对手很狡猾,故布迷阵。傅恒找到他的时候,他更加明白,只要办下狐仙案,那么自己出名是理所当然的。就连修道者都开始关注这个案子,肯定会轰动整个中碧。 所以这个案子,他绝对要拿下来。 虚渊不关心狐仙案,甚至都不关心诛邪剑。正如自家老头所言,再锋利的剑,也只是一把利器,不能存之于心,便是毫无意义。越是厉害的外物,越是让人凭依,越是让人不能壮大本我。雏鸟只有在苍穹中搏击,才能获得翱翔的力量。在父母的羽翼之下,只能困于巢穴,羡慕周天世界。 牢头对于虚渊的态度与刚刚截然不同,甚为殷勤。 “您就住这一间,有什么不满意,尽管吩咐小的。” 他倒不像是牢头,而是客栈里的店小二,照顾客人的一切需求。 虚渊笑了笑,“我是来坐牢的,还是不要安逸的好,行了,你去吧。” 晦暗的牢房,一张干草上铺垫着的褶皱席子,虚渊毫不避讳地躺了上去,抬头望着牢房顶上蒙尘的天花板,思绪万千。 被殴打的身体,有些隐隐做痛,这些痛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开始漫无目的地想着那些过往。 十四年前,能够加入司律部,他觉得十分幸运。断案,抽丝剥茧,将凶手绳之于法,他实在感觉到了快乐。 和凌云、汪明月、徐遇雨一起办案,会觉得很舒心,他们都是可以依靠的朋友。 所以在中碧,很多人受过他们的恩惠,也有很多人恨他们入骨,这一次不漏阁的西行,肯定会困难重重。 他们满心以为,凭借自己的功绩,可以入住浮空城司律部,达到梦寐以求的高塔之上。 在中碧,人们梦想着进入浮空城,进入那一座高塔。 浮空城好进,浮空塔难进,这是公认的事实。 他一直都不喜欢那座浮于冥渊之上的巨大城池,当然,中碧人不叫冥渊,叫做极渊,那座城也恢宏掉了极点。 有通灵者,望见冥灵没入冥渊。 这是事实,碧野传说,人死之后,灵魂投入冥渊,往生到另一个世界,过得一世,又返回碧野,如此循环,生生不息。 但这只是传说,没有人知道深不见底的冥渊之下有什么。哪怕最厉害的修者,或许是仙神,也无法穿越终日吹拂飓风的冥渊。 冥渊吹拂的飓风,支撑起整个浮空城。司空部利用其力量,将垒土石块抛入冥渊,浮于天空之上,夯实地面,形成一块浮空陆地。又担心冥渊之力消失,城市将毁誉一旦,于圣心湖中,建立起一百零八根鼎天柱子,支撑浮空城。 修建浮空城的代价,便是几个王朝的覆灭。城楼里每一块砖石都记载着中碧人的血泪,这些血泪成就了浮空城的举世辉煌。 虚渊不喜欢那座城,更不喜欢浮空塔上那只没有丝毫感情的巨大光眼,它窥视着大陆上的一切。 那只眼睛是属于天杞帝的,那个疯狂的帝王,一直想要将浮空塔修到碧落天之上。但毫无疑问,都被碧落天的仙人所制止,每过九千丈,就会轰然倒塌。于是他便追寻更强大的力量,搅得碧野不得安生。 那只眼睛沉寂了千年之久,直到天杞帝后裔,天毅帝重新执掌中碧,才令其重现光芒。 凌云、汪明月、徐遇雨不甘心,决心办一件轰动天毅王朝官场的大案子。 由汪明月自卷宗里抽丝剥茧,找出储相吕方的疑点。这位储相吕方,功绩卓著,已是下一任大司丞的候选人。这件案子也确实轰动天毅王朝,但却引发四不漏的分崩离析,以及七杀城司律总官汪宏飞连同其余三人的远走东碧,成立“不漏阁”。 那座高塔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 第五十七章 司律部的刑堂之上,云慈城一星司命官胡志正襟危坐,俯视着堂下下跪之人。 “你是何人,因何敲击登闻鼓。” “大老爷明见,小民乃东城商人薛松,打扰大人,实乃有天大的案情汇报。” 胡志神色不渝,有七杀城司律部的名捕在此,出了案子,上官难免会以为自己治下无能。 “什么案子,还不快快道来。” 薛松道,“小人举报东城商人萧贵,乃是流云道的“狐仙。”” 流云道的“狐仙”,云慈城一带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曾多次派人围剿,全都无功而返。所幸的是,“狐仙”并不为祸,其神出鬼没,让人以为是鬼神所为。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就是狐仙?” “这次去兵慈山收购皮毛的商人,全都可以作证,而这都是经过金捕头认定了的。” 胡志拧着眉头,“哪个金捕头?” “金断。” “你若说的不对,可少不了你的官司吃。恰恰金捕头,正在本衙门内,来人,去请金捕头。” 薛松不以为意,那一天,就是金断推断出“狐仙”就是萧贵,所有人都见证了的。 但金断却一句话都没有说,人们就把推测的结论推在他的身上,只有他,才能够让这个结论更为让人信服。 金断真是瞌睡送了枕头,回到云慈城,线索必然会出现,而现在,第二条线出现了。 “金捕头,你得给我作证,那“萧贵”就是流云道的“狐仙。”” 金断摆了摆手,“我可没说他就是狐仙啊。” 胡志一拍惊堂木,“大胆薛松,你竟然敢诬告。” 薛松一时反应不过来,呆立一会儿,急道,“金捕头,可是你说的,萧贵就是狐仙。” 迷雾之下,确实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说话之人必然有很大的嫌疑。 “那不是我说的,只可能是狐仙在故布迷阵,你听出那句话是谁说的没有。” 当时情况混乱,谁会在意那个声音。在那种场合,人们都认为只有金断能点出狐仙就是萧贵的事实。 薛松摇了摇头,“当时那话,不就是金捕头你说的么。” 金断盯得薛松有些慌乱,“你急急忙忙逃离现场,难道你就是狐仙。” 薛松面容土色,“大人冤枉啊,小人怎么可能是狐仙。” 胡志冷冷地道,“谁知道呢,贼喊捉贼的人多了去了。” 金断看着冷汗直流的薛松,缓缓道,“你怎么可能是狐仙呢,狐仙可没有你这么容易惊吓。” 胡志反驳道,“金捕头,可别被他骗了,或许他这个样子,也是装出来的。” 金断掉头看着胡志,“胡大人,他这么急急忙忙赶回云慈城,必然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告状,举报啊,他此时不正在做这件事么。” 胡志纳闷,“他就是想把狐仙的名头推到萧贵头上,掩盖自己狐仙的真实身份,这并没有什么不对嘛?” “你再好好想想,大毅律法对于检举人有什么规定。” 胡志对于大毅律法自然下了功夫,“大毅律规定,检举人若检举属实,且被检举人涉嫌刑律,其家产一半充公,一半归检举人所有。哦,这厮,竟然是为了萧贵的家财而来。” 薛松用袖子擦了擦汗,好歹平静了些,“萧贵是狐仙,已被金捕头证实,小民前来检举,也无过错,反而有功。” 金断一句话戳破了薛松,“不仅得了一半家财,还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东城最有名的两间绸缎铺子,便是薛记和萧记,没了萧记,他便一家独大。” “所以,他便污蔑萧贵是狐仙,以达到自己的目的,真是狠毒。” 薛松又被这司律官吓到了,直哆嗦。 金断有气无力道,“胡大人,你判断之前,能不能动点脑子?” 胡志讪讪一笑,“金捕头,你说。” “在流云道的时候,被狐仙所误导,所有人都以为狐仙就是萧贵。” “本来就是他,不是他,他们三人为何要逃。” 胡志把惊堂木一拍,“大胆,没问你话,就闭嘴。金捕头,你继续说。” “他们三个人是被迫逃的,狐仙威胁萧贵,若是他不逃,就会杀了他的妻儿。萧贵三人被人推出幻境后,又不敢停留,害怕狐仙真的对他们不利,所以只好逃走。” 薛松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堂上的胡大人,小声道,“金捕头如何知道?” 胡大人并不呵斥,也想知道答案。 “萧贵,已在今日一早,便主动找了我,说明这一切,现下被关在大牢里。” “金捕头,他先前遭遇狐仙的时候怕死,现在来投案,难道就不怕真的狐仙报复么,这说不通啊。” 薛松附和着胡志,直点头。 “他先前怕妻儿遇害,所以只得逃走。而现在,安顿好了妻儿,便不惧狐仙加害。” 薛松道,“他真是异想天开,狐仙神出鬼没,若狐仙另有其人,他的妻儿怎么逃脱得了狐仙的迫害。” “狐仙也不敢去找那个人的麻烦。” 胡大人发问,“他将妻儿托庇给了谁?” “天枢城三星司吏官范志。” 胡志与范志的名虽相同,可名声却相差千里,这位司吏大人,正气凛然,公正严明,口碑上佳。 薛松有些哆嗦,“萧贵和范大人是什么关系。” 金断不屑地看着这个势力商人,“萧贵乃范志的妹婿,他若用这一层关系压你,你薛记绸缎铺可有活路。” 胡大人同样冷眼鄙夷薛松,“你不思恩德,反而诬陷,实乃小人。” “胡大人,天毅律后半句是什么?” “若检举人检举为虚妄,则反坐。” “这位薛老板还不明白,你给他详细解释解释。” 胡志看得薛松心理发慌,缓缓道,“薛松举报萧贵乃狐仙,则该以狐仙所犯之罪反坐。” “狐仙该定什么样的罪。” “以邪法魅惑百姓,霍乱民众,当斩首以儆效尤。”胡大人当然明白金断的意思,只有薛松吓怕了,才会老老实实的配合行动。 薛松,听得斩立决三字,立马瘫倒于地。 第五十八章 金断对胡志使了使眼色,胡志话音一转,“不过,尚未造成既定事实,还可以挽救。” 薛松见到这根救命稻草,哪能不激动,“大人,求大人教我。” “你还可以将功赎罪,帮助我们抓到真的狐仙,还了萧贵的清白,方可避免牢狱之苦。” 薛松面色为难,“可是大人,那狐仙神出鬼没,单凭小人,怎么可能将其抓住。” 金断道,“没有指望,仅凭你就抓住狐仙,现在我问,你答。” “金捕头请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薛松的积极配合让金断满意,开口问道,“这一次去兵慈山脉收购皮毛,一共有多少人。” “二十二个人。” “这二十二个人分别是?” “佟一楼佟老板、萧贵一家三人、吕木、吴耀世、张旺、周怀银、徐武、钟定,除了我和我家账房,还有随从十个人,小民叫不出名字来。” 金断问道,“你还有账房,我怎么看你一个人匆匆离开。” 薛松面露苦色,“只因为我家账房,乃拙荆的弟弟,平日到处勾勾搭搭,办事极不靠谱。不过是给拙荆一个面子,聘请他当个账房,哪里还真敢用他。” “那你走的时候,他怎么不跟着你走。” 薛松愤恨地道,“那小子,一听说是狐仙作怪,便回帐篷睡大觉,还说指不定梦到些美女。” 胡志呵呵一笑,“你那小舅子,还是个风流坯子。” “把这些人都说详细点。” 佟一楼,佟老板,乃云慈南城云锦商人。 吕木,乃相州商人,此次来云慈城,是为了选一匹上好的珍兽皮毛,为相王制作一件流云锦衣。 吴耀世,云慈西城流云铺的老板,掺合珍兽皮毛,制作出流云锦锻,以布匹起家。家有悍妻,为人好色,在兵慈山中的村里有相好的姑娘。 张旺,云慈城老牌商人张家的当代家主。张家的柔云锦,与流云锦并称为云慈二绝。家住云慈北城,绸缎铺开遍整个彬州,并在其余五州的大城里也有铺子。 周怀银,主营家具家什,坐垫座椅之类,去云慈山脉收购皮毛同时,也打听有没有名贵木材,居住在云慈南城。 徐武,乃是绝味斋的少东家,此去云慈山脉,是为了买一些珍兽,做成名贵菜肴,招揽食客,家住云慈北城。 钟定,老牌医官钟去病的孙子,去云慈山脉,收购各种珍惜药材,家住云慈西城。 萧贵,与薛松同是云慈东城的绸缎商人,云慈城的女人擅针线,精绣工,中碧大大有名。 金断从薛松口中了解到一行商队中主要人物的背景,很是纳闷,“为何此次,都是各位当家人,或者嫡系传人亲自去兵慈山脉?” “金捕头一直忙于公务,竟然连这样的大事都不知道。” 胡志道,“三个月后,三皇子将迎娶桂王的嫡次女为妻,浮空城皇家采买的官员已经开始行动。这一次,云慈城的商人几乎都疯狂了,若能够获得皇商的名头,其地位必然超然一等。” 金断奔走于各地,缉捕追凶,还真没有听到这件事情。 “但愿这一次,浮空塔上的婚礼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 十年,那一场婚礼,近乎于一个闹剧收场,叫天毅皇室大为震怒,若没有皇子涣的苦苦斡旋,只怕王朝都将动荡。 “涣皇子,仍旧居住在秣陵么。” 胡志回道,“是的,皇子依旧在秣陵,守着林云汐的墓。当年,彬王是不允许她归葬秣陵的,只是涣皇子相求,才点头同意。” 金断感叹,“天下如涣皇子这般痴情之人,恐怕寥寥无几。好了,薛松,你回去之后,对于衙门里发生的事情,什么都不要说。真正的狐仙,必然会想法设法来询问你,你要记住他们一言一行,及时向我汇报。” 薛松并没有视死如归的勇气,反而有些害怕,“金捕头,要是那狐仙识破了我,岂不是要杀人灭口。” 做卧底,就要有被拆穿的觉悟做证人,就要有被暗杀的准备。 金断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你就算被狐仙识破,也不一定会被杀人灭口。你想想,狐仙自从出现以来,手上可曾沾染过一条人命。” “可是。” 金断声色俱厉,“没什么可是了,两条路。第一,替我们找出真正的狐仙第二,坐实诬告的罪名,接受惩罚。你选那一条?” 一条死路,一条尚有生路,并不难选。 薛松表了决心后,便出的衙门,忐忑地回家去了。 金断看着堂上的胡志,问道,“胡大人,那吕轻侯吕状元,可曾有什么事情交代你。” 六部官员各自运行,互不统属,也没什么既定的纠葛。但俗话说的好,朋友多了好办事。这位前途无量的状元郎,找上胡志的时候,胡志便满心答应。 “也没什么,就是说最近会有一个十恶不赦的凶徒,要借司律衙门的大牢好好整治整治。这不,那人杀了金灿金老爷子,刚刚被关入大牢。” 金断冷冷地看着他,“你说你司律官,何必要去巴结司吏部的人。” 胡志苦笑,司律部和司吏部虽然互不统属。但是,所有官员的考核任命,都会掌控在司吏部的手中。别人若是拖得你任命状不下,哪怕你已被上司提拔,也只有焦急的份。 俗话说的好,朝中有人好做官,吕轻侯的身后,便有做后台,所以,官场之人纷纷扈从。 “你知道,抓的那个人是谁么?” 胡志还真不知道是谁,只知道是个凶徒。 “池州,临天山,剑圣门,剑圣,虚渊,听说过么?” 金断一字一顿说出虚渊的身份,直叫这位糊涂大人面色难看。 “金捕头,那咱们把他放了?” “糊涂,他现在背着命案,哪怕是被冤枉的,你这样放了他,那律法无情,难道不会惩戒你。” 胡志渗出冷汗,这放也不是,留也不是,真叫他为难。 “先关在牢里,对于吕轻侯的一切要求,直接无视。你若是不想被剑圣门报复的话,当然,若是不怕,你也可以随意处置。” 金断支了招,胡志听与不听,便不是他要管了的。 第五十九章 傅恒带着张亮和顾小顾走进衙门时,与金断撞了个正着。 “案情怎么样了。” 金断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找到,不过,现在已经确定,狐仙依旧在云慈城中。而且,有很多线索浮出水面,相信不日就会找出真的狐仙。” 傅恒嘱咐,“要快,找到狐仙,由我来对付他。” 但金断说不出的纳闷,这云麓书院的高足,何以如此关注狐仙案,关注狐仙。 “你找狐仙,究竟是为了何事?” 傅恒板着脸道,“你不要管那么多,是你承诺能够找出狐仙。若是找出,你自然声名远播。若是找不出,那我便找慧眼凌无炀。” “找什么凌无炀,现下,齐风就已经知道狐仙是谁了。” 傅恒怔了一下,“齐风是谁。” “孤陋寡闻,不漏阁不漏风都不知道。” 张亮对傅恒可没什么好脸色,傅恒也不介意,“不漏阁不漏风?可是以前司律部的四不漏。” 金断沉声道,“是后来加入不漏阁的,他若知道凶手,那又该是谁?” “反正不是萧贵夫妇。” 齐风是否知道真的狐仙是谁,张亮真不知道,但齐风的故作高深,倒是被张亮学到了分。 “断案之时,倘若不能够确定大致凶手是谁,便会被对手引入陷阱。请问,金捕头,你第一次确定的凶手是谁?” 金断哑口无言,他只是冷冷观察着每一个人,但却无任何行迹可疑,他只能等凶手露出破绽,等线索重新梳理。 金断不服,傅恒却上了心,“那怎么不叫不漏风一起来断这个案子。” 能够尽早揪出狐仙,就能够问出神幻符的下落,避免更多的人知道。神符师姜若虚的神幻符,自然是无比珍贵的宝物。碧野中的符师,或许可以借此成为神符师。碧野,已经多年没有神符师的出现了。 “那倒也好,流云道上未完成的赌局,也该有个结果,不知道不漏风,还会不会逃脱。” 打败不漏阁不漏风所得的胜利,平添几许光辉,金断不惧挑战。 张亮道,“齐风受了箭伤,不知道能不能来,我得问一问他。” 顾小顾拉了拉齐风,示意他不要忘了正事。 “你们把虚渊关在哪儿了,他究竟犯了什么案子,要被锁起来。” 碧野之中有律法存在,哪里有蓬莱岛的无拘无束来得自由自在。人是群居动物,没有约束,就会变得混乱不堪,只有按照既定轨迹,才不至于碰撞地支离破碎。 “云慈城传得沸沸扬扬,他杀了金灿,你们难道不知道。” “我师父不会杀人。”顾小顾反驳。 金断道,“你有多了解他,剑圣门的诛邪剑,本就为天诛而生,能不杀人?你继承了诛邪剑,以后肯定也会杀人。” 顾小顾道,“那肯定是该杀之人,杀一个恶人,可以救无数的无辜之人。” 金断摇头,“但这一次,金灿却并非恶人,相反,在云慈一带,有善人的名头。” “那就一定不是虚渊杀的。”张亮的逻辑很强大,虚渊只杀恶人,金灿不是恶人,那就推理出金灿不是虚渊杀的。“并且,云慈城的人都觉得虚渊是被冤枉的,金灿的小妾嫌疑反而更大。” 金断不知道,但傅恒知道,民众当然是被张亮诡异的落雨术所吓到,认为是上天的喻示。 “既然你想当有名的捕头,当然该替虚渊洗脱冤情。一个为名而忘义的人,可成不了好的捕头。” 金断并不理会张亮的激将,“既然你那么推崇不漏风,当然也用不着我。傅先生放心,狐仙已然有了眉目,不日将破案。” 傅恒点了点头,“我们要见剑圣虚渊。” 金断从怀中掏出腰牌,递给傅恒,“这是出入司律衙门的腰牌,你们且自去,我还有要事要办,就不奉陪了。” 顾小顾询问张亮,“你说他真能找出神秘的狐仙。” 张亮轻轻一笑,“齐风说他最终能找到,到时候,咱们送他一个别样的名号。” 牢房的箭楼上已经安排了两个守卫,牢门也显得干净了许多。 顾小顾嘀咕,“这是要过年么,打扫得干干净净?” 碧野之中,人们在过年之前,便会里里外外,来个大扫除,扫去屋梁的尘垢,预示来年干干净净。 牢房内有些灰暗,即便经过清扫,也难以彻底掩盖难闻的气味。 张亮透过牢门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喂,你不是逃跑了么,怎么被抓到了这里,金断还真有本事的。” 萧贵抬头看了看他们三人,张亮他是认识的,就是能够与马沟通的怪人。那个方法,完全可以找出狐仙,也不用自己被冤枉,心里有几分气,“金捕头确实有本事,不像有的人,有本事却不敢用,白白放纵邪魅作恶。” “你也不要怪我,那个时候,的确是为了赶路,拆穿了狐仙,他便会阻挠我们。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齐风都说你不是狐仙,那你自然是无罪的。” 张亮的安慰对萧贵没什么作用,萧贵冷声回答,“我将妻儿送走,哪怕是死,也不畏惧。倒是你们真要小心了,别被狐仙灭了口。” 傅恒对张亮道,“别怕,你是要去书院的,那狐仙不敢动你。” 张亮根本不知道怕是什么,哪怕蝠王的利爪临近喉咙,眼光也没有半丝闪烁。 “多谢关心。”张亮继续朝着牢房深处走,在最后一件牢房里,看到了躺在草席上闭目养神的虚渊。 他干净的衣服已经变得褶皱,沾染很多杂物。他的脸上,有些青青的淤痕。他的眉头,紧闭着,拧成一线,仿佛在想什么忧虑的事情。他的发丝,乱蓬蓬披散着。 顾小顾的眼眶开始有晶莹的泪珠打转,声音有些哽咽,“师父。” 虚渊睁开眼睛,坐了来,脸上露出笑容,“小顾,别哭,师父很好。” 又对着张亮道,“张亮,你的本事还真不旁边这位先生是。” 张亮不满地回答,“什么先生,他用茶水泼你,你都不记得了。” 傅恒讪讪一笑,“莲花落,傅恒。” 第六十章 “原来是云麓书院的高足,失敬,失敬。” “别理他,虚渊,你怎么弄成这么个样子?” 虚渊脸上犹自挂着笑,“被吕轻侯的人算计了,那个叫素手毒心的女人,杀了金灿,嫁祸于我。” “就是金灿那个小妾?” 虚渊点了点头。 张亮开始去拉扯牢门的锁,却这么也扯不开。 傅恒轻轻一拧,右手五指合拢,一朵莲花凭空出现,锁如同粉尘掉落。张亮不以为意,推门而入,顾小顾万分羡慕这种神奇的力量。 “傅先生,你真厉害。” 傅恒叹然,“灭的力量,永远比不上生的力量。” 顾小顾不懂,走进牢房,跪倒在虚渊面前,“师父,徒儿有错,失了诛邪剑,害您落到了如此地步。” “起来,小顾,我失去的不是诛邪剑,而是心。师父落到这般地步,就是为了将心找回来。万幸的是,吕轻侯想要折磨我,也不至于为此而拼命,反而可以练练心。” “小顾没用,还拖累了师父。” 同样是酱油党,张亮倒是有些用处,这让顾小顾心里极不平衡。 “这也怪我,我仓促之间收你为徒,还没有教你什么。不过小顾,别担心,或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找你了。那是个白胡子老头,在我指天为誓,收你为徒后,他就知道有你这么个徒孙。” 傅恒的脸色变了变了,“白辛之老剑圣,也会来云慈城?” 虚渊点头,“当然,既然已经指天为誓,那么小顾便是第二十八代剑圣门弟子。我暂时又教不了他,自然不能就此荒废,所以,老头子会来。” “师父,师祖来了,你是不是就不用受苦了。” 虚渊摇了摇头,“老头可不会管我呢,我在云重鬼渊丢了大半条命,他都不管不问。所以,小顾,在他愿意管你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学东西。那老头虽然很不靠谱,但是本事却极为高明。” 顾小顾疑惑,“师父,有傅先生本事大么。” 傅恒老脸微红,张亮替他回答了,“他是什么先生,就是一个笨学生。” 傅恒谦虚的说法,被张亮当了真,此时也不好反驳。在老剑圣白辛之面前,他还真就算个学生。 傅恒只觉得形势紧迫,惊陆山庄雨字符陆先生,临天山剑圣门白先生,不知道书院这一次来的是哪一位先生,要是来的档次稍微低了,还怎么跟他们争夺神幻符。 “傅先生可是在筹谋些什么,那狐仙关乎此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曾为不漏渊的虚渊自然看出了傅恒表情之间的变化。 “没什么。” 虚渊笑了笑,“不管有什么,傅先生也不用担心家师,他宁愿多喝一口酒,也不稀罕别的什么东西。” “这人古里古怪的,虚渊,他带我们来见你,过后,我跟他去云麓书院,只是一笔交易。” 虚渊露出惊容,“你要跟他去云麓书院?” 张亮不以为意,“是啊,去云麓书院。” “你不去找你的未婚妻了?” “当然要找,不过,去一趟云麓书院,也耽搁不了多久。云麓书院就在桂州,穿越整个圣心湖,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况且,我还可以看一看传说中的浮空城。” 大家都听出来了,感情张亮去云麓书院,就是一场旅行。 傅恒板着脸道,“我让你去云麓书院,是做学生的,不是去旅游。” 张亮反而纳闷了,“学生,云麓书院能够教给我什么?” “云麓书院什么都能教,天人五境、符术符篆、五轮修界、御剑术、浩然正气······” 顾小顾眼睛里冒着星星,虽然不懂这些究竟什么意思,但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张亮却不为所动,“很厉害么?” 天下的人,谁人不想走入修者的路。拜入云麓书院,该是何等的幸运与荣耀。可这,在张亮眼中,竟然引不起半点波澜。 傅恒差点没被气昏过去,但虚渊知道,张亮真不在乎这些,或许蓬莱阁里露出的一两部典籍,就可以与之媲美。 “当然很厉害,你想不想成为院长或者行路先生那样的人物。” 虚渊肃然起敬,但张亮却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谁。 “他们是谁,很厉害么?” 傅恒只得耐心解释,“院长,乃是天人五境,从欲境界的高手;而行路先生,则更加深不可测,已经修得五轮圆满。” 这些诱惑对于张亮来说,完全没有丝毫吸引力,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何为天人五境,何为五轮修界。 “我们达成的条件,只是去一趟云麓书院,可没有答应你去当学生,况且,你们也没有什么可以教我的。” 这个落差让傅恒难受,别人哭着,喊着想要加入云麓书院,张亮却如此反对。不过转念一想,也罢,去了云麓书院,见识到书院的神奇,自然而然地便会留下来。 只要把他诓骗到云麓书院,能不能留下来,就再也不是他的事情了,而是书院那些先生和教谕的职责。 “小顾,你先回去吧,傅先生,我有些话要单独跟张亮讲,你看?” 傅恒点了点头,转身往牢门外走。顾小顾留恋地看了两眼,见虚渊坚决,也只得出了牢房。 虚渊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张亮,你不能去云麓书院。” “为什么不能去?” “云麓书院虽然开明,但若让人知道你是蓬莱人。难保不会觊觎蓬莱岛的修炼秘术,而你现在,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抵御。云院长和行路先生太过遥远,那些先生和教谕,以及普通的弟子,都能够胜过你。” “可是,都答应了,若是反悔,怎么应付傅恒。” 虚渊叹气,“哎,当初计划回中碧,便直接去西碧的沙兰海。却被俗世缠身,以至陷在这里,耽误了你的行程。” “咱们走吧,这牢笼,怎么可能困得住你。” “这牢笼确实困不住我,但我想要打破心的牢笼,就必须等,等那些所相关的人通通到来。张亮,你跟小顾一起去临天山吧,老头子也该来了。” 第六十一章 陆咏和陆轻轻入了云慈城,选择一家比较偏僻的地方入住。 虽然傅恒得到神幻符的消息,不再阻挠他们帮助剑圣。但陆咏心里依旧有些担忧,毕竟,欠了人家的恩情,总归是要偿还的。就像此时的自己,临天山上的一晤,不仅仅是借阅临天石台一观,从而悟出困字符的恩情。更为重要的,还是对了脾气。 有时候,朋友或许仅仅相见一次,便会惺惺相惜。胜过那些当面感情深厚,背地互相算计的狐朋狗友数倍。 虚渊,是值得生死相托的朋友。 所以,听到虚渊有难的消息,陆咏从池州赶来,“府中剑”出了“双河郡”,皇子涣派遣最为得力的护卫呼延昭前来。 朋友不需要很多,有那么三两个可以倾心相交,便足以聊慰平生。 把神幻符的消息传给了傅恒,或许会被苛责,但他觉得很值得。 他不是不知道神幻符对于符师的意义,对于陆老庄主的意义。或许,凭借此符,雨字符就能够蜕变为神符。碧野中,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神符师了。 他只希望严厉的父亲能够早点过来,因为云麓书院的人也会参与神幻符的争夺。 幸好的是,池州比桂州离彬州近。 “叔叔,你太逊色了,居然会输给傅莲花。” 陆轻轻嘟嚷着,给傅恒起了个新名字,莲花落傅恒,傅莲花。 陆咏尴尬,“输了便是输了,他本就是云麓书院最杰出的弟子,叔叔我比不上,也是正常的。” “他好像很怕爷爷似的,爷爷来了,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轻轻,你有空,还是好好琢磨琢磨符字,你比叔叔都还要弱。” 陆轻轻不甘地道,“叔叔,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还没有我厉害。爷爷说,你这个年纪,还在不务正业呢。” 陆咏老脸一红,想起那些鲜衣怒马的岁月,以及青涩地追逐着自己的所爱,心底通畅。 “叔叔,你又再想铃音姑姑了。不过,你看一看,好像有人来了。” 民居外传来犬吠的声音,在这样偏僻的街道里,一般都会养上一条狗,忠心地看家护院。 “我找朋友,他们就住在里面。” 门外不多时,便传来敲门声。 陆轻轻有些疑惑,“叔叔,谁啊。” 陆咏已是全神戒备,“开门吧,这门挡不住他的。” 门外是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发髻高高盘起,嘴角挂着笑,“你们叔侄二人,可叫楼某人等了很久啊。” “你是谁,认识我们?” “我姓楼,叫千层。” 陆轻轻噗嗤一笑,“楼千层,那岂不是挺高。” 楼千层淡然一笑,“也不是很高。” “是很高,至少比我们高。” “但却绝对没有陆老先生那般高。陆兄,不请楼某人坐坐。” 陆咏冷冷道,“凳子就在这儿,屁股长在你身上,由你自己决定。” 楼千层笑了笑,“陆兄真是幽默,我想问一问,是什么东西,居然让傅恒放弃了初衷,不阻拦你们。” 陆轻轻将诛邪剑紧紧握住,“你也是来抢夺诛邪剑的。” 楼千层看了看陆轻轻,以及手里的诛邪剑,“是的,我就是来拿那柄剑的。” 气氛陡然尴尬了起来,既然是为了夺剑,必然就是敌人。 “你不打算将那个消息告诉我么,或许我也会和傅恒一样,就此罢手也说不定。” 陆咏鄙视,“你“千层楼”楼千层,可没有“莲花落”傅恒的名声好。” “大家都是入了《玄命金册》的人,何必把事情弄得这么僵。” “你敢无视天毅王朝的法,在此动手,就不怕浮空卫的追杀。” 天毅王朝规定,修者不允许在城池内战斗,若是伤及无辜,将受到浮空卫的通缉和追杀。 楼千层显然做好了准备,“刚刚进门的时候,我便把此间的主人打发走了。陆兄的命好,有一个实力强悍的老爹,我自然不会拿你们怎么样。不过,那诛邪剑,我倒是要定了。” “你与剑圣门下为难,就不怕剑圣找你的麻烦。” 楼千层不以为意,“虚渊,一个连本命剑都没有的剑圣,何须在意。倒是陆兄你,刚刚悟通了本命符,难道就想凭此,阻挡楼某人。” “那剑圣白辛之呢。” 楼千层如何不忌惮老剑圣,“你也不用哄骗我,老剑圣已经七、八年没有现世了。况且,他也不会来庇佑虚渊,为难我这个小辈。” “你也不要猖狂,我爷爷已经在来云慈城的路上了。” 陆轻轻扯虎皮,拉大旗,恐吓楼千层。 楼千层瞳孔微缩,“既然陆老先生要来,那就更要抓紧时间。你们还是把诛邪剑给我,老老实实不管虚渊的事情,大家也不至于伤了和气。” “你难道真不想知道,是什么消息,让傅恒放弃阻拦我,让我父亲从池州赶来,而且,云麓书院的人,也在路上了。” 楼千层当然想知道,但却不知道陆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绝对不会放弃抢夺诛邪剑。 “你真这么好心,告诉我?我可不会如傅恒一样,放弃诛邪剑。” 陆咏轻轻一笑,“告诉你也无妨,因为在即将出现的争夺里,你根本无足轻重。” 楼千层并不恼怒,在陆老先生、云麓书院面前,他还真就无足轻重。 “云慈城内,会有宝物出现,而这宝物,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都会心动。” “什么样的宝物?” “能够令一座城池焕然一新的宝物。” 陆咏成功勾起了楼千层的好奇心,“改变一座城池,修者都具备这个能力,也没什么平常的。” “不平常,因为那座城,叫做谎言之城,而现在,叫做一诺城。” 楼千层心神俱震,“神符师姜若虚?神幻符,就在这云慈城中?” 他心动了,若是能够将神幻符融入千层楼里,威力和潜力都会成倍增加。每一张神符,都具有莫大的威能,但那些只限于传说中。因为碧野,许久都没有再出过神符师了。 陆咏并没有继续回答他,而是趁着他分神时候,激活了困字符,蒙蒙光晕瞬间笼罩屋子。 第六十二章 “轻轻,快跑,躲起来。.pbx.m” 困字符发动的一瞬间,陆轻轻点了点头,脚底生风,朝着门外掠去。 楼千层眼睁睁看着陆轻轻窜了出去,大呼上当。 陆咏并没有发动多大的阵势,地面生出触手,将楼千层双脚束缚住,并一寸寸沿着身体向上缠缚。与此同时,符字散发的光晕,向着他的头脑沁入。他原本就没想要制服他,若是能够制服他,又何必要逃走。 楼千层的手掌心钻出一栋小楼,就像是竹笋,突然地冒了出来。 小楼渐渐放大,将捆缚住的藤蔓都崩断掉。 这座楼,有三层,通体金光闪闪,棱角屋檐分明。楼里的大门发出紫光,将藤蔓一寸寸拉了进去。那些散发着困意的光芒,也被吸收进去。甚至连陆咏手中金色的符纸都要脱离手心的控制。 陆咏赶紧将符纸纳入掌心,没入身体中。被楼千层收了本命符,可没有傅恒那般便宜。或许,他就能借此让陆轻轻交出诛邪剑。 “你的本命楼,还是只有三层,我看你就叫楼三层好了,叫什么楼千层” 楼千层笑了笑,“三层楼也足够对付你了,我知道你的打算,不就是拖延时间,让你侄女好逃脱。” 陆咏确实抱着这样的想法,一开始,就没打算硬拼。 “如你所愿,咱们好好谈一谈。” 楼千层将手背负在身后,竟然不去追击陆轻轻,反而想知道神幻符的事情。 “你想的倒是美,将神幻符融于你的三层楼里,便增加数倍威能。” 楼千层自然是这样打算的,“那神幻符究竟在何处?” “目前还没有下落,因为根本就不知道狐仙是谁?” “狐仙是谁?” 楼千层连流云道的狐仙都没有听说过,更何谈知道狐仙是谁。.pbx.m “一个似是而非的同行,能够使用幻字符。” 楼千层眼冒金光,“神幻符在他的手中?” 陆咏摇了摇头,“没有,要是他能够*控神幻符,只怕很难有人留得住他。” 每一张神符,都有毁天灭地的威能。每一个神符师,都是需要仰望的存在。而每一个能够*控神符的人,也必然是不可轻视的奇才。 “狐仙具有修符的潜力,没有经过符术的学习,自我摸索,就能够掌控幻字符。” 无师自通,碧野中的奇才不胜枚举,陆咏同样敬佩,“神幻符虽好,你却没有任何机会。这张符只会落在我们符师手里,你胆敢将其融入本命楼中,就等着符师会的追杀吧。” “陆老爷子,这一次真的来了。” “不仅他来了,云麓书院的火符师严直先生也来了。” 楼千层顿感不妙,这么多的高手汇集云慈城,不仅难以得到神幻符,就连除掉虚渊的计划都可能被干扰。 “看来计划得有所改变了。” 陆咏自然知道他们所谓的计划是什么,“你堂堂修者,何必要跟吕轻侯一起对付虚渊,你难道真的不怕老剑圣。” “怕,当然怕,但我不会亲自动手,杀死虚渊的,或许只是江湖中人,又或许是不漏阁的人,白辛之也怪不到我的头上来。” 兜兜转转,抢夺诛邪剑,就是让虚渊失去力量,死在江湖这些蝼蚁之中。 “好了,陆兄,你以为陆轻轻能够将诛邪剑带走,但我的千层楼刚刚已经追了过去,一定能够将诛邪剑收到楼中。” 他刚刚,手背于身后,就将千层楼释放了出去。 陆咏脸色微微一变,“你胆子可够大的,居然让本命楼去追击,不怕有所损伤。” “在这云慈城中,目前为止,还没有谁能够伤了千层楼,莲落,傅恒都不行。” “狂妄自大,但你忘记了一件事情,或许,你根本追不上轻轻。” 楼千层不以为然,“你以为争取的这些时间,就能让她逃脱,那真是异想天开。” 陆咏笑了笑,“我这位侄女,走的是风字符的路线,你该明白,风的特性。” 风,走窜善行,定位不一,变动不居,迅捷无形。 “该死。”楼千层立时窜了出去。 陆咏紧随其后,追了过去。虽然楼千层很难追到陆轻轻,以防止意外,还是看顾一二。 陆轻轻的脚下有丝丝风儿流动,莲足轻踩,在云慈中的街道中快速奔跑。 楼千层的千层楼发出蒙蒙紫光,于空中飞翔,紧紧追着陆轻轻。周围的人们好奇地打量空中的千层楼,感觉不可思议。 “快看,那是什么?” “修士,有修士在附近。” “完了,那个小姑娘得罪了一个修士,那楼好像在追杀她。” “小姑娘跑得倒是挺快的,一溜烟就不见了身形。” 陆轻轻跑得很快,但仍旧摆脱不了千层楼的追击,额头开始隐隐有了汗珠。 稍微被拉进了一点距离,就感觉有一股力量作用在诛邪剑上,要将其拉走。 她心里默念着,快点,再快点。 风仿佛听见了她的呼喊,包裹他的双足,形成小小的风漩,再一次提速。街道的另一边,楼千层的面色很不好看,捏紧拳头,加速了千层楼的速度,只要靠近,那巨大的吸扯之力就会将诛邪剑摄于楼里。 刚刚甩掉的千层楼,又在这一刻追了上来。而风力,仿佛到了一个极限。 陆轻轻心里更加焦急,迫切地想要加快速度,她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 福临心至,素手轻画,符纸上出现刻痕,是一个风字。符字散发着青色光芒,空中的风随着符纸流转,活跃如同精灵。 将符纸贴于右脚面,感觉整个人头轻盈起来,速度瞬间快上三倍不止。 陆轻轻看着越来越小的紫色千层楼,得意地笑个不停。 符术世家,惊陆山庄三代人,陆惊卿,十八岁领悟雨字符;陆咏,二十三岁领悟困字符;而现在,陆轻轻将前两代人都拍死在了沙滩上,于十六岁,领悟风字符。 楼千层已经有些气急败坏,冷冷地朝着不远处的陆咏道,“陆兄,你的侄女可比老爷子还要厉害得紧。” 陆咏先是不解,然后错愕,最后哈哈大笑,“轻轻写出风字符了,这一切,还得多谢楼兄。” 看着陆咏得意离开,楼千层面色阴鸷,“以为这样就能逃掉么,异想天开。” 第六十三章 陆轻轻愉快地就像是风中蝴蝶,翩然而舞。心理美滋滋的,这下,等爷爷来了,可不夸奖我么。 在街道转拐角处,和一个人碰了个正着。对方一声冷哼,陆轻轻哎哟一声,两个人同时倒地,诛邪剑被撞飞在一旁。 “谁呀,走路不长眼睛。” 陆轻轻揉了揉身体,拍了拍灰尘,抬眼望去,对方竟然爬起来,将诛邪剑牢牢拽在手中。 “喂,那柄剑是我的,你敢抢我的东西。” 顾小顾此时疼得龇牙咧嘴,但还是迅捷地将诛邪剑抢到手中,没有人有他那么大的怨念。 “什么是你的,诛邪剑本就是我剑圣门的,你从哪里抢来的。” 陆轻轻瞥了瞥顾小顾,“诛邪剑是剑圣门的,但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剑圣门下的弟子。” 陆轻轻笑了笑,“你是剑圣门的弟子,本姑娘还是剑圣呢,把剑还给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顾小顾此时夺回诛邪剑,哪怕丢了性命,也不可能将剑拱手相送。 陆轻轻见顾小顾丝毫没有还剑的打算,将风字符从右脚面拿起。那泛着青色光泽,有丝丝风气流转的符纸,让顾小顾瞳孔微缩,那便是跟傅恒以莲花破掉牢锁一样的术法么。 陆轻轻将风字符执在手中,却面露苦色,这张风字符,只是仓促之间写就的加速之风符,哪里有什么攻击的本事。总不至于加速,去撞那个小子吧,那样,毫无疑问,自己也会受伤。 “小乞丐,快把诛邪剑给我,本姑娘有帮手。” “你怎么知道我是乞丐。” 顾小顾在被毒王收留之前,便是天府城中的乞丐,他很不愿意提起过往,就连虚渊和顾小顾都不知道。这个水灵灵跟他一般大的小姑娘,怎么可能知道。 “本姑娘就知道,本姑娘还知道,你拿着剑圣门的名头招摇撞骗。” 顾小顾呼出一口气,原来是瞎猜的,但对方既然说有帮手,就赶紧跑。他掉头往回跑,去司律衙门,将诛邪剑教给虚渊,那么虚渊便可以脱困。 陆轻轻见他要跑,当然不干了,符纸光芒闪烁,一个闪身,便拦在了顾小顾,抓住剑柄,使劲拉扯,“给我。” 顾小顾也用力拉扯,两人你来我往,累得气喘吁吁,还在互相争执,旗鼓相当。 “放手。” “你放手。” “你再不放,我就要咬你了。” “你咬我,我也不放。” 陆轻轻竟然真的俯身朝着顾小顾的手臂咬了下去,顾小顾疼得直咧嘴,但依然不肯松手。 直到口中有咸咸的血腥味道,陆轻轻才松了口,吐了一口血水,“你这人属牛的,这么倔。” 顾小顾恨恨地道,“你属狗的吧,咬人。” “别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小风风,快过来帮我。” 风字符漂浮起来,附着在陆轻轻地手上,引导风由剑柄那一头朝着陆轻轻这方流动。 顾小顾栽倒在地,他难以抗衡风符带动的强大力量。 陆轻轻将诛邪剑握在手中,鄙夷道,“小样,敢跟本姑娘作对。” 陆轻轻想要离开,左脚却被摔倒的顾小顾紧紧抱住,走脱不得。 “你放手,不放手,别怪我不客气了。” 陆轻轻用右脚使劲踩着顾小顾的左手,她真被顾小顾不怕死的风格气昏了,“是你*我的。” 用力踩向顾小顾尚流血的右手,顾小顾眉头都皱成一个川字,依然不放手。 此时,一个紫色的光点,慢慢放大,露出三层楼的真容,巨大吸力拉扯着诛邪剑,要将其摄入其中。 陆轻轻冷哼,“该死,追上来了。” 诛邪剑被拉扯地向着三层楼里飘去,在这个途中,越变越小。 顾小顾放开了陆轻轻的脚,从地上跃起,死命抓住诛邪剑。 陆轻轻放开了手,因为她发现,离那紫色光幕越近,她的手都在变小,千层楼竟然想连人带剑,一起吸入其中。 “用剑砍它。” 经陆轻轻提醒,顾小顾的小手悠然拔出诛邪剑。诛邪剑发生轻鸣,剑身上淡淡的光辉闪烁。他的手和剑突然暴涨,脱离千层楼的束缚,恢复如初。顾小顾再次跃起,一剑斩向千层楼。 千层楼躲避不及,被斩下一角屋檐,仓皇而逃。 陆轻轻也使用过诛邪剑,却从未有过光辉出现,有些相信,顾小顾就是剑圣门下弟子。 “完了,你把楼千层的千层楼砍掉一角,他一定会杀了你的。” 顾小顾不知道楼千层是谁,他戒备地看着陆轻轻,“你不抢诛邪剑了。” “笨蛋,你既然是剑圣门下弟子,我还抢它干什么。我们拿诛邪剑,就是要还给剑圣虚渊。” 远处的巨大的楼影让陆轻轻心忧,“快跑啊,愣着干什么。” 她当先朝着街道另一头跑去,顾小顾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边”,他叫了叫陆轻轻,只有去司律部的衙门,方可有一线生机。诛邪剑只有交到虚渊的手里,才能发挥出力量,那里还有一个莲花落,傅恒。 陆轻轻跟上去,拉着顾小顾,“你这速度太慢了,指路,我带着你跑。” 二人朝着司律衙门狂奔。 楼千层的脸色更加阴鸷,愤怒如同滔滔洪流,居然被人砍掉千层楼一角。先前还说,没人能够伤得了千层楼,这简直*裸地打脸。本命物有了缺陷,身体出现毁伤,更为严重的是,会影响道的圆满。 天毅王朝约定修者的法令,被他选择性的遗忘,他只想将那个砍去千层楼一角的人,碎尸万段。 千层楼无限放大,仿佛天空楼阁,伫立在云慈城上空,于地上投射巨大的阴影。 云慈城的人开始恐慌,这样一座不明所以的楼阁,超出了他们认知的范畴。 陆咏看向千层楼,朝着陆轻轻的方向急掠,同时纳闷,“轻轻,怎么可能将千层楼削掉一角。” 第一次写出的符字,并不具备这个字所有的精髓,当然也不能成为本命符。陆轻轻被追击,写出的符字,当然与迅捷有关。风之迅捷,是不可能毁掉千层楼的。 但谁又想到,入门后的顾小顾,得到了诛邪剑的认可。千层楼惹上了诛邪剑,又加之顾小顾的出生牛犊不怕虎与楼千层的狂妄自大,便被削去了一角,也真真是有所报应。 第六十四章 张亮从牢房中出来的时候,便迎上了傅恒。 “他是不是叫你不要去云麓书院,更不要做云麓书院的学生。” 傅恒心底有些忐忑,这么好的苗子,虚渊早早都认识了张亮,肯定早有打算,“他是不是让你加入剑圣门,但是虚渊有了徒弟,那么你只能做鼎天一脉的弟子。而那一脉,被称之为女剑圣一脉。” 剑圣门被分为两脉,一为诛邪、二为鼎天。鼎天一脉的弟子,大部分都是女人,所以被称之为女剑圣一脉,但是从未有什么硬性的要求。 男人和女人,都有要鼎护的东西。大者为国,为世;中者为爱,为情;小者为己,为心。 张亮想到南碧那个令他觉得熟悉的女孩,摇摇头,做鼎天一脉的弟子,岂不是要做她的徒弟。 “我是答应你去云麓书院,却从来没有答应要做云麓书院的学生,也没想要去当剑圣门的弟子。” 傅恒蹙了蹙眉头,“那你想要如何,人活一世,该有追求。” 是的,张亮有追求,那就是延续蓬莱人的血脉,让蓬莱能够永恒。 “我要去碧落山。” 傅恒哈哈大笑,“碧落山矗立于迷雾海中,自古又有何人能够穿越迷雾海,抵达碧落山。传说,碧落山是昊日落下之所在,有神辉流转,成就碧落仙人。但寻仙,去碧落山,还不如去找蓬莱岛,或者云州,那样还有一丝希望。” 海外三仙岛,碧落、蓬莱、云州。碧落人最是难惹;蓬莱人好客;云州人乃仙之后裔,真正的五行神族,一般流连五行之地,并不居于云州。 “熄灭你那寻仙访道的念头,光是这人界的修炼之法,就足以令人穷奇一生专研,妄谈什么仙术。况且,这术法,修炼到极致,比之仙术也丝毫不弱。” 碧落人、蓬莱人、云州人,在数十万载之前,同样是茹毛饮血,在天地间挣扎。经过无数代人摸索、创造,探求,才摆脱星辰投影,告别宿世轮回。这些,云麓人也可以,云麓书院的最高梦想,便是缔造一个云麓神族。 为着这个梦想,一代代云麓人前赴后继,吸纳更多的人才加入云麓书院,以期望达成目标。 “我们的交易,便是,我去云麓书院,逛一圈就走,若是同意,便交易达成,若是作废,我甚至都不用去云麓书院。” 傅恒点了点头,“好,我的承诺已经完成,你可以自由出入这司律衙门,你的承诺何时兑现。” 傅恒将令牌扔到张亮手中,张亮看了看他,“此间事了,便随你去瞧一瞧云麓书院。” “好的,此间事了,咱们就走,或许下一刻,你就有求我的地方,这云麓书院的学生,你是当定了。” 傅恒略有深意的望了望远处天空中浩大的楼影,心底好奇,这楼千层究竟发了什么疯,弄出这般大的动静。这要是在六星城,敢如此嚣张,哪怕你是知命境界的强者,也会被对应的六星大阵打落尘埃。 “走着瞧,便走着瞧。” 虚渊不肯离开牢房,张亮也没有办法,只得和齐风、呼延昭会合后,商量怎么办。 出得司律衙门,在街头上碰到狂奔的顾小顾和陆轻轻二人。 “张亮,傅先生说,吕轻侯派人对付呼延昭他们去了,我急急忙忙地回去,却在路上找回了诛邪剑。” 张亮戒备地看着陆轻轻,觉得对方的剑术实在惊人,“你怎么连顾小顾都打不过。” 陆轻轻当然也认识张亮,“他是比你厉害些,现在说这些干嘛,楼千层就要来了,快把诛邪剑给剑圣,只有剑圣才能对付他。” 张亮把腰牌往顾小顾的手里一丢,“快,你去把诛邪剑送给虚渊,我挡他一挡。” 那座巨大三层楼立在司律衙门面前,楼千层冷眼从长街另一头走过来,“臭丫头,是你将我的楼砍掉了一角?” 陆轻轻撇了撇嘴,“凶什么凶,我可没有那个本事。” 楼千层的目光又转到张亮身上,“那么是你?” 张亮猜测,大概是顾小顾砍的,顾小顾毕竟是剑圣门弟子,能发挥诛邪剑少许的力量。 “是我又如何,没把你的破楼给拆了,就算不错了。” 楼千层冷笑,“很好。” 千层楼慢慢缩小,被楼千层左手拖在掌心,楼里冒出红光,仿佛沐浴在熊熊烈火中。巨大的吸力拉着张亮,一步步朝着小楼里变小。陆轻轻被巨力推开,跌倒在一旁。 张亮的雪山气海剧烈翻滚起来,仿佛在其中投下一颗大石头,惊奇滔天巨浪。自脚下升起的紫色光芒,将他团团包裹住,排斥千层楼的拉扯之力。 地磁元力,有相吸和相斥两种特性,其斥力是对付一切吸摄类法器的最佳手段。 隐于一旁的傅恒,目瞪口呆,光是落雨术,就让他大吃一惊。而今的地磁元力,成名的修者都难以掌握,竟然被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子掌控,更加坚定要拉他入云麓书院的决心。 楼千层,见千层楼的吸力无法奏功,便吸了力量。*控这千层楼向着张亮撞去,它本身就是一件可攻可防的器物,也就是遇到了诛邪剑,否则,怎么可能被削去一角。 傅恒决心让张亮吃了吃苦头,才能有求于他,所以压根没打算立马去管。 只听得一声巨响,千层楼和张亮碰撞后分开。 三个人惊诧地看着张亮身上的衣服,张亮从地上站起来,嘴角有血液溢出,这碰撞之下,内脏都被震颤。不过,还好的是,也只是难受,身体修复能力着实变态。 楼千层继续*控千层楼撞击张亮,一次又一次。身体的修复跟不上破坏的速度,他的脸色,惨白。 “小子,你只要答应加入云麓书院,我就帮你对付他。” 陆轻轻走过来,“傅师伯,我加入云麓书院,你快用莲花收了这破楼。” 傅恒眼热地看着陆轻轻手上那张青色符纸,十六岁写出符字的符师,当然足够进入云麓书院,“恐怕,你爷爷不会同意。” 惊陆山庄第三代符师传人,已经超越了前面两代,天地更加广阔。 第六十五章 张亮咬牙坚持着,并不求傅恒。 傅恒摇了摇头,看来借此*迫张亮加入云麓书院是没可能了,也不能就这么看着他被楼千层活活打死。 虚幻的莲花凭空而起,将千层楼拖住,阻止其继续撞击张亮。 楼千层冷然看着傅恒,“你要拦我。” “这是我云麓书院的人,怎么能让你欺负,况且,你这千层楼又不是这小子斩的,他刚刚一直和我在一起,哪里有时间斩掉你的千层楼。” 楼千层盯着陆轻轻,“是谁斩了我的千层楼。” 张亮对着傅恒怒目而视,示意陆轻轻不要回答,“就是我,有本事继续来,我可不怕你。” 他身上有法衣,还勉强可以抵挡。要是顾小顾,只怕挨不了一下。 陆轻轻支支吾吾,并不回答。 顾小顾从衙门里跑了出来,有些焦虑,“张亮,不好了,师父不见了。” 张亮心里咯噔一下,这才一小会儿,虚渊怎么可能不见了。 “千层楼是你斩断的。” “不是,是我斩断的。” 顾小顾终于明白了张亮为何如此狼狈,拔出诛邪剑,指着楼千层道,“就是我斩断的,有本事冲着我来。” 诛邪剑发出淡淡光辉,发出争鸣之声,跃跃欲试。 “果然是你。” 千层楼呼啸着朝顾小顾撞来,顾小顾举剑欲劈砍,却没有先前那般容易砍断,而是被巨力撞断胸骨,高高抛起,血染天空。只一撞,便生死不知,陆轻轻跑过去,扶着顾小顾,焦虑地看着不断呕血的他。 楼千层捡起诛邪剑,一步一步朝着顾小顾走来。 “陆轻轻,你让开。” “你不能杀他。” 张亮再一次冲过来,又被那座塔撞得倒飞而去。 傅恒现在还不忘趁火打劫,“你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但却不能不管他。你若是答应加入云麓书院,我便救他。” 张亮只得妥协,“我答应了,你快救他。” 在张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楼千层便将诛邪朝着顾小顾刺了下去。 顾小顾眼眸无力地看着那个纤细的身影挡在他的面前,微动嘴唇,竭力道,“躲···躲···开。” “轻轻,快让开”,藤蔓凌空而出,缠缚楼千层持剑的右手。 楼千层左手推开陆轻轻,右手握着诛邪剑,朝着顾小顾咽喉刺去。 “你快救他啊。” 张亮再次催促傅恒,傅恒的莲花在剑尖绽放,抵挡住楼千层的刺击。 千层楼闪电般撞向傅恒,不为伤他,只为打断他的术法。 傅恒眉头皱了皱,果断闪开,那朵莲花就此幻灭,剑尖刺向顾小顾的咽喉。张亮、陆轻轻、陆咏、傅恒皆是通体冰冷。 就在剑尖要刺入咽喉时,一个不冷不淡,十分平和的声音响起。 “对,就这样,刺下去。只要刺下去,剑圣门第二十八代就这样断绝,该是多么惬意的事情。” 楼千层感觉突然降临极北冰渊之上,冷得直哆嗦。他竟然生生止住了刺下去的趋势,抬眼望向长街的那一头。 那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他的眼睛里竟然在鼓励他,鼓励他刺下去。 老头的身边,是一个少女,少女如同寒冬的冰雪,眸子冷得似乎没有一点温度。 “谁都不要拦他,对,就这样,刺下去,刺下去。” 他再一次要求,让楼千层刺下去,楼千层却已经连刺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老头对着傅恒道,“他依旧可以刺下去,而你也没有尽到阻止他的职责,所以,刚刚的赌约还算数否?” 傅恒连连摆手,“不算,不算。” 老头声色俱厉地道,“什么时候,云麓书院开始以这种方式招收学生了,难道“逐鹿之殇”的教训来得还不够惨烈。” 傅恒被教训地忐忑不安,拱手赔礼,“晚辈错了。” “再好的苗子,不以正道培养,都会沦为旁门左道。刚刚他说的话,不算。你愿不愿意当云麓书院的学生,全凭你自己。” 张亮看着老头身边的少女,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那种悸动,不知缘何,来得如此突然,而又猛烈。 “这是我的徒弟,章华。” 张亮笑着道,“我们见过的,只是当初她还没有这么冷。” 活泼好动的章华,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张亮知道,因为他曾经推测过章华的命运,而推测的终点,便是洞房外的决裂。 老头意味深长地道,“世间万物每时每刻都在变,今天的你,就绝非昨天你,也不是明天的你。” “您是白辛之,白剑圣?” “不错,人活一世,便是辛劳一生,到头来一切成空,便谓之白,所以便是白辛之是也。” 陆咏松了口气,既然老剑圣白辛之来了,那么虚渊便不会有任何问题。 白辛之并不如他所想那般,“小渊不过借你看了看临天石碑,你就如此拼命帮他。也算是天道酬善,你领悟了本命符,小姑娘也写出了风字符。所以,到此为止吧,小渊的路,需要自己去走,旁人帮不得他。”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一个人连自己的心都不敢面对,都堪不破,何谈更进一层楼。” 白辛之对着楼千层道,“告诉吕轻侯,他能杀得了小渊,是他的本事。老头我不管这一档子的事,学艺十年,还如此不堪,死了也是活该。” 张亮疑惑地看着白辛之,“你怎么能对虚渊不管不顾,你好歹也是他的师父。” “师父不过是领路人,又不是奶娘。” 他们终于明白,虚渊为何差点死在云重鬼渊里,白辛之都不出手的原因。原来老剑圣白辛之,对徒弟,完全是放羊似的教育。这样的教育对于徒弟关怀不够,但明显能够让徒弟迅速的成长起来。 雏鹰只有离开温暖的巢穴,以及父母的羽翼,才能搏击长空,畅快翱翔。 “那您这次来云慈城。” 白辛之瞥了瞥傅恒,“我不管你们在谋夺什么,也不敢兴趣。这次来,是为了剑圣门第二十八代弟子。可是居然有人险些让我剑圣门,诛邪一脉第二十八代直接断续。真真是好的很,说你呢,赶紧的,磨蹭什么,刺下去,直接刺下去。” 第六十六章 楼千层亡魂皆冒,此时,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就这样刺下去。在白辛之面前,刺不刺得下去,还真不由自己决定。 他开始召唤千层楼,想直接逃离。白辛之再厉害,也阻挡不了知命境界的他远离。 白辛之冷哼,“就这样想跑。” 诛邪剑光芒大胜,自楼千层手中脱离,仿佛凭空消失,再见之时,千层楼第三层被诛邪剑齐腰斩断,化为紫色光雨,消散于天空之中。 楼千层面色煞白,本命物被毁,自身也将受到严重损伤。 诛邪剑凭空回到白辛之手中,铮铮作响,“老朋友,好久不见。” 白辛之冷眼看着楼千层,“斩你一层楼,以示惩戒。告诉吕轻侯,他既然以江湖的手段对付虚渊,我自然管不着,如果他要动用修者的力量,麻烦请一个能够抗衡整个剑圣门的人来。” 楼千层将断裂的千层楼收入身体中,千层楼的名字本就是虚的,从现在起,直接由三重楼,变成了二重楼。 找一个能够对付整个剑圣门的人来,仿佛天方夜谭。并不是说剑圣门无人能够抗衡,而是其底蕴深不可测。虽然剑圣门每代只有两名弟子,传至现在,也仅仅五十六个人,但是每一个人都是惊才艳绝之辈,他们都有独特的品质。 譬如这个最小的第二十八代弟子,未进入临天山一天的顾小顾。他本身所拥有的坚韧,就足以成就一个人的辉煌一生。这样的人,若是时运不济,注定会在凡尘俗世摸爬滚打,但一有机会,就能够一飞冲天。 临天山风云变化,坐观天下大势,从容淡然。 楼千层不能不恨,千层楼被毁掉一层,他后半生的修行之路将变得尤为坎坷,或许再难寸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除非想要找死,那么就夹着尾巴做人。实力不够之前,绝不敢妄谈复仇。 他选着离开,一步步踉跄地朝着街道的那一头走去,这一个跟头跌的太狠。 “你就这样走了么?” 白辛之平和的语气让他恼怒万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白辛之摇了摇头,“我杀你干什么,接着,它暂时归你,既然要用江湖的手段,这把剑自然不能动用,帮小渊好好保存,他自己会找你来拿。” 他将诛邪剑抛给楼千层,楼千层冷然接剑,转身离开。 陆咏苦笑,原来他们处心积虑夺取和保护的诛邪,在老剑圣眼中看来,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张亮更是难以理解,“你怎么把诛邪剑给他,岂不是把虚渊送进火坑。” 白辛之朝着顾小顾走去,边走边说,“虽然诛邪剑是我的老伙计,但是剑圣如果只能凭借一把神兵,那么才真是无可救药了。丫头,记得,鼎天剑可以凭依,却不能够完全将念头放在其身上。再是通灵的剑,它终归还是一件器物。” 章华点了点头,“师伯,我记住了。” “我叫张亮,你还记得我么?” 张亮见章华从身边经过,心中更加澎湃,熟悉的感觉就像蛊虫,啃噬着心脏。仿佛夙世相逢,多年的朋友。 “在郡王府,我见过你。” 章华平平淡淡的叙述让张亮心里一痛,短短一月之期,竟然让她变了这么多。感情的心伤,让人生死相寻,魂不守舍。 “你忘了他了么?” 章华眉头微皱,有些好奇,张亮怎么知道那么多,“没有什么不能忘的,或许,记得就是为了最终的忘却。” 张亮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是嘛,真深奥。我给你的修行方法,有没有试一试,能不能开辟出雪山气海。” 高兴之下,竟然忘记了,雪山气海的事情,事关蓬莱人的秘密。其他人没有反应,但老头白辛之的瞳孔微微放光。 “忘了。” 高兴突然被浇下一盆冷水,苦涩难当。 顾小顾有气无力地道,“张亮,你好歹也关心关心我啊。” 他挣扎着朝白辛之跪下,却被白辛之拉住,“孩子,剑圣门只有入门的三跪,其他时间,都没有跪拜的陋习。你若敬一个人,不是放在膝盖上,而是记在心里。” 顾小顾有些哽咽,“师祖。” 白辛之面露不悦,“不要叫师祖,跟小渊一样,叫我老头,这样叫着亲切。” 顾小顾有些嗫嚅地道,“老头儿,师父他不见了。” 白辛之摆了摆手,“别管他,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带你去临天山。你这甩手师父,这段时间,自身都难保,根本教不了你什么?” “你们去临天山么,能带我去么?” 傅恒一脸郁闷地看着张亮,“小子,你说要跟我去云麓书院的,怎么能反悔。” 张亮真是个无赖,“我是说过啊,也没说什么时候去,短则三五年,长着几十年。” “张亮,你不去找你的未婚妻了么?” 张亮被顾小顾问的哑然,陆轻轻鄙视道,“有了未婚妻,还想着别人,真坏。” 顾小顾认真地看着陆轻轻,“我叫顾小顾,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陆轻轻展颜一笑,“风符师陆轻轻,以后可是要名动天下的。先前真是个误会,不然也不会咬了你。” 顾小顾看着仍残留血迹的右手,无所谓地一笑,“没事,有这个印记,以后我就绝对忘不了你。” 陆轻轻脸色微红,向着陆咏走过去,小声嘀咕,“你跟他一样坏。” 顾小顾大呼冤枉,“我可不坏,张亮才是真的坏。” 张亮一脸黑线,“顾小顾,你要是敢胡说,小心我把你的糗事抖出来。” 白辛之看着年轻人之间的笑闹,微微一笑,“陆丫头,有空来临天山,小顾可比他师父勇敢多了,或许他直接将临天石碑送给你,都说不定。” 陆咏有些激动,他就是观看临天石碑,从而悟出困字符。若是让陆轻轻亲身专研临天石台,必然会有更大的收获。 “老头儿,我能做主么?” 白辛之点了点头,“当然,这么优秀的姑娘,不下点血本,那么容易被你骗的。” 陆咏看了看一旁置若罔闻的陆轻轻,对着白辛之道,“这些事情,决定权还在家父身上。顾小顾,你能不能入了家父的眼中,还得靠你自己的努力。” 第六十七章 顾小顾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老头,你可要好好教我。” 白辛之微笑着摇头,“我教的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学的好。这个状态不错,有了渴望成功的动力,那么离成功便已经不远了。” 这位剑圣门的老剑圣,完全是放养式的教育,而且还不管你,究竟有没有草吃。 白辛之看着一脸热情的张亮,问道,“你真的想去临天山。” 张亮点了点头,“是的,想去。” “那你的未婚妻呢,你不去寻找你的未婚妻了?” 张亮面露难色,那段婚姻是父母定下的。据说,从生下来,他们便在一起,只是后来分开了。他被爷爷带回了蓬莱岛,从此再也没有见过她。到现在,他连她的面都没有见到,对于她的近况也不清楚,就这样冒然去找她,真的好么。 仙人的心开始悸动,而这种感觉,很玄奥,玄奥到滚烫的心就要跳出胸膛。那似曾相识的感觉,那蒙蒙中的倾力一望,那不顾一切的预言未来,这些,真的存在么,值得追寻么? 白辛之叹了一口气,“人啊,为何总是看不清自己的心;总是要到百转千回之后,才能醒悟。但到了那个时候,过往,只会是曾经。蹉跎了岁月,足以让人嗟叹一生。” “走吧,张亮,跟我们去临天山。” 顾小顾虽然和张亮很不对付,老是拌嘴,老是互相拆台。但一路走来,他们却是可以依托的朋友。人的一生中,能有几个如这般可以依托的朋友,实在是一件幸事。 况且临天山,如今总共才四个人,虚渊暂时回不去。师祖白辛之是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头,年轻的师姑看起来,又是一个冷冰冰的性子。此去临天山,岂不是很枯燥乏味,所以,顾小顾希望张亮能去。” 傅恒在一旁局促不安,深怕张亮下定决心去了临天山,“张亮,你去临天山,难道要当这位姑娘的徒弟。” 人伦大防,张亮既然对这个女子有意思,就决然不会去做她的徒弟。哪怕修者再怎么无拘无束,也不能去违背伦理纲常。 白辛之对此表示赞同,“你确实不适合去临天山,况且临天山也教不了你什么。” 临天山,剑圣门的由来,便是与蓬莱青莲仙人有关。没有蓬莱秘术《晋旭九落》,便没有剑圣门的九落剑法。没有两块稀有的锐金石,就没有诛邪、鼎天两把圣剑。 “老头,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够他学的呢。” 所有人都以为白辛之是在变着法儿地拒绝张亮,却不知道蓬莱阁内的秘术,已经领先碧野很长一段距离。 白辛之也不点破,“教不了,就是教不了。” 张亮不再考虑去不去临天山的问题,而是思考,离了剑圣虚渊,他该何去何从。 一向无忧无虑的他,悲哀地发现,原来离了虚渊,他真的在碧野中寸步难行。 该往哪个方向走,才能到达碧落山。昊日东升西落,朝着西边走就对了。可是,西边有些什么,有哪些未知的凶险,该如何规避,如何化险为夷。这一切,对于张亮来说,完全是零。他的脑海中甚至缺乏这样的意识,没有一丁点的根底。 他只得颓然地道,“虚渊说他要去沙兰海,我等他一起去。” 傅恒道,“沙兰海那件事情,据说,司命部已经派人去解决了,或许虚渊根本不需要再去,所以,你还是跟我去云麓书院吧。” 张亮近乎于狂吼道,“他答应过我,会去的。” 他用这种方式来掩饰他的脆弱,堂堂的蓬莱仙人也有脆弱的时候。在蓬莱仙人的寿命里,他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完全不能跟青莲仙人相比。 就算是青莲仙人,在碧野中,也遭遇了挫折和磨难。不然何以有那些轻狂,而又郁郁不得志的诗篇流传。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他也曾孤寂、彷徨。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他也有仓惶、无措。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他也曾得意、自负。 人们以为仙是无所不能的,是超越一切的。然而,仙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也有自己的七情六欲,他们不过是本领颇高的人而已。 白辛之诧异地看着张亮,青莲仙人的事情,对于他而言实在太远了。原来仙人也有脆弱,也有小性子,也有独特的个性。 “不管沙兰海的事情解决没有,我想虚渊都会陪你走一趟西碧,因为你们是朋友,不是嘛?” 是的,朋友,只要是朋友,便会不遗余力的帮你。张亮对此深信不疑,因为在腐尸沼泽的时候,虚渊就义无反顾跳入了龙窟,还奋力斩向蜃龙。若是没有虚渊,他的灵慧在那一刻便失去了,会彻底变成一个凡人。 “你要是想去西碧,云麓书院自然也可以派人陪你去。书院不时地会派遣学生出外历练,去西碧,去沙兰海,也是常有的事情。” 张亮不耐烦地回道,“我答应了你,会去云麓书院,就一定会去。” 傅恒讪讪一笑,“好,那这里没有我的事情了,走了。” “慢着,虚渊被抓到哪里去了。” 顾小顾同样焦急,“对,我师父被你们抓哪里去了,这片刻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傅恒摆了摆手,“我怎么知道,刚刚我一直跟你在一起,人又不是我绑的。” 白辛之挥手让傅恒离开,“好了,我说了,小渊的事情谁都不要管。” 张亮执拗地道,“他关系到我能不能去沙兰海,我偏要管。” 说完,便冲入司律衙门,去查看情形。顾小顾对此很是赞同,但还是有些担忧地问道,“老头,他顶撞你,你会不会惩罚他。” 白辛之没好气地道,“你要是被我骂了,你会不会顶撞我。” 顾小顾摇了摇头,实在不知道两者之间有什么瓜葛。以初代剑圣怀星和青莲仙人来算,张亮确实属于他们祖宗辈的人物。 第六十八章 司律衙门的大牢里,虚渊真的不见了踪影,张亮问隔壁牢房的萧贵,“他怎么不见了。” 萧贵睁开眼睛,“被衙役带走了。” 张亮急忙冲出了司律衙门,松了口气,“你们还没走。” 顾小顾蹒跚地走过来,“我该和你道个别。” 顾小顾和张亮来了个拥抱,这是张亮有生以来,所感觉到的第一个拥抱,有些厚重,有些不舍。 “对了,傅恒刚刚说,吕轻侯派人去对付呼延昭他们了,所以我才急着回去报信,却碰到了这座怪楼。” “好好学本事,不要老是拖累队友,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张亮不舍地看着章华,咬牙离开,朝着林啸所在小院奔去。 顾小顾看着快速离去的张亮,问道,“老头,我感觉他对师姑好像有什么企图。” 白辛之点了点头,“小华,你怎么认识他的?” “在襄王府的时候见过他,他一直追问我的剑法来历。” 九落剑法脱胎于仙术《晋旭九落》,作为蓬莱仙人的张亮,自然很是熟悉,由此追问,也合乎常理。 “后来,他还给我看了一部书,叫做《雪山气海初解》。那张纸上什么都没有,当我凝神观看时,便出现一行行字,看完之后,又消失了。我问他那是什么纸,他说纸张很普通,只是字不同,那是遗忘之字。” 白辛之激动地都有些发抖,“你可记住了那本书的内容。” “原本是记住的,可是现在忘记了,好像说什么于身体中开辟雪山气海,经过三十六孔雪山气洞,提炼灵气。可是,师伯,身体中只有丹田,哪里有什么海,他是瞎说的,便没有记住。” 青莲仙人泄露了三本蓬莱秘术,成就了三个宗门。蓬莱秘术怎么可能瞎说,只是大部分碧野人都难以修炼罢了。 章华确实忘了,经历了那样的心丧若死,只希望能够忘掉一切,才不会那么痛苦。 既然已经忘了,便也强求不得。 “老头,临天山在哪里?” “池州临天郡。” “陆轻轻,你家在哪里?” “叔叔,咱们惊陆山庄,是不是在惊陆郡里。” 陆咏苦笑,陆轻轻这是第一次离开惊陆山庄,而且,还是偷偷摸摸跟他一起逃跑的。从来没离开惊陆山庄,自然不知道大的地名是哪里。临天山在临天郡,惊陆山庄,当然也该在惊陆郡。 “惊陆山庄,也在池州临天郡里。” 陆轻轻讶然,“那岂不是和临天山隔得很近。” “不近,骑快马,足足需要三天。” 同在一个郡中,却不相邻,临天山在临天郡的西面,在天断山脉中,天断山脉乃是中碧和西碧的分界线。惊陆山庄位于临天郡的北方,所以虽然相邻,却依然相隔很远。 “隔得这么远啊,老头,去了临天山,什么时候才能下来?” 白辛之道,“直到你自己能够下来为止。” “那岂不是随时都能够下来。” 陆咏摇头,年轻人的思维倒是活跃。剑圣门是在临天山顶,却并不在山巅之上,而是在云层之中。他去过临天山,却没有到过剑圣门。虚渊仿若从九天之上,御剑飘零而下。想要自己能够从剑圣门,下来临天山顶,没有一定的功夫,决然办不到。 让人更为忌惮的,便是剑圣门中的青莲剑阵。那是由青莲仙人构筑,充斥着杀伐之气。想要避开其中的杀伐之气,下得临天山,更是困难重重。 顾小顾只是一个普通人,比不得虚渊,虚渊十年前,便是司律部有名的“不漏渊”,本身便是本领高强的江湖人。 所以三年之后便能够独自下得临天山,在碧野之中历练。 由一个普通人蜕变为厉害的修者,其过程会更加的漫长。所以,修士招收弟子时候,一般会选择江湖人,江湖人本身便具有一定的底子。除非你的天赋着实惊人,才会破格被挖掘。 一个用剑的人,总比从来没有摸过剑的人,更加懂得剑的精髓。 一个会写字的人,总比连字都不会写的人,更加容易写出独特韵味的符字。 一个经常行路的人,总比足不出户的人,更加了解户外的风光以及沿途的风景。 ······习有道,以至道临己身,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若是陆丫头,自己来临天山,我倒是可以放你下山。若是你自己想去惊陆山庄找他,那么就只能凭借你的本事。” 顾小顾这才发觉,想要下得临天山,没有那么容易。 “陆叔叔,既然同路,咱们一起走吧。” 陆咏,对于顾小顾的自来熟,感觉很有压力。他礼貌地对着白辛之道,“白先生,这次在云慈城中,我们还有事要办,所以暂时就不回临天郡了。” 白辛之无所谓地道,“你和傅恒都在筹谋同一件事情,老头我并不感兴趣,也懒得管你们这些年轻人。陆丫头,你若是来临天山,老头我便将临天石碑借给你看,你意下如何。” “老头,你真借给我看。” 陆咏拉了拉没大没小的陆轻轻,陆轻轻嘟囔,“凭什么,他都能够叫老头,我就不能叫。” 白辛之哈哈一笑,“陆小子,你可比这丫头拘谨多了,叫老头亲切,老头我就喜欢被人叫做老头。” “那,老头,说话算话。” “算话。” 白辛之朝着街道那一头走去,直接离开云慈城,竟然真的不顾虚渊的死活。章华拉了拉恋恋不舍的顾小顾,“走了。” 顾小顾对陆轻轻道,“你一定要来临天山。” 陆轻轻点了点头,“我一定会去的,临天石碑可是所有画师、符师都想一观的宝物,我怎么可能不去。” 在二九之年,那些蒙蒙的悸动,互有的好感,就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青涩且清新。或许还未等它开出娇艳的花朵,结出丰硕的果实,就已经凋零了,但却是一生里,最最难忘的故事。 因为这个年纪,没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没有那么多的瞻前顾后,只是一颗心,心之所望,便至所归。 第六十九章 云慈城小院里,齐风是快活的。这种快活,简直能够与破案之时的惊心动魄相比。 吕轻音是个大家闺秀,同样不拘小节,向往着江湖中的义薄云天。齐风是因为她才受伤的,所以她有义务照顾好齐风。替他上药,替他包扎伤口。 有这么一个温柔漂亮,体贴用心的美女照顾,自然比五大三粗的呼延昭强的多。所以他的日子,比“府中剑”林啸,好过很多。 “你有没有惹过什么人,那个弓箭手显然是你弟弟的人,为什么一心想要置你于死地。” 昨夜狙击的弓箭手,明明是吕轻侯的人。却处处针对吕轻音,这实在有些反常。 吕轻音摇了摇头,“这是我第一次离开滇州,离开吕府。倒是轻侯他,经常在天毅王朝各地行走。” 齐风想不明白,也不去纠结,这事件的本身便是纠缠不清。 “你的父亲是一位好官,师兄们十年前真不该接手这个案子。” 吕轻音脸色微变,“咱们不提这件事了,讲讲不漏阁,或者讲讲你吧,你断了多少案子,其中可有错漏。” 对于办案的事情,齐风自信流于全身,“绝对没有一个案子是错漏的。” “经常与那些匪徒周旋,岂不是很危险。” 怎么可能不危险,那些穷凶恶极的凶徒甚至超过了豺狼虎豹,他也曾经九死一生,但好歹他都熬过来了。就像不漏阁汪阁主说的那样,你的牙齿漏风,断案却是不漏风,你的命又是极渊之地遗漏的那股风,不然,你早该下冥渊了。 对于凶徒,他本能的想要将其除掉,他不会放过一个凶手。 因为他的父母便是死在强盗手中,他因此成了一个孤儿,年仅十岁就在沂州的山林里求生。 他有四年的时间,在沂州凶恶的山林里生存,那些虎豹豺狼见了他都远远躲避。他可以数十天不吃东西,追击凶猛的豹子,生生将其耗死。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他总是能够咬牙坚持下来。 从十四岁起,他便给沂州的捕快做卧底,化妆成富家公子,被沂州穷凶恶极的强盗抓进山寨里。他忍受住强盗们百般折磨,成功在对方食物里投下剧毒。强盗们食用饭菜之前,都会让无关紧要的俘虏先吃。那几天,他装作饿死鬼投胎,主动抢食,生生忍受毒药侵入身体的痛楚,面不改色。 直到所有强盗中毒,他抽搐着满地打滚的同时,哈哈大笑。他的门牙,就是在那个时候,被生生咬碎。 他大仇得报,心愿已了,别无所求。 上天让他遇到了“不漏阁”汪阁主,并被汪阁主收为弟子。他明显感觉到二位师兄,和师姐对于办案提不起什么兴致。十年前的储相案,多多少少让他们有些心灰意冷。 五年的时间里,几乎是他一个人代表不漏阁行走江湖,除非是他办不下来的案子,其他人才会出手。不漏云、不漏雨、不漏月完全充当救火队长的角色。 不漏阁至少一半的名声,都要归功于不漏风。 但齐风依旧认为,自己是不漏阁最弱的那一个,最需要进步的一个。 不漏云、不漏雨、不漏月每次出面,就会将他觉得很艰难的案子很快解决。所以他们三人绝对比他有本事的多,齐风是这么认为的。 但凌云、徐遇雨、汪明月却不是这么认为的,小师弟不漏风比我们都强,因为他的心从来都不会乱,天塌下来都不会。但他们的心却乱了,不能进入浮空城司律部,这是一乱;不漏渊不经商量便承认罪证,便是二乱;吕相自杀,被逐出司律部,永不叙用,这便是三乱。 人生中有了三乱,那便乱的不成样子了。 卢明召集小院中所有人,围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昨夜经过大战,一旁的一栋楼在废墟之中,地面坑坑包包。 “虚渊被他们抓进司律衙门的牢房里去了。” “张亮和顾小顾呢?” 呼延昭不见张亮和顾小顾回来,问道。 “张亮到底什么来头,竟然会落雨术。” “隐世世家的弟子。” 呼延昭并不知道张亮的真实身份,一直都以为他是隐世世家的弟子。 “他被云麓书院的傅恒看重,傅恒一心想要将其收入云麓书院中。” 呼延昭和齐风也曾招揽过张亮,自然知道张亮不同寻常之处。齐风或许不知道云麓书院,但呼延昭肯定知道,也替张亮高兴,“他能进入云麓书院,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卢明撇了撇嘴,“但他好像不乐意,还跟傅恒讲条件,条件便是,让他们去见虚渊,然后才会去云麓书院。” 林啸眼眸跳动,“所以,他们能够自由出入司律衙门。” “至于能不能出入得了司律衙门,那就要看张亮的筹码有多大。” 呼延昭和齐风互相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虽然张亮挺不靠谱的,但是他的筹码确实很大,潜力无穷。 “既然这样,那么我们营救出虚渊,便是多了几分把握。” 卢明有些忧虑,“恐怕没那么容易,押送虚渊进大牢的,便有昨夜攻击我们的“半月追魂刀”。” 林啸在“半月追魂刀”下吃足了苦头,当然记忆犹新,“要对付他,必须要近了他的身。” 要想近他的身,谈何容易,除非群殴,他的刀照顾不了那么多的人,便会遗漏。 呼延昭却更为谨慎,“就算近了他的身,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半月追魂刀”,在成名之前,必然有保命的绝技。” 林啸冷冷地道,“若是让我近了他的身,他必然会死。” “府中剑”,若是下定决心与人拼命,那对方绝对难以躲过。以命换命,不要命的打法,最是让人头疼,因为你若是惜命,那你便已然输了。 林啸豁然站了起来,神色大变,“戒备,有敌人来了。”齐风也相继变了脸色,他催促着吕轻音赶紧上楼躲藏。呼延昭,卢明同一时间奔向阁楼之间,占据有利地形。 大门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土。 第七十章 大门被一柄大刀以重力直接斩倒,支离破碎。 门外缓缓走进来一个持有大刀的胖子,大脸上的小眼睛四处张望。 卢明当头给了他一箭,胖子虽然胖,显得笨拙,但手中的刀却不慢,将箭矢击飞,退了出去。 “老大,有一个弓箭手。” “肉屠,里面有几个人?” 胖子粗声粗气地回道,“都躲在楼上,看不清楚。” “一起冲进去,小心弓箭手。” 从大门外冲进来七个人,径直朝着楼上杀来。林啸皱了皱眉头,“池州七凶。” 池州奇花郡有七大凶徒,平时打家劫舍,无恶不作。遇到官兵追捕,便逃到茫茫兵慈山中。在兵慈山一带,匪号可止小儿夜哭。只是没想到,这一伙人,居然来云慈城。 齐风此生最恨强盗,池州七凶,听匪号,便绝非善类,“这些人都该死?” 呼延昭沉声道,“死有余辜。” 齐风首先跃下阁楼,竟然不顾胸口伤势,白虎扇扇面收缩,扇骨变成锋利爪子,抢攻持刀的胖子。 “老大,这个人我接下了。” 七凶排行第四的肉屠,在成为强盗之前便是屠夫。在杀人杀多了之后,他甚至觉得,杀人和杀猪根本没有什么两样。唯一不一样的是,猪肉可以吃,人肉白白浪费。 齐风腾空跃起,一个倒旋,利爪刺向大刀的背面。借此之力,双腿直接横扫肉屠面门。肉屠厚厚的脸颊登时挨了两脚,眼冒金星,倒退开来。一声闷哼,“老大,这小子厉害,快来帮我。” 七凶之首,便是那个略显文弱的男人。锐利的眼睛,透露着凶横,“先把这个人杀了。” 能够集多人之力,先除掉对方一个人,这种机会必须要抓住。 但是呼延昭他们会给他机会么,显然不会,林啸和呼延昭先后纵入院中,这一刻,似乎忘却了,对方足足七人,而他们才四个人,并且,还有两个伤员。 但他们的斗志,却比突入的这七个人高了不知多少倍。 七凶之首,秃鹰,善使用长剑,惯于一剑穿心;七凶第二,凶狼,使一对双钩,勾魂夺命;七凶第三,七叶,暗器七叶镖,镖镖必中;七凶第四,肉屠,屠夫出身,一把蛮力,用大刀劈砍;七凶第五,狡狐,轻功了得,纵掠之间,擅长突袭。 七凶第六,地鼠,擅长钻地,埋藏火器,雷石。 七凶第七,幽夜,身法鬼魅,闪烁突袭,防不胜防。 肉屠呼救之后,狡狐便前去帮忙,他快速闪到齐风背后,一把短短的匕首朝着齐风刺来。 齐风一脚撩开肉屠,反身,右手斜劈,*得狡狐撤招。 林啸迎向秃鹰,软剑如毒蛇吐信,直刺咽喉。秃鹰的剑径直朝着林啸心门刺,林啸并不闪躲,依旧直指咽喉。两个人都是简单直接的作风,刺入心脏和刺入咽喉是同样的效果,都逃不过死亡。 比的便是谁胆怯,谁更无惧死亡,谁更狠,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显然,林啸赢了,就如同虚渊所说的,他就是个疯子,家有良田万顷,日子潇洒,却独独喜欢生死间的畅快。 秃鹰瞳孔微缩,以剑劈砍软剑,打断这同归于尽的招式。林啸的剑却陡然一缩,旋即立马刺了出去,竟然直攻其下腹。府中一剑的诡,在此刻显得淋漓尽致。 秃鹰劈砍软剑的动作,顿时失了作用。急忙回挡,还是被长剑划破衣服,划出一道伤口。 “凶狼,这人棘手,一起灭了他。” 凶狼挥动双钩攻击林啸,凶悍无比。但是林啸比他更凶悍,舍了对秃鹰的防备,快速攻击双钩,好几次软剑穿过双钩,刺向他的胸口以及咽喉。林啸明白,只有速度越快,秃鹰的透心剑才更容易被躲避掉。他的额头隐隐见汗,转瞬之间已然攻出了几十招。 凶狼叫苦不迭,这种拼了命的凶悍打法,让他疲于应付,他的胸口已经挂了彩。 林啸的身上同样挂了彩,那些没有愈合的伤口,又开始裂开。他眉头微皱起,这样的情况,只有更快,将对方彻底解决一人,才能打破劣势。所以他攻得更狠,透支生命般,一剑快过一剑。 呼延昭对上幽夜,在他长刀劈到之时。对方黑袍一闪,仿佛荡漾的水波,一下子失去了踪迹。有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有时候从头顶突袭而下,弄得他疲于应对。 但丰富的战斗经验,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他干脆闭上自己的眼睛,感觉周围一丁点的动静。 卢明的箭矢总是在要奏功之时,被七叶镖所击落。卢明不动,七叶便不动,他专门防着卢明的弓箭。 呼延昭感觉不到幽夜的身影,突然精光一闪,快速朝着七叶杀去。七叶目光从阁楼上收回,七叶镖飞旋着攻击呼延昭。没有足够的空间,暗器难以发挥威力,呼延昭绝难突破七叶镖的防线,近身杀到面前。 卢明却在这一刻抓住了机会,箭矢呼啸着插入凶狼的后心,凶狼不可置信地倒下。 突然离开的幽夜,自林啸的战局中出现,突兀一刀,正中林啸腹部,鲜血狂飙。 林啸冷哼,软剑自肩头反折回去,插入自己肩头一寸,而箭尖刺破秃鹰的咽喉。林啸的腹部有剑尖透出,那是秃鹰的透心剑,他险而又险地避过了穿心一剑。 如此惨烈的打法,不断溢血的唇角挂着冷酷,最终还是他赢了。 幽夜身形闪烁,再一次杀向林啸。此时的林啸,已经没有一丁点的力量来抵挡。 长枪自林啸周围爆出,空气如同水波震荡,幽夜反退回去。卢明的长枪及时抵挡住了幽夜的绝杀,他忧虑地看着林啸,“撑住。” 卢明大吼,“快点解决他们,秃鹰和凶狼已经授首,林啸撑不了多久。” 肉屠、狡狐、七叶听闻,心里顿时慌乱。齐风和呼延昭眼中炽热如火,同一时刻,爆发出最强的力量。 卢明不能离开,幽夜仿佛能融入白昼的夹层中,随时能够消失,他必须守护住林啸。 第七十一章 齐风白虎扇恢复原貌,扇面光芒闪烁,一只白虎从扇面跃出,吼声震天。肉屠和狡狐陷入呆滞状态中,扇子快速换成利爪,跃起腾挪间,割断二人咽喉,肉屠的庞大身躯轰然倒地。 白虎扇中的白虎彻底显露出来,画魂的力量消耗殆尽,这幅《虎啸山林图》,算是彻底失了神韵。 呼延昭仿佛料定了齐风会再次释放出白虎画魂,在卢明大声提醒之时,便掩住了耳朵。所以,并没有像上次那样陷入呆滞,所以,他能够将长刀捅进七叶的身体。 片刻清醒的七叶极为不甘,颓然无力倒下。 疲惫地两人朝着卢明和林啸走来,虽然他们也受了伤,却绝对没有林啸伤的这么重。 林啸坐下的地方已经被血水浸湿,土地都变成暗红色,软剑仍旧嵌在肩膀之上,深可见骨。 他焦虑而又困难地道,“别管我,快···快出去···还有···一个人。” 是的,七凶,还有一个未死,那便是幽夜。但数目有些不对,因为参战的只有六个人,还有一个人压根都没有参战,而那个人叫地鼠。 七凶第六,地鼠,擅长钻地,埋火器,雷石。 齐风的脸色煞白,跑到阁楼之下,“轻音,快,快跳。” 他张开双臂,鼓励吕轻音从阁楼上跳下,因为已经没有时间,从楼梯上从容走下来。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如同九天神雷,在这个小院里轰然爆响,整个大地都在颤抖,阁楼的横梁开始倒塌,瓦片簌簌而下。这爆炸,比先前的爆裂箭,厉害百倍。 吕轻音面色苍白地从阁楼上跳下,齐风稳稳地将她接住。哪怕他的手已经微微颤抖,乏力地失去知觉,都没有丝毫松手的打算。两个人倒在地上,碎裂的阁楼残骸四下溅射,齐风费力支撑身体,将吕轻音护在身下。 他的嘴贴着她的额头,有丝丝血迹从她的鬓间流下,混合着她滚烫的眼泪,浸润这满目苍痍的大地。 巨大的爆响,掩盖了她嘤嘤哭泣的声音。她知道,不漏阁,从来不是滇州人偏见诋毁的那般。 这一刻,她彻底明白了,“不漏阁”“不漏风”的行事作风。 平常中,或许他有些不着调,就像初见她时,就问她的来历,就打听她的名字,所以她说他是登徒子。 他有着自己的憎恶,对于强盗,有着近乎于疯狂的毁灭情结。因为他年幼的苦难,全都是强盗带来的。 但当你是他所看护的人,你会觉得幸福和感动,因为他是一个会以命相护的人。 他的双手和身体,给她支撑了一个避风港。 他可以毫无犹豫地表现出好感,他可以为了喜欢的人奉献出一切。在这一刻,吕轻音已然彻底为他的所作所为所感动,虽然他们才认识仅仅两天时间,但足以见证一切。 在这个小院中,以命相护的人绝对不止齐风一个人。 “快···走···。” 见呼延昭和卢明不动,林啸用手掌往后面推着那柄刺在他胸腹的剑。这柄剑一旦被拔出,或许连带的,肠子都会离开身体。他本就是要求死,因为他此时的求死,就是为了呼延昭和卢明的求活。 他并不是个疯子,他之所以对自己狠,乃是为了别人对他狠的时候,能够丝毫不留心。 你对我的狠,还没有我对自己的狠厉害,对我又有什么伤害。 这就是他自我保护的方式。 他是有良田万顷,衣食无忧,可是那都是经过极端苛责,以及碧野的勾心斗角,亲人相煎的苦痛后才得来的。 林啸求死,是在以命相护呼延昭和卢明。 呼延昭拉住了林啸的手,天毅护卫长的命都是为别人而活的,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护的真谛。 “卢明,你快走。” 潞州来的虎将,天毅王朝的将军,和呼延昭唱着反调,一心想将虚渊擒回潞州。在此刻,跟他们站在了同一条线上。 他问呼延昭,“他死了,我们会不会内疚,会不会心痛?” 或许昨夜之前,林啸死了,他们只当死的是一个陌生人,和他们没有任何瓜葛。然而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天**,发生了巨大的转变,林啸死了,他们会痛,会内疚,会自责。 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 人们常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有些时候,或许相见之时,你便能够看清楚这人是不是值得相交,相交能够达到何种程度。人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等待,去观看,去蹉跎。 单凭一颗心,心之至诚,便成至交。 呼延昭和卢明将林啸护在中央。或许在爆炸中,他们都会死。但在呼延昭和卢明被炸死之前,林啸绝对不会因为爆炸而死掉。 “但凡有一点希望,我们就不该放弃。” 这是呼延昭说的。 “即便希望不见了,我们也不该放弃。” 这是卢明说的。 说完之后,三个人竟然相视一笑,他们的笑被掩盖在了这轰然的爆炸声中。 这条街道在池州七凶进入的时候,便已经被封锁,周围的百姓虽然被惊吓到,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城卫军隔绝了一切,他们似乎早就知道,这场爆炸的发生。 长街外一人眉头紧锁,他实在没有想到,居然会在云慈城中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绕道附近一个土包处,聆听着地底的一切声响。 不多时,土坑中伸出了一双手。看到这双手的时候,他点了点头,这正如他所预想的那般。 地鼠从土坑内探出头来的时候,就像是老鼠见了光,迫切地想往洞里缩。却被土包外的人紧紧揪住头发,给生生扯了出来。他用铁索麻利地捆缚住地鼠的双手双脚,将其推在一边,凝神看着洞口。 “神捕,不用等了,鹰老大他们不会出来了。” 他有些生气的道,“你池州七凶,倒是真真好本事。” 地鼠道,“鹰老大恐怕永远都不用再逃了,人死了,还怎么去逃。” 神捕有些诧异,从池州奇花郡追捕池州七凶,历时半年,却让七凶穿过兵慈山,进入彬州境内。在云慈城中,终于伏诛,也算是除去一大害。 第七十二章 张亮听到剧烈的爆炸声,甩出金断给的令牌,摆脱城卫军,冲入爆炸的小院中。 爆炸后的烟尘尚在空中飞扬,看不清周围的情况,张亮只得大声呼喊,“呼延昭,齐风,你们在哪里?” 在这废墟中摸索着,边走边喊,期许着对方能够回答。 他难以相信他们就在这场爆炸中丧生,刚经历离别的他,更加害怕和茫然。 如果虚渊是他在碧野的领路人,那么呼延昭和齐风已然成了他的朋友,他决然不希望朋友有事。 若有若无的声音响起,“张亮,我们在这里。” 张亮的听力自然敏锐,他欢快地朝着声音来源之地走去,在小院的坑坑洼洼的空地里,看见呼延昭和卢明。 他们两个互相擎着手,将林啸护着。呼延昭有些心急,“快,快看看林啸怎么样了?” 张亮探了探林啸的鼻息,他的鼻息十分微弱,就好像要断绝了。 张亮将林啸平放,他因为失血过多,已经休克,生命临近终点。 “刀,给我刀。” 张亮唯一能够想到的,便是他的血。或许只有蓬莱仙人的血,才能够救活他。 呼延昭知道张亮的神奇,忍着后背的巨痛,在狼藉的地面中找到一枚七叶镖。 张亮毫不犹豫用七叶镖将手颈划破,快速放在林啸口中。才滴一两滴血,伤口便愈合了。他只有不断的割,不断地滴血。这么**的身体让呼延昭和齐风目瞪口呆。 “别愣着,快去找找齐风,齐风究竟怎么样了。” 这一刻,张亮完全成了主心骨,他或许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突然有了主见,并且能够安排别人。 呼延昭和卢明开始在废墟中寻找齐风和吕轻音。 微弱的声音从断裂的屋梁之下传来,呼延昭和卢明忍着伤痛,开始搬开堆积的木头。 齐风躺在吕轻音的身上,头颅靠在她的肩膀上。呼延昭去拉扯齐风,双手碰触其后背时,全是血迹。 “齐风,齐风。” 齐风仿佛睡着了,并没有回答他。卢明摇了摇头,“伤得实在太重,只比林啸好上一丝。” 吕轻音忍不住嘤嘤啜泣,“你们想想办法救他吧。” 呼延昭和齐风对了对眼,都是点了点头,此时,只怕,只有张亮能够救得了齐风。 张亮因为失血,脸色有些苍白,见二人将齐风抬了过来,问道,“他怎么样?” 齐风后背的血迹说明一切,“被重物击中后背,失血过多,五脏移位,情况不容乐观。” “过来吧。” 张亮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抬过来吧。” 他将七叶镖交给呼延昭,然后向他生出左手,将右手交给卢明,“来吧。” 他的左边是生死不知的林啸,右边是岌岌可危的齐风,他打算同时给他们喂血。 “你失血过多,会死的。” 没错,人失血过多,是会死的,但张亮,毕竟是蓬莱仙族,只是会虚弱,死亡倒是没有可能。” 张亮不理会吕轻音,“快点,你们想看着他们死?” 呼延昭和卢明见识过张亮的神奇,这样的人,断然不会因为失血,便会死去。所以他们割开张亮的手腕,滴入几滴血液之后,又愈合。然后继续割开,伤口会愈合,但是愈合的速度越来越慢。 人受伤之后会自我修复,如果受伤超过能够承受的程度,便会弱化。 等到林啸和齐风的呼吸开始平稳,张亮支撑不住,昏迷过去。 此时,街道外走进一个人来,手里牵着一条绳索,绳索的另一端也不知道系着什么。 此人的眼睛四下打量,仿佛要将整个院落彻底看透,突然将手中剑闪电般掷出。 呼延昭和卢明神情戒备,但长剑并不是射向他们,而是刺向面前的空气中。 空气一阵震荡,那一抹黑色的影子悠然退去,幽夜退到废墟的角落里。 “神捕来得真够快的。” “再快,也没有你们来的快,竟然在云慈城中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幽夜邪异地笑了笑,“我们已经够慢了,现在他们都死了,我的速度只会更快。” 一个人的速度快不叫快,团队的整体水平取决于速度的中层人士。而现在,七凶已去其五,还有一个被神捕抓住,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而此时,他的速度会更快。 呼延昭和齐风冷汗直流,若不是这个人出现,他们只怕稀里糊涂地被幽夜杀掉了。 神断萧若离,人们只知道他断案时的公正严明,无一错判。当他脱离那个官场,进入司律衙门,成为一个小捕快,追击凶徒的时候,人们还不知道他是何许人也。 他喜欢被人称为神捕,而不是神断。只因为,神断再厉害,断得再严明,也有人凌驾于律法之上,逍遥法外。但神捕不同,神捕可以恣意追捕犯人,因为被打上犯人的标签,就是被上位者抛弃了的人。 进入奇花郡,耗时半年,才毁掉七凶的巢穴,*得他们远远逃离。 而此刻,该是一举奏功的时候了,只要拿下幽夜,七凶便彻底伏了法。 “你可以试试看?” 幽夜冷冷一笑,黑袍翻动,就这样突兀地消失。 萧若离屏息凝神,短剑随着身体舞动,每一次刺击,都将隐匿的幽夜迫了出来。在那一刻,呼延昭和卢明几乎以为来得不是神断,而是慧眼或者三只眼。该有怎样厉害的观察力,才能做到步步紧*,让其无所遁形。 今日若是摆脱不了神断,那么必然会丢掉性命,所以幽夜拼了命。他的身体冒出黑气,整个身体往后倒,竟然与影子重合,蓦然不见。 萧若离的脸色一变,他再也捕捉不到幽夜的踪迹,对方竟然真的消失得毫无征兆。 “算了,七凶已去其六,这幽夜接下来的日子里,也没时间为非作歹。” “这是何故。” 呼延昭心中略存疑问,萧若离指了指半空中,“这就是传说中的幽暗之体,待潜影之术大成,可以轻而易举狙杀修士。接下来,他必然会遭到浮空卫的追杀,因为浮空塔的天眼,注视着一切。” 凡是身居幽暗之体的人,大多都被扼杀在萌芽中。修者不允许卑微,却拥有威胁他们生命的存在。 第七十三章 张亮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云慈城一家清静的客栈。他费力睁开有些模糊的眼睛,瞧见呼延昭坐在房子正中央的桌子边。 用手,撑起身体,头靠在窗沿上。他苦笑,没想到,自己也有卧病在**的一天。 “你怎么样?” 呼延昭起身,走过来,仔细瞧了瞧张亮的面色。此时,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惨白,蓬莱人的恢复能力,哪怕受损,也让碧野人望尘莫及。 “林啸和齐风怎么样了?” “都醒过来了,齐风那小子,这一次死里逃生,算是因祸得福。醒过来后,脸上的笑容都没有间断过。” 张亮点了点头,“获得佳人青睐的方法,最快莫过于英雄救美。” 而这一次,齐风英雄救美已经做到了极致,不惜以自己的命去守护。只有在真正的危难面前,才能够看清一个人最真实的品质,是否如往常一样散发炽热的光辉,甚至更加耀眼,更加璀璨。 当某一天,有一个人连这般终极考验都通过,任何人都无法无动于衷,都必然会满含感动。 吕轻音确实被齐风感动,所以任由他牵着手,傻笑,露出缺口的门牙。 “你再这样笑下去,就不怕笑掉下面两颗大牙。问你正事,当时,你就不怕死么。” 齐风明显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英雄,“怕得要死,怕来不及,才仅仅一面之下,就彻底失去你。我怕看不到你,怕你受到伤害,怕你就这样离开我的世界。” 他双手握着她的手,感觉到手心那一丝温热,“我说的是真的,句句在心。从见到你的那一刻,我便明白,此生绝对不能没有你。呼延昭说你是吕相的女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跟我在一起。直到那夜,你对不漏阁与你弟弟截然不同的看法,才让我死去的心又重新复活过来。” “轻音,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吕轻音听过很多的情话,那些情话无疑比齐风的话要美妙多。女人们会喜欢七窍玲珑心,甜言蜜语嘴的男人,因为这样的人,永远不会让人觉得枯燥和烦闷。但是这样的男人,也有着更为明显的缺憾。七窍心、玲珑面、不是唯一;甜言蜜语嘴会说给很多人听。于是乎,便有了裂痕,有了抛弃,有了背叛。 “你不笑的时候,比笑的时候好看。” “阁主说,人的嘴,要是不漏风,就会被憋死。笑口常开,才是活下去的至理。” 吕轻音和齐风相对而笑,**榻间的手,已然十指相扣。 呼延昭的咳嗽声打断二人的笑,“齐风,看你的气色,完全没有问题了。起来吧,去林啸的房里,张亮有事情找大家商量。” 卢明、张亮在林啸的房间里等待三人的到来,“你的伤,可好些。” 林啸点了点头,“返身一剑,杀掉秃鹰的时候,就没想过要活下来。但上天就是这样,你越是想死,就越是要你活下来。那些死命求活的人,却纷纷死去。这么大的爆炸,加上沉重的伤势,也不知道你们怎么就能够将我救活了。” 张亮有些肉痛地握了握手腕,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但因为重复切割,隐隐生疼。 “还好你没有死掉,你要是死了,我们可于心不安。” 林啸是打算死去的,为了不至于拖累他们,险些拔出了胸腹中的剑。当能够于整个局势有利的时候,再怎么卑微,再怎么艰难,他都会活着。当他活着的时候,已经成了负累,他就选着离开。林啸是一个会审时度势的人,所以令人敬佩。 “虚渊绝对不希望你因他的事而死去。” 张亮明白,就如同先前,他可以不为自己求助傅恒,却会为了顾小顾求他。 齐风对林啸道,“活着真好。” 林啸展颜一笑,“是啊,活着真好。” 众人纷纷坐下,林啸有些担忧地道,“这一次我们的战力算是彻底废了,谁也料不到,池州七凶,会出现在这里,还被吕轻侯所买通。没有损失人手,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神断萧若离追捕池州七凶,池州七凶窜逃云慈城,与吕轻侯的人接上了头,想要赚上这一笔,继续逃亡。 逃亡中,没有银子可使,将会寸步难行。你若是抢,便会露出行迹,而神断萧若离,能够从蛛丝马迹中判断出对方的踪迹。 他们没有银子,又不敢放手去抢,忍饥挨饿了些许日子,所以急需物资。 神断同样忍饥挨饿,但是却比他们更能忍。若不是他能忍,或许也没有这一场时至半年的追捕。 “但剑圣还在司律衙门的大牢里,我们必须要救。” 呼延昭似乎说出了一个矛盾的话题,必须要救虚渊,但他们此时已经没有力量前去营救。虽然池州七凶接近全军覆没,但上一次袭击的半月追魂刀、天音剑、爆熊、隐藏的弓手,都不是他们能够对付得了的。 而且,对方的人手只会更多。因为只凭借这四个人,无论如何,也对付不了凌云,汪明月,徐遇雨。 “不用了,你们已经不用再去管虚渊了。” 是你们,而不是我们。张亮是必须要救虚渊的,因为他关系到他的西行之路。没有了去碧落山,寻找未婚妻这个方向,他实在很是迷茫。 卢明诧异,“发生了什么事情?” “虚渊已经被吕轻侯的人,自大牢劫走了。” 齐风紧蹙眉头,“可有线索。” 张亮摇头,“不知道被劫去哪儿了,就那么突兀地消失,再返回大牢,就不见了踪影。” 吕轻侯虽然年轻,但为了这件事情,足足筹谋了十年。加之他的背景,所能动用的人力物力,很是庞大,庞大到根本不是这个屋子中的人所能抗衡得了的。 所以,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就像阴沉沉的天空,灰暗不见光明。 他们之所以聚集在了一起,之所以并肩奋战,所有的源头便是来自虚渊,而现在,他们已然没有力量起到作用。这样的现实,足以让人感到颓然。有时候,你哪怕拼了命,也挽回不了,这样的事实让人无比绝望。 第七十四章 “我说了,你们不用再管虚渊。” 张亮再次强调,卢明注意到张亮的异样,“顾小顾呢,顾小顾怎么没有回来。” “顾小顾被白辛之带走了。” “白辛之?”呼延昭讶然,旋即松了口气,“既然老剑圣出手了,我们确实不用再管。” 但事实跟他所想的完全不一样,“白辛之将顾小顾带走了,却完全不顾虚渊的死活。而且,还将诛邪剑教给吕轻侯的人。” 众人皆讶然,林啸叹了口气,“早就听闻老剑圣白辛之,对于弟子,完全是不闻不问,这次依然如此。老剑圣是想虚渊堪破心中的执念,进入到更为高深的境界。我们真的已不必再管这件事。” 呼延昭点了点头,“既然老剑圣有安排,我也不继续参合,以免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齐风附和,“阁主派我来,是阻止师兄师姐对付虚渊的,但师兄师姐到现在也没有赶到,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变故。我得去滇州,帮一帮他们,然后劝他们回东碧。” 卢明却固执不肯放手,“你们都可以不管,但独独我不能不管。我不能将剑圣的安危寄挂在他自己的身上,因为一旦出了意外,毁掉的不光是他一个人。芷心追了他足足十四年,这个天底下最大的懦夫,至死或许都将连累她。” 林啸忧心,“但你一个人,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能够帮助剑圣。” “但我绝对不止一个人,我还有十三个兄弟,而他们,正在来云慈城的路上。我去天府城等他们,他们会从潞州坐船南下,穿越圣心湖,到达天府城。” 当虎将与潞州十三骑汇合在一起,便汇成一条洪流。这条洪流穿越战场,奔袭千里,取敌将首领如探囊取物。 “如此也好,我这伤,不仅帮不了剑圣,反而会成为拖累,我打算回双河郡,你们四个呢?” 呼延昭道,“我得回秣陵向皇子复命,或许皇子有办法帮到剑圣。” 林啸将目光投到齐风身上,“你呢,你伤未好,去了滇州,也帮不了他们。不如先在府北城养伤,若是他们来云慈城,必然会经过府北城,也不至于错过,我在府北城中有一座庄园,可以栖身。” 林啸是彬州有名的财主,齐风对于他的安排很满意,此时去滇州,不仅帮不到他们,反而会成为负累。 “这位姑娘呢。” “跟我一起走吧。” 齐风盯着她的眼睛,温柔如同涓涓细流。 吕轻音展颜一笑,“我想去看看不漏阁,在东碧沂州是怎么样的光景。” 齐风高兴地险些跳起来,“张亮你呢,跟我去不漏阁吧,那里有让人迷醉的风景。” “还是跟我去秣陵吧,见见皇子,或许我们又能并肩作战了。” 卢明也跟着道,“跟我去潞州吧,虽然你的身体不适合军队,但训练几个月,也能强壮得如同牛一样。” 只有林啸不知道张亮的神奇,有些疑惑,三个人为何都邀请张亮。 三双殷切的眼睛盯着他,顿时感觉被尊重,心里也生出不舍。但是这个队伍,已经无力再与兵强马壮的吕轻侯团伙对抗,不得不解散,不得不隐去。所有人都可以不管虚渊的死活,或许正如白辛之所说的那般,虚渊确实能借此堪破壁障,但独独张亮不能。 离了虚渊,他已然不知道前进的方向。或许,很多人能够带他去沙兰海,去西坤荒原,甚至去碧落山,但是绝对没有一个人能有虚渊这般值得依赖。 “谢谢你们的好意,我决定去找傅恒。” 三个人有些颓然,是啊,堂堂云麓书院都向张亮抛出了橄榄枝,怎么可能拒绝呢? 但张亮想的,却不是那样,也许傅恒没有参与绑架虚渊,却绝对知道虚渊是怎么被绑走的,绑到了何处。 他不知道云麓书院,也不清楚它在中碧有着何样的名声,他只认定,通过傅恒,就能找到虚渊。 “齐风和林啸受了伤,这一路上恐怕难行。” “没事儿,有我呢?”卢明拍了拍胸脯,“我想燕一他们也没有那么快来,所以我护送他们到府北城,然后乘船逆流而上,到达天府城,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林啸点了点头,“我从府北城经府东河到达府东城,然后回双河郡。不用担心,到了府北城,自然有我人护送我。” “那我们便叼扰你,在府北城的庄园内,养好了伤,再启程去滇州,轻音对滇州应该很熟。” 吕轻音点头,“我自小在滇州长大,当然很熟。” 呼延昭道,“既然这样,都安排好了。今晚且不醉不归,明日大家便分头行事,能够聚在一起,便是缘分。” “我去张罗。”卢明推门出去,去让客栈老板准备酒宴。 “齐风,你都要走了,告诉我在“错过客栈”里的狐仙究竟是谁?” 齐风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是谁?” 呼延昭帮着张亮改变了问话方式,“你怀疑是谁?” 齐风淡然一笑,“那位佟东家。” 张亮讶然,“你不是说佟东家不可能是“狐仙”嘛,难道你是为了迷惑金断,不让他找出“狐仙”,所以特意说谎了。” 齐风摇了摇头,“那位佟东家确实不是狐仙,但通过他,却一定能找出狐仙。” 张亮和呼延昭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进来的卢明同样一头雾水。 看着吕轻音发亮的眼光,齐风愉悦地揭开谜底。 “我们一进入营地,便看到了他脸上的忧色。真正的狐仙,只会更加镇定。在张亮说出以马找出狐仙的法子的时候,他的忧虑更加浓重。若狐仙实在不堪,只会显得慌乱,绝对不会忧虑。我点出一匹马,那匹马或许根本就不是他的,但他都没有经过认真辨认,便一口咬定了是他的。他显然在袒护狐仙,将嫌疑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所以通过他,便能够找到狐仙,他必然和狐仙有关系。我之所以点出他不是狐仙,就是避免金断被他所误导,反而是在帮他。” 不漏阁的人从来不屑于使用阴谋诡计,他们堂堂正正。 第七十五章 “佟东家是第一个找我的人,还邀请我去他们家喝茶。” 金断皱了皱眉头,被排除嫌疑的人,怎么可能继续牵扯这件案子,唯恐避之不及才对。 “你去了?” 薛松点头,“佟东家一再邀请,没办法拒绝。况且,您让我注意这些人的异常举动,我便一探虚实,还真有些发现。” “有什么发现?” “佟一楼听说萧贵已经被关入大牢里,眉头都舒展开来。但是我说,金捕头你并不认为他是狐仙,狐仙另有其人的时候,他又很是紧张。” 金断的心不可抑止地狂跳起来,佟一楼不是狐仙,那是不漏阁不漏风所保证的。但是这些苗头,无不表示,佟一楼佟老板的不正常。也就是说,不漏风判断错了,佟一楼有可能就是狐仙。 司律部缉捕司衙门,已经被不漏阁的风头笼罩得太久,而这个消息,仿佛一缕阳光,破入阴霾,直叫金断看到了希望。 卧底薛松继续给予他希望,“当天,在佟一楼的家里,他邀我喝了很多酒。我虽然喝的醉醺醺的,但仍然记得后来,他问我的问题。” “他问你什么?” 佟一楼第一句话是这样问薛松的,“萧贵何时自首,投入司律部的大牢,还有他的妻儿躲藏在哪里?” 安排的棋子没有按照既定的线路运行,有些恼怒,问薛贵妻儿,完全有事后报复的嫌疑。 佟一楼第二句话是这样问薛松的,“金捕头现在可有眉目了,主要怀疑哪些人?” 关心案情的发展,似乎很担心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佟一楼第三句话是这样问薛松的,“司律衙门是否彻底调查了狐仙的卷宗,可有查清赃物?” 狐仙犯案并不只是这一次,虽不伤人命,但有劫掠,就必然有赃物。 若是直觉告诉金断,佟一楼有问题。那么,这三句话一问,就完全证实了佟一楼的嫌疑。 “你怎么回答他的?” 薛松这么回答佟一楼的第一问,“萧贵原来是三星司吏管范志的妹婿,他将妻儿托庇在天府城范府。” 三星司吏官的家人,作奸犯科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一旦犯案,就会连累家中官员的名人。齐家治国平天下,家尚且不齐,安谈治国牧民。 “金捕头主要怀疑周怀银周老板和吴世耀吴老板。” 佟一楼似乎松了口气,既然没有怀疑到他的头上,当然觉得很庆幸。 “赃物已经在清查了,其中最有名的便是,彬王府遗失掉的玄玉台。” 彬州出过大盗,唤作凌三更,于三更半夜潜入宅院,盗取宝物,无往不利。最有名的,便是盗取了彬王府的玄玉台。玄玉台,乃是一方砚台,以墨玉制成,抚摸起来,犹如少女的肌肤般滑腻如丝,甚得彬王喜爱。 凌三更盗取玄玉台后,逃入流云道,窜向兵慈山,以摆脱彬王府的追杀。在流云道,遇到狐仙,遗失了玄玉台,直呼狐仙不顾江湖道义,半路抢夺,有失侠义之风。 “当佟一楼听说已然追查到玄玉台的时候,整张脸变得异常难看。金捕头,或许佟一楼就是狐仙,而玄玉台就在佟府。” 抓住真正的狐仙,才能免去他诬告的罪名,薛松对此真是不予余力。 金断对于他的表现很是满意,“不错,看不出来,你还有当卧底的潜质。” 薛松连连摇头,只此一次便是刀尖上的舞蹈,稍有不慎,便会被狐仙剥皮抽筋。狐仙不杀人,不代表他不会杀人。 “可还有什么遗漏?” 金断觉得不对劲,那么多颇有嫌疑的人,怎么可能只有佟一楼这个早早被认定不是狐仙的人,跳了出来。 “吕木和周怀银也找过我。” “找你问了些什么?” “吕木,只是找我收购一些珍兽的皮毛。这一次,要是能替相王做上一件称心如意的锦衣,他的生意,在相州便会更加通畅。” 行商要的便是关系,有官府的一路绿灯,便会少上很多麻烦,节约很多成本。 “他没有问狐仙的事情?” 薛松道,“是的,一字未提。” “那周怀银呢,他怎么说?” 这个人,金断特别注意了下,事后的恭维,像极了计谋得逞后的打脸。而他的脸,显然不会让人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打过。若他是狐仙,那便要原原本本的还回去。 “真是没想到,萧贵居然是狐仙。只是,金捕头为何没有发通缉令。” “因为不用发通缉令,萧贵已经被关入大牢里。” 周怀银面露喜色,“这么说,不日将会判决,就是不知道怎么判。” 薛松面容冰寒,阴阴地道,“以邪法魅惑百姓,霍乱民众,当斩首以儆效尤。” 这便是胡志胡大人要挟他的原话,官字两张口,该怎么判,便是这些大人物说了算。有时候,抠掉一个字眼,判决的程度便决然不同。 周怀银抚掌大笑,“那就恭喜薛老板了,这东城,将是你一家的天下。” 薛松老脸一红,若不是抱着这么个念想,何至于被金断抓住把柄,上了“贼船。” “那就谢谢周老板的吉言了。” 周怀银转移话题道,“只是薛老板有那么大的能力吃掉萧贵的产业么。” 商场上的事情,便与官场一般无二,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若是萧贵真折在司律衙门里,他的产业必然会被多方蚕食。实力强大的,便吃的更多。 在这个年头里,总是瘦者愈瘦,胖者愈胖。 “不如,你我二人联手,彻底吃下萧贵的产业。咱们毕竟做的买卖不一样,你难道希望另一家同行介入东城,与你竞争。” 薛松动心,但这个前提要在,萧贵就是狐仙的事实上。 但事实上,萧贵不是狐仙,还有着庞大的背景。 薛松叹气,这一次的告发,算是彻底得罪了萧贵。今后,还指不定会遭遇怎么样的打击。都怪利欲熏心,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安然过活,岂不美哉。 但有些时候,世道,不允许你安然,必须要你在血与火中挣扎,在泥沼中摸爬滚打。你的全身都是伤痕,通体都是泥泞,唯一能守住的,只有一颗心,心如明镜,终有片宁静之所在。 第七十六章 “佟东家是第一个找我的人,还邀请我去他们家喝茶。” 金断皱了皱眉头,被排除嫌疑的人,怎么可能继续牵扯这件案子,唯恐避之不及才对。 “你去了?” 薛松点头,“佟东家一再邀请,没办法拒绝。况且,您让我注意这些人的异常举动,我便一探虚实,还真有些发现。” “有什么发现?” “佟一楼听说萧贵已经被关入大牢里,眉头都舒展开来。但是我说,金捕头你并不认为他是狐仙,狐仙另有其人的时候,他又很是紧张。” 金断的心不可抑止地狂跳起来,佟一楼不是狐仙,那是不漏阁不漏风所保证的。但是这些苗头,无不表示,佟一楼佟老板的不正常。也就是说,不漏风判断错了,佟一楼有可能就是狐仙。 司律部缉捕司衙门,已经被不漏阁的风头笼罩得太久,而这个消息,仿佛一缕阳光,破入阴霾,直叫金断看到了希望。 卧底薛松继续给予他希望,“当天,在佟一楼的家里,他邀我喝了很多酒。我虽然喝的醉醺醺的,但仍然记得后来,他问我的问题。” “他问你什么?” 佟一楼第一句话是这样问薛松的,“萧贵何时自首,投入司律部的大牢,还有他的妻儿躲藏在哪里?” 安排的棋子没有按照既定的线路运行,有些恼怒,问薛贵妻儿,完全有事后报复的嫌疑。 佟一楼第二句话是这样问薛松的,“金捕头现在可有眉目了,主要怀疑哪些人?” 关心案情的发展,似乎很担心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佟一楼第三句话是这样问薛松的,“司律衙门是否彻底调查了狐仙的卷宗,可有查清赃物?” 狐仙犯案并不只是这一次,虽不伤人命,但有劫掠,就必然有赃物。 若是直觉告诉金断,佟一楼有问题。那么,这三句话一问,就完全证实了佟一楼的嫌疑。 “你怎么回答他的?” 薛松这么回答佟一楼的第一问,“萧贵原来是三星司吏管范志的妹婿,他将妻儿托庇在天府城范府。” 三星司吏官的家人,作奸犯科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一旦犯案,就会连累家中官员的名人。齐家治国平天下,家尚且不齐,安谈治国牧民。 “金捕头主要怀疑周怀银周老板和吴世耀吴老板。” 佟一楼似乎松了口气,既然没有怀疑到他的头上,当然觉得很庆幸。 “赃物已经在清查了,其中最有名的便是,彬王府遗失掉的玄玉台。” 彬州出过大盗,唤作凌三更,于三更半夜潜入宅院,盗取宝物,无往不利。最有名的,便是盗取了彬王府的玄玉台。玄玉台,乃是一方砚台,以墨玉制成,抚摸起来,犹如少女的肌肤般滑腻如丝,甚得彬王喜爱。 凌三更盗取玄玉台后,逃入流云道,窜向兵慈山,以摆脱彬王府的追杀。在流云道,遇到狐仙,遗失了玄玉台,直呼狐仙不顾江湖道义,半路抢夺,有失侠义之风。 “当佟一楼听说已然追查到玄玉台的时候,整张脸变得异常难看。金捕头,或许佟一楼就是狐仙,而玄玉台就在佟府。” 抓住真正的狐仙,才能免去他诬告的罪名,薛松对此真是不予余力。 金断对于他的表现很是满意,“不错,看不出来,你还有当卧底的潜质。” 薛松连连摇头,只此一次便是刀尖上的舞蹈,稍有不慎,便会被狐仙剥皮抽筋。狐仙不杀人,不代表他不会杀人。 “可还有什么遗漏?” 金断觉得不对劲,那么多颇有嫌疑的人,怎么可能只有佟一楼这个早早被认定不是狐仙的人,跳了出来。 “吕木和周怀银也找过我。” “找你问了些什么?” “吕木,只是找我收购一些珍兽的皮毛。这一次,要是能替相王做上一件称心如意的锦衣,他的生意,在相州便会更加通畅。” 行商要的便是关系,有官府的一路绿灯,便会少上很多麻烦,节约很多成本。 “他没有问狐仙的事情?” 薛松道,“是的,一字未提。” “那周怀银呢,他怎么说?” 这个人,金断特别注意了下,事后的恭维,像极了计谋得逞后的打脸。而他的脸,显然不会让人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打过。若他是狐仙,那便要原原本本的还回去。 “真是没想到,萧贵居然是狐仙。只是,金捕头为何没有发通缉令。” “因为不用发通缉令,萧贵已经被关入大牢里。” 周怀银面露喜色,“这么说,不日将会判决,就是不知道怎么判。” 薛松面容冰寒,阴阴地道,“以邪法魅惑百姓,霍乱民众,当斩首以儆效尤。” 这便是胡志胡大人要挟他的原话,官字两张口,该怎么判,便是这些大人物说了算。有时候,抠掉一个字眼,判决的程度便决然不同。 周怀银抚掌大笑,“那就恭喜薛老板了,这东城,将是你一家的天下。” 薛松老脸一红,若不是抱着这么个念想,何至于被金断抓住把柄,上了“贼船。” “那就谢谢周老板的吉言了。” 周怀银转移话题道,“只是薛老板有那么大的能力吃掉萧贵的产业么。” 商场上的事情,便与官场一般无二,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若是萧贵真折在司律衙门里,他的产业必然会被多方蚕食。实力强大的,便吃的更多。 在这个年头里,总是瘦者愈瘦,胖者愈胖。 “不如,你我二人联手,彻底吃下萧贵的产业。咱们毕竟做的买卖不一样,你难道希望另一家同行介入东城,与你竞争。” 薛松动心,但这个前提要在,萧贵就是狐仙的事实上。 但事实上,萧贵不是狐仙,还有着庞大的背景。 薛松叹气,这一次的告发,算是彻底得罪了萧贵。今后,还指不定会遭遇怎么样的打击。都怪利欲熏心,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安然过活,岂不美哉。 但有些时候,世道,不允许你安然,必须要你在血与火中挣扎,在泥沼中摸爬滚打。你的全身都是伤痕,通体都是泥泞,唯一能守住的,只有一颗心,心如明镜,终有片宁静之所在。 第七十七章 昏暗的牢房里,有人出,便有人进。!有人重见天日,有人魂归幽冥。 地牢里有双眼睛,仔细打量着地牢里的一切。 他是地鼠,并不会恐慌于黑暗,反而,黑暗能够让他心安。昊日的光辉,温暖人心的同时,也可能刺瞎人的眼睛。 从神捕萧若离在奇花郡里追踪到他们,他就知道,池州七凶迟早逃不掉。在年的时间里,他们也曾多次想要一劳永逸,彻底除去这位名动中碧的神断。但毫无疑问,每次都是功亏一篑。他们曾经有三次机会能够置神断于死地,但在反追杀中,都与胜利失之交臂。 神断之名,并非浪的虚名,他的果毅,擅断,即便追踪错误,也会断然回返,寻着蛛丝马迹,在他们放松之时,突然杀到。这样一个人,让他们七个人时刻提醒吊胆。 在这样的逃亡中,整个人的精神全部集中,不敢有丝毫放松。 结局果然如此,虽然池州七凶中的五个人并非死在萧若离的手里。但当逃命的人突然得到一个人的庇佑,这个人的确能够阻拦神断的追杀,而且还有一万两的银子可拿,他们便欣然前往。 但谁也没有想到,对方和萧若离同样可怕。悍不畏死的齐风,把毕的杀气都丢给了他们。以命搏命的府中剑,处处寻敌要害。 他钻出洞口的瞬间,看到萧若离,仍旧很害怕,虽然那早就是他所料定了的。 在池州七凶排名上,他和幽夜是后来加入的,在他们加入之前,其他五个人便臭名昭著,恶贯满盈。 幽夜也杀人,却不杀那些无辜,而地鼠,从来没有杀过一个人。 但眼睁睁看着同伴杀人,和自己杀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他挖坑的功夫,救过他们,便沾染上了恶,并不是不杀人就能够洗白得了的。 这世界,能够让他活命的,或许只有一个地方,但那个地方让不让他活,还只是未知之数。 金断进入牢房里,瞥见蜷缩在牢房里的地鼠,转身而过,到达另一间牢房。 萧贵迎了过来,“金捕头,情况怎么样。” 金断示意打开牢房,走进牢房,在简陋的草**边坐下。 “线索是有了,明天,真正的狐仙便会现世。” 萧贵舒展眉头,“已经找到了?” 金断摇头,“还没有最终确定,但线索是有了。明天需要当堂对峙,你畏惧么?” 萧贵捏了捏拳头,他的一,离江湖都很遥远,更何况与修真者的接触。狐仙的幻术,可以堪称修者的手段。而修者,对付凡人,岂非易如反掌。 “不怕,我来云慈大牢,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哪怕为此付出命。只要不连累我的妻儿,不抹黑兄长的声誉。” 他的后路已经安排好了,便不惧死亡。在这个世界,很多人怕死,是因为自己,也有一些,怕死只是为了所眷顾的亲人。前者乃是人的本能,无所厚非,后者是人的担当,凸显伟大。 “你不用担心,明天,即便狐仙被拆穿了,也伤不了人,更是逃不掉。” 有云麓书院的莲花落傅恒,加上神断萧若离,狐仙插翅难逃。 萧贵的顾虑并不能因此而完全消除,“谢谢你,金捕头,所有人都认为我是狐仙,你却并没有发通缉令。” 金断道,“我从来都没有认为你是狐仙,又怎么会发布通缉令。萧贵,别担心,范大人已经在云慈中,只是为了避嫌,所以暂时未来见你。” 萧贵明显是一个很有自尊的人,他的妻兄范志,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但越是这样,他就越不想麻烦他,所以到现在,从来未麻烦过他一件事。范志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若是他帮忙,便是耗费自己,绝对不会动用公器一丝一毫。 萧贵不想连累他,也不会去连累他,但最后,他还是来了。 “你能确定那个声音么,曾经在幻境中威胁过你。” “记不住,幻境中的声音千变万化,根本就是假的。” 狐仙最厉害的,便是幻术,乃是幻字符所引发的,里面的一切都是假的。在“错过客栈”,老板娘,店小二,厨子,他们的面貌全是被幻化的,以至于后来,面对面也不认识。 “这一次,一起去的人,可曾分开?” “当然分开了,兵慈山上有很多村庄,有的偏远,有的近。想要有更多的收获,就得进入兵慈山更深的村庄。” 既然大家都分开行动,想要因此而判断出谁是狐仙,根本不可能。 “你对云慈东城的薛松,了解么?” “我与他都是贩流云锦的商人,份属同行,也发过几次不愉快的事情,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同样的人,在对待同一件事情的看法截然不同。萧贵只是认为不愉快,发过后,解决了便是烟消云散。但薛松却不这么认为,抓住机会,便想置他于死地。 金断叹息,“你倒是看得开,只是这薛松,自你逃走后,便匆忙回到云慈城,目的就是告你的状,毁你清白,夺你产业。” 萧贵并没有暴跳如雷,他只是阴沉地不言,眉头深深地皱起来。 这样一个无害的人,到的此时,愤怒虽然不曾爆发,也紧锁眉头。若是狐仙的罪名坐实,不仅妻儿受到牵连,就连他的妻兄,也会受到影响。在官场,任何的失误,都会遭受到政敌的打击。 “他是自己往口上撞,所以只得老老实实去打听消息。” 薛松够刁钻,奸猾,小聪明,也只能被金断摆布。越是这样的人,越适合去打探消息,释放消息,从而引出狐仙。 这一次去一一送信,让相关人全部汇聚司律衙门。通过对这些人的反应,必然会有些行迹。衙门里的人不适合做这件事情,金断更不可能亲自去。便只有薛松这个中间人,带去这个消息,才能让他们惊诧中露出破绽。 金断只有靠薛松将这些东西反馈给他听,有杀头罪名压迫,薛松只得留心辨别,因为事件本身关系到他的切身利益。 人一般只有在为自己的事情时,才会尽心尽力,毫不保留。 第七十八章 金断笑了笑,“亏你想开了,说说看,消息都送到了没有。(.)” 能够在胆战心惊中完成任务,薛松有些自豪。“当然,全部送到了。” “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薛松首先拜访了云慈北城的张旺和徐武,柔云锦的商人张旺,从流云道回返后,便醉心于柔云锦的研究,力图将这种有名的布料改革,让其更加轻盈,便捷。绝味斋的少东家徐武,整日流连于酒楼厨房,以流云道各种稀有动物的肉,研制菜式,并请顾客品尝,闹得好不热闹。 二人似乎对狐仙案子丝毫不上心,在薛松说明原委之后,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叫薛松不得不再次提醒。 “明天审理狐仙一案,二位哪怕再忙,也得抽出时间前去。金捕头说,谁若是不到,就以真狐仙的罪名论处。” 对于金捕头的蛮横无理,薛松同他们一样的看法,极为赞同。 接下来,他去拜访了云慈西城的商人吴世耀和医官弟子钟定。 吴世耀神神秘秘地将薛松请到偏厅,并再三嘱咐,“薛老板,我在村里面的事情,一定不要让我娘子知道。” 这位吴老板家里面有悍妻,他早年是一无分文,全是凭借妻子的支助,才能打下这片基业,所以在家里,没有什么地位。 “我懂,这次,是奉金捕头的命令,前来通知你们前去观看狐仙的审案。” 吴世耀迷惑不解,“凶手不是萧贵三人,直接断案了事,还有什么好审理的。” “狐仙另有其人,金捕头借此机会,要抓住真正的狐仙。” 吴世耀苦笑,“难道金捕头怀疑我,和山里那个骚娘们。哎,真是苦不堪言,薛老板,我怎么可能是狐仙,你和佟老板都是知道我的。” 提到佟老板,薛松便是打心里一跳,“公道自在人心,金捕头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明天你必须去,若是不去倒成了嫌犯了。” 医官弟子钟定,守在家里看着医书,为医官考试做准备。 他听到消息后,反而抚掌而笑,“有意思,我也想知道,狐仙究竟是谁,又是怎样将我们耍的团团转,明天我一定去。” 薛松又去了他最不想去的南城,见了最不想见得两个人。 家居商人周怀银亲切地拉着他进入屋里,奉上香茶,“薛老板,可曾想通了。” 薛松一脸的晦气,挨过这一关,萧贵必然无事,还指不定遭到对方何种打击。这周怀银,一心想要吞并其产业,简直是痴心妄想。 “什么,还要去参加狐仙案的断案。哦,我知道了,薛老板真是稳妥,要亲眼看到萧贵怎么死的,才会安安心心的下手,不愧是老谋深算。放心,我一定去,待得萧贵被定罪之后,咱们再行合作。” 薛松赶紧离开,这个人让他觉得恶心。如果没有遭遇道金断和胡志的恐吓,他或许会与其狼狈为奸,臭味相投。只是萧贵是被冤枉,那么便成了上蹿下跳,谋夺他人财产,犯有大罪。 佟老板的推断,让他汗流浃背,“看来,这金捕头认为萧贵是冤枉的,才召集我们前去,就是为了找出真的狐仙?” “佟老板,我也不清楚,只是传达金捕头的命令而已。你府上这般搬来搬去,可是要出远门。” 佟老板不悦道,“薛老板莫非认为我就是狐仙,此时想要逃跑。哼,你倒是想多了,我可是不漏阁不漏风担保了的,一定不是狐仙。莫非不漏风会背着不漏阁的名誉包庇我,我可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收买不漏风。” 不漏风的保证,一度是佟老板的护身符,让他们都积极寻佟老板作证,只是现在,佟老板的所作所为,也太符合狐仙的套路了吧。 “放心,我会去的,我就不相信,他金捕头,就能推翻不漏阁的认定。虽然不漏阁在东碧沂州,但它的名声却已远超司律部缉捕司那些人。” 是的,正是因为如此,金断才迫切地想要超越不漏风。 薛松最后见的便是客栈中的吕木吕老板。吕老板有些兴奋,“薛老板前来,是否有上好的皮毛卖于在下。” “薛老板这是?” “已经出来有些时日了,不管能不能收到上佳皮毛,也该返回相州了。” 又是一个,在这个节骨眼上要走的人。“这次我乃是奉金捕头之命,来通知你,明日请去衙门,观看狐仙的审案,若是不去,以嫌犯罪论处。吕老板,看来,你得再耽搁一天。 吕木露出苦笑,“看来也只得如此了,只是相州那边,相王的寿辰快到了,有些急促。” 金断仔细分析,“吕木和佟一楼,都有离开的打算?” 薛松道,“是的,吕木离开,人之常情。倒是佟老板,像极了畏罪潜逃,而且,好像府里在运输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薛松似乎认定了狐仙便是佟一楼,这些人中,也只有佟一楼的反应最反常。但金断决然不会因为薛松的判断,就将罪名定死了,他还要经过更为详细的求证。 “好了,你回去,明日来衙门听审,到时候,佟一楼是不是狐仙,一切自有分晓。” 与狐仙有过更加紧密接触的人,还有惊陆世家的陆咏和陆轻轻两个人。也只有这两个人,没有彻底被狐仙的幻术所摆布。而他们,或许并没有见识狐仙真正的面目,却见识了对方的手段。 要想找出狐仙,这两个人才是关键中的关键。所以金断要去拜访这两个人,并且制定一个严密的计划。这两个人便是他夸下海口,能够找出凶手的信心所在。 符术他不懂,但是陆家叔侄却了如指掌,找出修者,便要以修者的手段更为重要。他虽未确定凶手是谁,但已经有了找出凶手的方法。方法是决定成功与否的关键所在。 第七十九章 当晨辉透过门缝,洒在司律衙门正堂的地面上,似乎催促着这场断案及早开始。(.) 衙门的大门被拉开,阳光一下子照亮了整个大堂,大堂上森严的“律”字,银钩笔画,透露着沧桑而冷毅的威严。 律法无情,律是秩序,是不可违背的铁律。 衙役开始在衙门两道中站定,水火棍握在手中,气宇轩昂。 胡志坐在大堂的主判座位上,心里有些激动,虽然这个案子,主要的断案还是金捕头负责,但作为主审官,若是这个案子被破,自己也跟着沾光。 “大人,范大人到了。” 胡志连忙从座位上起身,朝着门外奔去,纳头便拜,“下官恭迎来迟,还望大人恕罪。” “起来吧。” 胡志这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范志,范志的铁面无私,公正严明,在中碧是出了名的。这人一身正气,传言让人难以正视。绯红官袍下的范志,五官端正,透露出淡淡威严。 “大人,请上坐。” 范志摆了摆手,“这次来云慈城,只是作为监督,岂能喧宾夺主,你审你的,不必管我。我司吏部,也没有主刑律的权利。” 范志坐在陪审位,胡志腆着脸过去,“范大人,我也相信萧贵是冤枉的,下官必然全力为其洗涮冤屈。” 说的倒是一身正气,范志却冷眼道,“胡大人,本官既然穿着这身官服前来。就是来督促案子的公正,他萧贵若是冤枉的,你自当还他清白。他若真是“狐仙”,哪怕是我的妹婿,你也得秉公断案。” “金捕头来了没有?” 在司律部,很多司律官都会听从捕头的谏言,甚至捕头就是找出凶手的直接人,而司律官只是在案情敲定之后,宣判结果。 金断自然来了,站在大堂里,对着范志和胡志行礼,“范大人、胡大人,卑职在此。” 范志道,“金捕头,开始吧。” 金捕头点了点头,“来人,将百姓都放进来吧。” 衙门断案的时候,都会允许十个余名百姓观看,以示断案的公正,在观案的区域,放有四把椅子。若有重要的人,且不是官场中人,便在观案区设立位置。 陆家叔侄,傅恒,萧若离坐了这四个位置。张亮站在傅恒身后,开始抱怨,“凭什么,连陆轻轻都有座位,为什么我没有?” 陆轻轻面露得意,“这一次,金捕头想要找到狐仙,离不了我和我叔叔,当然得赐座位。” 张亮撇了撇嘴,“有什么了不起的,当初在流云道,我就有机会找出“狐仙”,只是着急赶路,没去做而已。” “吹牛。” 陆轻轻不信,但那却是事实。通过马匹,找出谁是“狐仙”,那时候,这偏门的方法确实可行。但是现在却是不能了,因为那些马再想聚集起来,几乎不可能。 “齐风早就知道狐仙是谁?” “是谁,快告诉我。” “凭什么告诉你们,除非,你答应帮我营救虚渊。” 傅恒笑了笑,“这个交易可不划算,我稍微等上一等,金断便能找出凶手。即便金断找不出,我身边这位神断,也能够将“狐仙”找出来,何必要跟你交易。” 萧若离道,“傅先生放心,金断虽然有些急功近利,但心思缜密,一定能够找到“狐仙”,咱们就拭目以待。” “但愿如此。”傅恒忽然间有些忧虑,和陆咏对视一眼,陆咏面露苦色,“我不是楼千层的对手,自然和对付傅师兄一般,将消息卖给了他。” 傅恒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就不怕陆老先生来了,责罚你。” “不会,等老爷子看到轻轻已经写出风字符,我所有的罪责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傅恒嘴角抽搐,十六岁写出风字符,比老先生十八岁写出雨字符都还要强大,惊陆山庄只会越来越兴盛。 “就是,爷爷最疼我。倒是傅师伯,你欺负我们的事情,爷爷恐怕不会轻易放过。” 傅恒一脸黑线,“不是不提这个了嘛。” 陆咏哈哈一笑,“轻轻,你可要给你傅师伯一条活路啊。” 张亮继续撇嘴,“怎么,你也有怕的人。” 傅恒指了指大堂,“看戏。” 是的,大戏已经开场了,这场戏的主角,便是金断,他沉稳而从容。 胡志将惊堂木一拍,“升堂。” 衙役将水火棍跺得叮叮作响,口中发出沉闷威严的声音,“威武。” “来人,将疑犯请上堂来。” 佟一楼、萧贵一家三人、吕木、吴耀世、张旺、周怀银、徐武、钟定,薛松,随从十一个人。商队里的二十二个人,除了萧贵一家三人,十九个人已经全部到场,在司律衙门的大堂里站定。 “大人,何以将我等定为嫌犯。当初在流云道,金捕头断定萧贵一家三口便是流云道上的狐仙,这三人也因此畏罪潜逃。案情十分明朗,现下,只需将这三人抓捕归案,便算结案。我等都是奉公守法的商人,怎么就成了嫌犯。” 除了薛松,其他人都附和佟一楼。自流云道后,在“狐仙”案子中,佟一楼俨然成了代表,有了威信。 范志沉声问道,“金捕头,可有此事?” “断无此事。”金断说得斩钉截铁,若是承认先前的判定,那便是误判,即便找出狐仙,名声也会受损,况且,自始至终,都没有断定萧贵便是“狐仙”。 吕木道,“金捕头,在流云道,可是你自己承认的,怎么能反悔。” 金断道,“你们可曾看见我指定萧贵一家三人就是“狐仙”。” 周怀银道,“没有,那时被“狐仙”施了迷雾,看不清,但是我们却听见了声音,就是金捕头你最终确定,说“狐仙”就是萧贵。” 金断正色道,“有时候,眼睛和耳朵都会骗人,“狐仙”最擅长的是什么,就是幻术。他既然能制造迷雾,当然也可以模仿我的声音。” 众人哑口无言,是啊,流云道的“狐仙”,本就以幻术作案,这才神出鬼没,被称为“狐仙”。 那样的情况下,或许就是“狐仙”自编自演,冤枉萧贵,也说不定。 第八十章 周怀银大声质问,“既然萧贵不是“狐仙”,他为何要逃,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金断冷冷注视这个唯利是图、不择手段的商人,“我既然说萧贵不是“狐仙”,那必然会拿出证据来证实。此时,还轮不到你来质疑。” 胡志将惊堂木狠狠一拍,“大胆,本官未允许你开口之前不得多言。金捕头,你继续。” “流云道的“狐仙”,便是从三年前开始出现,我先仔细说说这“狐仙”的案子。” 彬州的飞流瀑布乃是天下一绝,会有很多人前去一观。大部分人选择,沿着府南河而下,抵达艾山城,走左右交叉道右道,到达飞流山涧。也有人为了赶时间,经过云慈城,走流云道,抵达流光镇,走左右交叉道左道到达飞流山涧。 流云道一线漫长,往往会错过时间,露宿一宿,第二日便可到达流光镇。然而,在三年前,有人碰到一个奇怪的客栈,醒来之后发现躺在荒郊野地之中,身上的财物损失殆尽,惊为遇到鬼神。 从此之后,流云道时常惊现“错过客栈”,人们称之为“狐仙”。 所有去过“错过客栈”的人,所描述的“狐仙”面容完全不一样,除了“狐仙”,谁又能够如此千变万化。 走流云道的人便愈发稀少,除了被兵慈山中珍兽的皮毛、药材吸引的商人外,很少有人再走流云道。 “错过客栈”的灯火在闪烁跳动,但你若是不靠近,远远离开,也没有任何事情。但进入“错过客栈”的人,无一不是浑浑噩噩度过一晚,第二天早晨躺在荒郊野外。 云慈城中的捕快,发动过好几次侦查,却都陷入了“狐仙”的幻术中。 由于“狐仙”不主动劫掠客商,就算有人进入“错过客栈”,也只是失了财物,并无性命之虞,捕头们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彻底搁置了“狐仙”的案子。 直到,金断从卷宗里找到了这宗奇案,便前来调查。哪怕做再多的记号,同样迷失在了“错过客栈”里。但却因为几匹马,彻底确定“狐仙”三人组,就在这二十二个人之中。 “狐仙”只有一个人,另外两个人只是帮凶,又或者根本不存在,本就是狐仙用幻境虚构的。 “狐仙就在你们这十九人和薛贵一家三口中,这个说法,可同意。” 狐仙确实在商队中施展了幻术,这些人都是在场,那么狐仙定然是他们中的一员,对此,无人异议。 “在流云道,狐仙使用幻术,并有人喊出萧贵就是狐仙。再此之前,就有人断定萧贵三人是狐仙。” 吕木站了出来,“是我,金捕头说在“错过客栈”遇到了厨子、丑陋的老板娘、店小二。我便觉得这完全与萧贵一家三口符合,营地突然出现迷雾,也是我第一个喊,萧贵就是狐仙。” 金断审视吕木,“你可曾,喊出这一句,金捕头说萧贵是狐仙。” “没有,我没有喊出这句话。正因为这句话,我们大家才更加相信萧贵就是狐仙,畏罪潜逃,大家说是不是。“钟定点头,“是的,金捕头,我们都觉得那句话就是你所说的。” 金断反驳,“那句话不是我说的,只是狐仙刻意栽赃嫁祸。” 周怀银执念于萧贵的嫌疑,“萧贵既然不是狐仙,又怎么要逃?” “问的好,这个问题,我们该请当事人来,讲一讲,胡大人,传萧贵吧。” “来人,将萧贵带上来。” 萧贵到得司律衙门,看到副座上的范志,心里有些激动。“小民拜见大人。” “堂下何人?” “小民乃东城绸缎商人萧贵。” “因何被羁押在牢房里?” “小人,在流云道,被误认为是狐仙,此来衙门,是为了洗清自己的冤屈。” 若萧贵是狐仙,已经逃跑的他,怎么可能主动投入衙门,难道狐仙真有其人,在场的人都如此设想。 金断道,“萧贵,说说当时的情况,为什么要逃?” “当时,在流云道上,小儿因为被狐仙幻境迷惑,便以为金捕头的坐骑是自家马匹,并且喊出千金不卖的价格。便是因为这般,众人便以为我就是狐仙。还未等我辩解,狐仙便释放幻境,将整个营地笼罩。并以我妻儿的性命要挟,若是不逃离,就会被他杀害,我只得逃走。待我安顿好妻儿后,思来想去,不能蒙受这不白之冤,便来司律衙门找金捕头,以期洗清冤屈。” 为了妻子和儿子,他不得不按照狐仙的套路,逃离。 安顿好妻子和儿子,他再次返回云慈城投入大牢里。 周怀银很是气馁,若萧贵不是狐仙,那么所筹谋的东西,便是空谈,“既然他不是狐仙,金捕头,那么真的狐仙是谁?” 他无疑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真的狐仙究竟是谁? 金断冷笑,“我便奉劝那个人,还是老老实实坦诚为妙。自首,和被揪出来的性质,可是完全不一样。” 胡志点头,“对,若是自首,便可以减轻刑罚。”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在推测谁是狐仙。 但狐仙真的会这么轻轻松松就出来自首么,显然不会。流云道诡异而神秘的狐仙,到得此时,虽然确定就在这二十二人之中。想要找出来,却难上加难,其缜密的心思,迷惑人的手段,完全可以将人忽悠地团团转。 他绝不相信,金断就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与不漏阁不漏风相比,金断明显缺乏大胆怀疑的果毅。 “萧捕头,你可看出什么端倪来?” 从升堂开始,萧若离便仔细捕捉每一个人的表情和反应,答道,“这其中,便有一个人最是反常。” “谁?” “那一个人。” 循着萧若离的手势,张亮看到的,便是佟一楼,更加佩服齐风的眼光。看来,这些人真的会被佟一楼往沟里带,他不是狐仙,却努力将狐仙身份揽上身,正一步步将金断的视线往自己身上转移。 或许此时的金断,心里还有些激动,不漏风的失误,便是对整个不漏阁声誉的沉重打击。 第八十一章 “下面我给大家介绍一个人。” 陆咏站起来走入大厅,他注视着每一个人,也想从中找出狐仙,但却一无所获。 金断给大家介绍陆咏,“这便是惊陆山庄的陆先生,惊陆山庄陆家是一个符术世家。而这一次,在流云道,便是他,跟狐仙拼了一阵。” 众人对陆咏有些畏惧,曾经释放的困字符,让这些人都昏昏睡去。 “那一天,便是他让我们的昏昏沉沉睡去。”在那一天,徐武被困字符笼罩,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陆咏笑了笑,“没错,那天我以为金捕头就是狐仙,所以便使用困字符中的困意,让各位都睡了过去。” “你是一个修者?” 吕木讶然,修者被世人幻想得无限远,有时候,却往往在身边。 “没错,陆先生就是修者,惊陆山庄便是修行符术的修真者。” 周怀银向金断问道,“修者,又跟狐仙有什么关系?” “能跟修者战斗的,那么狐仙必然也是修者。”碧野中,或许有凡人能够与修者战斗,并且胜利,譬如拥有幽暗之体的潜隐者。但这种人绝对万中无一,修者凌驾于江湖之上。 陆咏道,“狐仙,不仅是修者,而且还是同行。他的幻术,便是由幻字符所发,而且,这张幻字符还不是他自己写出的符纸。” 这个解释,除了傅恒能懂,在场的其他人,很是迷茫。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符,有什么作用,有什么特性。 金断同样不懂,但并不解释清楚,“反正,狐仙就是跟陆先生一样的人。陆先生有一种检查符术修炼者的器物,这件物事绝对能够让狐仙无所遁形。” 陆咏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盒子前方有一个洞。透过洞口看去,里面黑漆漆地,看不真切,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黑匣子。众人疑惑地望着这个物事,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 陆咏给大家做着示范,将手伸进其中,然后黑匣子表面亮起黄色的光,“只要将手伸进去,握住里面的触发器,若是符术修炼者,就必然会释放出光芒。” 众人皆讶然,不愧是修真者,居然有这么神奇的宝贝。 “为了再一次确定,此物的可用性,轻轻,你上来试一试。” 陆轻轻对此很感兴趣,将手放入其中,匣子表面发出青色的光芒。 “我的侄女,陆轻轻,刚刚写出风字符,轻轻,你把风字符给大家瞧瞧。” 陆轻轻掏出风字符,风在纸面轻轻跳动,闪烁青色光芒。有风从门外吹进来,吹动着她的头发。“看到没有,这便是风字符,这个探测器,能够探测出符术修炼者。” “等等,我来试一试。”张亮开始凑热闹,将右手伸进黑匣子中,用力握住圆圆的轴心,却没有丝毫反应。 陆咏指着张亮道,“大家看,这位小兄弟未修行符术,所以便没有反应。这个探测器,一探之下,绝对能够找出真正的狐仙,还大家清白。” 金断冷冷扫过在场二十个嫌疑人,沉声道,“到得此刻,只怕是最后一次自首的机会了。” 傅恒问道,“可曾看到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反应。” 萧若离点了点头,“那个年轻小子和刚刚失常的那人,很有嫌疑。” “不见棺材不掉泪,谁先来。” 萧贵走到陆咏面前,“我先来,范大人,我一生遵纪守法,断然不会做这等邪魅之事。” 范志点了点头,萧贵想迫切证明自己的心情,他能理解。萧贵的秉性,他也清楚,不然也不会把唯一的妹妹嫁给他。 萧贵的手伸进黑匣子,黑匣子无丝毫动静,激动得身体都有些发抖。众人敬佩地看着金断,果然如这位金捕头所言,萧贵并非狐仙。 人们将手从黑匣子里抽出来的时候,都会长呼一口气,黑匣子没亮,值得庆幸。 此时,黑匣子就像是一个冷面判官,检视所有的人。它的威严,甚至比主座上的胡志,都要让人敬服。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薛松,那些怀疑,不可思议,斩钉截铁,各种各样复杂的目光几乎将他掩埋,让他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昏暗无边。 他以为自己可以不用去证明,因为他本就是和金断一起的。他做了衙门的卧底,卧底怎么可能会是狐仙,自己去查自己。 但是,去黑匣子里检验的人越来越多,遗留下来的人越来越少。剩下的人,无疑有着很大的压力。一个一个的排除,狐仙未出现,那么必然在剩下的人群里。 薛松紧紧盯着黑匣子,他希望黑匣子的光芒再次闪烁。只有找到狐仙,他才能洗涮冤屈,所以他注视着,期盼着,甚至忘记了自己也是二十二个人之一,也是需要去黑匣子里检视一番的人。 除他之外,所有人都试验完毕,那个漆黑的匣子,没有丝毫的反应。 在旁人眼中,便是理所当然的,他便是狐仙。狐仙在这二十个人中,黑匣子遇到狐仙会发光。黑匣子测试十九个人,未发光,那么剩下的那个人就是狐仙。这个命题,若两个前提条件为真,则后面的推论必然是真。 所以薛松悲催了,周怀银发出感叹,“原来薛老板你才是狐仙,难怪要等萧贵给你背黑锅之后,才肯行动,果然居心叵测。” 薛松欲哭无泪,“金捕头,你可要替我说句公道话。” 所有人离薛松远远的,胡志胡大人冷冷道,“好啊,贼喊捉贼。” 傅恒从椅子上登地弹起来,对着薛松喝道,“请亮幻字符。” 陆咏看着急切难耐地傅恒,摇头,“他恐怕亮不出幻字符。” 陆咏将黑匣子晃了晃,对着薛松道,“你也来试一试,不就一切都知晓了。” 薛松咬了咬牙,“我不是狐仙,我这就证明给你们看。” 看着薛松走向陆咏,右手伸进黑匣子的洞中,大家都屏气凝神,等待结果。 黑匣子成了众人的焦点,只等光亮宣判,狐仙便是薛松。二十人剩余他一个未测试,那么狐仙必然就是他。 第八十二章 黑匣子依旧没有丝毫动静,薛松的眼泪都掉了下来,抹了抹泪,“看,我说我不是,金捕头,我不是。(.)” 众人直如坠入云里雾里,就连傅恒都开始嘀咕,怎么可能,难道狐仙不在这些人中。 萧若离轻声道,“傅先生,好戏才刚刚开始呢,狐仙必然在这堂上。” “哦,我知道了,商队是二十二个人,现在二十个人都测试,那么狐仙便是剩下的两个人。” 萧贵冷冷盯着周怀银,“你说什么?” 周怀银不在乎地对视,“没错,狐仙就是你妻子和儿子。” 范志突然从座椅上站起来,声色俱厉,“金捕头,你且说说,这是什么回事?” 范志发怒,金断也不想继续挑起这位三星司吏官的怒火,“你说错了,萧贵的妻儿当然不可能是狐仙。” 吕木疑惑道,“金捕头,你说这狐仙在二十二个人之中,除了萧贵的妻儿,其余都测试完毕,并不是狐仙。你又说萧贵的妻儿不可能是狐仙,这不是互相矛盾嘛。” 众人纷纷附和,对于金断持怀疑态度,先前的敬佩已然不见。 金断再次强调,“狐仙,就在你们二十人之中。” 众人哗然,一会在,又判断出不在,这究竟闹的是哪一出? 陆咏替大家揭开了谜底,“因为这个玩意,本来就是一个假货。” 假货,众人脑中闪出无数个问号。 陆咏将手伸入黑匣子的洞中,而这一次,黑匣子并没有如先前那般发出光芒,没有丝毫反应。 吴世耀问道,“这破东西不灵?” “这东西根本被没有灵过,刚刚,我和轻轻不过是激发了符术的力量,使其发出光芒。只有动用符术,才能知晓对方究竟是不是符师,根本没有任何器物,能够测出修者所修行的本命物为何。” 张亮恍然大悟,“你们合起伙来骗我们。” 张亮不岔,他居然也被金断和陆咏叔侄二人忽悠地团团转。 金断对陆咏道,“有劳陆先生了,接下来,便交给我吧。” 陆咏将黑匣子递给金断,回到座位上,陆轻轻朝他使着眼色,“叔叔,我演的还不错吧。” 傅恒疑惑道,“你们究竟在演哪一出?” 陆轻轻并不理他,“你自己不会接着看么?” 金断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黑匣子打开。构造很简单,里面是一根圆形的漆黑石墨,用白布一抹,出现一条黑线。 “通过陆先生提供的消息,狐仙在符术方面,并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所以,他决然不知道,若是本命物不现于世,他人很难推测出。所以,我便想到了这么个法子,若是真的狐仙,必然不会握住这根石墨。所以现在,请你们亮出自己的双手。” 人们将双手亮出来的时候,发现曾经探入黑匣子的那只手,有着黑色的痕迹。 但却有两个人,没有亮出双手,脸色很是慌乱。 “佟一楼、钟定,将你们的双手亮出来。” 胡志也跟着金断喝道,“亮出来。” 两人不情愿地将双手展开,干净的双手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众人恍然,莫非他们就是狐仙。 张亮发出自己的疑问,“不对,狐仙虽然有两个同党,但他的同党不会使用符术,肯定敢握住石墨,绝对不可能有两个狐仙。” 金断点头,“狐仙只有一个,钟公子,你且说说,你为何不敢去握石墨,难道你就是流云道的狐仙。” 钟定的脸色苍白,见众人皆望向自己,提了个要求,“金捕头,能给我一只笔,和一张纸么。” “胡大人,把你判决的纸张,以及桌上的笔,借他一用。” 胡志面露难色,“这?” 见范志点点头,胡志道:“你且过来,看你耍些什么花样?” 钟定走了过去,将纸铺好,开始伏在案桌上书写。胡大人替众人解惑,念出他所写内容,“桂枝、独叶草、川白芷、紫苏梗、冰石栀子、连母、穿地龙、苦心芦根、夏枯草、夏枯球、夏枯花、铁色草、迷身草、耳环草······” 徐武道,“全是药材,不愧是开医官的,要是让我去写,我也只能写出一串菜单来。” “写这么些药材,就能够洗涮掉狐仙的嫌疑么。”张旺说出大伙的心声,对此极度不解。 钟定写完,将纸张展示给众人看,他的字写得很好,公公正正,笔力凸显,线条柔和,就像七月天的细雨,温润人们燥热的心情。 旁人或许只是觉得字好,但傅恒和陆咏双眼放光,仿佛从一堆石头里发现了一锭金子。 那柔和的字里行间,透露着星星点点之光,那些字的韵味借着这些光点飘逸开来。 有书法大成的大师,字里行间透露着字体独特的韵味。而要成为符师,这种神韵,是不可或缺的。自古修符之人,必然写得一副好字,没有银钩笔划,便难以写出字的精髓,显现出威力。 那星星光点,散逸字体行间之中,便表示,钟定,并没有摸索出所要修行的是哪一个字。世间的字很多,但能够真正被修行成为符字的字却寥寥无几。 但到了这种程度,一旦领悟某字精髓,写出那个字,便会成为真正的符师。钟定的状态,跟先前的陆轻轻一样,可以称之为准符师。 陆轻轻显然比钟定的条件优渥百倍,从小便开始学习符术的知识,很小的时候,便确定要写出风字符。所以她完全定向,除了风字符,此生再也写不出其他的字。有固定的方向,比没有方向,更容易接近成功。 但是于书法之间,写出字的精髓,颇为难得,也算是奇才。 陆咏对着傅恒道,“这个人,我惊陆山庄要定了。” 傅恒感觉这次云慈之行,实在值得,遇到张亮,遇到神幻符现世,又遇到了准符师钟定。 “你恐怕还不够资格当老师吧?” “我是不够资格,但家父还没有弟子,倒是可以入家父门下。” “这个时候,说这些为时太早,还是等各位长辈来了,再行决断。” 钟定可以不要、神幻符可以不要、但张亮一定要,傅恒看着张亮,眼冒金光。 第八十三章 陆咏道,“金捕头,他决然不是狐仙。(.)” 金断知道钟定不是狐仙,但还是疑惑地道,“你既然不是狐仙,又为何不敢去摸这个黑匣子。” 傅恒道出原委,“因为他是一个准符师,他写的字跟陆轻轻的那张符字有相同之处。” 钟定将纸张放回桌面上,胡志仔细打量,啧啧称奇,决定退堂之后,将其收藏。 “我的爷爷是医官,想必大家都知道。” 钟氏医馆,在云慈城中颇为有名,老医官钟去病,医术高明,深得云慈城人爱戴。 在这个世界,讲究子承父业。钟定的父亲英年早逝,没有继承钟去病的医术,一直是钟去病心中的遗憾。钟定很小的时候,便被爷爷严格教导医术,以成为天毅王朝的医官为目标。 但钟定学医的潜质实在令人不忍直视,他重复抄录各式各样的配方,练就一手好字,仿佛从那些药材名字里找到了感觉。 经过他所书写的药方,效果出人意外的好。 于是他开始给人看病,开一些简单的药,所有的药方都是他亲自书写。那些简单的药竟然治愈了病人,这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他想着病人的病情,去书写药方,似乎无往不利。 每一次,他都会叮嘱病人,将药房贴身收好,直到药到病除,才能将其丢掉。 作用于病人的,不是药,而是他那些古里古怪的字。 那些字散发的点点星光,仿佛能够飘进人的身体里,将病魔祛除。 但钟去病不知道,以为自己的孙子总算开窍了,在医道之上,有所成就,老怀畅慰。并且,替他报了医官考试,期望钟定能够超越他,进入浮空城,成为天毅皇室的御医。 “我之所以不敢,就是怕被认为是狐仙,或者暴露我不会医术的事实。” 傅恒鼓励钟定,“你会医术,这种医术超越了你的爷爷。一个符医,比凡尘任何一个医生的医术都要高明,要救的人只会更多。你告诉你爷爷,他完全会因为你而自豪,因为你开辟了一条截然不同的医道之路。此间事了,去云麓书院吧,在那里你将能够学到更多。” “凭什么要去云麓书院,我父亲就快来了。去惊陆山庄,同样能够教你符术。要知道,云麓书院,都曾请我的父亲去当过教习先生。” 陆轻轻嘟哝着嘴,“叔叔,那他岂不是要当我的师叔?” 钟断一直以为自己所使用的是邪术,如今得到傅恒和陆咏的肯定,总算松了一口气。 “多谢二位先生的好意,只是去留,还得回去征求爷爷的同意。” 傅恒和陆咏点头,此时的争夺,并不能确定花落谁家,到最后,还得陆惊卿和云麓书院真正的先生来拍板。 “既然钟定不是狐仙,那么狐仙便是佟一楼,佟老板了。” 在一般人眼中,除了黑,就是白,天地只有二色,却不知道,世界是七彩的。周怀银便是这样的人,他很兴奋,无论谁是狐仙,被抓捕归案,其势力格局都会发生变化。 张亮道,“他不是狐仙?” 傅恒发问,“为什么,如果他不是狐仙,那么还有谁是狐仙?” “因为,齐风说他绝对不是狐仙。” 张亮无条件支持齐风的观点,金断却冷然道,“虽然他以不漏阁的名义做出保证,但谁能肯定他就不会犯错误。就连曾经的“四不漏”都出现过错漏,更何况他这个后来加入不漏阁的人。“司律部的记载是这般写的,司律部缉捕司捕头慕渊,为博取名声,陷害储相吕方,致使吕方蒙冤自尽,于承丰二十二年,斩立决。 “况且,我还有证据,薛松,说说,最近这位佟老板的反常之处。” 薛松总算回过神来,“我从司律衙门出去之后,佟老板便找上了我,仔细打听衙门里发生的一切。还邀请我去他家饮酒,我推辞不过,便前往。在酒宴上,他多次问及萧贵的事情,并询问金捕头为何不发通缉令。席间,频频向我敬酒,趁我喝醉,问了很多关于这个案子的进展。” 佟一楼坦然道,“没错,我是比较关心狐仙案,难道你们都不想知道狐仙是谁么?” 是的,人人都有好奇心,越是神秘的东西,越是想揭开面纱。 “可是,佟老板,你们家昨天似乎都在准备行李,想要潜逃。” 佟一楼更是觉得荒谬,“在潞州,有人下了一笔大的订单,这次离开,我便准备前去送货,商量长期合作事宜。咱们这些商人,哪个不是走南闯北,开辟商路,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是啊,的确没错。但是,在你家,却搜出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东西,来人,将东西呈上来。” 金断将包裹的布掀开,里面露出一方砚台,砚台通体雪白,为精美的玉石雕琢而成。胡志诧异地叫出了它的名字,“玄玉台,彬王府,丢失的玄玉台。” 佟一楼面色苍白地后退两步,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经将它埋好了的。” 薛松得意地一笑,“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容易喝醉,我在那个时候就留了心。在你问“司律衙门是否彻底调查了狐仙的卷宗,可有查清赃物”时,我便知道,你一定潜藏了什么。” 盗贼凌三更从彬王府盗出玄玉台后,为躲避追杀,进入流云道,却被狐仙截获玄玉台。凌三更再现江湖时,大骂狐仙不顾江湖道义,强取豪夺。一时沦为江湖笑料,你能偷别人的,别人当然能够偷你的。一个偷儿被别人偷了,还有什么好张扬的。 “你若不是狐仙,请问这玄玉台从何而来?” 佟一楼似乎被金断问的哑口无言,沉默不语。 金断继续步步紧*,“你从“错过客栈”盗马离开,当被揭穿狐仙没有马匹的事实后。不漏风选了一匹马,你不经辨认,便承认是你的,就是为了掩饰你没有马匹的漏洞,是也不是?” 似乎被金断明察秋毫迫得无所遁形,佟一楼叹息,“没错,我就是狐仙。” 第八十四章 张亮近乎大吼,“你明明不是狐仙,为什么要说谎,承认自己是狐仙。(.)” 一旦佟一楼,被确定是狐仙。那么齐风的名声连带着东碧不漏阁,都会受到影响。因为佟一楼,是齐风保证了的,他绝对不可能是狐仙。 佟一楼笑了笑,“我也想说我不是狐仙,可是你问问这些人,信么?” 没有人相信,两个人不敢将手伸入黑匣子里,除去钟定,只剩下他。似乎他成了绝对的唯一,所以大家都认为,佟一楼就是狐仙。 傅恒站起来,“既然你是狐仙,那么请亮幻字符。” 陆咏也紧盯着佟一楼,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张亮拍了拍脑袋,“既然,你说你是狐仙,那么一定就有幻字符,你能将幻字符拿出来么。” 佟一楼摊开双手,“我没有幻字符,所以我便不是狐仙是么?” 胡志将惊堂木一拍,“大胆佟一楼,到得现在还敢狡辩。金捕头,这狐仙该如何判。” 刑律有轻重之分,或许小小一个字,就会带来不同的结果。胡志并不知道如何判,狐仙没有害过一条人命,也未明目张胆蛊惑人心。他只得将皮球踢给了金断。 金断此时却陷入挣扎,一个声音告诉他。判吧,他就是狐仙,这样一来,不漏阁的声誉将一落千丈,而你,必然会成为中碧万众瞩目的存在。但理智又告诉他,不漏阁绝非浪得虚名,或许此时能判了佟一楼的罪。但日后翻出冤案来,他金断的名声也将遗臭万年。 种种证据表明,佟一楼就是狐仙。 在流云道,任何人都该唯恐避之不及,但是他却主动跳出来,首先承认了齐风选的马匹就是他的。 齐风骑走他的马,并且保证他不是狐仙。所以他安然度过,被排除了嫌疑。 回来后,迫不及待向薛松打听狐仙案的进展,疑犯萧贵是否落网,是否被判决? 玄玉台被凌三更盗走,辗转流云道,落入狐仙之手。所以玄玉台更加证明,他就是狐仙。 不漏阁不漏风,是否真的为阻止他查清事实,故意放出的迷雾。 最能直接证明狐仙的东西,不是玄玉台,而是那一张修者的幻字符。 “你还是不要强撑了,将幻字符亮出来吧。” 是啊,亮出来,所有的谜底都揭晓,也不用为此而费心纠结。 但佟一楼只是冷笑,“金捕头,既然你认定了我是狐仙,有没有幻字符,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你还是判案吧。” 捉贼拿赃,捉奸拿双,没有亮出幻字符,就有重大的缺陷。 在场所有人都盯着金断,等他的宣判,只要宣布佟一楼就是凶手,那么这个案子便算了结。或许会有人不悦,譬如张亮,或许会有人高兴,但都是无关紧要的了,因为这柄判决之剑就掌控在金断的手中。 金断迎着众人期盼的眼光,微微翕动嘴唇,就待宣判。 张亮的脸上满是戏谑地冷笑。 萧若离的脸上挂着隐忧,就要从椅子上拍击而起。 傅恒和陆咏脸上有些紧张,那张符纸就快现世了么。 薛松叹了口气,终于将真狐仙找到后的如释重负。 胡志紧握着惊堂木,只待金断确定,便发官威,做最终判决。 范志此时只作为一个局外人,冷静看着事态发展。萧贵被洗清嫌疑,来此的目的便已经达到。 就在这万众瞩目的一刻,金断指着佟一楼的手指,却陡然一转,指向了另一个人,斩钉截铁地道,“你才是真正的狐仙。” 哪怕被指认为狐仙时候的佟一楼,都没有此时的慌乱,“不是的,我才是真正的狐仙。” 他已经多次强调,他是狐仙。想要别人信服,就必须得在耳边不断呢喃,重复。只有不断叮嘱,才能够让人记住,才能够让别人深信不疑,佟一楼一开始都在引导,他就是狐仙。 这一个峰回路转,跌破了太多人的眼镜,简直就是碎了一地。 因为他所指的那个人,没有一丝的反常,怎么就能被定位成真正的狐仙。 张亮点了点头,心里想到,这金断还不算太蠢。也并没有被名誉冲昏了头脑,若是这样草草断案,或许此时会名动天下,事后真相浮出水面,会被人嘲笑。 萧若离松开了握着椅子的手,欣慰地点了点头,为金断喝彩,看来,中碧司律部缉捕司又将出一个了不得的后辈。 傅恒和陆咏大眼瞪小眼,根本反应不过来是什么回事。尤其是傅恒,都已经两次,请亮幻字符了,而且还请错了。 金断看着佟一楼,“从一开始,你就在给大家上眼药,让大家都以为你是狐仙。但你的计划却被不漏风所破坏,因为不漏风以不漏阁的名誉保证,你不是狐仙。所以这一路根本没有人怀疑你,你反而成为他们的仲裁者。” 张亮不屑地道,“你现在才明白,齐风就是因为怕你被他所误导,才保证他不是狐仙。但是你还是差一点就中了他的圈套,真是有够愚蠢的。” 金断不理会张亮的讽刺,继续问道,“但你依旧不甘心,所以便登门造访薛松,打听狐仙案的进展。邀请他去你家饮酒,故意泄露玄玉台的事情,让薛松起疑。” 薛松很是不解,“金捕头,他这般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这个世界并不是所有人都因为有好处才会去做事,金断冷眼看着这些逐利的商人,“没有什么好处。” 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没有好处的事情也干,佟老板莫非是傻子?” 佟一楼不仅不是傻子,反而很聪慧。不是聪明的人,如何能拼出这么大的家业。 “你之所以承认自己是狐仙,就是为了包庇真正的狐仙,是也不是。” 佟一楼叹了口气,“没想到,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是被金捕头你识破了,金捕头,我究竟哪里做的不好?” 金断笑了笑,“你做的很好了,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一直重复,你是狐仙。” 不断重复,就是为了说服别人。事实不用说服,只需一次,都无法狡辩。真正的狐仙,绝对不会一直嚷嚷,“我就是狐仙”,哪怕别人识破,看穿。而这,是佟一楼露出的最大破绽。 第八十五章 佟一楼只有苦笑,颓然,“在流云道,碰到不漏风的时候,我便知道,瞒不住他。当我得知他并未参与这一次狐仙案,也就动了心思,想要瞒过金捕头你。但最终,还是被金捕头你识破了。” “你已经不错了,没看到这个糊涂捕快,就快宣布你就是狐仙了么。” 金断哪怕再不乐意,也掩盖不住,他还是比不上齐风的事实。在流云道的时候,他并未看出任何端倪。 但金断不知道的是,齐风能有这般本事,曾经经历了多少苦难,受过多少苦痛。 众人就像是傻子一样看着佟一楼,哪有人拼了命承认罪名的。 “你为何要冒充狐仙,难道你和他是同党。” 佟一楼摇了摇头,“我根本不知道狐仙是谁,张老板,你是狐仙么。” 人们再一次,将目光集中在张旺身上,刚刚,金断所指的便是他。 张旺淡然道,“是与不是,就要金捕头说了算。不过,即便我是狐仙,也犯不着你这样包庇,虽然咱们同住在一座城,有生意往来,却并没有什么交情。” “我跟你,自然没有什么交情,但是,狐仙却与我有大恩。或许在他的眼里,只是一个恶作剧,却真真救了我的命。” 在三年前,佟一楼好赌,嗜赌如命。在他的人生里,似乎除了赌,一切都可以抛弃,家人,财产,统统不曾留心。 似乎只有牌桌上,才能彰显他的价值;似乎赌坊,才是他的归宿所在;似乎除了赌,他便一无所有。 有一天,他仿佛跌入迷雾里,在那里,时间飞速流转,岁月无情流逝。 他看见了他的妻子,吊死在破旧的屋梁之上;他的父母,被他生生气死在病榻之间。但他依旧好赌,将破旧的房屋卖掉,也要在骰子之间舍生忘死。欠了一屁股赌债,在垃圾堆里寻找食物。最后去偷,去抢,被斩首在斩刑台上。 当他看见自己头颅掉落的瞬间,冷汗直流。他盲目地寻找周遭,却无任何发现,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那**,他多次梦中惊醒,噩梦频频,他的妻子将他拥在怀里,轻声安慰他。 他的心里更加自责,没有去行商,而是躲在赌坊里赌,这种欺骗,简直不算一个人。 他的父母,妻子,十分怜惜他,给他无微不至的关怀。 他看到了几年后的自己,凄惨到死的结局,心底就惶恐不安。从那一天后,他决心戒了赌,老老实实行商,有了今日的成就。 直到狐仙现世,他才知道,陷入的只是一个不真实的幻境。但这个幻境却真的救了他,让他走上了正轨。 所以他一直在找狐仙,因为他知道,狐仙一直在云慈城中,只是没有人知道罢了。 他开始关注狐仙的一切,狐仙流出的唯一赃物玄玉台,被他秘密收购,所以,金断能够在他家里搜出玄玉台。 这一次的狐仙案,他发现,报答的机会来了。所以,他便抢先承认马匹就是他的。但他太过急于报恩,反而露出了破绽。最先,让齐风察觉,打断了他的计划。而最后关头,又被金断识破,功亏一篑。 傅恒和金断不可思议地望了望,又点了点头。 这件事跟数万载前的一诺城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当时,一诺城还不是一诺城,到处充斥谎言的谎言之城。被神符师姜若虚以幻字符笼罩一年,其后,满城之人捶胸顿足,相拥而泣,一改谎言之风,变成一诺千金,说一不二的诚诚君子。 狐仙接触到了幻符之心,不然也不可能在没有学习符篆的情况下,*控幻字符。 力量无正邪,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若想获得先辈的遗泽,心性首先要获得认可。 能让一城的人,从谎话成篇变成一诺千金,姜若虚本人,便是一个热忱的君子。所以,他绝对不会认可一个奸猾小人,而狐仙的所作所为,便说明其心性与这位古人相符。 “张老板,你是狐仙么,你若是狐仙,我倒真要好好谢谢你。” “他是。”金断斩钉截铁断言。 傅恒发出疑问,“你如何肯定?”他已经请错了两次幻字符,绝对不想再请错第三次。 “因为其他人都是满手心沾满石墨,而他,却紧紧是指尖沾上石墨。” 众人打开自己的手,仔细观看,由于他们握住了那根石墨,所以手心有很多黑色痕迹。 “那么,将你的手亮出来。” 张旺不避讳地将右手举起,他的手果然不同,只是指尖有黑色痕迹。 金断道,“以流云道的种种显示,狐仙可是很狡猾。你也不确定黑匣子能不能探测出符术修炼者,便用指尖触碰,试了试,若是它真的有效,你也可以用符术掩饰。” 张旺竟然拍起手来,“金捕头真是好眼力,没错,当我触碰的时候,便知道,你们不过是在故布疑阵。但是,这位陆符师的时间控制得太紧了,还没有等我彻底握住,就将黑匣子抽走。” 陆轻轻崇拜地看着陆咏,“叔叔,你好厉害。” 陆咏道,“不是我厉害,这也是金捕头吩咐好了的。他说,狐仙或许会试探,也或许能够识破,所以一定要控制,不能给其反应的时间。” 傅恒道,“所以,他便是真的狐仙。” 金断强调,“没错,他就是狐仙。” 众人都开始麻木了,这个时候,或许说谁是狐仙,都不会再惊诧。 萧贵的眼中闪现出怒火,“那天,便是你威胁我,让我逃离。” 张旺笑了笑,“那些威胁,不过是让你带着狐仙的名头离开,哪里真的打算杀你妻儿。再说,范志,范大人,我也得罪不起。” “拜你所赐,差点让我家破人亡。” “不至于,有范大人在,你便不会被冤枉,有金捕头在,便会还你公道。去流云道的商人中,只有你被暂时冤枉,才能相安无事,不是么?” 这通歪理,让人难以理解,“那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太过无厘头的事情,往往都会有它的理由。这个世界或许有些东西不需要理由,但更多的,还是有因有果。那么张旺,既不让人彻底替他背黑锅受罪,又弄出这么一出,究竟为了什么呢? 第八十六章 “我需要时间,来寻找它,而这个过程中,我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 傅恒和陆咏激动地问道,“你已经找到了它?” 张旺叹了口气,“只是远远地望见,但你们还是找来了。最想不到的,便是在回云慈城的途中,碰到了陆符师。若是知道你是符师,就算将那四匹好马全部送给你,也不会跟你拼上一阵。” 陆咏道,“我也没有想到就是你,跟我们同住一个帐篷。这位小兄弟,想必也是你的同伴吧。” 呆呆傻傻的柱子,转动着眼珠子,“萧老大,怎么办?” 萧老大,这个称谓,又让人们不明所以。张旺解释道,“自己改的名字,叫张忘萧,他们习惯叫我萧老大。” “萧老大,都怪我,不拿他那把破剑,也不会被他们识破。” 张亮睁大了眼睛,“破剑?剑圣门的诛邪剑,你竟然说是破剑。” 小路子嘀咕着,“不能用的东西,不是破剑又是什么?” 对自己有用的东西,在别人眼中或许是根草。别人看做宝贝的东西,或许自己又觉得一文不值,这实在很是平常。 张亮气的大吼,“你知不知道,失了诛邪剑,虚渊这一路上吃了多少苦。” 傅恒拉住张亮,因为张亮准备给小路子来一场雨,他可不想张亮的本事被陆咏,或者更多人知道。还是自己悄悄捡宝贝,来得轻松容易。已经有一个准符师够自己费心卖力争夺了,绝不想第二个。 金断舒展的眉头又拧在一起,既然错过客栈的店小二,和厨子都出现了,那么老板娘呢,老板娘是离开了,还是也在人群之中。 “厨子,店小二,都在这里了,那么老板娘呢,还是一并出来了吧。” 除了萧贵妻子,商队中再也没有一个女人,那么找到老板娘,再简单不过,“难道还要验验身,才肯出来。” 张忘萧道,“潇潇,你还是出来吧。” “金捕头,错过客栈招呼的难道不够周道,还要你如此费心寻找我们。” 清脆的女声从人群中响起,众人纷纷离开他,吕木再次说道,“可惜了,本来是我来吸引金捕头的注意,却被佟老板抢了先。” 张忘萧不悦,“我没有同意,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吕潇潇扯下发髻,头发披散,正色道,“我既然让你忘掉了一次,就必须要让你重新记起。” 张忘萧喃喃道,“可是我从来没有忘过。” 佟一楼行礼,“还真是张老板,佟某在此谢过你三年前的救命之恩。” 张忘萧道,“哪里,你不怪我的恶作剧,就不错了。” 三年前的那一天,得到幻字符不久的张忘萧,决定试一试它的作用。便选中了半夜里输得一塌糊涂,怒气归家的佟一楼。幻字符发出蒙蒙光芒,笼罩住佟一楼,佟一楼陷入呆滞中。 幻字符仿佛有灵性,在他要收手的时候,鼓励他继续用力。那**,他拼命催动幻字符,给了佟一楼那一个不真实,却如身临其境的恐怖噩梦。他也不知佟一楼看到了什么,躲在暗处的他,只瞧见了佟一楼脸颊上的热泪,深深的悔恨,惶恐到极点的仓惶无措。 从那一天后,云慈城少了一个赌徒,多了一个为家人奔波劳累的男人。 张忘萧便高兴到想要跳起来,宝贝似地将幻字符捧在手心,那一刻,他和幻字符成了亲密的伙伴。 佟一楼朝着胡志跪了下去,“大人,张老板虽然以狐仙的身份迷惑世人,却未干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求大人从轻处罚。” 周怀银冷冷道,“若是人人犯法都能得到谅解,那么要法有什么用。” 这一个势利商人正气凛然,但心底的龌龊,却怎么也挥之不去。张家的柔云锦,与流云锦并称为云慈二绝,绸缎铺开遍整个彬州,并在其余五州的大城里也有铺子,简直是一个比萧贵还要肥的肥羊。 胡志对周怀银很反感,惊堂木拍的叮当作响,“大胆,本官没问你话,用你多嘴。” 他望了望范志,希望这位上司能够给他一些意见。 但范志似乎并不理会他,反而站起来,走到张忘萧身边,“多谢你,让我看到了这样真实的萧贵。” 这一刻,萧贵觉得所有的委屈都不算什么,这位妻兄,不轻易夸赞人,虽然说的很含蓄,但也是对自己的肯定。“跟我去天府城吧,看看萧印被你们**溺成了什么样子。你难道还想跟这种龌龊小人一起生活在一片屋檐底下?” 范志冷眼看着薛松,薛松仓惶跪下,“大人,小人有罪,小人不该图谋萧家财产,肆意诬告。小人举报,周怀银多次唆使小人,并要求占萧贵家的生意,还请大人明察。” 周怀银大怒,“薛松,你······” 胡志惊堂木猛然一拍,“大胆周怀银,还不跪下。” 周怀银怒视薛松,不甘地跪下。 范志对着胡志道,“胡大人,你虽然不知道狐仙该怎么判,但这两个人,该怎么判,想必心中有数。” “薛松诬告萧贵为狐仙,事实成立,按大毅律,当反坐。但念在其积极配合办案,且认罪态度诚恳,故减轻处罚,徒刑一年,薛松,你可服。” 薛松磕头,“小人服,谢大人恩典。” 胡志不悦地看着周怀银,“至于你,与人同谋,唆使他人犯罪,按大毅律,徒刑三年。” “我不服,不服。” “来人,将他们押下去。” 到了这个时候,管你服不服,恶人自然当得到处罚,无可辩驳。 “范大人,对此判决,可有异议。” 范志点头,“你判得很好。” “那么大人,狐仙和他的同党该如何判呢。” 范志板着的脸舒展开来,“胡大人,既然你的案判得这样好,那么他们也当然能判好。本官还有要事,就此告辞了。” 范志竟然带着萧贵要走,胡志胡大人的脸色一片酱紫,不知所错。 萧贵给金断行礼,“金捕头,谢谢你,若不是你,我说不定就要受这不白之冤。” 金断点头,“不用客气,身为捕头,就是找出真相,还不白之人清白,将凶手绳之于法。” 第八十七章 “好。”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道,“小不漏,小不漏,小不漏。” 张亮有节奏地喊着,陆轻轻第一个跟着附和,其他人反应过来,也跟着喊。 这是在送人外号,在江湖中,厉害的人才会被人以这种方式称呼。譬如萧若离,被称为神断;凌无炀,被称为慧眼;杨三淮,被称为三只眼。 司律部缉捕司四不漏虽然远走东碧,不再属于天毅王朝,但他们的本领毋庸置疑。小不漏,小,便是谦虚。不漏,便是继承缉捕司失去四不漏的遗憾,所以小不漏简单明了,让人能够接受。 但是金断绝对难以接受,他要的是超越不漏阁四不漏,凭什么不叫赛不漏、越不漏、永不漏;而小不漏,永远屈居于他们之下,情何以堪。他的脸庞都灰暗下来,先前揪出狐仙的兴奋消失无踪。 张亮泛着冷笑,腹黑的他在前段时间就想到了要送金断这么个名头,而此刻,经众人推波助澜,算是彻底敲定下来。 天毅王朝司律部缉捕司,从此多了个小不漏。 人们或许会忘记金断这个名字,但绝对忘不了“小不漏”这么个人。就如同不漏风、不漏云、不漏月、不漏雨,人们并不知道他们的真名,只知道东碧“不漏阁”有这么四个人。 “胡大人,还不快快宣判。” 金断只想离开这个地方,那些崇拜的眼神,在他的心中,就是无声的讽刺。但狐仙必须要抓住,他要亲眼看着他被宣判,被律法制裁,那样才能更好的传播破获狐仙案的美名。 你若千辛万苦抓住一个凶徒,而这个凶徒依旧能够逍遥法外,对抓捕者来说肯定是一个天大的打击。 张忘萧是凶徒么,佟一楼可以肯定的回答,不是。 他再一次朝着胡志叩首,“请大人明察,张忘萧确实没有做过一件恶事。” 胡大人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范志甩手而去,将这个难断的案子交给他,委实难办。 “佟一楼,你阻挠办案,姑念你是为了报恩,从轻处罚,徒刑三月,可服?” “大人,小民服,张忘萧呢,大人?” 无论怎么判,似乎佟一楼都不会留心,他关心的,只是张忘萧。这个因为恶作剧试探幻字符,而让他洗心革面、从头做人的恩人。 “来人,将他带下去。” 判的重了,佟一楼只怕比张忘萧本人都要叫得凶,胡志将他押入大牢,省得被干扰。 “狐仙,于流云道,以幻字符装神弄鬼,吓唬沿途商旅及游客,造成流云道萧条,损害了云慈城的利益。” 张忘萧不等胡志说完,便道,“胡大人,损失了多少,小民可以赔偿。” 张家的生意遍布中碧,柔云锦备受喜爱,十分畅销。张忘萧不缺金银,所以他绝对赔得起。 “若是犯法,都能够用钱来解决,那要法有何用?张忘萧、听判。” 胡志今日将惊堂木玩的溜溜转,颇有威严。“张忘萧虽未伤害商人性命,但截取商人财物,已然构成盗窃。又迷惑百姓,占据流云商道,扰乱地方。判琼面,流放,监禁终身。吕木和这个人,乃是胁从,徒三年,可服?” “胡大人,你这么判,怕是不妥吧。” 胡志望过去,看见傅恒走到堂中,质疑他的判决。 “他既然会了幻字符,就已经是一个修士,而修士,用凡俗的律法判决,想来也不妥当。真正能判他的,便只有天毅王朝的浮空卫。” “可是浮空卫在哪里,若是浮空卫来了,也犯不着我东奔西跑。”金断有心维护胡志的判决,对傅恒提出疑问。“况且,傅先生,要的只不过是那张符纸,何必要维护于他。” 张忘萧既然占据流云道,幻化出“错过客栈”吓走路人。那么神幻符,必然会在那一带。这张幻字符,便是打开幻境的钥匙,得到它,用不用张忘萧带路,还真没有什么关系。 傅恒第三次说,“请出幻字符。” 张忘萧似乎并不理会他,紧紧盯着吕潇潇,“你怕不怕。” 吕潇潇面色凄然,“怕,怕从此和你分开,怕再来一次不得已的分别。” 张忘萧点了点头,“我也怕,从那一次转身离开,我便改名字,忘萧,忘记你吕潇潇。你的影子曾在我的眼里,后来在我的脑海里,最后住进了我的心里。是我太天真,心里的人,除非心死了,才能够忘记。” 吕潇潇的眼泪开始流下来,“所以你便没有成亲,孑然一个人这么多年。但是我,却嫁给了他人。” “那个人不是在婚期的那一天就死掉了么,人们说你是丧门星,将你逐出相王府,我便想要去相州找你。” “那不是正好么,我也并不想加入相王府。”那一段苦难的日子,没有回忆中的相守,只怕她就会自此远去,回归冥渊。很多人都是如此,哪怕苦难再大,事后却显得云淡风轻。那些事,都经历过来了,想想,还真没有什么可怕的。 “还好你没有来。”心里明明想问,你为什么不来?话到嘴边,却变了原样。 张忘萧冷笑,“因为我来了,也无济于事,因为背后的一切,都有相王府的影子。六部王族,从中碧成立王朝起,哪怕王朝更替,都能屹立不倒,又岂是现在的我能够抗衡的。所以我要寻求力量,流云道深处那张符字能够给我力量。” “但现在,似乎一切都破灭了。” 张忘萧正色道,“没到最后,谁也说不准。潇潇,你是必须回去的。你哥哥为了让你来云慈城,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你绝对不能做三年囚徒。” 吕潇潇陷入深深的忧虑中,长兄为让他逃离相州,瞒过了相王府。若不能及时回去,肯定会穿帮,“是啊,该怎么?。” 胡志从二人对话中,听出张忘萧要抗法,大喝:“大胆,居然想要逃避国法,来人啊,将他们锁起来,押入大牢。” 衙役蜂拥冲过来,张忘萧眉角挂着隐忧,嘴角却挂着冷笑。在这个屋子里,能够拦下他的,只有傅恒和陆咏,其他人根本不用考虑。 第八十八章 傅恒第三次请的幻字符,终于露出它的面容。它就静静躺在张忘萧的手里,有丝丝白气围绕其转动。 “兄弟,对不起了,我实在没有足够的力量保住你。”张忘萧看向傅恒,“我将它交给你,但你必须保证潇潇和小路无罪。” 小路道,“不要,萧老大,咱们跟他拼了,老板娘,你说呢。” 吕潇潇点头,“别管我们,你用它逃出去,找到最深处那那张符纸,才能够救我们。” 莲花阻隔捕快,仿佛一堵透明的墙,无法透过。傅恒确实动心了,他只在乎这张幻字符,根本不在乎三人的命运如何。 金断见傅恒插手,突然动了起来,而目标,便是吕潇潇。只要将吕潇潇擒住,张忘萧不得不束手就擒。 张忘萧将手心一转,手中符纸光芒大盛,瞬间充盈在司律衙门里。仿佛冬日的迷雾,伸手不见五指。金断这一扑,已然失去了目标。 陆咏的困字符,在幻字符发动后,紧接着释放。衙门的门口泛起黄色光晕,像是一堵墙,紧紧困住房中的人。 傅恒的莲花,高高悬于空中,迷雾不能笼罩。莲花驱散一寸,又被立马填补。 大厅里传来碰撞时的拳打脚踢声,“别打,别打,我是吴世耀。” “不好意思,打错了,还以为是张忘萧,离我远点。”身强力壮的厨子徐武,占了便宜。 “陆咏,将门口困住,切莫让他跑了,我需要时间来破他的幻字符。” 陆咏觉得不可思议,“不好,他居然能够与符心相通,比流云道碰到的时候,更难对付了。” 那一次碰撞,符术的透支,双方都得了好处。陆咏得以悟通,将困字符纳入身体,祭炼成本命符。张忘萧得以寻到符心,并与它沟通,发挥出更加强大的幻术。自己写的符字,与符心相通,会很简单。但若是想与他人符心沟通,几乎不可能。 傅恒驱散一层迷雾,紧接着又会有另一层蒙上。 “小路子,抓人质,那个姑娘。” 陆咏心中焦急,“轻轻,小心。” 迷雾中,有青色光点闪过,忽左忽右,快速闪过。小路子气喘吁吁,“萧老大,不行啊,她太滑溜了,抓不住。” 写出风字符的陆轻轻,虽然看不清,但那些响动被她捕捉,加上风符的快,小路子当然抓不住。 张忘萧似乎也有些吃力,“别管她了,带着潇潇走。” 小路子兴奋地道,“萧老大,这个穷小子有没有用?” “没用,半点用都没有。” 张忘萧见傅恒出言,“有用,将他擒住,或许威胁不了陆咏,却能威胁傅恒。” 小路子露出喜色,“没问题,萧老大,看我的。” 陆轻轻喊道,“笨张亮,还不快跑。” 张亮哪里有陆轻轻那么灵活,在迷雾中,下了一场雨,专门为小路子而下。 “见鬼,怎么下雨了。” 陆咏脸上泛出喜色,“雨?” 是啊,雨,雨字符来了么? 张忘萧更加急促,抓住这一个机会,在门口的困字符中打开一角,“小路子,别管他了,快带着潇潇离开。” 小路子听得张忘萧吩咐,弃了张亮,拉着吕潇潇从大门突破出去。 “快走,别管我,只要你们走了,他们便留不下我。” 傅恒大叫不妙,这哪里是什么雨字符,就是张亮落的雨。“陆咏,快补上缺口,别让他跑了,老先生还没有来。” 陆咏补上缺口的同时,也将金断隔在了里面,有些气急败坏,“萧捕头,你这是何意,要帮助这些囚犯。” 萧若离淡淡的声音响起,“金捕头,话可不要乱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金断哑口无言,刚刚探手之间,就能够将吕潇潇留下,却被迎面而来的一拳给阻断。在场之中,除了不声不响的神断萧若离,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但迷雾之中,确实看不清,萧若离断然否决,他拿他也没有办法。 迷雾突然淡去,依稀可以看见人影。 但接下来的一幕,让傅恒和陆咏手足无措。十几个张忘萧,分向四面八方逃走,于淡淡薄雾中隐隐若现。这并不是分身之术,而是制造的幻影。幻字符到得大成,能分化万千影像,笼罩住每一个人。 陆咏目瞪口呆,“他竟然能够使用幻符的千幻?” 每一个字都有独特的韵味,幻,无形,迷人心魄,又能分化万千。千幻的特性,显然是比较高深的层次,而从来未学过符术的张忘萧,竟然能够领悟这么高深的境界。 这个时候,显然不是惊诧地时候。“用困字符,分守四方,不能让他逃了。” 仅仅是神符师姜若虚的一张普通幻字符,便让他拥有如此诡异的手段。若是得到神幻符,并专研透彻,只怕书院的先生都难以制住他。 所以绝对不能让他逃走。 傅恒也拼了命,本命莲花泛起紫光,瞬间大如磨盘,追逐着幻字符幻化出的影子。影子一接触到莲花,便消失无形。 “不好了,叔叔,他跑了。” 有两个张忘萧穿越困字符的封锁,一个烟消云散,而另一个回头一笑,消失在长街中。 傅恒收回莲花,窜了出去,但长街中已经失去了张忘萧的影子。 陆咏走向司律衙门门口,叹了一口,“哎,最终,还是被他跑了。” 傅恒冷冷道,“不对。” 他拼了命往衙门里回赶,衙门里渐渐消散的迷雾,再次浓郁起来。 张忘萧高高腾起,借迷雾拖着,一直上升到房梁,一拳轰开屋顶。瓦片簌簌落下,摔得四分五裂。有阳光倾斜下来,使迷雾带着粉红色光泽。 “两位,告辞了。” 傅恒和陆咏脸色惨然,中了张忘萧的调虎离山计。从一开始,他都没有随着影子行动,而是裹藏在迷雾深处。那幻影,简直以假乱真,一个消失,一个还能回头,发出戏谑地微笑。 而此时,除了眼睁睁看着张忘萧离开,已再也没有办法可以阻止他。 这场失误,绝大原因归咎于陆咏。以为他的父亲,雨字符来了,放松了警惕,被张忘萧寻到机会送走了吕潇潇和小路。若有这两个人在,他决然难以逃脱。 第八十九章 有雨滴,自天空落下,但远处,阳光泛着点点光辉,普照大地。 刚刚如释重负逃脱的张忘萧,脸色煞白。雨幕里的杀机,仿佛一双冷冷的眼睛,让他毛骨悚然。 手里的幻字符,竟然发出轻颤,而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迷雾包裹全身,想要自雨幕中穿过。 雨轻轻飘下,所过之处,迷雾消失,只见雨丝成线,朦朦胧胧。 张忘萧只能退,仿佛从雨幕里看见了刀山剑戟,强行穿过,将被切割地支离破碎。 退路就是那个破洞,从哪里出,就从哪里进。 失落的陆咏露出喜色,陆轻轻更是高兴地道,“爷爷,你来了么?” 张忘萧虽然被截了回来,但傅恒没有半点喜色。惊陆山庄陆老先生,已先于云麓书院赶到。 门外走进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笑着对陆轻轻道,“轻轻,你还知道爷爷?这一逃跑,就是一个月。” 陆轻轻亲昵地跑过去,摇晃着老人手臂,“爷爷,轻轻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嘛。你看,我也没有闲着,瞧,我写出了风字符。” 陆老先生轻拍陆轻轻的头,“咱们家轻轻真厉害,比爷爷还厉害。” 慈祥地面容突然变得无比严肃,“三十五岁,修成本命符,你算是我陆家三代最弱的一个人。” 陆咏天生怕这位严肃的父亲,他年少时,陆老先生专研符术,无瑕管他。便放浪形骸,**声色,荒废了符术修行。后来,陆老先生严厉教导,总算将他扭正,但已过了年纪,符术修行十分缓慢。 陆家三代人,陆轻轻十六岁写出风字符;陆惊卿十八岁写出雨字符;陆咏二十五岁写出困字符,而且还是受了临天石碑的,委实是最弱的一个。 “傅小子,怎么你也在这里。” 傅恒双手作揖,“陆先生,学生有礼。” “爷爷,他可坏了,欺负叔叔和我呢。” 傅恒头脑开始发热,冷汗渗出,真是小女子唯小人难养也,都约好了不许告状,陆轻轻还是给了他当头一棒。 陆惊卿板着脸,“你小子,敢欺负我家的宝贝孙女。” 傅恒一脸黑线,“先生,没有,学生冤枉啊。” “哼,敢做不敢承认,抢我们的诛邪剑,要不是告诉你神幻符的消息,都要找叔叔下棋了。” “什么时候,来找我下棋,我很久没有下棋了,手痒。你抢诛邪剑,剑圣门的白老头,没有找你的麻烦?” 陆轻轻不满,“那老头,也不知怎么想的,不管剑圣死活。” 陆惊卿点了点头,“这才符合那老头的性格,这一次,见到我有些阴阳怪气的,还让一个后生给我磕头。” 陆轻轻恨恨地道,“一定是顾小顾那个倔牛,别提他,爷爷,你怎么来的这么迟,再晚些,神幻符就被傅师伯抢走啦。” 这上眼药的功夫,让傅恒发誓,以后绝对不能招惹这个丫头。 “在路上帮了别人一个小忙。傅恒,你通知了书院,这次来的,会是谁?” 傅恒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来的究竟是哪位先生。 “除了书院,还有他人知晓么?” 傅恒和陆咏同时答道,“绝对没有了。” “司命部的那些人不来,没有搅局的人,还算幸运。这便是幻字符么,你们两个竟然拦不下他。” 张忘萧最怕的,便是陆惊卿的到来,这位雨字符,已经无限接近于神符师,是这个世界符术修行的顶峰。他将右手摊开,幻字符平静地躺着,或许是拼斗了一阵,看起来,只是一张平平淡淡的纸。 陆惊卿挥了挥手,幻字符便朝着他飞来,他仔细打量着幻字符,开始摸索其特性。 金断对着堂上道,“胡大人,还不继续宣判。” 胡志从案桌下钻出来,理了理帽子和衣服,正色道,“来人,将张忘萧押下去。” 衙役有些害怕,迟疑不前,金断道,“怕什么怕,他失了幻字符,就是一个凡人。” 符师的符便是他们的生命,一旦失去,或许还及不上一个凡人。本命符可以与身体相容,不怕被人盗取。张忘萧失去了幻字符,就跟凡人无异。 衙役们壮了壮胆,将张忘萧往后堂大牢里押。 “不知道,我可不可以给他做个保。” 一个清亮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司律衙门今日算是热闹,陆陆续续来人。走进来的是一个老人,头发虚白,身后跟着一个丰神如玉的青年,青年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再次对胡志道,“这位大人,你意下如何。” 胡志唯唯诺诺,这些人比范志范大人都难得伺候。平时难得一见的人,今日,却扎堆似地聚在他这小小的司律衙门。 胡志觉得很为难,张亮却觉得很有趣,先前张忘萧让傅恒吃瘪,他就觉得畅快。他当然不受这幻术影响,不然,也不可能将雨滴准确落在小路的头上。小路虽然受张忘萧照顾,能看清楚东西,又哪里比得上张亮,所以他注定抓不住张亮。 胡志忐忑地问道,“你是?” 青年答道,“一诺城,君无忧,这位乃是我们的大长老。” 陆惊卿不善地看着陆咏和傅恒,“这便是你们说的绝对没有,就连桂州一诺城的人都来了,浮空城的司命部,只怕早就得到了消息。” 君无忧道,“陆先生错了,我们能够来,还是多亏了张老板,若不是张老板,祖先的神符现世,我们还蒙在鼓里,实在不孝。” 大长老点头,“先祖的东西,必然是要收回的。” 这一老一少,以祖宗之物,便干干脆脆将神幻符定了归属。陆惊卿奇怪地反问,“姜若虚什么时候成了一诺城的人了,在他出生之时,恐怕都没有一诺城这座城池吧。” “正是蒙姜祖师的点化,才有了今日的一诺城。” 君无忧咬死了,姜若虚就是一诺城的祖先。祖先之物,当然该由后辈继承。但中碧中,除了一诺城将自己脸上贴金,恐怕他人都不会认为姜若虚实一诺城的先辈。 姜若虚是被谎言之城骗得无语,才一怒之下,以幻术笼罩城池一年。他的身份,跟一诺城有半毛钱的关系。 第九十章 但一诺城的两位咬定了,姜若虚就是他们的祖宗,旁人拿其也没有办法。! 大长老盯着陆惊卿手中的符纸,“这怕不是神幻符吧。” “虽然不是神幻符,却也是神幻师写就的符字,你们难道不想要。” 君无忧面带疑惑,“陆老先生能使用这张符纸?” “不能。” “既然不能,何不将它还给张老板。它或许在张老板手里,才能成为开门的钥匙。” 君无忧说的有道理,陆惊卿放开幻字符,向着张忘萧飘去。押着他的衙役,急忙退开。没了幻字符,他便是拔了牙的老虎,有了幻字符,就是下山猛虎。 “这位大人,我一诺城给这个人作保,你意下如何。” 胡志望着金断,似在询问,金断面色不好看,直接甩手离开司律衙门。这个案子,吸引这么多的修者前来,司律衙门判与不判,都只不过是一个笑话。修者毕竟远远凌驾于凡尘,凡尘与之碰撞,会跌得粉碎。 “可以。” “既然他们可以保一个人,那么我是否也可以保一个人。” 今天像是约定好了,未见其人,先闻起身,门外走入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人,就这样直直地盯着胡志。 能够无视在场的修士,而大声言语的人,自然不是什么普通角色。 “你又要保谁?” “这位萧捕头,知道我要保的是谁?” 萧若离脸色渐寒,与他有关,必然是地牢里被关押的地鼠,“你要保他,那你可知道他所犯何罪。” “将他带上来,一问不就知道了。” 傅恒感觉局势越来越复杂,“你鬼斧门,也想要得到神幻符?” 鲁烛明摆了摆手,“别误会,我只是来带回鬼斧门的弃徒。至于神幻符,只求一观,咱们搞建筑的,必然会要些灵感,相信神幻符里便有诸多。” 闭目养神的大长老,嘴唇翕动,“无忧,这里的人太多了吧。” 君无忧彬彬有礼,“胡大人,麻烦你让无关人等离开。” 在座的普通人早就如坐针毡,那场拼斗,直叫人提心吊胆,尤其吴世耀,眼眶乌青,被徐武揍的不轻。 “钟定,你留下。” 傅恒喊住准备离开的钟定,这是一个好苗子,能够见识风浪,对其成长大为有利。 “陆咏,这个人是谁?” “爷爷,他叫钟定,字写得很好,有成为符师的潜质。” “既然这样,你便留下,那这个人呢?” 陆惊卿指着张亮,傅恒挺身而出,“这是我云麓书院的学生,自然可以留在这里。” 陆轻轻拆台,“还不是老头不要的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况且,他还没有加入你云麓书院。” “爹,这人有些歪才,倒是可以留下。” 张亮能够不受陆咏困字符的影响,让陆咏有些惊奇,但也只是认定那不过是歪才。却不知道,拥有灵慧的蓬莱仙人,能够祛除一切迷幻术。 “这位捕头呢。” 见神断萧若离未离开,君无忧发问,鲁烛明慨然回答,“他等着与田宝对峙呢。” 地鼠被带上大堂,看到鲁烛明,有些忐忑不安,“鲁先生。” 鲁烛明冷眼道,“田宝,你胆子挺大的,居然敢偷学鬼斧秘录。” 中碧大陆鬼斧世家,没人知道其驻地究竟在何处,只知道他们居住在鬼斧门,鬼斧门在鬼斧山上,鬼斧山在潞州靠近北碧的群山中。鲜少有人到过鬼斧门,传说其中机关密布,巧夺天工。每一代的鬼斧弟子,都在王朝司空部担任官职,司职建造。 其中最著名的,便是天佑王朝大司空,于圣心湖中发现极渊。极渊之下终年吹起强大的冥风,形成漩涡,充斥于湖中心。这位大司空产生了宏大的构想,将垒土石块抛入极渊,借助风的浮力,让其浮于空中,夯实泥土,形成空中陆地。又担心冥风消失,导致垮塌,遂于圣心湖中立起一百零八根鼎天柱,作为支撑。 天佑帝以龙舟巡守六州,中碧六州围绕圣心湖,若有这么一座空中城池,便是中心,更利于掌控天下。天佑帝不顾大司丞反对,欣然应允,还未来得及建造浮空城,便烽烟四起,一世而亡。 这位司空大人的构想,却并未因此搁置,历代皇帝都希望有这么一座浮空城,倾其全力建造,最终将这个庞大的构想变成现实。 鬼斧世家,便是天下所有匠师中的执牛耳者。 田宝战战兢兢地跪下,俯首认罪,不多言一句。 鲁烛明将他拉起来,“你既然学会了勘测地形、雷石火药之术,便于鬼斧门有大用。要知道,门主已经发令,收罗天下能工巧匠,实现新的构想。” “鲁先生,鬼斧门有新计划?” 在座的众人,除了张亮听得云山雾罩,其他人都洗耳恭听,鬼斧门的计划,说不定,会影响整个王朝。 “这个计划,此时,大司空怕是向陛下提出,也不算什么秘密。六星城围绕圣心湖,走陆路颇为耗时,故而大司空构想,于六芒星城对角构建通路,从圣心湖中筑造桥梁,铺设路面,加快六州往来的速度,缩短时间。” 这个庞大的工程让人眼晕,若是能够成功,那必然是利国利民的万世基业,可是其中的代价,委实太昂贵。 由浮空城到每座星城,需要七十二根桥梁,六城便是四百三十二根。虽然不需要像鼎天柱那般高高凌空,但其中浩大的工程,依然让人觉得绝不可能。 傅恒道,“真是一群不折不扣的疯子。” 光是鼎天柱,便让天佑王朝一世而亡,历时三百年,才将浮空城建造完毕。浮空城对于帝王来说,吸引力实在太大了,谁人都想丰功伟绩,铭记史册。这样一座浮空城,让皇帝的威风得到最大满足。可以于高处,俯瞰天下,时刻监视臣民,奠定万世基业。 这个新计划,必然没有浮空城计划那般让帝王醉心,时下承丰帝虽进取不足,但守成有余,也不至于,让人忧心去同意这么一个疯狂的计划。司空部每一个疯狂的计划,都是要以巨大的代价换取。 这就是一群疯子,想将幻想变成现实的疯子。 第九十一章 “不切实际、异象天开的疯子。” 司律衙门大门外,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其中的不屑鄙夷,无比清晰地穿透进来,让鲁烛明眉头深锁。 “何妨鼠辈?” 大门外再次走入两个人,一个面容平静,满带书卷之气;一个眼睛蔑视鲁烛明,冷然道,“这里不就有一个地鼠,打洞穿墙,无所不精,所以你鬼斧门便是擅长出这种鼠辈。” 鲁烛命继续皱眉,回道,“当年你云麓书院大司丞为谏天佑帝,撞死在鼎天柱上。却仍旧难以阻挡浮空城的建造,那一代大司空的名字因此彪炳史册。你云麓书院,只得徒然望洋兴叹。” 天佑帝无疑伤透了云麓世家的心,自那以后,云麓世家遁隐山林,建立云麓书院,超然尘俗喧嚣之外。 “乱臣贼子,国存则行奸,国灭而叛君;士不可不弘毅,为道而献身,得偿所愿。” 书卷气的夫子说的很文雅,傅恒则骂得很直接,“天佑王朝覆灭,那位大司空转投新朝,却依然被判斩立决,是何等的讽刺。” 大司空在天佑王朝覆灭后,并未随着天佑帝沿南汐口逃亡。在天府城中,拜见天晖皇帝,并呈上浮空城全图。浮空城的构造图,大气磅礴,巧夺天工,美轮美奂。天晖皇帝将图传给功臣一一观看,众臣为之神往,终于明白,天佑皇帝为何会不遗余力,荼毒天下,只为尽快将这座城建好。 大司空打动了天晖皇帝,却避不过新定大司丞的谏言。新任大司丞起于微末,更擅长明哲保身,婉言劝谏。“陛下,这浮空城可以慢慢建造,但他,绝对不能赦免。天下初定,留着大奸之人,难免民心浮动。而且,浮空的重新修建,宜迟不宜早,这是中碧人的痛。” 大司空被斩之前,预言,“浮空城必然会起于极渊,万世瞩目。” 这个预言成真了,历经三个王朝,才将浮空城修筑完毕。 “但浮空城依旧耸立在极渊之上。”浮空城存在一天,鬼斧门的功绩便无论如何也抹不去。大司空的恢宏构想,也不是天马行空,只是需要付出极大代价罢了。 “大司空是预言成真了,浮空城是存在的。但不要忘了大司丞也有预言,浮空城必将毁于极渊穴风之下。” 傅恒想起那个预言,既希望实现,又害怕实现。实现了,便证明大司丞不是危言耸听。但若实现了,碧野必然有极大的动荡。 那个预言有成真的趋势,在第一个双月同天,于圣心湖上交汇,冥渊暴动,浮空城全面垮塌。后来,司命部的人,以六座星城为基点,组建六芒星阵,抗衡穴风暴动之力。 每年六月六,双月汇聚,六芒星阵发动,构成碧野最大的奇观。听说在西碧高原之上,都能看见明亮的圣心湖。 “你司空部是厉害,但信不信我一把火将其烧掉。” 鲁烛明得意之色消失,云麓世家淡出朝堂,转而修道。时至今日,已经是中碧修道者的擎天巨擘。鬼斧世家,虽然也有修道者存在。但醉心于磅礴构想,修道之人少之又少。 云麓书院已从俗世纠葛中抽身,鬼斧门人却仍在历世,高下立判。 “这个人,必然要明正典刑,绝不可就此轻放。” 云麓书院的人,于此时,便可以引为帮手,萧若离对着胡志说道。 胡志此时已经满脑子浆糊,只想同金断一样离开。但他不能离开,若是离开,他便将永远离开为官生涯。 “田宝,你可穷凶恶极,杀人无算?” “鲁先生,我虽然与池州六凶为伍,却未杀过一个人。” 这恍若天大的笑话,萧若离道,“错了,不是池州六凶,而是池州七凶。他地鼠,便是池州七凶第六。” “鲁先生,与池州六凶为伍,实在是迫不得已。替池王修建墓地,最后工匠被池王坑杀。我因为擅长探穴打洞,逃得一命,却被池王府的人追杀,被池州六凶所救,实在无可奈何。” 富贵的人,在死了之后,都会有陪葬品,幻想在另一个世界中,同样花开富贵,金玉满堂。帝王,甚至有活人殉葬。这么庞大的规模,肯定不希望有人打扰安息之地。坑杀建造墓穴的工匠,隐藏消息,是权利至高者常干的事情。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让墓穴神秘非凡。 也正是丰厚的陪葬品,促使盗墓者这个职业的诞生。碧野中的盗墓者,以西碧帕米尔高原上的最为猖獗。西碧部落头人死了之后,将毕生所有宝物全部陪葬。他们信奉的是,自己赚的东西便是自己的,后世子孙,也该凭着自己的手去打拼天下。 从来没有子孙遗泽的观念,以至于有时候,儿子亲自将老子的墓穴挖开。丝毫不觉得有悖伦常,是你自己没有藏好,我挖出来,也便就是我的了。 所以西碧的天葬宫,便是在埋下之后,又被挖出,再被埋下,再被挖出。 西碧的盗墓者,在碧野大陆十分有名,又被人所记恨。一旦有盗墓者潜入其他大陆,会被官府和江湖全力追捕。 挖人祖坟,掘人根基,是不共戴天的死仇。 “一句无可奈何就能否定了你的罪,那些丧命的无辜百姓,他们是不是也无可奈何。你无可奈何,便能混迹池州七凶,保住性命。他们无可奈何,就得命丧黄泉,含冤而死。” “我并未杀一人,那些人都是池州六凶所杀,于我何干。” “于你何干。”萧若离冷笑道,“我来告诉你,与你何干,我追杀池州七凶近半年,是不是因为你,才使得池州七凶能够逃脱。” “受了他们救命之恩,你要杀他,我当然不能置之不理。” 萧若离追问,“他们被追得如此紧迫,整日提心吊胆。一有放松,是不是就滥杀无辜,宣泄内心的压抑。” 确实如此,一个人压抑的人,会爆发出很可怕的欲念,以获得灵魂上的放松。池州七凶,在逃亡过程中,一有机会,便*掳掠,无恶不作,曾将一个村庄杀绝,让萧若离哀痛至极。 第九十二章 “你也有逃脱不了的责任,你追得太紧了,死亡边缘的人本来就不顾一切。”? 这个理由更觉得荒谬,萧若离反问,“我若追得不紧,池州七凶便不会杀人么?若是他们能够从此洗心革面,我可以不追。但是可能么,这些穷凶极恶的凶徒,就算浮空塔倒了,也不会悔改。”? 有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得难听点,叫狗改不了****。? 池州七凶这样的人,要让他们改过向善,比登天还难。这个世界有迷途知返的人,但那些人,其内心一定隐藏着些许善念。尚不曾泯灭的良知,才能够唤起善念。一个连最基本的良知都没有的人,你还对他抱有什么希望呢。? 有更简单的方法,那就是杀了池州七凶。有时候,杀了一个恶人,比救十个好人还要来的划算,因为你并不知道,恶人一生之中,究竟要杀多少无辜的人。? 田宝的逻辑不能够让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信服,包括庇佑他的鲁烛明。鲁烛明用的是强权,而不是田宝有没罪的事实。? 在池州七凶里,萧若离最恨的便是地鼠,没有这么个人,池州七凶恐怕早已落网。你选择救这些恶人,那么本身就在行恶。萧若离三次险死还生中,都是因为地雷火药给他带来了巨大创伤。? 论私、有你死我活的仇怨;论公,有累累罪行要申诉。? 云麓书院岑夫子问道,“你不杀伯仁,伯仁因何而死?”? 萧若离眼光如锋利的刀刃,朗声道,“因他七凶第六,地鼠而死。”? 严直先生道,“既然有罪,那便宣判,我们还要去寻找神幻符,哪有这么多的功夫磨蹭。”?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胡志,胡志感觉鸭梨山大,仍旧有些推诿,“这个案子委实太大了,不如,请樊城主前来判决。”? 见胡志左右推脱,严直有些生气,“干脆一点,这样的大恶,直接判个杀无赦,也不显重。”? 众人都倾向于萧若离,给田宝定死罪。鲁烛明也不慌乱,反而诘问严直,“严先生,你云麓书院何以管束到天毅王朝的律法?”? 云麓世家出诤臣,出世,便是肱骨之臣,谋福天下。天佑王朝大司丞死谏于极渊,天佑帝依旧劳民伤财,修筑浮空城,这让云麓世家伤透了心。从此之后,归隐云麓山,建造云麓书院。云麓书院虽以书院为名,但所出弟子皆不许入朝为官。一旦入朝为官,便彻底脱离云麓书院,从书院除名。? 严直冷哼,“我云麓书院,自然不会管这些王朝死活。你们尽管去实施“圣心路”的计划,天佑王朝亡了,天晖王朝亡了,这天毅王朝不被你们弄得覆亡,心里便不舒坦。”? 鲁烛明勃然变色,这句话就有些诛心之言了,若让承丰皇帝听见,“圣心路”的计划必然大受影响。? 他也不再与严直纠缠,而是自衣袖中掏出一卷帛书,“胡大人,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萧若离冷眼道,“你司空部似乎并没有问及刑案的权利。”? “看了不就知道。”? 萧若离拿过帛书,扯断捆绳,迫不及待地打开,读完之后,面若白纸。? “怎么样,可看的明白,到得此刻,你可还有胆量要治田宝的罪。”? 萧若离此时已经听不见鲁烛明的讽刺,他的脑子突然剧痛起来,整张脸像是被折叠了好几层。? 脑海中曾经忘却的记忆,又像是翻滚的潮水,不断拍击最铭心的那条海岸线。? 她告诉他,“萧大人,您是一个好官,愿您长命百岁。”? 那个温婉,而又节烈的女子。真心祝他长命百岁,但她自己,却选择了三尺白绫。? 他是神断,所断的案子,从来没有错漏。但那一次,司律大人说他错了。罪犯从主人变成奴仆,奴替主死。有钱有势,多好啊,连命都能让人替。? 他据理力争,拿出铁一般的罪证,司律大人却只说了一句话,“那个人是浮空城的人。”? 浮空城、高高在上的人,他们拥有天毅王朝最珍贵的身份,所以很多人都想去那座城市,成为人上人。? 但那座最靠近昊日的城池,其中的阴暗,就像是划不开的浓雾,就连,昊日神辉都难以驱散。? 他也想着要去浮空城,走进那座高塔里,人们都认为,只有那座高塔,才是人生的最巅峰。十四年前,“四不漏”花了四年时间,游走于刀山剑海中,只为实现那一个目标。? 他们离那个目标无限接近,最德高望重的大司命推举他们进入浮空城司律部。但却被顶头上司大司律所拒绝,该是多么的荒谬绝伦。原因,便是历练不足,资历不够。是的,他们很年轻,但是他们破获无数案子,抓捕无数凶犯,这些便是实实在在的功绩。但这些功绩,却被一句历练不足,资历不够所否决。? 四不漏自然不甘,所以他们去查“储相案”,也确实闹出了很大的风头。但结局,被逐出司律部,远走东碧,成立了不漏阁。? 从那一个案子之后,他便离开了司律部刑断司,进入缉捕司,在刀尖上行走。他喜欢被人称为“神捕”,而不是“神断”。一想起“神断”这个名头,就会勾连其过往痛苦的记忆。? 从刑断司到缉捕司,他便熄了去浮空城的念头。四不漏,他,还有金断其实都是同一种人,他们嫉恶如仇,想将恶人除之殆尽。相比之下,金断反而更加的固执。? 佟一楼对张忘萧的感恩戴德,张忘萧平静地叙述,看起来,真是像是恶作剧。但是,他仿佛能感觉到平静之下的举步维艰。要将一个人恶作剧到,洗心革面,从新做人,其难度,可想而知,该有多大?? 所以,“狐仙”张忘萧,才是真的未做一件恶事。他只是为了保住那一张符纸,渴望得到更大的力量。有人在得到力量后,便欺凌弱下,肆意妄为。张忘萧能够在吓唬别人后,还手下留情,就难能可贵。若是心狠之人,完全可将流云道变成一片鬼域。? 金断在要擒住吕潇潇的时候,正是他,偷袭了一拳,使其功亏一溃。? 第九十三章 见萧若离仿若陷入呆滞中,张亮走过去,看着帛书的内容,并一字一句念了出来。(.) “嘉奖令:潞州上郡人田宝,化名地鼠,潜入池州六凶内部,于抓捕其团伙立下大功,予以嘉奖。天毅王朝司律部。” 张亮忍不住破口大骂,“这谁搬的令,简直是颠倒是非,胡说八道。” 他希望地鼠去死,最后,就是因为地鼠的火药阵,才让林啸和齐风重伤,导致自己流了那么多血,这便有了血海深仇。 “滇州七杀城,司律部主官谢弘扬。” 萧若离连最起码的尊称都省略了,这样的上司,也不值得去尊敬。他开始羡慕四不漏了,虽然被逐出司律部,还有前司律部主官汪宏飞相陪。。 岑夫子感慨,“云麓书院能远离庙堂污浊,实在是幸甚至哉啊。” 举世混浊,而我独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没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形单影只,孤单存于世界,其中的苦闷与酸楚,如同一把钝刀,拉扯着人的灵魂,想要将人拖入极渊之地,永坠入其中。 他所断的案子,被上司无情否决。他便明白,这个世界的公道要屈居于强权之下,所以他便寻求自己的强权。 从刑断司到缉捕司,他以一个捕头的身份,开始捉拿那些凶徒。凶徒罪人,闻听他的名头,便心惊胆破。因为他从来不留活口,造成的意外委实太多,经过他的手,明正典刑的,只有区区三成不到。 缉捕司总捕头多次告诫他,“我们不是江湖上的侠士,讲究快意恩仇。我们要用法律的手段,来制裁这些恶徒。哪怕他们十恶不赦,也要尽量抓活口,让其死在公理判决之下。” 萧若离不以为然,“歹徒实在凶狠,若是留手,兄弟会有所损伤,因此就地格杀。” 这个理由,总捕头无法再反驳,总不至于拿属下的命,去换取所谓的明正典刑。 萧若离虽然驳回了总捕头的要求,但还是上了心。是啊,捕快与凶徒,或许会生死相向,但绝对不是江湖仇杀。血腥暴力,只会引发更大的动乱。其后的日子里,他能够将歹徒活捉,便尽量活捉。让他们死在判决之下,死在善良百姓的亲眼所见之下,让他们明白,这个世界,依旧是正义与公理屈居主流。 哪怕对于公理和正义,作为神捕的他都开始有些怀疑。 司律部交给他的追捕名单,他都全力执行,所抓获的人全部伏法。司律部离不开他这种有能力的人,在可控范围之内,让彼此双方都较为满意。 但是这一次,司律部显然不知道地鼠的真实身份。鬼斧世家偷学《鬼斧秘录》的奴仆,就连鬼斧门都是田宝展现出天赋之后,才知晓,司律部又怎么可能甄别出来。 萧若离接手了池州七凶的追捕令,历时半年,险死还生,池州七凶,五死一逃,一擒。 而现在,司空部的人要保地鼠,司律部七杀城的主官,竟然签了嘉奖令。 萧若离有怒火自胸腹喷薄而出,“他是功臣,那么我呢,我是罪犯,我是凶徒?” 胡志解释,“萧捕头,不是,这功劳还是你的,他就算是从旁辅助,同样有功。” 萧若离愤然,“他是有功,他险些炸死了我,让池州七凶多活半年。兵慈山下一个村庄,七十三人,满村灭绝,这就是他的功劳,真是滔天之功。” 滔天之罪,变成了滔天之功,萧若离的拳头噼啪作响,狂怒着吼出来。 田宝犹自辩解,“我未杀一人,那些人都是池州六凶所杀。” 张亮同萧若离般感同身受,“你此时说着些,难道池州六凶还能活过来,与你辩解。” 陆轻轻鄙夷地轻叱,“你若不阻挠神捕,他们怎么可能逃了半年,又怎么可能碰到那个村庄,足足害了七十三条人命。” 对于七十三条人命,鲁烛明并不在乎,天毅王朝人口数百万,死上个把个人算什么事,“萧若离,这嘉奖令是谢司律所书,就算是魏总捕也不敢违抗,你敢么?” 你敢么,敢么,敢么······重音一遍一遍在耳中响起,使他的眼光涣散,他也不断诘问自己,你敢么,敢么,敢么。 他不敢,所以才使得那个女子含恨而终,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他每年都会去那个女子的墓,去看望她,给她上香,替她扫墓。他做这些,不过在弥补自己的愧疚,掩饰自己的软弱。 而这一次呢,这一次放过地鼠,面对的是七十三条人命,连坟墓都没有的七十三个无辜者。有小孩,有少男少女,有妇孺,有老人,丧心病狂的池州七凶,未放过一个人。 是池州七凶,而不是池州六凶,他地鼠,推不掉这笔血债。 有沛然正气从胸腹直冲胸膛,透过气管,猛然大吼,“我敢。” 这一声,如同石破天惊,敢字意味悠长,即便这些久经风霜的老人,也感觉到其中蕴藏的决然正气。 严直叫道,“好。” 仿佛印证了他的夸赞,萧若离双眼通红,他的短剑闪电出鞘,直取田宝,这一刻,他已然全然不顾了后果。 田宝慌乱,鲁烛明生怒,一柄斧头凭空而出,斩向萧若离。 萧若离不管不顾,盯着田宝,打定注意,拼死也要杀了他,替那七十三个无辜之人报仇。 他选择拔剑,违背了谢司律的命令,便断了自己的官职。得罪了鬼斧门,便连自己的性命都置之度外。 鲁烛明的眼中出现了幻象,已看不真切,心理突然有些慌乱,“田宝,快往我这边躲。” 张忘萧出手了,先前,萧若离替他拦住金断,让吕潇潇和小路子逃脱。比直接救了他,都还要让他感激。这二人逃脱,哪怕天塌地陷,他都能从容应对。他知道鬼斧门和司空部的能量,但依旧义无反顾地帮着萧若离,对付这位鬼斧门的高徒。 即便张忘萧出手,鲁烛明仍旧有信心保下田宝,但形势比他预想的要严重的多。 第九十四章 一朵莲花包裹住了斧头,仿佛陷入泥潭里,变得无比缓慢。 一抹红光出现在他的眼前,燃烧着的炽热火焰,迅速朝着他蔓延过来。 一记突然而至的掌风,击打在他的后背,让他直直地朝着火焰中跌去。 一缕藤蔓缠住地鼠的双脚,只得胆怯地看着萧若离的剑直刺而来。 狼狈的鲁烛明惊怒,“你们?” 莲花落傅恒、火符师严直、隔空掌君无忧、困字符陆咏,同时对这两个人出手了。 就在萧若离即将刺入地鼠胸膛的时候,突然难动分毫,有星光自屋顶泻下,如同纷飞蝴蝶缠绕住剑端。 “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人,也太不公平了吧。” 声音从门外传来,为鲁烛明打抱不平。 陆惊卿皱眉,双手挥动,有雨滴横向穿透门外,像是万千短剑,直接朝门外****。 岑先生平平静静一个去字,一口清气吐出,朝着门外窜去。 大长老手掌一扬,门外之人,一声冷哼,吃了一记隔空掌。 刚刚还打抱不平的人,此时便吃了以多欺少的亏,还未露面便被三个人群殴,实在悲惨地不成样子。 星力消失,萧若离将剑刺入田宝的胸膛,他的双目圆瞪,很是不甘。他以为,这个世界上能够救他的人,只有鬼斧门。但是鬼斧门愿意救他,保他,他却仍旧难逃一死。 “对,就是这种不甘,想必你已经见过无数次了吧。而现在轮到了你,你是不是觉得可悲。” 并不是要亲自杀人才算是大恶,你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带着不甘去死,就便与恶沾惹上了关系。但凡一个正常的人,都会对此生出不忍,生出怜悯。地鼠是有能力阻止池州六凶行恶的,但是他怕,怕反复无常的秃鹰,以及那些嗜血凶狠的亡命之徒。 于是乎,便惜身,便视而不见,内心也通畅,毫不在意。 萧若离突然觉得很畅快,那股抑郁压抑之气,已经被完全驱散。他不后悔,只是抱怨自己觉醒地太迟了。或许早一点,早一点,那个善良温婉的姑娘,便不会选择三尺白绫,带着尘世间的恨往生幽冥。 见目的已经达到,众人皆住了手。鲁烛明衣服被烧得破破烂烂,发髻散乱,狼狈不堪。 他站起来的时候,空气中突然倾倒下一盆水,兜头落下。 被如此戏弄,鲁烛明大发肝火,“陆惊卿,陆庄主,你如此戏弄于我,可有意思。” 陆惊卿冷冷道,“我若动手,要的便是你的命。” 众人四下寻找,见张亮面露冷笑,便知了大概,陆惊卿绝对不会如此戏弄于鲁烛明。 “是你?” 张亮也不怕他,“没错,是我。” “我与你有何冤仇?” “这个人差点炸死我的朋友,神捕要缉捕他,你却要袒护他,你说我们有仇无仇。” “好,很好,一个小辈,居然也敢挑衅我鬼斧门。” 鲁烛明面露凶光,张亮怡然不惧,傅恒挺身而出,“鲁烛明,有什么事情,我云麓书院接下了。” 严直纳闷,“傅恒,怎么回事?” “严先生,他叫张亮,未来会是云麓书院的学生。” “可有什么奇特之处?”云麓书院的学生,必然有了不得的特长。 傅恒道,“他的特长,严先生不适合教导,这位,才符合您的要求。” 钟定经历这场变故,如同梦幻,他们神异的手段让他羡慕非凡。 鲁烛明冷眼相对,“你云麓书院厉害,还有你,居然也敢阻拦我。” 张忘萧凛然,“天下不平事,自然管的。” “还有,你们一诺城,我又何处得罪了你们?” 君无忧吹了吹手掌,“没有啊,我只不过扇扇风而已。” 大长老不悦道,“打了便是打了,你小子若是在一诺城初建之时,指定被逐出一诺城。” 当时的一诺城,以一诺千金为最高准则,稍微有所纰漏,便被逐出一诺城,没有一丝通融的可能。 到得后面,人们渐渐发现,有时候,真言也会很伤人,善意的谎言反而更能让人平静。 当你不爱一个人的时候,你委婉的拒绝,会将伤害降到最小。对方有很多你难以容忍的缺点,你说了谎,以其他可以接受的理由拒绝,这样的谎言,应该得到肯定。 当你发现一个人得了绝症,你向他隐瞒了真相,希望他能够无忧无虑过完余下的日子,这样的谎言,应该得到谅解。 单亲母亲告诉儿子,他的父亲是一个英雄,为保家卫国而战死,希望他也能成为这样的英雄,但实际上他的父亲或许什么都不是,也或者是一个囚犯。这样的谎言,应该得到赞美。 ······如今的一诺城,在乎的是人的品性,而不是因为说不说谎来判定一个人的善恶。 君无忧,不拘小节,于大事方面,却是赤诚君子。 “我也想问一句,老朽又哪里得罪了你一诺城、云麓书院,惊陆山庄,惹得你们同时出手。” 一个老头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风尘仆仆,手里拿着一个星盘,大呼冤枉。 陆惊卿再次冷眼看着陆咏和傅恒,“这便是你们所说的,没有其他人知道?” 傅恒面露疑惑,“岑先生,这人是谁?” 岑夫子眨了眨眼睛,“该打的人。” 老头子不满,“岑书生,学的一口清气,便口出狂言。” 岑夫子笑了笑,“怎么,这顿打难道没有挨着。” “你们以多欺少,我自然打不过你们,要是一对一?。” 岑夫子反驳,“没一对一的可能,读书人,讲究的是以理服人。” 傅恒指了指这个老头,对着陆咏道,“这便是浮空城司命部的司命左星使。” 司命部的人最终还是知道了,陆咏嘀咕,“司命部的人,本就擅长推断,知道了,也很正常。” 左星使替陆咏辩解,“不关他的事,白辛之白先生与大司命有旧,说惊陆山庄和云麓书院在云慈城里找什么东西,便来凑凑热闹。” 修道者便是这么快捷,仅仅一日,这位左星使便从浮空城赶到了云慈城中。原来司命部能够知晓,全是白辛之白老头放出的风声。 陆惊卿恍然,“难怪白老头对我不怀好意地笑,原来给我找了麻烦。” 陆咏尴尬,白老头之所以偷笑,笑的是顾小顾和陆轻轻,与这件事情怕是没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敢告诉陆惊卿事情。 第九十五章 鲁烛明冷眼看着萧若离,“你竟然敢违背谢司律的命令。” 萧若离从怀中掏出身份令牌,轻轻抚摸,就像是抚摸**的手。“我曾经以为,它能够给我破除一切邪恶的力量,可是现在发现,这只不过是掩藏在真实背后的虚假,理想路上的藩篱。 他将令牌狠狠置于地上,朗声道,“从今天起,我萧若离便不再是司律部的一员。” “你以为这样,就能够逃脱。”鲁烛明觉得他在异想天开,“杀了谢司律亲自颁布的功臣,就想就此逃脱。” 萧若离抬眼望天,“举头三尺有神明,一切都让老天作证。既然司律部藏污纳垢,它的评判,又如何做得了数。” “很好,既然如此,你就准备被司律部追杀吧。” 萧若离苦笑,他一辈子都在追捕凶徒,到了最后,自己也成为了被追捕的对象。 捕与被捕之间,本就是一线相隔。 只是心底那难以言语的苦涩和悲凉,包裹住整个人,陷入迷茫和纠结之中。 若是早知道这样的结局,还会羡慕做一个大公无私的判官,一个铁面无情的捕头么? 答案是,会,哪怕世间再浑浊,也要尽自己的努力去尝试,即便失败了,也无所谓。 他选择弃官而去,将那块被奉为至宝的身份令牌,弃之如敝履。有一句话,叫责之深、爱之切。他越是喜欢,在乎那块令牌,背叛后的苦痛则更加浓烈。 这一刻,他也终于切身体会到当年四不漏所经历的情景。若是早知如此,管他是不是浮空城的贵人,都要坚持自己的判决,将他绳之于法。有人说,人从出生便是三六九等,哪怕后天获得成功,也是因为前世的善行,所得到的善果。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自然是引导民众从善的经典。 但是他却认为,人生而平等,赤条条来,赤条条去,没有什么不同。至于一生里所拥有的过程,有与没有都是一般无二的活着,只要人活得幸福快乐,比什么都来的重要。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些人,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他从开始任命司刑官的时候,便矢志要将这些人绳之于法。但是在这个庞大的官僚系统里,他只是一颗小草,他需要依靠大树活着,需要大树的遮风避雨。 所以他在有些事情上,选择了妥协。妥协带给了他无可挽救的遗憾,这一次,他终于抛却一切念想,彻底与之决裂。 “很好,成了司律部的重犯,我看你能够活过几时。” 严直接了话茬,“他活不活的过几时,我不知道,但你若是不走,便活不过今天。” 鲁烛明要保地鼠,犯了众怒,云麓书院和鬼斧门人本就极不对付。 司命左使叹然道,“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就这么消逝了。我不过想要阻止,你们就群攻我,真是不讲道理。” 严直问萧若离,“你现在还相信“道理”么。” 萧若离点头,道理一直存在,只是有人不断践踏,让原有的道理,变了样子。 “我相信道理,拳头大便是道理。” 经此一事,萧若离明白了,道理就是由人制定的,弱者是没有权利制定道理的。地鼠有司空部的背景,便能够由罪犯洗白成功臣;他们能够以武力压制鲁烛明,便可杀了地鼠,这便是道理。 鲁烛明只得灰溜溜的离开,这些人排斥他,若是跟着去寻找幻字符,指不定吃多大的亏。 神幻符,虽然厉害,对这些司职建造的人,没有什么独特的吸引力,还不如去观看几座名山。 鲁烛明看都没看一眼地鼠的尸身,活着的时候他会保,死了,对于鬼斧门,全然无用,管他曝尸何处。 萧若离虽然扬眉吐气,心中仍然有隐忧,被司律部通缉,接下来便会四下逃亡。他不清楚,高高在上的谢司律,是否真要缉捕他。魏总捕是决然不会下这样的命令的,那些相识的同僚也不会因此来追捕他。 他是身上被打上囚犯的标签,意义便截然不同,他也因此而茫然。 “你愿不愿意去云麓书院?” 萧若离诧异地看着岑夫子,“我也能当云麓书院的学生么。” 云麓书院收徒极难,每一次都会经历严格的考核。被举荐入学的人很多,这些人必须经历稀奇古怪的考试,方能进入云麓书院。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能够进入云麓书院,而且还是在而立之年,最为凄惶,迷茫的时刻。 岑夫子笑了笑,“不是去当学生,而是去应聘先生,下院的先生。” 云麓书院分为上院、中院、下院,而下院,就是发蒙的学院,收的都是年轻孩子。 萧若离更为惊奇,“我如何能当得了云麓书院的先生。” 岑夫子笑了笑,“能的,这个世界,每一个人都是天生的“老师”,你可以跟厨子学做饭,跟木匠学做工,跟官员学断案······你,同样有很多优点,你耗时半年追捕凶徒,最后成功;你能判案,无有一丝错漏;你更有不畏强权,为正义拔剑的勇气,所以,你能够当书院的老师。” 三人行必有我师,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一个书院,必须要有兼容并蓄,海纳百川的容量。 严直先生道,“就是,学生们读书都读傻了,他们最喜欢的,便是其他的杂科。你可以教教他们如何辨伪存真,如何从蛛丝马迹中推断出真相,这些,都是了不起的大学问。” 萧若离苦笑,“可是,我不会当老师。” “这又什么难的,当初,我也只是埋头写符,根本不知道从何处教授学生符术。后来,我就将自己学习符术的经历讲给他们听,慢慢引导他们,最后,还真有几个成气的弟子,写出了符字。” 严先生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萧若离自然不能再推迟。他也曾经幻想过云麓书院的一切,当他真正要去云麓书院的时候,反而有些忐忑不安。 此时的他,真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第九十六章 “岑先生,他也可以进入云麓书院?”傅恒不忘提醒,还有一个准符师钟定。(.) 严直对于钟定,很是好奇,“小子,将你写的字拿来我看看。” 胡志赶紧把收好的纸张交出来,钟定恭敬地捧给严直。 字里行间闪烁的光点,让严直心花怒放,对着岑夫子道,“碧野有多少年没有出符医了?” 岑夫子慨然道,“大约数万年时间,没有以医术著名的符师了吧。” “潜藏在药材名字中的符字,与医术有关,这样一个未来的符师,我们云麓书院是万万不能错过的。” “你就不怕好好的一根苗子,被你教废了?” 陆惊卿和严直唱着反调,在云麓书院的时候,二人便是比拼符术,真是堪称水火不容。 “你又有什么本事,好好的一个小子,硬是二十五岁才写出符字,三十五岁才将符纸修成本命符。” 陆咏只得苦笑,竟然成了严直揭短的理由。 陆惊卿眉毛倒竖,“轻轻,过来,给这位严先生看看。” 陆轻轻骄傲地摇晃着风字符,岑夫子露出赞赏的微笑,严直却不服,“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的传人能够跟我的学生相比?” 陆惊卿自然知道,陆家下两代还没有跟云麓书院高徒相比的本钱。陆咏算是“大器晚成”,便极为难成;陆轻轻则太过年少。“你是说陈奇?过不了多久,你这位先生怕是要被他赶上了,到时候,丢脸的恐怕就是你了。” 作为先生,既希望学生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也害怕学生太过聪慧,很快便教无可教。 云麓书院上院弟子陈奇,于符术一道有着旁人惊羡的天赋。炎字符狂暴无边,已能与严直的火字符抗衡。但陈奇的符师等级却比严直要低上一阶,所以潜力更是无穷。 云麓书院很是注重符师人才的培养,因为行路先生预言,这个世界,最后都将被符术所主宰。 虽然不知道其中的意思,但是书院严格执行了行路先生的话。 因为,行路先生,是云麓书院至高无上的传奇,就连现任,深不可测的院长,都无法比拟。 “笑话,教导学生,难道不期望学生能够超越自己,陈奇是我最得意地学生,他能够超越我,我觉得与有荣焉,也说明是我教育地好。” 严直转头对着钟定道,“像陆先生这种,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老师,你愿意拜他为师么。” 在世俗里,这样的老师多了去了,他们只是把徒弟当做使唤的牛马,根本不把真本事传给学生。又或者教授学生的时候有所保留,让你付出更多的代价,才能学得知识。这种老师不管有怎样的理由,都是可鄙的。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师德之不存,不配为老师。 钟定有他的顾虑,在医学界,敝帚自珍,不轻易传授医术的风气很浓。在钟家药房里,有很多人想要学会钟老医官的独门秘笈,但是钟老医官一心想要传给钟定,哪怕钟定志不在此。 对于严直的抹黑,陆惊卿自然反驳,“我惊陆山庄,一向有教无类。倒是这位火爆的严先生,做他的弟子,轻则怒斥,动则大骂,你可要考虑清楚。” 火符师严直,一向以狂暴著称,若没有云麓书院的约束,他的脾气只会越来越坏,云麓书院能够涤荡人心,洗净灵魂。 岑先生没这么多的偏见,“惊卿,我们可以把他让给你,但是有个条件。” 陆惊卿开始衡量,岑夫子明显比严直稳重的多,“什么条件?” “条件便是,这位小姑娘要去我云麓书院当学生。” 陆轻轻有些兴奋,在惊陆山庄,就像是关在笼中的小鸟。出外行走,见识了很多靓丽的风景,和好玩的事情。 “爷爷,我可以去么。” 去云麓书院,对方肯定会不遗余力教导轻轻。陆惊卿曾在云麓书院当过三年先生,因为种种原因,选择回到惊陆山庄。惊陆山庄和云麓书院本就有很深的渊源,岑夫子这个条件,便是将这种关系更进一步。 严直未等陆惊卿反驳,便质疑,“这个小姑娘是个奇才,但钟定也极为难得,让他去教,不怕误人子弟。” 岑夫子笑着摇头,“不适合教的人是你,作为符医,可不能像你这样风风火火。惊卿的雨字符,恰恰能够给他带来很多和感悟。” 治病救人的大夫,必须要足够的镇定功夫,因为他们必须正视鲜血,正视苦痛,祛除病魔。 雨温润,柔和,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医者,便要有春风化雨,润人心扉的高尚品格。 陆惊卿点头同意,他能够得到一个极具潜力的弟子,陆轻轻又能在云麓书院里修行,实在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钟定有些不适应两方的争夺,“我要回去征求我爷爷的同意。” 岑夫子点头,“傅恒,你将轻轻丫头和萧若离带回云麓书院。我和严直去探一探云慈山里神幻师留下的幻境,看看能否找出神幻符。” 傅恒有些焦急,“夫子,这里还有一个人,也是要去云麓书院的。” 岑夫子拍了拍脑门,“我倒是忘了,小朋友,你愿不愿意去云麓书院。” 小朋友?张亮瞥了瞥嘴,心里嘀咕,你怕是比我还小吧,你才是小朋友。 “我是答应去云麓书院,可是没答应当云麓书院的学生。” 严直生气,“小子,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当云麓书院的学生,都当不成,你还拒绝?” 张亮翻白眼,“别人怎么想的,我管不着,但是我就不想。” 岑夫子退而求其次,“好吧,你既然要去云麓书院,就跟他们一起去。若是想明白了,便做云麓书院的学生,若是还是不想,那就任你离开,好不好?” 岑夫子胸有成竹,去云麓书院的人,就从来没有不想留下的。云麓书院,有足够的魅力,吸引着很多人,在云麓山里潜心专研,孜孜不倦。 一个未见过世面的小子,必然会沦陷在云麓书院的意境之中。 张亮虽然活得很久,年龄很大,还真未见过什么世面,比碧野中的普通小孩子,还要不懂人情世故。 他会沦陷么,至少在他的心里,认为绝对不会? 第九十七章 < 张亮开始推手,“我会去云麓书院,但不是现在。” 虚渊被人劫走,生死不知,这个节骨眼上,他不会跟傅恒去云麓书院。没有虚渊的指引,就是一个迷路的孩子,浑然不知道该如何走接下来的路。若是随傅恒而去,怕是因此一条路走到黑。 傅恒心里有些发酸,张亮还是奠基着剑圣门,虽然已被老剑圣白辛之明明白白拒绝掉了。 但想想也觉得合乎常理,剑圣门,有张亮所牵念的女子。 牵念就像是无形的丝线,跨越时间和空间的双重阻隔,将线两端的人紧紧缠缚。有时候越拉越近,直到重合有时候越绷越远,直到断线。线太紧,觉得束缚线太松,觉得离散要做到不紧不松,确实是件难办的事情。 而现在,张亮想的不是松紧的问题,而是线该不该断的问题。 她有未婚妻,就不该招惹其他女子。但是未婚妻从未见面,又不知道对方的情况。也曾以仙族的预言之术推断,却无丝毫头绪。神辉神族与蓬莱仙族有着一样的力量,这样的人,极难推测出其轨迹命痕。 是该执着于早已预订的轨迹,还是随着心,走另一条截然不同的路,委实是难以抉择的事情。 “那你什么时候去云麓书院?” “等我找到虚渊过后。” “如果我替你救了虚渊,你是否真的要拜入云麓书院?” 岑夫子摇头,他看着咬牙说出条件的傅恒,道,“傅恒,不可如此,一个人决不可违逆自己的心。咱们修道之人,更是如此。再说,还是顺其自然的好。不然,或许行路先生这般人物不得而出,反而出秦逐鹿这样的人物。” 傅恒和严直尽皆默然,秦逐鹿仿佛头顶的乌云,数千年来未曾散去。而北碧,逐鹿书院,则更是云麓书院难以言语的痛。 “爷爷,我现在就要去云麓书院么,可是我答应了老头,要去临天山的。” 傅恒对于白老头,很是不愉,平白无故招来司命部的左星使,让自己凭空多了一个竞争者。 “去临天山干什么,那个老头,心思狡猾得紧。” “老头说,要将临天石碑送给我。” 陆惊卿脸色涨红了几分,天下符师、书法家、画家无不想一观临天石碑。仅仅拓本,以及剑圣门初代剑圣怀星模仿的石碑,都被奉为珍宝。 年少时,他更是去临天山,求见剑圣,想一观临天石碑,却被剑圣白辛之所拦住。 若能上得了临天山剑圣门,便予你一观,如何? 陆惊卿觉得不如何,雨字符放大,拖着他直直地朝着临天云霄里直射。 他遭遇了剑圣门的护山大阵。青莲剑阵里绵绵不绝的剑刃,交错纵横,玄奥无常的剑气,直接将他轰在了临天山顶。虽然那一次,从青莲剑阵中领悟了雨符化剑的绝技,对白辛之仍旧没什么好感。陆咏成功观看临天石碑,不过是花了几坛酒。而他,花了足足一年时间,仍旧没有闯过青莲剑阵,加上白辛之的小气,便无缘一见临天石碑。 “什么,要将临天石碑送给你,你确定那是真的,白老头没有发疯,还是有什么不一般的企图?” “爷爷,你想多了,能有什么企图?不就是你孙女儿长得太可爱了,他就忍不住要将临天石碑送给我。” 不理会陆轻轻的自夸自擂,严厉地看着陆咏,“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咏不敢隐瞒,“剑圣门下弟子顾小顾,和轻轻颇为投缘。” 陆惊卿纳闷,“剑圣门何时有了个顾小顾,什么来头,莫不是鼎天一脉的弟子?” “不是鼎天一脉,是剑圣门诛邪一脉第二十八代弟子,虚渊刚收的徒弟。” “这样啊,为人如何?” “就是一个倔牛,犟的不行。”陆轻轻这样评价顾小顾,哪怕把他的手咬得鲜血淋漓,都不肯放手。 陆惊卿冷哼,“想的倒美,他白辛之就想凭临天石碑,换取咱们惊陆山庄最珍贵的宝贝,痴心妄想。” “那轻轻,不回惊陆山庄,直接去云麓书院么?” “既然白老头赶上门来,叫他到时候人财两空,要送临天石碑,咱们收着就是。” 陆惊卿不垂涎临天石碑,那是假的,陆咏能从临天石碑感悟,并写出困字符,就让他更加想一窥究竟。他虽然已经将雨字符修行到了极高的境界,却仍然孜孜不倦的继续探索,想要将雨字符修炼到神符的境界。 但是,碧野的神符早已绝迹,世间,已经没有现成的路可走。 为达成这个目标,他便要去寻路,任何的路,他都不想放弃。 青莲剑阵太强,强大到容不得他不放弃,但他依旧想一观临天石碑,而现在,机会显然来了。 他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所以在听到神幻符现世,便匆匆赶来云慈城,一张神符对于符师的启迪,简直不可估量。 “钟定,你愿意拜我为师么?” 钟定的心理一直忐忑不安,他是更加倾向于去云麓书院的。在山庄和书院两个名头之间,书院明显占据优势。在岑夫子宣布,将他让给惊陆山庄的时候,他有些颓然。同时也有些不甘,难道自己真的就不及这个小姑娘。 但好像他真的不及陆轻轻,因为陆轻轻已经写出了符字,而他,只能算作一个准符师。 准,只是预备,能不能是,还是尚未可知之数。 “我得征求我爷爷的同意。” 一半是推脱之语,一半是真实想法。钟定的爷爷,一直希望他能够继承他的医术,成为一个医官。 望子成龙,是所有家长的愿望。 但钟定觉得自己有负爷爷的期望,他的半吊子医术平平无奇。若不是符字中潜藏的力量,怎么能够真正救人。那些清新败火的汤汁可治不了顽固的疾病,发挥作用的,只是那个还未明悟的字。 所以他不敢让旁人知道他的秘密,不敢去触摸黑匣子,怕拆穿之后,让他的爷爷失望、伤心难过。 那该是怎样一个字,旁人不知道,钟定不知道,或许,只有当真正写出那个字的时候,才知道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符字?未完待续。 < 第九十九章 张忘萧有些动容,一诺城大长老的重誓,让他人反驳的言论站不住脚跟。(.) 心里又有些忐忑与难以置信,“我不过是一个商人,哪怕掌握了幻字符,也只是骗骗人罢了。” 大长老拧了拧眉头,“孩子,就算全世界都看不起你,自己也不要看不起自己。” 别人看不起你,你可以视而不见,通过自己的努力走向成功。 若是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别人再怎么看得起你,也不过是烂泥扶不上墙。 不自信的人,总是哀怨这个世界,总会找各种借口,证明自己不行。 自信的人,总是笑看风起云涌,总会找到各种方法,证明自己能行。 不要希冀别人能够看得起你,只有你自己先要看得起自己,别人才会跟着看得起你。 现实中的阻力,让他有些颓然。他虽然家财万贯,可也难以与相王抗衡。金钱是可以收买很多人,获得很多权利,却永远不能超越天毅王朝的********。 ********,在历代王朝更替中都能屹立不倒,岂非比皇族还要厉害得多?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选择了屈服,选择遗忘,改名张忘萧。 但他忘不掉,****夜夜都在思之、念之、盼之、想之。 若想光明正大的和吕潇潇在一起,就必须拥有傲视天下的力量。金钱同样是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大到可以支配很多人,可以做很多旁人不敢的事情。但没有足够的力量,金钱只会是阎君手里的催命符。 从天府城负气而走,本以为天各一方,自此老死不相往来,曾经铭刻的山盟海誓,都会在时间的切割下海枯石烂。 但那些印痕,倔强而又坚韧留存于心田,镌刻于脑海,只叫人一刻都不得或忘,忘记了,便仿佛要死掉了一般,整个人儿都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意义和动力。 于是乎,他一直在寻找力量,超越凡俗的力量。 这个世界的力量,首先是官府,然后是江湖,官府与江湖互相渗透,不分彼此。还有一种力量,是远远凌驾于官府与江湖之上的,那便是修道界。修道界有可以排山倒海,摘星拿月的高手,这些人平时隐迹于江湖,出世时候便石破天惊,成为神话般的存在。 天毅王朝,四大********,若是没有这般玄奇的力量,是断然不可能在万载时间里屹立不倒的。 百年世家、千年王朝、万年圣地。 或许不显山、不漏水间,隐藏的是,超越修道圣地的力量。 所以,张忘萧感觉到不自信与颓然。或许他将事件想的太复杂,要对付的只是相王其中一脉,相王府本身便有很多不和。 不虑胜而虑败,与相王府敌对,就该有对付相王一脉所有人的力量。 从流云道无意间陷入幻境,并得到幻字符,他便知道,若是能得到最深处的那张符纸,就有了力量抗衡整个相王府。 他不知道神幻姜若虚为何许人物,但他知道幻境的强大。 张忘萧可以感觉到幻字符的符心,在幻境里,手里的幻字符带着他仓皇逃离,让他与最深处的那张符失之交臂。 那该是怎样的一张符,才能构造出那样美轮美奂的仙境,直叫人想永坠其中。若没有幻字符的帮忙,他只怕仍高高兴兴在虚幻的世界里,享受那些尘世永不可拥有的快乐。 没听说过姜若虚,但他听说过一诺城。这个城里的人一向一诺千金,没有诚信,根本不能在哪里站稳脚跟。张家的柔云锦,一向严格把关,质量上佳,故而在一诺城里颇为畅销。 而现在,这座与众不同的城池的大长老,真心诚意地邀请他加入一诺城。并且告诫他要自信,人只有自信的时候,才能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但幻字符本身便是在骗人,又怎么与一诺千金相提并论。 “可是,我骗过许多人。” 这个世界上,你不骗人,便被别人骗;你不杀人,便被别人杀;你不害人,便被别人害。 “因何而骗?” 张忘萧挠头,骗人也需要理由么? 该怎么说,说的冠冕堂皇,显得假;说的义正言辞,显得虚;说的身不由己,显得空。 在解释的时候,或许又该是另一种行骗,始终在骗这个怪圈里转着,走不出去。 “知道么,一诺城和神符师姜若虚本就是不可分割的整体。那个时候,一诺城还不是一诺城,谎言之城,到处充斥着谎言,你时刻要提防着,不要被别人骗。又要时刻算计着,该怎样去骗别人。” 张亮仿佛能感觉到其中的尔虞我诈,“那岂不是很累?” 大长老笑着摇头,“不是很累,简直心力交瘁。在谎言之城里,你就连睡觉,都害怕被别人坑骗。” 想想便觉得噩梦缠身,张亮一直远离尘嚣之上,可以说幸运,也可以说不幸。 幸运的是,远离黑暗污浊,得以纤毫不染,心如明镜。 不幸的是,没有凡尘打滚,不知红尘滚滚,少些惊心动魄,涅槃重生。 “神幻师姜若虚,来到谎言之城,被骗得团团转。大骗、中骗、小骗;老骗、中骗、少骗;没有一句真话,没有一人值得相信。所以,姜若虚发火了,我这个骗人的祖宗,都被你们耍的团团转,你这座城,还真是有本事。” 那么,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姜若虚以神幻符笼罩谎言之城足足一年,整座城池都在构筑的幻境里,循着他的轨迹运行。 他将整个城池的人,一起拉入幻境中,遭遇各式各样的骗,骗得体无完肤,骗得肝肠寸断,骗得生离死别。 张亮嘀咕,“他就不怕把整个城的人害死么,足足一年,不吃不喝,非出人命不可。” 没有人关注这些细节,因为他的细节对于结局来说,无伤大雅。人们能够看见功成名就之后的辉煌,却很难看见其过程的曲折。若是能看见过程的曲折痛苦,岂非所有的人都能够走向成功。 姜若虚不仅没有害死一个人,反而让整个城的人都活了过来。 第一百章 有时候活着的人,便若死了。有时候死了的人,却一直活着。 姜若虚便是一直活着,活在一诺城人的心中,这并不会随着时间流逝,随着繁衍生息而渐忘。 除非某一天,一诺城都不复存在了,才会湮灭在历史的长河里,消散在星痕命迹里。 一想到一诺城,便会想到姜若虚。就如同吃饭,就会想到筷子;喝水,就会想到杯子;剔牙,就会想到牙签······一个人的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这个代号所蕴含的名声,全都是通过自身后天的拼搏所得来的,这于名字的本身没有丝毫关隘。 姜若虚之所以能够让一诺城记住,因为他让一诺城活了过来。 一诺城本来不叫一诺城的。 一诺城的人本来不是一诺千金的。 但是因为他,有了一诺城,有了一诺城人的一诺千金。 谎言之城的人一朝顿悟,涕泪横流,自此不说一句谎话,博得一诺城的美名。 一诺城,也曾经因为诺言而几度波折。 刚开始的一诺城,不允许一句谎言,哪怕是玩笑话也不行。有很多人,因为无心之语,而被逐出了一诺城。 当有一天,一诺城接受了谎言,谎言的度被控制得恰到好处。 一诺城才真的成为了一诺城,而不是一个偏执的“老夫子”。 “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比口头上的承诺,更让人觉得暖心,觉得有依靠。” 这些话虽然是说给张忘萧听的,但张亮却听得格外用心。他开始认认真真学习碧野的很多东西,这些东西是蓬莱仙岛所没有的。他自己分不清什么是精华,什么是糟粕,就只能凭着本能去区分。 大长老意味深长的话,毫无疑问能够给人以启迪,教人以智慧,赠人以勇气。 云麓书院和司命部是必须要反驳的,不反驳,若是让张忘萧入了一诺城,他们便难以得到神幻符。 “一诺城以信誉并重于天下,历代先哲无不以千金一诺作为处事之最高准则。即便你大长老,也不敢罔顾先祖谕令,违背祖训吧?” 岑夫子不愧读了大半辈子的书,一发难,便是三纲五常,祖宗之法不可废。 左星使乘胜追击,“张忘萧,你作为狐仙期间,虽不伤人性命,但仍然掠夺其财物,愚弄世人,便是*裸的欺骗,你可承认。” 张忘萧双眸黯然,咬牙道,“承认。” “你以“狐仙”身份恐吓世人,占据流云道,可有私心?” 张忘萧再度皱眉,“有,我不想让人知道神幻符,我想得到幻境最深处的那张符纸。” “既然如此,你因私利而欺骗世人,虽不害人性命,却掠人钱财,害人倾家荡产,可认罪。” 张忘萧没有继续低垂头颅,反而将其高高抬起,平视左星使,“我没有。” 左星使戏谑地笑着,“到得此刻,还不承认,君况,这样的人,你真要收入一诺城?” 君况嘴角含笑,“楚凡冬,何不听听他如何狡辩?” 张忘萧慨然道,“前两条罪名我虽承认,但却从未害人倾家荡产。我所掠财物,便在事后,悄悄还给失主。除了玄玉台一次,但玄玉台本就是大盗凌三更所偷,不义之财,取之无碍。” 楚凡冬问道,“他说的可属实情?” 胡志道,“确实如此,虽然有很多苦主来状告狐仙,却未有一人倾家荡产,但也从未听闻,苦主上报,收回了丢失的财物。” 楚凡冬仍旧不信,他拿起手中的星盘,开始以五指拨弄,有繁复的星光闪烁跳跃,而他的整个人就陷入这星光里,被带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司命部,能够预测星痕运转,揭示过去,预示未来。凡特大冤案,有天毅皇帝,以及六部大司命推定,便可施展术法,还原过去真相。 在天毅王朝,凶徒们都掌握着一个度。他们可以胡作非为,鱼肉百姓,但这些必须要在司命部的容忍之下。司命部显然超脱了其余五部,这是一个修者的部门,就如同一把利剑,悬在他们的头顶。 施术之后的楚凡冬,一言不发。他的乘胜追击完败,张忘萧的所作所为,战胜了他所有的控诉。 只是张亮纳闷,“既然你已经将财物还给了他们,他们为何不来衙门销案,反而要继续状告你?” 胡志替张亮解惑,“他是将财物悄悄送回,别人也不知道。既然如此,若是狐仙被抓到,就有可能要回额外的一份财物。即使抓不到,也未有什么损失,除非是傻子,才会干这种亏本的买卖。” 第一、狐仙吓到了他们,即便还回财物,也不会有丝毫感激。 第二、别人并不知道他拿回了失物,继续状告狐仙,再拿回一份,岂非美哉。 这就像是,你丢了一锭银子,别人捡一锭银子还给了你。你后来又发现你的银子并没有丢,你从而拥有了两锭银子。这样的事,聪明的人都会乐于接受,只有傻子才会推掉。 “一诺城都是这样的傻子。” 有人想走入那座城,有人鄙视那座城。但无论是谁,只要走入了那座城,就会由衷的放松,哪怕刚从惊涛骇浪中穿过,也会因此而平静。 一诺城不含一丝烟火,如同婴孩的瞳孔,纯净的黑白瞳,分辨善与恶,就像泾水与渭水般分明。 张忘萧果然没让君况失望,经过司命部左星使推断,真相若何,不用解释。“岑书生,我收他入一诺城,你还有什么异议?” 岑夫子满是赞扬之色,“这样的人,也的确能够入得了一诺城。虽然有些小瑕疵,但想必经过一诺城的熏陶,很快就会变好。” “无忧,赐令牌。” 君无忧从怀中掏出一面令牌,有些泛白,不知何物打造。“张忘萧,可以愿意以诺言相守,奉诺为生,加入一诺城,至此一诺千金?” 他实在太疲累了,以为遇见幻字符,就拥有抗衡相王府的力量。才发现,幻境深处的那张符字,睥睨苍生,不带丝毫情感,就连陪着他的“小幻”都要挣扎着逃离。 一诺城就像是一个家,要拥抱他这个飘离的游子,他又怎么可能不愿意。 第一百零一章 < “我愿意。” 有微光自令牌亮起,似在银钩笔画,跃然其上,“张忘萧”三字便铭刻其中。 岑夫子为此而赞同,颇为欣慰,但对于“幻字符”就此而匿藏,却并不同意。 “君况,你真要如你所发誓言一般,不去寻找“幻字符”,让神幻姜若虚继续埋藏在云慈群山中,默默无闻?” 君大长老不为所动,“说一不二,既然不利用他去寻找幻字符,哪怕有再多的遗憾,也不会为此而更改。” 陆惊卿冷然,“神幻符,必须要找出,严直你怎么看?” 与陆惊卿一直唱反调的严直,此时站在了同一条阵线上,“君大长老,你若不让他带我们去寻找神幻符,便是与天下符师为敌。” 君况并不畏怯,“莫说,天下符师,就是漫天神佛,也休想让我食言而肥。” 楚凡冬握着手中星盘,凸起的指骨微微用力,“君况,你莫非也想被围攻。刚刚你们三个人围攻我一个,现在,换成我们四个围攻你。” 君况有些佝偻的身躯突然笔直地挺起,豪言道,“来便来,谁怕谁?”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张忘萧加入一诺城,那么想要行动,就必然绕不过一诺城这位君大长老。 陆惊卿和严直全身戒备,神幻符他们志在必得。要跨越那道门槛,就必须从神幻符中领悟。 稳重的只有岑夫子一个人,“你们即便要打,也不能在这里动手,难道想毁了云慈城。” 刚刚的交手,只是轻轻地试探,若是全力攻击,以命相搏,非打得天崩地裂不可。 “张忘萧,你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君大长老为你拼命。你若是能够得到神幻符,恐怕早就得到。你既然得不到,不如说出来,让大家一起去寻找。况且,你若是滞留此地,相州那边,恐怕有更大的麻烦。” 张忘萧的脸突然变白,相州,确实有他忘不掉的东西。 一诺城二人不知晓,但傅恒将张忘萧和吕潇潇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一下子便击中了他的软肋。 君无忧担心地问道,“你有什么难处,先前离开的两个人,又是你什么人。” 君况沉声道,“你既然是一诺城的人,便将实情告诉我们,不说实话,便是瞧不起一诺城。” 话到了这个份上,便是不吐不快。 张忘萧,原来不叫张忘萧,叫张旺。 张家柔云锦的美名,也不是平白无故都获得的。张家每一代家主,都要为柔云锦开辟市场而奔波辛劳。张旺很小便与父亲一起走南闯北,到过南碧宣京、北碧饮雪城、东碧云苍山。 在天府城中,他遇到了与他同样漂泊的吕潇潇。 吕家为相州的商人,吕潇潇同样很小的时候便跟兄长一起行商。 其后,张旺和吕潇潇曾一同去过塞外草原、帕米尔雪山、西子湖性格相合的两个人互相有了情愫,并约定今生,以期永远相守。 但现实与梦想隔得入天堑那般遥远。 吕潇潇说,“我要嫁给相王的儿子了,未来会是王妃,你只是一个商人之子,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士农工商,商人虽有万贯家财,地位却屈居末位。 那一刻,吕潇潇的决然,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吕潇潇的心同样在滴血,我只有伤你最深,才会让你离开那个漩涡,才能彻底的让你忘记我。 张旺说,“从今天起,我改名字了,忘萧,忘记你,吕潇潇。” 张忘萧回到云慈城,闭门不出,全心全意忘掉吕潇潇。 他生命的轨迹本该与吕潇潇再无一丝瓜葛,然而却始终忘不掉她。 认识一个人,首先,要看进眼里。然后,记在脑海里。最后,铭刻在心里。铭记在心的人,又怎是那般好忘记的,除非心死了,才会一了百了。 要忘记一个人,你必须不要让其走入你的心里。或者连脑海里都不让其走进,或者干脆连眼里都不要有其影子。 张忘萧忘不掉吕潇潇,便迫切地想要见到吕潇潇。 你是否真如分手时,说的那样,过得很好。如果真的那样好,他便会在黑暗中,默默祝福她,祝她过得更好。 若是她过得不好呢? 过得不好,他便会挺身而出,因为他有那个自信,他能让她过得很好。 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富有,而是因为他有那颗心,铭记于心,永不相忘的心。 当张忘萧去了相州,简直肺都气炸了,心都痛得无法呼吸了。 这就是你说的好,的确是相王世子,可是他已经濒临死亡,这一次婚姻,不过是为了冲喜。 在婚礼当天,相王世子便魂归天外天。 人们说她是丧门星,在相王府,受尽了欺负,受尽白眼。 张忘萧在道观外的树林里悄悄凝视着她,她剪短了青丝,青灯相伴,在月夜下幽幽啜泣。 张忘萧捏的骨节劈啪作响,只想冲进去,紧紧搂着她,让她靠在他的肩膀,将她的委屈尽数倾泻下来。 但尼姑庵里的眼线,恍若毒蛇一样紧紧监视着。 他不能冲动,他一冲动,害的便是吕家。 你若爱一个人,也连带的会爱他的家人。 吕潇潇的兄长劝他不要冲动,让他在云慈城里等待,他会设法让吕潇潇逃离这个藩篱,去云慈城中寻他。 吕潇潇和张忘萧,出奇地走了同样的路子。吕潇潇来到云慈城中,也是远远地看着张忘萧,我只希望你忘了我,过得会很好,那样我便别无所求,便可以继续回到那座尼姑庵里,静静过完余生。 张忘萧已在张府外布了很多眼线,吕潇潇来了,他自然知道。 “你已经欺骗我一次,难道要不告而别第二次。” 吕潇潇僵立,哭得梨花带雨。 张忘萧紧紧拥抱着她,“有没有想我?” “想,那你有没有想我?” “没有,我只是忘不掉你,却没有想你。若是想你,我便去相州找你了。” 怎么能不想你,怎么没有找过你,只是这些,张忘萧都不能说,他不想让吕潇潇觉得,亏欠了他。 有些人,确实会爱你,深怕你不知道,一件一件重复给你听。有些人,同样爱你,默默无闻为你做很多事,甚至你自己都不知道未完待续。 < 第一百零二章 吕潇潇的兄长,以为相王筹备寿礼理由,离开相州,前往云慈山寻找珍兽皮毛。! 吕潇潇女扮男装,以兄长的身份潜逃。他们本就是孪生兄妹,这个计划便得以成功。 她的兄长,还在那个如同牢笼一般的尼姑庵里,如履薄冰。吕潇潇必须要回去,不得不回去。 “潇潇,只要我找到幻境最深处的那张符纸,就不惧相王府。到时候把兄长一起接来云慈城,咱们一家人开心快乐,永不分离。” 吕潇潇在这一年里,成了“错过客栈”的老板娘,帮着张忘萧吓唬路人。 张忘萧已多次进入幻境之中,却始终拿不出那张金光灿灿,无比耀眼的符纸。 “你是说,神幻符的确在流云道的幻境中?” 陆惊卿微微颤抖,金光灿灿,光芒犹如昊日,除了神幻符,没有其他。 张忘萧点头,“是的,就在“错过客栈”下的山谷中。” 严直纳闷,“你既然有了这张幻字符,应该能在幻境中不受影响,为何还是拿不出神幻符?” 张忘萧心有余悸,“那些幻境,仿若身临其境,直叫人无可自拔。若不是这张幻字符,我恐怕永远都出不来了。” 幻境给予他的,是与吕潇潇一起美满的生活。于塞外牧马放羊,迎着朝阳,纵横驰骋。 幻字符给了他一副凄艳的容颜,桃花朵朵盛开,却掩不住屋子里嘤嘤的啜泣。 假的,全是假的,潇潇依旧在相州受苦。 幻字符催促着他逃离,仿佛在说,“别进去,快走。” 迷雾的另一头,繁花似锦,氤氲着云气,仿若仙境。他的脚不知不觉朝着里面迈去,吕潇潇微笑着向他伸手,等待他的拥抱,他实在难以拒绝。 快走、快走。 幻境变化,又变成了桃花林,月夜里低声的啜泣,就像刀子紧紧切割着他的心,这才是真的,那些都是假的。 幻字符再次催促,快走,快走。 张忘萧只得退出来。 君况道,“想要拿出幻字符,就必须堪破幻境,你们有信心堪破神幻符所制造的幻境么。” 修道界的佼佼者,均沉默不言,一代传奇神幻大师姜若虚的神幻秘境,何人敢夸下海口能够堪破? “既然如此,你又如何拿出了这张符纸?” 既然幻境如此厉害,又如何能够从中取出这张符纸,傅恒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张忘萧皱眉道,“因为这张符制造的幻境全都是真实的,真实到让我能够感觉到其中的苦痛。” “真幻符?”严直看着陆惊卿,询问道。 陆惊卿仿佛抓住了什么,“难道,神幻符,是一张组合符?” 旋即又叹然,“看来,更加难以从幻境中,拿出神幻符了。” 楚凡冬纳闷,“这又是为何?” “不失去真幻符,那么神幻符本身,便很平衡。一旦失掉真幻符,那便更趋于另外的极端。虽然不知道神幻符究竟由多少张幻字符组合而成,但有真必有假,那张假幻符,必然更加趋于极致,想要窥破,谈何容易。” 张亮问道,“既然他的符是真幻符,怎么能够构造虚假的幻境。” 真幻符,只能还原真实的场景,但张亮亲身体会,在“错过客栈”、流云道、乃至司律大堂上,张忘萧都使用出了虚拟的幻境。 岑夫子回答张亮,“柳树的枝条,在没有脱离之前,只是柳树的一部分。但脱落之后,插入土里,反而能长成一株柳树。你倒着插,还可能长成一株倒杨柳。” 同样的道理,真幻符是神幻符一部分的时候,只能发挥出真幻的幻境。但若是脱离神幻符,就变成独立的个体,随着控符者的感悟,可以衍生出很多幻的能力。有些能力神幻符中有,有些,或许神幻符中都不具备。 “这么说,神幻符便是一颗种子,发出很多芽儿,譬如真幻符,当这些芽儿都开花结果之后,便成了神符?” 研究者的世界,永远都需要推断。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这样才能有新的学问问世。 陆惊卿皱眉,“倒是领悟了几种雨之特性,只不过全是跛子走路,一高一低。” 严直同样哀叹,“我也是,倒是陈奇,同时修习三种炎符,且不分高低。我们一直强调要专精一门,若是神符的妙诀,真是组合符的话,那么咱们这些老家伙,迟早要被他所超越。” 陆惊卿笑道,“不是如此,你也迟早被他超越。” 人们总是强调,门门皆会,不如一门成为宗师。人的时间和心力有限,不可能一心多用。这种事事皆通,无所不知的人实在太少了,所谓术业有专攻,便是这个道理。 但现在,神幻符有可能是组合符。或许只有组合符才能成就神符,这便让陆惊卿和严直有些颓然。若是证实为真,那么一开始就是错的,他们选着一根主枝条,砍掉其余枝条,长成了参天大树。 但神符要的不是良好的木材,而是能结出丰硕的果实。 那就需要去掉主枝条,培养侧枝,只有侧枝多了,才能得出更多果实。 “能不能让真幻符从新融入神符中去。” 陆惊卿摇头,“这张符已然有了别的特性,破镜难圆,覆水难收。” 君况道,“那么,他手里的符,便不是开启幻境的钥匙?” 陆惊卿点头,君况吩咐张忘萧,“你将幻境地点画出后,无忧陪你去相州,他相州王厉害,我一诺城也不怕他。咱们几个老家伙便去幻境中走走,不见见祖先留的神符,不会死心。” 陆惊卿嘱咐陆咏,“你和轻轻将钟定带回惊陆山庄,骗得临天石碑后,送轻轻去云麓书院。你们以后习符,要仔细参悟符术的特性,做到齐头并进后,才能收为本命符。你刚领悟本命符,还来的及,我不在,你就代我传授钟定符术知识。” 岑夫子吩咐傅恒,“你将萧若离带回云麓书院,至于他,随缘吧。” 傅恒道,“我打算等他一起去,萧捕头,你觉得呢。” 萧若离苦笑,“我现在还是什么捕头,傅先生,听你的安排。” 众人商定去处,云慈城司律衙门的大戏宣布落幕。 但幕布的落下,岂不预示着另一幕的开始。 陆惊卿,岑夫子,严直,君况,楚凡冬,五人一齐去流云道寻找神幻符。 每个人的心里都不确定,都在嘀咕,幻在何方? 第一百零三章 黄昏故我,残阳如血。(.) 远山、河流、云朵、都在这斑驳彩霞中,静谧着等待着天辰的尽头,今日的终结。 或许明日依然随着初阳而醒来,但又是一般别样的风景,谁又记得今日的泣血如歌。 有马蹄声,自黄昏的尽头里传来,由远及近,像越来越密集的鼓声,奏一曲天晚的高歌。 或许是跑得累了,骏马渐渐减缓速度,由奔跑变成漫步,最后干脆原地不动,以马蹄刨着泥土,宣泄着它的不满。 马背上的两个人紧紧拥抱,脸庞上的汗水,混合着灰尘,看起来脏兮兮的。 女人叹了一口气,“云哥,就连奔雷都跑不动了。” “从天音谷到这里,恐怕已经跑了几十里地,奔雷驮着我们两个人,当然会累。” 男子跃下马背,将女人从马上接下,拍了拍马臀,“去吧。” 马可以去河边喝喝水,吃吃野草。但人却比马娇气多了,他们既累且乏,又饥肠辘辘。破烂的衣袍,以及身上零星的伤口,无不昭示,经过了一场极为惨烈的拼斗。 “三师弟,为引开敌人,跳入山崖中去了。” 男子眼睛一凝,丝毫没有女人的伤感,“你忘了,咱们三师弟的绰号了吧。若是被敌人活捉,我反而会担心,但是掉下崖里,那岂非跟回了家一样简单。” 他们的三师弟是何许人,居然能够把跳悬崖当做是回家。莫非他长着一双翅膀,能够飞跃山崖,平安着陆。 “云哥,你为何要放他走?” 男子避而不答,反问道,“明月,那你呢,你为何不杀了那个小女孩?” 汪明月很是迷茫,“我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大的仇恨,非要杀我们不可?” 凌云同样迷惑,“十年前,我们离开滇州的时候,曾遭遇十二次阻击,十八次截杀。但那个时候,远没有现在这般惨烈。” 人们允许你败退而逃,却绝不允许你的东山再起。 十年前,不漏阁离开滇州,是被迫离开。那时候,滇州武林的截杀,有着看热闹的成分,如同是欢送会,欢送叱咤风云的“四不漏”滚出滇州。 十年后,四不漏重返滇州,拨动了滇州武林的神经。你既然已经离开,已经不属于这里,再回来,岂不是挑衅,是侵略。失败者,是没机会宽恕别人的,所以要宽恕一个人,必然要让其彻底失败后才会进行。 十年前,不漏阁是失败的,他们能够容忍不漏阁逃离。 十年后,不漏阁于东碧风起云涌,他们比十年前还要强大,再踏足这片土地,意图不明,被视为侵入,所以遭遇了更为激烈地狙击。 就连那些本该在学堂里读书的小孩子,在放毒失败之后,仍旧以无比仇恨地眼神盯着他们。 这让他们觉得毛骨悚然,又完全不得理解。 他们曾经是整个滇州人的骄傲,他们法办了多少恶徒,拯救了多少无辜百姓。但是这些,都统统被滇州百姓所遗忘。滇州百姓每听说一件不漏阁破获的案子,便戏谑地道,“瞧,又有人被不漏虫坑害了。” 是的,不漏虫,从他们办了储相吕方的案子,就得到了这样的骂名。 汪明月委屈的同时,又怀疑,“云哥,十年前,我们是不是不该去办那个案子?” 凌云摇了摇头,“明月,十年前的事情,有蹊跷,你想,怎么储相的卷宗就突然出现在你所要查的卷宗里。而卷宗里的疑点看似了无痕迹,实际有人刻意为之。我们只是因不能入浮空城而冲昏了头脑,才会被暗中之人所利用。” 滇州东汐口的吕方闸存在一日,滇州百姓就不会忘却吕相。既不能忘掉吕相,便会一直恨着不漏阁。因为是不漏阁的人害的,可敬可佩的吕相蒙冤自尽。 “见到了他,你打算怎么做?” 汪明月突然歇息底里,“怎么做?当年,未经我们同意,便私自承认罪名。哪怕吕相的功绩再大,他失手杀人的案子,也的确是事实。可是,就是他慕渊,害得我们灰溜溜地远走东碧,其中耻辱,岂能不洗刷。” 她恨声道,“他这些年倒是好,不知不觉成了剑圣虚渊,忘得彻彻底底,亏你和徐师弟,还顾念兄弟情谊,只字不提。我倒是被你们蒙在了鼓里,若不是信鸟带来音信,这辈子,便被你们骗过了。” 凌云皱着眉头,“明月,当初听到他死亡的消息,你不也哭着大骂他傻瓜么?” 当不漏渊被判斩立决的时候,汪明月涕泪纵横,大声骂着,傻瓜,真是个大傻瓜。 汪明月却矢口否认,“没有,我恨不得他死了,怎么会替他流泪。” 女人啊,总是口是心非,凌云的心中,很苦痛,汪明月喜欢慕渊,这却是事实。但因为各种原因,两人最终没有在一起。现在,倒是他夹在两边,左右为难。一边是曾经生死相依的兄弟,一边是同**共枕的妻子。 有人说,兄弟就是在关键时刻用来出卖的。 也有人说,妻子如衣服,随时都能够抛弃。 不漏阁不漏云,一向重情重义,他既敬重自己的兄弟,又疼惜自己的妻子,当兄弟和妻子发生冲突,而且还存在感情纠葛的时候。他仿若瞎了眼睛,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而这两个人,已经到了生死相向的地步。 汪明月有些担忧,“云哥,有人要杀我们,这一去便是龙潭虎穴,或许我们不该来。” 汪明月的脆弱,只会向凌云一个人表露,这个不漏阁的女神捕,倔强得如同笔直的苍松,坚韧不拔,旁人难以见到她内心的软弱。但只要是人,怎么可能没有软弱,只是软弱被深藏起来,旁人看不见而已。 “明月,会没事的,多少大风大浪,我们都经历过来了。现在,我们有了依依,为了依依,我们也必须好好活着。” 人生,在年少的时候,被父母呵护着,长大成亲之后,便是为着自己的爱人。当有了孩子后,一切的精力都奉献给了孩子。 他们只要想到依依,便会觉得满足。想到依依,即便有再大的困难,他们也有信心闯过去。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依依,每个人都有对应的人需要依依。 第一百零四章 他们自刀山火海中走出来,又将走入刀山火海中去。(.) 夜幕的那一头,不知道有着多少伏杀。 他们的目的地,在彬州,仅隔一线的滇、彬二州,此时却成了他们的生死线。 滇州天音谷的截杀,让他们险些葬身其中。辛亏的是,徐遇雨及时赶到,他们都不知道徐遇雨何时也来了天毅王朝。 甚至来不及解释清楚,便被冲散。徐遇雨引开大部分追兵,于断崖上,含笑纵身一跃。 “徐师弟自然没有事情,不知道那位壮士,此时的情况如何?” 他们本被天音谷绝灭、绝情缠住,险象环生。却突然杀出一个人,其人狂,其剑狂,一剑一剑劈向绝灭,其势一击胜过一击。誓灭天音谷的剑狂,马不停蹄赶回滇州,在这一刻,却恰恰救了他们的命。 遭遇陷阱,满身疲惫的二人,奋力*退绝情,唤来奔雷,马不停蹄,在这黄昏落下,才得以停下喘息。 “他日若是遇见,当报今日之恩。此时,我们要找一个宿脚的地方。” 凌云耳目一动,突然冷声道,“小心,有人。” 黄昏中,密密麻麻的草丛中藏一两个人,绝非什么难事。太亮,就藏不住人;太黑,就无法发动突袭。就是这般,黄昏将近,天光将暗未暗,月色将明未明之时,发动了猝然突袭。 暗器如蝗虫飞奔而至,凌云和汪明月双手互相抵一掌,借力散开。 有人自草丛中跃起,擎起大刀,落下巨大黑影,力劈而下。 避无可避,头颅落下,喷溅起丈高的鲜血。 敌人以暗器*迫他们不得出手,而第一次攻击,竟然冲着奔雷而去。马不是人,虽可日行千里,又如何躲过这突然而至的伏杀。杀马,便可绝了他们逃跑的退路。未败敌,便先绝了敌人的退路。 凌云对马是有感情的,从十年前来到东碧沂州,便和奔雷结识,一起驰骋于天下。那一声马的嘶鸣,直叫凌云心中沥血。他的双眸燃烧炽热的恨意,长剑铿锵而出,带着阵阵颤音,直取敌人。 汪明月拔出双刀,纵身跃入草丛中,她要解决施放暗器的鼠辈。 来人的一把大砍刀,使得十分娴熟,一刀尽接一刀,狂霸无边。 滇州境内有名的狂霸刀,天生神力,一把一百八十斤的大砍刀,挥舞起来,虎虎生风,不仅不觉吃力,反而游刃有余。刀重却不显笨拙,刀势连环,有赛一刀之称。 赛一刀,便是一刀赛过一刀。 干净利落的斩马,却引起凌云的狂怒出手。 赛一刀,本就擅长抢攻,他的刀,七分攻,三分守,便已达到守的极限。 他一直奉行的是,当你的攻足够强大,对方便只有招架的余力。 但现在,他已是满头大汗。 这样的苦头,一直都是他的对手该承担的,可是如今,他也尝到了只守不攻的困境。 不漏云,凌云,行云流水剑,其剑如飘忽的行云般诡谲,如流水般延绵不绝。 他一剑又一剑击打在大砍刀的刀身上,贴身而走,直叫赛一刀连大砍刀都难以抡圆。 赛一刀有苦难言,只以为二人在天音谷吃了苦头,便是强弩之末,怕其逃走,便生了杀马的举动。 马是杀了,但凌云的速度实在太快,他还没有将阵势重新摆好,凌云便攻了下来。 你若想断人后路,就有可能将人*到绝路。有的人,在绝路的时候,会爆发无与伦比的力量。而现在,因为爱马被杀,凌云便爆发出超强力量。照这种情形之下,数十招之后,赛一刀便会命丧凌云之下。 凌云已不打算留手,管你是正是邪,既然你无缘无故狙杀,便是敌人。敌人,就必然要除之而后快。他已决意替奔雷报仇,若是一直退让,他人便以为你软弱可欺,便麻烦不断。 赛一刀,同样在等,等草丛中埋伏的队友,给他创造反攻的机会。 草从中,偷施暗器的人,目标便是汪明月,汪明月闪身之间,没入草丛,便消失不见。 隐藏的杀手,小心警惕着周围,在昊日落下,皓月升起的时候,会有一个间隙。这个间隙,谁也看不清谁,只有等月辉降临那一刻,谁先发动攻击,谁的胜算便大。 赛一刀,同样在等,等皓月的光辉降临,便发动反击。 但凌云绝对不给他机会,长剑与大砍刀碰撞产生的火花,借助火花,便可以准确无误地施展下一次攻击。赛一刀不得不用他跛脚的守势,来挡住致命的袭击。 他已是伤痕累累,急需草丛中的救援。 草丛中,有风分开芦草,无影针破空而来。同一时间,不同方位,分三缕射向凌云。 在同一时间,芦草中的潜藏者,竟然射了三次暗器。 芦草中的汪明月突然如猎豹般掠起,朝着目标杀去。 极盛的杀气,让隐藏的杀手心惊肉跳,无影针发动,没入草丛,不带丝毫涟漪。 汪明月上一刻还搅动芦草,下一刻,却不见了踪迹。 凌云长剑劈砍大砍刀,借势一跃而上,无影针打了个空。 “明月,不管了,直接杀了,不要活口。” 仿佛回应凌云的嘱咐,芦草丛中传出一声冷哼,便再次归于平静。 赛一刀总算找好了最佳攻击位置,待凌云落下,一瞬之间,便斩杀出了十八刀,一刀赛过一刀。 他突然如释重负,天生便不是防御的料,只有淋漓尽致的攻击,才是他所擅长的。 不过盏息之间,便又斩出了三十六刀。 凌云已被他*的节节后退,竟然被斩落了长剑。 他兴奋的,就待将凌云斩成两半,但变故陡然升起。 那脱落的长剑,竟然从他怀中穿出,被凌云左手执住,闪身躲过大刀,刺向他的喉咙。 明明是剑柄,却如同花朵绽放,开出尖锐*,刺破了他的喉咙。 “云哥,他逃了。” 汪明月面色凝重,对方吃了他一记无声无息刀,竟然还能逃掉,确实难以想到。 凌云将马头找回,与马身重合,冷然道,“他若还来便逃不掉,我们事事忍让,他们却得寸进尺,还真以为我们便这么好欺负。” 凌云和汪明月已然不顾敌人是正是邪,只要是敌人便统统除掉。 去彬州的路,容不得他们心软,对敌人心软便是对自己残忍。 第一百零五章 惊陆山庄、司命部、一诺城、云麓书院的五个人,一起去探寻神符师姜若虚的幻境。(.) 后辈则是按照长辈的嘱咐行事,君无忧和张忘萧去了相州,那里有他牵念的一切。 陆咏叔侄陪钟定回家找老医官,却碰了一鼻子灰。 “你滚,就当我钟家没有你这么个不肖子孙。” “老先生,当一名符医有什么不好的。符医比凡尘的医师可要高明百倍,不用药便可以医治,节省了很多成本。” 钟去病不为所动,“任你说的天花乱坠,可有先例?无药便可治病,那是巫术蛊惑人心,欺骗世人,你既然要走外门邪道,便不配为我钟家子弟。” 钟老医师的顽固不化,让陆咏觉得头疼。符医实在是太少了,在碧野中,或许存在过,但已经遥远的只剩下点点神奇的传说。就连修道界都鲜少闻之,更何况是凡世。 符医本就比其他符术师,难以修行,能不能获得成功,自成一门,成就宗师,实在不知有无这个机缘。 但现在,未来的符师大人,恭恭敬敬地跪在老人面前,以期获得老医师的谅解。 “爷爷,孙儿知错了,孙儿会去天府城参加医官考试,请您收回成命。” 钟老医师道,“从今往后,你要认真学习医术,不许走那些歪门邪道,不然,我定不饶你。起来吧,去书房,认真研读医术,没我的命令,不准出来,不准与他们见面。” “来人,送客。” 陆咏和陆轻轻被客气地请了出来,再怎么客气,也掩盖不住被轰出来的事实。 陆轻轻很是生气,“叔叔,这老头怎么这么冥顽不灵,干脆我们别管他了,直接回惊陆山庄。” 陆咏有些叹息,“哎,你爷爷交代的事,我可不敢违背。钟定肯定读不进医书,咱们得教他符师的知识,而且,还要帮他去考医官。” 陆轻轻惊呼,“啊,还要帮他考医官,他若是考上了,岂不是永远去不了惊陆山庄。” “这你便不懂吧,所有考医官的学子,首先通过笔试,然后实践,实践的地点便在奇花郡。” 陆轻轻眼睛放光,“奇花郡啊,不是在池州么?” “所以,我们不仅要帮他考医官,还必须要让他通过。” 陆轻轻赞道,“叔叔真聪明,可是,钟定只知道写草药名字,对药方一窍不通,该如何帮啊。” 陆咏只觉得头大如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喽。 而另一边云慈城的大牢里,张亮也在走一步看一步。 “你真不知道虚渊被他们抓到哪里去了?” 傅恒摇头,“我若知道,早就告诉你了,何必费心,让萧先生来查验。” 傅恒已经和张亮约定好了,帮他救出虚渊,张亮便当云麓书院的学生。云麓书院则必须保证,要送他到西碧沙兰海。 虚渊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不仅如此,就连吕轻侯和一帮狗腿子都不见了踪影。 傅恒没有丝毫办法了,所幸的是,还有一个萧先生,而萧先生是其中的佼佼者。 神断之名,绝非浪得虚名。 于是乎,新的组合便就此产生。这个营救虚渊的组合,明显比先前的组合,要强大许多。 “我们该从哪里开始着手。” 张亮问萧若离,萧若离却反问张亮,“你觉得呢,有什么人,跟剑圣有瓜葛,而且是我们现在还能找到的。” 张亮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或许吕轻侯及其同党会跑,但这个人却绝对跑不了。” 天毅王朝法令规定,一城城主不可轻易离城。尤其是在外敌进犯之时,若未得上级撤退指令,私自离城,杀无赦。一城城主,便被困一城,若无调防,在公职期间,私自离开,以谋逆罪论处。 云慈城所有人都能走,唯独他樊城主,不得轻易离开。 虽为一城城主,地位尊崇,却也如樊笼中的猛虎,套上沉重的枷锁。 他们去找樊城主的时候,自然遭遇了阻难。但这一次,显然比上一次从里面杀出,要轻松写意地多。 傅恒甚至都没有释放本命莲花,就将一干护卫震慑地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进入城主府。 樊城主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们会来,脸上挂着微笑,“傅大师,您总算来了,吕公子让我告知你,他已将剑圣带往秣陵,会有更强的敌人前来,还请你助他一臂之力。” 傅恒纳闷,正是因为他,没有遵守诺言,才使得诛邪剑被反复争夺,从而引出了老剑圣白辛之。若是白辛之插手,吕轻侯的计划再怎么精密,也只有猝然夭折的份。 但谁人能够想到,这位老剑圣不仅没有阻止,反而将诛邪剑交给了敌对的楼千层。 白辛之对徒弟放养式粗犷的管理,不闻不问,使得吕轻侯重新拥有了报仇的可能。 对于不守信用的傅恒,他还能够相信么。 当然不相信,虽不至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傅恒的反复无常,不可控制,已让他不敢用、不能用。 既然这样,他又为何会邀请傅恒去秣陵,又如此没有诚意,仅仅让樊城主带话。 傅恒纳闷不解,“他们真去了秣陵?” “是的,的确去了秣陵。” 张亮狐疑地问道,“你不会欺骗我们吧,说不定他们向北去了天府城、或着向东去了府东城、又或者根本没有离开云慈城。” 樊城主竖起食指与中指,“我保证,他们的确去了秣陵。” 萧若离抱拳,“那就多谢樊城主,我们这就去秣陵。” 张亮有些焦急,“你怎么这么好骗,他摆明的是骗你的。” 出的城主府,萧若离问张亮,“即便他骗我们,我们能否问出个所以然。” 张亮摇头,对方既然打定主意欺骗,又怎么会说出真相。 萧若离接着道,“当你没有一丝收获的时候,苦苦执着,不过是徒劳。不如按着对方的套路出牌,对方以为得逞,便会得意,从而放松警惕。若是对方懈怠,我们就能够找到破绽,不是嘛?” 一百零六章 傅恒点头,一个还不是云麓书院先生的先生、一个还不是云麓书院学生的学生,已然将课程提前开始。! “那我们去秣陵。” 张亮已决心朝着秣陵进发,但萧若离却摇了摇头,“我们走东门,去府东城。” 张亮目瞪口呆,不知道如何反应,心底嘀咕,这神断也太疑神疑鬼了吧。 萧若离问道,“吕轻侯不杀剑圣,反而将他囚禁,为的是什么?” 张亮只得机械地回答,“为了报“储相案”的仇,为了引“四不漏”上钩?”不漏阁在东碧沂州,穿越迷雾森林,到达滇州。滇州在彬州东方,找四不漏的报仇,自然应该过府东城,前往滇州。 “吕轻侯会去滇州,要除去四不漏,非在滇州不可。因为,只有滇州百姓,才恨四不漏入骨。滇州本就是吕轻侯的大本营,所布置的陷阱必然深不可测。而这一切,都需要他回滇州指挥,在这个庞大的复仇系统里,没有绝对的权威,各自为战,是绝对留不下四不漏的。” 傅恒问道,“四不漏,很厉害么?” 张亮力挺齐风,“当然厉害,金断还没有丝毫头绪的时候。齐风便知道佟一楼在引“狐仙”上身,立马就保证他不是狐仙,绝了他冒充的路子。但最后,金断依旧差点中了他的计。” 萧若离不吝惜赞美,“是的,四不漏确实厉害,在他们名扬天下的时候,我还只是一县的小小司律官。” 神断萧若离,慧眼凌无炀,三只眼杨三淮。这三个人,是继四不漏远离中碧后,名声大噪的司律部好手。 傅恒询问萧若离,“所以,我们真的去府东城。” “在去之前,我们还需要三匹马。” 张亮有些难为情,“买马呀,你们有钱么,我可是身无分文。” 他再一次埋怨花娘,偷走了他的票子,害他一路上被顾小顾鄙视,而现在,也失了颜面。 傅恒同样望着萧若离,一个修者,如何会带凡尘的金银铜铁。 萧若离同样摊手,“我那微薄的俸禄,恐怕干上十年都买不起一匹好马。傅先生,云麓书院的先生俸禄高么,我可跟张亮一样,身无分文了。” “有,但不要期望太高,也就每个月一两颗豆子而已。” “那学生呢,学生有没有俸禄。” 傅恒翻了翻白眼,“学生可没有俸禄,帮着先生干活,倒是能得一二补贴。” 张亮对此很满意,一两颗和一二颗,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那也不错,简直跟先生一样了。” 一两颗便是固定的一两颗,一二,却极有可能是十之一二,人们习惯将分母省去,只留分子。 “想的美,一年得个一两颗而已。” 一年得个一两颗,便是十二分之一二,比预想的十分之一二都还要少。 “这么苛刻,我绝对不会当云麓书院的学生。” 傅恒开始懂了,和无赖,就是同样要用无赖手段,“我和萧先生都一起帮你,事成之后,容不得你不去云麓书院做学生。” “那也要等事成之后再说,现在,还是言归正传,怎么才能弄到三匹马,难道要去偷。” 云麓书院的先生和学生,去偷马,是要将祖宗面皮都丢干净么。 萧若离笑了笑,“自然会有马,瞧,那不是马,是什么?” 前方有三个人,每人牵着一匹马,对萧若离执礼,“萧捕头,我家掌柜的知道你们要远行,或许需要马匹代步,便送上这三匹马。一来,感谢你的援手;而二来,想结交您这个朋友,还请你不要推辞。”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要是拒绝,岂不是很扫兴。 萧若离跃马而上,示意张亮和傅恒上马,对来人抱拳,“劳烦回去告诉贵主人,萧某多谢了。” 萧若离一拨马头,张亮和傅恒紧随其后,朝着东门而去。 张亮大为困惑,“怎么就没有人送我马,偏偏有人送你,你在云慈城中有相识的?。” “没有,我也是第一次来云慈城。” “那就奇了怪了,那是谁送你的马?” 张亮确实好学,好问,而这一点,萧若离很是赞赏,开始循循善诱,“你想啊,谁最有可能送我马,这个人你也见过的。” 不需要多想,张亮便得出答案,“是“狐仙”。” 然后他满脸含笑,“哦,还真是你阻拦了金断,让吕潇潇他们离开。” 张亮虽然不受幻境影响,他的注意力,全在张忘萧与陆咏、傅恒的拼斗上,是以未看见这一幕。 萧若离有些惋惜地摇头,“金捕头这个人,功利心太强。” 张亮大声道,“阻拦的好,我送他的绰号,你们说他会不会满意。” 傅恒翻了翻白眼,真是个腹黑的小子,“你难道没有发现,他的脸色突然黑得如同那根石墨,你也真够损的。” “谁叫他浑身都带刺,他刺别人的同时,还不是得防着被别人所刺。” 金断从与他们碰面开始,便损了不漏阁,损了不漏风,更损了虚渊。 萧若离点头,“是的,你对待别人时,浑身是刺。那么别人对待你,也必然浑身是刺。张亮,你的身上有没有刺?” 张亮嘟了嘟嘴,“我哪里有什么刺,我又不是刺猬。” 有一种动物,叫刺猬,遇到危险的时候,便蜷缩起来,以长刺对付天敌。很多人,也是如此,受伤的时候,便将浑身的刺支起。伤你的人,或许就此远离。而真正想要关心你的,反而被你的刺所刺痛。 傅恒反驳,“不,你有刺,没有刺,怎么给金断起个“小不漏”的错号。” “没有完全无刺的人,我们要做的,便是将刺收起来,不要让它轻易伤人,尤其是最亲的亲人。” 张亮觉得好笑,用左手拍拍右手,又用右手拍拍左手,“没有啊,都不痛。” 傅恒猛地一鞭子抽在张亮坐骑身上,骏马嘶鸣,急速奔跑,直接将张亮掀了下去。 张亮狼狈爬起,怒视傅恒,傅恒嘿嘿一笑,“你看,这匹马都带刺,你有没有刺?” 萧若离摇了摇头,慢慢前行,示意张亮跟上。 第一百零七章 傅恒虽然让张亮摔了一个跟头,但还是将缰绳递给张亮。 “别这样看着我,是为了你好,你现在还承不承认你是带着刺的。” 张亮狠狠夺过缰绳,“没错,我就是有刺,总有一天,也要刺伤你。” 萧若离慨然,“能够刺伤人,不算什么本事。如果能够将刺收起来,而不伤人,才是一种本事。” “听到没有,萧先生在教你呢。” “行了,到此为止,张亮,说说你的过去吧。” 傅恒也很想知道张亮的过去,是何处,能够产出这样的怪才。 张亮当然不能够说自己是蓬莱仙人,所以他只得撒谎,“我家在琼竹海的小岛上。” 中碧大陆离海很远,人们甚至以为圣心湖便是海。圣心湖乃碧野第一大湖,但再大的湖,也无法与海相提并论,就连气息都不一样。海有海的气息,沧澜海惊涛怒容、星辰海冷艳冰寒、龙腾海鱼跃龙腾、迷雾海朦胧凄婉、浮沉海不定沉浮、琼竹海生机勃勃、碧衣海一蓝如洗。 “琼竹海离中碧可是很远,你这样的性子,怎么可能来得了中碧。” 傅恒的问题,也正是张亮心里要问的。 他本打算,直接从云层中,乘青鸟飞向碧落山。奈何有莫明的力量爆发,青鸟直接被震晕,他便掉入了海中。 碰巧的是,于沧海兄妹救了他。 他救了于沧海兄妹,于沧海兄妹又救了他,缘分就如同一个圆圈,划出一个完美的圆。 他一个人是怎么也不可能到中碧来,于沧海兄妹把他带到琼竹州。襄王世子,将他护送到了洛国宣京。 他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雪山气海被封堵,失了仙力,失去了强大的力量。 但另一方面,他又认识了些朋友,虚渊、顾小顾、齐风、呼延昭······在蓬莱岛,他只有一个朋友,青烨。但自从青烨来了一趟碧野,离他好远好远。他已经开始不懂青烨的世界,而青烨,也开始沉迷于自己的世界无可自拔。 更为惊心动魄的,还是那个令他感到熟悉而又心跳加快的女孩。 虽然一切都未开始,同样惊心动魄,这是在蓬莱岛五百年都没有过的感觉。 “虚渊带我来的,走的腐尸沼泽。” “腐尸沼泽,里面凶险无比,你们有没有碰到什么可怕的事情?” 张亮突然想到,潇和蜃龙,都不便被外人知晓,所以他不得不撒谎,虽然他肯定,这根本瞒不过萧若离的眼睛。 说了第一个谎,便需要第二谎去圆,也可能需要第三个谎去补充······很多时候,谎言也会如毒瘾一般,让人欲罢不能,只得无休止地骗下去。 “虚渊那么厉害,闯个腐尸沼泽算什么。他连云重鬼渊都能够闯过,何况腐尸沼泽。” 没有失去诛邪剑,没有中千机毒的剑圣虚渊,自然很厉害。这个理由,傅恒深信不疑。 萧若离皱眉了,他皱眉的时候,张亮则是心里狂跳。 但萧若离并不说破,他只是问道,“人们从南碧到中碧,一直都是过天梯,走池州,入天骄郡。你们为何要选择走更加危险的腐尸沼泽?” 说到这里,张亮便忍不住熊熊八卦之火。 “是虚渊决定的,本来我们也打算直接走天梯,但后来,他却临时改了,要走腐尸沼泽。” “哦,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临时改变主意。” 虽然萧若离不问,张亮也会回答,但发问,更能够让张亮的泄露八卦之火得到满足。 就像是,一个人满心欢喜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听完之后,不咸不淡,不冷不热,会让对方很扫兴。你若是表现得,讶异,惊奇,大吃一惊,难以置信,对方明显会很兴奋。 “强盗。” 傅恒纳闷,“强盗?他剑圣虚渊还会怕区区强盗。” “天梯上的强盗。” 天梯,被称之为飞鸟难度,胆小之人,根本不敢走。这样的地势,出现强盗,委实有些不可思议。 “在天梯上当强盗,不怕把人*急了,拉着一起跳天梯么?” “这群强盗,既不劫财,也不劫色,他们好像在找人?” 这是茶楼老板告诉张亮的,现在完完全全复述一遍。 “虚渊便是因此,才改变主意?那么那些强盗,找的便是他?” 张亮赞同萧若离的怀疑,虚渊若不是怕被抓住,又怎么会改变主意,走更加危险的腐尸沼泽。 在腐尸沼泽里,也的确是险死还生。若没有七代剑圣英洛的遗恩。他便会被蜃龙攫取灵慧,变成一个凡人。 傅恒嘴上有些笑意,“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当代剑圣,被称之为逃跑剑圣,他不逃跑,岂不是对不起他的名字。” 逃跑剑圣?和虚渊一路走来,从来未听过这个绰号。 “也不知怎的,在十年前,潞州司骑大人家的千金,突然宣布,此生非剑圣虚渊不嫁。一时之间,让潞州无数俊彦捶胸顿足。人们以为虚渊会去潞州,迎娶这位**,到时美人和名利双收。但让人始料未及的是,虚渊竟然仓惶而逃。让人更难以接受的是,陌芷心竟然放出豪言,要将虚渊抓回去成亲,二人好像颠倒了身份。” 逃跑剑圣和彪悍新娘的故事,在天毅王朝,只要不是隐居不问世事的人,都耳熟能详。 这一追一逃之间,晃眼一过便是足足十年。 人们猜测,这两个人会不会一直就这样追逃下去,直到一个人死去,这也真是开了历史之先河。 人们常说,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隔着山。他们二人,是陌芷心带着纱,虚渊满山跑。 也有人说,司骑大人的女儿太不像话了,真是将三从四德,相夫教子的美德丢到四极去了吧。 但陌芷心,却是天下女人的偶像,为爱从一而终,为爱主动追求,为爱寻遍天涯。混蛋的是虚渊,负心汉的逃跑剑圣,无所担当的逃跑剑圣,不配为男人的逃跑剑圣······天毅王朝的人,几乎都在祈祷,停下来吧。要么一个人不跑了,要么一个人不追了。兜兜转转十年了,难道真要等到七老八十才罢休。当事人不怎么着急,旁观者反而着急了。--) 第一百零八章 张亮惊呼,“莫非,天梯上的强盗,就是彪悍新娘?” 萧若离点了点头,“除了彪悍新娘,谁能够让剑圣这般仓惶而逃?” “我就说,虚渊怎么这么怪,蜃兽说楼子,还不让我听。(.)” 萧若离问道,“什么楼子?” 张亮连忙掩饰,还好问的是楼子,而不是问的蜃兽,“没什么?” 萧若离也不继续追问,谁人没有秘密,“只是我们,恐怕要返回去了。” 傅恒纳闷,“返回去,回云慈城?” “不回云慈城,咱们去秣陵。” 张亮被萧若离的反复弄得糊涂,“怎么现在又去秣陵?” 萧若离拨转马头,“因为现在,吕轻侯和剑圣都在秣陵。” “在秣陵?你不是说他们去了府东城,回滇州去了么?” 萧若离的话,确实有些矛盾,“吕轻侯是会回滇州,但他回去之前,绝对会将尾巴割掉。” “尾巴?”张亮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何时又出来个尾巴? “对方有一个能人,似乎料定了我会出手。” 傅恒跟张亮一样,一头雾水,“谁?” “不知道,你们想,樊城主会不会告诉我们实情。” 作为对立面,当然不会老老实实说实话。 “他骗我们说去秣陵,我们没有上当,走了府东城,没有错啊。” 萧若离一点点,点拨张亮,“要知道,虚则实之,实者虚之,才更能让人摸不着头脑。第一,吕轻侯要对付四不漏,就必须回到滇州;第二,樊城主和吕轻侯是一伙的,必然会对我们说假话。二者结合,得出的结论,便是吕轻侯走府东城,回滇州去了。但是,刚才,天梯上的剽悍新娘将这一切都推翻了。” 张亮喃喃道,“推翻了?” “是的,推翻了,彪悍新娘一直在追虚渊。虚渊出现在云慈城的消息,必然不胫而走,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要来帮他。彪悍新娘要是知道虚渊在云慈城,你说她会不会追过了。” 张亮点头,毫无疑问,一个追逐十年的人,绝不会轻易放弃。 “彪悍新娘虽然一直在追逐虚渊,但是切莫忘记了她的身份。他是潞州司骑大人的千金,若是有一天,虚渊不逃,成了陌芷心的丈夫,就顺当成了司骑大人的女婿,你说司骑部的人会不会让吕轻侯如愿以偿?” 张亮有些明白了,“当然不会,所以吕轻侯要先去秣陵对付陌芷心,陌芷心从天梯赶来,就必然会经过秣陵。” 但旋即有些忧虑,“那虚渊岂不是很为难,吕轻侯找他报仇,陌芷心找他成亲,他却不愿意。” 卢明便是为陌芷心来抓虚渊的,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去天府城等待,等潞州十三云骑,再次卷土重来。 傅恒不以为然,“被人抓去成亲,总比被人抓去杀了好。若是有潞州司骑部参与,虚渊这一劫便是解了,我答应你的事情也完成了,所以我决定一力促成此事。” 傅恒纵马狂奔,似乎说到做到,就要去促成那段纠葛了十年的姻缘。 “呼延昭,好像就在秣陵。” 萧若离在废墟中见过他们,同样佩服这些舍生忘死,不离不弃的汉子。 想到呼延昭,张亮微笑,“是啊,呼延昭就在秣陵,还有那个什么皇子,和虚渊很好,倒是能找他们帮忙。” 朋友多了好办事,呼延昭本就为最终没有帮到虚渊而遗憾。此次去秣陵,可谓在他的地盘上活动,他肯定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此去秣陵,为的便是解救虚渊,但虚渊或许并不需要他们去解救。 此去秣陵,会见到虚渊口中的皇子涣。天毅王朝的皇子,不住在浮空城,又何以居于秣陵? 此去秣陵,有一个厉害的对手,正等着神断萧若离。是对方瞒过萧若离,还是萧若离识破对方的诡计? 此去秣陵,看似风平浪静,可是其背后隐藏的惊涛骇浪,会吞没航行的船只。 但傅恒不怕,云麓书院的高足,不惧怕碧野任何挑战;萧若离不怕,棋逢对手,乃人生之一大快事,没有对手,岂非孤零零地沉寂终结。 张亮也不怕,纯属出生牛犊不怕虎,以为仙术法袍能够防住一切攻击。 秣陵,位于彬州西北角,在兵慈山北面尽头所在,与池州卫郡接壤。靠近圣心湖地段为平地,往南便是莽莽群山。有风水师观测风水地貌,言称兵慈山尽头乃最佳冥穴之地。故历代彬王尽皆埋葬于此,为彬州王室陵寝所在。 兵慈山北方尽头,多穴幽之地,适合做坟茔只用。其山势地貌极为坚固,历代尊贵彬王或葬于山腹,或埋葬于幽谷,或埋葬于地底,更有甚者,埋葬于水之绝地。 天佑王朝开启中碧第一个王朝,一统中碧部落制的社会,分封诸王。其中最为尊崇的便是以彬、池、桂、潞、相、滇六州命名的六部王族。六部王族逐水而居,在圣心湖沿岸建立城池。 天佑皇帝一统天下之后,便御六乘而观六州,巡行天下。待得皇权稳固,便开始削弱六王的力量。司空部最初的构想,便是在圣心湖周围,以南斗六星为坐标,修建天府、天梁、天机、天同、天相、七杀六城,建造行宫,以供天佑帝检视天下。 彬州王室,由原天府城驻地,南下迁移到府南河与府东河之间的双河郡,远离天府城。 双河郡水利通畅,沃土其间,是一片富饶之地。 六部王族开始收缩势力范围,隐迹在碧野之间。 彬王府迁至双河郡,但对于秣陵,依旧极为重视。后代彬王,除非功勋卓著者,俱都没有资格归葬秣陵。从双河郡,办一场至秣陵兵慈山的葬礼,靡费甚高。迁徙至双河郡的那代彬王,严厉告诫,若未得皇室批准,不得葬于秣陵。 自彬王府南迁以来,便只有一位彬王归葬秣陵,这位彬王,在驱逐夜族的战役中,立下汗马功劳,并为国殉职。 秣陵多陵寝,地处彬、池二州交界处,交通通畅,乃彬州有名之地。 此去秣陵,楼台亭阁尚在,只是今夕云波诡谲,怎料结局? 第一百零九章 秣陵是一处地名,乃是古时候彬王陵寝所在。!但如今,秣陵城却离彬王墓地有些距离。 秣陵城是后来修建的城池,居于池州和彬州要道之中。原来的秣陵城改成了秣陵都,似乎********。 这一天,秣陵都的天空有些灰蒙蒙的,就像孩童瘪着的脸,努力挤下些泪水。 小雨欢快地跳跃着,似乎在和风中的柳枝比拭,究竟谁摇摆的厉害,谁才拥有美人般的腰肢。 虽然仅仅是些蒙蒙细雨,也让这座城的街面冷清了许多。 辞旧迎新,人们哪怕再如何保证怎么一视同仁,但仍避免不了喜新厌旧。或许只有酒,才会越酵越醇,越存越香。 酒这种东西,才会在不开封的前提下,越旧越好,越久越有味道。 秣陵城显然要比秣陵都要热闹的多,是旧的城市容纳不了那么多的人,还是人适应不了旧城市的顽固不变,又或者是二者兼而有之。但不论什么原因,秣陵都确实是一日不如一日,秣陵城却一日胜过一日。 街面萧条,却阻碍不了朝廷公告牌的传播。在缺乏娱乐的时代,秣陵都的人们随时关注朝廷的动态。因此来显示自己的思想前卫,他们总是在戏剧第一日登上秣陵城的舞台后,于第二日便观看新剧。 秣陵都的人们能够承认自己落后,但绝不容忍落后得太远。 而今天的公告牌上,赫然就是三张红艳艳的纸张。 红,不是火红的红,不是喜庆的红,而是带着些血腥的红。就像是用鲜血泼墨,用刀剑做笔,写出肃杀到,让人一看之下就心惊胆战的通缉令。 第一个看公告牌的人顿时惊呼,“天呀,大盗凌三更,凌三更会来秣陵?” 听到这个名字,大家下意识地戒备。尤其是有钱的富人,眯着眼睛,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你千万要祈祷,大盗凌三更不要看重你的东西。因为让凌三更看重的东西,便怎么也保不住。 哪怕你再怎么保护,也过不了凌晨三更天,因为,他是凌三更。 凌三更,也并不是非要在凌晨三更天的时候才行动。有人凌晨三更天的时候,才防范,岂知宝物早就不翼而飞。 凌三更偷东西,只是永远不会超过三更天,只会在三更天之前。 凌三更仁慈地告诉主人,三更天之后,你便可以休息了。不管东西有没有保住,都可以再睡个好觉,毕竟凌晨三更天后,还可以睡个回笼觉。但凌三更或许并不知道,他让很多人都难以睡个好觉。 冥君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大盗凌三更三更偷,便没有能够保到五更的道理。 那岂不是说凌三更跟冥君一样的厉害? 再厉害的人也会有对手,凌三更从彬王府的重重拦阻中,盗取了玄玉台。却在流云道“错过客栈”为“狐仙”所截获,从而丢失了玄玉台。 大盗凌三更出道以来,便仅仅失手一次。 虽然失败过一次,但他仍然是那些富户贵人头疼的角色。因为他们藏着的宝物,或许自己都快忘掉了,却能被凌三更取走。他们最心爱的宝贝,不经意间,就不见了踪影。 所以,大盗凌三更一直都在司律部司捕司的通缉令中,只是,从来都没有这次的这般血红。 司律部司捕司披红的通缉令,便是最最紧急的,必须有谢司律,谢大人亲手所书,方能行文天下。 有人依次看下去,又是一惊,“怎么可能,神断怎么可能被通缉?” 这条消息,比通缉凌三更还要让人们觉得难以接受。反差实在太大了,萧若离昨天才是捕,而今天却成了贼,即将被捕。 有不识字的人催促,“罪名呢,罪名是什么?” “司律衙门司捕司萧若离,与池州七凶勾结,杀害卧底捕头田宝,作乱犯上,现悬赏千两,缉捕归案。” 众人面面相觑,疑惑不解,“怎么可能,萧捕头,不是在半年前开始缉捕池州七凶。怎么可能与七凶同谋,并且杀死同僚。” “有什么不可能,自古官和贼,本就相互依从。官便是贼,贼便是官,谁又说的清楚。” “不可能,萧捕头断了多少案子,哪一件不是秉公办理,又哪一次收受贿赂,徇私枉法了。” 有人讽刺,“官面上的文章,谁不是做的干干净净,可是背地里,指不定怎样的肮脏龌龊。” 三三两两的人因此而争执,有人替萧若离说话,有人反驳,争得面红耳赤。 突然,有一声惊呼,打断了人们的谈论,恍若晴天霹雳,让人无法适从。 鲜红的通缉榜榜首上赫然写着血幽二字,这二字让人脸庞都拧在一起,似乎有无边恐惧油然而生。 “怎么可能,他,他竟然从无生大牢里逃出来了。” 七杀城无生大牢,号称天下第一大牢,一向有死无生。一入无生大牢,便不作任何念想,唯有老实伏罪一条路可走。 无生大牢,集结整个司空部的智慧。地牢之下,暗牢暗道不计其数,且牢房本身附带各种陷阱与机括囚笼。若无整个大牢的布防图,瞎走,只会葬送自己的生命。 布防图分为若干部分,予以不同的人掌管。若想得到全幅布防图,除非杀上浮空城司空部的司空塔上。但能够在浮空城肆意妄为的人,即便是修道者,恐怕也没有复生。 要买通无生大牢每一个布防图持有者,更加不可能。除了人数众多以外,还分明图和暗图,明图在白天或许有用,若到了晚上,按照图纸行动,便是大错特错。而暗图的掌管着,或许是不起眼的牢卒,或许是居于外间的平民,或许是显赫的贵人,实在让人无从下手。 无生大牢会随着固定的时间,而变化多端,就算摸索出其运行的规律,也绝难找到控制其运行的钥匙。 无生大牢的掌管者,十年一换的狱长大人。便只有浮空城上最珍贵的七个人知道,天毅皇帝、六部大司。且每一个狱长都会被大司律命施展迷阵掩饰,即便修者也找不出这个人来。 狱长就如同一只藏在黑夜中的眼睛,紧紧观察着无声大牢的一切。 第一百一十章 但如今,一只巨鳄,就从这只眼睛之下,逃出了无生大牢。 就像是无缝的蛋壳,被钻出一个小孔,飞出一只可恶的苍蝇。但无生大牢绝对不是蛋壳,可谓是铜墙铁壁,插翅难逃。 是那只眼睛没有观看到这只苍蝇,还是这只眼睛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暗处的眼睛,绝对没有明着的眼睛那般光耀夺目。自天杞帝后裔复国,建立天毅王朝之后,便修复了浮空塔上那只天眼。天眼时刻监视着天毅王朝的修者,稍有异动,便被天眼所察觉。而天毅皇室,就将遣出浮空卫,肃清这些强大的修者。 浮空塔的天眼,只是监视修者,对于江湖中人,一概不理会,也不显示。 这便需要一只暗眼,来看顾江湖中人。无生大牢的狱长便是这只暗眼,他会对天毅王朝那些穷凶恶极的匪徒,发出无生令。接过无生令的人,没有一个人能逃得过。都被抓入无生大牢,而销声匿迹。 这只暗眼,埋藏的很深,十年任期结束之后,都不知道这一届狱长大人是谁? 眼睛只有藏得够深,才不会被居心叵测的人收买分化。 血幽自无生大牢逃出,打破了无生大牢有死无生的神话,那双暗眼,好像瞎了般,纵容其逃脱。 混乱的北碧大陆,烽火狼烟四起。 北碧靠近潞州的蕲州,出现一位枭雄,被人们称之为血幽王。其人性情暴虐,且极为多疑。素无大志,本在蕲州一地为祸,偏居一隅,荼毒州城。 其武艺高绝,深不可测,其心性诡异多变,暴虐不堪,蕲州百姓逃离者不计其数。 乱世出英豪,北碧风起云涌,诞生许多杰出人物,但都湮灭在历史战乱的尘埃。 俗话说的好,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天下大乱之后,必得大治,崇明王爱戴百姓,尽得民心,且为逐鹿书院所支持,一统北碧大陆之势已成。 偏安一隅的血幽王,自然无法对抗整个明国,遂起降书,归顺明国。 崇明帝刚一统北碧,便致力于修养生息,不欲再动干戈,遂同意血幽王的归顺,并封其世镇蕲州。 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待得国势稳重,明国便欲动上一动。 血幽王明面上虽然有所收敛,但蕲州的罪恶全都转移到黑暗之中,反而更加晦暗幽深。 有仁人志士,欲脱离血幽王的残害,上京城,告御状,却被血幽王部属狠辣狙杀,于是北路不通。 既北路不通,便只有南面入天毅王朝,转道东碧,北上盛京。 血幽王尽起大军追杀,因潞州上党郡轩沟县官民阻挡,怒而屠城,扬长而去。 中碧王朝不屑于四方之地,从不外侵。轩沟惨案一出,王朝震怒。潞州司骑部精骑四出,军队迅速集结。王朝一面声讨明国,一面兵出上阳关,兵锋直指蕲州幽顾城。 崇明历数血幽王十八宗大罪,定位谋逆反贼,于北面派大军,夹攻蕲州。 天毅王朝展现出超绝的实力,明军还在北面十二幽关驻足不前之时,果毅军便连克十县,如同一把利剑,划破蕲州腹地。 血幽王,其人无大志,无大谋,但却贪生怕死。狡兔三窟,弃城而逃,遁入山林之中。 中碧王朝司骑部,一股作气,拿下整个蕲州,于十二幽关上,与明军对峙。 崇明帝怒杀大军统帅,治其裹足不前,作战不利之罪,并派遣使节至浮空城,面见承丰皇帝,纳贡称臣,赎回蕲州。 明国主要敌人,乃是更为北面的游牧民族,以及东碧的王国。中碧王朝,对于四野之地,不屑于顾。这样一个无害的强大王朝,只有血幽王这样的白痴才会去惹它,招致祸害。 司骑部一展所长,司律部也展现出了超绝的实力。 在围捕血幽王一役中,司律部出了一个名动天下的人物。 他是三只眼,杨三淮。 他并没有三只眼睛,他和常人一样,只有两只眼睛。 但人们说他眉心有一只竖眼,这只竖眼能够窥破一切虚妄,能通过任何蛛丝马迹,找到事实的真相。 在那一役中,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快。但在领队之人为血幽王所杀后,承担起了统领的任务,并最终将血幽王擒获。 崇明帝要求将血幽王解押盛京,承丰皇帝不允。明国声讨,要杀血幽王以平民愤,承丰帝依旧不允。 天毅王朝的强大,要向敌人彰显,将血幽王关入无生大牢,幽禁到死。 有时候,杀一个人,远不是让人痛苦的最佳手段,钝刀子磨人,才更加残忍。 无生大牢里,所关的犯人越强大,则越彰显其实力。 瞧瞧,那些搅动天下的人,依然得蛰伏在无生大牢的幽禁之下,穷凶恶极的人,也逃脱不了抑郁到死的命运。 一入无生、便至无生。 但现在,却有人从无生大牢,逃出升天。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巴掌,首先打在司律部司囚司的脸上,接着打在司律部的脸上,最后打在天毅王朝的脸上。 这个巴掌打的很痛,直欲打掉半张脸。这个跟头摔得更狠,跌得粉身碎骨。 不去关心那些大人物怎么动作,至少眼下,有些陈旧的秣陵都依旧很平静。 血幽王逃出无生大牢,便只有可能潜回蕲州。只有在蕲州,他才有安身立命之地,虽然时隔七年,但那些藏身的狡兔三窟,依然存在。 况且,司律部被如此扫了面子,必然会加大力度,全力追捕。 被司律部全力追捕的人,便一刻都不敢放松。况且悬赏万金,也会吸引江湖中的高手。这可是名利双收的事情,虽然危险,但也值得一搏。 再如何轰动的事情,于自己无关,便没有切肤之痛,便只能作为茶余话后的谈资。血幽王北上潜回蕲州,怎么也不可能来秣陵,更不可能走入这座有些腐朽的老城。 所以人们会忧心大盗凌三更,会担心神断萧若离,会关注血幽王事件。 关注一件事情,是远远比不上忧心、和担心的事情。 而此时,公告牌不远处,也有人为此而忧心,那忧心就像是笔墨,写在脸上的字,叫人一看便能清楚。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有的人将心事深藏在心里,有的人将心事写在脸上。无论哪种人,碰到震憾的事情,都会或多或少有些异样。 萧若离是个极为镇定和果毅的人,不镇定,就不能从纤毫微末中找出根本;不够果毅,就不能从错的方向及时拨正。但是此刻,他的脸上五味陈杂,苦涩,萧索,以及难以言预的心灰意懒。 他曾任司断司官员十载,断案上百起,无一冤假错漏,却因强权所迫,违心断案一次,便于心坎种下一根棘刺。 他曾任司捕司捕头,盗匪凶徒死伤惨重。当他想要彰显正义,活擒凶徒时,又遭遇顶头上司的刁难。 上一次,他选择容忍,脱离司断司,走入司捕司,他用自己独有的方式来惩办那些罪犯。当他听以魏总捕告诫,有所心软的时候,又给老天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早知道,直接将地鼠正法得了,哪里有今日的尴尬和被动。被欺骗了好几次,还对司律部抱有希望。而这次,绝对死心,不做丝毫念想。 他不能不愤然,为之而奋斗十余载,所得结果竟然是成为司律部通缉的逃犯。 但下一刻,他的双眸中又重燃斗志,熠熠生辉,不复灰暗。以致于傅恒想要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梦想或许会在滚滚红尘挣扎求存之后成功。但更多的,则是曲曲折折之后变成遥不可及的梦。如果梦想那么容易实现,就不会被称为梦想了。 所以很多人有理想,却从不奢谈梦想。 理想已是很难实现,更何况更为虚无飘渺的梦。 一旦梦碎了,要么支离破碎,要么立地重生。 萧若离便立地重生了,所以他可以戏谑地讽刺,“鲁烛明倒是很有本事,居然能够支使七杀总部司律总官谢大人。我一年奉禄不过三两百银子,通辑悬赏却价值千两,没用的时候反而比有用的时候有价值。” 张亮道,“但你还是没有血幽值钱,他可是价值万金。” “血幽王自然比我厉害,叱咤一州的枭雄,杀人无算,此时逃出无生大牢,倒叫谢弘扬面上好看!” 张亮替萧若离担忧,“你的同僚朋友会不会来追捕你,毕竟你可价值千两。” 萧若离皱了皱眉,旋即又舒轻,“是朋友就不会来,来的也不会是朋友。” 这下轮到张亮皱眉头,吕轻侯一伙人便极难对付,若再添上一些敌人。营救虚渊,岂非更加困难。傅恒若无其事,“来便来,岂怕这些宵小之辈。” 张亮吁了口气,是啊,怎么忘了傅莲花。这位云麓书院的高足,的确有不俗的战力。 “秣陵都倒是到了,可是哪里去找吕轻侯。只有找到吕轻侯,才能知道虚渊的下落。” “既然他们来了秣陵都,若想找到他们,就得找本地人。”张亮恍然,“你是说,去找呼延昭。” 呼延昭居于秣陵,便在这秣陵都里。一个人若熟悉一地,即便闭上眼睛,这里的人和事都能了然于胸,知之甚详。 “我们不仅要找呼延昭,还要找那位不同一般的皇子。” 张亮从呼延昭口中听说过涣皇子,其人如何,其背景如何,却所知寥寥。 在云麓书院潜心修行的傅恒也不甚了解,“有何不同?” 萧若离开始介绍起这位皇子的不同来。 首先,涣皇子是个至情至义的人,他把情看得比权要重。爱美人甚过于江山,而且从一而终,只爱一个女子。 其次,涣皇子是个宽容仁慈的人,他对属下十分体恤,对百姓十分看顾,为人不忧,不扰,不凝于物。 最后,涣皇子是个闲散但慢的人,他不喜欢浮空城里相互算计的生活,徜徉于山水之间,自由自在。 傅恒表示疑问,“这是同一个人么?” 至情至性的人,一般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怎么可能与第三条有所沾边。 萧若离点了点头,“这些都是中碧人这么评价他的。我没有亲自见过他,也没有与他相处过,自然不知道他的秉性如何。不过盛名之下无虚士,要么确实如此,要么就是一个伪君子,只有伪君子,才会特别注重自己的形象。 傅恒道,“伪君子不可怕,真小人才可怕。” 张亮总是孜孜不倦地学习,“为什么呢?” 萧若离笑了笑,“因为伪君子,会注重自己的形象,会来一些虚的,来掩盖自己的目的,但只要你能窥破,他的欲擒故纵便很糟糕,但真小人不同,真小人无所不用其极,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跟你招呼,让人疲于应对。” 张亮默记于心,跟伪君子打交道,可以虚与委蛇;跟真小人打交道,便以牙还牙,先发制人。 “涣皇子,不是住在浮空城么,怎么来了秣陵都。” 就连十年前的“不漏渊”慕渊,也就是虚渊的前身,都梦寐以求着进入浮空城,皇子涣,又为何要从浮空城中搬出? 萧若离眸子一暗,“登上浮空城,便等于攀上权利高峰。虽然表面上,天毅六部官职扎根六星城,自行运作。但他们都是受浮空城六部大主官所掌控,一有偏颇,就会被严格裁办。我当然也不例外,断案缉捕这么些年,也想获得认可,获得肯定。所以十年前,四不漏为不能进入浮空城而愤懑,行差就错,导致今时今日的仇恨纠葛。” “浮空城就是一个圈子,圈子里的人,有他们独特的生活。想要走入这个圈子,你首先要得到他们的认可,要与他们所求所同。但圈外的人,和圈里的人本就格格不入,所以很多人,都进不了这个圈子,这个圈子也容纳不下这么多的人。” 傅恒说的在理,很多圈外的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面钻,有的人成功了,过得很好,有的人却很凄惨。还有的人失败了,又削尖了脑袋,与原来的世界格格不入,成为被遗弃的对象。 圈子,将那么一部分人圈在里面,过着他们认为至高无上的生活。将更多的人圈在外面,让他们羡慕里面浮华的生活,为此而削尖了脑袋。 第一百一十二章 萧若离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现在,我已经不羡慕浮空城那个圈子了。” “你走入云麓书院的圈子中,终会发现这个圈子才让你有归宿。还有你,你去了云麓书院,才知道能够进入云麓书院。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那些珍贵,张亮是看不见的,他问了问街道上的人,“请问,你知道皇子涣住在哪里么?” 人们有些畏怯地打量张亮,这么随意问皇子住所的人,想来必然有些来头。 “涣皇子住在城外的皇庄,往南一直走下去,就能够见到。” 得到所要的信息,三个人出得秣陵都,便一路往南。 绵绵细雨已经渐渐停歇,官道的石板上依然残留着尘土,黏黏地贴在上面。 不走多时,便有马蹄声响动,有一匹马打南边而来。 马背上的人面露笑容,豪言道,“张亮,我就知道你会来秣陵都。” 张亮的脸上也泛着喜色,“呼延昭,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 “你们一入秣陵都,我便知道了。” 皇子涣虽然隐居秣陵,淡出朝廷权利圈。但其扈从的实力,仍然不容小觑。皇子涣,乃是承丰皇帝最喜爱的儿子,不然,也不会放任他离开浮空城,在这秣陵安居下来。 萧若离对此并不讶然,若是天毅卫没有这般本事,也不配称之为皇家卫队,“你可曾见过吕轻侯?” 对于萧若离,呼延昭表示足够的尊重和敬佩,在云慈城,若没有他相助,只怕就丧命幽夜手中。 “萧捕头,司律部的通缉令,别放在心上。我家皇子,已拖人为你撤销此案。” “哪里还是什么捕头,倒要谢谢皇子了。皇子现在有空么,可容我等见上一见?” 呼延昭皱了皱眉头,似有难言之隐,叹了口气,道,“林姑娘的墓被盗了。” 萧若离讶然,“墓被盗了,莫非是那凌三更。可是从未听说凌三更有盗墓的习惯,他一向都是夜半三更,盗人宝物。” “林姑娘是谁?” 张亮不知道,但说起这位林姑娘,天毅王朝的人俱皆叹息。 伊人点红妆,圣塔望穹苍。宾客满新堂,司命问吉良。答者皇子涣,永爱诉衷肠。 仙凡同阴阳,痴怨断来往。泣雨沾衣裳,别离作恒殇。汐女不相忘,一跃成绝响。 这首诗,其意思是:伊人在婚礼前妆点好红妆,站在浮空圣塔上眺望高远的苍穹。参加婚礼的宾客坐满了新布置的礼堂,主持婚礼的司命官开始询问“吉良词”。回答的人乃是新郎皇子涣,用满心衷肠说出永恒之爱。 仙人和凡人就如同阴阳般界限分明,痴男怨女为此断绝来往。哭泣的泪雨沾湿了衣裳,离别时候当做永恒不定之殇。有个名叫“汐”的女子忘不掉过往,从浮空塔上跃下成为爱情悲歌的绝响。 “相王长女林云汐,林姑娘。” 萧若离心中都有些忐忑,“六年前,她险些酿成大祸。不过人都去了,一切便成空。” 张亮和傅恒同时望着萧若离与呼延昭,以期他们能够继续解答。 “呼延兄,你说,还是我说。” 呼延昭调转马头道,“我说吧,毕竟是亲眼所见,萧先生只是听闻坊间传说,咱们边走边说。” 天毅王朝皇室,为与六部王族紧密联系,便互有通婚,历代皇子,正妻俱多为六部王女。其中,以林氏女儿最为有名,彬王府位于双河郡,自古出美女。 双河郡的美女温婉贤淑,柔和貌美,其中以彬王府女子更为出众。 彬王林氏一族出的皇后最多,中碧历史上,林皇后便有一二十位。 皇子涣便是在十年前的双河郡遇到林云汐,林云汐自小体弱多病,却活泼好动,性格跳脱,惹人喜爱,怜惜。 雳扬涣在各种呈上的美女谱上,点了林云汐。他与林云汐本就认识,林云汐却不知道他是皇子。 在双河郡的半年里,是他一生中过得最快乐的日子。这种快乐,让整个人都舒畅地如同奔腾的流水,恣意狂奔。林云汐就像是花中的蝴蝶,翩翩起舞,就在他有些微微淡蓝的瞳孔里。 林云汐自小便染病,时常发冷,寒病根植在她的骨头里,有名医断言,林云汐活不过十岁。 在她第九岁的那一年,寒病时常发作,医官束手无措。几乎整个彬王府的人,都以为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活不下来。但是在她十岁的时候,不仅没有死掉,反而愈发好了起来。虽然依旧时而发病,但间隔确实越来越短。 彬王因林云汐悲苦,便一切顺着她,**着她。 这也养成了林云汐的性格,她学不来别人的娴静,别人也学不来她的活泼。 彬王府的囚笼并没有困住她,虽然彬王妃时常抱怨,彬王只是一笑了之,反而劝慰,“随她去吧,开心就好。” 林云汐的病症好转,彬王自然要调查,司吏部的司医司那位大人因所断有误,一直心存芥蒂,也暗中调查。 纸当然包不了火的,一个叫青烨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青烨衣着布衣,种植花草树木,贩卖盆栽为生。其心思通透,修剪的花篮盆栽甚得他人喜爱。 林云汐九岁昏迷的时候,便是青烨送她回的彬王府。那时候手忙脚乱,随便打发几两银子,也没人注意到这个平和的年轻人。 彬王开始着手调查,但怎么也查不出他的背景,青烨好像凭空出现。 种植花草,来双河郡似乎就是为的双生花,他的院子里栽满了双生花,也不知道要实验什么。 没从青烨身上发现什么危险,但未知的东西,其本身便具有危险,所以彬王犹豫,是不是要阻止林云汐去幽花小筑。 彬王妃极力反对,堂堂平民,怎么能够跟彬王府的郡主一起。虽然青烨很优秀,布衣并不能掩盖其眉宇之间的英气。他是优雅的,纤细的手剪裁出美轮美奂的盆景。 这样的男子,会让很多少女为止痴狂。彬王妃坚决不同意,地位高低如同天堑,不登门相对的婚姻,永远都不能够幸福。 第一百一十三章 雳扬涣从小便在祖先的光辉之下长大,父皇告诉他,先辈的荣光,后人或许很难超越,但是后人要不忘先辈之志,继承先辈的光辉和荣光。! 雳扬家族自天杞帝开启,天杞帝雳扬自微末中崛起,开启天杞王朝。其战绩直达七海,于龙腾海中擒回蜃龙,虽老年昏聩,一心想要加固浮空塔,祸害天下。但其功绩,却丝毫不如抹杀。 雳扬家族,便是由天杞冠之以姓氏。 天毅王朝乃天杞帝后裔,天毅帝重新掌控,雳扬家族是唯一一个开创两代王朝的家族。 雳扬涣,自小生于浮空城,少年聪慧,博闻强识,深得承丰皇帝喜爱。 在浮空城他过的并不快乐,虽然浮空塔很高,高到只要抬手,仿佛就能摘到漫天星星;高到只要纵身一跃,就能够在云层之中飞翔。高到只要探出脑袋,就能够被森冷的风吹痛脸颊。 圣心湖上鼎天柱,鼎天柱上浮空城,浮空城里仙浮宫,仙浮宫里辰极殿。辰极殿旁浮空塔,浮空塔顶观星台,观星台上天星目,天星目里定乾坤。 这些被碧野大陆传颂的神奇所在,全都是经过人的手构建而成。司空部那群拥有无限畅想,尽皆于疯子的人,历时三朝,总算将整个浮空城修筑完成。 这座城变成了中碧王朝最中心的国都,勾连六芒星城,坐镇天下。 雳扬涣却认为,那最接近星辰的地方,离星辰最为遥远;最澄净的天空,离自由地飞翔最为遥远。最圣洁的浮空圣塔,离圣洁更为遥不可及。 趁着皇太后林氏回彬州省亲的机会,他终于得以脱离那个樊笼,下得浮空城,来到双河郡。在彬王府里看到了言笑晏晏,恣意游玩的林云汐。 林云汐疑惑地问道,“你是谁?你来我家做什么?” 从来没有人这么问过他,皇宫里的人只会跪伏在地,尊称皇子。哪怕那些老臣宿将,虽不在意,也是要叫上一声涣皇子。哪里有人跟林云汐这般,随意而又惬意。 “我是涣,护送皇奶的灵柩回彬王府的。” 他的名头并没有吓到林云汐,林云汐仿佛看一个怪物似的打量他,“是你啊,也没有什么不同,为什么姐姐妹妹们都好像很兴奋似的。” 雳扬涣的脸色苍白,那些丢手绢,花枝招展的女孩子,着实让他这个纯情而未经历世事的少年害羞。他不禁怀疑,传说双河郡的女子矜持含蓄,这也太不相符了吧。 十八岁的少年本就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他的兄长兄弟曾经送了很多美女给他,但有些一窍不通的他,对于那些迫不及待地女人,反而有些害怕。 十四岁的林云汐,绝对是彬王府最胆大妄为的一个。彬王将她安排在隐秘的后院里,为的就是不要冲撞了雳扬涣。 但仿佛宿世相逢,断线的风筝成了他们相遇的连锁。 “把线接上,我们一起放风筝好不好。” 林云汐坐在假山的石头上,晃动双脚,表现出了与她性格不符的忧虑。她没有去接雳扬涣手里的风筝,有些意兴阑珊,“送给你了,你自己去玩吧。也不知道烨哥哥什么时候能够回来,真是无聊。” 在双河郡的半年里,雳扬涣听到最多的,便是烨哥哥三个字。他的心里委实有些嫉妒,没想到有一个叫烨哥哥的,让林云汐如此牵念。 “我比你大,你也应该管我叫哥哥。” 林云汐笑了笑,“不行,咱们比一比,你若是赢了我,我便管你叫哥哥。” 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雳扬涣可不惧任何人,他一直都是学子监的好学生,“比就比,输了可不准哭鼻子。” “到时候哭鼻子的恐怕是你吧,咱们换个好玩的,明天的时候,你在城外等我,我们去府东河摸泥鳅。” 雳扬涣的眼睛都绿了,摸泥鳅,这算是什么比试。为了表现出足够的英雄气概,自然不能怯场,“就比摸泥鳅,谁怕谁?” “好,明天的这个时候,不见不散。” 林云汐穿过阁楼,走入后堂不见,雳扬涣兴奋地甩手,“可比皇宫里有意思多了。” “皇子,你真要去抓泥鳅?” 雳扬涣看着呼延昭,“阿昭,泥鳅是什么东西?” 呼延昭咂舌头,“皇子,我也不知道泥鳅是什么东西?” 呼延昭虽然不知道泥鳅是什么东西,却知道皇子对此事产生兴趣,对那个鬼灵精怪的林云汐产生了兴趣。 在城门口,林云汐几乎从空气中跳了出来,拍着雳扬涣的肩膀。 “喂,你怎么从彬王府逃出来的。” “烨哥哥送了我一盆魔隐花,可神奇了。有魔隐花帮我,当然能够无声无息逃出来。” 随着年龄的增加,彬王妃对林云汐管教甚严,总是对她禁足。林云汐的性子已经养成,想要更改成一个温柔贤淑的女人,谈何容易。 林云汐向青烨诉苦,“烨哥哥,我被关起来了,以后就不能见你了,你能不能帮帮我。” 青烨笑着点头,从花丛中里挑出一盆漆黑如墨的花朵。其叶肥大,顶上像长着牵牛的角。 “这是什么花,真难看。” 那盆花仿佛生了气,抖擞枝叶,如同一只斗鸡。 “它还生气了。” “别看它其貌不扬,它可有本事了,来让云汐姐姐看看你的能力。” 林云汐睁大了眼睛,花就仿佛融入空气中,连同花盆一起消失不见。她伸手去摸,却什么都没有摸到。“哎呀,它居然还能跑,难道长脚了。” “它可没有长脚,不过钻进了异次元空间里。它叫魔隐花,来跟云汐姐姐打个招呼。” 魔隐花伸出一片叶子,林云汐与之相握。抱起魔隐花,林云汐就好像从空气中消失,“烨哥哥,能不能看见我。” 青烨笑了笑,“云汐,不要高兴地太早,要破这魔隐花,有很多种办法。魔隐花本身遁入异次元空间,附带着将周遭物事隐形,但这些物体却真实存在。所以不要让人碰到你。” 林云汐就像是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玩的不亦悦乎。魔隐花让彬王妃恼羞成怒,对青烨更加畏之如虎。 第一百一十四章 站在泥田的时候,雳扬涣才知道什么叫做抓泥鳅,他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 “这么脏,我们真要下去?” 林云汐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什么叫说一不二。她挽起裤脚,露出莲藕般的小腿,径直走入了泥田里,又挽起袖子,开始在泥田里摸索。 呼延昭难以置信,这还是彬王的长女,彬王府的千金么? 难怪今天林云汐没有穿裙子,而是穿着农家的衣裤,活脱脱一个农家少女的形象。 林云汐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孩童们,亲切地叫着,“云汐姐姐我们来帮你。” 林云汐挥了挥手,“停,这是我跟他的比赛,你们尽管看着。喂,雳扬涣,你还要不要比试,不比试,就叫一声云汐姐姐,中午我请你吃炸泥鳅。” 雳扬涣仿佛赌气般将鞋袜脱掉,走进泥田里。他穿的长袍,躬身之间,便沾染上了泥土,显得笨拙不堪。 “皇子,你行不行?” “不是叫你不要叫皇子了么,把你的刀给我。” 呼延昭将刀递给雳扬涣,雳扬涣将长袍割断后,开始在泥田里摸索。 摸泥鳅,显然是个技术活。泥鳅滑不留手,即便有时候碰到了,也难以抓住。 但这些都难不倒林云汐,她仿佛天生就是这个料,不多时,便抓到了两三条肥硕的泥鳅。 “你以前抓过。” “当然啦,烨哥哥教我的,这还算好的,在莲湖里抓鱼,可比这难多了。” 又是烨哥哥,短短相见一面的时间,她都念上了十余遍。雳扬涣奋力扒着泥巴,就好像在扒青烨一般。 “涣,你服不服。” “云汐,算你厉害。” “错了,该叫云汐姐姐。” 雳扬涣涨红了脸,也叫不出来。林云汐展颜一笑,“算了,你本来就比我大,叫你涣哥哥也不吃亏。” 呼延昭见雳扬涣拉不下面子,开始调解,“不如这样,你们都叫对方的名字,不用叫哥哥姐姐的。” “阿昭说的对,云汐,你就叫我的名字,雳扬涣,你可以叫我涣。” “好吧,涣,像你这样抓泥鳅,可抓不住,有窍门的,你们下来,一起抓泥鳅,中午去林阿姨家吃炸泥鳅。” “抓住了,我抓住了。”雳扬涣抓住一条泥鳅而兴高采烈,这简直比他考中学子监第一名还要让人兴奋。 林云汐竖起大拇指,“厉害,可是你的脸上,也太脏了吧。” 林云汐哈哈大笑,雳扬涣用手肘抹了抹脸,果然沾上了泥巴。 “你笑我,你还不是一样。” 林云汐也抹了抹,笑了笑,“你看我们都是一个样,就只有他,还是那么干净。” 雳扬涣严肃地吩咐,“阿昭,你也下来。” 呼延昭面露苦涩,却不得不下去。一下去,便被林云汐丢了把泥巴,他下意识要躲。饶他武艺高强,在泥巴里也反应迟钝,被丢了个正着。 雳扬涣开始在他的脸上抹泥巴,林云汐也抹,众人闹得不可开交,欢声融融。 那些童真快乐,是雳扬涣所不曾拥有的。皇家的孩子,就要像小大人般老成持重。 他们换上粗布衣裳,虽然没有锦袍那般舒适,却感觉很自在。 在农家屋里,吃着油炸泥鳅,虽然腥味都没有去除干净,但却是一生中吃过最好的美味。那种味道是宫廷里所没有的,那是幸福快乐的味道。 呼延昭从那一刻起便担心,身份地位倒是对了,但是,以林云汐的性子,适合浮空城么? 雳扬涣回到彬王府,亲眼看见林云汐抱着魔隐花,消失在视野里。 “阿昭,那个叫青烨的人,不是一般人吧。” 一般人,怎么可能有这种神奇的花朵,雳扬涣继续追问,“阿昭,有没有查到他的来历。” 青烨,花市商人,经营有一间幽花小筑,其盆摘技术高绝,修剪技艺精湛,甚得双河郡人的喜爱。 祖籍东碧望海郡,寻找花木奇珍,远行天下。 七年前,因双生花而到双河郡,从此定居下来。 “他怎么和云汐相识的?” “云汐自小有寒病,司医司的尚大人推断,云汐活不过十岁。在云汐九岁的时候,有一次和府中护卫走失,碰到了青烨。青烨将云汐送回了彬王府,当时彬王并没有留意,直到云汐顺利度过生死劫,才开始关注他。” “七年前,他们都认识了七年时间了?” 七年时间,简直可以称之为青梅竹马了,难怪即便他走了,林云汐都对念念不忘。 “那么多人查他,都没有查出他的过往么?” “是的,很多人查他,彬王府,司医司,但东碧望海郡实在太过遥远,谁也不能保证他不是虚构的背景。去东碧的人回来报告,望海郡没有这么个人,他的背景完全是假的,这个人就像是凭空出现。” “彬王府对此是什么态度?” “彬王对云汐和青烨往来,听之任之,但彬王妃却极力反对,并且私下里动用了手段。*迫青烨离开云汐,远离双河郡。倒是那个司医司尚大人对他恨之入骨,收买凶徒,欲要杀之而后快。” “他去了哪里,还有无可能回来?” “听说去了琼竹海外,寻找一种至阳的花朵,青烨说,那种花才能够彻底治愈云汐的寒毒。皇子,我们是不是也要动手?” 虽然呼延昭极为不赞同如此做,但还是下意识询问雳扬涣。 雳扬涣沉思,摆了摆手,“一切等他回来了再说,云汐的病要紧。” 呼延昭心头微微一松,雳扬涣没有那么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这以他皇子的身份,是难能可贵的。 雳扬涣在林云汐的带领下,几乎游遍了双河郡。越是相处下去,对林云汐越是欣赏,越是喜爱,越是无法自拔。 但林云汐的烨哥哥,就好像是一根刺,卡在他的心间,不上不下,叫他委实难受。 不就是替云汐去寻药么,雳扬涣觉得自己也可以,而且做的丝毫不差分毫。 雳扬涣做到了,那般痴情的他,即便林云汐最后背离了他,他依然守着她的墓,在秣陵,静静相伴。 第一百一十五章 张亮突然大呼小叫,惊呼出声,“你说谁,他叫青烨,青烨?” 呼延昭以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你难道认识他?” 张亮的心中顿时涌起了滔天巨浪,他总算知道青烨离开木之极后的十年发生了什么。“你的意思是,林云汐爱上了那个叫青烨的男人?” 呼延昭点头,“是的,云汐爱上了他,而且对他很是依恋。但青烨只来得寄回熔岩火莲,就死在了浪花滔天的海外,云汐几乎为了他哭瞎了眼睛。” 云州人青烨,以木行洗炼己身,怎么可能就这样死去。 张亮不以为然,却又引以为然。青烨自六年前回到木之极,虽然活着,却好像死了。他不顾自己仙人躯体,拼了命修行回溯之术。强大的木行元力,也只维持不死,无法阻止他的衰老。 “林云汐最后怎么了?” “她自浮空塔下**,自绝于浮空城。” 张亮很是无言,“她不是嫁给了涣皇子了,怎么又想不开寻死,倒是连累了其他人。” 呼延昭颇以为然,“她确实连累了皇子,那一天,承丰皇帝摔坏御台,十分震怒。彬王跪伏请罪,王公大臣惶恐不安。” 承丰帝冷眼看着彬王,“这便是你养的好女儿,简直丢尽林家的脸面。” 彬王道,“小女云汐自小多病,本以为活不过十岁,便十分**溺,养成了这般野的性子。但这次选妃,我府禀告乃是次女云洛,云洛自小便严格教导,温婉贤淑,但不知道,谁人竟然连汐和洛都分不清楚。” “司礼司。” 司礼司大人恍然出列,“陛下,微臣有罪。” 雳扬涣跪伏于地,“父皇,是儿臣让他们改的。儿臣不孝,在三年前,便极为中意云汐。” 承丰帝恨铁不成钢,“雳扬涣,你倒真是朕的好儿子。” “呼延昭,你真是好护卫。来人,押入大牢。” 雳扬涣求情,“父皇,一切都是儿臣的错,与他并无关系,您要罚,就罚儿臣吧。” “好,很好,很好,究竟还有谁,瞒着朕。” 大臣噤若寒蝉,连连三个好,承丰帝已是气极。 “还有哀家。” 承丰帝面对自己的母后,有所收敛,“母后,您知道?” 林太后示意雳扬涣起来,雳扬涣也有些疑惑,“皇奶,您知道?” 林太后拍了拍雳扬涣的手,“小涣,哀家虽然老眼昏花,可也不至于看不到你的变化。三年前,在彬王府,你脸上的笑,可是让奶奶都觉得年轻起来。可惜汐y头,怎么就想不开呢。楚司命,将汐y头的遗体复原吧。” 从那么高的高塔跳下,势必会摔得粉身碎骨,但司命部有办法完成这一切。 雳扬涣悲痛地看着林云汐的遗体,“父皇,请将云汐葬于皇陵,以我王妃的身份。” 承丰帝大声斥责,“她哪有半分王妃的德行,不允。” 雳扬涣咬牙道,“那么儿臣请封秣陵,为云汐守墓。” 承丰帝怒极反笑,“好啊,请封秣陵,朕准了。但林云汐哪有资格归葬秣陵,你问一问彬王。自彬王府迁出天府城后,有几代彬王得以归葬秣陵?” 彬王悲痛地道,“仅有一位,便是显忠先祖。” 承丰帝一字一句道,“彬王林显忠,在于夜族战役中,舍生忘死,与夜族族长同归于尽,使得夜族军心大失,被驱逐出了碧野。她林云汐,可有如此大的功绩?” 凡是被分封至六州的皇子,俱都失去继承帝位的机会。所以,有很多皇子终身都未分封,只一直住在浮空圣城。 六州有********,他们虽然收敛势力,但其于州府的影响力巨大。还有些分封的国公侯爵,在六州中,被分封的皇子确实算不了什么,反而身份有些贬谪。 雳扬涣只得求林太后,林太后道,“就将汐y头葬在秣陵,但不葬入先祖墓群中,算是对她的惩戒。” 不能归葬祖坟,死后便会成为孤魂野鬼,这是碧野人的说法,这也确实是个惩罚,承丰帝只得应允。 于是雳扬涣守着林云汐的墓,在秣陵都外的皇庄安定下来。 “林云汐死了,就死在冥渊上的浮空城?” 呼延昭不知道张亮为何多次强调,仍是点了点头。 张亮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林云汐死在冥渊之上的浮空城,死后魂灵便立马投入冥渊。以至于青烨没能及时抓住她的灵魂,青烨便修行回溯之术,要逆游时间,去截住她的灵魂,不让她投入冥渊。 魂灵一入冥渊,便会忘却往生过往,到达另一世界转生。 “你说林云汐的墓被盗了,丢了些什么?” “张亮,你问这些,究竟为了什么?” 张亮的反常,三个人都有所察觉,萧若离开口问他。 “没什么,就是有些好奇,呼延昭,不能说么。” 三人怀疑他也很正常,但张亮不能说出真相,那毕竟太过匪夷所思。 “墓中的陪葬品,以及云汐姑娘的遗体,都不翼而飞。” “偷陪葬的财宝倒是正常,没理由连骨头也偷。”萧若离听闻过那些盗墓贼,以盗取墓穴宝物为生,西碧独特的氏族制文化养成了这些人。 “不,云汐姑娘的遗体,用星辰海上的玄冰冻结,千年不腐。” 北方星辰海常年冰川悬浮,更有最厉害的玄冰,千万年不化。林云汐遗体,被玄冰包裹,五六年的时间,绝对不会腐朽。 “这便没错了。” 张亮无头无脑的一句话,又引得三个人侧目,傅恒皱眉,“你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没有。”张亮抵死不承认,他们也没有办法。 一个人的记忆,会在灵魂脱离躯体之后,渐渐忘记,最后变得毫无意识。要想避免失去记忆,就必须用躯体容纳灵魂。仙族人能够将人的躯壳做成容器,容纳魂灵,减缓灵魂失忆的速度。 青烨利用回溯之术,去截回林云汐的灵魂,就必须用她的躯壳去承载。没有躯壳容纳灵魂,灵魂便又将失去记忆。 所以,青烨的躯体便是在半年前被青烨盗走。青烨的手段,他们自然难以察觉。最近又有盗墓贼去盗财宝,才发现林云汐的遗体消失不见。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事情发生在七天之前,那时候他们刚刚抵达云慈城。 “皇子听闻剑圣已到云慈城,便决定前往云慈城相助,但有人盗了云汐姑娘的墓,以至无法成行。” 如此巧合的事,谁都有所想,傅恒道:“是吕轻侯干的?这小子,为报父仇,连这么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了出来。” 傅恒受过吕相恩情,绝不想这位故人之子走入邪途。 萧若离纳闷,“既然怀疑是吕轻侯所为,为何贴出凌三更的悬赏告式?” “凌三更近来一直在秣陵都一带活动,秣陵都的都官将案子报到司律部,司律部便贴出告式,通辑凌三更。” “那岂不是打草惊蛇?” 盗贼之所以成为盗贼,在于他们足够灵活,警觉。这样满城贴出告式,岂不是明明白白告诉对方,己经被官府盯上了。 “他跑不了,燕九己经盯上了他。” “哪个燕九?” “江湖绰号燕子飞的燕九。” 江湖上,匪号远比名字更让人好记。燕子飞燕一顺,以轻功著称,飞燕飘摇身法,能使人身轻如燕,纵掠之间飘若惊鸿。 “皇子有这样的护卫,那其他护卫也必然很有名。”燕九既然排行老九,那么他的上面,定然还有老大至老八。排行第九,便是这么出名,那么前面的人只强不弱。 江湖人论资排辈,庸人怕是难以服众,所以皇子涣的九个护卫,一个赛一个厉害。 呼延昭展颜一笑,“他们确实厉害,有他们保护皇子,我便全然放心。说实话,这个护卫统领便不该由我来当,盖因我乃自幼陪皇子一起长大,便做了这统领一职。” 要想升任高官,只是能力过硬是万万不行的,还得有亲疏关系。呼延昭或许没有九大护卫那般有能力,但是他最会揣摩雳扬涣的心思,让雳扬涣放心的人物。 他们不仅是上下级,主仆,还是朋友,玩伴,挚友。 “呼延昭,你看到过吕轻侯一伙人没有?” 林云汐的墓被谁盗了,是不是凌三更盗的,这些,张亮都不怎么担心,张亮担心的,乃是虚渊究竟在哪里,对方有没有折磨他,又该怎么将他救出来。 “有,在秣陵都里,边老三见过。” 张亮问道,“边老三又是谁?” “听风无息。” 边老三在江湖上,号称听风无息。探听消息,简直跟无声无息的风一般。他的耳朵很是灵敏,听得远、听得准、听得真切。边老三简直就是顺风耳,连别人的**头话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边老三一直在秣陵都里,并没有住在皇庄。只要他在秣陵都,我们便能得到最新的消息,他总能从丝丝迹象中,探听出事件发生的事实。这一次,我能知道你们来了秣陵都,便是边老三告诉我的。” “可是,我们并没有见过他。” 呼延昭笑了笑,“你若能够见到他,他就不会叫听风无息了。” “他又怎么知道我们要来秣陵都,而不是去别的地方。” “他不仅知道你们来了秣陵都,还知道陆惊卿,岑夫子,严直,君况,楚凡冬去流云道里寻找神幻符。君无忧和张忘萧去了相州,陆咏和陆惊卿陪着钟定去天府城参加医官考试。” 张亮、萧若离、傅恒竟皆觉得不可思议。边老三不在云慈城,却知道云慈城发生的这些事。其听风的本事,未免太离谱了些吧。 就在他们震惊的时候,似乎路已到尽头。 路的尽头是一座庄子,简易木门上刻着一个涣字。庄子的园子里,栽种这各式各样的花。 “这里就是皇子涣的庄园么,可真是美啊。” 张亮迫不及待地打马而入,呼延昭则阻了一下萧若离和傅恒。 “喂,你们怎么还不进来。” 呼延昭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这些花飘出的香味,混合在一起,便是强烈的致幻迷药。张亮果然是一个怪胎,这天下的毒,真的毒不倒他。” 他一边说着,一边自胸口掏出一个瓶子,打开瓶盖,嗅了两下,然后抛给萧若离。 张亮突然警觉着回头,那一股实实在在的杀气,从背后袭来,让他心惊。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青色的袍子,额下有一撇小胡子,他的眼睛冷然打量着张亮,手里黑不溜秋的剑,平凡得就像是一根树枝,但张亮却从树枝上感觉到了危险。 “风老七,这是我的朋友,不得无礼。” 风老七瞥了一眼张亮,转身走入庄园内。 “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张亮又发蒙,一株花下面佝偻着一个人,正用一把短小的锄头在松土。他进来的时候,四下打量,明明就没有发现有任何人。 做花农打扮的男人回过头来,有些诧异地看着张亮,“你为什么不倒?” 张亮反问,“我为什么要倒?” 对于毒药,张亮不仅不怕,反而由衷的喜欢,越毒则越是喜欢。雪山气海通了十孔之后,这段时间便没有丝毫的动静,他是多么希望,再有一次剧毒的毒药,能让他有所精进。 张亮的言下之意便是,你的毒不够厉害,所以我不会倒。 “你中了我的十香*,居然未倒,难道你早就准备了解药,可是这十香*的解药,却不好配。” “怎么不好配置?” 他颇为自得,“首先,这院子里绝非十种花,至少有五十种以上。十香*当然是由十种花香混合而成,但要从五十株里找出准确的十株花,几无可能。其次,十香*每天都在变化,不同的十香*,则解药也必然不同。” 呼延昭走了进来,“没错,姬老五的医术和毒药功夫乃是一流,外号“通百草”,他的十香*,除了他,其他人绝难配置出解药。” “这有什么难的,直接将你这花花草草全部砍掉,十香*自然消失。” 但天底下能够不惧怕毒药的人,也不会来找“通百草”的麻烦。像张亮这般不惧怕毒药的人,也着实没有几个。一进入此间,便中了十香*,只有任人宰割,更何谈去挖了这些花草。 第一百一十七章 呼延昭道:“皇子现下在何处?” 边老五道:“后山守陵阁里。!” 守陵阁,便在林云汐的墓旁边。这位痴情的涣皇子,时常在这里凭吊林云汐,宿在幽阁里。有时候,整整一天时间都在这里。凝望天空,安静沉思;拔墨挥毫,奋笔疾书。空洞的眼神直叫人心痛,哀莫大于心死。 林云汐的人死了,雳扬涣的心却未死。你若死了心,便不会痛。别人或许会觉得悲哀,但你却已风清云淡。 有时候,雳扬涣会发自内心的微笑。 过去活在人的记忆里,人也活在过去里。 人一旦活在过去,就无法往前走。时间推着世界往前走,只有不断向前,才会跟上脚步。 雳扬涣一直活在过去里,特别是在双河郡的半年里,那几乎涵盖了他整个生命的快乐。所以忘不掉,挥不去,放不下。 这只是一个二十八岁的男子,他的脸庞犹自带着青春时的青涩。但他的表情,有着与年龄完全不符合的沧桑。这些沧桑,就仿佛刀痕刻在脸庞上。 “阿昭,你的朋友都带回来了吗?” “王,都带回来了。” 雳扬涣不喜欢被继续称为皇子,从请封秣陵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不再是天毅王朝的皇子。他只是默默无闻的王,隐迹秣陵,守着爱人的坟墓,就此终老一生。 呼延昭一一介绍:”这位是神断,萧若离;这位是莲花落,傅先生;这一位,是张亮。”雳阳涣有些激动的道,“萧先生也来了,正好,请助我找到云汐的遗体。” “皇子,我们是为虚渊而来。云汐姑娘的遗体,想必您的护卫能查到。” 雳扬涣哀叹,“我本打算去云慈城相助慕渊的,可是,竟然有人盗了云汐的墓,不仅卷走了陪葬品,还带走了云汐的遗体。” 雳扬涣哀痛过后,便是强烈的戾气,“不管是谁,我都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雳扬涣调整一下心态,减缓声音道,“我与慕渊本就是故交,你们来找我便是找对了人。现在称呼我的名字,或许叫秣陵王也行,我已经不是浮空城的皇子了。” 张亮有些不悦,“你既然都不喜欢别人叫你皇子了,你又为何要管虚渊叫慕渊。” 雳扬涣嘴角难得有一丝笑意,“你说这个啊,我认识他的时候,他便叫慕渊。还有,他若是没有与陌芷心彻底了断。哪怕成了剑圣门剑圣,也始终是慕渊。” 张亮很疑惑,“彪悍新娘不是在虚渊成为逃跑剑圣的时候,才认识他的么。” “不对,剑圣在十八岁之前便去过浮空城。人们只知道不漏渊慕渊,剑圣虚渊,却鲜少有人知道。他还是桂王世子,席慕渊。剑圣以桂王世子身份,进入浮空城,便和王成了朋友。” 雳扬涣有些羡慕,“他可比我胆大多了,父皇为他保的媒,将司骑部陌大人的千金许配给他。熟料,他竟然在结婚当天跑了,跑去滇州七杀城,摇身一变,便成了不漏渊慕渊。” 萧若离也觉得有些不对,“四年不漏渊,十年虚渊,那逃婚便是十四年前的事情。那为何陌芷心会在剑圣逃婚四年后,才开始追逐他。” “感情的事情总是那么奇妙,或许只有陌芷心自己才能够说的清楚。” “既然边老三打探到吕轻侯来了秣陵都,那知不知道他究竟在哪里?”傅恒比较关心的是,虚渊的下落。找到虚渊,解除危机,便可返回云麓书院,他已经有些厌倦了俗世的纠葛不清。 雳扬涣竖起三根手指。 三便是代表三个地方,在秣陵都,吕轻侯也只有去这三个地方,才能够隐藏的够紧密。 既然隐藏得够紧密,又怎么可能为他人所知。 雳扬涣等人也不怀疑,对方厉害,但他们也有听风无息。 听风无息,连风都不能漏掉,更何况是人,难道他吕轻侯比风还要无形? 听风无息,边老三,可是从来没有叫他们失望,他们对此深信不疑。 “第一处,便是据此十里外的比邻山庄。”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比邻山庄不仅不亲切,反而拒人于千里之外,彻底印证了比邻若天涯这首诗。 比邻山庄建立在兵慈山脉之中,极为隐秘。庄子上的人多习枪棒武艺,乃是一个隐世的庄子。 这个山庄很不对劲,没有谁会想在坟墓群里生活。比邻山庄绝对没有历代彬王的墓葬群历史悠久,谁先谁后,一目了然。将一座山庄,比邻墓穴而建,实在有些反常。 很多人都认为,比邻山庄的建立,便是为了墓穴中的宝藏。但是比邻山庄建立三百年,仍旧没有大的动静来,难道宝藏并没有得手? 彬王府一脉,在比邻山庄建立之初,便严加干涉,先人的坟墓,岂容他人打扰。 但比邻山庄第一代庄主,似乎有了不得的背景,打通了一切关节。在秣陵墓葬群不远处,建立了这个山庄。 比邻山庄建于山腰之上,兵慈山上多林木,加上三百年的经营,更加隐秘。 吕轻侯有没有那个能力,说服比邻山庄的庄主,进入比邻山庄,那便不得而知。但若是入了比邻山庄,并且被比邻山庄的人包庇,那么他们夺回虚渊的机会,就更加渺茫。 虽名比邻山庄,却绝对没有邻里乡亲那般亲和。 “吕轻侯带着人去了比邻山庄?” “是的,吕轻侯确实去了比邻山庄,而且,凌三更也刚从比邻山庄离开,燕九现下正盯着他。” 呼延昭感叹道,“而且,在吕轻侯的身边,还有一个,这个人,是从西碧来的。” 萧若离试问,“西碧来的,盗墓者?” 雳扬涣眸子中火光闪过,“没错,就是盗墓者。除了盗墓者,谁人能够从墓穴中盗取宝藏?” 活人的东西可比死人的东西好盗多了。你可以偷,可以骗,可以抢。但死人,人都死了,怕死后被别人惦记。墓穴中无所不用其极,各种死亡陷阱,不胜其数。 活人尚且害怕自己反被其害,但死人,人都死,便什么都不在乎的了。 所以,死人的财宝,绝对不是那么好盗取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第二处,便是地穴山脉之中的墓葬群。! 彬王府庞大的墓群,不仅仅将人埋葬寸土之地就草草了事。他们会建立庞大的地下宫殿,墓分主墓,侧墓,陪墓。墓中放有各式各样搜刮的宝物,在生平享受未尽的同时,就想将其带入另一个世界,期望能长久富贵花开。 既然有宝物,就定然有极其严密的防御措施。人死后,绝不希望被人打扰。为了保证墓穴的严密性,历代皇室王族坑杀工匠的事例数不胜数。 先前提到的鬼斧仆人田宝,便是为池王修建陵墓。 在陵墓建成之后,为池王坑害,逃出生天,又被追杀。走投无路之下,被奇花郡五大凶人所救,并与之为伍。 “你说他们会将虚渊藏在秣陵深处的陵园里?” 秣陵郡所属兵慈山的部分,山多林密,多山谷,彬王陵园多在山谷之中。这么多的山谷****,莫说藏那么一两个人,就算藏一支军队,也可以做到无声无息。 “没错,我们确实怀疑,吕轻侯就躲在秣陵园里。” “可追踪到他的行迹?” 雳扬涣摇头,“燕九本就是跟踪吕轻侯而去,只是半路跟丢了。却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凌三更,现下正在跟踪凌三更。” “那么第三处在哪里?” 萧若离仔细斟酌,有时候在明面上的,或许是假的;摆在背后的,才是真实所在。有时候摆在明面上的,也可能就是真的。先前樊城主用的便是实则虚之,而这一次,又该用怎样的手段。但不管用的什么手段,只要能够纵观全局,就一定能够判断出正确的道路。 “第三处,便是在秣陵城,虽然没有任何迹象,但是难保吕轻侯不会去了秣陵城。” 秣陵城在秣陵都的西北面,乃是池州与彬州之间的必经之路。 吕轻侯的目的,便是先解决掉陌芷心这个尾巴,以免引起司骑部的注意。 要解决陌芷心,也不能用过激的方法。陌芷心或许容易对付,可背后的陌大人,绝难对付。要将敌人化为朋友,以至帮手。不能对自己有利,也绝不能对自己有害。吕轻侯虽然小小年纪,也深知其中的道理。 秣陵城热闹非凡,要想藏那么一两个人,就像是一滴水,滴入大海里。 吕轻侯自己在秣陵园里吸引雳扬涣一系的人,派遣属下以虚渊为饵,引诱陌芷心,采取各个击破的战略,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三处疑地,第一,比邻山庄;第二、秣陵园;第三、秣陵城。 虚渊究竟被带到了哪个地方,他们尽皆埋头苦思,三处皆有可能。 张亮和傅恒望向萧若离,他们都相信,神断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 萧若离似乎并没有做出决定的意思,而是问了其他的问题。“涣王,凌三更现下何处,可有其踪迹。” “在秣陵都,燕九一直跟踪他。他似乎为什么事情而忧虑,计划什么惊天动地的偷窃,燕九传回的消息,凌三更最近几天很反常。” 呼延昭言毕,雳扬涣道,“所以,我们明日便去找一找凌三更。他必然与盗墓之事有关。我们也可以通过他,找到虚渊。” 张亮问道,“你的意思,凌三更已经跟他们是一伙儿的人了?” 不待雳扬涣回答,萧若离便断然否定,“凌三更绝不会与吕轻侯合作,除非,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当大盗了。” 小偷,绝对不会轻而易举暴露自己的身份。大盗,会通知对方,我今天要来偷你的宝贝,你可要收好了。但无论小偷和大盗,都不会在人前显露自己的身份,除非是至交好友。或许,有时候,至交好友也得隐瞒。 与人合作,地位必须对等,若地位不对等,则极有可能被对方给吞并。 凌三更和吕轻侯对等么? 当然不对等,凌三更只是一个大盗,虽然他很出名,盗取宝物,也很少失手。但他还是及不上吕轻侯,吕轻侯有父辈的余荫,更有一位即将成为大司相的岳父。 温党势力之雄厚,在天毅六州,都极具影响力。 这种情况下,凌三更不仅不会与之合作,反而是避之不及。 “不管凌三更有没有跟吕轻侯合作,都必然与这件事情有关系。” 雳扬涣的眼中冒出火焰,林云汐的坟墓被盗,简直就是接了他的逆鳞。他唯一的一丝牵挂,便被人给拆的支离破碎。 张亮咂舌,能够偷走被星辰海玄冰包裹的尸体,必然会有很大的本事。他已经百分之百肯定,林云汐的躯体,绝对是被青烨给盗走。而且时间绝对不是就近,应该是几个月前。 那时候,他准备从蓬莱岛出发去碧落山。临走前,为青烨采摘了灵药,青烨便是借着灵药的药力,施展回溯之术,将林云汐的灵魂完全找齐。 只有林云汐的躯体做成的容器,才能暂时保证灵魂不失,从而穿过冥渊,到达冥渊那头的世界。 冥渊的冥风,能够洗去人的记忆。仿佛天生带着遗忘的功效,将灵魂洗炼成为最初纯洁的状态,不带纤毫尘埃。 “那要是凌三更没有盗取林云汐的墓呢。” 雳扬涣皱起眉头,冷声道,“那也该死,作为强盗,盗取他人财物,不劳而获,也该死。” 前后说了两个该死,可见他对于盗贼有多么的憎恨。 也可见他对于林云汐的遗体,珍惜到了何种程度。 对于死了的人便是如此眷恋,牵爱,那么活着的人,又该爱到何种程度。 “阿昭,你备好酒菜,安排他们休息,明天,咱们就去找凌三更。” 雳扬涣显得有些疲累,他转到内堂之中,留下呼延昭有些尴尬。 “二位先生请别介意,皇子对于云汐姑娘本就极为敏感和紧张,并不是有意为难于谁。今夜,且在涣皇庄上休息,明天咱们再做打算。” 三人随呼延昭一起去了涣皇庄的客房,张亮一路四处打量,似乎对满院子的花很是感兴趣。 萧若离也是左看右看,并且越看越心惊,涣皇庄的守卫,果然不同凡响。 傅恒望着天上星痕,一步步走进阁楼里。 第一百一十九章 张亮见二人都不说话,开口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了,好像都不开心似的。” 傅恒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忐忑,这种感觉,无比清晰。” 张亮也开始皱眉,修道之人,对于临近的危险,即将发生的命痕轨迹,都比较敏感。他们能体会到的东西,便是切切实实即将到来,而不是个人的凭空臆想。 “究竟是何事?” “莫非是流云道的神幻符,岑夫子和严先生出了些意外。” 最近发生的事情,也只有这件事情让人难以揣测。神符师姜若虚的神幻符,缺了真幻符的神幻符,绝对比完满时候要危险的多。很多东西,一旦不平衡,就容易剑走偏锋。 很多时候,剑走偏锋,便是因为心理极度不平衡。 对于修者的事情,萧若离不敢多想。他的眉间同样有阴云缭绕,挥之不去。 “你又是怎么了,你难道也担心,他们会陷在神幻符里。” 萧若离展颜一笑,“怎么会,即便神幻符再厉害,以那几位的实力,想必全身而退,不是什么难事。” 萧若离似在宽慰傅恒,“我担心的是,他们究竟把剑圣藏在哪里,三处地方,比邻山庄,秣陵园,秣陵城,似乎皆有可能。而这一次,对手究竟是谁,似乎对我很是了解。能够侥幸堪破上一次,来到涣皇庄上,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判断准确。” 张亮有些纳闷,以异样看着萧若离,“你是神断,怎么可能被这些问题难倒?” 在常人眼里,神断便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断出正确的方向。于反掌之间,便可窥破一切虚假。 但神断毕竟也是人,他只是有一颗比常人更为细腻的心,以及一双更加敏锐的眼睛。再加上大胆推断,小心求证,果毅决断,于错误之时及时改正。 有的人,哪怕错了,哪怕已经知道错了,也逃避错误所带来的代价,于是装作不知,继续一条路走到黑。 但萧若离不是,他一点一点的纠正。他也会走错误的路,做错误的判断,但总是在关键时刻,走回正路。于是乎这些小错误对于全局的影响微乎其微,反而给整个断案过程增加了一些亮色。 譬如被樊城主的虚则实之所欺骗,起意去了府东城,准备前往滇州。于路上了解到彪悍新娘和逃跑剑圣的事迹,又果断前往秣陵,在秣陵都,找到了吕轻侯一伙的蛛丝马迹。 若是常人,早在这种不断变化的过程中感到颓然。人啊,总是在一帆风顺的时候,激流勇进。在狂风巨浪之下,胆战心惊,裹足不前。真正的勇士,斗士,是永远不会害怕狂风巨浪,永远持之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萧若离就是这样的人。 萧若离也会错,小错,他认为这些小错无伤大雅,反而能够给人一些警醒。若是一直没有丝毫错误,顺风顺水,反而容易麻痹人心,产生骄狂的性格来。他认为,人的一生,总是在不断调整,不断更进的过程中。没有谁,能够一条道路走到黑,或者走到尽头。 “张亮,我要是走到滇州,才发现,原来吕轻侯先来了秣陵。那个时候,再带着你回来秣陵,你会不会觉得,我还是神断。” 张亮讪讪一笑,“怎么可能,你是神断呢,所以可以在去府东城的路上,便发现端倪,果断来了秣陵都。” 萧若离也错了,只是他能比别人更快的改正,这便是他独特的魅力所在,也是被称之为“神断”的主要原因。 “神断之名”,便是把那些小错误,小瑕疵,主动忽略掉,便成了,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存在。 “但这一次,我却没有足够的把握,根本知道对手是谁,走什么样的套路。现在,敌在暗,我在明,很是被动。” 张亮拧着眉头,“所以,你害怕了。” 萧若离害不害怕,他不确定。但若是萧若离怕了,他也就真的怕了。因为他明白,即便他能有萧若离这般,明断是非的本事,也无法帮助到虚渊,更何况,他还没有。 他赖以生存的仙术,便在走入碧野之时,便被剥夺了,迄今为止,仍未找回。 傅恒反驳,“开什么玩笑,萧先生可是云麓书院的先生,先生怎么可能在学生面前表现出害怕。” 萧若离点头,笑意盎然,“不怕,这么有趣的对手,岂不是让人很兴奋,我倒要看看这个人究竟是谁。” 很多时候,哪怕心里害怕,在有要守护的存在之时,也会忘记这些害怕。云麓书院的先生,在学生面前,从来不会表现出害怕,学生已经很害怕了,先生的害怕岂不是要加重学生的害怕。他们只会如同一座山,减轻学生们的压力。 “既然你们这么忧心,我是不是也该忧心一下。” 和光同尘,张亮开始自我催眠。 若是这一次虚渊真的过不去这道坎,那么连带的,我该怎么样才能穿越碧野,到达碧落山? 靠自己,显然不行的,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虽然我可以利用地磁之力,做一个指南器,但是,在那些岔道下,依然会发蒙。 那么去云麓书院,可是谁知道这座书院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所谓的陪学生历练,是真是假,又该在什么时候?即便去到了沙兰海,还要走过西坤荒原;即便走过西坤荒原,还要穿越迷雾海;即便穿越了迷雾海,还要爬上碧落山。 哎,我亲亲的爹娘啊,你们就不能给我找一个近一点的未婚妻么,非要选个天东地西的,真叫人无语凝噎。 但想想,要找个门当户对的,也确实要忍受距离的摧残。 可是,那个让我心跳加速的女孩,又是怎么一回事,那么熟悉的感觉,仿佛前生都遇到过的似的。可是,我用仙术推测,看到的尽是一片迷雾,不得其形。 在云慈城,我们已经错过了一次了。若是我迟迟不能离开碧野,下一次再碰面,又该怎么相处? 我是不是会因此而动摇去碧落山的决心,我若不去碧落山,未婚妻会不会为此而生气,会不会因为我不信守诺言,而憎恨于我。 哎,想想,还真是觉得有些忧心啊。 第一百二十章 傅恒摇头,萧若离摇头。 傅恒再摇头,萧若离再摇头。 张亮道,“哎,你们摇什么头啊,这些真跟我没有关系?” 萧若离开始关门,“此地无人三个。” “错了,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傅恒关窗,“那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张亮当然知道什么意思,他也知道,自己这些反常举动逃不过萧若离的眼睛。但他不能回答,难道让他满天下嚷嚷,我是蓬莱仙人,你们赶紧来膜拜我吧。 他低声说道,“你们该知道的时候,必然会知道。” 张亮推开门,窜了出去,“别关门,我出去转转,马上就回来。” 萧若离叹息,“哎,一个人的心事多了,往往会觉得很孤独。” 傅恒表示同意,“我也知道他的不同寻常,只是,不知道,究竟哪里才能生出这样的怪才。” 萧若里疑惑,“怪才?” “是的,怪才,从见他第一面的时候,我便知道,他会成为行路先生那般厉害的人物,所以我才会不遗余力的将他拉入云麓书院。” “行路先生?”萧若离离修道界很远,所以并不清楚,行路先生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人们或许并不知道行路先生的名号,但是对他的名字却很了解。行路先生叫做云行空,在碧野中,有一条路便叫做行空路。” 萧若离当然知道行空路,“行空路便是南碧到中碧的唯一之路,人们又称之为天梯。行空路就像是一架扶梯,架在天断山脉上,连通了中南二碧。” 傅恒道出了萧若离难以置信的话,“天断山脉上本来没有路,那条行空路,便是行路先生,一脚一脚踩出来的。” 那该有怎样的伟力,才能够在飞鸟难度的天断山脉里,走出一条高耸入云的天梯来。 “行路先生一生都在行走,他穿着草鞋和打着补丁的衣裳,腰畔挂着一个酒葫芦,手里拄着一根拐杖。在碧野中行走,走过山川河流,走过森林山谷,走过云山雾隐,走过繁华如梦,走过风云变幻······” “行路先生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阅人无数不如有高人之路,有高人之路不如自己去悟。” “行路先生说,我在小溪旁驻足,能够听到它欢快又静谧的叮咚声;我在大山里驻足,能够听到他厚重又沉稳的心跳声;我在人群里驻足,能够听见他们平凡却闪光的发聩声······” “行路先生说,我先用我的脚去走,用眼睛去看,用鼻子去闻,用耳朵去听,用心去感悟,然后,我便知晓了整个世界。” 萧若离沉浸在行路先生的话里,觉得意味深长。 云麓书院,确实出过很多厉害的角色。 萧若离怀疑道,“你说张亮能够成为行路先生一般的人物,这怎么可能?” “是的,我在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便觉得,他有这个可能。不完全走行路先生的路子,也能走出一条辉煌的路子。” “可是,他是那么的不着调?” 傅恒觉得这更不成问题,“说句不敬的话,行路先生小时候便是满山疯跑,不知道挨过母亲多少揍。只是后来,窥破了行路的精髓,才渐渐走的缓慢,走的实在。” “好吧,咱们未来的行路先生回来了,可是,怎么看,怎么就像是做贼的样子。” 张亮推门进来,探出脑袋,四下张望,确定没有人之后,才将门关上,缓步走了进来。 “你们说什么,什么行路先生?” 傅恒没心情跟他解释什么是行路先生,疑惑问道,“你出去干什么了?” 张亮讪讪的道,“没什么啊,就是出去逛了逛,散心,对,散心。” 萧若离侧目,“你说话的时候,不要自我确定,那只会暴露。连你自己都要说服自己相信,别人又怎么可能会觉得这是真的。” 傅恒无语道,“还真是做贼去了,他的身上,有花的香味。” 张亮将袖子拿到鼻孔,深深吸了口气,闻了闻,“有嘛,我怎么闻不到。” 萧若离不忘教导,“有时候鼻子,被麻痹了,便什么也闻不到。你在花丛里待得久了,就会对香味没有什么反应。你此时去闻臭的东西,就会更加觉得难闻。” “那岂不是叫臭不可闻?” 傅恒对张亮继续无语,“你去偷花,才真是臭不可闻。” 张亮狡辩,“那能叫偷么,堂堂王府,居然没有夜宵,我不过是去吃点花解饿而已。” 萧若离也开始无语,“你先前在饭桌上,点滴不动,就是为了来偷吃这些花,你还真会**偷香。” 萧若离怀疑地问傅恒,“这就是你说的,未来的行路先生,还真是怪胎。” “我在担心,明天,怎么才能离开涣王府。” 张亮有些不以为然,“呼延昭不会这么小气吧,就吃了他几朵花而已。” 萧若离叹然,“你先前,没听“通百草”说么,十香*,花香混合在一起,便是*药。你将人的花吃了,他的十香*就没有作用了。” “没有啊,我只吃了十几株,见没有反应,便没有再吃了。” 萧若离脸色都变了,吃了十几株,比起全部吃完,情况还要恶劣的多。“你吃了十几株,万一吃了明日组合*香的花,那岂不是把*香的性质变了。通百草今日就准备了解药,岂不是,今日的解药已经全然无用。” 所以,明天,他们便会全部迷翻在院子里。 第一百二十一章 萧若离无力地躺在**上,虚弱疲累,“十香*香已经发作,边老五的解药不管作用。” 傅恒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就坐在桌子边,**未眠。修道者那不叫睡觉,而叫入定。但昨夜,傅恒很难入定,他呼吸的那些花香,全都被导引在本命莲花里。 但此刻,他显得很疲累。修道者入定之后,会很快祛除疲劳,恢复精神,远比常人的睡眠恢复的快。 萧若离挣扎着斜倚在**边,有气无力,“张亮,贪···吃···鬼。” 张亮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哪里有这么严重,我不是好好的。” “你简直就是个怪胎,你去看看,外面有没有出什么意外。”这解毒的希望,还是落在边老五身上,毕竟通百草,亲自栽种了这些花。 张亮掩开房门,虽然口上那么毫不在意,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透过门缝,看院子里的情况,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有些闯祸,那些花,也确实不该吃。 明明无毒的花,对雪山气海没有丝毫冲击作用,怎么就能够让人浑身瘫软无力。 院子里有四个人瘫倒在地上,风老七冷毅的脸上更见冰寒,沉声道,“姬老五,你弄错了解药。” 他一字一句,一言一顿,并没有因为中了十香*,而显得虚弱,反而更显力量。 姬老五眉头深锁,自信道,“绝无可能,你见我七、八年来何时出现过一次纰漏。” 医药方面的问题,本就十分严谨,这并不亚于数学的逻辑。一旦有丝毫偏差,一旦放错一味药,就可能救人不成,反倒害人。十香*,混合而成的*药,只错一种发现,便是全错,配置的解药便无法奏效。 略微显胖的人道,“姬老哥,你就那么肯定花开的时节,日期。若是一株花,并没有像你预料的那样开放,或者提前开放。就是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大家都被麻翻在地。当初种这十香*阵,我就反对,弄些花花草草,进进出出多麻烦。 “徐老六,你好意思说,当初,连山五鬼来寻你麻烦的时候,若不是这*阵奏了功,岂会那么便宜。” 胖子脸色一红,“姬老哥,你干嘛接我的短,我是坏了连山五鬼的好事,技不如人,被人追杀。可是没有这十香*阵,我们就怕他们么,风老七,你怕么?” 风老七犀利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他不仅不怕,反而跃跃欲试。 姬老五冷笑,“风老七号称闪电一剑,快若惊雷。你呢,你叫什么,厨王徐酒,是厨子的厨,不是除魔卫道的除。也不知道皇子当初怎么就从御膳司选中了你,让你来当护卫。” 徐酒登时不乐意,“厨子就不能有正义感了,厨子都不能当护卫了。你饿了不用吃饭,吃了我七八年的饭了,还说风凉话,信不信,我在你的酒菜里下毒药,毒不死你。” “你尽管下,看能不能毒倒我。” “通百草”姬无花,便是药理的高手。毒药自然难以毒倒他,徐酒话锋一转,“毒不死,我饿死你。” 姬无花更觉可笑,“天下可不止你一个厨子。” 徐酒颇为得意,“天下厨子是很多,但你吃惯了我的饭菜,再去吃别人的,绝对跟吃猪食没两样。” 姬无花无法反驳,就像别人无法质疑他的药理功夫一样,他也不能质疑徐酒的做饭功夫,厨王,自然厨艺精深。 “行了,大敌人当前,你们还有心情闹。” 院子中倚在一株花树旁的第四个人打断了二人继续的争执,他的人略显清秀,长得很高,说话的时候斯斯文文,但他却有一个极为不雅的外号,斯文败类。 “哪里有敌人,明明就是老五将解药调配错了。” 徐酒一口咬定姬无花的解药错误,姬无花再次保证,“智老二,解药绝无错误,而是这花出了问题,少了几味花香。” 智老二瞥了瞥院子里的花,地面上遗漏的花瓣表示有人动过手。 “来敌很强,不仅走进了十香*阵,而且,破坏两三种花,让十香*反而制住了我们。” 风老七道,“敌人在哪里,如此悄无声息,只怕不是易于之辈。” 斯文败类智老二摇手一指,众人皆循着手指方向望去。 所指地方比较隐秘,张亮看不到,情不自禁掀开房门的缝。 智老二手指缓缓收回,中了*香,动作极为缓慢。手指最终方向,赫然就是张亮所在的客楼。 张亮赶紧掩上房门,这智老二居然在诈他。 姬老五恍然大悟,“哦,我知道,那个小子,昨天来的时候,完全不怕十香*。” 徐酒纳闷,“那不是呼延统领的朋友了?” 风老七道,“是呼延统领的朋友,可不是我们的朋友。” 朋友的朋友不一定是朋友,有可能是毫不相关的路人,还有可能是仇人。 “早知道他们要害我们,昨天在做饭的时候,就该做得难吃点,或者下药,直接毒死他们。” 姬老五道,“你毒不倒他们。” 风老七道,“你毒不倒他们。” 智老二道,“你毒不倒他们。” 三个人竟然异口同声道,徐酒毒不倒他们。 姬老五道,“那个诡异小子,似乎百毒不侵,呼延统领,说他就是一个怪胎。” 风老七道,“神断的大名,想必都听说过,你能毒倒神断么?” 智老二道,“另外一个人,从他身上流转的气息,是一个修道者。众所周知,修道者手段众多,你当然也毒不倒他。” 三个人同样的话,说的竟然完全是不同的三个人。 徐酒道,“那么,他们三个都没中十香*,反倒我们都着了道。姬老五,这下你的十香*阵可算赶上大用场的。” 智老二道,“你又错了,他们能够不受十香*影响的,只怕只有那个百毒不侵的小子。” 徐酒满头雾水,“你们不是说,这三个人都毒不倒么?” 姬老五鄙夷,“是你的毒毒不倒他们,十香*,除非你不呼吸,否则都会中招。” 姬老五又补充一下,“除了那个诡异的小子。” 第一百二十二章 从阁楼里走出一个人来,伫立在走廊上,沉稳得如同山岳。 当他走动起来的时候,就仿佛山在移动。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当他走过来的时候,院子里的四个人面露喜色。他就是那座能被人倚靠的山,即便其智如妖,性格乖戾的斯文败类智老二也对他极为敬服。 他在四人身上轻点,手指极为轻柔,但他额上已见汗珠。 “我已暂时封住你们的气海穴,老五,快点重新配置解药。你们三人警戒,若有人妄动,拼死也得拦下。涣王和呼延统领也中了十香*,动弹不得。” 四人纷纷侧目,他仗着内力浑厚,竟能够强行压制十香*,走这么远的距离,而且看起来如同常人。 “武老大,十香*之所以失效,多半因为那三个人。” “不义则杀”武老大最恨背叛,他宁可饶恕凶徒,也绝不原谅背信弃义,卖友求荣的小人。 武老大盘膝坐在地上,摇了摇头,“呼延统领说这三个人是有非敌,他的话可信。” 刚开始,他们尽皆不认同呼延昭做统领,后来,呼延昭以他的能力,总算获得他们的认可。其中有一半,是武老大帮衬着的。既然武老大说可信,那么就必然可信。 这时候的“通百草”愁眉苦脸,五十种花,按时节开放,十朵一回制约,其数量必然有所减少。但若是从五十种中取十种,即便不算排列,其数目也足够让人头疼。 更何况,张亮吃掉了哪十几种,还剩下多少种,有哪几种花朵开放,都不得而知。 这是一个严密的过程,严密到只要打破一次规律,便全盘否定,通盘报废。 你不能小看任何一个环节,更不能小看任何一朵花。 “武老大,配不了解药。” 徐酒并没有再次嘲讽,而是鼓励姬老五,“你好好想想,总会有办法。” 姬老五壮士断腕,咬牙道,“有,将所有的花毁去。” 徐酒颓然道,“可是现在都中了十香*,谁还有力气去毁掉这些花。” 十香*,厉害就厉害在,你只要靠近它们,便失去了力量。或许毁掉它们容易,但是想要靠近它们却极难。 众人望向武老大,武老大摇头。他发现中了十香*的时候,第一件事,便是去看雳扬涣有没有事。第二件事,便是奔到院子里,看看兄弟们有没有事。 饶是他内力极为深厚,压制十香*,奔袭这么远,也彻底被十香*所制住。 但他们会坐以待毙么,不会。 风老七吃力地去拔长剑,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最后还是颓然松开了手。倒是徐酒的锅铲顺利拿了,可是锅铲,拿这些花树有什么办法,总不至于将他们炒了吧。 武老大凝声道,“屋内的朋友,请出来帮帮忙。” 萧若离道,“这下如你的意了,去将那些花全部吃掉。” 傅恒点头,张亮硬着头皮推开房门,走到院子中去。 他们的眼神很冷,姬老五冷哼,“你果然不受丝毫影响。” 这些曾经叱咤江湖的人物,不由觉得悲哀又庆幸,中了十香*,哪怕一个常人,都能置他们于死地。 下三滥的用毒功夫,果然让人防不胜防。 “我要怎么做。” 姬老五有些心痛,“将这些花全部毁去。” “这么多,什么时候才能吃的完。“张亮皱着眉头,却让姬老五暴跳如雷,“吃,昨天夜里就是你吃了我的花,才让这解药失效的。” 徐酒也紧跟着大吼,“你居然吃这些花,也不吃我的菜,简直岂有此理。” 一个爱花如命,姬无花培养这些花朵,形成十香*阵,耗费了无数心血。 一个嗜厨艺如命,徐酒精心烹制的菜肴,张亮居然能熟视无睹,这就是对他的侮辱。 智老儿也觉得难以理喻,“你居然不吃徐酒的菜,反而吃了姬无花的花。” 徐酒威胁,“小子,我保证你今生,再也吃不到我做的菜了。 仿佛吃不到厨王做的菜,便是天底下最大的遗憾和损失。 张亮却毫不在意,他本就不会吃饭。蓬莱仙人不食五谷杂粮,仅仅凭借朝露便能生存。 “不吃便不吃,我能吃到你的药么?” 张亮仍旧惦记着“通百草”的毒药,“通百草”和毒王很像,所以他潜意识,便认为“通百草”有毒药。 “通百草”确实有毒药,而且毒医皆通。 “你有病?” 一般,有病的人,才会考虑到要不要吃药,没病的人一般都不会吃药。 但张亮,明显是个无病呻吟的,“我只吃毒药。” 智老二摇头,“他不仅有病,而且病得不清。” 武老大对着风老七道,“老七,把剑给他,小兄弟,麻烦你了。” 风老七冷眉、冷眼,就连呼出的气,说出的话都是冷的,“你自己过来拿,我已被你害的没有力气了。” 张亮接过长剑,抽出来,开始砍那些花树。 是他的力气太小,还是剑不锋利,又或者树比较结实,砍了十几剑,才砍出个小口。 徐酒呜呼哀哉,“武老大,照它这么砍下去,非得三两天不可。” 武老大也皱眉,“小兄弟,你没有习过武功么?” 张亮学过仙术,却未练过武功,所以摇头。 他不知道的是,仙术或许便是更为厉害的武功,是超越了武功的武功。 “你试着把周身的力量集中在剑上,然后发力。” 武老大教他技巧,就怕张亮半途而废,解不了围。 张亮似有所悟,雪山气海震动,手掌中微弱的气,流转剑身。将剑轮的高高的抡起,就像大刀一般劈砍。一株花树立马被砍倒。张亮来了兴致,继续砍伐。 他或许并没有注意到,他每砍一刀,姬老五的脸色便更白一分,砍的全是他的心血。 他已经张亮恨到骨子里了,你砍的时候表现一下哀痛,有点同感行不行。 即便没有同感,你毫无表情也可以呀,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机械地完成任务。 可是你为什么要表现得欢呼雀跃,这简直就是在伤口上撒盐,在心窝窝里捅刀子。 张亮玩的兴起,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姬无花给恨上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张亮砍完所有花树,仍觉的意犹未尽,浑然没有觉察到姬无花的双目已经喷火。 将雪山气海流通后的气附在剑柄上,居然能产生力量。张亮就好像找到了一个新的玩具,又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谁都不能干扰他的兴致。 姬无花的怒火不能,徐酒的怨念不能,风秦的冷眼不能,智千山的狐疑不能。 风秦道,“将我的剑还给我。” 张亮依依不舍地将长剑还给风老七,颇为抱怨地道,“没有诛邪剑好用。” 既然不好用,你为何要依依不舍;既然依依不舍,你又怎能埋怨它不好用。 徐酒冷哼,“你居然说风老七的风潇剑不好用,你知不知道,风潇剑送过多少人下冥渊。你的喉咙,在风潇剑下,绝不会比一张纸还要坚固。你拿着风潇剑,劈砍半天,才将树木全部砍完,也真够有能耐的。” 姬无花依旧执着于他的花,“说,昨天究竟是不是你偷吃我的花。” 张亮有些不好意思,腼腆道,“没有,也就只吃了一点点。” 姬无花好悬没有晕过去,“一点点,你的一点点,就害我们全都中了十香*。” 四个人对着张亮怒目而视,始作俑者,居然会为了口腹之欲,偷吃花朵。 他们不知道张亮想通过吸食毒药,刺激雪山气海,便以为他是为了口腹之欲。 徐酒气的牙痒痒,“你居然不吃我的饭菜,而去偷花吃。” 张亮不知怎么回答,偷吃便是偷吃了,中毒便也中毒了,承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 智老二还算镇定,武老大一直很镇定,“行了,先把毒尽数祛除要紧。” 张亮当然懂得望风,这些人丧失能力之下,还如此暴跳如雷,要是恢复了,岂不是杀人的心都有。所以他果断开溜,“我帮了你们的忙,便是互不相欠,你们好好祛毒,我先走了。” 姬无花和徐酒更是气极,这简直就像打了人一个耳光,又在脸上轻轻抚摸,安慰两下,不痛,不痛。但是耳光带来的痛苦,被张亮直接忽略掉,姬无花和徐酒觉得很痛。 但他们只能看着张亮扬长而去,他们没有力气去拦下张亮。 张亮走进楼里,赶紧关上门,长吐一口气,“这些人好凶。” 傅恒讽刺,“谁叫你要做贼,谁叫你要去**。” “吃都吃了,砍都砍了,还能怎么的。” 既然成了既定事实,没有后悔药吃,还能怎的? 萧若离道,“我是你,就赶紧跑路。” “跑得掉了么,好像有个叫什么听风无息的,我们在云慈城,他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何况,我们现在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萧若离点头,懂得分析局势,也是一种了不起的能力。 “你们快点恢复,估计要打一架,我是指望不上的。” 门外的人极度愤懑,所以必然会来讨个说法。萧若离深知,管你有理没理,拳头大便是最大的道理,当下不言,尽力恢复体力,张亮也不打扰,在旁边焦灼地等待。 十香*的毒并不会一直持久,只要呼吸,就会吸入花香,便一直处于中毒状态。夕瑶将花树砍掉,便去了其根本,花香会越来越淡。彼强我弱之时,避其锋芒;彼弱我强之时,奋起反击。 中毒的人,此时,尽皆全力祛除十香*的毒。恢复最快的,便是傅恒,毒全被吸附在本命莲花之上。毒性一弱,莲花抖落而下。苍白的脸渐渐转红,恢复正常模样。 “夕瑶,你这次真是干了件好事,瞧,那些人可不会善罢甘休。” 门外传出一声长叹,武老大已经当先坐了起来。虽然奔走之时,吸入过多花粉,凭借浑厚的内力,依然当先恢复过来。武老大朝门外望了一眼,嘱咐道,“我去看看涣王和呼延统领如何,你们赶紧恢复,切莫轻举妄动,一切,等涣王来了再说。” 第二个站起来的,便是风秦,他以剑支撑身体,有些摇摇晃晃。但片刻之后便站的笔直,如同一颗笔直的遒劲苍松。他能够站着,就绝对不会坐着。坐会让人松弛、懒惰。一旦坐下来,便想躺下来,一旦躺下来,便再也难以站起来。他是一个严格自律的人,每时每刻都保持着足够的警惕。 松弛的弓弦无法射出凌厉一击,尘封的宝剑,更容易生锈。 第三个站起来的是姬无花,辅之以药理,成功将毒排出体外。他一站起来,便对着风秦道,“就这样放过那个小子?” 风秦冷言道,“你想怎么样?” “要想动手,就要快,不然,会让武老大和涣王为难。” 智千山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斯文败类出了一个损招。要在武老大来之前,给夕瑶一个教训。更要趁着傅恒未恢复过来,抢先出手。 徐酒也战战巍巍起身,手里拎着锅铲,恨声道:“对,给他一个教训,居然敢视我的心血如无物。” 智千山点头,“那么,谁先去?” 门就摆在那儿,谁去交涉,谁去找麻烦,需要一个急先锋,来导索出这件事情。 姬无花已经被恨意冲昏了头脑,哪里害怕武老大的责备。况且,武老大看起来严厉,实则很宽容。 所以,姬无花一脚就踹开了客房的大门。 屋里的一切像撕掉衣裳的女人,完全暴露在姬无花的眼里。 张亮和傅恒坐在桌子边,张亮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在他进来的时候戛然而止,以极其诧异和无辜的表情望着他。 萧若离从**上走下来,坐在桌子上的一侧,正对姬无花,皱着眉头,“你难道不会敲门么,将门彻底毁坏掉,不知道涣王会不会心疼。” 姬无花冷哼,“这小子毁了我的十香*阵,不给个说法,休想罢休。” 傅恒背对大门而坐,没有回头看姬无花,啜饮一口茶,“哦,那你说,要怎么个说法。” 姬无花突然无言,江湖人一言不合,便生死相向。他们毕竟是涣王的朋友,虽然朋友的朋友可能不是朋友,但也不能坏了涣王的道义。 是以,他怒气冲冲冲进来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好,拿张亮怎么办。 第一百二十四章 萧若离笑着道,“你看,这小子对你的药理很是怀疑,说你的十香*阵不过尔尔,你“通百草”不过浪的虚名。 张亮眼睛斜视,极为不屑,“这还用说,他本来便是沽名钓誉之辈。” 姬无花被他们三言两语之间,将怒火又拔高一级。 “你敢小看我的毒药功夫?” 越是愤怒,便越显得沉稳,他已经再也没有冲进来时的那般冲动。对于毒医药理,就如同书本的权威,他不惧任何挑战与质疑。 张亮道,“你若是能够毒倒我,便算你厉害。” 姬无花冷哼,“就怕到时毒死了你,在涣王面前不好交代。” 傅恒转过头来,凝视姬无花,沉声道,“你尽管下毒,如果毒死了他。算他狂妄自大,与人无尤。” 萧若离点头,“既然他怀疑你的本事,你又憎恨他毁了你的十香*阵,不如来个君子之战,你若能毒倒他,便算报了仇,这样,于涣王面上也不会太难看。” 施展毒药功夫,反倒被萧若离说的冠冕堂皇,好像君子之战似的,但这些话正中姬无花的打算。 萧若离和傅恒的功夫,他绝难讨得了好去。不需要别人帮忙,就能解决自己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好,就这么说定了,你跟我来,我的毒药全部在药房里。” 张亮迫不及待站了起来,险些呼出,让毒药来得猛烈一些吧。 智千山有些狐疑,“姬无花,我怎么感觉,他们要施展阴谋诡计?” 徐酒道,“智老二,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诡计多端,这个君子之战,不错。喂,那个小子,我们也有仇,是不是来个厨艺大比拼,谁输了,谁就是孙子。” 张亮一门心思放在毒药之上,哪里管的了什么样的本事,“那些花花东西,我不感兴趣。” 徐酒火冒三丈,“花花东西,你居然说厨艺是花花东西。你难道不知道,一个人不懂得吃,那么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意义。你知不知道,柴米油盐酱醋茶,才能够调味人生,你居然说厨艺是花花东西。” 他紧紧握着手里的锅铲,掌背可见青筋。 “我对毒药比较感兴趣,况且,我又不是一个吃货。再说了,那个锅铲,炒来炒去的,不无聊么。” 徐酒热血上涌,几欲昏厥。他的手在炒来炒去的时候,便感觉到拥有无穷的力量。将各种不同的食材混合在一起,制作出精美可口的菜肴。就像是造物主的手,烹制出精致的佳肴。 可是今天,居然被人否决了。他实在怒不可遏,锅铲朝着张亮打来。 行到中途,却被人握住了手柄,仿佛要与他争夺其使用权。在美食界,他就是权威。他的锅铲,怎么能够容忍别人碰触。 所以他用力拉回,但却无动于衷。 他脸色通红,使出浑身力气,要夺回锅铲。 他的锅铲,怎么容许他人掌控? 但依旧纹丝不动,萧若离的手就这样稳稳地抓着锅铲,埋怨道,“就算他不喜欢吃你的菜,也不至于动手啊。众口难调,你总不能让天下的人都满意吧。你是厨王,即便是厨神,也没有这个能力吧。” 徐酒的脸憋得通红,这一次不是用力所致,而是羞怒。 他做的菜乃是天下一绝,引得很多人来求他做菜,甚至有人不惜以武功秘诀换取。 他掌握了很多种武功,但全都驳杂不精,他天生就是个炒菜的,而不是舞刀弄剑的,也更不可能是舞文弄墨的。 萧若离握着他的锅铲,他夺不回。 夺不回,便使出浑身解数。 左手抓住锅铲,右手收回,朝着萧若离拍去,其掌势中带着森森寒气。 萧若离侧身而过,松开锅铲,使得徐酒踉跄倒退几步。 “寒冥摧心掌,你这火候也太次了吧,没经过寒冥气的淬炼,不过虚有其表。” 徐酒准备继续动手,被姬无花拦住,“徐酒,他跟你关系不大,不要耽误我们的打赌。” “哦,打什么赌?” 武老大站在后面发问,他的表情很是肃穆。雳扬涣和呼延昭也在,雳扬涣的面色比较苍白,似乎刚刚恢复过来。 姬无花只得硬着头皮道,“跟他比试毒药,看我毒不毒得倒他。” “那你可知,他们乃是呼延统领的朋友。虽然无意间毁掉了你的十香*阵,道个歉也就是了,何必以毒药来分出胜负。” 武老大更为担忧地是,张亮受不住姬无花的毒。姬无花毒与药皆通,虽不及药王与毒王那般,走到极端,却开创了另一条路。他将毒与药合二为一,或可为毒,或可为药。 呼延昭深知张亮完全不惧怕毒药,也不明白为何要与姬无花比试。 雪山气海停滞在十孔之前,才过三分之一。若三十六孔皆通,则灵气畅通无阻,术法举手而就,灵慧流转,蓬莱仙人的力量重新回来。即便不懂方向,他也能够穿越碧野,直达碧落山。 呼延昭不知原因,也乐意成全张亮,“王,且让他们比试,我这个小兄弟,便是百毒不侵。” 雳扬涣也觉得很神奇,这天下的奇人多了去了,百毒不侵的,还没见过,也想见识一下。 “武老大,王都同意,那便就这么办,且随我来。” 姬无花的药房既让人羡慕,又让人害怕。里面有很多好药材,让人垂涎,也有很多毒药,能够置人于死地。 “你们都留在外面吧,你跟我进来。” 哪怕武老大,都没有进过这间药房,没有人知道药房里有什么。 江湖人有很多*,就像自己的绝技,总是在关键时刻,反败为胜,救人性命。药也是如此,你若是泄露了药方,便能够通过原材料,研制出解药来。 在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年代,有所保留,最是人之常情。 张亮随着姬无花走入这间不起眼的药房,其他人都满是担忧,唯有他自己,隐隐有些兴奋,有所期待。 武老大开了开口,却什么也没有说,但是眉间的忧虑,清晰无比。 第一百二十五章 张亮走进这间屋子的时候,感觉到身体如同蚂蚁咬着,有些麻麻的,微微的痛。 他开始用手去挠皮肤,实在痒的不行,皱着眉头道,“你下毒了?” 姬无花冷哼,“千蚁散,滋味不好受吧。” 张亮每挠一下,皮肤便恢复了正常,但千蚁散未被消耗完毕之前,便会一直痒下去。 千蚁散只作用于皮肤,并不被引入体内,更无法进入雪山气海。此时此刻,张亮才明白,所谓的百毒不侵是假的。千蚁散虽一发作,便过去,但是每一片皮肤,每一个毛孔,都承受了蚂蚁一咬之痛。 这些零星的微痛,会合到一起,便是难以言语的至痛。 给人一刀,或许咬咬牙便忍过去了。可是你一刀一刀,慢慢的割,其中的痛便被无限放大。 凌迟,一直就是古代最为惨烈的刑罚。 “这药,可毒不倒我,还是来点更毒的,最好能作用于五脏内府的,那样,才能真的把我毒倒。” 张亮头痛,千蚁散只作用于皮肤,受罪不说,还无法刺激到雪山气海。 姬无花捣鼓他的瓶瓶罐罐,开始混合药物,以手摇晃,就像是在调制一杯醇美的酒。 “别慌,徐酒请你吃美味佳肴,你不吃,偏要来吃我的药。先吃点开胃菜,等你的皮肤不再痒的时候,再来点厉害的。这可是千蚁花晒干而成,让你享受千蚁花生长时候的痛苦,体会体会,做一朵花的苦楚。” 千蚁花,生来便带着蚂蚁喜爱的味道。开放时,便有蚂蚁成群结队的来*花朵。花朵被*完毕,隐藏的果实,才能够结成种子。也因此带上蚂蚁身体摩擦遗留的粉末,与花朵本身结合,便产生令人皮肤发痒的毒性。 张亮已管不了那么多的,痒的实在难受,他一把夺过姬无花手里的药瓶,一饮而尽。 然后,他的整张脸都变成诡异的绿色,眼睛变成了红色。 姬无花的手伸在半空,怔怔地看着张亮的变化,眸中有不忍闪现。 “我要配置的是七虫三草,只会让你内府难受,并不会毙命。是你自己,那么迫不及待,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没有辅之以断肠草,穿心花,绝味枝,便不是七虫三草,而是更为浓烈的七绝毒。七绝毒以毒蜘蛛、毒蜂、毒蛇、毒蜈蚣、毒蛙、毒蝙蝠、毒蝎七种至毒混合而成,天下无药可解。” 张亮已痛得弯腰,但脸上却挂着狂笑,“有用,非常有用。” 雪山气海掀起了滔天巨浪,那些气不要命地冲击雪山孔洞,大有不破不罢休之势。 痛,非人能忍受的痛,身体*重组的痛,雪山气海撞击的痛,这些痛都写在脸上,刻在面容之上。 姬无花只当张亮已发了疯,竟不忍心看他死去,将断肠草、穿心花、绝味枝混合的粉末塞在张亮手中,“快吃下去,能不能混合而成七虫三草,便看自己的造化。” 他本打算给张亮一个教训,并没有想要置他于死地。江湖传言,“通百草”很怪,有时候,你求他治病,无论何种条件,他都不救。有时候,你无任何要求,不想让他治,他又非要治。 矛盾如他,既想给张亮一个教训,也并不想要他的命。 从来没有听说,至强药物,还能在体内会合成另一种毒。慢性毒药可以,潜伏在身体里不会发作。但至毒七虫不然,一入身体,便肆掠地破坏五脏六腑。三毒草一入身体,不仅追不上至毒七虫,反而会再次断肠、穿心、攻胃。 姬无花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只得活马当死马医。 他推门出去,实在不想看着张亮惨死。 众人见他脸上愁眉苦脸,徐酒首先调侃,“怎么,还真是没有毒倒那小子,你这“通百草”的名头,简直丢光了。” 武老大更为了解姬无花,若是失败,绝不会这样愁上眉头,姬无花失败过后,只会落寞和萧索。 “下的什么毒?” “七虫三草。” 武老大呼出一口气,“还好,无花,他是后辈,你做的很对。” 姬无花苦笑,“但是,在三草还未混合之前,他便迫不及待地将七虫吃了下去。” 武老大顿时色变,几乎吼道,“什么,他吃的是七绝毒?” 一向淡然的萧若离,也紧张起来,七绝毒,并不是七种毒,而是以七种至毒混合而成的混合毒。 呼延昭骇然,他见过张亮不怕蝙蝠的毒。但是加上其余六种毒药,混合成七绝毒,又能不能撑过? 傅恒打开药房的门,里面全是浓烟,什么也看不清楚,只听得见张亮的闷哼声。他刚吸入一口烟雾,便觉头晕目眩,本命莲花瞬间护住身体。他只得退出来,面色极度阴寒的退出来。 姬无花面色大变,“他临死,居然还要将我的药房毁了,快退,有毒。” 姬无花呼喊有毒的时候,一朵虚幻的莲花仿若一个拳头朝着他击打而来。 傅恒含怒出手,当张亮提出这个提议的时候,他们表示同意,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姬无花,居然调制出如此剧毒的毒。 武老大双目一凝,双手平推一掌,打在虚幻的莲花上。 莲花的力量被消耗大部分后,仍是拍在姬无花的胸口。姬无花一声闷哼,倒退数步,吐出一口逆血。 在这变故陡然而起,风秦立时拔剑,管不管谁是修真者,眼中只有剑,剑中只有人。 萧若离轻声叹息,短剑自袖口透出,与风秦拼了一记。 武老大冷哼,“都住手。” 跃跃欲动的雳扬涣一方,只得停下,冷眼望着萧若离和傅恒。 有一个人扶住了他,焦虑地问道,“五哥,有没有事。” 姬无花凝眉注视傅恒,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若没有老大相救,只怕这条命都去了。” 他大声道,“大哥,你得给五哥一个公道。” 这个队伍,都喜欢老大、老二、老三······的称呼,只有习老八,大哥、二哥、三哥······这样的称呼。 虽然有的人明面上叫的亲切,实则很是疏远。称谓有时候也不能够表示亲疏远近,但习老八却仍是亲切地称呼,因为他相信,共事七八年,他们已经情如手足。 第一百二十六章 而现在,手足为外人所欺负,他们当然要公道,当然要找回场子。 所以他询问武老大,让其讨回公道。 呼延昭夹在中间很是难受,同时哀叹,张亮还是那么容易惹祸,那么不靠谱。不仅有可能害了自己,还让傅恒和他们变得敌对起来。 “无论如何,还是先离远一点,这些未知的毒烟,对谁都没有好处。” 武老大沉声道,“先退开再说。” 众人开始远离药房,躲出毒烟的范围。 雳扬涣沉声道,“哪怕你云麓书院,也不该这般仗势欺人。” 傅恒冷笑,“我云麓书院就是仗势欺人,又该如何,你只是一个被封为王的皇子,就是司命部,浮空卫,我云麓书院也不惧他。” 众人义愤填膺,雳扬涣面色铁青,“你就能代表整个云麓书院?” 呼延昭苦着脸道,“傅先生,张亮吃下七绝毒,是个意外,姬老五并没有想到害他。你若是如此,哪怕你是修者,我们也奉陪到底。” 武老大道,“好,别以为修者便是无敌,自古修者败在江湖手中的多了去了。” 傅恒冷声道,“你知不知道,你们扼杀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智千山道,“无论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物,只要未长成,便成不了人物。” 这件事也确实是傅恒他们的不对,他与萧若离听信张亮的话,去算计姬无花的毒药。能不能撑过去,就看张亮的造化。 但傅恒心里难以通透,他苦心要引张亮进云麓书院,未来的行路先生般的人物,折损在这里,怎么不叫他生气愤怒。一生气,一愤怒,便猝然对姬无花出手了。 若不是武老大削去劲力,姬无花只怕就折在他的手下。 雳扬涣脸色阴沉,对方是云麓书院,放手而对,必然会招惹麻烦,可就此放过,便心有不甘。 “傅先生,此事却是错在我们,若张亮不偷吃十香*阵的花,便不会使得大家中毒,还要毁掉十香*阵。若不是张亮要算计姬老五的毒药,便不会有这场比拼,他也不会陷入如今的困境里。” 习老八冷哼,“原来你们想要算计五哥的药,哼,就算被毒死,也是活该。” 傅恒又有发作的迹象,被萧若离挡住,萧若离拱手,“涣王、呼延兄,武先生,此事都是我们的错,失礼了。” 习老八讽刺,“你又是谁,云麓书院的人都没发话,你说了有用。” 傅恒的手指开始合拢,竟是要结印的趋势,萧若离赶紧阻止。 武老大一声冷哼,“老八,不得无礼。” 萧若离制止了傅恒,才回过头来,道,“在下萧若离,不日便将成为云麓书院的先生,自然能算云麓书院的人。” 萧若离愿意和解,愿意赔礼,雳扬涣能够接受,毕竟不想与云麓书院闹僵。 习老八再度发难,“打伤了五哥,就口头上赔礼道歉,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这边好心好意化解,习老八却一直打破,饶是好脾气的雳扬涣,也冷声道,“习渊行,你够了吧。” 习渊行抬眼望着武老大,“老大,你怎么说。” 雳扬涣已是生怒,“武行义,你带的好兄弟。” 姬无花拉了拉习渊行,“老八,我无碍,自己就算半个医生,养养就好了,不要为难老大。” 习渊行倒是个倔强的性子,即便武行义面露难色,他认识直盯着他,等他的答复。 傅恒被萧若离拦下了两次,索性便不再生气。云麓书院,无论如何对待外界,但书院本身,必须团结友爱。既然萧若离选择和解,他虽不同意,也不会拆台。 萧若离对着傅恒道,“傅先生,先生的待遇,不是有豆子发么,我能提前预支一颗,或者暂借一颗么?” 豆子当然不是所谓的豆子,而是修道者以独特手法炼制的丹药,丹药具有神奇的效果。传言存在长生不死丹,羽化飞仙丹,至于这种丹药,存不存在,就不得而知了。 傅恒沉声道,“你确定,要支应?” 萧若离此时支应丹药,就是想补贴给姬无花。 “所有进入书院的先生,首先发的豆子,叫做琉璃净心,你确定,你可以不用它,便能够将自己的心净化得如同琉璃般通透么?” 琉璃净心丹,但是化去心中戾气,重回平淡纯净的心境,于修道者有莫大的帮助。 萧若离一顿,他虽然看开了,看透了司律部的所作所为,也放下了,放下了通过小小司律官完成除恶扬善的抱负。但他仍旧有心结,看到那通红的通缉令,心中依旧翻起了浪涛。 虽然立地重生了,重生后却仍然带着前程的因果,心不净,需要琉璃净心丹。 但此时,他已顾不得这么多了,为了不让矛盾继续激化,再珍贵的丹药也算不了什么。看到武行义的为难,他也想帮一帮他。虽然武行义成了涣王的护卫,这个悲情的男子,与他倒是曾有一面之缘。 “这心还要自己洗炼干净,不靠这琉璃净心丹,也能够洗的纤毫不染。” 傅恒赞道,“好志气,若是你能真做到,哪怕这个年纪,也会走很远,接着。” 那是一颗拇指大的丹药,通体雪白,能够倒影出人的影像,发出蒙蒙的光晕。 萧若离将琉璃净心丹转手教给武行义,“当年,闻听阁下与慧眼的事迹,让人热血沸腾。” 武行义颇为感激,但提到此事,很是萧索,“这事不提也罢,我宁愿人心无谋,便不复声名更好。” “老五,你一直都想求一颗修者的丹药,如今萧先生以这颗丹药,作为赔偿,你可满意。” 姬无花从傅恒掏出丹药之时,眼睛便冒光。他调配出很多药,毒药、补药,解药,医药。他一直想要拥有一颗丹药,摸索出丹师如何配置出丹药,或许可让他的配药功夫更进一步。 这颗药于他,琉璃净心,或在其次,更为重要的是,能不能通过它摸索出丹师配药的方法。 武行义瞪着习渊行,“老五看来是满意了,你可满意。” 习渊行道,“五哥都满意了,我怎么可能不满意。” 冲突解决了,但张亮的情况,仍是让人忧心。 第一百二十七章 起风了。 有风从涣皇庄的外围涌过来,起先是微风,拂过脸颊,轻微荡漾。 接下,便越来越大,呼啸着朝着药房冲击,而药房正是这个风漩的中心。 张亮的意识几欲模糊,紧守灵慧,控制着雪山气海内的气旋朝着雪山气孔冲击。每一次撞击,就像是巨锤撞在了心间。 七虫三草,首先便是七绝毒,他们肆掠地冲击着五脏内府,大有不将其彻底腐蚀,绝不罢休之势。 后面吃下的三毒草,不仅没有追上七绝毒,反而借助通路,继续破坏张亮的内脏。 蓬莱仙人的治愈能力,尚能保住他不被毒死。器官一次一次被腐蚀,又一次次被修复。那些毒药被导引进雪山气海,雪山气海的气便发了疯地运转,似乎注入极大的能量,不断冲击着雪山气孔。 咔嚓,第十一个气孔,在庞大的冲击力之下,彻底贯通,气随着气孔到达十二气孔之前。 如同一个钢锥,凿击雪山气孔的洞壁,又像是奔流的水,不断冲击这座上了阀门的水闸。 身体的难受让他险些承受不住,蓬莱最最重要的,不是这副**的躯体,也不是能够勾连天地灵气的雪山气海,而是存在于脑海中的灵慧。 拥有灵慧,便比常人多了智慧。而智慧,便是学习东西,超越前人,所必须具备的能力。 蓬莱仙人,被称之为灵慧神族,他们睿智、聪颖。正是有了灵慧,才能成就三仙族的神话。 此时的张亮,灵慧控制着雪山气海中的气旋,要拉住有些失控,宛如脱缰野马的它。 第十一个气孔的冲破,让他脸上泛起了喜色,而气旋的力量并未减弱多少,继续朝着第十二孔冲击。 十二、十三、十四、十五气孔,在猛烈冲击之下,宣告破裂。 而此时,力量已经减弱,气绵软地停在第十五气孔前,失去了继续冲击的动力。 狼狈非常的张亮,自然不甘心,他开始胡乱的吃药,姬无花药房里所有的药都被他给吃了个干净。 但姬无花号称“通百草”,他治的功夫比毒的功夫高明许多。他的药房里,大部分都是治病救人的解药。 在雳扬涣的这队护卫中,并不大需要他的毒去克敌制胜。他们有最高明的战斗者,能够将来犯之敌尽数诛灭。当然过程中,或许会受到严重的伤,而他充当的,便是救护队的职责。 医生的医护,也是护卫的一种,而且更为细腻与神圣。 练武之人极少生病,却极为容易受伤。侠以武犯禁,武以力恶斗,江湖,有虚与委蛇,和光同尘,更有一言不合,刀剑相向,已至生死仇敌。 有姬无花在,他们无论受多重的伤,都有治愈的可能。这无形之中,便加大了他们的战力。怯弱怕受伤的人绝对没有悍不畏死的人来得可怕,哪怕武功高于其上,也极为容易失败。 姬无花,便赋予了他们这种敢打敢拼,无丝毫后顾之忧的底气。 药房里大部分是补药,张亮吃下去的时候,不仅没有刺激到雪山气海,反而加快了修复破损机体的速度。 翻滚的气海,渐渐平息下来,但他不甘心,依旧控制着气冲击着第十五孔洞。 很多东西,其实希望存在,只是你自己便以为没了希望,就突然放弃,你自然也就看不到希望。 希望总是在前路注视着你,有的人看见了希望,便拔足奋进;有的人一叶障目,不见希望,便颓然放弃。 希望的距离如若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看见希望,并为之追逐的人群中,有一部分人,望而却步。有一部分人,埋头苦追。 张亮便在埋头苦追,在气海之势颓然地前一刻,猛然震动雪山气海,竟将气海拔高一层,成倒流之势,宣泄而下。 第十六孔,便在这冲击之下,慢慢皲裂,最后如同破碎的镜面,轰然破灭。 蓬莱人雪山气海三十六孔已近二分之一,气体贴着十七孔的孔壁,变得有些欢呼雀跃。 在这里,已经离气海中的半心湖不远了,仿佛已经能够听见冻结的湖水在轻声呼唤。 当你不能一蹴而就的时候,便选择循序渐进。 雪山气海三十六孔,在十八孔之后,便是一片小湖,这片湖,叫做半心湖。 半心湖的作用便是将灵气液化成水流,经过上十八孔,流向最终的雪山顶上的气海中。 如果灵慧是一个指挥官,那么雪山气海便是力量之源,是千军万马。 兵当然也分杂牌兵与精兵,雪山三十六孔洞,以及半心湖,便是负责将这些杂牌气体,洗炼为最纯净的气体。施展起来,便具备无上的威力。 这个世界上,大约只有千万分之一的人具备内府雪山。 在这千万分之一,具备内府雪山的人中,绝大部分的人没有两湖。 而又有大部分人,雪山气孔未通,难以修行。 似蓬莱族人这般,天生雪山气海健全,气孔通畅,便是得天独厚。 张亮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天生三十六孔全通,气海宽阔,可容气体庞大。 但这样的人,也会遭遇不定的磨难。雪山气孔必须要经历了堵与疏,才能展现其最大的作用。很多东西,便是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就像出生的婴孩,声带是闭合的,只有发出第一声啼哭,才能呼吸到空气。只有睁开眼睛,才能看到多彩的世界。 破立,不破不立。 有的人在破之后,便立不起了。有的人在破之后,立起来了。 有的人破立之后,又破了,便一直破到底。有的人经历无数次破立,最后定格在立的一面,而且立得一次比一次高。 人们说,未经历风雨,便难见彩虹;风雨之后,不一定会见彩虹;但彩虹却必在风雨之后。 蓬莱人,天生雪山气海通畅,但在一定的条件之下,便会产生“反塞”现象。 “反塞”现象,便是原本通畅的雪山气孔,生长出孔壁,将通路堵塞,隔绝气体流转。 从高气压到低气压的地方,要产生高原反应;从高灵气到低灵气的地方,蓬莱人就要产生“反塞”。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这突然而至的风,让众人尽皆疑惑不已。 呼延昭面露喜色,“张亮没事儿,你看,漩涡中心的他,还在动。” 漩涡中心的人影舞动着的,看不真切,但确确实实活动着。 只要动,便还没有死,便以为人还活着。 人们经常这样骂,喂,你死了没有,没死,就动一动。 傅恒大声对着漩涡方向道,“张亮,你死了没有,你还要不要去找虚渊,还要不要去沙兰海。” 张亮不仅要找虚渊,也要去沙兰海,还要去碧落山。 无论随着时间,那些迫切会不会变淡,会不会更改。至少目前为止,他迫切地想要,迫切地追逐着。 “我当然要去,你们以为我过不去么,那可是太小看我啦。” 张亮的声音都带着舒颤的韵味,他漆黑如墨的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有些意犹未尽的道,“姬无花,谢谢你的毒药,你还有么?” 姬无花满脸苦笑,看着沦为废墟的药房欲哭无泪,“你还是不是人,居然连七绝毒都毒不死你。” 他当然是人,只不过是仙人,于凡尘历尘的仙人。 “我有手有脚,有灵魂,有想法,当然是人了。” 他从木屋的废墟走过来,脸颊染上尘灰,但袍子却纤尘不染。 会思、会想、会爱、会恨,这便是人,人之为人,便因具有人性。 天有天道,天道无情;地有地坤,地坤厚德载物;人有人性,人性善恶有道,谨序圣尊。 “你到底还有没有毒药,再借我点,我以后会还你的。” 习渊行冷哼,“你毁了五哥的药房,还险些让他丧命,居然有脸讨要毒药,七绝毒为何没有毒死你,真是遗憾。” 张亮错愕,他并不知道刚刚的冲突,因为他,差点势同水火,结成生死仇敌。 “萧先生,怎么回事?” 萧若离叹道,“傅先生以为你熬不过去,便惊怒出手,险些坏了姬老五的性命。” 傅恒为先前的鲁莽而后悔,对张亮怨念更深,“你想要毒药,岂不简单。” 张亮一直以为傅恒这么不遗余力地拉他去云麓书院,带着什么别样的企图。天下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而此时,他有些明白傅恒,他并不知道他是蓬莱仙人,就绝对不是想从蓬莱岛得到什么。 排除了自私自利的原因,那么合理原因,便是爱才。他确实看重了张亮的潜力,云麓书院一直以来,都是爱才如命,育才为先。所以云麓书院出了许多厉害的人物,云麓书院的名声,一直冠绝天下。逐鹿书院、占星楼、普济寺都不能盖过它的风头。 云麓书院,有院长大人那般不可琢磨的人物,但其归去之后,书院又当如何威震天下。 云麓书院,需要一个堪比院长的人物坐镇,更需要一个等同于行路先生的人。 “毒药,哪里有?” 雪山三十六孔,开辟之后,或许就能呼应到青鸟,让其前来,直接飞往碧落山。 而毒药,是捷径,能够快速从破到立,从堵到通。 张亮对毒药太过执迷,连傅恒说出的反语都未听清。 傅恒冷冷地道,“冥渊九万尺之下的冥风,带有幽冥剧毒,你或许可以潜下去一试。” 张亮面露期待,“真的可以?” 萧若离摇头,“冥风是带有幽冥剧毒,只是九万英尺之下,便传言是冥界的入口。冥灵之风在入口处,便被洗去剧毒,成为猛烈的罡风,倒腾而上,带着被洗净的灵魂,回到碧野大陆。” 傅恒道,“可惜,没有人到过冥界入口,有人试图潜入冥渊,却难以抗衡强烈的罡风。罡风吹拂,可以将浮空城顶上三千米高空之上,其力量之庞大,让人难以抗衡。” 萧若离点头,“所以,你也去不了九万千尺之下。” 姬无花冷哼,“即便你去了,也将被幽冥剧毒给完全傅恒。你虽能扛过七绝毒,可是幽冥剧毒比七绝毒厉害百倍。” “冥渊在圣心湖的中心么?” 习渊行唯恐天下不乱,“圣湖中心,浮空城下,你倒是可以去试试?” 张亮当然要去试,不试怎么知道不行,不试怎么知道会不会成功。 “你吃毒药,究竟是为了什么?” 呼延昭不明白,从一开始,张亮便对毒药极为敢兴趣,简直无毒不欢快。这个原因,所有人都好奇。哪怕你是百度不侵,你也该悄悄的,默默无闻。江湖人的底牌,总是藏得极为深,从不轻易亮牌。便要亮牌,也是分胜负,决生死之间。 但张亮仿佛害怕天下人不知一般,还以吸食毒药为乐。 以毒药之力,冲击雪山气海,说了,他们也不会懂。蓬莱人独特的修炼方式,从未外传泄露。他也没办法告诉,虚渊再三叮嘱,不要泄露蓬莱人的身份,就像他来之前,喋喋不休叮嘱于沧海兄妹一样。 萧若离替张亮遮掩,“这倒没有什么,他的一门功夫,需要毒药的刺激。” 雳扬涣一伙人生出敬而远之的态度,用毒药练功,所练便是阴毒诡异的毒攻。这种功夫最为狠毒,修炼这种武功的人,也必然性格阴冷,残虐暴戾。 萧若离说的没错,张亮确实在修炼武功,只是练得乃是蓬莱人的仙术。 傅恒的那一掌,虽然被化解了。他们的误会,在萧若离的斡旋下,也未激化,但他们肯定再也走不到一块去了。 产生隔阂只需要轻轻一巴掌,想要将其修复,需要很大的精力和时间。 萧若离道,“我们怀疑,剑圣虚渊被吕轻侯抓走,希望涣王为我等提供消息。” 听风无息的消息,又准又快,想要抓住潜藏的大鱼,必须又快又准。 雳扬涣点头,他虽然要去找林云汐的遗体,对于虚渊,能帮则帮。 武行义道,“神断放心,边老三会给你们提供最正确的消息。” 得到答复,傅恒便会意地朝外走去,萧若离抱拳,“涣王、呼延兄,武兄,我们先走一步,告辞。” 张亮临走时,还不忘道,“姬无花,你以后若找到什么毒药,别忘记告诉我。” 姬无花等人,一众侧目。 在张亮三人打马离开涣皇庄时,一直信鸽扑棱棱飞进了涣皇庄。 第一百二十九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信鸟住来,带着消息与音讯。 除了仙人的灵犀相印纸,千里一线牵,凡人便只得用信鸽来远距离传来消息。 武行义自鸽腿上拿下信笺,缓缓展开。涣皇庄收到的信鸽,全都来自听风无息。正有了听风无息,他们哪怕僻居秣陵都,都能清楚知道天毅王朝发生的很多消息。武行义读完信笺,眉间隐有忧虑,将信笺递给雳扬涣。雳扬涣轻声念出,“燕九有难,速至救援!” 呼延昭沉声道,“燕九正跟踪凌三更,莫非被凌三更发现了。” “但凌三更绝对留不下九弟。”习渊行深知,单论轻功,燕九绝对是众人的佼佼者。 “所以,便有人动手了,而这个人必然极为隐秘,就连边打听都还未知道对方的底细。” 智千山面容微皱,未知的对手,才是最可怕。你若知道对方底细,便心中有底。边打听都打探不出的人物,只会更可怕。“既然这样,我们就该立马前往秣陵都,以免发生意外。” “你们的余毒都清除了么,若不然,还是我先行一步,去相助燕九。” 智千山摇了摇头,“武老大,你去,或可解了燕九的危机。但是却有可能陷入另一个危机,对方身份人数不明,难保不是想各个击破,既然要去,大家就一起去。十香*的毒,并无大碍,清除地差不多了。” 十香*的毒是解了,可是仍然有虚弱的情况存在。尤其是雳扬涣,不会武功,就更加虚弱不堪。 武行义道,“我们也不用全去,也可以分为几波而去,结伴而行,便互相有所照应。这样吧,我、风老七两个人首先去秣陵都。涣王与呼延统领,连同智老二,姬老五,习老八,你们明日出发,可好?” 徐酒有些郁闷,“怎么没有我?” 厨王徐酒的功夫诡异多端,但却驳杂不精,所以也没指望派上用场。 “你和叶老四一起守在涣皇庄,总不至于连我们的家都不要了吧。” 雳扬涣对武行义的安排颇为满意,冷声道,“若是有人,再靠近墓冢,格杀勿论。”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像雳扬涣这般痴情的人,世间少有。活在过去的记忆的,不愿醒来,就像是做一个虚幻冗长的梦。 护卫们的脸上尽是茫然之色,他们无数次的问自己,这样一个皇子,还值得他们追随么。 或许谈不上追随,他们要的只是一个栖身之所。他们俱都在江湖中绽放过光彩,承担了繁华落幕时的萧索。没有人能够永远风光,风光终将退去。就像耀眼的昊日,终会经历日出日落的过程。 他们本就是一群失去目标的人,失去了目标,也便不在乎什么前程不前程的了,只希望余生,不要那么多的坎坷难当。 但是,生在尘世,怎么可能没有坎坷和纠葛。 即便雳扬涣分封秣陵,困守墓葬,也有人来找其麻烦。一个死去多年,名不经传的女子,完全被家族和皇家遗弃。这样的墓穴,怎么可能有太多的宝藏。 只有西碧人相信生不带来,死要带去,不给子孙留有遗泽。 其他大陆的人,便是连自己的身体,都能奉献给子孙后代。除了极为显贵的王侯皇家,富商豪门,鲜少有人会将毕生所得带进坟墓里。盗墓贼不去光顾历代彬王的陵寝,反而掘了林云汐的墓,确实匪夷所思。 一个多年前死去的女子,不仅能够影响到雳扬涣,而且间接影响到了九大护卫。 他们九个人,虽然心有忧戚,却绝不惧怕挑战,因为他们本就是在风尖浪口上熬过来的。 他们只是,在乘风破浪的时候,伤了心,被海浪伤了心。 伤了心的人,也便更加的敏感与脆弱。 “大哥,小心一些,这一次,绝不亚于当年辉月山庄一役,” 智千山虽然未与武行义一起,经历辉月山庄一役。但却知道,那一役伤透了这个铁打般汉子的心。他更知道,只要提到这件事情,武行义必将更加富有斗志。 武行义为人谨慎,功力高强,几乎不用如何叮嘱,他本就是护卫中定海神针的角色。这一点,呼延昭做不到,雳扬涣做不到,是他,将这个团队维系起来。 智千山能做的,便是激起他的斗志,一个有斗志的人,绝对比一个淡然的人,更加可怕。 武行义果然双目熠熠生辉,脸上浮出的愤怒,已全然被化成了力量,积蓄在他的身体里。 武行义、风秦二人翻身上马,在众人注视之下,打马而去。 他们行的很快,走得很急。 如果说张亮他们是骑马跑着去秣陵都,那么他们便是骑马飞着去的。 马蹄阵阵声,健马如飞步。 武行义很急,与张亮三人擦声而过,未说一言,便赶超过去。 风秦很急,冷毅的面庞之上,瞥视一眼,便又继续前行。 张亮感觉周遭涌起强烈的风,便不见了二人的踪迹,有些疑惑,“他们赶的这么急,莫非有了什么发现。” 萧若离提醒道,“我们离开的时候,便有一只信鸽飞了进去。” 傅恒有些微微担心,“想必是那听风无息传回的消息,必然有了什么发现。此番与他们反目,只怕不好从其口中得到消息。” 吕轻侯的狡诈毋庸置疑,一路兜兜转转,故布疑阵,苦心造诣,为的就是复仇。若要成功找到他,相应的情报必不可少,而边打听,却是其中的佼佼者。 边打听,就没有他打听不到的事情。 武行义既然同意,那么必然不会反悔,萧若离对此深信不疑,“傅先生有所不知,这武行义在江湖中号称“不义则杀”,向来义字当头。既然说了会给我们提供消息,就必然不会反悔。” “他真的能够说话算话,难道比一诺城的一诺千金还要厉害?” 萧若离道,“一诺城是经历过无数代人,才有今日的名声。这没有丝毫的可比性,武行义做辉月山庄庄主的时候,便被称为“义薄云天。”” “那他为何要改成“不义则杀。”” “因为他被兄弟背叛,所以憎恨背叛,因此改为,不义则杀。” 第一百三十章 在相州陕余郡,有一座辉月山庄,山庄庄主武行义仗义疏才,义薄云天,名声响彻三陕之地。 武行义,在陕余、陕华、陕宜,无论黑白二道,官府势力,均很敬重于他。在江湖中混,必须要吃的开,时任辉月山庄庄主的武行义,便能吃遍三陕武林。 武行义有一个生死兄弟,唤作“嫉恶如仇”刑擒天,哪怕你是老天,若要为恶,他便也要擒你。 “义薄云天”与“嫉恶如仇”二人并肩作战,扫平三陕十二处恶贼。当地官民,为之喝彩,对其感恩戴德。 天毅承丰历三年,相州三陕之地连降暴雨,持续不停。 淮水水位上涨,导致决堤,水淹陕宜郡,一郡之地为水患所迫,死伤无数,更有受灾之人,嗷嗷待哺,等待朝廷救援。 辉月山庄,开设粥棚,救济百姓,得到三陕总督的嘉奖。 三陕总督亲往辉月山庄,与武行义和刑擒天会面。 三陕总督道,“当下,你们虽能救数人,但能力有限,有一件事情,却需要二位帮忙,这件事情成了,就能够帮助到整个陕余郡的百姓。” 能为天下苍生谋福祉,当然义不容辞,“何事如此重要?” “朝廷已经拨下五百万两赈灾银两,现正从天相城押解至三陕总督府。” 武行义颇为欣慰,“好,这款银子下来,陕宜郡的难民就有救了。” 三陕总督颇为忧虑,“武庄主有所不知,从天相城到三陕府,不知有多少魑魅魍魉盯着这些救命的银子。” 武行义皱着眉头,“若是有司命部的人出马,谁还敢动这些命根子。” 总督义愤填膺,“司命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怎会在乎百姓的死活。就连天相城的主管大人,都不肯担这个担子。款可以拨,但却是在天相城交接,点名要我三陕府的人去押解。” 刑擒天拍案而起,“岂有此理,这一来一去,不是白白耽误了许多功夫。” 总督喟叹,“耽误些时日,倒是无妨,可惜,就怕保不住救济的银两,叫百姓失去了希望。” “他们难道不怕百姓造反么?” 总督冷笑,“那些大人们精着呢,只要将银子交接给我们。便是丢了,与他们也是无尤。就算*迫百姓,也是我的过失,他们倒得了个平叛的好名头,我一家老小,便被尽数诛绝。” 总督一顿,“我便是死了也无妨,可惜的是陕宜郡的千万百姓。” 武行义和刑擒天道,“我兄弟二人,愿助大人一臂之力,力保灾银不失。” 总督老怀畅慰,“好,太好了,有二位相助,必能保灾银不失。二位侠骨丹心,救民于倒悬,本官,代陕宜百姓,多谢了。” 武行义扶住总督,“大人,这怎使得,我兄弟二人,必将不负众望。” 武行义和刑擒天二人,会同三陕官府的好手,一起去天相城押解赈灾官银。 交接很是迅速,天相城官员,仿佛丢一个烫手山芋般,将银子交接给了他们。 在天相城中,无一点异常,但出了天相城范围内,遭遇了层层阻击,劫道之人一波赛过一波。 武行义与众人浴血奋战,很多人为此而丢掉了生命。 他的一生,从来没有这么艰难过。他握着的是,陕宜千万百姓活命的根本,绝对不容有失。他不知道流了多少血,拼了多少招,遭遇了多少次狙击。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以极为惨烈的方式,宣泄着一腔为民的忠义。 他们最终,还是穿越了天相府,将镖银押进了陕余郡。 到了陕余郡,便如同到了家一样。陕余郡的白道****,皆受过他的恩惠,也都会给他面子,所以他以为,只要穿越天相府,到达陕余郡,任务便算是完成了。 但他想错了,在陕余郡,居然遭遇了远超天相府的截杀。天相府那些人,不择手段,他完全不用理会。可是陕余郡呢,这些人都受过他们的恩惠,却有人拿他儿子威胁他。 在镖银和儿子之间,实在难以取舍。这些受他恩惠的人,让他承受住两难的局面。 “对不起了,孩子。” 武行义浴血奋战,为了陕宜百姓,他早已置自己的生死于度外。而现在,他又要狠心,置儿子的生命于不顾,这是何等的残忍,很等的英雄悲路。 尽管他浴血奋战,不惧生死,但还是没有保住镖银,只得以逃命要紧。只要留的此身,必然能够将银子追回。 待他回到三陕府的时候,却遭遇极为强烈的捕杀。 突现的变故让他只觉天昏地暗,有官府官兵拼死来报,“武行义实乃劫镖幕后黑手,潜入队伍中,私吞灾银。” 三陕总督欲逮捕武行义妻儿,平灭辉月山庄,却为刑擒天所阻。 刑擒天道,“我绝不相信武兄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即便是,也与其妻儿无关。司律部的大人已经前来调查,若是正是如此,我甘愿受这包庇之罪。” 一时之间,“嫉恶如仇”比“义薄云天”名头还要响亮。他“义薄云天”截了银子,刑擒天仍旧庇护其妻儿,岂不是更加义薄云天。 在逃亡的日子里,这曾是武行义最大的欣慰,为有这么个肝胆相照的兄弟庆幸。 谢谢你,还如此信任我。 他逃出了三陕府,几乎丢掉了大半条命,却被一个人所擒。这人并没有将他押解到官府,还给他治伤。 武行义颇为纳闷,“你既然抓我,又为何要救我。” 那人笑了笑,“抓你和救你,并不冲突。” 武行义道,“你叫什么名字,打算怎么处置我?““我叫凌无炀,受司命部所派,来查灾银丢失之案。我前前后后遇到了七次伏杀,这三陕府还真是够黑暗的。可叹的是,你在这黑暗中,尤不自知。” 凌无炀那时候,还没有“慧眼”之称,只是一个小小的司律部司捕司的捕头。 到后来,武行义才知道,能够遇到凌无炀,才是人生最大的幸运;遇到刑擒天,才是他一生最大的不幸。 第一百三十一章 那些事情,他至今都不愿去回首,因为一回首,都会心痛。 该有怎样的丧心病狂,才能做出那般坑害百姓的事情来。他入了那一个瓮,没有凌无炀打破那个瓦罐,他永远无法出来。 七八年时间,以为一众兄弟就将至此在秣陵,陪着雳扬涣终老。 然而天不从人愿,还是有那么多的事情缠缚己身。很多事情,并不是你不去找它,它就不会不来找你。想想,觉得很无辜,但天下无辜地人多了去了,你自己要学会,在无辜来临之际,奋起反击。 武行义虽然没有急挥马鞭,但人马合一,明眼人一看,他走的很急。 他的步伐,他的呼吸,随着马蹄的跃动,和谐到了一个极致。 风秦猛烈拍击马的臀部,跟着武行义如飞般朝着秣陵都赶去。 拂风客栈,燕九有险。 在入夜之初,他们总算赶到秣陵都城之下。 “哦,是武护卫啊,您这么急冲冲地,莫非有什么急事。” 武行义懒得与门卒多费口舌,“开城门。” 门卒倒不好与武行义为难,秣陵都都管大人时刻教导,眼光要放的长远。雳扬涣再怎么落魄,也是皇子,谁能知道有没有咸鱼翻身的那一天,做好上下级关系,能帮一帮就帮一帮,对自己又没有什么害处。 武行义与风秦入得城来,直奔扶风客栈而去。 扶风客栈,起名扶风摆柳之意,门前几株柳树,确实比美人的腰肢都还要纤细。 整个客栈都弥漫着不祥的韵味,武行义皱着眉头,冲进了客栈。 客栈老板喋喋不休,被风秦的风潇剑抵上了喉咙。 武行义一间间踹开客栈的门,惊扰了一众客人。 不理会客人们的抱怨吵闹,在天字三号房,武行义整个脸庞都抽搐起来。 从门外看去,一个人仰面躺倒在血泊里,他的脸上定格着死时的惊诧。 武行义冷然,“老七,我们来迟了。” 风秦冲了进去,仔细辨认,这人就是燕九,号称燕子飞,一身飞燕飘摇身法,迅捷无比,而现在,他却躺在这里,难动分毫。 风秦有气从胸腔里喷薄而出,“死去不过半个时辰,剑伤,正中心脉。” 武行义皱眉,“他号称燕子飞,想要一剑正中心脉,谈何容易,你看他的表情,惊诧,不可自信。杀他的人,他认识,而且,他绝对想不到对方会杀他,所以才猝然得手。” 风秦道,“他是跟踪凌三更,会不会是凌三更?” 武行义也说不准,“要找线索,必定要找到凌三更,无论燕九是不是他杀的,他必然与这件事情脱不了关系。” 风秦纳闷,“边老三既然知道燕九有难,为何不通知他离开,燕九要逃,何人能够拦得住。” 武行义顿觉不妙,边老三没有救援燕九,那么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自己尚且自身难保。 “老七,你守在这里,我去找边老七。” 旁人要想找到边老七,几无可能。边打听要获得各种消息,自己本身就要够隐秘。他有时会是个渔夫,有时会是个商人,有时会是个浪子,他总是能千变万化,让人摸不清头脑。 在你摸不清头脑的时候,他已经把你摸的个通透,没有半分秘密可言。 武行义找到他的时候,他是一个乞丐,拿着破碗,倒在街道的角落里,仿佛睡着了。 武行义喊他,他不答应,好像真是一个耳目失聪的乞丐。 他去拉他,他也不动,任由武行义搬弄。 武行义早就感觉到不妙,边打听七孔流血,中了一种罕见的毒药,已死去多时了。 他来不及呼喊,来不及愤怒,敌人比想像中的要可怕得多。是谁,连边打听化妆为乞丐,都能识破。他抄起边打听的尸体,往扶风客栈而去。 风秦双目圆瞪,有怒火窜上眉头,“老大,敌人究竟是谁?” 武行义摇摇头,“不知道,未知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等吧,等明天涣王他们来了再说,没有智老二,我们根本就找不出潜藏在暗处的敌人。 “斯文败类”智老二,智计过人,有他在,便能通过种种迹象,找出敌人。 这夜过得极为不平静,有些胆小的客人,直接换了住宿。客栈老板大呼晦气,死了两个人,不仅影响了生意,还牵扯到了人命官司。秣陵都的捕头,在夜半三更的时候到来,嘴上哈欠连天,刚刚从睡梦中惊醒。 “武护卫,这二人?” 武行义沉声道,“边老三和燕九。” 领队的捕头吓得一身冷汗,雳扬涣的九大护卫,在江湖上拥有名头,如今死了两个。这事态不得不说很是眼中,看着风秦眼中的冷漠,舔了舔舌头。 “究竟是谁,竟然如此猖獗,可惜了边护卫和燕护卫。” “最近,有没有凌三更的消息。” “没有,凌三更仿佛消失了一般。” 武行义不禁暗骂,秣陵都都管大人,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鲜红的通缉令,不打草惊蛇才怪。盗贼本就胆小,他们于暗中活动,一旦见光,则很容易见光死。 凌三更虽为大盗,也逃不过这样的怪圈。他偷盗之时,不超过凌晨三更天,而那个时候,则这是人最为疲累的时候。 “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这倒是有,比邻山庄,有三个人,也在追踪凌三更。好像凌三更盗取了他们的宝物,要将其追回一般。”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比邻山庄也插手这些事情之中。 “有没有一个年轻人找过都管大人?” 吕轻侯必然在这秣陵都内,其仰仗****一脉,可笼络地方官员,为自己提供便利。 “找都管大人的人多了去了,您说的究竟是哪位?” 秣陵都的都管大人确实很忙,找他的人也很多,但要分辨出有没有吕轻侯,实在很简单不过。 “都管大人对这个年轻人一定很尊敬,要知道,能让都管大人尊敬的人,只怕秣陵都内,还没有几个。” “哦,你说的是他啊,都管大人跟那公子交流之后,便喜上眉梢。” 武行义脸色一凝,吕轻侯果然在秣陵都内。 第一百三十二章 张亮三人到达秣陵都城下时,天色全部暗下,城墙上的星星灯火,昭示着这座城还未睡去。 萧若离提着张亮,踢纵之间,便越过城头,落在有些漆黑的大街上。 傅恒更为夸张,简直好像直接飘了过来。 “武行义他们去了哪里?” 武行义行色匆匆,不见了踪迹,他们必须要找到边打听,因为从边打听口中,才能打探出吕轻侯的消息。 “往最诡异的地方走,往往诡异的地方,会发现意想不到的效果。” 萧若离一直奉行的原则,你若找不到线索,那么便等。你若等得焦灼,就走走看看,也许走走看看之间,就能够获得想要的消息。 他们却是得到了想要的信息,那些自扶风客栈搬离的客人,嘴里大呼晦气。 死人这个词语,便是诡异得再也不能诡异的了。 或许死个把个人,稀松平常,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却无疑给他们走了条明路。 “事情有些不妙,武行义看来在扶风客栈,我们去扶风客栈找找。” 扶风客栈隔得并不远,他们上门的时候,老板还有些惊诧,“这里面死了人,你们还是去别处投宿吧。” 武行义和风秦的脸色很悲痛,两具尸体就这样被摆在房间的地板上。风秦看向他们的眼色极为不善,没有张亮的阻挠,他们或许早就来了秣陵都,也不会酿成这样的悲剧。 萧若离盯着两具尸体,看了半响,朝着武行义道,“不介意我检查一下尸体。” 不论对方同意不同意,神断便已然开始检查。若是可以近距离观察,倒更加能得出结论。 燕九的致命伤,乃是穿心一剑,这一剑,来得陡,来得不可琢磨,以至于,他死时的表情,都是那样的惊惶和不可置信。边打听死于一种奇毒,这毒散发恶臭,七窍流血,似乎都已腐朽。 “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萧若离沉声道,“这天气炎热,我看早点将二者尸体焚化为妙。” 风秦勃然大怒,“若焚烧二人尸体,线索全断了,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张亮和傅恒也不理解萧若离,留此尸身,还可以推断出凶手是谁。有时候,尸体也会告诉人们,谁才是凶手,而且还不会说谎。焚化尸体,岂不是自己断了断案的线索么。 武行义制止了暴怒的风秦,对萧若离道,“还是等涣王他们到来了再说。” 萧若离也知这个提议无法通过,便不再理会,要了间上房,在扶风客栈住了下来。 边打听的尸体,本就中了奇臭难闻的剧毒,加上有些炎热的天气,便是更加恶臭难当。周遭的房客能走的全部都走得个干干净净,客栈老板大呼倒霉。 武行义和风秦呆在阁楼里,似乎恍若未觉,他们就守在门槛前,守着屋里一盏明灭的灯火。 张亮对萧若离提出毁掉尸体的举动,很是疑惑,“把二人的尸体焚化,岂不是自己断了自己的线索。” 萧若离不以为然,“尸体有时候不仅仅是尸体,有时候,还会产生尸变。” 尸变这种事情太过玄乎,是以萧若离并没有点明,只是规劝他们毁掉尸体。 傅恒望了望有些晦暗的夜幕,慨然道,“这一切会是吕轻侯筹谋的么?” “关系不大,吕轻侯遣人盗了林云汐的墓,*迫雳扬涣不得去云慈城帮助剑圣,这倒极为可能。若是让他完全将雳扬涣推到对立面,还一举格杀两大护卫,有些不大可能。” 一个人做事,总该有目的,或许有那么些时候,会凭借头脑发热,不顾后果,但那毕竟在少数。 吕轻侯首要目的便是对付四不漏,之所以留着虚渊不杀,就是为了引其他几个人上钩。四不漏的名头,不是平白无故得来的,而是真刀真枪,从江湖中打拼而来。所以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时候,吕轻侯会做更多的布置。 “那么吕轻侯现下,还在秣陵都内?” 吕轻侯不仅在秣陵都内,而且早早地布置好了一切。 有闪光剑自暗处飞奔上阁楼,瞬间炸响,阁楼就坍塌了一角。有捕头从扶风客栈四面八方包围而来,为首之人大喝,“捉拿钦犯萧若离,无关人等退后。” 吕轻侯自人群中走出,看向傅恒,“傅先生,家父与你有恩,你不报恩,反而处处与我为难,又是何道理,难道这就是你云麓书院的风格。” 傅恒冷然道,“吕轻侯,你在这条不归路上走的太远了,将剑圣交出来,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吕轻侯狂笑,“悬崖勒马,真是滑天下之大吉。当年他四不漏是如何*迫我父亲如何自尽的,我都要一一讨回来。你若是执迷不悟,非要与我为敌,我也只好不客气了。” 傅恒瞥了周遭捕快一眼,“怎么个不客气法,就凭这些人,也想对付我。” “凭我。” 楼千层出现,面容阴鸷,较之先前更加阴冷。 傅恒冷眼道,“被削掉了一层楼,你还有什么自傲的资本。” “有没有自傲的资本,且试一试就知道了。” 楼千层的本命楼不断放大,如同一个磨盘,其被砍掉的那一层楼,斑驳参差,极度不平整。 傅恒的本命莲花莲花放大,整个人轻忽飘起来,每走一步,便有莲花生灭。他的目的,便是要擒下吕轻侯,只要擒下吕轻侯,就能够*迫他交出剑圣,这一趟的目的也便达到了。 黑暗中,有一把刀,这把刀即便在没有月光的黑夜,依然吞吐着光芒。 半月追魂刀,刀刀追魂,刀刀致命。 仿佛是约定好了,半月追魂刀和楼千层一起对付傅恒,竟然稳稳将其压制住,这二人的配合简直妙到毫巅。 萧若离欲要帮忙,却被一人架住短剑,那人低沉着声音道,“神断萧若离,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萧若离的眉头微皱,有些惊诧道,“是你?” 那人低沉声音道,“没错,是我,我就知道疑兵之计骗不过你,但你还是如预想之中的那样,回来秣陵都自投罗网,你也该尝尝身败名裂的下场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这个人曾是潞州一代的捕王,捕杀过很多江洋大盗,却在最后的一战中,为人所收买,为钱所背弃了自己。 萧若离道,“我会不会身败名裂不知道,但你,却早已被逐出了司律部,成为一个人人唾弃的败类。” 捕王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你知道什么,我为捕大盗,多少次在死亡线上挣扎,可是司律部给了我什么。那点零星的俸禄,就能够让人为之倾命,你现在是不是也很恨。” 对于司律部的所做所为,萧若离焉能不恨,焉能不觉不公。谢司律大人,怎么就能为了巴结司空部,免去他的职司,还将他列入逃犯的行列。他一辈子都在断他人案情,捕他人归案,何曾想到,最后轮到了自己。 俗话说,山不转,水转,山水有相逢。但所谓的相逢,夙世轮回,也不该这样的戏谑与滑稽。 “没错,当年是我拆穿了你的阴谋。司律部怎么做我管不着,我只要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也就行了。” 你永远无法要求别人按照你的方式去做,别人也不可能如你想象中的那样做好。那么便只有将自己做到尽善尽美,就不用去管他人的孰是孰非。 捕王恨声道,“你倒是看得开,我今日将你拿下,交给司律部之后,看你如何还能这般淡然。” 捕王说话之间,便已攻了数十招。 萧若离的短剑如同吐信的毒蛇,深得“断”字的精髓。 张亮有些慌乱,傅恒对上了楼千层与半月追魂刀,萧若离对上了捕王。体格庞大的爆熊,提着巨斧朝他冲来,仿佛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鸡,能够任人宰割。 张亮虽然不会武功,也失了仙术,但他有小懒。吞食了蜃龙血液的毒蛇,随着对蜃龙血液的消化,懒皮蛇制造幻境的能力明显有所提升。下一个竟然将张亮的身体拔高,仿若一个巨人。 爆熊的脸色发白,先前他居高临下看着张亮,而今,自己也体会到了被俯瞰的滋味。 张亮挥动蒲团大的巨手朝着爆熊扇了下来,爆熊吓得赶紧四下奔逃。 那只是一个虚幻的手掌,根本不能拍击而下,这疑神疑鬼的手段,倒是将爆熊吓了个半死。 阁楼里武行义冷眼注视着场中的一切,风秦道,“老大,我们要不要帮他们。” 吕轻侯设下的陷阱,便是以绝对实力碾压他们三人,他们反倒成了其中的变数。 “等等,那云麓书院的人,似乎并未使用出全力。” “凌三更,将东西交出来。” 比邻山庄三个人望着屋檐上的那个男人,厉喝出声。 凌三更站在屋檐之上,看着对面的彭昂,笑道,“今晚上,还真够热闹,喂,东西就在我手里,有本事,就自己来拿。” 彭昂有些戒备地望着凌三更,凌三更突然出现,打乱了他夹击傅恒的行动。傅恒便在这一时三刻之间,抓住机会,压制着楼千层的本命楼打。莲花生灭,进境无踪,每一击便如同拈花微笑,散灭转换。 比邻山庄三人,凌空跃起,飞上屋顶,开始夹击凌三更。 凌三更做了一个莞尔的表情,朝着远处开始逃离,这三个人紧追不舍。 武行义突然仿佛发现猎物一样,站了起来,双眸中发出幽冷的光。 “怎么了,老大。” 武行义指了指人群中的那个人,“老七,你看,那个人有什么不同。” 那人身材矮小,獐头鼠目,躲在人群里,小眼睛警惕着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来自西碧的盗墓者?” 身体够矮小,才能够在狭小的墓穴通道里通行。有着老鼠一般的敏捷和打洞的本事,才能够在机关密布的墓穴中,如鱼得水,规避一切危险,将宝物重新起出。 “便是他,将林云汐的墓给盗了?” 所有的一切,便起始于林云汐的墓被盗。若是她的墓不被盗,那么雳扬涣也不至于如此忧心。燕九也不会来追踪凌三更,便不会发生这种意外。而现在,燕子飞和听风无息都躺在屋子里,再也没有机会活过来。 “我去截下凌三更,你将他杀了。” 武行义冲上阁楼,朝着凌三更奔逃的方向追去。风秦如燕子般掠下,快若闪电,直接朝着那个其貌不扬的人攻去。 风潇剑携带凌厉至极的剑风而至,这一剑当是避无可避。 那身材矮小的盗墓贼,就势一滚,躲开这凌厉的杀招,扬手,便是五枚透骨钉打出。 这一击,便在他落地打滚之时,便发出,快到连他自己都预料不到一般。 风秦止住前倾的趋势,生生在空中扭转身形,风潇剑刷刷连扫,将五枚透骨钉全部扫落。 风潇剑再度前刺,贴着地面,一剑快过一剑,对方打滚的速度,绝对比不上剑刺击的速度。 盗墓贼扬手一挥,便是一团烟雾爆射出来,风秦只得飞身而退。 待得烟雾散尽,已不见了对方的踪影,对方如此诡异的手段,也确实让人头疼。 风秦四下观望,也未发现其踪迹,仿佛彻底从空气中消失了一般。战场上的两组人,依旧舍生忘死地战斗着。傅恒的莲花与楼千层的千层楼缠斗着,萧若离与捕王也打出了火气,招招攻其要害。 “吕轻侯,可是你指使他盗了林云汐的墓。” 吕轻侯道,“没错,是我让钻地鼠盗了林云汐的墓。谁叫他雳扬涣打算去云慈城帮助虚渊,只要他出不了秣陵,便怎么也帮不了虚渊。” 风秦恨声道,“你将林云汐的尸体搬到了何处?” 那些陪葬的东西,雳扬涣丝毫不在意,林云汐的遗体,才是雳扬涣最牵连的。 钻地鼠从人群中走出,“大爷我盗了成百上千的墓,还从未动过别人的尸体,那墓里面根本就是一座空墓,哪里还有什么遗体。就算有,我盗了遗体,有何用处?” 不论对方究竟盗没盗林云汐的尸体,墓碑里被玄冰包裹住的尸身都消失不见。 风秦冷哼,“听风无息边打听和燕子飞燕九都是你们杀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捕王之所以叫做捕王,不仅因为他是捕头中的王,还因为他捕的便是盗匪中的王。 潞州有凶徒,**之间,洗劫了十二大富户,鸡犬不留。 这伙凶徒手段之残忍,做事之不留余地,携着百万两巨款,潜入归庐山中,号称十二巨凶。 捕王桑不秋孤身一人,追踪进入归庐山,并将十二凶徒一一击杀。 桑不秋满身伤痕从归庐山回来时,并未得到上司的夸奖,因为他没有带回十二巨凶卷走的脏银。 那笔巨款,十二大箱子的贼脏,就在归庐山中不翼而飞。 萧若离本不愿接手这个案子,既然十二凶徒已经授首,他也不便得罪捕王。 但司律部的大人们,将贼赃看得比凶徒本身都还要上心。他们自然怀疑,乃是捕王将贼赃私吞。你既然能将十二凶徒击毙,又怎么可能带不回,没长脚的十二大箱子。 那是萧若离第一次见到捕王,对这位,他还未出道,便闻听其大名的老捕头,由衷地敬佩。 在四不漏还未声名鹊起之时,捕王的名头,便在潞州一带如雷贯耳,更遑论作为后起之秀的神断萧若离。 “你是来追查脏银的。” 萧若离道,“是。” “那些人,总是把钱看得比人重要。” 萧若离继续道,“是。” “那么,你找出这些银子,交给谁,司律部,还是还给苦主,但好像没有苦主了,苦主都已经被杀光杀绝了。” “这些都不是我所要考虑,我要做的,便是找出那十二个箱子,所以,还请捕王你配合。” 捕王幽幽一叹,“年轻人,果然血气方刚,我们同属于司律部司捕司,我怎么可能不会帮你呢。” 你知道嘛,十二巨凶本就有十二个人,每个人都有独特的本领,以我一人之力,根本奈何不得这十二个人的联手。 但这十二个人并没有联手,他们分散在归庐山中,每个人带着一口箱子,等着我逐一击破。 当我杀掉第一个人,得到第一个箱子的时候,我的整个眼睛都红了。箱子里的财宝,是我当一辈子的捕快都攒不够的。在那一刻,我就有了停止追杀,带着这一箱财宝远遁的念头。 但是人的贪婪是无休无止的,有了第一箱财宝,那么便可以继续掠夺第二箱。 十二巨凶的头脑给我出了个难题,要么带着一箱财宝,知难而退。要么拖着财宝,继续追杀,这些财宝无疑会成为累赘。在接下来的追杀之中,会拖累我的步伐,让我丧生的几率成倍增加。 箱子又没有长腿,我完全可以将十二巨凶全部手刃之后,再来搬回这些箱子。 于是我不管不顾,继续追杀十二巨凶的其他人。 当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杀掉十一个人的时候,而最后的头目早就在周围以逸待劳。 十二巨凶的头目没有带箱子,他深知,带着这些累赘,会拖累自己的行程。将这些箱子丢弃,反而能达到扰乱对手的作用,何乐而不为。 箱子一直都在,没有长脚,不会走,不会跑,最后,便要看你能不能将其带走。 只有活到最后的人,笑到最后的人,才能够将这些箱子带走。 捕王见识过十一口箱子过后,对这十二巨凶头目没有带箱子反而觉得好奇。 巨凶头目冷若寒霜,“捕王大人,你太贪心了,都抢掠了十一口箱子的财宝,还不知足,便连这第十二口都不放过。” 桑不秋的每一寸肌肤都在疼,每一个细胞都在发抖,但他握住双钩的手一动不动,在敌人未倒下去的时候,他就绝对不会显示自己的脆弱。他总是要看着敌人先比他倒下去,那么他才能放心的放松下去。 归庐山的树木很高大,但再高大的树木,也挡不住酷热的昊日折射下的光辉。 桑不秋只感觉冷汗涔涔,对方在等,等他露出破绽的时候,一击必杀。 他也在等,他只有一击的力量,一击过后,不是对方死,就是自己死,这一招,仿佛拼了命,你死我活,或者,我活你死,没有第三个选择题可以做。 他们虽然没有动,但是绝对比动起来,还要消耗精力。 七月的天,哪怕你站在大树底下,也逃脱不了炎炎烈日的灼烧。 一股风,从山林中吹拂起来。在这么炎热的天,风完全不应该叫做风,应该叫热浪,热浪滚滚。 滚滚热浪经过树荫,层次叠加,吹到脸上的时候,便不再那么热,还有些清清凉凉的感觉。 这股风,就像是一个讯号,动手的讯号,两个人在舒缓了一下精神之后,不约而同动了手。 十二巨凶手里的独特兵刃,如同娇艳的花朵,猝然打开。 打开的时候,便有密密麻麻的暗器朝着桑不秋****,受伤的桑不秋绝对逃不出暗器的攻击范围。 桑不秋不躲反进,朝着暗器撞了过去。 他的双钩在奔行过程中,快速拼接,就在暗器打中他的时候,他的钩却无端诡异刺进了对方的身体。 这么短的钩,在这么远离的距离下,根本不可能刺中。 因为他的钩子变长了。 在冲过去的刹那,他的双钩便开始拼接,组合成了一柄长枪。 捕王桑不秋的双钩,勾魂夺魄,勾凶追命,让别人闻风丧胆。但他的双钩还有最后一招,叫做钩镰一枪,但凡他要使用出这一招来的时候,便没有人能够逃得出这一枪。 十二巨凶的首领也不例外,他本占据太大的优势,却畏惧桑不秋的名头,弄些偏门的暗器功夫,被突然变长的钩镰一枪取了性命。 桑不秋直挺挺的躺倒在烈日之下,他不能闭眼,不敢闭眼,本能得感觉到了危机。但他已没有一丝力气反抗,目下,哪怕一个孩童,都能够置他于死地。 那个声音是那么地让人绝望而又残忍,“你真的以为十二巨凶只有十二个人,那便大错特错,还有第十三个人。” “啧啧,本来我只能分到一个箱子的财宝,拖你的福,我便能将这些财宝全部据为己有。”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我杀了燕九和边打听,对我有什么好处?” 做一件事情必然会有动机,杀人有杀人的动机,劫道有劫道的动机。(.) 风秦并不听从吕轻侯的解释,你既然掘了林云汐的墓,便沾染上了因果,便是成了敌对。他纵身一跃,风潇剑再次出击,目标仍旧是那个钻地鼠。 獐头鼠目,滑不留手,便是这西碧而来的盗墓者具备的特点。 哪怕风秦加入战团,于整个局势也无太多的变化。 楼千层被削去一层的千层楼,发出蒙蒙光晕,已与傅恒的本命莲花拼斗了数十记。彭昂的半月追魂刀,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替楼千层解围,二人配合之下,傅恒一时半刻也难以攻下。 千层楼在与莲花碰撞之时,突然,倾斜下鲜红至极的液体。那些液体一沾到莲花,就仿佛腐蚀的剧毒,冒出浓烈的白烟。 傅恒冷哼,不可置信地道,“你竟然将这些污秽之物融入你的本命楼中。” 修道者,修炼本命物,本命物最怕的就是被污秽之物污染,一旦污染,根本难以发挥作用。 当然,当修炼层次到达极高的层次,也不需要以本命物来战斗,便能够发挥出惊天动地的威能。在那种时候,本命物变得坚不可摧,也不惧怕这些污秽之物。 将邪崇污秽之气溶于本命物中,走的便是邪修的路子,在中碧,最具代表的乃是天毅王朝司命部,其代表的是正义的力量。更有浮空卫,专门负责绞杀离经叛道的修道者。 楼千层走上这条路,便是一条不归路。被剑圣白辛之削去千层楼一层,截断了正常的修道之路,便只得走这些歪路。 傅恒面色苍白,本命莲花急剧萎缩,已经彻彻底底变成了一朵血色莲花。 “彭昂,住手。” 吕轻侯的呼喊,似乎并不能阻挡半月追魂刀的绞杀。 傅恒只得将缩在手里的本命莲花抛飞出去,莲花飘飘荡荡,如风中柳絮一般,毫不着力。半月追魂刀散发的气劲将其绞了个粉碎,傅恒吐出一口逆血,颓然倒在地上。 本命物被毁,对于修者的打击,便无异于毁了练武者的丹田。 张亮和萧若离看着傅恒笔直地倒了下去,不由得大急。 捕王的双钩钩住萧若离的短剑,使得他不得分身他顾。 张亮凭借小懒的幻术,在场中游走,并不能真正拼斗。 下一刻,一只闪光的箭朝着傅恒飞奔而去。 爆裂箭,这一箭下去,傅恒焉有命在? 吕轻侯只觉得一切都不在他掌控之中,他只是设计好了,要让傅恒失去战斗能力,从而无法阻止他。可是谁又想的到,彭昂不听使唤,发出了半月追魂刀,直接毁了傅恒的本命莲花。 张菁不听使唤,直接射出了这只将他推到云麓书院对立面的爆裂箭。 云麓书院在桂州云麓山脉之中,隐迹在云重鬼渊一旁,很少于世间行走。尤其在与中碧王朝决裂之后,便不涉入朝政,一心潜修。但你若是以为云麓书院好欺负,那便是大错特错。云麓书院护短,门下弟子受了不公的待遇,便有师门长辈前来讨回。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打了老的,来了更老的,直到你最后打不动了,只有舔着脸被云麓书院打为止。 杀了傅恒,便是彻底站立到了云麓书院的对立面。云麓书院哪怕再有容人之量,也容不下你。 当他潜伏的时候,不显山、不露水,你便觉得不可怕,当他站立起来,仰天狂吼的时候,你才知道你究竟惹上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傅恒所在的空间中,仿佛层层叠叠的波浪,他的人影在爆裂箭到来前那一秒。融入了空气中的水波里,消失不见。 紧接着便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扶风客栈里满是烟尘,遮挡了一切。 所有人都觉得可怖可谓,害怕的不是爆裂箭带来的响动,而是云麓书院虚空挪移的手段。 跨越时间、空间阻隔的挪移之术,让众人头脑都有些短路。哪怕本就是修者的楼千层,也是汗毛倒立,遍体生寒。究竟云麓书院,还有何种样的手段没有施展,为此而惹上了云麓书院,究竟值不值得? 张亮当然觉察到了空间的拨动,这一次,他确确实实对云麓书院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挪移之术,对于空间法则必须要有极高深的要求,不然,根本琢磨不出其中的规则。 暗自庆幸傅恒逃过一劫的同时,对于白辛之,便更加出离的愤怒了。 若是白辛之肯出手,这些魑魅魍魉,鬼鬼祟祟,如何能讨得了好处去。他竟然置虚渊的安危于不顾,害得他们奔波劳累,还险些为此而丧命。 如今,连傅恒都着了吕轻侯的道,连同本命莲花都被毁去,其以后的修道之路,不知该艰难成何种地步。 眼下的情况,继续战斗下去,便没有丝毫意义,也毫无丁点胜算。 张亮和萧若离不约而同选择了潜匿,张亮仗着小懒制造的幻境,在黑夜中七拐八拐,便离开了遍地狼藉的扶风客栈。 萧若离和捕王打斗的弧度越来越大,在楼千层以邪祟攻击傅恒之时,便已经离了战圈很远。 待得烟幕退去的时候,便只有风秦一人冷眼注视着吕轻侯一系的所有人。 “萧若离呢?” 彭昂道,“桑不秋追踪而去,这个人,要不要将他解决掉?” 吕轻侯摆手,“不必理会他,你若有什么不服,可叫涣王来秣陵都府找我,相信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在这里。” 滇州传来的消息,让吕轻侯感到沮丧。天音谷一战,本来可以擒下凌云和汪明月,怎奈何徐遇雨突然出现,解了二人的围,三人一起逃之夭夭。 更让他预料不到的便是,剑狂,果然如同彭昂所汇报的那边。赶回了滇州,并与绝灭狠狠拼了一记,弄得两败俱伤,最后反而给杀了个回马枪的徐遇雨端掉了老巢。 四不漏也仿佛被打出了火气,围剿越次数越多,己方的伤亡便越大。他们已经彻底放开了手脚,既然是敌人,便就是你死我活。 吕轻侯想握住更多的筹码,而不是去沾惹过多的敌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先前还打生打死的两个人,此刻却并肩立在昏暗的树林里,仿佛多年的挚友。 “你知道,楼千层会用这些污秽的东西对付傅恒?” 桑不秋的声音有些低沉,“我不知道,修士的手段,根本无法揣测。” 他的话音一顿,忽而一转,“你真决定离开司律部,去云麓书院当一个教书先生了?” 萧若离苦笑,“当教书先生有什么不好的,岂不比在司律部尔虞我诈强的多。” 桑不秋苍老之色尽显,颓然道,“我卧底这么些年,总算有了些眉目,你倒首先熬不住了。” 十二巨凶不止十二个人,而是十三个人,现在,第十三个人笼罩黑袍里,看不清面容。他声音低沉而又沙哑,带着冥渊吹拂的风,不带有一点人间的气息,冷漠到,即便七月的伏天,也感觉到发冷。 “从洗劫十二家开始,我便告诫他们,人的一辈子,想要得到更多,就要承受更多。你所得的东西,超越你命痕能承受极限,便是再多也没作用。” 那人的表情似乎带着欣慰,又是戏谑,“可惜的是,他们十二个人都没有这个福气,就不知道你有没有?” 桑不秋软倒在烈日之下,只觉得浑身都冷,冷到骨子里去了。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阳光还是那般刺眼,他依旧卧倒在原来的地方,第十三个黑袍人仿佛就是个梦。而今梦醒了,他的人便已经不见了。 在空地里,十二巨凶首领僵卧着,钩镰枪依旧插在他的胸口上,只是血液已经干涸。 炎炎夏日,管你是血是水,都会快速给蒸发掉。 桑不秋浑身骨骼都在痛,挣扎着坐起来,打量四周,林荫之间,多了一只诡异的箱子。 十二巨凶首领是没有携带箱子的,那么这口箱子怎么来的,箱子又没有长脚,又不会自己跑。 桑不秋一想到那个诡异的声音,便觉得冷,冷到骨髓里。就连山林呼啸而过的热浪,他都恍若未觉。 他当了二十余年的捕头,还从未遇到如此诡异的事情。对方既然来得悄无声息,便可以将他除去,因为他已经没有一丁点反抗的余地了。 对方留下这一口箱子,便是为了收买。桑不秋承认,在见识这么多财宝的时候,他的心也有些动了。也正是因为他有些动心了,对方才会留下一箱子财宝,来试试能不能收买到他。 收还是不收? 这真是一个难以选择的决定,将这个箱子带回去,交给顶头上司。那么上司必然会问,十二巨凶盗走了十二箱子财宝,你找回了一箱,那么其余十一箱子呢,他又该怎样去作答。 桑不秋拔出钩镰枪,拆分成双钩,开始挖坑,他要将这个箱子埋在这里,有何打算,以后再作决定。 等他拖着疲惫地身体,离开归庐山,回到家中的时候。 那个箱子就平平静静地躺在他的家中,他的脸色瞬间苍白无力。 箱子又没有长脚,怎么走得比他还快,竟然比他还先一步到家。 桑不秋感觉有一张网向自己打开,有一只巨大的蜘蛛正转动着眼睛,想将他束缚住,然后一口口吃掉。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给别人编织一张张网,网住了很多人,一网打尽,而无漏网之鱼。 而现在,别人也给他编织了一张网,网中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他只要接手了这个箱子,便只能做聋子,做瞎子。不该看的便不能看,或者看到了也装作没看见;不该听的便不能听,或者听到了也装作没有听到。 桑不秋感觉到累,他一个人要应付这么神通广大的人物,着实心力交瘁。 直到,司律部念念不忘这百万两巨款,派遣萧若离前来追查。 桑不秋本色出演,被萧若离拆穿,那一箱子财宝被搜刮出来。 也正是因为这样,桑不秋离幕后的黑手越来越近。哪怕弄得名声破裂,也便被顶头上司保住,只留下个丢掉职司的结果。 萧若离不得不怅然,“你已经找到了第十三个巨凶。” 桑不秋点头,“潞州有名山庄的庄主,十里八乡的大善人,谁又会想到了,正是他一手导演了十二富户的灭门惨案。” “是他,齐有名。” 桑不秋点头,“灭掉十二家,不仅能得到一笔巨大财富,还能独霸潞州一道的生意,算盘可是打得叮当响。” “你可找到证据,为何没有将其绳之于法?” 桑不秋慨然道,“你越是了解,便越是觉得其中的艰难。那些脏款,全被他孝敬给那些大人享乐去了,以求得到庇佑。” 官场的黑暗,有时候就像是没有月光的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努力睁开眼睛,也看不见一丝的光亮。 “他的背后,有何人?” “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来对付你,除了旁人都知道我们有仇外,也便只有那一位能够调用得了的。” 吕轻侯本身并没有这么大的能量,但他有一位岳父大人。即将位列大司相的温行简,在朝中拥有庞大的能量。 “秦有名竟然是****一系的人马?” “令人惊诧的事情多了去了,这一次,吕轻侯来秣陵都,便是为了要让陌芷心死心,然后才好放手对付四不漏。” “陌芷心怕是不会那么容易死心,若是容易死心,也不会追逐了十多年。” 桑不秋道,“人的心,始终是肉做的,又不是铁做的。所以始终都要死,你的心不也已经死了么?” 萧若离苦笑,他确实已对司律部死了心,也确实没有不死心的存在。 “他打算如何让陌芷心死心?” 为情所困的人,便是要经历过情殇,难以愈合的情殇,才能够让人彻底死心。 “陌芷心已经从奇花郡,穿越兵慈山而来,不日便到秣陵都。剑圣虚渊,如今正被囚禁在秣陵都的大牢里,秣陵都的都管唐引已完全倒向了吕轻侯,我建议你们不要轻举妄动。若是想要救出他,也等四不漏前来再说,滇州已被不漏阁的人闹了个天翻地覆。” 第一百三十七章 热闹过后终会归于平静,没有庞大的力量能够供给事物一直狂烈,人毕竟不是昊日。!(.)世界是运动的过程,在动的过程中,却有相对的静止,就像是繁华时的落幕,大起大落后的思考,人在急速运动之后需要这种静。 扶风客栈,在经历过这样一场激烈的战斗中,也恢复了它固有的宁静。柳絮又在池塘的岸边,迎着晚风翩然起舞。它似乎毫不在意,客栈的千疮百孔,只沉浸在它的舞姿中,不闻其他。 柳枝不在乎,晚风不在乎,池塘不在乎,有些隐光的月亮不在乎,就连扶风客栈自己都不在乎。 在乎物体的,是人;在乎人的,也是人。只有人才在乎人,不在乎人的人简直不堪称为人。 扶风客栈院落被砸出一个大坑,院落里的园林花草,被砍得掉落一地,有一种比被风摧残还要凄惨的凋零。 扶风客栈老板坐在门槛上,发了呆。 风秦不理会他,径直走向阁楼上的天字三号房。 晚风穿过中堂,吹在回廊里,但却并未吹散房间里发出的恶臭。这恶臭也并未随着气温的下降而有所减弱,反而借着风势越吹越远。简直臭不可闻,臭味远扬。 风秦推开门的瞬间,那股恶臭扑面而来,差点将他臭晕了过去。他赶紧摒住呼吸,并用手掩住口鼻。 燕九的尸体依旧仰面倒在有些干涸的血迹里,边三的尸体更加难以看清,整个一团黑色,还有气体氤氲升腾,而那些臭气便自他的身上飘过来。 风秦将门掩上,实在没有办法守在这样的屋子里,这样的恶臭,足以能够将人熏死。 他又走回下堂,拍了拍客栈老板的肩膀。客栈老板有些木然回过头来,望着他,以极其无神的眼神望着他。 “你没有闻到臭味?” 老板木然地点了点头。 “那你有没有香?” 老板指了指台子后面,然后极其无奈地挥了挥手,静静思考自己的人生。 风秦见这老板也不胡搅蛮缠,反而失魂落魄,顿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安慰道,“你听说过双骄楼么?” “听说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为什么知道双骄楼么?” “双骄楼的双骄酒一寒一热十分有名。” “这不是最有名的,人们一想到双骄楼,就会想到什么武林之事?” 老板被岔开了话,跟着回答,“双骄之战,寒离冰玄剑与烈日热火刀决战在天骄郡的天骄酒楼,此战之后,天骄楼改名为双骄楼,名扬天下。” 风秦复又拍了拍了老板的肩膀,“你想一想,今夜过后,你的客栈或许也会如此出名了。” 老板面露苦涩,“人家那是寒离冰玄剑与烈日热火刀,你们怎么比得了。” 风秦露出神往之色,“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他们。今天来的可不都是无名之色,你完全可以编个什么,大盗凌三更夜入扶风楼,不义则杀武行义追贼而走,神断与捕王二度对决,这些都可以编的。” 客栈老板露出恍然之色,他知道今夜这些人有名,也没有想到这些人这么有名。凌三更限于彬州一地,武行义限于相州一地,捕王限于潞州一地,而神断,在整个天毅王朝都很有名。 他的脸上恢复了身材,站起来,拍了拍屁股,“还真是臭,得,我这就去给你拿香。” 风秦也露出笑容,虽然不知道扶风客栈过了这个风波,会不会这么有名,他不知道。但看到老板脸上的灰暗褪去,重新充满希望,便觉得愉悦。 他虽然名风秦,很多时候却不懂风情。对女人不懂风情,但他又懂人情。此情彼情的,有些人,还真是傻傻分不清楚。 老板热络地去拿香,递给风秦一捆,外加一把火折子,“你点楼上,我点楼下。” 恶臭就是从楼上传来的,楼上自然臭的要命。 老板这时有些嘀咕,“你们搬回这么一具腐烂的尸体干什么,把我所有客人都臭跑了。” 风秦正色道,“他是我们的兄弟。” 老板不再抱怨,兄弟二字太过沉重,兄弟亡故,哪里有不替他收尸的道理。 “那你好歹也买个棺材,封起来,这也太臭了。” 风秦从善如流,“哪里有棺材卖?” “北街就有,不过现在都关门了,不如明天一早去买,现成的,体格对得上就行。” 风秦点了点头,抱着香,朝着上堂走去。 他掩着口鼻,边走边思索,或许武老大将边老三带回来,做错了。边老三既然是被毒死的,那么对方肯定是个用毒的高手。既然用毒,那么边老三的尸体,极有可能借用边老三的尸体来施毒。 越想越觉得客栈老板说的极对,决定天亮以后就去买一副棺材,必须严丝合缝,将这臭味彻底隔绝。 他开始点香,香不贵,就是为了祛除茅房的异味,他每间房门之前都点上一小把,点得很仔细,生怕遗漏一处。 他点到半途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惊恐至极的惨叫。 “鬼······” 一个人特别吃惊地时候,说的话便会拖上很长,鬼字的调子拉得高,拖得长。 但这个叫声,却极短,短到突然而起,戛然而止。 就像是被人凌空卡住,再也发不出一声。 如今的扶风客栈就只有他和客栈老板两个人,既不是他叫的,那么肯定就是客栈老板叫的。 这个叫声不是什么好兆头,鬼,说明他连袭击他的人都没看清,便误认为是鬼。 叫声急促短暂,便说明对手下手之快,下手之狠,下手之绝。 他的反应也快,他几乎在鬼字第一个字母响起的时候,便丢掉了手里的香和火折子,直接越过护栏,纵了下去。并且三步并作一步,如同猎豹般赶往发出声音的地方。 江湖上都知道,风潇剑快,快到能听见风的沉吟,浅唱,厉啸,怒号。 但他的人也快,身形也快,尤其在短距离突袭之上。格斗,并不需要你奔走得多远,不是比赛逃命。他身法的快,让他剑法的快增加至少三层。 于是人们只知道风潇剑的快,而不知道他人的快。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但他的人再快,也没有凶手快。(.)凶手似乎正如客栈老板喊叫的那般,不是人,而是鬼。 但鬼却绝对不会在人叫喊之际,凌厉地戳破人的喉咙。 他进来的时候听见了开的声音,而现在又听见了关的声音。 最常见的开和关的声音,便是开门、关门;开窗、关窗。 而现在,他是从门里进来的,那么开的声音便绝对不会是开门,就只能是开窗。 厨房的窗子果然是开着的,绝对没有开多久,那兀自摇曳的窗户便说明一切。当然,也有可能是风,今夜的风就没有止息过,一直在伴着柳枝跳舞。但风是从大堂吹进来的,穿过大门灌进来,只会将窗子往外吹,而现在,窗子往回弹。 那便一定是凶手开窗的时候过猛,导致窗格反弹回来。 他从半开的窗户掠了出去,在跃出的那一刻,他又听到了开和关的声音。到达后院,站定之后,他还听见了开和关的声音。 一共三次先后而至的开和关的声音。 月亮已经从云层里彻底挣脱,撒下银辉,使得他得以看清周遭的一切。 那第一次关又是关的什么呢,很好确认,关窗。 武行义将边老三尸体背回来的时候,将一众客人全都臭走了。客栈老板便歇斯底里地让店小二将所有的窗都打开。后来,吕轻侯的人杀来,店小二、厨娘,账房等人全都逃之夭夭。 这一排房间,应该是地字号房,除了天字三号房,所有的房间窗户都应该是打开的。 但有一扇房间,窗户却是紧闭的,凶手习惯性地将窗户关上了。厨房的窗户,他来不及关,风秦就到了。若是关窗,就提醒了风秦,凶手从这跑了。一扇窗户,对于一个江湖好手,跟一张纸没什么两样。 不关窗,风秦见到死去的客栈老板,就会一怔,去查看,而查看的功夫,给凶手逃跑提供了时间。 但凶手也犯了错误,在有足够的时间下,反而将窗户给关上了。 凶手从关窗的二楼小屋逃走,然后开门关门,然后再开门关门。 在听到第三声开门关门的时候,风秦迅速穿过窗子,返回厨房,直奔大堂外。 客栈外依旧千疮百孔,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成为深坑。四下空空如也,出奇地静。 有人打破了这个沉静,一个笼在黑袍里的人影,鼠头鼠脑,朝着院子里张望后,蹑手蹑脚走了进来。 风秦目光一凝,拧着眉头,风潇剑轻吟,整个人如风般冲了过去。 那人被吓了一跳,握紧双手,周身朦胧出水汽,形成一个透明的白色光罩。 风秦感觉风潇剑一滞,加了把力,风潇剑紧贴在对方的皮肤之下,隐约有血迹,转眼间又消失不见。 他已肯定对方不是凶手,凶手绝不会这个时候赶回来,更主要的,凶手的身法武功,绝对不会这么次。 张亮一把拉下面纱,颇为颓然,也很愤懑,“是我,你发了什么疯?” 凶手狡诈,或许从前院逃了;或许开了一扇地字房的门,潜伏在房间里,等他掠到前院的时候,从后院逃了;又或者没有逃,潜伏在客栈里,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他若还在,就必须找出了,潜藏在暗处的敌人太可怕,绝对比张亮难对付百倍。 风秦对张亮绝对没有好眼色,收剑入鞘,不理不顾,朝着上堂而去。 “你,就呆在这里,不准动。” 小懒陷入沉睡,他连施展幻术的能力都没有,只得呆在这里。 风秦走去上堂,他走得很慢,敌人若还在,就必须谨慎,如今,他反而不急迫了。 他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在回廊里,香依旧飘着烟雾,那浓烈的尸体发臭的味道依旧难闻,并未掩盖多少。 他推开了地字七号房的门,窗户打开,搜索一番,没有线索。 然后天字一号房,结果一样。 当他走到地字三号房的门前,点着的香被踢倒在地,冒着点点烟雾。凶手,就是从这间屋子窜了回来,不出意外,这间屋子的窗子应该是关着的。 但出乎他的意料,开门之后,便看见窗子赫然打开着。 开关、开关、开关,什么时候又开了一次,要开这个窗子,岂不是,还要有其他开关的动作。莫非凶手一直都在开地字三号房的门,开关两次,从而迷惑他。 但想到另一个可能,他便忍不住怒气冲冲。 他在对付张亮的时候,听漏了余下的开关声。这人简直就像是扫把星,不仅仅害他们中了毒,又害他跟丢了凶手。 再怒,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了作用,他一向都很镇定,至少比冷老八要镇定的多。 他推开了天字三号房的门,燕九依旧仰面躺在地板上,边老三漆黑的尸体搁在**上。他忍着恶臭,搜索了一遍,一切如常。 他做事从来都是有始有终,将所有的房间都搜查了一遍,依旧没有任何线索。敌人仿佛从地字三号房的窗户逃走了,就在他制住张亮的那一刹那。 他又回到厨房里,翻看客栈老板的尸体。喉咙口的两个孔洞乃是致命伤,他死时因为难受,用手捂住了喉咙,手又怎能阻止血的流出。 风秦搬开他的手,孔洞完全穿过喉头。锁喉指,江湖上极其阴狠的武功,食指与中指练得尖如精铁,可穿金裂石。其气劲直接贯穿喉头,指拔出时,血尚未流出。 在江湖中,会指功的高手并不少,金刚指、擎天指、凌空指、怀阴指、柔情指等等。 而精通锁喉指的高手,似乎好久都未现世了,是以,也推断不出凶手是谁。 他突然有些伤感,先前还劝客栈老板看开一些,说不定今日的损失,以后便能加倍补回来。但人死了,无论什么东西都补不回来。命都没了,其他的东西,再珍贵,也没有丝毫的意义。 被上层者轻贱的是人命,但于人本身来说,没了命,很多东西都没有了意义,念想、财富、期盼、爱情、幸福······有些东西是比命还要珍贵,有些伟人会为之舍弃生命。但生命应该是崇高的,而不应该被如此轻贱而亡。 第一百三十九章 张亮在秣陵都的街道里躲藏了起来,约莫算到吕轻侯的人离开,又赶了回来。 他只得回来,离开过后根本不知道去哪儿。他相信,萧若离也会回来。 萧若离确实回来了,萧若离回来的时候,张亮正站在院子里不知所措。 看到萧若离回来,张亮面露喜色,“你回来了。” 萧若离点头,“张亮,接下来我们的处境会更艰难,你怕么?” 张亮当然不觉可怕,他是不知无畏,“傅恒有没有事儿?” 萧若离叹然,“应该没事儿吧,书院那么多神秘的高手,定然会让他无恙的。” 张亮是没有想到,云麓书院那么神秘莫测,当然有能力治好他,如果他没有发生“反塞”,如果还在蓬莱仙岛,他也有这般本事。 “你为何又没有进去?” 张亮有些委屈,“里面好像发生了什么变故,风老七凶得很,不让我进去。” 萧若离脸色有些隐晦的忧虑,“跟我进来吧。” 萧若离带头走上中堂,张亮紧随其后,不多时,便找到了厨房里的风秦,以及地上躺着的客栈老板。 “锁喉指,指进三寸,凝而不发,这里何时来了一个指力如此高深的人?” 天下有名之人,并非浪的虚名,风秦对萧若离很是赞同,便道,“那人很是鬼祟,杀人之后,逃之夭夭。” “发生了什么事情?” 风秦便将这片刻之间,三开三关,追踪凶手而去的过程讲给他们听。 “你犯了错误?” 他明明白白地指出,风秦犯了错误。风秦自问速度之快,反应之敏捷,把凶手追得很是仓惶,并没有犯什么错误。但没有抓到凶手,就连有力的线索也没有找到,这便是徒劳无功。 “我若是你,便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追出去;我若看他一眼,便不会追出去,就直接检查他的伤口。” 张亮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一个人死在惨死在你面前,你不看一眼,岂不是很反常,“他做的没有错,难道看着他这样惨死,一点都不动容。” “死都死了,你若能替他找到凶手,还可以告诫他的在天之灵,片刻的仁慈,只是优柔寡断。其中的不同,便是天差地别。你若是一开始便追击,对方便无所遁形。你若是一开始检查伤口,便会找出破绽。而现在,他伤口的血已然凝固,其中隐藏的东西,根本无法再还原。” “他的伤口有异常?” 萧若离指了指其喉咙边缘干涸的血迹,“瞧,这伤口,有些发黑。对方以短剑洞穿燕九咽喉,致其死亡;以毒药毒杀边老三,现在又以锁喉指杀了他。他用越多的方式杀人,就越是想要掩饰什么,其中必有关联。这锁喉指上,可能有毒药的成分,而且,他以毒药杀人,如此恶臭,并没有意图,这毒大有文章。” “毒有什么文章?” 张亮问的时候,有些兴奋,他已经三番五次吃了毒药的甜头,虽然也吃了不少苦头,但依旧想吃。雪山气孔通了十五孔,差其一孔,便至半心湖。 “他这毒可不是仅仅为了对付边老三,这种毒,臭不可闻,但你一旦闻上了它,若离开它,可就······” “可就怎么样?” “功力渐失,越来越虚弱。” 张亮动了动手脚,“我怎么没有半点异常。” 萧若离翻白眼,“你若有异常才怪,而且,只有离开这臭味,才会产生效果,现在能闻到,根本不会出异常。” 风秦皱眉,没想到敌人有这么大的图谋,“所以你不得不回来?” 萧若离转身,“就算不中这毒,我也不得不回来,不介意我查一查楼上的情况。” 风秦不得不服,“随你。” 萧若离瞥了一眼张亮,“你小心一点,对方会使用锁喉指,不要落得跟他一样的下场。” 张亮将领口隆起来,将脖子遮住,“这样就不怕了,看能不能崩坏他的手指。” 风秦如同看一个傻子看张亮,但萧若离却并不这么认为,古里古怪的张亮,有很多玄奥的手段。这间袍子,也说不定有奇异的地方。 萧若离一间一间查探楼上的情形。 查完之后萧若离回到了大厅,风秦坐在客厅里,饮着茶。 萧若离和张亮坐下,张亮替萧若离倒茶,想求些经验,大羡殷勤。 萧若离拢袖饮茶,淡然道,“我早就觉得这尸体有异常,需要焚毁,可念你们兄弟情深,现在就算想毁也毁不掉了。” 风秦神色凝重,“还是等老大回来再说吧。” “你先前动手,见着了西碧来的盗墓者,就是那个矮小的人?” “是他,正如其名,奸猾如鼠,但吕轻侯只承认他们盗了墓,却不承认盗取林云汐的尸体。” 张亮突然道,“他们当然盗不了她的尸体。” 两道犀利的眼神瞬间望了过来,饶是萧若离已经听过一次张亮的嘀咕,还是很是惊奇。 在蓬莱仙岛与爷爷相依为命,大多时间都是自言自语惯了,没人偷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就养成了漏风的习惯。风一旦漏出去,就很难捂回来了啊。 哪怕张亮捂住了嘴巴,也咽不回去,“当我什么没说?” 风秦眼神犀利中有些冷毅,“你知道是谁盗的林云汐的尸体,或者本来就是你盗的。” 张亮喝茶,“开玩笑,怎么会是我,那个时候,我恐怕还在蓬······” “哦,我还在蓬蒿比人高的浔阳江上呢。” 风秦冷然道,“说实话。” 你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要说得结结巴巴,谁人能够相信你。 “是实话啊,大实话,虚渊知道,不信以后问他。” 张亮说完还求救性地看了看萧若离,萧若离还他一个无能为力的眼神。他对张亮也有疑虑,就要进入云麓书院了,可别带个来历不明的人进入,即便张亮不像什么坏人。 张亮苦恼,不露一点真格的,恐怕真的难以混过关心,绞尽脑汁,总算想到了一个说辞,但张亮真的能够混过关去么,就连他自己对此也不确定。 第一百四十章 张亮道,“这么明显啊!” “你且说说,怎么个明显法?”萧若离表示将洗耳恭听。 “好,你们想,林云汐的遗体七八年了,都还未腐蚀,什么原因?” “北方星辰海的万载玄冰,能保肉身不腐。”当年风秦等人在天毅卫供职,对此事知之甚详。 “纵所周知,星辰海尽头极寒冰渊里的玄冰,就连仙人都能冻结。即便只是万载玄冰,也不是他一介区区盗墓贼能够染指的。”当年,林云汐纵身跃下浮空塔,让天毅王室丢尽了颜面。就连葬在秣陵,都是雳扬涣求来的,又如何得以用万载玄冰保尸身不腐。 “那么,盗走林云汐尸体的人,便是当年赠送万载玄冰之人。” “那人是谁?”风秦也不知道是谁,只知道那人与林云汐有极深的纠葛。张亮知道,识相的未表态,否则又要解释云州人的事情了。 萧若离皱眉道,“这次,会不会是吕轻侯的人,要对付你们。” 风秦摇头,“不像是,若吕轻侯的人杀了燕九和边老三,那么必然不会放过我,先前,若要执意留下我,我还真逃不掉。” 这个世界上,若是杀了一人,便要杀了所有人。有时候,仇恨是无休止的,杀一个人和杀所有得的人仇怨一样。不同的是,杀一人,总有人复仇。杀所有人,则斩草除根,永除后患。 吕轻侯若是杀了燕九和边老三,则必然不会放过武行义和风秦。 “那么这人难道是冲着涣王来的,可是,谁又那么大胆,居然对付涣王。” 风秦有些自我安慰,“以前,咱们兄弟在江湖上的时候,惹了不少仇敌,或许有那么一两个回来报仇也说不定。” 若是有人对付雳扬涣,那么对方来历必然庞大,就更加难以对付。雳扬涣虽然分封到了秣陵,这却是因为他的痴情,他的倔强。哪怕皇家的父子,也没有隔夜的仇,只要他认个错,或许就能够回到浮空城。 “武行义追凌三更去了?” “是,但好像已经没有必要了。吕轻侯承认是他们盗了林云汐的墓,而林云汐的尸体一定是八年前赠送万载玄冰的人盗走了。” 但风秦好像忘了些东西,萧若离有些意兴阑珊,“他根本就追不到,你忘了,我们中了这臭味的毒,离开它便会全身不适应,功力渐渐失去。” 武行义约莫是在二更天的时候回来的,他脚步虚浮,仿佛喝醉了酒,偏偏倒倒,扶着门沿慢慢摸索进来。 张亮三人并没有睡,在蜡烛的红泪下,等待他的归来。 风秦已抢过去扶住他,颇为关切道,“老大,怎么了?” 武行义将手肘搭在风秦的肩膀上,“老七,我犯错了,我不该将边老七的尸体带回来。尸体上发出的恶臭,是一种慢性毒药。一旦离开它,就会虚弱柔软,功力渐失。” “老大,这些我们都知道了,你没有追上凌三更。” 武行义瘫坐在椅子上道,“虽然没有追踪到,但还是探听了一些消息。凌三更盗了比邻山庄的什么东西,这东西关心到什么幽夜十八禁法术。凌三更要求比邻山庄将一个叫素倩的人放了,才肯交出东西。我本来打算跟上他们,可是我的气息越来不稳,骤然发现是中了毒,便原路返回。” “没有抓住凌三更,也无关紧要。吕轻侯已经承认,是他派钻地鼠盗了凌云汐的墓。” 武行义松了口气,复又凝气,“林云汐的尸体找到了?” “没有找到,钻地鼠没有盗凌云汐的尸体,若是他敢碰触万载玄冰,只怕其本身早就被控制了。我怀疑盗林云汐尸体的人,便是八年前赠送万载玄冰的人。若没有他赠送玄冰,林云汐的身体早该腐烂了。可见他八年前赠送玄冰,便设计到了林云汐的尸体。” 武行义瞳孔微缩,“你是说他?” “他?他是谁?” “我也是听呼延昭说的,那个人很神秘,据说,他能够从极炎之地取回至阳九心莲,治好林云汐体内的寒毒,让她如常人一般生活。他叫青烨,据闻是传说中的人流落碧野,后来回归了。” 张亮便更加万分肯定,青烨来碧野这十多年究竟发生了。原来,青烨爱上了一个女子,后来发现仙凡殊途,便分开。然而分开之后,才发现自己舍不得,舍不得她的一颦一笑,舍不得没有她的欢声笑语,舍不得就这样消失在她多彩的世界里······风秦感觉到压力颇为巨大,“那我们去哪里找回林云汐的尸体。” “等涣王来了,我自会劝他,我们根本无力夺回林云汐的尸体,又或者那尸体早就不在了。现下我们要应付的东西,多了去了。对了,吕轻侯如何打发的。” “并未如何打发,他似乎并不想树敌过多,还邀请涣王去秣陵都都管府去聚一聚。” 萧若离冷哼,”他要对付东碧“不漏阁”外加如今的剑圣虚渊,自然不能树敌太多。就是这些人,都足够让他头疼得紧张。” 东碧不漏阁,走中碧,而名闻东碧,名声更甚当然,这样的人,哪有不小心翼翼地应付。 “你们还要插手其间?” 先前,修道者傅恒都险些送了命,张亮和萧若离回来,让武行义感到吃惊。 “就算我不想回来,也不得不回来。武先生,我已经离不开这臭毒了。” 武行义有些生畏,“对手很厉害,居然有这么厉害的毒术修为,看来,只有等姬老五来了,才能配置出解药。” “大哥,对方不仅毒攻很好,而且,还是燕九所认识的,而且绝对不设防。他的锁喉指头练得也出神入化,客栈老板便死在锁喉指之下。这慢性毒药的臭味,绝对会自然减弱。等它消失的时候,我们便如同废人,便只得任人宰割。” 武行义开解道,“不会的,老七,涣王他们大约明日下午时分便会到来,姬无花一定能够配置出解药。” 第一百四十一章 萧若离道:“如我所料,这毒乃是“三日不问臭”” 张亮倒是可以屏气凝神,不惧这毒药之臭,“三日不闻臭,那岂不是三日过后就没有臭味了?” 萧若离点头,“对,三日之后,便是毒发之时。而凶手会在我们失去力量后,来轻而易举地除掉我们。” 没有比任人宰割来得仓惶无力,宁可轰轰烈烈地战死,也绝难容忍旁门左道让人憋屈到死。正如有光明,便会有黑暗;有公平,也不公。世界本就是阴阳相和,水火相济;也可能是阴阳相隔,水火不容。他们绝不会傻等到三日不闻臭消失,风秦眸子发亮,“这人必然潜伏在周围,必须要先将他找出来。” “你们不用担心,我可不怕他的毒,我将你们的毒都吸出来不就得了。” 十香*毒不了他,就连七绝毒也奈何不得他,真不知道还有没有毒能够毒倒他。 “行了,今夜大家都累了,各自找房间休息,注意安全,敌人依旧潜伏在周围。” 武行义追踪凌三更,耗损过多内力,很是疲累。风秦跟随其上楼去,就宿在地字七号房里。 “老七,你也休息吧,今夜想来对方不会有所行动了。” “老大,你先休息吧,我暂时还不困。”透过窗户,风秦望向天幕的点点星光,只觉得稍显晦暗的街道楼台里,藏着一双毒蛇一般的眼睛。等他从窗外的夜色里回转,武行义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他委实太困了。 张亮和萧若离并不上楼,仿佛具有默契般划定了职责。他们二人负责楼下,武行义负责楼上。 “傅先生已经失去了对你的承诺,你也可以不去云麓书院了!” 张亮回想起先前那揪心的一幕,心里确实有些害怕,也有些说不出的感动。傅恒不遗余力地为他奔走过,为此付出了巨大代价。 “我要去云麓书院,先前那跳跃空间的挪移之术法,你就不为之动心么?” 在蓬莱岛,更为玄奥的术法都有,譬如回溯之术,穿越时间空间阻隔,回游过去。云麓书院虽然不能跟蓬莱仙岛相比,但显然已经走到了碧野人族的最前列。将傅恒从空间里直接挪移回云麓书院,在萧若离眼里,太过匪夷所思。 云麓书院确实有让人神往的魅力,它静静卧立于桂州云麓山脉,超然于俗世之外,坐看云淡风轻。 萧若离谓叹,“或许我们做的很多东西都只是徒劳,这些东西也并没有实际的作用。” 但人就是这样,明知道挣扎,也不过是徒然。但依旧满怀希望,有太多的人,不到息河心不死,不撞南墙头不回,不见棺材不落泪。 “你是说白辛之?” “或许正如他所说,剑圣仅凭自己就能够熬过这一关,所以他才为此不闻不问。” 萧若离绝不会凭空臆断,张亮问道,“你听到了些什么?” “眼下,虚渊被关在秣陵都的大牢里。” 张亮为此感到惊奇,同样是逃亡,怎么他就能得到这些消息。 “但我们绝对无法从大牢里将他捞出来!” 为救虚渊,张亮已经先后折损了两个队伍了。虽未有人阵亡,也让人大为沮丧。 而现在,失去了傅恒,萧若离也中了毒,离开扶风客栈范围,便如同废人,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还如何从秣陵都的大牢里,将虚渊救出来? “消息确定?” “当然确定,而且,陌芷心就要到秣陵都了。吕轻侯接下来,恐怕不会在意我们,他要对付陌芷心,这个能够牵动潞州司骑部的女子。” “我们本就自身难保,陷入了他们这个漩涡里,而现在,必须要把幕后凶手找出来。” 萧若离一直奉行的,便是对方只要不动手,便难以找出;但对方一旦对手,就必然会有破绽。不动,便无迹可寻;一动,便错漏百出。 无为,无至。有为,有影。 萧若离望向张亮,见其眉间藏着的忧虑如河州上的蒿草,见其手指跃动如风中的烛火,见其拢在袍子里的身体严丝合缝。 “你的袍子,确定能够防住锁喉指的攻击么?” 张亮点头,这间袍子是几千年前,他的爷爷亲手为他做的,所用的材质,采至大陆极为危险之地,俱是难以得到的天才地宝。只要有灵力以供驱动,漫说江湖的武功,就是仙人的术法,也不能攻破它的防御。 “你在打三日不问臭的毒?” 饶是张亮,也翻了翻白眼,“你难道是仙人,怎么就能猜中我心中所想。” “这可不是仙人的术法,即便是仙人,我想,也难以摸透人心。张亮,你要喜怒不行于色,你太不淡定,就容易被人觑出虚实。你若不改,等雳扬涣来了,必然会再次找你,因为你知道,究竟是谁盗走了林云汐的尸体。” 张亮眼神闪烁,“没有啊,我怎么可能知道是谁偷了她的尸体,那个时候,我还在海外。” 萧若离摇了摇头,“你在讲谎话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晃动你的双眼。转动眼珠子,便说明你自己都极为不自信。哪怕你的谎话不能将自己说服,也不能让自己都感到怀疑,不然,他人又怎么可能相信你呢。” 张亮沉思,不言。萧若离继续曝露夕瑶未曾料到,却早已曝露的事实。“那个人叫青烨,对不对,你的朋友,盗走林云汐尸体的人,你在先前,呼延昭讲林云汐过往时,就已经露馅了。我和傅先生并没有点破,傅先生是真心邀请你去云麓书院。你是隐世世家的弟子,自己就有很多玄奥的手段。在这个世界来说,你太单纯了,觊觎隐世世家功法的人大有人在,你一个人,根本应付不过来。还好,你要去云麓书院,在云麓书院这些东西,你便都能学到,即便书院没有的,我也会教给你。在此之前,你还是要留意一下,不要再惹出事端。” 夕瑶听进去了,在蓬莱岛,爷爷都是**着他,事事由着他。有时候,有人管管你,有人念叨你,也是一种幸福。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夜色如水,温柔地如同慈母的手,轻轻抚触睡着的孩子。 扶风客栈,也在这手中逐渐归于平静。 香渐渐燃灭,留下一地灰烬,阁楼上的臭并没有因此而减少,依旧固执地飘荡。 一声清脆的叮咚声响起,紧接着便是撞破门的声音,打破了客栈的宁静。 反应最快的,便是地字七号房的风秦。 武行义是沉沉睡去,而他只是浅睡,他一直都在留意客栈的一切,直觉告诉他,凶手一直都在或者总会回来。他保持足够的清醒,就能够防住凶手的突袭,甚至将他抓住他。 声音几乎一起,他便睁开双眸,窜了出去。 开门瞬间,便看见一个人影从对面房间飞出来,撞破了地字三号房的门。这场碰撞,发生在天字三号房和地字三号房之间。 他走过去的时候,地上的人影挣扎着爬了起来,不是张亮,又是谁? 张亮心有余悸,“房间里有人?” 风秦猛力踢开天字三号房的门,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他皱着鼻子,步履沉重地走了进去。有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燕九的尸体依旧仰面躺倒在地板上。边老三的尸体放在**上,发出阵阵恶臭。 风秦拧着眉头,对手似乎又逃之夭夭,窗子被打开了。天字三号房是扶风客栈唯一一个关着窗子的房间,而现在,月光潜入进来,窗子被打开了。 武行义和萧若离也先后到达了走廊中,傅恒看着面色有些发白的张亮,“怎么了,有没有事情?” “他的手指被崩掉了。” “他用锁喉指对付你了?” 是的,凶手用锁喉指对付张亮,第一声清脆的叮咚声,便是凶手的手指,戳在了张亮的袍子之上。 武行义颇为讶异,“你居然还活着?” “他根本戳不破我的衣服,反而折断了指头。” 武行义道,“他被折断了指头?” 张亮再次点头,对方折断了手指,飞起一脚,将张亮踢飞,撞坏了地字三号房的门,不过在这刹那之间完成。 被扭断了指头,就不能再动用锁喉指,对方不仅无法动用绝技,还会留下破绽,折断的指头很好辨认。 天字三号房的烛火已经被全部点亮,整个屋子里明亮通透。燕九的尸体躺在血迹干涸了的地板上,**上是一生破烂的乞丐装的边老三,加上三日不闻臭的毒,简直臭不可闻。 窗子是开着的,有星光漏下,有月光漏下,有灯光漏下。 “这个房间的窗子是关着的,而现在却被打开,看来凶手从窗口逃走了,萧先生可曾看见凶手。” 天字房的窗子朝着前院打开,在前院看或许一目了然。萧若离住在大堂里,窜上楼梯,根本看不到窗子所在角落。 “没有看见。明天,是不是要找两副棺材,将尸体装入棺材里,这样摆在这个房间里也不妥当。” 风秦先前便已经打算好了,“天亮过后,我便去买棺材。倒是你,三更半夜,跑到天字三号房来干什么?” 张亮一想到这三日不闻臭的毒药,便欲罢不能。也不顾恶心与否,来到天字三号房,却遭遇到了袭击,将众人惊醒。 “你就把他看成一个怪物,对任何毒药都有兴趣。张亮,你有没有记住凶手的样子,在下一次出现的时候,你能不能认出他来。” 张亮回答萧若离,“当然,我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如果他再出现,一定能够揪出来。” 对方速度之快,神出鬼没,无迹可寻,实在是难对付的角色。 “二位,这凶手今日已经出动两次,想来不会再出现,我们下去休息了。” 萧若离拉着张亮下楼去,边走边嘀咕,“张亮,你怎么就这样喜欢毒药。边老三所中的三日不闻臭,这么恶心的毒药,你居然也有兴趣。你吃这些毒药究竟有什么作用,不妨说说看。” 当然没有哪个人无缘无故去吃毒药,哪怕他本身根本不惧怕毒药。张亮无法解释,难道要解释雪山气海,解释蓬莱人的修炼方式。 正是因为无法解释,所以才选择敷衍,敷衍多了,自己都有些过意不去。 但萧若离是谁,神断,张亮刚张开口想要敷衍,就被萧若离挥手打断,“停,不想说就别说,不用找借口来骗我,也不嫌累。我再一次休息了,你消停一点,就不要再惹出什么事来了吧。” 慢性毒药对张亮的促进作用似乎并不明显,他也不会再打三日不问臭的主意。便在楼下找了个地方,开始打盹。他也确实没心没肺,刚还惊心动魄,转眼间便忘得一干二净。 风秦关上天字三号房的窗户,吹灭蜡烛,关上房门,于武行义并肩走在走廊上。 “老大,究竟是谁再对付我们?” 武行义也无从推测,“应该是为了涣王来的?” “涣王都分封在秣陵来了,那些人还不放心么?” 武行义苦笑,“最是无情帝王家,不要看他雳扬皇族未出过什么兄弟相残的大事,其背后的暗流同样汹涌。” 风秦皱眉,指了指头顶,“你是说,那里的皇子,要对付涣王?” “极有可能,而且这次来的人,对我们了若指掌,说不定曾经是同僚。他竟然连伪装成乞丐的边老三都被对方毒死,可见对方消息之灵敏,对边老三之熟悉。” 风秦捏紧拳头,“可恨地是对方一直藏着,不然我非得废了他不可。” “稍安勿躁,他会被揪出来的,要想对付涣王,就要剪除我们,加上呼延统领,我们还有八个人,在我们八人都死去之前,难道还抓不住一个藏头露尾的鼠辈。” “如果智老二早跟来就好了,说不定敌人早就被抓住了。” 他们九大护卫,智老二就是大脑,心思缜密,心细如发,足智多谋,完全是军师级别的人物。 “就怕涣王根本不管不顾,反而一心想要去找林云汐的尸体,而现在,矛头指向了吕轻侯,我们却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武行义走进地字一号房,“等他们今日下午到达后,一切尽可分晓,歇着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雳扬涣望了望生活了八年的庄子,它给他宁静祥和,且让他度过了生命最悲苦的时光。! 他曾一度迷失在那高高在上,不甚幽冷的空中城市里。人们向往帝王宫里的繁华,却不知其间的尔虞我诈,刀光剑影。 每每思来,如履薄冰;每每回想,夙夜哀叹;每每离去,溃破监牢。 但今天,他无比强烈地感觉到,只要离开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所以他恋恋不舍。八年时光,他在阁楼里,潜心书写;在星光下,思念那个如同精灵般的女子;在墓室里,透过晶莹的冰棺,目光如水。 “涣王,还出发了。”呼延昭轻声提醒,人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就容易产生感情。因而大多时候都会被许多东西所牵绊,被捆缚住手脚,束缚住翅膀。 “阿昭,我们或许回不来了。”呼延昭记起了多年前,那位风霜老人所预言的话,由衷佩服。 “王,我们已经离开浮空城八年了。” 雳扬涣朝着北方凝望,“虽不想回去,也该回去了。” 同行的另外三人,心绪同样不宁。有听风无息边老三,他们虽然困居在涣皇庄,依然能够知晓天下事。没了边老三的消息,他们就像是没有眼睛的瞎子,在秣陵都与涣皇庄紧紧一天的路程中,就失去了联系。 边老三若是未出变故,就绝对会来消息。但自从收到燕九有难的消息后,就没有一条消息送至涣皇庄。就算燕九和边老三都出了状况,武行义和风秦到达之后,无论能不能解决,也该传回消息。 但是现在,任何消息都没有。 智千山眉头深锁,仿佛已经预见了情形的艰难。 姬无花的眼眶中有些血丝,他连夜研究了哪里琉璃净心丹,也确实从修道者的炼丹术里窥测出了一些玄奥。这些玄奥让人兴奋,也让人沮丧,因为在未修道之时,你哪怕得到了其中的精髓,也无法用同样的方法去炼制。 习渊行比较关心在秣陵都的兄弟,“五哥,你说三哥和九弟有没有事?大哥和七哥有没有找到他们,并且已经化险为夷。” 姬无花小心捧着那粒雪白的丹药,宽慰道,“别人你信不过,难道还信不过老大,老大可是从来没有出过什么漏子。” 习渊行点头,武行义确实极少出错,而且很有担当,他所插手的事情,一般都会化险为夷。 五个人催马朝着磨秣陵都赶,不耽搁的情况,在下午就能够到达秣陵都。 一大早上,风秦便去了棺材店。时间已经不容许订做,便选了大小身形合适的三口棺材。 人都死了,便尘归尘,土归土,就余下这一口棺材可以享用。他也替客栈老板买了一副,对于他,风秦很是过意不去。若不是受他们连累,客栈老板便不会那么倒霉,生意萧条不说,还赔上了性命。 一大早,卖出三具棺材,也着实让棺材店的老板吃惊了不少。开了一辈子棺材店,还没有遇到过大清早敲门,为了买棺材的。 所以老板客客气气将棺材送到了扶风客栈,就摆在正堂里。 武行义和风秦开始替死者入殓,燕九的尸体被放入左边这口棺材中,用棺钉严严实实扣住。边老三的尸体已经面目全非,手脚尽皆糜烂,散发着浓烈的恶臭,三日不闻臭,不闻,便彻底中了毒。 将边老三的尸体放入中间的棺材中,棺材盖留出一道孔,容许恶臭不断溢出。三日不闻臭,尚且还有两日的时光,若是此时盖上棺材,没有了恶臭,就自己提前让自己中了毒。 客栈老板的尸体被放入右边的棺材中,风秦的手很轻,轻轻地似乎怕打扰对方的休眠。 三口棺材,三具尸体,两边的棺材,已经严实合缝地钉着,中间的棺材,留着一道口,供着恶臭逸出。大堂里四下燃着大把大把的香,袅袅升起浓密的香烟,要将这难闻的恶臭祛除。 风秦看着武行义,“老大,咱们会不会和他们一样,就这样躺进去。” 武行义笑了笑,“除了那些所谓的仙人,谁最终不会躺进去。” 人终会死,没有长生不老药,便要接受离开尘世,衰老到死的自然循环。能够有一具棺材,来装殓这副臭皮囊,也是一件幸运的。要知道,很多人连一口棺材也是一种奢望。 但武行义会错了意,风秦再次发问,“我是说现在,或许下一刻,我们便步了他们的后尘。” “那也不可怕,反正我都是一个早该死去的人,能够活着,本就赚了。” 在辉月山庄一役中,他本就该死了。死他并不可怕,怕的是死在阴谋诡计中,死在朋友的背叛之下。那才是最让人难过的,死在强大的敌人手里,那叫壮烈。死在为朋友的护卫之下,那叫殉义。死在朋友的背叛与阴谋之下,那叫屈辱。 人,不怕壮烈而死、不怕殉义而死、就怕屈辱而死。 风秦也怕,“我就怕两日之后,三日不闻臭消失,我们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便只得眼睁睁地被敌人杀死。” “不会的,我们还有“通百草”姬无花,他一定能够配置解药。” 风秦依然担心,“可是,他们一入扶风客栈,岂非就中了这三日不闻臭的毒?” 臭味无形传播,只要有鼻子,只要呼吸,便不可免地便会吸入。他们只要来了扶风客栈,就必然会中了三日不闻臭的毒。 武行义沉声道,“所以,不能让他们来扶风客栈。” “但我们却不能去通知他们,只要我们离开三日不闻臭,便会丧失力量。谁知道,敌人是不是还潜藏在秣陵都里。” 萧若离笑了笑,“但所幸的是,我们还有一个怪胎。” 风秦依然担心,“可这个怪胎,功夫也太次了。即便不中毒,也不是敌人的对手。” 风秦显然萧瞧了张亮,张亮有些生气,“我还有小懒,小懒若是不透支力量,那么对方也留不下我。” 三人点头,若动武,张亮有法袍防身;用毒,张亮根本不怕,所以张亮是通知雳扬涣等人的不二人选。 第一百四十四章 在议定之后,张亮便开始在秣陵都里活动。!他不仅要为雳扬涣等人通知到情况,还要打探秣陵都都管大人,以及吕轻侯等人的动向。虚渊就被关在秣陵都的大牢里,有专人看管,或许救不出来,但好歹也要先摸清楚情况。 昨夜的大战,似乎被人遗忘。秣陵都的官兵并没有上门,他们正如被吕轻侯收买了般,不必在乎扶风客栈,便真的把扶风客栈忘得一干二净。 秣陵都都管府衙前,有府卫站姿笔直,环伺这周围的路人。人们走过都管府,露出期盼的目光,然后低头走过。那双石狮子,颇具威严,似乎并不让人直视,仿佛直视就是对它的亵渎。 透过大门望进去,里面有很多人忙碌着,红色的绸带,正四处铺撒着。渐渐地铺到了门口,红的耀眼,让整个都管府都夹杂着说不出的喜讯。 张亮一头雾水,拉住一个人问道,“他们贴这些红布有什么用?” 那人以不可置信的眼神打量张亮,“贴红啊,凡是有喜庆的事儿,就要贴红。” “那他们为了什么事儿贴红呢?” “你看大门口的灯笼,以及那大门上,都是贴着红红的喜字,这当然是要成亲的节奏。” 碧野的成亲仪式,张亮当然知道。在蜃兽串连众人的梦,还让他做了一回主角,红烛高照,约定今生,只叫他冷汗涔涔。 “哦,都管大人成亲?” “在都管府成亲,不是都管大人,又是谁?” 张亮突然眼睛发亮,成亲必然很热闹。热闹,防卫必然会有所松懈,那么他便有了可乘之机,混进大牢里救出虚渊。 “什么时候成亲,到时候我也送一份大礼给都管大人” “后天。” 后天,张亮掐指一算,刚刚好。三日不闻臭明日便会消失,到时候,背后的凶手必然会出现。有萧若离在,他从来都没有想到会失败。他对于身边的人,几乎有一种到盲从的地步。 打探到最好出动的时间,张亮也不在都管府前徘徊,而是去了秣陵都的南城,决定在南城等雳扬涣等人。 秣陵都都管府中,一袭白衣的吕轻侯看着手下的人忙碌着布置,脸上时而泛起赞同的表情,时而挂着浓郁不化的忧虑。 昨夜狙击傅恒后回来,他只感觉到整个人都疲累不堪。故事的发展并没有按照他规划的剧本原封不动地行进,这其中的变故,让他遍体生寒。 实力悬殊,能够打退傅恒等人,这点,毋庸置疑。但他却从来没有算到,也从来没有打算,和云麓书院成为死敌。 但半月追魂刀彭昂,却在傅恒本命莲花被污染之时,悍然出刀,毁了他的本命莲花。本命物被废,便如同断了修道之人双臂,这便结了大仇。 其后,张菁更是射出了一只爆裂箭,那只爆裂箭足以要了傅恒的命。 云麓书院太过可怕,那恐怖之极的挪移之术,瞬间将人横移回云麓书院。云麓书院的老怪物,此刻怕已经知道了一切。若是这些人插手,莫说复仇,就连他自己的前途命运,也极为堪忧。 不要说岳父大人,温行简****,就是整个司相部,都不能与云麓书院抗衡。曾经有司命部与云麓书院起了冲突,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云麓书院,乃是碧野修炼之术的执牛耳者。 彭昂跟在他的后面,问道,“公子,陌芷心真的那么可怕么?” “一个能够牵动整个司骑部的女子,你说可不可怕?彭昂,不要无知无畏,就像先前,你毁了傅恒的本命莲花,张菁差点要了傅恒的命。” “公子,我知错了。” 吕轻侯轻叹,“你迟早要步入修仙之路,你也会明白,这就是因果。今日毁了傅恒的本命莲花,他日就要付出因果。” 彭昂道,“公子,我不怕。云麓书院可怕,司骑部可怕,那剑圣门可不可怕?” “当然可怕。白辛之便尤为可怕,虚渊也有他的可怕。可是,即便再可怕,我也要去动,那是我的宿命。况且,他们可怕的同时,也有些狂妄,白辛之既然不管虚渊的死活,我便有了复仇的可能。”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可怖可畏。但若你因为其可怕,便胆怯,便失去了抗衡之心,你便只能永远在其影子下瑟缩发抖。 “让剑圣虚渊取亲,就能够让陌芷心死心么?她可是追逐剑圣整整十年了,对他的感情,简直深到骨子里了。” 爱情,在磨掉所有耐心之后,便会变淡,最后毫不在意。能够铭记十年,能够追逐十年,十年,人生又有几个十年。十年之前,或许还是朋友,十年之后,便只得形同陌路。十年之前,或许青春年少,无限畅想,浪漫天真,十年之后,便年华老去,不再奢求,无比现实。 陌芷心已经追逐了虚渊十年,十年之后,一如既往追逐。 虚渊已经逃了陌芷心十年,十年之后,一如既往逃窜。 谁负了谁,谁对不起谁,一目了然。 若让一人付出,则一人失望之下,便经历最透彻的伤心。 “当陌芷心看到剑圣虚渊于别人成亲,她的心里会怎么想,会不会为之失望。” 当然会为之失望,我追逐了你十年。你逃避十年,最后却与别人成了亲,叫她如何不失望。 “但他绝对不会心甘情愿与杜欣成亲,这场戏,若是演得不好,陌芷心能够轻易识破。” 吕轻侯神秘一笑,“这世间没有不可能的事情,他虚渊也有相爱的人,也有想与之相守的人。只要饮下这瓶药,他便会将杜欣当做他所念想的人,便会真情流露,便会伤透陌芷心的心。” “这是什么药?” “幻梦成真。” 当梦想不能够成真的时候,只要饮下它,便会拼命的狂想,便会幻梦成真。有时候,能够在虚幻中,体会到梦想的幻化成真,也是一种难得的体验。或许你体验了,才知道,这所谓的追逐,会不会如你想要的那样迫切而又至死不渝。 第一百四十五章 在下午时分,秣陵都的南门,张亮等到了匆匆而来的雳扬涣五个人。(.) 姬无花和冷渊行眸子发冷,对于张亮并没有什么好眼色。只有呼延昭,热情地走过来,神情中透露着亲近:“张亮,你怎么在这里等我们,你不是应该去秣陵城了么?” 张亮他们是打算去秣陵城,奈何吕轻侯就在秣陵都里,还重创了傅恒,让他们损失惨重。 “我专门在这里等你们。” “武行义呢,他为何不自己前来等我们。” 雳扬涣深知,武行义不来,定然是为什么事情所耽搁了。 “他们来不了,在扶风客栈里,他们都中了“三日不问臭”的毒,一旦离开,毒就会发作。” 对于毒药,姬无花比较权威,他皱了皱眉头,“中毒第几日了?” 从武行义来秣陵都中毒开始算,也便只有两日光景,所以中三日不闻臭的毒,绝对不会超过两日。不超过两日,毒便不会发,就还有调配出解药的时间。 “我等在这里,便是告知你们不要去扶风客栈。扶风客栈有三日不闻臭的毒,你们若是过去,也会中了这种毒药。” 智千山点头,“我们确实不宜过去,燕九和边打听出事了?” “被杀了,燕九被人用剑刺破喉头而死。边打听则是中毒而死,其尸体被凶手布上了三日不闻臭的毒,武行义将尸体带回来,便让他们自己都中了毒。而且,吕轻侯的人马也盘踞在秣陵都,还对扶风客栈来了一次突袭。” 雳扬涣的眸子都发出森冷的光,“果然是他的人,盗了云汐的墓?” “皇子,我们看来只有暂时住在别院里,再作打算。” “不,我们现在就去找吕轻侯,你知道吕轻侯住在哪儿么?” 张亮道,“吕轻侯就住在秣陵都的都管府上,都管大人完全对他听命。” 雳扬涣当先朝着都管府而去,呼延昭紧随其后。智千山哀叹一声之后,和姬无花、冷渊行一起追了过去。 张亮远远地缀在后面,他也想看一看,雳扬涣能否压制住吕轻侯。 都管府的张灯结彩,似乎将整个秣陵都的喜庆都渲染了一番。雳扬涣站在都管府,喜庆的大门前,没有半分喜庆。“让吕轻侯和李无涯出来。” 能够直接叫秣陵都都管大人李无涯的真名,在秣陵都,除了雳扬涣之外,还真就没几个人。 守门的军士显然认得雳扬涣,便急急忙忙进去通禀。 李无涯是带着笑意出来的,他一直对雳扬涣都很恭敬和谦卑。在他的意识里,哪怕对方落魄了,你也不会因此而小看别人,更不能因此而去踩人两脚。除非你确定能够将其踩死了,永无翻身的机会。 然而,世界上,变故太多了。莫说雳扬涣是浮空城的皇子,秣陵都的涣王。哪怕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在带有一丝潜力的时候,李无涯都不会去得罪。 李无涯的态度很低,低到哪怕你有再大的火气,也生不起一丝一毫的气来。 “涣王,您来秣陵都了。” “吕轻侯呢,他莫不是看不起本王,竟然都不出来相见。” “吕公子怎么看不起涣王您呢,您看这儿张灯结彩的,吕公子在为自己的大事筹备,很忙,也是可以理解的。” 吕轻侯要成亲,在这秣陵都里,呼延昭当然不信,“那可是大喜事,不过吕家一直在滇州。听闻吕轻侯上有高堂,难道这人伦大事,也不经过母亲,就随随便便在这秣陵都里解决了。” 李无涯脸上依旧挂着笑,“这就是下官难以揣测得了的,近来,凌三更在秣陵都出没。或许,涣王您要找的人,就是凌三更也说不定。凌三更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大盗,盗了云汐姑娘的墓,也未可知。” “是谁盗的墓,我自然会查出,你将吕轻侯叫出来,一问便可知。” 李无涯本不想得罪雳扬涣,但也不怕雳扬涣。人生在世,不可能面面都做好人。既然有了取舍,就要有所行动。 “涣王,既然吕公子没有空,您还是不要强人所难。” “我便要强人所难,你待如何。” 雳扬涣不管不顾,朝着都管府里闯。 李无涯伸手去拦阻,却遭遇了冷渊行的刀。他的刀,带着朵朵刀花,*退李无涯。 李无涯笑着摊开手,也不过多阻难,既然想见,那就进去相见。 一抹刀光直刺雳扬涣,竟完全将门口封堵。冷渊行指着刀,一刀劈那把飞驰而来的刀。 刀被劈飞之后,又迂回斩出,片刻之间,冷渊行已经与半月追魂刀碰撞了七八次。 先声夺人,雳扬涣想以势压制住吕轻侯一党,吕轻侯也想破了雳扬涣的势。 半月追魂刀,迅捷,诡异。 冷渊行的刀,多情,连绵。 当无情被多情缠住,究竟是多情总被无情恼,还是无情总被多情念。 吕轻侯最后还是出来了,“彭昂,停手。” 雳扬涣也对冷渊行挥了挥手,于是多情无情的二刀组便分离开来,只是眼角的余火尚自熊熊燃烧。 “涣王,在秣陵都,一向可好。” 吕轻侯说话之间,便带着官场的虚伪。哪怕内心想让你死上千百回,嘴上也挂着亲切地问候。雳扬涣对此十分反感,他便是不习惯于浮空城的种种,才会隐居在秣陵都。 “废话就不要多说了,我且问你,可是你的人,盗了云汐的墓?” 吕轻侯并不狡辩,“没错,是我派人盗的,从西碧来的专职盗墓者,钻地鼠。你也怪不得我,谁叫涣王你那么急公好义,要去云慈城中相助剑圣虚渊。虚渊是我的敌人,你要去帮我的敌人,岂不也是我的敌人。既是敌人,就不要怪我不择手段。” 雳扬涣心道,果然如此,“你以为,这样就能够制住剑圣,也太多荒谬。即便我不插手,你也奈何不得剑圣分毫。” “这便不用你*心了,他剑圣虚渊再厉害,还不是成了我的阶下囚。” 从在云慈城开始,剑圣虚渊便一直为吕轻侯所控,直至此刻,千机毒都未驱除掉,一而再地被制住。 第一百四十六章 “你便以为剑圣虚渊,东碧“不漏阁”那么好对付,那就大错特错了。” 吕轻侯眼神微恙,“好不好对付,这就不劳烦涣王*心了。” 雳扬涣沉声道,“我自然可以不管你的恩怨,吕轻侯,将云汐的遗体,还回来,我便不予追究。” 吕轻侯摆手,“我说过,林云汐的尸体,不是我们盗走的。你也不想想,他钻地鼠何德何能,能够将万载玄冰包裹的尸体盗走。就算可以盗走,他要那么一具尸体,又有什么作用?” 雳扬涣冷然,“将钻地鼠交给我。” “钻地鼠已经逃了,我虽然没有义务保护他一辈子的安全。却也不会做过河拆桥的买卖,转手就将他卖给你。你若想找他,便自己去追捕。友情提示你,他最近跟比邻山庄的人走得很近,似乎在密谋掘历代彬王的墓冢。” 西碧来的盗墓者,便是为了钱财,古宝,绝不会对林云汐的尸体有什么想法。 “他们还在秣陵都?” 没了听风无息,就如同瞎了双眼睛,一切的消息都闭塞,都滞后。 “他们在追踪凌三更,他似乎盗走了比邻山庄至关重要的东西。比邻山庄的三个人,都在不遗余力地追踪他。” “燕九和边打听,是不是你杀的?” 吕轻侯在能够达到自己目的前提下,绝不会节外生枝,树敌过多。虽然目前他的实力,要比雳扬涣强大。但是,天毅王朝的皇子,哪怕再怎么不起眼,六部官员都得卖予薄面。 “涣王,我无意与你为敌。钻地鼠盗了林云汐的墓,是我指使的,却绝对没有盗走林云汐的尸体。万载玄冰,即便是楼千层,也要废极大的功夫才能破解,我们盗走林云汐的尸体,也无丝毫作用。其次,燕九和边打听的死,也跟我没有丝毫关系。有人在暗中,要对付涣王你,所以你还是小心为妙。” 雳扬涣对吕轻侯没有好脸色,“不需要你*心,你还是担心如何应付剑圣虚渊吧。他可不是老鼠,而是一头老虎,你不知道他的坚韧,我倒是可以提醒你。” 吕轻侯同样没有好脸色,“也不需要阁下*心,既如此,就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后会无期。” 雳扬涣得到了所要的消息,也不在此磨蹭,当先朝着都管府外走去。 张亮从外面迎了过来,问呼延昭,“怎么样,吕轻侯怎么说?” “剑圣虚渊,在吕轻侯的手里,他似乎无意与我们为敌。但我们现在都自身难保,也没有多余的力气管剑圣的事情。张亮,你也不要管剑圣的事情了,或许正如老剑圣白辛之所说,这一关,需要剑圣自己去过。” 张亮明白这些,但他就是放不下。他若是放下了,自己反倒不知道如何无所适从。 而现在,他已经决定好了,此间事了,便去云麓书院。云麓书院或许真的能够给他力量,让他穿越碧野,进入迷雾海,抵达碧落山,找到他的未婚妻,延续蓬莱人的永恒。 “你们接下来,要做哪里?” “在秣陵都,有别院,我们先去那里。” “二哥,怎么了。” 众人随着冷渊行的话语望过去,只见智千山的面色惨白,眉间有化不开的忧虑,似乎见到了什么让人感到惊恐的事情。这与智囊智千山的身份既不符合,反而有些反常。 智千山有些发白的嘴唇,犹自镇定,“没有什么,你回去告诉武行义和风秦,在三日不闻臭的毒消失之前,便倾力逃回秣陵别院里,我们或可与之一战。” “智老二,我跟他一起去吧,查清毒药的成分,或可配制出解药。” “五哥,你若去了,岂不是自己也将中毒。” 冷渊行的担心很有道理,在接触到三日不闻臭的时候,就中了毒。 姬无花哂然一笑,“八弟,我的这点功夫,有或没有,都没有什么影响。倒是武老大和风老七,他们被三日不闻臭所制,才是大大的损失。毒这东西,你就必须要接触到它,才容易将其破解。” “五哥,那你一切小心。” 雳扬涣、呼延昭、智千山和冷渊行四人,前往秣陵别院,涣王府邸。姬无花和张亮一起,前往扶风客栈。 “姬无花,你还有没有毒药?” 姬无花对张亮无语,“你还好意思说,将我的药房全都毁了,这一次,便什么药都没有带。” 张亮有些不好意思,“不如,趁着天未黑,我们先去药房买一些药?” 这个提议,姬无花觉得可行,二人便前去药房。姬无花翻遍了药房,眉间的忧愁变得凝重。 张亮问道,“怎么,没有药材?” 姬无花道,“对方看来所图甚大,竟然将解药的药材都控制了。” 张亮不相信对方有手眼遮天的能力,“这秣陵都也不只一家药房,我们再找一家看看。” 结果不言而喻,对方似乎真的手眼遮天,竟然将所有破解三日不闻臭的解毒药草都垄断了。 “敌人,看来真的是苦心积虑。” 姬无花道,“无妨,药理之道,便是一通百通。很多东西,都是有替代品的,他虽然将所有解毒的药草都收起来,但是,总会有很多想通的药。这些药制成的解药,虽然效果有些劣质,但也能够解了三日不闻臭的毒。” 通百草,很多药草的药性都是想通的。即便此时不通,在特定的条件下,辅之特定的手段,也可达到特定的效果。 最后,姬无花还是买了很多药材,这些药材能不能制成解药,尚未可知。但姬无花不慌不忙,不骄不躁的性子,倒是让张亮信了几分。 张亮无比羡慕,这种坐怀不乱,在危难之前,不慌不忙,岿然不动的性格。 其中尤为佩服的,便是萧若离,神断,遇事不慌,总能够在晦涩,迷离的环境中,准确找出凶手,直指事物的本质。 在蓬莱岛,他也能够无拘无束,也能够淡然自若,可是流落碧野,便至尘往,所要学的东西,多了去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扶风客栈依然很臭,老远便闻到空气里散发的恶臭。姬无花被臭得鼻子都有些卷曲,要将这臭味隔绝。同时他的心里一舒,既然臭味未散去,那三日不闻臭的毒也便没有发作。 武行义从客栈里迎了出来,“无花,涣王他们来了?” “大哥,涣王现在居住在秣陵别院里。智老二说,若是事不可为,便退回秣陵别院,从长计议。” 武行义点头,“无花,这毒能解么?” “我先看一看。”中间的棺材被打开,一股难以忍受的臭味扑面而来。棺材里的尸体只能够勉强看出人形,腐烂地不成样子。 “这是边老三?” 风秦点头,“是的,对方很残忍,连边老三的尸体都作为对付我们的武器。” 萧若离沉声道:“现在说这些,于事无补,关键是毒能不能解。若能解除,则有一战的力量;若不能解,趁早躲入秣陵别院中,有他们照顾,或可不至于白白牺牲。” “对方把所有关键的药材全都收走了,我们逛了好几家药店,都没有找到。” 夕瑶为此而感到忧虑,对方釜底抽薪,即便你能够解毒,没有药材,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烟。武行义就更加觉得事态严重,对方实力惊人,居然能控制一城的药材出入。 风秦道,“看来对方的来头不小,所图甚大,竟然不惜耗费财力。” 笼罩一个地方的必需品出入,需要极大的实力。并要承担相当大的损失,垄断可不仅仅能产生巨大利益,也能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 姬无花示意众人安心,“对方以为断了药材,便不能制造出解药。岂知很多药理都是相通的,都有替代品。我已经找齐了所有的药材,虽然药效有所欠缺,但解毒应不成问题。” 很多东西都是一脉通,脉脉通。举一反三,以一隅而举三隅反,这便是能人所具备的品质。 在药理方面,姬无花明显是其中的佼佼者。通百草的名头,绝不是浪得虚名。“那你何时开始配药?” “我需要一个药房,和安静的环境。”姬无花之所以需要一个独立的药房,除了自己的独门绝技和秘密不想被人窥破外。还因为炼药需要安静的环境,药物这东西,以浮躁的心态,是极为容易出错的。 武行义指了指后堂的厨房,“就厨房吧,这里安静,我们轮流出个人,守在外面。” 凶手神出鬼没两次,第一次杀了客栈老板,第二次袭击夕瑶,崩坏了手指。他们冥冥之中觉得,凶手一直就在周围。未曾离开,窥视着一切,随时给予凌厉地一击,置人于死地。 “凶手绝对不会容许我们配制出解药,脱离出他的控制,他会在三日之后,轻轻松松收走我们的命?” 萧若离如是推断,风秦双手紧握,拳头上隐约看见青筋,“那么,他今夜必来?” 上一次,对方在杀客栈老板的时候,风秦与之,几次错身而过,让对方逃之夭夭。他作梦都想擒住这个鼠辈,将他碎尸万段。 “所以,今夜我们必须要警醒,必须要保护好姬无花。解药关系到我们接下来有没有足够的力量,与敌人周旋。” 武行义深以为然,不怕与敌人硬碰硬,就怕敌人施些诡计,让人憋屈而死。 厨房自客栈伙计纷纷逃走之后,便被闲置在一旁。这一天两天,武行义等人,也只拿点干粮充饥。厨房里未成生火,便少了一丝烟火气;未成使用,便沾染了淡淡的灰尘。 姬无花走进来的时候,仔细瞧了瞧周围的环境。四周有些灰尘,但灰不是很厚。地板上的那一趟乌黑血迹有些显眼,血迹干涸之后,使得地面更加的黑红。窗子关闭,夕阳透过窗子,散落出一些余晖,使得厨房并不暗,还有一些明亮。 姬无花掂量菜刀的重量,有些重,斩在砧板上,很是锋利,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这地方我很满意。” 武行义指了指紧锁着的窗户,“无花,这窗户不要打开。对手一直潜伏在附近。为了防止对方再次突袭,我们将所有门窗,能锁住的便都锁住了。” 风秦道,“五哥,你便在里面配置解药,我们轮流守在外面,便可防住对方。只要你能够将解药配置出来,我们便不惧怕他。” 在三日不闻臭消失之前,他们都还有一战之力,对手会处心积虑破坏解药的制成,却绝不会在此刻决一死战。 姬无花对于他们的安排很是满意,有这么严密的防范,对方极难得手。 “既然这样严密,你们都出去吧,我开始调制解药。” 武行义仍是有些忧虑,“无花,要不,就让风秦守在这里吧。” 姬无花摇了摇头,“大哥,你是知道,我配药的时候,若是有人在,便极为容易出岔子。并不是怕独门技艺被窥视,即便教给兄弟也无妨。只是我确确实实有这么个毛病,在有人在场的情况下,我的思路就会受到影响,无法调配出完美的要来。”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有孤僻的毛病。在一个人的时候,他能够把一件事情做的很好。可是在有人的情况下,便出现短路,发挥不正常的情况。情况严重的,还极为容易搞砸。姬无花便是这样的人,怪人。 姬无花开始将药材一一放在案板上,分门别类,放得整整齐齐。 武行义无法反驳,检查好门窗是否关好,确定无所遗漏之后。才将厨房的门关的严严实实,四个人退了出来。 武行义道,“今夜,我们一定要警惕。” 风秦有更高的要求,“对方既然要来,我们便将他抓个正着。” 萧若离比较现实,“不求抓着他,必须确保姬无花能够调配出解药来。只要姬无花能够调配出解药,我们便能够找出对手。即便对手隐藏在暗中,我们也不惧怕。三日不闻臭的臭味,便在明日此时就会消散,成败就在今夜。” 第一百四十八章 “那么我们今夜便分工,将之分为三段,我先守在这里,然后便是风秦,最后是萧先生,各位以为如何。!(.)” 张亮不满意,“我们是四个人,为何不分成四段。” 武行义道,“小兄弟有这个心便足够,只是对手狡诈,你即便发现了他,也阻止不了他。” 萧若离便更加直接,“张亮,别闹,上一次,对方是不知道你法袍的厉害,才被破了锁喉指。这一次,对方有了防备,便不会傻傻地攻你的脖颈,你又拿什么对付他。” 张亮尚不服气,“别小看我,我可以整夜不睡,你们能么?” 人在三更半夜的时候,便会犯困。哪怕铁打的人,在这个时候,也免不了精神不佳。人的作息便是这样,一旦定了,就很难扭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亘古便是如此。 但张亮明显不是常人,脱离了常人的范畴,能够仅凭露水便可以活命。常人,怎么能够做到这般。 武行义和风秦不信,但萧若离相信。就像张亮的袍子,都不信能够防住锁喉指。但却把对手的锁喉指给废了,不仅没有戳破喉咙,反而断掉了手指。 “你既然这般厉害,便在夜里多点神。若有什么异动,便及时通知我们。” 张亮有些郁闷,总是不得被人看重,宗师不能发挥出至关重要的作用。“若是我去帮姬无花,他恐怕很快就能够将解药炼制出来,根本就不用担心敌人来破坏。” 对于张亮不怕毒药的身体,众人皆是羡慕。风秦想起,先前的十香*,便很是生气,他有些声色俱厉道,“警告你,不要打扰他炼药,这关系到我们的生死,不需要你去瞎*心。” 萧若离阻了阻风秦,“行了,都去休息。他也不是不知道轻重缓急,有我们守在门口,他即便想要干预,也没有办法。” 萧若离和风秦便去楼上,找个房间睡觉。武行义守在厨房的前面,张亮也在大厅里没有动。姬无花在厨房里,捣鼓那些药材,准备调配出解药。 张亮的心情很不爽,不爽到,坐在这儿怔怔地望着渐渐变黑的暮色。 今夜的天气似乎并不怎么好,有风蜂拥着朝着正堂里吹进来,外面不见星月,阴沉地有些风雨欲来的感觉,就像是扶风客栈里的紧迫之感。 张亮喃喃自语,“快要下雨了。” 武行义望向门外,“何以见得?” “我能听见雨的声音。” 风声、雨声,是确确实实存在的,但此声音乃是风雨吹动时候的声音,风雨怎么可能如人一般低声轻语呢。但张亮无比确定地再次重复,“我真的听见了风雨的声音。” 武行义笑了笑,“我虽然未听见风雨的声音,但却知道风雨就快来了。人这一辈子,就是要经历些风雨,人生才会过得完满,所以也不要惧怕风雨。” 张亮当然不畏惧风雨,“风便是高气压向着低气压流动,雨便是水蒸发升腾成云雾,后又凝结为水滴,自空中落下。” 武行义没听说过这般说法,觉得有趣,“有升有落,起自于海,又回归于海,妙不可言。” 张亮却嘀咕,“哪有那么玄妙,不过是自然现象罢了。对了,听说你又很多外号,一个人怎么有那么多的外号。” “外号是一个人的品质,特征,这个时间的所诉所求、所作所为,我一直在变,所以便多了些。” “萧若离号称神断,便是因为他断案无双,从无错漏,你呢,你的外号是什么?” 武行义道,“我在前半段人生里,叫做义薄云天;我在后半段人生里,叫做不义则杀。” 前半段人生里,他是辉月山庄的庄主。为人急公好义,义薄云天,三陕之地的绿林高手,都会卖他薄面,对他甚为尊崇。后半段人生里,他为人所出卖,家破人亡,便要将天下不义之人尽皆杀尽。 “他们为什么要背叛你,你难道对他们不好?” 武行义摇头,他怎么可能对兄弟不好。他掏心掏肺,宁可自己受点委屈,也要让兄弟得到最好的。他万事都优先为兄弟考虑,浑然不顾自己的安危,这样,还不够好么。 “你既然对他们如此之好,他们又为什么想要对付你?” 武行义在被陷害,四处逃亡的时候,也问过这样的问题。他也曾一度迷茫,一度觉得不可思议。我未曾负了天下人,为何天下人却频频将我辜负?后来,他便得到了自己所认为的答案,“人人都有私心,在你对他好的时候,他认为理所当然,认为你对他还不够彻底的好。所以他便要彻底要你的地位,你的财富,你的一切,你说你给,还是不给?” 张亮觉得不可思议,天下哪有这般贪得无厌之人,“别人对你好,你便要知足,怎么能够如此得寸进尺,不仅不感恩,反而认为理所当然。” 武行义一点都不觉得可笑,这样的人,他经历得太多了。“你说奇怪不奇怪,一个大恶的家族。在我杀上门的时候,自知道逃不掉,便让他的儿子亲手杀了他们一家,让其谎称是报仇的人。” 张亮更觉得不可思议,“怎么能,他怎么能亲手杀了他的亲人?” 武行义冷笑,对方不仅狠心去杀,而且杀得那么义正言辞,理直气壮,仿佛不平灭这个家族,上对不起国家君恩,下对不起黎民百姓。 他是嫉恶如仇刑擒天,杀得那么地正气凌然,那么地嫉恶如仇,那么地义字当头。可是谁能够想到,他本就是这一家的余孽,借着残杀父兄亲人的手段,鱼目混珠,得意苟活于世,并在其后几年内,将辉月山庄彻底颠覆。 武行义觉得枉然的时候,又觉得必然。对方太狠,狠到能够轻而易举就蒙骗了他。 直到后来,他被他们设计地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犹自不醒悟,还对这个至交兄弟感恩戴德。所幸,有慧眼凌无炀,拆穿了这一次。 于是后来,他便改名“不义则杀”,不够义气的人,统统都该杀掉。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但这个世界上,不义的人又怎么可能杀的干净。 蓬莱岛哪里有这么复杂人际关系?统共就两个人,张亮的五百年时间,都是在蓬莱山花烂漫中无忧无虑地度过的。 人是群居动物,离群过久,就会变得孤僻怪异。所幸的是,张亮还保留着稚子之心,童真童趣,对碧野充满了好奇。 武行义说的东西委实让他难以理解,怎么可能你越发对人好,对方越是要负你。 “觉得很不可思议是不是,但事实就是如此,天底下忘恩负义的人多了去了。” 门外的风开始呼啸,风雨挤在夜的脸上,随时能凝成水珠,要从天空倾斜下来,打破这夜的宁静。 夜渐渐深沉,厨房里的灯依旧通明。姬无花仍旧在切那些药材,有些药要切得很细细,才能够发挥出药效来。姬无花切得很细,很忘情。 就向是抚摸**的手,他对于炼药总是那样深情,以及情有独钟。清脆的切药声,就如同一首美妙的乐曲,在厨房里跳跃,传入大堂,传入风雨欲来的夜色里。 “大哥,时间到了,我来换你。” 武行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颇为佩服地看了看神采奕奕的张亮,“小兄弟,你真的不困么?” 张亮的精力便是名副其实的,“我当然不困,我可以**不睡。” 人跟人是没办法相比的,武行义当然不可能跟张亮比精力充沛,他便上楼休息。 风秦可不会跟武行义一样,与张亮聊天。他守在厨房的门口,一动不动凝视这着黑夜,时刻警惕对手的出现。 风秦对张亮的不喜欢,张亮当然清楚。在涣皇庄,就因为偷吃了十香*的花,被雳扬涣的护卫所不喜。 “他开始熬药了。” 厨房里散逸出的药味,十分明显。人在闻够了太多臭味,闻其他的味道,便觉得是一种享受。药草所飘出的味道,比三日不闻臭的臭味要好闻百倍。 风秦也禁不住深呼吸了两口气。 就在这两口呼吸之间,窗外突现雷霆,有闪电掠过,仿佛一柄闪耀长剑直直的划过大地。穿透大街,穿过屋檐,穿过门楣,穿过有些昏暗的中堂。晃得烛火都跳动得将熄未熄,闪烁着幽光。 雷霆闪电之后,便是风雨,雨声噼里啪啦打在池塘里,跳动起叮咚的音符。风呼啸着,卷起奔腾的柳枝,让其拂动得更加狂烈。 扶风客栈的门被吹得搁置作响,两扇门,就像是晃动的手臂,咯吱咯吱地来回晃动,响个不停。 在这样一个敏感的夜晚,下了这样一场惊心动魄的雨,惊雷入夜,风雨入院。透过有些晃动的烛火,风秦凝视着黑暗中的一切,仿佛黑暗中就要钻出一双手,将人的灵魂深深攫住。 张亮见过更厉害的天地异象,临行之前,沧澜海莫明而起的,沁入灵魂的剧烈吼声,直觉得海水升腾,空间紊乱。就连青鸟,都被震荡得晕了过去,直直地掉入沧澜海中,彻底改变了他行进的方式,以及接下来所要经历的所有事情。 事实就是那么奇妙,也许就是一个不同的改变,便改变了一切,变得面目全非,变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命运会这样奇绝地摆布我们所有的宿轮。 张亮走过去,要将门关上,在这样一场风雨交加的夜晚,那些微弱的烛火,实在承受不住下一次的吹拂。 风秦虽然不言,但对张亮的举动,便是十分赞成的。人在突然由光明陷入黑暗之中,便会感觉到至极的黑。也正如从黑暗突入光芒,便会感觉到要刺瞎眼睛般的光亮。 烛火照亮了整个大堂,一旦失去了烛火,对方便如黑暗中的鬼魅,如何还能够看清,所以烛火不能灭,灭了便是瞎了他们的双眼。 张亮去关门,可是中途,一道更亮的闪电,晃动了眼睛。紧接着,一阵更猛烈的风吹拂过来,吹得张亮的法袍都高高卷起。 法袍既然卷起那么高,那幽幽的烛火,就必然承受不住风的袭击,摇曳着摇曳着终于熄灭,整个屋子陷入黑暗之中。 大门被吹得咯吱咯吱响个不停,雷霆闪烁着,带着一缕又一缕的微光。 风秦去护住烛火的身子,突然退了回来,退到尚有些光亮的厨房门口。到得现在,他也不得不寄希望于张亮,“张亮,将门关上,去将蜡烛点上。” 张亮将大门重重地关上,费了好大的力气。门关上之后,大堂里更加昏暗,闪电透过门缝,只余下一点点余光。 整个大堂显得昏暗,只有厨房的烛火,透出些光亮,印在风秦的背影上,投射出长长的影子。 药香透过门缝,飘荡出来,问着沁人心脾。 到得此时,风秦也不得不佩服张亮,寻常人,在这样的雨夜里,大多会害怕。更有胆小的人,还会发出尖锐的吼叫,徒然人一惊一乍,不得安生。 张亮关上门,便摸索着到中堂棺材前,要去点亮那些被风吹熄的蜡烛。 虽然没有火折子,但他好歹对于五行术法有所了解,点个火焰,还是小菜一碟。雪山气海被反塞,便失去了仙人的能力,也失去了夜晚视物的能力,不然,只会在白昼,不受丝毫影响。 张亮朝着堂中走进去,走的很慢,一步一步慢慢走,一步一步都能够听清步伐前进的声音。张亮自己数着步子的声音,风秦也帮着数。 在这样的黑暗里,眼睛已经变得没有什么作用,便只有依靠耳朵。耳朵不需要光亮,便能够听清,若是有什么异动,只要用心聆听,就逃不出耳朵的捕捉。练武之人,耳朵等感官比常人灵敏数倍不止。 张亮已经很靠近棺材,他仿佛记得棺材的大致位置。他开始双手结印,召唤空气中跃动的火之元素。在这样的雨夜,凝聚火之元素,变得比平时困难得多。就如同湿了的柴火,不能点燃,只能熏出一些烟雾来。 但张亮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还是将之汇聚起来,看着跳动得小小火苗,张亮露出了笑容。 第一百五十章 然而他的笑容瞬间凝固,小火苗下的那双血红的眼睛,以及看不清的五官,仿佛发出地狱幽冥般的嘲讽。! 张亮还未做出任何惊恐的表情,那一双如同枯骨般的手掌便朝着他拍击过来。 掌风中夹杂着濒临极点的冷。 张亮被拍飞出去,撞坏了桌椅,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突然的变故,让风秦有些措手不及,他撕心竭力地叫到,“张亮,怎么回事?” 张亮似乎并没有力气回答他,风秦便以为张亮已经遇害生亡。他并没有追杀过去,而是紧紧靠着厨房的大门。他不知道对方是如何潜进来的,如何避过他们的耳目。他紧握着风潇剑,凝神戒备,对方的目标,显然就是药房里的姬无花。 而现在,只要沉得住气,拖得住时间,便能等到武行义和萧若离吓得楼来,让对方的所图落空。 但是更为要命的,姬无花听到外面的变故,开始打开厨房的大门,想要看看大堂里生了什么事情。 厨房的门,便被姬无花打开了。 在开门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劲风穿够过去,厨房里的蜡烛便戛然停止了跳动得火光。 暗,晃人眼睛的暗。 在这样的暗里,人的眼睛,只是多余的,只是累赘,不仅没有丝毫作用,还会干扰身体的反应。 风秦反应不可谓不快,风萧剑刷刷刺出十几剑,只为封堵大门的进路。对方想要对付姬无花,就必然会越过他,而他,在这关键的位置,一连刺出了十八剑。 对方想要穿过去,就必然绕不过他的剑,这十八剑,足以要了对方的命。 所以,风秦以为姬无花是安全的,对方不可能突破他,而杀了姬无花。 楼下的响动,惊动了楼上的萧若离和武行义。两个人迅捷地从楼梯口跃了下来,萧若离开始掌灯,将大堂里的蜡烛都点亮。 等到光线回拢,开始让大堂里的一切都清晰起来。 风秦依旧保持着执剑的姿势,回过头问道,“五哥,没事吧。” 但姬无花已经不能够回答了,他的整个脸颊都包裹着一层冰霜,他的嘴犹自不信地张开着,整个人都成了一个冰川里的冰雕。 风秦不可置信地去摇晃他,那些冰霜仿佛是活的,蔓延到他的手指,只感觉一种沁入骨子里的冷。 武行义的眉头深锁着,对方就这么诡异地出现,杀人之后,又诡异地消失,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萧若离也感觉到骇然,见张亮倒在大堂里,过去查看,他可不信张亮就这样死去。 冰霜自张亮的身体开始融化,张亮哆嗦地动了动手指,想要开口说话,嘴巴翕张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急的他直接眨眼睛。 “张亮中了寒冥摧心掌,若不是他的袍子抵挡,只怕就这么死了。” 武行义沉声道,“无花,也是被寒冥摧心掌所杀。对方寒冥摧心掌的功夫很强,不仅绕过了风七的剑,还能让姬无花毙命。” 萧若离沉声道,“寒冥摧心掌,需要以星辰海的至冷寒冰,冥渊之下的幽冥之气方能炼成。而再次之前,徐酒便使用过寒冥摧心掌,会不会跟他有什么关系。” 风秦断然道,“不可能,徐酒虽然会寒冥摧心掌,但他只懂皮毛,他那掌力,你也见识过,不可能这么远,就杀了姬无花。” 厨王徐酒的功夫很杂,却绝对不精。很多江湖中人,为满足口腹之欲,以功法与他交换。所以他懂很多种武功,但限于资质,却没有一种武功练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虽然人不可能是他杀的,但寒冥摧心掌这门功夫,定然与他有关。而寒冥摧心掌的另一个条件,你涣皇庄便有。” 武行义皱眉,“你是说万载玄冰。” 是的,寒冥摧心掌,一要极寒之力;一要玄冥之力。在中碧,玄冥之力很好获得,极渊之地之下,便有无尽的玄冥之力。但极寒之力,便只有北方星辰海里有。包裹住林云汐的尸体,不让其腐烂的万载玄冰,便具备极寒之力。 风秦大叫了一声,“不好。”便冲入了厨房里,姬无花熬制的解药,已经糊了。他们都闻到了糊味,这才从推断中醒过来。但为时已晚,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对方的目的已经达到,解药已经毁了,对方便在明日三日不闻臭消失后,就来杀我们。” 风秦百思不得其解,“对方究竟如何潜入,又躲藏在何处,这大堂中根本不能够藏人。” 武行义同样怀疑,却找不出什么有利的说法,“看来,明天,我们得离开这里,去秣陵别院。只要智老二他们还有实力,我们便还可以一战。” 他们便不想沦为累赘,所以才会在这里寻找解药。但是姬无花被杀,解药便泡了汤,只有离开,不至于白白牺牲。 萧若里望向四周,慨然道,“再等等吧,我似乎有了些线索,只是不够通透。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够解释这一切。” 神断萧若离,在这几次的离奇事件中,已然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只要将一切连通起来,一切便水落石出。 萧若离开始检查客厅里的每一寸地方,依着脑海中的原样,对比有什么变动,从而推出凶手的足迹来。 张亮开始活动他的手脚,寒冥摧心掌,借用阴寒诡异的掌力,将一个人的心都要摧毁。所幸的是,这法袍防住了大部分的寒冥之力,加上仙人的独特体格,使得他在这片刻之间,又可以活动手脚。而不是如同姬无花一样,被夺取了生命。 风秦的脸色阴沉地比夜空里的天象还要阴森,对方又在他的眼皮底下,杀了人,而且遁去了身形。这让他很是生怒,又有些埋怨自己,怎么就那么没有用处,防不住对方的突袭。 姬无花就死在他的面前,死在他的保护之下。虽然武行义不曾怪他一句,但他自己觉得很过意不去,对方就是死在他的失误之下。如果他能够过多留意,能够在第一次就将对手拿下,那么也不会酿成这样的悲剧。 姬无花去了,他不能如同张亮这个不死小强一样再次活过来。 萧若离依旧契而不舍地找着点点痕迹,他绝不相信,对方会来无影去无踪。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客栈里很是压抑,厨房里跳动的烛火,以及有些熬焦的气味,都让整个屋子都有些死气沉沉。! 张亮抽动着嘴唇,砸吧着舌头。好一阵子之后,封冻的身体才渐渐有了温度,能够活动开来。寒冥摧心掌,其掌力之雄厚,功法之阴毒,如是霸道。就连仙术法袍,竟然完全防不住。饶是仙人之躯体的张亮,也半晌才恢复过来。 “那简直不能称之为一个人,他的五官都腐烂的十分厉害,仿佛从地狱幽冥上来的恶鬼。哪怕是我,也被吓了一跳。” 张亮的胆子不大么,很大。至少风秦便是真心觉得张亮的胆子大,在这样一个风雨交加,变故横生的夜晚。张亮未曾惊诧地发出过一声惨叫,反而去关门关窗,点蜡烛。 但他们都不得不承认张亮的胆大,有足够的资本。那件袍子,连近距离的寒冥摧心掌都能够抵御住。姬无花却在远距离中了一掌,便魂归幽冥。 “你看清楚了他的脸。” 三个人都期待地望着张亮,看到对方的脸,有了印象,便能够通过一个人的面貌,猜出,这个人究竟是谁? “当时的光线太暗,没有看清楚,但是他的身上很臭,就和这屋里的臭味一模一样。” 武行义道,“三日不闻臭的毒本就是对方下的,他的身上沾染三日不闻臭的臭味,也并不为奇。” 萧若离皱着眉头,冷然道,“不对劲,三日不闻臭的臭味消失得比先前快了许多。” 风秦看了看犹自敞开一角的棺材,从里面升腾而起的黑气,明显弱了几分,断断续续。“对方刚刚不仅杀了姬老五,而且,还在这棺材里投入了药,让三日不闻臭消失的时间提前。” 萧若离走到姬无花的面前,开始咬牙摸索他的身体。张亮、武行义、风秦不知道萧若离在找什么,只是紧紧看着他。 萧若离摸着摸着,默然抬头,眼里闪烁极度闪亮的光。 那光仿佛破除了所有迷雾,仿佛除去了所有面纱,在这瞬间,他们相信,一直困惑大家的神秘凶手,已然被萧若里找到了踪迹。 萧若离没有解释,他首先展开了行动,他站了起来,笔直地站了起来,听了听脊梁,握了握拳头。然后快速冲了过去,目标是棺材所在。 他一脚踢向露出一条缝的棺材,沉沉的棺盖发出刺耳的摩擦,然后将整个棺材严丝合缝地盖了上去。萧若离已经拿着长长的棺钉,和一把锤子,他干净利落地将整个棺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全部用棺钉给封死了。 风秦有些不解地看着萧若里动手,“你将这棺材完全封住,便断了三日不闻臭的气息,我们会提前失去战斗力的,只能仍人宰割。” 萧若离封完了整个棺材,大汗淋漓。“三日不闻臭马上就要提前消失,封住棺盖,只是为了让我们提前逃离,快走,去秣陵别院。” 仿佛印证了萧若离的话,中间的棺材仿佛闹鬼一般,中间发出叮叮咚咚的敲击声,就好像尸体复活了一般。要从棺材里跳出来,害他们的命。 张亮、武行义、风秦怎么也想不到,凶手一直藏在棺材里,难怪能够神出鬼没。 棺材震动声越来越大,尸体仿佛要从里面跳出来一样。萧若离、武行义、风情脸色煞白,力量正在从身体里流失,让他们虚弱不堪。闻不到三日不闻臭,便真的中了毒,慢慢丢失掉力量。 萧若离打开关着的大堂大门,有些踉跄地走入风雨里,尽最快速度朝着雨夜里潜去,张亮紧随其后。 武行义和风秦对望一眼,也紧紧跟上,朝着秣陵别院赶去。 中间的棺材震动得愈发厉害,人在里面捂住了气,便容易窒息。凶手极需要呼吸之气,所以越加用力地撞击棺材。再厚的棺材,也经不住对方如此猛烈的撞击,棺材也困不住躺在棺材里的人。 四个人冒着雨朝着秣陵别院里赶去,只有到秣陵别院了,他们才有力量与之周旋。他们三个人中了三日不闻臭的毒,毒发之后,便形同废人,只能成为拖累。 风秦踹着气,还不忘问道,“他究竟是怎么跑到棺材里去的?” 萧若离指了指武行义,风秦,然后又指了指自己,“就是我们亲手将他放到了棺材里。” 武行义和风秦目瞪口呆,他们何时将一个大活人,放进了棺材,自己都不得而知。 萧若离叹了一口气,“你们到现在,还没猜到他是谁么?不错,那就是你的好三弟,你的好三哥,不惜以自己的身体作为武器,也要拿来对付你们,你们还为他的死而伤心难过,迟迟不肯毁去他的“尸体”。” 两个人更加的震惊,萧若离说出的真相让他们难以忍受,觉得完全不可能。 边老三怎么可能未死,还用他的身体沾染上三日不闻臭的毒,从而让他们中毒,失去力量,只得任人宰割。 张亮也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他若未死,怎么可能在棺材里呆上一天**。” 萧若离摇头,为张亮的浅见而感叹。这个世界上,坚毅坚韧的人多了去了,莫说忍受这小小的折磨,就算是更大的苦难和磨练,心中有所执念,也能够熬过去。人的潜力,不是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无用,在不同的环境下,将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和让人震撼的勇毅。 “这个世界上,奇人多了去了,张亮,记住,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哪怕他是一个乞丐,他颓废地就如同一个死人。在光热的背后,也能够产生出足以倾尽天下的力量。” 张亮似懂非懂,“你是说顾小顾那样的人嘛,顾小顾也曾经是天府城的乞丐。” 顾小顾的未来,萧若离不是司命部的司命官,也不是东碧占星楼的占星师,也推断不出。但一个小小的乞丐,能够为剑圣门的剑圣看中,其本身所具备的品质,定然不同寻常。 就如同傅恒认定了张亮,觉得他能够成为行路先生那般伟大的人物。因为他已经预见张亮脑海中的灵慧,灵慧所在,便是仙人命根,超越凡人十万八千里。 第一百五十二章 萧若离不仅苦口婆心替张亮解惑,还未武行义和风秦解释其中的关窍。 “武先生,这对于你来说,是一件残忍的事情。但我不得不告诉你,所有对付你们的一切,便是听风无息边打听在暗中所*控的。也只有边打听,才让燕九死时那边不可置信。他死时的表情,便说明,这个人是他绝对想不到的,想不到会对他动手,所以他来不及逃。” 武行义想起燕九仰面躺倒在扶风客栈的房间里,死时双眸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他的整个人便抽搐,开始痉挛。 风秦扶住他的手臂,听到他牙关打颤。透过闪烁的雷光,看见他眼里满含的怒火,像是要燃尽这一片天宇,他轻轻呼唤,“大哥,真的是他么?” 武行义的前半生,受尽了背叛,为此而家破人亡。他搅动三陕武林,几乎杀尽了不义之人。最后在慧眼凌无炀的帮助之下,得以沉冤昭雪,但发生的一切,却毁了他的一切。 时如逝水,永不回头。在后半生里,他害怕去倾力相交,害怕背叛。 在天毅卫里,他们九大护卫一起被分派保护雳扬涣。 他们这些怪人,在天毅卫里便很是不合群。一起成为雳扬涣护卫后,一起经历了几场生死。雳扬涣在遇见林云汐之前,便很是不安分,年少而满怀壮志,却总是壮志未酬。 在遇见林云汐之后,便丢失了全世界,只为林云汐而活着。 林云汐死后,他便请封秣陵,在秣陵隐居。 本以为九大护卫的后半辈子,就会如同雳扬涣的颓废,而在秣陵都里直到终结。奈何命运如此捉弄,林云汐的尸体被盗,又陷入这么一场处心积虑的背叛之中。 武行义不敢,也不想相信,这一切的阴谋都是假死的边老三所策划的,但萧若离的推断,却将真相越发定格在边打听的身上。 边老三号称听风无息,能够知晓天下事。但若是一个人,怎么可能打探到那么清楚。即便是司命的大司命,占星楼的楼主,也不可能通过观测之术,了解整个天下,即将发生的事情。 一个人不行,很多人便可以。所以,听风无息能够听风无息,便是因为一个组织。而这个组织,虽然及不上浮空城风语组织那般可怕和神秘,但也有自己独特的运行方式,以及周密的情报系统。 这个组织,叫做风息。风过之处,便带来讯息。这变如同风语组织一般,风来之时,便是轻声低语。在风的监视之下,还有什么信息比风还要无形。 这么庞大的一个组织,需要无数的财力供给。萧若离道,“敢问,涣王有这个实力么?” 雳扬涣当然没有这么大的财力,自林云汐死后,他对一切权利力量都缺失了兴致。 动机便是有了,边打听本就是风息组织,打入雳扬涣护卫队的棋子。一个安分的涣王,一个颓废的涣王,对方自然不用提防。可是,当涣王走出秣陵,有了重回浮空圣城的念头,便是某些人的死敌。 有风息组织的存在,边老三绝对是难以对付的角色。因为你在要对付他的时候,他便知道了消息,有了防备,你还怎么去杀的。就连得到边打听所有消息的燕九,加上卓绝的轻功,也极难杀死。 可是燕九死了,死的那么不可置信,死不瞑目。 接下来,边打听也死了,中毒而死。他的尸体,带有三日不闻臭的毒,让所有接触到尸体的人,都中了毒。 中了毒的人,若是完全死了,还怎么可能需要水。在客栈老板死亡的地板上,除了乌黑的血迹,还有一滩水迹。 对方开窗、关窗;开门、关门,迷惑风秦。他根本不用逃出去,因为他只要往**上一趟,便是毫无破绽,身形便位置隐去。 至于他为什么要杀张亮,便是听说张亮能够替他们解毒。张亮也确实不怕剧毒,也能通过身体,替别人解毒。但是,他对于慢性毒药,却很难祛除。 张亮嗜赌如命,所以去了天字三号房,想要吸走三日不闻臭的毒药。 却正中边老三的打算,以锁喉指对付张亮。但怎么也想不到张亮的法袍,有那么强大的防御力,直接崩坏了他的手指,于是飞起一脚,将张亮踢飞,并且关上房门,在打开的窗户上故意留下一个脚印,混淆视听。 其实,他隐匿身形,只要往**上一趟,以三日不闻臭的毒覆盖全身,就能够掩饰一切破绽。 刚刚,杀姬无花的时候,他便趁着烛火熄灭之际,从棺材里跳出来。 他当然不能让张亮掌灯,在灯光下,便无所遁形。而这一次,他没有用锁喉指,他知道他的指头戳不穿张亮的咽喉。他用了寒冥摧心掌,这掌法可以透过防御,摧毁人的心。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张亮居然还是未死。 出了变故,姬无花便想一探究竟,所以打开了厨房的门。 而这,正中边打听的下怀,远远飘起一掌,绕过风秦划出的剑法。中了寒冥摧心掌的姬无花,便真的被寒冥之气摧毁心脉而死,姬无花可没有张亮这般诡异。 整个过程便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到萧若离和武行义自楼上下来的时候,边打听又再一次缩回棺材里,便给人一种神出鬼没,凭空出现的假象,其实他一直都缩在半闭合的棺材里,伺机而动。 他在袭杀张亮的时候,被张亮看到了脸。虽然看的不真切,但那样一双脸,只有中毒而死的边打听才有。还有那浓到化不开的三日不闻臭的臭味,便只有尸体本身才有那么浓烈的味道。 萧若离继续道,“除此之外,边打听还犯了一个更大的错误,所以我才断定了是他。” 只要断定了他,萧若离便果断行动,封棺。他们三个人都中了毒,拆穿了边打听,一点好处都没有,就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所以,萧若离果断封住了棺材,为他们逃亡争取到了时间。 第一百五十三章 “哦,我究竟犯了什么样的错误,让神断如此确定就是我。!” 众人回头,只见雨幕里的黑影,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魂。他的身形瘦削地不成样子,整个人就在黑色腐烂的袍子里,散发着阴冷,他声音沙哑非常,就像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头,吞不下、吐不出。 武行义眸子的火焰愈发升腾,将烧毁一切。 风秦到得此刻,也目瞪口呆,不可置信。 再多的语言都是那么苍白,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们不信。当你一直认为最不可能的事情,以一种无可辩驳的事实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你便会发现,真相那么地残忍。 “你杀了姬无花,却为之而贪心。” 边打听不以为然,“哦,我怎么贪心了,我杀了姬无花,阻止他配置解药后,便躲藏在棺材里,何来贪心。” 萧若离冷眼道,“你不愧是听风无息,在秣陵都,就能够知道涣皇庄发生的事情,琉璃净心丹的味道不错吧?” 这颗琉璃净心丹,是他提前跟傅恒透支,赔偿给姬无花的。姬无花对于药物本身的炼制方法,极为敢兴趣,是以,把这颗珍贵的丹药一直带在身上,舍不得将其吃掉。 扶风客栈里的三日不闻臭消失的速度陡然加快,萧若离便想到了这么个原因。琉璃净心丹是修道者的丹药,不仅能够净心,这些毒药,当然也能够祛除干净。 萧若离在姬无花身上,没有搜到琉璃净心丹。琉璃净心丹,在边打听以寒冥摧心掌杀害姬无花时,便趁机夺走。扛住风秦的剑术,强行杀了姬无花,他自己当然不可能不受伤。 但他知道,琉璃净心丹,不仅能够使内心更加纯净、空灵,还能够治疗严重的伤势。 除此之外,它还可以克制一切毒药,三日不问臭,便在它的作用之下,消失地越来越快。 这么推断下去,萧若离便得出,边打听未死,而且还吃了琉璃净心丹。涣皇庄所发生的一切,便在边打听的耳目之下。他不仅知道他们何时来了秣陵都,还知道姬无花拥有一颗琉璃净心丹。 “琉璃净心丹的滋味如何?”萧若离当然不甘心,他能为了道义,将之补偿给姬无花,却无法容忍,壮大敌人。琉璃净心丹,本该是他洗去凡尘过往,走入云麓书院的福利。 “好极了,我的心从未这般空灵过,这感觉就像是在云端里,修者的丹药果然不同凡响。” 确实不同凡响,边打听还有心思猫捉老鼠,认定了他们再无反抗之力,故而不慌不忙。 “燕九是你杀的?” “没错,是我杀的,我告诉他,有人要杀他,所以他便躲进了扶风客栈里。” 风秦冷然道,“他怎么也想不到,要杀他的人恰恰是你。” “他确实没有想到,到死的时候尤挂着不可置信的表情,那表情,怎么也掩饰不了。” “你为什要杀他,又为什么要处心积滤对付我们?”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风秦深以为然。 武行义对于背叛,便深为憎恨,“边打听,你便真以为能够轻易杀了我们?” 边打听从来没有小瞧武行义,但他也有自己的把握。“武老大,我知道你很厉害,但你为人太蠢。有人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是你呢,被背叛地那么惨,还妄想义气江湖。不义则杀,江湖上不义气的,背信弃义的多了去了,就算给你十双手,也杀之不尽。” 在边打听眼里,兄弟就是拿来出卖,获得更大的利益,这无疑是一条终南捷径。 萧若离问道,“你是风息的人?” 边打听并不否认,“没错,我是风息的人,武老大,风息的情报是不是很好用。” 边打听提供的情报确实有用,使得他们足不出户,就能知道天毅王朝发生的大事。虚渊被吕轻侯劫杀,雳扬涣能够知道消息,便是边打听通过风息组织传递的消息。 “那么风息是哪位皇子掌控,要对付涣王。” 萧若离在司律部,对于天毅王朝神秘组织颇为了解。大名鼎鼎的四风组织,司律部下辖的风幽组织,浮空城的风语组织,深藏于民间的风息和风隼组织。 边打听隶属于天毅王朝天毅卫,那么在成为雳扬涣护卫之前,便有主子。又或者见雳扬涣颓废,跟随他无前途可言,便找了个新主子。天家无亲情,浮空城宸极殿上那把至高无上的龙椅。每一代便只有一个人能够荣登九五,而竞争者却颇为繁多。 王朝有司命部,有德高望重的大司命,避免了浮空城皇位争夺的血腥。但大司命观测星象,揣度命运,本就是极为伤神的事情。所以大司命虽有震慑之力,确也难以禁绝私底下的动作。 只要斗争在可控范围之内,六部中的大人物反而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情。 中碧大陆自夜族被逐出,流放于星辰海上之后,四野之间便再没什么可以威胁到中碧王朝。中碧王朝就如同一潭死水,没有外力搅动,便只有自我搅动,才能避免发臭。 天毅王朝的帝王,不仅要管束黎民百姓,还要管理超于凡尘的修道者。 虽然只要六部稳妥,六州安定,冥渊如常,天毅王朝就能够平平安安传承下去。但一个雄韬伟略的帝王,总比一个平庸的天子让天下黎民安心些。 优胜劣汰,没有竞争,就很难进步,优秀的人,从来不惧怕挑战。 雳扬涣在浮空学院里,各方面都是浮空学院的佼佼者,因而才被承丰皇帝格外喜爱。后来,因为林云汐,忤逆了承丰皇帝,请封秣陵,这才淡出了权利中心。 但即便是帝王家,父子也没有隔夜的仇。加之承丰皇帝宽厚仁德,只要雳扬涣肯伏首认错,就能够返回浮空城,继续做浮空城的皇子。 做皇子便有登峰至极的可能,虽然机会渺茫。那些竞争者决不允许,出局的雳扬涣再次复局。 第一百五十四章 “雳扬涣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妄想回到浮空城,即便他没有那种野心,也会为其他皇子所不容” 风秦为雳扬涣叫屈,“他这么颓废的一个人,宁可一生守着林云汐的墓,又怎会觊觎宸极殿上的宝座?” “世事时移,今夕明夕,谁又能够保证他不会改变。司命部的人早就推测出,林云汐的尸体被盗,便是雳扬涣返回浮空城的契机。” 天底下,便只有人死了才一了百了。活着,总归有希望,总归会让一些人寝食难安。 以打听消息为准的“风息”组织,怎么不知道林云汐的尸体被盗走的消息。风秦道,“这或许真是一个契机,但你完全可以阻止对方盗取林云汐的墓。只要林云汐的尸体不失,涣王便绝不会回到浮空城,岂非比你背叛我们,担着风险,来除掉我们要稳妥的多。即便我们中了三日不闻臭的毒,你想要除掉我们,想要不付出代价是痴心妄想。” 若将一个人*到悬崖绝壁之中,反而容易造成对方的绝地反击,武行义、风秦、萧若离都是不能够轻易被小觑,和侮辱的人。将这样的人*入绝境,其本身就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 边打听叹息,“但我等不了了,我一直都在等这个机会,除掉雳扬涣的机会。他安安分分守在秣陵都一辈子,那么我便也要监视他一辈子。要知道,我也想往上面爬一爬,也绝对不想就这样庸庸碌碌一生。” 没有别人的命令,他自己要制造机会,因为,他绝不甘心陪着雳扬涣,终老在这荒郊野地里。 边打听一直认为,要在这个世间轰轰烈烈地活上一回,才不枉来碧野走上一遭。他绝不甘心,就这样在秣陵都外终老。 “我当然知道,吕轻侯打得什么主意。他就是想通过盗取林云汐的墓,阻止雳扬涣去云慈城帮助剑圣。他的行动,正中我的下怀,我时刻期待林云汐的尸体被盗。她的尸体被盗,是雳扬涣的契机,又何尝不是我的契机。” 萧若离道,“你既然想一展宏图,当初就不该前来做雳扬涣的护卫。你既然做了雳扬涣的护卫,又不能恪尽职守,反而要出卖他,便是不忠不义。” 边打听竖起了两个手指,“其一、来做雳扬涣的护卫,便是有人安排的,这个人的安排,我不得不听从。其二、我加入雳扬涣的护卫队,便是做卧底而来,本就抱有监视的目的。我迫不得已,怀着贰心来当雳扬涣的护卫,就是为了反戈一击。我本来就抱有不纯的目的,现在狙杀你们,也便不算背信弃义。” 他本就是怀有目的而来的,本就未与他们倾心相交,所以,他要除掉他们,也算不了背叛。 背叛的定义,便是曾经效忠于某个人,为了自身的利益而出卖这个人,得到别人的认可,这便叫做背叛。 你说边打听不义,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他们义气相交,所以也算不了不义。 他一开始就和他们是敌对的,只是为了更好的潜伏,假装和他们称兄道弟,获取信任。这似乎并不能怪他,只是武行义他们,无法识破他的计谋,反而单方面以心相待,以义相交。我本就没与你们倾心相交,所以也谈不上背叛,这是边打听的立场。即便是背叛了,你们又当如何,这个世界卖友求荣,背信弃义的人本就多不可数。 我既然倾心相待,你利用义气,行这杀手,本就不义。不义则杀,这是武行义的观点。但现在,他似乎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们本就是生死相向的仇敌,纠结义与不义已没有丝毫意义。 边打听似乎无意再拖,他的双手弥漫着寒气,透过天外光亮的映衬,显得十分阴寒。 “你是怎么学会寒冥摧心掌力,徐酒学了个半吊子,你倒是练得不错!” “没有什么是不可以交易的,他能以美食交换到寒冥摧心掌。我便也能以消息交换到,这个世界,人都需要消息,这跟吃饭喝水,并没有什么不同。好了,别拖延时间了,我这就送你们上路。” “慢着。”萧若离阻拦,“你既然要对付雳扬涣的人,可与我无关。你若对付我,便要惹上不小的麻烦。我虽然离了司律部,在司律部里,还有一些朋友。即便你不惧司律部,我现在是云麓书院的先生,云麓书院的面子你总该要给的。” 萧若离被通缉以来,迟迟未有人有所动作。这便证明司律部里,确实朋友比仇人多。六部中,司律部拥有足够的能量,引导天毅王朝的流向。 而云麓书院,更是不可揣度。碧野大陆最神秘的修道圣地,每有弟子出世,便轰动碧野。这一群半世半隐之人,你不惹他,便风和日丽,毫无危害。你若惹上了他,便雷霆万钧,迅若流星。 边打听也仅仅一怔,就恢复正常,“你既然这般有本事,那么放你走,岂不是更加麻烦不断。这个世界,人死了,很多情谊就烟消云散,杀了你,或许麻烦更小。” 人走茶凉,人死灯灭,只不过是最正常的人情世故。那些不会随着本物消失,那些在时光长河里铿然不倒的,都值得铭记和珍惜。 萧若离的眸子发冷,他的语气更冷,“你便真以为能吃定了我?” 虽无十足的把握,但他们三人中了三日不闻臭的毒,此时功力只怕所剩无几。边打听却不敢小瞧他们,神断萧若离,不义则杀武行义,风潇剑风秦。三人都是颇为有名的人物,自不是庸碌之人可比。边打听已经决定不等,越等变故越大。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此次机会好不容易才策划成功。若是不用这些手段,就难以对付这些人。 虽然,他的主子有很多人手能够对付雳扬涣,但若是向其求援,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无能。他已经足足潜伏了八年,八年时间获得他们的信任,知道他们缺点,绝对可以予以重创。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五十五章 边打听如鹞鹰般掠起,他的手掌闪烁着森冷的寒芒,苍然、沛然、决然攻向了武行义。(.)这三人里,他最忌惮的是萧若离,他听说过神断之名,却不甚了解。武行义和风秦,他自问已经了解得够彻底。 知己知彼,已然可以百战不殆。 但他首先还是遭遇了萧若离的短剑,萧若离的剑短,抛飞起来,因内力而飞行。中了三日不闻臭消解之力的萧若离,自然剩不了几分内力。因此他的那柄剑,看起来颤颤巍巍,摇摇欲坠。 边打听却不得不小心应对,这把看起来像是喝醉了酒的短剑。 短剑依旧是短剑,在怦然分开之后,显得更短。剑一分二,在这分裂之后,速度变得更快,朝着边打听****而来。它不但不再醉态朦胧,反而显得迅捷无比。 边打听古荡内气,双手平平推出,一股气劲透过黑夜,击打在闪光的短剑之上,短剑便被抛飞,分隔开来。 但若是认为这一剑被破去,那便是大错特错。 萧若离,他的剑却是双名,有若离,便有若即,若即若离剑。 乍然分开的两剑,却并未失去力量,又以极度迅捷地速度会合。萧若离脸色苍白,用尽全力,使之分射边打听。 与此同时,武行义和风秦并未束手。 武行义走过去,即是中了毒,也如同一座行走的山。他淡然推出一掌,气劲震荡空气,君山掌之气动如山,朝着边打听劈过去。 边打听迅猛地打出一记寒冥摧心掌,与武行义对轰。然后掠起,躲避萧若离的若即若离剑。 他深刻知道,这是他们活命之倾力一击,只要躲过,他们就会变得更弱。 三日不闻臭在你闻不到臭味的时候,有这么一个特性,你越是用功,则越是散功。功力都散尽,还拿什么来拼斗,还拿什么来保命。 边打听还是大意,他万万想不到,在闪转腾挪间。风秦的风潇剑在中途等着他,这一剑迅即如风,诡异无比。他只能凭借本能扭过身体,避过要害,那剑便刺入他腋下三寸。 边打听的眸子发冷,寒冥摧心掌拍向风秦。风秦却先一步飞退,他的面色苍白。这一剑不能要了边打听的命,他一点都不错愕。他早就知道,这一剑只能伤敌,不能杀敌。所以,他得手之后退的很快,寒冥摧心掌击了个空。 他们不仅退,而且飞退。不是一个人退,而是三个人同时飞退。 张亮呢,没有存在感的人,在他们发起攻击之时,萧若离便授意他先行逃离。他们看起来困兽犹斗,倾力一击。实则只为阻上边打听一阻,好趁机逃离。 三日不闻臭的毒,比想象中的还要可怕,他们的功力流失地无比迅捷,就像是决堤的洪流。 “你们以为这样便能够逃得掉么?” 边打听忍受一剑之伤,快速跟上,一掌拍向风秦。他叫听风无息,而这一刻,他的脚下生风,竟然三五步之间,便追上了风秦。以一记寒冥摧心掌杀了风秦。 三个人似乎约好了,分向三个方向逃窜。杀了风秦,扭过头来,夜色中萧若离和武行义的身影渐渐消失,但消失地很缓慢。三日不闻臭的毒发作,他们只会越来越慢。 边打听选择追逐风秦,得罪了萧若离,便惹上了大麻烦。他是不想要惹上这么个大麻烦的,但只要见过他“尸体”的人都顺带中了三日不闻臭的毒。他本可以悄无声息杀掉武行义和风秦,但正是因为萧若离的拆穿,使得他们逃离至此,还被伤了一剑。 所以他决心杀了萧若离,剪除这么个大麻烦。 萧若离自然逃不过他,他一张拍在萧若离的胸膛。萧若离吐血,倒在雨夜里,倒在满是水迹的秣陵都大街上。 这片刻的瞬间,边打听升起了自豪感。大名鼎鼎的神断萧若离,今日也丧命在他的手上。虽然有些胜之不武,但最终活着的人才是胜利的一方,旁门左道,毒药陷阱,也是一种本事。接下来,便是武行义。曾经辉月山庄的庄主,君山掌力冠绝武林,其义气无双,更是名动三陕之地。 在陕宜赈灾镖银案子中,遭逢背叛,被冤流落江湖,九死一生。一个人在遭逢巨变的时候,要么彻底废了、要么涅槃重生。武行义是废了,还是重生了,还真不好说。 在辉月山庄一役后,他是心存死志的,却碰上了慧眼凌无炀。凌无炀不仅有一双慧眼,还有一颗慧心。当他用慧心感怀,用慧眼鼓舞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必然会有所感悟,武行义当然不例外。 武行义在三陕之地伤透了心,也厌恶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敲骨吸髓。凌无炀介绍了一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便是年轻时候的雳扬涣。虽然现在雳扬涣才三十岁,依然很年轻。但这时候的年轻,跟当年的年轻完全不一样。那时候的年轻,犹如柳枝吐露的新芽,才露尖尖角的荷叶,初春拱土的青草,充满了活力与张力。而现在,虽面容依然俊俏年轻,但他的精神已显得颓然与怅然,就像是古木新抽的枝条,数度蜕皮的老蛇,稻苗第二季的稻穗,无不昭示着迟暮。人未老,心却老,遥寄佳人一缕情,魂牵梦绕,消得憔悴损,只为慰残生。那时候的雳扬涣,一见之下,便觉得甚为亲近。 武行义几乎不敢相信,在那样一座权利最高,地位最高的城里,还能生出这样一个至纯的人。他的心就像是琉璃一样纯净无瑕,他热爱生命就跟昊日散发的光辉一样炙热。让生命无光的武行义,重新获得了一缕光亮。 武行义因为亲近才做了雳扬涣的护卫,边打听则完全不一样。雳扬涣的天真最是为其余皇子嗤笑,但谁也没放弃对承丰皇帝最喜欢的儿子的提防。因此,边打听便卧底在雳扬涣身边,成了护卫。 所以他要反,设计了这场阴谋,以三日不闻臭的毒,使他们失去力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五十六章 如果说,边打听以十分的精神对付萧若离,那么他便要以十二分的精神去对付武行义。他对萧若离不甚了解,对武行义却了若指掌。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有时候,越是知晓,就越是觉得可怖。他正是深知武行义的本事,所以才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武行义的君山掌,号称有三十六掌。但见过他掌力的人,也仅仅能够唤出三四掌的名字。他的掌力浑厚,不可揣测。还是辉月山庄庄主之时,诛杀陕余郡打狗沟六大恶贼之时,六大恶贼分六方攻击他,他只出一掌,六大恶贼便中者皆亡。 在三陕总督府,武行义被三陕武林大数高手围攻,且首先中了嫉恶如仇刑擒天的偷袭,仍旧力战群雄,让人不敢*视。虽满身伤痕,依旧让人心惊胆战。最后要将其搏杀,幸得凌无炀相救,这才逃过一劫。 其后,他的君山掌,更是无迹可寻,威力惊人。在被号称不义则杀,杀尽江湖不义人的时候,令多少人害怕恐慌,那时的掌力,已到了不见发掌,便可毙敌人于掌下的境界。 所以,边打听无比肯定,在辉月山庄一役后,武行义不仅没有垮掉,反而涅槃重生了。一个涅槃重生的人,明显比他之前,更加可怖可畏。 边打听带着十二分的精神,去追踪武行义。 武行义似乎为毒所困,走得并不快。他追上武行义,欲从背后偷袭。哪怕是对付手无力量的人,放手偷袭,也比正面交锋的胜算要大。他举起一双寒光熠熠的手掌,向前平稳的推出,然后如惊弓之鸟般向后腾挪。 他看见武行义的手有些微动,而这些微动,像极了君山掌发动的征兆。 他已不确定武行义还能不能发出君山掌,发出的君山掌力究竟威力如何。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宁可躲避也不赌其威力减少。 但他似乎有些烛光斧影、惊弓之鸟。武行义被他一记寒冥摧心掌,打翻在地,挣扎了几下,便没有动静。 这似乎太过顺利,顺利到他简直不敢相信。他轻轻松松杀掉了风秦,轻轻松松杀掉了萧若离,又轻轻松松杀掉了武行义。整个过程太过轻松,轻松到他打起全副精神,显得有点小题大做。 他小心翼翼地翻开武行义的身体,用手触摸他的鼻息。中了寒冥摧心掌的人,全身发冷,面孔冰凉。武行义完全符合,且鼻孔里已经没有气息交换,不会呼吸,不管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通通都该是死的。 他又想到了张亮,张亮明显是一个比较让人忽视的人。但边打听绝对不会忽视他,看着右手有些折断的中指和食指,他的眼里就有怒火喷薄。一想到那神奇的衣服,他的眼里就会发出贪婪的光。 那该是怎样一件宝衣,它的领口不仅防住了力道惊人的锁喉指,还崩断了他的手指。正面中了寒冥摧心掌,还能够在片刻之后回返过来。而且,张亮还未中三日不闻臭的毒。这毒连更加厉害的武行义和萧若离都中了,偏偏他一个小人物没有中,这个小人物也太过神秘。 正是因为神秘,才有足够的秘密,足够的宝物,足够让人动心的东西。 边打听想要那件绝对防御的宝衣,有那么一件宝衣,在江湖行走,便等于多了一条命。敌人以为攻入你的身体,正沾沾自喜、洋洋得意的时候,却发现你未中招,反而要了对方的命,这实在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听风无息,所以对各种消息了若指掌,他听到姬无花身上有琉璃净心丹。也知道,姬无花绝对不会吃下这个丹药。杀姬无花的时候,便顺便夺了过来,一口服下。正是因为贪图这枚修道者的丹药,才露出破绽,被萧若离封棺。 但封了棺又怎样,他们还是没能逃出他的追杀。 张亮当然也逃不过,他似乎在原地,躲在阴暗里瑟瑟发抖。 边打听像擒着一只小鸡一般将张亮拎起,他以为张亮会求饶。小人物一般都是贪生怕死的,只有极少数人铮铮铁骨,不惧怕死亡。但出乎意料的是,张亮只言未发,就这么仇恨地看着边打听。 边打听将他脖颈的领口拉下,轻柔的就像是抚触**的双手。然后他伤痛的右手,再次并指如刀,刺向张亮的咽喉。他想知道,是张亮的咽喉本就坚韧,还是这件宝衣的神奇,他已猜想是后者所致,但他仍旧要试试。他不想再次被崩坏手指,所以去戳张亮的咽喉,而不是戳这件法衣。 答案和他预想的一样,锁喉指轻轻松松刺入张亮的咽喉,抽出之时,连血都未及流出。他的锁喉指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能够指出而血不流。 他扒下张亮身上的宝衣,握在手里仔细端详,衣服的面上有点点星光流动,显得极为不平凡。 “你真是明珠暗投,这么一个小人物,怎么配拥有了你。” 然后他用面目全非的脸去摩擦这件法衣,他能感觉到它的柔软,柔软地就像女人酮体,让人说不出的眷恋和喜爱。他将其捧在手心,顿时生出天下无敌的气概来,即便遇到全盛时期的武行义,他也不会畏惧。 君山掌也攻不破这件法衣的防御吧。 遗憾的事,武行义已经死了,死在他偷袭暗算之下,所以这一切都无法证明。但没关系,江湖上比不义则杀武行义名头大的人多了去了,他完全可以去挑战,将这些人一一打败,夺得更为响亮的名声。 扬名江湖,开宗立派,一直都是他的梦想。 他从不甘心屈居于天毅王朝皇子的摆布,也从不甘心于做风息组织的副总堂主,更不甘心陪着雳扬涣在秣陵都老去。借助风息组织,能得到想要的讯息;攀附天毅皇子,只为搭着这条船,去到一个岛。那一个属于自己的,不受任何的约束。 他如同看**一样,含情脉脉看这件宝衣,看尽眼里,脑海里,心里,每个毛孔里。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有些东西,就在你深情凝望的时刻,会如同泡沫般从你手中溜走。(.)你想将双手握紧,将其紧紧禁锢。但它似水、似烟、似雾、似空灵,又岂是有缝的双手所能够攫取得住的。 边打听看着这件宝衣如同消散在空气里,便陡然升起不寒而栗的感觉来。他晃动大脑,将整个精神集中在双眼中,定神一看。黑夜还是黑夜,雷霆已渐行渐远,雨势已越来越小,天空之中竟然出现了星光,碧野的天气,实在有些诡异莫测。 诡异莫测的还有他的身形,他无比清晰地记得,这个姿势,正是定格在,他中了风秦一剑,然后拍出一记寒冥摧心掌,却被风秦躲过。接下来,风秦、武行义、萧若离便四下飞逃。 然后呢,然后他们四个都一一被他狙杀,轻而易举地狙杀。 可是这个姿势,却说明,那些然后根本没有产生过。 如若产生,他的身形怎么会定格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诡异的姿势。还有那件宝衣,怎么就会消散无形。他定睛看去,地上哪里还有张亮的尸体,大街上有水迹,水迹里混合着血迹,但那血迹很淡,流了这么点血,根本死不了人。 他用手抹了抹肋下,发现自己的血正顺着破烂的衣襟滴落。地面上的红色染料,是他自己的血构成的。而张亮的尸体,不翼而飞。 死人当然不可能自己行走,除非这人没死。就好像是他一样,他若是真死了,便如燕九和客栈老板一样老老实实躺在棺材里,也不会来这么一场追杀。 所以张亮未死,既然未死,那么他刚刚杀的又是谁呢,又或者他根本就没有杀了张亮。 有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在这个诡异的时刻,他保持着十二万分的谨慎,因为任何响动,都有可能是敌人发出来的。他的身体,骤然前扑下弯,右掌拍向地面。地面发出另人耳膜难受的嘶鸣,积水被溅起老高,这么一掌下去,管他什么活物,也该被劈死了吧。 但边打听却感觉到了一股阻力,掌力仿佛碰到了金石,被反弹了回来。 地上的不知名物体站立起来,竟有大半个人那么高,血红的眼睛,在黑夜里愈发阴森可怖。 边打听毛骨悚然,那竟然是一条蛇,有着血红色双眼的蛇。 这蛇中了他的寒冥摧心掌,竟然未死,还恶狠狠地直立而起,与他对峙。 尽管心中诡异,他还是继续动手,他决定用锁喉指直接戳烂它的头颅。蛇无头,当然得死。 可就当他要戳到的时候,却吓得亡魂皆冒。那蛇的小口,居然瞬间变成血红大口,足有房子那么大,欲要将他一口吞下。他退,飞退,未知的东西委实让他觉得太过可怕。 在碧野的传说里,人类还未是这片大陆主宰的时候,便是妖物横行,大者可吞日拿月,小者可翻江倒海。 在经过大妖主宰,人妖共存之后,人类凭借独有的智慧和悟性,将所有妖物驱逐。在碧野上,已难见妖物。就连沧澜海中的龙神都能被中碧的帝王囚困,还有什么妖族能够阻挠人族大兴之势。 但今天,边打听便见到了这么一条诡异的蛇,而这蛇,显然已经具备了妖的性质。他能清晰地从它血红色的眼睛里,看出变化来,那简直比婴孩的眼睛还要有神。 即便它吐了人语,他也不会再惊诧。这么诡异的蛇,不会无缘无故出现这里,更不会无缘无故地阻挠他。这条蛇,绝对跟那个穿着绝对防御的法袍,且不惧怕毒药的小人物有关。 没想到,这一次行动,居然被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所阻挠。他现在已经无比确定,这四个人一个都没有死在他手里。那种轻松让他觉得不真实,事实上,他真的不能这么轻轻松松除掉他们,哪怕他们都中了三日不闻臭的消解之毒。 那血盆大口又恢复如初,然后那条蛇便逃之夭夭。 边打听有些明白,那竟然是幻术,先前击杀四个人的一切行动,只不过是中了幻术之后的臆想。难怪他们死时毫无表情,难怪那么轻松写意,难怪还保持着中剑时的姿势。 这竟然是一条会施展幻术的蛇,自古以闻,便是狐狸具有幻术的能力,却从未听闻蛇也有使用幻术的能力。 这是条怪蛇,他竟然被这蛇的幻术所唬住了。 只要跟着这条蛇,便能够找到武行义等人藏身之所。武行义他们既然要逃,便是对自己的实力不满意,便是三日不闻臭的毒已经全面发作,已再无一丝力量。虽然给他们找好了藏身之所,容易被反击,他仍然占据绝大的优势,他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这些优势。 蛇在黑夜中,比人更能潜行,更能悄无声息。 但他号称听风无息,也真有听风无息的本事,所以小懒在边打听的耳朵里,自然做不到悄无声息。它也没有那么多的意识,去思考有没有被跟踪,有没有人想通过它而找到张亮。 它只是按照张亮所教它做的事情,以幻术迷惑边打听,让他杀死武行义、萧若离、风秦、张亮四个人,然后就去追他们。 鲜少有蛇具备幻术的能力,但蛇似乎都具备灵敏的嗅觉。它能通过分叉的舌头,轻而易举地追踪猎物。小懒当然记得张亮的气味,所以便朝着张亮的方向追去,准确无误。 张亮之所以在三人拼斗的时候,不显山不露水,便是准备用小懒的幻术迷惑住边打听,伺机脱身。张亮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也可以说是一个小人物。但他绝不甘心没有存在感,所以他总有些喋喋不休,总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在这方面,他可比顾小顾强多了,简直可以与陆轻轻相比。 当他安静的时候,便不是真真的安静,即便在安静宁和的蓬莱岛,他也是会自言自语,与花鸟虫鱼,所有活着的生命交流。他是一个不懂寂寞的人,他一直都存在,他的存在,便是与身边所有人和事休戚相关。 他当然不忍见萧若离就这样去死,萧若离也的确像老师一般在引导他。所以,他决定暴露小懒,为他们,也为自己争取逃离的机会。 第一百五十八章 当他们气喘吁吁,颇为无力地到达秣陵别院的时候,总算松了一口气。(.) 习渊行从厅内迎了出来,秣陵别院的人似乎都没有睡,“大哥,怎么样了?” 武行义的脸上看不出颜色,展颜一笑,“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 情况已经很坏了,坏到命不由我,但武行义仍然觉得,没有坏到最坏的地步。是啊,只要人未死,哪怕到了无法掌控,无法承受的地步,也仍然有希望存在,有绝地反击的机会。 在经历过那么大的阴谋与背叛之后,武行义虽然深恨边打听的反水。也能够平静地对待一切,人在第二次遭逢类似变故之时,总该有一些免疫力,不然也太没有进步了。 风秦却不乐观,“姬老五死了,三日不闻臭的解药未配制成功,我们还是中毒状态,失去了战斗力。而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便是边打听。他杀了燕九,然后装死,对我们施了三日不闻臭的毒。” 习渊行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之色,“怎么可能,他怎能如此,怎敢如此,怎忍心如此?” 一连三个问句,来表示他的不可置信。有些人一旦相信,便是死心塌地,所以忍受不了背叛。而有些人已不再相信,对一切事物均持怀疑态度,所以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在开始之时,或许所有人都诚挚地去相信,去接受,去双手紧握信任。到被背叛、被打击、被推向无底深渊,才开始怀疑,直到后面无所不疑。习渊行还停留在前一阶段,武行义已经到了后一阶段。 “秣陵别院,出了什么状况?” 萧若离从习渊行的脸上看出了忧虑,这忧虑不仅仅对武行义二人所发。看着通明的秣陵别院,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然,在这样的夜晚,是不该如此灯火通明的。 “大哥,二哥不见了。” 武行义皱眉,“斯文败类”智千山无疑是智囊级别的人物,这样的人物,相当谨慎、审慎,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必然出现了极大的变故。“他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习渊行摇头,“没有,从都管府回来,二哥便一言不发,脸上很是忧虑。我们问他有什么问题,但他什么都不说。在前半夜的时候,我们才发现他突然就不见了。” “你们去都管府做什么?” “我知道。”张亮抢先道,“涣王去见了吕轻侯。” 习渊行点头,“涣王去见吕轻侯,问林云汐的墓被盗一事。吕轻侯承认,是他派钻地鼠所为,但却没有盗林云汐的尸体。吕轻侯提供钻地鼠的下落,西碧来的盗墓贼,正跟比邻山庄的人混在一起,似乎对历代彬王的墓葬有所企图。” 形势很是复杂,雳扬涣一系、欲除去雳扬涣的一系、吕轻侯的一系、比邻山庄一系,又或许还有潜藏的人。 武行义皱着眉问道,“涣王呢?” “涣王在大厅里,正等呼延统领回来。从都管府出来后,呼延统领便去追查钻地鼠的下落。” 在这么复杂的环境中,分散行动,无疑会削弱自己的力量。 小懒发出嘶嘶声,从草丛中钻出来,血红的眼睛光芒闪烁,摇摇欲坠。张亮伸出右手,“累坏了吧,小懒,真是多谢你了。” 小懒晃动脑袋,顺着张亮手臂钻入衣袍里,盘在张亮的身体,如同冬眠般寂静。 萧若离爽朗一笑,“张亮,你这蛇真有些本事。大家快进去了,涣王早知道我们会敌不过边打听的阴谋,在此等候我们。张亮,呼延统领还在里面等你呢,咱们快进去。” 张亮皱眉,习渊行刚不是说,呼延昭追踪钻地鼠去了么,怎么萧若离,还说他在里面。 武行义道,“走吧,我得问问智老二,边打听究竟是谁派来潜伏在涣王身边,用此辣手,又该如何对付他。” 四个人一前一后,走进秣陵别院的大厅。 黑暗中,那双眼睛微微跳动,摸了摸了肋下的伤口,悄悄向外潜行。 边打听错失良机,让武行义逃掉,更为头疼的便是萧若离。他背叛了司律部,在司律部却拥有很多朋友,而那些朋友,又会不会受他所托,来对付他。 他受伤了,虽然是小伤,却也绝对敌不过呼延昭、智千山、习渊行三人的联手。 他不得不退,退的时候,还提心吊胆。智千山要谋划对付他,那必然难缠,斯文败类还诡计多端。 但他还有时间,三日不闻臭,三日施毒、三日中毒。从今夜开始,三日过后,毒会自然消散。从一方面说,他还有三日时间,来对付涣王一干人等;从另一方面,他只有三日时间,三日之后,要面对的,便是全盛时期的武行义,那个时候的武行义必然很可怕。 他也还有帮手,只是一直没有动用。他想一个人将这个功劳吞下,所以便未召唤这些帮手。绝不能让雳扬涣回归浮空城,这样的任务,怎么可能只有他一个人来执行。到自己力所未及的时候,他不得不召唤那些帮手,那些帮手,也绝不是庸碌之辈。 风秦道,“他追来了?” 萧若离点头,“他是听风无息,蛇的行踪当然瞒不过他的耳朵。” 武行义道,“若是让他知道秣陵别院,只有你一个人能战,他便会毫不犹豫杀将进来,渊行,你不是他的对手。” 雳扬涣并不会武,所以边打听只要剪除他的护卫,便可以除了他。 “张亮,这就叫虚张声势,迷惑敌人。边打听以为呼延昭和智老二在,就绝对不敢现身,于是便错过了这个绝佳的机会。站在我们的角度,要让敌人摸不清虚实。站在他的角度,便要窥破虚妄,不为之而惑。” 张亮道,“难怪刚才你说呼延昭在,原来如此,那现在,边打听走了么。” 萧若离点头,“边打听认定已无击杀我们的机会,便会离去,他毕竟也受了伤。受了伤的人,总该有些脆弱和敏感,哪怕这个人有着如同铁人一般的意志。” 在这个世界、最磨人的,便是伤痛和疾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五十九章 秣陵别院通明的灯火照不透众人脸上的阴郁,有时候,阴霾就连昊日的光辉都无法驱逐,更何况微弱的烛火。!即便再怎么通明,那也是跳动的烛火,或许风一吹,便尽皆熄灭。 “这一次,我们犯的错,便是低估了对手,从而分兵,我们一开始,就不应该分兵。以至于被边打听有机可乘。” 雳扬涣,似乎明白其中的原因,“我的那些兄弟,终是按耐不住了。” 承丰皇帝在位三十年,而今已是五旬过后的年纪。在天毅王朝,谁都可能寻仙问道。就是天毅王朝的皇帝不能与之有一丝的牵扯,一个皇帝开始寻仙问道,那便意味着这个王朝都将覆灭。 传言,天杞朝皇帝,就是因为羡慕高天之上的碧云天,才一直加固浮空圣塔,搅扰四方生灵。却最终为神所不容,浮空塔每过九千丈,便会塔倒。其后,天杞帝更是用囚徒血液,施以血祭,弄得民不聊生。 除了帝王、所有人都可以寻仙问道,修仙长生。若是帝王起了修仙的心思,会被六部所背弃。天毅六部是整个天下运作的基石,没有天毅六部的支持,根本就坐不上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 一个不寻仙问道,修炼长生之术,又兢兢业业,日理万机的承丰皇帝。五十多岁,已经被岁月染上丝丝白发,额头已被刻上痕迹。所以,他的子嗣们,确实有些按捺不住。 他偏爱雳扬涣,是整个天下所有目共睹的。即便浮空城那场开天辟地的婚姻闹剧,让他龙颜震怒,最终也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还遂了雳扬涣的愿望,将林云汐归葬秣陵。 虽不入彬王一脉主陵,但能归葬秣陵,回归祖先的祖地,就连历代彬王,也没有这个殊荣。 承丰皇帝,确实爱煞了雳扬涣。 这叫其余的皇子,怎能不忌惮、忌恨,怎能不欲除之而后快。 王朝更迭,皇帝易位,有多少血腥隐藏在那宝座之下。血痕会干,泪痕会干,可是那些血泪仍旧嘤嘤啜泣着。天毅王朝,虽然能够得以平稳过渡,其中的波诡云谲,依旧惊心动魄。政治,从来不会怜悯和寂寂无声。 我已经在秣陵,守着云汐的墓,就此打算度过余生,了却残生,告别今生。可是你们,为何要打扰我平淡的生活,就连最后缅怀和祭奠的机会都不给我。 雳扬涣心中有恨,恨比天高。 好吧,是你们*我的,这世间,人不走,会有人*着你走。人不跑,会有人*着你跑。人不飞,会有人*着你飞。太多的身不由己,太多的难以堪任,既然如此,我便走得更急,跑得更快,飞得更高。走得你们都寻不到我的步伐,跑得你们都见不着我的背影,飞得你们都只能仰望苍穹中的身姿。 我的哥哥、弟弟们,只要我这次不死,这劫可逃,那么就别怪我的改变。我改变不了云汐先遇见青烨的事实,也改变不了云汐深爱青烨的情怀,更改变不了云汐因爱纵身一跃的绝唱。但是我可以,游走于一切阴谋诡计,虚伪于一切阴险笑脸,醉心于一切权谋斗争。 我亲爱的父皇,我会如你所期许的那样,登上宸极殿九百九十九级台阶,站在那座煊赫大殿之前,俯瞰天下六州。而所有,胆敢阻挠我的人,都将被我踩在脚下,永不翻身。 他们自然能够感觉到雳扬涣的改变,只是这期盼已久的改变,来得却不是时候。这改变并不能如昊日划破阴霾,也不能让人的心中忧虑尽散。当他斗志奋进之时,他的部属都已经疲累不堪了。燕九和姬无花死在了边打听的背叛之下,而边打听的背叛,就像是一把尖刀插入腹部,给了他们致命一击。 武行义、风秦中了三日不闻臭的毒,三日之内,功力尽失。智千山不明所以的消失,肯定出了什么变故。呼延昭去追踪凌三更,与凌三更纠缠的,乃是比邻山庄的人。 比邻山庄,向来神秘非常,在兵慈山里不知何处。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比邻山庄也是如此,比邻若天涯,你很难看见它,虽名比邻,却如天涯般旷远。 这一族的人,在征得中碧王朝同意之后,便一直定居在秣陵的群山深处,已逾千年。甚至有人传言,比邻山庄的人,即有可能是隐秘世家。 每一个隐秘世家都会有一种秘技,这种秘技极端可怕。 即便不是隐秘世家,在这穷山恶水之间,存活千年而不断绝,也足以让人生畏。 “我觉得我们还是考虑,先怎么度过眼前这一关为妙。” 萧若离估摸,云麓书院会派人来接应他们。他或许不重要,但一个堪比行路先生的苗子,足以让各大修道场地,为之头破血流。来的人是谁,来得早,或者来得迟,这些都存在着极大的变故。边打听,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除掉他,那么他和张亮也确实和雳扬涣绑在了一起。 他深知,对付雳扬涣的人,绝对不只边打听一个。在此之后,他便以特殊的联络方式,通知了一个帮手。他相信,只要他能够撑到帮手到来,或者云麓书院的人到来,他们就能够化险为夷。 在道上,他仇敌不少,但朋友更多。 朋友多了好办事,但有时候,朋友或许一个就足够。 他的那个帮手只要能赶来,虽不能化险为夷,却足以让他们的活命机会,增加三层。 他们似乎都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张亮朗声道,“我替你们解毒。” 众人虽然诧异,但也不至于过于惊讶。见识到张亮的怪才,不惧奇毒,或许真的可以解了这三日不闻臭的毒。 “边打听已被骗走,他此刻恐怕也不好受。吃了琉璃净心丹,却妄动杀心,自有一番苦头吃。张亮,你先替武先生解毒。” 萧若离摆了摆手,“萧先生的好意,心领了。还是你先解毒吧,若有意外,你们或可逃命,不至于被我们拖累。” 萧若离哈哈一笑,“先替你解毒,便是让你去拼命,这里,只怕只有你有这个本事。” 不论是义薄云天,还是不义则杀,都足够让人感到可怕可怖。先解了武行义的毒,才是最好的安排。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六十章 慢性毒药,潜藏于皮肤和细胞之中,很难被发觉,更难以被祛除。! 烈性毒药会沿着血液,经络,往张亮的身体里流动,为他冲击雪山气海提供能量。但慢性毒药则不然,张亮必须动用灵慧,一点一点将跗骨之毒祛除干净。 他的灵慧,在沧澜海中遭遇无名打击,至今仍未复原。所以每一次动用灵慧,就是一次煎熬。 这一次,他已决心用尽全力,来度过这次危机。 半夜里,持续吸毒的他,不得不停下,与武行义一起前往正厅。正厅中的喧闹,说明发生了特殊的情况。 呼延昭躺在地上,人事不省。那个陌生的男子,面色煞白。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逆血,瘫倒在地上。习渊行接过呼延昭,在其鼻息间探了探,只有出的气,而进的气,极少,很是忧虑道,“大哥,呼延统领的情况极为不妙。” 姬无花的死亡,给了他们极大的打击。若有妙手医者在,也不会束手无策。 “印堂发黑,嘴唇开裂,像是中了一种极为厉害的阴毒武功,他究竟是谁人所伤?” 凌三更皱着眉头道,“比邻山庄的两个人,他们的眼睛,在黑夜发着幽冷的光,他们的武功,诡异到与夜色相容。” 雳扬涣问道,“你究竟偷了比邻山庄什么东西,你有没有盗云汐的墓?” 凌三更仿佛觉得被侮辱了一般,“我凌三更是堂堂的大盗,又不是盗墓贼,跟比邻山庄混在一起的那个人,才真是盗墓贼。而且他们这一次,又在策划盗取彬王的墓碑。” “那你这一次,又盗了比邻山庄的什么东西?” 就连张亮也知道,无论小偷大盗,那必然是与盗有关系。 凌三更的眼睛突然陷入无限的温柔之中,“这一次,偷了一个姑娘的心,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他这一辈子,偷了太多的宝物,却从未偷过一个女人的心。那种感觉,让他觉得激动兴奋。偷心的人,偷了别人的心,自己的心也难免弥足深陷。他见她时,便觉前生的事没有丝毫意义。 “偷心的人,不是大盗,而是**贼。” **贼,那是四处**,那是**。四处拈花惹草,那叫滥情。始乱终弃,那叫薄幸。但这跟凌三更没有丝毫的关系,他遇见她时,她就如一朵黑夜中绽放的昙花,虽是一现,足以让他铭刻终身。 他在偷心之前,便已经付出了心,此付非彼负。他很自豪,能够如偷其他东西一样,成功偷走对方的心。他遇见她,竟然生出,从此归隐,不再偷盗,就此安乐一生的奢望来。 但比邻山庄的人,从来没有外嫁的道理,你要来,便来入赘,而且,还要经过三关考验。 入赘,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无疑是自降身份的行径。但若真的爱她,又怎会在乎这点小小的男人自尊。他是真心打算要娶她,也真心想要入赘比邻山庄。 所以,镇南王府的如意珠,此刻便摆在比邻山庄的宝库中;试刀山庄的枯荣刀,也悬挂在比邻山庄的兵器库里。 可惜的是,彬王府的玄玉台,被“狐仙”所截获,他的第三个考验,至此失败。 在宿醉之后,他想出了一个法子,以假乱真。这个技能,作为大盗,怎么可能不会。那颗假的如意珠就摆在镇南王府,直到镇南王寿诞之时,才发现原来是假货。但枯荣刀不好作假,这把刀带有强烈的枯荣刀意,这刀意是怎么也模仿不了的。他在拿刀的时候便被枯荣刀气所伤,后来,又遭遇试刀山庄后起之秀凌小刀,中了七七四十九刀——枯荣刀。 但他最后还是逃了,而且还带回了枯荣刀,那一次战斗,足足将养了一年,才好得个七七八八。 在收到假的玄玉台后,比邻山庄庄主是这么说的,“既然玄玉台已经找到,那么玄铁钥匙便能合二为一,彬王的墓就能打开,我们要的东西也终将得到。凌三更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他是一个聪明的人,我们兜了一圈,总算拿到玄玉台了。聪明的人不为我所用,便要除去。” “爹,可是小妹真心喜欢他,他若死了,小妹一定会十分伤心。” “妇人之仁,我们背负的是复族大业,族人们无时无刻不想着返回这片大陆,重新主宰,让当初赶我们离开的人,全都颤栗在我们的脚下。” “爹,将小妹嫁给他,他就是比邻山庄的人,他只能帮我们。” “你不懂,我们的仇恨太大了,没有什么能够消弭的,直到,一方覆灭,也依然存在。去动手吧,杀了他,不要让馨儿知道,就说凌三更出外执行任务,失败身亡了。” 凌三更听得这些,有些云里雾里,同时愤怒非常。他不作声响,带着叶馨出逃,可是遭遇了比邻山庄的截杀。 他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但他跑得快,而且,他抓住了他们的把柄,“你们以为那个玄玉台是真的,可笑,真的玄玉台在流云道狐仙的手中。你们不仅拿了个假的玄玉台,而且,原本的玄铁钥匙,也在我手里。我在比邻山庄三四年,有什么偷不了的。” 比邻山庄庄主不得不接受谈判,“你想怎么样?” “让我和馨儿离开,我便还了你的玄铁钥匙。” “可笑。” 冷笑的比邻山庄庄主,竟然用自己女儿的生命去威胁凌三更,“交出玄铁钥匙,不然,她就会死在你的面前。” 凌三更无比愤怒,叶馨儿也是个刚强的性子,“你别管我,快走。” 她竟然把脖子往前送,自己了断了自己的生命。 凌三更逃了,他要矢志复仇,比邻山庄的两个人阴魂不散,一直在追杀他,并伺机夺回玄铁令牌。 他逃得很快,但他的功夫确实很逊色,所以,他要复仇,就必须请别人帮忙。要请动别人帮忙,就必须要有理由。他虽听了比邻山庄的秘密,却不知道其隐藏着什么,所以他讲给雳扬涣等人听。 雳扬涣和萧若离听完,已是面如白纸,惊诧非常。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六十一章 “你们想到了什么?” 雳扬涣和萧若离的色变,让张亮感到了不同寻常,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他们如此惊诧。 雳扬涣有些喃喃自语道,“这一族的人不是被放逐到星辰海的无尽冰原上去了么,怎么可能潜伏在秣陵山脉,还潜入得如此之久。” 萧若离也有些不可置信,“天晖王朝末年,皇帝昏聩,残暴不仁。中碧大陆烽火四起,六部王族各自为战,互相攻伐。盗贼四起,怨声载道,其他大陆的高手潜入中碧,趁乱盗走无数术法典籍。时值当下,有一族人起于北碧荒原之上,号称夜族,于黑夜中生幽暗双瞳,有王部血脉,能于背部凝练黑暗羽翼,酷似碧落人的术法光翼。其部族修炼玄夜八禁法,战力超绝。很快便横跨北碧,兵锋直指潞州。” 雳扬涣接着道,“那是一万年前的事情了,除了最古老的典籍中有记载,中碧的人似乎已经遗忘了这一族人。当时夜族攻陷了整个潞州,大肆造船,准备渡过圣心湖,直接攻破浮空圣城。” “浮空圣城被攻破了没有?” 很多真相都遗失在历史的长河里,被记录下来的,只是胜利者粉饰过后的谎言。那段夜族入侵的过往,在典籍,也只能见个只言片语,其中的惨烈,已不足让人遐想。 碧野中自然没有蓬莱岛的含光不灭纸,仙令遗忘字。蓬莱岛记载了数十万载前的过往,就连妖孽横行,山精鬼怪遍生的荒纪都存在。 “浮空城自然不是那么好攻破的,即便那个时候,还没有通天之眼,光是圣心湖上的水轮天幕,就阻挡了夜族进攻的步伐,哪怕夜族在黑夜中能够展翼,也只有被水幕之力拖入湖水之中。当时,夜族选择退却,中碧的人骄傲地认为打退了夜族,自身矛盾便暴露出来。浮空城的六部王族,将天晖皇室软禁,商讨新一轮的帝王选拔。” “他们打算重新推选一位皇帝?” 萧若离长叹,“张亮,你想错了,天晖皇室失去了掌控中碧大陆的力量。六部王族有这么好一个机会,怎么可能不野心暴涨,他们当然不会推选天晖皇室的人再出任帝王。天晖皇室的人,就成了他们的绊脚石,六部王族都希望他们死光死绝。” “那天晖皇室的人被杀掉了么?” “他们不敢杀,天晖皇室毕竟是中碧皇朝的正统,谁若杀了,谁便失去民心,他们虽然都想杀,却无一人敢动手。但最后,天晖皇室还是被人暗杀了。” 这本就有些矛盾,既然想杀不敢杀,又怎么会死。 “史书是这么记载的,天晖末代王朝最大的佞臣,为讨好六部王族,负责羁押天晖皇室,最后下毒,毒杀了天晖皇室满门。而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潞州王,潞州王族本就处在夜族攻击的第一线,其实力大大减弱,引起了六部的吞并之心,其余五部王族,一起诛灭了潞王。” 雳扬涣冷笑,“正是他们的自私,才给了夜族又一次机会。夜族并没有撤退,而是陈兵潞州边境,坐看天晖王朝内部争斗。潞王被诛杀在浮空城后,五部王族立马派人去潞州诛杀潞州留守。潞王长子,却提前一步知道了消息,逃离潞州,投降了夜族,并带领夜族再次攻陷潞州。五部王族又只好再次开启水轮天幕,而这一次,水轮天幕却再也没能阻挡夜族进军的脚步。” “先前不是抵挡住了,难道第二次施展,能量有所减弱。” 雳扬涣解释道,“水轮天幕的力量源泉来自冥渊之下的冥风,只要冥风不绝,便力量不断。不是水轮天慕的力量减弱了,而是潞王一系有破解的方法。历来,都是北碧游牧民族入侵南方,所以潞州便是首当其中。水轮天幕保护了浮空圣城,却将潞州隔绝在敌人的兵锋之下。潞王当然不允许自己被抛弃,在构筑水轮天幕之时,就悄悄埋下了一个磐石结界,通过磐石结界,可以通过水轮天幕的阻挡。当五部王族商量着怎么瓜分潞州土地的时候,夜族却悄无声息潜入浮空城。那一战,几乎将整个浮空城打废了一半。” 那是一场巨大的战争,当黑暗羽翼遮蔽天幕的时候,感觉到的,便是世界末日来临。 夜族,这个突然崛起的种族,已经向着中碧最古老的王朝亮出了它的獠牙,而且它的獠牙已经潜入了血肉里,尝到了鲜血的味道,因此更加嗜血。 但中碧最最古老的王朝,怎么可能没有英雄的存在。即便它已经腐朽,独特的底蕴也同样孕育了杰出的人才。这些人才,总该有两三个成为英雄,那一战,最厉害的两个人,主导了历史的进程。 彬王长子林显忠,对于五部王族对付潞王一系的做法极为反对。但他根本没有阻止他们的能力,他敏锐的感觉到夜族并未撤退,感觉到,若是如此做,情况可能更糟糕。 但却没人想到,情况居然糟糕到了这种情况。潞王一系居然在水轮天幕中嵌入了磐石之阵,夜族借着夜色登上了浮空圣城的城头。这座自天佑王朝开始修筑,又经天晖王朝继续修建,才有了那般宏伟的规模。这座城从来没经历战火,当他点燃那些象征漂亮装饰的烽火台,人们还以为是一场庆典的开始。 直到,暗翼遮蔽星月,尖啸响彻天空,才觉得,已被兵临城下,那是多么虚幻而又荒谬的事实。 正因为有了林显忠的示警,浮空城仓促之间还是组织起力量反抗。 那一战,所有能战,敢战的人尽皆参战。 那一战,就像是绚烂的烟火点亮夜空,无数魔法,巫术,交织出奇异的烟火,使得整座城市都在巨响中哀鸣,而人的苦难,全都屈居在城市的苦难之下。 那一战,尚且瓜分潞州的五部王,尽皆战死。夜族族长玄夜带领十大部族,在浮空城摧枯拉朽,迅速占领了这座圣城。将中碧的骄傲,统统踩在脚下。 第一百六十二章 所有人都以为中碧皇朝彻底完了,必将被夜族所奴役和统治。(.)等到云麓书院反应过来,只怕夜族已然在浮空城上站稳了脚跟。就连司命部的大司命都死在这场战役中,司命部近乎绝灭,云麓书院真的能将夜族驱逐出去么。 绝望如晦暗夜空深深笼罩碧野大陆,苦难如同不见天日的雾霾。有的人,满怀壮烈,为国殉身;有的人,潜退归隐,伺机复国;有的人,摇尾乞怜,成为夜族的走狗帮凶。 林显忠既不徒然殉国,也不逃离隐遁。 他走向了夜族的大本营,一个人,面对夜族数万战士,凛然不惧。 他要奋力一搏,为整个中碧大陆的人,争取一个唯一渺茫的机会。 杀掉夜族族长,玄夜*师,这个任务无比艰巨困难,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必须要去。不去,便一丝机会都没有;去,哪怕机会只有万分之一,也比没有一丝机会好上太多。 人之所以不同,有的成功,有的失败,除了外在的因素之外,就在一个做字之上。你想不想是先决条件,你做不做是实际手段,你成不成是最终结果。 成功也并非一丝机会都没有,当时的林显忠如下分析:第一,玄夜自大,若指名道姓挑战他,他必然会迎战,他对自己的本事有十二万分的自信。 第二,夜族崇拜英雄,这样一个人,不畏千军万马,找夜族第一高手决斗。绝大数夜族人都会尊重他,并且许诺他这个机会。他们认为英雄,哪怕要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 第三,夜族社会结构与天晖王朝一样,夜族族长与长老部号令整个夜族,其下分为十部,称为十夜。十夜各部各有一长老,统摄全局。天晖王朝皇室势弱时,六部自立之心蠢蠢欲动,以至国力衰弱。夜族,当然也不例外,十夜长老自然也不希望,夜族族长一直关涉各部。他们或许,还真希望,有一个人去除掉玄夜。 第四,玄夜法力高强,但并非没有弱点。司命部大司命与玄夜一战,玄夜为了不扰乱军心,强忍伤势。大司命以生命为代价施展的术法,玄夜不可能毫发无伤地接下。 第五,他有足够的信心,以命换命,延续大司命未完成的事情。 有时候,哪怕只有一条成功的因由,便可以奋力一搏,更何况足足有五条,还有一些是他仓促之间不能够想到得。 在这样一个万分危急的时刻,不虑胜而虑败显然不符合当时的境况。若是考虑失败的因素,足以让人感到绝望,失去惊艳一枪的勇气。林显忠便是不虑败而虑胜,既然胜机如此之大,就当倾力一击。 当他单身匹马走入夜族的大本营,在浮空城宸极殿的大殿之上,所有的夜族人只因为他是疯子。当然也不乏有人认为他是孤胆英雄,其实,有时候,做英雄,就首先要做疯子。疯子,一般时候对自己就比较狠。对自己狠的人,通常来说,才能够成为英雄。 浮空城四处都是废墟,便只有这宸极殿以及浮空塔保存完好。一夕崛起,万里牧民的夜族人,也对这座奢华到极致的大殿,产生了极为炽热的喜爱与眷念。而浮空塔,却囊括了整个中碧人的智慧,古往今来,历史悠久。 夜族人当然知道,要统治这些高傲的中碧人,就要学习其超前的文化,了解其高深的术法。在中碧人眼中,夜族乃是异族,乃是蛮夷。他们在狂笑,等堪破浮空塔的众多典籍,将要奴役中碧人生生世世。 林显忠要与玄夜决战,玄夜道,“你一个小小的彬王世子,怎配与本座决战。你父王尚且败于我手,更何况你。这样,你若能破了十夜大禁术,我便与你一战。” 林显忠很清楚,玄夜心虚了,若没受伤,他何至于拒战。由十夜部族族长施展的十夜大禁术,就算全胜时期的玄夜都不能攻破。林显忠当然不能够攻破,但他依然不气馁。一切坚固的城墙,都是从内部开始决堤的。天晖王朝如此,夜族同样如此。 甫一开战,林显忠便中了极重的伤,十夜大禁术传言可禁锢方圆万里,其内生灵任其宰割,毫无丝毫反抗之力,名不虚传。 但林显忠在濒临死亡之时,却陡然出现在玄夜身旁,准备好的濒死一击,与玄夜同归于尽,使夜族集体失声。 攻陷浮空城后,玄夜下令,十夜之夜机、夜枭、夜空、夜衡四部攻打桂州,夜冲部留守浮空城,夜槐、夜卫、夜图、夜幽四部分别取滇州、池州、相州、彬州四州,夜魅部固守潞州。 夜机、夜枭、夜空、夜衡四部攻陷桂州后,其最大的任务,便是拔出盘踞在云麓山脉中的云麓书院。云麓书院的存在,让这纠合的四大部族,心生惶恐,对玄夜更是不满。 云麓书院已经遁世三千年,自天佑王朝云大司相死谏于极渊。天晖王朝历代皇帝均前往云麓书院恭请其出山,却未有任何回音,有时更连人影都见不到。 云麓书院偏执地要远离尘世,不再过问一切俗世。在漫长的封闭中,究竟涅磐重生,还是渐进枯萎,真是不得而知。但中碧皇朝,历来传言,在云麓群山中,隐隐可以听见朗朗上口的读书之声,其声音浩然正气,让人听之热血沸腾,斗志昂扬。 久而久之,便流传出这样的信息。云麓书院并未远离,而是时刻守护着中碧王朝。 玄夜所在的夜冲部留守浮空城,当然是最大的好处。不用面对云麓书院,又可以坐享浮华。即便事有不谐,也可以从容后退。夜魅部与夜冲部交好,固守潞州,也是肥差。潞王世子已经投降夜族,被封为识务王。潞州就是夜族的囊中之物,即便有所异动,识务王也可轻易镇压。滇、池、相、彬四周,并无强大修道力量盘踞,任务轻松。 桂州,却有深不可测的云麓书院存在。玄夜的私心,导致了夜族的内部不合,让林显忠得以成就其英烈之名。 第一百六十三章 “所以,浮空城,还是沦陷了。” “是沦陷了,不过夜族根本没能够在浮空城站稳脚跟。” 玄夜死后,夜族更是群龙无首,互相猜疑,互相算计。浮空城只是中碧大陆的中心,其根本还是在六州之内。夜族裹足不前,困守浮空城,天晖王朝残余势力便在六州之间趁势而起,隐约组成联军。 林显忠没有预料错误,只要玄夜一死,夜族便分崩离析,各自为战。他以他的死,换来了中碧大陆反败为胜的机会。 十夜部族的族长相互商议,一致认为,六地联军不过纤芥之疾,只要除掉云麓书院,便可以稳稳坐稳浮空圣城的宝座。 但问题来了,谁去攻打云麓书院? 云麓书院,就如同一只蛰伏的巨兽潜伏在云麓山脉中,根本不知道它的力量有多少。渺小,强大,还是匪夷所思? 但夜族从北碧无尽荒原恶劣的天气气候中诞生,一路南下,也厌倦了奔波的日子,起了定居的心思。没有一处,能够比得了中碧大陆的气候宜人,物饶丰富。更简直历史悠久,术法精神,只要彻底占据此处,便可一窥天道,摆脱轮回。 云麓书院,就像一把利剑悬挂在夜族的头顶。 要想在中碧立足,云麓书院便不得不除去。十夜部族挑选每族精锐,组成联军三万,攻取桂州,直扑云麓山脉。 桂州起义军被夜族精锐摧枯拉朽摧毁,桂州陷入夜族通知之中。 经过短暂休整,联军首领夜枯荣,便下令进入云麓山脉中。他从来不相信,有谁能够超越夜族的术法。在那样恶劣的幻境中,所领悟的术法,威力必然极大。 在进入云麓山脉中,便听到了稚子朗朗上口的读书声,其音诚诚,溶于自然,让人浑然不觉烦闷。且有洗去铅华,放下屠刀,消磨煞气的作用。 夜枯荣以利啸声唤醒战士,并嘱咐不要被这些妖术所吓倒。 他们本就为了血腥而来,怎可就此放下嗜血的杀戮。 夜枯荣率大军循着读书声搜索而去,却迷失在云麓书院中,仿佛经历了无穷近、无穷远,兜兜转转走了许多地方,许多岁月,许多年华。他仿佛回到了无尽荒原的无尽苍凉,又回到了星辰海冰岩边上遥望漫天星河。 夜枯荣醒过来后,冷汗直流,他对着小溪边垂钓的白胡子老人杀将而去。一出手,便是最高术法,玄夜十大禁法中的血泪俱焚。中者,其周身血液全部被剥离,最终成为一具干尸。 他的术法穿过老人,就好像穿过一堵透明的墙。 老人并没有血泪俱焚,依旧安然闲适地闭目注视小溪中的鱼钩。小溪清晰透明,可见游鱼来往游动。那鱼钩之上,无饵,且直钩,悬浮在水面之上。就算是愿者上钩,这钩也应该在水底吧,这究竟钓的什么鱼。 但真有鱼自水面跃出,嘴唇亲吻直钩,有点点星光闪过,游鱼意犹未尽地掉入水中,泛起涟漪,心满意足地在水中游荡。 这哪里是钓鱼,简直是在用灵气钓鱼。修者唯恐灵力不足,灵气不足,怎么可能为单单游鱼,就去耗损灵力。即便食了这灵鱼,也补不回先前损失的灵力,岂不得不偿失。 夜枯荣亡魂皆冒,到得此刻,才发现,严重小觑了云麓书院。他们带着满身杀气、煞气而来,与老者所在的气场格格不入,仿佛是两个世界,并行不悖,又互不交融。 老人收起钓竿,轻轻卷着鱼线,连眉头都不抬,不含丝毫烟火气地告诉叶枯荣,又好像是喃喃自语。 “别小看云麓书院,不履凡尘三千年,也不会因为天晖王朝的覆灭而轻易出世。中碧皇朝负了云麓,而并非云麓负了中碧皇朝。我既为负天下,而天下负我,我还理天下干什么。云麓山脉只有宁和,除去你们虽如若除去一群蚂蚁,但毕竟有血腥。一切有因便有果,有开始便有终结,中碧世俗的事,只有中碧自己去解决。如若再有下一次,你夜族十部当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四字,如同空谷回音,延绵不绝,不断在夜枯荣耳中显现。 当他从这四字脱离开来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云麓山脉的入口处。这让他惶恐万分,战战兢兢。三万夜族精锐,先前所向披靡,一往无前,而此刻,却惶恐不安,胆颤心惊。 那该有多大的力量,直接挪移三万人出了云麓山脉。又或者,他们并未进山,只是被别人牵引着,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幻境。但无论是哪种,都昭示着,那个老人的可怖可畏。 这样一个人,如同邻家老翁,籍籍无名,不显山露水时,谁又知道他拥有如此惊天动地的力量。 夜枯荣甚至觉得,那双眼睛就在暗处注视着他,只要他的双脚迈入云麓山脉一步,就会永远埋骨在这个地方。 他带着三万丧了士气的夜族战士,仓惶赶往浮空城。他要告诉十夜部族的族长,他们处心积虑除掉玄夜族长,实在是太多短视。即便夜族攻占了浮空城,斩杀了六部王族的王侯,也依然无法*控中碧大陆。中碧大陆多隐士,你若不惹到他们,他们便过着一如既往的生活。你若招惹了他们,便会给你雷霆一击。 夜族是时候调整策略了,不能够一直打压中碧人,要示之以恩,如统领自己族人一般对待他们。 但夜枯荣最终没有回到浮空城,也没将自己的良言苦谏传递给夜族十部的长老会。 中碧各州起义军联络一起,攻向了浮空城,其中不乏术法高绝的修道者。夜族长老会决定,开启夜族大阵暗黑天幕,一劳永逸,将这些叛乱者全部扫灭。 夜枯荣到达圣心湖边,便看见圣心湖中心笼罩在茫茫黑暗之中,只隐约可见浮空塔的尖角。暗黑天幕打开,便进出不得。只有等天幕撤下,才能重见天日。 夜枯荣心生警惕,做了一件保存夜族的决定,他率领三万战士,由桂州前往潞州,并在北碧与中碧的交接处,轩沟驻守。 第一百六十四章 整座浮空城都笼罩在黑暗之中,连一丝阳光透投射不进来,直入永夜。 浮空城本就易守难攻,若非六部王族分裂,自相残杀,为夜族所突袭。即便夜族拥有羽翅,能够飞跃万仞天,也难以飞抵浮空城的城头。若非林显忠,连最基本的反击都没有,就被夜族端掉老巢。 起义军自六州,分为六线,在扫除境内夜族势力后,造大船围攻浮空城。 一时之间,士气高涨,豪气冲天,这些侵略者,便将在刀锋之下,仓皇逃窜,永劫不复。 没有羽翅,要上浮空城,便只得借助冥渊穴风之力,走玄梯。所谓玄梯,也不是真的梯子。浮空城建造之时,以垒土覆于其上。而城池边缘,留下六个孔洞。人只要在擎天柱旁,塔上去,便由冥渊之力吹至浮空城,称之为六玄梯。 夜族只要封闭六梯,并施加封印,起义军便绝难攻上浮空城。 但夜族十部颇为自大,要以一举之力,覆灭这些反叛者,从而震慑住整个中碧,为接下来的统治奠定基石。所以,并未封闭玄梯,而是在浮空城准备暗黑天幕大阵。 暗黑天幕大阵一经启动,便伸手不见五指,晦暗如同冥荒,杀机四伏。陷入其中者,便惶恐不安,心生胆怯。 起义军上得浮空城,便感觉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圈套中。此时,便将寄希望于征辟的术法者。 在中碧,术法者盛行,平日隐匿于民间,不为人所知。在浮空城司命部大司命殒命,司命部被屠戮殆尽之后。他们依然投入军队中,因为他们深知,来自北碧无尽荒原的夜族,有着这样暴虐血腥的性子。 术法师们勾连天地,借助自然之力,以期望打破暗黑天幕。夜族人在暗黑天幕里,就像是影子,如鱼得水,不断狙杀起义军的将领和士兵,甚至有些术法者,也逃脱不了被偷袭至死的命运。 在众人努力之下,终于有一丝星光投射到暗黑天幕之中。这就像是一缕火苗,燎尽一片草原。起义军顿时士气高涨,在星光越来越强之时,起义军奋力反击,给夜族带来极大的伤亡。 夜族十部族长并未任由劣势扩大,他们发动了斩首行动,携带部族高手亲自执行。首先,杀掉这些术法者,便会让起义军的士兵失去信念;然后,杀掉起义军的军官,便能让他们失去指挥,陷入极大混乱中。 而混乱,则是取胜的最佳机会,乱中取胜,乱里克敌。敌若乱,可胜之机便大增。 起义军在这巨大混乱之下,迅速溃败。那投射的星光也在术法师被击杀之后,渐渐消失。天幕又笼罩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就仿佛中碧大陆就将永远笼罩在永夜的苍穹之下,何时才能重现光明。 就在中碧战士舍生忘死,只愿与浮空城共存亡之时。一道明亮的光亮从九幽冥渊****而出,穿过浮空城,进入暗黑天幕之中。就像黑暗中明艳的小昊日,给人以无限的希望。 那是一个年轻人,眉宇之间透露的是*人的威严,他紧锁的眉头,让人觉得心惊。此时的浮空城,在经历第一次城破后,又经历了这场激烈的战斗。死的人实在太多,血腥已经很是刺鼻。 他的嘴唇讥诮,“什么时候中碧王族,也被欺凌得这么惨。” 残存的起义军士兵苦笑,哪里还有什么中碧王族,天晖王朝的后裔,都被六部王族算计,让大奸臣杀了个干净,早就覆亡了,岂是一个惨字就能够说得清楚的。 “你又是谁?” 他整个人包裹在土黄?色的光圈之中,倨傲的神情让夜族人很是惊心。 “我叫雳扬,本不想管这些闲事,奈何你们闹得太不像话,居然惊动了我。我若不除去你们,以你这一族的禀性,岂非要往南碧扩张。而我,绝不希望你们去打扰她。虽然在她面前,你们如同苍蝇一样脆弱,我也不想你们去打扰她。” 雳扬仿佛在自言自语,他一提到她,他整个脸庞都洋溢着至极快乐的微笑。 夜族十部族长,发动了十夜大禁术,八绝八禁法,全力施威。即便是十个林显忠,也该被轰为灰烬。若不是这些族长们从中作梗,林显忠根本不可能杀得了玄夜。 但雳扬毕竟不是林显忠,他挥动土黄?色的双拳,带出长长的光辉,轰击暗黑天幕。 黄?色光芒贯彻天维,暗黑天幕如同裂帛般被撕裂。 管你什么暗黑天幕,十夜大禁术,八绝八禁法,雳扬只以一拳便贯穿了一切,彻底粉碎了夜族的美梦。 十部族长纷纷逃窜,只愿逃回潞州,逃回北碧,逃回无尽荒原。 “雳扬王,雳扬王······” 群龙无首的起义军看见救星,英雄,便自然而然地奉雳扬为王。 雳扬也不推辞,反而莞尔一笑,喃喃自语,“这下倒好了,她是洛族的神女,我成了中碧的王,倒是挺般配的。” 雳扬王着司丞部官员出使六部,安抚百姓。任命劫后余生的术法师组建司命部,掌管天机塔,研究术法典籍,监测碧野动向。司空部修复浮空城,并且在浮空塔塔顶凿出一个半圆,以供安放天眼。司律部分守六州,缉拿乱中生乱的盗匪。司吏部组织轮才大典,准备接手潞州的州县。将起义军编入司骑部,雳扬王御驾亲征,率领司骑部以族灭夜族为目的,发动了反攻。 攻入浮空城的夜族大军,在雳扬王的无上武力之前,全军覆灭。 夜枯荣的三万大军成了保证夜族不被族灭的最后力量,夜枯荣直接弃守潞州,退往北碧。 但雳扬王却并不停留,打虎不死反手其害。夜族人热血沸腾,擅自迎战司骑部,折损一半。 夜枯荣率领残部,继续退,退往无尽荒原,夜族的发源地。 但雳扬王似乎决心覆灭夜族,夜枯荣只好再退,退往星辰海的无尽冰原。 司骑兵受不了极寒的环境,雳扬涣以为夜族到了无尽冰原,很难适应严寒,最终会族灭。在北碧星辰海岸建造十万里防墙,组织夜族上岸。要把夜族生生世世隔绝在星辰海之中。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这个人当然就是天杞王朝的开国皇帝,也是雳扬家族所记载的最终起源。 天杞皇帝自冥渊突降浮空城,正值轻易起义军被夜族暗黑天幕所笼罩,差点全军覆没之时。天杞帝粉碎了夜族的阴谋,以无上武力破去暗黑天幕。并于浮空城击杀夜族十部的族长,全灭浮空城的夜族精锐。 其后,又再度远征,将夜族驱逐到了星辰海的无尽冰原之上。 在逃亡的路上,夜族人死伤惨重,十不存一。在星辰海的海岸线上,夜族留守长老与夜枯荣将军,为了给族人争取渡河的机会,以生命为代价,构造了另外一个术法。永夜轮回阵,构筑这个阵法,不仅要以生命为代价,还要奉献出轮回。 碧野众人坚信,人死之后,便没入冥渊,往生到冥界。冥界之人死后,通过冥渊,往生到碧野。至于那些滞留于两界的灵魂,就会成为孤魂野鬼,山精怨灵。 没有人知道冥界是什么样子的,只是说,冥界便是碧野的投影,而碧野则是冥界光辉的一面。 双月更是证实了这个说法,明月和暗月之分,有时时间交汇,暗月明月便交汇在圣心湖上,被称之为双月汇聚日,冥灵回生时。 夜枯荣对自己深恶痛绝,认为自己没有勇气去挑战云麓书院,反而灰溜溜地潜回北方。但他丝毫未想到,若不是他为夜族保存了三万生力军,只怕夜族都将会在追捕中族灭。 天杞帝的力量让人绝望,那显然不属于碧野人的力量。夜枯荣深刻怀疑,雳扬来自三仙族,早在蛮荒时代,三仙族便在碧野大陆上挣扎求生。其中很多部族成为了历史,只有碧落、云州、蓬莱三族人拥有了强大力量,且摆脱了生死轮回。 “你搅扰了碧野的正常轨迹,便要付出代价。你今日将我夜族赶尽杀绝,放逐无尽冰原,但总有一日,我夜族会重新回来,统治这片大陆。” 夜枯荣死时的怨念就这样定格在星辰海的海岸线上,他的预言,似乎人们并不在意,都过去万年之久了。虽能在冰原之上,看见一两个夜族人,但其中的萧索,充分说明夜族很难攻打回碧野大陆。 就连生存都受到了极大挑战,还那什么来攻伐。 万年岁月之后,夜族后裔却莫明奇妙出现在云慈山脉,而且一潜入,就是千年。这千年之间,他们又该图谋什么,玄玉钥匙和玄铁钥匙合在一起,欲要开启何人墓穴? 这一切并不难猜,彬王墓葬群,便只有显忠王林显忠让夜族人觊觎。林显忠与夜族族长玄夜同归于尽,他的遗体,一定拿走了夜族至关重要的宝物,而这宝物,在碧野中人看来,稀松平常,才会随着显忠王一起下葬。 是什么东西,是万载不灭的,又是什么东西,让夜族这么长久之后还念念不忘。 雳扬涣在此,众人也不便评价天杞帝的过往。这是一个雄韬伟略的帝王,以一己之力将夜族驱逐到了无尽冰原,花费二十载休养生息,使得天杞王朝国力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 但其后,贤皇后殁,天杞帝便热衷修仙炼道,妄图将贤皇后复活。所有的臣子都明白,这位帝王,本身就是一个高绝的修道者,但自登基以来,便放弃修道,专心处理政务。 当他开始重新拾起修道之路,且要逆天而行,复活一个人的时候,会显得更可怕。 司命部司命大人以玄策之术推演,试图说服天杞帝王。但天杞帝反掌之间,推演之术,竟然比司命大人更加娴熟与精准,让司命大人自叹不如。 当时的司命部,自大司命为玄夜所杀,整个部衙几乎全灭。后来的人虽借助典籍拼命休息,也几乎出现了断层。没有德高望众的大司命,何人能够阻止天杞帝擅断而行。 天杞帝本就是极为强势的帝王,其余五部,更没有能够说得话之人。唯一一个能够劝动他的,正是贤皇后,但贤皇后已死。贤皇后若不死,天杞帝也不会继续寻仙问道。 首先,天杞帝在浮空圣塔的塔顶,以光耀石为基础,引以昊日的光辉,以万民愿力塑造其魂,历经十载,终于成就天眼。天眼成之日,浮空圣城被乌云笼罩,电闪雷鸣,人人害怕。天杞帝以自身血液为引,唤醒了天之眼。天眼打开后,万丈璀璨,雷霆乌云尽皆散去。 百姓跪伏于地,祈祷之心欲盛,而天眼的光芒愈加炽热,被称之为神之眼。 天杞帝以天眼探寻夜族的动向,天眼目光投向北方无尽冰原。夜族人艰难在冰川之上行走,风刀割破了他们的脸,一路走,一路的尸体留下。照这个样子下去,不用外界的力量,光是恶劣的环境,都能够让其族灭。中碧人彻底放下心来,这些强盗,本就该统统消灭。 天杞帝最终将天眼投向了天维之上,穿过云层,穿过万仞天,看到了雄伟奇绝,烟雾缭绕的宫殿。天啊,真的有天庭,人们惊呼。他们惊讶于天庭的同时,也惊讶于天眼的能力,居然能够窥视仙人的居住地。但同时也感到害怕,天眼,不该是天人才该拥有的么,这会不会触怒仙人。 答案是会,天眼只不过仓促一瞥,便被一声厉喝打断。天眼竟然像是被人戳中眼眸,淌出血液来。天杞朝的人为止惶恐不安,但天杞帝除外,他似乎执意要上的天庭,寻仙访道。 于是便命人加固浮空塔,妄图,让浮空塔连同天庭之上的行宫,与天庭互通有无。 所有人都劝说他,这样会触怒天人,会让天杞百姓遭遇灭顶之灾。但天杞皇帝执意不肯,天杞皇帝放言,谁若觉得不可,便辞官隐去。很多官员见天杞帝一意孤行,纷纷挂冠而去。 除了以鬼斧家为首的司空部,其余五部正直官员尽皆被贬为民。偶有两个忠臣留下,也为这一般宵小残害。这些国之蛀虫,极力迎合天杞帝的喜好,全力加筑浮空圣城。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天人岂是那么好相与的,如此触怒仙人,而仙人未曾采取极端手段对付,便够仁慈的了。(.) 浮空城每加筑到九千丈,便会倒塌。即便天杞帝亲自以法术固定,也逃脱不了倒塌的命运。天杞帝狂怒,仰天狂吼,“天枢,你以为这么阻止我,简直是做梦。” 随行大人尽皆震惊,天界之主,叫做天枢,而天杞皇帝,居然认识天枢神,莫非帝君也是从天界下来的,而现在,修筑浮空塔,不过是想要重返天庭。这帮奸臣,一想到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便更加讨好天杞皇帝。 “帝君,这浮空城每加固到九千丈,就会倒塌,必须要以天地伟力镇压,才能成事。我听闻上古妖族的血液,具有庞大的力量,只是如今妖族绝迹,恐怕已经不好寻找。” 天杞帝颔首,“妖族确实几近族灭。但有些大妖,动辄活上数百万载。他们之所以不出,只是被上古人族囚困。这便启动天眼,找寻妖族下落,杀妖,以供浮空城的加固。” 天眼将目光投向了圣心湖水,穿过湖水,直抵达水下。那是一只十分庞大的怪物,足有数十座大山那么大。仿佛感觉到有人窥视,一只巨大的眼睛张开,巨大的鼻孔吐出硕大的气泡。然后十八只眼睛相继张开,剧烈晃动,搅动湖水犹如滔天巨浪。 天眼凝望的那一眼,便唤醒了沉睡中的九头蛇。它晃动这巨大的九颗头颅,扯得脖颈上的锁链哗啦啦作响。巨大的光幕从湖底冉冉升起,将它彻底困在里面。 无论它如何挣扎,都再也翻不起一点浪花,荒古时候的九头蛇,被所困在圣心湖里,竟沉睡了不知多少岁月。 人们总算见识到了,尘世以外的仙侠,不知道,荒古时期,该是怎样的恐怖而又惊心动魄。这九头蛇,便是难以杀死,而被大能者封存在圣心湖的封印中,逃脱不得。 那些大能者呢,似乎住在了天宇之上,与天地永恒。又或者跨越亿万光年的距离,到达星辰彼岸的尽头,统统不得而知。 天杞帝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打破结界,将九头蛇放出,然后诛杀九头蛇,以九颗蛇头中的晶体,借助九系之力构筑浮空城的尖顶,继续加固浮空城,一定要连同天庭之上,窥视仙人所在。 这个决定,遭到了所有人反对。哪怕那些阿谀奉承的小人,极力讨好天杞帝的奸臣,也坚决反对。荒古时候的大妖,岂是那么好相与的,纵然天杞帝法力高绝,人们也绝难相信,天杞帝能以一己之力,而诛杀九头巨蛇。 但天杞最终还是斩下了九头蛇七个头颅,九头蛇为了逃命,舍弃了暗系头颅,在水幕结界中撞出一个窟窿,只余下水系头颅,从南汐口逃出。 九头蛇逃出后,以水系法术,召唤大雨,南汐河水位暴涨,淹没滇相二州近半土地,百姓十室九空,酿成了自古以来,极为惨烈的景象。就连东碧大陆,都遭水患影响,邺河流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水患。 天杞帝最终还是留不下九头蛇,动用了六芒星阵,水幕结界,天眼之力,以及水下不曾露面的怪物。还是让留下一个头的九头蛇自南汐口逃脱。 七颗力量庞大的晶体,却并不足支撑起浮空城,浮空城在逾越一万丈之时,又轰然倒搭,一直倒在九千丈的时候,才停下来。天杞朝百姓哀嚎,神灵不愿被窥视,纷纷劝解天杞帝。 但天杞帝狂笑,“那算什么神祗,不过力量强大的碧落人。想要拆散我们,那简直就是做梦。九头蛇的力量不行,那我就用四圣兽的力量,我就不信,不能登上碧云天。” 众臣皆以为天杞帝疯了,各路藩王尽皆蠢蠢欲动。但天杞帝的力量强大的让人绝望,他也丝毫不在乎这些人的二心。 天眼的力量失去民众信仰之力,已经暗淡无关,天杞帝将九头蛇晶核,彻底融入天眼,使之又绽放出光彩,而这一次。天眼的目光,投降了沧澜海。在沧澜海惊涛骇浪之下,美轮美奂的宫殿之下,那些自由自在畅游的鱼人。 沧澜海晦暗的海底深处,有一双巨大的眼睛缓缓睁开,然后幻境明灭,天眼中模糊一片,便不知照在了何处。 天杞帝的眸中精光一闪,然后颇为凝重地望向北方。 沧澜海中,海浪翻滚,有巨浪分开两端,蜃龙自海底深渊缓缓升起。 它凝望东方的方向,龙须飞舞,以极为低沉的声音召唤沧澜海水族,准备防御,并将后裔,送往更远的北方,在东之极,靠近蓬莱的范围,托庇于蓬莱仙人。 它并不认识蓬莱人,但蓬莱人的仁慈,善良,在数十万年前便闻名碧野。只要将后裔靠近蓬莱岛,便能够托庇于蓬莱人。蓬莱族是一个爱好和平的种族,追求天地至理。 天杞帝最终还是组织大军,穿过东碧大陆,前往沧澜海,并派遣浮空卫追杀九头蛇。 但九头蛇并未在东碧湖泊河流中过多停留,不就便销声匿迹,疑是潜入大海,不知所踪。 接下来,便是天杞帝与蜃龙战于沧澜海之上,而最后,天眼耗尽所有力量,给予蜃龙一击,为天杞帝所败。 龙身刀枪不入,堪称完美防御,即便天杞帝击败了蜃龙,却也极难杀死他。 天杞掳掠数千鲛人,返回中碧,沿途中,鲛人经受苦难,不适应碧野气候,死伤惨重。 天杞帝以鲛人族威胁蜃龙,若不交出精血,便屠灭鲛人族。若然交出鲛人,便再也不进犯沧澜海。蜃龙乃鲛人一族的守护龙神,何忍见族人被屠戮,交出精血后,被天杞帝以困锁九头蛇的锁链锁于腐尸沼泽。 但蜃龙的精血依旧没有支撑浮空城的继续加固,不管如何,浮空城每过九千丈,便会倒塌。 天杞帝失却了天眼,再也无法寻找天地间的妖族。他只得派人远渡重洋去寻找,但一无所获。 最后妄图以血煞之力巩固,兴起天下刑狱。为天子所背弃,与剑圣门第七代剑圣英洛同归于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六十七章 张亮看着都管府,它穿着红色外套,就跟新娘穿着吉服一样,喜气洋洋。饶是他见过一次人世间的婚嫁,也大为惊讶。碧野的人婚娶,太过花哨和奢靡。他们在乎于身外,而大多并不会觉得幸福。 意念中蓬莱人的结合,乃指天地立誓言,以日月星辰作证,终生不渝。仙人本就受孕极难,这至死不变的婚姻习俗,让蓬莱仙人已尽族灭。 他随着章华观看了萧正的那场婚礼,帝王家的婚嫁自然热闹非凡。只是章华,却伤痛欲绝,于是他也难过非常。但今日绝对不是喜事,哪有被*着成婚的人。不喜欢,不爱,免强一起,只会徒然伤心。堂堂剑圣门一代剑圣,居然屡次被*着成亲,实在有些戏谑。 武行义的毒解了个七七八八,萧若离则去了三四五分。三日不闻臭的毒对于雪山气海的冲击,完全忽略不计。饶是精力充沛的他,也有些吃不消。 今天不得不来,看一看吕轻侯究竟要玩什么花样。秣陵都府内,都管热切地望着吕轻侯,“吕公子,一切准备就绪,何时开始。” 吕轻侯满意地点了点头,“人来了么?” 彭昂道,“城门来报,对方已经进入秣陵都。” 吕轻侯笑了笑,“不只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巾帼也难过英雄关。” “司骑部的小姐,胜过很多男子。”陌芷心和不漏渊之间的纠葛,天毅王朝的人耳熟能详,彭昂由是感慨。 吕轻侯决然不想陌芷心参与到他的复仇计划里来,更不希望牵扯出司骑部来。“陌芷心自然厉害,她果然不走寻常路,居然穿过兵慈山,直奔秣陵都而来。虚渊呢,他有何动静。” “许是有些厌烦了陌芷心的死缠烂打,他倒是很配合,也想以此摆脱陌芷心的纠缠。” “既然如此,就对他客气一点,戏要演的自然一点,才能够骗过陌芷心。况且,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想逃跑,反倒希望就此了却与四不漏之间的一切。” 彭昂笑了笑,“楼先生说,他中了千机毒,丹田气海被封,形同陌生人,插翅难逃。” 吕轻侯却并不以为然,“小心无大错,能够从云重鬼渊活着回来的人,岂是易于之辈。李都管,最近两天,可有什么异动?” “秣陵都近来倒是热闹,神秘的比邻山庄传人进入秣陵都,对大盗凌三更紧追不舍。于昨日,被涣王的贴身护卫杀掉一个,然后仓惶离开,我料想对方绝不肯善罢甘休。” “比邻山庄很是神秘,只要不牵扯到我们,便也不去理会他。” “公子说的是,还有,最近发现,涣王第三护卫边打听是某位皇子的人,此次跳将出来,便是存了杀掉涣王的心思。” 自古帝王家事,血腥非常,吕轻侯丝毫不觉讶异,“李大人,先前听闻你对涣王照顾颇多,现在怎么好像避之不及了。” 李无涯苦笑,“公子说笑了,帝王的家事谁敢参合。咱天毅王朝,皇子谋逆,不过圈禁的下场,但那些谋臣,失败之后反倒九族尽诛。倒是跟着公子,或可借您的光,平步青云。” 吕轻侯抚掌大笑,“李大人,不愧识时务者为俊杰,放心,只要帮我将这件事办好了,岳父那儿,我一定帮你说项,说项。” 即将晋升为司丞部的温行简,****,当为天下百官之首。天下从来不缺乏捧臭脚的人,无外乎利益足不足够罢了。 都管府后院中,虚渊正在饮酒,而旁边的美艳女子,笑盈盈地替他斟酒。可笑容下如同毒蛇般的恨毒显而易见,虚渊对着这样一张脸,顿觉无趣,放下酒杯,“我都是将死之人了,你何必要这么紧张。” 杜欣连表面上的笑都彻底收回,“我若是吕轻侯,就立刻杀了你。” 虚渊啜饮一口,“你说的对,只有死人才最让人放心,不会有任何变故发生。幸好你不是吕轻侯,不然我岂不是躺在坟墓里了。哪能有美女和美酒相伴,如此惬意。” 剑圣虚渊,不让人忌惮,那是假的,已经脱离江湖范畴,从高高云端走下来的,举手投足之间便拥有无穷力量。杜欣有些后悔,当初就不该来。但既然来了,便结下死仇,不死不休。所以,她只得一条路走到黑,无时无刻不希望杀死虚渊。 “你死了这条心吧,不仅你杀不了我,即便你能杀我,也逃不出吕轻侯的追杀。我就这样死了,吕轻侯岂能尽释心中仇恨。所以,他们还要将你嫁给我,哪怕我觉得你这个女人没有一点意思,也不得不娶。” 杜欣打蛇上棍,“要不我们一起逃出去,我安安心心嫁给你,要知道,我真的很怕你,胜过吕轻侯的追杀。”她的眼神水雾乍现,“你一定会保护好我的,对不对?” 虚渊并不吃这套,素手毒心,曾用她美艳的身体,杀掉很多强敌。她的身体,也是一种武器,香艳而又致命。 虚渊的声音突然有些发冷,“你放心,吕轻侯这般,我都没打算杀了他,但是你,却一定在我的死亡记录。从你杀死金灿,让我的手握在他脖子上整整一个晚上。” 一个人的身体从温热到冰凉,会让人觉得恐怖。这不知不觉地变幻,一条鲜活的生命便消失不见。更为可恨的是,杜欣并没有彻底将金灿憋死,而是*迫虚渊捏死了他。 如果对方可以活,他宁愿舍弃一只手掌。但即便他丢掉了手掌,吕轻侯为了嫁祸他,金灿依旧要死。所以他犯不着救不了人,还赔掉一只手。这样讲,虚渊连自己都觉得虚伪,所以他深为憎恨杜欣,绝不会放过她。 “你也知道,这些都是吕轻侯设计的,小女子也没有办法。” 虚渊冷笑,“你是没有办法,但我就不相信,你就没有杀死金灿的能力,反而将他半条命放在我手里。又或许金太太于心不忍,假借他人之手。” 第一百七十章 到得此刻,杜欣才明白,为何剑圣虚渊连罪魁祸首吕轻侯都不以为意,反而独独不肯放过她。 没有彻底勒死金灿,既不是于心不忍,更不是能力不足。她只是想让虚渊亲手杀死金灿,从而生出负疚,彻底入局,不至逃脱。在诡谲的江湖行走,不仅要心狠,还要心细。她的心就很细,细到连发丝都不放过。 但正是这种残忍的手段,反而激怒了虚渊。 “蠢女人,即便你们不杀掉金灿,我也不会逃走,你看我现在可有半分逃走的打算。” “那天晚上,你为何要逃,还不是贪生怕死。” “愚不可及。”虚渊朝着内宅无屋里走去,下人已经捧着红艳艳的衣服走了过来。他有些哀叹,看来陌芷心真的来了。 在杜欣的世界里,哪里有什么朋友,哪里知道那**,虚渊他逃得理直气壮,无怨无悔。 “哼,你总会死在我的手上,很快,很快。” 都管府的下人们突然忙了起来,门口的鞭炮已噼里啪啦爆响,预示着此时的喜讯。 李无涯在吕轻侯身边耳语,“吕公子,人已经来了。” “那就行礼吧。” 虚渊满身红妆,来到大堂,与此同时,盖着红盖头的新娘也由丫鬟牵着走了出来。 执礼官开始高呼,“一拜天地。” 新人转身,朝着门口跪拜。 “二拜高堂。” 再次转身,拜向座位上的李无涯。 “夫妻交拜。” 新人正当跪拜,却一声冷喝,“慕渊,负心人。” 所有人都抬头,下人们惊愕,知**觉得果不其然,这位巾帼不让须眉,果然如此彪悍。 虚渊抬起头来,“何谓负心人,我与没有任何瓜葛,根本就没有见过你。” 陌芷心的帽子遮挡着,看不清容颜,一袭白衣,左手执剑,江湖女侠打扮。那帽子背后容颜,此刻,竟不知道是惊愕、生气,痛恨,又或者兼而有之。 在陌芷心面前,虚渊很难理直气壮,但这一次,他却不得不理直气壮。只有底气越足,伤透了她的心,或许,她才能够放手。 陌芷心已经为他白白蹉跎了十年有余了,再也经不起下一个十年的苦苦等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在司律部的时候,就因为畏畏缩缩,才牵扯出那么一桩爱恨情仇,到得此刻,才想到要去消解。 “陌姑娘,是来喝鄙人的喜酒的么?” 彭昂端着酒杯走过去,“对,如果是来喝酒的,就请满饮此杯;如果是来捣乱的,别怪我手中的弯刀。” 陌芷心掀开面纱一角,一饮而尽,将酒杯掷于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气氛陡然紧张。 她环顾周围,冷冷地道,“你既然要成亲,我也无话可说。但你今日可有胆接了我的面纱,你若接了面纱,何去何从,悉听尊便。” 陌芷心不是因为丑,才终年带上面纱。而是在被不漏渊拒婚之后,便立誓,若虚渊不接面纱,便不已真面目示人。潞州多少青年才俊想一睹芳容,却只得望洋兴叹。 她如此简单的要求,所有人都觉得不过分。为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守身如此,其情何深。 “好,只要揭掉面纱,便从此各奔东西,不在纠葛。” 陌芷心点头道,“你既然如此讨厌我,十年尚且没有让你回心转意,我又何必再执着。” 虚渊叹然,她能够如此想,总算看开了。吕轻侯也为此而松了口气,虽不至于由爱生恨,被伤的这般深,也该心灰意冷,决然形同陌路。 虚渊一步一步朝着陌芷心走了过去,那明明该是越来越轻盈的步子,却越发显得沉重。透过面纱,看着那双灵动的眼睛,隐约间有水雾流动,摇曳着想掉却掉不下来。突然间,他感觉沉重的不仅仅是脚,整个身体都重得有些难以承受。 这张隔着一层纱的脸庞,曾经许多次摆在他的面前。他曾有很多机会,可以掀掉这层面纱,看一看这个追了他很对年,从女孩变成了女人,从潞州流转于整个碧野。 人是会好奇的,他也很想掀开那层面纱,但是掀开之后便是变相地接受了她,因此终于泰山。 而今天,陌芷心已经明明白白地说了,撕开这层面纱,便是了断,破除她的誓言,从此各奔东西,毫无瓜葛。 但那层面纱却越发沉重,他拉起一角,却又颓然放手,“你这是何必,你该找愿意揭开你这层面纱的人去揭开。” 这面纱,就如同新娘的红盖头,那必须要在婚房里,有新郎亲手挑开,露出娇艳的容颜。 陌芷心骂道,“堂堂剑圣门剑圣虚渊,居然是胆小鬼,连一层薄薄的面纱都不敢揭开。” “他不接,我来接。” 吕轻侯示意,彭昂点完头,立马朝着陌芷心冲来,只为揭开她的那层面纱。 陌芷心左手用剑格挡,扬起一脚,便踹向彭昂。这一脚来势刁专古怪,彭昂若是不躲,非得被踢断了命根子。 彭昂退去的时候,陌芷心已从容退到靠近门口的椅子上,“听闻你被吕轻侯追杀,受了难,我急冲冲地赶来救你,你倒好,居然请了一个不三不四的野女人来欺骗我,你还对不对得住我。” 这柔情蜜意,很铁不成钢,俨然一副妻子教训丈夫的戏码。 新娘一把拉扯掉红盖头,怒道,“你说谁,不三不四。” “说得就是你啰,面若桃花,眼睛毒辣,心如蛇蝎,说你不三不四,还对不上这个词呢。” 陆欣冷冷道,“那也胜过你,一个没人要的老姑娘,还死乞白赖地跟一个男人,你又要不要脸。” 陌芷心冷冷道,“小妖精,当心我撕烂你的嘴。” 吕轻侯见情况越来越失控,朝着李无涯示意。李无涯,当即会意。“剑圣,今日是你与舍妹大婚的日子。你还不将你这些乱七糟八的朋友请走,非得耽搁了良辰美景。 虚渊虽然不忍,还是冷然道,“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你若来喝喜酒,我欢迎;你若来捣乱,请离开。” 吕轻侯等人呼了一口气,虚渊还算上道,就此打发了陌芷心,省得到时与司骑部的人冲突。 第一百七十一章 虛渊很是绝然,捡起地上的红盖头,替杜欣盖上,“继续。(.)” 执礼官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清了清喉咙,高声道,“夫妻交拜”。 但这叩首,却没能拜下去。虛渊蓦然抬头,眉头紧锁。 大堂里传来轻微的铃声,这铃声悦耳,却也不至于让虛渊如此失控。 虛渊眉头深锁,只见陌芷心手里擎着一个铃铛,铃声从铃铛里传出,发出轻微的响声。 天底下,很有多铃铛,它们的声音大都一样。但是虚渊却第一时间从这个铃铛发出的声响中,听出了不同。正是因为这不一样的风铃声响,让他的绝然变成诧然,再也无法叩首下去。 吕轻侯顿时感觉不妙,虚渊的反常意味着事情出现了变故。 陌芷心的话语中有些戏谑,“这招魂铃,还真有用处,真把你的魂给召回来了。” 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这铃铛,你从何处得来?” “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你继续成你的亲,告辞了。” 陌芷心作势要走,虚渊哪里肯让,他已冲了过去,拉住她手,大声喝问,“告诉我,她究竟在哪里?” 陌芷心更是嘲讽,“怎么,你还记得她,那我呢,我苦苦等了你十年,你难道一丝感动都没有。” 虚渊底下头,声音有所缓和,幽幽道,“当年,我离家出走,你便该放手,何必苦苦追寻。” “到现在,你还如此,那我足足十年的青春,该向着谁去讨要。当年你逃婚,你凭什么逃婚,要知道,潞州向我求婚的人能挤满浮空塔。要逃,也该我逃,凭什么我被绑到桂州,你却能逃掉。” “是我对不起你,你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 陌芷心不带丝毫感情,“你不是早知道,她已经死了么。” 在六年前,他都收到了她的死讯,但他一路追查,却并没有找到她尸首。紫陌被敌人*迫至天泣山断崖,纵身跃下天泣山。他满山遍野找过,却一无所获。紫陌带着那个铃铛,坠下天泣上。 他清楚地记得,那个叫做紫陌的女孩子笑容满面来到他的身边。 “大捕头,我在紫陌花开时节出生,所以我的名字就叫紫陌,我以后就是您的助手了,请多多包含。” “司律部可不是那么好呆的,你若是做不好,就自己乖乖走人,懂了么。” 紫陌乖巧地点头,“懂,我一定不会给你添乱的。” 那个叫紫陌的女孩,不仅走进了司律部,走到了他的身边,而且还走进了他的心里。只是七年前,那一桩桩的事情,根本容不得他有一丝额外的想法。大司命推荐四不漏进入浮空城,在司律总部就职,但大司律绝极力反对,因而作废。 顶头上司否决的理由是,年轻气盛,难堪大任,还是多多磨砺,才能成为栋梁之才。 四不漏不服,便办了轰动中碧的“储相案。” 随着案情的进展,证实吕相乃是过失杀人。吕相在位时,兢兢业业,为国为民。不漏渊觉得,这样的人,并应该因为一点小事,就引咎退隐。所以他按照文官的套路,承认是他沽名钓誉,诬陷了吕相。 但万万想不到的是,刚直的吕相,竟自缢而亡。 官府给出的结论,不是畏罪自杀,而是被小人陷害,以死明志。 他似乎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仅没能救回吕相,自己也得搭上一条性命。最后,还闹得与不漏云和不漏月不欢而散,结下仇怨。他本是爱着汪明月的,汪明月也爱着他。本来两情相悦的两个人,却因为这个案子,分崩离析。 但他终究没有死,大司命发话了,斩钉截铁,谁敢违背。在无生大牢的记录上,他依然被斩首,所以他不得再以慕渊这么名字存于时间。 在他感觉无路可走之时,老头来了,将他带回了临天山。他以为去了临天山,便远离尘世,但老头告诉他,修行需要入世,剑圣门的历代剑圣都得行走天下,宣扬正义。 往往最好的东西,在你最不在意的地方守着你。在伤透了心之后,蓦然回首,才明白,原来那个温柔体贴的助手,早就走进了他的心里。她将那个铃铛,当做宝贝,只是他那个时候,完全没有在意。 紫陌,在紫陌花开始,离开,永坠天泣。 那个铃铛自然不一样,他一瞬间就能听出不同。这些年,他隐约觉得她还活着,走遍天下的同时,一为摆脱陌芷心,一为历练,同时也在寻找紫陌。 铃铛有缺,它所发出的声音,也带有独特的颤音。而这种声音是绝难模拟出来的,天下再没有第二铃铛能发出这般有缺的声响。那个铃铛是从天音寺的藏经楼上摘下来的,与其他铃铛格格不入,所以被摘下。 到得现在,西碧的佛教已经渐渐传至中碧大陆。中碧人虽很少信仰佛教,但也不再视其为邪端排斥。中碧人更信奉皇朝帝王,是昊日的忠实信徒。 佛教自西碧起源,传至北碧、东碧、南碧,却独独攻不进碧野大陆的中心。小西天,大雷音寺庙乃是西碧佛教的圣地,而南碧的迦叶寺、北碧的烂陀寺、东碧的少林寺庙,皆是赫赫有名。 在中碧的外围,天断山脉中,有一座天音寺,肩负着向中碧传法的重任,虽举步维艰,却从未轻言放弃。 那一个案子,却恰恰牵扯到了天音寺。 “至善大师,难道要包庇罪徒。” “阿弥陀佛。”至善大师挥手,藏经楼屋檐上的风铃更加脆响。 一个不一样的风铃被至善大师抓在手中,“若是持身不正,虽能蒙蔽一时,却终将被揭破。正如这个铃铛,既然变了样子,就跟其他铃铛相背离,不如舍弃。” 至善大师给出了答复,不会包庇凶徒,哪怕他是天音寺有史以来,悟性最高的弟子。 紫陌却将那丢弃的铃铛捡了回来,“大师,即便它不合群,也该有其存在的价值。你看,这声音不是挺好听么。” 残缺的铃铛发出破损的声音,乃是经历岁月风霜所改,天底下还真就找不出跟这一模一样的声音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七十二章 所以,虚渊只一听,便听出来了。那铃铛一般都挂在紫陌的腰畔,发出独特的脆响。他听得多了,便铭记于心。 只是后来,当突然醒悟,蓦然回首的时候,伊人不在,徒然留下悔恨。 这个世界本就不是完美无缺的,即便是缺失了的,也该有他存在的价值。你瞧这铃铛,这残缺的一角,却让它的声音更加悠长,那破损的音符更更加悦耳。 紫陌花开,开于陌上,紫色耀眼,却又居于平地而绽放。紫陌便如同一朵最美的紫陌花,于平凡中彰显别样的光彩。 天泣山下,浩瀚如烟,迷雾重叠,别说一个小小的铃铛,就算是一个人,也很难找的。他找了,找遍整个山谷,山谷中只有枯骨,没有其他。山谷间飞驰着食肉鸟类,所以此地尽是骨头。 紫陌若是死了,恐怕连具完整的尸身都没有,他又如何能够从骸骨中辨别出有没有紫陌。 他并未放弃,完成剑圣试炼时,没走过一地,都会寻找,只要紫陌出现,他就必然能够认出她。他自问,已经对她十分熟悉了。只是,整整七年了,紫陌依旧未出现,他的心里也生出,紫陌难道真的已经走了。 但是,那个细小的铃铛,却让他几近死亡的心,又活了过来。 铃铛比人更难找到,因为体积的小,所以难寻。但也比人相对容易找到,人会腐朽成为枯骨,而铃铛,却需要极为漫长的时间,才能够生锈腐化。当然也不排除,紫陌还活着。但若紫陌活着,铃铛又怎会在陌芷心手里。紫陌将铃铛看成宝贝,绝不会轻易交给别人。 这一声铃响,彻底乱了他的心。 “她既然已经死了,那铃铛怎么来的?” 陌芷心道,“谁都知道她坠下了天泣山,这铃铛自然也是在天泣山下找到的。” 虚渊冷然道,“不可能,我仔细搜寻过山谷每一寸地方,这铃铛,不可能在天泣山下的山谷里。” “我还以为,不漏渊自此入了剑圣门,便断绝红尘俗世,谁曾想,你对一个助理还念念不忘。” 虚渊斩钉截铁道,“铃铛究竟从何而来。” 陌芷心复又坐下,“做个交易怎么样,你摘去我的面纱,我便告诉你关于她的消息。” 陌芷心执意要虚渊亲手揭掉面纱,誓言因他而成,也将因他而终结。 一代剑圣,什么离奇的东西,和危险没有遇到过。但就是在这尺寸面纱之间,露了怯意,那面纱就仿佛重于千斤。 他的迟疑激怒了陌芷心,冷然道,“你若是不揭开我的面纱,便永远也休想见到她。” 仿佛终于有勇气去揭开那层面纱,抬起面纱,慢慢往上卷,那白皙的无瑕的下巴慢慢展现。只要这层面纱掀去,司骑部名闻中碧的大小姐,就将彻底露出真容。那样胆大的女子,又该有这怎样一副容颜,在场的人都不禁好奇。 但没能如愿,面纱掀动一角,却再次颓然的放下。虚渊生出手掌,“铃铛拿来,别*我动手。” 隐匿人群的张亮皱眉,实在不明白虚渊究竟闹得哪一出,不过一层薄薄的面纱,或许轻轻捻动手指,便能将其掀起。虚渊的眉头皱的比张亮还要厉害,又颓然放下,那面纱,果然有千万斤中。 已经七年了,即便紫陌还活着,那也该是物是人非了吧。 若不是物是人非,世事无常,她又怎么可能将铃铛交给陌芷心。 若说陌芷心对紫陌不利,夺了铃铛,他就更觉不可能。在这七年无休止的追逐中,他对陌芷心已是十分了解。这位司骑部的小姐,坚韧、坚强、豪爽、仗义而行,心底纯善。 其实他们早已经熟识,他不止一次救过她。都连在危机四伏的云重鬼渊里,他背着昏迷的她,一路杀出重围。哪怕正面受了无数伤,却未让后背的她,受到一丁点的损伤。 “你放我下来,你不是一直讨厌我的么,你这样背着我,我们都逃不出去。” 虚渊不发一言,只是埋头前行,诛邪剑争鸣,守护身旁。 “你不是要找紫陌么,她一直在等你,从来没有放弃过。所以你还是放下我,赶紧逃生去吧。” 虚渊仍旧没有放下她,多年所逃避的人,在生死之间,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放手。 他终于熬到白辛之的到来,老头虽说不顾他的死活,那不过是口头上的鞭策,在真正的生死间,又岂能置之不理。 “这一次,我救了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纠缠我。” 陌芷心固执地摇头,“你的后背真温暖,我情愿一辈子都不下来。你放心吧,终有一天,你会接受我的,等你想通的时候。” “你这人还将不讲理。” “不是说女子与小人般难养么,无理闹上三分都是常事,更何况我的理由正大光明,只是你不明白罢了。” 虚渊确实不理解,陌芷心所谓的正大光明是怎么一种说法。 很多东西,都在云里雾里懵懂未知。等云雾散尽,又确实是另一种光景。 “怎么,放下了,只要铃铛作为怀念,就不想再见她一面。” 虚渊长叹,“七年了,时间已将一切都改变,还强求什么,能够曾经拥有,便足够。” 陌芷心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声音都有些扭曲,“天地无情,你便以为人也如此么。你真是幸福啊,有两个人,都为你苦苦等待了这么些年。告诉你,紫陌不仅没变,还让我带你去找它,而这铃铛便是给我的信物。” 虚渊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说的都是真的。” “从天泣山坠下,虽然侥幸逃得一命,但也受了极大的创伤。她已不能够远行,托我来寻你。你是去见她,还是跟这个女人成亲,一切都随你。自从云重鬼渊一别,你对我更加疏离,我想要告诉你这个消息都不能。” 陌芷心说完,便起身离开。 走至门口,回头道,“他的时日无多,即将远行,想见你最后一面,话已带到,我已不亏欠你。” 能将情敌的消息带至,也真是够仁至义尽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七十三章 虚渊箭步追了出去,却被彭昂所阻。 “让开。” 彭昂冷眼喝道,“你竟然忘了自己的处境,今日可是你大喜的日子。” 当然是大喜的日子,整个都管府都在为此而忙碌。但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很多人都是因忙碌而忙碌,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这场婚礼,越来越向一场闹剧,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人无法接受。 新娘再一次愤然将红盖头,丢弃,抖手便是一把银针,朝着新郎****而出,霎时如同漫天飞雨。 新娘已经第二次掀掉红盖头,还做出让人瞠目结舌的话事情来。 彭昂原本去阻难虚渊,却眉头深锁,中途转向,挥刀拦截银针。他知道这个女人不可靠,但谁能想到,居然*裸的违背吕轻侯的命令。 人在极端恐惧的情况下,会做出一些疯狂得不可理喻的事情来。杜欣忘不掉后堂时,虚渊的眼神,那种眼神让她通体冰凉,心生绝望。而恰恰此时,就是虚渊最虚弱地时候。一旦天机毒的毒药解除,诛邪剑在手,谁能制得住他。 吕轻侯想看清四不漏之间互相厮杀,八年前,因为慕渊的假死,不漏风、不漏云、不漏雨远走东碧,成立不漏阁。 自吕相自杀那一刻起,吕轻侯便发誓,要所有*迫他父亲的人,统统付出代价。 天机毒渗透于丹田,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半月追魂刀仓促之下,也没能全部拦截住银针,三两根银针突破防线,刺进虚渊的后背。 他原来疾驰的背影,陡然停了下来,望着门外,嘴唇微张,却什么也呼喊不出。他眉头皱起,甚至整张脸都有些扭曲,手臂伸向前方,眼睛瞬间迷离。 吕轻侯的脸色铁青,“杜欣,你敢乱来。” 杜欣冷笑,“吕公子,在追杀他开始,便已不死不休。你这般算计,难道就不怕有什么变故。那白老头,之所以放任不管,恐怕是借此来让其参透心中执念,得到升华。好不容易,将其削弱到这般地步,不杀他,更待何时。” 就连李都管都附和,“吕公子,她所言不虚。一个剑圣都很难对付了,若是他再突破,我们怎能制得住他。” 要知道,剑圣门的老剑圣,可是与天杞帝同归于尽,其战力通天彻地,不可揣度。 吕轻侯面色更加阴寒,“我的事,不用你管,彭昂,他怎么样了。” 虚渊栽倒于地板上,人事不省。彭昂将其翻身过来,面色发黑,嘴唇发紫。 “针上有毒。” “解药拿出来。” 杜欣冷笑,“我的独门暗器,江湖的人都该知道,没有解药。” 素手毒心,这一手黄蜂尾后阵,毒入肌肤,无药可解。纵使去寻天下名医,此时也万万来不及了。 张亮在虚渊中针后,从仆役的人群里窜出来,快速将双手抵在他的后背。肉眼可见的黑线被慢慢导引过他的手掌,进入他的身体。虚渊总算开始踹息,如同拉风箱一般,万般吃力。 “快,叫她回来,我要见紫陌。” 这个人,想来,便是与虚渊纠葛不清的,司律部大小姐,陌芷心。紫陌是谁,倒是无人知道。为虚渊所牵念的人,在中碧居然籍籍无名。 张亮张开口,似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但见音波挡开空气涟漪,扩散开去。 声音跳跃,凝而不发,可传至千里之外,呼之千里传音之术,这种声音,总能够将要说的话带个对方,除非音波在空间中消弭掉,否则,会一直等待。 所有人的精力都注意在张亮和虚渊身上,似乎忘却了,此地还有一个危险的存在。 细针射出,直奔张亮而来。这一次,彭昂不仅没拦,还有些幸灾乐祸。 张亮的诡异,以及屡次破坏他们的行动,这让他极为忌恨。 既然虚渊暂时死不掉,便不算违背吕轻侯的意见。这小子,死于不死,与人何干。 针径自扎入张亮身体,他不仅不害怕,反而有些兴奋。 雪山气海又开始骚动,气旋开始旋转,奔着气孔而去。 张亮的脸色紧紧变黑一瞬间,就开始转白,毒药渐渐被吸纳进雪山气海。 李都管惊呼出声,“万毒不侵之体。” 在这个世界上,有人吞食的天地灵药,便可百毒不侵。修真有成,凡世间的毒药,便没有任何威胁。但天地至极,也有更为猛烈的毒药,能够消亡修者身体和灵识。 杜欣很是恼怒,持着匕首向着张亮杀来。 彭昂将虚渊抢了过来,然后抱着手臂,看好戏。他深知,这小子也就是诡异一点,但武艺平平。 短匕刺在张亮的身上,溅射出一窜窜火花。 众人皆是震惊,然后眼冒金光,这般轻薄的袍子,居然有这么强力的防御,堪比天蚕宝甲,仙丝羽衣。 人当然不可能全身躲在袍子之下,能够全部缩进去的,那叫乌龟,张亮当然不是乌龟。所以他的脖子,被杜欣阴鸷的眼睛注视着。 忍受着体内翻江倒海的奔涌,防备杜欣手里的匕首。爷爷并没有告诉他,蓬莱人,被斩断头颅后,是否能活。 但无论能不能活,都不愿被人斩断了头颅,做个无头鬼。 周围虎视眈眈的人比比皆是,彭昂的半月追魂刀,在这青天白日下,斩向张亮。若是普通人,只怕已被拦腰斩断。撞断了好几张桌椅,倒在大堂角落里。 半月追魂刀入手,彭昂眼中光芒更加炽热,这件袍子,防御力很是惊人。 虚渊已有些嘶声竭力,“吕轻侯,你若敢动他,我们便是不死不休。” 吕轻侯不以为意,“我们本就不死不休?” 虚渊无比肃穆,“七年前,我欠吕相的便已经还清了。你心里不畅,要寻我麻烦,我不计较。但你今日若让他身死,我以剑圣门第二十代剑圣起誓,必将让你们一个个都鸡犬不留。” “说的不错,当年他欠吕相的,早已经还清了。吕轻侯,若不是看在吕相的面子上,你的这般胡作非为,便可以让你死伤千百回都不为过。” 质问声从门外传来,那一袭白衣,复又返回。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七十四章 吕轻侯脸色煞白,有些痛苦得响起前尘往事。 面前的这个人,护佑他们母子从浮空城返回滇州老家。其中所遇到的艰难,让他心惊。同样心凉的,居然有那么多杀手,想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吕相,可是天下有名的宰相,万家生佛,为天下百姓所敬仰。可是当他倒台之后,却有那么多的人,要斩尽杀绝,连他们孤儿寡母都不放过。以前,年幼的他不懂,直到长大之后,他才明白。天下熙熙皆为利,天下攘攘皆为利,如何能够做到利益均沾,分毫不差。 吕方闸,救了滇州无数百姓,却损失了乡绅地主的利益,恨吕相的人,绝不在少数。 当你强大的时候,便无人敢捋虎须。当你衰弱的时候,便人人觉得你可欺,人人都落尽下石。 不漏渊有些不可自信的看着怀中的男孩。他的眼神让人觉得心疼,仇恨,加上挣扎,可谓五味杂陈。 胸口已没入的刀柄,让他踉跄退开。这一路浴血,没有死在敌人之手,却死在要保护的孩子手上,何至于可笑。 “我欠你的,已经还清了。” 不漏渊再次强调,“我欠吕相的,也已经还清了。” 吕轻侯茫然地望着颤颤巍巍离开的不漏渊,手足无措,呆若木鸡。 虚渊有气无力道,“八年前,我便说过,我欠你吕家的,不漏渊全都还清了。我自问,不亏欠吕家一丝一毫,你为何还是要走上复仇这条路。” “孩子,你太天真了。他不过是求得心安,这才不遗余力保住你们。若没有四不漏的故意挑衅,你的父亲何至于要自尽。即便他做得再多,也挽回不了你父亲的性命。所以,无论如何,他都是欠你吕家的,你的恨也是应当。” “可是,岳父大人,不漏渊心口中了刀,早就死了。不漏云、不漏月、不漏雨,这三人,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温行简笑着摇摇头,“你不仅天真,而且还很幼稚。当年的不漏渊,只是改头换面了而已。以修道者的本事,莫说心口中刀,即便死了的人,也有可能救活。” “那不漏渊在哪儿,又是谁。” 不漏渊被天圣山剑圣门的剑圣看中,收为徒弟,而今便是一代剑圣。他不仅没有受到惩罚,反而活得越来越好,轻侯,你就不恨么。 那些熄灭的仇恨之火,被浇上了一桶油,熊熊燃烧。 当所谓的恩情,变成彻头彻尾的仇恨;当所有的感激,都化作最浓烈的忌恨。就连吕轻侯都不知道,这究竟是对,还是错。然而,在他的心里,他所有的苦难,便是四不漏所赋予的,这便足够。 “是的,你欠我吕家的,确实还了。但并不代表,我不复仇。我报仇了,也可以欠你的。我父亲的死,你真以为天真得可以还得清。有些东西,一旦发生了,便是永远也还不清。” 陌芷心冷哼,“他确实还不了,但这些年所作所为,对你,对这个天下,便已然足够了。” 陌芷心搀扶起虚渊,有些责备,“我若是你,一剑杀了他,管他是谁?” 虚渊叹道,“我们已经错过一次了,就决然不能错过第二次。” 陌芷心不以为然,“错了嘛?那毕竟是事实,不然一代相国,如何能够自尽,他本身都带着悔恨。” “那只是一个误会,我们功利之心太重,所以害了他,这些并不能否认。倒是你,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 “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怎能瞒得住人,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虚渊放开陌芷心的手,咬牙道,“没关系,带我去见紫陌,我要见她。” 陌芷心有些嫉妒地道,“你果然忘不掉她,那当初,为何了无牵挂,没给一个交代,就去了天圣山。所以啊,你们男人,一个个都是负心汉,总是要等到失去后,才追回莫及。” 虚渊只得苦笑,当年经历了那一场变故,心乱如麻。若非白辛之的开导,就连如何活下去,都没了头绪,又怎么能照顾到,那细水长流般的温情。当情如山崩地裂,雷霆万钧,其存在性格外强大;而那细水潺潺,温情脉脉,虽隽永,永恒,却极度让人忽略掉。 陌芷心的爱,来得太过疯狂,所以他要逃。 紫陌的爱,温婉清新,却错过最美年华,在多年之后,才蓦然想起,想要寻回。 “她已经嫁作人妇,且生儿育女,你确定还要去见他么?” 每个人都希望喜欢的人,会执着的等自己。然而时间,会将一切本来的美好,撕裂得支离破碎。八年时光,正值风华正茂,到此时的而立之年。不同到天差地别,山河变色。 他一直在寻找,一直在祈祷,能在最快的时间,结束那肝肠寸断的思念。现实,却让他不得不死心。而本该死去的心,却在听见她消息后的一瞬间活过来,然后,又瞬间苍老了下去。 “我还是不去了吧。” 虚渊不会多说,只要她还过得好,便已足够。他也像去默默看一眼她,然后安安静静的离开。但既然如此,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区别。看了,或许更加不舍。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相爱的人,分离之后再次相逢,尴尬地问好,然后你好我好,再次擦肩离开。 吕轻侯等人总算松了口气,既然陌芷心蛊惑不了虚渊,便不会妄动刀兵。 但陌芷心,本就是要将虚渊带走,岂会随了他们的意思。 “真是薄情寡义,人家至死都要想着见你一面。你却因为她嫁了人,背弃了你。就从此形如陌路,你可曾说爱过她,可曾给过她承诺,你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虚渊的手再次握着陌芷心的手,有些急迫,“什么,你说她,她······” 陌芷心点头,“你去还是不去?” 他当然要去,在她说他爱他的时候,他却沉浸在与不漏云的纠葛之中。 吕轻侯示意,彭昂,李都管等人开始往门口移动,要阻止他们离开。 陌芷心左手搀扶虚渊,右手三尺青锋在手,厉声喝道,“谁敢拦我。” 第一百七十五章 吕轻侯冷笑,“陌芷心,别以为我怕了你。你司骑部厉害,我司丞部也不怕你。” “司丞部?哼,小子,大言不惭。靠你那岳父,他吕行简就能代表司丞部?莫说他没有当上大司丞,就算当上了,又能如何?” 吕轻侯自然反驳,“那凭陌云横,就能号令整个司骑部?” 陌芷心冷笑,“陌云横或许不行,但你莫要忘了,我陌家还有陌星魂,一声令下,潞州十万精兵,莫不相从。” 在场之人,莫不变色。陌家统领司骑军,已历四代,而陌星魂这个名字,堪称传奇。只是没有想到,这个退役了的大司骑,依然健在。当年的星魂兵,名动碧野,让人生畏。 “你若拦我,便是与我司骑部为敌。” 一国之兵,无皇帝应允,何人敢轻易调动。吕轻侯自然不信陌芷心的言语,“你一个人,还代表不了司骑部。” “我是代表不了司骑部,但是家兄,此时,恐怕已经带着潞州十三骑,自天府城而来。” 潞州自然不止十三骑,但潞州十三骑,却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陌芷心虽号令不了大军,可要抽调一些高手,轻而易举。卢明自云慈城失败后,去了天府城,却并未因此离去。而是在云慈城,等待帮手。这些消息,吕轻侯自然知道。可是想不到的是,帮手来得如此之快。 自己所邀请的人,还未汇聚在一起。一旦碰上潞州十三骑,在楼千层不出手的情况下,很难取胜。 楼千层会出手么,万不得已,他不会出手。在修真者的世界里,也有相应的规则,而浮空卫,就是悬在修者头上的那柄刀。 与虚渊,傅恒之间争斗,乃是修真者之间的恩怨。这是被允许的,若然肆意滥杀凡人,必然会被惩戒。 只要稍稍了解浮空圣城的人,都知道浮空卫的可怖,可怕。 陌芷心仗剑而行,回头对着张亮道,“还不快跟上。” 屋里发生的一切,她看的清清楚楚,并不是要真正离开,而是要试探出,虚渊对于紫陌有何样的牵挂。 传说中,女追男,一追八载,而今女主角,就在张亮的面前,不由得升起了敬意。 尽管在碧野,陌芷心的所作所为,为人所不解,作为反面教材警示世人。张亮却是发自内心的仍可,蓬莱人便是那般无拘无束,爱了便爱了,追了便追了,丝毫不计较旁人如何看,如何想。 杜欣和彭昂,向着门外移动,席英的弓箭已然,李都管面露难色,进退两难,似乎被陌芷心的眼神所迫。 “放他们走。” 吕轻侯不得不妥协,陌芷心的确有足够的能量。陌家,有独特的处世方式,他们不拘小节,我行我素。即便陌芷心成为中碧的笑柄,而陌家依旧不遗余力地支持她。 崛起于微末的陌家人,更加的追求实实在在的东西,很少在乎表面的功夫。这便比任何世家都可怕,世家尚且需要表面虚与委蛇,而陌家,一贯直来直往,无拘无束。 虚渊只是长叹,“这件事情对我太过重要,我必须随她去。你若心中不满,可以再来找我报仇。” 吕轻侯皱着眉头,“你已不欠吕家,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慕渊已经死在了无生大牢,且让这些都消失掉。虽然经过温行简的挑拨,但想起那血雨腥风中温暖的怀抱,心中便觉不忍。若不是虚渊,他们能不能安然无恙,尚且未知数,更何谈报仇。 “当年,不漏月能够从浩瀚的书库里,找到那么一件小小的案子,定是有人可以为之。到后来,我们也追查过这个人,只是他藏得很深,在没有丝毫头绪时。我便入了无生大牢,而他们远遁东碧。所以,你要小心。” 众人皆讶然,当年沸沸扬扬的“储相案”,四不漏居然当了某人的棋子,而这个人,未免太过可怕了。 “不漏月是从最近的卷宗查起,而有关储相的卷宗却很快出现在不漏月面前。而这个案子,距那个时候,已经十余载。” “即便有人嫁祸,若不是因为他们的功利心,也不至于让我父亲含恨而终。你走吧,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也不用你*心。” 陌芷心冷笑,“她都已经嫁作人妇了,你还如此牵念你的老相好。放心吧,四不漏,没那般容易对付。” 三人离开后,杜欣双眸极度阴冷,“你真这样放了他们?” “我的事情,轮不到你管。” 杜欣三番五次破坏他的计划,让吕轻侯尤为不耐烦。 “你当初说,一定会除掉剑圣,所以我才会出手。现在好了,你放过他,可是谁来放过我。” “自求多福吧,你若不是怕诛邪剑,何至于要除掉剑圣而后快。我不请你来,你只怕也要杀之而后快。” 圣手毒心,够毒,够狠。这个世界,比她更毒,更狠的人,大有人在。而这些人,却因为剑圣门除魔卫道的诛邪剑,而通通不在了。她自然也担心,对方会找上她。所以她主动找上门来了。 这世界上,有些东西是怎么也避不开的。宿命是一个轮回,总会在某个节点,相遇。 亡命之徒,从来不会坐以待毙,他们总会先下手为强,因为他们心狠。 但没有想到的是,多次能够杀掉剑圣,却因为吕轻侯的欲擒故纵,而白白错失良机。而此刻,他居然放剑圣离开。 彭昂,李都管,席英都冷眼看着她,若有所异动,必会被三人围攻。而她绝对敌不过三人的围杀,所以他只得含恨而退。剑圣的天机毒未解,她仍有机会,只是陌芷心,很是棘手。 “公子,就这样让她离开。” “我与剑圣的恩怨一笔勾销,却也没有好到化敌为友。他的麻烦,我犯不着替他解决。” “那我们下一步如何打算。” “通知我们的帮手,前往滇州,全力狙杀四不漏。听说他们一路势如破竹,也该就此止步了。” “诺。” “多谢李都管的照顾,回浮空城后,某一定替阁下美言。告辞了。” 李都管也舒了口气,不用与剑圣门和司骑部为敌,实在再好不过。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天黑了!” “啊,快看,天黑了!” “天狗食日了,必然有大事件发生。!” “什么天狗食日,你见到黑影了没有,天是一下子就黑掉了。” 既然没有天狗食日,天怎么会黑? 陌芷心同样道,“天黑了?” 虚渊皱着眉头,“是的,天黑了,突然一下就黑了。” 张亮预感到了不一样的气息,那种气息,好像大型术法产生的味道。 “有人,用法术,将秣陵都变成了黑夜。” 陌芷心和虚渊勃然变色,互相对视,忧心忡忡,“天下有几人能够做到?” 虚渊摇了摇头,“我家老头都不行,或许浮空圣塔上的大司命可以。” 陌芷心摇头,“大司命或可招来漫天星辰,却绝对不能让白昼化作黑夜,这不是完全不同的手段。” 张亮突然惊呼,回想起雳扬涣等人关于比邻山庄的讨论,“夜族。” 虚渊知道不安来自于何处,这古老而晦涩的术法,给人很危险的感觉,夜族,是一个尘封在中碧人族魂灵里的词。但再天晖王朝末年,却让整个中碧几近覆灭。 “找不出施法者,我们根本出不了秣陵都。这个阵法已经将秣陵都与外界隔离出来,必须要找出施法者。” 陌芷心甚是担忧,“即便我们找到施法者,也不见得能对付得了,以你目前的状态,哪怕一只小妖,都能置你于死地。” 在剑圣的心里,绝路未尝不是生路,“我必须要离开秣陵都,紫陌已经没时间等了。” 陌芷心的神色变幻,最终叹然道,“她宁愿见不到,也绝不希望你有所损伤。” 虚渊面色坚毅,“我即便死,也要见她一面。” “我知道,他会去哪儿?” 比邻山庄庄主,首要的目标只会是凌三更。凌三更盗走了玄铁钥匙,比邻山庄一直在追杀。而现在,比邻山庄庄主亲自出手,当然也是为了玄铁钥匙而来。 张亮快步向着秣陵别院奔去,陌芷心搀着虚渊跟上。 而在秣陵别院,气氛诡异,压抑,让人呼吸都变得困难。 天空中那道身影,一袭黑衣,背后一对暗黑羽翅晃动着,冷眼看着秣陵别院,俯瞰苍生,鄙夷之色尽显。 凌三更面色煞白,那个温文尔雅的长者,此时透露出的凶厉和诡异,让人入赘冰窟。夜族啊,难道小慧也能变成这个样子。不,他强忍着甩开这副幻想,无论叶初慧变得如何,他都不会改变。 叶归宗冷眼道,“凌三更,将玄铁钥匙交出来。” 众人来到别院空地中,凌三更看着夜空中的人影,“夜族?” 叶归宗身形微动,其速度诡异,下一刻便站在亭子尖顶之上,“没错,我是夜族人。” 凌三更有些混乱,“小慧,小慧也是这个样子。” “没错,我的儿女,自然也是夜族,当然要继承夜族的羽翼。怎么,后悔了,你爱上了一个怪物?” 凌三更大声反驳,“不,哪怕她是怪物,我也爱她。可是你却言而无信,如意珠,我给你了。枯荣刀,我也给你了。而玄玉台,彬王府毫不在乎,此刻只怕也在你的手中了,你为何要出尔反尔。” 夜归宗冷笑,“如意珠和枯荣刀我丝毫不稀罕,但恰恰简单的玄玉台,你却让我足足耽搁了三年。彬王府自然不在乎玄玉台,这本来就是一个烫手山芋。玄玉台被狐仙截获,足足迟了三年。” 凌三更盗取玄玉台的时候,便发现超乎寻常的容易。彬王府甚至都没有防备,玄玉台就摆在书阁里,让他几乎以为这是假的。玄玉台被盗后,也只是呼声紧,实则并未全力追回。 这种不安,让他觉得是一个圈套,所以故意走了流云道,期望将这邪乎的玄玉台脱手。 当一个人没有丝毫价值的时候,便会被弃之如敝履。从他拼死盗得枯荣刀,交给叶归宗的时候,他就已然明白,对方只是在利用他。而他那一身的伤,便只有叶初慧一个人在乎。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认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夜归宗的声音凄冷而森然,“交出玄铁钥匙,留你们全尸。” 盗贼对于信息颇为敏感,比邻山庄的不同寻常,让他感到警觉。盗走玄铁钥匙,就是为了防止叶归宗夺得玄玉台后,对他动手。 雳扬涣眉头紧锁,出言道,“为了隐藏你的消息,恐怕整座城池的人都不会放过吧。暗黑天幕大阵,不知道在星辰海上漂流的冰夷是否早已忘却,倒是你比邻山庄,反而精通此术。” 武行义等人如临大敌,智老二莫明失踪,边打听等人潜伏一旁,而今又遇上了诡异的夜族人。 雳扬涣好似引起了叶归宗的注意,“你知道的倒是蛮多的,但是今天谁都别想活着离开,秣陵都,即将变成死城。” 一旦夜族消息走漏,比邻山庄将遭受碧野大陆所有人的截杀。而此时,找寻了那么多年的东西,终于确定其位置,即将取出,绝对不容任何闪失。 “你要找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夜归宗并不回答,在他看来,不必为这些死人浪费时间。秣陵都陷入暗黑天幕大阵之中,一定会被司命部的人察觉,绝对要速战速决。 “你在找玄夜八禁法。” 雳扬涣这一喝,让叶归宗微微失神,“你如何知道。” “当年在玄夜十部的变相帮助下,显忠王与玄夜同归于尽。玄夜虽然气愤被族人出卖,却也希望夜族强大,能够统治碧野大陆,所以便将玄夜八禁法的秘笈教给夜族。但是夜族十部族长畏之如虎,不敢接手,都认为那是玄夜大族长的报复方式,据说带有强烈的毁灭力量。夜族将秘笈连同显忠王的尸体,一齐抛入圣心湖中。” “是,谁能想到临死之际,玄夜族长写就的乃是真正的玄夜八禁法,以至于至高无上的术法遗失在碧野中。当族人推测出真相后,我的先祖便潜伏至中碧,一代代人寻找。而现在最终有了下落,你,一定是那个人的后代。” 叶归宗眼神中有着激烈的寒芒,那个人,让整个夜族万劫不复,这个人的后代,统统该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七十七章 秣陵都笼罩在黑夜之中,从天幕里隐约倒映的光亮,看起来有些灰蒙蒙的,阴暗到了极点。 这个夜族的卧底家族,居然承继了最高阵法之暗黑天幕,而且,足以笼罩一座城池,未免有些不可思议。 实际上,碧野的人都知道,自从夜族被驱逐出碧野后,这个族群从名义上已经消亡了。从那一刻开始,流亡在北方星辰海上的夜族后裔,自称冰族。冰族人在星辰海茫茫冰川上漂泊,其环境恶劣,甚至超越了夜族的发源地,北碧荒原。 荒原贫瘠,却没有极冰渊的寒冷,更让人难以生存。 所以冰族人,从来没有忘记要回归碧野大陆。虽有浩瀚的星辰海阻隔,十万里防墙的封锁,冰族人回归的愿望,如同昊日那般炙热。 冰族人在严峻的极北冰原存活下来,也因此掌握了冰之术法。他们凿冰而成房屋,畜养冰驼,采深海动植物为食。其冰系法术的造诣,已丝毫不逊色于云州人的五行术法。 但冰系术法并不能带领他们征服碧野,限于环境的影响,冰系法术在碧野中必然会威力大减。然而夜族的功法,却并不受此限制。哪里会没有黑夜,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即便昊日,明月也抹除不了黑暗。 叶归宗一族,便远渡星辰海,与碧野人通婚生存,在秣陵都扎了根。 曾经夜族十部的族长,害怕玄夜族长临死遗留的玄夜大禁法有诈,所以将其丢在碧野。后来,冰族人总算想通,玄夜族长,确实有意将镇族功法传承。那一阙功法,被天杞帝得到,却无丝毫头绪。 我若得不到,便毁去。天杞帝以各种方法,都无法毁掉这一阙纸张。最后将之作为陪葬,实则,让彬州王一脉,守住它。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彬州王一脉,如何不知道,天杞帝不能将夜族彻底毁灭,它最终只会站起来。 虽是显忠王导致夜族统治碧野的计划破灭,但夜族素来敬重英雄,反而对彬王一脉很是佩服。 冰典记载:显忠王与玄夜祖先战于浮空圣城,同归于尽。 在万载岁月里,很多真相皆被掩埋。世家生存的策略,要么赶尽杀绝,要么就别彻底得罪死。 彬王府,显然不愿彻底得罪冰夷。实际上,当时敌我分明的状态已经彻底改变,有商人贩卖铁器,法杖给冰族人,从冰族人手中获得冰原稀缺珍宝,从而谋取高利,屡禁不止。 所以玄玉台,彬王府并不在乎,甚至,极度希望被盗走。凌三更盗取玄玉台,要比如意珠和枯荣刀容易得多。 得益于他细腻的心思,故意走了流云道,让狐仙截获玄玉台。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叶初慧和他的爱,他万般相信。可是诡异的比邻山庄,他却丝毫不信。 夜归宗身影闪动,在蒙蒙夜幕中消失了身形。 “小心。” 武行义一声大喝,朝着雳扬涣急掠,一拳轰出,空间震动。 夜归宗被*出身形,下一刻又消失,空气中传出冷啸声,“我看你如何拦住我。” “退,进屋子。” 武行义贴着雳扬涣,往屋子里推。夜族的这项绝技,名曰夜隐,诡异到了极点。利用这个技能,残存在碧野的夜族人并未被赶尽杀绝,被人收养,训练成杀手。 当然,夜隐技能也不是没有缺点。首先,要发动,需要极大的力量,使得不可能一直在隐身的状态;然后,夜隐无法穿越空间阻隔,适合于开阔的地方偷袭,在封闭的区域,反而作用不大。 武行义护着雳扬涣推入屋内,关上大门,并迅速关上所有窗子。 “老七,老八,护住窗口。” 所有的人都退入屋子里,对于一个无影无踪的可怖敌人,没有比屋里更加安全的了。武行义当机立断,以屋内狭窄的地势,来限制对方神出鬼没的技能,除非是鬼魂,否则都会受空间限制。 夜归宗是鬼魂么,显然不是,夜族术法诡异,也不可能无视空间规则,肆意穿梭。 一闪而没的黑影,带出的是一抹鲜红的血液,以及那张极度难以置信的脸。 实际上,屋子里所有人的表情都是难以置信,而且附带着深入骨子里的惊恐,饶是身经百战,不惧生死的人,也有些亡魂皆冒。 风秦似乎因为愤怒,极快地刺出了风潇剑。这一剑绵延无力,却带着极为强烈的势。武行义、风秦,萧若离三人皆中了三日不闻臭的毒,张亮耗费**精力,才彻底清除武行义身上的毒。风秦和萧若离的功力,因为毒发,已所剩无几。 叶归宗的身形,迅速隐藏,没入灰暗的空间里。 风秦这一剑,虽不足虑,可接下来,武行义的君山掌迅即拍出,叶归宗只得躲。 谁也没有想到,叶归宗的速度会那么快,居然先一步潜入屋子里,他显然料到众人会退入屋内,一次偷袭,就让他们损失了一人。 倒下的是习渊行,九大护卫中,最重感情的老八。正在发生的战斗,谁也不知道能不能存活下去。但这么快,就倒下,是他们所难以预料的。夜族是诡异,可是诡异地实在有些过分。 屋子里的人不多,雳扬涣、武行义、风萧、萧若离、凌三更。呼延昭因为受伤,安置在厢房里。五个人,却只有武行义一个人尚存战力,凌三更功夫很弱,在这封闭空间里,就算想逃,同样受到了限制。 叶归宗出现在门口,冷冷地道,“凌三更,将玄铁钥匙交出来,还有他,我是必杀,你们三个若是自行离开,我不为难你们。” 萧若离面容冷峻,“阁下以为这样,就能骗过我们。你祭出暗黑天幕,不就是为了封锁消息,有岂会容我们活着离开。” “现在,该急的是你,我们只要拖住你,就足以让你万劫不复。” 一个城池突然失去踪迹,怎么能不惹人注意。司命部在那场旷世大战中,损失殆尽,可是经历了如此久的繁衍,已经恢复了生机。司命部肯定已经发现此间异常,且已派人赶来。雳扬涣等人要做的,只是将叶归宗拖得越久越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七十八章 有的人急,全都写在脸上,焦虑不安;有的人急,全表现在行为上,坐立不安,如热锅上的蚂蚁;有的人急,急在心里,脑海里急的混乱。但叶归宗不同,他越急,则越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他的急,促使了他眼神更加阴鸷,他接下来的攻击将更加快捷,凶狠。 恰恰雳扬涣等人,要的就是他更加急促,更加拼命。一个坚定的,不为外界影响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叶归宗不急,他们便能坚持的更久,却注定全都要死。这于天毅王朝的大局极为有利,但对他们,却极为不利。他们不是死士,没有为了虚无缥缈的大义捐躯的觉悟。 要用死去解决问题,岂不是显得很窝囊,当然这样的人应该值得尊敬。 雳扬涣、武行义、风秦、萧若离、凌三更皆不是这样的人,所以他们要点出叶归宗的软处,让他着急。只有着急了,他们才有反击的机会,才能抓住那些微的机会。 五个人一齐退向房屋的角落,对着叶归宗,缓缓退去。 叶归宗在等,哪怕他再急,也得等上一等。他们退去的身形,看上去错漏百出,实则不然,于此刻,他们的精神完全高度集中。 但叶归宗知道,当他们背靠墙角防御的时候,才是进攻最好的时机。 人一旦有了依靠,就会显得脆弱。即便强大,也是借来的强大,本身反而被削弱了。墙会给他们安全感,也同样会让他们产生依赖感。但墙不是万能的,不然也不会被建造,拆毁。 叶归宗就像审视猎物般,看着他们五人,似乎随时都可能扑将上去。 五个人依旧再退,退的很缓慢。 经过窗前,阵型突然改变。原本的环形,因为风秦和萧若离的前倾,变成前三后二。阵型的改变,难道就能抵挡住诡异的叶归宗么? 叶归宗却面色大变,急切间冲了过去,双手缱绻着黑色光芒,没有丝毫犹豫。 他看不清后面的情况,只听得一声响,原本紧闭的窗户被撞开,一道人影掠了出去,带去的风声经久不散。 有人逃了。 破窗而逃。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谁能想到原本死战的五人,居然会有人临阵脱逃。武行义、风秦、萧若离做了掩护,必然是后面两个人逃了。 武行义和叶归宗硬拼了一记,武行义退至角落,嘴角沁血。叶归宗并未再进,止住身形,从窗口跃出,朝着那道身影拼命追去。 四个人深深喘息,暗道好险,若非叶归宗志不在此,只怕难逃此劫。 逃的当然是凌三更,他的武功最逊,可是他的身法、轻功、灵敏卓绝,不然也不可能成为名传天下的大盗。 在叶归宗出现的时候,凌三更便想到要逃,却被萧若离制止。在空旷的地带,叶归宗的速度极快,他未必逃得掉。等他被擒住之后,必然回来灭口,他们同样要面对他。 只有凌三更成功逃掉,他们才会安全。 而现在,凌三更抓住了最好的机会,逃了出去,但愿不会被叶归宗追到。 只是可惜,习渊行因此而丧命。 屋子里的气氛只是稍微有些缓解,一场毛毛雨根本不可能滋润干涸的土地。他们脸上带着悲痛,却没有因为悲痛,而忘记了所处的险恶环境。他们都以最舒适的方式,深深呼吸。 大门外传来缓慢,却沉重的掌声。 鼓掌,代表的是赞赏。而此刻,这种赞赏不仅不能让人骄傲,反而有些毛骨悚然。 武行义站直了身子,朝着门外看去。萧若离、风秦、雳扬涣的呼吸也趋于平稳。 有的人会因为紧张,会呼吸紊乱;有的人则越紧张,越冷静,也越加可怕。 掌声由远及近,来人整个身子都笼罩在黑袍里,看不清面容,只有那双眼睛,一片通红,如同夜空里嗜血的幽灵。 他走到门口,掌声便已中止。声音有些沙哑沉闷,“本以为,有多厉害,怎么死了一个人。” 没人知道这诡异的人,从何来,为何而来,又到何处去,他们只是全神戒备。 真是前门刚走了虎,后门又来了狼,而且,是狼,是虎,竟然有些说不清楚。 现在,他走向了习渊行,每走一步,就如同一柄巨锤敲打在他们的心坎上。如果说叶归宗如同幽灵般轻盈,那么他便像山岳般沉重。 那厚重的脚步声隐隐约约夹杂着摩擦般悉悉索索的另一种声音,从双脚走过的地面传来。 这个人走得很慢,似乎迈不开双脚,双脚之间,有一条闪着寒光的脚镣。 他曾被人囚禁,但又是如何逃了出来。既然能逃出来,又怎么解不开这条脚镣,这条脚镣又是什么做成的? 就像是一个谜,有无数的疑问,萧若离等人最关心的是,他为何来到这里,要做什么事,会不会对他们不利? 人只有在通达的时候,才会选择兼济天下。 现在,他们危机四伏,只希望此人不是敌人。 他枯槁的手掌,拂过习渊行的脸庞,声音悲悯,“他们既然丢下了,你就不要滞留于此,且去,且去,往生极乐。” 有很多大德高僧,超度死者时,如是讲着悲天悯人的佛语,庄严圣洁。但此人说出这句话时,邪魅诡异,就如同他的人,让人浑身不安。 手掌下方,氤氲缭绕着红色气体,血腥的味道越来越浓。红色气体灌入手臂,黑色袖子散发出淡淡的红光,与眼睛的红芒交相辉映。 众人感觉冷,如坠寒冰,竟比遇见叶归宗时,还要厉害些。 随着气体的流失,习渊行的血肉渐渐消失,转眼之间,两颗眼珠骨碌碌地掉在地上,整个头颅,竟然只剩下骨头。黑袍人的手掌过去,血肉便化作红芒,消失不见。 武行义咬着牙关,颤声道,“血蚀功。” 萧若离无比凝重,“没错,是血蚀功,他真的逃了出来。” 血蚀功,吸收他人血气,转换为自己的力量,这种功法邪恶残忍,天底下,据闻,就一人会,黑袍人很明显就是那个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七十九章 秣陵都通缉告示上的头名,自无生大牢里逃出,打破了有死无生的神话。! 十年前,北碧蕲州有一个大魔头,荼毒蕲州数十年。其武功卓绝,行踪诡秘,残忍弑杀,整个蕲州在血幽卫的统治下,哀鸿遍野。没有人知道血幽王本名叫什么,从何处来,其跟脚在哪里。 时值北碧风云迭起,群雄逐鹿,血幽王素无大志,固守蕲州一地。因蕲州本地多山,地势险要,加之北面十二幽关,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号称飞鸟难度,堪比天梯。 蕲州大族,不堪血幽王的血腥统治,曾多次联系北碧藩王,要将蕲州拱手相让,皆被血幽王识破,事后血腥镇压,致使蕲州大族尽数消亡。 古之开国君主,无不辅以内政,结纳英才,*练士卒,恩于百姓,方可夺取天下。 以一州之地,坐观天下风云变动,却也不失逐鹿的根本。 奈何血幽王占据蕲州,不结好乡绅贵族,也不施恩百姓,反而刮地三尺,收刮钱财,一副残忍暴君的做派。 没人知道血幽王收刮了多少钱财,不可计数;更没有人知道钱财的去向,不知所踪。血幽宫被灭之后,引得无数人前往血幽旧址,以期望寻找到这笔财富,却无人能够寻到。 十年前,北碧乱世已有一统之倾向,崇明王扫灭了三大诸王,一统北碧只不过时间问题。血幽王做出第一次妥协,送子去圣京做质子,归顺明王朝。 崇明帝刚刚称帝,四方反贼不断,有一地投靠,也好过四处烽烟。明王朝暂时容忍血幽王,哪怕派往蕲州的官吏尽数死于非命。连番大战,王朝需要修养生息,这些纤芥之疾,慢慢去除也不迟。 血幽王终日在血幽宫里,很少透面。血幽卫盘剥百姓的手段有些收敛,但十年养成的恶习,岂是朝夕能改的。只不过做的更加隐晦,却一样血腥残忍。 既已归顺明朝,蕲州百姓如同久旱逢甘霖,可是这雨迟迟不来,叫人好生着急。 人从来不会束手待毙,天大旱时,有深挖井的办法,有修池塘的办法,还有像老天祈雨的办法。 蕲州人挖过井,被血幽王填了;蕲州人修过池塘,被血幽王掘了;现在,可以向崇明帝祈雨,祈雨总比对抗来得轻松些。 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打破这些黑暗的人无疑会被铭记。蕲州有这样的人,蕲州士子奔走地方,集齐万名血书,各种年龄,各种职业,各个州县都有,历数血幽王的罪状。 这封血书,没能出得了十二幽关,呈阅到崇明帝的御案之前。 血书落在血幽卫的手里,血幽卫借此名单,大肆搜捕,留名者尽皆满门抄斩。 残忍的手段,让这个蕲州,乃至天下失声。 世界上从来不缺乏火,当然也有火种。蕲州七君子,密谋从天毅王朝借道前往东碧,然后北折前往圣京。首要的条件,就是先离开蕲州。他们的义举为很多人佩服,江湖中人悄悄护送,希冀这股正义的力量能够延续。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蕲州内,血幽王的耳目四处遍布,怎可能让这伙人悄悄逃走。 血幽卫展开了追杀,一路上,杀了很多前来阻挡的人,但却有更多人前来相助。 蕲州,不乏有志之士。 蕲州七君子,仅剩一人逃出,为天毅王朝潞州上党郡轩沟县官民所救。 血幽卫也忌惮古老而强大的天毅王朝,只得请示血幽王。 血幽王手谕,*迫轩沟人交出严正卿。 天毅王朝素来为兵家驻扎,司骑部坐落天杀城,故而民风彪悍,性情直爽,见义勇为。 仍有血幽卫使劲*迫,轩沟人不为所动。 血幽卫无奈,再度请示。 血幽王手谕,屠城。 屠灭天毅王朝一县,是多么疯狂的举动,简直胆大妄为。血幽卫在轩河投毒,并于夜晚射出火箭,一把火,点燃了轩沟县。火借风势,一发不可收拾,这座城市最终被烧成了白地。 但严正卿依然逃了,轩沟百姓哪怕死亡,也庇佑了这个肩负神圣使命的读书人。 血幽卫已无法再追,轩沟惨案发生后半日,司骑部派出一千骑兵,迅速包抄血幽卫。 两千血幽卫对一千天毅骑兵,全军覆没,完败。 但此事并没有完,司骑部继续集结军队。天毅王朝从不侵略四方之地,但绝不容许别人挑衅。血幽卫的所做所为,彻底惹怒了这个庞大的王朝。承丰皇帝下令,司骑部大军出征蕲州,将血幽卫尽数诛灭,不赦一人。 鉴于血幽王,行踪诡秘,极难抓获,特命司律部负责抓捕。 与此同时,明国彻底与血幽王决裂,声讨其十八宗大罪,颁布讨伐檄文,派军攻打蕲州血幽卫。 血幽卫两面受敌,一面死守十二幽关,一面拖延司骑部的脚步。 血幽王已打算远遁,对上天毅王朝精锐部队,血幽卫无一丝胜算。 明国被阻于十二幽关,司骑部却长驱直入,横插蕲州腹地,血幽卫简直不堪一击。 与此同时,司律部派出司捕司精锐,负责抓捕血幽王,却在血幽宫中,遭遇极大损失。 最后血幽王被擒住,擒住血幽王的,乃是司捕司捕头杨三淮。司捕司派出三十人,最终回来的,却只有一个人。但比较幸运的是,将血幽王擒回,彻底挽回了天毅王朝的面子,也让司律部稍稍松了口气。 血幽王以精铁锁住臂骨和腿骨,枷于囚笼,从天相城开始,游行六星城,让其罪行暴露在民众之下,最后归于天杀城,囚禁于无生大牢。 无生大牢,有死无生。 自蕲州大战之后,杨三淮屡破奇案,被人称为“三只眼”。与“神断”萧若离,“慧眼”凌无炀,并称为神捕三英,填补了司捕司因四不漏出走而带来的空缺。 而蕲州,在明国派出使节,进贡称臣后,赐予明国。 而血幽王,将在无生大牢,享受惩戒,享受孤寂,至死方休。 而严正卿,在轩沟废址上,奉献他的一生。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八十章 在血蚀功的吸摄下,不一会儿,习渊行变成一堆枯骨。而黑袍人,眼中红芒欲发艳丽,好似跳动的火焰。 他蓦然回头,很是轻蔑,“没错,是我,中碧名传天下的无生大牢,也不过如此。” 这人果然是自无生大牢逃出的血幽王,通缉令上最血红的榜首。 血幽王似自言自语:“六年了,想要我死的那些人,恐怕怎么也想不到,我还能逃出来吧!” 无生大牢,有死无生,困住多少穷凶恶极之辈,饮恨终生。但世上终难得完美之局,尤其是它还在经历时间的考验。 血幽王打破无生大牢有死无生的神话,必然也牵扯出司律部最精锐的高手。按理说,血幽王既然逃脱,又怎会来彬州秣陵都。狡兔三窟,在靳州,一定还有残存的力量,血幽王不逃回靳州,意欲何为! 萧若离决定继续忽走这头猛虎,“你既然逃出来,就应该逃得远远的,想必有很多人在追捕你吧!” 血幽王冷然道,“的确有很多人,慧眼、三只眼,三杰来了其二,就连当代神出鬼没的无生大牢狱长,也来了。” “但那又如何,本座既然逃出来了,又岂会再回到那暗无天日的牢笼。” 血幽王确实有那样的自信,但即便再自信,也不至于做些无用功,绕道彬州。 “你也是为了杀我而来!” “你是谁?” 血幽王并不认识他们。 “天毅王朝承丰帝第三子,我叫雳扬涣!”或许是因天毅王朝将其囚禁,特来报复。 “杀了你,能让天毅王朝崩毁么,没好处的事儿,本座从来不做。” 武行义义愤填膺,“既然不做亏本生意,当年又为何制造轩沟惨案?” 血幽王似有无边怨气,“这便要问问你的好兄弟!” 兄弟?武行义不明所以,他这一辈子,被兄弟伤透了心。但轩沟惨案那年,他们还在三陕之地,即便这个假仁假义兄弟,也绝无可能与此案有关!血幽王扬起右手,红色劲力氤氳,门外有东西被吸摄过来。 那简直不能称为一个人,但那毕竟真的是一个人。他经历了惨绝人寰的酷刑,双手双腿已折,面目全非,惟有那双眼睛,有着极端仇恨的光泽。 “是智千山。”一个人哪怕再如何改变,也改不了深入骨髓的与众不同。萧若离擅长此道,还没有谁利用易容将他蒙骗过。 “他不是。” 萧若离万分肯定,“他就是。” “怎么不说话,你是谁,难道自己还不清楚?” 自己当然知道自己是谁,除非失忆,或者疯子,傻子。 智千山既不是疯子,傻子,也没有失忆。却没有回答血幽王的质问,他费力牵动双唇,“没想到,这样你都能逃出来!” 是啊,没人能想到,包括天毅王朝那些大人物。 血幽王戏谑道,“你苦心制造了这个局,却想不到我会破局而出,你又焉知,我不是故意如你如愿。” “你是故意入的无生大牢,当年你都布好了局,在无生大牢,你有内应。” 没有内应,怎么可能逃出来,又怎能轻轻松松找到他。智千山隐姓埋名多年,还能为对方找到,可见其内应之强大。 血幽王似在感叹,“在天毅与明王朝之间,本座自然选择了天毅王朝,它要的是脸面,而明王朝那些人,却想要我的命”。 四人对这二人谈话很疑惑,隐隐约约抓住了什么,又什么也说不清。 “你虽间接帮了我,我却容忍不了你的背叛,军师令狐智,可想到今日。” 大明王朝肃清周遭叛乱,迟早会对靳州动手,北碧武林,甚而逐鹿书院都将插手。逐鹿书院在北碧的地位,等同于云麓书院在中碧的地位,昔日云麓书院的弃徒,在北碧建立了延存千年的逐鹿书院。 血幽王潜逃的计划,被轩沟惨案所打乱。一度以为必死,却发现天毅王朝格外在乎于脸面。这个王朝有骄傲的资本,却有些骄傲过了头。明明有些走下坡路的迹象,却固执地认为天下无敌。 当被打入无生大牢的时候,他反而拥有了希望。无生大牢,终究被打破了有死无生的神话。 “我是背叛了你,那又如何,潜伏血幽宫,就是为了报家族之仇。只可惜,你还是未死。罢了,你且杀了我,吸我血气,助你逃得更远。” 那血红的眼睛里竟生出怜悯,“真是我的好军师,临死都不忘算计于我,你想让我中附骨之砂!” 自从见了那张通辑令后,智千山便做好了准备。血幽王自无生大牢逃出,必定虚弱,一定会吸人血气。他吃下附骨之砂的剧毒,便能通过血气传播。只要中了附骨之砂的毒,血幽王插翅难逃。 即便这次不死,也绝难再逃出生天。此后的无生大牢,只会更阴森恐怖。 “愚蠢的人,以为上京告御状就会引明国插手。明国怎么不会插手,只是时机未到而矣。说了,不用理会,偏偏还要如临大敌。你的血不能吸,可是他们却可以。” 目光投向萧若离等人,如同看待猎物。四人如临大敌,智千山却沙哑地冷笑,“六年前,我能毁了整个轩沟,又岂会在乎这几人的生死。” “你简直丧心病狂。”凶狠的人,萧若离见得很多,可制造一县惨案,这般泼天大案,史无前利。 两国征战,两军对垒,死再多人也无可厚非。因追杀,而尸屠戮一城,令人发指。有时候,仇恨会让人失去理智,做出无法估量的憾事。悲负仇恨,为仇恨所累的人,可怜,更可憎。 而那些制造仇恨的人,可杀而不可悯!报了一段仇,又惹出了另一段仇。仇恨会生根,会延续,冤冤相报何时了,又何时能一笑泯恩仇。 或许只有,我死之后,情仇全销。 “但我所知,却不是如此。你这些年,似乎在当好人。” 智千山这些年,虽性格乖僻,却未杀一人,反而帮助了不少人。他一直在赎罪! 第一百八十章 什么? 刚刚他没有出全力? 王易闻言,心中一片震动。 下一刻,吴管家的身体、容颜,竟然开始变得年轻起来。 王易知道,这说明吴管家对隐藏身体血气方面,也有了不起的功夫。 从李志颖学习憋住血气的功夫以后,王易对血气的理解,也非常的精神,他明白,吴大管家的实力,的确深不可测。 这个时候看到吴大管家的举动,他心中就明白了这武圣比他想象的可怕和强大太多了。 吴大管家就如此了得了,那王天机呢? 王易心中对双方的实力和势力,第一次有了清晰的认识,他感觉到了彼此之间存在的巨大鸿沟,本来还有一些自信的他,这一刻觉得自己还需要好好的努力。 灵魂漩涡! 李志颖再度发动了攻击,这一次发动,他感觉到了一丝纯阳力量。 从某种程度上说,玄阴斩鬼摄魂**并不是用来摄魂的,而是炼尽阴渣,把神魂变得纯阳的手段! 观想壮大阴魔,然后一举破碎,企图灭尽阴渣,返回纯阳,不过创始人没有想到,心中的阴魔是破灭不掉的,就算绞碎之后,只是一刹那慑服,过后便会恢复,寄托在心中。 天地之间,真正练尽阴渣的法门,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借天地雷霆的生死之力。 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当然灵魂漩涡,李志颖这个时候施展出来,只是为了配合自己的遮天手第四指罢了,他并没有指望这点东西能够对付对方。 四指灭灵神! 四根手指,在空气之中出现了,朝对方碾压而下! 吴管家感觉到一股毁灭灵魂的力量,落在自己的身上,他脑门剧痛,竟然有种血液不通畅的感觉。 “厉害的手段。”吴管家说话道。双掌血液再度出现,不停地在天地之中画着圈圈。 诸天生死,似乎都在他的手中演绎。 李志颖的第四指被碎裂了。 看着吴大管家,李志颖说话道:“吴管家。最后一招,你若是能接住,我就不阻拦你了,我也无法阻拦你。” 一手遮半天! 遮天手目前发展到最强、最完美的招式,在李志颖的心中涌动了出来。 这一招出来的时候。天空豁然阴暗了下来。 无穷无尽的压抑气息,在空气之中扩散开来。 天塌了! 末日来了! 无论是吴大管家,还是王易,还是远方残存的武士,或者是赶过来准备动手的段大先生,在这一刻都傻眼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仙术? 空气似乎被封锁了一样,一只巨大的手掌,从天而降。 “鬼仙?不是鬼仙!”吴大管家面色凝重道,“不可否认。除非一见面我就对你下死手,否则等你出招了,我却难以抵挡。李志颖,难得你一个少年,竟然可以将我逼迫到这个地步。天地的力量,竟然被你的道术所引动,不可思议,真不可思议。” 巨大的手掌下来了,吴大管家也玩命爆发了。 精血,吴大管家的口中。喷射出了一道金色的血液,那是武圣血液净化凝聚的力量。 手掌,破碎了。 强大无比的遮天手,第一次被人破了。 不过。李志颖并未失败,他只是败给力量,并非败给技巧,给他时间,等他实力更强以后,再度施展遮天手。威力绝对不只是这么一点点。 吴大管家的表情,变得非常难看。 这个时候,大军赶上来了。 看到无数冲上来的士兵,吴大管家的表情顿时平静了很多。 “好好好,李志颖,你果然强横,我不想杀太多普通的士兵,这就退去。易少爷,你好好休息一下,改天我再来找你。”吴大管家话音落下,顿时带伤离开了。 胜利了! 李志颖微微一笑,然后咳嗽了一下,一对淤血吐了出来。 “李兄!”王易来到李志颖的身边,“我我” “别说了,我没事。”李志颖回答道,“先退回去。” 那口淤血,并不是受伤淤血,而是身体运转过程中,各种毒素汇聚到一起,排泄出来的脏东西。 王易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只会众人,带着李志颖离开。 可是回去以后,王易却豁然趴了下来。 “为了帮助李兄击杀吴大管家,我连续十多次释放灵魂漩涡,然而他太能抵挡,我也有些支撑不住了。”王易说话道,“刚刚在外面,我怕有问题,只能硬撑回来” 话还没有落下,王易就盘坐了下来。 “小金蛛,你快点帮忙,缓解下王易的问题。”李志颖朝小金蛛说话道,然后盘坐下来,开始运转过去弥陀,修复自己的精神力量。 战胜吴管家,李志颖耗损其实极大,那遮天手的终极力量施展,对李志颖来说,消耗太过激烈了。 大量的消耗,李志颖感觉到了非常的疲惫,甚至还有几分用力过度的损伤。 豁然,一股温柔的感觉传来,小金蛛出现了,是一个调皮的姑娘形象,但是却是演绎成佛母的姿态。 佛母滋养精神,安定灵魂,王易的伤势,瞬间被安定了下来,接着他就出窍,进入桃神剑之中,用桃神来练过去弥陀经,修复自己的阴魂。 帮助王易之后,小金蛛又跑李志颖这边,想要帮他。 “别碰我。”李志颖的阴魂朝小金蛛说话道,“与我精神接触,就如同姑娘被我占有了身体一样,太过刺激了。” “啊?”小金蛛闻言,精神退了回去,“你的精神还会这样子?” “不错。”李志颖回答道,“我这阴魂,对女性灵魂,有太多的影响力,不要轻易尝试。” 那花弄月和花弄影为什么会表现得依恋,李志颖已经弄明白了,就是这个原因。因此在遇到主动靠近的女性阴魂,李志颖都会拒绝对方的,避免因为神魂交融而出现太大的问题。 “竟然会这样子。”小金蛛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俏皮的说道,“不过你说不行,我就越想尝试” “你以为我是开玩笑的吗?”李志颖有些无语道,“不要胡闹啊,孩子。” 李志颖说话之后,便化身过去佛陀,开始修复精神力量。 小金蛛正要过来,但看到李志颖变成佛陀了,只觉得非常无趣,救跑回自己的身体中去了。 过去弥陀经虽然不错,然而修复精神是非常缓慢的。 李志颖只能耐心地一遍一遍地运转过去弥陀经,让自己在不留后患的情况下,慢慢的恢复。 豁然,一道纯粹的念头涌了过来。 李志颖如同一个口渴的人,不自觉地喝了一口,这一口下去,他就感觉到一阵精神。 这是 “这是桃神泄露出来的力量。”王易的声音响起,他神采奕奕,已经恢复了所有的伤势,他朝李志颖说话道,“反复不断的施展灵魂漩涡,加上吴管家的力量反复伤害,桃神的意志力已经消散了不少,所以力量把持不住,就泄露出来了,我侥幸得到一部分,恢复了实力,还彻底的巩固了附体大成的境界,看到你还没修复,就赠送你一些。” 一一 一一 ps:身体不舒服,状态很差,写不出来了,今天保底两更,明天多更感谢大家! ps:  感谢订阅,祝您生活愉快。 再次感谢丰和等书友的打赏支持。 第一百八十一章 但有些事情,做了后,一生都难以弥补。 悔恨终生,终生悔恨。 而现在,悔恨化为无穷怨恨,血幽王,为何不死,为何还能逃出来? 武行义,萧若离,风秦蓄势待发,绝不可能因为对方的强大,而束手待毙。 “我倒是不能杀你!” 天毅王朝再骄傲自大,如果王朝三皇子命丧其手,也会全力出手。 现下,只是司律部一部追捕,若杀了的雳扬涣,恐怕将面临全司律部的打击。 雳扬涣,走到了最前面。既然你不能杀我,那我就完全没有必要怕你。他快速的从一个受保护的角色,转变为保护他人的角色。 血幽王空洞的眼神里,只有火焰在跳动,看不清楚面容,也看不清楚表情,所以没法猜想,他会想什么,他会做什么,接下来,就,等待血幽王的决定了。 血幽王黑袍的双手,缓缓抬起,又颓然的放下,诡异的笑道,即便我不杀你,也有很多人等着要杀你。 武行义等人,早就知道了,关于浮空圣城里的那些皇子的一切阴谋。背叛者,边打听,绝对不会就这样悻悻地离开,他只会搜集更多的高手,来完成主人的命令。 血幽王高声道,“不论你们怎么行动,这个人都不要杀死。我的军师,哪怕你不在乎,你要看着他们死在你的面前。” 话落,身形错位间,渐渐往外消失。但没过两步,就听见一声巨响,晃若雷鸣。 众人围住智千山,脸上颇为不忍,又难以置信。 智千山竭力地笑笑,面容都扭曲开来,“不必难过,我也是死有余辜。可惜,牺牲了那么多人,最终还是让雪幽王逃出来了。” 萧若离的声音有些发冷,“他没有那么容易逃走,司律部,也不全都是庸才。三只眼已经来了,恐怕还有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狱长大人。” 血幽王的身形,骤停,阁楼的空地里。清一色制服,有的是一个捕字,有的是一个缉字,有的是一个狱字。 司律部? 似乎司律不相关部门的人都来了,而领头的,是拿着一本旧书的老学究。 老学究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倒像是一个长者,给人无比亲切的感觉。 但谁都没有感觉到亲切,反而发自内腑的冷。 “你呀,你呀!晚两天跑出来不行吗?老夫今年一过,就将致仕,可怜,一把老骨头了,还要出来奔波。” 血幽王知道,这仇结了大发了。本来可以风光离任,而现在,晚节不保,抹上了一身最大的污点! “林老倒是打得好算盘,晚两天,不是要让,我背上失职的罪名!” 这一老一少,老的慈眉善目,少的锋芒毕露。 老人不以为然,“你年轻力壮,老夫修身养性多年,最后还得开开杀戒!不仅如此,还要去见见大司律,叫老夫颜面何存!” “你或许不用担心,因为你根本,就活不过那一天!” 血气升腾,血幽王邪气外露,却隐约可见凝重,全然没有了先前的狂傲! “口气很大,小陈,他已经使用了多少次血蚀功。” 小陈冷然道,“五次,他只剩下两次,但蕲州,离此地却很远!” 血蚀功,全名七煞血蚀功,能够吸取他人血气,化为功力,为己所用。由于此法过于邪恶,有伤天和,修炼之人会产生极大的煞气,练到至极,若不能化解煞气,就会变成不折不扣的疯子。 而血幽王嗜杀成性,荼毒蕲州,江湖传闻,皆是由于煞气作祟,变成了疯子,于是私下被称为血疯子,血老怪。 这样的功法,若没有限制,岂非天下无敌。即便是个疯子,能源源不断攫取力量,也将变得无敌。 七煞血蚀功,一月之内只能用七次,若然多用,煞气累积,就真将变成不伦不类的疯子。 从无生大牢逃到这里,他足足用了五次血蚀功,其战斗之惨烈,史无前例。哪怕是八年前,蕲州血幽宫的灭门之战,也没有此时这般,压迫得血幽王踹不过气来。 但他怡然不惧,“在我还未用尽七次之前,你们就别妄想擒住我。” 陈尹紧了紧手中的剑,“不是擒住你,而是剿灭你。你还妄想第二次自无生大牢里逃出,无生大牢的名誉,已经数十儿郎的牺牲,只有你的鲜血能够洗净。” 林深拨了拨手中的书页,发出轻微的声响,“小陈,你可是无生大牢明面上的第一位狱长,这么嗜杀可不好。我倒认为要留着此人性命,让其终身在无生大牢里忏悔。” 无生大牢的狱长大人,一直都是隐藏起来,鲜少有人知道。这样保证了被收买,分化的可能,也提高了保密性。 血幽王的出逃,给了司律部长官警醒。暗藏的无生大牢狱长,简直成了名誉职称,他们以另一种方式活着,根本不过问无生大牢的一切。又或许刚开始接任时候,有所整顿,其后确实不闻不问。 不出问题,什么都好说,出了问题,顶包的,究其原因的,层出不穷。 林大狱长便接到了此生,最为严厉的命令:革去无生大牢狱长之职,追捕血幽王归案,入浮空圣塔自陈。 革职,自辩之间加了个待罪立功,也多亏大司律的看重。 两任狱长,对血幽王的处理态度迥然不同。林深带着个人怨念,显然要留着血幽王,以消心头之恨。陈尹新官上任,认为无生大牢太过散漫,需要铁血手段,所以认为该直接除掉血幽王。 意见相左,往往取得第三方的同意。 “慧眼阁下,认为如何。” 杨三淮按剑下劈,“现在说这些,似乎有些早了,我决不想再追捕他第二次,杀。” 司捕司的人,全力攻打向血幽王。 林深无奈苦笑,不知道八年前生了什么,或许因为全军覆没,才让杨三淮如此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或许当年杨三淮与林深是一样的心理,所以将之生擒。但血幽王却从无生大牢逃出,或许,一劳永逸,方是上策。 第一百八十二章 林深打定主意,就不再纠结。除了血幽王,继续回去做他的学究,教教书,也是不错的生活。 想起那些孩童眼里,求知的*,都会感觉到,这个世界,充满了希望。 为了那些希望,他必须要让这本书染上血。 有时候染血,会带着一种凄艳的美,而年轻时,这种美,一致让他癫狂。只是时间流逝,让他厌倦了凄艳,喜欢上了安宁。 除了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没有人不喜欢安宁与祥和。 陈尹不喜欢,因为他年轻。但杨三淮也不年轻了,但他同样不喜欢。 在追捕血幽王的过程,杨三淮追的最紧,拼的最恨。也不知道当年有多大的仇恨,让他如此记恨血幽王。 司捕司的人对他很是惧怕,一路下来,折损在血幽王手里的人比其他三司多了一半。 江湖传言,在六年前,血幽宫一役中,杨三淮最爱的女人死于血幽王之手,所以仇恨深如四海。 既然如此大的仇恨,当年将血幽王生擒回司律部,不知下了多大的勇气。有人说是为了荣誉,那些牺牲了同袍的荣誉;为了责任,作为一名司捕司捕头的责任;为了信念,让所有人看到正义终将战胜邪恶的信念。 那一年,三只眼的光辉事迹鼓舞着中碧所有人。萧若离和凌无炀都一度以他为榜样,他是司律部最伟大的捕头,是的,伟大。 转眼之间,杨三淮已经与血幽王拼了十余记,司捕司的人都有些踟蹰不前,打了退堂鼓。 林深和陈尹倒是不疾不徐,完全没有杨三淮这般急切。他们认为,只要一月之内,在他七次血蚀功用尽之时,就是待宰的羔羊,随时可以将其拿下。所以,陈尹的剑,林深的书,都很缓慢,完全没有杨三淮的剑,那般急,急如骤雨。 林深虽然要继续做教书先生,却一点都不担心学生的学业,他的弟子都很乖巧。他反而害怕有所损伤,他不仅不急,反而希望越稳妥越好。 陈尹虽然要整肃无生大牢,烧上三把大火。但他也不急,人手是最宝贵的,犯不着为了一个本就将死之人,折损太多人手。时间虽然宝贵,但现在还是折损的起。 只是不知道,杨三淮为何那样急,急得血幽王都有些跳脚。 “就算当年,杀了你的小相好,如今,你已娶妻生子,何必如此拼命。” 血幽王不说还好,一说,杨三淮攻得更急,竟连自己的破绽都不顾,招招攻打血幽王的要害。 血幽王几次三番差点反击得手,皆被陈尹和林深破去。他们虽然慢,却恰恰补上杨三淮的漏洞。 血幽王且战且逃,这一路上,皆是如此。在未入蕲州之前,他只能逃,哪怕再窝囊,也不得不为。 在他逃遁的时候,陈尹和林深反而会让出一条路。只要消耗掉血蚀功所吸附的力量,他们的目的便达到。血幽王的血影遁,他们也追不上。在中碧,司律部的耳目遍布,很快又能再次追踪到。 走相州,过潞州,回蕲州,是最为捷径的道路。但,血幽王既然选择西进彬州,那么回去的路更加遥遥无期。 杨三淮很是气愤,“二位是来观光的,还是来追拿凶手的。” “杨捕头何须如此急迫,血幽王迟早会被擒住,不急于一时。” “你们或许不知道他的可怕,但我知道。给他时间,表面上是在消耗他,实则,给他壮大的机会。” 陈尹不以为然,“血蚀功都用了五次了,还有壮大的可能。” 杨三淮别过头去,极不赞同他们的观点,“萧兄,别来无恙。” 自屋内走出的萧若离,看着门外这一干人等,面色微冷,“怎么,你们是来捉拿我归案的。” 杨三淮抱了抱拳,“岂敢,不过谢司律有命,一定要带阁下回去,只好得罪了。” “我跟你们走。” 萧若离自知中了三日不闻臭的剧毒,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与其让人看了司律部的笑话,还不如随机应变。 “徐捕头,我要继续追捕血幽王,你带萧兄回七杀城,一路上,务必尽心尽责。” 徐捕头面露喜色,能够脱离这场险恶的战役,自身无疑安全数倍,“属下一定尽心竭力,萧捕头,走吧。” 萧若离拱手向武行义等人告别,“在下如今已经自身难保,实难再帮到各位,反而会成为累赘,就此别过。” 武行义感叹,“先前多谢萧先生的照护,萧先生也请一路保重。” 萧若离道了声,“保重。”便与徐捕头一起前往七杀城。 秣陵别院,此时一片狼藉,连续两场乱斗,严重破坏了周遭的景致。倒塌的阁楼,树木的残枝,横流的鲜血,看起来破败不堪。 “走吧,下一个地方,继续截击血幽王。” 处理伤者,掩埋死尸,自然有官差干活。陈尹,林深,杨三淮,则负责继续追踪血幽王。 “林老先生,请等一等。” 沥扬涣叫了林深,恭敬地行礼,“先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小子。” 林深回头仔细瞧瞧了,满是褶皱的眼角动了动,“哎,你是三皇子?” 林深,见过雳扬换。在浮空圣城的宸极殿,承丰皇帝夸耀过,“列为臣工,这便是我最聪明的儿子。” 天毅王朝最聪慧的皇子,曾经有无数看好他。他的聪慧,是皇子之中最出众的。但是他的性格,却有很大的瑕疵。也不能称之为瑕疵,但作为一个帝王,无疑是致命的。他心底善良,这点没错,人人都希望有一个仁君。他多情,为情无法自拔。 作为最**溺的皇子,要娶自己心爱的女子。这个女子只不过是彬王府的旁系,在林太皇后的游说下,承丰皇帝同意了。 但谁也想不到,这个女子太过刚烈,自浮空圣塔上**,成了中碧最大的笑话。 对于这样一个女子,沥扬涣依旧着了迷般喜爱,甚至愿意替她守灵,成为了秣陵王。 林深当然听过这样的传闻,“说来,老夫应该称呼你为秣陵王了。” 他的话语中无不显示这叹息,沥扬涣自然听出来了,“林先生,我打算回浮空城参加父皇的寿诞,不知道,父皇还认不认我这个儿子。” 众人皆是一愣,秣陵王,要回浮空城参加皇帝的寿诞。 第一百八十三章 风驰电掣,健步如飞。 但他还是觉得慢,恨不得多长一双腿,再度加速。 人怎么可能有四条腿呢,所以他只能这么快,也只能快到这样。 他将轻功施展到极致,状态已达到最佳。他的轻功本就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又有了状态,几乎没人比得过。但他仍然觉得不够,额头满是汗珠,一半累的,一半急的! 四条腿的人没见过,但有一个长了翅膀的人正在追踪他,昏暗的天空中若隐若现。 有翅膀的人都该叫鸟人,但追他的人,却是夜族人。夜族的历史太久远了,远到这片大陆的人都忘记了! 上古有很多奇异的种族,都在历史的长河中湮灭了。乍然发现一只史前生物,真有些手足无措。 无意中进入神秘的比邻山庄,凌三更只以为,对方是隐世家族,与世隔绝罢了。谁料到,竞然是夜族的潜伏者。更没有想到,他会一眼便爱上聪慧善良的姑娘。 爱情,来的那么猝然难防。 结局,又那般凄凉绝望。 心有不甘,恨比天高。哪怕以命相搏,凌三史也决意破坏比邻山庄的图谋。不为那些冠冤堂皇的理由,只为发泄心中难以通畅的仇恨。 叶归宗紧追不放,双方距离不断缩小,他不禁有些心急。 突然间,他仿佛撞上了一张无形的网,被弹了回来,周遭空气波动,那张无形的网竟将他牢牢捆缚。凌三更用尽全力也挣脱不得,向着前方望去,一名蒙着紫色面纱的女子,身着绿裙,腰畔三颗铃铛发出清脆的铃声,迎风远扬。 叶归宗径直朝他扑来。神秘女子双手一抖,凌三更凌空飞起,就如同收起渔网般,让叶归宗扑了个空。 叶归宗皱眉,右手虚空而握,一柄黑暗长矛凝练成型,****而出。一柄刀,至前方笔直而去,与长矛撞上,激起一片尘土。 尘土散去,叶归宗出现在神秘女子上方,一只黑暗巨掌当头罩下。 蒙面女子,素手轻扬,与半空中出现一张乍隐乍现的网。网有些灰白,在灰暗的夜色中,闪烁着光着。 巨掌拍击在网面上,网被压弯,凹陷下去。然后有以巨力反弹回来,叶归宗被抛到天空之中,双翼展开,急速远盾。 那张网在天空中扩散,想要将叶归宗牢牢束缚住。叶归宗自网口中突破而出,迎面而来的,是一道长长的刀气。 先前拦截叶归宗的少年,反手划出一道弧线,让叶归宗避无可避。 叶归宗双手撑开,一道黑色光幕出现在胸前。 刀气斩向黑色光幕,光芒闪现,化去无踪。叶归宗被这一刀*退数步远,重新落入网中,巨网合拢,将其困在其中。 凌三更长吁了一口气,虽然自己被擒,但是这二人能够困住叶归宗,也算是逃过一劫。只要不被叶归宗擒住,那么便可以破坏夜族的计划。 这两个人,凌三更当然认识,而且记忆犹新。 他见到紫色蒙面的女子时候,一筹莫展,几乎以为第一个任务便会失败。 南诏国的如意珠,放置在最高的祭祀塔中,由历代祭祀大人看管。 凌三更摸索到祭祀塔外的树林中,仔细观察。祭祀塔的守卫森严,但也并非不能通过。最困难的,乃是塔顶上那个女子,他伫立在尖塔之上,一动不动,仿佛雕像。 她的周围有白色光芒闪现,尤其在月夜之时,更加明亮,与如意珠散发出的光芒交相辉印。 他真的以为她就是一座雕像,在夜晚,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夜晚,她都在。 白天,即便他不在,凌三更也不能够突破其中的守卫,取出如意珠。 她的生活很枯燥,站在高塔上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长笛,吹奏一曲声乐。他曾一度迷失在乐曲里,伴随着铃铛在风中的跳跃声,如同天籁,让人迷失其中,不可自拔。 就像是与白昼告别,迎接夜幕的到来。南诏的子民,都会虔诚地听这首乐曲,百听不厌。一听到这首乐曲,就知道,该休息了。 凌三更后来知道,那叫日落静心曲,一度让他的心里得到平静。 乐曲声完毕,她便入雕像一般一动不动。月光和如意珠柔和的光辉,围绕着她的身躯,让其看起来那般神秘美丽。 那大概就是修行者的术法吧,凌三更头大,该怎样从一个修行者手中偷走如意珠呢。 他构思了很多方法,也一一尝试过,但无疑都失败了。 幸好的是,他在不可为时,便主动终止行动,以免被发觉,彻底功亏一篑。 一往无前,背水一战的人固然可敬;悬崖勒马,卧薪尝胆额人也一样了不起。 凌三更只能等,没有别的方法。 在没有任何办法的时候,守株待兔也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她一如既往地吹奏长笛,乐曲依旧那么动听。只不过,曲风明显变了,带着淡淡的忧伤。 忧伤一日一日增加,如仙女的她,似乎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儿。南诏的国民为此而惊诧,甚而一度有些恐慌。 某一个晚上,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轻轻抚摸着她的鬓角,喃喃地说了几句话,然后摇头晃脑地离开。 那一晚,树木倾了**的树叶,风儿哀遍了整个南诏,月亮也无声垂落斑驳到稀稀拉拉的月华。 她的哀伤,似乎已经不见。她吹奏的是日落日落静心曲,不再哀伤,宁静祥和。南诏子明长长舒了口气,祭祀大人总算恢复了正常。 凌三更大为失望,他本以为会发生怎么样的变故,自己便有机会盗取如意珠。 奈何,对方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他有些自责,觉得对不起高塔上的仙子,为了一己私欲,就要让对方无止境的忧伤。他恨惶恐,若是不能盗得如意珠,又怎么回去与比邻山庄交代。 如果那一见钟情是逢场作戏,他此刻只怕如同龙归大海。但那心动,是真的,已经深深牵缚住他的人,他的心,他的自由。 盗取不了如意珠,他也必须回去,只是接下的结局只怕有些不太好。 第一百八十四章 让他走之前,再看一看这位南诏的女祭祀,希望他的忧伤,真能如风般消散无踪。 凌三更惊愕地发现,高塔之上的雕像消失不见了。 那白发老妪对她说了什么,隔得太远,凌三更听不见。但其中的触动必然很大,导致女祭祀擅自离开了高塔。 从错愕到狂喜,凌三更意识到,机会来了。 没有了女祭祀的守护,凌三更成功盗取了如意珠,将那个仿制的如意珠置于其上。 他在塔下密林中,再次望向高塔的时候。女祭祀又回到了高塔之上,凌三更险而又险地趁着这个空档,盗走了如意珠。 但他,很忐忑,他不知道修行者具备怎样的能力。女祭祀似乎以如意珠所散发的月华修炼,假的如意珠,虽然散发出蒙蒙的光芒,可那光芒绝对与真的如意珠天差地别。 只要女祭祀开始修炼,那么如意珠必然穿帮。 南诏特殊的地理位置决定,关闭云霄飞车和西城门,那么谁也别想自南诏国都逃走。 万幸的是,那**,女祭祀破天荒地没有修炼,正如他破天荒地离开了高塔。 凌三更已是无心想这些事情,他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南诏国,潜回比邻山庄。 今日,他终于近距离地见到了曾经高塔上的女祭祀。她身着绿袍,腰畔三颗小巧的铃铛,发出轻微的脆响。她裹着紫色面巾,看不清面容,那双有些淡蓝色的眼睛,很是寒冷。 凌三更不禁要问,修行者的眼眸都是这般冷么? 走过来的少年,凌三更也认识,更曾一度死在他的刀下。至今,后背上还海留着一道长长的疤痕。 江湖中,试剑山庄已经变为一座废墟,那些斑驳的剑冢,以及深陷的剑槽,记录者他曾经的辉煌。 继试剑山庄,枯荣先生创造了一套刀法,明之枯荣刀法。 时间万物,皆有枯荣,谁也不能逃脱。江湖中一度认为,这枯荣刀法,是一条大道。蕴含大道至理的武功招式,都是修行者所独有的灵技。于这种武功切磋,会收获到宝贵的经验。 不论是为了名,为了势,为了得到启迪,来挑战枯荣先生的人络绎不绝。 但数十年间,却无一人胜利过。前来挑战的人,纷纷为枯荣先生扬名。枯荣先生并不小瞧这些挑战者,在折服对方的时候,还悉心教导,让人满意而归,心悦诚服。 其后,枯荣先生创立试刀山庄,开始传授枯荣刀法。 有赖于枯荣先生的威名,兼之江湖极为需要一个领袖,试刀山庄成为江湖之首,一度为人们所尊敬,忌惮,佩服。 枯荣刀法的最深奥义,便是枯荣,一枯一荣,有枯有荣。试刀山庄也不外乎如此,随着时间流逝,枯荣山庄的刀法越来越精湛,但是领悟枯荣刀法真意的后辈却越来越少。 有人说,枯荣刀法,乃是修行者的武技,而当年的枯荣老祖,便是一名修行者。他的后辈,没有修行者的资质,哪怕将枯荣刀法分解成很多招式,愈发精炼,而不得成型,其威力也大为降低。 试刀山庄,荣过了,当然也该枯掉了。 只不过,百年来的底蕴,不至于枯败地那么快。 凌三更并没有将试刀山庄放在心上,有真正修行者的南诏国,他都能成功盗取如意珠,何况已经被江湖小视的试刀山庄。 他碰到了试刀山庄最的仪式,传刀仪式。 试刀山庄出了一个奇才,掌握了枯荣刀法的真意,枯荣,领悟其真义,生灭。被枯荣老祖灌注了刀义的枯荣刀,只有在领悟了枯荣刀法的人手里,才能够发挥出最大的意义,不然伤人且伤几。 凌三更意识到,他必须要快,一定要在仪式之前,偷得枯荣刀。听闻,修行者的兵刃有灵,不仅能发挥出巨大的威力,还能够对其有觊觎之心的人,施展出杀意。 枯荣刀入了懂得枯荣刀意的人手中,无异于如虎添翼。 在暗室里,枯荣刀只是一个古董,一把死刀,而若再懂他的人手里,就会活过来,威力无穷。 武器不可怕,懂的使它的人才可怕。千里马不可怕,伯乐才可敬。 凌三更混入枯荣山庄,并在传刀仪式前夕,避过所有防护,站在枯荣刀的面前。 枯荣刀并不如它的威名那般耀眼,刀鞘不知道是否放得太久,竟然有些生锈。江湖中有传闻,修真的武器,有时犹如废铁,被使用时候,却发出万丈光芒。有的如同烂铁,劈砍之下,碎成无数片,却在诡异地重新组装。 他不知道这把刀有什么不同,伸手去握。 在手即将握住刀身的时候,锈迹间有光芒闪烁,一股巨力击打在凌三更的身上,倒退数步。 “不好了,有人潜入密室。” 试刀山庄整个沸腾了,这些年,欲要盗走枯荣刀的人数不胜数,防御不可谓不严密。 凌三更倒退之间,已触发了禁止。 他抹了抹唇角的鲜血,将一块黑布抛在刀身上,忍者剧痛,一把抓住枯荣刀,快速潜逃。 试刀山庄既然被惊醒,就不可能轻易放他离去,追兵成四面搜捕。 凌三更潜伏出庄,正准备一路狂奔,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遇到了一个少年。 少年抱着刀,紧紧注视者他手里的包裹,喃喃道,“这就是枯荣刀?” 他的眼睛里那么平淡,没有一丝波澜,按理说,这柄刀不是江湖人,人人都想获得的至宝么? 对方既然已经识破,冲突便避无可避,“没错,是枯荣刀,小鬼,赶紧闪开,不然要你性命。” 少年摇了摇头,“你若能接我一刀,就放过你。” 凌三更只以为这少年猖狂,但少年执刀而立,身于月夜之下时,他竟然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似乎连他一刀也接不下。 他扭头就跑,而那一刀,迅疾地在他后背划出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他忍痛逃走。 江湖传闻,他接了试刀山庄优秀后辈凌小刀七七四十九刀而不死。但谁又知道,他竟然连一刀也没有接下,还没交手,就已开始逃亡。 第一百八十五章 凌小刀牵着嘴唇笑了笑,“逃吧,逃得越远越好。枯荣老祖能够创出枯荣刀法,我又为何不能创造出自己的刀法。” 谁也没有料到,这少年志比天高,竟然不要单纯传承枯荣刀,而是要创造出属于自己刀意的刀法。 若然接受了枯荣刀,掌管了试刀山庄,他便不能追寻他的刀法。 所以他有意放凌三更离开,不然,凌三更根本没可能带走枯荣刀。 枯荣刀让试刀山庄有过太大的依靠,失去之后,或许能让试刀山庄浴火重生也说不定。 “小刀,枯荣刀留下没有。” “庄主,没有,对手很强,接了我四十九刀,尚且无恙离开。” 试刀山庄庄主等人尽皆色变,敌人不可谓不强。 对面那个翩翩少年,较之当年更加沉稳,他握刀的手更加稳重,眼神也更加*人。 “如意珠在哪儿?” 凌小刀,接着女祭祀发问,“枯荣刀呢?” 若是不是这两人出了状况,凌三更侠盗的名头再响亮,也不能盗走如意珠和枯荣刀。但从另一方面讲,一个人有足够的忍耐力,也是一种强大的技能。 “在比邻山庄。” 比邻山庄听说过,但是很神秘。女祭祀问道,“比邻山庄又在哪里?” “比邻山庄藏在云慈山脉之中,甚为隐秘,你们刚抓住的那个人,便是比邻山庄的庄主,只要*问他,就可以找回如意珠和枯荣刀。” 三人同时向捆缚住叶归宗的地方望去,脸色大变。 叶归宗不知所踪,四下望去,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凌三更不由得大急,“小心,他是夜族的潜伏者,在暗黑天幕大阵之下,能够隐去身心。” 女祭祀的身体用处淡淡的白光,风铃轻轻地想动,素手轻捻,“小心,他已经破网而出了。” 那由元力构造的网,已被叶归宗撕裂,此刻,只怕潜伏在某个地方,准备突袭。 夜族,凌小刀或许不知,但女祭祀有所耳闻。 当年的天杞大帝,就是因为驱逐了夜族,从而建立了天杞王朝。其后野心膨胀,攻伐海族。南诏先祖就是在那场战役中崭露头角,夺得了如意珠。并在如意珠的庇佑下,建立了南诏国。 四周静悄悄的,偶尔有风铃响动,叶归宗仿佛消失了一般,又或许就此离开。 凌三更却知道,叶归宗不可能离开。玄铁钥匙,关系到夜族的巨大阴谋,不可能轻而易举的放弃。 一声巨响,打破了此时的沉寂。凌小刀被轰飞了数丈之远,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若不是情急之下,劈了一刀,减了叶归宗的势,此刻只怕早已经身陨。 叶归宗因此现出身影,“传闻中的枯荣刀法,也不过如此,差得远呢。” “如意珠,可在比邻山庄。” “在又怎样,不在又怎样,你若识趣,就将这个人交给我,饶你不死。” 女祭祀面露寒霜,“大言不惭。” “那就拭目以待。”叶归宗的身影连通他的声音一起消失。 可以隐身的对手,可谓防不胜防,女祭祀面色凝重,左手紧握住铃铛,不让其发出声音来。先前那一击,便是借着铃铛的轻响,来掩盖行踪。 凌三更急道,“快放开我,他的目标是我,只要我逃,他就不会为难你们。” 女祭祀无动于衷,她出南诏的使命,便是夺回如意珠,又岂能放他们离开,哪怕再危险,也要扛下来。 凌三更哀叹,这次只怕难逃被叶归宗抓住的命运。 “左手一丈处,有人。” 女祭祀的眉头舒展,听到这个声音,不自主的相信了。双手结印,风呼啸着变成刀子,刮向左手边。 叶归宗急速闪躲,漏出了身形,转换之间,又继续隐于空气中。 女祭祀循着声音望过去,走来的是三个人。一个白色面纱女子,搀扶着一个中年男子,一个少年跟随其后。 “凌三更,你怎么被人捆缚在这里。” 旁人看凌三更,只会认为他蜷腿坐在地上。但张亮,却看见了,由远离构成的网。 陌芷心挥手拦住了贸然向前的张亮,现下敌我双方不明,不宜妄动。 凌三更苦笑,“这个人就是比邻山庄的庄主,夜族的卧底。” 夜族,虚渊凝眸,叶归宗,正是他要找的人。 “萧若离呢,他们怎么样了。” 凌三更虽然不知道血幽王接踵而至,但边打听那一群人,也足够让他们忧心,“恐怕不妙。” “小心,头顶。” 女祭祀并未因此而分神,经张亮提醒,一张元力巨网,再度笼罩头顶。 叶归宗展开双翼,迅速逃开。冷冷地看着张亮,先前还以为张亮只是误打误撞,猜中了而已。现在,却知道,张亮真的能够看透他的行踪。从这一刻,他知道,张亮不死,他的隐身技能,没有丝毫用武之地。 虚渊更加凝重,游走在碧野之中,以除魔卫道为己任,见识过很多残留的异族。那黑色的羽翼,无不显示这对方的强大。 传说碧落人,观日落,于灵台方寸山,孕养神辉,凝练出光翼,为神族最强者。 夜族血脉纯净,修行之后,能够凝练出黑暗羽翼。羽翼傍身,其速度,攻击,逃命,都变得迅疾无比。 叶归宗再一次敛去身形,消失不见。 张亮却觉得不妙,对方径直朝着他杀来。他鼓荡雪山气海,于前方凝练出一面盾牌。 玄武壁障,以星辰海玄武龟的独特防御之法,构造的防御之盾,如同一张纸一般,被轻轻刺破。 灵慧受损,气海不通,张亮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可以应对眼前的危局。 但他身边有虚渊,完全可以放心交付一身安全的剑圣门第二十七代剑圣。 虚渊推开陌芷心,郑重说道,“你小心一些。” 张亮的盾虽然不堪一击,却给虚渊提供了对方的位置,他仗剑走到张亮面前,“张亮,看清楚他的行踪,我来对付他。” 张亮点头,“他开始往左边移动。” 周遭空气的震荡,让张亮能够清晰的觉察到叶归宗的轨迹。蓬莱仙人的灵慧,哪怕已经受损,也能够轻松觉察到元气灵力的波动。 第一百八十六章 “她都已经奄奄一息了,你还要在这儿耽搁时间。” 陌芷心觉得,虚渊的急,应该是为了紫陌。虚渊确实急,先前的亟不可待,绝对是出自本心。而现在,遇到了曾经攻陷浮空圣城的夜族后裔,他竟然不急了。 这让陌芷心觉得很不舒服,虽然于大事之上,理应如此。 这或许就是那些大英雄,大人物所要面临的痛苦吧,他们会因为大义,而舍弃掉自己的利益。 “幕渊,你或许今生今世,都再也见不到她了。” 只有,从一开始,就关注他的人,才能够叫出这个名字。 虚渊只得叹息,“你去吧,今生或许不见,来生也定能相见。” 战场上是很危险,他只能冷冷地让陌芷心先走。他不仅要护住张亮这个蓬莱仙人的后裔,更要想办法破掉夜族的阴谋。 但他的丹田却提不上一口气力,毒王的毒,封闭千机,没有张亮帮忙抑制,竟然比以前更加严重了。 没有了诛邪剑,没有了内力,但他还有剑圣门的碧落剑法。 起手式,便是落地盘生根,这是一招防御的剑法。若是拥有修行者的灵力,足以抗住天崩地裂。 四周舞的密不透风,张亮也被包裹其中。叶归宗感觉好像碰到了一个龟壳,比张亮的玄武壁障强上太多。 叶归宗虽然能够召唤出夜族独有的羽翼,开启了暗黑大阵的阵旗,但对于这一些,连皮毛都没有摸到。 若是能彻底掌控暗黑大阵,运用这面阵旗,顷刻之间就可以将秣陵都化作一座死城。 若是能够悟同暗黑羽翼的真谛,充分使用,来去如电,杀人不过顷刻之间。 若是能够开启夜族的血脉,传承天赋武技,也当让中碧,谈之色变。 但是,这些都没有,他连一点皮毛都没有掌握。 夜族已经灭亡了,当年逃亡星辰海,流亡于无尽冰川之上的夜族人,经过万余载的繁衍,已经遗失了太多夜族的本事。同事也掌握了,许多夜族不曾有的本领,形成了一个全新的种族,冰族。 或许有一天,冰族会打回来,会报被驱逐之仇,但却绝对不是带着夜族的荣光回来的。 当年,逃过天杞帝大军捕杀的夜族,斩断羽翼,留尽血液,隐姓埋名,终于逃脱了追杀。 隐藏的夜族人,改头换面,繁衍了下来,比邻山庄就是其中一支,或许是最后一支。 隐藏下来的夜族人,知道一个大秘密,这个秘密,关系到夜族再度重临世间的关键。 为十部王族所背弃的夜族大族长玄夜,与显忠王同归于尽时,留下了一卷功法。十部王族以为是玄夜不甘,附带诅咒的凶物,不敢接受。置于显忠王的尸身上,妄图毒害中碧大陆之人。 夜族为天杞帝大军击败之后,逃离碧野大陆。在荒凉的冰川之上,才想到,那卷功法或许是真的。也许还记载这夜族发源的祖地,蕴藏最纯净地圣血,以及最厉害的功法。 夜族并未为此宣扬,头几代冰族人屡次潜入中碧,妄图寻回这卷功法。 天杞王朝对夜族严防死守,潜入的夜族余孽尽皆失败了。 其后,在冰川之上谋生,一代一代,夜族的特征都被外部环境改变了。浓郁的黑发,漆黑如墨的眼睛,全都消失。冰族人有着白色的眼睛,白色的长发,越是纯白,则其皇室血脉越纯,修炼冰族法术越厉害,自此,星辰海的夜族已经灭亡了。 潜伏在碧野大陆的夜族,由于自断羽翼,流干带有夜族魔力的血液,变得跟人族一模一样。有些潜伏的分支,渐渐地忘却了夜族的使命。而有些,则代代相传,妄图寻找玄夜留下的宝藏,复活夜族。 经过许多代人的查证,终于知晓。那卷功法,毁之不去,被天杞皇室藏于显忠王墓穴之中,而显忠王墓葬的地图藏于玄玉台中,着彬王一脉,世代镇守。 而现在,他已经离这个目标很近了,但谁能够想到,本来被利用的凌三更,不仅没有夺回玄玉台,还如此刁钻,临走之际,偷走了玄铁钥匙。玄铁钥匙,乃是感应显忠王墓葬,打开坟墓的钥匙。 秣陵段所在的山脉里,有无数的墓葬。在彬王还未迁往双河郡的时候,就已经葬下了很多王室遗体。哪一座是显忠王的墓,没有地图,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寻找,机会渺茫,又大张旗鼓,却事倍功半。 线索已经很清晰了,玄玉台,在云慈城兵士送往双河郡的路上,已被比邻山庄的人截获。 除掉凌三更,此事便神不知鬼不觉,可以安安心心地寻找夜族遗泽。 凌三更本就机敏,听到神秘的“狐仙”失手被擒,身份泄露,玄玉台也被官府收回。就知道要坏事,玄玉台在狐仙手中,比邻山庄拿之没有办法。当初,他故意避走流云道,就是专门要将玄玉台送于“狐仙”保管。 彬王府对于玄玉台,实在很不上心,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关乎到先祖墓葬,竟然那般不重视。 凌三更盗取玄玉台的时候,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彬王府没有丝毫的反应。待他取走玄玉台的时候,彬王府竟然有些高兴。 这的确是不详之物,彬王府想要脱手,情有可原,但怎么能置先祖的墓葬于不顾,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叶归宗的双翼,根本不是自己长出来的,为了这次的计划,他已经押注了这支夜族最后的底蕴。 暗黑大阵的阵旗动用了,保存的圣血被他使用了,这才暂时生出了双翼。他心里无比清楚,力量过后,必然会很虚弱。 他想要速战速决,可是对手,却越来越强大。 虽然一击重创了凌小刀,心里还是暗含侥幸。凌小刀的刀法中,已经具备了修行者的韵,只是没有系统的学习过,不知道如何调用而已。 南诏国的女祭祀,就算是真正的修行者了,元气之网,疾风如刀,这都是修行者的手段。 能看破他行踪的张亮,一击即碎的玄武壁障,或是灵力不够,才那般脆弱,但那也是修行者才能够施放出来的。 他不知道虚渊是剑圣,但却知道,他的剑法,乃是修行者一等一的法门,气势,韵味十足。 第一百八十七章 他一下子,遭遇了四个修行者,半吊子的修行者。 每一个修行者,都足以引起世俗的轰动,正在往修行路上前行的人,同样拥有世俗大侠,剑客所羡慕的仙缘。 万幸的是,他们的力量都不是很强大,这便给了叶归宗机会。 虚渊九落之一落地盘生根,防御力惊人。没有内力调用,也会被叶归宗以蛮力击破。 但叶归宗不打算用蛮力,先前与凌小刀硬拼了一记,此时气血还有些不通畅。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叶归宗已经遇到了四个修行者,不相信还能够遇到第五个。 如果第五个也是修行者,那么他只能自认倒霉。 名震天下的潞州司骑部司骑大人,或许已经到了修行的层次,但陌芷心不是。司骑部不可能组建一支修行者的大军,这样的实力,只有浮空圣城的浮空卫拥有,司骑部,最多,不过几名统领,摸索到了那个门槛。 张亮已经是焦急地喊出来,“小心。” 陌芷心持剑劈斩,却被叶归宗突入,右手捏住了她的脖子,缓缓提了起来。 陌芷心呼吸困难,双脚乱蹬,双手去掰开那只手。叶归宗的手却如铁钳一般,纹丝不动。 这一变故,多么像云慈城中刺杀的那一幕。“府中剑”险死还生,为了朋友,虚渊只得逃跑。现下,他连逃跑都不得,只得死战。 在张亮提醒之后,他的剑势一变,冲着陌芷心的方向追去。 日落逐辉,九落剑法中,追杀敌人的剑招。 叶归宗不闪不必,手上加大了力度,竟然能听见骨骼的脆响,“你想让她死么。” 这一句,比任何招式,都要管用。虚渊撤剑,咽下一口鲜血,脸色更加苍白,“你想怎样?” 叶归宗冷笑,右手松开,变成拳头,击打在陌芷心胸口上。陌芷心发出一声惨叫,便被抛飞。右脚踢飞地上那柄掉落的长剑,追逐陌芷心而去,竟然要一剑穿胸。陌芷心此刻重伤,连一点闪避的能力都没有。 虚渊用尽全身力气,去追逐那柄飞驰的长剑。 叶归宗嘴角泛起冷笑,计谋得逞,身形又消失。 张亮有些慌乱,蹭蹭后退几步,元气波动的路线,又朝着他所在而来。 没有虚渊守护的张亮,只有任人宰割的份。手臂上的小懒,依旧陷入沉睡中,根本叫不醒。脑海中,有蓬莱阁的无数秘术,却苦于雪山气海不通,灵慧损伤,而不能发挥其威力。 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死局。 张亮没有再提醒叶归宗的方位,他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分了虚渊的心。 蓬莱人虽然有无尽的寿命,却坚定地认为,一个人能够不顾青春流逝,也要等你。那你便欠了对方,要负起全责。也不知道,他的未婚妻,是否也在碧落山的夕阳下,翘首以盼,等待他的到来。 落雨术,玄武壁障,小懒,他所能够用的杀手锏,对叶归宗,统统无效。他似乎已经放弃了治疗,开始幻想来碧野后的种种。 叶归宗的策略,让虚渊分神,杀掉张亮。然后以潜行之术,对付女祭祀。 南诏女祭祀一直看护着凌三更,只有解决掉她,才能擒住凌三更。 “乘青鸟去吧,记住,直接从云隐中飞到碧落山,千万别降落到碧野大陆,也不要去推测别人的命运,更不要去改变。”青烨的告诫依旧在耳边缭绕,碧野大陆果然有很大的危险。 在这一刻,张亮竟然生出返回蓬莱岛,找到青鸟后,再前往碧落山的念头来。 叶归宗的速度越来越快,张亮明知不可为,还是使用了玄武壁障。 玄武壁障如同水波般破灭,对方前行速度丝毫不减。 叶归宗以为志在必得的一击,却在攻击之时,急速倒退,闪躲。 地面的青草覆盖一层玄霜,这一刀,笔直地划出一道洁白的线,周遭温度骤然下降。 不远处,凌小刀以刀伫地,嘴角有血丝残留,大口大口喘着气,随时都要停止了似的。 局势已经很明显,没有了张亮看破行踪,他们迟早都会败亡。 重伤的凌小刀,竭尽全力发出一击,本想就此重创叶归宗,却被其闪避掉了。 叶归宗并未被这一击,有过多的震撼,他再次攻向张亮,连隐身都不用了。 谁都知道,凌小刀,再也不可能发出一刀来。 但有了凌小刀这一刀,女祭祀已经赶了过来。风刃呼啸着刺向叶归宗,叶归宗不能不躲。 张亮望着面纱下得的双眼睛,沉静如水,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韵。 “不好,凌三更。” 女祭祀道,“且由他去吧,我们留不下他。” 叶归宗抓住凌三更,双翼震动,向着昏暗的天空飞去。 叶归宗的目标,便是凌三更手里的玄铁钥匙,只要擒住凌三更,也不会过多纠缠。夜族后裔的身份曝光,有很多修行者会来剿灭他。而他现在,还不具备与顶级修行者抗衡的实力。 “放心,他跑不掉,我能找到他。” 张亮有些狐疑,“他直接从天空飞走,即便凌三更能留下些记号,也不可能找的到。” 女祭祀轻笑,“你既然能够看破他的隐身,我当然也能找到他的足迹。” “我能看破他的隐身,是因为他使用隐身技能时候,会动用黑暗中的灵力。何处灵力消失,就说明他在哪里。若是在空中飞行,灵力本就活跃非常,更加难以捕捉,你又怎么可能察觉得到。” “我虽不能察觉到灵力的变化,但我南诏独有的灵力纹路,哪怕飞得再高,我也能够找到。” 凌三更被元力之网束缚住,哪怕消失,也会引起独有的波动。南诏女祭祀能够通过这种方法,找到叶归宗。 叶归宗,乃是张亮入碧野大陆见到的最凶残的人物,不禁有些担心,“可是找到了,也打不过他。” “有很多人再找他,再说,第一次打不过,可不代表以后也打不过,你说,是吧。” 凌小刀呼吸有些减缓,“没错,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 第一百八十八章 “那就跟我走吧,少年,谢谢你,再见。” 女祭祀朝着秣陵都城外走去,昏暗的天空,开始有光亮折射下来。叶归宗撤除了暗黑大阵,阳光重新照耀在秣陵都里。 凌小刀也对着张亮道,“谢谢你。” 张亮有些不好意思,“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后会有期。”凌小刀一瘸一拐地跟着女祭祀而行。 这一刻,张亮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他看了看天空的昊日,发觉,是那般美好。可下一刻,他惊叫,“哎呀,不好,虚渊。” 在叶归宗给虚渊这个选择的时候,他便没有了退路。 他当然清楚,下一刻,叶归宗会对付张亮。他没得选择,他不救陌芷心,陌芷心一定会死。他不救张亮,张亮却不一定会死。 蓬莱仙人没有那么容易死,谁知道张亮还有些什么手段没有用处来。 即便张亮是蓬莱人最弱的一个,也毕竟是仙人。即便他束手无策,就凭他穿的那件衣服,也足以防住叶归宗一击。 一击之后,女祭祀的救援一定会到,因为女祭祀知道,张亮能看破叶归宗行踪的重要性。 张亮是当局者迷,他根本没有想到,他的衣服,曾经让边打听的锁喉指,因此而折指。 凌小刀当然也不知道,所以他拼命劈出一刀,或许几天之内,就再也不能动刀。 虚渊的右手满是鲜血,有些是自己的,有些是陌芷心的。 没有失去内力,截获这柄剑,轻而易举。 失去力量,才知道力量的可贵。虚渊如此,张亮更是如此,不然,张亮也不会对毒药那么热衷。 他拼劲全力,用右手抓住了这柄剑,哪怕被割得鲜血淋漓,他依旧用尽全力阻止它继续飞行。 剑还是刺入了陌芷心的胸膛,幸好的是,刺得比较浅。 陌芷心,仿佛飘在云端,心口难受的厉害,意识有些模糊,“我,快死了,你,一定,要解开我的面纱。” “不,你不会死的,你虽然伤的很重,但并非不可以治疗。”虚渊的右手依旧拽着这柄剑,生怕摇晃,因此失血过多,使她更加痛苦。 “你,是一,个,胆小,鬼。” 这些年,他有无数次机会,能够亲手揭开这层面纱,却都不敢揭开,这已经变成了他的执念,他畏惧,胆怯了。 他依然记得,离开临天山,白老头对他说的话,“你若是勘不破,那么你永远不能真正修成《九落》,你也注定是剑圣门最可悲的剑圣。” 勘不破什么,一个情字,一个恨字。 爱恨情仇,俗世纠葛,剪不断,理还乱。 他下山,就是为了勘破这一切来的,有什么可怕,有什么畏惧,他心底下为自己打气。 他的左手颤抖地去掀那一角面纱,那面纱仿若有千金重一般,让他很是吃力。 张亮有些费解地看着虚渊,慢慢的掀起那一角面纱,他也期待面纱下,是怎么一副样子。心底同时纳闷,怎么都喜爱带面纱,刚刚南诏女祭祀,也是带着一张面纱。 面纱被掀开,露出的是一张倾世容颜,陌芷心蹙着眉头,眼神呆呆的看着虚渊,叹了口气,断断续续地,“你,终于,揭开了。” 虚渊却仿佛失了魂一般,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右手紧握剑尖的右手,都有些松动。剑往旁边歪斜,陌芷心痛呼一声,疼晕了过去。 张亮拔掉长剑,置于一旁,右手按住伤口,阻止血液流出。 “虚渊,你怎么?” 抬头看虚渊,他竟然失魂落魄,口中喃喃自语,“陌芷心,辛紫陌;陌芷心,辛紫陌。” 这两个人的名字,本来就是倒着念的,怎么就能猜不透,是同一个人呢。 在司律部,第一次见辛紫陌的时候,她便说,“头儿,你既然有个未婚妻,叫陌芷心,那么我叫辛紫陌,会不会不小心提起你的伤心往事。” 紫陌花开,遍地紫色花海,以“紫陌”二字,命名的,有很多。况且她的家世,来历,一清二楚,他根本没有多想。 “听说,你的未婚妻,为了你,而带上了面纱。天下人,再也看不清她的面貌,只有你才能够揭开。头儿,说不定,揭开之后,你会有意外的惊喜也说不定。” 即便再美,被迫联姻,没有丝毫感情基础,也不会幸福,所以他才选择了逃婚,哪怕被那一脉人所厌弃,也为此在所不惜。 “头儿,怎么你就想到逃跑。你难道就不能等她先逃跑么,传闻,她也曾多次逃跑,不过都被抓回去了。” 不漏渊有些不厌其烦,“你怎么就那么唠叨,做些实事,不行么?” 辛紫陌呵呵直笑,“头儿,你也怕了呀。你说,我还有什么事儿没做。” 所有的事情,辛紫陌都一丝不苟的完成了。在办案的时候,不知不觉,不漏渊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有了她,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很简单,顺手。 辛紫陌的活泼,开心,善良,似乎能传染司捕司的每一个人,而每一个人都喜欢辛紫陌。 不漏渊唯一不喜欢的,就是她太爱提陌芷心了。 “你会不会去揭开她的面纱?” “你当初为什么要逃跑?” “你有没有后悔过?” ······这些问题,都在缄默中,不予回答。 那时候,不漏渊,都是这样想的,如果陌芷心能够与不漏月一样,那么他会后悔,会惋惜。 在刚入司律部司捕司的时候,大师兄不漏云,二师兄不漏渊,三师姐不漏月,四师弟不漏雨,他们都还是新人,一同接受汪司律的教导。 当下多有不法之徒,凶残事件发生,汪司律将他们四人作为司捕司标杆培养。 出于家学渊源,不漏月总是一点就通,在办案之时,总能最先找到线索,从而锁定罪犯。 她的光芒,十分耀眼,不仅让不漏雨崇拜,也让不漏云和不漏渊心生佩服。 不漏云和不漏渊都爱上了不漏月,而不漏月爱上了灵动不羁的不漏渊。 不漏云稳重,不漏渊灵动,不漏月精细,不漏雨迅捷,四不漏形成了不同的风格。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头儿,月师姐,又在厨房煲粥。” “那又怎么样?” 辛紫陌幸灾乐祸,“你有口福呀,今天又能喝到半生不熟,半熟半糊的粥了。” 这个时候,不漏渊总会掩面而逃。不漏云碰到了,却会面不改色地吃掉整整一碗,然后面含笑容,“师妹,你的厨艺愈发精湛了。” 在不漏月表明喜欢不漏渊的时候,有两个人是最不开心的。 不漏云不开心,却将之深深藏起来,让别人觉得,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关心师兄妹。 大师兄敦厚,沉稳,仁爱。虽办案无任何惊奇的地方,却让司捕司所有人都敬重。 辛紫陌不开心,既写在脸上,又表现在行动里。 以各种理由推脱搪塞,不配合办案。以各种味道充斥于食物里,不是太咸,就是太淡。一朵花,以各种手段,撕成无数片。 脸上的表情写着,很不高兴,口头禅也是,“滚开,本姑娘不高兴。” 不漏渊以各种手段忽悠,讨好,都没有效果。 “你去找月师姐啊。” “你去找月师姐啊。” “你去找月师姐啊。” ······“头儿,给你出个主意。” 不漏渊附耳过去,属下轻声说,“苦肉计。” 受伤了的不漏渊,享受到了最好的待遇。辛紫陌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各种好吃的,各种温言细语,各种关怀备至。 不漏月反倒是来的没有这么勤了。 不漏月乃是司律部四大捕头之人,有很多公事要忙,能来看看,就很不错了。 “这次遇到了一桩大案,我马上就要出动。” “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好好养伤吧,大师兄陪我一起去。” “你听我解释。” 司捕司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病是装出来的,只有辛紫陌被蒙在了鼓里。但这一刻,他追逐不漏月而出,辛紫陌便也明白,他是在装病。 辛紫陌喃喃道,“以后,本姑娘再也不管你了。” 矛盾一旦产生,只会越积越多。不漏渊和不漏月开始争吵,争吵的事情越来越多。 有人悄悄告诉辛紫陌,“头儿好像和月师姐闹翻了,发了很大的脾气。” “他的事儿,不关我的事儿。”辛紫陌尽管心底乐翻了天,语气还是那般生硬。 谁又知道,她私底下的委屈。本姑娘不顾颜面,改头换面,做你的煮饭婆,还遭到各种嫌弃,鬼才会再理你。 他们的婚姻,是长辈定下的。 潞州司骑部,司骑大人的千金,从小在潞州沃野草原上长大,弓马娴熟,性格粗狂,巾帼不让须眉。 要让她接受一段被安排好了的政治婚姻,怎么可能。 她从潞州就开始逃亡,但他的父亲,司骑大人太了解女儿的性格了,布下多重防御,根本没法逃脱。 她是被绑着,前往桂州。她苦恼,扮可怜,卖萌,统统无效。 谁知道,准备婚礼的前**,桂王世子慕渊离家出走,让桂王府鸡飞狗跳。 陌芷心对世子慕渊无比佩服,先前表现出十分顺从,降低了家里的提防,关键时候,一举遁走,简直就是妙招。若是她起先也这样,说不定,早就逃脱了。 成亲之时,女的披上红盖头,还可以以假乱真,男的却不可以。有人提议,联姻,只要陌芷心嫁到桂王府,无论嫁给谁,都算成了。 这是要换新郎的节奏,陌芷心闻听后,气得破口大骂。 桂王没有就此出昏招,别的家族,或许可以。但司骑部的陌家,却不能因此对待,毕竟是桂王府失礼于先。 桂王府,将以桂王第二子慕浩代替慕渊,与陌家结婚姻之好,征求陌云横的同意。 女儿本就不想嫁,陌云横当然不同意。此事作罢,你我两家的友谊,不会因此而生疏。 陌芷心回到天同城,那是一路的抱怨。 你该谢谢那慕渊,或是早知道你的秉性,不愿娶你。你若温婉贤淑,就不会有这种结果。 陌芷心当然不乐意,“我倒要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人,竟敢嫌弃我。” 江湖传闻陌芷心,被拒婚,而伤透了心,自此遮面,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这只不过掩人耳目的手段,留在潞州,由她的侍女带着面纱,冒充她。她则悄悄南下,以辛紫陌的身份,混入了司律部司捕司,如愿地做了不漏渊的助手。 刚开始的时候,为站稳脚跟,十分谦卑。学会了煮饭,烧菜,打扫卫生。接下来,又学会了处理文案,且能够找寻案件的线索,成为不漏渊不可或缺的助手。 她一直以来,以颇通文墨,不会武功的文弱形象出现。 但一个人,只有真正接触了解过后,才有清晰的认知。 “你为什么要逃婚?” “他们给我安排好的路,我为什么要照着这些路走。” 他或许不知道,很多寒门子弟,多希望有这么一条路。 “听说,陌芷心,乃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美人,你难道就不心动。” “任你艳绝天下,到头来,不过是红粉骷髅。” 他或许不知道,食色性也,谁都愿意见到漂亮的面容。 “那你为什么要来司捕司当捕头。” “我觉得,很好玩。” 他或许不知道,捕头这个行业,是神圣的,不是过家家,好玩就能够说得清楚的。 但他的回答,却与陌芷心的想法完全吻合。 她也是不要被人安排自己的婚姻,所以选择逃婚。 她也是不在乎,桂王世子有如何俊俏的容貌,怡人的风姿。 她也是为了高兴,才来司捕司。不高兴,她绝对不会去学习那些繁琐的文案,以及抽丝剥茧的技能。 “我难道没有月师姐好看?” 不漏渊无法回答,事实上,在生活上,有些粗枝大叶的辛紫陌,比不漏月略胜一筹。 “就当你承认了,那你为什么喜欢她,而不喜欢我。” “月师妹,在办案时,非常美。” 一个人专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会很有魅力。这种魅力,会俘虏很多人。 “紫陌,你也很美啊,尤其是灵光乍现的时候。” 不漏渊不得不承认,辛紫陌在找到至关重要线索的时候,那种自信,也是绝美。 第一百九十章 但这句话,不是不漏渊说的。!辛紫陌哪怕再开心,也有限得紧。 不漏雨,从来不吝啬表示,深深喜欢辛紫陌。 司捕司的公主是不漏月,司捕司的精灵则是辛紫陌。公主太高傲,喜欢精灵的人反而更多。 “喜欢你的月师妹吧,本姑娘不奉陪了。” 辛紫陌很久都没有理会不漏渊,她摇身一变,成了不漏雨的助手。不漏雨为此而欢呼雀跃了好一阵子。 不漏渊却为此,既难受,又难过。 有时候,爱情会生裂痕,裂痕会扩散地越来越大。 不漏月太功利,她一直以来,都是以入浮空城司律部为目标而奋斗的。不漏渊,则太散淡,性情中人,可以为了一时感动,而饶恕罪犯。 两个由此产生了分歧,矛盾越来越大。 整个司捕司都因此而紧张起来,大家都小心翼翼,不敢触了二人的眉头。 从那以后,辛紫陌搬回了他的地盘。 “你走,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辛紫陌既不解释,又不吵闹,只是静静地呆在他身边,为他做着许多事情。 在不漏月的身边,有大师兄不漏云,一直陪伴,不离不弃。 他们似乎找错了对象,而分开之后,最值得珍惜的人尚在身边。 “不漏月太自以为是了,不能入浮空城,已经让她变得疯狂了。” 辛紫陌端上一杯清茶,“你们又吵架了。” 不漏渊避过脸去,辛紫陌仍旧看到了,他的左脸上有一块淤青。 “你们动手了。” 不漏渊一言不发,辛紫陌也没有多问。 司捕司却已经传开了,不漏渊和不漏月起了争执,不漏月被伤到,而不漏云因此,揍了不漏渊。 矛盾已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不漏月养伤,不漏云和不漏渊平静的眼神下,有着涛涛怒火。 “这件案子,会被办成铁案。” “这件案子真该办成铁案,所有的功绩都能够抹掉?” “为了阿月,这件案子必须办成铁案。” “大师兄,你竟然为了她,而蒙蔽自己的良知。” 不漏云坚持要办这个案子,为了心爱的人,义不容辞。况且,这个案子,本就是铁案,没有任何诬陷。 司捕司的阴云笼罩在头顶,辛紫陌不得不问,“他们要办什么案子?” 承丰历三年,任滇州襄淮郡郡守,天降大雨,三月不停,邺水流域河水暴涨,湮灭无数城郭。郡守亲自抢先救灾,安抚民众,不为艰险,始终奋斗在第一线。洪水退后,阻止百姓清理淤泥,拓宽河道。并上书建议,于东汐口修建闸门,以防止洪灾。 浮空城司空部,拟批通过。 襄淮郡守,拒绝了升官,请任督造官,监督东汐口闸门的建造。 承丰帝感念他的勇气,赐予上方宝剑,督造工程。 历来大型工程的建筑都是肥缺,司空部不乏贪渎之人。他以尚方宝剑,斩首十二名贪官,“此闸门关乎滇州百姓的安危,若敢贪图,且看我的剑利不利。” 一举抵挡歪风邪气,此闸门以最高,最好的速度建造完毕。 滇州百姓,感念他的功劳,称此闸为“吕方闸”,就连东碧百姓也传颂其功德,此一闸门,解决了邺河流域水患问题,功在千秋。 辛紫陌惊诧不已,“他们,要办吕相的案子,可是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不法之事。” “这次,四不漏被否决进入浮空城,而吕相,刚被提名储相,极有可能成为下一届的大司相。不漏月想通过扳倒吕相,来达到目的。” “他们这是要诬陷。” 不漏渊叹了口气,“应该不是诬陷,是吕相当年赶考发生的一件事情。” “那么久远的事情,不漏月怎么可能会想到要去查。” “是啊,开泰二十四年的事情,如今已是承丰十七年,足足二十八年了,将这份卷宗给不漏月的人,居心叵测。” 这其中,必然有很大的阴谋,辛紫陌问道,“可否查出,是何人所为?” 不漏渊摇头,“不漏月铁了心的要办这个案子,根本不知道谁在利用她。” 被利益冲昏头脑的人,根本不知道,不知不觉中,已经被人利用。 承丰十七年,传出一件天大的案子,浮空城司相部储相吕方,在开泰二十三年,谋杀同窗。政敌蜂拥而至,上下奔走,欲除之而后快。刚直之人,竭力抗争。天下之人,或是幸灾乐祸,或是不信。最厉害的,当属滇州百姓。滇州百姓曾经要给吕相立生祠,被吕相拒绝。而此事一出,滇州百姓游行示威,声援吕相,并写万言书,以谏帝君。 吕府什么都没有做,闭门散客,与世隔绝。 这件事情,确实是真的。 开泰二十四年春,滇州士子吕方与同窗张一谦乘船前往彬州,才加国家抡才大典。张家乃滇州累世富户,而吕方,则是平常人家子弟。二人颇为投缘,并不以家庭背景为意。 张一谦不以吕方家境贫寒而轻视他,并且资助吕方,一同前往天相城,参加科举。 乘船经溪河,前往天相城的途中,被不明匪徒截船。 “你们三个人,只能活一个,到底谁活。” 张一谦冷笑,“尔等妄图以这种手段,来离间我等,简直妄想。” “哟,倒是有些硬骨头,我便成全你。” 匪徒举剑便刺,书童大呼一声,“少爷,小心。” 情急之后,吕方推了张一谦一下,堪堪避过了剑尖。但张一谦因为这一推,立足未稳,失足跌落河中。 吕方当时就准备跳入河中,奈何被匪徒所制止,“快放开,他不会水。” “是啊,快救我家少爷,少爷他不会水啊。” “人可不是我推的,还是你心够狠,竟然真的将他推下水。” 吕方用尽全身力气,也挣扎不脱,眼看着张一谦扑打一会儿,淹死河中,沉入河底。 吕方既是愧疚,又更加愤怒,这一伙匪徒,在溪河打劫,且害人性命,胆大妄为。他思考着,如何才能逃出生天,及时报官,将这一伙匪徒绳之于法。 ... 第一百九十一章 这是开泰二十四年的一桩案子。 士子吕方,向清溪县县衙报案,溪河一伙劫匪,杀害张一谦,及其书童。而其本人,却侥幸逃出升天。 “吕方,你脱逃之后,为何不来报案,迟迟推辞了五天。” “县尊大人容禀,学生乃是这届考生,脱逃之后,立即前往天相城参考。若我那时前来报案,这伙匪徒必然拦阻,学生恐怕难逃劫难。学生考完之后立马赶回来报案,歹徒已然松懈,才有性命见县尊大人。” 清溪县县令向天杀城司律部求援,司律部雷厉风行,一举将匪徒擒获。 匪徒临死还反咬一口,状告吕方,杀死同窗张一谦。 这伙匪徒,以绑票勒索为主要手段,其中不乏撕票的行为。 县令直接判其有罪,且诬陷国朝士子,罪加一等,秋后问斩。 直到承丰十七年,司捕司,重新审理这个案子。 尽管闹得沸沸扬扬,张一谦的父母依旧不行。吕方待这二老如亲身父母,每年回家都会前往拜访。且吕方的官声,一直都是刚正直达,乃是天毅王朝官员的典范。 可是,当不漏云将当年的书童找到的时候,张家二老登时翻脸。 匪徒状告吕方不果后,呼叫,“不信的话,张家书童可以作证。” 那个时候,大家以为张家书童早就遇害,但谁能想到,短短五天时间,这货匪徒竟然将书童卖给了东碧的一个商人。而这个商人,竟然转手之后,不知所踪。 四野之间,都羡慕中碧的文化,很渴望拥有来自中碧的下人。这种畸形的自豪感,并不稀奇。中碧百姓为奴为婢,比四野之间的人,高处许多。都以有来自中碧的仆人为荣。 书童张青回到滇州,神泪俱下,道尽流亡东碧的苦难。 “都是那些该死的强盗害的。” 张青双眸怒火炽烈,“那伙强盗已经死了,可另外的凶手,却仍逍遥法外。” “凶手,还有凶手?” 张家二老同样愤怒,“是谁,快说,是谁?” “就是吕方,当初,是吕方将少爷推下河的。后来,他又独自逃跑,激怒了匪徒,将我的腿生生打断。” 张家一张状纸,将储相吕方告到延溪府。延溪府知府,哪里敢受理,当即驳回。 张父仰天大骂,骂天下官官相护,骂吕方,是凶手,是狼心狗肺的**。 他的骂声,勾起了百姓的怒火。在滇州,无数人在家里,悄悄给吕相立生祠。 冲突一触即发,张父在这场争执中,不信毙命。延溪知府眼见闹出了人命,不管不行,要抓凶手。谁都没想到,很多人自认是凶手,愿意就此伏法。 在滇州,吕相有生身活命之恩,这里民心所向。延溪知府,只得将张家指认之人关入牢房。 次日,张家全家素缟,抬着张父的棺材,继续状告吕相。 延溪知府头大如斗,事情闹大,不得不受理此案。 张家状告吕方,推张一谦入河,打断张青的腿,与匪徒狼狈为奸,罪不容诛。 延溪知府哀叹一声,“你说吕相,不,吕方与匪徒合伙,那其后,又为何将匪徒高发。” 张青道,“或许是分赃不均,或许是反目成仇。” “那好,本官问你,案卷上记载,张一谦,因为危机之中,才失足跌落河中。” “不是,是吕方将我家少爷推入河中。” “卷宗上,因为歹徒欲要杀张一谦,这才不慎跌入河中。吕方只是将其推开,躲过匪徒的杀害,张一谦不慎落水,可是如此。” “那歹徒,只是想吓唬我家少爷。吕方听了歹徒的挑拨,怕死,这才将我家少爷推入河中。” 延溪知府一拍惊堂木,“大胆,竟然歪曲事实。那伙匪徒,短短三五天,已杀害六七命无辜者,你居然说他们只是吓唬你们?” “就是吓唬而已,并没有真的要杀少爷。他们还要留着少爷,勒索钱财,怎么可能自断财路。” “你既说歹徒为了求财,张一谦落水后,匪徒为何不救。吕方本打算营救,却被歹毒制止,你当时,是不是也被歹徒阻止。” “是······,可是当时,匪徒真不想杀少爷,他们只是为了求财,是吕方害死了我家少爷。” “张青,本官问你,你的双腿,可是吕方为了取得匪徒信任,亲手打断的。” “没错,是,他为了取信匪徒,对小人下了毒手。” “卷中上说,吕方和你一起逃跑,你不慎中箭,吕方背着你一起逃跑,但实在跑不过。遂将你藏于草丛中,孤身引匪徒离开。若是因中箭伤,医治不及,最多不过瘸腿。而被木棒打断,却截然不同,你可让仵作检验你的右腿。” “大人,他的腿,确实是因打断而残疾的。” “吴捕头,你且瞧一瞧。” 吴捕头仔仔细细检查张青的断腿,“大人,这位兄弟,真是条汉子,这样的手段都能用。” “哦,如何讲?” “他这腿,确实是被打断的,却绝对不是二十年前断的。若是旧伤,血肉早已长好。但未愈合的血肉,显然说明,是新伤。” 虽然能够确定对方在诬告,延溪知府冷汗直流。这是一个大阴谋,针对储相吕方。 “张青,你可知罪。” 张青压住心底的慌乱,“有罪的是吕方,小人有何罪?” “大胆,你因被卖到东碧为奴,从而记恨吕方,故此诬告,你可知罪。” 张家的人哭得昏天抢地,贪官,狗贼,各种骂声不绝。而堂外,群情更加激愤,一言不合,就要与张家的人打起来。 “够了,都安静。” 一声娇叱,喝退众人。延溪知府,如遇到救星,“姑娘是?” 来人亮出令牌,“这件案子,由我司捕司接手。” “牢房里,还有殴打张光的凶民,是否交接。” 不漏月挥了挥手,“都带走,得问出是谁指使?” “没人指使,我们都是自愿的,大伙说是不是?” “对,对,张家人诬告吕相,我们都是自愿的。” 不漏月冷笑,“好啊,都是自愿的,那吕方让你们造反,你们造不造。” 造反罪名太大,一下子吓住了百姓。延溪知府暗道不妙,这女捕头,竟然与吕相不对付。不过能摔掉这个案子,倒是两头都不用得罪。也算送了一口气。 第一百九十二章 “紫陌,不漏月已经将张家人带到七杀城。她受伤,不漏云接受,情形更加不妙。” 辛紫陌十分担忧,“你非管不可么?” 不漏渊指了指堂上的牌匾,“除恶扬善,我若什么都不做,怎么对的上这句话。” “不漏雨,这些天都躲着我,如果加上他,咱们或许可以和不漏月与不漏云斗上一斗。” “不要为难他了,他躲着你,就是怕你求他。” 辛紫陌当然知道,都是师兄,不漏雨帮谁都不好。 “情形越发危机了,张光被围殴致死,很有可能是别人刻意所为。咱们铁面无私的吕相,有太多的仇人。” “会不会是不漏云月他们派人做得。” 不漏渊摇头,“不可能,不漏月虽然功利,可绝对不会栽赃陷害。昨天,吕相自浮空城回到延溪府,前往张府吊唁。任张家人怎么谩骂,不发一言,回家之后闭门谢客,不知情形怎样?” “明天,就要在司律部的衙门过堂了,绝对不能让吕相以犯人的身份过堂了。” 辛紫陌有些担忧地问道,“你已经想好办法了。” 不漏渊叹了一口气,“不是办法的办法?” “你要?” 不漏渊打断她的话,“紫陌,有些话,我怕再不说,明天之后就没机会说了。” “紫陌,你真美,我,我···,你要保重自己。” 辛紫陌暗骂,你个胆小鬼,“我问你,如果陌芷心有我这么美,你还会不会逃婚?” 不漏渊认真思索片刻,“会,如果不逃婚,怎么可能遇见你。” 辛紫陌扑进他的怀里,使劲捶打他,“你就是个笨蛋,笨蛋。” 不漏渊道,“我真是个笨蛋。” 不是笨蛋,怎么会爱上不漏月那样的人,反而忽略一直默默陪伴自己的紫陌。 第二天,不漏渊前往司律部大堂的之前,辛紫陌已经不见。他有些遗憾地毅然决然走进了大堂,大堂刚好,宣传吕方。 “不用传吕相,我来就已经过了。” “你是何人?” “司律部司捕司捕头慕渊。” “师弟,这件案子,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你想要翻案,恐怕已经不可能了,只要吕方认罪,便定案了。” 不漏渊摇头,“你错了,我不是来翻案的?” “那你来,干什么?” 不漏渊笑了笑,“我是来自首的。” “自首。”不漏云有了不详的感觉。 这件案子已经看似没有一点生机,挺吕相的官员立马追问,“你自首什么?” 不漏渊一揖,“且容罪官慢慢道来,今年,四不漏入选浮空城司律部被拒之事,想必诸位大人都知道。” “不错,当时本官在场,大司相与大司命推举你等四人入浮空城,大司律以尔等历练不足为由,拒绝了。” 不漏云怒喝,“慕渊,不要说这些没用的。” 不漏渊不为所动,“这怎么是没用的呢,这正是小人犯罪的动机所在。” 他气势为之一凛,“自我四人出道以来,屡破奇案,肃清地方,奔波在六州之间。与匪徒生死相搏,从来不惧。各位大人且说说,我四不漏有没有功劳,有没有作用。” 有官员道,“有很大的功劳,就连大司命都亲自推举,尔等四人入浮空城司律部。” 不漏渊哈哈大笑起来,不漏云却面色大变,“其他人都能看到我等的功劳,但是大司律,仅仅一句资历不足,就能够抹掉我等的所有功劳。” 大堂之人窃窃私语,为不漏渊的大胆震惊,也为大司律的行为感到讶异。六部主管,以提携后辈为己任,大司律为何要打压四不漏。资历不足,绝对与四不漏无关,四不漏已成为司律部的旗帜。 不漏渊指了指头顶,“所以,我不服。但我也不能公然反抗大司律,我就想,如果我办了一件轰动整个王朝的案子,他还有什么理由阻止我入浮空城。” 竟皆哗然,这个储相案,便是因此而被掀起的。 不漏云面如死灰,终于知道了不漏渊的疯狂。 “这样的案子,当然不好找,于是我便想到了伪造。我从卷宗里发现了这个案子,并且在东碧寻找,终于找到了这个人。” 张青激动地不能自已,这是哪里来的疯子,“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 不漏渊与张青仿佛无不熟稔,“我们不是说好了,你报你的仇,我升我的官。” 张青歇斯底里,“我不认识他,我真的不认识他。” “不认识我,你回中碧之前,我叮嘱你彻底打断右腿,还有如何将好心的意外,变成刻意的谋杀,你都忘了么?” 大堂之上,里里外外,再度引起轩然大波。张青茫然的喃喃,“我不认识你,不认识你。” 回中碧前,确实有人教过了他。“蝎子,还有断尾求生。你要报仇,推翻一国储相,不付出一些代价,怎能成事,你想好了么?” “张光的死,也是你等蓄谋的。” 不漏渊坦然,“没错,就是我派人杀的。杀了张光,这个案子便会闹得更大,我要的功劳也会更大。” “慕渊,你如何布置这个局,如实道来。” “找到这个卷宗,我便发现疑点。匪徒临死还说要去找书童对峙,固然有拉人垫背的嫌疑,但若是不属实,多半不会一直挂在嘴边。于是我便寻访书童张青,侥幸让我在东碧找到了张青。 张青此时过着非人的生活,在东碧,听见吕相的名声,仇恨一直在心中蔓延。 不用我煽动,便一拍集合。我告诉他,一定要咬定,歹徒只是吓唬张一谦,并没有真正动杀心,只是为了求财。而他的断腿,不是中箭导致,而是被吕相生生打断,与匪徒虚与委蛇,趁机独自逃生。 张青在状告吕方之时,正是抓住这两个点,咬紧不放。 他的腿,也是我打断的,他自是不肯。不过我许诺事成之后,不仅能报仇,还可以助他获得张家的家业。” “不好了,大人,张萧氏中毒生亡了。张家人抬着两口棺材,往司律部而来,要找大人们讨回公道。” 第一百九十三章 对方果然图谋得更大,这一击,可以算是致命一击。! 昨夜,储相吕方前去吊唁张父,后来,张母便被毒死。今日,吕方若是不过堂,便坐实了畏罪之名。 不漏渊微笑道,“没错,是我下的毒呀。这个时刻,不是最佳嫁祸吕方的时刻么。” 力保吕方的官员冷汗直流,欲要吕方倒台的官员却颇为焦虑。 这本是打倒吕方的致命一击,却因为不漏渊的搅局,而变得十分被动。 “你既然说,一切都是因为你诬陷吕方,那证据呢,光是凭借你的口头之语,想要做替罪羊,可没那么容易。” 不漏渊擅长断案,也了解罪犯的心理,要伪造一些证据,简直轻而易举。 证据,无比充分,俨然就是与张青合谋诬陷吕相,一为报仇,一为升官。 “那我再问你,你司捕司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他如此审案,可是与你合谋。” 四不漏,一向一体,不漏云有些闪烁,不敢去看不漏渊。贪图功名利禄哪里是不漏渊,是不漏月和他二人而已。 不漏渊再次大放厥词,“这三个傻子,大司律如此对我们,还真以为自己资历不足。竖子不足与谋,竟然继续竭心尽力办事,以期最终能获得大司律的认可。愚不可及,我劝他们办这个案子的时候,还信誓旦旦地以为,吕相根本不可能做这件事。” “那他又为何站在这里。” 不漏渊一改轻蔑,郑重道,“惩恶扬善,世道浑浊,当还以明净。” 他的心里很痛,当初当捕头的理想,不漏云和不漏月抛弃了。他只希望,在他弥补这次错误之后,他们能够清醒。 “他们若是不办理这件案子,岂不成了包庇高官,岂不是对不起司捕司那张御赐金匾。” “是这样,凌捕头?” 此时由不得一丝犹豫,“没错,我等皆不信,吕相会做出这件事,只是想让这些小人闭嘴,还吕相清白。” “你的目的既然已经达成,又为何此时来自首,岂不是前后说不通。” “朝闻道夕死可矣,我突然顿悟了,像吕相这种官员,这种锋利的利剑,若是能够多上几个,我天毅王朝的百姓,真的有福了。” “行了,既然罪人已坦诚其犯罪事实。吕相纯属被人冤枉,无罪,来人,去吕府通传,吕相不必前来过堂。将这两个小人关入大牢,等上禀浮空城后,再行判罪。” 判官吁了口气,不漏渊的自首,解除了这场阴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漏渊是为了吕相,而认罪。不管是不是事实,都该全力保他。很多官员,已决定替不漏渊求情。 这边刚刚退堂,会审官员陆陆续续将要离去。另一边,信使催马疾奔而回。 “各位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官员重新聚集,那信使面色灰白,“吕府全府素缟,吕府管家,托我带回这封书信。” 主审官打开书信,信言: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现又累及张父,有愧于心。但身为储相,如刑徒受审,有损国家颜面。与张兄谈论的抱负,已一一实现,此生无憾。想必张兄也等的有些急了,吾当见之。 “张一谦之死,果然与吕方有关,这是畏惧自杀。” 有人一拳打了过去,“都有人对犯罪供认不讳,吕相不堪受辱,才自去。国失栋梁,吕相,你真糊涂。” 整个滇州,都笼罩在悲伤之中。反对吕相的人,也尽皆失言,若是此时,还上蹿下跳,非得被滇州百姓的悲愤淹死。 “此案,当尽快上报浮空城,以请圣裁。” 浮空城六部官员,在紫宸殿召开紧急朝会。 司吏部,司丞部以良臣给予吕家抚慰,并严惩不漏渊等诬告之人。 司空部以不漏渊待人顶罪,吕相乃是畏罪自杀,剥夺一切功勋。 司律部因为此事牵头调查,一言不发。 司骑部不问因由,但一心要保不漏渊的性命。 承丰帝只得求问大司律,“请老师推断一番,该如何判决。” 大司律似乎早已知道事情始末,“储相吕方厚葬,张家不予追究,张青弃市。” “大司律,不漏渊呢。” 司丞部和司吏部,要重判不漏渊,最好和张青一样弃市。司骑部一心要保不漏渊,希望从新发落。 “不漏渊,我们不用管,也管不着。” “陛下,不漏渊罪大恶极,*死吕相,使国朝损失一栋梁,当严惩。” 承丰皇帝再次问大司律,“老师,慕渊即便是桂王世子,犯了此等大罪,想来桂王也不会包庇。” 大司律起身叹道,“陛下,司命部会推选出新的大司命,容老臣辞退。” 承丰皇帝惶恐,“老师,可是弟子做错了什么事,得罪了老师。” “陛下务须多想,老夫命数将尽,该归隐的时候。不漏渊,就打入无生大牢吧。” “陛下,请将不漏渊枭首,以儆效尤。” 承丰皇帝皱起眉头,司丞相和司吏部,是在*迫自己。 大司律起身离开,只是声音回想在大殿上,“陛下,若是想在动乱时代,得到天圣山的帮助,就按我说的做。若是觉得浮空卫能够应付一切变数,就当老夫多言。” 大殿之上,尽皆变色,不漏渊何时牵扯出天圣山。 天圣山,剑圣门,每逢修行者的战乱,就会展现出领袖的气质,力挽狂澜。 天毅王朝,不能失去天圣山这股力量。 承丰十七年,轰轰烈烈的储相案,告一段落。储相吕方,为奸贼污蔑,受辱自尽,谥号“文贞公”。不漏渊策划主谋,但念其自首,打入无生大牢,囚禁终身,遇赦不赦。张青因恨污蔑,斩首,弃市。围殴张光之人,刺字,流放三千里。 滇州百姓,对这个判罚很是不满,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不由自主为吕相塑庙,称之为文贞庙,香火不绝。 吕相夫人,及子女,自浮空城返回,扶棺入葬,守孝三年。 那一天,吕相夫人对年仅十岁的吕轻候道,“轻儿,此回滇州,千难万险,你怕不怕?” 第一百九十四章 那时候的吕轻候根本不知道,吕相的离开,对这个家是何样的打击。 树倒猢狲散,除了有婚约关系的温行简,没人再理会吕家的孤儿寡母。 平头百姓是感激吕相,以他为再生父母。但是这一切,得罪太多的士绅和官员,这些人,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 温行简资助了盘缠,以及一名护卫,连同吕府不肯离去的管家,一行五人,离开了浮空城,回滇州守陵。 承丰皇帝太过自信,以为谁人都不敢妄动功臣之后。或是人去情谊亡,根本不在意。又或是,刚直的吕相,本就让皇帝不舒服。不庇佑他的后人,也大为可能。 十四岁的吕轻音体会到了世态炎凉,十岁的吕轻候尚且懵懂未知。 “我们是回去看张爷爷和张奶奶么?” 吕相夫人大声喝道,“不许提他们。” 吕轻候被吓到了,吕相夫人从未骂过他,这一次让他不知所措。 吕相夫人泪流满面,短短一年时间,发生了太多变故。张家二老不再是亲人,而是仇人。无论亲人,或是仇人,都死了。 滇州百姓,对他们热情似火,关心备至。滇州官府,十分漠然,不闻不问。在吕相治滇的时候,他们没少担惊受怕。 失去了吕相权势的庇佑,以前那些仇人,还是出手了。 温行简派出的护卫临阵脱逃,管家为了救护他们,身中数刀而死。 凶手戏谑地看着他们,要把曾经的狼狈,全部加诸吕相的后人。 但他们想不到的是,有一个人,一直惦记着他们。甚至不需越狱,也要前来救护。 不漏渊当然知道,吕相若是深败名裂而死,这些人不会对付孤儿寡母。但名声保留,其后人便有再次崛起的机会,一定会下死手杀害他们。 所以他逃了,在被押往无生大牢的路上,毅然决然地逃了。 内心有着说不出的遗憾,以为能够以一己之身,来了结这场大案。可是谁知道,当年的事情,早已种在了吕方心间。若不是当年意气相投,所立下的誓言,恐怕早已经放弃。 而今,使命完成,自觉有负张家。张父之死,更加刺激到了他。既然能多活二三十年,又一遂平生之抱负,不如就此归去。 吕家后人,功臣之后,何辜。 吕轻候无比崇拜这个浴血奋战的男人,心底立志要成为这样的人,保护好母亲和姐姐。 “我帮你们,只是为了赎罪,不必感激。” 吕相夫人,“不论阁下是谁,请保护好我的两个孩子。” 不漏渊的苦笑,“我就是不漏渊,夫人难道不担心,现在,滇州的百姓,人人恨不得而诛我。” 吕相夫人当然听说这些传言,不漏渊自承罪责。可惜,吕相在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自绝。 天底下当然没有这么蠢笨的幕后黑手,一朝顿悟,洗心革面,就连西碧盛传的佛家,也鲜少有之。只是,他完全给自己走了死路,那些证据,那一桩事情,便是真的不能真的。 只是幕后黑手绝对不是他,也不可能是不漏月,那个人一直藏起来。直到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还没有露出一点蛛丝马迹。 不漏渊的自承罪责,不仅没有救下吕相,还成为掩护那个人的绝佳帮手。 而那个人,还会继续追杀吕相子女么。 这也是不漏渊赶来的另一个原因,想通过这件事,来找出幕后策划者。 一路上,有仇家派来的死士,有士绅请来的杀手,但不漏渊都不怕,这些人,他杀起来,毫不留情。他怕的,是司捕司的同僚。 他是囚犯,终身遇赦不赦的超级囚犯。司捕司的人当然不能视而不见,追捕一波接着一波。 对于曾经的同僚,他下不了狠手。对手的狠辣,竟然买通了一些人,要置吕相后人于死地。 这样的人防不胜防,以至于他失去了理智,只是护着他们一同乱杀。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实在没有信心,将吕相后人护送到老宅。 而中间,为此而丧命的无辜者,更是激起了不漏渊的兽性。他双手沾染了鲜血,双目血红,吕轻音和吕轻侯十分害怕。 吕相夫人有些不忍道,“你带着他们逃走吧,不用再管我了。” 不漏渊摇头,敌人最终的目的,是吕轻侯。吕相遗留的人脉,哪怕现在散了。若是吕轻侯求到头上,不容拒绝。拒绝便是忘恩负义,这是官场的大忌讳。若天性凉薄,哪个上官,还能够保你。 只有吕轻侯死了,他们才能安枕无忧。 “你们,还是来了,可也是为了抓捕我归案。” 不漏云和不漏雨老了,不漏雨道,“渊师兄,你这是何必。即便月师姐做的不对,你也不用这般行事。” 吕相自绝而死,不漏渊所做的一切,顿时从救星,变成其臭无比的臭棋。 不漏云声色俱厉,“你这般做,将我司捕司置于何等不利的局面,四不漏的名头,一朝丧尽。” 不漏渊反问,“名头很重要,你们难道不知道吕相的功绩。不漏月利欲熏心,你不阻止,反而还帮忙,你自问没有做错。你难道想不到,一个放了二十年的案卷,怎会平白无故出现在不漏月的面前。” 不漏云当然知道,但,爱使人变得盲目。这个时候,不漏月与不漏渊闹翻,他若不把握这个机会,这一辈子就将没有希望了。他当然也知道有人在背后*纵这一切,但是找不出对方。而自己,只能按照演好的剧本走。 “跟我们走,我不想跟你动手。” 不漏渊冷然,“我们早就动过手了,不是嘛。” 不漏渊喝问,“你那般对阿月,难道一点都没有错。” 争执中,动手伤了不漏月,不漏渊确实有些后悔。 “这其中的纠葛,已经不是你能够管的了。不是司骑部的斡旋,只怕此刻你已经斩首弃市。你难道还要进一步错下去。” 不漏渊苍然大笑,“哈哈哈,我错了,好,我错了,你们都是对。既然错了,一错到底又如何。你们放马过来吧!” 第一百九十五章 “徐遇雨,你。” 不漏云错愕地问道,想不通,一直并肩作战的不漏雨,突然之间制住他的穴道。 “云师兄,师父还没有回来,我们不宜妄动。渊师兄,我能帮你的,只能这样了。” “小雨,等一等,紫陌,她还好么?” 不漏渊问出心底一直想要问的问题,他多么希望认罪之前,见她一面。但她连面都没有见,还以为她也彻底对他失望了。不漏渊既然不知道,辛紫陌就是陌芷心,当然就不知道,陌芷心已经马不停蹄赶回潞州。 她无法阻止不漏渊,也不能够阻止。当然,她也不能够眼睁睁看着他去死,所以,他回去求他的父亲。这件案子太大,天同城的司骑部也救不了他。所以她又立马赶往浮空城,陌家,还有一尊大神,陌星魂,前任大司律大人,当时在浮空城天命塔上修行。 这便有了浮空城司骑部力保不漏渊的举动。 但冥冥之中,似有天定,天圣山的剑圣要保他,司骑部倒显得无足轻重了。 不漏渊是在逃亡的路上碰到白胡子老头的,当时他费了很大的功夫,将追捕之人制服。 “你的剑不能杀人么,等他们恢复过来,又该追击你了。” 不漏渊只觉得这个老头怪,便没好气地道,“我又不是杀人狂魔,而且,这些人只是职责所在,并不该死。” 接下来,那个老头,又诡异的出现,在他对面的茶桌上,喝着下了毒的茶水。 “他都要毒杀你了,你为何只是敲晕他,而不杀他。” 不漏渊不知道白辛之意欲何为,对方也是一个奇人,耐心解释,“他虽为人蛊惑,可本着为吕相报仇,也不该死。” 白辛之吹了吹茶水,若无其事地道,“那什么样的人,才该死。” 不漏渊一剑递出,迅若惊鸿,茶亭外观望的人来不及躲避,就被一剑封喉。 他有些踉跄地扶着茶棚的柱子,“这样的人才该死,而他,不过是被人胁迫,更不该死。” 白辛之抚了抚胡须,赞道,“好。但你已然中毒,不如就此退去,如何?” 不漏渊脸色灰白,若这个神秘老头,也是来杀害吕相后人,根本没有丁点儿反抗的余地。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的话,在下武功低微,也当拼命一搏。不是的话,还请阁下不要劝我。” 若是仇敌,自当背水一战。懂我的人,不会问我要做什么,只会为我忧虑。我们既然都不认识,那就不必假情假意地劝我。 白辛之笑了笑,“就冲这就话,我请你喝一杯茶。” 弹指之间,那杯茶已稳稳当当搁在木桩之上。 白辛之负手走出亭外,“你怕我下毒,可以不喝。” 不漏渊直觉,这老头没有恶意,饮下了那杯茶。 他很是欣喜,先前所中的毒慢慢解了。白辛之喝了毒茶还若无其事,当然有解读的方法。 不漏渊终于在千钧一发之时赶到,救下吕家母子三人。在未到达延溪府之前,危机便不会解除。 劝走了不漏云和不漏雨,带着吕家母子三人,继续上路。 遍体鳞伤的他,无力保护更多的人,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凶手的刀砍向吕夫人。吕夫人,紧紧搂着吕轻音,将后背露给敌人的刀锋。不漏渊紧紧护着吕轻侯,无力救援。 也不见白辛之如何动手,杀手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的牛车,还在数十米开外,而他的人却已站在吕夫人身边。 “前辈请你,可怜他们母子,将他们护送到延溪府。” 白辛之摇头,“老夫为什么要答应你,既不相识,也投缘。” “怎么不投缘,先前前辈的一杯解毒茶,岂非缘分所在。” “也罢,老夫只答应护送他们两个,那个小男孩,你自己护送。” 吕夫人拉着吕轻音跪下,“大人,求您救救我的孩子。我不用你救,你可怜可怜我的孩子。” “你应该求他,他若护住你的孩子,你的孩子自然没事。” 吕夫人怎好再开口求不漏渊,这一路,不漏渊浴血奋战,若没有他,他们全都死了。 不漏渊自然知道,高人说一不二,刻意强求,反而适得其反。“既然,前辈愿意保证他们母女,在下定当拼死保护他的安危。” “娘。” 吕轻侯不知所措,吕夫人声泪俱下。 “夫人且安心,我若不死,他便丝毫无损。” 不漏渊决心拼死保护吕轻侯的安危,若他死了,吕轻侯自然也不能活。 “等一等,你的剑已经钝了,我送你一把剑。” 那时候,不漏渊只知道,那把剑拔出时亮光四射,十分锋锐,乃是一等一的好剑。后来才知道,那是剑圣门诛邪和鼎天两把剑之一的诛邪剑。传剑即使传徒,先前的一切,不过是白辛之对他的考验。 后来,虚渊也问过,他们因保护吕相后人而结实,当时为何不传他鼎天剑。 白辛之有两个原因,其一,他掌握的是诛邪剑,鼎天剑只是代为传徒;其二,虚渊救人的手段太蠢,不配用鼎天剑。 白辛之驾着牛车,轻轻松松前往延溪府。有不开眼的人,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而不漏渊,却用了三倍的时间,狼狈不堪的站在吕府的门前。吕轻侯站在他的身后,右手紧握匕首,小脸上还有血迹。 吕相夫人已经扑过去,紧紧抱住吕轻侯,又手绢轻轻擦拭小脸的血迹。 白辛之挥了挥手,不漏渊手中的剑飞了过去,停在白辛之面前。 “老朋友,我给你找的下家,感觉怎么样?” 诛邪剑前后晃动,绕着不漏渊转了一圈,又回到了不漏渊手中。 “尘世万般,皆为虚,从今往后,你既不是慕渊,也不是不漏渊,而是虚渊,剑圣门下诛邪剑一脉第二十七代剑圣。而现在,你可作为不漏渊,了却这尘世的一切,先去无生大牢。师父我在池州天圣山等你。” 不容不漏渊反驳,白辛之兀自驾着牛车离去。 不漏渊迎来了人生第二个转折,成为天圣山剑圣门第二十七代剑圣。第一个转折,乃是逃婚,从桂王世子,变成司捕司名捕,不漏渊。 第一百九十五章 “徐遇雨,你。” 不漏云错愕地问道,想不通,一直并肩作战的不漏雨,突然之间制住他的穴道。 “云师兄,师父还没有回来,我们不宜妄动。渊师兄,我能帮你的,只能这样了。” “小雨,等一等,紫陌,她还好么?” 不漏渊问出心底一直想要问的问题,他多么希望认罪之前,见她一面。但她连面都没有见,还以为她也彻底对他失望了。不漏渊既然不知道,辛紫陌就是陌芷心,当然就不知道,陌芷心已经马不停蹄赶回潞州。 她无法阻止不漏渊,也不能够阻止。当然,她也不能够眼睁睁看着他去死,所以,他回去求他的父亲。这件案子太大,天同城的司骑部也救不了他。所以她又立马赶往浮空城,陌家,还有一尊大神,陌星魂,前任大司律大人,当时在浮空城天命塔上修行。 这便有了浮空城司骑部力保不漏渊的举动。 但冥冥之中,似有天定,天圣山的剑圣要保他,司骑部倒显得无足轻重了。 不漏渊是在逃亡的路上碰到白胡子老头的,当时他费了很大的功夫,将追捕之人制服。 “你的剑不能杀人么,等他们恢复过来,又该追击你了。” 不漏渊只觉得这个老头怪,便没好气地道,“我又不是杀人狂魔,而且,这些人只是职责所在,并不该死。” 接下来,那个老头,又诡异的出现,在他对面的茶桌上,喝着下了毒的茶水。 “他都要毒杀你了,你为何只是敲晕他,而不杀他。” 不漏渊不知道白辛之意欲何为,对方也是一个奇人,耐心解释,“他虽为人蛊惑,可本着为吕相报仇,也不该死。” 白辛之吹了吹茶水,若无其事地道,“那什么样的人,才该死。” 不漏渊一剑递出,迅若惊鸿,茶亭外观望的人来不及躲避,就被一剑封喉。 他有些踉跄地扶着茶棚的柱子,“这样的人才该死,而他,不过是被人胁迫,更不该死。” 白辛之抚了抚胡须,赞道,“好。但你已然中毒,不如就此退去,如何?” 不漏渊脸色灰白,若这个神秘老头,也是来杀害吕相后人,根本没有丁点儿反抗的余地。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的话,在下武功低微,也当拼命一搏。不是的话,还请阁下不要劝我。” 若是仇敌,自当背水一战。懂我的人,不会问我要做什么,只会为我忧虑。我们既然都不认识,那就不必假情假意地劝我。 白辛之笑了笑,“就冲这就话,我请你喝一杯茶。” 弹指之间,那杯茶已稳稳当当搁在木桩之上。 白辛之负手走出亭外,“你怕我下毒,可以不喝。” 不漏渊直觉,这老头没有恶意,饮下了那杯茶。 他很是欣喜,先前所中的毒慢慢解了。白辛之喝了毒茶还若无其事,当然有解读的方法。 不漏渊终于在千钧一发之时赶到,救下吕家母子三人。在未到达延溪府之前,危机便不会解除。 劝走了不漏云和不漏雨,带着吕家母子三人,继续上路。 遍体鳞伤的他,无力保护更多的人,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凶手的刀砍向吕夫人。吕夫人,紧紧搂着吕轻音,将后背露给敌人的刀锋。不漏渊紧紧护着吕轻侯,无力救援。 也不见白辛之如何动手,杀手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的牛车,还在数十米开外,而他的人却已站在吕夫人身边。 “前辈请你,可怜他们母子,将他们护送到延溪府。” 白辛之摇头,“老夫为什么要答应你,既不相识,也投缘。” “怎么不投缘,先前前辈的一杯解毒茶,岂非缘分所在。” “也罢,老夫只答应护送他们两个,那个小男孩,你自己护送。” 吕夫人拉着吕轻音跪下,“大人,求您救救我的孩子。我不用你救,你可怜可怜我的孩子。” “你应该求他,他若护住你的孩子,你的孩子自然没事。” 吕夫人怎好再开口求不漏渊,这一路,不漏渊浴血奋战,若没有他,他们全都死了。 不漏渊自然知道,高人说一不二,刻意强求,反而适得其反。“既然,前辈愿意保证他们母女,在下定当拼死保护他的安危。” “娘。” 吕轻侯不知所措,吕夫人声泪俱下。 “夫人且安心,我若不死,他便丝毫无损。” 不漏渊决心拼死保护吕轻侯的安危,若他死了,吕轻侯自然也不能活。 “等一等,你的剑已经钝了,我送你一把剑。” 那时候,不漏渊只知道,那把剑拔出时亮光四射,十分锋锐,乃是一等一的好剑。后来才知道,那是剑圣门诛邪和鼎天两把剑之一的诛邪剑。传剑即使传徒,先前的一切,不过是白辛之对他的考验。 后来,虚渊也问过,他们因保护吕相后人而结实,当时为何不传他鼎天剑。 白辛之有两个原因,其一,他掌握的是诛邪剑,鼎天剑只是代为传徒;其二,虚渊救人的手段太蠢,不配用鼎天剑。 白辛之驾着牛车,轻轻松松前往延溪府。有不开眼的人,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而不漏渊,却用了三倍的时间,狼狈不堪的站在吕府的门前。吕轻侯站在他的身后,右手紧握匕首,小脸上还有血迹。 吕相夫人已经扑过去,紧紧抱住吕轻侯,又手绢轻轻擦拭小脸的血迹。 白辛之挥了挥手,不漏渊手中的剑飞了过去,停在白辛之面前。 “老朋友,我给你找的下家,感觉怎么样?” 诛邪剑前后晃动,绕着不漏渊转了一圈,又回到了不漏渊手中。 “尘世万般,皆为虚,从今往后,你既不是慕渊,也不是不漏渊,而是虚渊,剑圣门下诛邪剑一脉第二十七代剑圣。而现在,你可作为不漏渊,了却这尘世的一切,先去无生大牢。师父我在池州天圣山等你。” 不容不漏渊反驳,白辛之兀自驾着牛车离去。 不漏渊迎来了人生第二个转折,成为天圣山剑圣门第二十七代剑圣。第一个转折,乃是逃婚,从桂王世子,变成司捕司名捕,不漏渊。 第一百九十六章 由不得众人不惊诧,雳扬涣要重回浮空城,这是一件大事,甚至关系到天毅王朝国本的大事? 天毅王朝的制度,只要被分封王位,就再也没有继承皇位的可能。..只有皇子身份,才能够继任皇位。因此,皇子虽然没有封底,却有着巨大的潜力。大臣们不会去巴结一个王爷,因为王爷已经丧失了皇位继承权。 现如今,浮空城有两个皇子,沥扬洵,沥扬清,这二位之一才是未来天毅王朝的陛下。 但谁也不能否认,沥扬涣,才是当今陛下最钟爱的儿子。 八年前,浮空城就只剩下三位皇子。其他皇子,都早早的被分封,迁往封地。 沥扬涣,是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当然,那是在他未认识林云汐之前。 天知道,他怎么会爱上那么大胆的一个女子。完全不顾雳扬家族的颜面,自浮空圣塔跃下,狠狠地置他们的尊严于不顾。 对于这样一个女子,三皇子怎么能够死心塌地,丝毫不在乎背叛。反而要维护她的家人,她的遗体,甚至还要守着她的陵墓。 但现在,他说,他要回浮空城,参加皇帝的寿礼。 承丰皇帝会答应吗? 答案是肯定的,沥扬涣那么的违逆他的意思,他依旧包容了他。虽然那般气愤,也还是不忍心过分苛责最疼爱的儿子。而现在,儿子回心转意,想要尽孝,天地下的父母,又怎么可能不答应了。 众人皆是欣慰,涣皇子总算看开了,就是嘛,女人如衣服,有什么大不了的。 众人又觉得可惜,被分封为秣陵王,似乎王位遥不可及。 承丰皇帝会立沥扬涣为下任国君么,所有大臣只怕都知道,绝对不会。他会重新认这个儿子,一如既往的疼爱,甚至超过浮空城的两个皇子。 但他是承丰皇帝,承丰,只需要继承先辈的工业,做个守成之主,就足够了。 这样的国王,虽没有太大的作为,也绝对不会将国家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样的国王,能不改革,就不改革,所以绝对不会破除祖宗律法。 但涣皇子似乎很迫切,仿佛回到浮空城,他就会重新拥有那个机会。 这也正是众人纳闷的原因所在。 笼罩在秣陵都的黑幕,渐渐散去,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露出斑驳的光影。那些急切间退去的影子,哪怕散的再高明。也没能逃脱司律部大人物的耳目,而他们也终于知道,沥扬涣向前打招呼的用意所在。 有人要置沥扬涣于死地,而这个人,当然非沥扬洵和沥扬清莫属。 *裸的储位争夺,两位皇子又为何要担心秣陵王回浮空城,他已经失去了机会,抑或是宁杀错,不放过。 杨三淮理都没理,径直离去,他没必要管储位之争,第二次擒杀血幽王,才是当务之急。 陈尹望着林深,探寻着,是不是要帮这个忙? 林深皱着眉头,旋即又舒展开,“秣陵王,抱歉了,大司律,着我捉拿血幽王归案,一刻也耽搁不得。” 沥扬涣的眸子有些冷,“陈狱长,你呢?” 现下的秣陵王,完全没有了痴情,善良的模样,让人感觉遍体身寒。陈尹思量,救了他,得不到什么好处,反而会得罪未来的陛下,“卑职职责是擒获血幽王,请秣陵王海涵,不能为您效劳了。” 他们都叫他秣陵王,而不是涣皇子,显然是看透了其中关键。 沥扬涣的表情更冷,“各位,恐怕我们要死战了。” 武行义朗声道,“我倒要看看,当年那些鼠辈,又长了多大的本事。” 风秦仗剑而立,“愿为皇子死战。” 萧若离被带走,他们只剩下三个人。曾在黑暗中窥视的人,不知凡几。 “在这最危难的时刻,还有你们两个,真是三生有幸。” “但可惜,你们都要死了。” 这句话,空旷的传来,接住了沥扬涣的话头。 沥扬涣冷然,“我的两个好哥哥,将他们的家当,都带来了?” “在你想要回到浮空城,就注定了,要取了你的命。” 风秦双目冒火,“果然是你。” 边打听认为理所当然,“是我,我已经足足潜伏八年了。” 武行义反而冷静的多,“你如何会寒冥摧心掌,徐酒教给你的?” 边打听桀桀地笑,“被背叛多了的人,真是理智。没错,是他教我的。他可以用美食,换取秘笈,我当然也能用东西跟他换。” “他也是你们的人,一起潜伏在我身边。” “秣陵王,你误会了。他只是后来被收买的,这样的人岂非比我还要可恨。” 背叛者确实要不间谍可恨的多。 “我要杀了他。” 边打听附和风秦,“你确实要杀了他,不然你可要后悔终身了。” 一根银簪,朝着风秦飞来。风秦一把接过,双目血红,“你们将她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你若是回山庄的晚了,恐怕会后悔。不过,也为难你了,现在可是走不开。” “大哥。” 武行义看着沥扬涣,沥扬涣点了点头。 然后,武行义拍了拍风秦的肩膀,“冷静点,去吧,小心些。” “不能与大哥同生共死,实在遗憾。大哥,保重。” 风秦飞快地朝着秣陵都的南面跑去,那里有他最关心的人,正处在巨大的危险中。 本来单薄的力量,如今又去了一个,越发显得式微,对方步步为营,又步步紧*。 武行义只说了一句,“我死之前,皇子你必然无恙。” 在我生的时候,就会保你无恙。但我死了,也没办法再护卫你了。这样的一句话,他便决定拼死决战,不留余地。 “大人,就这样放他离开,干脆杀了他。” 秣陵都错落的屋舍间,传出这样的问话。 “不用,有人解决他。贪婪的人,同时也比较心狠,更加怕死。所以,为了不让自己死,就一定要让别人死。这个人,会死在徐酒手下,我们用*心。沥扬涣,才是我们的目标,除了他,咱们才能跟两位皇子交代。” “都这般田地了,还要赶尽杀绝。” 这句低语,疑问,随都没有听见。 第一百九十七章 秣陵都的人们依旧处于恐慌之中,天狗吞日,乃是大厄之相。 凡人们,如何知道此乃修行者的手段。贵人们,不顾日头偏西,驾着马车离开秣陵都,前往他处暂避。无法离开的人,愈加恐慌,只得焚香求神,消灾解难。 嘈杂的环境,似乎掩盖了别院里的紧张氛围。此间的主人,不仅紧张,而且视死如归! “杀!” 冰冷阴鸷的命令,闪烁着嗜血的气息,正如黄昏里那些闪着血光的眼睛! 武行义呼出一口气,来的是死士!死士,不惧生死,或者说其本身就是为死亡而存在。不达目的,不死不休。杀手同样可怕,但一击不中,远遁千里,伺机卷土重来,又或者直接放弃! 大家族,一般都会蓄养死士。恩于少年,严加训练,可为家族赴死。天毅皇室从不蓄养死士,因为他们有比死士更为精锐的部队。浮空城的浮空卫,覆灭重生,却从未断续! 皇子当然没有死士,但他们的母家有。能成为帝妃者,皆是权利鼎盛之家。而现在,为了除掉沥扬涣,出动了家族死士! 黑衣人从屋檐树荫跃出,手持利刃,冲了过来。武行义挥了挥手,沥扬涣率先退往屋内。对方人多势众,只能以狭小的地形来限制。 武行义左脚踏进门槛,黑衣人便杀到。利刃闪烁着森冷寒光,折射余晖下的光彩!武行义右手劈出一掌,左手拉住门沿,快速将门关上,放下门闩。他背抵住大门,门上传来的振动传递至全身。 经络里迟滞的感觉让他十分难受,三日不闻臭的毒虽然已解,可连番战斗,都没有时间恢复! 四目相对,彼此点了点头,“等我去了,你再出手!” 武行义返身正对大门,等待死士破门而入!门既不是铜墙铁壁,很快就被攻破。死士们窜入屋中,扑面而来的是一阵刚猛的劲风。噗噗噗,劲力破体声格外刺耳,率先冲入的死士倒地不起。 有些嘈杂的别院里,复又发出一声冰冷的命令,“放。” 刚刚一个“杀”,冲出十数名黑衣;此时一个“放”,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破空声。对方掌握的时间,真毒,武行义根本来不及反应,就中了两三根箭枝。数十枝箭钉在墙壁,地面,桌椅,还有人的身体上,尾羽犹自震颤。 “成了。” “是的,倒下了!” “武行义一死,沥扬涣手无缚鸡之力。” “那咱们送这位皇子一程!” 弓箭手收起弓箭,成纵队前进,将大门围了起来。沥扬涣瞳孔微缩,这是天毅王朝最精锐的弓箭手,其装备包括长弓,手弩,陌刀,短匕,明光甲。虽然只有十数副这样的装备,也证明其手段非凡。因为这些装备,严禁外泄。 “死了没?”一名弓手探了探武行义的鼻息,“大人,死了。” “箭入心脏,能不死么,你也太谨慎了。” 这人拽住下巴,微一用力,尽将整张脸都扯了下来,“由不得不谨慎,这些年,他可追得我好苦。” 此人踹了武行义两脚,哈哈大笑,“你总算比我先死。” 突然间,他的笑声严重变形,带着深深恐惧。本该死掉的人,猝然跃起,将一柄短刀刺入他的心脏。 “刑擒天,还你的。” 其它人也被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为首者挥手,手弩攒射,将二人射成了刺猬。 “这下要还能跳起来,我就真佩服他。” “他决计跳不起来了,看看,堂堂涣皇子吓成什么样了。” 沥扬涣蜷缩在屋子的角落里,似乎惊吓过度,瑟瑟发抖。 “吴大人,要不你送他一程。”吴姓男子摆了摆手,“还是齐大人来吧,想来二皇子会更加看重大人你的。” “难道吴大人不想在大皇子面前涨涨脸。” 沥扬涣非杀不可,可无论谁动手,都担着巨大的风险。大皇子和二皇子密谋除掉沥扬涣,才有了这次的行动。 “边打听,你去!” 边打听看不起互相推诿的两人,“既然二位共同行动,这儿有白绫一根,也当一起让此事了结。” 杀这样一个皇子,确实不需要多大的力气。历朝历代,白绫毒酒不知裁决了多少犯官贵族。粗暴地将白绫缠在沥扬涣的脖子上,二人分执一头,开始拉扯。挣扎吧,越是挣扎,越是痛苦。 似乎只要等沥扬涣咽气后,这件事都将终结。但事实并非如此,沥扬涣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那条厚实的白绫会突然间断掉。这样的白绫,用的是上好的材料,足以当绳索使用。用白绫勒死沥扬涣,当然不是兴之所至,其实早有图谋。不是为情所困的情种么,秣陵的女尸被盗,愧对恋人,想不开,就自挂东南枝了。 如果白绫断为碎片,使得他们皱眉,错愕。那么接下的事,已经让他们张大了嘴,不可思议,又极为恐惧。 羊是无论如何也吓不走狡猾的对手,除非,它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在扮猪吃老虎。 先前的诸般嘲讽,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抽了回来,抽的齐大人既惊且怒。 吴大人已经不需要这张脸了,他已经在惊恐中被割断了喉咙,死人,似乎已不需要什么脸面。 沥扬涣在白绫断裂的刹那,纵了起来,一刀切断了吴大人的咽喉,又趁势攻向齐大人。齐大人在生死存亡间,果断挥动左臂抵挡,所以现在他的左手鲜血直流。但比起性命来,一条手臂,似乎微不足道。 齐大人却并非这样想,本来可以愉快地完成任务,却变生肘腋,猝不及防,所以十分愤怒地吼道,“边打听,这便是你口中的废物,卧底这么久,你究竟打听了些什么?” 边打听蹙着眉头,他知道沥扬涣不简单。被天毅王朝皇帝所看重的皇子,焉能没有过人之处。却还是小瞧了对方的隐忍与果决,这竟完完全全和那个痴情种子沾不上一点关系。 “你急什么,看他的样子,不过仅此一击而已,咱们还有人。” 沥扬涣靠着墙壁,剧烈喘息,贪婪呼吸着空气。弓箭手从门外鱼贯而入,锋利的弩箭对准沥扬涣,似乎插翅难逃。 第一百九十八章 只要一声令下,沥扬涣就会被射成刺猬。 但沥扬涣的嘴角却挂着浅浅的笑意,讥诮,嘲讽。齐大人觉察异常,下了命令,“放”。 无数羽箭从四面八方射出,带着刺耳的厉啸声,众人只来得及闷哼一声,便被洞穿了身体,倒了下去。弓箭手射出的弩箭钉在墙壁上,在那一瞬间,沥扬涣所站的地板掉了下去,避开了弩箭的攒射。 边打听在第一时间,拿齐大人做了盾牌。他小心翼翼躲在“盾牌”后面,从沥扬涣落下的洞口跳下去。 他别无选择,房间的机括在没有停止之前,根本无法停留。 这不过是一处简简单单的地下室,黄昏斑驳的光影,透过几个木架子的窗格照射进来。隐约看见沥扬涣矮着身子,歪歪斜斜地朝着门口走去。边打听悄悄跟上去,或许沥扬涣以为所有人都被射死在暗箭之下。那样的话,他倒是可以出其不意。 但当他走入余晖里的时候,沥扬涣好整以暇地坐在别院的一块石头上,斜阳将其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他们视你为兄弟,你为何要杀了他们。” “我本就是卧底,那是他们蠢。” “是,很蠢,蠢到要以你这种人为兄弟。武行义到了这步田地,都还要设计除了刑擒天,以报当年背叛之仇。” 边打听没由地心里一紧,这是计,难道这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想想,还真不排除这种可能,大皇子与二皇子为了皇位,骨肉相残。这要让承丰皇帝知道,诸般作为都将化作流水。 “你还要杀我么?” 边打听当然要杀他,“不杀了你,我还能活么?”任务失败,两位皇子和沥扬涣都不会放过他。他杀了沥扬涣,还有可能活。 “你们就不该在我的地盘杀我,天时、地利、人和,你们一样都不占,怎么杀我?”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地方会安装如此厉害的机关。边打听仔细瞅了瞅附近,院子里很是空旷,完全没有安置机关的可能。 “你既然有如此厉害的机关,又怎么眼真真地看着武行义为你而死。” 沥扬涣站了起来,影子拖得更长,几乎要抵达边打听的脚尖。“错了,他是为自己而死,你号称听风无息,自然知道关于他的一切。” 边打听当然知道三陕武林里发生的那一场恩怨纠葛,在刚刚那一瞬间,才遗憾地谢幕。 “你在怕什么?” 沥扬涣有些不解,反问,“你又在怕什么?” “从一开始,你就在打击我的信心,虽然你说的很隐晦。我承认,我是有些担心你布置的暗手。但现在,我已经确定,秣陵别院已经没有任何机关可供你使用。要大规模铸造机关,陷阱,动静会很大,我不可能打听不到。” 似乎说中了沥扬涣的心事,他颓然叹息,“没错,这里确实没有任何机关陷阱,你完全可以动手了。” 但真要动手的时候,边打听又变得踟蹰起来,竟对自己先前肯定的论断,有些怀疑。 沥扬涣看出了他的犹豫,打着商量,“不若,你放了我,我也不找你的麻烦。” 这句话竟然促使边打听下定了决心,他的右手二指骨骼凸起,以其为前端,刺了过来。 这是他赖以成名的绝技,锁喉指。先前被张亮的仙术法袍弄得骨折后,又派上了用场。或许因为上次的缘故,他的锁喉指只戳裸露在外的咽喉。 没有东西保护的咽喉,会像豆腐一样,被轻易戳穿。 沥扬涣的咽喉本来是没有东西遮挡的,忽然间,有些土黄色的物质悄然覆盖。这东西似乎比张亮的仙术法袍还要厉害,竟生生让边打听的手指折断。 边打听痛得汗水直流,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已然不顾了一切。没了锁喉指,他还有寒冥摧心掌。没有了寒冥摧心掌,他还有刀剑。只要意志坚定,他总会达成目的。 可惜的,他脚下已经没有了路,没路,还怎么到达目的地呢? 原本坚实的地面慢慢变软,变成泥沼。他想要挣扎,却越陷越深。 他终于明白,为何沥扬涣回到浮空城,就能重新拥有皇储的身份;为何承丰皇帝一而再,再而三对他忍让,偏爱。 沥扬涣的身边许多黄色光点漂浮着,他竭力控制着它们,使得前方的土地继续变软,继续化为泥沼。他的额头已经见汗,似乎已经到了他控制的极点。 若是有一位修行者在,一定知道,这不过是土系术法里最简单的泥沼术,先前覆盖其喉咙的,也是简简单单的岩石守护。但在平常人眼中,这无异于妖术,让人觉得十分可怕。 没错,一开始,沥扬涣就存心拖延,他的脑海竭力唤醒能够感知黄色光点的介质。当黄色光点浓郁到一定程度,就*纵着它们施展这些法术。 承丰皇帝喜欢他,正是因为他继承了沥扬家族的天赋血脉。 历史记载,天杞帝能与蛟龙争锋,且将之战败。而后代,血脉渐渐稀薄,最后化为凡血,没有一点神性。沥扬涣所表现出的土系天分,让承丰帝看到了,恢复先祖血脉的希望。 没有什么,比血脉传承来的重要,除非能如三仙族那般长寿永生。可是长寿永生之后,又该为了什么而存活呢? 这个问题委实有些难,沥扬涣可不会去想,他现在只想要将边打听彻底拖入泥沼中。 边打听越是挣扎,越是落得更快,“涣皇子,我错了,你快停手,我愿奉你为主,绝无二心。” 沥扬涣不为所动,这样的人,即便有再大的价值,他也不会用。当他满头大汗的瘫坐在地上,对面的泥沼,连带边打听这个人都消失不见。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哎,进步甚微,他已经领先很长一段路了。看来,真的只有继承那个位置,才能获得更多的帮助。” 林云汐的尸体被盗,他是知道的,那个人对他说了一句话,“你若能通幽,便能再见她。” 通幽,通幽,究竟什么是通幽,何时能通幽? 第一百九十九章 萧若离感觉到有些惶然,就是冥冥之中,觉得有些不真实,很是别扭。 哪里不真实,哪里又别扭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但他的职业教会了他,想不通也要去想,只有去想了,你才会有些眉目,才有可能通畅。这无疑是一种很赞的品质,虽然有点牛角尖的嫌疑,却也是成功之道。 血幽王能够从无生大牢里逃出来,有帮手,这毋庸置疑。帮手的身份很高,这也可以肯定。没有一个位高权重的内应,血幽王根本逃不出无生大牢。千年不破,确实是它最辉煌的勋章。 既然把人救出来,血幽王凭借本事,是有机会逃过追捕。可是他又为何要绕道彬州,而不直接过相州,经由潞州潜回老巢蕲州,反而绕了这么远的路。就为了惩罚智千山这个叛徒,这个理由很是牵强。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能够做到一州枭雄的位置,绝对不是蠢货。他又是因为什么,才绕道如此远的路,增加这么大的风险? 萧若离叹息,自己管这么多干什么,从一开始,就没有参与血幽王的案子,这些,或许杨三淮更加清楚。三只眼,也正是因为那件案子,而名动天下。现在,继续追杀血幽王,正是他的本职所在。 抛开血幽王不提,他又想到沥扬涣的处境,为之而担忧。 也不知道想太多,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也不知道这一路相随,是对的,还是不对。 现下,还是想办法甩脱后面的跟班,找到张亮,然后前往云麓书院,或许才是后半生的归宿。能脱离这黑暗的官场,血腥的江湖,过着闲散逸致的生活,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想通了这些事情之后,他顿时觉得很轻松,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三日不闻臭的毒有些散逸。或许,是因为时间的缘故,日头偏西,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一个时辰的路了。 “我们是不是要找一个歇脚的地方?” 徐捕头话语中带着谄媚,“萧捕头,咱们办案之人,夜宿荒郊野地,岂不是家常便饭。咱们赶上一赶,在云慈城歇歇脚,早些回七杀城,谢司律,听闻你弃官不做,很是关心呢。” 身为捕头,追踪犯人,露宿街头,是常事。可他这一通插科打诨,萧若离觉察到了异常,“既然求快,为何不骑马。” 徐捕头似乎走的很匆忙,带着萧若离,快速离开秣陵都,连马都没有骑。此人贪生怕死,一听可以脱离追捕血幽王的任务,喜露于形。既然想尽快逃离,又缘何不骑马,反而步行,还选择这种小路。 “现在,你是囚犯,我说了算。” “你说了算?”萧若离怒喝,“你走这些曲折小路,有何图谋,说?” 徐捕头在这威吓之下,张口就是,“我······”,他为自己的怯懦感到愤怒,“萧若离,你得意什么,中了毒,就是没有爪牙的老虎。” 萧若离暗道不妙,此人走这些小路,果然是想趁着没有人的时候,对自己下手。 紧了紧腰间的剑,沉声问道,“谁要杀我?” 徐捕头嘿嘿一笑,“你得罪了司空部,司空部的大人想要你的命?” “你是奉了大司律的命令来杀我。” “没错,谢司律,命令我来杀你。” 萧若离冷笑,“你是谁,几品捕头,位列何职。谢某人要杀我,有很多理由,有很多人,却绝对不会叫你徐苍苍来杀我。” 徐苍苍脸色大变,眼光凶狠,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萧若离发现,徐苍苍的神色很不对。这个人他有过一面之缘,也记得他叫徐苍苍。 “是我,徐苍苍,要杀了你。” 他说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咬牙切齿。“你既然知道了这个秘密,我又不用去追杀血幽王,只要杀了你,我还是继续当我的捕头。” 萧若离惊诧,秘密,什么秘密,徐苍苍有什么秘密,他怎么知道?这一番表情,在徐苍苍眼里,便是装疯卖傻。他为何要装疯卖傻呢,一定是中毒颇深,这让徐苍苍很是高兴,对保住自己秘密又多了几份把握。 这变化当然落在了萧若离的眼里,萧若离回过味来,立马道,“没错,我早就知道你的秘密,但你知道,为什么一直不揭穿你么?” 既然知道自己的秘密,这位号称“神断”,又为何迟迟不断。 “你这些年,在司律部,也算勤勤勉勉。” 徐苍苍心想,原来是后来的表现让萧若离觉得自己改过自新,从而放过自己。萧若离推断,既然是要杀人灭口的秘密,当然做了罪大恶极的事情。往改过自新,从轻处分的方向来,果然正中下怀。 徐苍苍的眼神近乎祈求,“我也是迫不得已。” 萧若离眼神如水,“如果是我,我也会那么做。” “我一直兢兢业业,奉公职守。” “没错,所以我替你掩盖了这个秘密。” 徐苍苍左右权衡,心理盘算,第一,萧若离身中剧毒,此时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但他的名头太响,武功过高,谁知道会不会临死还要拉自己做垫背。第二,萧若离既然早知道自己的秘密,一直没有揭穿,是否会如他所说,一直当做不知道。第三,杀了萧若离,一劳永逸,但风险太大;不杀萧若离,自己的把柄就抓在他的手里,生死都*控在他的手上。 萧若离冤枉,他哪里知道徐苍苍的什么秘密,竟然要被对方灭口。他决定继续增加筹码,“只要你肯回头,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神断”萧若离是有过给人机会的时候,有的人改了,有的人没改。改了的人活得好好的,没改的人,很快奔赴幽冥。到后来,他绝对不会轻易给人机会,他知道,大恶之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给不给人机会,是自己说了算。能不能活到他给机会的时候,是若即若离剑说了算。他已经很久没有给过人机会了,但既然承诺给了,就一定会会遵守。机会难得,一纵即逝。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章 但这个弥足珍贵的机会,徐苍苍不打算要。他立即拔刀冲了过来,拼死一搏。 萧若离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得拔剑抵挡,他没有动用内劲,一用内劲,周身乏力,反而会让他更快败亡。 徐苍苍气势雄浑,为愤怒所驱使,拼劲全力,大开大合,杀得萧若离节节后退。 萧若离的情况不容乐观,身上已有多处伤痕。他眼神很明亮,杀死徐苍苍容易,可是之后,自己再无一丝防御的手段。徐苍苍诡异的行为,若没人挑拨,怎么能如此稀里糊涂。 说不定幕后的人,就躲在暗中,正是要借徐苍苍,来破了自己的禁术,若即若离剑最后一招,刹那芳华。 萧若离的剑,若即若离,乍分即合,如今这状态,想要施展,只有碎掉丹田。 武者从感悟到丹田位置所在,练武,使之扩大,储存内力,以内劲激发,增加威力。碎掉丹田,实则自废武功。 除了碎掉丹田一条路可走,萧若离别无他法。幕后的人已经将他*到山穷水尽的路上,不出二十招,再不动作,就将丧命刀下。 最是那一缕刹那芳华,在晦暗的树林里,绽放出夺目的光彩。 徐苍苍不可置信地仰面倒了下去,若即若离剑,乍分即合,一击致命。他果然有杀了我的手段,我果然被他杀了,而我却没能杀了他。这是徐苍苍临死时,最后的想法。 萧若离靠着大树,瘫坐下来,他的脸上涌起一缕潮红,那是丹田破碎所产生的力量,如同回光返照。他的手颤抖着,剑已经掉落于地,他注视着黄昏的尽头,那个身影果然拽着残阳的尾巴走了过来。 待他看清楚这人的样子,心底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顿觉轻松。这就是他与张亮提到的,强有力的帮手,司律部辖下司捕司池部的大捕头,卢迁,卢大捕头。 这位卢大捕头与他关系非凡,乃是曾经共过患难的生死之交。萧若离也正是应了卢迁的约,才来池州剿灭为祸一时的“七凶”。池州“七凶”越过云慈山脉,逃亡云慈城,这才又有了现下的际遇。 在云慈城,他顶住司空部的压力,斩杀了地鼠,弃官而去,遭到司律部的通缉,卢迁当然也得到了消息。这一切,都是因为这次赴约,导引出的事情。萧若离料想,卢迁看到司律部的通缉令,一定会前来彬州找寻他。 他果然来了,只要他到了,黑暗中的敌人一定无机可乘。 卢迁走过来,并没有给他一个拥抱,也没有问候他的伤势,只是一句话。就让萧若离觉得晴天霹雳,乾坤颠倒,以至呆若木鸡。 他说,“你的若即若离剑真强,尤其是这招“刹那芳华”。” 说完,他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徐苍苍那被分离两剑重合穿透的胸膛,似乎心有余悸。 萧若离精明的头脑在短暂短路之后,又重新变得清明。加之丹田损毁后的余力消散,他的脸色看起来尤为苍白。 卢捕头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他完完全全看到了他自碎丹田,施放绝杀技的整个过程。他眼真真地看着他破碎丹田,而无动于衷。又或者,这一切根本就是他一手导演的。 卢捕头点起了烟斗,深吸一口,慨然道,“能够让神断大人如此费解的情形,还真是少见。” “你早就在这里?” 卢迁点头。 “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卢迁再次点头。 “你早就处心积虑想除掉我。” 卢迁还是点了点头。他本以为萧若离还会问,但萧若离却一言不发。 “你为什么不继续问?” “我问了你就会说?” 卢迁真挚的点头,“是的,绝不隐瞒,因为今夜过后,你就会成为这荒郊野岭的孤魂。” 一个想知道自己所疑惑的东西,一个想炫耀自己的手段,于是一问一答就这般开始了。 “他明明就有松手的意思,为什么,我提到要给他一次机会,他反而发了狂。” “因为我告诉他,神断要是给别人机会,是从来不会说出来的。事实上,确实如此,你要饶过一个人,不会明明白白地说“我饶了你”,你只会转身离开。” 萧若离细想,他的习惯确实如此。于是这句话,便成了,先前不计较,就是再给徐苍苍机会。而现在提醒,反而让徐苍苍觉得是他浪费了一次机会。对浪费机会的人,萧若离从来不会心软,所以徐苍苍拼了命。 “他怎么一口咬定,我知道他的秘密。” “他现在叫徐创,不过在以前,他似乎叫徐苍苍。一个叫徐苍苍的凶手,杀死了身为捕头的徐创,然后冒名顶替成了这个人。你不叫他徐创,管他叫徐苍苍,他当然以为你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 一口叫出别人不光彩的名字,自然以为秘密泄露。萧若离依稀记得,卢迁指着不远处的捕头,“那个是徐苍苍,是我池部的得力干将。” 徐苍苍这个名字,是卢迁告诉他的。只要有谁叫他徐苍苍,这个池部的捕头,就会拼尽全力,杀死对方。卢迁这一招,还真是毒辣,如此一来,既不用胁迫徐苍苍,反而让徐苍苍为了自己的秘密拼命。 为自己,和为别人,所表现出来的勇气和力量,有着天渊之别。 “真是好手段,但你怎么知道徐苍苍会跟随杨三淮追捕血幽王,而正巧安排他来押解我。” “这些都是巧合,原本的计划是,你前去剿灭池州“七凶”,被“七凶”杀死,或者同归于尽。但谁也没有想到,在他们的老巢里,你都能轻而易举打败他们。传说无形的幽影,也未能杀掉你。从他们开始逃亡,我就知道这场胜利,最终会属于你。于是,我便派徐苍苍来协助你。徐苍苍一见到你,就会自动变成毒蛇。” “第三手,你便去通知司空部,鬼斧世家遗漏了一位精英。而司空部,正在着手建造六芒星阵,急缺人手,恨不得召集天下能工巧匠,一定会力保地鼠。地鼠胆小怕死,也最有可能被我生擒活捉,当然,我也一定会顶住压力杀了他。” 卢迁极为佩服地点头,萧若离猜得一点都没有错。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零一章 在秣陵都,徐苍苍本来领着萧若离前往马厩。萧若离有些疑惑,“我见过你,你是徐苍,沧?” 徐苍苍当时扭头就走,萧若离希望走得慢些,好有机会逃脱,也未多想,谁能想到,居然埋了这么个陷阱。 从卢迁邀请他去池州,剿灭“七凶”,这个局就已经开始。或是机缘巧合,徐苍苍最后还是与萧若离碰了面。并且*迫萧若离,用了最后的攻击手段,接下来,他便没有丝毫反击的能力。 卢迁拧了拧烟斗,“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杀你?” 功名利禄,爱恨情仇,都足以让人产生巨大的变化。萧若离的仇人多了去了,他或是黑暗中的萤火,想要照亮整个黑夜。但黑夜的巨口同样想吞灭这束萤火,光与暗,天生敌对。 “你不想知道,我也是要告诉你的。” 大仇得报的痛快,不是让仇人一无所知的死去。而是让对方在惊诧中悔恨,慢慢折磨而死。 “你的成名战,还记得么?” 每个人,在成名之前,或许默默无闻。但一旦声明远扬,其事迹会被人列为经典。当然经典不是那么好书写的,所以,名人只是极少数。若人人都有名,那通通都算不上名人。 “神断”之名,来自“南诏假使者”之案。 南诏国,作为天毅王朝的附庸。每隔三年会派遣使者,前往浮空城进献宝物。更有其他四片大陆的人,自发前来进贡,以期见识这个古老国度的风貌,以及那些丰厚的回馈。 天毅王朝,以大国身份,岂会贪图别人的便宜,赏赐下的东西,比进贡的还要多。 中碧人十分自豪,我天朝古国,物华天宝,地大物博,岂是四夷小国能够比拟的。 那一年,有人截杀了南诏国使者。并且冒充使者,前往浮空城,极为无礼傲慢,使得承丰皇帝大怒。时至此时,池州方向急报,有军队出入天断山脉。 在那一带,能够集结军队的,除了南诏,似乎别无其他。 浮空城里的大臣们,有急切者,大怒,要兴兵讨伐南昭。有稳重者,要调查使者事件。 承丰皇帝派出使者,去找镇南王问个明白。使者归来,言南诏举国皆兵,妄图攻打池州。有善战者,更是主动请缨,要讨伐南诏。 我强敌弱,打就打,谁能怕谁。 承丰皇帝,毕竟是一个仁慈的君王。一动兵戈,苦的是百姓。而且,南诏国在中碧乱战之时,尚且不曾出兵。如今天下承平,更是无稽之谈。 这便有了,派人前往调查南诏“假使者”的案子。 几经周折,险死还生,终于查明,此乃西碧一个灭国皇室,想要谋求南诏的土地,以作复国之根基。 从中碧至南诏,有天断山脉阻隔,需经云霄飞车,才能前往。但南昭至西碧诸国,成俯冲地势。南诏国从来不曾对中碧用兵,却多次兵出西碧,鼎定天下。 在西碧大治时,南诏纹丝不动。在其大乱之后,悍然出兵,可成鼎定天下之势。南诏,一直都是悬于西碧诸国的利剑。也正是因为这柄利剑,使得西碧较为平稳,束手束脚,不能拼命攻伐。 “你是鲜于后人?” 卢迁愤恨道,“没错,若不是你,恐怕此时,南诏已在我族手中。” 天毅王朝若派大军攻打南诏,虽然很是艰难,最终会获得胜利。仅仅凭借一个“耗”,就能将这些小国拖入深渊。 不仅如此,西方诸国,见有机可乘,必然会落井下石,将悬在头顶这把利剑搬走,然后意图一统天下。 对于亡国的皇族来说,只有乱世,他们才能召集旧部,乘势而起。 “你不能怪我,要怪,只怪你选错了时间。现在,是承丰皇帝在位。” 承丰皇帝,是千古仁君。在大殿那般生气,也只是拂袖而走,事后,仍能够理智地处理政务。 “若不是你查清这个案子,承丰皇帝最后也不得不攻打南诏。” 萧若离不以为然,他们已经被复国的大志蒙蔽了双眼,“你想的太简单了,在我前往西碧之时。当代镇南王,已经打算自缚,前往浮空城请罪。” 一国之君,为了避免战火荼毒国内,自缚请罪。即便有再大的怒火,也当化解无虞,更何况本就仁慈的承丰皇帝。 “萧逸楼竟然是这般无胆鼠辈。”卢迁极为看不起镇南王,一国之君,做出如此卑躬屈膝之事,简直胆小如鼠。士可杀,不可辱,受此奇耻大辱,枉为君王。 历史上,很多国破的君王,都会自寻了断,以全颜面。被俘虏的君王,最终是一个暴毙而亡,不得善终。 卢迁或许不知道,为了不使国家动乱,百姓受苦,而卑躬屈膝,忍辱负重的君王,需要多大的毅力和勇气。 这个天下,不只是阴谋家的天下;应当是普罗大众,仁人志士的天下。 “你改名换姓,接近我,就是为了这一刻除掉我?” 卢迁,很是坦然,“没错,我筹谋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不除掉你,我的大计怎么能成。万一你再次出手破坏,我鲜于家族可真的就要族灭了。不光是你,什么“三只眼”,“慧眼”,“四不漏”,都要统统除去。” 他竟然妄图杀掉所有名捕,然后图谋搅乱天下的大事。 “你别高兴的太早,或许这些一般人推算不出来,但有司命部在,在占星拿命之术面前,任何东西都无所遁形。” “你有没有听到这样一个传说,黑曜降世,群星暗淡,天下大乱。” 萧若离瞠目结舌,“你说黑曜星即将靠近?” “不出百年,就将降临。” 当黑曜星降临,掩盖群星光华,命星轨迹混乱,所有占星与卜命之术都将失算。这些奇异的现象,只在修行者中传递。碧野大陆修行者的凋零,正是因为上一次黑曜纪的遗痛。 “一百年,你想的也太多了吧。” 百年之后,他们恐怕早已尘归尘,土归土,计划如此之远,为了复国大业,还真是未雨绸缪。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零二章 “在这百余年时间里,我卢家会成为天毅王朝名捕世家。当黑曜星降临之时,搅动天下风云,便可伺机复国。” 卢迁已经着手做这件事情,他的儿子卢符,在司律部,是新近崛起的新人。萧若离曾经亲自指导,并赞叹,虎父无犬子,且必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何曾想到,这一族人居然心怀如此“大志”。 “来吧,杀了我,便走上了你的第一步。不过你要杀的人,还很多。这些人可比我厉害多了,你成功的可能几乎为零。” 困难么,卢迁不这么觉得。“慧眼”和“三只眼”参与了血幽王的追捕,血幽王的实力毋庸置疑。四不漏来到中碧,与剑圣门剑圣起了仇隙,更是遭到吕轻侯的绞杀。吕轻侯根基尚浅,可架不住他有个好岳父,****一脉的人,实力强大。如此一来,他便可浑水摸鱼,大事可成。 而现在,就要完成第一步,杀了“神断”,既报大仇,又开启新的计划。 一声大喝打断了他前进的步子,“萧若离,你果然在这里。” 萧若离的脸色更加灰败,卢迁已经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回过头去,打量来人。 一见对方手里握着的双钩,便知道来人乃是潞州有名的捕王,桑不秋。桑不秋一见他这根长长的烟斗,便知道他是池州的卢迁。 有时候,兵器已经代表了一个人。也许认不出人,却能识得兵器。 卢迁打量桑不秋的时候,桑不秋叶在打量周遭的环境。徐苍苍的尸体在地上,萧若离的若即若离剑所杀,一目了然。 “卢大捕头,你今日若要保他,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卢迁终于知道萧若离脸色灰败的原因,若是不明不白死在这里,司律部肯定会派人来查。不可否认,如今的司律部司捕司有很多能人存在。若是让桑不秋杀了萧若离,那么这件事便很好解释。 “桑不秋,你往南来,想动我的朋友,且先问问我的烟斗。” 卢迁调整位置,似乎能更好地照顾到萧若离。萧若离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桑不秋,觉察到了异常,没有贸然表示他们之间隐秘的关系。 “桑不秋,你尽可能地动手,他不仅不会帮我,还很期待你能够杀了我。” 桑不秋冷眼瞧着萧若离,“你可真不会做人,连最好的朋友都要杀你。” 这样的交谈,很有可能能将卢迁的秘密暴露出来。 卢迁回过身来,闪电般用烟斗点了萧若离的哑穴。“你别激我走,有我在,哪怕他再厉害,也不能伤你分毫。” “还真是兄弟情深,我这便送你们上路。” 桑不秋的双钩,舞得密不透风,锋利的钩刃直劈卢迁。卢迁持着烟斗,丁丁当当对打起来,冒出点点星火,像是夜晚一闪而没的萤火虫。 萧若离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看着这两个人斗来斗去,渐渐打出了火气。 卢迁果然是想借桑不秋的手来杀自己,他几次闪转腾挪间,已是将萧若离暴露在桑不秋的攻击之下。 桑不求会放过这机会嘛? 不会,他借着这个空隙,快速冲来。卢迁似乎要去挡,却被轻易击退,口里兀自威胁着,“桑不秋,你若杀了他,我与你不死不休。” 桑不秋不加理会,义无反顾来取萧若离的性命。 桑不秋的双钩已经近了,凛冽的寒光,在夜幕来临之际,依旧那般耀眼。 卢迁紧追不舍,拼命阻止,哪怕已经来不及。 在卢迁的这个局里,萧若离是必死的,那寒光闪烁的钩,会勾去他的命。 众所周知,桑不秋原是潞州的捕头,因剿灭“十二巨凶”被尊称为捕王。“十二巨凶”的案子本来已经告一段落,奈何萧若离横插一角。既然杀了凶手,那被巨凶抢劫的赃物呢。赃物不翼而飞,便不能结案。 于是乎,萧若离便与桑不秋正面对上了。 那些勾心斗角,不足为外人道也。但最后的结果却很明朗,桑不秋贪财,寐下了一箱珠宝。一时之间,捕王的名头,负面到极点。毁人名声,断人财路,可谓是生死大仇。 桑不秋被司律部踢出,托庇于****一脉名下。摔人饭碗,又是一大仇。 既然这么多仇恨,桑不秋当然要报仇雪恨,吴钩霜雪总要喋血。 卢迁打得好主意,桑不秋杀死萧若离,而他尾随而至,敲破桑不秋的脑袋。这简直就是完美的结局,桑不秋为泄私仇,杀死萧若离。卢某人捕拿桑不秋,对方拒捕,交战时意外致死。 可惜的是,他这个愿望,在桑不秋回身的瞬间,永远不可能达成了。 桑不秋,要割的咽喉,不是萧若离的,而是他卢某人的。 旁人都以为桑不秋和萧若离是生死对头,其实是患难与共的朋友。杀了“十二巨凶”并不是桑不秋一生最辉煌的时刻,反而是他感觉到最黑暗的日子。十二的后面,还有一个十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手。 他们曾一起夜探有名山庄,互相帮助,才得以逃出升天。实在没有办法,他们定下了苦肉计,由他来做卧底。反正“十三”要收买他,就让他收买好了。 若卢迁正是可以依仗的朋友,为避免误会,萧若离肯定会将情况说清楚。但萧若离面色忧虑,足以说明,这个卢迁,极不可靠。 既然不可靠,便虚与委蛇,抓住机会,一击毙命。 卢迁当然想不到,桑不秋调转方向,施展双钩,他简直就是主动送上去,避无可避。他举着烟斗的右手,高高扬起,正是他要敲碎桑不秋脑袋的招式。 电光火石间,已来不及撤招,躲避。于是乎,桑不秋的钩子勾断了卢迁的咽喉。卢迁的烟斗,砸碎了桑不秋的天灵盖。 桑不秋倒下去的时候,用残留力量断断续续说出了,“齐,齐,齐······” 萧若离知道他要说什么,在心理郑重地沉补充,有名山庄,齐有名。 桑不秋至死都忘不掉那个影子,萧若离下定决心,一定要完成桑不秋的遗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零三章 虚渊这一发怔,倒是让张亮有些手足无措。他也不好去打搅他,对修行者而言,这种状态是可遇而不渴求的。正如在蓬莱岛,爷爷望着夕阳下的昊日,直到其落入海中,才回过神来。 而他每次要发问,爷爷都会拍拍他的脑袋,轻声叮嘱,“用心看。” 夕阳,落日,海潮,夜幕,这些日复一日的东西,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小青,你说好不好看?” 青鸟晃着脑袋,张亮笑着道,“我们去看看,昊日是不是真的掉到海里去了。” 于是,他乘坐青鸟,追逐落日,翱翔于天际。他抬头望了望天空,那时的昊日跟现在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当他都厌烦了,还没有看见落日入海,只得返回。听说有仙人,追逐落日,足足累死了,他可不想成为这样的糊涂仙人。昊日东升西落,他若飞得足够远,说不定还能看见大翊皇朝沿海岸的村庄。但若要见识这个世界的极壁,应该往东。 少年总是不识愁滋味,即便为赋新词强说愁,也是故作忧伤,徒留一笑。 没了爷爷,没了青烨,蓬莱岛还是蓬莱岛么? 蓬莱岛依旧是蓬莱岛,只是不是他所喜欢的蓬莱岛了。他的蓬莱岛,该有爷爷的疼爱,青烨的相伴,尽情疯,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但,爷爷,在漫长岁月堪透了生死。青烨,找到了要守护的使命。而他呢,他似乎只能接受爷爷的安排,去找自己的未婚妻。 乘坐青鸟,直接飞到碧落山,或许是很快捷,也没有这么凶险。但哪里有这种奇异的经历,好像在冒险。他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人,朋友,敌人,还有那种揪心的感觉。或许,他用不着去碧落山,就能找到自己人生的意义。但碧落山是一定要去的,即便不履约,也要当面致歉,蓬莱人的礼仪还是要顾及周全。 也不知道这个决定,会不会气到爷爷,还有那未曾谋面的父母,以及那还在碧落山等自己的碧落女仙。 “张亮,想什么呢?” 张亮回过神来,“想在蓬莱岛的日子,你又在想些什么?” 虚渊开始检查陌芷心的伤口,被张亮手掌按住的地方,已经开始结痂,“你给她治好了。” “没有,就是割了条伤口,然后按在这儿。”张亮把有些苍白的左掌给虚渊看,“你的手受伤了,要不也用一下。” 虚渊摇头,“没关系,很快就会好的。你一定要记住,你的身份,不要再告诉别人。也就是剑圣门与蓬莱仙人有渊源,不然,非得被人抓去炼药。哎,你真不该来碧野大陆。” 见虚渊老气横秋的样子,张亮嘟嘴,“我知道,但现在已经回不去了。对了,她就是你的未婚妻,陌芷心?” 虚渊看向陌芷心的眼神,温柔似水,“没错,他就是陌芷心,同样也是辛紫陌。” “明明是一个人,怎么可能是两个人。” 换了另一种身份,让虚渊爱上她。却要用原来的身份,来接受虚渊的爱。陌芷心,也真是有够骄傲,无聊的了。虚渊已经爱上了辛紫陌,又怎么可能去接受陌芷心。他只要揭开面纱,这个难题,便不是难题。难题只有在不被解答出,才是真正的难题。那张面纱,未接开之时,便是重于千斤。而这一次,在险死还生的一刻,他总算将之揭开了。 “你不懂。” 张亮腹诽,不愿解释就是不愿解释,说什么他不懂。蓬莱阁无数典籍,他都能一阅而通。还有什么是他不能懂得呢。 “她受了很重的内伤,我得带她回天相城医治。你去找萧若离,让他带你去云麓书院。” 虚渊走的很急,直接抱着陌芷心,不等张亮有什么反应,就朝着街道走去。 张亮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虚渊中的千机毒有没有解?天都快黑了,晚上赶路有没有危险?萧若离他们那边情况很糟糕,用不用去帮忙? 纵然有太多疑问,也只会放回心里,虚渊已经走了,他不可能追上去。虚渊说的没错,他是要去找萧若离。他们都约好了,一起去云麓书院。萧若离去当教书先生,而他却绝对不想去当什么倒霉弟子。 但愿秣陵别院不要出什么事情,希望萧若离和武行义能够抵挡住“听风无息”。 他哪里知道,秣陵别院,先去了叶归宗,再来了血幽王,后来又来了边打听带来的死士。这一场走马观花,留了一地死人,和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张亮走进秣陵别院所在的街道,就觉察出了异常。 这条街太静了,静的可怕。路过其他街道,要么是碰到举家逃离的,要么是哭泣哀痛的,要么是吵吵闹闹的。秣陵都的城卫军在维持秩序,那些趁乱作恶的人,被抓了起来。张亮碰到了好几次,他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举起双手。城卫军搜了搜身,没发现东西,便放张亮离开。 这条街,所有住户的大门都紧紧关闭着,偶尔能看到从门缝向外看的眼睛。一看到有人,吓得立马又关上。发觉张亮不是那么可怖可怕,又开启一条缝,小心偷看。 天色有些暗了,看不清楚。有一个好心的大妈透过二楼的窗户向着张亮小声说着,“小伙子,快走吧,这里来了怪物,长者巨大的翅膀。再不躲起来,会被吃掉的。” 长着翅膀的怪物,那不就是夜归宗嘛。叶归宗来了秣陵别院,张亮暗道不妙。连会术法的蒙面女子和刀法奇特的少年都敌不过夜归宗,他若施展隐形的本事,谁能奈何他。 难道,叶归宗把他们都杀了,追着凌三更,才被我们碰到的? 张亮越想,心里越是担忧,眉头都拧成了一个川字。天可怜见,咱们的张亮在蓬莱岛,何曾皱过眉头,在碧野的短短旅途,不知皱了多少回了,以后的日子,也不知道还要皱多少呢? 他渐渐加快了步伐,心里默念着,“萧若离,呼延昭,武行义,雳扬涣,风秦,习渊行,你们可都不要有事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零四章 () 秣陵别院的大门敞开着,血腥味浓郁到让张亮作呕。还好,他不用吃东西,不然非得把吃的东西全吐出来。 张亮用手捂着鼻子,走了进去。一进大门,便看见人的尸体。五具穿着同样的衣服,衣服上绣着一个“捕”字。这些人,都是杨三淮的下属。追捕血幽王,他追得又急又狠,司捕司的捕头遇到这么个上司,算是倒了大霉。 避开五具尸体,继续往里走。在房屋的大门前,又十八具尸体,穿着黑衣,裹着黑巾,锋利的刀刃散落于地。他们后背插着羽箭,前面则是被掌力所伤。武行义的君山掌,一举杀灭十八个聚集在一起的黑衣死士。 房间的门是关着的,门缝有血液渗出,许是被灰尘所污,泛着黑色。 张亮推开房门,屋子里有些暗,但他仍是看得清楚。房间里到处都被利箭穿透,也有很多尸体。这些人,大都身背长弓箭壶,腰带佩剑,右手手腕上装了一部连弩。他们,是弓箭手部队。 张亮找到那些不是弓箭手的,挨个查看。手指召唤火苗。翻看第一个。这个人脸色苍白,死时表情僵硬,张亮不认识。接下来,查看与此人纠缠在一起的另一个。当他看清楚相貌,指尖的火苗顿时熄灭,面色沉重的道,“武行义?萧若离呢,呼延昭呢?” 他马上又加快了查看尸体的速度,尤为担心萧若离和呼延昭。来秣陵都,一路相伴,谆谆教诲的二人,在张亮心目中已经成为了朋友和良师。 在角落里,找了一具枯骨和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其他两个没有穿制式衣服的人,他不认识。 没有萧若离,也没有呼延昭。张亮松了口气,但愿他们没事。 张亮发现了房间通向地底的洞**,小心翼翼地跳了下去。落到地下室后,循着有些微亮的门口走去。这个时候,昊日已经完全落下去了。依稀有些银白的月光,散落在别院后面的空地上。 雳扬涣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眼神涣散,心不在焉,一直在念叨,“通幽,通幽,通幽。” 这些年,他将脑袋都想暴了,翻越无数的典籍,都没有弄清楚是什么意思?有个成语叫曲径通幽,那什么又是曲径?一步错,步步错,直到他看见了修行者的手段,才发现,或许,只有这类人,才能够知道。 他的情敌,恐怕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万载玄冰,常人碰之,则被冰封。而那个人,却能将之从遥远的北方无极冰川带回来。无极冰川,是冰族人的领地,各种玄冰妖兽横行,环境恶劣,能够成事,极为厉害。 雳扬涣又有些颓然,竟然连她的遗体也留不住,“你是要她彻底灵魂消散,还是留着这具冰冷的躯壳?” 他没有选择,他希望林云汐能够活过来,一如从前,那般欢笑,那般皱眉。 张亮明显感觉到周遭空气中活跃的元素力量,更多的土系力量作用于地面。此时地面已经恢复正常,那泥土的色泽与附近的土质略有不同。见到雳扬涣有些神色恍然,忍不住问道,“边打听来了,萧若离和呼延昭呢,还有其他人呢。” 天可怜见,他今天已经见到很多这样心不在焉,神魂守舍的表情了,就连自己,也体验了一遭。 雳扬涣回过神,看着张亮,心底暗赞,这神秘的小子,倒是好运,离开秣陵别院,逃过一劫。在这样的劫杀下,便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萧若离被司捕司的人抓走了,呼延昭仍旧在其他房间里,不知情形。边打听带的人都死了,而他自己,就在你的脚下。” “在我的脚下?”张亮挪了两步,“你将他埋在地下了。” 不等雳扬涣回答,他又惶急的道,“萧若离被抓走了,呼延昭不知情形,那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发呆。好好想想你的泥沼术,那么简单的元素排列,搞得这么混乱。” 发泄了心中不满,他又折回前院,往呼延昭所在的厢房跑去。 雳扬涣十分好奇,有份渴求,“你知道泥沼术,知道元素排列,简单,我苦练六七年了,你居然说简单,你是谁?” 张亮没有心思回答他,他只得快步跟上去,并且一个劲地发问。 张亮用力推开厢房的门,呼延昭躺在冰冷的地上,脸色苍白,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活着。” “快告诉我,你从哪里听来的泥沼术。” 饶是好脾气的张亮,也冒了火气,大声吼道,“这很重要么,你没看到他就快死了,还不帮忙把他抬到**上去。” 雳扬涣一怔,看了看呼延昭,有些愧疚,配合张亮的指挥。呼延昭与武行义等护卫不同,这是从小陪他一起长大的伙伴,兄弟,他怎么可以如此不在意。 做完这一切,他仍是忍不住问道,“你告诉,泥沼术,在你眼中,怎么那么简单?” 张亮怒气冲冲地道,“这些很重要么,我们现在是要想办法,医治呼延昭的内伤,秣陵都,可能没有这样的医师,不然虚渊也不会去天相城。我们需要一辆马车,或许还可以追上他,你知道哪里有马车么?” 雳扬涣想说,这确实对他很重要,但他实在无法说出口。这时候说出来,张亮肯定更加生气,还是老老实实按照他说的办,于是,雳扬涣走出去找马车。 “还要找到萧若离,萧若离是被抓走了,可是抓到哪里去了呢?” 他突然一拍脑门,“哎,我怎么忘了小懒。” 于是懒皮蛇,又遭殃了,被张亮从好梦中唤醒,“喂,小懒,你怎么这么懒。” 蛇在冬天的时候,要冬眠整个冬天,懒皮蛇已经算是异类了。从浔雁南飞,到流连碧野,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冬时节了。但相比于四极和西北方,中碧大陆算暖和的了。 “找萧若离。” 懒皮蛇吐着信子,就往屋外迤逦,被张亮拽着尾巴,“等等,呆会再走。” 第二百零五章 () 不知不觉,张亮已经从什么都不懂的菜鸟,转变到能够吩咐人做事的首脑了。!在斗蝠王的时候,有过一次。而现在,虽然使唤的只有一个人,这个人对他有所求,但确实高贵的皇子。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改变。有时候,很多改变都是不知不觉的。从顽劣的孩童到听话的好学生,从极不靠谱的少年到贴心的丈夫,极具关怀的父亲,拥有更多责任和使命。这些改变,在时间洗礼下,都会渐渐拥有。人的一生,是一个过程,如何让这个过程尽善尽美,是人需要用一生来做的事情。 张亮已从被照顾的角色,转变成可以照顾别人,庇佑他人。不单单是替人排毒,也不单单是请人喝血。 雳扬涣虽是皇子,但这些年受封涣王,过得清贫节俭,已经没有侍女奴婢伺候,洗掉了当年的娇气,倾力倾为。所以他很快找到马,找到车,然后组合了一辆马车。 雳扬涣将被褥软垫铺在马车上,给张亮解释,“受重伤的人不能过多颠簸,垫厚点,能减轻些。” 张亮有些汗颜,他看着雳扬涣熟练地套好马车,自己绝对是办不到的。 两个人将呼延昭小心翼翼抬上马车后,累得气喘吁吁,张亮哪里做过这般重活,以前,只要动一根手指就能完成的事,现在,却需要体力。“原来你也是个孱弱术法者。” “术法者。”雳扬涣眼睛放光,他希望张亮说得更深一点,但害怕张亮觉察,一点一点地问,“什么是术法者?” “术法者就是·····” 张亮一惊一乍,“哎呀,城门已经关了,我们还出得去么。” 刚回来的时候,便看见城门已关。他肯定虚渊能够出的去,但担心自己能不能够出得去。 还以为什么事情,原来是这样的小事,“术法者?” “别什么术法者,先出城要紧。” 张亮鬼精着呢,若是告诉他,他才不可能这么听自己的话。还有,自己也需要好好想一想,怎么告诉他,可不能泄露自己是蓬莱仙人的秘密。 雳扬涣只得无奈地当着车夫,驾车赶往城门口。 秣陵都的城门已经封闭,城头上已经点燃火把,有守卫巡逻。张亮的马车还未靠近城门,便被发现。守城兵士大声厉喝,“来着何人,再敢向前小心弓箭无眼。” 此番秣陵都的变故,让都管李无涯愁白了头,先前已有很多富户逃走。送走了司律部的上官,还有官场新贵吕轻侯众人,他便关闭城门,维护城内治安。若让这些人都逃掉,秣陵都恐怕几年之内都难以恢复生机。至于那些能飞檐走壁的,爱走不送,省得扰乱治安。 但这些驾着马车的,老老实实待着吧。至于明天,开不开城门,还真是个难题。现在关闭城门,是天黑必走的程序。而天亮不开城门,则有些说不过去。想个什么办法,安抚城内的居民,已是迫在眉睫,不然,还不知秣陵都会衰败到什么地步。 现在已不是担忧顶上乌纱的问题,实则该留心项上人头。虽然吕轻侯承诺一力斡旋,为了脑袋,也得把善后事宜做好。 于是城门口,便聚集了很多来不及离开的马车。 现在,有一辆马车横冲直撞地赶过来,其余的还纷纷让了路。这些人巴不得有人来挑事,试试水。张亮他们是正中下怀,岂有不赶着让路。这也使张亮的马车跑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快到城门口。 李无涯脸色阴沉,这是要挑战他的威严。“大人,怎么办?” “先给他一个警告。” 弓箭咻咻咻,钉在前方的地面上,马儿受惊,停了下来,“敢过此线者,杀无赦。” 张亮给了雳扬涣一个眼神,意思是,看你的。 雳扬涣从马车上站起来,大声道,“本王乃是秣陵王,尔等对孤王放箭,是想谋反。” 最先起哄的是身后想要逃离的人,秣陵一带,就封了一个王,也就是秣陵王。秣陵王想要出城,都管大人,还敢阻难么。他们对能逃离秣陵都,又多了几分信心。 城门上的守卫心中也是一颤,造反,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李无涯借着城门的火光看清楚,马车上站着的真是雳扬涣。他不仅有些纳闷,这人不是应该死了嘛,难道两位皇子的人没能够杀死他。先前,齐、吴两位大人可是警告过他,不要多管闲事,坏了两位皇子的大事。于是乎,他才警告秣陵别院街道的住户,关门躲起来。不然,那条街,也不可能这么静。 难道正如吕轻侯所说的,他们都小看了秣陵王。不过也好,若是在秣陵都死了一个,当今皇帝喜欢的藩王,自己也是大罪。可是他已经将雳扬涣得罪了,现在若是不开城门,就会得罪死。若是开了城门,自己将威严扫地。 在李无涯左右为难的时候,雳扬涣却看清楚了他。“李无涯,你今日若放本王走,先前的事,既往不咎。你若不放,等本王回了浮空城,哼哼。” 李无涯心中一突,这秣陵王果然不像表面的那么简单,若是真回了浮空城,自己前途堪忧,性命不保。 “都跟本官下去。” 带着城卫下城,命令两人打开城门一角,其他人手持长枪,拦住想要上前的富户。这些人又是焦急,又是漫骂,同时也在恳求,“王爷,可怜可怜我们,带我们离开吧。” 见冲不破兵士阻难,又畏惧刀枪,跪了好些人。 李无涯还真怕雳扬涣为了博取民心,而答应了这些人的请求,“尔等刁民,王爷乃是是为了重要军情,才要马上离开。怪物已被打跑,司命部的人正在追杀,秣陵都已经没有危险了,怎么还要想着逃跑。” 叶归宗从城门飞走,很多人都瞧见了,但是他们担心,走了还会回来,所以干脆离开秣陵都,比较保险。 李无涯近乎哀求的眼神望着雳扬涣,心里祈求,王爷,我都已经对你网开一面了,您可不要再为难下官。 第二百零六章 () 雳扬涣似乎并不理会这些哀求的人们,民心,他不需要,他要的是力量,是怎么样才能够通幽? “李无涯,咱们的帐一笔勾销。有件事,你帮我做,算我前你一个人情。” 李无涯的心脏扑通一跳,莫不又是什么站队的事情,还真是要命的紧。心底腹诽,表面上却十分恭顺,“王爷请说,下官一定竭力完成。” 雳扬涣又怎么看不透他的小心思,“放心,他们两个的手段,本王不屑为之。秣陵别院里,武行义的尸体,角落枯骨乃是习渊行,那具面目全非的,是智千山,还有扶风客栈棺材里的燕九,你好生收敛安葬,刻字立碑。将姓齐的,和姓吴的人头用蜡封存,着人快马加鞭送给我,我若在前往浮空城时,没有收到,别怪我以后翻面无情。” 李无涯顿时觉得整个天毅王朝将有大变,震动的不仅仅是秣陵这个小地方,恐怕浮空城都会颤上一颤。一向与世无争的秣陵王,也开始反击了。两位皇子做的太过了,雳扬涣真被挑起了怒火。只有张亮莫名其妙,“要两个人头干什么,不嫌晦气。” 雳扬涣则是给了张亮一个,他极为不爽的表情,你不懂。 “派人去涣皇庄,若战斗未停,就听风秦号令。想来已经结束了,应该是风秦活着,叶娘不在了,徐酒多半也死了。若是徐酒还活着,务必全力追杀。告诉风秦,一切事情他自己决断。” 我去了之后,你再动手。武行义虽然不清楚秣陵别院的机关,但明白,少一个人拖累,多杀一个敌人,雳扬涣活命的机会更大。虽然确实想引出刑擒天,报了大仇,但也是为他而死。而他,眼真真地看着他死。 这无疑会让下属的心很冷,风秦必然是不会再回来了。 “最重要的事情,守好涣皇庄后的墓。我绝不希望,再有钻地鼠之流的人潜入。”虽然不是钻地鼠盗走林云汐的尸体,盗走林云汐生前的物品,也足以让他愤怒。 李无涯只得唯唯应诺,跟送走前两波人一样,恭敬地送走雳扬涣。完全不理会城门暴动和大骂的人群,城门在马车出城后,无情地关闭。 “他们骂狗官和庸王,是不是在骂李无涯跟你?” 雳扬涣无所谓地道,“他们骂不骂与我何干,你告诉我,术法者是什么?” “你就是术法者啊。” 这其实很好解释,会点法术的,就是术法者。术法者当然也属于修行者,修行者的类别很多,术法者是其中一种。 “你也是术法者。” 张亮哪里仅仅只是术法者,他还是仙人,但他无比真诚的说,“对呀,我也是术法者,火系的。”说完,右手食指间有火苗跳动。火苗很微弱,不足以照亮大路,仅仅让两人的脸上映着红光。 也不是很厉害,但张亮为什么说泥沼术很简单,雳扬涣以为他这是在藏拙,“这么黑,马车掉到悬崖下去就不好了,你把火弄大点。” 常人在黑夜看不清,但张亮却是例外,他看得很清楚,前方十分平坦,哪里有什么悬崖,又怎么需要更大的火光。 “没有悬崖呀?” 秣陵都一带,确实没有什么悬崖,雳扬涣以为张亮是这个意思,“走不远,就有一段悬崖了。” 张亮来的时候,没怎么注意地形,所以觉得雳扬涣说的是对的,他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雳扬涣没听懂一句,“你说什么?” “马儿说,它不会把我们带到悬崖下去,它说他饿了,要吃上好的草料;困了,要睡一觉,才能继续跑,不然就有可能摔到悬崖底下去。”” 雳扬涣难以接受,这逃避的理由也太无理取闹了吧。饿了,吃饭;困了,睡觉,是个人都知道,当然马儿也知道。“那你说说,这树在说什么。” 张亮倒是很认真,“树当然不能说话,山精草木,可是要修行很久,才能够有灵的。要是树木花草都有灵,这世界不是吵都吵死了。” 鬼才信你的话,雳扬涣只觉得张亮就是一个怪人,异类。还有盘在他手臂上的那条蛇,一看那黑红相间的鳞片,就知道剧毒无比,也不怕被咬上一口,死于非命。“你把它叫来干什么,此时又不用战斗。还有大冬天的,它不冬眠,醒过来,不会冻死么?” 许是小懒用幻术帮助张亮战斗,让雳扬涣有了印象。但这条当年差点被制成蛇干的毒蛇,在吸食蜃龙的血液之后,有了不可思议的异变。“他呀,在帮我寻找萧若离。” 萧若离被司捕司的捕头,带走多时,此时恐怕快马加鞭,走了很长的路,马车怎么比得过骑马的速度。连这点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何况一条蛇,怎么能找的到。就算蛇的嗅觉很灵敏,在这冬天里,能有多活跃? 雳扬涣或许不知,有时候常识,也会出错。 又是那种,你不懂,我不怪你的轻蔑眼神。张亮尤是讨厌,“你不相信,小懒可是能听懂我说的话。” “你说这条蛇能听懂人话,那好,小蛇,你咬我呀。”这条蛇乖巧地缠缚在张亮右手上,吐着信子,完全一副无害的样子,所以雳扬涣以此挑衅,证明张亮的谎言。 小懒在他挑衅之后,从张亮的右手攀岩而上,从右肩游到左肩。蛇身将蛇头支得有张亮脑袋高,成攻击态势,发出凶狠的嘶嘶声音,作势欲扑。 雳扬涣神奇之中,有些害怕,质疑的语气有些缓解,“他真听得懂我的话?” 张亮用左手拍了拍小懒的脖颈,“别,他逗你的。小懒,盘在我的脖子上,让他看看你的聪明。” 小懒,果然乖巧地盘在张亮脖子上。若不是那舌头,和吐出的长长信子,真像一条黑红相间的围巾。 别说找一个人,小懒曾经带着他们闯过了云慈城主府里的烟柳阵,神异非凡。 “好吧,我信了。”雳扬涣是信了小懒能听懂人话,却不相信张亮会懂鸟语。“我困了,先睡一觉。你先驾车,后半夜我换你。” 用了土系术法,整个人的精神都处于疲累状态,雳扬涣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百零七章 () 雳扬涣感觉没睡多久,就被人摇醒了,他迷迷糊糊地注视着月光投**马车的黑影,“张亮,你干什么?你即便困,也让我多睡会儿。!” 困,张亮可不会感到困,他虽然也喜欢入定的感觉,但睡不睡觉其实毫无关系。 “醒醒,小懒找到萧若离了,你先看着马车,我去看看。” 密林中,马车是赶不进去的。将马车套在路边,雳扬涣睡着了,遇到什么变故可不好。上次,他们离开,虚渊被卢明劫走,让张亮学会,要叫醒雳扬涣,有雳扬涣看着,他才放心。 “在哪儿呢,萧若离?” “小懒说,在那片林子里。” “好吧,我承认,这条蛇很神奇。可这荒郊野外的,他们是回七杀城,怎么跑到林子里去了。” 饶是好脾气的张亮,也是发了火,“不过是让你看着一会儿,我去找找看,你不相信小懒,我可相信,小懒我们走。” 懒皮蛇沿着车辕滑下,张亮紧随其后。这一人一蛇,在昏暗的树林里走的飞快,看的雳扬涣不可置信,他大声道,“喂,不论小解,大解,都快着点。” 张亮根本不知道小解大解什么意思,小姐,大姐,黑漆漆的树林里,怎么可能有,再说,他是去找萧若离,又不是逛楼子。而且,张亮也不用小解大解,仙人若是拉屎,其粪便恐怕都是香的。 当时,桑不秋,能够赶过来,乃是看见了萧若离“刹那芳华”的剑光。用毕生功力施展一次必杀技,能够救了他两次性命,也算是物有所值。、张亮发誓,他这辈子,再也不愿看见死尸。他今天看到的尸体实在够多,但他现在还是看见了两个人的尸体。似乎互相殴斗而死,一个人被钩子割断了喉咙,持钩的那个人,他认识,就是吕轻侯的帮凶,在秣陵别院,和萧若离对战的那个人。 这个人被对方用烟斗敲碎头颅而死,喝骂,“真是该死。” 小懒发出嘶鸣,催促着张亮,“找到了,找到了。” 两具尸体不远处,萧若离靠着大树,空气中微弱的白气,是萧若离呼吸所产生的气,证明他还活着。但他异常虚弱,昏迷不醒。张亮又不禁感叹,今天除了尸体,病号也挺多的,萧若离,呼延昭,陌芷心。 不远处,还有一具尸体,身上插着萧若离的若即若离剑。 张亮想,一定是这两个人要杀萧若离,反而被萧若离和他的朋友杀了。可惜的是,萧若离的朋友被桑不秋割了喉咙,牺牲了。 张亮弯下身,将雳扬涣背起,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 雳扬涣看见萧若离背着一个人回来,心里感叹,居然真被他找到。他急忙过去,将萧若离接下来,两人又将他抬到了马车内。马车里只能够两个人躺着,张亮和雳扬涣坐在马车座上,掀开车帘,开着头朝他们的两个病人。 雳扬涣有些哀叹,“他的丹田碎了,成了废人。” 张亮讶然,“丹田碎了,可是那里有三具尸体,有一个人是被萧若离的若即若离剑杀死的。” “那就没错了,他一定是危机之下,用碎丹的力量杀了对手。” “能不能修好。” “丹田,岂是那么容易修好的。你看他嘴唇皲裂的这么严重,若不给他水喝,只怕很快被渴死。” 张亮慌乱地问道,“水,哪里有水?” “附近找啊。” “可是怎么装回来。”水这东西,容易漏,需要器皿装,他们走的匆忙,什么也没有带。 “附近有没有竹子。” 张亮又提问,“什么是竹子?”蓬莱岛,和木之极有很多植物,可就是没有竹子,不认识很正常。雳扬涣却如同见了非人物种,他问小懒,“你懂不懂?” 小懒吐着信子点头,雳扬涣道,“你连一条蛇都不如。” “你既然知道,小懒带你去找水。我把萧若离背回来,你去找水,大家都有事儿干。”雳扬涣算是明白了,什么不认识竹子,全都是偷懒的借口,他也推脱,“我看不见。” “我也看不见。” “但你会火系法术,要不你给我点火照亮,火光大一点,我们一起去。”雳扬涣一直觉得,张亮的火系法术很厉害,怎么可能只有那么一束小火苗。 “今晚有月亮,别找借口。我背他回来,已经,很累了,再说,我真的不认识竹子,竹子不是空心的么,怎么能装水。再说,他们两个人需要我照看。”竹子空心,是张亮从书上看来的。 但雳扬涣很悲愤,不认识竹子,怎么可能知道竹子是空心的。知道竹子空心,怎么可能不知道竹节,这是*裸的耍赖。当小懒将他带往先前去的地方,雳扬涣就更加悲愤了。 张亮不知道雳扬涣的悲愤,他确实有些累了。但猛然一拍脑门,水,我不是会水系法术么,还找什么竹子。他用左手捏着萧若离的嘴,右手食指对着嘴唇。点点光芒闪烁,水滴顺着手指滴到萧若离的口中。昏迷的人,潜意识里开始吸水。等萧若离嘴唇已不再干涸,他才撤去术法。 雳扬涣没练过武功,身体也不强壮。砍倒一根竹子,制作一个竹筒,这样一个简单的工作,还是花费了他不少时间,等他盛了满满一竹筒的水回来时。张亮,有些不满意,“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站着说话不腰疼,嘴上说的,永远比实践容易得说。你说要摘天上的星星,要捞水中的月亮,不过是空谈,说起来倒是容易。雳扬涣已经把张亮归结为无理取闹之流,现在唯一想法,就是从他的口中套出更多关于修行者的秘密。 懒皮蛇倒是积极地溜到张亮身上,吐着蛇信,撒娇卖萌着。 不理会这奇奇怪怪的一人一蛇,打开车帘,准备给萧若离喂水。“把火苗升起来,看不见。” 张亮食指冒出火苗,探进车内,借着火光,萧若离看清萧若离的情况,嘴唇不复先前的干涸,哪里还需要喂水。嘴边残留的水迹,则说明他已经喝过水了。 第二百零八章 雳扬涣喝问,“你哪里来的水,他明明已经喝过水了。” “是喝过了呀,你回来得太慢,怕他等不了,我就给他喝水了。” 堂堂王爷,辛辛苦苦砍竹子装水,容易吗,还嫌速度不够快,“我问的是,你哪里来的水。” 刚刚让他知道火系法术,就一直追问,自己会水系法术的事可不能告诉他,张亮想着理由,“刚下雨了。” 雳扬涣抬头望着天空,“下雨了,这明月当空,哪里来的雨。就你这儿下雨,那边却没下雨。就你在的时候下雨,我回来的时候就停了。” 这算是什么逻辑,什么理由,张亮继续解释,“还有下太阳雨的时候,下点月亮雨有什么。难道这里下雨,整个天毅王朝就要下雨,整个碧野大陆都要下雨,下雨只是局部现象,这你都不懂。” 局部,能够局部到巴掌大的地方,这雨就能透过车帘下到萧若离的口里。“你能弄到水,为什么还让我去找水。” 张亮汗颜,半吊子的本事,只有事后才能想起,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只下了这么一点雨,只够萧若离解渴。我也渴了,我喝,不就完了么?”张亮接过竹筒,喝了一口,看着雳扬涣依旧生气,拍了拍小懒,“小懒,你喝不喝。” 懒皮蛇讨好的将舌头伸进竹筒,蛇信舔着,抬起头来,对着张亮发出嘶嘶声,“我喝了。” 张亮不浪费雳扬涣的劳动成果,一口将水喝光,倒着竹筒,“我喝光了,这下好了吧。” 雳扬涣心道,也不怕脏,等等,好像遗漏了什么。他想到,刚刚找到水池的情景。当时懒皮蛇先在池塘边喝了些水,他也准备喝水。但是借着月光,被蛇喝过水的地方,水的颜色变成诡异的深色。他不禁冷汗直流,这蛇果然有剧毒。 没敢喝池子里的水,让懒皮蛇继续找水,并且警告它不要喝。这样绕了一段路,所以耽搁了时间。可是现在,张亮竟然和懒皮蛇在同一个竹筒里喝水,不禁大急,“你个白痴,这蛇有毒。” “有毒嘛?”张亮不仅不害怕,还有些高兴,雪山气海蠢蠢欲动,这感觉,真是美妙极了。“小懒,以后给我多喝点口水。” 懒皮蛇变异之后,有了施展幻术的攻击手段,反而把自己原本的毒性攻击给忘了。 沥扬涣一阵恶寒,喝毒蛇的口水,不怕恶心。看来担心是白费了,这怪人完全不怕毒。他又想到,这种情况下,能弄到水,一定是水系法术。五行金木水火土,一定是水系法术。 可同时,身兼水火两种法术,这可能么。要知道,水火无情,同时水火难容啊。 “你用了水系法术。” 张亮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都说下雨了。我是老实人,怎么可能偏你。睡觉吧,你不是很困么,你看小懒都睡了,真乖。” 懒皮蛇确实钻进张亮的手臂里,开始冬眠。找到了萧若离,也不需要它再做什么,蛇还是该有蛇的习性。 你是老实人,天底下就再也没有老实人了。沥扬涣不打算继续再问,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他确实很困了,本来就没有睡多久。马车已经容不下人了,靠着车辕,他也很快就进入梦乡。 二更天的时候,沥扬涣又被吵醒了。此时他已经睡了很长的时间,以为张亮是要他换岗,可是看清楚情形,才知道自己想差了。 萧若离不知什么时候醒了,醒来之后嘴巴抖动,却发不出一言。张亮哪里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一个劲地问,“你想干什么,你说啊,说啊,急死我了,你怎么不说啊。” 萧若离被点了哑穴,根本就说不出来。张亮听不懂,只好赶着马车继续走。哪知此举激怒了萧若离,他挣扎着想要跳车。张亮当然不干了,拉住他。虚弱的萧若离也拗不过张亮,张亮只是一个劲地说,“你说啊,你说啊。” 萧若离差点没气疯,他是有口难说,你就不知道看我的手势么。张亮拉着萧若离,哪里留心他的手势,留心了,估计也看不懂。所以这拉拉扯扯,惊醒了沥扬涣。 “他这是被人点了哑穴,你让他怎么说。” 见沥扬涣懂自己的意思,萧若离安静下来。张亮却急忙说,“既然被点了哑穴,你赶紧解开呀。” 沥扬涣面露难色,“我又没练武功,没有内劲,不会解穴。再说,穴道一途,也是博大精深,点穴之人功力越高,解穴就更加困难。被点穴者,也可以使用自己的内力,自行冲穴。他的丹田碎了,不然早就解穴了。” “那你把他的丹田修好呀。” 两个人都为张亮的天真感到无奈,张亮看着萧若离灰败的脸色,也知道这件事很难。“那他这挣扎要下车,又是想干什么?” 萧若离示意沥扬涣,又指了指来时的路,对张亮作这些手势,只是对牛弹琴。 “你是要回去?” 萧若离点头,沥扬涣问张亮,“你是不是遗留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张亮没有拿回来。” 萧若离再次点头,张亮想起来了,那把剑还没有拿走,“不就是一把剑么,以后再买一把就行了。” 萧若离摇了摇手,随身佩剑虽是武者最重要的伙伴。可是如今他丹田碎了,以后恐怕都用不上。他要回去,是要收敛桑不秋的尸体。以张亮粗枝大叶的性格,肯定是背着自己就走了,连佩剑都没有拿。桑不秋是为他而死,他又怎么忍心让他曝尸荒野。 “你还有很重要的事?可是呼延昭受了重伤,耽搁不得。” 萧若离指了指沥扬涣,又指了指前方。然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后面。意思,很明显,你们走,我回去。他又打算下车,张亮拉住了他,“他是什么意思?” “他要回去,但是呼延昭必须到云慈城,他的伤耽搁不得。” 在沥扬涣心里,萧若离有再重要的事情,也比不上呼延昭的生命重要。 张亮算是懂萧若离的意思了,是叫他们走,他一个人回去。他倒是可以陪着萧若离回去,可是马车只有一辆,走路太慢,萧若离又很是虚弱。 第二百零九章 “皇子,我没事,先回去吧。” 呼延昭悠悠醒转过来,他的状态比萧若离还不如。在跟踪凌三更的时候,碰到了比邻山庄的两位公子。凌三更被困住,形势危急,他不得不出手破掉那个局。凌三更倒是跑得快,却累的他拼命。幸好,此人不是忘恩负义之辈,未曾逃离,潜伏一边,最后重创一人,将他背回了秣陵别院。 幸得张亮帮助,他的伤不至于恶化。在别院厢房里,当他听到打斗声,便翻身挣扎地爬起来。伤实在太重,还未爬到门边,就昏迷过去。这便是张亮在房间里发现他不在**上,而在地下的缘故。 “阿昭,你醒了。” 这个伴随沥扬涣成长的伙伴,忠实的护卫。是除了林云汐,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人。 想要自毁丹田,除了武功极高之人,一般人根本办不到。被别人碎丹,是一码事,自我碎丹,实则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萧若离自碎丹田,而今要执意回去,必然有不得不做的重要事情。这让同为武者的呼延昭,怎能不动容,伤可以暂缓治疗。 也只有张亮最为轻松,不过是碎丹么,修好不就行了。不同的境界,看待问题的方式不同。对于富者,钱从来不是问题。对于穷着,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现在,张亮也仅仅是,觉得简单,却没有那种能力。 “别怕,我给你喝我的血就行了。” 似乎他的血,真的可以包治百病。呼延昭拒绝了,第一,他不想张亮受累。第二,他不想嗜血。第三,再好的药,刚开始有疗效,服食多了,效果就会减弱。 萧若离觉得有些对不住呼延昭,但他没有办法,他必须回去,不然,此生都会不安。 让马车转向,又开始往回赶。四个人都不再说话,气氛有些沉闷压抑。就连一向喋喋不休的张亮,都安静下来。 当天亮的时候,张亮还无所感觉,其他三人已是饥肠辘辘。沥扬涣才发现自己有些失算,忘了带水和吃的。这到天相城,需要五天的时间,若全程用轻功,也需三天。五天不吃不喝,是个人都受不了。出城时,一心盘算,怎么套张亮的话,所以忘记了。 再没走多久,就望见前方官道上成一条线的马车队伍。秣陵都的都管李无涯,最终,还是放这些富户,出城避难来了。 沥扬涣却面露喜色,这下可不正好,有了食物和水源。堂堂王爷,浑然不觉得,打劫行径,有多么的可耻。 停下马车,站在官道中央,堵住了路。天毅王朝的官道,由平整的石板铺就,可并排行进两辆马车。他们的马车站住一边,沥扬涣站住一边,这就堵了个严实。 张亮完全不懂沥扬涣这是在干什么,就听到来的马车车夫大声呼喊,“让开,让开,不要命啦。” 沥扬涣坚决不让,他也只好停车。天毅王朝法制健全,撞死人便要吃人命官司,他一个小小车夫,还不得掉了脑袋。 车夫看清楚沥扬涣,皱着眉头。心道,这就是昨夜那个不顾他们死活的恶毒王爷。不是早就走了,怎么还在这里,还将他拦了下来。前面的马车一停,后面的也得停下,不一会儿就停了一路。 后面的便开始骂骂咧咧,有些还赶到右侧的道路,右车的道路被张亮的马车堵着,更是走不通。前来查看的人们,见是沥扬涣,心底愤怒,面色不愉,却不敢骂出声来。有的甚至还腆着笑脸,“王爷,您早啊,是不是可以让开,让小民们过去。” 沥扬涣伸出手,意思很明显,食物和水拿来。 众人不禁暗骂,有贪官,也有贪王。能驾着马车逃离的富人,自然不缺银子,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到了沥扬涣手中。沥扬涣看都没看,就丢在路边。银子有什么用,又不能吃不能喝。 “食物,还有水,给了,本王就放你们过去。” 原来只要食物和水,早说呀,食物和水值得了多少钱。众人喜笑颜开,七凑八凑,弄了好大一包,还有两三壶水。沥扬涣不客气得丢上马车,然后让了路。 众人急急忙忙赶车离开,生怕万恶的王爷继续发难。 等着道路疏通,众人拼命往前赶,张亮也驾着马车缓缓前进。路过逃难队伍的尾巴,沥扬涣却对着张亮大骂,“蠢货,还不快点赶车,想本王被怪物吃掉么。虽然这些送死鬼去填了怪物的肚子,但怪物的肚子很大,吃个三四百人,才半饱。不快点跑,一定会被吃掉。” 张亮莫名其妙,队伍最后面听到的人,差点栽下马车,害怕得不行。果然是恶毒王爷,居然忽悠他们前去填饱怪物的肚子,好让他自己逃命。 “快往回跑啊,怪物在前面,要吃人的。” 队伍中一阵混乱,统统调转马头,向着来时的路,狂奔回去,可比来的时候,还要快上许多。 当最后一辆马车调转方向,路过张亮马车的时候,一时间眉开眼笑,幸灾乐祸。沥扬涣用脚踹着马车车毂,大声喝骂,“什么破车,居然坏了,蠢货,还不快点下来修车。” 张亮今天不知道沥扬涣在闹哪样,自己莫名其妙被骂了两次了。他下了车,有默有样的观看起马车来。 叫你敲诈我们,叫你勒索我们,真是活该,让怪物把你吃了。在低声喝骂,快速挥鞭中,马车又飞快地往秣陵都的方向奔去。 见队伍走的远了,张亮问道,“他们都走得远了,还需要装么?” 马车当然不是坏了,为了让这些人相信,才不得不装出来的。沥扬涣不理会张亮,上了马车,“你上不上来,你不上来,我可要驾车走了。” 张亮上了马车,继续问,“他们明明都把食物和水给你了,为什么还要骗他们?” 沥扬涣不想解释,张亮已让他吃够了苦头,也该让他心里堵上一堵。 好奇,是张亮来碧野另一大缺陷。当然,也可以说是好学,萧若离肯定知道他的用意,但萧若离不能说话,无法告诉张亮,张亮便只好问沥扬涣本人。 第二百一十章 “他们骂我,我生气了,所以骗他们不行么?” 这个解释明显是假的,张亮沉思了一下,问道,“我告诉你什么是修行者,你告诉我原因,不许骗我。” 沥扬涣表面上没有什么,心里却乐开了花。原来这小子还有这样的软肋,好,以后就更好对付了。“成交,你先说什么是修行者。” “修行者便是借助于天地元气修行的一类人,或者仙,或者妖。人类的修行者,有很多种类型,像你这样的,不,我们这样的,通过开辟精神识海,拥有超过常人的精神力,从而调动天地元气中的元素力量,通过不同的顺序组合,形成具有威力的法术。” 确实如此,沥扬涣从小便具有超过常人的精神力。直到有一天,他跑到承丰皇帝面前,“父皇,父皇,我能让东西变硬。” 那不过是将土系元素简单附着在物品上,使之加强了防护。承丰皇帝却欣喜若狂,喃喃自语,“这,这是血脉觉醒啊,当年,先祖天杞帝,是那般强大的修行者。” 从那以后,承丰皇帝十分疼爱沥扬涣,其他人皆以为沥扬涣聪慧的缘故。他有修行者的潜质,却被隐藏了。 沥扬换正仔细听着,张亮却不再讲下去,“继续说啊。” “你想知道,修行者,我告诉你了啊,还给你举了个例子。” 张亮确实讲了修行者的概述,而且以沥扬涣本身举了个例子,但这怎么能让沥扬涣满意,“再举几个例子,我就告诉你,为什么要骗他们。” 修行者的种类很多,蓬莱阁的典籍都不能全部记载清楚,所以再举几个,很容易。“有画师,拥有极其精湛的画技,将天地元力作用画笔,使得画卷有灵,能够脱离纸张,形成战斗力。有占星师,通过沟通群星,借助星力,洗礼自身,用于战斗。有符师,研究物质本质,用笔墨书写符纸,这些符纸,可调动天地元力,产生巨大威力。” “那你呢。” “我,我开辟······,我不是跟你一样么,火系术法者。” 张亮还好及时反应过来,没有说出自己是开辟雪山气海,生成灵慧,达至永生。沥扬涣却更加肯定,他绝对不是简单的火系术法者,开辟,开辟什么? “好了,现在,该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骗他们。” “你来秣陵都的时候,难道没有发现,有一段路,特别难走么?” 张亮想起来了,有一段路在悬崖边上,骑着马,都要小心翼翼行走,更何况是体积更为庞大的马车。 “他们这一群人过去,肯定会造成堵塞。或许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都还堵在那里。为了我们能够顺顺利利到达天相城,就骗了这些贪生怕死之辈。” 张亮也有些纳闷,“叶归宗,不是都抓着凌三更跑了么,他们怎么还要离开秣陵都。” 叶归宗抓住凌三更,就等于得到了玄铁钥匙,他只会在秣陵群山中,找寻显忠王的墓碑,以期得到夜族玄夜族长留下的宝藏,光复夜族,根本不会再回秣陵都。 但这就是大众心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总是后知后觉,在事件发生之后,才产生这种迟滞的反应。 张亮驾着马车,在昨夜停留的地方停下来,他陪着萧若离走到树林里,将若即若离剑自徐苍苍的胸膛拔下来。若即,若离,在相逢之后,合二为一,成为一把剑。此剑神异,难怪萧若离执意要回来,“剑我已经拿到了,走吧。” 萧若离摇头,张亮还是以为他回来,只是为了这把随身佩剑。丹田已毁,纵然如此神兵,也将埋没。他指了指地上桑不秋的尸体,拿过若即若离剑,找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开始挖掘起来。 张亮明白,这是要让死者入土,他用脚踹了桑不秋两脚,“便宜你呢,害死了萧若离的朋友,还要给你挖坑。” 萧若离满脸寒霜,抓起一块泥土,丢了张亮。 张亮错愕,不知道萧若离为何生气,明面上的朋友是潜藏的敌人,而敌人却成为了朋友。友为敌,敌为友,就连他也是在最后关头才看的清楚。 “不是挖坑么,这很简单。” 泥沼术,就是一个很好的方法。张亮施展土系法术,不一会儿,就做出一个能容下一个人的坑。萧若离将桑不秋的尸体放入其中,然后对张亮做了个双手合拢的动作。 这个动作,张亮看的明白,一座简单的坟茔,从地上冒出来。萧若离指了指另外两具尸体,无论有什么仇怨,死了,就一了百,尘归尘,土归土。就让这些恩怨都埋在土里腐蚀,消散无踪。 张亮想来,定然是这两个人要对付萧若离,以至于他不得不碎丹,还害死了他的朋友。难怪在秣陵别院,打着,打着两人同时消失,回来的时候完好无损,他们一定是私下里商量什么。 他只是用泥沼术将二人埋入土里,不做成坟茔,就让他们无字无碑,默默腐朽,也算是一种惩罚。 青山埋骨,桑不秋的一生皆是苦难,让他成名的案子,实则是他最大的梦魇。萧若离依稀记得当年,初见桑不秋时,他的狂傲无礼,并扬言,要给他一个好看。当时他还真就觉得,桑不秋这人有些毛病,极尽无礼之极。 谁曾想他私下里找到他,告诉他,这一次的对手有多么的狡诈与强大。 在夜探有名山庄时,他总是冲在最前面,抵挡了绝大多数的危险。他的至情至性,为人仗义,让萧若离重新认识了这样一个人。他假意被对方收买,成为行走在黑暗里的一颗棋子,承受了所有人的谩骂诋毁。 第“十三”个巨凶,潞州灭门惨案的幕后主使。桑不秋至死都忘不了这个可怕的梦魇,都想将他击毁。萧若离顿感乏力,他似乎已无法亲手替朋友完成这个遗愿,他已是一个废人。 但他又不气馁,他迫切想要去云麓书院,教出一个得意弟子,完成这个使命。 朋友,青山埋骨,请你安息,竭尽残生,完成你的遗愿。英灵不远,请拭目以待。 第二百一十一章 秣陵之行结束了,这段旅程的开始,来源于吕轻侯对于不漏阁“四不漏”的复仇。曾经的不漏渊,现在的剑圣虚渊,被他设计,中了天机毒,失去修仙者应有的能力。裹挟到秣陵都,乃是为了断了陌芷心这个强大的后援。 与此同时,浮空城两位皇子欲要除掉雳扬涣。夜族遗族现世,图谋玄夜宝藏,光复夜族。血幽王自无生大牢逃出,带动司律部的追捕。真是如走马观花,使得秣陵都混乱不堪。 吕轻侯终究忘不掉孩童时代,那个所崇拜的背影。正是不漏渊,让他们母子能够自追杀中活下来。他熄灭了对虚渊的仇恨,陌芷心便不再成为他的阻碍。但四不漏的其他三个人,尽皆该死,为了功名利禄,掀起了诬告吕相的案子,迫使他的父亲自尽。 在滇州,已经张开了一张猎杀的大网,吕轻侯离开秣陵都,此回滇州,只为收网。 经过两天的赶路,张亮他们已过了最为艰难的羊肠小道,就快要到云慈城。呼延昭在颠簸的路程中,伤势愈发严重,必须要在云慈城医治之后,才能前往天相城。 期间,雳扬涣则是不予余力向着张亮打听关于修行者的事情。 让人起死回生,凡人定然无能为力,所以寄予修行之术。但起死回生岂是那般容易的,即便是仙人,妄图推测改变他人命运轨迹,都会遭受星命的惩罚,更何况修行者。占星师命短,这是修行界供认不讳的事实,只因为他们泄露了太多的天机。 就连云州一族的仙人青烨,妄图复活林云汐,强行修炼回溯之术,弄得十分凄惨,只得靠木之极的灵萃吊命。也不知青烨如今怎么样了,但愿不再那么傻。 张亮已经知道,这两个人为的是同一个人。彬州王的庶女,林云汐。这个本该夭折的女子,经青烨解救,活了下来。还让两个人为之而倾心,就连死了,都不让人省心。 张亮被问的烦了,便道,“所谓的通幽,就是通过浮空城下的幽冥通道,达到传说中的幽冥界。” 碧野大陆的人,死后灵魂从浮空城下的极渊之地,穿过幽冥通道,往生一世;而幽冥界的魂灵自幽冥通道返回碧野大陆投生,从此循环往复,经久不息。 “穿过幽冥通道?”何人能穿过幽冥通道,光是极渊之地,吹起的风,就将浮空城顶在了万丈之上。其天地伟力如斯,何人能够潜入其中,更何况,幽冥通道里有天底下,最毒的幽冥剧毒,恐怕仙人,也难以穿越吧。 “要让人复活,其实就是唤醒灵魂的记忆。灵魂脱离躯壳,其记忆就会慢慢消失。除非有天大冤屈的怨灵,记忆才能长存。灵魂每过一世,要唤起前世的记忆,就更加困难。” 以青烨的本事,完全可以等到林云汐的下下世,再唤起她的记忆。也是因为这种原因,所以他必须尽快行动。再说,灵魂也会消亡,谁也不能保证一直轮回。 雳扬涣有些痛苦的叹息,“岂非,我此生都无法通过幽冥通道,到冥界去找云汐。” “死了这条心吧,青烨都不能,你又怎么可以?” 雳扬涣紧紧盯着张亮,“青烨,你认识那个人?” 张亮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否认,“青烨是谁,我不认识。” 马车里的两个人,早就猜到,张亮认识那个人。呼延昭更是清楚,雳扬涣对于那个人有多么的恨。林云汐爱着青烨,不惜从浮空圣塔一跃而下,全其痴情。但雳扬涣何尝不是痴情,放弃皇子的身份,被封为秣陵王,守着她的遗体。 “你说,还是不说。” 雳扬涣面色凶狠,一步步*向张亮。张亮坚决否认,若是承认,自己是蓬莱仙人的秘密就要曝光。 雳扬涣掐着张亮的脖子,两人滚下马车,再次厉声发问,“你说不说?” “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雳扬涣完全失去理智,手上加大了力量,“你说不说,不说我掐死你。” 马车内的两个人焦急万分,萧若离口不能言,就下车来拉架。呼延昭劝道,“皇子,他认不认识那个人,有什么关系,你冷静一些。” 虚弱的萧若离拉不动雳扬涣,雳扬涣继续加大了力度,掐着张亮的脖子。但张亮没有半分窒息的模样,蓬莱仙人每一处肌肤都能呼吸。就算不呼吸,也不会死。 雳扬涣更加暴怒,“你还说你不认识他。”除了与青烨那般相同的人,如何能一点事情都没有。寻常人,早就该窒息了。 张亮也被他莫名其妙的愤怒惹出了火气,踹翻了雳扬涣,捏起拳头,两个人便对打起来,拳拳到肉。雳扬涣则更加悲愤,他脸上火辣辣的疼,但他留在张亮脸上的伤痕,却眨眼之间消失不见,好像从来不曾打过似的。 “你还说不认识他?” 明明跟青烨一样诡异,在有次阻挠青烨的时候。他的护卫们甚至还没有动手,就被脚下藤蔓紧紧束缚,动弹不得。呼延昭就遭遇过,当时,青烨让他们很是惊恐。 在林云汐的葬礼上,他拿着万载寒冰。在如火的夏季,其他人都牙关打颤,还是在内力极为高深,用内力御寒的情况下。但他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将那块冰放入冰晶棺里。棺木马上冰封,连带着摆放棺材的地面都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他的伤痕不药而愈,其体质该有多么健壮。难怪,别人喝了他的血,都能够治伤。还有那条蛇,能听懂人语,大冬天里不冬眠,还能够施展幻术。这无不说明,他跟那个人一样,乃是强大的修行者。 但现在,他还在装傻充愣,不肯承认。 “说,青烨在哪里,他把林云汐的尸体,带到了何处。” 就连林云汐的尸体都带走了,让他的余生,拿什么来慰藉。还那么鄙视地告诉他,“你想见他,可以,通幽之后。” 原来通幽是通过幽冥通道,无能为力,又被张亮欺瞒,这一腔怒火,张亮便成了替死鬼。 第二百一十二章 但张亮可不甘心成为替死鬼,所以他跟雳扬涣殴打起来。 难道要我告诉你,青烨在东方木之极,而我就来自旁边的蓬莱岛。这么傻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干。 “是你*我的。” 雳扬涣知道,武力伤不了张亮,就只能动用术法。张亮脚下变得泥泞,双脚开始下陷。蹩脚的泥沼术,雳扬涣想将他埋在地下。 张亮更加生气,雳扬涣不依不挠,还当他真好欺负,“你以为只有你会,我也会。” 雳扬涣的双脚也开始下陷,而且悲哀的发现,自己下陷的速度,比张亮下陷的速度要快。他便更加悲愤了,你不是说你只会火系术法,但现在,却施展了土系术法,而且还比他使用得好。先前的水,一定是水系术法,他究竟是什么怪物,一下子具备了三系能力。 但是张亮哪里仅仅只有三系,只要灵慧存在,便是全系皆通。 张亮才下陷到腰部,雳扬涣已经剩下脑袋露在外面。陷入地底之后,术法便不能施展,他的生死已然*纵在张亮手上。呼延昭不得不求情,“张亮,你放了皇子。” 张亮看着雳扬涣,“我可以放了你,但你不许再无理取闹。” 不是说我喜欢无理取闹么,你才无理取闹。雳扬涣只得悲愤地点头答应。“还有,不许随随便便问我问题。” “不问便不问。” 雳扬家的先祖天杞帝,也是一位强大的修行者,其典籍,一直被存放在天眼之中。自天杞王朝覆灭,天眼便失去威能,成了摆设。直到天杞帝后裔天毅帝,开辟天毅王朝,重新唤醒天眼。但天眼的能力大减,一月苏醒一次,且范围,只在天毅王朝范围之内。与当年,窥视整个碧野大陆相比,太过弱小。 他要齐、吴二人的脑袋,就是别有深意。只有对承丰帝做出妥协,才能获得天眼里的无上典籍。 现在,又有些后悔,被埋在地下。功力尽失的萧若离,要花上多少功夫,才能将他们两个挖出来。 但他的忧虑完全是多余的,张亮使用术法,地底有一股力量将雳扬涣往外面推。不一会就将他推出来,他的衣服上满是泥块,地面已经恢复了正常。他有些纳闷,“你这是什么术法?” 刚答应不随随便便问张亮问题,马上就破例了。 张亮很是不屑,“岩浆术,你将泥沼术的排列顺序反过来,不就是岩浆术了么。” 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顺着,是凹陷,逆着,是凸出。 张亮要把自己拔起来,雳扬涣打断了他,“等等,让我来试试。” 雳扬涣开始将泥沼术的顺序颠倒了使用,整个过程无比生疏,张亮的身子一点点上升,十分缓慢。真的如此,雳扬涣不禁对张亮的广博极为佩服,打算还要继续套问他的话。 每个蓬莱人都是一个巨匠,他们将自己的修行,感悟,著书立说,放回蓬莱阁,表示自己作为蓬莱人,所存在的证明。在碧野,遗漏的三本书,造就了三种修行者。《晋旭九落》造就了临天山剑圣一脉;《万物初语》造就了西碧御兽宗;《恒河星解》造就了东碧摘星楼。 张亮不耐烦地将自己原地拔起,极为鄙视雳扬涣的天赋。一个区区岩浆术,这般吃力。雳扬涣发现张亮的衣服纤毫不染,自己的衣服却满是泥浆,又为此感到疑惑。 萧若离倒是清楚,张亮这件衣服,可是让边打听的锁喉指都折了指头。 二人这一番术斗,着实上马车里的两个病人提心吊胆。雳扬涣的脸色尤为灰败,自己从小到大,苦练二十多载的术法居然及不上张亮这个毛头小子。但他哪里知道,蓬莱人打娘胎里就开始修行,加之上百年来的修炼,早已脱离命运轨迹,达至永生。况且张亮的年龄,简直可以当他们爷爷辈了。只是他所处的环境决定了他的心性,还跟个少年一样。 马车继续行走在官道之上,为了不至于让他们二人再起争斗,萧若离将他们隔离了。雳扬涣坐进了马车里,萧若离和张亮坐在车辕之上。此仗,张亮虽然胜利了,但张亮一点都不高兴。“萧若离,他究竟怎么了,脾气怎么这么坏。” 萧若离口不能言,不能给张亮释怀,只是微微摇了摇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在年少轻狂,青春正盛的生命里,爱情如同春天里怒放的鲜花,在还没来得及结出果实,就凋零了。有的人,淡然遗忘,继续自己的生活。有的人,则耿耿于怀,不可或忘,雳扬涣便是这样的。 张亮或许不知,每一个蓬莱人也是这样的至情至深。他们一旦爱上一个人,就会矢志不渝。绝不会移情别恋,将就着过活。所以蓬莱才会凋零,这种追求完美到极致的爱情观,在不可得之时,选择孑然一生,才造成了蓬莱人丁的萧条。 蓬莱将永恒,是无数先辈周观星象,得出的结论,也不知道张亮能不能肩负起蓬莱传承的使命。 庆幸的,他似乎心有所动。不幸的是,让他动心的人,似乎心里又另有别人。 这纠葛,在还没开始之前,就已经乱无头绪。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捋得开,谁也说不清以后的事情,当事人此时还沉浸在愤愤不平的状态中,我们又有什么好替他担忧的呢。 “阿昭,他究竟是什么人。” 呼延昭也不知道张亮是什么人,他只知道张亮很神秘。他的那些蹩脚的术法,没有什么威力,但却有着意想不到的效果。从张亮万分肯定的态度,可以推测出,这些术法的强大。 “或许,他现在暂时不能够释放强大的术法。” 修行者当然也是人,而不是神。但或许是神,也有折翼的时候。在云慈城,呼延昭就见识过,楼千层的本命楼被削去一层。在秣陵别院,又见识到傅恒的本命物被毁。 修行者也不是万能的,他们也有生老病死,也有苦难,只是比之常人更为惊心动魄而已。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一十三章 对于云慈城,张亮的印象深刻,这是踏入天毅王朝,所进入的第一座大城。也是在座城里,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波诡云谲。诡异的幻字符,狐仙案;吕轻侯属下的截杀;然后是池州“七凶”;最后汇聚了天毅王朝里极为有名的惊陆山庄,云麓书院,鬼斧世家,一诺城,司命部的高手们。 但这一此来云慈城,应该不会有那么多惊心动魄,而又让人心惊胆战的事情了吧。 他们只是来求医的,呼延昭的伤,急需医治。 既然是治伤,就要找医馆。在云慈城,最为出名的乃是钟家医馆。那个具有符师天赋,名叫钟定的少年,他们家开的医馆。钟去病,钟老先生,拥有极高的医术和医德,甚是得人尊重。 张亮也加入了排队的行列,有很多人排队。在这里,任你达官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一个样子。钟老爷子的理念,病人尽皆平等,不到生死轻重缓急,其他一律平等。 这个老头的脾气很倔,你若对了脾气,万事好说。你若拂了他的意,那万事皆休。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才固执以为,符术乃是旁门左道。让陆咏和陆轻轻吃了个闭门羹,吕轻轻更是为止跳脚。 钟老先生给呼延昭诊脉之后面色凝重,雳扬涣有些担忧,“先生,怎么样?” 钟老先生面露难色,缓缓道,“他这是中邪了,他的体质很好,在不断修复自己的身体。可是,这股邪风潜伏在体内,不断阻止身体自愈,所以情形十分糟糕。” 张亮也是面色一变,拿过呼延昭的手臂,也有模有样探索起来。身体里的黑线,哪里是什么邪风,这,竟然是蓬莱阁某本书上提到的诅咒之力。诅咒之力会不断破坏人体的机能,最后衰竭而死。 “你杀了比邻山庄的人。” 这就是明知故问了,凌三更已经说了,雳扬涣杀了比邻山庄两位公子,而自己也被重创。见萧若离点头,张亮便更加确定,呼延昭中了夜族的诅咒。对方在死之前,以怨念形成诅咒,作用在呼延昭身上。难怪他的血液,对呼延昭的帮助微乎其微。 “这是中了诅咒。” 钟老先生不知道诅咒是什么,咒骂一个人,就能成真,这怎么可能。“老夫不知道什么诅咒,但你这邪风不去,便难以治愈。” “先生,可有办法。” “正如这位小兄弟所说,此事太过诡异,老夫无能为力。不过我可以开些药物,暂时减缓其作用,你们若是去浮空城,找到司命部的医馆,或许能够治好。” 司命部管辖之下,有司医司、司礼司、司膳司,只有司命司,才是由修行者组成,其余部门,由凡人充任,但司长大人,必然是修行者,由司命司出身,兼有修行者的手段。找司医司的司长大人,倒是可以解除呼延昭身体里的诅咒。 “那就劳烦先生了。”雳扬涣执礼道谢,此去浮空城,还有好几天的路程。在天相城,又不知道有没有变故,他的两位好哥哥,会这样失败收手,绝无可能。 “老先生,钟定在不在。” 钟老先生诧异,“你们认识我的孙子?” “认识啊,他可是有着符师的天赋,被惊陆山庄的陆惊卿收为了弟子。” 钟老先生气的胡子都斗了起来,以为张亮这群人也是来说服自己的,“你们,拿了药,给我滚。” 张亮有些莫明奇妙,“你这老头,好生无礼。” “来人啊,给我赶出去。” 三个人被赶了出来,连药的来不及拿。萧若离坐在马车上颇为诧异,守护在一旁的六个劲装汉子,也觉得很是奇怪。 这六个人是在路上碰到的,潞州十三骑中的六位。卢明在天相城与十三兄弟会合之后,便马不停蹄,赶往秣陵都,打算支援虚渊和陌芷心。在路上,碰到了,抱着陌芷心狂奔的虚渊。 虚渊因为担心雳扬涣的处境,所以让卢明带着十三兄弟,前往秣陵都帮忙。 但雳扬涣死不死,与他司骑部有什么关系。但看在虚渊这位即将成为司骑部女婿的面子上,还是派了六个人前来帮忙。这六兄弟,便一路跟随护送,直到天相城后,才算交差。 雳扬涣扶着呼延昭,骂道,“你真是蠢?” 张亮不禁叫天屈,“我蠢?是那个老头蛮不讲理。” “你都不会先试试口风,问问那个什么钟定的情况,你哪怕要攀交情,也得打听出对方喜好再说。现在倒好,拍在马蹄子上了,连药都没有拿到,阿昭要是出了问题,都是你的错。” 张亮想到钟定在云慈衙门,因不管暴露自己符师的天分,而被误解为“狐仙。”可见他的这项能力,被钟老先生尤为看不起,所以才藏着掖着,不敢示人。他这好似报喜的口气,还真真惹怒了钟去病。 “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庸医治不了,我治。” “你能治,你说说怎么治。” 对于诅咒,蓬莱阁记载虽然不全,可还是有其解决之道。“第一种方法,便是通过自己的力量,自我消除。” 雳扬涣丝毫不给面子,“说废话,阿昭这个样子,还能够自我消除么。”自我消除,也必须要是修行者,呼延昭即便没有这么重的伤,也不能够达成。 “第二种方法,利用假死之术,诅咒会自行消散。” 躲避天机,暂时隐去生机,诅咒之力便会自行消散。“这个方法倒是有点意思,可是怎么假死,需要假死多久,诅咒才能够散去。” 凡人的假死,也只是暂时停止心脏跳动,如何能骗过跗骨的诅咒。要做到青烨那般屏蔽天机,身躯放逐虚空乱流,呼延昭更是做不到。 张亮皱着眉头,这确实很难,便只有第三种方法,“第三种方法,就是转嫁,将诅咒转嫁到另一个身上。” “这容易,随便找一个人,便行。” 张亮摇头,“不行,除非气息十分相似,才有可能转嫁成功。” 雳扬涣问道,“你的意思是,要至亲血脉。” 的确是需要至亲血脉,可是呼延昭是孤儿,又无子嗣,这个方法似乎也行不通。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一十四章 “他们人呢?” 药童心说,您老这么生气,将人赶出去,别人当然走了,难不成等在这里找骂。 “伫在这儿,干什么,赶紧将药送去。” “您不是很生气嘛,还给他们拿药干嘛。” 钟老医生赏了药童一个爆栗,“医者父母生,他们虽然让我生气,但病还是得治。当医生的,怎么能将病人拒之门外呢。” 钟老先生的医德在云慈城是出了名的,有一是一,言一即二。 “去吧,咱们还要去天相城,定儿的成绩快出来了。” “少爷一定会考上的。”药童心里腹诽,少爷看医书就会睡觉,这样也能考上医官,天下医官可就多了去了。 钟定最终还是没能说服爷爷,只得硬着头皮去参加医官考试。陆家叔侄,不仅没有说服老爷子,反而吃了一顿闭门羹。凡人,如何能够明白符医的意义。在钟老爷子里,所谓的符医,不过是欺世盗名的骗子手段。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历来反贼,皆是以天命符术,蛊惑人心,煽动叛乱,俨然救世主的形象,灿烂辉煌。 但符医确确实实存在,不然,对医术一窍不通的钟定,怎么能够治好别人的病。符师最大的作用,在于,不需要那些昂贵的药材,仅仅凭借对医术的领悟,写出相应的符字,不药而愈。 蓬莱阁所有的解决之道,都失灵的情况下,还是老老实实吞服钟老医生开的药。暂时压制蛊毒的发作,等到了浮空城,再请司医司的大人做下一步的治疗。幸好,雳扬涣本就是要前往浮空城,参加承丰皇帝六十岁的寿诞,也不至于绕很多的路。 喝了这一味药,在浮空城休息一晚,第二天众人再次上路,前往天相城。 马车一辆换成了两辆,呼延昭和雳扬涣坐一辆,萧若离和张亮坐一辆。这样的好处,在于能够避开两个人,降低二人斗殴的风险。在天相城的范围内,这样的术法对决,还不知道引来些什么牛鬼蛇神。 若问修行者,哪里最多。当然是浮空城,浮空城的司命部司命司和浮空卫全都由修行者组成。其次,便是天府、天同、天机、天梁、天相、七杀六座城池。这六座城池,号称中碧不夜城,没有城管,宵禁,甚至没有城墙。 这六座城有最为强大的防护,六芒星阵开启,能够将六座城池,连同整个圣心湖囊括,浮空城位于其中。在圣心湖里,又有水幕结界,构成第二道防护。在碧野大陆的历史上,便只有夜族,曾经攻陷了浮空城。其主要原因,乃是因为潞州王的背叛,直接穿过了水幕结界。 但夜族依然没在浮空城站稳脚跟,便被天杞帝,带领起义军,将其驱逐。 “张亮,去了天相城,不要用你的术法。天相城里,藏龙卧虎,不要自惹麻烦,就连小火苗都不要使唤出来。” 潞州“六骑”联手解开了萧若离的哑穴,萧若离便小心叮嘱,张亮可是绝对不让人省心的主。 “行了,我知道了。要不是雳扬涣*迫,我怎么可能用出术法来。”他的心里同样无奈,用蹩脚的术法,总好过用蓬莱仙术,一下子就将自己暴露的好。“萧若离,他们为什么要杀你,还有,本来是敌人的桑不秋,又怎么会救你。” 萧若离面容萧索,“张亮,你要记得,有些朋友,一辈子都是朋友。而有些朋友,反掌之间,便是要命的敌人。” 张亮的朋友,确确实实只是朋友。青烨便是他永远的朋友,而现在,能称作朋友的人,萧若离、呼延昭、齐风、顾小顾,虚渊。他的这些朋友,皆是一等一的朋友。他又怎么会知道人心险恶与叵测,“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这样说?” 萧若离却闭口不言,哪怕张亮想要知道的愿望有多强烈,他也不打算讲出自己惨痛的经历。有些经历,只有真真体会了,才知道其中的味道,酸甜苦辣,不一而足。 萧若离不打算将桑不秋的事公诸于众,名声对于桑不秋,从来都不重要。除掉“十二凶”的名声,他宁愿不要,他所求的,不过是找出“十三凶”。所以,找到十三凶,比替他正名更为重要。 卢迁的事儿,萧若离也不打算说。人既然已经死了,没必要追究那么多。至于卢符,那确实是一个正直的少年,天赋极高,有超越其父的潜质。不知道有没有知道,他乃是鲜于后人。 没有必要泄露他的秘密,让卢家万劫不复。若是卢符不知因由,更好;若是知道,而胡作非为,绝不容情。虽然功力尽失,但卢符能比得上有名山庄,老奸巨猾的齐有名么。他齐十三这样的人物,都决定惹上一惹,这样的任务,也决心完成。 萧若离不禁看了看张亮,若是张亮真的进入云麓书院,倒是一个好苗子。可是张亮看样子没打算成为云麓书院的学生,只是想走上一走,履行与傅恒的约定,便离开。 他要去的是西碧,他要穿越沙兰海。其中的凶险,恐怕不是现在的张亮能够应付的。是应该劝劝他,在云麓书院学学本事,再动身也不迟。云麓书院从来不缺乏学生,会有很多很多人会赶着去拜师学艺。唯一忧虑的,乃是自己武功尽失,还会让自己当先生么。 他最宝贵的,不是一身武功。“神断”之名,来自于他敏锐的洞悉力,以及抽丝剥茧,查疑补漏的本事。希望云麓书院不至于那么肤浅,离了云麓书院,自己也能达成目标。但若是有一个安稳的环境,成事的可能性越大。 张亮完全不知道萧若离已在筹谋,并将目标锁定在了他的身上。萧若离心事重重,但他不想说,自己也绝对问不出来。这些人都是极有主见的,不会因为别人而轻易改变自己的意志。张亮自认为没有改变别人的这种能力,虽然他已经和刚开始踏入中碧时,有了天差地别的变化。可这些远远不够,他们还是以他什么不懂而不予理会他。这种感觉,真的让他很神伤。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一十五章 “那个倔老头,也要前往天府城。” 这是一个新鲜事情,张亮看着药童驾着马车,向着云慈城东门离开。他们紧随其后,出得云慈城东门,便是宽阔的官道。这里的官道比秣陵都至云慈城段,更加平整和宽阔,所以速度走的很快。 潞州“六骑”,其中二人分驾马车,另外四人,轻骑护送。 不一会儿,就超过了钟老先生所驾的马车。张亮对着药童道,“小兄弟,你们这是要去天相城?” 药童有心不搭理张亮,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没错,我们就是要去天相城。” “你们不在云慈城好好开医馆,跑到天府城去干什么?” 药童为此次之行,壮壮声势,“我家少爷参加医官考试,快要放榜,我们是为他庆贺的。” 张亮大笑出声,“你是说钟定参加医官考试,要是光是写药名,就能够夺得医官考试,那我也能考上。” 虽然张亮的话,深得药童的同意,明面上还是表示反对,“我们家少爷一定能考上。” 钟老爷子掀开马车车帘,一张老脸满是寒霜,“考不考得上,关你什么事儿。你不好好驾车,跟这些不相关的人闲扯干什么,还不赶紧赶路。” 让孙子考上医官考试,继承家族的事业,是他毕生的心愿。现在,有人质疑这个心愿,当然没有什么好脸色。在没有接受现实的残酷,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有的人也当满含希望。即是希望太过渺茫,在没有落幕之前,都会一如既往的期盼。 这种看法,说不出好,也说不出不好。希望,必须要有。但过分乐观,也有些不切实际。 药童斜了眼张亮,心说,不是你多事,他也不至于受这无妄之灾。 “真是一个怪老头。” “张亮,跟你商量个事儿,我们直接去桂州,前往云麓书院,如何?” 虽然他的这场际遇,乃是卢迁一手导演的。但这之间发生的诡异事情,他实在有些承受不住,尤其是在功力尽失之后。此次天相城之行,绝对不会比秣陵之行轻松,甚至更加凶险。 狙击“四不漏”的战场,被吕轻侯选在了滇州。但观察吕轻侯一行的神色,十分紧张。想来滇州防线,并不能阻挡“四不漏”的脚步。“四不漏”回中碧,目标根本不是吕轻侯,而是剑圣“虚渊”,当年的“叛徒”不漏渊。 从张亮口中得知,虚渊带着陌芷心去了天府城,又见到了潞州“十三骑”中的六骑,司骑部也是牵涉其中。还有这位涣王,只怕一心想要回浮空城,继续做他的皇子。浮空城的两位,会如此轻易答应么,当然不可能。 时值当下,失去功力的萧若离,和半吊子术法的张亮,在这风雨飘摇之际,一个浪头都将被打翻。 “为什么,我们不去天相城找虚渊么,虚渊说要陪着我去沙兰海,没有他,我可没有信心过沙兰海。” “你可以去云麓书院学本事,等本事学成了,再前往西方。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再说,虚渊有很多事情做,哪里有时间送你。” 虚渊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做,剑圣门的诛邪剑可不是摆设。要去做云麓书院的学生么,张亮不赞同。只要雪山气海完全通畅,受损的灵慧修复,他就能重新掌握蓬莱仙人的力量。蓬莱仙人,适应了碧野大陆的环境,到达碧落山,轻而易举。 “怎么,现在就想要离开。不到浮空非好汉,你连浮空城都没有去过,岂不是很遗憾。” 雳扬涣可不会轻轻松松放张亮离开,这个诡异的小子,一定要牢牢抓在手里,挖掘出更多的秘密。直觉告诉他,张亮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些秘密,正是他达至成功所缺乏的。 “浮空城有那么好?” 由不得张亮不怀疑,仙山秘境,蓬莱都是其中佼佼。蓬莱的美,蓬莱的灵动,又是世间何处能够比拟的,还有木之极存活数十万年的参天巨木,灵萃精华无处不在,灵气散逸成漩涡。 “浮空城也没什么好的,不就是就一座城池,与云慈,秣陵没什么两样。” 萧若离怎么不明白雳扬涣的不怀好意,上了浮空城,有太多的手段留住张亮。在中碧,很多人,以能够上浮空城为终身目标,可见浮空城的魅力之所在。 “怎么没什么两样,可是大有不同,你看到了么,远方云层中隐约可见的宫殿,便是浮空城。” 张亮顺着雳扬涣所指的方向看去,他的目力极好,看的比常人清楚。在云雾缭绕之中,果然有一栋高楼,高耸入云,直插云霄。这就是浮空城么,在彬州的这里,也能看的清楚。 但事实上,岂止如此,在天眼开镜的时候,就连东南西北四片大陆,有的地方,都能够通过天眼的光芒定位,看到浮空圣塔。在西碧,看的尤为清楚,天眼更是被西碧人称为碧野明珠。 碧野大陆成东西走势,从南至北,海拔逐渐升高。西碧地处高原之上,眺望中碧,在晴空之下,看的无比清晰。 张亮很明显有了兴趣,但萧若离仍在竭力挽回,“城池有什么好看的,张亮,云麓书院,是中碧最奇诡的存在。它横卧在云麓山脉之中,没有云麓书院的人带路,根本没有人能够走得进去。那里有碧野最为强大的阵法,一不留神,就会迷失其中。云麓书院的另一面,是最为诡异的云重鬼渊。在云重鬼渊里,生活着各种各样奇异的生物。甚至有鬼物的存在,而云麓书院的学生,都会前往云重鬼渊试炼。我们得赶紧前往云麓书院,不然错过了书院的盛事,就得等下一个五年,才能够观看到。你这么着急前往西碧,肯定不能等下一个五年了。” 萧若离这一段听闻,成功激发了张亮对云麓书院的好奇。“我还要去临天山,听说临天山也很神奇。” 萧若离心中腹诽,果然爱情,比什么诱惑都要强大。“可以,我们可以掉头,先去池州临天山,然后北上桂州,前往云麓书院,你觉得怎么样?”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一十六章 张亮颇为意动,但还是有些担忧,“虚渊不会有事吧?” “他可是剑圣虚渊,能有什么事。就算你去了,能帮什么忙,反而会成为拖累。” 这句话说的极为不客气,但张亮仔细想想,还确实是这么回事,自己屡次三番都成了虚渊保护的对象,没由的,再次拖累他。 “好吧,那我们现在就去临天山。” 想起那个熟悉的面庞,他的心就没来由地一阵激动。那冷然的俏脸,让人心痛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张亮丝毫没觉得自己来的晚了,他只知道,相遇了,就该好好的看上一看,见上一见,实在不行,又只好等上一等。 但雳扬涣能够轻易让张亮如此离开么,当然不会。“萧捕头这话倒是有些偏差了,谁都知道,云麓书院,每五年会招收一次学生,开启云麓书院的大门。届时,会有很多人从四面八方前方云麓山脉,成为整个碧野的盛事。说不得,本王也会前往求学。还有,你去临天山,恐怕会扑个空。谁都知道剑圣白辛之神龙见首不见尾,教授徒弟,也完全是放羊式的教导。现在,女剑圣和顾小顾,不知道在何处,兴许,来天相城找虚渊也说不定。” 明知道雳扬涣是在拆台,打乱自己的部署。萧若离也无计可施,因为雳扬涣说的都是事实。 “他说的是真的么?” “是真的。” 决定权,在张亮手中。萧若离还学不会,如何去欺骗别人。 “要不,你先去云麓书院,我后面和他一起去云麓书院找你,或许云麓书院能够将你破碎的丹田治好。” 萧若离只得叹息,心下决定。与其去试探云麓书院对于自己的态度,还不如跟张亮一条路走到黑。这个小子,还真有逆天的运气,在连番大战里,以如此微末的武功,还能全身而退。自己还是搏一搏吧,没有云麓书院看重的张亮一同前往,进入云麓书院的概率,几乎为零。 “我和你一起去。” “浮空城,真有你说的那般好么?” “好不好,只有自己看过之后才知道。”那座城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但他不喜欢。他最爱的人,自浮空圣塔,而下,鲜血染红了浮空城的地面。 你可以不爱我,我也丝毫没有强求你。但是世间的强权,让她只能够通过自陨,来逃避所加诸在她身上的命运。 “涣哥哥,这高堂满座,红烛高照,为何看起来,粘稠地像血。” “云汐,你怎么了。” “涣哥哥,云汐对不起你,只能祈求来世,再报你的大恩。” 雳扬涣执着林云汐的手,“云汐,你不愿,这个婚,可以不结,我会送你回双河郡。我只愿,云汐你能够开开心心的。” 浮空城,兄友弟恭的面目下,藏着的是数之不尽的尔虞我诈。那些规规矩矩的律条里,容不得半分逾越,但有的人,却可以轻易将其践踏。他不喜欢那座城,特别不喜欢,所以才会想着逃离,离开那个是非之地。 但他又不得不回到那个地方,后来,请封秣陵,又离开了它。到现在,为了复生林云汐,他还是要回到浮空城,继续做他的皇子,继承天杞帝所有的修炼法诀。 似乎一路上,又陷入了沉默之中。连一心想要套张亮话的雳扬涣,也不再言语。 也不知道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忧虑,沉闷到赶路之中,没有一丁点的言语。直到三天后,天相城在望,才渐渐有了生气。 往来的车辆,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官道上有些拥堵,只得缓缓而行。天府城的那一头,是鳞次栉比的房屋,房屋多是二层楼。有害羞的姑娘,从二楼窗户探头出来,张望官道上往来的车流人群。 远处是一望无际的湖泊,看起来,就像是一片海。这是碧野中六大湖泊里最大的湖泊,圣心湖。这座湖很大,有内海之称。西碧帕米尔高原上的大冰川,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水流,经由天断大瀑布,注入圣心湖。然后经过南汐口,汇入南碧琼竹海。经过东汐口,在东碧形成邺河流域,流入东碧沧澜海。 天毅王朝的六座城池,依靠湖边而建,以湖边为起点,向外扩散。 这里,是商人们的天堂,没有城门税,没有宵禁。还有每隔三年一度的春闱,秋闱。虽然时下已是冬天,但丝毫不掩盖人们的热情。在精心筹备一场考试之后,都想好好放松一下。天相城有这样的销金窟,足够让这座城为之疯狂起来。 天毅王朝的秋闱,在冬天时,才发放榜单。成绩会经由驿站,发往每一州,下达到每个县。贫穷人家的士子,考完之后,就得回乡等候消息。只有那些大富之人,在此地流连,等候榜单第一时间的发放。 “你们知道虚渊住在哪里么?” 潞州“十三骑”,自然有独特的联系方式,“卢大哥说,会在天相城司骑部驻地落脚。” “那我们就去司骑部驻地,秣陵王,咱们就此别过。” 萧若离跟雳扬涣道别,张亮倒有些遗憾,“你们不跟我们一起么。” “不必了,我们要尽快赶往浮空城,阿昭的病拖不得。” 呼延昭的诅咒之力,愈发强大了。他的身体,以及精神,都以极快的速度流失。“我们不打算在天相城落脚,我要直接乘坐龙舟,前往浮空城。” “那呼延昭就交给你了。” 张亮没有这个能力,祛除诅咒之力,只得将希望寄托于浮空城的医官大人们。永远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一个凡人,也可能拥有过人的智慧和力量。 雳扬涣和张亮分道扬镳,张亮跟随潞州“六骑”前往天相城内城。雳扬涣朝着天相城码头赶去,在那里,有龙舟,将人摆渡到浮空城。在六芒通道未曾建立之时,龙舟便是连通浮空城与六州的交通工具。 六芒通道的计划,已在浮空城如火如荼地讨论着。这个巨大的工程,在司空部的推动下,已然开启。未完待续。 ... 第二百一十七章 司骑部驻地有些静,这与外面喧闹的大街相比,有些清幽。这里散发着浓浓的药味,便可以断定,有病人。 病人自然是陌芷心,在秣陵都受的重伤,已经得到救治。接下来,便是老实喝药,好好将养,便可痊愈。 但陌芷心是老实人么?明显不是,老实人,就不会偷偷摸摸逃婚,也不会以另一种身份来试探曾经的未婚夫,更不会蒙着面纱追随虚渊,整整五年。 阁楼上有两个大汉,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正是看护陌芷心,防止她有所动作。 只是陌芷心受了这么重的伤,她又要有什么动作,让他们像是防贼一样防贼。 萧若离打量周围的环境,便得出了结论。 马厩里的马料还存在,但是马却只剩下两匹。潞州十三骑,皆是人人配马,除了跟随他们的六骑,还有七骑,现在剩下两个人看顾陌芷心。还有五个人,照这个情形,一定走的很急。 什么事情,走的如此之急呢,连马都来不及吃足草料。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好事一般都不急,只有坏事才让人急的有些慌乱。他的眉头不由自主地锁起来,刚进入天相城,就遭逢了这样的急事。 是什么急事呢? “三哥,头儿他们去哪儿了?” 被称为三哥的人答道,“头儿带着其他兄弟赶往相思亭去了。老八,你上来。” 老八快步走上阁楼,与老三换了岗。老三急匆匆地下得楼来,解了马,对着张亮问道,“你就是张亮?” 张亮对于他的雷厉风行,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没错,我就是张亮。” “剑圣托付我们的事情,已经完成了,你就在这里住下来,等候剑圣归来。兄弟们,咱们去相思亭。” 一行六人,来不及歇脚,复又疾驰而去,消失长街尽头。 “相思亭,相思亭是什么地方?” “相思亭,在彬州与滇州交界之处,那里十里一亭,以供行人歇脚。最有名的便是相思亭,在那个地方,曾发生过一起名动古今的爱情故事,由此而得名。” “那他们去相思亭干什么?” 萧若离心中喟叹,张亮还是这么后知后觉。四不漏从东碧,赶往中碧大陆,首先,要经过滇州。滇州,是吕相的故乡,也是吕相声名鹊起的地方。吕方闸,汇集了整个滇州的百姓。这也便是,只要吕轻侯一家人逃回了滇州,就绝对不会有人再敢动手。 滇州武林的黑白二道,无论为了忠义,还是钱财,都听命于吕轻侯。在彬州对付虚渊的人手,只能算是小打小闹。吕轻侯毕竟顾念当年护卫之恩,而最后化解了恩仇。 在滇州,则是天罗地网,从不漏阁的人踏入滇州开始,就遭遇了黑白二道的狙杀。这次狙杀,比当年,逃离滇州,前往东碧大陆更为恐怖。这里面不乏有平头百姓,他们虽不会武功,暗中下毒,迟滞他们的速度,也使得他们极为被动。 “不漏阁的人,已经突破滇州的防线,到达彬州地界了。” 这个消息,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不漏阁的四人,虽然年轻,却成名皆比后来的三名捕早。这四个人,一时的豪杰,绝不可能轻易折损在滇州,他们果然杀出重围。幸好的是,战火还未燃烧到天府城,他们便不必参与这场乱战。就像秣陵都这次,稀里糊涂地参与其中。 张亮似乎更加急别人之所急,“那不漏风呢,不漏风是不是也去了相思亭。” 分别之后,不漏风和吕轻音一同前往府北城,等候不漏阁的人到来。现如今听到“三不漏”被困相思亭,恐怕早已经前往。不用担心他的信息来源,由府中剑为其提供消息,只怕很快就知道了。而府北城前往相思亭,比天府城出发,还要来的快。 “这些天,他的伤大概也已痊愈,去了,说不定还能帮上大忙。” “那我也要去,虚渊需要我的帮忙。” 从南碧前往中碧,一路上,他确实也帮了不少的忙。事实证明,张亮绝非无用之人,只是本事有些低微,而且绝不靠谱罢了。 萧若离却绝对不愿再牵涉其中,“张亮,你去了根本帮不了什么忙。我的功力已失,根本没办法照看你。傅恒被云麓书院,动用挪移之术,才救得性命,我们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左右这场激烈的战斗了。” 张亮默然,萧若离说的乃是实际情况。在秣陵都,都已经让虚渊左右为难一次了。 阁楼上传来陌芷心大发雷霆的声音,“你们居然敢拦住我,我要去相思亭,我要去相思亭。” “大小姐,这是卢头儿吩咐了的,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老八和小十三两个人,寸步不离阁楼,将陌芷心看的严严实实的。任陌芷心如何耍花招,二人也不为所动,守在门口,如同木雕。 陌芷心只得咬牙切齿,若是未受伤,这两个笨蛋,怎么困得住她。她的那位义兄,也真是够了解她的,考虑得滴水不漏。居然在她的食物里,下了药。她要强行使用内力,没得说,一阵酸软无力。 幸福的日子,似乎就要来临了。临睡时,他温柔地替她掖着被子,抚摸她的鬓发,那眼光,温柔似水,就要揉进她的骨头里。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装小女儿姿态,醒了便是醒了,装睡干什么。” 她只得睁开眼睛,“我怕,一睁开,这些便都不真实了。” 或许只有梦中才能相见的场景,如今历历在目,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虚渊倒是哀叹,“你怎么就能以这样的方式来到我身边,还让我如此牵挂记念。你若早些说清楚,何至于蹉跎了这么许多年。” 一说起这个,陌芷心只是满腹委屈,“谁叫你要逃婚,我都没有逃成,偏偏是你,倒是逃得一干二净。你知不知道,他们竟然想将我嫁给慕浩,我又不是阿猫阿狗,随便找个人都嫁了。” 当年的那场婚姻,实在说不出谁对,谁错,要怪,就只能怪这万恶的政治婚姻。 ... 第二百一十八章 她只愿,这一辈子,在她的**边。他都会牵着她的手,如此深情凝望着他。可是他的眼里却有着止不住的担心,那揉在眉宇的忧伤,比天边的墨云还要厚重。她的自然而然的握紧了,深怕就此放手。 虚渊将手从被子里抽出,却被陌芷心紧紧抓住,“你在忧心什么?” 陌芷心的性格,很要强,些许甜言蜜语根本无法欺骗她。他也不欲欺骗她,“汪明月和凌云从东碧赶过来了,还有徐遇雨,现在正被吕轻侯的人追杀,危在旦夕,我不得不去。” “当年种下的因,便有今日的果。吕轻侯既然已不再为难你,我们又何必再牵涉其中。再说了,他们夫妻二人,在心里,恐怕还是恨你吧。他们此次,直奔彬州而来,目的就是为了你,你不躲避,反而要凑上去,只怕会费力不讨好。” 虚渊笑了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此次下山,师父就是让我堪破执念来的。我这个剑圣,一直不能溶剑于心,彻底使用诛邪剑,发挥出九落剑法的威力。现在,能够找到你,我的执念便去了一半,跟凌云夫妇的恩怨,也该告一段落了。” 陌芷心脸色不虞,直勾勾地盯着虚渊,“你还是没忘记她,你还喜欢他。” 虚渊只是苦笑,“当年,就连恩情,都没有点滴存在了。有的,只是恨,也不知道,汪明月究竟对他有多大的成见。都已经嫁作人妇,又是孩子的母亲,闻听他的出现,还是马不停蹄往彬州赶来。” “最是无情负心人,当年我还不是一样的恨你。” “那现在呢。” “现在虽然不恨了,但还是很忧心。你已经是临天山的剑圣,小女子我,却只是一个凡人,如何高攀的上你。还有你的那个师父,会不会同意我们的事情。我可是听闻,历代剑圣都是形单影只,代代靠收徒传承。” 剑圣门传至二十七代,其中鼎护一脉偶尔断层。这一脉人,仿佛有一个魔咒,毕生所鼎护的人,都是倾心的人,而结局,都是那么凄凉。第二十七代鼎护一脉,剑圣章华,还未成为剑圣,就已深陷泥潭。真不知道是剑圣门喜欢选择这些天涯离乱人,还是伤情伤心之人,才真的能体会鼎护的力量。 “剑圣门确实没有子传父业之说,白老头本就不在乎礼法,自己都是随性而为,自然不会干涉我的事情。再说,他要是对我失望,大可以亲自教导他的徒孙。” “你已经收了徒弟了,现在是不是太早了。” 算起来,也不过三十二的年纪,完全的大叔级别,正值壮年,哪里用的着这么早就传徒。 “这样不正好,徒弟教给白老头来带,省去了我大多数麻烦。顾小顾跟张亮一样,虽然不靠谱,但是有着良好的秉性,又聪慧。剑圣门的荣光,或许在他的身上,我这个做师父的,倒是可能被他超越。” 在腐尸沼泽那样险恶的环境中,生活了好些年。虽然顾小顾从来不说,但是自小流离孤苦,在天府城行乞求生,还能秉持一颗善良的心,这便足够了。剑圣门,选徒的标准,便是正心。其次便是聪慧,剑圣门每代只有两名弟子,要的便是精粹。 “我们还需要回桂王府么?” 他曾经是桂王府的世子,他们的婚约,便起自潞州司骑部与桂王府的联姻。 虚渊却有些自嘲,“慕渊,多么久远的名字。现在我叫虚渊,白老头给我起了一个虚字,便是看透这些虚妄。” 修行者讲究超脱凡俗,不履红尘。哪怕你自红尘而起,也当忘红尘之忧,绝红尘之念,一心潜修,方可修行有成。这又让陌芷心有些患得患失,“如果修行,会不会忘却所有****,你会不会忘了我。” 这好不容易盼来的,等来的,求来的相知相守,是否会在慢慢修行路上遗忘。她也可以修行,在浮空圣城,她还有一位爷爷,在浮空圣塔的最高城。一个名叫陌星魂的老人,当年的星魂兵叱咤风云,至今思来,都让人心有余悸。 星魂兵,可以力抗浮空城浮空卫,且战而胜之。只是现在,星魂兵已然解散,他本人也在浮空圣塔里潜修。陌芷心若是去求这位先祖,踏上修行者之路,也不是什么难事。 “若是那么好忘记你,那么好不被你所牵绊,这些年,我何以听到你的名字,便迫不及待。” “那你到底爱辛紫陌,还是陌芷心?” 这有区别么,不都是同一个人,虚渊仍旧老是回答,“当然是辛紫陌,陌芷心如我,只是一个遥远的梦。我也问你,你爱的是,慕渊,还是虚渊。” 她的眼神闪烁,“都不是,我爱的是不漏渊,你能够再成为不漏渊么。” 不漏渊的日子,也的确是快乐的,只是再后来,在分道扬镳之时。出了吕相这么一个案子,弄得大家反目成仇,司律部四不漏分崩离析。他愿意再成为不漏渊,但是时光流逝,他已经回不去了。就像是我们,无数次想回到年轻时候,当毕竟回不去了。有些该值得珍惜的,不经意成为的遗憾,似乎永远都不能再改变了。 除非时光倒流,重来一次,但即便是仙人,也难以撼动时间的转轮。 不漏渊的日子是风光的,当每一次查出一个奇案,都会让人很是敬佩。这些都是建立在遭逢厄难的基础之上,惩恶扬善,快意恩仇,同样也受制于天毅王朝的律法。 当慕渊的日子,则更加隐秘。在碧野大陆里,虽然早已过了妖族纪元,蛮族横行的时代。其中,仍然有些残留的妖物,潜伏在碧野之中,最为巨大的聚集地,便是云重鬼渊。而云麓书院,当年建立在云麓山脉,堵住云重鬼渊的入口,便是防止妖物脱逃,危害大陆。 当剑圣门的剑圣,只是默默无闻,没有那么多的荣光,为人所知晓,崇拜。但这种日子,比当不漏渊的日子,更加凶险,更加无闻。 ... 第二百一十九章 “紫陌,你难道不明白我么?” 陌芷心怎么会不明白他,她若是不明白,就该全力阻止他,去给吕相顶罪。她正是明白他,所以什么话都没说,而是回到潞州,竭力为他斡旋。她也正是太明白他,所以一定要以陌芷心的身份,让他接受,磨磨他的性子。 “我是陌芷心,你以后还是叫我芷心好了。” 她的语气有些冷,有些拒他于千里之外。她心底酸楚,我是想当你喜欢的那个辛紫陌。可是每一次明白你,都会看着你走入险境。这一次,本来就很危险。汪明月领不领情还说不定,她本来就是来找你复仇的。你那么地粗枝大叶,仍然不知道她为何那般恨你。 那种恨,可比始乱终弃,还要让人撕心裂肺。可惜你是被错当成了对象,但做那件事的人根本不能说出真相,我也不能。 “好吧,芷心,你想让我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对于女人,适时的安抚,才会让她松口。一味的钻牛角尖,只会越来越尴尬。在与汪明月,辛紫陌交往的岁月里,不知不觉,他学会了这些。有的人,似乎无师自通,颇为有女人缘。而有些,却绝对学不会,只会以真心换真心,却无人肯换。 在得到真心之后的依从,只是爱的表现。 “口是心非,我不让你去,你还真就不去了。我不反对你去,但有一个条件,你必须带我去。” 在同意对方的前提条件下,提出一个微不足道的条件,对方有什么理由拒绝呢。虚渊依旧蹙眉,“你若是未受伤,我一定会带你去,但是现在,你的伤如此之重,去了,反倒会让我分心,你要让我分心么。” 陌芷心大声吼道,“借口,全都是借口,你不带我去,我也不让你去。” 她的手抓的更紧了,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这是我等了许多年,才等来的曙光,绝不能让它就这么轻易地掩埋到黑暗里。“你若去了,叫大师兄如何看,他现在才是汪明月的丈夫,凌依依的父亲。” 虚渊的笑容很是牵强,真如齐风说的那样,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女儿,可是陌芷心怎么知道。“芷心,你冷静些。凌云能和她结为夫妻,我只会真心祝福他们。在当年她一意孤行,想要办吕相案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分开了。” 似乎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怕,他爱的男人,会旧情复燃,对着前任念念不忘。 但似乎天底下所有的前任,都会让人伤透了心,看淡了情,然后不管不顾转身离开。 像汪明月这般,念念不忘,咬牙切齿,反目成仇的女人,还真不多见。 何至于千里奔波,从东碧返回。在滇州,四不漏乃是臭名昭著的存在。只会陷入到民众的仇恨中来,在不漏阁,即便吕轻侯获得温行简全部支持,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或许汪司律会从东碧赶来,所以你无需去。” 陌芷心找寻所有能找寻的借口,阻止他。正是因为当年没有阻止他,让他经历了无生大牢的苦难。也正是因为没有阻止他,才在两年之后才找到他。临天山剑圣门传说在云层之中,她在那里结庐而居,等了两年。直到他习成九落剑法,磨砺诛邪剑,在临天山上,见到了白巾蒙面的陌芷心。 那个时候,她的泪水,自眼眶滚滚而下,一度让虚渊好奇,又害怕。 这样一个女子,在临天山盖起了木屋。每天在临天山石上,眺望更高处的剑圣门。或许终日以泪洗面,望眼欲穿,却迟迟不见等候的人从天而降。从天而降的,是剑圣门第二十七代剑圣虚渊,白辛之也会从天而降,但他绝对不会被人看见。 “姑娘是?” “负心人,你还记得婚约么?” “婚约?”当他还是桂王世子的时候,有那么一桩婚约。蒙面的女子,这不是传说,潞州那位司骑部的那位大小姐么。虚渊只得落荒而逃,逃得无比迅捷,陌芷心追得锲而不舍。 这是属于负心剑圣和大胆新娘之间的故事,若是虚渊知道陌芷心就是辛紫陌,他又何至于逃跑。 “芷心,你不了解汪明月。” 陌芷心更加生气,什么叫我不了解,你还真是够了解她的。 “汪司律若在,肯定不会让不漏阁的人前往中碧。正如当年的储相案,就是因为汪司律不在,汪明月才会猝然发动那个案子。他们能来中碧,一定瞒着汪司律。” “不论如何,你必须带我去。” “你不能去。”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他要是有事,我一定找你算账。” “我怎么会让你的宝贝夫婿有事呢,我带十三兄弟陪他一起去,一定会还给你一个完整的剑圣虚渊。来时,义父可是万般叮嘱,一定要将你擒回去。不是哥哥我手下留情,你还真以为能逃过司骑部的追捕。还有,你在天断山脉里当强盗的事,不是我压着,池州官府怎么会不找你的麻烦。” 这些年,她是追着虚渊的脚步跑。而卢明一样是追着她的脚步跑,司骑部驻守潞州的陌部长发话了,他必须要保护陌芷心的安全,尽可能地结束这个闹剧。 陌芷心可以对虚渊发脾气,提要求。对卢明,她发脾气,提要求都无效,因为她对卢明已经做过很多这样的事情了。有些牌,一旦打多了,别人就知道这张牌的奥妙,从而不再起任何作用。 “卢大哥,我相信。” “你的话,我可不敢相信。所以,刚刚在你的药里放了点东西,以免你胡思乱想。” 陌芷心担忧道,“你给我下了迷药?” “不是迷药,只是让你不至于欺负老八和老十三。对了,我把老八和老十三留下来看护你。” 这就是*裸的监视了,那两个笨蛋,本姑娘对付他们,轻而易举。就凭他们两个,也想拦住我?陌芷心的武功不算最厉害的,但也算厉害点的。老八和老十三,还真不是全盛时候的陌芷心的对手 第二百二十章 现在,她只得颓然,想要用功,周身便一阵乏力。这个跟他一起长大的义兄,还真是无比了解她。外面有老八和老十三守着,体内又有抑制用功的麻药,陌芷心除了把茶杯家具砸了外,别无任何解决之道。 “八哥,大小姐的脾气,还是那么暴躁如雷。” 八哥回道,“听说大小姐,在司律部改了性子。今日一见,还真是传言有误,还是那么火爆。” “阮老八,鬼鬼祟祟做什么,进来,有话问你。” 兄弟二人面面相觑,害怕大小姐的无理取闹,老十三将老八推进房间里。“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对这两个人,陌芷心咬牙切齿,“我要去相思亭,你让还是不让。” 她的眼神妩媚起来,似乎没有人能够拒绝她温柔地要求,你能承诺美女的要求,岂不也是一种英雄行径,要知道,英雄也是难过美人关的。但软老八是不是英雄不知道,但他有些哆嗦地近乎哀求,“大小姐,头儿可是再三嘱咐,我若放你去相思亭,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陌芷心娇叱,“你就不怕我拨了你的皮。” 阮老八谦卑道,“大小姐,你饶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 “止住。”这番话,在司骑部近乎成了口头禅,原因,当然是因为她不断地施展美人计,魅惑别人办事,到后来,全都是这样的说辞。“你这么回来,可是把人接回来了。” “秣陵王无恙,剑圣交代的,那个叫张亮的小家伙也已经来了。” “张亮来了。” 那个楞头小子,还有些邪门歪道,可以看破夜族的隐身之术。现在也只好活马照着司马医了,“你们去将他叫过来,我有话对他说。” 阮老八还是一副为难的模样,陌芷心气不打一处来,“你怕什么,难道还怕这个毛头小子,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将我带走,那你们也太无用了些。” 张亮确实是毛头小子,孱弱的身体,一看就知道没有练过武功。大小姐脾气正在盛头上,现在虽然不能拿他们怎么要,可是秋后算账,可谓烦不胜烦,还是答应吧,谅这个小子也不能再他们眼皮子底下,将大小姐带走。 “十三,你去,将那个叫张亮的小子叫过来,就说大小姐要见她。” “你们大小姐,陌芷心想要见我?” 张亮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是想要去扯她的面纱,可是被虚渊阻止了。她的面纱是被虚渊扯掉的,这可不能怪我。” 萧若离瞬间就想到了前因后果,“你家大小姐,是不是想去相思亭。” 老十三点头,不是想跑到相思亭去,他们兄弟至于这么费力不讨好地伺候这位性情多变的大小姐么。 “她现在一定没有能力前去,所以她想要找一个帮手,张亮,她肯定是想让你帮她逃脱。” 老十三出言威胁,“小子,不要多管闲事,你打得过我么。”现在的张亮,肯定会被练武之人揍得满地找牙,哦,他不会找牙,因为他压根就不会掉牙。 张亮连忙挥手,“打不过,打不过。” 萧若离却不以为然,张亮的鬼门道多了去了,就凭借那条小蛇,就能够将他们骗得团团转。“张亮,你不能帮她逃走。陌芷心受了伤,武功没有恢复,去了只会添乱。她自己,则是关系即乱。” 老十三极为赞同,“萧先生说的极是,大小姐有时候,就是头脑发热。” “那我不去见她。”张亮还真怕陌芷心兴师问罪,虚渊告诉他,不要随便拿手往女人的胸口抹,这一次算是危急情况,便不怪他了。 老十三差点跳了起来,“不行,你必须去。”开玩笑,看你推诿的样子,只怕和大小姐有什么过节。你去当替死鬼,咱们兄弟好清闲清闲,这一天,被大小姐闹得不得安生,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就不怕我,帮着她逃跑?” 老十三的眼神很明显,小样,你不行。张亮只得跟着老十三上了阁楼,见陌芷心规规矩矩坐在桌子旁,对着他亲切微笑。而满地碎屑,和乱糟糟地房间暴露了她的本质。 “把门关上,谢谢!” 老八和老十三有些窃笑地将门关上,陌芷心指了指凳子,“请坐。” 张亮有些手足无措,似乎跟见到花娘时候的情形无甚一二。虽然自己心有所动,在这般漂亮成熟的女人面前,还是有些手足无措。不是的,一定怕她问起袭胸事件,才如此忐忑。 “你的面纱不是我揭的。” 陌芷心有些迷惑,“我知道不是你揭的,是虚渊揭开的,但其中有什么隐情么。” “他迟迟下不了手,我看着焦急,就像帮他,可是他不让我帮。” 陌芷心噗嗤一笑,那就是他苦等的男人啊。哪怕别人已到了生死关头,都还那么地瞻前顾后,他确实用情至深,深爱着辛紫陌。自己有什么好吃醋的,无论辛紫陌,还是陌芷心,不就是她自己么。 “那他揭开后,有没有后悔。” 张亮努力回忆当时的情景,“后没有后悔我不知道,他反正当时好像失了魂,喃喃自语,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又笑了起来,是啊,辛紫陌就是陌芷心,他当时一定十分错愕,而又手足无措吧。“所以,当时是你救了我。” 张亮很是无奈,盯着陌芷心的胸口,“没办法,但是我若不按着你的伤口,你一定会失血而死。” 陌芷心的笑声戛然而止,恶狠狠地道,“你,还有慕渊这个的混蛋,关键时候,怎么能够走神。” 她走近张亮,*视他的双眼,张亮有些慌乱地别过头去。面红耳赤,这该死的感觉,又来了。陌芷心突然哈哈大笑,“想不到,竟然还是一个初哥,可真是有意思。” 天可怜见,神佛见证,在蓬莱岛,哪里来另外的异性。他可不似虚渊这种曾经流连花丛的老手,甚至还及不上顾小顾这样的小哥,见到陆轻轻第一面,就会明火执仗表明态度。 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再见到她,那一泓如月的眼眸。 第二百二十一章 “你有喜欢的姑娘,说说,是谁,我帮你参考参考。” 那只是朦朦胧胧的悸动,离****的那一步似乎还很远吧。虽然这种感觉,可以长出爱情的叶子,开出爱情的花朵,甚至结出爱情的果实。但也不乏,叶落花谢,而得不到果实。 “你叫我来,究竟想干什么?” “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 触碰女人的伤口,无论情由,也的确是有些对不起她。陌芷心打得好算盘,你既然对不起我,那么我要求你的微末事情,你也总该同意。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张亮有些远远逃开的冲动,为何漂亮女人都这般难缠。 陌芷心微笑,“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帮我逃走。” 萧若离猜的果然没错,“你要去相思亭?” 陌芷心喝问,“你是不是虚渊的朋友?” 张亮当然是萧若离的朋友,嘟囔着,“我当然是虚渊的朋友,但似乎不是你的朋友。” 但潜意识里,陌芷心认为,她与虚渊已经不分彼此。若是夫妻,也该是不分彼此,分得那么清楚,反倒伤了感情,“你到底帮是不帮?”她跳过了帮不帮得了的过程,直接到帮不帮的立场问题上来。 “你果真要去?” “果真要去。” “你一定要去?” “一定要去。” “你不得不去?” “不得不去。” 张亮见她非去不可,反而淡定地坐了下来,“但是,你去似乎没什么作用,不仅帮不了虚渊,反而会拖累他。”萧若离告诉他这些,又何尝不是在告诉他,不要异想天开,去帮助虚渊,反而帮倒忙。 “谁说我没有用,有些事情,只有我去了,才能够说的清楚。” 当年,“四不漏”反目之时,陌芷心确实历历在目。似乎,帮助虚渊,不需要多么高深的武功,能够化解他们之间的仇恨,至关重要。 张亮还是犹豫,陌芷心抓着他的双肩,“张亮,你一定要帮帮我。” 威胁,恫吓,哀求,恳求,招数用了个遍,张亮如何招架地住。他推开陌芷心,“好了,我帮你还不行么?” “你怎么帮?” 在立场上坚定以后,就开始问张亮如何行动,“把他们两个打倒就是了。”在秣陵都,他亲眼看见陌芷心震慑住吕轻侯一伙人,她可拥有极高的武力。而潞州十三骑,合击之术一流,可是单体作战,极为弱势。 陌芷心没好气地道,“用你提醒,要是我还有能力打倒他们,早就动手了。卢明给我下了药,现在根本无法动用内力。” “你不能动用内力,还去瞎凑什么热闹。” 张亮的反驳,让陌芷心窝心,“我都已经告诉你了,我不去,他们只会越闹越僵,我不需要去,不得不去,非去不可,懂了?” “说那么大声干嘛,我听得见。好了,我知道了,现在就给你想办法。” 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利用小懒,制造出幻象,迷惑门外的两个人。“小懒,小懒,醒醒,帮帮忙。” “你弄一条蛇干什么,难道让蛇去咬他们。可是这蛇五彩斑斓,一定有剧毒,这样的剧毒必然致命。我只是要你骗过他们,没让你害他们的性命。”这是司骑部的精英,若因为她而损失,不仅陌部长饶不了她,她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 “你去院子里,制造我和她的幻象,做出逃走的样子,将他们两个引走,听懂了么?” 小懒慵懒地点点头,表示他已经懂了。同所有人一样,陌芷心也十分惊奇地看着小懒。小懒从门缝快速游出,这哪里是冬眠的懒蛇能够做到的。张亮推开窗户,在窗柩上踏了两脚,陌芷心也是干过捕头这行,自然知道,张亮这是在伪造潜逃的证据。 但张亮这边蹩脚的伪造,根本骗不了阮老八和老十三,这两个人,一人守在阁楼门口,以应付陌芷心所需。一人守在院子里,正对大门方向。以阮老八和老十三的警惕,一定不会轻易中计。 陌芷心扯下**单,拧成绳子,将之系在窗框之上,垂落在地上。“快躲起来。” 陌芷心钻到**底下,张亮躲在桌子底下,二人凝神屏气,等待小懒发动幻术。 老十三守在院子里,听到阁楼上,陌芷心的骂声。心里有那么一点点替张亮默哀,又有些庆幸,没有张亮,这些骂声,可全都是要让他们二人承担。他正得意的时候,前方却隐约出现了两个身影。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瞧得清楚,正是在阁楼上争吵的张亮和大小姐。 这怎么肯能,刚刚还在阁楼上骂得正欢,现在却在他的前面逃窜。“老八,看看阁楼里的情况,出事了。” 阮老八,一脚踹开大门,奔到窗户边,拉了拉那条绳子,“不好了,十三,大小姐逃跑了。” 阮老八火急火燎地从阁楼上窜下来,“十三,看到没有。” 老十三指了指前方的两个影子,“他们就在不远处,快追。” 阮老八和老十三骑马朝着影子的方向,待二人走后,陌芷心和张亮灰头土脸狂奔下来,准备往另一个方向跑。张亮却听了下来,“你去吧,萧若离不让我去。” 陌芷心拉着张亮就跑,“管他做什么,去救虚渊要紧。”她却想,没有这个小子,还怎么逃脱阮老八和老十三的追赶。 萧若离当然知道那个影子是小懒放出的幻术,但张亮已经决定要去相思亭,他也只能叹息,无法阻止。 或许,只有等到云麓书院的人,才能够救下张亮。但去云麓书院太远,得去流云道找找看。说不定,寻找神幻符的人就快回来了。有云麓书院的两位在,张亮便会化险为夷。 陌芷心拉扯着张亮,绕了一个圈,然后朝着相思亭的方向走。老八和老十三突然间失去了小懒制造的幻影,两人商量之下,决定去相思亭告诉卢明,一定要保护好陌芷心。 萧若离则孤身前往流云道,等候一众探宝之人归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自四不漏,前往东碧沂州,成立不漏阁。或是受够了浮空城的冷漠,再也不依附官府,而成为江湖上的组织。不漏阁,受雇于天下人,只要你出得起价钱。无论是谁,都可以请动不漏阁;无论什么案子,不漏阁都会办得妥妥当当。 不漏阁的能力毋庸置疑,它凌驾于中碧司律部之上。虽然“三名捕”的年龄超过“四不漏”,但他们的成名,却在四不漏离开中碧之后。不漏,既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又是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汪司律,为保护自己的女儿,毅然辞去司律职务,转而成立不漏阁。不漏阁,建在不漏山上。不漏山,在没有不漏阁的时候,还不叫不漏山。这里曾经叫做蒙山,居于沂蒙山区,乃是沂州最高山。 汪阁主,在来东碧,和当时蒙王打了个赌,赢下了蒙山。而今,蒙王称帝,建立蒙国,足足十年之久了! 不漏山的风一如往昔不停吹拂,卷过山岗,卷起层层绿浪。阁楼上的尖角,沐浴在夕阳的微光里,缱绻欲眠。阁楼的人,任由风儿吹乱头发,暮光斑驳容颜,只是她的眉皱的十分紧,无论如何也散不开似的! 白发男子走入微光中,声音比地磁脉络还要柔和,粘稠。“明月,怎么了。” 她摆脱他揉肩的双手,淡然道,“你们还要骗我多久。” 他的心没来的一怔,一愣,一痛。 他怔的是,她最终还是知道了;他愣的是,不知道如何应付;他痛的是,过了这么久,她还是忘不掉他! 他还是瞬间想到了应付的办法,“依依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去找找。” “你以为我还爱着他,你怕我见到他,会背叛你。但我对他,只有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咬牙切齿,仇深似海。 凌云谓叹,只有至深的爱,才能够化成至深的恨。爱有多深,爱有多真,便恨有多真,恨有多深。 汪明月选的时机很好,汪阁主现下在蒙国都城会友,除了岳父大人,何人还能阻止她。当年的储相案,也是钻了汪阁主前往浮空城议事的空子。 汪明月看着西方天空中隐约的高塔,“云哥,我们本该拥有其中的荣光,却因为大司律的阻挠,无疾而终。我们可以因为自己的本事,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却因为不漏渊的叛变而惨然失败。” 在那一场官司之后,四不漏名声扫地,灰溜溜远避东碧,经过更大的挫折,才重新获得了名声。 “都那么久远的事情了,早该忘记了,何必如此念念不忘。”有些事不就是在念念不忘中忘记了,汪明月反而越念越清晰。 她的眼中噙着泪水,“忘了?他给我的伤,除非某一方死了,才忘得掉!” 仇恨这东西,不能化解,只怕一方死了,也会延续下去。 “你要怎么做?” “既然不漏渊未死,我自然要跟她算清楚这笔帐。” 当年她还在养伤中,被不漏渊突然背叛。这一击,打断了她所有的计划,一败涂地。 凌云根本不想回去中碧,昔日的不漏渊,乃是今日的虛渊。临天山剑圣门,虽无云麓书院那般厚重的底蕴,也堪称传说! “如今,我们怕是敌不过他!” “他虽然已是剑圣门剑圣,可也不至于三头六臂。合我夫妻二人之力,加上阿雨,一定能杀了他!” 是的,是杀了他,一个人,若咬牙切齿要杀掉另一个人,可见她的恨意!但凌云和徐遇雨却绝对不会下死手,因此左右为难! “他虽然有负我们,但要杀他,我办不到!”阁外男子听到二人对话,出言反对。 他是徐遇雨,有一双温润的眼眸,能浸润世界的干涸。江湖人记住了他的兵器,那一柄从坟墓里挖出的,古朴到极致的大黑伞。同样忘不掉俊彦公子的眼眸,让人陷入其中,彻底宁静到迷失! “你不去?” “我当然要去,紫陌在彬州出现。幕渊进了空门,我不守护他,又有谁护着她。” 这纠缠不清的爱情,令多少人为之奔波,茫然毫无头绪! “小师弟呢?” 不漏阁的小师弟,不漏风,汪阁主关门小弟子。他崇拜汪阁主的深不可测,不漏云的成熟稳重,不漏月的精明能干,不漏雨的**潇洒。而不漏风,磕断的门牙,漏风的话语,却半分没有不漏的气质。 “你们要去中碧?” “可是师父不让你们去中碧?” 论到听话,都比不上小师弟。汪阁主经常恨铁不成钢,“你们的性子,都及不上小风。百年归老之后,承我衣钵者,非他不可。” 每当此时,齐风总是诚惶诚恐。师兄师姐名动江湖的时候,他还在蹒跚学步。他认为师父一定是在激励他,他学得十分认真,下了十二万分的功夫! “让我一个人挑起不漏阁的胆子,师兄,师姐,我怎么能行。” 徐遇雨盯着齐风,似笑非笑,“未来的阁主大人,你可以的!” 齐风最怕看徐遇雨的眼睛,这双眼睛,就不该生在男人身上! “你们一定要去?” 汪明月和徐遇雨点头。 “不得不去?” 他们再次点头! “非去不可?” 他们还是点头!齐风除了同意,还有什么好反对的呢。这三位,算他半个师傅,哪里说得动。 “小风,依依交给你了。不许通知阁主,不然,我们都会找你麻烦。”唯一让汪明月担心的,就是他的父亲。她的父亲赶往中碧,她的计划就一定会被破坏! 商量好计划,散去之后,凌云私下找到齐风,“别听你大师姐的,我们前脚一走,你立马去蒙城通知阁主。” “你们去中碧干什么?” “大麻烦,只有阁主才能够化解,你一定要快,不然,就出大事了。” 齐风一直很听话,首先是师父的话,然后是大师兄的话,再是大师姐的话,最后是二师兄的话,这个顺序,一直不变。所以他现在听大师兄的话。 第二百二十三章 汪明月一行三人走的很快,骏马疾驰,在山道上放蹄狂奔。 但他们再快,也快不过齐风。齐风是乘坐灵鹫,自天空飞过来的。 这样的灵鹫,万金难求,在东碧,仅有一只,这是摘心楼里的宝贝。汪阁主特意从摘心楼里借来的,好让齐风追上汪明月!这样的灵鹫,已经成妖,颇具灵性。经由修行者帮忙洗去妖性,修行更加稳妥!它的双爪,能够裂金穿石,锋锐无比!它的翅羽坚硬如铁,羽箭不穿。 “大师姐,停下,依依的病发了,师父让你赶紧回去。” 汪明月面露寒霜,“你告诉了阁主?” “没办法,依依病发了,我只有去找师父。” 汪明月盯了凌云一眼,齐风的听话程序,谁都知道。凌依依天生有寒症,遍请名医,也未根治,寒症发作,便不省人事。 “真的,假的?”不排除,这是她的父亲诳他们回去,而说的慌。但她的父亲从不说谎,凌云已是万分焦急。,恨不得立马赶回去,汪明月却仍在犹豫。 “师父说,你们若执意不回,就要将你们逐出不漏阁!”话到了这个份上,他们没有选择,只得老老实实调转马头,返回不漏阁。他们深知不漏阁对于汪阁主的重要性,在司律部司捕司一蹶不振的时候,他培养了四个后起之秀,合称“四不漏”。 “四不漏”不负众望,一扫司捕司颓废的状态,整个司捕司为之焕然一新。其中侦破的案子,此时,也便不再多提。但盛名之下无虚士,“四不漏”所办的案子,完全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或许以后会写关于四不漏的断案部分,此时略过。) 在中碧,一朝英明尽毁,流落东碧。在沂州,汪阁主以另外一种方式,将不漏阁建立起来。十年,将不漏阁拔至司律部司捕司的高度,甚至隐隐有超过的态势。这是他们的功业,对于江湖侠义的理解,对这个世界公平正义的维持。 要将他们逐出不漏阁,这个惩罚太可怕,他们三人无人敢违背。 齐风未跟随他们回不漏阁,取了闪电驹,快马加鞭,前往中碧,找寻剑圣虚渊的踪迹,告诫他,避开大师姐,以免发出冲突。这才有了错过客栈的碰面,以及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 汪明月三人赶回不漏阁,便看见汪阁主,用功力替凌依依驱寒。凌云接过汪阁主的活,继续以内力保持依依的温度。汪阁主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疲惫,他皱着眉头,声音有些严厉,“你们三个,居然还没有齐风省心,非要给我找这么多的麻烦。” “您不是去蒙城访友了么。” 汪阁主生气地数落汪明月,“那你便可以趁我不在,要去天毅王朝复仇。” “您为什么要骗我?” 十年前,不漏渊被关入无生大牢,不久后便传出他的死讯。那个时候,她还为他伤心,为他落泪,谁知道,他竟然换了一个身份,活得好好的。这件事情,汪阁主知道得清清楚楚,却独独瞒住了汪明月。 “你现在知道了,想要怎么做?” “他欠我的,我都要他一丝不漏地还回来。” 汪阁主看着**上的凌依依,“你有这些心思,还不如多关心依依的病。这一次,我去蒙城,请了摘星楼的楼主,给依依占了一卦。” “卦象怎么说?”天底下,哪有不关心子女的父母。摘心楼主的占卜,一般人根本求不到。到了那个地步,泄露天机,就是在耗损自己的命。 “卦象说,去云麓书院,或可有一线生机。” 能够推测出其中一点,点出关键契机所在,就是一个高明的占星师。既然契机在云麓书院,而云麓书院五年一度的招生,马上就要开始。 “忘了吧,带着依依去云麓书院,一定要让她进入其中。” 汪明月看着凌云,“云哥,你带依依去池州,我一个人去找慕渊。” 凌云陪着她去找慕渊,尤是担心,更何况让汪明月一个人去。“岳父大人,请您带依依去云麓书院,我陪着明月去彬州。” 不称呼他为阁主,而称呼岳父大人,是在用女婿的身份恳求汪阁主。汪阁主叹了口气,“你呀,性子总是这儿倔强,爱去不去,我不管你们了。” 汪阁主拂袖欲走,徐遇雨道,“阁主,我也要去中碧。” “怎么,你也杀慕渊。” “我哪里想杀他,我是去找紫陌,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她?” 慕渊的得力助手,司律部司捕司最快活的精灵,他当然记得,那时候,徐遇雨便十分喜欢她。可这个司律部最帅气的男人,却不怎么讨她的欢心。“要杀人的人都可以去,你当然也可以去,你们的事儿,我都不管了,由着你们去,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汪阁主抱着熟睡中的凌依依离开,留下不漏阁不漏大人们面面相觑。 “大师姐,你干嘛非要杀慕渊,他当年未经我们同意,擅自做了那件事情,的确是他的错。但是,那个案子,确实有待商榷,你当年一意孤行,如今还要执意杀他,难怪惹恼了阁主。” “徐遇雨,你知道什么,当年那个案子,确确实实存在,并非污蔑。不然,他何至于上吊自杀。本来是畏罪自杀,但慕渊这一认罪,反倒成了,被陷害*迫,不堪受辱而死。” 徐遇雨对汪明月可没有那么地顾及,“还不是你,非要上浮空城。那座城有什么好的,非让你执意要去。” 那座城代表着至高权利、地位,代表了无上巅峰,她一直所追求的便是至善至美,所以他必须上浮空层。去了浮空城,就是自己所做事业的贡献,得到了世人的认可。 但他哪里知道,水至清则无鱼,浮空城那些达官贵族们,谁又是那般光明。光鲜亮丽的背后,又怎么可能没有阴影。而四不漏,就是黑暗中的烛火,阴影中的火把。 浮空城可以接受昊日的光耀,同样需要黑夜的降临。 第二百二十四章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浮空城既不是*裸的白,也不是幽暗的黑。! “既然你们跟我做的事情不一样,那么便分开行动。”十年前,他制住凌云,阻止其追捕慕渊,就得罪了他们。而现在,他根本不想再插手他们的事情,他唯一想找到的,便是辛紫陌。 那是他一直等待的幸福,虽然那般渺然微弱,也寄托了他全部的柔情。 “歇息**,明天出发。” 汪明月的话,凌云一般不会反对。但这次他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担心,“你就这么放心依依?” 她当然不放心,但又能怎么样,“你了解云麓书院嘛,这件事情,父亲去,比我们都有用。” 汪阁主到了修行者的层次,能与浮空城,摘星楼说上话,不知道与云麓书院有没有联系。凌依依想要拜入云麓书院,首先需要有人引荐,然后自身还要有天赋。 凌依依的天赋,自然出类拔萃,修习武功,一点就通。要是能说的上话,除了汪阁主,他们夫妇二人还真不认识其他人。 见凌云实在不想去中碧,汪明月有些严厉地道,“云哥,这次找慕渊算账之后,我一切都听你的。” 一个深爱自己的人,远比自己爱的人,更加贴心。但某些时候,都是要固执地得到所爱,而不屈就于爱己之人。在年少之时,汪明月是帮想的,而现实却是,嫁给了深爱她的凌云。 凌云虽然万般迁就她,却也是一个极有原则和主见的人。不然,他也不会私下嘱咐齐风,去找汪阁主,累得他们不得不返回。但即便是汪阁主,也不能扭转倔强女儿的性子,任其所为。 “明月,我知道了。” 汪明月不再过分*迫,她认为自己,始终欠着凌云的。而慕渊,从来都是欠着他的。所以,她要让慕渊把欠他的一切,都还给他。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他欠的,可是比钱更为珍贵的情。钱或许能买到情,那只是****的,没有任何意义。 风过无痕,绝没有爱的死去活来后的痛苦伤心。 在要出沂州的时候,凌云碰到了一个故人。 故人,许是以前认识的,很久不曾联系,突然碰面后的称谓。这个词带着浓浓地怀旧气息,只是这次去中碧,不知道还要遇到多少故人。故人叫铁千足,他并非有千只足,也不会日行千里路。就连蜈蚣,都没有千只足,更何况一个人。 江湖上都叫他“千足蜈蚣”,凌云以为这名字不好,蜈蚣有剧毒,但这个人,毒倒是有,却也算侠骨正心,是蒙国有名的好汉。是以,他觉得,这名字配不上他,他见一次就说一次。 铁千足便笑着说,“为了不至于让你觉得讨厌,我还是改个外号。蜈蚣不好,却属于虫类,干脆就叫“千足虫”好了。” 这个名字简直比“千足蜈蚣”还要逊色,管你有多少只足,虫就是虫,哪里能成龙。铁千足却满不在乎,“不就是个名字,只是个代号,没什么好在意的。” 江湖传言,一向强势的铁盟主,也面临年老功衰的困境,所以不得不降低自己的名号,以表示归隐的意思。“千足蜈蚣”可比“千足虫”要狠厉危险得多。 但你若要小瞧这位略显老态,且有白发参杂的汉子,你一定是花了眼,失了心。 “当年,不过赠了你一瓶金疮药,你却是念念不忘报恩。” 铁千足很是正经地道,“虽然只是一瓶金疮药,没有它,我早就丢了命。” 凌云初见这位故人的时候,他浑身中了三十二刀,刀刀见血、露骨,几乎看到他的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但他却奇迹般地站了起来,挣扎着,缓慢着行走。 这一幕触动了灰败逃离中碧的凌云,他赠了他一瓶金疮药,交了一个很了不得的朋友。这是千足盟的盟主,十年前一个几近被灭门的小门派,经过十年,已经发展成为梦国数一数二的大联盟。 千足盟对不漏阁十分友好,不漏阁办案之时,多有千足盟的帮衬。武林中都知道,千足盟是不漏阁的兄弟联盟。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来源于那一瓶小小的金疮药。 凌云实在想不到,铁千足会在这里等他,“你这个忙碌的大盟主,怎么有空来赌我的路。” “千足盟虽然忙,但忙的都是下属。若是一个领袖,都那般忙碌,这个组织便没有任何生存的本事。”这就是铁千足独特的领导方式,他几乎将权利都下发下去,真正忙的,乃是千足盟的三架马车,前足首领胡灵灵,中足首领向前行,后足首领万朝金。千足盟,没有千足,只有前中后三只脚,就走得很稳,很平。 不少人都担心,这样的下发权利,岂不是要让千足盟随时分裂。但铁千足丝毫不担心,他在的时候,千足盟绝不会分裂,他就是千足盟的定海神针。“有本事,让他们分裂给我看看,老夫虽然老了,也想试试骨头还硬不硬朗。” 铁千足在千足盟的威信太高,人望太盛,爪牙太厉,没人敢反他。 “倒是云阁下,贤伉俪走得如此急,可是发生了什么大案子。” 铁千足可不会无聊到,无缘无故在这里等他。这个人,十年后变得很懒,不是钓鱼,就是养花,似乎他自己都成了千足盟的花瓶。但即便是花瓶,他也不会随意闲放,他来这里,必然有万分紧急的事情。 “如果不急的话,不妨去寒舍喝一杯雨后花茶,那滋味,一般人可是尝不到。” 汪明月却不想耽搁,“阁下的好意,我们夫妻心领了。” “铁兄,来这里,恐怕不是要请我们夫妻二人喝茶这么简单。” 喝茶随时都可以喝,也不许奔波这么远,“你们二人要去天毅王朝,我此来,却是告诉你们,去不得。虽然明知道很难让你们改变心意,但老夫我,还是想留你们在千足盟里喝喝茶。” 千足盟的地界,与滇州接壤。千足盟一定是探听到了极为重要的消息,他才会特意来通知他们。 第二百二十五章 “那我就长话短说,二位,此次滇州已是龙潭虎穴,静候二位的到来。” 汪明月和凌云纳闷,“龙潭虎穴?” 在滇州,走的时候,是墙倒众人推。滇州百姓看他们的眼神,全是闪着仇恨的黑光。但都过去十年,这些人还会如此仇恨他们么,时间是忘却记忆的良药。 “二位想不到?” 他们如何能想到?迁往沂州,对于中碧的事情,早就只能听到些旁枝末节,微不足道之事。他们似乎不关心,所以不用心,结果不知心。 “你们离开天毅王朝之前,办了一个宰相的案子。这个宰相遗留一个儿子,他的儿子是当今储相的女婿。” 是有这么一个人,凌云记得十年前,在追捕慕渊之时,躲在慕渊的背后。正是慕渊的拼死相救,吕相的妻儿,子女方得保存下来。十年过去,当年的小孩,变成今日的少年郎。不关己的事情,很容易忘记。与自己有关,且有切肤之痛,怎么也忘不掉。 仇恨一直在吕轻侯的心中生长,比春日的野草更加容易疯狂。他是吕相的遗留的根,会长出对于仇人无尽的恨。 他们不相信,这么一个少年,会派出很多人来对付他们。这些人足以搅动,一国武林的安宁。 铁千足得到消息,滇州一线,黑白两道高手云集,似在筹谋大事。“他或许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可是他有一个好岳父。” 汪明月的眼里,杀机迸裂而出,“温行简的手伸得太长了。” 凌云为之错愕,他听出汪明月的话中有话,“你认识他?” 认识一个人,不仅仅是听说过他的名字。若是听过他的名声,知晓他的事迹,那顶多不是我知道他。而现在,凌云问的是,你认识他么?那等于,你见过他,和他打过交道。见过,是认识最基本的条件。 汪明月点头,她确实见过这位储相大人,“曾经在浮空城见过一面,这个人的城府很深,跟吕相是至交。” 天毅王朝的命令逐级下发,无特殊情况下,绝对不可越级行事。温行简调用官府,江湖的力量对付他,便是汪明月所说的,手伸得太长了。 “铁盟主可是听到什么重要的消息?” 既然铁千足亲自赶来,则说明事态之严重,形势之险峻。若然小事,铁千足也没必要亲自走这一遭,直接派人通知他们即可。他当然知道凌云和汪明月夫妻二人的本事,一般的事情,也绝难不到他们。 “有,滇州武林十分活跃,更有其他五州的高手往滇州赶来。吕轻侯在组织江湖首脑之后,带了一些人前往彬州。而这些人,渐渐朝着滇州和沂州的交界处汇聚。” 这么大规模的汇集,一定图谋很大。吕轻侯凭借吕相的遗泽,加上温行简的势力,足够发动这么大规模的行动。 “你说这些人,都是因为我们,所以才有这次行动。” 铁千足点头,“这次行动的代号,叫做“除漏”。” 除漏,当然就代表着,除掉“不漏阁”。 “真是好大的口气,吕轻侯去彬州,乃是为了除去“不漏渊。””汪明月得到的消息,便来自南碧。虚渊自南碧返回,经由腐尸沼泽,返回中碧大陆的彬州。 凌云却不可置信,“当年,若非慕渊,他一家三口岂能活命,他还要亲自去找慕渊报仇。” 汪明月冷然,“再大的恩,也比不上杀父之仇。吕轻侯倒是看重他,小瞧了我们。” 吕轻侯也的确是这么想的,临天山剑圣门,偌大的名头。加之司骑部的陌芷心作为奥援,绝对是比不漏阁更加难以对付的敌手。他采取了一系列削弱分化,但在秣陵之行落幕后,放弃了那段仇恨。不漏渊,丝毫不曾亏欠吕相一家人。 汪明月叹息,未能去南碧找虚渊麻烦,此时变得更加棘手了。但她的眸子还是那般明亮,并未因此灰败。凌云因此,便知道,汪明月这是铁了心要去找慕渊,哪怕此时滇州风声鹤唳,刀山血海。 “听说过天音谷么?” 凌云摇头,滇州天音谷,是新近崛起的势力,十年前还没有它的名头。铁千足解释道,“天音谷三绝,绝灭、绝情、绝命,这三个人,修行的剑术中,带着迷惑人心的剑音,能让人失神,可谓防不胜防。三人算是****中人,只是颇为注意手脚,影响较小。这第一险地,便是在天音谷集结的这一波武林中人。其中皆是大凶大恶,亡命之徒,极其不好对付。” 凌云虽然蹙眉,可以极快舒展开来。“铁盟主,此言差矣,这样的人极好对付。对付恶人,你只需比他更恶,天底下的恶人,皆是欺善怕恶之辈。对付凶徒,你只需比他更凶,他的气焰便会被打压下去。对付亡命之人,你只需比他更不要命,他便会开始惜命。” 凌云的见解独到,他宁愿对付这些小人,也不愿对付君子。对付君子,费时,费力,又费心。 铁千足笑了笑,“听你这样一说,你们一定能够闯过天音谷。但这第二道防线,却更加难以对付。在延溪府,正道武林人士汇聚,要给吕相讨还公道,这些正人君子,都有着各自的信条,也颇难对付。” 他本以为凌云会觉得麻烦,哪知凌云不以为意,“这些人也好对付,只是有点耗时,费力,只要约而战之,便可闯过去。” 不漏云有把握解决的事情,都能解决。他从来不会低估对手的实力,也不会高估自己的能力,不小视不自大,所以他有把握,就是有把握,没把握,就是没把握,其中变故不大。 汪明月却十分清楚,凌云所说的有把握,其中蕴含绝大的风险。与恶人,搏的是命,斗的是狠,决的是死;与君子,斗智,斗勇,斗力。不论与君子,还是恶人战斗,都是一场考验勇气和本事的事情。他们的本事很硬,也怕软磨硬泡,是人都会疲累。 “这两关如若好过,那么第三关,绝对难过。” 夫妻二人,实在想不到,还有更艰难的第三关? 第二百二十六章 第三关? 第一,第二关都如此艰难,第三关岂非更加难以闯过。! “听说过南汐帮?这些人一直是我千足盟最大的对手,这一次,你们也是遭了无妄之灾。南汐帮欲要除去千足盟,而你们是千足盟的朋友。” 敌人的朋友,明显便是敌人。 凌云未听说过天音谷三绝,却绝对听说过南汐帮。他们还未出名之时,南汐帮就历经三代,上官无敌,司徒南永,至当代的赵颜语,皆是一时之豪杰。 南汐帮控制着滇州南汐河,势力为滇州之地第一帮。 天毅王朝不在乎四野之地,它仅以六州拱卫圣心湖,以浮空城为中心,官府军队轻易不涉足其余四块大陆。 但江湖势力不同,他们为官府势力所*纵,又尽是些无拘无束之辈,有足够的利益,就可以引发争斗。 南汐帮想涉足千足盟的势力范围,千足盟也想取南汐帮而代之。自千足盟崛起,两大势力摩擦不断,边境之间多有杀戮争斗。 千足盟曾有盟中元老被南汐帮卧底所杀,人心惶惶。当时,乃是“不漏阁”中人,缉凶索疑,找出叛徒,此事为南汐帮所深恨之。 不漏阁和千足盟关系极好,若要对付千足盟,就必须打掉不漏阁。有不漏阁在,间谍活动的空间被无限压迫,极难发挥作用。 “他们也参与了这次“除漏”行动?” 凌云总算有些皱眉头,觉得十分棘手。南汐帮这个庞大的组织,可比天音谷的恶人联盟,延溪府的侠客联盟难对付得多。 当代帮助赵颜语,正值青春年少,与铁千足不同。铁千足十年之后,已显老态,开始放权。赵颜语年轻气盛,旨在收权,满怀开拓进取之意。 南汐帮已是江湖第一大帮,向西是彬州,向北是相州,向东是沂州,向南则是莽莽群山。 天毅王朝允许帮派势力存在,却绝不允许危害官府统治,且肆意扩张。彬州与相州方向不能走,只能够东拓沂州。沂州在千足盟为成事之前,尚在南汐帮的控制之中。 铁千足建立千足盟,将南汐帮势力驱逐,天生便是敌对,谁都想削弱,甚至消灭对方。 互派间谍卧底,互相帮斗争锋,互相攻打侵吞,时有发生。在滇州与沂州边境,两国官府极少插手,成了乱战之地。 “赵颜语这几年,愈发急迫了,年轻就是好。” “你这几年却愈发清闲了。” 铁千足道,“他们三人都想成为千足盟的盟主,而盟主却只能有一人。恰恰我又不知道他们谁最适合,便让他们比上一比。” 彼此竞争,确实能达到优胜劣汰的目的,但若过分竞争,却可能导致千足盟分裂。“你就不怕他们将千足盟搞得四分五裂。” 铁千足和凌云看法不同,“我能一双铁拳打下千足盟,后人也一定可以。分裂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一潭死水,慢慢发臭。” 他似乎毫不在乎,权利于他,得来十分艰难,放弃得却如此潇洒。 汪明月也知道南汐帮,离开滇州时,南汐帮帮助还是司徒南永,那个淡然平凡的老者,以及鹰视狼顾的少年人。 “南汐帮参加了这次行动,赵颜语亲自前往延溪府,赴了“除漏”大会。” 赵颜语因司徒帮主遗命,初任南汐帮帮主。他急需闯出自己的名头,来让那群摇摆不定的元老们心服。 “他莫非出动了南汐帮所有势力,从滇州边境就开始狙击。” 铁千足摇头,“他不会那么傻,若然除去你们,让南汐帮磕掉大牙,就得不偿失。他只会坐视天音谷与延溪府先行动手,摸清你们的武功,消耗你们的力量,以最小的代价除去你们。”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根本不能算是成功。只有以微小的代价,除去敌人,才是大胜。 赵颜语需要这么一场大胜,无人敢违背司徒帮主,公开反对他,但长老们却无人服他。他急需要一场大功,来慑服心思不定的长老舵主。自己的本事才是本事,别人的势,可借,却绝难持久。 “他以不漏阁做为敌手,恐怕选错了对象。” 东碧不漏阁,有着不容忽视的力量。铁千足开始分析赵颜语作为立威对象的原因。 其一,除了不漏阁,便可以断千足盟的盟友。南汐帮的间谍们便可乘机,无孔不入,安插线人,刺探敌情。 其二,南汐帮不会成为主攻力量,他们完全可以等他人先削弱不漏阁的力量,以最小的代价,行致命一击。 其三,“四不漏”远赴滇州,人马困乏,而他们却占着地利的优势,从容安排埋伏,胜算极大。 其四,“四不漏”与滇州百姓有仇,只要煽动百姓,让他们忆起吕相的恩德,便会陷入民众的怒火,变得寸步难行。 其五,阁内依附他的人,急需表现自己的能力,从而获得重用及更高的地位。 有这些极其有利的条件,天时、地利、人和,赵颜语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 虽然不再管事,但铁千足对于南汐帮新任帮主的手段、心性、秉性,知之甚详,也难怪,千足盟,这些年,稳若泰山。 经这样一分析,凌云夫妇对于此次行动就更为担心。 “他们虽算计得这般清楚,但你们仍可立于不败之地。” 既然对手计划周密,手段毒辣,那他们又如何能不败。夫妻二人盯着铁千足,铁千足微微一笑,“你们不去滇州,那他们所有布置岂不是白费。” 是啊,他们布置计划的前提条件,便是四不漏一定会前往滇州。只要不去滇州,敌人便无计可施,攻守之势立转。 凌云等待汪明月的决定,他从来都是好丈夫,既然反对过一次,就决然不会反对第二次。明知不可为,无休无止地吵闹,只会引发更大的矛盾。所以,哪怕他十分不愿意去彬州,不愿意去见昔日的情敌、兄弟,若是汪明月不肯松口,他就会陪她去,无怨无悔。 第二百二十七章 汪明月很是为难,报仇心切,前路却危机重重,实在有些难以抉择。 但她必须要做出决定,为了不至让铁千足的好意白费,丈夫的渴望落空,她说,“我必须去。” 二人十分诧异,明明她都有松口的样子,为何还坚持要去? 她也不想让他们失落,但理由足够充分,“徐遇雨已经前往滇州。” 因为所行目的不同,徐遇雨已经先他们一步,去往滇州。“我这就派人将他追回来。” “不用了,铁盟主,他不会回来的。” 凌云当然知道徐遇雨对辛紫陌爱得有多深。辛紫陌失踪后,他在中碧足足找了三年,最后才去往东碧不漏阁。 而现在,闻听辛紫陌的消息,哪怕九死一生,无边地狱,他也是必须要去的。 人们都说不漏雨**倜傥,浪荡不羁。他的确流连花丛,也的确让很多姑娘为之伤心落泪。但那只是他的表象,他骨子里是那般用情至深。 天底下俊美的男子,不都是多情,薄情,也有如徐遇雨这般至情至性之人。 “多谢铁盟主的消息,我夫妻二人感激不尽。我们着急赶路,就此别过。” 铁千足望着两人双骑消失在道路尽头,摇了摇头,又冷然道,“碍事的人走了,计划立马开始。” 铁千足不知道滇州武林的结果如何,不漏阁的人也不知道,吕轻侯却知道一些。 吕轻侯急着赶回滇州,是因为他的计划失败了。回去,是为了堵截四不漏,不让其返回东碧。 他的计划,是擒住虚渊,让他疲于逃命。在沂州放出消息,曾经的不漏渊有难,急需他们的帮助。于是没有汪阁主阻拦,消失就传到了汪明月耳中,她便起意来中碧。 但秣陵之行后,这个计划失败了,好不容易引来的不漏阁,让他们潜回东碧,就将功亏一篑。他着急将延溪府的高手,带往边境,追杀四不漏。但他如何也想不到,不漏阁依然如同利箭,朝着彬州飞奔而来。 莫非他们未收到秣陵的消息,依旧以为虚渊有难,全力救援。 吕轻侯不知道四不漏之间的矛盾,结果却神奇地与他意象中的完全相符,阳差阳错之间,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心中不禁一松,只要对手不逃跑,就有的是机会“除漏”。 接下来的消息,却怎么也不能让他轻松起来。四不漏只来了三个人,这三个人,一路上,打破了天音谷,踏平了延溪府,对穿了南汐帮总部。 这三件事情,标志着,滇州一线布置的人手,全然失败,未能留下四不漏。最新消息,不漏云,不漏月,不漏雨已穿过滇州,朝着彬州赶来。 虽然后面有很多人追杀,包括南汐帮帮主赵颜语。残兵败将,吕轻侯已对他们失望。 行至相思亭,吕轻侯果断布置埋伏,等候不漏阁中人到来。这里是前往天府城的必经之路,这座山也是必经的山。相思亭中相思雨,相思雨里相断肠,这里倒是个断肠绝命的好地方。 这已经是徐遇雨和凌云夫妻二人第二次分散了,第一次,实在天音谷之战之后,徐遇雨引开追兵,跳了崖。 徐遇雨跳崖,就跟吃饭喝水一样,越高的崖跳得越安全。他只需打开那柄大黑伞,就能平安着陆。 这把伞实在让人讨厌,雨中漫步,恋人们打着形形色色的花伞,本事极为浪漫的事情。但徐遇雨这把伞,好似坟墓挖出来的,黑漆漆无光亮不说,还透着阴森的邪劲。 很多倾慕他的姑娘被这把伞足足吓跑了三层,别人不喜欢,徐遇雨却喜欢得紧。这好比居家旅行,杀人必备的神器。 他们这几天做的事情,简直是一个传奇。打破天音谷,踏平延溪府,对穿南汐帮总部,打出了不漏阁赫赫威名。 但或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其中的艰辛和侥幸。 是的,侥幸。 天音谷之战,先是徐遇雨突然出现,打乱对方阵脚,然后剑狂鼎力相助,这才趁机逃离。 延溪府之战,徐遇雨摆明车马,以徐氏子弟身份挑战。胜了,则对方不再阻难;失败,则任由对方处置。君子欺之以方,斗志斗勇,方得胜之。 南汐帮之战,则更加侥幸。新任帮主未能府中,长老舵主存有看戏心思,要赵颜语出丑,因而袖手旁观,仅赵颜语嫡系出手。千足盟内应暗中相助,加上徐遇雨以美人计诱惑,策反赵颜语爱姬,才险而又险对穿了南汐帮。等长老们反应过来,他们已逃之夭夭。 徐遇雨带着赵颜语爱姬逃命,遭到赵颜语全力追杀,与凌云夫妇失散。南汐帮四大长老,则追杀凌云夫妇二人。 等凌云夫妇到达彬州地界之时,二人状态极为不好,尤其是凌云。 他伤口的血似已结痂,但伤口触目惊心。他的脸色苍白,神色疲惫。汪明月关心地呼唤着他的名字,“云哥,云哥,你醒醒,都怪我,都怪我?” 他从未见过汪明月如此脆弱的模样,不漏阁的女捕头,胜过天下太多男子,巾帼不让须眉。但即使这样的奇女子,心里也有柔弱,软弱的时候。 凌云强撑着,那重于千斤的眼皮,抵抗疲倦的侵袭,“明月,别担心,我睡一觉就好了。” 这一路上,为防备各种刺杀,很久很久没有好好歇息一下,睡过一会儿安稳觉。 一个人的意志再强,也不能长时间不眠不休。汪明月守着凌云,他的呼吸粗重,她的心也安静下来。 一个人还知道睡,确实让人很放心。醒过来,又会精力充沛,又能够做想做的事,应付这些不得不面对的变故。 今夜月亮很圆,隐约之间透着点红光。她知道,这是双月即将汇聚的征兆。 双月行天,圣湖翻涌,冥渊暴乱,这是大陆百年一遇的瑰丽奇景。届时,在浮空城之上,有两轮月亮并空而行,交汇之时,产生诡异到极致的红光,牵动四海之间的巨大潮汐,引得东汐口岸湖水倒灌。 第二百二十八章 现在,她完全没有心情去想象这些奇景。越是靠近目标,她的心就越加慌乱。甚至产生,就此逃离的念头。 她怜惜地望着睡梦中的凌云,这就是默默爱她的丈夫。从来不与她置气,与她吵闹,对他万分依从。自己当初怎么那么傻,会选择慕渊,而忽视了他。 在你犯糊涂的时候,会有一个人默默陪着你,等你。在你伤心失意的时候,执意牵着你的手,该是多么幸福的事。 “云哥,我对不起你。” 但她已不能回头,遭遇这么大的凶险,九死一生,岂能白白便宜了当初那位负心人。 虚渊确实是负心人,但他负的,是司骑部的陌芷心陌大小姐,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怕是虚渊自己也不觉得,他负过汪明月。 那汪明月怎么执意说,他负了她,所以恨死了他。 “这次报仇之后,我会安心做你的妻子。你不是嫌家里太过冷清么,我不做不漏月了,只做你的妻子。” 她的事业心,终于在这一个消失殆尽。荣登浮空城的豪情壮志,也落下帷幕。在年轻的时候,最怕没有雄心壮志,理想梦想。在年老的时候,最怕舍不得不切实际的空想,执着不肯放下。 人不能没有理想梦想,但它们是会分不同时间,不同阶段。每个时间段,都该有不同的理想梦想,你总不能年少做着年老的梦,而年老却做着年少的梦。 事实上,汪明月一点都不老。但她的壮志豪情,在浮空城大佬们面前,跌得粉身碎骨。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已经做到了事业的巅峰,有没有别人认可,其实无甚重要。 她不禁想起了陌芷心,当年司律部的精灵,几乎人见人爱。就连女人缘如此之盛的徐遇雨,都深陷在她的情网中,不可自拔。 虽然这一次,徐遇雨和他们因目的不同而分道扬镳,反倒收到了奇兵之效。他们夫妻二人在明,徐遇雨在暗,徐遇雨的两次突袭,帮助他们从围追堵截中杀出重围。 想想都觉得好笑,赵颜语那位美艳如花的姬妾,怎么会被徐遇雨勾勾手指,就跟着他背叛了赵颜语。 当年,怎么就没有发现他还有这般魅力,许是,那时候太过青涩了。让人欢喜的,反而是慕渊。稳重敦厚的大师兄,最易被人忽略,却是最体贴关系的一位。 辛紫陌风风火火,却为所有人所喜爱,但她却十分不喜欢。这个女人明目张胆爱着慕渊,她极为不喜欢。又有哪个女人,会大度到,喜欢爱着自己男人的女人。 这是情敌之间的敌视,不反目成仇,大打出手,就算温和的,谁还指望谁会喜欢谁? 最后,她与慕渊的分手,倒是遂了辛紫陌的愿。这其中有没有她的因果,还真是道不清说不明。 徐遇雨和辛紫陌是同类人,他们从不吝啬对所爱的人表白,哪怕对方不接受,也依然执拗地爱着。 这样执着的爱能得到回报么,这样的爱该得到幸福么,这样的爱上天会垂怜么,或许不久之后,相思亭,就有论断。 一枝利啸的破空声打断陷入回忆中的汪明月,凝眸望去,山石上插着一根箭矢,而四周风波过后,只留下沙沙声,不见人影。 箭头下穿着白绢,这样的情报,自滇州之行开始,就一直相随。那位铁盟主,出动南汐帮的卧底,不断给他们提供情报。 借着月色,汪明月看清楚上面的字迹:相思亭有埋伏,小心。 相思亭有埋伏,但避无可避,要去天府城,相思亭是必经之路。若绕道而行,将给予身后追击者机会,重新赶上他们。’到了天府城,他们才能得到喘息的机会。天毅王朝六州首府,管制极严,稍有械斗,便有官府军队插手,绝不容情。 天毅王朝以六城为基点,以浮空城为中心,构造了六芒星阵。六芒星阵是天毅王朝最大的屏障,容不得半分闪失。 当冥渊力量增强,六芒星阵会抵御冥渊力量,防止浮空城被掀翻;当冥渊力量减弱,六芒星阵提供力量,撑起浮空城。当冥渊力量形成反吸力,既要抵抗吸力,又要撑起浮空城。 仅凭借外围的七十二根立柱,根本无法支撑浮空城。浮空城存在的根本,乃是冥渊罡风吹拂而过的强大力量。但力量并非一层不变,它又增强,减弱的情况,这时候,六芒星阵便是保证浮空城不受影响的防护。 先前的冷眼旁观,致使他们三人对穿了南汐帮总部。长老们虽然想看赵颜语出丑,但这个辱,已经辱及南汐帮的面子。他们因此会被帮中众人诟病,所以必须洗刷耻辱,才能挽回声望。 南汐帮的人追得很急,他们的迟滞,极有可能被对方追上。但凌云实在太困了,他必须停下休息,方能应付之后的严峻考验。 又是一次前后包抄,前有伏兵,后有追兵,怎样安然度过,甚为艰难。 “我就说他们走不远,一定就在附近。” “舵主,我们要不要等等他们。” “等什么等,赵颜语的人虽然脓包,好歹也削弱了他们的力量。杀了这两个,我南天舵就不再是十二舵之末。” 南天舵主的下属依旧有些担心,“舵主,那两人功力甚高,我们两个人或许不是对手。” 南天舵主当然知道总舵的防护,哪怕赵颜语的嫡系力量,也远胜末流分舵的实力。“马上发信号,通知鼠兔两位大师,立马前往会合,不信我们四人,还擒不住受了伤的两个人。” 树林里传来独特的吱吱声,尖锐而又急促。这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一只慌乱的老鼠,在呼唤同伴。老鼠不用冬藏,有老鼠的叫声,不足为怪。南天舵主却知道,这是鼠大师的独门密语,叫声过后,远方又几声类似的回应。 南天舵一直都是南汐帮排名最末的分舵,招揽不到什么高手。这鼠兔二位大师,为人怪异,一直是他南天舵主肖晓同的得力助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二十九章 汪明月走出的时候,也正是夜色最暗之时。月亮似乎不忍心见到血腥的打斗,悄悄遮住了眼眸。凌云的鼾声缓慢沉重,这让汪明月更加义无反顾地走了出去。她反倒有些看不起自己,什么时候需要丈夫如此信心呵护了,虽然她有些不习惯,但觉得很是温馨。 现在,她以不漏阁女捕头的身份走了出去,她的软弱,柔肠尽皆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肃杀,每当这种情况,那气氛必然压抑,情况必然紧迫,接下来,就必然有血腥。 明月惊鸿剑,她的剑法,早在沂州出了名。但在中碧,很少有人听闻过。当她还是司律部的不漏月时,更多显现的是智慧。司律部庞大的人手,根本不需要她亲手抓捕罪犯。不漏阁不同,真正意义上,就只有五个人,阁主,加上四不漏。 她要亲手打退南汐帮第一批追杀者,为她的丈夫赢得时间。 但她或许不知道,她前脚走,后脚,凌云便坐了起来。他的眼神竟跟先前汪明月一模一样,他以剑驻地,一瘸一拐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若觉得他要逃,那便大错特错了。南汐帮最厉害的,是四大长老,这四个人,比赵颜语都还要恐怖。老谋深算,人越来,看东西就越透,也更加难以对付。跟随司徒南永打天下的人,能够存活起来,哪个又是易于之辈。 南天舵的人,凌云相信,汪明月足以应付,虽然艰难,虽然凶险,他也没有丝毫办法。因为四大长老,比之更艰难,更凶险。他觉得,艰难凶险的事情,理所当然该有男人来做。 所以,即便一瘸一拐,他也要去截住四大长老。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行云流水剑的风范,在沂州,人们听到行云流水剑可是交相称赞,谁又能想到,此时的他,简直拖泥带水。 肖晓同和下属,在密林之中前行,仔细搜寻附近,找寻汪明月和凌云的藏身之所。他老爹给他取这个名字的时候,便希望他能够跟别的人一样,知晓和光同尘的道理。这个世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木矮于林就见不到阳光,最好的,还是木平于林,稍微再多一点要求,也就是高上一点点就可以了。 但哪里有完全相同的人呢,肖晓同却绝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跑得快的,才有肉吃;跑得慢的,那就只能吃灰了。得益于老爸的教诲,他也一直和于众人,但又渐渐地沦为末位。 南汐帮,上有帮主,四大长老,以及帮主亲信,长老门徒,下面才轮到十二舵的舵主。而他是十二分舵,实力最弱,油水最薄,福利最差的一舵。这叫他怎么能高兴起来,所以他决定与人不同,别人都稳扎稳打,追击不漏云和不漏月。而他却追得很急,来得很快,他太需要露一次脸,立一次功,来缓解自己尴尬的地位,这与赵颜语没什么不同。 很多时候,职位有高低,但那里面的道道,却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但他也不是盲目地追杀,毕竟,能打穿南汐帮总部的人,那道行只怕是自己拍马也赶不上的。但好消息是,对方受了伤,还有这么多人追杀他,而自己,又将鼠兔两位得力大师带来了。 肖晓同放亮了双眼,紧了紧手里的大刀,一步一步前行。月光被云朵遮挡,让他追寻起来有些困难,但却更适合潜行。 是的潜行,但他绝想不到,被追得逃之夭夭的人,也同样在潜行,埋伏。 剑光一闪而逝,便听得一声凄厉的叫声,他的下属,在前方不远处倒了下去。他再次握紧了手里的刀,有些紧张,担忧,还有些兴奋。 一个声音告诉他,对方果然再这里,而且潜伏在附近,准备偷袭。 一个声音告诉他,对方还有战斗力,猝然之下,他的下属,已给对方了了账。 汪明月这一击之后,又潜伏在树林里,等待下一次机会。她当然会伏杀,曾经为了引出凶手,埋伏一天**,不吃不喝,纹丝不动。她的毅力,绝不输于任何人。 乌云遮住月亮,却绝不会长久,这样深冬之月,雾隐后当然会重现。 汪明月所幸闭上眼睛,用耳朵仔细听,对方有任何异动,她就能确定方位,从而发起攻击。 肖晓同没动,也不敢动。他还是低估了对手,使得下属阵亡。但他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冒险,更何况他也用不找冒险,不远处传来的吱吱声,是兔大师告诉他,快要到了。 汪明月却有些急了,若是未曾受伤,她可以光明正大解决这些人。但连番大战,她虽然没有凌云那般辛苦,却也十分疲累。所以她只能选择偷袭,只要能成功,越轻松的方式越好。 被人追杀,最怕围追堵截,一旦陷入重围,任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只有被活活耗死的命。 那诡异的吱吱声,以及沉重的脚步声,使她明白,她已经不能在等。 肖晓同听见一声响动,便极快速度掠过去,大刀朝着声音所在直劈下去。旋即错愕,胆怯,亡魂皆冒。 这一刀他劈空了,但他十分有自信,这一刀绝对不会劈空,因为他反应够果断,够快,他在听到一丁点响动开始,就劈出了这一刀。他的身体,几乎跟声音同时行动。声音再快,他至少也能拽住它的尾巴。 但他确实劈空了,那只说明一点,对方根本没有动,制造出响声,恐怕是引诱自己。真是该死,怎么会发生这么严重的错误,他不禁暗骂自己。他也没有时间骂自己了,因为身后的破空声,凝于一线的光亮。 明月惊鸿剑,剑出惊鸿,迅捷,璀璨。 汪明月知道不能等,越等越被动,所以她扔出了一块石头,引诱对方攻击。肖晓同,果然与很多人都相同,深怕她就此潜逃,快速劈出了这一击,又岂料这不过是诱敌之计。 肖晓同,先前便见这么一束剑光,他的下属就倒了下去,而现在,该轮该他了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三十章 兔大师诡异地夺了汪明月的兵刃,肖晓同还以为兔大师拿下不漏月轻而易举。!谁知道眨眼之间,被打的毫无反手之力。兔大师也是有苦难言,他的兵器,擅长远攻。因垂涎汪明月美色,未在第一时间拉开距离,吃了苦果。 这个时候,无论是兔大师,还是肖晓同,都在盼望鼠大师的到来,似乎鼠大师来了,情况就立马会反转。 鼠大师也确实不负众望,赶了过来。他来的时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或是林中的鸟儿,都被他惊的四下飞掠,离了巢穴。 走过来的,似乎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巨熊。他每走一步,便发出咚咚的声音,击在人的耳中,仿佛闷雷。天毅王朝的冬天,虽然不是十分的冷,但像他这样*着上身,满身肥肉随着移动而震颤。 一般来说,胖的人行动便会缓慢,但他不同,他走得很快。汪明月只感觉听到一阵密集的打鼓声,这个雄壮的男人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还能称为鼠大师,这哪里是老鼠,这简直就是一头蛮象。 有硕虎,当然也有硕鼠。硕虎难打,硕鼠也同样难打。 说他确实是鼠,似乎也没有错,嘴巴上的胡须,像极了鼠须,这便是鼠大师名头的来源。 汪明月皱了皱眉头,这样一座铁塔,定是不能与他近战。他的身体,足以将任何优势变为劣势,你打他,若不能破血,只怕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但这又有些困难了,没有杀了兔大师,甚至没有都没有重创。一个近战,一个远攻,若是配合起来,岂不是远近皆可。 这个时候,若不果断出击,恐怕立时就会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汪明月冲了过去,她的双脚连踢鼠大师下腹,一路向上。她感觉自己踢在了棉花上,完全不受力。这鼠大师,好像天生能够卸力。在击打第四脚的时候,鼠大师的手居然抓住了她的脚踝。 兔大师发了疯似的拼命旋转,汪明月只感觉一顿天昏地暗。 兔大师的这一招,以蛮力和速度制胜。这一招,不知道震死了多少人,摇昏的更是不计其数。 汪明月紧咬嘴唇,她的鞋子突然吐出两枚剑刃,一下子弹了出去,直扑兔大师胸膛。兔大师沉浸在旋转的极大快感中,被利刃直刺胸膛,发出一声凄厉惨嚎,猛然将汪明月抛飞出去。 这一甩,已用尽了力气,直将汪明月甩出数十丈远。汪明月忍着眩晕,巧妙地避开沿途的树木,落在地上。 借着月色的银辉,那鼠大师将两柄利刃拔出,鲜血直流。但他好似一点影响都没有,愤怒地向着汪明月落地之处冲来。诡异的兔大师,一下子,跃到了鼠大师的身上,伺机偷袭。 这样的配合,显然不是一次两次,而是经常演练。鼠兔两位大师,一向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他们可没有什么感情,相反还有什么矛盾。但为了更好的生存,不得不一起配合,发挥出超过一加一等于二的实力。 “胖老鼠,你这一甩,岂不是帮着她逃跑。” 鼠大师的人很胖,但声音却极细,“丑八怪,要不是我,你只怕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还有闲心唠叨。” 兔大师讥诮道,“那我也好过你,我至少没挨刀,你现在还在流血呢。” 鼠大师道,“挨刀算什么,不过挠痒痒,你若是挨上这两刀,只怕死翘翘了,所以你要小心一点。” 二人一边谩骂,一边追击,全然不顾躺在地上的肖晓同。肖晓同急道,“鼠兔二位大师,不可追击,对方有两个人,还有一个躲藏起来了。” 鼠兔二位大师却不这么认为,能抓着一个是一个,用抓着的这一个来胁迫更为厉害的另一个,甚是稳妥。现在哪里用的着管肖晓同这个舵主,他们只需追到这个女人,便甩开舵主,立了大功。 肖晓同心中愤恨,却也奈何不得这两个人,他只能咬牙拿出南汐帮的联络信号,响箭冲天而起。只有招来了帮手,才有活命的可能。现在已经顾不得被人嘲笑的尴尬了,命比什么都重要。 汪明月知道事不可为,借着这一纵之力,快速逃离。 避其锋芒,权且忍让,现在,只要全力逃离,凌云就能够得到休整的机会。南汐帮的信号冲天而起,会有更多人朝着她追踪而来。 她还从来没有这般逃命过,就连佩剑都丢了。不漏阁也从来没有与任何江湖帮派正面战斗过,他们的人手实在稀少。此次虽然让南汐帮颜面丧尽,但他们所承担的危机,已超过任何一次。 在不漏阁行走江湖的时候,只有那些阴谋的凶手被追索得无所遁形,他们也曾追击过别人,让别人无所遁形,而现在,她也让别人追踪得四下奔逃。捕食者和猎物的一追一逃,关系到谁可以生存下去。 这次,如此危机的原因,还真是和汪明月脱不了关系。正如铁千足所说,只要他们不来滇州,这所有的阴谋诡计,都将成为摆设。更深层次的原因,便是吕轻侯的号召。吕相对滇州百姓的遗泽太深,百姓和侠客大都响应,而那些恶人,小人,更加好调动,只要利益足够大,他们便蜂拥而至。 赵颜语想通过他们来扬名,从而达到控制南汐帮的目的。但是他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小妾跟人跑了不说,还把整个南汐帮的颜面都丢尽了。 汪明月是有些后悔了,但这股后悔劲来得快,也去的快。 一味后悔的人,沉湎其中不可自拔,只不过徒耗光阴,虚度人生。但一味不知后悔的人,不知悔改,一错再错,一条路走到黑。汪明月不是这两种人,她是后悔过后,又转头改正,继续才行。这样,走的更稳,行的更远,跑的更快。 在绝望尽头的希望,才是最美丽动人的人。不漏阁的人始终坚信这一点,正如断案时,坚信山重水复疑无路时,一定会有柳暗花明又一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三十一章 第二百三十一章 兔大师诡异地夺了汪明月的兵刃,肖晓同还以为兔大师拿下不漏月轻而易举。谁知道眨眼之间,被打的毫无反手之力。兔大师也是有苦难言,他的兵器,擅长远攻。因垂涎汪明月美色,未在第一时间拉开距离,吃了苦果。 这个时候,无论是兔大师,还是肖晓同,都在盼望鼠大师的到来,似乎鼠大师来了,况就立马会反转。 鼠大师也确实不负众望,赶了过来。他来的时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或是林中的鸟儿,都被他惊的四下飞掠,离了巢。 走过来的,似乎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巨熊。他每走一步,便发出咚咚的声音,击在人的耳中,仿佛闷雷。天毅王朝的冬天,虽然不是十分的冷,但像他这样*着上,满肥随着移动而震颤。 一般来说,胖的人行动便会缓慢,但他不同,他走得很快。汪明月只感觉听到一阵密集的打鼓声,这个雄壮的男人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还能称为鼠大师,这哪里是老鼠,这简直就是一头蛮象。 有硕虎,当然也有硕鼠。硕虎难打,硕鼠也同样难打。 说他确实是鼠,似乎也没有错,嘴巴上的胡须,像极了鼠须,这便是鼠大师名头的来源。 汪明月皱了皱眉头,这样一座铁塔,定是不能与他近战。他的体,足以将任何优势变为劣势,你打他,若不能破血,只怕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但这又有些困难了,没有杀了兔大师,甚至没有都没有重创。一个近战,一个远攻,若是配合起来,岂不是远近皆可。 这个时候,若不果断出击,恐怕立时就会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汪明月冲了过去,她的双脚连踢鼠大师下腹,一路向上。她感觉自己踢在了棉花上,完全不受力。这鼠大师,好像天生能够卸力。在击打第四脚的时候,鼠大师的手居然抓住了她的脚踝。 兔大师发了疯似的拼命旋转,汪明月只感觉一顿天昏地暗。 兔大师的这一招,以蛮力和速度制胜。这一招,不知道震死了多少人,摇昏的更是不计其数。 汪明月紧咬嘴唇,她的鞋子突然吐出两枚剑刃,一下子弹了出去,直扑兔大师膛。兔大师沉浸在旋转的极大快感中,被利刃直刺膛,发出一声凄厉惨嚎,猛然将汪明月抛飞出去。 这一甩,已用尽了力气,直将汪明月甩出数十丈远。汪明月忍着眩晕,巧妙地避开沿途的树木,落在地上。 借着月色的银辉,那鼠大师将两柄利刃拔出,鲜血直流。但他好似一点影响都没有,愤怒地向着汪明月落地之处冲来。诡异的兔大师,一下子,跃到了鼠大师的上,伺机偷袭。 这样的配合,显然不是一次两次,而是经常演练。鼠兔两位大师,一向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他们可没有什么感,相反还有什么矛盾。但为了更好的生存,不得不一起配合,发挥出超过一加一等于二的实力。 “胖老鼠,你这一甩,岂不是帮着她逃跑。” 鼠大师的人很胖,但声音却极细,“丑八怪,要不是我,你只怕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还有闲心唠叨。” 兔大师讥诮道,“那我也好过你,我至少没挨刀,你现在还在流血呢。” 鼠大师道,“挨刀算什么,不过挠痒痒,你若是挨上这两刀,只怕死翘翘了,所以你要小心一点。” 二人一边谩骂,一边追击,全然不顾躺在地上的肖晓同。肖晓同急道,“鼠兔二位大师,不可追击,对方有两个人,还有一个躲藏起来了。” 鼠兔二位大师却不这么认为,能抓着一个是一个,用抓着的这一个来胁迫更为厉害的另一个,甚是稳妥。现在哪里用的着管肖晓同这个舵主,他们只需追到这个女人,便甩开舵主,立了大功。 肖晓同心中愤恨,却也奈何不得这两个人,他只能咬牙拿出南汐帮的联络信号,响箭冲天而起。只有招来了帮手,才有活命的可能。现在已经顾不得被人嘲笑的尴尬了,命比什么都重要。 汪明月知道事不可为,借着这一纵之力,快速逃离。 避其锋芒,权且忍让,现在,只要全力逃离,凌云就能够得到休整的机会。南汐帮的信号冲天而起,会有更多人朝着她追踪而来。 她还从来没有这般逃命过,就连佩剑都丢了。不漏阁也从来没有与任何江湖帮派正面战斗过,他们的人手实在稀少。此次虽然让南汐帮颜面丧尽,但他们所承担的危机,已超过任何一次。 在不漏阁行走江湖的时候,只有那些谋的凶手被追索得无所遁形,他们也曾追击过别人,让别人无所遁形,而现在,她也让别人追踪得四下奔逃。捕食者和猎物的一追一逃,关系到谁可以生存下去。 这次,如此危机的原因,还真是和汪明月脱不了关系。正如铁千足所说,只要他们不来滇州,这所有的谋诡计,都将成为摆设。更深层次的原因,便是吕轻侯的号召。吕相对滇州百姓的遗泽太深,百姓和侠客大都响应,而那些恶人,小人,更加好调动,只要利益足够大,他们便蜂拥而至。 赵颜语想通过他们来扬名,从而达到控制南汐帮的目的。但是他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小妾跟人跑了不说,还把整个南汐帮的颜面都丢尽了。 汪明月是有些后悔了,但这股后悔劲来得快,也去的快。 一味后悔的人,沉湎其中不可自拔,只不过徒耗光,虚度人生。但一味不知后悔的人,不知悔改,一错再错,一条路走到黑。汪明月不是这两种人,她是后悔过后,又转头改正,继续才行。这样,走的更稳,行的更远,跑的更快。 在绝望尽头的希望,才是最美丽动人的人。不漏阁的人始终坚信这一点,正如断案时,坚信山重水复疑无路时,一定会有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二百三十二章 汪明月走的路,乃是树丛最茂密的地方。这样的路,会减缓她的速度,却能相对保留体力。 这样的路,对身后的硕鼠来说,实在有些困难。他庞大的体格决定了,在这些羊肠小径,任何的枝桠,藤蔓,都成了阻挡他的绊脚石。他只能用蛮力将阻挡他的东西,全都拨开。 站在他肩头的兔大师也不好过,鼠大师粗暴的手段,有些波及到他。他的身体,偶尔被荆棘藤蔓挂上一挂。兔大师的肚子咕哝着,“大老鼠,你这样追,恐怕叫那小娘们逃掉了。” 鼠大师被折腾得断然也没有好脾气,“你个小兔子,有本事,你自己去追。你的身板小,一定比她快。” 兔大师的身体,确实适合丛林里追击。但他人长得丑,身体长得小,却极为有头脑。追是能够追上,可是追上了,一旦被汪明月近身,又将陷入先前被动挨打的局面。 “这小娘们刁专古怪,专门找偏僻小路绕行,就是看清你大块头的劣势。不过,我们根本不用追她,只要远远跟着她。” 鼠大师心道,你小子贪生怕死,还找什么理由,没好气地道,“照这样,我们都快追不上她了,还怎么跟着她。” 要跟着一个人,不需要你的速度比他快。你只要与他速度一致,或许不能追上他,却可以一直跟着他。在他放松歇息时,你努努力,或许还能追上他。但现在,他们的速度比汪明月慢多了,还怎么跟上她。 “让你不要只顾着吃,除了这片林子,便是平地。平地的那一头,就是相思山。在那片平地中,我们完全可以追上她。” 在平地上,鼠大师就如同一条奔跑的大象,速度奇快。 “呵呵,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必追得这么急。” 兔大师点头,他们的确不用追得这么急,越急越乱,越乱越慢。 鼠大师干脆一屁股坐了下去,这一坐,将兔大师整个人都颠飞起来。 “我是让你不用追得那么快,但没让你停下歇息。” 鼠大师生气地扯着身上的荆棘藤蔓,“你说不用追得太急,那还不如干脆停下来歇息够了,追起来更快。” 兔大师似乎早就了解这个搭档的脾气,也不生气,道,“那我先跟着她,给你提供方位,一定要在她走上相思山之前追上她。” 入了山的虎,会变成山中猛虎。入了海的龙,会变成海中蛟龙。在特定的环境里,会成就人或物别样的威名。在一个地方籍籍无名,在另一个地方却可能名动天下。 凌云是这样的人。在司律部司捕司的时候,人们所津津乐道的,是不漏渊和不漏月,那时的二人不成为不漏双星。而四不漏,众人以为,不过是汪克凡推出来的虚名。凌云太低调,徐遇雨太不靠谱,这都是司律部所周知的事情。 直到去了东碧,在不漏阁。这位不漏的大师兄,才发挥出他应有的实力。 沂州的江湖十分尊敬凌云,私下里有大先生的称呼。 现在,这位大先生正一瘸一拐沿着来时的路,步履蹒跚地往回走。他要去找一个人,只有将这个人打退。那南汐帮所有的围追堵截都不攻自破,这个人不是赵颜语,赵颜语没有这么大的微信。当然也不是司徒南永,司徒老帮主已然仙去。 他看到了冲天而起的南汐帮信号弹,既松了口气又十分担忧。对手放了信号弹,则说明,追杀汪明月的人无计可施,不得不求援。担忧的是,将会有更多的南汐帮高手,对她进行围追堵截。 所以他必须要快,他越快,汪明月的危险越小。但他已快不起来,受了伤是一回事儿,没休息好是另一回事儿,他的状态糟糕至极。 他只希望能快点找到那个人,但他又实在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追来。 司徒南永的得力帮手,曾经南汐帮第二号人物。自司徒老帮主仙去后,实则成为了第一号人物。若没有此人坐镇,赵颜语只怕早就被掀翻在地。这些人又怎么会阳奉阴违,将他捧上帮主的位置。 大长老屈奔雷没有发话,便是对司徒老帮主遗命的默认。他既没有明着支持赵颜语,也没有明着反对赵颜语。赵颜语也求过他,想要获得他的支持,但屈奔雷只是淡淡地告诉他,你有本事,谁也难不住你。 说起这个大长老,滇州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司徒南永和屈奔雷两个人,并称为南汐双杰。司徒南永内秀,睿智,屈奔雷刚烈,火爆。可是现在,你哪里还看到屈大长老有一丝火爆的样子。他虽然没有司徒老帮主那样天然的让人如沐春风,但相比二十年前,烈得如马,倔得如牛,爆得如炮仗,现在的他,已经算是温和的了。 难不成,人到老了,都会变得随性温和,万物不滞于心了。 司徒南永如此,屈奔雷如此,铁千足也是如此,他们曾叱咤风云,而后来,都变得默默无闻了。 “你是在找我么?” 温和的声音下透露的是刚毅,平静之中包含着风雨欲来的气势,随性的问候带着某种特定的肯定。 不知何时,他的前方有两个人。一个白衣飘飘的少年,一个须发长长,头发微白的老人。这两个人怎么站在他的面前,他完全不知。他似乎一直紧紧盯着前方,哪怕夜色有些暗,月光不够明亮,他也不至于看不清楚。 练武之人的听觉,嗅觉,视觉,味觉,都比一般人要灵敏的多。他察觉不到,自然是因为对方功力过高。“敢问前辈是?” 老人带着威严,质问道,“你们打穿了南汐帮的祖师堂?” 凌云等人并不知道他们慌乱之间,逃进了南汐帮的祖师堂,以至于让南汐帮的人投鼠忌器。哪里有很多排位,而供在最上面的,是上官无敌,司徒南永。这人质问,一定是南汐帮之人。 “前辈是屈奔雷长老?” “你们亵渎了祖师堂,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不等老人答话,他身边的少年已是仗剑出手,迅若奔雷。 第二百三十三章 少年人一动起来,便动若风雷。他持身而立,进击得力,隐约可见雷霆。 凌云为之一惊,这少年不仅得了屈奔雷的雷闪剑,还完全掌握了雷霆剑法的精髓。 “屈前辈,我乃奉了家师之命,有要事相商。” 少年人的剑擦着凌云的脖子掠过,面色冷峻,“你再不留神,下一次刺穿你的脖子!” 屈奔雷并不阻止,有意让得意弟子表现。凌云抹了抹脖子上的血,紧了紧手中的剑,松了松疼痛的骨头,示意少年,他已经准备好了! 少年人看了看屈奔雷,“您确信,不用留手!” 屈奔雷看了看满是伤痕的凌云,略有迟疑。状态完好的凌云,自然不是屈东来能战胜的。屈东来这些年,经过屈奔雷的悉心**,除了缺乏经验,本身武功已不容小觑! 凌云再次挥了挥手,“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不必留情。” 他的自信,自然而然散发出来。这让屈东来感觉到被轻视,所以他要让凌云收回他的轻视,但他仍旧探寻地看了看屈奔雷。屈奔雷点头,心里很是赞赏,屈东来已经微怒,却仍旧能谦虚询问,这样克制的能力,是一种真性情,也是一种好美德。 就这一点,他就比赵颜语强。他屈奔雷是比不过司徒老帮主,可是他带的弟子,却比司徒帮主**得好。这一点,他是深信不疑的,赵颜语锋芒毕露,屈东来沉静内敛。 但哪个少年人,又没有几分桀骜的性格。屈东来瞧不起赵颜语,他可不是单纯地瞧不起,因为司徒老帮主的那个孙女,两个人几乎形同水火。司徒老帮主带徒弟的本事不怎么地,可是自家的孙女却着实让人喜欢。 司徒静与赵颜语打小便有婚约,屈奔雷与司徒静似乎互有情愫。小年轻的事情,屈奔雷搞不懂。但屈东来,不做作,又有些君子作风的行事风格,颇让屈奔雷欣慰。 像自己年轻时候,风风火火,大大咧咧,凡事不动头脑,仅凭武力,是万万不对的。做人,就该像司徒帮主那般。平静时,沉静如水;行动时,迅若急火;交友时,豪放大方······这样的人格魅力,让很多人倾慕,作为司徒南永的副手,屈奔雷最了解他,也最懂得他,则更崇拜他。 屈东来的剑,有着无穷力量,带着他的人飞起。剑本是由人掌控,由手支配。可是屈东来的剑,却像是主导,而他的人却成了附庸。倒像是他的剑支配着他的人,所以他的人随着剑的进击,改变着各式各样的姿势。这些姿势,又恰恰能配合他的剑,不至于中途断招,从而一气呵成。 屈奔雷心里叫了一声好,凌云心里也叫了一声好,屈东来已经忘却了周遭的环境。只记得轨迹,以及出剑的目标。 凌云又紧了紧手中的剑,在往常,他只需要握着剑柄,就能有足够的信心打败敌人。而今天,他却屡次三番握紧了剑,只有握紧了剑,他才有信心。 他的剑悠然出鞘,带着轻微的颤音,撞上了屈东来的剑。 屈奔雷在心底重重地赞了一声好,他看见,凌云拔剑的手有些颤抖。可当剑出鞘之后,他反而稳当了,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出剑如龙,并未因为受伤,而有半分迟滞。 但这一剑仅仅抵消了攻势,屈东来还有好几个后手没有使出来。但他似乎也没有机会使出来,因为凌云的剑在格挡之后,并未颓然,紧接着又递上一剑。在屈东来抽剑回身,施展后手的空档里,封住了屈东来的所有的攻势。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剑法,在一招终了的基础上,施展出第二剑,而不用重新起剑,虽威力不大,却能起到奇招的效果。 这就是行云流水剑,不仅施展剑招顺畅如天边云朵,还能像水幕般断而另续。 但这仅仅就是行云流水剑的全部么,屈奔雷不这么认为。这一战,屈东来退得太慢,临敌经验不足所致。屈东来若退的快,便能从容躲避这一剑。虽然自己的后招有些影响,但好歹能拼个平手。 凌云还剑入鞘,“承让。” 屈东来收剑执礼,“多谢手下留情,阁下果然好本事。” 先前屈奔雷赞赏凌云的时候,他还有些不服,现下才知道,行云流水剑果然不是浪的虚名。 屈奔雷道,“汪阁主有事情找我,那你为何不直接在南汐帮找老夫。” 凌云有些无奈,临行之前,汪阁主便交代,若遇到南汐帮阻拦,就去找屈大长老,或许能解围。这当然没有告诉汪明月,他本就不想汪明月来报仇。若是告诉她,能解决南汐帮这个最大阻碍,汪明月当然非来不可。 可是徐遇雨先一步来了滇州,而他们没办法说服徐遇雨不要去找辛紫陌。在南汐帮总部,他一直都在找这位屈大长老。 “当时慌不择路,没有找到长老堂所在,而是误入了祖师堂。” 屈奔雷面露寒霜,“误入?”“当时,被赵颜语的人围追堵截,为逃脱追兵,就躲进了祖师堂。赵颜语倒是没敢乱来,我们才能安然逃出来。” 屈奔雷骂道,“别说是他,就是老夫去了祖师堂,也得老老实实的。” 祖师堂供奉的上官无敌,是他的前辈。而司徒南永,则是他的上司,朋友兼偶像。其他牌位,都是为南汐帮捐躯的功臣。南汐帮的人,谁能,谁敢,在祖师堂撒野。 “爷爷,只怕是有人故意将他们引到祖师堂。” 屈奔雷当然清楚屈东来所指,这是有人不服司徒老帮主的遗命。而他又未表态,帮中有人生出了其他心思。“你不是最瞧不起赵颜语么,这下他出丑了,你应该高兴。” 屈东来道,“赵颜语出丑,我当然高兴。但这次丢的是整个南汐帮的面子,爷爷,你千万不要轻易放过他们,会被天下英雄耻笑。” 屈东来见屈奔雷与汪阁主有旧,极为担心他就这么饶过凌云,致使南汐帮沦为笑柄。 第二百三十四章 “汪阁主让你来,所谓何事?” 凌云尽量将身子站直,执礼道,“家师旬日将去南汐帮拜访前辈,与前辈探讨武学。” 屈奔雷沉声问道,“他已经堪破了。” 堪破,堪破了什么?凌云很是疑惑,他不知道屈奔雷所指。 屈奔雷面露喜色,“他果然有眉目了,堪破什么?当然是死关,别看我们这些老不死,功力化境,却最终也会枯老而亡。但这世界上,有人却可以堪破死关,重获新生。” 凌云和屈东来哪里听说过这种说法,不禁有些好奇,凌云更是不可置信,“你是说家师已然堪破生死。” 屈奔雷叹了一口气,“哪里有那般容易,就连司徒老帮主,那般聪慧之人,也没能堪破。汪阁主或许有些眉目,离勘破还远着,不然,又何须印证。” 武功需要印证,需要比试,才能够进步。闭门造车,故步自封,只会退步。 “历来,长生之术,一直掌握在三神族手中。西海碧落山的碧落人号称神辉神族,东海蓬莱岛的蓬莱人号称灵慧神族,南海云州的云州人号称五行神族。寻仙之人东渡沧澜海,南入琼竹海,西探迷雾海,妄图长生,却无一人成功。” 屈东来诧异,“有人见过仙人?” “是的,见过,十年前,浮空城前,修行木系术法的云州人,让整个司命部如临大敌。” 十年前,林云汐坠塔那一次,青烨最终迟了一步。 “见识了那样的力量,江湖中人对于修仙长生的渴望,又迫切许多,尤其是我们这些即将入土之人,更是不甘就此尘归尘,土归土。”既然有了一条明路存在,谁又想走入死路。 凌云终于知道,汪阁主为何不怎么管不漏阁。在中碧时,时常上浮空塔司命部论道;在东碧时,经常光临摘星楼,且被那些占星师奉若上宾。 而这一次,他必然料定了,这个提议,让屈奔雷无法拒绝。 “他若要来,我定将扫榻相迎。他果然有他的门路,这个世界,最接近仙人的便是司命部和云麓书院。而我们这些江湖中人,怕是很难攀上高枝。” 就连尘世的权利,地位,武功,都讲究一脉相传。修行者更是如此,流传江湖的武功多,修行之术却几近于无。 但长生真的有那么重要,历来都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得到的,反而变得不那么重要。神族人,都有自己的方式,结束永恒的生命。而凡人们,却不甘为生老病死所驱使,要跳出轮回,不受其苦。 对于江湖,修行或许没那么神秘,可长生却永远如同天方夜谭。 莫说屈东来,就连凌云也完全不知道。他只知道汪阁主很忙,忙的不是司律部的事,也不是不漏阁的事。忙的,当然是如何跳出轮回,达至永生。或许,只有这些已看破红尘之人,才向往着神秘的仙途。 “家师还恳请您,先放我们一马。” 不用南汐帮的四大长老,十二舵主,只眼前这位老人,若要刻意为难四不漏,四不漏怎么都翻不出任何的浪花来。 屈东来见屈奔雷有些松动,道,“爷爷,南汐帮的面子不能丢。” 屈奔雷不以为然,“面子有什么用,实力才是首要的。千足盟能将南汐帮的势力驱逐,与南汐帮抗衡。这说明,这些年,南汐帮已经走下坡路了。赵琴山的儿子当这个帮主,我屈某人还真是不看好。” 赵琴山为护卫司徒南永而亡,司徒南永的儿子英年早逝,传至第三代,只有一个孙女。遂将赵颜语收养在身边,做为南汐帮第三任帮主**。 司徒南永死后,赵颜语继位为帮主。屈奔雷未反对,帮中众人只能依从。 司徒老帮主的声望还在,屈奔雷还活着,就无人敢明着造反。但这私底下的小动作,已是层出不穷。凌云等人被*入祖师堂,若没人领路,是万万不可能到那里去的。 “既然汪阁主说了,我自然会放了你。但你们闯入祖师堂,亵渎了上官和司徒两位帮主的牌位。我也不过于为难你。你接我一剑,是死是活,你们跟南汐帮这笔账,便一笔勾销,意下如何。” 凌云还能说什么,这已经是网开一面。可是屈奔雷的一剑,他实在没信心接下去。但他必须要接,没有南汐帮作对,这次中碧之行,他完全有把握全身而退。 天音谷已被打破,延溪府已被折服,只有南汐帮的实力毫发无损。 吕轻侯的一帮人,却在以逸待劳。 “请前辈赐教。” 屈东来递剑,屈奔雷未接,而是随手折了一根树枝,“看清楚了。” 他说“看”的时候,他的人已经窜了出去;他说“清”的时候,他的人已靠近凌云;他说“楚”的时候,他的剑势已成,密集得如同天上闪烁的雷电;他说“了”的时候,凌云整个人已抛飞出去,口吐鲜血。 屈东来根本没有看清楚,屈奔雷如何出手,如何剑成,如何攻敌,如何战胜。他知晓,屈奔雷的雷霆剑法真义,在于快,快如奔雷,快如闪电。但你再快,也该有轨迹,屈东来看不到轨迹,不禁颓然。 凌云不同,他的行云流水剑也讲究快,不过快的同时,要流畅。他看清楚了屈奔雷出手,也看清楚了剑招的成型,但他正待出剑抵挡。屈奔雷的树枝,已点在他的身体上,败了,毫无悬念,无一丝挣扎。 “多谢前辈指点。” 这一点,并未伤他,而是将他一直存于体内的逆血*了出来。这一剑,也不是单纯地胜他。像是在教导屈东来,但屈东来完全没有凌云领悟的多。境界不同,所需要的学习方式绝不一样。 “好了,现在你们与南汐帮的恩怨一笔勾销。东来,将那些什么长老,舵主,都给召集回来,不回来的,那就永远不要回来。” 屈奔雷的话,不容任何置疑。屈东来放了一枝响箭,南汐帮不同的响箭,号令不同,而这一只,命令是:速归。 第二百三十五章 这道响箭冲天而起,刺痛了黑暗,很多在黑夜中潜行的人,都纷纷抬起头来。 凡是南汐帮的人,都知道,响箭的意义。 “是大长老的令箭,让我们回南汐总部,莫非大长老已经将贼人除去。” “大长老不出手则已,出手便手到擒来,赵颜语小儿如何能比得上。” 明着赞叹大长老,实则贬低赵颜语,南汐帮众人通过这件事情,看出赵颜语的前景惨淡。图谋不轨,落尽下石的,大有人在。 赵颜语的嫡系此时,正在密林之中休息,而附近捆着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你一见她,就迷失在她国色无双的容貌里。她那淡淡的眉毛,高高的鼻子,薄薄的唇,就像是神镶嵌在她的脸上,若是偏离一分,就会觉得不完美。这是一个完美的女人,据说她笑起来,能够让人的灵魂都飘起来。 遗憾的是,她不仅不笑,清亮的眸子里,有着无穷的蔑视。这种蔑视,不仅让这些下属自卑,更让贵为帮主的赵颜语恼羞成怒。赵颜语伸手要打她,可是她不仅不怕,反而更加瞧不起他。于是他下不去手,所以她便更瞧不起他。 “你就那么喜欢他?” 她丝毫不掩藏,“我确实喜欢他。” “但你知道,我喜欢你,你是我的小妾,你却喜欢别的男人,水性杨花的臭**。” 她并不着恼,平静地叙述着,“你喜欢的是我的躯壳,而他,喜欢的是我的灵魂。你不喜欢我,你喜欢的是司徒静,你难道不清楚,你搂着我,却叫着她的名字。” 他的秘密无情地被她泄露,他怒道,“你以为他会喜欢你,他此次来滇州,为的是一个叫辛紫陌的女子,你也不过自作多情。” “但他值得我喜欢。” 她一想到那双眼睛,就止不住的深陷其中。就连她这样灵魂深埋进躯壳的人,也能被唤醒记忆中,最为美好的部分。这样的眼睛,有着无穷魅力,怎能不让人喜欢。 “好,你喜欢他,我就当着你的面杀了他。他现在,不过是一只丧家之犬,我看他还能逃得了几时。” 她仍是那般的蔑视着,仿佛这是什么天方夜谈的事情。她知道,他不仅有一双动人的眼睛,还有一把最丑的伞,那把伞,是他的命。 “帮主,是大长老招归的令箭。” 赵颜语望着天幕上,残留的光芒,脸色极为深沉,“屈奔雷既然这般看不起我,我倒要做几件事情让他好好看看。若不是屈东来横加阻挠,静儿怎么可能这般疏离我。” “帮主,我们要不要回去。” “回去?我是帮主,他无权号令我,我必须杀了徐遇雨。” 有的人爱着钱,有的人爱着权,有的人爱着色,有的爱着名。喜不喜欢,爱不爱,都无所谓了。似乎要获得真爱,会遭受上天赏给你的磨难,但磨难之后的幸福,更加来之不易。然而,鲜少有人能闯过世俗的阻挠,获得一直渴求的,不参杂丝毫杂质的爱情。 拒令的,不单单是赵颜语一人。在密林的尽头,鼠兔二位大师汇聚在一起。鼠大师粗声粗气,“是屈奔雷的号令箭。” 兔大师道,“让南汐帮众人停止追杀,返回南汐帮总部。” “那我们怎么办?” 兔大师畸形的眼眶里冒着*邪的光芒,“你说怎么办?” 鼠大师恨声道,“她在我胸膛开了两个窟窿,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他袒露的健硕胸膛上,红彤彤的两个洞。虽然鲜血已止住,看起来很是渗人。若一般人中这么两刀,肯定呜呼哀哉。他皮糙肉厚,倒是没什么大碍。 兔大师舔着嘴唇,“是不能就这么放过她,好不容易将这只老鼠赶了出来,绝不能功亏一篑。” 鼠大师有些生气,“为什么不是兔子,搂草打兔子,把这只兔子打死得了。” 无论是老鼠,还是兔子,在他们看来,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时了。 “再说了,我们是南汐帮的客卿,没有理由要听他屈大长老的号令。” 兔大师的脑子,比鼠大师好使多了,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更何况,我们这是在为南汐帮立功,有功无过。” 若让肖晓同知道,肯定臭骂,若为南汐帮好,至于对他这个舵主不闻不问。 离成功越近,越是难以收手。真正能知难而退的,天底下能有几人。我只需一点点,就可以成功了,这一点点有可能是无尽深渊。锐意前行,和激流勇退,需要极大的智慧,才能掌握其中的分寸、尺度。 现在,鼠兔二位大师,只差一点点就可以抓到汪明月。 汪明月捡最密集的树丛穿梭,这样,的确可以迟滞鼠大师的脚步,谁叫他是一只硕鼠。 她也知道,他不可能甩掉他们,兔大师的身体,比她更适合在密林中前行。那刺耳的鼠叫声,提醒她,对方一直在跟着她。甚至偶尔,兔大师的那圆锥形武器,对她进行偷袭。 她没有近身的机会,对方小小的身体,在她要靠近之时,快速消失在密林里。 兔大师学精了,绝不与汪明月近战。在密林中,就灵活度而言,兔大师胜过汪明月,汪明月胜过鼠大师。鼠兔二位大师单人敌不过汪明月,而汪明月敌不过鼠兔二位大师的联手。 博弈就在这片林子里开始,人生何处无博弈,笑至最后为赢家。 汪明月笑不出来,笑出来的是鼠兔二位大师。她的劣势太明显了,刚刚那一甩之力,伤及內腑。前面是开阔的草地,以鼠大师的速度完全可以追上她,这二人合力,她自知非其敌手。 但越是这样,她却越加宁静,再无一丝慌乱的情绪。她也不再纠结,该不该来滇州。她知道,这样一来,凌云得到休息,应付南汐帮,胜算无疑大上一丝。她看不懂南汐帮的号令箭,也不知道,除了赵颜语和鼠兔二位大师,其余人尽皆撤离。 她唯一有恨的是,不能在十年后,质问那位负心人,当年为何要那般对她。 第二百三十六章 黎明的晨曦缓缓的照进林子里,这个时候,睡梦中的人该渐渐醒过来,拥抱美好的一天。 但树林里追逐的人,被这光芒一照,反而有些昏昏欲睡。 尖利的骂声自树丛中响起,“大老鼠,她已经出了密林,你困,他比你更困,我们赶紧去抓住她。” 汪明月确实很疲惫,她的脸上,被树藤划出的伤口,隐隐作痛。她的衣衫,破破烂烂,被昊日光芒一照,有些头晕目眩。 前面是一片开阔的草地,草地的那一面是一座山,那便是彬州有名的相思山。在山顶上,赫然可见一座亭子。相思山上相思亭,相思亭中相思人。 她索性不走了,她跑不出这片草地,就会被对方追上,这不过是白白浪费力气。节省力气,还能背水一战。 鼠大师甚为狼狈地窜出林子,他的身上,同样是荆条所刻画的印痕。他使劲拉扯着藤条,瞥了一眼远处的汪明月,“你怎么不逃?” 汪明月冷眼道,“我为什么要逃,该逃的难道不是你们。” 他们是三个人闯入南汐帮总部,后来,徐遇雨和他们失散。汪明月夫妇却一直在一起,现在只见汪明月一人,而另一个人去了哪里,是否躲藏起来,伏击他们? 兔大师戒备地望了望周围,似乎想找出另一个人的藏身之所。 汪明月使得对方疑心,主动发难,朝着鼠大师扑击而去。鼠大师防范暗中可能出现的杀招,竟被杀得节节后退。 兔大师大骂,“蠢货,哪里有什么埋伏,若有埋伏,她会提醒我们嘛。” 是啊,若有埋伏,只会秘而不发,行绝杀一击。哪里会告诉对手,这不过是疑兵之计。 鼠大师上当受骗,恼羞成怒。大吼一声,就朝着汪明月抓来。他似乎对抓住对手,摇晕对手的招数情有独钟。 汪明月并不将力气使在鼠大师身上,贴着大块头游走,对其肩膀上的兔大师展开攻击。二人就好似围着一块会动的石头在决斗。 兔大师再次大骂,“蠢货,不要想着去抓她,攻击她。” 兔大师的提醒十分有效,鼠大师一拳击中汪明月,将她击飞数丈远,倒地不起。 鼠大师得意得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我打中他了。” 兔大师发出恶毒的狂笑,“干的好,这只刺猬的刺,彻底拔除了。” 汪明月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这一拳,断了她好几根肋骨,她确实再无任何力气去战斗。她不禁有些心冷,她以为她即便要死,也没什么好牵念的。可是当真正要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还有很多很多的事要做。 这不是贪生怕死,这只是生而为人,对于尘世一切的挂念。 有马蹄声,自草地的另一边传来。马蹄声急如密鼓,喝马的声音响亮而又清脆。 汪明月听到这声音,仿佛回光返照一般,长呼出一口气,“我劝你们赶紧逃,不然待会儿就没有机会了。” 鼠兔二位大师看着不远处疾驰而来的骏马,马上有一人,迎着晨光,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鼠大师粗声粗气,“她又再骗我们?” 是的,完全不排除,汪明月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她只是借势想要吓他们走。 兔大师较为谨慎,“看一看再说,打不过就跑。若是个软柿子,一并了了账。” 来人确实赶得很急,不一会儿功夫,就到了近前。首先给人冲击的是这匹骏马,它浑身漆黑如墨,闪烁光泽。在马头,却有一个白色的闪电型印记,东碧沂州的名马,闪电驹。 在要去看马上的人时,人早已不在马上。人扶着汪明月,唤了一声,“大师姐。”他的话说出来,有一种完全张开,又收不回来的感觉。 不漏风本在府北城等候汪明月,可是汪明月迟迟不来。林啸的人探听到他们遇袭的消息,他便马不停蹄朝着滇州方向赶来,便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到达了。 汪明月道,“有问题,呆会再问,你先把这两个人解决了再说。这个侏儒极为灵活,他的兵器,可以夺走别人的兵刃,擅长远攻。这个胖子,力量极大,行动不便,你务必要小心。” 不漏风紧握手中的扇子,冷然道,“是他们要追杀你。” 鼠大师道,“这小子果然是她的帮手。” 兔大师仔细打量齐风,这一号人,他从未听说过,也从未知道对方的手段能力。相反,他们二人的本事尽皆让汪明月瞧了个虚实。 鼠大师似乎并不知道什么叫策略,他已率先杀了出去,这庞大的体型,直直地朝着不漏风扑了过去。他只要近身,便占据了优势。兔大师从鼠大师的肩上跃了下来,他的目的,是制住汪明月,那么无论这个小子功力再高,也不得不束手就擒。 但他似乎高估了鼠大师的块头,也低估了不漏风的灵活。但既然号称不漏风,便有风的灵动,迅捷。 不漏风从鼠大师身边穿过,直直地杀向兔大师。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扇子,射出一群钢针,扑棱棱****而出。在府北城,简单的补足了先前遗失掉的钢针,此刻派上了用场。 鼠大师的奇特兵器,将钢针尽数收于其中,而另一个对着不漏风的折扇飞来。这柄诡异的扇子,可比汪明月的长剑难对付。只要缴了他的武器,不漏风必然没有什么依仗。 不漏风的扇子脱手而出,飞快钻入鼠大师的兵器里。鼠大师控制着武器飞回,缴了械,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 再往回走的路上,不漏风的扇子突然如同伞一般撑开,巨大的力量,将血滴子一样的兵器顶飞。鼠大师的兵刃,本就是往回飞,这一加速,极快地到了鼠大师近前,他却接不住。兵器直直穿透了他的胸膛。他不可置信地倒下,似乎不相信天底下有这般诡异的兵器。 但若论诡异,他的白虎扇,是远远及不上不漏雨的那柄大黑伞。这一招,也是不漏雨教给不漏风的,伞撑起来的时候,会有巨大的力量,而这力量,足以出其不意,灭杀敌人。 当别人洋洋得意,欣赏你的兵器的时候,谁能想到它会突然爆开,要了他的命。 第二百三十七章 兔大师倒下去的时候,鼠大师错愕,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他仿佛跟看任何人死亡,没有什么不同。他们是生死依托的伙伴,却更是利益体。他们彼此看不起对方,却要相互扶持,因为他们谁也离不开谁。 鼠大师这一刻,终于展现出老鼠应有的风范。他朝着草地的那一头,狂奔而去,天地间又传出咚咚咚的脚步声。 齐风和汪明月很是惊讶,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也知道逃跑。 “他也真是够笨的。” “他不仅不笨,反而很聪明,只是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 来的方向,是树丛,鼠大师已经吃足了苦头。他当然不可能往回逃,但他更不能留下来,任由齐风宰割。别看他胖,但他完全有信心,在旷野之中,齐风绝对追不上他。所以他从草地上奔逃,能够甩掉齐风,逃得性命。 但他忘了,齐风是如何出场的。在一旁,有一匹骏马,天底下,难道还有人能长时间赛得过马儿的速度。 “这样的恶人,不能放他走。” 汪明月深恨此二人的卑劣下作,绝对不能饶恕这等人。 齐风翻身上马,不多时便追上了鼠大师。这时候,鼠大师才面露凶狠的看着马上的齐风。困兽犹斗,鼠大师是被自己活活累死的。他肥胖的身体,有着超强的力量,却笨拙不堪。无论他如何用力,都被齐风躲过。 鼠大师能抓住受伤的汪明月,却绝对抓不住完好无缺的齐风。 只听得轰然一声,推金山,倒玉柱,鼠大师便永远倒在了这片草地里。 齐风打马而回,却受到了汪明月的喝问,“你从彬州而来,在劝回我们之后,你一个人到了彬州?” 齐风苦笑,他只要一出现,便什么都瞒不过师兄,师姐的眼睛。没错,汪阁主将他们三人召回,也知道根本拦不住倔强的汪明月。所以先一步到彬州,通知虚渊离开,避免发生冲突。 但谁能想到,虚渊却不肯离去,反而要找汪明月理个明白,辨个清楚。 齐风不答话,他知道,只要回答,就一定会被汪明月找出破绽。但汪明月似乎没打算问,“其他的,以后再说,先随我去找大师兄。” “大师兄在哪里,还有雨师兄呢。” “他实在太困,在树林深处睡着了。我们赶紧回去找他,不然,醒来看不见我,一定会到处找人。” 齐风将马赶到草地里,搀着汪明月走入树丛中,朝着凌云所在的方向而去。待得二人走后,草丛中探出一个头来,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在半路劝服屈奔雷撤回南汐帮众人后,他立马回身,朝着汪明月的踪迹追踪而来。他实在放不下,他本来已打算出手。但齐风及时赶到,他便继续蛰伏。齐风没让人失望,鼠兔二位大师不是他的敌手。 没有主动现身相见,只因为,如今,后路相对安全。没了南汐帮的参与,仅凭延溪府和天音谷余众,已留不下他们。但前路,有“除漏”行动的发动者,吕相的儿子,正在相思亭里设伏。前路凶险,他先去探上一探也好。 屈奔雷的一剑,不仅没有伤他,还间接治疗了他的伤势,而且给他更多的感悟与启发。武林名宿,已超越了小门小派的愚见,喜欢提携后辈。 闪电驹打了一个响鼻,似乎在询问,要不要送他一程。 好马有灵,闪电驹认识凌云,他拉过马缰,翻身上马,打马朝着山的那一头疾驰而去。这一个来回,等他们回来,闪电驹又会悠闲的在此处吃着青草。但即便他们发现,那时的他已经在相思山上,他们也追之不及。 附近山谷的另一处,一个女人被绑在树桩之上。女人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她费力牵动双唇,产生极为干裂的疼痛。痛的她蹙着眉头,即便是蹙眉,也是那般动人,让人心生怜惜。捆缚他的这些凶手们,此刻都是不忍心。这样的女人,只适合拿来呵护疼爱,怎么好让她受苦。 但帮主执意要将她捆在这树桩上,“你只要求我,我就放了你。” 只要她肯开口,无数的男人会为了她赴汤蹈火。她的话,会有无穷的魅力,让人迷失其中。但她一言不发,她的双唇干的开裂,她的脸色苍白无色,她精神恍惚,但她依旧没有说一句求饶的话,哪怕,她知道,她只要求饶,赵颜语的确会放过她。 这个女人的名字叫小韧,她的性格,跟她的名字一样,韧如丝,刚如铁。但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在未认识徐遇雨之前,她仿佛一块冰。天底下的任何男人,都愿意用胸膛的血来将她融化。 小韧被称为滇州第一美女,这个名头,或许随时都在更换,但能拥有这个名头,无不证明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美女。 她一直都是那样冷艳,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却反而更让男人们心里痒痒,更想得到她。 而她,最后被南汐帮帮主赵颜语带出了**这个泥潭,成为帮主的小妾。有无数人羡慕她,能嫁给赵颜语这样年少有为,大权在握的俊彦,真是三生三世修来的福气。 但她明白,**女子嫁人,不过是从取悦很多人变成取悦一个人。以前是将命运系在众人的**爱上,嫁人之后,则将命运交给一个人。这是有着极大风险,这个人就成了你幸不幸福的关键。 她与一般的**女子不同,她不用取悦任何人。哪怕是嫁给赵颜语,她也丝毫不用去取悦他。渐渐地,她反而发现了赵颜语的一些秘密。他拥着她的时候,会叫着静静的名字。 静静,当然是司徒老帮主的孙女司徒静。赵颜语的未婚妻,却从来不正眼看他,跟屈东来互生情愫,只是为这桩婚姻所累。 她觉得赵颜语也是一个可怜人,比她还要可怜。她只剩下一具躯壳,灵魂早就在身体里上了锁。 她也瞧不起赵颜语,他的挣扎求存,让人看起来,那般可恶生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三十八章 小韧本以为锁在身体里的灵魂,永远也不会有重见天日的时候。但世间既然有锁的存在,那必然会有钥匙。她没想到,她能够碰到这样一把钥匙。也没想到,这把钥匙,没怎么转动,就开了这把锁。 徐遇雨慌乱地闯入了她的闺房,那时的她刚从浴盆里走出来。她没有大喊大叫,只是平淡地穿上衣服,仿佛房间里根本没有这么一个男人。女人的身体,不过是一种武器,武器大多时候,是不需要藏着掖着的。 徐遇雨尴尬之中,道了句,“你真美。” 她的确很美,很多人都这样说,说的时候眼里发着可以融化一切的光。徐遇雨的眼睛里没有光,他的眼睛里有水,一汪碧水,温柔动人。 徐遇雨道,“有没有地方,可以让我躲一躲。” 看着她诚恳求助的眼睛,小韧没有拒绝,她纤手指了指**上。徐遇雨愕然,听着门外乱哄哄的搜查声,他还是钻入了被窝里。 徐遇雨有些惶恐,有些不好意思。鞋袜衣服都没脱,就这样上了人家姑娘的窗。 小韧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明亮的眼睛,似乎人的眼睛,会随着年轻的增长,带有各种各样的颜色。就比如她的眸子,是一眼的冰寒和无边的死寂。 这样的躲避,不能骗过赵颜语,她**,将被子连同自己和徐遇雨一起盖住。徐遇雨被闷得有些不舒服,动弹了几下。 小韧拍了拍被褥,不带丝毫表情道,“别动,身子伏低些,有人进来了。” 赵颜语推门进来,四下打量一会儿,问,“有没有闯进来?” 小韧平静地摇头,赵颜语又何曾想到,这个冰冷的美人,会包庇逃犯。 搜捕依旧进行,徐遇雨当然不能立时出去。他撑开被子的一角,抽了抽鼻子,打探这外面的情景。这个女人的香味,真好闻,他抽鼻子,是为了不让自己迷失其中。同时在心底告诫自己,不要对不起辛紫陌。 一个男人若能守住男人的底线,要么本身品格接近圣人的层次,这样的人几乎没有;要么身体有疾,对女色视若无睹;要么就是有一个深爱的女子,让他抛却了一切。 小韧有些疑惑,“你很怕我。” 她当然想不到,还有男人害怕迷失在她的温柔乡里。历来,都是男人巴不得死在她的温柔乡里。 “我怎么会怕你?” 他悍然对视她的眼睛,所触及之处,全是一抹冰寒,和黑暗无边的死灰色。 “你不应该在这里,你应该裸双足,散着头发,在青草地里,追逐着蝴蝶。那满山的花都会因你而开放,那昊日也会为你带来光辉。风儿与你相伴,蝴蝶与你起舞,就连那天边的云朵都会为你化成虹桥。” 谁都不知道,徐遇雨有这般煽情的一面。他跟辛紫陌一起的时候,只会撒娇,耍无赖。这十年过去了,他有了男人的担当,也保持着当年的细腻柔情。这般灰暗的眼眸,只有无比明艳的色泽,才能唤醒她的重生。 他依旧描述着那美好的情景,“在山的那一边,开着五彩缤纷的花朵。你可以看着它们花开花谢,然后结出果实。你可以骑着小马,沿着山间的小道缓缓前行,不需要走的太快,要欣赏青山绿水,和那浮动的白云,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替你牵马。” 徐遇雨挖空脑子描述着,浑然不觉,身边美人的脸上,已满是泪痕。 这样的场景,并不是虚妄。在小韧年幼的时候,就是如这般幸福。那个牵马的高大背影,是她的父亲。但谁能想到,家道中落,而她流落风尘,那样的美景,便只能作为记忆,陪同她的灵魂一直锁在身体里。 可是,那一天,是徐遇雨,将她最深的记忆唤醒。她的委屈,她的软弱,她的屈辱,随着流不尽的泪水,尽数宣泄出来。 徐遇雨有些手足无措,他低声道,“你怎么哭了?” 他担心她的哭声,引来了门外的追击者。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般惹她伤心。 小韧哭泣的动静极小,微微啜泣,任由泪水滑落。她从来未在人前流泪,哪怕别人如何打她,骂她,她都只用不屈的眼眸凝视。而今天,她在他的面前,哭了,哭的很彻底。 她突然俯下身,吻住了他的唇。 徐遇雨睁大了眼睛,似乎被惊呆了,他感觉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狂跳。 他是多情,他是浪子,可那都是逢场作戏。他流连**,故作潇洒,却只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他骨子里是那般的深情,那般的保守,那般的从一而终。 可是,他的吻,被小韧攫取了。 他不能骂,门外有追兵。这般楚楚可怜的女子,她也不忍心骂出口。 徐遇雨低头道,“我该走了。” 小韧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按住被褥,“你这样是走不出去,等等吧,我帮你救出那两个人。” 徐遇雨愕然,“你知道?” 她冰冷的表情似乎有了一丝笑意,而这浅浅一笑,让好不容易停止的心,又跳动了起来,他难为情地转移了视线。“除了闻名天下的徐遇雨,谁还有这么一双招人的眸子。但听闻你是花中老手,似乎名不副实。” 那只是假的,而真的他,似乎还是一个雏。 “你居然会相信那个浪荡子的话,我对你不薄,你居然会背叛我。” 赵颜语沉声喝问,他想不到她会背叛,还将徐遇雨藏在了**上。 “你这般倾慕于他,舍命帮他,他就在附近,却看着你受这般苦,也不出来救你,你若求我,我可以既往不咎。” 回应赵颜语的,还是那蔑视,不屑一顾的表情。她哪怕奄奄一息,也绝不屈服。 “谁说我不救她?” 他自晨光中来,扛着一把大黑伞,一步一步朝着赵颜语走过来。他甫一出现,小韧便舒展眉头,脸上有了笑意。转而,她紧蹙眉头,脸上隐有忧色。 赵颜语的剑刃横在小韧的脖子上,“你既然敢来,那就别想走,现在,丢掉了你手中的伞。无论你是死是活,我都不再为难她。否则,她现在就要死在你的面前。” 赵颜语问他,可愿弃伞?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三十九章 可愿弃伞? 一把伞,丢了也便丢了。 但这把伞,是徐遇雨的命。伞可丢,但命如何能丢。 自他出道以来,这伞就陪伴着他。陪他经历各种战斗,在最危险的时刻,帮他度过难关,赢得胜利。他从来没离开过这把伞,这把伞也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现在,赵颜语以小韧的性命,威胁他弃伞。 他弃,还是不弃? 赵颜语的属下们极为忌惮地盯着徐遇雨,目光的焦点,在他右手的大伞上。这把伞漆黑如墨,毫不起眼,但没有人敢小看了它。小看它的人,往往吃了它的大亏。 他们可以小瞧徐遇雨这个人,却绝对不敢小瞧这把伞。他们害怕这把伞,甚至超过了徐遇雨这个人。 但伞再厉害,也要人来*作。 徐遇雨迟疑了,他不知道该不该弃伞,弃伞过后,接下来,又该如何走出困境。 小韧见他犹豫,很是急迫,竭尽全力道,“你走,不用管我。” 赵颜语大声喝道,“你闭嘴。” 他手中的长剑,已在她粉嫩的脖颈上留下伤口,沁出血滴。 小韧没有余力说更多的话,只能在心底暗骂,你这个白痴,不跟你走,就存着不要拖累你的意思。好不容易杀出重围,为何还要现身。 你有喜欢的人,你来中碧,就是为了她。这样,我还怎么跟你走,我本是一个心丧若死的人,被你唤醒了灵魂,又要忍受这般欲爱不能的痛楚。我已决心要与这个世界作个永别,你又何必要冒险来救我。 徐遇雨从来没有像这样,想要将自己的所有过往都讲给她听。关于友情,关于爱情,关于江湖,他能想到的,都讲给她听。 但他忽略了她心底的落寞,她执意要与他分道扬镳。 似乎做了一场生死抉择,徐遇雨沉声道,“你放开她,我弃伞。” 赵颜语立时撤剑,丝毫不怕徐遇雨反悔。小韧绝对逃不过他的控制,她只会是他的笼中鸟。 徐遇雨将大黑伞抛飞出去,中途激射出一线寒芒,倒转飞回他的手中。大黑伞如一把长枪,插在赵颜语的面前。这一手吓到了众人,赵颜语同样暗中戒备。 伞中藏剑,三尺三,软剑。 徐遇雨笑了笑,“伞已经给你,你总不至于收缴我所有兵器,你堂堂南汐帮帮主,不会这般占尽便宜吧。” 没了伞,徐遇雨的本事便被削弱一大半。若是连失去伞的不漏雨,赵颜语都敌不过,他真是枉为一帮之主。 “你们上。”可以留给你一柄剑,但我也要用属下,消耗掉你的实力,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以威名让帮中众人折服,然后对那些心怀二心者诛灭杀绝。这个计划,被不漏阁击打得粉碎。加之小韧的背叛,更是让他沦为笑柄。 “等我杀了你的相好,看你还怎么嘴硬。” 不是以为有靠山么,靠山若倒了,还拿什么来硬撑。 包括以前的不漏渊在内,拥有“不漏”称呼的五个人,论诡异驳杂,当以不漏雨为最,不漏风次之。不漏风那柄机关重重的白虎扇,其中构造,大多是不漏雨提供的建议。 在江湖上,不漏雨的伞不仅是一把伞,一种兵器,还是天下极为厉害的暗器。暗器让人防不胜防,所以大黑伞插在地上,也没有人去碰。 他这把伞作为兵器,有很多种用法。第一,它可以当做长剑,而且它里面就藏有一柄软剑,软剑如毒蛇,猝不及防。第二,他可以当做铁棍,伞面由一种极为坚韧,不知材质的布料制成。第三,它可以当做长枪,锋利的伞箭头,堪比枪的枪头。 所以,徐遇雨会使剑,耍棍,用枪。 他的软剑,虽及不上“府中剑”的奇绝诡,但同样有模有样,将赵颜语的下属杀得人仰马翻。 赵颜语必须出手,打压下徐遇雨的气焰,不然,下属们只怕会被打破了胆。 赵颜语的父亲赵琴山,以十三式拳法名动江湖。家传拳谱,他当然会,而且练得很精。其后,跟在司徒南永的身旁,司徒南永教他为人处事的道理,很少教他武功。但司徒静练武的时候,他能旁观,司徒南永也不禁绝他习练司徒家的武功。司徒家最为厉害的,乃是三分剑,剑有十重,贯通三分,便可成三分剑。 他最喜欢用的便是三分剑,每当他使出三分剑,旁人便知晓,他是司徒家的女婿。只有司徒家最亲近的人,方可习的三分剑法。屈东来不行,屈东来只能学屈奔雷的雷霆剑诀。 赵颜语的三分剑学的不好,他只是一旁领悟,司徒南永也不亲自指点他。他的三分剑比不过司徒静,他只有用家传十三拳,才能打败司徒静。他的十三拳,自小便是赵琴山手把手的教导,所以造诣不错。 老爹是为了司徒南永而死,司徒南永将帮主之位传给他,这本就是应得的。这些人居然敢反对,这让他极为愤怒,并发誓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司徒静是他的未婚妻,但屈东来还存有非分之想。加之屈奔雷,对于他出任帮主既不反对,也不同意,摆明了看不起他。 赵颜语加入战团,摆的便是赵家十三拳。他的拳头隔开徐遇雨的软剑,与其近身搏斗。拳头,本就是近战的利器,只有面对面,脸对脸,才能发挥出威力来。 南汐帮的赵党,有了赵颜语加入,一时之间,斗志昂扬。徐遇雨所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战圈被压制得越来越小。情形对他十分不利,空间压缩,便无法全力施展长剑的威力。 被这些人围住,只有乱拳打死的下场。 赵颜语的拳头已几次击中徐遇雨,徐遇雨英俊的脸庞之上满是汗水。他似乎完全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但他的眸子依旧那样明亮,嘴角还挂着丝丝笑意。徐遇雨的表情,和小韧的没有什么不同,这让赵颜语十分不痛快。 所以他加大了拳头的力度和速度,在徐遇雨来不及防备之下,一拳击中后背,将他击飞了出去。 这一拳,赵颜语已算准了,他绝对再无反击的余力。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四十章 徐遇雨抛飞出去,他的软剑化为寒芒,朝着小韧所在飞奔而去。正如从伞中抽出时,那般出奇不意。赵颜语没有想到,他的下属也没有想到。 软剑割断了捆缚小韧的绳索,小韧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这么精准的计算,确实让赵颜语一惊。但旋即,他又觉得可笑。莫说小韧的身体虚弱,就是没受伤,一个弱女子,如何能逃出他的手心。这不过是自求安慰。 他的脚狠狠地踩在徐遇雨的身上,使得徐遇雨痛得有些蜷缩。但徐遇雨的脸上未见丝毫惧色,他的眼眸仍然清亮,在脏兮兮的脸庞上仿佛一颗明珠。 这双眼睛,惹了多少姑娘为之迷恋,又惹了多少姑娘为之伤心。就连男人,看到这双眼睛,也情不自禁地有些深陷其中。赵颜语深恨这样一双眼睛,“将他这双眼睛刺瞎,看他还怎么勾搭女人。” 没有了这双眼睛,这个人便会陷入黑暗。这样永无光明的人,他的世界同样会变为一片黑暗。小韧会为了他,一起坠入黑暗么,如果会,那他可以成全他们。 他的属下们有些幸灾乐祸地朝着徐遇雨围过来,手上尖利的兵刃闪着寒芒,竟真的要将这双眼睛挖下来。 “帮主,她,她,她。” 突然有一名属下,颤抖地,打着结巴叫着赵颜语。赵颜语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小韧不知何时,已将那把诡异的伞握在手中,并试图打开它。 江湖上,关于这把伞的传闻实在太多了。这是一把魔伞,从坟墓里挖掘出来。它能发射出,密如牛毛的暗器。说是暗器,其实不是,它吸纳了一种光,这种幽光,穿透人的身体,人便会冒着黑血而亡。 赵颜语本以为她会逃,而他会轻易将她抓回来。可是万万没想到,旁人都不敢碰触的大黑伞,她竟然将它*控在手里。 她一定是得了徐遇雨的教导,能够*纵这把诡异的大伞。 “你把伞放下,你若发动暗器,他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赵颜语将徐遇雨提起来,挡在身前,暗器没长眼睛,要是发射,徐遇雨肯定首当其冲。 “别怕,按我说的,轻轻按动伞柄,你只要打开这把伞,他们通通都会化成劫灰。” 所有人都潜意识里后退,甚至有人扭头便跑。这让赵颜语愤怒非常,在生死面前,他们眼里可没有这个帮主。 小韧在挣扎,他问徐遇雨,“你既然喜欢的是辛紫陌,又为何要回来救我,我本是一个不洁的人,你又何必要给我希望。” 一直都镇定的徐遇雨,变了脸色,他似乎无法回答,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只要打开这把伞,你便与她永世相隔了,而我,会去幽冥找你,这样,我便能守在你的身边。” 赵颜语心下大急,“你完全不必如此,他喜欢的那个人,根本就不爱他。你将伞放下,我放你们走。” 小韧柳眉倒竖,“你赵颜语的话,还能让人相信。” 赵颜语的信誉确实不好,徐遇雨苦笑道,“你难道不明白,我弃了伞,其实就是对你不弃。” 他的意思是,我将视作生命的大伞都弃掉了,也没有抛弃你。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你又为何要苦苦*迫我。 “对不起,是我奢望过多。” 她的眼睛再度笼罩冰寒,双手拽动伞柄,那把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让赵颜语等人如临大敌。 伞终究还是打开了,它如同孔雀开屏,没有绚烂的色彩,像是一扇幽暗之门,又如同一轮漆黑的昊日。幽光从伞面发散开来,淹没了晨光,吞没了色泽,伞面所及,全是一片灰蒙蒙的墨色。 赵颜语将徐遇雨推了出去,他们看到,徐遇雨被幽光吞没,身体上渗出黑血,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地狱的恶鬼。 遍体生寒,亡魂皆冒,他们用尽毕生的力气,朝着远处奔逃而去。余光瞥见,身后跑得慢的,被幽光笼罩,也一样变成了恶鬼。这些恶鬼冒着黑血,拼命潜逃着,发出刺耳的嗷嗷叫的惨嚎。 赵颜语当然逃得更快,他一口气跑出了谷口。这时候,清新的空气,有些暖和的阳光,让他觉得分外的舒服。那果然是一把魔伞,竟然能将人化为黑血。他同时也愤怒,那个愚蠢的女人,居然真敢撑开那把伞。 下属们陆陆续续追上了他,其后几个面如土色的人神色异常。他们欢天喜地道,“我好了,诅咒消失了。” “我也好了,还好,跑得快。” 赵颜语狐疑,“你们先前被幽光吞没过,有什么感觉?” “帮主,我看到我的全身都流着黑血,我以为我要死了。可是偏偏感觉不到一丁点的疼痛,我只能拼命跑,没想到,跑到这里,就好了。” 赵颜语面露寒霜,感觉很是蹊跷。他数了数下属,除了起先逃跑的,一个不少。 “我们被骗了。” “怎么被骗了,帮主?” “那把伞,不过是吓人的幌子,流黑血,只是假象。我说那贱女人怎么可能不顾小白脸的死活而打开了伞,回头追。” 赵颜语身先士卒,朝着山谷内快速奔跑。刚入谷口,便看见远处,一男一女搀扶着,朝着另一边逃走。 这一招,的确是为了吓跑对手,徐遇雨拉着小韧,拄着大黑伞,焦急地朝着另一面跑。 “这是相思山中的一处山谷,我们只要找到悬崖就安全了。” 小韧不懂,悬崖,不等于是绝路么,怎么找到悬崖,反而更安全了。反正,能跟他在一起,即便死了,也无怨无悔。 他们相互搀扶着,向着山谷另一边跑去。 两个人跑得不快,所以被赵颜语追上了,“前面是悬崖,我看你们怎么逃。” 徐遇雨盯着赵颜语,“你想在不漏阁身上找安慰,可反而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现在,伞在我手里,你还能拿什么东西,来让我弃伞呢。” “都走到这样的绝路,伞在你手里,又能如何?” 徐遇雨笑着打开了伞,这把伞很大,几乎可以容纳三四个人。阳光照在伞面上,就消融了,它似乎能吞掉所有的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四十一章 徐遇雨旋即又将伞收了起来,他平静地看着小韧,“你怕不怕?” 小韧抱着他的手臂,冷漠地看着赵颜语,“不怕。” 他从伞中抽出一根绳子,然后将自己和小韧面对面绑在了一起,“我们即便要死了,也要死在一起,你记得,一定要抱紧我。” 小韧的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她的头埋进他的胸膛里。他的心激烈地跳动着,她不禁浅浅一笑。徐遇雨当然不是木头人,美人在怀,哪有丝毫不乱的道理。 这浅浅一笑让追兵们都露出猪哥相,赵颜语却面露寒霜,他对她那么好,她都不曾一笑。而现在,徐遇雨要带着她去死,她反而笑的这般开心。 徐遇雨搂着她,向着悬崖靠近了一步,“赵帮主,我先走一步。” 他抱着小韧,自悬崖一跃而下。 赵颜语来到悬崖边,山风吹得他脸庞冰冷。只见两个人快速**下去,他恨恨骂道,“这样死,便宜你们了。” “帮主,你看。” 悬崖下砰的一声,大黑伞撑开,减缓了下坠的速度。徐遇雨和小韧随着大黑伞斜移,有些飘了起来。 赵颜语拳头捏的咯咯作响,这哪里是要殉情。先前打开大黑伞,就是在检查大黑伞的情况。确定无碍之后,自悬崖跳下,以伞的浮力逃生。 他们当然不可能跳崖追击,“帮主,怎么办?” “回总部。” 既然这个计划已经完全失败,纠结于不漏阁的人,只会得不偿失。南汐帮总部里正在聚会,恐怕商量着如何罢免他这个帮主。赵颜语诡异地一笑,我倒是要让你们好好惊喜一下。这并不能怪我,我选择折衷一点的法子,你们都*迫我。那我也只能对不起,走这极端的路了。 相思山下的另一边,张亮有些喋喋不休,“喂,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上相思山,我们这都饶了很久的路了。” 陌芷心没好气地道,“你以为我想走这样的路,不走这样的路,一定会被老八他们堵住。” “要不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他们总不能也将我拦下来。” 陌芷心毫不留情地打消张亮的幻想,“他们现在最想抓住的人,反倒不是我,而是你这个帮凶。你若是想要送上门去,他们一定很高兴。” 张亮颓然,“那怎么办,照这样下去,相思亭的事情都完了,我们还在这山下打转。” 陌芷心盯着山顶那高高在上的亭子,“我就不信了,找不到上山的路。” “你瞧,那是什么?” 张亮指了指天空,示意陌芷心观看。陌芷心顺着张亮所指,看见一个黑点快速接近,越变越大。 “哪个倒霉蛋跳崖了。” “那岂不是要摔得粉碎。”上次在雨花山上,亲眼看见章菁从山上跃下,十分果决,没有丝毫留念。“难道又是要殉情的。” 陌芷心看着看着,居然高兴起来,“是不漏雨那个倒霉蛋,这下好了,我们有办法上相思山了。” 不漏雨大伞里的东西,陌芷心当然清楚,要攀上这座山,伞中工具可是一应俱全。 “不漏雨,跟不漏风什么关系?” “是不漏风的师兄,不漏风是后来顶了不漏渊的位置。” 不漏阁的人,陌芷心当然认识,张亮很诧异,“他都要死了,你还幸灾乐祸,图谋别人的遗产。” “他可不会死,顶多摔了七荤八素。” “难道他也是修行者?” “不是,他有一柄破伞,就绝对摔不死。” 徐遇雨确实没有摔死,只是这一次坠崖,比任何一次都要狼狈。以前坠崖,他可以以各种各样的姿势落地,完全是看他的心情。可是这一次,他的确摔得七荤八素。多了一个人,没摔死都是侥幸,还讲究什么姿势。 小韧伏在他的胸膛之上,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腰间的绳索还是将他们绑在一起,她的眼睛温润如水,看的徐遇雨有些脸红。 不合时宜的咳嗽声响起,“我说,这大清早的,做这种事情,是不是有些不好。” 徐遇雨听到这个声音,简直要跳起来,赶紧将小韧推开。可是忽略了绑在一起的绳子,他一个翻身,将小韧压在了身下。他胡乱解着绳子,额头隐约可见汗珠。 他的慌乱,刺痛了小韧。小韧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这个女子,就是徐遇雨一直深爱的那个人。但通过女子调侃的话语,她又无比确定,这个女人对徐遇雨,没有爱这种感觉。 陌芷心依旧调笑着,“徐遇雨,至于这么急不可耐么。你上楼子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急迫。” 张亮鄙夷地道,“上楼子的,可不是什么好人。” 徐遇雨终于挣扎着站了起来,他的一双眸子里,全是水,当然不是泪,这种水灵,达到了他人生的最巅峰。他脏兮兮的脸庞上挂着笑意,这种笑,比阳光还要温暖十倍,百倍。“紫陌,十年不见了。” 陌芷心四下张望,“谁是紫陌?” “别开玩笑了,你知道,我这十年里,有多想你么?” 张亮觉得这人笑容里不怀好意,陌芷心可是虚渊的妻子,他必须帮帮忙。“她不是辛紫陌,她是陌芷心,潞州司骑部陌云横,陌大人家的千金。” 陌芷心笑了笑,用手去擦拭徐遇雨脸上的灰尘,“你还是没长大。” 徐遇雨不满,“我比你大。” “几天。” “三天,也比你大。” “但你就是长不大,难道不是嘛?” 有的人早慧,有的人老成,有的人却永远长不大。年龄大是一回事,可成不成熟是看性格的,而不是单纯的看年龄。徐遇雨在陌芷心的面前,就是那种永远长不大的样子。 陌芷心的疏离,刺痛了徐遇雨。徐遇雨沉声道,“你嫁人了。” 陌芷心没说话,张亮倒是抢着说,“她快嫁人了。” 徐遇雨极为不满张亮的胡乱插嘴,小韧坐在一边低声不语,这个小子,居然打扰他们的相聚。他的眼光满是寒芒,“你是谁?” 张亮准备自我介绍,却被陌芷心推开。徐遇雨可是一个危险人物,她现在没了功力,也拦不住他,最好还是不要惹恼他。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四十二章 “你帮我去将老八和老十三引开。” 小韧有些担忧地道,“你小心一些。” “没事,这点小事并没有什么难的。”汪明月相信徐遇雨的本事,老八和老十三的头脑不怎么好使。 徐遇雨将伞持在手中,有大黑伞在,他便很有信心。“你等我。” 她的心里就像是吃了蜜糖般甜,他叫她等他,何尝不是说,他已接受了她。十年等待,换来的,仍是陌芷心大大咧咧的兄弟情谊。他还有什么好期待的,而对于小韧的感觉,确实那般激烈。 对于她的身份,他完全不介意。他从踏入东碧那一刻开始,就脱离了徐家。在这件事情上,徐家无疑又厌恶他一些,但他怎么会在乎这么多。 “帮我照顾好她。” 徐遇雨走上山去,去将老八和老十三引开。 “你的嘴唇。” 小韧的嘴唇干裂地沁出血丝,脸色十分苍白。自这么高的悬崖坠下,不害怕那是假的。 “张亮,你去找些水来。” 张亮笑了笑,“不是水么,我有。”他对着陌芷心深处伸出手指,水珠一滴一滴往下滴。 这仿佛变戏法的手段,让陌芷心更加觉得,虚渊这个朋友深不可测。 小韧先将手洗净,然后让张亮将水滴在她手心里,捧着,小口啜饮起来。 张亮心道,女人就是麻烦。 “小韧,你家住何处,怎么跟徐遇雨遇上的。” 小韧一怔,脸色变了变,不知如何回答。隐隐的,又有些自卑,眼前这位姐姐,是司骑部的大小姐,而她,只是风尘女子。与徐遇雨的相识,是在闺房的**上。 “陌芷心,你问这些做什么。你到底想好没有,怎么阻止他们。” 张亮的发问,解了小韧的围。这一路上,二人就这样讨论着,却没有任何实质的结果。陌芷心只是一味地假设,等我恢复功力,一定可以阻止他们。 “你要怎么恢复功力?” “卢明见到我来了,又不能赶我回去。不给我解药,我就会成为拖累,所以他必须给我解药。” “但你一服下解药,就能恢复功力么?” 张亮现在是彻底怕了慢性毒药,这种毒,如跗骨之虫,他根本无法解除。虚渊中的天机毒,秣陵都里的三日不闻臭,呼延昭中的诅咒,他一概束手无策。 “反正我必须去,我去,或许他们还可以解开仇怨;我不去,他们一定会死磕到底。” “你确信。” 她当然确信,慕渊和汪明月的分开,她可没少推波助澜。虽然真爱是很难被分开的,但实际上,在现实强大的破坏力面前,极为容易分崩离析。 “首先要解决的,怕不是不漏阁之间的恩怨,而是要如何应对吕轻侯的狙杀。” 吕轻侯的人,只会比秣陵都的时候更强。在回来的时候,又汇聚了一些江湖上的高手。这一批人,是在“除漏”行动开始后,从稍微远些的其他地方赶过来的。 在相思山上,已经不知道布置了多少重人手。 徐遇雨很快便回来了,他的效率确实很高。 陌芷心道,“真是有你的,我就说,两个笨蛋,想要引开,十分容易。” 徐遇雨面色微寒,“我根本没引开他们。” “你没引开他们,那我们怎么上山。” 张亮也有些怕了那两个倔驴,好不容易,东躲西藏,才将他们甩掉。 “他们不会阻止我们上山,因为他们已经死了。” 陌芷心感觉脑袋一昏,“死了,死了。” 他们是卢明派来保护她的,现在,却因她的原因死了。潞州十三骑,亲如兄弟。她怎么跟卢明交代,跟其他十一个兄弟交代。这一趟行动,本来危险,因为老八家里父母健在,老十三尚未成婚,所以才让他们在天相城守住陌芷心。 可是,就因为陌芷心的逃跑,让他们死不瞑目。 徐遇雨扶住陌芷心,“走吧,我们必须要上山去,不然二师兄会和大师兄夫妇厮杀,我们必须要去阻止。” “你就在这山下等我。”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 “但你知道,我没空照看你。” 小韧笑了笑,“我上山之后,就躲起来,旁人一定找不到我。” 徐遇雨的脸上有说不出的凝重,“随你,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选的,但愿不要后悔。” “等等。” 张亮扶住陌芷心的右手,“你照顾他,虚渊的妻子,由我照看。” 徐遇雨面色微拧,松了手,小韧从他身旁追了上去,“走吧。” 徐遇雨点了点头,沉默地向着山道上进发。 老八和老十三得了萧若离的指点,曾经好几次都要抓住张亮和陌芷心。但是那条蛇太过诡异,制造出的幻境,数次骗过了他们。他们也知道陌芷心此行的目的,相思山上相思亭。 他们只需要在这里守着,陌芷心就一定去不了相思山。绕道太远,那时候恐怕山上的事情都已落下帷幕。 只是现在,他们永远无法阻止陌芷心上山了,因为他们都倒在这里了。 有捕快,在四周勘察,他们的尸体倒在山道旁,没人挪动。 这里有熟人,张亮惊呼出来,“是你。” “没错,是我,没想到又见面了。” 这个人,正是因为“狐仙案”出名的金断,“潞十三骑的两位,被人扭断了脖子。凶手手法干净利落,一击毙命。这位,一定是“不漏雨”阁下。” 徐遇雨点头,“没错,是我。” “先是不漏风,又是不漏雨,听说,不漏云和不漏月也来了天毅王朝,只是在滇州遇到了些麻烦。这次不漏阁倾巢而出,敢问,所为何来?” “你管别人来干什么,你这个庸捕,来这里又想干什么。” 张亮看不起金断,金断并不着恼,“这里出了命案,我身为捕头,当然要来勘验。只是这相思山倒是热闹,众多江湖中人朝着这里汇聚。你不漏阁走到哪里,哪里便风起云涌,也真真是好本事。” 陌芷心也是办过案的,并不听金断的废话,“凶手是谁?” “能一招断人脖子的武功,很多。但能这般利索的,断了他们二人脖子的,普天之下,只有三个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四十三章 “你帮我去将老八和老十三引开。” 小韧有些担忧地道,“你小心一些。” “没事,这点小事并没有什么难的。”汪明月相信徐遇雨的本事,老八和老十三的头脑不怎么好使。 徐遇雨将伞持在手中,有大黑伞在,他便很有信心。“你等我。” 她的心里就像是吃了蜜糖般甜,他叫她等他,何尝不是说,他已接受了她。十年等待,换来的,仍是陌芷心大大咧咧的兄弟情谊。他还有什么好期待的,而对于小韧的感觉,确实那般激烈。 对于她的身份,他完全不介意。他从踏入东碧那一刻开始,就脱离了徐家。在这件事情上,徐家无疑又厌恶他一些,但他怎么会在乎这么多。 “帮我照顾好她。” 徐遇雨走上山去,去将老八和老十三引开。 “你的嘴唇。” 小韧的嘴唇干裂地沁出血丝,脸色十分苍白。自这么高的悬崖坠下,不害怕那是假的。 “张亮,你去找些水来。” 张亮笑了笑,“不是水么,我有。”他对着陌芷心深处伸出手指,水珠一滴一滴往下滴。 这仿佛变戏法的手段,让陌芷心更加觉得,虚渊这个朋友深不可测。 小韧先将手洗净,然后让张亮将水滴在她手心里,捧着,小口啜饮起来。 张亮心道,女人就是麻烦。 “小韧,你家住何处,怎么跟徐遇雨遇上的。” 小韧一怔,脸色变了变,不知如何回答。隐隐的,又有些自卑,眼前这位姐姐,是司骑部的大小姐,而她,只是风尘女子。与徐遇雨的相识,是在闺房的床上。 “陌芷心,你问这些做什么。你到底想好没有,怎么阻止他们。” 张亮的发问,解了小韧的围。这一路上,二人就这样讨论着,却没有任何实质的结果。陌芷心只是一味地假设,等我恢复功力,一定可以阻止他们。 “你要怎么恢复功力?” “卢明见到我来了,又不能赶我回去。不给我解药,我就会成为拖累,所以他必须给我解药。” “但你一服下解药,就能恢复功力么?” 张亮现在是彻底怕了慢性毒药,这种毒,如跗骨之虫,他根本无法解除。虚渊中的天机毒,秣陵都里的三日不闻臭,呼延昭中的诅咒,他一概束手无策。 “反正我必须去,我去,或许他们还可以解开仇怨;我不去,他们一定会死磕到底。” “你确信。” 她当然确信,慕渊和汪明月的分开,她可没少推波助澜。虽然真爱是很难被分开的,但实际上,在现实强大的破坏力面前,极为容易分崩离析。 “首先要解决的,怕不是不漏阁之间的恩怨,而是要如何应对吕轻侯的狙杀。” 吕轻侯的人,只会比秣陵都的时候更强。在回来的时候,又汇聚了一些江湖上的高手。这一批人,是在“除漏”行动开始后,从稍微远些的其他地方赶过来的。 在相思山上,已经不知道布置了多少重人手。 徐遇雨很快便回来了,他的效率确实很高。 陌芷心道,“真是有你的,我就说,两个笨蛋,想要引开,十分容易。” 徐遇雨面色微寒,“我根本没引开他们。” “你没引开他们,那我们怎么上山。” 张亮也有些怕了那两个倔驴,好不容易,东躲西藏,才将他们甩掉。 “他们不会阻止我们上山,因为他们已经死了。” 陌芷心感觉脑袋一昏,“死了,死了。” 他们是卢明派来保护她的,现在,却因她的原因死了。潞州十三骑,亲如兄弟。她怎么跟卢明交代,跟其他十一个兄弟交代。这一趟行动,本来危险,因为老八家里父母健在,老十三尚未成婚,所以才让他们在天相城守住陌芷心。 可是,就因为陌芷心的逃跑,让他们死不瞑目。 徐遇雨扶住陌芷心,“走吧,我们必须要上山去,不然二师兄会和大师兄夫妇厮杀,我们必须要去阻止。” “你就在这山下等我。”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 “但你知道,我没空照看你。” 小韧笑了笑,“我上山之后,就躲起来,旁人一定找不到我。” 徐遇雨的脸上有说不出的凝重,“随你,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选的,但愿不要后悔。” “等等。” 张亮扶住陌芷心的右手,“你照顾他,虚渊的妻子,由我照看。” 徐遇雨面色微拧,松了手,小韧从他身旁追了上去,“走吧。” 徐遇雨点了点头,沉默地向着山道上进发。 老八和老十三得了萧若离的指点,曾经好几次都要抓住张亮和陌芷心。但是那条蛇太过诡异,制造出的幻境,数次骗过了他们。他们也知道陌芷心此行的目的,相思山上相思亭。 他们只需要在这里守着,陌芷心就一定去不了相思山。绕道太远,那时候恐怕山上的事情都已落下帷幕。 只是现在,他们永远无法阻止陌芷心上山了,因为他们都倒在这里了。 有捕快,在四周勘察,他们的尸体倒在山道旁,没人挪动。 这里有熟人,张亮惊呼出来,“是你。” “没错,是我,没想到又见面了。” 这个人,正是因为“狐仙案”出名的金断,“潞十三骑的两位,被人扭断了脖子。凶手手法干净利落,一击毙命。这位,一定是“不漏雨”阁下。” 徐遇雨点头,“没错,是我。” “先是不漏风,又是不漏雨,听说,不漏云和不漏月也来了天毅王朝,只是在滇州遇到了些麻烦。这次不漏阁倾巢而出,敢问,所为何来?” “你管别人来干什么,你这个庸捕,来这里又想干什么。” 张亮看不起金断,金断并不着恼,“这里出了命案,我身为捕头,当然要来勘验。只是这相思山倒是热闹,众多江湖中人朝着这里汇聚。你不漏阁走到哪里,哪里便风起云涌,也真真是好本事。” 陌芷心也是办过案的,并不听金断的废话,“凶手是谁?” “能一招断人脖子的武功,很多。但能这般利索的,断了他们二人脖子的,普天之下,只有三个人。” 第二百四十四章 “哪三个?” 虽然对金断极不感冒,张亮也无可否认,这个人真的有些本事。! “散手镇三山,左手疯,关山穆。” “伤痕从右到左,明显是“左手疯”所为,只是我有些奇怪,左手疯不是被投入无生大牢了。难道,除了血幽王,他也从无生大牢越狱了。” 徐遇雨的消息也算灵通,对于天毅王朝江湖中的好手,除了新近崛起的,都有些印象。 金断摇头道,“你当无生大牢是旅馆客栈,出了血幽王这个异类,便谁都可以越狱。这一次无生大牢,也不知道多少人掉了脑袋,重新梳理后,只会更严密。” 既然无生大牢已这般严密,张亮纳闷,“那他是如何逃出来的?” “不是逃出来的,刑满开释,盖有司律部的大印,所以他便出来了。” “若我没有记错,像左手疯这般恶贼,那是遇赦不赦,监禁终身之刑,何来刑满开释?况且,投入无生大牢的人,也有刑满开释这一说法?” 无生大牢,收禁的,全是大凶大恶之徒。这些人投入无生大牢,便如掉入炼狱之中,让其承受极大的苦难。直至熬刑不过,死于狱中。这座监狱,没有释放之说。 金断有些无奈,“但确实有司律部盖有大印的印章,无生大牢归司律部司刑司掌管。即便狱长大人有怨言,也不得不执行。还有,这一次,无生大牢释放的囚犯,不只左手疯一个人。各地的大牢之中,都有囚犯开释,而这些囚犯无一例外,朝着相思山赶了过来。” 徐遇雨和陌芷心相顾骇然,“谢弘扬,吕轻侯,温行简,他们敢罔顾国法?” 滇州天杀城司律部司律大人谢弘扬,浮空城司相部储相大人温行简,这两位位高权重,为了吕轻侯的行动,加了这么重的筹码。无生大牢的死囚,这些穷凶极恶,本领高强的敌人,甚是恐怖。 天相城到滇州的这条路,都因为这些人的到来,而变得萧条。 “你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金断笑了笑,“我的上司告诉我,这是一场江湖仇杀,官府不必介入其中。但我感觉这是一个天大的阴谋,这个阴谋已经威胁道官府的统治和威信,所以我来了。” “那你的上司,一定不喜欢你。” 徐遇雨说的对,没有哪个上司会喜欢不听话的下属。 “但他拿我没有办法,他需要我来替他破案,给他赚取功劳。所以他只能怪我这是擅自行动,并没有过于阻难我。破获了这个大案,他有功劳,失败了,就全是我的错,这样事情,他当然乐意干。” 张亮道,“这不是一个好上司。” 尽管张亮对上司和下属的概念,不是很清楚,但直觉告诉他,这样的做法不对。但这就一直是上司的为人处事之道,无可厚非。 “我也想有一个汪司律一样的上司,但现在,司律部,是谢司律当家。” 一朝天子一朝臣,不同的上司,管人的风格不一样。汪司律为还吏治清明,提拔了四个后起之秀,成绩显著。谢司律却墨守成规,有时还胡乱发号司令,这无生大牢刑满释放的大印,就是他亲手盖的章。 陌芷心冷冷地,咬牙切齿,“左手疯杀了他们。” “所以,我要将他绳之以法,无生大牢不可靠,便只有靠手中的剑。” 金断对左手疯这样的恶贼,动了杀心。“谢弘扬将他们竖着放出来,我便要将他们横着放回去。” “你的力量,根本敌不过他们。”这样的犯人,悍不畏死,从牢里逃出来,只怕会比之前更加穷凶极恶。 金断坚毅的脸上痛心疾首,“这附近,已不下十余桩灭门惨案。我是敌不过他们,但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是不漏阁,我相信,不漏阁一般不会让人失望。” 张亮愕然,“你不是一直瞧不起不漏阁的么?” 金断毫不否认,“我确实瞧不起他们,却更加憎恨这些恶人。” 徐遇雨笑了笑,“所以,现在我们是朋友。” “不是朋友,是战友,若他们不死,我便也不能活。这件事情,吕轻侯确实做的有些过火。” 陌芷心有些担忧地道,“卢明他们何时上的山?” “已经上山半天了,凌晨上的山。我在附近找寻这些欺软怕硬的小老鼠,听闻他们的惨叫声,才赶了过来。” 金断的剑上,身上都有些血,他的下属们脸上也尽皆疲惫。有大恶人的地方,永远不缺小恶人,为虎作伥,浑水摸鱼。 “左手疯还没走远?” “就他们死亡时间来看,确实没走远。” 陌芷心一步当先,朝着山路走,“要先找到卢明,没有解药,我只会成为拖累。” “金捕头,拜托你一件事情。” “请说。” “帮我照看下她。” 小韧慌乱地道,“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 情形比想象中严峻的多,徐遇雨连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没有把握,何谈照顾小韧。“大战一旦开启,我便没有余力照顾你,你还是留在山下等我可好。” 他的眼眸几乎要将她的人都要融化,这双眼睛,似乎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但小韧还是昂起头,“不,我要上山。” 她的人看起来那般柔弱,可是她的性格,跟她的名字一样,韧到骨子里,宁折不弯。 陌芷心回过头来,“张亮,你也留下来。” 虚渊在她面前提到张亮,都是那种带着照顾的语气。不要小看他,但他的力量却是薄弱,薄弱到没有什么本事自保。 陌芷心这样说,张亮不高兴。要是嫌弃他,他就绝对听萧若离的话,不来这里。但既然已经到了山下,而不上山,岂不行百里而九十者半。 “你不要小看我,我照顾她,你宁愿相信他,也不相信我。” 他还是那般蔑视金断,正如金断不服不漏阁一样。小韧别过头,不看徐遇雨如水的眼眸。“行,我跟你一起。” 一个能从手指尖,变出水滴的人,又哪里会弱小。 “由你。”徐遇雨携着陌芷心,快速登山而去,竟将他们抛下。张亮愤恨,跟小韧一起,慢慢往山上爬。 第二百四十五章 凌云走近相思山的时候,阳光开始一点一点向上攀升。 林中鸟儿,叽叽喳喳兀自吵闹。天地间很静,这种静,营造出安宁的环境,让人不自觉得放松警惕。但凌云不能懈怠,吕轻侯已在相思山上布好了埋伏。 山上越是平静,则说明对方早已布置完毕。 这座山,不好上,那座亭子,不好过。 他下马,山上便传出奇特的声音。相思亭上视野开阔,这片草地尽收眼底,他的行踪瞒不过对方。 凌云拍了拍闪电驹,“去吧!” 他必须在汪明月和齐风回来之前,将相思山的障碍尽皆拔除。相思山的山势很陡,山中几无人烟。山中道路绕山而建,成阶梯蜿蜒而上。 这条路,只适合着急赶路,着装轻便的人行走。货物运输,走的是南汐河支流,水运虽然缓慢,但不需多大人力。 上官无敌自彬州南汐河走出,创立南汐帮,控制滇州境内所有支流,势力伸至东碧沂州。南汐帮控制滇州境内所有河运,为避免遭受更大打击,同时想更快到达彬州,便只有相思山一条路可以走。 凌云浑身散发着斗志,屈奔雷用树枝使用出来的雷霆剑诀。帮他驱逐体内逆血,身体变得通畅,不复先前的颓然和疲累。他既然走到这里,就一定要爬山这座山,穿过那座亭子,见到幕渊。 他在心底告诫自己,一定要先汪明月见到虚渊,当年的事情,他跟陌芷心一起,扮演了不光彩的一面。 凌云心中有愧,却不后悔,为了自己所爱的,做一些违心的事情,无可厚非。 当他越靠近彬州,越快见到幕渊,就越是忐忑,越是不安! 相思山上树木丛生,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投下斑驳的影子。昊日东升西落,山的这面靠近滇州,正被阳光照射。 凌云小心翼翼沿着石阶而上,中碧的空气很湿润,路边草尖有露珠悬挂,时而承载不住,一滴滴掉落下来。而阶梯上有些不同于周遭环境的黄泥,他从来都不放过这些蛛丝马迹。 附近有人! 他面不改色的继续朝前走,整个人高度戒备。内紧外松,既迷惑敌人,又能出其不意防范。 在阶梯尽头转角处,两声清鸣自林中响起。起先是轻微的颤音,然后是激烈的耳鸣,这声音一出,竟然能干扰到头脑的反应。 这声音,他当然听过,在天音谷,天音三绝,绝情,绝命,绝灭。交手之时,剑鸣带着蛊惑人心的颤音,干扰人的反应,从而杀敌。意志不坚的人,极易中招,为之所趁。 天音谷一战,杀了很多人,却被绝情,绝灭所困。徐遇雨的突袭,加上剑狂的鼎力相助,使得他们杀出重围。 其后,剑狂浴血奋战,结果不得而知,而现在,绝灭出现,剑狂恐怕凶多吉少。 剑光从大树之后乍然而现,先听到声响,然后见到剑光。 在这狭小的山道上,他不能退,一退便会失去落脚的地方。他也绝然不能不动,绝灭的剑自前方杀来,他或许能驻地抵挡,但他必须要动。 这声响,起手便是两响。其中一响很是隐晦,不注意,太容易忽略。 绝灭弄出这般大的“天音”,不仅是制敌,还有迷惑他的意思。头顶还有一柄剑,这把剑才是隐藏的杀招。凌云拔剑而起,奋力向前。 剑与剑撞在一起,旋即擦肩而过。头顶一人倒刺而下,剑刃穿透石板,发出一声巨响。 凌云和绝命这一错身,尽皆受伤。凌云左肋鲜血淋漓,绝灭持剑的右手垂落身侧,有血珠滑落。 凌云封住穴道,绝命左手点住右手。 绝灭很是严厉地道,“你出剑时,可是发动了天音?” 习惯有时候很可怕,绝灭再三叮嘱,不要发动天音。这悄无声息的一剑是最为凌厉的杀招,“我只是出剑一瞬,带有轻微的声音,后面控制的很好!” “但你忘了他是谁,别人,或许能骗过去。但你没有骗过他,他为了躲过这一剑,拼着和我以剑换剑。” 不漏阁是以断案为职业的组织,心细如发,推理推断,是必须具备的本事。这失误的一声剑鸣,没能逃过他的耳朵。 “既然到了,就都出来吧,何必藏着。” 在天音谷,见过绝灭和绝情,另一个不是绝情,而是绝命。 “拜你们所赐,绝情永远都不会出现了!” “死了?那剑狂呢?” 绝命道,“他杀了绝情,还想全身而退?” 凌云脸色冰冷,“你们杀了他?” 江湖中,你杀我,我杀你,不是很正常的么!绝灭有些颓然,“你走吧!” “大哥,不能放他走!” 这以剑换剑,用肋下的伤换他右手失去战斗力,对方略胜一筹。 “我们拦不住他,不放他走,又当如何?”绝命无言以对,凌云却道,“我不能走!” 对方已经不再为难他,少拼斗一场,留下气力,来应付后面的危险,但他却不走了。 绝灭眼中寒芒闪过,“你若觉得我们好欺负,那你尽可以试试看!” 凌云当然不愿意拼上这一场,他沉声问道,“你们杀了剑狂?” 他不退的原因,乃是剑狂的死。他与剑狂,不过一面相识。剑狂对付天音谷三绝,也不是为了帮他们。但受人恩惠,无论对方有意还是无意,只要不心存恶意,都应满怀感激。 绝灭冷言道,“没错,是我所杀。他既然要灭我天音谷,我当然要杀了他,更何况,他还杀了绝情!” 你杀我,我杀你,江湖杀来杀去,有什么好惊讶的!绝命更是叫嚣着,“姓凌的,放马过来,我兄弟二人可不惧你。” “我要为他报仇,你可有话说?” 绝灭坦然,“无话可说,即便不为了他。我们也是生死仇敌,我来这里,就是要你的命。” “他若不失误,我只怕已躺在了这里。” 绝灭抬起右手,剑指凌云,“我们仍然有杀你的把握,只是代价太大。你既然想要试试,那就比一比,谁能够活下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 既然决定死磕,就不留余力,全力以赴。!他将耳朵塞住,居高临下,将全身的势拔高到顶点。 他站在石台上,冷眼盯着绝灭和绝情,手中长剑缓缓提起,这轻柔的举动,与周遭的环境一般无二。 绝灭,绝命分开站立,绝命率先出手,剑刃发出刺耳的嗡鸣声,像是冥界吹拂的阴风。 绝命大喝一声,已欺身而上。凌云的剑,很慢,却很圆融,格挡住了绝命的剑。 绝命刺出三剑,他抵挡三剑;刺十三剑,他抵挡十三剑;哪怕刺出一百一十三剑,他也能抵挡一百一十三剑。 但他击败绝命,只用了一剑,在十三剑格挡之后,旧力将灭时,奋起一击。 凌云冷冷道,“你绝别人命的时候毫不犹豫,到了你头上,怎么畏首畏尾?” 绝命看着胸膛碎裂的衣衫,冷汗直流。到的此刻,才知道绝灭为何要放他离去。 “大哥?” “一起上,绝命,此时不拼命,迟早会死在他手里。” 绝命点头,“即便要死,也绝对不让他好过。” 绝灭赞同,“只有置之死地,方才有一线生机。” 二人同时出手,自阶梯之下,朝着凌云杀去。两个人,每人刺出三剑,便是六剑,即便绝灭手中有伤,也不会低于五剑。以一敌二,以一柄剑格挡两柄剑,出剑次数越多,数量相差越大。 凌云只有一双手,偶尔,有漏剑触及衣袂,他还在等施展行云流水剑的机会。但这个机会似乎并未出现,二人看透他的剑法。剑招递出之后,绝不贪功,快速回剑,施展下一招! 他一步一步朝着山上退,漏剑已给他带来伤口。若非一直处于高地,恐怕更加被动。 他仍然在等待施展行云流水剑的机会,他始终相信,这个机会会来。 见凌云已渐渐不支,绝命出剑更急,近身更近。 绝灭暗骂了一声蠢货,全心全意攻击凌云侧翼。绝灭虽然受了伤,可是眼睛比绝命毒多了,凌云身上的伤口,多是他所为。 一时的忍耐,总算有了回报,他终于找到机会。 绝命真的拼了命,这种热血,的确能极大增加战力。但却会丧失理智,出现致命的错误。 凌云不顾绝灭侧面的攻击,剑光追击绝命而去。绝命终于觉悟,却满是绝望。 绝灭知道,绝命绝对难以自这一剑中逃生。 再次暗骂一声蠢货,这一场,若不是绝命的粗心所致,只怕一开始就能将凌云狙杀!他的眼神微冷,却有寒芒存在。这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虽然右手受伤,在生死面前,他还是要施展出绝灭剑。这一个机会若不握住,接下来,将没有一丝机会。 机会总是稍纵即逝,一不留神,就会从指尖溜走,徒留遗憾! 绝灭是绝然不会让这个机会溜走的,这是绝命用命换来的机会。 如果凌云在等这个机会,他又何尝不是在等这个机会。 与绝命联手,稳扎稳打,不出错漏,确实能将凌云耗死。可偏偏绝命是个猪队友,贪功冒进,葬送了大好局面。 不过还好的是,绝命以他的命给了他一个机会。就跟绝情临死时,为他制造机会,一举杀了剑狂。 他从一开始都在等这个机会,比凌云更为期待这一刻的到来。 绝灭的剑如同毒蛇,爆发出一倍有余的力量,直奔凌云而来。 凌云的剑割断了绝命的脖子,绝命双目圆瞪地倒了下去,他似乎不相信,真有人绝了他的命。 绝灭的脸上带着笑意,他的确抓住了这个机会,剑已刺入凌云的胸膛。他只要微微用力,就可以将凌云的心,彻底贯穿。 可是他愕然,迷茫,不可置信,他的手根本不能再有一丝力气,来完成这轻轻一送。 “这一招?” “水连成线,云化为雨。” 凌云自绝灭的剑刃退了下来,绝灭心有不甘地倒了下去。他离胜利只有一步,但这一步却怎么也走不出,所以失败了! 凌云的行云流水剑,在割断绝命脖子之后,又弧线回旋,割断了想要一击必杀自己的绝灭! 水连成线,一幕一幕;云化成雨,一滴一滴。谁能想到,行云流水剑能够一下子穿透两个人! 绝灭至死都想不到! 凌云从胸口里掏出金疮药,敷在伤口上。他的身上满是伤口,深浅不一。最为严重的,便是以剑换剑时,左肋所受的伤,深可见骨。但这个伤是值得的,让绝灭失去了大部分战力。 二人合击,由绝灭主导,他恐怕无一丝胜算。 他长长的呼了一口,他本可以不打这一场生死之战,留着精力对付下一次狙杀。但剑狂的仇不能不报,而且,若放任他们离去,再来狙杀,更加恐怖。 人是会不断学习,成长的。如果挫折不能将人打垮,就一定会催人奋进。虽然付出了代价,能让天音谷三绝恶人,彻底留在深山之中,一切都值了! 现在他得赶紧运功疗伤,还有很长一段山路要走,还有很多关卡等待他去面对。 而此时,相思亭里,吕轻侯敲着石桌道,“天音谷三绝和燕山双雄都失败了。” 彭昂道,“燕山双雄被卢明杀了,但潞州十三骑死了三个。” “骑兵到这山上,能发挥出几层战力?倒是不漏渊,我都打算放过他了,却还要横插一手。西面山我们不管,这东面山,一定要让不漏阁的人尽皆倒在这里。” 彭昂道,“天音谷三绝,虽然未杀了不漏云,但也重创了他。接下来,不漏云要面对的人,比天音三绝难对付十倍!” “我在想,他能不能让不漏渊止步相思山下,莫要来破坏我的好事。” 彭昂有些凝重,“天机毒似乎已作用不大,他的九落剑露出峥嵘。燕山双雄就是给他一招落地盘生根缠住,被卢明所杀!” “他若恢复了修行者的力量,我们只怕难以成事?” 闭目养神的楼千层,双目阴鸷非常,右手紧握诛邪剑,“这样更好,我正可报削楼之仇!” “通知他们赶紧行事,以免生变!” 吕轻侯选择速战速决,西面是否能拦住剑圣虛渊,他还真不看好! 第二百四十六章 既然决定死磕,就不留余力,全力以赴。!他将耳朵塞住,居高临下,将全身的势拔高到顶点。 他站在石台上,冷眼盯着绝灭和绝情,手中长剑缓缓提起,这轻柔的举动,与周遭的环境一般无二。 绝灭,绝命分开站立,绝命率先出手,剑刃发出刺耳的嗡鸣声,像是冥界吹拂的阴风。 绝命大喝一声,已欺身而上。凌云的剑,很慢,却很圆融,格挡住了绝命的剑。 绝命刺出三剑,他抵挡三剑;刺十三剑,他抵挡十三剑;哪怕刺出一百一十三剑,他也能抵挡一百一十三剑。 但他击败绝命,只用了一剑,在十三剑格挡之后,旧力将灭时,奋起一击。 凌云冷冷道,“你绝别人命的时候毫不犹豫,到了你头上,怎么畏首畏尾?” 绝命看着胸膛碎裂的衣衫,冷汗直流。到的此刻,才知道绝灭为何要放他离去。 “大哥?” “一起上,绝命,此时不拼命,迟早会死在他手里。” 绝命点头,“即便要死,也绝对不让他好过。” 绝灭赞同,“只有置之死地,方才有一线生机。” 二人同时出手,自阶梯之下,朝着凌云杀去。两个人,每人刺出三剑,便是六剑,即便绝灭手中有伤,也不会低于五剑。以一敌二,以一柄剑格挡两柄剑,出剑次数越多,数量相差越大。 凌云只有一双手,偶尔,有漏剑触及衣袂,他还在等施展行云流水剑的机会。但这个机会似乎并未出现,二人看透他的剑法。剑招递出之后,绝不贪功,快速回剑,施展下一招! 他一步一步朝着山上退,漏剑已给他带来伤口。若非一直处于高地,恐怕更加被动。 他仍然在等待施展行云流水剑的机会,他始终相信,这个机会会来。 见凌云已渐渐不支,绝命出剑更急,近身更近。 绝灭暗骂了一声蠢货,全心全意攻击凌云侧翼。绝灭虽然受了伤,可是眼睛比绝命毒多了,凌云身上的伤口,多是他所为。 一时的忍耐,总算有了回报,他终于找到机会。 绝命真的拼了命,这种热血,的确能极大增加战力。但却会丧失理智,出现致命的错误。 凌云不顾绝灭侧面的攻击,剑光追击绝命而去。绝命终于觉悟,却满是绝望。 绝灭知道,绝命绝对难以自这一剑中逃生。 再次暗骂一声蠢货,这一场,若不是绝命的粗心所致,只怕一开始就能将凌云狙杀!他的眼神微冷,却有寒芒存在。这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虽然右手受伤,在生死面前,他还是要施展出绝灭剑。这一个机会若不握住,接下来,将没有一丝机会。 机会总是稍纵即逝,一不留神,就会从指尖溜走,徒留遗憾! 绝灭是绝然不会让这个机会溜走的,这是绝命用命换来的机会。 如果凌云在等这个机会,他又何尝不是在等这个机会。 与绝命联手,稳扎稳打,不出错漏,确实能将凌云耗死。可偏偏绝命是个猪队友,贪功冒进,葬送了大好局面。 不过还好的是,绝命以他的命给了他一个机会。就跟绝情临死时,为他制造机会,一举杀了剑狂。 他从一开始都在等这个机会,比凌云更为期待这一刻的到来。 绝灭的剑如同毒蛇,爆发出一倍有余的力量,直奔凌云而来。 凌云的剑割断了绝命的脖子,绝命双目圆瞪地倒了下去,他似乎不相信,真有人绝了他的命。 绝灭的脸上带着笑意,他的确抓住了这个机会,剑已刺入凌云的胸膛。他只要微微用力,就可以将凌云的心,彻底贯穿。 可是他愕然,迷茫,不可置信,他的手根本不能再有一丝力气,来完成这轻轻一送。 “这一招?” “水连成线,云化为雨。” 凌云自绝灭的剑刃退了下来,绝灭心有不甘地倒了下去。他离胜利只有一步,但这一步却怎么也走不出,所以失败了! 凌云的行云流水剑,在割断绝命脖子之后,又弧线回旋,割断了想要一击必杀自己的绝灭! 水连成线,一幕一幕;云化成雨,一滴一滴。谁能想到,行云流水剑能够一下子穿透两个人! 绝灭至死都想不到! 凌云从胸口里掏出金疮药,敷在伤口上。他的身上满是伤口,深浅不一。最为严重的,便是以剑换剑时,左肋所受的伤,深可见骨。但这个伤是值得的,让绝灭失去了大部分战力。 二人合击,由绝灭主导,他恐怕无一丝胜算。 他长长的呼了一口,他本可以不打这一场生死之战,留着精力对付下一次狙杀。但剑狂的仇不能不报,而且,若放任他们离去,再来狙杀,更加恐怖。 人是会不断学习,成长的。如果挫折不能将人打垮,就一定会催人奋进。虽然付出了代价,能让天音谷三绝恶人,彻底留在深山之中,一切都值了! 现在他得赶紧运功疗伤,还有很长一段山路要走,还有很多关卡等待他去面对。 而此时,相思亭里,吕轻侯敲着石桌道,“天音谷三绝和燕山双雄都失败了。” 彭昂道,“燕山双雄被卢明杀了,但潞州十三骑死了三个。” “骑兵到这山上,能发挥出几层战力?倒是不漏渊,我都打算放过他了,却还要横插一手。西面山我们不管,这东面山,一定要让不漏阁的人尽皆倒在这里。” 彭昂道,“天音谷三绝,虽然未杀了不漏云,但也重创了他。接下来,不漏云要面对的人,比天音三绝难对付十倍!” “我在想,他能不能让不漏渊止步相思山下,莫要来破坏我的好事。” 彭昂有些凝重,“天机毒似乎已作用不大,他的九落剑露出峥嵘。燕山双雄就是给他一招落地盘生根缠住,被卢明所杀!” “他若恢复了修行者的力量,我们只怕难以成事?” 闭目养神的楼千层,双目阴鸷非常,右手紧握诛邪剑,“这样更好,我正可报削楼之仇!” “通知他们赶紧行事,以免生变!” 吕轻侯选择速战速决,西面是否能拦住剑圣虛渊,他还真不看好! 第二百四十七章 树林里,汪明月和齐风仔细搜寻着,不见凌云踪迹。 “师姐,你确定是这里。” “没错,就是这里。” 山石上的痕迹,乃是通风报信的利箭所至。她离开的时候,凌云确实在此处休憩。 “会不会被南汐帮的人抓走了?” 南汐帮的人,不知何种原因,竟然消失的干干净净。 “我们回去,上相思山。” 汪明月想先一步了结与幕渊的恩怨,有些话,不适合当着凌云说出口。也正如凌云,有些话不好当着汪明月,对幕渊说。夫妻二人的想法,竟然完全一致。 “我们不用去找大师兄么,万一…”他是十万分不愿意上相思山,更不愿意汪明月和幕渊见面! 汪明月心下担忧,却仍然坚持,“他一定无恙,我们先去相思山,将吕轻候的暗桩拔除。” 汪明月决定的事,一般很难更改。齐风并不打算浪费口舌,“你的伤?” 鼠大师那一拳,确实伤及她的肺腑。“我虽不能杀敌,自保倒是无碍,走吧。” 齐风只得调头,朝着相思山而来。 凌云似有感应,站起身来,朝着山上继续攀登。 昊日慢慢拔高,山道上的影子被越拉越短。 凌云一步步迈上台阶,他走的不快,所以走的很稳,他几乎稳住一脚,才迈上另一脚!他的右脚在踏上一块石板上的时候快速抽回,一阵密集的钢针自石板缝隙****而出,成喷泉形式冲上高空。 凌云来不及松口气,便快速的朝着山上腾挪,完全抛弃了先前的小心谨慎。江湖上有一种暗器,叫朝天冲,自地上冲出时,能置人于死地。但你若以为这就结束便是大错特错,很多人躲过第一波攻击之后无所动作,便成了呆立的靶子,被俯冲而下的钢针刺成马蜂窝! 朝天冲,厉害便厉害在这里,它能冲上高空,凭借触发暗器的躲闪力度,确定位置,发动第二次攻击。 不漏阁有个暗器高手,它那柄伞就是独一无二的暗器!出身于相州徐家,曾为徐家堂最杰出的弟子,后因远赴东碧,被徐家逐出门墙! 相州徐氏家族,机括暗器无双,多有族人任职司空部,与鬼斧世家渊源颇深! 徐家堂出来的人,大多携带机关暗器傍身,其本身便是暗器的高手。 徐家堂的暗器,让江湖人颇为忌惮,而技艺高超的制器大师,受到世人追捧! 徐遇雨的那把伞,便有许多徐家堂弟子前往不漏阁追讨,或为徐遇雨所败,或为汪阁主所阻。 徐遇雨当然讲过徐家堂的暗器和人物,这朝天冲便有提过,所以他在钢针扬起瞬间,快速移动。想要躲过朝天冲的第二击,必须快速移动方位,若然被锁定,避无可避。 凌云回过头,便看见漫天钢针扎在起身的位置上,在石板上碰撞出火星! 这果然是朝天冲,对方莫非是徐家堂的人。 徐家堂的人功夫不怎么高,但却极为难对付。 江湖中,暗器本就叫人防不胜防! 不知道来的是哪位徐家人,跟徐遇雨有没有关系? 山道上发出巨大的响声,一块圆形的大石头,从山路滚了下来,速度越来越快。他不知道这块大石头从何而来,但绝对不会去阻止这块石头的滚动。石头借助山的陡势,拥有了超强的力量。石头不仅高,而且重。它向下滚动,既不跃起,反而压坏了不少石板,一路碾压过来!山道的左侧是山壁,右车是木桩搭建的护栏。山道右侧高,左侧低。 大石头擦着左侧山壁飞奔而来,速度越来越快!凌云既不能钻过去,也不能跳过去!更不能朝着山下跑过去,人怎么能够跑过飞速移动的石头。 这一段路临近悬崖,对方在这里设伏,还真是找好了绝佳的位置。 此时此刻,已容不得半分迟疑。凌云用尽全部力气,一剑削向右侧石板。石板被削下一大块,阶梯成左高右低的趋势。 他收剑入鞘,凝神戒备。大石头带着巨大声势,扑面而来。在石板处,稍微向右偏离了一下,强大的惯性,还是扭转着向左侧压来。 凌云当然不能让石头按照既定的轨道运行,他一个闪身,窜入石头留下的空隙,紧贴山壁,双掌拍出,将石头推向悬崖。 石头压坏护栏,重重地滚下悬崖,一路上土壤和树木应声折断的响动,夹杂着,还有人的惨叫声,许久之后,才归于平静。 凌云的全身已被冷汗打湿,靠着山壁缓缓蹲下去,双手颤抖不已。将这石头推下悬崖,虽是侧击之力,还加上自然倾斜,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山道石台上有一个人疑惑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徐遇雨呢?” 这个人,不老,顶多五十余岁,手里却拄着一根拐杖。拐杖也无甚好看的,漆黑如墨,比起棍子,也就多了一个拐头。他的头上,有些银丝,额头上也有皱纹,他的眼睛却那般明亮深邃动人。 凌云宁愿面对徐家堂任何人,也不愿面对这个人。 “徐遇雨走了别的路,没有来,你在找他。” 对方冷哼了一声,“算他运气好,不过那柄黑曜,迟早逃不出我的手心。” 黑曜?不是一颗星的名字么。黑曜星现,群星暗淡,命星轨迹混乱,被称之为修行者的劫难日。 凌云似乎明白对方的意思,“你是说那柄伞,还有,你的这些陷阱,就是为了对付徐遇雨。” “你倒是聪明,将山石推下了山。若是徐遇雨,他遭遇朝天冲,肯定会往前飞奔,遇到山石堵路,可不会用你这样的方法。他会打开黑曜,自悬崖跳下。然而,山下有一棵树已被巨石压弯,看到有人跳落山崖,我的人便会砍断绳索,巨树就会重重击打在黑曜之上。黑曜会被击弯,而徐遇雨必然殒命。” 原来这一切手段,都是为了徐遇雨所设。凌云没有黑曜伞,所以不会跳崖。不同的人对于同样的事情有不同的应对方式,而不同的应对方式必然会产生不同结果。 世界上有的事大同小异,殊途同归,但有的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第二百四十七章 树林里,汪明月和齐风仔细搜寻着,不见凌云踪迹。 “师姐,你确定是这里。” “没错,就是这里。” 山石上的痕迹,乃是通风报信的利箭所至。她离开的时候,凌云确实在此处休憩。 “会不会被南汐帮的人抓走了?” 南汐帮的人,不知何种原因,竟然消失的干干净净。 “我们回去,上相思山。” 汪明月想先一步了结与幕渊的恩怨,有些话,不适合当着凌云说出口。也正如凌云,有些话不好当着汪明月,对幕渊说。夫妻二人的想法,竟然完全一致。 “我们不用去找大师兄么,万一…”他是十万分不愿意上相思山,更不愿意汪明月和幕渊见面! 汪明月心下担忧,却仍然坚持,“他一定无恙,我们先去相思山,将吕轻候的暗桩拔除。” 汪明月决定的事,一般很难更改。齐风并不打算浪费口舌,“你的伤?” 鼠大师那一拳,确实伤及她的肺腑。“我虽不能杀敌,自保倒是无碍,走吧。” 齐风只得调头,朝着相思山而来。 凌云似有感应,站起身来,朝着山上继续攀登。 昊日慢慢拔高,山道上的影子被越拉越短。 凌云一步步迈上台阶,他走的不快,所以走的很稳,他几乎稳住一脚,才迈上另一脚!他的右脚在踏上一块石板上的时候快速抽回,一阵密集的钢针自石板缝隙****而出,成喷泉形式冲上高空。 凌云来不及松口气,便快速的朝着山上腾挪,完全抛弃了先前的小心谨慎。江湖上有一种暗器,叫朝天冲,自地上冲出时,能置人于死地。但你若以为这就结束便是大错特错,很多人躲过第一波攻击之后无所动作,便成了呆立的靶子,被俯冲而下的钢针刺成马蜂窝! 朝天冲,厉害便厉害在这里,它能冲上高空,凭借触发暗器的躲闪力度,确定位置,发动第二次攻击。 不漏阁有个暗器高手,它那柄伞就是独一无二的暗器!出身于相州徐家,曾为徐家堂最杰出的弟子,后因远赴东碧,被徐家逐出门墙! 相州徐氏家族,机括暗器无双,多有族人任职司空部,与鬼斧世家渊源颇深! 徐家堂出来的人,大多携带机关暗器傍身,其本身便是暗器的高手。 徐家堂的暗器,让江湖人颇为忌惮,而技艺高超的制器大师,受到世人追捧! 徐遇雨的那把伞,便有许多徐家堂弟子前往不漏阁追讨,或为徐遇雨所败,或为汪阁主所阻。 徐遇雨当然讲过徐家堂的暗器和人物,这朝天冲便有提过,所以他在钢针扬起瞬间,快速移动。想要躲过朝天冲的第二击,必须快速移动方位,若然被锁定,避无可避。 凌云回过头,便看见漫天钢针扎在起身的位置上,在石板上碰撞出火星! 这果然是朝天冲,对方莫非是徐家堂的人。 徐家堂的人功夫不怎么高,但却极为难对付。 江湖中,暗器本就叫人防不胜防! 不知道来的是哪位徐家人,跟徐遇雨有没有关系? 山道上发出巨大的响声,一块圆形的大石头,从山路滚了下来,速度越来越快。他不知道这块大石头从何而来,但绝对不会去阻止这块石头的滚动。石头借助山的陡势,拥有了超强的力量。石头不仅高,而且重。它向下滚动,既不跃起,反而压坏了不少石板,一路碾压过来!山道的左侧是山壁,右车是木桩搭建的护栏。山道右侧高,左侧低。 大石头擦着左侧山壁飞奔而来,速度越来越快!凌云既不能钻过去,也不能跳过去!更不能朝着山下跑过去,人怎么能够跑过飞速移动的石头。 这一段路临近悬崖,对方在这里设伏,还真是找好了绝佳的位置。 此时此刻,已容不得半分迟疑。凌云用尽全部力气,一剑削向右侧石板。石板被削下一大块,阶梯成左高右低的趋势。 他收剑入鞘,凝神戒备。大石头带着巨大声势,扑面而来。在石板处,稍微向右偏离了一下,强大的惯性,还是扭转着向左侧压来。 凌云当然不能让石头按照既定的轨道运行,他一个闪身,窜入石头留下的空隙,紧贴山壁,双掌拍出,将石头推向悬崖。 石头压坏护栏,重重地滚下悬崖,一路上土壤和树木应声折断的响动,夹杂着,还有人的惨叫声,许久之后,才归于平静。 凌云的全身已被冷汗打湿,靠着山壁缓缓蹲下去,双手颤抖不已。将这石头推下悬崖,虽是侧击之力,还加上自然倾斜,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山道石台上有一个人疑惑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徐遇雨呢?” 这个人,不老,顶多五十余岁,手里却拄着一根拐杖。拐杖也无甚好看的,漆黑如墨,比起棍子,也就多了一个拐头。他的头上,有些银丝,额头上也有皱纹,他的眼睛却那般明亮深邃动人。 凌云宁愿面对徐家堂任何人,也不愿面对这个人。 “徐遇雨走了别的路,没有来,你在找他。” 对方冷哼了一声,“算他运气好,不过那柄黑曜,迟早逃不出我的手心。” 黑曜?不是一颗星的名字么。黑曜星现,群星暗淡,命星轨迹混乱,被称之为修行者的劫难日。 凌云似乎明白对方的意思,“你是说那柄伞,还有,你的这些陷阱,就是为了对付徐遇雨。” “你倒是聪明,将山石推下了山。若是徐遇雨,他遭遇朝天冲,肯定会往前飞奔,遇到山石堵路,可不会用你这样的方法。他会打开黑曜,自悬崖跳下。然而,山下有一棵树已被巨石压弯,看到有人跳落山崖,我的人便会砍断绳索,巨树就会重重击打在黑曜之上。黑曜会被击弯,而徐遇雨必然殒命。” 原来这一切手段,都是为了徐遇雨所设。凌云没有黑曜伞,所以不会跳崖。不同的人对于同样的事情有不同的应对方式,而不同的应对方式必然会产生不同结果。 世界上有的事大同小异,殊途同归,但有的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第二百四十八章 树林里,汪明月和齐风仔细搜寻着,不见凌云踪迹。 “师姐,你确定是这里。” “没错,就是这里。” 山石上的痕迹,乃是通风报信的利箭所至。她离开的时候,凌云确实在此处休憩。 “会不会被南汐帮的人抓走了?” 南汐帮的人,不知何种原因,竟然消失的干干净净。 “我们回去,上相思山。” 汪明月想先一步了结与幕渊的恩怨,有些话,不适合当着凌云说出口。也正如凌云,有些话不好当着汪明月,对幕渊说。夫妻二人的想法,竟然完全一致。 “我们不用去找大师兄么,万一…”他是十万分不愿意上相思山,更不愿意汪明月和幕渊见面! 汪明月心下担忧,却仍然坚持,“他一定无恙,我们先去相思山,将吕轻候的暗桩拔除。” 汪明月决定的事,一般很难更改。齐风并不打算浪费口舌,“你的伤?” 鼠大师那一拳,确实伤及她的肺腑。“我虽不能杀敌,自保倒是无碍,走吧。” 齐风只得调头,朝着相思山而来。 凌云似有感应,站起身来,朝着山上继续攀登。 昊日慢慢拔高,山道上的影子被越拉越短。 凌云一步步迈上台阶,他走的不快,所以走的很稳,他几乎稳住一脚,才迈上另一脚!他的右脚在踏上一块石板上的时候快速抽回,一阵密集的钢针自石板缝隙****而出,成喷泉形式冲上高空。 凌云来不及松口气,便快速的朝着山上腾挪,完全抛弃了先前的小心谨慎。江湖上有一种暗器,叫朝天冲,自地上冲出时,能置人于死地。但你若以为这就结束便是大错特错,很多人躲过第一波攻击之后无所动作,便成了呆立的靶子,被俯冲而下的钢针刺成马蜂窝! 朝天冲,厉害便厉害在这里,它能冲上高空,凭借触发暗器的躲闪力度,确定位置,发动第二次攻击。 不漏阁有个暗器高手,它那柄伞就是独一无二的暗器!出身于相州徐家,曾为徐家堂最杰出的弟子,后因远赴东碧,被徐家逐出门墙! 相州徐氏家族,机括暗器无双,多有族人任职司空部,与鬼斧世家渊源颇深! 徐家堂出来的人,大多携带机关暗器傍身,其本身便是暗器的高手。 徐家堂的暗器,让江湖人颇为忌惮,而技艺高超的制器大师,受到世人追捧! 徐遇雨的那把伞,便有许多徐家堂弟子前往不漏阁追讨,或为徐遇雨所败,或为汪阁主所阻。 徐遇雨当然讲过徐家堂的暗器和人物,这朝天冲便有提过,所以他在钢针扬起瞬间,快速移动。想要躲过朝天冲的第二击,必须快速移动方位,若然被锁定,避无可避。 凌云回过头,便看见漫天钢针扎在起身的位置上,在石板上碰撞出火星! 这果然是朝天冲,对方莫非是徐家堂的人。 徐家堂的人功夫不怎么高,但却极为难对付。 江湖中,暗器本就叫人防不胜防! 不知道来的是哪位徐家人,跟徐遇雨有没有关系? 山道上发出巨大的响声,一块圆形的大石头,从山路滚了下来,速度越来越快。他不知道这块大石头从何而来,但绝对不会去阻止这块石头的滚动。石头借助山的陡势,拥有了超强的力量。石头不仅高,而且重。它向下滚动,既不跃起,反而压坏了不少石板,一路碾压过来!山道的左侧是山壁,右车是木桩搭建的护栏。山道右侧高,左侧低。 大石头擦着左侧山壁飞奔而来,速度越来越快!凌云既不能钻过去,也不能跳过去!更不能朝着山下跑过去,人怎么能够跑过飞速移动的石头。 这一段路临近悬崖,对方在这里设伏,还真是找好了绝佳的位置。 此时此刻,已容不得半分迟疑。凌云用尽全部力气,一剑削向右侧石板。石板被削下一大块,阶梯成左高右低的趋势。 他收剑入鞘,凝神戒备。大石头带着巨大声势,扑面而来。在石板处,稍微向右偏离了一下,强大的惯性,还是扭转着向左侧压来。 凌云当然不能让石头按照既定的轨道运行,他一个闪身,窜入石头留下的空隙,紧贴山壁,双掌拍出,将石头推向悬崖。 石头压坏护栏,重重地滚下悬崖,一路上土壤和树木应声折断的响动,夹杂着,还有人的惨叫声,许久之后,才归于平静。 凌云的全身已被冷汗打湿,靠着山壁缓缓蹲下去,双手颤抖不已。将这石头推下悬崖,虽是侧击之力,还加上自然倾斜,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山道石台上有一个人疑惑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徐遇雨呢?” 这个人,不老,顶多五十余岁,手里却拄着一根拐杖。拐杖也无甚好看的,漆黑如墨,比起棍子,也就多了一个拐头。他的头上,有些银丝,额头上也有皱纹,他的眼睛却那般明亮深邃动人。 凌云宁愿面对徐家堂任何人,也不愿面对这个人。 “徐遇雨走了别的路,没有来,你在找他。” 对方冷哼了一声,“算他运气好,不过那柄黑曜,迟早逃不出我的手心。” 黑曜?不是一颗星的名字么。黑曜星现,群星暗淡,命星轨迹混乱,被称之为修行者的劫难日。 凌云似乎明白对方的意思,“你是说那柄伞,还有,你的这些陷阱,就是为了对付徐遇雨。” “你倒是聪明,将山石推下了山。若是徐遇雨,他遭遇朝天冲,肯定会往前飞奔,遇到山石堵路,可不会用你这样的方法。他会打开黑曜,自悬崖跳下。然而,山下有一棵树已被巨石压弯,看到有人跳落山崖,我的人便会砍断绳索,巨树就会重重击打在黑曜之上。黑曜会被击弯,而徐遇雨必然殒命。” 原来这一切手段,都是为了徐遇雨所设。凌云没有黑曜伞,所以不会跳崖。不同的人对于同样的事情有不同的应对方式,而不同的应对方式必然会产生不同结果。 世界上有的事大同小异,殊途同归,但有的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第二百四十八章 树林里,汪明月和齐风仔细搜寻着,不见凌云踪迹。 “师姐,你确定是这里。” “没错,就是这里。” 山石上的痕迹,乃是通风报信的利箭所至。她离开的时候,凌云确实在此处休憩。 “会不会被南汐帮的人抓走了?” 南汐帮的人,不知何种原因,竟然消失的干干净净。 “我们回去,上相思山。” 汪明月想先一步了结与幕渊的恩怨,有些话,不适合当着凌云说出口。也正如凌云,有些话不好当着汪明月,对幕渊说。夫妻二人的想法,竟然完全一致。 “我们不用去找大师兄么,万一…”他是十万分不愿意上相思山,更不愿意汪明月和幕渊见面! 汪明月心下担忧,却仍然坚持,“他一定无恙,我们先去相思山,将吕轻候的暗桩拔除。” 汪明月决定的事,一般很难更改。齐风并不打算浪费口舌,“你的伤?” 鼠大师那一拳,确实伤及她的肺腑。“我虽不能杀敌,自保倒是无碍,走吧。” 齐风只得调头,朝着相思山而来。 凌云似有感应,站起身来,朝着山上继续攀登。 昊日慢慢拔高,山道上的影子被越拉越短。 凌云一步步迈上台阶,他走的不快,所以走的很稳,他几乎稳住一脚,才迈上另一脚!他的右脚在踏上一块石板上的时候快速抽回,一阵密集的钢针自石板缝隙****而出,成喷泉形式冲上高空。 凌云来不及松口气,便快速的朝着山上腾挪,完全抛弃了先前的小心谨慎。江湖上有一种暗器,叫朝天冲,自地上冲出时,能置人于死地。但你若以为这就结束便是大错特错,很多人躲过第一波攻击之后无所动作,便成了呆立的靶子,被俯冲而下的钢针刺成马蜂窝! 朝天冲,厉害便厉害在这里,它能冲上高空,凭借触发暗器的躲闪力度,确定位置,发动第二次攻击。 不漏阁有个暗器高手,它那柄伞就是独一无二的暗器!出身于相州徐家,曾为徐家堂最杰出的弟子,后因远赴东碧,被徐家逐出门墙! 相州徐氏家族,机括暗器无双,多有族人任职司空部,与鬼斧世家渊源颇深! 徐家堂出来的人,大多携带机关暗器傍身,其本身便是暗器的高手。 徐家堂的暗器,让江湖人颇为忌惮,而技艺高超的制器大师,受到世人追捧! 徐遇雨的那把伞,便有许多徐家堂弟子前往不漏阁追讨,或为徐遇雨所败,或为汪阁主所阻。 徐遇雨当然讲过徐家堂的暗器和人物,这朝天冲便有提过,所以他在钢针扬起瞬间,快速移动。想要躲过朝天冲的第二击,必须快速移动方位,若然被锁定,避无可避。 凌云回过头,便看见漫天钢针扎在起身的位置上,在石板上碰撞出火星! 这果然是朝天冲,对方莫非是徐家堂的人。 徐家堂的人功夫不怎么高,但却极为难对付。 江湖中,暗器本就叫人防不胜防! 不知道来的是哪位徐家人,跟徐遇雨有没有关系? 山道上发出巨大的响声,一块圆形的大石头,从山路滚了下来,速度越来越快。他不知道这块大石头从何而来,但绝对不会去阻止这块石头的滚动。石头借助山的陡势,拥有了超强的力量。石头不仅高,而且重。它向下滚动,既不跃起,反而压坏了不少石板,一路碾压过来!山道的左侧是山壁,右车是木桩搭建的护栏。山道右侧高,左侧低。 大石头擦着左侧山壁飞奔而来,速度越来越快!凌云既不能钻过去,也不能跳过去!更不能朝着山下跑过去,人怎么能够跑过飞速移动的石头。 这一段路临近悬崖,对方在这里设伏,还真是找好了绝佳的位置。 此时此刻,已容不得半分迟疑。凌云用尽全部力气,一剑削向右侧石板。石板被削下一大块,阶梯成左高右低的趋势。 他收剑入鞘,凝神戒备。大石头带着巨大声势,扑面而来。在石板处,稍微向右偏离了一下,强大的惯性,还是扭转着向左侧压来。 凌云当然不能让石头按照既定的轨道运行,他一个闪身,窜入石头留下的空隙,紧贴山壁,双掌拍出,将石头推向悬崖。 石头压坏护栏,重重地滚下悬崖,一路上土壤和树木应声折断的响动,夹杂着,还有人的惨叫声,许久之后,才归于平静。 凌云的全身已被冷汗打湿,靠着山壁缓缓蹲下去,双手颤抖不已。将这石头推下悬崖,虽是侧击之力,还加上自然倾斜,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山道石台上有一个人疑惑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徐遇雨呢?” 这个人,不老,顶多五十余岁,手里却拄着一根拐杖。拐杖也无甚好看的,漆黑如墨,比起棍子,也就多了一个拐头。他的头上,有些银丝,额头上也有皱纹,他的眼睛却那般明亮深邃动人。 凌云宁愿面对徐家堂任何人,也不愿面对这个人。 “徐遇雨走了别的路,没有来,你在找他。” 对方冷哼了一声,“算他运气好,不过那柄黑曜,迟早逃不出我的手心。” 黑曜?不是一颗星的名字么。黑曜星现,群星暗淡,命星轨迹混乱,被称之为修行者的劫难日。 凌云似乎明白对方的意思,“你是说那柄伞,还有,你的这些陷阱,就是为了对付徐遇雨。” “你倒是聪明,将山石推下了山。若是徐遇雨,他遭遇朝天冲,肯定会往前飞奔,遇到山石堵路,可不会用你这样的方法。他会打开黑曜,自悬崖跳下。然而,山下有一棵树已被巨石压弯,看到有人跳落山崖,我的人便会砍断绳索,巨树就会重重击打在黑曜之上。黑曜会被击弯,而徐遇雨必然殒命。” 原来这一切手段,都是为了徐遇雨所设。凌云没有黑曜伞,所以不会跳崖。不同的人对于同样的事情有不同的应对方式,而不同的应对方式必然会产生不同结果。 世界上有的事大同小异,殊途同归,但有的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第二百四十九章 他既没有伞,也没有翅膀,从这么高的悬崖落下,当然不可能幸免于难。 徐向西柱着吞龙拐,确定悬崖高度后,沿着山路爬上去。凌云既然被杀,他也可以向吕轻侯交差。同时,他要找寻徐遇雨的那把伞,他来此地,就是为了这把伞。 他或许想不到,悬崖下会有一个人。 他的确没有魔伞,也没有翅膀。但他手中有剑,跃下之时,奋力插入崖碧,支撑住身体。凌云必须等徐向西走了之后,才能行动。 吞龙拐最厉害的一招,尚未使出。光是“分化万千”这一招,就让他难以应对。 纵崖容易,爬上崖壁却十分困难。他左手插入崖碧,稳住身体,右手松开长剑,自腰间拔出匕首,插入山壁中,继续往上爬。左手已是鲜血淋漓,更严重的是右手食指和无名指被刀片割断。 他的精神已是疲累,但一想到汪明月和凌依依,求生意志便无比强烈。他费劲毕生力气爬上了悬崖,疲累地瘫倒在地上。他望向天空,竟然出现了两轮昊日。眼花了,两场大战,让他的身体和精神都承受着巨大负担。 他努力地呼吸空气,心里思量着自己的处境。他的处境,状况极为不妙。徐向西的那把拐杖,真的只有徐遇雨的那把伞可以对付。但徐遇雨在什么地方,他并不知道。徐遇雨向来行踪不定,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但他总是会在最关键的时刻赶来。 所幸的是,徐向西离开。他似乎真的朝着西面而去,而徐遇雨,也真的从西面山上相思亭。 日头越发拔高了,温度慢慢升高,让人产生一种舒适的感觉。冬日的阳光,总是最暖和的,能将一冬的霉运和寒冷祛除干净。 这样的日子,总是能催人奋进。不同于夏日的骄阳,让人热到懒懒的,不想有丝毫的动作。冬日的阳光,总是让人有动的*,走走、跳跳,看看风景,都是不错的事情。 凌云自然不会辜负这样的美景,所以他也动了起来,他依旧朝着山路上走。 爬上这座山四分之三的时候,在山道上碰到了人。 熟人。 熟人,就是很熟的人,你对他很了解,而他对你也很了解。 熟人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容易死,徐向西说你已经坠崖而亡,我是不信的,所以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他果然很了解凌云,知道凌云的本事,也知道凌云不管受多重的伤,都会继续攀登这座。 不漏阁的人,不管多大的困难,都会迎难而上。似乎他们的运气很好,所以绝大多数的困难都被一一克服。 但这一次,凌云见到他的一瞬间,竟然有扭头就走,转身而逃的冲动。能让他这般做的人,只有一种人。 敌人。 很强大的敌人,强大到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 他同时也很意外,从来没想到这么一个人,会出现这里。这个人,不应该早在那座监牢里腐朽了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成为他的拦路虎。 “没想到么,我也没有想到,还有重见天日的这一天。” 他摊开双手,双手捧住阳光,陶醉地呼吸着空气,“你或许不知道,无生大牢里的黑暗,真是让人恐慌。” 凌云还能说什么,这个人,沦落到无生大牢,昔日的司律部“四不漏”可是出了大力。 老人目光转冷,“当年,那么多人背叛我,独独你的背叛,让我最为心痛。” 凌云叹了口气,“我本来就是卧底,我进风息组织,就是为了铲除你。” 老人发出凄厉的狂笑,“哈哈哈,铲除我。颖儿可真是傻,她居然冒死救下了要杀他父亲的人。” 当年的风息组织,不是现下这种以出卖消息的组织。当年的风息,乃是天底下第一大的杀手组织,暗杀门派高手,官员贵族,来去无影,给江湖造成了极大恐慌。风息组织的首领吴乘风,功力卓绝,行踪诡秘,杀人如麻。 江湖上组织了一次“息风”行动,包括官府,军方,武林黑白两道很多人马。 对于杀手有本能的畏惧,使得他们强烈要求,将“风息”组织连根拔起。 但风息组织,根深树大,高手众多,那一场立时三年的“息风”行动,在“四不漏”的参与下,最后以吴乘风的被擒,而宣告结束。其后,官府在风息总部重新建立风息组织,作为官府的耳目,监视江湖武林的一举一动。 凌云竟放弃了抵抗,他的面上隐有愧色,走到吴乘风面前,“你动手吧,我这条命,本就欠颖儿的,还给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吴乘风双手青筋暴起,冷眼道,“你是早该死了,但我听说,你已娶了妻,有了孩子。你若不想死,就将你那岳父大人找来。” 吴乘风很自信,狂傲。他确实也有自信,狂傲的资本。“息风”最后一战,面对众多背叛,加上武林上的高手围攻他。他身负重创,仍将各路英雄打的死伤枕藉。若不是吴颖儿的事,让他心智****情暴动,那一战,能不能擒住他,还是未知之数。 凌云有些担忧道,“你杀了我,赶紧逃命去吧。” 吴乘风道,“没有人追我,无生大牢的人手,追杀血幽王还来不及,如何追杀我等。况且,释放我们的文牒,可是盖了谢弘扬的大印,又有谁来追捕我们。” “无生大牢,还有无罪释放的道理?” “这个世界,谁的权力大,谁的拳头大,便是道理。当年,你们握成拳头,力量比我大。而现在,我看这些指头,还能不能敌得过我。那些老鬼,能够早死,算他们的幸运。” 凌云心下一惊,吴乘风竟打算卷土重来。当年,有吴颖儿乱了他的心,而现在,他孤家寡人一个,谁还能乱了他的心。 “你们?无生大牢此次释放的,不仅你一个人?” 吴乘风道,“不破神话,已经被血幽王打破,释放几个囚犯,对他谢弘扬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况且,他需要我们这些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五十章 投入无生大牢的,那可是大刑犯,当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损失了很多的人手,才将这些人抓住,杀死。 无生大牢,就是天毅王朝吹嘘的脸面。而现在,脸面被人打烂,连司律部谢司律都胡作非为。 “你能为他做什么?” 吴乘风冷笑,“白羽程自认为以这样的方式,取悦浮空城两位皇子,就可得到未来皇帝的支持。却不知道,这犯了六部的大忌,而我,就是要替谢弘扬,将风息组织重新掌握在手里。” 风息组织前任首领,回去统领风息组织,无论如何,对白羽程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还有哪些人被放出来了?” “都是你们“四不漏”的朋友,接到谢弘扬的第一个命令,便是赶赴相思山“除漏”。当年你们主导了一次“息风”行动,没想到,现在,有了一出“除漏”行动。” 凌云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在吕行简和谢弘扬两尊大神的推动下,相思山真是龙潭虎穴。 “你杀了我吧。” 吴乘风不为所动,“你在怕什么?不漏月和不漏风正朝这座山上赶,你是让我杀了你,赶紧离开,而放过他们。” 凌云确实存了这样的打算,但吴乘风却不上当。“你既然不杀我,那我就走了。” 凌云朝着山下走去,吴乘风却诡异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冷声道,“你哪儿也去不了,老实待着吧。颖儿看重的男人,怎能做逃兵懦夫。别*我,下山去杀他们。你可以找帮手,我毫不介意。” 有吴乘风在,凌云确实没有机会离开。他知道,吴乘风这般作风,多半是受了当年颖儿的影响。当年那个女孩子,是那么地爱他,不惜在最后一刻,替他受死。但是他的心里,却一直存着汪明月,他的确是亏负了她。 汪明月和齐风赶得很急,一路上,他们看到绝灭和绝命的尸体,看到地上尚未干涸的血迹。 “大师兄果然上山了。” 汪明月十分担忧,“他一定受了伤,而前面,肯定更加危险,我们得抓紧时间。” 在半山上,他们又看见了山道上,被大石头压过的痕迹,以及撞坏的木栏。 山道转角处一地钢针,还有地上的两根断指。 汪明月颤抖地捡起断指,双目中已经沁出泪来。凌云总是什么不说,却用他的肩膀,扛起了所有责任。 “是大师兄的手指?” 这双手,跟她拉了十年了,她如何认不出这手指。她神色恍惚地走向山崖,“他······。” 齐风拉着汪明月,“师姐,大师兄是跳了崖,可是他爬上来了。你看这边上的血指印,还有匕首刻划的痕迹。他一定爬上来了,而且,继续朝山上走了。” “快,快追。” 汪明月顺着山道上飞奔,齐风紧跟其后,以这样的状态再碰到敌人,肯定凶多吉少。 汪明月看到凌云的时候,便立马飞奔过去。凌云站起来,脸上满是无奈苦笑。这里太过危险,他们怎么能这么快,就赶过来。 汪明月投入他的怀抱,眼泪止不住流淌,“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凌云无法回答,也不好回答。他从来不是一个会说的人,他奉行的一直都是只做不说。 汪明月拉起他的右手,食指和无名指果然不见,她摊开拳头,难过地道,“云哥,你的手指?” 凌云笑了笑,“不就是两根指头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汪明月细看他的身上,才看到那密密麻麻的伤口,“云哥,我错了,我们不该来,我们回去吧,我们再也不来中碧了。” “晚了,你们走不了。” 吴乘风冰冷的声音响起,他看着齐风,“四不漏已来其二,不漏渊和不漏雨呢,你又是谁?” 汪明月因为担心,而忽略了吴乘风,而齐风,却一直深深戒备着面前这个老人。 “不漏阁,不漏风,你是?” 汪明月已惊呼出来,“是你!” 吴乘风笑了笑,“是我,你此时的幸福,该是颖儿的。” 吴乘风竟将汪明月幻看成了吴颖儿,短暂的失神。吴颖儿,汪明月知道,“息风”最后一战,为了凌云而死。当时,她还替凌云担心,而这些年,每到吴颖儿的忌辰,凌云都会去不漏阁的高岗上喝闷酒。 汪明月不仅不恨,反而因为吴颖儿,心里比较平衡。她跟慕渊分手,嫁给凌云,本就有些对不起凌云。而吴颖儿,当年,能痴情到为了凌云而死,确实是爱他到了极点。 “他是谁?” “风息组织的前首领,吴乘风,本该被关在无生大牢里,却被谢弘扬放出来对付我们。” “无生大牢,不是号称有死无生么?” 对于中碧,齐风不太熟悉,他还不知道这一系列的恩怨。 汪明月道,“你是要替吴颖儿报仇。” 吴乘风摇头,“我只是要送他下去见颖儿,颖儿在幽冥,肯定等急了。” 汪明月拔剑,“当年,能将你擒获,现在当然也可以。” 齐风抽动扇子,一发钢针对他进行****。 凌云未动,摇头苦笑,他们三个联手,也远远敌不过吴乘风。 汪明月冷哼一声,被击退,要再次冲过去,却被凌云拉住。与此同时,齐风也倒飞而回,摔在地上。齐风抹了抹嘴角的血,再次冲了过去。 “小风,回来,没有用的。” 吴乘风冷笑,一动不动看着齐风扑过来。齐风咬牙,打开了白虎扇,一头猛虎自扇面冲出,狂吼着扑向了吴乘风。 白虎扇的扇面发出这一击之后,扇面的画渐渐变淡,扇面有墨汁滴落,一滴滴,滴在山路上。 画圣吴道子的虎啸山林图,彻底毁于一旦。 吴乘风的面色终于有些凝重,双掌前拍,猛击白虎。 齐风的扇子变成一根长鞭,从猛虎虚影的头顶,重重击向吴乘风的额头。 白虎所发出的吼叫声,摄人心魄,一旁的汪明月和凌云都有些难受。这可比天音三绝的天音强多了,让人神志恍惚,且不知不觉丧了胆气,生出怯懦的心思来。 虎本是山中霸王,虎啸山林,众兽臣服。 第二百五十一章 吴乘风执住了白虎扇化成的软鞭,奋力一拉,齐风顿时被拉得立不住身,被对方夺了软鞭。! 软鞭到吴乘风手中,化成一把扇子。 “吴前辈手下留情。” 凌云大声求情,吴乘风虽被关入无生大牢十数年,受尽折磨,可他的功力,却愈发高绝了。 吴乘风冷哼一声,将扇子掷出,插在齐风面前,“有些道行,不过凭你,还奈何不得老夫,你还是将汪克明找来,或许还能逃命。” “家师已不管我们的事情,小女身患绝症,正四下求医,现下不知踪迹。吴前辈,我这条命,是该还给颖儿,但请你放过他们。正如你说的,也不希望幽冥上,还有他们打扰到颖儿吧。” 汪明月急忙道,“云哥,不可,要死,咱们一起死。” 齐风道,“大师兄,不可,师父说不定会赶来。还有,有雨师兄,加上虚渊,我们五个人,不一定输给他。” 吴乘风嗤之以鼻,“你以为你们五个人,就能够拿得下老夫。” 齐风蔑视他,“只怕你听到不漏渊的近况,会落荒而逃。” 吴乘风何等心高气傲之人,“笑话,即便这相思山所有人都与我为敌,老夫也不惧。” 当年,能在“息风”行动中,以一己之力,承担众叛亲离的下场,就让围攻之人死伤无数,他确实有自傲的能力。 “剑圣门的剑圣虚渊,就是昔日的不漏渊,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这么大的信心。” 吴乘风沉思,剑圣门,中碧的人都听过。在碧野中,属于传奇般存在,他们游走在山野之间,所做事情,不被民众所知。但当年的剑圣,与天杞帝战于浮空圣塔,与那位走火入魔的帝君同归于尽,是史诗般的传奇。 “凌云,你打的算盘倒是好,幽冥,谁又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看在颖儿的份上,我再给你们一个机会。去将不漏雨和不漏渊找来。你们五人若是合力,能打败我,便放过你们。否则,你们尽皆下地狱去吧。” 可是问题上,不漏渊和不漏云在何处? “你们不知道他们的下落,我却知道。他们从西面山爬上来,遭遇狙杀,若能平安到相思山顶,算他们的本事。现在,你们继续往相思山上走,山顶上,吕轻侯的人已设下埋伏,你们能不能闯过,算你们的本事。” 吴乘风的意思很明显,机会给你们了,只是你们能不能排除阻难,战胜他,就看自己的本事。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看着他们上山,不容他们临阵逃跑。 对于当年凌云的背叛,吴乘风怎么能不恨。对于颖儿的死,他怎能不痛。可是当年,就连他身边最亲信的人,都背叛了他。凌云本来就是官府卧底,无可厚非。况且,到最后,努力保护他年幼儿子的,反而是凌云。 白羽程,当年他老子背叛了吴乘风,现在却窃据风息组织的首领,白氏一族真是该死。 谢弘扬老贼,自以为以吴他的儿子威胁,兼之索命封喉的毒药,就可以完全让他束手就擒,俯首听命。他是不得不来相思山,不得不回风息组织。可是谢弘扬,以为掌控了一切,那便大错特错。 凌云三人相视一眼,朝着相思亭走去。他们不明白吴乘风这么做的目的,若是恨他们,完全可以取他们性命。 他们只得按照吴乘风的意思,上相思山,虽然他们已经后悔,不想上相思亭。 而此时,相思山的另一面,卢明和虚渊也正往相思亭上赶。 他们的脸上有血迹,同样经过了大战。 燕山双雄,盘踞在桂州燕山一带的凶徒,残忍弑杀,官府巨额悬赏,却仍逍遥法外。 谁也不知道,燕山双雄会离了老巢,在相思山上狙杀他们。 潞州“十三骑”损失了三个人,整个队伍死气沉沉,气氛相当压抑。虚渊更是感觉不好意思,“卢明,你们下山,我能应付眼前的局面。天机毒所剩无几,你不必为我担心。相反,芷心极有可能赶来。你下山,正好将她拦下来。” 卢明沉声道,“你若有事,我拿什么跟芷心交代。” 虚渊叹息道,“他们是骑兵出身,离了战马,在这山路上,根本不能使出合击的阵法,所以帮助不大。而且,我也不希望因我的事,让你们再有损伤。” 卢明还是没有反应,而潞州十三骑兵中的八位,也尽皆不言,军队,讲究的令行禁止。卢明的决定,他们都会依从,哪怕因之殒命。 “你叫我和陌芷心,以后该有多愧疚,他们已经去了三个兄弟,卢明,不要犹豫不决了。” 虚渊几乎是吼出来的,自从南碧归来之后,他一直都在拖累人,这种感觉让他憋屈到了极点。 卢明终于有所松动,“你们回天相城,一定要看住小姐,不能让他前往相思山。” “大哥,你呢?” 他们明白,相思山,就是龙潭虎穴,危机四伏。 虚渊已经替卢明做了回答,“他跟你们一起回去,我一个人上相思亭。” 卢明沉声道,“不行,我必须要跟你一起去。” 虚渊冒了火,“你若有事,叫我如何跟芷心交代。” 卢明面色坚韧,反问,“你若有事,我更加不好向芷心交代。” 他们两个人,对于陌芷心来说,都是最亲的亲人。一个是义兄,一个是深爱的男人。虚渊是陌芷心苦等了十几年,才盼来的幸福,卢明不能让他有所闪失。而卢明是陌芷心的义兄,十三骑是陌芷心的部属,他虚渊当然也不能让他们有所闪失。 可是,现在,潞州十三骑已经损失了三人,虚渊不能让伤亡继续扩大。 卢明同样不能让伤亡扩大,“听我的命令,回天相城,你们的任务,便是拦住小姐。” 八个人心中不解,“剑圣大人,我们都回去吧,这相思山不上也罢。” 卢明沉声怒喝,“叫你们走,就赶紧走。” 在卢明的威严下,八个人向着山下走去,卢明当然知道,虚渊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第二百五十二章 徐遇雨和陌芷心低头赶路,一言不发,后面张亮一路喊叫,喋喋不休,他们却毫不理会。! 但无论他们走得多快,居然甩不掉张亮。张亮就像是个扩音喇叭,在这山上吵闹。 陌芷心的脸上很冷,急不可待,甚为忧心虚渊和卢明的安危。徐遇雨俊秀的脸上,也是面无表情,西面山都这么多高手伏击,吕轻侯志在“四不漏”,东面山又是何种情况。凌云他们可没有大伞,也没有翅膀,根本无法飞跃相思山。 小韧喘息道,“你不累嘛?” 张亮不仅不喘,声音还很大,一路上都没有歇息过,反倒是拖着小韧往山上爬。 雪山气海虽未全通,无法发挥仙人的手段,却越发沁润身体,提供活力。 “要不我背你吧,这样下去,我们肯定会被甩远的。” 小韧摇头拒绝了,在遇到徐遇雨之前,她觉得身体是一种武器。反正已经肮脏,没必要去爱惜,那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可是现在,她的灵魂回来了,她要重视自己的身体。 人一开始是纯洁的,只是后来变得浑浊,等再变得清亮的时候,你不能因它以往的浑浊,就鄙视她。 但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是如此,尤其是男人对女人。 徐遇雨却不是那样的人,他可以不在乎过去,不在乎从前,他只要现在,现在就好,不然,他也不会对小韧产生那般强烈的心跳。 一个人开始为一个人,懂得珍惜自己,懂得关爱自己,懂得照顾自己。远比一个人为了一个人,摧残自己,折磨自己,毁灭自己,要来的真实,真诚,珍贵的多。 张亮不懂,他只是想要追上陌芷心,不被他们甩掉。他从来没有经历过。那种懵懂的感觉,也才刚刚自他生命里开始。他不懂,当然不能怪他,没有谁,天生的就能看透一切****,就连仙都不能。 陌芷心突然停下来了,她的眼睛发直,不可置信地望着山道上的一幕。 尸体,横七竖八,都是潞州府兵的制式服装。 徐遇雨走过去检查尸体,沉声道,“六具尸体,脖子自左向右被勒断,为一人所为。” 陌芷心尖利地大叫,“啊···啊···,左手疯,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她怎能不痛,怎能不怒。卢明和潞州十三骑完全是为了她和虚渊的事情,才来了彬州,而现在,他们十三个兄弟,死了八个。他和慕渊,在未来的日子里,怎么能不愧疚,怎么能不亏欠。 陌芷心越过尸体,继续往山道上爬。 徐遇雨有些担忧地道,“你小心一些。” 陌芷心低估着,“我要杀了他,我必须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从后面而来的张亮看见山道上的尸体,顿觉不妙,“不好,虚渊有危险,你怎么走得这么慢。” 小韧坐在山道上道,“我实在走不动了,你先走吧。” 小韧也担心徐遇雨的安危,也想快一点追上他们。她的身体,确实只有这么大的潜力。 张亮是想插上翅膀,追上虚渊,可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也只好等小韧继续赶路。 那一声凄厉的大叫,让前路上的两个人心生警觉,“芷心来了?” 卢明点头,“我也听见了,她说要杀了谁?” 两人点了点头,朝着山下飞奔,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 他们路过先前与燕山双雄战斗的地方,两座坟茔和两具尸体依旧诉说着山林的惨烈。 继续向下,终于在山道上碰到了人。 两个人,潞州十三骑的老七正惊恐的奔跑着,眼中满是惊恐,亡命朝着山路上跑过来。 另一个人正被倒下的人死死抓住脚踝,这人面色平静,狠狠一角踹向地上的人。地上的人只发生一阵惨叫,便没了声响,抓着脚踝的手也松弛下去。 这个人蓬松的头发,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只有两只阴鸷的眼睛,透着灰暗的光。他那一身灰败的破烂衣服,大大写着一个囚字。 他飞快地朝着老七追上去,左手如一把刀一般前挥,对着老七的后背,狠狠砍了下去。 “左手疯。” 卢明已经从山路上高高跃起,长剑挥动,直接斩向左手疯的左掌。 左手疯回身,左手劈向长剑,长剑应声折断,他的左掌,已到了无坚不摧的地步。 在桂州一代活动的左手疯,因走火入魔,失手杀了家人。从此,心智大变,时而清醒,时而迷糊。他的一只左掌被练得无坚不摧,堪比神兵利器。因家人之死,而变得残忍弑杀,变成江湖一大魔头,被称之为“左魔”。 左手疯一旦疯起来,无人不害怕。他疯起来,一只左掌无比可怕,而且极不畏死。 左手疯因被人阻挡,狂性大发,朝着卢明杀过去。 卢明将短剑丢掉,从背后抽出枪来,迅速组成长枪。潞州司骑部的人,马上功夫一流,枪法密不透风。绝不能让左手疯近身,这个杀戮机器,能够用左手轻易扭断别人的脖子。 “攻击他的右脚,他的命门,在右脚上。” 当年一战,虚渊便发现,左手疯,总是脚踏实地,从不跃起,从而推测出命门所在,将之打败。 卢明会意,长枪扫向左手疯的双脚,左手疯只是后退,弯腰,用左手来防备长枪。 他的命门果然在脚下。 “你攻下面,我攻他上身。” 虚渊持剑而上,出手乃是九落剑之“落棋心不悔”。剑法一往无前,落棋不悔,掷出,果断无情,撤回,毫不拖延。 左手疯想用左掌劈折长剑,奈何虚渊丝毫不给他机会,弄得他慌忙躲避。而卢明的长枪,从侧面刺向他的脚。 他仍在退,在这山上一点点向后退,不仅要注意山道上的阶梯,还要注意周遭挡事的树枝。虚渊和卢明自上向下攻击,本就占了地势的优势。二人合力,已将左手疯逼到了绝路。 左手疯会束手就擒么?不会,他已冒险高高跃起,挥动左手,朝着虚渊的脖颈砍了过来。 虚渊横剑抵挡,一旁的卢明一枪刺向了左手疯的右足。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五十三章 虚渊感觉有千钧之力劈向他的脖子,剑断,左手抓住冰冷如铁的左手,稍微迟滞了一下,然后被击中,朝着山道边的树丛飞了过去。 卢明的长枪刺穿左手疯的右足,左手疯劈砍之后,倒下。 命门被破,功力尽毁? 卢明松了一口气,树丛中的虚渊松了口气,逃亡的老七松了口气。 正当他们松气的时候,左手疯挪动身体,快速抽出右脚,腾空而起,左脚重重踹在了卢明的胸膛上。卢明撞在山道上,骨头劈啪作响,翻身咳出一大口鲜血。 老七赶紧从山路下来,扶起他,畏惧地看着蓬头垢面的左手疯。 左手疯眼中十分蔑视,嘴唇微微张开,“蠢货,若是我的命门仍在右脚,在无生大牢的十数年,岂不是白活了。” 是啊,怎么能以十年前的事情,来衡量现在。十年前他的命门都已经暴露,十年后,他的命门当然也可能在原地。 那么他的命门又在哪里呢? “我根本没有命门,无漏神功修炼到极端,没有命门。拜你们所赐,在无生大牢,我已经练到不漏境界。” 左手疯掉头,似乎要对着当年老对手炫耀。 可是树丛之中,哪里还有虚渊的影子,虚渊早已不见踪迹。 “还真是变化大,没想到,不漏渊,也有逃跑的时候。” 他的语气说不出的戏谑,问道,“但是逃得掉么。” 他一步一步朝着卢明和老七逼来,左手露出锋刃,右脚在山道上留下血印,但他似乎不知道痛,就这样气势汹汹地逼了过来。 “头儿,剑圣逃了?” 卢明看了看头顶,“他怎么会逃呢?” 仿佛是在回答他的话,头顶有一股极其强烈的力量,从云层中穿透下来。古树的枝条和叶子折断,下了一场绿叶的雨。 虚渊他们错用十年前的漏洞,来衡量现在的左手疯。左手疯又何尝不是在用十年前的不漏渊,来衡量身为剑圣的虚渊。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人的变化,或许没有事物的变化那般明显。可是一个人的内心,一个人的行为,却比这种可以具现的变化,还要大的多。我们不断哀怨,世道变了,世界变了,人变了,什么都变了。但世界的运行,本就是一个变的过程。 左手疯郑重地望着天空,有光芒从树顶飘过,由于日头不够高,还不能完全垂落下来。 光芒越来越盛,虚渊手中之剑已断。剑只是普通的剑,所以被左手疯劈断。但现在,天上出现了一把巨剑。剑幕的中央,虚渊倒垂,双手合拢,直指下方,成为剑幕的剑尖。 九落剑之天外落星雨。 这是一招从天而降的剑法,若能收剑为本命物,则可身化巨剑,带有毁天灭地的威力。虚渊没有本命剑,所有这一招,以内力施展开来,有些大打折扣,但对付江湖中的顶尖高手,似乎也已足够。 他余光瞥见,卢明刺中左手疯右脚,便发觉不妙。他不是松气,他是在叹气。并在左手疯踢中卢明的瞬间,沿着古树,飞快爬上了树冠,自高而下,施展了天外落星雨。 左手疯双手举过头顶,周身气劲形成一个透明的光罩,抵挡这一招从天而剑的剑法。 一声巨响,惊动了整座相思山,烟尘四起,树木向着山道倾斜,发出碰撞后的巨大咯吱声。相思山的人,都朝着这个地方望来,看见烟尘自树林处扬起。 相思山的东面,凌云,汪明月,齐风,吴乘风停下脚步,明显感觉整座山都震动了一下。 汪明月凝眸道,“他果然来了。” 齐风叹了口气,“他确实来了,听说你们要来中碧,怕你们出意外,所以赶来了。” 汪明月毫不领情,“我们死了不更好,更加不能找他的麻烦,他也能好好的当他的剑圣。” 凌云只是无奈地苦笑,他是万分不愿见到虚渊。 吴乘风却笑道,“你们的帮手如此强大,怎么反而不高兴了。赶紧走,我们得先一步去到山顶,不然你的伙伴,恐怕会被吕轻侯的人打成残废,到时候,就别怪老夫占便宜了。” 相思山的山顶,吕轻侯面色凝重,“千机毒果然已经失效了。” “公子,凌云他们已经往上山赶了,吴乘风并没有杀他们,反而逼着他们向山顶而来。” 吕轻侯摔了杯子,怒道,“徐向西不是说凌云已经死了么?” “他是把他逼到崖下去了,可是又爬了上来。” 楼千层以诛邪剑敲着石桌,“你现在要防的,还是西面山,九落剑之天外落星雨。他若能容剑入体,以身化剑,就算是我,也不敢硬接。” 吕轻侯更加忧虑,“但愿那人能将虚渊拦下,我只要除了不漏阁的人,便与他没有什么关碍。” 楼千层冷笑,“你若杀了不漏阁的人,他难道不会找你报仇,异想天开。” 吕轻侯心乱了,当年那个顶天立地的背影,为他挡风挡雨,他实在不知如何面对。 相思亭下,最靠近山顶的亭子里,一个年轻人和中年人交谈着。 “他这个剑圣,倒是有些本事?” 中年人赞同,“剑圣门的剑圣,可不是庸才。” 年轻人笑了笑,“燕山双雄,左手疯都失败了,可是下一个人,他绝对不会再这么好运。” “是的,没有人比您更了解他,下一个人,一定能够除掉他。” 西面山下,陌芷心和徐遇雨望着山腰的烟尘,神色凝重。 “是慕渊,一定是遭遇了强大的敌人,不然不会使出这一招九落剑。” 徐遇雨感慨,“无论是谁,恐怕也会败在这招剑法之下。” 陌芷心道,“但敌人,绝不止这一个。” 是的,相思山上的敌人,不止左手疯一个。“我们要加快速度了。”两个继续没命般往山上赶。 再下一点,张亮惊呼,“是虚渊。” 他为难地看了看虚弱地小韧,不理会她的反对,背着她往山上跑。他知道,虚渊需要他的帮助,他必须尽快赶去。 他始终坚信,萧若离和陌芷心他们是小瞧了他,他一定能帮到虚渊的忙。 第二百五十四章 烟尘过后,山路已经严重塌陷,出现一个大坑。 虚渊瘫倒在一旁,这一式天外落星雨,透支了他所有的力量。 山上归于平静,只留下三人松气的声音。将左手风这样的强敌打败,还真是颇为费劲和惊险。 但旋即,他们脸色大变。 大坑里有轻微的响动,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大。 老七颤抖地道,“他还没有死。” 他抓住卢明掉落的长枪,朝着坑洞走过去。 卢明大喝,“回来!” 老七激动地同样大吼,“头儿,我要杀了他,为兄弟们报仇。” 虛渊拦住他,“回去。” 坑洞里探出一只手,左手疯的左手,完好无损。紧接着,又探出一只手,右手,破破烂烂,隐约可见骨头。 左手疯修炼不漏神功,因走火入魔,致使左手极为强大,成为他的一大利器。可是,缺陷便是,他控制不住这只手。这只手带着强烈的毁灭气息,每隔一段时间,都有勒断脖子的冲动。 他眼睁睁的,亲手用左手掐死了亲人。他的右手控制不住左手,他的左手太强大。其后,他的心性大变,任由左手肆意杀人,成为武林中的左魔。 左手疯从坑洞里爬出来,除了左手,身体破破烂烂,满是伤口。 “比十年前,你的武功又精进了。” “你也不差。” 左手疯的声音沙哑,“你若知道了这十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就绝不会感到惊讶。” 一个人的强大,绝对不是天生的。更多的是来自后天的努力和汗水,还有难以承受的代价。 “我每天掐着自己的脖子,自己要将自己掐死。” 他的左手,有着强烈的魔性,必须要杀人。被囚禁在无生大牢,他没机会杀人。所以魔手要杀他,浑然不知,杀了他,魔手便不存在了。他的左手简直变成了另一个人,要违背他的意志,跟他拼命。 虚渊问他,“你为何不砍了它?” 左手疯痛苦地道,“我砍不了他,他是我身体上最强大的部位。” 他发现左手有些失控的时候,就存了砍掉它的心思,可总是下不了手,而当下定决心的时候,都被左手阻止! “你现在已能够控制它?” 左手疯点头,“当我的心也陷入黑暗,不抵抗他,配合它,便可以操控它。” 虛渊冷声道,“错了,你已经被它操控,成了它的傀儡。” 左手疯抖了抖身体,扬起尘土,“但它给了我强大的力量,十年来,我已经将不漏神功练至不漏的境界。我的命门早就消失,你仍然攻击我的右足,真是可笑。” 确实可笑,处心积虑刺中右足,不过徒劳,卢明十分颓然! 虚渊摇了摇头,“你仍然有命门,只不过被移到其它地方,更加隐秘而已。” 天底下怎么可能有完美无缺的人和物,圣人都不具备,况呼左手疯!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这是众所周知的道理。 “不信,你可以慢慢找。” “你若没有破绽,就不会总是强调,不漏神功已练至不漏境界。一个人,若是越担心事情败露,对事情越是关心。” 左手疯果然神情有变,“在你找出破绽之前,我完全可以杀了你。你施展出这一招,还有何余力!” 左手疯欺身而上,左手闪烁着光泽。老七的长枪越过虛渊,刺向左手疯。左手疯的左手一掰,枪尖断裂。 虛渊将老七推至身后,脑中闪过左手疯出场后的所有画面。但左手疯似乎真的没有多大的破绽,他并没有刻意紧张什么地方,刻意保护什么地方,难道他的不漏神功真的完美不漏。 不,肯定有,一定忽略了什么地方。 他后退,不断后退,同时脑中飞快回忆着,他的破绽在哪里?左手疯诡谲的左手,已经探了出来。这是一只魔手,同时也是死亡之手! 虛渊竟仿佛听到了,这只手在嘲笑,它发出喋喋的声音,凄然而又深冷! 可是,一只手,没有嘴巴,怎么可能笑,还发出这样的声音! 虛渊转过头,只见老七和卢明也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声音是真的,他们也听到了,在这阳光下,感觉到毛骨悚然。 虛渊头脑中的疑惑彻底解开了,他苦思不得的破绽,随着一线灵光,出现在脑海里。他已不再后退,他反而朝着左手疯冲了过去。 卢明错愕,“虛渊,你!” 虛渊的右手抵住了左手疯的左手,卢明已经不忍直视,魔手能折断兵刃,更何况血肉之躯的手! 左手疯发出一声惨烈的大叫,“啊……” 紧接着一声更尖锐凄然的叫声,自左手发出。 卢明和老七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只诡异强大的左手,冒出黑烟,然后化为脓水,强烈的恶臭传来,熏得人,晕乎乎的。 左手疯疼得身体抽搐,眼睁睁看着左手化为脓水。他想尽无数办法,都没能砍掉的魔手,就在虛渊一碰之下,轻易解决了。 “你怎么办到的?” “你的命门就在左手之中!” 左手疯颓然,“你怎么知道,都是魔手告诉我,才知道命门由右足转移到左手。” “因为我知道,藏在你左手里的是什么东西!” 老七拿起断枪,奋力刺向左手疯。左手不在,不漏神功,也不攻自破。他扯出长枪后,再次刺击。他卖力发泄着,直到没有了力气。才泪眼朦胧地道,“兄弟们,我替你们报仇了!” 但报仇之后,又有什么用,他们毕竟活不过来了。 “你用什么方法,破了他的左手?”卢明确定,虛渊手中没有什么利器,又如何灭了这诡异的左手? 虛渊摊开右手,手中有一抹绿色。卢明走过去,只见虚渊右手里是一根如针的松叶。 山道之旁,是参天古树,而下层,生长着矮小的松树,地上还有泛黄的松叶!要折这么一片松叶,很是简单。 “你就用这松叶,破了他的魔手?” 虚渊点头,他确实是用遗留在身上的这根松叶,破了左手疯的魔手。 “那能发出惨嚎的左手,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们确实想知道,这手为何如此诡异? 第二百五十五章 这些年,虛渊游走碧野,所做的事情,便是诛杀此种邪魅。 剑圣门脱离了江湖中惩恶扬善的范畴,他们转而诛杀天地间的邪灵。不为人知,维护着碧野的安危! 剑圣门的人,永远不会忘记蛮荒时代,妖乱时代,异族时代,人类的艰辛。到了如今的妖族隐迹,异族避退,人族崛起。其过程何其漫长,其经历何其惨痛。 但这得来不易的大时代,似乎没人珍惜! 碧野修行的最大宗门,云麓书院,扼守云重鬼渊,与外界隔绝。毫不理会碧野的一切,就连当年夜族侵占了浮空城,也不为所动。 而其它的,譬如逐鹿书院,摘星楼,浮空卫,司命部,御兽宗,普陀寺!都在为了超脱轮回,而拼命修行! 只有剑圣门,还记得除魔卫道的使命,仗剑行走江湖! “这个世界,不仅仅有皇朝,江湖,还有修行界,仙人!” “真的有仙人么?” 虛渊以前跟卢明一样,不相信,可是从见到夕瑶之后,他相信了! “没错,有,不过仙人鲜少踏足碧野,所有只是传说,不过修行者很常见!” 修行者确实很常见,这卢明知道,司骑部上任大司骑陌星魂,便是极为强大的修行者。 “除了修行者,还有妖族,邪灵,以及鬼魅。” 这些东西也存在,不过已经很少见了。卢明问道,“左手疯的左手是哪种?” “是邪灵,这个邪灵很弱小,并不能完全控制左手疯,所以只能占据他一条手臂。” 卢明问道,“那你怎么用根松叶就将它除去了。” “邪灵,这种异物,残忍自私,左手疯的命门在左脚,它根本无法控制。左手疯若死亡,它便会失去寄主,也会跟着死亡。所以,它一定会将左手疯的命门掌控在自己手中。十数年时间,完成这件事情,远远够了。谁又能想到,左手疯的破绽,反而在最为强大的左手中。” 卢明恍然,“你是通过左手诡异的叫声判断出来的。” 虚渊点头,“没错,我确定是邪灵作怪,便推断出命门就在左手。” 老七疑惑,“一根松叶,都能够灭杀邪灵?” “松叶当然不能灭杀邪灵,可邪灵的命门在左手。只要命门被迫,它便不能存活。我以内力,将松针刺入命门中,所以它死了。” 无论什么东西,只要戳中命门,就是极为可怕的。人要保护好自己的命门,或许,干脆没有命门更好,但似乎人人都有命门。 “老七,你带着卢明一起下山,这左手疯,一定是后来才上山的。你们若遇到敌人,便躲藏起来。” 虚渊说此话的时候,已说不出的疲累。累的不是身体,还有所发生的事情。同行十一骑,如今只剩下老七一个人了。 卢明仍旧固执地,“谁知道山下还有什么,我们跟着你一起走,反而安全一些,老七你怕死么?” 老七摇头,“兄弟们都死了,若是我死,也算是去陪他们了。我若不死,就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家人。” 两个人都这般表态了,虚渊还有什么好说的,若是再出现一个左手疯一般的人物,岂非更加不妙。 “你的愿望,只怕很快就能达成了。” 山道上,在他们的上方,传来冷冷的声音,这个人拄着一根漆黑如墨的拐杖。 虚渊顿觉不妙,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徐向西。” “不漏大人真是好记性,居然还记得鄙人。” 哪里是记性好,怪只怪他名头够响,那把拐杖又太特别。 “你是来杀我们的?” 徐向西摇头,“我的任务完成了,杀了东面的不漏云。” 虚渊满脸不可置信,“你杀了凌云。” “他被逼下悬崖,而那座悬崖,恰恰足够高,你说会不会死。” 落崖的人,不一定会死,虚渊道,“你来这里,是为了杀我。” 徐向西摇头,“对于吕轻侯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而现在,我要取回我的东西。” 卢明疑惑,“我们这儿有你的东西?” “没有,所以我不必与你们动手,不要紧张,你们的对手在上面不远处。” 徐向西竟然绕过他们,径直向山下走去。 “虚渊,他要找什么东西?” “徐遇雨的那把大伞?” “徐遇雨?” “没错,徐遇雨,我虽未听到他的声音,却感觉他就在下面不远处。” 卢明面色微恙,“芷心也来了,我们赶紧下去找她。” “你们两个下去找她吧。” “那你?” 虚渊望了望相思山顶,“我要继续往前走。” 他存的竟然是跟凌云一样的心思,在陌芷心赶到之时,扫清前方的障碍。他不管卢明二人,已快步朝着山上走。 “头儿,我们?” 一边是虚渊,一边是陌芷心,老七无法抉择,他更愿意听从卢明的决定。 “我们往山上走。” “可是小姐呢?” 卢明看了看山下,“有徐遇雨在,芷心一定不会出意外。” “可是刚刚那个人?” 卢明自然也有些担心,但现在似乎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暗器对暗器,徐遇雨的大伞一定更胜一筹。” 江湖传闻,那是一把魔伞,集攻击和防御一体的至强暗器。超过了“三寸天堂”,“天外飞星”,“万魂流火’,更何况徐向西的“吞龙拐”。 往下一点的山路上,陌芷心和徐遇雨快速爬山,却突然停了下来。 徐向西来了,徐遇雨与他的眼神,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叛徒。” 徐向西哈哈大笑,“你又何尝不是叛徒。” 徐遇雨被逐出徐家,算起来倒是个弃子。“我至少没有沾染徐家人的血,而你却满手血腥。” 徐向西冷然,“徐雁群老贼要将我发明的暗器据为己有,我反抗,却遭到徐家的追杀。这样的徐家,你不是也一样叛了出来。他们到现在,对你这把大伞还未死心吧。” 徐遇雨无言以对,徐家屡次三番来不漏阁,要夺回大伞。但当年,这把伞被当做垃圾一边搁置一旁。是他将这把伞拿出,打开,使它发挥出巨大的威力。 而后来,就因为他要去东碧沂州不漏阁,被逐出门墙,索要大伞,他确实是有气的。 第二百五十六章 他们尽皆对徐家有怨怼,当年徐遇雨,正是因为徐家的打压,才选了这把堪称为废品的大黑伞。!一把打不开的伞,又有什么用。但当他将大黑伞的威力开发出来,徐家却坐不住了,费尽心机想要将这把伞收回。 哪有这样的家族,这样的家族,如何让弟子归心。 所以徐家堂分为了徐家东堂和西堂,也出了徐向西,和徐遇雨这样的子弟。 徐向西看重徐遇雨的才华,“都是被徐家抛弃的弟子,你若加入我西堂,我可以不为难你。” 徐遇雨冷冷道,“你知道么,我一开始,最大的梦想,就是诛杀你这个叛徒。” 徐向西道,“徐家这么对你,你难道还要拼死维护徐家。” 徐遇雨大声斥骂,“他们怎么对我是一回事,我如何行事又是另一回事。你的本事就是从徐家子弟的尸体上得来的,而现在,你无非跟那些徐家人一样,就是为了这把伞而来。” 徐遇雨横过大黑伞,它的色泽甚至比徐向西的吞龙拐还要暗淡。但这却是徐遇雨的命,弃了这把伞,就等于丢了一条命。 “我确实要这把伞,我若能破解这把伞,便可以杀上徐家堂,找徐雁群老匹夫报当年羞辱之仇。” “别做梦了,你太小瞧徐家堂了。你见过“三寸天堂”,“天外飞星”,“万魂流火”这三件暗器么。这三件暗器已经数百年未曾动用,因为已经没有任何敌人,配得上徐家使用这三件绝器。” 那三件暗器,束之高阁,确实很久未曾动用了。 徐向西贪婪地盯着徐遇雨手中的大黑伞,“这把伞可以,我虽不知道攻击力如何,但它的至强防御,绝对能抵挡三绝器。” “那么你今天,就将见识到它的攻击力。” 徐向西颇为遗憾的道,“算你的命大,从悬崖跳到了西山,躲过了我精心布置的陷阱,但不漏云却没有那般好运。” 徐遇雨急声问道,“你杀了他。” 徐向西拄着拐杖,“一个人,从那么高的悬崖跳下,不死,也应该残了吧。” 徐遇雨已不再言语,他将愤怒压下,“你先走。” 陌芷心有些担忧,“你······” 徐遇雨牵着嘴角笑了笑,“我可是不漏雨,连雨都不漏半滴,更何况他那根破拐杖。” “你还是赶紧追吧,去的迟了,恐怕你连那三人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徐向西自相思亭一路下来,自然知道,布置了什么样的陷阱。那些陷阱是致命的,而且还让人心甘情愿。 陌芷心咬牙朝着山上奔走,她太担心虚渊的安危,而且她也相信徐遇雨的实力。 徐遇雨的眼里还是闪过一丝落寞,真的和她已经走远了。十年等待,却是等错了人。可是他悔么,无悔,爱过便是无悔。 但他的心里极为愤懑,而现在,就有一个很好的靶子。他眼中寒芒闪烁,欺身而上,大黑伞被当做长剑,直刺徐向西。 徐向西笑着狂退。 狭小的空地上,如同喷泉一般,满是闪烁寒芒的钢针,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 徐向西在这仓促之间,居然布置上了如此多的朝天冲,行成了圆形的方阵。 若是旁人,肯定会退,徐遇雨凌空跳跃,避过上扬这一击,不再移动。 这么多的朝天冲,确定的位置也不一样,自高空落下,就是一场纷乱的雨。然而不漏雨,最不怕的就是雨,雨反而是他的幸运物。徐遇打开了那柄大黑伞,仿佛打开一个怪物的巨口,而他就站在巨口的下面。 叮叮叮,密密麻麻的钢针,如急雨,噼里啪啦打在伞面上。 而另一边,徐向西,打开吞龙拐底部,密密麻麻的钢针,斜着飞刺徐遇雨。 伞只有一面,能遮挡头顶,却不能遮挡身下。徐遇雨不能将伞当做武器去格挡,大黑伞本身不轻,而这些钢针,速度极快。 徐遇雨没有躲,他仍旧一动不动,上面下着钢针的雨,而斜飞来的钢针,他竟然不管不顾。他的确没有凌云那般行云流水的剑法,将这些刚针一根不漏地打掉。 徐向西看到这一幕,不仅不高兴,反而觉得这把伞远远超乎了他的预料。 斜飞的钢针,靠近徐遇雨身边一尺,尽数转向,沿弧线飞入漆黑黑的大伞里。黑曜大伞,还有吞吸的能力。 雨总会停,总会有晴天的出现。 徐遇雨收伞,以伞柄对准徐向西,按动伞尖,“这些,是还给你的。” 大伞中激射出密如牛毛的钢针,你若去数,绝对跟徐向西发射的数量一模一样,不漏一根。 徐向西挥动吞龙杖,吞龙杖分化为薄薄的碎片,快速组成一块盾牌,抵挡在面前,钢针悉数掉落于地。 紧接着,盾牌又分化万千,化为薄薄的刀刃,朝着徐遇雨****。徐向西诡异地一笑,徐遇雨或许和凌云一样,还不知他的刀阵有继续分化的能力。 徐遇雨打开大伞,轻轻转动伞面,“这一招,我也会。” 大黑伞旋转起来,三周之后,每一次,都甩出一块伞面。伞面飞出之后,突入刀阵,被削成无数块,却不掉落于地,而是牢牢贴在刀刃之上。 不一会儿,大黑伞整个就剩光秃秃的伞盖,伞面已经被全部甩了出去。 但极为奇怪的是,没有伞面的遮挡,伞骨下面仍旧是一片漆黑。阳光都不能将伞中照亮,果然是一把魔伞。那黑漆漆的一团,一定是控制这把魔伞的中枢。见识了大黑伞的厉害,徐向西更加迫切地想要解开它的秘密。 但现在,徐向西似乎面临困境。他的刀阵,被伞面的碎布包裹,不仅不能分化,反而失去力道,软软地掉落于地。 这一招分化万千,本是遇到打击,便更强。能够无限分化,直到刀片变成细针,拥有极大力量之后,更加难以防范。 这些破布是软招数,包裹住刀片,使其失去力道。不能分裂,也不能再飞驰。 徐向西的刀阵完完全全掉落于地,但他不仅不失落,反而有些兴奋。 第二百五十七章 刀片被伞布包裹着,伞布又何尝不是被刀片拖住。 徐向西收刀,刀片在细线拉扯之下,将重新组合成吞龙拐杖。吞龙拐杖一旦合拢,伞布将被缠缚住,无法逃脱。 但破烂的伞布,好像长了眼睛,在吞龙拐合拢之前,悉数飞回,落在伞顶上,重新组合为伞面。 这伞竟跟徐向西的吞龙拐一样,可以分化,合拢。 徐向西下定决心,一定要夺了这把伞,这把伞的诡异程度,远在他的吞龙拐之上。 这一招虽然失败了,可是他还有最后一招,吞龙拐最为凌厉和诡异的一招。 无影无踪。 手中的吞龙拐,诡异地消失了,徐向西手中无拐,慢慢后退,他要用尽全部心力,来操控这把无影无踪的拐杖,克敌制胜。 徐遇雨看不见这把拐杖,他擎着大伞,逼向徐向西。 徐家子弟的功夫向来平平无常,他的功夫算是出类拔萃的,但在不漏阁,却是垫底的存在。 他太依赖这把大伞,有这把大伞在,他不惧怕江湖中任何高手! 只要接近徐向西,就能迫出这把消失了的吞龙拐。 徐向西自然不能让他靠近,他的一身功夫,尽皆在这把吞龙拐上,实在没其它多余的手断!即便有,也是些微末的本事! 吞龙拐,自阳光中出现。 徐遇雨停住脚步,撑起大伞。吞龙拐锋利的拐尖,刺在伞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伞面无限压缩,却刺不穿。 这把伞,果然有至强防御! 伞面向外弹出,将吞龙拐抛飞,拐杖在阳光下失去踪迹。就跟它出现时一样,无迹可寻! 徐遇雨将整个身子都藏在伞中,继续朝着徐向西迫近!突然,尖利的拐杖,从地底冲出,直刺徐遇雨! 徐遇雨亡魂皆冒,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头顶,谁能想到,吞龙拐从地底冒出来! 而且,前一刻还在空中飘荡,后一刻却从地底冒出,怎能不叫人猝不及防! 徐遇雨面临困境,他能躲过这一击,但必须要弃伞。吞龙拐并没有直接刺他的脚,刺击的目标,是持伞的右手。 但弃伞,意味着将自己的优势全部弃掉。但不弃,他的手就会被刺穿。 他只能弃伞,他将伞抛飞,顺带抽出伞中藏剑,劈飞吞龙拐,凌空跃起,要将大伞夺回。 徐向西精于计算,能将伞逼飞,当然也算好了后手。 阳光中,冒出另一把吞龙拐,封住了徐遇雨上跳的通路,而地面那一把吞龙拐才刚刚隐去行迹。 有两把吞龙拐,拐杖本就成双。 徐遇雨劈飞天空那根拐杖,落在地上,只见徐向西已经将大伞执在手中。 “你失了黑曜伞,还拿什么跟我斗?” 徐遇雨沉声道,“你的吞龙拐有两根?” 一根在明,迷惑对手;一根在暗,伏击对手,当真是防不胜防! “加入西堂,饶你不死!” 没了黑曜大伞,徐遇雨在徐向西眼中,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徐遇雨抖了抖手中长剑,“我手中有剑,你先胜了我的剑再说。” “冥顽不灵。” 徐向西的吞龙拐,一在阳光中现行,一破土而出。一上一下,上下夹攻徐遇雨。 徐遇雨靠近徐向西的计划泡汤了,手中软剑劈飞拐杖,节节后退,左支右绌。 徐向西忍不住打开了这把大伞,就像是抚摸**的脸颊。 这把伞,自徐遇雨扬名以来,他每时每刻都想得到它。 但若是他自己的本事不足,根本抢不回它。 这一次,他暴露了吞龙拐最大的秘密,无影无踪,且为双数。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徐遇雨已经受伤,最终会丧命在他的拐下。死人是不会透露秘密的,所以这个秘密依旧是秘密。 他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伞内黑漆漆的中枢,是怎么样的构造。 但任他如何查看,都是黑漆漆一片,看不清一丝一毫。 心下感慨,这伞确实是一把魔伞。 徐向西减缓了吞龙拐攻击的速度和力度,让徐遇雨得到难得的喘息机会。 不能就这样杀了他,他既然能打开这把伞,必然能看清楚伞内的一切。他需要徐遇雨替他解开这把伞的秘密,因为这把伞放了几百年,独独徐遇雨打开了它。 而徐遇雨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睛,或许真的能看清楚伞内的一切。 宝物在手,而无法探知,心痒难耐。 徐向西带上手套,朝着漆黑黑的伞内摸索。旋即,他的脸上冒出喜色,他摸到东西了。 他将东西摸出来,借着阳光看,竟然是一颗头盖骨。骂了一声晦气,徐遇雨居然还有收藏别人头颅的癖好。 既然有头骨,一定还有其他的东西,徐向西继续摸索。这个东西似乎很长,他将伞仰面放在地上,伞柄以下一片黑暗,阳光根本不能将之驱散。 徐向西遍体生寒,这居然是一根脚趾,足足有三米长。这个怪物生前该有多庞大的躯体,又怎么放进这把伞的空间里。 他回头去问徐遇雨,“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旋即错愕,视野之中,已经没有徐遇雨的影子,只听见背后冷冷的声音,“你喜欢这个指头么?” 冰冷的软剑如同毒蛇缠上他的脖子,在他不可置信之下,割断了他的喉咙,使他轰然倒下。 徐遇雨捡起地上的头盖骨,丢进伞里。又捡起那根长长的指骨,塞了进去。“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我也看不见这黑暗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仿佛是在回答徐向西的问话,“你若继续摸索,或许会找到其他东西。” 他从伞中摸出一根绳子,正是跳崖时,连接他和小韧的那根绳子。“这根绳子火烧不断,这把软剑无坚不摧,我把它们放在里面固定的地点,所以一探手就摸到了。但这里面似乎很大,我摸了这么多年,似乎都没摸到边际。” 徐遇雨曾经将活物扔进去,立马就会变成枯骨,他很是害怕。 其后,他不敢再扔活物,因为这伞仿佛吃东西一般,消化了活物,就会变得很活跃。徐遇雨当然不愿,这把伞变成怪物。 第二百五十八章 徐向西太贪婪,在宝物面前,失去了应有的警惕。而且太自负,认为徐遇雨会被吞龙拐压制得死死的,绝无翻盘的可能。 徐遇雨的确是“四不漏”中,武功最弱的那一个。但他却最灵活,他练过剑法,不强,也至少不弱。 徐向西的双拐,能够自主攻击,一定是机括产生的力量。 正如吞龙拐能够分化成刀阵,便是靠一根极细,极坚韧的钢丝连接! 在这般明媚的阳光里,很多东西都容易被掩藏。 但徐遇雨有一双不同于他人的眼睛,不光能迷住少女的心,还能比别人看得更清楚! 阳光层叠的缝隙里,有一根洁白的丝线! 在碧野中,有一种丝,叫做万韧丝。这种丝极为轻便,却极具韧性,承载力极大。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即便触到这些丝线,也会主动忽略。 丝线布置在徐向西所在的周围,他要近徐向西的身,就必须走入丝线的范围,也就进入了吞龙拐攻击的范围。 空中有线,地下有线,所以上下都能攻击。 这种丝还有一个特点,不易损毁,水火不侵,刀砍不断。 徐向西没有自大,换作旁人,绝难破了这个拐阵! 但遇到灵活的徐遇雨,加上诡异的大黑伞,徐向西的失败便注定了。 徐遇雨眼尖,能看到隐藏的万韧丝。大黑伞里摸出的软剑,削铁如泥,轻而易举斩断了万韧丝。破坏了吞龙拐的攻击轨迹,一举破了拐阵。 徐遇雨哀叹,“你确实是徐家难得的天才,你与徐家谁对谁错,还真是难以定论。” 有些事情,站在各自的角度,都没有错。仿佛夙世的恩仇,化不开,便只有你死我活。 徐遇雨将吞龙拐丢入大黑伞中,这是徐向西的智慧所铸,大有所用。 “伏桑伞?” 夕瑶背着小韧赶到时,刚巧看见徐遇雨将吞龙拐放入大黑伞中,所以惊呼! “伏桑伞,你认识这把伞?”江湖上的人,有的管它叫黑曜伞,因为它与黑曜星一样,黯淡无光! 夕瑶将小韧放下,“你的人还给你。” 小韧皱眉道,“你还好吧。” 徐遇雨身上有血渍和伤口,“还好,你认识这把伞?” 他的确想知道这把伞的来历,但夕瑶很敷衍,“从古书上看到的,伏桑伞,让我摸摸看。” 夕瑶撸着袖子摸索着,脸上露出喜色,“找到了。” 不过随后便皱着眉头,徐遇雨道,“没用的,那颗珠子太重,拿不出来。” 夕瑶不信邪,调用雪山气海的力量,有风绕过身体,使出吃奶的力气,抓出了那颗珠子。 阳光下,这颗珠子通体雪白,表面有光芒闪动。 徐遇雨和小韧张大了眼睛,不知道此珠为何物。你说它是珍珠,可珍珠哪有这般灵动。 “这是什么?” 夕瑶哀叹,为什么老是遇到问为什么的人,“妖核!” 徐遇雨发动好学生的精神,“妖核是什么?” 夕瑶没好气的道,“妖核,就是妖的核。小懒,有好东西,快醒醒。” 他摇晃左臂,懒皮蛇滑落下来,眼中露出疑惑的表情。 “快吞了它!” 小懒果然张开大口,将珠子吞下。不一会,珠子的白光就在懒皮蛇体表游走。懒皮蛇发出巨大的嘶嘶声,身体如同一根鞭子,胡乱拍打,痛苦至极! 徐遇雨目瞪口呆,“这东西能吃,你要害死它!” “不怕,它喝过龙血,能抵挡妖核的力量。” 每当白光将懒皮蛇的身体支撑开,就有一线红光压制下去。 徐遇雨觉得夕瑶极不寻常,“龙血?你都知道什么,告诉我,这把伞的来历!” 张亮不禁暗骂自己多事,已经惹到了一个雳扬涣,如今又惹到了徐遇雨。“不好,虚渊他们有危险,我要去帮他们。”张亮撒开双腿,朝着山上跑,回头叮嘱道,“小懒,你把妖核的力量消化掉后,自己来找我。” 徐遇雨和小韧诧异地望着快速奔跑的张亮,还有地上要死要活,没命翻腾的懒皮蛇,“真是怪人和怪蛇。” 小韧轻声问道,“她呢。” 徐遇雨收起地上的大黑伞,“她山上了,她关心慕渊,远远胜过我。” 他的话语中有说不出的落寞和凄冷,他苦等陌芷心十年。而陌芷心却丝毫不知,没有半分感动,确实让人很丧气。 陌芷心是感动了,但她不敢有所表示。或许徐遇雨看开之后,就会重新拥有爱情。若是给他希望,只怕会让他越陷越深。 情这个字,有时候,拖拖拉拉,缠**绵反而会使伤害变得更大。挥剑斩情丝,或许会剧烈疼痛,但至少会在时间之下愈合。 小韧抓住徐遇雨的手,深情凝视着他的眼眸。 徐遇雨反过来拍了拍她的手,“没事,你记得我对你说的话么?” 你不应该在这里,你应该裸双足,散着头发,在青草地里,追逐着蝴蝶。那满山的花都会因你而开放,那昊日也会为你带来光辉。风儿与你相伴,蝴蝶与你起舞,就连那天边的云朵都会为你化成虹桥。 在山的那一边,开着五彩缤纷的花朵。你可以看着它们花开花谢,然后结出果实。你可以骑着小马,沿着山间的小道缓缓前行,不需要走的太快,要欣赏青山绿水,和那浮动的白云,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替你牵马。 这些话打开她的心扉,唤醒她的灵魂,已经深深烙印在她的心中,她怎么可能忘记。 “你说你要替我牵马。” 徐遇雨笑了笑,“没错我要替你牵马,陪你去看满山遍野的花,听林中小鸟的悄悄话,还有夕阳下的漫天红霞。” 小韧忧虑道,“有这么美的地方,我能看到么?” 她依旧有些自卑,徐遇雨不禁握紧了她的手。“不漏山就有这样的地方,等此间事了,我们就回不漏阁,在不漏山里结庐而居。” 十年奔波付流水,他累了倦了,她也累了倦了,他们打算远离这些江湖是非,过隐居生活。虽然他们年龄不大,心却累了。 为什么要等此间事了,只因太多的纠葛缠身。真希望,此间事,真的可以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山林里传出空旷的琴声,琴声很美,让人仿佛置身在世外桃源,画外仙境。! 可是相思山上,杀机密布,血腥非常,与这琴音十分违和。 琴声悠扬,如淙淙流水,如天空变幻的云朵,如林间早开的野花,如和煦温暖的风。 任谁听到这样的琴声,都会觉得欢快,迫切地想要一睹操琴者的风姿。 虚渊也不例外,他更加迫切,因为他从琴音里,听出了熟悉的声音。那是他年少时最美好的梦,仗剑走江湖,泛舟于四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也正是因为那一个人的影响,最终抛弃桂王世子的身份,逃婚,到了滇州司律部,做了大名鼎鼎的四不漏。 若然没有走这条路,现在的他,只怕依旧在桂王府走马遛狗,静等老一代桂王辞世后,继任新一代桂王,然后葬在桂王府的王陵里,就此了断一生。 正是有了这琴音主人的潜移默化,他改变了自己的追求。在这十数年里,虽然他的命途极为坎坷,却很是精彩。他从来不后悔走了这条路,很是感激当年给他以启迪的人。 而现在,这样优美的琴声,也只有那一双盈盈束手能够弹奏得出。 但她为什么会来相思山,还在这里弹奏琴曲。就算是傻子也会觉得诡异蹊跷,虚渊不是傻子,他当然迷惑,所以他要当面问清楚,他也确实想要见见她了。 卢明看出虚渊神情不对,“虚渊,小心有埋伏。” 虚渊不管不顾,寻着琴音,看到了林中那一抹绯红,和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还有那铺在石板上的琴。 这个身影,在他的心中,就仿佛一个梦。这一抹绯红,是他十四岁的时候,看着她出嫁时穿的嫁衣,只是缺少了头顶的凤冠。 那一年,她十八岁,他亲眼看着她嫁入忠义侯府。 “弹一曲金戈铁马吧。” 女子没有抬头,素手拨动琴弦,琴声恍若金戈铁马,杀声震天,这才配合相思山的环境。 反倒是那个小女孩,好奇地看着虚渊。 虚渊走过,面带微笑地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也不害怕,“赵秀灵,叔叔,你认识我娘亲么?” 虚渊本想拿点礼物,可是摸了个遍,也没有什么东西。尴尬地从旁边摘上一朵野花,递给了秀灵,展颜道,“叔叔是你娘亲的好朋友,意姐,是这样的吧。” 红衣女子停下拨琴的手,转过头来,脸上隐约可见泪痕,“小渊,我·····” 虚渊柔声道,“你遇到了什么困难?” 她红着眼睛不说,抽出随身佩剑,剑指虚渊,“你应该知道,我来这里,是为了杀你。” 她的动作似乎有些吓到了小秀灵,小秀灵害怕的拉着她的裙子,“妈妈,你······” 虚渊站起身来,“你有什么理由杀我,就因我按照你所说的,抛弃桂王世子的身份,仗剑走江湖,闯出的这些名声。” 她更加慌乱,“那些,都是从不知名的小说里看来的,你怎么就能当真?” “你是不能当真,所以你嫁给了赵术凌,做了侯府夫人。但我当真了,无论是不漏渊,还是虚渊,我都从不后悔。” 他说的掷地有声,对于自己的过往,他从来不加以否定,而是完完全全肯定,即便有不少的瑕疵。 “当年,我不知道你是桂王世子,而且我比你大四岁,我一直将你当做了弟弟。” 虚渊平静地道,“所以,你嫁给了赵术凌。” 无论说什么,也挽不回少年时候的伤心失意。她不再争论,“动手吧,将你的怨气都发出来,我不会留手的。” 虚渊叹了口气,他还有什么怨恨,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真爱,一个苦等自己十年的女子。比她勇敢大胆的多,那才是他一直心仪的,敢爱敢恨,敢做敢为的女子。 “你的武功不错,但不是我的对手,而且,我怎么能跟你动手。” 她的左手有意无意地呵护着腹部,腹部有些微微隆起,显然有孕在身。这样一个孕妇,加上一个小女孩,敌人是在利用他的旧情,利用他的同情心。 但他又能如何,他本是一个至情至深的人。“你告诉我,究竟是谁在胁迫你,吕轻侯?” 吕轻侯都表明,跟他的恩怨一笔勾销,难道出尔反尔,还是自己执意插入他和不漏阁的纠葛,引起吕轻侯的反弹。 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你不跟我打,但请喝了这杯酒。若我不是有了他,这杯酒我自己喝,也不用你代劳。”她抚摸着肚皮,露出母亲的慈爱。这或许正是敌人狡诈所在,肚子里有孩子,她就绝不可能剑走偏锋。 虚渊皱着眉头,“那个人可信?” 她点头,“他的身份很高,可信。” “那就好。”虚渊走过去,端起石板上的那一杯酒。 卢明终于忍不住大吼,“虚渊,你不能喝。” “是啊,剑圣,不能喝,酒中有毒。” 卢明和老七大声劝慰,虚渊仍是端起了酒杯。 赵秀灵眨巴着大眼睛,“叔叔,你们都不想喝,给灵儿喝吧。” 虚渊露出笑意,抹了抹赵秀灵的额头,“这杯酒,叔叔愿意喝。不过叔叔喝之前,要问你妈妈几句话。” “意姐,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嘛?” 红衣女子点了点头,“我过得很好,我有一个儿子,这是我的二女儿,不久,我又会有一个孩子。” 她提到了她的家庭,却独独漏掉了他的丈夫。 她虽然不提他的丈夫,但她身为侯府夫人,且母家颇有势力,日子倒不会难过。这些虚渊都知道,她能有三个孩子,想来赵术凌还保留着应有的尊重。 “爹爹和娘亲老是吵架,哥哥还犯了大错,被关进了牢里。” “灵儿。” 郑如意大声阻止赵秀灵,童言无忌,却是绝对的事实。 虚渊懂了,忠义侯府出了问题,被别人抓住把柄,而代价,就是要郑如意来对付他,才会帮郑如意化解危局。 所以这个人绝对不是吕轻侯,这件事情,知之者甚少。郑如意更加不会提及,她只会让他们相识的事情烂在心里。 虚渊苦思,究竟还有谁要对付他。 第二百六十章 “这酒,我喝。” 虚渊一口将这杯酒饮下,“谢谢你,若没有你,就没有今日的我。”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确实是真心相谢,但在郑如意耳中,却有着淡淡的责怪。她不禁泪如雨下,虚渊确实不欠她什么。 虚渊转身离开,他的步履越来越艰难。但他执意要离开,他不愿意让自己的狼狈模样,被郑如意看见。 卢明和老七脸色大变,“虚渊,你怎么样?” 虚渊的脸上冒着黑气,嘴唇发紫,“有毒,快,下山,找张亮。” 要解这样的毒,只能靠万毒不侵的张亮。可是张亮现下,可能还在天相城,卢明又十分担忧,虚渊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虚渊费力地道,“芷心来了,张亮肯定也来了,赶紧下山,我撑不了多久。” 卢明和老七,分左右架起虚渊,拖着将他带往山下。 三人消失后,出现了两个人,先前亭中的中年人和年轻人。郑如意面露寒芒,“我已经按照你们吩咐的事做了。” 年轻人道,“放心,你的丈夫和儿子,都会好好的回到侯府。你们现在可以走了,顺便下山,送送你昔日的情郎,最后一面可不要浪费。” 赵秀灵瑟缩地躲在郑如意的身后,很害怕这两个人。郑如意道,“你至于这般恨他么?” 年轻人面色狰狞,“是他,夺走了属于我的一切。” 郑如意牵着赵秀灵往山下走,回头道,“是他,将他的一切都让给了你。” 他的神色更加狰狞,“谁要他让?你确定,他必死无疑?” 中年人笑了笑,“中了万毒谷的无药之毒,必死无疑。” 他又开心起来,“临死的时候,还要眼睁睁看着两个**之间的冲突,也真是有他受的。陌芷心来的还真是时候,又是一场好戏。” 中年人问道,“我们要去看戏?” “山顶上的戏,比下面好看多了。再说,郑如意有把柄在我们手里,不敢张扬。但我做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的好。” 他指了指山顶,“我们上山。” 卢明和老七架着虚渊,在山道上首先碰到了陌芷心。 陌芷心如遭雷击,“他怎么中的毒。” 虚渊的脸上,呈现出死黑色,整个人都处在极度恍惚的状态下。 “待会儿再告诉你,张亮呢,张亮来了么?” “张亮还在后面。” 卢明急声道,“快,快找张亮,张亮能替他解毒。” 陌芷心此时,万分后悔将张亮丢在了山下。“哥,快把解药给我。” 陌芷心既然已经来了,而且大家都是这般疲累,将解药给陌芷心,还能多一个战力。 陌芷心吞下解药,背起虚渊,就往山下奔走。 在山道上,他们看到了一个人影,这个人影,让他们喜出望外。 张亮为了逃避徐遇雨即将到来的,喋喋不休的问题,用尽全力朝着山上爬。 “张亮,快点。” 张亮看到虚渊的惨状,赶紧跑上来,“中毒了?” 他的话语中竟然掩藏着兴奋,毒啊,他可是吸毒高手,而且特别喜欢毒的味道。 陌芷心催促,“赶紧解毒。” “哦,好,你们将他挪进林子里,不要打扰我们。” 张亮盘膝而坐,双掌抵住虚渊后背,调动雪山气海。掌上有白光流动,虚渊身体里的毒药,凝成黑线,沿着手掌,传递到张亮的身体里。 三个人不禁长舒一口气,虚渊的命算是保住了。 “是她。” 山道上出现一抹红色的身影。 陌芷心面露寒霜,“谁?” 老七口无遮拦,“就是让虚渊喝下毒药的那个女人。” 陌芷心仗剑冲了过去,卢明拉之不及,“老七,不要乱说。” 老七觉得很委屈,他并没有说错。 赵秀灵拦在郑如意面前,“不许你伤害我的妈妈。” 陌芷心有再大的火气,也不能跟一个小女孩计较。“你为什么要逼他喝下毒酒?” 卢明道,“有人威胁她,是虚渊心甘情愿喝的,不然没人能逼破你的男人。” 陌芷心心生警兆,这个女人究竟和虚渊是什么关系? 郑如意道,“你就是倒追新娘吧,哎,真是可惜?” “你可惜什么?” “可惜天底下有**终不能眷属,你为何不伤心?” “我为什么要伤心?” 郑如意大为不解,“他死了,你不伤心?” 陌芷心总算弄明白,“你希望他死,不过抱歉,他的命大,死不了。” 她看着林中情形,面露喜色,“这样便好,不然只怕我一辈子都会愧疚。” 陌芷心大声问道,“你是他什么人,你跟他什么关系?” 郑如意牵着赵秀灵,“这是我的女儿,你说我是他什么人?” 虚渊没有子嗣,而她有了女儿,这个说法,便是,即便以前有关系,现在也没有关系了。即便以前有可能,现在也没有可能了。 “既然他没事儿,我们就告辞了。” 陌芷心当然希望她走,但卢明却拦下了她,“你们等等,等虚渊醒了,看他的意思。芷心,有些事情,说清楚了,比牵扯不清要好。” 陌芷心虽然不愿,但也承认卢明说的很有道理。 山道下面,徐遇雨背着小韧快速赶过来。他放下小韧,急切问道,“张亮呢?” 陌芷心纳闷,“你找张亮干什么?” 徐遇雨抖了抖伞,“我想知道,这把伞的来历和用处。” 陌芷心疑惑,“你这把伞不是从坟墓里挖出来的么,而且,你都用了十年,还不知道它的用处。况且,张亮怎么会知道。” 徐遇雨是找到伞的某些用法,那不过是皮毛。至于张亮怎么会知道,他们也都不知道。 “他或许真的知道。” 卢明知道,张亮的来历十分奇怪,或许只有虚渊清楚。但张亮诡异的本事,确实让他们心动,他们都想将张亮拉回他们的组织。 “那条怪蛇?” 陌芷心道,“大惊小怪,那条蛇是不是会制造幻象。我们就是靠那条蛇,才骗过老八和老十三。对了,哥,老八和老十三也不在了。” 气氛瞬间变得十分压抑,潞州十三骑,就只剩下老七一个人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潞州十三骑,没发挥出多大的用处,遇到诡异的左手疯,只剩下老七一个人。 “我不该将他们带上山来。”骑兵到了山上,难以发挥出实力,卢明自我检讨。 “左手疯呢?” 陌芷心恨死了左手疯! “死了,我已经为兄弟们报了仇,可是他们都活过不过来了!” 徐遇雨道,“那条蛇变成了庞然大物,它的眼睛变得诡异血红。” “怎么会这样,他的蛇不是缠在手臂上么。” 小懒帮张亮逃脱老八和老十三后,就一直在他的手臂沉睡。 “他从伞里摸出一颗白色珠子,喂给那条蛇,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把伞,陌芷心知道,“你不是说,伞里只有几件东西,难不成真是百宝箱?” “那颗珠子我摸到过,只是太重,拿不出,他一定知道我这把伞的来历。” 伏桑伞,为何不叫黑曜伞,必有其中的因由。 陌芷心指了指路边的林子,“他在替幕渊解毒。” 徐遇雨望着山顶,“我得上去,师兄他们可能已经从东面赶到。小韧,你留在这里。” 陌芷心瞅了瞅树林,看着徐遇雨,“我跟你一起去!” 徐遇雨摇头,“我一个人去,你去了,只会成为拖累。” 陌芷心不服,“我不是辛紫陌,我是陌芷心。” 辛紫陌不谙武功,陌芷心却是此中高手。 “芷心,你不能去。他说的对,你刚服下解药,功力没有完全恢复,山顶上,只会更危险!” 卢明说得有道理,她虽然想先一步,解决与不漏月的恩怨,也不得不接受卢明的建议。 徐遇雨一个人,朝着相思亭而去。 西面山,昊日也跟着走到了山顶。 这一段山路,耗费了他们大半天时间。 吴乘风依旧吊在后面,防止他们逃跑! “前面就是相思亭,从这段开始,就有吕轻侯的埋伏,好自为之,若能闯祸去,老夫给你们一次五漏合击的机会。” 相思山很高,山顶却很平。从眼前的这条路,穿过巨石夹缝的山道,就可以看见开阔的山顶和鼎鼎有名的相思亭。 凌云和汪明月双手紧握着,互相对视,“明月,别怕,咱们这么多的风浪都过来了,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云哥,你怪我么?” 凌云微笑,“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我绝不会就这样躺在这里。”在府北城的庄园里,还有他心爱的姑娘等着他!他一想到她,就会笑得连漏风的牙齿都暴露出来。他比任何时候,都具有力量。 “我打头阵,师姐走中间,云师兄走最后。” 山顶巨石间的通道,只能容许一人通过。这段路,最适合伏击,更加开阔的地方,就要靠各自的真本事! 汪阁主的衣钵传人,最终落在了齐风的身上。这个坚韧的少年,变得很有担当,不时散发出领袖的气质。这绝对不是越俎代庖,师兄,师姐们也全然没把阁主的位置看见眼里。 “齐风,你的白虎扇怎么样了?” “虎啸山林图毁了,钢针遗失不少,但勉强能用。” 凌云知道,他们的状态很不好,他的右手缺了两根手指,握剑都有些颤抖。 “回去之后,让师父找莫大师修一修。”莫大师很难请,汪阁主却例外! “师兄,有件事情求你?” “有什么事儿,就说,别说求不求的。” “能不能放过吕轻侯?” 齐风觉得,吕轻侯这般对付他们,要放过他,着实有些为难! “为什么?”他们可以放过吕轻侯,但需要理由! “因为,我爱上了吕轻音!” “吕轻音?” “吕轻侯的姐姐。” 汪明月问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很漂亮的女人!” 漂亮的女人很讨人喜欢,但汪明月认为这不够,“仅仅是这样?” “在府北城的别院里,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快乐的日子。” 跟一个人在一起,能让你发自内心的快乐,的确是值得追求的。但汪明月知道,有时候,快乐是短暂的,而伤痛却是持久的! “你有没有觉察到,她可能是假意接近你,目的就是让你放过吕轻侯,而吕轻侯却可以肆无忌惮对付我们!” “师姐,我也是捕头,没有人可以骗过我!” 汪明月冷冷地道,“但爱情可以,它可以骗过任何人,而你根本一无所知。” “好了,明月。小风,我们答应你,不为难他。但你想过没有,要跟她在一起,她家里的阻力该有多大!” 吕家恨不漏阁,已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吕轻侯这一出“除漏”行动,动员了极大的力量,就只为除掉他们! 人是单一的个体,又是群居动物。为了爱抛弃所有,不管不顾的,能有几个。 现实总是会将梦想打击得支离破碎,吕轻音能不在乎父母兄弟的反对么? 不被祝福的婚姻,始终会带着极大的遗憾。你可以满不在乎,又是否会在黑夜里,暗自流泪! 有多少的爱情,在家庭因素下死亡。历史上一直持续着,现在正在发生着,未来还会继续着! “我们不怕!”齐风和吕轻音既然已经决定厮守终身,就做好了克服一切艰难险阻的准备。 “这不同于办案,姑且相信她的真心,但她做好了跟你一样的打算么。只要有一个人有了退缩的念头,就会变成伤害!” 这些事,汪明月亲身经历过。有时候喜欢的,未必是最适合的;而最适合的,却不是喜欢的。 人类出现之后,关于爱情,没有既定的模子。只有靠寻寻觅觅,摸摸索索。要感谢包办婚姻,虽然禁锢了爱情和自由,却也省去了那些曲曲折折! 年轻的时候,总是以为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于是乎得意忘形。 齐风和吕轻音正是处在这样的年纪,满怀希望。 他不明白为何师兄,师姐都劝阻他,或许碰了南墙,才会知道回头。 有时候,开始爱的时候,就已经痛了,只是痛潜伏得比较深而已! 齐风很愤懑,极需要发泄,他已满是怒火地冲进了石道中!汪明月和凌云叹息地跟了进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六十二章 齐风冲得很快,他快速穿过狭长的山道,看见山道另一头的亮光,以及透射而出的亭子一角。 在他将要完全冲过去的时候,一枝利箭,自头顶直刺而下。他急忙向前飞奔,利箭所过,爆起一地烟尘,隔绝了视线。 石头之上有人,“爆熊堵在下面,你再攻击,会伤了他。你对付后面两个,我来对付他。” 道路的尽头,一个彪形大汉,一脸横肉,手持一把板斧,恶狠狠地看着他。 被“府中剑”打的胆气尽丧的爆熊,休整了这些时日,又重新拥有了勇气。 要通过这条通道,就必须要过这堵人墙。 爆熊一个人,挥动双手,就将整条道路堵塞,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齐风手持白虎扇,冲了过去,他必须要爬上山石,将顶上两个远攻的敌人消灭掉,不然凌云和汪明月很难通过山道。三个人中,就他受伤最轻,吴乘风确实对他们手下留情了。 爆熊见齐风闯过来,双手执斧,狠狠下劈。齐风拨动斧面,竟然拨之不开。反倒是自己,被狠狠压了下去。 他抽身而回,甩了甩发酸的手腕。 爆熊也不追击,彭昂吩咐过,只要他守住路口,不要轻敌冒进。 齐风,再次发动攻击,他的白虎扇化成长鞭,绕过斧头,直捣爆熊的胸腹。 爆熊大惊失色,他最怕这种灵活型的对手,府中剑的软剑就让他吃足了苦头,而现在,齐风的扇子又变成了长鞭。 “彭昂。” 他一呼唤队友,一柄短刀,飞旋着劈向齐风。齐风听见刀声,只能在长鞭未建功之时撤回。回身牢牢缠住半月追魂刀,刀上有一股牵引之力,拉扯着要挣脱束缚。 爆熊擎起斧头,重重地朝着齐风劈砍过去。 齐风灵活地弯下去,穿过爆熊的胯裆,将长鞭当绳子缠在爆熊的脚上。爆熊一击不中,转身劈出第二击,却被长鞭绊倒,摔起一地烟尘。 齐风冲出山道,沿着山石的阶梯,快速爬上石头,石头上两个伏击者才是难对付的角色。 “蠢货,快将我的刀解开。” 爆熊揉着脑袋,拉过长鞭,将半月追魂刀从鞭子的束缚下拉回。彭昂发动牵引之力,半月追魂刀开始急速飞回山顶。 后路上的凌云和汪明月完全没有齐风这般顺利,石头上射下的箭矢,有的带有爆裂的效果,有的则是普通的利箭。 狭小的山道上满是烟尘,石头上的弓箭手耳朵十分灵敏。他们每移动一步,对方都能确定他们的位置,从而射出要命的利箭。 山道上的烟尘,完全不影响弓箭手,他根据声音判断方位。 但汪明月有方法,就像骗过肖晓同一样,丢石头,她每丢一块石头,就走一步。又或者每走一步,就丢一块石头。爆裂箭炸毁了山石,周围有足够的石头,让她来迷惑对手。 这种虚虚实实,还真让人难以捉摸。 齐风冲上山石的时候,彭昂正在召回半月追魂刀。 齐风此时手中已无兵刃,当然也不能让对手拥有兵刃。他深知,这种远程攻击刀客的厉害。 他快速冲了过去,捏起拳头,一拳一拳朝着彭昂猛击。 彭昂快速闪躲,并且予以还击,但这样,半月追魂刀失去力道,又掉入山道里。 山石很窄,山风很大。这里四野开阔,可以看到滇州的平原,还有平原上,有彬州南汐河分流而成的河流。另一面,是逐渐低矮的山,和一条宽阔的山道。更远一点,是一座高高的塔,那是天相城里的天相塔。更远一些,有些模糊,隐约可见轮廓,是一栋直插天际的建筑。碧野的人,都知道,那是碧野的中心,浮空圣城上的浮空圣塔,高达九千九百九十九丈,深入云层。 但他们没有闲情欣赏这里的美景,眨眼之间已过三十余招。 齐风虽不能取胜,却占据优势,他已将战圈,往稍微远一点的弓箭手处靠近。 他明白,干扰弓箭手,便能让凌云和汪明月快速通过山道。 彭昂当然明白对方的意图,所以他顶住压力,不再退。 在狭小的空间里,不退,就意味着承担更大的攻击面积。只要他不退,齐风便有取胜的机会。 汪明月和凌云还是在丢着石头,弓箭手仔细倾听。箭壶里的箭支不够,有时候甚至拉空响,迟滞他们前进的速度。 倒在地上的爆熊,笨拙地解着缠成一根乱麻的长鞭。 齐风的胜利,压垮了最后一根稻草。他将彭昂推下了山石,有山石阻隔,彭昂无法召唤半月追魂刀。他只得绕道,进入山道,才能召回他的刀。 弓箭手,手持弓箭,对准了齐风。 汪明月和凌云快速通过山道,一脚踹晕了爆熊,将长鞭解下,飞掠出山道口。而正想进入山道的彭昂,只能后退,快步走向相思亭。 亭中有人,而且很多,足足有七八个的样子。这些人不是来看风景的,是专程来对付四不漏的。 夫妻二人凝神戒备着,不再向前迈出。 齐风盯着弓箭手,问道,“你是吕轻侯的人,为何要杀吕轻音。” 那一天晚上,同样的箭矢,箭箭要命,目标却是对准吕轻音。 张小英冷冷道,“是嘛,我要杀的是你们。” “你跟她有仇,或者跟吕轻侯有仇,潜伏在他身边,是为了害他。” 这个女子,绝对有不同寻常的目的。那**,确确实实想杀了吕轻音。 “你不说,我大可以问吕轻侯,他一定知道你的来历。” 她是吕轻侯的属下,吕轻侯理应知道她的底细。 “小英,下来吧,你奈何不了他。” 吕轻侯对张小英下达命令,近距离接触,擅长远攻的弓箭手,确实失去了优势。 张小英收起弓箭,自齐风身边走过,轻声低语,“他想让你们不漏阁付出代价,我当然也想要他付出代价。你大可以告诉他,看他是信你,还是信我。” 吕轻侯当然相信张小英,因为他的眼神里,有着说不尽的柔情。跟他看吕轻音的眼眸一样,他也是无条件相信吕轻音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六十三章 从昊日初升,到日当中午,足足花了半天时间,才爬上相思山,站在这相思亭外。! 几场狙击下来,他们满身伤痕,饥肠辘辘,且极为疲惫。但是吕轻侯等人,却坐在相思亭里,以逸待劳。 相思亭附近是一块平坦的空地,亭子有八角,朱红的瓦片层次分明。*的柱子上,有黑色笔墨写就的诗词,也有密密麻麻,歪歪斜斜的名字。 前段时间,秋闱结束之后,许多学子结伴前往相思亭,在这里眺望山河,抒发心中之志。 那些字迹就是考生们留下的,曾有人为在上面题字,而大打出手。 这斑驳的痕迹要等春闱过后,盛夏之时,才会重新涂上朱漆,将痕迹掩盖。 山下树木的顶上到处都是红丝带,红丝带上面写着考生们的愿望。他们相信,相思山的相思风能将愿望带给九天之上的仙人,让自己如愿。前段时间的盛会,才是盛会,而今天,气氛肃杀,连这温暖的阳光也不能驱散。 亭中,当然有故人在。 池州南覃县五霸之首,“文霸天”,横行县中,密谋杀害朝廷命官,抢劫官银,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且有后台撑腰。但却被司律部拿下,其余四霸拒捕被杀。文霸天被擒拿后,投入无生大牢中。 凌云指了指亭中持刀大汉,“那个“文霸天”,是我将他送入无生大牢之中的。” 持刀大汉道,“不漏云,没想到我还能出来吧。” “小贱人,你也没想到老娘能出来吧。”一个面若桃花,脸上刺有一朵玫瑰纹身的女人,尖笑着发问。 “逼良为娼,拐卖少女的“血玫瑰”,当年是我送入无生大牢中的。” 血玫瑰笑道,“当年给你找一个相好,你不领情,原来你早就有了相好。”齐风从山石上跳下,接过凌云递来的长鞭,收缩成白虎扇。“还有五个,又是谁擒住的。” 面露刀疤的汉子回答,“我是神断所擒,杀了你们,我还要去天相城,找他算算账。” 独眼汉子指了指瞎了的独眼,“我这只眼睛,是慧眼凌无炀所毁,我跟这位仁兄一样,有要事,所以你们还是早些死了为好。“ 一位玉树临风的公子抠着指甲,漫不经心“我只要徐遇雨的那双眼睛。” “你要我的眼睛,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西面的山道上出现一个人影,他扛着大黑伞,缓缓走过来,他的眼睛,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比任何人的眼睛都要亮。 “我认识你?”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当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你不认识我,但却认识我的师妹,天凤女侠,宁栖凤,你还记得嘛,或许早就忘了。” 是她,当年,他拼命找寻辛紫陌的下落,碰到过许多人。他顺手帮了宁栖凤,并且,应了她的邀约,铲除了仪横山里的盗匪。 “我似乎并没有得罪你,也没有得罪你的师妹,你为何要挖了我的眼睛?” 血玫瑰道,“白衣大侠和天凤女侠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因为你的介入,导致他们终究不能在一起,你说他该不该恨你。” 他的那双眼睛,不知道迷倒多少女人。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在小韧之前,他只爱辛紫陌一个人。若然他早知道,是一个没有结果的等待,会不会不负那么多的佳人。 徐遇雨一直都当宁栖凤为朋友,他丝毫不曾多想。怪只怪他有了多情的本钱,却没有多情的性子,以至于辜负了倾情的佳人。 “我不杀你。”这样说来,无论他是不是有意,都有些对不起萧白衣。 萧白衣回道,“我也不杀你,我只要你一双眼睛,以慰师妹在天之灵。” 徐遇雨没心情去了解这些悲情的故事,他紧紧盯着亭中的另一个人,冷声道,“你还是要这把伞。” 那人道,“在不漏阁,有汪阁主在,我确实拿你没有办法。但你既然敢回中碧,就该有失败的觉悟。” 徐遇雨道,“你又带来了什么犀利的暗器,莫非“三绝器”?” 这人是徐家堂堂主徐雁群的幼子,徐其浅,曾多次赶赴不楼阁,讨要伏桑伞。 徐其浅道,“你既然活着上来,那么徐向西这个叛徒,想必已经被你所杀。” 徐遇雨岔愤,有本事,不去诛杀叛徒,反而一再为难他。 “你将伞给我,我立马退去。”这把伞,是徐遇雨的命。他要这把伞,就等于在要徐遇雨的命。 在强敌窥视的相思亭,没了伏桑伞,就没有保命的本事。 徐其浅动手时毫无顾忌,机括暗器尽皆毫不留情。但徐遇雨却一直忍让,甚至多次将刀刃放在他的脖子上,也放过了他。这更加促涨了徐其浅的气焰,徐其浅无所顾忌。 这一次,徐遇雨却不打算再妥协,“你代表徐家堂的意思?” 徐其浅鄙夷道,“是又如何,别以为有三长老替你撑腰,徐家堂就拿你没有办法。” 徐遇雨冷冷地回道,“别逼我成为下一个徐向西。” 难怪徐家会出一个徐向西,有这样的堂主,堂主公子,还有什么事不能发生的。 徐遇雨又看向亭中的瘸子,“你断了一条腿,难道还想断另外一条腿?” 断腿之人道,“你断我一条腿,今天来,我却是要断你的命。” 文霸天、血玫瑰、刀面虎、独眼汉、萧白衣、徐其浅已经有了六个敌人。除开先前战败的爆熊、彭昂、张小英,亭子中还有五个。 西面山下出现的年轻人摆了摆手,“我和他是看戏的,你不用管我们。“ 吕轻侯介绍了身后两个人,“这位是楼千层,这位是追风剑,他们都是为了对付剑圣虚渊,你们,还不配他们动手。” “千层楼”楼千层,神剑追风,皆是修行者,这两位,是吕轻侯请来对付剑圣虛渊的。修行者不能随意杀戮凡人,违者,将遭遇浮空卫的通缉。天毅王朝控制着中碧六州,同时也控制着修行者。毕竟,修行者的力量十分庞大,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六十四章 “那么你便是吕轻侯。!” “在相思亭中,只有他最年轻,比齐风都要年轻。” “是我。” “除漏”行动的策划者,就是这个少年。他带着吕相遗泽,加上岳父温行简的权势地位,还有谢弘扬的推波助澜,掀起了这场带动滇、彬二州江湖中人的大狙杀。 吕轻侯第一次见到汪明月,在片段的信息,他已经知道,当年掀起“吕相案”的,正是汪明月。 他的眼里有火焰跳动,“当年,你为何要诬告我的父亲。” “诬告?若他没有对他的好友心存愧疚,会自杀?” 吕轻侯大声道,“那只是一个意外,你怎么就能抓着不放。” 汪明月对于当年的案子,确实已有些悔意,“可是谁来告诉我,浮空城的那些大人们,又为什么抓着我们不放?” 事情的起因,来自于,浮空城的大人们,拒绝让“四不漏”入浮空塔。 凌云叹了一口气,“事有蹊跷,吕相科举前的案子,已过那么久,为何会出现在档案的最上面。” 汪明月迫切需要一个案子,来惊动天下。而关于吕相的这个案子,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吕轻侯面色阴沉,“你是说,有人故意将这个案子挑出来。” “没错,当时我也查过案底部的官员,却挂职而去,不知所踪。” 的确有人要借四不漏的手,来扳倒吕相。 “我父亲的敌人太多,有人要借你们的手除掉他,不足为怪。但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私欲害死了我的父亲,我要报仇,你们有何话可说?” 四不漏,本就是办案的祖宗。若是不想办这件案子,何人能将他们当枪使。凌云接到这个案子的时候,就有所怀疑,只是查无实证。 凌云道,“无话可说,事实证明,吕相的确是一个表里如一的贤相。”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披着伪善的羊皮,而实际上是凶狠残忍的恶狼。他们愚昧百姓,背地里手段血腥,坏事做尽,这样的人,司律部和不漏阁不知道办了多少。 当年,他们也一度怀疑储相的为人。但到最后,储相宁可默默自我了断,也不辩解一二。凶徒,不到山穷水尽,就绝对不会束手就擒。一国储相,能辐射出的能量,即便是司律部的司律大人,也要承担不起。 最后,吕相的案子草草收场,四不漏不仅没能扬名,反而一败涂地。真正胜利的,乃是潜藏在幕后,处心积虑想要扳倒吕相的人。 吕相,就是悬在贪官污吏头顶的一把利剑。储相,不是天相城的丞相,乃是浮空圣城的大司相。大司相是百官之首,如若用吕相的执政手段,这些贪官蛊虫们尽皆遭殃。 所以他们绝对不能让吕相上位,在浮空城,没人敢派人行刺。浮空卫就驻扎在浮空城里,还有司命部,推星测命,没有谁能在他们的配合之下,全身而退。他们只能假借他人之手,将吕相诱出浮空城,予以致命一击。 他要报仇,四不漏自然无话可说,“但你为了报仇,不惜一切手段。你知道,当年将这些人抓进去,付出了多大的代价。而将他们放出来,又会产生多大的危害!你的父亲,是铁骨铮铮的储相,为百姓谋福祉,不惧生死。可你为报仇,做的这些事,让他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凌云一番振聋发聩的话,让吕轻侯惭愧,“这些人,是谢司律放出来的,我没有想过要放他们!” 独眼阴测测地道,“咱们的吕公子糊涂了,还要听他的号令么?” 独腿附和道,“没错,我们听谢司律的话,聚集在相思山,可不是为了让吕公子将我们再次送回那暗无天日的牢房里。” 文霸天冷冷地道,“杀。” 吕轻侯脸色极不自然,这些人根本不听从他的号令。楼千层冷冷地看着文霸天,“说清楚,要杀谁?” 依着文霸天的脾气,恐怕连吕轻侯都想杀,但有楼千层和追风在,吕轻侯是那般好杀的? 刀疤脸打了个圆场,“当然是杀四不漏,我等怎么敢对吕公子不敬。” 血玫瑰道,“四不漏有四个人,我们这么多人,到底谁对付谁,得分好了。不管你们这些色中饿鬼怎么选,这个小贱人,归我。” 独腿指了指徐遇雨,“我要他的命。” 萧白衣指了指徐遇雨,“我要他的眼睛。” 徐其浅也指了指徐遇雨,“我要他的那把伞。” 这三个人的目标,竟然都是徐遇雨,徐其浅更是笑道,“如此正好,我要他的伞,你要他的眼睛,而你,要他的命。既不冲突,又可以合作。” 四不漏中最难对付的,一定是徐遇雨,因为谁也不知道,出自徐家堂的这把废伞,究竟有什么样的能力。 很多时候,未知的东西才是可怕的,即便它很是弱小,也能让人心理上产生巨大的压力。徐遇雨的眼眸发冷,“徐其浅,是你徐家堂逼我的,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他至少三五次饶过了徐其浅的命,可是这人不知好歹,反而变本加厉,这一次,他决然不会再留情。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留情就是在浪费自己的命。而命,一旦开始浪费,便很快就会死亡。 文霸天大刀横指凌云,“他是我的。” 这五个人都有明显的目标,剩下的刀疤脸和独眼倒是没有深恨之人。 刀疤脸向独眼打着商量,“独眼兄,我们一起对付剩下的这个如何?” 他们可是亲眼所见,齐风冲出山道,并于山石上击败彭昂和张小英。虽然吕轻侯的嫡系下属,在他们眼中,不堪一击,但能如此快速反应,也有足够的本领。 齐风充满了斗志,这种斗志像火,像烈日,足以焚烧一切,由不得这二人轻视。 徐遇雨很冷,冷若冰霜,徐其浅完全惹怒了他,他持着大黑伞,仿佛深不可见的黑夜。 凌云的右手无名指和小指断裂,但他的人依旧如一座山,无比沉稳。 最凌厉的当属汪明月,这一次险境,由她的一意孤行导致。她的人如手中惊鸿剑般,势必要一剑惊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六十五章 他们都找到了自己的对手,又或者说敌人已准备好了战术。 四不漏似乎忘了一个,但敌人却没有忘。文霸天皱眉对着山道大石头上的人影道,“吴乘风,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吴乘风的武功高绝,比在场的这些江湖中人都要高,在山中,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掉凌云、汪明月、和齐风,但他没有动手。江湖上已鲜少有人知道“息风”最后一战的始末了。 “你管的着老夫?南霸天,你若怕了他,就赶紧夹着尾巴逃跑,老实做人。” 南霸天满脸怒气,凌云已受了这么重的伤,本是乘人之危,若还不战而逃,在江湖上,绝无立足之地。但吴乘风的态度**,谁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就连吕轻侯都有些忐忑。 这个世界上,好人一般喜欢好人,恶人一般喜欢二人,这便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但吴乘风这人,是坏人,坏的不能再坏的人。他统领的风息组织,不管好人坏人,只要有利益可得,那就照杀不误。 他既不喜欢好人,也不喜欢坏人,他只喜欢自己。在“息风”战役中,好人也要杀他,坏人也要杀他,只有自己才救自己,所以他便只喜欢自己。 这些人大多都是无生大牢里放出来的,他们本以为可以抱成团,推举吴乘风为领袖,甘愿做他的小弟,可是吴乘风不屑于顾。 他们口头说,是谢弘扬的****令放他们出了无生大牢。但其实,心里很怕。在天毅王朝,谢弘扬远远做不到只手遮天。莫说谢弘扬,就连天毅王朝的皇帝也办不到。 放他们出来的时候,狱长大人不在。无生大牢两任狱长大人,尽皆追拿血幽王。这张****令,没有经过无生大牢的赞同,而是对牢中小吏施压,不得不放出来而已。 与血幽王相比他们只能算是小,就算吴乘风也只能算是稍微大一点的鱼。如果血幽王被抓回,第一任被公认身份的陈尹,陈大狱长,会就此善罢甘休么。 不会,哪怕谢弘扬是他的顶头上司,他也不会有丝毫妥协。 陈尹出自司相部的司谏司,他刚正不阿,直言不讳,哪怕帝王有过错,他也不会半分犹豫,直言敢谏。 这样的人,无疑是讨厌的,当年出了个吕相,承丰皇帝就够头疼了。所以,问及谁能够担任无生大牢狱长大人的时候,承丰皇帝,果断拍板,陈尹陈大人。 陈尹也不推三阻四,立即走马上任。似乎大家都小瞧了,本以为是个文弱的文官,谁知道他武艺超群,上任便亲自追捕血幽王。 这样的狱长大人,腾出手来,焉能不秋后算账。他们确实怕了无生大牢,那座大牢,足以成为一个人一生的梦魇。 楼千层冷冷看着吴乘风,“你要保他们?” 吴乘风道,“我答应他们,要给五不漏一个机会,他们五个人齐聚后,单挑我一个。你们既然急不可耐,就自己动手好了。” 作壁上观的年轻人笑道,“你是说当年的不漏渊吧,可惜,他已经死了,永远也凑不上五不漏。” “怎么,剑圣死了?” 他眼中阴鸷,“中了万毒谷的无药之毒,你说死不死。” 吕轻侯惊呼,“你给他下了无药之毒?” 他笑了笑,“别担心,他不可能再来搅局了。” “既然他死了,我更加不能乘人之危,你们还是自己动手好了。”吴乘风摆明了不动手,或许为了保存实力,或许有其他原因。 吕轻侯道,“你若给他下的慢性毒药,或许还能迟滞一二。但你下的剧毒,却绝对杀不了他。” 他很是疑惑,“这是为何?” 楼千层面无表情,“他身边有一个小子,万毒不侵,能替他人解毒,唯独对慢性毒药,束手无策。” 吕轻侯催促道,“你们赶紧行动,若是他上来了,只怕此事难成。” 楼千层再度握紧诛邪剑,“我倒希望他能突破,拥有修行者的力量,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杀他。” 吕轻侯的命令已下,他们分别扑向了对手。 最先行动是独腿,他虽然只有一条腿,可是比别人两条腿都还要快。 他拄着拐杖,快速杀向徐遇雨,他一拐驻地,身体悬空,独腿舞得如同风轮。 徐遇雨以伞抵挡,且战且退,他还有两个对手,此时不便暴露杀招。更何况,独腿的一只腿舞得密不透风,既在攻击,也在防御。 萧白衣第二个,紧接着独腿飞出,到徐遇雨另一侧,长剑直刺徐遇雨。徐遇雨撑开了伞,萧白衣奋力刺向伞面。伞面凹陷,却未刺穿,徐遇雨一抖伞面,将他抛飞三丈之外。旋即转身,收伞当枪,左手格挡独腿的腿功,直取那根拐杖。 独腿节节后退,徐遇雨一眼便瞧出他的弱点,没有拐杖受力,他的腿功根本不能发挥一二。 叮叮叮,三枚透骨钉****而出,徐遇雨凌空翻身,倒退。 徐其浅躲得远远的,施放暗器,出其不意,就像潜伏草丛的毒蛇。 徐遇雨冒了火,他欺身而上。徐其浅右手一挥,一砰钢针****而出,乃是有名的黄蜂尾后针。 徐遇雨打开大黑伞,扛在肩膀上往前冲,以伞口对准徐其浅。徐其浅,觉得莫明奇妙,这不是找死么。 可是钢针擦着徐遇雨的头发,脸颊,尽数没入大伞的黑暗巨口里。 徐遇雨眼光一瞥,收起大伞,以伞口对准冲过来的萧白衣。“给你的。” 黄蜂尾后针原封不动,赏给了萧白衣。萧白衣白衣飘飘,暴退,狂退,赶紧闪躲。 徐遇雨转过头,狠狠盯着徐其浅,徐其浅慌乱地逃窜。 另一边,独腿被逼退之后,又欺身上来,这一次,以独腿站立,拐杖为兵器,急刺而出。 徐遇雨以伞为武器,与拐杖狠狠拼了一记。大黑伞与拐杖碰撞之后,竟然诡异的弯曲,扫在了独腿之上,独腿登时被扫翻在地。 他们都知道这柄大黑伞很强,可是没想到居然这般诡异,强得太离谱。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与徐遇雨这边的游刃有余相比,其他三人虽然敌人数量较少,可是情况却不妙的多。 南霸天擎着长刀,跃出相思亭,直奔凌云而来。 凌云紧了紧手中的剑,少了两根指头,使剑的时候不仅少了力道,而且变得极为不稳。他本就是稳扎稳打,行云流水。但若变得生涩,变得迟滞,会大大减少威力。 南霸天走的刚猛的路子,一刀胜过一刀。他巨大的力道,险些让凌云握不住手中的剑。 他只能且战且退,不与南霸天硬拼,使出剑走偏锋的剑法。 汪明月的情况也不好,血玫瑰的一对双刀,使得如蝴蝶穿花,跟汪明月斗了个旗鼓相当。 但汪明月太忧心凌云,所以有些走神,险象环生。 齐风这一边,可是让独眼和刀疤脸吃足了苦头。 他的一把扇子,比起徐遇雨的大伞来,有些不如。但也颇有变化,可以远攻,可以近战。可发暗器,可化为长鞭。 独眼使得一对判官笔,深得穿、点、挑、刺、戳的精髓。 刀疤脸五指张开,弯曲成爪子。如雄鹰的利爪一般,挥动中带着凌厉的风声。 齐风起先使得是长鞭,他们便觉得他擅长远攻,只要近身就可获胜。 谁知道近身之后,长鞭化成白虎扇,扇子既挡住了判官笔,又封住了爪子,避免切中要害。 双方一时之间,也难以分出胜负,只是打了个平手。 相思山西面的众人,浑然不知山顶已经开战。 他们诧异的看着山林之中,呼啸的风越来越大,有山雨欲来之势。可是头顶,明明晴空万里。 “怎么回事?” 卢明见识过这样的场景,“是张亮搞出来的。” 虚渊从树林中走出来,他的脸色苍白,却是正常的颜色,没有先前那般黑。 陌芷心扑了过去,“你没事了。” 虚渊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儿。”他看向山道上坐着的红衣女子,轻轻道,“意姐。” 郑如意站起身,脸色复杂,“对不起。” “是慕浩让你这么做的吧。” “慕浩?” 这个人,陌芷心听说过。正是虚渊逃婚后,顶替要娶她的人,不过被他的父亲否定,而她也回到了司骑部。 “你的弟弟为什么要杀你?” 虚渊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可要好好问一问他。” 郑如意指了指山上,“他们在相思亭。” 虚渊蹲下来,将手搭在赵秀灵的肩上,“小秀灵,一定要照顾好你的妈妈。” 听小秀灵的话,在忠义侯府,郑如意跟丈夫关系不好,儿子也是烂泥扶不上墙,她的后半生只怕落在了懂事的赵秀灵身上。 小秀灵道,“有我在,没人敢欺负妈妈。” 虚渊抬头看郑如意,“意姐,将武功教给她吧,还来得及。以后,我跟师妹说说,去看看小秀灵。” 女子的三从四德,并不能让他们得到幸福。只有高强的武功,才能让她们保护好自己,不至于被人轻侮。 “你的师妹?” 虚渊拜过不漏阁汪阁主为师,但他说的不是这个师妹,“剑圣门女剑圣章华。” 郑如意露出喜色,同时十分感激,“秀灵,快谢谢叔叔。” “谢谢叔叔。” “你们回去吧,去找桂州王,就说昔日不孝子向他问好。你放心,你的丈夫和儿子会没事的。” 郑如意点了点头,有剑圣门的许诺,谁也不敢轻慢了他们母女。 “卢明,你们也下山吧。” 陌芷心虽然好奇慕渊和郑如意的关系,可聪明地选择不问。“哥,你们去天相城等我吧。” “芷心,你也一起走。” 陌芷心刚刚没发怒,这时候,却怒不可遏,“我不去相思亭,你跟汪明月的纠葛,别想扯清楚。” 虚渊不解,“当年你做了什么?” 陌芷心眨巴眼睛,“你该问你的师兄,他当年做了什么事情?” 他们两个,一定在那件事情上,扮演了不光彩的一面。 “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卢明不会执意跟着他们去相思山,相思山顶,有吕轻侯的人手,只会更凶险。左手疯的一脚,到此时,还隐隐作痛。这个状态,去相思山,只会成为拖累。 而他若是要去,那老七必然会跟去,潞州十三骑只剩下老七一个了,实在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他让小韧也跟着他们一起离开,免得拖累了徐遇雨。但小韧十分不愿意,她想去相思山顶。 “你还是跟他们一起走吧,徐遇雨一定会没事,他会去找你的。” “不,我要去相思亭。”陌芷心看着脸色坚毅的小韧,劝道,“他已经为你弃一次伞了,难道还想让他弃第二次。” “我不会让他再弃第二次。” 弃了伞,就可能丢了命,小韧怎么忍心让徐遇雨丢了命。“带上她吧,到时候,你保护她。”让陌芷心保护小韧,等于间接保护陌芷心,不直接参与战斗,危险便大大降低。 卢明指了指大风狂吹的树林,“他怎么办?” “不用管他,你们回天相城吧。” 夕瑶的这种情况,虚渊不是第一次见,这是蓬莱仙人修行术法突破的征兆。 “你们保重,我们在天相城等你们。” “小姐保重。” 老七搀着卢明,朝着山下走。陌芷心看着卢明走后,道,“你已经收了徒弟,现在又把那个女孩推荐给你的师妹。剑圣们的弟子都是一脉单传,我们以后的孩子该怎么办?” 不吃醋是假的,女人几乎都是爱吃醋的。陌芷心说的这么委婉,已算是很克制了。 “别想太多,她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伙伴,跟姐姐一样。我们以后的孩子,有更好的师父。” “更好的师父?” 虚渊指了指树林,“就是他。” 陌芷心不禁怀疑,“他?” 能拜蓬莱仙人为师,那是凡人绝对求不来的。 “走吧,上山,等此间事了,我们便去临天山,见见白老头。” 陌芷心有些害羞,“额,要见白剑圣。” “哈哈,你还是叫他白老头吧,不然他不会开心。” 小韧看着这一对璧人,心底羡慕。同时,脑海中也满是憧憬,不漏山中,花开满山的生活,她真的能够拥有么? 此间事了,是个多么温馨美好的句子,让人幻想而又憧憬。 ...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不是徐遇雨,又是谁? 亭中人都在纳闷,不漏云确实厉害,可是23滇州这一场阻击,将他的实力至少削弱了七层。!不漏月也很厉害,同样的,实力至少削弱了三层。而不漏风,中碧人都没怎么听说过,看他的表现,也不能算是最厉害的。 倒是徐遇雨,六层实力都在大黑伞上,本身消耗倒是微乎其微,所以最难对付,这似乎没错。 但楼千层说他们错了,“最难对付的,正在往山上赶。” 慕浩依旧有些怀疑,“你们确信,中了无药可救的毒,他还能活着。” “他必然还活着。”楼千层强调,“你们破局的速度不够快,等他到了,只怕轮到你们被破局。” 但战场已经是这样了,如何才能快速破局呢? “彭昂,小英,你们的伤势如何?” 彭昂中了齐风一拳,从山石掉落,受了些伤,而张小英根本就没有受伤。 吕轻侯的意思,是让这二人去破局,张小英道,“我的箭不多了。” 张小英的箭壶里,只留下三支箭,普通箭矢二支,爆裂剑一支。 “公子,我得去取回我的刀。” 半月追魂刀还遗留在山道里,只有找回它,彭昂才能拥有足够的战力。他走出相思亭,绕过纷乱的战场,朝着山道口而去。张小英弯弓搭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准备着破局的一箭。 “世子,他要来,我们是不是要避一避?” 慕浩沉声道,“怕他做什么,我倒希望他走入修行者的行列,邬先生你便可以对付他。” 亭中有三个修行者,要对付突破之后的剑圣虚渊,虚渊倒是不突破为妙,一旦突破,敌人则越发强大。 在大伞被萧白衣和独腿缠住之时,徐其浅的飞刀总算奏功,刀为无影刀,刀身漆有独特的材料,可与周遭环境相容,达到隐身的效果。 徐遇雨当然感觉到了这把刀,但同时,亭中射出来的犀利一箭不分轩轾。说不出,是刀在配合箭,还是箭在配合刀。 他做出了取舍,扫开萧白衣的长剑,回身一脚与独腿的腿对了一击,大黑伞撑开,接住张小英的一支利箭,而后背则中了无影刀。 他落地之时,后背衣衫划破,有血液渗出。而右脚微微颤抖,独腿的腿,还真是坚韧无比。 吕轻侯皱着眉头,“不要对付徐遇雨,用处不大。” 这一箭若对付另外两个战场上的人,只怕早已奏功。对付徐遇雨,只是让他受了轻伤。 张小英冷然,继续弯弓搭箭,而目标,赫然还是徐遇雨。“只有将最强的徐遇雨击杀,他们才会丧失胆气。” 她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但不漏阁的人,会丧胆气么,不会,哪怕现下如此劣势,他们都不曾胆怯。 另一个破局者,绕道山道里,看见爆熊正在山道口向外张望,而脸上还有一个鞋拔子印子。见彭昂过来,赶紧躺倒在地,假装昏迷。 彭昂早就知道爆熊体格强壮,却胆小的很。用力踢了一脚,“别装死了,外面都杀翻了天,你倒躲起来。” 爆熊吃痛,从地上爬起来,嘟囔着,“这些老鼠太狡猾,我根本打不过他们。” “不用你上,外面这些亡命之徒,自然会解决他们。拿起你的斧头,保护我,只要不让人干扰到我。我就禀明公子,对你既往不咎。” 爆熊无话可说,不用亲上战场,便没有那么大的危险。 彭昂捡起半月追魂刀,朝着山道外走去。 他瞥了瞥战场的形势,半月追魂刀自他的身旁缓缓浮起。这一手椌刀能力,他自小都在练,经历过无数次的训练,才有了半月追魂刀的名头。 “你要对付谁?” “他。” 爆熊欢呼,“好,就这小子,刚刚就是他将我绊倒的。” 彭昂选择破局的方式跟张小英完全不同,张小英要先强后弱,而他要先弱后强。 齐风的战场,独眼和狂鹰都或多或少的损伤,而他的伤势却更为严重。冒险去救凌云的那一手,给了对方机会。他的余光瞥见,浮在阳光中的那把刀,他知道那把刀的诡异,也知道对方一旦出刀,必败无疑。 诚然,他怕死,在府北城的庄园里,还有他的挚爱翘首以盼,等待他归来。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次的敌人这般强大,他可能已经回不去。他也从不后悔冒险一击,导致自己败亡。如果他处于这样的境地,他们也会这样做。 这才是他所担忧,他一旦败亡,凌云、汪明月、徐遇雨肯定会受到影响。 还有,没了他牵制独眼和狂鹰,这两个人一旦去支援,凌云、汪明月、徐遇雨很快会跟着他败亡。 所以,当他看到这柄半月追魂刀,看到彭昂这个人的时候,他都已经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或许是他临死时,爆发的最后能量。 他凌空跃起,双脚猛踢独眼。独眼的判官笔狠扎他的双腿,顿时,双腿血流如注。而独眼被这大力一踢,踢飞出去,撞在山石上,判官笔中途丢落,人则是生死不知。 狂鹰的利爪,擒住不漏风的脖子,五指嵌入脖颈。若不是白虎扇格挡住,恐怕已经穿透。 齐风冷哼一声,白虎扇化为长鞭,绕过五指,套中狂鹰的脖子,他使命的拉拽,双双滚倒在地。感觉狂鹰爪子无力耷拉在他的脖子上,才松开绳子,仰面躺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而天空中,飞驰的半月追魂刀,毫不留情地斩了下来。 徐遇雨大惊,“小风” 凌云和汪明月同样惊呼,“小风。” 凌云和汪明月被压制死死的,根本来不及救援。徐遇雨已打算承受对方一击,前来救援,可是张小英的第二箭封堵了他前进的道路,他们似乎只能眼睁睁看着半月追魂刀从天而降。 齐风闭上了眼睛,有泪滴从眼眶中流出,混合着血液,呈现出一种绚烂的殷红。 自从年轻的时候,在盗贼窟里含笑着骗恶人喝下剧毒,他就以为他不再怕死。可是现在,他十分怕死。原来,自己不怕死,却会因为某一个人而变得怕死, 他的脑海中浮现吕轻音的身影,这似乎是最后一次想她了,因为,半月追魂刀给他判了死刑,控刀的彭昂也给他判了死刑。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不是徐遇雨,又是谁? 亭中人都在纳闷,不漏云确实厉害,可是23滇州这一场阻击,将他的实力至少削弱了七层。!??不漏月也很厉害,同样的,实力至少削弱了三层。而不漏风,中碧人都没怎么听说过,看他的表现,也不能算是最厉害的。 倒是徐遇雨,六层实力都在大黑伞上,本身消耗倒是微乎其微,所以最难对付,这似乎没错。 但楼千层说他们错了,“最难对付的,正在往山上赶。” 慕浩依旧有些怀疑,“你们确信,中了无药可救的毒,他还能活着。” “他必然还活着。”楼千层强调,“你们破局的速度不够快,等他到了,只怕轮到你们被破局。” 但战场已经是这样了,如何才能快速破局呢? “彭昂,小英,你们的伤势如何?” 彭昂中了齐风一拳,从山石掉落,受了些伤,而张小英根本就没有受伤。 吕轻侯的意思,是让这二人去破局,张小英道,“我的箭不多了。” 张小英的箭壶里,只留下三支箭,普通箭矢二支,爆裂剑一支。 “公子,我得去取回我的刀。” 半月追魂刀还遗留在山道里,只有找回它,彭昂才能拥有足够的战力。他走出相思亭,绕过纷乱的战场,朝着山道口而去。张小英弯弓搭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准备着破局的一箭。 “世子,他要来,我们是不是要避一避?” 慕浩沉声道,“怕他做什么,我倒希望他走入修行者的行列,邬先生你便可以对付他。” 亭中有三个修行者,要对付突破之后的剑圣虚渊,虚渊倒是不突破为妙,一旦突破,敌人则越发强大。 在大伞被萧白衣和独腿缠住之时,徐其浅的飞刀总算奏功,刀为无影刀,刀身漆有独特的材料,可与周遭环境相容,达到隐身的效果。 徐遇雨当然感觉到了这把刀,但同时,亭中射出来的犀利一箭不分轩轾。说不出,是刀在配合箭,还是箭在配合刀。 他做出了取舍,扫开萧白衣的长剑,回身一脚与独腿的腿对了一击,大黑伞撑开,接住张小英的一支利箭,而后背则中了无影刀。 他落地之时,后背衣衫划破,有血液渗出。而右脚微微颤抖,独腿的腿,还真是坚韧无比。 吕轻侯皱着眉头,“不要对付徐遇雨,用处不大。” 这一箭若对付另外两个战场上的人,只怕早已奏功。对付徐遇雨,只是让他受了轻伤。 张小英冷然,继续弯弓搭箭,而目标,赫然还是徐遇雨。“只有将最强的徐遇雨击杀,他们才会丧失胆气。” 她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但不漏阁的人,会丧胆气么,不会,哪怕现下如此劣势,他们都不曾胆怯。 另一个破局者,绕道山道里,看见爆熊正在山道口向外张望,而脸上还有一个鞋拔子印子。见彭昂过来,赶紧躺倒在地,假装昏迷。 彭昂早就知道爆熊体格强壮,却胆小的很。用力踢了一脚,“别装死了,外面都杀翻了天,你倒躲起来。” 爆熊吃痛,从地上爬起来,嘟囔着,“这些老鼠太狡猾,我根本打不过他们。” “不用你上,外面这些亡命之徒,自然会解决他们。拿起你的斧头,保护我,只要不让人干扰到我。我就禀明公子,对你既往不咎。” 爆熊无话可说,不用亲上战场,便没有那么大的危险。 彭昂捡起半月追魂刀,朝着山道外走去。 他瞥了瞥战场的形势,半月追魂刀自他的身旁缓缓浮起。这一手椌刀能力,他自小都在练,经历过无数次的训练,才有了半月追魂刀的名头。 “你要对付谁?” “他。” 爆熊欢呼,“好,就这小子,刚刚就是他将我绊倒的。” 彭昂选择破局的方式跟张小英完全不同,张小英要先强后弱,而他要先弱后强。 齐风的战场,独眼和狂鹰都或多或少的损伤,而他的伤势却更为严重。冒险去救凌云的那一手,给了对方机会。他的余光瞥见,浮在阳光中的那把刀,他知道那把刀的诡异,也知道对方一旦出刀,必败无疑。 诚然,他怕死,在府北城的庄园里,还有他的挚爱翘首以盼,等待他归来。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次的敌人这般强大,他可能已经回不去。他也从不后悔冒险一击,导致自己败亡。如果他处于这样的境地,他们也会这样做。 这才是他所担忧,他一旦败亡,凌云、汪明月、徐遇雨肯定会受到影响。 还有,没了他牵制独眼和狂鹰,这两个人一旦去支援,凌云、汪明月、徐遇雨很快会跟着他败亡。 所以,当他看到这柄半月追魂刀,看到彭昂这个人的时候,他都已经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或许是他临死时,爆发的最后能量。 他凌空跃起,双脚猛踢独眼。独眼的判官笔狠扎他的双腿,顿时,双腿血流如注。而独眼被这大力一踢,踢飞出去,撞在山石上,判官笔中途丢落,人则是生死不知。 狂鹰的利爪,擒住不漏风的脖子,五指嵌入脖颈。若不是白虎扇格挡住,恐怕已经穿透。 齐风冷哼一声,白虎扇化为长鞭,绕过五指,套中狂鹰的脖子,他使命的拉拽,双双滚倒在地。感觉狂鹰爪子无力耷拉在他的脖子上,才松开绳子,仰面躺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而天空中,飞驰的半月追魂刀,毫不留情地斩了下来。 徐遇雨大惊,“小风” 凌云和汪明月同样惊呼,“小风。” 凌云和汪明月被压制死死的,根本来不及救援。徐遇雨已打算承受对方一击,前来救援,可是张小英的第二箭封堵了他前进的道路,他们似乎只能眼睁睁看着半月追魂刀从天而降。 齐风闭上了眼睛,有泪滴从眼眶中流出,混合着血液,呈现出一种绚烂的殷红。 自从年轻的时候,在盗贼窟里含笑着骗恶人喝下剧毒,他就以为他不再怕死。可是现在,他十分怕死。原来,自己不怕死,却会因为某一个人而变得怕死, 他的脑海中浮现吕轻音的身影,这似乎是最后一次想她了,因为,半月追魂刀给他判了死刑,控刀的彭昂也给他判了死刑。 ... 第二百六十九章 但真正判刑的人,却大声道,“彭昂,先别杀他,我有话问他。” 32 吕轻侯发话了,彭昂的半月追魂刀擦着齐风的头皮飘过,回到他的手中。 爆熊高兴地将齐风拖往相思亭,他的鲜血,画出一条明艳的红线。 吕轻侯看着面色苍白的齐风,沉声发问,“我姐姐呢,你们把她带到哪儿去了。” 齐风的脑中再度浮现吕轻音的身影,她的弟弟,已经不需要他来手下留情。而他,能求着她的弟弟饶过他么,他不能。 他这一生从来没有求过别人,也更不能用吕轻音来要挟吕轻侯。 “她在府北城,很好。她本是要来的,我没让她来,这件事儿了了之后,你替我告诉她,是我退缩了。” 她若知道他的死讯,该有多伤心。还是以负心人的角色,留给她最终的印象吧,她可能会恨,那至少比纯粹的痛好些。 吕轻侯什么都懂了,他揪着齐风的脖颈,沾染到领口的鲜血,“你······。” 他让吕轻音留在府北城等他,吕轻音就果真留在那里等他,无论心里多担心。她都坚信,齐风能够将吕轻侯平安带回来。但她从来没想过,他年幼的弟弟,会将她恋人的生死操控在手中。谁能想到,吕行简会给吕轻侯增加这么大的筹码。 吕轻侯只凭借齐风的一句话,就已经确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的姐姐,爱上了这个人,而这个人是不漏阁的人。 他的父亲,在巨大的变局时,要去做一件危险的事情,都会搂着他母亲的肩膀,郑重承诺,“放心,我很快回来。” 他的母亲,虽极度担心,万分惶恐,还是在家里耐心等候。她秉持着,我不能帮你的忙,就绝对不会替你添乱。 吕轻音当然受了母亲的影响,所以齐风让她留下,她便留下。 吕轻侯挣扎着,是否趁着他们相爱的时间不长,快刀斩乱麻,直接杀了他。但他又无比清楚,他的姐姐,柔弱的外表下,有着和他母亲同样的坚强。 爆熊看出了吕轻侯的杀心,“公子,要不要杀他。” 吕轻侯仍在犹豫不决,杀,还是不杀。 “不需要杀。”楼千层道,“留着他,你看他们都拼命了。再说,他这个状态,即使不杀,他也会死。” 一个人的血,总有流干的时候。他双腿和脖子的血,依旧流淌着,使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不再有一丝血色。 他们确实拼了命,最先爆发的,是徐遇雨。 徐遇雨明亮的眸子不再明亮,而是一种极为深邃的阴鸷,“是你们逼我的。” 他自伞中掏出一根漆黑如墨的拐杖,这根拐杖都认识,徐向西的成名暗器。他操控暗器机关,拐杖分化万千,呼啸着朝着独腿而去。 独腿挥动单拐,舞得密不透风。与飞驰而来的刀片碰撞出如烟花一般的火光,在阳光中迸射出光华。 但独腿不知道一件事情,这一击分化万千,越遇打击,则分化越多。 当他将刀片都击飞后,他才惊诧地发现,这些刀片越来越小,越来越密,最后化为细如牛毛的针。 越小的东西,需要的空间越来越小,独腿虽然拐杖使得好,但人会疲累,漏洞会大。 这针最后全部嵌入了独腿的身体里,隐隐约约看见连接针头的针线,密密麻麻如蛛丝。 独腿面目全非,他的独腿再也站不起来,他的单拐也不能再飞舞起来。 杀掉独腿,并非没有付出代价,不然,他早就使用了。现在,他的腹部,已有鲜血沁出,后背有三刀深可见骨的伤口。他顶着大黑伞,被撞飞数十丈远。 张小英的最后一支爆裂箭,在伞面发出激烈的爆炸,却没能将大黑伞炸毁。 徐遇雨站起来,眼中如同饿狼般泛着幽光,围攻的三人,已经死了一个。他虽然受伤,但对方更加难以在限制他。他提着大黑伞,步履蹒跚地朝着萧白衣走去。他说过不杀萧白衣,但必须要将他打残,不然,依旧会干扰他。他要杀徐其浅,不会再留情,决绝而果毅。 凌云和汪明月也拼了命,他们合击之术,竟然完全无视血玫瑰,而是全力击向南霸天。 他们只一个眼神交流,就会了彼此的意,所以南霸天猝不及防,血玫瑰空挡之后,面露喜色,欺身而上。 这一剑,是要南霸天的命。 但他们算漏了,已腾出的半月追魂刀,飞旋着,斩向汪明月。 彭昂不在乎南霸天的死活,他只要凌云夫妇二人的命。 凌云和汪明月合力进击的同时,都注意着对方的安全。这一刻,凌云首先发现了半月追魂刀,所以在汪明月错愕之下,断然撤剑,绕过汪明月,劈开半月追魂刀。 南霸天从容应对汪明月一把单剑,然后后退。 血玫瑰的双刀,在二人力竭将近的时候,突然而至。但她仍旧没能有大的突破,因为凌云是行云流水剑。他劈飞半月追魂刀,旋即又转身,格挡住了血玫瑰的双刀。 这个战场短暂的分开后,暂时僵持着。他们都各自有着各自的想法,到现在,凌云和汪明月反而想的是最少的,他们只是背靠背,无论是生,还是死,只要一起,便无憾。 在当年结发的时候,就宣誓了,要一生一世,唯一放不下的,是他们的女儿,还有拖累了的两个师弟。 血玫瑰和南霸天则暗自思量着,接下来,不出意外,凌云和汪明月必死无疑,但困兽犹斗,他们的反击,有多强烈。而他们又会付出什么代价? 齐风拼了命,狂鹰死了,独眼生死不知。 徐遇雨拼了命,独腿死了,萧白衣被打的极为憋屈。 凌云和汪明月拼了命,又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稳坐钓鱼台的,或许只有彭昂。他的半月追魂刀,远程攻击,不需要面对对方的临死反扑。 最先动的,也是半月追魂刀,呼啸着劈向二人。他明白,或许不能奏功,却会给另外两个人创造条件。 到了这种地步,南霸天和血玫瑰不得不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七十章 当他们动起来的时候,南霸天如下山猛虎,狂霸之气尽显。!血玫瑰双?33??好似巨蟹的钳子,锋利灵活,一刀赛过一刀。彭昂的半月追魂刀,就是他们最大的掩护,悬在凌云和汪明月的头顶。随时准备突袭,让他们防不胜防。 若是留心它,南霸天和血玫瑰不好对付。 若是不留心它,它又可能发动致命的攻击。 投鼠忌器,这把刀,已不单纯的是一把刀了,而是一种势,一种压迫。 凌云和汪明月几番努力,想破掉这个势,打破这些压迫。但南霸天和血玫瑰根本不给机会,他们仍然攻得很急,因为一旁,对付徐遇雨的三个人,已经死了一个,而另一个完全处于劣势。还有一个伺机偷袭的人,找不到机会。徐遇雨和萧白衣已经纠缠在一起,若发暗器,徐遇雨可以用大黑伞抵挡。萧白衣却不能,徐其浅不在乎萧白衣的生死。若是能让两人同时死,他会干,但现在发暗器,反而是在帮徐遇雨。 不知何时,正当凌云和汪明月想要以死相换的时候,悬在头顶的半月追魂刀却诡异地掉了下来。像一条死鱼,连挣扎都没有挣扎,掉落于地。 彭昂与半月追魂刀失去了联系,然后感觉胸膛要碎裂一般,倒飞而去,重重撞在山石上。他这一次比上一次摔的惨多了,抬头看,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朝着相思亭走去。 他果然没有中毒,他果然还是来了,而且,他一来,就重创了他,彻底破了他们攻击很久,都没有破掉的局。 亭子里的人,都没有什么反应,可是脸上却惊诧莫名。就连一直闭眼养神的追风,也睁开了眼睛,如利剑一般望来。他只觉得,凌云就像一把剑,宁折不弯的剑。有这样气质的人,必然是一个剑道高手。 楼千层脸色不怎么好看,他的右手紧握着剑,有极大弧度的抖动。诛邪剑因为他的到来,在欢快的跳动,欲要挣脱楼千层的束缚,回到虚渊的身边。 而慕浩和邬先生,脸上都露出惊容。慕浩更是喃喃自语,“他果然没有死?” 虚渊若无其事,一步一步走进来,“怎么,你很希望我死,我的好弟弟?” 慕浩更加惊惧,正是因为他的害怕,所以才不敢下山尾随虚渊,看着他毒发身亡。他哪里是怕别人知道他想要杀亲哥哥,在大家族里,骨肉相残的事不胜枚举。他的父亲,桂州王,早就在他对付忠义侯府,就猜到了他要干什么。桂州王不仅不阻止,还有些默许。 或许虚渊当年离家出走,背叛宗族,也让桂州王深而恨之。 他走到齐风面前,点住他的穴道,扯下长袍一角,将他腿上的伤口包裹起来。 齐风灰败的眼神里重新燃起了光,嘴唇翕动地想要道谢,慕渊阻止,“你先休息,我既然来了,他们便不能将你怎么样,别忘了,按道理,我也是你的师兄。” 吕轻侯愤懑,“我已经放过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来搅局?” “我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我们的恩怨早已了清,你既然要搅局,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虚渊冷冷地看着后面的三个人,“你若对我客气,那这些人是来这里看风景的,邬先生,你告诉,你是为何而来。” 邬先生眼神闪烁,“大公子,我马上就走。” 慕浩冷冷地命令,“不许走,没错,我就是要杀你。” “哦,我哪里对不起了,你非要杀我。” 慕浩激动地道,“你知道么,你离开桂王府,所有人都拿我跟你比。当你名动天毅王朝的时候,我还是桂王府的小王子。他们总是想起你的好,而说我的总总不是。当年,我本可以顶替你,娶了陌芷心,可是陌家居然看不上我。” 慕浩神色复杂地看着庭外紫色衣裳的陌芷心,如同穿花蝴蝶般与血玫瑰战在一起,一杆长枪,让血玫瑰左支右绌。 这柄枪少了枪头,是卢明交给她的。虚渊拿了陌芷心的剑,而陌芷心使用了这杆枪。女子一般很少使枪,她使出来却大开大合,威力绝伦。 凌云和汪明月几乎看呆了,向来娇弱不堪,不谙武功的“花瓶”辛紫陌,居然拥有这般粗狂的武艺。 陌芷心分担了血玫瑰,虚渊打倒了彭昂,他们对付起南霸天一个人,一扫劣势,游刃有余。 而另一边,徐遇雨的大黑伞刺落萧白衣的剑,抵住他的咽喉,“我说过不杀你,滚。” 萧白衣二话不说,纵身朝着相思山东面而下。徐遇雨掉头对准瑟瑟发抖的徐其浅,一步步,靠了过去。 是嫉妒,羡慕,攀比,让慕浩变得如此疯狂,慕渊冷声道,“这一切,他不知道?” 慕浩疯狂大笑,“哈哈哈哈,你说他知不知道?” 慕渊心冷,“没有他不知道的,可他依然放纵你。看来他想让我做你的磨刀石,可是小心我这块磨刀石,将你给磨折了。” 慕浩慌乱,“你要杀我,可是你杀不了我,有邬先生在,你休想动我。” 邬先生是桂王府的客卿,而且是修行者,他那一根长箫,有惑人心智,杀人无形的威力。 楼千层压制着诛邪剑,“我们三人,随便出一人,就可以杀了你,你又何必故作张狂。” 他说的没错,他们三人只需一人,就可除了虚渊,虚渊并不否认,“没错,可是你们敢违背浮空卫的铁律么?还有,白老头能削了你一层楼,我也可以。你压制不住诛邪剑,你的千层楼也不行。傅恒的账,我可是牢牢记住的。” 这把诛邪剑的来历,比他的千层楼大的多。诛邪和鼎天两柄剑,是著名的欧冶子大师,混合两枚锐金石而筑成。数千年来,诛邪除恶,剑已有灵。 “今天,你会突破凡人武功的界限,因为你若不突破,你们都得死。” 他不明白,现在的局势已被他们牢牢控制住,这三个人不出手,还有谁能够带来变故。但楼千层一口咬定,他必须突破,才能解围。 但他知道,若是突破,才真是陷入重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七十一章 虚渊看着吕轻侯,“我们的恩怨真的了清了,说这句话你问心无愧?”33 吕轻侯眼神闪烁,有些闪躲,似在回避这般灼灼的对视。! 虚渊郑言有声,“你说,我的怨,从何而来。” 他指了指尚在战斗的凌云、汪明月和徐遇雨,“他们三个,你怨,我可以理解。但你怨我,谈何说起。我当年,为了替吕相洗去冤屈,主动承认罪责。可是你的父亲,他若不是对故友有愧,不是心中坦荡,为何会自我了断。他堂堂一国储相,就搅不动半点风雨。你看看你现今的岳父温相国,他能以谢弘扬为打手,放出无生大牢的死囚。你的父亲没有这般大的权利,他有,可是因为他的身子正,所以不会这么践踏国法。” 虚渊恨铁不成钢的骂着,吕轻侯的头低的更甚。 “你对我有怨,你怨什么。怨我为替吕相开罪,自承罪责,被关入无生大牢。怨我多管闲事,闻听你们母子有难,在前往无生大牢的路上逃脱,一路护送你们回到延溪府。” “当年,我将你护在身后,你的身上,沾染我的血,我安然将你带回,你也怨我。” 这哪里是怨,这是恩重如山,吕轻侯羞愧地垂下头颅。 虚渊指着他,“这些话,或许我永远不会说。看你现在的样子,都招惹些什么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想过没有,山下村庄那些亡死的无辜,与你有没有关系。你的父亲,虽死,还让百姓立祠著碑,可是你呢,你做的这些,所谓何求,仇恨真的那般重要?” 仇恨根植于内心,会让人极度扭曲,扭曲到不管不顾。 “他们是被浮空城的荣耀迷住了双眼,所以做下了错事。但他们没有付出代价嘛,有,天大的代价。当年他们灰溜溜离开中碧,被所有人戳着脊梁骨。是他们错了?他们没错,但为何浮空城容不下他们。就连大司命都认为他们能够入驻浮空城,却被顶头上司大司律反对。” 他的眼中满是怒火,“就正如大司律所说的那般,我们缺少历练么?四年里,我们肃清了多少冤案,抓住了多少恶贼。浮空城那里的水,不需要那么澄澈,所以我们不适合浮空城,这才是根本的原因。” 水至清则无鱼,帝王家里,谁没有些黑暗的事情。若是让这般能净化环境的四不漏入驻浮空城,这些存于黑暗的阴暗,会丝毫不露地暴露在昊日之下,天毅皇室的脸面何存。 浮空城不需要四不漏,不需要这一束驱走黑暗的晨光。但年轻的他们不懂,他们单纯的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所以想做一件惊动天下的大事。虽然他们已经做了很多的大事,早已名动天毅王朝。但他们选择,办这一件,牵扯到浮空城储相的案子。 他们要证明,浮空城也有黑暗,也需要他们这一束光。 但似乎选错了对象,他们要证明,吕相的伪善,而吕相确确实实表里如一,是个为国为民的贤相。 四不漏,包括不漏阁主汪克明,都付出了代价。他们远走东碧,建立不漏阁。他们确实有着自己的能力本事,很快,便还得东碧一片朗朗晴空。其中付出的辛勤与汗水,又有几个人能懂,能够知道。 “你若要报仇,你就去查查,当年是谁将这个案子从陈旧的案牍里,放在了他们的面前。而吕相死后,谁得到的利益最大。当年,你们离开浮空城返回滇州,那个人只给你们派了一个护卫。而现在,他给你这么大的资源,不是为你好,而是在害你。他是要利用你,将吕相留给百姓的恩德败坏殆尽。你却傻傻地,往这个套子里钻。” 不要相信他,吕轻侯的母亲多次告诫过,而且,他去浮空城,是为了解除婚约。 谁也不知道,温行简跟吕轻侯说了什么,吕轻侯不仅没有解除婚约,反而策划了这一次“除漏”行动。 吕轻侯沉声道,“我只是利用他,我也知道他对我们不好。” 你利用一个人的时候,别人何尝又不是在利用你。“你跟一国储相玩心机,你利用他,你好好想想吧。” 虚渊已经不屑于再怎么去质问他,他指了指齐风,“你若有心,就看顾好这个人,替你的姐姐,看顾好他。你背着你的母亲,做出了这件惊天下的大事,但我希望你到最后,不要为亲人所弃。” 他提着剑,朝着亭外走,他感觉到有些诡异。楼千层说他必须突破,才能解决目前江湖层面带来的危机。他知道,自己的心就快通畅了,而白老头所说的心无旁骛,容剑入体,很快就能够达成。 但若现在达成,亭中三个老牌的修行者,会给予他致命的杀机。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得突破自我,达到修行者的层次。 这些人尽皆该死,他走向了南霸天。徐遇雨已除掉了两个对手,胜券在握。陌芷心长枪所至,血玫瑰只是挣扎求存。而消耗过大的凌云夫妇,一时之间还拿不下南霸天,他要促成这件事情。 南霸天看到虚渊赶过去,哪里还有拼命的勇气,所有的仇恨,所有的怨怼,都及不上他的命,他欲要抽身而逃。 凌云和汪明月却绝不给他机会,战斗已打到这个份上了,他们绝对不会放他走。南霸天或许不会再给他们带来什么威胁,但他的存在,就会有很多人遭逢厄难。已经有一个南覃县如此,如何能再上演第二个南覃县的悲剧。 ********,一直都是不漏阁奉行的宗旨,这么一头作恶的老虎,打之不死,虎将伤人。 虚渊出了一招寥落定尘寰,这一招九落剑,在乎于一个定字。定了,就不容更改,就是必胜。 所以南霸天吃了这一剑之后,双目圆瞪,惊恐地栽倒在地。 与此同时,两声极为急促的“小心”,在相思山顶响起。 是谁发出的提醒声,大局已定,还需要小心什么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七十二章 第一声,出自小韧,她的这一声“小心”,包含了她所有的担忧和牵挂?20?? 此时,徐遇雨正蹒跚着,佝偻着,朝着徐其浅走过去。 徐其浅瑟瑟发抖,惊恐地盯着徐遇雨手中那把大伞。鲜血溅射在伞面上,没留下任何的痕迹。它似乎能吞没这些殷红,同化成自己一样的晦暗如墨。 徐其浅知道,他的任何暗器,在大黑伞的绝对防御之下,不能给徐遇雨带来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了。 但还是有暗器飞向了徐遇雨,徐遇雨在这一声提醒之下,返身,哗啦啦打开了大黑伞。 大黑伞下的徐遇雨,听得暗器切割飞行的声音,旋即顶着大黑伞赚了一个圈,将后背对准了发暗器的方向。这样的举动是很危险的,不知道他为何要转身,要将伤痕累累的后背对准敌人。 徐遇雨心里明了,他必须要回身,他若不回身,只怕现在已经躺在地上了。 他听到暗器的呼啸声,就知道了这个暗器的名字,以及操纵暗器的人。 这个人,不是徐其浅,徐其浅完全没有这样的功力和火候。 这个暗器,叫做“千回百转菱花镖”,它能正面攻击,还能出其不意,快速绕行背后,让人防不胜防。 这个暗器,是徐家堂“堂主”徐雁群的成名暗器。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徐家堂的堂主,也会来这相思山。徐遇雨要杀徐其浅,他要阻止,这情有可原。他的出现,徐遇雨便知道,轻易解决不了徐其浅,“滚。” “爹。” 徐其浅兴奋地躲在徐雁群的身后,“爹,你千万不要放过他。这把伞,我们徐家绝对不能错过。” 徐雁群面色很冷,“小雨,将这把伞交出来,我不为难你。” 在这一刻,徐遇雨的心冷,冷入骨髓里。他终于知道,徐向西当年为何要叛出徐家。有这样护短的家主,有这样不讲道理的领袖,还如何让子弟归心。这把伞,是所有人都不要的,是被扔在角落里的垃圾,没有人在意它。 他捡了这把伞,使它绽放了光芒,徐家人就被这光芒给迷住了眼睛。 徐遇雨看着徐其浅闪烁着阴冷的眼神,心里明白,只怕他前面弃了伞,接着徐其浅的暗器就能够将他打成筛子。 “这把伞,是我的命,你要这把伞,那就是我的命。” 徐雁群道,“这把伞,会威胁道我徐家的安危,必须要收回。” 徐遇雨冷然,“徐家的安危,真的就只在这把伞中吧,你就想不到别的。” “这把伞在你的手中,没什么。但若是落到徐向西这般敌视徐家人的手中,我徐家便有覆灭的危机,所以,将这把伞交给我,我不为难你。” 徐遇雨心底的愤怒喷薄而发,“你早就来了,你一直在暗处。你眼真真地看着徐向西对我动手,你或许更希望徐向西杀了我,你再从他手里得到它。当年,是你将我逐出徐家,你还有什么权利命令我?” “我是没有权利命令,但我有力量让你屈服。” 徐向西冷笑,“那就试试看。” 徐雁群往空中抛出一物,这件暗器普普通通。但当它升到空中,爆发出比昊日还要强烈的光芒。它仿佛抢夺了昊日的光辉,来填充自己,世界中,所有的东西,都及不上它的明亮。 这个动静就连相思亭中三位修行者,都惊诧地站了起来。这股力量,已经不是凡尘江湖的力量,而是彻彻底底走到修行者的层次。 追风沉声道,“徐家堂的“三绝器”?” 邬志同惊诧道,“没想到,徐家堂的“三绝器”真的存在。” 楼千层道,“是“天外飞星”,这小子死定了。” 徐家堂的三绝器,“万魂流火”,“三寸天堂”,“天外飞星”。而现在,数百年未曾显示威能的“天外飞星”,露出了它的峥嵘。只是这件冠绝天下的暗器,没能对付它的敌人,而在对付徐家堂的弟子。 徐遇雨感觉自己的脊梁都被压弯,额上沁出汗滴。隐约间看见小韧冲了过来,他大声怒吼着,“回去,回去。” 他从来没有这么焦灼,这么愤怒,连徐雁群如此对他都不曾。 小韧只能退了回去,她已经决定了跟他一起去面对这场劫难。但徐遇雨的狂怒,让她退却。同时咬着银牙,暗自诉说,你若死了,我也绝不独活。 当“天外飞星”的光芒强烈到睁不开眼的时候,从天空携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朝着徐遇雨坠下。 徐遇雨顶着大黑伞,依然感觉到灼热,这种热,是想要把人的灵魂都要烧成灰飞。 “天外飞星”撞向了徐遇雨,撞向了相思山顶。 整个山体都明显抖动了几下,相思亭的瓦片,你挤我,我挤你,发出碰撞的声响,落下一地烟尘。 这声震响,不知道传了多远。 在遥远的,插入云霄的高塔里,一个人默默睁开了眼睛,“好久没有这般动静了,有人再用修行的力量。” “统领,何人敢违背天毅王朝的铁律。” “宏章,你去查一查吧,看看究竟是谁?不要莽撞行事,在碧野里,有很多人,即便我们浮空卫,也是要小心掂量的。” “请统领示下。” “位置,彬州相思山,最近,似乎有很多人都不太安分。” 宏章领命,快速离开浮空塔,自浮空城中心阶梯而下。浮空卫统领望了望强光落下的相思山,又看了看高塔之中,光芒微弱的巨大眼睛。浮空城,失去了天眼强有力的监视,天毅王朝对碧野的控制,已很是微弱。 隐居在桂州的云麓书院,从不涉足四野,似乎守着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司命部知道。但浮空卫,表面风光,约束所有天毅王朝的修行者,避免他们胡作非为。 统领大人知晓,修行越是高深,离着碧野的秘密越近。这是一个很复杂的世界,远没有表面中的那么简单。那些秘密,让人心痒难耐,但你不被认可,就休想知道。 碧野中,不是没有强大的修行者,但这些修行者都不知所踪,他们去了哪里,去干什么,知之者甚少。 第二百七十三章 这一声巨响,让所有的人都震惊莫明,以至于另外的一声断喝,和另一?21??战场发生的变故,短暂地停滞下来。 小韧眼角含泪,呆呆看着相思山上的大坑,她所有的希望,所有的追逐,都在这个深深的巨坑里粉碎了。 另一个战场里,还保持着相对的错愕,以及不可置信。 谁能想到徐雁群不惜动用“天外飞星”,也要除掉徐遇雨。徐遇雨是徐家堂的敌人么,不是。刚刚,他还除掉了徐家堂的叛徒。 最先醒悟过来的,反而是血玫瑰,她抽身而走,向着山下逃之夭夭。 即便徐遇雨死了,即便这些人起了内讧,她也讨不了什么好处,所以干脆走为上策。 没有人阻截他,他们似乎忘了,眼前的一幕让他们觉得匪夷所思,不可置信。 汪明月的眼泪簌簌而下,“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陌芷心神色发冷,极为不岔愤,“不是你,是谁?从当年吕相案的开始,你就拖累了很多人。” 虚渊执住陌芷心的长枪,示意她收回去,“你怎么就这样恨我,要置我于死地。” 汪明月看着地上掉落的那一截手腕,更加觉得对不起凌云,“云哥,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 陌芷心肺都气炸了,哪有这般忘恩负义之人,他们若不赶来,这两个人,只怕早就魂归天外。而现在,不仅不道谢,还要暗地里下死手,要虚渊的命。 第二声“小心”,是凌云发出的。 虚渊杀了南霸天,汪明月从后面,一剑对着他刺了过去,满含怒火,无比坚决,一往无回。 凌云大叫一声“小心”,然后挺身相救。 陌芷心看清情形,果断撤招,转而杀向汪明月。而虚渊,似乎忘记了背后的那一把背叛之剑,拦下了陌芷心的长枪。 接下来,便是“天外飞星”发生的大地震,让所有人都错愕,呆滞。 到现在尘埃落定,一切都浮在眼前。 汪明月揪心地用衣裳包裹凌云的断腕,“云哥,我对不起你。” 凌云仍是微笑,“明月,不哭,我本来还觉得断了指头的手不好用,没了就没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哪怕到了这种情况,他仍然不怨恨她,他还在努力地安慰他。 汪明月则更加愧疚,她扭头,歇斯底里,“你当年做过的事情,你自己不清楚嘛。” 虚渊一头雾水,“我做过了什么,让你如此痛恨我,恨不得杀了我。” 陌芷心道,“你该问你的丈夫做过什么,而不是问他做过什么?” 陌芷心的这句话,让虚渊和汪明月都不知所云,他们惊诧地看着凌云。凌云面上有些慌乱,“明月,我们走吧。” 汪明月歉疚地道,“云哥,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当年,我怀了他的孩子,可是他,却害死了我的孩子。” 虚渊皱着眉头,“你怀了我的孩子?” 他努力回想着,他们何曾有过这么一段。可是绞尽脑汁,也发觉记忆力并没有这一段。 “怎么,你还不承认。当浮空城开始提议我们入住浮空城,其后举办的那场庆功大会,那一晚,你居然不记得,真是负心人。” 那**大家都很高兴,所以喝了很多酒,酒后乱性也是可能的事情。 汪明月冷冷地,“你还想否认你的绝情和负心。” 虚渊看着陌芷心,“我记得,那一晚,是你在照顾我,我醒来的时候,你还给我送来了醒酒汤,你告诉我,我有没有做过这件事情。” 陌芷心翻白眼地看着虚渊,“你要是做了这件事情,还能喝到我的醒酒汤,我直接喂你喝毒药。” 汪明月一脸不可置信,“不可能,不是你,是谁?” 凌云道,“明月,对不起,是我。” 那**,虚渊被陌芷心带走,而他将汪明月扶回房间。尽兴的人才能喝的痛快,凌云和陌芷心喝的极为不痛快,所以他们没醉。在汪明月的闺房里,汪明月拽着他,不让他走,所以那种事情,就自然而然发生了。 她是将他当作虚渊的替身,所以,她一直以为,那**,是虚渊。 汪明月默然后退,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是你,不是的,不是的。” 凌云眼眸中满是深情,“明月,我一直都是爱你的,你难道不清楚,我对你的爱么?” 他对她的爱,无微不至,倾其所有,这些年,并不是纯粹在弥补,他确实深爱着她。 陌芷心仿佛在看好戏,“我就说,你只要问你的大师兄,一切都明白了。” “你当年也没干什么好事吧。” 陌芷心讪讪答道:“他都那样对你师妹了,他当然不能看着她嫁给你。而我又不希望你娶她,所以就站在了同一条线上。但谁知道,我们还没有发挥多大的作用,吕相案,就让你们分道扬镳,势成水火。” 汪明月不揪心是假的,但凌云对她的爱,确实情深四海。他们已经是十年的夫妻,在一起,不知一同经历了多少次一生死。她不能苛责他什么,但她更为愤怒,“既然是你,那他杀了你的孩子,你不仅不报仇,还要替他挡剑?” 虚渊感觉更加奇怪,“我杀了你的孩子。” 那一天,浮空城的决定已经下达,“四不漏”历练不够,不可进入浮空城。 司律部的气氛很压抑,让人踹不过气来。 汪明月找到虚渊,“我一定要进入浮空城。” 虚渊道,“为什么非要去那座城呢,我们这样不是挺好的么。” 桂王府的世子深知,王宫皇城里的黑暗。人们看到的只是浮空城的表面光鲜,谁能注意其背地里的黑暗。 汪明月固执己见,“不,我一定要进浮空城。我已经找到了一个案宗,我们只要拿下这个案子,浮空城就绝对不会再小觑我们。” “什么案子?” 四不漏对于“办案”从不拒绝,办案能还人清白,替死者伸冤,惩罚恶贼,是一件极为痛快的事情。 但这个案子,是关于浮空城储相的案子。而吕相,铁面无私,对百姓多有恩德。 ... 第二百七十四章 虚渊想不到,她要办的,是这样一个案子。他要牵扯的,是这样一?21??储相。 “你疯了。” 他扭头便走,汪明月不让他走,用剑指着他,“为了我们的将来,你必须帮我。” 虚渊觉得无稽之谈,“我们的将来与办不办这个案子,有什么瓜葛。我怕我办了这个案子,以后都不得安生。” 他执意要走,她执意要留,所以她动了手,他也还了手。 他走得决绝,连头都没有回。 他想不到,倒在地上的汪明月,下身已满是血迹。他若知道,他不会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走。 很多事情,就在我们果决而又毫不容情中,造成了极深的痛,和极长的恨。 汪明月那一刻,心都碎了,他的眼里满是泪水,而且带着浓浓的恨意。 流产是所有女人最深的痛,她为着这个男人,失掉了这个孩子。你若不想要,当初又为何毫无节制,仅凭兽性。 在查办吕相案的时候,汪明月没怎么参与,就是因为,她的身体很虚,需要修养。到了那个时候,她才明白,真正听她话的,只有凌云。凌云确实对她言听计从,哪怕她的决定是错的。凌云或规劝一二,劝服不了,还是按汪明月的办。 慕渊不同,他有着自己的底线和个性,他认为你无理取闹,就绝对不会屈从。 这是两种不同的爱,彼此相爱的人,会有自己鲜明的个性,他们会因为不同而吵闹,会有分歧。这样的情侣,恰恰是最真实的,他们没有那么多迁就,没有那么多无奈,他们从不妥协。这样的情侣,极度容易互相伤害,两块石头,只有碰的粉身碎骨才会没了棱角。 凌云的爱,则是付出所有。一方不喜欢,而另一方以温热的心去融化这块寒冰。一方全身心的付出,不求回报。而另一方,终于被这些温暖所感动。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会很幸福长久。一块棉花,和一块石头,能很好的共存。 凌云知道,吕相的案子不该办。但他本就怀有愧疚,丢掉的孩子,是他的,但他不敢让汪明月知道。他只有听命于她,让她事事顺心。同样的,让她看清楚自己和慕渊的差别,为自己增加筹码。 在那种情况下,汪明月本就认为慕渊绝情绝意。很快又有人告诉他,慕渊和辛紫陌走在了一起了。 后来,为了吕相的案子,慕渊不经过他们的同意,便自承罪责,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更是让“四不漏”成为天下的笑柄。 她如何不恨,怎能不恨。 再后来,无生大牢里传来慕渊的死讯。无论她怎么恨他,都还是替他流泪,为他伤心。她的确是爱着慕渊的,只是他们彼此要强的性子,伤害了彼此,碰的头破血流。 但无论多大的仇恨,多大的怨念,都该因为逝去而消散。 汪明月没有想到,这个死讯是假的。身边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被埋在了鼓里。 当年的负心人并没有死,而是摇身一变,成了剑圣门的剑圣。多么显赫的身份地位,多么华丽丽的转身。还有当年的倒追新娘,十年来不离不弃,追逐着逃跑剑圣。这表面上是一则笑谈,却为人津津乐道,若是逃跑剑圣接受了倒追新娘,会不会是一个完美结局。 汪明月无比愤恨,他果然是负心人,负了她不算,还负了辛紫陌,听说当年,辛紫陌已为他殉了情。 当恨一个人的时候,他过得无比凄惨,你会选择原谅;他过得比你还好的时候,你会嫉妒,会更加怨恨。 当爱一个人的时候,他过得无比凄惨,你会觉得心痛;他过得比你还好的时候,你会欣慰,会更加祝福。 这就是人的本性,也是爱与恨截然不同的力量。 但现在,那个孩子不是慕渊的。她也是受害者,不知道那**是凌云。但她能怪凌云么,不能?该有多么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的人,才会怨恨凌云这样的丈夫。 这些年,凌云何尝不是在弥补,他对汪明月的好,倾尽五湖的水,都说不完。 况且,他们已经是夫妻,而且足足十年了,他们有了可爱的女儿。即便不为别的,为了女儿,他们也要好好的。很多人会为了孩子而做出妥协,即便已不再相爱,你无法说,这是伟大,还是悲剧? 如果每一个人都是占星师就好了,预测未来,就不会有悲剧发生。 凌云和汪明月是不存在这样的情形的,他们相爱,深爱,已分不开的那种爱。 汪明月忧心地看着他的断臂,“孩子既然是你的,你就更要杀了他,你为什么还要救他。” 女人的无理取闹就是这般强大,凌云只能苦笑。男人这一辈子,不光要有爱,还要有义。虚渊是好兄弟么,是,如果不是,他完全不用来相思山。他来,心系“四不漏”的安危,已超过要理清楚汪明月对他的仇恨。 慕渊和汪明月,只能算是互相伤害,谈不上谁负了谁。 凌云明白,是他对不起虚渊,他用了一些手段,乘虚而入,得到了他的幸福。无论为了愧,还是为了义,他都要替虚渊挡下这一剑。 况且,即便汪明月如此,虚渊还是阻止了陌芷心,替汪明月解了围。 “当年,我不知道你有身孕,不然,我不会跟你动手。”当年的慕渊确实不知道,谁能想到,一个习武之人,那般脆弱。他若知道,汪明月有了身孕,这个结也不至于拖了整整十年。 “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陌芷心不干了,“你一开始告诉过他这件事情么,你没有,所以他不知道。况且,你做了那样的事情,还说是他负了你。你好好想想,到底是你负了他,还是他负了你?” “芷心。” 两个伟男子,在两个女人的争辩之中,显得手足无措。 汪明月不甘示弱,“辛紫陌不会武功,可是你呢,你当年换了身份,呆在他的身边,还不是图谋不轨,不知廉耻。” “我再怎么不知廉耻,也不像某的人,怀了被人的孩子,还要赖在他的头上。” “你······” “芷心,够了。” “明月,行了。” 两个大男人叫住了自己的女人。 ... 第二百七十五章 当真相解开之后,是那般的让人匪夷所思,而又无可奈何。 虚渊31看着凌云夫妇二人,“你们真要报仇?” 凌云面含苦涩,“当年是我做错了,若要报仇,首先应该是我。”他神色复杂看着汪明月,“明月,放下吧。” 汪明月沉默,当年那个孩子确实是她的痛,尤其加个前提条件,这个孩子是幕渊的,她就更加憎恨。但若去掉这个前提条件,似乎所有的恨都有所减缓。而且,幕渊本来就是无意之举,是汪明月自己要拦下他。 这一次,她来中碧,就是为了报仇。经历过这么大的难关,得到的真相,居然是这样的。她悲哀地发现,已经不爱幕渊了,反而更加爱凌云。 当年的那一场酒后乱性,她十分痛恨,但在十年夫妻的面前,又无关紧要了。 她的心里渐渐轻松,这样的真相告诉她,一直以为对不去凌云的事情,原来根本就不存在。 汪明月面无波澜,“我们的恩怨了了。你不欠我,我也不再欠你。” 爱也爱过了,痛也痛过了,恨也恨过了。不爱了,不痛了,不恨了,我们便形同陌路了。 “死到临头了,还有这样的闲情雅趣。” 楼千层道,“吴乘风,你若想要你的儿子,就动手杀了他们。” 虚渊紧紧盯着吴乘风,“是你。” 当年,四不漏全都参与了“息风”行动,那一仗打得天昏地暗,只因为风息组织的首领吴乘风,功夫实在深不可测。 吴乘风先前能够淡然地旁观,现在却绝对不会再手下容情。 他不愿意,亲手杀了凌云,让女儿的在天之灵不得安息。但谁想到,这些废物,真的奈何不了他们。 但他能从无生大牢熬过来,就是因为,他的儿子尚在人世!为了儿子,哪怕牺牲女儿也在所不惜,更何况负了女儿的不漏云! “你们四不漏少了一位,我兑现诺言,你们一起上。” 虚渊终于知道,楼千层一再强调,他要突破之后,才能解决危机。原来,他们还放出了吴乘风! 但他若突破,则会产生更大的危机! 凌云道:“吴前辈,你的儿子没在他们手里,他在骗你!” “哦,当年是你救下我的儿子,告诉我,他在哪里?” 凌云有些欲言又止,“他……” 汪明月抢过他的话头,“他在不漏阁。” 吴乘风沉思,“不漏阁?当年,你将他带回不漏阁抚养!” “是的,在不漏阁!” 吴乘风眼神凌厉,“你说谎,凌云,告诉我,他究竟在哪里?” 楼千层冷笑,“他早就死了,可怜,到现在,他们都不肯告诉你。” “死了,死了。”吴乘风脚步踉跄,状若疯魔。他似已完全失去理智,“死了,死了,你们为什么还活着,你们为什么不去死?” 汪明月想要引开吴乘风的仇恨,“是白羽程下毒害了他!” 当年,凌云抱着那个孩子杀出重围,结果还是没能保住他的命!白羽程的父亲,下毒暗害了吴乘风一家子。 吴乘风嘶声怒嚎,“白权老贼,老夫要将你挫骨扬灰!” “你们,也尽皆该死,当年要不是你们围攻风息,我一家人还好好活着的!” 虛渊道,“你一家人活的好好的,可是你让多少人不得安生。” 提到风息组织,无数人谈虎色变,朝中官员,江湖名宿,庶民百姓…… 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报应不爽! 吴乘风彻底发了疯,他愤怒地扑向虚渊,双掌掌风呼啸。 虛渊和陌芷心并列在前,虛渊使用落地盘生根,主要一个困字。陌芷心挥动长枪,讲究一个刺字! 另一边,徐家“三绝器”之“天外飞星”,发出这一击之后,从坑洞中飞回,已经没有任何色泽光彩,就跟它出现之时那般普普通通,平平常常。 徐其浅迫不及待地走过去,看着坑洞中。不出意外,徐遇雨连同大黑伞,都会化为灰烬。 但这个世界,意外很多,被夕瑶称之为“伏桑伞,这把伞能够记载进蓬莱人的典籍之中,又岂是泛泛之物。 坑洞里,这把魔伞不再漆黑如墨,而是发出妖艳的红光,缓缓从坑洞中升起。 相思山所有人都为这把伞所吸引,它骄傲地升腾而起,蔑视周遭一切。徐雁群面色微喜,即便这伞未损伤,伞下的徐遇雨,肯定也会被震死。 这把伞,终于可以姓徐了,虽然他一直都姓徐,但此徐非彼徐。 伏桑伞缓缓升起,在出坑洞之时,浑身破破烂烂的人影闪电窜出,袭向徐其浅。徐其浅,来不及逃。 徐雁群来不及救,但他闪电窜出,擒住了小韧,以此来威胁徐遇雨,“住手。” 徐遇雨望过来,他的一双眸子,不再温润如水,而是闪着诡异的红光,看得人瘆的慌。 “住手,不然我杀了她。” 眸子中的红光渐渐消退,恢复成原本的温润如水。他坚毅的眼神出现了慌乱,这些慌乱,让徐雁群更加笃定,这个女人对于徐遇雨极为重要。 本来打算直接杀了徐其浅,但这种情况下,他只是将徐其浅控制在手中。 “放了她。” 小韧似乎忘却了自己处在危险之中,她的脸上流着泪,不是伤心,而上喜极而泣。 她以为他死了,但他还活着,没有比这更能让她开心的事情。 “放了她可以,你先放了他。” 他们互相都有人质,凭什么要徐遇雨先放人,“我信不过你,一起放。” 一个能把别人的功劳,据为己有。能不顾一家之主的体面,行这些卑劣之事的人,还有什么信誉可言。 徐雁群坚持,“不行,你必须先放了他。” 徐其浅一声惊天动的惨叫,他的一条胳膊,已被扭折了。“爹,救我,救我。” 徐雁群依旧不为所动,“你即便杀了他,我也不会心疼。我又不止一个儿子,况且这个儿子,最不长进,最为不孝。但你在不在乎她,你好生掂量掂量。” 徐雁群的右手飞镖对准小韧咽喉,左手拿着刀片,摩擦小韧的脸庞。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七十六章 徐遇雨一脚将徐其浅踹到徐雁群跟前,“放人。” 徐其浅爬起来躲在徐雁群的背后,“爹,不能放,不能就这样放过他。” 这么好用的筹码,徐雁群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掉,“将大黑伞丢下,我便放了她。” 他要他弃伞,弃伞等于弃了命。 徐遇雨被对方的无耻彻底激怒,“你用“天外飞星”攻击我,我可以不找你算账,但你必须放了她。她若有事,我必杀上徐家堂,屠你满门。徐向西不敢,我敢。” 徐雁群被徐遇雨的威胁弄得勃然大怒,现在筹码在他的手上。若徐遇雨没了大黑伞,还有什么本事,能对抗徐家。 “弃伞,不然我杀了她。” 在人和伞之间,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伞虽等于命,却是死物,他决定弃伞。 小韧想起了,上山之前,陌芷心的话,你难道还想让他为你弃伞,他已经弃掉一次了。 上一次弃伞,赵颜语害怕大黑伞的诡异,不敢动这把伞。是她打开大黑伞,将这些人吓走。而现在,徐家父子很了解这把伞。徐遇雨弃伞之后,就等于弃掉了自己的命。 徐雁群本就是卑鄙小人,弃伞之后,会放过他们么? 徐雁群心想,徐遇雨已经对徐家堂起了敌意,这样的人不能留。他是答应要放过他们,可徐其浅却没有答应。没有大黑伞的徐遇雨,还能防住徐家堂的暗器么? 我绝不会让他为我再弃一次伞,这是小韧答应陌芷心的,更是答应自己的。 而现在,徐遇雨又将为他弃一次伞。 她唯一能阻止他的,就是撞上飞镖,结束自己的生命。当人质死亡后,就不是人质,而是一段仇恨的导火索。 “不要。” 但徐遇雨来不及阻止,徐雁群也来不及阻止,小韧含笑撞上了飞镖的利刃,带着留恋的眼神凝视着徐遇雨。 徐雁群抖手一把“千回百转菱花镖”,朝着徐遇雨****。 这一次,他赖以成名的菱花镖,没来得及百转千回,就被撑开的大黑伞破解。 大黑伞表面闪烁的红光,直接将菱花镖化作了铁水。 徐雁群胆气皆丧,丢掉小韧,拔腿便朝着相思山西面而逃。徐其浅哀嚎着,“爹,爹,别丢下我呀。” 徐其浅确实不受徐雁群的待见,徐雁群只顾自己逃命,完全不顾他的死活。 徐遇雨的愤怒,足足烧红了一片天,大黑伞刺入徐其浅的胸膛,抽出之后,留下一个黑漆漆的大洞。没有血液流出,有一股焦糊的味道。 他回身抱着小韧,小韧已经到了弥留状态,她笑着抚摸他的脸颊,“我·不·能·陪·你·去·不·漏·山·了,对·不·起。” 徐遇雨的眼泪沿着脸庞,簌簌而下,“你怎么这么傻,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她的手被徐遇雨握着紧贴在脸颊上,但手上已经没了力气,手里的温热也渐渐消失。徐遇雨仰天大吼,“啊···啊···啊···。” 整座相思山都是他的悲嚎,他眼中的泪水被蒸发掉,变成血红,他将小韧轻轻放下,“你等我。” 他执着大黑伞,走到山崖边,看见徐雁群在山道上奋力狂奔。 哗啦啦,他撑开大伞,跳了下去。他要拦下徐雁群,要将他碎尸万段。 那向往的不漏山,满山的山花,他替小韧牵马,看尽花开花谢,这样的日子,再也不会出现了。它永远只能存在于梦中,存在幻想的记忆里。他好不容易从陌芷心的痴恋中走出来,找到属于自己的爱,而现在,全都成了空。 这巨大的打击,让他的仇恨炽热得如同昊日。山崖下传来嘶声竭力的怒吼,“徐雁群,我要灭你徐家堂满门。” 楼千层道,“那把伞,是修行者的法器。” 追风沉声道,“没错,而且极为强大。” 邬志同道,“徐雁群这次,真是惹了一个魔王,他徐家堂危矣。” 慕浩不看好徐遇雨,“徐家堂还有“三寸天堂”和“万魂流火”,而且,跟鬼斧世家交好,他有那么大的能力,能一力挑了徐家堂。” 楼千层道,““天外飞星”不能破了魔伞的防御,“三寸天堂”和“万魂流火”也肯定不能,徐家堂确实危矣。做好准备吧,虚渊已经快要突破了。” 楼千层手中的诛邪剑,动静越来越大,它迫切想要回到虚渊手中,展现诛邪的荣光。 徐遇雨这旁的变故,严重影响到了他们四个。吴乘风越打越勇,越打越不惜命,就像是疯了一般。 凌云右手手腕断裂,没有参战。汪明月和陌芷心,受了重伤,倒地不支,唯有虚渊,利用精妙的剑法,与吴乘风纠缠。 陌芷心十分愧疚,“我不该让她来的,我对不起他,我没能照顾好小韧。” 在这一刻,汪明月总算完完全全承认了错误,“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执意要来,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凌云叹了口气,“可惜,小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他们只是遗憾,谁也没有苛责徐遇雨。爱人的死亡,对徐遇雨有巨大的打击。他的心里只剩下仇恨,所以他纵崖,前去追杀。若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心存理智,也未免太过可怕。 “云哥,这次,或许我们真的过不去了。” 凌云以左臂搂着汪明月,“依依有岳父大人照顾,我们可以放心了。能和你死在一起,我无憾。” 他们是无憾了,但陌芷心有天大的遗憾。她跟小韧一样有期许,小韧会跟徐遇雨去不漏山隐居。而她,则会嫁给虚渊,一起在临天山生活。但是现在,小韧已先他一步,看不见希望了。 虚渊中了数掌,只是在苦苦支撑。陌芷心的美好生活,似乎也将化为泡影,永远也、不能实现了。 此间事了,此间事了。可是此间事了过后,却佳人不在,期许不存。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此间事,为何了断会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此间事了,小韧,已看不见不漏山的山花,也不能骑乘徐遇雨牵着的小马! 第二百七十七章 相思山西山山下,出了一条巨蛇,它五彩斑斓的鳞片,在阳光下熠熠闪光。这条蛇似乎很饿,他吞了很多马,兀自在周围寻找活物。 见过它的人,都吓得手脚发软,一动也不能动。 但这条蛇,似乎并不吃人,它似乎并不知道,人也是可以吃的。这个道理都不懂,有点反常,人都知道人是可以吃的,所以有了人吃人。 金断等人肃清了相思山附近的恶贼,准备登山的时候,碰到了这条大蛇。 捕头们被吓得魂不附体,刀剑击打在蛇鳞上,如同打在坚硬的铁盾上,火星四射。 在云慈山脉中,也有这样一条大蛇,很多人围剿那条大蛇,不仅没有成功,反而还送了命。 相思山何时也出了这么一条大蛇,金断想不明白,他隐约又觉得哪里见过这条蛇。 他见这条蛇的时候,这条蛇是小蛇,可是现在,却变成了巨蟒。小懒不会吃人,它的头脑愈发的灵光,跟张亮一样的生物,肯定是不能吃的。吞下妖核,巨大的力量让它死去活来,然后膨胀到现在的强大身躯。 张亮说的没错,它饮过蜃龙的血液,就在妖核力量要碾碎它的时候,龙血起到了作用。 从妖核里得到的好处是巨大的,它的力量增强了,而且灵魂也愈加强大。 唯一不好的是,它感觉很饿。所以没有立即前去寻找张亮,而是在相思山下,吃了山上的人留下的马。 他昂起头,发出刺耳的嘶嘶声,头顶的虚幻大口,像是一个黑洞。 蜃龙制造幻境的能力,它掌握了皮毛。 金断和捕头们亡命往山上跑,“头儿,怎么办,这条大蛇好凶残。” 金断道,“可是它好像并不伤人,不然我等哪里跑得掉。” “或许是它刚刚吃饱,不想吃我们了,赶快跑吧。” 一条蛇,赶着一群人,往相思山上跑。 相思山的山腰上,刮着一股强烈的风。天气晴朗,没有山雨欲来的迹象。这些风,将脆弱的树木吹折了,发出噼噼啪啪断裂的响声。 漩涡里的张亮,时而轻笑,时而皱眉,卷起的风越来越大。 上一次在涣皇庄,七绝毒,让他的气孔停留在第十七孔。而现在,气旋很快突破十七孔,并且贯穿了十八孔,到达半心湖。 蓬莱人雪山气海中有两湖,十八孔之后,是半心湖,将灵气液化成水流,储存起来。 三十六孔之后,是顶部的灵湖。半心湖的灵气重新升腾为气,经过上十八孔的提炼,到达灵湖的时候,是一片带有本人气息的雾。灵雾更加容易为灵慧所调动,施展出仙人的术法,威力巨大,且散逸的力量降至最低点。 半心湖所用的灵气,是海量的。张亮的爷爷曾经说过,他的两湖和雪山气孔,很是宽广。 碧野中,灵气稀薄,远远及不上蓬莱仙岛。稀薄的灵气,要提炼出足够的灵液,需要洗炼的气体,成十倍百倍增加。 张亮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过在干涸的半心湖里制造出一个小水潭。 周遭气体,已被洗炼了无数遍,灵气被攫取一空,张亮只能停下来。 半心湖开通之后,有一个好处,就是随时都能慢慢吸收灵气,经过下十八孔,到达半心湖,液化成水。 风渐渐平息,张亮欢喜的跑出林子,要告诉虚渊这个好消息。 可是这一通下来,哪里还有他们的影子。 “他们走了。” 张亮朝着山顶望去,只见一个人快速向着山下奔来。而天空中,有一把有些发红的伞,带着一个人从天而降。 徐遇雨旋转着大伞,控制其飞行的方向。他从来不知道这把伞,还能这样飞。以前跳崖,完全是听天由命,飘在哪里,就是哪里。当红芒漫上双眼的时候,他似乎明白了这把伞的一些用处。 伏桑伞,比想象中的还有强大。 徐雁群见张亮挡路,一把钢针,****而出,也不管张亮的死活,绕过张亮,亡命般逃窜。 张亮有些莫名其妙,体表浮现出一个透明的盾牌,钢针悉数落入其中,浮在空气里一动不动。玄武壁障,在半心湖开启之后,终于有了一些防御的能力。 他看着天空中那把伞,喃喃道,“伏桑伞开始苏醒了,他被控制住,只怕很快就会晕过去,我得把他捡回来。” 而山下,声势更加浩大。 金断带着捕头们,飞快往山上飞奔,后面,一条大蛇蜿蜒着,追赶他们。小懒似乎很笨拙,追不上他们,而他们又甩不掉。 金断越过张亮,“是你,赶紧跑,这条大蛇不好对付。” 张亮似乎不为所动,这些人呼啸着从他的身边狂奔而过,只觉得他就是一个傻子。 徐雁群碰到小懒,脸顿时绿了。后退,有追兵,前进,有巨蛇挡路。咬了咬牙,从阶梯上跳下,摔在下一级阶梯上,避开小懒,一瘸一拐继续朝着山下奔走。 小懒不理会他,高兴地来到张亮面前,低着脑袋,就要往张亮的手臂里钻。可是悲哀地发现,它的身体,比张亮的人都还粗,不禁耷拉着脑袋。 张亮赞叹道,“小懒,你这个块头真大。” 他抚摸着小懒的巨大头颅,“妖核好不好吃。” 小懒兴奋地点了点头,虽然让他痛苦万分,可是味道真的不错,它还想吃。 “还想吃?不过碧野里,没什么大妖了。沧澜海里倒是有一条掉了脑袋的大蛇,现在,我可打不过它。不过以后,我们可以去海里找妖核,七海之中,还是有不少妖存在的。” 小懒晃了晃身体,似乎对这个庞大的身体很不满意。 “你这是还没彻底控制妖核的力量,等你控制好了,就会恢复本体的大小。好家伙,你要是去找云慈山里的那条大蛇,它一定打不过你。” 听张亮这么讲,小懒倒是不怎么害怕了。 “你还是早些控制好力量,这样,我还真没办法将你带到天相城去。” 这么一条大蛇,去了城市,非得将人们搅得鸡犬不宁。即便小懒不伤人,也会让人们十分害怕。 有时候,我们说有伤人的能力,没有伤人的心,就不可怕。但事实上,伤人的能力就很让人忌惮,而心更加不好揣测。我们宁愿别人有伤人的心,却没有伤人的本事,还让人放心一些。 第二百七十八章 张亮有些无奈地看着树梢上挂着的伞,以及昏迷不醒的徐遇雨。什么地方不好掉落,偏偏掉在了树梢上。 旁人会觉得,徐遇雨的眼睛,由水润,变成火红,是这把魔伞控制了他。 但夕瑶知道不是,他知道这把伞的来历,这把伞在给徐遇雨力量。 蓬莱阁有记载,上古时期,大神容奇有伏桑大伞,其伞骨由伏桑树的树枝所造,其伞面由伏桑树根下的树皮编织而成,乃天地间至阳至烈的神兵。 伏桑树,生长于东之极,在碧野之外。是昊日栖息之所,其树皮吸附昊日所散发的黑炎,能焚烧一切邪崇。 上古的人,或许早就湮灭,而这些神兵,或破灭,或埋葬,或变得普普通通。 伏桑伞便是如此,它被人从坟墓中挖出来,却没有一个人能打开它。 它得以重见天日,所表现的,不过是伞面最基本的属性。而它有灵的那一面,被天外飞星猛烈攻击之后,终于有所复苏。这便是伞面冒出红光,自行从坑洞飞出的原因。 沉眠了不知道多少岁月,伏桑伞有太大的损伤。能提供徐遇雨的力量,不能长久。通过伞面忽闪忽灭的光芒,张亮知道,它的力量快用尽了。 “小懒,靠你了。” 小懒将头低下,张亮站在它的头顶,然后将整个身体直立而起。张亮收拢伏桑伞,将徐遇雨拽了下来。 “都不会使用它的力量,还要乱来。” 徐遇雨的身上,满是伤痕,张亮并不知道,他为何发了疯。他还不知道,小韧已经不在人世。 张亮脸色阴郁,“小懒,走,快上相思山。” 徐遇雨变成了这个样子,那么虚渊呢,虚渊他们一定会遇到了危险。 小懒驮着张亮,飞快地朝着山上走,它没有走山道,而是直挺挺地,穿过树木,蜿蜒而上,它要以最快的速度,冲上相思山。 山道上飞奔的金断,诧异地看着山上的动静,终于想起,这条蛇就是张亮手臂上的那条蛇。 他喃喃自语,“他究竟是什么人?” “头儿,我们还上山么,那条蛇爬到山上去了。” 金断点头,“去,为什么不去,上面还有逃犯。” 山顶中确实有逃犯,大都已经死了,而最厉害的一个,已经将虚渊逼上了绝路。 壁障,终于在强大的外力之下,打破了。虚渊狂吼着,“剑来。” 诛邪剑听见了他的呼唤,欢快地从楼千层手中,化为寒芒,冲向虚渊。 楼千层没有阻拦,反而松开了手,亭中人都很兴奋,“他终于容剑入体了。” 诛邪剑直直刺向了他的胸腹,看起来就像是当胸一剑。诛邪剑轻颤着,并没有将他一穿而过。虚渊的胸腹,仿佛水面,诛邪剑正一点一点融入他的身体。 这就是修行者所谓的本命物入体。一旦武器与自己容于一体,就成了本命物。本命物的强大与否,关系着修行者的战斗力。本命物各种各样,追风的追风剑,楼千层的千层楼,邬志同的萧,陆咏的符,傅恒的莲花······ 本命物有强弱之分,似剑圣门诛邪鼎天这般代代相传的神剑,便极为强大。但要炼化这样强大的武器,、作为本命物,需要修行者本身具有强大的意志和功力,不然反而容物不成,反受其害。 剑圣门诛邪、鼎天会主动融入剑圣体内,这一点,是任何的宗门都无法比拟的。 诛邪剑彻底融进虚渊的身体里,立马又从身体里钻了出来,发出极为兴奋的轻颤,朝着吴乘风呼啸而过。 吴乘风挥动双掌,使出毕生功力,来抵挡诛邪剑。 但没有丝毫的作用,诛邪剑当胸穿过,回转一圈,又没入虚渊体内。 亭中的三个修行者面色大变,追风沉声道,“刚刚容剑入体,就这般强大。不是说,本命物刚刚入体,会十分脆弱,要在体内温养一段时间,这个期间,是修行者最脆弱的时刻。” 但剑圣虚渊,似乎没有这个脆弱时刻。刚刚引剑入体,就能仗着飞剑杀人。 “即便他的本命物强大,他也一定没有熟悉战斗方式。这一次,我要报白老贼削楼之仇。” 楼千层的二层楼自身体浮出,整个楼面笼罩着黑光。黑光中有凄厉的惨嚎,他自极渊里,吸附了怨灵,让千层楼变得邪异强大。 千层楼飞旋着,朝着虚渊扑过去。 既然已经成了修行者,这便是修行者之间的战斗,浮空卫管不着,楼千层不用再顾虑,全力出手。 虚渊催动诛邪剑,与千层楼重重碰撞了一次。 千层楼和诛邪剑被撞开,飞回各自体内。虚渊和楼千层同时吐去一口血液,楼千层擦了擦血液,“这剑果然强大。” 硬碰硬讨不了好去,就只能凭借攻击方式。 千层楼再度飞出,杀向虚渊。虚渊将诛邪剑召唤出,准备再碰上一碰。诛邪剑曾经削了千层楼一层楼,其坚韧程度远超对方,他不害怕这般激烈的碰撞。 诛邪剑扑了个空,千层楼绕过诛邪剑,直袭虚渊。 虚渊临危不乱,后退之中赶紧召回诛邪剑,使用了落地盘生根。只见,以他为中心,剑光幻化出无数的根系,张扬着,要束缚住千层楼。千层楼感觉其束缚的强大力量,抽身而走。 楼千层的脸色彻底不好看起来,九落剑法,本就是修行者的剑法。虚渊使用起来,无比的熟练。这招剑法使出之后,虚渊面露喜色,白老头教的九落剑法,御剑施展,其威力更加强大。 亭中三人十分惊诧,谁说虚渊的攻击技巧不行。剑圣门的九落剑法,已超过他们所有人。 好奇之下,虚渊又实验了一招。诛邪剑诡异消失,然后从空中出现,狠狠击向了千层楼。 千层楼被这一招剑法打飞,楼千层的脸色更加苍白。他悲哀地发现,即便虚渊刚刚容剑入体,御剑飞行,他竟不是他的对手。 这一招水落现石出,原来是这般用法。以无形融于虚空,然后破石之力击出。 第二百七十九章 到的此刻,虛渊完完全全在试验,以修行者的方式来使用九落剑法! “一起杀了他,若等他熟悉后,我们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幕浩示意邬志同,“邬先生,动手!” 邬志同扬起手中长笛,吹奏出动人的乐曲。你若觉得,这笛声不过是凡尘俗世的乐器,那便大错特错。有笛声虚影自他的身体中袅袅升起,如同烟幕注入笛子之中。犹如水波般扩散的可见音波,自相思亭扩散开来。 最先产生反应的,是幕浩,吕轻侯,彭昂,张小英,齐风,爆熊,他们齐齐陷入呆滞中! 修行者,要挣脱星辰束缚,命运操纵,首先修的是灵魂。毕竟,肉身成圣的人太难。身体可以成为强有力的武器,而灵魂是操控武器的头脑。 音质无形,侵入影响的是人的灵魂。 楼千层轻喝,“快,躲进石道里!” 众人晃了晃发昏的头脑,心悸地离开亭子,这诡异声波的发射地。 吕轻侯拽住爆熊,指了指地上的齐风,示意将他带走。爆熊万般不愿,也只得扛上齐风。 众人走进石道中,一时之间,剑拔弩张。 凌云,汪明月,陌芷心先一步躲进石道中。 石道狭窄,只能供一个人通过,陌芷心死活不愿意离开,汪明月推搡着她往前走。 彭昂捂着胸口,问吕轻侯,“公子,怎么处置?” 双方人马尽皆遭受重创,而现在,仍在音波范围之中! 先前,虛渊的一番痛骂,让他有所愧疚。他的确在给他的父亲抹黑,对于四不漏,他也不恨了。 幕浩急道,“赶紧走,邬先生的音波功,会让人七窍流血而死。” 吕轻侯沉声道,“我与你们四不漏的恩怨,一笔勾销,现在,赶紧让路!” 汪明月受不了陌芷心的固执,手掌切在她脖颈上,将之打晕。然后拖着她,朝着山道外走。 笛声拐过石道,传递进来,越来越弱! 众人走出石道,在山道的阶梯上坐下,大口喘气。修行者的战斗,会殃及池鱼,所以浮空卫把控十分严密! 汪明月看着倒在地上的陌芷心,神色复杂地询问道,“他有没有事?” “你不恨他了。”凌云有些欢喜,复又忧心,“恐怕凶多吉少了!” 一个刚刚踏入修行的的修行者,被三个老牌修行者联手绞杀。即便剑圣门的九落剑法再精妙,诛邪剑再厉害,也没有丝毫胜算! “小风,你怎么样?” 齐风的脸色苍白,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还能活下来,“我没事,渊师兄他!” 这一声称呼,直叫凌云夫妇羞愧。他们早就将虛渊归结到不漏阁之外,但这一次,却为了他们,突破到修行者的层次,独面三大强敌! 他们安全了,无论谁胜谁负,都与他们无关。 浮空卫铁律,若修行者战斗波及凡人,首先惩处挑事者,然后制裁害人者! 吴乘风已死,吕轻侯放下仇恨,所以他们安全了! 吕轻侯有心替虛渊解围,可他根本左右不了楼千层。楼千层跟剑圣门结下死仇,在白辛之面前不敢造次,却将一腔仇恨全算在了虛渊身上! 为了对付虛渊,楼千层还请了神剑追风来当帮手。 邬志同的笛声,让虛渊短暂失神,他明白,必须要破了他的笛声,不然,无法调动力量。 诛邪剑快速窜上高空,消失在云层里。片刻之后,带着绚烂的光彩,朝着相思亭**。 天外落星雨,较之对付左手风那一击,有着天差地别。这一剑,穿透相思亭,跟暗器“天外飞星”一样,却更加锋锐。一下子就击破亭顶,瓦片四下飞溅! 笛声戛然而止。 从破碎的相思亭中,飞出两道身影。 邬志同,一落地又开始吹奏笛子。笛声远扬,虚渊变得有些呆滞。 追风冲出相思亭,神剑追风,伴着风的追逐,朝着虚渊****。 虚渊竭力召回诛邪剑,欲要封堵追风剑的攻击。但任他如何召唤,没有丝毫的回应。 相思亭的烟尘过后,只见楼千层的千层楼放大到相思亭般大小,诛邪剑被紧紧嵌在楼中,挣扎不出。 楼千层也不好受,千层楼的体表已有些许的裂痕。千层楼里的黑光扑向诛邪剑,这一招以邪崇破本命物,曾经成功破了傅恒的莲花落。 但他忘了这柄剑的名字,神剑“诛邪”,这些邪异的亡魂,碰触诛邪剑便化作白光,消散无形。 楼千层并不灰心,他困住了诛邪剑。邬志同控制了虚渊的灵魂,迟滞了速度。而追风的那一剑,必然会要虚渊的命。 虚渊确实已经躲不开了,他只能眼真真看着追风的剑,闪电般扑将过来。 从悬崖之下窜出的小懒,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张亮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虚渊的窘境。他双手翻飞,一面透明的龟壳,出现在虚渊面前。 虚渊不禁苦笑,这一招,叶归宗就能轻易破掉,如何能抵挡追风剑。 出人意料的是,追风剑虽然穿透了玄武壁障,后震之力将虚渊击飞,但剑本身再无力前进,被追风召回。 玄武壁障起作用了,它救了虚渊的命。 张亮指了指邬志同,“小懒,别让他吹这讨厌的声音。” 小懒将徐遇雨轻轻放下,吐着信子朝着邬志同冲去。 张亮和小懒不受笛声的影响,却分明看见虚渊的恍惚,所以他让小懒去打断邬志同的笛声。 张亮将虚渊扶起,“你怎么样。” 虚渊咳出一口逆血,“你恢复到了什么样子。” 蓬莱仙人,或许恢复一半的实力,就能够将这三个人碾压成渣。 “雪山气海恢复了一半,已经通了半心湖。” 虚渊神色激动,既然张亮恢复了一半的实力,对付这三个人,还不是易如反掌。 可是张亮却面露苦涩,有时候一半的一半,不等于二分之一,就连四分之一,八分之一都不算。 半心湖中的灵气液体,主要司职储存。而最后的湖泊,灵气雾化之后,才能够释放出威力巨大的术法。若他的法术恢复一半,这玄龟巨盾,区区追风剑,又怎么可能将之打破。 第二百八十一章 徐遇雨破天荒地没有对伏桑伞的事耿耿于怀,他搂着小韧的尸体闭上眼睛,眼泪簌簌而下。! 张亮又一次见到生离死别,上一次在雨花台,见到章菁和楚溯的殉情诀别。而这一次,看到小韧安静躺在徐遇雨的怀里,不禁有些发酸。他将伏桑伞递给了徐遇雨,“这把伞,还给你,你需要它。” 徐遇雨接过伏桑伞,眼光一直停留在小韧的脸上,柔情似水,悲戚无尽。 虚渊心中悲痛,“张亮,将这把伞的来历都告诉他吧。” 徐遇雨肯定会去徐家堂找徐雁群报仇。只有这把伞更加强大,才能让徐遇雨达成目标。 “这是上古大神容奇所用的武器,其材料摘自昊日栖息神树,伏桑树的树枝,而伞面,由伏桑树根的皮制成。所以伞面,有昊日的黑炎,能克尽天下邪祟。对于正常的修士,这黑炎没有伤害,控制得当,还能洗炼身体杂质。可是对于天下邪祟,就会化为黑血,变成飞灰。” 所以,黑炎过后,追风没有事,楼千层却化为了飞灰。 谁都想不到这把伞的来头如此之大,张亮接着道,“这把伞沉睡太久,或许遭遇过损伤,现在的威能,还没有发挥出万分之一。你一定不要让别人知道这把伞的来历,不然,所有的修行者,都会抢夺这把伞。伞下的黑暗,用了须弥芥子大的手法,构造出存储空间。我不知道里面有多大,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 “据蓬莱阁典籍记载,伏桑伞一旦将活物收入其中,就会将其炼化,留下骨骼和有用的东西。小懒吃的这颗妖核,就是上古大妖遗留下来的。它有着绝对的防御,堪比昊日的炽热。先前你眼睛里的红光,是它给你的力量。这样的力量你要少用,你不能承受这能量,就会燃烧寿元。” 张亮一口气将关于伏桑伞的记录,全部告诉给徐遇雨,还暴露了蓬莱的秘密。 徐遇雨道,“谢谢。” 他将伏桑伞背在背上,抱起小韧,对着虚渊,“渊师兄,不要负了她。” 陌芷心是负了徐遇雨,但徐遇雨依旧要祝愿她得到幸福。他曾经爱她至深,而现在,依旧能坦然祝愿她。虽然他的爱,已经在这相思山彻底化作相思,一辈子都会在相思中**。 徐遇雨朝着山道走去,他要回不漏阁。在不漏山上,有他和小韧的梦,那满山的花朵,也在为他们凄艳地绽放。 他要将小韧葬在不漏山,然后去徐家堂,他说过,要灭了它,然后陪小韧度过余生。 他从徐家堂里走出来,他因徐家而生,却也因徐家而死,生不如死。所以他也要徐家堂,因他而死,这才对等,才能了却他倾世的仇恨。 徐遇雨的背影是落寞的,落寞到整个世界都因此而背离。虚渊和张亮找不到什么安慰的话,只能看着这背影越走越远。 张亮十分担忧地问道,“陌芷心呢,她怎么样了。” 虚渊感激地看着张亮,“张亮,谢谢你。” 张亮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不用,我就说,你小看我了吧。” 虚渊可是从来没有小看张亮,蓬莱仙人,怎么可以小视。他前所未有的轻松,“张亮,我邀请你去临天山,参加我们的婚礼。” 张亮捂着嘴偷笑,“哈哈,逃跑剑圣和倒追新娘,终于修成正果了。我一定会去,你不说,我还真想顾小顾了,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一定没有好日子过,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你说。” “我想让你收我的孩子为徒。” 张亮诧异地道,“你的孩子,你才成亲,就有孩子了太着急了吧。” “答不答应?” 张亮爽朗笑到,“答应,到时候送他一部蓬莱秘术,保管再出一个剑圣门。不过现在,好像要先找孩子他娘。” 虚渊领着张亮朝石道走去,陌芷心在石道外等着他们。陌芷心迫不及待地冲入山道,两个蹉跎十年的人,终于看见了在一起的曙光。 陌芷心的眼角挂着泪,破涕为笑,虚渊也微笑着,两个人就这样深情凝视,眼中满是柔光,足够融化北冰原万古不化的冰川。 人生有几个十年,而十年之中又有多少变故。能够经历岁月考验,相知相守的人,似乎可遇而不可求。 陌芷心冲了过去,虚渊张开双臂,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我还以为你······” 她认为晦气,所以欲言又止。她醒过来后,对着汪明月怒目而视,就要往山道里跑。却被他们制止,在这一刻,是她最漫长的等待。她无比害怕,等来的是一个噩耗。 能等到虚渊平安归来,她的天空,一扫阴霾,晴空万里。 张亮只得干咳,来打断这对紧紧拥抱,不肯分开的情侣。虚渊转身,指了指了张亮,“这次多亏了他,要不是他,我还真回不来了。” “谢谢你,张亮。” 张亮摆了摆手,“不用谢,对了,徐遇雨他们人呢。” 说到徐遇雨,陌芷心的心里不由得一痛。徐遇雨出了山道,陌芷心便急忙问道,“幕渊呢,他怎么样?” “他在后面,没事。”陌芷心不等他告别,便急忙冲向了山道。 “雨师弟,你······。” 徐遇雨温柔地对着怀中人道,“我要将小韧带回不漏山,我先走了。” 他没有征求他们的意见,便迈步走下去。他不需要请示,接下来,他要去找徐家堂的麻烦。不是以不漏阁的身份,而是以徐家逐出弟子,徐遇雨的身份。 汪明月说不出的疲累,“云哥,我们也回去吧。” 天毅王朝和他们已经没有瓜葛,他们是东碧沂州的不楼阁,与司律部,剑圣门再无一丝牵连。 “小风,我们走吧。” 齐风却不同意,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我要去府北城。” 一旁的吕轻侯面露寒霜,“我们走。” 彭昂疑惑道,“公子,我们去哪里?” “府北城。” 仇恨虽然化解,可决不能亲上加亲。为了吕轻音和齐风好,他要阻止他们继续深陷下去。 第二百八十二章 “可是,公子,去府北城,不是走那面山比较近么?” 爆熊的好心提醒没有得到吕轻侯的认同,聪明的人都知道,他不想与虚渊碰面。他的心里有愧,还不如就此离开。 慕浩听到虚渊无恙,早就逃之夭夭,也不分路近,还是路远。 汪明月凝重地道,“你真决定了。” 齐风点头,在彼此牵手的时候,就决定要一起去面对所有的困,他绝不会后退。 “那好,我们也赶紧去府北城,吕轻侯似乎有所发觉,说不定,接下来,还会与他们有所冲突。” 齐风道,“师兄,师姐,你们回去吧,我一个人去府北城,就可以了。” 看着凌云断裂的右手,齐风不愿再拖累这夫妻二人。但他这样说,却让凌云夫妇更加歉疚,齐风都差点因为这件事而丢掉性命。 “你别看大师兄没了右手,在天毅王朝,还是有些面子的,走吧,去府北城。” 齐风看了看石道,“我们要与渊师兄告别么?” “不用了,我们走吧。” 汪明月虽与虚渊了却了恩怨,却还是看不惯他们终成眷属。当年,那本是属于她的幸福,虽经历变故,她也得到了自己的幸福。但要她毫无芥蒂,眼睁睁看着,还真是做不到。 凌云则更加配合,“走吧,小风,闪电驹还在山下草地里。我们得抓紧了,若让吕轻侯带走吕轻音,事情就不好办了。” 等张亮三人,出得石道,早已人去渺渺,只看见山道上的身影。 “都走了。” 虚渊叹了一口气,“不见,或许是好的。” 这些人,全都走了相思山东面,大多数人都不愿意与他碰面。 “我们回去吧,先去天相城,然后回临天山。” 陌芷心执着虚渊的手,心里满是甜蜜,这一刻,虚渊终于给了她人生中最大的承诺。 “不知道呼延昭怎么样了,他们应该回浮空城了吧。还有萧若离,还在天相城,我们赶紧回去找他。” 张亮当先进入石道,他们要从相思山的西面下山,沿着来时的路回到天相城。 此时相思山顶很是热闹,金断一行人,忐忑地爬上相思山。没有令人害怕的巨蛇,也没有想象中穷凶恶极的逃犯,更没有惊险刺激的战斗。但从相思亭的废墟和周围的环境来看,这里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他们是捕头,能从现场的蛛丝马迹中,还原出曾经发生的真实。 “头儿,亭子已经毁了。” 曾经是骚人墨客倾心的亭子,刻印着诗文,名字,追求,却纷纷化为了齑粉。 “头儿,有一个大坑。” 坑中满是烧灼的痕迹,日头偏西,乌黑黑地看不清下面有什么。 “头儿,有几具尸体。” 徐其浅,南霸天,狂鹰,独腿,独眼,吴乘风这五个人永远躺在了这里,还有一个楼千层,连残骸都不留下。 金断似乎并不意外,“是不漏阁的人干的。” 不漏阁干出什么样惊天动地的事情,都不足为怪。但这面前的现象,是修行者干出来的,与不漏阁似乎无关。 “头儿,有一截断手。” 凌云等人躲避的仓促,并没有将断手带走。 在他们勘察现场的时候,张亮当先从石道中窜出来。 “是你。” 张亮撇了撇嘴,“是我,你们来的真慢,我还以为你们不敢上来了呢。” 能够顶着大蛇的压力,还能上来相思亭,足以可见,金断有莫大的勇气,张亮破天荒的没有讽刺他。 “你能控制那条蛇。” 张亮晃了晃左臂,“小懒,跟他打个招呼。” 小懒探出脑袋,十分萌**,根本无法相信,它就是先前那条大蛇。 金断判断的没错,张亮能控制这条蛇,所以这条蛇才不会伤人,先前都只是在吓唬他们。若是碰到云慈山脉中的大蛇,他们只怕早就成了食物。 虚渊和陌芷心相继从石道中走出,金断道,“我虽然一直不服你们,但这一次,能除掉这些大恶之人,有劳你们了。” 虚渊笑了笑,“金捕头也不错,若非你们,那些小鱼小虾,只怕会祸害更多的人。司律部需要你这样的人,天毅六州需要你这样的人,但浮空城,却绝不需要你,所以,放弃不该有的念想,做天下第一捕头。” 无数人,都以登上浮空城为最大目标。但一个人的功绩,不是以别人的评判,才有价值。自己做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张亮三人离开了相思亭,相思亭让他们险死还生,却让他们看透了很多东西,比如爱,比如义气,比如相思······ 金断若有所思,却仍然不以为意,没有经历过,就不会悔悟。别人的感悟,再珍贵,也是别人的。可以作为参照,却绝对不能成为自己的束缚。 捕头们打扫着战场,从蛛丝马迹中记录相思之战的经过。他们只能推断,因为活着的人都不会讲,更不会宣扬。 在相思山顶,天空晚霞照耀的红云里,有一只巨大的眼睛。它几乎完全裹在云层里,扑打着双翅,不知何时停在这里。这只占星楼驯服的灵鹫,后背上坐着两个人,一个眨巴大眼睛,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后面是发丝微白,胡须飘扬,有些仙风道骨的男人。 “阿公,爹爹的手断了,雨叔叔好伤心,我们怎么不去帮他们。” 汪阁主摇了摇头,“他们的命迹,必须自己去经历。况且,我请了灵逍大师测命,这次虽有磨难,却能平安度过。” “阿公,为什么那里那么可怕,到处都是血。” 汪阁主本打算赴约,奈何南汐帮后院起火,到处都是杀戮,“被命运牵缚的蝼蚁,还如此好斗,争权夺利,何其悲哀。” “阿公,我们去找爹爹他们,好不好?” 汪阁主抚摸凌依依的头,“依依,我们去云麓书院,到了那里,就能治好你的病。” 小女孩很是欢快,“阿公,真的吗?” 汪阁主怜爱地点点头,依依快乐地道,“鸟鸟,去云麓书院。” 灵鹫震动巨大双翅,扑腾起其狂风,迎着夕阳,朝着西方飞去。 第二百八十三章 相思山西山下的马匹,全被小懒裹了腹,所以夕瑶三人只能徒步,往天府城赶。 从早上到傍晚,昊日已绕行了一个周天,立马就要落下山。 这短短的一天,只仿佛隔了一世,有的人**了,有的人伤心了,有的人通彻了,也有的人圆满了。 在路上,他们碰到了一个身穿银白铠甲的男人,这个人,让张亮和虚渊本能觉得危险。 这个男人,窥了虚渊几眼,探寻道,“剑圣?” 有人不一定认得虚渊,却能够通过诛邪剑确认出他来。但现在,诛邪剑作为本命物存在于虚渊的体内,旁人无法看透。既然这样都能认识出虚渊,那一定是认识的。 虚渊将陌芷心护在身后,“你是谁?” 他出示了一块银白色的令牌,令牌上写着“宏章”,“吾乃浮空卫。” “你如何认得我。” “在浮空城,曾有幸远远看见白剑圣和阁下,自然有些印象。” 当他转变成虚渊身份的时候,白老头曾带他去过浮空城,见了浮空塔上德高望重的大司命。当时白老头和大司命交谈很久,离开之后很明显能看清楚其脸上的释然。 “你来此处是为了何事?” 浮空卫一旦出动,便是执法。当他们要执法的时候,公正严明,让人觉得十分可怕。 “为了相思山的事而来,可与剑圣有关。” 虚渊一丝不漏重复了相思山发生的事情,在浮空卫面前,欺瞒不过是徒劳,他们总能查出事情的真相。即时他们不行,也会有司命部占星测命。浮空卫肩负的,是整个天毅王朝的安全。修行者虽然少见,可破坏力极为强大,因而要规范修行者的准则。若有人胆敢违法,就会遭到惩处。 “如此说来,倒是楼千层咎由自取,与人无尤。某还要与统领汇报,就此告辞。” 听过虚渊的解释后,宏章直接选择不去相思山,而是扭头朝着回路而去。 “浮空卫?”张亮总是对未知的东西保有好奇,虽然他极不喜欢别人对他发问,虚渊总是不厌其烦地耐心解释, “由修行者组成的力量,总部驻扎在浮空城,散落在六州修行。监视天毅王朝中修行者的一举一动,有违反浮空城铁律的人,会立马被他们抹杀掉。” 浮空卫就是一群以修行者组成,能力强大的特务。 “他们知道相思山发生的一切!” 既然来这里执法,必然对这里的情形有所了解,张亮没想到,就连修行者都要被束缚,没有自由可言。 “这有什么奇怪的,据说在天杞王朝时,天眼能够监视整个碧野。” 张亮很是吃惊,“整个碧野?蓬莱仙岛,云州,碧落山,也能够监视到么?” “这三处,是不可知之地。记得腐尸沼泽囚禁的蜃龙么,就是天杞帝通过天眼,找出它的容身之所,然后东征沧澜海,将之擒获。” 若是连仙人都能够窥视,浮空塔也不至于永远无法超过万丈。对于浮空卫,陌芷心有所了解,“他一定是爷爷派来的,我们不需要害怕。” 浮空卫的统领大人,便是陌芷心的爷爷陌星魂,当年星魂兵的缔造者。有这么一尊大神罩着,不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浮空卫的律法也管不到他们头上来。 天府城没有宵禁,夜色逐渐暗下来,城里有着依稀的灯火。若遇节日,整晚都会通宵达旦。驿站里的灯火尤为明亮,老七于成在门口焦急等待。自从回到驿站,草草吃了点饭,两个人便在路口一直张望,他们多希望,陌芷心能够出现在街道的那一头。 所以,当于成看见黑暗中的三人,反而哽咽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拼命跑进驿站里,弄得张亮他们莫名其妙。不多时,于成扶着一瘸一拐的卢明迎了出来。隐约可见卢明眼角的湿润,“芷心,你们能平安回来,真好。” 陌芷心给了卢明一个厚实的拥抱,“哥,谢谢你,还有于成,真的谢谢你们。” 于成摇着头,“小姐,你能平安就好。” 虚渊沉声道,“是我对不起他们。” 潞州十三骑兵,就只剩下于成一个人,这都是为了虚渊而牺牲。 “我们将他们葬在相思山,他们的后裔子弟,我一定会让爹爹好生安置。” 之所以回来这么晚,就是因为在相思西山,收敛了十二个人的尸体。 “饿了吧,我准备了饭菜。” 卢明想的十分周到,这一天,又饿又困,还极度危险,能挺过来,已透支了所有的精神气。在饭桌上,张亮并不吃饭,他根本不用吃饭。他诧异的问卢明,“萧若离呢,他去哪里了?” 在驿站里,没有找到萧若离。卢明没有见到萧若离,“你去问驿站的驿卒。” 天府城,属于司骑部的这间驿站里,配置了四名驿卒,他们主要负责招待司骑部的人。平时没人的时候,没什么事情,算是一个肥差。 “于成,你带他去吧。” 张亮抢先往外面走,于成赶紧跟上。陌芷心吃着饭,诧异道,“他不饿么?” “他不吃饭,又不会死,哦,对了,他答应当我们孩子的师父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 陌芷心没有见到相思山最后一战,直觉告诉她,张亮很不寻常。 “去临天山之后,我再告诉你。” 剑圣们从开始,就承受了蓬莱仙人的大恩,必须要为张亮保密,现在的张亮,实在有些弱小。 驿卒告诉张亮,萧若离在他们走之后,接着就离开了驿站,不知去了哪里。只是留下话来,如果他回来了,让他等他。 萧若离是劝过张亮,不要去给虚渊添乱。但这一次相思之行,他完全没有添乱,反而替虚渊解了围。张亮想不明白,萧若离去了哪里,又为什么要离开。他更不清楚,萧若离让他等,他要等到什么时候。他又十分担心,萧若离丹田被毁,功力尽失,遇到敌人,岂不是很危险。通过不楼阁的事情,张亮知道,当捕头的,会有很多敌人,尤其是像萧若离这样的名捕。 第二百八十四章 直到第二天,萧若离都没有出现。 虚渊和陌芷心开始安排行程,他们二人打算前往临天山,去筹备他们蹉跎十年的婚事。卢明和于成打算回潞州,通知陌云横,同时安置好阵亡十二兄弟的家属。 “张亮,你跟我们去临天山吧。” 张亮确实极为心动,那个魂牵梦萦的人就在临天山。还有顾小顾,也不知道本事学的怎么样了。但他还是拒绝了,“萧若离让我在这里等他,万一回来看不见我,岂不是很失望。” 他虽然贪玩好耍,却也能站在别人的角度想问题。 虚渊很是遗憾的道,“那好吧,等萧若离回来,你和他一起来池州临天山。” 张亮爽朗一笑,“没问题,我一定会来。” 卢明吩咐驿卒照顾好张亮的起居,其实也没什么好照料的,就是铺好**,留个房间就行。 “哥,你回去跟爹爹说,让他赶紧来临天山,她的宝贝女儿总算嫁出了。” 是总算嫁出去了,从十五及笄,至现在整整十三年,都是老姑娘了。 卢明道:“你们稍微等等他,也不及在这一时半刻了。” 十三年都等过来,也不差这几天,卢明和于成去天府城码头,乘船回天同城。虚渊和汪明月走秣陵城去池州,骑马而行。 “我跟你们去看看圣心湖。” 与其呆在驿站里傻等,不如去四处看看,张亮吩咐驿卒,若萧若离归来,就告诉他,他还在天府城,晚些时候就回来。 天府城的北面,是一个天然的港口。当年拆三山建六城的时候,首先拓宽的是圣心湖水位,在六城边建立港口。天府城港口,整整齐齐排列着船只。左边船只进港,右边船只出港。 张亮这是第一次见圣心湖,在天府城港口这里,根本看不到湖的尽头。圣心湖有“内海”之称,面积很大。在远处的湖面上,有巨大的风吹起,将一座城池顶了起来。那股只下而上的风卷四周,是隔得很远的巨大石柱。 冬日的湖面,有雾气朦胧,看的不是很清楚。 卢明拍了拍张亮的肩膀,“张亮,有空来天同城,司骑部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 卢明还是不死心,想要招揽张亮,但张亮只是以为对方邀请他去做客,笑呵呵的答应,“我一定会去的。” 他已经答应很多人,要去很多地方,临天山,浮空城,云麓书院。 卢明交了银子,登上船只,待船只驶入圣心湖,消失不见后,他才回头。 他回头的时候,惊诧地发现一个熟人,这个熟人与管理船只的官员激烈争吵着。 “雳扬涣,你怎么还没有回浮空城。” 雳扬涣的脸上怒气显而易见,背上背着个人,深深笼罩在黑袍里。 “你不是去相思山,送死了嘛,怎么还能回来。” 张亮也不管他话语的讽刺,紧张道,“你还没有回浮空城,呼延昭的诅咒怎么办?” 他走过去,掀开背后的黑袍一角,震惊的无以复加。这是一个风烛老人,奄奄一息,仿佛随时都会断气。但从他的气息判断,张亮知道,他就是呼延昭。 “诅咒怎么发动的这么快,他们不让你回浮空城么?” 他们当然是大皇子和二皇子,这两个人买通天府城的官员,处处给雳扬涣难堪。 “若不是钟定写的那些药方,阿昭恐怕都熬不过昨夜。” “钟定,你碰到陆咏和陆轻轻了。” 在天府城,他们连住宿的地方都找不到,两位皇子对于天府城的把控,还真是严密。“在大街上碰到了陆咏,便住进了他们的客栈。” “那赶紧回去找钟定,让他继续写药方。” 雳扬涣摇头,“没用的,钟定的药方,救不了阿昭,必须前往浮空城,找司医司的人。” 张亮皱着眉头,“他们不让你走?”码头上,掩人耳目的役夫,其中不乏高手。硬闯,雳扬涣的土行之术,在圣心湖边发挥不出什么威力。以身份威压,这些人全部装傻充愣,概不理会。 “走,还是回去找钟定想想办法。” 硬闯过去,张亮也不在行,半心湖的灵气不足,发挥不出大的术法。 回到客栈的时候,碰到了凌依依,凌依依见到张亮有些高兴,“你怎么来了,对了,你们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们去浮空城么?” 雳扬涣不再愤怒,无奈道,“他们不让我上船。” 凌依依气愤难当,“岂有此理,人命关天,竟然不管不顾,我这就去找他们。” 张亮拦住凌依依,“要去,也叫上你叔叔一起去。” 凌依依虽然有着极佳的潜质,可是连风字符都还未写出,根本不可能闯过去。若有陆咏的困字符帮忙,倒是轻而易举。 凌依依叹道,“可是我叔叔和钟定去应付钟家老古董去了,不知道什么回来。” “那你快去叫他回来啊。” 凌依依为难地看了看呼延昭,“不行,我不能去。叔叔就是怕我去坏事儿,所以才不带我去的。” “先把他扶到房间里去,我想想办法。” 张亮将他们两个一股脑撵出去,然后调用半心湖的灵气,缓缓进去呼延昭的身体,驱散诅咒之力。 但灵气被诅咒之力吞噬,反而更加强大。张亮赶紧断了灵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诅咒还真难对付。 他颓然走出房间,雳扬涣和凌依依便知道情况不好,“我没有办法。” 似乎只有钟定开的药方,才能够稍微克制诅咒的发作,现在也只有等陆咏和钟定回来。 幸好的是,他们二人没过多久便回到客栈,钟定的脸上说不去的疲惫。他昨夜一晚都在写药方,来缓解呼延昭的诅咒。而今天,一大早起来,又要去忽悠他的爷爷。 钟老先生被忽悠回了云慈城,钟定总算松了一口气。能拖一时,便是一时。他拿着陆咏得来的假通知,骗过了钟去病。这一次,钟定跟陆咏回池州惊陆山庄,可不是去奇花郡参加制药大赛。这个谎言很快就会穿帮,钟定咬定决心,要让爷爷知道,他的天赋是天下正道,而不是歪门邪道。 第二百八十五章 他刚一进客栈,就被张亮拽进房间,“快开药方,他快不行了。” 钟定看着苍老的呼延昭,摇头叹息,“越来越严重,不是让送往浮空城么。” 雳扬涣紧皱眉头,“有人不想让我去浮空城。” 钟定开始执笔书写药方,他的药方不需要用药,放在呼延昭身边,散发出淡淡的柔光,对呼延昭的病情有所减缓。 情形不容乐观,张亮道,“你能不能写出更厉害的符纸。” 陆咏点头,“可以,如果他能写出自己的本命字,一定会发挥出更大的药性。但他刚刚接触符道,况且一时之间,哪里去找承载本命字的纸张。要知道,本命纸可关系到符师一生的成就。” 张亮沉思了一会儿,掀门出去,“你等我一会儿。” 待张亮归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件长袍,这件袍子呈银白色,折射出柔光,在胸口的那一块布尤为发亮。这件袍子穿在张亮身上的时候,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但将他脱下来,一眼就能看出它的与众不同。 张亮唯一能想到,承载本命字的材料,便是他的袍子。这件袍子,是他爷爷替他缝制的,纤尘不染,湮灭一切术法,且具有很强的防御。这件袍子救了他好多次了,听风无息的锁喉指,神剑追风的追风剑。但现在,他连迟疑都没有,就拿了出来,穿上了一件普通黑色的衣袍。 “你们看看,它有没有用。” 陆咏赞叹地摸着这件袍子,手面上无比轻柔,袍子上传来一股柔柔的力量,似乎能抚慰伤口,给人十分舒心的感觉。 不同的字,需要不同符纸,以容纳不同的属性。譬如陆咏的困字符,便是用黄龙石研磨成分,辅以上好的竹纸,制成黄龙纸。这种纸带有极强的土属性特质,能增强困字符的威力。 钟定感悟的符字,跟医术有关,必然是柔和的治愈类型。而这件袍子,恰恰符合,尤其是胸口的那块布料,更是最佳部位。 蓬莱仙人一穿几百年的仙术法袍,胸口那块常年被灵心滋润,已具有超过其他地方更为坚韧,柔和的特质。 “这件袍子太贵重了,我们怎么能收。” 张亮是有些不舍,除了蓬莱岛的东西,这是他爷爷选择坐化之后,留给他的唯一物品。但他仍旧咬牙答应,“只要你能够写出符字,救了呼延昭,这件袍子就送给你。” 钟定看着年长的陆师兄,陆师兄点了点头,“这的确是很难遇到的极品材料,你试试看吧。” 凌依依有些羡慕的看着钟定,她的风字符也可以写出,只是一直缺少载纸,加上陆惊卿有意让她继续沉淀,所以一直未曾写出。 “小定师叔,你要加油,爷爷说过,符字载纸十分难求。” 钟定点了点头,“我会努力的,可是我要用笔在这上面写字么。” 他在袍子上写了一个字,可是根本不能留下字迹。这件袍子纤尘不染,岂能留字。钟定颓然,“这上面根本不能写字,我怎么才能写出本命字。” 陆咏也有些忧心,“本命字不是写出来的,而是用心唤出来的。这件袍子虽好,但要在上面写出本命字,却极为困难。从现在开始,你心中默念有关于医术的字眼,找准感觉,确定是哪一个字,然后在这袍子之上具现出来。” 钟定点头,“师兄,我知道了。” 陆咏再次强调,“一定要将符字刻在这块地方,未来对你十分有利。若你实在办不到,就随便选一角吧。” 钟定感觉到自己的压力极大,要在袍子心口位置写出符字,必然极为困难。 陆咏将袍子平铺在桌子上,“你在这里默念,对他的伤势会有所帮助,我们就不打扰你,且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四人退出房间,将钟定留在了呼延昭的房间里。 张亮担忧道,“他能召唤出符字么?” 凌依依极为乐观,“放心吧,我小定师叔一定可以的。对了,顾小顾呢?” “我也没见到他,不过等萧若离回来,我们会一起去临天山。” “那我们可以同路,可以一起顺路先去惊陆山庄。” 张亮想起萧若离让他在驿站等他,“哦,对了,萧若离让我在司骑部的驿站里等他,要是钟定写出了本命字,你们过来通知我,我先回驿站了。” 萧若离还是没有回驿站,张亮百无聊赖坐在阁楼上,看着长街尽头。 直到黄昏的时候,一匹快马出现在视线里。张亮的一眼便看出是萧若离,此时的萧若离无比疲累。 萧若离翻身下马,问牵马的驿卒,“卢明回来了没有。” “昨天就回来了,不过今晨又走了。” 萧若离急忙问道,“回来了几个人,有个年轻的小子回来没有。” “萧若离,我在这儿呢。” 张亮笑吟吟地站在楼梯口,萧若离如释重负,“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对了,虚渊和陌芷心,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他们邀请我们去临天山,不久之后,他们就会成亲。” 萧若离和张亮并排往屋里走,“这倒是一桩喜事,他们终于修成正果了。” “对了,你去哪里了?” 萧若离脸上有说不出的凝重,“我去了云慈山脉,先前“错过客栈”的地方。” “你去那里干什么?” “去看寻找神幻符的那些前辈有没有回来?” 萧若离能想到救张亮的人,便只有云麓书院的岑夫子和严直先生。他的功力已失,不能给张亮带来帮助,所以他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云麓书院的人。 云慈城里走马观花的巨擘,张亮当然记得,“那他们有没有回来,还有神幻符,落在了谁的手里。” “我打听了附近的人,只有看见他们进入云慈山脉,从而消失,却再也没有出现。” 那一张符纸,曾笼罩一诺城一年之久,让所有人置身幻境之中。当时,还不是神幻师姜若虚的巅峰状态。大成的神幻符有什么样的威力,还真无法预测。但仅凭张忘萧手里的那一张分符,就能看出端倪。 寻找神幻符的人,尽皆陷在了幻境之中,已一月有余。 第二百八十六章 云麓书院的岑夫子和严直先生,惊陆山庄的陆惊卿,一诺城的大长老,司命部的左护法,都是当世一等一的修行者。但这些人被困在神幻符制造的幻境里,足足一月有余。 神幻师姜若虚早就作古,遗留的符纸还有这般强大的能力。这张符纸确确实实让人动心,若掌握的它,只怕轻易就能跻身于一流修行者行列。 张亮不觉得有这个必要,“你是害怕我出意外,但你想错了,这一次,我可是帮了虚渊的大忙。” “能回来就好。”萧若离并不觉得这一次白跑了,张亮等人能平安回来,就是最大的安慰。 “明天,我们就启程,去云麓书院吧。” 萧若离实在害怕张亮这跳脱的性子,从而遇上什么危险的事情。 一个人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运道有时候会越来越红,但更多时候,会越用越少。夜路走多了就会闯鬼,坏事做多了,就会遭到报应。 “可是,虚渊邀请我去临天山,参加他们的婚礼。” 是虚渊将张亮带到了中碧,一路上对他诸多照顾。这样大的喜事,不去参加,实在说不过去。萧若离明白其中的道理,“那我们先去临天山,然后再北上桂州,前往云麓书院。” 这样的计划,既不冲突,也避免了走弯路。但张亮还有一件事情,“还有,呼延昭的诅咒发作,已经危在旦夕。” 萧若离略微有所惊讶,“他们还没有去浮空城么。” “码头那些人不让雳扬涣上船。” 张亮或许只看到了表面,但萧若离却知道,天毅王朝的皇储之争,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浮空城的两位皇子,不仅利用江湖上的力量,实行暗杀;还凭借自身影响力,动用官府的力量,对雳扬涣进行打压。 沥扬涣是承丰皇帝最喜爱的皇子,虽然被封为秣陵王,失去了继承皇位的机会。但谁又能说就没有一丝变数,所以,两位皇子,用尽手段,阻止雳扬涣入浮空城。只要等太子之位确定,便无力回天。 “你能治好呼延昭的诅咒?” 张亮感到为难,“不能。” “既然不能,你留不留下来,有什么关系。” 直觉告诉萧若离,雳扬涣现在就是一个巨大的漩涡,这股漩涡,来自浮空城,波诡云谲,凶险万分。千万不能再陷入这个漩涡之中,不然,比相思山上还要复杂。 相思山,毕竟一场大战就能结束,但政治,是软刀子,需要争锋妥协,耗费无数时间,方能达成一致。 张亮正一点一点向着这个漩涡陷了进去,而他自己,根本不知道。 “若是钟定能召唤出本命符,就能救呼延昭。” 萧若离这才发现,张亮穿着的黑色衣袍,“你的仙术法袍呢。” “袍子给钟定了,他有了这件袍子,才能写出本命字。” 要说张亮傻,却又不傻。要说他聪明,也不怎么聪明。那件袍子三番五次救过他的命,他不可能不知道,它对于他十分重要,但他还是将袍子脱下来,给了钟定。 但萧若离能说什么,他不可能明明白白地告诉张亮,你要多为自己想一想,要自私一点。人总是要求别人大公无私,自己却很自私,像张亮这种人,还真是少见。 “钟定要是写出了本命字,凌依依会来通知我。” 似乎在印证他的话,凌依依的声音自驿站外响起,“张亮,你在哪儿?” 张亮迫不及待窜了出去,“怎么样,他写出本命字了。” 凌依依十分兴奋,“写出来了,而且,对呼延昭的伤势很有帮助。” “萧若离,一起去吧。”萧若离有心不去也不行,他暗自叹息,希望呼延昭彻底康复,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钟定十分疲累的瘫倒在椅子上,长袍被陆咏捧在手里,仔细摩挲着。在长袍心口的位置,有一个歪歪斜斜,若隐若现的字。这是个药字。我们时常会说,吃药,嗑药,还劝别人不要放弃治疗,也告诉自己不要忘了吃药。药这东西,有病就一定要吃,不吃,就是找死。 当然,药有很多种,良药,苦药,毒药,补药。也分为黑心药,良心药,健康药。 又有心药还需心药医,良药苦口利于病。 关于医术的字有很多,钟定却偏偏从这浩瀚书海里,取出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药字。 普通,平常,无所谓,能用到实处,就是最好。陆咏捧着长袍,笑道,“钟师弟,未来天下第一神医就是你的了,你这一味药,修炼到姜若虚的那种地步,便可无病不治,无伤不愈。” 但天底下,能有几个人将符术,修炼到神幻师姜若虚那种地步。姜若虚堪称符师鼻祖,开了一代先河。 陆咏将长袍搭在呼延昭的身上,他满是皱纹的脸庞渐渐有了光泽。但没持续多久,诅咒的力量反弹得越来越强烈。 陆咏面色大变,“不好,这诅咒受到刺激,发作越快。” 屋内慌乱的时候,张亮三人进来了,他抢先跑到呼延昭身边,握住长袍,缓缓的倾泻半心湖凝聚的灵气。长袍上的药字,逐渐清晰起来,透着蒙蒙薄光,进入到呼延昭的身体。 体内诅咒慢慢龟缩,呼延昭脸上的皱纹,渐渐消失,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陆咏恍然,“原来是力量不够,所以引起了诅咒的反弹。” “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守在这里。”张亮可以不睡觉,一直守在这里。药字符,在张亮的力量帮助之下,暂时延缓了诅咒扩散的速度。 最困的是钟定,为写出药字符,苦思冥想了整整一天。 萧若离也累得不行,但他的脸上更多的是担忧。果然如他所料,药字符治不好呼延昭的诅咒。而且,没有张亮力量的帮助,它根本起不了丝毫的作用。他们必须跟随雳扬涣去浮空城了,不然,呼延昭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在浮空城,会发生些什么,他不知道。他本能地跟虚渊一样,对那座誉为中碧最大智慧,最宏伟建造的城池,感到排斥。 第二百八十七章 在依稀灯火下的天府城是安宁的,与其白日时的热闹截然相反。一座城也如同一个人,总该留下时间来沉静思考,这样的话就更加容易找到优缺点,及时调整自己,不至于走到了尽头,不然回头之时,已经没有了岸。有的人一宿没睡,都在关切着盯着病人;有的人睡得很香甜,因为白天已劳累过度。有的人即便劳累过度,也同样辗转反侧。有的人在沉思,如何才能打破如今的危局。 但不论人们如何所思所想,黑夜留给人的时间,总是一层不变的。有时候,我们会说,时间是最无情的,它不会管你的想法。希不希望它过快一点,过慢一点,或者停下来,它一概不予理会,只是以恒定可量的速度流走着,不会以任何人的意志而改变。或快或慢,或长或短,只是人为主观的认定,而不是客观的事实。 当清晨第一缕晨曦向着小院探头的时候,客栈里的人经过简单的梳洗,和简单的饭食,便又奔波在这座忙碌的城市里,也不知道是这座城市忙碌了他们,还是他们忙碌了这座城市,或者,可以说,兼而有之。呼延昭已经苏醒过来,只是精神仍是疲累,勉强笑了笑,“张亮,关键时候,还是靠你了。”张亮坐在他的**边,宽心道,“你那般照顾我,这么做是我应当的。” 呼延昭还不知道张亮的应当付出了什么,他欣慰的注视着他。这个一直被虚渊照顾的少年,虽还不太了解人情世故,却已有了应有的担当。陆咏等人陆陆续续赶来房间,雳扬涣担忧道,“阿昭,你怎么样?”呼延昭不为自己担忧,反而替他忧心,“两位皇子阻止我们回浮空城,是动用了官府的力量?” 雳扬涣点头,“据说浮空城六部,已经开始拟定推选太子的人选。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他们当然不希望我回去。”呼延昭有些诧异,“你不是不愿意做天毅王朝的皇帝吗?”雳扬涣在乎的,是林云汐,所以请封秣陵,做了秣陵王。“当我知道一个人的死亡,并非真正死亡的时候,我就决心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陆咏叹了一句,“你说的东西,在天眼里,而且只有历代皇帝,才能拥有。”雳扬涣难以置信,“你知道?”这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天毅王朝关于天杞帝的传说很多。“天杞帝的仙诀,就存在天眼里,只是历朝历代无人能开启天眼,而天毅王朝,是天杞帝的后裔所建立。你一定具备雳扬皇族土系术法的天赋吧。”这修行者之间,这确实不是什么秘密。 “你也知道轮回?”雳扬涣答应不问张亮,所以打算从陆咏这儿得到答案。陆咏道,“人的轮回,大多人信,也有人不信。冥渊下面是什么,谁也不知道,毕竟,根本没有谁去过。”但现在,有一个人要穿越冥渊,去到另一边。他可以去,雳扬涣就也能去。雳扬涣并不觉得比他爱林云汐少一丝一毫,所以他也执意要走这条路。有时候,爱有了比较,就有些意气相争,争风吃醋的味道。 在座的人大概都懂了,为什么浮空城二位皇子,这般忌惮雳扬涣。雳扬涣拥有皇室修行血脉,而且已经觉醒。虽然历史对天杞帝褒贬不一,但他们仍旧希望雳扬家再出一个天杞帝这般人物,而雳扬涣,就是唯一的希望。“现在,唯一的阻碍,便是如何去浮空城,只要去了浮空城,他们的这些阻挠,不过统统都是徒劳。” 门外有敲门声,凌依依疑惑地打开房门。来人问道,“请问涣皇子在这里么?”雳扬涣走过去,“我就是。”来人奉上一个黑色包裹,“这是我们都管大人交给您的东西。”雳扬涣接过包裹,关上房门。凌依依问道,“什么东西。”雳扬涣微微一笑,“能让我去浮空城的东西。”或许只有张亮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离开秣陵都时,都管李无涯按雳扬涣的吩咐,准备的东西。 那是两颗用白蜡封存的人头,雳扬涣打开了包裹,凌依依和张亮觉得巨恶心。“你怎么收集这东西,晦气。”凌依依和张亮的看法一致。雳扬涣将黑布扯成两块,分别包裹两颗人头。他提上一颗人头,“你们等等,若此行顺利,该没有人阻止我去浮空城了。”雳扬涣要去与这座城的掌控者好好谈一谈,这两颗人头,就是两位皇子的把柄。 陆咏叹了一口气,“他有些走火入魔了。”凌依依撇撇嘴,“当皇帝有什么好的,这辈子就被困在那座城里。”萧若离道,“他可不是为了权力,他只是为了一个心爱的女人。”有时候,你选择了情,就必须要选择权,否则,你便无权去爱。张亮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陆先生,这件袍子,暂时借用一下可不可以,没了它,他可能撑不过到浮空城。” “你昨晚**都在给药字符加持力量?”张亮确实一直都在加持力量,半心湖完完全全就是中转站,没存储一点灵气,就都输送给了药字符。到现在,长袍心口位置的药字符十分清楚明亮。陆咏突然对钟定道,“钟师弟,快谢谢他。”钟定虽有疑惑,仍是行礼,“谢谢你。”张亮慌忙躲避,他以为对方不愿意借他药字符,所以客气。 陆咏心里却清楚,钟定召唤出药字符的时候,徒有行迹,连字都不能完全具现。可是经过张亮**的温养,这符迸发出勃勃生机。钟定要做到这个程度,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年。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符字是钟定召出来的,他若召唤,可以随时召回。或许是因为这件神奇的法袍一直是张亮所穿,药字符附着在其上,也间接地认可了张亮,所以张亮才能使用药字符的力量。但即便这样,要将本命符借给别人,也是一件很难抉择的事情。本命符等同本命物,本命符被毁,本人会受到极为严重的伤。 第二百八十八章 张亮给了个折衷的法子,“不然这样,你们跟我去浮空城。!等司医司大人治好了他,我立马将袍子给你们。”呼延昭脸上有些愠色,“你为了我,将这袍子给了他们?”张亮不觉得仙术法袍有多么珍贵,但旁人知道,萧若离和呼延昭都明白,这件袍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是一件真正的至宝。张亮道,“没有这件袍子,他根本写不出药字符来的。” 陆轻轻拉了拉钟定,“小师叔,你就答应他吧。”钟定对于符术只知道皮毛,他还是征求陆咏的意见,“陆师兄,你觉得呢。”陆咏慎重地道,“张亮,是我们欠了你的大恩。我们不能跟你去浮空城,家父有命,要带钟师弟回惊陆山庄,替他普及符师的知识。”陆咏的拒绝让张亮有些颓然,萧若离和呼延昭面有怒色。 “但是这件袍子,可以借给你。”一时峰回路转,陆咏道,“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张亮立马点头,“你说,我一定办到。”“那就是不要让药字符有所损伤,本命符等同于本命物,若是有所损伤,即便相隔万里之遥,钟师弟也会受伤,而且他的符道也毁了。”张亮点头答应,“没问题,除非我死了,否则,它就不会有丝毫的问题。” 陆咏点了点头,“得你赠袍之恩,借你用药字符也是应该之事。但这件事情了了之后,你必须要将法袍还给钟师弟。”萧若离冷然道,“你信不过他?”张亮能毫不犹豫地拿出仙术法袍,怎么会食言而肥,况且,他也没怎么在意药字符。若是他三十六孔全部通畅,恢复蓬莱仙人的力量,化解诅咒,只是举手之事。 陆轻轻道,“我信得过他。”在云慈城,面对楼千层,顾小顾和张亮表现出的勇气,她一直都记得。凌依依习惯性地拉了拉陆咏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刺激到张亮。张亮莞尔一笑,“这样吧,我去临天山的时候,就去惊陆山庄还这件袍子。虚渊的大婚,你们也肯定会去,到时候,在临天山等我也行。你们若还是不满意,我可以请剑圣门担保,虚渊肯定是愿意为我担保的。” 陆咏讪讪一笑,“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有些话,先说断,后不乱。”萧若离和呼延昭面色微恙,张亮却笑呵呵道,“你说的没错,我是去惊陆山庄,还是去临天山,还是你们来找我?”陆咏道,“你先去惊陆山庄,若是没找到我们,就去临天山,咱们约定一个时间如何?”确定了地点,当然还要确定时间。凌依依已经很生气地别过头去,她实在不明白自己的叔叔,今天为何这般斤斤计较。 呼延昭有些赌气道,“张亮,把袍子给他们,我的死活,不需要他们施舍。”张亮坚持,“陆先生,你说多久?”陆咏不理会呼延昭和陆轻轻,“就一月为期,如何?我想,去浮空城再忙,时间也该够了。”张亮点了点头,“好,就一月为期。”“这件袍子,你还是随身穿着吧,切记,千万不要让药字符有所损伤。”张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陆咏道,“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那么我们三人就此告辞,若有闲暇,请来惊陆山庄做客。”萧若离冷冷地回道,“惊陆山庄高门大户,我等小民怎敢高攀,请吧。”陆咏也不生气,乐呵呵一一回礼,然后拉陆轻轻朝门外走。陆轻轻在门外甩掉陆咏,跑了回来,“张亮,我叔叔今天吃错药了,你别在意。钟师叔说了,没有你借的袍子,他还写不出药字符,你想用多久就用多久。” 陆咏在门外严厉喝道,“轻轻,你说什么胡话,快走,各位,见笑了。”陆轻轻赌气冲在前面,完全不理会后面的两个人。她不明白陆咏今天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平时他不是这个样子的。而且,张亮是顾小顾的朋友,也是她的朋友,叔叔就怎么能这样轻贱对待他的朋友。所以她生气,觉得一直悉心**她爱她的叔叔,在这一刻完全变了样子。 钟定道,“陆师兄,你刚刚是做的太过了。”陆咏叹了一口气,喊着陆轻轻,“轻轻,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叔叔今天为什么要这般下作么。”陆咏承认自己的行为很下作,很不光明,但这是有理由的。陆轻轻不自觉慢下脚步,她想要听听陆咏的解释。因为她从来不认为陆咏是这样小肚鸡肠的人,必然有很充分的理由做这件事情。 陆咏叹道,“钟师弟,你欠张亮的人情可是欠大发了。”他第一句不是解释自己的反常行为,而是强调了张亮的恩情。陆轻轻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那样对张亮?”陆轻轻就是这般炮仗的性格,陆咏也不以为意,“你先听我说完,行不行?药字符的载纸,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的。” 陆轻轻诧异,“最好的?难道比你的,还有爷爷的都好?”陆咏点头,“是的,比我们都好,这张载纸,跟神幻符有的一拼。”神幻符一直都是符术一道的传奇,陆轻轻惊讶,“能跟神幻符比,爷爷他们去寻神幻符,都一个多月了,还没回来。”陆咏面色深沉,“一定是被神幻符困住了,若堪不破,只怕很难出来。” 陆轻轻和钟定十分担忧,“那怎么办?”陆咏无可奈何“只有看他们的造化,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危险。看萧若离和呼延昭的反应,这件袍子本就是件防御极强的宝衣。”钟定道,“既然这样,我们取回药字符,将袍子还给他就行了啊。”陆咏没好气地道,“你傻啊,符师本就身体孱弱,你若有这件防御宝衣,活命的机会大大增加。” 陆轻轻极为不耻,“哦,原来你是贪图别人的宝衣,张亮答应送给钟师叔,就一定会送,你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陆咏道,“我当然不是担心张亮,我是担心萧若离和呼延昭,你们看他们的眼神,分明不想给这件法袍。”陆轻轻翻了翻白眼,“别告诉别人,你是我叔叔,我不认识你。”陆咏看着跑远的陆轻轻,无言以对。 第二百八十九章 陆家三人走后,呼延昭神色激动,大声斥骂张亮,“你糊涂啊,你不想想这件袍子,救了你多少次了,你就这么白白地送给他们。”萧若离对此也极不赞同,“张亮,你即便要给他刻画符字的材料,送他一片衣角也足够了,为何要将整个袍子都送给他。陆咏这么多弯弯绕,根本不是对你这个傻小子说的,他是要堵住我们的嘴,不好反悔。” 张亮挠了挠头,“一件袍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秉持着一颗赤子之心,哪里想到了这么多。呼延昭叹了一口气,“还是我拖累了你。”张亮只问了一句话,“如果我和你换一个身份,你会看着我死么。”呼延昭怒道,“我会,你这样的傻小子,死了就死了,免得惹人生气。” 张亮只是乐呵呵的笑,呼延昭眼角有晶莹的泪花闪过,他说的都是气话。“这件袍子真的没有那么好,只要我能将力量找回来,这件袍子对我用处不大。”在蓬莱岛,仙术法袍确实没什么用处,只是用来避尘。现在流落碧野,失了仙人的力量,才屡次三番救了他的命。但张亮能离开它么,显然不能,所以萧若离和呼延昭如此为他焦心。 袍子已经送出去了,陆咏堵了萧若离和呼延昭的口,当然也不能反悔。萧若离对着呼延昭叹息,“我这一次,真的不想他随你们去浮空城。这一次相思山之行,他只说了结果,但我知道其中的凶险。而这一次浮空城,只怕比相思山还要危险的多。”呼延昭认同,“不需要他去。”张亮答道,“我必须去。” 呼延昭大声叱喝,“闭嘴。”对于张亮的自作聪明,呼延昭向来很是生气,“你带他走吧,不用卷入浮空城这个漩涡里。”萧若里摇头,“我是想带他走,可他根本就不会走;我若强行带他走,恐怕他一辈子都会恨我。”张亮的眼神,无比坚定,他一定要送呼延昭去浮空城,一定要看着他的诅咒完全消失。 “好了,不说这些,我且问你,你真的很看好雳扬涣。”呼延昭点头,“只要涣皇子回到浮空城,想要那个位子,承丰皇帝就一定会答应他。”萧若离沉声,“雳扬皇室觉醒的修行者血脉?”呼延昭再次赞同,“没错,不然,帝君也不会那么容忍和喜爱涣皇子。”承丰皇帝需要一个开拓的子孙,来挽回天毅王朝日渐衰弱的影响力。 “虽然承丰皇帝属意,但六部官员绝不会认同。而且两位皇子还有党羽,更是据理力争,赤膊上阵。他最终会成功,我相信。可是绝对不会是风平浪静,平稳过渡。”萧若离做过官员,后来才专职为捕头,神断之名,并非浪的虚名,深谙为官之道,只是不会谄媚。但张亮听这些,就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了。 “呼延昭,我可不光是为了你。我也想看看圣心湖到底和海有什么不同,还有无极之中的极渊,以及“天下之最”的浮空城。”这些的确是中碧瑰丽的风景,蔚为壮观,巧夺天工。萧若离盯着张亮,“这一次,你有足够充分的理由。但你要保证,保持低调,不要惹是生非,还有,不要胡乱卷入别人的漩涡里。” 张亮自然是满口答应,至于会不会忘,以后会不会犯,谁能够保证得了呢。张亮再三保证,不去相思山,给虚渊添乱,但被陌芷心怂恿,还不是忘得干干净净。萧若离现在无比了解张亮的性子,决心一定要看着他,不让他为所欲为,随心所欲。呼延昭叹息,“其实他坐在那个位子,根本就不会开心。” 雳扬涣属于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痴情种子。但他明白,若是不能登上浮空城帝王的宝座,根本不可能得到天眼里,天杞帝遗留的修道术法。当他从青烨那里知道,林云汐并没有死,便下定决心,要追寻她的脚步,去冥渊的那一头,找寻林云汐。在此之前,他认为权利,力量通通都不重要,但现在,却知道,你用了权,才会有力量。 雳扬涣没过多久便回来了,他的脸庞上洋溢着自信,让人一见,便知道达成了自己的需求。呼延昭问道,“大司吏同意放我们离开了么。”雳扬涣点头,“我在他面前展示了雳扬皇族的术法,而且送他一颗人头,好给两位哥哥交差,他便毫不犹豫倒向了我。”能做到天府城大司吏的位置,怎么可能看不清风向。在雳扬涣施展出土系术法的时候,他便明白,所有的传统,所有的阻碍,都得统统见鬼去。浮空城两位皇子,再无一丝机会。 张亮不解,“你既然送人头,为什么还要留下一颗,将两颗都给他,岂不是更好交差。”但这恰恰是大司吏觉得浮空城两位失败的理由,也发现雳扬涣并非传言中的那么色令智昏。浮空城两位皇子本来就是矛盾的,他们既要合力对付雳扬涣,又要互相提防。谁都想坐宸极殿的那个位置,但却只有一个人能够坐上去。 交一颗人头上去,便会让另一方猜忌。本来二人合力诛杀雳扬涣,现在一方的把柄完全没了,而另一方的把柄不知所踪。大司吏表明上已经倒向了一位皇子,其实真正倒向的是雳扬涣。如此一来,双方狗咬狗,倒是忽略了雳扬涣,为他增加了机会。在秣陵都那般偏僻的地方,都能用处这样老辣的计谋,说明雳扬涣更加有当帝王的天赋和谋略。 接下来,就可以坐观浮空城的风云。有些老眼昏花的人,或许看不清楚事情的真相。这样的人,压在大司吏的头顶,实在不该,所以他打算挪一挪位置,因此,义无反顾,倒向了雳扬涣。雳扬涣并不想替张亮解释,越是让张亮疑惑,他就越能从张亮套出话来。这些雳扬涣的这些改变,只能让呼延昭重重叹息。明明不喜欢,还要违心而为,就真的会快乐么? 第二百九十章 西碧帕米尔雪山的积雪,是碧野河流的源泉。!自天断山脉坠下的天断大瀑布给圣心湖注入了水量,圣心湖分为东南两河口,注入东碧和南碧。南汐河自南汐口起始,在天府城尽头,分流成两条河流。右边的河流,称为南溪河,流入滇州,汇合部分东汐河支流,自蒙国沂州穿过。左侧的河流在府北城再度分流,成东西流向。 沿着河流,建立了府东、府西、府南三座城池。由于东边支流过府南城,所以称为府南河,对应的另一条支流,则叫做府北河。府南、府北河夹着的双河郡,乃是彬州除天府城外,最富裕的郡,是彬王林氏聚居之地。 府南、府北河在彬州南端重新汇合,形成流光瀑布,注入腐尸沼泽,流入南碧中。天府城的港口,就在南汐口这一段,往来船只或顺流朝着下方行进,或逆流进入圣心湖,或停泊在港口里。管理这些船只的,乃是司吏部下属的彬州市舶司,所以港口秩序很是严谨,毫不混乱。 今日天府城的港口依旧忙碌,这个港口承担巨大的物流运输,根本就来不及歇一口气。人或许会累,会疲乏,需要休息,但河流不需要,你不破坏河流的环境,它就永不止息。但今天,张亮还是感觉到了不一样。昨天这个地方,到处都是不怀好意,提防的眼神。今天,一切如常,不见了那些藏在人群中,实则为阻拦雳扬涣的人。 看来,天府城的司吏大人,真的倒向了雳扬涣,这里的人手被全部撤离。张亮背着呼延昭,身上长袍的药字符,一直散发蒙蒙的光晕,抵抗诅咒的继续扩散。雳扬涣指了指码头上一艘大船,船工们将瓜果蔬菜,粮秣鲜肉搬运上去,“我们混在这艘船里,偷上浮空城。” 张亮纳闷,“他们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萧若离道,“浮空城是一座大城,常住十万人口,一天要消耗许多粮秣。浮空城不事生产,物资,全靠其余六州,有固定的物资运输船。” 如蓬莱人一般不食人间烟火,仅凭稀薄灵气便能生存的,凡人简直不敢想象。“我们混在这些人中间,便可神不知,鬼不觉潜伏到浮空城,等我见到了父皇,他们两个便再也无计可失。”雳扬涣上船之后悄悄将黑色包裹丢掉,张亮又是疑惑,“这不是他们诛杀你的证据么,你怎么丢了。”雳扬涣道,“你以为这真的能让父皇定他们的罪,不然,我若交了这颗头颅,反而显得自己愚笨。” 萧若离冷笑道,“有时候,犯错了不一定会受到惩罚。不犯错却会被别人找出错处来。”张亮疑惑不解,“错了便是不错,没错便是没错,怎么这么复杂么?”并不是单调的黑就黑,白就白,永远不缺乏颠倒黑白,混淆视听的人存在。张亮想不明白,便决定不想,“那为什么他说,交了罪证,还会显得蠢笨。”这些话,雳扬涣是打算用来吊张亮的胃口,好从中套出更多关于修行者的秘密。但可惜的是,有萧若离在旁,神断怎么可能会看不清楚这些事情。“浮空城的两个皇子,是不是承丰皇帝的儿子,是不是他的兄弟?” “是。”这么浅显的关系,张亮当然懂。萧若离继续问道,“一个父亲,愿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儿子自相残杀,不顾念兄弟之谊?又或者因为儿子犯了错,将他们送上断头台?”这些东西,碧野中随便一个普通人便能回答,但张亮再做深沉次的思考。蓬莱人没有兄弟,也几乎没有什么骨肉亲情。 张亮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开了,他能感觉的爱,全都来自他的爷爷。“谁都不愿意看到,所以他若说了,便是他挑拨父子情谊,不能兄友弟恭,在承丰皇帝的眼中,就会觉得他很愚蠢。在那座城里,背地里无尽阴暗,可表面上依旧要光鲜亮丽。”真正高洁的人,不会巴心巴肺地想要进入浮空城。这座城带有极其浓烈的功利色彩,就如同它的出现,便是牺牲了无数人的生命,才崛起于冥渊之上。 张亮将呼延昭放下,“你找个地方,让他休息一会儿。”雳扬涣接过呼延昭,三双眼睛都诧异地盯着张亮,萧若离问道,“你要干什么?”张亮的眼里全是失落,“我要吹吹风,好好看一看这圣心湖。”萧若离歉疚地看着张亮,他的善良,他的乐于助人,他率真的天性,这都是极为难得的,自己为什么非要给他将世间的险恶和污浊。他或许是担心,张亮的性子,遇到这样的人或事,会吃亏,所以让他有所防范。但哪里有每时每刻都防备别人的,人总是有自我保护意识的,尤其是在受伤过后。 “你们去休息,我陪他吹吹风。”萧若离想要开解张亮,陪着他站在船舷边,双手搭在护栏上,支撑着身体。工人门将跳板收回,大声吆喝着,“开船喽。”吆喝声绵长悠远,在湖面上扩散。水手们撑起长蒿,将船驶离港口。港口吃水很深,湖面平坦,不费什么力气,船速便提了起来。水手们划着船桨,很是轻松地有说有笑。有个别年轻的水手,带着崇拜的目光,仔细倾听前辈们关于浮空城的介绍。 每个人都对那座城市极为向往,能够走上这条航线,感觉是人一生中最大的光荣。“对了,听说司空部要修建六条通往浮空城的水上大道,老哥,您说这是真的么。”平头百姓们,总是会对最近发生的大事儿抱有兴趣,没事时候多吹嘘吹嘘,表示自己还没有跟时代脱节,同时表明自己的消息很灵通。年长水手面色不愉,“司空部那群疯子,就知道瞎鼓吹,这事儿是这么好办成的么。” “有志者事竟成,浮空城都从冥渊上建起来了,建六条大道有什么困难的。”年长水手骂着年轻水手,“小屁孩,懂什么,你知道当年修浮空城,死了多少人,尸体都差点把大湖都填平了。若是要修这六条大道,我立马要逃到其他大陆去。” “您不是最看不起其他大陆的人么,怎么反而要跑路。”年轻人永远不明白年老者的担忧,他们也不再反驳,只是低头划着船桨,小声嘀咕着,“希望浮空城的大人们不要陪司空部的疯子们疯,不然这好日子可真就到头了。” (); 第二百九十一章 萧若离闭上眼睛,感觉湖面的风,轻轻浮动的发丝,软软的摩擦耳鬓,“听,这就是普通人的智慧和认知。”张亮学着萧若离,闭上眼睛,“这就是凡人的认识和智慧?”萧若离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船底部划桨的水手们,“是啊,他们的智慧。可是没人愿意听他们的意见,若是那座城里的人能够听听他们的意见,或许就没有王朝更替。” “没有王朝更替,就很好么?”张亮的问题倒是为难了萧若离,他只能打个比方,“你觉得司空部要修建从六城直通浮空城的道路,是好是坏?”张亮立即答道,“当然是坏,你没听到,那个水手说,如果要修这路,他就要逃到不喜欢的其他大陆去。”萧若离语重心长,“偏听则暗,记住,不要相信一面之词。” 萧若离指了指天空中有些朦胧的高塔,“你知道,我们的船需要多久,才能到达浮空城么?整整一天,即便最轻便,最快的船只,也需要三个时辰。但若是修好了这条道路,快马只需要一个半时辰。”张亮想了想,“那似乎,这道路修起来确实有很大的好处。”“好处很多,少了船只的笨拙运输,会减少不少人力。” 张亮不明白,碧野的人总是会计算这儿,计算那儿,一点都不自由,“既然有好处,那就修。”萧若离叹了一口气,“城不是平白无故来的,这路也是如此。天佑王朝修建了浮空城七十二根立柱,弄得民怨沸腾,导致一世而亡。天晖王朝接着修建浮空城,百姓多有逃亡,加上数次叛乱,伤了国本。” 没有什么是无代价的,司空部的伟大构想,尽是建立在百姓的痛苦之上。“那可以慢慢来,一点一点的修。”张亮不知道,司空部的那群疯子,有多么地执拗,他们恨不得将砂砾直接拽成城堡。张亮的与众不同,萧若离早就知道,他叹息着,“不知道什么样的环境,才能生出你这样的人,但是张亮,你真的不该来中碧,你应该早些回你来的地方。” 见识了碧野的精彩,张亮虽然还是懵懵懂懂,但却不想这么快就回去,甚至已不想这么快就去碧落山。“我会回去的,萧若离,你怎么这么悲观。”萧若离继续叹息,“不是我悲观,而是这个世界让我看不到希望。”张亮劝慰,“别担心,我说过,我会帮你治好丹田的,就一定能做到。张亮一针见血,找到了萧若离的症结所在。 张亮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笑了笑,“这里的风跟海上的不一样,海上的风有咸湿的味道,而这里,清晰水润。”内陆的水是淡水,海中的水含盐量高,所以要干净一些。张亮喜欢这种干净,他张开双手去拥抱湖面上的风,风穿过手指,拂过发丝,卷起衣袍,然后头也不回地吹向他方。一缕一缕的,跟湖面的波纹相同。 萧若离注视张亮,不得不承认,天性率真的张亮,的确很有魅力。在丹田被毁之后,虽自己不承认,但确实更加悲观,更加愤世嫉俗了。那些年,在官位和捕头的地位上,受尽打压和不待见,也秉着一颗公心,努力办公,缉拿逃犯。现在,确实有些自我放逐,和抱怨天下的激进心态。这时候的激进和以前的激进完全不同,以前的激进是进取,现在的激进是抱怨。 圣心湖上,离天府城不远的地方,有来来往往的渔船,这些渔船不大,一网挥下去,偶尔能见跳动的鱼儿粘在网上。湖水是一如碧洗的蓝,与天空中薄薄的蓝光,辉映成趣。冬日的湖面雾气,袅袅从湖面升腾而起,如同巨大蒸笼,笼罩了这方圆数百里。有经验的水手们,总会校准航线的准确度,不会偏离。这样的技能在海上,比湖中显得更为重要。 从天府城到浮空城,没有弯弯绕,直接一条直线开过去,便是最短的距离。站在船舷,望着雾气蒙蒙的宽广湖面,还真有出海的感觉。圣心湖是中碧最大的湖泊,也是最为神奇的,因为这里发生了很多可歌可泣的历史故事。回头看向天府城,可以看见天府塔高高矗立,塔楼上有一盏巨钟,钟声远扬,提醒着人们要把握好时间。 天府塔之后,便是鳞次栉比的房屋,一排一排,延绵到平地的那一头,知道看见高高的山脉,阻隔了视线。张亮惊叹于人类的智慧,能修建出这样适合居住的城市,而城市确实表现了人类高超的智慧。水利系统,楼房建筑规划,道路交叉,港口建造等一系列的问题,都是学问。这些学问掌握在司空部的官员手中,正是这群疯子,推动了历史的进程,明的进步。 行至中午,路程过半,天府城的高塔已经变成一个若有若无的小点。阳光很好,雾气在昊日的照耀之下消散得无影无踪,只在空气中留下湿湿的味道。视线变得更加开阔,前方那座巨城,随着船的划动,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森严。由远及近,从平视变成仰视。张亮发觉浮空城成圆椎形状建造,由浮空城边缘开始,往里楼层越高,最后汇成一个尖顶,那便是浮空塔。 这座城不是简单的灰白色相间,而是五颜六色。城里青青翠翠,有的地方姹紫嫣红,给它穿上了一条美丽的衣裙。浮空城的高塔之上,有一只闪光的,如同眼睛的珠子。在昊日的光辉之中,偶尔闪现出光芒。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眼,由一代伟帝天杞铸造,传言强盛之时,可激射出死亡光线,攻击在碧野的任何地方。其中最厉害的时候,便是击败了沧澜海的蜃龙。见过巨龙和鲛人的人代代相传,以至中碧现在还记忆犹新。不过如今,天眼的力量极度微弱,也只能照耀在天毅王朝的范围之内,且不能长久使用。这颗天眼又被称之为浮空明珠,明珠明艳,标志着王朝兴盛。 (); 第二百九十二章 如果说浮空城是一座空中楼阁,那它的下面就更加的让人震撼。首先看到的是参天立柱,将浮空城高高撑起。这就是天佑帝,继拆三山建六城之后,修筑的七十二根立柱。这七十二根立柱深入圣心湖底,其柱面绘制了符师的固化,坚韧符箓,能够在水中保持不腐。远看,七十二根立柱将浮空城高高撑起,是这座巨城的根基。 但这七十二根立柱根本不受力,支撑浮空城的,乃是七十二根立柱间旋转的,带着丝丝黑色的巨大风旋。这样的巨形龙卷风,在大海之上很容易见到,呼号着卷起千丈巨浪,毁天灭地。这里的冥风不同,从下面的冥渊吹起,被七十二根立柱锁困,沿着空间直冲而上,为浮空城动力。周边的海水,因为巨大冥风的阻挡,根本无法流入冥渊,围着七十二根立柱稳定下来。 这是一个伟大的构想,天晖王朝继天佑王朝修养二十年后,打造无数巨舟,满载土石,抛入冥渊之中。冥渊内的冥风将土石吹到万丈之上,形成了地面。夯实地面之后,在地基边缘留下通道,将山石土木丢入冥渊,冥风便将其吹拂到地面之上。有了冥风的帮助,修建浮空城,反而没有打造七十二根立柱那般艰难。 其后,在地基之上构造六芒星阵,连通六座城池,形成巨大的阵法。在冥风力量增强或减弱时,能够维持浮空城岿然不动。在下午黄昏将近,行船已接近七十二根立柱。船头上的张亮看见无数的光点,有大有小,有明有亮,自冥风中进进出出。“真有灵魂进入里面,而且还有灵魂从里面出来,向着四处飞走,消失不见。” 萧若离诧异,“你能够看见?”据说冥渊是往生之门,在这里,有通灵者望见冥灵,往生于两界之中,张亮是通灵者?张亮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叫他,“张亮,张亮,张亮······”,声音短而促,时断时续。“有人在叫我?”萧若离没有听见声音,“你见鬼了,这来来往往的灵魂是什么样子的?” 不待张亮回答,雳扬涣从船舱探出头来,“我在叫你,进来,我们商量一下,进入浮空城后的细节。”四人聚在船舱的库房中,雳扬涣开始讲解后来的行动。“这些船工是上不了浮空城的,朱司吏安排我做这一次物资的主管。只有我一个人能够上浮空城,你们都要藏在筐子里,才能偷偷进入。记住,不管有多难受,都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船舱里有一个巨大的竹筐,里面用黑色布匹裹了一层。张亮,萧若离和呼延昭进到竹筐里。呼延昭有些担忧,“能躲得过浮空城卫的排查么?”“不用担心,今夜排查的,是天府城司吏一系的人,他早就安排妥当了。”呼延昭仍是不放心,“皇子,你就不怕那位司吏大人在欺骗你么?”雳扬涣自信的笑了笑,“不会,他看的清楚这一切,不会犯糊涂。” “没有浮空城的枷铁,在冥渊里十分颠簸,即便再难受,你们也要忍着。”张亮有些不明白呼延昭的意思,“什么是枷铁。”“冥风直线吹拂,不会偏离,但却将人吹得天旋地转,若脚上带有枷铁,就会成站立姿势,往上送,而不会翻转。”枷铁可以固定身体,避免颠簸。雳扬涣将竹筐严严实实捆缚住,然后换上备好的衣服,走出船舱。 张亮坐在黑暗的竹筐里,有些怀疑地道,“我们真的能偷偷进入浮空城么。”萧若离想了想,“他既然已经打点好了,看来不成问题。张亮你怕不怕晕,这样过冥渊,我们只怕会被吹得七荤八素,严重的更会昏迷不醒。”张亮惊呼出声,“那这样,我们岂不是很糟糕,若是有人打开这个筐子,我们岂不是暴露了。” “这批物资是运输到司膳司的,若不出意外,皇子会在司膳司接应我们。”萧若离道,“张亮,将他送到司医司司长大人手中之后,我们就立即离开浮空城,前往临天山,你觉得如何?”张亮点头,“可以,虚渊还等着我参加他的婚礼呢,还有这件袍子,还是早些还给钟定,不然还真以为我是小人了。” 萧若离吐出一口气,就怕张亮赖在浮空城不走。浮空城确实有这般大的能力,可以禁锢人的一生,还让人甘之如饴。没过多久,船便停了下来,船工门进入船舱,将一筐筐的瓜果蔬菜搬出船舱。张亮所在的大筐,被两个人一晃一晃抬着搬了出去,丢在了冥渊里。冥渊的风将这些封得密密实实的竹筐,翻转的吹向浮空城。 “张亮······张亮。”那急而短,时有时无的声音又在他的耳边响起,比先前,以及在天府城听起来,更加凝实。这是幻听么,还是撞了鬼,张亮不确定,“萧若离,有人在叫我,你听见了没有。”萧若离没有回答,竹筐里发出两声闷哼,然后是呼啦啦干呕的声音。为了应付这一遭,萧若离和呼延昭都没有吃午饭。 张亮倒是不受什么影响,他用双手撑着竹筐,调动半心湖的力量,维持竹筐的平衡。在这里,灵气明显比外面浓郁。半心湖极为活跃,灵力累积速度至少快了一倍。竹筐不再颠簸,萧若离和呼延昭缓过起来,由衷赞叹,“张亮,还是你有办法。”张亮还是有些疑惑,“你们听见没有,有人在叫我?” 萧若离道,“你怎么疑神疑鬼,筐里就我们三个人,我又没叫你,呼延昭,你有叫他么。”呼延昭也没有叫张亮,“没有,没听见有谁叫你?” 张亮纳闷,“可我听得很清楚,确实有人在叫我。”“你一定听岔了,马上就要到浮空城了,别再讲话,不然会露陷。” 物资传递到浮空城,浮空城卫拿着一根类似于长棍的东西,散发光晕,开始一筐一筐的检测。张亮三人凝神屏气,很是紧张。但毫无例外,没有反应。城卫看到系着红布的筐子,很隐秘的关掉检测器,然后一扫而过,轻轻松松给他们放了水。 ... (); 第二百九十三章 筐子被搬到了马车上,车夫驾着马车,朝着皇宫所在的方向而去。!浮空城皇宫在浮空城的中心,包围着高高的浮空塔。浮空城分成六块,最大的是皇帝早朝的宫殿,在浮空塔的一楼。这一楼被称为宸极殿,宸极殿里极为奢华,是皇帝和官员办公的地方。大部分关于天毅王朝的决策都从这里发出,快马加鞭,走六门出内城,下浮空城,送往中碧六星城的二层中枢,然后继续落实在六州之间。 如果将天毅王朝形容是一个人的话,那么浮空城就是大脑,六星城是支配四肢的关节。浮空内城是大脑里的脑髓,浮空塔底的宸极殿则是思维。整个天毅王朝的布局,皆是以南斗六星命名。天府、天同、天梁、天机、天相、七杀,在内城有这六座城门,城门寅时四刻开启,申时四刻关闭,共开启六个时辰。 浮空城的外围是一圈圈护栏,护栏之下是汹涌的圣心湖水。由于水流的挤压作用,频频撞击在立柱和冥风之上。冥风力量无比强大,有水珠溅入风中,吹拂到浮空城下,滋养了土地,从而令浮空城栽种的树木郁郁葱葱。浮空城外城极为宽阔,这里没有郊区,在浮空城外围,是栋栋的矮房。这个矮,是相对于浮空塔的高层建筑而言。三层小楼,古朴韵味,邻着浮空城边缘大道,视野看阔,仿佛住在云端。 浮空城是没有农田的,只要有需要,有无数的商人,富豪愿意发重金购买这里的房屋。谁人都想住在云端之上,体会着仙人般的生活。张亮戳破黑布,透过竹筐的缝隙,打量起快速倒退的长街来。长街的两道种植着巨大乔木,乔木的树枝上挂着一个透明的光罩,光罩散发柔和的光芒,照亮了长街。乔木后面是不高的阶梯,阶梯上是房屋。 浮空城的房屋并不是直接建立在地表的,而用很多柱子支撑后,再建立其上。房屋的下面是一层绿绿油油的植被,看不清楚。马车没过多久,向右转了个道,进入一条更为宽阔的道路。道路两边依旧种植着树木,不过树木过后是一人高的围墙,围墙上栽种藤蔓植物,还开有许多小花。这些花在灯光照耀之下,成一种凄艳地雪白。 每走一段路,围墙过一段就开了一个口,是一条条街道。马车走的是天府大街,浮空城的道路是围绕浮空塔,成环形建立。在六条主大道,为规范行人的出行,修有围墙,只在街道岔口留下道路。主大道的每个岔口,都有城卫把守,六条主大道出行时,马车速度极快。这些城卫的职责便是指导通行,禁止百姓乱穿道路,发生碰撞。 道路平坦,马车行进速度非常快,但这条天府大道连通半个浮空城,足足行了三个时辰,差不多午夜之后才到达内城的城门。内城城门关闭,城门上有巡视的军士。络绎不绝的马车,在出示皇城令牌后,被放进浮空内城。张亮透过孔洞,惊讶地看着灯火辉煌的高塔,犹如参天巨柱,直插云霄。这座高塔真的是这个世界最高的建筑了,蓬莱阁比不了,或许只有碧落山才有这么高吧。 马车停在天府大道的一处宫殿旁,内城宫殿的城墙很高,重檐九脊,斗拱交错黄瓦盖顶。这里隔不远便是宫殿的大门,宫门上高高的牌匾,上书司膳司。这就是内城的厨房,御厨、宫女、仆役们所工作、住宿的地方。仆役们将这些箩筐搬进宫殿的院落中,然后打着哈欠回去睡觉了。张亮小声问道,“我们这就混进来了。” 呼延昭道,“是的,混进来了,这里应该是南华宫的司膳司。”张亮不解,“浮空内城有六宫,皇子们居住的长阙宫,公主们居住的鸾凤宫,妃子们居住的青璇宫,皇帝陛下居住的建章宫,管理衣食住行的南华宫,浮空塔官员居住的万图宫。天毅王朝的皇帝,并不能一手遮天,在浮空塔里,大司吏,大司相,大司命,大司骑,大司命,大司空,这六位大佬把控大部分权柄。浮空皇帝只是作为最后施放印章的那个人,他可以参与决策,却绝不能独断乾坤。 四下万籁俱静,三个人挤在竹筐里,过了很长时间,也不见雳扬涣出现。呼延昭沉声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不然皇子不可能出现。”萧若离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响声,“不行,我已是饥肠辘辘,若等天亮之后,我们一定会被发现。”对于浮空城,呼延昭倒是很熟悉,只有看他的意思,“呼延昭,我们躲起来吧。” 呼延昭沉声道,“幸好这里是司膳司,在司膳司里,我恰恰有个好朋友。”萧若离道,“你这个朋友可靠不?”若是另外两位皇子的人,难保不会出卖他们。“我们是发小,七岁之前,我们是很好的玩伴。后来我进入长阙宫后,就失了联系。”萧若离觉得不甚可靠,“已经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或许都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 谁能用年幼时的性格来衡量长大后的性格,一个人,是会长大的。时间在流逝,时代在改变,人当然也会变。张亮倒是没有萧若离那般疑虑,“变没变,我们见上一见就知道了。若是再这里等,天亮之后,被更多人知道我们,情况恐怕更不妙。”呼延昭觉得有道理,但他还有一个难题,“我只知道他在司膳司当了官,具体住在哪一栋,哪一间,根本不清楚?” 这么大的宫殿,当然不可能一间一间去找,不然,不知道会惊动多少人。萧若离准备起身,“这倒不是什么事儿,只要胆大心细,就能从别人口中套出他的住处。”呼延昭拉了拉萧若离,“你我再怎么掩饰也会让人怀疑,根本无法蒙混过关。司膳司除了官员,底下的人手全都是些少年,少女,你我这样的年纪,别人肯定会怀疑。”!!appxsyd ! 第二百九十四章 筐子被搬到了马车上,车夫驾着马车,朝着皇宫所在的方向而去。浮空城皇宫在浮空城的中心,包围着高高的浮空塔。浮空城分成六块,最大的是皇帝早朝的宫殿,在浮空塔的一楼。这一楼被称为宸极殿,宸极殿里极为奢华,是皇帝和官员办公的地方。大部分关于天毅王朝的决策都从这里发出,快马加鞭,走六门出内城,下浮空城,送往中碧六星城的二层中枢,然后继续落实在六州之间。 如果将天毅王朝形容是一个人的话,那么浮空城就是大脑,六星城是支配四肢的关节。浮空内城是大脑里的脑髓,浮空塔底的宸极殿则是思维。整个天毅王朝的布局,皆是以南斗六星命名。天府、天同、天梁、天机、天相、七杀,在内城有这六座城门,城门寅时四刻开启,申时四刻关闭,共开启六个时辰。 浮空城的外围是一圈圈护栏,护栏之下是汹涌的圣心湖水。由于水流的挤压作用,频频撞击在立柱和冥风之上。冥风力量无比强大,有水珠溅入风中,吹拂到浮空城下,滋养了土地,从而令浮空城栽种的树木郁郁葱葱。浮空城外城极为宽阔,这里没有郊区,在浮空城外围,是栋栋的矮房。这个矮,是相对于浮空塔的高层建筑而言。三层小楼,古朴韵味,邻着浮空城边缘大道,视野看阔,仿佛住在云端。 浮空城是没有农田的,只要有需要,有无数的商人,富豪愿意发重金购买这里的房屋。谁人都想住在云端之上,体会着仙人般的生活。张亮戳破黑布,透过竹筐的缝隙,打量起快速倒退的长街来。长街的两道种植着巨大乔木,乔木的树枝上挂着一个透明的光罩,光罩散发柔和的光芒,照亮了长街。乔木后面是不高的阶梯,阶梯上是房屋。 浮空城的房屋并不是直接建立在地表的,而用很多柱子支撑后,再建立其上。房屋的下面是一层绿绿油油的植被,看不清楚。马车没过多久,向右转了个道,进入一条更为宽阔的道路。道路两边依旧种植着树木,不过树木过后是一人高的围墙,围墙上栽种藤蔓植物,还开有许多小花。这些花在灯光照耀之下,成一种凄艳地雪白。 每走一段路,围墙过一段就开了一个口,是一条条街道。马车走的是天府大街,浮空城的道路是围绕浮空塔,成环形建立。在六条主大道,为规范行人的出行,修有围墙,只在街道岔口留下道路。主大道的每个岔口,都有城卫把守,六条主大道出行时,马车速度极快。这些城卫的职责便是指导通行,禁止百姓乱穿道路,发生碰撞。 道路平坦,马车行进速度非常快,但这条天府大道连通半个浮空城,足足行了三个时辰,差不多午夜之后才到达内城的城门。内城城门关闭,城门上有巡视的军士。络绎不绝的马车,在出示皇城令牌后,被放进浮空内城。张亮透过孔洞,惊讶地看着灯火辉煌的高塔,犹如参天巨柱,直插云霄。这座高塔真的是这个世界最高的建筑了,蓬莱阁比不了,或许只有碧落山才有这么高吧。 马车停在天府大道的一处宫殿旁,内城宫殿的城墙很高,重檐九脊,斗拱交错黄瓦盖顶。这里隔不远便是宫殿的大门,宫门上高高的牌匾,上书司膳司。这就是内城的厨房,御厨、宫女、仆役们所工作、住宿的地方。仆役们将这些箩筐搬进宫殿的院落中,然后打着哈欠回去睡觉了。张亮小声问道,“我们这就混进来了。” 呼延昭道,“是的,混进来了,这里应该是南华宫的司膳司。”张亮不解,“浮空内城有六宫,皇子们居住的长阙宫,公主们居住的鸾凤宫,妃子们居住的青璇宫,皇帝陛下居住的建章宫,管理衣食住行的南华宫,浮空塔官员居住的万图宫。天毅王朝的皇帝,并不能一手遮天,在浮空塔里,大司吏,大司相,大司命,大司骑,大司命,大司空,这六位大佬把控大部分权柄。浮空皇帝只是作为最后施放印章的那个人,他可以参与决策,却绝不能独断乾坤。 四下万籁俱静,三个人挤在竹筐里,过了很长时间,也不见雳扬涣出现。呼延昭沉声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不然皇子不可能出现。”萧若离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响声,“不行,我已是饥肠辘辘,若等天亮之后,我们一定会被发现。”对于浮空城,呼延昭倒是很熟悉,只有看他的意思,“呼延昭,我们躲起来吧。” 呼延昭沉声道,“幸好这里是司膳司,在司膳司里,我恰恰有个好朋友。”萧若离道,“你这个朋友可靠不?”若是另外两位皇子的人,难保不会出卖他们。“我们是发小,七岁之前,我们是很好的玩伴。后来我进入长阙宫后,就失了联系。”萧若离觉得不甚可靠,“已经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或许都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 谁能用年幼时的性格来衡量长大后的性格,一个人,是会长大的。时间在流逝,时代在改变,人当然也会变。张亮倒是没有萧若离那般疑虑,“变没变,我们见上一见就知道了。若是再这里等,天亮之后,被更多人知道我们,情况恐怕更不妙。”呼延昭觉得有道理,但他还有一个难题,“我只知道他在司膳司当了官,具体住在哪一栋,哪一间,根本不清楚?” 这么大的宫殿,当然不可能一间一间去找,不然,不知道会惊动多少人。萧若离准备起身,“这倒不是什么事儿,只要胆大心细,就能从别人口中套出他的住处。”呼延昭拉了拉萧若离,“你我再怎么掩饰也会让人怀疑,根本无法蒙混过关。司膳司除了官员,底下的人手全都是些少年,少女,你我这样的年纪,别人肯定会怀疑。” ... 第二百九十五章 稍微胖一点的人,睡眠都比较足。尚胖子睡得死死的,屋里再大动静都吵不醒他。萧若离点了灯,凑过去,照亮了尚胖子的一张脸。这张脸完全是一张巨大的面饼,打呼噜时候,两颊的肉一颤一颤的。“是他么?”呼延昭仔细看了看,“虽然很久没见了,从轮廓上看,就是他。从小的时候,就特爱吃,是个小胖子,现在倒成了个不折不扣的大胖子。” 萧若离将灯递给张亮,“拿着。”然后他三下五除二将**帘嗤啦啦撕下一半,捆住尚胖子的一双手,又堵住尚胖子一张嘴。睡梦中的尚胖子,将破布当成了糕点,有劲有味地咀嚼。萧若离摇了摇尚胖子,没动静,使劲推,又推不动。骂了一声,“真是死猪。”噼里啪啦,几个脆响的耳光,打在肉嘟嘟的脸颊上,尚胖子才幽幽醒转过来。 睁开惺忪的睡眼,借着灯光,看见三个男人围在自己**边。尚胖子惊恐地想要嚎叫,嘴却被堵着。想用手扯开破布,双手又被绑着。他挣扎地坐了起来,虽然胖,在恐惧的刺激下,很快反应过来。萧若离狠声道,“你如果配合,我们不杀你,你要是敢喊叫,那你就别想活着看明天的太阳。” 尚胖子呜咽着点头答应,萧若离扯掉破布,尚胖子颤抖着道,“你们是什么人?”呼延昭道,“你是尚思承,家住外城昌隆街丙子号?”尚胖子张大了嘴,“你怎么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有钱,求求你们不要杀我。”呼延昭摇了摇头,“你这个死胖子,这么多年了,还是贪吃贪睡,胆小怕事。记不记得旁边的丁字号,是谁人居住。” 尚胖子仔细瞅了瞅呼延昭,讶然,“你不是跟秣陵王去秣陵都了,怎么会出现这里?快点,给我解开,你把老尚我吓惨了。”呼延昭替他解开窗帘系着的双手,“涣皇子回浮空城了。”尚胖子再度吃惊,“不是藩王不得召见,不能回浮空城么。难道,皇帝陛下给他发了诏书?看来,秣陵王还真是备受疼爱,可惜啊?” 张亮道,“可惜什么?”“可惜被封了诸王,不能继承皇位,我原想,等阿昭你发达了,提携我一二呢。”尚胖子甩了甩酥麻的手,声音不禁大了起来。呼延昭示意他,“小声一点,我们是偷偷溜进浮空城的。”尚胖子惊呼地坐在**上,喃喃道,“你们,你们······”难怪他们半夜来找自己,又是绑架,又是威胁的。 萧若离板着脸道,“你胆敢告发我们,我们会反告你包庇我们。现在咱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躲不了我。要是这样的话,你这几百斤肥肉恐怕也交代在这里了。”张亮觉得很有意思,跟着威胁道,“不仅这样,到时候,你的家人也跑不了。”尚胖子带着哭腔的道,“阿昭,我跟你无怨无仇,你这是要害死我呀。” 见尚胖子有些老实了,三个人回到桌子边坐下,自斟自酌,浑然没把尚胖子放在眼里。呼延昭品了一口茶,“我们的交情,我哪里会害你,我是有一桩好事要送给你。”尚胖子穿好衣服,在特定的软椅上坐下,“我不要什么好事,只要你们赶紧走。”呼延昭叹了一口气,“可是我们走不了了。” “你们能进来,就一定能出去。”洞口那么大,能进来当然能出去,除非你吃的饱饱的,卡住了肚子。“实话告诉你吧,涣皇子已经来了浮空城。选太子的仪式很快就会进行,他这一次是为了当太子才来的。”尚胖子觉得天方夜谭,“都封了王的皇子,还能够被选为太子?”“告诉你一个消息,要是涣皇子唤醒了雳扬皇室的天赋血脉,有天杞皇帝那般强大的力量,你说他能不能做太子。” 尚胖子激动地站起来,“你是说?”呼延昭叹了口气,“有人就比你看的清楚,若不是有人放行,你以为我们能够进入这里。”浮空城的守卫森严,尚胖子自然知道,能够将他们偷偷送进来,这个内应职位不小。他眨巴着小眼睛,“你们要我怎么做?”呼延昭笑着道,“我们这次潜入进来,就是偷偷游说其他大人,支持涣皇子。你给我们提供藏身的地方,便是大功一件,此事若成,你的司膳司主官大人,绝对跑不了。” 张亮又是一头雾水,萧若离和呼延昭都是一口谎话。他们明明是与雳扬涣约定失败,不得不找尚胖子帮忙。这倒说的尚胖子,不做这件事情,就是他人生的一大损失。尚胖子确实心潮澎湃,司膳司的司长大人,那可是正四品的要职,他现在不过是个掌膳官,正七品。司膳司设司长大人一名,正四品;司膳二人,正五品;典膳四人,正六品;掌膳四人,正七品;女史四人。司膳掌割烹煎和之事,典膳掌膳佐之,女史掌执文书。 司膳司的司长大人,可是掌管整个内城的饭食,大多数人极为巴结,谁不想吃点舒舒服服的饭菜。尚胖子以为他这辈子,都只能在掌膳官的位置上到老,谁知道天上掉了这么一个馅饼。他很是忐忑地道,“你说的都是真的,秣陵王,哦不,涣皇子真的能打败大皇子和二皇子,成为天毅王朝的太子?” 呼延昭微微一笑,“当然,你若是害怕危险的话,或者对司长大人的位置不满意。你只要今夜当作没见过我们,我去找隔壁那位,相信他是很有兴趣的。”尚胖子赶紧拉住要转身离开的呼延昭,“阿昭,我愿意,放心,我一定会帮助你们,绝对能完成任务。”呼延昭郑州地看着他,“你确定?” 尚胖子已决心将这两百多斤肥肉豁出去,“确定,咱们这种交情,我不帮你,谁帮你。那刘秃子,能比得上我靠谱么?”张亮看的目瞪口呆,萧若离跟呼延昭的表演,还真是精彩绝伦,这顷刻之间,就将这个胆小怕事的胖子忽悠得团团转,恨不得立马下刀山火海。 ... 第二百九十六章 “那么,我们便说说这次计划的细节。”无论是追索凶手,还是侦查命案,萧若离都很注重计划,计划可以让人变得有条理,不至于混乱。而细节,决定了成败,不要小瞧蛛丝马迹,或许单单一点,就能够惹人怀疑,直到穿帮。这是萧若离的专业问题,他们都没有插话,而是耐心地听着他布置任务。 萧若离看了看张亮,“你先前问路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埋下被暴露的隐患。还有先前的敲门声,都得想个方法解释清楚。”尚胖子小眼睛眯起来,“知不知道是谁,要不要?”他说完,还动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呼延昭没好气地道,“既然这样,那就靠你了。”尚胖子尴尬地一笑,“我哪能行呢,你知道的,我杀一只鸡都不敢。” “杀一只鸡都不敢,还敢动杀人的念头。”一个厨子,不会杀鸡,还真是奇怪。张亮极力反对,“要不是那小姑娘帮我,我们根本找不到这里来。”就这样,尚胖子觉得这小姑娘绝对很讨厌,要是他们不来,他还在舒舒服服的睡大觉。现在,两颊高高肿起,还得陪笑地伺候着三位祖宗。萧若离同意,“杀人只会让事情越闹越大,况且,我们也不能滥杀无辜。” 他们脾气秉性,都是正人君子,怎么会肆意杀戮。“张亮既然被别人见过,就冒充你的远房侄子,暂时潜伏下来,好打听消息。我和呼延昭白天潜伏,晚上出去打探。”张亮依旧有些担忧,“你的诅咒?”最要紧的,或许是找司医司的司长大人,呼延昭的诅咒被暂时压制下来,很快就会复苏。 “尚大人,司医司的饭食,可是你们安排。”尚胖子点头,“没错,这六宫之中,包括浮空圣塔,都是我司膳司包管饭食。”萧若离拍了拍桌子,“这样便好,你安排张亮进入传膳行列,往司医司送饭。张亮,摸清楚这位司医大人的脾气秉性,从长计议。”张亮点头,三人中,也就他的面容具有迷惑性。 尚大人却感到为难,“传膳的都是宫女,而那些小子都是干粗活杂活的,他怎么能进入传膳部?”萧若离面色发冷,“交付给你的第一个任务都觉得很难了?或许我们干脆往城卫军面前一站,也不用费这么大的心力。大皇子和二皇子绝对能将你我的皮都扒了,你信不信?”尚胖子冷汗都流了出来,萧若离身上表现的气势,让他觉得压抑。 “能不能办好?”尚胖子嗫喏着,“可以办好,就看他机不机灵。”张亮不悦地盯着尚胖子,“不用你操心,只要你不露馅,就绝对没人能拆穿我。”张亮的机警,那是一等一的,萧若离和张亮都放心。最不放心的,反而是尚胖子。呼延昭叹了口气,“尚胖子,我们四个人的命,都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小心行事。” 尚胖子点头答应后,这次议会算是结束。呼延昭笑着道,“胖子,把你的东西拿出来吧,我们一天没吃东西,早饿了。”胖的人,总是最怕饿,尚胖子从小就有藏东西的习惯。尚胖子打开抽屉,里面全是白花花的糕点,极为不舍地拿出来。萧若离和呼延昭就着茶水,一顿猛吃。尚胖子递了一块给张亮,被萧若离抢走,“他不用吃的。”张亮回了个笑脸,“没错,我不吃饭。” 夜宵过后,呼延昭占用了尚胖子的**,张亮坐在**边,用药字符替他抑制诅咒的发作。尚胖子拿了条毯子,在躺椅上呼呼大睡。萧若离躺在凳子上,盖了条**单,进入梦乡。今天,萧若离和呼延昭实在有些累,本以为要以天旋地转的方式上浮空城,谁知道张亮能控制住竹筐一动不动。 夜色沉沉,万籁俱寂,在这宫殿之中,暗流涌动。 长阙宫内,灯火通明,雳扬清摔掉了杯子,脸上阴鸷地如同天空骤雨前的黑云,看着地上跪伏的人道,“这么说,朱陇是倒向了我的好大哥了。”“二皇子,朱陇从雳扬涣手里得到的东西,全都给了大皇子。”雳扬清瞧着桌子,“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的。没想到我的大哥,居然让天府城司吏大人倒向了他。这帮老东西,还真是看重立长立嫡,不过父皇可不这么想。” 不远处的宫殿里,雳扬洵脸色同样不好看,“这帮废物,那么多人手,居然失败了。朱陇既然有意投靠我,为何不杀了雳扬涣。”使者微微一笑,“敢问皇子,若我家大人杀了秣陵王,有什么好处。”雳扬洵豪气干云,“若我做了皇帝,让他当浮空城大司吏,正一品大员,如何?”使者恭敬回礼,“我家大人若杀了秣陵王,大司吏的位置坐不上,只剩抄家灭族一条路可以走。” 暗骂一声老狐狸,朱陇一直不答应杀了雳扬涣,而是阻止他进入浮空城。阻止雳扬涣进入浮空城,名正言顺,因为藩王无召,不可入浮空城。但若杀了雳扬涣,那便是反叛,承丰皇帝再仁心仁德,也不会丝毫容情。就这点小伎俩,还真不在朱陇的眼中。雳扬洵问道,“我家奴的人头在这里,那么我二弟家的那位呢。” 使者恭敬回答,“秣陵王以这颗人头做交易,放他的侍卫呼延昭入浮空城。您也知道,他极为在乎这个护卫,需要司医司大人医治。若能治好呼延昭的伤,便还了第二颗人头。他这次来浮空城,就是为了替呼延昭看好病。现在,秣陵王正在司吏大人的府上,等候大皇子你的答复。”雳扬洵对于呼延昭和雳扬涣的关系,十分清楚,所以这个说法可信。“你回去回复他,我会让司医司的人医好呼延昭,但那颗人头,必须要交给我。” 使者嘴角闪过一丝笑意,果然如大人所说,这位皇子开始互相抓彼此的痛脚。一旦觉察第三方威胁不存在,兄弟们便会狗咬狗,一嘴毛。谁能想到,真正的对手抛出一个护卫,吸引他们的视线,却躲藏在眼皮子底下,伺机而动。 ... 第二百九十七章 司膳司在寅时一刻的时候,就开始忙碌起来。!张亮听到外面陆陆续续的开门声,透过窗纸,看见人们打着哈欠,朝着院子外赶。浮空城一日四餐,早膳,午饭,晚饭,宵夜,当然还有品糕点以及下午茶的时候。天毅王朝承平三百年,虽然国力渐渐削弱,但其底蕴尤在,至少在这浮空城里,看不到饥谨。 但天下若每一座城,都如浮空城,这个皇朝只怕已是大同状态。这个城池需要中碧六州源源不断地供养,没了六州的供给,真的无法单独生存下去。有专门司职早膳的官员,从院子中走出。司膳司的规模很大,需要供给整个内城的吃食,分为专管早膳,午饭,晚饭,宵夜的官员。尚胖子似乎并不着急,他司职午饭,不用起这么早。 到得辰时,尚胖子才带着张亮出了门,萧若离和呼延昭万分叮嘱张亮小心行事。刚一出门,就撞到了昨夜的秃头。“尚胖子,你的口味还真重。”尚胖子骂道,“刘秃子,闭嘴,这是我远房侄子。”张亮懵懵懂懂地问道,“你昨晚跟那位姐姐在修**么,声音弄得那么大。”尚胖子邪恶的大笑,“刘秃子,小心我回去告诉你的老婆。” 刘秃子悻悻然走掉,也不理会这对促狭的叔侄。张亮是真不知道,尚胖子倒真的在戏弄他。尚胖子领着张亮,不多时进入到了厨房重地。厨房很大,分为几个不同的区域。靠近门的一面墙,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瓜果蔬菜。厨房有两条过道,过道中间是两排锅,整整齐齐摆放。有厨子,将一些透明的石头扔进锅炉里,就冒出火焰。 尚胖子指着那石头对张亮介绍,“这是原石,燃烧后无烟无味,也只有浮空城才烧这种石头。”过道靠墙一边,放着整整齐齐的案板和菜刀。有熟练师傅,正在切菜,切好的菜,整整齐齐推放在锅炉这一边。每个锅炉下面是一口大水缸,上面放着装调料的精致罐子,勺子,锅铲等一应俱全。每两口之间是一根半弧形的管子,是倒洗锅水的通道。 厨房十分干净,几乎纤尘不染。厨子们都穿着干净的衣服,切菜的师父,正在叮叮咚咚切着各种肉和蔬菜。有厨子跑过来,面露笑脸,“尚大人,您来了。”尚胖子以厚重鼻音哼了一声,指了指身后的张亮,“这是我的侄子,张亮。”那厨子点头哈腰,“大人,我懂了,一定会照顾好这位小兄弟,家传手艺绝不藏私。” “你只要给他找一个住宿就行了,他不在这里干活。”厨子面露疑惑,“不在这里干活,在哪里干呢?”尚胖子指了指灶台,“把火看好了,不要被刘秃子比了下去。”厨子立马保证,“大人放心,兄弟们都省得。”尚胖子里里外外巡视一番,便带着张亮走了出来。张亮笑道,“看不出来,你还很有权利的嘛。” 尚胖子板着脸,“要叫叔叔,难道你想要穿帮么。”张亮道,“好的,叔叔,我们要去哪儿。”尚胖子没好气地道,“去了就知道。”被萧若离和呼延昭欺负也就罢了,没必要也被这个小子数落。张亮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环境,二人走到相邻的一个院落中,院落里有很多中年女人,在洗着碗碟。 尚胖子似乎是这里的常客,“尚大人了来了啊,蓉大人在里屋。”也不需要引路,尚胖子就进入里屋。里屋都是些少女,拿着笔墨,记录着写什么。屋子里满是笔墨纸砚,后面是一排排的书橱,里面记录着各式各样的膳食。这些侍女们负责送饭,并且统计达官贵人们的需求,然后统计汇总,告诉厨房需要菜的种类和份数。 看到是尚胖子宽大的身体,侍女们继续低头做事儿。这个时辰,都是尚胖子来取食谱的时间。尚胖子走到女官面前,“蓉大人,早上好。”蓉大人同样心宽体胖,连头都没有抬,“东西都准备好了。”尚胖子看了那一张厚厚的纸张,靠近了一些,“蓉大人,跟你商量个事儿。”蓉大人抬起头,“有事儿说事儿,注意点距离。” 尚胖子有些手足无措,支支吾吾道,“这是我侄子,想让他在你这里找件事儿做。”蓉大人抬起头,毫不给面子,“尚大人,你们家不是三代单传么,怎么出了个侄子,还有你让一个男人在我这里来找事儿干,成什么体统。”尚胖子瞥了撇嘴,“远房侄子,他身体比较瘦弱,怕受不了厨房的苦,所以只能求求你了。” 蓉大人看了看了张亮,张亮看起来,确实长得很瘦弱,人长得很标志,很安静的样子,让人看起来很舒服。但蓉大人并没有因此而同意,“不行。”这一大声,屋子里的少女们都抬起头来。昨晚那个小姑娘惊呼,“是你?”蓉大人道,“小琪,你认识他。”小琪连忙否认,“不认识,就昨天碰到过。” 尚胖子没脸没皮地磨蹭,“蓉大人,帮帮忙忙吧。”蓉大人依旧冷眼,“不行。”张亮见她油盐不进,还真来气了,“凭什么不行,你们干的活儿,我也能干。”蓉大人笑了笑“哦,尚胖子,你的侄子倒是比你有出息。既然你觉得自己可以干,那就试试看吧。”蓉大人扯了一张白纸给张亮,示意他写字。 张亮怎么不会写字,爷爷从小就教他。有些蓬莱秘术,在山石之上,都是张亮一一将之抄录,存放于蓬莱阁。尚胖子脸都绿了,但张亮若无其事。他执笔挥就,一手字写得极为漂亮,堪比司吏部那些官员。蓉大人的眼睛亮了,尚胖子十分惊诧,周围偷窥的宫女发出由衷地赞叹,“真漂亮。” 张亮放下笔,问道,“这样总行了吧。”蓉大人看着极有气势的蓬莱二字,“还有求仙访道的美梦。”思索了一会儿,她吐出了两个字,“不行。”周围所有人都觉得无法理解,既然会写字,当然能胜任记录菜单的工作。 ... 第二百九十八章 “为什么不行?”尚胖子和张亮同时问道,周围的宫女心里也想知道答案。蓉大人看着尚胖子,“老实说,你这侄子什么来头。你尚家可教不出这样的人才。”尚家人不喜欢读书,那是出了名的,尚胖子道,“是远房侄子,最近才来浮空城。父亲以前是当官的,只是现在家道中落,投奔我来了。你看,就是因为他有这些本事,所以才求你,小蓉,答应我吧。” 蓉大人看着张亮,“既然有这个本事,何不去司吏部考一个书吏的职位,偏要到这里来跟一帮女子厮混,没出息。”哗啦啦,所有的眼光都落在张亮和小琪身上。小琪心里暗骂,自己怎么那么多事,这下可惹人非议了。尚胖字还知道转弯,“这不,就近,方便照顾么。也不指望他有什么出息了,能替我尚家传宗接代就行了。” 蓉大人啐骂,“你就不能生,需要他替尚家传宗接代。”尚胖子一脸无奈,“有的人不答应,这辈子我是没指望了。”蓉大人满脸通红,少女们轻笑出声。“滚,你们都给我滚。”见蓉大人拿书砸人,尚胖子没义气地一溜烟跑了,没心没肺道,“死小子,就呆在这里,留不下来,我就把你赶出尚家。” 蓉大人丢的书,被张亮一本不漏捡回来,整整齐齐放在她的案头。蓉大人再次丢飞,“你们叔侄合起伙来欺负我是吧,滚。”张亮不动神色,将书捡回来,继续放在书案上。蓉大人再丢,张亮再捡,如此来回四五次,胖胖的蓉大人已经气踹吁吁,“你真要留在这里。”张亮坚决地点了点头,只有传膳,才有机会在内城里行走。 “小雯,带他去后院,告诉吴嫂,所有的碗碟都交给他洗,洗不完,就不让他吃饭。”叫小雯的丫头,领着张亮去了后院。吴嫂疑惑地道,“你会洗碗?”张亮摇头,他连饭都不会吃,怎么知道洗碗是什么东西。小雯嘻嘻一笑,“他家以前是当官的,当然不会洗碗,不过字写得很好看。你还是走吧,蓉大人也是为了你好,去考个书吏,比这里强多了。” 他若是浮空城的少年,只怕会接受这个建议。他来这里,就是为了帮呼延昭解除诅咒。他一定要尽快找到司医司,所以必须留在这里。他学着大妈们蹲在地上,“告诉我,怎么洗?”吴嫂叹了气,“用皂角洗一遍,然后在清水里洗一遍,光滑白亮,就洗干净了。”张亮一边瞅着别人怎么洗,一边有模有样的洗。 不知不觉,到了午时,宫女们陆陆续续出去送饭,蓉大人踱着步子来到院子,看见院子里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盘子,张亮坐在石凳上发呆。蓉大人大嗓门又来了,“吴嫂,不是让他一个人洗么,你们为什么给他帮忙。”吴嫂诧异,“他洗的很快,真是他一个人洗的,我们帮忙,他不让我们帮。”吴嫂心善,肯定过意不去,必须想办法整治张亮。 蓉大人摸了摸盘子,怒气冲冲,“都没洗干净,重新洗一遍。还有,吴嫂,你们全部放假半天,明日辰时回来报到,赶紧走。”大妈们欢呼地离开司膳司,留下张亮继续清洗盘子。蓉大人高兴地踱步回屋子,“这下子,总该让这个小子知难而退。”万一这小子撂挑子也不怕,尚胖字惹出的事儿,没盘子用,自己解决。 “大人,你侄子在那儿洗了一个上午的盘子,蓉大人还不让他吃饭。”下属这样向尚胖子报告着,尚胖子根本不清楚张亮,也不知道能不能撑下去,但凡是个人,应该都撑不下去吧。“大家都准备着,今天下午可能没盘子用,到时候自己去洗盘子。”厨房的少年们一阵苦瓜脸,心里埋怨尚大人的远房侄子。 到了下午,午饭所用的餐盘陆陆续续拉回来,摆在张亮的面前。屋子里的少女们,偷偷打量着他。张亮既不苦恼,也不埋怨。他洗碗的速度一直那么快,从没有慢过。少女们惊诧于他的速度,也极度佩服他的体力。厨房里的人赞叹道,“尚大人,您的远房侄子,简直就是一条牛,他一个人把餐盘都洗完了。” 尚胖子的下属眼冒星星,“大人,这么好的苗子,你怎么能肥别人家的田地。让他回来吧,我把所有手艺都交给他,我们太需要他了。”尚胖子骂道,“滚滚滚,我侄子可是识字的人,不拿笔杆子,难道来拿锅铲子。”下属气愤道,“大人,他现在也没拿锅铲子,拿的花盘子。”周围的人一片哄笑。 蓉大人是笑不出来的,张亮越表现得任劳任怨,她就越气愤。“大人,他午饭都没有吃,现在还在刷盘子,要是累坏了,尚大人那里不好交代的。”蓉大人有所松口,“你拿点东西给他吃,不要告诉说是我让你给的。”小雯拿了两个馒头,走进院子,“你不累么。”张亮继续刷盘子,“不累。”“那你一定饿了?”小雯将两个馒头递给他。张亮也不接,“谢谢,我不饿。” 小雯生气道,“你跟蓉大人赌什么气,你是尚大人的侄子,蓉大人不留你,也是为你好。你要是喜欢小琪,也不用呆在这里,考个书吏多好啊。”张亮不理小雯的劝诫,埋头刷着碗筷。小雯将馒头放在石凳上,“还不好意思,饿了就吃吧。”小雯气冲冲地走回屋子,真为张亮的固执感到着急。 蓉大人问道,“怎么样,吃了没有?”小雯摇头,“倔的跟头驴一样。”蓉大人叹道,“你说这两叔侄,怎么脾气秉性完全两个样子。一个没脸没皮,一个倔得像茅房里的石头。”宫女们轻声笑道,“那大人喜欢哪一种?”蓉大人板着脸,“去去去,赶紧整理晚上的膳谱,晚上还有一摞盘子,就算是铁打的,他也绝对撑不下去。”张亮确实不是铁打的,但也不是*凡胎,蓬莱仙人的体格,在半心湖恢复之后,这些小事儿,根本不算事儿。 ... 第二百九十九章 晚上,张亮依旧还在洗碗。!宫女们好奇,又惋惜。蓉大人则一副恨铁不成钢,十分生气地样子。“真是个倔驴,晚上的饭菜他吃了没有。”洗碗不是什么重活,但若洗的久了,腰,脖子,手腕,就一定会发酸。蓉大人以为张亮是嫌馒头不好吃,说以才不吃。晚膳的时候,准备了一份饭菜,又送了过去。 小雯点头,“没有吃,就在那儿埋头洗碗呢。”蓉大人将笔放好,“都回去休息吧,他既然这么爱惜,就让他洗一个晚上。”宫女们陆陆续续回到住所,临走时,都会好奇地打量倔强的张亮。司膳司没有什么新鲜事,今天一天,张亮算是最大的新闻。里里外外都在船,尚大人有一个倔牛一样,呆傻的侄子。 厨房里,副手再一次佩服道,“尚大人,您的侄子可不是一般的牛,那可是无敌牛,到现在还在洗盘子呢。我看您让他来厨房,有什么不好的,非要去受那份罪。”尚胖子骂道,“要你管,你,你,···,还有你,跟我来。”尚胖子点了十几个人,一起朝着女官的院子走去。 尚胖子到的时候,张亮还在洗碗,碗碟整整齐齐摆放在竹筐里。“站着干什么,赶紧帮忙。”十几个下属赶紧蹲下来洗碗,一个个惊讶而又佩服地看着张亮。“走,你跟我回去。”张亮抬头,指了指还没洗的碗碟,“可是,我还没有洗完。”“他们会帮你洗,跟我走。”尚胖子打了打眼神,在他的屋子里,还有两位等着呢。 尚胖子去厨房提了一个巨大食盒,吩咐下属将厨房打扫干净,带着张亮回了他的屋子。萧若离和呼延昭正在房间里等他们,尚胖子将丰富的菜肴摆放好,三个人便围在桌子上吃饭。萧若离问道,“今天有没有出去送饭?”尚胖子叹了一口气,“别提了,小蓉没答应,在那里洗了一天的盘子。” 萧若离盯着张亮,良久道,“张亮,你要表现得像个正常人,不然很容易被人怀疑。”尚胖子嘟囔道,“你看他哪里像个正常人,洗了一个下午的盘子,屁事儿没有,而且连饭都不吃。若不是你们,我倒觉得他像是一个妖怪。”张亮道,“我以前也喝东西啊,只是这里的东西不好喝。”以前喝的是琼浆玉露,凡间哪里有这些东西。 呼延昭道,“首先,你要吃饭,少吃一点也行。你要睡觉,装睡也行。你要会累,装累也行。”萧若离道,“一个人的倔强,坚强,会引起别人的尊重。但现在,你要取得蓉大人的信任,最好的捷径,就是获得他的同情。”张亮摊开他的双手,“我的身体就这样,拿什么去引起别人的同情。” 尚胖字咂舌,“他到底是什么人?”寻常人的双手,在水里泡一个下午,肯定发皱,可是张亮的手,洁白如晰。萧若离怒视尚胖子,“你甭管他是什么人,你只要掩饰好了就行。”尚胖子叫屈,“可他这样,迟早就会穿帮,他与常人根本不一样,难道他是修行者。”尚胖子能想到的,便是修行者这边与众不同。 尚胖子一阵呻吟,“祖宗啊,一个修行者,来我司膳司洗了一天的盘子。”修行者无不是高高在上,眼高于顶的一群人。谁能像张亮这般,不顾自己修行者的身份,干这些低贱的工作。张亮倒没觉得这是什么低贱的工作,“我算半个修行者,萧若离,那我该怎么办?”萧若离沉思良久,道,“装,你既然不会,那就只有装出这个样子来。” 装,怎么个装法,又该怎样去装。装是一门艺术,也是一门学问。有的人,装出来,别人一眼就识破。而有的人,装出来就跟真的一样,别人只会相信。装,就是在撒谎骗人,但也分性质。过度的装,便是矫情;适度的装,是一种生活态度。装,有时候也是在示弱,装作一无所知,装傻充楞,扮猪吃虎,都是在装。 “今晚上,你是不能呆在这里了,不然会引起别人怀疑。”张亮道,“那我要去哪儿。”尚胖子道,“在杂役房里,我让老古给你留了张最好的**。咱们虽是叔侄,可你也不能呆在我的房间里睡觉。”萧若离点头,“去了杂役房,你要少说话,多说就容易穿帮。你去了,倒在**上,就装睡,一个人干了这么重的活,肯定又累又乏。” 张亮准备去杂役房,萧若离叫住了他,“等一等,还没说完。明天再去的时候,你要表现出很困,而且双手无力,会不会做?”张亮摇头,他可是从来都不会困,力量会衰弱,却绝不会手无缚鸡之力。“尚大人,给他做一个示范。”尚胖子丢了筷子,擦了擦嘴,站起来,二百多斤肉顿时瘫了下去,翻白眼,手脚无力。 “过了。”萧若离说完,尚胖子稍微站直了点,还是一副有气的样子。萧若离无奈,亲自做了示范。你感觉他很累,但眼神里有着坚毅不屈,他的双手微微摆动,手指轻颤,做的十分自然,完全没有尚胖子的做作。张亮是一个好学的孩子,他跟着萧若离一起做。呼延昭拍手鼓掌,张亮的领悟接收能力,十分强大。 “好,你去吧,不要让别人看你的手。”张亮的一双手,足以把什么都暴露了。不要说用水浸泡,就是刀子割出的伤口,都能够快速愈合。蓬莱仙人的体质,是凡人无法比拟的。对于不能了解的事物,人类会本能地出现害怕。张亮点了点头,“放心,我知道怎么掩藏。”他推门而出,朝着杂役院走。 萧若离看着呼延昭,“我们不能只靠张亮,你对浮空城比较熟悉,我们该如何脱困。”呼延昭叹道,“到现在,皇子都还没有来,他应该是被什么事情牵绊住了。明天白天,我们出去探探,尚胖子,准备好两块令牌。”尚胖子内心忐忑,不好反驳,现在已经上了贼船,想要下来,那是千难万难的了。 ... 第三百章 “张亮···张亮···张亮···”仿佛来自远方的呼唤,声音短而促,断断续续,而后消失不见。一次两次或许能说是幻觉,但三番五次那必然是有原因的,是谁在呼唤他,人在哪里?在浮空城,还有谁认识他,他这是第一次来浮空城,没道理有人会认识他。这声音短而急促,完全判断不出从何而来。 张亮纳闷地埋头朝杂役房走,路过宫女住所时候,被小琪叫主。“想什么呢,这么魂不守舍。”张亮抬头看她,“你又出来看流浪者的诗集。”小琪没好气地道,“诺,这是给你的。”张亮接过她手里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雪花膏,可以治疗手上的伤。”小琪指了指另一边,“那一边就是杂役房,不要走错了。” 杂役房的人早就议论开了,“真是倒霉,尚大人的傻侄子,累得我们兄弟这么辛苦。”有人笑道,“一定是看上了某个小姑娘,不然怎么会往蓉大人那里跑。”又有人戏谑道,“小明可要小心了,你的字没学成,小雯被别人追走了怎么办,今天,我可看见小雯给送了两次饭。”“谁说不是呢,那是尚大人的侄子,听说字写的不错,还要往宫女堆里跑,一定别有所图。” 门外有个少年急冲冲跑进来,“来了来了,大家别说了。”有不服气者道,“来就来,谁还怕他呢。”有人提醒道,“可不要因为口快,被古管事穿小鞋。”张亮进来的时候,整个房间里反而静悄悄的。屋子里有十二张**,这些少年有的在整理衣橱,有的躺在**上,但毫无例外,都用余光打量着张亮。 张亮问道,“我的**是那一间?”先前被称为小明的少年指了指最里间,看着窗户的**,“那一间。”张亮将雪花膏抛给他,“接着,谢谢了。”他老实执行了萧若离的吩咐,躺在**上,盖上被子,假装呼呼大睡。有少年咂舌,“看来,真的把他累坏了。” 少年凑过来,借着依稀的灯光,打量小明手中的雪花膏,“谁送的,是那些宫女,你们猜猜是谁。”“我猜是小雯?”小明脸色不好看,摇了摇头,“不会的,不是小雯。”少年嘻嘻笑着,“明天问一问就不知道了,我听说那些宫女说,这小子是为了小琪去的。所以小明,你根本不用怎么担心的。” 张亮细心听着他们的话,这些少年明显比萧若离他们青涩而又快乐的多。雪花膏是小琪送的,但他用不着,所以随手抛给了小明。少年们嘻嘻哈哈笑闹地累了,也便纷纷倒头就睡。待他们睡着之后,张亮翻了个身,呐呐自语,“雳扬涣究竟跑哪里去了,都两天了,还没来找我们。”回答张亮的,是手臂上传来的嘶嘶声。 张亮笑了笑,“小懒,你说你去找。”小懒发出确定地嘶嘶声,张亮却不怎么同意,“这里,有强大的修行者,很危险的。”小懒回道,“不怕,我小心点,别人发现不了我。”张亮点头,“那你一定要小心,碰到相思顶上那样的人,有多远躲多远。”小懒的能力跟他一样,都是吊半子的,并不十分可靠。 寅时的时候,少年们睁开朦胧睡眼,穿好衣服,开始一天的工作。张亮依旧装睡,萧若离说的很明白,不要去的那么早。少年们也不好叫他,尚大人的侄子,当然能享受一定的权利。他们虽然为此而感到嫉妒,对此感到鄙视,还是不和张亮冲突。他们的生活环境教会了他们,什么是尊卑上下。 到了辰时,张亮才施施然起**,学着少年们,洗脸洗牙,然后按萧若离的示范,耷拉着双手朝着蓉大人的屋子走。昨天放假的大妈们已经回来了,正在洗早膳后收回的碗碟。见张亮进来,吴嫂担忧地道,“孩子,你的手没事儿吧,你怎么还来,蓉大人不同意,你就用再大的心,也没用有的。” 张亮笑了笑了,“谢谢你,吴嫂。”他学着用他人一样的称呼,而且礼貌的说了声谢谢,他能感觉到,这个女人是关心他的。他继续朝着屋子走,宫女们都纷纷朝着他望过来,蓉大人抬起大脸,一副不可置信,冷冷道,“手疼么?”张亮不疼,口上却倒吸凉气般地道,“疼。”蓉大人发火,“疼你还来,想要更疼么。” “我说要留在这里,就留在这里。”张亮的固执让蓉大人无可奈何,蓉大人叹了口气,“我怕了你了,小琪,他归你管了。”众人的眼光刷刷刷落在小琪身上,小琪手足无措,“大人,我不行啊,我的事情很忙。”蓉大人笑了笑,“就是因为忙,我才派个人帮你,这可是对你好。行了,赶紧做事,你,好好跟他学。” 张亮乖乖地站在小琪身边,“对了,还没有谢谢你的雪花膏。”周围的宫女都诧异地看着小琪,小琪骂道,“什么雪花膏,瞎说什么,去把屋外的纸抱进来,这里的不够用。”张亮示意自己耷拉的双手,“对不起,我的手动不了。”他可是要装成病号,怎么能去干繁重的事儿。小琪没好脸色,“我也怕了你。”她匆匆走出去,张亮亦步亦趋,惹的屋内一阵大笑。 小琪虽然生气,还是认认真真给张亮讲解。她们的工作,便是按照单子,给贵人送饭。然后收回碗碟,询问贵人们下一顿想吃什么。回来之后,碗碟交给大妈们清洗。他们对单子进行汇总,然后交给厨房,厨房按单子炒出菜的份数。到了饭店,他们按单子装好食盒,标记好送的地点,按照地址送饭。闲暇的时候,便是对贵人们的单子进行单独汇总,记住他们的饮食爱好。在询问他们意见的时候,好做出推荐,能符合贵人们的口味。而蓉大人,十分用心,能记住许多贵人的饮食习惯,且会说话,被提拔为女官,管理这一部宫女。 ... 第三百零一章 在司膳司,张亮仅仅花了四天时间,就让所有人都喜欢上他。他任劳任怨,积极乐观,学习能力强,即便是万般挑剔的蓉大人都无话可说,感觉真捡到了宝贝。简单的统计,简单的算筹,如何能跟星命运恒的轨迹相比。蓬莱人,观测星象,修炼灵慧,称为智慧神族。这些天,往来浮空城的船只增多,从司膳司的物资储备来看,便可见端倪。 张亮询问尚胖子,“最近怎么储备了这么多的食物,是有什么大事发什么?”尚胖子十分惊讶,“这你都不知道么?”张亮不觉得自己应该知道,“究竟什么事儿?”对于碧野大陆,他的确知道得很少,现在已经有些一知半解了。 “双月行天日,冥渊沸腾时;圣心翻三日,六芒定危城。”尚胖子念了这首短语,然后解释道,“天上有两轮月,明月和暗月每十年一交汇。当他们交汇的时候,冥渊的冥风力量会增强,为了防止浮空城被摧毁,六芒星阵连同六州六座高塔,压制冥渊的力量。冥渊部分力量自七十二根立柱散逸到圣心湖,掀起滔天巨浪,整整维持三日后,才会渐渐平息。” 张亮老早便听说过双月行天的瑰丽场景,没想到真的快来了。他见过东之极一望无涯的虚空和其中倒悬的星河,他想要去瞅瞅传说中的昊日栖息之所,天下间至阳神树伏桑木,却怎么也到不了彼岸的星空,即便那时他有仙人的法力,也难以办到。“我知道了,难怪要储存这么多的粮食,我也要去看这奇景。”尚胖子道,“那你可要赶早了,若要看双月行天,浮空城完完全全能够看到,但若要看圣心湖变成大海一般怒嚎,就必须要去城边上看。到时候,城边会满满地围上一圈的人。” 张亮指了指不远处的高塔,“站在那上面,不就一目了然了。”站的高,看的远,浮空塔上,自然能将圣心湖收入眼底。尚胖子轻蔑地道,“你以为你是谁,那上面都是达官贵人才有资格上去的,闲杂人等,还是老老实实去城边上,你若想去看,就趁早去城边。” 张亮回尚胖子的屋子,征求萧若离和呼延昭的意见。萧若离并不反对,“你去吧。”“你们不跟我一起去。”呼延昭笑了笑,“这双月行空,也看了两次,没有多大的新鲜事儿。我们正好趁这个日子,找一找皇子的下落。” 在这个悬于高空的城市,双月行天算得上一次大事件,人们都会去城边观看,而内城的人,大多上了浮空塔,到时候,防卫势必松懈,萧若离和呼延昭便能更好地行动。张亮有些遗憾地道,“那我留下来帮你们?”萧若离笑了笑,“你去吧,好不容易看一次,当然要见识见识,你还不放心我们,他可是从小都在浮空里长大的。”呼延昭点头,“去吧,跟司膳司的人一起去,这几天,你也混得熟了。” 司膳司的人到底是混熟了,休假的宫女们邀请张亮一起去城外,引来少年们羡慕的目光。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内城贵人们会准备糕点,司膳司也用不了几个人,大部分的人都放假了。张亮住所里的十二个少年,有两个留下,包括张亮在内十个人出了司膳司,过了巡检大门。 在天府大道上,他们仿佛逃出囚笼里的鸟,欢快地扯下衣裳,在这初春时节,也不感觉冷,卖力狂奔。张亮是有些矜持的,看着少年们一溜烟跑向远方。忽然回想起在蓬莱岛的日子,在蓬莱,他也是闲不住的主儿。跟着青烨一起,在海边摸索各样的彩石和贝壳,游到万丈海面之下,见识了鲛人建在海底的村落。也曾乘坐青鸟,向着东之极飞行,要看尽世界的尽头。在木之极,跟青烨比试,谁爬的快,窜上直入云霄的参天古木。 童年无疑是快乐的,那个时候无忧无虑,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用去担忧。仙人的童年格外的长,格外的舒心,无拘无束。只是人都会长大,首先变的是青烨,去了趟碧野,爱上了一个人,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变得昔日的旧友都快完全不认识这个人,到了现在,张亮或多或少知道了他改变的原因。 现在,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忧心,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丰富,都要做出改变和调整。小明跑回来,喘着气,笑着道,“张亮,一起来啊。”在少年中,小明对张亮最友善,因为张亮当了传递情谊地信使。张亮笑着道,“好。”他和小明并肩奔跑起来,呼啸的风从耳边擦肩而过,掀起了鬓间的发丝,就如同他们舞动的青春。 有家境殷实的人,驾着马车,赶往城外。也有更多的人,徒步朝着城外走。少年们呼啸着穿过人群,一马当先,在昊日的照耀下,朝着城外奔跑。天府大道上,每隔一段路,就有一名身穿星袍的人驻足等待。张亮疑惑不解,“小明,他们是什么人?” 小明很是尊敬地低声回道,“那是司命部司命司的大人,他们散在特定的地点,要开启六芒星阵。若是没有六芒星阵,冥渊爆发的力量,会将浮空城摧毁的。”张亮点头,“那他们何时开启法阵。”“听爷爷他们说,六芒星阵在昊日将落时开启,双月行空则是在日落之后。” 这不难理解,六芒星阵的开启,需要极大的力量。开的过久,会消耗掉很多力量;开的太迟,极有可能被冥渊力量大增打个措手不及。“这么说来,六星城也早有准备。”小明摇头,这些东西,大人们或许知道,少年们也是道听途说,不甚了解。他们卖力奔跑着,有很多马车超过了他们,他们似乎在发狠,要跟这些人比比速度。 天府大道上奔跑的,不仅仅只有他们,很多少年们都赤着胳膊奔跑着,在这座城里,辐射出特有的活力。日头从东方渐渐到正中,然后从正中向西偏斜,等到日落之时,就是十年一度的双月汇聚日,冥渊沸腾时。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零二章 少年们呼啸着冲到栏杆上,喘着粗气,看着浮空城下的滚滚波涛。有惧高者连连后退,坐在了石凳之上。冥风将浮空城*六千丈之上的高空,中碧人又将浮空塔修建了三千丈,前前后后,便是万丈浮空。六千丈之下,碧波滔滔,平静广袤的湖面,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倒影出巨大的影子,一直到湖的最深处。 远方,是天府塔,散发着光芒,与浮空城相互呼应。六芒星阵,以六星城为基脚,连通成为六芒星阵,而浮空城就在六芒星阵的中心。平静的湖面上没有一条船的影子。中碧人都知道,在双月行天,冥渊爆发的时候,圣心湖会变成怒嚎的大海,堪比沧澜海。 边缘栏杆上,稀稀拉拉的都是人影。尚胖子是在危言耸听,浮空城巨大的周长,哪怕所有的浮空人都来,也不至于放不下。少年们满头大汗,气喘如牛,瘫在石凳上,大口大口喘息。虽然极度疲累,他们的脸上依然挂着笑。有时候,生活强加给人的累才是真的累。而自己所向往的累便不是累,而是一种享受。 少年们享受着累的过程,望向右手边的昊日,已经慢慢地向着天空的尽头躲藏下去。浮空城的城里,密密麻麻的光芒,如同千树万树梨花开,顺着地表绵延,如同金色水流,不多时,整个浮空城的地面都变成了金黄。这寸寸金黄,让浮空城看起来更加光彩夺目,美轮美奂。当六芒星阵开启的时候,浮空城是最美的,诚然如是。 有少年叫道,“快看。”众人望过去,不是月亮出现,而是在天际隐约的高塔上发射出一束光,这光快速朝着浮空城奔腾而来。少年们回身,“看啦,那里还有两道。”在浮空城的左边和右边,各有一束光,从天际向着浮空城冲来。应该是池州天梁塔和滇州七杀塔发出来的。由于视线阻隔,另外三州的情况看不清楚,应该是六星城都有变化。 这个时候,众人便无比羡慕浮空塔上的人们,他们可以来回观看整个全局,看到最瑰丽的六星汇聚。光束越过众人头顶,照射在浮空塔的那一只有些暗淡的眼睛里。与此同时,其余五束光线同时抵达。原本暗淡的天眼,爆发出璀璨的光芒,渐渐盖过昊日的光辉。中碧明珠,这一刻,在西碧遥远的帕米尔高原,东碧占星楼,南碧雨花山,北碧遗忘荒原,都能看到它的光芒。 天眼的力量燃烧到顶点,然后顺着浮空塔,慢慢宣泄而下。就像是满溢的水缸,流出金黄色的流水,顺着塔壁,快速倾泻下来。在浮空塔上的众人,都被染成了金黄。他们沐浴在这柔光里,面上十分虔诚。这是一次大的洗礼,在六芒星力的作用下,很多疾病都将不药而愈。而且人的体质会逐渐增强,寿命会延长。浮空城居民的寿命,远超碧野任何一座城市。 光是每十年,这样一次的洗礼,便引得天下人趋之若鹜,直把这座城当做天堂。天眼宣泄的力量很快,浮空塔被粉刷成金黄色。来自天空的六股光束,一直在为天眼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金色能量漫过塔底,渗透在浮空城的地面上。地面上密密麻麻的符文,仿佛活过来一般,跳跃着,连成一片。 浮空塔上的人,看向浮空城,便知道,这时候,六芒星阵从浮空城升起,其中有相交的对角线,而浮空城,就占据在六芒星的中央。浮空城中的人们,感觉自己置身在一片海洋里,金黄色的光芒漫过脚踝,仿佛踩在云端。双月还未汇聚,冥渊还未翻滚,圣心湖还未翻腾,但六芒星阵已然开启。 张亮不禁感叹碧野中人的智慧,这座城池,以及六芒星阵的构建,都标志着他们在建筑和阵法一道达到了极高的高度。或许在单个阵法上,拍马也及不上蓬莱人。但在组合法阵一道上,有可以让蓬莱人倾心学习的诀窍。凡人们知道,单体的力量十分渺小,但组合在一起,握紧拳头,就会焕发出无尽的力量。六芒星阵的力量,成功将冥渊的力量束缚在为浮空城提供动量的框架里。 绚烂的天空中,昊日已完完全全没入天际的尽头。日升月落,日落月起,人们惊呼,“快看,月亮升起了。”这轮月亮洁白如霜,发出柔光,月光散在圣心湖上,就仿佛铺上一层银霜。这轮明月,是一直在碧野大陆夜晚活动的月亮。 圣心湖的湖面依旧平静,但这平静的后面,隐藏的是惊涛骇浪。人们都喜欢明月,而讨厌暗月,暗月就像一个不速之客,每隔十年,光临一次碧野,在天空中,与明月交汇,引发冥渊暴动,圣心湖翻腾。传说明月和暗月是一对双生姐妹,一个倾向于光明,一个倾向于黑暗。也有人说,本就是一轮月亮,只是表现的形式不同。这双月行天,不过是人们才生的错觉。 这些问题,都是司命部很多人穷奇一生都在研究的。他们从星象运行的轨迹里,找到了连通人类命运的命运线,并且已经拥有能力去改变。只是即便轻微*命运丝弦,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昊日、双月、星辰都是他们极力观测和研究的对象,在历史长河里,他们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但在浩瀚星辰看来,微不足道。 蓬莱人也研究星象命痕,成就自然比司命部的要大。张亮熟读过典籍,这双月之事,蓬莱人也有不同的看法。最为合理的说法,便是暗月并不存在。它若存在,为何每十年才出现一次。出现在圣心湖上空的暗月,其实是一个无物不吞的黑洞,因为形状规则很圆,且与月亮体积一般大小,所以被误认为是暗月。这种黑洞带有极大的吸力,月亮受其吸引,所以有了交汇一说。其后分开,便是摆脱黑洞的束缚。 张亮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似乎即便仙人中最为强大的碧落人,也只是在天维之上,建立了碧云天。尚且不曾到过星辰、月亮、以及昊日上去,真相,还有待后人慢慢发掘。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零三章 “快看,暗月。!”天维之上,有一轮漆黑的月亮出现。它黑暗,光泽并不能将其照亮。它升起的一刹那,人们感觉浮空城下,冥风怒嚎更加强烈,有撕裂空间的感觉。冥风呼啸着,比以往超过一倍有余的力量,猛烈撞击着浮空城。这座城都在微微轻晃,六芒星阵的力量压制在城下,可见金黄色的光芒犹如水波一般上下起伏。 人们明显感觉到了晃动,少年们大多有些惊慌,但年龄大一点的人,丝毫不为之所动。若是经历过一次双月汇聚日,就明白,冥渊下的飓风,被六芒星阵压制,不足以掀翻浮空城。它所带来的危害,就是浮空城的建筑,几乎每过十年,房屋都会大修一番。司空部修建房屋极有心得,这样的拨动,哪怕是屋子倾斜,也不会倒塌,所以人们完全不用紧张。 有巨大的风,呼啸着朝着浮空城吹来,似乎在呼应冥渊的暴动。紧接着,湖中仿佛有蛟龙作乱,波涛越来越大,最后整个湖都仿佛沸腾了一般,巨浪卷起千丈高。张亮甚至能感觉到,大风吹来的湿气。圣心湖化作怒嚎的巨兽,翻滚着,毫无规则,巨浪啪啪地拍着巨大立柱,想要侵入冥渊,又被冥风还击而回,落在湖里,溅起了水花。 碧野之中的潮汐,本就跟月亮的活动有关。而明月和暗月的同时出现,则把这股神秘力量推到了最大。少年们极为兴奋地看着如此*的景象,被狂风吹得眼睛都难以睁开,还犹自兴奋地嗷嗷直叫。而当狂风吹上浮空城的时候,年长的人们都陆陆续续返回屋子。天地伟力铸造的景象,一旦看的多了,也不再新奇了。 天空中的两轮月亮,一明一暗,正在慢慢靠近。随着它们的靠近,冥渊的风越加狂烈,金黄色的阵法微光跳动地越来越厉害。浮空城的人都感觉到随着地面的跳动而跳动,呈现出一种极不规则的波动。圣心湖的湖水继续翻涌着,有些倒霉的鱼儿,被巨浪掀起,然后直挺挺地摔在湖面下,随波逐流。 鱼离开了水,就会忘了呼吸。张亮不禁回想起刚离开蓬莱岛的时候,那一场巨大的风暴,以及惊天动地的怒嚎,将青鸟都震晕了。他的灵慧受损,雪山气海封堵。那时候的景象,跟现在的一般无二。仙人,不过是比凡人强大一些的生灵,在天地伟力之前,还是那么微不足道,渺如尘埃。 圣心湖兀自翻腾着,六芒星阵抗衡着冥渊爆发的力量。天上两轮月亮,是此时的主角,他们渐渐会合。他们会合的时候,呈现出诡异的血红色。这个天地间竟然真的有血月,血月一出,流血千里,为不详的征兆。但在中碧,已没有人在乎这些传说,因为他们建造了六芒星阵,将血月带来的影响几乎完全消除了。 相比于血月,更让人惶恐的还是黑曜星。黑曜星的轨迹变幻莫测,当他降临的时候,群星暗淡,相对应的,人们的命星会被遮挡,产生极大的损害。修行者尤为害怕黑曜星的降临,你不知道它会留在碧野上空多久。传说,最长的一次黑曜纪元,修行者几乎绝迹,修行文明也毁于一旦。到现在,修行一道才渐渐复苏。但司命部的大司命却推测出,百年之后,黑曜星将重新降临。 黑曜星降临的消息,还被封锁着,仅有限的那么些人知道。当黑曜星降临,修行文明会受到打压。若是黑曜星在碧野呆的长久,修行者甚至可能全部灭亡。百年的时间,或许弹指一挥间,这是让所有修行者极为忧心的事情。而天空的血月,不过引发人类世界的征伐。碧野大陆地狱辽阔,除开中碧王朝,其余四块大陆长时间处于分裂状态。有人想要一统,有人想要苟安,有人想要利益,所以人类的*不死,就永远不可能停下征伐杀戮。 暗月和明月完全交汇的时候,冥渊的力量达到最大,浮空城的人们站立不稳,急忙稳住身形。抬眼望去,整个浮空塔,就在左右摇晃,发出咯吱咯吱的巨大响声。虽然知道结果,但还是冷汗直流和一阵的后怕。有悲观者在想,若有一天,冥渊的力量再度增强;或者六芒星阵的力量不足以抗衡这股力量,浮空城是不是就要被掀翻,浮空城就将成为历史。 乐观者觉得,这种情况不会出现。第一,冥渊的最大力量,在每十年一度的双月汇聚时,并没有呈增长趋势。第二,六芒星阵由司命部负责管理,也一直没有出现差错。第三,即便冥渊的力量增强,六芒星阵的力量或许也可以提高。第四,即便冥渊力量在隐晦增强,千百年后,你我早就作古,又何须忧心······ 这些问题,在异想天开建立这座城池的时候,就有所考量。而现在司空部想继续修建六条通道,刻画六芒星阵符文,就是拿着双保险的理念来说服别人。因为你不知道,冥渊的力量何时减弱,何时增强。但凡它的变化,在六芒星阵不可控的时候,浮空城是不是就要毁灭?他们秉持的,是加大六芒星阵的力量,只有它的力量远远大于冥渊力量的时候。浮空城才不会被冥渊的力量制约,而冥渊就只是成为提供动量的好帮手。 这些高深的学问,全都交给了浮空城的高层去解决。浮空城的人们只在于欣赏奇景,没有那么多的考量。双月汇聚之后,又渐渐分开。当他们分开的时候,冥渊的力量一点一点减弱。浮空塔摇晃之后,渐渐平静下来。浮空城地面的金色波涛,也紧接着归于平静。圣心湖的浪头依旧高高抛弃,沉沉落下,湖面既然被搅动,就不会如同冥渊这般颓然平静。力量蕴含在水流中,需要三天之后,圣心湖才能完全恢复平静。而这个期间,你看到的圣心湖,将会是大海里的景象,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 第三百零四章 浮空城内的金色光线,渐渐消散,跳跃的六芒星阵符文,慢慢隐于地下。紧接着,浮空城由下至上,缓缓褪去金色外衣。到天眼之时,天眼光芒暗淡,没有了璀璨夺目的光彩。六根跨越圣心湖的巨大光线,从天眼连接处断裂,退却,一直退到六星城,远远望去,六星塔也溶于黑夜之中,在明月的照耀下,依稀有些晦暗的轮廓。 在狂怒的圣心湖中,有一只巨大的眼睛,透过水幕,望向浮空塔上变得晦暗的珠子,尽是贪婪之色。巨大的尾巴,搅动圣心湖的湖水,朝着东汐口快速游走。圣心湖已经多年没见水怪了,浮空城的人并没有发现这个巨大的生物,它潜伏到圣心湖里,然后又潜逃。 浮空城的少年们似乎意犹未尽,但他们不得不返回家中,因为夜渐渐深了。在浮空塔的高楼上,达官贵人们也缓缓朝着塔下走。在浮空城的最高顶上,众人毕恭毕敬地看着座位上,满是白发,皱纹仿若沟壑的老者,眼中满是担忧。“大司命,您?”大司命的脸色十分苍白,叹了一口气,“它已经走了。” 在六芒星阵开启的时候,大司命使用星力,注入天眼之中,使得天眼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稳稳压制了冥渊力量的暴动。在人们大大咧咧,若无其事欣赏双月行天的瑰丽奇景时候,谁能想到,六星城提供的力量,已渐渐不足够压制冥渊暴动的力量。 并不是没有人发现圣心湖隐于波涛之后的怪物,而是为了不至于让浮空城的人恐慌,这几个最高统治者,隐瞒了下来。那巨大的尾巴,以及散发幽光的眼睛,都让他们觉得遍体生寒。大司命道,“若所料不差,那便是被天杞帝砍掉八颗脑袋的九头蛇。当年自东汐口逃入沧澜海后不知所踪,这么多年过去了,它潜回圣心湖,恐怕就是为了天眼。” “为了天眼?”承丰皇帝疑惑。“是的,天眼,当年天杞帝将夺下的八颗晶核尽皆溶于天眼之中,用来加高浮空塔。天眼里残存着八系力量,而且蕴含着蜃龙精血,若让这妖蛇得到,几乎肯定,可以化龙。”众人皆呼出一口凉气,“那它要夺天眼,为何不在天眼没有失效之时前来?” 大司命叹了口气,“这妖蛇被砍去八颗头颅,受伤颇重,恐怕沉睡到此时才醒过来。最近二十年,每到双月行空日,它都会潜回中碧。它对天眼很是忌惮,若发现天眼的力量有所减弱,就会攻击浮空城,夺走天眼,那时,将是浮空城的灾难。” 大司空道,“第二道六芒星阵,要立马筹建。或许下一次,就不能骗过这妖蛇。启用水幕结界,和六芒星阵,再次将妖蛇困住。在圣心湖底,那些粗大的锁链依旧存在,若能困住它,何至于提心吊胆。”众人都明白司空部的主张,但皆在沉思,这件事情太大,大到有些动摇国本的地步。 承丰皇帝沉声道,“若然天毅王朝出一个天杞先祖一样的人,何须惧怕九头蛇。”大司空怒道,“陛下,您的那个儿子,眼里只有儿女情长,不是我们不培养他,而是他太不争气。”浮空塔上的一跃,丢尽了雳扬皇室的脸面。“他已经回来了,而且,他想要习得天杞先祖的术法。”承丰皇帝不计前嫌,全力为雳扬涣取得这些大佬的支持。 大佬们为此产生疑惑,当年,雳扬涣被发现觉醒了法术血脉,大司命曾亲自教导,收效甚微!后来,雳扬涣深爱林云汐,本以为取亲之后,他会收心。怎奈那就是一段孽缘,狠狠打了天毅王朝的脸面。那个在浮空城出现的少年,力量让整个浮空城都感觉到战栗,同时也是耻辱! “他不是守在那女子的墓前,缘何又想做浮空城的帝王?”大司相表达自己的疑惑。当雳扬涣请封秣陵之后,除了对其忌惮的对手,其他人都少有关注。承丰皇帝道,“这些年,他一直都在修炼术法,而且小有所成。” 有进步自然是好的,大司骑道,“到了何种程度?”承丰皇帝道,“泥沼术,土石固化,岩浆术,皆能施展!”大司吏道,“术法的量如何。”一个法术的威猛,取决于施术的方法,能量的损耗,术法的量度。而术法的量度,是最基本的度量,所以众人较为关心! 承丰皇帝面露难色,“约有十分之一碧。”碧野大陆,衡量修行者力量最为直观的单位,称之为碧。而到了一碧之力,方才具备修行者最基本的能,在一碧之前,便是预备修行者,能施展修行的术法,但或许,还没有江湖中的武者力量强大。一碧之力,究竟有多大,大约千钧之力,不是单纯手臂力量,而是施展各类术法所展现出的直观破坏力。 十分之一碧,仅仅修行者发蒙阶段,大司空毫不留情地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下个十年,那巨蛇还会来浮空城。若是现在立马修筑六芒直道,还有机会抵御他。若然让他发现,六芒星阵力量减弱,它必然会对浮空城发起攻击。”大司命的叹了口气,“下个十年,危如累卵,我的大限快到了,在我临走之前,会去云麓书院走一走,若是院长大人能够给予帮助,倒也不怕这巨蛇。” 大司空仍然坚持,“大司命,怎能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大司命的声音很是疲累,“都议一议吧,天毅王朝的皇储,六芒直道的修建。承丰,在你六十大寿之后,就办吧,老夫困了,你们且去。”众人不再争论,浮空城六大司命,看似同级,在新旧交替之时,总有一名德高望重者。而现在,最德高望重的,便是大司命,大司命是这些人的长辈,所以大司命发话了,无人不遵从。既然大司命发话,要开始皇储,和六芒直道修建的议题,那么整个浮空城,乃至天毅王朝都会精心准备。 ...== 第三百零五章 双月行空就像一个惊心动魄的梦境,暗月已经完全消失在天空中,就仿佛根本就没出现过。而明月仍旧散发着柔和的光辉,抚慰这大地撕裂创伤。冥渊停止了怒嚎,渐渐回归到原本的风速,浮空城也得到平静。只有波涛汹涌的圣心湖,还有不肯停歇的浪花,此起彼伏,发出哗啦啦的巨大潮声。 张亮···张亮···张亮···,张亮猛地趴在栏杆上往圣心湖下面看,却什么也没有看见。小明问道,“张亮,你在看什么?”张亮皱着眉头,“你有没有听见,有人在叫我。”小明摇头,“没有啊,你们有没有听见。”小伙伴们尽皆摇头,“走吧,我们该回去了。”少年们陆陆续续登上了停在路口的马车。 张亮犹自疑惑不解,从踏上天府城开始,就有这样的呼喊,幻听了么。不会,一次是偶然,可三番五次,必然有因果。难道真是浮空城下,冥渊里的鬼魂在呼唤他么。少年们坐上马车,在车厢里依旧兴奋地说个不停,他们对这种未知的东西,抱有极大的兴趣。当一个人刚开始认知的时候,会对事物抱有极其浓烈的兴趣,这些兴趣是学习的最佳导师。 张亮是睡不着的,他本来也不需要睡觉,他迫切地希望去找萧若离和呼延昭解释心里的疑惑,但天色已晚,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怀疑,跟着少年们一起回到住所,躺在**上冥思苦想。那个声音,究竟是什么人,若是鬼魂,又跟他有什么瓜葛。还有这浮空城,天眼表面光芒炽热,缘何力量会那般弱小,别人看不透,可是他能够感觉得到。 这些问题纠缠了他**,第二天早上,来不及去派膳部,就直接去了尚胖子的屋子。尚胖子睡眼惺忪地看着张亮,“是你啊,这么早,干什么呢,昨天的双月行天还好看么?”张亮推门而入,可房间里已经没有萧若离和呼延昭的影子。“他们两个去了哪里。”尚胖子不慌不忙,又躺在**上,“昨夜出去活动了,还没有回来。”他很久没睡这张**了,这几天尽是在藤椅上睡,可让他受了不少折磨。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张亮忧心,尚胖子宽心,“忧心什么,阿昭对内城比我熟悉,说不定他们已经找到涣皇子了。”张亮走出房门,“但愿如此。”尚胖子道,“喂,你可不要乱来,老老实实的,不要丢了叔叔我的脸。”尚胖子也有急智,当刘秃子出现后,立马改口。“被骂了,你叔叔就那么个德行。”对于刘秃子的攀交情,张亮果断不理,扭头就走。 他的心不在焉,派膳部的人都有所察觉。蓉大人板着脸道,“怎么,昨天去看难得一见的奇景,累了,没睡好觉。”张亮仍是没有好脸色,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萧若离和呼延昭即便去找寻雳扬涣,也该在天亮之前返回来。白天的话,更容易被人发觉,从而暴露。他们两个都是江湖好手了,不至于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这一天里,他三番五次跑回尚胖子的房间,可是都没见他们回来,所以就越来越担心。他的心不在焉,敷衍了事,极大引起了蓉大人和同事们的不满,起先还是关切的问他什么事情,后来吼道,“你那些弯弯绕,就不要瞎想,现在,要么干活,要么滚。”张亮呼出一口气,决心再等一等,或许白天太显眼,所以不好回来。 他熟练地记单,统计,装食盒,片刻之间又恢复到最佳状态。周围的人,才为此不再关注他,从而各做各的事情。张亮看着那些拎着食盒,往来于道路之间的宫女。便知道,自己若要查探,就需要去送食盒。若今夜,萧若离和呼延昭不回来,明天就一定要借着这样的机会去找他们。一个身中蛊毒,一个丹田损毁,由不得张亮不担忧。 这一晚,张亮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他呆在尚胖子的屋子里,无比期盼有人推门而入。但**都只闻听尚胖子的呼噜声,以及周围房间的咿咿呀呀的声响。萧若离和呼延昭还没有回来,他必须自己做出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该怎样寻找他们。在这一刻,他没有感到彷徨,因为这样的情况,他已经经历过一次。 有过一次经验,在第二次的时候,会做的无比优秀的人就是天才。没有谁能够生而知之,所以必须要有适应的过程。越是快适应的人,越适合生存。若三番五次,五次三番还学不会的人,那就是庸才。张亮是天才,堂堂灵慧神族,自然知道该怎样调整自己。他看了看**上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尚胖子,便觉得这人完全靠不住,还得靠自己。 其实计划,萧若离和呼延昭早就计划好了。就是利用派膳部派膳的机会,游走于整个内城里,伺机找到他们的下落。当然,忙头苍蝇一样找寻,也是极为不靠谱的。张亮首先锁定了司医司,因为无论雳扬涣,还是呼延昭,他们都会先去司医司找司长大人,呼延昭的诅咒刻不容缓。而萧若离未尝不想修复破损的丹田。 等到天色明朗,张亮叫醒尚胖子,尚胖字极度不满,“有完没完,好不容易睡个好觉,你觉得椅子上很舒服么?”张亮面无表情,冷冷地道,“萧若离和呼延昭不会回来了。”尚胖子有些高兴,“那太好了,我以后可以一直睡**了。哦,对了,答应我的司膳司司长大人的官职呢。”张亮有些鄙夷地看着尚胖子,“放心,答应你的都会兑现,现在还有一件事情要你做。” 既然司长大人的位置可以落实,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呢,“你说。”“我也要走,你跟其他人做好解释,就说,我是被更高一点的人看重,所以离开了司膳司。”张亮做好了打算,这一次派膳之后,就潜入司医司,找到萧若离和呼延昭的下落。 、 第三百零六章 经过又**的思索,要想清楚要如何做,才能在这座城里,寻找到萧若离和呼延昭。他一如既往地去派膳部工作,一如既往地对着众人微笑,一如既往地忙碌着,似乎昨日反常的的事,根本就没有过!有的人,心思简单,所有的表情都写在自己的脸上;而有的人,比较深沉,将自己的想法都深深埋藏在心底,不易为人所知。做人,要真诚,当然也不能一点事儿都藏不住! 萧若离若是知道,肯定会为张亮感到欣慰。虚渊不会赞赏他的力量会激增到什么程度,因为蓬莱仙人的术法强度,是碧野的修行者无法比拟的。而张亮性格的成熟,才难能可贵。就像是,一个人的成熟,不是看人的年龄,而是看处事的态度。 张亮利索地完成了中饭得打包,暗暗留心司医司的饭食是由何人送,并且记在心里。整个上午和下午都老老实实装盒,分类。在下午的时候,守着司医司的饭盒,等待前来送膳的人!如司医司这种大的官府部门,人头较多,送餐的人手很足,却依然有些忙碌。其他达官贵人,要么是专人来司膳司取了食盒,要么送到门口,有人自己提。他们大都不愿意让别人进去私人住所,因为谁都有*。 司医司,司职整个内城的医疗,是公众部门。他们不仅不会自己来拿食盒,若是送得慢,饭菜不合口,还会痛骂。而且他们的食谱也极难伺候,学医之人注重饮食养身,咸了,淡了,辣了,酸了,统统都要挑剔,就跟伺候祖宗一样。当张亮表明想要帮他们替司医司送食盒的时候,这些人经过短暂的错愕后,笑容满面的邀请张亮同行。并且不断称赞张亮如何地乐于助人,如何地让人喜欢,简直就将他夸到了天上去。 司医司的饭盒很多,四个人将食盒放在马车之上,驾车朝着万乘宫而去。绕行浮空塔的内行环道,到达万乘宫的门口。牌匾上书万乘宫,门旁是两樽石狮子,宫门古朴深邃。此处有很多官衙,官员众多,而其家眷多在外城,所以上午进城,而下午出城。如司医司这般常驻部门,大部分人久住万乘宫,这算是雳扬皇室的御医衙门! 万乘宫极大,张亮领着食盒,跟在宫女的后面,眼睛四下打量!到了司医司,门外的檐下,是一排排的药罐子。这些药罐子洁白如玉,并未因熬药而被熏黑。院里不见柴火,是透明的原石,这种石头,作为浮空内城的能源,提供能量,无丝毫杂质和污染,深得人们的喜爱。到处都是药的味道,时而清香,时而甘苦,时而辛辣,时而刺鼻,时而令人发晕。这些味道五味杂陈,让人的五官都因为药材的味道而扭曲。司医司的执事,端着药碗,密封在食盒里,贴上对应病人的名字,然后吩咐小童往内城各处送药,跟司膳司送餐一般无二。 长久呆在这样的环境里,难免会感觉到有些枯燥和压抑。人们说,看惯生死的人,便不惧生死,因为他们已经完全看透了生与死的真谛。这话似乎说的没错,但是,要看透生死,其间该承受多大的痛苦和折磨。所以,真真能看透生死的人极少,少到可以忽略不计。所以,这些人对于饭食的要求,便极为挑剔。当一个人,只剩下煮药和吃饭两种枯燥乏味的工作后,对于口腹之欲,当然很是沉迷。 司膳司送饭的人,苦不堪言,又不敢得罪这些人。人食五谷杂粮,谁能没个头疼脑热,惹恼了这些医生,自己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任凭司医司的人如何挑剔,他们都只得陪笑。这大概是司膳司送饭最为艰难的地方,当然除了受点委屈,生命还是可以保障。有宫女去送膳食的时候,一去不回,有人说被贵人看重发达了,有人说被逐出内城。但凡是传出这些消息的当事人,尽皆不见。 宫女指了指正中央的那栋楼,“你去那里送饭。”张亮问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司医司大人的住所。”宫女说完,提着食盒朝别处的院子走去。张亮压抑住心底的狂喜,平复激动地心情,朝着那栋楼走去。这栋楼并不见得有多么的富丽堂皇,可是古朴深邃。散发着古老漆木的味道,有点甜香,走在楼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楼层并不高,二楼独栋,张亮直接上了二楼。他提着食盒,小心翼翼走过回廊,透过窗沿,看见里面,尽是些骷髅骨架,各种各样分开陈列着。他总算知道宫女们为什么都不愿意上这楼来,混合着有些灰暗的天气,显得有些阴森恐怖。张亮推门进去,仔细朝着里面走,直觉告诉他,或许萧若离和呼延昭就在此间。 “放桌子上,你这小姑娘胆子倒是大。”循着声音看过去,穿着白袍的男子,手里拿着金属铁器,在一根洁白的骨头上刮着,发出刺耳的声音。他口中念念有词,“上古异兽的骨骼,还真是坚韧。人能长出这样的骨头么,可以,不可以?”长时间的独处,会让人变得喋喋不休,自己跟自己讲话。或是发现后面还有人存在,“去吧,罗老头知道我的膳谱,不用每天登记。” 张亮问道,“你是司医司大人?”白袍男子回过头来,白须白眉,额头有皱纹,但其眼神十分犀利。“难怪不怕这些骷髅架子,原来是个小子。怎么,没人敢上我这楼里,就派了你来。”张亮将食盒放在桌上,“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嘛,不过是一些骨骼。”司医司大人在铜盆里洗了手,开始食用膳食。天色暗了下来,门外高大古木遮挡了仅有的光阴,使得这件屋子格外昏暗,那些骨骼,时不时的发出光芒。张亮在这阁楼走着,抚摸这些发光的骨骼,问道,“你是从哪里找来这些异兽的骨骼?”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零七章 透明的水晶棺里,萧若离平静地躺着。透过水晶棺的棺面,可以清晰看到萧若离的丹田。丹田上残留的是一块块悬浮散逸的气。丹田的壁,已经完全破裂。碎丹,就是碎裂容纳内力的丹壁,然后以内力宣泄到四肢百骸,获得一时的超强力量。然后丹田坍塌,四处漏洞,不能再存储一丝内劲,身体孱弱如同普通人。 “你给他吃了什么?”不是药物的作用,萧若离不可能就此昏迷,毫无意识。“胭脂醉,一种迷药,服用后,无知无觉,感觉不到痛楚。”既然已经处于这样的状况,张亮想了解,无闻究竟想要如何治好萧若离。水晶棺的棺盖有着特殊的作用,能够透析身体,看到丹田内的一切活动。破损的丹田里,有些游动的细丝,这些细丝牵连着破损的丹壁。 无闻有些兴奋地介绍,“那是浮游丝,能够顺着血脉,流入丹田。这些丝线会连接破损的经络,只要他们完全融于丹壁中,透过水晶体的牵动,就能够穿针引线,将其缝合。”张亮以一根手指触摸水晶壁,果然可以牵动那些细丝。“但是,这样粘合的丹壁,如何能承担内力的冲击,还不是会被一冲而散,只不过是做无用功。” 无闻道,“若能将丹壁粘合,再服下固婴果,便能够强化丹壁,使之滴水不漏,存储内力。”张亮疑惑,“固婴果?”固婴果是天下奇物,生长环境极其苛刻,必须生长在奇风吹拂的山崖,稍有闪失,就会凋零。固婴果,对于修行者的作用都极为庞大,能坚固道心和修行,寻常人又哪里能够得到? 张亮仔细观看水晶棺面,喃喃道,“磁力水晶?”无闻诧异地道,“磁力水晶,你知道它的来历?”张亮点头,“古书记载,有一种水晶,生长于极冰原的最深处,一直受碧野磁力影响,沾染上了北极的力量。我想这些浮游丝一定具有南极的力量,才能彼此呼应,互相牵引。”无闻点头,“这浮游丝来自南方碧衣海域,由于丝线能粘合身体断裂的骨骼,所以不远万里运来中碧。” “你并没有固婴果?”无闻如实回答,“没有?”张亮道,“所以,即便粘合破碎的丹壁,也还是不能存储内力?”无闻笑道,“但他至少能感觉到丹田的存在,你知道,这是他的心病。”是啊,这的确是萧若离的心病,张亮皱眉,“你给他这么一个丹田,但他能感觉到,就必然会去使用,他若一旦使用这样的丹田,你知道后果么?” 无闻沉默,这样的修复的丹田,当然不能够承担内力的冲击。但浮游丝极为坚韧,内力冲不开丝线的连接,反而会将整个丹壁冲破成粉末。这个过程,将比破碎丹田还要痛苦。这根本就算是凌迟之刑,将之寸寸切割成粉末,而浮游丝就是这锋利的刀刃。“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到头来,反而会害了他。” 无闻摊了摊手,“你似乎来迟了,浮游丝已经种下,根本无法拔出。”张亮愤恨地看着无闻,“这些你都告诉他没有?”面对质疑,无闻也是极为生气,“老夫说得一清二楚,他自己同意。老夫可不屑于欺骗别人,来做我的实验品。”张亮沉声道,“唤醒他,若他自己同意,我不阻止你。”无闻拂袖而走,“好大的口气,需要你同意,有本事,你就叫醒他,再来跟老夫讲条件。” 张亮瞅着空荡荡的药房,一时呆立失神。无闻既然没有嗅觉,你就根本不能通过药物的味道,来确定药物的解药。胭脂醉,最是醉人,胭脂红颜。张亮虽然不能透过气味,但他有笨办法,他可以一口一口去品尝这些药物,而不担心中毒而亡。无闻,正是瞧准了张亮不敢给萧若离胡乱使用药物,所以才能放心的离开。 当饮下那一种深红色,如同女子红唇的液体,身体就有一种摇摇晃晃,仿佛喝醉了的感觉。张亮压制身体的反应,促使这感觉不会被很快压下去。然后他一瓶一瓶尝着,那一瓶透明的,无色无味的液体,就是解药。张亮明显感觉到身体里晕眩的感觉渐渐消散,而且不是自己身体产生的驱策。张亮打开水晶棺盖,将透明液体滴入萧若离口中。 萧若离缓缓醒过来,茫然地看着周围,“张亮,是你啊,我昏迷几天了。”张亮满带微笑,“三天了,我一直在找你们,没想到您你们都找到了无闻。”萧若离想挣扎着坐起来,可是抽搐地额头都冒了汗,他的手紧紧贴着腹部,身体里翻江倒海。浮游丝穿插在身体里,是极大的酷刑。这些丝线起先具有活力,等到定型后,以固定方法使之失去活力,才能稳固下来。 “他给你缝合的丹田,没有固婴果,根本不能使用,你知不知道。”萧若离蹙着没眉,汗水一滴一滴往下流,“他都说了,我知道。”张亮已不再问,也不需要再问,他将鲜红的胭脂醉递给萧若离,“喝了他。”萧若离给了张亮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饮下胭脂醉,陷入昏迷之中。张亮放好萧若离,盖上水晶棺,止不住发出一声长叹。 蓬莱仙人从来不会叹气的,可是到现在,也长长叹息。人们说人力有时尽,而仙人,也不是万能的。萧若离还是不信,他给他的那个承诺。又或者这个承诺太长,萧若离来不及等待。看不到的希望,没有眼前的海市蜃楼来得真实。选择这些不是办法的办法,似乎也好过苦苦等待,一如既往的期盼。 张亮关上大门,路过第三间屋子,透过窗户,看着正在捣鼓骨骼的无闻,叹息道,“你赢了。”然后,提着门口的食盒,下得楼来,径直朝着司医司的大门而去。送餐的宫女有些担忧地问张亮,“张亮,你被吓到了吧。”无闻的阁楼里,确实有够吓人的。张亮道,“司医司大人让我以后专门负责替他送饭。”宫女们长长松了口气,又有些同情地看着张亮。太多人,不喜欢自己遭殃,也同情于别人的受罪。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零八章 ?透明的水晶棺里,萧若离平静地躺着。透过水晶棺的棺面,可以清晰看到萧若离的丹田。丹田上残留的是一块块悬浮散逸的气。丹田的壁,已经完全破裂。碎丹,就是碎裂容纳内力的丹壁,然后以内力宣泄到四肢百骸,获得一时的超强力量。然后丹田坍塌,四处漏洞,不能再存储一丝内劲,身体孱弱如同普通人。 “你给他吃了什么?”不是药物的作用,萧若离不可能就此昏迷,毫无意识。“胭脂醉,一种迷药,服用后,无知无觉,感觉不到痛楚。”既然已经处于这样的状况,张亮想了解,无闻究竟想要如何治好萧若离。水晶棺的棺盖有着特殊的作用,能够透析身体,看到丹田内的一切活动。破损的丹田里,有些游动的细丝,这些细丝牵连着破损的丹壁。 无闻有些兴奋地介绍,“那是浮游丝,能够顺着血脉,流入丹田。这些丝线会连接破损的经络,只要他们完全融于丹壁中,透过水晶体的牵动,就能够穿针引线,将其缝合。”张亮以一根手指触摸水晶壁,果然可以牵动那些细丝。“但是,这样粘合的丹壁,如何能承担内力的冲击,还不是会被一冲而散,只不过是做无用功。” 无闻道,“若能将丹壁粘合,再服下固婴果,便能够强化丹壁,使之滴水不漏,存储内力。”张亮疑惑,“固婴果?”固婴果是天下奇物,生长环境极其苛刻,必须生长在奇风吹拂的山崖,稍有闪失,就会凋零。固婴果,对于修行者的作用都极为庞大,能坚固道心和修行,寻常人又哪里能够得到? 张亮仔细观看水晶棺面,喃喃道,“磁力水晶?”无闻诧异地道,“磁力水晶,你知道它的来历?”张亮点头,“古书记载,有一种水晶,生长于极冰原的最深处,一直受碧野磁力影响,沾染上了北极的力量。我想这些浮游丝一定具有南极的力量,才能彼此呼应,互相牵引。”无闻点头,“这浮游丝来自南方碧衣海域,由于丝线能粘合身体断裂的骨骼,所以不远万里运来中碧。” “你并没有固婴果?”无闻如实回答,“没有?”张亮道,“所以,即便粘合破碎的丹壁,也还是不能存储内力?”无闻笑道,“但他至少能感觉到丹田的存在,你知道,这是他的心病。”是啊,这的确是萧若离的心病,张亮皱眉,“你给他这么一个丹田,但他能感觉到,就必然会去使用,他若一旦使用这样的丹田,你知道后果么?” 无闻沉默,这样的修复的丹田,当然不能够承担内力的冲击。但浮游丝极为坚韧,内力冲不开丝线的连接,反而会将整个丹壁冲破成粉末。这个过程,将比破碎丹田还要痛苦。这根本就算是凌迟之刑,将之寸寸切割成粉末,而浮游丝就是这锋利的刀刃。“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到头来,反而会害了他。” 无闻摊了摊手,“你似乎来迟了,浮游丝已经种下,根本无法拔出。”张亮愤恨地看着无闻,“这些你都告诉他没有?”面对质疑,无闻也是极为生气,“老夫说得一清二楚,他自己同意。老夫可不屑于欺骗别人,来做我的实验品。”张亮沉声道,“唤醒他,若他自己同意,我不阻止你。”无闻拂袖而走,“好大的口气,需要你同意,有本事,你就叫醒他,再来跟老夫讲条件。” 张亮瞅着空荡荡的药房,一时呆立失神。无闻既然没有嗅觉,你就根本不能通过药物的味道,来确定药物的解药。胭脂醉,最是醉人,胭脂红颜。张亮虽然不能透过气味,但他有笨办法,他可以一口一口去品尝这些药物,而不担心中毒而亡。无闻,正是瞧准了张亮不敢给萧若离胡乱使用药物,所以才能放心的离开。 当饮下那一种深红色,如同女子红唇的液体,身体就有一种摇摇晃晃,仿佛喝醉了的感觉。张亮压制身体的反应,促使这感觉不会被很快压下去。然后他一瓶一瓶尝着,那一瓶透明的,无色无味的液体,就是解药。张亮明显感觉到身体里晕眩的感觉渐渐消散,而且不是自己身体产生的驱策。张亮打开水晶棺盖,将透明液体滴入萧若离口中。 萧若离缓缓醒过来,茫然地看着周围,“张亮,是你啊,我昏迷几天了。”张亮满带微笑,“三天了,我一直在找你们,没想到您你们都找到了无闻。”萧若离想挣扎着坐起来,可是抽搐地额头都冒了汗,他的手紧紧贴着腹部,身体里翻江倒海。浮游丝穿插在身体里,是极大的酷刑。这些丝线起先具有活力,等到定型后,以固定方法使之失去活力,才能稳固下来。 “他给你缝合的丹田,没有固婴果,根本不能使用,你知不知道。”萧若离蹙着没眉,汗水一滴一滴往下流,“他都说了,我知道。”张亮已不再问,也不需要再问,他将鲜红的胭脂醉递给萧若离,“喝了他。”萧若离给了张亮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饮下胭脂醉,陷入昏迷之中。张亮放好萧若离,盖上水晶棺,止不住发出一声长叹。 蓬莱仙人从来不会叹气的,可是到现在,也长长叹息。人们说人力有时尽,而仙人,也不是万能的。萧若离还是不信,他给他的那个承诺。又或者这个承诺太长,萧若离来不及等待。看不到的希望,没有眼前的海市蜃楼来得真实。选择这些不是办法的办法,似乎也好过苦苦等待,一如既往的期盼。 张亮关上大门,路过第三间屋子,透过窗户,看着正在捣鼓骨骼的无闻,叹息道,“你赢了。”然后,提着门口的食盒,下得楼来,径直朝着司医司的大门而去。送餐的宫女有些担忧地问张亮,“张亮,你被吓到了吧。”无闻的阁楼里,确实有够吓人的。张亮道,“司医司大人让我以后专门负责替他送饭。”宫女们长长松了口气,又有些同情地看着张亮。太多人,不喜欢自己遭殃,也同情于别人的受罪。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零九章 尚胖子称赞张亮,“好样的,没给叔叔丢脸。”尚胖子的代入感还真是很强,张亮拍了拍小明,“怎么了?”小明话语中都带着颤音,“我被选上了?”张亮点了点头,“你若不给这位易大人解围,恐怕有他受的。不过,他倒是坦坦荡荡的正人君子,知恩图报也是礼的一种。尚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这一通话,让尚胖子听得云里雾里,“司礼司知不知道怎么走?”小明道,“我知道。”尚胖子艳羡地道,“接下来,去司礼司,然后经过简单的教导,下午就要去接待各国的使者,时间紧迫,所以没有想象那么轻松。”张亮不以为意,“各国使者有那么可怕?”尚胖子笑了笑,“大国的使者,还轮不到你们去接待,不过即便面对小国使者,也不能坠了我天毅王朝的名头。” 张亮看着有些忐忑的小明,“别怕,带路吧。”虽然没有见识什么大的人物,但张亮丝毫不怯场。司礼司的人已经枕戈待旦,所有人都在庭院里汇聚。张亮和小明站在院子的最后排,正襟站立,平视着前方整整齐齐的人群。司礼司的司长大人是一位老儒,他坐在椅子上,手扶着扶栏,沉声问道,“人齐了没有。” 左边官员低声回道,“禀告大人,齐了。”司长大人清了清喉咙,道,“明日,乃是我皇六十岁诞辰,浮空城已布置妥当。各国来的使节,正乘船至浮空城,申时之后,便将陆续抵达。在座诸位,负责接待各国使者,负责三日内的起居。林承,开始发放任务。”林承回道,“诺。”司长大人被侍者搀扶进了里屋,林承开始发放任务。 接待的人物都是用朱红的帖子写好,帖子分大小,越大则越精细。大则代表国家的强盛,而小,则表明是小国。发帖从最前面开始,按照官员的职位从高到低,而张亮站在末位,接到的是小国的任务。官员们接到红贴,便打开观看,里面有要接待使者的详细资料。张亮翻开接到的红贴,里面写着:大诩国,使者三名,护国将军张盛况,公主冷寒霜,相国公子尚路虎。 林承大人发完红贴,道,“诸位同僚务必接待好各国使者,勿坠我天毅王朝浮空圣城的名头。”所有官员执礼道,“诺。”三三两两走出院子,那里有停好的马车。司礼司和司膳司的待遇完全不一样,司膳司被看做是厨子的贱役,而司礼司则是正儿八经的部门。里面的官员,多有任职六州重要官职,权利等同司吏部辖下官员。 “张亮,你的帖子写的什么?”张亮和小明交换帖子,帖子上的内容完全一样。这些新人并不是单独接见一国使者,而是每两人一组。小明呼出一口气,“张亮,还好有你。”张亮安慰道,“别担忧,不过是接待三个人么,何必紧张。”小明没有张亮的淡定,“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接待的章程,怎么办?” 张亮打开红贴,“你看,这儿不是写了章程的么?”红贴后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字。意思大概是,首先,要去对应的城门,等候使者的到来,然后在浮空城的酒楼里安排使者的晚膳,其后带到驿馆去休息。第二天,用过早膳之后,领着使者往内城宸极殿参加大朝会。大朝会结束之后,便带使者参观浮空城,后面一页是密密麻麻的浮空城简介,介绍的很详细。 张亮和小明登上马车,车夫问道,“大人,往那座城门?”大诩国的使者,从天府城乘船至浮空城,“天府城门。”“好呢。”车夫驾车赶往天府城门,小明开始诵读红贴上,关于浮空城的简介。十国部族乱战末年,有天佑皇帝组建天下雄兵,征战六州,一统中碧。天佑帝,拆三山筑六城,修巨舟游圣心湖。司空现极渊,进言于帝君,以垒土充于其中,极渊穴风之力,使之浮于高空之上。夯实地面,可筑空中城池,为世界中心,俯瞰六州,仰观星辰,永镇天祐。司丞谏于帝,冥渊不详地,恐惹灾患,一旦冥穴崩,则毁于倾覆。更恐工程巨大,劳民伤财,引得天下逆反。帝不允,死谏,帝怒,黜司丞。天祐二十七年,举倾国之力筑造浮空城······ 浮空圣城从无到有,有经天纬地的构想,有惊天动地的血泪。它的存在,就是一部看得见的历史。是人铸造了城,丰满了城。而城却困住了人,困住了灵魂。也不知人造就了城,还是城空无了人。但浮空圣城是天下第一城,这是毋庸置疑的。虽然是中碧人的苦难,更多是中碧人的骄傲和自豪,而生为中碧人,小明更是与有荣焉。 在天府城门处,可以看见圣心湖面上的船帆。暴动的圣心湖已经平静下来,船只行的很稳。风将船帆吹得波浪起伏,推着船只快速向浮空城驶来。南方明朔风吹来的时候,大地春回,整个碧野都呈现出复苏的盛况。但圣心湖翻滚的痕迹依然可见,湖面上偶尔可见漂浮着翻着白肚皮的鱼,那些船只,有的便是专程为这些不幸的鱼儿而来。 船只上挂着各式各样的旗帜,色彩鲜艳,在风中肆意飘扬。万国来朝,或许有些夸张,但这湖面,旗帜的数量,绝对不会少。四野之地,尽皆羡慕中碧强大古老的王朝。各国使节都会慕名而来,天毅王朝的技术,屹立在碧野的巅峰,他们渴望从这里学到先进的技术。各国对于天毅王朝只是羡慕,他们永远不用担心这个国家会侵吞自己。 天毅王朝是骄傲地,骄傲的不屑于踏足四野之地。与天毅王朝比邻的国家,在边境线上,不驻扎一兵一卒,因为他们知道,天毅王朝永远不会侵犯他们。当然他们也不敢轻易侵犯天毅王朝,历史上,有其余四野之地的人,趁着中碧内乱,想要入主中碧,却被联合打败,最后还被灭了国。中碧人极度排外,他们不允许其余人,来插手中碧的家事。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三十章 左星使道,“你回浮空城,想要获得太子之位,就是为了天眼里的功法。而你最终的目的,就是修行有成,穿越冥渊,去找那个女人。”雳扬涣被张亮道出原委,无法反驳,无从反驳。大司丞愤然道,“陛下,秣陵王实乃天下第一痴情人,可是,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当天毅王朝的皇帝,您难道想要将天毅帝的基业败坏在他的手上么?” 承丰皇帝十分痛心,“涣儿,你说你忘了她,回浮空城,是为了重振天杞后裔的声威,都是骗朕的么?”大司律慨然道,“秣陵王,你竟敢欺君。”雳扬涣跪下道,“父皇,儿臣修行确实是为了下冥渊去找云汐,儿臣这七年来,若不是这点念想,恐怕早就去了。” 泪水自眼眶真情留下,承丰皇帝恨不起来,“你的术法,修行得怎样?”陌星魂道,“恭喜陛下,涣皇子天资聪颖,已经拥有一碧之力。”承丰皇帝面露喜色,众臣尽皆讶然。一碧的力量强大么?一点都不强大,但很多人终身都无法拥有一碧之力。有了一碧之力,才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修行着。“涣儿,给诸位爱卿看看,天杞帝后裔的天赋。” 雳扬涣起身,聚精会神施放土系法术。双手身体,笼罩着一层蒙蒙的黄光。这只不过做一场演示,所以没有用其他术法,而是在自身上施展固化术。承丰皇帝激动地道,“众位爱卿,你们知道了吧,涣儿觉醒了雳扬家的修行血脉。若是他能修行到天杞先祖那般强大,何须怕那妖蛇,而冥渊力量增加也能克制。” 众臣终于知道雳扬涣为何一直受承丰皇帝偏爱,对他一忍再忍,而现在又不遗余力替他谋求太子之位。雳扬家的修行血脉,天杞的强大力量,这些也确实能让雳扬涣拥有比其他皇子更高的起点呵呵,丐帮还想找情缘?。 张亮却愤怒非常“很强大么?”他走过去,一拳击在土黄色的光幕上,五指紧拧。雳扬涣倒飞至台阶上,吐出一口鲜血。凭借土元素的超强掌控力,将护盾的力量作用在雳扬涣身上,便有这样的效果。众臣瞠目结舌,再度惊诧于张亮的胆大妄为,承丰皇帝大吼道,“来人,拿下。” 站在雳扬涣旁边的陌星魂早已动手,袖袍里星光点点。张亮狂退,这个人的实力他此时看不透,估计与白辛之有得一比。退却之时,一个透明的盾牌出现,呈现出玄龟的样子,缩头防守。陌星魂的双手轻而易举穿破了玄龟巨盾,继续朝着张亮抓来。 虚弱的雳扬涣道,“手下留情。”陌星魂紧紧拽住张亮的脖子,眼神中杀气肆意,“你是谁?”张亮还从未这般被人控在手里,生死命悬一线。陌星魂太快,快到他施展玄龟巨盾之后,都没机会调用半心湖的灵气。他平静地盯着陌星魂,“陌大人?你是陌芷心的爷爷?” 陌芷心说过,他的爷爷就是浮空神卫的卫长大人。陌星魂松开手,面上杀机敛去,冷然问道,“你认识芷心?”张亮整了整衣领,“剑圣虚渊和陌芷心将在临天山举行婚礼,你没有去么?”陌星魂道,“你是白老头的人?”白老头便是白辛之,白老头的人,便是临天山剑圣门的人。 承丰皇帝道,“查爱卿,涣儿怎么样?陌爱卿,将他关入暗牢,以后处置。”雳扬涣微弱地道,“父皇,不可。”当年要惩戒林云汐一家,也是雳扬涣劝诫不可,承丰皇帝正在气头上,“陌星魂,莫非朕今天说的话,都算不得数。” 陌星魂道,“陛下,他是临天山的人,关入暗牢,是否太过?”承丰皇帝冷冷道,“就算是剑圣白辛之,也不会在宸极殿公然行凶。让冥风好好吹吹脑袋,押下去。”陌星魂,拍了拍手,两名浮空卫出来,“大人,有何吩咐?” 陌星魂指了指张亮,“将他关入暗牢之中。”“诺。”两名浮空押解张亮前往地牢,双手间有力量从张亮身体渗入,干扰雪山气海的流动。张亮大概懂,这是要让他坐牢,不禁着急,“呼延昭熬不过明天夜晚,你赶紧去找大司命。不就是修行术法么,我一定会给你最好的。” 承丰皇帝道,“既然涣儿觉醒了雳扬家族的修行血脉,理应立为太子,承继大统。”张亮暴露了雳扬涣的目的,让官员们抓住了痛脚,右星使道,“陛下,你确定要将帝位传给他。天杞帝后期,被夜族诅咒缠身,一心想要加高浮空塔,弄得天下哀鸿遍野。而现在,您要传位一个想要下冥渊的皇子,他会不会重蹈天杞帝的覆辙,还是您欲要成全雳扬家上天入地的佳话?” 大司丞道,“陛下,秣陵王至今无子嗣,他如此钟情于那位女子,今生恐怕不会再娶。您难道看着百年之后,诸王混乱,只为浮空城这把椅子么?”大司吏道,“陛下,秣陵王一心想要修行,王朝的事,他一定置之不理,您难道要将皇位交给一个不管天下黎庶的人。” 大司骑道,“陛下,臣不希望司骑部的儿郎们奔波于四海之上,与各种上古异兽战斗。”大司空道,“陛下,与其将希望寄托在秣陵王的修行上,还不如全力建造六芒直道,加固六芒星阵的力量。”大司律道,“陛下,臣下不希望律法崩毁,失信于天下。” “请陛下三思,请陛下三思,请陛下三思。”文武百官朗声颂念这句话,一时之间,宸极殿全是,“三思”的声音在回荡。在这样的环境下,承丰皇帝迟疑了。雳扬涣以前的所作所确实伤透了他的心,他不得不思量,这样的结果会不会发生。雳扬涣的脸色更加苍白,承丰皇帝的迟疑,让他看不到希望。承丰皇帝抚了抚额头,“容朕想想,明日再拟定太子之选。朕困了,退朝吧。”林承探寻地看了看右星使,右星使点头,林承高呼,“退朝,恭送陛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三十一章 各国使者66续续上了浮空城,他们好奇地打量脚下枷铁,然后赞叹地看着宏伟浮空城。.司礼司官员侃侃而谈,介绍浮空城历史,让这些人听得如痴如醉。他们是来参加大朝会,这是一个大阵仗。浮空城居民好奇地打量这些异域来使者,神情间,与使者们好奇一般无二。使者们操着各地口音,与司礼官攀谈着。司礼官展现出极为优秀素养,哪怕拧着眉头,也微笑回应。 小明手心都沁出汗来,“张亮,好多人,那些大人好厉害。”张亮不觉得厉害,“不过照本宣科,有什么厉害,别担心,使者也是人。”是人,就好办了。有时候人虽然很怪,可总归在人认知范畴里。小明还是紧张,“我们要接待使者,什么时候会过来。”张亮看了看栏杆下船只,“估计在那后面,是个小国,或许不值一提,不然也不会让我们来接待。” 有头有脸国家,都让司礼司大人来接待,如这些实在抽不出人手招待小国,便交给张亮他们这种临时工来迎接。张亮摇头张望,看到了一个熟悉身影,那个人惊呼出来,“是你。”张亮淡然一笑,“是你,他们还好么”这个人,乃是洛国泰王章询,依然有着去年锋锐眼神,却更加迫切和摄人。 章询走过来,亲切地道,“很好,沫儿现在是我王妃,而沧海,则是樊城主将,负责防卫荆国,多次打退楚游进攻,已是我洛国中兴之将。”与部下家眷结姻,可以笼络部下,这是上位者故有手段。张亮由衷地为沫儿高兴,“你一定要好好对她,不然,于沧海饶不了你,我也饶不了你。” 章询部属满脸怒色,欲要上前,被他拦住,“怎么会呢,我和沫儿感情深厚,跟他们兄妹是一家人,岂会对她不好。”张亮冷眼看着后面那些蠢蠢欲动随从,道,“这样便好。”司礼司官员有些不悦,“你们是被临时征兆来,可要注意一言一行,不要丢了浮空城颜面。泰王,请这边走。” 司礼司官员领着章询,朝着城内走去。章询部属窃窃私语,“王爷,那些是谁,对你如此不敬。”章询面有郁色,“是一个很奇怪人,跟王妃和沧海将军一起出现在琼竹海,那时被海盗追杀,我救了他们。”这段故事,洛国人都知道。“于沧海和沫儿非同寻常,怕是跟此人脱不了关系。而且这人是妹妹师兄带来中碧,更不容小觑。”随从更是惊呼,“章华郡主,剑圣门” 章询点头,“对,所以这人来头绝对不小,而且,现在出现在浮空城司礼官之中,其背景更是无从揣测,所以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随从道,“王爷,此人可否拉拢成为自己人。这一次,您被卸了兵权,派来中碧皇朝,是中兴帝瓦解您势力手段。”章询微笑,“兵权在我之手,还是在于沧海之手,没有什么区别。”“可是,王爷,中兴帝正在全力拉拢于将军。”章询笑了笑,“没用,我已捏着了他命门,他这一辈子都不会背叛我。” 小明看着章询等人离开,问道,“你认识他们”“南碧洛国几个朋友。”张亮极不喜欢章询作风,在初次见面,都不喜欢。小明赞道,“你还去过南碧,我连浮空城都没有出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亮解释道,“我是尚大人远方侄子,这你知道。家里曾经经商,去过南碧,只是现在家道中落了。”小明不疑有他,兴奋地道,“那你一定要跟我好好讲讲南碧事儿。” “你还年轻,有是机会出去看看,这碧野大很,何愁不能看尽天下风景。”若没有这一次碧野之行,张亮恐怕还在蓬莱岛无忧无虑生活。每一个简简单单改变,都能让人生走入另外岔路口。不经意间,与某些人相逢,与某些人相离,与某个地方说再见,与某段人生作别。少年,总还没到伤春悲秋时候,即便有,也是独上高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各国使者沿着天府城门边通天立柱,由冥风吹拂而上,他们手里拿着号牌,迎接使者能够清清楚楚看到,从而找到对应要接待使者。张亮和小明所持有红贴上,是2o8。浮空城有六座城门,算起来,大概有一千多个国家前来朝拜。也真正符合了万国来朝,四方来归盛况。天毅王朝国力雄厚,在承丰皇帝治理之下,虽无大突破,也仍在稳步增长。 天色逐渐变暗,司礼官纷纷领着各自使者,前往灯火通明浮空城。商家们翘以盼,这些使者,会浮空城商品,带回国土,作为最好礼物,奉献给国君。若平时浮空城,每到夜晚都会沉睡,但接下来三天,这座城会忘记休息。灯火,夜市,美食街,皇家园林,都会统统彻夜开放。这三天盛况,会过天毅六星城。而平时,浮空城绝对没有六芒星城热闹。 当第二百零八号牌出现时候,小明仍旧抑制不住自己紧张。持有号牌,是身材魁梧中年人。一行三人抬头仰望浮空塔,脸上满是惊艳之色。“听闻浮空城高达六千丈,浮空塔高达三千九百九十九丈,传言果然不虚。”女子笑道,“张将军,这浮空城也确实是天下第一城。司空部匠心独运,借助冥渊力量,修筑了这座浮在高空城池。” 张亮示意小明过去问问,小明咽了咽口水,整理了衣裳,走过去问道,“您好,请问是大诩国使者么”中年人明显一愣,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被浮空城惊到了。美丽女子道,“对,我是大诩国公主冷寒霜,这是护国大将军张盛况,这是相国公子尚路虎,您是迎接我们官员么”小明松口气,看来没有找错人,“是,我们就是迎接阁下,”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二章 浮空城过了一个不眠的夜,昊日依旧,朝会依旧。今日朝会,各部臣子都到齐,他们脸上都露出背水一战的决心。而今天,承丰皇帝将三位皇子都召集到了朝堂。太子之议今日就会落定,其余两位皇子,同时会被分封诸王,离开浮空城。太子一旦立定,所有成年皇子都要离开浮空城。 承丰皇帝沉默不言,与其自己开口,让众臣反对,还不如让众臣先出招。大司丞道,“陛下,昨日选举之事,做不得数。”承丰皇帝完全不吃这一套了,刚开始顺着心意说,其后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今日三位皇子都在这里,不若众臣重新投一次,来确定太子之位,您还是投三皇子么。” 果然不出意外,投票,投票,就是变着法儿,来扭曲他的决定。司礼官林承不经他同意,便擅自宣布,“投票开始,支持哪位皇子,就站在哪位皇子的身后。”大司丞率先行动,走到雳扬涣身后“我与陛下一样,还是支持三皇子。” 今日的选举,似乎跟昨日没有什么区别。雳扬涣身后就只有大司丞一个人。而另外两边,却发生变化。支持雳扬清的人,比支持雳扬洵的人要多。席先生果然说的没错,雳扬清的行动,不仅不能获得好感,反而会适得其反。永远不要小瞧浮空城这些官员,他们可不是傻子。 林承宣布,“大皇子票数最多,当立为太子,请陛下宣布。”立太子的事儿,必须要皇帝点头,并且亲手将冠冕戴上,才能获得认同。承丰皇帝仍是沉默不言,大皇子面露欣喜,二皇子面色阴鸷,三皇子无悲无喜。 陌星魂打破沉默,走到雳扬涣身后,“陛下,我浮空神卫全体支持三皇子。”大司骑痛心道,“陌大人,您这是?”陌星魂道,“臣权,我不能告诉你原因,但支持三皇子,势在必行。你若还认可我,就带着司骑部的儿郎们站过来。” 这是公然拉票,大司丞怒骂,“陌星魂,让你当浮空神卫的司长,不是让你做皇帝的忠心走狗,你要将天毅王朝拖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大司丞的痛骂,让所有人变了颜色,这实在是撕破脸皮。陌星魂道,“大司丞,立一个不理会天毅王朝政务的君王,你六部就不能够正常运行了么?” 天毅王朝皇帝的作用不大,没有皇帝,六部运行的更好。但这是一张脸皮,没有皇帝同意,臣子们便是越权,极有可能被史笔描黑。其实没有皇帝参加,六部官员会更加舒心,效率也更加高效,但没有哪一个人敢打破这一种模式,承担后人的拷问。 大司丞道,“他想要下冥渊,到时候若倾全国之力,天毅王朝岂不有覆灭的危险。”陌星魂眼中厉芒闪过,“他若学天杞帝,我浮空神卫就会将他废掉。”宸极殿的人掉了一地下巴,陌星魂莫非失心疯了,竟然当着皇帝和满朝文武,妄谈废立之事。 众人被他气势所夺,一时反应不过来,陌星魂继续道,“但若他能凭借自己的力量下冥渊,我们也不能阻止,也阻止不了。你们操心有些过头了,要修行到穿越冥渊的地步,堪比行路先生。若他能成为行路先生一般的人物,这些危机还存在么。又或者,他不愿守护天毅王朝?” 雳扬涣沉声道,“我也是天毅王朝的人,若王朝有事,当然不会惜命。”陌星魂笑道,“这就不好了,你六部正常运作,他努力修行,让雳扬皇室的修行天赋发挥到极致。”右星使道,“你想的太轻松了,若某一天,他若无人可制,就是下一个天杞帝。” 陌星魂道,“若是大司命反对,陛下能将他立为太子么。等你成为大司命,或许就知道了,现在,请陛下决断。”大司命若发话,雳扬涣不能被立为太子,承丰皇帝肯定不会多提。但大司命只是吩咐他们议定太子,并没有反驳,承丰皇帝要立雳扬涣为太子,才有了争执。 承丰皇帝盯着雳扬涣,“涣儿,朕有话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朕。”雳扬涣躬身道,“父皇,儿臣不敢有丝毫隐瞒。”“第一,你若为帝,不可插手六部的事物,更不可滥用权力,来达到你下冥渊的目的,你能否办到。”“儿臣能办到。” “第二,你必须要娶亲,这一次,由我来安排,你不得反对,两年之内,你必须要有子嗣,能否办到。”雳扬涣脸上犹豫不定,十分挣扎。这是要背叛林云汐,背叛自己的心,虽然林云汐毫不在意,也劝他放手。百官们都盯着雳扬涣,这一问,是最大的杀招,真希望雳扬涣能够拒绝。 雳扬涣咬牙同意,“父皇,儿臣同意。”雳扬洵大声道,“父皇,他是骗你的,你一定不要答应,他还爱着林云汐,他根本放不下。”承丰皇帝不悦道,“你闭嘴,你以为你做的这些事情,朕都不知道。”雳扬洵眼神闪烁,不再多言。 “涣儿,朕不阻止你去找林云汐,朕也看不到。但你必须要答应朕,一定要让王朝强大,平稳过渡。”雳扬涣俯首道,“儿臣谨遵父命。”承丰皇帝叹了口气,“你立誓吧,不然满朝文武都不会相信。”雳扬涣举止发誓,“我,雳扬涣立誓,若有违今日之言,死无葬身之地,永生不得超生。” 承丰皇帝道,“好,林承,宣旨,立雳扬涣为承丰朝太子。”大司丞道,“陛下,你若非立他为太子,老臣恳请归老。”大司吏同样出言,“老臣也恳请归老。”承丰皇帝气道,“好,好,好,还有谁?”司礼司司长大人出列,“还有老臣。” 承丰皇帝道,“好,很好,准,朕都准了。林承,你不宣旨是吧,好,你也不用站在这里了。朕自己来,立皇子涣,为承丰朝太子。明日,各部给个章程,议出大司丞、大司吏、司礼司司长,还有御前司礼官。司王司议定皇子清和洵的封地,卢司长,能否办好,用不用重新拟定司长?” 卢司长战战兢兢出列,“回陛下,臣能办好。”承丰帝王威严扫视四周,“那就好,退朝。”谁也没有想到,一向仁慈的承丰帝,做出如此决定,没有一丝挽回的余地,哪怕两位部长大人逼宫。 第三百三十三章 昏暗的暗牢里,冥风将人紧紧贴在铁板之上。书河()冥渊里充斥着若有若无的声音,“我死的好惨啊!”,“为什么要背叛我。”“这个世界太残忍,不如归去。”“瞧,那里有个人。”“嘿嘿他也快死了。” 张亮的努力根本没有用,铁板被盖的严严实实,根本撞击不开。而浮空神卫入侵的内劲阻碍雪山气海的畅通,灵气无法调动。 “张亮,张亮。”那熟悉的呼唤声再次响起,断断续续,由远及近,不断呢喃,“张亮,张亮,张亮。” 张亮努力睁开眼睛,穿透黑暗,冥渊之下有微弱的白光闪动。那是人死之后的灵魂,并不会被冥风阻挡,会一直沿着冥渊通道,往生到传说中的冥界中。 有一团特别明亮的光亮朝着浮空城飘来,随着光团的上升,声音也变得清晰,“张亮,张亮,张亮。” 待到白光近了,张亮长大的眼睛,不可置信,“青烨,你怎么在这里?”白光是青烨的模样,青烨同样疑惑,“张亮,你又怎么来这里了,你的力量为何如此弱小。” 张亮满是疑惑,“你不在木之极,怎么变成了这个模样。”青烨道,“你还记得么,我修炼回溯之术,回到七年前,在云汐跳塔后不久,带走了她的灵魂。”他张开白色手掌,手掌中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女子的灵魂,在他手中蜷缩着。 “这就是林云汐,为何没有意识?”青烨叹道,“我们在这里逗留太久,她的灵魂渐渐暗淡了。”灵魂若不能找到寄居之所,会越来越弱,直至消亡。 “你们为什么不往生冥界,这样迟早会消亡的。”青烨叹息,“我本想带着云汐投入冥渊,可是冥渊之下,有一头戊土麒麟,它在冥渊之下专门抓捕灵魂,我差就没有逃出来。”张亮纳闷,“戊土麒麟乃是土系圣兽,为何要抓捕灵魂?” 青烨摇头,他也不知道原因,“前不久,戊土麒麟悄悄离开了冥渊,我再次潜入下去。可恨它离开之后,在冥渊下布置了一道戊土捕灵阵,只有极其弱小的灵魂才能穿过,其余都被网住。我感觉到你的气息,便一直在呼唤你,可是你的力量为何变得这般弱?” 青烨希望张亮能下冥渊,破掉这一道戊土捕灵阵,可是现在,张亮的状态,根本没有这个力量。张亮叹了口气,“我从蓬莱岛乘青鸟,可是没走多远,天地巨变,青鸟被吼晕,坠入沧澜海中。等我醒过来后,就发现灵慧受损,雪山气海完全封堵。而现在,经过毒药的刺激,通了一半。” “对不起。”青烨很是不安,“早知道,我该等你离开再行动。”张亮不解,“那场变故与你有什么关系。”青烨道,“你走之前,采摘的灵药,被我全部服下。我将躯体放逐虚空乱流,而灵魂趁乱逃离,施展回溯之术,劫走云汐的灵魂。有违天道,所以天道搜寻我的灵魂,想要灭了我,你和青鸟受了无妄之灾。” 沧澜海那一场大风暴,原来是这个原因,张亮也不怪青烨,“先前,你一直在呼唤我。”“是的,你在天府城的时候,我都感应到了你,我能想到的,只有你可以帮我。”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可是谁能想到,天道还是要绝我的路。”张亮道,“浮空城里的修行者,能不能破除戊土捕灵阵。 “不能,冥渊的冥风里,夹杂着幽冥剧毒,凡人的体质,根本无法抗衡。”从冥渊吹出的风,带有强烈的剧毒,冥渊最深处的剧毒,即便仙人,也难以阻挡。张亮听闻剧毒,就仿佛看到了蜜糖,“剧毒?我正是需要剧毒来打通雪山气海,若是我打通了雪山气海,一定可以潜下去,破坏戊土补灵阵。” 青烨摇头,“不行,你现在根本无法抗衡幽冥剧毒,土麒麟的老巢在冥渊七千丈之下,你根本就无法潜下去。”顺着冥风上到浮空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可要逆风而行,潜到深渊,遭受的阻力越大。“你若是实力不损,或许能够潜下去。” 张亮道,“只要有剧毒存在,就能够刺激雪山气海。只要打通三十六孔,我便能完全潜下去,青烨,我一定行的,我必须要试试,不光是为了你,还有我在碧野的朋友。”昏暗的暗牢下方,有微光浮动,当微光消失的时候,呼延昭就会醒来,而诅咒将会快速吞噬他。萧若离同样让人担心,那剧烈的痛,会让一个的身体遭受重创。“青烨,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青烨从冥渊下飘上来,也没怎么看到日头,“估计正午时分。” 张亮深吸一口气,“看来我必须抓紧时间了。”闭上眼睛,脑海中灵慧快速闪动。意识如同触电般传递到四肢百骸,半心湖的灵气散逸出,将暗劲祛除。冥风开始渗过肌肤进入雪山气海,那隐藏在风里的黑点,便是稀疏的幽冥剧毒。 暗牢的厉害,便是在此。经过冥风吹拂,会沾染上幽冥剧毒。剧毒潜伏在身体内,会慢慢腐蚀人的身体。被关入暗牢的人,即便释放,也活不过几天。张亮在宸极殿的所作所为,得罪了文武百官,最后也得罪了承丰皇帝。即便攀了陌星魂的交情,还是被关入这暗牢里来。 他或许没有想这么多,在浮空城的官员看来,张亮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虽然小角色也有逆袭的时候,但最后还是会被淹没在尘埃中。张亮不懂碧野的人心险恶,若没有陌星魂的授意,浮空城卫怎么会对他施以暗劲!若不是仙人体质,谁都难以摆脱,加上投入暗牢,更是软刀子杀人于无形。 他倒是不以为意,若不进去暗牢,怎么可能碰到青烨。碰到幽冥剧毒,恰好用以冲击雪山气海,他实在有些厌恶现在的状态。当人需要力量时,会十分憎恶自己的无力,且比任何时候都渴望拥有力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三十四章 雪山气海剧烈翻滚着,冥风快速穿过雪山气孔,其中蕴含的冥灵之力,被转为能量,充斥在张亮的身体中。他将这股力量往下施放,他的身体已经离开铁板半寸。这给了他极大的信心,是的,没错,借助冥风的力量,能够完全打通雪山气海。只要恢复蓬莱仙人的力量,戊土捕灵阵会被他破坏,呼延昭和萧若离的危局,也会轻易解开。 青烨皱着眉头,“张亮放弃吧,下面的幽冥剧毒,会严重损害你的身体。”张亮咬着牙,“青烨,我不会放弃。”他必须源源不断从冥风中提取力量,来保持,好不容易潜下来的身体。一有懈怠,就会被冥风吹到浮空城的地基上。这完全是在考验张亮的意志力,忍耐力,以及雪山气海交换能量的能力。 在上面的浮空城,雳扬涣散朝之后,拼命往浮空塔上狂奔。大司命,居住在浮空塔的顶部,已经很多年不曾离开这座高塔了。浮空塔高达三千九百九十九丈,想要爬上这座高塔,耗费时间,也耗费精力。浮空塔的塔顶,大都住着司命部的修行者。只有修行者,只用服食少量的食物,就能生存。更有到了辟谷之境的修行者,可以不饮不食。 雳扬涣不是不关心呼延昭,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若然放弃,自己将无一丝机会。张亮的确很神秘,但他不能肯定张亮承诺他的功法,能不能修行到潜入冥渊的程度。但他能肯定,天眼里的法诀,绝对是碧野高端的修行术法。当年的天杞帝,可是穹顶之下第一人,连龙腾海的蜃龙都不是他的对手。 呼延昭与他一同长大,可谓情同手足,且对他十分忠心。九大护卫的死,或许引不起他丝毫的波澜,但呼延昭已是他生命中第二个重要的人。林云汐是他的挚爱,呼延昭比不上。但呼延昭能凌驾承丰皇帝,也说明他对于雳扬涣的重要性。雳扬涣下意识里,一直以为承丰皇帝之所以如此帮他,在乎的是皇族修行血脉。若他没有这份修行的天赋,那他什么也不是。 浮空塔上的风,和微冷的空气,降不下他的燥热,爬到一半的时候,他感觉双腿都不属于自己了。雳扬涣顾不上明日的加冠仪式,既然已经恶了文武百官,就不怕再恶一次。承丰皇帝既然决心立他为太子,就绝不会轻易更改。 “听到么,有人下冥渊去了。”雳扬涣几乎以为耳朵听错了,有人下冥渊,他梦寐以求的,就是进入冥渊,现在居然有人能够办到。浮空塔顶的修行者们,脚步生风,飞快朝着浮空塔掠下。有人下冥渊,这个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事情,从来没有人敢在冥风里磨练自身。 雳扬涣看着擦身而过的人群,一阵错愕,“有人下冥渊么?”来人兴奋地道,“是啊,有人下冥渊了,大司命都没干过的事情,我要看看究竟是谁?”雳扬涣拉住他,“大司命呢,他在塔顶么。”来人不耐烦道,“你找大司命,来晚了,大司命三天前就走了。”“去了哪里?”“我怎么知道?”看着这人匆匆离开,呼延昭心里一阵失落。 大司命不在浮空塔,呼延昭该怎么办。雳扬涣朝着塔下走,可是双腿打颤,竟比上来时困难百倍。上山容易,下山难;骑虎容易,下虎难。“你要找大司命?你是雳扬涣?”雳扬涣盯着他,这人一身白色长袍,头发飘散,面目干净白皙,颇有仙风道骨的韵味,“您是。” 他爽朗一笑,“我是大司命的朋友,三天前,大司命去了云麓书院,不日就会返回,你有什么事儿?”这人既然是大司命的朋友,一定有过人的本事,“我有个朋友中了诅咒,想请大司命帮忙祛除。”道人皱了皱眉头,“诅咒?碧野可是好久没见过诅咒了,可是夜族专有的诅咒?” 雳扬涣生出希望,“是的,您能治。”道人道,“无闻小子前几日也问过这个问题,想来就是治疗你这个朋友。他用假死术,本来可以骗过诅咒。可是最近,夜族余孽寻找到了玄夜的遗物,夜族之术一时贯通。此人逃亡北碧,妄图潜入北方星辰海,托庇冰族,浮空城卫正在追杀。若能杀了此人,诅咒之术自然解除。” 雳扬涣哪能将希望寄托在未知之上,“可是,他已经熬不过今夜了,您能治疗诅咒么?”道人叹息,“我治不了。”“那大司命能治么?”道人道,“大司命能治,但却一定不可治,我这一次来浮空城,是来送他的。”雳扬涣清楚,若救呼延昭,大司命会付出极大的代价。况且,大司命大限已至,更不可轻动。 道人劝道,“回去吧,好好修行,莫要辜负大司命和陌星魂的厚望。”雳扬涣拦住道人,“您能带我下塔么?”道人点头,这不过是小事一桩,他只手提起雳扬涣,身形变幻。雳扬涣只觉眼前一花,不多时,便已经出现在浮空城的边缘。 浮空城的边缘聚集了很多人,堪比双月行天时的参观者,有胆大的,慢慢沿着鼎天柱缭绕的扶梯,慢慢往下走。上浮空城容易,冥风一送,便快速到达。若要下浮空城,就得走这陡峭的扶梯。修行者就容易多了,从浮空城跃下,几个纵掠之间,就到了半腰间。借着天光,看到微暗的冥风之中,确实有一个人,如同游鱼一样,往冥风之下游动。 地牢之中,陌星魂急急忙忙冲进去,身后跟随的是押解张亮的两个浮空卫。陌星魂沉声道,“我不是示意你们,要禁锢他的力量,为何还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两名下属道,“大人,我二人确实以内劲侵入他的身体,他根本没有可能挣脱。”陌星魂疑惑道,“若不是他,那在冥风之中的那个人又会是谁,且看一看就知道了。”陌星魂走进地牢深处,亲手打开了铁板,一阵冥风倒灌进来,三个人,连同跟随的狱卒,都变了颜色。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三十五章 若是平时,铁板打开,暗牢的人都会被重重吹上来。但现在,除了灌入的冥风,人的影子都没有。狱卒惊诧道,“人怎么不见了。”陌星魂暗道果然,右手星力闪耀,穿插进入冥风中,驱散了黑暗。他向下探出头颅,看见下方微亮的冥风里有一个人影,正向下方潜去,已经快接近冥渊入口了。 浮空神卫道,“大人,他究竟是何人?”陌星魂沉声道,“是个很可怕的人,记得七年前出现在浮空城的那个少年么,我感觉他们是同一类人。”浮空神卫恍然,“大人是想趁他力量弱小的时候制住他?”陌星魂点头,“没错,但他还是逃了。” 浮空神卫沉声道,“大人,他逃不了,幽冥剧毒,肯定会将他腐蚀。”陌星魂反问,“你若不能应付幽冥剧毒,会不会往冥渊潜入?”这自然是不会的,浮空城卫道,“大人,他或许不是想潜入冥渊,而是潜入圣心湖上,伺机逃走。”另一名神卫脸色沉着,“大人,我们可以动用神臂弓,即便他躲在冥风里,也逃不掉。” 陌星魂犹豫不决,“不可,他或许真的是临天山的人,你们去圣心湖上,若他想要潜逃,就将其抓回来。若是他要下冥渊,由得他去。”浮空神卫应声道,“诺。”出得浮空城,两位浮空神卫越过人群,朝着鼎天柱而下。 张亮根本不知道,浮空城有人在算计他。他的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空灵的状态,只有一个念想,那便是下潜。幽冥剧毒的毒素,不断累积,冥风中的力量快速冲入雪山气海,冲击这一层层的雪上气孔。淤塞的气孔,被猛烈的狂风吹过,变得通畅无比。它们就像一只斗志高昂的军队,不断打破城关。每打通一个气孔,力量就会增强,张亮的身体又往下挪了一些。 青烨有些担忧地看着张亮,灵慧受损,他看待这个世界的思维,有些浑浊。现在的张亮,只是一股脑凭借这一股执念,来完成身体的运行。这样的状态,很好,好到你不需要多管,就能按照既定的路线运行。这样的状态也不好,不好的是,它不会管你身体受不受得了,阀门打开,水流就会宣泄而下。 鼎天柱上的人们,聚精会神看着张亮一点点的下潜,震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从来没有想过,有人可以在冥风中前行,不是传说,只有灵魂才能穿越冥渊,达到传说中的冥界,往生一世的么?现在这个人,又是怎么回事?他们看不见青烨,只有通灵者,才能望见冥灵,往返于冥界通道。 日头开始一点点西斜,张亮已经完全进入冥渊。冥渊之下更黑暗,周围可以听见哗啦啦的水声。圣心湖下,冥风的力量,将水流排除在外。有人担忧,若没有冥风存在,圣心湖的水一定会倒流至冥渊,造成严重的灾难。这个担忧似乎多余了,因为冥渊力量逐渐增加着,需要担忧的是,冥风的力量似乎会把浮空城给掀翻。 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雪山气孔一个接着一个通畅,力量越来越强大。张亮潜入圣心湖湖下,可以看见地壳。再往下,没有湖水映照的蓝色,更加昏暗。张亮继续往下潜,由于幽冥剧毒的作用,他的整个人都呈现出灰色。身体不断与剧毒对抗着,要化解如此浓郁的毒素,只能缓缓而行。但庆幸的是,经过剧毒刺激,雪山气海狂烈的风暴,从来没有停息过。 “青烨,大概还有多远?”虽然戊土麒麟已经离开,但张亮还是要提防。在雪山气海没有完全贯通的时候,必须小心行事。青烨道,“在下方有一个石台,戊土麒麟就是呆在石台之上,而捕灵阵就在石台边缘。下方的力量更加强大了,不过,有一根铁索,借助这根铁索,可以到达石台上。” 张亮感觉到冥风力量的强大,更加难以下潜。但想到有一个铁索,他咬牙再度发力。正如在枯井里,只有一根垂下的绳子可以逃生,那么你一定会比平时跳的更高。在拥有希望的时候,一个人的潜力被发挥到最大。 铁索入手,十分冰凉。这条铁索,原本捆缚着九头蛇。被天杞帝破坏之后,不知怎么,被绑缚在冥渊之下。东木、西金、北水、南火,中土,五行的极致力量如此分布。这冥渊之下,是土之极地,所以戊土麒麟会选择在这里修行。 张亮拽住锁链,双手被磨出鲜血,一点一点的朝着石台下潜入。石台上有明晃晃的石头,戊土麒麟在这里布置了一个土系法阵,有效的避过冥风的吹拂。张亮咬牙朝着目标前行,雪山气海中,气孔破裂的声音越来越大。 三十三、三十四、三十五、三十六,仿佛镜子破碎的声音,雪山气孔完全通畅,冥风夹杂着灵气,奔涌着进入气海中。干涸的雪山气海,渐渐升起了薄薄的灵雾。更多的冥风卷入张亮的身体,在他所站立的地方,冥风出现断层。 鼎天柱上的人们惊呼,“快看,冥风减弱了。”浮空下,冥风的中央,出现了透明的空洞。这空洞越来越大,浮空城卫的脸色巨变。“我就说该用神臂弓将他射杀,冥渊力量减弱,浮空城有可能坍塌。”另一个浮空神卫道,“你继续看着,我去通知大人。” 浮空城借助冥风的力量,建在六千丈的高空,对于冥风有太大的依赖。冥风减弱的时候,有可能坍塌;冥风增强的时候,有可能被掀翻。整个浮空城都明显感觉一震,然后肉眼可见浮空圣塔所在的中心,慢慢的向下塌陷。最有感觉的,当属地牢之中的守卫,他们明显感觉浮空城在下垂。“糟了,要塌了,快跑。”他们匆匆忙忙跑到地面上,看到的是同样慌乱的人群。此时的他们,比双月行天,冥渊暴动的时候,还有焦心。因为浮空城从来没有这般慢慢凹陷过,未知的情况,才是最可怕的。 第三百三十六章 急促而又刺耳的钟声在浮空城内响彻,刚刚不欢而散的众臣们慌乱地跑到宸极殿上,顾不得什么礼仪和礼数。大司丞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右星使面色凝重,“冥渊中间的冥风消失了,浮空城的中央正在塌陷。” 是的,他们都感觉到浮空塔在倾斜,通过荣耀大道的坡度,就能够看出来。归功于司空部的设计,浮空城的地面皆是由柔软的曲柔钢连接而成。这样的地基,在突然的凸起和下陷,有着很强的韧劲。所以即便冥渊力量变化,也有应对的时间。 大司骑道,“右星使大人,如今,看来得赶紧启动六芒星阵。”右星使皱眉道,“六星城完全没有准备,无法开启六芒星阵。司命部的人已经就绪,正在开启浮空城的阵法,但愿冥渊的变故不要持续太长时间。” 承丰皇帝问道,“大司命呢?”众臣希冀地看着右星使,在天毅王朝,大司命是定海神针。右星使道,“大司命于三天前,前往云麓书院,至今未归。”大司命去云麓书院的目的,大家都知道。此举是为了寻求帮助,应付十年后的妖蛇。但谁能想到,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陌爱卿,冥渊力量为何会减弱?”陌星魂板着脸道,“陛下,此事跟张亮有关。”众臣诧异,张亮,那个胆大包天的小人物。承丰皇帝怒道,“不是将他关入暗牢了么,还能兴风作浪。”陌星魂苦着脸道,“正是因为陛下将他关入暗牢,他才能潜入冥渊。” 暗牢,就在冥风之中。“右星使,看看他是什么来头。”司命部可以通过观星占卜,推测出别人的来历。右星使取出爻卦,在大殿之上占卜。甩出无数次,额头隐约见汗,都没有什么结果。“陛下,推测不出。” 大殿众人脸色再变,推测不出来历,必然十分强大。承丰皇帝道,“赶紧通知六星城,准备六芒星阵,右星使,你赶紧去开启天眼,阻止浮空城坍塌。”右星使道,“陛下,您忘了,没有传承,根本开启不了天眼。”承丰皇帝道,“朕急糊涂了。” 陌星魂道,“陛下,太子或可一试。”承丰皇帝道,“对,涣儿呢。”“儿臣在。”沥扬涣在浮空城微动的时候,就返回了浮空城。“右星使,你带涣儿去开启天眼。”右星使应诺,文武百官不再反对,眼下的危机,一切力量都得用上。 浮空城的底部,浮出一层层浅浅的光芒。没有六星辰的相助,浮空城的阵法微弱,稍稍托起了浮空城。人们争先恐后离开浮空城,挤在鼎天柱的扶梯上。浮空城若是被掀翻,鼎天柱上会受到攻击。但若只是坍塌,鼎天柱应该无恙。 冥渊之下的张亮,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给浮空城带来了巨大的变故。此时的他,松开了铁链,定在冥渊里,冥风再也不能吹动他分毫。他的周身有光晕,肤色渐渐变得正常,当仙人的力量完全复原,幽冥剧毒只得龟缩一处。 张亮的眸子,已完完全全变了,变得极为深邃。灵慧修复之后,碧野走过的经历,在脑海中重新梳理一遍。很多浑噩的,不懂的,尽接通畅。张亮笑着道,“青烨,我回来了。”青烨由衷替张亮高兴,“这下子,你可算能在碧野肆意行走了。” “走,我先破了这捕灵阵。”张亮轻而易举来到石台之下,散发黄色光辉的捕灵阵笼罩了整个冥渊。光芒弱小的灵魂穿过小孔,继续往冥界下方穿行。光芒大一点的,就被网困住,无法潜下去。捕灵阵就是一个筛子,将小的过滤掉,留下大的灵魂。张亮实在想不通,这戊土麒麟,为何会捕捉这些灵魂。 张亮轻轻挥动右手,捕灵阵登时断裂。大的灵魂嘻嘻笑着,“谢谢,谢谢你。”然后争先恐后地没入冥渊之中。青烨道,“谢谢你,张亮,我要走了,再见。”张亮道,“你等一等。” 青烨没有等,逃也似的往冥渊之下飞奔。张亮脸色不愉,探出右手,巨大的吸力拖拽着青烨的灵慧。青烨脸上满是惊慌之色,“张亮,你疯了,你要干什么?”张亮冷冷地道,“你知道我要干什么,所以你才会逃。”张亮右手抓住青烨的灵魂,“我还有事情要办,稍后再处理你的事情。” 张亮拽着青烨的灵魂,朝着浮空城而去。在他离开之后,在北冰原的某块冰川之上,一头首似龙,形如马,状比鹿,尾若牛尾,背上有五彩毛纹,腹部有黄毛的异兽,发出一声好似奔雷的怒吼。周围的生灵,无不战战兢兢。 在浮空圣塔的塔顶,沥扬涣成功激发了天眼。天眼睁开之后第一眼,便投入冥渊之下。天眼传回的图像,正是张亮破除捕灵阵的瞬间。雳扬涣不可置信,“张亮?”样貌确实是张亮,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张亮似乎察觉道天眼的窥探,凝眸一眼,如万千星辰倒影,天眼立时失去光芒。右星使和陌星魂脸色惨白,当年的天眼窥探蜃龙之后,蜃龙能以幻术遮蔽。可是冥渊之下的这个人,居然让天眼一眼幻灭。 陌星魂大吼,“浮空神卫防卫,目标宸极殿。”右星使也接着发布命令,“所有司命部官员,立马集结浮空塔,布周天星辰大阵。”二人发布命令之后,可见浮空城四面八方都钻出人来,他们迅捷无比地冲向宸极殿。 司命部的人,从浮空城下返回浮空塔。冥渊的力量已经恢复,不再需要六芒星阵保护。而冥渊之下,快速朝着浮空城而来的人,是浮空城在天毅王朝遇到的最大敌人。司命部的人,陆陆续续走出房间,站在阁楼外,每一层都有人。 天色暗淡,天空之上的星辰发出亮光。每一位司命部修行官员,对应沟通一颗星辰,垂下星辰光芒,渐渐汇聚在一起。右星使稍微松了一口气,这个时间,对司命部大大有利。 第三百三十七章 浮空城的修行者,分为两部。一部为浮空神卫,由陌星魂统领,直接听命于天毅王朝的皇帝;一部为司命部的星术师,夜观星象,推测碧野的走向,时刻关注星辰轨迹的变化。现在,这两部修行者,已经完完全全将宸极殿的广场包围起来。 正因为这般庞大的阵容,其余修行者才不敢来浮空城放肆。浮空神卫司职战斗,星术师司职牵制。当他们组合在一起的时候,会爆发出双倍的战斗力。全部修行者出列,在广场上构造了一条牢不可摧的防线。 张亮禁锢青烨的灵魂,不理会青烨的嚎叫,“你放我离开,云汐的灵魂快撑不住了,你再不放我们走,她会消亡。”青烨接着怒吼道,“张亮,我求求你,放手吧,你要眼睁睁看着她消散在我的面前。”“张亮,我最好的朋友,求求你,放手。” 张亮脸色沉静如水,既不回答青烨,也不放他走。不多时,张亮就冲开铁板,走进浮空城地牢之中。狱卒在浮空城晃动的时候,就跑的干净。张亮朝着地牢出口走去,他要尽快去司医司,替呼延昭解除诅咒。 等张亮在地牢入口探出身体,广场四周响起激烈的呼啸声。闪耀着金色光芒的箭矢,划破黑夜,连接成一张大网,朝着地牢入口飞奔而来。张亮的眉头微皱,不知道这些人为何要对他发起攻击。但他现在完全不怕,周身浮出玄龟巨盾,晶莹透明。 这个陌星魂能够轻易打破的玄龟护盾,在张亮复原之后,展现出了它应有的风采。箭矢如同插在稻草堆中,张亮看起来就像一个刺猬。微微一震动,箭矢便有气无力掉在地上。周遭的神卫们似乎并不死心,又是一波箭雨袭来。 玄龟护盾向外扩张,越来越大。他们惊诧于张亮的胆大,此时还敢将护盾变大,承受更多的打击。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护盾牢牢挡住了金色箭矢,并没有被利箭穿透。玄龟护盾,轻轻抖动,箭矢再度掉落。浮空神卫的远程武器,对张亮完全无效。 浮空塔顶勾连的星光,垂落下来,照耀在张亮的身体上。张亮抬头,看见浮空城的每一层楼都有光亮。嘴角微微牵动,这就是周天星辰大阵么,真是不伦不类。所谓的周天星辰大阵,在张亮的身体上化为锁链,妄图将星力倾入张亮身体,索缚他的力量源泉。 雪山气海吞吐,这些星力如流水般穿过雪山气海,奔腾着,液化成纯净的灵气,储存在半心湖中。浮空塔上的星术师感觉到星力流失,脸上尽皆惶急之色。塔顶上,陌星魂吼道,“停,你们这是在帮他,浮空神卫,组阵近身攻击。” 吞噬星力之后,张亮的气息更加强大。广场外窜出数十人手执兵刃,腾跃之前,有灵力相随,刀身之上有刀光流动。他们每三人一个团队,依靠着,如同最严密的机器靠了上来。张亮的灵力爆发,空气中木元素疯狂涌动,从地上快速长出藤蔓,紧紧将浮空神卫们缠住。 浮空神卫们用利刃去割这些藤蔓,可是难动分毫。陌星魂脸色大变,这可怕的一幕,七年前那个少年就施展过,所有的人被捆缚住,难以挣脱。等到藤蔓的力量消耗掉,才恢复自由。而这一幕,在张亮的身上重现,木行的缠绕术,只为困敌,不在杀敌。 张亮望向浮空塔顶,塔顶上雳扬涣、右星使和陌星魂神色凝重。看到雳扬涣和陌星魂,他便有抑制不住的怒气。三人被张亮这一看,顿时遍体生寒,定睛一看,广场之下已没了张亮的影子。右星使大声道,“快使用“落星雨”,他往浮空塔顶来了。” 半空中下了一场雨,由流星的光芒汇聚而成的。但它不是流星雨,“落星雨”乃是利用召唤的星力,化成秘密麻麻的雨幕,能困敌,也能杀敌。张亮在浮空塔的半山腰冷哼,“下雨么,我也会。” 天空中下起倾盆大雨,这雨带着极为强烈的穿透力。穿过塔上的檐角,裸露的看台。星术师们吃了一两滴雨,痛呼着躲进浮空塔里。张亮下一刻,便出现在浮空塔顶。一个巨大混合着炙热的火苗,又星光蒙蒙的光球,撞在张亮的身上,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 浮空城陷入短暂的寂静后,立马爆发出热闹的欢呼声。陌星魂这一击,击中了莫明出现的张亮。张亮仰面倒了下去,自浮空圣塔的塔顶坠落而下。人们期待着,.砸在地上的声音。只要一如多年前的林云汐,摔得面目全非,那么浮空城的这次危机自然解除了。 但遗憾的是,他们迟迟听不见声音,抬头眺望,天空中哪里还有张亮的影子。张亮出现在浮空塔顶,左手掐着陌星魂的脖子,冷冷地道,“陌大人,这样的感觉如何。”在宸极殿,陌星魂便是这样对待张亮的。他继续愤怒地问道,“陌芷心的好爷爷,你为何要对他的朋友,下这样的狠手。” 陌星魂道,“技不如人,要杀要剐,随你。”雳扬涣焦急道,”张亮,你不要乱来。”张亮冷冷看着有些蠢蠢欲动的右星使,“我劝你不要妄动,你连我的命星都推测不到,还妄图篡改星命轨迹来对付我?” 右星使面色惨白,现在他又推测一下,但是仍然无迹可寻。眼前的这个人仿佛不在星命之中,一直找不到。三仙族人早就跳出了星命束缚,达至永生,当然推测不出。张亮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怕我,跟七年的青烨一样,让浮空城毫无颜面。在我施展出缠缚术的时候,你们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们。” 张亮轻蔑地看着暗淡的天眼,极为不屑的道,“这里面的术法很强大么,你们倾巢而出,就很厉害么?”张亮在陌星魂推倒在地,十分鄙夷,“苦心积虑布置的这一切,实则不堪一击,你们还真是自大,以为这星炎爆,就能杀死我。” 第三百三十八章 张亮看着雳扬涣,“我说过,会给你最好的修行功法,但是你非要这天眼里的术法,也不愿去救呼延昭。”雳扬涣道,“你到底是谁?我怎么没有去救他,我找过大司命,可是大司命不在浮空城。”张亮点头,“那个人确实已不在这里,气息微弱,大限将至。我若要毁了浮空城,你们能拦住么?” 三人面色惨白,他们确实拦不住,跟七年前的青烨一样,张亮无意摧毁浮空城,到现在,一人未杀。张亮提起雳扬涣,“你的所做所为,自有呼延昭来决定。”张亮抓起雳扬涣,自浮空塔上跳下,骇得雳扬涣亡魂皆冒。 陌星魂和右星使冲到塔边,天空中哪里还有张亮的影子。陌星魂哀叹道,“他若是能帮一帮碧野,何至于我辈如此艰难。”右星使发问,“他是谁?”陌星魂指了指头顶,“除了那些人,谁能够如此厉害?” 三仙族人总是敝帚自珍,走在时代的前列,却不管碧野的一切。他们为了自己超脱,才不管碧野的芸芸众生。 张亮拎着呼延昭来到无闻的阁楼,无闻依旧在瑟瑟发抖。中间阁楼的黑色光芒,已经快要充斥整个房间,无闻退到了门口。左边屋子的小懒欢快地跑过来,攀上张亮的身体。张亮抚摸着它,“造化不错,萧若离呢。” 小懒十分人性化仰起头,发出嘶嘶的鸣叫声,“他痛得很厉害,我已经打晕了他好几次。”张亮道,“没事儿了,我的力量已经全部恢复,这不过小事一桩。”张亮丢下雳扬涣,走进充斥诅咒的房间。 诅咒自动给张亮让出了一条道路,十分惧怕他。张亮打开棺盖,仙术长袍的药字符十分微弱,呼延昭的气息还在。手里灵光闪动,化作牢笼,将青烨困住。青烨似乎不再劝他,很是安静。 张亮双手结印,朝着呼延昭破烂的身体压下去。诅咒仿佛发出一声尖叫,然后如潮水般退去。药字符吸收庞大的灵气,璀璨夺目,整个棺材中,都是白光。 呼延昭茫然地从棺材中坐起来,活动了自己的手臂,仿佛不在人间。透过光芒,看到张亮平静无波的脸。仙人总是表现的很平静,万事不放于心,超然外物。但此时张亮的嘴角还是微微一笑,心里总算舒畅了。 “张亮,是你吗?”眼前这个人,跟张亮的气质完全不符。即便他的笑容,也让人觉得在千里之外。张亮捡起棺材中的仙术法袍,将它穿在身上,“不是我,难道是雳扬涣?” 雳扬涣出声道,“阿昭,你没事儿了?”呼延昭道,“我没事儿了。”张亮打断二人的温情,“雳扬涣,你老实说清楚,既然敢做,就敢当。” 张亮并不听他的解释,走到左边的屋子里,萧若离同样需要他的治疗。青烨被张亮带着离开,嘴里嘟哝着,“张亮,虽然仅仅几个月,可是你已经完全被世俗影响,你现在,已经失却了仙人的超然。” 是的,表面上,他还是蓬莱人的超然,可是他的内心,已经被碧野这些波澜影响,泛出阵阵涟漪。 张亮白了青烨一眼,“你呢,还不是如此。你若不被世俗牵念,何必瞒过天道,灵魂潜逃,身体放逐虚空乱流。你手里那个灵魂,怕就是你全部的牵念。” 青烨展开右手,那不同于他的身体的蒙蒙白光,仍旧蜷曲成美人模样,他的眼神似水,万般柔情,林云汐确实是他的一生的千年。 “所以,我不让你就此离开,才是为了你好。很多东西,不必开口,我却知道。其实灵慧残缺,也没什么不好的,看不透,就可以不知道。但我若知道了,而不去做,我漫长的生命里,恐怕全是遗憾。” 青烨皱着眉头,“但你若如此做了,你拿什么来自保。还有,你又怎么去碧落山?” 张亮无所谓地道,“放心,我比你幸运的是,有很多朋友,这一路,他们都竭力保护我。还有,我或许根本不用去碧落山。” 蜃龙想要夺取他灵慧的时候,虚渊能挥剑斩之;他受挫时候,呼延昭能够站在他身旁;他迷茫的时候,萧若离如师如友。还有齐风,那个漏风的,陷入情网的不漏阁捕头。流落碧野,不悔,这些人都是他的朋友,即便他彻底失去力量,他们还是会照顾他。 朋友,不是在你辉煌的时候,陪你一起放纵。那是酒肉朋友,只能共富贵。真正的朋友,是在你失意困苦的时候,还陪在你的身边,不离不弃。能得到这样的朋友,一个足以,更何况张亮还有这么多。 青烨道,“有人让你心动了。” 哪怕如今的张亮,想起那个人影,心也抑制不住地跳动。一个人的思维可以欺骗自己,但一个人的心,无论如何也不会说谎。动心了就是动心了,心动了就是心动了,没有任何掩饰的必要。“是的,如果我去不了碧落山,也没有什么遗憾。” 青烨担忧道,“你负了碧落山的约,就不怕未婚妻来找你的麻烦。你若失去力量,拿什么来保护那个人。仙人的妒忌,可比凡人厉害百倍,所以你还是放我走吧,若再耽搁,云汐真的就消散了。” 张亮斩钉截铁,“我决定的事情,你改变不了。正如当初你要修炼回溯之术,我和爷爷都不能阻止你一样。” 青烨吼道,“你要我欠你多少,才能停止。在蓬莱岛,我已经欠你们太多了。”青烨自小便被父母丢弃在木之极,张亮的爷爷将他带到蓬莱岛,和张亮一起生活。仙人的生命是悠长的,可生活却是孤寂的。若没有这对爷孙,他真不知道,该怎么熬过来。张亮的爷爷,是他的爷爷,张亮是他的兄弟。而现在,兄弟居然要强行耗损自己,给他恩惠,他实在是承受不起。他本就欠张亮,若然让张亮那么做,恐怕几生几世都难以偿还。但他没有能力阻止张亮,张亮反倒是截住了他的灵魂,所以他一直在说服张亮。 第三百三十九章 张亮冷冷道,“借给你的才是欠,我心甘情愿给你的,不是让你欠我,只是让你安心,不要再那般死去活来的活着。你若以为是欠,或许有一天也可以还回来。” 青烨知道张亮说得轻巧,此入冥渊,异世相隔,恐怕此生再无法相见。 张亮看着水晶棺中的萧若离,以浮游丝连接的丹田,已经开始崩毁。无闻做的这些,不过是昙花一现,还让萧若离如此痛苦。张亮打开水晶棺,右手放在萧若离腹部,那些浮游丝,顺着光芒,游出他的身体,被张亮立时灭了活性,如头发般洒落在地。 雪山气海中的孔壁,被张亮生生剥离,从手上输入萧若离的身体。饶是此刻的张亮,也疼得直皱眉头。青烨惊呼道,“你疯了,拆了雪山气海,会让你的力量大减的。” 张亮道,“你不是担心,我失去力量之后,不能自保。现在造就一个武林高手,让他保护我。”孔壁在萧若离的身体,构筑了一个庞大的丹田。与先前的不同,这些孔壁,自行连接经络。只要萧若离的身体与之完全融合在一起,就能储存海量的内力。 萧若离幽幽醒转过来,“张亮,你怎么了?”张亮脸色有些发白,“没什么,感觉怎么样。”萧若离感觉了一下身体,“不痛了,丹田比之前大了十倍,怎么回事儿?”“不用问了,我们走吧,离开浮空城,去云麓书院。” 萧若离诧异,“呼延昭呢,他如何了?”能促使张亮离开,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情况,呼延昭死了;第二种情况,呼延昭的诅咒被治愈了。他的表情是担忧的,因为先前,张亮为此束手无策。 “走吧,他们都在外面。” 无闻,呼延昭和雳扬涣在中间的阁楼里,看着张亮进来,呼延昭道,“张亮,谢谢你。”张亮摆了摆手,“这是我应该做的,都说清楚了么,跟我们走吧,这浮空城,不待也罢。” 呼延昭面露难色,“张亮,你们走吧,我留在浮空城。皇子也是有不得的苦衷,为了云汐姑娘,他连自己都不在乎,我不怪他。” 张亮不再多问,云汐,又是云汐。云汐就在青烨的手里,他们是看不见的,而青烨的脸上露出同情,情这一字,真是叫人难以猜透。他是幸运的,他先青烨认识林云汐。但他不知道,他的兄弟,已经落后别人一步。 张亮不评说雳扬涣的所作所为,“那就此作别。”张亮望见司医司庭院里探头的少年,转过头来道,“他或许因为我的缘故,将被司礼司处罚。雳扬涣,替我照顾他。”雳扬涣点头,这个小小的要求,不过举手之劳。 “作为回报,告诉你一个消息,即便你修炼到天杞帝那般强大,也不可能凭借肉身穿越冥渊,我也做不到。所以,你想见到林云汐,就主修灵魂,或许今生今世,还能有那么一丝希望,萧若离,我们走吧。” 张亮和萧若离走下阁楼,走过庭院,张亮没有跟那个欲言又止的少年打招呼。他们注定不是同类人,他只是浮空城的一个匆匆过客。庭院外,里三层,外三层都是浮空城的军队,丁臣权持枪站在前方。 张亮朗声道,“陌星魂,你浮空神卫尚在控制之中,又想将这些凡人拉来送死,别逼我。” 浮空神卫尚且没有挣脱缠缚术的控制,更加孱弱的城卫军,仅仅凭借人数,怎么可能将张亮拿下。雳扬涣从后面出现,“退下。”丁臣权冷哼,“你没有权利命令我。” 见他冥顽不灵,张亮动了怒气,“十息之后,若不让开,别怪我无情。”仿佛印证张亮的话,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一滴一滴滴在盔甲之上。先前浮空塔的那场大雨,将浮空塔边缘都打得破破烂烂,这些凡人军队,怎么应付得了。 丁臣权仍在强撑,张亮却面无表情地数道,“十,九,八,七,六,······” “大司骑,陛下命你放他们走。” 城卫军放出一条路来,张亮昂首走过,萧若离紧跟在张亮身后。今天对萧若离的震动挺大,张亮仅凭一个人,便压服了整座浮空城。自己身体里那个庞大的丹田,恐怕也是出自张亮之手。 张亮和呼延昭踏上内城门口的马车,驾车的车夫是一个飘逸的男子,他邀请张亮上车,张亮也不推辞。车夫道,“专门在此候车,敢问仙乡何处?”张亮沉声道,“蓬莱。”萧若离张大了嘴,蓬莱,蓬莱仙人真的在,而且一直都在自己身边。 车夫爽朗一笑,“世人寻仙访道,而仙人在旁,反而不知,何其可笑。敢问仙长,既是有缘,可否点拨一二。” 张亮淡然道,“路尚未走完,机缘未到。” 车夫问道,“仙长欲往何方?” “天机城门。” 车夫驾车转向,沿着内城外道,往西方跑,马车飞驰,旁人看到马车的边缘,有光芒闪动,驾车的马儿,四蹄上有云气缭绕。这位车夫,以术法在驾车,不多时,便到了天机城门。 萧若离为此长长出了一口气,不是走天梁城门,就不是去池州。若是去临天山,必不可少的,要归还药字符。萧若离知道药字符珍贵,并不想归还陆咏。去天机城门,就是去桂州,看来张亮确实想通了,要去云麓书院。 车夫道,“仙长,湖上有快船,可需要船夫?” 张亮道,“相请不如偶遇,你既是车夫,就不必再为船夫。还九为一,或可成道。” 萧若离听得云里雾里,车夫却认真思索,稍时面露喜色,“敛多谢仙长。” 张亮摆了摆手,拉着萧若离,自浮空城落下。陌星魂和右星使紧接着出现,“沈前辈,他走了。”沈敛爽朗一笑,“走了。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误逐世间乐,颇穷理乱情。九十六圣君,浮云挂空名······” 沈敛念着剑仙青莲居士的诗,意气风发朝着浮空塔走去,陌星魂和右星使一片茫然。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四十章 浮空城下有一条小船,张亮带着萧若离落在小船上。沈敛为了寻求这次仙缘,可谓准备充分,在六大城门之下,都备上了一条小船,他也不知道张亮究竟要走哪一条道。萧若离道,“没有船夫。” 沈敛确实想做他们的船夫,可是张亮不需要。小懒探出脑袋,发出嘶嘶声,张亮指了指小懒,“它就是最好的船夫,等一等,我还有事情要办。”张亮张开右手,对着青烨道,“开始吧。” 青烨道,“你疯了,你知道仙人的灵慧一旦失去,便会彻底变成凡人。星辰投影又将重新将你束缚,再想挣脱,难如登天。”张亮道,“我说过,不要见你浑浑噩噩活着,你以为我不知道,林云汐的灵魂即便穿越冥渊,也所剩无几。你的表情虽然平淡,可是怎么可能骗过我。” 当蓬莱人的灵慧完好,就是人世间最厉害的智者,能够看透事物的本质。“你若能流泪,只怕现在眼睛都要哭瞎掉。”灵魂体是不会流泪的,青烨极力掩饰,就是怕张亮发现。并且在戊土捕灵阵破掉之后,选择第一时间逃离,却被张亮阻拦。 萧若离惊诧道,“你在跟谁说话。”张亮道,“我的朋友,现在是灵魂体,你看不见他。” “一直呼唤你的人就是他么,难怪我们听不见。”张亮一直说有人再呼唤他,而其他人都不曾听见。 “是他。萧若离,我是蓬莱最后一名仙人,因为灵慧受损,流落碧野。先前,通过幽冥剧毒的刺激,我修复了灵慧,恢复了力量。但是接下来,我要将灵慧给我的朋友。他的妻子若没有灵慧的帮助,就将永远散去。” 萧若离沉声道,“张亮,没有其他办法么。失去灵慧,会怎么样?” 张亮道,“没有其他办法了,灵慧是蓬莱人的仙根,失去了灵慧,就会变成凡人。蓬莱仙人从没有人失去灵慧,所以我也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变化。接下来,就拜托你照顾我了。” 萧若离想到自己强大的丹田,“我的丹田?”张亮微微一笑,“在灵慧失去后,雪山气海必然会坍塌,我将雪山气海的孔壁融入你的身体,构成了丹田。只要与你的丹田融合之后,就能使用内力,我说过,会治好你的丹田。” 这样修复的丹田,必然十分强大,萧若离沉声道,“你已经决定了!”他无法想象,碧野中人一直追求的长生,在仙人面前,怎么如此轻贱。究竟是怎样的友情,才能够让张亮放弃仙人的根,甘愿沦为凡人。 张亮读懂了萧若离的意思,“其实长生并没有那么好,蓬莱人会选择坐化。变成凡人,生老病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所以青烨,不要担心。你此去幽冥,还不是会落入轮回,若是没有林云汐,你肯定活不下去。将灵慧给她,我们三人都能活下去,何乐而不为。” 这是对着青烨说的,青烨只能沉默不言。张亮接着道,“其实我早就想好了退路,我的身体里还残余幽冥剧毒,所以药字符不能还给钟定,我只能失言。此去云麓书院,或许能找到另一条路,达至长生。蓬莱先祖能够开辟雪山气海,生成灵慧,我便也能走出一条独特的道路。” 张亮对着小懒道,“小懒,我将雪山气海的灵路烙印在你的身体里,你要潜心修行,萧若离应付不了的事情,都要靠你了。”小懒重重点头,若不是张亮,它恐怕早就成了药店里的蛇干,哪能开启灵智,开始修行。 “开始吧,若是迟了,戊土麒麟回来,失去灵慧的我,可不是它的对手。小懒,稍后,你推着这艘船,朝着天机城而去,速度要快。”不光是戊土麒麟,浮空城的那些人,若是知道张亮失去力量,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张亮将手搭在小懒的头顶,雪山气海发出噼噼啪啪的脆响,连接气孔的那一条灵道,自蛇头游离到小懒的身体中。灵道完全抽离之后,张亮脑海中的灵慧,化作实质的金色光芒,慢慢朝着张亮的右手汇聚。 手掌中的两个灵魂体渐渐凝实起来,萧若离都能看的见。青烨手中的灵魂渐渐舒展,变大,和青烨一般大小之后,睁开了双眸。“烨,我们怎么在这里?”青烨的脸上没有喜色,他难过地道,“是张亮救了你。” 张亮的面色惨白,身体慢慢变成黑色。潜伏的幽冥剧毒,在仙人体质退化之后,肆意侵蚀着他的身体。药字符发出微弱的光芒,保护张亮的心脏,不被腐蚀。“快走吧。”身体里的雪山气海,已经完全崩毁,消失不见。脑海中的灵慧点滴不剩,萧若离接住了张亮。对着青烨道,“你们快走,不要让张亮的牺牲白费。” 青烨惋惜地看着张亮,然后拉着林云汐的手,快速没入冥渊。他在心底呐喊,“张亮,你一定要等我,我一定会再次回来碧野。” 天幕之上有一颗星缓缓靠近,它垂下的隐形丝线,与张亮的身体连接在了一起。碧野传说,每一个人都是一颗星辰投影,都有独特的命痕轨迹。所谓的长生,就是摆脱星辰投影,跳出命痕束缚。仙人,是不会被星辰束缚的。张亮失去灵慧,便立马被星辰投影。 萧若离焦急道,“小懒,赶快,我们去天机城。”小懒点了点头,跳入湖水之中,然后膨胀身体,推着小船,如同离弦之箭,在夜幕中,朝着天机城激射。萧若离抱着张亮,脸上满是隐忧。沈敛不会宣扬张亮的身份,剑圣门也不会,自己更要保密好。或许之后,张亮只是凡人张亮,再也不是仙人了。 今夜的浮空城必然是不眠的,张亮虽然未做破坏,但还是让浮空城人万分惊惧。天毅王朝承平太久,在这种变故之下是孱弱的。十年后的妖蛇,可不会像张亮这般客气,浮空城人都明白。归功于张亮的作用,或许没人会反对雳扬涣成为皇帝,因为天毅王朝,真的需要一位强力的帝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四十一章 彬州天府地,司吏行令纸。春秋二盛况,官员天下行。 池州天梁处,司空绘宏画。拆山且动土,高楼人间出。 桂州天机夜,司命观星痕。命运与吉凶,掌中爻卦知。 潞州天同日,司骑训军士。与国戍雄关,亡敌国门外。 相州天相塔,司丞拟大计。强国富民安,谏得圣君言。 滇州七杀城,司律定国法。惩恶除民冤,保出太平现。 这一首长句,充分说明了,六芒星城,在中碧发挥的作用。每一座城便如同一个人,他们是独一无二,天下仅有的。哪怕人为的翻版与复制,也难以改动一座城的精髓。天机城便是如此,它如同一个长着,深邃地望着繁繁的夜空。高耸而出的塔顶,极为适合夜观星象。 与浮空城的司命部一样,这里的司命大人,也住在塔顶上。他时不时仰观苍穹,从浩瀚的星空中,探索星辰的力量。今夜,他见证了一颗星的降临,在浩瀚的星空中,又牢牢束缚住一个人。天上的星辰是会消亡和重生的,这与人的生死挂钩。有新生命出现,便有命星出现。有人死亡,便有命星毁灭。 与人对应的星,称之为命星。在天维之上亘古长存的,称之为恒星。南斗六星,是中碧皇朝崇拜的星辰。中碧人以南斗六星为基准,建立对应的城池,且构画了以六颗星的星力,施展出的六芒星阵。只是今夜这颗命星,格外强大,完全不像是新生婴孩所能拥有的。 这一天,也让司命大人乱慌了头。接到紧急命令,立即准备开启天机位的六芒阵法。原因是,浮空城告急,正在塌陷。他不知道浮空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情形一定十分严重,不然也不会再度开启六芒星阵。六芒星阵刚刚开启过一次,储备的精品源石耗费一空,哪里还能支撑第二次六芒星阵的运作。 当司命大人东拼西凑,找到开启天机星位的源石,浮空城再度发布命令,危机解除,不必再开启六芒星阵。司命大人就此时浮空城的状态,行占卜之术。得出的结论,没有任何风险,平平静静。 司命大人摸索着这里的一砖一石,感慨万千。明天,这位天机城的司命大人,就要去浮空城,担任左星使一职。 这个消息自动出现在他的令牌之上,这是大司命的命令。这句话,也让他明白,倚为擎天臂助的大司命,或许大限真的到了。右星使继任大司命一职位,左星使充任右星使。天机城的司命大人,充任左星使。当一个权位出现空缺,后面的人便有可能逐级接替。 司命大人眺望浮空城,在依稀光芒跳动的圣心湖上,发现了一条小船。这艘船没有船夫,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天机城快速奔来。在圣心湖底,有东西推着这艘船前行,隐约可以看见长长的尾巴。 司命大人十分疑惑,浮空城不是实行宵禁的么,这么晚了,怎么有可能从浮空城离开,前来天机城。 小懒推着小船,很快便到了天机城的港口,天尚未明。小懒从湖中探出巨大的脑袋,萧若离道,“你赶紧变回原样。”虽然不知道小懒何时能变幻身体,但带着这么大的蛇,怎么敢招摇过市。小懒点了点头,变回本体,游上小船,进入张亮的衣袖中。 张亮昏迷着,他的脸庞十分青涩,与先前的模样完全不同。萧若离叹了一口气,抱着张亮,朝着天机城内走去。天机城是一座不夜城,但萧若离身无分文,只能找人接济。作为一个捕头,他有很多敌人,也同样有很多朋友。在天机城,当然也有。 萧若离穿过天机城,来到外城的平民区,敲响了一家院子的木门。一个粗犷的声音不耐烦地道,“谁啊,这么早。”当他打开门的时候,大汉睁开惺忪的睡眼,脸上满是震惊和欣喜之色,“萧大人,是您?” 萧若离点头,“陈捕头,是我,这么早来打搅你,真是不好意思。”陈镇道,“大人,快请进,浑家,快起来,咱们家来客人了。” 里屋出来一个妇人,笑着迎接萧若离,看了他怀里的张亮,“公子睡着了?”萧若离嘴角牵动,若是睡着了那便好,真不知道张亮何时能够醒过来。“放床上吧。”里屋的船上躺着三个孩子,大的十四五岁,是个小子。另一个小男孩大约十一、二岁,女孩大概七、八岁。 萧若离将张亮放在夫妇二人起身的被窝里,陈镇浑家替张亮盖上被子,看着张亮有些乌黑的脸色,“这是生病了么,有没有看过大夫?” 若是普通的病,那就好了,萧若离道,“看过了。” 陈镇从门外走进来,“你快些整治些饭食,大人这连夜赶路的,一定没有用饭。” 萧若离确实有些饿了,陈镇浑家去后堂,生火做饭。陈镇道,“萧大人,您这般连夜赶路,可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案子?” 萧若离苦笑,“我已经不是捕头了。” 陈镇很是气愤,“您怎么能不当捕头呢,我老陈可以不当捕头,可是您不当捕头,可是天下人的损失。” 萧若离疑惑道“你不是在天机城司捕衙门里当捕头么,怎么没干了?” 陈镇暗叹,“我老陈没那个本事吃这碗饭,只好开一家包子店,卖些早点,也能勉强度日。大人,您且稍后,我这就去给您整点酒菜。” 起早贪黑,是劳苦大众生存的方式。陈镇也不例外,天未亮,便要把包子蒸好,待到早上的时候,出街去卖。萧若离的出现,并没有太过打扰到他们,他们本就到了这个起床的时间。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从长街那头走过来,在这间屋子外面,抬起了手,然后又颓然地放下。在这抬起与放下之间,似乎做出了很大的决定。他的眼光似乎能透过门,看透屋内的一切。他摇了摇头,然后从门外离开,朝着天机城最高的塔楼走去。 第三百四十二章 司命部的大司命,都是一步步,从天机城的司命官,到掌握这座城的司命大人,然后荣升浮空城左星使,再到右星使,最后成为一部之长。这些官位的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当上大司命,但当上大司命的人,一定走过这些路程。 老人对于天机城,十分熟悉,虽然他已经离开天机城很久了。但他仍然清楚这里的每一条街道,他自小便是在这座城里长大的。有幸成为天机塔里的学徒,最后成为了大司命。他这一次去云麓书院,并没有获得他所想要的。 云麓书院似乎真的淡出了碧野,他们超然物外,并不理会天毅王朝的危机。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原因,当年的天杞帝,极度看不起云麓书院,曾只身进入云麓书院。没人知道其间发生了什么,但天杞帝豪言,云麓书院,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对于云麓书院来说,当然也是一种羞辱。他们或许敌不过天杞帝,但碧野大陆多少年能出一个天杞帝,寥寥无几。天毅王朝,乃是天杞帝后裔建立的王朝,云麓书院置之不理,不给于帮助,也是在情理之中。 况且,他还得到了该有的预料,云麓书院星学院的院长告诉他,妖蛇之乱,最终会平息。可是其中的过程,带来的危害,却只字不提。也许,这个超然物外的学府,只在乎事物的最终结果,完全不在乎过程。 大司命早就察觉到,自己的大限将至。天空中那颗属于自己的命星,正在暗淡,已经接近消亡的地步。他并不害怕死亡,但他有些忧心天毅王朝司命部。付越,还不足以挑起司命部的大梁,而左星使楚凡冬,志不在此,现在陷入云慈山脉的幻境之中,能否堪破,尚未可知。 天机城司命大人早早地在天机塔下的街道里迎候,随行之人恭敬而又肃穆。 “大人,您回来了。” 大司命点头,“云沧,准备好么了?” 司命大人云沧道,“大人,您不该去云麓书院的?”云沧对云麓书院有着很深的芥蒂,他是云麓书院一位显贵,在天毅王朝的私生子。曾在云麓山脉中生活一段时间,其后流落到天机城,被当时的大司命收为弟子。 云麓书院,是由云氏一族创建,现在虽然有很多人加入云麓书院。而现下,仍旧是云家当权。司命大人叹了一口气,“他们的确很强大,可是,不愿意帮助天毅王朝度过这次危机。” 云沧道,“提到天杞帝,云麓书院的弟子,尽皆恼怒。当年天杞帝去云麓书院,肯定让云家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所以他们不会帮助天毅王朝的后裔,在前朝,云麓弟子尚且在大陆走动,可是到了当朝,已经很少有人出得云麓山脉了。” “程院长观星测命,推断妖蛇之祸会解除,可是不肯道出详情。”云沧愤恨道,“这观星测命之术,我司命部不逊色于他星学院。这个结论我们当然也能推测得出,老师您走这一趟,岂不是白跑了。” “话虽如此,可泄露天机,是会受天道反噬的。程院长能这般告知,也尽了一份心力了。云沧,你的面色怎么不好。”云沧惭愧道,“老师,适才在天机塔顶,看到妖蛇推着一条船过来,那个人潜入了一户人家中。” 大司命道,“你对此事,推测了因果?” 云沧道,“是的,可是毫无结果,其中关联了刚刚降落的一颗命星,这颗命星尤为强大,其轨迹,完全无迹可寻。”对于很多强大的未知东西,占星术推测不出,而且还会受到反噬。很多占星师,就是死在天道反噬之下。 “老师,是不是要将他们抓起来。”天机塔的严阵以待,不光是为了迎接大司命,还有抓捕妖蛇的目的。 大司命道,“那不是妖蛇,那个人,也不是我们能够招惹的。”先前的抬手放手,让大司命很是纠结,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放手。“云沧,你准备好了么,天亮之后,就跟我回浮空城。” 云沧道,“准备好了,老师,浮空城出了变故,先前通知开启六芒星阵,等我准备妥当,又接到越师兄的通知,不必开启六芒星阵。” 大司命朝着天机塔走,云沧亦步亦趋,“云沧,你是司命部未来的希望,虽然你憎恨云家,可是云家确实给了你最好的修行身体。我毕生最后一次观测星命,命痕昭示给我的,不是今日的浮空城危机,也不是冥渊力量的增强,更不是十年之后的妖蛇之祸。” 云沧讶然,这些被浮空高层认为是最大危机的事件,竟然不是大司命最后的预测,那最后的预测是什么? 大司命老眼中满是期许,“云沧,我要走了。而最大的危机,便是百年之后的黑曜临世。” 云沧停住了脚步,怔怔道,“黑曜临世,黑曜星要降临了么?” 大司命点头,“当黑曜星降临,浮空城上满是鲜血,六星城倒,中碧末日······”大司命狂吐一口鲜血,云沧赶紧扶住他。天机让自己知道,不代表可以泄露给别人。泄露天机,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黑曜星降临,确实是修行者的末日。但即便没有修行者,凭借司骑部在中碧的强大力量,也可以保护王朝不被侵犯。原来老师担心的,是一百年后的黑曜降世,这些异象,又来自何处。 “我不能说得太多,云沧,你要潜心修行,百年之后,天毅王朝能不能熬过这个危机,就看你们的能力了。” 黑曜降世,群星暗淡,被称之为“修行者”的末日。大司命的预测已不能再对云沧说,天道的秘密,能窥得一二,就是极限,安能得到全貌。大司命疲惫地坐在软榻上,嘱咐道,“云沧,安排好回浮空城的事宜。今夜的那条蛇,那个人,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我的时间不多了,在浮空城的陵园里,墓穴已经建好,我得回浮空城安排好最后的事情。” 云沧面露悲怆,一个人的大限将近,无力回天,他点头应诺,去安排这些准备事宜。 第三百四十三章 陈镇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便挑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出门送货去了。萧若离经过一夜的折腾,也有些困乏,倒在桌子上睡觉。 陈镇的妻子,忙着屋里屋外的事情,轻手轻手,怕打扰到里屋的萧若离和孩子们。 当天光开始彻底亮起来的时候,陈镇家的三个孩子陆陆续续醒过来。“哥哥,哥哥,他是谁?”三个孩子,不知道床上怎么多了一个人。小y头说,“哥哥,他长得好黑啊。” 张亮的脸确实黑,那不是天然的肤色。残留在身体里的幽冥剧毒,在失去仙人体质之后,侵袭了张亮全身,仅仅留下药字符包裹的心脏部位。小男孩没有从他哥哥那里得到答案,起身下床,去拉桌子旁的萧若离,“爹爹,爹爹,他是谁啊。” 萧若离睁开眼睛,看着满是好奇心的小男孩。小男孩面色一怔,大男孩赶紧拉过他,将他藏在身后,“你是谁?爹,爹,娘,娘。”大男孩足够的警醒,让萧若离很是赞赏。 陈镇的妻子走进屋子,抱歉道,“大人,不好意思,吵醒你了。”萧若离笑了笑,“不错,很警醒,有担当。我要去城里找一些朋友,嫂子,他就暂时交给您照顾,给您添麻烦了。” 萧若离在天机城,绝对不仅仅认识陈镇一个人,但若说算的上朋友的,还真只有这一个。在桂州为官的时候,走的是司吏部的路子。在成为一名捕头之前,“神断”是指断案如神。在这个位置上,他极度不让人喜欢。他很刚正,倔强,执拗,这样的性格,让上司很反感。 所以他现在不想去找那些官员,因为去了,只会是奚落。正如他们所说,以他的性子,无论在司吏部,还是司律部,都很难混下去。现在,也确实如他们预测的那样,他确实在天毅王朝的官场混不下去了。 萧若离之所以会来找陈镇,因为陈镇的真性情,而且在办完那件案子之后,陈镇是有过升迁的。在他的脑海里,陈镇是有能力帮他的。如陈镇这样的人,若是有能力,就必然不会拒绝帮助他。即便没有能力,他也会尽最大努力,去帮助萧若离。 萧若离觉得他来错了,想想也是,跟他一样性子的人,又怎么会在这个官场,走得稳妥呢。陈镇既然没有能力帮他,他就绝对不会拖累他。所以,他打算在天机城碰碰运气,希望那些即将嘲笑他的人,能够给他帮助,哪怕施舍。 从天机城到云麓山脉,大约四、五天的时间,一路上不可能不吃不喝。陈镇家的条件,本就入不敷出,他不能加重他们的负担。萧若离打算到天机城里碰碰运气,这座城不缺少一掷千金的人。 今天的天机城似乎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萧若离听得明白,天机城的司命大人,将离开天机城,前往浮空城,升任左星使。天机城的官员全都汇聚在码头,给这位最高长官送行。这样的场面,对萧若离很不利。因为所有那些与他发生过冲突的官员,将一起对他进行炮轰。 但是他在乎么?他不在乎。 司命大人的船只,驶入圣心湖,等远远地望不见风帆的时候,其他船只才陆陆续续从码头出发,官员们也才收回视线,活动活动有些僵直的手脚。司命大人走后,新的司命大人任命,但对他们影响不大。天机城的长官们,任免的权利,掌握在六部各自手中,这个官位,是唯一一个,不经过司吏部,可以自己任命的官衔。 “萧若离”离得很远,便有官员在抬头时,不小心看见他。旋即,朝着周围同僚笑道,“哟,这不是一腔正气,一代忠良的萧大人嘛,怎么今日有空来了天机城呢。”有人道,“什么萧大人,顶多是个萧捕头。”又有人道,“什么捕头,不过是司律部的通缉犯,前段时间,缉捕告示贴得满城都是,排行第二。这不是小瞧了你么,你应该超越血幽王,成为第一才对。” 还有官员道,“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告示早就撤除。不过,萧大人怒然弃官而去,可谓是极为潇洒。还好,当年在天机塔大堂里,手下留情,不然当年,他都贬为平民了。”又官员厉喝道,“大胆刁民,见了官员,为何不下跪。” 萧若离笑了笑,“这位大人莫非忘了,非公堂之上,官员若要百姓跪拜,可是私逞官威,按律,当停职调查。”在司律部,当捕头,当然得熟悉律法,你得谨防别人钻空子,同时自己会钻律法的空子。谁能将法律和规则玩得好,谁就能掌握主动权。而法盲,是极为吃亏和危险的。 那官员酱着脸色,道,“你都被司律部削了官职,还来天机城干什么,莫非是走亲访友,我们这些人,可一个个都不想见到你呢。”周围官员点头,他们确实不愿意见到萧若离,因为萧若离就是一根刺,谁挨着,谁难受。 萧若离仍旧微微笑,拱手道,“大家毕竟同僚一场,我这落了难,丢了官职,十分落魄。可看在昔日的情分上,诸位大人就不准备接济,接济我。” 官员们认为这是天方夜谭,“萧若离,你还真当自己是块料,居然还好意思回来。居然还异想天开,想要接济。我等就算接济乞丐,也不会搭理你。”萧若离摇头,“既然这位大人喜欢跟乞丐为伍,我是高攀不上的,不知道其他大人呢。” “萧若离,别说这些废话。你想要银子,简单,只要你大声说,当年,是你萧若离错了,你就是一个异想天开的疯子。我这里有十两程仪,愿奉送给你,你可敢要?”周围的官员开始起哄,“对,对,对,只要你说你错了,你是狗屎,我这儿有五十两纹银,也一并奉送给你,你看怎么样?” 萧若离仍旧微笑,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知道今天会丢脸,打算妥协,他准备张口自承,却有一个很大的声音打断了他。 第三百四十四章 “你们这些贪官蛊虫,才是不折不扣的狗屎。” 官员们愤怒地回过头,看见进港的船头有一个男子。丰神如玉,风流倜傥,让人见之,失却了少许恶感。但他骂得实在太难听了,这些官员们怒喝,“你是什么人,尽敢造谣生事,不怕吃牢饭么。” 萧若离道,“大人,你又错了,只是言语不逊,不算什么厉害的罪。顶多不是被本地父母官领回教育,你想赏他一顿牢饭,怕也是不行的。” 官员仇恨地看了萧若离一眼,“即便是押回原籍,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船头上的男子笑道,“我们那里的官员,可比你们这些蛊虫强多了,更不会坑害百姓。” 官员哈哈大笑,“又是如萧大人一般的青天大老爷,可是现在,你看看他,不过丧家之犬。” 萧若离的拳头捏的咯嘣作响,船上的男子已从船头冲过来,仰面就是两个耳瓜子,扇在出言不逊的官员脸上。官员不可置信地后退,引起了阵阵骚乱。“来人啊,给我拿下。”天机城城卫军快速赶来,从船篷离跳出一男一女,和先前的男子会合,加上萧若离,凑在了一起。 萧若离抱了抱拳头,“多谢。” 那男子脸上生出不快,“萧捕头,你在云慈城的胆量哪里去了,如今怎的畏畏缩缩。” 萧若离苦笑,丹田才刚刚植入,正在与身体粘合,还不能使用武功。在没有恢复力量之前,他并不想惹事,那样自己会大大吃亏。在力量薄弱时候的忍,也是一种难能可贵的毅力。 另一个男人道,“恐怕萧大人有些不便。” 另一个人这才注意到萧若离脚步虚浮,状态极为不好,“你受了伤?” 萧若离道,“我今天来,确实想向这些上司讨些盘缠,但是他们皆不念旧情,如之奈何。” 有官员骂道,“萧若离,我们只有旧恨,没有旧情,吴将军,你还不将他们捕拿归案。” “你想捕拿我,且看看这是什么?”吴将军脸色发白,拱手道,“原来是大人,下官得罪了。”官员的脸色变白,“吴将军,你想徇私枉法。” 男子转过头来,出示了一块令牌,令牌上是一个“诺”字。官员狂退两步,那是一诺城的独有标志。若是得罪了一诺城,在生意场上,恐怕寸步难行。一诺城的诚信制度,甚至影响到了其他大陆的商人。 君无忧冷笑,“我一诺城的官员,连你司吏部都不得插手,倒没有如你这般的蛀虫。” 官员们无言可对,灰溜溜地离开。一诺城根本不在天毅王朝的行政范围之中,这座城,是一座独立的城。他们的官职任免,全是自己说了算,只需上报司吏部批复,表面上还是归属于天毅王朝。 萧若离道,“你们去相州,事情可是完全解决了?” 张忘萧道,“事情总算解决了,萧大人,这是潇潇,谢谢你。” 萧若离摆了摆手,“有什么好谢的?”张忘萧道,“当初若不是你拦下金断,潇潇他们就不能逃离。” 张忘萧是好人,萧若离怎么会看着他被不分善恶,只论国法的金断抓住,所以拦了金断一把。张忘萧可比君无忧细心多了,“萧大人,你遇到了什么难处,我们或许可以帮到你。” 萧若离也不推辞,“张亮中了毒,昏迷不醒,我们打算前往云麓书院,奈何没有盘缠。” 君无忧道,“去云麓书院,必须要经过一诺城,跟我们一起走,到了一诺城,我再替你备好马车,岂不方便。” 萧若离不想欠别人人情,但现在,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对于君况三人,帮他一把,不过举手之劳。可是陈镇若要帮他,必然雪上加霜。 潇潇笑了下,“萧大人,别推辞,张亮在哪里,我们去找他,然后一起离开。” 对张亮,他们三人知道的不多,只知道是个很有灵性的小子。 在陈家,气氛却有些沉闷,陈镇妻子脸上有泪花闪过,“当家的,你义气了一把,我们还要不要活?”陈镇不耐烦地道,“咱们有手有脚,难道还能饿死,再说,让胤儿跟随萧大人,这些算是拜师费都不够。” 妇人道,“他哪里还是什么大人,前些天还是通缉犯,你每天回来都为他哀叹。现在通缉令虽然撤除了,可是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陈镇骂道,“妇人之见,萧大人是什么人。即便他不当官,也比让胤儿跟着我们刨食强,你看看你的肚子,我们还养的活他。” 妇人道,“为什么不是送谦儿,胤儿现在可是能帮我们很大的忙。” 大儿子已经十五岁,已经算是家里半个劳力,二儿子,十二岁,营养不良,长得又小。陈胤走过来,“爹爹,我去,你不要送走弟弟。”陈镇女儿苦着道,“爹爹,你们不要送走哥哥。” 妇人道,“当家的,萧大人会对咱们儿子好么?” 陈镇拍案而起,“混账,萧大人的为人,你难道不清楚。”萧若离当官时候,是爱民如子的好官;当捕头的时候,是惩恶扬善的好捕头。 萧若离走进来的时候,看见桌子上的盘缠,突然有些哽咽,君无忧三人也是面面相觑。陈镇笑着迎接,“大人,您回来了。”萧若离只是摇头,“老陈,你又何必如此。”陈镇道,“你们都去里屋,我有话对萧大人说。” 陈镇妻子不愿地带着三个孩子进了里屋,张忘萧道,“潇潇,你也进去看看张亮。”吕潇潇点头,她的身份很好进入里屋。她自然也明白张忘萧的意思,是去陈镇妻子那儿了解情况。 陈镇欲言又止,又不好阻难。四个人坐下,萧若离道,“老陈,有什么事儿,你直说吧。” 陈镇道,“大人,我想让您收陈胤为徒弟,这些是拜师礼,希望大人您答应。” 陈镇将桌上的包裹推了过来,萧若离更加说不出话来。这个平时粗鲁的汉子,以这样的方式,让他心里好受。陈胤已经十五了,陈镇的意思是让他给张亮当长随,照顾他。 第三百四十五章 桌上的这些盘缠,萧若离觉得很重,重到难以承受的地步。萧若离揉了揉额头,掩饰有些发酸的眼眶,然后抬头,怔怔看着陈镇,“你说的是真的?” 陈镇点头,“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说话算话。” 萧若离道,“今天那些官员说的没错,我现在确实是丧家之犬。前段时间,还被通缉过,想必你也看到了通缉令。” 君无忧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亏你号称“神断”,怎么这么婆婆妈妈,你在云慈城的意气,哪里去了?” 张忘萧拉了拉君无忧,示意他冷静下来。 陈镇道,“大人,你不会一直沉寂的,让胤儿跟着你,我很放心。” 萧若离沉默着,屋子里的气氛沉静,谁都不再说话,等候萧若离的决定。吕潇潇从里屋出来,轻轻在张忘萧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张忘萧将桌上的包袱推给萧若离,“萧捕头,既然陈兄弟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萧若离明白,若是拒绝,肯定会伤了陈镇的心。若是接受,则有些于心不安。但张忘萧频频给他使着眼色,他叹了口气,“好吧,我答应,不过,换你的小儿子。” 陈镇道,“大人,大儿子聪慧,小儿子笨拙,怕死有辱门楣。” 早上拉扯萧若离的陈谦,囧囧有神的眼睛,怎么可能笨拙。“你将他们都叫出来,今天一诺城君将军在这里,正好帮着筛选一二。” 陈胤和陈谦来到外堂,眼神满是警惕,同时转过头去哀求他们的父亲,见陈镇态度坚决,陈胤道,“爹爹,我愿意跟大人一起学习。” 萧若离摇了摇头,“君无忧,劳烦你替他们摸摸骨,看看谁适合练武。” 君无忧在两个孩子身上摸索一番,赞道,“体格都不错,大的有些定性了,小的更适合习武。” 这早就在萧若离的预料之中,“让陈谦拜我为师,你意下如何。” 陈谦板着脸,“爹爹,我不要。” 陈胤将他推到身后,“爹爹,我愿拜大人为师。” 陈镇道,“要不大人,他们都不拜师了。” 萧若离拍案而起,怒道,“陈镇,你当我什么人。收了你的拜师礼,岂有不收徒的道理。” 君无忧对着陈谦挥手,“过来,“神断”要收你为徒,可是天下难求的。” 岂有这么好的道理,让大儿子来照顾张亮。轮到小儿子,还未懂事,就推脱。 天下没有这么好的事儿,萧若离还真就要收陈谦为徒。 他眼神威严,“过来,磕头。” 陈镇没有办法,推着陈谦过来,“谦儿,拜师。”陈谦小脸上挂着泪水,看了看哥哥,和里屋偷看的娘亲和妹妹,噗通跪下去,对着萧若离磕了三个响头。 萧若离将他扶起,“陈镇,你放心,为了你这份情谊,我必将谦儿视为己出。” 张忘萧笑了笑,“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我去买些酒菜,咱们中午庆祝庆祝。君师兄,咱们下午启程,你看如何?” 君无忧笑道,“我与你同去,今天就劳烦弟妹,为兄还真想吃你做的菜了。” 吕潇潇道,“没问题,大嫂,咱们看看还缺些什么,让他们去买。” 萧若离拍了拍陈谦,“去吧,咱们下午就要走了,跟他们好好聚聚。” 小孩子们只知道分开很痛苦,不计较前途如何。陈镇只想帮助萧若离,而她的妻子,想的是,留下陈胤,送走陈谦。但无论如何,要将儿子送走,就会很不舍。萧若离的为人,陈镇没有什么不放心。跟随萧若离,总比跟着他摸爬滚打的好。 萧若离去了里屋看张亮,张亮依旧昏迷,整张脸都是灰色的。微弱的呼吸,说明他还活着,袍子上的药字符,散发着点点光辉,阻止幽冥剧毒扩散。能不能醒过来,得看张亮自己。醒过来后会是什么样子,就更加难以预测。 小女孩走过来,有些胆怯地说,“叔叔,你不要带走哥哥,好不好?”萧若离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哥哥跟我走,对你们家才是最好的。” “可是我舍不得哥哥。”是啊,就连小孩子都知道离别的愁苦,“哥哥以后会回来看你的,还能给你带好东西。” 陈秀欢快地说,“真的吗,哥哥真的能回来。”萧若离笑了笑,“当然是真的,一定会的。” 陈秀看了看床上的张亮,“叔叔,这个哥哥怎么了,他好懒,现在还在睡觉。” “对,这个哥哥是睡着了,但他一定能醒过来。” 张亮当然要醒过来,不然,怎么对得起蓬莱仙人的身份。折翼的天使,依旧是天使,被贬为凡人的仙人,也不是一般的凡人。 在后院里,吕潇潇看着泪水朦胧的陈镇妻子,劝道,“大嫂,别伤心了,让谦儿跟着萧大人,你放心吧。萧大人虽然被免了官职,可是他的本事,那是没得说。谦儿能跟他学习,那是多么难得的机会,你应该高兴才是。” 陈镇的妻子擦了擦眼泪,“话虽如此,可是想到,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再见到谦儿,心里难受。” 吕潇潇轻拍她的肩膀,“等谦儿学成,一定会回来的。别哭了,不能让陈大哥为难啊,咱们来做一桌菜,饭点快到了。” 在天机城内,张忘萧道,“君师兄,能不能邀请萧捕头去一诺城?” 君无忧沉思了一下,“他打算去云麓书院,有些困难。不过,反正他们要经过一诺城,到时候,可以让长老们试试。” 张忘萧道,“咱们得帮帮陈镇,这是一条好汉子。还有萧捕头,他真的能进入云麓书院么?” 君无忧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云麓书院要开始收徒了,各大陆的人都朝着云麓山汇集。到时候,我们一诺城也要去。云麓书院淘汰剩下的人中,也不乏有一些好苗子,可以吸纳进“一诺城”。至于帮陈镇,那是小事一桩,咱们要做的不露痕迹,萧若离自然会记在心上。” 对于聪明人来说,太做作,反而让人反感,张忘萧笑了笑,“君师兄还不放心我。” 君无忧笑道,“你可是此中高手,当然放心,咱们一并将马车准备好,午饭过后,就回一诺城。”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四十六章 午饭分两桌坐,四个大男人坐一桌,女人和小孩在后堂小桌上。今天的饭菜比平日丰盛许多,小孩子总是容易忘却忧伤,开开心心的吃饭。陈镇的妻子,将肉往陈谦碗中夹,眼中隐约残留泪花。 陈谦抬起头来,期待地望着她,“娘,我可不可以不去?”她擦了擦眼眶,摸了摸肚子,笑着道,“谦儿最乖了,一定好好跟着萧大人学本事,等学成之后,就可以回来找娘了。” 陈秀问道,“娘,那二哥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很快,很快。” 此一别,真不知道何时相见,但小孩子总是容易相信。陈胤冰着小脸,一言不发,他已经明白这一切,但似乎无力改变什么。 四个男人酒过三巡,张忘萧道,“陈大哥,听说你以前是当捕快的。” 陈镇摆了摆手,“别提了。” “哦,有什么难言之隐?” 萧若离道,“说吧,我也想知道。” 陈镇满饮一口,“哎,自从萧大人走后,那吴齐徇私枉法,我挡了他小舅子的路,所以借了件小事儿,就将我踹了。萧大人,你呢,你又怎么不干了?” 君无忧道,“这个我们知道,司空部的鲁烛明想要包庇池州七凶中的“地鼠”,萧大人一怒之下,杀了地鼠。那个时候,真是大快人心,这黑暗的官场,不呆也罢。萧捕头,不如来我一诺城,一诺城可没有这么些乌烟瘴气。” 一诺城,毁城一诺,当然没有官场的黑暗。萧若离道,“我还是想去云麓书院试试,若是不行,还真的得向你们讨口饭吃。” 君无忧笑道,“一诺城的大门,随时为阁下敞开着。” 张忘萧道,“这么说来,陈大哥懂武艺。”陈镇道,“惭愧,懂一点,但万万是不能跟你们比的。”张忘萧拍手道,“太好了,陈大哥,你可否帮小弟一个忙。” 酒到正头,陈镇又是热心的性子,豪爽道,“有什么事儿,你说,老陈我能办到的,义不容辞。” “是这样的,小弟家,贩卖柔云锦,需要些护卫,你能不能来帮一帮我。待遇好商量,小弟当然不会亏待你,你若信我,就来帮忙,可好?” 君无忧大声道,“这个忙,你一定得帮。” 陈镇一怔,萧若离碰了碰他,“你的本事是有的,张公子家的生意很大,决然不会亏了你。” 陈镇端起酒杯,“多谢张兄弟了,老陈我敬你一杯。” 张忘萧不愧是商人出身,即便要帮人,也让别人如此舒心。他不会武功,意外之下,在云慈山脉的幻境中找到了幻字符,并得到认可,能够使用它。而现在,他加入了“一诺城”,成为了“一诺城”的商人。 “这酒也喝的差不多了,我们该赶路了,那陈兄弟,就此别过。” 陈镇站起身来,“你们为何走的这么匆忙,不如歇上一晚。” 张忘萧道,“多谢陈大哥好意。这里是十两定金,你安顿好家里的事情后,早日去天机城的张家云锦店报到。” “这也太多了吧。” 张忘萧道,“不给多点,我还怕你跑了。潇潇,我们该走了。” 后面房间的人走出来,君况和张忘萧去前院套马车,萧若离进卧房,抱出张亮。 陈镇夫人看着他们忙碌,急道,“哎呀,谦儿的衣服还没收拾。” 吕潇潇道,“嫂子,不用了,这些我们会准备好的。” 萧若离放好张亮,再次回到屋里,“谦儿,我们该走了。” 陈谦紧紧抓着陈夫人的手,陈夫人松开了手,拍了拍他的背,“谦儿,好好跟师父学本事,长大后回来看娘亲。” 陈镇板着脸,“小谦,过来。” 陈谦的眼眶中涌出泪珠,委屈地走到萧若离身边。 陈秀哭得稀里哗啦,“二哥,你一定要回来看秀儿。” 萧若离将陈谦抱起,“谦儿,跟他们告别。” 陈谦哽咽着,“爹爹,娘亲,哥哥,妹妹,我走了。” 陈镇一家人将他们送到门口,萧若离郑重地道“老陈,谦儿交给我,你尽请放心。” 陈镇笑了笑,“大人,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谦儿若是不孝,您一定要严加管教。” 要怎么教孩子,萧若离比谁都清楚,他此去云麓书院,本就是为了当老师。将陈谦带走,是给陈镇家减轻负担。有了张忘萧的帮助,他们或许不会富有,但至少能够基本生活。这个淳朴热心的汉子,应该得到帮助。 陈家人目送着两辆马车离开,心中满满都是不舍。陈谦掀起车窗后的帘子,直到视线里看不见了,才坐在张亮身边。萧若离掀开帘子,道,“谦儿,你以后要叫我老师,他叫张亮,你不要小看他,他可是比老师厉害多了。” 若是张亮不傻傻地将灵慧送给别人,只怕,碧野中很少有人能比得过他。陈谦带着哭腔道,“老师,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看他们。” 孩子刚刚离开这会儿,是最难受的。但真真离得久了,反而容易淡忘。这点,萧若离知道,“我们很快就会回去了,到时候,给秀儿带很多很多的糖果,可好?” 陈谦点头,“还要给哥哥带很多很多的书,哥哥最喜欢看书了。” 萧若离招了招手,“来,坐前面来。”陈谦乖巧地坐在萧若离的身边,萧若离道,“有没有想过要做什么?”陈谦扬起头,“我要做爹爹那样的人。” 萧若离叹了口气,陈谦并不知道陈镇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快。“想当你爹爹那样的人啊,不过有些困难,你怕不怕苦。”陈谦仰起头,“我不怕。” “那就好,你告诉我,咱们的这匹马,和君叔叔的那匹马,有什么不同?”陈谦道,“咱们这匹是黑色的,他那匹是白色的。” “对,要做你爹爹那样的人,就必须会观察,会找出事物的不同。两匹马的颜色不同,一眼就能够看清楚。这两匹马还有很多细小的差别。只有会找不同,才能当你爹爹那样的人。” 或许,真的该传一个徒弟了,有名山庄的齐有名,必须被绳之以法。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四十五章 桌上的这些盘缠,萧若离觉得很重,重到难以承受的地步。萧若离揉了揉额头,掩饰有些发酸的眼眶,然后抬头,怔怔看着陈镇,“你说的是真的?” 陈镇点头,“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说话算话。” 萧若离道,“今天那些官员说的没错,我现在确实是丧家之犬。前段时间,还被通缉过,想必你也看到了通缉令。” 君无忧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亏你号称“神断”,怎么这么婆婆妈妈,你在云慈城的意气,哪里去了?” 张忘萧拉了拉君无忧,示意他冷静下来。 陈镇道,“大人,你不会一直沉寂的,让胤儿跟着你,我很放心。” 萧若离沉默着,屋子里的气氛沉静,谁都不再说话,等候萧若离的决定。吕潇潇从里屋出来,轻轻在张忘萧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张忘萧将桌上的包袱推给萧若离,“萧捕头,既然陈兄弟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萧若离明白,若是拒绝,肯定会伤了陈镇的心。若是接受,则有些于心不安。但张忘萧频频给他使着眼色,他叹了口气,“好吧,我答应,不过,换你的小儿子。” 陈镇道,“大人,大儿子聪慧,小儿子笨拙,怕死有辱门楣。” 早上拉扯萧若离的陈谦,囧囧有神的眼睛,怎么可能笨拙。“你将他们都叫出来,今天一诺城君将军在这里,正好帮着筛选一二。” 陈胤和陈谦来到外堂,眼神满是警惕,同时转过头去哀求他们的父亲,见陈镇态度坚决,陈胤道,“爹爹,我愿意跟大人一起学习。” 萧若离摇了摇头,“君无忧,劳烦你替他们摸摸骨,看看谁适合练武。” 君无忧在两个孩子身上摸索一番,赞道,“体格都不错,大的有些定性了,小的更适合习武。” 这早就在萧若离的预料之中,“让陈谦拜我为师,你意下如何。” 陈谦板着脸,“爹爹,我不要。” 陈胤将他推到身后,“爹爹,我愿拜大人为师。” 陈镇道,“要不大人,他们都不拜师了。” 萧若离拍案而起,怒道,“陈镇,你当我什么人。收了你的拜师礼,岂有不收徒的道理。” 君无忧对着陈谦挥手,“过来,“神断”要收你为徒,可是天下难求的。” 岂有这么好的道理,让大儿子来照顾张亮。轮到小儿子,还未懂事,就推脱。 天下没有这么好的事儿,萧若离还真就要收陈谦为徒。 他眼神威严,“过来,磕头。” 陈镇没有办法,推着陈谦过来,“谦儿,拜师。”陈谦小脸上挂着泪水,看了看哥哥,和里屋偷看的娘亲和妹妹,噗通跪下去,对着萧若离磕了三个响头。 萧若离将他扶起,“陈镇,你放心,为了你这份情谊,我必将谦儿视为己出。” 张忘萧笑了笑,“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我去买些酒菜,咱们中午庆祝庆祝。君师兄,咱们下午启程,你看如何?” 君无忧笑道,“我与你同去,今天就劳烦弟妹,为兄还真想吃你做的菜了。” 吕潇潇道,“没问题,大嫂,咱们看看还缺些什么,让他们去买。” 萧若离拍了拍陈谦,“去吧,咱们下午就要走了,跟他们好好聚聚。” 小孩子们只知道分开很痛苦,不计较前途如何。陈镇只想帮助萧若离,而她的妻子,想的是,留下陈胤,送走陈谦。但无论如何,要将儿子送走,就会很不舍。萧若离的为人,陈镇没有什么不放心。跟随萧若离,总比跟着他摸爬滚打的好。 萧若离去了里屋看张亮,张亮依旧昏迷,整张脸都是灰色的。微弱的呼吸,说明他还活着,袍子上的药字符,散发着点点光辉,阻止幽冥剧毒扩散。能不能醒过来,得看张亮自己。醒过来后会是什么样子,就更加难以预测。 小女孩走过来,有些胆怯地说,“叔叔,你不要带走哥哥,好不好?”萧若离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哥哥跟我走,对你们家才是最好的。” “可是我舍不得哥哥。”是啊,就连小孩子都知道离别的愁苦,“哥哥以后会回来看你的,还能给你带好东西。” 陈秀欢快地说,“真的吗,哥哥真的能回来。”萧若离笑了笑,“当然是真的,一定会的。” 陈秀看了看床上的张亮,“叔叔,这个哥哥怎么了,他好懒,现在还在睡觉。” “对,这个哥哥是睡着了,但他一定能醒过来。” 张亮当然要醒过来,不然,怎么对得起蓬莱仙人的身份。折翼的天使,依旧是天使,被贬为凡人的仙人,也不是一般的凡人。 在后院里,吕潇潇看着泪水朦胧的陈镇妻子,劝道,“大嫂,别伤心了,让谦儿跟着萧大人,你放心吧。萧大人虽然被免了官职,可是他的本事,那是没得说。谦儿能跟他学习,那是多么难得的机会,你应该高兴才是。” 陈镇的妻子擦了擦眼泪,“话虽如此,可是想到,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再见到谦儿,心里难受。” 吕潇潇轻拍她的肩膀,“等谦儿学成,一定会回来的。别哭了,不能让陈大哥为难啊,咱们来做一桌菜,饭点快到了。” 在天机城内,张忘萧道,“君师兄,能不能邀请萧捕头去一诺城?” 君无忧沉思了一下,“他打算去云麓书院,有些困难。不过,反正他们要经过一诺城,到时候,可以让长老们试试。” 张忘萧道,“咱们得帮帮陈镇,这是一条好汉子。还有萧捕头,他真的能进入云麓书院么?” 君无忧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云麓书院要开始收徒了,各大陆的人都朝着云麓山汇集。到时候,我们一诺城也要去。云麓书院淘汰剩下的人中,也不乏有一些好苗子,可以吸纳进“一诺城”。至于帮陈镇,那是小事一桩,咱们要做的不露痕迹,萧若离自然会记在心上。” 对于聪明人来说,太做作,反而让人反感,张忘萧笑了笑,“君师兄还不放心我。” 君无忧笑道,“你可是此中高手,当然放心,咱们一并将马车准备好,午饭过后,就回一诺城。”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四十七章 旅途是枯燥的,所以,总要说一些事情来打发时间。 萧若离上了君无忧的马车,吕潇潇照顾两个孩子。走南闯北的女人,就跟个男人没有什么区别,吕潇潇确实是贤内助,能将男人们想不到的事情,都一一想到,并且做好。 萧若离问道,“无忧,你们去过流云道没有?” 君无忧有些不解,“我们一直在相州,把忘萧的事情处理完过后,才回一诺城,并没有去流云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萧若离沉声道,“我去过流云道,问过很多人,大长老他们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君无忧的脸上隐约有忧色,张忘萧道,“神幻符的力量太强大了,当时我进去的时候,也是深陷其中。若没有真幻符的帮助,根本不能出来。可是没想到,他们那般厉害的人,都没有出来。” 君无忧道,“看来,我们得赶紧回一诺城,通知城主,让城主想想办法。大长老他们目前是安全的,只是暂时陷入幻境之中,他们随身带的补给用品,撑上一两年,应该没问题。” “萧捕头,你回流云道做什么。” 萧若离苦笑,“吕轻侯在相思山设伏,对付四不漏,而张亮要去帮忙。但当时我丹田被毁,无能为力,所以想去流云道,等岑夫子和严直先生,看看能不能帮我们一把。” 张忘萧道:“那张亮他们怎么度过难关,他中的毒,就是在相思山之战中么?”张亮的毒,不能告诉他人,幽冥剧毒牵涉到冥渊,以及浮空城那一场变故。“是的,剑圣虚渊容剑入体,成了一名真正的剑圣,所以让吕轻侯的打算落空。” 君无忧狐疑道,“萧捕头,你说你丹田被毁,可是我怎么觉得,你丹田好好的。” 丹田被毁的人,会极度虚弱,比不上健壮的普通人。虽然萧若离现在还没有什么力量,可是他行走之间,比普通人强多了。气海孔壁构筑的丹田,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但这些萧若离也不能说,“浮空城司医司的无闻司长,用了浮游丝连接我的丹田,然后服食固婴果,修复好了丹田。” 这个方法,确实是无闻提出来的,但能不能使用,还不可知,因为还没有一个人成功。“固婴果,那可是城主那般的修行者,都梦寐以求的神物,萧捕头,你真是好福气。”福气好么,不见得。无闻的治疗让他痛得死去活来,若不是张亮,他恐怕会生生疼死。 君无忧不是傻子,你若觉得他是大大咧咧的性子,那便大错特错。他的话语,夹杂着质问,不信的语气,萧若离当然听出来了,但是他却不能告诉他们真话。对一诺城的人撒谎,心里面所要承受的压力,比对别人说谎,要大的多。 当一个人以真心对你的时候,你却抱有目的,虚情假意,这绝对不是一个赤诚君子做的事儿。萧若离自问算半个赤诚君子,但是他不能告诉他们真相,因为蓬莱仙人,对碧野有太大的震撼。这么弱小的仙人,碧野中人,甚至都能将他生吞活剥。 萧若离转移话题,“你们和相王府解决好了。” 张忘萧和吕潇潇的事情,萧若离知道一点。吕潇潇因为冲喜,而嫁入相王府。可在过门之后一天,相王的儿子就一命呜呼。这冲喜,并不能替相王的儿子祛除病魔。但这些人却找到了理由,他们认为吕潇潇是扫把星,百般刁难,并被送入了王府里的庵堂。 本以为可以孤灯做影,青丝相伴。但是相王另一个儿子,见过吕潇潇的美貌,便处心积虑想要得到她。吕潇潇在庵堂里也不安生,又因为张忘萧的到来,那些委屈,无助,便如决堤之水,延绵不绝。 在他们前往云慈山脉的时候,是吕潇潇的兄长,假冒她,使得她脱离苦海。在他们准备回相州的时候,就遭遇了相王府抓捕的队伍。君无忧自然气愤不过,将这些人打得半死,然后朝着相州赶。 君无忧沉声道,“这相王府,算什么狗屁王府,连彬州林氏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欺行霸市,鱼肉百姓。我倒是跟他们干过好几架,他是相州的地头蛇,大家一半对一半。” 君无忧能在这一场争斗中,占据一半的优势,那便是不错的了。“相王是个伪君子,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却暗地里让人处死潇潇的兄长,若不是忘萧的真幻符发挥作用,恐怕凶多吉少。” 萧若离脸色泛白,“所以,你们是从相州逃出来的。” 张忘萧道,“是逃出来的,潇潇的兄长和家人,已经先我们一步去了浮空城。我们在相州周旋了一段时间,这才离开。” 萧若离突然间有了不好的预感,问道,“这一路,你们可曾遭遇追兵?” 君无忧道,“没有,他们即便派追兵,也肯定追不上。我们乘坐快船,从天相城港口径直来了天机城,这是最快的路。到现在,耽搁了半天,都没见人过来,他们一定是没有派追兵。” 马车的速度,肯定没有骑马快,若是有人前来,必然会以最快的速度追逐他们。 君无忧见萧若离仍旧有些担心,道,“在相州一亩三分地上,他相王一脉可以胡作非为,可是出了相州,他什么都不是。在桂州,莫说天机城会监视他们,桂王也不会让他们胡作非为,而一诺城,更不惧怕他们。” 一诺城在天毅王朝的名声极好,在桂州,跟各大势力关系良好。无论是天毅王朝的官府,堪称****的桂王,还有大大小小分封的诸王,又或者是云麓山脉中,神秘的云麓书院,他们都有来往。 在云麓书院挑选学生之后,他们给一诺城提供了专门的地方,让他们能够考核淘汰者,挑选学生。有很多人都想去挑人,就算是云麓书院淘汰的,那也是各地的精英。想要进入云麓书院的,必然是其中的佼佼者,哪怕被筛选了一层,也还是很强。 第三百四十八章 君无忧再度强调,“萧捕头,你多虑了,相王不敢欺人太甚。因为我一诺城,还有万诺军。若是他敢彻底撕破脸皮,我就敢带着万诺军,杀奔景祥郡,闹他个天翻地覆,看他如之奈何。” 浮空城的浮空神卫,潞州的星魂军,一诺城的万诺军,是天毅王朝一等一的军队。这些军队,已经远远超过了普通意义上的驻军。他们的存在,或许不是为了战斗,而是成了一种威慑。因为有他们出动的战争,便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张忘萧十分感动,“君师兄,小弟何德何能?” 君无忧摆了摆手,“你既然成了一诺城的人,谁要是欺负你,便是欺负我一诺城。” 万诺军就是从云麓书院淘汰的学子中选出的精英者,这只军队很少出战,在世人面前仅限于传说。当年一诺城人觉悟之后,跟中碧大陆的官府统治,产生了激烈的对抗。当时官府,肯定不会容忍近乎于叛逆的存在,兴兵讨伐。 当时的一诺城,人人奋战,慷慨激昂,成功打败了王朝的军队。那时候,本就处于王朝末年,朝廷军队在一诺城吃了苦头,中碧大陆烽烟四起,起义军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 一诺城击退官军之后,并没有因此而攻城掠地,而是在一诺城周围构筑坚韧的防线。在东皇入侵中碧,占据滇州之后,一诺城的军队悍然出桂州杀奔滇州,奋力将东碧的军队打跑。 天罪王朝建立之后,天罪帝允许一诺城自行招募官员,只需上报即可。一诺城就作为一个超然的城市,存在中碧大陆上。一诺城以战场遗留的老兵为骨干,重新组建了万诺军,并在其后天罪皇帝攻打东碧,绽放出了璀璨的光芒。 一诺城,万诺军,君子一诺头不回。 相州王确实不敢惹恼了一诺城,若一诺城和相州王起了冲突,恐怕天毅王朝的皇帝都不会偏帮。一诺城为天毅王朝缴纳大量的赋税,在王朝危难之时,总会帮上大忙。而相州王呢,占据着足够的资源,作威作福,还干扰王朝的统治。一比之下,一目了然。 相州王一脉可以在相州为难君无忧一行人,但若是出了相州一地,还敢明目张胆追杀。既犯了天毅王朝的律法,又给了一诺城攻击的口食。这种情况,相州王只要不是傻子,就绝对不会干。 所以君无忧十分肯定,张忘萧的事情已经告了一个段落。 萧若离心中还是一些隐忧,“不是我多心,我们队伍的力量实在太弱了。无忧,你不可能照顾我们所有人。若忘萧的幻字符被人看破,我们就危险了。毕竟,我现在还没有恢复力量。” 萧若离讨厌靠别人的感觉,若是自己能完完全全发挥手中剑的力量,即便有些危险,他也不会如此紧张。小心无大错,若是等到危机来临的时候,再想反应,那就有些迟了。 这种感觉,张忘萧懂,在相州见到吕潇潇的时候,感觉格外强烈。所以他才会三番五次进入流云道,想要获得幻境深处最厉害的那张符纸。张忘萧道,“君师兄,还能找到其他帮手么?萧捕头说的对,有备无患,我也觉得相王没有那么容易放手。” 他们已经从相州安然逃出,若是为人所乘,岂不是功亏一篑。君无忧虽然认为他们的担忧有些多余,但实际上,也觉得他们说的没错。“前面的镇子上,便有一些朋友,夜色将近,我们会去镇子上休息,到时候请他们帮忙。” 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江湖中人,总是不乏朋友帮忙。独行侠,行走江湖,总是会万般困难。既然君无忧同意,萧若离也不再多说话,马车朝着平坦的官道快速前行。 桂州的地势,从东向西,渐渐拔高。圣心湖周围就是一个盆地,是碧野大陆中心的最低谷。桂州的西边靠着天断山脉,延绵的天断山脉是中碧大陆和西碧大陆的交界线。 天断大瀑布从西碧高原奔流而下,冲刷出一条河流,将池州和桂州分开,这条河称为池西河。在三分之一段,池西河分流绕行桂州,切割出一块平原,这条河叫桂河,河流的终点,在天机城。 桂河和池西河夹着的这块平原,叫桂南郡,是桂州王的封地,乃是桂州最富庶之地。桂河的西边,是半山半平原的桂西郡。桂西郡的北边,是延绵无尽的山脉。这片山脉因为云麓书院而出名,乃是云麓山脉。 云麓书院向北,靠近北碧大陆的云重鬼渊。向南,接连天断山脉。一诺城在云麓山脉的外层,这片土地,称之为云麓郡,郡城在一诺城西南方不远处。 出了天机城,向西走,乃是桂北郡,萧若离他们去一诺城,就必须经过桂北郡。向东是桂东郡,与潞州接壤,同样是富庶之所。 在桂北郡,官道两旁是整齐的阡陌,每隔一段距离,就是一个城镇的聚居之地。过往穿梭的马车很多,而且速度很快。不同于彬州西部,那里崇山峻岭,行进速度极为缓慢。即便这样,他们也要花上足足五天的时间,才能到达一诺城,桂州地域辽阔,没有彬州、滇州那般发达的水系,所以常用的交通工具,乃是马车。 这还不算其中的耽搁,在赶路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因为天气,突发的事件等,有所耽误。况且夜晚也是不能赶路的,虽然这一路十分平整,但是近些年来,道路却不怎么安全。屡次三番有商人死于荒郊,财物被抢掠一空。天色渐暗,他们快马加鞭,准备在下一小镇上休息。找一些护卫朋友,然后补给一番,再次上路。 赶了一天的路,他们都有些疲累。萧若离回到自己的那辆马车,看着仍旧昏迷不醒的张亮和睡着了的小谦,出了车厢。他是不能睡的,他认认真真感觉自己的丹田,若然能早些恢复功力,就少一些危险。 第三百四十九章 萧若离等人,走进这个小镇的时候,便发觉不对。为数不多的客栈外面,拴着许多健马。这样的小镇,确实有很多商人来往。但商人们大都使用马车,这样的健马,应该是江湖人的坐骑。提到江湖,不光是有快意恩仇,还有麻烦。以前,萧若离从来不怕麻烦,可是现在,他十分怕。 当一个人纵横潇洒的时候,麻烦只会让人感到刺激。无论萧若离当官员还是捕头,都只是一柄剑相随。剑是他最好的伙伴,只会成为他的帮手,不会成为他的拖累。而现在,张亮和陈谦,都是他要守护的人。所以他怕麻烦,只因,怕麻烦波及到他们二人。 能够被解决的麻烦,也便不是麻烦了。麻烦就在于解决不了,还老是缠着,阴魂不散。 而现在,他们似乎预知,碰到了麻烦。 麻烦来了怎么办,不怕麻烦的人我行我素。怕麻烦的人,那就只有躲。惹不起,总该躲得起。萧若离是后者,“我们换家客栈,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 但君无忧不认同,君无忧是前者,他不怕麻烦,下了马车,“你们先等一等,我进去看一看。” 君无忧进了这间客栈,他推门进去的时候,整个客栈的大堂里为之一静。君无忧四下望了望,饶是不怕麻烦的他,也不禁皱了皱眉头。 麻烦,天大的麻烦。 客栈里到处都是血迹,倒下的差不多有七八个人,有的在呻吟,有的却完全没有气了。大堂里能够动的人,依旧在拼杀,刀剑交叉在一起,却齐齐望向推门而入的君无忧,眼中满是警惕。 受伤的那个人,手里紧紧拽着一个包裹。他的同伴正在拼死相护,看来这场血拼,目的便是那人手里的包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君无忧打了个哈哈,“别紧张,我走错门了,各位继续。” 君无忧欲要退出来,那个捧着包裹的人,却朝着他奔过来。对手们发觉之后,几乎同时发动了攻击。那人踉踉跄跄地奔三步,将包裹塞到君无忧的手上,“君无忧,拜托了。”然后,就轰然倒下。 君无忧满脸的疑惑,他蹲下身子,探了这人鼻息,确实已经死了。可是这人怎么会叫出他的名字,他竟然完全对这个人没有印象。 周围的人将他严严实实的包围,厉喝道,“识相的,将东西交出来。” “君大人,不能交。” 似乎话没说完,就被其他人给削下了脑袋,那人粗声粗气地道,“你若不交,这就是你的下场。” 君无忧站起来,缓缓盯着众人,“我想问问,这个人是谁?还有,你们要的这个东西,又是什么?” 那持斧的汉子道,“金凤镖局的镖头,敢跟我青石帮作对,死有余辜。” 这个人,就是君无忧要请的人,而现在倒在了他的脚下。这个镇子叫做青石镇,青石帮当然大有来头。“你是砍头斧。”这个持斧头的大汉,凶名在外,常常一斧断头。 “你还认得我,识相的,交出东西,不然,小心你的脑袋。” 萧若离似乎听到门里变故,持剑走进来。不理会别人的戒备,仔仔细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然后对着君无忧道,“我们惹不起,东西还是给他们吧。” “店家,我要三间上房,不知道还有没有房间。” 这客栈的打斗,早将旅客吓跑,房间全空着。掌柜的从柜台下瑟瑟缩缩地站起来,指了指二楼,“客官,随意。” 萧若离若无其事走出去,道,“将那东西丢了吧,还等着你搬东西呢。” 君无忧会意,将包裹往空中一丢,“谁想要,就各凭本事了。” 围绕着这个不知名的黑色包裹,客栈里又一通乒乒乓乓的打斗,君无忧追上萧若离,“我们为何还要住在这家客栈,你不怕麻烦了。” 萧若离摇头,“麻烦要找上你,你躲也躲不掉。再说,这青石镇往来客商极多,除了这家客栈,我想其他客栈一定都住满了人。再说,我们即便住在其他客栈,他们若要找麻烦,也一样找得到。” 张忘萧道,“生了什么事情?” 话语刚落,一个人捂着腹部,窜上了骏马,仓促间打马而去。其后跟着一群人,乱吼吼地,纷纷上了马,一路狂追。 君无忧叹了口气,“麻烦似乎过去了,不过,咱们的帮手少了一个,金风镖局的镖头,死在了里面。” 萧若离沉着脸,抱着张亮,“小谦,跟着我走。” 小谦看到房间里的死人,似乎很害怕,瑟缩着跟在萧若离的身后。张忘萧三人安顿好了马匹,也上得楼来。 客栈的老板一脸晦气的摆出一张死人脸,“快点,将这些死人,扔在大街上。” 有的人还未死掉,只是不能动了,也被店小二抬着扔在了大街上。这样的江湖仇杀,谁还管他们的死活。这些尸体,有人认领,便领走。没人认领,天亮之后,衙门的人会处理。 衙门的人,拿这些江湖中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办法,只有收尸的份。江湖上的很多东西不适用官府,所以官府也管不了这些破事儿。指望衙门那几个官差,还不够给这些人塞牙缝。 真正的江湖大案,必须要司律部的人出马,地方官差,很少出能人,能遏制住江湖仇杀。 伙计们搬出了死人,开始清洗大堂。君况站在二楼上道,“掌柜的,快整些酒菜上来。” 掌柜的赶忙陪笑道,“客官,马上。” 什么样的人惹的,什么样的人惹不得,迎来送往的客栈老板自然懂得。这伙人,连这种血腥场面都泰然自若,一定有非凡的本领。这样的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快通知厨房的师傅,赶紧整治最好的饭菜,给他们送上去。” 萧若离将张亮放好,仔细检查他的状况,确定幽冥剧毒正在缓缓消解,也放下心来。小谦一直跟在他的后面,萧若离道,“怕么?” 从来没见过世面,也没见过血腥的孩子,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第三百五十章 萧若离道,“怕是正常的,老师告诉你,只要学会了本事,就不会再怕了,你爹爹可教了你武功?” “爹爹每天都会教我们打拳。”身板太弱,哪怕经常锻炼,也没得到什么提升。萧若离暗道,等安定之后,一定要教他练武功。 “事情有些蹊跷。”君无忧疑惑道,“金风镖局的镖头,怎么能一口叫出我的名字。” 君无忧在江湖上并没有什么名头,虽然以前在天毅王朝行走过,可也没干过什么大事。或许,砍头斧的名头,都比他响亮的多。金风镖局的镖头,一口就叫出了他的名字,而且,怎么会将包裹交给他。 这些人,可是将黑色包裹看得比命都重要。 萧若离道,“麻烦找上我们了。” 张忘萧道,“他们不是走了么?” 萧若离摇头,“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众人用过晚膳之后,便早早的休息了。 大约三更天的时候,一阵巨大的破门声响彻在客栈里。掌柜的根本没敢出来,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客栈的大门,被人用斧头一斧砍断,这些人怒气冲冲进了客栈,点亮了客栈所有油灯,准备往楼上走。 楼道口,君无忧白衣飘飘,脸上极为阴冷。萧若离说的没错,麻烦果然不会就这么过去。砍头斧,擎着大斧头,咆哮者,一斧劈了过来。 君无忧握紧拳头,拳劲蓄积,一拳轰出,砍头斧连人带斧被击飞,撞在了人群里,倒地一片。 有人惊呼,“毁诺拳,是毁诺拳。” 一诺城的毁诺拳,是江湖中颇为厉害的拳法,同时是一诺城的象征。 人群中议论纷纷,“一诺城的人,怎么可能骗我们,是不是亡命虎骗了我们。” 砍头斧站直身子,呸了一声,“亡命虎的脑袋都被某砍下来了,他怎么骗我们,一定是这厮,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掉了包。” 君无忧冷冷道,“你说我骗了你们,你们不信一诺城。” 砍头斧道,“一诺城的人就不会骗人么,东西贵重,除了你,谁还有机会掉包?” 君无忧闪电般窜下楼去,众人纷纷持兵刃阻挡。但人影闪动,君无忧一拳再次击打在砍头斧身上,“再敢出言不逊,我要你的命。”君无忧回过头来,冷冷道,“我一诺城的人,一诺千金,我既然放言,没有碰过你们的东西,就一定没有。” 砍头斧抹掉嘴角的血,“大家不用怕他,他毕竟一个人,况且楼上有他的朋友,擒住他们,就能逼他交出东西。” 君无忧厉声道,“你。” 有人朝着楼道上冲,剩下的人,武器全往他的身上招呼。君无忧这才明白,萧若离的担忧是必要的,他一个确实顾不过来这么多人。 楼道口,萧若离冷冷站在那里,厉声道,“你们若想要东西,就停手。” 楼道上的江湖人,被萧若离气势所迫,纷纷停下来。有人发问,“你是谁?” 萧若离朗声道,“萧若离。” 众人纷纷停手,萧若离的名头,绝对比君无忧要大。 萧若离道,“你们要的东西,被某些人收入囊中,而你们还一无所知。” 众人互相提防着,开始怀疑。神断的名头,很是让人信服。砍头斧道,“少在这里装神弄鬼,有本事,就将东西找出来,不然,就是你们掉包了。” 萧若离轻蔑地看着他,“你跳的这么凶,是不是就是你监守自盗,要知道,幕后黑手,都会这样掩饰自己。” 众人开始远离砍头斧,并且凝神戒备,在这次抢夺中,砍头斧拼得最恨,杀的人也最多,这个可能并非没有。砍头斧脸色泛白,“你信口胡说,可有证据?” 萧若离道,“没有证据,你这没有头脑的蠢货,也干不出来这样的事儿。” 砍头斧欲要发难,看到一旁冷眼的君无忧,仇视地看着萧若离,只得偃旗息鼓。 “无忧,我们摊上事儿了,这次的事情,就是冲着你来的。” 君无忧疑惑,“冲着我来的。” “是的,冲着你来的。为什么金风镖局的镖头要冲向你,而且还要将包裹递给你。” 众人疑惑,有人道,“可能他觉得一诺城的人能保护他,所以才会将包裹交给他。” 萧若离摇头,“你若看到镖头死时的表情,那就明白。他的表情,是解脱,满意的神情。这种神情为什么会出现,因为他的任务完成了。这趟镖,本就有人让他们托给你的。” 有人嗤笑,“有人要夺他的镖,会要了他的命,而他不惜死,还要护镖么?据我说之,金风镖局可没有这样的操守。” 萧若离叹了口气,“是啊,金风镖局的名头并不怎么好。所以问题来了,接了这么一趟镖,又没有甩掉,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有人在威逼他们。他们知道,如果弃了镖,结局可能更惨。” “所以,你们要找的东西,一直都是假的。至于托镖人,有没有真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或许有,但他绝对不会拿真品来嫁祸。因为君无忧不会贪这些东西,他只是想让你们来对付君无忧。” 砍头斧不屑地道,“神断也不过如此,那东西,我们大家都见过,绝对是真的。你以为编这么一段谎言,就能够洗清你们的嫌疑,好让你们悄悄收获宝物。” 群情激愤,“没错,我们都见过,那东西的确是真的,我们亲眼所见。” 君无忧冷冷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砍头斧道,“你以为装作不知道,就能够蒙蔽我们么。也不怕告诉你,是一颗星辰石,那颗石头绝对是真的,大家都见过。” 星辰石,是天外降临的石头。石头中蕴含星辰铁,只需混合一点星辰铁,就能够让兵器的质量大大提升。星辰铁的作用堪比锐金石,仅仅两枚锐金石,就让临天山剑圣门拥有了诛邪,鼎天两把神剑。 江湖中人,都希望有一把神兵利器,这可以让他们的战力精进,横扫天下。所以,这枚星辰石出现之后,就近的武林中人,全部前来抢夺。他们在客栈里,堵住了金风镖局的人,从而有了这一场争夺。 第三百五十一章 萧若离沉声道,“你们见过星辰石?” “没错,见过,你们还有什么话说,赶紧将东西交出来。” 萧若离并不慌乱,“那么这东西,就真的在你们之中。” 有人骂道,“到了现在,你还在故布疑阵,挑拨离间。” 萧若离道,“且听我说完,你们曾经从金风镖局手中抢过星辰石,并且肯定那是真的,对不对?” 这是毋庸置疑的,萧若离道,“那后来,金风镖局为什么又能抢回来。明知这是个烫手山芋,好不容易甩掉,如果是你们,你们还会去抢么?” 众人沉默,萧若离说的确实有道理,好不容易丢掉危险,又为什么要去抢回来。 “肯定有人胁迫,所以他们不得不抢。可是,他们的实力并不怎么样,又怎么能重新抢到手,还逃走了呢,会不会有人在其中扮演不可告人的角色。”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砍头斧身上,当时,就是砍头斧打得最凶,打出了火气。哪怕金风镖局的人逃走了,他还在与对头打生打死。砍头斧有些慌了,“你胡说,当时,就是看他不顺眼,我必须宰了他。” 萧若离道,“我说过,他就是个蠢货,怎么可能设计如此复杂的调包计,他充其不过充当了别人的棋子。” “那你说,究竟是谁?” 这些人又开始相信萧若离所说,萧若离道,“在金风镖局的镖头冲向君无忧的时候,那个人动了手。” 众人仔细回忆,然后远离了两个人,两个人脸色变白,一人道,“我给了他一刀,但不是我。”另一个人道,“我给了他一掌,也不是我。” 萧若离点头,“镖头背后一掌,右肋一刀,就是你们下的手,完全吻合,那么左肋那一剑呢?” 众人再度回忆,有人道,“在其后争斗的时候,那个人被杀了,肯定不是那个人,一定是他们两个中的一个。” 萧若离摇头,“不是,这一刀,一掌,可以让镖头重伤,却绝对不会致命。致命一击,在左肋。而且,这一剑恰到好处,既要让他死亡,又刚好撑到,将东西交到君无忧的手上。” 君无忧道,“所以,这一切都是计算好的,在我们出天机城的时候,这个人就掌握了我们的行踪,才有了这次精心布局。若是时间有一点差错,就会功亏一篑,好聪明的算计。” 君无忧又笑道,“可惜,他没有算到,你会跟着我们同行。又或者,他的目标只是我,却忽略了你。” 砍头斧道,“说来说去,竟然推到一个死人身上,你们还真信他,神断就不会错么?” 萧若离道,“谁说他是一个死人,这天底下装死的人多了去了,不信的话,你们且去门外瞧瞧,到底有没有那个人的尸体。” 砍头斧第一个不信,带头往外走,萧若离淡淡地,“大家不必都去,去几个查证就对了,最好记清楚数,免得回来少一个人。” 听了这句话,众人停住脚步,只有三人持着油灯,去外面翻找。 不多时,三人回来了,砍头斧阴着脸,“没有,但不排除,是你们将尸体藏起来,妄图推到一个死人身上。” 君无忧道,“那人跑了?” 萧若离摇头,“这是一步好棋,让这些人跟我们火拼,而他坐收渔翁之力。这么精明的布局,他自然要亲自看着,才能满足他内心的自豪。都到了这个份上,难道还要我亲自将你请出来么。” 人群中响起了掌声,越拍越用力,周围的人快速躲开,如临大敌。“真是精彩,“神断”不愧是“神断”,仅凭蛛丝马迹,就能看破我布的局。” 这个人笼罩在青袍里,长长的发丝遮住了脸,看不清容颜。 君无忧怒道,“你究竟是谁,为何要陷害我?” 青袍人道,“你可以请神断猜一猜,看他能不能猜出我是谁。” 萧若离皱着眉头,“能在这青石镇上,做出如此大的布局,除了青石帮,神龙不见首的帮主,我想不到有其他人。” 青袍人掀开头帽和长发,露出真容,人们惊呼,“范一清,果然是你。” 砍头斧喃喃道,“帮主,真的是你,你连我也骗。” 萧若离毫不留情打击,“若不是你这个蠢货,他的计划恐怕不会这么容易实施。” 范一清不置可否,砍头斧确实是他利用的棋子,“那你猜猜,我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对付你们?” 萧若离唯一能想到,便是,“相州王的能量还真是强大。” 范一清哈哈大笑,“我还以为“神断”无所不能,原来也有错的时候。” 君无忧一怔,不是相州王,那还会是谁,在桂州,谁还想要对付一诺城? 众人怒道,“范一清,你把我们当猴子耍。” 范一清道,“你们确实是猴子啊,不废物利用一下,哪里能体现你们的价值。” 众人大怒,“星辰石在你的手里,交出石头,不然可不怪我们不客气。” 范一清从怀中掏出一块石头,散发着有如星辰的光芒,十分耀眼,“哦,什么不客气法?” 众人统统拔出兵刃,朝着范一清砍去,四下一片刺耳的切割声,发出无数声惨嚎和不可置信地声音,“你,你,你·····” 这些人在片刻之下间倒下,砍头斧胆寒地站着,完全不可置信。人群中还站立三个人,而其他人全部都倒下了。 这三个人脱掉外袍,露出里面的青衣,将兜帽带上,恭恭敬敬站在范一清身后,“大人,解决完了。” 范一清冷冷道,“解决完了么?”他的长剑吞吐,刺入不及防备的砍头斧咽喉中,“这不是还有一个么?” 砍头斧至死也不相信,他的帮主,连他也杀,三名青衣道,“属下有罪。” 范一清道,“废物利用过后,就要除掉,留着,只会恶心自己,所以啊,永远不要让自己变成废物,神断,你说对不对?” 君无忧已站在萧若离的前面,冷冷道,“范一清,你这就以为稳操胜券了么?” 第三百五十二章 范一清笑道,“若是神断没有失去功力,我尚无十足把握,但现在,众所周知,他丹田别废,已是废人。” 萧若离不以为意,“即便我是个废人,也足以拆穿你的阴谋。” 范一清无所谓地道,“那又如何,我本是不愿意暴露星辰石的下落,所以才布下这个局。现在,这个客栈的人,统统死掉,然后放一把火,同样成为一个悬案,还有何人能知道呢?” 星辰石太过珍贵,若让江湖知道,在青石帮手中,必然会有很多人来找他。其中绝对不乏厉害的人,即便是些平庸的人,也会不厌其烦去打发他们。人总是害怕麻烦,范一清也是如此,所以他打算毁尸灭迹。 萧若离道,“你以为毁尸灭迹,就真的能将真相藏起来?” 厉害的人,总是能通过蛛丝马迹,就能推测事实的真相。萧若离就是这样的人,他仅仅走进客栈中,观察了一下现场,以及金风镖局镖头的伤口,就推测出范一清的阴谋。 范一清笑着道,“天下如神断这般的人,也没有几个。” 君无忧并不因此慌乱,“你若以为吃定了我,那便大错特错,不信的话,你可是试试。” 范一清点头,“那就试试。” 君无忧是在约战,范一清则是迎战。 试试,那就试试,范一清道,“你们三个,去杀掉楼上的人,君无忧交给我对付。” 三个青袍人,高高跃起,窜上阁楼。萧若离从楼道口退却,朝着走廊奔逃,有一个青袍人紧追其后。 君无忧仍旧镇定,他扬起拳头,带起拳风,攻向范一清。范一清收起星辰石,三尺青锋迎战,他的剑法不急不缓。 范一清有自知之明,仅凭他,还不能战胜君无忧,他仅仅能够缠住他,让三名属下杀光楼里的人,乱了他的心,再群起而攻打。 君无忧的心丝毫不乱,眨眼之前,已打出十八拳。 范一清吃了些苦头,君无忧的拳头,毫不避讳他的剑招,乃是至刚的拳法。一诺城的毁诺拳法,完全不要命,疯狂的招数。 范一清只能等三名下属奏功,再来围剿这个可怕的敌人。 但三个人可以成功么,马上就见了分晓。 三个青袍人上了阁楼,一人进了张亮所在的房间,一人进了张忘萧的房间,一个人追逐着萧若离。 陈谦小脸泛白的呆在张亮的床边,这才离开家一天,便碰到了这么残酷的战斗。他只不过是十二岁的孩子,心底当然害怕,他的眼眶里,有泪光闪动。客栈大厅里的惨叫,让他更加害怕。 萧若离出去的时候,对他说,“小谦,别怕,就呆在张亮的身边,没人能伤害你们。” 从张亮的衣袖里窜出一条蛇来,五彩斑斓,吐着信子,盯着陈谦。 他的嘴唇蠕动着,喃喃道,“蛇,蛇,蛇。” 小懒不理会陈谦,爬上了桌子,在桌子上盘着,一动不动,就像是一条彩色的绳子。 青袍人一脚踹开房门,狞笑着,提着带血的弯刀,朝着陈谦走过来。 范一清的命令是,这间客栈的人都要死。这样的小孩子,当然也不会放过。 青袍人越过桌子,浑然没有发现桌子上的小懒。 懒皮蛇高高昂起蛇头,身体急需膨胀起来。陈谦长大了嘴巴,紧紧抓住张亮,指了指后面,“蛇,大蛇。” 青袍人狞笑着,“臭小子,以为这样都能让我分心。” 噗通一声,桌子承受不住重量,坍塌掉,青袍人回身,见到了最恐怖的事情。还没等他反应,小懒一口便将他吞了下去。 陈谦缩在张亮身边,惊恐地看着这条大蛇。小懒吞掉青袍人后,渐渐回复原来大小,回到张亮的手臂上沉眠。 陈谦实在不知道,昏迷不醒的哥哥,是什么来头。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已超过他十二年惊心动魄的总和。 另一个青袍人推门进去,看到的居然是悬崖,他立马收住脚,有碎石从悬崖上落下。 他转过头,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却悲哀的发现,范一清拿着剑,指着他。青袍人道,“帮主,太诡异了,这下面居然是悬崖。” 范一清面无表情,“跳下去。” 青袍人带着哭腔,“帮主,我对您忠心耿耿啊。” 范一清一剑刺进他的心脏,“你知道的太多了,只有死人,才能够保守秘密。” 青袍人哀痛着惊醒,定眼一看,房间还是房间。他的手搭在房门上,根本没有推门而入。 他的冷汗直流,眼睛里满是恐惧,这扇门太过诡异。他不确定,推开之后,会不会是悬崖,而身后,帮主会毫不留情的杀掉。 范一清既然能毫不留情杀掉砍头斧,当然也能杀了他。 第三个青袍人将萧若离逼到了墙角,萧若离打着商量,“你不要杀我,用我去威胁君无忧,他一定会束手就擒,而你肯定立了头功。” 萧若离不再反抗,任由青袍人押着,前往客栈大堂! “住手,你若不束手就擒,我立马杀了他。”范一清心里道了一声好,君无忧的攻势却为之一滞。他冷冷地看着楼道上的青袍人,拳头拽得咯嘣作响。 君无忧突然转身,冲向了楼道,束手就擒,也是一个死,他打算抢救下萧若离。 范一清顿时振奋,君无忧仓促回身,留下了极大破绽。一直被压着打的他,立马抓住机会,长剑带出无可匹练的剑光,紧追而上。 君无忧嘴角轻笑,嘴角牵动,你终于上钩了。 青袍人急道,“帮主,小心。” 君无忧的回身迎敌,是破绽大开。范一清的乘胜追击,当然也是破绽大开。君无忧一个反身,左手格挡利剑,右手一拳击向范一清。范一清来不及退,来不及躲,结结实实被击飞。 他完全不可置信,君无忧怎么会,怎么敢,不顾萧若离的死活。 青袍人却为之一惊,君无忧不管不顾,他哪里来的功劳。现在只怕已被范一清恨得牙痒痒,他太清楚帮主的性子,自己恐怕讨不了好去。而自己未按计划行事,肯定会成替罪羊。罪魁祸首是萧若离,所以他决定杀了他。 第三百五十三章 虚渊感觉有千钧之力劈向他的脖子,剑断,左手抓住冰冷如铁的左手,稍微迟滞了一下,然后被击中,朝着山道边的树丛飞了过去。 卢明的长枪刺穿左手疯的右足,左手疯劈砍之后,倒下。 命门被破,功力尽毁? 卢明松了一口气,树丛中的虚渊松了口气,逃亡的老七松了口气。 正当他们松气的时候,左手疯挪动身体,快速抽出右脚,腾空而起,左脚重重踹在了卢明的胸膛上。卢明撞在山道上,骨头劈啪作响,翻身咳出一大口鲜血。 老七赶紧从山路下来,扶起他,畏惧地看着蓬头垢面的左手疯。 左手疯眼中十分蔑视,嘴唇微微张开,“蠢货,若是我的命门仍在右脚,在无生大牢的十数年,岂不是白活了。” 是啊,怎么能以十年前的事情,来衡量现在。十年前他的命门都已经暴露,十年后,他的命门当然也可能在原地。 那么他的命门又在哪里呢? “我根本没有命门,无漏神功修炼到极端,没有命门。拜你们所赐,在无生大牢,我已经练到不漏境界。” 左手疯掉头,似乎要对着当年老对手炫耀。 可是树丛之中,哪里还有虚渊的影子,虚渊早已不见踪迹。 “还真是变化大,没想到,不漏渊,也有逃跑的时候。” 他的语气说不出的戏谑,问道,“但是逃得掉么。” 他一步一步朝着卢明和老七逼来,左手露出锋刃,右脚在山道上留下血印,但他似乎不知道痛,就这样气势汹汹地逼了过来。 “头儿,剑圣逃了?” 卢明看了看头顶,“他怎么会逃呢?” 仿佛是在回答他的话,头顶有一股极其强烈的力量,从云层中穿透下来。古树的枝条和叶子折断,下了一场绿叶的雨。 虚渊他们错用十年前的漏洞,来衡量现在的左手疯。左手疯又何尝不是在用十年前的不漏渊,来衡量身为剑圣的虚渊。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人的变化,或许没有事物的变化那般明显。可是一个人的内心,一个人的行为,却比这种可以具现的变化,还要大的多。我们不断哀怨,世道变了,世界变了,人变了,什么都变了。但世界的运行,本就是一个变的过程。 左手疯郑重地望着天空,有光芒从树顶飘过,由于日头不够高,还不能完全垂落下来。 光芒越来越盛,虚渊手中之剑已断。剑只是普通的剑,所以被左手疯劈断。但现在,天上出现了一把巨剑。剑幕的中央,虚渊倒垂,双手合拢,直指下方,成为剑幕的剑尖。 九落剑之天外落星雨。 这是一招从天而降的剑法,若能收剑为本命物,则可身化巨剑,带有毁天灭地的威力。虚渊没有本命剑,所有这一招,以内力施展开来,有些大打折扣,但对付江湖中的顶尖高手,似乎也已足够。 他余光瞥见,卢明刺中左手疯右脚,便发觉不妙。他不是松气,他是在叹气。并在左手疯踢中卢明的瞬间,沿着古树,飞快爬上了树冠,自高而下,施展了天外落星雨。 左手疯双手举过头顶,周身气劲形成一个透明的光罩,抵挡这一招从天而剑的剑法。 一声巨响,惊动了整座相思山,烟尘四起,树木向着山道倾斜,发出碰撞后的巨大咯吱声。相思山的人,都朝着这个地方望来,看见烟尘自树林处扬起。 相思山的东面,凌云,汪明月,齐风,吴乘风停下脚步,明显感觉整座山都震动了一下。 汪明月凝眸道,“他果然来了。” 齐风叹了口气,“他确实来了,听说你们要来中碧,怕你们出意外,所以赶来了。” 汪明月毫不领情,“我们死了不更好,更加不能找他的麻烦,他也能好好的当他的剑圣。” 凌云只是无奈地苦笑,他是万分不愿见到虚渊。 吴乘风却笑道,“你们的帮手如此强大,怎么反而不高兴了。赶紧走,我们得先一步去到山顶,不然你的伙伴,恐怕会被吕轻侯的人打成残废,到时候,就别怪老夫占便宜了。” 相思山的山顶,吕轻侯面色凝重,“千机毒果然已经失效了。” “公子,凌云他们已经往上山赶了,吴乘风并没有杀他们,反而逼着他们向山顶而来。” 吕轻侯摔了杯子,怒道,“徐向西不是说凌云已经死了么?” “他是把他逼到崖下去了,可是又爬了上来。” 楼千层以诛邪剑敲着石桌,“你现在要防的,还是西面山,九落剑之天外落星雨。他若能容剑入体,以身化剑,就算是我,也不敢硬接。” 吕轻侯更加忧虑,“但愿那人能将虚渊拦下,我只要除了不漏阁的人,便与他没有什么关碍。” 楼千层冷笑,“你若杀了不漏阁的人,他难道不会找你报仇,异想天开。” 吕轻侯心乱了,当年那个顶天立地的背影,为他挡风挡雨,他实在不知如何面对。 相思亭下,最靠近山顶的亭子里,一个年轻人和中年人交谈着。 “他这个剑圣,倒是有些本事?” 中年人赞同,“剑圣门的剑圣,可不是庸才。” 年轻人笑了笑,“燕山双雄,左手疯都失败了,可是下一个人,他绝对不会再这么好运。” “是的,没有人比您更了解他,下一个人,一定能够除掉他。” 西面山下,陌芷心和徐遇雨望着山腰的烟尘,神色凝重。 “是慕渊,一定是遭遇了强大的敌人,不然不会使出这一招九落剑。” 徐遇雨感慨,“无论是谁,恐怕也会败在这招剑法之下。” 陌芷心道,“但敌人,绝不止这一个。” 是的,相思山上的敌人,不止左手疯一个。“我们要加快速度了。”两个继续没命般往山上赶。 再下一点,张亮惊呼,“是虚渊。” 他为难地看了看虚弱地小韧,不理会她的反对,背着她往山上跑。他知道,虚渊需要他的帮助,他必须尽快赶去。 他始终坚信,萧若离和陌芷心他们是小瞧了他,他一定能帮到虚渊的忙。 第三百五十四章 尘过后,山路已经严重塌陷,出现一个大坑。 虚渊瘫倒在一旁,这一式天外落星雨,透支了所有的力量。 山上归于平静,只留下三人松气的声音。将左手风这样的强敌打败,还真是颇为费劲和惊险。 但旋即,们脸色大变。 大坑里有轻微的响动,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大。 老七颤抖地道,“还没有死。” 抓住卢明掉落的,朝着坑洞走过去。 卢明大喝,“回来” 老七激动地同样大吼,“头儿,我要杀了,为兄弟们报仇。” 虛渊拦住,“回去。” 坑洞里探出一只手,左手疯的左手,完好无损。紧接着,又探出一只手,右手,破破烂烂,隐约可见骨头。 左手疯修炼不漏神功,因走火入魔,致使左手极为强大,成为的一大利器。可是,缺陷便是,控制不住这只手。这只手带着强烈的毁灭气息,每隔一段时间,都有勒断脖子的冲动。 眼睁睁的,亲手用左手掐死了亲人。的右手控制不住左手,的左手太强大。其后,的心性大变,任由左手肆意杀人,成为武林中的左魔。 左手疯从坑洞里爬出来,除了左手,身体破破烂烂,满是伤口。 “比十年前,你的武功又精进了。” “你也不差。” 左手疯的声音沙哑,“你若知道了这十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就绝不会感到惊讶。” 一个人的强大,绝对不是天生的。更多的是来自后天的努力和汗水,还有难以承受的代价。 “我每天掐着自己的脖子,自己要将自己掐死。” 的左手,有着强烈的魔性,必须要杀人。被囚禁在无生大牢,没机会杀人。所以魔手要杀,浑然不知,杀了,魔手便不存在了。的左手简直变成了另一个人,要违背的意志,跟拼命。 虚渊问,“你为何不砍了它” 左手疯痛苦地道,“我砍不了,是我身体上最强大的部位。” 发现左手有些失控的时候,就存了砍掉它的心思,可总是下不了手,而当下定决心的时候,都被左手阻止 “你现在已能够控制它” 左手疯点头,“当我的心也陷入暗,不抵抗,配合它,便可以操控它。” 虛渊冷声道,“错了,你已经被它操控,成了它的傀儡。” 左手疯抖了抖身体,扬起尘土,“但它给了我强大的力量,十年来,我已经将不漏神功练至不漏的境界。我的命门早就消失,你仍然攻击我的右足,真是可笑。” 确实可笑,处心积虑刺中右足,不过徒劳,卢明十分颓然 虚渊摇了摇头,“你仍然有命门,只不过被移到其它地方,更加隐秘而已。” 天底下怎么可能有完美无缺的人和物,圣人都不具备,况呼左手疯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这是众所周知的道理。 “不信,你可以慢慢找。” “你若没有破绽,就不会总是强调,不漏神功已练至不漏境界。一个人,若是越担心事情败露,对事情越是关心。” 左手疯果然神情有变,“在你找出破绽之前,我完全可以杀了你。你施展出这一招,还有何余力” 左手疯欺身而上,左手闪烁着光泽。老七的越过虛渊,刺向左手疯。左手疯的左手一掰,尖断裂。 虛渊将老七推至身后,脑中闪过左手疯出场后的所有画面。但左手疯似乎真的没有多大的破绽,并没有刻意紧张什么地方,刻意保护什么地方,难道的不漏神功真的完美不漏。 不,肯定有,一定忽略了什么地方。 后退,不断后退,同时脑中飞快回忆着,的破绽在哪里左手疯诡谲的左手,已经探了出来。这是一只魔手,同时也是死亡之手 虛渊竟仿佛听到了,这只手在嘲笑,它发出喋喋的声音,凄然而又深冷 可是,一只手,没有嘴巴,怎么可能笑,还发出这样的声音 虛渊转过头,只见老七和卢明也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声音是真的,们也听到了,在这阳光下,感觉到毛骨悚然。 虛渊头脑中的疑惑彻底解开了,苦思不得的破绽,随着一线灵光,出现在脑海里。已不再后退,反而朝着左手疯冲了过去。 卢明错愕,“虛渊,你” 虛渊的右手抵住了左手疯的左手,卢明已经不忍直视,魔手能折断兵刃,更何况血肉之躯的手 左手疯发出一声惨烈的大叫,“啊” 紧接着一声更尖锐凄然的叫声,自左手发出。 卢明和老七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只诡异强大的左手,冒出,然后化为脓水,强烈的恶臭传来,熏得人,晕乎乎的。 左手疯疼得身体抽搐,眼睁睁看着左手化为脓水。想尽无数办法,都没能砍掉的魔手,就在虛渊一碰之下,轻易解决了。 “你怎么办到的” “你的命门就在左手之中” 左手疯颓然,“你怎么知道,都是魔手告诉我,才知道命门由右足转移到左手。” “因为我知道,藏在你左手里的是什么东西” 老七拿起断,奋力刺向左手疯。左手不在,不漏神功,也不攻自破。扯出后,再次刺击。力发泄着,直到没有了力气。才泪眼朦胧地道,“兄弟们,我替你们报仇了” 但报仇之后,又有什么用,们毕竟活不过来了。 “你用什么方法,破了的左手”卢明确定,虛渊手中没有什么利器,又如何灭了这诡异的左手 虛渊摊开右手,手中有一抹绿色。卢明走过去,只见虚渊右手里是一根如针的松叶。 山道之旁,是参天古树,而下层,生长着矮小的松树,地上还有泛黄的松叶要折这么一片松叶,很是简单。 “你就用这松叶,破了的魔手” 虚渊点头,确实是用遗留在身上的这根松叶,破了左手疯的魔手。 “那能发出惨嚎的左手,究竟是什么东西” 们确实想知道,这手为何如此诡异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但无论对方有什么阴谋,他们都要继续前行。君无忧必须要回到一诺城,萧若离必须要去云麓书院。而去云麓书院,一诺城是必经之路。 不只他们,还有很多人要去云麓书院,在三仙族没落,世家隐匿的环境下。云麓书院,就成了碧野中人,追求修行的理想之路。 云麓书院的每一次招生,都是无比珍贵的,错过一次,就必须要等到下一个十年。十年时间,或许弹指一挥间就过去。但十年时间,可以让一个人从少年变成中年,从原有的朝气蓬勃,到中年的沉静淡然。错过了一个十年,那么以一个十年后,绝对不能进入云麓书院。 云麓书院所需要的,是未曾雕琢的白纸,而不是满是涂鸦的画。 客栈老板不仅没有收萧若离等人的银子,还千恩万谢送他们离开,昨夜没有他们,客栈的人都难逃一死。 那些尸体,已经被青石镇的捕快拉走。这也是一个产业,若是有家属来领,就会花些银子。若是无人认领,就一把火烧掉,不过是浪费一把柴火。 死人与活人最大的不同,便是活人会要求很多东西,而死人,或许棺材,墓穴都不需要,仅仅一把火。 萧若离把陈谦交给了吕潇潇,女人的温柔和细腻,或许可以打开他的心结。 经过了昨夜的变故,陈谦变得沉默,不说话。这使得萧若离再次后悔,或许真应该带陈胤,或者一个都不带。 君无忧看出了萧若离的担忧,“不如,找人,将他送回天机城。” 萧若离依旧在权衡,他无法下定决心。陈镇将陈谦交到他手上的时候,绝不是想让陈谦这般唯唯诺诺的回去。 “我们接下的形势很危险,你应该把他们两个都送回去。” 萧若离当然知道形势的危险,但他仍旧斩钉截铁,“可以考虑送回陈谦,但张亮,只要他醒过来,就会给我们帮助。” 君无忧无法辩驳,因为在云慈城,云麓书院的三个人,都力邀张亮去云麓书院。 “也好,将陈谦送回去,若这一路经历下来,只怕会更自闭。忘萧给陈镇提供的工作,足够他养这一大家子了。” 萧若离叹了一口气,“留下吧,在我还活着之前,至少能保护他们无恙。” 这是一个承诺,更是一种责任,但君无忧无情地道,“怕的是,你还活着,而你要保护的人却已不在。” 尘世间永远不缺乏这样的事情,白发人送黑发人,绝不仅仅只是故事。最新最快更新 人该乐观自信的活着,满满的正能量。可是负面的情绪却总是要考验一个人的意志,让许多人折戟沉沙。 君无忧道,“我已找了一些帮手,就在前方等我们,这些人我都认识,可是并不排除“千面人”就在其中。” 风息组织能以各种身份,潜伏,以假乱真,甚至有时候比真的还真。 萧若离点头,“若是我们六个人,拒绝他人加入,“千面人”就不可能潜伏进来。” 君无忧道,“这根本不可能,这一条路上,比任何时候的人都多,我们不可能完全跟别人绝缘。找这些人,总会帮到我们。” 萧若离道,“他们可能会死。” “江湖中,随时都可能死,我们也可能死。但若某一个人的死,能帮我们尽快揪出“千面人”,那他的死,就有意义。” 君无忧再次感叹,“我知道,你不是妇人之仁的人,不光是这里,在川洛城,我会再寻一些帮手。” 萧若离道,“你未行走江湖,哪里来这么多的人脉。” 君无忧笑了笑,“这些都是跟我父亲有些交情的人,找他们,他们绝无二话。” 在官道之上,远远有两骑驻足等待,君无忧询问道,“可是邹氏双雄?” 两人抱拳道,“无忧公子,在下邹渊,此乃舍弟邹衍,等候多时了。” 君无忧笑着道,“多谢二位前来帮忙,介绍一下,这两位,便是青石镇的邹氏双雄,老大邹渊,擅使用双刀,老二邹衍,擅使双钩。这位是神断,萧若离。” 邹氏双雄拱手,邹渊道,“原来是萧捕头,幸会。” 邹衍道,“神断的名头,桂州百姓可是无人不知。” 萧若离曾在桂州为官,对这周边的人物,当然有所了解。青石镇,邹氏兄弟,年少仁侠,在这一代颇有侠名,与青石帮多有冲突。青石帮范一清也不敢过分为难这两兄弟,故而能相安无事。 “这是我的一诺城的人,张忘萧夫妇。” 张忘萧微微一笑,“两位英雄,有礼了。” 双方见过礼后,邹渊道,“听说,昨夜镇上出了大事儿,此事儿莫非波及到无忧公子你们。” 君无忧如实回答,“青石帮帮主以星辰石做诱饵,妄图栽赃陷害我。被神断拆穿之后,昨夜授首,可其背后还有幕后真凶,一直在策划对付我们。我一个人倒是无所谓,可是忘萧夫妇不会武功,车厢之内还有两个孩子,故而冒昧请二位前来相助。” 邹衍奇道,“莫非这几日,传言的星辰石是真的。” 君无忧道,“的确是真的,不过范一清被人灭口,星辰石也被幕后之人抢夺。” 邹渊皱眉道,“无忧公子,有没有可能对方是为了抢夺星辰石,而误伤了你们。在这桂州,难道还有人敢针对一诺城。” 萧若离沉声道,“的确是嫁祸,范一清阴谋暴露之后,亲口承认,而且,君无忧,还与敌人交过手。” 君无忧道,“我确实与敌人拼过一拳,但对方逃遁的速度很快,追之不及。” 邹渊道,“对方功力如何,可曾看出来路。” 君无忧道,“我早已心里有数,对方下一次出现,必然逃不过。只是担心家眷受伤,所以请二位前来保护,麻烦了。” 邹渊道,“何须无忧公子,他若再出现,我二人便可将之擒下。” 君无忧有所隐瞒,萧若离也不解释,现在加入的每个人,都可能是千面人。(。) 第三百五十六章 他们尽皆对徐家有怨怼,当年徐遇雨,正是因为徐家的打压,才选了这把堪称为废品的大黑伞。!一把打不开的伞,又有什么用。但当他将大黑伞的威力开发出来,徐家却坐不住了,费尽心机想要将这把伞收回。 哪有这样的家族,这样的家族,如何让弟子归心。 所以徐家堂分为了徐家东堂和西堂,也出了徐向西,和徐遇雨这样的子弟。 徐向西看重徐遇雨的才华,“都是被徐家抛弃的弟子,你若加入我西堂,我可以不为难你。” 徐遇雨冷冷道,“你知道么,我一开始,最大的梦想,就是诛杀你这个叛徒。” 徐向西道,“徐家这么对你,你难道还要拼死维护徐家。” 徐遇雨大声斥骂,“他们怎么对我是一回事,我如何行事又是另一回事。你的本事就是从徐家子弟的尸体上得来的,而现在,你无非跟那些徐家人一样,就是为了这把伞而来。” 徐遇雨横过大黑伞,它的色泽甚至比徐向西的吞龙拐还要暗淡。但这却是徐遇雨的命,弃了这把伞,就等于丢了一条命。 “我确实要这把伞,我若能破解这把伞,便可以杀上徐家堂,找徐雁群老匹夫报当年羞辱之仇。” “别做梦了,你太小瞧徐家堂了。你见过“三寸天堂”,“天外飞星”,“万魂流火”这三件暗器么。这三件暗器已经数百年未曾动用,因为已经没有任何敌人,配得上徐家使用这三件绝器。” 那三件暗器,束之高阁,确实很久未曾动用了。 徐向西贪婪地盯着徐遇雨手中的大黑伞,“这把伞可以,我虽不知道攻击力如何,但它的至强防御,绝对能抵挡三绝器。” “那么你今天,就将见识到它的攻击力。” 徐向西颇为遗憾的道,“算你的命大,从悬崖跳到了西山,躲过了我精心布置的陷阱,但不漏云却没有那般好运。” 徐遇雨急声问道,“你杀了他。” 徐向西拄着拐杖,“一个人,从那么高的悬崖跳下,不死,也应该残了吧。” 徐遇雨已不再言语,他将愤怒压下,“你先走。” 陌芷心有些担忧,“你······” 徐遇雨牵着嘴角笑了笑,“我可是不漏雨,连雨都不漏半滴,更何况他那根破拐杖。” “你还是赶紧追吧,去的迟了,恐怕你连那三人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徐向西自相思亭一路下来,自然知道,布置了什么样的陷阱。那些陷阱是致命的,而且还让人心甘情愿。 陌芷心咬牙朝着山上奔走,她太担心虚渊的安危,而且她也相信徐遇雨的实力。 徐遇雨的眼里还是闪过一丝落寞,真的和她已经走远了。十年等待,却是等错了人。可是他悔么,无悔,爱过便是无悔。 但他的心里极为愤懑,而现在,就有一个很好的靶子。他眼中寒芒闪烁,欺身而上,大黑伞被当做长剑,直刺徐向西。 徐向西笑着狂退。 狭小的空地上,如同喷泉一般,满是闪烁寒芒的钢针,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 徐向西在这仓促之间,居然布置上了如此多的朝天冲,行成了圆形的方阵。 若是旁人,肯定会退,徐遇雨凌空跳跃,避过上扬这一击,不再移动。 这么多的朝天冲,确定的位置也不一样,自高空落下,就是一场纷乱的雨。然而不漏雨,最不怕的就是雨,雨反而是他的幸运物。徐遇打开了那柄大黑伞,仿佛打开一个怪物的巨口,而他就站在巨口的下面。 叮叮叮,密密麻麻的钢针,如急雨,噼里啪啦打在伞面上。 而另一边,徐向西,打开吞龙拐底部,密密麻麻的钢针,斜着飞刺徐遇雨。 伞只有一面,能遮挡头顶,却不能遮挡身下。徐遇雨不能将伞当做武器去格挡,大黑伞本身不轻,而这些钢针,速度极快。 徐遇雨没有躲,他仍旧一动不动,上面下着钢针的雨,而斜飞来的钢针,他竟然不管不顾。他的确没有凌云那般行云流水的剑法,将这些刚针一根不漏地打掉。 徐向西看到这一幕,不仅不高兴,反而觉得这把伞远远超乎了他的预料。 斜飞的钢针,靠近徐遇雨身边一尺,尽数转向,沿弧线飞入漆黑黑的大伞里。黑曜大伞,还有吞吸的能力。 雨总会停,总会有晴天的出现。 徐遇雨收伞,以伞柄对准徐向西,按动伞尖,“这些,是还给你的。” 大伞中激射出密如牛毛的钢针,你若去数,绝对跟徐向西发射的数量一模一样,不漏一根。 徐向西挥动吞龙杖,吞龙杖分化为薄薄的碎片,快速组成一块盾牌,抵挡在面前,钢针悉数掉落于地。 紧接着,盾牌又分化万千,化为薄薄的刀刃,朝着徐遇雨****。徐向西诡异地一笑,徐遇雨或许和凌云一样,还不知他的刀阵有继续分化的能力。 徐遇雨打开大伞,轻轻转动伞面,“这一招,我也会。” 大黑伞旋转起来,三周之后,每一次,都甩出一块伞面。伞面飞出之后,突入刀阵,被削成无数块,却不掉落于地,而是牢牢贴在刀刃之上。 不一会儿,大黑伞整个就剩光秃秃的伞盖,伞面已经被全部甩了出去。 但极为奇怪的是,没有伞面的遮挡,伞骨下面仍旧是一片漆黑。阳光都不能将伞中照亮,果然是一把魔伞。那黑漆漆的一团,一定是控制这把魔伞的中枢。见识了大黑伞的厉害,徐向西更加迫切地想要解开它的秘密。 但现在,徐向西似乎面临困境。他的刀阵,被伞面的碎布包裹,不仅不能分化,反而失去力道,软软地掉落于地。 这一招分化万千,本是遇到打击,便更强。能够无限分化,直到刀片变成细针,拥有极大力量之后,更加难以防范。 这些破布是软招数,包裹住刀片,使其失去力道。不能分裂,也不能再飞驰。 徐向西的刀阵完完全全掉落于地,但他不仅不失落,反而有些兴奋。(。) 第三百五十七章 刀片被伞布包裹着,伞布又何尝不是被刀片拖住。 徐向西收刀,刀片在细线拉扯之下,将重新组合成吞龙拐杖。吞龙拐杖一旦合拢,伞布将被缠缚住,无法逃脱。 但破烂的伞布,好像长了眼睛,在吞龙拐合拢之前,悉数飞回,落在伞顶上,重新组合为伞面。 这伞竟跟徐向西的吞龙拐一样,可以分化,合拢。 徐向西下定决心,一定要夺了这把伞,这把伞的诡异程度,远在他的吞龙拐之上。 这一招虽然失败了,可是他还有最后一招,吞龙拐最为凌厉和诡异的一招。 无影无踪。 手中的吞龙拐,诡异地消失了,徐向西手中无拐,慢慢后退,他要用尽全部心力,来操控这把无影无踪的拐杖,克敌制胜。 徐遇雨看不见这把拐杖,他擎着大伞,逼向徐向西。 徐家子弟的功夫向来平平无常,他的功夫算是出类拔萃的,但在不漏阁,却是垫底的存在。 他太依赖这把大伞,有这把大伞在,他不惧怕江湖中任何高手! 只要接近徐向西,就能迫出这把消失了的吞龙拐。 徐向西自然不能让他靠近,他的一身功夫,尽皆在这把吞龙拐上,实在没其它多余的手断!即便有,也是些微末的本事! 吞龙拐,自阳光中出现。 徐遇雨停住脚步,撑起大伞。吞龙拐锋利的拐尖,刺在伞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伞面无限压缩,却刺不穿。 这把伞,果然有至强防御! 伞面向外弹出,将吞龙拐抛飞,拐杖在阳光下失去踪迹。就跟它出现时一样,无迹可寻! 徐遇雨将整个身子都藏在伞中,继续朝着徐向西迫近!突然,尖利的拐杖,从地底冲出,直刺徐遇雨! 徐遇雨亡魂皆冒,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头顶,谁能想到,吞龙拐从地底冒出来! 而且,前一刻还在空中飘荡,后一刻却从地底冒出,怎能不叫人猝不及防! 徐遇雨面临困境,他能躲过这一击,但必须要弃伞。吞龙拐并没有直接刺他的脚,刺击的目标,是持伞的右手。 但弃伞,意味着将自己的优势全部弃掉。但不弃,他的手就会被刺穿。 他只能弃伞,他将伞抛飞,顺带抽出伞中藏剑,劈飞吞龙拐,凌空跃起,要将大伞夺回。 徐向西精于计算,能将伞逼飞,当然也算好了后手。 阳光中,冒出另一把吞龙拐,封住了徐遇雨上跳的通路,而地面那一把吞龙拐才刚刚隐去行迹。 有两把吞龙拐,拐杖本就成双。 徐遇雨劈飞天空那根拐杖,落在地上,只见徐向西已经将大伞执在手中。 “你失了黑曜伞,还拿什么跟我斗?” 徐遇雨沉声道,“你的吞龙拐有两根?” 一根在明,迷惑对手;一根在暗,伏击对手,当真是防不胜防! “加入西堂,饶你不死!” 没了黑曜大伞,徐遇雨在徐向西眼中,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徐遇雨抖了抖手中长剑,“我手中有剑,你先胜了我的剑再说。” “冥顽不灵。” 徐向西的吞龙拐,一在阳光中现行,一破土而出。一上一下,上下夹攻徐遇雨。 徐遇雨靠近徐向西的计划泡汤了,手中软剑劈飞拐杖,节节后退,左支右绌。 徐向西忍不住打开了这把大伞,就像是抚摸**的脸颊。 这把伞,自徐遇雨扬名以来,他每时每刻都想得到它。 但若是他自己的本事不足,根本抢不回它。 这一次,他暴露了吞龙拐最大的秘密,无影无踪,且为双数。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徐遇雨已经受伤,最终会丧命在他的拐下。死人是不会透露秘密的,所以这个秘密依旧是秘密。 他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伞内黑漆漆的中枢,是怎么样的构造。 但任他如何查看,都是黑漆漆一片,看不清一丝一毫。 心下感慨,这伞确实是一把魔伞。 徐向西减缓了吞龙拐攻击的速度和力度,让徐遇雨得到难得的喘息机会。 不能就这样杀了他,他既然能打开这把伞,必然能看清楚伞内的一切。他需要徐遇雨替他解开这把伞的秘密,因为这把伞放了几百年,独独徐遇雨打开了它。 而徐遇雨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睛,或许真的能看清楚伞内的一切。 宝物在手,而无法探知,心痒难耐。 徐向西带上手套,朝着漆黑黑的伞内摸索。旋即,他的脸上冒出喜色,他摸到东西了。 他将东西摸出来,借着阳光看,竟然是一颗头盖骨。骂了一声晦气,徐遇雨居然还有收藏别人头颅的癖好。 既然有头骨,一定还有其他的东西,徐向西继续摸索。这个东西似乎很长,他将伞仰面放在地上,伞柄以下一片黑暗,阳光根本不能将之驱散。 徐向西遍体生寒,这居然是一根脚趾,足足有三米长。这个怪物生前该有多庞大的躯体,又怎么放进这把伞的空间里。 他回头去问徐遇雨,“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旋即错愕,视野之中,已经没有徐遇雨的影子,只听见背后冷冷的声音,“你喜欢这个指头么?” 冰冷的软剑如同毒蛇缠上他的脖子,在他不可置信之下,割断了他的喉咙,使他轰然倒下。 徐遇雨捡起地上的头盖骨,丢进伞里。又捡起那根长长的指骨,塞了进去。“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我也看不见这黑暗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仿佛是在回答徐向西的问话,“你若继续摸索,或许会找到其他东西。” 他从伞中摸出一根绳子,正是跳崖时,连接他和小韧的那根绳子。“这根绳子火烧不断,这把软剑无坚不摧,我把它们放在里面固定的地点,所以一探手就摸到了。但这里面似乎很大,我摸了这么多年,似乎都没摸到边际。” 徐遇雨曾经将活物扔进去,立马就会变成枯骨,他很是害怕。 其后,他不敢再扔活物,因为这伞仿佛吃东西一般,消化了活物,就会变得很活跃。徐遇雨当然不愿,这把伞变成怪物。(。) 第三百五十八章 萧若离再度发话,“龙飞洛,你的案发了,跟我走一趟。” 龙飞洛笑道,“萧大人,不若坐下谈谈。” 两个人明知道对方都不可能妥协,仍旧要问候一遍。但有的人,已等不及这样的问候,率先出手。 飞鹰帮的张许,已如飞鹰般扑了过去。他的双手上戴着长长的钩子,恍若鹰的爪子,泛着寒光。 飞石帮的杜若非出手了,三颗飞石带着凌厉的破空声,朝着萧若离的胸部,手臂,头部打来。 萧若离出剑,叮叮,三声响动,飞石俱被他封堵。而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后退两步,张许的爪子已经欺近,片刻之间,使出了三十二爪。 一寸长一寸险,一寸短一寸厉。 若即若离剑近距离间,难以发挥出威力。萧若离辗转腾挪,欲要拉出空间,杜若非的飞石,继续将萧若离压制,局势对萧若离不利。 龙飞洛道,“一起上。” 虽然优势明显,但谨防意外,必须使用全部力量。这并不包括他自己,龙飞洛喜欢以逸待劳,能动车马就能够解决的战斗,就绝对不动用主帅。 王通没动,在傅博的前面,持枪而立,等待结果。 司徒南鹤的长鞭,缠绕了萧若离的剑,骆云聪从左面攻击,张许从右面攻击,杜若非的飞石封堵萧若离的退路,这一击,看来避无可避。 萧若离仍旧不慌乱,电光火石之间,萧若离中了骆云聪一掌,被击飞。张许的爪子扑了个空,杜若非的飞石连打萧若离。 若即若离剑飞回,挡住了飞石,再度后退一步,噗的,吐出一口血。 萧若离抹了抹血迹,眼神却更加坚毅,让众人心中一寒。更让人胆寒的是,司徒南鹤已经仰面倒了下去。 另外三个人或许没看清楚,龙飞洛和王通却看得很清楚,被九节鞭缠缚的剑,蓦然分成两把,一把刺中司徒南鹤,一把脱离九节鞭的束缚,挡住了杜若非的飞石。 在张许和杜若非胆丧的时候,骆云聪却阴阴笑起来,“中了我的毒砂掌,你离死不远了。” 众人面色一喜,萧若离虽然杀了司徒南鹤,可他也中了毒砂掌。张许再度杀去,杜若非的飞石激射。这一次,终于得手,萧若离的腹部中了一爪,左肩胛挨了一记飞石,软软垂下。 骆云聪阴鸷地当头一掌劈下,却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倒下的是骆云聪,萧若离的剑闪电般刺入了他的心口,而他的手掌,却来不及拍下。 萧若离从后背扯出一块明晃晃的铁板,铁板上面有一个漆黑的手印。将铁板扔在地上,发出叮咚作响的声音,“我既然敢上你的飞洛楼,又怎么会没有准备。” 示敌以弱,一击搏杀。张许和杜若非再度变了颜色,有些惶恐地盯着龙飞洛,征求他的意见。傅博更是瑟瑟发抖,“王将军,走,我们走,点齐城卫军,杀了他。” 王通打碎了傅博的幻想,“这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若活着,我们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王通一抖手中长枪,欺身上前,“各位,今日他若不死,我们都得死,龙帮主,你还不动手。” 被王通点了名,龙飞洛当然不能够再作壁上观,四个人联手,以图尽快杀死萧若离。 萧若离一时间压力大增,王通的长枪,威风凛凛,攻他下三路。杜若非的飞石,朝着面门打。张许的爪子,爪爪攻击胸腹。龙飞洛的拳头,力如劈山。萧若离不知道挂了多少彩,最后被王通长枪灌进胸口,抵在了柱子上。 萧若离左手紧紧抓着长枪,王通只要在灌进一寸,他便必死无疑。但是,这一寸,王通怎么也灌不进去。 龙飞洛的那一声,“小心”,并没有救了他的命,萧若离的剑割断他的脖子,然后铿锵一声插在柱子上。 王通想不到,萧若离的若即若离剑在乍分即合,同时杀了张许和杜若非,还能够回旋一击,斩杀了自己。 萧若离拔出长枪,依着柱子,瘫坐在地上。 龙飞洛鼓起掌来,“真是精彩,不过,还真是多谢你,若不是你杀了这些人,我还要费些手脚除去他们呢。” 萧若离诧异道,“你们蛇鼠一窝,为何要除掉他们。” 龙飞洛哈哈大笑,“你难道没有听说过,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飞洛帮一统川洛武林,难道留着他们威胁我的地位,分润我的财宝么?” 傅博看着渐渐逼近的龙飞洛,颤抖地道,“你想干什么?” 龙飞洛拍了拍他的脸颊,“你可是没少吃我的东西,我给你的时候,就说过,要让你千百倍吐出来,现在是时候了。” 傅博至死也想不到,龙飞洛会杀了他,龙飞洛转过头来,“现在轮到你了,若即若离剑,乍分即合,回旋一击,真是妙招,就是不知道,你现在还能不能使用出来。” 萧若离冷冷一笑,“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么?” 这不过是在虚张声势,龙飞洛朝着萧若离走去,双掌蓄积,朝着萧若离拍下。一抹更为明亮的光芒,笼罩了龙飞洛,刹那芳华,这一剑,据说,没有人能够看得清楚,龙飞洛也不例外。 光芒褪去,龙飞洛的眼、耳、口、鼻、嘴,尽皆流出猩红的血液。“你怎么知道,我的命门。” 萧若离道,“我当然不知道,但你没想到,你的好朋友,连诺西哪怕死了,也能够暴露你的秘密。你在杀他的时候,想不到吧。” 连诺西本是龙飞洛的朋友,二人一明一暗除掉了许多对手。而到了最后胜利的时刻,却不能共富贵。连诺西想不到龙飞洛会杀他,而且还给他带来那般大的耻辱。正是这些羞辱,让他有时间留下证据,让萧若离知道凶手的同时,也知道了他的命门。 很多人都有命门,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刚猛的功法,都会有命门存在,天杞帝如此,龙飞洛就更不例外。 飞洛帮这一战,萧若离并没有公开,所以江湖人很少知道,神断还有这样一场惊心动魄的战役。 第三百五十九章 “所以,那个人是飞洛帮的人。” 萧若离道,“本以为飞洛帮会烟消云散,没想到,仍旧这般飞扬跋扈。” 君无忧笑了笑,“你已经离开川洛城多少年了?” 萧若离想了想,“大概十年了。” 君无忧道,“那就没错,十年,都够麦子长好几茬了。当时的高手死伤殆尽,其他地方的人,自然会过来填补。看来这川洛城,有趣的紧啊。” “你在川洛城找了多少帮手?” “不多,也就三五个,不过最厉害的这个人,便是八年前从云雾城迁徙到川洛城来的,在川洛城颇有名望。” 萧若离道,“你说的是令狐无敌?” 君无忧赞叹道,“想不到你都离开桂州十年了,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离开桂州,是去当捕头,当捕头,当然要对江湖上的人耳熟能详。 众人进入川洛城,川洛城很热闹,它背靠云烟山,往来商旅,尽皆在川洛城中歇脚。 君无忧道,“你们先在这里等等,我去去就回。” 邹衍道,“哥哥,这小子若是不救治,恐怕熬不过去了。” 邹渊道,“萧捕头,我们得去找一家医馆。” 萧若离点头,“忘萧,你们下来,给二位一些银子,让他们去替那位小兄弟找医馆。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们,若走开,君无忧回来怕是找不到。” 不放心邹氏双雄,以及那个半路出现的麻脸少年,所以有这样的安排。 邹氏兄弟下得马来,便问着行人,往医馆赶去。 张忘萧道,“萧捕头,为何不让我们也去。” 萧若离道,“除了我们六个,谁都有可能是千面人。还有个重要的任务,去周围打听打听,川洛城有什么奇事,还要注意有没有那个麻脸少年的消息。” 张忘萧点了点头,行商之时,走南闯北,打听消息,他比较在行,张忘萧夫妇消失在人群中。 萧若离望着这座城以及远处的那座高楼,满是感慨。当年那一战,他并不是为了升官才做的。而上司们给出的结果是,他忍着伤痛被赶出川洛城,一怒之下,转到司律部,做了一名捕头。当捕头的时候,他的功法招式,为更多的人所熟知,其后的每一场战役,都比这一场战役要艰苦的多。 但正是飞洛楼这一战,打破了他为官的方式。有些事情,不能用律法制裁的,那么他的剑就是标尺。 陈谦从马车里探出头来,递给萧若离一张饼,萧若离笑着接过,“小谦,想家了么?” 陈谦道,“想,老师,哥哥什么时候醒过来。” 萧若离也不知道张亮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他也迫切地想要张亮醒过来。哪怕张亮醒过来,已经没有了力量,也会给他提供动力。他们还要去云麓书院,就决然不会倒在这条路上。陈镇既然将陈谦交到他的手里,就必然要负责到底。 萧若离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比陈镇境遇还要惨的一个人。武三温,衙门所有捕头都不敢传话,唯独他敢。被龙飞洛的人打断了腿,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想要去看看武三温,可是他现在却走不开。 张忘萧夫妇最先回来,“萧捕头,倒是打听到了几件消息。” “哪几件?” “第一件,令狐山庄的庄主,令狐无敌六十大寿,这川洛城有头有脸的人,都被邀请到云烟山上的清苑山庄去了。” 萧若离道,“那他君无忧还要准备一份贺礼。” “第二件,飞洛帮并没有消失,反而变本加厉,这些居民,都吃了飞洛帮的苦头。” 先前那大汉肆无忌惮行事的时候,萧若离就看出了端倪,“飞洛帮的现任帮主是谁?” “邵飞,据说三十几岁,很神秘,六年前加入飞洛帮,扭转了飞洛帮的颓势,让飞洛帮重新成为川洛城有实力的帮派。” “那个麻脸少年,打听到什么没有?” 张忘萧道,“打听到了,据说飞洛帮一直有一条恶犬,这少年就是照顾恶犬的“****因为没有照顾好“恶犬”,害怕被邵飞追究,所以逃了出来。在城外,飞洛帮的人追杀时,被我们救了下来。” 萧若离静静思索,也没得出什么结论,“忘萧,你再帮我个忙,你骑快马,去一趟城东里子巷,找一个叫武三温的人,就说是故人相见,邀他前来。 张忘萧打马而去,他的身上有幻字符,情急之下,或可脱身,萧若离倒是比较放心。 张忘萧去的快,回的也快,他很无奈地摆摆手,“萧捕头,没有那么个人,似乎搬走了。” “搬走了?”萧若离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武三温怎么会搬走了。 邹氏双雄其后也回来,张忘萧道,“病看好了没有?” 邹渊点头,“还好去的及时,不然性命不保。” 萧若离道,“既然他伤的这么重,为何不将他留在医官,银子应该够用吧。” 张忘萧一向大方,给的银两很多,不可能不够这少年的医药费。 邹衍气气愤道,“我们兄弟二人,也是这般打算的。可是医官的老板,说这少年是飞洛帮的“****不敢收留,能替他医治,都担着极大的风险。若是让我碰到那条“恶犬”,一定拧下它的狗头。” 邹渊道,“我恨不得将那邵飞打一顿,竟然这般祸害百姓。” 当年那条狗,萧若离也想拧下它的狗头,可是它很幸运,没在飞洛楼。兄弟二人得出少年的消息和张忘萧打听的消息一般无二,说明这少年却有其人。 最后回来的是君无忧,君无忧身后只跟了一个人。这个人很邋遢,嘴上叼着一个大烟斗,腰间挂着一个大大的酒葫芦,头发散乱地披在肩膀上。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浑然像一个乞丐。脚底穿着一双草鞋,露出大大的脚丫子。 他和君无忧走的很慢,还不忘一口一口抽着旱烟,吐出长长烟圈。他的人很邋遢,可是他的小眼睛却很明亮,四下打量着众人。萧若离看着这双眼睛,就知道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第三百六十章 “这位莫不是“铁斗”丁前辈。” 邹渊叫出了来人的名头,君无忧笑道,“没错,这便是“铁斗”丁单双。” “铁斗”丁单双,萧若离听说过,此人原本跟令狐无敌一般,自云雾城声名鹊起。一杆烟斗,三十六路打穴奇功,专打三十六死穴,拼起命来,招招要命。 丁单双抱了抱拳,“在下丁单双,各位有礼了。” 他虽然穿的邋遢,可还算一个讲理的人,邹氏双雄道,“哪里,该是晚辈向前辈行礼才是。” 君无忧一一介绍,丁单双道,“没想到今日能遇着“神断”,真是三生有幸,阁下当年拔出飞洛帮之时,丁某人还在云雾成籍籍无名,真是久仰。” 萧若离对于飞洛楼一战,没有丝毫骄傲的意思。实际上,在他的捕头生涯里,办了很多奇案,抓捕了很多本领高强的罪犯。但对于这些,他都不觉得自豪,他只宁愿,天下没有罪犯,他这个捕头,宁可闲置。 但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人的本性便是如此。在川洛城,飞洛帮一系的高手被他一扫而空,紧接着,令狐无敌和丁单双此辈,在云雾城混的不如意的人,便来了这块武力真空地带,称王称霸,其中的黑暗,萧若离一无所知,却可以想象。 “丁前辈,你在川洛城,有多少年了。” 丁单双抽了口烟斗,右手比了一个八,萧若离道,“你可知道,城东里子巷,有个叫武三温的人,去了何处?” 丁单双皱着眉头想了想,道,“没有印象,萧捕头要知道,涂城主和房将军来川洛城的两年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萧若离的眉头深拧,飞洛楼一战之后,他拟写奏章:飞洛帮帮主龙飞洛,妄图一统川洛武林,一夜之间,残杀连家庄四十二口,证据确凿。其后拒捕,于飞洛楼对抗官兵,其帮凶张许、杜若非、骆云聪、司徒南鹤立时击毙,城主傅博与城卫军将军王通因公殉职。 萧若离的奏章呈上之后,司吏部的决策立马下来了。大司律的门生涂飞,任川洛城城主;司骑部的房如铁,出任川洛城城卫将军。而萧若离,转任司吏部考官,负责王朝抡才大典。 这一手明升暗降,让萧若离十分愤慨,一气之下,弃官而去,在一个小县城里,当了一个不入流的小捕头。 他仍然记得,当年自川洛城离开,涂飞跟他说的话,“萧大人,你知道,为何你会被调走么?” 涂飞嘿嘿一笑,“我跟恩师说,你若不走,便没人能管理好川洛城。你不走,我怎么在这张白纸上好好的作画呢。你就像白纸上的一块石头,不搬走,怎么画得出好画。” 志得意满的二人哈哈大笑,看来十年的时间,他们确实已在这张白纸上画好了画。 萧若离道,“君无忧,下一步去哪里?” 君无忧望了望远处的山,“我们去清苑山庄,今日是令狐无敌老庄主的大寿,他邀请我去拜寿,不得不去。” 萧若离道,“丁前辈,你不妨上我的马车,我有些事情想请教一二。” 萧若离不嫌丁单双邋遢,丁单双也不客气,上了他的马车,众人朝着城西而去。 清苑山庄在云烟山中,云烟山,在川洛城的西面。 萧若离道,“丁前辈,当年从云雾城过来的,有多少高手?” 丁单双抠了抠烟斗,“有那么些人,令狐无敌和他的三个结拜兄弟,算是第一波,他们也确实在川洛城发了大财,那座山庄,便是在三年前建造的,美的不行。” “他们四个人,便是“川中四洛”?”虽久不在桂州,对于江湖人,萧若离都会关注一些,毕竟,侠以武犯禁。 丁单双点头,“没错,“川中四洛”便是说的他们四兄弟。令狐无敌以“落雁回风剑”闻名天下,故此称为“一洛”。严铜鳌一脸的络腮胡子,称为“二洛”。刘如云有些骆驼背,称为“三洛”。计祥与人打斗之时,喜欢精赤上身,称为“四洛”。这四个人跟丁某人一样,在云雾城混的不行了,在八年前来到川洛城淘金。他们兄弟倒是赚了个锅碗瓢盆,我丁某人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所以就只能开了家旱烟店,聊以度日。” 所谓的淘金,便是趁着川洛城高手丧尽,权利出现真空的时候,来分割地盘,从而盘剥百姓。 还有一件遗漏的事情:龙飞洛血洗连家庄以及飞洛帮平日掠夺的财物,被龙飞洛潜藏了起来,不翼而飞。 当年萧若离根本来不及插手调查,司吏部的任命便立时下来。涂飞和房如铁匆忙上任,将萧若离上赶着送出了川洛城。 “所谓的淘金,恐怕还有飞洛帮庞大的财富吧,怎么,都十年过去了,还是没能找到。” 丁单双嘿嘿一笑,“谁知道呢,说不定某人找到了,却悄悄隐藏起来。飞洛帮的巨大财富,确实还没有被公开出来。川中四洛在云烟山上修建庄园,恐怕就是在找寻财宝。” 萧若离道,“那他们找到了么?” 丁单双摊了摊手,“谁知道呢,据说,城主大人和川中四洛找了很多帮手,也找了很多名捕,却毫无线索。” 萧若离讶然,“名捕,哦,说说有哪些?五只眼睛来过没,他们也没有找到么,龙飞洛将宝藏也藏得够深的。” 五只眼睛,一指“慧眼”凌无炀,一指“三只眼”杨三淮。 丁单双苦笑,“这二人或许能够查出宝藏下落,但绝对不会请他们来。若由他们查出来,这宝藏,只可能充公。而川洛城的这些人官府中人,便都想据这些宝藏于己有。” 当年,涂飞将萧若离急急忙忙赶走,便是怕萧若离查出宝藏。但更为讽刺的是,龙飞洛将自己的家当埋藏地够深,十年过去了,这些贪心的鼠辈,依旧没能找到宝藏。 清苑山庄,有很多人上赶着去给令狐无敌贺寿,其目的必然在飞洛帮宝藏之上。龙飞洛,很有可能将宝藏埋藏在云烟山上。 第三百六十一章 清苑山庄,建在云烟山的半山腰上。云烟山的山势不是很陡,有绕山迤逦的山道,可供马车通行。 云烟山之所以叫做云烟山,乃是跟云雾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这座山,常年四季,都会有云雾缭绕。 日头有些偏西,云烟山上被烟雾笼罩,隐约可见亭台楼阁和飘忽的人影。那些彩带,在烟雾中时隐时现,离得近了,有鼎沸的人声。 清苑山庄很大,外面的围墙,几乎封堵了山腰的所有通路,清苑山庄占据了上云烟山的最近通路,庄外那条山路,将绕行很远,才能到达云烟山顶。 据说,令狐无敌花了足足五十万两纹银,才买下这座山头,建造了清苑山庄。当然,旁人觉得这是明智的,若是飞洛帮的财宝真的埋藏在此处,令狐无敌自然赚翻了。 江湖传言,飞洛帮的财宝,就藏在清苑山庄,而令狐无敌早就找到了,却一直遮遮掩掩。 江湖传言,龙飞洛将财宝藏在云烟山上,很是隐秘,就在清苑山庄一带,却无人能够找寻得到。 若是被令狐无敌找到,他们想见识见识。若是没找到,更好,来清苑山庄,倒是可以碰碰运气。 清苑山庄极具气势,若没有云雾的遮挡,便可以看尽整个川洛城。山庄的门很大,这里是正门,门上写着“清苑山庄”四个金色大字。 君无忧朝着守门的人拱拱了手,“在下君无忧,特来拜见令狐庄主。” 门房执礼道,“原来是无忧公子,庄主早有吩咐,请跟我来。” 大门内的两侧是马厩,有很多良马和精致的马车,看来今天来参加寿诞的人很多。 下人们牵过马车,萧若离抱着张亮,手里牵着陈谦,“我们的住所在哪里?” “请这边走。” 越过山庄第二道门,看见了一池碧波。在这云烟山上,还有一座池子,殊为不易。池子上有回廊亭子,池子下有五颜六色的鱼儿游动。在正北方,书写者宴宾楼,看来是正堂,专门宴请宾客的地方。有下人们端着盘子,挎着提篮,往来穿插其中。 萧若离等人走过回廊,来到了一栋楼前,楼上写着扶风阁。这大概是客房,走廊上有几个人,在观察萧若离等人。 “客人需要几间房。” 萧若离道,“我、陈谦,还有张亮一间。” 张忘萧道,“我们夫妻二人一间。” 邹师兄弟道,“我兄弟二人和这个少年一间。” 君无忧道,“丁前辈呢。” 丁单双掏了掏烟斗,“我一个人一间好了,怕无忧你不习惯。” 君无忧笑了笑,“五间,房间可够?” 侍者将他们带到了二楼,指了指右侧的五间,“就这五间,请各位安顿好后,前往宴宾楼参加庄主的寿诞。” 君无忧道,“一定,一定。” 萧若离推开最右边的房间,走了进去,陈谦紧随其后,抢先掀开了床上的被褥,萧若离将张亮放在床上,陈谦问道,“老师,张亮哥哥,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小孩子实在需要一个玩伴,跟大人们无话可说,感觉到很寂寞。 “他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陈谦道,“那条大蛇还在么?” 萧若离掀开张亮的右臂,迷你型的小懒贴在张亮的右臂上,很像纹身。蛇的眼睛突然睁开,见是萧若离,又耷拉着垂下去。蛇的表面上,有一圈一圈的细小白光流动。 这便是所谓的灵路,懒皮蛇有了灵路,就能够修行。 “老师,它怎么会变那么大,还能够吃人。” “它是我们的帮手,它吃的可都是坏人。” 萧若离弹了一下懒皮蛇,懒皮蛇再度睁开眼睛,萧若离道,“要保护好张亮,知道么?” 懒皮蛇似乎在翻白眼,好似在说,“笑话,不靠我,靠你,能行么。” 萧若离推开门,陈谦跟在他的身后,君无忧等人已在回廊上等他,君无忧道,“走吧。” 很多人从阁楼里出来,走过池子,朝着宴宾楼而去。 萧若离走过池子,却忽然不动,紧紧盯着池子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君无忧叫他,他才拉着陈谦跟上了脚步。 萧若离在君无忧耳边轻声道,“这一次,恐怕宴无好宴。” 君无忧压低声音答道,“怎么,你有什么发现,千面人出现了?” “千面人倒是没有出现,飞洛帮的宝藏,恐怕会引发巨大的争斗,我们真的来错了。” 但即便来错了,也不能后悔,他们已经坐在了酒宴上,见陈谦流口水,萧若离还撕了一个鸡腿给他。 大堂里摆了不下十张桌子,桌子上摆满了山珍海味,佳肴美酒,桌子边也坐满了人。 在大堂的前面,摆放着四把椅子,正中的椅子空着,没有人。旁边有三人入座,一个满脸都是络腮胡子,眼神锐利,体格健壮。一个人很瘦削,背有点驼,弯着身子坐在椅子上,眼神半眯着。一个人赤着胳膊,手臂粗壮,像一座铁塔坐在椅子上,让人怀疑,这椅子究竟能不能承受住他的重量。 寿诞的主角,清苑山庄庄主令狐无敌,还未出现。 萧若离等人坐一桌,他暗自打量周围的江湖人,轻声道,“我们只怕陷入这个泥潭里了。” 君无忧笑呵呵地饮了一杯酒,双眸放光,“那个人出现了。” 萧若离当然知道,他指的那个人是谁。在青石镇,从范一清的尸体上,拿走星辰石的人,现在就在这大堂之中。 风息组织的人,果然来了清苑山庄,果然要对付他们。“别打草惊蛇,跟着他,或许可以找出千面人来。” 萧若离的眼神一凌,显然见到了不想见的人。在大堂最首位的桌子上,两个人脸色阴沉地望过来,有些惊诧莫名。 萧若离当年走的时候便道,“你们小瞧了龙飞洛,怕是与这宝藏无缘了。” 他的断言,确实让这二人无可奈何。十年了,几乎把川洛城掘地三尺,也未找到传说中的宝藏。若是有人找到宝藏,绝对逃不出涂飞这最大地头蛇的眼睛,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宝藏依旧好好的封存着,没有人找到。】( (按住三秒复制) 第三百六十二章 掠夺,似乎是最快累积财富的方法。飞洛帮搜刮了川洛城的百姓和帮派,累积了巨大财富。而这些财富,尚没有用到,便被萧若离将飞洛帮高层一举消灭。 这巨大的财宝,不知道被龙飞洛藏在了何处,却成为这些人一夜暴富的痴望。 令狐无敌身穿寿袍,迈着沉稳的八字步,走在首位的主座前,拱手道,“承蒙各位抬爱,来参加本人五十大寿。” 堂下有人谄媚道,“祝令狐庄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令狐无敌压了压手,“今日将各位请到清苑山庄,一为本人祝寿,在此,请大家满饮一杯。” 一时之间,觥筹交错,众人持杯,一口饮下。 “第二、便是十年前,龙飞洛留下的宝藏。” 安静的大堂之中,一下子如滚烫的沸水。 什么,龙飞洛的宝藏,消失的宝藏,在哪里,莫非清苑山庄已经挖掘到了。不可能,若是挖掘到了,怎么可能公开。 众人议论纷纷,一个青年人起身道,“莫非令狐帮主找到了我帮遗失的宝藏。” 涂飞和房如铁紧盯着令狐无敌,令狐无敌缓缓道来,“十年了,鄙人得到了些线索,需要大家齐心协力,才能够将宝藏启出。” 众人更加纳闷,既然令狐无敌找到了宝藏,为何不独吞,还要与大家一同分享,这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涂飞沉声道,“令狐庄主,这宝藏就在清苑庄内。” 令狐无敌于三年前,在云烟山上建立清苑山庄,当然不是无的放矢。在三年之内,他找到了宝藏的下落。 这宴席,除了陈谦一个人还在吃,其他人都把目光放在令狐无敌身上。 令狐无敌笑了笑,突然掀开大堂的幕布。哗啦啦,幕布掉落在地,露出长满苔藓的山壁。 令狐无敌掀开一角苔藓,露出深深的钥匙槽口,这显然是一扇铁门。 在场之人,很多人都露出错愕到恨不得捶胸顿足的神色来。 在场的人,不乏有人曾经夜探清苑山庄,却怎么都没有发现幕布之后的这扇门。 令狐无敌坦然,“三年前,鄙人修建清苑山庄,就是为了掩藏宝藏的所在。” 果然老奸巨猾,修建清苑山庄,不是为了找寻飞洛帮的宝藏,而是要掩藏住宝藏。 涂飞冷冷道,“既然令狐庄主三年前便找到了宝藏,那为何还要召集我等前来,莫非你连这扇门都进不了。” 令狐无敌郝然一笑,“不瞒城主大人,鄙人三年来都在找寻打开这扇门的方法,却一无所获。” 令狐无敌指了指锁孔,“这锁,乃是七玄锁,需要七把钥匙才能打开。当年龙飞洛为了笼络川洛城的帮手,一共打造了七把钥匙。分别赠与飞鹰帮帮主、飞石帮帮主、飞鹤帮帮主、王通和傅博。” 房如铁指了指萧若离,“当年,便是他除去了飞洛帮的三个人那七把钥匙,一定就落在了他的手上。” 宴席上的人,纷纷注视萧若离,有人发出惊呼,“他是“神断”?” 有人道,“管他是谁,将钥匙交出来,敢拦我们的财路,就是敌人。” 陈谦胆怯地拉着萧若离的衣袖,萧若离拍了拍他的肩头,站起身来,环顾四周虎视眈眈的人群,“没错,当年飞洛楼一战,他们六个人,都被我所杀。” 房如铁道,“好胆,你竟然敢承认,杀死朝廷命官,本将军,今日便要将你捉拿归案。” 房如铁突然跃进,五指箕张,向着萧若离擒拿过来。人到中途,却重重飞回,撞在桌子上。幸得涂飞一推,才堪堪稳住身形,没有撞坏喜宴,出了丑去。 涂飞道“毁诺拳,令狐庄主,你请来的人,倒是挺多的。” 令狐无敌道,“故人之子,请来助助拳。” 君无忧冷然道,“令狐无敌,你这是演的哪一出?” 莫非他早就知道他们的行踪,算准了他们要来,而目的,就是七玄锁的钥匙。 萧若离冷冷道,“房如铁,你倒是会贼喊捉贼。傅博和王通这两个官场败类,该死,而你们两个,也决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将钥匙交出来,交出来。” 不光是其他人虎视眈眈,就连丁单双和邹氏双雄也紧紧注视着萧若离。 张忘萧和吕潇潇很是担心,陈谦有些不知所措。独独君无忧,捏着手指,随时能紧握成拳头。 萧若离依旧镇定自若,冷冷道,“我说这些年,总是有一些人,莫名其妙地向我讨要钥匙,原来是你们的人。” 他离开川洛城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什么钥匙。他甚至想不到,龙飞洛居然将搜刮的银子埋藏起来。 谁能够想到,龙飞洛稳操胜券,还留了这么一条退路。 萧若离来不及去抄飞洛帮的家。其一,在飞洛楼一战后,他受伤颇重。其二,涂飞和房如铁来的太快,好像早有预谋。其三,他离开川洛城的时候,僵卧在马车中,根本无法行动。 萧若离同时感到迷惑,既然这七个人同流合污,最后在飞洛楼大肆庆贺,理应高枕无忧,怎么会将财宝藏在云烟山的山洞中,还以这样的铁门和这般复杂的钥匙来防范。 当年,他们想不到,神断会有那般高强的武功,一时之间,六人联手都失败了。 当然,这还要归功于龙飞洛,一直作壁上观,看着这些人一一丧命。 龙飞洛确实有足够的自信,若是不能知晓他的命门所在,即便是刹那芳华,也杀不死他。 报应轮回,因果不爽,龙飞洛,至死也想不通,萧若离怎么能知道他的命门。 当年飞洛帮的事儿,并未完结,今天在清苑山庄,又将重新上演么? 萧若离望着这些虎视眈眈的人,必须要给出一些解释。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这些人,只怕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在这寿宴之中,江湖人太多,比青石镇的阵仗大多了。君无忧虽然毫无惧色,但双拳难敌四手。 萧若离冷冷看着周围的人,开始了他关于七玄锁七把钥匙的推断。 第三百六十三章 萧若离沉声道,“十年前,飞洛楼一战,七个人尽皆死亡。而我身受重伤,根本没有机会,去找寻龙飞洛的宝藏,因此宝藏还在川洛城,是不是?”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没有人怀疑。若是宝藏不在川洛城,他们也犯不着一守就是十年。 “时间上也不允许,我的奏章甚至都还没抵达天府城,这位涂城主和房将军便马不停蹄赶来川洛城,接手了城池。当时我尚在病中,就被赶出了川洛城。” 房如铁道,“我们乃是忧心这批宝藏,若是被其他人抢走,不知道对王朝造成多大的损失。” 萧若离讥讽道,“这么说来,你们一心为公。”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相信他们的公心。十年,已足以看透一个人的秉性。当年,此二人急吼吼地来到川洛城,为的就是替上司谋夺这笔不菲的财富,什么一心为公,连遮羞都办不到。 涂飞道,“萧若离,将钥匙交出来。” “钥匙,什么钥匙?” 房如铁重重地拍了桌子,“七玄锁的钥匙。” 萧若离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钥匙,在我离开川洛城的时候,也不知道龙飞洛留了这么一手。” 令狐无敌沉声道,“萧捕头,到了此刻,没必要装傻了吧。将钥匙拿出来,宝藏大家一起分,莫不是想要独吞。” 萧若离看着令狐无敌,“令狐庄主,这些年,没少来找我萧某人的麻烦吧。这位仁兄臀股那一剑,可曾痊愈。” 严铜鳌蹭的一下站起来,怒道,“姓萧的,今日不将钥匙交出来,你休想离开清苑山庄。” 这兄弟四人,在这三年内,确实想尽了办法,要从萧若离身上得到七玄钥匙。可是萧若离岂是易于之辈,他们尽皆铩羽而归。 萧若离仍不为所动,“令狐庄主,你们发现了这扇门,知道打开这扇门,需要七玄钥匙。首先想到的便是我,毕竟是我除去了飞洛帮的七个人。所以从三年前开始,你们屡次三番找我麻烦。但是后来,恐怕自己也想通了,或许钥匙没有在我的身上。所以最近一年之内,你们将目标转到了别处。” 清苑山庄四人被说中了心思,无从反驳,令狐无敌道,“钥匙真不在你的身上?” 萧若离道,“钥匙确实不在我身上,但一定就在这个大厅里。令狐庄主拟定的这些宾客名单,想来不是随随便便的吧。” 大堂中有些嘈杂,钥匙就在这大堂之上?有的人却微微变色,令狐无敌的寿宴,实则为了凑齐七玄钥匙。 “其他人,包括涂城主不来找我麻烦,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样的钥匙有七把。也只有令狐庄主发现了锁的奥秘,才来找我的麻烦。这大殿之中,钥匙最多的,怕是涂城主和房将军吧。当年,毕竟是他们在飞洛楼收的尸体。” 涂飞从怀里掏出四把钥匙,“没错,我从司徒南鹤、杜若非、张许、傅博尸体上找到了四把钥匙,可是还有三把呢。萧若离,你临走之时,妄言我找不到飞洛帮的宝藏,难道不是你偷走了其他三把钥匙。” 萧若离不屑道,“我何必要算计你,即便你找齐七把钥匙,也得不到飞洛帮的宝藏。” 是啊,十年时间,连这扇大门都没有找到,还谈什么宝藏。 萧若离道,“令狐庄主,你的手里应该有钥匙,不然会一直纠缠我吧。” 令狐无敌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没错,这把钥匙是从骆家的后人得到的,从那一刻开始,我便醒悟。钥匙真的不在萧捕头身上。” 涂飞沉声道,“还有两把钥匙呢?” 萧若离重新坐下,“这两把钥匙,想来令狐庄主已经知道了去处。” 令狐无敌冷冷扫视周围,“这两把钥匙,当然在各位当中,我只希望各位老老实实交出来,别耍什么花样。” 大堂之中再度喧闹起来,人们互相怀疑,互相审视。 丁单双和邹氏双雄的眼睛,也在周围的人身上晃悠。 君无忧低声道,“我们真不该来这趟,当年,也不知道家父结识了些什么人,尽是这般匪类。” 萧若离摇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的父亲,与他们或许并没有什么深交。” 大堂之中,忽有一人如离弦之箭,向着门外窜了出去,众人尽皆愕然。若是此人拥有钥匙,可以分得宝藏一份,怎么会逃跑。 一声惨叫声传来,那人摔倒在大堂中央,周身上下,全部插满羽箭。 计祥迈着重重的步子走过去,从那人身上搜出了一把钥匙,“大哥,果然有一把。” 令狐无敌嘿嘿一笑,“那么,就只差最后一把了,还不交出来,更待何时。” 大堂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十分压抑,计祥硕大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终于有一个人承受不住压力,从怀中掏出了钥匙。“这把钥匙在我这儿,我不需要什么宝藏,谁能替我杀了萧若离,这钥匙便归谁?” 众人端详着这个少年,萧若离道,“你是哪一家的后人?” 邵飞笑道,“我若没有记错,这是龙帮主的儿子,他萧若离是我飞洛帮的死敌。将钥匙交给我,我替你报仇。” 少年迟疑道,“你并没有能力杀死他。” 是的,在场的人,确实没人能够轻易杀死萧若离。江湖传言,萧若离丹田已废,但是谁也说不清楚。更何况,一诺城的君无忧尚且站在他的面前。 当少年开始怀疑别人的时候,片刻之间,很多人都出了手。 与萧若离同桌的丁单双起身最快,他的烟斗闪电般出击,引得大家一起惊呼。 当他回到座位上的时候,那个少年犹自惊恐着,“你,你·····。” 少年神庭穴流出一丝血液,双目圆睁,倒了下去。 丁单双若无其事掏着烟斗,“没有实力,还敢提条件,真是不知死活,现在,这枚钥匙在我的手上。令狐庄主,我是否有资格,共享这些宝藏。” 柿子当然捡软的捏,少年比萧若离要弱太多,所以很多人都存了跟丁单双一样的想法,可是没有丁单双快。 第三百六十四章 令狐无敌看着君无忧,“君无忧,你的意思是。” 君无忧道,“对这些宝藏,我没兴趣,我本是要请令狐庄主帮忙的。看来令狐庄主忙的很,那我便就此告辞。” 令狐无敌道,“且慢。” 君无忧冷冷道,“怎么,令狐庄主想要留下我。” 令狐无敌道,“岂敢,不过要请你们在清苑山庄呆上两天,等我们取出宝藏之后,再行离开。” 丁单双道,“君无忧,不若我们一起,我的这一份绝对少不了你的。” 君无忧道,“多谢你的好意,我这人,最不在乎的,就是钱财。” 丁单双眼色一凝,“不知二位是否愿意和我合伙。” 丁单双一个人的实力确实有些微弱,现在持有七玄钥匙的,一方乃是清苑山庄,一方是涂飞、房如铁、邵飞。若能拉上君无忧,确实实力强大。可君无忧没兴趣,那么他就拉邹氏双雄。 邹氏双雄欣然同意,“愿以丁前辈马首是瞻。” 刘如云阴阴一笑,“异想天开。”川中四洛蓄势待发,欲要动手。 萧若离道,“你们怕是早就布局好了,这么大的财宝,怎么可能跟人分享,咱们这些人只怕全都要被灭了口吧。” 经萧若离一提醒,众人纷纷咆哮,“清苑四洛想要独吞宝藏,咱们跟他们拼了。” 众人纷纷拔出兵刃,要让川中四洛血溅当场。 刘如云道,“你们不过是待宰的羔羊,还妄图挣扎。” 众人尽皆变色,涂飞手扶着桌子,道,“你下毒。” 他们竟然不知道川中四洛何时下的毒,只感觉全身难以提起力气。 刘成云从涂飞怀中掏出四把钥匙,“是啊,不下毒,对付你们,倒是要浪费一通手脚。” 计祥朝着丁单双走来,伸手去拿丁单双手中的钥匙。丁单双的烟斗却闪电般袭向他的百会穴,这一击若是被打实了,非死即伤。 计祥慌乱中,仰面一倒,邹氏双雄的双钩和双刀同时杀到。 令狐无敌三人也立时奔过来救急,才堪堪护住了计祥。 兄弟四人的脸色极不好看,令狐无敌冷声道,“你们没有中毒。” 丁单双嘿嘿一笑,“令狐庄主,你似乎算漏了一个人。” 令狐无敌望着萧若离,“是你。” 萧若离淡然道,“令狐庄主,你施毒的时候也太不小心了,就连池子里的鱼儿,都喜欢上了毒的味道。” 刘成云道,“你怎么知道?” “那淡淡的花香,没有毒性,可是再饮上你的寿酒,那便中了软香散的毒。” 萧若离等人并没有饮酒,杯中的酒被替换成了茶。 有人骂道,“你既然知道有毒,为什么不提醒我们?” 萧若离冷冷道,“我为什么要提醒你们。” 在以为萧若离身上有钥匙的时候,那阴狠的目光。在龙飞洛儿子提出以他的命换取钥匙的时候,这些蠢蠢欲动的眼神。萧若离不亲自动手杀他们,就不错了,为何要替他们解围。 涂飞道,“别忘了,你是一个捕头。” 萧若离冷冷一笑,“我不光是一个捕头,在之前,我还是一个官员。可是,在你们眼中,那又如何。况且,我现在谁都不是,我只是萧若离。” 侠义只应该给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而这些人,贪得无厌,利益熏心,有什么资格,获得别人的侠义。 丁单双道,“令狐庄主,不知道我现在还有没有资格。” 令狐无敌不得不妥协,“当然算。” 涂飞冷冷地道,“令狐无敌,你以为这就吃定了我,倒是大错特错。” 堂外突然有人惊慌失措地跑过来,“庄主,不好了,不好了。” 令狐无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庄主,城卫军已经将山庄团团围住了。” 房如铁道,“令狐无敌,你确实棋高一着,不过,你以为我们没有防着你们么。若是我和涂大人出了意外,城卫军会将你清苑山庄彻底夷为平地。” 川中四洛确实小看了涂飞和令狐无敌。 大堂众人的脸上都露出喜色,城卫军来了,便意味着他们有救了。 房如铁道,“解药拿来,若是他们见不到我的命令,只怕立马就会攻庄。” 令狐无敌咬了咬牙,“给他们解毒。” 刘如云拿出药瓶,给涂飞和房如铁嗅了嗅。 邵飞道,“涂大人,还有属下。” 飞洛帮邵飞和涂飞果然是一路人,涂飞道,“替他也把毒解了。” 令狐无敌道,“涂城主,你不觉得人有点多么?” 涂飞道,“我又没有让你将这些人都解毒,他们的死活,关我什么事情。” 众人再次错愕,眼眶里满是怒火,“涂飞,你是川洛城城主。” 他们指责萧若离见死不救,萧若离已不是捕头,完全没有理由。但涂飞是川洛城城主,城主的职责,便是保护城民,可是涂飞却故若罔闻。 涂飞看了看房如铁,“房将军,你觉得呢。” 房如铁嘿嘿一笑,“他们的死活关我们什么事情。当年飞洛帮能在川洛城掠夺那么大的财富,现在,从这些人身上,我们也能得到不少东西。令狐庄主,恐怕也是存着这样的心思吧。” 掠夺,远远比积累要来的快。这些人突然间面如死灰,这是一个巨大的局,这个局本来就针对他们。他们在觊觎飞洛帮宝藏的时候,川中四洛同时在觊觎他们的财富。 房如铁活动了筋骨,看着这些人,就好像看着一只只肥羊。 涂飞冷冷地道,“令狐庄主,还留这些人在这里干什么。” 令狐无敌拍了拍手,“来人,将这些人统统处理了,别弄出太大的动静。” 大堂一时之间鬼哭狼嚎,哭爹喊娘,肆意谩骂的声音不绝于耳。 而这些策划者,竟好整以暇,品着茶,完全一副不理会的样子。 这些人被统统带出大堂之后,大堂又安静了下来。庄外收弦的声音清晰可闻,这一次,恐怕整个城卫军都出动了吧。 房如铁安顿好了城卫军,施施然从门外走了进来,“好了,吵人的声音都消失了,可以开锁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钥匙已经凑齐,七玄锁便可以打开。众人围着这扇门,令狐无敌将六把钥匙依次插入相对的插孔里。 令狐无敌示意丁单双,“可以插入最后一把钥匙了。” 丁单双依言将最后一把钥匙插进孔槽里,铁门缓缓升起,露出里面漆黑的通道。 没有想象般的,金碧辉煌的珠宝,一片漆黑。 令狐无敌接过灯,朝着通道里照了照,依稀可见一条深不见底的隧道。 涂飞道,“龙飞洛倒是藏得紧,要在这山腹中挖出这样的隧道,一定下了不少苦工。” 计详道,“大哥,去将宝藏挖出来。” 令狐无敌道,“隧道狭窄,去的人多了,反而有些施展不开,这样,你和老三进去,不知你们派谁去。” 涂飞沉声道,“房将军和邵帮主前去。” 丁单双思索片刻,“我和邹氏兄弟一起去,不知可否。” 宝藏在前,邹氏兄弟当然想要进入,令狐无敌点头,“既然这样,就进去吧。” 七个人打着灯笼,依次进入漆黑黑的隧道。在众人进入其中不久后,铁门咯吱咯吱关上。 令狐无敌晃了晃手中的钥匙,“为了不至于让他们被人打扰,先将门关起来,我们且安心等他们回来。” 令狐无敌挥了挥手,“来人,重新上菜。” 大堂已经很空了,他们仍旧坐在各自的桌子上,君无忧道,“对手识破了。” 萧若离道,“确实识破了,死的那个人,绝对不是那一夜的黑衣人。” 君无忧道,“今夜,对方会不会有所行动?” 萧若离道,“我也不知道,若是乱起来,他们就一定按捺不住。” 令狐无敌似乎听清了他们的话,“君无忧,你说的是谁?” 君无忧道,“令狐庄主,我们被风息组织的千面人追杀,来清苑山庄,就是向你求助。可是没想到,令狐庄主下得这么一盘大棋。” 令狐无敌、刘如云、涂飞尽皆变了颜色,“千面人在追杀你们。” 令狐无敌旋即一笑,“即便是千面人,在我清苑山庄,也撒野不得。” 好似附和他的话,刘如云哈哈大笑,笑的有些莫名其妙,笑的背更加驼了。 令狐无敌担忧道,“二弟,你怎么了,二弟。” 刘如云依旧狂笑着,“哈哈哈,哈哈哈。” 令狐无敌摇晃他的双臂,“二弟,你醒醒,醒醒。” 刘如云的笑声戛然而止,令狐无敌摸了摸他的鼻息,狂怒道,“是谁,谁?” 刚刚说出大话,刘如云就莫名其妙地死在他的面前,在座的人感到毛骨悚然,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这么笑死了。 若是平常,萧若离早就站了出来,可是现在,他却一言不发。 令狐无敌仔细搜索刘如云的身体,却未发现任何异常,刘如云就好像真的笑死了。 他拧着眉头,扫视周围的所有人,脸上悲痛和愤怒交替着。 君无忧问道,“怎么回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萧若离的身上,若想解开这个谜题,恐怕只有这位神断,才能在短时间抽丝剥茧,还原真相。 令狐无敌抱拳道,“萧捕头,你若能替二弟找出凶手,我清苑山庄必有重谢。” 萧若离完全不在乎他的重谢,他一直都在沉思,他指了指那扇铁门,“你把铁门打开。” 众人疑惑,令狐无敌更是戒备地望着他们,冷冷道,“你若觉得我一个人,对付不了你们,那就大可以试试?” 萧若离以一种完全悲哀的口吻道,“到了此刻,你还在记挂着你的宝藏,我不过是要证实一些想法。你若不配合,那我也无能为力。” 正当令狐无敌犹豫之时,一个属下踉跄地跑过来,万分恐惧地道,“庄主,不好了。” 令狐无敌正当烦闷,怒吼道,“又生了什么事情?” 属下颤抖道,“少爷突然哈哈大笑不停,然后,然后······” 令狐无敌已自大堂掠了出去,飞也似地朝着阁楼而去。 涂飞沉声道,“萧若离,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君无忧和张忘萧夫妇同样疑惑的盯着萧若离,这个局越来越复杂,人怎么可能突然地笑死了。 萧若离道,“只不过是一种推论,令狐无敌不愿意打开这扇门,自然无法确定。” 众人围着刘如云的尸体,萧若离仔仔细细观察着,大家都等着他说出结果。萧若离摇头,“全身无一丝伤口,根本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君无忧再次确认,“真的没有线索,会不会跟千面人有关?” 萧若离当然也不是神,他怎么可能一眼就看出破绽。令狐无敌回来的时候,脸色更加阴沉,他抱着一个人,这个人的脸上仍然保持着笑意。 他将手中人与刘如云并排放着,对着涂飞道,“涂城主,大难来了。” 涂飞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令狐无敌递出一张纸,“看看吧。” 涂飞接过这张纸,面色煞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令狐无敌道,“怎么不可能,当年你做那件事情的时候,就能保证没有一个漏网之鱼。” 君无忧从涂飞手里抢过字条,上面赫然写着,你们都要死,落款是,七家后人。 涂飞道,“萧若离,你快将他揪出来,你也是他们复仇的对象。” 萧若离冷冷道,“杀他们七个人,我问心无愧,他们的后人要来报仇,我接着便是。倒是你们,当年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这些人恨你们入骨。” 涂飞避开这个话题不谈,道,“先前龙飞洛的儿子,不是被丁单双杀死了么,怎么还有人。” 萧若离道,“你还真以为那是龙飞洛的儿子,龙飞洛的儿子,怎么可能连龙象功都不会?” 涂飞道,“那他是谁?” 令狐无敌道,“萧捕头,无论如何,现在你都跟我们站在了同一条线上,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找出凶手。” 萧若离指了指那扇门,“现在,你先把这扇门打开。” 令狐无敌不知道,萧若离为何执意让他打开这扇们,但现在,不打开是不行了,只有按照萧若离的吩咐,才能够找出凶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六十六章 七把钥匙再度插入锁钥中,令狐无敌轻轻拧动,铁门却丝毫未动。令狐无敌用力拧动,铁门仍旧纹丝不动。 令狐无敌慌乱,其他人疑惑不解,萧若离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别浪费力气,根本就打不开。” 令狐无敌道,“怎么回事,究竟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望向萧若离,陈谦则是以一种崇拜的眼神望着。他虽然不懂,可能感觉自己的老师好厉害。 萧若离叹了一口气,“十年前,龙飞洛替司徒南鹤、杜若非、张许、骆云聪、王通、傅博六个人掘的坟墓没有派上用处,今天却将你们这些人送了进去。” 令狐无敌大惊,“你是说?” 涂飞怒道,“你早就知道,却眼真真看着他们送死。” 萧若离道,“我刚刚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直到刘如云莫名其妙死去,才想通。当年,飞洛楼一战,最后只剩下龙飞洛。龙飞洛说,谢谢我替他除去这些人,不然还得花费不少手脚,原来指的是这个意思。” 张忘萧道,“这么说,龙飞洛根本没有将宝藏埋在这里。” 萧若离道,“说不准,有可能真的藏在里面。这山腹之中,肯定凶险重重。但无论如何,肯定会一条生路。龙飞洛会带着他们进入,他进入其中,就会突袭。房如铁等人现在的处境稍稍好些,就看能不能找到那一条生路。” 君无忧毫不留情地道,“他们找不到那一条生路,龙飞洛肯定会在中途消失,然后偷袭暗算。等六个人反应过来,会往回走。回来之后,会发现大门被关上,若想活命,就必须要去找龙飞洛打开大门。但是更深处,一定更加凶险。” 萧若离和君无忧都在假设龙飞洛的布局,现在的情况是,这些人,未找到宝藏,肯定不会轻易退却。 萧若离道,“刚刚死的那个人,当然不是龙飞洛的儿子。他将七玄锁的最后一把钥匙送来,当然就是想把你们送到地狱里去。” 令狐无敌和涂飞如坠冰窟,志得意满以为要找到一直追索的宝藏,到头来,却是别人处心积虑布置的陷阱。 令狐无敌道,“这个人究竟是谁,他是怎么杀了二弟和陌儿的。” 萧若离摆手道,“现在应该关心的是,你把那些人带到哪里去了。” 令狐无敌道,“通通关入地牢之中,怎么,这人在他们之中。” 令狐无敌当然没有将这些人杀死,留着这些人,就是要从他们口中,敲诈出钱财来。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川洛城的富商,正如房如铁所说,一个个都是肥羊。既然龙飞洛能够搜刮出巨大的财富,他们当然也可以效仿,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萧若离叹息道,“我宁愿你杀了他们,但是你的贪心,却给了别人很大的机会。” 一切都是贪心惹的祸,人不贪心,便会少很多的麻烦。萧若对着君无忧道,“无忧,准备战斗吧。” 涂飞满脸惧色,“这些人会被释放出来,来攻击我们,不行,我要去调城卫军。” 现在这种情况,也确实只有城卫军能够保护他。但涂飞满脸惊恐地退了回来,门外几个人抛飞进来,吐血而亡。 领头的人手持兵刃,冲了进来,恶狠狠地盯着令狐无敌,“令狐老贼,你想不到吧。” 令狐无敌道,“你是龙飞洛的儿子。” 那人啐了一口,“你他妈,才是龙飞洛的儿子。” 那人手持长刀,朝着令狐无敌劈来,令狐无敌抽剑而出,起身相迎。 在这些人眼中,川中四洛最该死,其次便是涂飞,然后便是萧若离,屋子里的人统统该死。 萧若离沉声道,“君无忧,不要恋战,忘萧,用幻字符遮掩。” 萧若离护着陈谦,张忘萧护着吕潇潇,君无忧打退想要靠近的人,拳拳要命。张忘萧的幻字符发起蒙蒙光晕,周遭景物闪烁,众人顿时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有的人去拔钥匙,妄图开启铁门,但铁门根本打不开,“不好,令狐老贼将门锁死了。” “快,杀了令狐老贼,宝藏就在里面。” 突然间,这些人全都朝着令狐无敌冲了过去,令狐无敌的落雁回风剑,剑剑置人于死地。但这些人并没有被吓退,反而更嗜血。 宝藏就在眼前,岂能入宝山而空回。 在众人打得最为惨烈的时候,有一个身影却悄悄退了出来。 涂飞突然之间,压力大减,拼命往外冲,只要趁着这个机会,与庄外城卫军汇合,这些人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门外窜进一个人来,迎面一掌,重重击打在涂飞胸口。涂飞吐血飘飞,不可置信,“龙象功。” 令狐无敌蓦然回过头来,“是你。” 他这一分神,便被一剑刺中胸腹,他挥手杀了敌人,踉跄退后,喃喃道,“怎么是你?” 这人穿着华丽的锦袍,眼神锐利,“怎么,岳父大人,你想不到?” 大堂里突然停顿下来,众人很是惊讶,令狐无敌的女婿会龙象功,是龙飞洛的后人。 涂飞瘫倒在地,骂道,“令狐无敌,你居然将仇人的儿子,收作女婿。” 令狐无敌痛恨道,“你倒是隐藏地够深。” 龙洛寒嘿嘿一笑,“令狐老贼,若是藏得不深,怎么能逃出你的追杀。你的那把七玄钥匙,得来的不是很光彩吧。” 令狐无敌脸色再变,“你没有杀了骆虎。” 龙洛寒拍了拍手,一个脸上尽是刀疤的少年,押着一个美貌的女子走进来,那女子带着哭腔,“庄主。” 令狐无敌大急,“龙洛寒,你想干什么?” 龙洛寒指了指地上的令狐陌,阴阴一笑,“令狐老贼,你的儿子已经死了,你的女儿也死了,现在,你就快断子绝孙了。” 他抚摸着女子的腹部,“只要我这么轻轻一用力,你令狐家就真的断子绝孙了。” 令狐无敌眼眶中满是血丝,“你住手。” 这个女人的腹部微微隆起,显然有了身孕。令狐无敌的儿子死了,若她再流产,令狐家就真的断子绝孙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六十七章 龙洛寒道,“你废掉右臂,我就放过她,怎么样?” 练剑之人,一身功力,几乎全部在右臂。令狐无敌当然是右手剑,而且落雁回风剑,杀了很多人。 涂飞道,“女人算什么,你若自废右臂,将没有一丝胜算。就算你废了右臂,他们也不见得会放过我们。” 令狐无敌在权衡,龙洛寒在等待,大厅中的人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大堂外飞来了一颗白色石子,碰的打在门口。 原来空荡的地方突然露出了人影,君无忧击飞了石子,萧若离,张忘萧,吕潇潇,陈谦相继露出身形来。 他们本打算趁乱,用幻字符隐匿,悄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这突入其来的石头,让他们计划失败。 张忘萧的额头上满是汗珠,施展幻字符已经到了极限。 龙洛寒眼中有怒火喷出,“萧若离,你还想逃?” 龙洛寒等人之所以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其罪魁祸首便是萧若离。 若是十年前,飞洛楼一战,龙飞洛等人没有失败。或许最后会自相残杀,但是龙飞洛至少不会死。 门外走出一个麻脸少年,“他逃不了。” 萧若离等人尽皆诧异,“是你。” 麻脸少年道,“没错,想不到吧,是我。” 此时的麻脸少年,哪里还有一丝的虚弱状态。 萧若离道,“你是杜若非的后人。” 这一手飞石绝技,乃是飞石帮杜若非的手段。 麻脸少年道,“没错,我是杜若非的儿子,杜焚。” 萧若离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你将张亮怎么了。” 杜焚反问,“张亮?你是说那个昏迷的人,当然被我杀了。” 萧若离厉声道,“你说谎,你根本不能对付那条大蛇。” 杜焚脸色煞白,“龙老大,那条怪蛇厉害,我们得速战速决。他们的身上被我中下追踪药粉,他们逃不掉。” 萧若离道,“真是了不起,你们的复仇行动,便在十年前就开始布置了?” 龙洛寒道,“不错,我潜伏进清苑山庄,杜焚在川洛城打探消息,骆虎行走江湖,联络帮手。而今天,仇人终于一网打尽了。令狐老贼,你是要你的胳膊,还是要你的儿子。” 令狐无敌咔嚓一声,自己拧断了右手,长剑掉落一旁。 龙洛寒道,“好,佩服。” 他将女人推到令狐无敌身边,女人抱着令狐无敌,嘤嘤哭泣起来。 骆虎道,“大哥,令狐老贼和涂老狗已是砧板上的肉,现在就只剩下他了。” 现在似乎真的只剩下君无忧还有战力,杜焚道,“君无忧是很厉害,不过,只要杀了他的同伴,就会乱了他的心。” 涂飞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还以为他们会放过你们么。再说,飞洛帮的宝藏一定在这三个小崽子手中。” 涂飞极尽挑动之能事,在场幸存的人,既敌视,又眼冒光芒地盯着龙洛寒,“小子,将宝藏交出来。” 龙洛寒冷笑道,“大言不惭,我既然能帮你们解毒,当然也能对你们下毒,不信的话,撩开衣袖看看。” 这些人撩开衣袖,手臂上有一条黑线,“你,你······” 龙洛寒在替他们解毒的时候,又下了一种毒,骆虎厉声道,“若想活命,就杀了他们。” 众人皆在权衡,该如何破此危局。说来,这些人也是可怜,先前被令狐无敌算计,被涂飞和房如铁抛弃,后来又被龙洛寒利用,现在命又掌握在了别人手里。 涂飞看着蠢蠢欲动的这些人,讥笑道,“你们还想妄图活命,他们难道会让你们宣扬,飞洛帮的宝藏在他们手中。” 这些人自从踏上清苑山庄开始,便注定了要被灭口,涂飞厉喝道,“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逼迫他们交出解药。” 涂飞不愧老奸巨猾,骆虎冲了过去,“我杀了你。” 涂飞挣扎着后退,这些人杀向骆虎。龙洛寒欺身而进,刚猛的龙象功,每中一人,便倒地身亡。 君无忧护着萧若离四人,慢慢往着门外走,杜焚手中石头连打,心下着急,“龙老大,快点。” 龙洛寒一边杀人,一边道,“杜焚,阻上他们一阻。” 杜焚朝着外边退,边退,边以飞石攻击君无忧。 君无忧欺身而进,萧若离等人相继出了大堂。 中毒的人们,自然不是这两个人的对手,很快,大堂上,已经没有一个人站着了。骆虎飞起一脚,将涂飞踢起,重重撞在墙壁上。涂飞整个人痛的蜷缩起来。骆虎还想上前,龙洛寒喝到,“骆虎,先杀萧若离。” 二人就快冲出大堂,门外却飞进来了一件东西。二人立马避过,定眼一看,顿时觉得不妙。 这个人就是杜焚,仰面躺在地上,麻脸上是死时的恐怖表情。他的腰部,深深给人拧断了。 逃出大堂的人,慢慢的退了进来,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最先退进来的,是张忘萧夫妇,然后是萧若离护着陈谦,最后君无忧如临大敌退了进来。 骆虎道,“你杀了杜焚。” 龙洛寒道,“不是他,他不可能杀掉杜焚。” 君无忧当然不可能杀了杜焚,他且战且退,杜焚只是在远处以飞石阻挠。 君无忧不会耗费时间去杀他,他们的目标,是逃离这里。萧若离十分忧心张亮,要回阁楼里去看看。 杜焚的所有精力,都在阻挠君无忧身上,而忽略了身边的危险。 那个穿着下人衣裳的老人,突然出现,一手拧断了杜焚的腰。 君无忧脸上惨白,面前的这个人很强,比龙洛寒危险性高的太多。这老人道,“你若不想让他们死,就回去。你或许可以拖延一二,但绝对不能阻止我杀他们。” 君无忧等人只能被胁迫回来,见龙洛寒和骆虎想要冲出,这人将杜焚的尸体丢了进去,然后再一步胁迫萧若离等人进来。 “是老夫杀的。”这布衣老人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来,龙洛寒不可置信,“是你。” 老人平平淡淡地说了一句,“没错,是老夫,老夫也没有想到是你!”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一个是令狐无敌的女婿,一个是清苑山庄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仆,何曾想,这两人摇身一变,尽是变了身份。 龙洛寒沉声道,“动手。” 他在说动手的时候,整个人就冲了过去,拳掌猛攻老仆。与此同时,骆虎飞扑令狐无敌。 这个老仆极有可能是令狐无敌的人,只有擒住令狐无敌,才能威胁他。 但出乎所有人意外,废掉右手的令狐无敌。左手与骆虎碰了一掌,骆虎被震得退出数丈远,吐出一口鲜血。 龙洛寒也落了下风,只得抽身而退。 令狐无敌道,“大哥,还好听信你的话,学了无伤拳,不然今日,还真为这几个小辈所趁。” 老仆道,“将她守护好,我司徒家真就只有她肚子里的这根独苗了。” 涂飞挣扎地站起来,“令狐庄主,真是佩服,还是你棋高一着,这位想必就是云雾堂的令狐无伤长老吧。” 君无忧沉声道,“你就是云雾堂的令狐无伤?” 老仆点了点头,“没错,老夫就是令狐无伤,半年前,接到舍弟的消息,前来清苑山庄助阵。无敌,你也太过粗心大意了,居然收留了这么些狼崽子。” 令狐无敌脸上有愧色,而后阴森森地道,“大哥,最后胜利的还是我们。” 龙洛寒道,“君无忧,你们现在怕是要站在我这边了。” 场上的形势是,令狐无敌并未因右手废掉,而失去战力,没人知道他左手的无伤拳有多厉害。但是令狐无伤的无伤拳,却让人觉得恐怖。这位云雾堂的长老,给人沉重的压力。 云雾堂是云雾城第一大势力,云雾城在云麓山脉边缘的云雾山下。首先,云雾城比洛川城大,它的地理位置贯通东西南北。东西走向这条道路,连接川洛城和一诺城。南北走向这条道路,连接桂南郡、桂北郡,然后通向潞州。 令狐无敌的无伤拳,在江湖中有很大的名头,他的功力比在场的任何人都高,君无忧也比不上。 萧若离他们的境况很尴尬,无论谁胜利了,肯定都容不下他们。最好的结果,便是要这些人两败俱伤。 这个道理,君无忧明白,他要做的,就是平衡,谁强,就帮着弱的一方打谁,现在令狐一家强。 令狐无伤抢先出手,他的拳头中带着极大的暗劲,拳名无伤,实则,触者皆伤。 龙洛寒的龙象功,没有辱没龙飞洛的名头,十分刚猛,虽不能力压无伤拳,也能暂时力拼一二。 令狐无伤道,“无敌,先将那个小崽子杀了。” 令狐无敌阴狠地朝着骆虎走过去,骆虎的脸上毫无惧色,反而有些戏谑地嘲弄。 令狐无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让人听起来毛骨悚然。 在场的人,都听到过这样的笑声,这笑声跟刘如云死前的笑声一般无二,哈哈哈,哈哈哈,竟让人听闻,觉着是一种哭声。 令狐无伤面色大变,一拳轰飞龙洛寒,急点令狐无敌身上大穴。令狐无敌确实止住了笑声,整个脸扭曲着回过头来,手指着一个方向,“你,你······” 令狐无敌话未说完,便倒在了令狐无伤的怀里。令狐无伤恶狠狠地道,“你。” 先前娇弱的女子,哪里还有一丝娇弱的样子,她咬着嘴唇道,“我叫司徒幽幽。” 司徒幽幽,当然与司徒南鹤有关联,这个女子也是敌人的女儿。 令狐无伤冷哼道,“他对你不好?你既然已经怀了我令狐家的种,为何还有杀他。” 萧若离道,“恐怕,这个孩子,不是你令狐家的。” 司徒幽幽柳眉倒竖,随手一挥,三枚闪闪的针,散着寒光飞射萧若离。 君无忧立时截住了三根针,摊手一看,却没有针,手掌之中有几滴水。 萧若离恍然,“我知道你是怎么杀死司徒无敌父子,还有刘如云了。” 司徒幽幽恨声道,“当年的罪魁祸首,便是你。” 是的,罪魁祸首便是萧若离,没有飞洛楼一战,他们的父辈不会死,川洛城的格局就不会改变,云雾城的外来人士,就不会牵涉到其中,对他们七家后人进行打压。 这站在他们立场上,完全没有错误。但是萧若离无半分愧疚,“连家四十二口,川洛城中被飞洛帮灭掉的帮派,谁又是罪魁祸首?” 令狐无伤郑重地问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我令狐家的。” 司徒幽幽道,“是令狐家的,你要是自断双臂,我就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令狐无伤无悲无喜,“他们能容他?” 龙洛寒道,“只要你自断双臂,我就会容他,毕竟,这个孩子也是幽幽的儿子。” 令狐家确实不能断后,以至于先前,令狐无伤宁愿自残右臂,也要保住司徒幽幽。令狐无伤更是有太多机会,可以除去龙洛寒,却选择隐忍下来。 直到龙洛寒以为令狐无敌完全失去反抗能力,疏忽懈怠之时,才猝然发难。 萧若离觉得可笑,“你到现在,还以为这个孩子是令狐家的,你难道不知道,他们三个是怎么死的。先前,我在刘如云和令狐陌的头上,都发现了水迹。司徒幽幽擅长冰针,杀人之后,融化成水,所以这三个人都是她杀的。” “但他一个女子,怎么能轻而易举在两个男人的头上种下冰针,不用我说,大家也能够想清楚。” 一个女人最能征服一个男人的地方,毫无疑问,是在床上,这两个人,无疑成了司徒幽幽的入幕之宾。 令狐无伤厉声喝问,“是小陌的,还是刘如云的。” 司徒幽幽面无表情道,“没错,是小陌的,你以为,刘如云和司徒无敌这两个老东西,还能让我怀上孩子么?” 她说的没错,男人到了这么老的年纪,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确实很难再让女人受孕。年轻人精力旺盛,倒是能很好的做好这个工作。司徒幽幽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令狐陌的么,这一点,令狐无伤仍旧感到怀疑。 第三百六十九章 既然感到怀疑,就要去寻求答案。 令狐无伤盯着萧若离,“你说这个孩子不是令狐家的?” 萧若离道,“令狐无敌和刘如云或许真的不能让她怀上孩子,但就一定是令狐陌的么?你不要忘了,他能有三个男人,就可能有第四个?” 贞洁的女子,只会痴情于一个男子。游离众多男人身边的女人,或许根本没有真心。但这并不是一定的,与很多男人一起,或许迫不得已,有时候,女人的内心会坚贞的守护一个人,很明显,司徒幽幽是这样的人。 萧若离道,“这个孩子不是别人的,就是龙洛寒你的。” 龙洛寒一脸茫然,“怎么可能是我的?” 萧若离道,“先前,你在威逼令狐无敌的时候,话语虽然阴狠恶毒,可是你的动作却万分轻柔。” 这个动作,萧若离注意到了,龙洛寒抚摸着司徒幽幽的肚子,嘴上是在逼迫令狐无敌,手势却那般轻柔。 龙洛寒道,“他是想让你令狐家绝后。” 令狐无伤突然之间杀向司徒幽幽,他似乎已经相信了萧若离,这个孩子不是令狐家的种。 司徒幽幽飞射冰针,被令狐无伤一一扫落,龙洛寒已欺身到司徒幽幽面前,与司徒无伤对了一掌。 一个人的话语能够骗人,可是动作却无论如何也骗不了人,令狐无伤道,“果然是这个小子的。” 司徒幽幽道,“老贼奸猾。” 龙洛寒阴鸷地看着萧若离,“都是你,多管闲事,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仍旧如此。” 萧若离确实爱管闲事,但是现在,他宁愿不要管闲事。但现在的情况,他又不得不管闲事。目前的局势是,令狐无伤功力最高,龙洛寒、君无忧次之,再然后,骆虎和司徒幽幽,其他人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不管闲事吧,万一令狐无伤跟令狐无敌一样自断双臂,还有谁能抵挡得住这三个人呢。 胜利的天平已经朝着龙洛寒三个人倾斜了过去,现在只有保住司徒无伤,才能博得一线生机。 君无忧现在要做的,就是当砝码,努力让天平保持平衡。 令狐无伤再度暴起,目标仍旧是司徒幽幽,这个女人,毁了令狐家的希望。 龙洛寒起身迎敌,令狐无伤拳头撩过,以一种极度诡谲的方式轰向司徒幽幽。与他相对的是另一只手掌,骆虎不知何时,已加入了战团。 令狐无伤暗劲爆发,骆虎一声闷哼,倒在地板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龙洛寒借机,一拳,猛轰在令狐无伤的腹部,令狐无伤重伤狂退。 更让令狐无伤忧虑的是,他的整条右臂,呈现出黑色,软软的没有力道。 骆家有名的毒砂掌,在无伤拳杀死骆虎的时候,也不可避免挨上了这样的掌力。 司徒无伤以左手封住右手血脉,防止毒的扩散。他沉声道,“君无忧,你若再不出手,我们都要死。” 是的,现在的情况是,龙洛寒占了极大的优势。 君无忧确实站了出来,他挡住了门口,对着萧若离道,“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 他们谁胜谁负,谁生谁死,君无忧一点都不担心,他唯一忧虑的,就是怎么逃出去。目前为止,千面人似乎还没有出手,但是绝不表示不存在。 萧若离护着他们,抢先朝着外面退。 龙洛寒见萧若离要走,舍了令狐无伤,与司徒幽幽合力攻击君无忧。 君无忧硬吃了龙洛寒一掌,挨了司徒幽幽一枚冰针,却纹丝不动,为萧若离四人提供了离开的空间。 龙洛寒和司徒幽幽大急,萧若离四人已经出了大堂。 君无忧面上一笑,就要抽身而退,可是笑容凝滞在脸上,一时竟然不知所错。 大堂外发出一声,情真意切的呼喊,“小心。” 然后便有密密麻麻的破空声传来,叮叮当当地插在门上。 萧若离四人退了回来,张忘萧左肩上插着一根利箭,萧若离的右腿上,同样有一根。萧若离卖力拖着一个人进来,这个人的身上插满了羽箭。 龙洛寒没有浪费这个机会,趁着君无忧愣神的一霎那,重重一掌击打在他的后背,君无忧闷哼着倒在门边。 张忘萧大急道,“君师兄。” 与此同时,一声凄厉的惨嚎,响彻在大堂中。 龙洛寒回望过去,眼眶都要瞪出来,只见司徒幽幽倒在血泊里,血不断地从她的下身流了下来。 司徒幽幽脸上满是悲怆,“寒哥,孩子保不住了。” 令狐无伤耷拉着手臂,冷冷道,“龙洛寒,今日我要让你龙家也绝后。” 龙洛寒执着司徒幽幽的手,有些手足无措,“幽幽,你怎么样?” 司徒幽幽厉声道,“寒哥,别管我,杀了他们。” 龙洛寒站了起来,这一刻,他决心要杀了令狐无伤。 龙洛寒如同猎豹窜了上去,令狐无伤右手已废,只有靠不娴熟的左手应对,一时之间,手足无措,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张忘萧扶住君无忧,“君师兄,你怎么样?” 君无忧脸色苍白,“死不了,门外生了什么事情?” 萧若离抱着这个拼死护着他的人,这个人是个瘸子,萧若离痛心道,“武三温,你怎么会在这里。” 武三温的声音微弱,萧若离附耳过去,他喃喃几句之后,就猝然长逝。 在走出门口的刹那,漫天的羽箭激射,萧若离来不及躲避,他只能护住陈谦,怒喝一声“小心。” 这个时候,从斜里扑出了一个瘸子。萧若离心中一个咯噔,千面人在这个时候突袭,他已经是避无可避了。 但这个瘸子并没有杀他,而是牢牢抱住了他,用他的背,抵挡住了这些羽箭。 武三温的手,掐的萧若离生疼,但他忍不住泪水模糊了眼眶。他这一生,遇到很多与他敌对的人,从而行走于死亡边缘。但是同样的,也有很多朋友,可以为他而死的朋友。桑不秋,陈镇,武三温,就是这样的人。但这样的人都很弱小,所以似乎只能用生命来保护他,但他自己根本无法承受这份重量。 第三百七十章 萧若离沉痛地替武三温拂上眼睑,“对方已经开始行动了。” 君无忧的脸色越加惨白,“你是说······” 涂飞不知不觉,挪到了门口,他对着大堂之外喊道,“来人,护驾。” 涂飞似乎多虑了,大堂之中,令狐无伤和龙洛寒正在以命相搏,司徒幽幽虚弱地倒在血泊里,君无忧重伤难以动弹。大堂里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根本就没人阻止涂飞。 涂飞能忍着剧痛,从堂内挪到堂外,就已然胜利了。 萧若离却以一种极为同情的目光看着涂飞,涂飞仍旧大声呼喊着,“我是川洛城城主,快来护驾。” 回应他的,是万箭齐发。涂飞被射成了刺猬,至死也想不明白,城卫军为何会放箭。 君无忧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对方真的行动了。” 是的,他们的对手已经行动了。清苑山庄的弓箭手,被这大堂中的人杀光。这个时候,出现的弓箭手,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庄外的城卫军。 房如铁安顿好了城外的城卫军,一定吩咐过,何种情况该进庄,何种情况该停在庄外。 现在,城卫军没有得到涂飞和房如铁的命令,就进了清苑山庄,便只有一个可能,有人控制了城卫军。可笑的是,涂飞仍旧以为,城卫军会听他的命令,以为找到了救星,急冲冲地出门送死。 千面人控制了城卫军,利用这场骚乱,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萧若离叹息道,“你们还打什么打,城卫军已经将此处团团包围,大家都难逃一死。” 龙洛寒与令狐无伤仿佛地狱的恶鬼,披头散发,满身伤痕,唯有一双眼睛,散发着仇恨的火花,碰撞出激烈的火星。 大堂之外,整整齐齐的城卫军严正以待,弓弦拉满,若有人探头,肯定会被射成刺猬。 这座大堂,后面靠山,被城卫军团团围住,里面的人插翅也难逃。 有一个人身着官服,眼神微眯,冷哼道,“果然有人冒充本官,想要逃出来。” 城卫军军官道,“城主,是否杀进去。” 这个人赫然就是涂飞,涂飞冷冷道,“不必了,叛贼凶狠,放火箭,逼他们出来,乱箭射死。” 城卫军军官道,“换火箭。” 整齐的收弦声和拉弦声想起,军士在箭头上点火,箭头熊熊燃烧起来。 假涂飞厉声道,“放。” 箭矢带着绚烂的尾焰,射向阁楼中,窗帘木板一触即燃。 吕潇潇道,“不好,他们放火了。” 呛人的浓烟,不消片刻,便弥漫了整个大堂。在视线遮蔽,浓烟呛人的环境里,龙洛寒和令狐无伤仍在战斗。 萧若离道,“都快要死了,你们还在打斗,龙洛寒,赶快打开这扇门,这是唯一的逃生机会。” 萧若离清楚,虽然这个密室,遍布机关,可是有一线生机,龙飞洛绝对不会将自己置于死地。 龙洛寒冷冷道,“统统死了倒好,大仇得报,虽死无憾。” 萧若离沉声道,“你死了倒是无碍,可是她呢,你若爱他,愿意看着她死。” 司徒幽幽道,“寒哥,不能开门,不能放他们走。” 令狐无伤道,“龙飞洛一世英雄,现在也面临绝后的尴尬,真是可笑。” 火势越来越大,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龙洛寒搀起司徒幽幽,奔向铁门,司徒无伤,萧若离五个人紧随其后。龙洛寒将铁门的钥匙一一拔出,然后又倒着插回孔槽里,一阵刺耳的机括声,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但出人的意料是,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卡住了锁孔运行的声音,七玄锁开启的趋势戛然而止。 龙洛寒死命拍打着锁孔,喃喃道,“怎么可能打不开,怎么可能。” 唯一的希望破灭了,众人心丧若死。司徒幽幽道,“寒哥,这是天意,是让我们跟仇人同归于尽。” 令狐无伤愤怒之下,左手无伤拳猝然袭击,司徒幽幽倒在龙洛寒的怀抱里,立时身亡。龙洛寒,一声狂吼,“幽幽。”他用尽全身所有力气,一掌拍向令狐无伤,令狐无伤被打入火光中,惨烈挣扎,“哈哈哈,令狐家绝后了,绝后了,你龙家也绝后了,哈哈。” 龙洛寒呆呆的看着胸口的那柄剑,喃喃道,“你,你的丹田,不是毁了么?” 萧若离脸上有哀色,“对不起,我不杀你,你就一定会杀我。” 龙洛寒突然一笑,“龙家没有绝后,仙儿怀了我的孩子,我没有杀她,我将她送走了。” 这是一种信任,是一种托付,龙洛寒知道,萧若离绝对不会像令狐无敌这些人,赶尽杀绝。他更加肯定,萧若离他们也逃不出去,注定了要死。他将这个秘密告诉萧若离,就是想要表示,龙家确实要比令狐家的结局好。 萧若离已不在乎这些,他赶紧发问,“钥匙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打不开?” 龙洛寒断断续续,“他,他······” 萧若离终究没有听清楚,龙洛寒最终也没有说出,他是谁,铁门该怎么打开。 萧若离喃喃道,“龙家是没有绝后,可那也是令狐家的后人吧。” 何其讽刺,龙洛寒和令狐仙儿的孩子,承载了两个家族的血脉,而这两个家族不死不休。 萧若离重新拔出钥匙,一遍又一遍地插着,却徒然无功,铁门再无一丝反应。 “怎么可能,怎么会,他,他又是谁?” 萧若离近乎于歇斯底里,陈谦拉了拉他的衣服,“老师,热,好热。” 大厅已经开始坍塌,屋梁带着火焰,哗啦啦掉落下来,溅起一地烟尘。浓烟让人一阵阵咳嗽,张忘萧使劲摇晃着君无忧,“君师兄,君师兄,你醒醒。” 萧若离的眼眶中沁出泪水,看着陈谦被火光烤的通红和脏兮兮的脸蛋,悲从中来,他从没有这般无力过。 拭去眼角的泪水,不,他一定可以,一定能够打开这座铁门。 他拼命地摸索着铁门,妄图发现一丝一毫的破绽。他将钥匙倒着插入操控,七玄锁转动的声音再次响起,萧若离贴着耳朵,仔细倾听,似乎发现端倪!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七十一章 他所谓的,发现端倪,不是说可以打开七玄锁,而是明白了,为什么打不开锁。 萧若离突然明白,龙洛寒说的那个人,就是进入密室的某个人,顺手将七玄锁破坏了。 龙洛寒的方法是对的,绝对能够打开这扇门。但前提条件,是这扇门没有被人破坏。 严铜鳌,计详,房如铁,邵飞,丁单双,邹氏兄弟,究竟是谁? 那个人就是千面人,他的想法是,在密室里,杀死萧若离等人,可是何曾想,萧若离和君无忧并没有进入密室。若是萧若离和君无忧进入密室,千面人会破坏七玄锁,断了他们的归路。若是他们没有进入,破坏七玄锁,同样断了他们的退路。 现在,萧若离完完全全的放弃了,濒临死亡,仍旧没有想到千面人究竟是谁? 萧若离看着陈谦,陈谦呛得眼泪直流。他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孩子,若没有他,陈谦或许还在天机城快乐地生活。有爱他的父母,有疼他的哥哥,有崇拜他的妹妹。 火势已经越来越大,萧若离感觉到身体越来越热,呼吸越来越困难。 现在完全冲不出去了,即便出了又能如何,外面被城卫军团团围住,插翅难飞。 就在萧若离意识迷糊的时候,他似乎听见了呼喊声,“萧若离,萧若离,萧若离。” 声音十分急迫,萧若离猛烈咳嗽起来,用尽全身大喊,“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天空中突然下了一场大雨,大火发出嗤嗤的声响,一下子被浇熄了一片。 萧若离使劲摇晃着陈谦,“小谦,醒醒。” “忘萧,快叫醒他们,我们有救了,有救了。” 萧若离涕泪横流,他甚至都想不到,会有这样一场转机。 清苑山庄此时是一副巨大的场景,一条巨大的蛇,俯下头颅,在池子里吸上一口,池子的水位便下降一寸。巨蛇抬起头来,将大口对着大火,一喷而下。蛇的头顶上站着一个少年,少年不断地催促,“小懒,快点,萧若离快被烧死了。对了,收好你的毒,可别把他们毒死了。” 远处的城卫军胆丧地朝着山下快速奔逃,这条巨蛇刀剑不入,力大无穷,若不是那人喝止,他们恐怕在劫难逃。 巨蛇饮了半池子的水,终于将火扑灭,废墟之中不断发出嗤嗤声, “萧若离,你在哪里。”萧若 离忍者剧痛站起来,“张亮,我在这里。” 张亮看到了萧若离,“小懒,放我下去。” 张亮走到萧若离的面前,面露惊喜,“萧若离,你没事儿吧,我还以为你被烧死了。” 萧若离发现,张亮再也没有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在浮空城的最后,他几乎不敢认蓬莱仙人张亮,“你醒了,你还记得我么?” 张亮爽朗笑道,“你是萧若离啊,我怎么可能不记得,它是小懒。” 巨蛇晃动巨大的脑袋,同时很迷惑,因为张亮听不懂它说的话了。 萧若离道,“你是谁?” 张亮很迷惑,“我是张亮啊。” 萧若离始终觉得不对劲,“青烨,虚渊,呼延昭,你还记得么?” 张亮皱着眉头道,“他们是谁?”果然如此,张亮在传递灵慧的时候,强行将萧若离和小懒的记忆烙刻,而其他的记忆,随着灵慧的消失,都忘却了。 张亮面露苦涩,“我,我,我······” 萧若离诧异,张亮一幅为难的样子,却又说不出。他听到张亮的肚子咕咕叫起来,哂然一笑,“饿了?” 可怜蓬莱仙人张亮,几百年来未曾饿过。现在变为凡人,首先承受的,居然是饿的感觉,却还说不出。 陈谦一脸崇拜地看着张亮,“张亮哥哥,你醒了。” 张亮纳闷道,“他是谁,他们又是谁?” 萧若离一一介绍,“这是陈谦,以后你要多多照顾他,把他当弟弟一样。这是张忘萧,吕潇潇,君无忧,他们你都见过,只是你忘了。” 张亮不理解,“我为什么忘了,我怎么感觉忘了很多东西?” 是的,张亮的确忘了很多东西,连蓬莱人的身份都忘了。 但这些是不能够解释的,萧若离道,“想不起来就算了,等一会儿,吃点东西就不饿了。张亮,你问问小懒,看它能不能撞开这扇铁门。” 不用张亮询问,小懒便点了点头,张亮道,“小懒,撞开它。” 萧若离等人躲在一旁,懒皮蛇以极大的冲击力撞击铁门。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铁门被撞开一个大洞。小懒从铁门里探出头来,漆黑黑的大洞里,仿佛天崩地陷,巨石朝着下方翻滚,山体开始坍塌,密室被堵上。 萧若离等人急退,这铁门果然不能用外力破坏,外力破坏后,这件密室就会坍塌。难怪令狐无敌找到这个密室,足足三年时间,都没有打开过。 萧若离为此感到遗憾,如果可以进入密室,就能够找出,千面人究竟是谁,若运气好,或许能堵住千面人。 君无忧叹了口气,“但愿他死在其中。” 是的,若是千面人死在密室之中,那便是一了百了。但是那可能么,萧若离和君无忧都清楚,这不可能。即便千面人死了,也还有另外的人来对付他们。千面人只是别人的棋子,这棵棋子很难对付。 只有将源头给掐断了,才能彻底断绝这些阴谋暗算。 在云烟山的对面,黑黑的树丛中窜出一个人影。这人望着黑漆漆的洞口,骂道,“居然发现了端倪,将铁门都强行毁了,却是差点害死我,可是迟了一步。” 这人背着月辉,竟然将一张脸完整地撕了下来,然后黑布蒙上脸庞。在山路上, 有一个人狂奔,不多时,便到了他的跟前,这人问道,“任务完成了?” 假涂飞立即跪下,胆怯地道,“失败了。” 黑面人捏着他的脖子,狠狠道,“这样,还能失败。” 假涂飞惊恐地发出嗬嗬的挣扎声,黑面人右手一推,“说。” 假涂飞拼命喘息一二,“妖蛇,有一条巨大的妖蛇。” 黑面人沉声道,“三百城卫军,居然杀不了君无忧和萧若离两个人。” 假涂飞连忙辩解,“大人,那妖蛇刀枪不入,力大无穷,属下们根本没有办法。” 第三百七十二章 黑面人道,“妖蛇,难道有我们遗漏的消息。” 假涂飞道,“大人,那个少年能操纵妖蛇。” 黑面人惊呼出声,“御兽师?怎么可能,那个小孩,有这样大的本事。” 假涂飞道,“大人,不是那个小孩,是萧若离一直带在身边的那个少年。有那条妖蛇在,我们只怕根本杀不死他们。” 黑面人骂道,“废物,即便有妖蛇在,我也能杀了他们。只要接近他们,不知不觉暗下杀手,他们难逃一死。你不要忘了,我们风息组织,干的就是暗杀的活。若我所料不错,那条蛇定然是云慈山脉的妖蛇。现在,那个少年我们不能碰,妖蛇肯定藏在他的身上。” 或许确实能够近距离偷袭,从而杀死目标,但行动之后,如何逃过妖蛇的攻击。这些,黑面人没考虑道,假涂飞却很是害怕。但即便太害怕,也不敢宣之于口,因为千面人掌握着他的生死。“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黑面人望着月光之下平静地平原,“去云雾城,在那里,我们有帮手,他们绝对逃不出云雾城。” 在云烟前山的人,根本不知道,千面人已逃脱这次塌陷,转而在云雾城布置更为严密的狙杀。 但他们没有办法,就像是宿命里,很多时候都注定了要相逢,注定了要有交集。 去一诺城,必须经过云雾城,平原广袤,可以四通八达,但只有这一条大路,能够快速地通过。 似乎他们挨不起,也等不起。 时间给人的感觉,永远都是很赶,很赶。让人感觉一直在奔波中,耗费掉了许多岁月。 但现在,萧若离已经决定停下来,等一等。 在清苑山庄的废墟上,留下的,都是烧焦了的尸体,萧若离沉重地将一具焦尸找出,在云烟山的山上埋下。 青山埋骨,他不知道,这样的事情,还会有多少。 但他的面容不可抑止地憔悴,眼眶里自然而然带着泪滴,前不久亲手埋葬了桑不秋,现在又掩埋了武三温。 他们,都是为了他而死,这更让他觉得伤痛和厚重。 他们在萧若离面临困境的时候,用死亡帮着他度过危难。萧若离告诉自己,你的命,已经背负很多人的希望,所以绝不能就此放弃。 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根本不懂得这些的。君无忧,张忘萧夫妇神情肃穆。张亮和陈谦,根本没有感觉。 张亮一小口一小口吃着饼,感觉舒服极了。食物进入肠胃,带出的那一股暖流,让他的身体舒畅起来。 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也只有真正饿了的人,才能体会食物的美妙。这不是舌尖的美妙感觉,而是生命对于能量的需求。 君无忧恹恹地道,“萧捕头,我们该走了,这后段路,恐怕更加难过。” 萧若离道,“没有什么区别,对方依旧会用阴谋诡计。因为他们已经看见了巨蛇,只会更加小心翼翼。” 萧若离站起身,瘸着腿走过来,看着张亮和陈谦,“小谦,你一定要牢牢跟着他。” 陈谦明显比以前活泼了许多,孩子,最需要的是玩伴。 “张亮,你一定要照顾好他。” 张亮将饼咽下去,搂着陈谦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萧若离舒心的一笑,张亮虽然失了蓬莱仙人的仙根,彻底变成了凡人。却还是让人很放心,他仍旧能够帮助到别人。 萧若离最忧心的,就是张亮和陈谦,现在张亮醒过来,他就不怎么担心了。千面人要对付的是君无忧和他,见识巨蛇之后,肯定不会动张亮。 看不透的东西,才是可怕的,他们会忌惮张亮,不知道张亮有什么能力。 君无忧道,“走吧。” 萧若离道,“等等,我们先回川洛城。” 君无忧不解,“回川洛城干什么?” 萧若离道,“调查一些东西,顺便,将龙飞洛的宝藏,找出来。” 君无忧诧异,令狐无敌等人寻找了十年的宝藏,都没有寻找到,萧若离能在这一日之内,就想清楚来龙去脉么。张忘萧更是怀疑,“萧捕头,真的有宝藏么,难道不是龙飞洛布下的局。” 萧若离摇头,“是武三温告诉我的?” 武三温临死的时候,确实对萧若离说过话,只是当时太吵,声音又太小,君无忧等人未听到。 萧若离道,“他说,箱子里是石头。” 箱子里是石头,这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既然是石头,那肯定就没有宝藏。 君无忧道,“就算我们相信你能够找到这一笔宝藏,但是找到这笔宝藏之后,你打算怎么处置。” 在场的人,对于这个宝藏都无动于衷。君无忧不会觊觎宝藏,张忘萧夫妇奉行的是取之有道,张亮和陈谦完全不懂金银珠宝的作用。 萧若离似乎已打算好了,“交给城卫军,让他们将宝藏押往天机城。” 君无忧冷冷道,“你这样做,非但不能将宝藏送给朝廷,反而会牵扯出更大的罪恶。” 一个被埋藏地宝藏,都引出这么大的争端,杀戮,更何况一个明面上的宝藏。 萧若离道,“我必须要将这个宝藏挖出来,川洛城已经被它折磨了十年,是时候解脱了。” 涂飞,令狐无敌等人,围绕这个宝藏,在川洛城经营十年,期间,贫苦百姓也遭遇了很大的灾难。 这宝藏,是财富,同样也是祸源。这个祸源,是时候离开川洛城了。 君无忧最终没有辩驳,吕潇潇带着张亮,陈谦套上马车,缓缓朝着云烟山下走。 萧若离,君无忧,张忘萧都是伤者,去川洛城,休整一番也是好的。 夜幕下的云烟山,在经历片刻惨烈的厮杀之后,又平静了下来。美轮美奂的清苑山庄,已经被烧成了一片废墟。建造时,足足花了三年的时间,而毁灭它,只需一个时辰不到。 应该庆幸的是,小懒将大火扑灭了,不然,不知道要烧到什么时候,云烟山又会被烧成什么样子。 沉稳厚重的山岳,也害怕烈火的灼烧,更况乎于人,何以经得起正义之火的拷问? 第三百七十三章 箱子里都是石头。 这是武三温在临死的时候,对萧若离说的。武三温消失的这些年,一直都在追查箱子的下落。 现在似乎无法判断武三温为何要去追索这些箱子,但以他残废的双腿,这需要极大的毅力,和超越一切的执念。 最终,武三温查清楚了,箱子里都是石头,没有财宝。 萧若离一直相信将死之人的话,更何况武三温一直都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哪怕是最强大的敌人,他也会相信对方将死时候的话。因为人似乎在将死的时候,会看透很多东西,会悟出生平永不通畅的道理。 箱子里既然是石头,那么财宝根本就没有运出连家庄。 龙飞洛这简简单单的一计,将这些自视甚高,利欲熏心的人,统统蒙在鼓里。 萧若离等人敲开城卫军驻地的大门,今夜的川洛城,没有关闭城门,逃遁的城卫军,陆陆续续逃回城中。 在假涂飞面前发号司令的军官,脸上发狠,“你们是谁,半夜闯入,意欲何为。” 萧若离道,“何勇,你莫非不认得我了。” 萧若离的样子很狼狈,何勇仔细端详,不可思议地道,“萧大人,是你。” 从飞洛楼走出来的萧若离,让川洛城人彻底记住了这个不怕死的官员。也明白,这不是他们一直戏谑的“木偶”官员。 “是我,我问你,今天是谁让你在清苑山庄纵火烧庄的?” “城主下的命令,说令狐无敌杀害了房将军,要诛杀这伙叛逆。” 萧若离瞳孔微缩,果然有另一拨人作祟,“那涂城主呢?” 何勇道,“在逃离的时候,走散了。” 萧若离突然扳起脸来,“你闯祸了,那个涂城主是假的,在宴宾楼被你们射杀的,才是真的涂飞。” 何勇面如土色,“这,这,这······” 萧若离厉喝,“这是死罪。” 何勇噗通跪下,“大人,求大人救命,小人也无法看破对方的真假啊。” 萧若离道,“现在有一桩功劳,不仅能抵消现在的罪过,还能让你更上一层楼,你愿不愿干。” 何勇连忙点头,“小人愿意,愿意。” “起来吧,带上你的人手,咱们去将飞洛帮的宝藏挖出来。” 何勇忙不迭道,“宝藏,大人知道宝藏的下落。” 萧若离面无表情地朝着门外走,这不是宝藏,是祸源。 何勇等人看见张亮的时候,都面如土色,这下子更加不敢有丝毫的异心。城卫军门打着火把,朝着连家庄子走去。 君无忧、张忘萧夫妇留在客栈休息,张亮和陈谦吵闹着要跟萧若离一起。 在连家庄的废墟上,城卫军门费力挖掘。 张亮道,“萧若离,真的有么?” 萧若离也不回答,一名城卫军道,“将军,挖到东西了。” 那是一口箱子,何勇想要打开箱子,萧若离道,“不能打开,继续挖。” 挖出了第一口箱子,这些人的干劲更足,陆陆续续,总共挖出十口箱子。 何勇道,“大人,挖出了十口箱子。” 萧若离点头,“将这些箱子都搬回城主府大堂。” 一行人的动静当然不小,惊动了川洛城很多人,箱子被摆在了城主府大堂之上,萧若离找了把椅子在箱子的前面,道,“何勇,去备一些酒肉。” 何勇闹不清萧若离是什么意思,酒肉上来之后,萧若离吩咐,“你们都退去吧,明日安排人手,将这些箱子押往天机城。” 何勇仍然心存疑虑,“大人,这真是宝藏么。” 萧若离道,“明日你就知道了。” 何勇道,“大人,不用人守卫么?” 宝藏总会让人觊觎,何勇担心,没有人守卫,会被抢夺。 萧若离道,“去吧,有我在,没有人敢动手。” 何勇想了想那条凶残的大蛇,来多少人,都不够大蛇果腹的,打着寒颤退了出去。 张亮现在完全是野孩子的脾气,抓了一把肉给陈谦,然后自己又抓了一把,拼命的往嘴里塞,“真好吃,萧若离,这箱子里究竟有什么?” 萧若离也不去管这些,他不需要将两个孩子教得那么规规矩矩,“打开不就知道了。” 张亮用力打开了一个箱子,突然间,昏暗的大堂,被照亮了一角,金灿灿的晃人眼。 张亮一把掀开箱子,笑道,“哈哈,好漂亮,萧若离,你怎么知道,它埋在连家庄的。” 这么多的财宝,张亮却用漂亮二字来形容,陈谦发出感慨,“遥哥,好多金子。” 这是武三温用命告诉萧若离的,萧若离道,“行了,将箱子盖上。” 张亮拿起一锭金子抛给陈谦,“小谦,给你的。” 萧若离板着脸道,“小谦,放回去。张亮,不是你的东西,你就没有支配的权利。” 张亮疑惑不解,“我们挖出来的东西,怎么不是我们的呢?” 萧若离道,“并不是我们将它挖出来,就是属于我们的,也并不是我们将别人的东西抢过来,就是属于我们的,那只是强盗的逻辑。” 张亮道,“那这些东西是谁的?” 萧若离竟然无法回答,这些东西的失主,或多或少都不在了。要说,这钱财是朝廷的,太冠冕堂皇。这本就是不义之财,所以才成了天大的祸源,引起很多人厮杀争斗。萧若离不能给这批财宝冠以所有权,他只能从侧面教育,“不义之财不可取。” 陈谦将金锭放入箱子中,“老师,这我知道,爹爹说,别人的东西不能拿,哪怕我们再穷,都不能拿。” 陈镇将孩子教育地很好,萧若离称赞,“小谦说的没错。” 张亮扫兴地将箱子盖上,走过来,拿起一只烧鸡,“这个总该是我们的吧。” 萧若离有些哭笑不得,张亮拉起陈谦,“走,我们吃烧鸡去。” 萧若离道,“张亮,把小懒留下来帮我,今夜不太平呢。” 张亮将迷离形状的小懒拍在地上,拉着陈谦,躲进后堂,津津有问撕扯着烧鸡。 第三百七十四章 箱子里都是石头。 这是武三温在临死的时候,对萧若离说的。武三温消失的这些年,一直都在追查箱子的下落。 现在似乎无法判断武三温为何要去追索这些箱子,但以他残废的双腿,这需要极大的毅力,和超越一切的执念。 最终,武三温查清楚了,箱子里都是石头,没有财宝。 萧若离一直相信将死之人的话,更何况武三温一直都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哪怕是最强大的敌人,他也会相信对方将死时候的话。因为人似乎在将死的时候,会看透很多东西,会悟出生平永不通畅的道理。 箱子里既然是石头,那么财宝根本就没有运出连家庄。 龙飞洛这简简单单的一计,将这些自视甚高,利欲熏心的人,统统蒙在鼓里。 萧若离等人敲开城卫军驻地的大门,今夜的川洛城,没有关闭城门,逃遁的城卫军,陆陆续续逃回城中。 在假涂飞面前发号司令的军官,脸上发狠,“你们是谁,半夜闯入,意欲何为。” 萧若离道,“何勇,你莫非不认得我了。” 萧若离的样子很狼狈,何勇仔细端详,不可思议地道,“萧大人,是你。” 从飞洛楼走出来的萧若离,让川洛城人彻底记住了这个不怕死的官员。也明白,这不是他们一直戏谑的“木偶”官员。 “是我,我问你,今天是谁让你在清苑山庄纵火烧庄的?” “城主下的命令,说令狐无敌杀害了房将军,要诛杀这伙叛逆。” 萧若离瞳孔微缩,果然有另一拨人作祟,“那涂城主呢?” 何勇道,“在逃离的时候,走散了。” 萧若离突然扳起脸来,“你闯祸了,那个涂城主是假的,在宴宾楼被你们射杀的,才是真的涂飞。” 何勇面如土色,“这,这,这······” 萧若离厉喝,“这是死罪。” 何勇噗通跪下,“大人,求大人救命,小人也无法看破对方的真假啊。” 萧若离道,“现在有一桩功劳,不仅能抵消现在的罪过,还能让你更上一层楼,你愿不愿干。” 何勇连忙点头,“小人愿意,愿意。” “起来吧,带上你的人手,咱们去将飞洛帮的宝藏挖出来。” 何勇忙不迭道,“宝藏,大人知道宝藏的下落。” 萧若离面无表情地朝着门外走,这不是宝藏,是祸源。 何勇等人看见张亮的时候,都面如土色,这下子更加不敢有丝毫的异心。城卫军门打着火把,朝着连家庄子走去。 君无忧、张忘萧夫妇留在客栈休息,张亮和陈谦吵闹着要跟萧若离一起。 在连家庄的废墟上,城卫军门费力挖掘。 张亮道,“萧若离,真的有么?” 萧若离也不回答,一名城卫军道,“将军,挖到东西了。” 那是一口箱子,何勇想要打开箱子,萧若离道,“不能打开,继续挖。” 挖出了第一口箱子,这些人的干劲更足,陆陆续续,总共挖出十口箱子。 何勇道,“大人,挖出了十口箱子。” 萧若离点头,“将这些箱子都搬回城主府大堂。” 一行人的动静当然不小,惊动了川洛城很多人,箱子被摆在了城主府大堂之上,萧若离找了把椅子在箱子的前面,道,“何勇,去备一些酒肉。” 何勇闹不清萧若离是什么意思,酒肉上来之后,萧若离吩咐,“你们都退去吧,明日安排人手,将这些箱子押往天机城。” 何勇仍然心存疑虑,“大人,这真是宝藏么。” 萧若离道,“明日你就知道了。” 何勇道,“大人,不用人守卫么?” 宝藏总会让人觊觎,何勇担心,没有人守卫,会被抢夺。 萧若离道,“去吧,有我在,没有人敢动手。” 何勇想了想那条凶残的大蛇,来多少人,都不够大蛇果腹的,打着寒颤退了出去。 张亮现在完全是野孩子的脾气,抓了一把肉给陈谦,然后自己又抓了一把,拼命的往嘴里塞,“真好吃,萧若离,这箱子里究竟有什么?” 萧若离也不去管这些,他不需要将两个孩子教得那么规规矩矩,“打开不就知道了。” 张亮用力打开了一个箱子,突然间,昏暗的大堂,被照亮了一角,金灿灿的晃人眼。 张亮一把掀开箱子,笑道,“哈哈,好漂亮,萧若离,你怎么知道,它埋在连家庄的。” 这么多的财宝,张亮却用漂亮二字来形容,陈谦发出感慨,“遥哥,好多金子。” 这是武三温用命告诉萧若离的,萧若离道,“行了,将箱子盖上。” 张亮拿起一锭金子抛给陈谦,“小谦,给你的。” 萧若离板着脸道,“小谦,放回去。张亮,不是你的东西,你就没有支配的权利。” 张亮疑惑不解,“我们挖出来的东西,怎么不是我们的呢?” 萧若离道,“并不是我们将它挖出来,就是属于我们的,也并不是我们将别人的东西抢过来,就是属于我们的,那只是强盗的逻辑。” 张亮道,“那这些东西是谁的?” 萧若离竟然无法回答,这些东西的失主,或多或少都不在了。要说,这钱财是朝廷的,太冠冕堂皇。这本就是不义之财,所以才成了天大的祸源,引起很多人厮杀争斗。萧若离不能给这批财宝冠以所有权,他只能从侧面教育,“不义之财不可取。” 陈谦将金锭放入箱子中,“老师,这我知道,爹爹说,别人的东西不能拿,哪怕我们再穷,都不能拿。” 陈镇将孩子教育地很好,萧若离称赞,“小谦说的没错。” 张亮扫兴地将箱子盖上,走过来,拿起一只烧鸡,“这个总该是我们的吧。” 萧若离有些哭笑不得,张亮拉起陈谦,“走,我们吃烧鸡去。” 萧若离道,“张亮,把小懒留下来帮我,今夜不太平呢。” 张亮将迷离形状的小懒拍在地上,拉着陈谦,躲进后堂,津津有问撕扯着烧鸡。 ...?? 第三百七十五章 南宫十二道,“在下告辞了。” 萧若离拱手,“恕不远送。” 很有意思的一个人,不是么,南宫十二?萧若离知道,这样的高手,出现在中碧,便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护送有潜力的孩子,去云麓书院参加十年一度的入门考试。 云麓书院的门槛很高,却让天下人趋之若鹜。更有人在孩子考核失败后,戏谑地道,“怕什么,回去立马再生一个,十年后又可以来参加考核。” 生子当入云麓,莫枉负了痴心人。 南宫十二做保镖,对方又是什么来头呢? 萧若离知道的是,因为南宫十二的帮忙,今夜可以睡个好觉了。这些人既然知道了这些箱子的真假,便会筹谋,怎么抢掠到手。但至少在川洛城不会行动,出了川洛城,他也不想管了,更管不了。 第二日,天刚放亮,川洛城东城门就被城卫军团团围住,在城门口的空地上摆放着二十口箱子,引起了很多人的围观。 何勇的眼眶里有血丝,焦急地道,“大人,动静太大了吧。” 萧若离要的就是动静大,“来人,将这些脏银全部装入官箱之中。” 十口箱子被打开,全是金灿灿的珠宝,周围的人群瞬间骚乱起来,连带城卫军们也贪婪地吸着口水。 转移财宝的城卫军手都有些软,何勇道,“大人,这财宝不悄悄运送,这样引起别人觊觎,恐怕会有很动人来抢掠。” 悄悄运送,就能够顺利归入官库么?萧若离已经不信了,他现在希望的是,这批金银珠宝,完完全全,一丝不漏地离开川洛城。 十口箱子被装得满满额,然后打上官府的封条,萧若离道,“何将军上路吧,必要时刻,可以临阵脱逃。” 何勇脸色煞白,他们这一次行动,就是打着灯笼,让贼来偷来抢。把柄在萧若离手上,何勇只能听命行事。像奔赴刑场一样,押着十箱金银珠宝,出了东城门。 萧若离看着车队远远离开,才上了马车。 君无忧道,“你这样做,确实给川洛城减少了麻烦,可是给武林却带去了杀戮。” 萧若离无所谓地道,“总是有人要死,何不死些匪徒,让这些无辜百姓安居乐业。” 杀一个坏人,会救下很多好人。只有将这些不利的因素消除,才能换回和平。 张亮嘟囔着,“小气,给小谦一锭,你都不肯,把这十大箱都给了别人。” 陈谦拉了拉张亮,“遥哥,我不要。” 如果有那么一锭金子,他的父母和哥哥会少辛苦很多。那锭金子他当然想要,但他明白,不该要。 萧若离道,“我们想要的东西,需要用自己的手去获取,而不是不劳而获,去抢掠。” 这些大道理,张亮倒是不懂,“我们这是去哪儿?” 君无忧笑了笑,“想要金子,容易得很,大丈夫,何患没有钱财。我们下一站是,云雾城。” 对于地理位置,张亮和陈谦完全是一片空白,“云雾城在哪里?” “爬过昨天那座山,就可以看见云雾城了,云雾城在桂北平原中。” 萧若离道,“你们两个,去张忘萧的马车?” 张亮纳闷道,“为什么?” 萧若离解释道,“我和君无忧有话说。” 张亮还要询问,被陈谦拉扯着下了马车,陈谦明显比张亮要听话些,“张叔叔,老师让我们上你们的马车。” 吕潇潇将陈谦拉上马车,“张亮,你也进来吧。” 张亮看了看对面马车上的萧若离,不岔地钻进了马车。 君无忧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张亮当然不是这样的,现在的张亮缺失了记忆,完全是少年心性。萧若离叹了口气,“是啊,我让他们离开,你知道我的用意。” 君无忧点头,“我们不可能一直都防着千面人,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除去他。” 萧若离接着道,“想要除去他,就必须要他出手。他若不出手,我们就找不出他。” 君无忧道,“张亮呆在我们身边,他根本没有机会动手,他会忌惮大蛇。” 萧若离点头,“没错,他们要对付的,是你和我。让张亮跟张忘萧在一起,他们会更安全。我们虽然很危险,但是却更加能诱惑敌人出手。” 君无忧道,“下一此攻击,恐怕就在云雾城,我们会在云雾城滞留一夜,对方动手的机会很大。” 每到十年的这个时候,云雾城就会很拥堵。云雾山脉是个死角,东面是云重鬼渊,西面是天断山脉,俱都无法通过。 西碧和南碧大陆的人,要来云麓书院,就必须过池州,从桂西郡和桂南郡,到云雾城,然后西去一诺城,再入云麓山脉。东碧大陆的人可以走池州,也可以走桂州天机城,也就是萧若离现今走的路。北碧大陆的人,便是走潞州,进入桂北郡,到达云雾城。 因此,云雾城是这些求学者汇集之处,一诺城则是云麓书院的前站。 萧若离驾车,君无忧进入车内,开始恢复功力。 但萧若离或许不知道的是,押送金银珠宝的何勇,在离开川洛城不久后,用刀尖撬开一个箱子,拼命往身上装金银珠宝。 下属惊恐地问道,“大人,您这是要造反。” 何勇道,“老子就他妈造反了,怎么滴。他妈的,这哪里是护送,这简直是送死。你有见过,将金银珠宝在城门口晒一遍,再押运出城的么?” 城卫们尽皆错愕,何勇道,“弟兄们,若想活命的,赶紧捡些金子,大家逃命去吧。” 有属下厉声道,“大人,我们不妨干一票大的,将这些箱子都藏起来。” 何勇破口大骂,“你他妈想死,没人拦着你。你好好想想,龙飞洛,涂飞,令狐无敌,他们因为这些财宝,命都没有了,你难道比他们还要厉害。” 何勇身上到处都挂着金银珠宝,然后撒丫子,朝着荒林乱石中窜。其他人也有学有样,四散奔逃。何勇的贪生怕死,可害苦了在路上埋伏的劫匪。 这个天下,蕴含大智慧的人,百年难遇,但小聪明的人,却多如牛毛。小聪明怎么转化成大智慧,许多人一辈子都看不破。 第三百七十六章 南宫十二道,“在下告辞了。” 萧若离拱手,“恕不远送。” 很有意思的一个人,不是么,南宫十二?萧若离知道,这样的高手,出现在中碧,便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护送有潜力的孩子,去云麓书院参加十年一度的入门考试。 云麓书院的门槛很高,却让天下人趋之若鹜。更有人在孩子考核失败后,戏谑地道,“怕什么,回去立马再生一个,十年后又可以来参加考核。” 生子当入云麓,莫枉负了痴心人。 南宫十二做保镖,对方又是什么来头呢? 萧若离知道的是,因为南宫十二的帮忙,今夜可以睡个好觉了。这些人既然知道了这些箱子的真假,便会筹谋,怎么抢掠到手。但至少在川洛城不会行动,出了川洛城,他也不想管了,更管不了。 第二日,天刚放亮,川洛城东城门就被城卫军团团围住,在城门口的空地上摆放着二十口箱子,引起了很多人的围观。 何勇的眼眶里有血丝,焦急地道,“大人,动静太大了吧。” 萧若离要的就是动静大,“来人,将这些脏银全部装入官箱之中。” 十口箱子被打开,全是金灿灿的珠宝,周围的人群瞬间骚乱起来,连带城卫军们也贪婪地吸着口水。 转移财宝的城卫军手都有些软,何勇道,“大人,这财宝不悄悄运送,这样引起别人觊觎,恐怕会有很动人来抢掠。” 悄悄运送,就能够顺利归入官库么?萧若离已经不信了,他现在希望的是,这批金银珠宝,完完全全,一丝不漏地离开川洛城。 十口箱子被装得满满额,然后打上官府的封条,萧若离道,“何将军上路吧,必要时刻,可以临阵脱逃。” 何勇脸色煞白,他们这一次行动,就是打着灯笼,让贼来偷来抢。把柄在萧若离手上,何勇只能听命行事。像奔赴刑场一样,押着十箱金银珠宝,出了东城门。 萧若离看着车队远远离开,才上了马车。 君无忧道,“你这样做,确实给川洛城减少了麻烦,可是给武林却带去了杀戮。” 萧若离无所谓地道,“总是有人要死,何不死些匪徒,让这些无辜百姓安居乐业。” 杀一个坏人,会救下很多好人。只有将这些不利的因素消除,才能换回和平。 张亮嘟囔着,“小气,给小谦一锭,你都不肯,把这十大箱都给了别人。” 陈谦拉了拉张亮,“遥哥,我不要。” 如果有那么一锭金子,他的父母和哥哥会少辛苦很多。那锭金子他当然想要,但他明白,不该要。 萧若离道,“我们想要的东西,需要用自己的手去获取,而不是不劳而获,去抢掠。” 这些大道理,张亮倒是不懂,“我们这是去哪儿?” 君无忧笑了笑,“想要金子,容易得很,大丈夫,何患没有钱财。我们下一站是,云雾城。” 对于地理位置,张亮和陈谦完全是一片空白,“云雾城在哪里?” “爬过昨天那座山,就可以看见云雾城了,云雾城在桂北平原中。” 萧若离道,“你们两个,去张忘萧的马车?” 张亮纳闷道,“为什么?” 萧若离解释道,“我和君无忧有话说。” 张亮还要询问,被陈谦拉扯着下了马车,陈谦明显比张亮要听话些,“张叔叔,老师让我们上你们的马车。” 吕潇潇将陈谦拉上马车,“张亮,你也进来吧。” 张亮看了看对面马车上的萧若离,不岔地钻进了马车。 君无忧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张亮当然不是这样的,现在的张亮缺失了记忆,完全是少年心性。萧若离叹了口气,“是啊,我让他们离开,你知道我的用意。” 君无忧点头,“我们不可能一直都防着千面人,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除去他。” 萧若离接着道,“想要除去他,就必须要他出手。他若不出手,我们就找不出他。” 君无忧道,“张亮呆在我们身边,他根本没有机会动手,他会忌惮大蛇。” 萧若离点头,“没错,他们要对付的,是你和我。让张亮跟张忘萧在一起,他们会更安全。我们虽然很危险,但是却更加能诱惑敌人出手。” 君无忧道,“下一此攻击,恐怕就在云雾城,我们会在云雾城滞留一夜,对方动手的机会很大。” 每到十年的这个时候,云雾城就会很拥堵。云雾山脉是个死角,东面是云重鬼渊,西面是天断山脉,俱都无法通过。 西碧和南碧大陆的人,要来云麓书院,就必须过池州,从桂西郡和桂南郡,到云雾城,然后西去一诺城,再入云麓山脉。东碧大陆的人可以走池州,也可以走桂州天机城,也就是萧若离现今走的路。北碧大陆的人,便是走潞州,进入桂北郡,到达云雾城。 因此,云雾城是这些求学者汇集之处,一诺城则是云麓书院的前站。 萧若离驾车,君无忧进入车内,开始恢复功力。 但萧若离或许不知道的是,押送金银珠宝的何勇,在离开川洛城不久后,用刀尖撬开一个箱子,拼命往身上装金银珠宝。 下属惊恐地问道,“大人,您这是要造反。” 何勇道,“老子就他妈造反了,怎么滴。他妈的,这哪里是护送,这简直是送死。你有见过,将金银珠宝在城门口晒一遍,再押运出城的么?” 城卫们尽皆错愕,何勇道,“弟兄们,若想活命的,赶紧捡些金子,大家逃命去吧。” 有属下厉声道,“大人,我们不妨干一票大的,将这些箱子都藏起来。” 何勇破口大骂,“你他妈想死,没人拦着你。你好好想想,龙飞洛,涂飞,令狐无敌,他们因为这些财宝,命都没有了,你难道比他们还要厉害。” 何勇身上到处都挂着金银珠宝,然后撒丫子,朝着荒林乱石中窜。其他人也有学有样,四散奔逃。何勇的贪生怕死,可害苦了在路上埋伏的劫匪。 这个天下,蕴含大智慧的人,百年难遇,但小聪明的人,却多如牛毛。小聪明怎么转化成大智慧,许多人一辈子都看不破。 ... 第三百七十七章 齐慧就自认为自己很有智慧,从他的名字就可以看出。别人说他的名字很娘,他却丝毫不觉得。他觉得老爹取的这个名字很好,慧,就是慧根,智慧,是一种美誉。 且不论他有没有智慧,但他确实有本事。他的本事,尽在他那一把漆黑的算盘上。精于计算的人,一般都有一颗慧心,齐慧也是如此。在桂王府,深受桂王器重。有他在,桂王府从来就没有赤资过。 司空部的官员,屡次三番邀请他为官,他都拒绝了。他既不会算桥梁高度、深度、广度;也不会算钱粮的进出,盈余,耗损。 他算的是什么呢?算的是如何节流。对,他不算开源,只算节流。所以,在桂王府,人们并不喜欢他,他的算盘里,有那么些斤斤计较,锱铢必较。 但这极为符合桂王的理念,老桂王觉得,世界就这么大,盘子就这么点,想要用的久,那当然得省。这似乎是所有老年人的通病,年轻人总觉得,东西用掉了,自然而然就回来,因而体会不到老人们的节约。 无论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还是旧的不舍,新的不爱,都是对生活的一种态度,不能片面地定义好坏。 齐慧不理会桂王世子以及一众属官的白眼,淡定自若的敲着算盘,“世子,对于你们的要求,我会好好考虑,毕竟经费有限,你要谅解。” 有人破口大骂,“齐慧,不就是住一家好点的客栈,来一顿好点的伙食,你不考虑我们,也考虑一下世子。” 又有人道,“最重要的,你要考虑一下郡主,若是因为你的虐待,而考不上云麓书院,看你怎么交代。” 这样说,齐慧就冤枉了,“孙大人,你看看他们三个,吃的多好,你可别胡说。” 桂王世子道,“孙定,你们又不是没有俸禄,非要去挤齐大人的钱袋子么?” 孙定道,“世子,就是看这个铁公鸡不顺眼。” 张嵩恨声道,“齐扒皮的钱袋子倒是鼓了,可将我们这些人至于何处,也真不知王爷怎么想的,居然将他派来。” 桂王世子厉声道,“张教头,慎言。” 张嵩轻打自己的嘴巴,“下官说错话了,世子恕罪。” 桂王属官的任命权,完全掌握在桂王手里。现任桂王虽然老迈,可是没人敢小觑他。六大藩王,就没有一家子是省油的灯。 “爹爹,后面有人骑马,经我计算,一刻钟后就会追上我们。祁小胖不相信,跟我赌了一个鸡腿。” 齐慧看了看后面道路上的烟尘,赞道,“那肯定没错了,我儿子可是算学高手。” 齐慧的儿子叫齐小慧,他要求不高,只需要儿子有他一小半的本事,便心满意足了。齐小慧有一种难得的能力,很多大人需要计算很久的算题,他只需要心底默念,就能够算出,又快又准。 基于这种能力,齐慧便带着齐小慧,来参加云麓书院的考核。 祁小胖,叫祁志心,是桂王妃的侄子,特别爱吃,人长得胖墩墩的。这孩子有一种近乎神奇的能力,运气好,他的父亲,是一名海商,垄断了大片中碧海产市场。只要带着祁小胖出海,船队就从没有遭遇什么大的风浪。 桂王妃或是以为祁小胖很具福缘,后来就养在了桂王府,为此,祁小胖的父亲和姑姑没少吵闹。 还有一个孩子,是桂王的女儿,粉嫩可爱。由于是老来得女,极为宠爱。这一次去云麓书院,祁小胖和齐小慧就是陪衬,慕茵茵才是主角。 桂王世子朝后望去,只见后路上有七骑迎面而来。首当其中的是一对少年少女,待他往后看的时候,面色大变,“结阵,防御。” 孙定沉声道,“世子,来的是何人?” 桂王世子道,“惹不起的人。”王府护卫将马车牢牢围住,摆出防御的阵型。 一马当先的少年少女,诧异地看了看他们,然后打马而过。 其后五个人,在他们周围停了下来。为首的中年男子道,“慕浩,在相思山,你跑得倒是挺快。” 慕浩的脸色泛白,“你想干什么?” 虚渊哈哈一笑,“我想干什么,我倒想问问你想干什么?我可是碍着你什么事儿了,欲除之而后快。” 陌芷心盯着慕浩看了几眼,叹道,“当初还好没有嫁给你,不然本姑娘非得后悔一辈子。” 慕浩的眼中泛起炙热的火焰,“凭什么,无论我做什么事情,都比不上你。王府的那些人都觉得你好,你都走了十多年了,还记得你。” 在桂王府,他无论做什么事情,别人都会拿虚渊来做对比。而且似乎一面倒,没有什么赞誉,全是在贬斥。但他做的不好么,不是,相对于那些纨绔子弟,整天斗鸡遛狗,祸乱四邻,他已经做的很好了。 但现实就是这样,人们对于别人,总是会竖立一根很高的标杆。而且总是会在失去之后,才会偶尔想说,那个小子不错。桂王府的人们,便是在虚渊离开桂王府的之后,时常提及,渊王子,是个不错的人呢。 人们总是喜欢怀念,而不是赞誉当下。这使得慕浩的内心,产生出强烈的妒忌。相思之行,完全是妒火在作祟。 孙定厉声道,“大胆狂徒,敢对世子不敬。” 一柄长枪,如同毒蛇吐信般,快速刺了过去。孙定号称桂南第一快枪,其出枪的速度迅捷无比。慕浩在说“住手”的时候,长枪已刺出三分,是万万收不回来的。 可是这柄快枪,是无论如何也刺不下去的。孙定看着右手裸露的手臂,如同吞了一颗鸡蛋,完全哑火。 他根本不知道对方何时出剑,剑在何处,只感觉劲风拂过,衣袖便脱落。手臂与空气接触,凉飕飕的,更凉的,还有他的心。他呆呆地握着长枪,竟然忍不住发抖。他喃喃道,“你究竟是谁?” 好搭档张嵩见他受挫,才不管对方是谁,立马下令,“杀。” 杀字一出,本来呈防守的队形,立时转换成攻击态势。 第三百七十八章 一闪即没的剑光,快过雷霆闪电,众人还未来得及捕捉,手上的兵刃便应声折断。虚渊仍旧在马上,似乎从来都未动,也没有出过剑。 桂王府众人尽皆变色,呆呆地执着断裂的兵刃,瑟缩着后退。 幕浩的神色无疑更加凝重,相思山一战,不仅没能除掉虚渊,反而使他的剑法更加高明了。 这境界,已是容剑入体,无影无形。 齐慧推开众人,走了出来,“渊王子,好久不见。” 虚渊冷冷的道,“幕渊早就死了,我现在是剑圣门下,虚渊。” 他既不是幕渊,也不是“不漏渊”,他只是剑圣门的剑圣。齐慧道,“那剑圣,您这是去哪儿呢。” 幕浩不厌烦齐慧的攀交情,直言道,“你想怎么样?” 陌芷心拔剑出窍,厉声喝道,“在相思山,若不是张亮,你几乎害死了他,这笔账,岂能说算就算。” 张嵩和孙定互换眼神,暗自点了点头,对方的来头很大,或许只需剑圣一人,就能将他们尽数诛绝,但仍然要为此拼命。 张嵩怒喝,“死战。” 桂王府护卫们,止住后退的脚步,握着断刀断剑,再次围过来。 章华将鼎天剑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出剑。陆永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些人,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钟定的脸上,稍微有些担忧。 气氛陡然十分凝重,但一个声音将这紧张的氛围,尽数消解掉。 一个粉嫩漂亮,身穿华服的女孩探出头来,眨巴着大眼睛,甜甜地,略带疑惑地叫了一声“大哥?” 马车内又探出两颗头来,一个脑袋圆圆滚滚的,一个眼睛很是灵动,他们不约而同的劝着,“郡主,危险,快进来。” 这一声“大哥”让虚渊有些错愕。这个小女孩,在他离开桂王府的时候,才两岁大,现在都这么大了。他本就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这一声呼唤,竟有血脉相连的感觉。 虚渊仍不打算这样放手,“邬志同呢,你不是说有邬志同在,就杀不了你,你将他找来试试。” 在相思山,邬志同三个人,都没能奈何虚渊。现在的邬志同,只怕更加不是他的对手。剑圣门的剑圣,一旦容剑入体,很快就能掌握九落剑法的真谛,成为一流的修行者。 小女孩有些泫然欲泣,“大哥,你饶了二哥吧。”她拉扯着幕浩的衣袖,“二哥,二哥,你跟大哥认个错,只要认错,大哥就不怪你了。” 小孩子的世界总是天真的,她犯错的时候,只要甜甜的说,母妃,我错了。即便犯再大的错,就能够得到原谅。 齐慧大吼道,“还不放下兵器,这哪是敌人,大王子,你们难道不认识么,快放下。” 张嵩和孙定带头放下兵器,同时长呼了一口气。若是虚渊真要对付他们,先前就不仅仅削掉兵器这么简单,脑袋可没有兵器坚硬。 这一番连消带打,反而让气氛松懈下来,幕浩倔强着,说不出认错的话。 陌芷心看向虚渊,“夫君,你说怎么办?” 虚渊板着脸,“看在他没有继续对付忠义侯府的份上,我且不与他计较。” 另一边,顾小顾和陆轻轻见他们没跟上,折了回来,“师父,你们怎么不跟上。” 陆轻轻道,“对啊,叔叔,小师叔,你们磨蹭什么呢?” 陆永无语地看着风风火火的陆轻轻,“别催,剑圣有事儿办。” 顾小顾和陆轻轻望着神色尴尬的众人,“他们是什么人?” 虚渊沉声道,“没事儿了,继续走吧。” 陌芷心眨着眼睛,“等一等。”她下马走到马车旁,护卫们连忙让路,“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桂王郡主甜声道,“阿姨,我是幕茵茵。” 陌芷心额头冒黑线,立马纠正,“不,你该叫我大嫂。” 幕茵茵看了看虚渊,又看了看陌芷心,乖巧道,“大嫂。” “茵茵,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大嫂,我要去考云麓书院。” 陌芷心指了指顾小顾和陆轻轻,“这两个哥哥,姐姐也要去云麓书院,而且内定的。要不,你跟大嫂一起走,大嫂在云麓书院可是认识人的。” 幕浩脸色难看,“陌芷心,你不要胡来。” 幕浩这般说,虚渊却坚定道,“对,茵茵,跟大哥走,大哥保证你进入云麓书院。” 这趟任务,便是护送幕茵茵去云麓书院,半路被人拐走,这些人还不给剥皮抽筋。有人已按耐不住拔剑,可是却不敢拔出,一把凌厉的剑划过脸颊,停在空中。 剑若有灵,紧紧盯着这些人,有人异动,便难逃它的攻击,“诛邪,是神剑诛邪。” 孙定沉声道,“剑圣门下,怎可如此仗势欺人。” 陌芷心抱着幕茵,“是嘛,小顾,跟这人比一比。你若是赢了他,我就将茵茵还给你,怎么样?” 幕茵茵不哭不闹,反而向着虚渊伸手,“大哥,抱一抱茵茵。” 虚渊收回诛邪剑,翻身下马,将幕茵茵抱了过来。幕茵茵不哭不闹,还有些兴奋,在桂王府,最崇拜的,就是这位长兄。 顾小顾跳下马来,“师娘,您瞧着吧。” 当初唯唯诺诺,喜欢耍些小门道的顾小顾,在临天山呆上几月,完全变了模样,自信满满地走了过来。 孙定的胸肺都被气炸了,这明显小瞧了他,他使出断刃的长枪,迅如急火。 顾小顾还未站稳,便被对方强攻,他的长剑挽出剑花,左支右绌。 孙定连进了三十二步,顾小顾在这三十二步之后,终于稳住了退势。长剑如同布条,牢牢缠绕枪身,先前,孙定还让他险象环生,现在却被剑网包围。 陆永点头,“难得,这小子,将落地盘生根完全掌握了。” 虚渊道,“不出十招,对方就能挣脱出,内力不足,底子太浅。” 陌芷心道,“陆兄,烦请将他们隔开。” 陆永点头,黄色光晕发出,顾小顾和孙定之间,出现了一堵矮墙。陌芷心道,“小顾,回来,你已经赢了。” 对于陌芷心的话,顾小顾言听计从。对于师父,可以质疑一二,但万万不可违逆了师娘。 第三百七十九章 师父,还可以谈一二条件,撒一二娇。可是师娘,在这几天的相处下,顾小顾发现,与她讲道理,自己最后无道理可讲。 孙定不服,要与陌芷心讲道理,“他怎么可能会赢!” 陌芷心从谏如流,“哦,那算平局好了!” 孙定气愤道,“只需一招,我就能击败这小子。” 这是事实,但陌芷心绝不承认,“抱歉,你听错了么,我说二十招之内,你能胜他,才算数!” 孙定被气的再度提枪,却迎上虚渊冰寒的眼眸。幕茵茵道,“二哥,你们回去吧,我跟大哥大嫂一起去云麓书院,你让父王和母妃不要想我哦!” 桂王郡主,被虚渊轻微忽悠,就叛了变。随行的人员面面相觑,欲哭无泪。 马车上的小胖子道,“茵茵,你居然跟他们跑了,我回去一定要告诉姑姑,让她惩罚你。” 幕茵茵道,“臭小胖,我在云麓书院学了本事,母妃才不会惩罚我。” 齐小慧道,“郡主,他们骗你的,他们怎么能进云麓书院?” 幕茵茵骄傲地扬起头,“我大哥怎么可能骗我,大哥,是吧。” 虚渊将幕茵茵交给陌芷心,“大哥不会骗你,跟你大嫂一起,小顾,我们走。” 众人翻身上马,虚渊道,“你虽不念兄弟之情,但我却要。茵茵是我妹妹,我自然会照顾好她。你若还想不通,大可再找人对付我,但你必须记住,我是剑圣门剑圣虚渊,可不是每次都能这般不与你计较。” 虚渊绝尘而去,桂王府的人倒吸一口凉气。与临天山剑圣门为敌,这位桂王世子,还真是大有魄力。 齐慧在后面大叫,“大王子,将我儿齐小慧也带上啊!” 祁小胖和齐小慧都不高兴,齐小慧道,“爹,他们是什么人?” 齐慧指了指这些护卫,“你们真是有眼无珠,居然敢对大王子动手!” 这话说错了,只有桂王府的老人认识虚渊。他应该说,居然敢对剑圣动手,威力可能大些! “大王子的一生算是传奇,当过不漏渊,现在又是剑圣虚渊!” 齐小慧不耐烦地道,“爹,他们真不需要考核,就能进去云麓书院。” 齐慧拿不准,“或许吧,但我儿子一定能考上。” 齐小慧握紧拳头,“我一定要考上,让郡主看看,不走后门,我一样可以,祁小胖,你呢?” 齐小胖思考了一下,道,“我饿了!”然后虎头虎脑钻进马车,引得众人直翻白眼! “世子,我们怎么办?” 幕浩沉声道,“追。” 虚渊等人纵马而去,他们带着马车,是万万追不上的,但追不追,是一种态度的问题。 抢不抢的回来,是一种能力。抢不抢,却是对桂王的交代。 有些事儿,不做一定没希望,但若是做,就可能会成功,如果用心做,就绝大可能会成功! 陌芷心拥着幕茵,“这是顾小顾,你大哥的徒弟,比你晚上一辈。” 顾小顾莫名其妙地小上一辈,“师娘,你看我现在能打的过张亮么?” 陌芷心看了看有些趾高气昂的顾小顾,推说,“我没见过张亮出手,但你可以问你的师父,他是见过张亮的本事的,也知道他的来历。” 对于不知道张亮的来历,就让未来孩子拜师的事情,陌芷心耿耿于怀。虚渊道,“你想要打过张亮,恐怕很难。” 蓬莱仙人张亮,凡人们确实无法超越。“再说,你也不能对他动手。” 顾小顾莫名其妙,“为什么?” 陌芷心同情道,“因为他是我儿子的老师,你自然而然地又小了一辈!” 顾小顾傻眼,“你们刚成亲,儿子都没有,就要认他当老师,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 陆轻轻道,“顾小顾,真是的,跟你一起,辈分都被拉下去了。” 顾小顾白了一眼,“你辈分本来就低,钟定还是你师叔呢!” 一阵大风吹向顾小顾,陆轻轻对风的理解能力愈发精湛了。幕茵拍着手,“这位姐姐真厉害,大嫂,她会吹风。” 陌芷心摸了摸幕茵的头,“这位姐姐可是一位风符师,而且内定了进去云麓书院。” 幕茵羡慕道:“哇,姐姐好厉害,大嫂,茵茵能进云麓书院不?” 陌芷心询问虚渊,“夫君,老头这么火急火燎地让我们赶往云麓书院,所谓何时?” 白辛之刚喝完他们的喜酒,立即离开了临天山。并让他们带着章华和顾小顾去云麓书院,这二人要在云麓书院求学。 临天山剑圣门不是独来独往,何时跟云麓书院产生了交集,而且还要让两个小辈去云麓书院求学。 虚渊道,“不知道,老头有很多的事没让我知道,或许我的能力还没有达到他的要求。” 白老头说过,未能容剑入体,以身入剑,便不算真正掌握九落剑法,也不算剑圣门真正的剑圣。 在他回临天山的时候,白辛之面含微笑,“虚渊,恭喜你,你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虚渊同样笑,他由衷感谢白辛之,若不是这个老头,他后半段人生,真不知道会是如何,或许无生大牢就是最后的归宿。 虚渊拉过陌芷心,“老头,这是我的妻子,你大概是见过的!” “见过剑圣前辈。” 白辛之笑得更欢快,“陌星魂的孙女,不要客气,叫我老头儿就好了。临天山的人确实少了些,现在有了章华和小顾,倒是热闹了许多。不过,他们两个要去云麓书院了。” 虚渊大奇,“怎么将他们送往云麓书院?” 白辛之郑重道,“虚渊,我要走了,你是剑圣门第二十七代剑圣,好好磨砺自己,希望我们还有再见之时。” 虚渊不知道白辛之要去哪里,直觉告诉他,这一切与云麓书院有关。 云麓书院,这座神秘的学院,掩藏了多少秘密?莫说凡人,就算是外界的修行者,也知之甚少。白辛之究竟要到哪里去,要去做什么,隐瞒了些什么,虚渊当然想知道,他喃喃道,“或许,去了云麓书院,就知道了!” 第三百八十章 云麓书院,存在于碧野中,最为神秘,最为强大,最为让人羡慕的修道圣地。现在,数不清的人,带着家族精英子弟,要搏一搏这难得的修道机会。 三仙族的神话太遥远,虚无缥缈,只有极度痴迷长生的昏庸帝王,才能做这样的蠢事。对于真正修仙访道的人,云麓书院才是最佳的追寻地。 在靠近云雾城的道路上,已产生了拥塞,城门口的城卫军一一排查,缓缓放行。 车队在道路上排成长龙,焦灼的人们骂骂咧咧,有人从马车内探出头来,尽是一张张稚嫩的脸庞。 张亮和陈谦从车厢内探出脑袋,“小谦,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陈谦依稀听见萧若离说起过,“去一诺城。” 对面车窗内,同样探出一个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张亮和陈谦。小男孩的眼睛黑而亮,十分灵动,就像是无尘的水晶。 张亮问道,“喂,你是谁?” 小男孩似乎有些害羞,放下帘子,躲了起来。旋即又掀开帘子,露出一角,悄悄观看。 “小谦,丢他。” 陈谦从车里捡起吃剩的骨头,朝着对面的小男孩扔去。小男孩似乎被他们的举动吓到了,缩进马车,不再探头。 张亮不屑道,“胆小鬼。” 似乎他的骂声起了作用,小男孩愤怒地掀开车帘,扔出一物,打在了张亮的头上。 那是一副画,击中张亮过后,散落在地,并且自然打开。 画卷上是一幅水墨山水,可以看见淙淙流水,甚至隐约听见水流声。池水里的黑鱼,竟然摇曳游动。 张亮和陈谦张大了嘴巴,“遥哥,这水会动,这鱼儿在游。” 这副画,简直就像是将一帧山水,完完全全封印在画纸上面。 他们不知道,对面的小男孩怎么就能随随便便扔出这样一卷画纸! 对面车厢里传出责备的声音,“修宇,你将什么东西扔了。” 被称为修宇的男孩吐了吐舌头,男子掀开车帘,看见地面的画纸,又看到满是疑惑的张亮和陈谦,道,“十二,去将东西拿回来。” 张亮的直觉告诉他,这是好东西,当先跳了下去,将画卷抢在手中。 南宫十二面无表情,“给我。” 另一边,萧若离赶了过来,奇道,“南宫先生,是你!” 南宫十二面色缓和了些许,“萧先生,他拿了我们的画卷。” 萧若离道,“张亮,把东西还给别人。” 张亮突然将画卷打开,手一抖,那鱼儿和水流似乎活了过来,“你看,这画好神奇。” 萧若离的脸色很是凝重,“还给别人。” 南宫十二从张亮手里接过画卷,捆扎起来,伸进马车中,“大人,画拿回来了。” 马车内的男子道,“修宇,你这般不爱惜字画,那么就画十幅!” 修宇有些委屈,“爹爹,是他们先动手的。” 男子更加严厉道,“你可以还击,却不能不爱惜字画,字画乃是生命,你难道不懂?” 小男孩不再反驳,车内又归于寂静。 君无忧探出头来,“对方很强!” 萧若离有些严厉,“张亮,快上马车,别再惹事!” 张亮心不甘,情不愿上了马车之后,萧若离道,“岂只不好惹这么简单,那副画仿佛活了一般,在东碧,怕是只有两家。” 君无忧接着道,“一为画圣世家,一为画王世家。这两家人,以书画闻名于世,能有这般造诣,舍此两家,别无他人。” 东碧书画始祖,王双绝,书画双绝,开创了以画道入修行的路。紧接着,画王吴道子,师成王双绝,将其发展壮大。画圣和画王世家,因此,传承下来,他们的画卷,山川河流,飞鸟走兽,无物不包。 更有甚者,能将画中物体赋予生命,譬如《虎啸山林图》。 萧若离叹了口气,道,“不论马车内的那位神秘人,光是马车外的这两位,就很难对付了,这位慕容十二,昨夜去城主府,驱逐房梁上的潜伏者,帮了我的忙!” 君无忧道,“这慕容十二可怕,与他同行的人,同样可怕。” 那人抱着一把刀,至始至终都未睁开眼睛。你若以为他睡着了,便是大错特错。君无忧能感觉到,他随时都能出击,十分危险! 君无忧进入马车之内调息,萧若离的眼睛肆意散漫地望着。 周遭拥堵的人潮里,大多都是深不可测之辈。 在十年一度的盛况中,碧野中人从四面八方赶来。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过人之处,才敢来云麓书院。这就是云麓书院强大所在,所选的学生,都是各国精英子弟,堪称精英中的精英! 通过云雾城,进去一诺城,将开始云麓书院第一次考核,摸骨,测魂,推命。 一诺城与云麓书院关系良好,这是云麓书院设置的第一重考验。摸骨,测试修行的体质;测魂,测试魂术的强度,推命,测试命途的结果。 一个人的命痕不可测,便表示修行的未知能力强大。灵魂强大,则便适合术法类。骨骼强大,适合体修。现如今,碧野体修之术没落,魂修占据主要流派,其中衍生出许多门路。 介于体修和魂修之间,有很多种类。譬如以气御剑,本命剑修。较为强大的天人五境修士,讲究一朝顿悟。五行修行者,五行符师,都大有存在。 在碧野中,除了云麓书院,很少有系统的教育和学习,北碧逐鹿书院,东碧摘星楼,西碧普济寺,南碧离天剑宗,还有不少隐世世家拥有完整的传承。在民间,却寥寥可数! 云雾城的城卫军,依次将来往马车放入城中。 云雾城虽然大,也架不住这么多马车同时入城。 每十年一次的盛况,对城卫军是一次严重的考验。人一多,就容易混乱,这些人,大都身负武功,且不乏武艺高强者。这样的人若是闹僵起来,城卫军除了头痛,还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所幸的是,这些人都比较低调。他们是来参加云麓书院的入学考试,可不是来好勇斗狠的。 第三百八十一章 现在,云雾城城主似乎根本不用担忧,因为在这十年里,他找到了最为得力的下属。这位云城主,在十年前到云雾城上任,当时,来去考云麓书院的人,几乎将云雾城闹翻了天,致使天毅王朝颜面大失,云麓书院更是直接出面干预。 或是因为姓的好,这一通治理下来,与周遭城池截然不同。云姓是云麓书院的大姓,人们因此而关联,闹事的力度小了许多。即便是云雾城的地头蛇,云雾帮,都心甘情愿听从云城主的号令,帮着官府维持治安。这位云城主有足够大的魄力和腕力,来收拾这些闹事的,满含敌意的冤家对头。 东南西北四大城门,城卫军们早已部署完毕。云城主道,“那两个家族的人来了没有?” 锦衣男子道,“城主,还没有,不过这两家一路从南方打过来,闹出了很大的动静。慧眼凌无炀正在斡旋,现已出了川洛城。” 云城主怒道,“胡闹,这天毅王朝就这么三个人会办案,折损了可是天大的损失!” 锦衣男子笑了笑,“大人您这么说,恐怕苏捕头不大高兴。” “县直有能力,可是比三神捕确实差了些,当年我邀请“神断”来云雾城,奈何这些官员阻挠。林殷,你说,这两家为何不直接打生打死,非得来云雾城巅峰对决!” 林殷眼神一凝,“今年他们若是再这样闹,恐怕讨不了好去,毕竟,先生已经来了!对了,您说的“神断”,他就快进城了。” 云城主很兴奋,“那我得再次请上一请,现在他是白身,总不该拒绝了吧!” 林殷面露忧色,“他似乎也是冲着云麓书院来的,前段时间叛出司律部,还被通缉过。不过,据说,他在秣陵都外与人争斗,丹田被毁,与常人无异。即便这样,大人您也要招揽他么?” 云城主摇头,“林殷,你太片面了,你以为我看重的是他的武功么?相对于他的武功,我更看重的是他的头脑。“神断”的名头,可不是靠武功搏来的,而是靠他的头脑,以及抽丝剥茧,断案如神的能力。他的武功丢了,有什么影响,你看看,飞洛帮的宝藏,贪心的涂飞花了十年功夫都没有找到,而他仅仅一天,就找了出来,这便是能力。” 这确实是极为高超的本领,一般人真就不具备,林殷无法否认,“可是,大人,这宝藏被“神断”大白于天下,未出一天,就被别人抢夺,意义何在?” 云城主脸色阴沉,叹了口气,“哎,林殷,这个朝廷,越发腐烂了。他是想祸水东移,川洛城吃够了“宝藏”的苦头了。” “对了,大人,“神断”这次来云雾城,恐怕很危险?” 云城主纳闷,云雾城在他的管辖之内,有什么危险是他所不知道的?林殷接着道,“好像,风息组织的千面人,正在追杀他们?” “风息组织,千面人?白羽程也动了?” 风息组织,在吴乘风被围剿之后,势力有所萎缩,且成了官府的眼线。但其杀手的特质,同样让人感到恐慌,觉着可怕。云城主继续问道,“风息组织,怎么会刺杀他。” 杀手们,收钱杀人,并不是所有人都可杀,并不是所有钱都能收。收了不该收的钱,杀了不该杀的人,任你如何隐秘,也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官府,名捕,他们一般不会动,因为中碧,还是天毅王朝说了算。 林殷道,“好像是冲着一诺城君无忧来的,“神断”无意牵涉其中,在云烟山清苑山庄,是神断破了千面人的局。这些人要杀君无忧,就绕不过神断。千面人会在云雾城动手,因为出了云雾城,就是一诺城,在一诺城杀君无忧,更加难如登天。” “清苑山庄?林殷,去云雾帮总部走一趟,替“神断”解围。” 林殷一拍脑门,“哎呀,还是大人想的周到,属下这就去。” 云雾帮确实要找萧若离的麻烦,在清苑山庄死去的司徒无伤,乃是云雾帮的长老。他们总该问问,清苑山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司徒无伤因何而死,萧若离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司徒无伤去川洛城虽然隐秘,但仍旧有一二好友知晓。长老付饶便是一个,所以他现在堵住了萧若离的马车。 付饶虽然名字叫付饶,可是一点都不饶人,外号“绝不饶人”,“萧捕头,跟付某走一趟吧。” 君无忧就要钻出马车,却被萧若离挡了回去,“你是?” “这位是我们云雾帮的四长老,帮主要见你,快跟我们走。” 君无忧冷声道,“云雾帮帮主,要见便见,他算什么东西。” 付饶挥手阻止骚动的下属,沉声道,“你应该知道,请你是为了何事。若是冲突起来,你或许无事,可是他们,却不好说。” 付饶一眼便道破了他们的劣势,这个队伍,有很多人需要照顾。萧若离的丹田稳步融合着,离巅峰时刻还很远。君无忧实力强大,经过一天的恢复,却远远没有达到最佳状态。再加上萧若离和张忘萧都曾中箭,行动不便。吕潇潇,张亮,陈谦就只能靠那条蛇保护。 “我跟你去。”萧若离话音未落,南宫十二从后面赶了过来,道,“神断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儿,需要在下帮忙么?” 马车车辕一边的汉子,仍旧闭着眼睛,嘴上淡淡地道,“南宫十二,莫要多管闲事。” 南宫十二不以为意,“覃三,对路的朋友。” 付饶冷冷道,“你们是什么人,与云雾帮为敌,可要想清楚后果。” 马车内传来淡淡地,又含着冷冽的声音,“云雾帮很厉害么?” 覃三默然睁开眼睛,这双眼睛很大,极具威势,看得付饶头皮发麻,“厉不厉害,只有试过了才知道。” 紧接着,怀中的刀,挽起漂亮的弧线,几乎随身而动。覃三整个人一步三进,快如飓风,朝着付饶劈去。 第三百八十二章 萧若离和君无忧同时在心底叫了一声好,刀快不快,尚且不知,因为刀始终在刀鞘中,未曾拔出。但他的人却快,快到肉眼都难以捕捉。覃三从睁眼,放话,动手,出刀,一气呵成,带着霸气的势。 付饶眉头紧拧,对方来势汹汹,出手不凡,自忖非其敌手。但他能坐上云雾帮长老之位,自然有一技之长。“绝不饶人”的他,性格暴烈,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更不容别人胁迫,挑衅。所以在覃三反问云雾帮厉不厉害的时候,他就动了手。 他的成名绝技,是一条长鞭,鞭子与众不同,鞭身上带着尖锐的蒺藜,一旦被扎中,就会全身酸软无力。鞭身上涂有麻药,不是付饶要饶人,只是因为,他觉得,让一个人果断的死,反而是饶了这个人。付饶喜欢让敌人活着,然后慢慢修理,这样才无愧他“绝不饶人”的江湖匪号。 付饶的鞭子舞得密不透风,他很自信,就算是蚊子,也不可能飞过他的鞭网。但是令人奇怪的是,覃三毫不费力地穿过了,而且还没有被那些蒺藜刺中。当覃三的刀带着强烈的劲风,停在他脑门的时候,他的鞭子仍旧在空气中搅扯着。 现在,他的鞭子不得不停下来,覃三的刀虽未出鞘,但刀锋凌厉迫人。这一刀下去,付饶的脑袋瓜恐怕就会碎的一塌糊涂。周围的喽啰们想要一拥而上,被覃三眼眸一凝,便吓得诺诺不前。 覃三收刀,喃喃道,“看来,云雾帮也不过如此。” 付饶恨恨地看了一眼这些人,怒道,“走。” 南宫十二和覃三出手干预,他当然没可能带走萧若离,除非帮主、大长老、二长老,三人同时来此,或可有希望。 萧若离拱手致谢,“多谢二位出手相助。” 覃三没有好脸色,南宫十二回礼,“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马车内走出一个中年男子,一袭白衣,相貌偏偏,眼神中神采飞扬,“阁下可是神断?” 先前就是这个男子出言,覃三才会对付付饶,萧若离下得马车,行礼道,“在下就是。” 男子打量着萧若离,道,“神断是否有空,可否随王某去一趟蒙国,有件事情想请阁下帮忙,当然,报酬么,必不让你失望。” 他果然姓王,是画圣世家的人,他需要萧若离办什么事儿呢?这件事儿肯定非同寻常,十分棘手,不然,也不会远至中碧,来请萧若离帮忙。萧若离道,“四不漏就在蒙国,阁下或许可以请他们帮忙,一定能办好。” 王姓男子道,“不漏阁主试过,可是没有解决。” 萧若离心下一惊,“汪阁主都未曾解决的事情,在下恐怕也无能为力。” 覃三冷冷道,“我家家主抬举你,你倒是不领情了。” 王姓男子摆了摆手,“覃三,不得无礼,萧先生可曾听过千年古画之谜?” 萧若离茫然,君无忧倒是知道,“跟姜先祖的“神幻符”一样,是未解之谜,据说,若能解开那副画的秘密,就能够得到意想不到的仙缘。” 王姓男子点了点头,“阁下是?” “在下一诺城,君无忧。” “原来是一诺城的人,在下王双华,有礼了。” 君无忧连忙起身回礼,画圣世家,带有双字的名字,都是家族的精英。当年始祖号称王双绝,后人便将“双”字作为美誉,能够被冠以双字的人,都是不世出的奇才。王双华,是画圣世家的家主,其造诣,恐怕已在别人仰望的高山上了。 千年古画,是画圣世家一位老前辈画出,还未来得及解释,就猝然长逝。那画不久之后,变成了一张白纸。只能在某些时候,某一些人能够看到朦胧的痕迹。每个人看到的都不同,这副画经过许多人长时间的专研,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 王双华再次邀请,“你若有闲,不如去我家看看,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以前观画的人,虽然没有解开画的谜底,但却得了很多好处。” 萧若离不好推辞,但是不得不推辞,“这一次,我来此,是为了进入云麓书院的,所以,抱歉了。” 王双华奇道,“阁下这个年纪还能考云麓书院?” 君无忧帮着解释,“云麓书院的傅恒邀请他,进入云麓书院当教习,不用考核的。” 王双华叹了一口气,道,“这样啊,那就不勉强了。不过,你若来蒙国,可以来庆州洗墨山庄,一观古画。我看诸位情况不好,云雾帮又虎视眈眈,不如跟我们一道。我的两个护卫,还有些本事,可帮村一二。” 南宫十二和覃三,岂非有些本事就能够形容的。萧若离料想,千面人即便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混进画圣世家的队伍里。这些人若是要对他们不利,恐怕,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王双华掀起车帘,“修宇,出来见见各位叔叔。” 小男孩王修宇探出脑袋,“各位叔叔好。” 王双华道,“这是犬子,先前有一点小误会,请各位不要放在心上。” 萧若离道,“张亮,陈谦,出来。” 张亮和陈谦早就透着车帘偷看,这时候探出来,目光全在王修宇的身上。互相都有些不服气,大眼瞪着小眼。 “先前,是他们的不对,既然都说开了,也没什么。” 张亮对着王修宇做自我介绍,“我是张亮,这是陈谦,你叫什么名字。” 王修宇也不怯场,“我是王修宇,你们要考云麓书院么。” 张亮和陈谦都望着萧若离,“萧若离,我们要考云麓书院么?” 萧若离不知怎么回答,在他心目中,失去灵慧的蓬莱仙人张亮,还有草根出生的陈谦,是根本不可能考上云麓书院的。张亮,已被傅恒邀请进云麓书院。但现在岑夫子和严直先生被困幻境之中,傅恒重伤,云麓书院还认可这个约定么,内心还真是忐忑。 但无论如何,他们已经来了云雾城,离云麓书院很近了,当然不可能半途而废。 第三百八十二章 萧若离和君无忧同时在心底叫了一声好,刀快不快,尚且不知,因为刀始终在刀鞘中,未曾拔出。但他的人却快,快到肉眼都难以捕捉。覃三从睁眼,放话,动手,出刀,一气呵成,带着霸气的势。 付饶眉头紧拧,对方来势汹汹,出手不凡,自忖非其敌手。但他能坐上云雾帮长老之位,自然有一技之长。“绝不饶人”的他,性格暴烈,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更不容别人胁迫,挑衅。所以在覃三反问云雾帮厉不厉害的时候,他就动了手。 他的成名绝技,是一条长鞭,鞭子与众不同,鞭身上带着尖锐的蒺藜,一旦被扎中,就会全身酸软无力。鞭身上涂有麻药,不是付饶要饶人,只是因为,他觉得,让一个人果断的死,反而是饶了这个人。付饶喜欢让敌人活着,然后慢慢修理,这样才无愧他“绝不饶人”的江湖匪号。 付饶的鞭子舞得密不透风,他很自信,就算是蚊子,也不可能飞过他的鞭网。但是令人奇怪的是,覃三毫不费力地穿过了,而且还没有被那些蒺藜刺中。当覃三的刀带着强烈的劲风,停在他脑门的时候,他的鞭子仍旧在空气中搅扯着。 现在,他的鞭子不得不停下来,覃三的刀虽未出鞘,但刀锋凌厉迫人。这一刀下去,付饶的脑袋瓜恐怕就会碎的一塌糊涂。周围的喽啰们想要一拥而上,被覃三眼眸一凝,便吓得诺诺不前。 覃三收刀,喃喃道,“看来,云雾帮也不过如此。” 付饶恨恨地看了一眼这些人,怒道,“走。” 南宫十二和覃三出手干预,他当然没可能带走萧若离,除非帮主、大长老、二长老,三人同时来此,或可有希望。 萧若离拱手致谢,“多谢二位出手相助。” 覃三没有好脸色,南宫十二回礼,“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马车内走出一个中年男子,一袭白衣,相貌偏偏,眼神中神采飞扬,“阁下可是神断?” 先前就是这个男子出言,覃三才会对付付饶,萧若离下得马车,行礼道,“在下就是。” 男子打量着萧若离,道,“神断是否有空,可否随王某去一趟蒙国,有件事情想请阁下帮忙,当然,报酬么,必不让你失望。” 他果然姓王,是画圣世家的人,他需要萧若离办什么事儿呢?这件事儿肯定非同寻常,十分棘手,不然,也不会远至中碧,来请萧若离帮忙。萧若离道,“四不漏就在蒙国,阁下或许可以请他们帮忙,一定能办好。” 王姓男子道,“不漏阁主试过,可是没有解决。” 萧若离心下一惊,“汪阁主都未曾解决的事情,在下恐怕也无能为力。” 覃三冷冷道,“我家家主抬举你,你倒是不领情了。” 王姓男子摆了摆手,“覃三,不得无礼,萧先生可曾听过千年古画之谜?” 萧若离茫然,君无忧倒是知道,“跟姜先祖的“神幻符”一样,是未解之谜,据说,若能解开那副画的秘密,就能够得到意想不到的仙缘。” 王姓男子点了点头,“阁下是?” “在下一诺城,君无忧。” “原来是一诺城的人,在下王双华,有礼了。” 君无忧连忙起身回礼,画圣世家,带有双字的名字,都是家族的精英。当年始祖号称王双绝,后人便将“双”字作为美誉,能够被冠以双字的人,都是不世出的奇才。王双华,是画圣世家的家主,其造诣,恐怕已在别人仰望的高山上了。 千年古画,是画圣世家一位老前辈画出,还未来得及解释,就猝然长逝。那画不久之后,变成了一张白纸。只能在某些时候,某一些人能够看到朦胧的痕迹。每个人看到的都不同,这副画经过许多人长时间的专研,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 王双华再次邀请,“你若有闲,不如去我家看看,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以前观画的人,虽然没有解开画的谜底,但却得了很多好处。” 萧若离不好推辞,但是不得不推辞,“这一次,我来此,是为了进入云麓书院的,所以,抱歉了。” 王双华奇道,“阁下这个年纪还能考云麓书院?” 君无忧帮着解释,“云麓书院的傅恒邀请他,进入云麓书院当教习,不用考核的。” 王双华叹了一口气,道,“这样啊,那就不勉强了。不过,你若来蒙国,可以来庆州洗墨山庄,一观古画。我看诸位情况不好,云雾帮又虎视眈眈,不如跟我们一道。我的两个护卫,还有些本事,可帮村一二。” 南宫十二和覃三,岂非有些本事就能够形容的。萧若离料想,千面人即便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混进画圣世家的队伍里。这些人若是要对他们不利,恐怕,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王双华掀起车帘,“修宇,出来见见各位叔叔。” 小男孩王修宇探出脑袋,“各位叔叔好。” 王双华道,“这是犬子,先前有一点小误会,请各位不要放在心上。” 萧若离道,“张亮,陈谦,出来。” 张亮和陈谦早就透着车帘偷看,这时候探出来,目光全在王修宇的身上。互相都有些不服气,大眼瞪着小眼。 “先前,是他们的不对,既然都说开了,也没什么。” 张亮对着王修宇做自我介绍,“我是张亮,这是陈谦,你叫什么名字。” 王修宇也不怯场,“我是王修宇,你们要考云麓书院么。” 张亮和陈谦都望着萧若离,“萧若离,我们要考云麓书院么?” 萧若离不知怎么回答,在他心目中,失去灵慧的蓬莱仙人张亮,还有草根出生的陈谦,是根本不可能考上云麓书院的。张亮,已被傅恒邀请进云麓书院。但现在岑夫子和严直先生被困幻境之中,傅恒重伤,云麓书院还认可这个约定么,内心还真是忐忑。 但无论如何,他们已经来了云雾城,离云麓书院很近了,当然不可能半途而废。 第三百八十三章 付饶觉得自己倒霉透顶了,怎么就能碰到这么两个棘手的人物。云雾帮帮主有训诫,在云麓书院大选的时候,一定要低调,能多低调就多低调。这些四面八方来的高人,小小的云雾帮根本惹不起。 平日的时候,云雾帮总是以云雾城方圆几百里内最大帮派自居。到了该缩头的时候,还是得缩头。乌龟的口碑不好,架不住他能够活成万年王八。就是这么个道理,该忍的时候还得忍,该退的时候还得退。 今天,若是付饶不退,恐怕就回不来了。南宫十二和覃三当然不是杀不了人的,他们不杀人,只不愿将事儿闹大。他们或许不怕人,但却怕麻烦。麻烦总是会让人焦头烂额,所以能离麻烦多远,就走多远。 但现在,霉运和麻烦,都找上了付饶。对面这个年轻人,他当然认识,云雾城的二把手,负责执行云城主的一切计划。此人虽然年轻,但是却绝不容小觑。林殷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且在云雾帮门口堵上自己,当然没有什么好事儿。 林殷问道,““神断”呢?” 付饶心道,果然是为此人来的,神断的能量还真是足啊,“你来晚了,他已经被人救走了。” 林殷笑了笑,“付长老,城主大人希望你云雾帮不要找萧若离的麻烦。” 付饶冷冷道,“我可做不了主,我只是云雾帮的一个小小长老,这事儿你得跟我们帮主说。” 林殷指了指内堂,“我刚从里面出来,蓝帮主已经同意,我不放心你,所以才特意嘱咐一下你。” “绝不饶人”付饶吃了大亏,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饶过别人。不饶人的人,既不饶恕他人,更不饶恕自己。这样的人喜欢将不愉快的事情,不断倒带重放,首先便是不饶恕自己,不断折磨自己。然后就生了怨,生了恨,越来越怨,越来越恨。于是乎,一系列的报复行动就开始了。 所以有时候,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多多饶恕,自己不为难自己,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怨和恨。林殷知道这一点,所以要特意强调一下。他十分清楚,这样的人,在得势之后,就绝不会饶人。所以,只能给他更大的压力,让他得不了势。 付饶没有回答,板着脸就进了云雾帮。现在,他开始了“绝不饶人”的第一步,不饶恕自己。 林殷摇了摇头,心下感叹,这样的人,活着还真是累呢。 在云雾城的另一处,陆轻轻也这样发问,“叔叔,你这样到底累不累?” 陆永无言以对,只得谆谆告诫,“轻轻,你一点都不为你小师叔着想。钟定,别管他,继续感知,本命符离这里还有多远。” 陆轻轻哼了一声,顾小顾也跟着道,“陆叔叔,你至于这样么,张亮是那种赖账不还的人么。” 在云慈城遭遇楼千层,张亮挡在顾小顾面前的时候,顾小顾就知道,这是可以依托一生的好朋友。试问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要赖着一件袍子不还呢,顾小顾和陆轻轻始终觉得,陆永实在小题大做。 虚渊的脸上明显不悦,“陆永,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张亮借了袍子,给钟定写出本命符不说,还替他温养符字,你还这般谨小慎微。要我说,那件袍子,你根本就不能要,也不该要。” 旁人不知道张亮的底细,他可一清二楚。仙术法袍不知道救了张亮多少次,若是拿出来,让张亮以后如何躲避危险。虚渊的态度,跟萧若离和呼延昭一致,坚决不能送给别人。 陆永道,“那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反悔可来不及。你觉得袍子对他重要,药字符难道对钟定就不重要了。钟定,赶快,估计张亮这小子,就是想赖账,我们可不能让他们得逞。” 钟定一脸难为情,“师兄,药字符就在前方。” 陆永一马当先,朝着大街疾驰而去,虚渊板着脸,“小顾,追上去,看看什么情况。” 顾小顾和陆轻轻打马急追。 萧若离突然之间有很强烈的不安,当看到那迎面而来的人,脸色大变,“忘萧,快,掉头走。” 张忘萧不明所以,一时之间愣住,萧若离却很快调转马头,欲要往回路赶。走在前面的王双华等人,也一时错愕不已。 陆永脸上难看,对方果然想赖账,不过逃得掉么?在萧若离的回路上,突然出现了一堵高墙,将路完全堵死了。 陆永打马上前,却突然勒马停住,在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条湍急的河流。谁也不知道,这大街上怎么突然就出了这么一条河。河流只横亘在道路上,并未波及周遭的房屋。这条河,就像是街道一端流出,又从另一端消失。 陆永沉着脸望着河对岸,“何方高人,阻挠陆某。张亮,你想赖账。” 张亮想要从马车内出来,萧若离将其推了回去,“别出来。” “可是有人叫我。” 萧若离道,“别出来,是仇人。” 陆永和他们是仇人么,不是,他们曾经并肩作战。可是陆咏要张亮的仙术法袍,便是他们的仇人。张亮不能没有仙术法袍,若没了药字符,幽冥剧毒便无法克制。失去仙根的蓬莱仙人,也会死。 王双华出了马车,冷然道,“阁下一出现,便来势汹汹,萧若离是我的朋友,你断了他的退路,我可不能让你伤害他。” 陆咏冷声道,“那就看看,谁的道法高强。” 金色的符字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来,光彩夺目,王双华沉声道,“土系符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虽然不知道王双华修行何种道术,陆永有信心填了这条横亘在双方之间的河流。 湍急的河流里,地壳开始晃动,河床开始拔高,从河中冒出无数的小土堆,等这些土堆彻底将水面填平的时候,这条河也便不存在了。 南宫十二和覃三惊讶地看着超乎寻常的手段。在修行者的战斗中,他们是很难插上手的。但他们丝毫不担心,因为他们的家主,可不仅仅只有这么一点实力。 第三百八十三章 付饶觉得自己倒霉透顶了,怎么就能碰到这么两个棘手的人物。云雾帮帮主有训诫,在云麓书院大选的时候,一定要低调,能多低调就多低调。这些四面八方来的高人,小小的云雾帮根本惹不起。 平日的时候,云雾帮总是以云雾城方圆几百里内最大帮派自居。到了该缩头的时候,还是得缩头。乌龟的口碑不好,架不住他能够活成万年王八。就是这么个道理,该忍的时候还得忍,该退的时候还得退。 今天,若是付饶不退,恐怕就回不来了。南宫十二和覃三当然不是杀不了人的,他们不杀人,只不愿将事儿闹大。他们或许不怕人,但却怕麻烦。麻烦总是会让人焦头烂额,所以能离麻烦多远,就走多远。 但现在,霉运和麻烦,都找上了付饶。对面这个年轻人,他当然认识,云雾城的二把手,负责执行云城主的一切计划。此人虽然年轻,但是却绝不容小觑。林殷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且在云雾帮门口堵上自己,当然没有什么好事儿。 林殷问道,““神断”呢?” 付饶心道,果然是为此人来的,神断的能量还真是足啊,“你来晚了,他已经被人救走了。” 林殷笑了笑,“付长老,城主大人希望你云雾帮不要找萧若离的麻烦。” 付饶冷冷道,“我可做不了主,我只是云雾帮的一个小小长老,这事儿你得跟我们帮主说。” 林殷指了指内堂,“我刚从里面出来,蓝帮主已经同意,我不放心你,所以才特意嘱咐一下你。” “绝不饶人”付饶吃了大亏,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饶过别人。不饶人的人,既不饶恕他人,更不饶恕自己。这样的人喜欢将不愉快的事情,不断倒带重放,首先便是不饶恕自己,不断折磨自己。然后就生了怨,生了恨,越来越怨,越来越恨。于是乎,一系列的报复行动就开始了。 所以有时候,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多多饶恕,自己不为难自己,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怨和恨。林殷知道这一点,所以要特意强调一下。他十分清楚,这样的人,在得势之后,就绝不会饶人。所以,只能给他更大的压力,让他得不了势。 付饶没有回答,板着脸就进了云雾帮。现在,他开始了“绝不饶人”的第一步,不饶恕自己。 林殷摇了摇头,心下感叹,这样的人,活着还真是累呢。 在云雾城的另一处,陆轻轻也这样发问,“叔叔,你这样到底累不累?” 陆永无言以对,只得谆谆告诫,“轻轻,你一点都不为你小师叔着想。钟定,别管他,继续感知,本命符离这里还有多远。” 陆轻轻哼了一声,顾小顾也跟着道,“陆叔叔,你至于这样么,张亮是那种赖账不还的人么。” 在云慈城遭遇楼千层,张亮挡在顾小顾面前的时候,顾小顾就知道,这是可以依托一生的好朋友。试问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要赖着一件袍子不还呢,顾小顾和陆轻轻始终觉得,陆永实在小题大做。 虚渊的脸上明显不悦,“陆永,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张亮借了袍子,给钟定写出本命符不说,还替他温养符字,你还这般谨小慎微。要我说,那件袍子,你根本就不能要,也不该要。” 旁人不知道张亮的底细,他可一清二楚。仙术法袍不知道救了张亮多少次,若是拿出来,让张亮以后如何躲避危险。虚渊的态度,跟萧若离和呼延昭一致,坚决不能送给别人。 陆永道,“那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反悔可来不及。你觉得袍子对他重要,药字符难道对钟定就不重要了。钟定,赶快,估计张亮这小子,就是想赖账,我们可不能让他们得逞。” 钟定一脸难为情,“师兄,药字符就在前方。” 陆永一马当先,朝着大街疾驰而去,虚渊板着脸,“小顾,追上去,看看什么情况。” 顾小顾和陆轻轻打马急追。 萧若离突然之间有很强烈的不安,当看到那迎面而来的人,脸色大变,“忘萧,快,掉头走。” 张忘萧不明所以,一时之间愣住,萧若离却很快调转马头,欲要往回路赶。走在前面的王双华等人,也一时错愕不已。 陆永脸上难看,对方果然想赖账,不过逃得掉么?在萧若离的回路上,突然出现了一堵高墙,将路完全堵死了。 陆永打马上前,却突然勒马停住,在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条湍急的河流。谁也不知道,这大街上怎么突然就出了这么一条河。河流只横亘在道路上,并未波及周遭的房屋。这条河,就像是街道一端流出,又从另一端消失。 陆永沉着脸望着河对岸,“何方高人,阻挠陆某。张亮,你想赖账。” 张亮想要从马车内出来,萧若离将其推了回去,“别出来。” “可是有人叫我。” 萧若离道,“别出来,是仇人。” 陆永和他们是仇人么,不是,他们曾经并肩作战。可是陆咏要张亮的仙术法袍,便是他们的仇人。张亮不能没有仙术法袍,若没了药字符,幽冥剧毒便无法克制。失去仙根的蓬莱仙人,也会死。 王双华出了马车,冷然道,“阁下一出现,便来势汹汹,萧若离是我的朋友,你断了他的退路,我可不能让你伤害他。” 陆咏冷声道,“那就看看,谁的道法高强。” 金色的符字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来,光彩夺目,王双华沉声道,“土系符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虽然不知道王双华修行何种道术,陆永有信心填了这条横亘在双方之间的河流。 湍急的河流里,地壳开始晃动,河床开始拔高,从河中冒出无数的小土堆,等这些土堆彻底将水面填平的时候,这条河也便不存在了。 南宫十二和覃三惊讶地看着超乎寻常的手段。在修行者的战斗中,他们是很难插上手的。但他们丝毫不担心,因为他们的家主,可不仅仅只有这么一点实力。 第383章 付饶觉得自己倒霉透顶了,怎么就能碰到这么两个棘手的人物。云雾帮帮主有训诫,在云麓书院大选的时候,一定要低调,能多低调就多低调。这些四面八方来的高人,小小的云雾帮根本惹不起。 平日的时候,云雾帮总是以云雾城方圆几百里内最大帮派自居。到了该缩头的时候,还是得缩头。乌龟的口碑不好,架不住他能够活成万年王八。就是这么个道理,该忍的时候还得忍,该退的时候还得退。 今天,若是付饶不退,恐怕就回不来了。南宫十二和覃三当然不是杀不了人的,他们不杀人,只不愿将事儿闹大。他们或许不怕人,但却怕麻烦。麻烦总是会让人焦头烂额,所以能离麻烦多远,就走多远。 但现在,霉运和麻烦,都找上了付饶。对面这个年轻人,他当然认识,云雾城的二把手,负责执行云城主的一切计划。此人虽然年轻,但是却绝不容小觑。林殷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且在云雾帮门口堵上自己,当然没有什么好事儿。 林殷问道,““神断”呢?” 付饶心道,果然是为此人来的,神断的能量还真是足啊,“你来晚了,他已经被人救走了。” 林殷笑了笑,“付长老,城主大人希望你云雾帮不要找萧若离的麻烦。” 付饶冷冷道,“我可做不了主,我只是云雾帮的一个小小长老,这事儿你得跟我们帮主说。” 林殷指了指内堂,“我刚从里面出来,蓝帮主已经同意,我不放心你,所以才特意嘱咐一下你。” “绝不饶人”付饶吃了大亏,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饶过别人。不饶人的人,既不饶恕他人,更不饶恕自己。这样的人喜欢将不愉快的事情,不断倒带重放,首先便是不饶恕自己,不断折磨自己。然后就生了怨,生了恨,越来越怨,越来越恨。于是乎,一系列的报复行动就开始了。 所以有时候,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多多饶恕,自己不为难自己,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怨和恨。林殷知道这一点,所以要特意强调一下。他十分清楚,这样的人,在得势之后,就绝不会饶人。所以,只能给他更大的压力,让他得不了势。 付饶没有回答,板着脸就进了云雾帮。现在,他开始了“绝不饶人”的第一步,不饶恕自己。 林殷摇了摇头,心下感叹,这样的人,活着还真是累呢。 在云雾城的另一处,陆轻轻也这样发问,“叔叔,你这样到底累不累?” 陆永无言以对,只得谆谆告诫,“轻轻,你一点都不为你小师叔着想。钟定,别管他,继续感知,本命符离这里还有多远。” 陆轻轻哼了一声,顾小顾也跟着道,“陆叔叔,你至于这样么,张亮是那种赖账不还的人么。” 在云慈城遭遇楼千层,张亮挡在顾小顾面前的时候,顾小顾就知道,这是可以依托一生的好朋友。试问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要赖着一件袍子不还呢,顾小顾和陆轻轻始终觉得,陆永实在小题大做。 虚渊的脸上明显不悦,“陆永,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张亮借了袍子,给钟定写出本命符不说,还替他温养符字,你还这般谨小慎微。要我说,那件袍子,你根本就不能要,也不该要。” 旁人不知道张亮的底细,他可一清二楚。仙术法袍不知道救了张亮多少次,若是拿出来,让张亮以后如何躲避危险。虚渊的态度,跟萧若离和呼延昭一致,坚决不能送给别人。 陆永道,“那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反悔可来不及。你觉得袍子对他重要,药字符难道对钟定就不重要了。钟定,赶快,估计张亮这小子,就是想赖账,我们可不能让他们得逞。” 钟定一脸难为情,“师兄,药字符就在前方。” 陆永一马当先,朝着大街疾驰而去,虚渊板着脸,“小顾,追上去,看看什么情况。” 顾小顾和陆轻轻打马急追。 萧若离突然之间有很强烈的不安,当看到那迎面而来的人,脸色大变,“忘萧,快,掉头走。” 张忘萧不明所以,一时之间愣住,萧若离却很快调转马头,欲要往回路赶。走在前面的王双华等人,也一时错愕不已。 陆永脸上难看,对方果然想赖账,不过逃得掉么?在萧若离的回路上,突然出现了一堵高墙,将路完全堵死了。 陆永打马上前,却突然勒马停住,在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条湍急的河流。谁也不知道,这大街上怎么突然就出了这么一条河。河流只横亘在道路上,并未波及周遭的房屋。这条河,就像是街道一端流出,又从另一端消失。 陆永沉着脸望着河对岸,“何方高人,阻挠陆某。张亮,你想赖账。” 张亮想要从马车内出来,萧若离将其推了回去,“别出来。” “可是有人叫我。” 萧若离道,“别出来,是仇人。” 陆永和他们是仇人么,不是,他们曾经并肩作战。可是陆咏要张亮的仙术法袍,便是他们的仇人。张亮不能没有仙术法袍,若没了药字符,幽冥剧毒便无法克制。失去仙根的蓬莱仙人,也会死。 王双华出了马车,冷然道,“阁下一出现,便来势汹汹,萧若离是我的朋友,你断了他的退路,我可不能让你伤害他。” 陆咏冷声道,“那就看看,谁的道法高强。” 金色的符字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来,光彩夺目,王双华沉声道,“土系符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虽然不知道王双华修行何种道术,陆永有信心填了这条横亘在双方之间的河流。 湍急的河流里,地壳开始晃动,河床开始拔高,从河中冒出无数的小土堆,等这些土堆彻底将水面填平的时候,这条河也便不存在了。 南宫十二和覃三惊讶地看着超乎寻常的手段。在修行者的战斗中,他们是很难插上手的。但他们丝毫不担心,因为他们的家主,可不仅仅只有这么一点实力。 第384章 ?王双华从袖口里拿出一只笔,“修宇,修行者的战斗难得,看好了。” 王双华凌空挥动笔,就像是造物主的手。河中的水更加湍急,将那些小土堆,一一冲倒,整条河都泛着黄色。不仅如此,他还在河床上种上了大树,大树稳固河床的泥土,泥土被大树秘密麻麻的根系束缚住,不再坍塌。 陆永前所未有的凝重,缓缓道出,“画道修行者?” 大河里的水无穷无尽,大河里的土丘顽强生长,两个人就这般僵持着。在这个僵持的过程中,后路上的墙已经不存在了。陆永与王双华斗法,已没余力维持这一堵墙。 萧若离赶紧再次驾车潜逃,覃三冷哼,“怕什么怕,有我家家主在,他能对你如何?” 王双华确实占据上风,还有心情教导儿子,“修宇,战斗的时候,心要定,手要稳,这样作出的画才更具威力。” 张亮突然从马车跳了下来,他感觉对面有人在呼唤他,他必须要过得河去。萧若离大声吼道,“张亮。” 张亮好像充耳不闻,面带欢喜的,朝着河走去。君无忧已跳下马车,将张亮抱住。张亮挣扎着,“放我过去,有人在叫我。” 陈谦担忧地站在张亮面前,“遥哥,你怎么呢?” 张亮看着小谦,并不像发疯,“小谦,对面有一个我很熟悉的人,我要去找他。” 众人朝着河对面望过去,有一个少年挥动双手,“张亮,张亮,你还好么?” 萧若离长长吐出一口气,顾小顾出现了,那便意味着,剑圣门的人来。张亮跟剑圣门渊源颇深,萧若离是知道的。 虚渊不久便出现了,他当然看到了对面的张亮和萧若离,“陆永,快停手。” 陆永固执地使用困字符,不过现在,好像是他被对方的一条河困住了。 萧若离抱拳,“在下乃剑圣门虚渊,请阁下收手,可好。” 王双华道,“我可以收手,就看他愿不愿意。” 陆永知道,自己在对方的手里讨不了好去,对方的实力比他要高,无论怎么,都填不了这条大河。两人同时收手,大河消失不见。 张亮挣脱萧若离的束缚,一路跑了过去,跑过陆永,跑过热情洋溢的顾小顾,跑过陆轻轻,跑过神色复杂的虚渊,跑到一匹马的前面。张亮面露疑惑,“我认识你么,我感觉好熟悉,你是我的什么人?” 章华撅着嘴道,“登徒子,你还是这样的说辞,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顾小顾绝倒,“你这重色轻友的家伙,一直都对小师叔抱有非分之想。” 顾小顾一边骂着,下了马,抱着张亮的肩膀,发自内心的高兴,“你就没有看到我么,剑圣门第二十八代剑圣,顾小顾,呵呵,帅吧。” 回应顾小顾的,只有茫然,张亮推开顾小顾,“你是谁,我又不认识你。” 张亮回过头继续问,“你是谁,我感觉好熟悉,我们认识么?” 章华面含怒色,陌芷心却带着疑惑,在相思山,张亮虽然是跳脱的性子,可显得很正常,现在却十分不正常。 顾小顾生怒,“你还装傻。”说完,一拳捣向张亮,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张亮被重重打倒在地。陈谦赶过去,护住张亮,“不许你打遥哥。” 张亮捂住胸口,咧着嘴,“好痛。” 蓬莱仙人以前从来不知道饿和痛,现在知道好痛,痛是一种不好的感觉。虽然有时候说,痛并快乐着,但很多人都不想有痛。 顾小顾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拳头,抬起头看着虚渊,“师父,我打赢张亮了。” 虚渊摇头,不是顾小顾变强了,是张亮变弱了。“萧若离,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等萧若离回答,陆永已是快步朝着张亮走了过去,陆轻轻拉着陆永,“叔叔,你要干什么?”陆永拖拽着陆轻轻,笔直地朝着张亮走了过去。他一把推开陈谦,便开始拉扯着张亮。 张亮的外袍,很快被陆永扯了下来。萧若离来不及回答,便已飞奔过来。人未到,剑已脱手而出,化为两道寒芒,直射陆咏。力量不足,可其中蕴含的杀意,足以歇斯底里,毁天灭地。 不需陆永动手,陆轻轻的两道风刃就将若即若离剑打翻在地。 君无忧也飞扑过来,南宫十二就要拔剑,却被覃三拦住。 南宫十二焦急,“家主。” 王双华叹了口气,“别添乱,他们似乎不是敌人。” 一堵墙横亘在君无忧面前,君无忧重拳击打在墙上,被反弹而回,吐去一口逆血。张忘萧也自马车上一瘸一拐走了过来,手中的符纸泛着光芒。 陈谦带着哭腔,“老师,遥哥不行了。” 萧若离面露寒霜,“陆永,你要害死他。” 顾小顾扑了过去,看见张亮已全身泛黑,眼神黯淡,“师父,张亮他,他真的不行了。” 虚渊翻身下马,快速来到张亮面前,沉声道,“幽冥剧毒?” 众人的脸色大变,王修宇道,“爹爹,什么是幽冥剧毒?” 王双华道,“幽冥剧毒存在于冥渊之下的幽冥通道,他能够活下来,看来和那件袍子有关。” 虚渊大喝,“陆永,将袍子给我。” 陆咏皱着眉头,陆轻轻拉扯着他,“叔叔,给他吧。”钟定也劝道,“师兄,给他们吧,救人要紧。” 陆咏紧拽着袍子道,“凭什么,他为了不还药字符,装傻充楞。袍子可以还,药字符不能给。用你的诛邪剑,将药字符切下来,我们互不相干。” 萧若离恨声道,“唯有药字符,能保住张亮的命。你切下药字符,光是那件袍子,有什么作用,你是存心想要害死他。” 虚渊站了起来,脸上满含煞气,“陆永,将袍子给我。” 陆永横眉,“怎么,你要跟我动手。” 诛邪剑带着凌厉的啸声,出现在虚渊头顶,虚渊再次沉声道,“将袍子给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陆轻轻拉扯着陆永手中的袍子,“叔叔,松手。” 陆永一把将陆轻轻推开,恨声道,“来就来,我们好久没打一场了,看看谁厉害。” 第385章 是的,打一场,有时候打一场,什么事儿都解决了。当年,虚渊和陆咏的相识,便是因为打一场,所谓不打不相识。那一场,陆咏悟通了困字符,虚渊看破前尘往事,两个人各有所得。 那么今天的打一场,又将如何呢?没有人知道,但这一场若是打下去,只怕会关系会极度恶化。最为关心的,是顾小顾和陆轻轻,二人已经互生情愫。虚渊和陆咏的闹翻,代表着剑圣门和惊陆山庄的翻脸。陆轻轻道,“叔叔,把药字符给他吧。” 顾小顾劝道,“师父,不要这样。”虚渊蓦然回头,眼神凌厉,“你要看着他死。”顾小顾硬着头皮,对着陆咏道,“陆叔叔,你将袍子给我吧,张亮撑不住了。”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陆咏是恶人,是罪魁祸首,他咬着牙道,“虚渊,为了这个小子,你要与我为敌。” 虚渊沉声道,“为了他,我剑圣门可以与整个碧野为敌。” 临天山剑圣门的存在,便是因为蓬莱岛的青莲仙人。没有青莲仙人,没有《晋旭九落》,就没有初代剑圣悟出《九落剑法》,就更没有剑圣门。不提此层渊源,就是张亮本身,也足够让虚渊全力以赴。流云道,秣陵都,相思山,没有张亮,他根本就闯不过来。用恩深似海来形容,都不为过。 气氛到了十分紧张的地步,诛邪剑悬于空中,发出急促的嗡鸣声。困字符散发亮到极点的金黄,周遭元素之力混乱。 钟定走入剑拔弩张的氛围中,伸手拿过陆咏手中的袍子,“师兄,药字符要救他。” 陆咏低头看着药字符,符纸发出蒙蒙的光晕,他沉声道,“药字符竟完全认可了他,不行,更不能给他。” 碧野大陆的人,都知道,一个人的本命符,只能在本人的允许与操控之下,才能发挥作用。药字符在张亮和钟定之间,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陆咏害怕这种变化,会让钟定失去对药字符的掌控。 钟定将长袍披在张亮的身上,集中精力,开始操控药字符。符纸在他的操控之下,爆发出更为浓烈的白光,不断驱散张亮体内的幽冥剧毒。 事实证明,药字符还在钟定的掌控之中,而且,威力越来越大。若凭钟定的能力,要达到这样的程度,恐怕要十数年功夫。张亮这段时间,让药字符飞速成长。 陆咏收起本命符,虚渊收好了诛邪剑,“他怎么会染上幽冥剧毒?” 有些事情,无法当面说清楚,萧若离道,“他彻彻底底变成了凡人,而且失忆了。” 虚渊不可置信,其他人却不知道他说的什么,顾小顾喃喃道,“原来他真的不记得我了,可是他怎么会记得小师叔呢。” 没有谁知道,张亮为何记得章华,不顾一切地要冲过来。难道是因为失忆前的悸动,让他这般难以磨灭地铭记。 虚渊示意萧若离过来,两个人走到僻静的地方,“他究竟怎么了?” 萧若离道,“我不能说。”不能说,蓬莱仙人的秘密太大,有多少人觊觎蓬莱人的仙术法诀,长生之术,剑圣门也不可相信。 “我知道他是蓬莱仙人,我绝不会害他。” 萧若离沉思片刻,不再隐瞒,“张亮潜入冥渊之下,因为幽冥剧毒的刺激,雪山气孔全部通透,恢复了蓬莱人的力量。” 虚渊不解,“他既然恢复了蓬莱人的力量,为何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他救了我和呼延之后,将灵慧给了林云汐。” 虚渊错愕,“林云汐,他怎么会认识林云汐?” 中碧大陆的人,都知道林云汐,这个从浮空塔上坠下的,千古痴情的女子。“张亮是不认识林云汐,可是他认识青烨,青烨是张亮的朋友。” 虚渊不能理解,张亮怎么能将灵慧给了朋友,那可是蓬莱人的仙根。失了蓬莱人的仙根,当然不能抵抗幽冥剧毒的侵蚀,只能靠钟定的药字符。 “他永远都是凡人了?” 萧若离道,“不知道他还能不能修行?” 虚渊沉声道,“我带他回临天山。” 萧若离摇头,“不,我们去云麓书院。你已经有了徒弟,若是让那小女孩教导他,恐怕心思完全不在修行上。” 岑先生、严直先生邀请张亮去云麓书院的事儿,萧若离知道。不过他仍旧疑惑,“傅恒的本命物被毁,不知道他做的承诺,云麓书院还认不认?” 所有人都担心这个问题,萧若离咬牙道,“总得要试试,让张亮暂时跟着你吧。” 虚渊听懂了他话里的颓然,“遇到了什么麻烦?” 萧若离叹了口气,“千面人在追杀君无忧,我们被牵涉其中。” 虚渊道,“风息组织白羽程的人?跟我们一起吧,你莫要忘了,我曾经是不漏渊。” 萧若离确实只看到了虚渊的剑圣身份,忽略了“不漏渊”的辉煌。当年围剿风息组织,便是由“四不漏”主导,最后一举覆灭由吴乘风统治的风息组织。若论对“风息’组织的了解程度,萧若离比不上虚渊。 萧若离一笑,“有剑圣帮忙,千面人更加难以成事了。” 虚渊摇头,“不可轻忽大意,杀手最擅长的就是偷袭,有的人临死都不知道是谁动的手。” 萧若离在断案之时,从来不会小瞧对手,对于对手保有足够的尊重,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在钟定的帮助下,张亮身上的幽冥剧毒被压制下去。萧若离和虚渊返回的时候,这周围已经被城卫军包围。先前的战斗,着实吓到了周围的居民。他们同时,也感到刺激和兴奋,修行者之间的战斗啊,多么好的吹嘘本钱。 云城主既不高兴,也不兴奋,他有些愤怒。当年那两个最惹事的家族还没有到达,云雾城中就发生了修行者的战斗,这让他很不高兴。唯一庆幸的是,战斗并未带来伤亡,而且很快就停息下来。 但云城主还是要过来看看的,这一次,容不得出半分乱子,不然自己在云雾城所做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第386章 “云城主,别来无恙?” 当年,萧若离和云风城有一面之缘,二人相谈甚欢,引为知己。在川洛城事件之后,云风城多次邀请萧若离前往云雾城。但一次次耽搁下来,一直没有成行。 云风城面露喜色,“若离,你终于来了,这一次总该不会走了吧。” 三番五次的邀请,一次都没有履行约定,萧若离面含愧色,“对不起,我要去云麓书院。” 云风城呵呵一笑,“你开什么玩笑,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去考云麓书院。” 萧若离望着意气风发的老友,心底苦涩。老友的抱负是实现了,云雾城是桂北郡政绩最好的城池。原因很简单,因为云麓书院发话了,若是再出现十年前类似的事件,天毅王朝前来应考的学子,将大幅度减少录取人员。 修行之路艰难,云麓书院是最好的选择,没有人愿意放弃。所以,朝中六部都支持云雾城,云风城在云雾城倒是如鱼得水。 萧若离虽然对入云麓书院,很不确定,但仍旧有礼貌地回道,“云麓书院邀请我去做教习,我已经被朝廷革除了官职,前些时候还成了囚犯。” 云风城默不作声,当年川洛城的事情,他有所听闻,却无能为力,“若离,恭喜你。” 萧若离除了苦笑,还能做什么。云风城道,“惊陆山庄,剑圣门,画圣世家,都是名门世家,还请各位自重,不要搅扰到云麓书院的测试。” 不得不佩服云风城的消息,他竟完全知道此处战斗之人的来历。 这三家的人似乎都不打算搭理云风城,萧若离道,“先前有些误会,现在已经解决,不会闹事儿了。” 萧若离心下叹息,云雾城这一次只怕十分热闹,千面人怎么可能放过云雾城里的机会。云城主的日子绝对会不好过,这一个坎若是过不了,先前的一切功劳,只怕化为流水,无人记得。 云城主带着城卫军,面沉如水地离开,他的面子,在这些名门的眼里根本不值钱。看来,得请云麓书院的院长,威慑一下这些人。 萧若离对王双华拱手,“多些王家主回护之情。” 王双华摆了摆手,“不必客气,萧捕头,若有闲暇,请来洗墨山庄,共解古画之谜。十二,走吧,找一家客栈。” 云雾城不缺客栈,尤其是每十年之期,很多地方都会改装成客栈。或许这一年,就能够赚个锅满瓢盆。这些从四面八方来的人,都是大金主,从来不缺金银。 陆咏的脸色仍旧不好看,“虚渊,难道这药字符,就不打算还?” 萧若离抢先回答,“没有张亮的袍子,你们根本写不出药字符。” 这是事实陆咏不打算反驳,“是的,你说的没错,可是若没有药字符,呼延昭只怕早就死了。” 岂止是呼延昭要死,萧若离也难逃厄难。张亮能够潜入冥渊之下,完全打通雪山气海,靠的,就是药字符能防住幽冥剧毒。 萧若离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反驳,没错,他们之间,本就不存在谁欠谁,都是各取所需,也各得收益。即便没有道理,萧若离仍旧坚持,“药字符,不能给你们。” 没了药字符,张亮就无法抵抗幽冥剧毒,虚渊从怀中掏出一块石头,扔给陆咏,“这块石头给你。” 陆咏面露喜色,“临天石台”,天下符师梦寐以求的宝物,“可是,这并不足以与药字符匹配。” 陆轻轻和钟定脸色极为不自然,深深地为陆咏感到羞愧。 虚渊淡淡地道,“算是张亮借用药字符的利息,等幽冥剧毒祛除干净之后,药字符原物奉还。” 陆咏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似乎所有的人都不理会他,虚渊道,“小顾,把张亮背上马车,现在,你要寸步不离他。萧捕头,你招呼君无忧一起,咱们找家客栈住下来,明日再前往一诺城。” 钟定道,“剑圣,我陪着他吧,我施展药字符,对他有所帮助。” 虚渊点头,钟定和陆轻轻与陆咏完全不同。陆咏一脸黑色,他当恶人,替钟定博取利益,对方反倒不领情了,“轻轻,你呢?” 陆轻轻撅着嘴,生气道,“我当然是跟小顾一起,你么,爱去哪儿去哪儿,没人留你。” 陆轻轻不知道为什么,从天府城开始,陆咏变得这么市侩小气,这让她无法接受。她不禁怀念,以前那个淡然的叔叔,去了哪里。 众人朝着城内走,天色已晚,不适合熬夜前往一诺城。云雾山多雾,比云烟山浓厚十倍,在夜间,即便打起火把,也是伸手不见五指。 云雾山上道路崎岖,白日尚且不好通过,夜晚更加难以行路。前往一诺城的人,都会在云雾城歇上一晚。其独特的地理位置,注定了它的繁华。 云烟山成弧形横亘在桂东和桂北两郡之间,却在南面和北面留下狭长的平原通道。南面通向桂西郡和桂南郡,北面通向潞州。往来商旅,皆在云雾城休憩,这里,是东西和南北两条交叉道的汇集之所,交通四通八达。 云雾城里很是热闹,沿街到处都是客栈,以及勾栏赌博之所。每十年一次的云麓书院大考,吸引着人们来到这里,于是云雾城有了十年不夜城的称呼。虽然不是如同六星城般没有宵禁,但是在每个十年特定的一月里,通宵达旦,尽情狂欢。 路边的店铺,已经点起了灯笼,有了节日的气氛。少年和孩子们透过马车车窗,望着灯盏,以及街边涌动的人群。各种吆喝,叫卖的声音响起,这些吃食让人看得直流口水。 萧若离是没有心情看这些的,他坐在车辕上,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人。他总能从别人的服饰,动作,神态,来推测这些人的来历、出处,所从事的职业。 不光是他,虚渊的眼神从每一个人身上划过,同样的在心里推测。陌芷心发现了他的异常,“可是有什么事?” 虚渊笑了笑,“芷心,我们今夜怕是要干起在司律部的老本行了。” 陌芷心道,“夫君,我们可不觑这一手,今夜的对手强么。” 千面人强么,十分强大,甚至超过了白羽程的威名。人有千面,叫人防不胜防。 第三百八十七章 云风城带着下属离开,心情越发沉重,“林殷,这一关,咱们不好过啊。” 这些修行世家根本不买账,完全不在乎他城主的地位。林殷凝眸,“大人,或许是时候请示院长了。” 云风城摇头,“还不到时候,金风世家和火舞世家的人还未出现,就请仙长出马,到时候,如何收拾局面。” 十年前,这两个世家,一个性烈如火,一个尖锐如金,一相碰触之下,引发大规模的战斗,为此波及了大半个云雾城,包括一些弱小的修行者。毫无疑问,今年这个两个世家的人,一路从南碧走来,互相打了数十场,已快到云雾城了。 王牌和杀手锏都要留在最后一刻,克敌制胜,过早地拿出来,不仅不能起到作用,反而会显得自己很无能。 云风城道,“林殷,让张勋、谭同、穆幽、周妄四人严密监视城内,稍有异动,立时来报。还有,通知蓝天寻,管好他的人,若是在这节骨眼上惹出乱子,可别怪我不念情分。” 林殷刚要出门,便碰到一名城卫军匆匆赶过来,“生了什么事情?” “城主,出命案了。” 云风城皱了眉头,“苏捕头可曾前往?” 城卫军道,“苏捕头去了,可是压不住场子。” 云风城和林殷对视一眼,暗自心惊,什么命案,云雾城总捕头苏县直都压不住场子。云风城沉声道,“死的是何人?” “大明国朱月明的儿子。” 林殷道,“逐鹿书院的人,也参与了?” 北碧逐鹿书院,乃是云麓书院秦逐鹿所建立。世家很少有人知道秦逐鹿,究竟与云麓书院发生了怎样的不愉快,最终分道扬镳。与云麓书院的低调无闻不同,逐鹿书院的人锋芒毕露,锐利十足。大明国崇明帝一统北碧之后,奉逐鹿书院为国院,逐鹿书院与明国朱氏关系良好。 云风城脑袋有些发晕,本以为只要应付金风和火舞两个世家,便可以圆满度过这一次。谁曾想,那两个世家没有杀到,便出了这样的乱子。明国二皇子的儿子死在了云雾城,是谁动的手,明国的人又怎会善罢甘休。 当云风城和林殷开始赶往事发地点的时候,虚渊等人已经在这座客栈面前。客栈的名头很大,天魁客栈,意思就是这云雾城的第一家。 此时的天魁客栈,被许多人围着,官府众人正在维持秩序。客栈大堂的地面上放着一个小孩子,周遭的人,围着这个孩子,表情不一。 虚渊道,“似乎生了什么世故。” 张忘萧感觉到里面紧张的气氛,“要不,我们换一家客栈吧。” 萧若离凝神思索,“不,我们就住这一家客栈。” 虚渊道,“说的没错,与其躲着他,还不如趁早将他揪出来。” 虚渊推开人群,有捕快将其拦着,“干什么,此处办案,不许进入。” 虚渊对着阁楼上那个中年人朗声道,“敢问是逐鹿书院哪一位?” 中年人朝楼下望来,“剑圣门?” 虚渊抱拳,“剑圣门第二十七代剑圣虚渊。” 这人挥了挥手,“逐鹿书院商院秦思明,放他们进来吧。” 大堂里,明国王子朱月明冷冷盯着苏县直,“苏捕头,可曾找到凶手?” 苏县直站起身道,“能使出这样的血掌印的不多,大概有血焚掌,血纹掌,血煞功。” 朱月明勃然大怒,“我不是要听天下有多少血系功法,凶手到底是谁?你若找不出凶手,那这个客栈的人都要死。” 大明国二皇子,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当年随着崇明帝争战沙场,没少杀人。勇毅、暴虐,这些年有所改正,可还是一副火爆的脾气。杀光天魁客栈的人,这事儿不用怀疑,他真干的出来。 但是他却做不成,客栈大楼里传来数道杀气,有如实质,一个苍老的声音凭空响起,“秦思明,你逐鹿书院要替他杀光我等。” 秦思明冷冷一笑,“二殿下不是带了八大金刚么,看来也不需要我帮忙。” 秦思明的话让朱月明很没有面子,那老者的声音继续,“什么八大金刚,现在只怕只剩七个猴子了。功力不够,学人逞能,活该被杀。” 朱月明面色大变,“老三,去看看。” 被称为老三的人,冲进后院,不多时,抱着一个人出来。朱月明掀开这人的衣服,赫然一个血掌印。他登时暴露,“将这老东西围起来。” 七个人面面相觑,他们根本听不出老者的声音从何处传来,怎么去围? 朱月明怒喝,“蠢货,一间一间找。” 七大金刚纷纷上楼,刚要推开第一间房门,发出一声莫名其妙的惨嚎,撞断栏杆,重重摔在大厅上,撞坏了桌子。 第一间房里传出一声清脆的女音,“这里,容不得你们撒野。” 这个日子,是云麓书院考核的日子;这间客栈,是排行第一的天魁客栈。日子说明来的人,都是重量级的人物。客栈,说明大多数人物,就要住这第一的客栈。 朱月明真是踢在了铁板之上,这些人岂是他一个世俗皇子能够惹的。朱月明望着阁楼上的秦思明,“秦思明,你莫非作壁上观。” 秦思明用更冷的语气道,“朱月明,你统帅千军万马的气概,在这里没有丝毫的作用。莫要小看了天底下的修行者,有些人,你是惹不起的。” 朱月明怒道,“那我的儿子,就白死了。” 秦思明道,“凶手还未离开,在明国,你可以滥杀一气,可是这里不行,在天毅王朝,云麓书院的地盘上,你还是悠着点。” 朱月明讽刺道,“你逐鹿书院还怕云麓书院了,真是可笑?” 秦思明再度纠正,“我逐鹿书院一直都尊重云麓书院,修行之间可以切磋比拼。当年逐鹿先祖,虽被云麓书院逐出门墙,却依然认云麓书院的仙长为师。你区区一个皇子,也妄言挑拨一二。” 朱月明拿秦思明没有办法,“你的事儿,回圣京自有论处。苏县直,你还没有推断出,凶手是谁?” 第三百八十八章 这些修行者可以不买大明国的面子,但天毅王朝的官员,尚且不敢怠慢。天毅王朝历来以温文和煦的怀柔方式,来对待周边的国家。不是天毅王朝不强大,而是周遭的国家,一直以天朝上国来对待它。一个人,或者一个国家,已经站在顶峰了,又何必咄咄逼人。 苏县直推断出许多种可能,这种掌印确实有几种可能。苏县直道,“若不能将所有人聚集在一起,我不能确定凶手。” 推疑索凶,需要层层推定,会产生很多嫌疑人,然后去芜存真,找到最后的真凶。但是现在,这些人怎么可能配合他们的行动。狂妄的朱月明,还未打开第一扇门,就被神秘人打倒在地。 哪怕朱月明逼迫得如此之凶,苏县直也是一句,“你若聚不齐人,那么就找不出凶手。” 朱月明大怒,似乎所有人都不给他面子,“去,将你们城主大人找来,我还不信了。天毅王朝号称天朝上国,让我等朝拜之人,受这不白之冤。” 苏县直无话可说,他确实压不住这个场子,办案,办案,无人办案,如何配合。 云风城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朱月明以傲慢责怪地口吻道,“你就是云雾城的城主,赶紧将凶手给我找回来。” 朱月明在明国的气场,让很多官员唯唯诺诺。可是云风城却丝毫不理会他,问道,“县直,可有眉目?” 苏县直沉声道,“对方会一种血系掌法,应该还在客栈之中。城主,这些人不配合,怕是不好追查。” 云风城思索片刻,道,“凶手的目的何在,为何会杀人?” “依下官的推断,恐怕凶手的目的是朱二皇子,这个小孩子,恐怕是误杀。” 八大金刚之首的唐环脸色阴狠,“皇子,是大皇子的人?” 大明国崇明帝崛起于微末,一统北碧。在逐鹿大业中,二皇子朱月明跟随崇明帝南征北战,在军中拥有极大的势力。大皇子朱月辉,则留守监国,擅于处理政务,深得留守大臣认同。国之不宁,无外乎内忧外患,现今,崇明帝杀戮功臣,已将国内所有潜在威胁解决掉。 大明国的兵锋,已直指东碧。外患几乎不存在,内里也和谐。但是王褚不定,诸王相争,也是大忌。崇明帝迟迟不立太子,似乎仍在考量。不同于天毅王朝,皇室只不过是国家的面子。大明国,皇帝是实际掌控者,大臣们均要仰起鼻息。 伴君如伴虎,从龙之功,仍是让这些人趋之若鹜。 朱月明冷哼,“老大那里,有擅使血系功法的人么?” 唐环道,“明面上没有这样的人,但是可以请。殿下,您这次不该来中碧,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朱月明哂然一笑,“我若不来,对方岂能动手,我又怎么能抓住老大的把柄。” 云风城顿觉得头大,这些纠葛,存在于大明国内部,可是牵连到了云雾城。他无意间看到了一个人,急切喊道,“萧捕头,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此时的萧若离正准备往楼上走,这个案子,明显与千面人无关。断案是一件极度费脑力的事情,他并不打算在防备千面人的同时,来侦办别人的案子。 但云风城发话了,他就不能装作没听见。他硬着头皮走下大堂,看了看厅中躺着的孩子,沉声道,“凶手就在眼前。” 众人尽皆哗然,苏县直勘测现场这么久,尚且没有确定凶手。萧若离仅仅从大堂经过,怎么就能知晓凶手是谁。 连云风城都觉得很荒谬,神断也太神了点吧。 朱月明道,“你是谁,竟敢戏弄本王。” 云风城道,“这位是神断,别人说的,本城主不信,但是他说的,本城主信。” “那你且说说,谁是凶手。” 萧若离缓缓抬起了手,手指开始张开,众人跟随他的手指所向,想看看,究竟谁是凶手。 朱月明立马站起,大怒道,“你胡指什么,我怎么是凶手?” 所有人都觉得滑天下之大稽,朱月明怎么会杀死自己年幼的儿子? 云风城心存疑惑,“若离,你是不是弄错了?” 萧若离心下暗叹,当初,幸好没有前来云雾城。有些人的相信,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云风城明着说相信他,却仍旧忍不住怀疑。 萧若离话峰一转,“我只是想试探一下凶手,若是凶手就在我们之中,听到了这样的话,会如何?” 是的,凶手听到了,肯定会心惊,心惊之后就会有破绽。众人恍然,原来萧若离是在用计,把他们都骗过了,不禁后悔,刚刚没有留心观察别人的反应。 在抛出这样一个重磅炸弹后,还能保持清醒的人,并不多。 云风城舒出一口气,“那你知道凶手是谁了?” 萧若离看着苏县直,“苏捕头,你发现了没有?” 苏县直就是在这重磅炸弹轰炸下,依旧清醒的人,“没有丝毫异常。” 萧若离点头,“是的,没有丝毫异常。说明两点,其一,凶手并不在现场;其二,凶手在现场,格外狡猾。” 朱月明坐回凳子上,十分轻蔑道,“神断也不过如此,云城主,贵国到底能不能找出凶手?” 苏县直道,“萧捕头的手法虽然高明,可是若凶手不在此间,也是徒然。城主大人,若是客栈中人不能全部到场,很难找出凶手。” 苏县直始终坚持一点,就是必须要传所有嫌疑人到场,方能揪出真凶。 萧若离道,“可发生过打斗,对方有没有什么独特之处?” 朱月明道,“那人裹在黑袍里,双掌发出红芒,会一种邪异的血系掌法。” 这些东西在孩子的身体上都推断得出,并没有什么价值。楼上的秦思明道,“那人右肩上中了一剑。” 苏县直更加确定,“城主,只要查一查,何人右肩中剑,就能够查出,谁是凶手。” 云风城眉头深拧,这是最简单的办法,可也是最难的办法。若是平民和江湖中人,这招可以使用,但现在,这些人大多是修行者,高高在上的修行者必然不会让人搜查。 第三百八十九章 云风城望向萧若离,“若离,没有其他办法么?” 萧若离淡淡地道,“其实我都已经指出了凶手是谁,偏偏你们不信。” 众人再度哗然,不是说刚刚的指正,只是在试探真正的真凶么,怎么现在,又说,凶手的确是朱月明。 朱月明再度勃然大怒,“你胡说些什么,你说本王自己杀了自己的儿子,父皇最疼爱的孙子?” 萧若离道,“你不用强调,他是崇明王最喜爱的孙子。若非如此,崇明王怎么会痛,怎么会用心追查这些凶手,又怎么会查到大皇子的身上去?” 朱月明沧然拔剑,似恼羞成怒,“若再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 萧若离指了指八大金刚中死去的“一大”,“请问,他为何身着黑衣。” 唐环以独特的阴冷声音道,“他喜欢穿黑衣,难道不行?” 萧若离哂然一笑,“八大金刚,其余七人服色一致,偏偏这一个喜欢穿黑衣。” 人群中有人道,“这八个人进客栈的时候,都是穿的蓝色长袍。” 如此反常的行为,让众人尽皆明白,朱月明等人,就是另有图谋。 萧若离道,“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去搜一搜这人的身上,恐怕有明国大皇子的信物吧。” 苏县直为之恼怒,他太在乎受害者的状况,而忽略本身的破绽。他果然从那人身上搜出一块令牌,令牌上赫然便是“汉”字。大皇子获封汉王,栽赃嫁祸,无从狡辩。 云风城冷哼一声,“虎毒尚且不食子,朱月明,你为了皇位,居然处心积虑害死自己的儿子。” 为了皇位,钩心斗角不胜枚举。古有以儿女之命,博取上位的妃子,当然也不乏,以子女性命,谋求上位的皇子。被萧若离拆穿阴谋,朱月明面沉地快滴出水来。 阁楼上的秦思明道,“真想不到,二殿下是如此果决之人。想来也是,当年千军万马都闯过的人,怎么会在乎区区一个儿子。不过,我可以肯定,中剑之人,绝对不是这个人?” 朱月明道,“本王是有这个计划,不过,老大的确派了人来,杀害我儿的凶手,就藏在天魁客栈。” 萧若离道,“凶手的确另有其人,但不可否认,你也是凶手。” 是的,无法否认,一个父亲以儿子的命来诬陷对手,其心之狠,其手之辣,让人毛骨悚然。 “真的凶手,恰恰发现了你们的凶手,便冒充他,前来执行这个计划。朱皇子的运气倒是很好,这样都能逃出来。” 朱月明脸色煞白,若是稍微松懈一点,只怕他这条老命,就会丧在黑衣杀手之下。 云风城为此不满,若将这件案子归结在朱月明的自编自导上,便可以结案了。但凭空,又多出了真正的凶手,就要继续索凶。 所以现在,案件又回归到了原点,就是找出右肩中剑的凶手。 萧若离道,“云城主,正如苏捕头所说,找不齐嫌疑人,就肯定找不出凶手。” 朱月明继续施压,“云风城,你必须把凶手找出来。” 云风城仍旧抱有一丝希望,“有没有其他办法?” 萧若离点头,“有。” 本已经无计可施的云风城和众人,又有了希望。但萧若离这个办法,却不是办法的办法。 “凶手的目标是朱皇子,这一次失败了,那么必然还会有下一次。” 朱月明已是大声吼道,“你们想让我做诱饵。” 先前的那一次攻击,虽然有些疏忽大意,但不能否认对方实力强大。凶手,可以自秦逐鹿的飞剑下逃生,可见其本事。他们有了防备,但凶手的二次出手,只会比第一次更谨慎,出手更猛,来的更快。 在那段征战岁月里,朱月明不怕死。当时也没有那么多想法,一心冲锋,悍不畏死。可等真正平定了天下,他反而怕死了。有了权势,地位,美人,他已经失却了当年的锐气。 对于至高权利的追逐,又让他学会了勾心斗角。说起来,还是怕死。帝王之争,从来就是血淋漓铺就的路。他不会相信,仁慈的兄长容得下他,正如自己绝不相信,任何人容得下自己。 只有自己容得下自己,这是多么可悲的事情,朱月明已在这条道路上走到黑。 云风城道,“二殿下,八大金刚尚余七个,逐鹿书院的高手也在,你自己本身也是武道高手,小心一些,凶手一定无机可乘。” 朱月明道,“你就是这么对待大明国的使者?” 他们刚参加完浮空城的万国来朝大典,说是使者也并没有错,但云风城没兴趣管这些使者,这些使者本就来者不善。 “这样吧,苏捕头留在这里,帮着殿下防备可能出现的凶手。我云雾城诸事繁忙,不能支援更多的人手,抱歉了。” 不管朱月明同不同意,云风城带着人手离开了天魁客栈。 萧若离怜悯地看着地上的孩子,转身朝着楼上走。怪只怪投错了胎,身在最是无情帝王家。 朱月明只得求助秦思明,“秦将军,现在,只有你能庇护小王了。” 北碧逐鹿书院和朱氏皇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当年崇明帝拜访逐鹿书院,获得其认可,从而一举统一北碧。与云麓书院不理世事不同,逐鹿书院的弟子,大都在大明朝堂任职。这些人,被私下百姓,称之为“鹿党。”鹿党是大明国仅存的一个党,其余众党,都被崇明帝无情摧毁了。 秦思明也属于“鹿党”,他任职御前侍卫,也逃离不了官场上的各种规矩。现在朱月明有难,他不能不管。 “你来我的房间,记住,不要搅扰到我。” 生死之间,朱月明不再计较秦思明的无理,“你们七个,在房间外严密监视。” 正如云风城所说,七大金刚在外,秦思明护佑,对手真的无机可乘么? 谁也不知道?夜渐渐暗去,潜藏在黑夜里的阴谋,总会漏出它的尾巴,做没做好准备,熬不熬得过,不得而知。 第三百九十章 天魁客栈很大,一次可以容量两百多人。客栈分为东西南北四栋楼,统一三层楼,楼顶是青瓦,每个楼道上都挂有灯笼,可以看清门牌上都挂有号牌。每层二十间,除去底楼吃饭用的大堂,一共一百六十间客房。分别以东一至东二十命名。 客栈后院是厨房,厨房很大,主厨的师傅和帮闲的人很多。 客栈的老板略显富态,一看,就知道,是经历过风浪的人。哪怕客栈出了命案,也没有丝毫慌乱的样子。 七大金刚撞碎栏杆,既不吵闹,也不心疼,只是在朱月明的账目上记下:酉时五刻,七大金刚挑衅西一客人,损毁栏杆,折价三十两。 这一小段栏杆就值三十两,所以客栈老板,不仅不怕这些人捣乱,还还巴不得他们将整个客栈都拆了,那才赚翻了天去。 客栈跑堂的壮汉将死去的两个人送到云雾城专门的停尸间,离去的客人可以去哪里取。当然,其中收取不菲的手续费,与死人挂钩的东西,往往也不便宜。但人死之后什么要求都没有,这稍微的心意要做足,甭管当事人知不知道,还能不能领情。 大堂之中,没了看热闹的人,投宿的投宿,吃饭的吃饭,上楼的上楼,似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萧若离等人住了北十一至北十五,五间房,虚渊和顾小顾住北十一;张忘萧夫妇住北十二;陌芷心、章华、慕茵、陆轻轻住北十三;张亮、陈谦、钟定住北十四;君无忧、萧若离住北十五。 这个安排,是仔细考虑的。天魁客栈四通八达,四栋楼,都是以回廊相连。虚渊和萧若离分别住在两端,可以仔细留心出现的人,能够在第一时间救援隔壁的房间。 虽然凶手的目标是君无忧和萧若离,可也说不准对方会不会声东击西。 萧若离推开窗子,可以看见整个后院,后院花园的树木很高,不远处是忙碌碌的厨房。端着饭食的仆人,从后堂往外走,盘子上冒出热气腾腾的香味。 君无忧道,“可曾发现什么异常?” 萧若离摇头,“麻烦倒是不少,但千面人似乎根本不在这里。” 先前的麻烦,是属于大明国朱二殿下的麻烦,与他们无关。 君无忧道,“看来,我还得找一些帮手。” 萧若离对此坚决反对,“你此时出去,岂不是给对手可乘之机。” 在天魁客栈,高手云集,互相照应,千面人不敢随意动手。但若是落了单,对手肯定会施以雷霆之击。 虚渊从门外走了进来,“我不认为,此时去找帮手有什么作用,千面人或许早就潜伏好了,只是我们没有发现。” 君无忧觉得不可思议,“你是说,我们之中有人,就是千面人。” 虚渊摇头,“我们的人知根知底,不可能是千面人。我叫了饭食,再怎么样,先吃饱饭再说。” 三人出得门来,看见南面楼上,六大金刚神色肃穆守在一间房的前面,惹得过往之人纷纷侧目。 萧若离道,“今夜绝对不会太平。” 虚渊皱着眉望着下面的人,阁楼上的幕茵甜甜地叫了一声,“二哥,你们也来了。” 慕浩等人尾随虚渊而来,齐慧热情的叫了一声,“大王子,你们走的真快。” 侍者将饭菜摆在北十三和北十四的屋子里,虚渊并不理会这些人,而是进入房间用膳。陌芷心呼喊,“茵茵,进来吃饭。” 北十三和北十四房门紧闭,似要把所有的不愉快都赶在屋外。 慕浩带着下属住进了北十六至北二十,看来,他还是不放心将慕茵交给虚渊。 无论如何,该来的,不该来的。坦荡的,有图谋的,都在天魁客栈交汇。若是最开心的,便属于天魁客栈的老板。他圆圆的脸蛋上满是笑意,笑起来就像是招财的佛像。建造这么大的客栈,需要一定的魄力,这一些,他都不缺。 他完完全全可以请一个大掌柜,来替他管理这间客栈。但他没有,他似乎不在乎能赚多少钱,更为喜欢的是,如何赚钱。或者促狭一点,就是宰人。看着本子上那些条条款款,他会心的笑了。 敢宰人,又不怕麻烦,当然需要一定的本事。客栈老板在江湖上当然不是无名之辈,知道他的人,称他为“笑佛”。佛这个词,在中碧人们知之甚少。西碧以佛家为尊,最为出名的,便是普济山的普济寺。 “笑佛”经常去西碧,在普济寺里一呆就是一个月。寺里的主持夸赞他有天赋,欲要引他入门。他却挂着招牌式的微笑,“大师,你们都是看破红尘之人,我还有大好人生需要享受,所以有负期望了。” 在碧野,仍是以云麓书院的修行者为主流,这是一种“道”,道法自然。 当三个光头和尚出现在天魁客栈的时候,“笑佛”笑得更加灿烂,“早就听闻普惠大师要来中碧,今日总算把您盼来了。” 普惠大师道,“袁回师弟,一向可好。” 袁大掌柜呵呵笑道,“承大师吉言,好的很,你们这次也是来考云麓书院的?” 普惠大师双手合十,“云麓书院既是天下正宗,当然要来考上一考,惠安,还不拜见袁师叔。” 小沙弥道,“拜见袁回师叔。” 袁回满含笑意的脸上微微一滞,这惠安小沙弥才是真正的具有慧根,小小年纪,就看破很多人看不破的佛理。在普济寺,以掌门住持的目标来培养。现在,将他送来考云麓书院,究竟是个什么道理。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考上了,还是考不上,对双方的面子,似乎都不好。 惠安道,“师叔,你这客栈中有杀气,很是不详。” 袁回看着皱着眉头的小沙弥,笑容更盛,“不怕,他们哪怕把师叔的客栈拆了,师叔都不怕。” 普智大师赞道,“袁师弟,更加超然脱俗,契合佛门了。” “笑佛”的笑脸上,还真是似笑非笑,哭笑不得。 第三百九十一章 一声激烈的惨叫声从后院里传来,声音大,急,惧。客栈里的人,听见这样的叫声,未免有些心惊。 其后,便听到很大的动静,有人从阁楼上快速奔跑,朝着声音的来源处赶;有人从楼上的窗户上纵跃而下,急急忙忙前去查看。更多的人,僵在原地,还保持原来的姿势,似乎被这声惨嚎吓到了。 萧若离一筷子菜没有夹起来,又颓然放下,皱着眉头,“没想到,有人这么快就行动了。” 君无忧道,“大明国汉王的杀手?” 虚渊疑惑,“汉王的杀手,为何不在路上动手,偏偏在云雾城动手?” 这确实有些说不通的,此时的云雾城已集结太多的修行者,说不定凶手的行藏早就被人看破。只是事不关己,这些人懒得去揭穿罢了。萧若离道,“能从秦思明的剑下逃生,这个人的功夫一定很高。” 虚渊似乎更为了解秦思明,“不要太高看秦思明,被逐鹿书院派遣在明国为官为将的弟子,实际上等同弃徒。秦思明至多是半江湖半修行,若是碰到真正的逐鹿书院弟子,这个凶手绝对逃不掉。” 虚渊游走天下,诛邪除恶的时候,到过北碧,跟逐鹿书院有过接触。云麓书院完全脱离了世俗,逐鹿书院介于修行和世俗之间。他站起身来,“我还是去看看吧,说不定我们的敌人也会趁乱行动。” 萧若离摇头,“还是我去吧,你若出面,千面人一定会警觉。” 将虚渊当做一步暗棋,可以杀对手一个错手不及。若是忽略掉虚渊,会付出相当大的代价。顾小顾跃跃欲试,虚渊也不阻挠,“去吧,不要给萧捕头添乱。” 萧若离道,“陈谦,你也跟着来吧。” 教徒弟,不需要手把手的教。耳濡目染,远比照本宣科好得多。以第一现场的推疑索凶,来启发陈谦的细心和学习的兴趣,是最佳的方式。 萧若离下楼的时候,碰到了袁回,这位袁老板正笑呵呵的拿起毛笔和纸张,带着笑意往后院走。他走的那么慢条斯理,不慌不忙。 “哦,萧捕头也下来了。” 认识萧若离的人本就不少,萧若离道,“怎么,袁老板倒是希望发生些事情,一点都不担心。” 袁回笑了笑,“人生在世几十年,担心那么多干什么,何不开心一些。况且,朱二殿下财大气粗,赔得起这些小钱。” 每个人的侧重点不同,袁回在乎的是敲竹杠,赚银子,萧若离捕捉到自己所要的信息,“朱月明的人出事儿了。” 袁回指了指肚子,“人吃五谷杂粮,这八大金刚当然也要如厕,先前见一个蓝袍人冲向后院,没曾想凶手就在茅房里等他。” 萧若离沉声问道,“这叫声,与他冲入后院之间,大概隔了多少时间?” 袁回抖了抖胖脸,“我怎么可能知道,古掌柜,你有没有印象。” 古掌柜是个瘦削老头,拧着眉头,“前后大约一刻钟。” 一刻钟,足够干很多事情了,萧若离朝着后院茅房赶。萧若离瞥了瞥袁回,只见白纸之上写着,“八大金刚引来敌人,毁掉茅房大门一扇,作价一百两。” 茅房已经挤满了人,一个蓝袍的汉子,躺在地上,面色恐怖。喉咙里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沿着衣襟,流满了前胸。他的一直手提着裤袋,是在起身之时,被人一匕灌喉。 苏县直站在茅房里,仔细搜索。周围有几个人战战兢兢,似乎被这人临死之时的惨叫声吓到了。两个蓝袍人面色阴沉,八大金刚已经死了两个了。 萧若离觉得有什么不对,道,“朱月明和秦思明为何没有来?” 这个问题,大多数人都会问,既然凶手已经出现,他们又渴望抓到凶手,为什么没有赶过来。若是凶手逃得不快,兴许还能抓住凶手的尾巴。 两个蓝袍人听萧若离这般一问,面色更是惶急,立马返身朝着前院奔去。但还没到门口,便听见剧烈的碰撞,以及一声惨嚎声。 两个蓝袍人以最快的速度冲上阁楼里去,又听见虚弱的,不可置信的声音,“你,你······” 苏县直面色铁青,“他早已死了多时,这声惨叫,为的就是将我们吸引到这里来。” 但现在说这些已经迟了,朱月明所在的房间,已经出了天大的变故。唐环大吼,“谁,究竟是谁?” 众人走上南楼,四大金刚已经变成了雕塑。他们的目光平和,怔怔得如同木头人。 苏县直探了探鼻息,沉声道,“死了。” 萧若离从一个人的颈部拔出一根细长的银针,这四个人不知不觉,被人以银针刺颈,取了性命。朱月明仰面躺在大堂里,胸口是一个血掌印,一掌毙命。 凶手躲在门口,朱月明听到异动,率先推开大门,根本没有防备,被一掌击毙。秦思明双目圆瞪,被人拧断了脖子,脖子上是五根血色指印。他的表情十分错愕,似乎不相信凶手会杀了他。 秦思明的剑插在墙上,墙中有一滩鲜血。或许他以为杀死了凶手,却想不到凶手仍旧给了他致命一击。 唐环望着苏县直和萧若离,“到底谁是凶手。” 苏县直道,“刚刚从你们中离开的那个人,就是凶手。” 唐环道,“他明明死在了后院,怎么可能是凶手。” 死人怎么可能是凶手,苏县直道,“死人当然不可能是凶手,但是,你们真认为,一个人被匕首刺中喉咙,还能发出那么恐怖的叫声。” 哪怕噎着一口饭,都发不出声音来,更何况用匕首刺中喉咙。凶手正是要让他发不出声,才选择一匕灌喉的方式。 萧若离道,“苏捕头说的没错,那人早就死了。对方发出这一声惨叫,正是想诱惑朱月明出门,猝然偷袭。” 袁回问道,“那朱二殿下为何这么久才出来。” 萧若离道,“因为他怕死,他知道,或许在屋子里是安全的。但权衡二三,还是忍受不了被动等待。你们别忘了,他曾经叱咤沙场。” 战场上的人,一往无前,毫不退缩。怕死,让他耽搁了一些时间,才出门,这似乎都被凶手算好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唐环悲切愤怒地盯着苏县直,“大明国武王殿下死在贵国,云雾城若不能缉拿真凶,我就只能去浮空城,找六部解决事端了。” 苏县直眉头深拧,朱月明的儿子,在他自己的算计之下,意外身亡,云雾城可以不管。朱月明和秦思明同时死在这里,云雾城根本脱不了干系。 凶手十分狡诈,到了现在,依旧很少露出破绽。 苏县直道,“凶手不只一个人。” 萧若离道,“是不止一个人,那个在茅房行凶的人,根本不可能在一刻钟内,返身回阁楼埋伏。就算他能办到,痕迹也太明显了,不可能没有人看到。” 唐环沉声道,“对方有帮手,汉王竟然派来了两个杀手。” 朱月明来中碧,本就走的一棋险招。国内的大臣,愈发支持汉王,而反对性格暴躁,跟崇明帝一般刚毅的武王。唐环曾经问,“殿下,汉王真的会派杀手来么?” 朱月明摇头,朱月辉完全可以以不变应万变,可是他等不起,“这一场刺杀必然会有。” 汉王不行动,那么便自编自导一场刺杀案。以崇明帝最喜爱孙子的命,来换取崇明帝对汉王的愤怒,以及对武王的同情。 虎毒尚且不食子,谁会想到他会这般狠手呢?没想到的是,萧若离三言两语之间,就拆穿了他的阴谋。 萧若离道,“恐怕不是汉王派的凶手,朱月明可有什么敌人?” 唐环暴露,“除了汉王,谁还有这样的实力。” 萧若离摇头,“朱月明杀子栽赃的事已暴露,这一次中碧之行,便有天大的污点,汉王还会冒着事败的风险,来行刺么?” 众人都觉得有理,唐环默然,朱月明性格暴躁,在统一北碧大战之中,屡灭敌国,残杀王室,敌人数不胜数,怎么知道是哪一波。 苏县直道,“凶手屡次三番受伤,可惜不能一一搜查,不然,一定能够找出凶手。”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谁敢去搜这些修行者的身,一得罪就是一大片。 萧若离仍是摇头,“只怕搜身,也找不出凶手。” 凶手是活的,当然会掩饰。眼睛有时候也会骗人,而且让人心甘情愿受骗。 “对方先是在茅房杀了人,然后装作受害人的惨叫,吸引大家前往察看。这人杀人之后,从后院窜往隔壁,逃之夭夭。苏捕头,有没有发现,强上的枝蔓,轻微向外凸出的痕迹。” 苏县直点头,“确实有,隔壁是有名的,凶手已经逃了。” 萧若离不能定性,缓缓讲述推敲得出的经过,“后院的凶手,给前院的凶手创造了条件。唐环二人离开之后,凶手悄无声息,将银针刺入这四个人的脖颈。凶手知道朱月明会迟疑。迟疑的时间,让凶手有了杀人等待的机会。” 唐环道,“你是说,若殿下立时冲出来,凶手根本没机会偷袭。” 萧若离说了个无情的事实,“你们的生死,朱月明是不在乎的。他知道,在房间里是安全的,但又不甘心等待,所以开门,想要亲自往后院擒住凶手。” 若是最关心的人出事,只怕会立即飞奔而来,对不在乎的人,才可以理智抉择,救还是不救。 “凶手杀了四大金刚,便等待朱月明开门。朱月明开门之后,迎上的,便是这骤然发难的一掌。他怎么也想不到,四大金刚守在门外,还有人能给他一掌。朱月明倒在屋内,秦思明震惊之下,立马出剑。他的剑很快,将凶手刺在了墙上。他本以为凶手已经被杀,可是出其不意,凶手切断了他的脖子。” 在萧若离的推测之下,刚刚的凶杀案,仿佛历历在目。 萧若离道,“若是能猜到对方的功法,或许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苏县直认真查看朱月明的胸口,这一掌是最为完整的,他皱着眉头道,“血焚掌,血纹掌,血煞功,可是桂州一带,根本没有什么血系江湖中人?” 萧若离不以为然,“有,修行这些邪恶功法的人,都会掩藏起来,所以别人很难知晓。” “你忘了,还有“血蚀功”。” 门外走进一个人来,这人十分疲累,眼神却很明亮,“你忘了“血幽王”。” 这人便是无生大牢新上任的狱长陈尹,一路围剿“血幽王”,竟然到了云雾城。萧若离道,“血幽王不逃回蕲州,为何要来桂州。去秣陵都,是为了诛杀叛徒智千山,尚且说的过去。他杀朱月明,又是什么目的。” 凡事都会有目的,除非是疯子,否则,一般都会按正常的思路出牌。 血幽王杀了朱月明,难道是被汉王收买,不太可能,萧若离已经提到过,汉王在这件事上,已立于不败之地,况且他也不知道,血幽王能从无生大牢逃出。 若是报仇,更加荒诞,血幽王是自己归顺的,明.队根本没有踏进蕲州,在十二幽关徘徊的时候,血幽政权就被司骑部铲除。 陈尹道,“我不知道他为何要千里迢迢,前来杀了朱月明。但我知道,他的帮手出现了,放走血幽王之后,又帮助他潜逃。” 萧若离讶然,“你是说,在后院吸引我们的人,就是帮血幽王逃脱的帮凶。” 陈尹点头,“这个人,现在就在里。” 谜底似乎就快揭晓,众人呼吸急促,萧若离道,“是谁,你又是怎么断定的。” 陈尹脸上悲戚,“这人,冒充血幽王,引我们沿错误的方向追击。又在乘乱之中,杀了林老大人。林老大人连反抗都没有,就被对方偷袭得手,这个人,显示,是林老大人熟识之人。林老大人死时,用双手费力做出一个手势,正是这个手势告诉我,谁是凶手?” 众人好奇,什么手势,又暴露出谁是凶手。凶手在,倒是跟杀手杀了人,逃入完全吻合。 这时,从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冷冷道,“没错,他以为天衣无缝,还在尽情玩乐,岂知我们已看透了他。” 第四百零三章 天魁客栈是安宁了,但隔壁的尚在飘摇动荡之中。看小说到乐文 陈尹赶往怡红楼的时候,院子里的打斗,惊吓了莺莺燕燕的姑娘们。他自底楼纵跃而上,楼上早就打翻了天。四周木柱上,都是铁爪和刀剑劈砍的痕迹。 钱同时截住了商秋落,二人正在拼死战斗。 陈尹并未立马加入战团,而是沉声问道,“商秋落,你即便是血幽王的同谋,也不该杀了林大人。你忘了,当年林大人对你的厚恩。” 商秋落一爪隔开钱同时,“什么,林大人死了?” 钱同时,拼了命,抖手挽出剑花,如毒蛇吐信,招招攻入要害。 商秋落的表情,十分痛苦,对林深的死讯,十分震惊。紧接着,再度隔开钱同时,脸上满是茫然,“你说我杀了林大人,我杀了林大人,我怎么能杀了大人,我哪怕自己去死,也不会杀他。” 陈尹的眼神闪烁,这究竟是逼真到极点的戏码,还是他真的是被冤枉的。 其后,唐环上得楼来,立马加入攻杀商秋落的战团里。 一时之间,商秋落左支右绌,已没有余力来辩解。 陈尹皱着眉头,不知真假,踟蹰不定。 杨三淮紧接着上楼,道,“陈狱长,不要被他蒙骗了。这厮好色好赌,极易被收买。咱们先拿下他,再拷问不迟。” 杨三淮的长剑疯狂攻击商秋落,三人合击,商秋落岌岌可危。 是该问问,他为什么从七杀城来了这里? 为什么出现在里? 为什么血幽王逃遁时,会通知他? 或者,更加直接问,他有没有杀林深? 是不是被血幽王的收买? 有没有帮助血幽王逃狱? 杨三淮的推断是合理的,商秋落好色好赌,有太多的私欲,这样的人,往往极度容易成墙头草,被收买的概率太大。 商秋落格挡开杨三淮,胸口中了钱同时一剑,趁机大声吼道,“陈大人,我没有,没有?” 声音是那般的嘶声竭力,却被杨三淮断然喝破,“到了现在,你还妄图狡辩,纳命来。” 陈尹大声喝道,“杨捕头,留活口。” 剑在手中,出剑游龙,在杨三淮牵制商落秋之时,钱同时一剑断了商秋落的生机。 陈尹奔过去,愤怒地看着钱同时,“我让你留活口。” 杨三淮道,“事情很明显了,他就是血幽王的帮凶,不然,他为何要如此激烈反抗。” “不··不··,是···我···是···。” 商秋落最终没有说出是什么,就颓然垂下了手掌。 陈尹很是恼怒杨三淮,商秋落,死时的挣扎,说明他不是凶手。一个豪赌好色的人,同样没有那么多奸猾,岂会死后,还给别人挖出一个陷阱。 杨三淮道,“陈狱长,我们继续搜索血幽王,帮凶已被除去,接下来,就更好找到他了。” 堂堂三神捕的三只眼,会不会被人蒙蔽,弄错了对象。 陈尹道,“你可能搞错了,他也许不是凶手。我要等慧眼,慧眼马上就会来云雾城。” 钱同时有些气愤,“大人,这厮一定是死了,还要给我们挖陷阱,你万不可轻信,让血幽王就此逃遁。你难道不相信杨捕头,杨捕头可是从未办过一件冤案。” 是一件冤案都没有么,天底下真是这样颂扬的,但陈尹总觉得哪里不对。 而这个时候,云凤城带着大队人马赶到这里,心里长呼出一口气,天魁客栈很安宁,院长果然控制住了局势。 的嘈杂,让他皱眉,他们走进去的时候,院子里的乱子已经结束。 云风城冷冷道,“今天还是真热闹,神断,三只眼,明天大概慧眼也该到了吧。” 杨三淮道,“我们是为了追捕血幽王而来,现在,血幽王的同党商秋落已经伏法。还请云城主帮忙找寻血幽王的下落,他一定还在云雾城。” 云风城不悦,自己这些人手,维持云雾城的安全,尚显得不够,怎么可能分兵帮他们。“杨捕头既然已剪除了血幽王的帮凶,自然能够找到血幽王。本城主,就不干扰你了。对了,你们既然已经办完事儿,最好安宁些,那边的大人,似乎不喜欢混乱。” 天魁客栈巨大的动静,他们也听见了。那些修行者,能够这么快安宁下来,确实有高人坐镇。 陈尹道,“杨捕头,你一向一马当先,就继续追捕。我有些累,先歇一歇。” 陈尹径直走出,望了望夜幕中的楼,总感觉哪里不对。 他走进天魁客栈,看见大堂中央,闭目的老人,满是崇拜。 “掌柜的,萧若离住在哪里?” 袁回瞥了瞥陈尹,不悦道,“你不是投宿,而是找人?” 陈尹再次强调,“神断萧若离,住哪一间?” 袁回叹气,“晦气,住在北十一至北十五。” “谢谢。”陈尹有些疲惫地爬上阁楼,越是离血幽王近,越是感觉疲惫。 虚渊还在阁楼的回廊上,“你找谁?” 陈尹道,“我找萧捕头。” 虚渊扣了扣门,“萧捕头,有人找你。” 萧若离今夜决定不睡,疑惑道,“谁?” 陈尹道,“萧捕头,陈尹有些问题,想要请教。” 萧若离推开门,示意陈尹进来。靠窗的地方点有一根蜡烛,在这昏暗的环境中,两人小声交谈着。 萧若离首先发问,这是他一贯的风格,按着自己的思路走,不会被别人左右,“商秋落是血幽王的帮手么?” 陈尹道,“不知道,他死时,还在努力说,不是他。” 萧若离皱眉,“死了?你们这么多人,难道不能将其生擒。若是擒住他,一定可以问出很多线索。” 陈尹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萧捕头,你号称神断,在断案之时,有没有犯错。” 这句话让萧若离陷入沉思,很长一个停顿之后,坦然道,“犯过,人怎么可能不犯错呢。” 神断也是人,不是神。就算神,也可能犯错。他之所能成为神断,在于很少犯错。即便犯错,也会在没错到底的时候,走回正路。正是这样的本领,才造就了神断的威名。 第三百九十三章 萧若离道,“杨捕头,咱们又见面了。” 此人正是跟陈尹一起围剿“血幽王”的杨三淮,他号称“三只眼”,看破对方的阴谋,理所当然。杨三淮道,“萧捕头,在秣陵都,有所得罪,还请见谅。” 萧若离摇了摇头,“杨捕头也是公事公办,我岂能怪你。二位怎会如此狼狈,你们的帮手呢。” 杨三淮面色难堪,“都丧在血幽王之手,就连林老大人,也死在血幽王的帮凶手中。当年,我就该一剑杀了他,可谁曾想,浮空城的大人们,竟然只是将他关在了无生大牢。” 陈尹道,“是的,所有人都小瞧了“血幽王”。这种情况下,还能买通无生大牢的高官,自无生大牢中逃狱,打了王朝一个大耳光。” 这种心情,萧若离理解,辛辛苦苦抓来的罪犯,竟然被别人包庇。所以他才一怒之下,杀了地鼠,弃了司律部的官。 “听说,凌无炀也往云雾城来了。” 陈尹道,“是的,慧眼接到血幽王往桂州逃亡的消息,就直接从相州回返,沿着池州方向追了过来。” 一时之间,三神捕竟然要齐聚一堂。这让众人很是期待,到底谁又更胜一筹呢? 萧若离跟杨三淮不熟,跟凌无炀却是很好的朋友。他的心底微微有些轻松,那意味着不漏渊和慧眼都会帮着他,时刻盯着千面人。有他们在,千面人再厉害,也必然无机可乘。 “林老大人死时,究竟有什么提示?” 杨三淮五指箕张,缓缓弯曲成爪子的形状,“这个人会爪功,而且造诣不凡。” 无生大牢的情况一向保密,萧若离不记得有什么人会爪功,而且在无生大牢任职。陈尹上任后,做过调查。再蠢的人,也知道,血幽王能够逃出,一定会有内应。“铁爪商秋落,林老大人一手提拔的人,最后却背叛了他。” 萧若离虽然对杨三淮的能力很是钦佩,仍旧仔细地问道,“光凭借林老大人死时,手指弯曲成指,就推断他就是凶手,未免太草率了。而且,这不一定是爪子的意思,还有可能是“五”这个数,意思或许很多。” 杨三淮道,“我自然不会仅凭借这一点,就断定商秋落就是凶手。其一,正是商秋落负责血幽王所在的囚室。其二,在当晚遇害的狱卒中,有一个幸免遇难,亲口说出,是商秋落打开了大牢,还杀了狱卒。其三,林老大人就是死在爪功之下。其四,才是手势的提醒。” 这确实是铁板钉钉的证据,看来商秋落,就是放走血幽王的帮手,也是先前帮助血幽王杀死朱月明的同谋。 陈尹道,“这个消息,是钱同时带来的。在血幽王越狱之前,钱同时就已经注意到了商秋落的种种反常行为。现在钱同时正守在,时刻监视着商秋落。他亲眼看着商秋落越入天魁客栈以及逃离。” 人证物证俱在,现在就连萧若离都不再怀疑,商秋落肯定就是帮凶。唐环道,“还等什么,现在就拿下他,逼问出血幽王的下落。” 杨三淮道,“血幽王根本就没有逃走,仍在这个房间里。” 众人诧异,唐环左右观察,这房间里哪里有人的影子,“怎么可能,这屋子里根本藏不下人。” 杨三淮突然之间,打翻了油灯。油灯滚落地面上,栽在鲜血里,发出嗤嗤声。地面的血燃了起来,其后一个人影从鲜血中走出来。 这人整个裹在鲜血飘忽的袍子里,阴鸷地道,“杨三淮,又是你。” 杨三淮同样恶狠狠地道,“血幽王,你逃不掉了。” 血幽王哈哈大笑,“你以为这样,就能够擒住本王。” 所有人抽刀拔剑,全扎在了血幽王的身体上。他们脸色大变,因为感觉刀剑完全不受力,就像扎在空气中。 血幽王看不清笑容的脸,在空气中消融掉,变成一滩污血流在地上。所有人感觉毛骨悚然,这是一种什么邪恶的功法。 陈尹冷声道,“第七次血遁,下一次,你一定逃不掉。” 血遁之术,通过血液逃遁的邪恶功法,传说修行者使用血遁,可以远遁千里。血幽王当然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不知道躲藏在云雾城哪个角落里。 杨三淮不愧是血幽王的死对头,如此了解对方。若然,这一次还真能让血幽王瞒过去。最后一次血遁术被用出来,下一次,血幽王一定遁无可遁。血幽王在逃遁之间,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妄图通知潜伏在的帮手逃跑。 杨三淮急忙道,“快,商秋落要逃。” 陈尹自南楼的窗户跳了下去,众多高手一拥而下,朝着怡红楼窜去。对面的怡红楼传出一阵刺耳的尖叫,这一伙人去势汹汹,吓坏了姑娘们。紧接着,便是一番剧烈的打斗。 萧若离没有跟随这些人去,他自窗户探出头,望着大街上稀稀落落的人影,暗自沉思。 虚渊自门外走了进来,“你为什么不跟过去?” 萧若离喃喃道,“有三只眼在,而且已经确定了叛徒,我去不去,又有什么关系呢?” 虚渊捡起地上仍在燃烧的烛台,“你觉得,这件事情,真就结束了。” 萧若离无言,他承认杨三淮和陈尹说的话很合情理,但总是觉得有些怪。 至于怪在哪里,说不清楚。真要说清楚,也便接近事实的真相了。血幽王是一个大案,从六年前延续到现在,这个案子,是杨三淮全权负责的,萧若离理应相信他。如果连同为神捕的人都不能相信,那么天毅王朝司律部,真的就没什么前途可言了。 萧若离道,“这血幽王兜兜转转,从滇州到池州,是为了杀智千山,倒是可以理解。但不明白的是,他为何要绕道这么远,杀了朱月明。即便他对大明王朝有怨言,杀了朱月明,不仅不会让明国有什么损失,反而让帝位之争平息下来。” 虚渊道,“我若是凌无炀,不如去轩沟县,守株待兔。” 当年轩沟县被大火焚烧,成了白地。而今,轩沟县尚且有一腔忠魂,血幽王必不容他。 第三百九十四章 这些案子再离奇诡异,似乎都与萧若离没有多大的关联。萧若离问道,“可发现什么异常?”虚渊道,“这一场混乱,倒是暴露了一个人。”萧若离从长街上收回视线,奇道,“可是发现了千面人?”虚渊摇头,“比“千面人”的来头还要大,你跟我来。” 顾小顾这一路看的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这些许的差别之间,能够推敲出这么多的真相。陈谦也不懂,只是乖巧地跟在萧若离的身后,认认真真地看。萧若离似乎完全忘记了他们的存在,他教徒弟的方式就是这样。先看和听,这两样明白了,才能问出有水平的问题。 虚渊当先朝着楼下走,萧若离跟在后面,顾小顾和陈谦跟在张亮后面。大堂上,袁回在笑呵呵地整理柜面,天魁客栈仍旧有人前来投宿,发生命案,似乎一点都影响不到客栈的运作。客栈的伙计提着大桶大桶的水上楼去,要清洗房间里的血迹。 虚渊道,“袁老板,这房间死了人,还有人去住?”袁老板笑呵呵道,“这房子洗一洗,清理清理便可以继续住人。空着一天,便是一天的损失。老袁我家小业小,可损失不起。”这越是富贵的人,越是有一种小家子气,袁老板胖胖的脸上,全是写着银子。 虚渊道,“这位古掌柜,不知道在这里干了多久?”袁老板发问,“大概十年了吧,我不在的时候,都是古掌柜替我看着客栈。客人为何有此一问,你若是想要应聘掌柜的,怕是有些难了?”萧若离疑惑,“哦,怎么个难法?”“第一,古掌柜办事认真,客栈交到他手里,我完全放心;第二,古掌柜的工钱很便宜,我恰恰付的起。” 这么两条,似乎确实很难超越。你工钱要得少吧,事儿干不好,老板忧心,不会聘用;你事儿干的好吧,但工钱要得高,老板心痛,也不会聘用;你事儿又干的好,工钱又要得低,老板舒心,你就显得有些傻。所以,这个世界永远不会缺乏来来往往,往往来来的人。 萧若离和虚渊当然不是来应聘,有一搭没一搭地发问,不过是在试探。虚渊沉声道,“你既然这么熟悉你的老掌柜,为什么换了一个人,你还恍若未知?” 虚渊此话一出,原本敲打算盘,老眼昏花的古掌柜,双手突然停滞,眼眸中泛光,哪里有一丝昏昏沉沉的样子。 袁回正色道,“管他是不是真的古掌柜,他同样能将这些事儿干好,而且从来不催工钱。你是不知道,古掌柜事儿是干的好,工钱也是低,可是就架不住深怕我不付工钱似的。我可是诚信买卖,一次都没有亏欠工钱过。这人不催工钱,我不给,他都没怨言,这样的人,我用着更舒心。” “古掌柜”道,“我没有找你要工钱,倒被你识破了。不漏渊,你呢,你可不欠我工钱,为何能识破我。”他说的话,更近一步暴露了他的身份,“不漏渊”,啧啧,现在,一般人,还真不知道虚渊的这重身份。 虚渊道,“白羽程,你难道忘了,我们曾并肩作战过。”剿灭风息组织的那一场战役,白权和白羽程父子充当内应,带领“四不漏”并江湖高手,一举攻入风息组织总部。 白羽程转头撕下人皮面具,再度转回来,是一张英俊的脸庞。萧若离冷然道,“千面人呢,你们都是为了对付君无忧而来?” 白羽程摇头,“确实有人出价,买君无忧的人头。这笔单子,被“千面人”接了下来。风息组织有个习惯,别人接手了的单子,除非杀手死亡,其他杀手才能重新接单。我虽是风息组织的首领,但实际上,我也是一个杀手。” 这话的意思是,白羽程会遵守行业规则,在“千面人”未成功之前,他是不会接手,暗杀君无忧的单子。萧若离道,“雇主是谁,可是相州王?” 白羽程神色肃穆,“干咱们这一行的,即便死了,也不能透露雇主的信息,不然,可是自绝于整个杀手界。” 每个行业都有行业的行规,一旦破了,就寸步难行。萧若离换了种问法,“千面人在何处?” 白羽程从台边走出来,“没人知道千面人是谁,我见他的时候,有时候是男人,有时候是女人,有时候是老人,有时候是孩子。我唯一能告诉你的,千面人会缩骨功,也只有这种功夫,可以让人千变万化。” 杀手比任何人都要小心,你若一见他的面,就知道是杀手,还怎么杀人。像白羽程这般脸熟的人,就只能靠易容术蒙骗,在杀手界,易容术是必不可少的本事。而缩骨功,更高一筹,可以改变骨骼,改变相貌,而且无丝毫破绽。就连风息组织的老大,都不知道千面人是谁,那还有谁知道呢,无人知晓。 萧若离顿时感到无奈,但仍旧不愿放弃线索,“那你来云慈城,潜伏在这里,所谓何事?” 白羽程的脸上带着仇恨的火焰,“我为什么来云慈城,不漏渊你难道不清楚。” 虚渊不以为意,“吴乘风,是被人放出了无生大牢,可早已死在了相思山,用的着你们这般惶急。” 息风之战,众豪杰付出惨重的代价,生擒风息组织首领吴乘风。当时,白权父子,拼了命,要杀了吴乘风,却被凌云等人阻止。白权父子从不认为,吴乘风被关入无生大牢,就能够高枕无忧。正如,杨三淮从不认为将血幽王关入无生大牢一样。 不同的是,血幽王凭借自己的本事,越狱成功。吴乘风,却因这些弄权者,而恢复自由。血幽王仍旧在逃,吴乘风已经死了,不知道白羽程为何如此谨慎,会对一个死人如此惊惧。 吴乘风确实可怕,但怎么说,人死如灯灭,哪怕威名犹在,也必然大大折扣,何必如此,难道白羽程在故布疑阵? 第三百九十五章 白羽程的脸上,有挥之不去的忧色,“哼,你真以为吴乘风那么容易死掉。你不知道,在相思山上,并没有吴乘风的尸体。”虚渊皱眉,在相思山,他的剑明明已贯穿吴乘风的胸口。听到儿子死亡的消息,吴乘风明明已经疯掉,怎么可能施展出金蝉脱壳的计谋。 “你从何得知?” 白羽程道,“打扫相思山战场的金断,现在正全力追查吴乘风的下落。潜逃在相思山的囚犯,除了吴乘风之外,其余人的尸身全部找到。”虚渊和张亮走的匆忙,相思之战后,并没有认真查探,就匆匆地回了天府城。吴乘风是死是活,不得而知。 萧若离不太相信白羽程的说法,“你要对付吴乘风,应该在风息组织总部等。吴乘风若真是金蝉脱壳,首先要对付的,便是你白家父子。”当年,若不是白权和白羽程父子充当内应,官府不可能那般轻易就拔除风息组织。 白羽程冷冷注视着萧若离,“你以为他还能轻易找到风息总部?”风息总部暴露之后,白家父子早就将驻地迁离到更加隐秘的地方,吴乘风若是活着,不会不知道地址。虚渊赞叹,“你们还真是狡兔三窟,吴乘风既然找不到,你又为何如此惧怕?”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强,即便再隐秘,也有暴露的时候。白羽程不甘心被动等待,所以潜伏在天魁客栈里,等待吴乘风出现,“他一定会来这里,因为他若想知道风息总部的位置,就必须来这里。” 萧若离道,“吴乘风也要找“千面人”,因为千面人知道风息总部的位置?”白羽程并不回答,“但现在,他已完全不用找任何人了。”是的,虚渊喝破了白羽程的身份,吴乘风何须找别人,直接找白羽程复仇就行了。所以白羽程才会带着恨意,先前自己在暗,可以乘机观察。如今敌暗我明,完全处于被动。 白羽程道,“吴乘风不仅要对付风息组织,还要对付四不漏。你现在虽是剑圣门剑圣,可当年参与了息风之战,吴乘风就绝不会放过你。”虚渊道,“他若要找我报仇,尽管来。”吴乘风再厉害,也只是江湖超级高手。虚渊已经走入剑修之道,又岂会惧他。 “你或许不怕他,可是你身边的人呢?你不要忘了,吴乘风孤家寡人一个。他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报仇。现在的他,只会更可怕。要知道,当年不是他一对儿女牵绊,我们根本不可能战胜他。”虚渊很认同白羽程的话,一个完全没有眷恋,又嫉妒恨世且具有能力的吴乘风,的确让人觉得可怕。 虚渊道,“你怎么确定他还活着,也可能是,有人偷走吴乘风的尸体,制造他还活着的假象,好让你时时刻刻活在担惊受怕之中。”存在这样的可能,疑兵之计,以莫须有的事儿,利用人们内心的恐慌,让人疑神疑鬼,自乱阵脚。 白羽程神色凝重,“我能感觉他还活着,而且就在附近。”杀手的感觉格外敏锐,可虚渊仍旧不可能凭借白羽程三言两语间,就断定吴乘风还活着。 “合则两利,不知道剑圣意下如何。”白羽程不遗余力拉拢虚渊,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忘记去做。虚渊不相信这个推断,吴乘风明明被他的剑透胸而过,怎么可能还活着。 虚渊道,“我把你找出来,可不是为了跟你结盟的,我要知道“千面人”的下落。” 千面人才是他们首要的敌人,吴乘风即便活着,最先也只会去找风息组织的麻烦。诚然,四不漏虽然也是敌人,可比白家父子光明磊落多了。 白羽程忽然笑了笑,笑的有些渗人,“我若是你,就会继续躲藏,你虽然揪出了我,又何尝不是暴露了“不漏渊”的身份。千面人,我不知道在哪里,你们在我身上似乎打错了主意。” 萧若离道,“即便你不知道“千面人”的下落,也该知道一些线索。”一个人总会有自己的风格,千面人虽然千变万化,肯定也有特别的地方。白羽程肯定知道这些细节,而往往,细节决定成败。 白羽程道,“我若是不说呢?” 虚渊道,“我既然能把你找出来,就由不得你不说。” 白羽程耸了耸肩,似乎妥协了,从怀中掏出一个拳头大,裹着黑布的包裹,“有了这个,你们就能够找出千面人。” 虚渊提防着从白羽程手中接过包裹,白羽程脱手之后,退,狂退,一下子就退到了门口。 萧若离、顾小顾同时拔剑,却无法阻止他。白羽程退得十分快,眨眼之间,就到了天魁客栈的门口,欲要转入大街之中。 神剑诛邪发出一声嗡鸣,呼啸着朝着白羽程奔去,削去了一片衣角,被对方逃了过去。 虚渊手上的黑布,突然被一阵大风掀起,露出物体的真容,亮,亮如白昼。头顶上的月辉全部朝着他的手掌汇聚,映衬出他铁青的脸庞。到得此刻,他不得不承认,被白羽程摆了一道。 虚渊若是去追,白羽程一定逃不掉。可是现在,虚渊没有机会去追,天魁客栈的房门吱呀,吱呀,打开了一片。这些人,满是贪婪地,看着虚渊手上泛着强光的石头。 星辰石,从天外降落在碧野的石头。其中蕴含着星辰铁,是锻造兵器超一流的材料。星辰铁的用途极广,只要在兵器之中,稍微加上一丝,就能让兵器发生质的变化。星辰石的作用,甚至超过了锐金石。 两枚锐金石,打造了剑圣门两把神兵,鼎天和诛邪。这么拳头大的星辰石,更是让修行者们心动。先前,有人将黑布掀开,虚渊来不及反应,就被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手段跟青石镇上一般无二,栽赃嫁祸,以星辰石来诱惑别人出手。这白羽程果然没安什么好心,也果然跟千面人有所关联。这一招,对于贪婪的人,有用。但虚渊根本不贪图星辰石,他决心,将石头扔出去。 第三百九十六章 但是有人很急,还未等虚渊将星辰石扔出去,这人便带着残影,自楼上一冲而下,对着虚渊发难。虚渊眸子微微皱起,这人还真是亟不可待,也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诛邪剑自门口回返,在此人攻击的路线上连连堵截。这人,还真有些本事,残影再度分化,诛邪剑竟剑剑都落到了空处。 虚渊也不着恼,将亮晶晶的星辰石猛烈抛飞,超过阁楼,然后又急速坠下。 这一手,牵动了所有人的神经。 三楼有人,如同大鸟一般,窜了出去,竟在空中连点三次,正要接住星辰石的时候。一把利剑,带着凌厉的啸声穿过。那人不得不躲,在空中再度回旋,双脚弹出,回到阁楼上,冷冷盯着东一房前面的女子。 这短短的一次交锋,星辰石又落到了虚渊的手上。而此时,残影也已经杀到。干枯的双手,分化万千,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虚渊冷然一笑“你既然想要,那就给你。” 星辰石轻轻松松落在了阴魂的手中,虚渊护着萧若离三人,朝着大堂角落里走。既然对方要这个烫手山芋,送给他就行了。 阴魂得到星辰石,化成一帧帧剪影,朝着大门口冲去,想要学白羽程,逃之夭夭。 可到了门口,阴魂不得不停下来。这人看不清楚面容,整个人十分瘦削,那修长的手指正紧紧扣着星辰石,声音沙哑,“阵法。” 这哪里还有什么门的存在,东南西北,竟完全分不清楚。 有人在这片刻之间,布上了一个困阵,将他封堵在了天魁客栈之中。 眼前的局面,已完全脱离了萧若离的掌控。若是云风城在,肯定也会摇头叹息。白羽程的一颗星辰石,成功挑动了修行者的贪婪之心,制造出更大的混乱。萧若离道,“我们上楼,千面人肯定会乘乱行动。” 西十二门前的人道,“你不若把星辰石交给我,我送你一件兵器。” 众人脸上都露出羡慕的神色,这个人说话很有分量,“我姓欧,叫欧小心。” 欧冶子大师,锻造界的传奇人物。曾为剑圣门打造了鼎天和诛邪两柄圣剑。欧家,掌握着碧野最为精粹的武器锻造方法,人们都以能拥有一把欧氏兵器而自豪。现在,欧小心,开出这样的价码,多多少少是让人心动的。 阴魂还在衡量,可是有人却等不及了,东一的女剑客道,“现在谈这枚星辰石的归属,恐怕早了些。剑圣都没能握住它,这个人,他又凭什么呢?” 三楼的大和尚道,“这不过是身外之物,转头成空,各位施主何必如此执着。” 没人理会这个和尚,星辰石的光芒仍旧闪烁着,对它感兴趣的人,双眼都放着炙热的光芒。 阴魂嘿嘿一下,“凭什么?就凭这个?” 阴魂将长袍一卷,星辰石立马暗淡下去,他的人,竟然凭空消失掉。 女剑客冷冷道,“幽暗之体,浮空神卫这些年,也不知道干些什么,这样的余孽都还活着。” 幽暗之体,是天生的刺客。他们专门刺杀修行者,神出鬼没,防不胜防。在碧野,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绝不允许幽暗之体存活。一经发现,则全力追杀,消灭在萌芽之中。 “他以为这样就能够逃脱,那便是大错特错了。”男子双手挥动,天魁客栈的大门几经变化,已完全不知道门在何处。 女剑客道,“你的困阵虽然厉害,但总不能一直跟他耗时间,明天一诺城的考核,就要开始,他等的起,我们却等不起了。” 阴魂或是孤家寡人一个,不怕对耗,但他们不行。女剑客代表的是南碧离天剑派,施展阵法的男子,乃是诸葛世家子弟。他们都是为了云麓书院而来,这星辰石,不过是个小小的插曲。 诸葛墨道,“星辰石岂会这样就被掩藏了光芒,只要用一个唤星大阵,就能够让此人现形。” “那还等什么,赶紧让他现形,这样的人可留不得。”女剑客几乎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这样如同影子一样的幽灵,若是再有一把以星辰铁打造的利器,这天底下,似乎就没有他刺杀不了的人。 诸葛墨笑嘻嘻地看着女剑客,“我让他现形,对我有什么好处?” 黑暗中传来幽幽的声音,“你不仅没有半分好处,相反,还会惹上一个恐怖的仇敌,你若放开大阵,今日之事,一笔勾销。” 他们竟完全判断不出这声音自何处发出,好像大堂四面八方都有涉及。想通过声音,找出阴魂的踪迹,根本是妄想。 女剑客冷哼,“你用阵法困住他,就已经得罪了他,若是不将他除掉,恐怕寝食难安。” 仿佛是回应女剑客的话,一声莫名的尖叫从她背后传出,只见一袭黑影再度消失不见。女剑客的同门,睁大眼睛,满是不可置信,而旁边的女子诺诺道,“师姐,怎么办。” 女剑客面上全是怒容,“诸葛墨,你到底想怎么样?” 诸葛墨的脸上带着坏坏的笑,“南客,只要你陪我一晚上,我立马将这个人揪出来。你知道的,我也不喜欢被人威胁,而他刚刚威胁我了。” 阴魂不仅威胁了诸葛墨,还杀了离天剑派的女弟子,用来示威。南客脸色泛白,咬牙道,“好。” 诸葛墨的周围突然发出一声碰的声音,好似有人撞在了墙上。诸葛墨呵呵一笑,“你以为本公子是傻的么,这周边都有阵法,你若想杀我,恐怕没那么容易。不过我要找到你,倒是轻而易举。” 空气中传出阴阴的声音,“诸葛墨,你可想清楚了。” 诸葛墨道,“想杀你的人多了去了,你问问这些人,今天可以饶过你么,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做你的鬼吧。小美人,把灯灭了。” 灭灯,找出阴魂,需要灭灯么?在黑暗的环境里,岂不是更加适合掩藏,更加难以让人捕捉。阴魂会不会在暗中,就纯粹成了一缕魂。 第三百九十七章 灭灯可不是一个好词,意味着被淘汰,看不到希望。俗话说,人死灯灭,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现在,诸葛墨要求灭灯。灯若灭了,天魁客栈岂非一片漆黑。 直觉告诉萧若离,情况很不妙,但他似乎不能阻止。离天剑派女剑客的剑,剑若蛟龙,在楼层上穿插个来回,阁楼檐下的灯笼依次熄灭。 透过大堂的顶上,依稀可以看见点点星光。客栈里很暗,也很静,诸葛墨调笑道,“干的好,诸位,准备好,可别让这个幽暗之体溜走了。” 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黑夜里捕捉光芒。他们将身体潜伏着,随时准备扑向星辰石所在。 诸葛墨的双手挥动,在天魁客栈的顶部,连成了一个星象的图案。从这个图案上垂落的光芒,似乎在找寻什么。 黑布掩盖不住星辰石的光芒,在黑黝黝的环境里,有拳头那么大的一团光亮。诸葛墨果然可以通过这种方法,找寻到星辰石。灭灯,只是为了让这光芒更加醒目罢了。 星辰石,就像一个指示灯,这些人的攻击,全部朝着一点亮光而去,周围溅起烟尘,一片狼藉。 南客的剑,一次次地朝着亮光所在刺击着,与地面擦出火花,尚且不甘心。 与此同时,二楼上,也传来拔剑,以及打斗的声音。隐约可听见陌芷心大喝了一声,“谁?” 萧若离心急如焚,“不好,千面人开始行动了。” 千面人果然趁乱行动,在这混乱的大堂里,虚渊守护着他们,竟完全脱身不得。 黑暗中的喊杀声越来越大,整个天魁客栈一片混乱,甚至盖过了隔壁喧嚣的。刀剑相加的声音,叮叮当当,还有各种诡异的术法,杂乱无章地朝着星辰石所在地方汇集。 星辰石根本不惧怕打击,但就是不知道持有星辰石的人,在这个洪流里,又该怎么脱身。 或许死的不能再死了吧,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二楼,只听钟定道,“剑圣,君无忧受重伤了。” 萧若离心中一紧,摸索着朝着二楼走去。此时,章华开始点灯,北楼的灯很快亮了起来。 二楼的氛围很尴尬,桂王府的人护着幕茵茵,与陌芷心等人对峙着。地上有三两具尸体,在黑暗的环境下,陌芷心下了死手。张忘萧等人围着君无忧,钟定的手按在腹部的伤口上,整只手都泛着红色。 陌芷心脸上含着煞气,“幕浩,你究竟想干什么?” 幕浩道,“我想干什么,我不过想带回我的妹妹?” “你的妹妹,你别忘了,茵茵也是我的妹妹。” 幕浩面无表情,“他早就叛出了桂王府,跟桂王府一丝瓜葛都没有。” 桂王府的人尾随而来,目的就是,伺机抢回幕茵茵。他们的任务,是护送幕茵茵去云麓书院。没了幕茵茵,这一趟完全没有意义。 萧若离探了探君无忧的鼻息,还好,至少活着。“张亮呢,张亮怎么样了。” 钟定道,“在里屋,幽冥剧毒已压制下去了。” 萧若离点了点头,冷冷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刚刚,是谁要置他于死地。” 幕浩的脸色也是一阵铁青,“不是都说了,只是抢人,不许杀人。” 君无忧胸膛这一剑,从斜里直刺心脏,若不是他稍稍一偏,只怕立时就会毙命。 桂王府的人,没想过与萧若离等人生死相向,只要想抢回幕茵茵,不让他们再度被拐走,就万事大吉了。 张嵩道,“他不过是重伤,我等护卫都死了三人,这笔账怎么算?” 陌芷心冷冷道,“你想怎么算?”她也是被打出了火气,听到君无忧重伤,便下了狠手。 孙定道,“郡主我们自己能护卫,不需要你们代劳。” 幕浩道,“这件事儿,到此为止,你若不服,可以将他找来,仅凭他一人,就可将我们杀光。” 陌芷心冷笑,回头找寻虚渊,却迟迟不见他上来。 此刻,阁楼的灯陆陆续续被点亮,大堂里的一切也被看得清清楚楚。诸葛墨再也没有先前轻松自若的样子,整张脸拧巴在一起,阴郁地就要流出水来。 大厅里的那一个人确实被砍成了肉泥,但诸葛墨踢开身后房间的大门,果然和他预想的一样。 阵法师的体质很脆弱,被人近身攻击,可能连阵法都施展不出来,就一命呜呼。所以,几乎每一个阵法师都会有扈从,个人的力量永远没有团队来的强大。 诸葛墨在自身周围布置了防御阵法,阴魂拿他没有办法,可是却神不知鬼不觉,将他的扈从擒拿。 他的扈从,虽不是修行者,可绝对是江湖的佼佼者。诸葛墨这才发现,他低估了幽暗之体的可怕。 诸葛墨沉着脸,“诸位道友,今日若不除他,我们只怕会有大麻烦。” 最怕的是什么,不是坦坦荡荡的敌人。这样的敌人,只会让人尊重,从而惺惺相惜。最怕的是如同鬼魅,无所不用其极的刺客。人生在世,谁没有几个朋友呢。自己或许不怕这样的人,可架不住担心亲人的安全。 幽暗之体,一直都是修行界的禁忌,现在,这么一个敌人出现,恐怕很多人都会寝食难安。 阁楼上传来冷冷的声音,“你们似乎管多了,这里是天毅王朝的范围,自然是浮空神卫的事儿。” 又有人道,“最近浮空圣城有了重大变故,一时半会儿恐怕抽不出人手来。” 十年一度的盛况,浮空神卫没有派人来,必然是浮空城生了变故。 虚渊道,“他为什么要冒着暴露幽暗之体的身份,也要谋夺星辰石,这,你们想过没有?” 不同的人看待问题的方式截然不同,虚渊无疑问到了点子上。星辰石固然贵重,但阴魂冒着人人喊打的危险,不得不说其中蕴含很大的秘密。 但无论有没有秘密,诸葛墨和南客根本不会放过阴魂,“等浮空神卫来,他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 困阵仍在,刚走了血幽王,又出了个阴魂,他又能否如血幽王一般逃出去? 第三百九十八章 碎尸上的星辰石闪闪发光,这些人不想对付阴魂,可大多希望得到星辰石。杀阴魂,没有丝毫实质性的利益;抢夺星辰石,则可得到堪比神剑诛邪的神兵利器,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诸葛墨看向楼上的众人,“欧小心,这块星辰石归你,一起对付阴魂。” 欧小心明显有些心动,跟着同伴小声商议着。不等欧小心答复,二楼上有人冷声道,“诸葛墨,你凭什么决定星辰石的归属。” 诸葛墨十分不快,道,“凭我的阵法,谁若是能杀了阴魂,欧小心给一些补偿,欧家的神兵可是十分难得,欧小心,你觉得如何?” 欧小心嘿嘿一笑,“我们惹不起幽暗之体,但有人拿星辰石来换神兵利器,倒是可以的。诸葛公子说的没错,我欧家的兵器可是可遇而不可求。” 诸葛墨为之气结,欧小心实在太过小心,根本不往他设定的套路来。 阴魂的身形出现在大堂一角,阴测测地道,“星辰石我不要了,但谁若是惹我阴某人,后果自负。” 南客的剑飞速朝着阴魂激射,阴魂的身形出现在另一处,从容躲避。正如他的名字,幽暗之体,如同阴魂,让人无从捕捉,从而产生怯意。 诸葛墨和南客欲要除之而后快,这两家已和阴魂结下不死不休的死仇。 阴魂无疑很聪明,现在的星辰石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很多人盯着它。若现在不肯放弃,那么他本人就会成为眼中钉,肉中刺。正如欧小心,想得到星辰石,却不愿得罪阴魂。 南客却一语道破了他的打算,“你们真以为他就袖手旁观,等你们打生打死之后,此人猝然偷袭,谁能抵挡。” 众人心下一紧,阴魂不惜暴露幽暗之体的秘密,也要谋夺星辰石,肯定志在必得。有这么一个潜伏黑暗的阴魂,让谁都不安心。 这些人互相换了换眼神,暗自点头。点头的意思就是,先杀阴魂,阴魂不灭,就不死不散。 南客和诸葛墨脸上终于有了笑意,笑容中略微带着残忍,和如释重负。 阴魂瘦削的脸庞上,满是凝重之色,陡然从地面上一跃三丈,翻身冲入二楼。此时从地面上疯长出藤蔓,这些藤蔓仿佛长了眼睛,绕着栏杆,朝着阴魂猛追。 诸葛墨大声提醒,“莫要丢失了他的踪迹。” 阴魂最大的本事,便是隐迹匿行。有人笑道,“我的嗜血藤,能通过鲜血,找到他的踪迹。若想躲开嗜血藤,除非鲜血流干。” 人没了鲜血,当然活不成了。阴魂窜上二楼,匕首锋锐,连杀三人,嗜血藤经过后,将鲜血吞噬干净,三人的尸体立马干枯。嗜血藤的叶子呈现诡异的殷红,这恐怖植物,果然喜欢鲜血。 嗜血藤因这一阻,阴魂已窜入房间之中,妄图打开窗户逃离。窗户被轻易打开,可是外面却灰蒙蒙地,看不真切。伸手触碰,仿佛一堵墙,诸葛墨的阵法,竟然真的将整个天魁客栈都笼罩其中。 阴魂对诸葛墨的恨意越发强烈,咬牙匿去身形。 嗜血藤没有眼睛,所以不需要看。它通过鲜血感知猎物,藤蔓过门不入,一路狂追。 二楼上,陌芷心正在找寻虚渊的身形,却发现桂王府的人一片骚乱。阴魂一路闯过来,又接连杀了三人,皆是桂王府的护卫。 众人有些措手不及,阴魂为了阻挠藤蔓,杀得兴起,满是狰狞之色。 护卫们掉头,结阵防御,根本无法阻挡阴魂。阴魂身形闪烁,绕过兵刃,一匕割喉。 尸体倒下之后,藤蔓贪婪地附着其上,吸食鲜血。 桂王护卫们片刻间,死伤惨重。慕浩顾不得与陌芷心等人对峙,抱着小脸煞白的慕茵茵一直后退。 诛邪剑带着嗡鸣,从楼下闪电般刺向阴魂。阴魂不能前进,微微后退一步。正因为这一步,左脚被小截藤蔓勾住,他挥动匕首,将藤蔓割掉,看了看悬置在前路的诛邪剑,已知无法前进。 阴魂左脚踏上栏杆,右脚连噔,从二楼翻身窜上三楼。诛邪剑泛着光芒,剧烈震动着。嗜血藤放弃了吸食鲜血,惊恐的立起。见诛邪剑没有动作,沿着阴魂的足迹追了上去。 神剑诛邪,诛除天下邪祟,这嗜血藤,显然也在邪魅这个行列。 虚渊走上北楼,诛邪剑窜回身体之中。星辰石对于他来说,根本没有多大的吸引力。 慕茵茵甩开慕浩的手,哭着跑到虚渊身边,“大哥,大哥,好可怕。” 虚渊拂去她眼角的泪花,“别怕,有大哥在呢。” 三楼上一阵闷哼,咚的一身,阴魂直挺挺的摔在了院子里。 三楼上发出一声禅唱,“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苦海无涯,无头是岸。” 所有人都在心底暗骂,这普惠和尚太腹黑了。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让人觉着好欺负。阴魂窜上三楼,就遇着这么一个和尚。他当然不会因为普惠脸上的笑意,就减少了杀意。 他的匕首仍是无情划向了老和尚,老和尚重重叹息了一声。他脖子间的念珠,光芒大炽,仿佛一记重拳,击打在阴魂的身体上。阴魂吐血倒飞,掉落在院子中。而嗜血藤,比见到诛邪剑还要紧张,哧溜溜窜了下去。 阴魂阴狠咒骂,“秃驴,这一击,且先记下。” 嗜血藤窜到院子里,将阴魂牢牢捆缚住。诸葛墨和南客面露喜色,其余人也渐渐松了一口气。 普惠大师双目圆瞪,颓然叹息,“既然施主如此敏顽不灵,老衲只好将这一切罪恶应下了。” 佛门的这个说法,就是动了杀机,普惠和尚的钵盂凌空升起,泛着光芒,朝着阴魂碾压下去。 既然度你不得,就只能杀你,以释出罪恶。得罪恶之于我身,超他人之魂灵。普惠大师口诵佛号,脸上尽是悲天悯人之气息,而空中的钵盂,在其操控之下,如山岳般压向阴魂。 被嗜血藤缠住了阴魂,怎么可能逃得过钵盂的碾压? 第三百九十九章 但阴魂终究还是逃掉了。 在钵盂开始碾压的时候,嗜血藤仿佛见鬼了般,松开了阴魂,逃到了一边。而阴魂也借住这个机会,一举逃离钵盂的碾压范围。 南客至始至终都凝视着阴魂,阴魂这一动,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她的剑化作流光,在阴魂再度现身之后,笔直地穿透过去。 阴魂被长剑穿心而过,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众人都长出了一口,总算死了。若是没有嗜血藤这般诡异的追踪,根本不可能拿下阴魂。 阴魂不散,现在总算散去了。 接下来,便是那颗发光的星辰石。嗜血藤闪到一边,以极快的速度包裹住石头,开始往北栋楼上窜。 普惠和尚的钵盂在一击不中之后,又半路拦住了嗜血藤。 嗜血藤本能地颤抖,若不是有人控制,只怕早就逃之夭夭。 东楼上的一个人道,“阁下乃是一代高僧,也为这世俗之物动心。” 星辰石可不是世俗之物,普惠大师朗声道,“施主,你这嗜血藤,太过邪异,还是不要练了好。” 男子怒喝道,“多管闲事。” 他纵身跃下,手中长剑猛烈劈开钵盂,普惠和尚闷哼一身这钵盂显然是他的本命法器。 男子落在院中,嗜血藤哗啦啦,缠绕在他的身上,就仿佛披上一件血红色的战衣。 普惠和尚道,“阿弥陀佛,普智师弟,这位施主执迷不悟,你且去点化他。” 普智和尚,从阁楼跃下,震得地面都有些发抖。这位大师,修得乃是佛家金刚不坏神功,近战功夫极为了得。 男子环顾阁楼,“若没有我的嗜血藤,你们谁能奈何阴魂。这星辰石,本是我应得的。” 星辰石的光芒愈发夺目了,虚渊只是摇头,这人似乎比阴魂还要蠢。阴魂尚且知道,星辰石乃是祸端,将之抛在一旁。而此人,却将星辰石擎在手中,这是在邀战天魁客栈的所有人。 普智和尚,并不多言,出拳带着劲风,刚猛非凡。 男子手中长剑劈砍在普智的身上,发出的声音,比砍在钵盂之上还要强烈。 金刚不坏神功,比江湖的童子功、横练十三太保、金钟罩、铁布衫都要厉害得多,据说,练到极致,可以成就佛门金身。 普智和尚的拳头击打在男子身上,软软的不受力。嗜血藤,似乎真的如软甲一样,卸掉了大部分力道。 这二人在院子中辗转腾挪,顷刻间,已过上数十招。 晃眼的星辰石,随着激烈的战斗,划出目眩神迷的轨迹。 有人忍不住动手了,三枚冰刀从阁楼不分敌我,刺向二人。惠安小沙弥惊呼,“普智师叔,小心。” 两个人太在乎对方,似乎根本没有防备,普智和男子各中一刀。 中刀之后,快速冰封,普智一动不动,冰晶沿着手臂蔓延,在胳膊处停留不动。男子腹部的血红藤蔓,变成晶莹的白色,藤蔓死亡一片,但他似乎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所以他抓住机会,一剑劈向普智的灵台。 金光不坏神功虽然厉害,但未修行到家,焉敢让人猛烈劈砍灵台。 就在他腾跃而起,一枚冰针刺向他的左手。冰系修行者,自然不是为了帮他,而是为了抢夺星辰石。 左掌中针,五指无力松开,星辰石掉落于地。他的右手长剑去势不减,欲要除掉一些竞争者。 普智和尚只是左臂被冰封,右拳头轰然拍向长剑,蓦然分开。 星辰石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一时间,竟无人再去争夺。 局势开始微妙起来,星辰石就躺在院子里,人们互相提防着,却无一人再上前抢夺。 虚渊已对外面的争夺没了兴趣,回过头来问道,“有没有人发现是谁?” 萧若离摇头,“没有,对手一定趁乱偷袭,幸好君无忧警觉,只是昏迷,没有生命之险。” 今夜的局势委实过于复杂,互不关联的人,相继在这天魁客栈现身,上演一幕幕阴谋和截杀。而他们的敌人,似乎更加善于隐藏,只是偷袭,但险些得手了。 “张亮呢,怎么样?”跟萧若离一样,帮助君无忧只是出于道义,真正关心的,还是张亮。 顾小顾从屋里走出来,“张亮没事,面色正常,估计明天就回醒过来的。” 陌芷心有些担忧,“今夜恐怕很难熬,还有他们,不知道还会不会趁乱打劫。” 他们,自然指的是慕浩等人,他们若不来抢夺慕茵茵,引发了战斗,敌人也不可能有这个机会。 虚渊道,“你以为,在这些人面前,你就真的能保护好茵茵。” 他还是留情了,不然不会趁早截住阴魂。若是他恨慕浩,不需要自己动手,只需冷眼旁观,慕浩一行人便尽皆没命了。 慕浩脸色泛白,在这些修行者的战斗中,他们根本无足轻重。修行者不是那么好招揽的,邬志同在相思山受挫之后,潜修去了,并没有随他来雨雾城。 慕茵茵道,“二哥,我跟大哥一起,你回去吧。” 实力强大的人,才会让人感觉到依靠。 齐慧道,“大王子,能不能让小慧和小胖也跟郡主一起?” 齐慧在今夜受到相当大的惊吓,不得不腆着脸拜托虚渊。张嵩和孙定十分鄙夷,齐慧不仅一毛不拔,还胆小如鼠。 慕茵茵扯着虚渊的衣袖,“大哥,你就答应吧。” 带一个人也是带,带一群人也是带,虚渊点头同意,今夜,他已不打算入睡。“你们把所有人都集中在十三和十四两间房,女的住十三,男的住十四。” 齐慧道,“大王子,我们能不能住北十五号。” 他们收缩防守,北十五号自然空了出来,虚渊点头,“随你。” 齐慧立马乐呵呵地去北十六叫醒祁小胖和齐小慧,将他们送到了北十四号房间。然后拉着慕浩进入了北十五号房,桂王府的人对视一眼,都入了这间房。 其他人分男女进入了北十三和北十四两间房,陌芷心有些担忧,“没事儿吧?” 虚渊笑了笑,“我又不想要星辰石,就守在外面,看看热闹。” 第四百章 不知道有多少存着看热闹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是要参与争夺的人。 萧若离并没有进入屋内,站在阁楼上,呆呆的,若有所思。 虚渊道,“有线索了?” 萧若离点头,“有些眉目了,还不太真切。” 这种感觉,虚渊懂。所以他并不多问,真正的名捕,总是在不断推敲中,掌握到罪犯的犯罪证据。在这个过程中,最好不要干扰,不然,很容易误判。 虚渊道,“明天天亮之后,就要前往一诺城,今夜,我们只需要守好门,对方就再无一丝机会。” 萧若离道,“可要是对方已经潜进了屋子呢?” 虚渊笑了笑,“不可能。” 萧若离道,“你别忘了,有三个人,是刚刚加入的。” 这三个人,是慕茵茵,祁小胖,齐小慧,“他们三个只是孩子,你以为,刚刚我碰他们,岂非没有留心。” 萧若离恍然,“是的,即便“千面人”能伪装成小孩子,但绝对有很多破绽。所以,今夜我们只要守好这扇门,就可以了?” 虚渊点头,萧若离却好像想到了什么,“可是后面还有窗子,窗子怎么办?” 虚渊笑了笑,“那诸葛世家的阵法,已经将这四栋楼并这大堂都困住了。若能逃走,阴魂早就逃之夭夭。还有,我已惊醒了懒皮蛇,若他敢动,只怕讨不了好去。” 萧若离道,“这蛇若没有人指挥,只会犯晕,根本不知道对付谁。” “凡是不熟悉的气息进入,都一口吞掉,这样,就不怕它拿不准目标了。”懒皮蛇有了智慧,但并不高。它识人,完全凭借气味,气味不对的人,会被他吞噬。 萧若离仍是不放心,“我还是守在屋里吧。”他推门进入十四号房间,年轻人都没有睡,只有张亮和君无忧昏迷,气息平和。 看着惺忪睡眼的众人,“小谦,你们睡吧。”萧若离灭了蜡烛,光亮会影响睡眠,不利于人入睡。 这还是些懵懂的少年,陈谦,齐小慧,祁小胖,顾小顾和钟定好些,也未经过如此大的阵仗。而张亮,在蓬莱岛,对于尘世,本就懵懂未知。现在失去灵慧,断了仙根,回退到一张白纸。 外面经过短暂的寂静后,又热闹起来。星辰石,摆在那里,在权衡好策略之后,这些人还是会争夺。 虚渊所期待的热闹,再度开始了。 最先动的,还是掌控嗜血藤的男人。嗜血藤从他的身体上滑落下来,腰部被冰晶覆盖的部分枯死脱落,藤蔓自行连接,竟能立马生长。先前,嗜血藤吸食了鲜血,积蓄了力量。 嗜血藤是一种妖性的植物,能通过鲜血感知到猎物。在猎物靠近时,用藤蔓的力量,将其残绕杀死,其前端的触角,能够透过皮肤,吸食血液。 碧野修行的世界,大都走本命物的路线。若是找了契合的本命物,便可以吸纳进身体里温养。所谓的剑修,修的便是本命物。这男子,竟然将嗜血藤修成了本命物。 妖异的嗜血藤,触角凸起,朝着星辰石卷了过去。 普智和尚驱除右手的冰封,朝着男子飞奔而去。嗜血藤是由这男子操纵,打败他,就能够遏制住嗜血藤。在修行界,本命物使出,而本人被杀的案例不知凡几。 所以孱弱的修行者,都有几个扈从,这些扈以充当肉盾和抗死的作用。 殴小心看着堂下争斗的人群,从须弥戒中取出一块石头,这石头,一出现,众人只感觉手中兵刃要脱手而出,只得牢牢握住。星辰石在嗜血藤触角将要勾住之时,突然从地上跃起,笔直地朝着三楼的殴小心飞来。 冶铁殴家,精通天下矿石,兵器制造,这是磁石,能吸银庚金铁器,是寻找矿脉的利器。 现在,殴小心将磁石拿出,星辰石就像是找了母亲的怀抱,快速朝着殴小心飞去。 还未等殴小心高兴,金光闪闪的钵盂将星辰石撞得飞起,直往高处飞去。 殴小心大骂道,“贼秃驴。” 殴小心再度将磁石对准星辰石,等到了磁石吸附的范围,好将它吸过来。 几乎在星辰石飞上天空的一瞬间,一声清澈的鸣叫声响起。从东三楼上飞出一只洁白的仙鹤,扑腾着翅膀,朝着空中飞去。阁楼上的人,手里拿着一帧画,这仙鹤竟然从画中飞出。 看来这星辰石,最终要被这仙鹤抢到。仙鹤叼着星辰石,从空中缓缓降落。 降落在磁石范围之内,仙鹤有些控制不住,头部朝着磁石方向弯曲,扑腾着双腿,竟被一点点朝着殴小心所在拉扯。 持画之人面色焦急,看来这石头,最后,还是得落在殴小心的手里。 虚渊左边房间走出一人,这人他认识,就是大街碰到的王双华。王双华挥动手中狼毫笔,一卷瀑布在庭院中倒垂,横亘在磁石和仙鹤之间。 仙鹤瞬间挣脱,朝着三楼之人飞去,三楼那人松了口气,“多些双华兄了。” 这个人认识王双华,且涉及画道,想必就是画王世家的人。画王师从画圣,两大世家历来交好,王双华出手相助,也是应有之理。 不等画王世家的人高兴,从南二楼,飞出一根铁锁,铁锁的尖端穿过仙鹤的身体,牢牢束缚住了星辰石。 仙鹤并没有因此毙命,也无鲜血流淌。这仙鹤,乃是灵气汇聚而成,被封存在画卷里,释放出来,当作灵兽使用。 先前是磁石的吸力与仙鹤较劲,而现在,磁力被瀑布阻隔,仙鹤又与铁锁争斗上了。 嗜血藤和普智和尚再无争斗,都抬起头,看着空中的交锋。 嗜血藤的长度不够,无法达到天空之中。不同于阴魂,这些人只想争斗星辰石,并不想结下死仇。 在云雾城,远远可以看见天魁客栈的上空,一只透明的仙鹤正拉扯着光芒四射的星辰石。而发光的石头,正被一根铁索拉扯着。 云风城皱着眉头,看着天魁客栈上空的异动。今年,那两个世家的人还未到,云雾城就已经闹将起来。 第四百零一章 林殷道,“城主,还是请院长出马吧。” 云风城只得点头,朝着城主府的深处走。天魁客栈上空的异象,显然是修行者动手了,以他的能力,已经不足以解决掉这些麻烦。 在城主府的院子里,云风城拜见了这位朴素的老人。这位老人来到城主府,就不饮不食,一直呆在花园里。云风城不许旁人打扰,他明显感觉到了花园树木更加茂盛,这显然与老人有关系。 此时,这位老人的眉上、发丝上,衣服上都挂着露珠,若不仔细辨认,甚至发现不了他。 老人睁开了眼睛,“阿城,那两个世家的人来了?” 云风城的脸上有愧色,“院长,没有,天魁客栈里,有修行者闹将起来。” 老人和煦的脸上,微微皱起,“是吗,又是哪些世家再闹,来我云麓书院,就是好勇斗狠?” 云风城欲要回答,抬头,却不见了老人的身影,长出了一口气。 林殷迎向云风城,“城主,院长没有请到么?” 云风城呼出一口气,“院长已经去天魁客栈了。” 似乎有院长出马,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林殷道,“城主,出事儿了?” “,什么?” 云风城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对于云雾城的青楼,从未光顾过,所以并不知道在哪儿。 “天魁客栈边上的青楼。” 云风城诧异,“青楼还能出什么事儿,有人争风吃醋,有人玩完不给钱,还是有人强取豪夺?你呀,不要什么事儿都来烦我。” 林殷苦笑不得,顿了顿,道“跟血幽王有关。” 云风城头大如斗,“那个头号大逃犯,从无生大牢逃出,见鬼,他怎么来了云雾城?” 没人知道血幽王为何来了云雾城,还杀死了朱月明。这事儿,涉及到六年前,蕲州与明国的恩怨。或许更早一点,在北碧动乱的时刻,恩怨就已经开始了。 云风城道,“血幽王被擒住了?” 能从无生大牢逃出来的人,岂会那么容易被人除掉,林殷道,“朱月明被杀后,血幽王逃遁,在天魁客栈附近的里,三只眼堵住了血幽王的同谋。” 云风城道,“同谋是谁?” 林殷道,“不知道,三只眼和陈尹正在抓捕这个人。” 云风城朝着院子外走,“赶紧去天魁客栈,立马通知张勋、谭同、穆幽、周妄四个人也过来。这一次,不知道吹了什么风,两个刺头家族还没来,这些人,倒先相闹将起来。” 天魁客栈里的争斗,仍在继续。画圣世家的人手持画笔,在画卷上刷刷刻画,一只只飞鸟从画上飞出,以双爪抓住铁索,朝着另一边拉扯。 这些飞鸟,没有仙鹤那般灵动。但骤然加起来的力量,仍能让铁索一端的人额上见汗。 星辰石被仙鹤拉扯着,朝着画王世家的人飞去。 空气中激射出一片冰针,这些冰针击打在虚幻的飞鸟上,飞鸟一只一只的消融。 画王世家的人面色微寒,握笔的手有些颤抖,他是当然不可能无休无止地画出飞鸟的。这些飞鸟,乃是灵力构成,一个人的灵力终究有限。 持铁索之人对着旁边蓝眼女子道,“你将那只仙鹤打下来,先将星辰石拉过来,我们各凭本事。” 蓝眼睛的女子思索一二,点头同意。现在的高度,她确实无法谋夺星辰石,将星辰石夺过来后,再与这个人一较长短,甚为稳妥,如此甚好。 王双华看到地面女子手上凝结的冰晶,对着虚渊道,“剑圣,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虚渊看着王双华诚挚的眼眸,点了点头,这个人,先前在街道上,能够帮助张亮阻拦陆永,此时帮上一帮,也是应当的。 诛邪剑带着啸音,自阁楼飞出,凌空斩向铁索。铁索溅起火花,却并未折断,而是猛烈弯曲。索一端的主人差点被这一拉,扯下阁楼,仙鹤也被拉得朝下方落了一大截。 这一大截,却恰恰避过了凌空而至的冰刀。这蓝眼女子肯定能毁掉由灵气构成的仙鹤,不然不会对着仙鹤出刀。 一击落空,蓝眼女子望向虚渊,颇为诧异。先前,正是虚渊将星辰石塞给了阴魂,现在却又要来抢夺星辰石。 王双华道,“快,若是让她击中仙鹤,就来不及了。” 虚渊凝眸,诛邪剑再度飞起,目标直接指向铁索的主人。 蓝眼女子并不打算救援这人,指尖成冰,冰刀朝着仙鹤激射。 铁索松开对星辰石的束缚,倒卷收回,缠向诛邪剑。若是不回防,只怕立时就会丧在剑下。 虚渊的目的达到,诛邪剑收了回来。空中,仙鹤叼着星辰石,朝着画王世家的人飞去。 来不及高兴,那白色飞刀击中仙鹤。仙鹤发出一声哀鸣,维持不住形体,化为流光,没入画卷之中。 星辰石失去支撑之力,从高空坠落而下。院子中的嗜血藤直立而起,朝着星辰石卷去。与此同时,普惠和尚的钵盂抛飞过去,妄图接住下落的星辰石。 普智和尚朝着嗜血藤的主人,疯狂攻击,这个时候,只要截住了他,星辰石就是和尚钵盂里的菜。 但他们似乎忘了一点,既然画王世家的人,已经没有余力夺取星辰石,王双华又何必再阻挡殴小心? 王双华收起画笔,磁石的巨大吸力,再次吸引星辰石。持有金属兵器的人,脸色大变,赶紧将武器牢牢控制住。 普惠和尚面色大变,立即将钵盂召回。 嗜血藤倒是不怕,也勾住了星辰石,但力道太小,连人带藤被提了起来,完全不受力了。 殴小面露喜色,可是没等星辰石飞来。原本攻击嗜血藤主人的普智和尚,竟一把将其抱住,牢牢扎在地上,“施主,你赶紧拉,别让石头吸走了。” 普智和尚脚踏实地,拉扯着嗜血藤主人,嗜血藤主人拉扯着星辰石,竟然完全冲抵了磁石的巨大吸力。 双方再度陷入僵持状态,情况继续变得微妙起来。 第四百零二章 欧小心很不高兴,明明到手的星辰石,又被秃驴搅合了。“去,砍掉藤蔓。” 嗜血藤当然不如铁索那般坚韧,寒冰既然能冻住它,刀剑当然能将其砍断。这正如一个人的坚韧不足,会被些许小事所打倒,那么面临大事的时候,就更加不可能坚强。 天魁客栈的争斗继续,却被一声如裂帛般的声响打断。 是的,这声音让整个天魁客栈都为之一震。 诸葛墨的脸色瞬间白了下来,因为,声音的来源,来自他的布置,封锁天魁客栈的困阵。 困阵被破,发出镜子破损般的声响。他紧张地看着门口,有些惶恐不安。 来的人,没有想象中的暴虐刚强。木院院长轻轻推开了门,并未发出多大的声音,就像大门在浅浅的呼吸。 他走进来的步子很慢,一步一步来到大堂之中。他看着悬在空中的星辰石,微微皱了皱眉头。 木院长极其厌恶地看着地上的碎尸,脸上有了不忍的神色。当他看向阴魂的尸体的时候,惊奇地问道,“这样躺在那里,很有意思么?” 还未等众人品出话中的意思,早该死亡的阴魂,突然敛去身形,朝着门口飞速逃离。 困阵已破,阴魂轻而易举远遁而去,发出阴测测的威胁,“今日的事情,我阴魂都记住了,你们都要加倍偿还,加倍。” 诸葛墨的脸色继而又白上几分,南客简直面如死灰。谁能想到阴魂会装死,而那穿心一剑竟然没能将他杀死。什么样的心,才能在一剑之下穿过,而不死的呢?恐怕天下人,都希望有一颗这般不易受伤的心。 他们其后的日子一定很艰难,阴魂不散,时刻都潜伏在黑夜里,让人惶然不安。 木院长向着星辰石招了招手,手中散发着淡青色光芒。众人一直争夺的星辰石,缓缓地,连接着嗜血藤,飞向他。 欧小心即便再不甘心,也只好收了磁石。来此的目的,便是考云麓书院,犯不着为了一颗星辰石,就跟云麓书院的人交恶。 但有人不甘心,嗜血藤主人依旧牢牢捆缚着星辰石,并且皱着眉头,咬牙发力。普智和尚由原来的吊着,便成横向的拉扯。 他们的力量实在太渺小,被拉扯着,朝着木院长滑过去。 木院长看着星辰石上的嗜血藤,皱着眉头,“你竟然以嗜血藤这般邪异的植物,作为本命物。” 他皱眉,不是恼怒嗜血藤主人争夺星辰石,而是恼怒对方的本命物。“你知不知道,修炼这种植物,失控之后,会被它吞噬掉。” 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许多带有生命的本命物,吞噬主人之后,就会成为有灵智的妖。而植妖,则更加少见。 嗜血藤主人并不回答,只是沉默着,继续拉扯着,想要拽回星辰石。 木院长似乎有点恼怒,嗜血藤主人不在乎,他的话显得有些多余。 “松开。” 木院长让嗜血藤主人松开星辰石,这一件惹人争斗的东西,必须收缴。 但嗜血藤主人不仅不配合,反而加大了力道,木院长再度冷哼,“松开。” 嗜血藤主人道,“即便是云麓书院,也不能这般抢夺星辰石吧。” 云麓书院是天下泰斗,是名门正宗,你好意思跟我来争夺星辰石,以大欺小,还要不要脸了。嗜血藤主人,就是这么个意思,只是说的比较委婉。 木院长脸色微恙,“我再说一遍,松手?” 事不过三,他已经说了三遍了,诚意完全足够。可是嗜血藤主人,就是一根筋,还在角力。 星辰石上发着青色光芒,这种光芒,不是绿油油的生之力。而是裹挟着,一种死灰色。嗜血藤缠绕星辰石的触手,立时枯萎。 众人听到刺耳的哀鸣声,嗜血藤比先前遇到普惠和尚的钵盂,还要更加惊悚。 嗜血藤已具有灵性,它这一突然自主撤退,让它的主人和普智和尚摔了个狗吃屎。 这青灰色光芒,并不罢休,朝着嗜血藤飞扑过去。 阁楼上的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心底有些微寒。这一位表面平淡,温文和煦的老人,一旦发怒,极具威势。 这就是云麓书院么,这个老人又是什么样的地位,这样的人,又该有多少? 他们暗自为云麓书院的实力心惊的时候,青灰色光芒,已追上嗜血藤,藤蔓又枯萎了一大截。 嗜血藤主人狂吐几口鲜血,面色惨白。嗜血藤没入他的身体,已仅余根须,本命物受损,本体也会受到严重创伤。 嗜血藤主人仇恨地看着老人,老人没有赶尽杀绝,也不理会他如针芒般的眼光。 木院长将星辰石举起,“还有谁,想要抢夺它,就尽管来试一试。” 还有何人敢试?欧小心不敢拿出磁石,画道者没余力作画,普惠和尚收了钵盂,沉声道,“普智,上来。” 环顾四周,没有人敢再试,木院长一出手,就压制住了场面。 木院长道,“那么,它就由我暂时保管。在书院考核结束后,我会将它扔在此地,你们各凭本事。” 老人对星辰石居然全不在意,也间接显示了云麓书院的实力。这让人很颓然,拼命抢夺的宝物,却被人如鸡肋般嫌弃。在你眼里是宝的,在别人眼里其实不过一棵草,境界不一样了,看待事物的重点,全然不同。 木院长盘膝坐在大堂中央,道,“没事儿的话,都散去,不要搅扰了云雾城的宁静。” 阁楼的修行者们东望望,西望望,转身返回房间之中。有这么一尊大神坐镇,谁还敢乱来。 星辰石就在木院长的左近,有本事的话,大可以去抢夺。可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无人能知。这位老人慈眉善目,却绝不是软弱之辈。 袁回将天魁客栈的大门关上,天魁客栈便又恢复了封闭状态。 云麓书院的木院长,就在楼下。若还有人挑衅,不仅讨不了好,还会完全得罪云麓书院。这么费力不讨好,吃亏不忘报的人,确实没有几个人。所以今夜,天魁客栈该安宁了。 第四百零四章 陈尹再度发出,“那么“三只眼”呢,他有没有可能犯错?” 萧若离避开这个问题不答,“你是说,杨三淮认定商秋落是帮凶,而实际上,商秋落不是?” 正是有这样的怀疑,正是与杨三淮沟通不果,才来找萧若离,陈尹道,““三只眼”太恨血幽王了,根本没给商秋落解释的机会。” 这一路,杨三淮完全是在拼命,司律部的人死伤枕藉。他的确是恨透了血幽王,而这一次,更是要直接杀了血幽王。 萧若离半玩笑地道,“会不会是杀人灭口?” 陈尹眼神一凝,“杀死商秋落的,是钱同时。” 萧若离道,“那就没错了,如果商秋落真是被冤杀,那么钱同时肯定有问题。” 陈尹道,“也就是说,“三只眼”被钱同时蒙蔽了。钱同时来告发商落秋,其实是胡乱攀咬,为自己隐瞒,伺机行动。” “这也是一种推断,但钱同时这人确实要防着。他从何得知商落秋来云雾城,他又怎么尾随而来,还揭发了商落秋,这看似合理的,其实一推敲,有很多漏洞。” 陈尹点头,“不行,我要提醒杨三淮,他若全信钱同时,岂不是很危险。” 萧若离道,“不慌,或许杨捕头早有定计。这样吧,你等凌无炀来了,找他问问,他和林深是忘年交,或许知道无生大牢中的一些情况。” 陈尹赞同,“是的,慧眼,明日就能抵达云雾城。” 萧若离道,“天色不晚了,陈大人,还是回去休息吧。” 陈尹抱拳,“多谢萧捕头了,就此告辞。” 陈尹走后,虚渊道,“可是生了什么事情?” 萧若离揉着额头,沉声道,“又是一个麻烦事儿,据陈尹说,商秋落很可能是冤枉的。” 那又是一个错综复杂的案子了,说不定,从一开始,就布下了迷局。萧若离赞叹,“血幽王,哪里来那般大的能量,竟然能收买狱守。从无生大牢逃出也就罢了,还能让帮手配合行动。当年我也是进过无生大牢的,这天下第一牢,还真是不好出。” 萧若离道,“这个案子,不归我们管,我们也不需费心。今夜,看来“千面人”不会行动了,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云雾城,他在这里一切的伪装布置,就会成空。” 虚渊脸上有些凝重,“是啊,这人藏得倒是深。白羽程都被揪出来了,他倒是稳若磐石,不知道究竟藏在哪里,又是什么身份。” 正如萧若离所说,天亮之后,一旦他们离开了云雾城,原来的布置,全都变成空。而今夜,不太会有行动了。大堂中闭眼的老人,并不是睡着了。天魁客栈一切异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有时候,不要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假象会欺骗眼睛。有时候,不要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谎言会欺骗耳朵。有时候,不要太相信自己的感觉,错觉会欺骗感觉。那么还有什么值得相信呢,心,真心,永远值得相信。 陈尹在街上寻找到了杨三淮,杨三淮冷眼之下,透露着兴奋,“陈大人,血幽王的帮凶已经授首,他的血遁,也完全消耗掉了。下一次,他一定逃不掉。” 陈尹道,“杨捕头,当年,在蕲州,究竟发生了什么?” 杨三淮的眼神变得空旷,“陈大人,你记得殷红花么?” 陈尹掉头,“司律部的女捕头,人长得漂亮,又很有能力,她也参加过蕲州之战么?” 杨三淮抑制不住地疼痛,“是的,她去了,却再也没有回来。” 当年,蕲州血幽宫一战,司律部的人,只有杨三淮回来。杨三淮擒回了血幽王,成为了英雄,而那些同僚,都永远倒在了血幽宫。 “那是我的爱人,为了救我,牺牲了自己。” 难怪,他会这么痛恨血幽王,杨三淮突然狰狞起来,“当年,没有杀他,就是想让他在无生大牢,受尽折磨而死。” 他的眼神散出寒芒,“可是,他的命倒是大,居然能从无生大牢里逃出,这一次,我要焚干他的每一滴血。” 陈尹心里发寒,先前在楼上,用烛火烧血液,找出血幽王,原来他存了这般的心思。 难怪这一路,拼杀地最恨,用劲最大,原来,血幽王杀了他最心爱的女人。 陈尹道,“杨捕头,血幽王的帮凶,或许并没有死。” 杨三淮诧异,“商秋落不是已死了么?” 陈尹看了看远处的钱同时,“商秋落不是,他或许是被人冤枉的。” 杨三淮无比肯定,“没有错,种种迹象,都表明,他就是血幽王的帮手。你是见过的,林大人脖子上的爪痕,除了商秋落的铁爪,又会是谁?” 陈尹道,“爪印可以伪造,商秋落先前几次三番都要辩解,有人却不给他这个机会。还有,商秋落死时,首先说了“我不是”,其后说了“是”,他最后的表情,是恍然大悟。是,是谁呢,他既然不是血幽王的帮凶,而这个是,一定还有别人。” 杨三淮似乎被陈尹说动,沉声问道,“陈大人,你怀疑?” 陈尹指了指不远处的钱同时,“小心这个人。” 杨三淮眼神一凝,如电般闪烁一下,沉声道,“若不是陈大人,险些被他骗了过去。经你这样一提醒,钱同时还真是可疑。” 见杨三淮警觉,陈尹松了口气,就怕太过相信别人,而这人是叛徒,关键时候,在你猝不及防之下,给你致命一击。 现在,有了防备,哪怕钱同时真是帮凶,他们也不会被偷袭。 陈尹道,“杨捕头,多加留意,他若真是血幽王的帮凶,一定知道血幽王的下落。我们或许可以顺藤摸瓜,将他们一网打下。” 杨三淮笑道,“陈大人好计谋,好,就这么办,我这就去试试。” 陈尹看着杨三淮走向钱同时,真正的血幽王帮凶,会中计么? 一定会,凭借杨三淮的谨小慎微,钱同时逃不出他的手掌,毕竟是三只眼,一代名捕。陈尹觉得他只是被仇恨迷住了双眼,一旦认清楚,会比任何人都精明。 第四百零五章 这一夜,天魁客栈很安静。天刚放亮,客栈的人们纷纷起床,楼道里充斥着小孩子的欢笑。 在昨夜那般严峻的形式下,小孩子都躲在房间里,呼呼大睡,他们的世界里,可没有这么复杂。就正如他们的眼睛,纯洁到可以散发碧蓝如洗的光芒。 大人们都在收拾行礼,云雾城只是暂时的歇脚处,今天要前往一诺城。在一诺城,有云麓书院组织的初试。 袁回大掌柜的脸色很不好,“你还回来干什么,将身份卖给别人,赚了不少的银子吧。” 古掌柜瘦削的身子,显得很弯曲,这事儿,他比较理亏,沉默着并不言语。 袁掌柜看着懦弱的古掌柜,这才是他的性子,“还想回来干活?” 古掌柜小鸡吃米般点头,“想?” “还觉得工钱低么?” “不低,不低了。” 袁掌柜把脸一横,“想得美,三个月没有工钱,干不干。” 古掌柜还能说什么呢,幸好的是,白羽程买他这个身份,发的钱比较多,还可以让他赚上一笔。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结账,小心弄错了。” 古掌柜回到柜台,拿起那把算盘,叮叮咚咚敲起算盘来。 房间里的两个伤员,都幽幽醒过来。张亮看着顾小顾,“你是谁?” 或是知晓了张亮身上的变故,顾小顾搂着张亮的胳膊,“我是顾小顾,咱们是最好的兄弟。” 张亮满脸疑惑,“小谦,他是么?” 小谦点头,“没错,他是。” 这两股人马,已经合流在了一处,除了陆咏,包括钟定和陆轻轻在内,都很关心张亮。 张亮的脑海中仍然盘旋着章华的影子,“那个女子,是谁,我为什么感觉很熟悉。” 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对章华念念不忘,顾小顾迷惑,“那是我的小师姑章华,你们是见过的。” 张亮嘀咕着,“难怪,我觉得很熟悉。那一个人是谁,为什么要脱我的衣服?” 他确实忘记了,他身上的袍子,已送给了钟定。而现在,不过是暂用。顾小顾有些生气,“他是陆轻轻的叔叔,有些小肚鸡肠。” “他们两个又是谁?” 齐小慧和祁小胖疑惑的看着这些人,祁小胖问道,“我们这是在哪儿?” 齐小慧很聪慧,“隔壁房间,昨晚,一定是我爹爹将我们弄过来的。” 说齐慧,齐慧便到了,他拥着齐小慧,“我最聪明的儿子,现在可好?” 齐小慧嘟哝着嘴巴,“不好,我都不知道怎么跑这间屋子里来了。” 齐慧道,“别闹,跟大王子一起,我们去一诺城。” 虚渊看着热络的齐慧,不好反驳。祁小胖道,“那二表哥呢,他怎么办。” 齐慧不高兴地看着祁小胖,“你是想跟而二王子在一起,还是跟茵茵郡主一起。” 这话堵住了祁小胖的嘴,能跟幕茵茵一起,这两个小孩就会觉得很高兴。 萧若离问君无忧,“昨晚有没有看清楚是谁偷袭的你?” 君无忧摇头,“天色太暗,当时太混乱,看不清楚。” 萧若离突然有些高兴,“不论是谁,他没有机会了,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云雾城,只要回了一诺城,便安全了。” 一诺城,是君无忧的主场,有很多朋友,在那里,有更多真诚的人。一诺城独特的环境,可以让这些心存黑暗的人无所遁形。 众人套好马车,朝着云雾城西门而去,在云雾城的大街上,萧若离见到了不想见到的一幕。 城卫军团团封锁,在事故中央,一个人死了,死状凄凉,脸上完全是一副不可置信,惊诧到了极点。 陈尹死了,这个刚正不阿,被承丰皇帝放逐为无生大牢狱长的男人,死在了追捕血幽王的路上,现在,只有杨三淮孤军奋战了。 杨三淮脸上悲痛,站在陈尹尸体面前,似乎十分自责。 萧若离无法淡然,他下了马车,走过去仔细打量。杨三淮愤然,“我们冤枉商秋落了,真正的帮凶,乃是钱同时。昨夜,钱同时伙同血幽王,偷袭了陈大人,陈大人没能逃脱这二贼的暗算。” 有长剑的伤口,有血蚀功的印记,杨三淮说的没错,确实是这二人下的毒手。 萧若离沉声道,“钱同时和血幽王呢?” 杨三淮道,“等我赶来的时候,这二人早就逃之夭夭。是我害了陈大人,陈大人提醒我提防钱同时,我没有当真,是我害了他。” 萧若离安慰,“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擒拿血幽王和钱同时,杨捕头切莫让这二人逃跑。” 杨三淮无比沉重道,“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他们一直是死敌,从六年前开始就是,现在队友被杀,只会更加激起他的仇恨。 萧若离道,“一切都靠杨捕头了,我还有事儿,就此告辞。” 萧若离的心里有太多的疑惑,但是现在他已不打算过问这件事情。 这件案子是一个大大的漩涡,他现在既然已经跳出了官府这个圈子,就不必再理会这些是是非非。 陈尹已经对钱同时存有怀疑,钱同时又如何对陈尹骤然突袭。陈尹死时的表情,完全是不可置信,这其中又有什么样的变故。 萧若离感觉其中有大大的猫腻,想要提醒杨三淮,又无从说起。杨三淮毕竟是“三只眼”,或许陈尹没看透的东西,他能够看透。 千面人还潜伏在云雾城,他们自己都危机重重,也没有精力去理会天毅王朝这些破事。归根结底,还是天毅王朝天朝上国,狂妄自大引起的。若是将这些凶徒,就地正法,何来这么多破事。 血幽王教会了中碧人,狂妄要付出狂妄的代价。天底下没有牢不可破的监牢,若是有本事,越狱也不过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不知,这些教训,会不会在未来的日子里,引以为戒,就不得而知了。 人说吃一堑,长一智,我们总是希望不要在同一个坑你摔两次。也但愿,天毅王朝能在下一位君王的手里能有所改变。承丰,承丰,当无所承继的时候,还是开拓来得好。 第四百零六章 城门总是拥堵的,尤其西城门,来时,东、南、北三门同时开起,现在去一诺城,就只能通过西门。 待萧若离到达城门口的时候,门口已经排了很远的队,且久久不见放行。 城卫军从城门口,到队伍之后传檄,“云麓书院考核押后,等候通知,西门不通,请安心等候。” 萧若离和虚渊对视一眼,萧若离道,“是巧合,还是对方有意而为。” 虚渊道,“应该是巧合,千面人可没有那般大的能力来左右云麓书院的意志。” 萧若离皱眉,“那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这下,我们倒是不好过了。” 原本以为,今,就能够离开云雾城,千面人的一切布置,就会成为泡影,谁知道,有这样的巧合。 虚渊道,“只要小心些,就能防住他,你不是已经有些眉目了嘛。” 萧若离总是能找到些蛛丝马迹,借助混乱偷袭君无忧,却仍旧留下了线索。 萧若离道,“所以,我们还是得回天魁客栈。” 千面人在天魁客栈设局潜伏,准备对付他们。他们又何尝不是想着,在天魁客栈,将千面人揪出来。 队伍在谩骂中,又陆陆续续返回了客栈。虽然很不满,但这些人都是金主,哪怕在云雾城住个十年八年的,也完全没有问题。 萧若离等人驾着马车,回到了天魁客栈。人群的滞留,让云雾城中的商户喜笑颜开,这意味着更多的收入,和更丰厚的回报。 袁回的脸始终是笑嘻嘻的,此刻笑的尤为开心,“放心,我天魁客栈的一切东西就是最好的,天魁,天魁,当然是第一了。” 有起的晚些的人,直接将行李包裹拉回了房间。大范围的人,退回客栈中。云麓书院延后考核的事,看来是真的。 在大堂之中,老人的脸色有些焦虑。云麓书院延后考核的消息,乃是通过云雾书院独有的灵隼传信。灵隼带来的信息,两界山形势危急,云麓书院高层倾巢而出。 人们看到了云麓书院,不问世事,只修己,哪里看到其后的艰辛,没人知道,他们其实,在默默守护着碧野大陆。 云重鬼渊,两界山,上古妖族,恶魔之城,这些听都没怎么听到的地名,是真是存在的。 封锁城门,维持云雾城的重任,越发显得困难了。云风城的脸色非常不好,“院长,您是说,这些人会在云慈城逗留,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 木院院长点头,“也许很快就会开考,也可能延误一段时间,风城,做好准备。我暂时便坐镇这里,这些人喜欢住天魁客栈。” 这个天底下,老子天下第一的人多了去了。天下第一的人,当然要住天魁客栈。 云风城即便有太多的不愿,也只得同意,“院长,这一次过了,我真的能回云麓书院么?” 木院院长道,“一定会的,书院的后辈,一代不如一代,我们要充分挖掘人才,这是书院的百年大计。” 只有一代新人胜旧人,后浪将前浪拍死在沙滩上。才能够在时间的滚滚车轮下,不至于被碾压,反而越来越强。 得到了木院院长的肯定,云风城多多少少多了些斗志,“院长,学生会做好的。” 木院院长点头,“去吧,风城,若是金风和火舞两个世家的人到来,及时通知我,这两个敌对世家,才是真正的麻烦。” 云风城离开之后,在城主府召开了一场动员大会。林殷,四大城卫军的统领,张勋、谭同、穆幽、周妄,加上云雾帮主蓝博鱼,并三大长老,出席了这次高规格的会议。 会议的精神和内容,便是严防死打,将大事儿压成小事儿,将小事儿压成没事儿,更不能无事儿找事儿。 云风城道,“严密监视城外动静,发现会风法和火法的人,速来汇报。另外,城内也要多多留心,似昨夜那般的争斗,发现之后,若无力阻止,立马上报。” 众人应诺,云风城转向蓝博鱼,“蓝帮主,这次希望你们能够倾力配合。” 蓝博鱼谦卑道,“云雾帮所有人,听候城主大人差遣。” 云风城道,“好,你云雾帮眼线极多,我需要你汇报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这件事儿办好了,天毅王朝和云麓书院都会有赏赐。” 天毅王朝的赏赐,意味着财富和官职;而云麓书院的赏赐,意味着寿命和仙缘。 这两样东西,都是人们所期望的,健康长寿,无灾无病;财富,事业,官职,高位。 众人斗志都被拔高,干好了这个差事,会得到很大的好处。 但这个差事儿明显不好干,修行者们低调而行,可不代表他们不会发怒,不会惹人,不会杀人。 林殷道,“城主,陈尹死了?” 云风城道,“他们昨夜不是诛杀了血幽王的帮凶,他怎么会死?” 林殷道,“据杨三淮说,昨夜诛杀的商秋落,不是叛徒,真正的叛徒,乃是钱同时。而陈尹,被钱同时偷袭而死。” 信任的人,突然从背后给你一剑,拿什么来防备。 云风城抚了抚额头,“哪里来这么多的算计,血幽王逃到云雾城,杀了大明国朱月明,现在又杀了无生大牢两任狱长,就不怕再次激怒浮空城的人?” 当年,血幽卫火焚轩沟县,惹怒天毅王朝,招来雷霆之击,血幽政权就此崩灭。 蓝博鱼道,“当年,他手握一州,现在,却仅仅一人,倒是更加不惧。”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人越是一无所有,越敢放手一搏。博对了,一本万利。博输了,大不了回到原点,两者之间差距不大。 但人一旦有了一定的基础,就会变得谨慎,瞻前顾后,仔细计较得失成败。 六年前,血幽王尚不敢与天毅王朝为敌。是智千山为了报仇,焚烧轩沟,火上,招来了天毅王朝的军队。 现在,血幽王本就是逃犯,本就是天毅王朝的敌人,杀一二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云风城道,“三只眼,提了什么要求?” 现在,追杀血幽王的人,便只剩杨三淮了,杨三淮理应要找帮手。 第四百零七章 林殷道,“三只眼要求城卫军全城追查血幽王的下落,务必将其捉拿归案。” 若是平时,不用杨三淮要求,云风城便可尽数派遣城卫军,将云雾城里里外外翻个遍。但是现在,不行,云雾城里有太多的修行者,谁还敢去刺激他们脆弱的神经,引发更大的动乱。 云风城道,“全城锁拿是不可能的,县直呢,他在哪里?” 林殷道,“朱月明被杀后,苏捕头一直在追索血幽王的下落。” 云风城颔首,“不适合出动城卫军,就让苏捕头协助杨三淮,对了,蓝帮主,你云雾帮眼线多,多多留意血幽王的踪迹。” 蓝博鱼点头,“大人,回去我便布置。” 云风城接着吩咐,“张勋、谭同、穆幽、周妄,你四人分管东西南北四块城区,若有解决不了的事情,立时来报。” 众人唱诺,然后离开城主府,开始行动。 在天魁客栈,离开的人陆陆续续返回,院子中充斥了小孩子的欢闹声。 夜晚的时候,小孩子躲在客栈房中呼呼大睡,不知道天魁客栈发生的事情。 白天,是他们的活动时间。小孩子总是没有那么多忧愁和忧伤,很容易开心快乐起来。 “郡主,我们也去玩吧。” 祁小胖怂恿着慕茵茵,慕茵茵看着阁楼回廊上欢乐的小孩子,很是羡慕。“大嫂,我能去么?” 陌芷心问虚渊,“夫君,可以么?” 虚渊点了点头,“可以,师妹,你照顾一下他们。” 张亮依旧喋喋不休,“章华,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感觉好熟悉。” 章华的脸是冷冷的,“是的,见过,在洛国见过,在云慈城也见过,你想要说什么?” 张亮皱眉,他也不知道想要说什么。 顾小顾道,“你现在怎么变成这么个鬼样子了。” 章华瞥了瞥张亮,追着慕茵茵去了。这一波孩子,慕茵茵、祁小胖、齐小慧、陈谦年龄小些。陈谦显得很老成,不跟他们一伙,就一直跟在张亮身后。张亮、顾小顾、陆轻轻是少年,章华和钟定又稍微大上一些。 当然,张亮是看起来像少年,实则好几百岁了。 张亮望向阁楼,似乎看见了熟人,“瞧,那不是王修宇么。” 王修宇确实在三层楼的回廊上,顾小顾道,“那个漂亮的小姑娘是谁?” 陆轻轻柳眉倒竖,阴测测地道,“哪个小姑娘,你指给我看看。” 顾小顾缩了头,张亮却道,“是啊,旁边那个女孩子是谁?” 王修宇身边有个漂亮的女孩,两个人有说有笑,显得很高兴。偶尔在空中挥挥画画,指指点点。 陈谦道,“先前,马车里没有她。” 王双华只带了王修宇,这个女孩是画王世家的后裔,两家的大人,正在三楼房间里交谈,两个小孩子在回廊上玩耍。 张亮道,“走,我们去找他。” 萧若离并不禁止他们,他们飞快地爬上三楼,张亮远远的喊道,“王修宇,这是谁,你媳妇?” 媳妇这词是顾小顾转给张亮的,“说不定,那是他媳妇儿。” 王修宇看见张亮,眼睛都绿了,“是你。” 他可是还记着张亮呢,因为张亮,他被罚,画了十副画。 张亮若无其事走过去,“她是谁。” 王修宇将小女孩护在身后,“要你管。” 张亮道,“这么小气,不就是画十副画么,我帮你画。” 王修宇露出鄙夷的神色,“你帮我画,你会使用灵笔么。” 女孩在王修宇耳边低声道,“我帮你画。” 这小声的低语,更是让这些人起了八卦之心。陆轻轻道,“我是陆轻轻,惊陆山庄的风符师。” 陆轻轻的双手间有青色的光芒闪烁,成功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道,“姐姐,我叫吴绮珞,是画王世家的弟子。” 世家的荣誉感很强,都会记住家族的荣耀。顾小顾也表了身份,“剑圣门第二十八代剑圣,顾小顾。” 陈谦有些不自然,可还是道,“天机城城民,陈谦。” 轮到张亮了,张亮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小谦,我是哪里来的。” 他已经不记得,他是蓬莱仙人,张亮。王修宇道,“连自己是哪儿的,都不知道。我是画圣世家,庆州洗墨山庄,王修宇。” 陈谦道,“遥哥,要不你跟我报一样的地方。” 张亮想不起来,随口道,“天机城城民,张亮。” 众人相视而笑,在屋里的两个大人笑盈盈地看着外面的人。王双华道,“朝文兄,恐怕不出十年,就是这些孩子的天下了。” 吴朝文摇头,“双华兄言重了,他们若要挑起重任,至少需二三十年吧。再说,能不能成才,还是未知之数。” 王双华道,“除了天机城的两个城民,其余四个孩子,都是天纵之资。这次若能进入云麓书院学习,出来之后,便会超越我们。” 吴朝文这倒是不否认,“修宇天资聪颖,超过你,是必然的。” 王双华笑道,“犬子拙劣,不过他跟珞儿倒是很投缘,不知······。” 吴朝文呵呵一笑,他自然知道王双华的意思。画圣王家和画王吴家,关系密切。吴道子便是娶的王双绝的女儿,数千年来,两家一直保持着通婚。“现在定下来,不过徒增烦恼,他们必然是会进入云麓书院的。云麓书院的事儿,我们管不着,就看两个孩子的缘分了。” 王双华赞同,“对了,朝文兄昨夜争夺星辰石,可是有大用?” 吴朝文叹了口气,“哎,可惜功亏于溃,若是有了星辰石,就可以修复凤尾琴。” 王双华道,“没想到那么多人争夺星辰石,现在落在云麓书院前辈的手中,我们去询问,看能不能换回来。” 吴朝文道,“双华兄,前辈不是说考核结束之后,会将星辰石丢下,那时在抢夺不迟。” 没有人会怀疑云麓书院的人,因为他们一向言出必诺,从不食言。所以,在之后,一定还有一场关于星辰石的争夺。 第四百零八章 萧若离站在阁楼上,仔细观察这些进进出出的人,其中不乏关注小孩子。 千面人会缩骨功,不排除会伪装成小孩子,潜伏起来。 虚渊和陌芷心,加上张忘萧夫妇,陪同君无忧,去找寻那些朋友。 君无忧不放心,执意要去找他的朋友来帮忙,至于朋友中会不会潜伏敌人,就无法知晓了。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南城一条街都燃起来了,好可怕。” 有人惊呼着,带来南城的消息。萧若离皱着眉头,君无忧等人,首先去的,便是南城。 客栈中的大人们,有些往南城走,要看看热闹。艺高人胆大,在有能力的人面前,这些变故,只是热闹。 天魁客栈此时却走进了一个人,这个人打量楼里一阵之后,也不去柜台,直接来到堂中。他微笑着望着萧若离,萧若离紧板的脸上也渐渐舒展开来。 来的人,最让人难以忽视的,便是他的眼睛。不同于不漏雨的水灵和极美,他的眼睛深邃,有智慧从眼眶中溢出。 慧眼笑着道,“老朋友,好久不见。” 萧若离从楼上快步走下去,互相拥抱拍肩,然后分开,“是的,好久不见。” 凌无炀叹道,“听闻你在云慈城的事情后,就想来找你,奈何一直抽不开身。” 捕头有时候也很忙,侦查案件,追拿凶手,这些有时候,很耗费时间。 萧若离道,“我知道,还好你没来,若是你来了,是抓,还是不抓我?” 抓吧,对不起朋友;不抓吧,对不起律法,所以,不来,才是最好的逃避方式。 凌无炀道,“杨三淮倒是尽职尽责,在追捕血幽王的时候,还有心情来抓你。” 凌无炀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怒气的,萧若离反倒不以为意,“他也是尽职尽责,不怪他。对了,你这次来,也是追捕血幽王的。” 凌无炀道,“以后若是再遇到这样的凶徒,一剑杀了了事,从你们的教训里,我算是看透了。” 关押的罪犯,还有可能重见天日,只有死了的罪犯,才永远不能祸害好人。 萧若离只得苦笑,当初若一剑杀了地鼠,哪里有后来的弃官而走。 凌无炀道,“陈尹和林老大人呢,他们可曾追上血幽王。” 萧若离面露悲戚,“他们两个都遇害了。” 凌无炀面色大变,“看来,是生了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萧若离道,“先是杨三淮认为商秋洛是血幽王的帮凶,众人在,将他诛杀。” 凌无炀断然道,“不可能,商秋落绝对不是帮凶。这人是好赌好色,为人有很大的瑕疵,但是他尚知道,知恩图报,是林老大人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拉了他一把。他绝对不可能背叛林老大人,去做血幽王的帮凶。” 一个看上去十分坏的人,也有让人推崇的优点,商秋落知恩,就决然不会背叛。 萧若离叹了一口气,“林老大人死于爪功之下,死时五指弯曲,似在提示凶手就是商秋落。” “那就更不可能是了。”凌无炀缓缓道,“若真是商秋落下得手,他怎么会留下暴露自己的证据。” 萧若离点头,“确实不是商秋落,是钱同时。钱同时贼喊捉贼,诬陷商秋落,并趁机灭了他的口。其后,钱同时伙同血幽王,杀了陈尹。” 凌无炀摇头,“不对,你有没有发现,哪里不通?” 萧若离道,“是很不通,陈尹既然已经开始提防钱同时,又怎么会轻易被他偷袭得手。” 凌无炀点头,“没错,这里面必然有蹊跷。” “那么你追踪血幽王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 凌无炀来此,便是为了配合陈尹,抓捕血幽王。所以避免不了,要进入这个漩涡之中,一探究竟。 “南城出了什么事儿?” 凌无炀从南城过来,当然知道南城发生了什么事情,“金风世家金无色与火舞世家火千绝打起来了,这两家人似乎碰上了,就要打生打死。” 金风火舞,遇到之后,就会碰撞出火花,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就这样生死两向。萧若离望向大堂,木院院长已不在,想来,是去处理南城的事情了。 “你这一路,是因为他们耽搁了。” 凌无炀点头,“两家带了很多人过来,在一路争斗之中,死了不少。我遇到他们之后,便以天毅王朝捕头的身份,来调查这些人的死因。” 萧若离慨然,“这两家既然这般敌视,那必然就是互相凶杀,还有什么好查的。” 凌无炀否认,“不仅如此,他们死的都有些蹊跷,真相可没有那么简单。” 萧若离慨然,“无非就是互派卧底,你替他们找出了对方的卧底。” 所有的阴谋,似乎都离不开背叛。金风和火舞世家,有这么惨烈的争斗,必然有不为人知的阴谋。 凌无炀哂然,“在没有充分的证据之前,似乎不好揭露。或许不解开这个案子,对这两家反倒是一件好事。” 真相有时候,难以让人接受,所以,宁可将其掩埋,也不愿揭开。 萧若离不明白这个案子的始末,他再次叮嘱,“你调查血幽王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我还希望跟你好好地喝上一顿酒。” 凌无炀道,“你不需要我帮忙?” 萧若离眉间掩藏的忧郁,没有逃过凌无炀的眼睛,凌无炀感觉到,萧若离遇到了麻烦。萧若离道,“没什么,有昔年的“不漏渊”帮忙,问题不大。” 四不漏比三神捕年轻,却算是三神捕的前辈。四不漏比三神捕出道早,成名早。但三神捕的能力,也丝毫不逊色。 凌无炀所面临的危险,比萧若离要大的多,萧若离怎好让凌无炀还为自己费心。 他们是朋友,朋友总是会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这才是真正的朋友。 凌无炀点头,“放心吧,我一定还会回来找你喝酒的。” 并不是为了一顿酒,而是表明,自己一定会回来,一定能够将血幽王擒拿归案,凌无炀步履坚定地朝着天魁客栈外走去。 第四百零九章 云雾城的南城十分混乱,整整一条街都是火光冲天,百姓们哭喊着逃离这些地方。 熊熊烈火中的两个人,仍旧阴狠地对峙,透过倒塌房屋,穿过燃起的熊熊火光,目光犹如实质的碰撞。 这把火,是火舞世家,火千绝点燃的。火千绝的头发,胡须,眉梢,都泛着红芒,“金无色,你屡次三番杀我弟子,这一次,咱们便手底上见真章。” 金无色没有火千绝的老态,是一个壮汉,他浑厚的声音,粗狂无比,“好,那么,今日就见生死。” 金无色的巨刀划出金白色的匹练,越过火光,横斩而去。 火千绝一纵之下,跃至空中,双掌拍出,两个犹如实质的掌印拍击而下。 金无色将刀一横,金色光芒冲出,与掌印猛烈碰撞,发出炙热的气浪。气浪溅射到附近,便引起了极大的火花。 这条街,便是用以这样的方式烧着的,他们竟完全不在乎此地居民的生死。 在街道的不远处,两个世家的后辈弟子,互相对视着,大有一言不合,便生死相向的可能。 虚渊皱着眉头,看着那些哭喊逃难的人,在不远处,一个小孩子困在浓烟里,惊慌失措,而火千绝的火炎掌仍旧肆掠着。 诛邪剑发出嗡鸣,截住了火炎掌的热浪,虚渊已闪身冲了过去。 陌芷心道,“夫君,小心些。” 嫁给虚渊,一直是她所希望的。她喜欢的,正是他这种敢作敢为,正义无双的性情。在英雄的面前,总是有默默无闻的家人支持。这样,英雄,才不会寂寞失落,世界,也才有可能源源不断,产生英雄。 虚渊抱着小孩从火场中窜了出来,他并不以此为喜,因为在火光中,还有很多濒临绝境的人。 他的能力有限,对方仍旧在破坏,他们越打越远,火势蔓延的范围,越来越广。 陌芷心道,“夫君,这样不是办法,不如掐灭源头。” 虚渊点头,不消灭源头,只会越来越乱,他沉声道,“两位,此处已是云雾城,还请罢手。” 火千绝嗤笑,“你是何人,安敢管我的闲事?” 金无色干干脆脆骂道,“不想死的,滚。” 诛邪剑,划出厉芒,如极光,飞速刺向金无色,金无色以长刀抵挡,发出叮当的撞击声。 火千绝抓住这次机会,火炎掌再度拍出,烧灼了金无色的脚。 金无色面色大变,火千绝却哈哈大笑,“好样的,朋友,帮我杀了金老贼,必有重谢。” 还未等火千绝高兴过头,诛邪剑回身,狠狠刺向了他。 火千绝快速躲避,冷不丁被削了几缕胡须。 火千绝道,“剑圣门?” 这么犀利的剑,虽然未出剑招,怕只有临天山剑圣门一家。 金无色怒道,“剑圣门,便可以管我们两家的闲事儿?” 虚渊沉声道,“为非作歹的人,天下人皆可管。” 火千绝看着金无色,“先杀了这个多管闲事的人,我们再放手一搏,如何?” 金无色点头,二人皆吃了虚渊的亏,竟联手起来对付虚渊。 诛邪剑在周身急速转动,带起一圈圈的剑网,九落剑法之落地盘生根,将火炎掌和金鳞刀阻挡而下。 这一战,看来不好打,虚渊道,“芷心,你们先退。” 有他们在这里,确实放不开手脚。陌芷心、张忘萧夫妇、君无忧和找到的两个帮手,一起退往安全的地带。 金无色和火千绝联手三击之后,击破了落地盘生根的剑网,看到了负手而立的虚渊。 两个人动了杀意,凝练的火掌,接二连三扫向虚渊。金无色的刀光,自另一面袭来。敌对的二人,竟然成夹击之势,要置虚渊于死地。 诛邪剑暴起,一剑一剑刺击着金鳞刀,而另一边,小心闪躲着火千绝的火炎掌。 落棋心不悔,一边快速游走,诛邪剑快速刺击,一往无前。 金无色和火千绝一时半会儿竟然拿不下虚渊,火千绝道,“灵灵,将他的人杀了。” 金无色同样出声,“白字,将他们统统杀了。” 原本怒目相对的两拨人,同时看向陌芷心等人,有些犹豫不决。 金无色和火千绝的声音再度响起,“快。” 火舞世家的领头人,是红发碧眼的少女,叫火灵灵;金风世家的领头人,是丰神如玉的少年,叫金白字。 火灵灵和金白字对视一眼,火灵灵道,“你们家祖宗都吩咐了,还不动手?” 金白字道,“你们家老怪物也发话了,为何你不行动?”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道,“一起?” 是的,一起,既不担心被对方偷袭,又要完成金无色和火千绝交代的任务。两大世家的后辈子弟,杀向了陌芷心等人。 陌芷心面色微变,“防御吧。” 君无忧请来的其中一人,嘟囔道,“都是剑圣,非要管这闲事儿,现在热火上身了吧。” 另一个人也附和道,“没错,本来毫不相关的事儿,非要惹了麻烦。” 君无忧沉声道,“张不实,严中三,够了,若是不想帮我,现在可以走。” 张不实和严中三白了白脸,张不实道,“无忧公子,不是我二人不帮你,而是,做这些所谓的牺牲,有没有意义?” 严中三道,“君老大是对我们有恩,我们理应帮你。可问题,现在的争斗,完全没有必要,而且,我们根本敌不过他们。” 君无忧冷冷道,“你们可以离开了。” 张不实和严中三脸色不悦,“君无忧,你现在跟我们走,还来得及。” 君无忧怒道,“滚。” 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究竟交了些什么人,全是些胆小怕死之辈。 张不实恨恨道,“自己想死,没人拦你。” 这二人快速朝着远方逃遁,这让火灵灵和金白字错愕,金白字下意识询问,“要不要追?” 火灵灵冷眼旁观,“这二人,显然跟他们不是一路的,所以逃跑。完全不用理会他们,这些才是那个人所在乎的人。” 是的,张不实和“严中三”二人死不死,关虚渊什么事儿。但现在,陌芷心有危险,虚渊就有些慌乱了。 第四百一十章 最先动的,是张忘萧。符纸发出光芒,在众人面前形成了一个幻境。 火灵灵道,“人呢?” 人莫名其妙凭空消失,显得有些诡异,金白字道,“是一种幻境,只要力量足够,就可以破除。” 张忘萧紧张道,“君师兄,赶紧跑吧。” 陌芷心拉着吕潇潇,“是的,赶紧走,不能让他分忧。” 修行者之间的战斗,本就惊险,岂能分心。虚渊以一敌二,分心应对,再度分心,情况很不妙。 幻字符飘在空中,光芒四散,四个人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刀光,火掌,在周遭空气中急速爆裂开。幻字符抛飞回张忘萧手中,幻境登时散去。 金白字冷冷道,“想逃,追。” 两个世家的人奋起追击,虚渊余光瞥见这群人,心下着急。 他不得不侧身而退,收回诛邪剑,直刺这一群后辈。 金无色和火千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金鳞刀横斩,身子下沉,猛然喝道,“去死吧。” 火千绝面色阴鸷,火炎掌从背后猝然袭来。 虚渊凌空跃起,在断裂的房屋上轻轻一点,堪堪避过金鳞刀。周身灵气旋转,灌注于后背,准备硬抗这一记火炎掌。 火千绝冷哼,“不知死活。” 他的火炎掌乃是成名绝技,岂是那么好硬抗的,正面中了火炎掌的人,非死即伤。 预料中的热浪灼体,并没有发生,虚渊从容收回了诛邪剑,凝神戒备。 在火炎掌飘过之处,一抹青绿色光芒附着在虚渊的背后。青绿色光芒逐渐增长,将火焰掌尽数包裹起来,最后湮灭不见。 火千绝蓦然回头,只见一群小辈前面有一名老者,这名老者就那么站在那里,似乎从来都不存在。 火千绝喃喃道,“木院长。”金无色脸色泛白,遇着这么一个人,确实很不舒畅。 木院长似乎并不理他,而是欣慰地看着虚渊,“你很好。” 虚渊收起诛邪剑,执礼道,“晚辈虚渊,见过前辈?” 木院长点头示意,“白辛之收的好徒弟,果然没有让人失望。” 虚渊追问道,“敢问前辈,家师去了何处。” 木院长摇头,“好好修行,总有一天,你会见到他的。” 跟白辛之同样的口吻,一样的说辞,看来,实力不够,还真没有资格知道这些秘辛。虚渊望着周围燃烧的火焰,叹道,“前辈,这火?” 木院长朗声道,“有没有道友修行雨道,烦请帮忙灭灭火,木院院长木旭承情了。” 木院院长承情了,这句话没有丝毫实质的奖励,却是最大的安慰。总有弟子会进入云麓书院修行,有这份情在,以后应当顺畅许多。 “琼竹州徐观澜愿效绵薄之力。” 徐观澜双手结印,周身上涌起浪花,一层层朝着火光倾泻而去。 “望海郡腾哲愿意效劳。” 腾哲在天空中唤起微雨,四方云朵汇聚,渐渐变大,开始浇灭火焰。 “北玄宫,司徒静愿为院长分忧。” 阁楼上,冰刀飞射的蓝眼女子,手中凝练巨大的冰刀。冰刀驰过火焰,森冷的温度立时让火焰熄灭。 其他人作用不大,也纷纷救人灭火,局势很快被控制起来。 木旭露出笑意,“多谢各位了。” 金风和火舞世家的人,望着木旭,进不得,也退不得。 木旭脸上再没有了先前的和煦,冷冷道,“每隔十年,你们都要来云雾城大闹,莫非真以为我云麓书院是好勇斗狠,恶意斗殴的地方?” 火千绝道,“不敢,他金风世家的人太过分,杀了我好几个弟子,这仇不得不报。” 金无色见火千绝抢先咬了一口,立马道,“你不杀我的人,我怎么会对你的人动手。” 火千绝道,“不是你先动手,何至于演变成现在的样子?” 金无色狠声道,“我先动手?到底是我的人先不明不白死去,还是你的人,你心知肚明。” 金风和火舞世家的小辈也互相争吵,都认为是对方的错。 木旭喝道,“够了,两家都有错,在云雾城闹,就是大错特错。” 火千绝没觉着自己错了,“不就死了一些平民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赔。”金无色倒是有同感,“多少钱,我们都赔。” 木旭眉头倒竖,“平民,你们就可以漠视他们的生死么?你们都这么想?” 少年们连忙摇头,木院院长都这般说话,肯定不喜欢。木旭沉声道,“你们若是都这般想,那现在完全不用考了,因为你们根本进不了云麓书院。” 云麓书院训诫:力量固然重要,但品行更加重要。 若是这般麻木不仁,嗜杀成性,视生命如儿戏。即便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不仅毫无作用,还给世界带来更大的危害。 金无色和火千绝无话可说,云麓书院有一条考核,便是考一个人的品行,品行不过关,万事皆休。 所以,很多长辈告诫后辈弟子,在幻境中,一定要正心。心不正,即便天赋再怎么高绝,云麓书院都会无情黜落,不以录取。 不知道书院发生了什么事情,十年十年地增长,对于品性的要求越来越高。 宁缺毋滥,是书院现在奉行的策略。 如火舞和金风世家这样的弟子,只知杀戮,蔑视生灵,让木旭很不喜欢。但即便这样,也没有进一步处置他们。他们毕竟千里迢迢来云麓书院参考,不能寒了天下学子的心。 木旭道,“从现在开始,你二人寸步不离我的视线,直到书院考核结束。当然,你们若是不服,大可现在立马返回。” 不死不休的仇敌,何必在乎一时之间的争斗。打生打死,有的是时间,在云麓书院考核之后,啥事儿都不耽误。 火千绝和金无色齐声道,“愿听从院长安排。” 木院院长对着云风城道,“这里的善后,交给你了。” 有木院院长压制住金风和火舞世家,云风城感觉,这一次一定能平安度过,云风城满是轻松,“院长,您放心吧。” 木旭点头,“你们的人,跟我走。” 只有把金风和火舞世家拴在身边,才能避免他们之间的仇杀。 第四百一十一章 慧眼走出天魁客栈的时候,天空有些阴郁,似乎要下起雨来。不知道是不是受腾哲的影响,竟有些风雨欲来的感觉。 这样的天气,街道上的人纷纷散去,显得很冷清。 有风从街道口朝着这边灌进来,吹得临街的窗户咯吱咯吱地作响。 凌无炀不知怎的,心情颇为沉重,天空有雨,这一趟追索,会不会有很大的变化。 三神捕,都有各自的风格。 神断,在于一个“断”字。萧若离善断,能够极快的判断出真凶,能立马出击,无往不利。 三只眼,在于心眼多。很多时候,杨三淮都是走三步看五步,你以为他在三步之内,其实视线已在五步开外,让人防不胜防。 慧眼,在于一个“慧”字。凌无炀没有萧若离那般果断,也没有杨三淮那般高瞻远瞩。他的优势在于聪慧,他总能找到方法,来解开一些未解之谜。 血幽王之谜,林深、陈尹之死,能够解开么? 他不知道,但他只要前去,就有希望解开,不是嘛? 凌无炀从客栈的墙上取下一顶斗笠,朝着客栈内望了望,微微一笑,“这顿酒,我一定还要喝。” 话毕,离开天魁客栈所在的街道,在肆虐的风中缓缓而行。 杨三淮在长街上,单膝跪地,看着地上这具尸体,眼神平静,牙关却咯咯作响。 云风城抚着额头,怒吼道,“血幽王,血幽王在哪里?” 一个乞丐模样的人瑟瑟发抖,“城主大人,那人杀人过后,潜进了那间院子里。小人躲得比较远,才逃过一劫。” 云风城道,“来人,将院子团团围住,弓弩准备。” 血幽王杀了苏县直,同样暴露了行踪,现在城卫军将此地团团围住,看来他插翅难逃。 凌无炀沉声道,“杨捕头,你确定是血幽王?” 血幽王常年笼罩在黑袍中,外人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唯一知道血幽王底细的,便只有无生大牢的狱卒。血幽王所在囚牢的狱卒,自商秋落死后,一个都不剩下,谁还能辨别血幽王的真假。 杨三淮站起身,“他即便化成灰,我都认得他。” 没有人比杨三淮更了解血幽王,血幽王和杨三淮是不死不休的仇敌,而且,杨三淮曾经擒住过血幽王。 杨三淮起身朝着院子里走,“是与不是,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凌无炀快步追上,“杨捕头,不要冲动,血幽王已是困兽犹斗,不要白白牺牲。” 杨三淮回过头来,眼神中含着一往无前的死志。“凌捕头,你在外面替我压阵,若血幽王逃出,就立马放箭。” 林深,陈尹,杨三淮三人追踪血幽王,尚不能将其擒下,光凭借杨三淮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杨三淮已心存死志,欲要与血幽王同归于尽。林深,陈尹,苏县直的死,深深刺激到了他。 凌无炀态度坚决,“我陪你去。” 杨三淮道,“你不能去,萧若离已经淡出了朝堂,我快没了心力,司律部,就仅剩下你了。” 三神捕或许将如十年前的四不漏般分崩离析,萧若离肯定不会回头,杨三淮再一去,就只剩凌无炀了。若连凌无炀都不在,这天下恶人只怕会更加肆无忌惮。 话到了这个份上,凌无炀还能跟着么,不能。他看着杨三淮沐着风雨,推开院子的大门,一步步走了进去。 大门内有很多枯骨,这是血幽王的杰作。血蚀功,将人的血肉化成气血,收为己用,是一门邪恶的功法。 杨三淮一步步朝着内院走,在屋子里,有灯光摇曳,人影闪动。 云风城道,“他一个人行么?” 云风城十分希望这个案子告一段落,天空中下起的大雨,真是对了他的期许。大雨会收缩人们的活动范围,修行者惹事的概率肯定要小些。 如若云麓书院能在明天开启考核,那就更加完美了。 凌无炀也拿不准,杨三淮能不能杀了血幽王。 云雾城地带,极易起雾,这大雨一下,便升起雾气,朦朦胧胧有些看不清楚。 房屋里的质问声很大,只听杨三淮数落,“钱同时,你身为朝廷命官,居然敢背叛朝廷。杀了林、陈两位大人,栽赃嫁祸商秋落,还趁机灭口。” 钱同时十分鄙夷,“我呸,什么朝廷命官,狱卒算什么官,整天躲在黑夜里。” 杨三淮道,“血幽王,在无生大牢,被折磨的够惨吧。” 血幽王道,“但我还是还是逃出来了,而今天,你会死。” 杨三淮坦然道,“我是会死,但你也别想逃掉。” 房间里激烈打斗起来,隐约传来血幽王气急败坏的声音,“你这个疯子,不过是一个女人,竟然这般不要命。” 杨三淮高呼,“血幽王,纳命来吧。” 云风城望着房间里来来去去的人影,皱着眉头,“他真打算与血幽王同归于尽。” 不是心存死志的人,说不出那样一句老气横秋的话。很多人,生无可恋的时候,整个人的精神气都恍惚不在。若要让这种人继续存活,就必须要给他们希望。 殷红花活不过来了,唯一支撑杨三淮的,便是复仇。为了复仇,他确实不在乎这条命。 在追捕血幽王的路上,他总是追得最近,拼的最恨,也最不要命。 云风城道了一声,“可惜。” 可惜,可惜天毅王朝,失去了这般优秀的捕头,从此会有多少罪犯要漏网。可惜,天地间的正气,又少上这么一缕。 凌无炀不为所动,他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云风城的感慨,他的眼珠转动,似乎在思考着。 云雾遮挡了小小的屋子,房间里突然发出一声惨烈到极点的尖叫,“你,你,你” 血幽王冷酷无情,“你为了本王去死,应该心甘情愿吧,这是你说过了的话。” 杨三淮道,“没有你的气血之力,他拿什么来拼。你投靠他的时候,难道没看清楚他的面目。” 那些承诺过,会为你这样那样的,说不定就只是甜言蜜语的情话,真正到了考验的时候,什么都不是。 但很多人,都喜欢听这些甜言蜜语,犹如上瘾的毒药。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二章 血幽王吸了这些气血之力,事后会非常虚弱,暂时却能够获得极大的力量。 屋子里已经闹翻了天,墙壁和窗户都受到摧残,透过浓雾,透过破烂的窗子,能看到笼罩在黑袍的血幽王。 一方不死,战斗不止,屋子里突然冒起浓烟,战斗之中,打翻了油灯。 这场大雨,并不能浇灭屋子中的火焰,有青瓦琉璃遮盖,屋子依旧熊熊燃烧起来。 尚在沉思的凌无炀突然冲了进去,一脚踹开房门。定睛一看,房屋四处破破烂烂,地面有一具骨架,骨架上有火苗窜动。 杨三淮的长剑狠狠地插在黑袍人的身体里,双手因为用力,而变得发白。 他确实将血幽王杀死了,多年后,为自己的爱人报仇了。 凌无炀飞起,双脚踢飞掉落下的横梁,用力拉扯着杨三淮,将它硬生生拖出了房间。 杨三淮状态很不好,胸口有三处掌印,嘴唇沁出血液,面色苍白,他喃喃道,“我杀了他,我亲手报了仇。” 难怪不让凌无炀入内,除了不想凌无炀涉险,还有亲自报仇的意思。 杨三淮身上的火焰,在大雨里很快被浇灭,凌无炀有些皱了皱眉头,“你当年为何不直接杀了他,为什么要将他带回中碧?” 当年,他完全可以一剑杀之,缘何要将血幽王带回中碧?难道是为了名誉,在蕲州战役之前,杨三淮尚且默默无闻。 杨三淮道,“他杀了我最爱的人,毁了我一辈子的幸福,那样让他死,实在太便宜他了。” 留下血幽王,乃是为了报仇。让人痛痛快快的死,实在太便宜。 若要伤一个人,不要用快刀,用钝刀,拉扯他的心,慢慢拉扯。若是还嫌不够,就撒一些盐,让它永不结痂。 但是,在伤害别人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在自伤。伤人伤己,就跟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一样。所以不要伤人,就不会自伤。即便被伤,也不要再伤,否则,会伤上加伤。 恨当然也一样,会不断累积,不如释怀。 云风城长长呼出一口气,“好了,血幽王被杀,这个案子总算结了。” 似乎好运气真的来了,血幽王授首,朱月明的案子,对明国有了交代。 凌无炀想了想,还是一语道出,“不,血幽王还没有死。” 杨三淮挣扎站起来,“什么,血幽王没死,不可能的,我明明杀死他,我不可能认错的,刚刚我杀的,就是血幽王。” 凌无炀望着满是火光的屋子,慨然道,“正是因为你太熟悉他,所以才能够骗过你。” 有些骗局,骗局外人倒不好骗,当局则迷,深陷其中,不知所措。 云风城,“那刚刚在里面的,不是血幽王,又会是谁?” 杨三淮道,“那人不是血幽王,会是谁?还有谁会血蚀功,我亲眼看见他将钱同时吸成了骷髅。天底下难道还有第二个人,会这般恐怖的功法。” 凌无炀摇头,“屋内的大火,烧灭了很多证据,我无法推断出里屋的人,但死的,绝对不是血幽王。” 云风城道,“说来说去,都是你的推断?” 没有证据,那便是推断,凌无炀无从反驳,“给我点时间,一定能想通屋子里发生的一切。” 杨三淮却有些相信凌无炀了,“既然里面的人不是血幽王,真的血幽王在哪里?” 血幽王李代桃僵,杨三淮必然不肯放过,无论有多少个血幽王,他都要将对方杀掉,以报亡妻的在天之灵。 凌无炀道,“其实,血幽王就在我们身边。” 云风城脸色大变,“你说血幽王,就潜伏在城卫军之中。” 这可是一件要命的事儿,血幽王躲在城卫军中,到底意欲何为。 凌无炀道,“先前,那个幸存的指路人呢。” 云风城道,“谭同,刚刚那个幸存的人,在哪里,将他带过来。” 谭同道,“那人在指路之后,就离开了,似乎很害怕。” 凌无炀无比肯定道,“没错,那个人一定是血幽王。” 云风城道,“立即去将这个人抓回来,小心行事。” 杨三淮有些恍然大悟,“你是说,那个人是血幽王?是有些蹊跷,他虽然表现得很慌乱,但是乱只不过是表演出来的,实际上,这个人很镇定。” 谭同果然将这个人带回来了,他似乎并没有逃跑。云风城不禁疑惑,这个是到底是不是血幽王? 云风城发问,“你是血幽王?” 这个人脸色煞白,立马跪在地上,“大人,小人怎么可能是血幽王。小人乃是云雾帮的人,无意中看到血幽王,这才来通知你们的,血幽王不就在这间房屋里么。” 云风城判断不出,只好将难题交给凌无炀。凌无炀问云风城,“这个人在云雾帮的级别大么?” 不用云风城发问,这人便哭丧地道,“小人乃是最底层的帮会成员,大人,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啊。” 凌无炀道,“大人,你的人可以放箭了?” 云风城疑惑,“你真确定他是血幽王?” 凌无炀摇头,“我不确定,但你一轮箭雨过后,是与不是就很清楚了。” 若是真的血幽王,必然会在箭雨之下漏行。若不是血幽王,那肯定会被射成刺猬。 这人带着哭腔,“大人,不要啊,小人冤枉。” 云风城有些犹豫,“凌捕头,这样做妥当么?” 凌无炀笑了笑,“有什么不妥的,即便冤杀了,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帮众,想来云雾帮的帮主,不至于为了这么一个小角色,跟你闹翻吧。” 蓝博鱼承诺,整个云雾帮都听从云风城的调遣。 死了这么一个小角色,根本没有人在意。谭同远离此人,生怕被波及。 云风城道,“你要是死不瞑目的话,就找他算账好了,这事儿跟本官没有关系,放。” 院子上,城卫军持着弓弩,一齐发射手中的箭矢,一时之间,全是弓弦响动以及箭矢破空的声响。 这么密密麻麻的箭矢,足够将人射成马蜂窝。这人已经在死亡的边缘线上,要想应对这一局面,除非他就是血幽王。 第四百一十三章 虽然有可能冤枉了这个人,但宁杀错,不放过,这个思路残忍了些,也不是不能够接受的。 箭矢厉啸着朝着此人射了过来,原本跪在地上,眼里满是惊恐的人,突然间凝练到极点的冰寒。 这个人立马跃起,黑袍一抖,整个人隐于其中,箭矢穿透黑袍,扑哧扑哧入耳声不绝。 云风城张大了嘴,“他果然是血幽王,还好,这下,只怕死得不能再死了。” 杨三淮眼中有怒火喷薄,“你太小看他了,他可是会用血遁之术。” 云风城道,“不是说,只有七次血遁的机会么,在天魁客栈,不是全用光了吗。” 杨三淮沉声道,“七次血遁,可能是他自己瞎编出来迷惑我们的。” 凌无炀道,“这门功法,一定有限制,但或许并非是表面上的这样。” 血幽王的身影在大门的檐下重现,整个人再度裹在黑袍里,看不清面容。他的声音浑厚嘶哑,“不愧是慧眼,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你如果以为慧眼,仅仅凭借揣测,就让云风城放箭,宁杀错不放过,那就想错了。 若是没有确定这个人就是血幽王,他可绝对不会拿无辜者的性命来赌博。 凌无炀看了看周围的枯骨,“这院子里的人都被你灭口,试问哪里可能还有一个活口。你装的很逼真,表情很到位,可就是不合常理。遇到这么大的灭门惨案,若是常人,只怕早就有多远,跑多远,怎么会主动来指明了。” 人在惊慌失措之下,是不大可能有清晰的条理,可血幽王,一板一眼地指出,院子里有人。 虽然表现的很是混乱,但仍旧讲清楚了事实,仿佛再说,血幽王就在院子,快去围剿。 云风城道,“既然你已经逃掉了,为何还要在云雾城滞留,而且制造这般大的灭门惨案。” 拜托,你是逃犯呢。当个逃犯,能不能不要这么嚣张,惹上更多的敌人。 凌无炀冷笑,“他制造这件灭门惨案,恐怕才是真正为了逃脱。” 云风城愕然,这算哪门子逃脱,人就还在面前。 凌无炀道,“他打的主意,便是假死。房间里的烛台,是你有意打翻的吧。杨捕头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一心要杀你,忽略了细节。你又怕我看清楚,所以就纵火,妄图消灭证据。” 血幽王夸赞道,“没错,只有你们都以为我死了,我才好从容离开。你天毅王朝派出的虽然都是废物,可也烦人得很。” 人都死了,结了案,血幽王确实可以安安稳稳,悄悄地逃走。 但是他终究,没有逃过慧眼的眼睛。 凌无炀似乎在感叹,“你若不多次一举,我或许还真被你骗过了。” 杨三淮厉声道,“房间里的那个人,是谁?” 血幽王道,“就是我啊。” 杨三淮转问谭同,“他在这段时间消失了?” 谭同道,“我们太紧张,没留心他。” 杨三淮恍然,“你以血遁之术遁回房间,然后假装被我杀死,又遁回外面,你一连之下,使用了两次遁术?” 不是说,血幽王只能使用七次遁术么,这么无休止地使用遁术,怎么能抓住他,杀死他。 血幽王道,“你还真是蠢,是只能使用七次遁术。但我每次遁的距离十分短,不然,你们怎么可能一次又一次跟上我。” 道理很简单,若是全力使用,血遁术确实只能使用七次。但血幽王将其拆开来用,消耗不大,次数有所增加。 杨三淮眼中冒火,再次冲过去,却被凌无炀拉扯住。虽然不知道血幽王在屋子受了多重的伤,但杨三淮经历大喜大悲,大起大落,已伤了元气。 血幽王沉声道,“虽然没有彻底骗过你们,但那又如何。从无生大牢开始追杀我的人,可只剩下你一个了。不慌,咱们是老对头,可以慢慢玩。你在无生大牢折磨我,我自然也不会对不起你,你还记得殷红花死时的叫声么,那可是太美妙了。” 凌无炀拉扯不住杨三淮,杨三淮怒吼着冲了过去。他拉之不住,也只好纵身而进。 云风城示意,“谭同,拿下他。” 谭同也冲了过去,血幽王这般恶徒,让云风城心惊胆战。 血幽王已朝着外面急掠了出去,黑袍在雨幕中甩动,竟然不战而逃。 三个人怒吼着追了出去,云风城看着他们进入雨幕中,越走越远。 云风城瞅了瞅地上的尸体,叹了口气,“县直,是我害了你,来人,将苏捕头抬回城主府。” 还是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云风城抬头望着雨幕,院子里窜到房顶的火势,被大雨无情浇灭。 今天,真的会如同期望的那般,平安度过么。 林殷打着雨伞,兴冲冲地朝着这边赶过来,“大人,大人,好消息。” 云风城面色一滞,一直以来,听到的,都是坏消息,怎么突然会来了个好消息。 林殷道,“院长大人说,云麓书院的考核,明天就恢复了,所以,只要熬过今夜,咱们的任务便完成了。” 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修行者在云雾城滞留的时间越短,生事的可能就越小。 云风城喃喃道,“既然这样,为什么下午不放行,让他们晚上都赶到一诺城,岂不是更省事儿。” 林殷指了指漫天雨幕,“大人,你糊涂啊,云雾城都这般大的雾气,云雾山里只怕伸手不见五指,这样的天,还怎么赶路。” 云风城心下喟叹,确实有些糊涂了,太希望这些人离开,忽略了天气。 “天魁客栈呢,天魁客栈可还安稳?” 最担忧的便是天魁客栈,因为那里住的,全是老子天下第一的人。天下第一的人,脾气都比较大,不好伺候。 林殷道,“有院长坐镇,谁敢放肆。” 是呀,真有些糊涂了,院长大人在,谁敢放肆。云风城道,“可惜,血幽王逃了。” 林殷道,“他逃不掉,蓝帮主在全城都布有眼线,他们一定能追上他。” 云风城点头,“那就好,我们回城主府,希望今夜能平安度过。” 第四百一十五章 血幽宫位于蕲州群山中,非常隐秘,血幽王觅地潜修,血幽政权风雨飘摇。 北方十二幽关,大明**队已兵临关下。南方,由潞州而出的司骑部军队,势如破竹,连下数城,兵锋直指蕲州治所,宛城。 血幽王不在宛城,在血幽宫中。 司律部的人,觉得这一次会很轻松,血幽宫,怎么能抵挡住天毅王朝的力量。 在杨三淮等人踏进血幽宫的时候,宛城告破的消息,随即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蕲州百姓欢欣鼓舞,“血幽军覆灭了?” “明**队打来了?” “不是明**队,是天毅王朝的军队。” 百姓更加高兴,“那太好了,蕲州会不会归到天毅王朝的治下,听说中碧的人很富裕。” 一路上,杨三淮等人,非但没遇到什么向样的阻击,还得到了蕲州江湖人士的帮助,很顺利攻入了血幽宫。 可是攻入血幽宫,才知道血幽王的可怕。 他们通通陷入了血幽大阵之中,很多人承受不住压力,自相残杀。 血幽王甚至不费吹灰之力,仅仅凭借血幽大阵,就战胜了他们这些人。 司骑部的势如破竹,不代表血幽王的脆弱不堪,这个人,诡异地如同魔神。 血幽王将这些人一个个吸成了枯骨,“你投不投降?” 司律部大都是硬骨头,宁死不降,“既然是硬骨头,就成全你们。” 其中有个别人胆寒者,“我投降,别杀我,我投降。” 血幽王笑了笑,“可惜,我不需要软骨头。” 投降是死,不投降也是死,杨三淮觉得,自己死定了。 当血幽王要杀他的时候,殷红花大声喊道,“你不许杀他。” 血幽王诧异,“哦,想不到,还有一对情侣。” 血幽王似乎很为难,“真是为难,到底是杀你,还是杀他呢,你们两个,如果可以活一个,到底谁生,谁死?” 殷红花道,“我死,你不要杀他。” 杨三淮道,“不,我死,你不要杀她。” 他们都愿意自己死,对方活,这考验,根本于他们无意。 血幽王道,“你们都愿意死,就没有谁愿意活么。” 好好的,谁愿意死。但当死亡降临的时候,他们愿意把生的机会交给对方。 殷红花斩钉截铁,“我死,他活。” 杨三淮道,“红花,算了,他不过是在戏弄我们。能跟你一起死,我死而无憾。” 杨三淮和殷红花挣扎着拥抱在一起,血幽王有些戏谑地看着这一幕,不为所动。 血幽王怎么会感动呢,他只会残忍地看着这对恋人去死。 杨三淮道,“红花,我们一起走吧。” 殷红花泪眼朦胧,却笑道,“三淮,我们来世再做夫妻。” 长剑入体的声音带出生离死别的挽歌,情比金坚,共赴幽冥,此生无憾。 是这样么,不是,殷红花愕然看着插入身体中的两柄长剑,有些嘲讽地断断续续,“何必···骗···我,我··希··望··你··活···” 她出剑比杨三淮快,她希望自己的死,能让血幽王放过杨三淮。 杨三淮缓缓松开剑柄,“对不起,我不想死。” 殷红花说不出话来,她内心强烈地拷问,你为何,为何要让我死不瞑目。杨三淮已经回答,他不想死,他不想陪着她死。 要怪,就怪自己爱错了人。这世界,同生共富贵的人太多,而同死共患难的人却寥寥无几,若能找到,是你的幸运。 血幽王道,“你这么狠的人,我还真是不能够留你。” 杨三淮颓然坐在地上,“那么,你就杀了我吧。” 血幽王道,“她太天真,以为自己死了,我就能放过你。我当然不能够放过你,难道要你带着一腔仇恨来找我报仇么。我虽然不怕你,可也烦人的紧。” 所有的挣扎,不过是血幽王的戏弄,“你杀了我吧。” 血幽王道,“你连自尽的勇气都没有了?” 明知必死,反倒不怕死了。那为何还有那么强烈的挣扎,让殷红花死不瞑目。 血幽王呵呵一笑,“你现在对我已经完全没有恨了,若是你以后想起,首先要恨的便是自己。你会恨自己么,你不会。” 有的人,只会恨别人,从来不会恨自己;从来只会找别人的毛病,绝对不会自我反省。 “所以,我不杀你了,恭喜你,赌对了,所以你活了。” 杨三淮的眼中再次闪现光芒,“你不杀我,你会放我离开?” 血幽王冷笑,“你是一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血幽王既然放过杨三淮,杨三淮这一辈子,恐怕永远难以摆脱他的阴影。 “服下这颗药,你便是自己人。” 杨三淮毫不犹豫,一口将药丸吞掉。 血幽王哈哈大笑,“好,你一定会为今天的心狠而庆幸,我会送给你荣耀,来完成我的大事儿。” 杨三淮确实庆幸,他赌对了,那伤心一剑,虽然伤了殷红花的心,可确实让他活了下来。 无论是苟活,还是卑鄙的活着,但只要活着,都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杨三淮上了血幽王的船,只得听命血幽王,“什么大事儿。” 血幽王道,“你若押着我回天毅王朝,会获得什么样的功劳?” 杨三淮道,“会成为天下名捕,进步空间不大,最多,不过是如“四不漏”般名扬天下,永远别想上浮空城。” 四不漏的例子,让多少名捕灰心丧气,无论如何优秀,都难登浮空城,浮空城不需要优秀的捕头。 血幽王道,“这也便够了,只要能成为天下名捕。就能够借着办案的名目,搜刮财富,这几年内,我们可要筹够银子。” 传言血幽王视财如命,在蕲州刮地三尺,看来名不虚传,杨三淮道,“你那么喜欢银子?” 血幽王眼神一凝,“谁不喜欢银子,没有银子,可寸步难行。” 杨三淮道,“你这些年,在蕲州还没有攒够?” 唯唯诺诺,只配做跟屁虫,杨三淮决定做反派,当然要做个大反派,能够参与决策中来的超级反派。 第四百一十六章 血幽王不仅不恼怒,反而有些赞赏,“蕲州搜刮的银子,都喂了白眼狼,现在,他要过河拆桥,如之奈何?” 杨三淮现血幽王有恨和不甘,“何人敢跟你拆台。?” 血幽王不愿细说,道,“现在,明国已经派遣暗线来杀我。他们想不到,我会修炼血蚀功,这些人已通通被我杀掉。” 杨三淮道,“你行事还真是低调,若天毅王朝知道你会血蚀功,来的,恐怕不是我们,而是浮空神卫。” 天毅王朝和大明国都低估了血幽王,所以第一次攻击失败,全都折在了血幽王的手中。 血幽王苦笑,“莫说浮空神卫,便是逐鹿书院,我都惹不起。” 这一次失败之后,大明国,肯定会派遣逐鹿书院的高手,天毅王朝则会出动浮空城卫。 杨三淮一点就透,“所以,这一次,你要让天毅王朝成功,正好躲避逐鹿书院的追杀。” “没错,你将我擒回天毅王朝,能不能保住我的命?” 天毅王朝有一点,就是狂妄自大,喜欢囚人,而不是杀人。无生大牢的威名,在中碧,是一个神话。杨三淮点头,“你已达到入住无生大牢的资格,就是会受一些苦。” 血幽王道,“受些苦,算什么,若是有一天,我从无生大牢逃出,那些人的脸色会不会很好看。” 杨三淮和血幽王相视一笑,“哈哈哈,那一定很好看。” 在还未关入无生大牢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预谋好了要逃狱。 “若是大明国,要求处死我,天毅王朝会同意么?” 杨三淮坦然,“你放心,大明国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不会杀你。这还得多谢你的下属,若不是他们屠了轩沟县,天毅王朝何至于如此恨你。” 其后,杨三淮仅凭一己之力,将血幽王抓回中碧,成了万众瞩目的英雄。 但是谁能够想得到,这个英雄,不过是贪生怕死,杀死爱人,博得一线生机,与血幽王狼狈为奸而演的一出戏。 三只眼,多了一只邪恶的心眼,哪里有正义可存。 林深看着胸口透出的长剑,满是不可置信,“你,你才是血幽王的同谋。” 杨三淮笑道,“没错,是我,这些年还得多谢你,若非你不问无生大牢的事儿,我怎么那么容易渗透进去,轻而易举放出血幽王。” 林深紧紧抓着手中的书典,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他最大的愿望,有孩童环绕周围,给他们讲解书中的知识,看着他们求知的眼睛,以及天真无邪的微笑。 “夫子,夫子,这个题怎么解。” 他总是会抚摸着孩子的头,耐心地讲解。那段时间,什么无生大牢的狱长,什么天毅王朝的官员,通通都抛之脑后。 在追捕血幽王的路上,他总是会缓一缓,再缓一缓。他怕死,非常怕,他怕,再也回不去那个地方,回不到那块天堂。 他还依稀记得走的时候,孩子们泪眼婆娑,“夫子,您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林深笑着道,“夫子很快就回来了,你们要好好听话,好好学习,好不好?” 孩子们总是那么乖巧,“好。” 他走出去的时候,有浓烈到心肺的不舍,商秋落道,“狱长,走。” 血幽王潜逃,他没有选择的机会,他必须要将其捉拿归案,即便他心已老,力不够。 “秋落,你在无生大牢里,调查清楚,究竟是谁?没有帮手,血幽王怎么可能轻车熟路逃出大牢。” 商秋落正是因为找到了线索,才来云雾城找林深。 杨三淮从林深手里抢过那本厚厚的旧书,这是他的兵器,更是他一生的信仰和准则。 “仁义礼智信。”杨三淮轻笑,将书页扯得四下飞溅。 林深的气在这一刻,彻底宣泄出来,“杨三淮,你会有报应的。” “报应,呵呵,报应。”在准备当叛徒的时候,杨三淮就预定有这么一天,只是这一天没有来,他便让很多人殒了命。 林深手上留下的线索,并没有骗过杨三淮,翘起的三根手指,指的便是“三只眼。” “可惜,你想以这样的手段来暴露我,倒是异想天开。” 将林深的双手握成爪子,又在脖颈上伪造伤痕,从而骗过陈尹,将矛头对准商秋落。 商秋落果然来了云雾城,杨三淮便知道,他一定掌握了什么证据,足以揭开真相的证据。 他当然不能让这个证据出现,所以又布置了杀招,伙同血幽王杀掉朱月明,将嫌疑抛给商秋落。 商秋落这人确实有很多毛病,,所以会住在,恰好隔着天魁客栈,这让杨三淮的计划很顺利。 商秋落有坏毛病,却不代表人傻,所以在众多围杀之下,仍旧喊冤,仍旧有话说。 可是杨三淮不让他说话,杨三淮攻得很急,给了钱同时一个机会,钱同时杀了商秋洛,没有留活口。 杨三淮的高明就高明在,一切都是自己操纵,自己却从不在第一线。即便别人以为他有些反常,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他与血幽王“仇深似海”,急中出错,也是情有可原。 若是萧若离参与进来,杨三淮会耗费很多心力,还不一定会骗过。但是萧若离自己麻烦上身,所以不管这件事情。 没有亲身参与,就会出现差错。这些计策,骗过陈尹错错有余,陈尹果然以为钱同时就是帮凶。 但钱同时是么,不是。钱同时为何会这么恨商秋落,要置他于死地,这一切都是杨三淮分析的。 杨三淮是何人,“三只眼”,能看清楚别人看不清楚的东西。经他这么一分析,钱同时豁然开朗,包括商秋落一些异常的行动,也成了犯罪的动机。 所以钱同时才会认定商秋落是帮凶,也才在陈尹让留活口的时候,来不及收手,杀了商秋落。 这一切,都是杨三淮精心布局的。他知道,陈尹对钱同时起疑心,若是他们二人面对面对峙,就可能揭破真相,从而卷出他来。 所以,在陈尹提醒他提防钱同时的时候,杨三淮便认为,是杀掉陈尹的时候了。 (); 第四百一十七章 杨三淮走向钱同时,道,“陈大人认为你才是血幽王的帮凶,你杀商秋落,其实是杀人灭口。” 钱同时的嘴张的足以塞下一个鸭蛋,“怎么可能,杨捕头,这不是你的推断么,而且,商秋落确实就是帮凶。” 杨三淮耸了耸肩,“我怎么会怀疑你,不过陈大人坚决这样认为,我说服不了他。” 钱同时顿时成了苦瓜脸,“陈大人怎么可以这么怀疑我?” 他仍旧相信杨三淮一板一眼的分析,人一旦进入制定好的框架中,就很难再跳出来。 杨三淮道,“现在,只有你自己跟陈大人辩陈,才有可能打消他的疑虑。” 钱同时虽然有些忐忑,但依旧走了过去。 杨三淮这样对陈尹说,“陈大人,我不相信钱同时是帮凶,他若是血幽王的帮凶,恐怕早就逃了。” 钱同时的声音有些急促,“大人,商秋落临死还要埋下陷阱,挑拨我们,你切莫轻信。” 钱同时的表现,确实不像是帮凶,陈尹道,“你既然不是凶手,为何我让你留商秋落的活口,你反而要杀他。” 当时的局势太混乱,钱同时都想不出,自己怎么就一剑杀了商秋落。 杨三淮替钱同时辩解,“这不怪他,我被仇恨驱使,一直攻得很急,他们根本没有留手的余地。” “是这样么?”陈尹皱眉,“你为什么会来云雾城,而且是尾随商秋落而来。” 钱同时道,“在无生大牢,我现商秋落行踪诡秘,所以一直跟踪而来。” 陈尹冷笑,“商秋落是奉了我和林大人的命令,在无生大牢追查内鬼。他若不行踪诡秘,岂不是让内鬼心生警惕。他之所以来云雾城,一定是查出了什么。正因为你所谓的,失手杀了他,我们断了线索,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钱同时朗盛道,“大人,下官问心无愧。” 陈尹道,“好一个问心无愧,既然这样,你可愿束手就擒。” 钱同时为了证明清白,愿意束手就擒。 杨三淮拉住陈尹,“陈大人,何必呢,现在追捕血幽王,本就缺乏人手,这岂不是自断一臂。” 陈尹道,“他若真是帮凶,只怕危害更大。” 陈尹执意要擒住钱同时,陡然间,惊变立起。 钱同时面色大变,“杨三淮,你。” 陈尹的脸庞煞白,颤抖着喃喃道,“你,你们是一伙儿的” 他至死也想不到,杨三淮居然是叛徒。 钱同时已如惊惶之鸟,狂退,“这一切,都是你编造出来的?” 杨三淮将陈尹推倒,呵呵一笑,“怪,只怪你们太天真了。” 钱同时恍然大悟,杨三淮灌输给他的,竟然都是假的,“林大人,也是你杀的。” 杨三淮道,“没错,是我杀的,我只是稍微伪装了一下,让商秋落背上了这个黑锅。谁叫他查的那么仔细,那一天,我确实去了无生大牢。” 难怪商秋落死的时候,一直说“是···是···是···”,却最终没有说出来。 钱同时自知不是敌手,悄然后退,在一定距离之后,撒腿狂奔。 杨三淮冷冷一笑,“你以为逃得掉么?” 杨三淮还有帮凶,血幽王截住了钱同时,钱同时没能逃过敌人的毒手,被吸成了一堆枯骨。 血幽王准备吸掉陈尹,却被杨三淮阻止,“这个人不能动?” “死都死了,怎么不能动?” 杨三淮道,“我还要留着他,来骗另外两个厉害的人。” “你是说神断和慧眼,他们比起你来如何?” 杨三淮坦然,“他们可比我厉害多了,我办案子粗糙不堪,咱们需要的是银子。他们办案子,事无巨细,全都在意。神断和慧眼的威名,可比三只眼要强太多。” 三神捕,神断第一,慧眼第二,三只眼第三。 “若是他们识破了你的计谋,该怎么办?” 血幽王已将杨三淮当做了平等对待的心腹大将,很多事情都会询问。 “神断即便心存疑惑,也不会过问。自从辞去捕头的身份,便有些明哲保身了。” 若是早些年,叫萧若离遇到这样的事情,他肯定毫无迟疑地跟上。可是现在,他没有跟随他们冲进,这让杨三淮少废了许多手脚。 “那你看这人,能不能拉拢过来,这样的人,天毅王朝不稀罕,对咱们,可有大用。” “你想多了。”杨三淮嗤笑,“他怎么可能会臣服于你,别忘了,你是一个逃犯。” 血幽王确实只是一个逃犯,以后或许不是,但现在一定是。 血幽王觉得扫兴,“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杨三淮道,“假死,彻底消失,然后图谋我们的大事儿。现在唯一的阻碍就是凌无炀,本来想避过他,奈何他来得这般快。” “你确信能够骗过他?” 杨三淮不确定,“五五把握,若是骗过,一切好说。若是骗不过,那就只好杀了他。” 有时候,不知道,也是一种幸运,至少别人不会杀人灭口。 那一幕煽情的,自责的戏目,成功骗过萧若离。 萧若离即便疑惑,但却不想管。别人说达者兼济天下,他现在可不达,穷到独善其身都为难,因为他完全不知道千面人的所在。 那么接下便是骗过凌无炀,因为凌无炀来了,而且先去了天魁客栈。 不同于杨三淮的特立独行,凌无炀和萧若离是很要好的朋友,甚至生死兄弟。 杨三淮是怕自己的阴谋被人拆穿,所以独,他从来不与人合伙办案子。 凌无炀既然见了萧若离,就得到了萧若离推断的一切线索。至少目前,萧若离跟陈尹一样,认为钱同时是叛徒,他正好拿这一点,来骗过凌无炀。 他的表演很精彩,差点就骗过了凌无炀,却因为血幽王的多此一举,让凌无炀逮住了血幽王的尾巴。 但这并不是他们的损失,而是凌无炀的危局。 办案,在没有解开全局,就贸然反击的话,极有可能为对方所趁。 所以,现在凌无炀握着胸口,跪在雨地里,面色惨白。 (); 第四百一十八章 血幽王道,“为什么要去东碧,我要掀翻大明国。?≠” 难怪他要绕道桂州,杀朱月明,早就是计划好了的。 凌无炀有些疑惑,“你们若想假死,在无生大牢就可以,为何要闹出这般大的动静。” 血幽王冷哼,“我要让朱崇明惶恐不安。” 他的假死,只是拿来骗天毅王朝的,却绝对骗不过明国。他要做的,就是让明国皇帝恐慌。 朱崇明是谁?明国开国君主,从无到有,一统北碧大6,建立了大明国。 区区血幽王,凭什么让崇明帝为他而惶恐,这话未必有些大了。 在混乱的地方,想要迅崛起,或许有可能。血幽王如果想着推翻明国,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 开国三代,只要政策得当,国主贤明,国力就会向上增长,血幽王拿什么来推翻明国这颗茁壮的大树。 杨三淮道,“凌无炀,要怪,就怪你太聪明,反倒自己害了自己。” 凌无炀苦笑,“我是对你有些怀疑,却被你先制人,我败得心服口服。” 杨三淮狞笑着朝着凌无炀冲过来,杨三淮已被重创,根本无法逃过这一劫。 “我若是你们,现在恐怕就该有多远,逃多远。” 杨三淮面色大变,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房顶上立着一个人,这个人在雨幕中冷冷警告。 血幽王,有些无奈道,“三淮,我们败了,走。” 杨三淮道,“我们只要联手,一齐杀了他。咱们这样一走,我的名声可就毁了。” 若是让凌无炀活着离开,三只眼会在中碧身败名裂。 雨幕中人道,“我真是听了一场好戏,你们这戏,可真是演的好。” 杨三淮拔剑突进,势要杀掉凌无炀。 雨幕中人依旧没动,一柄剑穿透雨幕,在杨三淮的必经之路上堵截,杨三淮竟然避无可避。 血幽王人影闪烁,蓦然抓住杨三淮,躲避开来。剑光削下杨三淮一缕长,他感觉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回。 杨三淮脸色泛白,“剑圣?” 血幽王道,“没错,是剑圣,所以我们杀不了他们。” 杨三淮不甘,布局如此巧妙,竟然会被剑圣前来阻难。 虚渊沉声道,“你太小看别人了,萧若离早就知道你有问题。我一回到天魁客栈,他便让我过来看看,他说,杨三淮不可信,这一切的幕后真凶,或许就是你。” 杨三淮喃喃道,“他怎么可能知道,他根本没有参与到这个案子里来。” 陈尹曾多次问,神捕可能犯错么。萧若离回答,会。 陈尹又问,三只眼可能犯错么。萧若离回答,也可能会。 人都避免不了犯错,可是什么样的人,就会犯什么样的错。譬如,细心的人就很少犯粗心的错;豪爽的人就很少犯纠结的错。 杨三淮犯的错,太离谱了。即便被仇恨蒙蔽,也不至于屡次三番犯自己本来不该犯的错。 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他是故意犯错。 他为什么故意要犯错,因为这本就是他布下的局,结果也就呼之欲出,杨三淮才是血幽王的帮凶。 这些都是在凌无炀走出后,萧若离才想通的。他希望还能和凌无炀喝酒,所以多想了些。 虚渊回到天魁客栈,萧若离便让他前来查看。 幸好,来的是时候。 血幽王道,“你杀不掉我的。” 虚渊承认,这般诡异的功法,确实很难杀死,“可是我却能让你无所遁形。” 被剑圣门追踪上的人,还能逃脱么? 血幽王似乎在衡量,“你要如何才能不动手?” 虚渊冷笑,“我为何要动手?我本来就没打算动手。” 他只要动手,留不下血幽王,可杨三淮必死。 但他不打算动手,这是属于世俗的事儿。现在他的事,就是送章华和顾小顾进入云麓书院后,自己则好好修行,争取早一天去掘,白老头他们的秘密。 血幽王道,“既然如此,那本座就告辞了。” 血幽王和杨三淮消失在雨幕中,这一次,真的离开云雾城了。他们恐怕不会再回中碧,而明国,似乎有热闹瞧了。 虚渊纵身跃下,来到凌无炀身边,“你不要紧。” 凌无炀咬牙,“这一次大意了,若不是剑圣,我恐怕难逃一劫。” 虚渊摇头,“你该谢的是萧若离,对了,你下一步该怎么打算,要动司律部的力量,来追捕他们么?” 凌无炀苦笑,“司律部掌控在谢弘扬的手里,我有什么权利来调动?” 虚渊泼冷水,“你若是想单匹马,将他们二人捉拿,恐怕很难。” 凌无炀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虚渊笑了笑,“或许不用你,就有很多人会去找杨三淮的麻烦。” 三神捕的“三只眼”居然是叛徒,天下的捕头,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扬名的机会。 凌无炀道,“不会,杨三淮和血幽王同归于尽,天下,已没有杨三淮这个人。” 虚渊诧异,“你莫非要放过他?” 凌无炀道,“天下人若是知道,堂堂“三只眼”不过是个叛徒,是个蛀虫,该怎么想?” 当然会失望,连带着,对这些捕头都会有怀疑。既然三只眼是这样的人,那么神断和慧眼,他们是不是也是如此。官府的信誉早已大打折扣,如实公布,不过是让天下人寒心。 人们只会记得,司律部有个捕头,与敌人同归于尽,存正义于人间。 凌无炀咬牙,“我当然不会放过他们,他们既然要去明国搅风搅雨,我当然也可以借助明国的力量来消灭他们。” 就让血幽王的案子彻底退出天毅王朝的舞台,这案子的起点,就是从蕲州士子开始。轩沟惨案,不过是被波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凌无炀要保存司律部的形象,虚渊觉得很对。他要将这二人在明国,绳之以法,更是敢于承担责任。这倒对了虚渊的脾气,虚渊道,“可还能行走?” 凌无炀咬牙站起来,“我不仅能走,还能喝酒。” 出门前承诺的那顿酒,差一点就不能喝,现在,他迫切要回去跟萧若离喝上这一顿酒。 (); 第四百二十章 木旭看到萧若离的迟疑,有些不悦,他开出条件,“有谁能揪出凶手,本院长承诺,一个免考核进入云麓书院的名额。” 此话一出,阁楼上的人纷纷心动,无考核进入云麓书院,这个条件很诱人。 林殷道,“院长,凶手一定布置良久,此案,非萧捕头能破不可。” 可能凶手早就潜伏,在这一刻才突下杀手。这些修行者的力量是强大,除非观星测命,否则很难推断出。但这个方法代价太大,即便一个名额,也不对等。 木旭问道,“你不愿进入云麓书院?” 萧若离当然想进入云麓书院,而且这是傅恒承诺的,他问道,“院长,能问您几个问题么?” 木旭不悦,却还是点头赞同。 “傅恒本命物被毁,在云麓书院的内院修养。岑夫子和严直先生出外办事,至今未归。” 萧若离忐忑地问道,“他们承诺,让我进入云麓书院当先生,您看这事儿还成么。” 众人哗然,萧若离竟被邀请去当先生。 木旭道,“若是岑夫子和严直先生同意,必然能成,可是现在,他们尚且困在流云道中,不得而出。” 木旭说得很委婉,但萧若离懂他的意思。若是岑夫子和严直先生在,那么他肯定能进入云麓书院。若是他们不在,云麓书院方面就有可能推诿。这一次若是推诿掉,就必须等下一个十年,这是萧若离等不起的。 “你若是能找出凶手,岑夫子和严直先生的承诺,我帮你推动,另外附加一个免测试进入的名额,你看如何?” 有人惊呼出来,这个条件太优厚了。若是萧若离能找出凶手,他和张亮就能进入云麓书院,免测试名额,正好给陈谦。 虚渊看出了他的心动,“去吧,这里有我呢。” 凌无炀道,“我虽然受了伤,但还是能够判断,我和剑圣在这里,你可以放心。”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萧若离当然不能拒绝,他在凌无炀耳边低语几句,然后往楼下走。 在楼道上碰到王双华,王双华拱手示意,“萧捕头势单力薄,若是不嫌弃,让十二陪同,你看可否?” 萧若离功力未复,凌无炀重伤,虚渊要防备千面人,走不开,倒真的抽不出人来保护他。 萧若离拱手致谢,“多谢双华兄,有劳十二兄弟。” 南宫十二面露微笑,“能与神断并肩作战,实乃三生有幸。” 木旭一改温文和煦的作风,厉声道,“若再有人挑衅,不要怪我木某人不讲情面。” 在众人簇拥之下,木旭和萧若离朝着城主府而去,揭开这件突然起来的凶杀案。 就在他们离开不久,西苑的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女孩的尖叫,“长老,他,他······” “金无色,老夫跟你没完。” 火千绝红色长发四下飞扬,怒气冲冲,对着东面楼吼道,“金无色,给老子滚出来。” 壮汉金无色从东楼走出,脸色同样阴沉,“火千绝,你居然敢暗下杀手。” 两个人互相指责,不知道究竟是谁的错。他们都不打算与对方讲道理,从阁楼一跃而下,火焰掌,和金麒刀飞射而出。 刀光劈断了回廊,火炎掌点燃了阁楼的木板。 袁回再没有了先前的淡定,这两家人在十年前就是死敌。现在把他的小店拆了,他找谁去讨债,“快,快,快,快灭火。” 伙计们被吓得四处乱窜,哪里还能顶着刀光掌印,去浇灭阁楼的火焰。 所幸的是,天魁客栈的修行者,虽不干涉他们的争斗,但是将这火焰灭掉了。 虚渊眉头紧锁,实在没想到,木院长刚走,这两个人就迫不及待打了起来。 凌无炀道,“一定是又死人了。” 两个家族的后辈子弟,以火灵灵和金白字为首,怒目而视,迸射出极度仇视的火焰,可以焚尽一切。 虚渊道,“这两家还真是生死仇敌,片刻不停,又打起来了,这一次,恐怕整栋楼都得给他们拆了。” 凌无炀道,“拆不了,瞧,有人干预了。” 出手的,还是那位碧眼女子。火千绝一把火,烧着了她所在的房屋。 蓝色冰刀连刺,将火炎掌的气息完全压制了下去。 金无色并没有机会偷袭,他同样遇到了麻烦。他的刀光劈砍在底楼的阁楼上,没有将木门一刀两段,被一缕琴波反弹而回,他只能屈身躲避。 弹琴的老人冷哼,“要打,滚到外面去打。” 阁楼上汇集越来越多的人,许多人开口道,“对,要打,滚出去打,伤到后辈子弟,拿你们试问。” 先前抢夺星辰石的时候,大家都留了手,只是以最温柔的抢夺方式。如这二人般生死战斗,只怕不出一会儿,就能将整座客栈都拆个干净。 见这么多人都开了口,袁大掌柜的总算松了一口气。 火千绝和金无色自然明白,若是固执下去,会成为公敌,会有越多的人对他们出手。 火千绝骂道,“金无色,你若是个男人,就不要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金无色回道,“我用下三滥的手段,你呢,你又有多光明正大。” 火千绝往门外走,“你若有种,咱们到外面一决生死。” 金无色扛着金麒刀,“谁怕谁?” 两个人相继出了客栈大门,却突然惨嚎一声,撞飞到大堂院子里,溅起一地的冷水。 火千绝和金无色栽倒,大吐一口血,金麒刀被抛飞在地上,发出叮叮的响声。 阁楼上的人尽皆错愕,两人在眨眼之间,已被重伤。 木旭沉着脸走了进来,“本院刚警告尔等,不出片刻,就忘得一干二净,真当云麓书院的话,是耳边风么。” 火千绝和金无色沉着脸,怒目对视着,不敢还嘴。火灵灵和金白字跑下楼,将他们扶回了房间里。 即便再好的脾气,发怒的时候,也让人觉得可怕。可千万不能将别人的和善,当做可欺,不然自己害了自己。永远不要把别人的好当做理所当然,因为当他不好的时候,你根本无法承受。 第四百二十一章 萧若离走进城主府的时候,整张脸都绿了。 这个案子本来就棘手,自己完全摸不着头脑,可是现在,愈发艰难了。 城主府简直被他们打得不成样子,凶案现场被破坏殆尽,这还怎么去侦察。萧若离不禁怀疑,是不是凶手故意引发争斗,破坏了现场。 实在有些惨不忍睹,花草树木的落叶,夹杂着血迹,散落一地。 萧若离问林殷,“谁对你动手了?” 林殷伤势很严重,若不是武艺高强,焉能从这么多人的围剿之中逃出来。 林殷脸色苍白,“当时太混乱,我也记不清有谁动过手,有谁没动手。” 虽然记不全,但肯定记得。林殷避而不谈,就是不想惹怒这些人。他现在已是重伤在身,怀着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的好人心态。 萧若离不强求,对于嫌疑人的不配合,他一向都有法子,从侧面来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们谁对他动手了。” 穆幽出声道,“我们三人动的手,当时就林殷一个人,而且双手沾满了鲜血。我们以为是他将城主大人害了,想要拿下他,问个清楚。” 蓝博鱼道,“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便带着人匆匆忙忙赶过来,在半路上截击了他。” 蓝博鱼身后三个人也出声道,“我们三人是跟随帮主一起出了手。” 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在那样的环境中,一些人会被裹挟着,加入这样的乱战。 萧若离问了另一个问题,“林殷,你还记得谁的动静最大。” 林殷摇头,他当时只顾着逃命,哪里注意到这些细节。 周妄沉声道,“林殷,你不配合萧捕头办案,难道你就是凶手?” 林殷并不辩驳,只是淡淡地道,“你们谁欲要置我于死地,自己不清楚么?” 如果林殷不是凶手,那么一心想要杀掉林殷的人,就极有可能怀着杀人灭口的目的。更有可能的是,对方趁乱,大肆破坏现场,以混淆视听。 萧若离淡淡地道,“你们都散去吧,记住,我随时可能传唤你们。” 众人不明白萧若离的计划,既然要捉拿凶手,不是当众对质来的好。但萧若离既然发话了,他们只得陆陆续续离开。 “林殷,你不用走。” 林殷呆立在原地,待得众人走了之后,萧若离轻松地道,“现在,他们都走了,你总该告诉我实话了吧。” 林殷冷冷地道,“你想听什么,我就是凶手么?” 萧若离摇头,“你怎么可能是凶手,云风城最器重你,你有什么理由要杀云风城?” 没有理由,所以不是林殷动的手。杀人,总要讲究动机,为什么要杀这个人,杀了他,会得到什么好处。如果想清楚了这些,那就离真相不远了。 萧若离没继续追问林殷,而是仔仔细细在城主府里搜寻,他相信,即便破坏得再厉害,也有些蛛丝马迹。 城主府很静,萧若离从外间慢慢向里走,南宫十二跟在萧若离身后,凝神戒备,一言不发。 在外厅到内堂的隔墙上,有一小堆泥巴,凶手很显然是从隔墙翻上去,从而避开守卫的耳目。 萧若离走进内堂,内堂的偏殿里,点着烛火,“这是什么?” 林殷道,“苏县直的灵堂。城主回来后,立马找了一副棺材,并且为苏捕头布置了灵堂。” 萧若离皱眉,“苏捕头的家人呢?” “苏捕头孤家寡人一个,并未成亲,父母在多年前就病逝了。” 萧若离喟叹,苏县直跟他并无区别。当捕头的,最怕被家庭所累。办案之时,免不了得罪人,惹下强敌,继而殃及家人,所以选择孑然一身。又或者成名之后,将家人的消息完全隐匿,不让凶徒有机可趁。 萧若离吩咐南宫十二打开棺盖,仔仔细细看了看苏县直的尸身。 苏县直中了血蚀掌,他或许掌握了杨三淮的一些线索,因此也被二人合伙灭了口。 出了偏堂,来到正堂,正堂比外间更乱,这里是打斗开始的地方。 云风城倒在血泊里,双眼圆瞪,致命伤在胸口,三刀,要了他的命。 萧若离难掩悲戚,十年前,两人在上任途中相遇,那时候,都是意气风发,指点江山。萧若离一步一步,在仕途上越走越困难,转变成一名捕头。到最后,却连捕头都做不了。 云风城不同,他接手的虽是一个烂摊子,可是云雾城的人不得不服从他。 这个城主的位置,是天毅王朝承丰皇帝,和云雾书院共同钦点的。他所做的事情,就是为了今年的云麓书院考核。 眼看着,就要完成任务的时候,却被宵小暗害了,这让萧若离觉得可惜。 萧若离拂上云风城的眼睑,“林殷,你若是想让他死的瞑目,那么现在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云雾城的势力分布,仇恨纠葛,我相信,只有你最清楚,不然,对方也不至于,要急急忙忙杀你灭口。” 林殷问道,“你是说,凶手是追杀我的某个人。” 萧若离不置可否,“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在云雾城,林殷作为云风城最信重的副手,对于云雾城人事的了解,肯定最清楚。 林殷道,“你想知道什么?” 萧若离沉声问道,“你能告诉我什么?” 林殷心下沉思,萧若离果然与一般人不同。譬如,苏县直,就喜欢问嫌疑人和目击者,一个又一个问题,从而来推断。 萧若离直白地问他,你能告诉我什么。一般人,或许抓不住重点,但林殷可以。 “我听到城主大人的惨叫,便急急忙忙冲了进来。我进来的时候,却什么人都没有看到。大堂的门紧锁着,我劈开门后,仔细检查了窗户,窗户都是从内反锁着。” 林殷的第一句话,便提出了一个难点,对方制造出了一个密室杀人的现场。 萧若离沉声问道,“为什么是你先进来,门外的守卫呢?” 林殷当时冲的急,没有留心,现在才想起来,“他们好像木头人一动不动,似乎并没有听到屋内的惨叫。” 有猫腻,萧若离道,“南宫兄,烦请将门口的两个护卫叫过来。” 第四百二十二章 “云城主被杀的时候,你们可曾听见什么响动。” 护卫道,“听到云城主的惨叫,我们就立马冲进来,却看见林大人······。” 萧若离道,“他们中了迷药,这段时间完全是空白的。” 那么问题来了,是谁下的迷药,什么时候动的手? “下去吧。” 萧若离道,“林殷,我需要知道云雾城的格局。” 一城城主莫名其妙被杀,这一定关乎整座城的格局,在格局这个方向,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林殷确实要全力配合,一为自己洗清冤屈,一为云风城报仇。 十年前,云雾城很乱。上一次云麓书院考核,金风和火舞世家,比今日闹得更凶。浮空神卫的卫长大人,与金城和火宿展开三人混战,几乎打坏了半座城池。 当时负责招录的,乃是火院院长,不同于木旭,火院院长脾气爆裂,将金城和火宿打成重伤。 其后,云风城在云麓书院的要求下,走马上任。 在云雾城十年一度大考的时候,周围都会很宁静,但是治安并不好,周围有匪盗的存在。这群盗匪,躲在云麓山脉中,对一诺城秋毫无犯,却时常劫掠云雾城的商贾。 其中最大的匪盗,叫高强。是不是真的高强,就不知道了。 在云风城上任之后,高强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云风城组织城卫军,对云麓山脉进行地毯式的搜索,一举端了他们的老巢。 “高强呢,找到了?” 林殷道,“没有,逃之夭夭。” 萧若离点头,“高强,算一个嫌疑人,有没有什么特征。” “据见过高强的人形容,个子小,很瘦,为人精明。” 南宫十二轻笑,“这样的人,还能做强盗头子?” 强盗头子给人的形象,就是横眉竖眼,凶悍无礼。 “张勋、谭同、穆幽、周妄四人,又是何时进的城卫军,来历如何?” 张勋是城卫军的宿将,在云雾城里安家,有妻儿子女。 穆幽由川洛城抽调过来,八年前到任。 周妄原是云雾城的捕头,大人见他办事用心,本领高强,擢升为城卫军统领。 谭同在云雾城接的榜,以本事抢夺了城卫军的统领之位。 这四人,谭同已死,不可能有问题。张勋、穆幽、周妄三人,有待查证。 林殷沉声道,“刚刚攻击我的人中,张勋出招最狠,最急迫。” 这当然也是一条线索,不排除杀人灭口的可能。 萧若离道,“说说云雾帮。” 云雾帮作为地头蛇,若与这件事情一丝瓜葛都没有,萧若离难以相信。事实上,任何一个帮派,都会有阴暗面,他可是深深体会过。 云雾帮帮主蓝博鱼,为人儒雅,似乎并不过多插手云雾帮的事务,平时喜欢琴棋书画,修炼己身。 云雾帮大长老,司空玄,曾出家为道,一副道士打扮。一把错骨尘名动江湖,平时也是深居简出,在云雾帮里捣鼓仙丹妙药。 云雾帮实权人物,二长老,江古,为人谨慎,手中一把长尺,号称“断命”。 云雾帮三长老,裘令,执掌刑法,身背长刀,不怒自威。 云雾帮四长老,“决不饶人”付饶,掌管对外事务,为人阴狠。 这五个人构成了云雾帮的高层,长老以下是堂主,堂主之下是舵主,舵主直接管理下面的小喽啰。 云雾帮在云风城上任之后,十分低调,对于官府的行动,极为配合。这是蓝博鱼真实的号令呢,还是故布疑阵,假意臣服,有待斟酌。 “动机,杀云风城的动机,只要找到了动机,似乎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萧若离抓的很准,是的,动机,杀人总该要有动机。云风城死了,凶手能得到什么好处? 萧若离道,“云雾帮可曾收买过云风城,譬如送礼,吃请。” 林殷点头,“有,最近,蓝博鱼派人送来了一个箱子,城主没有收,只是让蓝博鱼配合,完成这次任务。” 云风城不贪图黄白之物,他所求的,或许就是回到云麓书院。 云麓书院不知道有什么魅力,让一个普通的,不具备修行的人也如此向往。 萧若离心里有底,云风城不肯与云雾帮同流合污,云雾帮就有了杀人的动机。 帮派想要控制官府,就如当年龙飞洛般,与川洛城官员沆瀣一气,不同流的,要么逐出,要么杀戮。 云雾帮有了杀人动机,但有些牵强,时机不对,要杀云风城,何必等到现在。 第二个有动机的,就是高强。高强与云风城有仇,此人潜伏起来,杀了云风城,也大有可能。 萧若离仔细勘察着现场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 推开房间的窗户,外面的雨势已停,空气中飘散着雨后独有的清新。萧若离深吸一口气,让有些混乱的脑袋静下来。 闭上眼睛,无数的剪影闪过。萧若离在办案的时候,很少闭眼。只有十分头疼的时候,才能偶尔闭上眼睛,将自己的推敲复合一遍。 南宫十二也在房间里观察,最有趣的事情,就是自己的观察,能不能跟萧若离吻合,甚至给他一些提示。 萧若离睁开眼睛,捡起窗台上的草屑,与院中的草色一般无二。 凶手果然是从隔墙跃进来,跳过窗台,进入屋子里。只是杀了云风城后,又怎么逃脱。林殷说,这是一个密室,凶手怎么布置的密室呢。 萧若离转过头道,“林殷,你去休息吧,小心些。” 是要小心些,不保证对方可能杀人灭口。 南宫十二道,“萧捕头,你已知道凶手是谁了?” 萧若离摇头,哪有这么简单,“或许有了点头绪,还要经过推敲。我们四下走一走,或许有些意外的收获。” 办案的时候,萧若离深信触类旁通,一些表面微不足道的东西,或许通过这个点,就能将整个局都解开。 这就是所谓的,以点破面,如同推倒多诺米骨牌,一张倒了,其余全倒。 萧若离现在,就是要找寻到这样一个点,才能在如此紧迫的时间里,破了这个案子。 第四百二十三章 云风城的意外,让木旭心中烦闷。火千绝和金无色此时不顾他的警告,悍然拼斗,让他怒上加怒,一举重创了二人。 天魁客栈的人胆战心惊,这才见识到他的力量。 木旭盘膝坐在院子中央,合上有些怒火的眼睛,静坐下来。他的心很少乱,此刻乱了,所以要调息。 天魁客栈又安静了下来,这些人百无聊赖等到天黑,等明天的天明,等云麓书院的开考。 凌无炀摇了摇头,“今夜不会太平。” 虚渊看着有些破烂的阁楼,“确实不大会太平。” 若是太平,除非千面人不行动,彻底放过这个机会。 天色逐渐暗下来,萧若离没有回天魁客栈,说明他的案子遇到了麻烦。 今夜,真的只有萧若离绞尽脑汁,苦寻凶手,而天魁客栈平静如斯么? 凌无炀知道这不可能,凌无炀在等,同时再考虑,要不要揭穿这个事实。 天魁客栈里有人放声哭泣,“长老,长老······” 紧接着,有人重重打开了门,在阁楼上奔跑,厉声大喝,“金老贼,你给我滚出来。” 木旭蓦然抬起头,很是疑惑,同时产生了杀意。 金白字推开门,手里拖着刀,脸色阴沉地出了门,“火灵灵,火千绝,火老贼呢,你居然敢送上门来。” 火灵灵双眼冒光,“我杀了你。” 双掌凝练火光,拍击而出。金白字横刀劈砍,房门、栏杆应声折断,掉落到院子里。 金风火舞世家的年轻人全都冲了过来,即将发生混战。 木旭人起身落,落在了他们中间,厉声喝问,“金无色、火千绝,究竟想干什么。若要仇杀,滚出中碧,自己去杀个够。” 金白字抱拳,“前辈,我叔父被他们害死了,求您做主。” 木旭走进屋子里,只见金无色倒在地上。胸膛上,有火红色光芒侵蚀,赫然就是火炎掌。 火灵灵恍然,“怎么可能,我们一步未出房门,根本不是我们下的手。” 金白字咬牙切齿,“火炎掌,除了火千绝,何人还会?” 火灵灵道,“那谁知道,火长老被你们杀了,你们还倒咬一口。” 木旭再度头大,火千绝也死了?他走到对面的房间里,火千绝倒在桌子上,脖颈之上,是一条几乎切断头颅的刀口。 火灵灵道,“单手刀气,除了金无色,谁能够使出。” 金无色和火千绝,都死在自己的成名绝技之下。两人隔得这么远,当然不可能同归于尽,那又是谁,神不知鬼不觉,杀了这二人。 堂堂木院院长,今时今日,也有头疼的时候。火千绝和金无色的死,和他有明显的关系。若不是他重伤了这二人,凶手一定没有把握杀掉他们。 萧若离去办云风城被杀的案子,在这天魁客栈,还有谁能来找出凶手呢? 木旭对天毅王朝的事儿不熟,云麓书院也没必要熟悉。他沉声道,“看来,得找萧若离回来办。” “不用。” 凌无炀借着破烂的楼梯爬上三楼,再度强调,“不用了,找出凶手,对这两家反而不好。” “你是谁?” “慧眼凌无炀,先前,他们的案子就是由我接手。” 木旭沉声道,“你知道凶手,为何不说?” “说了,不见得是好事儿。” 木旭带着威胁的口气道,“如果我非要你说呢?” “我不想说,就不会说。” 木旭紧拽着拳头,“好,很好,今夜天魁客栈若是出了事儿,你处理不了,便也不用活了。” 谁能想到,云麓书院的院长也会威胁人。 凌无炀不为所动,盯着金风和火舞世家的人,“我希望你们能收手,凡事过了,就不对。” 金白字沉声道,“你说我们都有对方的卧底。” 是啊,没有卧底,谁能轻而易举杀了金无色和火千绝,这两个即便受重伤,也该有几分道行。 “好自为之。” 凌无炀的忠告,让这些少年们面面相觑。金无色和火千绝的死,更让他们有些手足无措。 “金师兄,我们怎么办?” 火拼么?木旭就在旁边,或许他们只要伸手,就会被其制服。 金白字冷哼,“火灵灵,咱们走着瞧。” 金白字放了一句狠话后,走回东面阁楼,吩咐人去云雾城棺材店里买棺材。死者已往,就必须放进棺材里,入土为安。 但袁回根本不给这些人面子,“开什么玩笑,要将死人摆在我的客栈里,还要设置灵堂?” 金白字沉声道,“你开个价吧。” 一向贪财的袁回,这一次态度很坚决,“不行,若是让晦气影响了,太多的银子都不划算。云雾城有停尸房,还是将他放在停尸房里稳妥。那里面也有伴,你说是不是。” 停尸房,难道要将金无色和火千绝的尸体放在一处。这二人是死敌,会不会在幽冥路上,都会打个你死我活。 但现在,他们的争斗已经告一段路,死了就死了,恩怨就断了。 金风和火舞世家的弟子,互相仇视着,真不知道还会发生怎样的摩擦。怪只怪两家的先祖,一代代,将仇恨继承到理所当然。 虚渊看着离开后的众人,问道,“我也很好奇,你为何不揭穿?” 凌无炀反问,“若是为爱所杀,你觉得可以原谅么。” 虚渊觉得不可置信,既然爱,何必要杀。爱,不是应该要守护别人到地老天荒么。 凌无炀摇头,虚渊心里想的,根本跟他不在一个点上。 凌无炀撇开这个话题,“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虚渊点头,“有。” 陌芷心从屋内走出来,“夫君,今夜还是如昨夜那般么。” 虚渊点头,“是的,就住这两间房,我们现在不求胜,只求不败,我不会离开这里半步。” 只要过了这一关,去了一诺城后,君无忧也不用他们照顾。 一诺城有很多高手,君无忧能跟随君况游历天下,身份定然很高,这些高手,他当然能调动一些。也就是说,只要回到一诺城,君无忧就有自保的能力,绝不会向现在这般惶然。 第四百二十四章 该来的还是要来,想躲也躲不掉。 隔壁房间里传来惊呼的声响,惊动了虚渊和凌无炀。二人推开北十五号房间的时候,慕浩和他的属下们脸上全是惊愕恐慌的表情。地上仰面躺着一个人,胸口插着一柄长枪,穿透了身体。 死的是孙定,先前和顾小顾过招的人,他怎么会死,而且还是自己用自己的长枪,穿透了身体。 凌无炀翻开孙定的眼睑,皱着眉头打量着所有人,观察着房间每一个角落。 齐慧不自主地往虚渊身边靠,“大王子,孙定他疯了,他用长枪,自杀了,还口中念念有词。” 虚渊拍了拍齐慧的肩膀,“齐大人,他念的什么?” “是你,是你,是你,我杀了你,杀了你。” 这是什么奇怪的话语,究竟是谁?孙定想杀别人,却为何恍惚杀了自己。 “应该是一种控制他人思想的邪术,能够让人神志不清,连自己做什么事儿都不知道。” 凌无炀摇头,“剑圣,你看看他的眼睛。” 虚渊俯下身,翻开孙定的眼睑,眼睛血红,眼珠上有血丝累积,像是发狂后留下的后遗症。 “是中了毒。” 护卫们面色煞白,孙定跟他们同吃同住,若是中了毒,岂不是大家都逃不掉。 齐慧面色大变,“大王子,我中毒了,怎么办,我会不会也发狂,自己用算盘将自己砸死。” 齐慧将心爱的算盘扔出窗户,似乎这就是一件凶器。他的做法比较夸张,其他人也微微松开了握兵器的手。 虚渊捏住了齐慧的手腕,“放心,没有中毒。”连续检查好几个人,都没有中毒的迹象。虚渊对着幕浩冷冷道,“你要不要看一看。” 幕浩冷眼道,“你是不是很希望我中毒,那样好报了一箭之仇。” 虚渊不理会他,“你这么有本事,确实不用我帮忙。连万毒谷的无药之毒都能弄到,当然也不用怕这迷幻之毒。” 除了孙定,其他人都中毒了,这让凌无炀怀疑。“他中途离开过?”齐慧道,“没有,他一直与我们同路,在西城门等候的时候,我们在路边喝了一杯茶,会不会是有人下了毒。”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旁人怎么能肯定,孙定就能喝下有毒的那一杯茶。 幕浩道,“茶,是齐慧一一派发到他们手中的。” 齐慧一愣,然后呼天抢地,“世子殿下,你怎么能怀疑我,我对桂王府的忠诚,你难道不知道么?” 众人都讨厌铁公鸡,所以想着法儿编排齐慧,端茶倒水就是很好的差事儿。 凌无炀道,“所以,你有下毒的可能。” 齐慧真是欲哭无泪,噗通一声跪下来,“大王子,你要相信下官,下官对桂王府可是忠心耿耿。还有,我是端了三杯茶过来,却根本不知道世子你们谁喝的哪一杯?” 幕浩冷冷道,“你怀疑我下得毒。” 齐慧缩了缩头,“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还有张将军。” 张嵩沉声道,“世子,孙定续了杯,会不会是那个时候被下了毒。” 齐慧回应起当时的场景,“没错,可能就是那个时候,茶楼老板下的药。” 张嵩腾地站起来,径直往外面走,“我这就去将茶楼老板抓回来。” 凌无炀道,“他一直都这样么?” 幕浩道,“他和孙定如同兄弟,孙定遇害,他恐怕是最难过的。” 情如手足,当然要替兄弟报仇,张嵩此举,并无不妥。“还是将他送去停尸房吧。” 今夜,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进入那间黑漆漆的房子里,管理停尸房的人,恐怕会笑着吧,这么多人照顾他的生意。 走回北十四房,虚渊问道,“有发现没有?” 凌无炀点头,“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能够骗过慧眼,似乎很难,虚渊也绝对不好糊弄,“我大概也有些眉目了。” 凌无炀看了看昏暗的夜空,“那就看他如何演这一出。” 戏自然要演得好,才有观众,才会让人觉着精彩。每一个凶手都会演戏,有的拙劣,让人一眼看穿;有的精密,即便三神捕这样的名捕,也得费一番周折,方能找出事实的真相。 但无论如何,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萧若离走遍了城主府,漫无目的,东看看,西看看,东问问,西问问,杂乱无章。 南宫十二紧随其后,多次欲言又止。萧若离留心到他的反应,“十二兄,有什么想问的么?” 南宫十二终于有机会一吐胸中的疑惑,“萧捕头,咱们这么走,可能找到凶手么。” 萧若离摇头,“不能。” 既然不能,为何要浪费体力,在外面散漫地行走。在城主府,还可以说是寻找证据,现在,他们已经溜达到城主府外的大街上。雨已停,风缱绻,有了一丝丝的凉意。萧若离长长出了一口气,“虽然找不到凶手,但是可能会有一些意外的收获。” 萧若离从路边的园子里摘下一片草叶,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小店,“突然有些饿了,不如吃点东西,如何?” 南宫十二实在不知道萧若离的想法,他见识过四不漏办案,不漏云稳重,步步为营。不漏月迅捷,急风骤雨。不漏雨刁钻,无迹可寻。不漏风隐忍,越挫越勇。萧若离就像是一个老学究,不慌不忙,不疾不徐。 这个案子很闲么?一点都不闲,可以说急如星火,留给他的时间,仅仅只有一晚上。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南宫十二都能感觉到越来越紧迫,萧若离却恍若未觉。 萧若离踱着步子走进这间小店,小店不大,大约只能容纳十几个人。小店里燃起一盏油灯,整个房间都不觉得暗。没有店小二,灶台前只是坐着一个厨子,衣着普通,却衬托的很有精神。 这个厨子不高,人有些瘦削,所以也不觉得矮。对于优点,总该有一样,否则就太惨不忍睹。先天的东西,我们是不大可能改变,唯一能变的,就是外在的东西。 第四百二十五章 厨子笑了笑,“两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萧若离从来不是一个挑剔的人,“你这儿有什么可吃的。章节更新最快” “只有面条。” 萧若离靠着灶台坐下,“那好,来两大碗面条,另外加一个蛋。” 厨子点头,朝着后院喊到,“开火。” 厨子舀了一瓢面粉,豁上水,很快就和好了一团面。如同穿花蝴蝶的双手,不一会儿就拉扯出了一根很长很长的面条。萧若离赞叹道,“阁下这一手拉面的功夫倒是极好。” 南宫十二略微往灶台的方向靠了靠,他心下赞叹,对方岂止是拉面条的功夫,只怕武功也不赖。 厨子接开锅盖,水恰好沸了,将面条轻轻放下,用长长的筷子搅了搅,“做的熟了,谁都可以这么好。” 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来,萧若离发现自己真的有些饿了。面条很好吃,最后连汤都点滴不剩。 萧若离放下筷子,“下雨天,路很滑吧。” 下雨天确实路滑,但云雾城的路,都是石板铺就,即便下雨,也不是很滑。 厨子的眼睛闪了闪,“云雾城的路,不滑。” 萧若离笑了笑,“正路倒是不滑,可是林荫的小道,一些歪歪曲曲的路却滑得很,很容易让人失足。” 厨子似不懂萧若离的言外之意,“下雨天,最好呆在屋子里。路再滑,也不会摔倒。” 下雨天,确实很少有人走动,行人稀少,店里门客罗雀。萧若离站起身,舒服地耸了耸肩,“这地面刚洗过吧。” 地面上存有水迹,房子又不漏水,只可能是人为地脱了干净。 “下雨天,地面总是容易脏,洗洗才能保持干净。” 萧若离二人进来,已在地板上留下浅浅的脚印,“你瞧,地面又脏了。” 萧若离道,“吃了你的面,却要找你的麻烦,真是有些对不起你。” 厨子很大气的挥了挥手,“若是没带钱,那就算了,两碗面而已,我请了。” 萧若离郝然,“你如此大方,我仍旧找你的麻烦,就更对不起了。” 厨子生气地猛拍案台,残留的面粉腾得升了起来,“草,别没事儿惹事儿。” 南宫十二立时丢下筷子,站了起来,冷冷瞥着厨子,杀意凝于一线。 萧若离压了压手,“别紧张,我只不过看看。” 他突然转入了后院中,后院烧火的竟是一个盲人。萧若离略微惊诧一下,抬眼朝着灶炉看去,同时用鼻子猛吸一口,有一股刺鼻的味道,“好好的,干嘛要将衣服烧掉。” “衣服破了,补又补不好,不烧掉还能如何,这似乎并不碍着什么事儿呢。” 萧若离不再跟厨子打哑谜,“云雾山中的强盗头子,居然还会开面馆,真是难得。” 厨子神色一凛,“你早就知道。” “不是,我进门之前,只是怀疑,现在才确定。” 南宫十二道,“他是?” 厨子坦然,“没错,我是高强,你如何找到我的。” 萧若离道,“原因有三,第一,窗户上的草茎跟你院子里的草一模一样;第二,你的店里没有客人,却洗了一遍地板;第三,你这件烧掉的夜行衣,在炉灶里有淡淡的刺激味道。” 高强恍然,“你的鼻子倒是灵光,没错,我的确去过城主府。” 南宫十二没想到案子这么快就水落石出,“你就是杀害云风城的凶手?” 话音落下,门外传来一声大喝,“围起来。” 不知何时,城卫军已摸到门外,瞬间将这间小店团团围住。萧若离与南宫十二对视一眼,“来的倒是很快,你不逃。” 高强淡淡道,“人又不是我杀的,我为何要逃。” 是啊,人不是他杀的,但是谁信。即便他没杀人,也该逃跑吧,毕竟是个逃犯,哪有说的这般理直气壮的。 萧若离走出后院,只见张勋、周妄、穆幽三人将店门牢牢堵住。 张勋抱拳,“神断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快就找到了凶手。高强,这次你逃不掉了。” 萧若离脸上布满寒霜,“你们跟踪我。” 张勋道,“哪里,我们只是担忧阁下的安全,所以派人沿路保护。您还是离他远一点,这个人可是云麓山的强盗头子。” 南宫十二冷冷道,“你们是看不起我。” 没人听过南宫十二的名头,也没人看过南宫十二出手,不见大海的怒吼,就不知大海的浩瀚可怕。 萧若离看着一致行动的三个人,沉声道,“我何时说过,他就是凶手。” 周妄粗身粗气道,“我相信林殷不是凶手,但这个人,本就是匪徒,有什么值得相信的。” 萧若离白了他一眼,“你既然知道林殷不是凶手,为何先前还要围剿他。” 周妄道,“我只是暗中回护他,并不是真真要杀他。” 或许确实是这么一种情形,萧若离转头,“你入城主府,究竟想要干什么。还有,你去的时候,云风城是否已经遇害,你可曾看到凶手。” 高强冷声道,“你们拿了我的东西,我当然要拿回来。” 穆幽骂道,“你的东西?你那些东西,还不是抢来的,还有脸来拿回去。” 在云麓山脉当强盗,抢的都是过路商人的财物,本就不义之财,还想要盗回去,高强确实有些贪得无厌了。 萧若离皱了皱眉头,“似乎你的人品,还没有一碗面条好。” 高强道,“那些财宝,早就被云风城拿来收买云雾城的帮凶了,你们三个也没少收受好处吧。我若想要这些宝藏,你们以为自己可以安然无忧。” 他潜伏在城主府外,这么久没有察觉,若是要找这些人的麻烦,想来就是极为麻烦的事儿。但是高强没有,那他去城主府,又是为了什么呢? 高强也不隐瞒,“我一直在找那一串手链,一开始,就被你们丢弃了的手链。” 那条手链,早就被丢掉了。当时,所有人都纳闷,这么一大箱财宝里,怎么就有一条只值几文钱的手链呢。这条手链并不让人动心,反而让他们弃之如敝履。高强一直守在城主府外,就是为了这一条普普通通的手链? 第四百二十六章 一条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手链,有这么珍贵的么? 还是说,高强仅仅在找一个借口,但这个借口也未免太拙劣了吧。在场的,似乎没有人相信。张勋道,“借口拙劣,萧捕头,你且过来,我们要将他拿下了。” 萧若离转过头来,对着高强道,“我信,你能给我一个保你的理由么?” 实物的价值,不仅仅是本身所体现的价值。有时候,包含的意义会让特殊的人十分珍惜。那条手链,在常人眼中,或许一文不值,但是在高强的眼里,十分珍惜。 高强沉声道,“我不能说。” 不能说,不代表不知道。正是因为知道了,才不能说。很明显,高强的这句不能说,让萧若离眉头蹙了起来。 南宫十二,横在小店中央,询问道,“怎么办?” 萧若离与高强擦身而过,继而朝店外走,“你既然不说,看他们领不领这个请。” 不说,肯定是怕有人报复,堂堂强盗头子,也有怕的时候,云雾城里确实有很大的猫腻。 南宫十二跟随萧若离出了小店,店内发出一阵阵惨嚎。高强拿起勺子,将锅里滚烫的水泼了过来,首先前冲的城卫军,被泼了个鬼哭狼嚎。 张勋抄起小店的桌子,朝着高强猛砸。 其他人有学有样,桌子尽是遭了秧。 高强面色沉凝,闪身躲入后堂,接着扶墙,腾身而起。 一把尺子,当头劈来,若是劈中,只怕当时就得断命。 高强不得不矮身,重新回到了后院中。张勋、周妄、穆幽三人紧接着冲了过来。 张勋怒喝,“高强,你逃不掉了。” 高强冷冷道,“你城卫军何时又跟云雾帮搅合到一起了,居然请动了江二长老。” 周妄道,“云雾帮和城卫军本就一体,你别想挑拨离间,还是束手就擒吧。” 周妄言毕,捏着拳头便冲了过去。 高强此刻,颇有些笼中鸟,插翅难逃的感觉。 他小心闪躲着周妄的拳头,四下寻找逃窜的机会。 高强的身板小,便极为灵活,周妄一双铁拳,还真是奈何他不得。他是这又无妨,下面还有两员大将。张勋和穆幽已加入了战团,张勋一柄短刀,舞得虎虎生风,深得一寸短,一寸险的精髓。 穆幽正如他的名字,拳掌之间暗藏暗器,冷不及地飞射出两三柄飞刀,三两根飞针。高强防不胜防,便中了两三针,面色大变,“有毒。” 穆幽嘿嘿一笑,“我的暗器已经很多年不淬毒了,只是一些麻药,是不是感觉周身无力。既然这样,束手就擒就好了,免得吃更多的苦头。” 苦头么,高强倒是没少吃。从来不吃苦的人,大概也不会跑去当强盗。 束手就擒,那是不可能的。高强的反应越来越慢,正让周妄看到了重创他的希望。 他的拳头再度紧上一紧,已有十二分的力道,猛然攻向高强。 任由你再高强,也高强不到哪儿去,便只有吃了这一拳头。 拳头的威力很大,将一堵墙都轰得倒塌了。 即便这样,周妄还是没有成就感。墙塌了,人却没有击中,而且,人还从这个缺口里快速逃了出去。 张勋不悦,“你是想杀他,还是想放他走。” 周妄无言以对,闯过倒塌的墙壁,快速追了过去。 高强几个腾挪之间,便感觉体力不支,全身开始麻痹,而在他前面,站着三个人。 还未走远的萧若离和南宫十二看着他,萧若离道,“你还是不打算给我一个保你的理由么?” 高强在迟疑,可另一个人却动了手,一出手便是杀招。 长鞭抖动,带着满身的蒺藜,呼啸着刺向高强。是的,直刺,鞭子不带拐弯地,如同长枪,笔直地刺了过去。 高强闪身一躲,鞭子也柔软一转,蒺藜刺破了皮肤,高强冷声道,“有毒?” “决不饶人”付饶道,“我的鞭子从来不涂毒药,用毒,只是对别人的饶恕,我用的,只是麻药。” 麻药?高强片刻之间,已中了两种麻药,身体几乎完全迟滞。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竟然腾起,再度向远方逃去。 付饶当时就要追击,却被南宫十二截住了。萧若离道,“他虽然嘴硬,总会主动来找我的。” 付饶心中一突,南宫十二他见过。虽然对方未出手,但他已知道自己不敌。 南宫十二并未拔剑,两把剑仍在背上背着,尚未出鞘,付饶已感到十分大的压力。 跟覃三一同护卫画圣世家的高手,又弱的到哪里去。 付饶很尴尬,追击高强要紧,面对南宫十二,却有些进退两难。 他无比希望客栈里的三个城卫军统领赶快出来,这样,也好压制住萧若离和南宫十二。 张勋、周妄、穆幽三人是出来,可是面色惨白,唇间含血,身体佝偻,受了很重的伤。 紧接着,江古也走了出来,一出来,便剧烈地咳嗽,手里的尺子上,满是血迹。 萧若离诧异地望过去,小店里已满是烟尘,出来的城卫军几乎少了一半。 付饶道,“二长老,出了什么事儿?” 江古冷着脸道,“那个瞎子,竟然是个高手。” 谁也没想到,一个烧火的瞎子,竟然将他们打成重伤。 萧若离看着南宫十二,“看来我们走眼了。” 南宫十二面色微白,“是走眼了,可是有这么大的一个高手,高强为何要逃?” 萧若离笑了笑,“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对方的来头,他的人倒是很有魅力。” 江湖上从来不缺乏,因为一饭之恩,誓死相报的好汉。付饶问道,“逃了么?” 江古脸上愤怒,“死了,高强呢。” 付饶指了指萧若离,“他们将他放走了。” 张勋道,“萧捕头,你究竟什么意思?” 萧若离完全不在乎他们的喝问,“他知道不少内幕,有人想掩盖住,我却很想知道,所以,这人还不能死。” 张勋面色阴狠,“他就是杀害云城主的凶手,若不是他,你拿什么跟云麓书院的院长交差。” 他们也害怕木旭的秋后算账,云麓书院做起事来,管你是谁,也无法阻挡。 第四百二十七章 萧若离瞪大了眼睛,“我这一辈子,还从未冤枉过一个人。し高强是不是杀害云风城的凶手,我比你清楚。” 正义总是让人有些无言反驳,张勋道,“即便他不是凶手,与这件事情也脱不了关系。” 这话在理,若是没有关系,萧若离也不会前来找他。但是他似乎隐瞒了什么,云雾城的这伙人,确实存了杀了他的念头,正如刚刚对付林殷一样,这其中又有什么关联呢。萧若离却不颓废,高强迟早要来找他的。 “江长老,在我入云雾城的时候,就派了付长老来邀请我,现在,在下想去云雾帮拜访蓝帮主,不知意下如何?” 江古下意识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萧若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萧捕头若要前往,帮主自然不甚欢喜。先前,完全是付饶自作主张,和鄙帮没有关系。” 付饶卷起长鞭,“没错,我只是想询问萧捕头,一些关于司徒长老的事儿,倒叫萧捕头误会了。” 这一两推手之下,将云雾帮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萧若离若是再计较,倒显得不近人情了。 “令狐无伤乃是令狐无敌的兄长,在寻找龙飞帮宝藏时,整个清苑山庄毁于一旦,令狐无伤也没有逃过。” 付饶疑惑道,“令狐长老究竟怎么死的,你不是从川洛城找出了宝藏,他怎么会死?” 言下之意,你们这些本事低微的人尚且没事儿,令狐无伤这般武艺高强的人为何殒了命,其中必有蹊跷。 但事实上,运气这东西,可跟实力没多大的关系。令狐无伤抱着与龙洛寒同归于尽的心思,全然死志。令狐家绝后,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 萧若离笑了笑,“这些消息,还能瞒得过你云雾帮?” 萧若离不理会众人,朝着云雾帮的驻地而去,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儿,与云雾帮有些关联。 江古蹒跚地跟了上去,萧若离若是突然去了云雾帮,肯定会坏菜。他从来没有小瞧萧若离的能力,这种人,总能看到光芒下的黑暗,光洁下的裂缝。 凌无炀也是这样的人,所以他现在正被人追杀着。一个黑衣蒙面的人,悍然发动了攻击。 对方把握的时机正好,有人传来消息,金风和火舞世家的年轻人,在停尸房里大打出手。完全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架势,据说已死了好几个人。 金风火舞一相逢,便死伤无数,木旭的额上凝成了一个川字。金无色和火千绝莫名其妙的死了,现在后辈子弟还不消停。 木旭走不开,他必须要守在天魁客栈,威慑这些修行者。他唯一能信重的,便是萧若离。临天山剑圣门,和云麓书院有很深的渊源,虚渊无法拒绝。 虚渊走开后不久,杀手便来了,在走廊上,悍然攻杀凌无炀。 凌无炀看着那柄细长的短剑,慌乱躲避间,沉声道,“我告诉过你,你只要收手,就绝不揭穿你。” 回应萧若离的,是一剑快过一剑,剑剑直指咽喉。 杀人的话,人有很多要害,但要是让人立马死亡,说不出话来,咽喉就是最佳的位置。人一旦被刺破了咽喉,当然只能紧握脖子。若想说话,只怕血流如注,死于非命。 凌无炀的告诫没有用,对方不在乎他的警告,反而选择了杀人灭口。 最先冲出来的,是顾小顾,其后便是张亮。顾小顾仗剑朝着黑衣人背后杀去,张亮却下意识地双手微抬。 那是释放术法的前奏,可是仙根已失,哪里还能施展。张亮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黑衣人飞起一脚,正中顾小顾,撞断栏杆,摔在了院子里。 顾小顾痛的龇牙咧嘴,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武功,根本上不了台面。 张亮愕然地看了看顾小顾,“你怎么这么弱,还是我的好兄弟呢。” 顾小顾挣扎地爬起来,义愤填膺,他是弱,可张亮比他还弱,“有本事,你上。” 张亮竟已完全听不见他说的话,眼冒金星地望着阁楼上的女子,迷醉其中。 章华旋即从北十三号房间斜着刺了出来,黑衣人看她年纪轻轻,以为和顾小顾一样的货色,双腿横踢,妄图将她也踢下楼去。 章华去临天山的日子,比顾小顾早不了两天,可是底子却强的多。襄王府替她宴请名师,虽然章华贪玩误事,还是学了一二层。 顾小顾呢,小的时候,是天府城的一名小乞丐。就快饿死的时候,遇到了毒王,开始捣鼓些歪门小道,真正接触剑术,完完全全是最近一个月的事情。 白辛之教导的态度也不一样,对于章华,极为严厉,对顾小顾,反而有些放任。 顾小顾是隔代传功,白辛之只是代管,学不好,还有虚渊去教。章华是代为传徒,加上鼎天剑一脉式微,白辛之教的格外用心,管的格外严厉。 顾小顾和章华都是爱学之人,顾小顾想要超越张亮,章华则是要守护那个人。 同样的一招落棋心不悔,顾小顾被一脚踹落楼下,章华却绕过一脚,反而削掉了黑衣人脚上的库管。 黑衣人眼中杀机肆意,掉头举剑,竟完全以长剑当刀使用,剑上产生了气浪,朝着章华劈砍而下。 北十三号房再次探出一个脑袋,风猛烈朝着黑衣人吹过去,在中途,行成一柄薄薄的风刃。在黑衣人不防备之下,击中了剑身,长剑稍微倾斜。 打斗声惊动了四周的人,王双华画笔轻轻挥写,一帧水幕兜住了剑气,“覃三。” 覃三快速冲过去,刀鞘脱落,替凌无炀挡住了蒙面人。 覃三猛烈朝着对方劈砍,一刀快过一刀。 蒙面人的长剑几次三番都好似被砍断,却能弹回来,恢复如初。 覃三,完全不在乎长剑偶尔刺中的伤口,刀光匹练,瞬间砍出三十六刀。 黑衣承受不住劈砍,竟生生在回廊上踩出一个大洞,将他打了下去。 覃三并不收手,从洞口快速追击而下,在对方未反应过来时,再次猛烈劈砍。 第四百二十八章 黑衣人似乎隐藏着什么,顷刻间,被覃三压着打。樂文小说| 阁楼上的人重重呼出一口气,凌无炀脸色难堪,大声道,“金白字,你既然敢来,藏头露尾还有什么意思?” 他是金白字?金凤火舞世家的弟子,不是全都去了停尸房,此刻正在殊死相搏,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黑衣人扯下头上的面巾,果然是金风世家的那个少年,金白字冷冷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知道太多了,也是罪,所以,有时候,还是少知道点儿好。 但没有办法,有的人总是要自知一些,凌无炀沉声道,“我既然答应了不揭穿,你又何必要与我为难,你是信不过我。” “慧眼”凌无炀会骗人么,会,在办案中,也曾用到诱敌、诈唬、使计、欺骗等等手段。但这并不表示,他说的话就一定不值得信。当他以承诺的口吻,说一些话的时候,百分之百值得信任。 凌无炀先前是这般告诫的,“就此收手,好自为之。” 他们收手了么,没有,金风火舞两家仅存的后辈子弟,正在停尸房外拼命。 他们醒悟了么,没有,金白字要以凶手的思维,杀了凌无炀灭口。 所以凌无炀也不必在乎自己的承诺,一语道出了金白字。 身份既然已暴露,金白字不用束手束脚,长剑当做大刀,立时就逆转了局势。 刀剑之中崩裂的火花,印照出覃三惊讶的脸庞。虽然诧异对手强大力量的反击,但是毫不胆怯,收缩着,改为防守招式。 木旭没有第一时间阻难住金白字,就存了有些教训凌无炀的意思。凌无炀不经他同意,选择包庇金白字,如同一个笑话,现在,金白字反而要杀他灭口。 现在,凌无炀既然指认出了凶手,这件事就该就此结束。 凌空绽放出的青色花朵,寸寸碎裂之后,将金白字和覃三分开。 金白字退立一旁,扔掉长剑,这种情况,不可能杀掉凌无炀了。他抖了抖因打斗弄皱的衣袖,淡然道,“木院长,你想怎么处置我?” “你是火舞世家的卧底,是你杀了金无色?” 金无色和火千绝即便身负重伤,旁人若想杀了他们,也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杀他们的,除了金白字这种完全信任的人,谁能神不知鬼不觉。 金白色承认,“没错,我是火舞世家的卧底,不仅杀了金白字,我还杀了火千绝。” 众人错愕,既然是火舞世家的卧底,怎么会杀火千绝。金白字做出了解释,“老家伙倚老卖老,死不足惜。” 火千绝火爆的性子,确实不让属下喜欢。金白字忍受不住,所以连火千绝都杀掉了。 “杀得好,最好死光死绝,免得祸害他人。”木旭不仅不责怪,反而很赞赏,“你走吧,我不为难你。” 金凤火舞一相逢,便死伤无数,死伤最多的,乃是那些无辜的人。云麓书院倒不好直接杀掉他们,金白字能反手杀掉金无色和火千绝,木旭隐隐有些欣慰。 阁楼上的人望向凌无炀,那眼神似在询问,事实是金白字所坦白的这样么? 凌无炀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金白字已经坦白,他也不便继续追究。 金白字抱拳道,“凌捕头,得罪了。” 金白字坦然朝着门外走去,他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好过,金风火舞两大世家的人,都容不下他。 在大家都以为此事就此终结的时候,一袭红衣突然从角落里,笔直地刺向凌无炀。 谁能想到,阁楼中还藏着一个人,她一袭红妆,尚能瞒过众人的眼睛,黑夜还真是无所不容。 凌无炀似乎早就想到有这么一个人,不予抵挡,从先前的坑洞里坠落下去,女刺客的一掌,便落到了空处。 凌无炀下坠之时,冷声道,“火灵灵,你又何必藏头露尾。” 火灵灵,火舞世家的那个少女,连她也要杀凌无炀。 正待出门的金白字蓦然回头,脸色阴沉,“火灵灵,你居然没死?” 停尸房外的乱战,若是金白字挑起的,这些人只怕无一幸免,可为何火灵灵出现在这里。更可疑的,不杀金白字,反倒想杀凌无炀。 火灵灵怒叱道,“你先前若是揭穿他,何至于被他偷袭,我火舞世家,此次便只剩我一个人了。” 众人仔细看,她火红的衣服上有些地方染上鲜红的血迹,头发凌乱,显然是经过一番打斗。 虚渊夫妇从门外急冲冲地走进来,看着金白字和火灵灵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木旭问道,“情况如何?” 虚渊沉声道,“都死了。” 这场乱战,除了金白字和火灵灵,其余人都死了。火灵灵面色悲愤,“金白字,你居然敢背叛火家。” 金白字冷声道,“你火家不过当我是一颗足以利用的棋子,何曾当我看成了一个人。火老鬼趾高气昂,可曾想过,会死在我这个无名小卒的手上。” 在这剑拔弩张的情境下,凌无炀却无比莞尔地说了一句,“你们将所有人都当了傻子。” 好多人都觉得脑袋瓜不够用,凌无炀这是什么意思,傻子,被人骗的人才是傻子,这二人又骗了他们什么呢? “剑圣,你是否看出端倪?” 虚渊点头,陌芷心抢先道,“没错,这两家人并不是死在正面相抗上,而是统统死在背后。” 既然是仇杀,当然是面对面,硬碰硬,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怎么致命伤全都跑到后面去了? 哦,原来有人背后捅刀子。这个人不就是金白字了么,而且金白字也承认了,还能欺骗什么? 陌芷心接着道,“火舞世家的弟子,尽是死在火系掌法之下。” 火系掌法,唯一活下来的火舞世家的子弟,乃是火灵灵,莫非火灵灵也是叛徒。 既然火舞世家能够在金风世家埋下一名卧底,金风世家当然也能在火舞世家埋下一枚棋子。 众人似乎懂了,难怪火灵灵要杀凌无炀,她也是一个卧底。 卧底不是一个光彩的身份,所以他们要杀人灭口。 第四百二十九章 金白字冷笑,他的双手,腾起了火焰,“谁说会火系功法的,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し” 金白字也会火系功法,那火舞世家的弟子,究竟是他们谁杀的? “我能杀火千绝,当然也会杀火舞世家的弟子。留着他们,难道让他们回去通风报信。火灵灵,你今日也难逃一死。” 火灵灵火光四溢,“鹿死谁手,还未可知,金白字,你有些高兴过头了吧。” 有人在衡量,若是金白字和火灵灵厮杀起来,到底帮谁,又或者作壁上观。 凌无炀摇了摇头,“到了现在,你们还在演,真以为人人都是白痴么?” 他们还是在演戏,从一开始,就是想迷惑大家。 凌无炀环顾周围,朗声道,“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没有卧底。” 金白字和火灵灵不是都承认是卧底了,怎么又可能不是卧底。如果不是卧底,他们为何要杀戮自己人。 木旭道,“既然不是卧底,他为何要杀了金无色,后来又杀了火千绝。” 凌无炀看着金白字,“金无色确实是你杀的,金家的后辈子弟也大都死在你的手里。但是火千绝却不是你杀的,因为你根本不是卧底,火千绝岂会不防着你呢。” 陌芷心问道,“那火千绝是谁杀的?” 凌无炀转头看向火灵灵,“是你杀的,火千绝恐怕万万想不到,你会杀了他。正如,金无色也绝对想不到金白字会杀了他一样。你们两个,都是正宗的本家弟子,他们只会对你们绝对信任,可是你们却下了杀手。” 凌无炀鄙夷道,“收起你们那相互仇恨的眼神,我本不想管你们两家的破事儿。我也告诉你们,不会说出真相,你们却不放过我,偏偏要来杀我。” 不是凌无炀不守承诺,而是他们咄咄逼人,不给他留有余地。 火灵灵衣袂飘飘,快速奔袭过来,还是妄图杀了凌无炀。凌无炀的话仍旧让人有些迷惑,现在杀了他,似乎还来得及。 但这不过是痴心妄想,即便木旭袖手旁观,有虚渊在,她也别想成功。 诛邪剑呼啸而过,火灵灵竟然毫不理会,而是笔直地,一往无前地杀向凌无炀。 凌无炀飞退,覃三封堵了火灵灵。火灵灵的背后并未中剑,金白字不知何时,已掠到她的身后,格挡开了诛邪剑。 二人背靠背,面对天魁客栈的所有人。 此时,他们哪里还有半分仇恨,那是一种浓到化不开的柔情,火灵灵道,“白字,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金白字苦笑,“灵灵,是我们太贪心。” 火灵灵嗔怒,“你想得倒美,竟然要把所有的过错都一肩扛。” 金白字转身握住她的手,眼里满是深情,“灵灵,男人的肩膀,就用来扛责任的。若是不能替你担起风雨,我岂不是枉为男人。” 火灵灵热泪盈眶,神色激动,“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都是你,都是你,毁了我们。” 凌无炀怒喝,“你们不相信我,怪得了别人。你们相爱,却要杀这么多人来成全,这份爱,有必要存在?” 金风火舞两大敌对世家,怎么容忍后辈们相爱。有这样的念头,只怕两家都容不下。但爱情就是这么奇妙,他们生来便是死敌,却在人生的路上相爱。所以,要在爱情这条路上,不断坠入黑暗。 “灵灵,我们有一个机会,可以摆脱那些老顽固?” 火灵灵望向金白字,“有么,我们的事儿若是泄露,只怕都活不了。” “云麓书院十年一度收徒的日子到了,我们只要进入云麓书院,那些老东西再也管不到我们了。” 云麓书院虽在碧野之中,却**于碧野之外。它十分神秘强大,若是进入云麓书院,金风火舞世家的家主也管不了他们。 这不失为一条很好的出路,火灵灵仍旧有些担忧,“云麓书院考核极为严厉,我们能考上么。再说,即便我们考上了,在云麓书院里的前辈,只怕也容不下我们。” 金风火舞世家,在每十年一次的考核中,都有人进入云麓书院。这些人在云麓书院究竟如何,一无所知。 进入云麓书院的弟子,很少有人能回来碧野。这不仅没有打消碧野中人对云麓书院崇拜,反而将家族最优秀的人送往云麓书院修行。 只因为云麓书院唯一遗漏在中碧的弟子,所展现出来的力量,让整个碧野心惊。 秦逐鹿,不过是云麓书院的弃徒,却在北碧建立了逐鹿书院,乃是北碧第一修行宗门。 而秦逐鹿进入云麓书院之前,不过是一个猎户家的孩子,什么基础都没有,尚在云麓书院调教下,凌于众生之上,这当然让人很是羡慕。 云麓书院里有什么秘密,碧野大陆的修行宗门,都十分好奇。他们使用过许多方法,都未能探出,派遣弟子前往云麓书院,成了仅剩下的一种方法。他们无比期待,某一天,有一名家族子弟,或者家族祖先,突然出现,建立一个超越逐鹿书院的存在。 金白字笑道,“灵灵,你多虑了。云麓书院能够亘古长存,就一定有秩序,即便有那些前辈存在,也只能在这些秩序的约束下对付我们。况且,他们进入云麓书院,便是云麓书院的人,还会在乎这条祖训么?” 一个组织,没有先进的制度,很容易就覆灭了。云麓书院存在得够久,金白字猜的当然没有错,云麓书院确实有制度。这制度足以让云麓书院继续存在下去,经久不衰。 火灵灵轻轻抚摸肚子,“白字,我们没有多余的选择,孩子确实等不及。” 种子一旦种在泥土里,若是没有腐坏,就肯定会生根发芽。金白字和火灵灵无法阻止他的破土而去,这更让二人坚定了信念,所有人都要死。 他们的目的达到了,此次两家参加云麓书院考核的人,除了他们二人,已全部去了幽冥。 可是如今真相大白,云麓书院还会让他们参加考核么? 第四百三十章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弯弯绕绕的爱情,也绝对不会长久,因为你不知道,在某个转角,就丢掉了。 但金白字和火灵灵没有错,外部的环境会轻而易举掐死他们的爱情,乃至于生命。 既是仇敌,为何相爱;既然相爱,为何仇视。 火灵灵的泪珠慢慢滑落,“你若知道金风和火舞两家的敌对关系,就知道,若不躲藏,只怕我们表现出丝毫的念想,都死无葬身之地。” 有的人为爱不择手段,有的人为爱只有等待,有的人为痴狂,有的人为爱放弃一切,有的人为爱不离不弃······每个人对于爱的感觉不一样,对于爱的认知不一样,对于爱的表达不一样。 陌芷心的爱是奔放却又含蓄的,奔放的时候,可以和凌云组成同盟,干预不漏渊和不漏月的爱情;含蓄的时候,要让虚渊亲手揭开那层面纱,以陌芷心,而不是辛紫陌的身份相见。 金白字和火灵灵的爱情更加坎坷,初见之时打生打死,到后来同生共死,又不得不面临家族的悖逆处死。 但因为两个人的爱情,就要杀掉金风火舞两家数十名弟子,这在凌无炀看来,仍旧有些残忍。凌无炀似在询问木旭,“只要你们能考进云麓书院,就与碧野脱离了干系,金风火舞世家恐怕再也找不到你们头上了吧。” 金白字看着火灵灵的腹部,“我们不怕,可是我们的孩子怕。” 小孩子一出生,没有自保的能力,若是两家子弟仇恨他们二人,拿本人没有办法,就可能对孩子对手。 一直都是千日做贼,哪里有千日防贼的,所以这对情侣选择了一劳永逸。 得益于木旭的帮忙,足以将两大宿老杀死,从而摆脱他们的控制。 任何的戏码,都逃不过凌无炀的一双慧眼。金白字仍旧如同先前一般淡然,“木院长,这一次却是被凌捕头道得干干净净,你打算如何处置我二人。” 天魁客栈的修行者,很自然地以木旭马首是瞻。 木旭默不作声,便表示,先前的答案有效,不需要更改。 金白字拉着火灵灵,朝门外走。火灵灵挣扎开来,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院长,求您,让我们考云麓书院吧。我们这样离开,肯定活不下去。” 大男人还需要面子,但是火灵灵不需要,她只希望自己的爱人和孩子能平平安安。 金白字拉她不起,沉声道,“灵灵,何必强求。我们能多活一天,便是一天。” 火灵灵昂起头,眼神凌厉,“可是我们的孩子呢,他还未出世,就要夭折了。如果没有他,你以为我会怕死。” 孩子,比一切都重要。即便这个孩子才刚刚在母亲的肚子里成型,母亲就已经把母爱全都给了他。 但他们的罪过委实有些大了,杀了这么多的人,仅仅是为了孩子能有个安宁的环境。 凌无炀冷声道,“若因为这样,就可以放过你们,那天下的律法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你们不是天毅王朝的子民,杀的也不是我国的人,所以我没权利抓捕你们,但是请你们记得,解决争端,可不是杀戮能够全部完成的。” 凌无炀腹诽,当初还以为不揭穿他们的阴谋,对金凤火舞世家十分有利。他那时希冀着,他们考入云麓书院,艺成归来之后,能够用他们的爱,来化解这两个宿敌世家的仇恨。 但现在,金白字和火灵灵的表现,完全让他失望。 有的人,因为爱走向了光明,幸福,永恒。但他们,似乎因为爱,走向了杀戮、逃避、偏激。 他们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所以都没试过别人的态度,就要杀人灭口。 没有人希望木旭松口,他们不同情金白字和火灵灵。更何况,云麓书院的考核本就艰辛,能少两个竞争对手也是好的。 火灵灵仍旧在搏木旭的善念,她拉着金白字,“白字,你跪下来吧,我们一起求院长。” 金白字的脸色泛白,男人的尊严让他不跪。但最终他还是跪了,自己的女人尚且卑微地博取一丝存活的希望,他还有什么理由不跪,去他妈的尊严。 火灵灵觉得这还不够,“院长,求求您了。”她一边呼喊,一边磕头,额头都起了血印。 金白字站起来,将他拦腰抱起,火灵灵剧烈挣扎着,“白字,你干什么,跟我一起求院长啊。” 金白字俯下头,在她血红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灵灵,今生能与你一起,我便没有遗憾了。” 火灵灵带着哭腔,“可是,我们的孩子。” 金白字哂然一笑,“他不出世还好,与其让他当惊受怕,还不如去找别人做父母。” 在我们给不了你安逸生活的时候,对不起,不能接你来到这个世界上。 火灵灵脸色煞白,“你要我打掉他。” 金白字轻浮她的发丝,“灵灵,接下来,我们要面对金凤火舞的追杀了,带着他,你我都有危险。” 火灵灵的指甲嵌入他的肉里,“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即便是死,也要将他生下来。” 金白字态度十分坚决,他的手掌在火灵灵的后颈上一挥,火灵灵便晕了过去,“你太累了,睡一觉吧,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这个孩子不能要,火灵灵挺着个大肚子,怎么抵挡金风火舞的追杀,这个孩子只会累的一家三口都没有活命的机会。 金白字朗盛道,“我二人打搅各位了,抱歉,就此告辞。” 金白字抱着火灵灵,在快出大门的时候,只听木旭道了一声,“且慢。” 众人皆望向木旭,院长的心被融化了么。“你们可以一起进入云麓书院,但你必须答应一个条件。” 金白字没有想到,最后会峰回路转,“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木旭沉声道,“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件事情很隐秘,只有你能知晓,你且先将她安顿在阁楼里,再答复我不迟。” 第四百三十一章 没人知道木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金白字将火灵灵送到三楼房间,然后与他一起出了天魁客栈。。。 金白字回来的时候,脸色很苍白,眼神却很坚定。这场交易,哪怕付出太大的代价,他都要接受。诚如忧心的那样,金无色和火千绝的本命玉碎裂,金风火舞世家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与其在碧野逃亡,不如彻底躲入云麓书院之中,哪怕所要接受的条件,让他痛苦如堕幽冥。 金白字一声不吭,回了房间。木旭并未回来,应该是去了城主府。 而此时,去西城打探消息的张嵩也回来了。 “凌捕头,我去晚了一步,茶铺已经人去楼空。一定是他们给孙定下了药,你大概冤枉齐慧了。” 凌无炀点头,“走吧,去房间里说。” 在北十五号房的房间内,齐慧一个人躲在角落,其他人都离他很远,明摆着疏远他。 这所有的委屈,似乎无人可诉。他承认自己很节约,可这也是为了桂王府着想。堂堂桂王,都赞赏他的行事风格,这些人为何都不理解。 有时候,在别人眼里,你的节约,便算是最大的抠门。为自己节约才是勤俭,为别人节约,那是不折不扣的自私,抠门。 难怪这些人,包括幕浩在内,都不怎么喜欢他。 凌无炀推门进来,所有人都起身,齐慧激动跑过来,“凌捕头,可曾找出凶手?” 凌无炀让开身体,将张嵩露出来,“这你该问他。” 齐慧唯有苦色,张嵩一直都是最憎恨他的那个人,逮着这么好的机会,还不狠咬自己一口。 出乎齐慧的意料,张嵩无比诚挚地道,“世子,齐大人不是凶手。下毒的,乃是茶楼的掌柜,他已经逃之夭夭。” 齐慧的眼角有些湿润,他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羞愧,事实证明,张嵩十分公正,不仅没有冤枉他,还为他开解。 凌无炀似乎喜欢打断别人的幻想,“齐慧,你这便感动了?” 齐慧抹了抹眼睛,“是的,我很感动。虽然张大人平时老是让人不舒服,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却能保持公正。” 凌无炀像看傻子一样看向齐慧,“你真的以为,一个人能够瞬间变这么多么?” 虚渊不知何时,已绕道窗户旁。陌芷心、章华、顾小顾、陆轻轻牢牢堵住了门口。转眼间,他们已将房间封锁住。 幕浩一看这个架势,便知道凌无炀发现了什么,“凌捕头,你知道是谁?” 凌无炀盯得齐慧有些慌乱,齐慧连忙辩解,话语中带着哭腔,“凌捕头,真的不是我。我手无傅鸡之力,怎么可能杀的了孙定?” 他连辩白都这么苍白,而且漏洞百出。孙定是被下了**药,要杀他,可跟武功没有多大关系。 凌无炀扬眉,“你真相信一个人,会在短时间就改变自己的性格秉性?” 有句话说的好,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凌无炀的意思是,你难道真相信,这个人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齐慧瞠目结舌,就好像被噎着了无法言语。因张嵩表现出的大度,他感激涕零。可是却忽略,这个人本身,可不可以这样大度。 经凌无炀提醒,齐慧便发觉,这并不是张嵩一贯的作风,在这种状况下,对方似乎落井下石才合乎情理。齐慧冷冷地道,“你想要什么?” 既然反常,便有目的,有图谋。 张嵩愕然,“我不想要什么,我只是实话实说。” 凌无炀环视着满堂的人,“他正常么?” 护卫们微微摇头,这似乎并不是他们熟悉的,有些小心眼,小家子气,小肚鸡肠的张大人,“张大人,你不是说要替兄弟们好好整整这个抠门的铁公鸡,你现在好像在给他开脱。” 张嵩的脸变成了酱紫色,“混账,我是说过这话,可是现在,是冤枉人的时候么。凶手能够杀了孙定,当然也能杀了我们,有谁认为自己比孙定厉害?” 孙定在护卫中,已是第一高手。张嵩的一番话,打消了他们的疑虑,又让他们有些恐慌。第一高手都丢了命,这些小安能幸免。 凌无炀见张嵩仍在狡辩,“桂王世子,你觉得呢?” 幕浩冷冷盯着张嵩,“你根本不是张嵩。” 满堂之人尽皆哗然,悄然远离他,张嵩不是张嵩,而是另有其人,这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幕浩道,“你的易容术很不错,但你却不了解张嵩的性子。他恨齐慧,狠的牙痒痒,怎么会为他辩解。张嵩没有这么高尚,他明知齐慧不是凶手,也会攀咬一口。” 话已到了这个份上,狡辩似乎没有多大的用处。要想模仿一个人的长相很容易,可是要模仿一个人的性格,却难如上青天。 “张嵩”冷然,“你是何时看破我的?” 凌无炀刚刚自萧若离手中接手,怎么可能一下子就锁定了他? 齐慧将身子藏在凌无炀的后面,“原来,是你给孙定下的毒。” 孙定和张嵩是好朋友,他当然想不到,这个“张嵩”是冒牌货。“张嵩”要给他下毒,实在太容易了。 “你的目标是君无忧,为什么要杀孙定?” 在昨夜漆黑的环境中,对君无忧下杀手的,便是此人。 假张嵩笑了笑,“正是因为他跟张嵩最熟,所以最早看破我。我为了潜伏下来,当然要先杀了他。只是没想到,杀不杀他,都暴露了自己。” 凌无炀道,“你表现的太迫切了,迫切地想要找到一个人来充数。但萧若离早就知道,昨天偷袭君无忧的人,就在你们当中。” 原来,萧若离早就锁定了凶手的范围。在这个范围,又发生了凶案,揪出凶手当然易如反掌。 君无忧在门外冷哼道,“你就是千面人?” 他就是千面人,整个杀手界最厉害,最防不胜防,最神出鬼没的凶手,居然这么简单都被擒住了,一切恍如梦中。 假张嵩眉头微皱,“是与不是,你们不知道么?” 第四百三十二章 君无忧道,“你不是,在青石镇上拿走星辰石的,应该是你吧。” 假张嵩脸色微变,竟然跟千面人所指的一样,星辰石不过是君无忧下的一个饵。 “是我,我还是假涂飞,清苑山庄没能烧死你们,还真是命大。” 若不是那条妖蛇,任务早就完成,何至于落到现在的境地。 他不过是千面人的走狗,真正的千面人又在哪里呢? 凌无炀沉声道,“告诉我,千面人是谁,我可以放你离开。” 假张嵩哈哈大笑,“放过我?即便你们放过我,他也不会放过我。” 假张嵩害怕千面人,却并不害怕在场的人,哪怕现在已被封堵了所有生路。 凌无炀继续劝解,“你若告诉我,他是谁,他定然逃不掉。只要杀了他,你便可以获得自由。” 做千面人的手下,确实如履薄冰,若不是实力不济,他只怕早就动手了。当你的力量不足以掀翻压着你的大石,只有隐忍,慢慢积蓄力量。仓促行事,不过是被巨石压扁的悲惨命运。 假张嵩犹豫了,凌无炀的话确实有些动听,但将希望寄托在这些人的身上,完全不值得。 不了解千面人的,永远不知道他的可怕。 “我根本不知道千面人是谁,他或者就潜伏在你们周围,有可能是你,是你,还是你。” 假张嵩每指一个人,这个人就瑟缩着后退。 千面人一定埋伏在天魁客栈,但他究竟是谁,何时出击,何时现行,不得而知。 假张嵩点着点着,突然一个箭步,朝着门口激射,手中一把细针完全激射而出。针上闪烁的紫色光芒,说明钢针有毒。 陌芷心长剑抖动,扫落了部分钢针,顾小顾却发出一声惨叫,栽倒在地。 陆轻轻赶忙扶住他,焦虑道,“小顾,你怎么样?” 顾小顾嘴唇发黑,“我,我中毒了。” 路轻轻大喊道,“师叔,快,快救他。” 钟定拉扯着张亮走出来,张亮脸色不快,“自己本领低微,还学人家逞能,这下吃苦头了吧。” 张亮胸口发出柔光,经过钟定的手,度入顾小顾的身体里,顾小顾嘴唇的黑色这才慢慢退去。 假张嵩冲向门口,窗户处有虚渊把守,头顶是三楼,最薄弱的地方,还是在门口。君无忧重伤,陌芷心等人看起来好对付。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门口,假张嵩却突然踏断了地板,逃进一楼,这完全是凌无炀先前一般无二的应对方式,他早已留好了退路。 大门的拥堵,让追击速度大为减缓,陌芷心艰难绕过顾小顾,却见假张嵩已经掠到门口,眼见就要窜出大门。 诛邪剑嗡鸣,快若闪电,自一楼对面窜出。虚渊从窗户纵掠而下,诛邪剑飞驰着追杀假张嵩。 假张嵩脸上带着笑意,“不用送了。” 他再转身的时候,整个脸都抽搐起来,不知何时,大门已经升起了一堵墙,脸撞在墙上了。 阁楼上传来冷冷的声音,“你伤了我侄女婿,就想这样走,未免也太便宜了吧。” 假张嵩使劲敲打了着土墙,“阵法?” 先前,诸葛墨便是以阵法封锁了天魁客栈,最后被木旭打破。 他的笑意变成了惊恐,如果是阵法,连阴魂都打不破,他又怎么能突破。 前路被封,诛邪剑呼啸而来,在一阵眼花缭乱的攻击之下,假张嵩跪在大门口,双手无力耷拉着,神情灰败。 陆轻轻郝然红了脸,“臭叔叔,你不是回去了么?” 陆咏在长街上被扔下之后,还是悄悄来了天魁客栈,他怎么可能放心陆轻轻和钟定呢,一直都守护在此。 钟定含笑道,“师兄。” 陆咏点了点头,“这小子死不了吧。” 钟定道,“他的毒被控制住,过几天就好了。” 符医的强大之处便在于,很多病不需要用药,节省了不少时间和成本。江湖上厉害的医家,都需要药材来治病。 “轻轻,先前是叔叔的不对,你原谅叔叔好不好。” 陆轻轻转动眼睛,“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那么自私?” 陆咏点头,“当然可以,但你们要明白,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们。” 陆轻轻摊开手掌,“拿来。” 陆咏疑惑道,“你要什么?” “不要装傻,临天石,拿来。” 虚渊将临天石作为补偿,抵给了陆咏,现在陆轻轻要将它收回来。 陆咏十分肉痛地自怀中掏出临天石,这块石头甚至没有捂热,就不得不交出来。 不交出来不行的,不然所有承诺都是敷衍,陆轻轻只怕再也不会轻易原谅他。 陆轻轻掰开他的手指,将临天石掏了出来,“剑圣夫人,石头还给你。” 陌芷心转身微笑,“轻轻,这石头不是送给你了么?” 陆轻轻郝然,“这是我叔叔从剑圣那里敲诈的,理当归还。” 陌芷心面露赞赏之色,伸手将临天石接过,然后又塞回她的手中,陆轻轻诧异,“剑圣夫人,你?” 陌芷心笑了笑,“当初,白老头就说过,临天石是你的,况且,这块石头能换这么好个媳妇,我们剑圣门可赚大发了。” 陆轻轻脸庞微红,“剑圣夫人,你也取笑我。” 陆咏喋喋不休,“一块石头,就想骗惊陆山庄的宝贝,真是好买卖。” 陌芷心拍了怕陆轻轻的肩膀,“收着吧,好好修行,一定不要被小顾赶上了。我就是吃了武力的亏,所以老是被他师父辜负,你可不要走我的老路。” 陆轻轻将临天石收入怀中,“剑圣夫人,放心吧,他别想超越我。” 顾小顾看着陆轻轻凌厉的眼神,整个人比中毒那一刻还要不妙。自己的师娘也真是什么都敢教,可叫他一生的幸福啊,全都折在陆轻轻强势的气场里。 张亮盯着章华,“小顾,你日子惨了,你说她怎么不跟你师姑学,偏要学你师娘。” 顾小顾气道,“我师娘怎么,我师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师娘,师娘,他说你坏话。” 陌芷心横眉,“我听到了,不过看在他是我儿子未来师父的份上,不与他计较。” 顾小顾干脆躺倒在地上,天啊,张亮真要成为他的长辈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楼下的震惊搅扰到了北楼的人们。& 假张嵩死了,在其打算开口的时候,莫名其妙吐血而亡。 虚渊只是让他丧失了行动能力,根本没有要他的命,可是却稀里糊涂死了。 君无忧扯下他的面皮,这个人脸上有刀疤,确实不是张嵩,这个人他们不认识。 “他不是千面人,只是千面人的下属。” 他的身形,跟青石镇取走星辰石的黑衣人一模一样。千面人十分谨慎,绝不会疏忽大意。这个人,的确大意了,在黑暗中偷袭了君无忧,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早就被萧若离盯上。 萧若离的判断很简单,既然凶手没有逃离,那就很可能潜伏在人群里。 虚渊等人可以完全排除嫌疑,剩下的便是慕浩的人。 鬼鬼祟祟的人,总会有暴露的时候,最先发现假张嵩反常的,便是孙定。假张嵩见隐瞒不住,乘机下药,用这种温和的杀戮方式,来让这些人恐慌。 人在越恐慌的时候,越容易犯错。一头狼冲入一群羊里,羊群定然会慌乱。 但虚渊等人不是羊,他们仍旧能够冷静的思考,判断。假张嵩不过面皮一致,可是性格完全将其暴露了。 虚渊怔怔地看着他,“告诉我,千面人是谁,我不杀你。” 假张嵩的脸上是嘲讽,“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虚渊退而求其次,“你总该知道他的一些特征。” 哪怕一个人如何地变幻莫测,也有细微的共同之处,一个人想要改变根深蒂固的习惯,极为困难。因为本能会驱使一个人,按照这些特定的规律反应。当然,千面人也不例外。 假张嵩沉默了,这么多年,屈服于千面人的淫威之下,当然知道他行事的作风,以及手段。 这世间最了解千面人的,无疑就是他。他虽未见过千面人的面庞,但却是最有可能认出千面人的那一个。 他似乎已经没有选择了,要么死,要么背叛。 假张嵩翕动双唇,“他······。” 这一个“他”字拖得很长,下一个字还未说出,就带着万分恐惧的表情。 虚渊奔过去,双手扶住他的双肩,“你怎么了?” “他,他,他······。” 毕生经验告诉虚渊,他要说的话,必然是至关重要的。虚渊俯下耳朵,片刻后,假张嵩嘴唇溢出血,双目圆瞪,似乎死不瞑目。 虚渊闪电般翻开他的眼睑,然后站起身,恍然大悟般看着奔行而来的凌无炀。 凌无炀问道,“可有什么线索?” 虚渊的脸上明明写着,假张嵩死时,已告诉他极为重要的线索。但凌无炀还是要问,他要确定另一个事实。 虚渊附耳道,“千面人就在天魁客栈里,他已经告诉我千面人的风格,只要对方再次行动,我就能知道他是谁?” 凌无炀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隐约明白虚渊的意思。 虚渊伸手从假张嵩怀中掏出一张绢布,绢布上面写着几个名字。 涂飞,丁单双,张嵩。 凌无炀和虚渊尽皆疑惑,这个人,他们并不知晓。 君无忧似乎已想清楚了其中的关节,“丁单双是家父曾经的旧部,居住在川洛城。先前,我请他帮我,一起上了清苑山庄。他因贪图龙飞洛的宝藏,抢到了一枚七玄钥匙,邀着邹氏兄弟,进了云烟山的密室之中。” 这件事情,萧若离没有提,他只是交代凌无炀,当晚的行凶的人,就在慕浩的队伍里。 在此之前,千面人已然展开了行动。萧若离走的急,这些东西都来不及交代。 但这并不表示,凌无炀和虚渊不知道,他们当然有自己的方法。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关节,凌无炀问道,“在清苑山庄,发生了什么事儿。” 那仅仅一天一夜的事儿,很长,包含了两代人的设计,阴谋,复仇。君无忧尽量将其说的短一点,“川洛城的高手聚集在清苑山庄,为的是寻找飞洛帮的宝藏。他们集齐了七玄钥匙,进入密室寻宝。但密室,不过是龙飞洛设计的一个陷阱。龙飞洛的儿子龙洛寒,利用这个陷阱,将他们坑进了密室里。” 这似乎跟千面人毫无关联,“千面人是为了杀你,为何要牵扯到这件事儿里来?” 还好有萧若离的分析,“我是去找令狐无敌帮忙,恰恰碰着他的阴谋。他本来拉着我一起寻宝,可是我没有同意。” 虚渊豁然开朗,“千面人也以为你会进入密室之中,所以他跟龙洛寒达成协议,从而知道了密室中的一切布置,为的便是在密室之中杀了你。” 凌无炀补充,“但你没有同意,千面人也得继续进入,不然就很容易露馅。所以,你们因此逃过了一劫?” 贪婪之心,会害死很多人,若是君无忧进入云烟山密室之中,只怕早就遭了毒手。 君无忧叹了口气,“哪里有这么简单,千面人还留有后手。这个人冒充涂飞,下令城卫军纵火烧庄,我们差一点就被烧死了。” 虚渊欣慰地看着北楼上的张亮,“是他,救了你们对不对?” 君无忧讶然,这二人真的这么神,仿佛亲身经历了那一场战斗。 虚渊微笑,即便彻底沦为凡人,张亮依旧是很多人的救星。蓬莱人的命运轨迹,即便挫折坎坷,也会绽放出万丈夺目的光彩。 “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凌无炀和虚渊相视一笑,“我大概也有些眉目了。” 两人的哑谜,让君无忧的内心如同猫抓,“你们发现了什么?” 凌无炀拿起绢布,指了指涂飞和张嵩两个名字,又指了指地上的尸体,“他扮了这两个人。” 君无忧讶然,“丁单双就是千面人。” 虚渊点头,“是的,恐怕丁单双就是千面人假扮,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君无忧苍白地摇了摇头,敌人就潜伏在自己身边,却一无所知,这种感觉真就糟糕透顶了。 凌无炀指了指绢布的后面,“最有意思的,还是后面这依稀的字迹?” 第四百三十四章 萧若离走入云雾帮的时候,竟然有一种重临飞洛楼那样的感觉。|十年前的记忆,在川洛城轻轻翻开之后,又重新在脑海中盘旋。只身上高楼,浴血除巨枭,当年的豪情,似乎已经渐行渐远。他深吸一口,现在变得格外谨慎。 内劲在宽大的丹田里游走,化成暖流,流动于四肢百骸,通体舒畅。感谢张亮,蓬莱仙人的雪山气壁构成的丹田,拥有超大的容量,和超快的累积速度。虽然功力未至巅峰,萧若离已具有了自保的能力,更何况,身后还跟着一个深不可测的南宫十二。 南宫十二身背两把长剑,一直以来都只动用了一把。而另外那柄剑,当然不是作为摆设用的。此剑出鞘之后,又该有怎样的风姿。萧若离不希望见识它的风姿,此剑若是出鞘,那他们二人必然陷入极大的困境。 心底哀叹,他确实变了。当年踏上飞洛楼的时候,凭借一腔怒火,一往无前,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将这堆蛀虫绳之于法。而现在,对这个幽深的大院,有了踟蹰,似乎权衡着要不要去。江古绕过他,“萧捕头,稍等片刻,我去通报。” 萧若离也仅仅那么片刻的迟疑,“不必了,我自己进去。” 南宫十二感觉萧若离整个人,都为之一震,然后大步朝着院子里走进去。他的脸上露出欣慰,在这般打压之下,还能重新斗志昂扬,确实让人钦佩。他拦下江古,“莫非这云雾帮里,有什么是我们见不得的。” 天底下真有一尘不然的地方么,或许有,但很少。雄霸云雾城数十年的云雾帮,若是如此光洁如新,只怕早就被周遭豺狼吞噬干净。江古面色泛白,眼睁睁看着二人进入云雾帮总部。“付饶,快去通知大长老,让他小心些。” 甫一入院子,萧若离便面沉如水,怒火中烧,若是当年的他,只怕此刻早就仗剑杀了过去。这个人紧紧抱着他的小腿,蓬头垢面,浑身散发恶臭,他的眼眸里满是惊恐,声音撕裂着,颤抖着,急切地道,“救我,求,求你,救我。” 南宫十二冷然道,“他居然用活人来试药。” 这个人裸露的皮肤,是恐怖的疙瘩,他的手上,还拷手镣,他奔过来的时候,右腿耷拉着,毫不受力。他散发的恶臭里,还存有古怪的药汁的味道。 追索他的云雾帮弟子骂骂咧咧,“快,抓住他,他居然装死。” 在阶梯上,还摆放着几具尸体,这些人全都衣衫褴褛,面目全非。 萧若离亲眼看见眼前的这个人从阶梯上滚落下来,直到掉在底层,才猝然爬起,卖命狂奔。可是他的身体实在太脆弱了,云雾帮的弟子很快就要追上他。 所以他只能求助于萧若离,求助的时候,希冀而又惶恐,因为萧若离若是云雾帮的人,他一定在劫难逃。 两个云雾帮弟子凶悍地冲过来,就要锁拿他。萧若离示意,南宫十二的剑快到肉眼无法捕捉,下一刻便在其中一人的脖颈上。 萧若离将这个人扶起,他的身上没有一处完好,脸色青绿,明显中毒迹象。他的呼吸骤然加快,好像有东西攫住了喉咙,青绿色的脸慢慢变得红润。他用双手紧紧扼住脖子,来缓解自己的痛苦。 萧若离急忙去拉他的手,这样,非得被自己掐死不可。他好不容易掰开了手,此人的脖子却肿大了一倍有余,双目凸起,直直地倒了下去。 “你们是谁,不要乱来,你若杀了我大长老不会放过你的。” 萧若离的怒火如七月天的昊日,“不放过我,你们又何曾放过他。他云风城这些年就是这般治理云雾城的,这般邪恶帮派,尚不剿灭,还真是一片公心。” 云风城哪怕死了,萧若离仍旧毫无顾忌地开骂。当年一见,两个人的抱负何等之大,萧若离道,我去川洛城,一定要带去一股清气;云风城道,我去云雾城,一定要还云雾一片潋滟晴天。 萧若离带去的清气,确实吹走了川洛城的浊气。但朝廷似乎不愿这股清气长存,又重新注入一缕浊气。萧若离被迫黯然离开,他一个人,如何跟整个朝廷抗衡,他的败北,似乎注定了。 但云风城不同,云风城有天毅王朝鼎力支持,背后还有云麓书院撑腰。这么大的优势,他当然可以尽情挥毫,按照自己的心愿,来绘出云雾城的蓝图。 就云雾帮一事看来,云风城拥有这般大的资源,却不斩草除根,而是让云雾帮缩于一角,变相的以为能够掌控云雾帮,为其所用。 表面上,云雾帮也确实听从云风城的号令,没有丝毫违逆。甚至云雾帮的帮众,很自觉地低上城卫军一等。 蓝博鱼修身养性,将权利完全下放。大长老痴迷炼丹炼药,大权旁落,掌握在江古、裘令、付饶三人手中。 在十年前,蓝博鱼可完全不是这个样子,他锐意进取,一扫云雾帮的颓势。与前任城主大人勾结,彻底垄断了云雾城。 时间确实可以消磨一个人的斗志,萧若离承认,他自己就吃够了苦头。随着年龄的增长,会看破很多困惑的东西,也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蓝博鱼聪慧,他曾经试探过云风城。云风城不是可以收买的人,但鉴于他来头太大,所以也不能像其他官员那般,说杀就杀。 不就是十年么,十年虽然可以让孩童变成大人,中年人变成老人,但蓝博鱼还是等得起,他将云雾帮全面收缩,明处的东西转到暗处,同样能获得足够的利益。 云风城不是期盼回到云麓书院么,蓝博鱼全力支持。因此,他不仅不反对,作对,反而同意,支持。自己完全做了甩手帮主,不闻不问,这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更何况,云雾帮是云雾城的地头蛇。刚一进入这里,就见识到了光鲜背后的黑暗,萧若离甚至怀疑,云风城的死,只怕也与云雾帮脱不了关系。 第四百三十六章 江古从后面急冲冲跑过来,“萧捕头息怒,有话好好说。” 萧若离看着不断汇集的云雾帮帮众,“好好说?哼,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江古指了指这些人,“他们可是自己同意来试药,而且我云雾帮付了银子,这是你情我愿的买卖。” 既是你情我愿,这个人为何要呼救。从他发作的情况推断,不知道经历了何种痛苦,这便是所谓的你情我愿。 萧若离紧了紧手中的长剑,淡然道,“我也想跟大长老谈谈买卖,江先生头前带路。” 江古盯着两个童子,“大长老呢?” 两个童子颇为机警,“大长老正在闭关炼药,不能见客?” “哦,大长老还真是忙,刚从城主府离开,就开始闭关炼药了。”这前后不过半天时间,早不炼,晚不炼,偏偏这个时候炼,这不是托词,还能是什么? “十二兄,你看?” 南宫十二明白萧若离的意思,“我也想见见大长老的灵丹妙药。” 付饶冷哼道,“萧若离,不要给脸不要脸,你真当我云雾帮无人?” 萧若离拔剑出鞘,“我今天还真要领教一下。” 付饶的长鞭,卷着一个个鞭花,朝着萧若离刺来,决不饶人。先前被云风城警告,加上蓝博鱼叮嘱,他还真找不到机会报仇。现在要强闯大长老的道观,他便有了合理的理由。所以他的长鞭,鞭鞭致命。 南宫十二舍了小童,长剑回旋,一举勾住长鞭,起手旋转,把鞭子的蒺藜剃了干净。 付饶眼神微闭,这个人的确厉害,他撤回长鞭,不求杀敌,只求困敌。只要帮主和大长老闻讯赶来,就能制住这两个人,还没有人胆敢在云雾帮的总部撒野。 萧若离仗剑而行,江古竟不敢拦。先前在高强小店里的瞎子,深深重创了他,一时半会儿不能动武。 江古声音冰冷,“萧若离,我云雾帮当你是客,你非要这般无礼。” 恶客无礼,萧若离还真当定了这个恶客,“我刚入云雾城,你们便要请我来做客。我好不容易来了,你们就不能主随客便一回。” 俗话是客随主便,萧若离这般调侃,不代表有商量的余地。他的步伐很稳,走得很快,方向就是这间道临殿。南宫十二,撇掉付饶,欲要跟上,却被云雾帮众团团围住。 南宫十二打翻几人在地,出声询问,“神断,我需要留手么?” 萧若离回头望来,只见南宫十二被团团围住,正有源源不断的帮众朝着这边赶来。他沉声道,“十二兄,放手一搏,今日怕是不好离开这云雾帮。” 南宫十二牵动嘴角,手中长剑兴奋地颤抖起来,剑光突起,沿着阶梯而上。他连人带剑,“砰”地一声,仿佛撞碎了瓷瓶,从包围圈中破出。前端的弟子,就如瓷瓶的碎片轰然破裂,倒飞而出,鲜血四溅,其后重重摔倒在地,生死不知。 南宫十二练得便是杀剑,在东碧,鲜少有人不知“快刀三和双剑十二”的威名。即便二人已入洗墨山庄,鲜少踏足江湖。旁人一见二人的打扮,便知道他们的身份。 在大雨停歇之后的黄昏,云雾帮迎来了这么一场乱战。萧若离已抢先进入道临殿,一眼望过去,周围全是铜炉。有的炉子下面燃着火焰,有童子正在扇风,炉顶冒着轻烟,透过大殿顶端的出口,飘散到空中。 铜炉边上堆放着各式各样的草药,有童子将草药扔进铜炉,盖上炉盖。 这完全是一个炼丹室,云雾城大长老钟情于炼丹,在这云雾帮总部,耗费这般大的人力物力。 萧若离扫视一眼,便朝着大殿最里面冲去。值守人大喝一声,“你是谁,竟敢强闯道临殿。” 门外的喊杀声渐近,南宫十二率先冲入了道临殿中。殿中童子弃掉手上活计,匆忙从储物间取出兵器,开始围剿萧若离和南宫十二。 值守人拦住了欲要闯进大殿的追兵,“停步。” 追兵疑惑道,“这二人在云雾帮作乱,我等要拿下他们。” 值守人森然,“这二人,自有我道临殿的人处理,你们莫要忘了大长老的脾气。” 司空玄,可不是什么好脾气,他很怪,喜怒哀乐,常人无法揣摩。他能笑着杀了人,也可以哭着放过人。他的脸,就像是最变幻莫测的天气,琢磨不定。 道临殿的守卫和童子,比任何时候都紧张。他们不是害怕萧若离和南宫十二,更害怕事后的处置。司空玄酷烈的性子,焉能不重处他们。现在,必须要擒下这二人,方能将功赎罪,以期轻轻放过。 南宫十二眨眼之间,便杀伤两三人,但这些人不仅不畏惧,反而更加疯狂地冲了过来。 南宫十二感觉身体的血液都在沸腾,自从进了洗墨山庄,就没有发生过这般激烈的战斗。 火光映出萧若离有些泛红的脸庞,他生擒了一名童子,“说,那些试药的人被关在哪里。” 这一怒之下,为了临死前的那一抹,深深映在灵魂里的求生意志。萧若离已不管不顾,所有的衡量都抛诸脑后,所有的谨慎都不管不顾。 多久没有这般酣畅淋漓了,官府的规则还真是束缚人。那仗剑走江湖,一怒为正义的恣意潇洒,久违了。 顺着童子所指的方向,大殿转角处,有一扇铁门,铁门后面有童子正端着各种瓶瓶罐罐走出来,那里应该就是关押试药之人的地方。 “十二兄,这边。” 南宫十二剑势回旋,咚的一声巨响,一尊铜鼎叫他扫翻在地。铜鼎内的绿色液体飞溅,让守卫和童子鬼哭狼嚎。铜炉中的炭火,火星四射,点燃了囤积的药材,火势蹭地窜了起来。 追兵们来不及追杀萧若离二人,若让火势蔓延开来,这道临殿只怕会被烧个干净。 “快灭火,灭火。” 道临殿彻底乱作一团,殿中童子和守卫连忙找水灭火,而萧若离和南宫十二,趁机进入有些昏暗的囚室里。 第四百三十七章 昏暗的囚室里,扑面而来的,是极其难闻的药味。萧若离禁不住皱了皱鼻子,委实有些呛人,几乎让人晕过去。 他匆忙行走,这些人也不呼救,蓬头垢面之下的眼睛里,是苍白到极点的麻木。或许他们根本已忘却了如何呼喊,只是任由别人灌下药物。身体在药物的支使之下,产生各种反应。 南宫十二皱着眉头,“或许大都没救了。” 萧若离语气不禁抬高,加重,“云雾帮这般藏污纳垢,云风城居然不管不顾,他的死,多半就在他的软弱之上。” 云风城确实太软弱了,文的方面,过于依靠林殷;武的方面,侧重于张勋、谭同、穆幽、周妄四人;办案方面,倚重苏县直;而修行者方面,则依赖于木旭。在他看来,或许云雾帮识时务,所以不必过多苛责。 不仅囚室的药味让萧若离有些呕吐,这到了极点的黑暗,更是让他愤怒。 “还有活着的人没有,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人,快跟我冲去。” 没有响应,回答他的,乃是囚室窸窸窣窣,老鼠活动的声音,以及外面慌乱的救火的呵斥声。 南宫十二叹然,“神断,我们走吧。” 这里面的人全都完了,根本就救不过来,你若要救一个人,他总该有求生的意志,不然,拿什么来拯救。 萧若离颓然,欲要转身,却听见一阵挣扎的声音,他猛然回过头,囚室最里面的那个人,正在地上挣扎着。 他挣扎的很用力,可动的弧度却很小。但即便如此,他确确实实在挣扎。一个人若是懂得挣扎,那就可能有救。 萧若离赶紧走过去,扶起这个人。这个人的身上没有药味,似乎并未服药。只是身上四处溃烂,遭遇了极大的酷刑。 他焦虑地,发出嗬嗬嗬的声音,却什么都说不出。 萧若离拂开他满头的发丝,看清楚这张脸的时候,整个人都怔住了,这样一个人,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这个人蠢笨么,不,他不仅不蠢笨,而且很聪明,可是这样一个人,怎么还沦落到这里,遭受这样的酷刑了呢。 南宫十二沉声道,“他的喉咙,被东西堵住了。”他双手掐住这人的喉咙,猛然发力,一个漆黑的东西,被这人吐了出来。 这人的气还没有喘匀,便仓促地道,“救···救···,萧·捕·头,救我。” 萧若离轻抚他的后背,让他的气喘匀了些,这个人,却是他害的。他祸水东引的计谋,害了他。 这个人确实聪明,他知道自己不过是诱饵,哪里有摆着金银押送的道理,所以一出川洛城,便卷了少量金银,一路逃跑。 这人正是川洛城的城卫军官何勇,他低估了这些强盗们的贪婪。他们抢掠了绝大部分财富,却仍旧不放过何勇等人,一路狂追。押送官银的城卫军在潜逃的路上,大都殉职。 这本来就是萧若离害的,若他不去起出那该死的宝藏;不明目张胆,让这些人押送官银,何至于造成这样的后果。 萧若离安抚他,“我若是还活着,你就不会有事儿。” 今夜,也不再考虑,能不能破了云风城的案子。还有没有命送陈谦和张亮去云麓书院。 本以为看透了这些事儿,完全不必挂怀于心,可只是那么一个眼神,让他不可抑制地愤怒,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原来,他的血没有冷,他的心没有冰,他的人没有颓废,他仍旧有着一腔热血。 萧若离后悔将宝藏起出么,他不后悔。这笔宝藏确实让川洛城吃够了苦头,现在,让它们爱去哪儿,就去哪儿。 南宫十二看了看囚室外升起的火光,“这云雾帮还真是神通广大,我们尚且未到云雾城,这宝藏就被他们劫了回来。难怪,他们要请你来云雾帮作客,肯定想要套出更多关于宝藏的消息。” 何勇颤颤巍巍地俯下身,“萧捕头,我对不起你?” 萧若离纳闷,若说对不起,也该是他对不起他才是。 何勇面带哭腔,“小人贪生怕死,对他们说了一个慌。” 这似乎就是蠢人和聪明人之前的差别,何勇被擒住之后,冷笑道,“你们以为川洛帮就这么点财富么?” 整整十箱金银珠宝,够多了。可是钱财当然越多越好,这成功引起了追杀者的兴趣,“说,其他的都藏哪儿了。” 其后,何勇却好似硬骨头,不发一言,不说一句,不吭一声。 他很聪明,第一次,他是低估了对手的贪婪。若知道这些人连一点金银都不放过,就该空手逃跑。但正是别人的大贪,自己的小贪,害了自己。第二次,他却可以用一句莫须有的话,暂时让自己活下来。 这其中会有很多苦难,敌人会百般折磨,他好几次都想要放弃了,却仍旧咬牙坚持。 川洛帮不止这么点财富,那么其他的,到哪儿去了,还有多少? 简单的话,总容易引起他人的遐想。云雾帮的人稍稍一关联,便想到了萧若离。 宝藏是萧若离起出的,官银是萧若离封箱的。云雾帮几个长老不屑地嗤笑,堂堂神断也知道中饱私囊,但这些财宝通通都会归属云雾帮。 云雾帮的人,当然知道萧若离和云风城有旧。对于这个城主,表面上的尊重还是要维持的。但借口已经想好,令狐无伤死在川洛城,我们不过请神断过来询问一下,是邀请他作客,别无他意。 川洛帮贿赂云风城的那口箱子,大概就是从川洛城抢回来的那十口之一吧。云风城不肯同流合污,让云雾帮大失颜面,从而引起了他们的杀意,所以便处心积虑杀了云风城么? 萧若离摇头,这个推敲虽然合理,但时机不对,云雾帮要杀云风城,何必在乎这一时半刻。木旭尚且在这里,他们就不怕事败之后,被木旭算账么。修行者的怒火,总是十分恐怖的,他蓝博鱼敢惹么? 萧若离不了解蓝博鱼,不排除,这个人不按常理出牌。 第四百三十八章 大殿之上的浓烟开始朝着密室里卷,萧若离等人禁不住咳嗽起来。萧若离猛然大喝,“不好,中计了?” 中计了,究竟中了什么计? 囚室的大门,被沉重的铁索锁住。 萧若离回想起来,在道临殿的外面,一切都太牵强了。抬尸体的童子,故作阻难的江古和付饶,还有道临殿里的反应。 萧若离叹息,自己的热血被对方利用了。对方仅仅利用了濒死之人求助的一个眼神,就让他陷入了陷阱之中。所有的东西都是假的,除了那一抹死时不甘的求生眼神。 道临殿外,司空玄愠怒,“就为了对付他一个人,倒是把我的殿宇搞得乌七八糟。” 江古赔罪,“大长老,这人不好对付,不花些心思,还真擒不下他。” 司空玄仍旧不释怀,“赶紧问出宝藏的下落,我可是占大头的。” 炼丹也需要银子,若不是利益驱使,司空玄哪儿能让他们在道临殿里乱整。 南宫十二仗剑而出,拼命劈砍铁门,溅射出浑厚的火星。但是毫无作用,剑都有些折了,锁链纹丝不动。 付饶阴阴一笑,“南宫十二,你跟何人不好,非要跟着萧若离来送死。” 南宫十二冷笑,“你们为了对付神断,还真是煞费苦心,连玄铁都找出来了。” 玄铁锁链,那可是将九头妖蛇都能够锁住的神物,用在这铁门之上,还真是有点大材小用。 萧若离道,“你莫非想要熏死我们。” 道临殿外的火已经扑灭,烟尘散去,但道临殿的童子,仍在用筒状物,朝着密室里炊烟。 司空玄摇头,“不是,你们有发现,这些人的异常么。” 萧若离立马回头,脸色大变,这些人的眼睛全都变成了绿色,表情狰狞,从草堆之下抽出兵器,便向着三人围堵过来。 这是传说的药人,不惧生死,不痛不痒,十分难缠。司空玄将长笛放在嘴边,药人因笛声的长短急促,挥刀砍了过来。 萧若离将何勇护在身后,南宫十二仗剑直刺过去。 长剑贯穿药人的咽喉,却未令他们死去,药人们依旧狂冲过来,将南宫十二团团围住。 长剑刺在这些人身上,根本毫无反应,南宫十二的身体上已有多处刀伤。他还剑入鞘,从背后拔出另一把剑。 这一把剑更细,更窄,仿佛一根直立的线。 南宫十二在人群中冲撞,回到萧若离身边的时候,额上汗水四溢,持剑的手微微颤抖,整个人却是带着笑意。 身后是一片骨头散架的声音,这些药人的头颅,全都与身体分离。 大脑失去身体的供给,再也闻听不了笛声,也便死的不能再死了。 司空玄放下笛子,拍了拍手,“佩服,虽未听闻阁下的名头,在东碧,想来也是一方翘楚。” 双剑十二的第二把剑,细如丝线,刚如金铁,斩人头颅,如同无形。 江古嘿嘿一笑,“如果你以为这样,我们就奈何不得你们,那便是大错特错。” 错字刚一结束,若即若离剑陡然掉落于地,萧若离怒喝,“你?” 病恹恹的何勇,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手上的一根银针,已尽数没入萧若离的身体。 南宫十二大惊,颤抖的手再度握紧窄剑,欲要援救萧若离,却徒然无力的单膝跪地,眼中满是无力的愤怒感。 何勇沉声道,“萧若离,我有今日,全是你害的,若不是你抓住我的把柄,逼迫我押运官银,我何至于沦落到此,受尽这么多苦楚,你别怪我。” 萧若离嗤笑,“你受了很多苦?恐怕,你被抓住的时候都投降了吧。” 这就是一个有些小聪明的小人,你还指望他能扛过这么多的酷刑,那简直就是在做梦。 先前一切都是假象,事实上,何勇被抓住的时候,便哭声哀求,“好汉,这宝藏大部分都被神断藏起来了,这不过是一小部分。别杀我,我愿意帮你们找出宝藏。” 江古打开铁门,冷冷道,“萧若离,识相的话,老实说出宝藏的下落,给你一个痛快。还有你,别挣扎了,中了大长老的绿无踪,还想反抗。” 萧若离问道,“绿无踪是什么毒?” 司空玄走进来,“绿无踪不是毒药,只是一种麻药,就附在这些药人身上。这药一发作,内力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被药人砍死。你这位朋友积蓄力量的速度快,爆发力也快,竟砍了所有药人的头颅。不过接下来,妄图恢复内力,不过是痴心妄想。” 江古道,“你不想这位朋友因你而死吧,告诉我宝藏的下落,我放过你们。” 萧若离兀自笑了起来,“你当我是傻子,我若告诉你宝藏的下落,你会放了我?” 一个人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便只有被灭口的下场。 所有人都明白,萧若离可不同于何勇。这些酷刑,对萧若离没有丝毫的作用,他虽然长得文弱,可内里却是不折不扣的铁汉。 付饶一鞭子扫了下去,萧若离顿时惶恐不安,原来他也不是真的无所畏惧。 鞭子扎在南宫十二的身上,叫喊的却是萧若离。萧若离的确不怕任何酷刑,但是南宫十二戴他受过,他就难以承受。 南宫十二舔了舔嘴角的鲜血,“神断,我没事儿,他们蹦跶不了多久,我已经通知了家主,他或许很快就会赶过来。” 南宫十二的家主是谁,云雾帮的长老还真不知道。付饶变了脸色,那个持刀的疯子,确实让人畏惧。 司空玄问道,“他的家主是谁?” 付饶道,“不知道,跟他一起的那个刀客,功力很高。” 萧若离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们,“他是画圣世家的人,不需多时,剑圣大概也会赶来,到时候,你云雾帮可吃不了兜着走。” 若是让修行者杀到云雾帮,这所有的算计都会成空,而且,还会遭受更大的打击。 司空玄却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竟然开怀大笑起来。 他笑得十分突兀,好似听到了天方夜谭,竟完全不将那些修行者放在眼里。 第四百三十九章 难以想象天魁客栈的修行者突然出现在云雾帮的场景,云雾帮所有的阴谋诡计都该烟消云散了吧! 江古,裘令,付饶,乃至大殿中的帮凶都勃然变色,唯独司空玄笑得十分突兀。 江古出声提醒,“大长老,若是这些人真来了,我们怎么应对?” 司空玄冷然,“帮主说,不用担心这些修行者,让我们放手行动,流的血越多越好。” 什么叫流的血越多越好,这是要大动干戈,搅乱云雾城的前奏么? 萧若离却不相信,“他蓝博鱼一介凡人,说如此大话,亏你们还相信?” 是犯了什么失心疯,才说出如此狂妄的话来。此次前往云雾城的修行者很多,蓝博鱼有什么能耐,来慑服这些修行者。 就算这十年来,他已找到修行的门径,而且突飞猛进,但如何能与木旭相比。云麓书院一院院长,哪一位不是擎天巨擘般的人物。 司空玄对此却深信不疑,因为他见识过蓝博鱼力量的强大。十年的低调隐忍,似乎就为了今天的爆发。 “萧若离,你若识相,还是老老实实说出宝藏的下落,免得吃不必要的苦头。” 萧若离冷声道,“我若说了,你们会放过我。” 江古似乎不愿欺瞒萧若离,“你必须要死,你不死,可能误了帮主大事。” 蓝博鱼的大事,什么大事?杀害云风城,称霸云雾城,甚而屠戮修行者,谋夺修行的方法? 这是一个大的阴谋,简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或许萧若离此时的危局,不过刚刚开始。 萧若离在衡量,究竟怎么样才能逃过这劫。裘令下令,“来人,将他们请出来,我就不信他的骨头有多硬。” 裘令执掌刑堂,多少坚硬的人,都在他的手段之下慢慢软化,他可不信,萧若离有钢筋铁骨。 但凡钢筋铁骨,铮铮铁骨,不屈傲骨,都在他的调教之下,变成软骨。人的身体,似乎骨头最为坚硬,裘令却不这么认为。他一直以为,人的心,才是最硬的,铁石心肠比任何的骨头都硬。你只要攻陷了一个人的心,也就俘虏了这个人,没有例外。 道临殿中因为药材的灼烧,有些热。萧若离和南宫十二被扔在大殿里,似乎任由他们宰割。 裘令冷声道,“来人,去刑堂将刑具搬来。” 何勇哑然,裘令既然真的想用酷刑,来让萧若离屈服。可他深知,这个办法没有丝毫的作用。“三长老,不如将这二人交给小人,我一定让他们说出宝藏的下落。” 此时,门外的守卫进来汇报,“长老,张统领求见。” 张勋、穆幽、周妄三人跟在身后,见道临殿火光冲天,以为出了什么事儿,便来求见。 “哦,来了多少人?” 守卫道,“禀长老,城卫军已在帮外集结,似乎将我云雾帮团团围住。” 萧若离长呼一口气,这三个人还不算太蠢,总算知道找云雾帮的麻烦。 “张将军,长老正在商议大事儿,不宜见客,不要硬闯啊。” 三个人嗅到了异常,在萧若离被转移之前闯了进来。穆幽是一副冷冰冰的质问语气,“你们这是干嘛,萧捕头,你是否找出了凶手。” 萧若离张口道,“你们小心一些,云城主就是被云雾帮害死的,现在,他们正打算杀我灭口。” 萧若离的话,如同一颗巨石,在平静的湖面上溅起惊涛骇浪。三个人稍微退后半步,小心提防着司空玄等人。 江古喝到,“神断找不到真正的凶手,便拿我云雾帮当替罪羊。火烧道临殿,还倒咬一口。我云雾帮和城卫军一直都是兄弟之谊,你们若是听他挑拨,就中计了。” 周妄道,“你说云雾帮是凶手,那究竟是谁,你若说的出个所以然来,我便信你。” 萧若离似乎不打自招,他的沉默,仿佛印证了江古的话。他只得皱眉,云雾帮是有很大的动机。但究竟是谁杀了人,他竟完全不清楚。刚入云雾帮,就掉进了陷阱,他根本没有时间来查探。 付饶冷声道,“神断不过是浪得虚名,为了云麓书院一个免考名额,就敢胡乱编造。真是有愧江湖对他的尊称,简直就是败类。” 当你失误的时候,似乎所有人都可以将骂名扣在你的头上。你越是辩解,遭受的唾骂越大。这世界落井下石的人多,雪中送炭的少。但你不能埋怨什么,因为雪中送炭的,都是亲人;落井下石的,都是仇人;人云亦云的,那是路人。 萧若离唯有用沉默来面对,他只希望这三个人有人能看透,不至于被这些人忽悠。 即便是路人,也总该有一个拥有自己的立场,公平、公正地看待你的过失成败,不至于跟着别人瞎起哄,把你推向无尽深渊。 萧若离希望有这么一个人,这个人很有可能成为他们的救星。 穆幽很是失望地问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萧若离叹了一口气,“没错,我确实没有找到凶手,甚至我都不清楚,凶手在不在云雾帮。” 江古沉声道,“他无缘无故闯入道临殿,毁了大长老的药鼎,这是我云雾帮的内事,还请你们不要插手。” 这似乎真的是萧若离自己咎由自取,三个人有了退意。萧若离极其失望道,“他云雾帮这等炼药试药的法子,你城卫军都没有听到什么风声,这样的帮派,亏你们还容得下他。” 三个人的面色,也仅仅是白了一下。云风城尚且对云雾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这些做属下的,又能如何。 有人说,上梁不正下梁歪,领头的是绵羊,甭管带领的是老虎、狮子、豹子,通通都会变成绵羊。在云风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风格之下,这些人除非闲的蛋疼,才要来管云雾帮的事儿。 云雾帮的人很懂规矩,祸害的都是些无权无势的人,且从不跟城卫军起冲突,遇到城卫军的时候,还退避三舍,这完全满足了他们的存在感。这样的帮派,谁闲的没事儿,才会去剿灭他们。 第四百四十章 城卫军虽然不与云雾帮沆瀣一气,可表面上的那些你一眼神,我便明白的小默契,数不胜数,这大概便是十年来,云雾城官府与黑道之间共生的原因。 萧若离颓然,将希望寄托在这些个人身上,还真是痴心妄想。 周妄和穆幽有了离去的念头,张勋却多问了一句,“你们要把萧捕头怎么样,萧捕头还担着追查凶手的重任,木院长怪罪起来,可不好交代。” 付饶阴阴一笑,“他毁了大长老的丹炉,已是死罪,你说该怎么样。” 张勋锁着眉头,“先放了他,让他找出凶手,你们的恩怨,事后再算?” 江古道,“高强不就是凶手么,萧若离故意放走凶手,未必不是起了包庇之心。” 这些人指鹿为马的功力太过强大,萧若离却还是要澄清,“谁说高强就是凶手,你有证据?” 付饶反问,“那你有证据证明他不是凶手,你又有证据找出真正的凶手么?” 萧若离无法回答,你总不能说,高强因为在乎一串不值钱的项链,有情有义,就不可能凶手。 这世界上有情有义的人多了去了,但他们的情义只是对喜欢的人,而对那些不喜欢的,甚至于说很残忍。如果能够兼爱天下,那一定不是普通人,而是圣人。人总该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而有情有义,并不能作为推翻论断的依据。 周妄和穆幽拉扯着张勋,“大哥,咱们走。” 张勋怒道,“我们去哪儿,有什么线索?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萧捕头身上。你们先放人,此事了了之后,我一定带他来云雾帮,了却这件恩怨。” 司空玄冷冷道,“张勋,你以为你是谁,今天,就算云风城没死,他亲自来,也休想带走他。” 云风城没死的时候,只需林殷过来说一说,云雾帮便放弃了要请萧若离前来一会的心思。现在云风城大约尸骨未寒,这些人便翻脸无情。 张勋的脸白了,卡白,简直跟白面馒头一样。白了一阵之后,继而脸红,越来越红。这是怒气到达极点的症状,在两名队友要退却的时候,他突然跃进,竟然是朝着萧若离冲过来,想要救出萧若离。 萧若离确实感动,张勋有其他二人没有的果敢勇毅。在上司无能的时候,有的人会冒出头来顶替掉自己的上司。而有的,却学会韬光养晦,关键时候,展现自己的力量,一举将形势掌控下来。 张勋有了掌控形势的决心和行动,但并不表示他能够掌控局势。 司空玄的错骨拂尘,盘旋出千万缕白丝,兜手朝着张勋刺了过去。这一击之下,已封堵了他所有前进的路,并且罩住全身所有命门,所以张勋只能退。 张勋狼狈退却之后,司空玄仍旧不留手,拂尘如白发三千丈般疯长,朝着三个人笼罩过来。 周妄和穆幽稳住张勋之后,各自拍出一掌,来消解拂尘的劲风。 萧若离惊怒狂吼,“小心,小心背后。” 周妄和穆幽笔直地朝着司空玄的拂尘飞奔过去,与此同时,狂吐一口鲜血。 他们的脸上皆是不可思议的神色,司空玄的拂尘,已分两段扎入他们的胸口,而后快速抽出,带出血淋淋的雨幕。 二人,失落,不甘,不可置信,众多表情汇聚,最后轰然倒下。 小心,小心背后,他们的背后,是被二人护在身后的张勋。 这一次偷袭,他们躲不开,二人已出招。张勋却在这个空隙下,从背后同时给了他们一掌。 萧若离的感动,变成了滔天的愤怒,若能释放,足以焚烧整个大殿。 张勋似笑非笑,“萧捕头,让你失望了。” 萧若离越是愤怒,越是平淡,他冷冷道,“你就是云雾帮埋在城卫军里的卧底?” 张勋在云雾城生根落地,当然知道云雾帮的能力,被云雾帮收买,情理之中。 江古道,“张大人,是我云雾帮的外籍长老。” 所谓外籍长老,就是不在云雾帮任事,平时也不替云雾帮费心费力,只在最关键的时候,帮云雾帮定鼎天下,就是最大功臣。 现在,出其不意,里应外合杀了周妄和穆幽,加上云风城,苏县直,谭同的死亡,云雾城官府的架子,已经形同虚设了。 萧若离感觉如堕黑暗,云雾帮居然有这么大的算计,在这一天之内,竟让云雾城的格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让他更为惊讶的,尚在后头。 司空玄挥舞着拂尘,“张大人,可曾准备好了。” 张勋笑道,“准备好了,门外的城卫军,恐怕全然没有了反击之内,只能任人宰割。” 他们,竟然要将城卫军统统消灭,萧若离再度反应不过来,“张勋,你居然要对你的下属下杀手。” 张勋不以为然,“那又如何,人本来就是踩着鲜血和枯骨一步步往上爬的。” 萧若离怒吼,“你们现在已经控制了整座城,还杀这么多无辜干什么?” 司空玄冷笑道,“今夜会是一个流血夜,昊日不出,则血流不干。” 这些人疯了,难道非要将云雾城的人都杀个干净,才算完。萧若离今晚的疑惑,甚至超过了一月,一年。这些人的手段、方法,行事准则跟以往的罪犯完全不一致,弄得他整个人都发蒙了。 司空玄似乎要给他解释,从拂尘里沾染了血迹,放在嘴唇上轻舔,“因为有人害怕血腥,血腥味越足,这个人的功力就越弱,我就越容易杀死他。所以,我只好拿这些人的血,来对付这个人了。” 司空玄没说要对付何人,可江古却面色大变,整个人不动声色地往外面退。他或许知道司空玄所说的人是谁,所以很是惊惧。 这个人的功力必然很高,不然司空玄绝对不会以这样的方法来削弱对手的力量。什么人怕血腥了,萧若离突然想起来,傅恒便是因为污秽的血液,致使本命物被毁。萧若离倒吸一口凉气,云雾帮莫非,真的要对付天魁客栈的那些修行者们。 第四百四十一章 “你,你,你······” 怒目圆瞪,死不瞑目,这个一直跟在身后,忠心耿耿的小弟,怎么就能在关键时候给他一刀。 司空玄一副果不其然的样子,“他究竟有什么好的,你要这般死心塌地跟着。” “乱·臣·贼·子,你·们·不·会·得···。” 付饶嫌恶地将江古推倒在地,“若不是那个瞎子,杀你,还真要费些功夫。” 先前围捕高强,江古被瞎子重创,猝不及防之下,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付饶背后一刀结果了性命。 突然间的反间让萧若离和南宫十二有些眼花缭乱,司空玄是这场大戏的主导者。先是杀了云风城,其后杀了城卫军统领,现在又肃清了江古这样的死忠份子,目的就呼之而出,“你们要背叛蓝博鱼?” 蓝博鱼十年的韬光养晦,难道竟然是真的。对云雾帮的放手,也是全然不管不顾,所以让司空玄开始觊觎帮主之位。 司空玄热衷炼丹之术,崇尚道术,才是幌子,背地里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到今天,准备掀翻一切的么? 司空玄嗤笑道,“蓝博鱼何德何能,自从云风城来了云雾城,他便当了缩头乌龟。只知道给帮中弟子颁布各种各样的禁令,却从来不为大伙考虑。现在倒好,遇到城卫军就像孙子一般,云雾帮的基业不垮掉才怪。” 裘令道,“蓝博鱼有负前任帮主之托,胆小懦弱,不配做云雾帮的帮主,大长老,刑殿请您出来主持大局。” 付饶附和道,“我云雾帮诸位兄弟,都期盼大长老挺身而出,请大长老万万不要推却。” 司空玄会心一笑,“好,既然诸位兄弟如此厚爱,本人当仁不让,现在,开始“杀鱼”行动。” 江湖上喜欢将每一次行动都取一个代号,代号让行动的目标更为明确清楚。譬如,多年前的“息风”行动,就是要灭了以吴乘风为首的风息组织。前段时间的“除漏”行动,就是吕轻侯挑头,对付“四不漏”的行动。 现在,云雾帮以司空玄为首,外加裘令、付饶、张勋开始了“杀鱼”行动。 “杀鱼”,杀的便是蓝博鱼。 蓝博鱼在不在乎帮主之位?就他一直以来的行事风格,恐怕不在乎。自从云风城来了云雾城,他一向低调,权利全部下发给长老们,长老们控制所有堂主和舵主,操控整个云雾帮。 这十年,蓝博鱼深居浅出,写诗弹琴,俨然一副骚人墨客的形象,哪里像是一帮之主。 但有一点,让这些反叛者头疼得紧。蓝博鱼的确慵懒,可在剑道一途,却从未懈怠。他的剑,已是剑出无形,剑鸣花落,剑啸鸟坠,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 司空玄早就想坐上帮主的位置,可总是忌惮他那一手剑法。他总不能直接走到蓝博鱼面前,直白白地说,“我想做帮主,你让给我吧。” 或许蓝博鱼会痛痛快快地答应,“好啊,你来做这个帮主,我正好云游江湖去了。” 你若以为这样便能够解决问题,那就大错特错了。 有时候,我心情好,给你的那就是你的。我不给你,你来抢,即便我本来都想给你,也会让我觉得不舒服,憎恶,讨厌。蓝博鱼再怎么修身养性,恐怕也容不下司空玄。 站在司空玄的立场上,蓝博鱼真心将帮主之位让给他,恐怕他也要“杀鱼”。 道理很简单,你去树上摘了一个果子和你捡了树上掉落的果子是一个道理。自己摘的,不论好坏,都会觉得好。自动掉落的,你总会觉得它是坏的,即便它确实是熟透了,才从树上掉下来。 所以呀,蓝博鱼不死,司空玄即便坐上这个位子,也会心惊胆战,他要时刻担忧,蓝博鱼会不会杀回来,将他无情地踢下来。 这似乎并没有缓和的法子,让司空玄和蓝博鱼面子上都过得去,利益上也不太偏颇。 因此,只有杀鱼,才能缓解双方的矛盾。 何勇道,“长老,这两个人怎么办?” 蓝博鱼吸了吸鼻子,“味道差不多了,将他们关入里面。先杀鱼,否则,鱼儿可就跑了。” 何勇将萧若离和南宫十二推进囚牢中,然后锁上玄铁锁链。 付饶阴测测道,“你最好想清楚一些,回来之后,再好好算算账。” 以司空玄为首的众人走出道临殿,走进沉沉的夜色中。 萧若离吸了吸鼻子,空气中存在着淡淡的血腥味,很是刺鼻,他皱着眉头询问,“十二兄,你还好吧。” 南宫十二捡起掉落的细剑,“内力完全使用不上。” “绿无踪”是一种极为强的药,消解内力不遗余力。 萧若离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米分,“吃下它。” 南宫十二疑惑地看着萧若离,“这是“绿无踪”的解药?” 萧若离点头,“这的确是“绿无踪”的解药。” 南宫十二吃了药米分,丹田里的内力开始慢慢积攒,不再消融,这是“绿无踪”的解药没错。 南宫十二疑惑道,“你怎么有解药?” 萧若离怎么可能知道司空玄下的什么药,又从哪里来的解药呢? 萧若离有些鄙视地道,“你真以为何勇敢这样背叛我?” 从何勇的表现来看,完全就是一个贪小便宜,有点小聪明,且贪生怕死的小人物。为了自己的利益,完全可以出卖萧若离,他也的确是这样干的,萧若离怎么又说不敢背叛他呢,南宫十二猜不透。 萧若离叹了口气,“十二兄,你以为我会截留一部分宝藏,将它埋在川洛城么?” 南宫十二摇头,萧若离要让川洛城彻底摆脱宝藏所带来的阴影,怎么可能再截留一部分。况且,萧若离根本不贪图这些宝藏,除了云雾帮这些见钱眼开的人,谁会相信萧若离会私吞宝藏。 自己有这样的思想,就用这样的思想去评判别人,这是很多人会犯的错。何勇聪明,正是用了另一个莫须有的宝藏,才逃过性命,并且混入云雾帮之中,被作为对付萧若离的棋子。 第四百九十五章 在至善院的院门前,两个漂亮姑娘一出现,便引得周围的人目不转睛。。。至善院的老师更是笑的合不拢嘴,在云麓书院试炼之中,四院掌控相同数量的幻境,凡是掉入幻境之中,且能堪破幻境,便入相应的学院。每个学院都能观测自己书院所掌控的幻境,现如今,掉入两个跨境者,让至善院的老师欣喜若狂。 历来,跨境者很少出现,他们进入别人的幻境,将受到幻境主人的影响,可谓举步维艰。云飘飘仍在骂着,“臭张亮,卑鄙小人,无耻之徒,你······。”她诧异着看着周遭的人,嫣然一笑,“怎么出来了。”瞥见章华站在一侧,问道,“你到底是他什么人?” 章华淡然道,“我不是他什么人,袍子拿来。”张亮的袍子,尚披在云飘飘的身上。云飘飘这才看着身上纤尘不染的袍子,“你又不是他的什么人,我凭什么要给你。”章华着急道,“你知不知道,没了这件袍子,他可能会死。”云飘飘慌乱道,“他那一张黑脸,难道是?” “没错,是中毒,这件袍子,可以缓解毒性。”云飘飘纳闷道,“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还要把袍子给我,在幻境中的死亡也不是真正死亡,他若被毒死,就真的死了。”章华摇头,“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张亮在章华的心目中,一直是以一个怪人形象存在,在云雾城,便是不听劝诫,一意孤行。 云飘飘来回走动,惶恐不安,“这个越境狂魔,难道又跑到别人的幻境中去了。”至善院的老师这才找机会问道,“什么,你说那个黑脸小子还跑到你的幻境之中?”云飘飘心里一突,“什么黑脸小子?在幻境中的一切,你们都知道。”云飘飘凑到光球旁,在球的表面上,有无数帧画面,她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云飘飘十分抓狂,“啊···啊···,你们这些无良老师,岂不是什么都看见了。”在幻境中洗澡,被一个人看到也就罢了,现在居然可能很多人都看见了。该死的,他们怎么不早些告诉她,云麓书院试炼幻境有人监视。她本来有机会弄清楚这个规则,也完全没必要来参加这次试炼。 她长呼出两口气,努力平静下来,“我的那个幻境,是谁掌控的。”老师疑惑地问道,“什么样的幻境?”云飘飘想了想,“在一望无际的大海,最后还有一条龙,您应该有印象吧。”老师突然跳起来,“怎么可能有龙,有龙你们还能逃脱?”云飘飘可以肯定,自己的幻境,不归至善院监管,抬脚就往外走。 那老师叫住她,“你是我至善院的学生了,现在打算去哪儿。”云飘飘嘿嘿一笑,“出去走走。”她的拳头拽的紧紧的,这些无良老师,真是把她坑惨了。章华拦住她,“你去干什么,把袍子给我。”云飘飘将袍子的束带束上,“你就不想看看他究竟掉哪里去了?”章华默默跟着他,确实要看看他,但愿他活着,师兄可绝对不想张亮出事儿。 张亮睁开眼睛,在光线变换过程中,他已然知晓,没能出了幻境,又掉入另一个人的幻境之中。这座城,不同于章华所构造的宣京。宣京十分萧条,如坠入寒冬,这座城十分明媚,车水马龙,特别繁华。即便再繁华的地方,也会有阴暗之所,街道上骨瘦如柴的乞丐,似乎就是这个幻境的主人。 在城市最黑暗的角落,他将讨来的馒头,分一半给了同行的伙伴,然后再分一半,再分一半,哪怕肚子饿的咕咕叫,他的面上尚有微笑。他每天都在街道上乞讨,这一天,城卫军盯上了他们。在堂堂天府城,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景色存在。小乞丐的头头遭到了毒打,其他乞丐蜂拥着冲了过去,唯有他瑟缩地躲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从那以后,他的伙伴全都鄙夷他的胆小怯懦,不再与他来往。他被排斥在团体之外,更加寂寞无助。他们不愿意跟这样胆小的人在一起,小顾只能黯然离开。这种如刀锋的眼神,足以将一个杀死。 他开始漫长的流浪,在流浪的时候,饿的实在不行的时候,他想到了要偷,要抢。可正式他心底的懦弱,让他放弃了。因为他胆小,害怕被抓住,所以不敢犯罪。排除那些无意识的,纯属冲动的犯罪之后,其他的罪犯,哪一个不是大胆包天。 顾小顾胆小,所以根本不配做一个罪犯。他宁愿饥寒交迫,也胆小地不敢抢掠。一个胆小懦弱的人,他不能成为一个成功的人,但至少不会是坏人。顾小顾将讨来的东西,偶尔分给流浪的猫狗,似乎他唯一的微笑和快乐,只能从这上面才能获得。这么看,他还是很善良的。 但现在幻境要考验的,不是他的善良,而是他的怯弱。张亮就像是个局外人,看着顾小顾面色深沉地从这座城离开。他们遇见顾小顾的时候,是在腐蚀沼泽的小屋内。对于之前的过往,顾小顾只字不提,他也是厌恶那般怯懦的自己吧。在天府城,他遇到了毒王,毒王真是看中了他的善良,将他带到了腐蚀沼泽。 毒王知道顾小顾的致命伤,他表面的旁门左道,其实并不算什么,最致命的,当是胆小,怯懦。毒王心狠,直接将顾小顾丢在腐蚀沼泽,让他独自一个人面对恐怖的丧尸。起初的顾小顾不敢出房门半步,在墙上,窗子上,甚至衣服上,都贴满了符纸。他能够饿的实在受不住了,才会去灶台煮东西吃。 一个人的勇气、胆量都能够成长,毒王深信不疑,他每次回来,顾小顾似乎都有些长进。虽然还是不敢出小屋百米之内,但能够远远观察那些丧尸。顾小顾回到腐蚀沼泽,似乎遇到了腐尸沼泽最大的丧尸。这个丧尸,便是虚渊当初见到的那一只。它闪着鬼火的瞳孔,不是普通丧尸那般茫然,凶厉,残忍,狡黠,它已经产生灵智,看来极为难对付。 第四百四十二章 萧若离道,“宝藏是莫须有的,我只要跟他对质,云雾帮的人就会明白,根本没有宝藏。” 若是没有宝藏,便是何勇耍了云雾帮众人,这些人还能放过他么? 但萧若离没有否认,如果确立宝藏是虚,他的价值也便没有了,云雾帮可会马上杀人。现在,萧若离和何勇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都跑不了。这个情况下,何勇当然不敢将萧若离往死里坑。 云雾帮请萧若离,哪里是为了调查令狐无伤的死因,就是为了何勇提供的,这个莫须有的宝藏。 南宫十二恍然,“那么,你中的针?” 萧若离站了起来,“当然也是假的。” 萧若离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瓶子,递给南宫十二,“这应该是绿无踪的解药,试试看。” 南宫十二接住瓶子,“这也是他给你的。” 在先前的接触之下,何勇没有任何明说暗示,只是悄然之间,就完成了这默契的暗中配合。 南宫十二不疑有他,吞下解药,“没错,这就是绿无踪的解药。” 体内丢失的内力,已经慢慢的回复。 萧若离走到门口,却发现锁链已经锁了。南宫十二道,“不用看了,门已经锁了,钥匙在司空玄身上,何勇即便再厉害,也拿不到钥匙。” 萧若离盘膝调息,“或许有人说不定可以帮助我们。” 他所说的那个人,正躲在云雾帮的长街里。他或许还不知道,店里平凡的瞎子,已经因为替他拦住那些人而牺牲了。 萧若离在店中,与他错身而过的时候,将一串手链塞到了他的手里。 他紧紧拽着手链,慢慢将它打开。手链由一根红绳串起来,因为戴的救了,红绳有些泛着黑色,两端锁着两枚有些光洁的铜钱。 他把脸埋在手心,紧紧贴着有些冰凉的铜钱,眼中满是柔光,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她长得并不漂亮,在他心中却是最美的存在。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个馒头的恩情,那一个动人的微笑,那一串手链的爱情。 “你要去哪儿?” 他闷声不说话,心里悲戚,最终,还是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钟爱的那个人么? 高强对自己的自卑深恶痛绝,他觉得配不上她,他不能将她拉进苦难中来。哪怕他将所有的东西都给她,也不可能让她幸福。因为他的所有实在太少了,在财富面前,你给予别人你仅有的一文钱,却远远比不上他人从一两银子中取三文。 或许只有那些傻女人,才会选一而不取三吧。 年轻的时候,只是单纯地以为,金钱地位才是所有的财富,哪里明白一个人的品质,才是自己最大的资本。 高强决定要出来闯荡,他会为了她,昂起头,直到功成名就,然后风风光光回去娶她。 在他临走的时候,女孩将手链戴在他的手上,“让它代替我陪伴你吧。” 在许多年里,这条手链陪伴他度过最难挨的日子。世界并不是他想的那样美好,要想活得,必须要挥起手中的刀。他成了云雾山中最大的强盗头子,却一直忘不掉家乡里那个姑娘。 下属进献了很多美女,各种各样,风姿绰约,可是他一个都看不上眼。他知道,在多年前,看见那个善良的笑脸,心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金银珠宝,应有尽有,却绝对称不上风风光光。他是强盗,天下的百姓人人害怕,而官府重金悬赏他的头颅。 高强不敢去见她,他的脸上已有刀疤,狰狞恐怖。不需要威胁别人,就自然而然会让人感到可怕。 生死搏杀的时候,连命都顾不上,谁还去顾及自己的脸。 他曾经潜回去,远远地看着她。岁月已在她的脸上留下风霜,她的丈夫都有些厌弃和嫌恶,但他看着她的眉角,依然觉得美到极点。 她有了丈夫,有了子女,离他越来越远了。但这并不能怪他,当年离开的时候,他根本没有给她承诺。高强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命运如何,还拿什么来给对方承诺。 他在最穷困的时候爱上她,却在最富有的时候失去她。他在很多个日日夜夜想念她,却不知她还记不记,曾有他这么个人的存在。 用情至深的人,总是很难从以前的至爱中走出来。更甚至,或许此生决不再爱。 你的眼,是我苍穹里唯一闪亮的星星,我迷醉其中,才不至于彻底陷入黑暗;在黑夜里,仍能保持着我的良知,作为一个人而活着。 高强的反常行为,引起了属下们警觉。这些大大咧咧的汉子很轻易地明白,他们的头爱上了这个有夫之妇的女人。 但这有什么困难的,男人可以死,女人可以改嫁。如果老天不成全,便自己动手去干。 老大是一个好老大,可不能看他这般闷闷不乐地活着。做强盗的,当然要抢,金银要抢,女人要抢,幸福要抢。 但爱情,似乎抢不来的,它自然而然发生反应,又可能自然而然的消失,还真让人琢磨不透。若是能抢来,只怕强盗们都发了,因为爱情总是让人不管不顾,倾其所有。 高强毕竟是赶上了,在这货强盗酿成大祸的时候,成功阻止了他们。 那一刻,他整个人都虚脱掉了。他甚至想不到,自己怎么可能有那般大的毅力和本事。 那一夜,是云雾山盗匪分崩离析的转折点,也是云雾城的城卫军剿灭云雾山盗贼的契机。 他将自己最信任的兄弟赶出了云雾山,毫不迟疑,绝不留情。 他不配做一个老大,他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同生共死的兄弟,可笑的是,这个女人还不属于他。 云雾山强大的盗匪势力,就因为那一件事儿,各自另谋出路。 高强一手促使了云雾山盗匪的覆灭,到最后,他一无所得。 他的那个她,在经历这般恐吓之后,一家人不知道搬到了何处,从那以后,他连远远看她的机会都没有了,只有手里的这串手链,常伴于他。 第四百四十三章 在云风城带人围剿云雾山的时候,手链鬼使神差断掉了,两枚铜钱不知散落何处。 大军杀入巢穴,高强为了找寻这两枚铜钱,险些将命都搭在那里。 他的下属,在最关键的时候,却不计前嫌,将他硬生生拖出了云雾山。想起那一夜的惨烈,眼眶之中就会挂着泪珠。又是他,将最好的兄弟拖累至死。 她已经不再是他的什么人,或许她都记不得有他这么个人存在了,但他却因为她,落得这么个悲惨的下场。 他恨她么,不恨,他只恨自己,不能早一点,再早一点。也许只需要一点点,她就不会如同指间沙滑落。但现在,她又在哪里,是否过得好,还不会念着他拼死保护她的情分,能不能看出丑陋脸颊下的本性。 他本来打算去找她,哪怕天涯海角,也在所不惜。他并不是要拆散她的家庭,他只希望远远看着,静静守着,这样才能够感觉到宁静,才会有活的有意义。 手链断了,铜钱丢了,失了仅有的凭证,他拿什么去见她。 他虽然不会以力逼迫,但依然希冀着能跟她走到一起。而在一起的前提,便是这条平凡的手链。 失了手链,就等于失了信念,勇气,念想,他必须要找回来。 在云雾山的废墟上,他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两枚铜钱太小,掉入云雾山,如大海捞针。 高强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他搜遍了云雾山,却一无所获。 参与围剿的人,包括“决不饶人”付饶,他在抄云雾匪盗老巢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一个铜板都不留。” 对于守财奴来说,一个铜板都不留下,是对这人的最好惩罚。依着付饶的性子,还真是干的出来。 后来,高强潜入云雾城,探听到当日分赃大会,确实有两枚铜板被随手丢弃。 付饶一个铜板不给他留,不代表在乎这两个铜板,铜板再度失去了线索。 这便是高老板在城主府外开面馆的因由,他隔断时间都会潜入城主府,想要找回这两枚铜板,却一无所获。 高强细细抚摸着两枚铜板,没错,就是丢失的那两枚,铜钱表面都被磨平了,看来这些年,一直都有人戴着。他同时疑惑,他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为什么萧若离第一次去城主府,就知道了呢? 在小店中,萧若离是有意放他离开。在错身而过的时候,将这串手链悄悄塞到他的手里。他当时不知道是什么,现在才知道,竟是他一直寻找的宝物。 这个恩请欠大发了,在城主府外这些年,他当然知道很多消息。怕引火上身,他并没有告诉萧若离,这一次若非萧若离,他恐怕真逃不出来。 今夜,云雾城处处透着诡异,高强将身体隐入黑夜之中,仔细聆听墙外人的谈话。 “今天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咱们云雾帮才是云雾城的主宰,城卫军算个屁。” “是啊,司空长老发令,杀了城卫军,可以回去领赏。那狗杂碎欺负你我兄弟这么久了,现在去他家闹一闹。” “头儿,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司空长老说,血流的越多越好,城卫军的狗仔子们自身难保,咱们兄弟也该干一票大的了。” “谁?” 一声凄惨的叫声划破了夜空,今夜,云雾帮的人彻底疯了,见人就杀。 高强从黑夜中露出身影,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无辜者,血流了一地。在他暗叹的时候,却脸色煞白,蹲下身体,吃惊的抹了抹地面。刚刚这一摊鲜血,顷刻之间蒸发干净,手指上除了淡淡的腥味,什么都没有。 鲜血怎么会突然干涸,太邪门了。 高强继续朝着长街里走,到处都是尸体,毫无疑问,没有鲜血。他的整个身体都在发冷,这究竟是怎么了,云雾城恍若人间地狱,火光,惨叫声此起彼伏。 他陡然间有了不妙的感觉,矛头直指云雾帮。他不禁有些担心萧若离,他刚去了云雾帮总部,恐怕凶多吉少。 高强打算回去看看,受人大恩,不能不报,而且,这诡异的事件,或许只有萧若离能够解开。 他小心的穿行,避过街上肆虐的云雾帮众,一步一步朝着云雾帮总部摸去。 云雾帮总部已是层层戒备,在外围,倒下很多人。这些人全都身着城卫军的制服,周遭空气里满是血腥味,地面上却不见鲜血。 云雾帮的人对这诡异的鲜血,似乎并不惊奇,司空长老早就交代,多杀人,多流血。 “堂主,城卫军已全部伏诛。” “干得好,立马集结,城主府还有不少余孽,尤其是林殷。” 云雾帮怎么会忘了云风城的左膀右臂,云雾帮众人快速朝着城主府移动,这一次,他们竟真的要灭了官府的力量。 高强将身体隐入树丛中,待这些人离开之后,才探出头,望着夜幕中的云雾帮总部,今夜这里处处透露着诡异。 或许转身而走,就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正是想要去找她,只有在她的附近,他才会安心。 人海茫茫,的确难寻,但既然手链能失而复得,她也必然会再次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这些年,手链便寄托着他所有的爱。 而这份爱,是萧若离帮他找回来的,这恩不得不报,这情不得不还。 云雾帮纵是龙潭虎穴,他也要闯上一闯。 高强弓着身子,如同夜猫,轻轻地潜行到墙角。云雾帮调防,给了他潜入的机会。 在墙根下,他如同燕子般,轻盈地跃过墙头,落在里面的阴暗处。 以他这般瘦弱,小巧的身板,不仅可以当强盗,还可以做飞贼。他这个强盗头子,可没多大的威信,或许改行也不错。 他抓住一个巡夜者,将匕首抵住对方脖子,“告诉我,萧若离去了哪儿?” “别,别杀我,他被关在道临殿的牢房里。” “哪个方向?” 高强一拳打晕这人,将其丢在草丛里,然后换上此人的衣服,施施然朝着道临殿而去。 第四百四十四章 萧若离脸上带着笑意,“你来的比意料中早些。” 做这么个冒险的决定,当然要慎重一些。所以浪费一些时间,也情有可原,只要能来,便是一份心意,便值得感激。 高强慵懒地席地而坐,“但你跟意料中,差得太离谱了。” 神断不是来断案的么,怎么被关了起来,看样子不怎么好。 南宫十二十分佩服,“你怎么知道他会来?” 高强狼狈逃窜,还能来云雾帮这个险地,确实有些让人惊讶。 高强亮出手腕上的手链,“他帮我找到手链,我恰恰不喜欢欠人人情,所以就来了。萧捕头,你是从何处找到这两枚铜钱,我可是将城主府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 “你既然这么说,那云风城肯定不是你杀的了。这串手链,便是从云风城手上取下来的。” 高强愕然,谁能想到,堂堂一城之主,居然会戴这么两枚不值钱的铜钱。这条手链,云风城定然形影不离,不然,他不可能找不到。 “天下铜钱多了去了,他怎么偏偏要戴上我这两枚铜钱。” 很多东西都值得纪念,或许因为有相同的气息,触动了云风城的神经,才将两枚铜钱束在红色手链上。萧若离叹了口气,“你若是直接找云风城讨要铜钱,说不定就给你了。他在乎的是那红色绳子,你没发觉它的与众不同么?” 绳子由于带的时间有些长久,变得有些泛黑。高强嗅了嗅,有些淡淡的清香,让人精神为之一振,“这是什么材质,还有提神醒脑的作用。” “这恐怕不是碧野所有的东西,云风城在乎的,只是这条红绳。” 能够被带在身上,寸步不离的东西,对物体的主人十分重要。难怪云风城一心想要回云麓书院,或许跟高强的情况一般无二。 萧若离突然有些酸涩,神断的身份,让那些该有的萌动都随风而逝了。 “你能告诉我什么消息?” 高强沉声道,“云雾帮的大长老司空玄有问题,你应该知道吧。” 萧若离呼出一口气,“这个消息已经落后了,司空玄开始了“杀鱼”行动,此刻正往蓝博鱼的鱼池而去。” 云雾帮今夜,不仅攻伐了城卫军,同时也是内乱的开始。高强摇头,“不对,这些人滥杀无辜,而且有一个诡异现象,不知你们注意到了没有?” 萧若离和南宫十二被关在里面,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什么?” 高强倒吸一口凉气,缓缓道出,“人流的血液,会莫名其妙蒸发掉。” 南宫十二似乎不相信,从手指间挤出几滴鲜血,滴答滴答滴落在石头上。 三双眼睛定定地看着,眨眼的功夫,血液消失不见。血液当然不能轻易渗透到石头里,就算自然风干,也需要一些时间,还会留下痕迹。可是现在,石头表面光洁,就好像没有滴过血。 萧若离和南宫十二觉得头皮发麻,“十二兄,你可看出什么端倪?” 南宫十二沉声道,“我若猜的没错,应该跟修行者有关,或许家主知道,这是什么诡异的术法,我认不出来。” 萧若离讶然,“他们竟然真的要对付这些修行者,修行者的本命物,最怕污秽的血液,难道司空玄是一个修行者?” 若司空玄是修行者,也隐藏得太深了吧。高强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萧捕头,你若要找杀害云风城的凶手,或许应该从另一个方向侦察。” “另一个方向?”萧若离讶然,刚进城主府,确实什么头绪都没有。临时起意,来云雾帮试试,难道云雾帮的线索是错误的。 高强郑重道,“你知道么,十年前,苏城主就快要完满完成任务。却因为金风火舞的口角,加上陌星魂的强势插手,从而打得天昏地暗。苏城主的为官生涯就此终结,而且还背上了骂名。苏城主的确是有能力的,他掌控了城卫军,同时让云雾帮折服。” 云雾帮对云风城只是敷衍,对苏城主却是折服?而且,蓝博鱼曾与苏城主称兄道弟,关系极好。 “你是说,有可能是蓝博鱼,为了替苏城主出气,才在这个关口,杀了云风城?” 高强摆了摆手,他是万万不会应这个声的,“或许通过苏城主这条线,能解开云风城被杀之迷,我能提供的消息,也只有这么多,抱歉。” 他能够回来告诉萧若离这一条消息,就算仁至义尽了。南宫十二叹息着,“虽然有了线索,我们被困在这里,根本没有丝毫作用。司空玄篡位之后,仍然要找我们的麻烦。” 南宫十二几乎肯定蓝博鱼逃不过这一劫,一方处心积虑的算计,而一方一无所知,胜负太明显了。 萧若离不仅感慨,“若是我们能够出去,便可以提醒蓝博鱼。” 有时候能有一个人提个醒,看似帮助不大,却可能恍如醍醐灌顶,一通百通。 但玄铁锁链太坚固了,他们根本砍不断,也只能徒呼奈何。 高强疑惑道,“你们想出来?” 这问的有点突兀,谁喜欢被关着,谁又喜欢被禁锢。萧若离见他上下打量玄铁锁,劝道,“这锁打不开,你走吧,你能给我带来这么重大的线索,我已经很感激了。” 高强反转手中的锁,用一根丝线插入其中。随着脸部的起伏变化,在一阵如释重负的吐气下,轻轻一拧开,玄天锁打开了。 他们想不到,一个强盗头子,还有这么一手。但强盗,在他不靠武力抢劫的时候,可以玩玩副业,当个盗贼,不在话下。 这就叫艺多不压身,他既是强盗,又是大盗,还做得一碗好面。萧若离赞道,“你去当一个强盗,还真是委屈了你的这些本事。” 高强一脸黑线,若不是生活所迫,吃多了,才会去干这种脑袋撇在裤腰带的活计。 有时候,生活总是会逼迫着人们去干一些本身不想干的事情,那叫做,挣扎求存。 第四百四十五章 高强拱了拱手,“既然你们已经出来了,在下就告辞了。” 他的心中总是有一丝丝不安,在危险面前,他的感觉一向灵敏。今夜云雾城太过诡秘,而他只是渺小的一颗尘埃。 高强能冒着危险进入雨雾帮总部,将萧若离和南宫十二救出来,似乎真的不欠萧若离什么了。 永远不要把自己给予的恩惠看得太重,如果你一开始就抱有施恩求报的心思,或许别人根本不会感谢你的恩德。 萧若离什么都没有交代高强,只是在擦身而过,悄悄将手链塞到了他的怀里,所以现在他们能站在铁门外面。 萧若离抱拳,“多谢,一切小心。” 高强轻柔地朝着殿外摸出去,他的人瘦,身体小,几个眨眼就消失在视线之中。 他如同幽灵,越过高墙,穿过树丛,纵身之下,便离开了云雾帮。 雨已停,雾朦胧,云雾城在黑夜中,格外黑暗。这样的日子,怎么会有一抹亮光,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外。 高强仿佛看见了她,在云雾中替他招手,微笑着,沐着昊日的光辉,向他展开了怀抱。 这样的夜,明明有些微冷,他却感到暖和。 他一直不曾得到的,一直所想念的,就在这一束冷光中,实现了。 手链的红绳悄然断裂,铜钱叮当叮当掉在地面,发出两三声脆响。 高强微笑着倒在树丛里,他想不到有这么一个人,会埋伏在这里,就像早就知道他逃亡路线一般。他更想不到,自己离别的时候,会得到她的柔情,哪怕是幻梦,也能够平静安详地走。 黑衣人还剑入鞘,冷冷道,“别怪我,你自己太多事。” 黑影一闪而没,正如同发亮的剑光,消失在沉沉夜色里。 萧若离和南宫十二朝着云雾帮深处走,气氛很是压抑,隔一段路,就有一具尸体,这些全都是忠于蓝博鱼的护卫。看来,这一路上,司空玄等人并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便杀进了“鱼池”。 有鱼的时候,便会有水。鱼离不得水,离了就会忘记呼吸,失去记忆。 鱼池里当然有很多水,也有很多鱼。正如蓝博鱼的名字,博乃精通,他对鱼无比熟悉,养了很多种类的鱼。 在大门外面,便听到了叮咚叮咚的落水声,紧接着发出凄惶救命的声音。 “鱼池”里有什么,让这些人如此鬼哭狼嚎。 萧若离和南宫十二对视一眼,暗道小心,便悄悄朝着里面潜入进去。 司空玄此时很头疼,他算计的十分仔细,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他已经很高估蓝博鱼了,但还是不够。 谁能想到鱼池里,有这般多的噬人鱼。那一排排尖锐的牙齿,不出片刻,就将落水的人肢解干净。 司空玄望着一脸疲态,脸色惨淡的蓝博鱼,笑着道,“帮主,你养这么多的恶鱼,没少费心吧。” 蓝博鱼摇头,“这样的鱼,才真不费心。你不给它吃东西,也仅仅是饿瘦些,死不了。它也绝不会跟你抢食,比某些鱼省心多了。” 在场的人都听出了弦外之音,这是在指司空玄,以这种卑劣的手段来谋夺帮主之位。 司空玄冷笑,“我云雾帮这么多人,帮主就把我们当成鱼在养,浑然没有看做人。” 这话确实有些伤人,你们不过是我放养的一群鱼。我给你水,你就能活,我不给你水,你就会死。 蓝博鱼却不是这样的想法,“鱼可比你们有情有义多了,比如这噬人鱼,哪怕饿的再狠,也不会残杀同类。你们这样的人可不一样,随时想着人吃人。” 他既然有这样的想法,为何不约束云雾帮,这十年来,反而不管不顾。 裘令道,“蓝博鱼,你不配做帮主,这十年,让帮中弟子过得有多憋屈。” 蓝博鱼冷笑,“憋屈?你们不能活么,非要让城卫军彻底剿灭,才甘心罢手。” 付饶笑了笑,“不需要帮主你操心,在大长老的英明统领下,城卫军尽数被消灭掉了,不信的话,你可以问一问张大人。” 蓝博鱼神色复杂地看着张勋,“你们真是异想天开,天毅王朝只有城卫军么,他们还有司骑部和浮空神卫,真是不知所谓。” 司空玄似乎早有算计,“帮主,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云雾山中的强盗来云雾城复仇,城卫军和云雾帮俱都死伤惨重,朝廷或许还会表扬我帮,忠勇体国。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为了我帮而死,不要挡着崛起的路。” 蓝博鱼叹息,“你确实厉害,这些年,韬光养晦,假装迷恋丹药一途,将权利分散给他们三个,江古已经去了么?” 司空玄微笑,“没错,你的老部下已经在下面等你,所以帮主,你也别再浪费时间了。” 蓝博鱼再度叹息,“你若要做帮主之位,跟我说一声就行。我若不是念着老帮主的恩情,又担忧没人扛起重任,早就离去。你让我知道你的才能,说不定这帮主之位,早就是你的了。” 或许蓝博鱼说的是真的,司空玄却不大相信。果实,还是自己摘取的分外甜。现在,这颗果实就在自己面前,但要吃到,有点难度。 蓝博鱼抚摸着长剑,“这空气中满是血腥,你为了杀我,还真是煞费苦心。不过,即便我身体不适,无名剑也能发出一剑,是你死,你死,你死,还是你死?” 蓝博鱼点过司空玄,裘令,付饶,张勋,四人皆是胆寒。他的无名剑,已到了剑出无形,杀人无踪的境地,哪怕只有最后一击,也需要人命来填。 谁都不想死,这个时候死,就太不划算了。杀了蓝博鱼,他们就是云雾帮的实际掌控者,权利,地位,金钱,美女,应有尽有。 司空玄镇定自若,“我不信你能使出这一剑?” 蓝博鱼问道,“何以见得。” 司空玄呵呵一笑,“中了“绿无踪”,你即便能使出剑招,没有内力,也不会有丝毫的威力。” 第四百四十六章 蓝博鱼调用内劲,如同泥牛入海,根本提不起劲。他错愕地望向身后有些慌乱的女孩,“是你?” 他突然觉得心很痛,在他最难捱的时候,她搂他入怀,轻轻抚摸他的头顶,“没事儿,没事儿,会过去的,一定会过去的。” 多少次简短重复的语言,让他浮躁的内心渐渐平息下来的。 既不是疯子,又不是傻子,他怎么可能分别不出来?那是深到极点的喜欢,那种*蚀骨的温柔,绝不是胆怯和同情能够表现出来的。这个女子的的确确是喜欢他,这没错,但既然喜欢他,为何要对他下毒?” 女孩悲戚着,泪水如断线的雨幕,抽泣着,朝着他走过来。她挥动双手,想要将他拥入怀中。 蓝博鱼左手捂住心口,眼睛泛着红光,“你别过来,别过来。” 女孩十分焦虑,“你的病又犯了?” 难怪这些年,蓝博鱼深居简出,困守鱼池,原来是生了这样诡异的病症。司空玄道,“走火入魔,伤了根本?真是老天有眼,即便我不杀你,你离死也不远了。我杀了你倒是为了你好,不至于成为杀人不眨眼的狂魔。” 司空玄拂尘挥动,卷起一个下属,朝着蓝博鱼扔去。拂尘千丝万缕刺入此人身体中,拉出之后,下了一场血雨,而这场雨,全都淋在蓝博鱼身上,玷污了一袭白袍。 蓝博鱼怕血,这大概是走火入魔的缘故,血溅到蓝博鱼的身上,使得他的眼睛更加充血,整个人颤抖着,几欲崩溃。 女孩大声质问,“你们答应过,让他痛痛快快死,不会折磨他的。” 司空玄摊手,“我是答应过你,可是他不束手就擒,我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杀了他,你大概也知道无名剑的厉害。” 云雾帮的人还未上阵,便被司空玄的手段吓得倒退。以自己人的血削弱对手,还真是不惜代价。 司空玄面如寒霜,“杀死蓝博鱼的人,封长老。若是敢临阵不前,刚刚那人就是下场。 在司空玄凌厉的眼神之下,这些人持剑杀了过去。 蓝博鱼捂着胸口,右手牵动无名剑。一帧剑幕,从空气中爆裂开来。被击中之人,惨叫着,掉入鱼池里。食人吃肉的鱼儿张着大嘴,一排排整齐的牙齿十分锋利。有的鱼儿,甚至越到人的身上,在空气中,极其惨烈地撕咬。 蓝博鱼发出这诡秘一剑之后,整个人踉跄后退,眼中红光竟要将他的眼睛烧灼。 司空玄沉声道,“就是现在。” 张勋、付饶、裘令几乎同时冲了过去,这的确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付饶的长鞭,高高扬起,噼啪一声,将亭子中的琴,连带石桌劈成两半。蓝博鱼闪身而过,避到亭子边缘,欲要绕亭而出。 张勋的大刀猛然砍向他,刀光霹雳,将亭栏杆都砍得稀烂。这样的刀法,若是砍在人身上,只怕立时被分成两半。 蓝博鱼毕竟不是木头桩子,虽然中了“绿无踪”,且有些“走火入魔”,也还是利索地躲开了这一刀。 但正是这时的利索,造就了下一刻的迟缓。裘令的铁笔扎进他的后背,带起一蓬血肉。 蓝博鱼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啊。” 话音未落,鞭子,长刀,铁笔再度刺了过来。 蓝博鱼捂着鼻子,似乎被强烈的血腥刺激到头晕。他就势一滚,也不顾背后的伤口,狼狈逃出亭子,到达池子边上。 司空玄的拂尘凌空扫来,拂丝散乱地,厉啸着,欲要至他于死地。 现在似乎到了绝境,要么被拂尘穿入身体。司空玄的拂尘一旦扎入人的身体,连带的能带出内脏。一个人,失了内脏,自然活不了。 而另一条路,就是滚落池子中。池子中有骇人的噬人鱼,刚刚已经有人验证了,只要掉下去,顷刻间便只剩下骨头。 真是有些自作自受,自己养的恶鱼,反倒是要吃了他。 与此同时,付饶、张勋、裘令成三方合围之势,断了他上岸的念头。 蓝博鱼选择了后者,他翻身滚入鱼池之中,溅起高高的水花。 蓝博鱼浮上来的时候,眼中红光已经消减,憎恶地看着司空玄四个人,其后,更加冷酷地望着女孩,对她的背叛不能释怀。 噬人鱼疯狂地涌过来,撕扯着蓝博鱼的衣服,其后血水从池子中冒了出来,在有些光亮的院子里,呈现出黑色。 噬人鱼个头不大,架不住数量多。鱼儿几乎将蓝博鱼全裹住,拉扯着沉入池子中。 司空玄静静凝视着池子,他已经够小心了,但显然有些过了头。蓝博鱼就这样轻而易举,在只损失一些小喽啰的情况下,就被杀了。 还真是该多谢蓝博鱼的鱼池,以及这些诡异的噬人鱼。 三个人围着司空玄,裘令道,“恭贺司空帮主,除了一大强敌。” 付饶道,“司空帮主,现在蓝博鱼已除去,我们是不是要回去对付那位“神断”。” 决不饶人,怎么会放过萧若离,在云雾城街道上所吃的亏,被覃三抵着脖子的愤怒,当然不能不报。 张勋道,“恭贺司空帮主,不知帮主先前所说的话,可曾算话。” 司空玄微笑道,“当然算数,张勋你去掌控城卫军,接下来,云雾城可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三人齐声道,“恭贺帮主。” 司空玄发布司令,“张勋,你去云雾城,务必将林殷诛杀,别让他翻起什么浪来。付饶,你去道临殿,追查川洛城宝藏的事儿。裘令,你去将云雾帮的人统统查上一遍,忠于蓝博鱼的人要统统除去。” 三人应诺,正待离开,却听侍女冷声道,“你们真以为这样,就能杀了他,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吧。” 四个人蓦然回过头来,司空玄冷哼,“律月,你知道些什么,快说。” 律月看着池子里的那些游鱼,脸色沉重地道,“这些鱼,都是他亲手喂养的。鱼跟人不一样,你们可以背叛他,可是鱼却永远不会。” 鱼没有人这么些利欲熏心,所以绝不会背叛。。 第四百四十七章 律月缓缓道出,关于蓝博鱼的秘密。 十年前,年轻的蓝博鱼迷倒了多少姑娘。他地位尊崇,武功高强,待人和善,几乎所有人都服他。 后来,他不知道在云麓山脉中遇到了什么,整个人变得奇奇怪怪。为了不让外人知晓他的症状,便深居简出,很少走出鱼池,一切事务都交给了长老们。 从那一天开始,他养鱼,养各种各样的鱼。云雾帮的鱼池,也便十分有名。江湖人都以为,蓝博鱼玩物丧志,全然弃了云雾帮帮主的责任。 律月淡淡道,“从那以后,他变得很奇怪。总喜欢自言自语,还不可抑制地争吵。见不得血,一见血眼睛就会泛红,彻底失了意识。” 司空玄奇怪道,“练功走火入魔,有这种症状并不稀奇。” 孤单的人都喜欢自言自语,甚至人格分裂。蓝博鱼走火入魔,出现这种情况,确实在意料之中。 “他当然想治好这种病,变成一个正常人,所以,他开始养鱼。” 裘令厉喝,“你说他养鱼,是为了治病?” 律月点头,指了指一个池塘,“这个池子里的鱼,乃是救鱼。即便你全身流血,只要被它们吮吸过,就能立马止血。” 她走到另一个池子边,“这是药鱼,有治疗躁狂症的功效,使人心情平静。这些年,他能够静心养性,大部分都是因为食用了药鱼。” “这是睡鱼,只要掉进里面,被鱼吻了过后,就会睡着。” 付饶似乎不信,长鞭挥动,将一个人卷入池子中。这人挣扎着落入池子之后,不多时便传来浓重的鼾声。 司空玄冷冷道,“那这一池子噬人鱼又是怎么回事?” 律月脱下鞋子,将洁白的莲足泡入一个池子中,有鱼儿亲吻着她的脚面,“这是穴鱼,喜欢吃人的死皮,能按摩穴位,让人通体舒泰,你们要不要试一试?” 现在谁还有心情来体验,他们紧紧盯着噬人鱼的鱼池,付饶质问道,“说,这个池子有什么诀窍?” 一切都太顺利,太诡异,司空玄额头见汗,“你莫非是骗老夫的,要知道,他杀了你的姐姐,你怎么能帮他陷害我,他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张勋已跳起来,“我杀了你。” 律月晃动小脚,溅起水珠,小鱼被甩开后,又急急忙忙游过来,亲吻她的脚面。 她竟浑然不在乎后面的危险,刀毕竟没有劈下来,司空玄的拂尘勾住了长刀,“张勋,别冲动。” “我若骗你,直接让你们离去,等他“绿无踪”药效过后,加上偷袭,你们谁能够逃得过。” 三人面色煞白,一个完好的蓝博鱼,一柄威力绝伦的无名剑,谁能够逃过性命。 律月叹了口气,“我告诉你,他怕血腥,你今夜似乎杀的人有些多了,血腥味很重。” 裘令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我们的大事儿,牺牲掉这些人,也是值得的。” “小女子只知道人命可贵,哪里来这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杀了就是杀了,有罪就是有罪。” 司空玄冷哼,“不是让你来教训我们的,你是说,他还没有死?” 司空玄朝着池子拍出一掌,一时之间,水花四溅,再度回落到池子中。 律月摇头,“这池子深十米,他现在就在池底疗伤,你根本伤不到他。” 付饶道,“其他人掉入池子中,便被噬人鱼啃噬干净,他为何毫发无损,还能疗伤,怎么疗伤?” 律月捧起一捧水,水中还有两三条小鱼,叹了口气,“因为鱼儿是他养的。” 就这么简单,鱼儿是他养的,所以鱼儿不会伤害他。 司空玄道,“他这鱼儿,恐怕解不了“绿无踪”的毒?” “我没说噬人鱼能够解“绿无踪”的毒,他要解的,乃是走火入魔的疯病。旁人掉入池子,肯定成了噬人鱼的食物。他实在控制不住疯病的时候,就利用噬人鱼的啃噬,来让意识清醒。” 付饶冷哼,“即便这样,他只要露出水面,我们照样能够杀了他,他当然不能一直呆在水下。” 人毕竟不是鱼,需要呼吸,所以不可能活在水里,除非有避水珠,蓝博鱼没有避水珠。 四个人深深呼出一口气,幸好这个女人叫住了他们。这未尝不是蓝博鱼的假死,其后,功力恢复之后,再来对付他们。 司空玄赞道,“律月,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也果然没有令你姐姐失望。” 律月的脸上满是悲伤,“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好失望得意的。这里是鱼池,你们似乎高兴太早了。” 鱼池是蓝博鱼的地方,这里是主场,有什么机关,他们还真不知道。 裘令道,“如果有什么后手,他只怕早就动用了。” 也有些道理,刚刚生死一线,尚且未曾动用鱼池的力量,鱼池究竟存在力量么? 律月轻轻笑着,“我对于鱼池也是一知半解,不可否认,他是一个天才。但老天这样对他,真的很不公平,你们或许不知,在红眼病犯了的时候,他甚至有杀了自己的冲动。” 这些,云雾帮的人竟然一无所知。司空玄冷然道,“律月,你当初要去他身边,就是为你姐姐报仇,你可不要有怜悯之心。” 律月轻轻笑着,其后又摇了摇头,“我也管不住自己,就像我的姐姐一样,迷失在他的世界里,不可自拔。我爱不爱他,跟我杀不杀他,根本是两码事儿。我既然爱他,就更要杀他,我实在不愿意看到,他再经历这般痛苦,也不愿看见他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她望了望旷远的夜空,思绪飘了很远,“姐姐等他,或许等的有些急了。蓝哥哥,我们一起去找我姐姐好不好。” 她即便要杀了蓝博鱼,也让人没有一丝怨恨。 律月颇为遗憾道,“可是月儿实在舍不得亲手杀了你,所以才告诉他们你的破绽,让他们来杀你。蓝哥哥,你出来吧,别怕,月儿会陪你,咱们一起去找姐姐,好不好,好不好,你回答我呀。”。 第二百八十章 在血蚀功的吸摄下,不一会儿,习渊行变成一堆枯骨。而黑袍人,眼中红芒欲发艳丽,好似跳动的火焰。 他蓦然回头,很是轻蔑,“没错,是我,中碧名传天下的无生大牢,也不过如此。” 这人果然是自无生大牢逃出的血幽王,通缉令上最血红的榜首。 血幽王似自言自语“六年了,想要我死的那些人,恐怕怎么也想不到,我还能逃出来吧!” 无生大牢,有死无生,困住多少穷凶恶极之辈,饮恨终生。但世上终难得完美之局,尤其是它还在经历时间的考验。 血幽王打破无生大牢有死无生的神话,必然也牵扯出司律部最精锐的高手。按理说,血幽王既然逃脱,又怎会来彬州秣陵都。狡兔三窟,在靳州,一定还有残存的力量,血幽王不逃回靳州,意欲何为! 萧若离决定继续忽走这头猛虎,“你既然逃出来,就应该逃得远远的,想必有很多人在追捕你吧!” 血幽王冷然道,“的确有很多人,慧眼、三只眼,三杰来了其二,就连当代神出鬼没的无生大牢狱长,也来了。” “但那又如何,本座既然逃出来了,又岂会再回到那暗无天日的牢笼。” 血幽王确实有那样的自信,但即便再自信,也不至于做些无用功,绕道彬州。 “你也是为了杀我而来!” “你是谁?” 血幽王并不认识他们。 “天毅王朝承丰帝第三子,我叫雳扬涣!”或许是因天毅王朝将其囚禁,特来报复。 “杀了你,能让天毅王朝崩毁么,没好处的事儿,本座从来不做。” 武行义义愤填膺,“既然不做亏本生意,当年又为何制造轩沟惨案?” 血幽王似有无边怨气,“这便要问问你的好兄弟!” 兄弟?武行义不明所以,他这一辈子,被兄弟伤透了心。但轩沟惨案那年,他们还在三陕之地,即便这个假仁假义兄弟,也绝无可能与此案有关!血幽王扬起右手,红色劲力氤氳,门外有东西被吸摄过来。 那简直不能称为一个人,但那毕竟真的是一个人。他经历了惨绝人寰的酷刑,双手双腿已折,面目全非,惟有那双眼睛,有着极端仇恨的光泽。 “是智千山。”一个人哪怕再如何改变,也改不了深入骨髓的与众不同。萧若离擅长此道,还没有谁利用易容将他蒙骗过。 “他不是。” 萧若离万分肯定,“他就是。” “怎么不说话,你是谁,难道自己还不清楚?” 自己当然知道自己是谁,除非失忆,或者疯子,傻子。 智千山既不是疯子,傻子,也没有失忆。却没有回答血幽王的质问,他费力牵动双唇,“没想到,这样你都能逃出来!” 是啊,没人能想到,包括天毅王朝那些大人物。 血幽王戏谑道,“你苦心制造了这个局,却想不到我会破局而出,你又焉知,我不是故意如你如愿。” “你是故意入的无生大牢,当年你都布好了局,在无生大牢,你有内应。” 没有内应,怎么可能逃出来,又怎能轻轻松松找到他。智千山隐姓埋名多年,还能为对方找到,可见其内应之强大。 血幽王似在感叹,“在天毅与明王朝之间,本座自然选择了天毅王朝,它要的是脸面,而明王朝那些人,却想要我的命”。 四人对这二人谈话很疑惑,隐隐约约抓住了什么,又什么也说不清。 “你虽间接帮了我,我却容忍不了你的背叛,军师令狐智,可想到今日。” 大明王朝肃清周遭叛乱,迟早会对靳州动手,北碧武林,甚而逐鹿书院都将插手。逐鹿书院在北碧的地位,等同于云麓书院在中碧的地位,昔日云麓书院的弃徒,在北碧建立了延存千年的逐鹿书院。 血幽王潜逃的计划,被轩沟惨案所打乱。一度以为必死,却发现天毅王朝格外在乎于脸面。这个王朝有骄傲的资本,却有些骄傲过了头。明明有些走下坡路的迹象,却固执地认为天下无敌。 当被打入无生大牢的时候,他反而拥有了希望。无生大牢,终究被打破了有死无生的神话。 “我是背叛了你,那又如何,潜伏血幽宫,就是为了报家族之仇。只可惜,你还是未死。罢了,你且杀了我,吸我血气,助你逃得更远。” 那血红的眼睛里竟生出怜悯,“真是我的好军师,临死都不忘算计于我,你想让我中附骨之砂!” 自从见了那张通辑令后,智千山便做好了准备。血幽王自无生大牢逃出,必定虚弱,一定会吸人血气。他吃下附骨之砂的剧毒,便能通过血气传播。只要中了附骨之砂的毒,血幽王插翅难逃。 即便这次不死,也绝难再逃出生天。此后的无生大牢,只会更阴森恐怖。 “愚蠢的人,以为上京告御状就会引明国插手。明国怎么不会插手,只是时机未到而矣。说了,不用理会,偏偏还要如临大敌。你的血不能吸,可是他们却可以。” 目光投向萧若离等人,如同看待猎物。四人如临大敌,智千山却沙哑地冷笑,“六年前,我能毁了整个轩沟,又岂会在乎这几人的生死。” “你简直丧心病狂。”凶狠的人,萧若离见得很多,可制造一县惨案,这般泼天大案,史无前利。 两国征战,两军对垒,死再多人也无可厚非。因追杀,而尸屠戮一城,令人发指。有时候,仇恨会让人失去理智,做出无法估量的憾事。悲负仇恨,为仇恨所累的人,可怜,更可憎。 而那些制造仇恨的人,可杀而不可悯!报了一段仇,又惹出了另一段仇。仇恨会生根,会延续,冤冤相报何时了,又何时能一笑泯恩仇。 或许只有,我死之后,情仇全销。 “但我所知,却不是如此。你这些年,似乎在当好人。” 智千山这些年,虽性格乖僻,却未杀一人,反而帮助了不少人。他一直在赎罪! 第四百四十八章 “你便是这么爱我,你爱我,就要杀我么?” 声音从水中传出,四个人分开站立,紧盯着池水,蓝博鱼若是冒头,他们就能发出最凌厉的攻击,一举击杀蓝博鱼。 蓝博鱼并没有躲藏,噬人鱼蜂拥着,将他顶出水面。眼中的红芒消散,恢复到黑白二色,其中有说不出的倦怠。 司空玄喝道,“动手。” 说出动手二字之后,他们四人几乎同时动手。动手之后呢,却把自己吓了半死,司空玄吼道,“律月,你们合起伙来欺骗老夫。” 四个人如同吞了死耗子般讶然,他们竟然调用不了内力,整个人有一种飘飘然的舒爽,其后,仿佛给人定住了般,除了眼睛、鼻子、嘴巴,其他地方全都不能动了。 律月从池子中提起莲足,轻轻拂落掉在池子里的小鱼,撇了撇嘴,“都告诉过你们,不要在鱼池动手,这里是他的主场,你们怎么可能成功。” 律月裸着双足,走在池子中间的田埂上。噬人鱼朝着池塘边缘游,停在她的面前。 她俯下身子亲吻他的脸颊,温柔地道,“你怪我么?” 蓝博鱼摇头,言语中有说不出的苍茫,“月儿,你为什么不信我?” 律月轻柔抚摸淋漓的伤口,“蓝哥哥,是你不信我,多少个夜里,你都出去了。你知道么,那个时候的你,好可怕,眼里赤红,面色阴冷。” 蓝博鱼疑惑,“但我确实已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而且,发作的时间,越来越短。” 律月将蓝博鱼抱起,走向另一座池子。蓝博鱼紧闭眼睛,脸上是舒心的安宁。她即便要杀他,也完全是为了他着想,所以他并不怪他。 在鱼池里,一直有这样的场景,瘦弱的律月将蓝博鱼抱起,放入另一口池子。 这是救鱼它们轻吻蓝博鱼每一寸伤口,伤口便快速愈合。 “律月,快杀了他。” 司空玄很是急迫,蓝博鱼显然失去了力量,在这鱼池,还能行动的,就只剩律月。律月已成为唯一主宰他们生死的人她对蓝博鱼有恨,同样有爱。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大抵是爱大于恨。 司空玄等人要做的,就是让他们恨大于爱。 鱼池的确够诡异,他们竟然稀里糊涂都中了毒。律月说蓝博鱼会离开鱼池,但多少个夜晚,都没有守到,似乎蓝博鱼根本没有外出的习惯,但律月口口咬定,蓝博鱼时常趁夜出去。 律月吐了吐舌头,“长老,我若下得去手,又何必叫你们来。” 多少次,看着黑暗中的蓝博鱼,她都生了要杀他的念头。可是匕首抵住他的后颈,却被他的一个眼神,就唤起她的心疼。 虽然他睡梦中叫着的,是音儿,音儿,但她依旧守着他,恋着他,仔仔细细的呵护着他。姐姐,你放心,我会替你照顾好他的,原谅我,我也爱他。 每当这个时候,律月就回去阁楼里拿他的衣袍,替他将床铺贴好。在噬人鱼撕咬之后,蓝博鱼总会像个孩子一样蜷缩在被窝里,搂着她的脖子才能入睡。 她害怕有一天蓝博鱼永远坠入黑暗,所以想要杀他。可是那些缱绻缠绵,噬魂销骨的相拥而立,让她那般割舍不下。 她总是想慢一点,再慢一点,最好永远定格在鱼池的欢笑中。 但现实却绝不可能,有人追索刹那芳华,有人追索天长地久,有人追索爱恨别离,有人追索只若初心······这或许真的是一种奢望,那个人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多了,他似乎在云雾城忙碌着,不知道布置怎样的陷阱。现在,他已经完全能瞒过蓝博鱼了,蓝博鱼竟然觉得,这个人已经很久没从他的身体里出现,渐渐的消磨掉了死志。 他一样依赖着律月温馨的怀抱,以及低沉的耳语么?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这是个恶魔,他藏在我的身体里,随时都能够将我吞噬。” 她拥着他,轻轻抚摸他的身体,拍打他的后背,“蓝哥哥,别怕,别怕,他怎么可能长期租用你的身体呢,我们一定能将他赶走。” 律月挥舞粉嫩的小拳头,“坏蛋,出来,谁让你在蓝哥哥身体里作乱,不许耍赖,有本事,出来跟我打。” 蓝博鱼刮了刮她的鼻子,“古灵精怪,你的姐姐可不像你这样。” 律月吐了吐舌头,“姐姐是什么样的,我可以学。” 如果想到一个人,能会心的微笑,嘴角牵起的弧度,承载幸福甜蜜的重量,那么这个人,绝对是你一生都要珍惜的那个。 无论多久,蓝博鱼想起律音的时候,都会傻傻的微笑。那样的微笑,让很多人迷醉,律月曾多次想,如果他能想起我,也有这样的笑,那该有多好。 为了这一天,在蓝博鱼双瞳泛红,迷失入魔的时候,她总是紧紧抱着他。他一次又一次将她摔倒,一次又一次受伤,她却从来不放弃,仍旧要牢牢将他拥在怀里,将他唤回来。 为了能够抱起他,她放弃了女孩的爱美之心。她拼命的吃饭,拼命的锻炼,拼命的变强,总算能在他失去力气的时候,将他牢牢抱起。 你不抱我,我便抱你。蓝哥哥,我多么希望,你能够抱着我,让我也能躲在你怀里,享受那期盼已久的温馨,但你似乎,从来不抱我,你只是搂着我,却呢喃着,律音,律音,律音。 看啊,姐姐,他一直都不曾忘记你,他一直都还记得你,我真为你高兴。 只是我呢,我在你眼里,永远都是长不大的丫头么? 好吧,丫头就丫头吧,我也总该有长大的时候。当我长大的时候,你是否可以向呼唤姐姐那样呼唤我么,月儿,月儿,月儿,真好。 当他想要放弃的时候,她舍命扶起了他。当他以为可以摆脱的时候,她却想要杀了他。命运还真是曲折,还是蓝博鱼身体里的那个灵魂太狡猾? 剑曰无名,我若彻底疯了,请用无名杀了我。 但她下不了手,所以将她知道的一切,都曝露给了司空玄,让这群野心家来动手。 第四百四十九章 司空玄等人的声势很大,此时却陷入宁静之中。在鱼池里,唯一能活动的就是律月。律月仿佛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去阁楼里拿蓝博鱼的衣服。 司空玄再度喝问,“律月,快拿解药来,你发什么疯,你难道忘记了,你的姐姐怎么死的。” 律月回过头来,眼神有些冰冷,“你告诉我,姐姐是蓝哥哥杀死的。但我知道,姐姐他是心甘情愿为他而死,我也愿意为他而死。你将我送到他的面前,不过是想打探他的虚实,为你的背叛打好基础。”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司空玄冷哼,“你既然都知道,那就杀了我们吧,你下的毒真好。” 司空玄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让其他三人面色大变,裘令道,“大长老不可呀,我们未必没有胜算。” 律月满含怒气,“放心,我不会杀你们,我请你们来,就是来杀我们的。” 律月愿意为了蓝博鱼而死,可是十年过去了,看过多少名医,都不能驱除恶魔。她为了不让他成为不伦不类的恶魔,所以要杀了他。她太软弱,一直下不去手,所以才利用了司空玄。 这样的利用,司空玄是尤为欢迎的,他觊觎帮主之位,却又忌惮蓝博鱼的无名剑。 “放心吧,药性很快就能解除。” 律月走入阁楼,司空玄对着池中的蓝博鱼问道,“帮主真是好手段,敢问何时下的毒?” 四个人没有任何反应就中招了,委实有点诡异奇妙。 蓝博鱼淡淡道,“这毒乃是你们自己下的。” 付饶爆了出口,“放你娘的狗屁,我们自己给自己下毒,当我们是白痴么?” 蓝博鱼浅笑,“即便不是白痴,也好不到哪里去,还记得先前你那一掌么。” 为了确定蓝博鱼是否死去,司空玄对着池子拍出一掌,这毒跟那一掌有什么关系。 蓝博鱼仰面躺在水里,鱼儿舔舐伤口,“这每个池子都是封闭的,只要水一混合,就会产生其他物质。你们的运气还不错,这次遇到了鱼鱼不相望。” 这是一个什么扯淡的名字,鱼和鱼僵着脖子,所以望不到么? 他们想不到鱼池这般诡秘,若是混合成强烈的毒药,岂不是要人性命。 司空玄为自己的大意恼怒,同时对“鱼池”存有极高的戒备。若早些知道,干脆将这些鱼统统毒死,看它们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鱼池里的静让很多人都不习惯,在鱼池外潜伏的二人,有些皱着眉头。 南宫十二仔细观察里面的情况,“神断,他们中了毒,不能动弹,我们现在或许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刚刚付饶关于除去萧若离二人的提议,一字不落落在南宫十二和萧若离的耳中。南宫十二有一种冲动,就是要把付饶这卑鄙小人撕成碎片。 萧若离摇头,“不,等他们打起来之后再动。这池子里有什么毒药,散没散去,我们根本不知道,说不定进去中招,就惨了。” 池子里混合的,是“鱼鱼不相望”的气息,除了律月这般没有内力的普通人,其他的或许都会被定格。 律月将蓝博鱼从池子中抱起,他满身的伤痕完全愈合了。她细心的替他穿好衣服,然后帮他整理凌乱的发丝。 她捋着他的发丝,轻轻地将它们束好。她从背后搂着他,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蓝哥哥,这样真好。” 能够安静地相偎相依,似乎胜过于天长地久。因为不知道,时间久了,会不会变了味道,从此争论不休。 蓝博鱼轻轻拍着她的脸颊,“月儿,这十年,真是辛苦你了。” 她来到他身边的时候,还是一个娇俏的小姑娘,却咬牙陪着他走遍了千山万水,没有丝毫怨言。他是亲眼看着她从一个小女孩慢慢蜕变成一个女人,也心下感慨,越来越像律音。 她们本就是姐妹,有些相像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但他不可抑制地喜欢,而他也知道,她也喜欢他。 他不能放任自己的情感,他甚至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那个恶魔,要让自己心神受创,好乘机占有自己的身体。 多少次,他吻着她,搂着她,就差最后一层窗户纸的时候,他醒过神来,慌乱逃离。 而律月,总是很无辜,略带伤感地道,“蓝哥哥,你不喜欢月儿么?” 蓝博鱼必须抑制自己的喜欢,因为他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他不知道哪一天,这具身体就不再属于自己,“对不起,月儿,那不是我。” 那个人是谁呢,他也不知道是谁? 十年之前,他也羡慕着云雾书院,曾多次在云麓山脉中找寻。 碧野传言,云麓书院在云麓山脉中,十分隐秘。当年夜族攻破浮空城,气势汹汹杀奔云麓书院,却连门都没有找到,被一个钓鱼老叟吓得亡命。云麓书院想必有救律音的方法吧,她的病,对于修行者,应该很容易治安好的。 在云麓山脉中穿行的时候,一滴血滴在右手手臂上。 蓝博鱼抬头看了看树梢,并没有人和动物的存在。那一滴血从何而来,树总不会流血吧。 他用右手去擦拭右臂的鲜血,但血液竟完全渗在皮肤里,好像从来都没有过。 蓝博鱼仿佛做了一个梦,他割开树木的皮。自己都感到莞尔,树怎么可能会流血呢。 那这一滴血从何而来,还是说,只是一个幻觉。 离开云麓书院之后,蓝博鱼每日每夜都会做梦,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方圆数十里地都是血色云层,地底流淌的是火红的岩浆,仿若炼狱。他就站在岩浆上面的一座山上,这座山叫血神山。血神山上,有好几个不速之客,他们仗剑而行,双剑前趋。 他们打碎了血云,截断了岩浆,打塌了血神山。蓝博鱼仿佛自己死了,想要借住血云逃遁,却被那些人截获,带回一处人间仙境,镇压在无边黑暗之中。 那是一个世界,与碧野完全不同。碧野有时可见妖灵,海族,可完全没有那片世界的妖族横行,魔族肆掠。 第四百五十章 有一天,这个灵魂在他的身体里悠悠醒过来,他的声音带着最初的疑惑,“这是哪里?” 蓝博鱼听到身体里另一个声音,亡魂皆冒,“你是谁,你怎么在我身体里,你给我滚出去。(.)” 那个身影徒然叹息着,“真是晦气,居然一点修行都不会。”旋即,透过一只血瞳,看清楚了这个世界,蓝博鱼神经质地笑了笑,“这就是云麓书院守护的那个世界么,还真是弱的不堪一击啊。” 他说的东西,蓝博鱼完全不懂。他用手捂住血红的左瞳,颤抖道,“你究竟是谁。” 他感觉自己左半边身体失去了控制,整个人就仿佛一分为二,互相对抗着。 “本座乃是血幽老祖,在血神山上不死不灭的存在。” 天地间不死不灭的,不是只有三仙族么,这个人难道是神,但是神怎么可能要占据凡人的身体。 我不管你是谁,快滚出我的身体。蓝博鱼挣扎着,左眼的瞳孔变成正常色,整个人长呼了一口气。 那不过是因为血幽老祖的力量太弱,所以并不能长时间控制这具身体。 其后,蓝博鱼变得嗜血,一见鲜血,就会忍不去要去吮吸。 云雾帮的人都以为他这是走火入魔,可谁能想到,这是身体里,意外来客的操纵。 血幽老祖跟他争夺身体的控制权,每见鲜血,血幽老祖就会获得极大的力量,一举压制他的灵魂。 他找过很多名医,却没有丝毫的作用,直到后来,找到了养鱼的法子。 每当血幽老祖跟他争夺的时候,他就会跳入噬人鱼池,忍受鱼儿的撕咬。这种锥心的疼痛,让他恍惚的灵魂清醒,从而摆脱血幽老祖的控制。 身体的损伤,痛得只有自己。 血幽老祖与他的对抗的次数越来越少,他几乎以为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他的身体里。但律月却说,他每天晚上都会出去。出去干了什么,有着什么样的阴谋,所有人一无所知。 律月是不会骗他的,所以才想起了要杀他。 “我真的每天晚上都出去?” 律月将头埋得更深,“蓝哥哥,他好可怕,眼睛里都带着血光。” 蓝博鱼沉默片刻,“月儿,你想的没错,可是做错了。” 律月没有辩驳,而是搂他更紧。 “我说过,你发觉我不能自已的时候,就杀了我。你让他们来杀我,可害了太多的人。这浓重的血腥味,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你知道,他最喜欢鲜血,说不定,这就是他的阴谋。” 律月幽幽道,“蓝哥哥,月儿怎么下得去手。我只希望自己死了,你也要活着。” 蓝博鱼斩钉截铁道,“但我必须要死,而你,要活下去。” 律月带着哭腔,“不,我要跟你一起死。” 蓝博鱼转过身,将她搂在怀里,亲吻她的额头,“月儿,没有了我,你要活下去。” 律月昂起头,“你明明知道,没了你我活不下去,蓝哥哥,你喜欢月儿么?” 蓝博鱼眼神闪烁,“自然是喜欢的,你是律音的妹妹,我当然喜欢。” 她突然提高了声音,“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问你,你是不是爱我,你眼里的柔情,仅仅因为我像姐姐么?” 当初,他十分坚决要赶她走。那个时候,他就怕,会爱上她。诚然,她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孩。 这对她不公平,他只是在她的身上找影子。他不知道,爱的是影子,还是律月本身。 心底有个声音道,“你还是不敢面对自己的情感么,你何时面对自己的情感。” 蓝博鱼的眼眶里已隐有热泪,他突然俯下身,深深攫住了她的唇,那样用力,那样让人窒息。 律月突然推开他,凝视着他发光的眸子,呼了一口气,那是黑白分明的眸子,没有血光。 “你是谁?” 他总是会在突然醒悟的时候说,“对不起,那不是我。” 而此时,所有的情感如同奔涌的洪流,冲毁了坚固的堤坝,全部宣泄了出来。蓝博鱼温柔着,又掷地有声,“我是蓝博鱼。” 他是蓝博鱼,不是那个异域来的邪灵。 律月欢呼雀跃,她的脸如同绽放的花朵,满满都是幸福的欢笑。 她搂着他的肩膀,主动献上了甜蜜的嘴唇。他们相拥着,尽情地狂吻。 这些旁观者们,脸上却变幻莫测。司空玄彻底失算了,律月哪里是恨蓝博鱼,她完完全全是爱着的。若是恨,恨的也是同一具身体,另一个灵魂。 蓝博鱼的态度很明显,那就是请你来杀我,我反正是不想活了。 但是司空玄不信,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于人乎? 蓝博鱼一定是在耍诈,故意拖延时间,若等他解了“绿无踪”的药效,就是他们的死期。 反之亦然,若是他们冲破“鱼鱼不想望”的束缚,便是蓝博鱼的死期。 热情相拥的恋人,似乎并不像全力破解迷药的反应,但还是不能不防。 司空玄转动眼睛,其他三人皆心领神会。 天下间没有药效不止的神药,“鱼鱼不相望”的药效也一定会被祛除,他们四人憋着劲,全力舒展身体,希望早点打破这个定格。 而在蓝博鱼灵魂的一旁,一个血红色小人阴阴笑了起来,“你总算沦陷么,你既然爱着她,那还拿什么来跟我同归于尽。” 云麓书院,哼哼,千年幽禁之仇,慢慢跟你们算,现在,先拿一些利息。这么多好苗子,全都死在云雾城,不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长老们,会不会为此感到心痛。云骧天,早晚有天,老夫要打上你的神麓阁,废了你三千道行,食你万千门徒。 可惜老祖我本身被毁,若是能带上一两个回去,我血神山不出百年,又将叱咤荒古之地。若是将其卖给那些宗门,只怕也是不菲的价格。更可惜的是,现在不能吞灵,若是吃了他们,夺了他们的根骨,岂会更加天下无敌。 蓝博鱼的身体里,狂妄的血幽老祖正哈哈大笑着,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云雾城的修行者们,统统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第四百五十一章 诛邪剑在身体里,如同翻天般震荡。神剑诛邪,遇到天下邪崇,就会剧烈颤抖,邪魔越强,颤抖越厉害。 虚渊伫立在阁楼上,皱着眉头观察着天魁客栈。鲜血,瞬间蒸发,在天魁客栈的顶部,有一层血红的光幕。今晚的血腥味十足,客栈外发生着各种各样的惨案,凄厉的叫声响彻整个云雾城。 阁楼的修行者,全都走出房间,集齐在楼道之中,“发生了,为什么感觉我的灵力在慢慢流失。” 所有人的面色都不大好看,在天魁客栈里,灵力开始莫名其妙地被抽离。 诸葛墨沉声道,“噬灵大阵?” 欧小心问道,“什么是噬灵大阵?” “噬灵大阵,乃是上古的一种阵法。在这个阵法中,灵力越高,流失的速度越快。” 众人皆感觉到灵力缓缓流失,若是灵力失尽,只怕还不如一个凡人,这些人恐怕都难逃一死。对手既然布置上古阵法,肯定就没打算放过他们。 司徒静冷然,“不可能,灵力只会转化为其他力量,不会平白消失。这噬灵大阵,将我等的灵力剥夺之后,一定有什么重大的图谋。” 诸葛墨,走下阁楼,在大门处摸索,果然有一层薄薄的光幕。他用力击打,却极为牢固。诸葛墨的表情明显松了一口气,这叫众人心里有些踏实。 “怎么样,能破解么?” 诸葛墨摇头,“阵角在客栈之外,我没办法破解,在里面,要想破解,只有用力气直接突破。” 先前为了阻拦阴魂的困阵,阵角在客栈中,所以木旭从外面,直接将阵法破掉。 阵法一道,当然有立有破。要么找出阵脚,不需要多大的力气,就能够拔除,这需要极为高深的阵法造诣。更为直接的,便是以强大的力量,超过阵法承担的力道,这个阵,连带基脚都会被破除。 但有一点,在阵脚外部,会比在阵脚内部发挥更大的力量,才能够破除。在阵法一道,有破阵需入阵法的说法,但不乏有反其道而行之,称之为逆阵。逆阵的阵脚在阵法之外,更容易被破除阵脚,但在内部的人,却很难挣脱。 既然解不开噬灵阵,诸葛墨为何如释重负。 诸葛墨笑道,“此人并不太精通阵法,这噬灵阵不过是最简单的一种。最厉害的噬灵阵,能够将人的灵气吸出来,使用在杀招中,这就是所谓的以己之力,攻己之身。” 弹琴老者道,“若是能过此关,这些孩子倒是好机缘。” 诸葛墨点头,“还是老先生明白,我们流失的灵气,会淤积在阵法中,没有灵力修行的人,极容易生出灵路来。” 老者点头,“齐儿,去院子中。” 众人恍然,这大阵能不能破,是一码事儿,但此时这些孩子的机缘,却不容放弃。 孩子们一个个走到了院子里,天魁客栈中的灵气越来越密。 张亮是没有下去的,他呆呆地站在二楼,看着院子中的少男少女,眼中露出羡慕的神色来。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身体为何不能吸附这些灵力。 齐小慧,祁小胖,顾小顾,甚至连陆轻轻都觉得欢呼雀跃,灵力融入身体,暖洋洋的。蓬莱仙人,曾拥有碧野最强大的灵力,又怎么能吸收着微薄的灵力呢。 虚渊却绝不这么轻松,“你们或许高兴得太早了,若是没有命活着离开,机缘也没用。” 欧小心道,“对,赶紧趁着灵力还没流失太多,破开噬灵阵。” 所有人都同意,虚渊沉声道,“好,大家齐心协力破开它诸葛先生,你对阵法比较了解,你看哪里最薄弱,我们该从那个方向突破。” 力量不够,就只有选脆弱的方向行动,鸡蛋碰石头,绝不可取。 诸葛墨指了指带着红芒的透明光顶,“阵法的阵脚在地面上,空中,应该是最薄弱的地方,大家一起用力,破开它。” 虚渊强调,“我数一二三,大家同时发力,请各位不要藏私,一定要倾力一击,好现在开始准备。” 本命物滴溜溜地出现在空中,先前抢夺星辰石的仙鹤,锁链,长剑,画笔、金钵······虚渊面色沉稳,“一···二···三” 本命物如同千军万马待命,“三”字一出,呼啸着朝着天顶攻击过去。天魁客栈微红的穹顶,倾泻出血色光芒,与这些本命物相抗衡。 有人开始呼叫,“不行了,我的灵力越流越快,我撑不住了。” 本命物陆陆续续收回,穹顶靓丽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萧若离等人最后收回本命物,有说不出的颓然和无力。 在噬灵阵中,如果动用灵力,灵力流逝的速度就越快。在院子中间,灵力越来越弄,孩子们越来越欢快,大人们的脸上,比苦瓜还要褶皱。 “木院长呢,木院长去哪儿呢。” 众人蓦然发现,云麓书院的木院长已不在天魁客栈。金白字从三楼探出来,“木院长去了城主府,是要调查云城主的死。” 有人抱怨,“不过是一个凡人的死亡,为何这般重视。他若是在,这阵恐怕就被打破了。” 木旭能以一己之力攻破诸葛墨的困阵,当然也有能力破了这噬灵阵。 有人心存侥幸,“这么大的动静,木院长只怕早就看到,说不定他此时已朝天魁客栈而来。” “你们想多了吧,云麓书院要的,是这些孩子们,我们对于云麓书院有何价值,说不定,这阵法就是云麓书院布置的。” 说这话的,乃是嗜血藤主人,对于木旭抢他星辰石,一直怀恨在心。 虽然这话是抱着极大偏见说出来的,但仍旧有人信了。 是啊,他们的资质已定,此生别想再入云麓书院,若是能用这样的办法,来提高孩子们的天赋,何乐而不为? 损失了一些碧野的修行者,而成全一大批潜力优秀的后辈弟子,这似乎真的是值得的。 忽然越想越觉得有这么一种可能,不然木旭怎么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离去,恰好躲过了噬灵阵的围困。 第四百五十二章 弹琴老者不悦地看着嗜血藤主人,“你真是一个小人,云麓书院若以这样的方式来获得学生,那下一个十年,还有人会来参加云麓书院的考核。(.)” 王双华道,“在这样强度的灵力之下,他们也仅仅获得对灵力的感知,其实并没有多大的作用。除非能一直呆在这样密集的灵气之中,否则效果不大。” 诸葛墨指了指头顶,给出更加合理的解释,“这上面的光幕,并不是噬灵阵的力量。” 虚渊讶然,“不是噬灵阵,那是什么?” 诸葛墨再也没有了笑意,再也不嘲笑施阵者的浅薄,“不能利用灵气的噬灵阵,没有这么大的力量。” 他们流失的灵气,全都淤积在院子里,将这些孩子包裹着。 欧小心问道,“那是什么,居然将我们所有人的力量都抵消掉了。” 诸葛墨从指间挤出鲜血,啪嗒啪嗒掉在院子里。血液虽小,修行者的目力却灵敏,他们亲眼看着血滴在石板上消失不见,诡异到极点。 诸葛墨面色煞白,“这是一个杀阵,以鲜血组成的杀阵,刚刚那血红色光芒,就是外围杀阵的力量。” 那就更不可能是木旭所为,云麓书院没有理由要杀掉他们。 琼竹州徐观澜叹然,“希望木院长早些回来,破了这个阵法。” 虚渊无情打破,“恐怕,木院长现在也遇到了麻烦吧。对方既然要算计我等,就不可能漏了木院长,说不定,此人就是针对云麓书院而来。” 在碧野,谁敢针对云麓书院。有一个地方敢,那就是逐鹿书院。虚渊质问道,“有没有逐鹿书院的人?” 众人四下观望,有人回道,“没有,逐鹿书院的人,没有居住在天魁客栈。” 那般不可一世的宗门,居然没有住天魁客栈,莫非真是他们所为。可真若是他们所为,只怕把碧野的修行者全都得罪干净了。 除了逐鹿书院的人,谁还敢明着跟云麓书院唱反调呢。 天魁客栈之外,有人一名老者凝滞在空中,语气寒冷,“我逐鹿书院,还不至于做这般下作的事情。逐鹿书院与云麓书院是有过争执,但那是学术之争,并没有仇恨,逐鹿先祖一直奉云麓书院为正统,后辈子弟也不敢胡为。” 有人惊讶道,“是逐鹿书院副院长,翁青玄老先生么?” 翁青玄冷哼道,“是老夫,且看老夫破了这噬灵阵。” 整个天魁客栈都颤抖开来,客栈之外,一把闪着紫光的飞剑,快速攻击者光幕,却无法刺破噬灵阵的光罩。 诸葛墨大声提醒,“翁先生,你攻击东南西北四个角落,这个阵的阵脚在那里。 又是一阵摇摇晃晃,头顶的光幕摇动几次,却恢复平静。外面传来翁青玄气急败坏的声音,“不行啊,攻击这四处,有红光流动,根本攻不破。” 敌人早就防备有人从外部破阵,用了另外一个阵遮掩。若要破开噬灵阵,就要先公开外部的大阵。 诸葛墨出声询问,“翁先生,你能看出外面血阵的情况么?” 翁青玄皱着眉头,“云雾城今夜很乱,那些云雾帮的人,见人就杀,整个城的天空之上都遍布着血红色,很是恐怖。” 诸葛墨的脸色好似被漂白了一番,“糟了,我们有大麻烦了。” 众人讶然,“什么大麻烦。” 大阵之外,伴随这两声尖叫,翁青玄骂道,“这些畜生疯了,见人就杀。” 诸葛墨尤其无力,“翁先生,别再杀了。这个阵法,便是用人的鲜血构造的,你每杀一人,就给这个阵法增添力量。” 翁青玄眉毛倒竖,“是谁,居然使用这样的法术,老夫要将它碎尸万段。” 他们显然不知道是谁,血幽老祖躲在蓝博鱼的身体里,悄悄布置一切。这段时间,没有跟蓝博鱼抢夺身体的控制权,就是怕被人发现。 “血幽大阵,用海量的鲜血构造。人受阵法影响之后,会变得十分嗜血,忍不住要杀人。直到阵中人全部死亡,才会停止。”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究竟是谁,居然以一城为基础,构造这般邪恶的大阵。 这可比叶归宗的暗黑天幕大阵更加恐怖,暗黑大阵只是给夜族人提供一个有利的战场,从而削弱对手。但血幽大阵,却是要让所有人丧失心性,杀戮而亡。 云雾城的所有人都面临死亡的危机,而云雾帮的人一无所知,为着能称霸云雾帮,而肆意杀戮。 血幽老祖只不过布置了阵基,*却让这些人自动贡献鲜血,从而开启庞大的血幽大阵。 翁青玄头皮发麻,“老夫也不能够同时去阻止这些人的杀戮,怎么办?” 云雾城的人太多,云雾帮四处破坏杀人,仅凭借他一个人,如何能够阻止他们。 诸葛墨环顾四周,“唯一的方法,便是破了血幽大阵。” 这似乎真的是唯一的方法,但现在,连第一重噬灵阵都破不开,更何谈笼罩一城的血幽大阵。” 血幽老祖精通的,便是血幽大阵,诚如诸葛墨所言,对于噬灵阵,他只是个门外汉。 但危险不仅仅只有这些,突然之间,一阵悉悉索索的响起。 嗜血藤的主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身体,仿佛长着叶子的大树,嗜血藤穿过他的血肉,并将其完全吸收掉,变成一堆枯骨掉落下来。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院子里的小孩有的甚至发出尖叫和哭声,场面变得十分混乱。 木旭曾说,这种邪恶的植物,若是被炼化为本命物,很容易吞噬主人,变成一个独立的植妖,这一幕,几乎是印证了前面的说法。 嗜血藤前端两片漆黑的叶子上,有如墨的眼睛,叶子抖动,有了嘴的形状。 它居然发出人类一样的声音,独特的眼睛扫过整个阁楼,其后锁定在院子里的孩子身上,很生疏地道,“食物,统统都是食物。” 所有人心惊胆战,嗜血藤吞噬主人成妖,竟然将他们都看做美味可口的食物。 第四百五十三章 现在该有的灵力,全都被噬灵阵吞噬一空,谁还能阻挡这根妖藤? 嗜血藤的主干分化出许多根藤蔓,仿佛触手一般,蜿蜒着,朝着院子里的孩子袭去。 孩子们惊吓地朝着另一边躲避,有胆子大的孩子,开始用学的术法攻击。 陆轻轻凝练的风刀,妄图斩断这些藤蔓,却仅仅刷下了一些落叶。 嗜血藤漆黑的眼睛凝视过来,悠然可见冷光,触手冒着黑气朝着陆轻轻卷过来,这妖藤刚刚,就有了人类的情感,竟然知道怒而报复。 陆咏急切道,“轻轻,小心。” 陆咏欲要动用困字符保护陆轻轻,可是符纸没有丝毫反应。 有些病恹恹的顾小顾将陆轻轻护在后面却被陆轻轻一把推开。一阵更急的风刃,呼啸着冲向藤蔓,在回旋之后,展开了交叉切割。这根藤蔓被风刀刷刷切成一片片,陆轻轻叉腰骂道,“本姑娘若是写出了本命符,早把你这妖怪切得支离破碎。” 顾小顾掩面而泣,自己的女神,越来越霸气侧漏了,可叫今后的日子怎么度过哦。 嗜血藤刚有的思想,对于战斗显然不在行。另一条藤蔓胆怯地后退,场中小和尚盘膝闭目,一窜窜金色字符从口中冒出,他小小年纪,竟能够口出金言。 阁楼上的两个大和尚颔首微笑,小和尚确实是普济寺百年难遇的天才。 在另一边,吴绮珞画笔挥舞,一蓬蓬火焰在空中冒出,让大堂更加透亮。王修宇画出一幕幕风旋,吹拂这些火焰,烧灼了藤蔓。 提心吊胆的众人,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些天赋异禀的后辈,居然有抵抗妖藤的实力。 嗜血藤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众人再度面如死灰。嗜血藤窜上阁楼,专门找那些“肉盾”下手,这些人空有一身武功,被嗜血藤缠绕后,瞬间吸食了枯骨。 嗜血藤的技能,吞噬。这几乎是大多数植妖所具有的天赋,通过吞噬,不断壮大自己。 嗜血藤吞噬十几个人之后,陡然变得更粗更大,其后狰狞地朝着院子中涌动,少年孩子们得小脸吓得煞白。 虚渊将诛邪剑掷在顾小顾面前,诛邪剑发出嗡鸣,前进中的嗜血藤突然一停,似乎被诛邪剑吓唬到了。 虚渊道,“小顾,别怕,用赤炎,烧死他。” 琴道老者鼓励道,“别怕,它刚刚吞噬这么多人,暂时失去吞噬的能力,小齐,别怕,跟他们一起战斗。” 陆咏的脸上虽然担心,却还是轻松自若地道,“轻轻,可别让这个小子专美于前。” 王双华出声鼓励,“修宇,别怕,只要记住为父平时教导你的,就足以应付这些东西了。” 吴朝文温柔许多,“珞儿,跟修宇哥哥一起,他会保护你的,你只管画出烈火,就能将它烧死。” 植妖最怕的当然是火,尤其是这种低级的妖物。嗜血藤刚有的意识,便犯了一个大错,吞噬当然不能一直下去。在达到饱和之后,吞噬技能便不能动用。这给这些少男少女放手一搏的机会。 家长竟然全都是鼓励的心思,在修行这条路上,与人争,与地争,与天争,与命争,没有足够的勇气,焉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但人性是各种各样的,有的人勇敢,有的人怯弱,有的人奔放,有的人内敛。 陆轻轻看着逼近的嗜血藤,冷冷地道,“害怕的,躲在后面去,不怕死的跟我上。” 顾小顾持着诛邪剑,剑身闪烁着金色光芒,历代剑圣诛邪除恶,剑身上满是正义之气,仿佛一柄光剑。 陆轻轻转瞬之间便下达了攻击计划,“远程攻击靠后,小顾跟我一起冲,大家掩护我们,替我们除去阻碍。小顾,我们冲过去,砍掉它那该死的眼睛。” 众人在心里,都为陆轻轻竖起了大拇指,这个小姑娘,眼光独到且有领袖的气质。 虚渊微笑着摇头,看来真是女强男弱了,顾小顾以后的日子,可真是难受了。 嗜血藤挥动万千触手,挥舞着朝着他们卷过来。风刃呼啸着切割过去,顾小顾右手提着诛邪剑跟在身后,两个人快速冲了过去。 妖藤在吞噬之后,藤蔓明显变强,陆轻轻的风刃竟然切割不断,而是将藤蔓荡开。妖藤散发的黑气,让他们心神恍惚,植妖第二技能,毒性。嗜血藤毒性不强,却带有眩晕迷惑的效果。 “齐儿,驱散。” 站在后面的少年从怀中掏出一支笛子,慢慢吹奏起来。琴音慢慢扩散,顾小顾和陆轻轻昏沉的眼睛再次变得澄澈。 吴起珞画笔快速飞舞,一蓬蓬火焰停在空中。而王修宇画笔挥动,火焰便如同光弹发射出去,击打在妖藤身上。 妖藤刹那之间,变成了秃枝,枝条的表面有烧灼的痕迹。灵智不高的嗜血藤,霎时之间,狂怒,藤蔓如长鞭,飞舞着朝着他们打过来。 陆轻轻的风刃,将藤蔓撞击开。顾小顾的诛邪剑,却轻而易举将藤蔓斩断了。藤蔓蜿蜒着躲过诛邪剑,意图将顾小顾捆缚起来。 最让人吃惊的,还是惠安小和尚,他双手合十,口中朗诵佛经,身上有一圈淡淡的金光。 他不急不缓地朝着嗜血藤走去,藤蔓狠狠抽打在金光之上,其后被弹开。惠安的小脸疼的褶皱,仍然诵念佛经,一步一步往前走。 他们还是低估了嗜血藤的力量,王修宇将吴绮珞推开,自己被藤蔓扫飞,重重摔倒在院子中央,王双华急忙跑了下去。 顾小顾剑招太过稀疏,被嗜血藤钻了空子,被牢牢缠绕,勒得脸色煞白。陆轻轻想要救援顾小顾,也被藤蔓高高吊起。 而惠安,则像是一个变大的陀螺,始终不能成直线前进,在边缘徘徊。 在荒古时代,多足植妖是最为恐怖的存在,它们从来不怕围攻,厉害的,能够无限分裂。若是修成人形,拥有超高智慧,与之战斗,就好似与很多人战斗。 你围攻他,殊不知,其实他也在围攻你,藤条已经充斥了整个院子中,它虽不能吞噬,可也能杀人,顾小顾和陆轻轻危在旦夕。。 第四百五十四章 陌芷心正待出手援救,却被虚渊拉住了。..此时章华已从二楼越了下去,欲要救援顾小顾和6轻轻。 “让章华去,她手中有鼎天剑,妖藤奈他不得。” 不同于诛邪剑的凌厉,鼎天剑天生带有守护的力量,剑光升起,牢牢护住章华,往顾小顾和6轻轻冲过去。 在场众人,勃然变色,若是他们不除去妖藤,只怕都有生命之忧。 一柄闪着寒光的剑,从楼上坠落而下,欧小心朗盛道,“小姑娘,此乃断水,削铁如泥,接剑。” 嗜血藤挥舞着枝条,妄图截获断水剑,却被断水剑切割下来。 6轻轻将断水剑接住,反手一割,解开束缚,就往顾小顾冲去。 能够消灭妖藤的,恐怕只有顾小顾。嗜血藤狂舞着,将章华和6轻轻扫开,顾小顾眼神更加涣散。 萧声凝于一线,刺入顾小顾脑海。虚渊一声大喝,“小顾,意念。” 顾小顾双眼睁开,吃力地呼唤诛邪剑,诛邪剑颤抖着,慢慢腾起来,噼啪,又被藤蔓打在了地上。 这十几米的距离,慢慢挪,很快就能够到,可是嗜血藤不给这个机会,它仿佛知道,这柄剑能够除去它。藤蔓每拍击一下,就断裂一根。 嗜血藤漆黑的眸子下,叶片翻动,“你们都是坏人,食物,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啊···啊···” 顾小顾出一声狂吼,诛邪剑笔直地冲向了他,光剑将束缚他的藤蔓全部斩断。 双手持剑,怒吼着,朝着嗜血藤冲了过去,众人瞬间欢欣鼓舞。 嗜血藤胡乱挥舞着枝条,却被顾小顾狂乱地砍断。章华和6轻轻一左一右护卫着他,让他笔直地朝着嗜血藤那对黑眼冲去。 顾小顾凌空跃起,光剑挥下,将嗜血藤两双眼睛一份为二,即便这样,植妖也不大会死。可诛邪剑的炙炎如同跗骨般灼烧这嗜血藤,藤蔓出惨嚎,最后灰灰湮灭。 顾小顾瘫倒在地上,完全虚脱掉,长长呼出气,这算是入剑圣门,第一次除妖了。 6轻轻递出长剑,“还你的剑。” 欧小心将剑鞘丢下,“相见即是有缘,小姑娘,此剑便赠与你了。” 也唯有欧氏家族这般财大气粗,他们从不缺乏神兵利器。 钟定为王修宇治伤,而王双华心存疑惑,“这嗜血藤为何突然噬主?” 诸葛墨沉声道,“两个原因,第一,它的主人灵力流失,这是绝佳的机会;第二,它受了外面血幽大阵的影响,这个阵法会让人嗜血狂,对妖物的影响最大。我们必须要破阵,血幽大阵已经开始成型了,我只希望,这里不要再有什么妖物。” 虚渊面色大变,他诧异地望向张亮,急切呼喊,“张亮。” 张亮一副懵懂不知,“怎么了?” 在张亮手臂里,还有小懒。若是以前,小懒不过一条普通的蛇,但是自从吞噬蜃龙血液之后,就产生了灵智。其后吞噬妖族妖核,更是具有了变化的能力。在浮空城,又接受了张亮的灵道,修行可谓一日千里。 仿佛印证虚渊的担忧,小懒从张亮手臂滑落在地,其后无限膨胀,变成一条巨蛇。 天魁客栈里的人面若死灰,从这条蛇周身涌动的气息来嗜血藤强大十倍不止。这样的妖蛇,即便全盛时期的修行者,也要费些手脚才能降服,现在,谁还能对抗得了它。 噬灵阵吞噬修行者的灵力,却不包括妖力。 小懒的眼里闪着红光,巨大的舌头高高昂起,将二楼的楼道都塞满了。 张亮竭力呼喊着,“小懒,你怎么了?” 懒皮蛇张开血红大口,竟然兜头朝着张亮咬下来,虚渊等人尽皆变了颜色,“张亮,闪开。” 张亮怒气冲冲,“我都告诉你不要吃人,你竟然还想吃了我,好啊,来,来吃了我呀。” 这个对灵气完全不感冒的小子,哪里来的这么大勇气,居然敢跟巨蛇对峙,还如此质问。 章华一剑劈在蛇身之上,溅起一窜火花,竟然没有丝毫作用,反而有些惹怒了妖蛇。 懒皮蛇回过头来,猩红眼睛紧盯着章华,尾巴一挥,虚渊抱着陌芷心重重摔在了楼下。 它蜿蜒着,朝着章华追了过去,章华的连续劈砍惹怒了它。 张亮拽住他的尾巴,被拖拽着一路滑行,“小懒,你给我停下来,停下来,你不许伤害她。” 虚渊踉跄着从顾小顾的手里接过诛邪剑,用力一挥,击在小懒的后颈上。懒皮蛇吃痛,回过头,就朝着虚渊冲了过来。 陌芷心死命拉扯着虚渊躲避,虚渊丝毫不退,郑重有声,“你哪怕是妖,也该知道感恩,若不是张亮,你早就死在小镇上了,还有你的今日。” 跟妖讲道理,众人觉得滑稽,但有些妖,确实比人要讲道理。 人有人性,妖有妖性,人性不一定全是善的,而妖性也不一定全是恶的。 但现在,即便小懒有情有义,被血幽大阵影响了神智,变得嗜血,也不是它的意识作怪,这根本没有用。 但小懒好像听懂了,虽然眼中有红芒,但却停着一动不动。 张亮死死拽住小懒,好似小懒真被他拖住了。 楼上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在这蛇的身体里,竟然有一条完整的,无比宽阔的灵道。修行者会打通灵穴,连接之后,便是灵路。灵路格外强大的,会形成灵道。这般宽阔的灵道,若让这条妖蛇成长下去,将来还有谁能够制住他。 灵路散着光芒,将小懒的身体点亮。并不是张亮的拖拽,控制住了懒皮蛇,而是灵路施放的力量将懒皮蛇定住了。 这一条灵道,本就来自张亮的身体,小懒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不可能完全同化,顶多只算借用灵道修行。 张亮拖住小懒的尾巴,却恰恰触了灵道,将小懒牢牢定在原地,任由蛇身如何扭动,也不能前去袭击虚渊。 张亮焦急地呼唤着,“小懒,你醒醒,醒醒,你怎么听别人得话,不听我的话了。”。app安卓,苹果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 appxsyd 第四百五十五章 懒皮蛇确实听张亮的话,在清苑山庄吞了人之后,就吞了出来,哪怕他觉得人肉好吃。.. 张亮告诫他,“不要吃人。”它似乎就能真的不吃人,在青石镇的那个,算是例外。 或许张亮在未失忆之前,他懂,这是在控制小懒的妖性。妖有妖性,妖性霍乱,不能控制,就难成大道。 现在被血幽大阵影响,霍乱再生,如何能够控制得下去。 小懒似乎挣脱了束缚,蛇头蜿蜒回来,朝着张亮笼罩下来。 很多个声音焦虑痛心地呼喊,“张亮。” 并没有想象中的吞噬,粗大的蛇头舔在张亮的脸上。张亮放开小懒的尾巴,胡乱地擦着脸,“脏死了,你不知道你的口水有毒么?” 张亮的脸庞泛着黑色,然后又慢慢退了下去。他以前不怕毒,现在有了药字符,同样不怕毒。 张亮抱住懒皮蛇的大头,巨大的眼睛已经恢复正常了。 众人再一次劫后逢生,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因为不知道还有多少个劫难。 孩子们的人群里突然骚乱,有几个人突然疯了般,见人就咬。 诸葛墨急道,“快打晕他们,血幽大阵快开启了,他们受到了影响。” 小孩子们抵抗能力最弱,最先被血幽大阵影响了心智。诸葛墨问道,“翁先生,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翁青玄皱着眉头道,“天空越来越红,城里的厮杀越来越多。” 诸葛墨面若死灰,咬牙道,“我们必须要破阵,不然,整座城的人,都难逃一死。” 虚渊道,“张亮,你让它把噬灵阵撞开。” 张亮抚摸着小懒,指了指头顶,“小懒,你能将这个罩子撞开么?” 小懒点了点巨大的头颅,然后蜿蜒到客栈中央,全身成螺旋盘起,头颅高高扬起。 周身白色光芒闪烁,如长剑,极快冲向天空。 客栈再次地动山摇晃,懒皮蛇将护罩撑开,却没有冲破,被重重弹回。耗费了妖力,在回旋过程,变成了小蛇,被张亮接住。 客栈众人又一次经历了失望,噬灵阵还是没能破开,他们第一重危机还未解除,何谈第二重危机。 虚渊凝眸,“诸位道友,噬灵阵的力量明显减弱,如果诸位信得过我,大家一起将仅剩的灵力共度给我,我用九落剑法击破它。” 共度灵力,是极为危险的事情,若是重伤,则全体重伤,可能会伤到根本。 欧小心正如他的直爽,“这里除了剑圣,也没有我信服的,我第一个。” 欧小心语毕,朝着楼下走。 琴道老者笑道,“木院长既然不在,那便剑圣扛起重任,连老头我也信服。” 众人纷纷表态,不搏一搏是死,博一搏,说不定还有生机。即便与剑圣有仇,剑圣也不会在此刻暗下黑手。 历代剑圣,皆是光明磊落之辈,修行者都以与剑圣是朋友为荣,现在他们汇聚在院子里,众人拱卫虚渊,一个连着一个。 虚渊道,“翁前辈,可否借用你的灵力。” 翁青玄朗盛道,“当然可以,我正等你们出来,破了这个邪恶的大阵,将那个畏畏尾的人找出来。” 虚渊沉声问道,“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 “开始。” 微弱的灵力,如同电流穿过各自的手臂,最终汇聚在中央的虚渊身体中,诛邪剑缓缓升起,在客栈空中漂浮着。 翁青玄完全放开了身体,任由虚渊远程控,在客栈之外,慢慢形成另一把诛邪剑的虚影。 这一招乃是月落晓星沉,唤出一柄虚剑,两剑重合的力量,足以将阻挡他们的东西轰成渣。 虚渊张开眸子,大喝一声,“去。” 诛邪剑撑开光幕,继续向上,如小懒一样将光幕高高撑起来来。 虚渊再度大喝,“落。” 借用翁青玄灵力形成的虚剑,带着千军之势,砸落下来。 轰隆一声,光罩破灭了,天空之中的血红色更加清晰。 院子中的人扶着身体,说不出的疲累,脸上却挂着洋溢的笑容,第一重危机总算度过了。 翁青玄拿着诛邪剑从空中落到院落中,将诛邪剑递给虚渊,“九落剑法,果然名不虚传。” 虚渊接过诛邪剑,“哪里,还要感谢翁先生对我的信任,不然,岂能破了这大阵。” 翁青玄摆手,“别说这些了,危机还未解除,血幽大阵正缓缓开启,我联络其他道友,寻找鼠辈的下落,但或许没有什么用处。现在,我们得赶紧破了血幽大阵。” 虚渊沉声道,“这样,诸葛兄,你先跟翁先生去找寻血幽大阵的阵脚,我等修养片刻之后,再来协助你们如何?” 没了噬灵阵的控制,他们就能吸收灵力,很快就能恢复力量。 诸葛墨沉声道,“只能如此了,不过我现在行动有些不便。” 翁青玄一把提起他,快离开,“别磨磨唧唧了,你们赶紧些。” 众人闭目调息,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他们纷纷醒过来。 在客栈里,已经打晕了很多人,这些人都被血幽大阵影响了。 时间已经来不及,他们固然没有恢复全盛状态,却不得不提前行动。欧小心第一个推崇,“我推选剑圣,领导我们这次行动,大家以为如何。” 连老头笑了笑,“没有剑圣,我们只怕还在噬灵阵中,剑圣有这个能力,我赞同。” 众人纷纷赞同,虚渊当仁不让。“先,这些孩子是我们的重中之重,必须要保证好他们的安全,就留两个人,怎么样?” 虚渊的第一条,就点中了他们的关窍,他们不远万里来此,就是为了这些孩子的前程。 守护孩子,相对来说要安全一些,但责任重大。若是孩子在某个人手里出了事儿,孩子家长们肯定会恨死这个人,甚至成为生死仇敌,所以大多数人都不愿意留守。 况且,守护住孩子,破不了血幽大阵,大伙儿还是得死。 虚渊当然不会让他们沉默,现在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而且他早就有了最佳人选。 ... appxsyd 第四百五十六章 虚渊的第一个人选,乃是王双华,王修宇重伤,他大概也没有心思外出。..加上他算是朋友,对这些人肯定会留心照顾。 第二人选,便是连老头,虽然不知道这个老者实力如何,凭借他的经验,肯定能让人无忧。年纪人总喜欢刺激的任务,不愿意困守,上了年纪的人就很容易沉淀下来。 虚渊另外嘱咐他们,“小心这些江湖人,他们中或许有图谋不轨的人。” 虚渊所指,当然是千面人,到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是谁,怕就怕,趁着客栈内空虚,猝然难。 欧小心不以为意,“担心这些凡人干什么,若狂,打昏就行了。快点出吧,翁院长还等着我们一同破除血幽大阵,这才是重重之中。” 虚渊点头,“那好吧,我们先去找诸葛墨,他精通阵法,我们听他吩咐,现在就出。” 修行者着们鱼贯而出,朝着天空中的人影赶去。 陌芷心拉住虚渊,“你一定要小心。” 虚渊笑了笑,轻拍她的手心,“放心,你还不知道我的本事。” 在众人离开之后,城主府的人统统被木旭给打翻在地。不仅云风城莫名其妙的死亡让他心痛,今夜生的一切诡秘事情都让他心惊。 木旭严厉地殷,“是谁负责修建花园里的树木。” 林殷不知道木旭询问这个有什么意思,“自从您住在后院中,便无人来修剪树木。” 木旭冷然,“不可能,一定有人动过这些树木。” 若是没有人,他怎么能中了诡异的毒。会是谁呢,居然给他种下了无色毒,通过木灵气的流动,潜入他身体,而在今日彻底引爆。 云雾城上演的杀戮,流淌的鲜血,飘荡的血腥,还有空中氤氲的血色雾气,一切都说明,敌人布置了一个很大的局。 这里怎么会出现血幽大阵,这不是失传已久的么,难道有邪灵自荒古之地逃了,可又是谁呢? 正当他思索的时候,一股邪恶的气息冲入鼻中,他指了指不远处,“那里是什么地方?” 林殷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云雾帮的总部。” 云雾帮总部?云风城的死,也跟云雾帮脱不了关系,“走,去云雾帮总部,你将我带到之后,就自行离开。你收拢城卫军,将云雾帮的人控制住,记住,不要轻易杀人。流血,只是让杀戮越来越大。” 云雾帮内出现极其强烈的血气,让很多修行者都感应到了。罪魁祸就在云雾帮总部,而且正在鱼池。 温馨的画面顿时被打破,红光漫上蓝博鱼的眼睛,他不可置信地道,“打破了,居然打破了。” 什么打破了?天魁客栈的噬灵阵吧,没有困住这些修行者,他们挣脱牢笼了。 蓝博鱼痛苦地捂住眼睛,将律月推开,“快,快杀了我,他真的是骗我的,他一直都存在。” 蓝博鱼似乎自言自语,“我当然是骗你的,为了不引起这些修行者的注意,才没有跟你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况且,你心存死志,让你缓一缓也是好的。” “原来,你一直都在,月儿,快杀了我。” 律月已六神无主,眼中泪光闪烁,不知所措。 “她怎么可能杀你呢,小姑娘,你不想跟他在一起么,你杀了他,可就永远不能跟他在一起了。” 律月焦急道,“你快离开他的身体,离开他。” 蓝博鱼似乎心力交瘁,“月儿,我撑不住了,快杀了我。” 血幽老祖哈哈大笑,“即便杀了你,我也能逃出去,老祖我活了上万年,云麓书院的神禁之地都没有泯灭我,我怎么会死。” 蓝博鱼轰隆一声跳入噬人鱼的鱼池,只要鱼儿载啃噬一遍,他就会失去力量,血幽老祖便不能借助他的身体,来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儿。 血幽老祖浑身一震,一股血气震荡开来,噬人鱼惊吓得四下奔逃,哪里还敢啃噬他。 蓝博鱼再次喝道,“月儿,快给他们解毒,第二口池子的池水就是解药。” 突然生的变故,让众人再度目瞪口呆,在鱼池里生的事儿,还真是让人费解。 司空玄的手指微微晃动,整个人有些颤抖。蓝博鱼的状况让人费解,两个不同的灵魂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但有一条是无可置疑的,蓝博鱼已完全不受“绿无踪”的影响,他高高跃起,落在鱼池边缘,其后又莫名其妙地再度掉入鱼池之中。 司空玄等人开始慌乱了,把这一切都归结于走火入魔。走火入魔的人一般都会滥杀无辜,他们若再冲不破“鱼鱼不相望”的控制,恐怕只能任人宰割。 出乎意料的是,律月用池水打湿裙子,慌乱奔跑过来。 蓝博鱼再次喝道,“月儿,快给他们解毒,第二口池子的池水就是解药。” 突然生的变故,让众人再度目瞪口呆,在鱼池里生的事儿,还真是让人费解。 律月将衣裙上的水洒在司空玄等人的身上,然后焦急地询问,“蓝哥哥,你怎么样了。” 蓝博鱼全力跟血幽老祖争夺控制权,血幽老祖怒道,“蓝博鱼,你难道不怕死。” 蓝博鱼恨声道,“自从你进入我身体之后,我就没有想过要活。但即便我要死,也要拉着你;陪葬。” 血幽老祖哈哈大笑,“你即便死了,我也会活得好好的。本座活了上万年,就你,也想湮灭老夫。你死了,这个小美人,也绝对没有好下场。但是我,却可以逃离你的身体,重新找寻宿主,你不过是枉费心机。” 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舍弃这具身体,继续逃亡。 但令他震惊的是,蓝博鱼的灵魂却不是那边好湮灭的,到了现在,还能跟他抗衡。此时的拖延,无疑是在给修行者们提供宝贵的时间。若血幽大阵被迫,不仅计划功亏一篑,血幽老祖恐怕也难逃遁。因此,血幽老祖有些急迫了,他不断将蓝博鱼压制下去,可是还没行动一二,蓝博鱼又再次冒了出来。 appxsyd 第四百五十七章 司空玄感觉浑身一顿舒爽,然后就能动了。他接下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扼住律月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蓝博鱼,现在她在我的手里,识相的,赶紧束手就擒。” 付饶、张勋、裘令也相继活动开来,四个人包围着鱼池,打算围攻蓝博鱼。 血幽老祖反而安静下来,戏谑地道,“瞧,你的小相好在他们手里。” 蓝博鱼急迫道,“司空玄,你放了他,快杀了我,我身体里的这个恶魔,我已经控制不住了。” 司空玄冷冷道,“蓝博鱼,你当我们是傻子,演这样的戏,有意思么?” 这看了一半天的戏,居然不相信蓝博鱼的身体里有血幽老祖存在。蓝博鱼愤然道,“你们快杀了我。” 他们当然是要杀他的,他们来鱼池,就是为了杀他,付饶的长鞭舞动,锋锐的鞭端正要刺入蓝博鱼的身体。 蓝博鱼的眼睛再度转红,一只手探出,将长鞭牢牢抓住,付饶竟然动弹不得。 血色光芒沿着绳子传递过来,付饶不防,持鞭的右手已鲜血淋漓。血幽老祖一出手,就夺去了付饶的长鞭,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夺去长鞭后的蓝博鱼将鞭子扔了回去,急促道,“快杀了我,我控制不住他了。” 付饶整个人如坠冰窟,“帮主,你这样戏弄我们,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杀过来,好歹,我也是你的下属。” “呵呵,你们这些蠢货,也想谋夺帮主之位,我就是耍弄你们。瞧瞧,你们一个个,多像小丑。” 嘲讽的话,让司空玄等人脸色大变,司空玄握紧律月的脖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自我了断,我放过她。” 真是蠢货啊,蓝博鱼若是能自我了断,还会求别人来杀他么。 蓝博鱼的眼睛里是一箩筐的忧虑,他握着拳头,朝着自己脑袋锤了下去。 眼中再度变为红色,拳头被重重提起,然后轻轻放下,血幽老祖戏谑着,“真是一群蠢货,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个女人么。不过是玩玩而已,司空玄,你以为我不知道,她其实是你派来我身边的么。真是可悲,你的人,反倒向着我。” 司空玄脸色灰白,血幽老祖继续挑衅着,“杀吧,杀了她,看看我能怎么样。我是会发疯呢,还是会发狂呢,杀吧,杀吧,杀了眼不见心不烦。” 司空玄盛怒之下,咔嚓一声,拧断了律月的脖子。 她的眼中挂有泪珠,走的时候,是割舍不下的牵念。她知道,说这话的,并不是蓝博鱼,是那个恶魔。 此生,你能拥我入怀,吻我双唇,纳我于心,我便知足了。 她想喊出,却怎么也喊不出来。她只能在心底呼喊,蓝哥哥,月儿先走了,月儿和姐姐在另一个世界等你,你要快来。 “不要。” 嘶声竭力,痛侧心扉的呼喊未能挽救律月的生命,滚滚热泪盈眶,竟然从池子中一跃而出,朝着律月走过去。 司空玄等人发蒙,为何前后两个人,有这般大的变化,难道真是走火入魔了。他们一时之间拿不准,只有退。 蓝博鱼跪在律月旁边,将他紧紧搂在怀里,“月儿,你不是希望我抱你么,我现在抱着你,你可以活过来么。我喜欢你,很早就喜欢你了,并不是因为你是律音的妹妹,你也不是替身,我喜欢的,只是你。” 血幽老祖嘿嘿一笑,“为什么现在才说这些话,是不是有些迟了,你若早些对她说,她不知道有多高兴。” 是有些迟了,她一直以为作为替身活着,喜怒哀乐,似乎都跟律音有关,而她所获得的呢,少的可怜。 “你闭嘴,若不是你,我怎么可能开不了口,你让我一个完全没有未来,随时都可能发疯的人,如何去承担她的**,又如何能给她那些**。” 血幽老祖冷冷道,“这倒是不能怪老祖我,我曾问你,愿不愿意加入血神山。你若加入血神山,便是我的弟子,我怎么会夺你的躯壳。长生之路在此,你反而宁死也不入我宗门。” 蓝博鱼歇斯底里,“这就是你说的入血神山,一来就是杀了一城的人,这么深的罪孽,你还妄图长生。” 血幽老祖哈哈大笑,“修行是什么?是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与万物争,逆天夺命,以他人之精魄养吾之魂魄。弱肉强食,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真是蠢笨到家了。” 蓝博鱼恨声道,“你这样的修行,我宁可不要。” 作为一个人,当有所为,有所不为,岂能与这些邪魔外道混为一体。 血幽老祖阴冷道,“现在,不要再坏我大事,你若执迷不悟,我让你魂飞魄散,再也不能见到她。” 蓝博鱼诧然,“什么,我还能见到她。” “人死之后,在冥界往生一世,其后再度轮回碧野,这就是规则。但你的魂灵如此弱小,即便往生,也记不得前世的记忆。但若是灰灰湮灭,那什么念想都没有了。” 血幽老祖成功抓住蓝博鱼的软肋,蓝博鱼似乎不再反抗,“好,我杀了他们,你再接管身体,决不再阻挠你。” 眼中红色彻底消散,这一刻反倒无比冷静和理智,蓝博鱼冷冷瞥向司空玄,“你到现在还不信,我的身体里有个恶魔。” 付饶大声叱问,“蓝博鱼,不要装神弄鬼。大长老,咱们四人联手,就不信杀不了他。” 蓝博鱼不屑地斥骂,“你们真是一群蠢货,我是怕鲜血。一旦鲜血刺激,我体内的恶魔就拥有强大力量,能夺走我身体的控制权。我千算万算都想不到,你既然为了帮主之位,在云雾城展开如此大的杀戮。” 司空玄理直气壮,“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胜利者,谁不是踩着别人的尸体上位的。就你这懦弱的性格,根本不配做云雾帮的帮主。” 他们一直咬定,不是我对不起你,而是你根本不适合做这个位置,我们才迫不得已要杀你。 野心家都喜欢为自己的龌龊找到一块遮羞布,义正言辞地说,我才是站在正义的一方。 第四百五十八章 蓝博鱼道,“你难道就配做云雾帮的帮主?” 处心积虑,不折手段,不念恩情,这样的人,就配做云雾帮的帮主么。司空玄既然敢开创以武力夺权的先河,那么后来者当然可以效仿之,云雾帮就变得天无宁日。 但蓝博鱼丝毫不在乎这些了,从血幽老祖侵入他的身体,若不是念着上任帮主的恩情,早就挂冠而去。 蓝博鱼深吸一口气,眼中有火光跳动,“多谢你将月儿送到我身边,让我这十年里,还能够像人一样活着,不过你既然杀了她,我不得不为她报仇,你们都去幽冥地狱忏悔去吧。” 裘令大惊,“快拦住他,他要取剑。” 拂尘霹雳,鞭影重重,大刀威猛,笔锋犀利,四个人成四个方向攻击。 蓝博鱼俯下身,将律月抱了起来,他似乎根本不在乎在四个人的攻击,确实存了求死的念头。 司空玄等人心底高兴,同时冷哼,真是痴情种子,这个女人都死了,还要拖累他。 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蓝博鱼周身笼罩着血红色护罩,护罩一破,将四个人尽接弹飞出去。其余三人很快落地,付饶却朝着池子跌落过去。 付饶鞭子缠绕住鱼池外间的守卫,将其拉入鱼池中,而自己腾身而起,堪堪落在鱼池中间的路上。被拉下去的那人,掉入一口血红色池子里,那些鱼也呈血红色,这人只来的及惨叫一声,便没有了动静,这让他们亡魂皆冒。 他们或许真的大意了,在鱼池杀蓝博鱼,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血幽老祖冷哼,“你就这样想死。” 蓝博鱼抱着律月朝屋子里走,冷声道,“你当然不可能看着我死,你知道,我只会剑术,徒手很吃亏。” 他突然回过头来,“看到了没有,这就是你们用鲜血可以激发出来的恶魔,你们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不过,要杀你们不需要他,我要亲自为月儿报仇。” 蓝博鱼将律月放在了屋子的床上,在她的额间深深一吻,眼泪啪嗒啪嗒滴在她逐渐冰冷的脸上。 “月儿,谢谢你这十年的照顾,没有你,我恐怕早就死了。我看着你的从一个小女孩长成天真烂漫的少女,再蜕变成风姿卓越的女人,我确实**上了你。请你原来我迟来的表白,这些年,我之所以还能活着,大部分的原因,也是割舍不下你。” 蓝博鱼重重呼出一口气,“等我,很快,很快,我们就见面了。” 从墙上取下剑鞘,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出大门,兜头而来的,是滚烫的热血。 血淋了蓝博鱼一生,他的脸上痛苦地喝问道,“你们。” 这血从哪儿来的呢,鱼池外守卫的帮众一个都没有了,就因为司空玄他们需要这一盆热血,在他们看来,足以扭转局势的热血。 蓝博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他的灵魂被血幽老祖封印在一角。血幽老祖长呼一口气,从现在起,再也没人来搅乱了。 司空玄大吼,“杀” 四个人舞动拂尘,挥动长鞭,举起大刀,惦着笔锋,几乎同时跃起,同时出击,同时到达。 而此时,血幽老祖附身的蓝博鱼尚在热血的浇灌下,瑟瑟发抖。 蓝博鱼蓦然抬起头,猩红眼睛微眯起,嘴角挂着残忍的笑容。他握住长鞭,轻轻一拉,将付饶拉了过来。 付饶双目大睁,欲要甩开长鞭,却被蓝博鱼挥动之下,牢牢缠住了手腕,拖拽着到了身旁。蓝博鱼右手一掌击打在他的天灵盖上,血流了一脸,一命呜呼。 决不饶人的付饶,便在蓝博鱼绝不饶恕之下,一命呜呼。 谁能想到,一直以无名剑名动天下的蓝博鱼,居然将无名剑弃之于地,反而用这么一手雄浑的掌力御敌。 剩下三人亡魂皆冒,却拼命刺了下去。血色光幕腾起,拂尘、大刀、笔锋都难进分毫。 蓝博鱼冷笑,身体一震,三人便被弹飞出去,颓然倒在鱼池边上,“真是可惜,本来要让你亲手杀了他,奈何他们却不给你这个机会。我倒是不想杀你们了,司空玄,你可是我的大功臣。” 蓝博鱼的语音旷远如同山谷的回声,给人高深莫测的感觉,司空玄总算隐隐发觉不对。 蓝博鱼从付饶头顶摸了一把鲜血,放在嘴唇上舔着,“久违了,鲜血的感觉,太美妙了。” 司空玄、裘令、张勋面色大变,蓝博鱼怕鲜血,竟是真的怕释放出怪异的恶魔。而现在,他们却一手促成了他的出现。血幽老祖,即便只是一缕残魂,也决然比蓝博鱼难对付十倍、百倍。 张勋再也没有了狙杀血幽老祖的信心,拔腿就跑。 血幽老祖冷笑着张开右手,一股血色光线照在张勋的后背。张勋无论如何奔跑,都无法挣脱,反而被拉拽着朝血幽老祖而来。 “你以为你跑的掉么?” 张勋惶恐地无法回答,血幽老祖一巴掌拍烂了他的头颅。血幽老祖贪婪地吮吸着鲜血,整个场景异常恐怕骇人,司空玄和裘令已吓得全身发抖,颤抖不已。 血幽老祖捧着张勋稀烂的头颅,白色的脑浆混合着血液,十分恐怖,“你们要不要来点,可真是鲜美。” 二人使劲摇头,噗通一声跪下,“蓝帮主,求您,不要杀我,不要吃我。” 血幽老祖哈哈一笑,“我当然不是你们懦弱的帮主,你们可以叫我老祖。你们是让老祖我只是不吃你们,还是只杀你们呢?” 司空玄跪在地上磕头,“老祖,求您别杀我,我可以为您当牛做马,求您,别杀我,别杀我。” 血幽老祖走过去,将瘫软的司空玄扶起来,“我怎么可能杀你呢,你可是我的大功臣,要不是你,我怎么能压制住蓝博鱼呢,还真是多谢你这一桶热血。要是我不出来,蓝博鱼只怕会杀了你们,你帮了我其实就在帮自己。” 司空玄皮笑肉不笑地陪笑着,“老祖英明,老祖还有什么吩咐的,属下一定做好。” 司空玄深知,一个人若是没有利用价值,那便离死不远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 司空玄急着表现利用价值,裘令也不甘落后,“老祖,您有何事儿,尽管吩咐,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当存在竞争对手的时候,弱势的一方很容易被淘汰,这便是裘令急于表忠的原因。 血幽老祖哈哈狂笑,“好样的,若不是你们这么多的杀戮,我的血幽大阵怎么能运转起来呢,你们真是有心了。” 司空玄惶恐不安,在云雾城制造如此多的血腥,仅是为了对付蓝博鱼,顺带让云雾帮一家独大。蓝博鱼倒真被他们算计到了,却召出一个更难以捉摸的怪物。 血幽老祖脸色突然变得严肃,“但杀的人不够,流的血不够,你看,头顶的红云,都未能普照这片天空。” 司空玄和裘令心下大惊,这真是一个嗜血的恶魔,但他们没有反抗的能力,不然立马就会死。司空玄道,“老祖,这好办,我去统领云雾帮弟子,杀他个血流成河。” 裘令不落其后,“老祖,我刑堂弟子最擅长杀戮,我这就带他们去,杀个鸡犬不留。” 血幽老祖赞赏道,“好,你们够狠,这样才配做老祖我的手下。不像蓝博鱼,妇人之仁,处处为了云雾帮着想,但你们感恩么?” 司空玄等人若是感恩,就绝不会以这般酷烈的手段,来对付蓝博鱼。 司空玄忧虑道,“老祖,蓝帮主彻底死了么?” 他们或多或少,还是对蓝博鱼心存芥蒂,若是这人突然变成了蓝博鱼,那他们或许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司空玄等人杀了律月,便是触了蓝博鱼的逆鳞,蓝博鱼是非杀他们不可。 “他被禁锢在灵魂深处,现在我已牢牢掌控了他。” “那就好。”司空玄紧接着道,“老祖,我二人可否去执行杀戮的任务。” 血幽老祖笑了笑,“可以,但我想听听你们有什么计划,从何处下手。” 司空玄和裘令再度交换眼神,司空玄道,“从城主府开始,灭亡城主府之后,再四下截杀?” 血幽老祖摇头,“太远了,老祖我可等不及,从此处开始,你们觉得怎么样?” 两个人十分惊讶,这里可是云雾帮,他居然要他们杀戮本帮弟子,只为制造血腥。 血幽老祖森然,“从现在走出去开始,遇人便杀,哪怕是你们的亲人。人不够狠,怎么能成大事呢。” 两滴鲜血各自滴入他们身体,二人感觉周身充满了力量,“老祖赐予你们力量,若是你们胆敢放过一人,就等着老祖的惩罚吧。” 司空玄和裘令心神惊惧地快速出了鱼池,路上碰到的云雾帮弟子,毫不知情地被二人砍翻在地。 裘令慌乱,“大长老,现在怎么办?” 司空玄冷哼,“还能怎么办,杀。” 裘令嘀咕,“可都是本帮弟子。” 司空玄毫无感情道,“他们不死,你我便要死,现在,先去将萧若离除去,此人始终是个祸害。” 血幽老祖皱着眉头望着天空,红云一阵颤抖,似乎就要塌陷一般。 在修行者的队伍里,有阵法高手,血幽大阵已被拔出一角。 血幽老祖快速越过鱼池,走入茫茫夜色里,他绝不允许这些人,将大阵破坏。这些凡人,已经受不了血幽大阵的影响,开始肆意杀戮起来,血只会越流越多,血幽大阵的威力会越来越大。 血幽老祖要做的,便是阻止虚渊等人破坏血幽大阵。 司空玄和裘令一路喋血,赶到道临殿的时候,发现所有童子和护卫全被定住了。 司空玄解开一人的穴道,“怎么回事儿?” 弟子道,“大长老,有人来营救这两个人,将我们全给点住了。” 司空玄气急败坏,“他们两个逃了?” 裘令冲到暗牢,锁链完好,萧若离和南宫十二委顿地瘫坐在牢房里。见裘令过来,萧若离沉声道,“你们既然已经回来,看来“杀鱼”行动成功了?” 司空玄二人面色灰白,蓝博鱼确实不在了,可来了一个更厉害的老祖,二人的生死就操控在别人的一念之间。 司空玄眼神暗示,裘令点头,一笔戳中了身后弟子的咽喉。这名弟子也想不到,长老们会杀了他。 这些人现在都如同木桩子般定着,脸上抽搐,想要逃离,却根本迈不开步子。 司空玄悲天悯人,“他们都是我的人,你动手;若是你刑堂的弟子,我动手,如何?” 这倒是个好法子,自己不杀自己人,心里上似乎得到了安慰。 裘令手起笔落,似砍瓜切菜,将一殿的木桩子尽皆放翻在地。 萧若离和南宫十二惊诧到了极点,萧若离道,“司空玄,你这是发什么疯?” 不是他发疯,是血幽老祖逼着他发疯,“你这么厉害,怎么会猜不出原因。” 萧若离木然,他怎么会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呢?司空玄从身上掏出钥匙,打开铁索,便走了进来。 南宫十二道,“你即便要杀我们,也不要让我们稀里糊涂的死,你为何要杀了自己的弟子。” 这似乎戳到了司空玄的痛处,司空玄冰冷地,将拂尘扫了下来。 让他惊愕的是,拂尘扫不下去了。他呆呆看着穿胸而过的长剑,竟然完全发愣了,“你···你···” 南宫十二不是中了“绿无踪”的毒吗,怎么可能刺出这一剑。 萧若离似乎没有心情回答他,“事儿漏了,追。” 萧若离和南宫十二一前一后,快速穿过牢门,奔向大殿中的裘令。 裘令刚刚好将所有的弟子料理完毕,一见二人生龙活虎冲了出来,便知道要坏菜。竟然没了拼斗的勇气,撒腿朝着殿外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呼喊着,“老祖,救命啊,救命啊,老祖。” 萧若离和南宫十二一前一后追击着,却被一人拦住,“萧捕头,不要追了,他是朝着鱼池跑的。” 他当然是朝着鱼池跑的,正是因为他朝着鱼池跑,萧若离才不得不阻止他。本来想拖延时间,等裘令一起进到牢房,再一齐发难。可惜司空玄迫不及待,死亡时的惨叫,惊动了裘令,这才让他逃之夭夭。 第四百六十章 在鱼池之外,萧若离和南宫十二一直潜伏着。从鱼池的温馨、宁静到后来的杀戮,突变,他们都亲眼见识了。 南宫十二甚至多次想要冲进去,将蓝博鱼杀死,可都被萧若离牢牢拉住。 南宫十二忧虑,“神断,这人图谋的恐怕是修行者们,我必须要除去他,现在正是时机。” 王双华是修行者,可能在血幽老祖的算计之内,南宫十二想把这个危机扼杀在萌芽里。 萧若离却深知,任何一个修行者都不容小觑,更何况,血幽老祖还是一个不知底细的老妖怪。 “现在根本没有时机,你难道没有看出来,蓝博鱼完全在戏弄他们。” 是的,完全是戏弄,一时故作轻松,一时满是神情,分裂的两个人格,其中一个,就是令人恐怖的恶魔。 无不庆幸的是,他们最终没有踏进鱼池,因为只要一入鱼池,就逃不过血幽老祖的感知。 他们小心翼翼潜伏,偷听了所有的对话。 司空玄和裘令二人所为,他们极为不齿,萧若离做出决定,“我们要阻止这二人继续杀戮,然后回去通知剑圣,或许只有剑圣他们,才能除去这个怪物。” “可这二人功力似乎增加,我们很难有胜算。” 萧若离会心一笑,“他们功力再高,也难逃一死。” 司空玄当然想不到,有那么一个人,会因为一串手链,冒险来救萧若离,而且,他刚好可以打开玄铁锁。 司空玄还想不到,萧若离心机如此深沉,表情如此到位,竟完全骗过了他。 南宫十二和萧若离再度进入道临殿的时候,南宫十二就十分担忧,“他们见过我们,要不要都杀了,不然骗不过司空老贼。” 萧若离笑了笑,“他们或许没有机会开口。” 逃出去,和返回来,都是走的偏道。司空玄进门的时候,走的是正门,正门的弟子脸朝门外,当然不知道背后的情况。 萧若离更是笃定,司空玄只会问一个人。因为他们两个太怕死了,不惜做恶魔的帮凶。问完一个弟子后,其他弟子来不及开口,就被裘令杀了个干净。 与计划中唯一相悖的是,司空玄和裘令没有同时进牢房,而是分工合作。 他们本想继续拖延,奈何司空玄倒是迫不及待,所以司空玄便死了,裘令反而逃掉了。 何勇道,“萧捕头,在你们走之后,鱼池的水都沸腾了,很是诡异。” 萧若离叹道,“现在,只有回天魁客栈找剑圣。何勇,这一次我便不怪你,希望你的小聪明,能一直帮你逢凶化吉。” 何勇嘿嘿一笑,“萧捕头,在川洛城,你坑我一次,现在我坑你一次,大家都扯平了。” 在川洛城,确实是萧若离坑了他们,何勇足够聪明只是低估这些人的贪婪。但他恰恰又是因为对方的贪婪,才行了这计中计,摆脱了困境。 萧若离沉声道,“上次是我不对。” 何勇摆了摆手,“我们扯平了,萧捕头,这一次,我再取些宝藏,你不会在意吧。” 萧若离白了他一眼,“这宝藏于我何干,你尽管去,但要记住,贪心害人。” 何勇朝着道临殿走过去,那十口箱子,就在道临殿之中,取上一取,倒是无妨。 萧若离道,“十二兄,我们回天魁客栈,现在找凶手已经不是最主要的事了,我们要阻止蓝博鱼的阴谋。” 南宫十二点头,二人跃出云雾帮,朝着天魁客栈赶去。 何勇看着满地的尸体,未死透的,还在略微挣扎。这一趟,还真是提心吊胆,险死还生。但还好的是,遇到萧捕头这般一点即透的队友,才能化险为夷。虽然萧若离从来没将他看做队友,能策划如此精妙的局中局,确实与有荣焉。 担惊受怕了这么久,没有一点补偿,那是万万不通畅的。 还好,这十口箱子,都摆在他的面前,他迫不及待地一一打开,珠光宝气,晃花了他的眼睛。 萧若离说的没错,他是有些小聪明,小贪心,他知道什么时候该拿,什么时候不该拿。 先前,就是只拿少许财宝跑路,因为他知道,那些财宝是萧若离放出的饵,他还吞不下,为了不至于噎死,就只能舔一舔。 但现在,谁知道宝藏都入了云雾帮? 云雾帮的高层知道,但都分崩离析了,在今夜,剩下的恐怕难逃一死。一个人在井底,看到巴掌大的天空,也不知道悲哀,反而夸夸奇谈。若是何勇知道,这血幽大阵,乃是为了覆灭一城的人,不知作何感想。 财宝多了也是麻烦,不知道怎么才能运出去。 想了很多种方法,似乎都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何勇叹息着,自己真是贪心过头了。他将珠宝一箱一箱倒出来,铺满了整间屋子。 他左挑挑,右挑挑,东一丢,西一丢,似乎在比较,谁更值钱。 活在金山银山里真好,可何勇知道,这不现实。所以他只是小贪心,打算选上一包最贵重的,然后跑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挑的很仔细,又很纠结,因为他发现,很多都舍不得扔,但又不得不扔。 一个人的力气有限,只能拿起自己承受的住的东西,不然,就被压扁了;一个人的饭量有限,即便山珍海味,吃饱了也吃不下,不然,就被撑死了。一个人的能力有限,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不然,就被烦死了。 人活着,似乎就是在有限之中追寻无限。 何勇此时也是这般做的,在有限的负重下,追寻无限的财富。 正当他纠结的时候,有一个阴影笼罩了他。屋内有灯,灯光有影,影中有人,他抬起头,惊愕到手中财宝滑落都不管不顾。 他想要逃,却只看见万缕丝,就倒在了金银珠宝铺垫的硬床上。 何勇致死才明白,小聪明不叫聪明,只是自私。他若坦荡,一丝不拿,岂会有这一劫。 还有一个道理,无论大贪,还是小贪,只要贪了,暂时能获得利益,结局似乎都讨不了好去。 第四百六十一章 今夜的云雾城,注定难以入眠。天空中的红色云层越来越厚,也越来越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意志薄弱的,被血幽大阵所驱使,陷入狂乱之中,心中只有杀意,见人就砍,见人就杀。 萧若离和南宫十二潜出云雾帮的时候,便看见云雾帮火光冲天,各种尖叫声响起,这里已俨然是人间地狱。 在道路的路边上,有一人倚靠在树边,萧若离隐约觉得有些熟悉。 南宫十二点头,“有些像高强。” 萧若离心底疑惑,高强不是早就离开了,怎么还在这里等候他们,他朗声道,“高强,你还有什么事儿么?” 高强背对着他并没有回答,萧若看到地上掉落的红绳,低声道,“小心些,有诈。” 两个人一前一后靠近高强,萧若离小心翼翼翻动他。他似乎死的很安详,脸上还带着憧憬的笑意。 南宫十二大喝一声,“小心。” 头顶树干上沙沙的声音响起,一个黑影急速坠落,寒光在红光的映照下,呈现出妖红。 萧若离手中有剑,剑长三尺,若即若离,这样的长剑,在这样的压制之下,根本无法出剑。他才刚有闪躲的念头,对方的锋芒扑面而来,便闪躲不及了。 南宫十二大喝之后,反手握住剑柄,那柄细长细长的剑,脱手而出,已如弹丝飞旋起来。 这细细薄薄的剑,将对方长剑弹开。黑衣人长剑驻地,左手从腰间再度抽出一把短剑,绕剑一圈,再度刺向萧若离。 南宫十二这一击,并没有给萧若离出剑的机会,对方的短剑依旧比萧若离要快。 南宫十二已欺身而上,另一柄带有血迹的剑,擦着萧若离的脸,格挡住短剑。 电光火石剑,黑衣人驻地的长剑跃起,一剑刺中南宫十二的腹部。 另一面,细剑弹击之后,回旋至黑衣人背后,在其背后划出一条深深的痕迹,再度回到南宫十二的左手中。 萧若离挣脱之后,若即若离剑嗡鸣,直取黑衣人。 黑衣人来不及直刺南宫十二,抽剑而走,避了开去。 “十二兄,怎么样?” 南宫十二将细剑送入剑鞘,捂住流血的腹部,“还好,刺的不深。” 萧若离满是寒光,“你便是杀害云风城的凶手。” 黑衣人不做任何回答,头也不回地趁着黑夜遁走。他竟然不说一句,就怕萧若离看透虚实,有句话叫,言多必失。 萧若离搀住南宫十二,“十二兄,我拖累你了。” 南宫十二道“你可看出他武功的路数。” 萧若离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或许知道他是谁?” 南宫十二叹服,或许可以从武功路数推出此人的身份。但萧若离不知道其功夫,却已知道了对方是谁。 萧若离正待说出怀疑的对象,却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呵呵呵,这儿居然还有两条漏网之鱼。” 南宫十二和萧若离面色大惊,此人先前不是在鱼池,怎么突然就到了这里。 血幽老祖阴阴一笑,“你们二人愿不愿意,受我一滴鲜血,替我办事?” 南宫十二冷哼,“你以为人人都是司空玄那般贪生怕死之辈。” 血幽老祖戏谑道,“人活一世,像你们这种凡人,本就不长,何必要着急去死呢。” 萧若离道,“十二兄,你先走。” 南宫十二左手放开,任由鲜血流淌,左手再度拔出细剑,“你先走,揪出那个凶手。这一剑已伤及肺腑,就让我死,也死得轰轰烈烈。” 萧若离的手指都嵌入肉中,又是这样的场景,这一生,何时才能为了别人,牺牲一次。 不是他没有勇气,而是局势如此,自己留下来,不过是白白牺牲。或许这一次,两个人都逃不掉。 萧若离持剑冷哼,“我已经逃得够多了,这一次我已决然不在逃。” 要死便一起死吧,他已经过够了这种,眼睁睁看着他人为他而死,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南宫十二笑了笑,“能认识神断你,真是这一生最大的幸运。” 萧若离苦笑道,“认识我的人,才是他们一生的不幸。” “冥顽不灵。”血幽老祖冷哼,“遇到我,便是你整个人族的不幸。” 他们不知道血神山是何地,血幽老祖是何人,但是他们有与之一战的勇气。 南宫十二舞动双剑,率先起身而上,萧若离紧随其后。 粗细两把剑交叉而过,挽起诡异的剑花,血幽老祖的血盾笼罩全身,如同看两个跳梁小丑一般。 南宫十二的剑能攻破他的血盾么,理论上是不行,但他们在血池外已偷看过他片刻的战斗方式,并且制定出了相应的应对方式。 粗细两柄剑如剪刀,交叉撞在血盾之上,血幽老祖脸上十分诧异。 那柄细细的剑竟然从南宫十二的手上消失,下一刻,已刺进了蓝博鱼的身体中。血盾摇摇晃晃,被破开一个大洞,另一柄剑从大洞刺过来,却被血幽老祖双手抓住,再难递进分毫。 紧随而后的萧若离,爆发出灿烂的剑光。 其他的剑招都不足用,一出手便是绚烂到极点的刹那芳华。 若即若离剑刺入蓝博鱼身体之中,再度一分为二,从前胸和后背穿出。 南宫十二的剑趁着这一幕,也穿透了蓝博鱼的身体。 两个人配合无间,竟然跟着预先预测的一模一样。在鱼池之外,南宫十二便放言,“要杀掉他,其实不难,司空玄只是被吓破了胆,贪生怕死罢了。” 其一、蓝博鱼太自信,自己的无名剑不用,而是用这诡异的血盾防御,却并不出手。 其二、南宫十二的细剑,有破开空间的能力,这剑中,有画圣世家“聚散离合”的画工存在。 其三、蓝博鱼喜欢戏弄,会考验别人,他以为萧若离和南宫十二跟司空玄等人一样。 有这么大的破绽,加上萧若离二人存在哀兵必胜,不成则死的念头,竟然真的将蓝博鱼杀掉了。 没有哪个人,被双剑穿心而过,还能够活着的。 第四百六十二章 血幽老祖舔着嘴唇的鲜血,“画道的聚散飞合,还能这般运用,这背后方的人,也不全都是草包嘛。” 萧若离和南宫十二面如死灰,“你到底是什么人?” 血幽老祖捏住南宫十二,“荒古世界,血神山,血幽老祖?” 荒古世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碧野大陆,碧野的人对于荒古,却一无所知。 “臣服我,老祖让你获得长生。” 长生,迄今为止,能够长生的,只有碧落、蓬莱、云州三族,云麓书院研究长生上万载,都没有传出长生的消息。 荒古世界的血幽老祖,妄言赐予他人长生,荒古世界,究竟有着何种奇妙? 南宫十二冷哼,“你只怕要将这一城的人都赶尽杀绝,但你到头来,不过是痴心妄想。” 并不是所有人都贪生怕死,愚蠢尚不自知,南宫十二对于这点看的很透。 萧若离的脸上带着悲戚,宿命于他,还真是残忍不堪,他再次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离他而去。 不过这一次,他很庆幸,再也没有人告诉他,“你一定要活下去,你还有重要使命。” 他虽然有很多遗憾,他担心张亮、陈谦,但他从来都不怕死。 血幽老祖冷冷瞥过来,“你是想像他一样的下场,还是臣服于我。” 萧若离冷笑,“血幽老祖,你的死期不远了。” 血幽老祖狂怒,掷出长剑,向着萧若离穿胸而来。萧若离闭上眼睛,已完全放弃了挣扎,在这样一个老怪物的面前,还有什么好挣扎的呢。 萧若离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身体传来的剧痛,难道人死之后,会忘记痛苦么? 血幽老祖冷冷道,“云麓书院的小辈,现在怕是不大好受吧。” 长剑悬在空中,紧接着掉落在地上,萧若离诧异,云麓书院的木院长,居然被血幽老祖以小辈称呼。 木旭面上隐有黑气,“你如何逃离神禁之地,闯过十三禁关。” 血幽老祖道,“你云麓书院也不是一块铁板,难都就不可能存有奸细。” 木旭摇头,“不可能,在云麓书院,除了书院高层,没人知道荒古世界。就算有人想来碧野大陆,也必须经过神麓阁。” 听到神麓阁,血幽老祖彻底不淡定了,“老祖总有一天,要灭了神麓阁,毁你人族万千道统。” “你即便逃出,也该逃亡荒古世界,怎么敢窜入碧野大陆来兴风作浪。” 血幽王冷笑,“你当我傻,云重鬼渊之后便是神麓阁,那群人可不是好惹的。” 木旭恍然,“你是想借道幽冥?” 血幽老祖恨声道,“你云麓书院囚我千年,我便毁了你这一次云麓大选,看你们在二十年后,如何跟荒古世界的宗门交代。” 萧若离听的如坠入云端,完全不知道二人说什么。 木旭看着他,沉声问道,“你可曾找出杀害阿城的凶手。” 萧若离点头,“我只需要最后确认,便能够找出这凶手。” 木旭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令牌之上写着一个古朴的木字,“将这令牌,交给木寂玄,在木院里可以找到他。你找到凶手之后,杀了他,林殷还在城主府,他或许可以帮你。我答应你的一个名额,你只要出示这片令牌,云麓书院就会承认。” 这枚院长令牌,确实比傅恒的口头承诺要稳当地多。但这话中的意思,完全是在交代后事,萧若离接过令牌,“院长,您这是······” 血幽老祖大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这般郑重地交代后事有必要么,今天云雾城的人,全都会被血幽大阵杀死。” 木旭不理会血幽老祖,挥动双手,那根断裂的红绳飘到萧若离的手上,“这根绳子带上吧,在云麓书院或许有用。” 萧若离道,“院长,您能帮我找到那两枚铜钱么?” 绳子上有淡淡的清香味,比较好找。但这两枚铜钱掉在黑夜里,却极为难寻。木旭点头同意,两枚光洁的铜钱飞到了萧若离手里。 最后关头,高强没有跟他们一起行动,萧若离不怪他。他能知恩图报,放他们出来,也够有情有义的。 这两枚铜钱,是高强的印记,或许有一天能交到那个女子手里,哪怕萧若离根本不知道她任何的信息。 萧若离收回若即若离剑,“院长,要不要我去通知剑圣他们。” 木旭摇头,“他们早就知道了,这怪物布下的噬灵阵,已经被打破,现在正在破坏血幽大阵的阵法。我就是来阻止他,不让其破坏他们的行动。” 修行者们,怎么会后自后觉,虚渊等人第一时间就已经开始行动。 萧若离点头,“院长,那我去了,你保重。” 这里已不是他这个小人物能够掺和得起的了,或许只需一招,血幽老祖就能杀死他。 木旭道,“你不出手杀他?” 血幽老祖无所谓道,“我为何要杀他,反正他最终会死在血幽大阵之中。” “你倒是很自信,我问你,你来自神禁之地第几重。”有萧若离在场,木旭便没有细问,在云麓书院,这些都是机密。 血幽老祖似乎回到了很多年前,“当年便是云骧天老贼,将我关入神禁十三重之中,此仇不共戴天。” 木旭暗自心惊,神禁十三重关押的,都是大魔头。这些魔头杀之不死,便只能永久的封镇。 在神禁之地,设有十三幽关,守关者,乃是法力高绝的修行者,从外至内,一关强过一关。神禁之内的魔头很难逃出,神禁之外的营救者很难闯出,可谓是固若金汤。 但现在,血幽老祖从神禁十三层逃了出来,哪怕只逃出一缕分魂,也足够让人担心,云麓书院莫非真的出了奸细。 能将魔头从神禁十三重带出一缕分魂,这个人的地位该有多高。在这个位置上的奸细,又会让云麓书院承受多大的危害。 木旭不仅存在消灭血幽老祖这一缕分魂的念头,还想揪出云雾书院的幕后黑手。 第四百六十三章 血幽老祖负手而立,面带笑意,“你倒是挺幸运,躲过了噬灵阵。但即便如此,中了无色毒,你还能发挥几分灵力。” “有几分便用几分,你这一缕残魂,加上新寄的身体,恐怕不怎么好用吧。” 大家似乎都半斤八两,唯一不同的,便是血幽老祖为了今天,足足计划了十年,而云麓书院,对此一无所知。 草,在坚硬的石板道路上疯长,叶子带有诡异的黑色,在这一片地上,漫过脚踝。 血幽老祖嘴角带着冷笑,若是其他五行的修行者,他或许会慎重对待,但是木行,天生不适合战斗,进攻方式无非缠绕,召唤植宠等手段。 杂草漫过大腿,其后疯狂朝着血幽老祖缠绕。血幽老祖双手挥舞血光,与青草交错之后,青草便变黄,然后干枯。 木旭双掌向上,略带黑斑点点的青色木行灵气升起,这块地的杂草脱离地面,被卷到空中,搅合之下,混合成了一个绿巨人。 见过陨石巨人,上古巨人,火焰巨人,还从来没有见过嵩草组合的绿巨人。 血幽老祖收起轻视之心,手中血气凌厉成刀,一刀砍向巨人头颅。 没有声响,巨人头颅被斩落,掉于地上。巨人脖颈之中,紧接着长出了第二个头颅。 巨人下弯,轻飘飘地浮起,双手开始绕着血幽老祖转,这若是要晃花他的眼睛,那便是痴心妄想。 巨人双手握住血幽老祖,青色光芒,从巨人身体朝着手臂流动。 血幽老祖以血气护住全身,穿胸而过的伤口,血液不断流出,让血气愈发鲜艳。处变不惊的血幽老祖,总算变了颜色,青色光芒上竟然裹着一层红芒。 果然不能小瞧这些人的智慧啊,难怪各门各派,包括魔族,妖类,冥人都特别钟爱从这个小世界的人类,每十年都会爆发出一次抢夺大战。 这绿巨人具有部分植妖所具备的吸摄,同化能力,竟然将他周身的血气吸取了过去。若被这样汲取下去,只怕自己会被吸成人干。 血幽王咬牙,红光一阵闪烁,下一刻,脸色苍白地出现在十米之外。血系修行者,精通遁术和挪移。 血幽面如白纸,掉头朝着来时的路飞奔。 绿巨人弯下腰,将木旭捧在手心,大步朝着血幽老祖追上去。 云雾城的人几乎都看见了这个诡异的绿巨人,若要看清巨人手里的木旭,尚且需要几分眼力。 虚渊看着奔跑的绿巨人,沉声道,“木院长似乎发现了什么?” 云麓书院翁青玄诧异道,“都破了三个阵脚,为何这血幽大阵,还在缓缓成型。” 诸葛墨擦掉额角的汗水,担忧道,“这不过是大阵的边角,若不能破坏大阵的主阵基,只是延缓了阵法的启动。” 虚渊的视线,随着绿巨人移动,“木院长,他会不会已经发现了主阵基。” 诸葛墨不确定,“阵法的主阵基,都会隐藏得很深,木院长现在快速移动,似乎在追什么人,可能是这次大阵的布局者出现了。” 左近不远处,有一缕蓝色光芒升起,这时约定好的信号,一旦发现阵脚,就通知诸葛墨,由他来破阵。虚渊道,“翁院子,诸葛兄就交给你看顾了,我去瞧一瞧,究竟是何人?” 翁青玄点头,“最好将这人擒住,逼他说出主阵的所在。我们或许还扛得住,但这些凡人,已经不支了。” 凡人们眼里冒着红光,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厮杀,天空的红芒越来越厚。每流出一滴血,血幽大阵的威力便增强一分。诸葛墨道,“时间快来不及了,剑圣,你若找到主阵基,立马通知我。” 虚渊点头,朝着绿巨人奔行的方向而去。 绿巨人紧跟着血幽老祖进入云雾帮总部,这里的血腥味,比外面浓郁太多。云雾帮总部几乎已没有一个活人,两个笼罩红色血光的人,在这里一顿乱杀。 木旭皱着眉头,“血色傀儡?” 在活人身上滴入精血,人死之后,会变成悍不畏死,见人就杀的血色傀儡。 血幽老祖赏给司空玄和裘令的那两滴血液,可令他们功力提高。更主要的便是,人死之后,会复活成血色傀儡。血色傀儡完全没有意识,只知杀戮,变成一部不要命的杀人机器。 何勇死时当然要瞠目结舌,他明明看着南宫十二杀了司空玄,司空玄却莫名其妙变成怪物活了过来。 他想不到,裘令更想不到。裘令去了鱼池,被鱼池的变故,吓得面如土色。觉察到萧若离二人并未追上来,又返身折了回来。 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沐浴在红光里的司空玄,他忍不住,上来商量接下来如何行事。 他毫无防备,便被傀儡司空玄杀死。裘令死后,变成了第二具傀儡。 在云雾帮,除了这两具傀儡,似乎已没有活着的人了。 木旭踏入云雾帮,便标志着一个活人的进入。傀儡是没有意识的,他管你大不大,强不强,只要你是货活物,就冲过来。 两具傀儡,疯狂地攻击绿巨人的脚踝,倒是让木旭略微停滞,而血幽老祖乘机逃进鱼池。 绿巨人俯下身子,一手托着木旭,一只手罩下来。 傀儡并不知躲避,被抓个严严实实,嵩草构成的手掌青光闪烁,汲取着傀儡的血红之光。红光被青色吞噬之后,就等同抽走了生气。司空玄和裘令躺倒在地上,露出本来面目。 这两个一心造反的人,到头来,不过冥冥之中,成了血幽老祖的棋子。 那些破绽,何尝不是血幽老祖故意露出来的。事情在未完全调查清楚,便以表面的情形来行事,很容易走上错误的道路。 司空玄等人自以为“杀鱼”行动天衣无缝,能顺利一统云雾城,而且杀了蓝博鱼。归根结底,他们想不到,鱼已变成了血。蓝博鱼和律月就像是两个池子里的鱼,鱼鱼难相望,鱼鱼不相守。 鱼池已不再是鱼池,鱼池已便成血池。 第四百六十四章 那凶猛的噬人鱼,奇妙的睡鱼,疗伤的救鱼······都统统不见了,鱼池了没有鱼,便称不上鱼池,顶多叫水池。 但这个池子,恐怕连水池都称不上,这里只有血,从地底,朝着池子里咕咕冒血。这里就上是一个巨大的心脏,不断的喷血。 不同于其他地方淡淡的血腥,这里的血腥味已粘稠地让人晕厥。 绿巨人踏进来后,双脚被池子中幻化的血色手掌拖拽着,慢慢往下陷。在血池最里面,血幽老祖哪里还有先前的苍白和惶恐,他狞笑着,“你不是擅长吞噬,同化么,这满满一池子血水,你倒是吞吞看。” 在荒古世界,有这样的说法,血海不枯,血神不死。在众神陨落的荒古时代,这样的神究竟存不存在,还未可知。 但血系修行者,确实让人胆寒。刚刚避走的血幽王,就让人防不胜防,更何况血幽老祖这样的老怪物。 血腥、杀戮、恐慌、愤怒,这些负面气息充斥着血池,不断向四周扩散影响着云雾城的人。 这是一个浩劫,若不能杀死血幽老祖这一缕分神,这一座城池怕是真要亡了。 绿巨人手掌上的木旭,不断抬腿,左右两互。他通过自身的动作,来操控绿色巨人。绿巨人仿佛走在泥泞里,一脚一脚抬起,却越陷越深。 木旭对巨人的感知越来越薄弱,就像仿佛完全失去了这两条腿,血色手掌拖拽着巨人继续向下,不多时,已将双脚完全淹没。 越知道无奈,反倒越不慌乱,木旭道,“血幽老祖,当年那一战一定很惨烈吧。” 血幽老祖狂声道,“当年神麓阁纠集十三大高手,围攻血神山,虽擒住老祖我,但九死四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血幽老祖对于血神山一战并不为耻,反以为荣,他继续补充,“若非黑石老鬼失信于我,谁生谁灭,倒说不准。” 对于荒古世界,外院的长老们也仅仅是听闻。云麓书院扼守云重鬼渊,内里的妖魔小怪是他们的试炼之地。云重鬼渊的另一端,连通着荒古世界,荒古世界的入口,乃是神麓阁。 至于荒古世界的地理,格局,也只有云麓书院的高层知晓。如木院这样的人,当然有所好奇,“荒古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血幽老祖思索了片刻,似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说碧野大陆是一个小水池,那荒古世界就是一个湖泊;如果说碧野大陆的人是神祗栽种的牧草,那荒古世界就是放养的牛羊。” 多么可笑的论断,不过是神祗栽种的草和牛羊。但木旭知道,他说的或许没错,在碧野大陆,则是这样的说话:每一个人都是一颗星辰的投影,按照既定的轨迹运行。而修行者,耗尽心血,不过是稍稍偏离了一些轨道。但这并不让人颓废,人们的最终目标,是彻底摆脱星辰投影,如碧落人、云州人、蓬莱人。 这三族快乐么,没人在乎,人们只羡慕,他们拥有永恒的生命。 血幽老祖叹息着,“你根本无法阻止我,中了无色毒,你的灵力便很难回复,在这样稀薄的情形下,更是难如登天。你连这个水坑都跳不出去,就不怕飞灰湮灭么? 一旦失败,将会被血池吞噬,灵魂会被湮灭,血幽老祖绝对不是恐吓,木旭知道,却连一丝好脸色都欠奉。 “是么,臣服你,很好,那两个血道傀儡的下场,我很清楚了。” 血幽老祖冷声道,“那两个不能修行的废物,如何能跟你比。” “没有他们,你这血幽大阵,怕是不那么好开启吧。好,我信你,我臣服你,你告诉我,谁是卧底?” 血幽老祖恼羞成怒,“你决意如此。” 这哪里是同意臣服,分明是说的假话。能够将一缕残魂带出十三幽关的卧底,不知道到花费多少功夫,才爬上这么高的位置。若是没有足够大的利益,谁愿意暴露这样一个超级大反派。木旭哪怕要做卧底,也不会提这么个要求,这很明显,对血幽老祖的提议不屑于顾。 “你既已暴露了身份,碧野大陆的修行者都会追杀你,云麓书院当然也不会放过你。你的打算很好,下冥渊,通过冥界回归。可是你根本不知道,幽冥通道遍布幽冥剧毒。你小小一缕残魂,也想穿过幽冥通道。” 血幽老祖对于碧野大陆并不甚了解,他也只是听闻圣心湖下有幽冥通道,却不知,那里有天下至极的毒药。 “你恐吓我,去死吧。” 血池中窜出很多手臂,拉扯着绿巨人,要将他完全淹没在血池里。 绿巨人在沉下去之前,将木旭丢了出去。木旭落在血池之外,面色苍白,体内灵气空空如也。 血幽老祖冲过来,双掌罩着他的头顶,“说,怎么才能躲过幽冥剧毒。” 木旭悲悯地看着他,“就连三仙人都不能躲过,你一缕残魂,简直痴心妄想。” 血幽老祖震惊,“这里也有仙族?” 木旭冷笑,“你毕竟小看了碧野大陆,死期到了。” 血幽老祖狂怒,手掌发力,木旭的生气被他吸走。脸上开始长满皱纹,头发变白。没了生气,转瞬白头,老了容颜。木旭脸上不见悲戚,反而有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血幽老祖面色大变,“你下毒?” 他的手掌,开始出现冰块,其后咔嚓咔嚓往身体上蔓延,竟似要让将他冻住了一般。 有一种毒,叫做寒煞,中毒的人,身体会不定时地被封冻。木旭无法回答他,因为他苍老的身体,竟然完全被冻住了,脸上还保持着戏谑的表情。 血幽老祖飞起一脚,将木旭踢进血池里。哐当一声,冰封的身体没能浮起来,一入血池,就会化成血水。 寒煞让血幽老祖的面庞扭曲,血光抗衡着寒煞,减缓冰冻的速度,他一步一步朝着血池走去,或许只有在血池里,才能完全祛除寒煞。 他给木旭种下了无色毒,木旭最后以寒煞暗算他,还真是不是不报,时辰立到。。 第四百六十五章 城主府周围的花草树木,也遭了这些无妄之灾,折断的折断,凋零的凋零,残缺的残缺。 林殷正撕心竭力地阻止,声音都有些沙哑,“住手,通通给我住手。” 但他平日里的威信,在此时,却一点用处都没有。甚至有人嘀咕,“他现在还是疑凶,即便他没杀云城主,这般包庇云雾帮的人,咱们也不能听他的。” 林殷颓然发现,他根本不能阻止,他挡住了一刀,而另一刀就见了血。 今夜,不仅云雾帮的人杀红了眼,城卫军也到了疯狂的地步。 这些木头桩子,不能避,不能躲,城卫军一刀下去,也仅仅发出惨烈的叫声和恶毒的诅咒,便轰然倒了下去。 云雾帮的人攻打城主府,有木旭在,这些人都被禁锢成了木头桩子,木旭警告城卫军,“这些人,不能杀,今夜不要再喋血。不是我要保他们,你们若想报仇,等今夜过后。” 在木旭强大力量面前,城卫军只能点头答应。可当木旭走后,各种情绪爆发出来。 “狗日的云雾帮,今夜杀了我们这么多的兄弟。” “他们还祸害我了我们的家人,杀了他们。” 噗嗤,有了第一声响动,便接二连三的出现。林殷疲于奔命,收效甚微,若是木旭将这些城卫军一起禁锢住,该有多好。 萧若离沿途见到太多的杀戮,而城主府里的这一幕,更是让他觉得恐怖。来偷袭城主府的云雾帮众,已死伤一片,滴落的血液,诡异地消失。 萧若离狂吼,“都住手,我已找到凶手,现在就去缉拿凶手。” 城卫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喝,震住了,林殷疲累道,“萧捕头,你已找到了凶手?” 萧若离有些步履维艰地走进去,一步,两步,仿佛在爬一座山峰。这座山上,没有任何靓丽的风景,有的,只是石头如刀,山势成险,仿佛自己就被山顶的洪流冲下后尸骨无存。 黑夜里的红芒,如同天外的极光,绚烂无比。但这绝对不是美景,那些难闻的血腥味刺激着脑海,几乎让人发狂。 城卫军中突然有一人,眼眶发红,悍然杀向了同伴。同伴来不及躲避就一命呜呼,此人反手之间,又砍伤了几人,其后被队友杀死。 萧若离抬眼望着天幕,“血幽大阵的威力增强了。” 它不仅能影响凡人,开始影响懂武功的人。江湖人杀人的功夫,总是比平民厉害,说不定不久之后,就该轮到修行者了。” 萧若离指了指天空,“这是血幽老祖布置的血幽大阵,随着血液增多,会让人丧失理智,只知道杀人。好啊,你们继续杀,血流的越多,发疯的速度越快,想死,太简单不过了。” 一个人想死,抹抹脖子,跳跳河,挂挂东南枝太简单,而要活,却需要这样,那样的先决条件。萧若离始终觉得,一个人敢于活着,比急于求死的人要勇敢。 怒火中烧,仇恨四溢的城卫军,顿时被一盆冷水浇灭了火焰,“萧捕头,现在该怎么办?” 萧若离重重呼出一口气,“从现在起,静心,若发现有人眼中有红芒闪烁,要立马打晕,并且牢牢捆起来。” 在大阵未破开之前,这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萧若离起身往城主府的内院走,林殷紧随其后,“萧捕头,你真找到凶手了。” 萧若离神色复杂地看着林殷,“谁是凶手,你难道不知道么?” 身后的城卫军,怒吼道,“林殷,果然是你杀了城主,还贼还捉贼,你就是云雾帮的奸细。” 云雾帮的奸细乃是张勋,已死得不能再死了。萧若离并不解释,人既然已死,就不要再揭人之短。正如凌无炀不肯拆穿杨三淮一样,有时候,真相不仅不能让人解惑,反而让人更伤。 人莫不真是林殷杀的,而之前的喊冤,不过是走投无路下的故布疑阵。 城卫军持刀上前,竟然忘了之前的告诫,萧若离冷哼一声,“退下。” 这些人不甘地看了一眼萧若离,往后退了退,“在你进门的时候,窗户是开着的吧。你为何要虚构出一个密室杀人案。” 密室杀人案难就难在怎么构造密室,当然,若要破案,解开密室之谜,就成了关键。这件案子,密室倒十分好解释,林殷最先冲进房间,且没人陪同。他说是密室案,便是,他说不是,便不是。 林殷咬牙道,“我不能说。” 城卫军再一次骚乱,被萧若离压制住,“我先前从来没怀疑你,见到高强之后,我便发现,房间并不是所谓的密室。” 林殷诧异,“高强?高强就是杀害云风城的凶手么,他的人呢,人在哪里?” 萧若离想不到林殷会如此激动,“他死了,在此之前,他曾进入过房间,窗框上的草茎和泥土,就是他留下的。” 林殷呆呆地喃喃道,“他怎么能死,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林殷怎么会在乎高强的死活,还如此激动。萧若离冷声道,“你要找的,是杀害云风城的凶手吧。高强不是,他是被真正的凶手杀死。” 众人面上全是疑惑的表情,刚不是将矛头,对准了林殷,眨眼之间,林殷又不是凶手了? 萧若离沉声问道,“你信?” 信?信什么呢? 萧若离仿佛在打哑谜一般,浅尝则止,又转移了话题,“你知道他是谁?” 林殷淡淡说了一句话,“我不能说?” 不能说又是个什么意思,不知道,所以说不出来;还是明明知道,不想说。 萧若离沉声道,“你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不能说,但我可以说。” 此时的萧若离浑身充满了力量,为了这个凶手,在这短短一个时辰之内,牺牲了多少人。高强虽不是被他害死,却与他有关;南宫十二更是为了保护他而牺牲。 他本来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然后凶手可以逍遥法外。可是上天就是这么残忍,他让萧若离活了,那么另一面,是不是要这个凶手死呢。 老天看似不公平,冥冥之中,是不是又有些必然的公正呢。。 第四百六十六章 林殷眉间有着急迫,“快告诉我,他是谁?” 萧若离开始往城主府深处走去,“跟我来,你便知道是谁了。” 穿过回廊,走过隔门,到了云风城遇害的房间前。 房间的右边屋子,停放的是苏县直的尸体。萧若离下了命令,“围起来,弓箭手准备。” 林殷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谁是凶手。” 到了现在,城卫军们反倒是更信服萧若离,而林殷,则成了众人怀疑的目标。 萧若离叹了一口,“今夜这鲜血蒸发,倒是给了凶手很好的掩饰机会。” 凶手的背部,被南宫十二伤到,若不是血幽大阵,完全可以凭借血迹,来追查真凶。 但萧若离似乎已猜的*不离十了,他对着右边屋子道,“苏捕头,到这个时候,还躲躲藏藏的,有什么意思?” 众人哗然,林殷哗然,“你说什么,苏县直没死。” 苏县直不是在追踪血幽王的时候,被杀了,难道是假死。 仿佛验证着萧若离的话,棺盖慢慢滑动,掀翻在地。从棺材里探出一个头来,他的脸色煞白,像是一个恶鬼。 林殷不可置信,“果然是你,你装死。” 凶手装死的案子,萧若离不止一次地遇到过。在秣陵都,“听风无息”便是假死,来迷惑众人。 高明就高明在,你无论如何,也难以分清楚,一个死人,居然还能兴风作浪。林殷犹是抱着怀疑的态度,“苏县直,你杀了云城主?” 萧若离道,“若不是他,谁能知道石头的秘密,仅凭这,就可以威胁你帮他掩饰。” 林殷再度震惊,握着脖子上的石头,疑惑道,“你都知道。” 萧若离笑了笑,“我若再想不清楚,就是傻子。你从小都是孤儿,脖子上的那块石头,是唯一证明你身份的东西。你在最先冲入房间之后,发现了另外一块一模一样的石头,上面还有他让你做的事情。” 林殷再度惊讶,“你怎么知道?” “从你脖子上的两个石头,猜出来的。” 一直以来都带着一颗石头,而现在有两颗,那另一颗怎么来的,一经推敲,就发现了其中的猫腻。萧若离虽然嘴上说,林殷不可能杀害云风城。但实际上,调查便从林殷开始。诡异的杀人密室,当然是林殷人为布置出来的。 林殷神色复杂地看着苏县直,“你为什么要杀云城主?” 苏县直惨白的脸笑了笑,“你何不问萧捕头,想必他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 萧若离摇了摇头,“我一开始,怀疑的便是云雾帮,在云雾帮,司空玄等人正要篡权夺位。他们有很大的动机,要杀云风城,他们本就要独霸云雾城。但时机不对,这个时候杀云风城,会惹怒云麓书院,得不偿失。更何况,云风城十年之期满了之后,他就会离开云雾城,他可一点都不留恋云雾城。” 除了迎接应试者外,其他事情,云风城都不怎么关心。他一直想要的,就是回云麓书院,这些云雾城的人几乎都知道。 他既然要走,云雾帮何不等下一任城主上任,对付新城主。云风城虽然是木头城主,好歹有了十年的威信。 “后来遇到云雾山大盗高强,也曾怀疑。但高强只是一个痴情人罢了,他还告诉了我一个新线索。就是,要找凶手,得从前任苏城主的方向上查。苏捕头,苏城主大概与你有些关系吧。” 苏县直惨白的脸有愤怒的神色,“没错,正是家父。家父在云雾城十年,内外都佩服他。可是,就因为金风火舞和浮空神卫三方混战,害的家父被革职查办,郁郁而终。他云风城万事不管,借助云麓书院的势,就可以轻轻松松完成任务,凭什么?” 原来一切就是嫉妒作祟,苏城主完不成的事儿,凭什么云风城能够完成? 眼看着云雾城的接待工作,就要完满落下帷幕,苏县直布下了杀局,杀了云风城。 萧若离哀叹,“你何必要杀他,你看今夜,像是能平安度过的样子么。” 这一次,几乎比十年前还要可怕。十年前,也仅是金风火舞世家和浮空神卫的混战。现在呢,是血幽老祖妄图血祭一城。 苏县直脸色又白了几分,“我又怎么能想到云雾帮今夜会发疯,如果云风城不死,他的脸色一定相当难看。” 岂止云风城的脸色难看,现在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 “你为什么要杀高强,他都已经打算离开云雾城,你何必多此一举?” 苏县直狰狞道,“谁叫他多管闲事,他该死,若不是他,你能找出我来。” 萧若离摇头,“正是你杀了高强,还要杀我们灭口,我便知道是你了。我很好奇,你怎么能在血幽王面前假死,你不怕被吸成骷髅。” 苏县直道,“我计算的时间刚刚好,血幽王和杨三淮急着脱身,就一定粗心大意。他们来不及吸我,云风城就会赶到。” 真是可笑,将希望寄托在一个憎恶的人身上。而他不仅不感恩,反而利用了对方,利用完了就杀掉。 “你为了小小的一点儿嫉妒,居然搭上了自己的前程,值得吗?” 值不值的呢?在大多数人眼里,大概都是不值得的。但值不值得,似乎只有自己说了算。你不会因为别人觉得值得,而自己就值得去做,值得去爱;你更不会因为别人觉得不值得,就放弃了去做,放弃了去爱。 苏县直冷声道,“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看,他们所谓的不公,到头来,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林殷道,“你告诉我,这块石头从何而来?” 苏县直笑了笑,“怎么,想知道?” 林殷焦灼的神情说明了一切,但苏县直却哈哈大笑,“你不过是云风城的走狗而已,想知道,下辈子吧。” 苏县直淡红的嘴唇,流出黑红的血液,然后仰面倒在棺材里。 林殷健步冲上去,却发现,苏县直已服毒身亡。 萧若离摇头,这真是何苦来哉。 第四百六十七章 君无忧没能躲过这一次狙杀,惊叫声在这个喧闹嘈杂的环境中并不出奇,但凌无炀仍是第一时间听到了,而且从厨房快步冲了出去。 他之所以在厨房,因为今晚的食物出了问题。也不是有人下毒,实际下的是泻药。天魁客栈的茅房,已经人满为患。除了那些能够修行的人,其他人都吃了大亏,争相抢占茅房。 还好,他们的人什么都没有吃。除了齐慧,齐小慧,祁小胖三个人贪吃一点,其他人都没有吃。 院子里已经被打晕好些人,这些人都是在红芒中发狂。 连老头的琴就摆在院子中央,他席地而坐,缓缓抚琴,琴声悠扬,这些人睡得很安详。 天魁客栈原本很静,可正是因为泻药的缘故,又变得吵吵闹闹,混乱不堪。 惨叫就是在这吵闹中发出的,连老头弹琴的手抖了一下,其后皱着眉头继续弹奏。 没了这静心曲,只怕更多的人会发狂发疯。 凌无炀快步走进北十四号房,房间里已围着很多人。张忘萧蹲在君无忧面前,脸上有着说不尽的悲戚。吕潇潇更是有些泣不成声了。其他人虽然讶然,却绝对没有这两个人伤心。 若不是君无忧,他们夫妻二人只怕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在相州,正是君无忧浴血奋战,才带他们逃离了相王府的魔窟。 但现在,君无忧似乎因为他们的缘故,而遭逢了厄难,杀手,应该是相王府请的。 相王府的确不能带人攻入桂州,但他们可以请杀手。风息组织,最神出鬼没的千面人。 张亮等一众年轻小辈,也正是惊讶到了极点。张亮无比坚定,“我要去找萧若离回来。” 他不知道凌无炀,他只相信萧若离。 陌芷心拉住他,“别胡闹,现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危险。” 萧若离指了指手臂,“不怕,我有小懒。” 小懒才是最可怕的,若再次发狂,谁能够制住它。“没有连先生吹奏的琴曲静心曲,说不定它会发疯,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吧。有凌先生在,就一定了够找到凶手。” 张亮摇头,“不,我要去找萧若离。” 顾小顾骂道,“张亮,你敢不听师娘的话。” 张亮瞥了一眼顾小顾,起身就往阁楼下走。陌芷心示意章华,阻止他。 章华蹙着眉头,“你去哪儿。” 张亮回头,眼睛里有柔光流过,“我去找萧若离,我担心他会出事儿。” 章华很不赞同,“你有什么本事,你去了,也不过是帮倒忙。” 张亮无话可说,他不知道,自己多次抬起手,却没有一丝力量出现。没了术法,仅剩下术法的起手式,也真是有够无奈的。他倔强着,“我不管,我一定要去,而且我能帮忙。” 章华眼中寒光闪烁,“你怎么不听劝,你不过仗着那条蛇。这蛇很容易就迷失了心性,反而会将你吃掉。” 张亮的声音陡然拔高,“你不懂,小懒不会吃人,更不会吃我。” 懒皮蛇从张亮脖子上露出脑袋,吐着舌头,舔了舔张亮的脖子,似乎在为张亮的信任而感到高兴。 美人计,没能阻止张亮,他毅然决然走出了阁楼。章华无奈道,“陌姐姐,他根本不听劝,就让他去送死好了。” 旁人或许不知道虚渊对张亮态度,可是陌芷心知道。白老头和虚渊皆对张亮呵护有加,“章华,你跟着他,暗中保护好他,小心一些。” 顾小顾等人都希冀地看着章华,他们都不希望张亮出事儿。章华跺了跺脚,闪身跃下楼,追踪张亮而去。 凌无炀仔细检查君无忧的身体,致命伤,乃是胸口的那一刀。没有鲜血,今夜,所有的鲜血在离开身体之后蒸发掉,成了血幽大阵的养分。 房屋里没有什么打斗,杀君无忧的人,一定是他想不到的。不然,不可能一点挣扎都没有,连声音都没有发出。 凌无炀沉声问道,“顾小顾,说说当时的情况。” “师父他们走了以后,连先生让大家都在院子里静坐,听静心曲,避免发狂。祁小胖说是要上厕所,去了一趟,就跑回了北十四号房间。” 小孩子哪里有大人的定力,没坐一小会儿,就如坐针毡,找各种理由,跑回房间里。 王双华道,“因为害怕这些小孩子出事儿,我与连先生商议,连先生吹奏安眠曲,而我们则一间一间查探,将这些孩子都带回来。” 凌无炀皱眉,“君无忧也参与了?” 王双华点头,“是的,我们每一个人负责一层楼,北楼二层房间,由他负责。后来我们迟迟不见他回来,就发现他被人杀害了。” 凌无炀看了看周围,“你们确定进来的时候,这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顾小顾道,“没错,就他一个人。” 张忘萧眼中有红芒闪烁,“君师兄,都是小弟害了你,小弟该死。” 他竟然不管不顾,重重捶打自己的脸庞。吕潇潇连忙拉住他,钟定急道,“不好,他被血阵影响了,快打晕他。” 凌无炀以掌为刀,砍在张忘萧的后脑勺,扶住他,“他情绪太激动了,小顾,将他抬到院子里去。对了,齐慧他们三个人呢,去将他们找来,我有话问他们。” 众人抬着张忘萧下了阁楼,凌无炀里里外外观察着,想要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他大概有些眉目了,千面人先是在食物里下了泻药。贪吃的小孩子们忍不住偷吃了,便会跑茅房,从而引起混乱,好给他提供行动的机会。 祁小胖对于食物的抵抗力,简直为零,他是第一个偷吃的人。借着上茅房的空档,去厨房偷了食物,跑回北十四号楼偷吃。 有食物,他从来不会忘记分享,叫上了齐慧和齐小慧,吃了带有泻药的食物,便马不停蹄往茅房赶。 王双华和连老者意识到太混乱的时候,便用安眠曲,将让这些孩子熟睡。睡梦中的人,可没有这么大的感觉。 安眠曲起到效果之后,便分头将这些孩子集中在院子,以免出现意外。 第四百六十八章 凌无炀走下阁楼,听到客栈伙计们嘤嘤的哭泣声。“谁杀了老板,这么狠心,可让我们以后怎么活呀。”恐怕连抠门的袁老板都想不到,在他死后,受他苛责的伙计,都还念叨着他。当然,他们忧虑的,或许是自己的生活。小人物们依靠着大人物生活,一旦倒台,覆巢之下无完卵,最困难的当是下面的百姓。袁回是失败的,他或许只需要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关怀,就能让这些人感恩戴德。但是他没有,他把钱财看的比人重,所以说,别人不为他哀痛,再正常不过。 但无论别人哀不哀痛,悲不悲伤,抑或痛不痛快,乐不乐祸,他都不在乎了。人死如灯灭,在活着的时候不能好好活一遭,给予死后的虚妄,那是极为不现实的。真正在意的,怕只有惠安小和尚一人,他盘膝而坐,闭目默念往生咒,希望逝者在去幽冥的路上,不至于受苦。惠安不哀痛,佛家认为,人死之后,反而是超脱,从此往生极乐。能得惠安小和尚这般天赋异禀的普济寺徒弟来超脱亡魂,不知道几世修来的福气。这或许,是袁回最喜欢的礼物,他一年总有一个月,会呆在普济寺。 凌无炀最为关心的,不是他死后会不会安宁,能不能超生。他现在迫切想要干的事情,就是揪出千面人。他心里很是愧疚,萧若离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他,而君无忧却被千面人杀死了。现在唯一能弥补的,就是抓住千面人,替君无忧报仇。他所要思考的,袁回一直在柜台,怎么会死在后院。千面人为何要杀袁回,有何冤仇,既然要杀,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杀?还有,胖乎乎的袁回,似乎并不好对付,从他手中老茧来看,是一个练家子。他死的时候,又为何没有丁点的打斗痕迹。 今夜的侦察,无疑要困难得多,鲜血一离开身体,就被蒸发。在断案中,鲜血是很重要的证物,凶手想要处理鲜血极为困难。现在的情形是,凶手哪怕满身都沾上血液,也会在片刻之间,被血幽大阵蒸发干净。伤口在腹部,有新鲜血液渗出,看来,刚死亡不久。千面人下手干净利落,跟君无忧一样,一刀毙命。千面人究竟怎么样,才能让二人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就一命呜呼。似乎并没有什么线索,凌无炀道,“将他摆在大厅里,从现在起,任何人都不得离开天魁客栈。” 古掌柜因为激动,胡须一颤一颤地,“可是,总要买口棺材和香蜡纸烛。东家虽然抠门,可好歹也是我们的东家,哪能让他就这样曝尸。”确实不能让人曝尸荒野的,就连吕潇潇都觉得有道理,“凌捕头,确实要买棺材,我们要扶棺回一诺城。”君无忧在一诺城,颇有地位,必须要归葬一诺城。并且,一诺城会找出背后真凶。谁请的杀手,就必定会遭受一诺城的怒火。一诺城,君子一诺,千金不易,却十分护短,谁敢惹怒一诺城,他们就敢调遣万诺军攻打。这次,无论是不是相王府,相王府都会有大麻烦。 凌无炀沉声问道,“古掌柜,你觉得谁适合出去买。”古掌柜想了想,指了指一个小二,“前几次,就是他去购买棺材,他比较熟。”今夜死的人太多,棺材铺都有些供不应求,这店小二买棺材都买出经验来了。店小二却连连推脱,“大人,小人不敢啊,外面太危险了。”是啊,外面到处都在杀人,有连老头的琴音压制,这些人才没有发狂,门外已血流成河。古掌柜气的胡子抖起来,“掌柜的对我们恩重如山,你们以为那些恩惠,没有他同意,老朽敢擅自做主么?” 事实上,袁回也不是那么抠门。他只是表面吝啬、抠门,实际上,只是享受那样的过程。他在客栈的日子很少,一年也就两三个月。伙计们提心吊胆,千盼万盼,就盼望他能够早些走,而现在,他似乎永远不会回来了。古掌柜在伙计中颇有威信,“你们不去,老朽亲自去。”这么一个颤巍巍的老头,居然挣扎着往外面走。凌无炀有些看不过去,对这儿的伙计道,“你亲自去,看看棺材铺还有没有活人,若是有,告诉他送两具棺材,正好可以来天魁客栈避难,在这里,总比外面安全些。 伙计不情不愿地点头,现在凌无炀有很大的发言权。古掌柜老脸舒展开来,“跟我来拿银子”,袁回那般苛刻,他反而十分忠心。众人七手八脚将袁回胖胖的身体抬回大厅,累的有些气喘吁吁。凌无炀道,“王先生,能否跟我来一趟。”王双华跟着凌无炀来到客栈门口,凌无炀问道,“王先生,你能不能将天魁客栈封锁起来。”天魁客栈已被封锁了两次,第一次是诸葛墨的困阵,第二次是血幽老祖的噬灵阵,从而给了这些平常人错觉,认为封锁天魁客栈,似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王双华叹了口气,“我又不懂阵法,并不能将天魁客栈封起来,你发现了什么?”凌无炀望着有些乱糟糟的客栈,“我大概知道谁是千面人了,唯一担心的是,怎么才能制服他。”天魁客栈,擅长攻击的修行者,几乎都随虚渊出去了。连老头和王双华擅长困术,所以凌无炀才想到,要将天魁客栈封锁起来。王双华道,“你真能将千面人找出来?”凌无炀点头,“若是没错,他必然就是千面人。” 王双华颔首,从袖中抽出一卷画,将它铺在地上。顷刻之间,画和地面融合在一起,好像根本不存在。“这是画地为牢,你若能将他引到这里,他就逃不掉。我去找连先生,必要时候,可以帮你一把,彻底将他制服。”凌无炀受了伤,并不能与千面人战斗,不得不向王双华求助。哪怕他们不擅长攻击,也能制住千面人,这一次,千面人该无所遁形了吧。。 第四百六十九章 第四百六十九章 凌无炀平静地看着天魁客栈中往来的人影,他一直所奉行的,便是做的越多,错的越多,就越容易暴露。从古掌柜那儿取钱的店小二自大堂走了过来,凌无炀眼神凝于一线,“古掌柜呢?”古掌柜并没有跟随他出来,店小二很是忧心,“古掌柜伤心过度,在屋子里休息。”凌无炀点头,“你去吧。”店小二朝着店外走,待他走到画的位置时,凌无炀大声呼喊,“王先生,动手。” “动手”二字一出,地面上有光芒如锋利的长枪一样窜起。店小二哪里有店小二的样子,他一纵之下,高高跃起,竟已完全超过光芒的高度。眼看着就要逃脱囚笼,一声刺耳的尖啸声响起,店小二跃起之势立时停止,跌入光圈之中。光芒闪烁,将他牢牢包裹在里面。画地为牢,已将店小二困在里面。店小二醒过来之后,猛烈砸着光幕,却没有什么作用。他有些颓然,“凌捕头,你为何要算计我。” 凌无炀笑了笑,“你这样的本事,当店小二,还真是委屈你了。”店小二确实觉得委屈,“我确实懂点功夫,但你却不能因此而冤枉我。”凌无炀再次笑了笑,“我冤枉你什么,现在,我可什么都没有说。”“你肯定怀疑我是杀害东家的凶手,可我真的不是。如果我是,怎么会去帮他买棺材,你放了我吧。”客栈的人都围了过来,他们惊诧于凌无炀的举动。有伙计道,“凌捕头,你抓他干什么,他真是客栈的小二,我可以作证。” 凌无炀环顾四周,“且不说你先前这一跃,现在似乎差了一个人。”有人发现,“古掌柜没出来。”凌无炀道,“小顾,去将古掌柜请出来。”顾小顾带着几个人,将古掌柜抬了出来,隐约传来古掌柜的呼噜声。古掌柜或许是因为伤心过度,听的又是安眠曲,所以睡着了。凌无炀掰开他的嘴巴,闻到一股酒味。“他喝了带有迷药的酒,当然会睡过去,有人能解开迷药的药性么?” 钟定从人群中站出来,“我来。”经过这些日子的修行,他已经学会用灵力来治疗的部分手段,这还要归功张亮对药字符的促进。他手中白光沿着手腕,侵入古掌柜的身体。他的鼾声渐渐微弱,缓缓张开了眼睛。他抱着脑袋坐起来,宿醉的人刚醒之时头会很疼。古掌柜喃喃道,“我不是要去买棺材的,怎么还在这里呢,我的头好痛,好痛。”众人尽皆诧异,古掌柜怎么说他要去买棺材,买棺材的事儿,不是交给了店小二嘛。 “小顾,找一把铜镜给他。”急切之间也不好找铜镜,陆轻轻抽出断水剑,“你好好看看,这是你么?”古掌柜透过剑面看自己,瘫倒在地,“怎么可能,我,我怎么变成古掌柜了,我怎么会有胡子呢。”他惶恐地用双手拉扯胡子,胡子被他扯了一地。紧接着,他用双手抓着胡子的豁口,将整个面孔都扒了下来。他忽然喜极而泣,“这才是我,这才是我。”他抬头望向光幕中的人,诧异道,“你是谁?” 光幕里的人,跟他一模一样。再傻的人,也该知道,光幕中的人是假的。有人试探性地问了问,“古掌柜,是你么?”房间里,就走进去两个人,古掌柜和店小二。房间里没有第三个人,这个人是真的店小二,那么光幕里的人,就该是古掌柜了。光幕中人晃了晃脑袋,吃了连先生的一记音波攻击,好不容易幽幽醒过来。他看着店小二,然后以古掌柜的声音道,“没错,是我灌醉了他。我想回家去看一看,我是在担心我的家人。” 但凡在云雾城有家室的,何人不担心。今夜的云雾城,完全成了一个杀戮场,天魁客栈与外面相比,已经算世外桃源了。萧若离冷声道,“你既然要回去见家人,如实跟我说,我怎么会不应你,你偏偏要选择这样的方法。”众人七嘴八舌,“是啊,古掌柜,凌捕头通情达理,你跟他说,他一定会答应你的。”也有人生了恻隐之心,“古掌柜的出发点是好的,凌捕头,你就饶了他吧,他也是太在乎家人了,这并没有什么错。”店小二匆匆忙忙道,“掌柜的,我一定会把棺材买回来,你不用担心,我不会逃跑的。”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会看清很多事。这不可否认,但有时,民众则极度容易被人蒙蔽。现在,他们似乎就被蒙骗了,凌无炀只提出了一个问题,就让光幕中的人无所遁形,“你将人皮面具撕下来,我便信你。”光幕中的古掌柜却迟疑了,这简单的撕掉面具变得极为困难。姑且不论你高高跃起的迅捷武功,精妙绝伦的人皮面具,只要你露出本来面目,如果是古掌柜,就相信你。众人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古掌柜”面露难堪,迟迟不见动手。 “千面人,狡辩有意思么?”“古掌柜”仍不死心,“这人皮面具,粘的太紧,拉不下来。”凌无炀冷冷道,“你的算盘倒是打得挺好,白羽程刚冒充古掌柜一次,谁能想到,你紧接着就冒充第二次。而且,你对古掌柜的了解,比他高明太多,竟然完全骗过了袁回,到最后才穿帮。”白羽程冒充古掌柜,第一面便被袁回识破,其后被虚渊揭穿。千面人二次扮演,更加出乎意料。可是最后,千面人仍旧被袁回识破,所以遭他灭口。 凌无炀冷冷道,“你不承认没关系,我只需派人去古掌柜家,一切都不攻自破。”既然有人冒充,那么真人去哪儿了。根据古掌柜本人的线索,就一定能够将这些冒牌货全都戳破。不管千面人先前如何处理古掌柜,就一定会留有破绽。一个活生生的人,总不至于平白无故地消失,哪怕你修行者所为,都能通过观星测命推断出来。可惜的是,凡人的命,又怎能让高高在上的修行者损毁法力呢。 第四百七十章 千面人辩无可辩,凌无炀说的没错,只要去找古掌柜这个源头,便不攻自破。复制网址访问“你是怎么发现的?”千面人想不通,他很有耐心,在血幽王,星辰石,再后来噬灵阵的混乱中,都没有动手,直到前一刻才寻找到一个绝佳的机会。修行者除了连老头和王双华,其他人都出去破血幽大阵。连老头要用琴音压制血幽大阵的负面影响,王修宇重伤,王双华关心则乱。这两个人,现在都没有心力来管更多的人,这便给了千面人下手的机会。而凌无炀,在千面人眼中,总是要逊神断和不漏渊一筹的。 凌无炀道,“你太做作,若是你主动说要回家一趟,并顺带买棺材回来,我反倒不会起疑心。你让这个店小二去买棺材,这也没有错。但你千不该,万不该,要让他跟你去拿银子。”千面人恍然大悟,“是的,真正的古掌柜从来不敢动用柜面的银钱。”古掌柜一向唯唯诺诺,铁公鸡袁回,怎么可能让他动用大笔的银子。即便袁回死去,古掌柜只怕也不敢去动那些银子。千面人急于逃脱,才换下这种错误。 千面人疑惑道,“你就凭这么一点,就确定我是千面人,未免有些捕风捉影。”凌无炀笑了笑,“需要那么多的证据么,或许我真是捕风捉影,可就凭你刚刚那一跃,就已经说明了一切。”门就在眼前,千面人想的,不是用计谋继续拖延。或许只需要一点力量,就能够成功逃脱,他又何必虚与委蛇,将主动权交给别人。但他小看了连老头,这个弹琴老者,还有那般强劲的音波攻击,让他瞬间失去意识,掉回牢房之中。在接近成功的时候,很容易就松懈下来。成功或许触手可及,却更可能失之交臂。 千面人道,“你竟然完全不知道我作案的手法,仅凭这一点疑虑,就将我试探出来了。”凌无炀笑了笑,“办案并不复杂,你只要抓住一点,就能够推出所有真相。”这大概便是以点破面的手法,凌无炀号称“慧眼”,最擅长的,便是觑出破绽,从丁点破绽延伸出战果。现在,仅凭借这一点,便抓住了这条大鱼。千面人却迫不及待要告诉自己的手段,有时候完美的手段,不让别人知道,就像明珠蒙尘。千面人问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如何行动的?”凌无炀颔首,“你说。” 众人都很有兴趣,他们非常想见识,传说中的千面人,如何行事,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刺杀。千面人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娓娓道来。从清苑山庄后山逃离之后,千面人和下属一起赶往云雾城。他的下属,在云雾帮混入幕浩的队伍中,趁着星辰石引发的混乱,对君无忧偷袭。由于虚渊和萧若离的警觉,并未得手,君无忧只是轻伤。当虚渊拆穿白羽程之后,千面人便知道机会来了。他成功以古掌柜的身份,混入天魁客栈,并且骗过了袁回。 在天魁客栈,他有很多的机会,能够刺杀君无忧。客栈里的修行者委实太多了,尤其是剑圣虚渊,他曾经还是四不漏之一的不漏渊。千面人在他的下属完全暴露的时候,都未曾出来营救。他的下属根本不知道他的行踪,但是他依旧害怕,所以当下属有出卖他念头的时候,引发了早就下在身体中的毒药。千面人如同蜷缩的毒蛇,若是够不到猎物,就绝不出击,一出击就会致人死命。所以,他宁愿让他们离开,准备在一诺城继续刺杀。但谁能想到,一诺城的考核,会延迟一天。 更想不到的是,这些修行者竟然被人算计了。直觉告诉他,机会来了,修行者们灵力丧尽的时候,就有足够的机会。但他依旧隐忍,你永远不知道修行者的底牌。在见识到威力绝伦的九落剑法之后,他更加确定,自己的隐忍没错。昔年的不漏渊,在成为剑圣之后,能力愈发强大,他能够率领这些修行者,与黑暗中的强大存在对抗,去谋求那一线生机。这样的气概,哪怕在黑暗中行走的千面人,也是极为佩服的。 佩服归佩服,千面人却不会因为这样,就放弃了任务。外面的大阵不破,云雾城的人都难活,这些,他也知道。但他并不会因此而放弃任务,杀手或许是最尽职的人。他们一旦接受了任务,不成功便成仁。若自己中途放弃,则会遭到杀手界的追杀和唾弃。哪怕明知道要死,也先要将任务完成。他千面人无一失手的美誉,可不能因此而破灭。江湖人,往往爱名,比爱生命还要厉害。 千面人一如既往的等机会,虚渊和这些修行者离开之后,就是最好的机会。在天魁客栈,还有一个慧眼,无时无刻都盯着他。这里面的混乱明显不够,所以他在食物里下了泻药。小孩子总是比较贪吃,惊吓了一阵子,肯定有些饿了。好吃的祁小胖第一个中招,其后一个接着一个。当连老头和王双华意识到不对劲,组织人手搜寻的时候,他的机会便来了。 千面人会缩骨功,伪装成祁小胖,来到北十四号房间。其后,他假装发疯,四处乱窜,君无忧不疑有他,将他抱住,准备打晕。这一个拥抱,给了千面人绝佳的机会。他便神不知,鬼不觉杀了君无忧。在后院遇到袁回的时候,对方说了句,“今夜已经够乱的了,你就不要再添乱了。” 他知道袁回看透了他,在错身而过的时候,他杀了袁回。在最后关头,绝对不能暴露,所以他下了狠手。其后,凌无炀下达了谁也不能离开的命令,千面人便借着买棺材的理由,派一个人出去。这个时候,想要出去的人,很可能被怀疑,所以他选择迂回。但他必须要离开,因为时间越久,被侦破的可能越大。“慧眼”绝不是省油的灯,只是想不到,他会这般诈出千面人来。 第四百七十一章 血幽老祖冷笑,“没错,这就是血幽大阵的主阵基。,:。”血红的碑从血池中缓缓升起,整个血池如同沸腾了一般。血幽老祖呆在血池里,就像一条血鱼,缓慢的移动。随着血碑的出现,天空之中的血云变得十分厚重,召唤雷雨闪电。云雾城里开始起风了,风逐渐增强,呜呜作响。浓雾在风的吹拂之下,四处飘散,云雾城反而明朗起来。地上蔓延起红色的雾气,这些雾气氤氲着,带着令人着迷的气味。这种气味,让人血液加快,面红耳赤。 虚渊怔怔看着这些异象,呼吸变得十分凝重。在除魔卫道的时候,邪恶的物体都会产生一些奇奇妙妙的怪象。这些怪象有大有小,就目前的规模来看,血幽老祖布下的血幽大阵,超过他曾经消灭过的所有邪魔。血碑一寸寸拔高,风夹杂着凶厉恐怖的气息侵入人的脑海。虚渊睁大眼睛,御剑而出,诛邪剑呼啸着朝着血碑狠狠砍了过去。血碑便是这一切凶厉的来源,只要轰碎了血碑,血幽大阵立时就会破去。 诛邪重重撞在血碑之上,发出一声轰隆的巨大响声。血碑却仿佛有生命一般,骤然缩了下去,而从血碑之上窜出的血红色锁链,牢牢将诛邪剑控制住。诛邪剑发出急促的嗡鸣声,妄图挣脱束缚。血碑上的锁链断裂之后,又立马生长出来,再次将诛邪剑捆缚住。血池中的巨大手掌,捧起一汪池水,兜头而下。血碑在血水洗涮之后,通体变得微红。诛邪剑的声音,竟变成了哀鸣,剑身的光幕,越来越暗淡,已到了散去的边缘。 血幽老祖狂笑着,“你比那些“剑独者”差远了,就你这种手段,也胆敢跟老祖我做对。”剑独者,该是怎么样的一群人?虚渊面色苍白,从诛邪剑发出来的光芒,尽数被血碑吞噬。虚渊面色越来越苍白,诛邪剑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天空中的血红色云层,与血池遥相呼应着,朝着血池汇聚而来。在这云层照射之下,血池好像汪洋大海般波涛汹涌。血幽老祖的身上,仍旧覆盖着寒冰,“小子,等老祖我把寒煞祛除掉,就是你的死期。”诛邪剑被耗在血碑的束缚中,就这么僵持着。 云雾城被狂风吹佛,在这微红的天空下,反倒是看的很清楚。月亮从云层中探出头来,经过血色云层的渲染,变成一轮血月。抬眼望去,可以看见,房屋之上,有修行者凌空而行,朝着云雾帮总部飞奔而去。张亮诧异地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和愈发血腥的城池,疑惑道,“萧若离,魅惑的气息越来越强大了。”萧若离点头,他自己都感觉到气血一阵翻涌,“张亮,你有没有事儿?”张亮摇了摇头,什么事儿都没有,而且,手臂里的小懒格外安静,似乎都不再受影响了。 萧若离感叹,哪怕是失了仙根的蓬莱仙人,也还是比旁人厉害的多。“走吧,咱们赶快去鱼池。”他或许还不知道,此时的鱼池,已完完全全变成了血池。当他们要抬步的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一声娇叱,“你怎么能娶她,你说过,要娶我的,骗子,你是一个骗子,我恨你,恨你。”章华微红的眼眶中,噙满泪水,身体开始颤抖着,鼎天剑在手中叮当作响。张亮和萧若离面面相觑,“她到底怎么了?”萧若离摆手,“你不是从南碧过来,而且一直对她有感觉,应该记得才对。” 萧若离希望张亮能够想起过往的事情,不要像现在这样一无所知。蓬莱人的灵慧当然是重中之重,但失忆的人,或许通过刺激,能够恢复记忆。张亮摇了摇头,“我是觉得她很熟悉,可根本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她。”这是一种错觉么,他从一开始,就说,他见过她,很熟稔,难道是前世都相识的么。在蓬莱仙人的眼中,也有前世、今生、来世么,仙人不该是永恒的吗? 他们或许不知,但章华此刻的眼中,全是当初婚宴时的红绸。“你说过要娶我的,你说过的,你为什么要娶别人,为什么?”章华拔剑出鞘,竟不管不顾刺向张亮。萧若离格挡开鼎天剑,焦急道,“快打晕她,她被迷惑住了。”萧若离心下着急,在他的脑海里,那些人活跃着,每一个人的面孔,都让人感慨万千。 萧若离皱着眉头,怒喝道,“张亮,你快点呀,打昏她。”张亮哦了一声,跑过去,将章华牢牢抱住。章华剧烈挣扎着,要从张亮怀中挣脱。萧若离捂着脑袋,痛苦地蹲在一旁,“你快打晕她呀,我也撑不住了。”张亮顿时面红而赤,怀中少女的幽香扑面而来,似乎带着熟悉的味道,让他特别迷恋。张亮晃了晃头,“我会娶你的,我一定会娶你的。”即便他还不甚明白,女人要嫁,男人要娶,代表着怎样山盟海誓的责任,他还是顺口,便说了。 章华一直抽泣着,“你为什么要娶她,骗子,你是一个骗子。”张亮不得不再找些话安慰,“不是的,我只爱你,我只想跟你在一起的。我会娶你的,你醒一醒,醒醒呀。”她似乎真把张亮当成了另外一个人,“你为了拯救天下,还要抛弃我么?”什么南碧分裂已久,不过是借口,你的那些抱负,就能够将我赶到世界边角,不管不顾么。 张亮纳闷了,拯救天下,谁有这么大的能耐。他讪讪说道,“不救了,我只救你,我也只守着你,你快醒过来吧。”他的直白和平淡,让章华感到了不真诚,她一把推开张亮,“假的,你说的都是假的。”不能寓情于景,寄情于心,就说不那样动情的话。张亮眉头皱起,说了一句最真的话,“为什么,我感觉在哪里见过你。”这句话的确是最真实的,他从见章华的第一面,说的便是这一句,在失忆之后,说的还是这一句,真是够真诚的。 第四百七十一章 血幽老祖冷笑,“没错,这就是血幽大阵的主阵基。,:。”血红的碑从血池中缓缓升起,整个血池如同沸腾了一般。血幽老祖呆在血池里,就像一条血鱼,缓慢的移动。随着血碑的出现,天空之中的血云变得十分厚重,召唤雷雨闪电。云雾城里开始起风了,风逐渐增强,呜呜作响。浓雾在风的吹拂之下,四处飘散,云雾城反而明朗起来。地上蔓延起红色的雾气,这些雾气氤氲着,带着令人着迷的气味。这种气味,让人血液加快,面红耳赤。 虚渊怔怔看着这些异象,呼吸变得十分凝重。在除魔卫道的时候,邪恶的物体都会产生一些奇奇妙妙的怪象。这些怪象有大有小,就目前的规模来看,血幽老祖布下的血幽大阵,超过他曾经消灭过的所有邪魔。血碑一寸寸拔高,风夹杂着凶厉恐怖的气息侵入人的脑海。虚渊睁大眼睛,御剑而出,诛邪剑呼啸着朝着血碑狠狠砍了过去。血碑便是这一切凶厉的来源,只要轰碎了血碑,血幽大阵立时就会破去。 诛邪重重撞在血碑之上,发出一声轰隆的巨大响声。血碑却仿佛有生命一般,骤然缩了下去,而从血碑之上窜出的血红色锁链,牢牢将诛邪剑控制住。诛邪剑发出急促的嗡鸣声,妄图挣脱束缚。血碑上的锁链断裂之后,又立马生长出来,再次将诛邪剑捆缚住。血池中的巨大手掌,捧起一汪池水,兜头而下。血碑在血水洗涮之后,通体变得微红。诛邪剑的声音,竟变成了哀鸣,剑身的光幕,越来越暗淡,已到了散去的边缘。 血幽老祖狂笑着,“你比那些“剑独者”差远了,就你这种手段,也胆敢跟老祖我做对。”剑独者,该是怎么样的一群人?虚渊面色苍白,从诛邪剑发出来的光芒,尽数被血碑吞噬。虚渊面色越来越苍白,诛邪剑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天空中的血红色云层,与血池遥相呼应着,朝着血池汇聚而来。在这云层照射之下,血池好像汪洋大海般波涛汹涌。血幽老祖的身上,仍旧覆盖着寒冰,“小子,等老祖我把寒煞祛除掉,就是你的死期。”诛邪剑被耗在血碑的束缚中,就这么僵持着。 云雾城被狂风吹佛,在这微红的天空下,反倒是看的很清楚。月亮从云层中探出头来,经过血色云层的渲染,变成一轮血月。抬眼望去,可以看见,房屋之上,有修行者凌空而行,朝着云雾帮总部飞奔而去。张亮诧异地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和愈发血腥的城池,疑惑道,“萧若离,魅惑的气息越来越强大了。”萧若离点头,他自己都感觉到气血一阵翻涌,“张亮,你有没有事儿?”张亮摇了摇头,什么事儿都没有,而且,手臂里的小懒格外安静,似乎都不再受影响了。 萧若离感叹,哪怕是失了仙根的蓬莱仙人,也还是比旁人厉害的多。“走吧,咱们赶快去鱼池。”他或许还不知道,此时的鱼池,已完完全全变成了血池。当他们要抬步的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一声娇叱,“你怎么能娶她,你说过,要娶我的,骗子,你是一个骗子,我恨你,恨你。”章华微红的眼眶中,噙满泪水,身体开始颤抖着,鼎天剑在手中叮当作响。张亮和萧若离面面相觑,“她到底怎么了?”萧若离摆手,“你不是从南碧过来,而且一直对她有感觉,应该记得才对。” 萧若离希望张亮能够想起过往的事情,不要像现在这样一无所知。蓬莱人的灵慧当然是重中之重,但失忆的人,或许通过刺激,能够恢复记忆。张亮摇了摇头,“我是觉得她很熟悉,可根本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她。”这是一种错觉么,他从一开始,就说,他见过她,很熟稔,难道是前世都相识的么。在蓬莱仙人的眼中,也有前世、今生、来世么,仙人不该是永恒的吗? 他们或许不知,但章华此刻的眼中,全是当初婚宴时的红绸。“你说过要娶我的,你说过的,你为什么要娶别人,为什么?”章华拔剑出鞘,竟不管不顾刺向张亮。萧若离格挡开鼎天剑,焦急道,“快打晕她,她被迷惑住了。”萧若离心下着急,在他的脑海里,那些人活跃着,每一个人的面孔,都让人感慨万千。 萧若离皱着眉头,怒喝道,“张亮,你快点呀,打昏她。”张亮哦了一声,跑过去,将章华牢牢抱住。章华剧烈挣扎着,要从张亮怀中挣脱。萧若离捂着脑袋,痛苦地蹲在一旁,“你快打晕她呀,我也撑不住了。”张亮顿时面红而赤,怀中少女的幽香扑面而来,似乎带着熟悉的味道,让他特别迷恋。张亮晃了晃头,“我会娶你的,我一定会娶你的。”即便他还不甚明白,女人要嫁,男人要娶,代表着怎样山盟海誓的责任,他还是顺口,便说了。 章华一直抽泣着,“你为什么要娶她,骗子,你是一个骗子。”张亮不得不再找些话安慰,“不是的,我只爱你,我只想跟你在一起的。我会娶你的,你醒一醒,醒醒呀。”她似乎真把张亮当成了另外一个人,“你为了拯救天下,还要抛弃我么?”什么南碧分裂已久,不过是借口,你的那些抱负,就能够将我赶到世界边角,不管不顾么。 张亮纳闷了,拯救天下,谁有这么大的能耐。他讪讪说道,“不救了,我只救你,我也只守着你,你快醒过来吧。”他的直白和平淡,让章华感到了不真诚,她一把推开张亮,“假的,你说的都是假的。”不能寓情于景,寄情于心,就说不那样动情的话。张亮眉头皱起,说了一句最真的话,“为什么,我感觉在哪里见过你。”这句话的确是最真实的,他从见章华的第一面,说的便是这一句,在失忆之后,说的还是这一句,真是够真诚的。 第四百七十二章 章华眼中红光慢慢退去,嘟囔着,“除了这一句,你还会其他的么?”多么蹩脚的问候,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章华问道,“你是不是对见到的每一个女人,都这么说。. 。”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然后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天地良心,哪怕张亮失忆之前,都有这样的感觉,也有这样的问候。张亮有些局促不安,“你清醒了?”章华紧咬嘴唇,望着天空中的红云,放佛个女子再望着她笑。这是挑衅,还是炫耀,你在洛国可好,你所谓的抱负,是不是在行动中,已经快要达成? 南碧三分,的确太久,但凭他一个人,就能带起一统的脚步么,这未免有些痴心妄想。她的眼眶里,犹然有泪珠滑落,正是因为这一遭,才远走中碧,来了临天山剑圣们。人们说,小年轻的爱情,爱的快,散的也快,忘的更快。他们的确爱的很快,很快就在一起了。散的也快,他娶了相国公主,她负气远走。独独忘得很快,在她身上一点都找不到。表面上虽然只字不提,害怕师伯师兄担心,可在午夜轮回的时候,仍然会暗自神伤,悄然落泪。今天,在血幽大阵的负面诱导之下,让张亮瞧了个干净,她颇有些恼怒。 萧若离的眼中已尽是红芒,出声大吼,“我知道你是冤枉的,而且也帮你抓住了凶手,你为何还不甘心,还要英魂不散。”他拿着长剑,胡乱劈砍,要将所谓的鬼魂,统统消灭。突然间,他脸上满是悲戚,“我不用你们来救,为什么不让我去死,不要拿那些大道理来压我,谁的生命不宝贵。使命,屁的使命,我宁愿躺下去,这些使命,你们自己来完成。”萧若离痛苦地捂住脑袋,“我告诉过你们,不要用那些大道理来保护我。我不需要你们为了我而死,我宁愿去死,也不再承受这些煎熬。” 萧若离挽起长剑,竟然朝着自己脖子割了下去。章华抽出鼎天剑,将若即若离剑格挡开来。萧若离怒吼,“连死的权利都不给我,你们这些邪恶的阴魂,我杀了你们。”他狂怒地冲了开来,似乎不管不顾,完全丧失了理智。张亮慌乱道,“快,快打晕他。”他乘着空挡,抱住了萧若离,章华欺身而上,一掌砍在萧若离的后脑上。张亮抱着萧若离,软软瘫倒下去,这算是什么事儿,那淡淡的浓雾,有这么厉害么,为什么他全然感觉不到其中的威力。 就在他顿觉送了一口气的时候,懒皮蛇从他的手臂滑落下来。眼中红光闪烁,身体逐渐膨胀,变成了一条巨蛇。张亮有气无力,“小懒,你这是闹哪样。”先前,不是不受血幽大阵影响,怎么突然之间,又变成了这副样子。小懒吐着蛇信,冰冷地盯着二人,车刺耳的厉啸声。这一刻,张亮怒了,他愤然站起,指着小懒硕大的头颅,“好,你来吃我,有本事,你就吃了我。”懒皮蛇瞅了瞅张亮,摇晃着脑袋,然后朝着远方快移动,竟将他们落在了这里。 张亮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萧若离要带他们去云雾帮总部,可路程才过一半,就出了这样的状况。他期许地望着章华,希望她能替他决定,接下来何去何从。但章华早就心神摇曳,沉迷在悲伤世界里,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张亮将萧若离扶起,“别想了,过来帮忙。”张亮背着萧若离,返身朝着天魁客栈走。这一趟可谓完全半途而废,小懒还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现在要的,就是将萧若离和章华送回去,然后,他再去找寻小懒。他实在不放心懒皮蛇,不知道小懒想干什么。 天魁客栈的情形,较之外面,确实好上很多,比之先前,仍混乱太多。客栈里散着臭味,人的身体是不受控的,被千面人下了泻药的缘故,使得这里污秽不堪。很多人手舞足蹈,疯狂,被王双华一榔头一榔头地敲晕掉。在门口的光幕里,千面人闭目养神,似乎并不受影响。张亮纳闷,“他是谁?”有清醒的人回答,“他是千面人。”千面人被抓住了,如萧若离预料的一样,“慧眼”凌无炀的确很有本事。 凌无炀迎面走来,将萧若离扶下,问道,“他怎么了?”章华解释道,“受血幽大阵影响,有些狂,我们将他打晕后,带回来了。”凌无炀若离颈上的血痕,皱着眉头道,“他想要自杀?”章华点头,“是的,他受影响之后,就想要自杀。”在迷幻的情况下,每个人的表现都不一样。凌无炀拍了拍萧若离的肩膀,轻轻一叹,“哎,这些年,其实他挺艰难的。”一个人,表面再怎么光鲜亮丽,璀璨夺人,也有些不为人知的辛酸和苦楚,这样的人,喜欢把欢笑挂在脸上,而眼泪,藏在深夜。 张亮将萧若离放下之后,转身朝着门外走,章华立马叫住了他,“你去哪儿?”“小懒不见了,我要将它找回来。”凌无炀皱眉,“那条蛇,它又失去本性了?”人都会被血幽大阵影响,更何况已修炼成妖的巨蛇。“你不能去,它上次没有吃掉你,纯属侥幸。现在血幽大阵的威力增强,它肯定控制不住,你现在去,太危险。”危险当然是有的,但张亮却执意要去,懒皮蛇是他的伙伴,他不会放弃它。 他固执地,完全不听从别人的劝诫,包括顾小顾,6轻轻,陌芷心······,所有能劝的,都劝了,但他不听,一意孤行。其实,他知道小懒去哪儿了,它舌头吐露的气味,是云雾帮总部的血池。当初,由于贪食了蜃龙的鲜血,就变得有些诡异。张亮独自一人朝着血池而去,期间,遇到了往血池而去的修行者们。直觉告诉他,他必须要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第四百七十三章 血池之中,血幽老祖费力摆脱冰煞的影响,而虚渊,额头上的汗珠一滴滴滑落,诛邪剑在血碑残绕之下,竟挣脱不得。. .最先赶到的,是持着铁索的中年汉子。顶着狂风,来到血池旁边。“剑圣,你怎么了?”虚渊皱着眉头,“那血碑,便是血幽大阵的主阵脚。”血碑立在血池中央,头顶的血红云层一缕一缕窜入血碑之中,让它诡异,妖艳。“我来助你。”铁索噼里啪啦,猛然劈向血碑,朝着那些触手轰杀过去。 血碑似乎长了眼睛,碑身上血色触手张牙舞爪着,抓向锁链。锁链撞在血碑之上,将其撞击得左右摇晃。诛邪剑乘着这一撞之力,冲破触手化成的牢笼,快飞回虚渊体内。铁索被触手拉扯住,竟然慢慢融化成了液体,滴答滴答掉入血池之中。虚渊面色大变,大喝一声,“小心。”他探出一只手,去拉扯中年汉子,却抓了个空。血色触手拉扯着铁索,竟然将他拉进了血池里。他出惨绝人寰的嚎叫声,立马便湮灭在血池里。 虚渊背后的三五个修行者,呆呆一幕,魂都要吓得飞了。虚渊怒喝,“血幽老鬼,快将他放出来。”血幽老祖探出头来,哈哈大笑,“笑话,入了血池,妄图活命,真是异想天开。你们不是人多么,老祖我最不怕的,就是被人围攻。且把你们所有人都找来,不能打得过老祖我。”血幽老祖狂妄的挑衅着,却并不是所有人都怕他。幽蓝色的冰刀,轰地一声扎在血池中,顿时血水飞溅。 司徒静冷冷人,“不能再等了,你们难道没有现,他的血碑,在吸收鲜血。等血幽大阵彻底成型,我们更加不可能战胜他。”诸葛墨从空中落下,他的眼中带着异样的眼光,就像当时盯着南客一般,“她说的没错,现在必须要打碎血碑,血幽大阵已开启了大半,若是等阵法完全开启,我们没有丝毫的胜算,届时,大家都会成为大阵之内的亡魂,我们必须要拼死一搏。”临危不乱,巾帼不让须眉的司徒静,有一种让人极为崇拜的气质,一向有些色心的诸葛墨有些飘飘然了。 司徒静对这样的眼光,却极为讨厌,但现在绝对不是内讧的时候,司徒静冷冷道,“他的身体大部分被冰晶束缚,一定是木院长死的时候,对他造成的。我们现在不把握机会,时间拖得越长,对我们越来越不利。你们不要忘了,云雾城正在流血。”如章华萧若离这般江湖人士,也开始受血幽大阵的影响,过不了多久。这些负面的气息,恐怕就将威胁到修行者。若修行者也被控制住,还有谁来除去血幽老祖这个大魔头。 欧小心一向以虚渊马是瞻,“剑圣,你说,怎么行动,我听你的。”众人的眼神再度聚集在虚渊的身上,虚渊拱了拱手,“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我便直说了。第一,这血池十分诡异,千万不要掉下去。第二,这血池之中幻化的血手印,能够腐蚀本命物。用本命物的时候,一定要用灵气包裹,灵气不支,要立马撤离。第三,这血碑十分坚韧,且能收缩,一定要避免被束缚住。第四,血幽老鬼现在行动不便,若将他击杀,是难得时机。” 这些,都是从刚刚短暂的拼斗中总结出来的,众人仔细听着,这是经验之谈,可能关乎生命。萧若离接着道,“大家齐心协力,共度难关,动手。”诛邪剑窜出身体,呼啸着刺向血碑,与此同时,飞剑冰刀箭矢流光呼啸着朝着血碑淹没。有人御空而行,在血碑之上,猛烈挥动巨斧,朝着血碑,猛劈而下。天空中,突然大雨磅礴,凝成一线,叮叮咚咚滴在血碑之上,将碑面的血色洗去。 照这样劈砍下去,血碑一定会被轰成渣。血幽老祖从血池中探出头颅来,面色狰狞,张口一吸,血池中央凹陷下去,如巨口一般,产生巨大的吸力,拉扯着天空中的本命物,以及御空飞行的修行者。虚渊沉声喝到,“快撤。”人和物四下奔逃,妄图逃脱巨口的吸力。巨口产生的吸力无比巨大,起先反应过的本命物快飞回,稍微反应迟了的本命物,以及天空中的修行者,全被吸进了巨口里。 噗嗤,噗嗤,失去本命物的修行者伤了本源,狂吐鲜血。而掉进血池的修行者,一个浪花都没翻出,就变成了血水。这不知何处来的恶魔,竟然如此强大,众人心里一片死寂。欧小心恨声说道,“他不过也就这一池血水厉害,了它。”欧小心从怀中掏出一个葫芦,拔掉葫芦口,葫芦口中产生吸力,将血池的水吸入其中。池子中的血水,如水流一般进入葫芦里,血池的水位慢慢下降,露出血幽老祖的头颅来。谁能想到,欧小心还有这样的宝贝,没有了血池,血幽老祖当然不剩几分功力。 血幽老祖慌乱着喝骂,“你竟然有法宝,老祖我杀了你。”血幽老祖凌空跃起,朝着欧小心杀来。虚渊再度令,“就是现在,杀。”诛邪剑呼啸着冲了过去,血幽老祖堪堪闪过,却兜头挨了一记金钵。 钵体上的金光,焚干了血幽老祖身上的血液。修炼金刚不坏神功的普智和尚,跳入血池之中,咚咚咚,一拳一拳砸向血幽老祖,竟然将他砸得狼狈不堪。 与此同时,能动手的人,就绝对没闲着。司徒静的冰刀,每击中血幽王一次,血幽王就被封冻住。冰煞受到冰系术法的刺激,就立马爆出来。血幽老祖一时之间,竟被修行者们全面压制住。这些人并没有大意,谁也不知道,这个不知名的老怪物,究竟还有什么别的本事,虚渊更是提醒,“大家加把劲,一定要灭了他。”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千万不要犯这样的错误。app安卓,苹果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 appxsyd 第四百七十四章 若是七玄锁钥阵能够封困住血幽老祖,天明之后,云麓书院的人自然能够前来,将血幽老祖消灭。..可目前的情况是,七玄锁钥阵摇摇欲坠,恐怕不多时,血幽老祖就能破阵而出。诸葛墨面色苍白,“剑圣,不行,这老鬼功力卓绝,只怕很快就能脱困而出。”不用提醒,众人面色十分苍白。七玄锁钥阵的光幕时散时聚,随时可能消散。 虚渊沉声道,“不知大家还信不信的过我?”众人恍然大悟,欧小心道,“谁能信不过剑圣,这种情况下,我们将所有的力量汇聚在剑圣身上,方能有那么一线生机。”众人尽皆点头,若是不能打败血幽老祖,众人都难逃一死。他们能够毕其功于一役,将噬灵阵打破,那么现在只要齐心协力,也定然能除去血幽老祖。 众人盘坐在虚渊身后,一个接着一个,灵气通过传导,最终到达虚渊体内。虚渊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诛邪剑自身体中窜出,带着璀璨的剑光,其后缓缓拔高,竟然深入云霄,不见了踪迹。血池里的风更急,吹得人长飘飘,长袍四下飞扬。毁天灭地的气息,晃得人眼睛微眯,修行者们咬牙坚持着。虚渊,在等,等血幽老祖破阵而出。 血幽老祖似乎并未注意外面的人,他们已经蓄势待。他带动血池,猛烈攻击着七玄锁钥阵。阵法轰然破裂,出一声巨响,血幽老祖哈哈大笑,一股凶厉,恐怖的气息扑面而来。虚渊身后的人,有一大半吐血倒下,清醒的,都咬牙坚持着。红色雾气快扩散开来,血幽大阵突破七玄锁钥阵,开始连通尚未破坏掉的基脚,很快就会遍布整个云雾城。 虚渊双手向下猛烈虚按,大喝一声,“落”。头顶苍穹之上,一股强大的气息急坠落下来。血幽老祖面色惊慌,抬头望着天空。一抹亮光如同昊日,划破了黑暗,朝着血幽老祖坠落下来。血幽老祖双手平举,“起。”血池的血水翻滚着,在血碑的尖端形成厚厚的光幕,一直蜿蜒向上,一重,两重,三重。三重血色光罩保护着血池,防止这一颗陨落星辰的到来。 第一重光罩,如同纸片,被撞得飞飞湮灭;第二重光罩,在削减部分光芒之后,也消散无踪。第三重光幕,让这个耀眼的星辰略微迟缓,且能,其中,是一把金光闪闪的剑。第三重光幕依旧破灭,诛邪剑飞刺下。血幽老祖心下大惊,这是部分“剑独者”的招式,“剑独者”比虚渊的能力强大太多,却绝对没有这般犀利的神兵。还是说,那些“剑独者”,就是从碧野走出的剑圣门人。 血幽老祖顶着血碑,诛邪剑如陨落星辰狠狠砸在血碑之上。肉眼可见,血碑化成无数块,碎裂无踪。犹如星辰的诛邪剑,将血幽老祖砸进地底深处。血池的血水顺着大坑流进去,不一会儿就干涸了。修行者们欢呼雀跃,“血碑碎了,血幽老祖被杀死了,我们有救了,有救了。” 虚渊瘫坐在地上,九落剑法之摇定落星辰,将所有人的灵气耗费一空,却总算不孚众望。血幽大阵的血色氤氲渐渐消散,负面影响尽皆消失。这一战不可谓不惨烈。死了好几人,还有十几人本命物被毁,今生只怕再也不能修行。但一切都是值得的,他们不仅救了自己,还挽救了那些孩子,孩子才是大6未来的希望。经过这一场变故之后,他们只会更坚韧。 张亮快朝着云雾帮驻地赶去,一路上,他见识了人们狂,然后平息下来,沉声哭泣,然后又接着狂,现在再度陷入极度的哀痛之中。他上璀璨的光幕,与血色光罩的破灭,甚至听见了修行者们欢呼雀跃的声音。他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越过悲伤的人们,朝着云雾帮总部而去。 懒皮蛇的反常,与血幽大阵脱不了关系,直觉告诉他,去云雾帮就没有错。他果然听到了嘶嘶声,在地面上,小懒已经恢复了本来大小。不停地出嘶嘶声,仓惶急促,可惜得是,张亮现在已经听不懂它说的些什么。“小懒,上来,我们回去。”张亮伸出手,懒皮蛇却并没有爬上来,它反而朝着远方游走,并不时回头呼唤张亮。张亮带着满心疑惑,却不得不快跟上。 欧小心赞叹道,“剑圣,多亏你了,对了,你快将诛邪剑收回来吧。”虚渊点头,正要收回诛邪剑,却现再无一丝感应,“不好了,他没死,我感应不到诛邪剑了。”有人安慰道,“可能掉入地底太深,感应不到。如果这样都杀不死血幽老祖,谁还能杀死他?”是呀,集齐所有人的力量,用了九落剑法,也不能将其杀死,谁还能杀死他呢。 血池中的坑洞里,向着外面咕咕冒血,就好似喷泉一般。众人面色大变,这样都杀不死血幽老祖,岂不是天要亡了他们。地底传来渗人的声音,“老祖还真是低估了你们,可是你们还是没能杀死我。”血幽老祖从坑洞中缓缓升起,脚下血水拖着,身体破破烂烂,狼狈到了极点。他的手里握着诛邪剑,诛邪剑微弱颤抖着,不甘心被束缚住。 血幽老祖的眼里满是杀意,盯着虚渊,“有本事,你再来上这么一剑,就可以杀了老祖。”所有人的灵力都被抽调一空,现在没有丁点的力气,哪里还有余力出那般强大的一剑。血幽老祖心痛的望着四散的血碑,“血幽大阵被你们破了,老夫不过是要花些力气,来杀了你们这些蝼蚁,今天,你们统统都要死,死。” 血池中产生巨大的吸力,伴着血腥,拉扯着他们朝着血池而去。现在,谁还有几分灵力来阻挡,修行者们惨叫着被吸入血池之中,化成血水。血池吸收力量之后,变得更加红艳,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 appxsyd 第四百七十七章 血池之内,惨叫声此起彼伏,高高在上的修行者,在血幽老祖面前,如同凡人般脆弱不堪。血池产生巨大的吸力,拉扯着他们进入血池,化作血水。张亮刚步入血池,就遭到了飓风的拉扯,飞快地朝着血池奔去。张亮高声大喊,“小懒,小懒,快拉住我。”懒皮蛇似乎忘记了变大,像风暴里的蚯蚓,跟张亮一起,快速坠入血池之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笨的缘故,一人一蛇被裹挟着朝着血池坠落下去。 在路上,虚渊伸手想要抓住他,却捞了个空,虚渊急迫道,“张亮。”他搞不清楚,张亮怎么会突然来这里,莫名其妙地就被吹下了血池。欧小心掏出一枚巨盾,巨盾抵挡着血池的吸力。在巨盾之后,仅仅余下虚渊、欧小心、司徒静、诸葛墨、翁青玄五个人,其他人尽皆坠入血池之中,尸骨无存。张亮抓着小懒,噗通一声,掉进血池里,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水,在血池中起伏。 血幽老祖飘在血池之上,看着巨盾之后的人,沉声道,“臭小子,宝贝倒是不少,不过,你以为这样,便可以逃命,就大错特错。”血池的水喷涌起来,从头到尾淋了血幽老祖一身。在血水的作用下,破烂的身体开始慢慢愈合。欧小心将头探出来,看到这一幕,亡魂皆冒,“娘的,这他妈究竟是什么怪物,剑圣,这如何是好?”还怎么打,吃了一记九落剑,还能这般快速的恢复功力,血幽老祖的确让人丧失斗志。 司徒静眉头深拧着,“我们根本不可能诛杀他,逃吧。现在血幽大阵被破,我们可以离开云雾城,往一诺城方向跑。”虚渊冷冷道,“逃不掉的,等他继续杀戮凡人,力量会越来越强大,我们或许根本逃不了多远,他就能追上。”诸葛墨沉声道,“不如躲回天魁客栈,我再布置一个防御阵法,只要拖到天明,就安全了。”这倒不失为一个稳妥的办法,翁青玄道,“你们先走,我拖住他,对了,将我逐鹿书院的后辈也带到天魁客栈去。”欧小心道,“那这个盾牌给你了,走吧。” 欧小心第一个朝着天魁客栈狂奔,诸葛墨紧随其后,司徒静抱拳,“翁先生放心,我若活着,必保逐鹿书院的后辈。”翁青玄看着虚渊,叹了口气,“剑圣为何不走?”虚渊神色复杂地看着翻滚的血池,“我们还没有失败。”他仍旧觉得张亮不会那么轻易的死去,哪怕失了仙根,沦为凡人。翁青玄叹息道,“掉入血池,早就尸骨无存,岂能幸免”。虚渊盯着血幽老祖,“即便这样,我也不能走,我的剑还在那里。”诛邪剑的挣扎越来越微弱,这柄神兵,大概唯一能够伤到血幽老祖。 血幽老祖从血池中飞出,冷冷注视着躲在盾牌后的二人,“安安心心上路,别再挣扎了。”他一拳捣向盾牌,连人带盾轰飞三丈开外。还未待他欺身而上,手中诛邪剑亮如白昼,快速朝着巨盾飞走。血幽老祖下意识去抓,却被灼烧手掌。诛邪剑进入虚渊身体之后,虚渊彻底失去了力量,软软瘫倒在巨盾护佑之下。翁青玄手掌灵光持盾,巨盾突然折叠起来,将两个人牢牢包裹,就像一个龟壳。血幽老祖对着龟壳猛烈轰击,壳里的两个人面如白纸,吐血不止。 血幽老祖还待下杀手,却瞥见不远处升起了一个蓝色光罩,竟然跟先前七玄锁钥阵一模一样。血幽老祖不得不承认,诸葛墨的阵法确实不错。他或许没什么特别的能力,可是家学渊源,一夜之间破阵布阵,似乎无所不能。要将虚渊二人轰死,还需要不少时间,可若是让七玄锁钥阵成型,不知道要用多少功夫。先前能快速破开七玄锁钥阵,血幽老祖几乎全盛状态。吃了一剑九落剑,伤势颇重,不过比这些修行要稍微好些罢了。加上血池的恢复,才有了生龙活虎的样子。 血幽老祖飞起一脚,将龟壳踢进血池中。以血池无物不腐的特性,连壳带人都会化作血水。血幽老祖朝着天魁客栈快速飞奔,此刻,天魁客栈已经全都乱了套。陌芷心冲过来,“虚渊呢,虚渊去哪儿了?” 诸葛墨忙忙碌碌,欧小心和司徒静沉默不语,面色沉重。王双华吼道,“说呀,我朝文老弟怎么了,都怎么了?”欧小心道,“血幽老祖快来了,我去帮他。”他逃避着,跟着诸葛墨忙忙碌碌,不愿意面对这些孩子们。 司徒静左右各搂着一个孩子,沉声道,“都没了,现在血幽老祖正朝着这里杀过来。”陌芷心瘫在地上,怔怔的,任由泪水滑落,“为什么,为什么,你答应过我的,一定要回来,你怎么可以骗我,怎么可以?”章华拉着陌芷心,“师姐,你要振作。”顾小顾眼睛发红,朝着门口冲过去,被陆轻轻牢牢拉住,“你干什么?”顾小顾嘶吼道,“我要杀了他,杀了他,给师父报仇。”陆轻轻将他紧紧抱住,“你冷静些,他们这么多人都打不过他,你去了,有什么用?”顾小顾指甲嵌进肉里,悲痛愤怒到了极点。 王双华再度询问,“朝文兄他?”司徒静颓然叹息,“他掉进了血池里。”在血池张开血盆大口的时候,大部分修行者都掉了进去。吴绮珞嘤嘤哭泣,“叔叔,爹爹是不是回不来了?”王双华搂住她,眼眶中有热泪盈眶,“别怕,有叔叔,还有叔叔呢。”庭院中的王修宇挣扎着站起来,“珞儿,别怕,我会照顾你的。”吴绮珞泪眼朦胧,“爹爹回不来了,回不来了。” 庭院中的人孩子们手足无措,哭声不绝于耳。整个天魁客栈都笼罩在浓浓的悲伤之中,一夜之间,亲人离散,是尘世间最沉重的痛。当然也有坚强的孩子,没有哭泣,惠安小和尚双手合十,口中诵念往生经,替自己两位师叔超度亡魂,也为云雾城不幸的人们。 第四百七十八章 懒皮蛇鲸吞着,血池的水倾斜下去,它的身体越来越红,眼珠越来越红。虚渊不禁担忧起来,“张亮,让它别喝了,它要是再发狂,我们可拿它没有任何办法。”懒皮蛇已成了他们唯一的希望,若要击败血幽老祖,舍它其谁。若是这样发狂,不仅不能当帮手,还会对他们构成威胁,那就得不偿失了。张亮也有些惶恐,“小懒,够了,喝不下就别喝。”懒皮蛇眼中红芒闪烁,却不似被奴役,囧囧有神,继续吞着血水。 它的气息不断拔高,血池的力量被它尽数吸收,张亮瞅了瞅天魁客栈,“小懒,将我托起来。”懒皮蛇俯下高昂的头颅,张亮站在他的头顶上,对着虚渊道,“你们要不要上来。”小懒不怀好意的嘶嘶声,让他们打消了念头,虚渊道,“张亮,你要注意,他可能会逃出灵魂,要杀他,就必须灭了灵魂。”虚渊将诛邪剑召唤出,递给张亮,“他若逃出,诛邪剑能够灭了他的灵魂,你应该会九落剑法吧。” 九落剑法,张亮摇了摇头,他似乎并不会什么剑法。懒皮蛇托着张亮,朝着天魁客栈而去。翁青玄一头雾水,“他是驭兽宗的人?”在碧野中,能御使灵兽的,似乎除了驭兽宗,也没有旁的宗门。其他宗门,大多驯养灵兽,作为交通工具使用。虚渊笑了笑,算是默认。翁青玄又觉着奇怪,“他怎么能御使诛邪剑,不对,你还有什么瞒着我。”虚渊摇了摇头,“走吧,我们过去看看,不能就此松懈。” 天魁客栈,陆咏算是疲于奔命,七玄锁钥阵能够坚持下来,大部分都是他的功劳。血幽老祖攻击哪里,他便补哪里。血幽老祖在外面奔波劳碌,他则在里面疲于奔命。有孩童喊到,“快看,大蛇。”光罩外面出现一颗硕大的蛇头,顾小顾却欢欣鼓舞,“快看,是张亮,张亮在蛇头上。”章华扶着陌芷心,“师姐,快看,是他,他没事,师兄也肯定没事。”陌芷心擦着眼泪笑的,“是的,他一定没有事儿,咱们好不容易走到一起,他一定不会骗我的,他肯定没事儿。” 血幽老祖心中大乱,猛然回过头去,怎么可能,这个小子不是滚入血池之中,他怎么可能还活着,还有这条蛇,为什么有如此强大的血气之力。“你是何人?”张亮站于蛇头,仗剑而立,“天机城民张亮,这是我的伙伴小懒,你又是谁?”血幽老祖道,“血煞宗掌教,血幽老祖,居于血神山,份属魔道。”这个台头,明显比张亮高明得多,张亮却抓住其中的关键,“邪魔外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竟敢欺负我的朋友,该死,小懒,上。” 懒皮蛇摆动尾巴,碰的一声扫了过去。巨大的尾巴没能抽中血幽老祖,反而重重撞击在七玄锁钥阵上,大阵摇摇欲坠,天魁客栈里的屋梁倒塌了不少。陆咏大声骂道,“臭小子,你要害死我们么?”张亮生气地拍打小懒头颅,“小懒,你能不能看准了再打。” 懒皮蛇的眼睛闪烁,很是疑惑。这条蛇,是半道修行,可以说是被张亮硬生生拉上这条道路。它首先吸食了蜃龙血液,开启了些许灵智,且具有了制造幻境的能力。在相思山,吞食了上古妖族的妖核,具有了变身大蛇的能力。在浮空城,接收了张亮的灵道,修行更加迅速。可归根结底,它根本不知道如何去战斗,仅凭借一股子蛮力。 用毒,它的毒不够烈;用身体,血幽老祖太灵活,反倒是帮他击打七玄锁钥阵;它接下来用了幻术,天魁客栈外围充斥着极其恐怖的场景。但血幽老祖根本不怕,他本就是使用幻术的高手。血幽老祖不管不顾,一记红色光幕闪电般击中张亮,张亮惨叫一声,高高抛飞。 血幽老祖眼睛直了,他看见张亮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身上一点灰尘都没有沾染。虚渊和翁青玄站在他的背后,虚渊低声道,“让懒皮蛇变小,缠上他过后,再骤然发力。”张亮觉得很有道理,大声喊道,“小懒,变小了打他。” 懒皮蛇周身光芒闪烁,变小之后,吐着蛇信,沿着七玄锁钥阵法的光幕游走,很快缠上了血幽老祖。血幽老祖双掌急速闪动,懒皮蛇虽然灵活,可还是被击中抛飞。懒皮蛇愤怒地发出嘶嘶声,准备再度冲过去,张亮大声提醒,“小懒,幻术。” ———————— 懒皮蛇或是因为张亮提醒,身体晃动,竟然分化出许多条蛇,呈四面八方朝着血幽老祖围了过去。幻术还可以这样用的,制造假的分身,迷惑住敌人。小懒的力量,在血幽老祖眼里或许不值一提,可是它的灵性和成长的能力,却让他感到可怕。现在,这缕分身背离血池,力量被消耗一轮,已是不支。 四面八方扑击而来的蛇,密密麻麻,血幽老祖只能选择一个方向突袭。血红色衣裳飘飘,穿过一条蛇影,就要逃脱包围圈时。这条蛇影竟然慢慢凝实。懒皮蛇环绕之后,身体骤然变大,将血幽老祖紧紧裹住。硕大的头颅张开血盆大口,朝着血幽老祖咬下去。血幽老祖双手上举,红色光幕抵挡着蛇头。 张亮没有让小懒停下,血幽老祖似乎不算是一个人,所以吃了也就吃了吧,算是吃了个妖怪,张亮是这般想的。血幽老祖撑起的力量越来越弱,而小懒身体缠绕的力气越来越大,让血幽老祖的身体有了崩毁的感觉。 缠绕,是大蛇的看家本领,小懒或许是本能促使,血幽老祖在它的束缚之下,似乎插翅难逃。但张亮却不这么认为,他叮嘱,“张亮,准备出剑,你记得《晋旭九落》么,就用里面的招数。”九落剑法就是来自于《晋旭九落》这本蓬莱秘术,所以《晋旭九落》的剑招,当然能够御使诛邪剑。 第四百八十章 血幽老祖奔至血池,却彻底傻眼了。他所依赖的力量源泉,完全干涸掉。那被诛邪剑刺出的坑洞,深不见底。“你们,竟然将血池都吞掉了。”唯一的解释,便是这一人一蛇。张亮和小懒掉入血池之中而不死,那必然跟血池的消失有关。血幽老祖看着懒皮蛇身上飘散的血气,恨声道,“是你,喝光血池的水。” 懒皮蛇点着巨大的头颅,吐着蛇信子,似乎在说,“真好喝,你还有么?”血幽老祖冷然,“将这一城的人都杀了,有你喝的。怎么样,你本就是妖族,向来不容于人族,不过是作为宠物的存在。怎么样,跟我走,你能拥有妖族强大的修行能力,我保证你能称霸一方。”人很难诱惑,一条蛇,总该简单许多,好诱惑得多了吧。人还有情感,操守,但是妖在灵智未开启之时,就只有本能。懒皮蛇虽然开启了灵智,却不高,应该很容易上当受骗。 懒皮蛇许是听懂了,也许是不懂,张亮反正懂了,猛跺脚,“小懒,打他。”懒皮蛇这次似乎听得更懂了,尾巴轰隆一声,在地上拍起一道沟壑,声势惊人。血幽老祖白着脸闪躲,懒皮蛇一尾接着一尾拍击着,轰隆声响彻整个云雾城,吓得幸存的人瑟瑟发抖。在云雾帮,已经没有活人了,懒皮蛇可以肆无忌惮,挥动巨大尾巴,鞭打着血幽老祖。血幽老祖十分灵活,一时之间,竟然打他不中。 张亮指挥着,“小懒,左边,右边,哎呀,你怎么这么笨,竟然一下都打不中。”蛇尾扫向血池边上的屋子,血幽老祖却仿佛定住了一般,双手平举,不再闪躲。血幽老祖莫名其妙地骂道,“你想干什么,你想死,可别拉着我。”他似乎自言自语,“从你占据我身体那一刻,我就不想活了。我怎能让律月的身体就此损坏。”血幽老祖狂怒,“去死吧。” 血幽老祖将蓝博鱼的灵魂压下,巨大的蛇尾拍击而至,这一刻,他避无可避。他只能调动全身血气,双手举起,来抵挡小懒这一次拍击。他的双腿,被拍进坚实的地面里,血肉模糊。血池的小屋,瞬间被拍塌掉。血幽老祖一寸寸被压进地面,蓝博鱼一直跟他抢夺身体的控制权。他额头苍白,汗水长流。突然间大吼一声,“你想死,便死吧,老祖我不奉陪了。” 一抹红光从蓝博鱼的头颅中飘出,快速朝着远方逃遁。张亮道,“小懒,快,别让他跑了。”小懒一鞭子猛然朝着红魂拍过去,拍得无比精准,却根本没有伤到他,魂魄无形,从他的蛇躯穿过。血幽老祖冷笑着,“你能奈我何,能奈我何,哈哈,能奈我何?”灵魂无质无形,懒皮蛇这大块头,似乎真的不能拿他怎么样。张亮不信,“小懒,吃掉他。” 懒皮蛇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向血幽老祖。血幽老祖诡异的从懒皮蛇头颅中飘出,与张亮并列站立,冷冷观察着张亮。张亮冷不丁一句话,让他绝倒,张亮说,“你长得真丑。”血幽老祖十分诧异,“你能看见我?”他现在只是一缕魂魄,一般人当然看不见。有通灵者,望见冥渊,乃魂灵往生之所。失去了仙根,仍然还能看见魂魄么。 张亮道,“你走吧,我杀不了你,当然你也对付不了我。”血幽老祖狞笑着,“谁说我对付不了你,能操控妖蛇,不惧血水的腐蚀,这样的身体,还真是难得。”血幽老祖嗖地一下,竟然从张亮鼻孔中窜了进去,他竟妄图跟占据蓝博鱼的身体一样,来操控张亮。张亮怒骂道,“你给我出来,滚出来。” 虚渊赶到之后,看见张亮有些慌乱,问道,“张亮怎么了?”张亮道,“这怪物跑进我脑海中,我怎么才能将他赶出来。”虚渊看着蓝博鱼,他从地面拔出自己的短腿,爬着往小楼的废墟而去。爬行的路上,满是血迹,蓝博鱼面色惨白,疼的直拧眉头,却仍旧一步一步,朝着屋子爬了过去。 看来被邪魂夺舍,蓝博鱼被夺舍十年,尚能保护灵魂不被吞噬,其意志的确强大。虚渊道,“张亮,沉下心来,将他赶出来。至少,不要被他吞噬灵魂。”张亮道,“哦,知道了,小懒,你放我下去。”懒皮蛇垂下脑袋,将张亮放在地上。张亮盘膝而做,闭上眼睛,意识沉入识海,居高临下看着血红色的小矮子,“你怎么这么小。” 血幽老祖亡魂皆冒,“你究竟是谁,你的灵魂怎么这么强大。”张亮纳闷,“我是张亮天机城民众,张亮。”血幽老祖诧异道,“天机城是什么地方,你一个城民就有这般强大的灵魂,不可能,连荒古中,都没有这么大的势力,你一定是在骗我。”蓬莱仙人张亮,只记得自己乃是天机城民张亮。天机城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只是六星城之一。 张亮挥动双手,笨拙地去抓他,血幽老祖却灵活快速地闪动。血幽老祖脸上露出狂喜,“哈哈,你不会魂攻之术,白瞎了这么好的灵魂。不过,倒是便宜了老祖我,老祖我吃了你。”血幽老祖快速躲过张亮的双手,狠狠咬向张亮的大腿,恨不得咬下一大口肉来。张亮惶急地后退,喃喃道,“别吃我,别吃我。” 果然是色厉内荏,白瞎了这么大的块头,只不过拿来唬人用的。血幽老祖一口咬住张亮大腿,却有苦说不出。灵魂发不出声响,若是有声响,该是咯嘣咯嘣,碎掉大牙的惨状吧。血幽老祖痛苦的捂着嘴巴,呜咽着,“你怎么,怎么这么硬。”这哪里是什么好吃的蛋糕,简直就是一个铁馒头。张亮拍了拍自己的手臂,也没有感觉到多坚硬,软软的,很正常啊。张亮道,“是你的牙齿不行吧。”血幽老祖掩面狂奔,“你才是个怪物。” 第四百八十二章 一个活了十万年的老怪物,反而叫张亮怪物,张亮的确很怪。血幽老祖头也不回地从张亮的脑海中逃离,张亮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灵魂,大喊道,“喂,你怎么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瞧你把别**害成什么样子了,你不如来祸害我好了。”蓝博鱼浑身是血,双手攀着地面,在废墟之中寻找着,眼睛里满是急促。 血幽老祖已不打算理他,就算他的本体进入张亮的脑海,也别想夺舍成功。他的灵魂,竟然如此强大和坚韧。血幽老祖快速逃逸,在这里他感到不详,是对张亮的感觉么。若是张亮会一丁点的魂术攻击,他别说逃出,恐怕全身而退的机会都没有。这一次真是输在这个怪物手上了,计划已然夭折,若不赶紧逃命,只怕会留在这里。 血幽老祖痛苦哀嚎,一贯长虹,凛然正气,将他穿透。他的灵魂竟然熊熊燃烧起来,在惨嚎之中,变成虚无。张亮惊诧地看着飞回虚渊体内的诛邪剑,纳闷道,“你杀了他。”虚渊长叹一口气,“他终于死了,若不是灵魂变得脆弱,还真难以杀死他。”在张亮的脑海中折腾一圈,血幽老祖还真是地狱无‘门’偏要闯,白白耗费了‘精’力,才被虚渊一击奏功。 “尔等竟敢杀我分魂,老祖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张亮听着绵远的声响,诧异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先前的如释重负戛然无踪,虚渊颔首,“这不过是他的一缕残魂。”“一缕残魂就将云雾城闹成这般,他的本体又该多强。”虚渊面‘色’凝重,“据说,在云麓书院禁地十三重镇压着,我也不知道他有多强大。”云麓书院本就是一个‘迷’,其禁地更是‘迷’上加‘迷’。 张亮看着蓝博鱼,询问道,“这个人怎么办?”血幽老祖的灵魂脱离蓝博鱼的躯体,蓝博鱼便还是那个蓝博鱼。“我们过去帮帮他。”虚渊走过去,询问道,“你在找什么?”蓝博鱼抬起头来,眼眶之中满是血丝,他希冀地道,“老怪物死了?”云雾帮很多人都遭遇了不幸,但最不幸的,当属蓝博鱼,血幽老祖与他共生十年,期间,有爱不敢爱,有恨不敢消,有情不敢表。 虚渊沉声道,“死了。”蓝博鱼眼中的恨意有所消散,他带血的红‘唇’牵动着,“帮我找找,律月在这废墟里。”虚渊握住他的双手,“你等等,我们帮你找。”张亮道,“对,我们帮你找一找。”他似乎已经到了弥留的状态,可能任何一个动作都足以带走他。张亮喊到,“小懒,过来,找一个人。”虚渊道,“你让它缩小体形,潜入进去,将碎裂的墙顶出来。 不用张亮翻译,懒皮蛇便按着虚渊的吩咐做,他似乎已经懂了,虚渊和萧若离的话,张亮一般都是言听计从。小懒潜进去之后,不多时,泥土便朝着外面翻涌。它留下一个坑‘洞’,借着依稀的月光,可以看清楚,是‘床’顶坍塌的墙。张亮首先探进脑袋,看清楚‘床’上的人。她似乎很安详,并没有被突然而来的坍塌吓到。张亮心底有些自责,房子的塌下,是小懒尾巴造成的,他们有赖不掉的责任。他们或许不知道,律月早在之前,就已经走了。 张亮面‘色’凝重,“人已经找到了,但是她已经死了。”张亮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只是直白地说,死了。蓝博鱼摇了摇头,“我知道,不怪你们。”若不是懒皮蛇要攻击这处屋子,他便不会产生极为强烈的力量,一举赶走了血幽老祖。他苦笑着,“你能不能将我扶过去,你看我,实在有些为难。他的双‘腿’已然折断,双手也是血‘肉’模糊。在血幽老祖的力量完全撤出之后,他的‘腿’便断了,在废墟上‘摸’索着,手也就残了。 张亮搀着他,蓝博鱼蜷曲着进入‘洞’‘穴’中。在昏暗的情况下,看的不是很清楚。想要‘摸’了‘摸’她的脸颊,却停顿住,他的双手有太多的血迹,一定会‘弄’脏她的脸。懒皮蛇咬了一个灯笼过来,照亮了满是尘土的坑‘洞’。被褥上面已遍布泥土,灯笼的光芒有些通红,律月的脸‘色’很平静。她走之前,终于得到了蓝博鱼的承诺,我是爱你的,你不是替身,我是蓝博鱼,不是那个怪物。 蓝博鱼的眼眶里有泪珠闪烁,他将手在被褥上擦掉血迹,握住她的手,“月儿,谢谢你,让我走过这难熬的十年。是你一直陪着我,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我多想跟你再走过一个十年,下一个十年,下下个十年,下下下个十年······,我都希望能跟你一起。我们总是看着池中的鱼儿,他们在不同的池子里游‘荡’,他们彼此不相望,彼此不相守,我们又何尝不是呢?” 他们明明在一起,却要装作离得很远。明明相爱,却要装作不爱。爱一个人是做不得任何的虚假,受不了丁点的谎言。我明明视你为掌上明珠,心中挚爱,却要装作漠不关心,毫不在意。我明明对你所付出的一切,感动得无以复加,却还是因为自尊,要不断的苛责,毫不珍惜。因为我是一个没有明天的人,我不知道,我究竟能走多久,我怕你也萌生辞世的想法。我只希望某一天,即便我走了,你也要好好的活着。即便全世界都没人爱你了,你也要好好的爱自己。 但我终于明白,爱不会因为有没有明天,有没有将来这些问题,就不会发生。它或许仅仅因为一些感动,一时的心痛,一瞬的欢颜,就已经注定了的。月儿,你不是替身,我喜欢你的活‘波’,你的坚韧,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你走的慢一些,我来找你了,我不会再逃避自己的情感,等我。蓝博鱼俯身‘吻’住她的额头,脸上泛着微笑,就这样静静不动,似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平静之中。 第四百八十三章 见许久没了动静,张亮询问,“虚渊,他怎么了?”虚渊摇了摇头,“走了。”张亮疑惑不解,“他为什么爬着也要来找她。”虚渊问道,“你还记得雨花山的那一幕么?”当章菁跳下雨花山的时候,张亮也问过类似的问题,张亮的回答很妙。这正如我的爷爷,他虽有无尽的生命,一旦决定坐化,就不能强留。 张亮摇晃脑袋,“不记得了,那现在怎么办?”虚渊叹息着,“自古多情空余恨,徒留尘世人断肠,罢了,让小懒将他们埋在下面吧。生不能同床,死便同穴。”懒皮蛇膨胀身躯,将蓝博鱼和律月的遗体掩埋。做完这一切,身体的红光闪烁,消耗过度,贴在张亮的手臂上陷入沉睡。 这似乎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虚渊有很多事情要问张亮,“你还记得蓬莱仙岛?”张亮皱眉,“蓬莱岛,什么地方?”“那你还记得碧落山么,还有你的未婚妻,你来碧野,就是为了去找未婚妻的,不是嘛。”张亮继续摇头,“未婚妻,那是什么东西?” 看来,张亮的确完全丧失记忆了。萧若离不再追问,而是问他未来的打算,“你真打算进云麓书院?”张亮点头,“是啊,萧若离就是带我们去云麓书院的。”虚渊摇头,“可是云麓书院,一向是进去容易,出来难,这千百年,能出云麓书院的,寥寥无几。” 张亮竟完全没有头绪,他笑道,“萧若离要带我去云麓书院,我想想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就跟着他去好了。况且,这么多人想去,云麓书院肯定是一个好地方。”他或许不知道,有些地方对于别人,或许是天堂,对于自己,却可能是地狱。 虚渊一时之间也不知怎么办才好,但他仍是劝诫道,“不若我陪你去碧落山,或许碧落人能帮你恢复记忆也说不定。你要知道,血幽老祖的本体就在云麓书院的禁地镇压着,说不定正等着你自投罗网。” 张亮未丧失记忆之前,就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现在也是这样,他感觉虚渊确实为了他好,可他还是拒绝了。“我跟萧若离一起,况且,章华不是也要去云麓书院么?”那初见时的一点懵懂悸动,缘何在忘却所有人和事之后,还单单如此记挂呢? 虚渊叹息着,真是多情惹人恼,张亮或许不知道,在遇见他之前,章华就已有许定终身之人。只是好事多磨难,且未必能圆满。鼎天一脉的弟子,似乎总是为情所困,因情而伤,也不知道白老头是怎么找到章华的。在找到章华的时候,似乎就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纠葛。 纠葛并没有因此停下,它依然会前行。它会产生什么样的结局,还真是难以预料。对这些事情,虚渊自己也曾伤透了心。这几乎比消灭一个血幽老祖,还要来的累,来的伤神。他只能如同一个老学究一样,说了一句告诫的话语,“无论什么时候,请遵循本心。” 无论如何,请遵循本性。这句话语似乎有千万斤重,听着很简单,但实际上做起来,却极为困难。凡尘俗世的种种,尽皆干扰着我们的本心,使之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在若干年后,还有几人记得,曾经的所思,所想,所依,所念。 对于这般厚重如同山岳,郑重好似告诫的话语,张亮也紧紧哦了一声了事。于是乎,虚渊便只能叹息的。感情或是情感这条路子,也只有走过了这些弯弯绕,才能够真正明白,旁人根本代替不了。所以他就不复赘言,“走吧,我们回去。” 天魁客栈翘首以盼,终于等回了他们。陌芷心透过蓝色光幕,眼中有泪花闪烁,加上埋怨的神色,一时之间,竟五味杂陈。虚渊探出手,要拂去她脸上的泪水,却被蓝色光幕阻隔。“芷心,怎么了,我不是答应了,要回来,你难道不相信我么?” 这样走在钢丝绳上的舞蹈,谁能够真正放心。陌芷心是相信他的一诺千金,却害怕因为意外,导致他兑现不了诺言。陌芷心嘀咕着,“我宁愿你不是一个英雄,只是守着我的一个男人。” 如果可以自私一些,我只希望你以我为中心,不需要你有多大的能耐,多么英雄的气场,我们其实可以自私一点的,打不过可以逃,逃得越远越好。但事实上,她喜欢的,便是这样的大气概,他若真变得自私自利,她反而会鄙薄。 虚渊笑了笑,“我也想偷闲一点,可是若不除去血幽老祖,这一城的人,都难以活命。你也在这里,我当然不能让你受到伤害。咱们好不容易走到现在,我可不能这么轻易地放手。” 陌芷心破涕为笑,“这么说,血幽老祖是被除去了?”这句话才是整个天魁客栈中人关注的重点,先前只是不忍心打断他们小两口的叙旧。虚渊点头,“是的,血幽老鬼已经伏诛,大家安全了。” 天魁客栈的人们只是平平无奇的长叹了一口气,亲人的离世,冲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他们感激地看着虚渊,不是他,或许真的全军覆没了。剑圣在最关键的时候,集众人的力量,破除了噬灵阵。其后,带领大家拆了血幽大阵。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仍然为诸葛墨等人争取时间布置阵法。在血幽老祖不敌逃亡的时候,更是起身追杀。 这一次能够度过难关,很多人都有功劳。诸葛墨这个好色的阵法世家子弟,以其浑厚的阵法造诣,找出血幽大阵的破绽。欧小心这个冶炼世家的弟子,以其质量不怎么好的宝物,成功拖延了时间。翁青玄,在关键时刻,不退半步,不惧生死。司徒静,守信守诺的奇女子。连老头和王双华,看顾了留守的孩子,也就守住了他们的希望。还有那些牺牲了的人,用他们的力量,成功消耗掉了血幽老祖的力量。 第四百八十四章 虚渊将张亮推出来,“其实大家,最应该感谢他和他的大蛇。”张亮和小懒没有折在血池了,才是这场战役最关键的制胜点,而且小懒还吞掉了血池,让血幽老祖丧失了力量源泉。张亮倒有些不好意思,“对了,你们让我们进去吧。” 诸葛墨仍然有些犹豫,“剑圣,血幽老祖真的被消灭了。”虚渊点头,“确切的说,是血幽老祖这一缕分魂被消灭了,他的本体,尚且关在云麓书院的禁地之中。”诸葛墨询问道,“大家觉得,这阵法可以撤了么?” 翁青玄慎重道,“大阵不能撤除,你先放他们进来吧,等明日云麓书院的人来了之后,咱们再撤阵不迟。”这是一个较为稳妥的方法,连老头点头,“翁院长说的没错,血幽老鬼诡计多端,我们不得不防。 众人皆是点头称是,诸葛墨开启大阵一角,张亮和虚渊得以进入天魁客栈。张亮看着门口里的人,“这是谁?”凌无炀道,“他便是千面人,被画地为牢困在其中,等待明日一诺城来人后处理。” 这个人,让他们这一路可真是提心吊胆的。这么大的动静,云麓书院和一诺城不可能不知道,明天,他们就会前来。张亮四下望了望,“萧若离呢?”顾小顾道,“我将他扶回房间休息去了。” 虚渊沉声道,“今夜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或许还有杀手藏在我们之中,不排除他们会铤而走险。”诸葛墨冷声道,“若真要说杀手,楼上还有两个人,这么大的骚乱,一直没有下来。” 他指的,乃是金白字和火灵灵,这二人妄图杀凌无炀灭口,却被凌无炀拆穿了阴谋诡计。金白字站在楼梯口,“我二人既然已被凌捕头看透,就绝不再生事。木院长,有没有归来?” 众人沉默,虚渊亲眼看见木旭掉进血池里,成为第一个牺牲的修行者。血幽老祖这一次行动,本就是针对云麓书院。布局十年,给木旭中下了无色毒。木旭以死给他种下了寒煞毒。金白字不得不紧张,在这些人看来,他们二人是叛逆。木院长愿意给他们机会,可是其他人,会不会这么想呢? 即便如此,他仍是抱有一线希望,木院长让他答应的条件,云麓书院多半也需要他去执行,这一个绝密,几乎关系到云麓书院数百年的发展方向。云麓书院的有识之士,当然不会因为这一点点的瑕疵,而拒绝他。 荒古世界,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唯有进了云麓书院,才能走入荒古。进入荒古,却很难回归碧野。那些进入云麓书院的人,是不是陆陆续续都去了荒古,不然怎么会很少归来。 凌无炀倒替他们担保起来,“他们不会再动手,也只有小半夜的时间了,大家警醒一些,等到天明,一切都会过去的,还得辛苦诸位了。”还是需要修行者们压阵,奋战一夜,尚不能好好休息一番,实在有些辛苦。 天魁客栈的人,在风暴散去之后,终于顶不住浓浓的困意。渐觉有了一丝鼾声。天魁客栈之外,却远没有这般轻松。人们呆呆看着自己握刀的手,已经倒在血泊里的亲人,歇斯底里,嘶吼声不绝于耳。 有的人呆若木鸡,不知所措;有的人受不了残酷的事实,自我了断;有的人抹去脸上的泪水,将亲人的尸体扛起,慢慢走向城外。今夜的云雾城,遭受了巨大的痛苦。它撕裂着,舔舐着伤口,不知何时方能愈合。最是无助的,便是着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们。 这是一场灾难,谁也预料不到它何时会来,何时会走。当它来时,沉浸在无边恐慌之中。当它走时,为着分离永别的痛苦,更加撕心裂肺。但是人之所以不息,是因为,人可以从废墟上站起来,一切的苦难,都不足以将活着的人击倒。生活,在千疮百孔之后,仍要继续,仍要前行。 此时,云雾山脉的大雾不仅没有散去,反而愈发厚重了。雾气总是会在早晨的时候加重,愈发伸手不见五指。在这浓雾之中,有剧烈燃烧的火苗,也仅仅照亮了方寸之地,他们小心行走着,大雾的另一面,是万丈深渊,一不小心掉下去,纵然修行者,也无从幸免。 持着火符的男子皱着眉头问道,“颜师兄,何事这般急促,让我们连夜赶往云雾城。”颜姓男子沉声道,“院长观星时,发现不详,此星象应验在云雾城。”美貌女子道,“颜师兄,你是星院的翘楚,你可观测出了因由。”“乔师妹,这一次,恐怕很是棘手,书院高层都被惊动了。” 乔姓女子问道,“中院木院院长不是在云雾城么,难道能出了什么乱子。金风火舞两家,还真是是非多。”颜师兄只是突然叹息,“陈师弟,你这次这么着急赶来,想必是为了找寻严直先生。”他手中的火焰,里面竟然是一张金色的纸张。这便是严直先生提到的火符天才陈奇。此番出云麓书院,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岑夫子和严直先生。 乔师妹叮嘱,“陈师兄,这次你可不能冲动,院长都说了,岑夫子和严直先生无碍,若是机缘到了,自然能够归来。”陈奇不以为然,“我说不定就是其中的机缘,神幻符,可是天下第一符,我们书院的符术都比之不过。” 云麓书院号称碧野第一学府,在某些方面,也有逊色其他修士的地方。颜师兄同样叮嘱,“你们这些玩火的,就是暴躁冲动,这一次,你别想离开我身边半步。”陈奇呵呵一笑,“那颜师兄跟我一起去,不就得了么。” 颜师兄哂然一笑,“对了,君三长老,您这一次去云麓书院,又是为何?”君三长老面色阴沉,“我一诺城的弟子,君无忧的魂火灭了,我来此,就是找出凶手,替他报仇。”三个人陷入沉默中,此事恐怕也与星象之变有关,“那我们赶紧赶路吧。” 第四百八十五章 天光刺破黑暗,那些幸存的公鸡们,不知道昨夜经历了多久鸡飞时刻,仍旧费力的打鸣报晓,让人知道,晨光已至,该当醒来。云雾城到底没有多大的损伤,残垣断壁,仅限于云雾帮总部。城内无血液污渍,甚至连血腥味都不残存一缕。血幽大阵,将每一滴鲜血都吸收干净。唯一让人甚觉遗憾的是,城民们的眼睛,一片悲伤和灰暗。 在这样的情况下,陈奇四人走入了云雾城。四下打听,这些人竟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偶尔得到的信息,便是天魁客栈,遭遇了大蛇的袭击。人们在黑夜里,望见了大蛇,在空中狂舞,声势骇人。照这样的说法,那必然是妖族作乱。可是在碧野中,有这么强大的妖族么?既然妖族出没,那浮空神卫呢,又可曾赶到阻止。 带着疑惑,四个人来到天魁客栈前面。天魁客栈散逸的蓝光,在晨雾中闪闪发光。陈奇奇道,“想不到这里还有阵法高手,齐师妹,你们阵院一定对此人感兴趣。”齐柔撇了撇嘴,“粗劣不堪,这大门口,已是十分薄弱,且看我破了他这阵法。”颜师兄拦住齐柔,“齐师妹,不可咄咄逼人,此人设了这个防御阵法,一定是为了抵挡昨夜的变故,且让我问一问。” “我等乃云麓书院上院的学生,请问木院长在么?”顾小顾疑惑地看着他们,“你们真是云麓书院的弟子?”他心下嘟囔着,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就派三个弟子过来,这三个人,就能解决掉血幽老祖么?齐柔道,“是与不是,你将木院长请出来就清楚了。”顾小顾叹息着,“木院长昨夜已经仙去了。” 陈奇万分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你说木院长······”颜往神色凝重,“你先把阵法打开,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顾小顾坚持着,“你们怎么证明你们就是云麓书院的学生?”颜往亮出了令牌,令牌上面一排,乃是云麓上院,下面一排写着星字,后面便是颜往的名字。令牌十分古朴,散发着柔光,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顾小顾看罢,也分不清楚是不是,干脆往楼上跑,“你们等等,我通知我师父。”齐柔气愤,“这小子,颜师兄,且看我将其打开。”齐柔从手袋中掏出几块溢着光芒石头,在光芒面前,手臂飞舞,将石头快速嵌入光幕之中。光幕出现了豁口,随着石头的渗入消失,豁口越来越大,最后轰隆一声,整个天魁客栈又是一阵颤抖,惊醒了好不容易睡着的人们。 天魁客栈仅存的修行者都窜了出来,神色戒备地看着眼前的四人,虚渊疑惑道,“你们是?”齐柔不屑地看了看顾小顾,“就凭你这破阵,也想难住本姑娘我。”诸葛墨脸色难看,“你竟然破了我的七玄锁钥阵?”齐柔道,“这里倒真是热闹,整座城都弥漫了血幽大阵的气息,这里还有噬灵阵残存的阵息,破了便是破了,你能想怎么样?”诸葛墨竟然完全懵掉了,“阵息是什么?”齐柔白了他一眼,“你居然连阵息都不知道?” 颜往打断了他们的探讨,出声询问,“谁能告诉我怎么回事?木院长呢?”看来,他们真是云麓书院派来的,只是云麓书院对于这里的一切也太不重视了吧,居然派了几个学生过来,也不知后面那个老先生是何人。虚渊执礼道,“在下剑圣门虚渊,敢问诸位是?”颜往耐着性子解释,“我乃星院首席,这位是符院陈奇,阵院齐柔。剑圣白辛之已入云麓书院,虚兄,刚这位兄弟说木院长已经仙去,敢问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事情的经过,费了不少口舌,其结果,让这位星院首席弟子眉头紧蹙。一诺城三长老却未得到想要的结果,“君无忧是怎么死的?”凌无炀道,“乃是被风息组织的杀手“千面人”所杀,这就是千面人,但要从他的嘴里套出幕后买凶,却极为困难。”张忘萧二人躬身执礼,“见过三长老,君师兄都是受我二人连累,您一定要替君师兄报仇。”三长老面色阴寒,“无忧小子通知过一诺城,你们跟我走。放心,无论是相王府,风息组织,还是背后的买凶,我一诺城都不会放过他们。” 不知道疑神疑鬼的白羽程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心惊胆丧,一诺城要找风息组织算账,肯定会是疾风骤雨。相王府,又是否经得住万诺军的挞伐。一诺城一向护短,这些人害死了最优秀的君无忧,触到了一诺城的逆鳞。若大长老从流云幻境中归来,只怕会掀起更大的动静。 三长老的手穿过画地为牢的束缚,一根绳子兜头罩下,将千面人捆了个严严实实。张忘萧不得不提醒,“三长老,这人会缩骨功,只怕这样困不住他。”三长老冷笑,“哪怕他变成一粒尘埃,也休想逃脱这跟绳子的束缚。”这条绳子,你大,它便大;你小,它便小。若是想撑破,或者缩小就能逃脱,那无异于痴心妄想。 三长老拧着千面人,“你二人跟我走,诸位,君某人还有要事,就此告辞。”张忘萧夫妇和萧若离道别,“萧捕头,这一路多谢了,就此告辞。”萧若离笑了笑,“该说谢谢的是我们。”张忘萧道,“就此别过,后悔有期。”在天机城,确实是他们帮着他度过了危机,这一路卷入千面人的追杀中,萧若离并不后悔。唯一遗憾的是,最终,还是没能保住君无忧。 萧若离和凌无炀对视了一眼,凌无炀摇头,这其中还有太多的疑点。相王府买凶,只怕也只会针对张忘萧夫妇,不会对付君无忧。可是千面人,竟不顾他们夫妇,反而刺杀君无忧。幕后的这些人,或许根本就是针对一诺城。但这些似乎不关他二人的事儿了,一诺城也有能力处理好这些事情。 第四百八十七章 穿过崎岖难行的云雾山,在山的一头,有一座背山而建的城池。し这座城呈东西走向,昊日从东边升起,将城池映照地熠熠生辉。在城门高高的旗杆之上,飘扬着许多旗帜。旗帜的面上,无一例外,是一个“诺”字,这大概便是一诺城了。一诺城的外面,是一块小型盆地,其上全是绿油油的作物,在风的吹拂下,形成律动的海洋。 谁也想不到,在过了桂州中部平原之后,还有这样一个天然的盆地,仿佛世外桃源一般。城门至这头山脉之间,有一条笔直的驰道,将盆地一分为二。盆地外围是高高的铁丝网做的护栏。云雾山中多野兽,这些防护网起到保护居民的作用。 少年们呆呆地看着这一座城,心底掀起了浪花。一诺城,在中碧,一直是一个传说。这座城虽坐落桂州,却从不受王朝束缚。这一座城有一个神奇的传说,传说的主角,便是城中高高耸立的雕塑。这人衣袂飘飘,身后有几个虚幻的影子,与本体一模一样。他的神色,不端正,反而有些游戏人间的玩世不恭。在进入盆地的时候,便能望见背靠山体的巨大雕像。 这座城本来叫谎言之城,因云麓山脉盛产各类珍兽和名贵药材,在山中形成了这样一个村落。后面由于来捕猎和碰运气的人越来越多,渐渐有了城池的规模。当时王朝的官员来此,多不是真心办事,而是为了捞油水。各种金钱,物欲充斥其中,形成不信任的谎言之城。良善之人是不敢来谎言之城的,恐怕连人都会被人卖掉,或许还会替人数钱。 神幻师姜若虚来到一诺城,喝一口水,都被人骗的体无完肤。他一怒之下,用幻字符,将整座城池都笼罩住了。在幻境之中,这些骗人的祖宗,被姜若虚的幻境折磨地不成人形。幻境足足持续一年之久,在幻境里,仿佛经历了真实的人生巨变。幻境解除后,谎言之城集体失声,自此洗心革面。 那是一段灰色的年代,骤然的巨变,必然会承载着剧痛。他们丝毫不宽容,所有说谎的人,都被毫不留情逐出了一诺城,一生一世都不得再进入一诺城。外面尔虞我诈,利益熏心的人,进入这座城池,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在一诺城,他们寸步难行。 这些偏执的狭隘,在很长一段时间后,才得以解除。有时候,真实或许比谎言来的可怕,谎言有时候也是带着善意的。但那时候的一诺城,说谎便是说谎,欺骗便是欺骗,在那般高压的,不论善恶,只分真假,确实让很一些人蒙受了不白之冤,却让更多的不轨之徒无所遁形。 从那以后,一诺城甚少哭泣,或许只在黑夜中舔舐伤口。渐渐地,来一诺城的人,自然而然的,学会了讲信用,因为没有信誉,在一诺城,将会寸步难行。一诺城的美名,便在碧野流传起来。这里有数不尽的商机,只要你够诚信,够真诚,就会发财。 当然,没有足够的武力,根本无法维持这样的乐园。一诺城有了一心修行的高手,君家在一诺城是一面旗子。一诺城有了“万诺军”,并与大山深处的云麓书院交好,得以吸纳淘汰下来的好苗子,拥有了中碧最强三支军队之一。 怀着这样崇敬的心态,众人来到一诺城下。一诺城的标志很简单,就是一个“诺”字,君子一诺千金,以诺为信,说一不二。城门口,没有军士,这一座城,甚少有纠葛产生,必要的城卫军都没有。城门口的商人们,笑容满面地赶着大车,车上满载着货物出发。这么大的队伍,一般都是在午时过云雾山,这个时间最安全。 在城门口上,有一个穿着长袍的老者,老者目光端正,神态肃然。颜行、陈奇、齐柔停住队伍,下了马车,整理好着装,在老者面前恭恭敬敬行礼,“见过文院长。”文院长点了点头,“陈奇没有偷偷溜走,颜行,你管教有方。” 陈奇面上不悦,却未发作,“文院长,我们云麓书院在外面说的话,答应的事儿,算不算数。”文院长停顿了数秒,点头,“当然算数。”陈奇转身道,“萧先生,张亮,陈谦,你们过来。”萧若离三人下得马车,执礼道,“见过文院长。” 颜行不解地盯着陈奇,齐柔甚至小动作拉他,不让他胡作非为。这位陈奇师兄,修炼的便是火字符,脾气暴躁,极易冲动,不知道要闹什么幺蛾子。陈奇不理会他们两个,兀自说道,“岑夫子和严直先生答应了,要让他担任云麓书院的先生。” 众人哗然,这竟然是真的,颜行和齐柔上下打量,想看出萧若离有什么本事。文院长问道,“哦,你想做哪一院的夫子,又能够教学生什么知识?”萧若离想了想,道,“我是一个捕头,能做的,刀尖而舞尚能正心,贫乏之困且能安素,我愿意将这些交给他们。” 在需要铤而走险,十分危急的时候,我还能保持心正;在贫乏困顿的时候,我也能安之若素,不改初心。萧若离没有说,要教学生如何察言观色,推理断案,他要教的是这两句。在他的捕头生涯里,也确实如这两句一般,丝毫不曾改变。 文院长轻声诵念,“刀尖而舞尚能正心,贫乏之困且能安素,大善。你可以入云麓书院,做知至院的老师。岑夫子和严直先生的眼光,文某信得过。他们做出的承诺,云麓书院当然认同。” 萧若离心底的大石头总算落了一半,虽然不知道,知至院是修行什么的,可好歹得到了认可。“多谢文院长,当初岑夫子和严直先生答应要收张亮为云麓书院的弟子,你看能不能?”陈奇将张亮拉过来,“对的,当初傅恒师兄发现了他,岑夫子和严直先生也是答应了的。” 第四百八十八章 诚然,文院长信的过岑夫子和严直先生的眼光,点名要招收弟子,便说明天赋异禀。。。文院长来了兴趣,“你过来。”张亮疑惑地走过去,文院长双手按住张亮的肩膀,手中光芒闪动,渗透进张亮的身体中。三项测试,根骨,灵魂,命格。根骨一项,便是文院长负责。文院长摸索片刻,眉头紧锁,“你会些什么?” 张亮会些什么?他自己竟然完全不知道,难道什么都不会?萧若离是知道的,落雨术,五行术法,通语术,防御术,但这些都是蓬莱仙人会的,张亮现在已完全不会了。张亮有些茫然的望着陈谦,望着萧若离,望向马车上一双双好奇的眼睛。虚渊笑了笑,“文院长,他会助人。” 一片唏嘘声传来,会助人,这算什么本事。谁都能助人,谁都会助人,关键是你能否帮到别人。人贵自知之明,张亮倒好,完全不自知,别人帮忙回答,还是这样泛泛之语,有够失败的。但似乎,文院长恰恰吃这一套,他叹息着,“也算优点,可以。” 买东西,还讲究以一搭二,请个先生搭个笨徒弟,也是情理之中。陈奇安慰,“他会御兽,有一条灵蛇。”虽然是小懒听他的话,但也算能御兽。文先生点头,“能御兽,至少可以去御院。”张亮倒是好奇,御院究竟是干什么的,怎么都提到这一院。 萧若离似乎还有话说,“文院长,还有木院长,答应给我一个名额,您看他能否进入书院?”他推出陈谦,让文院测骨,文院长突然沉默,脸上可见悲戚。颜行支吾着,“院长,木院长他······”文院长摆手,“颜行,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在云雾城发生的一切,似乎云麓书院已经知道了。文院长双手搭在陈谦肩膀,道,“中人之资,你既然替阿城报了仇,且受了木旭临终托付,他可入书院。” 见云麓书院果然言而有信,金白字夫妇二人站出来,金白字出言,“文院长,木院长也答应让我二人进入云麓书院。”周围的孩子瞬间炸开了锅,诸葛墨厉声道,“凭什么,他们金风火舞世家无法无天,此二人更是欺师灭祖,如何能进入书院?”金白字咬牙道,“木院长答应过我,让我进入云麓书院。”颜行问道,“答应了你什么?”金白字却咬牙道,“我不能说,这件事儿,需要书院高层知晓,不能让旁人知道。” 人群中再度闹开了花,张亮等人如愿进入云麓书院,他们虽然嫉妒,可是绝不反对。在云雾城一战,他们这一伙儿人出了很大的力气。但是金白字和火灵灵,一直冷眼旁观,最后若还能进入云麓书院,谁的心里都不好受。颜行大喝道,“好了,院长,您看?”文院长摆了摆手,“都别吵了,书院已作出决定。鉴于昨夜各位修行者的牺牲,书院承诺,你们都可进入云麓书院。” 众人脸上露出狂喜,欧小心小心翼翼问道,“这么说,我们不用测试,都可进入书院?”文院长点头,“没错,这一批四十二人,只要愿意,可以无条件进入云麓书院。”四十二人?连老头心下一突,他们所有人加起来,一共四十二人,“什么,老朽也能进入云麓书院么?”文院长再度点头,“是的,若不是你们,血幽老祖分魂逃出,书院将有很大的危机,这是书院的特例。” 这真是千年难遇的特例,云麓书院此次完全放开了年龄,资质,根骨,连他这个老人,都可以进入云麓书院。颜行三人目瞪口呆,“文院长,会不会搞错了。”文院长道,“是书院高层做出的决定,现在,请你们做出选择。章华、顾小顾、陆轻轻、钟定四人,为书院半修弟子,可出云麓书院。其他人,若是成为书院弟子,不经书院同意,不得回归碧野,请诸位慎重考虑。” 离开云麓书院,回归碧野很难,这么多年,能出云麓书院的人,寥寥无几。所谓半修弟子,只是在云麓书院学艺,并不拜入书院。陆惊卿当年便是半修子弟,所以得以回到池州,建立惊陆山庄。文院长对虚渊道,“白剑圣吩咐,你夫妻二人不可进入云麓书院,望二位早日修炼有成,届时,贵弟子当回来接掌临天山。”虚渊大概也知道,章华和顾小顾进入云麓书院学艺,乃是白辛之一力促成。 文院长确实知晓云雾城发生的事情,他的手上,竟然有这些幸存者的名单,“徐观微,可愿入云麓书院?”琼竹州擅长水系的徐观澜的弟弟站了出来,“学生愿意。”“站我身后来。”木院长开始念第二个名字,“腾飞,可愿入云麓书院。”望海郡腾哲的儿子朗声道,“腾飞愿意。”木院长示意他来到身后······ 期间,连王双华、欧小心、诸葛墨、司徒静、连五都念到了名字,王双华乃是画圣世家家主,自然不可能进入云麓书院。其他四人面上不可置信,犹是欣然同意。他们本来是护送子弟加入云麓书院,现在自己反倒也能进入云麓书院修行,真是因祸得福。文院长面色和蔼,“陈谦,你可愿入云麓书院。”陈谦望向萧若离,萧若离含笑点头。他终于不负所托,老朋友,你的一番情意,我并没有辜负,现在,你的儿子进入云麓书院,你可以放心了。 文院长皱着眉头看张亮,如果陈谦是中人之资,张亮就是平平无奇。为什么傅恒、岑夫子、严直三人如此推崇,竟然言他有行路先生的资质。行路先生乃是云麓书院历史之上最出名的几位大能之一,行路先生这样的人物,可护一界安危,千年基业。“张亮,你可愿进入云麓书院?”张亮正准备回答,虚渊却出声提醒,“张亮,你可要想清楚。” 第四百八十九章 你来碧野,是为了去碧落山,寻找你的未婚妻,为了延续蓬莱的血脉,让蓬莱仙人得以永恒流传下去。现在,你若进入云麓书院,要想出来,恐怕不易,所以你要想清楚。这些话,虚渊是无法说出口的,蓬莱仙人的秘密不容泄露,所以他只能保持沉默。萧若离隐隐有些不安,他没有虚渊了解的清楚,但现在似乎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张亮有些茫然地答复,“我愿意。”现在还有曦儿、府儿、翁青玄、章华、顾小顾、陆轻轻、钟定没有念到名字。顾小顾四人不用询问,翁青玄三人,文院长不打算问。颜行询问道,“院长,这三位,是逐鹿书院的人么?”文院长点头,“不错,逐鹿阁的人正在书院等他们,你们六人,也跟我来吧。” 木院长掉头朝着一诺城走,学生们跟在他的身后。一诺城很静,坊市里也没有讨价还价的声音。来这里的商人,说一不二,质量也不用担心。造假的商人,绝对不敢来一诺城撒野。能出现在一诺城的商品,那绝对是良心商品,可以放心大胆的购买。 一诺城看着很小,可是靠山的部分,完全沿着山壁折叠,高耸如云。他们坐上独特的悬梯,缓缓升向高空。在一诺城最高的楼层上,甚至可以穿过云雾山,看见桂州中部的平原,以及那些城池村落。来的时候,雾气尚浓,看不见这高楼。现在昊日当空,倒是能从高楼眺望远处的风景。 在最高的地方,有一艘华丽的船只停在空中,在昊日的照射下,金光闪闪。欧小心发出由衷的赞叹,“院长,这是什么?”齐柔骄傲地道,“这是云麓书院的飞行工具,空行楼船。”欧小心激动地直搓手,“云麓书院果然不同凡响。”铸造师,可不光是造剑,造盔甲,造武器。他们甚至可以造城池,造飞船。这艘空行楼船,是无数铸造术的集中体现。 陈奇道,“院长,我们这就回云麓书院么?”文院长点头,“是的,这是最后一批学子,其他的已抵达书院,我们得抓紧时间了。”陈奇询问道,“院长,我能不能请个假,晚回几天。”文院长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跟你说了,岑夫子和严直先生的事儿不用你操心。再说,你们上院的事务,我一个下院院长,也是不好插手的。” 诸葛墨看了看萧若离,原来知至院是一个下院。听这名字,都觉得不入流,难怪会让萧若离入知至院当老师,看来不过如此。陈奇却不甘心,“颜师兄,你说。”颜行道,“云麓弟子不得擅入碧野,你难道记不得这条训诫。”云麓书院的确有这样的训诫,齐柔拉了拉陈奇,“陈师兄,算了吧。” 陈奇气冲冲上了空行楼船,文院长摇头,“现在,依次上空行楼船。”齐慧拉着齐小慧,哭的一塌糊涂,那四十二个人,并不包括他。超过年纪的,要参与血幽王大战的修行者,才能进入。 虚渊道,“小顾,好好修行,照顾好你小师姑,轻轻和茵茵。”陌芷心笑着道,“是要好好修行,要照顾好轻轻,把媳妇抓牢了。”陆轻轻满脸通红,“剑圣夫人,你·····”陌芷心严肃地对章华道,“你呀,去了书院,就忘了那个人吧,他并不能修行,倒是你红颜依旧,他却垂垂老矣。好好考虑一下我儿子的师父,他可是不错的。” 章华摇头,“陌姐姐,你竟操这些心,好好保重。”顾小顾嘀咕,“对,师娘,你还是早点让小师弟出来吧。”陌芷心骂道,“臭小子,你敢调侃你师娘我。”陆咏开始嘱咐,“轻轻,别被这小子迷住,书院的俊杰可多了。钟定,你一定要将你的药字符给要回来。”虽然不知道云麓书院为何凭空加了钟定,但能入书院修行,也是好的。 文院长道,“好了,赶紧上船,要开船了。”由于云雾城的惨战,能惜别的人并不多。翁青玄嘱咐道,“曦儿、府儿,阁内长辈在云麓书院等你们呢,你们去了荒古,一定要好好修行,说不定还能见到逐鹿先祖呢。”众人尽皆惊讶,万年了,秦逐鹿还活着嘛。“府儿,照顾好曦儿。”男孩子,总要承担多一些的责任。 虚渊道,“你们若要回来,早些来信,我来此接你们。小顾,有问题,多请教张亮。”顾小顾很是不服气,张亮现在可没有他厉害了。“张亮若是有事儿,你一定要不予余力帮扶。”这句话让顾小顾很舒心“师父,放心吧,我一定照顾好他。”虚渊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去吧。”陆咏大声道,“张亮,毒若解了,把袍子还给钟定。” 张亮“哦”了一声,跟着萧若离上了船。齐慧嘱咐道,“小慧,有问题,多向你顾师兄多多请教。”虚渊摇头,齐慧倒是会打蛇上棍,“两个臭小子,快去找郡主,你们一定要保护好郡主。”能将他们牢牢拴在顾小顾这一群人身上的纽带,便是慕茵茵。幕茵茵欢呼着,“齐大人,回去告诉父王和母后,茵茵会好好修行的。” 王双华叮嘱面色苍白的王修宇,“修宇,照顾好珞儿。”王修宇郑重点头,珞儿的脸上挂着泪珠,“王叔叔,回去告诉娘亲,珞儿会好好修行的。”后半句她没有说,珞儿要替爹爹报仇。当她听到,云雾城的坏人,乃是血幽老祖的分魂,便下定决心,要好好修行,除去血幽老祖这个大魔头。她或许并不知道血幽老祖的情况,但这并不能消磨她的仇恨,她矢志要复仇。 空行楼船载着他们,缓缓从地面升起,在阳光中,朝着山脉中蜿蜒前行。孩子们站在船头,欢呼声不绝于耳,现在,他们走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在碧野,修行者看上去好遥远,在云麓,修行就跟喝水吃饭一样。 第四百九十章 空行楼船在云麓山脉中行进,云麓山脉尽是参天大树,偶尔从细缝之中,可以看见野兽的踪迹。在这样深山密林之中,根本没有道路,要去云麓书院,确实只有天空这一条路,这大概也是云麓书院难寻的缘故。抬眼望去,这片山脉看不见头,只是尽收眼底的郁郁葱葱。 船速并不快,轻柔的风吹拂少年们的长发,他们有说有笑,似乎在讨论接下来的会是怎样一种生活。年轻人,总是容易忘却忧伤,对新奇的东西感到好奇。正是这样的特性,才让他们具有朝气和活力。陈奇小心嘀咕着,“这个时候开心,待会儿有他们哭的。”颜行突然回忆起多年前的场景,“那个时候,还真是有些手足无措。陈奇,你可是用了很少的时间就完成了任务。”陈奇笑了笑,“哪里比得过颜师兄你,后来居上,第一个到达书院。” 齐柔兴奋道,“你们说,这次他们有没有可能超过前面那些人?”颜行道,“他们已经落后两天了,很难超过。”陈奇却不以为然,“那可说不准,这一次,可有几个修行者。”诸葛墨、欧小心、司徒静可比那些人高上一筹,白五更是经验丰富,真有可能后来居上。 他们悄悄听着对话,觉得有不好的预感,大约走了两个多时辰,云雾山脉开始被浓雾笼罩,昊日的光芒在这里越来越微弱。不多时,已是雾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即便在空行楼船上,隔得远了,也看不见。云雾书院就在这浓雾之中,难怪他人很难找到,竟然如此隐秘。文院长吩咐道,“停船。”咯吱咯吱,船在半空中停下,文院长道,“现在,跟你们说说云雾书院的考核方式。” 不是都已经考核过了,还提什么考核呢?文院长道,“在一诺城,有三项测试,第一项,筋骨;第二项,灵魂;第三项,命格。通过这三项的人,便可以参加云麓书院最后的考核。”欧小心纳闷,“我们不是免考么,怎么现在还要参加考核?”文院长严肃道,“你们是不用参加考核,若是真参加考核,早就有人淘汰掉。”文院长道,“最后的考核,所有人都会被扔在书院之外的试炼之地,能够在规定时间内到达书院的,就会被正式录取。” 众人的心顿时提起来,现在已经到了门口,若是被遣送回去,该多失望。诸葛墨道,“我们不是免考核么,有必要参加这次试验?”文院长对这二人已是极为不满,“一个人活着,他总该有相应的价值。你们即便失败,也会进入云麓书院,但能获得的待遇,我可不能保证。有谁要放弃这一次的试验,到我后面来。” 对于别人来说,现在算是考核,对于他们这三十五个人来说,确实只是一场试验。试验的成绩,关系到在云麓书院获得的关注,资源,选院的权利。若是这样当了逃兵,只怕会被所有人看不起,没有人放弃。司徒静道,“我们比前面的人晚了这么久,似乎不公平。” 文院长道,“这个考核,跟时间并没有什么区别,而是看一个人的本心,会考验勇气、毅力、正义、才智,打破幻境,就可以到达书院。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真有能力的,即便逆境,也会赶超。” 话到了这个份上了,当然无人再反驳。文院长点名,“萧若离、秦曦、程府到我身后来。”萧若离轻声叮嘱,“张亮,照顾好陈谦。”陈谦不过半大的孩子,张亮哪怕失忆了,也算是一个老怪物。陈奇兴奋地大叫一声,“准备好了,坠落。”船的中间突然翻板,众人感觉失去站立的地方,轰隆掉在空中。 云雾里混合着男的深沉的狂吼,女人尖锐的叫喊,在三个老学子的耳中,竟然显得如此刺耳。齐柔道,“真胆小,当年我们可没有他们这般无用。”陈奇嘿嘿一笑,“当年,齐师妹你即便叫了,恐怕也没有谁知道。”萧若离心有余悸,十分担忧道,“院长,这么高,他们掉下去,恐怕会摔死。” 文院长道,“萧先生别担心,这试验之地,乃是一个结界,在结界之中,遍布幻境。云麓书院考核了这么多次,还从未出现过一次,有人死亡的情况,这个大可放心。”萧若离这才舒了口气,“可是院长,逐鹿书院的这两个孩子。”文院长笑了笑,“有逐鹿阁的人在等他们,这些年,逐鹿书院的弟子,只是借书院的道,去到荒古世界。” 萧若离一头雾水,“何处是荒古世界?”文院长不打算解释,“去了书院,该知道都能知道。对于我们下院的老师来说,荒古世界太遥远了,开船。”船的底板缓缓合拢,船夫掌舵,开始启航。船经行半个时辰之后,穿过了这片浓雾,云麓书院便尽在眼前。萧若离和两个孩子睁大了眼睛,这完全是仙境一般的存在。 在天空,四块悬空的岛屿漂浮,不同于浮空城,需要冥渊的力量,才能将城池支撑起。四块岛屿虽然远没有浮空城面积大,其上亭台楼阁,花鸟树木丝毫不缺。萧若离仰望过去,一时呆滞,喃喃道,“这是什么地方?”颜行介绍道,“那是明德、至善、知至、格物四殿,仿照书院下四院命名。” 下四院,怎么可能漂浮在空中。四座岛屿中间以锁链连接,像是一个宏大的擂台,但又似乎不是,中央殿宇更加宏伟,睥睨四方。从四座岛屿的内壁挂着洁白的瀑布,一直垂落在书院中间巨大湖泊中。湖泊中有金色,红色,白色鱼儿跃起,似乎在吮吸瀑布的水滴。 这么大的瀑布,居然毫无声音。那湖之上,亭台楼阁,花亭水榭,应有尽有。不时有人穿插其中,衣着整齐,举止得体。书院层四面而建,正如颜行介绍的一样,书院下院,分为明德、至善,知至,格物四院。 第四百九十一章 张亮自云雾中坠下,风呼啸着想要将他托起,却无能为力。他心里骂着,从这么高的地方坠下去,只怕尸骨无存。云麓书院的考核,便是将人丢在荒郊野岭中么?张亮努力想要看清下面的情况,却被浓雾遮蔽,什么都看不真切。云麓书院考核的第一步,便是考验胆量,直接从高空丢了下来。 在很长一段高空坠落之后,哐当一声,掉入了水中。张亮整个人都坠入水底,令他纳闷的是,这么多人同时坠下,居然没有其他人落水的声音。即便空中的风再大,也不可能将人吹的很远。三十五人同时下了饺子,不可能只有他一人的声音。似乎回应他的疑惑,水面传来一声刺耳的声音,简直惊天动地,“啊·啊·啊·” 水很清澈,张亮睁开眼睛,可以透过水幕,看见折射在水中潋滟的日光。他再一次疑惑,天空中那么厚的雾,昊日的光芒还能照射下来么。跟随萧若离久了,也学会了推理。在柔和的光线里,有一个洁白的身影,快速朝着远处游过去。与此同时,“流氓,混蛋,登徒子,*********很多词语,从她的嘴里吐了出来。 张亮双手浮动,在水中几个蹬腿,快速地浮出水面。这似乎真是一个池子,可以看见岸边。前面有一个人影,正絮絮叨叨地朝着岸边游过去,岸边石头上,有紫色的衣裙。张亮皱着眉头,转过身看了看天空的昊日,这里居然一点雾都没有,晴空万里,哪里有丁点雾的影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后面的水面一望无际,张亮伸出舌头,舔了舔水,咸的,这居然是一片海,而他正在海边。可问题是,云麓书院处在内陆,哪里来这么一大片海。张亮看着这一望无际的海面,还有那突然卷起的浪花,一颗头颅在海浪中起伏,它锋利的牙齿闪闪发光,它的背鳍在海面上劈开水面,快速朝着张亮冲了过来。 海上多凶猛的鱼类,这条鱼绝对不是善类。前方的女孩回过头来,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叫你占本姑娘的便宜,活该被鲨鱼吃掉。”张亮皱了皱眉头,掉头,朝着岸边游过去。这条鱼的速度很快,张亮感觉浪花打在背上,那锋利的牙齿近在咫尺。鲨鱼的嘴巴几次合咬,都被张亮突然的冲击躲避掉了。 张亮却没有丝毫庆幸的喜悦,在身后的海面上,越来越多的背鳍赶过来,这竟然是一群鲨鱼。他咬牙朝着女孩追过去,在双腿摆动之间,形成了薄薄的光幕,就像是鱼的尾羽。他的双手挥舞着,脑海中呈现出人鱼的样子,速度陡然加快,不多时就超过了女孩。 女孩却仿佛傻了一般,突然停止游动,双手环抱胸前,尖声骂道,“臭流氓,滚开。”张亮看着她湿漉漉头发,脖颈赛雪的肌肤,也没有什么绮丽的感觉,指了指身后,“快点游吧,它们追上来了。”女孩回过头去,只见身后,浪花翻涌,密密麻麻的背鳍。她回过头来的时候,张亮已经游了老远。 她哪里还顾得了什么形象,慌乱地朝着岸边游着。张亮回过头来,只见鲨鱼群已离他越来越近。女孩慌乱地拍打着水面,竟然沉了下去。张亮皱了皱眉头,一个转身,再度游回去,托着她的腰,拉扯着她往岸边游过去。在海中,最擅长游泳的,便是人鱼一族,张亮那有些虚幻的尾巴,帮助他很快游到了浅滩上。 鲨鱼群不甘心地徘徊一圈,渐渐远去。张亮坐在浅滩上,望着这海天一色,居然有些出神。他下意识回过头去,这岛屿之上或许该有楼房屋舍吧,感觉竟然这般熟悉。跟他一起掉下来的其他人呢,他们又去了哪里?呛水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接着又是一声刺耳的尖叫,“啊,流氓,我杀了你。” 张亮努了努嘴,“东西要掉了。”女孩赶紧捂住自己的抹胸,气冲冲地道,“看什么看,再看,将你眼珠子挖下来。”她的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胸前,一直到了腰部。粉色抹胸覆盖在胸前,胸前的赘肉有些呼之欲出。她怒气冲冲的面容,精致的让周遭的景色都有些黯然。张亮闪烁了一下眼神,指了指旁边石头上的紫色衣裙,“你还是先把衣服穿上吧,我转过头去。” 张亮转过头去,女孩怀疑地,蜷缩着,慢慢朝着石头靠拢。其后,张亮感觉到锋利的寒光架在脖子之上,他慢慢转过头来,去掀剑刃,对方大声道,“不许动,你再动一下,我就杀了你。”张亮不解,“若不是我救了你,你恐怕都喂了鲨鱼了。”女孩倔强着,“若不是本姑娘失了法术,这些鲨鱼有多少,我都不怕。” “那也是我救了你。”女孩气到,“你毁了我的清白,我要杀了你。”张亮疑惑道,“什么是清白。”她不禁跺了跺脚,浅滩的水扑了张亮一身,“你还敢狡辩。”张亮是真不知道清白为何物,但看对方的样子,还是少提为妙。“谁用你救,这里根本不会死人,那些鲨鱼即便咬了我,我也不会死。” 她似乎对周围的情况十分了解,张亮问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本姑娘当然知道,这里是云麓书院考核幻境,死亡的人,都会被传到山外面去,失去进入云麓书院的资格。”张亮想了想,“那我也是救了你,要不是我,你恐怕都已经在山外面去了。” 女孩仔细打量着他,张亮已完全没有初入碧野时的鬼灵精怪,现在似乎有些呆,不过那若有若无,淡然的气质,配上英俊的面庞,还是让人觉得很舒服。“好吧,你说的没错,咱们一笔勾销,出去之后,谁都不许提今天发生的事情,不然我非杀了你不可。”张亮牵了牵嘴角,这样的一个女孩,老是把杀字放在嘴边,真不美了。 第四百九十二章 “我是云飘飘,你叫什么名字?”张亮纳闷,云姓,应该是云麓书院最大的姓,看来云飘飘来头不小。“我是张亮,你跟我说说,怎么才能去到云麓书院。”云飘飘嘟囔着嘴,“怎么娶了一个女人的名字,你不会是那个吧?”张亮虽然不知道“那个”是什么意思,但听出来很不好,“是遥远的遥。”遥与瑶之间的区别,他大概还是知道的。 云飘飘哦了一声,“想要去云麓书院,首先要勘破这些幻境。试验之地,会根据你心中的所思所想,幻化出感觉极为真实的幻境,若是不能勘破幻境,就只能在原地转动。”既然如此,这片海便是幻境了,这里根本不可能有海的存在。“那这片海是怎么出现的?”云飘飘有些难为情,“我就是想洗个澡。”洗个澡,居然唤出了一片海,也真够大气的。 张亮怀疑,“那我怎么会掉进你的幻境里。”云飘飘道,“这幻境会重叠,你掉进这个幻境中,便可以操控幻境,现在那些鲨鱼,便是因你出现的。我在这里洗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有出现,偏偏你一来,就来了鲨群。”张亮怒道,“怎么可能,那我想要一条龙,难道还真有龙的存在。” 云飘飘想要捂住张亮的嘴巴,却发现晚了。原本的晴空万里,突然间阴云密布,天就好似要塌下来一样。大海之上,突然狂风巨浪大起,从汹涌的浪涛中,窜出一个龙头。龙的眼睛空洞得没有任何颜色,它的胡须四下飘摇,身体从水面升起,有几十栋高楼那般高。张亮有些目瞪口呆,他不过是说说而已,怎么就能从海面上窜出一条巨龙来。 “那我重新再召唤一只,帮我们挡住他。”云飘飘有气无力,“怎么可能,这幻境的力量,召唤出这条龙,就是极限了,不信你可以试。”张亮脑海中幻想着龙的模样,如同抽风了一般,却再也召唤不出第二条龙。第一条龙,已从海面之中完全升出,空洞眼眸出现光芒,朝着张亮所在,快速飞来,一路上带着倾盆大雨。 云飘飘道,“苍天啊,你怎么能让一个能召唤龙的人,闯入我的幻境中。这下子死定了,回去一定会被他们嘲笑死。”张亮问道,“这究竟在试炼什么,有意思么,整这么一条大龙。”龙潇洒地从地面飞过,龙爪划过,树木一片片倒塌。张亮推开云飘飘,被一根树木砸中,饶是穿着仙术法袍,胸口也一阵火烧火燎地疼痛起来。 云飘飘被大雨淋成了落汤鸡,脸上满是幽怨之色,“碰到你,算我倒霉,嘲笑就嘲笑,来劈了我。”龙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喊,一个折回,龙爪呼啸而过,这一抓若被抓实了,可真要见了阎王。张亮从地上跃起,将云飘飘扑倒,云飘飘推开身上的张亮,“哎呀,痛死了,你让我痛快死不行么。” 张亮拉起她,朝着海边跑,“不到最后,怎么能放弃,我们入海,一定能摆脱他。”云飘飘不信,“你疯了,还是傻了,在水里,这条龙只怕更加厉害。再说了,水里还有鲨鱼呢。”张亮看着她,沉声道,“若我猜的没错,除了山川地形,已经没有其他活物了。反正难逃一死,我们何不试试?” 张亮拽着云飘飘跳进海里,一个猛窜,快速朝着海里下潜。巨龙跟在后面,龙头朝下,扎在水里,卷起了滔天巨浪。云飘飘看着身后巨大的龙头,那些胡须如同鞭子,朝着他们两个卷了过来。云飘飘反而不害怕,任由张亮托着她腰,在水中快速游动,“向左,向右,下潜,上浮。” 有了云飘飘的指挥,张亮只需要一个念头朝前游,不用分心顾忌身后。双腿全被鱼尾覆盖,速度非常快,竟然将龙都甩掉了。云飘飘诧异地看着他的鱼尾,“你到底是人,还是鱼?”在沧澜海中,有鱼人部落生存。这些鱼人完美的流线型,在水中速度极快。张亮道,“我当然是人了。” 云飘飘恍然,“这龙也不过徒有其形,若是它会术法,我们恐怕真的早就死了。”这些,张亮似乎也发现了,云飘飘气道,“本姑娘若是术法不失,一招就能消灭它。”幻境之中,将人的术法禁锢,这样显得才公平。张亮道,“我们还得想其他办法,我们会累,这条龙似乎不知疲倦。” 云飘飘指了指前面,“小心冰川。”张亮面色突然一喜,速度陡然增加,抱着云飘飘,快速朝着冰川撞了过去。云飘飘挣扎着,出声骂道,“喂,你疯了,这么撞过去,还有命在。你要是想死,累死累活,算个什么事儿。”轰隆,张亮撞在冰川之上,冰川如同纸片般破碎,海水,巨龙也在一阵耀眼的白光中消失掉了。 在云麓书院书楼里,一个男子突然站了起来,来回踱着步子,“好小子,召唤出龙,还能撑到这么久。最后居然能踩着幻境的承受能力,摆脱了幻境。西岭,人出来没有。”西岭摇了摇头,“没有,他似乎又掉入一个幻境之中去了。”男子盯着那颗珠子,“快打开呀。”西岭为难道,“老师,下个幻境不在我们的监测中。” 男子看了看面前的少年,突然冒火道,“这个从高空坠下,就吓死的人,怎么还弄到书院来。”西岭也不解,“老师,据说是免考的人,不论如何,都要进书院。”对于云雾城的事儿,他们有所听闻,可是直接吓死的人,还真是不多见。 男子挥手,“竟然是被吓死的,还送到明德院来干什么,他又不是再我们院的幻境中被吓死的。”西岭提醒道,“张怀老师,他在死之前,确实进入了我们院的幻境中。他实在我们的幻境,被高空坠落的过程吓死的。”张怀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得,把他送到前院去,我若收了他,不被院长骂死才怪。” 第四百九十三章 云飘飘感觉自己是死了,撞向冰川,死的不能再死了,下一刻,或许就该出现在云麓书院的山外。但出乎意料的是,白光泛滥,画面破裂,是幻境崩毁的征兆。这样的行动,也不知道,算是堪破幻境,还是直接被淘汰。张亮紧张地注视着,在一个空当的黑白转换之后,感觉落了地。 云飘飘摔在他的身上,张亮浑身都觉得疼。她头发散落在脸颊上,带着一股幽香。云飘飘翻身而起,茫然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双手抱着胳膊,“这是哪儿呀,怎么这么冷?”张亮坐起来,他们身在长街之上,两旁是整齐的房屋,却没有人烟。地面上有冰碴子,天空中飘着雪花,沸沸扬扬飘散在光秃秃的枝桠之上。 这定然不是山外,这个时节,除非在北碧的极北边,中碧很少有落雪,所以只可能是幻境。云飘飘竟有些好奇,“这究竟是何人的幻境,竟然是冰霜雪地,好冷啊。”张亮站起身,开始打量起周围的幻境,拧眉道,“不是破了幻境么,怎么又掉入了另外的幻境?” 云飘飘摇头,“谁知道呢,告诉你,不许再胡思乱想,我可不想再次逃亡。”张亮转过头去,“那我们怎么离开幻境?”云飘飘瑟缩着往前走,“我们先去找幻境的主人,帮助他打破幻境,就能够出去了。”张亮紧随其后,四下张望,注意着寂静的长街。 在路过长街的时候,有东西从墙内飞出,张亮伸手接住。这是一个五彩斑斓的毽子,张亮仰起头,只见墙内树丫上挂着一个少女。她竖着羊角辫子,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喂,那是我的。”张亮为之一怔,云飘飘纳闷,从他手里拿过毽子,挥手扔进院子中,“还给你了。” 云飘飘拍了拍张亮,“喂,你发什么呆,难道,她就是幻境的主人?”张亮喃喃道,“是她?”他急促间转过街角,这是一扇气势恢宏的大门。两边是巨大的石狮子,大门深锁,牌匾上书“襄王府”。张亮只是感到熟悉,却忘了,来碧野的第一站,便是在襄王府落脚,也是在这里结识了虚渊。 张亮听见府内纯真的欢笑声,迫不及待地推开厚重的大门,快速来到后院。那梳着羊角辫的少女已不见踪迹,毽子落在雪地里,上面漂亮的羽毛,被扯得一塌糊涂,散落在雪地,有的随风飘散在风中。张亮看着从墙上掠过的白色人影,呼喊道,“章华。” 这的的确确是章华的幻境了,她似乎在回忆过往,襄王府,乃至宣京,为何会变得如此萧条。云飘飘疑惑道,“你认识那个丫头,这幻境就是她的?”张亮似乎不打算跟她解释,他大概也解释不清楚,“跟着我,要想打破幻境,就必须找到她。” 云飘飘哆嗦着跟在张亮身后,对着双手呵着气,“喂,你难道不冷么。”张亮回过头来,云飘飘一袭紫衣,在雪花纷飞的街道上,紫青着双唇,似乎随时都能倒下。“不冷啊。”似乎回应他的话,雪越下越大,地面上覆盖着白雪。云飘飘就更冷了,她踉跄地走过来,拽着张亮的双手,惊讶道,“你的手怎么这么温暖?” 他似乎也解释不清楚,正如在海中游着,会有那样一条鱼尾。他任由云飘飘拽着双手,拉着她继续往前走。必须要找到章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南碧洛国产生的背景,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大雪和严寒。走过街角,在菜市口,一枝呼啸的箭矢划破风雪,束作一缕幽光。 劫后余生的男女热情相拥,在箭矢飞奔的时刻,她笑着转了个身。噗嗤,箭矢刺进她的胸膛。他紧紧抱着她,双手颤抖着,“章华,你,你······”她微笑着,“我没事儿。”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张亮弯曲的手指,似乎又是术法的前奏,但现在,他并不能让箭矢的轨迹发生变化。 云飘飘紧紧拽着他的双手,“她被淘汰了,这个幻境马上就要破了。”男子抱着女子的尸体,痛哭流涕,他们似乎是恋人,生离死别,何其残忍。张亮眼角瞥见一袭白衣闪过,起身欲要往远处追去。这一动,云飘飘软软摔倒在雪地里,眼中满是幽怨,“你走吧,让我冻死得了。” 张亮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怕冷?”是他闯进云飘飘的幻境,牵累她来到这里,似乎真不能不管不顾。张亮将云飘飘背起,她冰凉的手紧紧环绕着他的脖子。张亮道,“幻境没破,这不过是她再现的场景,我们要出幻境,必须要找到她。” 许是张亮的背很温暖,云飘飘说话直顺了很多,“她究竟是你什么人,刚才那个男人,一定是她的爱人,不然,她怎么舍得为他去死?”一个女人,毫不犹豫替男人挡箭,不惜牺牲掉自己的生命,如果不是爱到极点,谁会这样傻乎乎的做。“所以呀,有些人是自作多情。” 什么叫自作多情,张亮还真是不甚了解。他若是了解,就不会这样傻乎乎的捧着一个女孩子的双手,还将她背在身上,听着她在耳边呢喃。“你为什么这么怕冷,章华就不怕冷。”云飘飘嘟嘴,“她是幻境制造者,这严寒就是她制造的,怎么可能怕冷。倒是你不怕冷,才真是奇怪呢。” 云飘飘脸上露着笑意,将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双手紧紧勒着他的脖子,“不过,你的背,真的很温暖。”张亮皱着眉头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勒这么紧,我都不能呼吸了。”身后真的像是一个冰块,源源不断地从张亮的身体里攫取热量。 张亮快步跟上,绕过长街,穿过树丛,在近郊的府邸,上书张府,门厅紧闭,寂寥无声。那贴着喜字的灯笼,竟然呈现出惨淡的白色,没有一丝喜庆的味道,反而给人以十分萧瑟的悲凉感觉。 第四百九十四章 张亮推开大门,抬眼望去。那一抹熟悉的白衣,在雪花之中飘荡。她的面庞毫无表情,长发自然垂下,冷光瞥着对面的房屋。冰山美人,不外如是,她眼中的忧伤,让张亮心情十分沉重。那个在襄王府中,欢声笑语的少女,为何顷刻之间,就变得冷艳不可方物。 顺着她的视线,看见房间之内的影影错错。一对男女正在喝交杯酒,这典型的洞房花烛,在这冰天雪地里,竟无一丝喜庆可言。章华冷声道,“萧正,你给我出来。”萧正,是洞房花烛的新郎官么?房门吱呀一声,一个身穿红色喜服的男子走了出来。这竟跟菜市场那个人一模一样,是她所挚爱的人。 萧正身后,面容姣好的红妆新娘低声问道,“相公,她是谁?”萧正握住新娘的手,“襄王府的郡主。”新娘甜甜一笑,“原来是郡主驾到,喜宴在前院,郡主您走错了。”这摆明了一副闹事的样子,亏得她还能这般淡然地指出,你似乎来错地方了。 章华的声音冰冷,“萧正,你为何要负我?”萧正气道,”我根本就不爱你,你如此刁蛮任性,我怎么可能爱你。”“那当初,你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又是为何?”萧正冷冷道,“我不过是想借你,接近皇帝陛下,现在我的目标达成,而我最爱的,只有怜儿。” 他柔水的目光,望着他的妻子,这样的目光,也曾经那般灼热地紧盯着章华。是这样的么,他接近她,只是可耻的利用。而现在目标达成,便弃之如敝履。张怜儿柔声中带着坚韧,“请你离开,不要打扰我们的好事儿。”“好事儿?哈哈哈,好事儿?”章华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他可以利用我,当然也能利用你,你难道不知道,他其实也不爱你。” 这本就是一桩政治婚姻,是中兴帝一手策划,针对洛国以及襄王府的手段。萧正能通过章华,达到面圣的目的,当然也能通过联姻,取得张相的鼎力相助。张怜儿冷然,“他爱不爱我,不用你操心,请你离开。”“离开?”章华眼中寒芒闪过,鼎天剑出鞘,呼啸着,将所有的灯笼一刀两端。 这一剑,在现实的场景中,有过重现,她当时泪流满面,“萧正,从今往后,我们一刀两断。”可是现在,章华咬牙切齿,“你们都该死。”云飘飘道,“完了,她陷入情障中不可自拔,他若杀了这两人,恐怕就会被淘汰出局。一个人本心的善恶,是云麓书院最为重视的。” 张亮将云飘飘丢在地上,捡起不远处的一块石头,砰地扔了过去,砸偏了剑刃。张亮奔过去,“你们还不快跑。”这二个仓皇着从大门逃走,章华欲要追击,却被张亮堵住了大门。“章华,放下吧,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你杀了他们也没有用。” 章华的眼中寒芒犹如实质,“你凭什么管我的闲事儿。”张亮眨了眨眼睛,“我好像”不待他说完,章华一个翻身,自墙内翻出来,朝着红袍追踪而去。张亮转身就要追出,却听见雪地里传来喝骂声,“喂,你想让我死么?”张亮蹲下身子,急道,“你怎么这么虚弱?”云飘飘有气无力地推了他,“你走,不用你管我。” 张亮将身上的袍子解下,披在云飘飘的身上,“这样,大概会暖和一点儿,我去了。”一身单衣的张亮纵跃出去,没走多久,便牙关打颤,那是深入骨髓的寒冷。不怕冷的原因,在于仙术法袍。张亮的脸逐渐变黑,残留的幽冥剧毒,没有药字符的压制,又开始发作了。 他猛地敲打脑袋,咬着牙齿,深一脚,浅一脚,往雪山上攀登。钟定在这段时间,不遗余力的治疗,幽冥剧毒已所剩无几了,因此,张亮尚能咬牙坚持。云飘飘已经把张亮骂了无数遍,她突然发觉身体开始温暖起来。她疑惑地摸了摸袍子,从袍子上传来阵阵温暖,“我说呢,原来是这件袍子的作用。” 可是,把袍子给我,他又该怎么办?云飘飘裹着袍子,出了张府,望见雪中那踉跄的背影,骂了一声,“白痴。”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不会,占了本姑娘的便宜,活该你受罪。云飘飘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可是没走几步,便返身,朝着雪山的方向追了过去。 在雪山的山顶上,除了章华,其他人都哆嗦着。章华冷冷的道,“萧正,你说,你爱我,跟她成亲,不过是贪图张相的人脉。”萧正牙关紧颤,“章华,别自欺欺人,我根本不爱你。”鼎天剑闪着寒光,“你说,还是不说。”张亮从山脚爬上来,整个人不成样子,脸黑的如同锅底,“章华,假的,都是假的。” 他扑过去,握住她的右手,“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你还记得我么。”章华为之一怔,突然从幻境中清醒,眼中噙着泪水,望向萧正二人,这两个人含笑,在冰天雪地中消失。章华喃喃道,“假的,都是假的,他怎么可能不爱我,他曾经说的那些话,怎么可能是假的。” 张亮叹息着,她还是看不破。云飘飘从山下爬上来,“喂,你不冷么?”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的脸,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张亮一脸黑线,“我想到怎么走出这个幻境的办法了。”云飘飘和章华问道,“什么办法?”张亮走到悬崖边上,“你们过来。” 张亮突然将章华推下悬崖,云飘飘怔道,“因爱生恨,也不至于这样吧,不过你真聪明,幻境的主人死了,这个幻境自然而然就破了。”没等云飘飘说完,张亮一掌就将她推了下去。在云飘飘尖声喝骂声中,张亮大声呼喊,“雪崩。”雪山怒号着倾斜而下,成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张亮碾压下来。雪山在奔涌中,突兀消失于天际,黑白光闪烁,张亮失去了身形。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六章 顾小顾第一眼看见这丧尸,便直打哆嗦,就想撒腿就跑。可是在丧尸手里,紧拽着,是收养他的恩师。丧尸的声音十分空荡寂寥,“怎么,想跑,不管这老头的死活了。”这年头,就连丧尸都会挟持人质了么。 顾小顾的身上,手上,到处都是符纸。这些符纸散发着黄色光晕,是丧尸的克星。“小顾,不要怕,将符贴在他的脑门,便可以制住他。”顾小顾有制胜的法宝,可是胆小的性格,让他感觉十分艰难。 若不是毒王被丧尸所挟持,他只怕逃之夭夭。“你想怎么样,快放了我师父?”丧尸的嘴巴里发出渗人的笑声,“将那些符纸都揭掉,我便放了他。”或许三岁小孩都不会信他,符纸扯掉,就没有对付他的筹码,只怕分分钟都会被杀死。 “很聪明,那我先吃了他。”丧尸尖锐的牙齿,流着涎水,抵在毒王的脖子上。顾小顾慌乱撕扯着符纸,一步步走过去,“快放了我的师父。”丧尸一把推开毒王,干枯的骨头手掌将顾小顾擒住,顾小顾闻着刺鼻的尸臭味道,脸色煞白。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反手拍在丧尸的脑门之上,然后小心翼翼地远离了丧尸。他扶起毒王,“师父,你没事儿吧。”毒王抬头,眼中猩红,獠牙闪着金光突出,“小顾,太晚了,你如果早一些,我或许就没事儿。” 顾小顾慌乱地躲避毒王的啃咬,自责如同山崩海啸般袭来。是他的怯懦和迟疑害了他的师父。毒王咆哮着,“小顾,快杀了我,师父不行了。”顾小顾踉跄后退,“不,师父,我下不去手。” “小顾,快动手,你想看着我不人不鬼地活着么。”毒王的嘶吼并没有唤醒顾小顾,顾小顾踉跄地朝着远处跑开。在不能抉择,没有勇气的时候,他选择了许多人都会选择的方式,那就是逃避。 毒王扯掉丧尸王头上的符纸,丧尸王发出召集的嚎叫声,丧尸从腐尸沼泽源源不断地赶过来。巨大的尸群,朝着顾小顾的方向跟随而去。顾小顾满是泪痕,慌乱地走上左右交叉道,他要逃离这个地方,仿佛噩梦一般的记忆。 张亮隐在黑暗中,默默注视着这一切。谁能想到,这个大大咧咧,一副无所畏惧的剑圣门弟子,会有这般脆弱的时候。但想想,也情有可原,他毕竟只是天府城的一个小小乞丐。幻境要考验他的,便是果毅,勇敢。 流光瀑布上的浮桥,已光秃秃地只剩下两条铁索,在水雾中随风摇摆。顾小顾的脸色又苍白几分,他蹲下身,抓住两根铁索,感觉铁索的晃动。也不知是双手颤抖不止,还是铁索无休止地晃荡? 顾小顾听着山下的尖啸声,转过头看过去,脸色再白上三分。山下丧尸群拱卫着丧尸王,毒王赫然也在其中,丧尸们如潮水涌上山来。由于山道狭窄,不少丧尸,被挤下山崖,摔断了胳膊腿,一瘸一拐地继续混入大军中,朝着山上窜过来。 顾小顾望着铁索,右脚塔了出去,又瑟缩地收回。当初走这座浮桥的时候,顾小顾也是不敢迈出一步,还是小懒使用了幻术,牵引着他走过了浮桥。现在只剩两条铁索,过浮桥就更加困难。 在明德院外,章华神色紧张,轻声叮嘱,“走过去,走过去呀。”云飘飘在密密麻麻的图像中找寻张亮的身影,她突然叫了一声,“看,他在哪儿。”张亮不知何时,已在峡谷另一侧的树荫里。 张怀凑过来,顺着云飘飘所指,看见隐于黑暗中,脸色泛黑的张亮,十分兴奋地道,“是那个唤龙者,他果然又到了我院的幻境里。”云飘飘的脸色垮了下来,气道,“是你。” 张怀看着云飘飘,奇道,“你从哪个学院出来的。”云飘飘握着拳头,“你都看到了?”张怀打着马虎眼,“我看到了什么?”看到什么,云飘飘不能让他当众说出来么,气得紧拧眉头。张怀注视着张亮的一举一动,这个三次越境者,可千万要从这个幻境中出来。 丧尸已经到了道上,尸气扑面而来。顾小顾颤抖着,站在了铁索上。看着深不见底的深渊,立马蹲了下来。双手抓住铁索,脚步慢慢向前移动。这哪里有丝毫高手的风范,章华总算明白,顾小顾在临天山剑阵之中,那般苍白无助的原因。 刚上铁索,尚且不晃动,但没走多远,晃得越来越厉害。顾小顾紧紧抓住铁索,一步都不敢再迈出。他如同刺猬,瑟缩着,在铁索上一动不动。他甚至闭着眼睛,不敢再看深渊,不敢再看身后的丧尸。 丧尸们上不了铁索,它们抓住铁索,剧烈地摇晃起来。顾小顾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声,整个人就荡起秋千来。顾小顾已无法站在铁索上,被晃着掉了下去。他双手抓住一条锁链,嘴唇哆嗦着,来回晃动。 突然,丧尸一下将铁索扯断,顾小顾尖叫着掉入深渊中。他的双手紧拽着,在铁索上摩擦出血痕。他感觉手已不再属于自己,他痛苦地闭上眼睛,甚至想要放手。张亮站在崖边上,皱着眉头,脑中快速闪动。 他突然后退,一个人影凭空出现在悬崖边上,毒王朝着深渊叫到,“小顾,别怕,赶紧上来。”顾小顾疑惑道,“是师父。”他拽着绳索,一点一点往上爬。没过多久,顾小顾停了下来,“师父,徒儿对不起你。” 他似乎想要放弃,抬头望上来,却不见毒王的踪迹。在悬崖边上,持剑的虚渊面色肃然,“小顾,你忘了我的话了?”顾小顾沉声道,“没有,师父您说,诛邪除妖,当不畏妖邪,不惧艰险。”虚渊冷冷地直刺顾小顾的内心,“现在,你就要放弃么。”张亮咬牙道,“师父,徒儿知错了。”张亮紧抓住绳索,弓着身子,汗流浃背往上爬。 第四百九十七章 一个人的勇气,似乎也有用尽的时候。当悬崖下的顾小顾看不见悬崖上的身影,他所有的气力如干瘪的皮球。他满是鲜血的手,颤抖着,一点一点向下滑,剧痛让他眉头沟壑深陷。他多么希望崖顶有那么一个人,再给他力量,让他攀上悬崖! 勇气,或许从内向外爆发,或许从外向内诱导。有一些人,可以自我觉醒,拥有超凡的毅力和勇气。而大多数人,都需要外界的刺激,方能被动地爆发出力量。正应了那句,人只有到了绝境,才会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大! 顾小顾属于后者,根植于心底的胆怯,没有外力的引导,根本无法克服!这样的人,在无所事事的时候,烂泥扶不上墙。若有让他改变的人和事,又能做出改变。这样的人似乎有些可悲,他们总是活在别人的吆喝下,却被人鄙夷。 幻境恐怕不会再给顾小顾任何一个动力,这个考验,乃是突破自我,很显然,顾小顾做不到。他已经沿着铁索,滑了很长一段距离。张亮只得叹息,顾小顾想不到的,他来帮他补齐。“小顾,小顾,别放弃,快上来,你行的。”温柔的声音如一剂强心剂注入顾小顾的灵魂。 张亮浑浊的眼睛变得透亮,他大吼一声,止住下落的趋势。挣扎着,开始带着血泪往上爬。或许天府城的小乞丐胆小怯懦,腐尸沼泽的少年懦弱滑头。但剑圣门的弟子,绝对要不惧生死。在遇到陆轻轻之后,他更加要坚强。若一个男人不够坚强,拿什么来保护自己的女人。 陆轻轻给了他绝对的勇气,在他咬牙爬上山顶的时候,正待拥抱自己的女神。画风极为不和谐地换成了张亮的黑脸,“顾小顾,你真弱。”顾小顾有些汗颜,他从见到张亮第一面,就生了攀比的心思。现在,被兄弟看见丑样,面子上难为情。 但他可以自豪,“我爬上来了。”“是啊,爬上来了,如果背个壳,倒是能变乌龟。”,顾小顾不太服气,“下次我一定爬的更快。”张亮狡黠笑了笑,“不用下次,现在就行。”张亮双手猛地一推,顾小顾尖叫着,往深渊掉了下去。 张亮张开双手,大声呼喊,“洪水!”流光瀑布的水流一下加大十倍,汹涌着,将那些僵尸从山上冲下去。成片的僵尸在洪流里起伏。腐尸沼泽变成一片海洋。咔嚓的声音响起,幻境的力量到达界点。在黑白光线的交织处,张亮再度消*形,他对幻境的掌控越发娴熟了。 顾小顾高声叫喊着,出现在明德院门前。西岭走上前来,“恭喜你,加入明德院。”顾小顾打量周围,惊喜道,“小师姑,你也考进了明德院?”章华摇头,“我进的是至善院,小顾,你很不错!”顾小顾神色尴尬,“师姑,你们都看到了。”天府城的经历,顾小顾一直埋在心里,如今,却让这么多人看见了。 云飘飘道,“是啊,真是胆小鬼。”章华柳眉倒竖,怒道,“他至少能走出最关键的一步,你到了这样的情形,或许还比不上他。”云飘飘道,“你敢小瞧我?”张亮指着她,“哦,我说张亮的脸怎么那么黑,原来是你抢了他的袍子,害他毒发,赶紧把袍子还回来。”云飘飘道,“呵,别以为你们人多,我就怕你们。” 顾小顾欺身而上,去拉扯她的袍子。云飘飘全然没了幻境的笨拙,足尖轻点,荡漾开去。顾小顾扑了个空,正待继续前往,云飘飘突然泫然欲泣,“大哥,你喜欢我小女子,也不用这样急不可耐吧!”顾小顾一头雾水,怒道,“别耍花招,今天飞扒了你的袍子不可。” 云飘飘突然跌进顾小顾怀里,顾小抓住她的晧腕,“你脱还是不脱?”她抽泣着,“你放手,我脱还不行么?”身后出来冷冷的声音,“顾小顾,很好玩是不是?”顾小顾回过头,神情尴尬,“轻轻,不是你想的那样。”陆轻轻指了指他的手“那该是什么样?” 顾小顾放开手,焦急道,“师姑,你帮我解释一下。”若不是云飘飘愿意,顾小顾或许连她的衣袂都碰不到。在幻境中的姑娘,那定然就是他的情人,云飘飘来了个恶作剧。章华指着她的衣袍,“你看这件衣服?” 陆轻轻诧异,“小师叔的药字符怎么在你身上,张亮呢?”他们大都知道,正是张亮要压制剧毒,才未归还。”顾小顾道,“张亮看起来没事儿,不过一张脸全黑了。” “愣着干嘛,抢。” 风刃呼啸着卷过去,陆轻轻恶狠狠地扑向云飘飘,同是女人,可不会忌讳,手掌直往她的身上抓。顾小顾睁大眼睛看着彪悍的陆轻轻,一时之间,竟然呆住了。陆轻轻瞥了眼顾小顾,确实不适合来帮忙,“章姐姐,快来帮我。” 章华早就看云飘飘不顺眼,立马加入战斗,目标,就是从云飘飘身上拽下袍子来。西岭担忧道,“老师,他们打起来,您不阻止么?”张怀给了西岭脑后来了一巴掌,“打就打,赶紧找那个黑脸小子,他又进入其他幻境里去了。”在幻境中,需要消耗极大的精力,穿过了三个幻境,尚有余力,真是有些出人意料。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般反常的行为,必然有其过人之处。能突破双重幻境的人,都会有很好的成长。难以想象,穿过四重幻境的人,又该是怎样的潜力。张怀紧紧盯着珠子,不放过任何一帧画面,这样的人,一定要收到明德院中。 明德院里,两个人对于近在咫尺的打斗不闻不问,一心看着珠子。而张亮,在一阵白光晃动之后,出现在一座城池里,这座城池他倒是认识,六星城之一,天机城。唯一不同的,圣心湖变成了大海,浪涛汹涌着拍击着海面。在陈谦心中,圣心湖难道是一片海。 第四百九十九章 城市的光景,在海面中出现。凶猛的鱼群被馅饼诱惑,并没有追上来。陈谦和祁小胖气喘吁吁地躺在小船上,陈谦甩了甩酸麻的手臂,冷冷道,“祁小胖,都是你贪吃惹的祸。” 祁小胖有气无力,“怪我,要不是那些馅饼,我们有力气划这么远么。都是你太贪财了,也不知道金子有什么好的?” 陈谦望着远处的高塔,心都有些冷下来,本以为可以让父母过上好日子,却不过是一场空。祁小胖见他神色灰败,从怀中掏出两锭金子,“行了,给你。”陈谦摇头,“我说过,不会要你的金子。”祁小胖嘿嘿一笑,“不是,这是刚才两锭没有来得及扔掉。我又不是傻子,咱们身无分文的,不带些银子,还不得饿肚子。” 陈谦没好气抢过金子,“吃,吃,你就知道吃。”祁小胖道,“我们怎么掉在了这个地方,这幻境真神奇,想要什么吃的,就有什么。”陈谦赶紧捂住他的嘴,“喂,你别再说了,天上万一再下馅饼雨,怎么办?”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人人都希望有,但若掉的多了,只怕会被砸死。 “我们怎么才能通过这个幻境?”陈谦想了想,“我要先回去看我的家人,要不你跟我一起去。”祁小胖无奈道,“好吧,反正我也没有地方可去。对了,咱们摸黑回去,这个时候去,会有危险。”祁小胖的感觉一直很灵,陈谦索性躺在小船上睡觉。 趁着天黑,两个人摸到平民区,敲响了街道上的大门,一个粗狂的声音道,“谁啊,这么晚了。”陈谦欢快地道,“爹爹,是我呀。”陈镇打开门,没有一丁点儿的喜悦,板着脸道,“你不是跟萧大人去了云麓书院,怎么回来了?” “陈叔,云麓书院有一次考核,所以我们顺道就回来看看,您让我们进去说吧,我们实在饿得不行了。”祁小胖的肚子永远充满着活力。屋子似乎比以前更加简陋,陈镇将他们领进屋里,仍然不放心,“谦儿,你说,怎么回事?” 陈谦将两枚金锭放在桌子上,“爹爹,这个你收着。”陈镇怒道,“哪儿来的?”祁小胖散漫道,“海里面捞出来的。”陈镇拿起两锭金子,仔细看看了,然后愤怒地一巴掌,将陈谦打得摔倒在地上。陈谦捂着左脸,不知所措,祁小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 祁小胖觉得莫名其妙,他将陈谦扶起,“喂,你干什么,凭什么打人?”陈镇恶狠狠地道,“逆子,你看这是什么?”祁小胖捡起那张布,“天机城发往桂州的官银被盗,不知所踪,悬赏千金,抓捕凶手。”陈谦跪在地上,“爹爹,真是从湖上捞起来的,不信,您可以带人去找。” 陈夫人,陈胤从房间走出来,陈夫人流着泪抱着陈谦,“你怎么能打谦儿呢?”陈镇道,“你的好儿子,不跟萧大人好好学习,居然偷跑出来,还与官银失盗一案牵扯上了。”“爹爹,孩儿没有。”祁小胖要将陈谦拉起来,“陈谦,别怕,这些都是假的,是幻境。” 陈镇咚地一声敲在祁小胖脑袋上,疼得他眼泪直流,“什么幻境?失心疯了,居然敢跟人一起劫官银。”陈镇穿上捕头的衣服,提着他们,朝着衙门里去。陈镇将他们两个丢在大牢里,“好好看着他们,这两人跟官银失窃案有关,一定要看严了。” 祁小胖骂道,“这就是你爹?”陈谦默然不语,他的父亲一向很严厉,他很怕他。可是他怎么能够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他关入大牢。他不怪他,他还是怪自己,不义之财真的拿不得,只希望爹爹明日能够如愿找到失窃的官银。“也就是你爹这样,要是我爹,要敢这样,我都不认他了。” 子不言父之过,祁小胖是家里的宝贝,他爹确实事事都顺着他。陈谦呆呆的,好像失了魂儿。在半夜的时候,陈胤送了饭菜过来,安慰陈谦,“弟弟,别担心,爹爹明日就会还你公道。”祁小胖抢过食盒,躲在角落里,正要开吃,一只大老鼠跳将出来,咬上一块肉就跑了。 从祁小胖手里抢吃的,真是不想活了,祁小胖丢下食盒,如发疯的公牛追逐着老鼠。老鼠边跑边吃,累的祁小胖上气不接下气。他不大可能追的上这只耗子,可是它却突然不动了,祁小胖喘息着,“你跑啊,有种你继续跑啊。”祁小胖仔细一看,老鼠口里流着黑水,已经死掉了。 “有毒,陈谦,他们想毒死我们。”祁小胖小眼睛盯着大牢外的狱卒,狱卒正窃窃私语。“这两个倒霉孩子,这次可是成了替罪羔羊,一会儿大家伙儿收尸的时候,手脚麻利点儿。”“头,他不是陈捕头的儿子嘛?” “陈捕头儿子又不少,肚子里还有一个。你不知道,最近,这案子要再不拿下,县官就会将他拿下。还有那千金赏银,陈大公子可是眼红的紧。”“真是高啊,牺牲了这个儿子,别人不仅不说什么,还会赞叹一声,这陈家父子完全是大义灭亲呀。”“嘿嘿,结果好处没少拿,这叫财名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祁小胖吓得面如土色,“陈谦,你是他们捡的吧。”陈谦摇晃脑袋,“不会的,他们都瞎说,不会的,不会的。”两个孩子突然遇到这样的情况,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行动。祁小胖如同风箱里的老鼠,四下摸索着,想要从牢房里钻出去。却发现胖胖的身子,怎么也挤不过去。 这一夜,祁小胖也顾不得饿不饿,惶惶如热锅上的蚂蚁。陈谦则一言不发,活在幻境中,呆呆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只是拿了两锭金子,若是全部运回来,岂不是当场人脏并货。祁小胖的运气的确好,渡口那些搜查的官兵,被他们成功避过。 第五百章 第二天,陈家人走进牢房,很是诧异。陈谦和祁小胖面色不好,却依然活着。陈镇沉声道,“你既然是被冤枉的,为什么还要担惊受怕?”陈谦眼中有泪光闪烁,“爹爹,你们去找了?”“按照你说的地方,城卫军昨夜就出动了,大概就快回来,一切即将见分晓,我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陈谦想了想,“爹爹,这个案子很着急么。”陈镇叹了口气,“是很急的,上面催的紧。”“哥哥最近很缺钱么?”家里的情况,他很清楚,不然也不会一心往家里拿银子。“你哥哥看上了一个姑娘,对方家里要很高的聘礼,现在有些麻烦。”既然爹爹只是说麻烦,对这个姑娘一定很满意的吧。 不知不觉,他已经对无意中听到的话,有些相信了。有狱卒走进来,“陈捕头,大人让他们上堂。”陈镇突然变了一个人,“来人,将这两个囚犯押上大堂。”陈谦拧着眉头,“爹爹,出了什么事情?”陈镇在他耳朵上低语,“谦儿,不要怪爹爹,你回来的实在不是时候。” 在明镜高悬的大堂上,两枚烙有官府烙印的金子,让他们无法可说。城卫军在湖中,没有找到任何东西。大人没有严刑逼供,只是仓促间签了二人死刑。也不待秋后问斩,判了个斩立决。祁小胖哀嚎着,“你们敢,我是桂王的侄子,你们敢杀我,我姑父不会放过你们的。” 在斩邢台上,两个刽子手轻声低语着,“这两个小孩子,真是倒了大霉,听说官银,是大人和陈捕头一起私吞了,却拿他们来顶包。”办案大部分的流程,都忽略掉,直接来了个斩立决,其中当然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祁小胖叹了口气,“陈谦,你真的不是亲生的。” 在刀斧即将劈下之时,一抹剑光,让两个刽子手哀嚎一声,仓皇后退。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一手夹着一个,飞也似的朝着远方逃遁而去。这个人如入无人之境,城卫军反应过来,追逐的时候,黑衣人已跑得无影无踪。 在土丘上,黑衣人将他们放下,祁小胖疑惑道,“大侠,你是谁?”黑衣人望着失魂落魄的陈谦,“你真相信,你的父亲会这么对你?”祁小胖道,“他都不是亲生的,有什么奇怪?”黑衣人眼神一凝,“闭嘴,陈谦,是你父亲让我来救你的。”陈谦脸上有了神采,“什么,是爹爹让你来救我的。” 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张信笺,“这是你爹给你的信,你看了,一切都明白了。”他转头看着祁小胖,“小子,你该减肥了,若是再这么胖,以后恐怕都没有人再救你。”黑衣人朝着来时的路返回,祁小胖凑过来,看清楚字迹后,气的圆脸发紫,“你是亲生的,我才是捡的。” 信笺上是这样说的,这个劫案,是大人伙同一伙江湖人干的,他们暂时不好销赃,所以将金子藏在了湖中。陈镇已密奏浮空城的大人物,不日就会前来查探。迫于大人的压力,他虚与委蛇,假装要杀害陈谦。送食物给他们吃,其实毒不到他。祁小胖一定会先吃,陈谦没有胃口,所以死的只会是祁小胖。 城卫军去圣心湖,不过是将金子转移到别处。他们二人撞了过去,就被大人当成了替罪羊。但是还好,陈镇请了一个江湖上的朋友,将他们二人救出,并嘱咐他们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永远不要回来,陈谦脸上带着笑意,“爹爹果然不会这样做,不好,他们有危险,我要回去。” 祁小胖拖后腿,“要去你去,打死我也不去了。”陈谦也不理会他,匆匆忙忙往回走。祁小胖最终还是跟了过来,现在,两个人的确是要同舟共济,患难与共。 黑衣人摘掉面纱,露出黑黑的脸,张亮叹了一口气,这该死的幻境,居然这样来考验一个人。若是照着幻境里的剧情,只怕陈谦一辈子都会有阴影。现实中的陈氏父子,他是见过的,有情有义,怎么可能像幻境这般十恶不赦。那个耗子,自然也是张亮幻化出来的,他留下那封信,正是要消除陈谦的阴影。 他加快了步伐,必须要在陈谦赶回来之前,将城卫军连同陈氏一家通通杀光。张亮试着召唤小懒,可是在幻境中,小懒没有丝毫回应。他也不气馁,他已经摸索到了幻境的门道。 张亮张开双臂,“给我力量。”幻境的力量加在他的身上,他整个人拔高数丈,手握长剑,一脚踏出,就踏进了天机城。巨剑挥舞,血雨飘飘然落下,无数人鬼哭狼嚎躲避。此时的天机城,丝毫不亚于当夜的云雾城,只是现在,都是假的。 他步伐坚定,不受丝毫影响,就如同一部杀人机器,在很短的时间,就将天机城关键的人物屠杀殆尽。陈谦,这些杀戮就让我来替你完成,这万恶的幻境,决不能让它毁了你的信念。张亮在挥出最后一剑之后,没有黑白光线交织,他感觉一股力量,将他从空间挪移开去。 陈谦赶到的时候,整个天机城都变成了一片废墟。他惶恐地在废墟中摸索着,想要找到他的亲人。但是张亮毁坏得太彻底,祁小胖大叫道,“陈谦,金子,好多金子。”废墟上到处都是金光灿灿,陈谦不为所动,人都没了,有钱还有什么用。“假的,全是假的。” 一片白光闪过,陈谦在祁小胖面前消失掉。祁小胖想要抓,却没有抓住,他呆呆地看着四周香气四溢,堆积如山的美食,痛苦的抱着脑袋,“假的,都是假的,不吃了,我不吃了。”在他不断嘀咕中,白光笼罩住他,紧随着陈谦消失掉。 有了张亮的干预,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是不是真的明白,贪钱的任何理由都是苍白的,可能很无奈,却可以走另外的路。贪吃不忌嘴,欲望起于内心,想要克服,需要持久的毅力。 第五百零一章 前来考核的,大约数千人,通过三项测试者,大约一千人,而破境者,不到一半。云麓书院每隔十年,明德、至善、知至、格物四院,每院开甲乙丙丁四班,收大约四百名弟子。 在这十年内,每一年都会有一次升院考核,从下院升级到中院。下院只是笼统地讲修行的基础知识,到了中院,便开始分流,各式各样独具特色,自成一脉的分院,开始精细地教学生如何修行。中院每一年一次考核,考核通过,则可升入上院。上院修行的法门,乃是云麓书院最精粹的部分。 上院的院长和老师很少干涉上院学生的修行,到了上院,完全属于自修。每隔三年,上院弟子最优秀的一批,会秘密前往云重鬼渊,其后再未归来。虽然云麓书院的考核制度如此宽松,仍旧有很多人留级,你若在四院之中看到白发苍苍的老者,不要都以为是老师,其实有可能是学子。 张亮怔怔地看着森林空地里的人群,这些人面色都不好,小孩子甚至有放声哭泣的。看来,这里就是容纳失败者的地方。那些身穿军人制服的人,在人群中笑着与人交谈。这大概就是一诺城的万诺军成员,正在不遗余力招呼这些淘汰者。张亮也是淘汰大军中的一员,四下张望,遇到了两个熟人。 金风火舞这对苦命鸳鸯,看起来十分疲累,他们互相依偎着,眉头有说不出的担忧。有云麓书院的人过来,“你们三个跟我走。”这是第二次领人进云麓书院,先前那一个,直接被吓死,已经成了云麓书院大大的笑柄,哪一院若是收了他,只怕是以后很长一段时间的焦点。 现在,又出了三个这样的人,也不知道书院是如何想的。三人紧随这人身后,在雾气蒙蒙的树林之中行进。约莫一刻钟左右,走到云麓书院的大门之前。云麓书院高高的围墙,挡不住书院中的参天古树。云麓书院附近,没有一丝一毫的雾气,阳光从书院高大的门楣映照下来。 云麓书院四个大字,古朴深邃,两端对联:修行修身修大道;育人育才育栋梁。阶梯九重,在顶上石台上,有一个巨大的香炉。香炉两边石桌上整齐地摆放着檀香,再两边,各有一条兴云吐雾的游龙。在龙的身边,有雾气经久不散,时隐时现。 抬头望过去,可以看见从天上垂落的天河,以及天空中四座岛屿拱卫中央的大殿,亭台楼阁,雕栏玉砌,美轮美奂。三个人被这般景象,震惊得大开其口,久久不得合上。书院的门房是一个老先生,正坐在长椅上闭目养神,似乎在享受这一方的宁静。 这人并不将他们三个人往里面领,脸上毫不掩饰地写满鄙夷二字。“你们三人就在这里等吧,开院之时,所有学子都会来这里。”张亮疑惑道,“试炼时间为七天,不知现在过了几天,我们还要等上多少天?”张亮说话虽然客气,其中夹杂着一丝不满。 书院弟子明显感觉到了,“云麓书院能将你们列入门墙,就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区区等上三天,有什么话好说。”话毕,施施然朝着门内走进去,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金白字拧着眉头,眼中有寒光划过,云麓书院的学生,也这般眼高于顶,鼻孔朝天的么。 他们要在这门前呆上三天,有求于人,无话可说。金白字扶着火灵灵在大路边上休息,张亮却闲不住,缓缓走上台阶,仔细观察周遭的一切。透过大门,可以看清楚,云麓书院是在谷地之中,谷地中有一个巨大湖泊,其上有亭子屋舍。天上掉落的瀑布,高高垂落,没有任何声响。 这个视角,跟萧若离入院时不一样。湖后面是群山,一座一座,并不相连。群山上依稀可见屋檐楼舍,只是被缭绕在山峰的雾气遮挡,就像是披上了一件洁白的外衣。张亮不知不觉,竟朝着门内走了过去。 原本闭目养神的门房,突然睁开了眼镜,“小伙子,去哪儿?”张亮指了指门内,“老先生,里面不让进么。”这老人浑浊的眼里说不出的慵懒,觉没有睡醒似的。“是可以进,不过你进去了,打算去哪儿呢?” 张亮想了想,回道,“随便走走,随便看看。”在没有目的的时候,不如随性一些,随便走走,随便看看,领略路边的风景,观赏古老书院的风光。老人眼里冒出一缕光,叹了口气,“性情是好的,你的身上也不见杀意,跟他们两个人完全不同。要么说你是一个冷酷无情到杀人不留心的人,要么说你是一个随性杀戮而不滞于心?” 门房老人说的这话,有一点饶,张亮不是完全懂,“你说我杀人了,我没杀呀。”老人凝重道,“还没杀?你们三个还没进入书院,就得罪了杜铁面,以后有你们受的了。” “杜铁面是什么人?”“杜铁面是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人,以后你就知道。若不是杜铁面的意思,那个小子可不敢晾晒你们三天。要怪,就怪你们在幻境里杀的太多了。”张亮沉默,原来他们被淘汰掉,是因为在幻境中杀戮过多。 金白字和火灵灵的幻境恐怕不轻松,也不知道多少金风火舞世家弟子前来追杀他们,杀的多倒是情有可原。张亮为了陈谦,屠了幻境中的天机城,虽不带杀意,还是被幻境判定出局。 张亮看了看金白字二人,也学着他们,在门房外打坐。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这一路的过往。他能感觉道,自己缺失了很大一部分记忆,所以才不知道,自己究竟从何而来,要到何处去,目的又是什么? 有的人失忆,是一大缺憾;有的人,则是一大幸运。记忆,会记住曾经的快乐忧伤,让人时而欢笑,时而悲伤。如果记忆能自动过滤,滤掉那些不快乐,只余下曾经的美好,那该有多好。 第五百零二章 但记忆本身,就是要记住人的过往。人生里不可避免会发生不愉快的事情,或许只有自己看的淡了,才能消停。此时,明德院前院就发生了这样的不愉快,观战的人越来越多。有美女出现,且异常火爆地互相殴斗,确实让人百看不厌。 这云飘飘也不知道什么来头,白袍闪动,翩若惊鸿。在章华和陆轻轻二人夹击之下,显得游刃有余,不时反击两下。顾小顾在一旁看的干着急,想要帮忙,却又不知道如何加入战团。在乱战中,能收发如心的,功力必然高绝。 “师妹,要不要我帮忙?”人群主动让开了道路,明德院里,走进了一个翩跹少年郎。他的嘴角带着一丝丝浅笑,手中拿着一柄折扇,要多骚包,有多骚包。可是架不住那些小女生爱慕的眼光,若无其事地走了过来。 顾小顾见来了帮手,女人他不好打,可是男人,那必然手下不容情,即便他是漂亮男人。顾小顾抡起拳头就冲了过去,原本微笑的少年,眉头一扬,手中折扇刷地打开,双手一挥,气境飞扬,顾小顾便入断线风筝,朝着远处落下去。 落地之处,竟是水晶球所在,这要是撞实了,很可能把球撞坏掉。张怀右手闪电探出,便将顾小顾抓住,替他稳住身形。他面上不悦:“林单泽,你敢来我明德院惹事儿,你的胆子真肥。” 林单泽牵了牵眉头,“张先生,我哪里敢呢,不过,这姑娘,是云杰师兄吩咐照顾的,学生也不过是帮个小忙。”云飘飘却不领情,“林单泽,你给我滚,本姑娘还需要你帮忙?” 林单泽嘿嘿一笑,“云大小姐,你可不能耍小脾气。云师兄可是吩咐我,要照顾好你,可不能让别人把你给欺负了。”云飘飘翻掌之间,一记剑芒,朝着林单泽激射而出,林单泽足尖轻点,扇子挥动,后退五步,避过剑芒。 剑芒打在墙上,打了一个大洞。周围的人脸上震惊,骇然,“天啊,从哪里来的怪物,刚入院,就会了掌中剑,而且威力还不小。”“她叫云飘飘,会不会是云杰师兄的妹妹,云家的大小姐。” 林单泽嘿嘿一笑,“师妹,你这可就不对了。你跟她们打了这么久,都没有用掌中剑。怎么为兄帮你,你打起自己人,倒是毫不留手。”章华和陆轻轻停下来,她们算是看出来,云飘飘的确在逗她们玩呢。 云飘飘骂道,“云杰是什么人,凭什么要管我,告诉他,好好练他的云中剑,少操心我的事情。”“云中剑”云杰,在云麓书院,那倒是赫赫有名。此人是云家一脉的嫡系传人,修行的“云中剑”威力绝伦,乃是剑院首徒,其实力,已超过许多老师。 林单泽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恼怒,“师妹,早些通过下院考核,师兄我在中院等你。你领不领云杰师兄的情,我是无所谓,但是云杰师兄吩咐我办的事情,就必须要办好,告辞。” 云飘飘戏谑道,“怎么,你们继续来抢呀?”这姑娘真不知道什么来头,若是云家那位掌上明珠,不应该来云麓下院。张怀叹然,“行了,都回各自的书院,夫子们开始点名了,明德院的弟子,进门去。” 大概八十多人的样子,依次进入明德院,顾小顾四下张望,想要找些熟人,路过西岭身边,疑惑道,“师兄,你们在找什么?” 西岭大概眼睛都看花了,也没找到张亮的踪迹,“对了,闯入你幻境的黑脸小子是谁?”顾小顾纳闷,“是张亮啊,你们找他干嘛?”西岭询问道,“老师?” 张怀看了看顾小顾,“你叫什么名字?”顾小顾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剑圣门,顾小顾。”“看出来了,九落剑法很生疏,对了,你现在去其他三院的地方,务必将黑脸小子找到。” 顾小顾奇道,“你要让张亮加入明德院?”张怀笑了笑,“没错,你如果让他加入明德院,我给你记一功。”顾小顾当然也希望张亮能加入明德院,虽然互相有些看不过眼,却是实实在在的兄弟。 看着顾小顾离开,西岭有些担忧,“老师,您看,他真能把那小子撬过来。”张怀看着瑟缩在队尾的那个人,“我都把最大的雷接收了,要换一个人,其他人有什么好说的。” 顾小顾在三院来回溜达,想要找到张亮,却徒劳无功。张亮现在正在书院大门口打坐,腹中空空如也,异常难受。可怜几百年不饮不食的蓬莱仙人,也有饥肠辘辘的时候。 “老先生,你不饿么?”老先生看了看张亮,“不饿。”“你骗我吧,都没吃东西,怎么可能不饿?”老先生抬起头,“我吃过了。” 怎么可能,他一直守在这里,门房不可能吃过东西,见张亮疑惑,老先生问道,“什么是吃东西?” 一个人,居然连吃东西都不就知道,“饿了,就吃东西。”“那为什么吃东西?”人是铁,饭是钢,人需要从食物里获得能量,“不吃饭,就没有力气。” 从食物中单纯获取生存的能量,渐渐演变成美食文化。“这树木,花草,不吃饭,也不是能活么?”张亮不赞同,“他们必须植根泥土,不然也不能活。”活着,总是需要各种各样的条件。 老人说,“修行的第一步,便是正心,其后修行,会渐渐减少食物的供应,从天地之间获取能量,这称为辟谷。”云麓书院真是厉害,一个门房都能辟谷不食。老人笑了笑,“听树木的呼吸声,这没多难的,修行在于体悟。” 张亮竟然真的闭上眼睛,仔细聆听,有些微弱光芒进入身体,饥饿竟真的有些减弱。原来,修行真的在举手投足,一饮一啄,呼吸吐纳之间。说来的确很简单,可真正要悟通这些道理,还真要看你有没有慧根。 第五百零三章 挨饿受冻的日子,是难捱的。未到辟谷的境界,所有的心里暗示都是假的,明明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还得心里暗示,我不饿。饿上三天或许饿不死人,但腹中的洪荒猛兽早就闹腾开来,身体很是虚弱。 天空中的亭台楼阁,愈发空旷模糊,张亮努力甩了甩脑袋,才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他向来不是一个贪吃的人,甚至于可以不吃。当他要依赖食物生存的时候,就不得不吃了。张亮踉跄地走下阶梯,来到金白字二人面前,“你们饿不饿?”瞧着这二人的样子,哪里又不饿了。金白字低声道,“你想做什么?”他大抵是认识张亮的,在云雾城替大家解了围。 张亮摸了摸肚子,“我们去找点吃的,怎么样?”金白字叹了口气,“这荒林之中,我们状态不好,恐怕不好找吃的。”打猎需要做精心的准备,仓促之间,哪里能捕捉到猎物。张亮道,“实在不行,可以摘点水果,拔些萝卜,也可以对付一下。”金白字摇头,“你看这些参天古木,只怕找水果萝卜,比找猎物还要困难得多。” 张亮叹了一口气,“真不知书院怎么搞的,把我们晾在了这里。那门房说,我们得罪了杜铁面,可我们连杜铁面是谁都不知道。”金白字看了看火灵灵,出声道,“咱们或许抓不住,你的那条大蛇,要抓一只猎物,轻而易举。”张亮一拍脑门,“对呀,我怎么忘了小懒。” 在幻境中,是不能召唤小懒,可是出了幻境,又该另当别论。小懒蜿蜒到张亮的肩膀上,“小懒,去抓只猎物回来,不许用咬,直接缠绕回来。”小懒点头,滑进森林里。有懒皮蛇出马,一只猎物,当然不在话下。懒皮蛇不多时,便拖着一头麋鹿回来。金白字熟练地剥皮取肉,火灵灵召唤火焰,不一会儿工夫,肉香便四溢开来。 三个人狼吞虎咽,总算解了肚子里的馋虫,舒舒服服地坐在石阶之上。这肉似乎特别好吃,比外面的野味强上太多。张亮这才问起金白字的事情,“你们在幻境之中杀了很多人?”金白字无奈地笑了笑,“在幻境中,金风火舞世家的人倾巢而出,我们若不杀人,就得死。” 张亮纳闷,“当初,你们既然知道有这样的结果,为什么还要执意在一起?”金白字脸上挂着笑意,“当初我们一见面也是打生打死,后来却打出了感情,惺惺相惜起来。”火灵灵笑了笑,“爱情总是不经意间发生,如果有一天,你的脑海里一直有某个人的影子,就算找到爱情了。” 张亮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莫非,我真的爱上她了,可是爱究竟是什么呢,为何我全然不懂?”“恭喜你们,只要进了书院,金风火舞的人,就不能骚扰你们。只是你们相爱,害死了那么多人,还要杀凌捕头,确实做得有些过了。”火灵灵道,“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云麓书院,也并非表面这样平和。” 金白字道,“张亮,你要留些心眼,这世界上,很多人都不可信。在书院里,我们夫妻仍旧不能松懈。以后若是有什么意外,还请你帮忙照顾一下灵灵。”张亮讪讪一笑,“我的功力如此微末,能帮上什么忙?”金白字笑了笑,“你现在或许功力低微,但谁说的准将来。” 既然金白字如此看得起他,张亮笑了笑,“可以。”金白字拍了拍张亮的肩膀,“早些休息吧,明日便是七日之期,书院既然答应让我们无条件进入,就绝不可能反悔。”今夜张亮睡得格外香甜,肚子消停了,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次日,透过云麓书院大门,可见山道上,有许多学子,整齐地从山谷中爬上来。 云麓书院的入院仪式,需要在书院大门,焚香拜师,祭祀先贤。各院导师,带着新入门的弟子,朝着云麓书院大门赶。张亮问道,“老先生,入院仪式要开始么?”门房点头,“只要焚香叩拜,行了入院仪式,便成为云麓书院真正的弟子。” 难怪那些人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在十年一度的严苛考核中,能够考入云麓书院,确实值得骄傲的。张亮呆呆地看着周围经过的人群,突然飞出一脚,踢在他的胸膛上。他猝不及防,滚了三五级台阶,才稳住身形。章华看着云飘飘,“喂,你干什么?”云飘飘冷冷道,“我干什么,他心里清楚。” 女人还真是难以揣摩,这便是所谓的秋后算账么。在幻境中,失去了法力,这见第二面,就毫不留情。张亮揉了揉胸口,准备站起来,云飘飘却飘然到了他的面前。张亮下意识的做出防御动作。云飘飘没有再次进攻,伸出了纤纤玉手,要拉张亮起来。 “一码归一码,你冒犯了本姑娘,先前那一脚便还了,谢谢你的袍子,起来吧。”张亮这才发现,他的袍子,还在云飘飘身上穿着。他瞅了瞅满是寒霜的章华,这要是伸出了手,岂不被她全然看扁了。张亮避过她的手,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哪里敢劳烦你,既然你已无恙,还请将袍子还给我。” 云飘飘瞥了瞥章华,有些生气的道,“有些人就是自作多情,可不见得别人会理你。”她竟当众将袍子脱下,动作行云流水,露出曼妙的身体,以及漂亮的紫色裙摆,让周围的男人眼冒金光。 云飘飘将袍子丢在张亮身上,他闻着淡淡馨香,有些迷醉。章华道,“张亮,你既然不怕剧毒了,就将袍子还给钟定。”张亮点头,是该还了,在他中毒的时候,正是钟定不遗余力救了他。 云飘飘似乎更加生气了,“真是软骨头,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张亮不理会这个善变的女人,看见上来的人群,眼睛突然亮了。 第五百零四章 陈谦快步跑过来,“遥哥。”张亮笑着点头,“小谦,很不错。”在他的幻境里,张亮见证了一切,陈谦的贪财,起因于家庭的困顿。这样的情况,谁都会贪,但能保持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就更难能可贵。 顾小顾也跑过来,看着张亮的黑脸,噗嗤一笑,“哈哈,你真丑。”张亮不理会他,走过去,将袍子塞到钟定手中,“还给你。”钟定接过袍子,“你的毒,不要紧吧,要不你还是等毒好了,再还给我吧。” 张亮没有去接袍子,“谢谢你,我的毒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这件袍子对你有作用。”一个人愿意将本命符借给你,那可谓是将身家性命都交了出去。钟定现在连丹田都未开辟,根本无法孕养本命符。将袍子给张亮,实则张亮也在帮他强化药字符。 接近四百人齐聚书院大门,书院功德殿执事站在高台之上,神色肃然,“张怀,岑晴,刘显,朱炎兴,各自带好学生。”四院的带队老师,将队伍整理成四个整整齐齐的方阵。 执礼执事训话,“恭喜各位学子成功考入云麓书院,自今日起,诸位更换衣物,焚香拜师,便算书院一员。现在,依次向前来。”从右边方阵,依次有学子进入门房。门房的老先生站在香炉边,手上拿着一大把袅袅熏烟的香。 出来之后,学子便是白衣飘飘。白袍领口有些高,在领尖上秀有云麓二字。学子由老师指引着,从门房先生那儿领了一炷香,跪在香炉前的蒲团上,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毕恭毕敬将香插入香炉中。 执礼执事给学生发放一块令牌,令牌前面写的乃是分院名字,譬如,明德,后面便是名字。“这是云麓书院的身份令牌,保管好了。”不仅学生有这样的令牌,就连老师和院长身上,都挂着这样的令牌。 这样的入学仪式无疑是枯燥乏味的,有些人甚至昏昏欲睡。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除了孤零零的四个人,其他人都换好院服,领了身份牌,进入门内。张怀看着张亮,满是疑惑,这个一直苦苦找寻的越境者,怎么被幻境淘汰了。 其他三名老师似乎知道了四人的来历,转头就往门内走,却被执礼执事叫出,“诸位老师且慢,这里还有四个学生,你们商量一下,每个人领上一个吧。”云麓书院既然承诺了他们,就一定要收他们入院。 张怀走到张亮面前,“你可愿入明德院?”明德院,不正是顾小顾所在的书院么,张亮正待答应,却听见其中一个老师道,“张老师,此人是从我知至院幻境中淘汰掉的,他该入知至院。” 张怀尴尬地笑了笑,看来刘显,也知道张亮是一个跨境者。哪怕是被淘汰的跨境者,也应该具有很强的修行能力。幻境给出的解释是,这三个人,杀心过重,所以淘汰出去。有杀心,不代表没能力,只要让其正心,未来成就或未可知。 刘显道,“刚好,他们四人分别从四院幻境中淘汰出局,你应该收这一个。”少年瑟缩地抱着双臂,脸上尽是茫然不知所措。这一个人是彻彻底底没有任何本事,完全是从高空坠落而被吓死的。 也不知道是哪一个修行者,居然带这样的货色,来参加云麓书院的考核。而且破天荒的赶上云雾城巨变,从而进入了云麓书院。张怀的脸简直比张亮还要黑,“院长,我可以收他。既然其他三位老师勉为其难,不如,他们四人都入我明德院,如何?” 其他两位老师哗然,岑晴嫣然一笑,“既然张老师如此喜爱诲人不倦,小妹自然同意。”朱炎兴也同意,不过刘显却反对了,“张老师打的好算盘,虽然是一个被淘汰的越境者,幻境给出的说法,是杀心过重,也不是没有培养的价值。” 这样一讲,四个老师都有将张亮收入本院的打算。杀心过重算什么,云麓书院本就是正道宗门,修身养性的法门很多,要遏制杀性,并不困难。刘显继续道,“这两个人也不差,硬生生杀的幻境崩毁,才被传到山外。你本来应该收一个歪瓜,现在倒想收了三个西瓜,如意算盘,打得真好。” 在多年之前,下院考核,还没有具体细分到幻境。当时四院抢人十分严重,为了遏制住这股不正之风,这才有了平分幻境,凭借运气收徒。这个规矩不能破,执礼执事道,“好了,赶紧去换院服。” 张亮要入知至院,跟陈谦一路,倒是可以顺带一起。萧若离不是也要去知至院当老师么,三个人倒是又聚在一起,这也是不错的选择。张亮换了白袍,拜了香炉,四个人准备往书院里去,却被执礼执事叫住。 “你们三人杀心太重,即刻起,去静心台,静心面壁七日,七日之后,方可入院修行。”什么,刚入书院就遭到了处罚。静心台又是什么地方,面壁思过,要做什么事情。张亮想到的是,饿上三天,就受不了了,饿上七天,岂不是人都要饿死。 张亮下意识的问道,“管不管饭?”这种问候,让执礼执事很不喜。刘显骂道,“大胆,执事这般安排,就不要多嘴。只要做人勤奋,书院还从来没有饿死过人。” 这话说的好,只要勤奋,就不会饿死人。但张亮嘀咕着,这个论题若是成立,在碧野中,就不会有人吃人的现象了。天灾人祸,兵荒马乱,即便老百姓很勤奋,也难逃饿死的命运。 在前面加上一个前提,在很好的社会中,只要勤奋,就绝不会饿死人,这样的命题才稍微精准些。 四个老师正待领着最后一名学生进入书院,却听见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他们三个人,恐怕不是仅仅七天面壁思过,就能够洗脱身上的罪名。”张亮纳闷,罪名,他有何罪,难道屠杀幻境中的天机城,也算有罪? 第五百零五章 或许,正如他的名字,铁面,还真是这幅铁面,没有丝毫的表情,让人感觉到很冷。执礼执事皱了皱眉头,“杜执事所谓何事?” 谁都不愿意和杜铁面打交道,有他在的地方。便表示有无限麻烦。杜铁面道,“尚执事,你可知晓,昨夜瑞兽死伤之事,昨夜,天麒跑到院长门前,哀鸣半宿。” 书院院长很多,杜铁面口中的院长,不知道是何人,却让众人紧张起来。金白字夫妇二人脸色泛白,张亮却有些后知后觉,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有没有搞错,堂堂云麓书院,居然认麋鹿为瑞兽,而且还将麋鹿首领称为“天麒”。杜铁面走向阶梯下,在树林里找到了内脏,皮毛,骨头,还真是人赃俱获。 杜铁面提着皮毛,一步一步走回来,气势压人,“这就是你们干的好事儿?”张亮索性承认,“没错,我是吃了这头鹿。有没有搞错,拿一头鹿当做瑞兽?” 尚执事尴尬的道了道,“当年,云麓老祖受麋鹿指引,找到此处福地,从而建立书院。又鹿与麓同音,乃是命中注定,因此将麋鹿当成瑞兽。你竟然敢吃这些祖宗,真是胆大包天。” 尚执事的话颇有些无奈和几丝幸灾乐祸,这些麋鹿生活在书院里,没有天敌,胆大包天,甚至偷吃灵药,让书院的人烦不胜烦,却又无可奈何。尚执事道,“偷吃灵兽,这罪过大了,看来你们得去干一个月的苦力。” 刚入书院,又是面壁,又是苦力,张亮实趣的不再说什么,杜铁面似乎对这样的判罚,很不服。但一个人若是要挑事儿,不是你缄默,他就会偃旗息鼓。“尚执事,你功德殿掌管“赏”的事宜,“罚”似乎归我刑殿管。一个月的苦力,你究竟是在罚,还是在包庇他,这书院的弟子,何人不做这些杂活。” 尚执事也不服,“不过吃了一头鹿而已,罚一月苦力,难道还不够?”杜铁面道,“若仅仅是一只,你这个判罚,倒是无妨,可是足足失踪了十八头。”张亮咯噔一下,看来小懒去捕食的时候,偷偷吃掉了十七只,这个祸真惹得有些大发了。张怀道,“这倒好了,这些瑞兽也该收敛一下。” 杜铁面盯着张亮,“十八头也就罢了,可“天麒”却跑到院长面前哭诉。院长的心最是软,吩咐下来,彻查,严惩。”尚执事道,“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一下子抓住十八头麋鹿,要知道,这些家伙可是迅捷无比。”杜铁面冷哼,“凭他们,只怕一头也抓不住,把帮凶交出来吧。” 张亮摇头,“交什么?”他装傻充愣,这人要对付小懒,小懒是他的伙伴,怎么可能交出来。杜铁面冷冷道,“将它交出来,对于你们的处罚,按照尚执事所说,不要自误。”张亮道,“你蛮不讲理,我不入你云麓书院。”张亮掉头而走,竟然要离开云麓书院。 他一门心思,想要离开云麓书院,从而保住小懒,已完全不想其他。突然间,他感觉难动分毫,杜铁面脸上严厉,“你当云麓书院,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我再问你,到底交还是不交?”张亮冷冷道,“交什么,没什么可以交的。”“执迷不悟。”杜铁面右手轰出,一道强劲的劲道,击打在张亮的胸口,他重重摔在地面上,口吐鲜血。 杜铁面快速飘了过来,居高而下道,“你交,还是不交?”张亮紧咬嘴唇,“没什么好交的?”杜铁面再度飞起一脚,张亮撞在台阶上,闷哼一声,鲜血狂涌。“你交,还是不交?”张怀出声道,“杜铁面,他已是云麓书院弟子,即便有罪,也该会审之后,再处罚,你这般做,乃是滥用私刑。” 杜铁面回过头来,双目如刀,“敢问他入的是哪一院?”刘显闭口不言,张怀道,“刘先生,你知至院的弟子,你不管一管?”刘显道,“此人被幻境淘汰,如何能入我知至院?”杜铁面冷笑,“既然不是书院弟子,凭这个罪名,只怕打死了,也是活该。”张怀面色阴冷,“刘显,文院长选你来主持考核,真是丢尽知至院的脸面。” 张怀走向张亮,“谁说他不是书院弟子,他入的,乃是明德院。杜铁面,你不经会审,便殴打我明德院的弟子,你刑殿,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杜铁面道,“张怀,听说你在上院就很冲,没想到来了下院,气势不减,很好。”张怀去搀扶张亮,张亮很是感激,却来不及说谢谢,变成了一声,“小心。” 杜铁面一拳轰然张怀,张怀仓促间召唤光幕,张亮却被倾泻的力量扫飞,晕了过去。一柄金光灿灿的长剑自张怀后背飞出,闪电般刺向杜铁面,杜铁面一拳又一拳轰开。这两人算是打出了火气,尚执事、刘显、岑晴,朱炎兴四人赶紧过来拉架。 杜铁面指了指下方的大蛇,“便是这孽畜吃了麋鹿,我要杀它,你想保它么?”一条蛇大概是犯不着的,也说不过去,张怀道,“你杀它,我不管,你若要动我明德院的弟子,那就看看我的一念万千剑。” 小懒盘在地面上,将张亮紧紧包裹,一双眼睛血红,蛇信嘶嘶声不断,对他们抱有极大的敌意。 金白字站了出来,“老师,若不是这条蛇,我们只怕在云雾城,就被血幽老祖害死了,这条蛇有大功,可不可以功过相抵,不为难它。”杜铁面冷冷道,“云麓书院功是功,过是过,从来没有相抵之说。”为了防止有人因功自傲,云麓书院将赏罚分开。功德殿议赏,刑殿论罚。 尚执事道,“此蛇周身并无妖气和戾气,修行纯正,杜执事,此事还是上禀刑殿,再做定夺,如何?”杜铁面今日的权威已受到严重挑战,若是再答应这个提议,只怕颜面扫地。他已决定,今天一定要杀了这条蛇。 第五百零六章 张怀阻难住他,“且慢,待我先要回我院弟子。 ? ”张怀走进小懒,小懒不安地晃动。张怀并未动手,“你若有灵,且听我说。”小懒点了点硕大的蛇头,这让周围的人惊讶非常,尚执事叫道,“这是一条灵蛇。”张怀点头,“此人要杀你,你还是逃走为妙,但他受了重伤,受不得颠簸,你若信得过我,就将他交给我。” 懒皮蛇权衡了片刻,俯下脑袋,用舌头在张亮的脸上舔了舔。他的尾巴卷起张亮,小心地放在张怀身边。张怀点了点头,“你的能力很强,但绝对不是他的对手,我希望你逃走,在碧野中修行。如果有一天,你能修行到天杞帝那般强大的力量,就可以来这里找他。” 杜铁面喝道,“张怀,你到底是不是云麓书院的弟子。”这简直是在给云麓书院埋下大敌,当年天杞帝入云麓书院,传出“不过尔尔”的说法,让云麓书院丢尽了颜面。那一次,比秦逐鹿叛出云麓书院,还要打脸。张怀狠狠道,“你苦心积虑要置四次越境者为死地,难道就是刑殿执事所为。” 杜铁面哈哈大笑,“四次越境者,还会被幻境淘汰,张怀,你有点脑子行不行?”刘显道,“文院长测了他的根骨,资质平平,或许越境只是机缘巧合。”张怀将手搭在张亮后背,脸色变了变,对着不远处瑟缩的少年道,“滚过来,将他背回去。”少年似乎害怕这条大蛇,哆嗦地走过来。 张怀将张亮放在少年的背上,“背着他回明德殿,找人治疗他的伤。别人说你废物,就是废物了嘛?终有一天,告诉那些人,是他们,有眼无珠,看错了人。”周围的人脸色垮了下来,张怀这是**裸骂他们。张怀不理会骚动的这些人,继续叮嘱道,“这是你第一个任务,必须要完成,去吧。” 张亮并不重,少年背着张亮,爬上台阶,走进院门,消失在门框下。小懒的眼眶中,有几滴血泪流下。杜铁面双手挥动,狂烈的气息朝着小懒扑过来,小懒挥动巨大的尾巴,轰隆,拍击下去。小懒的头高高扬起,一口朝着杜铁面咬了下去。蛇信吐露着,喷出漆黑的毒雾。 杜铁面冷声一哼,双手上扬,周身光幕闪现,重重击打在蛇头。小懒被这一击之后,出一声哀鸣,如断线软软瘫倒在地。它的身体慢慢向后蠕动,蜷缩着就要逃离。杜铁面右手一扬,噬魂销骨针飞射而出,钉进了小懒的身体里。 刘言出声提醒道,“杜执事,这是假的,它逃了。”小懒变成一条小蛇,正快朝着远处狂奔,先前是幻象作用。杜铁面冷然,“这样就想跑。”左手五指箕张,一缕透明光线照在小懒身上,小懒奋力挣扎,却逃脱不得。杜铁面拽着丝线,将小懒往回拉。” 突然间,一缕红光穿过丝线,一声弦断,小懒挣扎了几下,飞也似地没入丛林,消失地无影无踪。杜铁面大吼道,“张怀,你找死?”张怀冷哼道,“你刑殿说一不二,来呀。”众人再度蜂拥上前阻拦,尚执事道,“杜执事,追杀妖蛇要紧。”杜铁面冷哼一声,身形闪动,没入茫茫树林之中。 少年背着张亮,慢慢走下山坡,上山容易,下山难。张亮突然咳了一声,鲜血顺着他的脖子流下来,黏黏的,吓得他再也不敢走动分毫。这个少年,是嗜血藤主人胁迫来的。嗜血藤主人当然不是要将他送入云麓书院,而是借着这个机会,看看有没有什么机缘。 嗜血藤主人悲催地被嗜血藤反噬,这机缘倒是落在了少年身上。可是他实在太胆小,比顾小顾差的多了。在高空掉入幻境中,被活活吓死。庆幸的是,在幻境中,死亡不是真的死亡,若是真实环境,岂非真的被吓死了不成。当他茫然无措的时候,一袭白衣飞奔上来,头上的紫色珠钗熠熠生辉。 很多人都想留下来等张亮,在西岭这般学长带领下,老老实实返回了书院。唯有云飘飘,似乎真的大有来头。在听到关于这四人的情况,在半道上折了回来,看看张亮究竟有没有进入书院,入的又是哪一院。云飘飘皱着眉头,“快将他放下,他这是怎么了?” 李季吞吞吐吐,“被,被打了。”云飘飘眉头皱了起来,“是谁?”在院大门处,李季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甚至连来龙去脉都已经不清楚了。“有人打他。”云飘飘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从里面找了一粒散着柔光的丹药,塞进张亮的嘴巴里。“他伤的太重了,內腑骨骼都受了重创,快背起他,我们去山下找大夫。” 有了云飘飘陪伴,李季不再慌乱,擦了擦脖子上的血迹,皱着眉头背着张亮往山下走。他走的很慢,而且颠簸的很厉害。云飘飘拉住他,“喂,你能不能快点,稳一点。”快点,还要稳一点,这要求确实有些高了。李季额头上,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急的,“我,我,我······” 云飘飘叹息,“好了,放他下来。”云飘飘将张亮背起,脚下灵动,又快又稳。她感觉着背上张亮的抖动,狠狠道,“这下反倒是你欠我了,你小子敢忘恩负义,本姑娘绝不饶你。她的脑中,不禁回想起了,在冰天雪地的幻境中。她紧紧贴在他的背上,拼命将头埋在他的脖子里。 她度很快,李季根本跟不上,他只得在山道上,耷拉着脑袋等候张怀,第一个简单的任务,他便没有做好的,这让他很沮丧。云飘飘下到谷底,在亭台楼道上穿梭,不顾别人异样的眼光,大声询问,“大夫,哪里有大夫。”或是她的急切感染了他人,所有人都配合他。在跌打房外,一个小姑娘将他们领了进去。 云飘飘将张亮放在**上,还未歇气,便问道,“先生,他会不会死,还有没有救?” 第五百零七章 白胡子的老头,看上去就有神医的风范,老头瞥了瞥云飘飘,“老夫瞧都没瞧,这么咋呼干什么?”老头开始号脉,左手抚摸他的长须,面色突然大变。云飘飘急忙问道,“怎么了,哎呀,不能救了?” 老头无奈道,“小丫头,他的身板这么弱,你给他吃那么强的药,难道想害死他。” 云飘票蒙了,那粒丹药,乃是修行者服食的复元丹。食用之后,可以治疗内脏,同时增加内力。复元丹具有强大的药性,深受修行者的喜爱。但是张亮,在他人眼里,乃是修行白板。你在一张白板上,泼上这么浓重的墨汁,那岂不是黑的不能再黑了。他们不知道,张亮曾经修行过。 云飘飘接着咋呼,“先生,能不能治?”“霜儿,去取片桉叶,塞在他的嘴巴里。”看老人胸有成足,不慌不乱,云飘飘松了一口气,“这伤能治吧?”老头拍着胸脯道,“老头我别的本事没有,跌打损伤那是小菜一碟。”书院的人,很少生病,这大夫不需要多大的功夫,只需要治疗跌打损伤就够了。弟子之间切磋,免不了伤了皮肉。 老人将一片干枯的叶子塞到张亮嘴里,“伤的这么严重,恐怕要养个十天半月了,这医药费?”云飘飘拿出身份令牌,至善·云飘飘,“上面就5oo点儿,你看够不够?”老头有些为难道,“哎呀,算了,看你刚入院,就5oo吧。”霜儿拿过一块牌子,“飘飘姐,你别信他,3oo就够了。”老头子生气道,“霜儿,你······” 云飘飘笑了笑,“谢谢你呀,现在确实有点拮据,以后再补给你们。”霜儿笑了笑,“爷爷骗你的,对了,飘飘姐刚入书院吧,今天还要分班呢,你赶紧去吧,就将这个哥哥交给我们了。”云飘飘看了看张亮,点头道,“那麻烦你们了,我明天来看他。” 云飘飘走后,老头嘀咕着,“你这丫头,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霜儿义正言辞,“爷爷,就算要骗人,也得看人吧。你明知道这个姐姐刚入院,总共就5oo点贡献度,你全要了,叫她这个月怎么生活。只给她留2oo,就够拮据的了。”老头笑了笑,“以后也不知道谁有好福气,能娶到咱们霜儿这般善良的姑娘。” 霜儿道,“爷爷没个正行,还是先给这个哥哥治伤吧,你看他都疼成什么样子了。”张亮漆黑的眉头上,满是褶起的花纹。余老头看着黑脸张亮嘀咕道,“这个黑小子,长这么丑,那个小丫头也不知道怎么看中了他。啧啧,统共5oo贡献度,眉头都没皱一下,就拿出来了。” 霜儿道,“爷爷你又知道了,这哥哥也就是脸黑了些,别人长得可不丑。”余老头仔细看了看,“还真是。”俗话说的好,一白遮百丑,一黑变锅底。余老头神色凝重道,“霜儿,准备熬药浴吧,这伤,不泡上个三五日根本好不了。”当他在行医的时候,就会变得无比慎重。 张怀放走了小懒,少不了受到其他人的数落。刘显道,“在上院之时,你便是这副性子,现在刚调入明德院当老师,就来了这么一手。你果真肯定这人就是栋梁之才,我们大家都没有眼光,就你眼光最高。你或者可以说,这人便是傅恒传出的,行路先生那般资质。” 傅恒回书院之后,曾向书院禀告,说这一届,会有一个天才来参加考核。能进入云麓书院的,哪一个不是天才呢,但这个天才,传言堪比行路先生的资质。行路先生是什么人,那是站在云麓书院最高处的几个人之一,其功绩,彪炳史册。 所以,这一次对幻境的监控格外严密,大多数人都知道张亮穿过了四个幻境。但那又如何,他的资质,实在太差了,知至院的文院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假话的。资质平平,还不知道是怎么穿越幻境,最后被幻境扫地而出。 张怀索性不再辩解,冷冷道,“以后自然见分晓。”丢上“以待将来”这个说法,张怀赶紧进入门内。张亮的伤势很重,要赶紧治疗,若是因此留下什么病根,那就得不偿失了。他完全看出来,杜铁面这是下了狠手。是什么原因,让他对一个新进入的弟子,下这样的狠手呢。 如果仅仅因为十八头麋鹿,那可太牵强。你若是去问问书院的人,只怕大多数人都会拍手叫好。这些麋鹿仗着珍兽的身份,偷吃灵药,目中无人,让人十分憎恶。偏偏还没有人敢收拾他们,在云麓书院快繁衍,现在大约有了上千头。对于ooo,这个比例实在算不上什么。 每一代的麋鹿领,有些通灵,跑去跟院长告状,恐怕也是真的。院长说出,“彻查,严惩”,也大概真的,这不过是安慰那头老麋鹿。可每次涉及到与麋鹿的纠纷,就是高高拿下,低低放下。这一次,杜铁面缘何会这般过激,或者,将他们三个晾在门前三天,也都是计划好的。 张怀看见阶梯上的李季,“你怎么在这里,张亮呢?”李季神色有些惶恐,“他被一个姑娘带走了。”张怀皱眉,“姑娘,有没有什么特征?”跟张亮有瓜葛的姑娘,都曾在明德院前院大打出手,张怀有些印象,“她穿着白色的袍子”,张怀指了指他身上的袍子,“你告诉我,今天,哪一个人身上,不是穿着白色袍子?” 李季额头上满是汗水,呆呆地想了想,“她的头顶上有一根紫色的珠钗。”白色素雅,若有其他颜色,很好辨认。张怀牵起嘴角,“果然是她。”在幻境中相遇的少男少女,不知不觉到了一起,也不知道命运要怎么捉弄他们。在许多年之后,也不知道,对于当初的相遇,是后悔,还是庆幸。 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机遇,张怀道,“跟着我,跟老师说说你的过往。虽然第一个任务就失败了,但我没打算惩罚你,放松一点。”第一次为人师表的张老师,开启了他有教无类的崇高事业。 第五百零八章 李季跟很多人不同,别人胆小,全都藏在最深处。..譬如顾小顾,你若不知道他的过往,焉能知道他还有一段乞丐的过往。李季是写在脸上,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他的表情呆滞,他的言语结巴,他的行为瑟缩。究竟怎样的环境,才能诞生出这样一个人来。 伯仲叔季,季便是最小的儿子。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他作为最小的儿子,反而没有得到父母的关爱。他的三个哥哥都欺负他,养成了他胆小的性子。嗜血藤主人到达云雾城,现自己竟然没有带后辈弟子,为了与人相同,在黑暗的街角,带来了李季。 张怀不紧不慢地走着,李季却汗如雨下。在问了很多句话之后,张怀有了大致的了解。这个少年胆小懦弱,是受了家庭环境的影响。他有严重的自闭症,会将自己掩藏起来。他害怕与人交流,在他的记忆里,跟人打交道,便会受尽欺负。但从他时断时续的回答来内心还是向往的,以拯救一下。 不用张怀四下打听,周围的人都议论开了,“那个姑娘是谁,她背的男人又是谁?”“谁知道呢,那个男的要死了。他们到余老头的跌打房去了。”“没有见过,应该是新生吧,这年头,新生也这般凶猛啊。”“你懂什么,书院高层家的那些小姐们,可厉害了。” 云飘飘是不是书院高层的千金小姐,倒是不大清楚。不过她的性子,还真是有些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的。 张怀走进跌打房的时候,这对爷孙,正将张亮往浴桶里搬。余老头嘀咕着,“明明一个男人,怎么跟个女人一样,柔若无骨。”霜儿将张亮的手臂搭在余老头的身上,“爷爷,有人来了,我去”张怀不请自入,李季亦趋亦步。霜儿道,“你们要?” “不今天是不是送来了一个伤者,他是我的学生,我特地来”霜儿崇拜地怀,“您是学院的老师?”张怀点头,“人呢。”霜儿赶紧将他们往里面领,“就在里面,他伤的很重,怕是很久才能康复。” 张怀不顾余老头的诧异,双手在张亮身上摸索着。多处骨头断裂,内脏受损,杜铁面真是在往死里整。虽未明着下杀手,可这安静,怕是将人都要废了。他试了试浴桶的水温,右手一提,便将张亮放在了浴桶里。张怀道,“余先生,您对这样的伤比较在行,我就将他拜托给你了,至于费用,只管说就行了。” 余老头正待开口,被霜儿拉住,“不用,先前飘飘姐已经付过了,您放心,我们会尽力的。”张怀还待嘱咐,西岭从外面急冲冲地走进来,“老师,院长找你,让你赶紧去一趟。”今日他的所作所为,是有些出格,院长这是要兴师问罪么?“那他就拜托你们了。”他预感到接下的责问,却绝不会妥协,他认定了的,从来都不肯认输。 在书院门口,张怀吩咐道,“西岭,今天,就让他跟你挤一挤,明天,我再给他安排。”西岭道,“老师,您真的要······。”张怀笑了笑,“西岭,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性子。”西岭叹了口气,“随你。” 明德院的分为前院,中院,后院。前院多是训练体格的场所,后院是教授修行的地方,中院则是讲课所用。在中院的左端,乃是男舍;右端,乃是女舍。院长的办公场所,在中院的三层楼里,张怀呼出一口气,缓缓走上三楼,敲了敲门。 “进来吧。”张怀推开门,便神矍铄的老人,正在翻书。“院长,学生来了。”他在古院长的面前,一直都是自称学生。能回明德院当老师,便是院长一力促成的。古院长叹了一口气,“小怀,你这样的性子,很危险,知道么?” 张怀道,“您是说,得罪杜铁面的事儿?”古院长摇了摇头,“一个杜铁面,得罪便是得罪了,无伤大雅。老夫说的是,你这一次冲动了,犯不着为了一个被逐出幻境的人,与其他三院闹得如此僵。”张怀问道,“院长,你以为,一个能越境四次的人,没有过人的天赋么。” 古院长摇头,“我跟文院长亲口证实,他的资质的确平淡无奇。明德院在四院之中,垫底上百年,我知道你想扭转这个趋势,所以有些激进。”他晃了晃手里的书,“名册上记载,有十二人没有三项基础测试,这不包括你执意要收的那两个人。其中还有一个五十八岁的老头,连五。” 张怀明白,古院长列出这个数据,是对这一次新生素质的不满。张怀道,“要不要给这十二个补测?”古院长将名册放下,叹道,“测了又能如何,还不如留些悬念。这一次,我们院的其他老师都有些怨言。这一次的学生,让墨迅邱同安傅雪先挑,剩下的,便组成丁班,由你来带。” 这是要将所有精英抽走,给他留下最差的学生。张怀默然,“你说了算。”古院长道,“不要气馁,老夫将你调回来,不光是问剑先生的推荐,更是你出人意料的本事。这些孩子交给你,你若能教好了,便正应了学院里有教无类的理念。”张怀苦笑,“既然丁院都给我了,那么我将李季和张亮收入丁院,您不会反对吧。” 古院长叹了口气,“你真是不撞南墙头不回,好了,随你。”张怀道,“学生初来乍到,若有什么不懂的,做错了,请院长您多多提点。”古院长道,“好了,既然敢把你这捣乱小子叫回来,老夫倒是不怕刑殿那些人。顺便告诉,杜铁面追丢了。” 张怀嘴角挂着微笑,追丢了么?那真是太好了,那条蛇身上强大的灵路,让他生了,放它走的念头。若有一天,有人再如同天杞帝打上门来,就好 第五百零九章 张亮醒来之后,稍微动了一下身体,疼的直咧嘴。躺在床上,望着茅草屋顶,费力翻了个身子。屋子有些空旷,却整整齐齐的。“我怎么在这里?”他明明记得,在书院大门前,那个叫杜铁面的人让他交出小懒。他不交,他便打他,这一身伤,便是杜铁面打的。 难道是小懒带着他离开了云麓书院?突然间又有些遗憾,萧若离和陈谦,以及顾小顾,章华等人皆在云麓书院。独独他,现在倒是无处可去。不就是吃了一只麋鹿,至于这么宝贝。这确实刺激到张亮了,下一次,一定要吃他百只,千只。 “小懒,小懒。”他轻声呼唤着,想将懒皮蛇叫醒。见半天没有动静,费力掀起左手衣袖,却没有小懒的影子;紧接着,他掀起了右手衣袖,还是没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莫非小懒被杜铁面抓走了。他大声喊道,“小懒,小懒。”边喊,边挣扎着,重重摔在了地板上。 霜儿闻声跑了进来,“哎呀,你伤得这么重,就不要乱动呀。”张亮抓着她的手,“小懒呢,你有没有看见小懒。”霜儿蹙着眉头,“小懒是谁,没有看见呀?”张亮道,“是一条蛇,有没有看见?”霜儿脸色白了,“蛇······,没有蛇啊。”张亮挣扎着往外爬,“不行,我要去找小懒。” 霜儿拉住他,“你要找它,也得把伤养好了再去呀。”张亮一听,觉得是这么个道理。霜儿见他消停了,想将他弄到床上去。张亮的腿,使不上一点力气,把霜儿累的香汗淋漓,也没能成功。 张亮放弃挣扎,“这里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霜儿道,“是一个姑娘将你送来,这里是跌打房。”“姑娘。”张亮想了想,那张冷冰冰的脸,还是没有对自己见死不救呢,“这里就你一个人么?” 霜儿无奈道,“爷爷去山里采药去了,你怎么才能到床上去呢,地上凉,对病情不好。” 房子外面传来急切的呼喊声,“张亮,张亮,你在哪里?”这是顾小顾的声音,张亮听出来了。“你让他进来,他是我的朋友。”顾小顾急冲冲跑进来,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张亮,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儿?”张亮道,“我还在云麓书院?”顾小顾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烧啊,你怎么糊涂了,当然在云麓书院。” 张亮紧张道,“小懒不见了。”顾小顾沉着脸,“那杜铁面太坏了,不过你放心,听人说,小懒已经逃走了。”“那它怎么不带着我一起走?”钟定走进来,“你这个样子,小懒给你一颠簸,还有命在。再说,小懒带着你,也逃不掉。要不是张先生,小懒只怕都逃不掉。” 钟定对霜儿行了行礼,“这位姑娘,我们要给他治伤,烦请你回避一下。”霜儿疑惑,“他伤的很重,你们可不要乱动,要是弄得更严重,可不好治。”顾小顾指门,“你出去吧,我定哥医术高明,这点小伤算什么。”霜儿不情不愿出了房间,顾小顾赶紧把门关上。 张亮任由这两人摆弄自己,对着顾小顾道,“你管他叫定哥,他是陆轻轻的小师叔,你不怕乱了辈分?”顾小顾道,“她叫她的,我叫我的,我们一起进了明德院,多么有缘,是不是,定哥?”钟定脱下身上的长袍,往张亮身上套,“随你,只是轻轻哪儿,你自己去对付。” 顾小顾帮着给张亮穿袍子,“我只是让着她,可不是真的怕了她。对了,张亮,无论以后我师父的孩子会不会拜你为师,咱们都是兄弟,平辈。”这辈分,倒是被他弄得乱七八糟了。张亮问道,“萧若离呢,有没有听到他的消息。”萧若离先他们一步进入书院,应该早就来看他才是。 钟定和顾小顾将张亮搬到床上,药字符散发光辉,张亮感觉一阵舒爽。“不知道,他既然要当知至院的老师,当然也要参加考核吧。对了,张亮,你也是明德院,咱们可都是一个院的人。” 张亮点头,在书院门前,刘显矢口否认,他便不再是知至院的学生。“这一次,还真是多谢张先生,若不是他······”顾小顾道,“确实要好好谢谢,张先生还把你带来治伤。”张亮疑惑道,“不是章华将我带到这里来的么?” 顾小顾嘴巴张大成o型,“小师姑,怎么可能?她心里有人了。”张亮淡淡地道,“她心里有没有人,跟救不救我,有什么关系?”这似乎确实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张亮再次强调,“霜儿说,是一个姑娘将我送到这里来的。不是她,难道是轻轻?” 顾小顾摇头,“不可能是轻轻,若是轻轻,肯定会通知我们。说不定,是那个云飘飘,你跟她可有些瓜葛。”张亮断然否定,“怎么可能,她那娇蛮的性子,不补上两脚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救我?”在书院门前,突兀地将他踹倒,又伸手去拉起他,还真是有够矛盾。打一下,给一个甜枣,把人都看成她家的奴隶了么。 钟定点了点头,“除了章华那冰冷的性子,其他人若是见了你这样,只怕早就来通知我们了。”三人这一通议论,倒叫门外的霜儿心中不平,“飘飘姐,明明就是你。”云飘飘在门外,恰巧听见了这个推论,脸色十分难看“早知道,真该一脚踹死他。” 被人冤枉的滋味,确实不大好受,霜儿道,“飘飘姐,你进去跟他说清楚。”云飘飘板着脸,“霜儿,你什么都不要说,好不好,对了,还有你的爷爷,你也让他不要说,好不好?”霜儿道,“可是?”“没什么可是的,本姑娘再也不理会这个不知好歹的人了。”云飘飘兴冲冲地来,失落落的走,虽然面上坚强,心底委屈到了极点,我一个大小姐,偷偷跑过来看你,你还这般不领情。 第五百一十章 顾小顾觉得有必要提醒张亮,“对了,在明德院抢这件袍子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拿着扇子的中院妖人,实力很强,跟那个云飘飘有些关联。就是云飘飘,实力也超强,我,轻轻,小师姑,我们三个人都打不过她。还有,她也有点妖,竟然对我主动投怀送抱,要不是小师姑作证,我非得被轻轻扒下一层皮来不可。” 张亮将信将疑,“你确定,她对你投怀送抱?”钟定戳破顾小顾的夸张言辞,“他恐怕是膈应你和轻轻,还当真了。我们初来乍到,这个女人还是少招惹微妙。”顾小顾点头,“对,好像还有一个云杰,听说是上院,剑院的首席弟子,传言,是云飘飘的哥哥。” 无根无基的,还是少与云麓书院这些高层弟子瓜葛太深。张亮道,“我又没打算跟他牵扯太深,倒是你们,偷偷跑来,不被学院的先生训斥么,那杜铁面可不是好惹的角色。” 钟定替张亮掖好被子,“刑殿,只管得到犯大错的学生,逃课什么的,他管不到。你好好休息吧,今天分班,我们得赶紧回去。”顾小顾道,“张亮,你好好养伤,我们有空了,再过来看你。”临出门的时候,钟定道,“他就拜托你了。”霜儿嘀咕,“怎么这么多人都这么说。” 顾小顾走在前头,“定哥,赶紧走了。”云麓书院的分班仪式,早就开始了。明德院甲班,墨迅;乙班,邱同安;丙班,傅雪;丁班,张怀。墨迅、邱同安,傅雪三人拿着名册,优先挑选学生。三个人每人轮流点名,点到名字的,站在他们的身后。 这个过程进展地很顺利,张怀明白,这三人,只怕在昨夜,就已经摸清楚了,这些学生的特长能力。甚至说,这三人早就商量好了,怎么分配优秀的学生,不至于内讧,将天才遗留到丁班。张怀道,“这十二个人,你们一个都没有选,若是遗漏了大才,以后可不要后悔。” 这十二个人,在名册上,没有三项基本测试的结果,除了老先生连五,其余都是云雾之战的幸存孩子。这里不乏有熟人,连五,吴绮珞,齐小慧等人都在。墨迅道,“张老师,这样未知的学院,不正是你想要的,我们都留给你,若是有大成者,乃是你教导有方,我们也羡慕不来。” 张怀指着名册一个名字,“那么这一个人,剑圣门入书院的半修弟子,院长会让他加入我丁院。”那一袭白衣,飘逸的胡子,在书院论剑大会上,风采飘扬。那样的落而无形,剑气凌然,他的弟子,不该关照一些么?墨迅道,“院长确实吩咐,让他入甲班。入院第一天,便不遵守书院的规矩,我甲班庙小,容不下他这条大鱼。” 张怀笑了笑,“那就多谢三位,还给我留下一颗好苗子。”邱同安道,“你何必自欺欺人,虽然让你观看幻境考核,但若以为我们不知道过程,那就大错特错。剑圣门,九落剑法的确是极强的剑术,可惜的是,第二十八代弟子胆子太小,恐怕不能将其发扬光大。” 原来他们果真算计好了的,一方面向院长哭诉,另一方面完全想好了对策。还真是小看了这些人的心机,难怪张怀零星在明德院里,听到了关于张亮的流言。顾小顾能获得消息,只怕不是那般偶然吧,现在,是他违反规则在先,甲班不收,站住了道理。 顾小顾整个人都仿佛失了魂,眼睛盯得如铜铃那般大,钟定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顾,振作点,我们要让这些看不起我们的,他日统统后悔。”现在看不起我的人,我也不与你争辩,总有一天,会让你后悔今天的选择。爷爷,你现在一定很伤心吧,我一定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奇花郡的测试大概完结了吧,那个谎言也穿帮了。最亲的人,或许这样、那样的反对你,但你坚定着要走下去,他们最终会支持你,祝福你。与己无关之人的看法,其实不重要,他们不过是将你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你好,或不好,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先生,我们来迟了。”张怀点头,“到我身后来吧。”四个老师带着学生,分别进入东南西北四间学堂内。丁班的学生,在依次落座之后,好奇地打量他们年轻的先生。仅仅一夜,便听说了关于张怀的些许事迹。他刚从上院刚刚来下院,由学生变成了老师,没有一丝的经验,这样的老师,该怎么来教他的学生呢。 “明德院丁班,现在21人,还有一人受伤,过几天才能来报道,一共22人。现在必须要面对一个事实,你们都是被挑剩下的。”学生们脸上有羞愧之色,他们的确是被其他三个老师挑剩下的。张怀道,“我是被挑剩下的,让你们选,恐怕也绝对不会选我。” 顾小顾站起来,“不,若让我选,我一定会选你。”张怀笑了笑,“为什么?”顾小顾道,“因为你救了我的兄弟,张亮。”十三个人哗啦啦站了起来,“谢谢您,救了我们的恩人。”这让剩下的八个人面面相觑,张怀道,“我倒是对云雾城发生的事儿,有了些好奇,都坐下吧。” “谢谢大家的抬爱,我要告诉你们,即便他们今天看不起我们,只要我们努力,总有一天,会将他们踩在脚下。现在才刚刚起步,修行才刚刚开始,我希望你们不要自暴自弃,他们并不比我们多什么?” 顾小顾道,“只要我们众志成城,团结一心,丁班,一定不输任何一个班。”张怀满意的看了看他们眼眶中腾起的火焰,“小顾,做好笔记,到时候给张亮,现在,我便给你们讲一讲云麓书院,相信大家也有些好奇,云麓书院的历史。” 第五百一十一章 霜儿对张亮一下子,变得冷淡,而且脾气也不好。“我有惹到你么?”回应张亮的,是一个大大的白眼,“你真是一个糊涂虫!”张亮纳闷,自己好像没得罪她吧。 她实在是为云飘飘打抱不平,但又答应了云飘飘,不告诉张亮,所以自己生闷气。“手抬起来。”张亮将手抬起,“怎么了?”“还真是好多了,他怎么帮你治的?”“就这么捏一捏,按一按,就好多了。” 霜儿真的在他胸腹上按了按,疼的张亮直咧嘴,“你干什么?”霜儿摊了摊手。“没有用啊,你骗我?”张亮有气无力,“他是神医,你什么都不是。”她嘀咕道:“我爷爷还自称神医呢,也不见得多厉害,都是骗子。” 老神医在中午的时候就回来,大老远的就听见喊声,“霜儿,老头子回来了,快来接一接。”霜儿欢快的跑出去,接下背篓,将余老头迎进屋子。 “霜儿,那小子死了没。”霜儿吐了吐舌头,“托您的福,没死。”“哼,收他3oo就救了他一条命,他真是赚了。”张亮纳闷,“什么3oo?”余老头摆弄他的身体,“就你那相好的,给你出的医药费。” 霜儿急道,“爷爷,不许说。”余老头摇着头,“有什么不能说的,小子,若不是人家,早就一命呜呼了。咦,不对啊,才一夜,你的伤?”“爷爷你不是号称神医嘛,今个上午来了个小神医,连药都没开,都给治成这样了。” “是这样嘛,我都说了,不要乱吃药。那些看起来是灵丹妙药,就你这个小身板,虚不受补,先前那枚复元丹,就够得你消化了。”张亮不解,“复元丹,什么是复元丹?”“装傻充愣,那姑娘给你吃了一颗复元丹,价值1ooo贡献币,所以,你欠人家欠大了。”霜儿拉了拉余老头,“爷爷,他的脸不黑了。” 余老头啐了一口,“还真是的,难怪那小丫头这样对他,还真是一个好看的小白脸。”张亮摸了摸脸,不明白这二人为何直勾勾地看,“过两天我大概就好了,还要麻烦你们两天。”伤筋动骨一百天,可是符医的治疗方法,还真是见效快。余老头叮嘱,“总之,少吃药,就算你有病,也不要乱吃药。” 这对爷孙出去之后,张亮闭上眼睛,脑海中,全是这些人的表情,有的狰狞,有的温柔,有的冷酷,有的热情。不同的人,对待他的态度不同,在脑海,有一块地方是漆黑的,好像缺失了什么,让他想不起来自己的曾经。“哎,总该适应这里的生活,小懒,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学成归来,就回去找你。” 仙术法袍散着光晕,滋润着他的**骨骼,十分清凉。当初将仙术法袍借给钟定,还真是没有错。药字符,已经帮了他太多。但他不知道的是,因为这个原因,云麓书院的人,反倒是将钟定忽略掉了。严直和6惊卿都争抢的苗子,又写出了本命符,若然全都暴露开来,中院符院的人,只怕早就找上门来了。 下午的时候,这个小神医,还真的来了跌打房。“爷爷,小神医来了。”余老头不屑道,“就他那个样子,还神医,小屁孩一个。小子,不要乱给他吃丹药,你们呀,也就是有钱,烧的慌。”钟定皱眉,“什么是丹药?”余老头不悦,“臭小子,还跟老头子装傻充愣。” 钟定不理会他,拿着一本书,进入张亮的房间。张亮连忙起身,“你怎么又来了,不用上课了。”钟定道,“上了,张先生放了我们半天假,去功德院领了些任务。”钟定将一块令牌递给张亮,张亮翻开看了看,上面写着,“明德院·丁·张亮。”张亮好奇道,“那我原来的那块呢。” 余老头走进来,“被我当柴火烧了,那一块令牌,都被销掉了,没有什么用。小子,你既然有钱了,把医药费结了吧。”张亮问道,“医药费,钱,我没有钱?”钟定解释道,“书院里的货币,都记在令牌之上。可以说是一窜数字,称为贡献值,贡献币。交易的时候,令牌相对,默念数字,就能够转进转出。” 张亮拿着令牌,“那这里面有多少钱?”他现在可是身无分文,就这么一点家当。“每一个入院的弟子,都是5oo币,吃饭要钱,看书要钱,其他老师上课要钱,总之什么都要钱。张先生说,书院从来不养闲人,所以都要去做任务,我来这里,就是接了跌打房的任务。” 余老头脸上一变,将霜儿拉到身后,“小子,你想打我孙女的主意。”这个任务,当然有人接过,这些人都是为了霜儿来的,被火爆的余老头百般折磨,最后受不了,就灰溜溜走掉。这个小子不怕死,居然敢撞上来。钟定看了看霜儿,脸上有些羞赧,“不是,我接了这个任务,一来可以赚生活费,二来可以照顾张亮。” 余老头道,“鬼才信你,小子,这个任务可不是那么好接的,你必须接受考核,若是通过,才能留下来。”钟定将手中的书递给张亮,“今天讲的是云麓书院历史,小顾的字实在不咋地,这是我们从借的书,可不要弄坏了,还要还的。” 这对爷孙将钟定领到大堂,开始了跌打房任务的选拔。张亮捧着这本书,书名是《云麓书院通史》,书中开篇简介:三万余年前,碧野大6尚处于茹毛饮血的原始状态。碧落、云州、蓬莱三族在碧野行走,追求永恒长生之道。云麓先祖云重天走入云麓山脉,经神鹿指引,找到这一处灵力浑厚的福地,遂建立山门,称为云麓书院。 张亮看到“神鹿”二字,顿觉不舒服。这些麋鹿,显然是被神话了,或许是云重天追杀麋鹿,不知不觉,才到了这一处谷地。这些话,私下里腹诽倒是无碍,可不敢明着反驳。神,那可都是世人捧上神坛的。 第五百五十章 它再度打了个响鼻,让众人提心吊胆。它转过头,张开双翼,飞下山崖。张亮前进几步,悬崖下红白交织,黑色巨鸟腾空而起,飞快地转过雪山,消失了踪迹。顾小顾拍着胸脯,“天啊,这究竟是什么地方,那么大的巨蛇,还有这般大的巨鸟,这鸟倒是没什么恶意。” 张亮抬头望了望铁索,“哪里有蛇。”在面前的,铁索还是铁索,根本没有巨蛇。“有这样大的鸟,怎么可能有蛇?”鸟和蛇,似乎是天敌。“不可能,如果是幻象,怎么会那么滑。”是的,不是蛇皮,哪里那么滑不沾手,而且,铁环划破进去,还有鲜血飘飞。 齐小慧道,“我们的任务,岂不是失败了。”足足十六个人掉下山崖,被巨鸟所救。这一条索道,让他们折戟沉沙。所有人都沉默,张怀这人,向来说一不二,不知道有怎么样的惩罚。张亮道,“走吧,还有一道铁索。既然失败了,我们还是要到天幕瀑布去。” 众人呼出一口气,戚炎问道,“可是还有一条铁索,在哪里?”这铁索嵌入山体中,没有孔洞,那最后一条铁索在什么地方呢?”钟定指了指耳朵,在这里,水流声更加清楚。循着水声走,就一定能到达百幕瀑布。连五对声音有研究,指了指山顶,“最后一道铁索,或许,就在山林的背面。” 史柄臣站起来,朝着火红的树林里走,“大家小心一些。”森林里铺着厚厚的落叶,踩在上面十分松软。抬头望过去,也是一片火红。树木巨大,遮天蔽日。这树叶红绿相间,火红的叶子飞飞扬扬掉下来,偶尔黏住一两片,还残留着水迹,分外妖娆。 这巨大的枫林,唱着生命的赞歌,画着尘世间的美景。在这如画仙境里,众人的心情愉悦起来,先前的失落好像一扫而空。吴绮罗的手上,已满满都是枫叶,发丝间都夹杂的两三片。从云雾城开始,她似乎很久都没这般笑过了。张亮和她走在最后面,她低声问道,“那个魔头找过你没有?” “魔头,什么魔头?”张亮想了想,“哦,你是说血幽老祖?”没错,血幽老祖便是她的杀父仇人,她来云麓书院的终极目标,便是杀了血幽老祖。她的心情,张亮能理解,“若是血幽老祖那般容易被杀死,早就死了。”这些妖魔,正是杀之不死,才改为囚禁。 “他被关在神禁之地,可是比镇妖塔都要隐秘的所在,他并没有找我。”吴绮罗低语,“你若是发现他,一定要告诉我。”张亮点头,“没问题,对了,王修宇呢,他去了哪里?”能够给她温暖的,怕只有那个少年,他们本就青梅竹马,无话不谈。吴绮罗道,“别告诉他这件事情,他在格物院丁班。” 与血幽老祖放对,还真是需要勇气。张亮灭了他一缕分魂,仇早就结下了。只是神禁之地,十三有关防守严密,一般人找不到,血幽老祖一时半会儿也逃不出。“快看,瀑布。”转过山体,瀑布的声音轰隆隆作响,在不远处,一片白茫茫的水幕,出现在眼中。 枫林正对的方向,是一条巨大的匹练,呈扇形分布。水流很急,在崖上分化成上百道间断的水流,奔涌着垂落到下面的深潭里。瀑布两岸,是葱葱郁郁的树木。在这美景中,一辆车停在瀑布的上空,游知味等人倒是在真的钓鱼,不时从瀑布中拉出一尾鱼来。 在空中,有一道铁索。不同于先前,这是孤零零的一道,程微弱的斜线,连通大瀑布。在铁索上,固定有吊环,齐小慧跑过去数了数,“二十二个,不多不少。”看来这些铁索,确实是为了他们准备的。顾小顾问道,“可靠么?”鲁岸使劲拉了拉,“没问题。” 顾小顾笑道,“那等什么,我的肚子可饿的不行了。看样子,他们钓了很多鱼,有鱼肉吃了。”众人来不及阻止,顾小顾开启了第二次,打头阵的经历。这似乎用不上一拥而上了,顾小顾化作一道闪电,从火红的山道滑向洁白的瀑布。 众人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顾小顾,顾小顾兴奋地大叫,很快与瀑布来了一个亲吻,哐当一声,掉了下去。 在这边的山中,都能够看见深潭里溅起的巨大水花。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顾小顾才从深潭里探出头,吐了好几大口。从瀑布上飞下一条鱼钩,勾住顾小顾的衣领,猛的一拉,在顾小顾尖叫声中,被仍在瀑布边上的石堆里,疼的他龇牙咧嘴。游知味调侃道,“这条鱼太臭,不能吃的。” 见顾小顾没事儿,第二个,第三个,接二连三上了铁索,哗啦哗啦撞上瀑布,叮叮咚咚掉下潭底,又被鱼钩拉到石堆里,摔得鬼哭狼嚎。这瀑布巨大的冲击力,撞过去根本无法稳住身形,毫无意外被冲进了瀑布中。张亮看了看这片山脉,以及周围的格局风景,抓住最后一个吊环,冲了下去。 看别人行动,跟自己行动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速度越来越快,风吹起发丝,吹得眼睛有些发胀。张亮拧动吊环,想要减速,却发现,这一拧下去,反而以更快的速度撞向了瀑布。张怀放这些吊环,果然是不安好心,这样大的速度,谁还能稳住身形。 张亮伸展身体,重重地拍在水幕上,然后仰面倒下去,扎在瀑布中,一直下降了十几米,才停止了下降。在深潭的底下,有鱼群的活动,这一动,吓得它们四下奔逃。张亮双手摆动,双脚合拢,有微光虚化成鱼尾,几下子便窜出了水面。鱼钩如期而至,将他高高抛起,摔在石头堆中。他们揉着屁股,极为不雅观,这些无良老师,选的地方也真够奇葩。石头堆也就算了,这里面还棱角分明。除了吴绮罗和连五,享受上车的特殊待遇,其他二十人,都遭了殃。 第五百一十二章 第一卷,乃是讲述云麓先祖云重天的传记。云重天,为岳凌云氏旁系子弟,父亲早亡,家境贫困,极为聪明好学,年少之前,博学好礼,深受乡人爱戴。束发之后从官,政绩显著,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当时乃是诸侯国林立,互相攻伐,敌国以金钱美女引诱国君,闲置了云重天。 恰逢此时,云重天认识了一个叫“莫伯”的方外之人。莫伯道,“天外星辰,四季轮回,如此天地至理不去穷究,何故拘于一地,受这世俗腌臜之气。”云重天怦然心动,在其母亡故之后,便告别乡里,前往西方,寻找天地间的大道。于是找到了这处谷地,决定定居下来。 云重天修行十载,以天地为师,练呼吸吐纳的法门,周身灵气缭绕,仙风道骨,诛邪不侵。欲要弘扬云麓书院,便要收徒。云重天驾鹿车,周游列国,收四十二位风格迥异的弟子。四十二位先祖弟子各有偏好,有人喜欢治国之大道;有人喜欢研究星辰命痕;有人喜欢修身养性,走修道的路子;有人喜欢研究肌肤药理,治病救人。 云重天并不干预,这四十二人学成之后,在碧野行走,验证自己的道,并且收了许多杰出的弟子。云麓书院由此而壮大,从云麓书院走出的军事大师,政治大师,内政大师,建筑大师等,让云麓书院的名头,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云麓书院第二代有成之后,浩浩荡荡的改造工程开始了,云麓书院如今的山门,五殿浮空,天幕瀑布,逆流西河,云幻崇山,九峰连锁,润土药院,七星台等名胜之地成了书院独有的标志。张亮大概了解,从空中掉落无声的瀑布,大概便是“天幕瀑布。”悬空的五座岛,便是“浮空五殿。” 云麓书院立院三千年,在云麓极西的裂缝之中,有一伙异族冲出,打了云麓书院一个措手不及。书院弟子死伤惨重,几乎灭门。当时,几乎与天地同寿的云麓老祖,与云重鬼渊统帅鬼泣大战三月,最后同归于尽。云麓二代祖师们,也死伤惨重,云麓书院遭遇了立院第一个大劫难。 云麓人从那一刻起,便扼守云重鬼渊,防止里面妖魔窜出,危害碧野。遭逢大劫之后,云麓书院的重心,由碧野转移到云重鬼渊。大量的弟子,进入云重鬼渊,开始了地狱般的训练,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回来。云重鬼渊的妖魔鬼怪,多次攻打界口,想要冲出,肆虐碧野。 云麓书院一遍一遍地打退妖魔进攻,守住了这个缺口,维护碧野的安全。 云麓书院立院五千年,碧野人族已高度发展,在中碧大陆,一代伟帝天佑皇帝,在云麓弟子帮助下,一统中碧,建立碧野历史上第一个统一帝国,天佑王朝。天佑帝好大喜功,不顾民生疾苦,在大司空怂恿之下,修建浮空城。身为云麓弟子的大司丞劝诫无果,以死进谏,天佑帝依然我行我素。 书院召回碧野所有弟子,凡不归者,尽数逐出书院。书院立下规矩:书院弟子,未经过首院院长批复,不得离开云麓书院,进入碧野。云麓书院至此,不再过问碧野的一切,仅每隔十年,在碧野收徒。云麓弟子鲜少出现在碧野中,与云重鬼渊的妖魔斗智斗力,斗勇斗狠。 云麓书院立院六千二百年,剑院首席弟子李缥缈,杀入鬼渊十万里,斩首妖魔,为父报仇。其独创缥缈剑法,列为云麓十大剑术之一。七千年,云行路入鬼渊,行路百万里,发现鬼渊尽头的荒古世界入口。在入口处,巧遇云麓幸存弟子云镶天。 三千五百年,云镶天在云重鬼渊失踪,疑为身亡。云镶天在云重鬼渊漂泊千年,始终未能回归云麓。机缘巧合,误入荒古世界,修行千年,建立神麓阁,掩藏云重鬼渊入口。其后,神麓阁与云麓书院联手诛杀云重鬼渊大妖魔,将云重鬼渊变成云麓书院的试炼之地。 神麓阁提供荒古世界出产的修行灵药,每过十年,从云麓书院招收上院弟子,进入神麓阁。壮大神麓阁,便是保碧野无恙,荒古世界仙、妖、魔、冥、鬼、人六大势力,实力强大。其后有弟子脱离神麓阁,立足荒古,建立人族分支。金风细雨楼,逐鹿阁,万宵殿,天机门,便是其中四门。 至此,云麓书院倒成了为这五门输送新鲜血液的学院。荒古世界的修行,比碧野容易得多,很多弟子进入荒古世界。而云麓书院,依然保有其强大的力量。立院八千年,夜族攻陷浮空城,遣派偏师攻打云麓书院。张知星于湖边垂钓,吓退夜族大军。 其后林林总总,写了很多后期之秀,各院创始人及其发展。张亮长长吐出一口气,这样的书,他似乎早就看过,只是想不起来,有些什么内容。谁能想到,在云麓山脉深处,有云重鬼渊,而云重鬼渊之后,还连通着荒古世界。那应该是比碧野更加高层次的修行世界吧。 张亮从这本书上看到了辉煌,当然也看到了隐忧。不过这似乎离他有些远,他即便忧虑,也帮不了什么忙。这一看,倒是花了许多时间,门外的考核,似乎已经结束。钟定推门进来,脸上洋溢着笑意,门外的余老头面色难看,他赶紧关好了门。 张亮问道,“怎么,考过了?”钟定道,“我虽然不会开药方,但是辨识药物,爷爷当初没少逼我干,当然难不倒我。”“那他怎么不在药方上刁难你?”钟定哂然一笑,“这老先生擅长治跌打损伤,也不会开方子。他那几张方子,可是祖传的宝贝,怎么舍得拿出来考我,他恐怕是怕我偷学了去。到时候,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了。” 余老头确实是这么个打算,“丫头,你远点。”霜儿道,“人家是为了照看张亮,你还真以为是为了我呀?”余老头咬牙切齿,“不,他是为了我的药方。”霜儿摇着头,干活去了,这老头子,真难理解。 第五百一十三章 “怎么样,挺震惊的吧。”钟定呼出了一口气,“在云慈城的时候,惊陆山庄,剑圣门,浮空城都那般神秘,更何况云麓书院。现在看了这本书,云麓书院,云重鬼渊,还有其后的荒古世界,就更是难以想象。”张亮道,“是啊,这本书记载的,都是云麓书院辉煌的东西,三万年了,它总该有些不尽人意的东西吧。” 历史由胜利者书写,背后的黑影,被深深埋藏,世人能知道的,只是人人歌颂的英雄,以及那实在臭名昭著的大反派。张亮道,“你们都进入了丁班?”“明德院中,十四个无条件进入书院的,都在丁班?”张亮问道,“是张怀老师的班?”钟定拍了拍张亮的肩膀,“别在意,我们给他争一口气,让别人好好看看。” “小顾呢?”钟定郑重道,“他也接了个任务,悬崖采莲花。”“他那么胆小,接这么个任务,岂不是自己找虐。”钟定笑了笑,“他现在可不一样,他是丁班首席,要把榜样做起来。对了,大家一致认为,你回去之后,让你做首席?”张亮不解:“首席?” “是的,首席,各院首席,都是最精英的弟子,云麓书院首席制度,已延续了上万年。”张亮道,“小顾当首席挺好的,可不能让陆轻轻把他彻底压下去了。”钟定笑了笑,“你怎么知道轻轻当了首席,听说轻轻在知至院甲班,大打出手,打败一堆挑战者,夺得首席的位置。现在轻轻,可是让一班的人都服气,她跟慕茵茵,凌依依一起,三个重名的孩子,称为知至三朵金花。” “至善院呢?”“你是想问章华呢,还是想问云飘飘。”他当然想知道章华的消息,至于云飘飘,倒是不怎么关心。“你想章华那冰冷的性子,也不会去争劳什子的首席。至于云飘飘,倒是也没有出手。她要是出手了,只怕至善院甲班,任何人都不是对手。” “说她干什么。”张亮将令牌递给钟定,“帮我还300币给章华。”“算了吧,她替你付了,就不会要你的,我帮你去跟她道个谢,可好?”看来也只得这样,张亮也不坚持,“我或许过两天就能去上课了,杜铁面有动静么?”“他最近倒是没来明德院,你是怕?” “我是有些怕,看着吧,我迟早会找他算账。”刚入书院,就有了第一个敌人,想要将他踩扁。还有一群讨厌的生物,麋鹿,“你有没有看见麋鹿?”“书院里到处可见麋鹿,也就是这谷地,来得少,听说中院群山中,到处都是麋鹿的影子。” 张亮将书递给钟定,“书院可以借书么?”“是的,可以。”“那能不能帮我借一些修行的书。”钟定面露难色,“那些书,不外借,一般人根本记不住。”“是用仙令遗忘字写的么?”“什么是仙令遗忘字?”“就是一种,看了,就会忘记的字。”钟定想了想,“大概是的吧。” 张亮摇头道,“你完全不用为了我,来这里接任务,我也就这两三天的日子。你看,他指不定怎么折磨你呢。”余老头嘀嘀咕咕从门前经过,脸上满是不怀好意的样子。钟定不在乎道,“现在不做也晚了,接了任务,完成不了,可是要扣钱的,你知道么,百味斋稍微好一点的饭菜都要10币,就凭这500币,一月一天吃两顿都不够的。” 忧虑爬上张亮的额头,“那我怎么办,这一个月岂不是要饿肚子了。”“放心,有我们在,饿不了你。”功德殿的任务多如牛毛,只会饿死懒学生,勤快的学生可饿不到。张亮感动之余,又有些心冷,自己才一开始,就拖累别人了。“你回去吧,这里可没有地方住。” “那你好好休息。”钟定走后,余老头都迫不及待走进来,“小子,我救了你,是不是?”“是啊,怎么了?”这突兀而又急切的样子,倒叫张亮一怔。“那我问你,那个小子什么来头,他怎么可能对草药那么熟悉?”这的确没有什么好惊讶的,“他们家就是开医馆的。”“原来如此,给他一些外面没有的药,再将他扫地出门,对,就这么干。” 张亮道,“你怎么能这么干,太阴险了。”余老头警告道,“不要告诉那小子,不然你可没有饭吃。”张亮冷冷道,“就算饿着我,我也要说。”余老头摔门而出,“那你就饿着好了。”真是该死,怎么把这么好的计划,当着这个小子的面说出来呢。 “他可饿不到你。”门外传来戏谑的声音,他微笑着看张亮。张亮嘴角挂着笑,挣扎着要起来,却一阵疼痛。他走过来道,“别动,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东西来了。”篮子里鸡鸭鱼肉,香气四溢,叫张亮口水都流出来了。“尝尝,百味斋上好佳肴。” 张亮大口吞吃着,“那里的菜不是很贵的么,你这一顿吃了,以后就不吃了?”“我跟你可不一样。”张亮想想也是,“我是做学生的,你倒是当先生的,你有多少?”萧若离笑了笑,“别管多少,总之饿不着你。”张亮叹了口气,“哎,我怎么老是拖累你们。” 萧若离板着脸道,“这算什么话,在云雾城,若不是你,我们谁能逃得掉。这一次,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当然知道。你要是不大杀特杀,再越几次幻境,只怕会让云麓书院来个大地震。”张亮讶然,“你都知道了?”“张亮谢谢你,你若不这么做,小谦对他爹肯定会心存芥蒂。” 张亮摇头,“嗨,谢我干什么,碰到了,能帮,就帮一帮。对了,你不是在知至院当老师么,这下倒是可以照顾小谦了。你不知道,这小子跟那个小胖子真逗,船都要沉了,还在为了金子和饼子争吵不休。”萧若离面色深沉道,“张亮,你委屈了,这件事情,就先记着,咱们迟早找他算回来,你吃完,就休息吧,我还要准备明天的课。” 第五百一十四章 张亮沉默,萧若离却有坚定的信念。得亏雪山气壁的帮主,他的丹田无比沉稳,甚至到了可以修行的程度,而且,这比原来宽大一倍的丹田,修行起来,肯定事半功倍。他本欲离开,但想了想,有些事儿,该让张亮知道了。 萧若离走出房间,四下望了望,倒叫楼下爷孙俩莫名其妙,“爷爷,他的眼神……”余老头道,“很像在瞧小偷是吧,这种人,我见的多了,不就是那些部村长身边的师爷么?” 云麓书院附近有很多村落,却没有建立国家,所以没有当官这么一说,村长身边的师爷,倒有那么几分意思。 萧若离坦言,“我与张亮有些话要谈,还请二位暂时不要上这楼来,多谢了!”余老头吃着饭,冷冷道,“赶快些,小店要关门了。” 萧若离关上房门,将凳子搬近了些。张亮见他神神秘秘的,疑惑道,“怎么了?”“你是不是偶尔想起什么东西,却又记不起了。”张亮丢失的,乃是灵慧,直接缺失,记忆断层。这种间断性的记忆,几乎没有。 “没有啊!”为了让青烨和云汐穿过冥渊,他一点保留都没有。萧若离道,“你的记忆,是不是从陈谦家里开始的!”张亮点头,萧若离接着道,“我要告诉你,你的过去。” 萧若离看着张亮,“你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也是一个很好的人。”张亮讪讪道,“我要是厉害,怎么会被杜铁面打成这样,连小懒都保不住。”萧若离郑重道,“别打断我!” “碧野中,有三大仙族,蓬莱,碧落,云州,这三族人的历史,比云麓书院都要悠久,而你,就是蓬莱人!”张亮不可置信,“你说我是仙人,天底下有这么弱的仙人?” 萧若离凝视着张亮,“不,你很强,知道吗,在浮空城,我险着不敢认你,你一个人,让整个浮空城噤若寒蝉。”那时候的张亮,若在九天之上,其眼里只剩规则。 仙人也会遭逢劫难,跌落凡尘。萧若离道,“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说,你即便失去记忆,掉了仙根,也不要气馁。你依然比他人具有优势,你还是会走在我们的前面。” 这一通真话,倒教张亮不信了,他只当是萧若离在安慰他,“我知道了,你不必担心。”萧若离轻叹,看来张亮却是不信,也不知道,丢失的灵慧还能不能找回来。 萧若离摇了摇头,“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我才是莫名其妙,你好好养伤,早些康复,顾小顾可是特别用心,你不要被他甩太远。”张亮笑了笑,“等他完成悬崖采莲花,再说吧!” “那我走了,把你的牌拿过来。”张亮摇头,“不了,我会自己去赚的。”见张亮这般志气,他便不复多言,“有困难,就来找我,现在我好歹也是老师,做事儿要方便些!” 萧若离下得楼来,霜儿走过来,好奇道,“您是书院的老师么?”学生可没有这么大的年纪,萧若离点头。“那您是教哪一科的?”霜儿对书院老师,近乎盲目的崇拜。“断案,你如果有兴趣,公开课的时候,可以来旁听。”霜儿激动道,“可以么,那我一定去。” “张老师,您也来了?”这黑脸小子究竟什么来头,探望的人一个接一个。萧若离笑着点了点头,“你好!”张怀回应着,“萧先生,一路辛苦,来这里是?”萧若离道,“我也是云雾城幸存的人。” 明白了,与张亮是旧识。虽然没有灵力波动,却不可以小视,书院有些老夫子,终身未修行,却满腹经纶,深谙人生大智慧。 “我还要看望学生,你请便。”萧若离微笑告辞,礼节态度无一丝可以挑剔的。见张怀进来,张亮想要起身致谢,被他一把按住,“你骨伤颇重,还是少动为妙。”言毕,开始检张亮的伤势。 “这是?”他一动不动盯着张亮的胸口,周围的灵气朝着这里汇集,柔光侵入张亮身体,滋养受伤的内腑,修补破裂的骨骼。在柔光闪烁间,依稀可见,那是一个“药”字。 张怀诧异道,“你是一名符师?”张亮摇头,“不是我,是钟定。”“我们班的钟定,你怎么能使用他的本命符?”这倒是不好解释,张亮已忘记,这件袍子,乃是仙术法袍。 这并不影响张怀的兴奋,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我就说过,这三人有走眼的时候。”张亮问道,“很厉害么?”没觉着多厉害,不过是能治病而已。“知至院甲院,出了一个风元素感知灵敏的丫头,中院符院和风院,上赶着来招揽,你说厉不厉害?” “你说的是陆轻轻?”陆轻轻年纪轻轻,就能悟透风的特性,若有本命符材料,只怕很快就能写出本命符。“也是免考的人?看来,你们十四个,看似是包袱,说不定能给我不少惊喜!”他目不转睛盯着药字符,“药字啊,异形符,若是叫丹院和符院知道了,不知如何疯狂。” “对了,你如何越了四次幻境。最后却因为杀戮过重,其心不正,而被逐出幻境的。”张亮回想幻境的场景,喃喃道,“有那么困难么?幻境力量到了临界点,就会出现黑白光,将我带到下个幻境。”“你能感知到幻境承载的界点?”这比硬生生用蛮力轰破幻境,还要困难得多。 张怀突然上前,翻起张亮的眼皮,仔细看着他的眼睛,想要瞧出个究竟。大概凝视了一个钟,才松手,张亮揉了揉眼睛,觉得眼睛发胀,“我的眼睛怎么了?” 张怀疑惑道,“没有啊。”有没有什么,张亮却是不知道的。“你既然掌握了方法,怎么亲手杀戮,你用幻境的力量不就行了。”张亮恍然,他又何必要冒充孤胆英雄,亲自杀人,被提出了幻境。许是幻境里的人太可恶了,让他失去了理智。 第五百一十五章 那个时候的张亮,只一心想在陈谦赶回之时,将天机城邪恶的幻境统统覆灭,完全没有考虑手段方法。张怀沉声说道,“你的眼睛并没有异术。”张亮纳闷道,“异术?”张怀点了点头,“是的,异术。”修行,有很多门道,并没有强制规定任何界限,只是一个大致的称呼,称呼跟力量并非完全匹配。 书院三万余年,开辟了很多修行的法门,最为有名的,便是五轮修境:初立,不惑,知命,耳顺,从欲。这个修法,讲究的是顿悟,有人数十年不得寸进,或许一朝悟通,便达到从欲的最高境界。 “其中还有关于“六识”的修行,眼,耳,鼻,舌,身,意。这些被称为异术,你能看破幻境的力量界点,便有些像眼识开窍的样子。”张亮纳闷,“眼睛开窍?”“是的,有一种眼术,称为“破妄”,这种异术施展起来,眼睛会变成银色。”张亮似有所感,“破妄银眸?” 没错,就是破妄银眸,这种眼术,能够看透事物本质,修行起来,十分容易。凡具备异术的人,都不大好惹,他们凭借异术,在修行的路上走得更稳。张怀拍了拍张亮的身体,“或许,你的身识也不错。” 这一拍,倒叫张亮疼的受不了,张怀道,“身板确实不错,后天大概就可以回来听课了。再休息一天,书院的课可不能拉下太多。好好休息,我走了。”最初的课程,都是基础,基础打不牢,高楼建不起。 第三天,张亮便能够摸着门框行走,在下午的时候,钟定又来了,替张亮温养了一会儿身体,就出去干活了。大堂里,满满的都是草药。或许害怕张亮泄密,余老头倒是没有用那样的方法。他直接了一大牛车草药,让钟定切成碎末。 但凡有一丁点的不均匀,余老头便开骂,这要换了顾小顾,只怕早就撂挑子不干了。可钟定的性子一向沉稳,并不理会他,兀自切割草药。霜儿有些不忍,“爷爷,你弄这么多草药,我们一时半会儿也用不完,放坏了就不好了。” 余老头抽着旱烟,在门槛上抖了抖烟灰,“你以为爷爷傻么,这些草药,都是不值钱的。看我把他累个半死,还呆不呆地下去。想骗我的药方子,这小子差远了。”他打着哈欠,“霜儿,你替我看着他,不许他偷懒,爷爷去睡一觉。” 霜儿道,“好了,你别干了,这么多,什么时候才切得完。”钟定抬头一笑,“总有切完的时候。”霜儿就纳闷了,“你为什么非要来接这个任务,换个轻松点儿的任务,不好嘛?” 他许是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当初,钟定的爷爷,也是这般压迫他,让他背诵各种药理和药方。这跌打房,倒是像极了钟家医馆。爷孙两个相依为命,守着这么个地方生活,同时又寄予厚望。 霜儿替他包扎红肿的伤口,“你不要怪我爷爷,他不是有心的。”钟定怎么会怪他呢,当初他的爷爷,对他寄予厚望,是他辜负了钟老爷子,现在更是远遁千里,但愿陆师兄能够说服他。 张亮一瘸一拐走出房间,看到楼下两个温情脉脉的人,不禁为余老头的打算,感觉到好笑。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张亮或许不懂情爱,这画面里的温馨,让他都觉得舒畅。 但总是有人要打断这样安宁美丽的画面,余老头从门内冲出来,将霜儿拉到一旁,“臭小子,你干什么?”霜儿拽着他,“他的手受伤了,我给他包扎一下。”看着小脸微红的霜儿,余老头气不打一处出,“好小子,行啊,就算你骗到我孙女,也别想得到我的方子。” 到现在,他仍旧固执地认为,钟定想抢他那两张用以谋生的药方。钟定还能辩解什么,他只能老实切草药。这种淡然,就更加激怒了余老头,他拉着霜儿进门,“你跟我进来。” 房间的门砰地一声关上了,钟定才抬头开一眼,张亮正在对他竖大拇指。这种不变应万变,让他人上窜跳下,惶恐不安的策略实在是高。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嘛。眼不对眼,就不看;牙不碰牙,不牙酸。 “我明天就要回书院了,钟定,这两天,先生都教了些什么?”钟定道,“没有教什么,就是说了些书院的历史,地理,任务,这些,你在那本书上都看过了。”张怀对他还真是不错的,这是要等他回去了,才开始真正地教修行。 当然他的心,早就飞回了明德院的丁班。来书院的第四天,张亮早早起,走出了跌打房。书院很静,远处的湖水中升腾的雾气,弥漫在谷地里,仿佛走入云端。远处的山脉,沐在清晨的柔光中,异常沉静。 他并不是最早的人,在书院的石板路上,有身着白袍的学子,扫着树木掉落的枯叶。看来,书院的确是要教会学生勤奋,扫地的任务,都是交给学生做。四院成四个方向布局,听顾小顾说,明德院,在正北边。 张亮绕了绕路,在至善院前碰到了一个熟人。这个熟人横眉冷眼地看着他,肩上担着一桶水,汗水自两鬓落下。她一句话都没说,木桶撞得张亮险些摔倒。“你······”,话没出口,云飘飘担着水,走进了至善院。 自己好像没得罪她?从路边又过来了一个人,一样担着水。张亮跟他打招呼,“章华,这么早就担水。”章华倒没有云飘飘那般怪,放下木桶,“你是什么地方刺激到她了,这些天,我接什么任务,她便接什么任务。” 这明显是在攀比,本来只需要一个人,可是功德殿一路给云飘飘绿灯。现在至善院甲班的双姝,可是拼命地比拼。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当初选首席的时候,可没见他们争斗过,现在倒是斗得十分有劲。 (); 第五百一十六章 章华道,“你是去过洛国的,你该知道,我们是没可能的。”这是裸的拒绝,张亮道,“我不记得了。”是的,那段记忆,他已经失去了。章华又道,“那你到过我的幻境,总该明白了。”张亮皱眉,“他根本就不爱你。” 她突然失控地骂道,“他爱不爱我,关你什么事儿,你是我的谁?”“我好像在······”章华突兀打断,“你老是这么说,从一开始就是这句,你说说看,我们在洛国之前,在哪里见过?” 他记忆都失却了,哪里还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替我付药费?”章华道,“药费?根本不是我付的。在入院礼结束之后,只有云飘飘回去过,你该是认错人了。” 云飘飘担着空桶,从大门走出来,冷冷道,“有的人自作多情,不见得别人领情,还好坏不分。”看着云飘飘扬长而去,张亮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真是云飘飘救的他。章华道,“以后,别来找我,咱们不熟。” 这裸的拒绝,竟让他的心底有些空落落的,难道真的爱上了章华?可爱究竟是什么,他现在完全没有一丝头绪。他失魂落魄走到明德院,直到顾小顾叫他,才回过神了,“张亮,你伤还没好么,怎么这个样子?” 钟定道,“上课了,今天张老师要讲修行。”在丁院中,有三列桌子,桌上房四宝皆有。在最前端有个特殊位置,顾小顾将张亮按在这个位置上,“这个位置,是你的。” 张亮回头望了望,“你不是首席么,该你坐这里才是。”顾小顾笑了笑,“我这首席,是临时的,就等老师宣布,就归你了。”张亮哦了一声,问道,“悬崖采莲花,这个任务怎么样?” 顾小顾哭丧着脸,一个学子笑道,“有知至院甲院首席陆师姐陪伴,顾师兄岂非十分惬意。”顾小顾脸更白了,“就是她,猛地推我一把,差点将我的魂儿都吓没了。”佳人在旁,不光是用来赏心悦目的,有时候还会激励你,在关键时候,推你一把。 这丁班,其他八人兴致缺缺,他们争斗过,可顾小顾,吴绮珞,钟定为代表的无条件进入派,完爆这八个人。这十四个人,经历了云雾城那场大乱,变得更加团结。现在丁班,由顾小顾等人说了算,这也是张怀同意了的。 “老师来了。”众人赶紧回归座位,正襟危坐。张怀扫视全班,对张亮点了点头。“这些天的历史,大家想来也听得厌烦了。今天,我跟你们讲讲,什么叫修行?”吃了三天的杂粮,正菜总算上了。 “行路先生说,修行,就是你每走一步路,每喝一口水,每做一次呼吸。”什么,众人哗然,行路先生怎么这般说?“张亮,你说,行路先生这么说,有什么韵味。”张亮道,“行路先生是说,修行无处不在。” 张怀满意地点头,“是的,修行无处不在,有人把修行,修仙,修道混淆了。修行是个大范围,修仙和修道,只是一条通向高峰的分支。”人从生下来开始,每学一件事儿,都是修行。当官的,如何去当一个好官,是修行;当农民的,如何将土地伺候好,能获得丰收,是修行;当学生的,如何学好知识,取得好的成绩,也是修行。 修行没有多复杂,甚至于说,活着就是修行。修行的好赖,也有诸多评判的标准,不会因为大众的眼光,就给他定了性。“行路先生说,世间上本没有路,路都是人走出来的。所以在无路可走的时候,不要停下,不要返回,你只要肯摸索,或许可以走出一条截然不同的路来。” 这确实有很深的哲理,但孩子们却并不怎么感冒,张怀摇头,“等你们修行到了极为高深的境界,才知道这些话,是绝高的修行法门。修行的第一步,便是正心,心不静,心不诚,就别想做好修行。” 张怀右手一挥,干涸的砚台上有了水迹,“现在,研墨,我念,你们写。”不会写字的,挂起了苦瓜脸,顾小顾眉头深拧,他的字跟狗刨似的,真就上不了台面。“书院戒律:第一条,当持正心,秉正义,待人以宽,示人以诚,以万念苍生为己任,除魔卫道不堕泥潭。” 张怀一边念,一边走动。学生们字迹不一,有的人不会写字,咬着笔头;有的人字迹潦草,额头上隐有汗珠;有的人则字体浑厚,颇有气势;他走到张亮身边的时候,只觉得那字自成一体,在碧野中从来没有见过。他微微点了点头,能摸到幻境临界点的人,岂会没有可塑之处。就凭这一手字迹,很多人也是拍马赶不上的。 咚咚咚,两个黑衣人出现在门口,冷然道,“谁是张亮,跟我们走一趟。”张怀眼中杀意暴起,右手翻飞,二人闷哼着,摔下楼去。杜铁面冷冷道,“张怀,七日静心台思过,可是四大院长联名定下的,你想阻难?” 他确实阻难不了,“张亮,你跟他走一趟。你心中无杀意,在静心台,不过静坐七日罢了。”张亮站起身,朝门外走去。已经给张怀添了很多麻烦,受点罚,也没什么。 张怀道,“七日之后,我若见不到人,定打上你刑殿。”杜铁面冷哼,“是嘛,你还真是够厉害。可是你这么厉害,当年,为什么还是没保住那个人?”张怀的手已捏的青筋暴起。杜铁面冷冷道,“这一次,你也护不住他。” 张怀强忍住杀意,对着连五道,“你检查一下,写的差的,重写十遍。你教李季练字。”所有的学生都十分害怕,他忍着体内躁动的气息,立即离开了学堂。顾小顾问道,“老师怎么了?”连五道,“我不知道他怎么了。我只知道,你还得写十遍。”顾小顾看了看惨不忍睹的字迹,只得埋头重新写。 (); 第五百一十七章 两个黑衣执事一左一右拎着张亮的手臂,险些将他的手臂掰扯断。被张怀打出楼道,心底总是存着一股怨气,或多或少泄在张亮的身上。张亮却不哼唧一声,只感觉到,从阳光下,走进了无边黑暗之中。刑殿分殿在这片谷地最阴暗的地方,它靠近中院的群山,在山群边缘的树林中,缓缓进入了山腹。 刑殿建在山洞中,没走几步路,张亮便觉得有些冷。两个黑衣执事阴测测地道,“小子,进牢容易,出牢可就难了。”张亮纳闷,“不过是在静心台呆上七天而已,用的着这般恐吓我。”黑衣执事冷眼,“这小子真是单纯的紧,你犯的事儿,可不是仅仅关静心台这般轻松?” 在山腹中,七拐八拐,沿途听到一些刺耳的呼叫声,十分渗人。刑殿执法,以刑论事,不讲情面,铁面无私。但张亮无比怀疑,这牢房里难道真的都是罪有应得之辈,这怕是不见的,一看杜铁面黑脸一副,其余尽皆不论,便知必有冤案。一个好的法者,总能将情与理结合起来,只情不理,只理不情,都十分偏颇。 在这个牢房之中,有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台,石台上散着淡蓝色的光芒,似乎能涤荡人心的作用。石台上有两个人,二人眉头时紧时松,身体时抖时歪,看着好像正遭受巨大的痛苦,除了闷哼,身体其他反应已是丝毫不差。 黑衣执事,将张亮推进光幕之中。张亮冷冷看了这二人,他们想要看到的痛苦挣扎,在张亮身上是看不见了。他索性盘膝而坐,闭目养神,一股清凉在身体里流动,感觉一阵舒泰。脑海中浑噩的感觉一扫而空,有了些许清明的通透感。他牵了牵嘴角,流露出笑意,这哪里是惩罚,简直就是福利吧。 黑衣执事没有看到笑话,有些愤愤道,“走吧,这小子故作无事儿,他撑不了多久。”静心台起先的作用,便是凝神静气,加快修行。后来,人们现,这块石台能驱散人思想里的杂质,但其过程十分艰辛,一般人受不住,反倒弄成重伤。后来,静心台就变成了,惩罚恶徒的工具。 金白字睁开眼睛,“张亮,你就别撑着了,难受,就喊出来吧,喊出来就好些了。”张亮睁开眼睛,不明所以,真的很难受么?这夫妇二人被踢出幻境,与张亮一样,都是因为杀戮过甚。在静心台洗礼之下,总是梦魇不断,心魔横出。“兄弟,你别怪我在山门前,没有帮你。” 他或是以为张亮久不答复,乃是生了山门之前的怒气。张亮淡淡道,“我不怪你们,她怀了孩子,怎么还来静心台?”火灵灵道,“第一,书院的规矩,不好去违背;第二,有人说,母亲若是怨气太大,会对胎儿造成影响,来静心台,对孩子有好处。” 火灵灵的狠,在作为一个母亲的时候,烟消云散。他们二人杀戮同族,处心积虑进入书院,正是因为腹中的胎儿。孩子,在你刚刚成型的时候,你的父母就开始给你安排一切,而结束的那一天,或许至死方休。所以呀,天下的孩子,在你们长大之后,可有不孝的正当理由? 张亮疑惑道,“真的很痛苦?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有感觉。”他的杀戮,是不带丝毫感情,仇恨,怨念的。而金白字夫妇二人,带着冲天的怨气,他们本身就带着杀戮。在静心台里,根除这些心魔杀戮,就显得异常痛苦,还不一定能达成。 金白字算是现了,“你竟然真的一点儿事儿都没有?”想想,其实觉得很正常,张亮这般纯粹的人,又有什么杂质?他人待我以恶,我却不必恶他人。他人带我以善,我必善待他人。张亮虽说不出这些道理,他的一言一行,却是这般做的。 “你们还撑得住么?“金白字道,”已经过了四天,只剩三天了,我们必须要熬过去。“夫妻二人对视,是的,必须要熬过去。两个相爱的人,绝对不是风中的沙塔,一吹就散。只要能坚守一心,必然如磐石般稳固,任何的外力都无法阻挡。 张亮默然,继续闭目养神。那蓝色气旋进入身体,一阵舒泰,就连先前骨骼**的伤痕,都加快了愈合的度。这哪里是惩罚,这简直就是奖励。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倒是很舒畅了,外面的人倒是议论翻天了。 “你说这次他们三个进去,会不会有人傻掉,听说以前就有人傻掉过。“”不对,很可能会神经错乱,静心台出来的人,都受心魔干扰了。“”你们都错了,说不定早就受不住静心台的洗涤,疯掉了。“”那么,有没有可能有人被洗掉杂质,安然出来?” 最后一问引起了一通臭骂,“我呸,他们是谁,妄图洗去杂质。在静心台洗去杂质的人,有几个?正式因为太困难,所以它才被当成了惩罚工具,放在刑殿里。“”就是,就是,三个被幻境扫地出门的人,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 无论看戏的人怎么议论,于事件本身并没有什么改变。真正在意的,还是那些心忧他的人。在百味斋的后院,上演这么一幕,两个娇滴滴的美人,正轮着胳膊,劈着柴火,真是三观尽毁,叫人不忍直视。章华道,“云飘飘,你何必要跟我比,有意思么。你想要什么东西,便用你的身份背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 云飘飘一刀将木桩劈成整齐的两段,这个变态的百味斋,连柴火都要一模一样,美其名曰,标准化,而且火候均匀,炒的菜好吃。章华接了很多份任务,但无一例外,云飘飘也接了。明明只需要一个人,在这些地方却一路给云飘飘开绿灯。要是云飘飘没有身份背景,真是打死了也不相信,“你喜欢他,就明说,何必将我扯进去,你又不是没进过我的幻境,何必呢?” 第五百一十八章 “你这样的话,跟他说过?”这样的话,当然说过,张亮却似乎没有放在心在。到目前为止,他还不知道,牵念和牵挂,是不是因情而动。他只是单纯的认为,很熟悉,舒服的那一种感觉。恰恰是一种感觉,又然而是这样的感觉,才能迸射爱的火花。 章华摇头,“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离开。我来云麓书院,乃是为了学艺。你该知道,我只是半修弟子,艺成之后,就会回归碧野,你若喜欢,我不会是你的阻碍。”听得她这一番剖心之语,云飘飘眼神闪烁,“那又如何,我跟他是不会有结果的。我若喜欢他,只怕他会有数不尽的麻烦。” “是剑院首席云杰么?你太小看他了,师兄曾说过,若给他时间修行,这个世界都会在他的脚下颤抖。”对张亮的评价,剑圣门两代剑圣都是这么高。云飘飘仍旧不信,“你大概不知道那些修仙者的力量,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即便我们再修行千百年,也不过是别人眼中的蝼蚁。 章华劈断最后一块木头,“就连三仙族,都是经过千年万年的修行,才摆脱宿世轮回。事在人为,不是嘛?”云飘飘飞快劈完最后几块木头,紧随着章华出去,“你说得没错,可是其中的机缘,谁又说得准呢。” 机缘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是谁就能说清楚的。云飘飘在刑殿外等到了金白字夫妇,“里面那个人,他怎么样了?”至善院甲院的绝代双姝,似乎正绞尽脑汁,互相比拼着。这位喜欢紫色装饰的少女,可是大有来头,迄今为止,功德殿一路亮的绿灯。 力挺火灵灵进入静心台的,便是云飘飘,火灵灵道,“他没事儿,似乎一点都不受影响。”云飘飘直白地“哦”了一声,“那你呢,可还感觉安稳?”“还好,气血真的平和很多。”云飘飘笑了笑,“这静心台用来惩罚犯人,还真是暴殄天物。” 云飘飘看了看漆黑的洞口,想了想,最后还是转身离开。金白字扶着火灵灵,“她是什么人?”火灵灵摇头,“你没听说过么,她似乎是云家的大小姐。”那确实来头挺大的,云麓书院的始祖,便是云姓。这个姓,可是大有来头。 二人正待离开,在山峰之上突然传来声音,“金白字,你上来。”金白字抬头望着险峰上素袍飘飘的男子,心下一突,该来的总该来了么。火灵灵似乎从中感觉到不同寻常,“他是谁,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金白字微微一叹,女人的第六感还真是强大,在她额头上深深一吻,“你想多了,我能有什么事儿瞒着你,你想多了?”在柔情蜜意中,女人总是喜欢听信花言巧语,这样厚实的拥抱,深深的吻,会让她失去本有的精明,呆呆地任由他人忽悠。 “大概是中院的师兄,有事儿寻问,你先回去吧。”金白字望着悬崖峭壁,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上去。悬崖上的人,似乎看到他的困惑,双手微抬,沉静道,“不要挣扎。”金白字感觉脚下有一股力,正缓缓托着他,朝着悬崖上升起。 他朝着地面挥手,“灵儿,回去吧。”火灵灵看着他们消失在群山之中,恶狠狠道,“但愿你没有骗过我,否则,有你好看的。”她笑着拍了拍额头,这样宁静的生活,还真是很难得。不知道这书院之内,到底还有没有金风火舞的弟子,又是否还是那般仇视。 在回至善院的路上,便得到了这个答案。这是一个跟她一样有着同样气息的女人,她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堆火,烤的她无所适从。火灵灵打算拔腿就跑,却不能走动一步。她回过头来,盯着火灵灵,“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我,火家每一个进入云麓书院的人,都会将名字刻在宗祠里,火潋滟这个名字,你该是熟悉的吧。” 火潋滟,二十年前考进云麓书院,在很小的时候,她便见识过她的风采。那个时候的她,是火舞世家所有弟子的偶像。在二十年前那次测试中,很顺利就考进了云麓书院。火潋滟掏出一块令牌,上面书写:上·火院·火潋滟。 她的确是火潋滟,火灵灵瞥见令牌后的金光,“后面还有什么?”火潋滟将令牌翻过来,后面写着“精英”二字。火灵灵叹道,“才二十年,你就升到上院的精英弟子,老祖宗们若是知道了,不知道该多高兴。” 火潋滟淡然道,“高兴又如何,这点进步,算的了什么?”在书院的上院,分为普通,高级,精英,首席,四个级别。精英弟子比起首席弟子,差上很大一截。首席弟子,就是按着每院未来院长培养。精英弟子的待遇,也不错,可在山上建立别府,雇佣下人。 火灵灵道,“滟姐,你已不在乎碧野的事儿了?”火潋滟意味深长道,“多年能出一个秦逐鹿,或许就仅仅只能出他一个。”她眼中闪着冷光,盯着火灵灵的肚子,“我是对外界的事儿,不太在意了,可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火舞世家死对头家的,你简直给家族丢尽了颜面。” 火灵灵跪在地上求饶,“师姐,你放过我们吧。”火潋滟冷冷道,“我可以不惩罚你,甚至可以保住你的孩子。”火灵灵连忙道谢,被火潋滟无情打断,“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直觉告诉火灵灵,这个条件的代价很大。 火潋滟道,“你不再做至善院的学生,进我伤情别府,做一个使女,从今往后不再见金家那个人,这个孩子,随你姓,如何?”火灵灵只感觉到天旋地转,五雷轰顶。还未等她缓过劲来,火潋滟的手搭在她的腹部,“你要考虑清楚了,我这样一按下去,这个孩子可就没了。” 她似乎已经没了拒绝的余地,泪水沿着两腮肆意滑落。一切都是为了孩子,白字,你若是知道,也该同意吧。对不起了,我们虽然不能相守,可好歹也保住了性命,而且保住了孩子,不是吗? 第五百一十九章 在接下来三天之内,发生一件大事情,格物院的大龄学生金白字,穿过中院,在上院伤情别府中吵闹着,要见自己的妻子。伤情别府的一个杂役,便将他轻而易举打倒在地,践踏了他所有的尊严,并威胁到,“小子,你若敢再来,我便要你的命。” 云麓书院有章法,学生子弟的生命,是被保护的。但这不包括寻衅滋事。若金白字再次强闯伤情别院,即便被杀了,伤情别院的主人,或许也只是受到一番训斥了事,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在这个看是一片和谐的书院,其中蕴藏的,还是一个至为浅显的道理,谁的拳头大,谁便有理。 这于当事人,或许是天塌地陷的事情,在其他过客眼中,只不过是一件新鲜的谈资。金白字的沉默寡言,默然修行,让谈论的人兴致缺缺。他太胆小,闹出的风浪动静太小,就这样被打断脊梁,失却勇气了。还是说,默默修行,等拳头大了之后,再打回来。 火潋滟的名字,开始为众人熟知。二十年前进入云麓书院,天纵奇才,火系功法卓绝,如今已是火院的精英弟子。这样的弟子,其修行的速度,无疑是很快的。金白字想要打败火灵灵,夺回他的妻儿孩子,看来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三天之后,也是张亮出狱的日子。顾小顾,钟定,张怀都在外间等候,云飘飘也在不远处注视着这里。对于一个囚犯来说,人生最大的安慰,似乎就是出狱的时候,还有人会接,还有人愿意接受。张亮不是一个囚犯,可有这样一些个的朋友,倒是很幸运。 但是到日薄西山的时候,张亮还是没有出来。张怀上前质问,“杜铁面,七日之期已到,你该放人了。”杜铁面还是雷打不动的棺材脸,其上带着百分之百的戏谑,“七日之期是到了,可是他犯的可不是一宗罪,而是两宗罪。” 杜铁面拿出一卷书令,“今有忤逆弟子张亮,残杀云麓珍兽十八头,罪责难逃,罚入雷山牢房十日。”听着从山腹之中传来的雷霆之声,杜铁面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们听,雷声已经响起了,不知道有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钟定面色苍白,顾小顾扶助他,“定哥,怎么了?”钟定咬牙道,“张亮有危险,药字符已快支撑不住了。”张怀闻听之后,右手平指,“杜铁面,你放不放人?“杜铁面冷冷道,”我若放人,还不如叫我,杜软面。” “那我就将你打成杜软面。“张怀沉声道,”你们两个退后。“看自己的老师确实要发飙了,顾小顾拽着钟定,向后退去,不巧碰到了云飘飘。顾小顾诧异道,”你来干什么?“云飘飘盯着杀气肆掠的环境,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隔得有些远,未听得真切。“张亮被关入雷山牢房,老师现在正跟杜铁面理论。”这哪里还是理论二字可以说的,杜铁面冷声喝道,“张怀,你竟敢攻击刑殿?”张怀喝道,“当年,我连镇妖塔都攻打过,你一个区区下院刑殿,算个什么?” 剑气凌霄,自张怀头顶飞出一缕金光灿灿的剑,在他前走之时,剑刃朝前,突然分化万千。杜铁面脸色灰白,“一念千万剑?”这便是曾经剑院精英弟子张怀的成名之剑,一念千万剑。此人与如今的剑院首席云杰,并称为剑院双英,不分轩轾。 杜铁面用尽全身功力,在周身形成光幕。却如同纸屑般轰然破裂,千万剑凝而为一,悬在杜铁面咽喉三分之处,“杀你,轻而易举。”这个人,在当年闹出那么大动静之后,还能被释放而出。便是因为他杀意杀气重,却能克制一人不杀。 哪怕他攻打镇妖塔,也是只伤不杀。后失败被擒,多亏剑院问剑先生斡旋,落得了个幽禁十年,出来之后,尚能在下院当一老师。但他骨子里是那般桀骜不驯,杜铁面三番两次戳到了他的痛处。当年,他确实没有保护好那个人,这是他一生最大的遗憾。 他最终还是没有杀杜铁面,“今后,少惹我。”杜铁面突然哈哈大笑,“你即便打败了我,只怕也进不了这牢房。”张怀往山洞中走,却突然警觉,飞身狂退。从洞口传出刚猛至极的掌力,迫得他闪避。从洞口中走出来的黑袍老人低声道,“张怀,你非要进?” 张怀脸色微变,“没想到刑院三大殿主之一的黑袍殿主,居然坐镇下院。”黑袍人淡然一笑,“我的本事最微末,所以只能坐镇下院。倒是阁下你,这十年,剑法不退反进。阁下这般努力修炼剑技,一定是心结未开。” 怎么能开,怎么能忘,他无时无刻都在懊恼,悔恨,无助。黑袍人继续道,“你怕是没领悟问剑先生的意思?”张怀当然知晓,问剑先生让他来当老师,就是要打磨他的心性。一个人,不在剑法功力有多高,而是看他的内心有多强大。 张怀却丝毫没有打消念头,“我要进去,你要拦我?”黑袍摇头,“何必呢,那个小子虽然入了雷山牢房,吃一些苦头,尚无性命之虞,说不得还有些机缘,老夫可是多年没有看见这般心性纯善的孩子了。”张怀静了静心,“那您让我进去瞧一瞧,我立马就走。 黑袍叹道,“你是最见不得别人受苦,但人若是不吃苦,如何能获得成功?”张怀是一个自己能吃苦,却见不得所在意的人吃苦。“来吧,接你一记一念千万剑,你若胜,我让你过。你若不胜,不妨退却,十日之后,再来接他,如何?” 张怀道,“谁知道,十日之后,你们又用何种罪名扣押张亮。”七日之后,又是十日,谁知道十日之后,会不会是十五日?黑袍人道,“刑殿黑袍,许慕白说的,你总该信了吧。” 第五百二十章 他常年身着黑袍,却叫许慕白。很多人都只记得他的别称,刑殿黑袍,鲜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名。许慕白以真名许诺,那自然没有撒谎的道理。张怀唤剑而出,山呼海啸冲向了黑袍。黑袍不慌不乱,双手握拳,缓缓平推。 “就是现在。”云飘飘道出此话,拉回了钟定和顾小顾的视线。二人感觉一阵风飘过,不见了云飘飘的身影。抬头一看,云飘飘的身子,已在变化之中,穿过层层守卫,潜入山洞之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二人的战斗之上,完全忽略云飘飘。 拳影和剑影交错,折射出异样的光线,在轰鸣声过后,张怀退七步,黑袍退五步。张怀颓然道,“我输了,走。”既然输了,那自然二话不说,便告辞离开。离开之前,张怀还是说了句,“十日之后,我再来接张亮。若是见不到人,可别怪我。我不是您的对手,可这刑殿之中,比我功力低微的大有人在。” 张怀伸手一指,“他就算一个。”杜铁面气的胡子乱颤,却找不到话反驳。黑袍道,“我许慕白说一不二,十日便是十日。”张怀带着顾小顾和钟定离开之后,黑袍面色冷峻,“你为何要去撩拨于他,你可知道,当年镇妖塔一战,他是何等风姿。” 杜铁面吞吞吐吐道,“我···我···我···”我了半天,也我不出个所以然来。黑袍冷冷道,“不要再针对雷牢那个小子,你若以后不想有麻烦,就不要去找他的麻烦。”麻烦,似乎总是自己找的。你要找别人的麻烦,那你自己也有可能麻烦缠身。 云飘飘七拐八拐,听着声音,总算找到了雷牢所在。张亮现在的情形,可没有静心台那般惬意。他的头发被电的高高竖起,整个身子都被电成了黑色。他躺在雷牢里,身上有紫色电弧闪过。胸口的药字符,散发着白光,笼罩心脉的位置。 云飘飘大声道,“喂,你死了没有?”张亮的眼睛里眯着一条缝,嘴巴张了张,却什么话都说不出。云飘飘试着将一根手指探入雷牢,哧溜一声,她立马收回。“怎么办,怎么才能将他救出来。”在她苦思冥想之际,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她本能的,返身逃过对方的手,右手怀中一掏,一把锋利的短刃,朝着敌人刺过去。她的右手却给人抓住,抬头一看,此人一袭黑袍,唇上有短须,正是先前与张怀对战的许慕白。许慕白松开手,“收起来,你伤不到我。” 许幕白看着张亮,满意地点点头,“丫头,你没有发现,雷霆已经在洗练他的身体。”云飘飘定睛一看,那些紫色雷霆凝而不散,在张亮的身体上起伏。随着这些起伏,张亮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云飘飘道,“雷霆炼身,不是疯子,谁做的出来,你们将他关进雷牢,可不是为了让他洗练肉身这么好心吧。” 这确实一种惩罚,许慕白道,“这当然是一种惩罚,天麒一直在院长耳边哭诉。那条大蛇逃跑,就只有张亮前来顶包。若他受不住雷霆之力,我们当然会想办法保住他的命。可是他能在雷霆里洗练己身,这也是一种了不得的机缘。” 云飘飘撇了撇嘴,“雷霆炼身,哪有这么容易的,你这雷霆,怕也只是微乎其微。”雷霆当然也是分等级的,这种小的电弧,威力并不大。雷霆具备毁灭之力,若与它沾上关系,就会威力无穷。传说,有神雷缭绕的灵魂,诸邪不侵,极为强大。 许慕白笑了笑,“有聊胜于无。想要所得,就要受苦,这些痛,算的了什么呢?”这个道理,云飘飘懂,与章华比拼,就是要摒弃无形之中的光环。但看见张亮痉挛痛苦的身体,云飘飘还是生出不忍来,“你问过他愿意了没有?” “我可没有问他,这是惩罚。管他愿不愿意,都得受罚。“云飘飘道,”听说这次一力促成这件事儿的,便是那头老麋鹿。“许慕白道,”你可不要乱来,那头老麋鹿碰不得。“书院里上千头麋鹿,便只那头老麋鹿通灵,一直伴在院长身边,身份十分尊贵。 云飘飘阴****听说鹿茸是好东西?“许慕白道,”丫头,不管你是谁,都不要干这样的事儿,那头老麋鹿,惹不起。“人一老了,就有些念旧,这头老麋鹿从很小的时候,就伴在院长身边。人一老,便很念旧情,院长睿智,不会全听这头麋鹿的,可也不会看着老麋鹿受到伤害。 “他究竟是什么人,让你起了这样的念头。“许慕白说的念头,绝对不是找老麋鹿的麻烦。他说的念头,乃是那冥冥之中,离爱不远的牵挂。是啊,什么时候起了这样的念头。云飘飘想了想,或许是在幻境之中的旖旎,明知道不会死,却对她不离不弃的帮助。 或者是在寒冷幻境里,他宁愿自己冻得嘴唇发抖,也将外衣披在她的身上。又或者是,在幻境之外,章华对她的刺激。一个人的好,或许在两个人的时候,看不清楚,可是在三个人的时候,反而十分明白。妒忌,争抢得来的,似乎才真是好的。 她看着牢房里蜷缩的张亮,眸光如水般温柔,她似乎确实坠入了情网之中。但颓然叹息,张亮这样的身份,怕是很难列入云家的门墙。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张亮似乎对他没有那种感觉,他一心一意念着,盼着的,只是似曾相识的章华。 许慕白笑了笑,“你看他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活该?“云飘飘道,”是的,很活该。这样不分好歹的白痴,就应该多受这样的惩罚。十日之后,您无论如何,都要将他放出来。“这个要求,许慕白承诺过的,也必然可以办到,但云飘飘还是担心而又怨念的转身离开。 有些牵念,不是说放便能放下去的。有些微动,不是说没结果便不会发生的。动念了,便是动念了,云飘飘无从否认。 第五百二十一章 张亮感觉周身都麻痹了,电流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内震颤着,让他一阵酥软。痛,非常痛,从来不会痛的人,突然遭逢这般大的痛,那就更痛了。在雷牢三天之后,这种痛,痛着痛着,也就习惯了。 慢慢的,他能够在牢房里坐起,顶着爆炸头,口中吐出闪电,就像冒火的怪物。肌肤里依旧会痛,轻微地,像蚂蚁咬蛰。大痛好忍,小痛难捱。现在他有了呼喊的能力,就如正常人一般鬼哭狼嚎起来。 甭管叫声有多难听,叫出来就舒坦了。最怕的莫过苦不堪言,痛不能说,伤无人问。能够开怀的大叫,不管隔壁牢房的臭骂,张亮的心情是愉悦的。 渐渐的,也不需要大叫着来缓解痛苦。电流停在身体里,不再发生冲突。他能够沐着电光,行走坐立如常。突然被关入这雷牢,没有怨恨,那是假的。杜铁面,还有那老麋鹿,都让张亮很是憎恶。 十日之后,许慕白出现在雷牢之中,此时的张亮,已躺在雷牢的地面上,看着牢房漆黑的光顶。张亮翻身爬起,“又到了吃饭的时间了么?”许慕白淡淡道,“十七天,你还真喜欢上吃牢饭了。”张亮看着这个牢房所有人都尊敬的大佬,淡淡道,“你们将我关在这里,难道就不该管饭。” 许慕白见他这无赖的性子,莞尔一笑,“现在,你可以出去了,所以牢饭便不用吃了。”张亮撇撇嘴,“我记得应该到饭点了吧,你们也真是抠门,最后一顿饭都不管。”许慕白道,“你想继续吃牢饭,倒是可以。” 张亮几乎跳起来,“你还要继续关我?“许慕白道,”关倒是不能关了,不过你可以接一些牢房的任务。要知道,在功德殿的任务榜上,刑殿也是有任务的。你若想借助牢房里的东西修行,倒是可以接接看,这里的工作真的很轻松。” 接牢房的工作,赚取贡献币,倒算是吃牢饭不假。“出去吧,你若是再不出去,那些人恐怕会打上门来。”张亮看着许慕白,“你确定,杜铁面不会再将我抓回来。”“你若是不犯大错,便是没人来惹你;你要是犯了大错,不光是杜铁面,或许我,都会亲自去抓你。” 张亮嘿嘿一笑,“那我一定不会再犯错。”说完,他回过头嘿嘿一笑,“即便我犯错,也绝对不会让你们抓到。”他出门之际,很真挚地道了一声,“许殿主,多谢你了。”许幕白瞠目结舌,“你都知道?”张亮的声音飘过来,“我又不是木头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雷电的威力,可不是那么简单。除了心脉,张亮所有地方都被烤焦,那个时候,将他拖出牢房,用灵气帮助他恢复身体的,便是许慕白。他眼睛余角偷偷瞥见,许慕白累的十分疲累和憔悴。或许不知道,许慕白为何下这么大的功夫救他,这个恩,算是欠下了。 许幕白十分震惊,当时以为张亮人事不省,或许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谁知道,他的身体几无反应,他的灵魂却能感知到事件的整个过程。一个人能在静心台上,没有任何的影响,表情反而很舒心。这样内心纯净的人,怎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刑殿的人,也会有慈悲怜悯之心,他还是刑殿三大殿主之一。虽然窝在下院这个地方,远离权利中心的争斗,但好歹也曾经叱咤一方,乃刑殿三殿主。杜铁面恭敬地走过来,“殿主,人已经放走了,功德殿的任务也布下了。” 许慕白道,“之言,你记住了,以后不要去招惹张怀。这一念千万剑,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你可不要傻傻地去将他唤醒。”杜铁面心有疑惑,“当初,他不是因为忤逆,被关了十年么,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 “他如今轻易不去上院,可他若去,一定会有很多人帮他。当年他打伤了很多人没错,可是更多人受过他的大恩。甚至于说,剑院首席云杰,都与他有很大的关系。“杜之言道,”殿长,呆在下院这地方,消息始终要闭塞些,属下倒也罢了,您为何要呆在下院之中呢。” 许慕白道,“身在漩涡中,就得随着漩涡旋转。不在漩涡里,便能从容而动。“不知道刑殿总部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三殿主避祸下院。这些云里雾里的话,杜铁面是不懂的,那些事情,一个下院刑殿主管,也管不了那么宽。 张亮走出山洞,顾小顾跑过来,上上下下打量张亮,“你干什么?“顾小顾道,“看你少块肉没有。”张亮推开他,“我能少什么,里面吃的好,喝的好,还不用愁饭钱。”顾小顾道,“那你怎么不在里面住一辈子?” 张亮看了看,“张怀老师呢?”顾小顾道,“张怀老师好多天都没见了,他告诉我们,今天来接你。”难道又为了自己的事情,到处想办法么,张亮自觉惭愧,刚入书院,便惹得这么多人为了自己费心费力,“那这些天,谁教你们?” 顾小顾嘿嘿一笑,“这个人其实你认识,他姓萧。”张亮诧异,“你是说萧若离,他不是去了知至院么,怎么来了明德院。”其中的原因,不说,他也明了,“小谦在知至院,他来明德院干什么,我可以照顾自己的。还有,他根本不会修行,教你们什么?” 钟定道,“这你倒是猜错了,萧先生本事大着呢,他的课,全班同学都爱听,讲了十七天,不带一点儿重样的。唯一遗憾的,便是其他班的弟子,都在修行了,这倒是让我们有些焦虑。”足足十七天,其他班的学生已开始了修行。萧若离讲的推理断案,虽然精彩,可还是让他们觉得有些遗憾。 这真是欠大发了,张怀竟然为了他一个人,足足将他们的课程拉下了十七天。张怀去了哪儿,不知道,但拉个十七天确是不争的事实。这次,张亮欠了丁班其余二十一个学生。“ 第五百二十二章 “云飘飘呢,云飘飘来了没有?”在雷牢中,他们都以为他昏迷地认识不信,但他确信云飘飘去过,他可以感知周围的环境。隐在远处的影子,慌乱地跑掉了。 顾小顾指着张亮,“好你个张亮,你不是喜欢我小师姑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你别忘了,是谁将你送去跌打房,还替你付了药费。”张亮愕然,“她都说了,药费不是她付的。”顾小顾恨铁不成钢,“她说你就信了,不过是不让你背上心里负担。” 似乎确实是这样的,爱你的人,会隐瞒对你的好,不愿给你压力。张亮反驳道,“我只是好奇,她怎么会来牢房看我,她不是讨厌我么?”顾小顾道,“正因为你受苦,她才要来看你的笑话,谁叫你当初没接受她的好意。” 张亮搞不懂,所以不想争论,“我们去找张老师,他应该教我们修行了。”钟定道,“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儿?”“不管在哪儿,都要找,不然我们全都去当捕头得了。”找找看,或许能找到,不找,却绝对找不到。 杜铁面从山洞中走出,板着的脸上有些笑意,“张亮,留步。”张亮三人戒备地看着杜铁面,不知道他要耍什么花样。杜铁面道,“别害怕,殿主说,你一定要来吃牢饭,别人,或许还吃不到。”这句话叫顾小顾瞠目结舌,“什么,你们还要关他?” 张亮却明白其中的意思,“放心,任务我会去接的,你告诉殿长,别太小气。”杜铁面道,“这个你大可放心,院长知你要找张怀,你们可以去思断崖找找看。”张亮点头,“替我谢谢殿长,我会回来的!” 顾小顾纳闷,“他们怎么知道老师的行踪?”张亮道,“那许殿主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呢,刑殿三大殿主之一,手眼通天。”书院三大殿管理学子,战殿负责对外安全,刑殿负责犯错弟子惩罚,功德院负责经济运转及各种奖励。 思断崖,也不知是不是相思,才将崖边想断。这是群山上下的一处悬崖绝壁,张亮三人费了很大的精力,才爬上来。但幸好的是,张怀果然在崖顶。他坐在悬崖边上,周边摆着十几个空酒坛子。 原来这是十几天,竟然跑到这里来喝酒。顾小顾道,“张老师,你怎么跑这里来喝酒了?”张怀回过头来,头发散乱,醉眼朦胧,让人担心他是不是要掉下去。他的身影看起来那般孤单,他的面容说不出的憔悴,究竟因为什么,才将这个汉子折磨成了这副模样。 张亮快步走过去拉他,无意间望见悬崖一旁的场景,登时便怔住了。钟定见张亮久久不动,好奇地走上前去,发出一声由衷的感叹。顾小顾见二人这般,心有些痒痒,强忍住害怕,走近一看,张大了嘴巴。 在悬崖的下方,是一个从地底长出的高塔,这座塔十分古朴,塔顶六面是金光灿灿的符纸,塔身是一圈一圈的深黑色铁索,将它牢牢捆缚住。塔上偶尔冒出的五颜六色氤氲的气体,像极了它的外衣。 在地面上的空地里,有背剑而立的剑院弟子,衣冠整整地守卫着。塔的前段,有十二根闪着火焰的台柱,将漆黑的地底层微微照亮。刺耳的魔音尖啸着,吓得顾小顾直接软倒在地上,“这究竟是什么鬼叫声?” 声音空旷,嘶哑,透露着无限怨恨,“张怀,忘恩负义之徒,待本座出塔之日,定是你丧命之时。”顾小顾愣愣盯着张怀,“老师,它是在叫你?”邋遢的张怀突然眼冒精光,自悬崖处站起来,白袍无风自动,“万妖王,做你的春秋大梦,你这一辈子,也别想出镇妖塔。” “啊……啊……啊……,张怀,你这些年,只怕也不好过吧,若有一天,花香约杀回来,你又如何自处。莫非,还像当年欺骗我那般欺骗她。”张怀被问的哑口无言,让他们三人猜测着,花香约是谁,约的又是谁? 张亮道,“老师,我们该回去了,大家都拉了十七天的课了。”张怀从那些不愉快的回忆中清醒过来,那些回忆,不是说好了都放下嘛。为何面壁十年,还执着于此。十年前,没有守护住她,就彻底结束了。留下的只是遗憾和悔恨,她不知道有多恨我,但希望她别回来,云麓书院岂是一域妖王能撼动得了的。 张怀捋了捋散乱的发丝,正声道,“万妖王,当初那个张怀早就死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呆在镇妖塔内吧。”张怀转身离开悬崖,“你们三个,跟着我,课拉的实在有些久,我们得抓紧了。” 张亮开口问道,“这就是什么地方?”张怀并不隐瞒,“你们迟早会知道,告诉你们也无妨。镇妖塔关押的,那是云重鬼渊拘押回的大妖,这些大妖杀之不死,就只能镇压。”“难怪师父说,他去过云重鬼渊。”剑圣门弟子会到鬼渊历练,与云麓书院有渊源。 钟定道,“何处是云重鬼渊?”“两个世界的夹缝,这个夹缝很大。妖魔鬼怪遍生,其中不乏妖王,不死不灭。在发现出口以后,几次想冲入碧野,都被书院打退。书院一直都在与鬼渊对抗,有些妖王被擒拿之后,杀之不死,就困在镇妖塔内。” “那何处是幽禁之地?”张怀岔然,“你知道幽禁之地?”在云雾城兴风作浪的,便是从幽禁之地逃出,血幽老祖的一缕残魂。“幽禁之地的魔头,来自荒古世界。这些魔头焚天煮海,捉星拿月,不在话下。” 顾小顾心忧,“既然这般厉害,若是逃出,岂不是碧野的灾难?”张怀笑了笑,“幽禁之地的守卫比镇妖塔还要严密,这些魔头压在碧野,力量会流失,根本无法恢复到巅峰状态。”张亮心想既然这般厉害,那一缕残魂如何逃出,出了奸细,还犹不自知么? 第五百二十三章 镇妖塔所展示的这一幕,只是在书院中微不足道的一角。就连张怀的过去,极有可能波澜壮阔。十年面壁,妖王斥骂,借酒浇愁。无一不说明他的过往,并不那么如意,而且绝不简单。怎样的能力,看怎样的风景,以张亮如今现在低微的本事,无法涉足其中。 张怀舒展筋骨,朝着悬崖外大声呼喊,“阿约,我希望你好好的,永远都好好的。”似乎在呼应他的祝福,悬崖一边有狂风浮动,吹的张亮等人睁不开眼。思断崖,或许真是因为相思,呼来这般风刃如刀,才才将崖壁削得如此陡峭吧。 “闭气,后退。”这个说法,只不过人们美好的臆想。风才不会管你相不相思,它若来了,就会吹动断崖。张亮三人掩面后退,这风中有一股难闻的气息,让人头晕眼花。张怀道,“这是妖风,万老妖的功力又精进了,这妖风,居然能吹到思断崖来了。” 顾小顾哆嗦道,“那他岂不是快逃出来了。”张怀凝眉,“哪里那么容易,那铁索和符纸,不定期的会更换,他的力量再大,也难突破镇妖塔的封镇。”那些漆黑的铁索,在妖风突起之后,散发出金色光芒,渐渐锁紧,叮叮当当发出响声,清脆得紧。正如张怀所言,这妖风来的快,去的也快。 张怀转身,“走吧,这镇妖塔,归战殿管。即便万老鬼能够逃离,也跟我们没多大的关系。”战殿负责的,乃是云麓书院的安全。所有关于云重鬼渊的妖魔,都归战殿管。数万年来,他们在鬼渊建立基地,时刻监视其中的妖魔鬼怪,以保卫书院。 张亮问道,“你跟它有仇?”张怀兀自朝前走,并不回答张亮,“你们的课程已拉下十七天,现在赶紧回书院。”张亮三人在张怀后面卖力奔跑,累的跟狗似的。正如张怀所言,跑步也是一种修行,跑的快了,即便打不过,或许可以跑得过。实力不济,连逃跑功夫也很逊色的话,那就呜呼哀哉了。 萧若离的课,他们都爱听,一个个案子,在众人眼中鲜活起来。什么事情反常,什么地方不对劲,什么动作有些牵强。萧若离教会他们,怎样凭借细节,来推出事件的真相。这些看似跟修行毫无关系的东西,却在多年后,屡次三番救过他们的命。当然现在,他们也只是新奇,才听的津津有味。 张怀走进教室,对萧若离行礼,“萧先生,这些天辛苦了。”除了萧若离,似乎没有别的老师,来教导他们。他也请过一些先生,这些人或是赤裸裸的鄙夷,或是委婉地谢绝。在他们的意识里,明德院丁班的弟子,是其他班选剩下的垃圾。其他三院,都是平分学员,只有明德院,来了这么一手。 明德院丁班,显然已成了四大院最弱的一个班。朽木不可雕,你这样的班级,我来教,岂不是白白耗费我的精力。但幸好的是,萧若离来了,萧若离在几经权衡之后,最终选择了明德院。萧若离和陈谦,让人不放心的,反而是张亮。张亮的不确定性,太多变了,萧若离只能时时盯着他,才能做出调整。 萧若离道,“我可以旁听么?”萧若离不会修行,张怀是知道的,他既然想修行,多一个学员,也无甚大碍。萧若离似乎早有准备,拿着一个坐垫,走入学堂的最后面,盘膝而坐。这个时候,张亮三人才气喘吁吁走进学堂,在位置上坐下。 张怀开始了第一堂真正意义上的教授,“这些天,大家对书院戒律,是否倒背如流?”除了李季和张亮,其他人都记下了。“张亮,你可要抓紧些,顺便帮一帮李季,他慢一些,也是情有可原。”张亮点头应诺,张怀接着道,“光是记住,还不够,必须要理解透彻了,才算真正掌握书院的精髓。” 他旋即又笑了笑,“当然要掌握这些精髓,不费些时日,不可能做到。这些天,其他三班的学生已经开始修行,你们大概很羡慕吧。”怎么会不羡慕,他们简直眼睛都快凸出来了。“那你们说说看,他们都学了些什么?”顾小顾道,“他们学的练气。”“还有其他的么?” 众人看了看,都摇了摇头,十七天,其他班的人,才学一门练气。“足足十七天,你们是不是觉得他们很弱,还在学练气?”大家虽然不明说,脸上的确是这样写着的。张怀叹息道,“我今天就教你们练气,你们若能一个月掌握气感,那便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首先,气是什么东西?没有一定的形状,也没有一定的体积,它飘散在空气中,存在于我们生存的世界里,到处都是。修行的第一步,便是对气的研究,古时候的修仙者,称为练气士。人活着,要呼吸吐纳,就离不开练气,气是人活下去的最基本条件。” 修行者,要呼吸的,不是常人所依赖的普通气体。天地间的气有很多种,能够修行的气体也不少,譬如仙气,灵气,魔气,妖气,冥气,鬼气等。要掌握这些气体,就必须先连气感,有了气感,就能将这些微弱的修行气体呼入身体。 人的身体中,存在这丹田。有了气感,气体会经过气海穴,进入丹田储存,转化为极为精纯的内气。这些内气能快速形成术法,也能散于四肢百骸,拥有极强的肉体力量。在碧野,修行者,大都喜欢将本命物溶在丹田里。经过丹田温养,这些死物,会渐渐变得有灵性,成为人的利器。 普通人开辟丹田的方法是错误的,江湖人的丹田远远比不上修行者。修行者的丹田,可大可小。丹田又分上中下三大丹田。下丹田为藏精之所,在气海穴附近;中丹田为藏气之所,在膻中穴附近;上丹田为藏神之所,在印堂穴附近。 第五百二十四章 所以说,一招便废人丹田,那是不现实的。丹田能胀能缩,修行到极致,甚至连山岳都能容得下,岂会那般容易破碎。这样说,萧若离便明白了,他经过一次碎丹,莫非原本的丹田,一直都存在瑕疵。连五问道,“先生,那如何开辟丹田。” “下丹田在关元、气海、神阙、命门四大穴位之间,首先要练的便是气感。一个人的气感强弱,决定了吸气的速度。调动气海穴,对外界的气进行感知,产生气感之后,经过呼吸吐纳,引气进入气海穴,沿着气海穴的壁面,慢慢向关元、神阙、命门三穴游走。沟通三穴位之后,便从四大穴位处同时发力,清除丹田内的淤积之气,从而开辟丹田。” 开辟丹田,原来是以点带面,以面至立体。可一般人,直接以气海穴冲击丹田,这便产生了偏斜。张亮道,“所以,我们要开辟丹田,首先练的便是气感。”在蓬莱仙人的身体中,丹田所在的位置,是雪山气海的起始点。他们身体中孕育雪山,气通过运行,到达上下两片气海,存为能量精纯的灵液。这原理其实一般无二,只是蓬莱仙人多了庞大的雪山而已。 张怀点头,“是的,最先练的,便是气感,只有气感强了,才能开辟最好的下丹田。”顾小顾道,“丹田难道不止一个?”既然叫下丹田,那至少该有上丹田。张怀点头,“人体有上中下三大丹田,上丹田乃印堂所在,亦即泥丸宫、升阳府、昆仑顶、灵台。最有名的碧落人,便是在灵台方寸山孕养昊日神辉,从而达到永生。中丹田在膻中穴,称为“绛宫”。下丹田藏精,中丹田藏气,上丹田藏神,三大丹田各有作用。” 原来修行,有这么多的道道,还真是从未听闻。张怀道,“要练气感,首先要心定,心情浮躁可不行。现在,都跟我来。”丁班学员全都站起来,很是兴奋,明德院的中院这几天几乎没人。其他三班的弟子,都去后院练气感去了,就丁班的学生,还在学堂里听理论知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萧若离并不往后院走,他径直走向前院。另外八个中的一个人呜呼哀哉道,“老师,前院灵气这般弱,怎么能够产生气感。”明德院后院,乃是进修的场所,前院,乃是练剑技的地方。灵力稀薄的前院,确实不大好练气感。 学生们面露苦色的跟着张怀来到前院,准备就地打坐,选一处清幽的地方联系。可是张怀却并未停下,转过明德院的大门,朝着外面走去。本要坐下来的人,立马站起来。“我就说,先生怎么可能让我们在这里练习气感。”这个学生冲过去,“先生,你莫非要带我们去润土园练习气感。” 张怀瞥了这学生一眼,“到地方,你就知道了。”这学生笑着招呼,“大家快跟上,先生带我去区润土园。”这般一说,学生们还真就有了动力,快步赶上。润土园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其中的润土,乃是先辈自云重鬼渊里找来的灵土,特别适合植物生长。 润土园是云麓书院第一大药园,其中各种灵萃生长其中。灵萃呼吸之间,产生巨大的灵气,这些灵气对人的修行有很大的作用。在这个地方感悟气感,那真是轻而易举。不过灵萃院归属丹院,平时守卫严密,寻常人等不得进入。张老师究竟有什么本事,居然可以带学生去润土园练习气感。 顾小顾小声嘀咕着,“看来,咱们张老师,还真是有本事。不仅认识万妖王,还认识丹院的人。特别是那个叫花香约的,似乎是他的情人。”钟定低声骂道,“闭嘴,你以为他听不到么?”顾小顾远远辍在后面,问道,“张亮,这么远,他能听到么?” 张亮不确定,“他讲过六识,他的耳朵,大概很灵敏吧。”顾小顾捂住嘴巴,“糟糕,被他听到了,岂不是要惩罚我。”钟定道,“赶快点,谁叫你话多。” 张怀带着他们穿过四院的驻地,踏上湖上的木桥,朝着湖中心走去。要去中院,就得通过这片湖。这汪湖水,连通中院的山坳,这片水域最宽,中院那一头,便慢慢便窄。这条河极为神奇,据说连接着逆流西河。逆流西河,堪称书院的一大奇观。 在湖上的木桥走了很长的路,经过功德殿的时候,引起众人旁观。这些人十分好奇,刚入院不足一月的弟子,这是闹的哪样。“应该是明德院丁班的学生,除了张怀,还有谁会这般不守规矩。”其他十五个班的学生,全都在书院里静修。似乎怕别人不知道,张怀道,“你们在这里等上一等,萧先生,帮忙看着点儿。”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张怀走进功德殿,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根钓竿。顾小顾道,“您这是让我们去钓鱼么,可是这么多人,一根钓竿也不够啊。”张怀白了顾小顾一眼,“萧先生,本来打算给你准备一杆的,但看你的样子,似乎也要修行,所以就没准备。” 萧若离当然要修行,哪里有这般悠闲,“张先生,我们还要走多久?”张怀继续朝前走,“快了。”确是快了,不多时,已经走到了湖中心。从天空垂落的瀑布,宣泄而下,溅起巨大的水花。湖中五颜六色的鱼儿,争先跳起来,去啄食瀑布的水珠。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些鱼儿特爱喝还未掉落水池的水滴。 顾小顾道,“这么大的瀑布,为何一点声音都没有?”张怀指了指四道瀑布中的亭子,“你进去就知道了?”顾小顾将信将疑,刚探进去一步,就大叫着捂着耳朵出来,“天啊,这瀑布的声音,全都在亭子里。”水流怎么可能无声,只是这声音被凝于一线,束在这密音亭里,这才让云麓书院变得如此安静。 第五百二十六章 张怀诧异地盯着张亮,“怎么回事儿?”张亮挠了挠头,“我怎么感觉,身体就像一个漏斗,什么气都存不住。”张怀手上凝着气体,缓缓通过张亮的肩膀,进入他的身体。气体在张亮身体中游走一圈,从很多个方向逸出来。 果然,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就会出现一个两面丹。在张亮的身体里,根本不存在丹田,上中下一个都没有。张怀脸色难看,他的气感,无疑是所有人中最强的,可是没有丹田,气感再强,有什么作用? 水流再大,池塘漏水,除非进水大于出水,方可储水。但是,张亮只有一处吸气,而身体各种都是出气孔,气又如何存在。难道张亮表现的种种神奇,不过是上天对他开的一个玩笑么,张怀沉默不语。 张亮道,“我的身体,怎么了?”张怀叹然,“在你的身体中,根本就没有丹田的存在,所以你吸入的气,很快就会散逸掉。”张亮怔怔地,“那这么说,我不能修行。” 张怀摇头,“世间修行的道路多了去了,没有丹田,你确实不能走丹田孕物,气机通神的路。”丹田,可谓是修行就基本的硬件设施,它的作用很广。哪怕是偏门的符师,丹师,都要在丹田中孕符,孕火,才能够取得更大的成就。 张亮没有半分沮丧的样子,“除了这条路,我还能走什么路?”书院修行的路当然很多,张怀道,“你可以读书?”张亮纳闷,“读书?”“是的,读书,读书人有一股正气,读书读到极致,可以产生浩然正气。浩然正气并存于丹田,而是由人的精神气形成。” “很厉害么?”既然是修行,当然要修厉害的法门,可不能悲催地修了个鸡肋。“厉害,当年洪文大儒,终身未修丹道,仅仅凭借一声厉喝,便将一尊鬼妖王,喝得魂飞魄散。” 那的确是很厉害的,张亮却犹不满足,“还有呢?”张怀道,“正气存于心中,可诛邪不侵。浩然正气是所有鬼祟邪祟的克星,这样的大儒,在书院里,仍旧有三尊。” 张亮狐疑道,“你是说,他们只能对付邪祟,可若是与人争斗,只怕无用武之地。”张怀道,“谁敢跟这些大儒顶撞,就算是院长,也要听听他们的意见。”是的,明白了,有鬼妖乱世的时候,这些人可以大杀一方。其他时间,大都十分清闲,被高高供起来。 但张亮不想做泥菩萨,“还有其他修行法门么?”修行确实有万千大道,可先决条件,都是利用丹田。张怀道,“除了这个,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到有其他的路子。怎么,你不爱读书么?” 他的字写的很好,怎么像是不爱读书的样子。张亮蠢动的心,当然不想当一个书呆子。能够跟顾小顾他们一同修行,一起去云重鬼渊,见识见识新世界,又怎会甘心束缚一地,当个呆傻书生。世界那么大,那么广,他总该要去看看,探探。 张亮见张怀为难,反倒安慰起他来,“行路先生不是说,世间的路都是人走出来的,我或许也可以走出一条自己的路,不是嘛?”张怀仍有疑惑,“从你身体里散逸出的气,为何不易飘散?” 张亮自己也不知道,他当着张怀使用了一遍。张怀发出由衷感慨,“你凝气的速度和质量,都是超一流的,真是可惜了。”是可惜了,这般好的凝气天赋,却因为没有丹田,而无用武之地。 鱼钩闪动,打在鬼哭狼嚎的弟子头上。张怀此时的愤懑,再也忍不住,反倒是张亮,紧拧眉头,也不知道再想什么?大约沉寂了一刻钟,还是张亮开口,“他们这个样子,呆会儿只怕有些人走不回去?” 被巨大的轰鸣声震得耳鸣心跳,头晕眼花,有个别人,还在呕吐。这残酷的训练,真是有些为难他们。张怀将令牌给他,“你去功德殿买一辆车,顺便接一接刑殿的任务。这些修行对你没用,你还是赚点钱,早些去里,或许能找出一条出路。” 令牌上写着:明德院·丁·师·张怀,这令牌古朴深邃,其上的纹道,比学生的多上很多。张亮拿着令牌,朝功德院而去。功德院就在这湖上,并不是多远。上午的时候,下院里总是很清静,学生们都在学堂里听课。下午则比较热闹,学生们的大部分任务,都是在下午完成。 丁班学生在瀑布下练习气感,也不过半个时辰,所以现在,书院还是很静。功德院很大,其中陈列着很多商品。有专门的侍者领着张亮,进入琳琅满目的房间里。“您要买什么?”“车。”侍者微笑,“那就是器院的东西了,请跟我来。”在一个房间里,摆放着迷你型的机械。有车,有船,还有空行楼船的模型。侍者做着介绍,“这些都是插上元石,能够自动运行的车,您看哪样合适?” 张亮倒是对炼器起了兴趣,“真精致,要练出这样一件器物,需要什么东西呢?”侍者道,“那当时是好的金属,珍兽骨骼,没有原材料,这些东西根本炼制不出来。” 但张亮并非这个意思,“我是说,要成为炼器师,需要什么条件?”侍者好奇地看着张亮,“那要的,可就多了,首先,你得学符,不会绘符的人,根本练不好器。然后呢,你还要学控火,最好是在身体里孕养极致火焰,那样才能锻造出好的灵器。” 张亮挠了挠头,扯来扯去,还是要有丹田,会修行的人才能干好炼器。难道留给自己的,就真的只剩读书这一条路了。张亮选中一辆车,付了钱,问道,“在哪里接任务?”侍者指了指,“任务板在前厅。” 或许,许慕白能够给他一些建议。这位刑殿黑袍,乃是刑殿三大巨头之一,虽然最没有权势,躲在下院的小地方,但他的资质阅历,却绝对不容小视。 第五百二十七章 在功德殿的任务板上,张亮找到了刑殿的任务。任务内容,给刑房的犯人送饭。报酬,每月10000币。张亮的嘴巴惊讶到可以塞进去一个鸭蛋,什么,给行房犯人送饭,每月一万币。 真是疯了,这个任务本来就轻松,在下院刑殿里,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有一个囚犯,即便有,惩罚过后,也会很快放出来。这个任务,简直就是在刑殿走上一走,转上一圈,就完成了。报酬高达一万币,恐怕可以抵得上,去给镇妖塔的妖魔送饭了。当然,妖魔不需要吃饭,也不会给他们饭吃。 张亮纳闷道,“这个任务,怎么没人接?”少女瞥了瞥嘴,“这个任务发布之后,那些人把这里的门槛都踏破了,怎么没人接?”那就更不正常了,“那怎么任务还在?”少女又瞥了瞥张亮,“这是专属任务?” 任务也分很多种,见张亮迷惑不解,少女耐心解释,“刑殿的任务,分为很多种:大众任务,所有人都可以接。专属任务,发布任务的人指定来完成任务的人,而其他人不能接任务。限时任务,接任务的人必须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任务······” 功德院的任务,确实有很多种。张亮大概是明白了,这个任务,就是许慕白变相给自己送钱的借口。许慕白大概也是看重他在静心台,以及雷牢的表现,才下的重注吧。可是他若知道,张亮连丹田都没有,会不会后悔? 少女道,“你想捡这个便宜,就将身份牌拿来吧。”张亮将身份牌递过去,少女将任务编号虚写在令牌上,令牌发出白光,这便算是任务达成。少女惊讶地望着张亮,有些惶恐,“还真是你,你跟刑殿有关?” 宁遇妖魔,莫遇黑袍。书院的人对刑殿黑袍很是害怕,张亮笑了笑,“不用怕,我只是一个送饭的。”是的,这白白到手的一万币,当个送饭的,何乐而不为呢。“对了,你知道这东西怎么用么。” 这迷你型的小车,有四个漆黑的轮子,前端有把手,似乎能操控方向。若不是侍者解释,他还真以为这就是一个玩具。这是一个大师的作品,在物品内设置了拟小符。能把原先的物体变小,方便携带,而要用的时候,关闭符纸,就恢复原样。 “这是用元石驱动的,你买车,不买元石么?”张亮道,“那侍者说,里面有元石,能用上一段时间。”少女哦了一声,指了指这端,“这是拟小符的开关,要恢复原状,按这里就行,车的把手,可以控制住方向,你试试就可以了。” 张亮道谢之后,走出功德殿,在功德殿的前院,按下了拟小符的开关,这车果然变大,装二十多个人,大概是错错有余的。看这车的宽度,在下院的街道上,完全可以行走。他搓着手,跳上了车,拽着杆,试着驱动。 功德殿上的人,都掩嘴偷笑,张亮捣鼓了半天,结果原地打转。他的额上有汗珠流下,托着下巴,似乎无可奈何。这时候,从书院那一边跑来了一个人,“喂,那辆车是我的,不许动。” 张亮站起来,这车明明是他花钱买的,这人怎么信口开河。这人走近之后,还是熟人,欧小心笑着道,“哎呀,是你呀。张亮,你的面子真大,我恳求殿主多次,都没有借我,他居然借给你用。” 炼器世家的欧小心,对这些器物有着根植于灵魂的喜爱。“不是借的,是买的。”欧小心瞠目结舌,“这可要十万币,你哪里来这么多钱?”张亮道,“我是帮别人买的。”欧小心道,“丁班的张老师啊。” 明德院丁班的张怀老师,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你喜欢这车,这破车也没什么好的?”欧小心眼睛红了,像摸着情人一样摸着车,“你知道什么,这虽然是唐大师的练手之作,可也是巧夺天?” “唐大师?”欧小心以看乡下人的眼光看张亮,“唐大师,你都不知道?上院,器院的院长,唐巧天,所制作的器物,巧夺天空,我未来的老师。”欧小心一门心思,就是要进入器院。而且器院来人,早就内定了他。碧野炼器世家的弟子,当然有其过人之处。 欧小心腆着脸,“看我送你朋友一把利剑的份上,你可不可以将这辆车借我玩几天?”在云雾城,他确实送了一把断水剑给陆轻轻。若这车是自己的,张亮肯定就同意了,“这车是张怀老师的,而且,我还要去接丁班的同学。” 欧小心道,“那这样,让我来驾车这么样,我来给你当车夫。”张亮反正也捣鼓不走这车,还不如让欧小心试一试。欧小心兴奋地跳上车子,两手两脚并用,这车仿佛活了一般,倒退前进,有章有法。 “怎么走?”张亮十分羡慕,“在湖中心。”欧小心大叫一声,“坐好了,走。”张亮紧紧抓住车辕,车子风驰电掣,不一会儿就到了亭子中央。欧小心恭敬道,“见过张老师。” 张怀疑惑道,“你是谁?”“格物院,甲院弟子欧小心。”张怀看了看他,“看你驾车的手段,很娴熟,你对炼器一道颇有了解?”“不知道您听说过碧野的欧氏家族没有。”张怀震惊道,“你是欧冶子家族的人?” 欧小心点头,在碧野,欧氏家族大有名头。张怀笑道,“说来,这器院,还是你欧家半个弟子呢。”当年,器院开院院长唐一山,与欧冶子相交莫逆,二人在冶炼一道,互相探讨,可谓知音。 张亮道,“那你要拜唐巧天为师,岂不是轻而易举。”欧小心哭着脸,“哪有那么容易,当年进入书院第一个欧氏族人欧星星,跟唐家理念不合,起了很多龌蹉。现在的器院分为三派,唐派,欧派,意象派。” 张亮纳闷,一个器院,都这般复杂。既然有欧派,欧小心不加入,还想加入唐派,这不是找不自在么。 第五百二十八章 在时间的沉积之下,云麓书院上院从开始创建,到蓬勃发展。时至今日,已产生很多分支。虽无人挑破表面院派之分,可流派在悄无声息中分流。器院便分流成三派,一派,乃是唐一山后裔形成的唐派,这派人,注重实际,追求器物的质量,实用性强。一派,乃是欧星星加入学院之后的欧派,这一派人注重于进攻的利器,对于剑器的锻造有独到之处。一派,那是空想者的意象派,这些人或许锻造功夫不强,可其跨越时代的构想,极其先进。 欧小心,这个天生欧派的人,居然想加入唐派。他对唐巧工万分佩服,入院之后,已去功德殿的器物阁,看了很多次。张亮一看欧小心的状态,便打消了成为锻造师的想法。锻造师,不仅需要丹田,还需要高超的技法。对于这一块,张亮接近于零,所以不想为妙。 他努力地想要找到一条出路,却发现原来这些路都是死路。张怀问道,“刑殿的任务接了没?”“接了。”张怀道,“既然接了,就去报到。问一问许殿主,他或许能给你一些帮助。”没有丹田的人,似乎除了读书识字,练得一身正气之外,没有其他的出路可走。 “欧小心,你送他去,我们大概晚间的时候,才会回去,所以不要忙着回来。”能够操控这台车子,欧小心便极有兴趣。张亮看着亭子里痛苦的同窗,在心底为他们默哀。张怀连午膳都打算省了,直接练习到深夜。欧小心高兴地驱动车子,在瀑布边缘的回廊,来了个漂亮的滑行,驶向远方山脉中的刑殿。 风驰电掣,放声大叫,反而衬托出张亮浓浓的苦涩。以手轻轻敲打额头,任由发丝在风中凌乱。他的出路究竟在哪里,还有没有出路。为什么身体中,会没有丹田的存在呢?在胡思乱想之中,已经到了目的地。杜铁面似乎知道他要来,正在门口等他。 “你知道我要来?”杜铁面道,“你接了刑殿的任务,我们便知道你要来,进去吧,殿主在等你。”许慕白一袭黑袍,在昏暗的石室里打坐。张亮走进去的时候,他都没睁开眼睛,“你来了。”张亮倒是不客气地随意坐下,“这个送饭的任务,您还真是照顾我。” 许慕白道,“一万币对于你来说,或许很多,可是在我手里,微不足道。”这一万币,在很多地方,都是微不足道。器殿里那些高档的物品,动辄便是数百万。这一万币,还真是不算什么。可是许慕白,能在张亮最缺钱的时候,提供这个工作,这个恩情却是极大的。 张亮道,“我怕是会让你失望了,我的身体里,根本没有丹田。”许慕白睁开眼睛,“丹田很重要么?”丹田怎么不重要,下丹田藏精之府,中丹田藏气之府,上丹田藏神之府。一个人活着,精气神,便是最重要的所在。由此可见,丹田十分重要。 张亮悻悻道,“别用那些大儒的事迹来安慰我,浩然正气的确厉害,可是只针对邪魅。”许慕白摇头,“谁告诉,没有丹田,就只能修浩然正气。”张亮倒是诧异,“不是嘛,张怀老师是这么说的。”许慕白嗤笑道,“他的实力固然高绝,可是他才修行多久。我问你,上古时代的人,没有丹田,还不是纵横天下。他们可以不修丹田,拥有那般大的力量,我们当然也能。” 上古时代,那似乎太遥远了。许慕白道,“你听过荒古世界没有?”荒古世界自然是听过的,在云重鬼渊之后,有一个通道,乃是通往神秘的荒古世界。这个通道,由神麓阁镇守,隔断两界的联系。“在荒古世界中,有些种族,天生便具有超强的力量。他们以风火雷电,自然之力淬炼己身,达到肉体的大成,移山填海,捉星拿月,不在话下。” “不修丹田,只修肉体。”许慕白点头,“没错,就凭你能在雷牢里若无其事,或许就能以雷电淬体,练就无上雷身。”张亮倒叫许慕白说的,热血上涌,“那有什么强大之处?”“肉体修炼者,横行无忌,身体便是利器。肉身成圣者,战力远超炼神者。弊端便是灵魂孱弱,很难达至永生。” 永生这个词儿,对刚入院的修行者,确实太过遥远了。许慕白问道,“那你的气感呢?”张亮老实回答,“在瀑布之下,感悟气机,速度很快,只是不能存储。”“那确实有些可惜,张怀果然与众不同,这样练就的气感,看起来极为困难,可一旦产生,将比其他人强大太多。修行耗得的便是时间,时间是最紧张的,我们是在与天争命,所以大多数人都追求了速度。” 其他班的学生,此刻都在开辟丹田了,唯有张怀,落后十七天,还慢吞吞在这样的幻境下,来练习气感。张亮沉声道,“牢笼里的雷,对我已没有了作用,你能将雷电放大点儿么?”许慕白道,“刑殿的雷牢,就是这么个度。别急,你总会遇到更强劲的雷电。现在,你依旧要跟着张怀修行。” 张亮不解,“可是练呼吸吐纳的功夫,根本没有作用。”“谁说没用,很多东西,你现在看不到它的价值,可到了关键时候,会产生巨大的作用。再说了,艺多不压身,多学学,以后或有大用。”张亮似乎只能按照他给出的建议来走,“好吧,我走练体之道。” 许慕白摇头,“我只是打个比方,炼体的功法早就遗失了,而且这条路特别艰苦,一旦扛不住,就会走火入魔。人的身体,就是一个大宝藏,就看你自己去发觉。那些异术者,也绝对不容小觑。”不说六识,就说手脚,拳掌,腿功,都值得专研。人的极限有多大,根本没人知道,因为人从来都没有到达极限过。 第五百二十九章 许慕白道,“攒点钱,去上院,看看关于人体的书,或许能找出一条不同的路子。”张亮纳闷,“上院?”“是的,无极,一般人,根本看不懂其中的书,能不能懂,看你造化。”上院的,叫做无极,其中记录了书院最先进的修行法门。下院和中院的,都没有命过名。还有一个禁院,里面记载的,都是一些禁术法门。 经他这么一说,有没有丹田,似乎也没那么重要。无极,他牢牢记住了,“可是,我什么时候才能进去?”许慕白道,“先攒钱吧,进一次无极,需要十万币。”“十万币,有没有搞错,书院是在抢钱吧。”这书院,饭菜要钱,住宿要钱,什么都要钱,就连进看书也要钱。 许慕白站起身来,“那你以为我给你开上一万币一月,那是为何,不就是让你一年后,去无极。”天底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张亮问道,“你有什么事儿,让我去做?”“我不过是让你去背一本书出来。”张亮长大嘴巴,“你是让我去偷书?可你自己进去,不就行了么?” 徐慕白摇头,“迄今为止,所有人看那本书,都是无字。但我坚信,那本书里一定有东西,所以,任何一个有可能的人,我都会试上一试。”张亮在刑殿表现出来的,的确很神奇。这让许慕白起了投资的兴趣,当然,在去无极之前,最好功力有所精进,那样概率大些。 张亮站起身,“我去做任务了。”许慕白道,“这里一个犯人都没有,你给谁送饭。回去吧,好好按照张怀的安排做,别小看这些基础,说不定,某一天真的用上了。”只有真正掌握了,才能在需要的时候不至于抓瞎。临时抱佛脚,现学现卖的成效必然堪忧。 张亮出了刑殿山洞,只见欧小心驾着车,在山地之中行走如飞。既然不用的,都需要学,那么第一步,就应该学会驾这辆车。“欧小心,咱们回去。”欧小心将车驶在近前,意犹未尽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他看了看日头,“时间还早呢,我再玩一会儿。” “你就不怕元石的能量耗尽了?”欧小心打开右侧的小匣子,里面还有三块晶莹剔透的能源。“放心吧,唐院长储备能量的手段,那是一个绝。”他将车子底部那块有些暗淡的元石丢掉,换上一块新的,“瞧,这不就行了。”张亮捡起丢弃的元石,“这石头还未耗尽吧。” 欧小心嘿嘿一笑,“张老师不会在乎这么一点的,是不是?”张亮沉声道,“你教我操纵这车?”欧小心纳闷,“你想学?”张亮当然想学,欧小心点头,“可以,其实很简单的。所有此类机械的使用,一句话就概括了:双道同行,齐头并进。” 张亮跳上去,“别说那么多没用的,教我,怎么使用这个杆。”欧小心让出位置,让张亮来操控这辆车,“左边,右边。慢点,前进,后退,转弯。”在欧小心一阵吼叫声下,哐当,连车带人华丽丽地掉在了湖里。两个人狼狈地从湖里探出头,吐了几口水。 欧小心埋怨道,“有你这样驾车的,干脆找一头牛来,也比你走得稳当,这下好了,都掉湖里了。”张亮嘀咕着,“这算什么嘛,这车上有拟小符,很好拿起来。”欧小心朝张亮捧了一捧水,“你傻呀,变小了,在这个湖里,我们怎么去找?”张亮想想,觉得也是,“那你说怎么办?” “抬啊,欧小心一头栽进湖水中,推起车子,张亮游过去,拼命的拉扯。两个费了九牛二虎,将车子拽到了岸边。欧小心按了拟小符,将迷你型的车子拿在手中。“你就不适合驾车,还是我来吧。”张亮瞪大眼睛,“不行,我非要学会不可。” 见张亮这般执着,欧小心叹息道,“这样,你一感觉不对,脚就牢牢踩住,我可不想再掉进湖里。”尖叫,喝骂,左,右,停,踩住,踩住啊。欧小心提心吊胆了一路,张亮总算能缓缓驾驶这辆车,在湖上的木道上行走。欧小心一副鄙夷的表情,架不住张亮由衷的高兴。 到达湖中央的瀑布下,丁班的同窗陆陆续续出了亭子。这些人脸色十分惨白,不少人瘫倒在地上,累的不想动弹分毫。他们身上吊着的令牌无一例外冒着红光,史柄臣脸上有怒气,“老师,您就是这么折磨我们?”张怀不慌不忙收起钓竿,“你这才知道,我在折磨你们?” 是啊,明摆着整你们,你们有什么话好说的。史柄臣更加愤怒,“书院可没有这个规定,我抗议。”张怀冷冷看着他,“那你告诉我,书院有没有规定,不许我在这里让你们练习气感。”这哪里有硬性规定,不过书院一直默认的,就是在后院练习呼吸吐纳,内功劲力的修行。 史柄臣道,“是没有,但我有权选择,我不在这个地方感悟气感。”张怀道,“可以,随便你。你看看他,尚且咬牙,在亭子里忍耐,你偏偏就做不到。”李季已彻底晕了过去,云麓书院这一届,最大的笑话,尚能咬牙坚持下来,其他人有什么理由逃避。 顾小顾喘着粗气,“史柄臣,你要敢退缩,就是懦夫。”史柄臣哑口无言,他扫视众人一圈,又指了指张亮,“那凭什么,他可以提前离开。”张怀冷声道,“因为他已经感悟到了气感。”“我不信。”这般混乱的环境下,这一届第二废的人,怎么最先产生气感。 张怀道,“张亮,去亭子里,让他们看看,你究竟有没有产生气感。”张亮看到张怀的表情,按他所说,进入亭子中。能够睁眼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在进去之后,不超过三秒中,张亮便找了气感,身边得气越聚集越多。所有人瞠目结舌,这哪里是废物,这简直就是怪物。 第五百三十章 史柄臣目瞪口呆,一句话都说不出。第一废的人,尚且坚持到昏迷;第二废的人,第一个产生气感。他还有什么理由,来埋怨训练方法的残酷。他低下了头,“老师,我错了。”张怀厉声道,“我第一天就告诉你们,你们是被别人选剩下的。若不比别人多吃些苦头,怎么能够赶超。现在,还有谁要退出么?” 蠢蠢欲动的人,彻底打消离开的念头,他们总算见识了传说中的张疯子,还有疯子教的疯子,而且极有可能,自己也会变成疯子中的一员。张怀看着这些青涩的面庞,“还能动的,将其他人都搬上车。”众人七脚八手,将趴下的人,都抬上车。顾小顾看着发红的令牌,“老师,我们的任务恐怕都失败了。” 学生都是上午半日授课,下午半日做任务。现在,张怀的训练,便是一天,接的任务,通通都耽搁了。张怀道,“那么点小钱,你们也看的上?”顾小顾板着苦瓜脸,“看不上不行啊,我们还得吃饭呢。”张怀骂道,“没出息,总之饿不死你们。” 学生们这才露出一丝笑容,“老师,你要管饭。”张怀道,“没错,百味斋,全景宴。”什么,有人直接从车上坐起来,流着口水,“全景宴?”全景宴乃是百味斋最高规格的酒席,全景,便意味着,什么都有。这一桌全景宴五万币,贵的有些吓人。” 就连张亮都流出口水,“我们什么时候开饭?”张怀笑了笑,“不急,你们累着了,先回去歇上一歇。晚宴,定在亥时四刻至子时四刻(22:00-0:00),过期不候。”原本嘴馋的人,再一次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齐小慧道,“老师,我们不累,现在开始最好。” 开什么玩笑,明德院从亥时开始,关闭宿舍大门,其后中门,前门,统统关闭。书院夜间有守卫,若是乱窜,被逮到了,将以违反院规的罪名,施以惩罚。情节严重的,甚至交给刑殿处罚。亥时四刻,那意味着,晚间院门已经统统关闭,想要出来,谈何容易。 史柄臣道,“先生,你这是鼓励我们违反院规么?”张怀还真是恶趣味,但他自己矢口否认,“我可没有这般说,我是好心请你们吃饭,你们若是不能赴约,那就不要怪我了。你们不知道,这次我可是专门请了游厨子来掌勺?”“谁?”张怀道,“游厨子,游知味,你不知道么?”欧小心口水都流出来了,“张老师,我能不能来?” 张怀饶有兴趣地看了看欧小心,“你要是能来,我当然欢迎了。”顾小顾问道,“老师,我们要是来了,真的能吃到游知味做的全景宴?”张怀道,“如假包换,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众人翻白眼,张怀是没有骗过他们,可绝对没少坑他们,坑比骗要高明得多。 游知味,那可是天下第一神厨,今生不识游知味,不知天下好滋味。张怀抛出的饵,不可谓不大。一个全景宴就算是下了血本,加上一个游知味,那可以算上大出血。马车上的人,嘀嘀咕咕商量着对策,似在权衡,这一次值不值得冒险。 点头同意的人占大多数,游知味的菜,那可是天下一绝,这一次错过了,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机会吃到。拼着受到惩罚,也要来吃这顿全景宴。在天人交战中,车驶过功德院,朝着岸上去。学生们看到这一车狼狈的丁院学子,指指点点。“看,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够超过我们么,真是痴人说梦,废物始终是废物。” 张怀看着这些怒目而视的学生,笑了笑,“你们若是不怕吃苦,我可以保证,他们今天说的话,在不久的将来,会一字不漏地吞回去。”虽然不答复张怀,清醒的人,都憋着一股子气儿。车经过百味斋,百味斋已是人山人海,看来游知味的到来,硬起了很大的轰动。 张怀吩咐道,“张亮,你将他们送回书院休息,不要忘了时间,我在百味斋等你们。萧先生,你跟我一道。”萧若离跟着张怀,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百味斋的大堂。张怀大声问道,“谁是这儿的负责人?”百味斋的负责人跑过来,毕恭毕敬道,“张先生这边请。” 难道天底下所有的厨子都是胖子,不过想想也对,厨子首先养的是自己的嘴巴。好厨子,一定可以将自己给养胖了。游知味也是一个微胖的人,他穿着白色袍子,头上光光亮,靠在藤椅上,品着茶水,十分悠闲。他的三个徒弟衣冠整整,白衣飘飘。 游知味看见张怀,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脸上那是十分激动的笑,“好你个张疯子,出来了,不来看我,反倒叫我来帮忙。”张怀跟他来了个熊抱,“我想你的菜,岂非比想你的人,还要让你欢喜。”游知味重重拍了他两下,“还是你个疯子知道我。” 看这情形,这二人关系很不一般。游知味道,“你这次找我来,是想把剩下的六顿饭吃光。当初,你们夫妻二人,可是好不容易骗到了我,现在可要想好了。”张怀叹了口气,“哎,这些年,你可听到过她的下落。”游知味同样叹了口气,“这一次我回来,就是想告诉你,那么多妖魔鬼怪,都没有她的消息,只怕真的凶多吉少。要知道,当初她逃离镇妖塔的时候,就已身负重伤。” 张怀面色煞白,游知味转移话题,“说吧,这次想吃什么,老游我什么都给你做。”张怀回过神来,“能够补魂的全景宴,你能不能做?”游知味沉声道,“没问题,可当初都说好了,你自己出材料钱。”张怀道,“这个,我当然记得,开个价吧?”游知味伸出一只手掌,“五万?”游知味摇头,“五十万?”游知味拍板,“五百万,我把你明德院丁班养的白白胖胖的,怎么样?” 第五百三十一章 一顿饭,五百万,倒叫萧若离有些无所适从。? ??? ?张怀确实财大气粗,将身份令牌递过去,“成交。”游知味将令牌递给徒弟,“这是我兄弟,便宜点,打个八折就行了。”也不知道,真是兄弟情深,还是自知宰人过狠,故意免去了一百万币。 照这样看,张怀还真是大款,萧若离道,“张先生,这位是?”张怀将萧若离引到近前,“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百味斋的创始人,神厨游知味。游光头,这是与我共事的新老师,萧若离,萧先生?” 游知味一屁股坐了下去,语气很是轻蔑,“哦,教哪一科的,有什么本事,一般人,可上不了我的席面。”张怀的脸色不好看了,“游光头,我请的人,你还这般不给面子。” 萧若离淡淡地道,“张先生,他不是不给面子,怕是不放心吧。”若是不给面子,游知味也不会千里迢迢赶回来,而且还免了一百万的银钱。游知味脸色变了变,问道,“你是如何得知?” 萧若离指了指门口的鞋子,“你的鞋子周围有些淡淡的灰尘,刚进门的时候,我就觉察到,这屋子有人打扫过。你若未出去,哪里来的灰,又哪里需要打扫。”游知味道,“我即便出去,你说我不放心他,又是个什么道理?” “鞋面上的灰尘,乃是因为打湿鞋面沾上的。要在这里湿了鞋子,要么是玩水,要么就是去了湖中。游先生轻易不下厨,你的徒弟又将你照顾的这么好,哪儿有机会玩水湿鞋?所以,你一定是去湖中了,至于去干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游知味道,“算你说的对,可是这鞋子是他们的,跟我何干?”“你这就是纯属狡辩了,你要求弟子很严格吧,他们都是穿着整齐,而且都是长靴,这双靴子,怎么会是他们的呢。”张怀道,“你就别狡辩了,萧先生可是名捕,你老是交代,不放心什么?” “当然不放心你个骗子,当初打赌,你若能忍住三天不吃我的菜肴,就免费给你做七天的菜,而且是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让你的妻子假冒你,对我一桌的好菜熟视无睹。等最后,她终于吃了我的素菜,我以为胜利的时候,你却冒了出来,说我输了。” 张怀嘿嘿一笑,“咱们赌的是三天不吃你的菜,请问我吃了没有?”那却是没吃,因为他躲得远远的,免得受到诱惑。“你太奸猾,这次好不容易和你了账,就怕你再使出什么坏招来。” 这次当然也是坏招,不过是用在学生们身上。“徒弟,整点菜上来,咱们先喝着。”张怀道,“你的菜准备得怎么样了,要是我学生来了,吃不到,岂不是说我是骗子。”游知味不高兴了,“小菜一碟,你尽可放心。对了,这位老兄,你愿不愿意去云重鬼渊,那里面可好玩了。” 云重鬼渊不是妖魔聚居之地,怎么游知味,还以为是天堂。张怀道,“你别疯疯癫癫的,要是让书院那些老怪物知道,还不得找你麻烦。”游知味满饮一口,“我又不是书院的人,他们管不着,再说了,云重鬼渊哪有他们形容的那般邪恶。” 在云麓书院的历史上,云重鬼渊乃是天下最邪恶的地方。鬼渊里出现的妖魔,曾多次攻打云麓书院,险些覆灭书院,攻入碧野。若让这些妖魔攻入碧野,那可是碧野大6的劫难。可是游知味却将云重鬼渊看做天堂,也不知道其中有什么? 他们迟早有一天,会见到云重鬼渊的真容,因为每一个学子,都会进入其中历练。在书院里,只能学会修行,即便学子之间的切磋,也是点到为止。而功夫,总是要经过生死,才能悟通大道。 在明德院男舍里,张亮,顾小顾,钟定,李季四个人一个房间。李季彻底昏迷了,躺在床上人事不省。顾小顾道,“经过百味斋的时候,我便闻到了浓浓的香气。这辈子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全景宴,厨神,你们有没有动心?” 没动心是假的,张亮道,“既然想吃,就想办法逃出去。”顾小顾道,“我们现在就出去,不回来不就行了。”钟定白了他一眼,“你没听张老师制定的规矩,是我们必须从学舍逃出去,才能吃上全景宴。还有,你没在宿舍中,那些查房的人一早就看透你,岂不是自找麻烦。” 顾小顾坐在床上,叹息道,“咱们的老师叫什么张怀,直接叫张坏不就得了,真是坏主意一个接一个。”张亮笑了笑,“你胆子倒是挺大,先前嚼舌根子,第一个被推进亭子里,耳朵没被震破吧。” 他嘟囔道,“怕什么,我不相信,我在这儿说,张坏还能听见。”钟定道,“你还是想想,咱们怎么出去吧,你看他们,都在想办法呢。”透过窗子,只见齐小慧在房子后面,看着围墙,口中念念有词。 顾小顾叫道,“喂,齐小慧,你在干什么?”齐小慧左右望了望,慢慢靠过来,“我在计算,怎么才能从这围墙上翻出去。”顾小顾道,“你傻吧,从这围墙里翻出去,还不是在书院里。” 齐小慧白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翻过这围墙,便是外面的道路。”顾小顾张大的嘴巴,“这也太简单了吧。”齐小慧撇了撇嘴,“你看这着围墙,是那么好翻过去的么。”围墙不是很高,却建造得歪斜,而且很光滑。 “我们是不好翻,可是连老先生要翻出去,一定很容易。”这倒说的没错,齐小慧叹息着,“要是小懒在就好了,它肯定能把我们都送出去。”钟定白了他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张亮,你跟我一起行动,怎么样?”张亮的本事,齐小慧他们都是信服的,甚至比顾小顾这个席还要靠谱一些。毕竟,在云雾城,都是张亮扭转乾坤。 第五百三十二章 腹部产生暖流,缓缓通达四肢百骸,在亭子中消耗掉的精神气,再度补回来,一个个都露出十分舒爽的表情来。 游知味的菜,不仅味道天下一绝,而且对修行大有帮助。游知味乃是天下第一灵厨,很多人想吃上他的一顿饭,是天大的奢望。而现在,他们能吃到这十一道菜,就够幸运的。可是他们绝不满足,因为明明可以吃二十三道菜,却因为没来之人的原因,少吃了十二道。 游知味的菜,一道比一道有水平。没有吃到剩下的十二道菜,确实是遗憾。张怀示意萧若离离开,二人转到后厨,游知味已悠闲地坐在躺椅上,哼着小曲儿。“都吃了。”“一个个像饿死鬼,连盘子都添的干干净净的。”游知喂笑道,“不怪他们没见识,能吃到我的菜,算他们三生有幸。” 张怀招呼萧若离坐下,游知味的徒弟端上几样菜肴,满上美酒,然后推了下去。张怀道,“老游,这一次,还真的麻烦你。”游知味摆了摆手,“得,七天,就七天,多一天都不行。”当初他们打的赌,便是七天,要想加价,那是万万不行的。张怀道,“七天,一天也不多你的,不过你得跟我们一个月?” 游知味几乎要跳起来,“什么一个月?你知不知道,那些妖魔鬼怪,吃不到我做的菜,会把天都掀下来。”张怀将他按在椅子上,“得,你别激动。我跟你捋一捋,当初我们打赌的赌注是什么?”游知味不明所以,“有什么好捋的,不就是给你做七天的菜,材料你提供,再清楚不过了。” “是七天没错,可是这七天,是不是任由我选。”游知味气的站起来,“张怀,合着,你是想分开,要拖我一个月。”张怀嘿嘿一笑,“一个月,你做七天的饭,咱们的赌注,便算是完结了。”游知味无奈地道,“好,你张疯子道行高,老游我认栽。” 张怀的得力助手西岭从外面走进来,脸上摆着幽怨的脸谱,“老师,你好事儿不想着我,尽让我给你顶包。”张怀拉出一把椅子,示意西岭坐下,“怎么了,古院长又有意见了?”顾小顾他们的把戏,瞒得住守卫,却根本瞒不过院长。西岭猛吃了两口菜,囫囵着道,“古院长找你,你悠着点。” 他提起桌上的食盒,“怕他做什么,有老游在,什么事儿都好说。”在明德院中院三楼房间里,古院长仍旧在翻书,“你这次的动静闹得有些大了,简直就将书院的规矩破坏殆尽。”张怀道,“那您说,是规矩重要,还是人才重要。” “当然是规······两样一样重要,别打岔,还有,练习气感,都是在后院,你为何要将他们带到密音亭去?”“谁规定练气感,就必须要在后院?”古院长摇头,这确实没有什么硬性的规定。“那你今天怂恿丁班学生,违反学院规定,偷偷潜出书院,又是什么道理?”这确实是站不住道理的,张怀也只有打哈哈,“我丁班学生资质很差,这您是知道的,不用一些手段,怎么能激他们的潜力呢。” 古院长道,“倒真是财大气粗,居然请动游知味,来给他们食补。不过,这些终究是旁门左道,不是中正的方法。”张怀摊了摊手,“那没办法,都是些歪瓜裂枣,就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古院长眉头拧着,“别人不知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丁班学生中,可有了一个符师,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古院长,看似浑浑噩噩,不理会明德院的运行,却掌握的一清二楚。张怀道,“您只看到了钟定,怎么不瞅瞅李季,和张亮,他们两个,可算是把丁班的后退,牢牢拖住了。”“李季那是意外,但是张亮,确实你执意将他拉扯进来的,怎么,现在就看清楚了。” “不是看清楚了,院长,您既然给这么一个班给我,就别干涉我的教学。”古院长叹息着,“你呀,刚刚他们三个来了,还有院里的执事,甚至要严惩这些学生,都被我压下来,你就是这般对我的。”张怀拿出食盒,“哪能对院长您不敬呢,要是先生知道了,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古院长老眼睛放光,轻轻掀开食盒,一缕香气飘出来,让他十分陶醉,“香酥锦鸡,好多年没有吃过了,算你有孝心。今晚的事儿,我替你压住了,明天,可不要再闹出这些事儿来。”张怀道,“院长,既然他们看不惯,我打算带着丁班学生远行。” 古院长睁大了眼睛,“什么,远行?这才刚刚入门,你就让他们去历练。”“不是历练,只是入门,毕竟他们笨了些。”“笨些,你这些鬼话,休想骗得到我。若是有人能在浮空五殿下的亭子里领悟气感,他的气感一定是别人的数倍之强。你这哪里是以笨方法训练他们,你简直在以精英的标准要求他们。” 云麓书院,哪怕上院弟子,每一院,大概也只能有两三个精英弟子。这要是将二十二人都训练成精英弟子,一定会引起整个书院的大震动。古院长掀开食盒,开始吃起那嫩黄的香酥鸡来,“你说说,你的行程是怎么样的?”要取得院长的同意,隐瞒是不行的。 “第一站,便是浮空五殿下的密音亭,您看,他们这样一闹,所有人的情况都看出来了,我也好因材施教。第二站,便是思断崖,让他们在悬崖峭壁上感悟,练习胆量。”古院长重重地将鸡骨头仍在桌子上,“骗鬼呢,你是想让你的老对头,用妖力,来训练你的学生吧。” 张怀道,“您老真是慧眼如炬,这些学生,将来都是要面对云重鬼渊的妖魔。现在不妨让万老妖挥余热,给这些学生见识见识什么叫妖力,也不至于以后遇到抓瞎,不是么?”这个解释,才是合情合理,古院长津津有味吃着鸡,“继续说,休想瞒我。” 第五百三十四章 说着说着,不知道说了什么,古院长突然站起来,吐掉口中的美食,厉声喝道,“臭小子,你不是答应过问剑先生,此生不再进入那里。? ?? ”张怀扶着他坐下,“我当然不会进去了,只是在门口看看罢。学生们迟早都要去那个地方,先让他们见识见识,也没什么吧。” 古院长道,“这一次,游知味全程跟你们走?”张怀笑了笑,“没错,当年学生跟他打赌,侥幸赢了,他得免费给我做七天美食。”古院长义正言辞,“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很不放心,必须要跟你们一起行动,你觉得如何?”张怀思考片刻,“可以,不过您不准干涉我的计划。” “成交。”古院长埋头吃美味,不耐烦地道,“怎么还不走,记得,准备好旅行的物品,老朽我可是只会来一个人。”张怀摇头,看来当年自己闯出的大祸,让他们至今都还心有余悸,要这般对自己严防死打。当年的人和物早就面目全非了,即便去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已经很老实,很努力地来当这个老师了,所以他现在严肃地站在台子上,看着下面神色不一的学生们。大多数的面孔,都是神采飞扬,少部分,唉声叹气。“得意什么,游知味还有十二道菜都省下了来,你们可真是体恤他呀。”一盆冷水,将他们的气焰完全浇灭了。 萧若离冷声道,“他们十个人,固然很胆小,可是你们十二个,扪心自问,就没有错。”史柄臣出口反驳,“老师,你并没有告诉我们规则,你若先告诉我们规则,我们肯定能一起出去。”张怀环顾学堂,顾小顾等人尽皆点头,如果早先告诉规则,当然有应对的方法。最怕的,就是没有规则,没有标准,无法完成任务。 张怀冷冷道,“我听你们私下有人这么称呼我,张坏,这个名字还真是贴切。”顾小顾脸都绿了,天啊,这么远,他都能知道,看来真的不能在背后说他的坏话。“既然是张坏,我说什么便是什么吗?你们有点脑子好不好,难道别人要算计你们,还要跟你们提个醒。喂,准备好了么,我要欺骗你了,真是可笑之极。” 史柄臣仿佛被人扼住了脖子,十分难受,却说不出来。张亮等人也羞愧地低下头,确实只是各顾各了,就连李季,如果不是有利用价值,他们也不会带着他。“当然你们这些连行动都不敢的人,就更加可悲。”一个少年反驳道,“老师,你是在叫我们践踏院规矩,亏你还是老师。” 史柄臣这时候却大声吼道,“戚炎,你给我闭嘴。”一向不服张怀的刺头,到了此刻,反而有些维护他的意思。张怀冷冷道,“是啊,我就破坏规矩了。接下来,为期一月的野外训练,你要守规矩,就老老实实去后院,或者去其他三班,看他们收不收你?” 戚炎浑身颤抖着,这样一说,便是扫地出门的意思。这一次若是敢脱离队伍,只怕以后人虽在丁班,可是永远别想融入这个团队。史柄臣厉声喝道,“还不跟老师道歉。”这八个人,以史柄臣为,那戚姓少年低着头,“老师,学生知错了。” 张怀并非一定要挂落他,“好,再有下次,不用我多言了吧。”戚炎连忙摇头,“绝对没有下次了。”“这一次野外训练,一定会很苦,我不希望有人中途退出,就算是爬,你也要给我爬过去。现在,有想退出的,站出来。”没有人敢退出,这个时候退出,就直接脱离这个团队。 “既然没人退出,那么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一个团队,若是有人中途退出,别怪我不讲情面。”现在退出,面子上还可以保留,若是中途退出,只怕彻底没脸没皮了。张怀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将丁班打造成铁板一块。“现在,你们可以去功德殿,购买露营的必备品,为期一个月,需要什么东西,自己斟酌。我在湖对岸的路边等你们,计时三刻钟,过时不候。” 张怀飘然离去,剩下他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顾小顾站出来,“谁知道,露营需要什么?”在碧野,仗剑走江湖,只需要银子,就可以避免风餐露宿。但是在这个地方,唯一吃饭的地方就是百味斋。在荒郊野地,是必然没有客栈和酒楼存在。 “先要帐篷。”“背包。”“炊具。”“干粮。”“驱兽药。”······众人罗里吧嗦,列举了一大堆,倒是把露营需要的东西都讲齐全了。张亮懒懒地道,“你们说这么多,钱够么?”统共5oo币,又生活了17天,加上任务报废,能剩下1oo币,都算烧高香了。 顾小顾道,“看来,只有把大家的钱都集中起来,共同度过难关了。史柄臣,你认为呢?”史柄臣道,“你是席,你说了算。”分散开来,什么都买不到,集中在一起,或许还能买一顶帐篷,避免露宿荒野。“时间有限,大家赶紧将钱汇在一个人的令牌中。” 张亮道,“汇在齐小慧的令牌中吧,他精于计算,倒是一个不错的账房先生。”顾小顾表示认同,“可以,不过,你可不要像你老子那么抠门。”齐小慧冷冷道,“只要大家有赚钱的能力,还怕我抠你们的。”昨夜,齐小慧计算落点,除了多块石头之外,分毫不差,史柄臣都很佩服,“行了,我先开始,。” 众人惊讶了下,已经算够多的了,其他人都是几十或者一百多。大家将令牌和齐小慧的令牌相对,一阵微光,交易便算成功。被张怀这么一计划,丁班的所有人,都成了白板。钟定感知自己令牌上的数字,不由得,想起跌打房那个带着明媚笑意的小丫头,心底的暖意不可抑制地传递过每一寸肌肤。似乎他的脑海里,已满是她的笑,幸福地掉进蜜罐里去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 若是平时,铁板打开,暗牢的人都会被重重吹上来。81但现在,除了灌入的冥风,人的影子都没有。狱卒惊诧道,“人怎么不见了。”陌星魂暗道果然,右手星力闪耀,穿插进入冥风中,驱散了黑暗。他向下探出头颅,看见下方微亮的冥风里有一个人影,正向下方潜去,已经快接近冥渊入口了。 浮空神卫道,“大人,他究竟是何人?”陌星魂沉声道,“是个很可怕的人,记得七年前出现在浮空城的那个少年么,我感觉他们是同一类人。”浮空神卫恍然,“大人是想趁他力量弱小的时候制住他?”陌星魂点头,“没错,但他还是逃了。” 浮空神卫沉声道,“大人,他逃不了,幽冥剧毒,肯定会将他腐蚀。”陌星魂反问,“你若不能应付幽冥剧毒,会不会往冥渊潜入?”这自然是不会的,浮空城卫道,“大人,他或许不是想潜入冥渊,而是潜入圣心湖上,伺机逃走。”另一名神卫脸色沉着,“大人,我们可以动用神臂弓,即便他躲在冥风里,也逃不掉。” 陌星魂犹豫不决,“不可,他或许真的是临天山的人,你们去圣心湖上,若他想要潜逃,就将其抓回来。若是他要下冥渊,由得他去。”浮空神卫应声道,“诺。”出得浮空城,两位浮空神卫越过人群,朝着鼎天柱而下。 张亮根本不知道,浮空城有人在算计他。他的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空灵的状态,只有一个念想,那便是下潜。幽冥剧毒的毒素,不断累积,冥风中的力量快冲入雪山气海,冲击这一层层的雪上气孔。淤塞的气孔,被猛烈的狂风吹过,变得通畅无比。它们就像一只斗志高昂的军队,不断打破城关。每打通一个气孔,力量就会增强,张亮的身体又往下挪了一些。 青烨有些担忧地看着张亮,灵慧受损,他看待这个世界的思维,有些浑浊。现在的张亮,只是一股脑凭借这一股执念,来完成身体的运行。这样的状态,很好,好到你不需要多管,就能按照既定的路线运行。这样的状态也不好,不好的是,它不会管你身体受不受得了,阀门打开,水流就会宣泄而下。 鼎天柱上的人们,聚精会神看着张亮一点点的下潜,震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从来没有想过,有人可以在冥风中前行,不是传说,只有灵魂才能穿越冥渊,达到传说中的冥界,往生一世的么?现在这个人,又是怎么回事?他们看不见青烨,只有通灵者,才能望见冥灵,往返于冥界通道。 日头开始一点点西斜,张亮已经完全进入冥渊。冥渊之下更黑暗,周围可以听见哗啦啦的水声。圣心湖下,冥风的力量,将水流排除在外。有人担忧,若没有冥风存在,圣心湖的水一定会倒流至冥渊,造成严重的灾难。这个担忧似乎多余了,因为冥渊力量逐渐增加着,需要担忧的是,冥风的力量似乎会把浮空城给掀翻。 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雪山气孔一个接着一个通畅,力量越来越强大。张亮潜入圣心湖湖下,可以看见地壳。再往下,没有湖水映照的蓝色,更加昏暗。张亮继续往下潜,由于幽冥剧毒的作用,他的整个人都呈现出灰色。身体不断与剧毒对抗着,要化解如此浓郁的毒素,只能缓缓而行。但庆幸的是,经过剧毒刺激,雪山气海狂烈的风暴,从来没有停息过。 “青烨,大概还有多远?”虽然戊土麒麟已经离开,但张亮还是要提防。在雪山气海没有完全贯通的时候,必须小心行事。青烨道,“在下方有一个石台,戊土麒麟就是呆在石台之上,而捕灵阵就在石台边缘。下方的力量更加强大了,不过,有一根铁索,借助这根铁索,可以到达石台上。” 张亮感觉到冥风力量的强大,更加难以下潜。但想到有一个铁索,他咬牙再度力。正如在枯井里,只有一根垂下的绳子可以逃生,那么你一定会比平时跳的更高。在拥有希望的时候,一个人的潜力被挥到最大。 铁索入手,十分冰凉。这条铁索,原本捆缚着九头蛇。被天杞帝破坏之后,不知怎么,被绑缚在冥渊之下。东木、西金、北水、南火,中土,五行的极致力量如此分布。这冥渊之下,是土之极地,所以戊土麒麟会选择在这里修行。 张亮拽住锁链,双手被磨出鲜血,一点一点的朝着石台下潜入。石台上有明晃晃的石头,戊土麒麟在这里布置了一个土系法阵,有效的避过冥风的吹拂。张亮咬牙朝着目标前行,雪山气海中,气孔破裂的声音越来越大。 三十三、三十四、三十五、三十六,仿佛镜子破碎的声音,雪山气孔完全通畅,冥风夹杂着灵气,奔涌着进入气海中。干涸的雪山气海,渐渐升起了薄薄的灵雾。更多的冥风卷入张亮的身体,在他所站立的地方,冥风出现断层。 鼎天柱上的人们惊呼,“快看,冥风减弱了。”浮空下,冥风的中央,出现了透明的空洞。这空洞越来越大,浮空城卫的脸色巨变。“我就说该用神臂弓将他射杀,冥渊力量减弱,浮空城有可能坍塌。”另一个浮空神卫道,“你继续看着,我去通知大人。” 浮空城借助冥风的力量,建在六千丈的高空,对于冥风有太大的依赖。冥风减弱的时候,有可能坍塌冥风增强的时候,有可能被掀翻。整个浮空城都明显感觉一震,然后肉眼可见浮空圣塔所在的中心,慢慢的向下塌陷。最有感觉的,当属地牢之中的守卫,他们明显感觉浮空城在下垂。“糟了,要塌了,快跑。”他们匆匆忙忙跑到地面上,看到的是同样慌乱的人群。此时的他们,比双月行天,冥渊暴动的时候,还有焦心。因为浮空城从来没有这般慢慢凹陷过,未知的情况,才是最可怕的。。 第五百三十六章 同窗们从功德殿里扛出大包小包的东西,一万币着实不多,被齐小慧这般精打细算下来,倒是满载而归。齐小慧看见慕茵茵,欢快地跑过来,“郡主,你还好么。”慕茵茵上下打量他,“齐小慧,你倒是跟你爹一样本事。” 顾小顾拍了拍齐小慧,“那是当然的,这可是我们明德院丁班的管家。”齐小慧挠了挠头,“张亮,你把车放出来,时间不多了,我们得赶紧装车。”张怀那十万币的代步工具还在张亮手里,他将车放大,他们很快就将物品装在了车上。 张亮看着顾小顾言笑晏晏的依依惜别,心里有些空落。从路上奔跑过来的钟定,更是让他有难言的寂寞感。钟定灰头土脸,脸上却挂着十分明媚的笑,怎么也掩藏不住心底的喜悦。 顾小顾倒是奇怪了,“定哥,你被余老头打了,怎么还这么高兴?”6轻轻瞥了瞥嘴,“小师叔,你没病吧。”钟定指了指凌依依,“都没病,就她有病。”凌依依脸色一白,似乎被说中了。 6轻轻道,“小师叔,你能不能治轻轻的病。她身体里有寒毒,作起来十分痛苦。”钟定本是开玩笑地说,没想到是真的,“等我开辟丹田之后,再回来试试。”丹田开辟之后,本命符能放入其中孕养,能力必然提升。 钟定跳到张亮身边,似乎迫不及待想要分享此刻的喜悦心情。在这些人当中,也只有张亮的稳重能和他有得一拼。张亮问道,“你被余老头打傻了?”钟定道,“他累的够呛,就他那把老骨头了,有什么力气。” “你祸祸人家孙女了?”对于余老头,药方和孙女最重要。钟定对药方不感兴趣,那一定就是偷人家孙女了。“什么叫祸祸,咱们是两情相悦,我亲她的时候,霜儿都没有躲。”她不仅没有躲,还红艳艳地像苹果,所以钟定亲了一口。 这似乎早该料到了,在上药时素手而握的温馨,那淡淡的情愫,张亮在阁楼上都能感觉得到,“那恭喜你了。”钟定兴奋地搓了搓手,“如果我把她带回去,爷爷不知道该有多开心。” 钟定是悲催地被催婚一族,在云慈城见过十七八个姑娘,却无一人令他满意的。许是那时候太过浪荡,根本没想过要定下来。他若带她回去,钟老爷子怕是会高兴的吧。失望久了,你只要带个正常点的女人回去,他都该觉得欣慰了。 似乎觉察到张亮心绪不佳,钟定问道,“怎么,你没去跟章华和云飘飘告别。”他怎么会提到云飘飘,张亮纳闷。钟定道,“别怪我说实话,云飘飘那姑娘挺好。我跟你说,章华真是用情太深,你机会不大。” 张亮突然憋出一句,“我跟云飘飘不配。”他此刻,终于明白,不配是什么意思。钟定好奇问道,“你知道云飘飘的来头了,云家的大小姐,云中剑云杰的妹妹?”这来头确实有一些大。 张亮对着后面大声道,“时间就要没了,还磨蹭什么?”史柄臣道,“顾席,你还要告别多久?”顾小顾捏了捏拳头,“那轻轻,我们走了。”张亮驾着车,左拐右拐,朝着湖的另一边而去。现在,他似乎可以成为一个车夫了,若是再成为一个厨子? 厨子们走在张亮的前面,肖安坐在车尾,大声道,“喂,你开慢点,别撞上了。”张亮是一个车夫,可绝对不合格,钟定在边上扮演了欧小心的角色,“左,右,左,右,停。” 一个个紧紧抓着车辕,不少人上吐下泻。顾小顾道,“要是昨天是你驾车,我们只怕都被你玩死了。”“一回生,二回熟,多练练不就好了。”顾小顾惊叫道,“撞上了,撞上了。” 游知味拍了拍驾车的徒弟,“加,请他们吃灰,这样的技术,没掉进湖里,还真是运气好爆了。”前面的车子出一声巨响,就像放了屁,崩在张亮和钟定脸上。两个人顿时就黑了脸,引得车上的人一阵哈哈大笑。 “怎么驾车,不会驾车你驾什么车?”张亮冒着劲头,在众人鬼哭狼嚎中,一个加,冲到了湖对面。这一追车,明显失败了,游知味的车,已变成了一个人形,两条钢铁腿,踩在山路上,正大踏步往山顶而去。 张怀站在湖边上,看了看路边插上的香,“恭喜你们,还剩半柱香,顾席,人都到齐了么。”顾小顾看了看东倒西歪,士气低落的队伍,哭着脸道,“到齐了。”“好,那么下一个目的地,思断崖,一个时辰。” 顾小顾惊讶道,“什么一个时辰,前天我们足足爬了两个时辰,你一下子就缩短了一半。”张怀道,“前天是因为你们不知道路,所以耽搁了,现在你们知道怎么走,当然会快一些。” 张怀御剑出鞘,足尖轻点,立于剑身之上,衣袂飘飘,“对了,游知味的二十二道菜,不知道你们能吃到几道,我在上面等你们。”飞剑划出漂亮的弧线,比钢铁人更加快的度,消失在视野里。 史柄臣道,“这些东西都是累赘,我们带着,度会更慢。”顾小顾道,“可是不带着,到时候需要的时候怎么办?张亮,能不能将东西和车一同缩小。”张亮摇头,“不行。”这车并没有储物的功能,只能自动缩小,不能将东西一起打包。 连五道,“别磨蹭了,大家一人搬一点儿,赶紧上山吧。”连五扛起最大的一顶帐篷,走在前面。在所有人中,最先开辟了丹田,有内力可用。其他人只能靠一把子蛮力,背着这些物品朝山上走。 萧若离坐在钢铁人身体上,有些担心他们能不能如期到达。只见山路上,他们延绵前进,每个人都拧着东西,度很快。但快只是假象,在这般长的山路中,如何正确分配体力才是最关键的,突然爆,可不能到达终点。 第五百三十七章 向来都是上山容易,下山难。可这么一座陡峭的山峰,拖着这么多的行李,想要攀登上去,谈何容易。还未行至一半,丁班学生都气喘吁吁,坐在石头上,一步都不想再前进分毫。这般长途跋涉中,差距很容易就显示出来了。 顾小顾,连五,齐小慧,史柄臣走在最前面,张亮、钟定、李季掉在最后面。李季气喘如牛,双手扶住腰间,“你们先走吧,我不行了。”在这一届学生之中,他的素质是最低的,心里和身体都是。张亮和钟定一左一右夹着他,“不行,你若是不跟上,我们都会被判定为失败。” 张怀一开始,便强调了,丁班是一个团队,不需要个人英雄主义。即便有一个人从中淘汰出局,那么这个团队都是失败的。也许现在,有些人会觉得有些人是累赘,但到了需要并肩作战的时候,就会现,昔日的累赘,会是最意料不到的救星。 钟定道,“别怕,我们一起上去。”一个能从高空摔下,被吓死的人,内心的脆弱可想而知。思断崖很高,几乎是这片群山的最高处,“张亮,这是要让我们在高空体悟气感么?”张亮摇头,“没有那么简单,我觉得,他应该要利用镇妖塔里的妖风。” “妖风。”前天仅仅被妖风吹拂片刻,就头晕呕吐,心神不宁。在妖风之中,岂不是比密亭都要难捱。“看来,张老师确实是拼了命的训练我们。”张亮摇头,“不怕他这般训练我们,怕就怕我们这个团队,内部产生矛盾,不能齐心协力共度难关。” 仿佛印证张亮的担心,前方生了骚乱。哗啦啦,从功德殿淘来的东西,被尽数扔下悬崖。顾小顾喘着粗气,恨声道,“史柄臣,你究竟什么意思?”史柄臣将手中的东西使命丢掉,“什么意思,顾席,什么该买,什么不该买,你难道不知道。这些锅碗瓢盆笨重地要命,你以为是野炊来了,这是历练,懂不懂?” 顾小顾吼道,“你说没有用,你真以为游知味会给我们提供食物?”戚炎道,“难道不是,他们带了那么多的食材,怎么吃得完?”腾哲鄙夷道,“吃不完,就是我们的么,你真是天真,就算吃不完,也不会给你。”有些人,宁愿丢弃,也不愿施舍别人。正如有的人,宁愿饿死,也不接受别人的施舍。 史柄臣道,“我丢的是锅碗瓢盆,那你丢的什么,你连救命的药品都丢了,怎么说?”顾小顾气道,“通通都丢掉,咱们就破罐子破摔。”自云雾城幸存的人,不少的人都将身上的东西抛弃,一时间,倒是身轻如燕。在诛杀藤妖那一战,顾小顾获得了众人的认可,反而比张亮在这些人的心目中重要。 连五叹了一口气,“何必呢,你们这样一丢,上了山顶该怎么办?”年轻人总是容易冲动,他这个年纪的稳重,顾小顾是拍马也学不来的。史柄臣不仅不听劝,反而怒道,“丢了,都丢了。”八个人顿时丢了个干干净净,真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潇洒地紧。 顾小顾看了看自己人,连五,齐小慧,吴绮珞,钟定,李季,张亮身上还有包裹,“都扔掉,拧着这些东西,不累么?”齐小慧怒道,“一万多币的东西,都被你们丢了个干干净净。”扔起来,倒是惬意痛快,先前集资的困难被抛之脑后。 李季将包裹取下,准备扔掉,却被张亮抢过,“扔掉?扔掉了就去喝西北风吧。”钟定冷冷道,“顾席,你现在脾气见长哦。”张亮走掉最前面,冷冷盯着这些人,“不想去的,趁早滚蛋,省的丢人现眼,我们走。”张亮领头,连五等人跟上,朝着山上走去。 这一刻,这不大的二十二人团队分成了三派,以张亮为的,连五,钟定,吴绮珞,齐小慧,李季六个人一派。以顾小顾为的,剩余云雾城幸存者为一派。以史柄臣为的八个人为一派。顾小顾心里十分有气,张亮和钟定明显不给他面子。 腾飞问道,“顾师兄,我们怎么办?”他们的内心还是忐忑的,本来患难与共,现在分崩离析,有些愧疚。顾小顾白了史柄臣一眼,“我们走。”戚炎问道,“我们怎么办,干脆就不要上山了吧。”史柄臣大声喝道,“你闭嘴,我们跟顾小顾斗可以,可要跟张怀老师做对,你就不掂一掂自己的斤两。” 有人嗫嚅道,“就是,听说,当年他在书院里闹了个天翻地覆,被人称为张疯子。我们要是跟他对着干,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史柄臣压服队伍中异常的声音,继续朝着山顶走。无论怎么闹,还是得往山顶走,张怀可是嘱咐过,若是敢中途退出,连面子都不需要留了,彻底撕破脸皮。 古院长坐在草坪之上,好奇的看着肖安三人架起支架,一个营地,便在悬崖边的空地上成型。“游知味,云重鬼渊有那么好么,你把百味阁的总部都设在里面,不怕妖魔鬼怪将你生吃了。”游知味躺在躺椅上,十分舒服地道,“古院长,您不知道啊,妖魔也贪吃。云重鬼渊可是一片福地,里面奇珍异宝,数不胜数,不然,你书院也不会将其当做试炼之地吧。” 古院长挪了挪身体,“你虽不是书院的人,好歹也尊老爱幼一点,这样的躺椅,还有没有,咱们唠唠嗑,我告诉你一切秘密,怎么样?”游知味笑了笑,“肖安,给古院长准备一张躺椅,对了,给这位兄弟也来一张。”萧若离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不知道游知味为何如此看重他。 张怀倒是不高兴了,“游光头,咱们这般交情,你倒是忘了我。”游知味摇头,“你的学生们都分崩离析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吹风。”张怀笑了笑,“他们能分崩离析,我当然也能让他们拧成一个拳头,这并不算什么。” 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第五百三十八章 这四个人在这里侃侃而谈,惬意舒服地紧,可是山中的学生们倒是受了不少的苦。光脚的,确实比穿鞋的要厉害得多。生气的顾小顾团队,看都没看张亮等人一眼,便埋头向山上跑去。到史柄臣队伍经过时,好心好意劝道,“都丢了吧,留着有什么用?” 张亮道,“齐小慧,算清楚没有,他们丢的东西,价值多少?”齐小慧道,“大约四千币。”“很好,史柄臣,听到没有,四千币,你们八个人,一人五百,倒是也不多。”史柄臣无话可说,在他的心里,张亮比顾小顾要神秘多了。一进书院,就成为焦点的张亮,确实让人看不透想法。 “坐下,休息一会儿吧。”齐小慧道,“时间不多了,我们得抓紧时间,他们都超过我们了。”张亮摇头,“急是急不得的,连先生,那么你认为呢。”这个队伍里,最有经验的,当属连五,连五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打了个比方。“这就跟吹箫一样,气息平和,方能悠长。若是突然的破音,很快就会销声匿迹。” 钟定道,“老先生说的不错,我们休息好了,到时候再出发不迟。”连五赞赏道,“你们都不错,对了,把包裹给我吧,你们得扶着李季一点儿。”张亮拒绝了,“这点东西,不算什么,呆会儿爬山的时候,大家都不要心慌。要保持呼吸均匀,他们虽然走在我们前面,可不见得能比我们先到。” 张亮确实是比顾小顾稳重多了,在他的身上,没有年轻人的烟火,也不知道,这就事是好,是坏。休息过后,六个人开始在山路前进。一路上,前面的人早就拉开了距离,有的慢吞吞地在山路上前进。见张亮他们经过,还爆发出力量,冲刺几步后,便眼睁睁看着被赶超。 完全是在各自为战,张亮六个人步伐一致地经过之后,这些人恍若梦中。山上的路虽然远,但每走一步,就少上一步。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只要往前走,就会离终点越来越近。最怕的就是半途而废,裹足不前,速度慢些,没关系,但只要行动,就有收获。 山中人玩命爬山的时候,山上之人的谈论,让萧若离大开眼界。古院长开场说的第一句话,就将众人震慑住了,“云重鬼渊,是荒古世界和碧野大陆之间的夹缝。当初脱离的时候,具备了两界的气候。初始,对云重鬼渊的生物,乃是巨大的打击。渐渐地,这些生物产生了变异,形成新的物种。” 游知味拧眉,“是传说,还是有证据?”古院长抿了一口茶,“据说,应该是妖界的一块地盘,所以里面妖魔横行,当年甚至攻打了咱们书院?”游知味有些不信,“既然是妖界的一部分,那怎么会落在夹缝里。”“荒古世界据说,存在了上亿年,其中有好多的时代。云重鬼渊从中脱离,大概是迄今七千万年前的帝乱时代。” “帝乱时代?”张怀疑惑,“什么是帝乱时代?”古院长神色激动,“那时候的大能者,均以封帝为最高目标。一个帝君掌握一方天地,彼此攻伐,可谓是毁天灭地。”张怀讶然,“院长,您是从哪里听来的?”“里。”“不可能,里根本没有这些记载。” 在无极里,也只是记载云麓书院的历史,或许提到了云重鬼渊,却涉及得极少。“书院的里确实没有,但神麓阁的里,有关于荒古世界的记载。”“您去过神麓阁的。”古院长苦笑,当年神麓阁的弟子,连荒古世界都未踏入,便灰溜溜回到了书院。 “帝乱时代,无数的大能,为争夺一个帝位,打得天崩地裂。云重鬼渊,便是那个时候,被剥离下来。”众人深吸一口气,荒古世界还真是无法揣度。“更厉害的是,云重鬼渊里曾经陨落过一尊帝君,他的功藏和法宝就遗落在那一片天地中。游知味,你将百味斋总部设在云重鬼渊,难道不是为了帝君宝藏。” 游知味道,“那不过是传言罢了,谁能真的肯定?”有时候,传言也足够让人疯狂,“难怪你云麓书院这些年,死命斩杀妖魔鬼怪,原来是为了肃清障碍,好为你们的行动提供便利。”所有人都在追寻永生的秘密,荒古纪的帝君,遗留的功法,法宝,必然成了追逐的目标。 话谈到这个点,就有些话不投机,半句多了。四个人围圈而坐,不再多说什么。张怀看了看萧若离,总算知道游知味打的什么主意了。一个上古帝君的墓冢,不仅需要厉害的风水师开道,还需要如萧若离这般,观察入微,做事儿谨慎的人。 史柄臣的突入,打破了山顶的沉寂。顾小顾落在他身后一米,完全不服气。他们二人之后,跟的乃是铁杆跟随者。古院长道,“年轻就是好呀,不费心不费力,就跑到山上来,老夫可是老了呀。”这话,叫顾小顾等人直翻白眼,他们躺倒在草坪上,累的跟死狗没什么两样,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张怀脸色不见好看,“还有一刻钟,还剩十八个人,你们跑的快,有什么用,这一次只要一个人没有完成,就算失败。”顾小顾和史柄臣只顾着斗气,两个人倒是爬得飞快,丝毫没有顾忌身后的人。见这二人斗鸡眼一般互相看不顺眼,张怀嘿嘿一笑,“这一次,我可提醒过你们。” 这次早就说好了,但他们互相斗气,理念不合,走到了这么糟糕的一步。见二人毫无悔过之意,一心只盯着对方的错处,张怀哀叹一声,看来这两个人还够得磨。本打算以游知味的美食,来诱惑他们团结。现在倒好,反而分成了三派,谁也不服谁,谁也看不惯谁?看来接下来,还得费血心里,才能让这些不省心的小子明白,虽修行注定孤独,但当并起而为。 第五百三十九章 当草坪的线上,一起出现十八个身影的时候,倒叫张怀等人诧异不已。本以为互相争斗,会被拖得很远。谁知道,剩下的人,竟然能团结在一起,共同走了上来。顾小顾满脸不可思议,同时觉得无地自容。他们两人丢下的队友,此时完全跟张亮混到一起去了。 他们看向自己的老大,眼睛里满是失望。十八个人有条不紊地在草地上坐下,张亮脸不红,气不喘,心不跳,“张老师,我们是否过关了?”张怀笑道,“没错,你们过关了。”“那过关了,有什么奖励?”张怀笑道,“今天的晚饭,是免费的。” 众人欢呼雀跃,“耶,可以吃到游大师的菜了。”“这我可没有说,游大师的那顿菜,得在思断崖任务之后。”被点燃的热情,瞬间被浇灭,张怀摇头道,“今天的晚膳,乃是游大师的大徒弟,肖安肖大厨亲自动手,你们这般唉声叹气,莫非是不想吃?” 名师出高徒,即便是徒弟的本领,也当是极为厉害的。“现在准备安营扎寨,今天,你们好好习惯思断崖的环境,从明天开始,训练正式开始。”张怀手中握着的,还是那根鱼竿。这鱼竿根本就不是用来钓鱼的,他们谁若是让他不满意,鱼钩就会敲下去。 安营扎寨,还扎个什么嘛,顾小顾和史柄臣将包裹全都扔下悬崖,今天晚上是真准备露宿荒野。连五,齐小慧,吴绮珞,钟定,李季五个人开始捣鼓仅剩的一点物资,安营扎寨。张亮在思断崖晃了一圈,便混进了肖安所在的厨房。厨房十分干净整洁,肖安手上两把菜刀,干净利落,将食材切成花的形状。 自从发觉没有丹田之后,张亮便思索着,究竟要干什么,做一个炼器师?见识到欧小心的天赋过后,便果断放弃了,自己不是那一块料。当一个控器师?那一池子的湖水告诉他,这也不现实。那么现在,又有了一个机会,就是当一个厨子。能做一个万人追捧的厨子,那也是极为荣耀的工作。 张亮不怕失败,磕磕碰碰,上下求索,总能找到一条合适自己的路。既然活着,那就必须要养活自己。当你告诉这个世界,我要养活我自己的时候,所有的挫折痛苦,大概都能承受得住吧。毕竟活着,毕竟要养活自己,毕竟人需要生存。 肖安不同于游知味,游知味是一个外表和气,内里却十分高傲的人。你若将他折服,那么什么都好说,否则,他可不会听你的话,迁就于你。肖安是个实打实无比和气的人,他见张亮进来,也不恼怒,反而是微笑点头示意。张亮颔首回礼,走进了些,“需要我帮忙么?” 肖安有些愕然,摆了摆手道,“不需要了。”其实潜意识便是,你能帮什么忙。良好的素养,让他换一种含蓄的说法。张亮铁心要来偷师学徒,就不会轻而易举退却,“你这是在炒菜么?”傻子都看得出,这是在炒菜,毕竟锅里冒热气,帐篷里飘着香气,唯一不同的,就是没看见锅底的火气。 “是。”肖安将菜盛进盘子里,很随意地答道。“可是,你炒菜,怎么不用火呢?”在陈谦家里的记忆告诉他,炒菜是需要生火的。肖安拿着勺子递过来,示意张亮摸一摸,张亮抽回手,“烫的。”“是的,炒菜并不都需要火。如果有师父那样的灵火,做出来的才确实更美味。如我们这般没有掌握灵火的,就只能用内气。” 张亮张大了嘴,“什么,炒菜也要内气。”肖安笑了笑,“天底下的灵厨,哪一个是不懂修行的呢?不懂修行,怎么做得出适合修行者吃的菜?就昨天晚上的菜,就有补魂的作用。修行者的膳食,可不光是满足口腹之欲,还要促进修行。来,你尝一尝我这道以内气炒的菜。” 菜是美味,张亮吃着却味同嚼蜡,“那个,没有丹田的人,难道就不能学习厨艺么?”肖安讶然,“当然可以呀。”张亮喜笑颜开,“那你教我,怎样才能成为厨师?”肖安掰着手指,“首先你的学会辨别食材,其次你要练习刀工,再次你要学会调味,然后你要掌握火候······” 张亮重重叹了一口气,“学个厨子就这么难么?”肖安道,“你要是肯学,差不过三五年就可以出师,去凡间当一个名厨,说不定也可以当个御厨。”“什么,你是说,学了三五年,也只能给凡人做饭。”“是啊,你没有内力灵气,怎么做出灵肴。”张亮嘀咕着,“那我还不如去当一个书呆子。” 当个书呆子,好歹还能在书院里吃书。当个厨子,还要回到碧野,与烟熏火燎为伴。但张亮是一个践行实践的人,“你能不能让我来炒一个菜?”肖安讶然,“你来炒菜,你会炒菜么?”张亮道,“我可以学。”肖安将盘子放在他的手上,“你帮我给他们送菜好不好?” 一个厨子的勺子,怎么能让别人操纵呢。游知味教徒的第一要诀,就是,勺不离身,勺不与人共享。张亮见肖安严防死打,也无计可施。他将菜肴送到之后,突然计上心头,“肖安,游大师让你过去一趟。”肖安擦了擦手,拎起勺子就跑了出去,还果真是勺不离人,人不离勺。 张亮望勺兴叹,不过也并非不能克服。他七脚八手,开始捣鼓炉子,食材,在餐具里找到了勺子。这个慌,可能很快就会被拆穿,所以张亮速度很快。点火,架锅,放菜,翻炒,下调料品,简直就是一气呵成。咋一看,还真就有大厨的范。张亮不禁有些期待,看来自己确实有当厨子的潜质,瞧着流程,跟肖安简直一般无二。陷入臆想中的张亮,浑然没有发现,锅里的青菜变得通红,好像炉子里的炭火。 第五百四十章 肖安急急忙忙跑回来,发现帐篷都燃起来,右手猛的一挥,浓烟散去,露出张亮漆黑的脸庞。肖安怒道,“告诉过你,厨艺没那么容易掌握,若是能无师自通,天下岂非全是名厨。”张亮苦笑道,“我不过是试试。”“你倒是试舒服了,累的大师兄出了个败笔,肯定被师父骂死了。” 肖安挥手,“你出去吧。”张亮很抱歉地离开,在门外碰到了萧若离,见他前所未有的严峻冷酷,“你跟我来!”在思断崖夜幕下,萧若离问道,“我告诉过你,你是蓬莱人,莫非不信?”张亮苦笑,“哪里有这么弱的仙人,你还是别骗我了。”萧若离指着他的脑门,“你,谁告诉你,仙人就不会落难了。三仙族未超越生死轮回之前,还不是在碧野中挣扎!”谁没有落难的时候,他只希望他能爬起来。 “哪里落得这般厉害的,我身体里连丹田都没有。我不过想试一试,能不能当厨子,我总该找到一条自己的路。”没有丹田的痛苦,萧若离清楚记得,所以才会接受浮空城极为不靠谱的丹田修复术。“你的身体本来就没有丹田,也不需要丹田来产生力量。”蓬莱人的身体里,是一条完整的雪山气海,何须丹田? 张亮道,“试试,总没有错。人生处处是修行,你看游大师,当个厨子,也没什么不好的?”倒是萧若离多虑了,张亮根本没有失望,他只是积极寻找人生的路子。“这便好,等某一天,你的灵慧回归,这些问题,便不是问题。”张亮疑惑,“那大概什么时候?” 说不准什么时候,青烨和云汐去往冥界,还不知道冥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张亮返身走进帐篷里,迎来众人关切的目光,微微点头,钻进了狭小的帐篷里。钟定凑过来,“你怎么了,还没吃饭吧。”他从包裹里掏出一块干粮递给张亮,“小顾还在闹别扭。” 透过帐篷的缝隙,看见顾小顾躺在草坪上,似乎还在生着气,“别管他,今天,他们都得去外面睡。”在帐篷里,只有他们六个人,其他人露宿荒野,是他们咎由自取。好好的物资,因为赌气被丢了一地,活该受苦。钟定叹了口气,“如果轻轻在,他可不敢这样。” 有一个女人能够管着,也能避免少走些弯路。“张亮,你想当厨子?”张亮面色尴尬,“可是我不是那一块料。”钟定意犹未尽,“对呀,像游大师和他的徒弟们这样的厨子,确实很厉害。”厉害的,不仅仅是厨艺,直觉告诉他们,法力也很强大。 今夜,露营的人浑身不自在,在荒野里,有很多蚊虫,咬得他们难以入睡。“顾师兄,跟遥师兄说一说,让我们进去挤一挤吧。”顾小顾碍于情面,冷声道,“要说,你们去说,我可不去触这个眉头。”腾飞等人默然,看着史柄臣等人,都无奈地将头埋在草丛里。 从帐篷里扔出一把香,驱虫香,露营必备品。腾飞赶紧将香捡起来,“谢谢遥师兄。”张亮什么话都没有说,没必要去刺激顾小顾的神经,他自己总该明白,意气用事,难免要吃苦头。而史柄臣,张亮才不在乎他们死活呢。有了驱虫香,外面的十六个人,好歹入定,安然休息。 第二天清晨,他们的脸上或多或少有些包,疼的有些咧嘴。张亮等人没有笑,张怀倒是哈哈大笑起来,“你们真是好样的,来这里,还不忘给蚊虫好处。我们这一个月的旅途,你们还大有机会,好好表现。”到了此刻,才明白,昨天的冲动有多愚蠢。 “我再重申一遍,在旅途中,咱们主要练习气感,千万不要去冲击丹田。当然,有丹田的,尽量扩大气感的呼入量,精炼丹田的内气。现在,坐到悬崖边上去,好好感悟。”山上的清晨,有雾气飘散,空气中湿漉漉的。从思断崖望过去,群山相互折叠,葱葱郁郁,风景如画。 众人依次在悬崖边上坐定,胆小的,不可避免有些颤抖,“闭上眼睛,沟通气海穴,感知灵气。”思断崖的灵气稀薄,却比密音亭要好上许多。很快,大部门人眉头舒展,都感悟到气旋所在,慢慢引气入体,在气海穴附近游走,凝气,呼气,散气。 张怀嘴角挂着坏笑,突然大声喊道,“万老妖,今天怎么偃旗息鼓了。”崖底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声,铁索叮铃铃作响,风从崖底倒卷而上,带着一股令人呕吐的气味。这风一过,倒下一大片,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张怀皱眉,手中鱼钩连闪,以剧痛刺激他们清醒。 张亮感觉一股腥味异常的妖风进入了脑海,让他几乎晕厥过去。他不断地从妖风中撬动灵气,来洗清脑海中的不适。但张怀觉得完全不够,恶狠狠道,“万老妖,当年你当我是傻子,谁想到你才是傻子。被困在镇妖塔,是不是很不甘心,哈哈哈,很不甘心就对了。听说你万妖宫的徒子徒孙,都被杀尽杀绝了,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干脆去死了算了。” “啊,啊,啊。”一声声凄厉的叫喊伴着铁索轰然摆动的巨响,如同巨锤,击打在学生们的心坎上。更加浓烈的妖风,带着墨黑色毒气,呼啸而过。这一下,学生们直接倒下一大片,面色苍白,浑身抽搐,已中了妖毒。张怀焦虑地看着哀嚎的学生们,叹息道,“太弱了。” 游知味道,“你真是个疯子,那可是妖王,若是窜出来,只怕我们联手,都不是对手。你让这些连丹田都没开辟的学生,来受这妖风妖毒,就不怕把他们弄死?”张怀摇头,“这隔得这么远,又有符纸的压制,怎么可能要他们的命。游光头,不是有你在么,今天的晚膳,可是要解毒的。”游知味摇着头,“当你张疯子的徒弟,还真是倒霉透顶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 “你是谁?”张亮盯着面前这浑身黑袍,眼圈青紫的男子,竟有些凉意。明明在思断崖的崖边,怎突然来到这里。屋子里很暗,周围都是铁栏杆,怎么看,怎么像是囚笼。那凌空的铁索,牢牢束缚他的四肢,一根更为粗大的铁链,缠绕在他的腰部。 男子的眼眸中,有火山一般的仇恨,“万千足。”“你是镇妖塔里的妖怪?”男子头颅仰天,凄厉吼叫,化作一条千足蜈蚣,头上的两只绿眼,异常阴森恐怖。大口一张,欲要将张亮吞吸过去。张亮慌乱间,在这妖风里竟然岿然不动。千足蜈蚣大吼道,“你究竟是谁?” 这般凝实的魂魄,莫非是书院那些大佬,施计来消灭他。“我是张亮,明德院丁班学生张亮。”千足蜈蚣脸上有了惧意,“你是张怀派来的,那个伪君子,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张亮倒是纳闷了,伪君子?张怀倒不像是,“你跟他有过节?”没有仇的人,一般不会这般敌视。 “哼,当年跟他一起来救他的妻子,却出卖我,将我困在这镇妖塔中。”“他的妻子?”张亮纳闷,张怀的妻子,怎么会被关进镇妖塔。万千足冷哼,“万花之王,花中仙子花香约。他违背人伦,与妖缔结鸳盟。我帮他攻打镇妖塔,却因他算计,被囚于此上百年。” 难怪有那样落魄的背影,在醉酒之后,意志无比消沉,原来是因情所困。“那他的妻子呢,还被关在镇妖塔中么?”万千足发出肆意的狂笑,“这个白痴,真以为书院能容得了他们。他以为擒下了我,就能换花香约的自由。魂飞魄散,哈哈,花香约被他害的魂飞魄散,形神俱灭。” 当年的镇妖塔之战,一定很扑朔迷离。万千足道,“你放我离开,我送你一桩天大的富贵?”张亮纳闷道,“我这般弱小,怎么能放你出去?”万千足蛊惑道,“你只要揭掉塔身上的符纸,我便能脱困。本王乃万妖之王,到时少不了你的好处。” 张亮一头黑线,“你当我是傻子么,你若脱困,第一件事情就是吃了我吧。”万千足恢复人身,收敛狰狞的神色,“怎么会呢,你知道么,云重鬼渊最大的宝藏,乱帝的神藏,我知道在哪里?你放我走,我带你去找无上传承。”“什么乱帝神藏?”张亮对于云麓书院,尚且一知半解,这般远古的秘辛,听都没听说过。 “不知道,就对了,反正有天大的好处就是。”张亮沉思片刻,“好,我答应你,我这就去揭掉符纸。”万千足道,“慢,你先交一缕魂丝给我。”张亮头也不回往外闯去,他当然不会帮他揭掉符纸。万千足冷哼,“你果然想跑。”黑袍翻飞,巨大的气场笼罩住这层塔,张亮竟逃离不去。 一缕璀璨的剑光击打在气场之上,“张亮,快出来。”张亮借着这一丝裂缝,从镇妖塔中逃出。他睁开眼睛,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见张怀一群人围着他,脸上满是着急的神色。人还在思断崖上,只是灵魂,去镇妖塔溜达了一圈。崖下再度吹来巨大的妖风,夹杂着万千足的狂吼。 古院长叹了口气,“灵魂真是强大,若是别人,只怕早就难逃老妖的毒手。”崖边,已经倒了一地,能坐立的人,也抽搐着,面色苍白。游知味厉声喝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一般人怎么会有这般强大的灵魂。”这是起了疑心,一个人,在这般年龄,很难有这般强的灵魂。 萧若离护在张亮,“云麓书院弟子,张亮,你想如何?”张怀道,“游光头,你少一惊一乍的,张亮,他跟你说了什么?”张亮道,“他让我替他揭开符纸。”“这老妖,真是异想天开。”游知味继续追问,“你去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东西,他还让你做什么?” 看来,隐瞒不住的,“万千足说什么乱帝?”游知味拎着张亮领口,“什么,乱帝?”张怀打掉游知味的手,“你还真就相信了,万老妖不过是骗他而已。”游知味神色复杂望着镇妖塔,“不一定,或许这老妖真的知道什么,你不要忘了,当年若是没有所图,怎么会跟你来镇妖塔救人。” 张怀冷冷道,“他自然是不怀好意,想要阿约的妖丹,却自食恶果,被困镇妖塔。”游知味摇头,“不然,吞噬妖丹,很容易遭受天劫,一般妖修都不会为之,他一定是另有所图。”古院长道,“还能如何,那花妖倾国倾城,还不是与这小子一样,为情所困。” 游知味鄙视道,“万妖宫下,万妖横行,这般枭雄,岂能跟他这个傻瓜一样为情所困。”古院长抚须,“这么说,这千足蜈蚣确实知道乱帝神藏的下落。”游知味点头,“正是如此,看这镇塔符纸,恐怕困不了多久,或许,你们早就打算放他离开,从而顺藤摸瓜,找到乱帝神藏。” 张怀嗤笑,“恐怕非你所愿,符院新的符纸已经制好,不日就将贴上镇妖塔。”游知味笑道,“但愿如此,他还说了什么?”张亮盯着张怀,似乎说不出口,张怀鼓励道,“你说,我倒想听听,他万千足还能说出些什么?”张亮吐了一口气,“他说魂飞魄散,形神俱灭?” “魂飞魄散,形神俱灭。”张怀失魂落魄低语着,他缓缓站起来,眼中已满是血丝,让众人吓了一跳。“你们居然骗我,啊,骗我。”古院长袖袍翻飞,将学生们扫向后方,避免被劲力所伤。张亮呆呆看着张怀白袍飞舞,一柄剑冲天而起,其后无限分裂,排成剑阵,竖立于头顶,声势惊人。游知味道,“疯了,你真是疯了,你简直听不得她一丁点的不好。”古院长厉声道,“张怀,把剑收起来,你忘了问剑先生的嘱咐?” 第五百四十二章 当年,在张怀闯出大祸之后,乃是剑院长老,问剑先生拼死相护,才保下了张怀。张怀冷声道,“我去问一问那个人。”长剑横空,载着他化作流光,向着群山之中激射。古院长大声道,“万老妖不过是要乱你心智,你还当真了。” 古院长嘱咐道,“萧若离,你照看一下这些孩子们,我去去就回。”有云气升腾,托起古院长,朝着张怀追了过去,留下萧若离一头雾水,“游大师,谁魂飞魄散?”游知味叹息着,“他的妻子,万花之王,花香约。” 张怀的妻子,竟然是妖,定然不容于云麓书院。游知味道,“肖安,准备食材,这妖毒不解,他们只怕是废了。”萧若离紧张地盯着张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这么紧张?”张亮皱眉,“我的灵魂被万妖王拖进了镇妖塔。” 灵魂离体,一般人,早就魂飞魄散,萧若离道,“你没事儿吧?”“没事,他们劈出一道裂缝,我借此逃了出来。”萧若离脸上忧色十分凝重,倒叫张亮吓了一跳,“怎么了?”萧若离问道,“你还记得血幽老祖?” 怎么能不记得,这也没过多久,在云雾城,一缕分魂,差点将那座城都屠了。“既然万妖王就能拖动你的灵魂,血幽老祖的本体一定也行,张亮,在书院里,你要小心一些。”张亮依稀回想起血幽老祖说过的话,“他好像被关在神禁之地,十三幽关之下。” “那你一定要离那个地方远一点,谁知道,这些老妖怪,有什么邪异的手段。走,我们离崖边远一些。”所有学生都被挪在草坪之上,游知味并没有不管他们的死活。在张怀离开之后,他的徒弟给情形严重的,喂了些不知名的药水。 整个崖顶,都弥漫着浓郁的香气。游知味的厨艺,当真是天下一绝。可是这香气并没有多吸引人,学生们都还在头昏脑涨,恶心乏味,噩梦缠身的惨况中。这一顿饭,足足做了一天,到夜幕降临的时候,热情腾腾,非常鲜美的菜肴摆在草坪上。 张怀和古院长还是没有回来,学生经过一天的休整,总算有了胃口,食指大动,将菜肴一扫而光。游知味躺在躺椅上,悠闲而惬意,“打坐休息吧,好好消化,将身体里的妖气全都驱逐掉,不然会影响今后的修行。” 腹部的热量,散在四肢百骸,身体妖力被中和掉,气息越发纯净。在帐篷外的,今夜也未受到蚊虫的叮咬,似乎这药膳,还自带驱蚊除虫的作用。张怀为了他们,可真是下了血本,这样独具功效的药膳,十分难求。 在清晨的时候,张怀和古院长才回来。张怀的气色不好,古院长搀着他,他手臂有血珠滴落。学生们有些担忧地问道,“老师,您没事儿吧。”张怀摇了摇头,脸上是说不出的疲惫。 游知味却似乎知道,“怎么,又跟“云中剑”打了一架,谁胜谁负?”古院长叹息道,“还能怎样,跟以往一样,两败俱伤。”云中剑“云杰”,乃是剑院首席,张怀,曾是精英弟子,这二人有很大的过节。 张怀道,“思断崖的修炼算是告一段路,你们对妖力有了一定的认知。相信以后碰到妖族,也不至于手忙脚乱,下面开始下一个阶段的修行。”张怀对着山崖的另一边喊道,“请开九峰连锁。” 天地之间,似乎都在印证张怀的话,思断崖上地动山摇,众人几乎站立不稳。远处的山脉,仿佛活了过来,开始轰隆轰隆移动,从对面的山峰上,刷刷,射出两根铁索。铁索上下并行,嵌在了思断崖的崖壁之上。 两条铁索,在风中微微画起弧线,锁链的那一头,竟然望不到边。学生们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要他们用这样两根铁索,到达对面的山峰去么。顾小顾和李季直接软到在地上。就算在幻境里,也只是流光瀑布边的一道铁索桥罢了。 古院长道,“这是书院有名的九峰连锁,也是跨院考核的一个项目。这条锁链,途径九座山峰,最后抵达百慕瀑布。考核的方式有很多,但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凭借这两根铁索,快速到达百慕瀑布。” 张怀道,“此次没有时间限制,我们在百慕瀑布等你们。但有一点不变,你们二十二个人,有一个人失败,便是全体失败。还有,不要逞个人之能,这铁锁之上,还有一些机关,需要你们齐心协力才能完成。” 张怀跳到游知味的车上,游知味问道,“你这样,会不会对他们太残忍,老实说,你在铁索上开了几道机关。”他合上双目,“至少没完全打开。”游知味不得不佩服,“算你狠。” 见所有他们六个人都上了车,钟定问道,“老师,我们的物资,你们能不能帮忙带走。”古院长道,“可以,你们快点收拾。”这一次,不只是张亮他们六个人,能动的,都帮忙,很快就将物资打包,搬上了游知味的车上。 他们无比好奇,老师们要怎样过这九峰连锁。在众人目瞪口呆下,游知味的车子,突然生出双翼,缓缓腾空而起。像是一只巨鸟,飞出思断崖,朝着远处的山峰飞出。戚炎羡慕地问道,“老大,这辆车,大概值多少钱。” 史柄臣摇头,“不知道,反正我们是买不起。”光是张亮手上的那辆车,就价值十万币。这车能走平路,能爬上路,还能腾空,说不定还可以入海,不是游知味这般财大气粗的人,恐怕也买不起。这辆车,应该是器院欧派机械科最优秀的作品了吧。 史柄臣盯着顾小顾,“喂,顾首席,你不会不行了吧。”张亮和钟定一左一右将顾小顾驾起来,张亮安慰他,“这有什么,在幻境中,你不是都体验过了么。”顾小顾内心的胆小,怕是敌不过他的坚韧。张亮长呼出一口气,“张亮,定哥,我错了。”张亮和钟定只是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行的,是不是?” 第五百四十三章 顾小顾便只有咬牙点头,张亮看了看史柄臣,“这一次,你还打算单干么?”史柄臣八人组,大概一半人神色不安,还真怕就如先前一般意气用事,头也不回冲向索道。史柄臣沉声道,“只要不听他的,一切好说。”他和顾小顾二人,从一开始就犯冲。 张亮看看顾小顾,坦然道,“这次不听他的,连先生,您看,怎么才能通过这九峰连锁?”连五皱着眉头,“这九峰连锁,考验的是胆量,勇气,耐力,应变能力诸多因素。看着铁索的长度,既然是九峰,必然很远。铁索绝对没有这么简单,肯定有些机关。” 是啊,云麓书院的升院考核,次数很勤,但难度绝不小,想要通过,没有那么容易,连五道,“我们二十二人,只有我开辟了丹田,我居中策应,你们看如何?”张亮点头,连五居中策应,确实是最好的选择,“那么,谁来打头阵?”打头阵这个人,至关重要,必须要摸清楚铁索前方的状况,第一个面临机关。 史柄臣沉声道,“我来吧。”张亮点头,“这个位置,至关重要,希望你不要意气用事,大家齐心协力才能成功。”最大的障碍,或许便是顾小顾和李季节,这二人怕高。钟定道,“我带着顾小顾,也走中段,有人受伤,我也好就近照顾。”张亮点头,“我带着李季押后,大家尽量拉开一些距离,还有动作要轻,这铁索怕是很容易晃动。” 战略部署过后,史柄臣第一个跃上铁索。双手扶住上面的铁链,双脚踩在下面的铁索,弓着身体,一步一步朝着铁索另一头走。“齐小慧,这铁索间隔多远,晃动最弱,你来指挥。”齐小慧睁大眼睛盯着晃动着铁索,“上。”按照齐小慧掐算的时间间隔,一个个上了铁索。 顾小顾浑身哆嗦着,钟定就在他身边,“小顾,别怕,不要看下面,你抬头看,漂亮么。”清晨的薄雾笼罩着山涧,在山顶上,有若隐若现的红色砖瓦,在绿色树丛里捉迷藏。”顾小顾分散了注意力,“定哥,这是上院么?”“这应该是中院,上院还在群山深处吧。” 众人挂在铁索上面,缓慢移动,铁索被拉得笔直,却仍在风中摇摆。张亮将李季扶在铁索上,“李季,来云麓书院可曾后悔?”李季道,“不后悔,在云雾城,所有人的瞧不起我,可是在这里,我虽然什么都不会,你们都不苛责我。”张亮指了指前面,“咱们慢慢往前走,其实人活着,别人看不起你没什么,关键是自己不要看不起自己。” 他们都有自己的方法,来分散别人的注意力。众人走在铁索上,偶尔说两个笑话,气氛活跃,十分舒心。在这般高强度的环境下,必须要学会调节自我,这样才能安然。众人虽然看不到铁索的尽头,可这般轻松地行进,最终必然会到达终点。 可是这九峰连锁,哪里有这么简单,“停下,快停下。”前方急促的叫喊声,让所有人的心眼都提了起来。他们紧紧抓住铁索,惊疑不定地等候前面的消息。史柄臣惶急道,“快,快点向我靠拢。”其余二十一人带着疑惑的表情,快速地朝着前方靠拢。 众人汇集在一起,原来第一座山峰已经到了。铁链的一头嵌在山峰之上,另一条铁索连着对面的山壁。张亮问道,“怎么了?”由于人都挤在一堆,铁索都被压弯掉。史柄臣指了指天空上,“抬头看。” 众人抬头一看,遍体生寒,那是一只双巨大的眼睛,冰冷地看着他们。金黄的喙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划破了晨雾。 张亮咽了口唾沫,这么一只大鸟守在这里,谁能够通过?“别怕,这只鸟,恐怕是吓唬我们罢了。它若要是动手,我们只怕全都成了爪下亡魂。史柄臣,慢慢往前走,尽量稳一点。”史柄臣迈动脚步,“大家都跟上,我们只要到达峰下,这只鸟就看不见我们。” 想法是美妙的,这只巨鸟守在这里,肯定不是摆设。它突然站了起来,张开巨大的黑色翅膀,一时间,竟然连光都遮住了。它的双翅,开始慢慢扇动,空气被搅起巨浪,铁索在这浪花之中哗哗作响.。张亮大声吼道,“停下,快停下,抓紧铁索,它想将我们吹下山崖。” 狂风吹得铁锁哗啦啦作响,张亮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牢牢扣住李季的手,在铁索上飘荡。两根铁索,在狂风吹拂之下,再也无法保持住平衡,中间的缝隙愈发扩大。有人惊叫着,只能抓住一根铁索,完全不能站立其上。“啊,救命,一个人被吹着牢牢飘了起来。” 所有人都吓得面如土色,完了,肯定掉落山崖了。但出人意料的是,那个高大的少年,一手抓住铁索,高高荡了起来,拽住了那个人的脚,倒挂着。他尖叫着,“救命啊,救命,师兄,你可千万别松手。”一个人,在狂风中能够不坠下去,就挺难的。他猛的一声大吼,竟将他甩了起来,“快,抓住。” 这人抓住铁索,惊魂未定。唯一值得欣慰的,便是那只巨鸟慢慢合上了翅膀,很是鄙夷地看着铁索上的人,转身扑腾着翅膀飞走了。众人只感觉道劫后余生,重新爬上铁索,长长呼出一口气,“还好这只鸟,并没有真的对付我们,不然一个都逃不了。” 张亮时刻都保持着冷静,“别高兴地太早,这才第一条锁链,还剩下七条。”第一条锁链上,就有这般恐怖的巨鸟,接下来还要遇到什么,真的无法预知。钟定道,“那里有个石台,我们赶紧上去休整一番,再走下一道铁索。”史柄臣一马当先,爬上石台,将后来的人一个个拉了上去。 钟定开始给所有人治疗,手掌在铁索上,被摩擦出伤口。众人惊讶于他的医术,活动手掌,仿佛在梦中一般。 第五百四十四章 有了巨鸟的意外之后,史柄臣更加谨慎。他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四周,防备随时可能会出现的突袭。但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期待中的意外没有发生,铁索还是铁索,在昊日的照耀下,有微光折‘射’下来。他们抬头望向远处的山峰,竟模糊地越来越远。 不安的情绪不可避免地滋生蔓延,“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手都麻了。”紧握铁索一个时辰,对于身体是极大的考验。这并不算什么,最怕的是看不到希望。怎么走了这么久,望着山峰的那一头,反而越来越远呢。难道这条锁链无限长,那何时才能抵达对面的山峰。众人的内心开始动摇。 张亮沉声道,“大家不要怕,这不过是一种幻术,其实,我们离山峰已经很近了。”最大的困难,不是铁索长,而是看不到终点。即便再长的路也该有终点,一旦让人看不见终点,就会对自己走的路,产生极大的怀疑。大部‘门’人都是以目的地为终极目标,才走在路上。而有些人,却因为在路上,就很满足了,沉迷在路上。 连五突然拿起笛子,憋足了气,吹了一声。他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笛声,脸上苍白了两分。钟定离他比较近,问道,“连先生,怎么了。”连五在钟定身边低语耳语道,“我通过笛声判断,这条道很长,恐怕我们连一半都还没有走到。”什么,走了一个时辰,连一半都还没有走到? 齐小慧轻声对张亮说,“我估计,差不多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了。”李季的脸‘色’马上就垮了下来,“什么,才走三分之一,还要两个时辰。”岂止两个时辰,后面的速度肯定比前面要慢的多。一个人的‘精’力都消耗地差不多,哪里还会有动力。现在,众人的情绪都很是低‘迷’,若还有两个时辰,怎么熬得下去,现在已经有人出现了坚持不下去的症状。 张亮思考片刻,对着队伍中段问道,“连先生,您能不能吹奏一支舒缓的曲子,好让大家静静心。”在云雾城,连五能以琴音压制血幽大阵的嗜血气息,那么现在就理应有办法,压下大家躁动的心情。钟定提了提顾小顾,“你一个人不要紧吧。”顾小顾闭上眼睛,感觉了下周围的风,点了点道,“我可以的。” 钟定却仿佛得到了灵感一般,“不如这样吧,大家都闭上眼睛,我们不看,幻境就‘迷’‘惑’不了我们了”但是有人发出疑问,“如果这样的话,若是遇到危险,我们该怎么办?”“这好办,史柄臣,张亮,还有我,咱们三个仔细观察,有危险,就提醒大家。前中后,都能照看到,这样大家放心了吧。” 众人点了点头,这的确是好办法,于是纷纷闭上眼睛。钟定扶住连五,连五开始吹奏笛子。他的笛声,如山涧叮咚的清泉,轻轻漫过人的身体,将所有燥热和不安一扫而空。有了笛声的压制,他们的速度反而有些提高,快速朝着另一边山峰移动。 这一条铁索,考的是耐力,在中途,并没有其他的机关。山峰之间的距离特别远,张亮还有心情观看了崖下。山体峭壁里长着葱郁的青松,在下方,是一条洁白的腰带。那边是湖中流水形成的河吧。在山涧里,有鸟儿扑腾着翅膀,叽叽喳喳飞来飞去,是一副美轮美奂的自然风光。 史柄臣道,“到了。”众人纷纷睁开眼睛,在山壁上,有一个石台,石台上有一根铁索,连着第四座山峰。第三座和第四座之间的距离,似乎十分短,一眼就能够看穿。众人看着西斜的昊日,“天啊,都什么时候了,我们究竟走了多久。”闭眼加上笛音的作用,竟让他们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以为并没有多少时间。 爬上石台,甩了甩酸麻的手脚,张亮才告诉他们,这条索道,足足走了三个时辰。钟定开始帮他们治伤,有他在,就不怕消耗。顾小顾有些奇怪,“都这么久了,我居然还不饿,你们饿不饿?”所有人都摇头,看来,游知味的‘药’膳,十分管饱,到现在,还有充足的能量存留在身体里。 没有力气,张怀也不会让他们来过这“九峰连锁”。史柄臣提议道,“我建议,大家休息好了,过了这条索道,在对面的山峰上休息一晚,再行动,大家觉得如何。”众人看着这条很短的索道,一时豪气顿生,“史师兄说的不错,我们还可以再过一条锁链。遥师兄,你觉得如何?” 张亮沉思片刻,“锁链越短,可能意味着以后未知的危险越大,天‘色’有些暗了,我们明天再行动如何?”顾小顾指了指西垂的昊日,“时间还早,我同意史柄臣的建议,再说了,咱们的老师虽然没有规定时限,但不知道有什么猫腻。我们早一点完成任务,总是没有错的,定哥,你觉得呢。” 张怀坑人的本事儿,那可是一流的。正如顾小顾所说,早点到,总没有错。钟定道,“张亮,小顾说的没错,我们得抓紧时间。”张亮皱了皱眉头,“你们现在状态恢复得怎么样了。”“有钟师兄的治疗手段,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张亮点头,“既然你们都这样认为,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齐小慧建议,“这铁索这么短,就不用拉开距离,大家依次上去好了。”张亮点头,对于齐小慧的计算能力,所有人都是信服的。史柄臣第一个踏上铁索,紧跟其后,二十二个人都踏进铁索之上,慢慢地朝着山峰对岸移动。这条索道,确实很短,能够清晰看见对面的石台。众人却没有一丝轻松的样子,指不定有什么危险的机关暗器。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在山涧中传出巨大回音,显得异常空旷恐怖,他们最终,还是遇到了变故,将人的魂都快吓没了。 第五百四十五章 史柄臣大声吼道,“抓紧,抓紧了。..”鲁岸更是紧紧抓住下一个人,因为力,额头上青筋暴起。第三峰的铁索突然断裂,众人仿佛荡秋千般朝着对面山壁撞了过去。巨大的下坠力,拉扯着他们向下面坠去。齐小慧尖叫着,“怎么可能,我检查了铁索,完全能够承受,怎么突然断了?” 还好大家是挨着的,下面的人快拽住上面人的身体,前段的几个人死死抓住铁索,减缓下降的度。虽然止住了下落,可是接下来的撞击,让众人身体如同撕裂,李季更是直接脱手,朝着山崖坠落,被张亮跃下十几米,将他拉住,“李季,醒过来,赶快醒过来。” 他毕竟还是有些长进,奋力抓住铁索,张亮送了一口气,“抓紧了,你若是掉下去,一定会连累我。”李季哆嗦地想要向下张亮一声大喝,“不准上面。”见他眼中挂着泪珠,张亮却一点都没有怜悯的意思,“听好了,抓紧,你要是想我死,你就放手。” 云麓书院短短一月时间不到,与张亮不过相处两三天,张亮对他的态度,可谓是恩深似海。有时候,人即便死了,也不愿连累他的亲人和恩人。李季紧紧抓住铁索,“我抓紧了。”张亮抬头,二十二个人,都挂在铁索上,在山壁上撞得不轻。 “史柄臣,这里距离山顶有多远?”史柄臣顶上,“不远,咬咬牙,也就爬上去了。”虽然不远,可对于这般垂直向上爬,依旧有很大的难度。”张亮道,“你们先爬上去,上去之后,要辛苦你们,将下面的人拉上去。”有些人,你不能高估他们,能够维持在铁索上,不坠落下去就不错了。要让他们自己爬上去,根本不可能达到。 幸好的是,队伍里还有个大力士,史柄臣和鲁岸使劲往上面爬。昊日完全没入山的那一面,天色慢慢暗下来。张亮都没有停过,一直在加油打气,“大家抓紧了,千万不要松懈,史柄臣他们已经快上石台,坚持住。”钟定也没有闲着,胸口药字符白光大作,凡是他身边的人,都受到治疗。 “绮珞,你没事儿吧。”队伍中唯一的女孩子,双手都磨出了血迹。她咬着牙,从身体飞出几道白光,拖着几个人的脚,下坠之力顿时减弱。这些白光,乃是白鹤的形状,属于画道的本领。张亮和李季掉的有些远,有些鞭长莫及,钟定道,“张亮,你歇一歇,我们没事儿,你们一定要坚持住。” 张亮点头,空气中的气体进入气海穴,不断往身体上方窜,竟然感觉身体轻了几分。“大家赶紧练气,将气体沿经脉向上冲击,可以减轻身体的重量。”大家依言,开始尝试,果然有些效果。这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法门,江湖中的轻功,便是运气上提,身轻如燕,翩若惊鸿。 史柄臣和爬上石台,口中喘着粗气,“来吧,咱们把他们拉上来。”鲁岸脱掉上衣,露出健硕的肌肉,血淋淋的双手紧紧抓住锁链,出一声狂吼,锁链被他拉上来半米。史柄臣赶紧接着拉,两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往上拉着铁索。在夜色完全降临之后,终于将所有人拉了上来。 张亮问道,“齐小慧,赶紧数一数,人齐了没有?”齐小慧小身板在人群里穿梭,“都齐了。”听到这句话,才长舒一口,倒在石台上,大口大口躺着粗气。这短的一条索道,谁能想到这般凶猛,竟然会突然断裂,险些将所有人都摔下山涧中。 今夜怕是动弹不得了,张亮道,“今夜,大家好好休息,只要人轮流守夜,以策安全,谁来守夜?”所有人都表示愿意守夜,张亮道,“连先生,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你。”连五表示赞同,这一关,史柄臣,鲁岸,钟定消耗太大,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些伤。 连五有内力伴身,倒是没什么大碍。钟定还在替他们治疗伤口,脸色都有些卡白,“定哥,歇一歇吧,明天还要继续前进。”钟定笑了笑,“不碍事的,明天,他估计还要打头阵,状态不好可不行。”史柄臣确实铁定了要做探路者,顾小顾道,“史柄臣,先前是我的不对,你别放在心上,这一次,谢谢你了。” 史柄臣舒展脸庞,“哪里,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们是一个团体,必须要团结。”钟定会心一笑,“都不怨谁了?”两人点头,“不怨了。”“那还不握手言和。”在黑暗中,两个人握手言和,来了个熊抱,虽疼得龇牙裂齿,但笑得极为舒心。“从今天起,你史柄臣,是我顾小顾的兄弟。”史柄臣大声道,“好,你顾小顾,也是我史柄臣的兄弟。” 少年人,爬一座山,可以闹得不可开交。过几道铁索,同甘共苦之后,又能够团结一心。张怀说的没错,一时的意气之争算什么,他都没来得及出手,就凭这么个九峰连锁,便将明德院丁班紧紧粘合在一起。患难方能见真情,兄弟不在富贵中,只在贫困之时。 张亮不到后半夜就醒了,他睡得很快,醒得也很快。抬头望着天空,今夜,天空中呈现瑰丽的蓝色,明亮的星星挂在穹顶之上,一闪一闪,眨巴着眼睛。感受身边的呼吸声,他越觉得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在哪里,要怎么走下去。 摇了摇脑袋,峰的那一头,萧若离大概在为自己担心吧。也不知道蓬莱仙人一说,到底是不是真的,若是蓬莱仙人,大概不会被这铁索困住。九峰连八锁,飞鸟亦难渡。这才过第三锁,还余下五条锁链,接下来的路,还真是让人担心。但张怀的训练是有效的,先前在铁索下,他们的气感运行的十分快。还真是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第五百四十六章 第四条铁索,从第四座山峰开始,竟是一个陡峭的下坡。. .平着走,往上爬,比较费力,往下滑,不需要任何的力气。但有了第三条索道的教训,没有一个人敢轻视。早晨的雾气比较重,根本山涧之下有什么。这样冒冒失失滑下去,遇到危险,连应变的余地都没有。 这样滑下去,度只会越来越快。铁索上光溜溜的,什么减的东西都没有。光凭借一双手,恐怕会将血肉都磨掉。史柄臣试了试铁索的强度,怕它再一次断裂。钟定道,“放心,这次绝对不会断,书院大概不会将同一种方法用两次。而且,这次若是断裂,我们恐怕连丁点儿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 第三条铁索是平行横亘,断裂之后,还有一定的高度。要是这条锁链也断掉,恐怕会下坠到地面上去,谁都不知道铁索下方通向哪里。史柄臣欲要下铁索,被张亮拦住,“等一等,这样下去,很容易出事儿。”到了现在,张亮想到了欧小心,要是欧小心在,一定很有办法吧。 连五道,“得找点东西,减一下度。”齐小慧点头,“确实要减,这样滑下去,肯定控制不住身体。”腾飞问道,“可是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哪里去找东西?”顾小顾倒是知晓,“定哥,你的袍子。”这件袍子,确实有很大的作用。钟定倒是要脱下来,张亮阻止道,“这件袍子分割不开,咱们二十二个人,用处不大。” 仙术法袍刀枪不穿,术法难侵入,其上的湮灭特性,当然能够起到减的作用。但是人太多,这袍子,只能管住一个人。顾小顾摊了摊手,“那就没有办法了?”张亮笑着道,“我们还有东西。”众人疑惑,“还有东西?”一辆迷你的车,出现在张亮手中,“我们还有这个。” 张怀的这辆车一直在张亮这儿保管,吴绮珞道,“你是说拆了它,可是,张老师怪罪我们怎么办?”顾小顾摆了摆手,“就是,这车一定很对吧,要是张坏找我们麻烦,可吃不了兜着走。”张亮冷冷道,“现在要是不能完成任务,恐怕立马就会找麻烦。” 钟定觉得此计可行,“拆吧,大不了以后咱们赔他一辆新的就行了。”顾小顾问道,“这车值多少钱?”“十万币。”“十万币,这么多?”张亮哼了一声,“十万币很多么,我们二十二个人,每人五千币不到。大家若是都承认这个债务,那么就拆。”这庞大的数字,一个人去承担,压力巨大。可若分散到很多人,便不过九牛一毛而已。这便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而灾难自解的道理。 齐小慧道,“若是算上这笔债务,咱们明丁班可是有了十一万的债务了。”张亮道,“说这些废话干什么,钱总有还清的时候,现在,同意拆它的举手。”二十二个人,全部都举了手,钱的债务倒是很好还清,眼下顺利完成任务,才是正道。 “退后。”张亮将车恢复原状,塞满了整个平台,“谁会拆这个。”最强壮的鲁岸举起手,“我会。”张亮指了指,“开始吧。”鲁岸确实有这个手艺,叮叮咚咚,将车卸成一个个零件,然后敲敲打打,做成铁环,安有卡扣,放在铁索上试了试力道,觉得可行。 “你们浓雾淡去的边角,有一块透明光亮的砖石,反射着昊日的光芒。这样的石头,怎么漂浮在空中。若是就这么滑下去,还真的要被撞的粉身碎骨。“齐小慧,你再检查一下,这些器械能不能用。”齐小慧一个一个试了个遍,“可以了。” 史柄臣先拿出一个,挂在铁索上,费力拉了拉,觉得很稳妥,“我先下去,你们听我信号再行动。”众人围过来,顾小顾沉声道,“小心。”史柄臣笑了笑,“顾小顾,第二个,你敢不敢?”顾小顾豪气冲天,“有什么不敢的,你一声令下,我就过来。” 史柄臣微微一笑,“好的,那我去了。”铁环挂在锁链上,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史柄臣飞地撞进云雾中,所有人目不转睛盯着浓雾中。只听见砰地一声响动,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顾小顾大声吼道,”史柄臣,出了什么事儿?”浓雾中传来史柄臣的回答,“没事儿,这里是一个石头阵,进雾的时候,记得减,小心避过,就没事儿,顾小顾,过来吧。” 顾小顾将铁环挂上,石台的人,大声吼道,“剑圣门第二十八代弟子顾小顾来了。”钟定大声喊道,“注意减。”咔嚓一声,铁环的钩子卡在铁索上,摩擦声更加刺耳,顾小顾的度降低,“见鬼,这些石头,怎么就漂浮起来了。” 见顾小顾没事儿,众人依次挂上铁环,朝着浓雾中滑去。钟定滑到一半,便听见顾小顾凄厉的喊声,“定哥,快点,你快点儿下来救他。”众人轻松的心情提起来,不知道究竟生了什么事情。前面生了变故,张亮最后一个上了铁索,快滑过,在浓雾边上减了度。 在浓雾中,是一个石头阵,铁索穿过这个石头阵,一路向下。这些石头组成了一些小孔,在有些地方,必须要弓起身体才能够通过。张亮瞥见一块石头上有血迹,有人撞在了其上。那定然是史柄臣没错,第一个下来,没有情况,不小心撞上。 也亏得他咬牙坚持,才没有掉落。刚刚听声音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那声音太用力。受了伤,不用力,或许根本都说不出来。越往下落,身边的雾气越来越热,仿佛一个蒸笼,让人汗水滴个不停。这下面,究竟通向哪里,为什么会这么热。 铁索的另一端,是一个大洞,洞口很宽,有铁索潜入其中。洞口呈现出红光,热浪就是从里面飘出来的。钟定的双手罩在史柄臣的头上,他满脸都是血,十分虚弱。:appxsyd 第五百四十七章 从上面的索道滑下,仓促间,史柄臣没有调整好姿势,重重地撞在了石板上。亏得他紧咬牙关,在种情况下,还能提醒众人,并且平安降到了底下。许多人都受了伤,轻伤,倒是不大严重。在药字符的治疗下,史柄臣缓缓睁开了眼睛,“我没事儿。” 张亮偷着山洞看过去,在山涧之下,流淌着火红的岩浆,巨大的热浪扑面而来,不少人挥舞着衣袖,要么擦汗,要么扇风。在岩浆上方,有两条上下并行的锁链,被烤的通红,这要是伸手上去,不被烫的焦糊才怪。 顾小顾道,“张亮,这条山洞可不好过,谁知道,居然要通过这岩浆,这要是掉下去,就是被活活烧死的下场。”这个玩笑可不好笑,摔下山崖,或是尸骨无存;摔在这下面,只怕是灰飞烟灭。“你们说,这里怎么有岩浆。” 鲁岸道,“这并不奇怪,器院有一处火之绝地,其中的高温,对于炼器,有很大的帮助,这岩浆,大概连通着火之绝地。”神秘的云麓书院有很多奇观所在,这不过是其中一处而已。腾飞看着远处的铁索,摇头,“不行,温度太高了,我们根本过不去。” 顾小顾提议,“不如,我们还是利用这个。”铁环?齐小慧断然否定,“不行,这条索道是平行的,而且微微上扬,爬索道都很费劲了,用这铁环,岂非更费劲。”鲁岸也否定,“不仅如此,这铁环在高温之下,极易变形,如果软化掉,后果不堪设想。 张亮道,“腾飞,你会唤雨术么?”他的父亲,乃是望海郡腾哲,曾帮着木旭灭火。腾飞点头,“会,不过不是很精通。”张亮点头,“你试试看。”腾飞瞥了一口气,渐渐地,有雨水落下,不过这雨有些温热。在这样温润的雾气里,召唤雨水,似乎并非难事。 连五知道张亮的意思,“还有谁会水系术法,不如大家都做一个自我介绍,这么久了,你们的名字都没记住,我是连五,擅长音律。” 吴绮珞,画道;顾小顾,九落剑;齐小慧,精算;腾飞,水系;钟定,符系;史柄臣,武道;鲁岸,炼器;戚炎,火系;付东升,冰系;季寻,土系;古展,阵法;林方,丹药;朱焕,剑法;袁无极,水系;张准,符系;张晓,音律;刘谦然,金系;余聪,正气;万武,周扬,李季,张亮四人,不知道会什么。 二十二名讳,特点介绍之后,张亮便有谱了。“还好,腾飞,袁无极,付东升三人跟水系有关,要过这火焰索道,就靠你们三个了。”袁无极面色白了几分,“我们连丹田都未开辟,根本施展不出多大的水系法术,怕是不好通过。” 张亮道,“你们三人前中后分散开,注意用水系术法降温。当然,也不能光靠你们,我还有法宝。”是的,还有法宝,钟定将袍子脱下来,仙术法袍水火不侵,以它打头阵,可以湮灭铁索上的高温。史柄臣仍旧要走第一个,被张亮阻止,“这一次,我走第一个,小顾,你照顾好他。” 张亮从钟定手中拿过仙术法袍,“付东升,你跟在我后面,我让你走便走。”付东升点头表示明白,张亮将仙术法袍搭在铁索上,第一个走下铁索。地下的岩浆扑面而来,甚至可以看到中心的滚滚热浪。被这热浪吹过,只怕连衣服都要烧起来。 仙术法袍滑过的铁链,温度下降不少。但铁链有两条,且由一定的距离,就算袍子同时包裹住它们,也接触不到里侧。张亮干脆只顾上面的铁索,“付东升,你用冰块覆盖下面的铁索,袍子只能给上面的铁索降温。” 付东升的汗水滚滚落下,在这样高温的地方召唤冰系法术,十分艰难。冰块刚碰到铁索,就化成雾气消散,不过张亮脚下的铁索,温度倒是有所降低。众人忍受着燥热,一步一步,缓缓朝着山洞深处前进。大约走到一半距离,张亮却主动停了下来。 我的个乖乖,剧烈的热浪,将锁链烤的通红,如同烙铁。炙热气浪氤氲着,看不到山洞另一边的情况。张亮试了试铁索的温度,连忙抽手,即便有仙术法袍包裹,手也烫的痛不欲生。张亮回过头来,“接下来这一段,最凶险了,大家打起十二分精神。” 付东升的红脸扭曲着,“这怎么可能通过?”张亮反问道,“怎么不可能?你现在,将冰块作用在上铁索,别管下面了,我们吊着过去。”张亮将袍子裹了又裹,这时,大家都集中到了这一段,一片呜呼哀哉的叹息声。 张亮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过去。呆会,我会快速冲过去,大家都吊着上面,尽量蜷缩。记住,速度一定要快。”速度不快的话,被热浪一烤,这铁索又要恢复高温。张亮弓着身子,左右手交替,推着袍子,走进了滚滚气浪中。 付东升的冰,还未成形,在铁索上发出嘶嘶声,就被蒸发干净。一个一个咬着牙齿,双手交替着,快速在铁索上移动。越到后面的人,就越难通过。铁索的温度,以极快的速度回升着。仙术法袍的作用,只是暂时压制。 众人快速通过,张亮回头问道,“大家都出来没有。”腾飞最后出来,头发都烧焦了,“赶紧走吧,受不了。”过了最危险的地段,大家按部就班,朝着洞口的光亮移动。张亮第一个到达洞外的石台上,浑身一顿舒爽,全身的燥热一扫而空。 一个接一个窜出山洞,躺在石台上打滚,那种舒爽的感觉,让人兴奋到了极点。看着腾飞脸色黑红,头发蜷曲,被烤焦了一半,邋里邋遢走出来。大家伙互相看了看,哄然大笑。所有人都是这副鬼样子,但都平安出来了,不是嘛。腾飞却没有半天高兴的样子,大声骂了一句,“真他妈的见鬼了。” 第五百四十八章 真他妈的见鬼了,众人听这一句骂声,似乎忽略了什么。此时石台上已到处都是水迹,在岩浆附近,怎么可能有这么大滩水迹的存在。众人抬起头来,顿时都爆了粗口,真他妈的见鬼了。入眼之中,完全是一个冰雪世界,远处高高耸立的白色雪山,圣洁纯净,遗世独立。 周围的树木上,都覆盖着冰晶,天空中雪花沸沸扬扬飘散下来,还真是北国风光,万里雪飘。张亮看着洞口内的热浪滚滚,又看了看外面的寒气逼人。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环境,究竟是怎样共存的。这云麓书院还真是高深莫测,居然颠覆了自然规律。 先前被高温烤出的伤口,在这冰冷的环境中,越发疼痛起来。片刻的舒爽之后,是到了极点的冰寒。冰火两重天,任何一重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两者交替间所产生的落差感。落差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没有落差,你本可以开开心心活着,可一旦有了,就会滋生不快乐。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进去烤一烤。”史柄臣一把将季寻抓了回来,“你不适应这寒冷,怎么过这座山。”众人这才有心思来打量这里的铁索,铁锁依旧是并行的,在锁链之上覆盖着厚厚的雪花,有些部位承受不住,雪花淤积之后,又掉落在下面的谷地之中。 袁无极提议,“要不我们不走这条铁索,我们从这儿滑下山谷,然后沿着那座山,爬到石台,不就行了。”向下望,这雪谷确实不高,要是下去,还是挺容易的。可是对面的雪山,山脊弯弯绕绕,积雪浓厚,要从雪山脚下爬到山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顾小顾道,“不行,这样取巧,万一被张老师判定为失败,我们前面做的努力,不都前功尽弃了,你不会以为他不知道吧?”隐藏在山脉另一头的飞车,清清楚楚听清楚了他们的谈话。古院长道,“张怀,这一次你的确是玩大了。”张怀摇头,“这算什么,开启了护佑模式,又死不了人,顶多不过是失败罢了。” 游知味道,“你的学生,还真是会动脑瓜子,居然要爬雪山。”张怀冷哼,“一群白痴,若是要去爬雪山,一个都别想成功。”雪山上的危险,数不胜数,要是遇到雪崩,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埋住。萧若离道,“他们不会走那条路。” 的确没人走那条路,吴绮珞道,“即便张老师不计较,我们也不能走那条路。雪山上的危险,比铁索危险得多了,现在我们至少知道,这条铁索是坚固的。”既然第三条铁索断裂过,那么后面的铁索绝对不会断裂,这不过是简单的推理,除非,设计这九峰连锁的,是个变态。 袁无极指了指铁索,“这条路也不好走,这上面是雪花,下层肯定是寒冰。本来就是斜坡,加上冰块,太滑了,根本就无法往上爬。”他说的不无道理,鲁岸道,“我们先前制作的铁环,在这里,应该也能派上用场。” 是的,那铁环起到减速的作用。挂在铁索上,也能止住下滑的趋势。袁无极心存疑惑,“铁索上有寒冰,根本就挂不住。”顾小顾道,“我们不是有火系法师,戚炎,看你的了。”这个跟张怀唱过反调的不良学生,此时站了出来。 手中有红光,覆盖在铁索上,慢慢的,水滴滴落,铁索露出了真容。众人并没有多高兴,反而有了忧色。戚炎就这一下子,就累的气喘吁吁,照这个速度,只怕一个月,都溶不掉铁索上的寒冰。张亮抖了抖长袍,“没事儿,我们还有它。” 这件在岩浆里,奋勇当先的先驱,让众人眼睛一亮。在那么高温的环境中,居然没有丁点的损伤。史柄臣道,“它还能溶冰么?”一般能抗火的,就怕冰;能溶冰的,就怕火。毕竟,冰火不容,是两对冤家。可是这仙术法袍,任何法术都能湮灭。 张亮将袍子搭在铁索上,“戚炎,将你召唤的火元素聚集在袍子上。”戚炎将信将疑地行动,张亮扯下袍子,那一段铁索瞬间恢复了原状。这让他们瞠目结舌,这件袍子,还真是一件法宝。张亮道,“大家先好好休息,恢复过后,再行动,接下来,需要很大的力量。” 众人在这冰天雪地里调息打坐,呼出一阵阵白气。远处雪山传来巨大的轰鸣声,呈毁天灭地的趋势。雪浪一浪高过一浪,瞬间将下方的雪谷都填了一半。这一手,倒是吓到了众人,无比庆幸没有走捷径。有时候,捷径不是捷径,反而是死路。 大约调息一个时辰之后,众人活动有些僵直的身体,蹦蹦跳跳,顾小顾道,“张亮,可以开始了吧。”这几关共处下来,众人已潜移默化地听从张亮的指挥。虽然到现在为止,包括张亮自己,都不知道擅长什么,这并不影响他们的判断,因为张亮可以带领他们,闯过九峰连锁。 张亮道,“这一次谁打头阵?”史柄臣似乎对大头阵情有独钟,却被张亮否定。戚炎起身道,“遥师兄,你把袍子借给我,我来打头阵吧。”张亮等的便是他这句话,不然先前,也不会让他来试验溶冰。“你要溶冰,自己肯定不能固定住身体,必须要一个人撑着你。” 鲁岸当仁不让地站出来,“我来吧。”张亮点头,“这一次,你们两个先走,我们押后。若是你们溶冰的速度跟不上,我们吊在铁索上,也是白白浪费体力。”齐小慧道,“没错,你们大概到达一断之后,我们再行动。”冰与火不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火势一起,可顷刻燎原。在山洞中,他们必须要快速通过,在这里,倒是不急于一时。铁索上要结冰,一时半会儿是办不到的。众人可以等他们开出一段路之后,再行动也不迟。 第五百四十九章 戚炎将仙术法袍套在铁索之上,连接上下两条铁索,他的手搭在袍子上,红光侵入袍子中,铁索上的冰雪融化成水滴,一滴滴往雪谷坠落。鲁岸紧随其后,铁环的挂钩钩在锁链的洞中。戚炎溶化一截,他便向前走动一步,推着戚炎往前走。二人配合默契,不多时,已经挂在半空之中。 这冰寒天地,比先前火溶洞里要轻松些。人在剧烈运动之下,身体会产生热量,来抵抗严寒。鲁岸的额头上已满是汗珠,这般挂在铁索上,是极度消耗力量的。而且,戚炎也需要他来支撑。越到高处,冰雪越大。雪沸沸扬扬,又将铁索的孔洞堵上。 张亮道,“走吧,这是第六条索道了,我们已过了一大半,大家加油。”顾小顾率先跳上铁索,他似乎真的,已把心底的脆弱,全都驱逐干净。就连李季,也有很好的改善,能够在铁索上行走。该多谢游知味的药膳,给他们提供了足够的能量,来完成这九峰连锁的考验。 一个一个跳上铁索,挂着铁环,慢慢地在风雪中,一步步朝上爬。风雪肆虐,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所有人都咬着牙齿,憋着一口气,一定要到对面的雪山上去。当所有人都躺在雪山顶部的时候,被周围的景象震惊住了。这座雪山,如果是冬的景色,那么四周的山脉,可谓春秋夏的景色应有尽有。 他们呼哧呼哧冒着白气,顾小顾肃起耳朵,兴奋地道,“听,有水流声,我们已经很近了。”史柄臣站起来,“没错,只剩最后两道,我们很接近天幕瀑布了。”吴绮罗看着对面的山峰,“好漂亮。”从山那边吹来的枫叶,染红了半边天空,落在这雪山上,红艳动人,乃是天下一大奇景。 这根铁索自雪山山顶,连到对面枫林之中。铁索平行而走,依旧是上下两道。锁链有孔,方便停顿和移动。不知道那些修行者,在这样的索道上,又该考核什么。现在考核他们的体力,毅力,勇气,应变能力,张怀说,考核的条件降至最低。 他们脸上挂着笑意,这个火红国度,正在向他们招手。带有尖角的火红色枫叶,在天空回旋,漫卷飞驰,然后优雅地朝着大地飘去,在地面上铺上了一幕美轮美奂的红色地毯。史柄臣站起身,“赶紧走吧,若在这儿呆久了,恐怕身体会僵硬。” 顾小顾搓着手,哈出热气,“没错,这鬼地方,这么冷,我们还是到对面的山上去,顺便欣赏一下美景。这一次,我先来。”顾小顾一个漂亮的纵越,跳到了铁索上,快速朝着山的那一头走,还很拉风的大喊,“我,顾小顾,来了。”受他感染,众人豪情壮志,史柄臣接着道,“我,史柄臣,来了。” 他们一个个走上铁索,兴奋地快速移动,就连微微的晃动,都毫不在意。当每一个都喊完之后,尖叫声此起彼伏,好几个人甚至朝着崖下坠落下去。张亮大声吼道,“顾小顾。”钟定脸色煞白,“小顾。”连五连忙道,“别看,假的,都是假的,抓紧了。” 仓促之间,这铁索间,竟然冒出五彩斑斓,比枫叶还要红艳的小蛇,它们狠狠咬了下来。顾小顾一时失神,竟失手,坠下了山崖。张亮大吼道,“闭眼,闭眼,假的,都是假的。”没有掉落的人,依言闭上眼睛。想象中的小蛇撕咬并没有来临,这的确是假的。 张亮还没来得松气,这横亘两端的铁索突然变成了大蛇的身体,十分光滑,又有两三个握不住,惨叫着,掉进了山崖。“抓紧,快抓紧,这不过是幻象而已。”蛇身开始摇摆,有人搞搞飞起,然后惨嚎着朝着山下坠下去。蛇扭动得越来越厉害,张亮只觉得不可置信。 钟定焦急道,“张亮,怎么办?”鲁岸道,“快,将铁环嵌进去,我们滑下去。”他右手拼命一挥,铁环没入巨大蛇身中,鲜血飙风,紧抓着铁环,一个俯冲,滑到了对面。幸存的人有学有样,以这个方法飘到了对面山道上。张亮回过头望去,见铁索又恢复了原样,哪里还有蛇的模样。 过这一关的,只有史柄臣,鲁岸,钟定,张亮,连五,吴绮罗六个人,其他十六个人,在这片刻之间,都掉入山崖去了。他们的脸色很不好看,连五道,“他们应该没有事儿,这是假的吧。”这些可不是幻境,张亮根本没有体验到幻境的感觉。只是这条锁链变成蟒蛇,乃是幻象。 鲁岸道,“应该是真的吧,那岩浆地,确实就是火院的火绝之地。”史柄臣面色沉重,“那他们?”钟定道,“他们应该没事儿,张老师不可能拿我们的生命开玩笑。”一个班,在书院试炼中,牺牲十六个人,那便是天大的事故。史柄臣点头,“是的,在云重鬼渊试炼,有可能死人,可是在学院试炼,从来没有人死亡过。” “那他们?”张亮指了指山崖下,一个巨大的黑色浮岛缓缓升起,十六个人似乎一个不少,面色深沉地站在上面。吴绮罗讶然,“这是在第一关的那只巨鸟。”黑色的羽毛,金黄色锋利的喙,他展翼一飞,遮天蔽日,巨大的风,卷着枫叶,将张亮他们吹到后面。 它锋利的双爪牢牢抓住山石,十六个人紧紧抓着它的翎毛。它重重打了一个响鼻,一口气又将张亮等人吹得后退几步。张亮对着惊魂未定的十六人喊道,“快下来呀。”顾小顾牢牢抓住一根翎羽,“这么高,怎么下来。”张亮试着走上前去,“你能不能低一点?” 巨鸟的喙低了下来,张亮能感觉它的气息,吓得一动不动。钟定喊道,“小顾,快,顺着他的脖子下来。”顾小顾抱着它的脖子,一路滑下来,十六个人远远离开,惊魂未定。张亮拍了拍它的喙,“谢谢你了。” 第五百五十一章 张怀鼓起掌来,“恭喜你们,通过了最低级的九峰连锁。”众人摆着苦瓜脸,这究竟是在恭贺,还是在嘲讽。最低级的九峰连锁,还这般九死一生。顾小顾道,“我们在第七锁的时候,掉下了山崖,这也算通过了。”张怀道,“顾首席,算你诚实,我是说,你们一个不漏来到这里,就算成功。” 众人狐疑地盯着张怀,他有这么好心。张怀嘴角挂着笑,“这一次你们能成功通过,我的那辆车,怕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吧。”不妙啊,原来他等在这里的,这试炼中的一举一动,果然瞒不住他。张亮道,“你的那辆车,我们会赔给你。”“这样啊,一百万币,你们可要准备好了。” 顾小顾跳起来,“什么,明明只有十万币,你这是坑人啊。”张怀明摆着坑人,“好啊,十万币,现在就拿出来,不然算上利息,就是一百万币。”这比利滚利还要厉害,一张口,就直接翻了十倍,齐小慧问道,“一口价,一百万币,期限不算。”张怀道,“不算期限,但还没人敢赖我的账。” 齐小慧道,“成交。”顾小顾拉过他,“你疯了,这你也敢同意。”齐小慧噼里啪啦算了一通,“这已经比高利贷便宜多了,况且,没规定还钱的日期,这对我们有很大的好处。”在碧野里,被高利贷逼得家破人亡的人不在少数,能够说定了,不乱涨价,也是不错的。 “那只巨鸟,就是你派来保护我们的。”张怀点头,“那是黑金雕,乃是御院的灵兽。”御院,张亮总算明白,陈奇说他可以加入御院是怎么一回事儿。这是让他去养鸟儿,而且是那般大的黑金雕,其胃口可见一般。张亮一个人,怕是养不活这么一只巨鸟。 况且,能够在中院建院,又岂是一只黑金雕能够撑得住门面的。御院里灵兽众多,可以租借,用以代步。这些灵兽的速度和能力,比一般机械强大地多。能够租借一只黑金雕来保护他们,张怀还是下了几番心思。他当然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他们坠崖身亡。 顾小顾道,“有没有吃的,饿死了。”张怀从木桶中提起一尾鱼,“当然有,游大师立马就做。”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时间还早,现在,都站在瀑布中去。”众人呜呼哀哉,这水流十分湍急,只怕没那么好站稳。站不稳的后果,便是掉下深潭。 “怎么,怕了么,想吃饭的,就赶紧动起来吧。”为了游知味的这顿全鱼宴,众人咬了咬牙齿,忍了。他们依次走进瀑布,还没来得及站稳,便被冲刷下了瀑布,轰隆一声,栽在水潭里。古院长和张怀一副看好戏的心态,似乎还在打赌,谁能够站在瀑布里,岿然不动。 鲁岸无疑是实力派,站在瀑布中,任由水流如何冲刷,都岿然不动。连五有内力伴身,同样一动不动。最令人惊奇的,当属张亮,张亮站在水中,也没有被冲走的趋势。他似乎能从水流之中,分辨出力量的强弱,巧妙地避开大力。所以,张亮在水流中一刻未停,却没有被冲刷下去。 古院长为此感到可惜,“多么优秀的感知能力,可惜的是资质平平,还没有丹田。”似乎资质平平有些形容错了,张亮应该是资质甚高,根骨平平。软件的设施达到了高标准,硬件的设施太低端,不能承载软件的运行。“谁能说得准呢,说不定他能走出一条完全不同的路。” 古院长不看好,“行路先生说那句话的时候,的确很容易。可是要真正走出一条自己的路,还能够提供给后人走的,哪一个不是一代祖师。修行的路若是那么好走,岂不是到处都是路。可事实上,修行是荆棘丛生,劫难无数,欲要平安度过,谈何容易。” 张怀必须承认,古院长说的很有道理,成功的人确实只占一小部分。上天钟爱的幸运儿,总该有其独到之处。若想成功,那必须要让自己与众不同。张亮的与众不同,也是无法否认的,能走出什么样的路来,获得这么样的成绩,.都是无法预料。 车上飘出的鱼香味,让所有的疲惫,怨念都一扫而空。有时候,美食也能够让人忘忧。不可否认,口腹之欲,也是一种欲望。这种欲望,在辟谷不食之前,很难戒除。但若有游知味这般的功力,哪怕辟谷的修行者,也会垂涎欲滴。这些未经世道的少年,魂都随着美食的气味飘散着。 所以,叮咚,叮咚,本来站得好好的少年,又去深潭里走了一遭。张怀也不用鱼钩拉扯他们,瀑布边缘垂下一根铁索,湿淋淋的,如同猴子一般,快速爬上瀑布,比任何一次都要快。肖安三人在瀑布边的乱石堆里,摆上简便的桌子,放上崭新的桌布。 游知味这一门对于食物和吃饭的礼节,比任何事情都要严谨。若是有人剩下一丁点的食物,他们都不会高兴。当然,他们若是做出任何一道败笔,都会自责。在干净的桌子上,端上了今夜的美味。光凭肉眼看,只有中间那一盆鱼才像鱼。那鱼好似还活着,尾巴还有些摆动。 众人很是惊讶,堂堂神厨,怎么会连鱼都做不熟。其他的菜,五颜六色,这些鱼经过处理之后,完全没有了鱼的样子。二十二个人,二十二道菜,全鱼宴,一道不少。菜肴散发的香气,勾起了肚子里的蛔虫,在张怀吩咐开动之后,顾小顾拿起筷子,将信将疑地去动那条活鱼。 那条鱼竟然在餐盘里翻了个身,众人面面相觑,顾小顾嘀咕着,“我还就不信邪了。”他的筷子碰在鱼背上,这条鱼突然像是被煮熟了一般,一片片散开,叠成一朵花。浓烈地香气飘散开来,深深刺激众人的嗅觉。顾小顾抢先动了一筷子,那表情,目瞪口呆。众人三下五除二,将这一座子菜肴扫荡一空,就连鱼骨头都被咀嚼成粉末吞了下去。 第五百五十二章 这第一餐,是补魂;这第二餐,是解毒,这第三餐,乃是去乏。过了九峰连锁,看似生龙活虎,其实内力已十分疲乏。人在过度劳累之后,总是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够缓过来。一个人的‘精’神好坏,不是看睡多少觉,而是看他呈现出的‘精’神面貌如何。 每过一道铁索,虽然休息了一段时间,但根本没有休息好。这八道铁索,淤积在身体之中的的疲累,若不是上一顿‘药’膳的力量,恐怕早就倒下了。人最怕的,就是持续不断地疲累,就算是机器,也总该有休息的时候。这一顿全鱼宴,便有去乏的作用。 生存在瀑布上游的鱼,没有多少‘肥’脂,‘肉’质鲜美,能极快补充营养。加上游知味天下一绝的手艺,就能产生去乏的作用。去乏的同时,还能调整身体自我祛乏的能力。‘药’膳,‘药’膳,其实已相当于‘药’,略微比‘药’温和一些。修行者,除了受了极重的伤,才会用猛‘药’,平时服用的丹‘药’,也算温和的。 二十二个人,在饭饱之后,盘坐在石头上,凝神静气,打坐修行。身体的暖流游过身体每一寸肌肤,格外舒爽。真是今生不识鱼知味,不知天下好滋味。现在这种滋味,实在是好极了。古院长看着身体发光的学生,摇头道,“张怀,你这样给他们打基础,还真是下血本。不过,你不觉得,这些资源,‘浪’费在他们身上,不觉得可惜。” 张怀的脸顿时垮了下来,“院长,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忘了,书院收徒的宗旨是什么。”云麓书院收徒的标准,首重德行,德行不过关,天赋越强,能力越大,危害越大。云麓书院正是在这一方面吃了大亏,才有这样的训诫。古院长哼了一声,“甲班的学生,德行也不见得比他们差。” 张怀还真是有了火气,“他墨迅有本事挑人,就没本事给学生更好的资源吗。”古院长道,“你以为所有人都有你这么财大气粗吗。”当年,张怀还是剑院‘精’英弟子的时候,就是一方富豪。在云重鬼渊里,也不知得了多少好处。这随手拿出四百万币,眉头都不眨一眼。 “看着吧,这一次的丁班,会将甲乙丙三班,甩出十条街。”这就是赤‘裸’‘裸’地打脸了,但古院长不在乎,“你们越强越好,我倒希望,将其他三院的甲班都干翻。”到了院长的地位,就不局限于内部的争斗,而是要把外部对手pk掉。“那您就偷着笑吧,看见没有,他们根本没有用力,自然而然,就有灵气进入呼吸之中。” 张怀还真是有了火气,“他墨迅有本事挑人,就没本事给学生更好的资源。”古院长道,“你以为所有人都有你这么财大气粗。”当年,张怀还是剑院‘精’英弟子,就是一方富豪。在云重鬼渊里,也不知得了多少好处。这随手拿出四百万币,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当年的张怀,在云重鬼渊里‘混’的风生水起,更是娶了万‘花’之王‘花’香约为妻,可正是这样,遭到书院的打击。人妖岂能相恋,这不是违背伦理纲常么。张疯子虽然是无所畏惧,但是在云麓书院里闹出了翻天覆地的风‘波’,却最终还是敌不过书院的底蕴。 他能够全身而退,还真是多亏了问剑先生。这位长老,力保张怀,与云家长老大战了一场,双双负伤,因此闭了死关。临前,发出话来,张怀理应拘禁百年,可若谁敢在那般死命对付他,别怪出关之后,向动手的人一一清算。在问剑先生的力保之下,云家也偃旗息鼓,这一晃百年过去,张怀捣‘乱’的‘性’子,却似乎一点都没变,也不知道这些年的幽禁,究竟想了些什么。 青草上的‘露’珠,摇曳得似情人的泪滴,将落未落。昊日的光芒,在大山的另一头投‘射’出影子。张亮睁开眼睛,使人觉得神清气爽。周围的人都站起来,伸展身体,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然后活动筋骨,一个个都是生龙活虎,完全没有一丝疲惫的样子。 唯一勾起‘欲’望的,乃是那若有若无,淡然清新的味道,让人鼻孔微张。他们大概都知道,这就是无良老师,正在开小灶。哪怕游知味不动手,大徒弟肖安的手艺,也让他们垂涎‘欲’滴。一日三餐管饱更是不用想了,大概也就两三天吃一顿饭。说饱一顿,饥一顿,也不对,游知味的‘药’膳可是能量十足。 张怀从车上踩水飘了过来,这一手水上飘,说不出的飘逸,“休息好了?”只得到了寥寥的回应,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便无人接茬。“好吧,开始接下来三天的训练,现在,站到水流中去。”我还以为是什么变态的任务,原来就这么简单,这个任务昨天不就已经完成了么,今天难道还要继续?” 他们基本上可以做到,在瀑布的水流里岿然不动。李季踉跄了两下,给鲁岸抓住手臂,重新稳住了身形。“不错嘛,都能在这里站定了。”张怀夸耀的话,并没有让他们感到舒服,反而有一种浓浓不安的感觉。在他们心目中,张坏总是喜欢大转折,在你不经意间,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三百六十度大翻转。 没错,转折是一定会有的,“既然都这么好了,我只好受累帮帮你们。”轰隆一声,张怀右手斜劈,在瀑布上截出一道水流,左手翻劈,前方的水裹着鱼儿,重重地冲击在他们身上。噗通,噗通,噗通,一个接着一个,栽进深潭。幸存者,在张怀收回右手之后,后面一股洪流,将他们冲入潭中,一个也不剩。“所以呀,我就说不要骄傲嘛,看看吧,一个都站不住。” 第五百五十三章 被张怀这么一捣乱,谁还能安然站立?张怀站在瀑布上,看着学生们一一冒头,吩咐道,“不用爬上来了。”昨天,便是在掉下、爬上,再掉下,再爬上之间来回切换。今天又想玩什么花样,众人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站在瀑布上,对你们来说,实在太简单,接下来几天,你们要站在瀑布之下,能够呼吸吐纳一如往常,便算过关。” 密音亭里,受噪音干扰;思断崖,受妖风侵袭;现在,又玩瀑布之下练功的把戏。首先要考虑的问题,已不是呼气吸气,先要在瀑布之下站稳身体。瀑布下坠的水流量大,冲击力也必然不小。而且,那些石头,因水流的冲击,早就磨得光滑无比。水中的石头,都能被磨掉棱角,变得圆滑,更别说瀑布这般大的冲击力。 史柄臣似乎喜欢第一个去试探,顶着瀑布的冲击,双手抓住那一层石头,一声怒吼便纵了上去。众人大叫了一声好,可是没到三秒钟,就噗通一声被冲入水潭中。顾小顾不信邪,贸着劲头,冲了上去,连站都没有站上去,就被冲了下来。 这瀑布练功,可不是一丁点的难。百幕瀑布,气势磅礴,水流呈扇形分布,轰然垂落十数米。深潭中,有水雾氤氲;深潭以下,狂涌着,冲进河道中。蜿蜒一条白线,在群山中消失不见。张亮仔细打量着瀑布,蛮力不行,就找方法。这水流,总该有一处,要薄弱一些。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站在瀑布下,呼吸吐纳,不受丝毫影响。二十二个人,参差不齐,但所有人,都用心往瀑布上攀登。累的实在动不了,就爬到潭边,呼哧呼哧的喘气。这些天,无良老师当起了甩手掌柜,布置了这个任务之后,看都懒得看一眼。或许看的时候,也是暗中在观察,他们大概也好奇学生们的优劣。 唯一的乐趣,便是在深潭里抓鱼,然后由着张亮好说歹说,求着肖安做鱼汤吃。深潭里的鱼,也不是那么好抓的,滑不留手,快若闪电。往往众人合围,也只能抓住零星的两三条。鱼若是过多,就是吃鱼,也不会只做鱼汤了。还好的是,有什么样的食材,肖大厨就能做出怎样的美食。 好的厨子,不怎么挑剔食材,因食材而做菜,且能做出美味来。到了晚间,喝上一碗鲜鱼汤,然后躺在石头上,望着瑰丽的星星。张亮觉得这次修行,似乎很有意义,在他的意识里,可是没有这样的生活。众人的呼吸声,越发的平稳,十分富有节奏,不快不慢,正如此刻的悠闲自得。 最先站在瀑布下的,乃是鲁岸。这个会打铁的壮硕少年,有着很不错的根骨。可就是这样的体质,为何能被甲乙丙班遗漏,应该有其中的原因。第二个,乃是史柄臣,他是所有人中,最用功,最发狠的。第三个,连五,尽管在这一群人中,显得很不搭,他还是用心完成任务。 张亮如愿在最薄弱的一段水流里,站稳了脚跟。温润的暖流,十分迅速地进入身体,旅游一圈之后,又很快消失掉。没有丹田,这气息如此强大,似乎也没有什么作用。张亮叹息着,一不小心,被水流冲下深潭。他忘记了挣扎,感觉水流侵入耳朵之中,无思无想,无念无行。 我或许应该再淡然一些,张亮如是想到;我或许再努力一些,张亮如是要求。他自然而然地浮出水面,看着瀑布下的身影,微微一笑。水潭中的人,正手脚并用,在石壁上摸索着。他困惑了,是结局重要,还是过程可贵。试试吧,若不能成,也不至于遗憾。 七天之后,所有人都站在了瀑布之下,当然有的人,是在别人的帮助之下,才能够站立。顾小顾兴奋地吼道,“张老师,我们完成了。”七天时间,枯燥地做这样一件事情,大概是有些烦了。但他或许不知道,有时候,生活就是要让你不断地倒带重放。你若不能学会平凡中的淡然,就很容易滋生逆反的决然。 肖安的帐篷等东西,都打包收到了车里。车子飞到深潭之上,张怀看着瀑布中的身影,问道,“你确定,都能够站稳了。”这并没有错,他们确实稳稳站在了瀑布之下,史柄臣道,“我们是不是过关了。”张怀眯着眼睛,“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双手平举,对着身边的人道,“院长,游光头,帮个忙。”三个人的手掌,同时上台。瀑布上的水流,突然之间被截断了。众人惊诧地看着头顶巨大的水幕,和断流的瀑布,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顾小顾嗫喏着,“他不是要用这瀑布来冲击我们吧。” 张亮当先一步跳下深潭,奋力朝前游走,“你们傻呀,还不快跑。”真是傻了,才会去承受这么大的冲击之力,这一累积,掉落下来之后,怕是有万钧之力。众人互相对视,点了点头,随后纷纷跳下深潭,拼了命地往外围游走。张疯子不愧是疯子,这简直是要他们的命。 古院长道,“很好,他们还不是傻子。”是的,只有傻子才会傻傻地站在瀑布上,任由瀑布垂落。游知味道,“差不多该放了吧,他们逃得够远了,后面的人会吃些苦头,不至于毙命。”张怀点头,“好吧,大家一起放。”三人卸力,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对面的瀑布怒嚎着奔腾而下。 萧若离完全不理解他们的举动,“他们要是被冲走了,要回来,可不容易。”河道很险,要逆流回来,可不仅仅冒个头,就能够解决。张怀道,“百幕瀑布的试炼完结了,我测一测,他们是不是傻子。顺便送他们到下一个目的地。”张亮他们可不是傻子,一个比一个聪明。下一个试炼地又在什么地方,需要靠这般强大的水流,将他们冲下去? 第五百五十四章 林单泽冷冷道,“我告诉你,离云飘飘远一点。”似乎所有人,都不看好他和云飘飘,张怀如此,未说什么;游知味如此,说他们不配;林单泽更是明明白白,说离她远一点。他连自己对云飘飘是什么情感都还不清楚明了,就遭到了旁人类似的警告。 张亮冷冷道,“凭什么?”众人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下院的废物,还真是口气不小,凭什么?“就凭这是林师兄说的,你也该遵从。”林单泽深以为然,不过还是补充道,“我倒是不怎么在意,但是云杰师兄说的,你若是不遵从,那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远处传来极其轻蔑地声音,“云杰很厉害么?”这个问题,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但绝大多数,都会点头同意。厉害,很厉害,非常厉害。上院,剑院首席弟子,已是剑院弟子中最厉害的人物。就连书院的一些老师,都不是他的对手,那当然是极其厉害的。 但是现在,竟然有人如此轻蔑地质疑。剑院的弟子立马义愤填膺看着天空中缓缓飞来的车子。张怀确实有本事儿说这句话,先前便与“云中剑”打了一场,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却也可以推断出,两人的功力相若。张怀冷冷道,“林单泽,你的胆子不小,屡次三番欺负我的学生。” 林单泽讪讪地收回扇子,“我怎么敢呢,不过是跟这个学弟开玩笑了。”“开玩笑,那他可以跟云飘飘在一起么?”林单泽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张老师,你这是不给云杰师兄面子呀。”张怀冷然,“他是谁,我凭什么给他面子。面子这东西,是自己挣的,可不是别人给的。” 当年,张怀和云杰究竟有什么样的纠葛,他们也不大清楚,只是知道,那时的剑院双骄,很是不对付。林单泽阴阴一笑,“你说的没错,面子是自己挣的,可不是别人给的,当然也不是他人护的。”他不怀好意地看了看张亮,其中的挑衅无比明显。 顾小顾道,“你以为张亮会喜欢云飘飘,做梦去吧。他喜欢的,是我小师姑,你与其来说他,还不如告诉云杰,管好他的妹妹。”张怀的脸上冷,而且还有杀意,“云飘飘才不是云杰的妹妹,他的妹妹,早就放逐在鬼渊里。”什么,云飘飘不是云杰的妹妹,云杰的妹妹被放逐鬼渊? 钟定道,“既然这样,他云杰管的也太宽了吧。”林单泽桃花眼上全是怒气,“别以为有人护着,我就拿你们没有办法。在下院,我确实不好动手,可是你们总有一天,要升到中院来。”是的,按正常的轨迹,只要不是太笨,就一定会升到中院,看样子,林单泽在中院,还颇有势力。 游知味道,“他云杰也只是在云麓书院,欺负一下小辈。他说别人不行,殊不知,在别人眼里,他也不过是小丑。”林单泽几乎要拔剑而起,看着游知味不善的眼神,压制住愤怒,“阁下既然这般小瞧我们,可否报上名来。”肖安忍不住要出手教训他,被游知味阻拦。 “好久没有这么有志气的少年了,告诉你也无妨,你去云重鬼渊,就应该知道。百味阁的游光头,说好了,我等你。”游知味说完,还摸了摸他的光头。林单泽噘着嘴,知道踢在铁板上,也不示弱,“好,我们走。”剑院弟子回了山门,顾小顾等人掩嘴偷笑。 张怀收回目光,盯着游知味,“那个丫头究竟什么来头,你好像知道很多。”在下院的时候,游知味便见过云飘飘一次,而且还给她做了很多美食。能叫游知味心甘情愿动手下厨的,来头绝不会小。游知味并不回答,“不能告诉你,就你小子,别痴心妄想了。” 张亮听够了这些话,心中有气,“高高在上地教训人,有意思么。你从一出生,就有现在这般大的本事么?”说完,也不管他人的反应,朝着远处走开。游知味气的七窍生烟,“不知好歹的东西,等那一群人找你的时候,你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有本事,你就去招惹她,我倒要看看,你的下场能好到哪里去。” 张亮从荷田摘下一片荷叶,路过一脸诧异地众人身边。将荷叶放进河水中,然后轻轻踩上去,双手合十,闭上双门,静心感知。戚炎惊诧道,“他怎么没有沉,这是干什么?”张怀和古院长面面相觑,“你告诉过他?”张怀摇头,“没有,他怎么知道?” 逆流西河的妙处,还是当年一名小童,在无意间发现的。当年那个小童在河边摘了片荷叶,放进河水中。荷叶因风吹远,他去拉扯,不小心按在荷叶上,发现荷叶竟然不沉。小童十分好奇,整个人爬上荷叶,在荷叶上打坐。院里的师父发现他的时候,发现他正在漂流,怎么叫都叫不醒。 小童漂流了十天十夜,到达逆流西河的尽头,醒过来后,眼中十分灵动。从此悟性极佳,修行一日千里。书院的先人们扔了很多东西在这条河里,都沉没无踪。在这条河上,只有莲叶不沉。连五问道,“那个小童,不会籍籍无名吧。”古院长道,“其后在逆流西河上,莲花悟道,有开慧,除垢的作用,但无一人到达终点。他当然不会无名,那是印法的始祖,薛道来。” 印法,什么又是印法?若要解释,恐怕一天一夜都说不完。顾小顾道,“你们是说,张亮猜中了这次试炼的方法。” 游知味鄙视道,“不过是猜猜罢了,你们三个,也去采莲叶,逆流西河,泛莲悟道的机会可是很难得。”西河悟道,也只第一次有效,第二次踏进河流的时候,便不能入定。肖安道,“老师,我留下吧。”游知味不耐烦道,“都去,就一顿开慧有关的药膳而已,这一田的莲子,便是上佳的食材。” 第五百五十七章 逆流西河的流速,并不是一层不变。从起先的缓慢不动,到逐渐地需要缓行,才能跟上脚步。经过一天一夜,他们已经沿着河道,转过剑院的山门,到了荒草凄凄的乱石山峰之下。张怀站在车上,漂浮着前进,看着地面上奔跑的学生,殷切盼望,“现在,你们悟道的资质,已经落在他们后面,就只能通过后天的努力追赶,都给我跑起来。” 荷叶似乎被加大了力量,速度越来越快,在后面奔跑的学生,几乎就快跟不上。在这般风驰电掣之中,又有不少人被冲抵岸边,醒过来加入奔跑的行列。在第五天的时候,钟定,顾小顾,史柄臣,鲁岸,齐小慧,依次被淘汰出了河流。河面上只剩下张亮和吴绮珞。 吴绮珞在第五天入夜的时候,被水流冲到了河边,整条河,就只剩下张亮一个人。古院长诧异道,“这一批学生,他的资质居然是最好的。”是的,资质和根骨好像并不怎么挂钩。格物院文院长给他的根骨评价,说的确资质平平。但现在,反而是张亮在逆流西河呆的时间最久。 第六天,速度越来越快,奔跑的学生,已经完全跟不上他们的速度。游知味为了弄清楚张亮最终能到达何处,已全力开始追踪,车子在河面上面划出流光,却仍旧被无情地拉下。呆在车上的人,除了萧若离,旁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游知味道,“能够到达这个位置的,你云麓书院大概多少人?” 古院长道,“大概千余人。”一个千人,听起来是很多的,不过在云麓长达三万年历史上,平均三十年才出这么一个人。游知味只过了不到片刻钟,接着问道,“那么现在呢。”莲叶在移动,快到,只剩一道道的残影。“大概数百人。”那便是百年才出现一个人。 但似乎还没有完,游知味大声喝道,“肖安,快,加快速度。”肖安额头上冒着汗珠,“老师,不行啊,已经到极限了。”车子是到了极限了,但那片轻薄的莲叶,却仿佛无极限,现在的移动,已经呈现出空间的跳跃。肉眼画面的动作都捕捉不到,“我去看看。” 张怀话音刚落,本命剑飞出,御剑飞行,化作流光,追了上去。游知味已被震惊到麻木,“那现在,大概,有多少人?”古院长有气无力,“只有十几人了。”船行半刻钟,游知味再问,“现在呢?”古掌柜伸出双手,“已经屈指可数了。”但震惊还没有完,古院长接着道,“到现在,便只有一个人到了这里。” 这个人,便是书院印法祖师薛道来,独创一代分支。游知味道,“我现在毫不怀疑,他肯定能到达终点,成为你云麓书院第二个,全通逆流西河的人。”是的,这件事情,一定会轰动整个书院。古院长道,“可惜的是,他身体里没有丹田。” 游知味道,“既然这样,不如将他让给我,他不是挺喜欢厨艺的么,跟着我当个厨子,也必然有前途。”古院长冷冷道,“想得美,你明知道他的厨艺平平无奇,还让他学厨,没有丹田,可以做灵厨么?”游知味不以为然,“即便不能做灵厨,还是可以干别的吧?” 古院长道,“别的?我书院道法万千,何须你百味斋来教。”这样的人,即便暂时没有丝毫的潜质,也不能放任其流走。谁知道,在某个时刻,是不是会逆袭,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世人只会嘲讽你有眼无珠。这样的人,养上十个百个,也不费多少力气,总比那些纨绔子弟,让人省心得多。 再有便是,若真的能贯通悟道河,其后的潜质,根本不能用以前的来衡量。薛道来在未能通过逆流西河之前,只不过是剑院一个平平无奇的小童。在之后,所展现出来的能力,让人望尘莫及。符与印,丹与阵,并成为书院四大辅修法门,许多人都会修行。 事实证明,明德院丁院的弟子,并非那般入目不堪。张怀赶到西河尽头的时候,已是第七天的清晨。昊日从山脉中缓缓升起,柔光散在这一汪河水的尽头。谁都不知道河流到了此处,水为何不见。这片环形的水域,被山峰包围,周围的树木青草,挂着晨露,青翠欲滴。 这是一片仙境,张怀经过一夜的御剑,脸上有说不出的疲乏。剑入丹田,踩着西河河水,飘飘然站在水面之上。张亮仍旧盘膝坐在莲叶之上,双目澄澈,从近到远,眸子里装载着整个世界。张怀不忍打破这一汪宁静,却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莲叶悟道的法门?” 张亮嘴唇微启,“时光融进河流,逆行而回,举莲叶其上,似水漂流,可至空灵,悟各种道法,一念万年,睹其行,醒或忘,修行可复。”这大概说清楚逆流西河的作用,但这句话从何而来,张亮却说不出个所以然,“书上看来的。”张怀纳闷,什么书?这本书,大概大有来头吧。 张怀道,“你快跟我走。”他召唤出本命剑,不顾疲劳,再次御剑,一把抓住张亮手臂,“将莲叶拿好了。”张亮不知道张怀玩的哪一出,只是直觉告诉他,张怀不会害他,也便任由他行动。张怀带着张亮,飞行了一段距离,远远看见游知味车架的影子,便在河流边上停下。” “赶紧将莲花仍在上面,闭目打坐。张亮懂了,张怀是想替他隐瞒,全通逆流西河这件事儿。游知味道,“就到了这里?”古院长到了之后,感慨到,“到了这里已经在一巴掌之内,极为不错了。”三万年的历史上,前五名是很大的荣耀。大概到第八天的中午,学生们才累死累活地追了上来。而此刻,游知味的莲子羹散发着浓浓的香味,勾起身体里的馋虫。游知味对张亮的态度明显好上许多,那些偏见似乎全都不见了。 第五百五十八章 傲慢与偏见,在自身优势荡然无存之后,不演变为自卑和悲哀,就算是幸运了。他们恭喜张亮,成为云麓书院历史上一巴掌之内,到达逆流西河这个位置的人。虽然不知道今后的修行是什么样子的,那有了这样的成就,至少比别人有太多的机会,和更多的重视。 顾小顾的高兴写在脸上,一笔一画,十分清楚,“看不出来,张亮你果然这么牛,师父和师祖真的没看错你。”在碧野,虚渊和白辛之无疑是最了解张亮的人,萧若离赶不上,他只知道蓬莱仙人很厉害,却不知道怎么个厉害法。剑圣门跟蓬莱青莲仙人渊源颇深,十分了解。 史柄臣提议,“我觉得,咱们今天可以庆祝一番,可是没有酒。”肖安从车子里冒出头来,酒倒是有,你们准备足够的水就可以了。”“水?你可以把水变成酒。”酒里兑水,倒是屡见不鲜,可是水变成酒,这样的把戏,确实难得一见。不怪顾小顾故作惊讶,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肖安取出了一个很大的坛子,丢了一颗蚕豆般大小的颗粒,将坛子递给顾小顾,“把水注满,就变成了酒了。”顾小顾将信将疑,抱着酒坛子,就往河边走去,被史柄臣一把抓住,“你干什么,逆流西河的水不能喝。”张亮纳闷“这河水很干净,为什么不能喝。” 史柄臣将坛子抢过来,“不能喝,便是不能喝。腾飞,付东升,袁无极,你们三个把水注满。”有水系修行者在,怎么可能存在缺水喝的问题。三个水系修行者,那更是不愁。水滴滴在坛子里,一股浓烈的酒香散发出来,熏得人都要醉了。顾小顾凑到坛子边,“我的天啊,真的变成酒了。” 腾飞鄙夷道,“顾师兄,你的口水。”顾小顾擦了擦嘴,问道,“肖安,还有没有,也给我两粒。”肖安白了两眼,“你当这酒豆是糖豆么,还两粒。”这必然是珍贵又稀少的酒中圣品,古院长都有些馋嘴,“顾小顾,给我整一杯上来。”顾小顾盛了一杯酒,上了车。 车上弥漫着清香,让人神清气爽,仿佛置身在荷田里,让人如痴如醉。游知味忙得大汗淋漓,这一次可是拿出了看家本事儿。先前还有些敷衍,现在已是十二分的认真。认真的结果当然不一样,这一顿莲子羹,已超过了前三次的宴席。 这一顿饭,前所未有的欢乐,众人依次向张亮敬酒,祝贺他上了书院的历史。一时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张亮微微有些诧异,来碧野这么久,也没有这么热情地吃过饭。不过也情有可原,因为他毕竟刚学会吃饭不久。今日的莲子羹备得特别的足,吃的大呼过瘾。 在车上,四个人围了一桌,悠闲地品着酒,张怀问道,“院长,您还觉得张亮会没有成就么?”古院长道,“太高深了,老夫是预测不到的。”游知味打着商量,“你看,让他去我百味斋如何?他一来书院,就得罪了那头老麋鹿。若是再跟院长告告状,就呜呼哀哉了。” 古院长摇头,“小游子,你别瞎想了,他即便就这般平平淡淡,也得是书院的弟子。”游知味生了怒气,“你让这样一个人,在你书院浪费这般的天赋,不怕天打五雷轰。”“一巴掌数的过来的人,也没有多厉害的。”游知味冷冷道,“张怀,你糊弄这些孩子便也罢了,竟然想糊弄我。时间不对,你知道么?” 张怀的办法,确实能忽悠住学生们,因为学生们并不知道莲叶后来的速度,无从推测。但游知味却清楚的记得,若是张亮停在那个位置,他们只怕早就追上了。“我们在这儿等了你们一段时间,也没有什么错?”这确实能把时间差搪塞过去,可是游知味不好糊弄。 “你忘了,所有自然滑到河边的,都有一条鎏金色的水纹,这条水纹可不是那么容易散去的。往回赶的挺匆忙的,所以没来得及布置对吧。”这个细节,萧若离当然也注意到了,只是他并未拆穿。游知味问道,“这位观察入微,不知道比我厉害多了,你说说看。” 萧若离道,“所以说,不是五根手指能够概括,而是一根手指。张亮到了逆流西河的尽头,跟印法祖师薛道来一般无二。”游知味嘿嘿一笑,“你不惊讶?”“有什么好惊讶的,在他的身上发生什么样的奇迹,我都不会觉得惊讶。”在浮空城,萧若离已经惊讶够了。 古院长虽然已经推测出了结果,但还是亲口问了句,“张怀,他们说的是真的。”张怀点头承认,“没错,是真的。”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他们似乎已不知道如何表达面部的表情,沉默下来。河边上的学生们倒是尽情狂欢,有人喊道,“酒呢,怎么没有酒了?” 游知味打破沉寂,“肖安,给他们冲一坛千道香。”肖安嘴巴张的十分大,惊讶地不行。千道香,那可是最顶级的酒豆,有人拿一尊法器来换,游知味都不肯,现在竟然因为他们的酒不够喝,就下了这么大的血本。看来所谓的一指可数,面子确实很大。 见肖安下去后,游知味回过头来,“张怀,将他让给我百味斋。我发动云重鬼渊所有人力,全力替你找寻花香约的下落,你以为如何?”古院长知道游知味一下子就戳中了张怀的命门,“你别信他,他若是能找到,早就找到了。”游知味坦然道,“云重鬼渊,你比我清楚,里面有很多绝地,禁地,你若让他入我百味斋,我立马派人去这些地方搜寻。” 云重鬼渊有恨多凶险的地方存在,以百味斋的消息系统,这么多年,未找到花香约,如果花香约还活着,那就应该在这些危险的地方。但是找到了又能怎么,当年早就决然地一刀两断,不知道她是否也跟他一样,还在深深地牵念着,期待明知道不可能的重逢。 第五百五十九章 这的确是张怀的软肋,他沉声道,“你必须答应我另外一个条件?”游知味道,“你说。”张怀脸上十分阴冷,“杀了云慧。”古院长登时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围,低声道,“张怀,你不要命了,这要是被云家知道,恐怕绝不善罢甘休。” 张怀冷哼,“那又如何,若不是她,我岂会弄到今天的下场。”古院长厉喝道,“够了,放逐鬼渊,还不知道是生是死,你又何必执着于仇恨。到了这种地步,你就没有丁点儿的错。”爱与不爱,谁能说得清楚,谁又讲得清对错。游知味火上浇油,“古院长,你也太小瞧云家了吧。云慧现在不仅活得好好的,还到处寻找花香约的下落,你不会以为,她是洗心革面,要救你妻子于水火吧。” 张怀眼中满是寒芒,“我跟你交易,你必须杀了云慧。”游知味摇头,“在他没有展现出相应价值,就去杀了云慧,得罪庞大的云家,不划算。”张亮是通过了逆流西河全境,可是没有展现出超一流价值的话,百味斋可不会为了他去得罪云麓书院的“云家”。 他似乎只能退而求其次,“好,你替我找阿约,张亮若愿意,我不反对。”他怎么可能因自己的事情,就将张亮给私下里卖了。萧若离长呼出一口气,他绝对不会同意张怀那样做,还好,张怀并不是自私的人。古院长也松了一口气,“张怀,放下吧,都百年了。” 张怀苦笑,若是那般容易放下就好了。百年算什么,不过匆匆一闭眼,痛苦却漫长地像过了数千年,而思念,早就跨越了千万里之遥。爱这东西,一旦拿起,就很难放下。放下了,或许就代表不爱了。他是绝对不允许,自己不爱花香约,一刻都不行。 游知味脸色难看,“你这是耍我呢?”“没有耍你,再天才的人,若是心不在百味斋,你也得不到任何的好处。正如秦逐鹿,当年书院执意逐出的弃徒,却在荒古世界里建立逐鹿阁,跟云麓书院再无一丝瓜葛。”古院长大声呵斥,“张怀,你给我闭嘴。”他气的胡须发抖,哪有书院的人自己抽自己耳光,丝毫不留情面。 张怀不仅不给面子,还打得更狠,“我若有秦逐鹿的本事,只怕也早就叛出书院,遁入云重鬼渊,甚至去了荒古世界。”当年那些公论,全都是互相维护,张怀对云麓书院早就没有了归宿感。他所感恩的,乃是剑院问剑先生,以及这位古院长,正是他们,才让他能够在明德院里重新安身立命。 “气煞我也。”古院长气的,连酒盏都扔掉了。“当初就该让你死在镇妖塔下,我和问剑先生真是多次一举,亏得他跟云老鬼并了一记,现在还在养伤中。”张怀道,“我很感激二位,既然我不死,总有一天,我会去云重鬼渊。”“你这个白痴,那妖女都要杀你,你是去送死。” 张怀拧过头来,“即便死在她的手里,我也安心。”真是无可救药了,游知味道,“你暂时还是别去了,我怕你没死在花香约手中,倒先死在云家的手里。逆流西河的测试结果,你们打算通知书院么?我建议最好别说了,若是让云家知道你的弟子,有薛道来的天赋,只怕于他不利。” 古院长点头,“我们倒是可以保守秘密,可是他自己若是说出去,怎么办?”萧若离无比坚定地道,“他一定不会说。”在张亮未失忆之前,那跳脱的性子,可能藏不住事儿。失忆之后,变得很是内敛,你不问他,有些事儿,就一直埋在心里,绝不说出来。下面的酒会,闹得这么凶,他都没有丝毫炫耀的意思。 “肖安,你去把张亮带上来。”张亮的脸,因为饮了酒有些微红,但没有醉。也许醉了更好,游知味更加有机会让他同意。当初与傅恒,便是话赶话,赶着来云麓书院见识一番。不过连张亮自己都忘了,有傅恒这么一个人。游知味很是委婉地道,“你想学厨子。” 张亮点头,没错,在思断崖,就是想学做厨子。游知味尽可能带着和善的微笑,却怎么看都觉得猥琐,“第一次菜没做好,那是肖安教的不好。这几天,我细心观察,你确实有做灵厨的天赋,而且很有可能超过我。”张亮脸上带着喜悦,“真的嘛。” 游知味的三个徒弟,都不忍心看他,自己严厉的师父,怎么变成这么个鬼样子,还什么第一次没做好,没关系。对他们却是这样的:每一次做菜,都要用尽全力。人生,绝不允许有一次败笔,那是对我们灵厨最大的侮辱。别人可以侮辱你,但自己绝对不能侮辱自己,所以,绝对不能有败笔。 “真的。”张亮叹了一口气,“我实在不能相信你,假的。”游知味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我看上去很不真诚么?”其他人猛点头,游知味继续干巴巴的脸,“好吧,我承认,你不是一个灵厨的料。但是,我百味斋修行法门不止这一种,我们若是用灵膳辅助你,修行必然一日千里。” 这个诱惑,从河边上一群吃货的行动上就可以看出来。那么多莲子羹,被吃得点滴不剩,就连碗,也舔了个干干净净。这药膳,不仅能促进修行,还能满足口腹之欲。人活一世,不会吃,那岂不是白活了。游知味,显然是吃的祖宗,若是他天天给人做饭,那这人一定离不开他。不管是谁,被抓住了胃,大抵上也就抓住人了。 张亮没有贸然同意,他看了看萧若离,“萧若离,你觉得怎么样?”现在最信任的,当然是萧若离,萧若离道,“我要告诉他一些事情。”没有人反对,不告诉实情,便不是心甘情愿。既不情愿,强扭的瓜,必然就不甜。不甜的东西,还不如不吃,吃了,还容易胀坏肚子。 第五百六十章 知道了来龙去脉,张亮似乎知道怎么选择,“游大师,多谢你的抬爱,现在我的朋友都在书院里,一时间也走不开,所以抱歉。张老师,你是不能进云重鬼渊,等我能进去的时候,一定帮找你的妻子,但要杀人,就抱歉了。”他现在还不知道修行的残酷,也许血腥一旦沾染上,就难以脱手。 张亮走下车子,在河边上,才是他应该呆的地方。刚一走进,就被顾小顾拉着,“来,张亮,喝酒。这酒可比先前的好喝太多,游光头还藏着掖着。”张亮笑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今夜,似乎对先前严苛训练的一种极端释放。还好的是,张怀并没有理会他们。 河边上横七竖八睡着,鼾声如雷。走上修行的路子,这般恣意妄为的睡姿,恐怕不多见了吧。修行者讲究的是打坐静修,睡不是睡,还要感悟周围的环境,将眠而未眠。张怀也懒得管他们,虽然今夜的莲子羹,有清心,启慧的作用,被两坛美酒搅合,不知道还剩几分功效。 车上的人面面相觑,倒是萧若离比较了解张亮,不以为意。游知味也不恼怒,“他终归是要来云重鬼渊,你书院可是要看紧了,不然又将入我百味斋的门墙。”游知味一拍光头,“哦,我倒是忘了,云麓书院,就是给别人输送弟子的。” 游知味不理会满脸怒气的古院长,悠闲地坐在藤椅上闭目养神。他说的的确没错,上院大多弟子,都去了荒古世界,入了别人的门墙,从而换取修行的资源。荒古世界,总是比碧野要高上那么一个层次。甚至可以说,碧野只是某个大能开辟的一片净土。 在这片净土里,妖的力量被极大的限制,就连强大的龙,也难以化形为人,拥有修行的智慧。人族很快击败了古族,在碧野上扎根生存,建立了一代一代王朝。云麓书院,要想追求永生之道,只有踏进云重鬼渊,到达荒古世界,才能搜寻。有人传言,三仙族,已经将碧野的永生法则尽皆掌握,他人再难永生。 有郁郁不得志的书院弟子,在云重鬼渊试炼之后,加入了百味斋。有的弟子,直接叛处书院,为百味斋所庇佑。有的弟子,返身云麓,受门规惩罚,自请逐出书院。到后来,书院实在没有办法,便在德行这个方面,要求很严,心术不正者,不得入书院。 车子上的人,都寡欢不言。古院长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看牢张怀,不让他有机会偷入鬼渊。张怀似乎未有察觉,他的思绪也不知道飘向了何地。萧若离盘膝而坐,身边有灵气缭绕,引气入体,洗练宽大的丹田。 这一觉,从中午,一直睡到第二天的清晨。不知是酒太烈,还是人不善饮酒。众人醒来之后,没有一丝宿醉的感觉,反而觉得神清气爽。游知味的酒,可不是凡品,没有丝毫的后遗症。酒这东西,往往后颈较足,醒后混沌。 张怀凌于半空中,看了看二十二个人,微微一笑,“昨夜,感觉可好?”众人看他的微笑,不自然地以为他又要耍什么花样,所以没人回答。“看来状况很好,可惜的是极品莲子羹,本有清心,启慧的作用,竟让你们做了下酒菜,可白白浪费游大师的一番心血。” 游知味似乎要跟他拆台,“你言重了,不过一顿莲子羹而已。若是你们还想吃,可以来云重鬼渊的百味斋,到时候,我再给你们做一顿。”“好啊,好啊。”游知味的邀请,得到广泛的回应。这赤裸裸的拉人给好处,叫古院长的脸又黑上几分。 张怀摆着脸道,“看来你们的精神很好,不错,要的就是这个状态,现在给我跑起来。跑步也是一种修行,从跑开始。”顾小顾瞥了瞥嘴,“这又是闹得哪一出,我们先前还没有跑够么?”张怀道,“顾首席,你带头,先翻过这座山,走其上的吊桥,然后跑过长树林,再然后,我似乎不记得了······” 这邪恶的不记得,让顾小顾脸色一白,“老师,那总该有终点吧。”跑步当然要有终点,不至于一直跑,都不带停顿的吧。游知味笑道,“终点在云重鬼渊,不过倒是挺远的,我们先走一步。”张怀道,“沿途,我们会做一些标记,七天之后,我希望你们所有人都在鬼渊门口出现。” 飞车起飞,越过山脉,消失在众人视线里。顾小顾站起身,无奈道,“既然都这么说,那也只有跑了,史柄臣,咱们比比,谁跑的快。”史柄臣哪里肯服软,“比就比,不过我们不比谁跑的快,比谁先到达终点,我们八个人,跟你们八个人比如何。” 顾小顾应战,“没问题。”两队人快速朝着陡峭的山路攀爬,钟定摇头,“张亮,你不阻止?”张亮摇头,“为什么要阻止,他们愿意拼,那就去拼。”齐小慧道,“我们也赶紧出发吧。”剩下钟定,张亮、连五,李季,齐小慧,吴绮珞六个人一组。 “不慌,我们慢慢跑,这么长的距离,在上一次爬山都吃了亏,现在倒还是不长记性。”六个人缓缓地朝着山上爬,这山峰很高。前面两队人的身影,在山腰上陆续出现。经过思断崖的教训,还是吃一堑长一智。他们渐渐放缓了速度,整个队伍,并没有大脱节,但顾小顾和史柄臣已没有踪迹。 张亮六个人似乎不慌不忙,在到达山顶之后,已不见十六个人的身影。张亮看着这一道深深的山涧,下面是奔涌的河水。大概是百慕瀑布的上游。这逆流西河的终点,竟然在上游的低洼处,是不是就此形成一个循环,水流蒸发到这条河流中,又奔涌向下,在剑院前分流。造物真是神奇,自古流水向东流,逆流西河,时光倒影,悟道之河,便是因此而成型的么。 第五百六十一章 木桥摇摇晃晃,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在对岸的山脉中,是参天古木,连阳光都很难投射进去,那大概就是所谓的长青林。桥下,流水很急,有青石在水中沉浮。顺着河流,可以看到对面的火红色枫林山,在天际绚烂出一片火红。枫林山之后,是白茫茫的白色背景。 张亮六人并不争先,在长青林松软的地面上缓慢行走。林中昏暗潮湿,有不知名的鸟儿在树林里叽叽喳喳。这样的原始森林,让他们有些警惕。钟定道,“你们看,这山里,会不会有其他考验。”连五仔细聆听树林里的动静,“应该不会有意外,或许这次,真的是考验我们的脚力。” 九峰连锁,已经考验过他们的应变能力。这漫长的道路,光是跑,就足够让人绝望的,如果再设置一些不可完成的障碍,确实强人所难。张亮觉得连五说的很有道理,“应该没有障碍,只是我们不知道这路究竟有多长,不好安排时间。”总不能没日没夜的赶路,人总是要休息了,以后才会有力气。 花了一天时间,穿过长树林过后,是一片平地,平地中有身穿天蓝色的长袍的学生,正在刻画符纸。符纸产生的光芒,五颜六色,十分耀眼。平地里有十分规则的树,将亭台楼阁包裹起来,院子大门上写着符院(上)。这里竟然是上符院的所在,难道要穿越这片庄园。 树梢上挂着的红丝带,说明了一切。可是要通过符院的驻地,似乎有些难度,也不知道前面的十六个人,究竟过去没有,现在已经踪迹全无。六个人都被眼前的一幕吸引住。一张符纸,露出笑脸,笑了笑,在山石上刷刷画上金光闪闪的字迹。学生们便被围困在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字,笼罩在金光中,但绝对不逊色陆咏的困字符。 那女子抬起头来,沉凝如水,“你们,也是要去云重鬼渊?”钟定拱手执礼,“是的,这位师姐,敢问我们该如何前往,需要多少时间?”女子略微打量了众人,紧紧盯着钟定看了几眼,倒叫钟定有些不好意思。在众人之中,钟定是最显眼的。从书院穿出的白袍,经过这般的折腾,早就破破烂烂,不成样子。但钟定却还纤毫不染,仙术法袍不惹尘埃。 “师姐,你看,他的胸口。”钟定的胸口,因为药字符的缘故,比其他部分更加光亮。那蒙蒙光芒,有治愈的功效,让人神清气爽。女子惊讶道,“你是一名符师?”在上符院众人面前,想要隐瞒,似乎是不行的,钟定索性承认,“没错,这是符字。” “你莫非就是陆轻轻,下院那个符术天才。”女子拍了他脑门一把,“陈奇说陆轻轻是个女的,而且风字符锐利,你看这张符,像吗?”人也不像,符也不像,张亮道,“请问,怎么才能去云重鬼渊,我们还要赶时间。”女子有些嫌弃地后退,“也不是不可以告诉你们,你叫什么名字?” “明德院·丁班·钟定。”“很好,曲阳,你带他们走近路。”钟定抱拳,“那就多谢了。”曲阳学长带着他们走进上符院的院门,在满是符纸的树林里七拐八拐,朝着山的那一头走去。有学生不解,“初尘师姐,那个叫钟定的,明明写出了符字,你怎么放他们离开。” 初尘嫣然一笑,“他们现在正在赶路,强留他们,一定会让他们不舒服。”“可我看,那张符,光芒柔和,应该跟医药有关,若是叫丹院的人发现,只怕又会跟我们符院抢,这些年,咱们符院,可没多少新人加入了。”“叶馨,你的观察力很好,那张符,的确是罕见的治愈系。没关系,他们去云重鬼渊,必然会回来。挖人的事情,让我爹去就好了。” 叶馨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次在下院里,好不容易发现两个有符系天赋的,可不能叫别人抢走了。”“走吧,去找叶院长,收不收得到徒弟,就看他的了。”符院里,一片宁静祥和,树叶的叶片里,都有可能窜出一个字来,然后莫名其妙下光雨,神奇到了极点。 曲阳跟他们解释着,“别小看这些道路,还有这些植物,若是隐藏的符术全部发动,立马就会变得杀机四伏。”张亮碰了碰路边的一朵花,花叶上的符文闪动,竟迅速膨胀,将他的手包裹其中,抽不出来。“别动。”曲阳挑动花筋上的绿光,这花便缩小,恢复到原状。 “不要乱碰,上符院到处都是符文,若不熟悉,很容易被困住。”这就是用符术文明,构造的一个城堡,旁人进来,就只能束手就擒。钟定担忧道,“那先前走的两组人,不是很容易就被困住。”曲阳摇头,“别担心,他们走的,是那一条没什么陷阱的路。初尘师姐让我带你们走近路,所以才能碰到这些隐字符。” 对这座神奇的符院,六个人都产生了兴趣。这符院,简直就是一个防御的堡垒。院子里一草一木,都因为符术,而活了过来。如不是着急赶路,倒是可以在里面见识见识。不同于剑院的目中无人,符院已经够和气的了,更是安排曲阳给他们领路。 穿过七拐八拐的路,不多时,就出现在书院的后门处。曲阳在门上敲上三声,门便开了。曲阳抱拳,“我就送你们到这里,此处到云重鬼渊,大概要一天的路程。”齐小慧纳闷,“一天时间?”怎么可能,张怀有那么好的心,一天时间,居然给他们七天时间。 张亮问道,“这位师兄,你们去云重鬼渊,是怎么去的?”曲阳纳闷,“乘坐灵兽,或许租借空行楼船。”灵兽,他们没有体验过速度,可是空行楼船,他们倒是做过。空行楼船,用原石驱动,凌空飞行,不会走一丁点的岔路。灵兽的速度,只怕比空行楼船更快。 第五百六十二章 “那为何不御剑飞行?”这个问题,曲阳觉得有些好笑,“也只有剑院那些个弟子喜欢御剑飞行,其他院的弟子,都用其他方式代步。”是啊,除了剑院弟子耍帅,还有谁用御剑飞行。御剑飞行,也是挺耗费灵气的,怎么能长途跋涉。“这么远的路程,御剑飞行,不怕累死么?” 对于修行者的经典形象,便是白衣飘飘,御剑飞行,拉风地紧。难怪上符院的师兄们,都身着蓝袍,是比较深沉一些,没有那么显眼拉风。张亮苦笑,“空行楼船一日行程,让我们六日之间徒步赶到,也真是看的起我们。”曲阳道,“什么,让你们徒步行走。” 钟定叹然,“不是行走,而是奔跑。师兄,很危险么?”曲阳苦笑,“危险倒是不存在,可是荆棘坎坷却很多。出了上符院,期间还要过好几座山谷。最后要走一条深不见底的山洞,而云重鬼渊的入口,便在云麓山脉最高峰的另一个断面里。” 张亮指了指山谷路上的红丝带,“没办法,走吧,不管用多少时间,我们总该赶到那里去。”曲阳道,“这位师弟说的没错,对了,钟师弟,看在为兄这么帮你的份上,能不能告诉我,你胸口的那个符纸,是什么字?”钟定道,“药字符。”“药字符,还真是偏门,对了,是本命符么?” 迟早都是瞒不住的,他们获得抄近路的待遇,还有向导陪同,大概就是看了钟定的面子,“是本命符。”曲阳讶然,“既然是本命符,怎么不收进丹田里,反而露在外面。”钟定有些汗颜,“我还没有开辟丹田。”“什么,还没开辟丹田,就已经写出了本命符,不行,我得马上通知初尘师姐。” 钟定会引起书院的注意,张亮早就知晓。正如他能通过逆流西河,会引起书院的震动。他并不想受到那么多的关注,没有丹田的事实,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儿。虽然明着没有什么,但暗地里还是有浓浓的失望。看着曲阳咋咋呼呼地关门离开,张亮道,“我们也走吧,这次托了钟定的福,倒是走在了他们的前面。” 六个人迈起步子,在山道上循着红丝带,奋力奔跑。在擦黑的时候,他们到达了第一个山谷,山谷中有湖,有田,有茅舍,茅舍里有灯火闪现,里面又依稀的人影。钟定道,“我们要不要在这儿歇上一晚。”齐小慧道,“我们连夜赶路,也赶不了多远,不如歇息一晚。” 或许是听到了响声,茅舍的主人推开柴门,手里提着一个灯笼。借着灯笼的火光,钟定惊讶道,“傅先生,是你?”傅恒看了看张亮,“你还是来云麓书院了?”张亮却对傅恒完全没了印象,“你是?”傅恒返身,“进来吧,寒舍简陋了一些,多多体谅。” 房间不大,烛火有些暗淡,在书架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书籍。在简陋的凳子上坐定,傅恒给每人冲了一杯山茶。张亮饮了一口,微微带着苦味。不过片刻之后,从口齿间溢出丝丝微甜,冲抵了先前的味道。苦尽甘来,在这一杯茶里,便能有所体会。 张亮仔细打量傅恒,见他的长袍褶皱,穿着朴素。满身都是书卷之气,谈吐间让人觉得十分舒畅。让人一见之下,就会产生好感,就想与他亲近。“先前萧先生讲,你失忆了,我还不相信,如今见你,我便信了。”这样的张亮,已完全不是初入碧野,性子跳脱的张亮了。 岂止张亮失忆了,看傅恒的样子,钟定几乎以为他也失忆了。在云慈城,为了抢夺学员,他可是用尽了全力,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淡薄。傅恒自嘲地笑了笑,“快认不出我来了吧,你不是被陆师叔收为弟子么,怎么也来了书院?”“师父他们去了神幻符中,还没有回来。” “瞧我,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连这件事儿都忘了。”傅恒儒雅地替他们都续上热气腾腾的茶水,似乎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都不记得了。钟定叹了口气,这真是不是失忆,却胜似失忆。张亮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你是在读书?” 他清楚地记得张怀说的话,你即便没有丹田,也可以去读书。正是害怕成为这样的书呆子,他才看见一个行当,就想要尝试一遍。傅恒指了指屋子里的书,“这些书,当然不是用来作摆设的。”钟定讶然,“你都读完了。”傅恒打开其中一本书,“的书,从不允许外带,这些书,便是我抄写的。” 书桌上的墨未干,白皙的纸页间散发着墨香。字迹十分工整,没有一点墨点。可见傅恒抄书时认真。张亮看了看身后一排排书架以及以上琳琅满目的书,不禁打了个寒颤。傅恒觉得灯光有些暗了,用细签挑了挑灯芯,让房间明亮一些。 钟定问道,“傅先生,你为何要在这里抄书。”莲花落傅恒,乃是书院里的精英弟子,缘何在这里抄书。钟定没去过秣陵都,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傅恒道,“本命物被毁,便只能在这里来读书养性了。”张亮疑惑道,“你好歹还有丹田,可以再孕养一件本命物。” 傅恒摇了摇头,“本命物被毁,连带的,丹田也受了重创,就连院长都束手无策,你以为还有解?”跟张亮一样,但凡有一丁点的希望,也不至于来这荒谷中,读书识字,淡出修行的大道。但读书也是修行,而且还极为高深,“书中之言,警谕后人,不以自卑自怯,不复自傲自狂。捐恶弃昏,醍醐灌顶,走自然之路······。” 夕瑶听的耳朵都有些大了,李季倒很敢兴趣,“先生,我能读书么?”在学堂,他偷偷学字的时候,别人告诉他,不是谁都能读书的,有些人,一辈子就是泥腿子。为此,他曾经深信不疑,现在想再问一次。 第五百六十三章 “天下人读天下书,谁都有权利念书,你也不例外。”众人诧异地望着李季,不知道他打得什么算盘。李季继续说道,“我进书院开始,才认识几个简单的字,这样还能读书么?”傅恒微笑地看着他,“书中有言,朝闻道,夕死则矣。只要愿意起步,什么都不会晚。” 李季决然地跪了下去,“先生,求您收我为徒,我想跟您念书。”张亮立马站了起来,淡然的他,变得彻底不淡然了,“李季,这么多的试炼,都走过来了,你现在是要放弃。”李季转头过来,眼中不可抑制的泪水四溢,“这些天谢谢你们,让我感觉到自己还是一个人。但是我的资质,你们都很清楚,在这条路上,我走不下去的。” 张亮仍是不肯罢休,“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走不下去。我看你就是怯懦,你骨子里都是懦弱。”钟定等人呆呆看着歇斯底里的张亮,不明白他究竟如何激动。他骂的,何尝不是自己。李季此时的选择,极有可能是他最终的归宿,但是他不甘心。与其说,他骂李季,不如说,是在骂内心那个怯懦的自己。 钟定见李季有些无地自容,拉了拉张亮,“你应该为他感到高兴啊,他这一次,可是真正地替自己做了一次选择。”一个连最基本的选择都不会做的人,你还要求他那么多干嘛。他既然已勇敢地走出了这一步,又何必要逼迫他。傅恒的脸上十分不悦,“读书怎么了,读书养性,读书识字,读书知礼······,你竟敢小瞧读书,告诉你,当修道文明落幕之后,读书人,便是掌管这天下的人。” 傅恒似乎被气的不行,“就算在现在,读书人也是举足轻重。当年,妖族攻打云麓书院,强大的书院院长都奈何不得的妖魔,被洪文大儒一声喝斥,形神俱灭。你便以为浩然正气,是那般容易修行,也是那般无用。”近一年的居移气,养心性,在今天彻底发了火。 你以为傅恒甘心么,他当然也不甘心,也无比痛苦。张亮或许忘记了,傅恒丹田的崩毁,完全是因为他。若不去秣陵都,又怎么会搞的莲花消亡,被接引回书院。张亮沉声道,“对不起,我不是针对你们,我是恨我自己,我的身体里没有丹田。” 如同一个炸雷,在茅草屋里响起。什么,通过悟道河全境的张亮,居然没有丹田。在修行界,没有丹田,那可是公认的废物。他的天赋,超越了所有人,怎么会没有丹田,没有丹田,这些天赋便也不是天赋,而是天大的遗憾。钟定拍了拍张亮的肩膀,“别灰心,你不是还会御兽么?” 张亮苦笑,“我根本不知道小懒说什么,那是小懒通灵,你们任何一个人的话,它都能听清楚。”到现在,伙伴们才知道张亮风光背后的苦楚。人不怕默默无闻,只怕无限风光,其实是一个一触即破的泡沫。五彩斑斓破碎之后,是伤心到极点的无助。 连五道,“张亮,没有丹田,也没有什么,即便不当书呆子,也应该有其他的路走,书院道法万千,定有一条适合你的。” 李季道,“遥师兄,你可比我聪明多了,我尚且可以读书,你一定可以做很多的事情。” 齐小慧道,“你只是缺少一个支点,若有了这个支点,可以撬起整个世界。” 吴绮罗道,“遥师兄,你怎么能灰心丧气,我们还要一起除掉血幽老祖,为云雾城牺牲的人报仇。” 钟定道,“在刑殿大牢里,你连静心台和雷牢的惩罚都扛过来了,还怕这些。” 傅恒指了指了书桌,“你这么讨厌读书,不如去试一试。”张亮坐在书桌旁,拿起毛笔,沾上墨汁,在书页间流利地书写起来。这种感觉,似乎似曾相识,并没有想象中的厌倦厌恶,反而很是沉浸于这种状态中。六个人挤在他的身后,看他龙飞凤舞的字迹,不由得舒了口气。 傅恒示意他们走进后堂,“他若是读书,只怕比我厉害多了。但他的心里始终有些不甘心,希望他会喜欢这种感觉,自己的感觉,即便欺骗了自己,也是心甘情愿。”钟定道,“李季,我不是反对你留下来,你是不是要跟张老师说一声,这样不告而别,似乎并不好。” 李季沉声道,“钟师兄,你帮我跟张老师说一下,行不行?”他忐忑地盯着钟定,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若是再来一次告别,或许别人稍微的劝阻,就能够让他回心转意。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怯懦。本来就很是摇摆不定,风往哪儿吹,便往哪儿飘,还不如,果断落地生根。 “我来替你说,我跟张怀,还是说的上话。”傅恒知晓李季的迟疑,不介意帮他一把。钟定摇头,“好吧,我跟张老师说,李季,别怕,这一路,你比谁都勇敢。”本身怯懦的人,哪怕是一丁点的勇敢,那都是爆发出极大的能量。能从九峰连锁安然无恙下来。即便有别人的帮助,他也是当之无愧的勇士。 钟定转身道,“张亮没有丹田的事儿,你们对谁都不要说。”齐小慧疑惑,“就连顾师兄都不说么?”钟定断然道,“当然不能对他说,他或许是好心,却绝对藏不住事儿,我不希望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张亮。”从云慈城相识,到天府城的近距离接触,再到张亮失忆后的淡然冷毅,钟定甚至比顾小顾更了解张亮。 他不希望任何的外界压力,来影响张亮的决策。虽然无丹田的事儿,还是一个秘密,但是张亮自己已经背负太大的压力,不然也不会有刚才的歇斯底里。或许,留下来,成为一个儒修,也是不错的选择。张亮的那一手字迹,着实让许多人羡慕。但无论他的选择是什么,作为朋友,都该义无反顾的支持他。 第五百六十四章 天亮之后,张亮人已不见,只有两本整整齐齐的书,以及一张白纸。钟定翻开那张白纸,上面银钩笔画写着八个大字:命由天定,我不信命。桀骜不驯,恣意洒脱的态度跃然纸上。这等于在说,我不信天。这看似很好的安排,他偏偏不愿束缚在这茅庐灯盏之间。 傅恒翻开抄录的那本书,字迹工工整整,无一丝错漏。在抄这本书的时候,张亮没有一分杂念。抄完之后,经过反复思考,最终留下八个字,朝着云重鬼渊而去。 钟定起身离开,茅屋边,另外两组人追赶上来,顾小顾惊讶道,“定哥,你们怎么在我们前面了?”钟定道,“在上符院,走了一条捷径。”顾小顾气道,“好啊,他们竟然坑我们,说没有陷阱,还是拖了我们的后腿。对了,张亮呢,怎么没有看见张亮?” 钟定抬手指了指前方,“张亮早走了,这一次,他似乎要争第一名。”顾小顾讶然,“受什么刺激了,他那般清高的人,还在乎什么第一名。”钟定摇头,“我们先走了。”五个人一起越过茅屋前的田埂,慢慢消失在视线之中。”顾小顾抬腿追,被腾飞拉住,“顾师兄,我们还是先休息片刻吧。” 他们都很疲惫,确实有些走不动了。“李季,将凳子搬出来。”顾小顾抬头,“是你。”在云慈城,他当然见过傅恒,“你怎么在这里?”傅恒倒是没必要,来一个人便解释一次。顾小顾见他不理睬自己,遂问李季,“你怎么不跟定哥一起走?” 李季给他们每人冲了一杯茶,“我现在跟傅先生一起读书了。”“什么,你要离开明德院丁班,你昏了头了。”傅恒不悦道,“顾小顾,你少多管闲事,李季,我们走。”李季捧着书,跟着傅恒,朝着他们来时的路而去。顾小顾皱着眉头,“腾飞,他这是怎么了?” 腾飞皱着眉头,“顾师兄,你没有发现定师兄的异常么,他走的很匆忙?”顾小顾仔细想了想了,“遭了,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儿。”他一口将茶水喝干,飞快地朝着钟定等人追去。“顾师兄,你等一等我们,不是说好了共同进退的么?”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顾得了什么同进同退。 张亮乘着月色,离开了茅草屋。他并不怪傅恒,他能理解,傅恒也是为了他好。他不信命,不信天,只信自己。若是做一个书呆子,他一定能够做好,因为失忆之后,有那么一些天然呆。他确实不愿意做书呆子,凭什么别人能修行,而他不能。天底下没有丹田的人数不胜数,他或许真的能找到一条路。 这次试炼之后,真的该去无极看看了。十万币进一次,也得下血本,萧若离应该会全力支持他的吧。反正他欠萧若离的,也不是一丁一点,债多了不愁。 也不知走了多久,张亮看见了山峰之下那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这里大概便是云麓山脉的脊背,这一面是中碧大陆,另一面是北碧大陆的荒原。其间是高高的断崖,传说飞鸟难过,仙人难至。那根红丝带,赫然在山洞的入口处飘荡着。看来,通往云重鬼渊的通道,就是这一条路。 山洞里很黑,而且很潮湿,这洞十分规则,显然是人为拓宽。自从云麓书院发现云重鬼渊之后,在里面发现了各种修行的灵药,便建立了一条通道。这条通道,在第一次人妖大战的时候,被封堵过。打退了妖魔的进攻之后,又将它拓宽。 洞里很潮湿,洞底是坑坑洼洼的石头,越到深处,越发阴森恐怖。回头望过去,洞口的光亮越来越小,在几经转拐之后,便不见了踪影。张亮摸着洞壁,摸索着朝前走去。在灵慧丢失之后,黑夜视物的技能也丢失了。修行者在修行到视夜之前,不能在黑夜里视物。 洞的宽度,并非一层不变,在某些地段,变得十分狭窄,也不知道游知味的车子,怎么通过这样狭小的口子。整个洞呈葫芦状,两端大,中段小。在挤过最狭窄的位置后,又渐渐变得开阔起来。这个洞很长,张亮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拐了多少个弯道,依稀看见另一头的亮光。 只要看见亮光,大概里出口便不远了。在山洞里待得时间久了,嘴巴里都不可避免是尘土的味道。张亮走出山洞之后,拼命吐了几口,要把胸肺的泥土全都吐出来。 “恭喜你,第一个到达,第一就是第一。”游知味站在车上,殷切地看着张亮。张亮打量周围的环境,洁白的石梯通向悬崖的空中,在空处,有一处浮台。符台上是金色的符文,边缘是围栏,围栏上同样有符文的跳动。 符台上有十二根圆柱,柱子上刻着栩栩如生的盘龙,每根柱子下面,有一个笔直昂扬,身穿金色战袍的人。有的佩刀,有的佩剑,有的手持长枪。肖安三人正在捣鼓食材,游知味开始准备第五顿饭。 在浮台之下,是厚厚的浓雾,看不清楚。整个地方,就像在仙境中。萧若离站在白玉阶梯之上,询问道,“张亮,怎么了?傅恒对你说了什么?”萧若离观察入微的本事,恐怕首屈一指。但若仔细一想,依着张亮的性子,一个人出现在这里,真的很反常。 张亮摇了摇头,“没什么,这里便是云重鬼渊么?”除了一个浮台,什么都没有。萧若离指了指浮台的尽头,那里便是云重鬼渊的入口。入口处,迷雾呈不同的规则变幻着。张亮走上浮台,看着深不可测的浓雾,“这下面,便是云麓山脉的背面。” 游知味道,“是的,从这里掉下去的妖魔,都不能落得个全尸,不信,你听。”他将一个瓦罐丢了下去,隔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听见瓦罐破碎的声音。就仿佛掉进了万丈深渊,完全没有了下文。当年妖魔侵入碧野,却从未在北碧发现妖魔,这就说明了这条路,的确是绝路。 第五百六十五章 张亮缓缓走进石台之上,手掌在柱子间摸索,这里便是神秘的云重鬼渊入口。菜肴的香味粘进雾气中,让人如痴如醉。这十二个战殿金色武士,却面容冷峻地注视着张怀。在不规则的迷雾内,走出一个金色铠甲的修行者,手中握有黄金锏。 十二人立马转身,躬身行礼,声震四方,“参见统领。”此人双目有神,拳掌之间,有红光流动,短须整齐,面上十分威严,厉声喝道,“张怀,你莫非想强闯云重鬼渊?”张怀冷冷瞥了他一眼,“孙江,我若要闯,你该当如何?” 双锏分而为一,电光飞驰,凝于张怀周身三分,红光缭绕,杀气凛然,“那就试试我的黄金锏。”张怀冷冷一笑,“当年,你这双锏,没少对付阿约,总有一天,我倒要让你好看。”孙江怒骂道,“为了一个妖女,你竟然视院规于无物。” 张怀双目微红,若不是问剑先生对他的关照,只怕早就坠魔,叛了这狗屁书院。古院长见二人剑拔弩张,赶紧劝道,“孙统领,这一次,他不会进入里面。”孙江淡淡收回双锏,“那你们来此,有何贵干?”“这些学生,那是前往其中试炼。” 孙江冷冷道,“可有书院签发的通行令,云重鬼渊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张怀冷笑道,“有。”他缓缓摊开手掌,一柄利剑从手中窜出,闪电激射,分化万千。在张怀一声厉喝之中,决然无情,一念千万剑,轰然刺出。 十二卫兵器出手,形成巨大的光幕,将剑气尽数拦截。孙江冷笑,双锏自光幕冲出,化作两道流光,交叉绞向张怀。古院长袍袖翻飞,双锏倒转而回,“都给我住手,孙江,我古燕山签的通行令,你看如何?”古院长掏出一卷册子,右手食指在其上虚画,书页上的字红了一片。 孙江躬身抱拳,“孙江冒犯了,还请院长见谅。”下院四大院长,看似最低端,可是谁也不愿意惹,不敢惹。下院院长是很多学生的启蒙先生,几乎所有弟子,都在下院修行过。下院的基础教育,奠定了他们在修行路上的基础。 游知味捣鼓着勺子,香气四散开来,让剑拔弩张的氛围有些轻松。他似乎唯恐天下不乱,“既然都看对方不顺眼,还不如痛痛快快打一架,甚至分个生死也是可以的。”古院长冷冷道,“闭嘴,做你的菜。”游知味嘿嘿一笑,“张怀,你既然想入鬼渊,不如求我,我或许,略施小计,便能让你达成心愿。” 张怀冷眼道,“我若要走,谁都留不住。”他倒最先偃旗息鼓,坐在阶梯上,闭目养神起来。孙江冷冷道,“原来是百味斋的斋主到了,难怪鬼渊另一头,那般大的排场。游知味,管好你下面的小妖,别以为我战殿可欺。” 云麓书院的战殿,那是负责对外战争,与妖魔战斗,总是站在第一线。游知味呵呵一笑,“我百味斋的小妖,可都有良妖证明,你若是敢乱来,我就可以到你们金殿长告你一状。”孙江阴测测道,“你百味斋,这些年,可没少干好事儿,有些东西,怕是捂不住。” 游知味冷冷道,“孙江,你的屁股也没有多干净,你若是要撕破脸皮,我百味斋还怕你个小小统领。”战殿确实强大,可是一个掌管二十四人的小统领,百味斋当然不放在眼中。百味斋能在鬼渊扎根,岂会害怕一个小统领。 孙江道,“他若执意进入云重鬼渊,杀无赦。”十二人齐声道:“遵命。”孙江翻身没入漩涡之中消失不见,游知味呸了一口,“就这么个小角色,还这般蹦跶,不怕早死。”十二个人如同木雕般站在十二根立柱下,竟然对于喝骂无动于衷。 张亮问道,“这是怎么的?”萧若离摇头,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云麓书院也不例外。在天毅王朝的官僚系统中,萧若离都疲于奔命,不堪忍受。这云麓书院中的纠葛,更是一头雾水。但唯有一点,实力强大,任何人都不敢惹你。 钟定四个人从山洞中钻出来,没来得及打量周围的环境,便冲到张亮的面前,“张亮,你没事儿吧。”张亮笑着摇头,在茅屋的那一夜,他彻底想通了。天无绝人之路,即便命由天定,他也是要搏上一搏。 萧若离问道,“怎么,出了什么事儿?”钟定道,“李季留在傅先生那儿了。”张怀话语很冷,“怎么,他当了懦夫,还有谁?”张亮反驳道,“你错了,他不是懦夫,他只是选择一条最适合他的路,读书也没什么不好。” 张怀的眸子如刀,“是,你说的没错,那么你呢?”张亮低下头,他当然不甘心成为一个书呆子。张怀站起身来,“路是你自己选的,无论结局如何,你都怨不了任何人,你会后悔么?”张亮迎上他的目光,“你已后悔了么?” 同样淡然的回问,却让张怀的双手紧握,面色苍白。张亮淡然一笑,“看来,你还没有我坚定。”从只言片语,续续断断的琐事间,可以推测出,张怀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他的故事,绝对精彩,可是结局,却很悲凉。 但既然人还活着,还能挣扎着求存,那结局便不是最终的结局,而是暂时的定格。张怀叹然,似乎被张亮的一句反问彻底打败了。他翻过身,面对这万丈深渊,袍子的律动,说明了他的心绪。古院长质问道,“张亮,尊师重道的院规,你没有学么?” 张亮道,“张老师要让我看清事实,我不过也是要让他看清事实。我会去寻花香约,这是我答应你的。若有一天,我真的能帮你找回来,你还会失去她么?”只怕找回来,就再也留不住,最终还是得失去。那找寻的意义又何在,你若不想留住一个人,又何必要去招惹,又何必要让心湖泛起涟漪。 第五百六十六章 “我已经犯过一次错了,当然不会犯第二次。”张怀似在回答张亮,又好似自言自语。人孰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犯第一次错不可怕,可怕的是一错再错。当然,有的错,只要犯一次,就没了翻身的可能,一个人,无论如何,还是要避免犯错。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萧若离道,“既然李季选择留下,我们应该支持他。傅先生如今修身养性,读书写字,已有了一定的功底。李季跟随傅先生的脚步,也能走出一条路子来。”路子都是人走出来的,每个人都应该有路,只是有的人一帆风顺,有的人荆棘坎坷;有的人康庄大道,有的人隐秘无踪。 顾小顾和史柄臣先后顶着黑漆漆的熊猫眼,从山洞里钻出来,顾小顾喘着粗气,“张亮,发生什么事儿,你怎么一声不响先走了。”张亮淡淡地回道,“没什么,你带的人都来了么?”顾小顾窜到游知味身边,用力吸了吸鼻子,“在后面,山洞有点堵,过一会儿才会过来。游大师,你这一顿饭,又有什么作用?” 张怀转过身来,“除邪。”除什么邪,阳刚正气的少年,哪里来的邪气。游知味指了指螺旋雾气的地方,“这里面,跟外面的环境不一样,妖气,冥气,鬼气,各种气充斥其中,混合一气。你们进去之前,吃了我这一顿大补汤,保证你们头不晕,眼不花。” “可以开吃了么?”顾小顾似乎等不及了,这些天的奔跑,耗掉了不少体力,急需补回来。张怀沉声道,“顾首席,清点一下,人到齐没有。”顾小顾四下望了望,跑到洞口,将队友一个一个拽出来,“回老师,明德院丁班二十一个人,已全部到齐。” 突然拉下一个,心底是有些空落落的。张怀挥了挥手,“开吃吧。”众人窜到台子上,狼吞虎咽,吃起美味。台子周围都弥漫着香味,饶是一动不动的战殿卫士,也忍不住抽抽鼻子,瞪大了眼睛。 众人吃完,就地盘膝打坐,炼化药膳的药力。游知味的一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张亮。古院长狠狠盯着游知味,深怕他有什么不轨的行为。“张怀,你就在外面等我们,我带他们进里面见识见识就回来。我不放心游知味,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在云重鬼渊,我不看着,不放心。” 张怀点头,“等他们炼化药力之后,你带他们进去吧。”古院长捂着额头,“我进去之后,你可千万别再惹祸,知道么?”对古院长的唠叨,张怀很是厌烦,“行了,我若要惹祸,您大概也拉不住。”若不是他有所收敛,刚刚就可以跟孙江大干一场,哪能见招就收。 张亮第一个站起身,已引发不了他们的惊奇,这似乎理所当然。众人陆陆续续从入定中醒过来,虽然衣衫破烂,犹如乞丐。但眼睛里囧囧有神,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肖安三人捣鼓着锅碗瓢盆,通通收起来,放入车子上,然后推着车子,亮出通行令牌,进入螺旋雾气中。 游知味此时的神情十分郑重,再没有先前闲散和懒洋洋,“在云重鬼渊里,我还会替他们来一顿食补,算上先前的五次,还欠你一次,你什么时候需要了,就通知我。我游知味承诺过的事情,便是说一不二,绝不推搪。”张怀点头,“我当然知道你,拜托你了。” “无论交易成不成功,有了花香约的下落,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如果你没有十足的把握,就不要再跟云家硬碰硬。”游知味殷切叮嘱,不是要好的朋友,不会这般苦口婆心。张怀道,“我都已经吃过一次亏了,你以为我还会吃第二次。”吃过亏,再吃亏,比犯过错,再犯过错都还要难,毕竟吃一堑长一智。 游知味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忧伤,若是真那么容易学的聪明一点,或许一次亏,一次错都不至于发生。但现在,感慨没有任何的作用了。游知味转身进入通道之中,他的地盘,在云重鬼渊,百味斋颇有势力。想起那些年,一起在云重鬼渊漂泊的日子,总是有些怀念和神伤。 史柄臣和顾小顾率先进入通道,其后众人纷纷进入其中。张亮只感觉一阵天玄地暗,脑袋短暂地混沌之后,感觉落了地。一道强光瞬间让迷糊的眼睛再度失去知觉,张亮闭上眼睛,眼眶努力地转动,来适应陌生的环境中。空气中的气味很杂,各种气体冲击着鼻子,打喷嚏的声音此起彼伏。 顾小顾的苦胆都被吐掉了,骂道,“不是说除邪了,怎么还是这么难受。”张亮的眼睛渐渐恢复,感觉整个身体都在晃动,他们竟然身在吊桥之上,来回晃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吊桥下面的深渊,深不见底。在外间的台子上,有浓雾遮挡,还不觉恐怖。这道深渊,可以看见突出的石块,如刀斧般嵌在悬崖绝壁之上。 顾小顾的叫喊声,以及身体软倒的声音,在这个吊桥上,无端端将恐怖气息拔高。“我的天呀,这出口怎么在这个地方,要是不小心掉下去,不是尸骨无存。”游知味道,“你摸一摸后面的空间。”众人依言,将手放在后面,感觉到一股拉扯之力,赶紧将手抽了出来。 古院长道,“这空间通道,乃是自然形成,又不是谁开辟的,偶然出现在这里,才修了这样一座吊桥。”“定哥,你扶着我点,我们赶紧过去。”钟定搀着顾小顾,走到吊桥的另一边。在空地之上,全身金色铠甲的战殿卫士笔直站立,“来者何人,请出示令牌。” 游知味扔了一块令牌,“看见你这云麓堡,就觉得十分烦人。古院长,你是现在就带他们立即返回,还是在鬼渊里走上一走?”见他们面如白纸,却又跃跃欲试,古院长道,“去云麓堡下看一看,这一带,也没什么大妖,安全可以保证。” 第五百六十七章 云麓堡,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堡垒。???在堡内,防御一点儿都不容松懈。高楼之上,有巨大的符纸,塞在器械之内,爆出璀璨的光芒。这光芒,可以让一切隐形的东西都现行。刚刚扫在张亮他们脸上的,便是显隐之光。吊桥上的通道,关乎碧野大6的安全,容不得一点闪失。 堡内驻扎约一千战殿修行者,这些人,从云麓书院各院招募,本事独特,术法高,几乎囊括了战殿最强战力。在云麓书院,有刑殿负责安全,战殿主要负责的,乃是对云重鬼渊的战略计划。这云麓堡,便是他们的总部所在,接待书院的试炼人员,维护通道安全,定期扫除云麓堡方圆十里的大妖。 云麓堡呈棱形建造,在墙上,装有术法炮,堡内囤积大量的元石。百年前,有妖族偷入堡内,窜入碧野,狠狠打了战殿金无休的脸。在此之后,云麓堡中到处遍布阵法,符道,每日一变,若无人带领,将寸步难行。云麓堡将近万年无妖族犯境,百年前花香约给了他们一个教训,才有了现在的森然。 战殿人员躬身行礼,“学生越岸,拜见先生。”古院长露出一丝微笑,称呼他为先生的,必然是书院的老资格了,毕竟,他当院长都快百年了。越岸身穿金甲,背后背着一柄长剑。顾小顾道,“越师兄,您是剑修?”越岸指了指后背的长剑,“这当然不是做摆设的。” “不是剑修都会溶剑入体,你怎么将剑背起来。”越岸觉得不可思议,“谁告诉你,剑修就只能有一把剑。本命剑大都在丹田孕育,不在关键时刻,轻易不动用。”本命物战力第一,可离开丹田之后,有损伤的危险。杀鸡,何必要用牛刀。 古院长摇头,“越岸,你先带我们去山下。他们刚入书院,还没开始修行剑术。顾小顾,这些东西,以后都会教,不要东问西问了。”越岸惊讶,“先生,刚入院,您就带他们进来历练。”张怀的想法,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不是历练,只是来见识见识鬼渊。” 越岸将他们带到山门前,“先生,你们最好不要走得太远,最近有大妖在附近出没。”古院长道,“放心,只是在山脚下看看,就回去了。”张怀一个人在外面呆着,古院长还真的很不放心。张亮走在后面,这山峰之间,所蕴含的气很足,不过较为驳杂。 “兔子。”顾小顾捡起一块石头,向着草丛中长耳朵兔子砸去,那兔子两蹦三蹦之间,轻轻松松躲开。大眼睛里似乎有怒火,嘴一张,一股水流就喷射而出。顾小顾甩了甩衣袖,嘴巴张的大大的,“这兔子居然会喷水,看,他还在鄙视我。” 那兔子蹦蹦跳跳,没进深草丛中。顾小顾恶狠狠道,“游大师,这兔子可以吃么?”游大师点头,“这是跳兔,擅长跳跃,会喷水,肉质鲜美,是难得的野味。”顾小顾往草丛里钻,“看我不剥了它的皮。”肖安摇头,“回来,那跳兔灵活异常,你抓不住的。” 云重鬼渊里的动植物,即便未修行成妖,长时间经过妖力的滋养,体质也比外面的要高上一大截。古院长警告道,“在鬼渊里,不要小瞧任何的动物,说不定就带有致命的毒药。就刚刚这跳兔,若是水喷进眼睛里,可以让你哭上一整天。” 顾小顾似乎不信,拿着衣袖往眼睛里擦,还未接触到,便鼻子一酸,泪流满面,“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游知味道,“这水里含有泪酸,有人从跳兔喷出的水中,提炼出泪酸,只需一滴,就可以让人把眼睛都哭瞎掉了。是不是很酸,很涩。” 他的鼻子微红,一时之间涕泪横流,“我的眼睛要瞎?”钟定手上泛着柔光,在顾小顾眼睛上摸过,“没听说需要提炼之后的泪酸,才能瞎。你不是眼瞎,你是心眼瞎,不是都说过会让人流泪,你偏不信,还要去试一试。”有了顾小顾的前车之鉴,众人脚下十分小心。 肖安指了指山脚下的长龙,“师父,他们来接我们了。”山脚下华盖车架,整整齐齐在路边等候。张亮道,“游大师,你的排场倒是不小。”游知味洋洋得意,“怎么样,加入我百味斋,你以后也有这般大的排场。”张亮摇头,“排场再大,人也不过一隅之地,有什么意义呢?” 游知味笑道,“年轻人的想法,你可知道古往今来,权利地位,红粉美人,引得多少英雄竞相折腰。还有那永生之道,更是让人不惜赌命,也要愤然一搏。”这些东西,在云麓书院的环境中,倒不是很迫切。“肖安,你说,这些东西重要么?” 有人牵马执蹬,纵马相随,确实是惬意的,肖安皱了皱眉头,“我只愿有一天,厨艺能跟师傅您比肩。”“跟我能比肩之后呢,就没想过别的。”到了游知味这样的水准,财富,地位,金钱,美人,似乎应有尽有。“财富,地位,金钱,美人,你就一点儿都没想过?” 肖安继续皱眉,“可是师父,你也没有追求过这些呀。美人,您可是一个都没有碰。”游知味一巴掌拍在肖安脑门上,“老子我最烦头长的女人。”哦,原来因为这个原因,才留了个光头。“我是说金钱,排场,你告诉我,我哪一点不讲究了。” 另一个徒弟咕哝着,“师父,我看您吃一个叫花鸡都很满足,你的排场,都是在有人的时候,才拿出来。”游知味被气的半死,自己的底儿,被两个笨徒弟给兜干净。今天安排这么大的排场,就是想让张亮感到震撼,从而对百味斋产生兴趣,以促使他的挖角计划。现在自己倒搞的没脸没皮,低俗,性取向有问题,虚伪做作,游知味大声骂道,“赶紧给我滚下去,把食材准备好。” (); 第五百六十八章 云重鬼渊很大,从云麓书院的历史记载就能得知:云麓书院立院六千二百年,剑院首席弟子李缥缈,杀入鬼渊十万里,斩首妖魔,为父报仇。其独创缥缈剑法,列为云麓十大剑术之一。七千年,云行路入鬼渊,行路百万里,发现鬼渊尽头的荒古世界入口。在入口处,巧遇云麓幸存弟子云镶天。就算行路先生把鬼渊都走遍了,方圆百万里,可见鬼渊之大。 有人说,云重鬼渊是荒古和碧野之间的空隙。但另一种说法较为妥当,有上古大神为避祸劫灭,特地开通了碧野小世界。但是大神依旧没逃过神陨,碧野大陆之后诞生了蓬莱,云州,碧落三仙族,传承永生之术,代为掌管周天星辰,碧野运转。 但这些都是传说了,云重鬼渊中,妖鬼众多,十分混乱。云麓书院,也不过扼守了鬼渊入口,若想征战,力有不逮。反倒是百味斋,以口腹之欲,在这里打开了市场。对于诚实守信的妖魔,游知味甚至提供上门服务。当然,报酬价值不菲,一个妖王拥有的财富,简直不可估量。 但是妖魔中,诚实守信的委实没有几个。幸好的是,百味斋还颇有几分实力。没有实力,光有财富,不过是待宰的肥羊。云麓书院,这么多年,在鬼渊里也开辟了几大道场,里面圈禁着一些小妖魔,以供学生们练手用。 张亮抬头,看见远处天空中一个巨大的阴影,紧接着,轰隆隆地声音响起,感觉大地都在颤抖。众人东倒西斜,险些站立不稳。游知味面色疑惑,“这大块头怎么来这里了?”从云麓堡仗剑飞出十几道金色流光,朝着远处的巨大影子走去。 “何方妖孽,胆敢入我云麓堡的范围。”那巨大影子声如闷雷,“游大师,你可算回来。”十几道在流光在巨人身上劈砍,巨人身上的石块轰轰然然掉了下来,它大踏步朝着张亮所在赶了过来。越岸从云麓堡急忙赶过来,“先生,有大妖来袭,赶紧回云麓堡。” 那巨人似乎被惹毛了,一脚重重塌下,一时之间地动山摇,御剑之人摇摇晃晃躲过巨大的拳头。游知味大声吼道,“躲什么多,那是我的朋友,喂,巨索,脚下留情,我在这里。”巨人听到了游知味的呼喊,也不再追杀云麓堡的人,朝着这边赶过来。 古院长面色深沉,“游知味,你确定它是无害的。”游知味道,“这是我百味斋的良妖,只是来接我而已。”那巨人走得近了,足足有十几米高,他的手中,提着一条十几米的大鱼,那嘴,就可以吞掉数十百个人。云麓堡的人在巨人身边游弋,云麓堡的巨型灵气炮,散发着光芒。 那巨人见游知味,脸上露出极度人性化的表情,“斋主,巨索想死你了。”游知味皱眉,“你怎么来了?”“我听说你回来了,他们不肯带我来,我就悄悄来了,顺便在暗海里抓了一条鱼,你大概饿了吧。”游知味苦笑不得,哪是他饿了,明明是这个巨型吃货,自己想吃东西了。 游知味对着云麓堡大声道,“此乃我百味斋的良妖,无意进入此地,请见谅。”巨索粗身粗气地道,“斋主,你求他干什么,我去把那些铁疙瘩统统拆掉。”游知味大喝,“闭嘴。”云麓堡中传来冰冷的声音,“游斋主,管好你手下的妖魔。” 云麓堡泛着光芒的符文暗淡下去,那些漆黑孔洞都收缩回去,游知味才长长呼出一口气。环绕在周围的剑修弟子,御剑朝着堡垒而去。这样一个大块头,走哪儿都是极为显眼的,迎接的队伍当然不愿意带他。巨索告状,“就是丘老头不带我来。” 丘老头站在山脚下,那表情,实在冤枉得不行,“斋主,你说他这块头,带着,不是出来吓人么?”游知味道,“你还怪起人家了,百味城呆不惯,非要跑出来。你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敢乱闯。那些符文炮,能把你打成筛子。” 顾小顾等人有些害怕,又很是好奇。“游大师,他是?”游知味这才介绍,“这是我百味城的护城战将,巨人族的巨索。”巨索巨大的瞳孔盯着他们,“阁主,你又找了些小泥鳅回来。”游知味一头黑线,“你给我闭嘴。” 巨索识趣地蹲在一旁,将那条大鱼甩来甩去的。“也就是一个吃货,肖安,去将这条大鱼处理一下,正好,可以作为食材,你们今天有口福了,可以吃到暗海的美味。”巨索不服,“这条鱼明明是我抓到的。” 游知味怒道,“你再多嘴,鱼骨头都不给你吃。”巨索老实地走到一旁,跟肖安三人一起捣鼓这条大鱼。百味斋这么大的排场,最后一顿饭,看来是要来一场大的。顾小顾看着琳琅满目的食材,流着口水。百味城的人不知道多幸福,天天都能吃到美味。 古院长的声音,将他们的视线收回,“原地打坐,仔细感悟这里的气机。”二十二个人盘膝而坐,闭上双目,听着周围乒乒乓乓的声音,开始感悟气机。在密音亭、百慕瀑布经历了嘈杂的声音,这点声音倒不算什么了。 这里的气很浓郁,只是比较驳杂,从其中分离出人体需要的灵气,耗费不少的功夫。张亮却似乎没有那么麻烦,所有的气,一股脑地进入身体,在经脉之中流淌之后,全都转化为能量。这股能量如同水流,滋润着经脉骨骼。 水流越来越大,可是没有一方池塘能够储存,从身体各处散逸开来。化为灵气,飘散在空气中。他的身体竟然能将所有的气,都转换为自己身体所需。原雪山气海勾连的经络,还有如此神奇的手段。随着呼吸练气的时间增加,周围的灵气越来越多。顾小顾等人感觉灵气越来越浓,脸上十分舒展。这么个古怪现象,让古院长十分惊讶,他闭目感悟周围的气机,发现了灵气增加的事实,一时之间,却找不到源头。谁能想到,有人的身体,能变废为宝。 第五百六十九章 巨索拿着一柄大刀,将巨鱼的肚子剖开。从巨鱼的肚子里,窜出一群八条腿的章鱼。它们跳跃着,四下飞逃,巨索一巴掌下去,压死一大片,然后极为恶心的,丢入口中,听到巨大的磨牙声响。这章鱼之中,有一只更加漆黑,跳跃更加迅捷。 在奔跑的过程中,一股腥风,将粘稠状的物质,喷洒在一众打坐的学子身上。入定被打断,学生们摸了摸粘稠的液体,脸色难堪,感觉到十分的痒。古院长面色难看,这巨鱼的肚子里,还有这东西,“游知味,赶紧把那东西弄出来。” 游知味点头,首先走近张亮,“别怕,这是傀鱼,先前喷射的液体里,有它的卵。这东西若是在活物身上寄身,最后会被吃个干干净净。”他手上精纯的内气,在张亮身上游走,沾染液体的皮肤,鼓出密密麻麻的白点。 游知味讶然地摇了摇头,然后给下一个学生治疗。张亮一把抹掉白点,有一股刺鼻的腥味。这鬼渊的生物还真是奇怪,这些章鱼寄身在大鱼的腹中。傀鱼还利用别人的身体,来孕养后代。 巨索坐在地上,还在捡那些章鱼。他的那张大嘴巴,还真是什么东西都不忌讳,直接将章鱼放进嘴里咀嚼,也不管脏不脏。游知味见他这个样子,生了气,“巨索,还不将鱼的骨头架子给我拆了。”巨索的大手显得十分笨拙,不过大鱼的骨头倒是好拆,一根根拔出来,就像是一柄柄长剑。 将所有人的寄生卵都逼出来,消耗了古院长和游知味不少精力。古院长道,“别看了,继续感悟气机。”说罢,他自己也盘膝而坐,开始恢复内气。游知味吩咐道,“肖安,将食材准备好,我休息片刻之后,再来操刀。” 这个小插曲,倒是让人惊险又新奇。周围的灵气越来越浓,这让众人脸上都泛着喜色。张亮有这个本领,即便什么都不做,当一个能量转换器,也是格外吃香的。但这并不是他所想要的,当一台机器,还不如当一个书呆子。书呆子好歹还会之乎者也,机器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游知味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张亮,开始用大锅做饭。今天的人特别多,尤其加上巨索这位巨型吃货,若是做的少了,还真不够。只要游知味一拿上勺子,香味必然随之而来。这个香味,引得入座之人鼻子狠狠抽了抽,偷瞄着临时搭建的灶台。 古院长拍的一下,打了顾小顾后脑勺,“你气感都练好了。”顾小顾摸了摸后脑勺,“院长,会了。”古院长似乎不信,“你练给我看一看。”顾小顾闭上眼睛,很快便入定,灵气缭绕着身体,在一呼一吸之间,来回传递。 经过快一个月的艰苦训练,他们呼吸的速度明显快上很多。古院长不得不承认,张疯子史无前例的训练方法,确实有很好的成效。只算游知味这几顿饭所下的血本,就足够让很多人眼红的了。暗海里的大鱼,除了这个满身披着岩石的怪物,一般人还真难抓住。 古院长看着远处飘着的热气,用力吸了吸鼻子。这香味,让他都有些把持不住,唾液横流,更何况这一众小辈。“好了,醒了的人,就不要假装入定了,好好活动活动。这一次,你们只是先来见识一下鬼渊的环境,在今后的修行中,这里会是很重要的修行场所。” 修行从来都不是闭门造车,于生死之间感悟大道,寻找那一丝稍纵即逝的契机。古往今来,那些大能者,皆是通过这样的办法,拥有极高超的能力。从没听说过,哪个懒人,能偷偷摸摸,自己捣鼓捣鼓,就能够冠绝天下。 既然这般说了,一下子站起来一大半,舒展着筋骨,目光却注视在远处的灶台上。游知味成功抓住了天下人的胃,很多人对他的食物近乎于信仰,比如这个大块头吃货。当年攻打百味城,几乎将城防都打瘫痪掉,让城里的人战战兢兢。 可谁曾想到,这大块头吃货,竟然叫游知味的厨艺收买了,免费成了百味城最厉害的打手。有这样大块头的打手,百味阁才能在鬼渊里做着美食的生意。看着巨索流着涎水,瞪着巨大的眼睛,不禁觉得莞尔,这么庞大的身体,居然有这般温润的性情。 张亮从入定中站起来,这里的确比外界更适合修行。可惜的是,身体是个漏斗,没有水塘,关不住能量。“游大师,你先前说我有当灵厨的天赋,是不是真的。”古院长讶然,“小子,他骗你的,你还相信了。”这不过是游知味为了拉张亮入伙,说的假话。 如果能用美食,诱惑一群巨索这样的小弟,大概也够在鬼渊横行无忌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游知味否认了,“张亮,我不想骗你,你没有成为灵厨的天赋。”先前,说假话,说得那般殷切,为何到了现在,反而说了真话。若是说良心发现,那根本不可能,肖安等徒弟都目瞪口呆。 张亮明明就动了念头,若是他无比肯定地回答,说不定就能将张亮收入百味斋,可是现在,游知味玩的是以情动人的把戏么?张亮有些淡淡地失望,“哦,我就知道你说的假话,我没有这个天赋。”钟定道,“张亮,路多得很,没必要非当个厨子。” 顾小顾叽叽喳喳道,“就是,厨子有什么好的,还不是为别人做饭。”游知味没有过多解释,“你们再等上一等,这最后一餐,很快就好了。”顾小顾嘴上这般说,眼睛却干巴巴地盯着锅里,一动也不动。游知味这样的厨子,只怕很多人都愿意做。 肖安很是不解地小心嘀咕,“师父,你不是想让张亮加入百味斋么?现在怎么偃旗息鼓了。”游知味颠了颠勺,“现在他即便同意了,古院长会放人么,咱们要放长线钓大鱼。” 第五百七十章 这一顿,被赐名为最后的晚餐,当然不是人生中的最后晚餐。而是在游知味离开之后,很难再吃到神厨做的饭菜。这一次,所有人都端着大碗,在锅里舀着鱼肉鱼汤。一向精雕细作的游知味师徒,这一次,却没有讲究太多,饭菜做好了,也不管不问,任由他们争抢。 吃饭有很多礼仪,被这些礼仪束缚住,难免吃得不香。况且,有巨索这个大块头,再怎样优秀的礼仪,就会是一个笑话。他端着一个大瓮,咕噜咕噜吞咽汤汁。汤汁沿着嘴角留下来,在岩石铺就的外衣上,画了一条明晰的线条。 这顿饭吃了好几个时辰,到最后,都一动不动,躺在地上摸着肚子。吃的委实有些撑了,这样的美味,似乎吃的再多,也不足为怪。“游大师,这一顿的效果是什么?”这个还是要问的,每一顿药膳,都有不同的作用。 游知味笑了笑,“养丹。”顾小顾诧异道,“可是我们都还没有开辟丹田。”“没有开辟,不代表没有,对不对。”这句话让张亮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底谷。他们是没有开辟,可是他根本没有。把丹田养上一养,开辟的时候,更容易一些。 游知味大声道,“巨索,还不把东西搬起来。”巨索的力气很大,将东西一股脑丢在车上,然后朝着游知味嘿嘿一笑。游知味道,“明德院·丁班的学生们,以后来鬼渊,欢迎来百味城作客,就此告别了。”他们一起行礼,“多谢游大师了。” “要谢,就谢你们那疯子老师,他可是出了四百万币,才请来的我。”众人讶然,本以为张怀很抠,一辆车,就要让他们赔十倍的价钱。谁想到不声不响,付了四百万币,请游知味来做药膳。还有,游知味可不是有钱就能够请到的,没有交情,他才不会往碧野走上一遭。 游知味站在巨索的肩膀上告别,巨索挥动着巨大手掌,让众人衣袂飘飘,“再见。”百味城的队伍,朝着山脉的另一端快速移动,不多时,就消失了身影。顾小顾叹然,“这鬼渊,可比书院有趣多了,史柄臣,你觉得呢?” 史柄臣不接张亮的话茬,可是表情却说明,他跟顾小顾想的一般无二。古院长叹息着,“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现在只看到了表面,鬼渊危险得很。即便是我,也不敢胡乱走动。”仿佛印证古院长说的话,远处传来一声天崩地裂的响声,晃得人头脑发晕。 顾小顾皱着眉头道,“院长,你是不是收买了巨索,让他配合你跺了两脚,来吓唬我们。”众人想起,先前巨索奋力奔跑的时候,也是这般大的响声。经顾小顾这样一提,还真是有这么个可能。古院长一巴掌拍在顾小顾后脑勺,“老夫有这么无聊,你们若是小瞧鬼渊,以后肯定会吃亏。” 这里是云麓堡的范围,除了巨索这般没心没肺的,别的妖魔还真就不敢轻易来犯,所以比较安全。但若出了这方圆十里,必然是妖魔横行,危机四伏。古院长越说危险,这群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子,越是认为他在吓唬他们。 恰恰古院长也不能带他们去见识见识,张怀还不知道在外面闹出什么幺蛾子。古院长沉声道,“走,原路返回。”顾小顾大声道,“等一等。”“又怎么了?”循着顾小顾的眼睛,先前那只跳兔,正在吃着食物残渣。 顾小顾眼睛都绿了,“是那只该死的兔子。”先前让他哭个不停,可算是结了大仇。“定哥,想个办法,抓住它。”钟定道,“这兔子跑得很快,怎么抓,你还真想吃它,就这么丁点,也不够塞牙缝的。”顾小顾嘿嘿一笑,“你别说,它这样子,还真可爱,要是送给轻轻,她一定会高兴。” 钟定一想,还真是这样,女孩子不都喜欢这样萌宠的动物。要是送给她,一定会笑的合不拢嘴。“轻轻要修行,哪有时间照顾他。你不是跟它有仇么,我让霜霜每天喂他吃药,怎么样。”顾小顾竖起食指,“好啊,定哥,你也会讨女孩子欢心了。” 这两个人,都会讨女孩子欢心了。钟定道,“谁抢到了,就算谁的,谁来帮我。”张亮,齐小慧,吴绮珞,连五站在钟定身后,摆明了帮他。顾小顾气道,“张亮,你还是不是我兄弟。”张亮摇头,“我是你师弟未来的师傅,怎么是你的兄弟?” 顾小顾气道,“你,很好,史柄臣,你帮谁?”史柄臣的八个人,嘿嘿一笑,站在钟定的队伍中,“对不起,顾首席,我们还是帮钟师兄。”顾小顾道,“算你们狠,不过并不是人多,就能够抓住它。”顾小顾带人,率先发起了攻击,钟定等人在外围布防。 古院长摇头,似在叹息,“还真是有活力,萧老师,你不参与么?”萧若离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让他们去玩吧。”古院长讶然,“对于老夫来说,你就是个小孩子,不过,你比他们都稳重,就连张怀都赶不上你。” 萧若离摇头,“张老师是性情中人,不拘不束,我倒是很佩服。”古院长叹然,“可是,人怎么不被束缚。人世间,牵绊太多了。他倒是可以恣意而为,但书院却容不下。”萧若离听着这番感叹,也不深问,张怀的事儿,还真不好说。 顾小顾哈哈大笑,“我抓住了,抓住了。”那兔子十分愤怒,一股水箭喷射而出,顾小顾避过,“小样儿,想暗算我。”兔子狡黠地吱吱叫,另一股水箭,正中顾小顾脸上。一时之间,顾小顾鼻涕横流,眼泪哗哗落下。跳兔趁着这个机会,一溜烟几个跳动,就朝着外围跑过去。“抓住它,抓住它。”张亮等人守在外围,似乎算准了,顾小顾抓不住这只兔子。跳兔子撞在了他们防御圈里,倒有些自投罗网的感觉。 第五百七十一章 张亮已不知道多少次将这只讨厌的兔子从肩膀上扒拉下去,可它总是一蹦一跳,又跳到了他的肩膀上。张亮不悦地提着它的耳朵,使劲扔到远处,没过多久,这只兔子,又屁颠屁颠地跳回来,在张亮脸上舔了一摊的口水。众人已看的目瞪口呆,顾小顾更是泪流满面,“张亮,把这只死兔子给我。” 顾小顾恶狠狠过来抓它,兔子一声不响,往张亮衣服里钻。张亮将它提留出来,恶狠狠道,“你再乱动,扒了你的皮。”这兔子一副委屈至极,我见犹怜的表情,倒是把其他人逗笑了。齐小慧惊讶道,“遥师兄,你是萝卜变的,他怎么这么喜欢你。” 吴绮罗眼冒星星,“可是,它真的很可爱。”“可爱,可恨还差不多。”顾小顾拽着兔子的耳朵,这只兔子已经让他哭了两回了。这兔子在顾小顾的手里,哪里还有半分可爱的模样,双脚一蹬,一个冲刺,兔牙咬在顾小顾手上,疼的他龇牙咧嘴,松了手。 “死兔子。”顾小顾追着兔子,兔子三两步就调到张亮的肩膀上,卖力讨好地舔他的脸庞,那表情,很是谄媚。张亮想起小懒来,小懒也喜欢这样舔着他的脸,湿湿滑滑的。他的心总算软下来,也不再扔这只兔子,“小顾,随它吧。”张亮指了指兔子的鼻子,“我告诉你,我们要去碧野,你赶紧下去。” 兔子摇头,似乎跟定张亮了。古院长道,“行了,兔子也抓到了,走,我们回去。”众人朝着山上堡垒走去,从山下看,这堡垒更加雄浑。越岸带领他们进入云麓堡,堡内符文交织出的光线扫过众人。兔子瑟缩着躲进张亮的衣领里,它似乎很怕这道白光。 白色光芒扫过张亮,变成了红光,有守卫冲过来,将小兔子提留出来,上下检查。小兔的尖叫着,很是委屈。那守卫道,“只是一只普通的跳兔。”另一名守卫点头,将兔子递给张亮,“先生见谅,这光线变红,便说明有妖物。这只是一只普通的兔子,诸位请吧。” 云麓堡检查地十分严密,不允许一个妖魔窜入碧野。这只是一只寻常的跳兔,倒是没有硬性规定。张亮等人走在吊桥之上,在光幕变化,一阵身体扭曲之后,出现在原来的台子之上。这通道,有传送的功能,也仅仅一瞬,便从云重鬼渊,返回了碧野。 古院长的担忧似乎是多余的,张怀一直站在那里等,头朝着万丈深渊,连姿势都没有变过。张亮努力呼吸了空气,碧野的气,比鬼渊恒定的多,只是没有那么浓郁。肩膀上的跳兔蹦来蹦去,显得十分活泼,大概跟他们进入鬼渊一样,感觉到很是新奇罢了。 有的人还是脸色苍白,这空间里的颠簸,叫五脏内附都有些难受。张怀回过头来,“对鬼渊有什么看法?”除了新奇,还是新奇,“鬼渊里,怎么有十几米高的巨人?”任何的种族,都有其存在的意义,或许因为一些原因灭绝了。巨人这个种族,在上古时候随处可见,终是没落了。 张怀板着脸,“顾小顾,你少答非所问,我问你鬼渊和这里的气有什么不同?”跳兔在张亮的肩膀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好像在幸灾乐祸,这一人一兔倒好像生死冤家。顾小顾对着兔子咬牙切齿,“老师,鬼渊的灵气很浓,修行环境比碧野优越很多。” 张怀皱着眉头,“这就是你的感觉?”天可怜见,所有人都是这种感觉,谁知道他们入定的时候,呼吸的是张亮排出的二次气体。经过张亮这诡异的身体,妖气,冥气,鬼气都统统变成可以利用的气体。所以给他们产生的错觉便是,鬼渊的修行环境,比碧野强上太多。 古院长皱着眉头,“张怀,他们的感觉没有错,我也感觉到了,鬼渊的气体似乎产生了变异,更适合修行。”张怀讶然,“怎么可能,难道产生了灵潮?”若真是产生了灵潮,倒是修行界的大幸。灵气有时会衰竭,称为灵枯纪,在这个时候,修行者会全面萎缩。有时会强盛,称为灵盈纪,灵气如潮水般爆发,会诞生很多灵药,极度适合修行。大多时候,灵气都很平稳,并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这件事情,我得上报书院,百年之后,黑曜星会光临碧野,若是鬼渊出现灵潮,倒是一个好消息。”这件事情,已关乎碧野的所有修行者,这般大事儿,自有书院的高层去决断。张怀问道,“你们都已经掌握了气感。”是的,李季主动脱离队伍,丁班学生都产生了气感。 张怀点头,“很好,不枉这一个月的苦修。我们首先将修行的基础,便是气,一个人的身体,是一个容器,而气,便是天地万物的能量。对灵气的吸附和利用的速度,决定了力量的强大。现在你们都已经产生了气感,能够清晰感觉到气海穴周围的丹田,那么下一步,便是开辟丹田。” 众人欢呼雀跃,终于要开始开辟丹田了。要知道,其他三班的弟子,练习气感的同时,就在开辟丹田。张怀这一个月的训练,无数次嘱咐他们,通过气海穴凝气,但不要去冲击丹田,而是让气在身体里游走。除了张亮,他们都能感觉到丹田的存在,朦朦胧胧的,有些混沌。 史柄臣沉声问道,“老师,我们现在就开辟丹田么?”张怀摇头,“这个地方,不适合开辟丹田。”众人耷拉着脑袋,想想,也知道没有这般容易的。从密音亭开始,到思断崖,九峰连锁,百幕瀑布,逆流西河,七天狂奔,云重鬼渊,哪一个地方是容易的。张怀的风格,便是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中,练习气感。开辟丹田,这般重要的事情,怎么会很轻松呢,只怕会选择一个更加恶劣的地段。但幸好的是,他们对此已经很习惯了。 第五百七十一章 张亮已不知道多少次将这只讨厌的兔子从肩膀上扒拉下去,可它总是一蹦一跳,又跳到了他的肩膀上。张亮不悦地提着它的耳朵,使劲扔到远处,没过多久,这只兔子,又屁颠屁颠地跳回来,在张亮脸上舔了一摊的口水。众人已看的目瞪口呆,顾小顾更是泪流满面,“张亮,把这只死兔子给我。” 顾小顾恶狠狠过来抓它,兔子一声不响,往张亮衣服里钻。张亮将它提留出来,恶狠狠道,“你再乱动,扒了你的皮。”这兔子一副委屈至极,我见犹怜的表情,倒是把其他人逗笑了。齐小慧惊讶道,“遥师兄,你是萝卜变的,他怎么这么喜欢你。” 吴绮罗眼冒星星,“可是,它真的很可爱。”“可爱,可恨还差不多。”顾小顾拽着兔子的耳朵,这只兔子已经让他哭了两回了。这兔子在顾小顾的手里,哪里还有半分可爱的模样,双脚一蹬,一个冲刺,兔牙咬在顾小顾手上,疼的他龇牙咧嘴,松了手。 “死兔子。”顾小顾追着兔子,兔子三两步就调到张亮的肩膀上,卖力讨好地舔他的脸庞,那表情,很是谄媚。张亮想起小懒来,小懒也喜欢这样舔着他的脸,湿湿滑滑的。他的心总算软下来,也不再扔这只兔子,“小顾,随它吧。”张亮指了指兔子的鼻子,“我告诉你,我们要去碧野,你赶紧下去。” 兔子摇头,似乎跟定张亮了。古院长道,“行了,兔子也抓到了,走,我们回去。”众人朝着山上堡垒走去,从山下看,这堡垒更加雄浑。越岸带领他们进入云麓堡,堡内符文交织出的光线扫过众人。兔子瑟缩着躲进张亮的衣领里,它似乎很怕这道白光。 白色光芒扫过张亮,变成了红光,有守卫冲过来,将小兔子提留出来,上下检查。小兔的尖叫着,很是委屈。那守卫道,“只是一只普通的跳兔。”另一名守卫点头,将兔子递给张亮,“先生见谅,这光线变红,便说明有妖物。这只是一只普通的兔子,诸位请吧。” 云麓堡检查地十分严密,不允许一个妖魔窜入碧野。这只是一只寻常的跳兔,倒是没有硬性规定。张亮等人走在吊桥之上,在光幕变化,一阵身体扭曲之后,出现在原来的台子之上。这通道,有传送的功能,也仅仅一瞬,便从云重鬼渊,返回了碧野。 古院长的担忧似乎是多余的,张怀一直站在那里等,头朝着万丈深渊,连姿势都没有变过。张亮努力呼吸了空气,碧野的气,比鬼渊恒定的多,只是没有那么浓郁。肩膀上的跳兔蹦来蹦去,显得十分活泼,大概跟他们进入鬼渊一样,感觉到很是新奇罢了。 有的人还是脸色苍白,这空间里的颠簸,叫五脏内附都有些难受。张怀回过头来,“对鬼渊有什么看法?”除了新奇,还是新奇,“鬼渊里,怎么有十几米高的巨人?”任何的种族,都有其存在的意义,或许因为一些原因灭绝了。巨人这个种族,在上古时候随处可见,终是没落了。 张怀板着脸,“顾小顾,你少答非所问,我问你鬼渊和这里的气有什么不同?”跳兔在张亮的肩膀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好像在幸灾乐祸,这一人一兔倒好像生死冤家。顾小顾对着兔子咬牙切齿,“老师,鬼渊的灵气很浓,修行环境比碧野优越很多。” 张怀皱着眉头,“这就是你的感觉?”天可怜见,所有人都是这种感觉,谁知道他们入定的时候,呼吸的是张亮排出的二次气体。经过张亮这诡异的身体,妖气,冥气,鬼气都统统变成可以利用的气体。所以给他们产生的错觉便是,鬼渊的修行环境,比碧野强上太多。 古院长皱着眉头,“张怀,他们的感觉没有错,我也感觉到了,鬼渊的气体似乎产生了变异,更适合修行。”张怀讶然,“怎么可能,难道产生了灵潮?”若真是产生了灵潮,倒是修行界的大幸。灵气有时会衰竭,称为灵枯纪,在这个时候,修行者会全面萎缩。有时会强盛,称为灵盈纪,灵气如潮水般爆发,会诞生很多灵药,极度适合修行。大多时候,灵气都很平稳,并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这件事情,我得上报书院,百年之后,黑曜星会光临碧野,若是鬼渊出现灵潮,倒是一个好消息。”这件事情,已关乎碧野的所有修行者,这般大事儿,自有书院的高层去决断。张怀问道,“你们都已经掌握了气感。”是的,李季主动脱离队伍,丁班学生都产生了气感。 张怀点头,“很好,不枉这一个月的苦修。我们首先将修行的基础,便是气,一个人的身体,是一个容器,而气,便是天地万物的能量。对灵气的吸附和利用的速度,决定了力量的强大。现在你们都已经产生了气感,能够清晰感觉到气海穴周围的丹田,那么下一步,便是开辟丹田。” 众人欢呼雀跃,终于要开始开辟丹田了。要知道,其他三班的弟子,练习气感的同时,就在开辟丹田。张怀这一个月的训练,无数次嘱咐他们,通过气海穴凝气,但不要去冲击丹田,而是让气在身体里游走。除了张亮,他们都能感觉到丹田的存在,朦朦胧胧的,有些混沌。 史柄臣沉声问道,“老师,我们现在就开辟丹田么?”张怀摇头,“这个地方,不适合开辟丹田。”众人耷拉着脑袋,想想,也知道没有这般容易的。从密音亭开始,到思断崖,九峰连锁,百幕瀑布,逆流西河,七天狂奔,云重鬼渊,哪一个地方是容易的。张怀的风格,便是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中,练习气感。开辟丹田,这般重要的事情,怎么会很轻松呢,只怕会选择一个更加恶劣的地段。但幸好的是,他们对此已经很习惯了。 第五百七十二章 众人穿过洞窟,通过狭长的黑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地从洞口钻出来,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笑意,终于可以开辟丹田了。他们似乎落下了好大一截了,书院的其他弟子,应该都在御剑了吧。想想御剑飞行的英姿,都忍不住一阵激动。虽然实用性不强,可是有多拉风,要多拉风。 张亮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的,这只傻兔子站在他的肩膀,跟他一样的面色深沉,再没有了先前的活泼。它似乎能觉察到张亮的心情,大约是有些灵性的。在洞口处,一个中年男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他上下打量着这些他们,似乎在找寻什么。 符院弟子提供的消息很简单,很好认。要找的那个人,是这些人里面最干净的。这是一个很好的品德,谁都不喜欢邋遢的人。这么多天的训练,白袍早就变成了黑袍,甚至于头发都不是一缕一缕的,而是一坨一坨的。也就是女孩子爱美,所以吴绮珞倒是较干净。 但他们说,目标是一个男人,那自然不是吴绮珞了。一个一个钻出洞口,确实有一个人,鹤立鸡群,很是干净。一直以来,都是张亮最干净,但把袍子给了钟定之后,便是钟定最干净了。仙术法袍,纤尘不染,不惹尘埃,在这般剧烈的户外活动下,也能保持着干净整洁。 男子打量着钟定的袍子,那胸口柔柔的光芒,无不说明有力量存在。药字符,中正洁白,泛着柔光,在书院里,已不知多少年,都没有出现过这么偏门的本命符,而且,钟定连丹田都还未开辟。这是与修行经验相违背的,没有开辟丹田,怎么产生本命物。 或许是仙术法袍太过神奇,钟定又运气太好,所以就写出了药字符。实则,在天府城的时候,钟定对于药字的感知,已到了临界点。而仙术法袍,本身便有治愈的功效。再加上呼延昭的诅咒迫在眉睫,人命关天,契机使然,便写出了药字。后来,又不断对张亮的身体进行修补,让符字更加凝实。 “叶院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叶院长看了看张怀,张怀明摆着是揣着明白,装着糊涂。他对古院长行礼,“古先生好。”古院长面露微笑,“同辉,你都是一院院长了,这些虚礼便免了吧。”叶同辉道,“当年我也是明德院的学生,说来,还是他们的学长,不过痴长些年纪。” 叶同辉这般套交情,当然不是没有目的。古院长问道,“同辉,就不要来这些弯弯绕了,你究竟有什么事儿,明说。”叶同辉有些郝然,“院长,学生这次有个不情之请。”姿态放得很低,那必然是有所求,张怀道,“既然是不情之请,就免开尊口。” 叶同辉不怎么理会张怀,在书院里,张怀的名声可不怎么好,疯子,二货,无厘头。要想成事儿,就不要沾惹张怀,他毕恭毕敬的态度,让古院长无法拒绝,“有什么事儿,你说。”“听初尘讲,咱们明德院出了一位符术天才,所以学生特来见识见识。” 古院长讶然,“你听错了吧,不是说,知至院出了一个天才符师。你瞧瞧,这一票的歪瓜裂枣,怎么可能有天才存在。你知道的,明德院丁班,可是最差的班。”他这一随意的自谦介绍,倒叫顾小顾等人心有不服,面上更是怒气冲冲。张怀更是神补刀,“你在粪堆里找金子,是不是眼瞎了。” 他说的话简直臭不可闻,叶同辉的脸上有几分不自然,“知至院的陆轻轻,我当然知道,陆师兄的孙女,本就是符院的后裔,他五行院当然抢不过?”陆轻轻展现出天赋之后,五行院的风院,当然不会坐视不理,开出各种优越的条件,妄图把符院比下去。有陆惊卿的关系在,陆轻轻还是倾向于符院。 古院长点头,“你看,我就说搞错了吧,好了,我们还有正事儿,就此别过。”叶同辉却没有让开的意思,“先生,他明明都写出了符字,您何故要欺骗我。”队伍里炸开了锅,什么,钟师兄已经写出了符字。除开顾小顾,张亮,萧若离,其他人都很诧异。一般人绝对想不到,钟定的治疗能力,来源于药字符。 钟定一下子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古院长偏过头,“你叫什么名字?”“钟定。”“你写出了本命符?”钟定倒有些糊涂了,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写出了。”古院长很是惊讶的,“什么符字,拿出来看看。”钟定指了指胸口,“是一个药字符。” 这是一个古朴的“药”字,散发着柔和的光,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史柄臣嘀咕着,“药字符,怎么有这样的符字?”戚炎小声道,“就是,不知道药字符有什么作用,肯定不是攻击符篆,没应该没什么大用。”史柄臣喝道,“滚,你知道什么,即便是修行者也会受伤,这药字符,攻击力不强,可辅助能力却颇为为巨大。” 哦,史柄臣一路的人恍然大悟,难怪齐小慧这几个人帮钟定,而不帮顾小顾了。这样一个“药”字符的符师,若是改行修丹道,那成就难以估量。丁班的人,都下定决心,一定要教好钟定,未来或许大有好处。叶同辉也不计较古院长的装傻,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符纸看。 张怀的脸上挂着笑意,谁说丁班,就全是废物,光是这一名符师,便已经超过甲乙丙丁三班太多。墨迅自以为三人的合纵连同,能够完全将他扼杀掉。这其后,若没有书院高层的推动,张怀决然不信。那些人,想把他彻底打进泥潭里,却不过是枉费心机。他们或许想不到,这一批因特例进入书院的学生,藏龙卧虎,甚至连薛道来祖师一般天赋的人都有。虽然张亮没有丹田,但是谁能说,他就永远沉寂,不得翻身。 第五百七十二章 众人穿过洞窟,通过狭长的黑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地从洞口钻出来,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笑意,终于可以开辟丹田了。他们似乎落下了好大一截了,书院的其他弟子,应该都在御剑了吧。想想御剑飞行的英姿,都忍不住一阵激动。虽然实用性不强,可是有多拉风,要多拉风。 张亮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的,这只傻兔子站在他的肩膀,跟他一样的面色深沉,再没有了先前的活泼。它似乎能觉察到张亮的心情,大约是有些灵性的。在洞口处,一个中年男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他上下打量着这些他们,似乎在找寻什么。 符院弟子提供的消息很简单,很好认。要找的那个人,是这些人里面最干净的。这是一个很好的品德,谁都不喜欢邋遢的人。这么多天的训练,白袍早就变成了黑袍,甚至于头发都不是一缕一缕的,而是一坨一坨的。也就是女孩子爱美,所以吴绮珞倒是较干净。 但他们说,目标是一个男人,那自然不是吴绮珞了。一个一个钻出洞口,确实有一个人,鹤立鸡群,很是干净。一直以来,都是张亮最干净,但把袍子给了钟定之后,便是钟定最干净了。仙术法袍,纤尘不染,不惹尘埃,在这般剧烈的户外活动下,也能保持着干净整洁。 男子打量着钟定的袍子,那胸口柔柔的光芒,无不说明有力量存在。药字符,中正洁白,泛着柔光,在书院里,已不知多少年,都没有出现过这么偏门的本命符,而且,钟定连丹田都还未开辟。这是与修行经验相违背的,没有开辟丹田,怎么产生本命物。 或许是仙术法袍太过神奇,钟定又运气太好,所以就写出了药字符。实则,在天府城的时候,钟定对于药字的感知,已到了临界点。而仙术法袍,本身便有治愈的功效。再加上呼延昭的诅咒迫在眉睫,人命关天,契机使然,便写出了药字。后来,又不断对张亮的身体进行修补,让符字更加凝实。 “叶院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叶院长看了看张怀,张怀明摆着是揣着明白,装着糊涂。他对古院长行礼,“古先生好。”古院长面露微笑,“同辉,你都是一院院长了,这些虚礼便免了吧。”叶同辉道,“当年我也是明德院的学生,说来,还是他们的学长,不过痴长些年纪。” 叶同辉这般套交情,当然不是没有目的。古院长问道,“同辉,就不要来这些弯弯绕了,你究竟有什么事儿,明说。”叶同辉有些郝然,“院长,学生这次有个不情之请。”姿态放得很低,那必然是有所求,张怀道,“既然是不情之请,就免开尊口。” 叶同辉不怎么理会张怀,在书院里,张怀的名声可不怎么好,疯子,二货,无厘头。要想成事儿,就不要沾惹张怀,他毕恭毕敬的态度,让古院长无法拒绝,“有什么事儿,你说。”“听初尘讲,咱们明德院出了一位符术天才,所以学生特来见识见识。” 古院长讶然,“你听错了吧,不是说,知至院出了一个天才符师。你瞧瞧,这一票的歪瓜裂枣,怎么可能有天才存在。你知道的,明德院丁班,可是最差的班。”他这一随意的自谦介绍,倒叫顾小顾等人心有不服,面上更是怒气冲冲。张怀更是神补刀,“你在粪堆里找金子,是不是眼瞎了。” 他说的话简直臭不可闻,叶同辉的脸上有几分不自然,“知至院的陆轻轻,我当然知道,陆师兄的孙女,本就是符院的后裔,他五行院当然抢不过?”陆轻轻展现出天赋之后,五行院的风院,当然不会坐视不理,开出各种优越的条件,妄图把符院比下去。有陆惊卿的关系在,陆轻轻还是倾向于符院。 古院长点头,“你看,我就说搞错了吧,好了,我们还有正事儿,就此别过。”叶同辉却没有让开的意思,“先生,他明明都写出了符字,您何故要欺骗我。”队伍里炸开了锅,什么,钟师兄已经写出了符字。除开顾小顾,张亮,萧若离,其他人都很诧异。一般人绝对想不到,钟定的治疗能力,来源于药字符。 钟定一下子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古院长偏过头,“你叫什么名字?”“钟定。”“你写出了本命符?”钟定倒有些糊涂了,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写出了。”古院长很是惊讶的,“什么符字,拿出来看看。”钟定指了指胸口,“是一个药字符。” 这是一个古朴的“药”字,散发着柔和的光,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史柄臣嘀咕着,“药字符,怎么有这样的符字?”戚炎小声道,“就是,不知道药字符有什么作用,肯定不是攻击符篆,没应该没什么大用。”史柄臣喝道,“滚,你知道什么,即便是修行者也会受伤,这药字符,攻击力不强,可辅助能力却颇为为巨大。” 哦,史柄臣一路的人恍然大悟,难怪齐小慧这几个人帮钟定,而不帮顾小顾了。这样一个“药”字符的符师,若是改行修丹道,那成就难以估量。丁班的人,都下定决心,一定要教好钟定,未来或许大有好处。叶同辉也不计较古院长的装傻,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符纸看。 张怀的脸上挂着笑意,谁说丁班,就全是废物,光是这一名符师,便已经超过甲乙丙丁三班太多。墨迅自以为三人的合纵连同,能够完全将他扼杀掉。这其后,若没有书院高层的推动,张怀决然不信。那些人,想把他彻底打进泥潭里,却不过是枉费心机。他们或许想不到,这一批因特例进入书院的学生,藏龙卧虎,甚至连薛道来祖师一般天赋的人都有。虽然张亮没有丹田,但是谁能说,他就永远沉寂,不得翻身。 第五百七十三章 “你若加入符院,立马便是高级弟子的待遇,一应墨锭,纸笔,恒沙,由我们无限量提供。”叶同辉开出的条件,钟定根本就不懂。6惊卿进入云慈山脉寻找神幻符,把他丢给了6咏,6咏带着他东奔西跑,也没怎么讲解过符修的法门。以至于墨锭,纸笔,恒沙这种最基本的物事,都不知道。 偏门的修行者,特别烧钱,符师,阵法师,丹药师,要培养一个大师出来,绝对的不计成本。就符师而言,先,要学会写符,符字可不是一般的笔墨纸砚能够写出来的。必须要专门的纸笔,还有墨锭,恒沙用于固定。一个符师,光是练字,就要耗费无数的原材料,而且刚开始写出的符字,没有任何的价值。 一入门,便是高级弟子的规格,再加上这个无限制用原材料的许诺,那是诚意十足,但叶同辉似乎在对牛弹琴,钟定完全不懂。古院长道,“同辉,书院可明确规定,未到考核之时,可不能提前买通学生,你这是明目张胆违反学院的规定。” 书院这么多分院,弟子却有限,一旦有天才出现,谁会傻傻地不动,早就各种诱惑,糖衣炮弹,恨不能立马将人拉到麾下。书院是出了一条,不得恶意抢夺弟子的规定,事关各院传承,只要不做的太过火,刑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说了,优厚的攀比条件,对于天才的成长,那是百利而无一害。 “院长,此事若成,少不了您的好处。”古院长眸子泛光,符院的好东西,可是不少。张怀咳嗽了一声,“笑话,古院长怎么会被你收买。”古院长本要答应,被这样一呛,话到嘴边变成了,“这不太好,当然,只要你符院诚意大,学生一般都会选择你们的,钟定,你说对不对。” 钟定倒是有些疑惑,问道,“叶院,您认识我师父么?”叶同辉诧异道,“你的师父?”“嗯,就是惊6山庄的6庄主。”叶同辉长大了嘴巴,“什么,你说6师叔是你的师父?”当年傅恒和6惊卿同时抢夺钟定,6惊卿略胜一筹,他便成了6惊卿的弟子。 叶同辉居然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呀,6师叔的徒弟,和孙女,都是符道天才。更妙的是,时隔四十余年,还能够重回书院,加入我符院,真是冥冥之中,正有天定。”张怀冷冷道,“你前面说的都没有错,可是后面加入符院,却是大错特错,这事儿根本还没生。” 叶同辉握住钟定的手,“钟师弟,你不加入符院,难道打算加入丹院,丹院的那些人,都是敝帚自珍,你去了也学不到什么好东西。”典型的给对手抹黑,增加自己的筹码。钟定有些哭笑不得,探头向张亮求助。张亮道,“叶院长,我们还要去开辟丹田,此事儿,以后再说如何?” “什么,你们要开辟丹田,那真是好事。要知道,开辟丹田十分重要,不如这样,你们都去我符院,我使用一些聚灵符,如何?”叶同辉不仅不退缩,还立马开出了新的价码。聚灵符这种符纸,能够聚集灵气,构造出修炼的最佳环境。史柄臣等人纷纷动心,聚灵符构造的修炼环境,那真是绝佳的开辟丹田的场所。 古院长都惊诧于他开出的价码,张怀还是不动心,“怎么,聚灵符就很好么,我们有更好的地方开辟丹田,不用叶院长你操心。”这就是明显的找茬儿了,叶同辉面色冰冷,“张怀,还有哪里比聚灵符中开辟丹田要好?”书院有头有脸的家族,在开辟丹田的时候,便是用聚灵符,构造灵潮。 整个符院每年出产的上品聚灵符,不过一百张,聚灵符的价值可想而知。史柄臣有些呜呼哀哉,“张老师,聚灵符构造的环境,我们已经很满意,不需要更好的环境了。”张怀的打算,不定把他们弄到哪一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让他们无比痛苦地开辟丹田。 几乎所有人都附和着,“是啊,是啊,我们没有太高的要求,有聚灵符就心满意足了。”叶同辉嘲笑道,“你的学生还真是容易满足,张怀,你对你的学生也真是好啊。”严苛的训练,几乎让他们有些条件反射了。张怀脸色不好,斩钉截铁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叶同辉转过身来,握紧了拳头,“张怀,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你没权利干涉。”张怀针尖对麦芒,“我是他们的老师,你说我有没有权利安排。史柄臣,你告诉我,你是要跟他走,还是跟我走。”先前便是史柄臣嘀咕着,就将就用聚灵符得了。 “老师,我们跟你走,再说了,轻轻有没有入符院都还没有确定,你就想骗走定哥,也太便宜了。”叶同辉转过身,看着邋里邋遢,双目微红的顾小顾,“你是谁,6轻轻都已经加入了我们的符院,这是事实?”顾小顾嘟囔着,“什么事实,我都不知道?” 叶同辉道,“笑话,6轻轻的事儿,凭什么要让你知道?”顾小顾大声道,“你才是笑话,我未来老婆的事儿,能不让我知道?”这强大的言论,倒是叫众人张大了嘴巴。叶同辉一脸不可置信,顾小顾此时的状态,确实很寒碜,跟当年在天府城有得一拼。 叶同辉仿佛看天大的笑话,“就你这样子,就算轻轻看得上你,6师叔会看上你?”6惊卿是一个非常严厉的人,对于6咏,要求十分严格。但是人总是会随着年龄改变,他对于6轻轻,倒是十分宠爱。对于顾小顾,6惊卿是见过的,也没同意,也没反对。但毕竟是白辛之看上的徒孙,再差也有三分,算是默许。 这句鄙视的话,让顾小顾火冒三丈,正要开骂,被钟定拦住。开什么玩笑,这毕竟是长辈,可不能欺师灭祖呀。 第五百七十四章 “叶院长,这件事儿,我会认真考虑,多谢您的抬爱。[燃^文^书库]”被人惦记,也不光是好事儿,有时候还挺麻烦的。叶同辉仍是鄙夷张亮,“小子,就凭借你的资质,还是趁早死心。”顾小顾被众人拉扯着,已是拳打脚踢,彻底凌乱。 叶同辉复道,“钟师弟,为兄过后再去看你。”今年年末,也只有三个月,便能开始中院的考核,那时才是最好的机会。张亮看了看顾小顾,摇了摇头道,“行了,人都走了,要反击他,你自己要努力。”钟定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有志气,未来老婆这话都敢说,想好跟轻轻怎么解释了没有。” 顾小顾撩开衣袖,手臂上一排极深的伤疤,“都留下印记了,想赖是赖不掉的。”这印记,是在云慈城中抢夺诛邪剑时留下的,也亏得他当时一动不动,死不松手,陆轻轻则死不松口,才留下这般深的伤疤,成了两人相识的印记。 现在,这印记,倒像是定情信物了。钟定摇头,“小顾,不是我说你,你确实要努力了。”陆轻轻的资质天赋,就连陆惊卿都逊色一筹,有这样强势的老婆,你不抓紧,极容易落后,被他人鄙视。即便是为了面上好看,也该用用心,洒洒汗,尽尽力。 张怀领着众人,走过来时的山谷,在傅恒所在的山谷略微停留。在茅草屋的窗子边,李季正颤抖地低眉书写,傅恒捧着一本书,在屋内走来走去,口中一直诵读。这么多人从窗前经过,李季只是手抖上两下,连头都没有抬起头来。 萧若离道,“既是他自己选的路,便这样静心一路走下去,也不碍。”学生们或许或多或少瞧不起李季,但萧若离和张怀却没有一丁点儿的歧视。一个人在笑话别人的时候,说不定自己本身才是最大的笑话。既然决定,那便两耳不闻,一心只读圣贤书。 众人也没去打扰他们,走出山谷,绕过上符院的驻地,向着另一片山脉去。叶同辉在上符院准备的糖衣炮弹,诸多诱惑,看来是付之东流了。张怀深知,眼不见心不烦,尝不到不惦念。在山道中越过浓雾,来到一处世外桃源。 围墙外面,开满各种各样的花,仿佛仙境一般。空气中散发的清香,让人的鼻孔十分舒畅。这味道不是很浓,淡淡的,如同江南烟雨,点点滴滴,清新朦胧,身体中淤积的火气和乏累,都随之而飘散了。 戚炎张大了嘴巴,“润土园,这里是润土园。”张亮等人同时张大了嘴巴,什么,润土园,他们一直所期盼的地方,张怀居然真的带他们来了这里。空气中粘稠的雾气,竟然不是雾气,而是灵萃吐出的灵气。这些灵气,粘稠到成雾。 这里是灵萃院,润土园只是其中一块地。灵萃院的弟子,或许没有多大的修行潜质,可是他们有一种独特的体质。就是很是契合灵药,他们会学习培育灵药的方法,照顾灵药的生长。灵萃院的弟子都有淡然出尘,飘飘似仙的气质,眼前这个女孩,便有这样的气质。 她身穿白衣,眉间有一条紫色花钿,柔顺的长发飘散在双肩,头发上有一朵紫色的花朵,含苞未放,她轻轻打开院门,白皙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仿佛叫园外的花朵都齐齐折了腰。学生们看的双眼发直,被眼前的人儿,一笑倾尽了心。 时隔多年之后,他们想起这一笑,都有一种轻松和自由的气味,只是那时斯人已远。现在,紫英素手轻抬,“张先生,院长有事儿不能来,特命紫英来迎接你们,这边请。”张怀点头,“那就请紫英姑娘带路。” 腾飞小心嘀咕着,“她叫紫英?”戚炎道,“她都说了,当然是叫紫英。”除了张亮,钟定,顾小顾,连五,齐小慧,吴绮珞,其他人大概都存着非分之想。少年人血气方刚,爱情萌动,正是大好时机。 紫英似乎并不在乎他们眼中灼灼目光,毫不在乎,也不恼怒,“张先生,还请这些师兄们,不要碰触院子中的灵萃,若是有失,紫英就该受罚了。”钟爱丹道的林方正打算去扯下一片叶子,闻言,只好讪讪收回手,被学生们笑闹地拍了巴掌,“林方,你太坏了,居然想让紫英姑娘受罚。” 紫英轻眉浅笑,“紫英受罚倒是无碍,可怜的便是那朵七叶芝,它的第七片才刚刚抽芽,叫师兄一折,可就药力大减了。”那七叶芝,六朵叶子已然丰盈,第七片叶子,如嫩芽刚刚冒头。腾飞道,“亏你偏爱丹道,这都不懂,若不是紫英姑娘提醒,这株灵药就废了。” 林方憋得脸颊微红,紫英噗嗤一笑,“师兄别太在意,这灵萃院灵药众多,大都习性不一,大家不要冒然动手,就是了。”张怀似有些不耐烦,“跟你们说了,不要碰就别碰。紫英,你赶紧带我们去润土园,这些小子开辟丹田之后,就马上离开。” 紫英带着他们,在四四方方的药园中,穿过好几扇门,来到了润土园。润土园里的灵气,凝结成雾气,一呼一吸,十分舒畅。这里的土,是一种深黑色,土里十分湿润。这土,乃是从鬼渊里移过来,这土能从大地里吸收适合植物生长的物质,经久不绝。 药园里的植物,郁郁葱葱,而且好像带有灵性,在他们路过之时,往里面偏斜,似乎在躲避他们。齐小慧用手去触碰,那灵药弯着腰躲避,甚是好玩,他加快了速度,灵药躲避的速度也加快,竟然完全摸不到它。齐小慧感觉十分有趣,双手连舞,那灵药抽搐着,最后耷拉着竟然焉掉了。齐小慧碰了碰它,“喂,别装死,再来,看我非抓住你不可。”见这一株不配合了,果断的换了另一株,另一株更有趣,直接将叶子合起来,呆着一动不动,根本不理会齐小慧。 第五百七十四章 “叶院长,这件事儿,我会认真考虑,多谢您的抬爱。[燃^文^书库]”被人惦记,也不光是好事儿,有时候还挺麻烦的。叶同辉仍是鄙夷张亮,“小子,就凭借你的资质,还是趁早死心。”顾小顾被众人拉扯着,已是拳打脚踢,彻底凌乱。 叶同辉复道,“钟师弟,为兄过后再去看你。”今年年末,也只有三个月,便能开始中院的考核,那时才是最好的机会。张亮看了看顾小顾,摇了摇头道,“行了,人都走了,要反击他,你自己要努力。”钟定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有志气,未来老婆这话都敢说,想好跟轻轻怎么解释了没有。” 顾小顾撩开衣袖,手臂上一排极深的伤疤,“都留下印记了,想赖是赖不掉的。”这印记,是在云慈城中抢夺诛邪剑时留下的,也亏得他当时一动不动,死不松手,陆轻轻则死不松口,才留下这般深的伤疤,成了两人相识的印记。 现在,这印记,倒像是定情信物了。钟定摇头,“小顾,不是我说你,你确实要努力了。”陆轻轻的资质天赋,就连陆惊卿都逊色一筹,有这样强势的老婆,你不抓紧,极容易落后,被他人鄙视。即便是为了面上好看,也该用用心,洒洒汗,尽尽力。 张怀领着众人,走过来时的山谷,在傅恒所在的山谷略微停留。在茅草屋的窗子边,李季正颤抖地低眉书写,傅恒捧着一本书,在屋内走来走去,口中一直诵读。这么多人从窗前经过,李季只是手抖上两下,连头都没有抬起头来。 萧若离道,“既是他自己选的路,便这样静心一路走下去,也不碍。”学生们或许或多或少瞧不起李季,但萧若离和张怀却没有一丁点儿的歧视。一个人在笑话别人的时候,说不定自己本身才是最大的笑话。既然决定,那便两耳不闻,一心只读圣贤书。 众人也没去打扰他们,走出山谷,绕过上符院的驻地,向着另一片山脉去。叶同辉在上符院准备的糖衣炮弹,诸多诱惑,看来是付之东流了。张怀深知,眼不见心不烦,尝不到不惦念。在山道中越过浓雾,来到一处世外桃源。 围墙外面,开满各种各样的花,仿佛仙境一般。空气中散发的清香,让人的鼻孔十分舒畅。这味道不是很浓,淡淡的,如同江南烟雨,点点滴滴,清新朦胧,身体中淤积的火气和乏累,都随之而飘散了。 戚炎张大了嘴巴,“润土园,这里是润土园。”张亮等人同时张大了嘴巴,什么,润土园,他们一直所期盼的地方,张怀居然真的带他们来了这里。空气中粘稠的雾气,竟然不是雾气,而是灵萃吐出的灵气。这些灵气,粘稠到成雾。 这里是灵萃院,润土园只是其中一块地。灵萃院的弟子,或许没有多大的修行潜质,可是他们有一种独特的体质。就是很是契合灵药,他们会学习培育灵药的方法,照顾灵药的生长。灵萃院的弟子都有淡然出尘,飘飘似仙的气质,眼前这个女孩,便有这样的气质。 她身穿白衣,眉间有一条紫色花钿,柔顺的长发飘散在双肩,头发上有一朵紫色的花朵,含苞未放,她轻轻打开院门,白皙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仿佛叫园外的花朵都齐齐折了腰。学生们看的双眼发直,被眼前的人儿,一笑倾尽了心。 时隔多年之后,他们想起这一笑,都有一种轻松和自由的气味,只是那时斯人已远。现在,紫英素手轻抬,“张先生,院长有事儿不能来,特命紫英来迎接你们,这边请。”张怀点头,“那就请紫英姑娘带路。” 腾飞小心嘀咕着,“她叫紫英?”戚炎道,“她都说了,当然是叫紫英。”除了张亮,钟定,顾小顾,连五,齐小慧,吴绮珞,其他人大概都存着非分之想。少年人血气方刚,爱情萌动,正是大好时机。 紫英似乎并不在乎他们眼中灼灼目光,毫不在乎,也不恼怒,“张先生,还请这些师兄们,不要碰触院子中的灵萃,若是有失,紫英就该受罚了。”钟爱丹道的林方正打算去扯下一片叶子,闻言,只好讪讪收回手,被学生们笑闹地拍了巴掌,“林方,你太坏了,居然想让紫英姑娘受罚。” 紫英轻眉浅笑,“紫英受罚倒是无碍,可怜的便是那朵七叶芝,它的第七片才刚刚抽芽,叫师兄一折,可就药力大减了。”那七叶芝,六朵叶子已然丰盈,第七片叶子,如嫩芽刚刚冒头。腾飞道,“亏你偏爱丹道,这都不懂,若不是紫英姑娘提醒,这株灵药就废了。” 林方憋得脸颊微红,紫英噗嗤一笑,“师兄别太在意,这灵萃院灵药众多,大都习性不一,大家不要冒然动手,就是了。”张怀似有些不耐烦,“跟你们说了,不要碰就别碰。紫英,你赶紧带我们去润土园,这些小子开辟丹田之后,就马上离开。” 紫英带着他们,在四四方方的药园中,穿过好几扇门,来到了润土园。润土园里的灵气,凝结成雾气,一呼一吸,十分舒畅。这里的土,是一种深黑色,土里十分湿润。这土,乃是从鬼渊里移过来,这土能从大地里吸收适合植物生长的物质,经久不绝。 药园里的植物,郁郁葱葱,而且好像带有灵性,在他们路过之时,往里面偏斜,似乎在躲避他们。齐小慧用手去触碰,那灵药弯着腰躲避,甚是好玩,他加快了速度,灵药躲避的速度也加快,竟然完全摸不到它。齐小慧感觉十分有趣,双手连舞,那灵药抽搐着,最后耷拉着竟然焉掉了。齐小慧碰了碰它,“喂,别装死,再来,看我非抓住你不可。”见这一株不配合了,果断的换了另一株,另一株更有趣,直接将叶子合起来,呆着一动不动,根本不理会齐小慧。 第五百七十五章 腾飞将齐小慧拉开,“喂,你把这株灵药弄死了。”齐小慧甩开他的手,“有什么好奇怪的,哪里死了,不出十息,它就能活过来。十,九······一。”十息之后,这株灵药抖了抖枝干,换了一个姿势,面对着昊日。 齐小慧撇了撇嘴,“你们一个个的,今天都吃错药了。”是发了情,哪里是吃错了药。但齐小慧是不懂的,他懂的是计算,所以能准确算出灵药变化的时间。“你们看,真邪门,这个姿势,简直能最好吸收光线。” 润土园里的植物,都这般有灵性,居然能够自动调节姿势,更好的吸收昊日的能量。张怀道,“这些灵药,都能很好适应环境。行了,现在,都去盘膝打坐,准备开辟丹田。”二十一个人,包括萧若离,在润土园的空地里盘膝打坐。 张怀道,“接下来,我们要完成修行最基本的步骤,开辟丹田,这样的环境,你们满意么?”众人看张怀的眼光,也不再那么厌恶,“满意。”张怀板着脸,“可是我不满意。”他从怀里掏出一沓纸张,它们散发着金色光芒,将他的手都笼罩起来。 史柄臣惊呼道,“聚灵符?”是的,聚灵符,这么多的聚灵符。“我说叶同辉开出的条件,不怎么样,你们现在觉得呢?”众人幸福地快要死掉,在润土园使用聚灵符,以作为开辟丹田之用,真是奢侈。他们笑着说道,“是不怎么样。” “史柄臣,我不得不批评你,你就是太将就,修行的事儿,能将就么?”修行的事儿,当然不能将就,将就必然无法修行到高处。但这个问句,真是有够骚包的。即便是土豪,咱们能不能低调一点。在润土园使用聚灵符,若是叫别人知道了,仇恨值可不是一般的大。 张怀正经道,“好了,我来讲一讲,开辟丹田的窍门。这一次,主要是开辟下丹田,下丹田位于关元、气海、神阙、命门四大穴位之间,想必这些天的气感练习,你们都能感悟到了。”除了张亮,众人皆是点头,这些天的苦,让他们清楚地感知到了丹田。 “开辟丹田的第一步,便是将四大穴位的气体,充盈起来。气体由气海穴进入,沿着丹壁度入其他三大穴,记住,是贴着丹壁,不要去膨胀,也不要挤压。”这个说法,从第一天,张怀都强调了,他们也忍住没有私自开辟丹田。 “第二部,四大穴位充盈之后,让气体沿着丹壁流动起来,一定要通过每一处丹壁。先不要往里压缩,也不要向外膨胀。等丹壁都被清理出来之后,缓缓向外拓宽丹田。在这个步骤中,一定要调整好呼吸,保持住速度,太快太慢都是很致命的。” “现在知道正心的作用了吧,只要正心,便不容易乱。人只要不乱,完成一件事儿,只会水到渠成。感觉到丹田的扩展到达极限,实在不能突破之后,便继续呼吸,气体沿着丹壁游走,防止坍塌。丹田壁会在一段时间后,暂时定下来。” 等定下来之后,丹田里的淤积之气,由于空间的增大,会变得很松散,这便有利于我们将它们排除。这个时候,气往外压缩,将丹田里的杂气从四大窍穴挤出来。气体会随着呼吸吐出,杂质渗入到肌肤里,方便以后排出。这个步骤尤为关键,丹田里的杂质尽量排除干净,最厉害的,便是无垢丹田,一丝杂质都没有。 开辟个丹田而已,修行者居然如此多的道道。在江湖上,便是感觉到丹田存在,由丹田的力量,将杂质排出。原来,开辟丹田,要由里向外。就像是挖一颗圆石,首先得先把周围的土去了,再慢慢往外拉,对石头的损伤要小多了。 萧先生和连五开辟过丹田,你们只要将气体沿着四大窍穴,慢慢往外推动,看看能不能拓宽一些。若是已成型,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接下来,你们将丹田中储存的内气彻底散逸掉,重新吸纳内气,这里的气纯净的多,若是能排除一些杂质,那也是极好的。 众人点头,张怀已经讲得很明白了。古院长站在一旁,眼中满是羡慕的表情,像张怀这样开辟丹田的办法,书院虽有记载,却绝对没有这么好的条件。一个人丹田的好坏,决定了修行的强度。而悟性,则决定了修行的高度。 张怀将聚灵符递了一些给古院长,“院长,你帮下忙,在他们每人身边,种上一枚聚灵符。”古院长点头,二人分开种符。符纸发光之后,润土园的气体,蜂拥着朝着这个地方汇集,雾气渐渐到了要滴水的程度。张怀见灵气聚集的够多了,大声道,“开始。” 所有人的身体都在发光,气体呼啸着往身体钻。这么多天恶劣的环境,对他们的帮助是巨大的。在这般优越的条件里,很快就能将灵气纳入身体,进入气海穴,沿着丹壁,在身体里快速游走,很快就将四大窍穴充盈起来。 速度最快的,当属张亮,他的身体周围,几乎成了一个真空地带,气体朝着他的身体里狂涌。可是他的眉头一直都没有舒展过,气体流过每一寸肌肤,每一寸内腑。都是一马平川,没有一丁点的迟滞,宣泄着转了个圈之后,从身体各处散逸出来。 由此可见,他身体有多么的棒,内气流动,没有一丝迟滞。这具身体,能够让内气高速运行,若是施展术法,连一点坎都没有,圆润通透,灵动非凡。可是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他的身体有多么的差,全身都没有一处把门的,没有一个地方能够储存灵气,灵气救像是一个匆匆过客,打马儿而过,马蹄咚咚响,却只是归人。 亲爱的,对不起,我不是归人,只是一个过客。所以,你就不要执意挽留,我只是在你心里泛起一丝涟漪,最终会消散在那无边的风里。你擎起双手,想要握住微风的时候,是否发觉那一丝丝暖意,正是我带给你的,唯一的纪念。 第五百七十五章 腾飞将齐小慧拉开,“喂,你把这株灵药弄死了。”齐小慧甩开他的手,“有什么好奇怪的,哪里死了,不出十息,它就能活过来。十,九······一。”十息之后,这株灵药抖了抖枝干,换了一个姿势,面对着昊日。 齐小慧撇了撇嘴,“你们一个个的,今天都吃错药了。”是发了情,哪里是吃错了药。但齐小慧是不懂的,他懂的是计算,所以能准确算出灵药变化的时间。“你们看,真邪门,这个姿势,简直能最好吸收光线。” 润土园里的植物,都这般有灵性,居然能够自动调节姿势,更好的吸收昊日的能量。张怀道,“这些灵药,都能很好适应环境。行了,现在,都去盘膝打坐,准备开辟丹田。”二十一个人,包括萧若离,在润土园的空地里盘膝打坐。 张怀道,“接下来,我们要完成修行最基本的步骤,开辟丹田,这样的环境,你们满意么?”众人看张怀的眼光,也不再那么厌恶,“满意。”张怀板着脸,“可是我不满意。”他从怀里掏出一沓纸张,它们散发着金色光芒,将他的手都笼罩起来。 史柄臣惊呼道,“聚灵符?”是的,聚灵符,这么多的聚灵符。“我说叶同辉开出的条件,不怎么样,你们现在觉得呢?”众人幸福地快要死掉,在润土园使用聚灵符,以作为开辟丹田之用,真是奢侈。他们笑着说道,“是不怎么样。” “史柄臣,我不得不批评你,你就是太将就,修行的事儿,能将就么?”修行的事儿,当然不能将就,将就必然无法修行到高处。但这个问句,真是有够骚包的。即便是土豪,咱们能不能低调一点。在润土园使用聚灵符,若是叫别人知道了,仇恨值可不是一般的大。 张怀正经道,“好了,我来讲一讲,开辟丹田的窍门。这一次,主要是开辟下丹田,下丹田位于关元、气海、神阙、命门四大穴位之间,想必这些天的气感练习,你们都能感悟到了。”除了张亮,众人皆是点头,这些天的苦,让他们清楚地感知到了丹田。 “开辟丹田的第一步,便是将四大穴位的气体,充盈起来。气体由气海穴进入,沿着丹壁度入其他三大穴,记住,是贴着丹壁,不要去膨胀,也不要挤压。”这个说法,从第一天,张怀都强调了,他们也忍住没有私自开辟丹田。 “第二部,四大穴位充盈之后,让气体沿着丹壁流动起来,一定要通过每一处丹壁。先不要往里压缩,也不要向外膨胀。等丹壁都被清理出来之后,缓缓向外拓宽丹田。在这个步骤中,一定要调整好呼吸,保持住速度,太快太慢都是很致命的。” “现在知道正心的作用了吧,只要正心,便不容易乱。人只要不乱,完成一件事儿,只会水到渠成。感觉到丹田的扩展到达极限,实在不能突破之后,便继续呼吸,气体沿着丹壁游走,防止坍塌。丹田壁会在一段时间后,暂时定下来。” 等定下来之后,丹田里的淤积之气,由于空间的增大,会变得很松散,这便有利于我们将它们排除。这个时候,气往外压缩,将丹田里的杂气从四大窍穴挤出来。气体会随着呼吸吐出,杂质渗入到肌肤里,方便以后排出。这个步骤尤为关键,丹田里的杂质尽量排除干净,最厉害的,便是无垢丹田,一丝杂质都没有。 开辟个丹田而已,修行者居然如此多的道道。在江湖上,便是感觉到丹田存在,由丹田的力量,将杂质排出。原来,开辟丹田,要由里向外。就像是挖一颗圆石,首先得先把周围的土去了,再慢慢往外拉,对石头的损伤要小多了。 萧先生和连五开辟过丹田,你们只要将气体沿着四大窍穴,慢慢往外推动,看看能不能拓宽一些。若是已成型,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接下来,你们将丹田中储存的内气彻底散逸掉,重新吸纳内气,这里的气纯净的多,若是能排除一些杂质,那也是极好的。 众人点头,张怀已经讲得很明白了。古院长站在一旁,眼中满是羡慕的表情,像张怀这样开辟丹田的办法,书院虽有记载,却绝对没有这么好的条件。一个人丹田的好坏,决定了修行的强度。而悟性,则决定了修行的高度。 张怀将聚灵符递了一些给古院长,“院长,你帮下忙,在他们每人身边,种上一枚聚灵符。”古院长点头,二人分开种符。符纸发光之后,润土园的气体,蜂拥着朝着这个地方汇集,雾气渐渐到了要滴水的程度。张怀见灵气聚集的够多了,大声道,“开始。” 所有人的身体都在发光,气体呼啸着往身体钻。这么多天恶劣的环境,对他们的帮助是巨大的。在这般优越的条件里,很快就能将灵气纳入身体,进入气海穴,沿着丹壁,在身体里快速游走,很快就将四大窍穴充盈起来。 速度最快的,当属张亮,他的身体周围,几乎成了一个真空地带,气体朝着他的身体里狂涌。可是他的眉头一直都没有舒展过,气体流过每一寸肌肤,每一寸内腑。都是一马平川,没有一丁点的迟滞,宣泄着转了个圈之后,从身体各处散逸出来。 由此可见,他身体有多么的棒,内气流动,没有一丝迟滞。这具身体,能够让内气高速运行,若是施展术法,连一点坎都没有,圆润通透,灵动非凡。可是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他的身体有多么的差,全身都没有一处把门的,没有一个地方能够储存灵气,灵气救像是一个匆匆过客,打马儿而过,马蹄咚咚响,却只是归人。 亲爱的,对不起,我不是归人,只是一个过客。所以,你就不要执意挽留,我只是在你心里泛起一丝涟漪,最终会消散在那无边的风里。你擎起双手,想要握住微风的时候,是否发觉那一丝丝暖意,正是我带给你的,唯一的纪念。 第五百七十六章 这些纪念,张亮大抵上是不稀罕的。肩膀上的跳兔却十分喜欢这种纪念,它的表情,简直有了绝世般的风姿。从张亮身体中溢出的灵气,被跳兔吸进身体里,在一圈一圈转动之后,跳兔的毛发,变得十分光泽。那隐约有杂色的灰毛,慢慢退化着。 这只兔子,死皮赖脸,厚颜无耻非要赖在张亮的身边,便是看上了他身体呼出的二次气体。这些气体,竟然能被这种小动物吸收。那确实温暖,身体已经舒爽到抽搐不行的状态。或许是它的体格太小,没过多久,就睁开了眼睛。一双兔眼冒着星星,十分崇拜地望着张亮,我的个天呀,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神吧。 古燕山也感觉到了这股纯净至极的灵气,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喜色,还带着十分迷茫的表情,“张怀,他究竟是什么情况?”张亮身边的灵气越来越浓,已经粘稠到可以溶化成液体的程度。周围靠近张亮的灵药,都争相恐后地弯着腰,以一种及不可思议的方式,靠近张亮。 跳兔在张亮的肩膀上跳来跳去,张牙舞爪,似乎在警告他们,“我的,我的,都是我的。”灵药可听不懂他的威胁,他们的枝节越拉越长,将张亮紧紧包裹住。那些粘稠的水滴,被它们吸附叶子上,这片叶子立马青翠欲滴,活力增加好几倍。跳兔跳来跳去,掀来掀去,满是愁容,却无可奈何。 张怀叹息着,“他的身体里没有丹田,吸收的灵气,会从身体里散逸出来。”突然有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古院长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过了很久,才不可置信,满是凝重地道,“你是说,通过逆流西河全境,资质堪比薛道来祖师的人,竟然没有丹田?” “虽然我也不大相信,但却是事实。”古院长恍然大悟,“难怪游知味最后十分推脱,他是发现了,张亮根本没有丹田,所以才断然拒绝。”在云重鬼渊,游知味突然的冷场,便是在发现张亮没有丹田之后。没有丹田,似乎真的无法在修行路上走太远。 古院长苦涩道,“他本来是我院有史以来,最具天赋的弟子,结果现在,却是一个废物之身。”张怀断然否定,“他可不是一个废物,仅凭他这一手变废为宝的手段,就足够让很多人将他当做宝贝。”是的,宝贝,为别人提供全能辅助,而自己在修行路上,却寸步难行。 这个事实,古院长无从否认,“你说的没错,看这些灵药,简直就把他当成了养分。就是这灵萃院的院长,只怕也会为了他打破头颅。”“她是没有机会的,张亮的身体,我们要当成绝密,不仅是逆流西河,这变废为宝的能力,更是要隐瞒,他可绝不甘心,做别人的傀儡。” 张亮连书呆子都不愿意做,更何况是傀儡。古院长还是很担心,“纸是包不住火的,他身体的状况,不久之后,肯定有人会知道。”张怀摇头,“书院的人,只会将他当成一个没有丹田的废物。”“这样的做法,确实可以很好的保护他,你就不担心他自暴自弃。” 张怀笑了笑,“您多虑了,到现在为止,我还是相信,他才是明德院最有前途的学生。”这些天,张亮的举动,他可是看在眼里。张亮没有半分的气馁,总是积极的寻找出路。行路先生说过,总会有路在等着芸芸众生去发现。如果张亮这样的人,都找不到路,那么谁还能找到? “即便他没有成就,你这一次也是捡到宝了。叶同辉都来抢夺钟定,他的天赋确实不错,但你为什么要反对?他们终归是要进入中院的,能有这样好的条件,何乐不为?”张怀不这么认为,“院长,您知道他的符是什么字?”钟定,说过,是一个药字。 张怀道,“药字的作用,便是行医救人,治疗伤病。这个符字,若是叫符院的人往攻击符篆方向教导,还不知道如何的不伦不类。”古院长似乎明白,“你是想让他入丹院?”“或许丹殿才适合他,但陆惊卿的这个关系,倒是个麻烦,看来得想想办法。” 张怀一撅屁股,古院长似乎就知道了他放什么屁,“你是要将张亮没有丹田,钟定身怀“药”字符的消息散播出去?”张怀嘿嘿一笑,“没错,只有让他们争斗起来,我们才好渔翁得利。”这对无良师徒相顾大笑,有了优秀的学生,不怕中院那群人不心动。 从一开始,张怀就已经为他们考虑好了。他虽有张疯子的称呼,但不至于无缘无故地给人甩脸子。张亮和钟定拉不下脸来拒绝叶同辉,他便来做这个恶人。在书院,不待见他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在乎这么一两三个,能为学生做些实事,得罪一些人,也是值了。 有了张亮变废为宝的能力,丁班的学生可算是享福了。在这般优渥的条件下,开辟丹田显然轻而易举。万武第一个开辟丹田,他站起来的时候,脸上带着喜意,看来开辟的丹田很顺利。不过转眼之间,高兴的表情不翼而飞。开辟丹田,可不是谁最快,就最厉害。相反,花费的时间越长,开辟的丹田可能越加厉害。 古院长道,“你过来。”他的手掌搭在万武的后背,灵气闪动,古院长收回了手,“中规中矩,不错。”这个评价,可不能让人高兴。中规中矩,跟平淡无奇,别无所长,几乎是一个说法。那意思也等于说是,没有一丁点出彩的地方。见万武有些怏怏不乐,张怀道,“行了,赶紧吸收内气。” 丹田只是一个部分,真正的战力,外部的功法,都是十分重要。陆陆续续的,学生都开辟了丹田,站了起来,脸上都挂着笑容,活动活动筋骨,又似乎害怕伤到了药园里的灵药,小心翼翼的。古院长将他们都叫过去,一个一个点评他们的丹田。 第五百七十七章 丹田测评,最大的震惊,便是古院长宣布,“没有丹田。”顾小顾险些跳了起来,“什么,怎么没有丹田?”史柄臣似乎不大相信,“院长,你是不是搞错了?”其他不知情的人异口同声道,“是啊,院长,你是不是搞错了?”张亮怎么会没有丹田,张亮怎么能没有丹田? 蓬莱仙人本就没有丹田,他们依靠的是庞大的雪山气海,以及上下两片更为强大的气海。雪山气海崩毁之后,就没有存储内气的地方,所以张亮的身体会变成空空的漏斗。这些萧若离是清楚的,这个事实,最终还是被古院长给揭开了,除了已知晓的人外,其他人都是十分震惊。 “没有丹田?以前以为李季是最废的,原来他才是最废的人。”顾小顾含怒一拳打在戚炎的脸上,将他砸倒在地。戚炎摸了摸鼻子上的血,愤怒地站起来,手上有红红的火光。“他本来就是废物,我说的有错嘛,想打架,就来呀,谁怕谁?” 丹田开辟之后,他已能浅显的掌握火系能量,手中的火光,便意味着力量的增加。史柄臣一声厉喝,“戚炎,你给我闭嘴。”戚炎挑拨道,“史老大,顾小顾算什么东西,抢了你首席的位置,他的丹田还不如你,我们没必要怕他。”史柄臣飞一起一脚,凌厉地踢向戚炎。戚炎饶是架起双手,也还是被踢飞开去,摔倒在空地上。 史柄臣的眼睛十分森然,“我让你闭嘴,九峰连锁是怎么过来的,我们可以内部竞争,你无权去鄙视任何一个兄弟。”另外的六个人同样对戚炎怒目而视,就连李季,他们都没有看不起过,更何况是张亮。没有张亮的指挥,他们哪有那么容易通过九峰连锁。 顾小顾仿佛变了一个人,眼神说不出的锋芒毕露,“史柄臣,你想争首席之位,随时来战。请你管好你的人,我告诉你,若是我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别怪我不念情分。”史柄臣倒是没有被他威胁的话语惹怒,“这首席之位,我现在倒是看不上,你放心,谁要是乱嚼舌根,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戚炎瑟缩着,“老大,我错了。”史柄臣头都没有回,“管好你的嘴。顾小顾,若是他们说出去,又当如何?”顾小顾看了看腾飞等人,斩钉截铁地问道,“你们会说出去?”回答得斩钉截铁,“不会。 ”“你们相信他是废物?”“绝不是。”在云雾城,能将他们自大魔头的手中救下来的人,怎么可能是废物。 顾小顾生气道,“定哥,你早就知道这件事儿,所以张亮才会独自赶往云重鬼渊。”钟定道,“张亮都想通了,我想就没必要告诉你。”张亮确实有些感动,“小顾,没有丹田的事儿,我早就知道,你放心,我没事。你不是一直想超过我么,现在好好修行,说不定,眨个眼,就能够超过你。” 这不过是说些安慰话罢了,顾小顾问道,“张老师,你有没有恢复丹田的办法?”张怀摇头,“他不是丹田破碎,是根本就没有丹田。”“院长,您知不知道?”古院长叹息道,“无力回天。”“对了,萧先生,你的丹田不是破碎过,现在怎么好了。” 萧若离苦笑,他的丹田还是张亮的雪山气壁重组而成。浮空圣城的司医司大人,险些差点害死他。“顾小顾,你就不要瞎操心了,张亮有他的办法。”能够帮助蓬莱仙人的,恐怕只有碧落和云州两族人了吧。据张亮说,蓬莱便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张怀道,“好了,现在静心感悟丹田。你们以为这些聚灵符便宜么,就快用尽了,还不抓紧时间修炼。”聚灵符的光芒已十分黯淡,周围的灵气有些消散的迹象。张怀道,“张亮,你继续练气吧,他们需要你的帮助。”所说的帮助,便是他散逸出的精纯气体。 跳兔在他的肩膀上一蹦三跳,眼冒金星地望着张亮,刚刚吸收的灵气,都消化掉了。张亮揪起他的耳朵,问道,“你也能利用我排出的气体?”跳兔露出两个兔牙,连忙点头。云重鬼渊,不大修行的小兔子,正是嗅到张亮的这种气息,才死皮赖脸,没脸没皮。 张亮盘膝而坐,润土园中的灵气,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这里汇聚,进入张亮的身体,在里面晃荡一圈之后,散逸出来。灵气透体而出的时候,周围的灵药,也没脸没皮的将身躯探过来,将张亮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兔子上蹿下跳,怎么也掀不开他们,索性一下钻进张亮的身体里。 古院长张大了嘴巴,“张怀,就把他丢在这里,当一个灵气转换器,这里面的灵药只怕会长得很好。”他呼出的废气,不仅人能使用,妖能使用,就连园子里的灵药都能动用。张怀叹道,“这就是一张超大的聚灵符,看看这周围的灵气。他一个人,供二十二个使用,还丝毫不费力。” 古院长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颤抖地问道,“张怀,要是他有丹田的话,这样运气的速度,是不是很可怕?”张怀沉默半响,叹然,“岂止很可怕,简直就是妖孽,您想一想,还有薛道来祖师那样的天赋。”这些东西,或许单独一样,不觉得可怕,但是凑到一起,就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这样一想,似乎张亮没有丹田,也便可以接受了。“这是老天在考验他,若是他能突破,那成就,必然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一对比之下,张怀也释然了,“但愿他能找到其他法子,不然可白白浪费了这两样天赋。”张亮自然是不会甘心,命由天定,我不信命。但现在的结果,是他自己造成的,正是他舍弃了仙人的躯体,才会被命运轨迹重新束缚命星。天体运行的规则,命星第二次被束缚,将比第一次更难以挣脱束缚,这没有丹田,或许只是开始。 第五百七十八章 丁班学员们,都心满意足的起身,这些天,张怀老师的严厉要求,以及不计成本地塑造他们,到最后,给了他们最好的条件。所有人都有些羞愧,他们先前的偏见,埋怨,甚至憎恶,都是对老师的不尊重。张怀对他们来说,可算是大恩。 顾小顾道,“老师,接下来的修行,是不是还要去一些危险的地方。”现在,他们下定决心,再艰苦的地方,也不会再喊苦喊累,因为苦的背后,确实是甜;累的背后,是收获。能够明白这个道理,似乎才是这一次野外训练的最高境界。但张怀板着脸道,“还想来一次呀,想得美,知道这一次,耗费我多少钱么?” 众人一脸黑线,好不容易凝结起的感动,因为这一句话,变淡了不少。真是谈钱一句冷人心,恶语伤人六月寒。张怀道,“接下来的修行,别想这样刺激。告诉你们,老老实实上课,还有做任务。不做任务,就得去喝西北风,友情提醒,你们还欠着一百万的外债。” 学生们只恨不得躺在地上呜呼哀哉,先前厌恶漂泊不定的训练,等习惯了,又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还真是,真挚的爱情放在面前不珍惜,失去了才追悔莫及,可惜没有一万年,万事只争朝夕。张怀冰冷的声音,将最后一丝幻想都打消掉,“好了,现在立马回书院。” 众人不舍地望着这满园子的天地灵萃,口水都流出来了,虽然亲爱的紫英姑娘说不要采,可是手还是有些痒痒,真是好煎熬。不得不说,贱人就是矫情,为了把妹,还真是痛下苦功。咱们的兔子先生,就不这样,七跳八跳跳进了药丛,在顾小顾嘶声竭力的大喊声中,才跑了回来。 顾小顾指着兔子,“你偷吃了。”兔子眨巴眼睛,摇着头,那意思太明显,没有。可是他的身体也太明显,肚子鼓鼓的,嘴巴包成了粽子。“没偷吃,就把嘴巴张开。”兔子聪明地紧,紧闭嘴巴,埋在张亮的衣领里,躲着不出来。张亮叹了口气,“还没有偷吃,都重了好多。” 钟定道,“你们还不赶紧走,想看紫英姑娘忧伤的样子。”若是见了,小心肝岂不是都要碎掉,还是早跑为妙。众人一溜烟窜出了灵萃院,虽然很想再见一面伊人,但是兔子做了坏事儿,未免被无辜牵连,只好把相思埋在心里,待得日后,再诉衷肠。 顾小顾纳闷道,“定哥,你的衣服怎么有了一个大洞。”仙术法袍的心口位置,空落落的一个大洞。钟定看了一看,“对了,我的本命符已经收入丹田中了,张亮,这件袍子我回去就还给你。”这件袍子本就是张亮的,在药字符被剥离之后,也应当归还。” 张亮摇头,“不用了,我都习惯没有它了,况且,我身体里的剧毒已经解除了。”从药字符诞生之日开始,就是因为有需要,张亮才借来的。因为呼延昭的诅咒,所以逼着钟定写出了药字符。后来因为深入冥渊,染上幽冥剧毒,后失去仙人身躯,需要药字符维持心脉不死。 现在,似乎真的无需仙术法袍了。进入云麓书院,他的最佳帮手小懒,被迫离开了他的身边;现在,拿回仙术法袍还有什么意思。既然上天要让他孑然回到原点,他又何惧挑战。没有小懒,没有仙术法袍,没有丹田,他依然可以走一条不同的道路来,贼老天,你睁大双眼瞧着吧。 众人穿过云麓书院的群山,走到这段旅途的起点。瀑布从天空倒腾下来,依旧没有声响,那声音都被束缚在密音亭里。一群人呼啸着,冲进密音亭里,在里面盘膝打坐,验证这几天的成就。“张亮,你别进去。”张怀打着招呼,若是张亮进去了,他们又该呼吸二手空气,不知道有多惬意。 即便没有张亮的帮衬,他们终归还是进步了许多。密音亭巨大的声响,依旧有很强大的干扰,但是能够缓缓的,如同蜗牛爬行一般,将灵气吸入身体里,缓慢融进丹田里,也是一种进步。张亮道,“张先生,那我先回去了。”是的,他留在这里,似乎也没有什么作用。 看他们的情形,比第一次好多了,也不需要去买车,将他们如同死猪一样拖回去。张怀点头,张亮运气的速度,也不需要再训练了,让他加入,只会让这些人产生依耐性,“那你先回去吧。” 张亮独自一个人,走在湖面的木桥之上。错了,应该不是一个人,兔子从他的衣襟内钻出了,蹦蹦跳跳的,似乎在表功。张亮停下来,不明白这兔子想要干什么。兔子挥了挥手爪子,意思让张亮摊开手掌。张亮狐疑地摊开手掌,兔子张大嘴巴,吐出一颗金黄色的果实。 兔子长长吐出一口气,似乎含着这颗果实,把它累坏了。见张亮上下打量果实,双手向外张开,示意他打开。将金黄色的果皮打开之后,里面是金色的果肉,一股香味飘散出来,堪比游知味做的美食。张亮将果递给兔子,兔子晃动小爪子,让张亮吃。 张亮有些感动,还真是没白捡这小东西,至少知道知恩图报。金色的果肉进入口中,瞬间便化掉,一股力量游走与四肢百骸。张亮以为会跟灵气一样,最终散逸出来。可是这些力量聚集在经脉骨骼处,没有散去的迹象。张亮慢慢活动筋骨,经脉骨骼开始吸收其中的力量。 张亮简直要跳起来了,力量,他的身体可以吸收力量。传说上古的修行者,光凭借肉体力量,就能够断川分海,捉星拿月。炼气士的时代,还在体修之后。这是一条道路,或许很艰苦,但似乎可以试着走一走。“谢谢你,我看你一天蹦蹦跳跳的,不如就叫跳跳好了。”跳跳见张亮高兴,真的蹦蹦跳跳起来,跳跳这个名字,也确实比小懒要好听多了。 第五百七十九章 “瞧,他就是书院史上第一废的学生,连丹田都没有?”有人问道,“第一废,不是李季么,他好像是第二废吧。”这人狂笑的解释道,“你的消息都过时了,明德院丁班这次哗众取宠,进行了一次野外训练,那李季意外身亡了。”“原来如此,所以他就晋升了第一名。” “哈哈哈,没错,他就成了第一名。”周围的人放肆狂笑,眼里全是鄙夷的目光。“喂,你看他,好像要打你。”“打我,来呀,废物,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有人恭维道,“浩师兄,你看他那熊样,哪里敢反击。”众人再度哈哈大笑,“原来是个缩头乌龟。” 跳跳在肩膀狂怒地张牙舞爪,一股水箭喷射过去,嘲讽的人躲避不急,捂住眼睛,眼泪顿时像关不住的阀门,哽咽着,“浩哥,它······”那被称为浩哥的人冷声道,“连一只兔子都对付不了,退后。”“浩哥,这兔子十分可爱,若是送给琴心姑娘,她一定很高兴。” 对于这样的事情,顾小顾一定会冲上去,跟人死磕。钟定会谋定后动,私下里给你来一记狠的。张亮又不同,在他眼里,这些人不过上蹿下跳的小丑,完全不用理会,拍了拍跳跳,示意他安静下来。他绕过转角,想要离开,但对方却并不打算这般放过他。 事件的本身就透露着诡异,没有丹田的消息,方才在润土园被众人知晓。就算有戚炎这样有些敌对的人,不打算保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泄露。其他学生尚在密音亭里练习,那究竟是谁泄露了?看这个样子,只怕这些人早就知道,才在这里堵截张亮,这个人一定在暗地里针对他。 “你是张亮?”张亮淡淡地盯着他,这人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自傲。一帮狗腿子大声道,“浩师兄问你话,居然不说,你找死么?”或许猜到了来龙去脉,中剑院山门前的威胁,似乎应验在此处,“你们是林单泽派来的。”“混账,云浩师兄,岂是他人能号令的。” 云浩紧紧皱着眉头,冷冷道,“云飘飘不是你高攀的上的,你最好离她远些。”又是云飘飘,这些人,似乎都在阻止他靠近云飘飘,“是云杰派你来的?”这个能与张怀倾力一战的上剑院首席,为何如此紧张云飘飘,而云飘飘对他却十分鄙夷。 “这世界上,只有云杰师兄配的上飘飘,其他人都不配,更何况是你。”云杰跟云飘飘不是兄妹,反而像是追求者。张亮冷笑,“你似乎说反了吧,该是云飘飘高攀那劳什子云杰才对。”云浩面色尴尬,却没有改口,“将那兔子交出来,离云飘飘远一点。” 跳跳倒是浑然不惧,跃跃欲试。张亮将他往衣襟里塞,想要绕过他们。一个跟班叫嚣着冲过,抬手便往张亮的身上拍。张亮突一扭身,躲过这一抓,拳头轰地一下砸中对手面门,摔了个大跟头。这突如其来的争斗,引起了别人的好奇,围观者甚众,却无一人阻止。 云浩身后的跟班,全都围过来,劲风呼啸,击向张亮。张亮突然间加速闪躲,竟没发现,自己还有这般矫健的身手。围观者慌乱地躲避,中招者鬼哭狼嚎,谁想得到,云浩的跟班,居然无差别攻击。云浩见状,双手合十,开始念念有词,释放法术。 张亮感觉脚下的泥土拉扯他,慢慢朝着下面陷下去。他的手在第一时间,做了与云浩一样的动作,可是没有丝毫的作用,就连自己都一头雾水。若是仙力不失,这是岩浆术的施法过程,下一秒,就该从下陷的泥土里浮出来。 “天啊,地陷术,他居然会法术。”“这有什么大惊小怪,他是知至院乙班的首席,云路章最拿手便是土系法术。”这算是走了门道,云路章出身云家,岂有不提前教他术法的道理。况且云家本身,就有很多典籍,并不逊色书院中的各分院。 张亮遭这一记地陷术困住,成了一个活靶子,眨眼之间已吃了十几道内气催发的劲道。整个身子佝偻着,嘴唇全是鲜血,咳嗽不止。跳跳慌乱地去把张亮的腿,却怎么也拔不出。一双大眼睛,满是噙着泪花,叫声嘶声竭力,悲痛欲绝。 他终究失去了力量,倒在地上,眼睛朦胧地看着地上的脚面,双手颤抖着,想要撑起来,又颓然地趴下。跳跳在他的后背踩来踩去,凄惶地呼唤他。 云浩挥了挥手,帮凶们气喘吁吁停下来。满脸泪水的家伙,一手抓住跳跳,啪啪两下,扇得兔子晕厥过去。张亮支起身子,就待站起来,被云浩一脚踩在脊梁上,喷出一口血,大脑更加混沌。“张亮,站起来,你的身体里,有强大力量。”仿佛听见熟悉的声音,在鼓励着的他。 张亮十指紧紧抓着地面,一咬牙,一声狂吼,霍然从地面弹了起来,凌空飞起一脚,踢在云浩的腰杆上。咔嚓一声响声,云浩直直的飞了出去,瘫倒在花丛中,昏迷过去。跟班们大叫着冲了过来,张亮面色深沉,双脚连踢,一声一声惨嚎,朝着四面八方滚倒。 张亮的腿,笔直地架在这人面门之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瑟瑟发抖着,“你想干什么?”张亮摊开手掌,“拿来。”跳跳的脑袋还在冒着星星,张亮放下腿,脚步一阵虚浮,脸上却挂着情不自禁的笑容。 金津果的力量融入经脉骨骼之中,先前便是利用这股力量,冲破地陷术,将这些人都打倒在地。 他正待离开,听见远处慌乱地叫道,“云老师来了,快让开。”张亮将迷迷糊糊的跳跳一抛,恰扔到了头顶的树丫之上。金津果的力量已消耗一空,别说一个老师,就算是普通的学生,他也不能对付。现在这样伤痕累累的身体,想要走也走不掉,他似乎只能寄托对方的秉公办事。 第五百八十一章 跌打房的齐老头对张亮没什么好脸色,这大概是因为钟定的原因,“哎,我说你这小子,还当我这儿是熟地了。”霜儿迎了过来,“飘飘姐,他这又是怎么了?”云飘飘道,“打架斗殴,好勇斗狠,被人打了个半死。”张亮也不去争辩,任云飘飘怎么解释。 齐老头看着后面的章华,“你们不打起来?”章华将兔子塞在云飘飘的肩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张亮扭着脖子看她的背影,一脸茫然。云飘飘猛的往里面甩了一下,险些把他的脖子都甩断了,“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看?”霜儿带着他们进入内堂,将张亮放在病床上。 另一张病床上有一个人,全身包得跟个粽子似的,浑身散发着药味,“齐先生,先看看他死不死得了。”齐老头有气道,“管他死不死的,先把药费给交了,这一次,可不仅仅三百币就了事儿。”霜儿道,“爷爷,你这不是漫天要价。”齐老头气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丫头,老头儿我的老本迟早被你败光。” 张亮躺在床上,叹了一口气,“谢谢你。”云飘飘斜了他两眼,“你不是说,是章华给你付的药费,谢我干什么。我怎么能替你付药费,齐先生,这一次他的药费,他自己付。”只恨自己能多一个七窍玲珑心,能搞明白,女人的脑子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他已经道谢了,云飘飘为何还这般不给情面。 云飘飘指着张亮道,“这是第二次救你了,第一次,算是还了幻境中的人情,这一次,算你欠我的,记住了。”她头也不回的走了,霜儿在后面喊了好几声,都没能让她停下来,“你真是一个傻瓜?”张亮愣神,傻瓜,他不傻呀。或许真只有傻子才会觉得自己傻,就这一点儿,张亮可是一点都不傻。 这是钟定的朋友,双儿不会见死不救,齐老头却执意见钱说话,“把你的身份令牌拿来。”张亮懒得起身,“令牌上没有钱。”10500币,全都过给了齐慧,买了野外的装备。虽然装备丢得十分欢快,但那的的确确是钱买来的。张亮的白板,已算好的了,其他人,还欠着大约50000的外债。 “没钱,你给我走。”霜儿拉扯住齐老头,齐老头作势要去搬张亮。爷孙两人拉拉扯扯,霜儿突然眼睛一亮,“爷爷,不如让他拿东西抵押,你看那只兔子怎么样?”齐老头瞥了一眼,“个头是小了点儿,烤着吃,倒是可以下一壶酒。”晃着脑袋的跳跳一听这话,蹦的老高。 张亮将他抓在手中,回了一个放心的眼神。霜儿幽怨地道,“爷爷,兔子这么可爱,你舍得吃它。你若想吃肉,去山中打些野味回来可好。”齐老头跺了跺脚,“老夫一大把年纪了,你让我去。”霜儿道,“那我去好了。”齐老头瞥了她一眼,“你去,不怕喂了豺狼,也不知道有些人会不会讲良心。” 霜儿道,“必须有良心。”齐老头还是一副棺材脸,“管不了你,还不跟我来熬药,他这身体,不泡上十天半月能好,都差点成木头人了。”齐老头看来的确有些本事儿,都还未怎么检查张亮,就知道情况。又或者说,他根本就只有一副“包治百病”的祖传药方。 这一次伤得真的很重,跳跳咯吱咯吱,似乎十分关心,张亮道,“不碍事的。”这只小兔子极有灵性,转动眼珠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跳下床,从虚掩的门缝里挤了出去。张亮想要追出去,刚一动,就疼的青筋乍起,萎顿在床上。 “你伤的这么重,就不要乱动。”白色粽子嘴巴倒是没被包严实,瞧他的样子,也伤得够呛。“张亮,杜铁面又针对你了。”杜铁面倒是不怎么为难他了,“这次,是知至院乙班的云路章,你是谁,你认识我。”这人叹息着,“我们一起进过静心台,当然认得。” 岂止一起在静心台受过罚,还一同吃过神鹿的肉,只是当时,金白字二人并没有为了张亮站出来。他们有自己的考虑,张亮能理解。因为这样,所以连朋友关系都不是。但这并不影响彼此之间的问候,“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包的跟个粽子,看上去比张亮还惨。 他的声音中有无限的怒火跟仇恨,竟让张亮打了个寒颤,“伤情别府,多管闲事的火潋滟。”这是动了杀机,这个人,因为要远走高飞,甚至不惜杀了本家弟子,在云雾城见证过的人,从来不怀疑金白字夫妇的狠辣。至于木院长为何要允许他们考入书院,还真有待查证。 “你这伤,是火潋滟打的?”火潋滟入院二十年,晋升为精英弟子,建立伤情别府。这般天纵奇才,以金白字这点微薄的底子,又怎么可能是对手。金白字似乎更加激动,“不是,只是一个小丫头。”伤情别府的一个小丫头便将他打成这个样子。那这个小丫头也狠,不然治伤的时候,绝不会包成这个样子。 败给强大的对手,会虽败犹荣;败给自己都看不起的对手,就是天大的耻辱。金白字不仅全身疼痛,而且耻辱感爆棚。张亮没感觉到光荣,失败是事实,他的起步低了,也没有多仇恨云路章,云浩,云杰和云家。他现在迫切地想要找到修行的方法,也许到了一定的高度,这些曾经看起遥不可及的,原来不过脚下砂砾。 两个人都有些无力感,伤情别府的强大实力,让金白字看不见夺回老婆孩子的希望。张亮的无力感,来自于找不到出路的迷茫。两个人仅仅这般问候了两句,就没再交谈。金白字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张亮也不是喋喋不休,自怨自艾的人。他们两个都开始思考自己的事情,究竟该如何解决面临的困难,似乎都不大容易。太容易的事儿,也不必这般绞尽脑汁。 第五百八十二章 探望的人后脚跟便来了跌打房,来的人还不少。最为显眼的,便是史柄臣和顾小顾,两个人鼻青脸肿,互相还看不上谁,张亮纳闷,“你们也是来这跌打房治病的?”这在密音亭里修行,也能修得个鼻青脸肿,倒是奇了怪了。 钟定检查张亮的身体,手中散发柔光,在张亮腹部缓缓游走,修补受损的经脉和骨骼,“两个人打起来了,若是不拉,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张亮错愕,“顾小顾,是你先动的手吧。”顾小顾浑劲上来了,还真是不管不顾。 顾小顾似乎还怒气未消,“在润土园都说了,这件事儿谁也不要传。不是戚炎传的,张亮至于被别人堵在那里,亏你还要包庇他。”史柄臣怒道,“顾小顾,你有点脑子行不行,若真是他干的,我亲自打死他。可是,你不会想一想,我们都在密音亭里,他有机会去传消息。” 想了想,还真是这样,顾小顾却不认错,“兴许他有什么传信的方法,修行者的手段方法多了去了,谁知道,反正他就是有嫌疑。”史柄臣大声喝道,“给我滚进来。”戚炎从门外走进来,很是委屈,脸上还有拳头印,一看就是顾小顾的杰作。 “你说,你有没有传?”戚炎道,“在润土园,我也只是说说,就算我想传,我也要有机会。”史柄臣道:“是他传的,你揍我,我没有二话,可你根本不分青红皂白,上来便揍,我还真不怕你。”这件事,明显是顾小顾关心则乱,怪错了人。 金白字道,“这件事儿,好几天前就传开了。”好几天前就传开了,那个时候,他们正赶往云重鬼渊的路上。顾小顾恍然,“定哥,一定是李季传的。”张亮没有丹田,是在傅恒的茅草房里吐露的。其他五个人,都跟他们一路,没有机会传。 “行了,别有事儿没事儿瞎猜,我相信李季。”顾小顾跳将起来,“你相信他,难怪议论他的人没了几个,他正是把你推倒前面看笑话,你能长点心眼不?”见顾小顾这般胡搅蛮缠,张亮也有些火了,“别人要议论,就让他们议论去,就因为这个,我就不活了,就不要修行了。” 你若太在乎别人的想法,岂不是要把自己作死。别人都是恶意揣度,诽谤,非议,你若要斤斤计较,耿耿于怀,别人反而更加得寸进尺。让他们去说,也就这一阵风,风过无痕。我还是我,岂会因为这些,就绝了修行的念头。 张亮是这般想的,但顾小顾却是那种执着于对错,是非,恩怨的性子。可是这个世界上,哪里有明明白白的对错,清清楚楚的是非,顺顺当当的恩怨?是顾小顾执拗了,但出发点,却是为了朋友,这一点,张亮无法否定。 张亮只是笑了笑,“好了,小顾,我很好,你现在有心思说这些,还不如去山里打些野味回来,这可关系到钟定的终身大事儿。”钟定道,“说着说着,怎么就牵扯到我的头上了。”张亮朝外面看了看,“齐先生想吃肉吃疯了,差点吃了跳跳。” “跳跳那么点肉,够吃个什么?”顾小顾左右看了看,没看见小兔子的身影,“它不会真被吃了吧。”张亮摇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小东西滑溜的很,一般人抓不住它。”先前,只是忧心张亮,所以乱了分寸,才被人逮住,平时的时候,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 “百味斋有,可是我们没钱了。”一个个都负债累累,接下来,还指不定要喝多久的西北风。史柄臣道,“这山中野味数不胜数,只要走一遭,还怕没有肉吃。”抓鸡摸狗的事儿,顾小顾小的时候可没少干,不禁来了兴趣。 史柄臣对他倒是不理不睬,钟定道,“你错怪人家了,还不道歉。”顾小顾心气通了,倒也干脆赔礼道歉,“我错了,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得了。戚炎,对不起,我错怪你了。”史柄臣道,“这次,就算了,不过以后,遇事儿的时候,多想一想。” 脑袋瓜子确实要多想一想,多转一转,不然极容易犯浑。“走吧,走吧,咱们去打猎。”张亮提醒了一遍,“山里的那群祖宗,可碰不得。”史柄臣道,“我知道,不过山那边,想要进入书院享福的野鹿子多得很,我们倒是可以抓一二只回来。” 这动物也分得清楚地域,老鹿控制着书院里的鹿群,对于外来者,一概驱逐。但不乏年轻的,发骚的公鹿,跑到山那一边,去寻找伴侣。但鹿子还真是不好认,张亮道,“算了,还是不要惹鹿子了,打其他猎物回来,鬼知道那老不死的鹿,是不是又会跑到院长身边哭诉。” 三个人撺掇着走出了房间,门外还听见顾小顾大声道,“老爷子,你不是想吃肉嘛,我们这就去找,你想吃什么肉?”齐老头鼻子朝天,“龙肉,有种你去抓一条来。”开什么玩笑,唯一听说过的龙神,还被关在腐尸沼泽,况且龙肉是那么好吃的? “齐小慧,你们回去吧。”齐小慧,连五,吴绮珞三人告辞离开之后,萧若离走过来,似有话说。张亮或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反而先开了口,“对了,张老师呢,他怎么没来?”按道理说,应该回来的,他并没有因张亮没有丹田而瞧不起他过。 “现在,知至院估计已经打起来,古院长去拉架了。”张亮长呼出一口气,张怀对他真是没得说,第一次,便同刑殿对抗,而这一次,又跟云家杠上了。但似乎,他早就跟云家杠上了,前不久,从相思崖离开,去找云杰的麻烦,其后受了伤回来。萧若离倒是认为张怀做的对,“那云路章太过狠辣,确实要好好教训一下。不过张亮,你的处境很危险,云家为何要对你下死手。” 第五百八十三章 张亮也是稀里糊涂的,根本不知道云家这些人,包括林单泽在内,为何屡次三番找他的麻烦,这一次更是变本加厉,要置他于死地。萧若离看了看裹成粽子一般的金白字,叹息道,“你们夫妻二人杀心太重,在实力不够之前,还是最好别去惹火潋滟,毕竟她先修行了二十年。” 能够开府的火系天才,上火院的精英弟子,可想而知,对方实力的确高绝。就算她门下的一个小姑娘,金白字也拿她没有办法,更何谈打败火潋滟,夺回自己的妻子。金白字若是这般屡次三番,死缠烂打,说不准,火潋滟还真敢杀了他。毕竟他金家是火家的死对头,而且,他还害了那么多的火家后辈。 钟定道,“萧先生说的没错,在实力不够之前,你还是不要再去碰壁,瞧你这样,也够惨的。”钟定的额头见汗,当然也不会去给金白字治疗,他们夫妇二人,虽然值得同情,但格外可恨。为爱不顾一切,竟然拿别人的生死,来换取自己的安全。 至于金白字要怎么想,他们倒是管不了。相反,张亮的情况更是让人揪心。萧若离道,“那个丫头恐怕来历不小。”是来历不小,可以肯定的是,虽是云姓,但不是书院云家的后裔。照云浩和云路章的意思,云杰倒像是追求者。“所以,你还是离得远一点。” 钟定笑了笑,“你不是一直都喜欢章华,那这倒没有什么,你只需疏远一些都好了。”张亮一愣,从跟云飘飘的相识开始,就像是老天安排的一出闹剧。疏远她么,他或许应该做不到的,为了避免云家的打击,就要试着去冷淡一个本来对你极好的人,还极有可能伤了她的心。 张亮迟疑了,犹豫了,萧若离皱眉了,“怎么,你已经舍不下了。”那样的关怀备至,用心良苦,稍微有一丝有心的,都该被感动的吧。张亮那一声谢谢,便已经表示,对于云飘飘为他做的这些个事儿,他在意了。有时候,你在意了,别人兴许还就不奢求了,所以云飘飘反倒气冲冲走了。 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一个人对你那般好,你总不至于熟视无睹。即便不爱,也不应该去伤害别人,虽然不爱,就已经算是一种极大的伤害。张亮不确定自己是爱,还是不爱,也不确定,以后会不会爱,或者不爱。他斩钉截铁道,“他云家要是想对付我,可不会因为我瑟缩,就停手。萧若离,修行不就是争命么,我也想要争一争。” 萧若离很想问,你所谓的争,是争得章华的心,还是返身之后,挽起云飘飘的手。看见张亮一头雾水,脸上却难得地坚定,只巴巴地说了一句,“没错,你好好休息,我们以后来看你。”萧若离和钟定出得门去,带上屋子的门,钟定道,“张亮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连自己的情感都不明白的人的确很悲哀,“即便他没有失忆,也大概弄不清楚。”活了五百年的蓬莱仙人,在爱情上,完完全全是个雏,什么都不懂。“那怎么办,那云飘飘倒的确是很照顾张亮。章华只是关心他的安全,却一直惦着洛国官场上的那个人。” 萧若离道,“他的伤,你这些天注意一下,我会去和云飘飘谈一谈。我们初来书院,实在不好卷进这些是非里。”钟定点头,“恩,好的,不过张老师会不会吃亏,在下院,偏向云家的人很多。”萧若离笑了笑,“你们小看他了,表面上疯疯癫癫的,可是实际上,他自己早有打算。这一次,倒是让文院长为难了,在云雾城,他可是没为难我们。” 本来,张亮是要去知至院的,可就是因为甲班的不守信用,不仅不维护张亮,反而落井下石。现在,云家,却成了他们前进路上的绊脚石。但正如张亮所说,人生总要争上一争,才能看见希望。神断萧若离,当然有与天下一争斗的勇气和毅力。 跳跳没过多久就回来,它蹑手蹑脚从窗户跳进来,像做贼一般,四下张望了一下,看见金白字,本能地有些敌意。“你跑哪儿去了?”跳跳警惕地跳进被褥里,吱吱吱,示意张亮探进头来。张亮疑惑地将头探进去,跳跳从嘴里吐出一截乌黑黑的树根。 这截树根乌黑黑的,平白无奇,可是被牙齿咬穿的地方,呈现出**白色,还有丝丝霞光喷薄。这兔子,竟然是个小偷,张亮小声道,“哪里来的?”跳跳摇头,示意张亮张嘴,将树根丢进张亮的口中。张亮这算第二次吃它的口水,上一次还有壳,这次却直接吃了下去。 树根进入口中,稍微有些苦涩,张亮张嘴一咬,树根里的汁液流出,一股清凉的气息沿着喉咙,瞬间传入大脑,整个人为之一清。然后,这股气息向着四肢百骸扩散。骨骼经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比钟定治疗的速度都还快,这一定是了不起的灵药。 “没被人发现吧?”这巴掌大小的兔子,行动那般迅捷,还真是不好发现。若是发现,只怕早就追上门来。张亮拍了拍他,轻声道,“谢谢你,不过,以后不许当小偷。”跳跳双手合十,示意张亮,该修行了。张亮脸上有难掩的苦涩,这般练气,确实没多大的用处。 他拍了拍兔子,“好的,修行。”撩开被褥,双腿盘膝,双手搭在膝盖上,开始入定修行。兔子躺在被褥上,打着哈欠,幸福得不行。张亮溢出的气体,被他的皮毛吸附,进入体内运行之后,皮毛的杂色渐渐消退。它可不是劝诫张亮修行,而是它需要张亮为他提供修行环境。 就凭借偷来的这截不知名树根,张亮也该奖励它。小兔子躺在被褥里,安逸地来回翻滚着。心里乐翻了天,事实证明,咱们兔爷的死乞白赖,和眼光独到,是万万没有错滴。 第五百八十四章 钟定看了一眼乌黑乌黑的浴汤,皱着眉头道,“你们确定这个有效果?”齐老头不服道,“这可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谁敢说没有效用。”霜儿道,“定哥,这可是爷爷的宝贝,你别打主意。”他哪里会打药方的主意,管他几个爷爷的爷爷,都不会在乎。 三个人提着热情腾腾的桶,走进屋子里。霜儿将空木桶放在房间里,钟定将浴汤倒了进去。不一会儿,整个房间里充斥着苦涩的药味和热气腾腾的雾气。跳跳一蹦三丈高,被这苦味给吓醒了。霜儿眼冒星星,“哇,小兔子,好漂亮哦。” 钟定道,“霜儿,这兔子就是送给你的。”“是嘛。”她欢快地去抓兔子,兔爷发飙,上蹿下跳,怎么也逮不着。齐老头道,“好了,霜儿,你先出去。”沐浴需要宽衣解带,女孩子留下来,多有不便。钟定和齐老头一起拆金白字身上的绷带。 这哪里还是金白字那张飘逸的脸,到处都是紫黑,身上伤痕累累,那伤情别府的小丫头,真是丝毫不留情。钟定道,“怎么伤得这么重。”齐老头道,“你个毛头小子知道什么,伤情别府,就是被别人伤过。被伤过的女人那是恨男人入骨。他的命根子还在,就算是万幸了。” 张亮和钟定齐齐打了个寒颤,女人不好惹,受了伤的女人,就更不好惹。可是一个小丫头,至于这么狠么。伤情别府的主人,精英弟子火潋滟,又受过什么样的伤。伤情,情伤,伤人心。 二人将金白字丢进浴汤里,那一张脸快拧出水来。齐老头拍了拍手,好了准备下一桶。看着齐老头不怀好意的眼神,张亮连忙拒绝,“不用了,我的伤并没有大碍。”钟定打着圆场,“是啊,爷爷,我刚给他治过了,不用泡药汤。”齐老头皱眉,“你叫我什么?” 还真会打蛇上棍,连爷爷都叫上,“哦,齐神医,您给看看。”齐老头检查张亮的身体,确实已并无大碍,“还是奇了怪了,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提汤,他用不着,给他用。一点眼色都没有,没看木桶里,才一半。”齐老头是铁定了要百般挑剔,万般不岔。 想骗别人孙女的人,那就只有乖乖的逆来顺受,万般讨好了。搬两桶水的问题,也就轻轻松松的事情,又不用上刀山下火海。在楼下,钟定牙都咬的叮当响。那只死兔子,躺在霜儿的腿上,享受着捏耳朵,松毛发的待遇。先前还在活泼乱跳的兔爷,这下子却装傻卖萌,当起大爷来了。 没想到,他也会犯顾小顾那般幼稚的病。他挨着霜儿坐下道,“我来帮他捏一捏。”从霜儿手里抢过兔爷,闭眼享受,打着小鼾的兔子丝毫没察觉换了人。钟定松了松手指,噼啪作响,双手逮住耳朵,奋力一拉。一声刺耳的尖叫响起,兔子蹦的老高,一股水箭就射了出来。 钟定比顾小顾聪明多了,头一偏,便躲了过去。霜儿埋怨道,“你弄疼它了。”钟定看了看兔子,“是嘛,他好像很享受的样子,再来一遍。”兔子实在忍不住,双腿连瞪,扭过头要去咬钟定。钟定一下将他甩开老远,“你难道是属狗的。” 霜儿要去安慰兔子,兔爷三步两步间跃上阁楼,消失不见了。兔爷大概也明白了,有男人的女人碰不得。说女人爱吃醋,这男人吃起醋来,这么一只漂亮可爱的兔子都放不过,简直丧心病狂。“定哥,你把它吓跑了。”钟定道,“原来它不喜欢做按摩哦。” 兔爷十分委屈地跳上张亮的床,大眼睛里眼泪花花,张亮大为奇怪,“你怎么了,不高兴。”兔子张牙舞爪,张亮看半天也没有明白,只得轻拍它的脑袋,“好了,好了。”心伤无人知,也便更加伤心了。兔爷嚎啕大哭,天昏地暗,张亮道,“走,我们出去看看。” 可以下床行走,这伤真的好的有点快。推开房门,跳跳蹦到栏杆上了,指了指楼下的男女。钟定正拉着人家姑娘的手,霜儿一脸幸福地将头枕着他的脖子上。跳跳见这个场景,更加难以容忍,口水当时就吐了下去。钟定摸了摸脑袋,“怎么下雨了。” 霜儿的声音柔软的,“讨厌,你骗我,咱们在屋子里,哪里会下雨。”“是啊,屋子里哪里会下雨。”钟定转过头来,跳跳的一大股水流正好落在他的脸上。他抹了抹脸,鼻子一酸,涕泪横流,“死兔子,我扒了你的皮。”跳跳欢快地一蹦三步高,哪里还有一丝委屈的样子。 张亮纳闷,“钟定,你怎么有些像顾小顾了。”原来不只是顾小顾有那般单纯无赖的一面,在爱情面前,钟定也会这般无厘头,仅凭借感觉做事儿。“张亮,管好你的兔子,居然学会吃豆腐。”“我看是你吃醋了,他一只兔子,能吃什么豆腐,跳跳,你吃豆腐么?” 豆腐是个什么东东,跳跳根本不知道,果断摇头。齐老头在药房骂道,“你个混小子,上个月的工都还欠了二十天,现在还偷懒,还不赶紧滚进来做事儿。”上个月才上十几天,霜儿就将整月的工钱就结给了钟定,这让齐老头很不爽。 这年头,连兔子都不好欺负,更别说齐老头,那可关系到诱拐计划。所以钟定只得老老实实,涕泪横流走进药房。前脚刚进去,马上就传来了骂声,“多大个人儿了,还这般邋里邋遢,你这鼻涕眼泪,把我的药材都污染了,还不赶紧滚出去。” 钟定哭的十分伤心,这进与不进都是错,都怪这只死兔子,可让他丢进了颜面。当霜儿拿着帕子,温柔地给他擦脸旳时候,似乎所有的委屈都烟消而散,余下的,是满满的温馨。有爱,有你的爱,似乎这世界都是明媚的,张亮看着二人,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第五百八十五章 出去打猎的人,欢快地走进院子里。他们似乎满载而归,每人都有收获。顾小顾似乎特别高兴,“好消息,好消息。”他冲进来,正看见钟定二人,你侬我侬的样子。“定哥,你这是怎么了,哈哈,你一定也是被死兔子喷了泪酸。”死兔子正在楼顶上,对着顾小顾龇牙咧嘴。 “肉倒是挺多的。”史柄臣将那半扇野猪肉卸了下来,“运气好,碰到了一只山猪。”齐老头从药房冲去了,“这么大一只山猪,还是你们年轻人厉害。要是老爷子我,只怕反倒给它塞了牙缝。”他又瞥了瞥钟定,“你是不错的,就不知道,某些人,以后能不能让老头子我吃上肉。” 吃肉这要求也太低了吧,就凭前无古人的符医,当然能够满足。顾小顾兴奋地道,“有一个好消息,你们想不想知道?”张亮道,“弄这么多肉回来,难道不是好消息?”顾小顾愕然,“这也算是好消息,可比起另一个,根本不算什么?” “愿说不说,不说拉倒,谁有空跟你猜谜。”见张亮转身欲走,顾小顾脱口而出,“云路章从云家掉了一味灵药来给云浩治伤,可是不知道被谁偷了,你说好不好笑。”张亮冷了一下,“那灵药长什么样子?”史柄臣道,“清凌树的树根,有修复经脉骨骼的功效。” 那定然是先前他吃的东西无疑了,这小兔子,竟然从云路章手里偷来了灵药。“那现在小偷找到了没有?”顾小顾再度哈哈大笑,“你说好笑不好笑,这灵药丢了,云路章最后打算使用,打开盒子之后,才发觉没有了。可快把他气疯了,现在正在书院里到处找。” 张亮看着跳跳,长呼出一口气,还好没有人发现,跳跳则骄傲地回了一个眼神,那表情,是在说,放心,兔爷偷那些妖王的东西都没有失手过,更何况是那么两个蠢货。跳跳倒是有天下第一神偷,一代盗兔的风范,可怜的是,书院里的药院和灵物,快遭殃了。 齐老头今天倒是来了兴致,“来,小子,帮帮忙,今天老头子我下厨,整一顿好菜给你们尝尝。霜儿,把剩下的肉都腌起来。”这些天,吃了游知味的饭菜,对别人做的食物,委实没有太大的期待。见过了最美的东西,其他的都索然无味了。 但肚子会饿,饭必须得吃。所有人围在一起吃饭,也没见得谁少吃,齐老头看着这些吃货,甚是欣慰。一个厨子最高兴的事情,便是别人将食物全部吃完,一丁点都不浪费。顾小顾嚼着肉,“还行,虽然比肖安要差一些,可好歹比张亮做的强。 齐老头将筷子重重拍在桌上,迎向众人的目光,硬生生憋出一句,“我饱了。”钟定踢了顾小顾一脚,“会不会说话?”顾小顾纳闷道,“我有说错吗?”是没说错,齐老头的饭菜确实没有肖安做得好。但又大错特错了,哪儿当着别人面说这话,而且还吃着别人做的饭。 这简直就是占着别人的便宜,还不给别人面子,甚至*裸打脸。缺根弦的顾小顾,做这件事儿,还真是无心之失。钟定道,“你迟早要坏在你的嘴上。”他放下筷子,去追霜儿去了,他们走后,这顿饭好像也失去了意义,史柄臣更是一副我不认识你的表情。 顾小顾自己反而有些委屈,“什么嘛,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史柄臣道,“顾大首席,拜托你实话实说的时候,也稍微考虑考虑。”有时候,说真话不仅得不到表扬,还可能招人恨。“算了,算了,算我错了,那你们说,现在怎么办?”顾小顾一时之间真没什么好办法。 张亮摇头,“走吧,回书院,我们就不要打搅别人一家子的安宁了,跳跳,走。”跳跳啃完一块肉,在桌布上擦了擦爪子,跳到张亮的肩膀上。顾小顾道,“我们就这样走,不管定哥了?”张亮拍了拍额头,头痛道,“小顾,你到底想怎么样?” 史柄臣直白地问道,“你跟陆首席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快就想离开?”顾小顾讪讪道,“那怎么会,只恨不能多呆一会儿。”那以己度人,钟定当然也希望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张亮懒得跟顾小顾解释,”现在,立马走。”顾小顾似乎没有吃饱,连带着盆儿都端走了。 史柄臣更是连打他的冲动就有了,“你到底还要不要脸?”顾小顾眼皮翘起,“你有没有,给我一张?哼,你们这些富家公子哥,不知道我们贫苦人家的艰辛,要是要脸儿的话,我早就饿死了。”那几年行乞的日子,终归是给顾小顾烙下了深刻的印记。 没人能小瞧任何一段经历,它能够彻底影响一个人。顾小顾还好,荼毒不深,反倒以自己的经历来教训别人不懂艰辛。但这似乎教训错了对象,戚炎不忿道,“你当乞丐还有理么?当年,阿臣哥没回史家之前,一个人还养活了他的母亲。”史柄臣厉喝道,“你闭嘴。”顾小顾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难怪史柄臣对于打猎这般精通,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与猛兽搏斗,很多都是有故事的人。 这些人走后,霜儿道,“行了,爷爷,人都走了,别装了。”齐老头从里屋蹦蹦跳跳地跑出来,“走了好,我旳神仙肉啊。”他突然一顿,“你小子怎么还不走。”钟定彻底蒙圈了,这爷孙两人先前还阴云密布,这个时候倒是雨过天晴,这前后反复也太快了吧。 霜儿挽着钟定的手,“爷爷,这是自己人。”齐老头算是认定了,“今天的事儿,不许说出去,不然别人以为我小气了呢。”您啊,是真的小气。钟定这才知道,做的肉竟然是两样的,厨房藏的“神仙肉”比刚才好吃十倍。顾小顾不过傻的很,给了他一个生气赶人的借口而已。 第五百八十六章 但顾小顾不认为自己傻,中了别人的圈套就行了。他现在正把这一大盆红烧肉,分给连五,顾小顾,腾飞吃。实在吃不完的,在本班的宿舍里按间派发,可是赚足了面子。这顾首席,果然为班上的学生们做事儿,不愧首席这个崇高的身份。 他们虽然上了萧若离的课,却一点都没学到他的敏锐。若是萧若离,只怕一眼就看出了齐老头的破绽。一个人真生气,还是假生气,留意一下,很好认出。红烧肉吃完,宵禁都开始了,钟定还没有回来。这顿神仙肉,吃的还真是赛过神仙。齐老头拉着他,掰扯了一夜,老人一喝酒,话就特别多,回忆一大堆东西。 钟定是好孩子,既然爷爷这么推心置腹地讲话,甭管爱不爱听,好不好听,都只能洗耳恭听。对霜儿的爷爷,可比自己的亲爷爷好多了。钟老大人苦口婆心的讲,他却总是当耳边风。钟定暗道,爷爷,等我回彬州,一定好好聆听您的教诲。 今夜,他们似乎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心镜,有着同样的感慨。宿舍有些冷清,李季走了,钟定未归,顾小顾倒是有些心里话要跟张亮唠叨。顾小顾第一句话便是,“张亮,你这个样子,我不喜欢。”这个样子,便是失忆之后,冷冰冰的,万事儿不留于心,有些没心没肺的样子。 张亮倒是对自己的过往来了兴致,“那你说我以前是什么样子。”一个人连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子的都不知道,也确实很悲哀。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腐蚀沼泽,那个时候,你们可是狼狈不堪。”在腐尸沼泽,被鱼人族逮住,要不是怀星剑圣的遗泽,只怕喂了龙神。再前往流光瀑布,被腐尸沼泽最大的丧尸追逐。“后来我发现,你简直就是个疯子。”是啊,不是疯子,怎么喜欢喝毒药。 张亮纳闷,“你是故意抹黑我?”他说的,跟萧若离说的,完全是两码事儿。一个人,在两个人眼里,不至于这般天差地别吧。那到底,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又是有水分的?爱你的人,有时欺瞒你,正是因为爱你。懂你的人,有时不理你,正是因为太懂你。 顾小顾显然不是这种人,他根本不懂张亮,“你那个时候咋咋呼呼的,对什么东西都好奇,又好像什么都不懂。”刚来碧野,自然很是新奇,很多东西,都想要弄清楚,为此,还被拉上过楼子,满脸通红地冲出来。也被花娘调戏,羞涩得不知所措。 “我有你说的那么不堪么?”就连跳跳都握紧了拳头,眼睛瞪得大大的,觉得顾小顾在说谎。“不信,你去问齐风,还有呼延昭,他们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齐风,呼延昭,他们是谁?”浮空圣城之前的事儿,随着灵慧的消失,已忘得干干净净。 顾小顾一拍脑门,“我忘了,你忘了。”张亮哼了一声,“难道我以前都没有一丁点的优点?”顾小顾嘿嘿一笑,“我们一同对付过楼千层,从你为我挡下那一击的时候,你,张亮,就是我,顾小顾一辈子的兄弟。”兄弟当然是先患难与共,再有福同享。 兔子一听顾小顾这般郑重地话,也是热血沸腾,扑腾跳起来,一手指着张亮,一手指着自己,那意思是说,我们也是兄弟。张亮一笑,“可是,你是一只兔子。”跳跳翻白眼,难道还瞧不起兔爷我了?若是说起来,在先前那般情况下,跳跳还想着救他,确实有情有义。 张亮笑道,“好,张怀老师能取花香约为妻,我便也能有跳跳这个兄弟。可是,跳跳,你要加油了,早日修炼成人形,不然,就只会被人看成是一个宠物。”跳跳挥动的前腿,那样子便是说,我会努力的。顾小顾搓了搓他的肚子,“那你认不认我当兄弟。” 跳跳似乎在思索,顾小顾道,“张亮是我的兄弟,你是张亮的兄弟,那你就是我的兄弟。”跳跳一听,还就是这么回事,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原来兄弟还可以划等号的。“既然是兄弟了,你以后可不能再喷我泪酸,不然就坏了兄弟情义。” 弄来弄去,倒是害怕再痛哭流涕,跳跳的机关枪,还真的有些防不胜防。现在的兔爷倒是很好骗,很真诚地点头,还伸出了前脚,意味着握手言和。顾小顾内心里笑翻了天,这蠢兔子,还真好骗,表面上却一副正经到义气无双的样子。 “张亮,那你觉得我怎么样?”他当然也想要知道张亮心目中,他是什么样子的。张亮却颇为为难,“你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顾小顾板着脸,“我们兄弟间,你还想拿假话蒙我。”“好吧,既然这样,你别怪我,你第一个毛病,就是狡猾。” 顾小顾跳起来,“什么,我狡猾?”张亮冷冷道,“别激动。”他指了指跳跳,“你说你狡不狡猾。”欺负兔子,也没有这般欺负的,但顾小顾不得不承认,不承认,张亮一拆穿,那定然是要涕泪横流的,“好,我承认,说优点,我有什么优点。” 张亮指了指脸,“你脸皮厚。”顾小顾生气了,“我说优点,再说了,我哪里脸皮厚了。”张亮拿起还占有肉末的空盆子,“你说你脸皮厚不厚。”跳跳已经躺在床上,笑的四处打滚。顾小顾将盆子夺下,“优点,说优点。”脸皮厚,也不能刀枪不入。 “你很温柔。”“这还差不多。”“你比陆轻轻温柔。”顾小顾气地指出来,“张亮,你,你······”温柔是好,可比自己女人还温柔,就是妻管严。顾小顾自己说了条优点,“我现在比你厉害。”跟没丹田的人比厉害,也真是强大。张亮道,“你是比我强,可是,你比陆轻轻弱。”顾小顾瞬间如霜打的茄子,直接焉了。 第五百八十七章 明德院甲乙丙三班的学生,从第一步的感悟气机,到第二步的开辟丹田,到第三步的内气修行,再到如今的御剑飞行,已足足甩开丁班学员两步。在前院的空中,桃木剑泛着五颜六色的光芒穿梭者,还有学生们偶尔尖叫和兴奋的笑声。 御剑飞行,是一件很拉风的技能,尤其对于剑修来说,更是炫耀显摆的不二法门。剑院的任何一个弟子,可以不会施展剑术,却绝对不能不会御剑飞行。在这基础学院里开辟这样一门课程,其实没有多少实用性,这些新来的学生,走剑修一路的,毕竟只在少数。 不是剑修的弟子,用御剑飞行,确实很是骚包。开这门课的目的,乃是提起学生们对于修行的兴趣。好多人的梦想便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而御剑飞行,满足了最初的愿望,上天。上得九天可揽月,下得七海可捉鳖。 明丁班大概已走到了第三步,内气修行。昨日张怀与云路章做过一场,也不知胜败如何。但看他的精神状态,似乎没吃什么亏。上次与云杰大战一场,倒是受了不轻不重的伤,这次跟个没事儿人一样,那就是占了便宜,出了风头。 这个风头,被古院长和文院长联手压下,所以并没有传开,倒是清凌树根被盗一事儿引起的轰动比较大。不仅是云路章等人当了倒霉鬼,还因为书院首重德行,居然出了偷窃的学生,这是不可容忍的。于是乎刑殿的人开始介入,杜铁面的那双棺材脸,让人心有余悸。 跳跳的作案手法很高明,几乎神不知,鬼不觉。照现在的情况,杜铁面也不大可能与张亮为难。毕竟,张亮是黑袍许慕白看重的人。要是杜铁面再将跳跳也抓走,张亮一定会深恨之,毕竟,小懒就是被他给逼走的。 张怀开始总结这一次的试炼之行,“我很欣慰,你们这些被别人嫌弃的菜鸟,自己没有嫌弃自己,能够完成这一次的历练,先给自己一点点鼓励。”他带头鼓起掌来,学生们也跟着鼓掌,脸上洋溢着微笑,这一路确实不容易。 “但你们认为这便结束了,那就大错特错,修行,不过刚刚开始。”众人叹然,张老师果然还是喜欢大喘气。“其他三班的学生已经开始御剑飞行了,而你们现在才刚刚开辟丹田。现在那一丁点的喜悦骄傲还存在么?” 除了默然,还能争辩什么呢,俗话说,料敌机先,落后一步,便处处落后。顾小顾道,“老师,我们修行的进度不一直都是你安排的。”你安排我们慢慢修行,便照着你的说法走,要是嫌慢了,也是你这个计划制定者的黑锅,关学生们什么事儿。 “嫌慢啊,不是这么慢,你们的丹田能有这般凝实么?好了,现在我们直接追上他们,御剑飞行。”连五道,“先生,我们要跳过内气修行这一步么?”张怀道,“咱们这一路,哪里没有内气修行,内气修行伴随一生,只要会了,自己勤加苦练就好了,你们还有谁不会么?” 修行这件事儿,大抵上有个领路人就行了,很长一段路就是自己去走。云麓书院十年收一次徒弟,而教导徒弟,只需三年,这三年间,也不完全手把手教导,只是半历练半修行。他们开辟丹田的条件太优渥,练习内气的根底比较强大,所以用不着单独教授。 御剑飞行也是好的,那至少赶得上其他三班学生。顾小顾存有疑惑,“老师,那我们怎么练御剑飞行?”他教学的方法,不同于传统老师的手段,虽然让学生们辛苦一些,可效果极强。不知不觉,众人从先前的恐惧,已经变成如今的期许。 张怀嘿嘿一笑,“你们的主意倒是打的好,没错,我们练习的方法确实不一样。”哦,就知道不一样,张怀就是就是坏啊,不走寻常路,不走庸人路,真是好让人期待。张怀道,“那么,我们首先讲御剑飞行的理论知识。” 御剑飞行,顾名思义,便是让剑飞起来,然后我们站在剑上,再飞起来,就是御剑飞行了。我们飞得很快很稳,或者能载上十个八个人,那就是很厉害的御剑飞行了。十个八个,这也太多了,难道御剑飞行,还能载客使用。 直觉告诉他们,张怀是在耍弄他们,谁能将剑修的门面,讲得这么狼狈不堪,好像他本身就是从剑院出生。“老师,有你说的这么惨么?”张怀道,“惨么,以后你们便知道了,有灵兽御驾,和空行楼船,谁会傻里吧唧的御剑飞行。” 有更为舒适的手段,为何还要自己辛辛苦苦御剑,而且安全系数一点都不高,很容易从高空坠落,摔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但御剑飞行好歹是剑修的门面和遮羞布,去剑院,那是必须要学的。后来,剑院考虑到自己的生员,还必须要求下院的老师们,尽快教导御剑飞行。 张怀成功把人弄得兴致缺缺,然后道,“所以,你们以后要勤练御剑术,而不是御剑飞行。”顾小顾问道,“御剑术和御剑飞行有什么区别。”区别很大么,很明显好不好,张怀瞥了瞥顾小顾,“御剑术,就是操控剑气,施展剑招,杀敌制胜。而御剑飞行,就是有点笨的跑路技能。” 顾小顾大致懂了,剑圣门的九落剑法,便是御剑术。而御剑飞行,只要能让剑飘浮前进,然后人站在其上就可以了。这样一分析,倒真是觉得御剑飞行没什么厉害的。 “不过,练御剑飞行,也还是很有用处的,现在我们便开始学习更为实用的东西,那就是念力控物。”念力控物,众人不禁疑惑,不是练御剑飞行么,这有什么关系。史柄臣道,”老师,我们是不是要去前院,或者还是去别处。”练习御剑飞行都在前院,那里有桃木剑,最适合御剑飞行。 第五百八十八章 张怀摇头,“不,这一次我们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练习。”众人哗然,“就在这里练习。”张怀点头,“没错,我们练习念力控物,就是集中自己意念,让一样东西动起来。那轻飘飘的桃木剑,有什么好练习的,现在,我给你们的任务,便是将自己的桌子给抬起来。” 众人彻底傻眼了,桌子?这桌子上笔墨纸砚,文房四宝,加起来,比一柄桃木剑重百倍。俗话说的好,先易后难,张怀倒好,直接给他们来了个大难,这么重的桌子,谁能够将他抬起来。顾小顾表示不服,“老师,这么重的桌子,只怕你自己都抬不起来吧。” 张怀冷冷一笑,突然间,周身劲道鼓荡,长袍飞舞,双手平举,空气无风自动。二十张桌子齐齐离开地面,悬挂在空中。众人瞠目结舌,旋即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张老师,还真是有几把刷子,果然不是盖的。 桌子重重掉落于地,似乎宣泄着张怀的不满。他将微微颤抖的手掩进袍子里,这二十张桌子,到了他的极限。“现在,你们觉得,抬起一张桌子,很困难么?”众人成了苦瓜脸,对于你来说,当然一点都不是事儿,对于修行菜鸟,那真是太困难了。 但却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人家都二十倍的做出来,自己再挑剔这一点微末的成绩,那就有些不太地道。张怀鼓励道,“一花一世界,一念一轮回。这念力,修行到极致,那可是搬山填海,不在话下。那些上古修行者,能举起一座大山。” 这似乎有些眉目,鲁岸道,“在云重鬼渊里见到的巨索,是不是就有这么大的能力。”张怀道,“你们看到了那块大石头,他确实有这个能力,当年攻打百味城的时候,不知从哪里拖来一根大树干,重达万斤,一树干砸下来,将城墙都轰塌一段,吓得百味城里的人亡魂皆冒。” 顾小顾道,“老师,那后来呢,云重鬼渊里很好玩么,跳跳就是从鬼渊里抓出来的,这样的兔子多么?”跳跳在张亮肩膀上蹦来蹦去,那表情很是鄙夷。虽然是兄弟了,但不排斥偶尔鄙夷两下,我列个去,本兔爷独一无二好不好,还批量生产么? “后来,数十个高手都战他不过,赶又赶不走,最后哪里知道,是个超级吃货,被游知味一顿饭就收买了,成了百味城第一打手。”那确实算第一打手,千里迢迢,来云麓堡等游知味,就是为了解馋。 齐小慧道,“他的那根大棍子呢,这一次怎么没见他扛着大棍子。”“以前,巨索只知道靠蛮力乱揍,加入百味斋过后,很多人教他武术和棍法。虽然很笨,但还是灵活了许多。那根棍子,由百味斋出面请了符师,在上面刻画拟小符,也不知道那大块头藏在了哪里。” 拟小符,堪称符术界的奇迹,能够化大为小,便于携带。众人眼里冒着星星,“老师,云重鬼渊既然那般精彩,咱们书院为何不搬到云重鬼渊里去?”是啊,云重鬼渊虽然气体驳杂,但灵气雄厚,确实比碧野更适合修行。 张怀道,“首先,书院是先祖定在这里的,岂能说弃便弃。其次,云重鬼渊里危机重重,光是守住一个云麓堡,就很是艰难。还有,书院立足于此,那些妖魔即便突破云麓堡的防线,也别想入侵碧野。我们书院,数万年来,一直守护着碧野。” 他们确实看到了云重鬼渊的精彩,却没有看到危险。“当然,书院允许弟子去云重鬼渊,甚至荒古世界,建立自己的势力。而且书院还会在一定时间,提供一些优秀弟子给他们。碧野修行的人,气体十分精纯,在这种环境里修行,再换到灵气更加浓郁的鬼渊和荒古世界,修行更加一日千里,这便是,书院分出的那些宗门,为何都喜欢本院弟子的原因。” “我在云重鬼渊里呆了上百年,那里可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轻松,妖魔鬼怪横行,他们都以我们人类为美食。在鬼渊,食一人,便可开慧。那些大妖,轻易不惹事生非,只有极个别的产生权利的*,才会发动征服的战争。妖界的战争,甚至于比人类还要惨烈。” 那哪里是天堂,简直就是地狱。云重鬼渊,光是这个名字,便知道其中的危险,亏他们还以为是净土。“而且,里面的气息极端恶劣,你们之所以感觉良好,那全都是因为张亮。”众人疑惑不解,张亮?张亮不是连丹田都没有。 有些事情,是该告诉这群懵懂无知的少年了。“张亮,你现在开始运气。”张亮盘膝闭目,开始运气,跳跳在他肩膀上正襟危坐,福利来了,得赶紧修行。 在众人存着疑惑的目光中,教室里的灵气渐渐变得浓厚,外面的空气,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里面涌进来,吹得窗户咯吱咯吱作响。张怀道,“你们现在试着引气入体。”众人引气入体,顿时觉得十分通畅。“好了,张亮,你可以停下了。” 众人的气感越来越微弱,引气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睁开眼睛,茫然地盯着张亮,“老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张怀道,“你们都知道张亮没有丹田,但是,他的气感却比你们强太多,在密音亭里,他是第一个产生了气感,三秒钟不到。” 这个都知道,为此他们还惋惜过。“气体进入张亮的身体,转化为精纯的内气,却没有地方存储,经过四肢百骸之后,又散逸到空气中来,你们之所以觉得引气十分顺畅。因为你们都是在利用张亮呼出的内劲,这股内劲十分精纯,吸入过后,根本不需要怎么处理,就可以直接利用。到现在,你们觉得张亮还是废物么?” 众人瞠目结舌,这哪里还是什么废物,简直就是一块巨宝,这要是有他在身边辅助修行,那简直就是开了超级加速器。 第五百八十九章 “张亮,对不起,先前是我嘴贱,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在意识到这块巨宝之后,戚炎真心实意道歉。或者仅仅凭借这一条,就能够让很多人都保护他。顾小顾看着张亮肩膀上一脸陶醉模样的跳跳,恍然大悟,“我说,这兔子死乞白赖地要跟随张亮,原来它也能利用张亮散逸的灵气。” 众人再度震惊,史柄臣道,“妖不是只能使用妖气的么?”张怀叹然,“他散逸出的灵气,是无属性的,不论妖魔鬼怪,似乎都能利用。这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辅助天赋。有他呼吸吐纳的地方,就永远不缺乏灵气,所以,你们要多谢张亮。” 张亮摇头,“我是没有丹田,说不定以后还需要你们多帮村,这也并没有什么。”顾小顾拍着胸脯道,“张亮,以后我罩着你。”钟定摇头,“你都还要陆轻轻罩着,还罩别人,你忘了悬崖采莲花的事情。”顾小顾指了指钟定,“定哥,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众人哈哈大笑,张怀道,“有张亮辅助你们,若是还不能抬起这张桌子,那你们就不用修行了。”顾小顾不服,“老师,你好歹得教会我们念力驱物的方法。”是啊,连方法都不教,条件再好,也没什么作用。 念力驱物,隔空取物,几乎都是一样的原理。人的灵魂,强大到一定程度,能够出窍伤敌。但这种方法很危险,灵魂脱离躯体,很容易遭灭杀。于是乎,修行者便从灵魂中产生了念力,念力即便被斩断,对灵魂的影响也不是很大。 念力,首先要集中精神,作用在这个物体上。感觉念力吸附物体之上,再调动内力,传递到这股念力之上,然后将物体挪移走。强大的念力师,这些东西都在一瞬之间完成,他或许看你一眼,就能够将你摄到空中去。 御剑术其实也是这个道理,右手中食二指并拢,悬于胸前的起手式,不过是更加容易集中念力。将念力作用于剑体,用独特的剑法运行方式,便是御剑术。后来有了本命物之后,剑修们更加得心应手,基本上能做到行随心动,心随意动,意随念动。动念之间,本命剑便可杀敌制胜,威力极大。 学生们枯坐在位置上,盘膝定身,闭目练气,正在一丁点地延伸自己的感知力。张怀来回走动,仔细观看,若是有人没有用功,毫不犹豫的一巴掌就拍了下来。他是一个很好的监工,火眼金睛,谁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他走到张亮身边,这一把掌却怎么也拍不下去。张亮当然也想学会念力出动的法门,而且他的念力很快就作用在桌子上。遗憾的是,没有力量来抬起这张桌子。十分遗憾的是,念力驱物,不仅仅需要念力,还要丹田里提供的力量。 张怀道,“怎么了,不能感知物体。”张亮摇头,“能感知,只是没有力量。”张怀倒是不信了,“这样,你将念力作用在我的身上。”活物能感知别人作用在身体上的念力,而且能通过自己的力量反击。张怀话音刚落,便发觉一股极强的念力锁定住了他。 “你试着将我搬起来。”张亮睁开了眼睛,“我没有丹田的力量,根本搬不起来。”张怀再一次惋惜,完美的呼吸之法,完美的精纯念力,完美的悟性,可是就没有一个丹田,这老天,给张亮开的玩笑,也真的有点儿大。 张怀回过头,闪电般拍出几巴掌,“又偷懒了是不是,赶紧感知。”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张亮轻而易举就能产生念力,他们却要想破脑袋,集中精力,反复练习,才能有希望。但张亮何尝不羡慕他们,至少有丹田可用。 张亮道,“老师,这里的修行并不适合我,我还是去刑殿吧。”张怀点头,虽然张亮的修行,对他们有极大的帮助,但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耽误了他。张亮也不甘心做别人的辅助者,若是自己不努力修行,只能成为别人的傀儡附庸,这是他不愿意做的。 张亮瞥了一眼入定的众人,见顾小顾眯着眼睛偷看,被张怀拍了一巴掌,疼的直咧嘴,然后继续入定。他终于明白李季当时的心境,必然是不舍的。可是既然不适合,就注定要离开。既然不相爱,就注定要分手。 他走出明丁班的教室,很是不舍,很是留恋,但没有办法,这与众不同,没有丹田的身体,只能去寻找一条适合自己的路。现在,他依稀有了一些眉目,跟脚在灵萃院,金津果能给他的经脉骨骼提供力量,现在,要弄清楚力量的来源。 明德院其他三班的弟子,在前院御剑飞行飘飘欲仙,他们鄙夷地看着张亮从前院走过,唏嘘之声不绝于耳。书院第一废,没有丹田,蛀虫,胆小鬼,这些不好听的话数不胜数。但张亮毫不在意,这些比起接下来的独自修行,简直微不足道。 嘴长在别人身上的,你没有实力让别人闭嘴的时候,那就干脆掩住自己的耳朵,也不失于是一个好办法。出了明德院,返身望着明德院的牌匾,对于这里,他是有感情的。是张怀,保住了他,这个恩情,他记住了,而且已经知道要怎么还。 总是要去云重鬼渊的,在那里,确实比碧野中修行要快很多。肩膀上的跳跳从入定中醒过来,很兴奋地蹦蹦跳跳。在你茫然无助的时候,有人还陪着你,哪怕是一只兔子,那都是极好的。 回报张怀,最好的,便是替他找到花香约,当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如此的肝肠寸断,那思断崖借酒消愁的落魄身影,到现在,还让张亮忧心。那是比章华的落寞还要落寞十倍的落寞,那是比章菁的决然还要决然十倍的决然,那也是金白字的坚持还要坚持十倍的坚持。 张老师,希望你能忍住,终有一点,你会见到花香约的。 第五百九十章 空行楼船在云麓山脉中行进,云麓山脉尽是参天大树,偶尔从细缝之中,可以看见野兽的踪迹。在这样深山密林之中,根本没有道路,要去云麓书院,确实只有天空这一条路,这大概也是云麓书院难寻的缘故。抬眼望去,这片山脉看不见头,只是尽收眼底的郁郁葱葱。 船并不快,轻柔的风吹拂少年们的长,他们有说有笑,似乎在讨论接下来的会是怎样一种生活。年轻人,总是容易忘却忧伤,对新奇的东西感到好奇。正是这样的特性,才让他们具有朝气和活力。陈奇小心嘀咕着,“这个时候开心,待会儿有他们哭的。”颜行突然回忆起多年前的场景,“那个时候,还真是有些手足无措。陈奇,你可是用了很少的时间就完成了任务。”陈奇笑了笑,“哪里比得过颜师兄你,后来居上,第一个到达书院。” 齐柔兴奋道,“你们说,这次他们有没有可能过前面那些人?”颜行道,“他们已经落后两天了,很难过。”陈奇却不以为然,“那可说不准,这一次,可有几个修行者。”诸葛墨、欧小心、司徒静可比那些人高上一筹,白五更是经验丰富,真有可能后来居上。 他们悄悄听着对话,觉得有不好的预感,大约走了两个多时辰,云雾山脉开始被浓雾笼罩,昊日的光芒在这里越来越微弱。不多时,已是雾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即便在空行楼船上,隔得远了,也看不见。云雾书院就在这浓雾之中,难怪他人很难找到,竟然如此隐秘。文院长吩咐道,“停船。”咯吱咯吱,船在半空中停下,文院长道,“现在,跟你们说说云雾书院的考核方式。” 不是都已经考核过了,还提什么考核呢?文院长道,“在一诺城,有三项测试,第一项,筋骨;第二项,灵魂;第三项,命格。通过这三项的人,便可以参加云麓书院最后的考核。”欧小心纳闷,“我们不是免考么,怎么现在还要参加考核?”文院长严肃道,“你们是不用参加考核,若是真参加考核,早就有人淘汰掉。”文院长道,“最后的考核,所有人都会被扔在书院之外的试炼之地,能够在规定时间内到达书院的,就会被正式录取。” 众人的心顿时提起来,现在已经到了门口,若是被遣送回去,该多失望。诸葛墨道,“我们不是免考核么,有必要参加这次试验?”文院长对这二人已是极为不满,“一个人活着,他总该有相应的价值。你们即便失败,也会进入云麓书院,但能获得的待遇,我可不能保证。有谁要放弃这一次的试验,到我后面来。” 对于别人来说,现在算是考核,对于他们这三十五个人来说,确实只是一场试验。试验的成绩,关系到在云麓书院获得的关注,资源,选院的权利。若是这样当了逃兵,只怕会被所有人看不起,没有人放弃。司徒静道,“我们比前面的人晚了这么久,似乎不公平。” 文院长道,“这个考核,跟时间并没有什么区别,而是看一个人的本心,会考验勇气、毅力、正义、才智,打破幻境,就可以到达书院。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真有能力的,即便逆境,也会赶。” 话到了这个份上了,当然无人再反驳。文院长点名,“萧若离、秦曦、程府到我身后来。”萧若离轻声叮嘱,“张亮,照顾好陈谦。”陈谦不过半大的孩子,张亮哪怕失忆了,也算是一个老怪物。陈奇兴奋地大叫一声,“准备好了,坠落。”船的中间突然翻板,众人感觉失去站立的地方,轰隆掉在空中。 云雾里混合着男的深沉的狂吼,女人尖锐的叫喊,在三个老学子的耳中,竟然显得如此刺耳。齐柔道,“真胆小,当年我们可没有他们这般无用。”陈奇嘿嘿一笑,“当年,齐师妹你即便叫了,恐怕也没有谁知道。”萧若离心有余悸,十分担忧道,“院长,这么高,他们掉下去,恐怕会摔死。” 文院长道,“萧先生别担心,这试验之地,乃是一个结界,在结界之中,遍布幻境。云麓书院考核了这么多次,还从未出现过一次,有人死亡的情况,这个大可放心。”萧若离这才舒了口气,“可是院长,逐鹿书院的这两个孩子。”文院长笑了笑,“有逐鹿阁的人在等他们,这些年,逐鹿书院的弟子,只是借书院的道,去到荒古世界。” 萧若离一头雾水,“何处是荒古世界?”文院长不打算解释,“去了书院,该知道都能知道。对于我们下院的老师来说,荒古世界太遥远了,开船。”船的底板缓缓合拢,船夫掌舵,开始启航。船经行半个时辰之后,穿过了这片浓雾,云麓书院便尽在眼前。萧若离和两个孩子睁大了眼睛,这完全是仙境一般的存在。 在天空,四块悬空的岛屿漂浮,不同于浮空城,需要冥渊的力量,才能将城池支撑起。四块岛屿虽然远没有浮空城面积大,其上亭台楼阁,花鸟树木丝毫不缺。萧若离仰望过去,一时呆滞,喃喃道,“这是什么地方?”颜行介绍道,“那是明德、至善、知至、格物四殿,仿照书院下四院命名。” 下四院,怎么可能漂浮在空中。四座岛屿中间以锁链连接,像是一个宏大的擂台,但又似乎不是,中央殿宇更加宏伟,睥睨四方。从四座岛屿的内壁挂着洁白的瀑布,一直垂落在书院中间巨大湖泊中。湖泊中有金色,红色,白色鱼儿跃起,似乎在"yun xi"瀑布的水滴。 这么大的瀑布,居然毫无声音。那湖之上,亭台楼阁,花亭水榭,应有尽有。不时有人穿插其中,衣着整齐,举止得体。书院层四面而建,正如颜行介绍的一样,书院下院,分为明德、至善,知至,格物四院。 第五百九十一章 刑殿静心台,对于内心不纯,杀戮过盛的人,的确是一种酷刑。这就等于邪恶的妖魔,遇到浩然正气的时候,就很难有反抗之力。此时,静心台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成弧形,在张亮身体上闪烁。张亮盘膝而坐,一片安宁祥和。他的心中本就没有杀戮,本就没有多少的杂质。 身体里有一些黑色的颗粒,从肌肤中渗出,这一路的修行,尤其是进入云重鬼渊之后,不可避免地淤积了些杂质。最近发生的事情,也影响了张亮的心境。云家的无理逼迫,让他的心中产生了恨意和杀意。静心台确实是好东西,用来惩罚犯罪,确实有些大材小用了。 事实上,很少有人能用静心台来剔除杂质,所以才成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东西不论贵重与不贵重,实用才是最重要的。无用的东西,再贵重,也不过是摆设。这就跟人的位置一样,位置放对了,修行方法用对了,结局完全不一样。 张亮从静心台离开,又来到了当初电的欲生欲死的雷牢。张亮都不用试探雷电的威力,一脚就踏了进去。紫色电弧笼罩全身,整个人就跟打摆子一样左右晃动。那些电弧,窜进细胞,经脉,骨骼之中,疼的有些难受。张亮咬牙坚持了,飘逸的长发已经蜷曲着,嘴巴里吐出烟雾。 身上的白袍一条一条地晃荡着,有些地方被电的焦黑。皮肤渐渐变成了黑色,张亮紧咬着嘴唇,用全身力气护住心脉。上一次在雷牢里,有钟定的药字符护体,所以不担心心脉被废。现在,已顾不得身体的其他地方,努力护住心脉不死,便算是成功。 上一次,不是雷牢都对张亮没有作用了,怎么现在,张亮又被电成了这副样子。看他抽搐着,呼吸越来越弱,许慕白闪电伸出右手,自雷牢里将张亮提将出来。这一次,似乎比第一次伤的更严重,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好皮。他大概不知道仙术法袍和药字符的作用。 风雨雷电,金木水火土,仙术法袍湮灭一切术法。药字符能守护心脉,解毒,治伤。张亮第一次能够熬过来,大部分就是仙术法袍和药字符的功劳。救与不救也是在一念之间的事情,许慕白将他扶正,双掌虚拍在空中,雄浑的内气进入张亮的身体,在紫色电弧噼里啪啦之下,裹挟着从张亮的头顶上冲出来。 许慕白累的奄奄一息,张亮才从昏迷中醒过来,“多谢。”“谢就免了,我还以为这雷牢对你没有了作用,怎么这一次,就栽倒在里面了。”张亮当然知晓其中的原因,还真是低估了自己身体的能力。先前所凭借的,是仙术法袍的外力。 许慕白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哎,这一次可耗了老夫所有的精力,你自己悠着一点,再掉进去,我恐怕不能将你拉出来。”张亮无力地瘫倒在地上,身体抽搐着,现在哪里还有余力窜进去。这体修之术,还真是辛苦。 许慕白离开不久之后,跳跳从外面鬼头鬼脑钻了进来,看张亮躺在地上,叽叽喳喳跳了过来。一落在张亮身上,兔爷立马蹦起老高,残留的电弧,过度到兔子身上,吓得他毛发倒竖。它叽叽喳喳半天之后,张亮才有气无力地道,“我让你去找旳东西找到没有?” 跳跳点头,打开那一个小布包,里面有两颗金津果,它从口中又吐出了一颗,一共偷了三颗回来。张亮坐上静心台的时候,便吩咐跳跳,从山洞的通风口爬出去,然后前往灵粹院。问跳跳记不记得灵粹院的位置,跳跳那小眼神全是鄙视,作为小偷,能不知道宝窟的位置么。 入得一次宝山,便能第二次进入;尝过一次甜头,便想尝第二次。这就跟犯罪一样,成功一次,便大胆一次。上一次也仅仅偷了一颗,现在就偷了三颗回来。张亮费力翻个身,咬住一颗,连皮带壳含在嘴巴里。金津果的皮不是很厚,被咬破之后,甘甜的汁液滑入口中。 张亮用力"yun xi"着,汁液顺着喉咙进入身体中。以极快的速度传遍全身,开始与残留的电弧对抗。这一颗下去,效果并不明显,张亮吐掉壳,继续咬第二颗,然后第三颗。三颗金津果下肚,金色汁液的洪流化为可以融进经脉骨骼的力量。身体里未被驱除的电流,噼里啪啦,从皮肤里散逸出来。 张亮握紧拳头,手指关节噼啪作响,稍微用力,拳头上便有金黄色的光芒闪烁。这便是体修的力量么,不过要获得这样的力量,还真是残忍痛苦。张亮的脸,都扭曲成折子扇。跳跳见他能够坐起来,有些欢呼雀跃,指了指地上的黑布,那意思是,再去采一些来。 张亮摇头,“不用了,暂时不需要,你也累了,咱们开始修行。”他开始修行的时候,兔子总是最高兴的。在碧野里,没有张亮这台超级妖力转换器,他根本不能修行。当年攻打此地的妖族,也要自己带足储备的力量,方能前来攻打。 跳跳陶醉地呆在张亮肩膀上,二次气体一呼出,就赶紧利用。它的毛发越发地洁白,以至于老是喜欢用嘴巴去舔那些毛,大约是爱不释手。与此同时,还有身手方面也是大有进步。比在云重鬼渊的时候,更加迅捷,一般人还真是抓不住它。至于它的泪腺,有没增加泪酸的成分,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泪酸这东西,只有眼睛才能有感觉。或许钟定和顾小顾能够知晓,他们都曾痛哭流涕过。泪酸的成分到达一定程度,可以直接将别人的眼睛弄瞎。若是跳跳在眼睛这方面有所成长的话,也还是有不错的潜力。到时候一放出去,喷一柱泪腺,就让别人变成了瞎子。瞎子的本事肯定会大打折扣,尤其是刚从光明中,走入黑暗的瞎子。这种突变,简直可以要了人的命。 第五百九十二章 为了能成为兔子中的最优兔子,兔爷可算是煞费苦心,这不,刚醒过来,便捡起那块黑布,用前爪‘蒙’在脸上。这丫的,居然还知道‘蒙’面偷盗。他从‘洞’窟壁上,跟四脚蛇差不多,蹭蹭蹭窜到了山顶的‘洞’口,然后在上面挥了挥小爪子,消失在巴掌大的天空下。 就为了一口二次气体,也真是有够拼的。不让跳跳抛头‘露’面是不行的,张亮现在似乎只能吸收金津果的力量。他自己要去偷,那比登天还难。这小兔子身体小,行动敏捷,而且还颇有盗贼的经验。看这个样子,在云重鬼渊也没少偷别人的东西。 身体虽然仍旧黝黑,疼痛仍在,但那些电弧,确确实实已经被化解掉。张亮有些摇摇晃晃地抬起脚,朝着雷牢走去。骨骼经脉在雷电电击之后,明显变得坚韧许多。这样炼体确实有效,只是太过于疼痛。张亮一只脚踏进雷牢里,那些电弧蜂拥而下。 周身蓄积的力量,全部集中在右‘腿’,跟雷电抗衡着。既然身体不能全部抗衡,那就一截一截的来。虽然雷电能够通过人体导电,但有力量截在经脉之中阻止,倒是能起到隔绝的作用。‘腿’也是身体的一部分,当然会疼,疼就应该惨叫。张亮却不惨叫,咬牙坚持着,直到这条‘腿’失去了直觉,变得漆黑如墨,才收回来。 他躺在地上,看着这条一点知觉都没有的‘腿’,颓然叹息。看来,雷电炼体,不是那么简单的,先前只是错觉,只是仙术法袍隔绝大部分术法的能力。闭目修行,气体开始冲击脚下的经络和骨骼,那些灰‘色’的,开始慢慢恢复,一点一点的,极其缓慢。 天上的红芒变成银白,张亮的‘腿’还有一小截都是黑‘色’。天下第一神偷从‘洞’口里一溜烟滑了下来。从‘洞’口垂落的,是一种藤蔓。跳跳掉下来之后,就尖叫了一声。似乎听到了信号,那藤蔓又慢慢往上伸。张亮纳闷道,“你还有帮凶。”这么一小段时间,居然还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帮凶? 那藤蔓缩回去之后,从‘洞’口探出了一个脑袋,可以看到长长的犄角。张亮再度震惊,“你居然让麋鹿成了你的帮凶。”在这周围出现的麋鹿,那一定就是书院所保护的神鹿了。张亮又有些担心,“那麋鹿首领可是通灵的,你这般利用它的子孙,到时候若是找到你,那就麻烦大了。” 跳跳将面上的黑布扯下来,又将短短的耳朵拉了又拉,恢复到正常的情况下的长耳朵。它的‘毛’发,是一片漆黑,若不是张亮认得他,只怕会认为是一只大老鼠。它跳来跳去,示意张亮闻他身上的味道,张亮捂着鼻子,也不知道在哪里去滚的这么脏,这气味,臭烘烘的,还真像是一只地老鼠。 那麋鹿将藤蔓吃完,掉头就离开了。跳跳从另一块黑布里掏出七个金津果,这一次收获还真是大。享受着张亮讶然而又崇拜的目光,跳跳一溜烟跑掉了,再回来的时候,已是一身洁白,纤尘不染。它居然还会伪装,看样子,跟小懒一样,灵智大开,只是还不能说话罢了。他走过来,就将金津果的皮包在黑布里,似乎还很爱干净。 张亮唯一能奖励他的,就是给他提供‘精’纯的修行气体。吃了两颗金津果,开始全力运气,将力量推到右‘腿’上,修复破损的经脉和骨骼。这个过程,让他咬紧牙关,跳跳在他的肩膀上很自然地颠来颠去,张亮努力维持肩膀平衡,让他能很好的修行。 这样的修行,或许要持续不少的时间。躲在刑殿大牢里,两耳不闻外面的事儿,现在外面确实闹翻了天。灵萃院的院长蔡延婷一纸诉状,将书院里满院的神鹿告上了刑殿。这些神鹿屡次三番偷入灵萃院,糟蹋了不少灵粹,润土园里的金津果都丢失不少。 有人证实,有一头麋鹿身上,确实有金津果的味道。但天可怜见,这只麋鹿,不过是吃了金津果的果皮。跳跳捡果皮,不是为了环保,只是用来‘迷’‘惑’灵萃院的人。灵萃院见一封诉状没有效果,便扬言威胁,若是此事不处理,丹院休想从灵萃院获得一株灵物。 丹院没有灵物,还怎么炼丹,那学生修行所用的丹‘药’,从何而来。丹院院长也发话了,“若是我们得不到一株灵‘药’,那么以后谁都别想吃到一颗丹‘药’。”那这下问题就严重了,丹‘药’是修行者的必备物资,丹‘药’断了还怎么修行。符院,阵院,器院也都统统罢工,“以后符纸,阵法,武器装备,一样都别想得到。” 这些讨厌的麋鹿,居然闹得整个书院都要崩毁了。刑殿一看,那不行了,这样一闹,书院还要不要运作,这万年基业不是毁在自己捧起来的神物之手。受理了这一纸诉状,也不好去处理,这是神物,稍有不慎,就会引起那头老麋鹿去告状。 这些麋鹿确实讨厌,却处理不得。刑殿二殿主“白袍”姜倾墨投了拜帖,来到一处极其隐秘的山谷中,还未请示,便有童子前来,“空竹先生已经知道了,姜殿主还是请回吧。”姜殿主有些为难,“空竹先生可有明示?”童子道,“稍后自有论断。” 在一处仙境中,一名童子正在给一头老麋鹿刷牙齿。它的牙齿,几乎都掉光了,只有那两颗金牙,闪闪发光。童子刷完了牙齿,又换了一柄刷子,开始给他刷‘毛’。它的‘毛’发也掉了很多,只余下很少一部分。它的漆黑有些折断的角,更说明了他的老迈。 不远处的棋盘上,一名老人在研究棋局,平平淡淡地道,“金牙,你的那些徒子徒孙也太不象话了些。”老麋鹿一听这话,也不让童子刷‘毛’,慢吞吞的走过来,泪眼朦胧地盯着老人看,很是委屈的样子。当代院长,空竹先生对这个眼神实在是无语了,“你怎么越老,越容易哭了!” 第五百九十三章 这人一老啊,就容易动情,而且一发不可收拾。老麋鹿跟这个老字沾了很大的边,这一通涕泪横流的,让空竹先生也不好说什么。但以前的小事情包庇也就包庇了,现在,这个阶级斗争,已关系到书院的存亡。空竹先生不喜欢院长的称呼,可他却是云麓书院的总院长。 这个院长的头衔,可比各分院的院长大多了。就连战殿、刑殿、功德殿很多重大决策,就要征求空竹先生的意见。空竹先生说,可,那么你才能执行。说,不可,那你此前的预案便统统作废,哪怕你再多么心不甘,也不得不执行。 所以“白袍”姜倾墨请示到他的头上来了,他也不是很热衷于书院的权利,躲在这山谷里,偷得浮生半日闲。这事儿,他还不得不发话,上一次麋鹿死了十八头,本来觉得没什么事儿。这老麋鹿的徒子徒孙多了去了,少个十七八头,无所谓。 可这老麋鹿不干啊,整天挂着眼泪鼻涕。它倒是看得很清楚,今天你能吃我徒子徒孙,明天就能把我们赶尽杀绝了。上一次,是自己人吃了亏,所以哭的特别委屈伤心。而这一次,是自己人犯了错,哭的很可怜,是祈求原谅的意思。 哭也有很多不同的意味,一个成功的人,可以将哭,哭出七情六欲来。这老麋鹿这次便哭的十分低微,哪里有上一次的咄咄逼人。上次,空竹先生发了话,“彻查,严惩。”老麋鹿确实达到了目标,那条穷凶极恶的蛇,果然没能进入书院。 空竹先生饮了一口茶,“金牙啊,这一次,可就是你的那些徒子徒孙的不对了,好好的草不吃,非要去祸害灵萃院的灵萃。”大金牙甩了甩头,将泪水甩得四溅,草哪里有灵萃好吃。那些小兔崽子们胆子肥了,真什么事儿都敢干。 “这一次,我是替你蒙不过去,不然,老夫死后,还怎么去见列祖列宗。”云空竹一枚棋子啪地定在了棋盘上,那老麋鹿哼哧哼哧,“不是那只黑耗子带的么,你们抓了那只黑耗子,杀鼠给麋鹿看,不就得了。你们书院的优秀子弟,害怕对付不了一群贪吃的馋鬼。” 空竹先生笑了笑,“就是嘛,都会说话,不好好说话,你还是约束一下你的徒子徒孙。书院给了他们这么优渥的条件,还要去捣乱,那就做得不对了。”老麋鹿很是不服,“当年要不是我的先祖,云重天老祖宗怎么可能找到这处福地。你们人啊,就是忘本。” 啪的一声,一枚棋子重重拍在棋盘上,然后碎成一摊粉末,远处的童子吓坏了,还没见空竹先生这般发火过。“金牙,我告诉你,当年,事实如何,我们就不追究。管好你的徒子徒孙,若再胡作非为,你怕是保不住他们。” 老麋鹿总算有些惶恐,“只要不置我子孙于死地,由着他们怎么处理,那只黑耗子,一定要杀了它。不是它带着,他们敢去偷吃灵萃。”这便是偷换概念了,没有黑耗子的时候,那些灵田,灵药也没少被麋鹿们光顾。只是这次,有黑耗子带头,就更加肆无忌惮。 空竹先生道,“通知姜倾墨,黑耗子,杀;麋鹿们,打。”老麋鹿掩面而泣,他实在听不得这些兔子徒孙受苦。它跑出山谷,在一处山石上大声吼叫,满山遍野的麋鹿朝着这里汇聚。老麋鹿极具威严地大声吼叫,告诫着,这些麋鹿十分不解地回应着。 姜倾墨接到这个谕令,”黑耗子,杀;麋鹿们,打。”杀黑耗子倒是可以,但是打麋鹿,打书院一手供奉起来的灵物,谁敢动手。即便现在人人都赞同,可要真是打了,难保以后不会被人翻出来。连书院的灵物都胆大包天敢打,那还有什么不敢的。 没有办法,只能在功德殿上发布任务,杀鼠,打麋鹿的任务。打麋鹿当然不是看到就打,若是麋鹿再去光顾药园,将它们打走就行了。杀黑耗子的任务,很多人接,但是打麋鹿,却没有一个人接手。那毕竟是自己一手供奉出来的神物,打它们,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在老麋鹿的警告下,麋鹿们确实消停了下来。黑耗子最近找不到帮凶了,但没有办法,张亮需要金津果,所以还得冒着危险,顶风作案。在灵萃院,埋伏了好一大批人,都是为了抓住这只黑耗子,这一次的报酬不菲,大家都憋着一股劲儿,要来争功。 黑耗子大摇大摆地走进院子里,似乎根本不把这些人放进眼里。网子从天而降,老鼠被网了个结实。这老鼠张口就咬网子,却被崩掉了牙齿,血肉模糊。中剑院的人哈哈大笑,“林师兄,这金索网,它也想咬断。” 林单泽扇子一挥,“诸位同道,我们这就去交差,承让了。”看着林单泽等人骚包地离开,很多人重重叹了口气。本以为这黑耗子有什么本事,却这么不堪一击,就一张金索网,就将它给捉住了,真是大失所望。 众人走后,一袭漆黑如墨的影子窜了进来,四下望了望,确定无比安全后,大摇大摆地进入灵萃院,走进润土园。跳上金津果的树干,采了十几颗果子,在润土园里到处觅食,吃了个半饱之后,才悠悠然往回走。 张亮的左腿,右腿,在雷牢里已经完全不受影响,脚中踢出的力量,还微微有电弧的作用。这样的腿功,很有杀伤力,雷电的毁灭气息能够干扰别人的身体。若是蕴含的雷电够强大,还能具备毁天灭地的威能。 看着地上十几颗金津果,张亮担忧道,“最近风声比较紧,你还是不要去了。”跳跳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笑的前俯后仰,那样子,有太多的幸灾乐祸。张亮当然不明白跳跳的手段,它将一众狩猎者全都欺骗了。不得不说,兔爷的机灵,可不是盖的,而且,还会不少的计谋。 第五百九十四章 林单泽妖媚的眼眸,此时却一片冰寒,让这些跟随者,都惊若寒噤。这个表面上嘻嘻哈哈,不易动怒的人,一旦真怒起来,怒不可遏。脚下的那只死耗子,已经被踩成了肉饼,被一只黑耗子戏弄,还真是让人郁闷。这只黑耗子,明显不是正主,只是别人的替死鬼罢了。 一众马屁精将林单泽吹到了天上去,“林师兄一出马,就马到成功,这黑耗子,即便再狡猾,也难道师兄的手心。”“就是,就是,灵萃院那么多人,居然连只黑耗子都逮不住,还要林师兄亲自出手。师兄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就是手到擒来。” 高高兴兴去了结捕杀黑耗子的任务,结果正待办结任务,领取奖励。灵萃院再度传来,黑耗子偷袭润土园,盗走二十三颗金津果。一时之间,这黑耗子在书院倒是出了名了。从刚开始的一颗,三颗,十几颗,到现在的二十几颗,还真是胆大包天,手脚越来越大。 那办任务的人,自然不干了,“喂,你们竟然随便找一只黑耗子来冒领奖励,这可是关系到人品问题,不怕刑殿处罚么?”“我们冒领,你知道这是谁么,这是我们中剑院的首席林师兄,林师兄可能做这种事情?”这个辩解的弟子,当时就吃了林单泽一巴掌。 林单泽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只黑耗子生生踩死了,那凄厉的叫声让人寒毛倒竖。“那只黑耗子奸猾似鬼,我一定要将他抽皮扒筋,走,去灵萃院。”事件的过程很好推测,林单泽在润土园走了一圈,便很快明白。跳跳是将这只黑耗子当了替死鬼,所有埋伏的人撤离之后,然后大摇大摆地进来行窃。 “最近,有什么人需要用到金津果?”这兔子若是自己偷吃果子,数目不可能逐渐递增。“林师兄,你是说,那只大黑耗子,是有人豢养的。”林单泽冷冷道,“你以为,没有人的教导,一只大黑耗子,会这么聪明,还懂得找替死鬼。” 一只黑耗子懂计谋,众人不信,“林师兄,是不是猜错了,可能是先前那只黑耗子自己偷吃,所以先来,顶了包。”“就是,就是,这偷盗书院灵药,可是大罪。若是被抓住,轻则逐出书院,重则永世囚禁。”书院的刑罚很严苛,很少有人犯禁。 林单泽相信自己的直觉,“一定有人操控,金津果能够治疗筋脉和骨骼,最近,有什么人受了这方面的伤。”有弟子答道,“下院的云浩受了这样的伤,听说,清凌根被别人偷了。他会不会因为要治伤,所以才来偷金津果。如果是他的话,我们倒是不好追查下去。” 云家想要金津果,只需跟蔡延婷说一说,不可能不卖他们的面子。林单泽想了想,“云浩是怎么受伤的?”“听说,跟下院的一个废物动手,反而被打断了骨头。”“废物,是谁?”“林师兄,这人我们见过,就是书院第一废,没有丹田的,明丁班的张亮。” 林单泽眉头深拧,“那一场,云浩受了伤,张亮没伤?”“不是,听说张亮也受了很大的伤,那云路章,甚至要废了他的经脉,被云飘飘阻止。”林单泽眼中怒火升腾,“什么,你说云飘飘为了他,跟云家做对。”“林师兄,现在书院都传开了,那云飘飘将云杰师兄都骂了。” 这事儿复杂了,林单泽道,“走,我们去找张亮。”“那这里呢,师兄,我们不布置陷阱了?”“你们几个人留下布置陷阱,你们几人跟我走。”林单泽奔到下院,下院却传出,张亮在第二天就已经能行走下地。他可不相信,齐老头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次偷盗事件与张亮有关,而且,很有可能就是那只兔子所为。在跌打房和明德院没有找到张亮,便返身朝下院刑殿而去。“师兄,他一个废物,还能从灵萃院里偷灵果?”林单泽冷冷道,“明德院丁班离开润土园之后,金津果开始丢失,这其中没有关系,你信么?” 没有清凌根和金津果,受损的经脉哪能这么快复原。忽略掉药字符的作用,这个推断就更加逼真。那只黑耗子的身形,跟从云重鬼渊带出的兔子一般大小,若这兔子伪装一二,便完全能够吻合。 林单泽想要进入刑院,被杜铁面堵在外面,“刑殿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跳脱的马屁精,打前站的跟班,全都哑了火,刑殿重地,一般人确实不敢放肆。当年在下院的时候,可没少受到杜铁面的光顾,即便升到中院,看到这副面目,还是有些发怵。 “明丁班的张亮可在里面?”杜铁面自觉没必要回答林单泽的问话,“在与不在,与你何干?”林单泽冷哼道,“我怀疑他跟灵萃院失盗一案有关。”杜铁面戏谑地道,“你怀疑?请问,你是刑殿何人,身居何职,官位几等?”向来立案调查,乃是刑殿的权利,一个平常学生,只有提供消息的份儿。 “是的,我可以告发他。”杜铁面道,“告发?他未出下院刑殿一步,如何去偷盗灵物?”林单泽冷笑,“他没有自己去偷盗,却支使他的灵宠,也就是那只兔子,前往灵萃院行窃。”杜铁面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用意,他云杰要对付他,亲自来,用的着你来上蹿下跳。” 林单泽确实存了,利用这件事情,置张亮于死地,顺便打消云飘飘不切实际的想法。林单泽冷冷道,“你让还是不让?”杜铁面嗤笑道,“你还真以为你是一个人物,有证据没有,证据拿出来,一切好说。如果没有,那就给我滚。”他得罪过很多人,一个中院的首席,在他看来,确实没什么值得尊敬的。所以林单泽只能灰溜溜的离开,各种抱怨接踵而来,他怒道,“都给我闭嘴。” 第五百九十五章 未曾想到的是,一向冰冷的杜铁面,居然出现在雷牢里。见张亮的右手在雷牢里,雷光乍现,被劈得像一根黑棍,皱了皱眉头。张亮似乎并不打算理他,他前后态度的突变,有些摇摆不定。“最近让那小兔子悠着点儿,中剑院的林单泽已经盯上了它。” 下院刑殿,就是杜铁面的地盘,跳跳的行动,怎么可能瞒过他。许幕白和杜铁面看来都在包庇他,对于别人释放出的好意,张亮不能够无动于衷,从口中喷出一缕闪电,咳嗽了两声,“谢谢。”杜铁面摇了摇头,从雷牢里退了出来,这个小子,确实看不透。 张亮从雷牢里将电焦的右手抽出来,抬头看了看山顶的洞口。洞口外有些影影错错的人影,看来,杜铁面说的没错,林单泽盯上跳跳了。在逆流西河边上,他便感觉到了林单泽的不怀好意。这个人很危险,比云路章都要危险得多,他若是动手了,怕是不容易轻易松手。 跳跳正懒洋洋躺在雷牢的石凳上睡大觉,还好,今天没有窜出去。这兔子,有一点儿好,喜欢黑夜行动。刚刚偷回来的二十几颗金津果,可以熬到他将全身雷洗一遍。这雷牢炼体,练过了,便没有多大效用,现在将双腿伸进去,都没有什么感觉了。 张亮也不管山顶之上那些人,兀自练气修行。在他练气的时候,跳跳一定寸步不离。等醒了之后,再告诫跳跳也不迟。 杜铁面绕了一圈,进入许慕白所在的牢房里,“怎么,林单泽不肯收手?”“那妖里妖气的人,看似雄风不正,其实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之辈,怎么会这般轻易放手?”许慕白道,“林家是抱定了云家的后腿,你今天没让他进来,说不定,他会想其他办法。” “您是说,他要在中院刑殿想办法。”许慕白道,“没错,说不定他会加入中院刑殿,到时候,你便没有阻拦他的借口。”杜铁面沉声道,“姜殿主会让他加入刑殿,可我记得,姜家跟云家并不和睦。” “这世界,没有什么利益不能达成的。云重天祖师收了二十七名徒弟,余下七家后人,他们才是掌控书院的终端力量,而我们,只能游离在外。” “殿主,这个小子,我们这般扶持他,会有回报么?”投资有风险,所以需谨慎。张亮这支股,到现在,已经是臭不可闻了,还能有投资的价值?许幕白笑了笑,“那可说不一定,你瞧瞧他在雷牢的表现,你还觉得他会平平无奇?”杜铁面想了想,憋出一句,“他简直不是人。” 许慕白道,“光凭借他对自己的那股狠劲,这人就非池中之物。还有一件事儿,张怀等人隐瞒地深,却瞒不了我,他们去过逆流西河,你肯定猜不到他到了何种地步。”杜铁面谨慎道,“莫非已上了云麓书院的历史榜单。”“下一个薛道来祖师。” “什么,他通过了逆流西河全境?”“没错,正是这样的人,我们现在才好拉拢,等他有了一定的实力,或许就看不上咱们这点儿帮助了。”杜铁面来回踱着步子,“薛道来祖师的天赋,可是殿主,只要星院的人稍微一推演,就能够推断出来。” 许慕白笑道,“你以为星院的人,会为了一个丹田都没有的废物,而耗费精力,去逆星推命。现在,他废物的名头,恰恰会蒙蔽别人的眼睛。”杜铁面道,“可是没有丹田的人,真的能有其他的路可走。”许慕白冷冷道,“肤浅,荒古时代,练气士之前,谁有丹田。” 丹田修道,是在练气士逐渐成熟之后。而且上古练气士的丹田,并没有如今这般圆融,大部分依靠的,还是天地力量。到现在为止,除了萧若离之外,对张亮有信心的,反而是许慕白。就算张怀,古院长,游知味都大大不如。 “去,赐一枚下院刑殿令牌给他,只要他入了刑殿,林单泽的一些手段,便对他没用。我们对于他的修行,没有任何头绪,一切只能靠他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解决一些麻烦。”确实有不少麻烦,“院长,那只兔子偷灵药的事儿若是败露,只怕对他不利。” 许慕白道,“谁说的,那灵药不是那群麋鹿偷吃的么,既然拿麋鹿没办法,那就拖着吧。”这是摆明了要包庇到底,杜铁面是许慕白的下属,当然也只能遵从,“殿主,那我这就去刑殿总部。”许慕白点头,令牌的事儿,确实要早点办下来,不然很容易出幺蛾子。 张亮倒是不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他从入定中醒过来,山洞投射下的光,已变成了银白。活动下双手,整个骨骼噼啪作响,极具力量。转过头,发现跳跳还在,长呼出一口气。跳跳蹦蹦跳跳,正要往山洞上爬,被张亮一把抓了回来。它很是不解地看着张亮,这个时间,不是已经到了活动的时候。 张亮指了指山洞,那洞口,有一丝丝金色,金索网就布置在洞口。或许林单泽不需要什么证据,只要抓住跳跳,就会栽赃陷害。“别人已经盯上你了,现在可不能再去偷灵药,再说了,剩下的金津果,够我将全身洗礼一遍,你最近就消停点儿,别去了。” 跳跳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然后转身朝着雷牢外面走。张亮也没多想,它大概是去洗脸了,现在的跳跳,特别爱干净,每天都会去清洗毛发。随着不断修行,它的毛已经没有一丝的杂色。洁白的毛,越发有光泽,握在手里滑滑的,没有了先前的那种干涩的感觉。 这兔子除了修行,其他时候根本坐不住,有严重的躁动症。哪怕在张亮的肩膀上,也是蹦来蹦去,有着无穷的活力。张亮也不管它,看了看山顶上的影子,摇了摇头,走进雷牢里,开始了全身同时炼体。 第五百九十六章 在林单泽严防死打,处处布防,在众多打黑耗子的呼声之下,灵萃院还是被盗了。这一次,严密守护的金津果,一个都没有丢。那棵树上的果子,都只剩下些歪瓜裂枣,那大黑耗子都看不上了。这一次丢失的,乃是伸筋草。大片大片的伸筋草,被啃得只剩下草根。 灵萃院的姑娘们都流下了痛哭的泪水,养了一季的草,就这样被糟蹋了。这件事情,要是赖给大黑耗子,就有些不厚道。还从没听说过,耗子吃草的道理。罪魁祸首,乃是书院的神物,无人敢得罪的麋鹿。灵萃院对刑殿彻底失望,云竹先生发话了,可以打麋鹿。 刑殿弄出来的是什么,挂羊头卖狗肉,你干干脆脆,自己将麋鹿打一顿,震慑一下,不就行了。非要搞个什么打麋鹿的任务,条件倒是很丰厚,却没有一个愿意去接。就连书院最讨人厌的刑殿,都不愿执行这个任务,学生们谁吃饱了撑的,要去接这个任务。 这算是麋鹿给刑殿的一个反击么,发布了打麋鹿任务,这就将灵萃院一块药田都吃掉了。灵萃院彻底怒了,今天来领药物的丹院执事,吃了个闭门羹,被灵粹院乱棍打出。丹院执事吃了灰,回丹殿后,马上将要发下去的丹药,立马截留,并发出话来,“今后没有丹药可领了。” 领丹药的各院执事一碰了壁,回去之后,统统罢了工。各院紧闭大门,群情激奋,而所有的根源,便是由于这一群贪吃的神物。一时之间风雨欲来,这些神物的好日子恐怕到头了。但刑殿还是没采取怎么样的手段,只是在打麋鹿的任务上又多加了报酬。 在这么大的激励条件下,还是应者寥寥,但好歹有一个不怕死的人物。刑殿这下子便有了理由,直接找蔡院长理论,你看我现在已经采取了解决的办法,你先把灵药发给丹殿。蔡延婷柳眉倒竖,“你当我是傻子,一个下院的弟子,恐怕是想钱想疯了,才接了这个任务,居然用这样来搪塞我。” 姜倾墨道,“我刑殿已经采取了措施,你今天必须要发放药物。”蔡延婷道,“好,不过,若是灵萃院一里范围之内再出现麋鹿,我便停一天,哪怕他严崇金来了,也无济于事。”她挥了挥手,学生们将装满灵药的筐子摆在院门前,然后冷哼一声,将院门重重关上。 “去,将这些灵药送到丹院去,让丹院赶紧派丹。”“可是院长,这麋鹿散乱惯了,让一里之内不出现麋鹿,比阻止麋鹿偷吃灵药还要困难。”姜倾墨道,“去,将线画出来,这老金牙没有号召力,那也不怪我不客气了。将任务的报酬再增加,老夫就不信了,那些穷学生,不心动。”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特别对欠债的人来说,诱惑力更加强大。就像是赌输了的赌徒,总想着要翻本。明德院丁班的学生们,站在任务面前望洋兴叹。很多人都想接任务,可看见别人都不动,他们就有了迟疑。这个任务,不限人数,既然别人都不接,那必然是有些隐藏的东西。 顾小顾眼睛已经发红,若不是钟定拉着他,恐怕早就接了这个任务。“定哥,还犹豫什么,三万币呀,完成了这一趟任务,我们的债务就去了一半。”每个人还欠着张怀五万币,三万币一去,就还了一大半。钟定道,“若是那么好赚的,为什么其他人都不接这个任务?” “谁说没有接,不是显示已经有一个人接了任务了。”确实有一个人接了任务,也不知道是不是刑殿里找的一个托儿。钟定道,“你看这个任务,麋鹿一过灵萃院一里范围内,就要去驱逐他们。你忘了张亮是怎么进的刑殿。到时候,那老麋鹿在空竹先生面前再哭上一哭,只怕,你就要去坐大牢了。” 书院里第一哭鼻子大王,就是那头叫金牙的老麋鹿,明明能够说话,却还是喜欢哭泣装可怜。偏偏这一套,还对淡然的空竹先生极为有效。顾小顾打了个哆嗦,“那算了,我可没有张亮那般变态的身体,也没有那么好的人缘。要是落在杜铁面手里,不死也得脱成皮。” 史柄臣道,“还是接你的悬崖采莲花,现在有了丹田,又不担心掉下来,还有陆首席帮你的忙,何乐而不为呢。”明丁班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顾首席怕媳妇的事儿,熟悉的人基本上全都知道了。顾小顾也不以为耻,欣然接受了,悬崖采莲花的光荣任务。 其后,陆陆续续有人接了任务,离开功德殿,往中院做任务去了。那些中院,就好似一个个的工坊,压榨着这些学子,使用着这些廉价的劳动里。书院倡导自食其力,一个人,如果连生存,都要依赖别人的话,那必然没有多大的出息。 钟定回到跌打房,继续当他的辅助医生。有了药字符,很多不是看跌打的人,也渐渐往跌打房赶来。云麓书院很大,云麓山脉更大,在书院的结界之外,有很多大大小小的部落。这些部落条件艰苦,生活工具普遍落后。他们有时候会摸到云麓书院的山门,获得允许之后,进入书院求医问药。 他们或许没有什么钱,可带来的山珍野味,倒是一绝。本着治病救人的宗旨,他倒是来者不拒。使用药字符的次数越多,治疗的能力就在慢慢增加。齐老头为此,也很是夸奖他。自从上次一起吃过神仙肉,他便开始接受钟定。三口之家倒是显得其乐融融。 叶同辉倒是没有来打搅他,只是派了曲阳过来,拿了很多笔墨纸砚,并没有要求什么,就匆匆离去。这是提前投资,又不把阵仗搞的太大,免得丹殿的人过来争抢。丹殿最近因为灵萃院的事情,弄得有些焦头烂额,也没有心思注意到如此低调的弟子,这倒让符院的人松了一口气。 第五百九十七章 张亮在雷牢里伸展了筋骨,这二十多颗金津果下肚,总算用雷力将整个身体贯通了一遍,现在在这雷牢里,已经可以做到,不受一点儿的影响。紫色电弧沿着全身游走,凝而不散,双掌拍出,有雷霆喷薄。这是一个笨办法,也不知道用五行炼体的那些人,是不是也用同样的办法。 跳跳大概是早上的时候才回来的,嘴里叼着一撮草,优哉游哉地进入刑殿。林单泽等人在山顶上守了一夜,没有抓到任何把柄。兔子吃草,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张亮见它这副样子,倒是很奇怪,“怎么,你还抓到老本行了,居然吃起草来。” 从见这个兔子开始,就从来没看见它吃过草。第一次在草丛里,呆萌呆萌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喷了顾小顾一身的泪腺。第二次,则是被游知味的食物吸引,跑出来吃大鱼残渣。这一路上,偷吃灵果,扒拉药材,就是没有吃过一口草。 兔爷翻了个白眼,用小爪子叼着一根草,递给张亮。这草十分翠绿,茎叶十分舒展,张亮将信将疑地将草扔进嘴里,仔细咀嚼,有一股清香沁出来。这果然不是普通的草,这草进入身体后,沿着肠胃,化作绿光,渗透在肌肤里,感觉经脉都有些拓宽。 不得不佩服跳跳,居然懂的声东击西,不去偷金津果,反而采了一撮草回来。但到底还是小瞧了这只兔子,居然煽动麋鹿群,将灵萃院的一块伸筋草全部扫荡干净。张亮不得不警惕,“你还真是胆大包天,都有人查到你的头上了,还敢顶风作案。” 跳跳不屑地顶着山洞口,那意思太明显了,这些人,兔爷还没放在眼里呢。张亮轻轻敲敲他的头,“还是小心一点,雷牢炼体,已经修炼完毕,不需要再用金津果,这里偷灵药,风险太大。”跳跳点了点头,虽然不害怕这些人,但烦也被烦死了。 跳跳指了指西边,很是兴奋地活泼乱跳。张亮想了一想,问道,“你说,去云重鬼渊?”跳跳一个劲儿的点头,云重鬼渊确实有很多灵药,而且大都是无主之物,哪里像书院这般,自己培养,而且药效还差。碧野修行的缓慢,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便是灵药缺乏。 张亮想了想,的确是这样,但是书院的意思,不升到中院,没有机会去云重鬼渊。上一次明丁班的学生,纯属是个例外。况且,书院简介中,云重鬼渊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地方,妖魔鬼怪横行,一不小心,就会变成它们的食物,然后被拉成粪便,滋养鬼渊的土地。 张亮想,如果自己的修行,真的离不开灵药,看来不去鬼渊是不行的。俗话说,危险越大,机会也就更大。修行当然不是安逸的旅游,没有挫折困苦,就不能破茧成蝶。张亮点头,“好的,到时候去鬼渊,就得拜托跳跳你照顾我了。”兔子拍了拍胸脯,那意思是,包在他身上了。 “我们现在去跟许院长告别。”这下院刑殿里,静心台和雷牢,对张亮已经没多少帮助了。他要修行,必须要去找其他的方法。许慕白似乎每次都能知晓他是否要来,所以一点儿都不惊讶。张亮还没有开口,一枚黑色令牌就扔到他的面前。 张亮伸手接下,后面是一个漆黑如墨的刑字,颇具威严。前面是他的名字,张亮,下面是职位,执法。刑殿执法,便是刑殿的打手,负责抓捕那些拒捕的犯罪分子。张亮纳闷,“你给我这个,是要让我留在刑殿。”许慕白摇头道,“你的路,不在刑殿,不在云麓,甚至不在碧野。给你这枚令牌,不过是让你能方便一些。” “那这块令牌有什么作用?”既然能予以方便,就一定有价值不菲的作用。“有了它,林单泽便没有机会,用同样的刑殿执法身份抓捕你。还有,你可以出入一些一般人都不能出入的地方。当然,如果你想去鬼渊,还可以给你追捕犯人的借口,在鬼渊,可有不少在逃囚犯。” 这黑袍许慕白,似乎什么都知道,着实让人感到可怕。幸好的是,他并没有什么恶意,反倒是一心一意帮着张亮。张亮收下令牌,道了一声谢谢,然后出了黑漆漆的山洞,走在了去下院的浮桥上。兔子待在他的肩膀上,对那些人张牙舞爪,他们看向张亮的目光,委实不善。 “张亮,张亮。”当他听到这般急促的声音,便知道,除了顾小顾,就没有人这般咋呼了。“听说你这些天都呆在刑殿里,我们去看你,可是那杜铁面就是不让。”顾小顾明显有些生气,“你为什么不告而别?”在御剑飞行的课上,一走之后便杳无音讯。 张亮并没有解释,而是岔开话题,“你这是干什么?”顾小顾道,“我接了个任务,悬崖采莲花。”“哦,还是去采花,陆轻轻会跟你一起去么?”顾小顾道,“不知道,管她来不来。对了,你这是要去哪儿?”“我也想要去接一些任务。”去无极,需要十万币,不做任务不行。 “哎,我告诉你,有一个肥差,你一定感兴趣?”张亮好奇道,“什么任务?”“打麋鹿。”张亮长大了嘴巴,“打麋鹿,麋鹿不是书院的神物,谁敢发布这个任务?”“是中院刑殿发布的任务,现在,这个任务的报酬,已经涨到了三万币。” “为什么?”顾小顾道,“据说这群麋鹿,将灵萃院的一块伸筋草啃光了,蔡院长不给丹殿灵药,丹殿不发丹药,其他各院也罢工了。没有办法,是空竹先生下的谕令,杀黑老鼠,打麋鹿。但可惜的是,只有一个人接了任务,其他人都不敢。” 张亮瞅了瞅跳跳,那黑老鼠,不就是它扮的么。看来得把它看牢了,若是再犯事,问题就大发了,若是被逮到,恐怕他们两个人都难脱身。 第五百九十八章 “那你为什么不接这个任务?”顾小顾垮着脸,“你以为我不想接,还不是怕那个哭鼻子的老麋鹿。你上次的跟头,就是栽在它的手里。”张亮道,“这个任务,我是接定了。”本来,就和麋鹿很深的过节,小懒的离开,虽然是因贪吃而起,这些麋鹿也有了因果。 最主要的,还是报酬确实丰厚,三万币,做个两三次任务,就能攒够十万币,去无极一观。张亮朝着功德殿而去,顾小顾跟在身后,“你确定,打了麋鹿,刑殿的那些人不会找麻烦?”张亮沉声道,“至少,杜铁面不会找你的麻烦。”这个任务,是中院刑殿发布,与下院刑殿,没有多大的牵扯。 断章取义,会给人以错觉,于是乎,顾小顾也接下打麋鹿的任务,在这个任务榜上,显示三个人接了任务。任务内容,驱逐灵萃院一里内的麋鹿,时限一个月,再无麋鹿犯境,则任务完成,报酬三万贡献币。 “你是先完成悬崖采莲花的任务,还是现在就跟我去灵萃院。”顾小顾想了想,“那采莲花,才一千币,不去也罢,我跟你去灵萃院。”张亮笑了笑,“小顾,我们,来比一比,谁先跑到。”顾小顾道,“比就比,可别怪我不公平,是你自己要比的。” 在他絮絮叨叨之下,张亮纵过栏杆,落在木道上,饶有兴趣看了看他,然后快速消失在视线里。跳跳那幸灾乐祸的表情,活脱脱像是看一个傻子。顾小顾睁大了眼睛,这才几天时间,张亮变得如此迅捷无比了。双手结印,大喝一声,“出。” 桃木剑从后背飞出,有云气缭绕,顾小顾站立其上,身体有些歪斜,“让开,让开。”这御剑飞行之术,也不是白学的,顾小顾这倒是能学以致用。张亮回过头,看着空中摇摇欲坠的身影,那确实很拉风。紧了紧拳头,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迈动双腿,在山崖上纵跃,如履平地。 这种感觉实在太舒爽了,浑身都有爆炸的力量。可是唯一遗憾的是,这力量必须要通过灵果补充。去无极,找一条跟丹田化力相同的道路,走出一条别样的路来。顾小顾稳稳前进之后,却不见了张亮的影子,“什么,他居然这么快?” 张亮行走在山涧之中,随处可见低头吃草的麋鹿,他们的胆子很大,一点儿都不怕人。在没有天敌的情况下,物种就会泛滥。这数千头麋鹿,大概都能比的上书院的学生了。这山谷里的草茎都被刨了又刨,实在是替这如画的仙境着急,若再繁衍千年万年,这些麋鹿又将有怎样的规模。 张亮来到灵萃院周围,在灵粹院一里内,画了线。灵粹院很大,增加一里的弧线就更大。张亮不禁有些头疼,这么大的防御圈,仅凭三个人,怎么能够忙得过来,还不如直接逮着一群麋鹿,把他们揍怕了,或许就能乖乖地,离灵萃院有多远,就滚多远。 这种粗鲁的办法,深得顾小顾的认同。他累的气喘吁吁,那把桃木剑早就插在剑鞘中。御剑飞行,只适用于短距离加速,而且极度消耗内气,“张亮,你怎么跑的这么快?”在空中偶尔瞥见张亮的身影,像个猴子一样,在山路上蹦蹦跳跳,速度十分快。 体修这条路没有错,虽然苦点,累点,也没有什么。“现在,我们要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守住这个圈子。”“有没有搞错,这比打麋鹿还要困难。”三万币,当然不是白白送给他们的,这个任务本就很棘手。最棘手的,还是那头老掉牙的麋鹿。 顾小顾道,“不是还有一个人么,也不知道是谁?”“是我。”二人抬头望过去,在青石琉璃的屋顶上,有一个身穿白袍的女子。头发随风散乱飞舞,眼睛似乎看向了远处。顾小顾激动道,“怎么是你?”云飘飘收回视线,“怎么不是我,这么好的任务,本姑娘当然要接了。” “嗨,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还赖上张亮了,不救三百币的医疗费,至于这样穷追猛打。”云飘飘从屋顶飘落下来,长发蹭到顾小顾的脸上,嫣然一笑,“顾首席,听说陆首席在悬崖那边等着,你跑这里来帮我做任务,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想法。” 从明德院开始,她就有意让顾小顾难堪,顾小顾微微躲开,“轻轻会理解我的?”云飘飘莲足轻踩,淡淡道,“那你有没有理解她?”男人,总是希望这样那样的被理解,自己有没有去理解别人呢。信任和理解都是相互的,有一方逃避,那巴掌便拍不响了。 对于云飘飘,不知何时,沉默寡言的张亮,竟然无言以对。“你去哪儿?”今天的云飘飘,哪里有先前风风火火的样子,他几乎以为变了一个人。云飘飘回过头来,“这么大的范围,真的要一遍一遍地防备,请问你们两个有几条腿?”顾小顾道,“那你说,怎么办。” 云飘飘笑了笑,“莫说你们只有四条腿,就算八条腿,也疲于奔命。”她指了指脑袋,“用这里多想一想,尤其是你,不然还长它干嘛。”张亮拧了拧眉头,这云飘飘又是闹得哪一出,从跌打房不告而别之后,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顾小顾对她极为不服,“说这么多没用的,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云飘飘从灵萃院里抱出一大把灵草,在院门之前铺开。跳跳扯了一根咀嚼,然后呸呸呸,立马吐掉。这灵草的味道确实不咋地,张亮不禁怀疑,能不能钓鱼上钩。似乎知道张亮所想,云飘飘作出解释,”这种草,是麋鹿最喜欢吃的,在这满山遍野,已经很少了,他们一定会被吸引过来。” 顾小顾惊讶于云飘飘的神同步,大家都打着,将麋鹿狠揍一顿的打算。“不狠狠揍一揍它们,怎么会长记性,我们的任务如何完成。” 第五百九十九章 张亮的心思,全都在肩膀上的跳跳身上。麋鹿偷吃灵药的事儿,自古以来都存在。可像现在闹得这么大,还真少见。没有跳跳的煽动怂恿,麋鹿们不可能将一整块灵田都啃光。老麋鹿大概也知道,是跳跳存了找替死鬼的打算,所以哭诉归哭诉,斩钉截铁地道,“杀黑耗子。” 现在,只要跳跳不用黑耗子的身份出去搅风搅雨,便可以将危险降到最低。张亮三人蹲在月夜的屋檐下,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前方。“飘飘,谢谢你。”或是张亮的声音太小,云飘飘没有听见,皱眉道,”恩,你说什么?”张亮正待鼓起勇气,说第二遍,院外已传来极大的动静。 顾小顾惊诧道,“真的来了,好多。”在黑夜中,全是闪着光亮的眼睛,在书院里,有这般大规模的,也只有这群无知无畏的神鹿。这带着苦涩的草,还真是麋鹿们的最爱,能够违背老麋鹿的号令,前来偷吃。顾小顾正待冲出去,被云飘飘一把拉回来,“再等等。” 在麋鹿群的后面,有一只麋鹿拨开道路,四下张望了一下,才俯下头颅,去吃草。云飘飘指了指它,“待会儿,只要把它抓住,一切都好办了。”这头麋鹿,显然已有了一些灵智。云麓书院的麋鹿群,总有那么一头,开启了灵智,能够与书院高层沟通,才能延续这优渥的条件。 老金牙确实太老迈了,这个族群已在慢慢诞生新的首领。麋鹿们吃的很欢快,却忽略了墙内的三个人。云飘飘当先越过围墙,一根长鞭,在她娇叱声中四下飞舞。麋鹿们被鞭子打中,皮肉上就有一条血红。麋鹿群四下飞逃,张亮从院门窜出,截住了那头麋鹿。 那头麋鹿似乎不甘心束手就擒,顶着大鹿角就撞了过来。张亮双手握住鹿的角,被顶着倒退好些步,脚都有些发麻了。这头麋鹿,体型壮硕,而且颇有些聪明,吐唾沫,踢前爪,跟张亮抗衡着。顾小顾拿着绳子出来,“张亮,我来帮你。” 绳索套在麋鹿的脖子上,它挣扎地更加厉害。张亮站定,双手发力,大喝一声,将鹿子拉得前进几步,快速套在亭子的柱子上。顾小顾拿着绳子的一头,瞠目结舌,这还是那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张亮么。他衣服底下的身体里,究竟有怎样爆炸性的力量。 他拿着绳子,在麋鹿身上啪啪啪打了几下,“力气还真大,你再跑一个试试。”既定目标已经完成,顾小顾问道,“现在怎么办,杀了它。”这麋鹿一听,又死命挣扎起来。周身有光芒闪烁,一下子,居然将亭子都拉塌了。顾小顾赶紧抓住绳子,被拉出好远,“张亮,赶快,它要跑了。” 张亮拉住绳子,整个人顺着滑过去,双手勒住它的脖子,攀上了他的角。“顾小顾,你快放手。”在灵萃院的外面,是山石坡道,这麋鹿跳跃行走,顾小顾若是再被拖住,只怕会被撞的个粉身碎骨。张亮一时之间,也不能够让这头发疯的麋鹿停下来。 麋鹿也没安什么好心,竟是捡十分险峻的山道,想要将张亮甩下来。这要是被甩下去,不死也得脱一层皮。张亮只感觉,身体已多处疼痛,他一咬牙,蓄积在身体里的雷电,从手掌过度到鹿角上。麋鹿一阵抽搐,竟直挺挺地朝着山涧坠下去。 张亮赶紧站定,双手托住它的身体,从崖边返了回来。他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看着这头同样喘着粗气的麋鹿,恶狠狠道,“以后要再敢来灵粹院,这就是下场。”跳跳拍着胸脯,暗道好险。 顾小顾从山上御剑飞行下来,落在麋鹿身边,踢了一踢,“小样儿,你继续跑呀。”张亮问道,“云飘飘呢,有没有看到她回来。”云飘飘挥动鞭子冲入麋鹿群后,就不见了踪迹,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顾小顾见这头麋鹿浑身抽搐,有些担忧道,“张亮,它快死了么?” 张亮看着自己的手掌,“不至于吧,应该是被电麻了,过一会儿就好了。”顾小顾嘟哝着,“完了,它要死了,我们可惹大麻烦了,现在挖个坑,偷偷埋了算了。”顾小顾有模有样地挖坑,跳跳还在旁边捧土帮忙。没挖两下,那麋鹿偷偷瞧上两眼,然后一撒后蹄,颤颤巍巍朝远方跑远了。 “这麋鹿都成精了,什么都知道?”不得不感叹造物的神奇,顾小顾问道,“张亮,这下它们可不敢这么肆无忌惮了吧。”刚刚,都差点与这头倒霉的麋鹿同归于尽。“这任务需要一个月界定,它们还会不会来,就不知道了。”今天晚上,确实将这群麋鹿吓得够呛,但愿记性能长久一点。 云飘飘从山上飘然而下,可比顾小顾美妙多了。“怎么,你们连那头麋鹿都没有抓住?”顾小顾道,“你去哪儿了,那头麋鹿力气真大。”云飘飘道,“我去找幕后黑手了。”张亮心里一突,幕后黑手,不就是跳跳扮演的大黑耗子么? 顾小顾有些不信,“那你找到了没有?”云飘飘骂道,“就是那头老掉牙的老麋鹿,张亮,你可算是得罪它了。它出现在这里,就是要让你吃苦头。”张亮纳闷,自己莫名其妙,就惹了一头爱哭鼻子的告状包。“那刚刚那头,看起来也很有灵性。” “那只是一头刚刚有了灵性的后裔,那头老麋鹿就躲在远处,这次来,就是为了让你难堪。”张亮纳闷,“你是说,这一次任务,是那头老麋鹿策划的?”云飘飘道,“不是它,还能谁,从你的大蛇吃了它的徒子徒孙开始,他就盯上了你。” 这头老麋鹿还真是小肚鸡肠,“那你截住它没有。”云飘飘道,“追上了,它说以后都不再找你的麻烦,不然,今夜的事儿,我就禀明空竹先生,让他知道老麋鹿的阳奉阴违。”这也确实是一个化解恩怨的办法,让人有所忌惮。 第六百章 但有时候,恩怨就像是残绕在一起的绳丝。剪不断,理还乱,昨夜还跟云飘飘约定,不跟张亮算账。可是现在,呆在空竹先生身边老泪众横,他竟然前蹄跪地,“您行行好,放我麋鹿一族可好?”空竹先生,一手抚着额头,有些不耐烦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躺在地上的麋鹿,已经被彻底电焦,老麋鹿道,“有书院的学生,杀了它。”杀了任何一头麋鹿,都没有这般严重,偏偏这头麋鹿,乃是老金牙的接班。空行先生似乎动了怒,“别哭哭啼啼的,说事情的来龙去脉。”老麋鹿哽咽着讲着事情的经过。 空竹先生厉声道,“我不是让你警告他们,不要去灵粹院。”老麋鹿十分委屈,“他们拿引灵草诱惑我们,也不怪我的徒子徒孙。”空竹先生前所未有的严厉,“老金牙,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儿能够瞒住我,你偷偷摸摸跑过去,不仅不阻止它们,反而推波助澜。” 老金牙道,“是,我是错了,可是就它产生了灵智,现在没了,您叫我们这一族如何传承下去。”空竹先生来回踱着步子,“姜倾墨为何还不来?”有童子道,“先生,姜殿主已在外等候。”空竹先生抚了抚白须,让自己平静下来,“让他进来。” 姜倾墨最近是倒了大霉,摊上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刚刚将蔡延婷搪塞过去,这不,院长又亲自召见了。没有受宠若惊,只有诚惶诚恐。空竹先生平静地道,“姜倾墨,你刑殿办事,什么时候这般畏首畏尾。”姜倾墨的脸刹那间白了,院长这是对刑殿大大的不满。 一枚棋子拍在棋盘上,化作齑粉,“不就是让你揍一揍它的徒子徒孙,别给书院捣乱,就有这么困难?你还非要发布些任务,找些愣头青来做。”只有愣头青,才好背锅,不然书院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只有三个人接这个任务。天上是没有馅饼掉的,似乎是他们想多了。 姜倾墨只有低头挨训的份儿,“是属下的错。”空竹先生冷哼一声,“好好看看这具尸体,把凶手找出来,老金牙,把你的徒子徒孙,都给我赶到后山去,谁若再来前山捣乱,打死勿论。”因为麋鹿的事儿,没少受气为难,空竹先生这是下了最后通牒,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这只麋鹿,全身漆黑,皮肤上有烤焦的痕迹,一看,就是闪电所为。姜倾墨道,“院长,可否容我将证物带回去,属下一定会尽快找出凶手。”空竹先生挥一挥衣袖,姜倾墨卷起麋鹿的尸体,朝着山谷外走去。他眉头凝重的缝隙,微微有些舒展,这下,这群神物大概有所收敛的吧。 但究竟是谁,胆大包天,竟然敢杀了老金牙的接班鹿,这篓子捅得够大了。这老鹿哼了一声,走出山谷,这一刻,它又苍老了许多。这上千年,为了守住麋鹿一族的利益,付出了太多心血,临老了,还要为此奔波。伤痕累累的麋鹿们聚集在一起,身上大都是云飘飘抽出的皮鞭印子。 也不知道有多大的怨念,才能下这样的狠手。老麋鹿站在山石上,昂首望着天空的昊日。叹息一声,发出悠长的怒吼声,几乎响彻了整个云麓书院。麋鹿们眼角有泪水滑下,然后排成队,朝着云麓书院深处前进。这条线很长,很久之后才消失了踪迹。 老金牙回过神来,他已经为这个族群做了很多事儿,现在,该去做最后一件事儿了。迈开四蹄,在山林中快速奔跑。跑着跑着,鹿头不见,变成一张苍老的脸。前爪变成手,毛皮变成灰褐色的衣服,手里拄着一根拐杖。不是说碧野不能成妖的么,这头老麋鹿居然能够化形,他变成人身,想要去做什么,最后的遗愿又是什么? 在中院刑殿,林单泽总算拿到了刑殿执法的身份,他的嘴角牵动妖冶的笑,“这下,我倒要看看,你杜铁面如何包庇他。”但他还没有开始接这个任务,便接到姜殿主的传唤。“白袍”姜倾墨直接给林单泽下达任务,“你既然已入刑殿,那便从这个麋鹿死亡案件开始查起。” 林单泽本就为了对付张亮,才加入中院的刑殿。现在灵药被盗一案尚未结束,就开始审这麋鹿死亡案。“殿主,这麋鹿·····”“沈应,你带他办好这个案子,要快。”空竹先生对中院刑殿彻底失望,若是不能挽回面子,颜面何存。 林单泽跟在沈应身后,“沈大人,这麋鹿案,你打算从何处查起。”沈应道,“这麋鹿之死,怕是跟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灵药失窃案有关。”林单泽面上一喜,“沈大人英明。”这好歹还是跟张亮扯上了关系,那只兔子嫌疑最大,若是查下去,倒是能将张亮逐出书院。 “沈大人,我先前就有怀疑的人。”沈应拧眉,“是谁?”“明丁班,张亮。”沈应觉得不可置信,“什么,你是说那个废物,他有什么能耐,能偷取灵果。”人总是很容易被表面的东西迷惑住,张亮没有丹田,倒成了释疑的很好借口。 林单泽分析道,“沈大人,那金津果有修补骨骼经脉的作用,据我所知,云路章险些将他的骨骼经脉都废掉。”沈应皱眉,这些世家子弟,还真是狠啊,“那他岂不是更废了。”林单泽摇头,“他不仅没有废掉,反而在雷牢炼体。”沈应站了起来,“那灵药失窃案一定跟他脱不了关系,没有灵药的支撑,根本不能抗衡雷牢的雷电。” “只是,他这般废物身体,如何去灵粹院偷灵药?”林单泽摇了摇折扇,“他从云重鬼渊带出了一只兔子,我估计,那大黑耗子,就是兔子假扮。”跳跳的作案手法确实高明,但是不好销赃。销赃的后果,便是张亮经脉尽复,让人一目了然,所以便很好推测出来。 第六百零一章 林单泽注定要白跑一趟,张亮离开灵粹院之后,并没有回明德院,也没有去下院刑殿。到现在,这两处对于他的修行,都作用不大。站在思断崖的崖边上,跳跳瑟瑟发抖,小爪子指向前方,惊惶不安。小妖当然害怕妖王的气息,这千足蜈蚣的气息,让它本能有些畏惧。 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你来了,怎么想通了,很好,快去替我撕掉符纸。”张亮冷冷道,“万千足,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他来思断崖,就是为了借助万千足妖王的气息。既然接下来的路,不可避免地在云重鬼渊里,先对妖气妖力免疫,也是不错的修行。 狂烈的妖风吹拂,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着,张亮眨眼之间,又出现在镇妖塔的内部。那巨大蜈蚣五彩斑斓,剧毒无比,他的身躯被巨大的锁链锁住。“小子,我看这一次,还有谁来救你。”它腥臭的大嘴一顿狂吸,屋内狂风大作,张亮却纹丝不动。 上一次,张怀,古院长二人合力,才开辟一条裂缝,让张亮逃出去。经过这么多天呼吸吐纳,虽然外表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内腑却增强了太多。万千足悲哀地发现,他用尽全身力气,居然拿张亮的灵魂没有丝毫的办法。“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上次便觉得张亮古怪,现在更是肯定了。 张亮无语,“我上次都已经告诉过你,天机城民张亮。”骗鬼呢,一个平头百姓,一月之内,灵魂增加强度这般大。张亮冷冷看着千足蜈蚣,“上一次,你说花香约,魂飞魄散,可是当真?”千足蜈蚣化作人形,哈哈大笑,“我不过是骗张怀那个傻子。” “那这么说,花香约还活着?”活着就代表着还有希望,活着也代表着可以破镜重圆,活着有太大的意义。万千足道,“在乱帝神藏未出世之前,恐怕谁都舍不得她死。”张亮完全不明白万千足的意思,万千足恨声道,“当年,我答应帮张怀攻打镇妖塔,便是因为那紫玉簪。” 花香约是一株亭亭玉立的紫霄花,从紫玉簪中生根发芽,其后快速成长,很快晋升为妖王,风华绝代,引得云重鬼渊很多人爱慕不已。最后,花中仙子嫁给了云麓书院弟子张怀,二人神仙眷侣,只羡鸳鸯不羡仙。可惜的是,书院容不下他们,再加上云慧这个第三者的插足,便有了今日的结局。 “她头顶的紫玉簪,便是开启乱帝神藏的钥匙。没想到,当年张怀反倒是利用我等,给花香约求了一条生路。只是可惜,这书院凛然正气,也会出尔反尔。花香约虽然逃过云慧的狙杀,却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疗伤。”张亮沉声道,“你知道乱帝神藏的下落?” 听起来倒是很拉风,乱帝神藏,张亮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唯一的感觉,便是很值钱。万千足道,“这一百年,他们妄图用符纸消耗我的力量,逼我说出神藏下落,可是他们想不到,我的九天十地功,并不受镇妖塔符纸压制。”九天十地功,听起来好拉风的样子,“你也会功法?” 万千足冷笑,“别以为只有人族才能创造功法,这九天十地功,便是在乱帝神藏附近找到的。你若助我脱困,我将这卷功法赠与你如何?”这万年老妖句句都是谎话,张亮怎么信他,“我还会来找你的。”灵魂穿破束缚,来到山崖边,却看见一个老者对他冷笑。 还未来的及打招呼,这个老者就化成了一头巨大的麋鹿,一口朝着张亮兜下来。张亮下意识伸手抵挡,却接住了两颗金牙。这麋鹿满口是血,快速后退,如同见鬼一般,“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似乎很少有人见过张亮的灵魂,但见过他灵魂的人都傻眼了。 张亮摇了摇头,灵魂入体,活动了筋骨,身后的那头老麋鹿浑身哆嗦着,张亮纳闷道,“你就是那只老麋鹿?”老麋鹿眼中闪着仇恨的光芒,“没错,你一入书院,便吃我十八个族人,现在和这老鼠,又害死了我族最有潜力的后辈,我们还真是仇深似海。” 张亮纳闷,“吃十八头麋鹿,确实是我的错。可是你说害死你的后辈,又是怎么回事儿,昨夜,那头麋鹿,不是好端端的回去了。”他手中的雷电,只是将它电麻了,又怎么会死。老麋鹿的双眸通红,”老夫的大限已至,便是死,也要拉着你陪葬。” 麋鹿突然间膨胀,头顶的鹿角,好似锋利的刀刃,直直的刺向张亮。这突然而至的力量,险些将张亮推下思断崖。张亮紧紧抓住鹿角,借着这一甩之力,高高飞起,跃到思断崖的草坪上。跳跳紧紧抓住张亮的衣服,才不至于被抛下去。 老金牙见张亮离开悬崖,又发了疯地冲过来,张亮并不与他硬抗,而是闪转腾挪,无比迅速。老金牙累的气喘吁吁,也拿张亮没有办法。张亮倒是有闲暇说一些话,“我真的没杀它,昨夜,那头麋鹿完好无损地离开,并没有什么不妥,云飘飘和顾小顾都可以作证。” 仇恨可以蒙蔽双眼,张亮越是解释,老金牙越是愤怒,他索性化作人形,“不是因为你,它会死。”这倒是无从抵赖的,跳跳利用了麋鹿,而初衷,是替张亮盗取金津果,所以这一切的因,还真就能算在他头上。但这种算法又好像错了,因为张亮自己的初衷并不是如此。 老金牙突然发癫似的狂笑,“你以为这样我就奈何不了你,那就大错特错。”他不知何时,手中已多了一把剑,狂笑地将剑插进身体中。张亮目瞪口呆,这个变故几乎让他傻眼,但他已来不及阻止。山道上激烈的住手声传来,张亮总算明白,这老麋鹿究竟是什么打算。谋杀院长的灵兽伙伴,这个罪名,可比什么罪都重,先前那头麋鹿的陷害,连一点皮毛都比不上。 第六百零二章 这头老麋鹿,不在于他的功力有多高。就是一个特别的象征意义,云麓,云麓,当然有鹿才能彰显门面。不管它多么的抱残守缺,还是那般无理地护犊子行为,他都是一头活了数千年的老麋鹿。时间,会让感情变淡,但也能让感情醇美如酒。 习惯一样物品的存在,不在于物品的本身价值,而在于人对于它的观感。这头老麋鹿跟在空竹先生身边一千年了,就算是再不喜欢,也大概有了感情了。山崖上突然出现的耄耄老者,眼中无悲无喜,却有一滴泪,从眼角飘散到风里。 张亮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不知道这老麋鹿为何这般恨他,居然不惜用自己的死亡来陷害他。空竹先生道,“嘘,我都知道。”是的,他都知道,到了他这个地步,六识通天,很少有什么事情瞒得过他。他的双手轻轻抚摸老麋鹿的角和头颅。 在一阵风起之后,老麋鹿的尸体,飘散到空中,只留下象征性的两颗金牙。姜倾墨和林单泽爬上崖来,大声喝道,“张亮,好大的胆子,你敢杀学院的神兽。”看见张亮背后的人,才毕恭毕敬行礼,“见过空竹先生。” 姜倾墨主动请示,“空竹先生,这小子谋杀神兽麋鹿,该如何处置?”空竹先生这才看了张亮一眼,张亮只觉得陷入一个无底漩涡之中,漫天星辰,周遭景物,全都颠倒,一时之间,竟有些站立不稳。他终归是云麓书院的院长,也最终说了一句公正的话,“老金牙的死,与他无关,其他的,自己看着办。” 自己看着办,这个说话,倒叫人有些为难。因为没有任何的衡量标准,该怎么办,还真是一点儿提示都没有。当上级说这句话的时候,便有些推脱的嫌疑,你务必要挖空心思,才能猜到领导想要的是什么结果。 空竹先生却绝不会给他们继续请示的机会,突兀的来,突兀的消失,连天边一片云彩都没有带走,只是丢下了一个大问号给姜倾墨。姜殿主倒有些诚惶诚恐起来,先前,空竹先生就对他的做法很不满意,现在只怕是更加失望。 一切的根由,便是他打的擦边球,明明可以很轻松完成的任务,却因为害怕得罪老麋鹿,发布了任务。倒叫这三个愣头青接了任务,导致麋鹿死亡,其后又牵扯出老麋鹿来。既然空竹先生说,老麋鹿的事儿,与张亮无关,便不能以这个理由来治张亮的罪,这让林单泽颇为遗憾。 林单泽从怀中掏出刑殿执法的腰牌来,“明丁班张亮,事涉麋鹿死亡一案,你跟我们走一趟吧。”从古自今,似乎走一趟大牢,都很少有人出来,即便是出来了,也不大会安然无恙。张亮从怀中逃出一块同样的腰牌,“我也是刑殿执法,你似乎没权利拘禁我。” 林单泽眉头一拧,姜倾墨却是冷笑,“许慕白倒是挺看的起你,不过他或许忘了,刑殿弟子,知法犯法,便是罪加一等。我现在以中院刑殿殿长的身份,请你接受调查。”没有直接定罪,只是让你接受调查,如果你连调查都不让的话,那明显就是抗法,可以格杀勿论。 抗法这事儿,现在倒是没这个把握,张亮只能跟他们走。跳跳缩在他的衣领中,悄悄看着林单泽,见他的眼眸里,已是**裸的杀意,不禁扯了扯张亮的衣领。张亮道,“不用怕。”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现在的张亮,有这样一份的定力。 中殿刑院,比下殿刑院规模要宏大的多。在这片树木茂盛,根系密集的树林里走了不久,就看在有些黑暗古朴的大门,上书邢殿,有些阴森恐怖。大门边上,是四个守卫,不同于战殿的金衣金甲,他们都身着黑色劲装。 铁门向外咯吱咯吱地打开,声音很是撕磨人的耳朵。林单泽推着张亮,后手传来的暗劲,一直在侵袭他的身体。这倒让他很是恼怒,就因为云飘飘的事情,他居然对张亮有了杀心,而这一次进入刑殿,就绝不可能轻易放过。 一院首席,很少加入三殿。加入三殿的人,就绝无可能再担任一院的院长,每一院都有独立的发展,绝不能成为别人的附庸。功德殿,战殿,刑殿的力量本就强大,若是再控制了其他分院,就极有可能变成一言堂。这不是国家,国家或许一统之后方能强大。但书院是学术之争,需要百花齐放。 中院邢殿的规模很大,在层层锁钥的宫殿里,有着各式各样的刑法,那刑台上的黑血,透着森冷的气息。中院犯错的弟子,大概便能在碧野中搅风搅雨的存在。所以,这里的刑法森然,才能止住有些能力的中院弟子。 姜倾墨转身道,“先将他关进牢房里,去外间调查清楚了,再治罪不迟。”林单泽有些着急,“殿主,已然证据确凿了,不如······?”危机前所未有的来临,他似乎已打算立马下手。姜倾墨挥了挥手,“他既然进了刑殿大牢,就没那么容易出去,这事儿不急,先把证据找齐再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进入邢殿大牢,若是外间没有人捣乱的话,这样的弟子,多半会死在大牢里。林单泽虽然很想立马杀了张亮,却还是不敢违背姜倾墨的意思。从云飘飘救下张亮,与云路章放对的时候,他便已经动了杀心。 虽然暂时不能杀掉张亮,他却想了最恶毒的方法来折磨张亮。那一池子墨黑的水,弥漫着血气,跳跳再次缩紧了脖子。张亮被索上四肢,粗鲁地扔进池子里。他痛得惨嚎起来,身体不断地扭曲,皮肤快速消融着,疼痛刺激着每一寸神经。 他从来都没有痛过,现在却承受这般非人的折磨。张亮已是惨嚎出声,“林单泽,我若不死,必杀你。”林单泽轻蔑地嗤笑道,“就凭你,你放心,这一次,我绝不会让你活着离开。” 第六百零三章 萧若离已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在这个山谷中搜索了上十遍。从麋鹿逃亡,到与张亮共坠入悬崖,还有山石上的痕迹,都清晰可见。曾经,他要翻的案子,即便过了再多的岁月,他也能让死者沉冤昭雪。他是神断,似乎对于断案,无所不能。 但是现在,他犯愁了,这里是修行者的地方,似乎能够湮灭一切证据。顾小顾说,那头麋鹿之后独自离开后不知所踪。也正是这个不知所踪,让人很犯愁,麋鹿离开之后,究竟是何人将它杀死,从而栽赃嫁祸张亮。 对方的行径,并没有多高明,可是手段,却绝对超越了江湖人。修行者毁尸灭迹的本事,那可是强出太多。便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请星院的弟子,占星拿命一次,就能够准确找到真凶。可是谁愿意替张亮,耗损功力,推星拿命。 星院首席颜行倒是认识,只不过也是萍水相逢,泛泛之交,不大可能因为张亮的事情,而观星拿命。但好歹也要试上一试,张亮是绝对不能放弃的,他朝着云麓群山深处而去。星院在这片山脉的最高峰,那里更适合观测星象。 与此同时,明德院丁班的人,似乎没有上课的兴趣。两位老师不在,他们兴致缺缺。史柄臣道,“顾小顾,你说张亮是冤枉的?”顾小顾义愤填膺,“那头麋鹿,明明自己站起来跑了,怎么可能是张亮杀的。” 戚炎弱弱地问了一句,“会不会是雷电的后劲,杀死了那头麋鹿。”顾小顾双目通红,“你他妈少给我说风凉话。”史柄臣喝道,“不会说,就别说,我相信张亮不会故意杀了那头麋鹿。”一个人,都已经从一个地方踩了一颗雷,还能再踩第二颗么。 “定哥,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当然不能看着张亮眼睁睁地送死,钟定道,“等萧先生回来,我们再从长计议。”顾小顾是个急性子,“他是去查案,明摆着有人要对付张亮,即便查清了有什么用。照我说,咱们就该去劫牢。” 众人哗然,劫牢,他这是当云麓书院的邢殿,跟碧野普通的牢房一样。钟定道,“顾小顾,我告诉,你可别乱来,张老师估计去中院刑殿了,应该是救张亮去了。”顾小顾颇为不服,但是大家反对,也就作罢了。 在刑殿大门前,林单泽眼中闪着毒蛇的冷光,嘴角挂着鲜血,扇面破破烂烂,那一柄藏锋剑,都缺了一大截儿。张怀肃然,“林单泽,你居然当了刑殿的走狗,真是不错。”姜倾墨从院落飘然而出,“张怀,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刑殿,你当年,可是没少光顾过这里。” 张怀当年,桀骜不驯,一言不合,便拔剑相向,心中只有是非,不论其他。姜倾墨冷声道,“也就是你这没头没脑的性子,才让云杰做了剑院首席。怎么,当年你邀妖王攻打镇妖塔,今日,莫非想单枪匹马,挑翻我邢殿。” 当年的事儿,岂是因为他的性格,就能够说得完的。就连问剑先生,在选首席这件事儿,都没有多大的发言权。可见剑院,已被云家渗透地有多么厉害。什么性格,什么因由,都不过是找的一个借口,或者说是一张遮羞布。 张怀压制住心底的怒气,“姜殿主,我这次来,只是想要回我班的学生,并非要攻打你刑殿,这个罪名,我可担不起。”攻打邢殿,这是想再次让他在火上烤吧。这么些年,也不止一次被烤过。但烤的多了,说不定就会糊。 姜倾墨道,“明丁院张亮,涉嫌偷取灵萃院灵药和麋鹿被杀一案,现正在中院邢殿接受调查。你让我放了他,这种罔顾刑法的事儿,我姜某人可做不出来。”张怀双手紧握,大有一言不和,拔剑相向的趋势。“什么时候,下院弟子犯罪,需要中院刑殿插手的道理。” 许慕白一袭黑袍,跟姜倾墨一袭白袍形成鲜明的对比。这刑殿三大佬,也真是各有千秋,上刑殿殿主号称“灰袍”,却叫严崇金;中刑殿殿主“白袍”,却叫姜倾墨;下刑殿殿主“黑袍”,却叫许慕白。其中最低调的便属许慕白,躲在下刑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下刑殿确实要清闲一些,刚入院的学生,大多都是规规矩矩。学坏,大概需要一点儿时间。这个时候,都是好学生,像张亮这般,一入院,就捅出大娄子的,算是最调皮的学生了。张怀道,“三殿分管上中下三院学生,张亮既然犯错,也该交由许殿主处置。” 这话说的在理,姜倾墨却绝对不会这般放手。空竹先生说,不追究老麋鹿的死,但是,却绝对没有放过张亮的意思。若是要放过一个人,只需要稍微流露一丁点的善意,姜倾墨便可明白。看着办,其中不乏有一些的怒气。 陪伴自己上千年的宠物,即便再不是个东西,他终归有了感情。虽站在院长的角度上,要公平公正,但是即便是圣人,私下里也该是有怨气。大义灭亲,那该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多少没有亲情的残酷。这也便是这么多年,麋鹿群能够在书院里潇洒的原因。 姜倾墨道,“话虽如此,但现在情形有变。”张怀不知道什么原因,许慕白的脸却白上三分。只见姜倾墨拿出一面腰牌,“现在犯罪弟子张亮,已是下院邢殿执事,他犯法,似乎不适合拘押在下刑殿,许殿主,你说呢?” 有了这块腰牌,林单泽确实不能用邢殿执事的身份来调查张亮。关于灵萃院被盗一案,确实可以不了了之。但谁能想到,才一夜不到,张亮又涉及到了麋鹿死亡案件,而且还逼得老麋鹿不惜自杀也要来诬陷他。许慕白料定了姜倾墨不会轻易放人,但谁能想到,居然是自己先前的保护措施,变成了对方据不放人的理由。有了这条理由,姜倾墨占住了道理。 第六百零四章 **蚀骨水侵润张亮的身体,身体彻底麻木,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这或许是幸福的,痛不可怕,怕的是持续不断,一波紧接一波的疼痛。**蚀骨,到现在,他已经形消骨毁,瘦的跟个竹竿似的。他耷拉的脑袋,唯有微弱的呼吸声,还证明他还活着。 跳跳站在他的头顶,死死抓住张亮的头发,深怕滑下去。这点疼痛,比起**蚀骨水,简直微乎其微。它焦虑的发出呼叫声,张亮却没有丝毫的回应。它担忧地沿着张亮手臂,攀上铁索,悄悄滑到上面,趁着守卫不注意,小心翼翼出了水牢的大门。 夜晚的刑殿更黑,也更阴森,更加恐怖。在树林外面的密林中,此时却聚集了好些人,他们穿着夜行衣,准备劫牢。诸葛墨道,“我替你们打通一个通道,便算帮到了。”欧小心道,“我除去楼顶的监视器,也要功臣身退。”这贪生怕死的两个人,也没指望有多大的帮助。 欧小心道,“静静,你要不也别进去了,多危险。”诸葛墨道,“没错,咱们并不欠这小子多少,早该还完了。”司徒静面露寒霜,“给我闭嘴,诸葛墨,你是不是拿这阵法没有办法,故意推搪。”诸葛墨不服道,“这阵法乃是三群困英阵,方圆数里的气都被集中于此,我虽然不能破它,可是暂时开一个小口,还是绰绰有余。” 诸葛墨捣鼓灵光闪闪的石头,在刑殿外捣鼓着,那些蒙蒙的光线,犹如蚕丝,密密麻麻遍布着。这若是触发,便是索困的下场。诸葛墨操控着石头,改变部分丝线的轨迹,在一旁,齐小慧轻声纠正着力度和方向,一个洞口,很快就成型了。 这似乎需要极大的力道,诸葛墨满头大汗,虚脱地瘫坐在地上。“你们快进去吧,越快越好,我必须要维持通道,时间越久,这洞口越容易垮塌。”司徒静盯着欧小心,“你还不快去。”欧小心率先从洞口钻进去,穿过三群困英阵。欧小心放出一只机械昆虫,煽动着翅膀,扑腾着,堵在光亮符纸的孔洞上。 欧小心侧过身,“你们快进去,若有什么异常,我会给你们警示。”他倒是自己给自己定义了个站岗放哨的角色,顾小顾和司徒静闪身朝着刑殿里面走,欧小心缩回孔洞中,大声道,“诸葛墨,你可不能偷懒,将这个洞撑开了,不然我们都出不去。” 诸葛墨小声嘀咕,“若只是你,我早就把洞堵上了。”浪荡阵法世家公子和小性子锻造世家公子都爱上了冷冰冰的北玄宫的女剑客,业属同窗,却是情敌。但这女剑客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本事,明显比章华还要高深,又或者说,张亮没有这二人这般惹人讨厌。 司徒静转过墙角,看了看前方叠影重重,纵横其中的牢房,拉住了顾小顾,食指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拉着顾小顾跃上高墙,贴在墙壁之上。下方两个守卫有些抱怨道,“那林单泽仗着剑院首席的身份,对我们指手画脚,真是岂有此理,初来乍到,便使唤起我们来。” “就是,说什么要严密监视。这刑殿大牢,偶尔发生一两次劫囚,哪一次不是铩羽而归。这外面是三群困英大阵,里面还遍布机关,不懂的人,岂不是自投罗网。”两个守卫大摇大摆离开,司徒静提着顾小顾纵跃而下。竟然不再移动分毫,这内里遍布机关,他们似乎并不知道关节所在。 顾小顾有些哑火,“怎么办,我们进不进。”司徒静一时拿捏不准,这里面灯火很暗,也看不清楚。一枚冰刀,朝着里面激射,一阵丁丁当当,刺耳的摩擦声想起。“谁。”刚刚离开的两个人,快步从远处跑了回来。司徒静提留着有些慌乱的顾小顾,几转之后,躲在山壁的另一面。 两个人看到机括四下皆是,又仔仔细细检查了附近,没有发现人影。“难道是机括经久不用,自动释放了。”“倒是有这个可能,这刑殿机括也不知道何时没换了。”这些事情,根本不归刑殿执法管。机括陷阱,在一定的期限内,都会更新换代。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若是不定期维护,突然失常,误伤了自己人就不美了。 这两个弟子如此一想,倒觉得很有可能。本来就觉得,根本无人敢闯刑殿,也未引起重视。兜兜转转一圈,便又朝着远处走去。司徒静和顾小顾再度回到通道前,顾小顾拍了拍胸脯,“哎,好险,我们要是这样进去,就被射成刺猬了。” 顾小顾抬脚就往里面走,被司徒静拉回来,“你干什么,你以为这陷阱只有一重。”顾小顾纳闷,笑了笑,“那你再用冰刀试一试不就行了。”司徒静翻着白眼,“若是再用一次,别人还会以为这是自然现象。”一次那叫偶然,二次那叫巧合,三次那必然就是有预谋的了。 再第二次触碰机关,就算傻子,也该知道有人闯了进来,他们还怎么神不知鬼不觉。顾小顾摸了摸脑袋,想想也是,“那我们是进,还是退。”司徒静异常冷静,“退吧,前进没有任何胜算,可能还会将自己折在里面。”有时候,懂的退也是一种进步。 虽然有些遗憾,但强闯无门,不如果断退却。顾小顾余光瞥见一只洁白的兔子,从山洞中跑将出来,“等一等,是跳跳,它或许可以带我们进去。”跳跳从里面畅通无阻地出来,这兔子,一路上跟随这些刑殿执法,倒是轻车熟路。司徒静对这个兔子抱有疑惑,“你确定,它能够带我们进去?”这一步错,就可能是万劫不复。顾小顾问道,“跳跳,你是带我们去找张亮的么?”跳跳翻白眼,兔爷不是带你们去救张亮,至于冒着生命危险,一路尾随,跑到这里来么。它的记性可好着呢,这些路哪里难得住它。 第六百零六章 跳跳蹦蹦跳跳之间,躲过许多护卫,越过诸多障碍,轻而易举将他们带到张亮所在的牢房。顾小顾一见这个场景,便顿时双眼发红,抬脚就要冲过去,将张亮从池子里救出来。却迷迷糊糊被人砍中后脑勺,人事不省地软到在一旁。 司徒静仔细观察水牢的情况,自知是不能将夕救出去。她看见张亮鼻息的白气问道,“他还活着。”跳跳十分无语,怎么都问这么白痴的问题,若不是活着,还需要你们来救。不能说话的他,便只能使劲点头。 她轻踢了顾小顾一下,“真不该带他来,应该带钟定来。”顾小顾三番五次差点坏了大事儿,若是钟定来了,还可以帮张亮治疗一下。司徒静想了,“三天之后,就是公审之日。这林单泽摆明了要置张亮于死地,今晚看来不行了。兔子,你明天晚上和后天晚上摸清楚这大牢的陷阱,出来领我们进来,下次我带钟定。” 见兔子有些愕然,司徒静轻声提醒,“你听明白没有,听明白就点头。”兔子点头,不会说话,还真是烦恼。要是听不懂人话,刚刚就不可能带他们进来了,真是够笨的。兔子掉头,开始在前面放哨,身体娇小,很好隐藏。 欧小心倒是没有跑,在那个洞里焦虑地等待着,见司徒静赶了回来,急切地跑过来,“这小子怎么了。”司徒静倒是没有给他脸色看,“回去再说。”司徒静提着顾小顾先行,欧小心转进洞中,召回机械蜂,快速冲了出去。” 在这个隐蔽的角落里,诸葛墨松了手,瘫倒在地上,齐小慧也是满脸疲惫地坐在地上。要在三群困英阵上面开出这样大的一个孔洞,确实需要极大的计算和极大的力量。他们两人这般累,确实挺辛苦的。司徒静道,“我们赶紧离开,此处不安全。” 诸葛墨道,“这小子怎么了?”司徒静抱怨道,“险些坏了大事儿。”“我来唤醒他。”欧小心要去拍顾小顾的脸,被司徒静握住,“你想干什么,他一醒来,必然大吼大叫,你想暴露我们。”诸葛墨道,“静静,你让欧小心背他,我们赶紧离开。” 司徒静略带怀疑地看着欧小心,欧小心皮笑肉不笑道,“没错,我来背他。”虽然顾小顾小一辈儿,而且还昏迷着。但是对男人来说,有时候吃起醋来,比女人还要厉害。被诸葛墨算计,有几分不爽,可还是老老实实将顾小顾背起,五个人小心翼翼朝着远方潜行。 走得远了,欧小心拍拍两个嘴巴子,将顾小顾打醒了,顾小顾跳将出来,“张亮,张亮怎么了?”他仿佛梦呓一般,看着周围漆黑的环境,大声质问道,“司徒静,张亮都那般样子了,你为什么不把他救出来,还要将我打晕了。” 欧小心道,“张亮到底怎么了?”司徒静面色沉重,“他被锁在一个池子里,池子的水具有很强的腐蚀性。”顾小顾道,“他都瘦的只剩皮包骨头了,就一口气而已,我们再不救他,他就没救了。”众人看着司徒静,等她的解释。 司徒静道,“顾小顾,要是你一个人进去不知道死了多少次。”顾小顾自知能力有限,气焰不觉下降几分,但还是心有不甘,“我即便是死,也要将张亮救出来。”司徒静道,“可怕的是,你即便死了,也不能将他救出来。” 司徒静盯着他,“你就没有发现,那锁链上有机关,只要一动,大牢的守卫就会惊动。你告诉我,我们能够从刑殿大牢杀出重围么?”关心则乱,这点儿是好的,可盲目冲动,只会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顾小顾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虽然此次受了挫,却不代表着要放弃,顾小顾仍是孜孜不倦地发问。司徒静却不怎么给他面子,“接下来的事儿,就不关你的事了。”顾小顾愤怒地跳起来,“张亮是我兄弟,你竟然说不关我的事儿了。” 欧小心拉着顾小顾,“冷静,冷静,静静,你是怎么打算的?”大家几乎都认为,司徒静不会放弃张亮。正如当初在云雾城,冒着危险,将逐鹿书院的两个孩子带进了天魁客栈一样。她是一个侠女,这个侠字,比诸葛墨和欧小心要高尚的多。 这便也是她看不起这二人的原因所在,不过现在,他们既然能尽心竭力辅助,她对他们的态度也有所改观。“明天晚上,我们一切照旧,唯一变动的是,顾小顾不用来了,我会带钟定进入大牢之中,那只兔子会接应我们,很是安全。” 顾小顾道,“凭什么要带定哥,而不是我。再说了,定哥是反对劫牢的。”司徒静道,“现在,我们不劫牢了。”顾小顾恍然,“你是让定哥去给张亮治伤。”算顾小顾不是太笨,还能想通其中关节,“那我也得去。” 软件不怎么样,可是硬件却很好,义薄云天,义气为先,司徒静道,“我一次只能带一个人。”顾小顾道,“就算是呆在外面,我也要去。正好,诸葛墨和齐小慧要开洞子,我来放风怎么样?”如果连放风的任务都不给,他也是太伤人了。’ 有时候放风的任务很重要,毕竟有的人会望风而降。但这里放风并不是太重要,诸葛墨选择开洞的地方都比较隐秘。司徒静道,“可以,今天回去,大家好好休息。这两天的任务,该放的都放,不要因为那一点币,就忘了做人的本分。我告诉你们,若不是张亮,我们早就死在云雾城了。我司徒静再次发话,若是这一次营救行动,有谁要唱反调,不配合,那就是我司徒静的敌人。我北玄宫对付敌人的手段,想必大家都知晓。 众人点头,诸葛墨和欧小心更是大声道,“一切听从静静指挥,绝不擅自行动,坚决服从。”司徒静满意地点头,“那好,今天就到这里,明夜子时,在树林里见。” 第六百零七章 第二天夜晚,约见的众人都在刑殿外的树林碰面。司徒静,诸葛墨,欧小心,齐小慧,钟定,顾小顾六个人,很多人都想来,但本着人数一多,目标变大,容易暴露的危险,所以就来了这关键的五个人,(顾小顾其实可来可不来的。) 诸葛墨在三群困英大阵中选择一段最薄弱的地方,开始用阵石,开启一个可供人通过的通道。齐小慧精确计算阵法中阵石的位置,辅助诸葛墨,快速开辟了通道。欧小心首先钻了进去,头探出孔洞,小心翼翼避过符文照射,在盲点处释放一把机械昆虫,扑腾着翅膀,暂时蒙蔽守卫眼睛。 司徒静带着钟定,快速闪进黑墙之内,到达目的地。今夜的守卫,似乎比昨夜更加多一些,或许冥冥之中,有一些感悟。但再严密的守卫,对跳跳这么小的身体来说,都是小菜一碟。它早就在山洞的前面张望,盼望他们的到来。 这一次,似乎比昨夜还要顺利一些。张亮的状态很不好,比昨夜,又消瘦一些。钟定面色凝重地看着张亮,那微微翕动的唇,说明他异常的难受。钟定小声道,“这也就是他,若是旁人在里面呆上一天一夜,焉有命在。” 这句话,司徒静是信服的。他们明明看见张亮和小懒掉进血池之中,可是最后奇迹般活下来,而且还将血幽老祖的那缕分身打败。这**蚀骨水虽然酷烈,但张亮的身体仍旧在努力抗衡着。钟定盘膝坐在池子的边缘,跳跳和司徒静分别呆在囚室的两侧,以防止有人干扰。 药字符从丹田中飞出,较之以前,更加明亮和灵动。这一角符字,似乎对张亮特别亲近,自动散发光芒,注入张亮的身体。它没忘掉张亮的气息,当初便是张亮不断刺激着药字符,才让它能快速成型。钟定双手结印,催动药字符,发挥强大的药力。 在光芒照射之下,张亮干瘪的身体,微微有些鼓动,他的双眸睁开,看在池子边上,大汗淋漓的钟定,真诚地说了声,“谢谢。”钟定回应他的,是一个舒心的微笑,“张亮,你一定要撑住。”张亮牵动嘴角,微笑地点了点头。 云麓书院的这些个迫害他的人,他一个也忘不掉,但这些不畏艰险,救助于他的人,更应该铭记。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他凝于一线的双眸,痛苦地闭上眼睛,今时今日,云家,林单泽,云杰,都将是他的仇人,只希望有一天,你们不要后悔。 司徒静从牢房外匆匆进来,“钟定,快,有人来了,赶紧走。”钟定收回药字符,“张亮,我明晚再来。”司徒静将一个小盒子递给跳跳,“快,将这个抹在他的脸上。”经过钟定的治疗,张亮的面色红润了不少,这很可能引起别人的怀疑。” 司徒静提着钟定,快速闪出水牢。跳跳三蹦两跳,沿着绳索,捧着小盒子,跳到张亮肩膀上,然后打开盒盖。盒盖一掉进池子里,就被腐蚀掉。跳跳愣了一下,赶紧将惨白的颜料抹在张亮的脸上。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又赶紧躲回张亮仅剩的衣领之中。 林单泽的眼睛似乎更加的妖媚,而且狠毒。眼前这个人,居然妄图跟云杰师兄争抢女人,真是不知者无畏,死不足惜,“这**蚀骨池的滋味不错吧。”张亮没有理会他,虽然愤怒,但没有力量之前,不过是一个笑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见张亮耷拉着脑袋,脸色愈发苍白,狂笑道,“再泡上两天,只怕只剩下骨头了。就算公审大会,判你无罪,你这副身体,也别妄想修行。云飘飘何许人也,岂会看上一个连修行都不会的人。”张亮心中咯噔一下,那头麋鹿,果然是他们杀死之后,来嫁祸于他。 老麋鹿从一开始就恨他,甚至不惜以死来嫁祸张亮。空竹先生虽然澄清了这件事儿的事实,却并没有对麋鹿后裔的死松口。这种默认,让姜倾墨自然而然地选择,要置张亮于死地。处死一个废物学生,讨好了院长,这笔买卖太划算。 林单泽满意地离开之后,兔爷才从张亮的衣襟里钻出来,对着大牢门口竖起了中指。张亮道,“跳跳,快给我擦掉。”也不知道司徒静给的一盒什么东西,擦上之后,不仅面色发白,还有些发痒。跳跳挥动爪子,给张亮挠痒痒。 走出中院刑殿的森林,众人都躺在草丛里,呼哧哧喘着粗气。顾小顾问道,“定哥,怎么样,张亮有没有好些。”钟定点头,“明晚再去一次,他从池子里安全出来之后,我担心的是,后天的公审大会。如果判定张亮有罪,该怎么办?” 顾小顾担忧道,“是啊,也不知道萧先生有没有查出什么蛛丝马迹。”这修行者的手段,确实不能跟江湖人做比较。司徒静冷冷道,“在刑殿大牢里劫牢的风险太大,若是我们去审刑台,倒是可以出其不意,或许可以成功。” 欧小心道,“我太累了,我先回去修行,明晚还要继续呢。”诸葛墨跟着附和,“我也是,你们先谈,我先告辞了。”司徒静冷哼道,“你们若承认自己是懦夫,那就尽管走。”这要是走了,只怕一辈子都难在司徒静面前抬起头来。 诸葛墨道,“静静,咱们别异想天开行吗,审刑台是什么地方,你看一看,那里只怕比刑殿更危险。”众人抬头望上去,在天空中漂浮的浮空五殿,中间殿宇外的一座台子,便是审刑台,审判那些个穷凶恶极,或者自认被冤枉的弟子。 司徒静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她右手结印,木剑从背上飘起,整个人站立其上。手指前驱,剑刃斜着向前,竟然缓缓朝着天空飘出。欧小心几乎跳起来,“静静,回来,太危险了。”哪怕御剑飞行,也从来没有飞到这么高过。司徒静这一次,还真是艺高人胆大。 第六百零八章 五殿浮空,是云麓书院一大奇观。这宫殿建立在空中,有流水经久不绝从上面垂下,形成瀑布。边上四殿,分别为明德,至善,知至,格物四院,对应下院四大学院。里面供奉的是历代先贤,为云麓书院做出的丰功伟绩,这些人,都是因初始学院分别供奉。 在四殿包围的中央殿宇,乃是由刑殿,战殿,功德殿三点执掌。在中央殿宇周围,有很多台子,比如审刑台,比武台,奖功台等等。要动用中央殿宇的台子,都是能惊动书院的大事儿。不是张亮面子够大,而是云麓书院供奉神兽被杀,太有损书院的面子,所以用审刑台也符合规矩。 要从这地面上,御剑飞行至空中,还真是需要一些功力。这一刻,连有些不服气的顾小顾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司徒静确实巾帼不让须眉,而且,她为张亮所做的一切,甚至过了顾小顾,作为这一次营救计划的负责人,是十分合格的。 欧小心和诸葛墨再也难迈动步子,都到了这个份上,如果真就一走了之,还怎么见人。欧小心扔了一颗丹药给他,“给你,接下来,你要用的力气较大,这一次若是成功了,我欧小心服你。”诸葛墨撇了撇嘴,“我还以为你说要退出呢,不过,谢了,还你一颗,接下来,你也不会轻松。” 诸葛墨也抛出一颗丹药,二人相视一笑,将丹药一吞而下,纵剑其上,飘飘荡荡朝着浮空五殿飞去。顾小顾看着天空中越来越小的人影,问道,“定哥,我们怎么办?”张亮倒是自觉没有这个功力,御剑飞行能够平行飞驰,就算不错了,要逆空而上,腾云驾雾,需要很高的功力。 钟定站起身来,“我们回去吧,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他们这是要去审刑台布置陷阱,以应对意外的生,他们去了确实帮不上什么忙。齐小慧嘟哝道,“他们应该带上我的,要是我去了,至少要精确许多。”齐小慧精通计算,对他们的行动确实有很好的帮助。 顾小顾道,“走吧,难道你也能飞上去。”明丁班的学生,虽然开辟丹田的功夫扎实,御剑飞行之术确实少练了些日子,于是乎,看着浮空五殿,只好凭空嗟叹,他们确实想上去见识见识。三人正待离开,司徒静从上面快滑落下来,“齐小慧,等一等。” 齐小慧几乎欢呼雀跃,“我就说,我一定有用。”司徒静一手提着顾小顾,嘱咐道,“钟定,你回去好生修养,明晚上还要替张亮治疗。后天他的状态越好,即便出了意外,咱们逃脱的机会也大一些。”司徒静纵跃而上,似乎忽略了顾小顾。顾小顾吼道,“喂,你把我也带上去。” 司徒静根本不理会他,诚如齐小慧所言,他并没有什么用处。浮空五殿上的风很大,在上面可以看见整个云麓山脉,以及书院里影影绰绰的分院。倒垂的瀑布没有一丁点声音。这声音用秘法,全部被束缚在密音亭里。浮空五殿很近,而且似乎并没有什么守卫。 欧小心和诸葛墨已经在审刑台上四处打量,两个人低声商议着,看齐小慧过来,赶紧招呼道,“齐小慧,快过来帮我算一算,哪个位置最佳。”齐小慧十分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慢慢朝着审刑台走。这一面似乎就是刑殿的台面所在,有审刑台,斩刑台,绞刑台。 审刑台是一排排固定的囚牢,上面有森然的锁链,是固定囚犯所用。囚牢外围,是一圈座椅,大概便是审刑和观刑之人的座位。欧小心正在捣鼓囚牢上的锁链,他似乎抓住了根本,“先,要轻而易举弄断牢笼,才能将张亮救出来。” 那漆黑的锁链却不能轻易弄断,在锁链上方,有一些隐性的符文。欧小心道,“我们这一批人,有没有精通符纸的,需要将符文弄掉,才能将这锁链变成豆腐渣。”司徒静想了想,“钟定和6轻轻都是符师,他们或许有办法?”诸葛墨道,“明日将6轻轻带上吧,钟定要给张亮治伤,恐怕来不了上面。” 司徒静看了看周围,“那好,你们先布置陷阱。诸葛墨,你在这周围布置一道阵法,能够将他们隔绝在外。”诸葛墨道,“好呢,我擅长的便是七玄锁钥阵。到时候阵法一起,留一个出口,我们带着张亮从这里逃出,不过这阵法一定撑不了多久。” 到时候与会的人,都是各院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不乏阵道大师,这七玄锁钥阵,还真不知道能撑过几息。欧小心笑着道,“我会在他们的座椅上安装机括暗器,到时候,我先用暗器暗算,你再开启阵法,这样我们的时间要充裕一些。 司徒静道,“就这样,到时候,连先生再以音律干扰,我们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大。”诸葛墨和欧小心埋头布置阵法暗器,司徒静在浮空五殿小心翼翼探索者。这里面处处透露着诡异,浮空五殿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这似乎说不过去。如此神秘的地方,理应重兵把守才对。 司徒静转了一大圈也没有现任何的异常,她转回审刑台的时候,诸葛墨和欧小心的工作已接近尾声。齐小慧两头帮忙,忙得满头大汗。司徒静难得温柔一次,“歇一歇吧,时间还早,明晚咱们还得上来。”诸葛墨和欧小心异口同声道,“不辛苦。” 有美女在旁激励,再累也可以说不累,当他们下去浮空五殿之后。在浮空五殿里面,出数道疑惑之声,“这么粗劣的阵法,这么简陋的机括,这些学生是想干什么。”“老夫还想问你们想干什么,只需吓他们一下,谁敢来这浮空五殿。”“老倔头,你不要这么无趣好不好,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有点好戏看,别打断行不行。”“就是,就是,好久没有这么有趣的学生了。” 第六百零九章 这么有趣的,不光是学生,还有老师。萧若离在星院待上足足一整天,颜行才勉强同意,“好吧,我会去帮张亮澄清,萧先生,你先请回。”萧若离总算松了一口气,有颜行帮忙推星拿命,真相必然会水落石出。他身上的石头,也落了下来。 萧若离走后,颜行面色凝重地走上高塔,在塔顶上,有一个白发老者,穿着星袍,手中拄着权杖,“颜行,你想好了。”颜行在他的身边盘膝而坐,“院长,推测一个穿越逆流西河全境的人,您觉得如何?”老者睁开眼睛,不悲不喜,笑着摇了摇头。 颜行不明其意,问道,“院长,您是什么意思?”院长张口道,“在书院历史上,有一人穿越过逆流西河全境。”颜行诧异,“是薛道来祖师,院长,莫非我星院对他的命运观测过。”院长点头,“是的,观测过。”颜行急忙问道,“那结果如何。” 院长道,“在他未通过逆流西河之前,星象平平,通过之后,一片混沌,什么都看不到。”颜行道,“您是说,张亮的星象,很可能是一片混沌。”院长抚须道,“不好说,毕竟,之前只出现过薛祖师一个人。”颜行道,“我想试一试。” 他之所以答应萧若离,并不是想谋夺张亮以后的回报。他只是想挑战自己,去推测通过逆流西河全境的天才,这事儿可遇而不可求。院长道,“颜行,这样的事儿,有益处,也可能有害处。你真决定了?”颜行重重地点头,“我想试一试。”院长道,“那好,记住,顺其自然,不要强行去推断,不然容易受重创。” 颜行点了点头,观星者,只有不惧挑战,天上所有的星辰命痕都在自己的手中,这样才能更上一层楼。对于这些,萧若离不明白,但既然颜行同意帮张亮,张亮化险为夷的机会又大了很多。 与此同时,张怀也没有闲着,此时的他,正在剑院的一处隐秘禁地之中。这个地方,很少有人来,张怀跪在门前,轻声询问,“长老,我究竟该如何做?”这一次的事情,又刺激了他百年前的记忆。他的心绪乱了,只要回忆起百年前那场战役,就很难平息。 禁地的大门缓缓打开,这尘封了百年的大门,终于打开了。屋里传来苍老的声音,“张怀,进来吧。”张怀抬脚走进去,当他见到里面那个老人的时候,重重跪了下来,“长老,是我害了你。”问剑长老轻声道,“痴儿,未能堪破,早晚就有离世的一天,这不过是自然规律。” 问剑长老干瘦的身体,疲倦的声音,莫不说明,他已经大限将至。“当年与云符从一战,他的剑气之中藏有暗毒,这些年,我根本无法驱逐。”张怀青筋暴露,“什么,他号称云麓第一正直剑,居然用毒。”问剑长老摆手,“云符从自己根本不知道,或许是云家人暗自做了手脚。” 可恶的云家,若有实力,定然将这个家族连根拔起。可是这个愿望谈何容易,云家从云麓书院建立开始,便是书院的主宰。问剑先生道,“我知道你的怨气,但没有实力之前,一定要忍耐。”不会忍耐的人,往往不大能成功。只有忍得过打击和苦难,方能有所成就。 问剑长老道,“本以为还能庇佑你很多年,但大限将至,我护不住你了。”当年若不是问剑先生一力相护,他恐怕都过不了那一关。“这一次,你的情况我大概知道了。这一次,你要打,打得越狠越好。”张怀道,“您是让我这般做,让他们有所忌惮。” 问剑长老点头,“我死之后,会秘而不发,但云家很快就会知道。你打的越狠,他们越是摸不清楚。”张怀骨节捏的噼啪作响,“没有问题,我会让云家人再次见识我张疯子的厉害。”问剑先生摸了摸他的头,“孩子,接下来,你要过逃亡的日子了。去云重鬼渊,尚有一线生机,云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张怀一直都想要去云重鬼渊,但他明白,问剑长老将他留在书院,关押上百年,其实是为了他和花香约好。看着眼前逐渐消散的容颜,眼泪止不住夺眶而出,“云家,我张怀不死,必与你势不两立,不死不休。长老,一路走好。阿约,等我,我很快就来找你了。” 禁地大门轰然关闭,就好像从来都没有打开过,但里面的人却突然间消失了。而离开的人,也要走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在书院最深处的小楼里,同样上演着这样一幕,云飘飘坐在窗前,拖着脸颊,呆呆地望着窗外出神。丽装妇人持着梳子,轻柔地梳着她乌黑的头发。她的动作十分轻柔,“飘飘,你都想好了。”云飘飘嗯了一声,以示同意。妇人叹了一口气,“他既然不在乎你的好,你又何必还要给他你所有的好。” 是呀,别人都不在乎你,对你做的事情一点都不感激,都不放在心上,你又何必还要执着。云飘票轻轻道,“可是云姨,你为什么也要这样对我爹?”云姨的手骤然停顿,又若无其事的向下牵动发丝,”你爹不一样。”云飘飘讶然,“我爹怎么不一样?” 云姨道,“那臭小子怎么能跟你爹比,你爹是神麓阁的阁主,在荒古世界都是说得上话的。”云飘飘鄙夷道,“除了这个,还有什么。他那么多红粉知己,可就是看不见云姨你为他所做的一切。”云姨手中木梳掉落于地,整个人都有些颤抖。 云飘飘站起来,将云姨扶住,云姨颤抖地推开云飘飘的手,“我不许你这么说你爹。”云飘票皱眉道,“你还是这么般护着他,既然这样,你凭什么阻止我去救张亮。张亮喜欢谁,不喜欢谁,至少自己清楚明白。到目前为止,他也没说爱谁,不爱谁。” 第六百一十章 这不是张亮笨,也不是傻,只是他自己都懵懂不知,爱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不同的人对爱的理解也不大一样。但他却知道恨是什么,恨一个人,就是看着林单泽狰狞的嘴脸,很想把他拧爆。林单泽看着日渐苍白的张亮,冷然道,“看不出来,你倒是很厉害的,扛了三天,还不死。” “但你若想等着明天翻案,那就是痴心妄想。不管外面的人如何奔波,也救不了你。姜殿主已将这个案子办成了铁案,空竹先生点名要死的人,恐怕谁也救不了你。空竹先生是云麓书院的院长,可他同样是云家的子弟,即便不明明白白包庇,只要稍微暗示一下,就有很多跟班去执行。 林单泽走后,跳跳从张亮衣襟中钻出来,像笑一个傻子一样嘲笑他。张亮赶紧将脸转过去,“跳跳,快点,痒死了。”今天为了演的逼真一点儿,痒痒粉涂得有点多。小兔子几乎贴着张亮的脸,用小爪子,将那些白粉抹下来。他们营救计划什么都好,最大的败笔,便是用痒痒粉来演戏。 身上的皮都有些褶皱,周身感觉酸麻。**蚀骨水平平静静,不再腐蚀张亮的身体。有了钟定的帮助,这些水即便进入身体,也造成不了什么危害。人的身体是一个大宝藏,对于未知的东西,在接触之后,有可能产生抗体,自己都免疫了。 身体里反而有一股暖流,在四肢百骸游走。经过**蚀骨水的腐蚀,身体的抗性增强,再加上先前雷牢的雷电,**比以前要强壮地多。司徒静已经跟他讲明了营救计划,挣脱锁链之后,他们就一同前往云重鬼渊。让这么多的人跟随张亮逃亡,他的心里真的有些说不过去。 当然,这只是一个预案,若萧若离能够替张亮翻案,那就再好不过。张亮还打算去无极找一条路,就这样被逐出书院,岂不是白来了一趟。被云麓书院逐出,他不会有一丝不舍,对于书院,可以说没有一丝的归宿感。当年的秦逐鹿是不是也是因此,才叛出云麓书院。 今夜,有很多人都是睡不着的。浮空五殿之上,陆轻轻素手在锁链上摸索,那隐性的符纸,如发丝一般,被她轻轻带出。顾小顾捧着一张漆黑的纸张,陆轻轻将手掌按在纸上,那符纸便湮灭无形。陆轻轻是较早收到符院的福利,笔墨纸砚,尽皆不缺。 他向风院求了一张灭符灵纸,风院二话没说,符纸就送到了她的手中。这灭符灵纸,便是专门湮灭符术印记,可以修改因为出错写错的符字,是一种很珍贵的修符装备。顾小顾不是自己上来的,陆轻轻的实力,让他高兴,同时又有些忧虑。 陆轻轻的实力可谓突飞猛进,风力翻涌,便带着顾小顾,轻而易举飞上浮空五殿,“小顾,你若是要保护我,该努力了,不然,就该换我保护你了。”顾小顾只好咬牙道,“放心,我一定会追上你的。”陆轻轻笑道,“别介意啦,姐会照顾你的。” 诸葛墨和欧小心也没有闲着,仔细检查机关和阵法。司徒静问道,“你们有没有可以隐身的法宝,我们必须一早就潜进来。”从那些大佬眼皮子底下潜进来,谈何容易,必须要先藏好了,才有可能发动营救行动的最后一个环节,劫囚,在浮空五殿劫囚。 在树丛下面,诸葛墨开始布置隐身阵法,每个人的作用不一样,所以,布置了很多个小型阵法。直到累的气喘如牛,才完成所有的阵法。司徒静扶着他,“好了,我们现在下去,做最后的部署。”欧小心不满道,“我也很累,你为什么不带着我?” 司徒静并不理他,拽着诸葛墨,从浮空五殿飘然落下。顾小顾等人跟着落了下去。在地面上,四个老头盯着天空的人影,其中一个很是不解道,“古燕山,你这是玩得哪一出,任由他们胡闹。”古院长道,“别问那么多,就算我欠你们三个一个人情如何。” 谁能料到,同为竞争对手的下院四大院长,还能因为古院长的请求,让整个下院对云雾城这群幸存者所做的事儿视而不见。其实他们的行动,早就一丝不漏为别人所知。而此时,浮空五殿上传来疑问,“倔老头,你说究竟要公审谁?”“不知道。”有声音又道,“你说有这么多朋友的人,会坏到哪里去。” “不管他坏到哪里去,我只知道,这些拙劣的阵法,别人只怕一眼就看穿了。”“那就不好玩了,我给他们加一加料。”从浮空五殿的正殿激射出一缕光芒,没入隐形阵法和七玄锁钥阵。“我也帮帮你。”另一道光芒,从殿宇中射出,进入欧小心所设置的暗器之中。 几个苍老的声音笑道,“这下,就绝对好玩儿了。”有不知名的强者帮助,七玄锁钥阵和暗器机括都能发挥极大的作用。这隐形阵法能够更好的地将他们藏住,他们或许并不知道,有人在暗中给他们亮绿灯。在一块草坪上,众人聚集在一起。 司徒静朗声道,“在云雾城,若没有张亮,我们恐怕全都难道一死。现在张亮有难我们理应帮忙,此刻若有人返回,现在便可以离开。”能来的,就绝对不会走,不来的,或许没收到消息,或许真的不回来。司徒静接着道,“明天,我们若是发动劫囚,无论成功与否,都很难在云麓书院呆下去。” 这个结果,有的人早已预料到了,有的人还是白了脸色。司徒静道,“也不为难你们,我们只有少数几个人去营救,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希望留下的人,要守口如瓶。我们若是失败,不会供出你们;若是成功,就会潜入云重鬼渊,大家说不定以后还能在鬼渊相见,只盼以后,不会为敌。” 只盼多年之后,还能相顾而笑,虽形同陌路,仍深深祝福。 第六百一十一章 张亮的脸色,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苍白。林单泽面色深沉地看着刑殿执法押着他,朝着浮空五殿而去。今天,浮空五殿倒是异常热闹,院长和长老基本全都落座。在浮空五殿的高台上举行的仪式,数十年没有一次。这一次,中院刑殿来审刑台审案,倒是很让人期待。 今天天气很好,昊日升空,晴空万里。昊日的光辉铺撒在浮空五殿,周围的雾气渐渐散去,愈发像是一片仙境。这一次,开启的审刑台,可没有丝毫仙境的味道。凡是与刑殿有关的事儿,都是很严肃的,律法无情,只有用之以严,才能戒之以慎。 张亮扭着脖子,仔细观看周围的风景,上审刑台之后,张亮被固定在囚牢里,双手被捆缚住,只剩一个头颅。林单泽总算看出张亮的异常,奄奄一息的人,怎么可能这般生龙活虎的四下观望。他皱着眉头,在张亮脸上轻轻一抹,脸上的粉末簌簌掉落下来。 林单泽的脸十分难看,“你······。”张亮冷冷道,“林首席,让你失望了,那**蚀骨水,似乎并不见得能奈何我。”林单泽眉头深拧,狠狠道,“你放心,今天,你一定难逃一死。”他是今天审案的主审官,这堂案子,已经推演过很多遍,姜倾墨亲自观看,反复纠正,可以堪称完美。 所有人都在位置上落座,场上一时之间剑拔弩张。张怀看了云家出席的几个人,脸上挂着冷笑。今天要大闹一场,这几个人,就是最佳的出气筒。他的血液都有些冷,为了问剑长老,先打残两三个,出一口恶气。不过现在,还得隐忍一时半刻,关键时候发难。 姜倾墨拱手,朝着四方殿宇以及中央殿宇行礼,其他人跟着他的动作,同样毕恭毕敬,“刑殿弟子姜倾墨,就书院神兽被害一案恭请使用审刑台,请各位先祖答允。”中央殿宇传来雄厚威严的声音,一直传到了天际,“可。” 躲在隐形阵法中的众人心中咯噔一声,这浮空五殿一直有人存在。而且,还是让各院院长都毕恭毕敬的祖宗级别人物。这一丝轻微的波动,倒是引起了姜倾墨的警觉,“谁。”威严的声音再度传来,“风动。好了,现在开始审案,记住,一定要公正。” 姜倾墨狐疑地收回目光,不知道今天这些祖宗为何这般多话,吩咐道,“林执法,开始审案。”躲在隐形法阵中的众人,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浮空五殿不是没人,而是这些老祖宗,放任他们行动,而且还暗中帮忙。欧小心和诸葛墨的道行,根本就瞒不住众人。 林单泽昂首挺胸,开始陈述事件的经过,不过好像有点又臭又长。一开始,便是讲诉,云麓书院的历史,“当年云重天先祖因麋鹿指引,找到云麓书院所在,建立了云麓书院,遂奉麋鹿为书院的神物,以示不忘恩情的美好品德。三万年来,麋鹿在我院安居,相得益彰。” 这句话说的便有些假了,什么叫相得益彰,这些麋鹿没有天敌,早就过度繁衍了。在书院里横行无忌,偷吃灵药,无恶不作。但是本着书院的宗旨,学生们还真拿他们没有办法。这次,若不是做的太过分,引起灵萃院的巨大反弹,牵涉到书院的运行,恐怕也不会处理。 接下来,林单泽义正言辞,“今有明德院弟子张亮,入院伊始,便命令宠物妖蛇,残杀神兽十八头,其后面壁思过,不知悔改,后又杀戮神兽接班鹿,穷凶恶极,胆大包天。”他转过头来,厉声喝问道,“罪人张亮,你可认罪。”张亮茫然,“认罪,什么罪?” 林单泽冷笑,“不认罪,若是这一通审下来,那就罪加一等!”张亮冷哼,“没有罪,如何罪加一等。”他有什么罪,从一开始,就不知道麋鹿乃是书院的神物,所谓不知者不罪,也有其牵强的道理存在,再说,当初罚也罚了,还这般提及旧事,一副要往死里整他的嘴脸。 “可惜的是,你不知悔改。这一次麋鹿袭击灵萃院,可以说都是你一手策划的。”众人哗然,蔡院长更是惊呼,“什么,是他主使的。”林单泽冷笑,“蔡院长你是否记得,不久前,曾经答应张怀老师,让明丁班弟子在润土园开辟丹田。” “什么,在润土园开辟丹田,蔡院长,你以权谋私,还是说,以后所有学生都可以到润土园开辟丹田。”蔡院长冷冷盯着云路章,“润土渊归我掌管,我想什么时候开放,就什么时候开放。林执法,请你说重点。” 林单泽一笑,“您就没有发现,灵药失盗一案,就是在他们离开之后发生的么?”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之前就是好好的。林单泽继续道,“我这般说,你一定要我拿出证据。不过,你想不到的是,我早就掌握了你的罪证。” 他走向张亮,将手伸进他的衣襟中,跳跳赶紧从另一边跳出来,张扬舞爪,毛发倒竖。“瞧,就是这只跳兔,屡次三番盗窃灵药。最后,还鼓动麋鹿,制造混乱,让我们摸不着头脑。”蔡院长道,“不是一只大黑耗子么,怎么是它。” 跳跳长得很可爱,似乎都不大相信,它就是那只可恶的大黑耗子。林单泽道,“那只大黑耗子,不过是替死鬼。这小东西精灵的很,当然也懂得伪装。你们瞧,他若是把耳朵卷起来,再把白毛给掩盖住,是不是就是一只大黑耗子。” 林单泽这般一说,众人发觉还真是如此,不知不觉相信了几分。跳跳现在倒不上蹿下跳了,安静地呆在张亮的肩膀上,一动也不动。它是能听懂林单泽的话,可是反应越大,暴露越多,还不如做一只呆傻的兔子。“你说这些话,不过是自己的推论。再说了,你似乎并不适合当这个主审官。” 第六百一十二章 萧若离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这一刻,竟然有极其强烈的气势和威压,让这些院长心下一惊。明明是一个修行很弱小的人,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变化。林单泽十分恼怒,“你是谁?我是姜殿主亲点的主审官,你质疑我,便是质疑整个刑殿。” 好一个以点带面,扯虎皮拉大旗,萧若离并不正面回应,而是恭敬地向观审的人行礼,“明德院新任先生萧若离,给诸位见礼。”新任先生,就是从碧野找回来的,话说,书院很多年没有从碧野招募先生,他有什么样的本事。 接下来,萧若离便让他们见识到了他的本事儿,“我在碧野的时候,曾是一名判官,后来做了捕头。在碧野王朝中,对于审案,有一条回避制度,就是与此案本身有直接关系的人,不得审案,或者出席作证。我想书院这般先进,必然也有此条法令。” 林单泽加入刑殿,不过几天时间,又哪里知道这些流程,“黑袍”许慕白道,“没错,我刑殿自然有这一条法令。”“白袍”姜倾墨道,“是有这条法令,不过你且说说,林执法为何不能成为这主审官。” “其一,林执法与这件案子有直接利益关系。悬赏捉拿黑耗子的任务,很多人都知道,报酬不菲。那只黑耗子被林执法逮住,送往功德殿的时候,被证实不是真凶。林执法既然想从中牟利,自然要将这只跳兔诬陷成真凶,其后散场,岂不是好去领赏。” 林单泽气得七窍生烟,“你血口喷人。”但大家都觉得萧若离说的不错,确实存在这个可能。有其一,便有,“其二,林执法从张亮入院开始,就威胁过他,在中剑院门前,更是持剑威胁。可以说,林执法与张亮本就有仇。你们觉得,一个仇人能不带丝毫个人恩怨来审理这个案子么?” 怕是圣人都不行吧,圣人还讲究以怨抱怨,以仇报仇。林单泽从一开始的表情,就没有丝毫的掩饰,那是到了极点的置人于死地,这些,周围的人都看在眼里。林单泽万万想不到,萧若离居然从这个方面来反驳他。 张怀冷然,“这审刑台审案,本身便是追求公正,哼,姜殿主,你任命的主审官,便不公正,还有何公正可言?”这一重击,打在林单泽身上,竟然让他不知所措,现在的矛盾已上升到殿长,院长层次上,他若插嘴,反而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感觉。 姜倾墨的脸色还真是犹如泼墨了一般,“林执法,你下来。”林单泽面色冷然,“殿长,我?”姜倾墨再度沉声道,“下来。”林单泽恼怒地瞥了瞥萧若离,从审刑台上走下来。跳跳在张亮肩膀上,简直乐翻了天。 萧若离一出手,便抓住了症结,不愧神断的威名,可是眼下的情形,依然不容乐观。姜倾墨亲自下了场,他环顾四周,“中院刑殿姜倾墨担任此案的主审官,请问大家是否认同。”这就不好否认了,若是否认他,便是否认整个刑殿。 “既然无人反对,那本殿主便开始审问。”姜倾墨道,“云路章何在?”云路章从位置上走上前来,“我在。”姜倾墨点头,“你在下院之时,曾经对他施以惩戒,可有其事。”姜倾墨当然不是要替张亮伸冤,云路章供认不讳,“明丁班弟子张亮,恃强凌弱,将我班弟子云浩打成重伤,我对其施以惩戒,废了他几条经脉,确又其事。” 各院院长哗然,这云路章还真是够绝的,废人丹田,毁人经脉,断其修行,可谓无比残忍。姜倾墨问道,“张亮,可有其事?”张亮沉着脸不说话,他们明摆着要置他于死地,就看他们怎么蹦跶,自己完全没有意义搭理。 “你既然不回答,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姜倾墨冷笑,“废了几条经脉,只隔一晚,便行动如初。而这个时候,灵粹院的金津果频频失窃,跟你大有关系。” 张亮默然,不着一语,不辩解一分。许慕白道,“那些天,他就在我下刑院的雷牢修行,何来盗取灵药的机会。”似乎正中下怀,姜倾墨道,“没错,就是在雷牢修行,而且还成功了,身体中带有雷电之力。”姜倾墨望向许慕白,“我倒是好奇,他连丹田都没有,如果不是靠金津果的药力,如何能熬过来。” 案件渐渐明晰,许慕白道,“你有证据么,他在雷牢,又怎么可能去偷灵药?”姜倾墨似乎早有准备,“我不仅有证据,我还有证人,杜之言何在?”所有人都震惊了,杜铁面,下殿执事,居然出场作证。许慕白的脸上苍白和愤怒喷薄,恨不能一掌拍死他。 “杜执事,你说,这些天在下殿发生的事情。”杜铁面道,“回殿主,张亮入下院刑殿,的确在雷牢修行。每隔一段时间,这只兔子就会伪装成老鼠,去灵萃园偷金津果,以供他练体所用。下殿的一池水,都被这只兔子洗黑了。我还留下金津果的残核,以此为证。” 杜铁面手里的金津果皮,无不说明,这一切的确是真的。蔡院长站起身来,“好啊,我好心借润土园给你们用,居然盗取园子里的金津果,我这是不是叫引狼入室,张怀,你给我一个交代。”张怀拍地一下站起来,“交代,你要交代,那书院,欠我多少交代。” 众人讶然地看着张怀,张疯子又是发了什么疯,居然这般赤裸裸地埋怨书院,一点情面都不留。蔡院长倒是被他这一喝,一下子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又很恼怒,“书院欠你什么,欠你的是这些云家人。云路章,云毅,云行,云枫,这一个个都在这里,你有种,都杀了他们,找我出气,算什么英雄,我蔡延婷哪里对不起你了。” 这场面突然混乱,有一触即发的战乱。姜倾墨厉声道,“这里是审刑台,你们想干什么?” 第六百一十三章 张怀冷冷看着云家这些人,紧拽住的双手渐渐松开,这个时候,还不宜动手,且暂时忍耐,稍后出其不意,先打倒两个,收取些利息。姜倾墨这一喝,倒是让场面冷静下来。只是许慕白有些颓然的脸上,有着犹如实质的杀意。杜铁面的证词,着实给灵药被盗一案定下了基调。 想想也是,从一开始,杜铁面就与张亮结仇了。在杜铁面的眼里,张亮就是废物,废物再如何,也是废物。让他跟一个废物低头,而且还要费力讨好,这如何让他受的了。许慕白包庇张亮,他就找到更大的靠山,将张亮卖给了姜倾墨。 这已没有任何推翻的可能了,萧若离索性不再纠结于这些,“就算灵药是张亮所盗,那就按偷窃罪来惩罚。”偷窃罪,好歹比杀戮书院神兽要来的轻一些。但姜倾墨却绝不打算放手,空竹先生的暗示,让他一刻也不得懈怠。“可惜的是,他还犯了杀戮神兽的罪名。” 萧若离道,“既然是神兽被杀一案,姜殿主至少说出来龙去脉。”姜殿主道,“好,由于麋鹿被这只兔子蛊惑,糟蹋了灵药。我刑殿奉空竹先生的命令,发布了驱逐麋鹿的任务。张亮在入院之初,便与麋鹿结仇,趁着这次机会,下手报复,用雷法杀了麋鹿接班人,其后更是逼得老麋鹿自杀。” “当时接任务的,可不止张亮一个人,我想你应该有必要叫其他人。”对于萧若离的质疑,姜倾墨也不反驳,沉声道,“传顾小顾上来。”他们似乎知道顾小顾要被传见,所以并没有让他躲进隐形阵法之中。顾小顾走上台子,急切道,“那头麋鹿,不是张亮杀的。” 姜倾墨问道,“不是他杀的,你亲眼所见?”顾小顾点头,“是的,我亲眼所在,那头麋鹿自己爬起来,在山道上纵跃,没有丝毫不适。”姜倾墨继续问道,“那其后呢,你去了哪儿,张亮又去了哪儿,你是否跟他一直在一起。”顾小顾讶然,任务完成之后,他回了下院,而张亮,独自一人去了思断崖。 “大胆,你既然不能证明,却做伪证,是不是想进刑殿大牢?”顾小顾道,“我亲眼看见那头麋鹿离开,它跑的那么快,我们怎么可能追的上,云飘飘也可以作证。”姜倾墨厉声喝道,“你还想狡辩。” 萧若离道,“姜殿主,为何不传另一个目击者?” 林单泽暗道不妙,这件事情,根本就不能通知云飘飘,云飘飘若是来此,只怕会搅出更大的风浪。这个女子的捣乱能力,比张怀都还要厉害。神麓阁的千金大小姐,这一众长老,院长都拿她没有办法。姜倾墨道,“这二人,本就是他的朋友,存在包庇的嫌疑,问与不问,有何区别?” 姜倾墨转身喝问,“张亮,你认不认罪。”一直浑浑噩噩的张亮,此时却无比清晰道,“认罪,我根本没有杀那头麋鹿,何罪之有。”偷灵药的事儿,的确是跳跳干的,他可以认罪,可是那头麋鹿明明是别人栽赃嫁祸,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来背这个黑锅。 “偷盗灵萃,扰乱书院运行,残杀神兽,穷凶恶极,数罪并罚,当斩刑台挨上一刀。”姜倾墨直接宣判,这简直就是要治张亮于死地。斩刑台一刀,就地正法。斩刑台就在审刑台的隔壁,一般都是用来斩杀妖魔所用,这一刀下去,焉有命在。 萧若离冷声喝道,“且慢,谁说张亮杀了神兽?”姜倾墨恼怒道,“你有何证据。”萧若离道,“我找不到证据,但却有其他方法可以证明,颜首席。”颜行从位置上站起来,“没错,我想替张亮推测一下,看看他究竟有没有杀麋鹿。” 众人尽皆哗然,逆星推命,代价可就太大了,这张亮究竟什么来头,居然能请动颜行替他逆星推命。颜行盘膝而坐,开始仔细感应张亮的命星。他手中的光芒越来越亮,闭目养神,在天空中形成一帧帧画面。这个画面就是张亮三人接手驱逐麋鹿的任务现场。 随着颜行推命的作用,现场画面向前进出,如实地重现了当时的场景。那头麋鹿逃走之后,确实活泼乱跳,可是有蒙面之人,手握雷霆,将它轰杀。果然是有人嫁祸,萧若离捏紧了拳头,到了现在,已可以洗清张亮的罪名。颜行还待推断出黑衣人的身份,却口吐鲜血,面如金纸。 萧若离赶紧扶住他,“怎么了。”颜行擦了擦血迹,“那人功力太高,无法推测出。”占星卜卦,对于普通人,可以轻而易举就推断出,不需多少力气。可对于功力越高之人,则耗费的力量越大。有的人,甚至可以将命星遮掩,让别人得到错误的结论。 张怀道,“既然颜首席推断的结论如此,那么姜殿主,你就冤枉了张亮,凶手是那个黑衣人,你刑殿莫非是追查不到,所以才嫁祸给我的学生。”姜倾墨道,“哼,说不定那个黑衣人就是张亮假扮的,不过是为了来迷惑我们,你说他是冤枉的,凭这些恐怕不行。” 颜行道,“这好办,我再推测一下张亮事后干了什么,就能够彻底还他清白。”姜倾墨无言以对,这个方法的确能够证明张亮的清白,他已经开始思考退路。即便不能判张亮斩刑,也要往重了判。毕竟偷盗灵药一案,那是板上钉钉,赖不掉的事情。 颜行开始第二次观星拿命,他是满怀信心而来,第一次就受了挫,那个黑衣人,他推断不出。他心里激荡,能够推测通过逆流西河全境的天才,确实是一件刺激的事情。强打起精神气,开始将意念集中在张亮身体上,循着他的气息,找寻天上那颗命星,这颗命星隐晦悠远,颜行找了很久,都杳无踪迹,到要放弃的时候,才看见那一刻庞大的,纠结着太多束缚的命星。 第六百一十四章 他高兴地去接触那一颗命星,却还没来得及触碰,整个人如遭雷击,惨叫一声昏迷了过去。整个场上一片混乱,好端端的,星院首席遭受重创,星院院长凭空出现,一枚丹药就灌进颜行的嘴里。星院院长道,“对不起,这人的命星我们观测不了,就此告辞。” 场上再一次引发了大地震,张亮的命星,居然连星院院长都无法观测,这怎么可能。姜倾墨却不在乎这一些,既然无法观测,就更加证实了张亮的罪名。“先前那个黑衣人无法推测,他也无法推测,因为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似乎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了,审刑台上传出一声娇叱,“动手。”司徒静一声令下,先前布置好的阵法,机括立马爆发出来。七玄锁钥阵的淡蓝色光芒凝而不散,将台子上的人都隔绝在外。就连诸葛墨都不相信,七玄锁钥阵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欧小心的嘴更是张的大大的,那些机括居然将一应院长,老师打的人仰马翻,怎么会这样?他不仅没有一丝高兴的样子,反而是一副苦瓜脸,这要是秋后算账,还不把他抽皮扒筋了。司徒静喝道,“欧小心,诸葛墨,还不赶快行动。” 二人从惊诧中反应出来,赶紧制造混乱。林单泽一看见混乱,首先便对顾小顾动手,顾小顾是绝对要帮助张亮的,他打算先将顾小顾打趴下。可是他的藏锋剑还没有刺出,一条腿便将他扫飞。张怀一把抓住顾小顾,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救张亮。 一念千万剑,在他身边形成剑幕,他鼓荡着袖袍,脸上满是杀意。他的速度无比之快,云路章拧笑着冲向张亮,还没感应过来,便被剑气穿肠,轰然倒下。云家三人赶紧将云路章抢过来,止住流血的伤口,厉声问道,“张怀,你想找死。” 张怀横眉冷对,“该死的是你们。”云毅道,“问剑长老出关了。”若是没有问剑长老撑腰,张怀怎么敢如此猖狂。云毅道,“我们不是他的对手,结阵防御,且战且退。”一念千万剑,带着灭世般的怒嚎,狠狠刺向他们的龟壳,只此一剑,便让他们吐血委顿。 云毅道,“快发信号,求救云杰。”上剑院离此地近,如果云杰来到这里,便能救下他们。信号弹发出之后,三人再度缩小防御范围,死死撑着。张怀冷笑,上一战,有古院长插手,打的并不痛快。云杰虽然多修行一百年,张怀却一点儿都不怕他。 古院长仍旧要插手,大声喝道,“张怀,你想干什么,你这么做,不怕问剑长老伤心。”张怀眸子中火光更盛,问剑长老永远都不会再伤心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因为该死的云家。他厉声道,“古院长,你今天若是要阻挡我,就是我的仇人。” 古院长一时错愕,传言问剑长老近日已出关,莫非是功力大进,要与云家扳扳手腕。“老夫懒得管你的破事儿,不过你别忘了,你是我明德院的老师。”张怀沉声道,“这云家人想要迫害我的学生,我岂能让他们好过。”经这么一提,古院长看见云家人的惨状,不仅再没一丝同情,反而很是畅快。 当年反悔对付花香约,便引起了张怀的逆反。此次还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他的学生,不是在火上浇油么,真是死有余辜。古院长看清楚一切,退到高台之上,盯着混乱的审刑台,作壁上观,看足了好戏。 这边张亮双手一拧开,铁索便碎成渣滓。他对云麓书院可没什么归属感,都要将他用斩刑刀杀死,此时不逃,更待何时。但是也没有那么好逃走的,还真是一饮一啄,自有天定。将林单泽撸下主审官的位置,换上姜倾墨,真是一个败笔。 现在姜倾墨成了他们的拦路虎,如果是林单泽,那一定好对付多了。张亮刚要撒腿就跑,一股大力便袭来。仿佛有千万斤力,直接将张亮压得跪了下去。姜倾墨如此庞大的力量,他似乎没有一丝的胜算。张亮却绝对不会束手就擒,身体里的雷电,蜂拥着从被掐着的脖颈上爆发出来。 姜倾墨被雷电猝然袭击,双手微微一震,跳跳从张亮肩膀上跃起,一股水箭直直喷射了过去。姜倾墨一个闪身躲了过去,张亮也因此逃脱了他的束缚,向着另一个方向狂奔。姜倾墨就待猛追,一柄长剑飞速刺了过来。伸手去抓长剑,长剑却一份为二,交叉而过,从后面攻击他。 若即若离剑,分而合一,十分诡异。这骤然的杀招,对姜倾墨却并没有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轻飘飘拍出两掌,剑便掉在了地上,萧若离捂着下腹,面色苍白地佝偻着身体。“就这点微末的本事,也敢来劫囚。胆敢在浮空五殿撒野,你们几个等着重处吧。” 一道从天而降的剑光,带着强大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姜倾墨蓦然抬头,一声大喝,“白辛之,你不在鬼渊待着,居然跑回来管闲事。”没有人回答他,剑光流泻,如星辰陨落,剑圣门的九落剑法,便有一招,寥落定星辰。顾小顾实在不明白,为何自己使出这一招,如此强大,竟然让姜倾墨错以为是师祖所为。 司徒静十分冷静,这一切无不说明,浮空五殿中的那些强大存在,在替他们放水,“别磨蹭了,赶紧走。”众人快速朝着殿外冲出去,只要从这天空中跃下,然后就能逃到云重鬼渊。至于怎么进入云麓堡,早有下院刑殿许慕白准备的追杀令。 欧小心一路引爆烟雾弹,整个浮空殿外都烟幕四起,不分东西南北。陆轻轻冲在最前头,风刃呼啸,吹出一条路来,众人跟在她的身后,冲了过去。只要在空中轻轻一跃,便可逃离浮空五殿,至此自由自在,不再受这云麓书院的诸般戒律束缚。 第六百一十五章 陆轻轻冲的很急,撞回来也快,他们惊呼着倒飞回来,欧小心看着浮空中殿外围升起的光罩,惊呼一声,“阵法。”司徒静顿觉不妙,赶紧吩咐,“诸葛墨,赶紧看看能不能打开一角,让我们出去。”诸葛墨以手轻轻触碰光罩,眉头紧拧,“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阵法。” 云麓历史中,有这样的记载,妖王血厉趁书院空虚,突袭云麓堡,进入碧野,攻占了云麓书院。浮空五殿开启万流紫霄大阵,将妖王血厉拖住,直到大队返回,将妖族尽数诛灭。欧小心道,“别白费力气了,这是万流紫霄大阵,书院最厉害的大阵之一,你根本破不了。” 司徒静面色冷毅,本以为这些前辈,是帮助他们逃脱,原来却是在戏弄他们,做着猫捉耗子的游戏。姜倾墨从大阵中走过来,面色阴沉,今天,真是被这些小辈弄得冒了大火。陆轻轻见他过来,手中连甩,一张张风符化作风刃,不要钱地朝着他飞射。 姜倾墨不管不顾,风刃在身边化作一道光芒,便消失不见,他走过去,凡有人冲过来的便被一掌扫飞,撞在大阵之上,再反弹回来。众人将张亮护在身后,一个一个冲过去,一个一个倒下,对于他们来说,这简直是一个超级**oss。顾小顾双手凝剑,但是让姜倾墨吓了一跳。 不过这一次,却让众人失望了,九落剑徒有其形,没有丝毫威力。姜倾墨轻轻一挥手,顾小顾就飞了出去。张亮还待躲闪,却被姜倾墨一句话定住了身形,“你想让这些人都为你受死。”他看着一个个吐血的朋友,心底确实不是滋味。 张亮朝他走过去,“不要再碰他们,我任你处置。”姜倾墨提着张亮,朝着斩刑台而去。黑袍许慕白站在必经之路上,似乎有与他做对的趋势,“许慕白,你若让开,先前包庇他的事儿,我可以既往不咎。” 许慕白道,“姜殿主,你真要执意处死他?若是你今天放了他,我做主,你们今日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如何。”张亮面色深沉,林单泽和姜倾墨今日所作所为,已与他结下大仇,若有可能,今后必然会讨回来。姜倾墨却像是看一个笑话,“你若要求情,也换一种说法才好。” 许幕白叹息地让出路,“那好,一切随你。”姜倾墨提着张亮,朝着斩刑台而去。跳跳在旁边着急,嘴里不断喷射泪酸,它似乎也只有这一样本事。姜倾墨一巴掌,便把它拍飞老远,掉在地上不知死活。 在浮空五殿一处屋顶上,云飘飘面色冰冷,眼中有泪珠滑过,“云姨,你若是再不放开我,我会恨你一辈子。”云姨道,“就算你恨我一辈子,也不会放开你。你瞧瞧他,这么微末的本事,有什么值得你所钟情的。”云飘飘道,“云姨,是你逼我的。” 云姨看向殿外,姜倾墨已押着张亮走上了斩刑台,她只希望这一刀,能够尽快斩下去,那样云飘飘就会断了念头。斩刑台,较之审刑台更加阴森恐怖,这里弥漫着血气,让人呕吐。传说这里,曾经斩杀过大妖,十分凶厉。地面上流淌的黑色血液,就是妖族的精血,能永久不散。 那巨大的斩刑巨刀悬挂在高空之上,它似乎有灵,冷冷看着下面的猎物,杀气肆掠。姜倾墨很快便将张亮固定在斩刑台上,张亮看清楚地面干涸的血迹,和一些千奇百怪的鳞片和经络。这必然是大妖斩断身躯,挣扎时候所留下的。他感觉到斩刑巨大的凶厉之气,已完完全全锁定了他。 他的心中有些许悲鸣,“就这样要死了,被仇人陷害而死。”他平静的心中再也不能平静,内心澎湃着,燃起了仇恨和不甘的火焰。他眼中红光闪烁,身体里所有的力量开始迸发。姜倾墨却仿佛看笑话一样看着他,他的力量,确实不足以挣脱开来。 顾小顾大声吼道,“张老师,张亮要被杀了。”张怀就快要将云家人的龟壳打破,这时候看见斩刑台的情形,十分焦急,“许慕白,你居然不拦下他。”许幕白似乎胸有成竹,“慌什么,他姜倾墨可不敢杀张亮。”张怀冷冷道,“你失心疯了。” 一念千万剑飞快地朝着斩刑台奔去,张怀立马纵身跃起。剑光却在斩刑台被阻挡住了,那血红色的光罩,一圈圈血色符文闪动。张怀厉声喝道,“姜倾墨,你居然开启了斩刑天幕?”姜倾墨冷笑道,“今天,你们谁也不能阻止我杀他。” 这斩刑光幕,乃是防止行刑之人被人救走。即便数十大妖王,一时半刻,也不能将它轰破。斩邢台上,还从未有人被救走过。张怀心急如焚,却怎么也轰不破它。许慕白仍旧淡然,“姜倾墨,你可想清楚了,你要亲手扼杀一个薛道来祖师一般弟子。” 什么,薛道来祖师一般的弟子,这个没有丹田的废物。许慕白朗声道,“张亮已通过逆流西河全境,你若杀了他,便是扼杀书院的天才。”姜倾墨的手抖了一抖,看向斩邢台,那些捆缚张亮的铁链开始发红,竟然有断裂的倾向。结合雷牢炼体,静心台除垢的传闻,他不由得信了几分。 转念一想,若是如此,留下他,只怕会给自己找更大的麻烦。今天这般将张亮往死里整,他又怎么不会记恨。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死了的人,再怎么天才,都是废物。他不管不顾,开始在斩刑台的空文上写上斩字。这斩刑台,只要“斩”字一成,斩刑巨刀就会挥下,将人一刀两断,连灵魂都会被湮灭。 一个老人凭空出现,一巴掌拍在斩刑光幕上。斩刑光幕为此颤抖三分,可见齐力量自强大,“混蛋小子,你还不快住手,你居然敢谋杀书院的天才弟子,老祖我要将你剥皮抽筋。”浮空五殿的祖师们,总算按捺不住,出手了。 第六百一十六章 但姜倾墨似乎铁了心要置张亮于死地,不管不顾,右手铿锵有力地书写那个带着万分杀意的“斩”字。在斩刑台上,只要此字成型,斩刑刀就会带着万钧之力垂落,斩灭张亮的头颅乃至灵魂。张亮双目微红,手掌上缭绕着噼里啪啦的雷电,他的心里很不甘,决定奋力一搏。 一股粗大的雷电,骤然在斩刑台上出现,轰隆一声,将原本要成型的“斩”字劈散掉,顺带的,还有姜倾墨一只手掌,也被电得漆黑。姜倾墨抬头望向天空,沉声道,“神宵引雷真诀。”这雷电,当然不是张亮施放出来的。那一袭白衣飘飘,头上紫色丝带飞扬,脸色却说不出的苍白。 云姨几乎要为姜倾墨的决然鼓掌,转过头来,却面色大变,双手连点云飘飘的穴位,“你这又是何必,逆行冲穴,轻者残废,重者小命不保。”云飘飘固执道,“云姨,你若不想我恨你一辈子,就替我解开。”她的决然,终于让云姨心头一软。 “罢了,罢了,都是痴儿,只愿他终有所悟,此生不负。”此生不负,多么令人心动的誓言,就连她如此祝福的时候,都觉得不大可能。她又何尝不是,苦苦爱着那个人,而别人却视若无睹。神麓阁主宁愿战尽天下,也不敢正视她的情感,太过沉重的情,也会让人害怕。 云飘飘一脱身,便自楼顶上跃起,双手结印,神宵引雷真诀爆发,突破斩刑天幕,将那个“斩”字劈斩得干干净净。张亮望着自天空飘落的憔悴佳人,有泪珠开始酝酿。从不哭泣的蓬莱仙人,在失去仙根之后,也有了凡人的情感,能够感动到热泪盈眶。 与此同时,他的手指,都快嵌进斩刑台中。那是一种屈辱到极点的愤怒,为什么每次都要人来救,什么时候,才能将这些蔑视他,欺辱他的人统统踩在脚下。那些泪水里,何尝没有自己无力的心酸。在未失忆之前,力量低微也就低微一点,没有这般压迫,也便没有什么。 斩刑天幕被老祖宗解除了,他十分不满道,“姜倾墨,你连老祖我的话都敢不听。”姜倾墨倒是理直气壮,“祖师,他既然犯了书院的律法,就理应接受惩罚。”老祖宗无言以对,总不至于自己打自己的脸,“你就不知道变通,能通过逆流西河的天才,能一样么?” 姜倾墨道,“许祖师,心性正直,心念书院的天才才是天才,不然,还是平庸一点儿的好。”许祖师虽然皱着眉头,但对于这个说法便是默认了。张亮现在,对书院,只怕只剩下恨,哪里有一点儿心念书院的心。张怀等人脸色大变,姜倾墨竟然如此抹黑。 “再说了,哪有通过逆流西河全境,而没有丹田的天才。”许祖师将手搭在张亮的后背上,“果然没有丹田。”许慕白辩解道,“许祖师,薛祖师当年未通过逆流西河之前,不过一普普通通的童子,可是之后呢,他老人家开辟了印法一道,至今流传。” 是啊,通过了逆流西河,一切都有可能。今日没有丹田的废物,焉知是否能成为笑傲一界的霸主。就连许祖师都有些怀疑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处置,“老倔头,你说,这事儿怎么办?”众人心中疑惑,四下张望,这浮空五殿居然不止这一位祖师。 被称为“老倔头”的祖师并没有现身,只是很是沉重的声音道,“许西来,且回至善院。既然是小辈的事儿,就让他们自己处置。”许西来恨恨道,“老倔头,你就不怕他们乱来,看他们,非得拼个你死我活。”老倔头似乎很倔很拧,“许西来,都上千年了,你居然还看不透。” 先前说好玩的事情,便是这许西来鼓动的。许西来一拂袖,化作一道流光,没入至善院的大殿中,沉寂无声。天空中,万流紫宵大阵缓缓消散,等在大阵之外的人,快速进入浮空中殿。张亮看着那一抹冷冰冰的面庞,出现在斩刑台的一角,心底唯一丝空落落的感觉,也消失不见了。 张怀和许慕白第一时间窜上了斩刑台,他们万万想不到,祖师们竟然是这样一种态度。姜倾墨看到这样的情形,大声喝道,“黑衣玄卫何在。”书院三大殿,功德殿请的是长老,战力惊人。战殿是金衣卫,素质强大。刑殿是黑衣卫,诡异无踪。 数十个身穿黑袍,内力喷薄的战士,跃上斩刑台,牢牢守在姜倾墨的左右。许慕白脸色变了变,“姜殿主,你非要杀他。”姜倾墨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他今天必死无疑,谁也救不了他。”冷冷地声音,似乎不把姜倾墨放在眼中,“我要救他,谁阻我,我就杀谁。” 姜倾墨紧了紧拳头,“这里是云麓书院,不是你神麓阁,我要处死书院弟子,你还管不着。”云飘飘道,“你可以试试,我身边恰好有那么两个有些能耐的人,不知道你能不能躲过他们的狙杀。”果然如林单泽所判断的一样,云飘飘简直比张怀还要疯狂。张怀仅仅是威胁,云飘飘却直接论生死。 荒古世界的神麓阁,实力已然和云麓书院不分上下。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神麓阁起到的作用,甚至超越了云麓书院。云麓书院守着云重鬼渊的通道,防止妖魔闯入碧野,危害人族。神麓阁扼守云重鬼渊的通道,防止荒古世界的种族突入云重鬼渊,闯入碧野。 荒古世界的等级,比云重鬼渊和碧野高上太多。里面的诸多灵药,都是这两界没有的。神麓阁从云麓书院挑选弟子,云麓书院从神麓阁获得灵药,这个合作模式,已延续了上万年。将云飘飘送进云麓书院学习,多是存了联络关系的意思。云飘飘若是在书院出一丁点的问题,只怕不好跟神麓阁交代。那位神麓阁阁主,可是不大好惹的角色。 第六百一十七章 云飘飘也是在吓唬别人,此次,云姨陪着她,暗中还有一人保护。这人她可命令不了,只是保护她的安全。姜倾墨皱眉,今日若是妥协,留下张亮这个妖孽,谁知道以后会有怎么样的际遇。先前,还存了让空竹先生出气的心思,现在知道张亮的天赋,倒是存了将威胁扼杀在摇篮的打算。 这边剑拔弩张,还没开始争斗,便有一人大声喝道,“张怀,你做的过分了。”张怀回过头去,云家的帮凶正站在狼狈不堪的四个族人身边,来得倒是挺快,“云杰,你云家人欺人太甚,还不许别人反击了。”云杰沉声道,“当年是小慧对不起你,她都落得流放冥渊,这些难道还不够。” 张怀哈哈大笑,“够了,这些就够了,她哪里是被放逐,这些年,亡我妻之心不死,到现在都还处心积虑找寻阿约的下落。”云杰沉声道,“你就那么相信游知味?”张怀冷声道,“我不相信他,难道相信你,我的好兄弟?”还真是有够讥讽的,到现在,还讲兄弟情义,早就恩断义绝,只剩仇深似海了。 大家都打量这位剑院首席,包括张亮。张亮抬头,见他长得十分英俊,目光澄澈,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阴狠,是善于隐藏,还是真的如此云淡风轻。云杰颓然叹息,“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你若要伤他们,只怕要过我这一关。我虽不齿他们的行径,可毕竟是云家族人,我不能不保。” 看着云路章的伤口,张怀这是往死里弄。张怀冷冷道,“别说那么多没用的,上一次古院长插手,打的不过瘾,让我看一看你这一百年,究竟到了什么样的境界。”嘴上这么说,张怀却并没有行动,他的目光,停留在黑衣卫的身上,现在最关键的,就是保下张亮。 这一幕,似乎又勾起了他的回忆,百年前,他处在张亮的位置,万般不甘,而问剑长老就跟他一样,一柄剑,牢牢守护住了他。现在,他的一念千万剑,又是否可以保住张亮。云杰看清场内的情形,眸子中有柔光,“飘飘,你怎么也在这里,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云飘飘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哪里还有先前那般热情如火。“云杰,我的事儿不用你管,现在不需要,以后也不需要。”云杰愕然,似乎不明白云飘飘为何这样对他。当年在神麓阁的时候,他便被云飘飘的笑容所迷倒。好不容易等到云飘飘来了云麓书院,却不知,为何是这样一种态度。 林单泽一瘸一拐走过来,在云杰耳边低语,“云杰师兄,她喜欢上了那个小子。”云杰脸色一变,循着他所指,看见张亮正被捆在斩刑台上,也正在看他。两人目光对视,瞬间都有不知名的火花迸射。云杰问道,“姜殿主,他这是犯了什么错,要上斩刑台。” 斩刑台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动用,这个小子怎么被捆上了斩刑台。姜倾墨声如炸雷,“偷盗灵药,残杀神兽,已在审刑台上确认罪行,现在,当在斩刑台上受此一刀。”云杰道,“残杀神兽?姜殿主,你是否真的查明了真相?”这假惺惺的话语,让人很是反感。 顾小顾道,“不用你假情假意,若不是你授意林单泽,从一开始,就想至张亮于死地,张亮至于受这么折磨。”云杰有些茫然,其后转过身,凌厉地看着林单泽,“你究竟背着我干了什么。”林单泽妖媚的眼睛有了些惶恐,“杰师兄,你不是喜欢云飘飘,这小子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死有余辜。” 他是什么都没安排,什么都没交代。从神麓阁回来,便告诉云家,今生只爱云飘飘。对于此事儿,云家是完全支持的,能娶到神麓阁的千金大小姐,对云家的声望必然有好处。当年误入荒古世界的书院学生,能建立神麓阁,在荒古世界声明远播,的确有极佳的运道和天赋。 云飘飘此次来云麓书院,大概与云家的斡旋脱不了干系。云家已将云飘飘看成云家的媳妇,张亮的这种行为,不是找抽么。不用云杰吩咐,对付张亮的大有人在。云杰想通了这一点,一巴掌打在林单泽脸上,丝毫不容情。林单泽被这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脸颊肿得高高的。 云杰怒道,“当年,小慧就是被你们害成这个样子,现在又来害我。”他确实被害了,云飘飘初见他时,还会礼貌地报以微笑,现在完全一脸冰寒。云飘飘冷冷道,“姜倾墨,谁说张亮害死了神鹿?”姜倾墨道,“你还替他狡辩,除了他那一身雷电之力,还有谁能用电杀了麋鹿。” 云飘飘冷笑,“你看一看你的右手,再说。”姜倾墨伸出右手,虽然焦黑有所减弱,可还是有被电击的痕迹,“你是说。”云飘飘朝着张亮走过去,“没错,那头麋鹿是我杀的,你别忘了,我会神宵引雷真诀,电死一只小小的麋鹿,还不是轻而易举。” 姜倾墨这下倒是慌乱了,“这,这······。”张怀冷声道,“姜殿主,你弄了个审刑台,倒是判错了案,现在还不还我学生清白。”姜倾墨沉声道,“即便他没有杀麋鹿,就凭偷盗灵药的案子,叛个斩刑,也是绰绰有余。这偷盗灵药的案子,是无论如何都赖不掉的。” 杀麋鹿的案子,被云飘飘承担,姜倾墨仍旧不放手,甚至以灵药案来判了个斩刑。许慕白道,“用偷灵药的罪名,判处斩刑,姜殿主,这确实判得太高了。”姜倾墨不以为然,“在审刑台审案的时候,这小子尽是狡辩,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他竟然这般冥顽不灵,往重判些,岂不是更能彰显律法的公正。”一个个都义愤填膺,姜倾墨这胡搅蛮缠的本事,还真是不赖,“况且,他还想越狱,即便重新衡量,也是个斩刑。” 第六百一十八章 云飘飘竟然鼓起掌来,“判得好,姜院长果然铁面无私。”众人错愕,便连姜倾墨都讶然。明明是来救张亮的,反倒为重刑鼓掌,说判得好。云飘飘道,“既然姜殿主这般秉公执法,不如也给我判一判,杀害神兽接班鹿,罪大恶极,差不多也该是斩刑台上一刀。” 她走向斩刑台,俯下身,跟张亮并排躺着,“反正都是斩刑,就一起来,还省了一刀。”隔得如此之近,都能嗅到云飘飘身上淡淡的香味,“麋鹿明明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承认?”云飘飘苍白的脸上有愠色,这是重点么,这根本不是重点。 谁都知道那麋鹿不是云飘飘杀的,她只是为了救张亮,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但问题是,张亮不说其他,首先纠正这个,也确实让云飘飘很是老火。好歹张亮还是说了一句人话,“这一次,我只怕不知道拿什么来还了。”云飘飘的脸上有些笑意,伸出手掌,“这第二次了,先欠着吧。” “姜殿主,赶紧啊,我们搁这儿这么久了,你只要写下一个斩字,就能够达成心愿,赶紧行动啊。”姜殿主被云飘飘以进为退逼得无所适从,这一刀是万万劈砍不下去的。若真把云飘飘给杀了,神麓阁只怕得与云麓书院全面为敌。云杰道,“姜殿主,他们罪不过死,或许可以从轻处罚。” 姜倾墨先前的大义凛然,刚正不屈,原来都是为了置张亮于死地。现在,云飘飘这样一闹,这斩刑巨刀无论如何也斩不下去。姜倾墨却不想这般就放弃了,他依旧在绞尽脑汁,要置张亮于死地。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有时候,一些惩罚简直比死还可怕。 但云飘飘似乎都明白,根本不给姜倾墨这个机会,“不行,我们要么都无罪,要么就受这一刀。还有他们,统统都无罪。”搅乱审刑台,意图劫囚,也是大罪。重则,可以直接逐出云麓书院,因此,司徒静他们才打算,就此逃往云重鬼渊,躲避书院的惩罚。 这个条件,开的很离谱,也就是说,姜倾墨完全无法从这个事件里,找出理由来惩罚张亮。姜倾墨已经被逼到了没有语言的地步,索性一推,将事情交回给苦主,“蔡院长,你的损失要不要追回。”蔡延婷道,“这些麋鹿不捣乱,我那些损失算的了什么。” 这些年深受麋鹿的困扰,现在,老麋鹿已死,通灵的接班鹿也死了。麋鹿群更是被赶到后山,对于书院来说,简直清净了很多。比起现在的那些损失,还真是太划算。张亮虽然偷了金津果,能彻底解决麋鹿之患,也算是将功补过。除了他这个二愣子,还真没有其他人敢去惹这些神物。 姜倾墨似乎还要狡辩,看见从天而降的青衣丽人,老实地闭上了嘴巴。云姨温婉地道,“飘飘给位添麻烦了,还请诸位院长,长老恕她无罪。”这边低声软语的相求,并不是因为她害怕,而是出于礼貌,这个女子的实力,就足够让姜倾墨等人头疼了。 这一次的浮空五殿,审刑台断案,斩刑台执法,完全变成了一个笑话。期间引发的混乱,姜倾墨的凶厉,还有老祖们的偶然现身,几乎让人感到不真实。而云飘飘最后的耍赖皮,更是让他们没有丝毫的脾气。姜倾墨多留无意,大声喝道,“回刑殿。” 在黑衣卫离开之时,场内的异变却陡然发生。云行鲜血飙风,重重砸在大殿的阶梯之上。张怀双目冰冷,杀气四溢,这一击似乎所有人都想不到。云家四人之所以不走,大概是存了想置张亮于死地的心思。云杰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云飘飘身上。 见云飘飘和张亮躺在斩刑台上,眉头深拧,心绪不宁,以至于张怀这一击得手,云行已是头一歪,便气绝而亡。叶同辉摸了摸云行的鼻息,惊讶道,“张疯子,他死了。”众人尽皆惊诧,张怀不仅当众偷袭,还致人死命,问剑先生究竟给了他怎样大的勇气。” 但他并没有打算收手,剑光乍起,人随剑走,锁定了下一个目标云毅。云毅已是亡魂皆冒,百年前见识过这个疯子的疯劲,如今彻底发了疯,更是气势迫人。“救命,云杰,救我。”他一路飞逃,一路惊呼。如果知道这个疯子要发狂,打死他,也不来浮空五殿。 云杰从错愕中惊醒过来,双手连点,一柄剑仿佛自云层中出现,拦截云毅。张怀嘴角带着一声冷笑,回身而走,一念万千剑骤然迸发,将不远处的云枫打成了筛子,对方满脸不可置信的倒下。这一招,竟然是声东击西,明着攻击云毅,实则对付云枫。 云杰大怒道,“张怀,你要与我云家彻底为敌。”张怀冷笑,“我早就和你云家不死不休。”“你这般偷施暗算,是君子所为?”张怀持剑在手,“你云家第一正直大侠,尚且用暗毒,我为什么就不能偷袭?” “你胡说,从叔怎么可能使用暗毒。”云杰诧异,云毅却震惊道,“怎么可能,问剑长老将暗毒排出来了?”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巴掌,**裸打在云杰的脸上。下毒的事情,被云毅不打自招。云符从是云杰小时候的偶像,现在却轰然崩塌。 许祖师传音道,“老倔头,他们都打成这样了,你为何还不阻止。”被称为老倔头的祖师,确实很执拗,“他云家的先祖,不屑于供奉在浮空五殿中,我们又何必要多管别人的闲事儿。”云家有自己的宗祠,无论是先辈圣陨,还是活着的祖师,都在他们自己的家族里。 云重天先祖虽然开辟了云麓书院,但是云家的敝帚自珍,抢班夺权极为严重。这万年过去了,更是分裂到了很大的地步。在这浮空五殿中,并没有云家的祖师。这些祖师,或多或少都受到过云家的排挤,所以现在索性作壁上观。 第六百一十九章 云毅定下心来,亡魂皆冒,当年的暗毒,云符从并不知晓。张怀揭开暗毒的事情,莫非问剑长老已完全将暗毒解掉,功力大进,这才嘱咐张怀,要与云家算算帐。看了看地上的两个倒霉蛋,心里一阵后怕。现在云杰已完全堵住了张怀,他倒是一时无恙了。 准备离去的姜倾墨又折返回来,面色阴沉,“张怀,你在浮空五殿当众行凶,将书院的律法置于何地。”“律法?”张怀哈哈大笑,“这劳什子律法,不过是用来欺负弱者,只要你够强,完全可也以将它踩在脚底。” 当强权凌驾于律法之上,这律法不过是奴役弱者的手段。张怀说的没错,可是却把书院千万年来的美名践踏得一干二净,更是让律法的门面,刑殿的脸面,不存在一丝一毫。姜倾墨今日就已经将脸面丢干丢尽,现在更是怒火中烧,“给我拿下这个疯子。” 除了疯子,谁能干出这样的事儿。当年为救花香约,公然邀请万妖王前来助阵,将镇妖塔都打掉了一截。其后若不是坑了千足蜈蚣一把,焉能将花香约救出。后因问剑先生拼死相护,判了个百年剑院面壁之刑。出来之后,他自己都几乎以为,可以当一个好好先生,不再纠结于那些事情。 天空中密密麻麻都是剑网,一念千万剑,一化万千。他的袖袍飞舞,长发飘飞,整个人站在气旋的中心,剑势猖獗。四面八方蜂拥而至的黑衣卫,厉啸着围堵过来。张怀身形微动,已是连闪几下,几乎与黑衣卫同时消失。 剑慕撞击在黑衣卫身上,如水消融,下一刻的身形出现在剑慕后方。刑殿黑衣卫,掌握着短距离的空间跃动,能够避开致命的杀招,这些,张怀都懂。在百年前,就与战殿,刑殿的人大战过,他知道如何去应对。 刑殿黑衣卫失去了张怀的身影,张怀这一飘忽之下,人已在浮空中殿的边缘。姜倾墨出手了,便不能跟云杰痛痛快快大战一场,“云杰,你若有种,不如跟我来,咱们比一比,究竟谁才是剑院第一。”对于张怀的邀战,云杰当然不会避战,看了看邢台上的丽人,一咬牙,云中乍现长剑,人已飘然而下,紧追张怀而去。 云毅扶起云路章,这老小子躲在一堆院长周围,倒是被张怀忽略掉了。先前那一剑,云路章也不大好受,“这张怀究竟发了什么疯。”云毅沉声道,“问剑长老出关了,当年家族用暗毒暗算他,现在,估计是要来报仇了。” 当年云家的天下第一正直剑,因为偷用暗毒,才险胜问剑长老一招半式,从而压制住剑院,保下了云慧,惩罚了张怀。现在,问剑长老洗清暗毒,破关而出,理应要算账。云路章道,“暗毒是那么好清除的么,当年,问剑长老伤势那般严重,还能挺过来。” “谁知道呢,我们现在赶紧回家族禀告。”云路章脸上不甘,眼中有仇恨的花火,“就这么便宜这个小子么。”本以为能将张亮至于死地,可是现在,却草草收尾,心里着实不甘。云毅指了指云飘飘,“有她在,你还想杀那小子?” 这一次最厉害的营救,不是司徒静等人,不是张怀和萧若离,而是云飘飘。谁能料想,她的来头竟然那么大,神麓阁的千金大小姐。书院将他供起来都来不及,怎么敢伤害她。云姨道,“躺够了没有,躺够了就起来。” 云飘飘这才爬起来,顾小顾冲过去,替张亮将锁链解开。张亮活动了手脚,这一次,真的是在鬼门关走了这么一圈。“张亮,你没事儿吧。”张亮摇头,他看了看周围,“萧若离,你还好吧。”萧若离蹒跚地走过来,姜倾墨那一下子,还真是伤着他了。 司徒静等人都围了过来,这一次营救计划虽然失败了,但结局并没有变,而且似乎更好了。张亮得救,他们也不用逃亡云重鬼渊。虽然大家都向往云重鬼渊新奇的生活,但能在书院里一步一个脚印,还是要稳妥得多。 最高兴的,当属欧小心和诸葛墨,司徒静身边的两大将,虽然畏首畏尾,但在美人面前,也没有丝毫的怯懦。不用流亡云重鬼渊,当属他们最高兴。欧小心一心想要败唐巧天为师,学习唐派的稳重手段。诸葛墨则想加入阵院,学特高深的阵法。 张亮一一向他们致谢,刚刚临死的怨念愤懑特别强大。现在劫后余生,那股恨意反倒是被压制下去,有的只是对这一群朋友的深深感激。现在能力,既不能报仇,也不大可能报恩。但张亮觉得,人活着,就应该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恩情尤其大过仇恨。 云姨不合时宜的话在云飘飘耳中响起,“你瞧,他对所有人都说谢谢,就是不对你说,你这样拼死拼活,有什么意义?”顾小顾推了推张亮,“你还不赶紧谢谢人家。”到现在,顾小顾彻底对云飘飘改变了看法,倒不是因为她显赫的身份,而是她能这般救张亮,无论是什么情感,都值得敬佩。 张亮却怎么也不能将“谢谢”两个字说出口,他沉凝了片刻,道,“这是我欠你的第二条命,我会还给你的。”欠了你的东西,确实要还。但这个回答,好像有些推脱的嫌疑,周围的人都不满意。云姨更是淡淡地道,“真是一个傻子,你难道不知道,有些东西,永远也还不清。” 云飘飘对这个答案,却很是满意。这也正是她付出之后,一贯的说辞,她是这么的说辞,“我只怕,你永远没有偿还的那一天。”你若是一直一直这样欠着,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还清。张亮拽紧了拳头,为了将这些恩情都还上,自己必须要找出一条不同寻常的路来。 云飘飘拉着云姨,“云姨,我们走了。”云姨护住有些苍白的云飘飘,从浮空中殿飘然而去。 第六百二十章 ;审刑台上并未因此而静下来,与会之人先前作壁上观,看够好戏。[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现在窃窃私语,似乎在谈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姜倾墨带着黑衣卫,从浮空五殿离开,临走还不忘提走重伤的林单泽。这一次林单泽还真是下了血本,入了刑殿,他中剑院首席的位置,只怕不保。 ;中剑院院长,全程都没有一丁点的表情,脸色阴郁地能滴出水来。历年来,剑院首席,都不会加入三大殿,作为本院高层储备。现在林单泽加入刑殿,等于自愿放弃剑院的一切福利。这还真是两头不讨好,云杰不体谅他,张亮又没有除掉,心中的愤懑可想而知。 ;但无论他如何不甘,都没有人同情了。书院这些院长,长老们谈论的话题,终于在叶同辉的表露下彰显出来。叶同辉走向陆轻轻,“轻轻,你的风字符越来越厉害了。”陆轻轻有些不自然,“叶师伯过奖了。”顾小顾更是抓住陆轻轻,不悦地看着叶同辉。 ;叶同辉倒是若无其事道,“轻轻,钟定呢?”“小师叔在山脚下。”为了让行动保密,来浮空五殿隐藏的人没有几个,有心一起逃亡的人,都在山下接应他们。叶同辉始终在关注钟定,有史以来第一个药字符,有很高的培养价值,“轻轻,现在就入我符院吧。” ;“叶同辉,你想得美,他是我风院的弟子,你别乱来。起舞电子书”叶同辉皱眉,“席院长,她是陆师叔的孙女,不入我符院,岂有入你风院的道理。”这辈分,情谊在这里,其他人根本没有机会。况且,符院在陆轻轻的身上,可没少投资。席院长冷笑,“你一张湮灭符纸都舍不得,还想抢弟子。” ;陆轻轻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这湮灭符纸的确是找风院要的。为什么不找符院讨要,也是有原因的,每次找符院对接的人讨要些东西,对方总是会跟她讲解,该如何使用。风院就没有这一点儿,他们是陆轻轻要什么东西,就给什么,从来不过问。 ;也不是说符院没有湮灭符纸,也不代表符院不给。陆轻轻要湮灭符纸,乃是为了破坏审刑台的锁链,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若是找符院讨要,一番询问,还不什么都曝光了。湮灭符纸说贵重也不是很贵重,说便宜也不是很便宜,现在席院长一口咬定叶同辉小气,还真是冤枉了别人。 ;两头讨好,两头要好处,这是陆轻轻入院来,一直采取的策略。毕竟是大姐大,还要照顾幕茵茵和凌依依两个小姐妹,尤其是凌依依,体内的寒毒,必须定期压制。自从钟定将本命符纳进丹田之后,为凌依依治疗,她才渐渐有些好转。幕茵茵吃了甜头,就怂恿她,两边都不要答应,却两边都要好处。 ;这就跟诸葛墨和欧小心对司徒静是一个道理,你一个都没有同意的话。两个人为讨欢心,会攀比着来对你好,你获得的好处就越大。当然,司徒静根本不稀罕诸葛墨和欧小心的好处,她是一个独立的侠女。虽然这次两个人都巴心巴肺,不遗余力,也只是得到她一丁点儿的改观。 ;“欧小心,你这些暗器,倒是有了一些火候,不用在下院浪费时间了,赶紧来器院。”来云麓书院发展的欧冶子后裔,在书院里和唐家共同执掌器院,两派相互依存,又互相竞争。而意象派,则被高高供起来,偶尔提供一种跨时代的理念,轰动书院。 ;这些观看的院长们,见识到这一伙下院劫囚弟子的实力,都起了提前招收弟子的念头。“古院长,我们中院要提前招收一批弟子,您看如何?”招收弟子的事宜,得与下院院长商量。古院长正在想张怀的事情,一切都显得太反常,以至于走了神儿。 ;席院长道,“古院长,我们中院院长提议提早一次收徒,您看如何?”古院长这才回过神来,“这事儿,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其他三院院长都在下方,我与他们商量一下。”古院长从屋顶纵跃而下,直直地朝着下方坠落。他这一去,倒是想看看张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席院长和叶院长目光灼灼,互不相让,叫陆轻轻无所适从。席院长道,“叶院长,你乃上院院长,这中院收徒,你来插手,似乎并不合适。”书院从中院开始分流,收徒便是从中院开始。而中院升上院,若是要换院的话,难度太大。 ;或许有的人,永远呆在中院,也没有机会升到其他院。除非在某一个方面,极其具有天赋,别院的人才会亲自出面干涉,将人挖角。当然,有些刚兴起的院系除外,这些院系只有在中院设院的能力,上院没有驻地,要想进一步,就只能转到别的院去。 ;“秦院长,我让你看着陆轻轻,这便是你看的人。”中符院院长摆着一张哭脸,陆轻轻从一开始,就展现了强大的风系天赋。五行符师,那必然是对五行很有天赋。若能召唤出五行本命符,那必然也能修行对应的五行术法和剑诀。符术的本质,还是对于力量的使用。 ;风院盯上陆轻轻,再正常不过了。一直以来,秦院长和席院长,都是百般讨好陆轻轻。可是令人感到颓然的是,陆轻轻对两方都抱有微笑,所有的好处一概收下,还不时透露出,放心吧,姐已倾心于你的心意。这个技能是幕茵茵教给陆轻轻的。桂王府的小郡主,有无数人讨好,这样的技能,简直就是天生的。 ;顾小顾道,“三位院长,现在古院长正在与其他院长商议,若是同意,你们再来好不好,先前我们受了伤,要赶紧下去疗伤。”关键时刻,顾小顾还是知道替陆轻轻解围。 ;拿了人的手短,吃了人的嘴软。陆轻轻这是吃拿卡要,什么都干了。在三位院长面前,自知低人一等。她只好在顾小顾的护送下,掩面而逃。 第六百二十一章 ;众人蹒跚地从浮空五殿御剑飞行,在浮空五殿下方的湖边上,聚集了很多人。浮空五殿中,观刑的院长们,也从高空飘然而下,他们的姿势,可比张亮等人优美的多了。每个人的心里都打着一些小算盘,书院每十年从碧野注入新鲜血液,这些学生,代表的是十年的兴衰。 ;浮空五殿安静下来,一股劲风拂过,将乱糟糟的地面吹干净。“这些学生啊,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简直是个笑话。”老倔头的声音响起,“许老头,不是你帮助他们,至于闹成这样的笑话。”许祖师不服,“倔老头,你说话要讲良心,这些孩子,都是有情有义之人,帮一帮他们又怎么了,倒是你,居然用万流紫宵大阵来堵截他们。” ;老倔头沉声道,“我不堵截他们,早就跑到云重鬼渊逃亡去了,你莫非不知道云重鬼渊的危险。”云重鬼渊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越是深入,就越是危险。这么一群下院的弟子,光是书院圈养的妖魔,就能将他们轻轻松松吃掉,更何况鬼渊里的大妖。 ;许祖师冷哼道,“你真当书院这些小辈都是泥塑的,这一群孩子,能够跑到云重鬼渊里去?他们还要经过通道,穿越云麓堡,书院的人莫非都死了不成。”老倔头似乎不与许祖师辩解,“你与其在此操心这些,还不如好好想想,这么度过黑曜纪。” ;百年之后,黑曜星将降临碧野,云麓书院又怎么会不知晓。热门许祖师道,“还能怎么办,我们难道还能将黑曜星毁灭,或者推走?唯一的办法,就是所有人都迁徙到云重鬼渊,甚至荒古世界。”老倔头担忧,“云麓堡那个位置,能够容纳书院这数万人?” ;有祖师道,“战殿的人这些年四处征战,不知道是不是找到一处适合建院的地方?”老倔头道,“无论如何,在黑曜星降临之后,所有修行者必须要离开。”黑曜降世,对于修行者的打击无与伦比,若不迁徙,只怕很快就会消亡。书院历经三万余年,可不能因此而毁灭。 ;书院的学生还在无忧无虑地修行,却不知道,书院的高层已经在准备,百年之后的全院迁徙活动。这件事情,早就布置给了战殿,这些年,可是没少向外扩张。许祖师道,“这个事情,战殿那些老东西都在用心,我们就不要瞎操心了。你们觉得,那个小子,有成为薛道来祖师的可能么?” ;有人道,“即便不能成为薛祖师一般的人物,恐怕也远远超过我等吧。”“那可不一定,自古天才多不胜数,可是能够最终成长起来的,十分稀少。”许祖师似乎更信服老倔头,“老倔头,你说。”老倔头道,“这人的命星我看不透,但是刑殿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他对书院没有丝毫的归属感。” ;许祖师似乎明白,“所以,你让我不管他们。”“既然已经挽回不了他的心,又何必多此一举。再说,他的这些朋友,都是书院的人。他若是恨,也只会恨云家和刑殿。”众人彻底懂了,这些个仇敌,都是云家自己竖立起来的,譬如现在有些羽翼的张怀。 ;云麓书院可不等同于云家,云家只是以云姓为尊的家族。云麓书院则是汇聚天下,各院并存的学府。许祖师冷冷道,“听说云家的人正积极地找寻安居之地,似乎要从云麓书院脱离出去。”老倔头道,“不光如此,他们积极联系神麓阁,还想在荒古世界谋得一立身之所。” ;经过数万年的发展,各种积压的矛盾,一触即发,书院竟然面临着分裂。“他云继宗居然敢打这样的念头,真是数典忘祖。”“不光是他,你看各院隐藏的老东西,有哪一个是闲着的。他们明着追查乱帝宝藏,实则在考究山门,想独立出户。” ;本以为只有云家欲要行分裂之举,谁知道,人心思变,竟完完全全没有了凝聚力。这样分裂下去,云麓书院至少要分裂成数十个门派。没有黑曜降世这件事情,无人敢分裂云麓书院。可是借着这个由头,谋取自己的利益,便十分有借口。 ;老倔头道,“云继宗一个人,怎么可能推动这般大的事情,估计是云家那些长老祖宗,早就有了怨言。甚至当年,云重天祖师收了二十七名弟子,都让他们觉得有些多此一举。”许祖师道,“没有这二十七位先贤,书院怎么可能发展如此之快。”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不知道别人的功绩,只埋怨别人的缺点。现在有了分裂的由头,一个个都开始酝酿着。老倔头叹息,“无论如何,这浮空五殿的东西,他们休想从书院里撬走。”既然要分家了,就想着怎么切割财产,云麓书院的底蕴倒是不小,人人都想多占一点儿。 ;众祖师默然,他们能够保证的,或许就真的只有这浮空五殿的东西。他们就像是父母,看着那些蠢蠢欲动的儿女,为了分家,闹得不可开交。当然,真正的明火执仗还没有开始,那至少要等到百年之后,黑曜星露出峥嵘的时候,才能够爆发。 ;他们提起的一丁点兴趣,又这么消失殆尽,重新归于枯寂。也不知这些祖师们,已在这浮空五殿呆了多少年月。或许只有从天幕之上垂下的瀑布,才知道时间的流逝,究竟会经历多少个轮回。浮空五殿高高漂浮在空中,沐浴在昊日的光辉之下,渐渐沉寂。 ;这里,似乎是云麓书院最后一片净土,曾经在妖族乱世的时候,扛起复兴反击的重任。那万流紫宵大阵,虽过万年,也能熠熠生辉。浮空五殿,几乎是云麓书院的门面,多少人进入书院,都曾叹为观止。 ;虽然没有浮空圣城那么大,可这完全是凭借书院的智慧,将五殿固定在高空之上。浮空圣城则是借助冥渊的强大冲击力,不可同日而语。 第六百二十二章 ;对于中院院长,要求提前进行升院考核的要求,下院四大院长都表示赞同。Ω Ω.m些中院的院长眼冒金光,恨不得将学生直接领回中院。还是文院长比较稳重地道,“这些学生,能够得诸位的青睐,实在是他们的荣幸。不过升院考核,有一些固定的考核标准和章程,这些还得回去准备准备。” ;中符院秦院长道,“这一次不用考核了,我们中院自己选人,至于选谁,就的眼睛。”这就是在石头堆里挑宝石,不准用水去洗,就眼睛尖,能挑着宝贝。不过,这也不算不公平,每一次的下院新晋学生,都会被各院摸个清楚。 ;是金子总会光的,除非那些隐形天赋的人,才有可能被遗漏掉。中院的院长们点头同意,“没错,一层一层考核太慢了,况且,就目前的情形来说,十年一次的招生考试,完全满足不了需求。”黑曜星即将降临,大家心知肚明,若是不能储备足够多的人才,如何去云重鬼渊开宗立派。 ;自我繁衍的这条路也不靠谱,仙人受孕极难,修行者也不大容易。总不能去碧野掳掠一些凡人,跟他们一起进入云重鬼渊。这是一个好办法,但是没有人敢执行。书院的宗旨便是修行正心,若敢以一己私欲为祸苍生,怕是分分钟就被书院的正派人士诛灭了。 ;古院长道,“三年之后,又会从碧野招收一批学生,接空竹先生的意思,由十年一次的招生缩短为三年一次。小说”书院的总院长话了,当然按照最新的执行,书院里的通告已经传遍了碧野。为此,不知道多少人欢呼雀跃。三年一次,意味着一个人可以多次参加考核。 ;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笑意,不怕黑曜星的来临,这个机会还真给云麓书院的人下定了决心。早在现云重鬼渊的时候,书院的先辈便现,鬼渊比碧野更适合修行。但由于祖宗的训诫,虽在鬼渊里开辟了道场,却还是以碧野为主。去云重鬼渊扎根,就是跟妖魔争夺修炼的资源,人不够多,根本无法展壮大。 ;危险与机遇并存,他们对于云重鬼渊这片宝地,十分向往。这一次,算是要潜入了,每个书院都迫切地招兵买马,因为他们,很想独自开了一脉,而不再以云麓书院的分院存在云重鬼渊里。最不可能开脉,建派的,便是下四院。明德,至善,知至,格物,只是给中院提供人才,却从不独享人才。 ;云麓书院不散,下四院的地位便然尊崇,若是一散,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到时候的天才子弟,无论什么属性的,各个院系都会争抢。也不需要下四院这样的学院来过度一遍,毕竟人才都是从一开始就自己培养,比较有忠诚感。 ;下院院长商量了一下,觉得此事可行,文院长道,“那好,三天之后,在下院,所有的学生都会集中,任由你们挑选,如何?”这个条件,让院长们很是不满意,毕竟,来参观审刑台的,只是少部分院长,有很多都没有派人来。但也无从反驳,毕竟是一大盛况,得准备两天。 ;三天时间,便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谁能够拉拢到那些优秀的学生,成为各院的储备人才,就的本事儿。叶同辉盯着钟定和6轻轻,这两个与符院有着绝佳关系的弟子,却不是很倾心于符院,让他有了危机感。6轻轻偏过头去,不敢灼灼的目光,两头讨好的事儿,委实做的有些过分了。 ;弟子们66续续穿过湖面的木道,在对面驻足围观的学生们也渐渐散去。张亮天空中的浮空五殿,不禁觉得有些怆然。他重重叹息了一口气,为这一次能够脱身稍微感慨一下。更为沉重的,还是对于以后修行的茫然。就连那些老祖宗都有放弃他的嫌疑,真的还能走出一条路来么? ;萧若离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中所带着的坚定,甚至过张亮本人。张亮的眼珠子里氤氲着有些水汽,他只能泯然一笑,肩膀上疲累,却带着关切眼神的跳跳,淡淡地道,“你们放心,我会努力走下去的。”是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穷困潦倒的人,他们的人生处在最低谷,爱情,事业,生活,统统都不如意。 ;能够逆袭而起,毕竟只是少数人。若人人都能成功,那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悲剧。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这样的日子,只是一种理想的状态。众人殷切地亮,他们虽然没有明着说,但眼神却明明确确地表达了,张亮,我们相信,你是能成功逆袭的。 ;谁也不知道修行的事儿,究竟能不能走到尽头,正如当下所做的事情,能不能找到出路一样,但正因为喜欢,我们才能坚持去做。张亮的眼眶里的水雾,有些加重的感觉。若是灵慧不失,恐怕永远都不会沁出这样的眼泪吧。他的心情依然很沉重,不过微微有了一些释怀。 ;人总是会在一段时间里怀疑自己,否定自己,但若是一直处在这样的状态,那就废了。适时的反省,会让我们的路更加平坦一些。张亮只在刹那的迷茫之后,又满含感动和希望。修行的路多了去了,就算是浮空五殿的老祖宗,恐怕也不见得全都知道吧。 ;顾小顾道,“张亮,跟我们回去吧。”他毕竟是明丁班的学生,这一走,惹下了这般大的祸。那个真正杀死麋鹿的人,尚且逍遥法外,藏于暗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给张亮来一下子。但张亮拒绝了他们的好意,在明丁班修行,对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的帮助了。 ;危险是确确实实存在的,但若因为害怕,就躲藏起来,只怕永远也找不到正确的那条路。要想获得成功,需要很多的因素。而其中最基本的一条,大概是,敢为天下先。 第六百二十三章 既然张亮决定了自己的路,萧若离,顾小顾等人,也不大好干涉。.m萧若离道,“三日之后,你得回书院来,说不定会有中院要收你为弟子。”张亮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还有谁会收我。”通过逆流西河全境的天赋,配上没有丹田的事实,就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再说了,一个得罪了刑院,得罪了空竹先生的废物,还有谁收他为弟子。更恼火的是,云家几乎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将张亮收进书院,就等于找了一颗定时炸弹,只要是聪明人,都不会傻乎乎地干这件事情吧。萧若离沉声道,“你别管那么多,你只要准时回来就行了。” 萧若离大概还是会去想办法,正如这一次颜行能来给他解围,都是萧若离求来的。张亮却不想萧若离为了他,再去求人,“算了,萧若离,我即便入了中院,对我的修行也没有多大的帮助,就不要再浪费力气了。”整个书院的修行方法,都不适合张亮,中院的也不除外。 但萧若离固执地道,“你到时候回来就知道了。”都是特有主见的人,一旦决定了,就不会轻易更改。张亮倒是不执拗,“那好,我三日之后回来,我去了。”他独自一个人前往山脉之中,开始奔跑起来。感觉到脸庞上拂过的风,竟然觉得有些冷毅。 来碧野已近一年,从寒冬时间,又到了冬的怀抱,从宿命的开始,走过宿命的轮回,生了太多的变化。血液会随着奔跑慢慢沸腾起来,那些寒冷,也会被驱逐干净。身体里枯竭的药力,不足以支撑他轻轻松松纵跃山道。荆棘藤曼在手上划出长长的伤口,他不哼不叫,一步一步朝着山上爬。 那些疼痛,近乎于自虐,刺激着他,咬牙朝着山上冲刺。这一刻,他不是仙人,仙人大概会眨眼之间,就抵达险峰。他的嘴角苦笑了一下,什么蓬莱仙人,这般憋屈的仙人,还真是创造了历史之最,最惨,最无助,最窝囊。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得往山上爬。 因为现在已不是停不停得下来的问题,停下来,就是坠落山崖的命。你若掉在悬崖上的一颗树枝上,摔下是死。那你必然不敢放手,有时候,放手便是万劫无复。这个道理,张亮现在已明白。他只能用鲜血淋漓的双手,支撑着自己爬上这道山崖。 其实这也怪不得别人,怪不了世道,只能怪,你偏偏要选了这个山崖。他完完全全可以跟李季一样,去做一个悠闲的读书人。是他自己不甘心,不甘心做百无一用是书生,才选择这样的路。人这一辈子,会因为不甘心而拥有不同的人生,却必须提前为不甘心付出代价。 当张亮躺在思断崖山顶草坪上的时候,已不愿再动分毫。昊日偏西,这一天的轮回,又接近了尾声。思断崖的风带着阵阵腥味,那是妖族的味道,这些天的接触,已经习以为常。现在跳跳不断修行,身上也具备这样的味道,只是十分淡,没有这般呛人,反而有些舒心的感觉。 妖风中,夹杂着迷你型的千足蜈蚣。当张亮一到思断崖,万千足就能够知晓,那一股缠缚灵魂的力量,开始席卷张亮的身体。张亮也不反抗,任由对方拉扯着进入镇妖塔。但这一次,他似乎太疲惫了,很快便被拖进了漆黑的囚牢。万千足感觉到他的虚弱,身化大妖,猛的一吸,张亮就朝着他的巨口而去。 **蚀骨池中煎熬了三日,其后上斩刑台,斩刑巨刀的震慑力量,都让他的灵魂有些虚弱。在这般极度怀疑,心下不安的状态下,又虚弱了三分。万千足这一力,竟然要将张亮吞噬掉。张亮剧烈挣扎着,想要挣脱出来,却被万千足的千足牢牢缠缚住。 在他以为自己一命呜呼,所有的想法都如烟散去,那些眷念,那些丽人,都将离他远处的时候。万千足却好似咬到了一块石头上,张亮的灵魂没有飘散,他万千足倒有些摇摇欲坠。张亮自己都忘了,血幽老祖的分身也曾经咬过他的灵魂,然后落荒而逃。 万千足的灵魂震荡着,十分惶恐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这灵魂,让一代妖王都崩掉了牙齿,真是奇了怪了。”张亮就呆在万千足的脑门边,“你不是要吃我么,现在就吃个够好了。”这哪里是食物,简直就是一块石头。谁那么无聊,要去啃石头。 万千足是云重鬼渊的妖王,生存了上万年,对于那里十分熟悉,张亮来这里,正是要问清楚,鬼渊的环境。他要修行,就只能去鬼渊碰运气了。正如跳跳说言,鬼渊的灵物都是无主之物。如果灵萃院的灵药再被盗,跳跳和他肯定要第一个背锅。 万千足恢复人身,一双眼睛咕噜噜地转着,也不知道再打什么鬼主意。张亮问道,“别想耍什么花样,你被锁在这里,根本就翻不出来什么花样。”万千足腆着脸道,“小兄弟,你放我出去,去云重鬼渊之后,我们一同去找乱帝神藏,大家对半分。” “哦,不,三七分,你七,我三,怎么样?”张亮感觉了镇妖塔的外边,在塔身上,有很多弟子,将褪色的符纸去掉,换上崭新的符纸。符纸在一定时间之后,会失去效用。先前,游知味还在担忧,这些符纸是不是困不住万千足。以为这是书院有意放虎归山,好借它的手找到乱帝神藏。 但正如张怀所说,书院并没有这样的打算,书院这一次更新的符纸,比先前符纸的力量还要强大。这要是完全更新完毕,万千足再被困个百年千年,也是轻轻松松的小事儿。所以万千足慌了,他现在唯一能接触到的人,就只有张亮,所以只得在张亮身上打主意。一等张亮来了思断崖,便将他的灵魂拉进了镇妖塔。 第六百二十四章 树林里,汪明月和齐风仔细搜寻着,不见凌云踪迹。 “师姐,你确定是这里。” “没错,就是这里。” 山石上的痕迹,乃是通风报信的利箭所至。她离开的时候,凌云确实在此处休憩。 “会不会被南汐帮的人抓走了?” 南汐帮的人,不知何种原因,竟然消失的干干净净。 “我们回去,上相思山。” 汪明月想先一步了结与幕渊的恩怨,有些话,不适合当着凌云说出口。也正如凌云,有些话不好当着汪明月,对幕渊说。夫妻二人的想法,竟然完全一致。 “我们不用去找大师兄么,万一…”他是十万分不愿意上相思山,更不愿意汪明月和幕渊见面! 汪明月心下担忧,却仍然坚持,“他一定无恙,我们先去相思山,将吕轻候的暗桩拔除。” 汪明月决定的事,一般很难更改。齐风并不打算浪费口舌,“你的伤?” 鼠大师那一拳,确实伤及她的肺腑。“我虽不能杀敌,自保倒是无碍,走吧。” 齐风只得调头,朝着相思山而来。 凌云似有感应,站起身来,朝着山上继续攀登。 昊日慢慢拔高,山道上的影子被越拉越短。 凌云一步步迈上台阶,他走的不快,所以走的很稳,他几乎稳住一脚,才迈上另一脚!他的右脚在踏上一块石板上的时候快速抽回,一阵密集的钢针自石板缝隙激射而出,成喷泉形式冲上高空。 凌云来不及松口气,便快速的朝着山上腾挪,完全抛弃了先前的小心谨慎。江湖上有一种暗器,叫朝天冲,自地上冲出时,能置人于死地。但你若以为这就结束便是大错特错,很多人躲过第一波攻击之后无所动作,便成了呆立的靶子,被俯冲而下的钢针刺成马蜂窝! 朝天冲,厉害便厉害在这里,它能冲上高空,凭借触发暗器的躲闪力度,确定位置,发动第二次攻击。 不漏阁有个暗器高手,它那柄伞就是独一无二的暗器!出身于相州徐家,曾为徐家堂最杰出的弟子,后因远赴东碧,被徐家逐出门墙! 相州徐氏家族,机括暗器无双,多有族人任职司空部,与鬼斧世家渊源颇深! 徐家堂出来的人,大多携带机关暗器傍身,其本身便是暗器的高手。 徐家堂的暗器,让江湖人颇为忌惮,而技艺高超的制器大师,受到世人追捧! 徐遇雨的那把伞,便有许多徐家堂弟子前往不漏阁追讨,或为徐遇雨所败,或为汪阁主所阻。 徐遇雨当然讲过徐家堂的暗器和人物,这朝天冲便有提过,所以他在钢针扬起瞬间,快速移动。想要躲过朝天冲的第二击,必须快速移动方位,若然被锁定,避无可避。 凌云回过头,便看见漫天钢针扎在起身的位置上,在石板上碰撞出火星! 这果然是朝天冲,对方莫非是徐家堂的人。 徐家堂的人功夫不怎么高,但却极为难对付。 江湖中,暗器本就叫人防不胜防! 不知道来的是哪位徐家人,跟徐遇雨有没有关系? 山道上发出巨大的响声,一块圆形的大石头,从山路滚了下来,速度越来越快。他不知道这块大石头从何而来,但绝对不会去阻止这块石头的滚动。石头借助山的陡势,拥有了超强的力量。石头不仅高,而且重。它向下滚动,既不跃起,反而压坏了不少石板,一路碾压过来!山道的左侧是山壁,右车是木桩搭建的护栏。山道右侧高,左侧低。 大石头擦着左侧山壁飞奔而来,速度越来越快!凌云既不能钻过去,也不能跳过去!更不能朝着山下跑过去,人怎么能够跑过飞速移动的石头。 这一段路临近悬崖,对方在这里设伏,还真是找好了绝佳的位置。 此时此刻,已容不得半分迟疑。凌云用尽全部力气,一剑削向右侧石板。石板被削下一大块,阶梯成左高右低的趋势。 他收剑入鞘,凝神戒备。大石头带着巨大声势,扑面而来。在石板处,稍微向右偏离了一下,强大的惯性,还是扭转着向左侧压来。 凌云当然不能让石头按照既定的轨道运行,他一个闪身,窜入石头留下的空隙,紧贴山壁,双掌拍出,将石头推向悬崖。 石头压坏护栏,重重地滚下悬崖,一路上土壤和树木应声折断的响动,夹杂着,还有人的惨叫声,许久之后,才归于平静。 凌云的全身已被冷汗打湿,靠着山壁缓缓蹲下去,双手颤抖不已。将这石头推下悬崖,虽是侧击之力,还加上自然倾斜,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山道石台上有一个人疑惑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徐遇雨呢?” 这个人,不老,顶多五十余岁,手里却拄着一根拐杖。拐杖也无甚好看的,漆黑如墨,比起棍子,也就多了一个拐头。他的头上,有些银丝,额头上也有皱纹,他的眼睛却那般明亮深邃动人。 凌云宁愿面对徐家堂任何人,也不愿面对这个人。 “徐遇雨走了别的路,没有来,你在找他。” 对方冷哼了一声,“算他运气好,不过那柄黑曜,迟早逃不出我的手心。” 黑曜?不是一颗星的名字么。黑曜星现,群星暗淡,命星轨迹混乱,被称之为修行者的劫难日。 凌云似乎明白对方的意思,“你是说那柄伞,还有,你的这些陷阱,就是为了对付徐遇雨。” “你倒是聪明,将山石推下了山。若是徐遇雨,他遭遇朝天冲,肯定会往前飞奔,遇到山石堵路,可不会用你这样的方法。他会打开黑曜,自悬崖跳下。然而,山下有一棵树已被巨石压弯,看到有人跳落山崖,我的人便会砍断绳索,巨树就会重重击打在黑曜之上。黑曜会被击弯,而徐遇雨必然殒命。” 原来这一切手段,都是为了徐遇雨所设。凌云没有黑曜伞,所以不会跳崖。不同的人对于同样的事情有不同的应对方式,而不同的应对方式必然会产生不同结果。 世界上有的事大同小异,殊途同归,但有的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第六百二十五章 张亮感觉很不好,一股浓重的危机感,让灵魂都有些冰寒,“万千足,你莫非不想离开镇妖塔。”他这般拼命地要留下自己,还真是用心险恶。虽然不知道相思崖上出了什么事情,可是这种感觉,就仿佛要死掉了。他一脚踹向万千足,万千足却死死拉着他的腿。 万千足化为千足蜈蚣,将张亮牢牢裹住,阴测测地道,“也就是你这个修行白痴,才这般不做任何防护,就敢让灵魂出窍。外面有人要灭了你的*,只要*丢失,你就只能成为一具孤魂野鬼。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容身之所,但前提是,你必须听我号令。” 张亮确实是修行白痴,要想灵魂出窍,本就十分困难的事情。灵魂在未大成之前,受不得强光,火焰,雷霆。如果到了需要灵魂出窍杀敌,那必然是生死存亡的时刻。即便灵魂修行到极为高深的境地,肉身也十分重要。没了肉身,灵魂便没了藏身之所,只能成为孤魂野鬼。 一个人,没有了灵魂,就只剩行尸走肉的躯壳。一个灵魂,失去了肉身,就只能成为孤魂野鬼,肆意飘零。修行者们在灵魂出窍的时候,总会想方设法保护好自己的肉身。决不能在出门之后,发现家被人给捣毁了。张亮的不安,来自于思断崖草坪上的*,有人动手了。 张亮使劲挣脱万千足的束缚,却有些徒劳无功。千足蜈蚣打定主意让张亮成为孤魂野鬼,灵魂再强,在外漂浮得久了,最终也会消亡。那个时候,张亮不得不托庇于他,成为他的傀儡。不安的感觉就像是溺水的窒息,越来越强烈。张亮一声狂吼,一幕金光从身体中窜出来,狠狠击打在万千足的身体上。 万千足被金光划破一道长长的口子,凄厉地惨嚎着松开张亮,逃得远远的。这究竟是什么怪物,这道光幕又是什么,居然能够切割灵魂体。他若松手缩得慢了,只怕会被切割得四分五裂。那骤然炸开的伤口,即便是虚无缥缈的灵魂,也难以愈合。 张亮没有去管万千足,一个健步,便从镇妖塔中冲了出来。他远远地看过去,躯壳正在思断崖的空中,飞速往下坠。跳跳站在他的身体上,使劲拍打他的脸颊,想要将他唤醒。小兔子根本不知道,张亮这是灵魂出窍,身体中没有一丝的自主意识。 思断崖的顶上,有两个人影,注视着他的坠落,这一幕好戏,似乎就是他们所导演的。张亮再一次跃动,活动了双手,在空中费力一个翻身,抓住崖上的一颗树枝。树枝被巨大的下坠之力拉断,发出噼啪的响声。因为这一阻,速度有所下降。张亮的双手,不要命了朝着山崖上抓了上去。 原本的伤口皲裂开来,新的伤口继而成型。手上刮骨的痛苦,让整个人都有些抽搐起来。但没有办法,这么高的山崖,必须要死命减缓下坠的速度,才有可能全身而退。山顶上的两个人,看着在山崖下挣扎的张亮,脸色难看。照这个速度,张亮确实摔不死。” 二人从山崖上退了出去,窃窃私语间,制定了下一个计划。张亮一瘸一拐从镇妖塔的空地里站了起来,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跳跳露出关切的神色,似乎在问张亮究竟怎么了。张亮面色阴沉,念头冷冷地,“万千足,过段时间再收拾你。” 万千足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这个功力平平,灵慧诡异的小子,还真是让他有些发怵。哪有这么坚韧的灵魂,还能自然而然发出魂术攻击。那抹金色的光芒,若是全力发动,只怕能将他的灵魂,都彻底灭杀掉。万千足蜷缩在囚牢里,大概再也不敢用灵魂去拉扯张亮,那等于是引狼入室。 镇妖塔的守卫气势汹汹走过来,“此乃镇妖塔重地,来者止步。”这些弟子穿着白色衣袍,身背长剑。镇妖塔不归三殿掌管,由剑院亲自守护。这大概也是当年,张怀能够将万千足坑进里面的一个原因。 张亮一瘸一拐转过山谷,朝着另一边的山脉走去。 现在看来,危机一点儿都没有解除。林单泽在审刑台失败之后,已明着撕破了脸皮。这两个人,若是跟他们没有关联,那才是奇了怪了。这二人是来杀张亮的,但现在,他的状态,着实有些糟糕。双手无力,腿也有些折了。返回下院,似乎是最好的选择。可是那两个人,刚刚转入思断崖下,只怕早就在等着他。 张亮只能慌不择路地朝着书院的深处走去,云麓书院很大,他根本没有头绪。没过多久,天都黑了,跳跳指引着他,朝着树丛深处走去。这一路上到处都是剑痕,树木花草凋零一地。这样的场景,让他想起了张怀和云杰的战斗。莫非这二人打着打着,已经过了此处。 云杰或许真不是卑鄙小人,可是这样一来,还是与张亮等人结了大仇。正如当年的云符从,号称天下第一正直剑,却被云家在剑上做了手脚,暗害问剑长老,毁了他的一世英名。天空中有人御剑飞行,张亮赶紧矮下身子,摒弃凝神,不敢再动分毫。 “那问剑长老已经死了。”“是啊,中了暗毒,能拖上百年,就算是个奇迹了。”“可恶,张怀不过是虚张声势,杀了云枫和云行,反倒让我们不敢行动。”云家反应过来,张怀早就逃之夭夭。“他往云重鬼渊里逃了,不过战殿的人守在入口,他应该逃不了。” “未免夜长梦多,我们赶紧追。听云杰说,剑院数十名精英弟子,已全部去了云重鬼渊,说不定,他们就是为了接应张怀。”在上剑院里,张怀可比云杰有人缘多了。“哼,就算他逃到了云重鬼渊,也逃不过我云家的追杀。你别忘了,云慧已在里面建立了势力。”“可他舍得杀张怀么。”“哼,这你就不懂了,天下间,最希望他死的,恐怕就是云慧了。 第六百二十六章 因爱生恨,恨比天高。天下希望张怀死的人很多,云慧绝对是希望他生不如死的那一个。看着树林之中不断飞掠而过的身影,张亮不禁为张怀的处境而担忧。在云重鬼渊,有云慧截杀,后面又有云家人的追杀。就战殿守卫的样子,大概也是与张怀为敌的。 还好的是,云重鬼渊里有百味城,游知味对张怀,那是没得说的。就现在的情形,张亮大概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希望张怀能逃过这一劫。“那个小子还真是聪明,居然没有逃回下院。”搂草打兔子,兔子受惊,就会跑回老巢,殊不知,别人正在老巢守株待兔。 别说是张亮,就是跳跳这只正宗的兔子,都没有那么傻。现在跳跳安静地呆在张亮的肩膀上,尽量矮着身子,还示意张亮安静一些,生怕暴露了。这两个人,明显就是在思断崖将他的身体抛下悬崖的凶手。“大哥,这小子溜得挺快的,咱们回去吧。” 被称为大哥的冷冷道,“回去?依着林公子暴躁的脾气,我们就这样回去,讨得好去。”另一个人明显哆嗦了一下,“可是,大哥,这小子跑的无影无踪,我们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他。”大哥沉声道,“从那么高摔下去,估计摔坏了手脚,挨着搜,他一定是躲起来。” 张亮并不慌乱,心里权衡,怎样才能摆脱现在的困境。虽然现在的情况,比起张怀来要轻松多了,可是对于张亮来说,依然是生死考验。“跳跳,你去制造混乱,再来追我,行不行。”跳跳的速度,一般人真捉他不住。若是跳跳给他制造机会,说不定有逃脱的可能。 两个人在草丛树冠之中摸索着,不出多少时间,大概就能接近张亮的藏身之所。跳跳从肩膀上跳下去,草茎翻动,朝着另外的地方走。张亮弓着身子,所有的力量灌注在身体里,随时准备纵跃逃遁。 跳跳不孚众望,在远处的草丛中露出了动静,两个人对视一眼,“在那里。”他们闪电般冲了过去,朝着草丛翻动的地方狂追。张亮趁着这个机会,朝着另一面逃遁。这二人精神完全集中在前方,倒是忽略了张亮的动静。 双掌狠狠拍出,草屑草根四处飞溅。这一招,便说明他们的狠辣,已是非要至张亮于死地不可。“不对劲。”人若是中了这样一掌,总该有些动静。即便再刚强的人,也该有一两声闷哼。一个人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长剑在手,随时准备出击。 一股水箭从草丛中喷射而出,这人猝不及防,被喷了个正着,眼泪簌簌地留下来。“老二,怎么了。”老二一把鼻子,一把泪,“大哥,有毒。”没有毒,怎么能让人眼泪横流,止不住悲伤的情绪。大哥双掌挥舞,这一片草地狂卷着,露出一块白地。 跳跳戏谑地站在草堆里,捧着一把草,小心地咀嚼着。大哥面色难看,“是一只兔子。”老二狠狠道,“真是晦气,居然是一只兔子。”“等等,这废物的身边不是也有一只兔子么?”张亮身边有只能偷灵药的兔子,书院的人大多都是知道了。 快搜,他一定在附近。一道掌风拍在跳跳身边,吓得跳跳立马跳起,飞快地朝远方跑去。“快追,跟着这只傻兔子,就一定能找到那个废物。”天下间的宠物,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大概都会回到主人的身边,以寻求保护。 但这只傻兔子,哪里有傻的样子,兔唇是戏谑地笑。跳跳慢慢地往前奔跑,带着这两个人越走越远。张亮从树林中起身,一瘸一拐地朝着远处而去。跳跳总会有办法找到他的,刚才不过是与他们玩游戏而已。虽然屡次三番受到打击,能有一些朋友,还有小懒和跳跳这样的宠物帮忙,张亮还是很幸运的。 张亮避过追杀张怀的修行者,找了一处隐秘的山涧,躺在这里一动不动。身体因为高额的负荷,已经难动分毫。他闭目呼吸,气体朝着他所在的地方汇聚,灵气在身体里不断游走,少部分被身体吸收,而大多数散逸掉,又回到了空气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上的月亮都有些偏西,张亮才睁开眼睛。却突然挣扎地坐起来,一动不动,眼前这个庞然大物,着实吓了他一跳。那金色的喙,巨大的眼睛,看起来特别渗人。这黑金雕若是张开大嘴,大概能像吃一条虫子一样,将他吃掉的吧。 在九峰连锁,这只巨鸟都没有露出什么恶意。现在,它的眼睛中,更是有了柔光。张亮感觉周围的气旋,在自己修行之后,空气中的灵气都会变得浓郁。现在却很是稀薄,那些灵气,大概被黑金雕吸收掉了吧。 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怪物,二次气体这般受人欢迎。跳跳能利用他散逸的灵气,这只黑金雕当然也可以,而且比较彻底,一点都不剩下。黑金雕扑腾着羽毛,一股强烈的飓风便袭了过来。张亮死死抓住石头,才不至于被走。 黑金雕很是舒心地舒展自己的羽毛,果然是捡到了大便宜,真是舒爽。跳跳从草丛中冒出头来,小心翼翼躲避这只大鸟。它跳到张亮的肩膀上,叽叽喳喳,似乎在问,“这货是谁?”张亮倒先问了它,“那两个人呢。” 跳跳在他肩膀上笑的打滚,没见过那么傻的人。小心翼翼跟在跳跳的身后,在跳跳懈怠的时候,便拿石头扔他。这才是兔子吗,对于危险,总是遗忘地快。跳跳带着他们二人,在书院里乱窜,等二人发觉不对的时候,跳跳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 张亮道,“这一次真是多亏你了。”跳跳磨蹭着张亮的脖颈,一副委屈而又讨好的表情,让张亮莞尔一笑。它大概想要他提供精纯的妖气,好供他修行。张亮点头,闭上眼睛,继续练气修行,周围的气体呼啸着汇聚,他就是一个大号的聚灵器。 第六百二十七章 张亮从入定中清醒过来的时候,跳跳正满脸悲愤地看着这只巨大的黑金雕。如果张亮产生的气是一块大蛋糕的话,有一大半都被黑金雕吃了,跳跳只吃了一小块。或许这一小块就足够跳跳吃饱了,它还是认为黑金雕抢了他的东西。明明只有一个人独享的,现在被人抢了,心里很是不舒服。 ;黑金雕却不怎么在乎跳跳的眼光,在他眼里,跳跳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白点儿。它盯着张亮,似乎做了什么决定,扑腾着翅膀,飞上了天空,然后离开。照说,这么大的鸟,要起飞,肯定有些困难。但这黑金雕却不受限制,展翼,便可升腾而上。 ;“跳跳,你就不要这个样子了,若是惹恼了它,我们给他晒牙缝都不够的。”黑金雕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从九峰连锁开始,都是在默默守护他们。顾小顾等人从绳索上掉下,也是它将他们驼了回来。 ;这一次真是始料未及,下一次一定要好好教训那千足蜈蚣。如果不是他的拖累,至于摔得这般狼狈,现在倒是只有逃命的份儿。灵魂出窍,居然还有这样的危险。若是肉身被摔得粉身碎骨,只怕他还真就成了孤魂野鬼。千足蜈蚣这是居心不良,想要间接控制住他,这该死的老妖,还真是卑鄙。 ;还有很多事情要询问万千足,但现在回去,不亚于自投罗网。那两个追杀的人,指不定憋着劲头在寻找张亮。林单泽既然对他们下了死命令,不成功,就绝对不好回去交差。这个时候,应该到处搜索他的踪迹吧。哪怕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喊着,也要将张亮找出来。 ;张亮继续朝着山里走,云麓书院的夜很静,先前,也就是张怀闹出的动静,引得云家人纷纷出动。百年前,张怀可算是让云家丢尽了脸面。这一次,抓住了把柄,就绝对不会轻易放手。问剑先生仙逝之后,已没人能够阻止云家对张怀动手。 ;还好,张怀抢到了先机,成功进入云重鬼渊,在百年前,能娶花香约为妻,仗剑走遍鬼渊,若没有一些手段和实力,谁都不信。这一次进入云重鬼渊,他的獠牙完全展开。当年以花香约要挟他,才使得他处处被动,现在无所畏惧,云家的人或许想不到,会吃亏。 ;这件事情,让书院很多人都震惊了。张怀突然的出逃,最让人始料不及的,还是古院长。古院长这些天,已经没有任何的心情。老友辞世,张怀出逃,他竟然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墨旭的请示,他一点都心不在焉,“三天之后,召集所有弟子,中院要选徒。” ;问剑先生的葬礼,在云家知晓之后,便由剑院弟子举剑入剑冢。修行者死亡之时,大都是飞飞湮灭,也不需要凡尘俗世一样的葬礼。他们随身的佩剑,会丢回剑冢,或许多年后,又有人能继承这柄剑。剑院弟子的剑,大多都是从剑冢中选出。 ;传说剑冢有灵,不定期的会自己制造一些剑器,威力巨大。剑院弟子都能从中找到一柄属于自己的专属剑,人消散之后,就只剩这柄剑以为凭证。古院长参加了这次简短的仪式,心绪有些复杂。或许就这样离开,以避免百年之后的剧变,也是一件幸事。 ;萧若离在古院长的房间里等他,古院长懒洋洋地问道,“萧先生有什么事儿?”萧若离躬身执礼,“院长,张先生还能回来么?”虽然觉得不大可能,萧若离终究不明白书院的规矩,所以便有此一问。古院长道,“有可能。”“那大概什么时候,若是时间太长,您恐怕得给丁班安排一个老师。” ;张怀一走,便没有人教明丁班学生的修行,他自己都是一个半吊子,也不能在修行上给人以启发,教导。他能教的,便是察言观色,审案判案,这个技能能够极大提高人的生存能力,但与修行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修行比较的,还是强大的实力。 ;古院长道,“三日之后,中院各院就会来选拔一次,你觉得,这一次,明丁班能有几人晋升中院?”萧若离想了想,“钟定是一定能进入中院的,其他人似乎都还缺一些实力。”除了钟定被上符院看中,其他人还真是没有什么优势。 ;古院长不以为然,“你错了,这一次中院一定会放宽选拔的标准,明丁班大概有一半的学生会被选走,顾小顾,史柄臣,齐小慧,吴绮珞,他们应该都能被选中。”张亮诧异,“怎么会这样,照着以前,第一年的选拔只有极少数人过关,这一次,为何一下选中这么多人。” ;今时不同往日,萧若离知道百年之后,黑耀星降临,却不大清楚,与修行者有多大的关联。“那其他班的人,岂不是一大部分都会被选进中院。”古院长道,“是的,没错,这第一次选拔,就能将各院弟子抽走一半。”接下来,会是一个生死存亡的时代,同样也会波澜壮阔。 ;“张怀若是要回书院,只怕他的力量会强大到让云家颤抖。”如果他的力量足以让云家颤抖,那么书院至少也该惧上三分。这样的力量,岂非要修行千年万年才能够达成。“您还是先给丁班重新找一个老师吧。”古院长露出苦笑,“你以为,被抽掉了一半精英的丁班,还会有人来应职么?” ;明丁班本就是明德院选剩下的差班,全额全满的时候,都没其他人愿意来教授,更何况零星只剩下一些差的苗子。萧若离道,“那怎么办,难道院长你要亲自来教导。”古院长有些疲累道,“我哪里还有心情来交他们,这不还是有你么。” ;“我,您别忘了,我刚从碧野过来,自己的修行都一塌糊涂。”古院长似乎已经决定了,“你可以边学边教,好了,我还有一些事儿要办,你先回去。” 第六百二十九章 当前萧若离在替张亮谋得入院机会,却殊不知,张亮已陷入了很大的危机中。他呆在百幕瀑布之下,受瀑布冲击,引动水流之力,冲击着身体里的细胞。这些细胞,经过力量的挤压,更具有活力,更适合骤然爆发。没有丹田,无法修行术法,就只能靠着身体的爆发之力。 事实上,这种力量如果足够强大,也能够抗住术法,与术法者放对。在下院,将云浩打得肋骨断裂,张亮便知道,这条路其实能够走得通,现在需要解决的,便是如何将力量蓄积在经脉骨骼里。总不能做一个嗑药的机器,靠药力来获得力量。 身份令牌光芒闪动,打麋鹿的三万币,刑殿付了报酬。这一次,新旧两代有灵的麋鹿都失去,这个麋鹿群大概是会削弱下去。去一趟无极书楼,还差七万币,看来得找人想想办法。云家对于他的暗杀已经启动,尽早找到方法,然后潜入云重鬼渊,才是上上之策。 虽然鬼渊也有云家大多数的追杀者,他只要低调一些,加上跳跳对鬼渊的熟识,应该很好躲避。张亮从瀑布之上轰然倒下,直直跌入深潭中。在深潭里,那些滑不留手的鱼儿四下飞逃,张亮的双脚产生一条鱼尾的光幕,快速朝着鱼群追逐。 在山的另一边,两个人面色阴冷,“大哥,那小子在水潭里。”大哥冷冷道,“我知道。”“这一次,可不能让他再逃了,还有那只死兔子,把它抓住后,一定要剥皮抽筋。”老大做出噤声的动作,两个人朝着水潭,慢慢潜行过去,对于他们的行动一人一兔毫无反应。 跳跳欢快地在岸上加油鼓劲,水潭里的鱼实在很美味,张亮捉鱼的手段也很厉害,不多时,一条鱼就被他甩到了岸上。跳跳将鱼按住,却怎么也按不住,反倒是跳来跳去,将他给摔得老高。可怜的兔子,连一条鱼都降伏不了。 张亮从水里探出头来,带着笑意,“跳跳,可别让它再跳回水里来,不然,我们可吃不到鱼了。”跳跳站在鱼的身体上,终于按住了,一副放心的表情。张亮正打算从水池里爬起啦,却大吼一声,“跳跳,快闪开。”一道锋利的剑光,朝着跳跳划过来。 经过张亮提醒,跳跳尖叫地跳起,落在张亮光洁的肩膀上。躺在地上的那条鱼,被这剑气一扫成了两段,让跳跳眼睛都有些发自。“混账。”那人看见跳跳一副得意的样子,倒是不慌对付张亮,要将兔子一剑穿肠。不知怎的,挨了跳跳泪腺的家伙,都有些发狂。 大哥吼叫之后,从石头后面窜了出来,身体凌空,一掌带着极其磅礴的气势,兜头就朝着张亮劈过来。这一掌若是打实,不死也得半残。张亮按住跳跳,立马向下潜入。水流的阻力,会抵挡掌力。张亮还是感觉到了后背传来的阵阵疼痛。 “老大,这下他总该死了吧。”老大接着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居然跟一只兔子置气,而且还奈何不了它。”这人脸上还犹有泪痕,“大哥,我看到这只死兔子,心里就来气,忍不住要给它一下。这不还有你么,这个废物怎么能逃过你的手掌心。” 被这么一说,老大也消了气,“还不下去看看死了没有,没死,补上两剑。”叮咚一声,这人跳下深潭,张目望去。见张亮浮在水中,一动不动,似乎死了。他快速朝着张亮游过去,正打算去拉扯,却看见张亮突然睁开眼睛。张亮的双手蜿蜒着,拍打在他的胸口,身体里的雷电骤然爆发,噼里啪啦的响声,从这人身上传来。 这个人发出一声惨叫,奋力向后逃脱,渐渐朝着水面浮上去。张亮一手捞过掉落的长剑,双脚化尾,顺着水潭的水流,快速向着水流下游逃遁。岸上的那个人,明显比这一个还要对付。老大心中焦虑,见小弟浮起来。头发倒竖,整个人抽搐不止。 老大一把将他拉出来,这人哆嗦着,“没,没死。”老大转头一看,只见张亮在水流中起伏,快速朝着下游流走。“你休息一会儿,待会追上来。”老大双脚踩在水面上,来了个水上漂,俯身一抓,张亮一头扎进水流,让他抓了个空。张亮双腿的鱼尾发光,几次纵跃,将这人甩在了身后。跳跳抓住张亮的头发,生怕掉了下去。 在这一段险峻的激流里,要抓住借水而行的张亮,看来不大可能。不过他大概知道,这条急流过后,是平坦的水道。他倒是保持匀速,运远缀着张亮。在下方平坦的水流处,骤然发力,快速地朝着张亮追过去。跳跳使劲揪着张亮的头发,来提醒张亮,敌人已经很接近了。 在中剑院山门的花树林里,很多弟子看到了这一幕。但这老大似乎并不忌惮,反而追得更紧。跳跳甚至都差点落在他的手里,拽着张亮的头发,玩命地喷射水箭。这老大比小弟厉害多了,轻轻松松都避过。 张亮并没有呼救,这中院的人,不落井下石也就不错了。若是遇到一个讨好林单泽的,说不定还要为难他。 这个画面也真是有些诡异,一个人踩水漂浮如履平地,一人在水里快速游动。当老大要抓住张亮的时候,一个猛扎子,就冲进了河里,让对方落了空。可是张亮再次浮起的时候,这人又准备好了抓捕。两个人一来一往较着劲头,却苦了跳跳,跳跳一会儿被拖进水里,一会儿又扯出来,肚子早就鼓鼓的。 这完全变成比耐力,张亮有些着急,这样下去,自己恐怕最终会落在这人手里。他之所以没有直接下杀手,大概还是有些掩人耳目的意思。看着两条泾渭分明的河流,张亮咬了咬牙齿,直接游进了西河的波光艳艳中。岸上的弟子和这追逐的老大,都愕然,没有莲蓬,任何东西都会沉于逆流西河,不知所踪。 第六百三十章 “我是云飘飘,你叫什么名字?”张亮纳闷,云姓,应该是云麓书院最大的姓,看来云飘飘来头不小。“我是张亮,你跟我说说,怎么才能去到云麓书院。”云飘飘嘟囔着嘴,“怎么娶了一个女人的名字,你不会是那个吧?”张亮虽然不知道“那个”是什么意思,但听出来很不好,“是遥远的遥。”遥与瑶之间的区别,他大概还是知道的。 云飘飘哦了一声,“想要去云麓书院,首先要勘破这些幻境。试验之地,会根据你心中的所思所想,幻化出感觉极为真实的幻境,若是不能勘破幻境,就只能在原地转动。”既然如此,这片海便是幻境了,这里根本不可能有海的存在。“那这片海是怎么出现的?”云飘飘有些难为情,“我就是想洗个澡。”洗个澡,居然唤出了一片海,也真够大气的。 张亮怀疑,“那我怎么会掉进你的幻境里。”云飘飘道,“这幻境会重叠,你掉进这个幻境中,便可以操控幻境,现在那些鲨鱼,便是因你出现的。我在这里洗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有出现,偏偏你一来,就来了鲨群。”张亮怒道,“怎么可能,那我想要一条龙,难道还真有龙的存在。” 云飘飘想要捂住张亮的嘴巴,却发现晚了。原本的晴空万里,突然间阴云密布,天就好似要塌下来一样。大海之上,突然狂风巨浪大起,从汹涌的浪涛中,窜出一个龙头。龙的眼睛空洞得没有任何颜色,它的胡须四下飘摇,身体从水面升起,有几十栋高楼那般高。张亮有些目瞪口呆,他不过是说说而已,怎么就能从海面上窜出一条巨龙来。 “那我重新再召唤一只,帮我们挡住他。”云飘飘有气无力,“怎么可能,这幻境的力量,召唤出这条龙,就是极限了,不信你可以试。”张亮脑海中幻想着龙的模样,如同抽风了一般,却再也召唤不出第二条龙。第一条龙,已从海面之中完全升出,空洞眼眸出现光芒,朝着张亮所在,快速飞来,一路上带着倾盆大雨。 云飘飘道,“苍天啊,你怎么能让一个能召唤龙的人,闯入我的幻境中。这下子死定了,回去一定会被他们嘲笑死。”张亮问道,“这究竟在试炼什么,有意思么,整这么一条大龙。”龙潇洒地从地面飞过,龙爪划过,树木一片片倒塌。张亮推开云飘飘,被一根树木砸中,饶是穿着仙术法袍,胸口也一阵火烧火燎地疼痛起来。 云飘飘被大雨淋成了落汤鸡,脸上满是幽怨之色,“碰到你,算我倒霉,嘲笑就嘲笑,来劈了我。”龙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喊,一个折回,龙爪呼啸而过,这一抓若被抓实了,可真要见了阎王。张亮从地上跃起,将云飘飘扑倒,云飘飘推开身上的张亮,“哎呀,痛死了,你让我痛快死不行么。” 张亮拉起她,朝着海边跑,“不到最后,怎么能放弃,我们入海,一定能摆脱他。”云飘飘不信,“你疯了,还是傻了,在水里,这条龙只怕更加厉害。再说了,水里还有鲨鱼呢。”张亮看着她,沉声道,“若我猜的没错,除了山川地形,已经没有其他活物了。反正难逃一死,我们何不试试?” 张亮拽着云飘飘跳进海里,一个猛窜,快速朝着海里下潜。巨龙跟在后面,龙头朝下,扎在水里,卷起了滔天巨浪。云飘飘看着身后巨大的龙头,那些胡须如同鞭子,朝着他们两个卷了过来。云飘飘反而不害怕,任由张亮托着她腰,在水中快速游动,“向左,向右,下潜,上浮。” 有了云飘飘的指挥,张亮只需要一个念头朝前游,不用分心顾忌身后。双腿全被鱼尾覆盖,速度非常快,竟然将龙都甩掉了。云飘飘诧异地看着他的鱼尾,“你到底是人,还是鱼?”在沧澜海中,有鱼人部落生存。这些鱼人完美的流线型,在水中速度极快。张亮道,“我当然是人了。” 云飘飘恍然,“这龙也不过徒有其形,若是它会术法,我们恐怕真的早就死了。”这些,张亮似乎也发现了,云飘飘气道,“本姑娘若是术法不失,一招就能消灭它。”幻境之中,将人的术法禁锢,这样显得才公平。张亮道,“我们还得想其他办法,我们会累,这条龙似乎不知疲倦。” 云飘飘指了指前面,“小心冰川。”张亮面色突然一喜,速度陡然增加,抱着云飘飘,快速朝着冰川撞了过去。云飘飘挣扎着,出声骂道,“喂,你疯了,这么撞过去,还有命在。你要是想死,累死累活,算个什么事儿。”轰隆,张亮撞在冰川之上,冰川如同纸片般破碎,海水,巨龙也在一阵耀眼的白光中消失掉了。 在云麓书院书楼里,一个男子突然站了起来,来回踱着步子,“好小子,召唤出龙,还能撑到这么久。最后居然能踩着幻境的承受能力,摆脱了幻境。西岭,人出来没有。”西岭摇了摇头,“没有,他似乎又掉入一个幻境之中去了。”男子盯着那颗珠子,“快打开呀。”西岭为难道,“老师,下个幻境不在我们的监测中。” 男子看了看面前的少年,突然冒火道,“这个从高空坠下,就吓死的人,怎么还弄到书院来。”西岭也不解,“老师,据说是免考的人,不论如何,都要进书院。”对于云雾城的事儿,他们有所听闻,可是直接吓死的人,还真是不多见。 男子挥手,“竟然是被吓死的,还送到明德院来干什么,他又不是再我们院的幻境中被吓死的。”西岭提醒道,“张怀老师,他在死之前,确实进入了我们院的幻境中。他实在我们的幻境,被高空坠落的过程吓死的。”张怀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得,把他送到前院去,我若收了他,不被院长骂死才怪。” 第六百三十一章 不能经历挫折,再天才的人也会成为废材。能经历挫折的人,即便不是天才,也能成为成功者。中剑院的院长和长老沿着逆流西河返回,截住了纵剑的剑院弟子,将他们一个个都赶回了剑院。那一个追踪者遭遇到的时候,有些躲闪,深怕被别人发现。 剑院的人并不理会他,他以更快的速度,朝着逆流西河尽头赶过去。在尽头处,已然不见了张亮的身影。此时天色有些昏暗,他举目望去,在山道上看见了张亮的背影,正缓慢地朝着山的那一头攀登。老大的脸上牵着残忍的笑,是了,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走这么快。 他快速朝着山上爬上去,这个时候还谈什么休息,若是张亮逃走,不知道有怎样跳跃的修行,到时候,只怕连对方的一根手指头都敌不过。两次参悟逆流西河,这个记录已经超越了云麓书院的任何一个人。鼎鼎有名的薛道来祖师,也只是一次入定,第二次便无法顿悟。 翻过山脉,天色更暗,这天地间唯有奔流的巨大水流声。天空中依稀的星光垂落,看着远处黑暗的森林,发出一丝狞笑,再怎么逃,也逃不出这片森林吧。他抬脚迈向吊桥,对于猎人来说,再狡猾的猎物也很难逃脱手掌。这老大比老二要厉害得多。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猎物不仅不逃,还反而设下了陷阱。轰隆一声,吊桥的踏板被猛然踢断。这一脚来得太突然,这人被张亮一脚,给踹地倒退在吊桥上。只感觉一股巨力,他的腿有些抽搐着。他的双手凝着内气,准备一掌拍下。可是张亮的速度,更快,一脚建功之后,倒悬着,双脚一顿连踢。 掌力还未完全凝聚,就不得不去格挡这一脚。脚上闪烁着深蓝的电弧,先前那个人便被电得失去了知觉。这人也够狠,一手抓住张亮的腿,被踢得在木板上滑行,全身猛的用力,掌力喷薄,冲入张亮脚面,一下子将他甩了出去。张亮撞在吊桥的软绳般,一手抓住绳子,避免掉下去。 他的双腿有些麻了,这一掌没那么好受。对方似乎也不大好受,电弧电的手臂有些发软。张亮心想,这人果然不是那般容易对付,若是那个老二,此刻只怕已成了他的脚下亡魂。不过,把这老大解决了,老二根本不足畏惧。“喂,是林单泽派你来的吧,他怎么不自己来。” 这人心中的惊讶,比张亮还要厉害。从思断崖摔下去,弄得遍体鳞伤,这一路追逐之下,又耗费了大量的元气。可就是在逆流西河里来了个死马当活马医,居然将全身的伤都治疗好了。而且身法,功力都有所见长,还打算跟他硬拼一二。 这样的际遇,让人感到羡慕的同时,又十分的害怕。自古大能者,谁都有大气运傍身。随着修行加深,这种气运越来越明显,且很难被截取掉。先前还有些抱怨林单泽的多此一举,现在倒是佩服他的高瞻远瞩。这样的人,若是不趁着羽翼未丰的时候除掉,今后只怕越来越难。 甩了甩酥麻的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丹药,一咬牙将其吞了下去。吊桥上的风越来越大,大部分朝着对方汇聚过去。那人的长发开始挥舞,脸上出现一抹潮红。跳跳不安地摇摇晃晃,张亮仔细盯着他,似乎有所悟,一个翻身,便朝着森林里狂奔。 有的丹药,能够暂时激发一个人的潜能,使状态达到最佳。更有厉害的,直接能够跳级,或者燃烧生命潜能,获得极大的力量。这样的丹药都有后遗症,那就是使用过后,会有一段虚弱期。更有甚者,此后,再也不能再修行,为此殒命的人都有。 老大站了起来,他的身体里充满了爆炸的力量。“想逃。”他快速奔跑,很快就追上了张亮。双掌拍出,那颗巨大的古树,应声折断,惊动了黑夜里栖息的鸟儿,动静极大。张亮左右交叉着奔跑,躲避背后的袭击。对于修行,他还是一个白痴,根本不清楚,还有这样的丹药。 他只得将逆流西河里得来的力量灌注于后背,承受住掌力的狂轰滥炸,这一次,还是耐力的比拼,只要熬到对方药力消散,他就有了胜算。可惜没有齐小慧的精确计算的实力,要是有,大概也知道,需要撑多少时间,从而调整策略。 这片山林很大,四下都是参天古树,下方没有灌木丛,只是一些枯枝树叶。这样的环境,倒是不好躲藏。跳跳离开张亮的肩膀,跟个猴子一样,向着高大的树木爬上去。他边爬边示意张亮上去,爬上树倒是一个不错的方法。张亮绕过树木,从反面快速向着上面爬。 追杀的人绕过大树,不见了张亮的踪迹,抬头一看,一人一兔已经蹿到了高枝之上。双掌凝聚浑厚的掌力,一巴掌拍过去,树木都飘忽起来。可是这树十分高大,且密密麻麻,虽然被截断了根本,微微倾斜,却没有倒下来。张亮快速爬上树冠,窜到另一颗树上去。 后背被树枝擦过,就火辣辣地疼,先前那一掌,可不好受。这片森林,十分茂盛,树与树之间,都是肩并肩,背靠背,张亮在树冠上走动,如履平地。跳跳突然一声惊叫,一道红光,从地底冲出,轰然撞在树冠之上。树枝应声折断,朝着下方掉落而去。 这力量丝毫不减,重重击打在张亮的脚跟上,将他掀了一个跟头,倒在树干上,抽搐着,浑身失去了知觉。这人竟然能将掌力贯通到这么高的树上,而且余力不减。树枝承载不了张亮的重量,加上本身都有些折断。咯吱咯吱,倾斜着往下面掉。跳跳拽住张亮的头发,要把他拉上来。可是凭借它的力气,只有被带下去的命。树下的人,看着那些枝桠,期待着张亮从树冠上掉下来。 第六百三十二章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弯弯绕绕的爱情,也绝对不会长久,因为你不知道,在某个转角,就丢掉了。 但金白字和火灵灵没有错,外部的环境会轻而易举掐死他们的爱情,乃至于生命。 既是仇敌,为何相爱;既然相爱,为何仇视。 火灵灵的泪珠慢慢滑落,“你若知道金风和火舞两家的敌对关系,就知道,若不躲藏,只怕我们表现出丝毫的念想,都死无葬身之地。” 有的人为爱不择手段,有的人为爱只有等待,有的人为痴狂,有的人为爱放弃一切,有的人为爱不离不弃······每个人对于爱的感觉不一样,对于爱的认知不一样,对于爱的表达不一样。 陌芷心的爱是奔放却又含蓄的,奔放的时候,可以和凌云组成同盟,干预不漏渊和不漏月的爱情;含蓄的时候,要让虚渊亲手揭开那层面纱,以陌芷心,而不是辛紫陌的身份相见。 金白字和火灵灵的爱情更加坎坷,初见之时打生打死,到后来同生共死,又不得不面临家族的悖逆处死。 但因为两个人的爱情,就要杀掉金风火舞两家数十名弟子,这在凌无炀看来,仍旧有些残忍。凌无炀似在询问木旭,“只要你们能考进云麓书院,就与碧野脱离了干系,金风火舞世家恐怕再也找不到你们头上了吧。” 金白字看着火灵灵的腹部,“我们不怕,可是我们的孩子怕。” 小孩子一出生,没有自保的能力,若是两家子弟仇恨他们二人,拿本人没有办法,就可能对孩子对手。 一直都是千日做贼,哪里有千日防贼的,所以这对情侣选择了一劳永逸。 得益于木旭的帮忙,足以将两大宿老杀死,从而摆脱他们的控制。 任何的戏码,都逃不过凌无炀的一双慧眼。金白字仍旧如同先前一般淡然,“木院长,这一次却是被凌捕头道得干干净净,你打算如何处置我二人。” 天魁客栈的修行者,很自然地以木旭马首是瞻。 木旭默不作声,便表示,先前的答案有效,不需要更改。 金白字拉着火灵灵,朝门外走。火灵灵挣扎开来,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院长,求您,让我们考云麓书院吧。我们这样离开,肯定活不下去。” 大男人还需要面子,但是火灵灵不需要,她只希望自己的爱人和孩子能平平安安。 金白字拉她不起,沉声道,“灵灵,何必强求。我们能多活一天,便是一天。” 火灵灵昂起头,眼神凌厉,“可是我们的孩子呢,他还未出世,就要夭折了。如果没有他,你以为我会怕死。” 孩子,比一切都重要。即便这个孩子才刚刚在母亲的肚子里成型,母亲就已经把母爱全都给了他。 但他们的罪过委实有些大了,杀了这么多的人,仅仅是为了孩子能有个安宁的环境。 凌无炀冷声道,“若因为这样,就可以放过你们,那天下的律法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你们不是天毅王朝的子民,杀的也不是我国的人,所以我没权利抓捕你们,但是请你们记得,解决争端,可不是杀戮能够全部完成的。” 凌无炀腹诽,当初还以为不揭穿他们的阴谋,对金凤火舞世家十分有利。他那时希冀着,他们考入云麓书院,艺成归来之后,能够用他们的爱,来化解这两个宿敌世家的仇恨。 但现在,金白字和火灵灵的表现,完全让他失望。 有的人,因为爱走向了光明,幸福,永恒。但他们,似乎因为爱,走向了杀戮、逃避、偏激。 他们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所以都没试过别人的态度,就要杀人灭口。 没有人希望木旭松口,他们不同情金白字和火灵灵。更何况,云麓书院的考核本就艰辛,能少两个竞争对手也是好的。 火灵灵仍旧在搏木旭的善念,她拉着金白字,“白字,你跪下来吧,我们一起求院长。” 金白字的脸色泛白,男人的尊严让他不跪。但最终他还是跪了,自己的女人尚且卑微地博取一丝存活的希望,他还有什么理由不跪,去他妈的尊严。 火灵灵觉得这还不够,“院长,求求您了。”她一边呼喊,一边磕头,额头都起了血印。 金白字站起来,将他拦腰抱起,火灵灵剧烈挣扎着,“白字,你干什么,跟我一起求院长啊。” 金白字俯下头,在她血红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灵灵,今生能与你一起,我便没有遗憾了。” 火灵灵带着哭腔,“可是,我们的孩子。” 金白字哂然一笑,“他不出世还好,与其让他当惊受怕,还不如去找别人做父母。” 在我们给不了你安逸生活的时候,对不起,不能接你来到这个世界上。 火灵灵脸色煞白,“你要我打掉他。” 金白字轻浮她的发丝,“灵灵,接下来,我们要面对金凤火舞的追杀了,带着他,你我都有危险。” 火灵灵的指甲嵌入他的肉里,“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即便是死,也要将他生下来。” 金白字态度十分坚决,他的手掌在火灵灵的后颈上一挥,火灵灵便晕了过去,“你太累了,睡一觉吧,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这个孩子不能要,火灵灵挺着个大肚子,怎么抵挡金风火舞的追杀,这个孩子只会累的一家三口都没有活命的机会。 金白字朗盛道,“我二人打搅各位了,抱歉,就此告辞。” 金白字抱着火灵灵,在快出大门的时候,只听木旭道了一声,“且慢。” 众人皆望向木旭,院长的心被融化了么。“你们可以一起进入云麓书院,但你必须答应一个条件。” 金白字没有想到,最后会峰回路转,“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木旭沉声道,“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件事情很隐秘,只有你能知晓,你且先将她安顿在阁楼里,再答复我不迟。”。 第六百三十三章 张亮要从跳跳那里抢夺丹药,跳跳却跳着躲开,它打开瓶盖,仔细嗅了嗅,从中挑出几颗,塞在张亮的手里,然后将其他的全都丢掉。 Δ 有些丹药是吃不得的,这跳跳居然懂的辨别丹药。张亮将丹药吞进去,只感觉药力缓缓地朝着身体里渗透。 这些丹药的质量并不怎么样,张亮是吃过丹药的。云飘飘喂给他的丹药,入口即化,口齿留香,瞬间传遍四肢百骸。跳跳蹦着朝外面走,张亮叫道,“跳跳,你去干什么,赶紧回来。”跳跳回了一个放心的眼神,朝着树林外面跳过去。 张亮只得闭目吸收丹药的力量,跳跳这是在给他争取时间。现在,就是在赛跑。咚,一颗石头打在了那人的脑袋上,疼的他龇牙咧嘴,跳跳咧着牙笑,这个人就是一个傻子。“死兔子,是你,老大,快来,这兔子在这里,那个小子也在。” 他或许还不知道,老大已经躺在森林深处,再也不能醒过来。他的长剑丢了,手中的短剑划过一条条剑气,狠命朝着跳跳劈来。跳跳灵活地躲避,没有多少大碍,周围的树木却是遭了殃,树干上处处都是剑痕。这人喘着粗气,还真是跟跳跳杠上了,“死兔子,老子杀了你。” 跳跳确实感觉到了疲惫,估摸着张亮已经准备好了,便朝着森林深处跑去。看着这兔子跳动的弧度越来越小,虽然累的气喘如狗,还是很兴奋地追踪着。见到树干边倚靠的人,他更是兴奋地道,“老大,快截住这只兔子。”但老大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仍由跳跳从面前跑过。 这人总算不是太失心疯,诧异道,“老大,你怎么了?”平素见到老大,总是会被大骂,现在不骂了,反而觉得很不对劲。有的时候,骂着骂着,也就习惯了,吵着吵着,倒安生了。不是他的皮痒,只是习以为常,习惯有时候真的很可怕。 老大卡白的,面无血色的脸,让他心中一惊,赶紧跑过去扶住,“老大,你怎么了?”回应他的,是来自老大身后的拳头,这一拳砸在他的面庞上,鲜血飙飞。云麓书院大概太和平了,这些人的观察力居然这样的弱。张亮躲在尸体后面,不过是听过萧若离的一个案例。 在碧野,这样的计谋,或许瞒不过江湖上的老手。张亮一击奏功,并没有因此放手,整个人如同豹窜了出去,踢飞地上的短剑,双手紧紧掐着他的脖子。张亮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用同样的办法,将这个人杀死。第一次杀人,根本不知道,其实剑也能杀人,而且更为锋利快捷。 对方死命的挣扎,给张亮带来了极大的麻烦。这人没有服用丹药,也没有虚弱期。他乱动的双手,打得张亮周身都疼痛。慌乱间,他双手拽住张亮的脖子,满是鲜血的脸庞十分狰狞,以更大的力气掐着张亮的脖子。正如他的老大一样,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人居然不用口鼻呼吸,就能存活。 张亮的力量的确在减弱,却不是因为窒息所致,劣质丹药的力量,根本不能维持太久。但幸好的是,对方的力量流失得比他快。满是鲜血,十分狰狞的脸庞,此时已变得很是惶恐。他双手捏住的脖子,根本不受影响,这林公子,究竟惹了什么人,难道是大妖。 他的眼睛里竟然有了祈求的光芒,张亮看见这样的眼光,竟然有些迟疑,手有些微微松了松。一拳砸在了张亮脸上,张亮险些到了下去。这人赶紧呼吸两口空气,翻过身,就想去抓那柄短剑。张亮为自己的怜悯而感觉到恼怒,立马欺身而上,再度紧紧勒着他的脖子。 眼睛里依然有祈求的目光,还带着示弱的意思。但张亮根本不再为之所动。这样的眼光,再第二次的,不仅没有丝毫怜悯的意思,还十分地憎恶。总是有这样的恶人,在力量强大的时候,想要置人于死地。在力量弱小的时候,摇尾乞怜。 这是张亮出生五百余年后,杀的第二个人,活活给掐死的。这两个人想掐死他,最终被他掐死,也算是因果报应。也没有什么成就感,这不过修行中,最小的一次考验。要对付的敌人很强大,林单泽背后的林家,云麓书院的云家。是他们将他逼上了对立的道路。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在修行,命不由我。不想束手待毙,就得挣扎求存。张亮再次躺在枯叶上,命地喘着粗气。这一次,暂时没有人来找自己麻烦了。林家敢请杀手,云家必然也敢。张亮现在还不够分量,被云家暂时忽略掉。云家现在的目标,乃是张怀。曾经的精英弟子张怀,才是云家的心腹之患。 跳跳这一次也累的够呛,躺在张亮的肚皮上,一动不动。还好有跳跳,不然张亮还真不知道,如何应付这二人的截杀。当初在鬼渊死皮赖脸的兔子,现在已完全得到张亮的友谊,他们是兄弟,跟小懒一样的兄弟。闭上双目,就这样躺着,开始呼吸练气。 *骨骼着残留着丹药的残渣,这样的劣质丹药,会在身体里淤积很多的杂质,阻碍今后的修行。丹药虽好,也分三六九等。是药三分毒,有好处自然也有坏处。虽然没有丹田,精纯的灵气在身体中游走一遍,漫过经脉,就像是水流,将那些杂质吹出表皮。 跳跳舒爽地在张亮身上修行,一只兔子独享的味道,实在太美妙了。先前被黑金雕抢了蛋糕,还真是让它心中有火。这般精纯的气,比鬼渊里的妖气都要舒爽。咱们的兔子先生,跟随张亮,虽然可能九死一生,可光是这精纯的修行灵气,都足够弥补它所做的一切。况且,他跟别人的眼光不一样,现在,他可是张亮的忠实粉丝。刚刚蹭了一次逆流西河,看到了别样的风景,足够终身受用。 第六百三十四章 张亮感觉周身十分难受,身体上都是粘稠的黑色污垢——00——00.跳跳有些嫌弃地捂着鼻子,不再待在张亮的肩头。灵气虽然不能储存,排除杂质却很是轻松。到现在,张亮有些想念仙术法袍了,不避尘埃,不受术法,真是居家旅行的舒适服装。但他的确不能收回来,钟定比他更需要。 拿起短剑,在树下用力挖坑。得把这两个人掩埋掉,能拖一天是一天。若是让林单泽知道,这二人的刺杀任务失败,还赔了性命,只怕会派遣更厉害的人来。现在,就是与时间赛跑,早些从无极得到修行的法门,然后潜入冥渊。这书院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监视着他。 不管这些人有没有带有恶意,都十分不舒心。扒掉一人的袍子,将他们丢在坑里,然后掩埋掉,在上面铺上一些枯叶,做上一些伪装。第一次杀人,还知道掩盖现场,若是被萧若离知晓,也真是孺子可教了。但这样粗劣的手法,只怕是欲盖弥彰。 修行者的手段,即便你做的如何天衣无缝,只要事实发生,也能够通过重现而找出真相。除非,一个人的能力,能够干扰到命星运转。或者说本身的轨迹,无从探寻,就像是张亮。颜行以他的命星去推测,什么都推测不出,反而受了重伤。 大概有些入土为安的成分在里面,才使得张亮做了这样的事情。处理完这些事儿,走出这片森林,从破烂的吊桥上,小心翼翼掉进下方的水流之中。这里是百幕瀑布的上游,在河水里洗去污垢,然后顺着水流找回去,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万千足,不问清楚,心里不安。 此时的镇妖塔,跟以往相比,少了那么些晦暗,有些金光闪闪。那些符纸的光芒十分明亮,给古朴的塔身度上了一抹金色。与之前不同,先前给人以摇摇欲坠,而现在却是稳若泰山。新铺就的这一层符纸,明显比原符纸威力更加巨大。 任千足蜈蚣的九天十地功,如何的不受限制,似乎也难以挣脱这般金光闪闪的禁锢。或许就是因为符纸的原因,张亮站在思断崖上,万千足的勾魂妖风却没有出现。先前,每当他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万千足都会如期而至,今天却出了意外,万千足的妖风没有了丁点儿的动静。 或许上一次,被张亮吓到了,怕被他算账也是有可能的。张亮笑了笑,他灵魂中的神辉,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那不过是太着急了,才使用出来,倒是将万千足的魂体割了那样一道伤口。不过,可以借此吓一吓他,这老妖嘴巴里几乎没有一句实话。 张亮窜下思断崖,在一处隐秘的洞窟里,藏好自己的身体。吃了一次亏,懂得了,要藏好自己的肉身。摘了一些树枝铺在洞口,又仔细瞧了瞧周围的环境。确定没有鸟兽虫蛇能威胁到自己,才入定开来,准备逸出灵魂,去找万千足问个明白。 但让人郁闷的是,没有万千足的勾魂夺魄,他根本不知道如何逸出灵魂。他站在山上,大声道,“万老妖,有本事,来吞了我的灵魂。”上一次张怀能招来妖风,便是靠骂万千足,张亮也打算用这样的方式。他的骂功没有张怀的厉害,万千足并不予理会。 守卫镇妖塔的剑院弟子诧异地看着思断崖,张亮索性闭上了嘴。现在,暴露自己,就是将自己处于危险之中。他小声嘀咕着,“你莫非不想逃出去了。”许是这句话的原因,镇妖塔传出了妖风。妖风艰难地冲破符纸的束缚,妖力为此减少了很多。 剑院弟子嗤笑道,“符院的新符纸果然厉害,这万妖王的力量被削弱了很多。”张亮感觉到万千足的灵慧力量,顺着这股妖风,灵魂出窍,进入了镇妖塔之中。万千足懒洋洋地躺在牢房里,面色苍白,哪里还有一丝凶狠的模样,就像是一只病虫。 那拦腰而过的伤口,虽然黏在了一起,却怎么也掩盖不了那一抹亮光。“你这究竟怎么了?”这般颓废的千足蜈蚣,张亮还有些不适应。万千足道,“我的个祖宗,你究竟是哪一位大神,饶了小妖一命可好。”堂堂妖王,在张亮面前自称小妖,还要祈求饶命。 张亮将手搭在万千足的伤口上,心底默念,那些光芒一溜烟窜回手中,消失不见。没有了这些光芒作祟,万千足的灵魂很快就愈合。万千足耷拉的眼睑,转个不停,也不知道再想什么花样。张亮冷冷道,“你若敢耍什么花样,信不信我灭了你的灵魂。” 虽然那道金光,进入身体之后,犹如泥牛入海,不知所踪。这并不妨碍张亮去恐吓万千足,万千足也不敢小觑,毕竟是瞧见过这光芒的厉害。“您有什么吩咐,小妖一定完全服从,不敢有一丝懈怠。”要让这万年老妖老老实实,只怕不会容易,张亮没那么傻,万千足不过是在虚与委蛇。 “我问你,你已经找到了乱帝神藏的下落?”万千足仔细看了看外面的动静,确定没有人窥视之后,低声道,“是的,我找到了。”虽然对乱帝神藏没有什么兴趣,张亮还是下意识地问道,“在哪里?” “在霆渊的一处绝地里,那里雷霆遍布,危机重重,即便大妖进去,也可能身死道消。” 好吧,张亮不再追问,自己完全不具备这个能力,去争夺乱帝神藏的宝藏。“那花香约呢,她去了哪儿?”“这倒是要问云慧了?”云慧就是云杰的妹妹,当年正是她,一手密谋陷害张怀夫妻二人。张亮对于百年前的秘辛,倒是很是好奇。万千足既然参与了当年的战斗,应该知道,“你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万千足此刻倒是不再那么义愤填膺,“当年的事儿说来话长,不过你们人类的情情爱爱,还真是让人恐惧。” 第六百三十五章 恐惧的不是爱情本身,而是我爱你,你却不爱我。又或者,我们相爱,却要用彼此的爱去伤害对方。云慧爱着张怀,非常爱。花香约未出现之前,一切都是好好的。那时候张怀和云杰是竞争对手,也是生死相依的兄弟,那时候他们一同叱咤鬼渊,好不快活。 一个女人,能够接受你不接受他,却很难接受你去接受别人。花香约出现之后,所有的事都乱套了。云慧劝他,“她是妖,人怎么能跟妖缔结永世盟约。”云杰劝他,“你即便不喜欢我妹妹,也找一个正常的女人,行不行?”游知味更是劝他,“你小子胆大,敢觊觎妖域的明珠,不怕被那些妖怪轮翻么?” 张怀不怕,爱情来了,他什么都不怕。要获得花香约的欢心,本就是十分困难的事情,更何况还要顶着人族和妖族那么大的压力。他从来都是迎难而上,这件事儿也不例外。花香约当真是爱上了他,爱的无可自拔,就连花国女王的谕令,都能置之不理。 他们为了相爱,一个人背弃了妖族,一个人背弃了书院。他们无视所有人,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缔结永世盟约,结为夫妻。张怀返回书院的时候,花香约告诉他,“他们若是阻止你归来,我必然如当年的血厉大妖一样,打上云麓书院。” 张怀只是笑了笑,“傻瓜,有你在,我怎么可能不回来。我的师父从小收养我,教导我,对我有再生之恩,他既然病危,我理当回去探望。”他的师父身体确实不怎么样,尤其是在鬼渊中受伤之后。花香约道,“你若敢负心,我必然会杀了你。” 我哪怕负了全天下,也绝不会负你,张怀道,“若是那样,不用你动手,我自刎谢罪。”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师父病重的事儿,只是书院的陷阱。云慧找到花香约,告知,张怀因违背书院的律法,已被囚禁,恐怕再也不能来云重鬼渊。花香约听到这个消息,纠集众多高手,一路打上云麓堡,冲进碧野,杀上云麓书院。 花香约一头撞进了书院布置的陷阱,云慧反戈一击,将花香约打下镇妖塔。张怀回归云重鬼渊之后,遭到了妖族的全力追杀,险死还生之下,才知晓,原来花香约被骗到了碧野。一怒之下,与云杰反目成仇,那一战,打的仇深似海。云杰根本不知云慧所谓,为了保护妹妹,不惜与张怀为敌。 张怀纠集鬼渊的帮手,万千足也悄悄混入其中。在进入碧野之后,问剑先生害怕他继续闯祸,一番密谈,便达成协议。书院放走花香约,张怀将万千足骗进镇妖塔镇压,他自己则与花香约永世不得相见,此生不得踏入云重鬼渊一步。不然就视为叛院,将受到书院全力追杀。 这个计划圆满达成,可是花香约离开书院之时,被云慧纠结云家高手突袭,生死不知。其后张怀与云家高手火拼,不惧生死。毕竟云慧犯错在先,书院判云慧放逐鬼渊,将张怀囚禁百年。但谁能想到,囚禁百年之后,张怀毅然决然冲入鬼渊,叛出云麓书院。 张亮很是不平,“放逐鬼渊,这么轻松地事情,亏得云家做得出来。”万千足摇头,“放逐鬼渊,和通过通道进入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张亮想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区别。万千足道,“放逐鬼渊,乃是用**力,将人抛入空间乱流之中,所进入的地方都是险地,云重鬼渊有很多禁地,进去了,几乎是九死一生。” 对于云家的公正,张亮极度怀疑,“他们会让云慧就这样送死?”“当然不会,据说,那个恶毒女人还活得好好的,而且到处找寻花香约的下落。当年,云家不过是将她放逐到一处探明了的险地之中,有云家高手接应,就有惊无险地出来了。” 这样解释还算合理,张亮道,“那怎么才能找到花香约?”万千足摇头,“我绝不会告诉你,当年张怀坑了我,这一辈子,都别想再找到花香约。”张亮自然是站在张怀这一边的,威胁到,“你信不信,我灭了你的灵魂。”万千足狐疑地盯着张亮,“别,我告诉你就是了,要想找到花香约,首先要找到花千流。” 花千流又是谁?不用张亮问,万千足自己解释道,“花千流乃是妖域极为厉害的妖王,除了他,也没人能用“千流一瞬”的绝招,将花香约从碧野召回去。”被花香约称为哥哥的花千流,一直都深爱着她,并且默默无闻地守护者她。 在她义无反顾进入碧野的时候,花千流就极力阻挠,可花香约执意要来。在云慧要置花香约于死地的时候,正是花千流用了“千流一瞬”将花香约挪移回了鬼渊。张亮纳闷,”既然这样,那为何花香约不见了踪迹?” 被花千流救走,那定然是在花千流身边,缘何这么漫长的百年,都没有了消息。万千足道,“已过百年,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或许就在无尽花海也说不准。张怀不是遁入鬼渊了么,他一定会去找花千流,花千流绝对会杀了他。” 张亮有些转不过弯来,“花千流要杀张怀?”其实花千流跟云慧本就是同路人,不过花千流更懂得什么是爱。在云重鬼渊里流传的,是张怀算计了花香约。所有的妖都告诫后辈,千万不要相信谎话连天的人类,更不要爱上他们。都缔结了永世盟约,却还能背叛,人族简直比妖还要不讲信用,还要可怕。 不知道,这百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若是再见,还能有当初的初心,以及那一丝甜甜的笑意,永远镌刻在灵魂深处,不曾磨灭么。我为你,攻入碧野;你为了我,背叛书院。我们当年的颠沛流离,本以为可以幸福永恒,却仍然要相负,尘世的爱恋何其残忍。 第六百三十六章 通过万千足的介绍,张亮对云重鬼渊有了大致的了解。但无论万千足如何软磨硬泡,还是没打算掀掉镇妖塔的符纸,放它出来。没有制约它的办法,这头千足蜈蚣脱困之后,只怕第一个就是吃掉张亮。这活了数万年的大妖,此时的谦卑,不过是虚与委蛇。 倒是可以通过灵魂来控制它,不过得找一本灵魂控制之术。这样的书籍,大概只有无极有。看来,去无极是迫在眉睫。张亮从思断崖上的洞窟里醒过来,跳跳叽叽喳喳的,似乎为张亮的失神感到很担忧。先前正是因此,才被人推下了思断崖。 他大概还是不知道灵魂出窍的危险,从洞窟里向上爬,走下山道,朝着下院走去。三天时间过去,中院选拔弟子就在今日开始。虽然没有哪一院会挑中他,但既然答应了萧若离,还是得回去看看。在四大院的中央广场,书院的所有学生聚集在一起,等候中院的人挑选。 他们这些人,来书院不过仅仅两个多月,对于修行,也只是一点儿皮毛。但中院实在等不及了,在对应上院的催促之下,秉着多多益善的道理,能收多少弟子就是多少弟子。有时候,质量不过关,那就靠数量。量变会引质变,大浪淘沙,总有那么一两粒金子沉淀下来。 这一天,对于某些人来说,是激动人心的。那些中院的院长,老师们,全都盯着他们,为了能够抢到人,都卯足了劲头。当然,也有些人稳坐钓鱼台,先前做的功夫,已让优秀的学员尽入毂中。张亮很是低调的出现,还是引了别人的议论。 “瞧,那不是书院第一废物么,他还敢来参加选拔,中院哪一个敢收他。”是的,他不仅实力低微,而且还是一个笑话。谁要是招收了张亮,不就是将笑话招回去么。顾小顾对这些人怒目而视,“你们都给我闭嘴,统统闭嘴。”“怎么滴,顾席,想打架呀,有本事儿就来。” “都给我闭嘴,成何体统。”格物院的院长大声呵斥着,“请各中院的院长入场。”羔羊们都已经在圈里摆好了,现在就看这些人怎么挑选。各院院长进场的时候,眼睛里都闪着火花,不可避免的,会有那么一些人,谁都想要,存在竞争的情况。 最为纠结的,当属6轻轻,此时站在知至院的队伍中,手足无措。幕茵茵扯着她的衣裙,“轻轻姐,你哆嗦什么呀?”6轻轻白了一眼慕茵茵,“都是你,这左右逢源,好处占尽,现在可怎么办?”古灵精怪的慕茵茵,最会把握别人的讨好,而且还能促使别人更加讨好。 慕茵茵一副不外如是的表情,“这有什么嘛,别怕,有我在,他们只会更加讨好你。”6轻轻一拍额头,“讨好你个大头鬼,这都要做出最后的选择了。”慕茵茵道,“符院,风院,随便选一个,你若是不知道,抓阄也行。”“你当这是赌气啊,还抓阄。” 慕茵茵一甩手,“那我就不知道,你想去哪个院,就去哪个院,管那么多干嘛。”清冷的凌依依有不同的办法,“轻轻姐,进书院前,你叔叔有没有交代你怎么选?”6轻轻想了想,“叔叔又没有来过书院,他根本就不知道,倒是爷爷,好像说过。” 6惊卿一直让她压制本命符的召唤,先对风属性进行感悟。在接触到神幻符一角,就更加确定,在符术一道,想要达到高的成就。就必须将本命符分裂成带有各种属性的符纸,那样才能堪称完美。神幻符,便具有假,真,虚,实等属性,张忘萧得到的一角符纸,不过是分裂的假幻符。 6轻轻似乎有些懂,“爷爷的意思,大概便是让我进入风院。”是的,在风院,修行风系法术,顺便修行符术相关知识,等二者都达到极高的境界,再一举开辟本命符。这个时代的符师似乎都走错了路子,他们急于开辟本命符,后天对符纸进行培养壮大,极容易走了单调的一线。 “那便进入风院。”慕茵茵大抵上是说话不腰疼的,6轻轻道,“可是,叫我拿什么脸去面对叶师叔。”叶同辉对钟定和6轻轻着实不错,从一开始,就在6轻轻的身上,付出了很多。更是让他的女儿,善解人意的叶初尘来套近乎,跟6轻轻结成好友。 慕茵茵接着出主意,“你实在拿不准,就听听顾师侄的意见,出嫁从夫,虽然没嫁,也可以听听的嘛。”6轻轻冷眼道,“慕茵茵,你是诚心占我的便宜。”幕茵茵撇嘴,“我哪有占你的便宜,顾小顾本来就是我哥哥的徒弟,叫声顾师侄也没错吧。” 凌依依倒是提了不一样的建议,“你不如去问一问你的师叔。”是的,钟定一向稳重,倒是可以问问。6轻轻慢慢地朝着明德院的位置挪移,腾飞拍了拍顾小顾,“顾师兄,6席过来了。”6轻轻盯着台上的院长们,悄悄摸摸地摸索过来。 6轻轻找到钟定,只见这小师叔一副比他还要难看的面容,“小师叔,你怎么了?”钟定叹了一口气,“哎,我被人给卖了。”6轻轻诧异道,“这是怎么,那个齐霜儿把你甩了。”钟定翻白眼,“这倒不是,是霜儿的爷爷,把我卖给了丹院。” 丹院送的礼物,钟定摆明拒绝了,可架不住有个好爷爷,一股脑儿地往跌打房里搬,也不管东西贵不贵重。丹院比符院得到的消息要晚些,所以后来砸的糖衣炮弹十分贵重。那一个丹院的长老,看见钟定光的胸口,眼睛都直了。回去之后,更是不计成本地往跌打房送东西。齐老头倒是乐开了花,现在对这个孙女婿已经是完全满意。唯一有些担心的,就是这小子出名之后,将自己孙女负了可怎么办。现在琢磨着,怎么要生米煮成熟饭了,板上钉上钉子。 第六百三十六章 通过万千足的介绍,张亮对云重鬼渊有了大致的了解。 但无论万千足如何软磨硬泡,还是没打算掀掉镇妖塔的符纸,放它出来。没有制约它的办法,这头千足蜈蚣脱困之后,只怕第一个就是吃掉张亮。这活了数万年的大妖,此时的谦卑,不过是虚与委蛇。 倒是可以通过灵魂来控制它,不过得找一本灵魂控制之术。这样的书籍,大概只有无极有。看来,去无极是迫在眉睫。张亮从思断崖上的洞窟里醒过来,跳跳叽叽喳喳的,似乎为张亮的失神感到很担忧。先前正是因此,才被人推下了思断崖。 他大概还是不知道灵魂出窍的危险,从洞窟里向上爬,走下山道,朝着下院走去。三天时间过去,中院选拔弟子就在今日开始。虽然没有哪一院会挑中他,但既然答应了萧若离,还是得回去看看。在四大院的中央广场,书院的所有学生聚集在一起,等候中院的人挑选。 他们这些人,来书院不过仅仅两个多月,对于修行,也只是一点儿皮毛。但中院实在等不及了,在对应上院的催促之下,秉着多多益善的道理,能收多少弟子就是多少弟子。有时候,质量不过关,那就靠数量。量变会引质变,大浪淘沙,总有那么一两粒金子沉淀下来。 这一天,对于某些人来说,是激动人心的。那些中院的院长,老师们,全都盯着他们,为了能够抢到人,都卯足了劲头。当然,也有些人稳坐钓鱼台,先前做的功夫,已让优秀的学员尽入毂中。张亮很是低调的出现,还是引了别人的议论。 “瞧,那不是书院第一废物么,他还敢来参加选拔,中院哪一个敢收他。”是的,他不仅实力低微,而且还是一个笑话。谁要是招收了张亮,不就是将笑话招回去么。顾小顾对这些人怒目而视,“你们都给我闭嘴,统统闭嘴。”“怎么滴,顾席,想打架呀,有本事儿就来。” “都给我闭嘴,成何体统。”格物院的院长大声呵斥着,“请各中院的院长入场。”羔羊们都已经在圈里摆好了,现在就看这些人怎么挑选。各院院长进场的时候,眼睛里都闪着火花,不可避免的,会有那么一些人,谁都想要,存在竞争的情况。 最为纠结的,当属6轻轻,此时站在知至院的队伍中,手足无措。幕茵茵扯着她的衣裙,“轻轻姐,你哆嗦什么呀?”6轻轻白了一眼慕茵茵,“都是你,这左右逢源,好处占尽,现在可怎么办?”古灵精怪的慕茵茵,最会把握别人的讨好,而且还能促使别人更加讨好。 慕茵茵一副不外如是的表情,“这有什么嘛,别怕,有我在,他们只会更加讨好你。”6轻轻一拍额头,“讨好你个大头鬼,这都要做出最后的选择了。”慕茵茵道,“符院,风院,随便选一个,你若是不知道,抓阄也行。”“你当这是赌气啊,还抓阄。” 慕茵茵一甩手,“那我就不知道,你想去哪个院,就去哪个院,管那么多干嘛。”清冷的凌依依有不同的办法,“轻轻姐,进书院前,你叔叔有没有交代你怎么选?”6轻轻想了想,“叔叔又没有来过书院,他根本就不知道,倒是爷爷,好像说过。” 6惊卿一直让她压制本命符的召唤,先对风属性进行感悟。在接触到神幻符一角,就更加确定,在符术一道,想要达到高的成就。就必须将本命符分裂成带有各种属性的符纸,那样才能堪称完美。神幻符,便具有假,真,虚,实等属性,张忘萧得到的一角符纸,不过是分裂的假幻符。 6轻轻似乎有些懂,“爷爷的意思,大概便是让我进入风院。”是的,在风院,修行风系法术,顺便修行符术相关知识,等二者都达到极高的境界,再一举开辟本命符。这个时代的符师似乎都走错了路子,他们急于开辟本命符,后天对符纸进行培养壮大,极容易走了单调的一线。 “那便进入风院。”慕茵茵大抵上是说话不腰疼的,6轻轻道,“可是,叫我拿什么脸去面对叶师叔。”叶同辉对钟定和6轻轻着实不错,从一开始,就在6轻轻的身上,付出了很多。更是让他的女儿,善解人意的叶初尘来套近乎,跟6轻轻结成好友。 慕茵茵接着出主意,“你实在拿不准,就听听顾师侄的意见,出嫁从夫,虽然没嫁,也可以听听的嘛。”6轻轻冷眼道,“慕茵茵,你是诚心占我的便宜。”幕茵茵撇嘴,“我哪有占你的便宜,顾小顾本来就是我哥哥的徒弟,叫声顾师侄也没错吧。” 凌依依倒是提了不一样的建议,“你不如去问一问你的师叔。”是的,钟定一向稳重,倒是可以问问。6轻轻慢慢地朝着明德院的位置挪移,腾飞拍了拍顾小顾,“顾师兄,6席过来了。”6轻轻盯着台上的院长们,悄悄摸摸地摸索过来。 6轻轻找到钟定,只见这小师叔一副比他还要难看的面容,“小师叔,你怎么了?”钟定叹了一口气,“哎,我被人给卖了。”6轻轻诧异道,“这是怎么,那个齐霜儿把你甩了。”钟定翻白眼,“这倒不是,是霜儿的爷爷,把我卖给了丹院。” 丹院送的礼物,钟定摆明拒绝了,可架不住有个好爷爷,一股脑儿地往跌打房里搬,也不管东西贵不贵重。丹院比符院得到的消息要晚些,所以后来砸的糖衣炮弹十分贵重。那一个丹院的长老,看见钟定光的胸口,眼睛都直了。回去之后,更是不计成本地往跌打房送东西。齐老头倒是乐开了花,现在对这个孙女婿已经是完全满意。唯一有些担心的,就是这小子出名之后,将自己孙女负了可怎么办。现在琢磨着,怎么要生米煮成熟饭了,板上钉上钉子。 第六百三十七章 陆轻轻诧异道,“这么说,你是打算进入丹院。钟定唉声叹气,“不去是不行了,这欠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上符院发现钟定,那是一个意外,本以为丹院的人无从察觉,也没有多下什么功夫。但是多亏某人的提醒,丹院倒是成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了。 钟定这才发现陆轻轻的异常,“怎么了,你难道也不想进符院?”陆轻轻从入院开始,就被确定为符道天才,堂堂符道天才,不入符院,那真是太说不过去了。陆轻轻道,“是啊,风院的人,死命的拉拢我。小师叔,你说我们都不入符院,会不会把叶师叔气死。” 这么亲密的关系,居然不入符院,肯定能把人气死气疯。钟定道,“我倒是不担心叶师叔,要是师父回来了,会不会打死我们。”陆轻轻道,“你说我爷爷,他可不会打死我们,他估计会打死叔叔。”“你说陆师兄要遭殃。”陆轻轻幸灾乐祸点了点头,“没错,我犯错,就是他顶包。” 陆老先生对陆咏,那是极为严厉,对陆轻轻却十分疼爱。陆轻轻小时候调皮捣蛋,受了伤,挨训的,一定是陆咏。传代教育和隔代教育完全不一样,陆老先生对钟定,也是一团和气,哪里有半分严厉的样子。钟定道,“那我们岂不是坑了陆师兄。” “坑就坑呗,爷爷的脸色,叔叔早就习惯了。”钟定却有些不忍,“不好吧。”陆咏对他确实不错,现在,估计在云慈城,替他照顾自己的爷爷。慕茵茵道,“定哥,要不你勉为其难,加入符院得了,成全轻轻姐。”钟定一脸黑线,这辈分,可算是被他们彻底弄乱了。 “我都是已经被卖过的人了,难道还要卖第二次?”慕茵茵叹气道,“本来找你商量的,你倒给轻轻姐出难题来了。”钟定连忙道,“轻轻,我没有那个意思,你想入哪一院,就入哪一院,不用问我。”凌依依拉了拉慕茵茵,“你别乱说话。” 慕茵茵撇了撇嘴,“轻轻,他虽然是你的恩人,你也别太向着他,要知道,他可是有妻子的人了。”凌依依脸色微红,陆轻轻却敲了她一下,“你个小丫头懂什么情爱,难道齐小慧和祁小胖围着你转,你就懂了这些情情爱爱。” 来这里的最终问题,还是没能得到解决,陆轻轻思考再三,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加入风院。陆老先生的遗憾,她当然不想步了后尘。也不知道流云道那些人有没有出来,或许找到了那张神幻符,可以让碧野的符师们更进一步。 选拔已经开始了,好几个中院争争吵吵,抢夺他们所需要的人才,好不热闹。四院的院长叹息着,开始这样选学生,也真是开了一代之先河。不过,又无可厚非,毕竟黑耀星即将来临。这些修行者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传承不断,传承当然需要人。 出乎所有的意料,本以为明丁班的这些人,无人问津,相反的是,剑院,符院,丹院,器院,武道院的人抢先来了这里。顾小顾看着那个和颜悦色的剑院院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您是说,要让我进入中剑院,而且还是内门弟子。” 内门弟子,虽然逊色于精英和首席,但避免从普通弟子,甚至于最低层的杂役弟子做起,就很是给面子。剑院长老内里笑翻了天,表情却十分严肃,“没错,虽然你的资质一般,但是,我们相信,你经过后天的努力,一定能取得成就。” 顾小顾几乎没有什么迟疑,就答应了他,“对了,我的小师姑呢,她有没有进入剑院。”剑院长老善意道,“你们虽是书院的半修弟子,但出生剑圣门,除了剑院,其他院似乎都不适合你们修行。她,当然也是进了剑院。” “那就好,对了,长老,我有个兄弟,不知道您能不能把他也收进剑院中。”剑院长老神色复杂地看着张亮,真有那么一种冲动,可最后还是摇头,“他的路,不在剑院。”路在哪里,就走哪样的路。走错了路也不要紧,找回原来的路就好了。 顾小顾不可避免地感到颓然,剑院长老道,“他未来的成就,你恐怕都及不上,现在回去收拾东西,跟我去剑院。”中剑院并没有滥竽充数,收上三五个弟子,便返回中院。这些剑修,最是果毅勇敢,直来直往,可没有那些弯弯绕。 顾小顾依依惜别,“张亮,定哥,轻轻,那我先去剑院了。”他最后给史柄臣来了一个拥抱,众人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可也算曾经共患难。有时候,一两次的患难交情,胜过于数十年的富贵朋友。史柄臣进了武道院,拍了拍张亮的肩膀,“兄弟,努力了。” 钟定不耐烦地拍了拍手,“去吧,去吧,又不是生离死别,何必要这么婆婆妈妈的。”两人凝望的眼神,那般深情款款,让众人都受不了。陆轻轻道,“顾小顾,你可要加油了,年末了的时候,我们来比一比,看看谁的实力强大?” 这句话,让顾小顾倍感压力山大,要想成功超越陆轻轻,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别人都说了,你要保护我,就一定要走在我的前面。当然,你不走在我前面,我也不嫌弃你,我也可以保护你。但作为一个男人,保护女人是本能。让女人保护自己,则会觉得是一种耻辱。 古往今来,男人们总是有一种大男子气概。这种气概,在夫妻生活中,起到绝大多数的定论。顾小顾虽觉压力巨大,但是也明白这是理所当然。他自然而然会站在陆轻轻的面前,去顶住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咱们的顾剑圣,一直奉行这个誓言,哪怕功成名就之后,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而陆轻轻呢,在几近调整之后,和他相得益彰。 第六百三十七章 陆轻轻诧异道,“这么说,你是打算进入丹院。钟定唉声叹气,“不去是不行了,这欠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上符院发现钟定,那是一个意外,本以为丹院的人无从察觉,也没有多下什么功夫。但是多亏某人的提醒,丹院倒是成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了。 钟定这才发现陆轻轻的异常,“怎么了,你难道也不想进符院?”陆轻轻从入院开始,就被确定为符道天才,堂堂符道天才,不入符院,那真是太说不过去了。陆轻轻道,“是啊,风院的人,死命的拉拢我。小师叔,你说我们都不入符院,会不会把叶师叔气死。” 这么亲密的关系,居然不入符院,肯定能把人气死气疯。钟定道,“我倒是不担心叶师叔,要是师父回来了,会不会打死我们。”陆轻轻道,“你说我爷爷,他可不会打死我们,他估计会打死叔叔。”“你说陆师兄要遭殃。”陆轻轻幸灾乐祸点了点头,“没错,我犯错,就是他顶包。” 陆老先生对陆咏,那是极为严厉,对陆轻轻却十分疼爱。陆轻轻小时候调皮捣蛋,受了伤,挨训的,一定是陆咏。传代教育和隔代教育完全不一样,陆老先生对钟定,也是一团和气,哪里有半分严厉的样子。钟定道,“那我们岂不是坑了陆师兄。” “坑就坑呗,爷爷的脸色,叔叔早就习惯了。”钟定却有些不忍,“不好吧。”陆咏对他确实不错,现在,估计在云慈城,替他照顾自己的爷爷。慕茵茵道,“定哥,要不你勉为其难,加入符院得了,成全轻轻姐。”钟定一脸黑线,这辈分,可算是被他们彻底弄乱了。 “我都是已经被卖过的人了,难道还要卖第二次?”慕茵茵叹气道,“本来找你商量的,你倒给轻轻姐出难题来了。”钟定连忙道,“轻轻,我没有那个意思,你想入哪一院,就入哪一院,不用问我。”凌依依拉了拉慕茵茵,“你别乱说话。” 慕茵茵撇了撇嘴,“轻轻,他虽然是你的恩人,你也别太向着他,要知道,他可是有妻子的人了。”凌依依脸色微红,陆轻轻却敲了她一下,“你个小丫头懂什么情爱,难道齐小慧和祁小胖围着你转,你就懂了这些情情爱爱。” 来这里的最终问题,还是没能得到解决,陆轻轻思考再三,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加入风院。陆老先生的遗憾,她当然不想步了后尘。也不知道流云道那些人有没有出来,或许找到了那张神幻符,可以让碧野的符师们更进一步。 选拔已经开始了,好几个中院争争吵吵,抢夺他们所需要的人才,好不热闹。四院的院长叹息着,开始这样选学生,也真是开了一代之先河。不过,又无可厚非,毕竟黑耀星即将来临。这些修行者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传承不断,传承当然需要人。 出乎所有的意料,本以为明丁班的这些人,无人问津,相反的是,剑院,符院,丹院,器院,武道院的人抢先来了这里。顾小顾看着那个和颜悦色的剑院院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您是说,要让我进入中剑院,而且还是内门弟子。” 内门弟子,虽然逊色于精英和首席,但避免从普通弟子,甚至于最低层的杂役弟子做起,就很是给面子。剑院长老内里笑翻了天,表情却十分严肃,“没错,虽然你的资质一般,但是,我们相信,你经过后天的努力,一定能取得成就。” 顾小顾几乎没有什么迟疑,就答应了他,“对了,我的小师姑呢,她有没有进入剑院。”剑院长老善意道,“你们虽是书院的半修弟子,但出生剑圣门,除了剑院,其他院似乎都不适合你们修行。她,当然也是进了剑院。” “那就好,对了,长老,我有个兄弟,不知道您能不能把他也收进剑院中。”剑院长老神色复杂地看着张亮,真有那么一种冲动,可最后还是摇头,“他的路,不在剑院。”路在哪里,就走哪样的路。走错了路也不要紧,找回原来的路就好了。 顾小顾不可避免地感到颓然,剑院长老道,“他未来的成就,你恐怕都及不上,现在回去收拾东西,跟我去剑院。”中剑院并没有滥竽充数,收上三五个弟子,便返回中院。这些剑修,最是果毅勇敢,直来直往,可没有那些弯弯绕。 顾小顾依依惜别,“张亮,定哥,轻轻,那我先去剑院了。”他最后给史柄臣来了一个拥抱,众人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可也算曾经共患难。有时候,一两次的患难交情,胜过于数十年的富贵朋友。史柄臣进了武道院,拍了拍张亮的肩膀,“兄弟,努力了。” 钟定不耐烦地拍了拍手,“去吧,去吧,又不是生离死别,何必要这么婆婆妈妈的。”两人凝望的眼神,那般深情款款,让众人都受不了。陆轻轻道,“顾小顾,你可要加油了,年末了的时候,我们来比一比,看看谁的实力强大?” 这句话,让顾小顾倍感压力山大,要想成功超越陆轻轻,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别人都说了,你要保护我,就一定要走在我的前面。当然,你不走在我前面,我也不嫌弃你,我也可以保护你。但作为一个男人,保护女人是本能。让女人保护自己,则会觉得是一种耻辱。 古往今来,男人们总是有一种大男子气概。这种气概,在夫妻生活中,起到绝大多数的定论。顾小顾虽觉压力巨大,但是也明白这是理所当然。他自然而然会站在陆轻轻的面前,去顶住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咱们的顾剑圣,一直奉行这个誓言,哪怕功成名就之后,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而陆轻轻呢,在几近调整之后,和他相得益彰。 第六百三十八章 最为尴尬的,还是叶同辉,秦院长,席院长,封院长同时出现在这里.叶同辉的眼里闪现出自信,“你们二位怕是要白来一趟了,他们二人,那是符院当初半修弟子,陆惊卿陆师叔的徒弟和孙女。”席院长不服道,“修行可不是看关系就可以的,终究是什么最适合,就选择什么。” “席盘生,话可不要说得太慢,陆轻轻乃是天生的符师,很快就能唤醒本命符,你风院有什么适合她的,符之一道,博大精深。”从这一方面,席院长无法否认秦院长所说,符术确实占据很大的作用,在防御一道,与阵法有的一拼,而且更加灵活。 席院长道,“大家都知道,她要开辟的,乃是风符。进风院,更容易打基础,你敢说,你们对于五行的了解,有我们五行院研究得透彻。”金木水火土五行,乃是五行院研究的方向。而风院便是负责风系修行者的开拓,在这个方面,符院的人也不能反驳。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些存在这么久的院系,当然有它优秀的一面。丹院封院长叹了一口气,“你们争也无用,书院可是明确规定,任由学生自我择院,他人不得干涉。”关键还是看钟定和陆轻轻二人的心意,对于今后要走的路,应该拥有自主权。 叶同辉道,“封院长,不知道你又是凑的什么热闹?”本以为悄悄的,不会引起他人注意。可谁能想到,丹院的鼻子这么灵。前段时间还发生了灵药危机事件,丹院也是乱成一团,没想到他们还有心思注意下院一个弟子。 他或许想不到的是,有的人,早就将钟定的事儿透露给了丹院。封院长道,“我若是不来,他恐怕只会被你们符院教导成,练几张治疗符纸的符师。”秦院长不服,“你小瞧我们符院。”封院长叹息,“不是小瞧,你符院一直研究攻击和防守符箓,对于这万年难遇的药字,根本也没有头绪吧。” 这是一个偏门的符字,在云麓书院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叶同辉道,“这倒是不用你操心,只要是符字,我符院自然有办法教授。”他说的没错,依样画葫芦,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呢,同样是符字,当然有很多共通之处。 这就是明明白白的拒绝了,封院长也不多说什么了,“钟定,去符院,还是入丹院,由你自己决定。”他的心里其实乐开了花,符院藏着掖着,根本没有拿出收买的条件。但是丹院的糖衣炮弹早就将跌打房的齐老头攻陷了。攻陷了齐老头,间接的,就攻陷了钟定。 想要娶别人家的孙女,就要讨好别人家的家人。爱屋及乌,你即便不爱,也该保有必要的尊重,这是做人的基本准则。齐老头收的礼物,间接等于钟定收的,为此,他也得担上责任。总不至于耍赖皮,说东西不是他收的,就拒绝了吧。 “叶师叔,对不起,我想入丹院。”叶同辉脸色刷的白了下来,这跟他所预料的,完全变成了两样,“你可要想清楚?”“对不起。”钟定低着头,这的确是他的不对,若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从云重鬼渊出来,就该明明白白拒绝。 最害怕,不是没有希望。而是明明满含希望,到头来却是最大的失望。但叶同辉还能再说什么,摒弃这一点儿的私心,他还是钟定的师叔,“好好修行,祝你早日成为一代符医。”丹院的历史,比符院更悠久。从书院成立之初,便有人研究丹道,专研丹方,这么多年了,正是丹院推动书院不断拔高。 丹有丹毒,但却是修行加速的不二法门。丹院负责给每一院,每一个弟子定期派发丹药。也有昂贵的丹药,在功德殿里出售。虽然目前为止,有些消极懈怠,但还是按照书院的规定,不得有一丝的违逆。书院是否会分裂,还说不准,但既然存在,刑殿的那帮人,就绝对会维护书院的颜面。 钟定道了个别,跟着封院长走出人群,去了中院驻地。叶同辉有些萧索地转身,“轻轻,我们走吧。”可是陆轻轻根本没有跟上他的脚步,叶同辉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轻轻,你这是干什么?”即便再难以说出口,陆轻轻也不得不说了,“陆师叔,我想进入风院。” 第一次的打击,如果很严重的话,那么第二次打击就算是晴天霹雳,更何况是接踵而至。他不明白,符院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以至于关系如此亲密的符系天才,居然加入了别的院系。秦院长看着叶同辉充血的眼睛,有些哆嗦着,“叶院长,这个不怪我,我可是如实地执行您的吩咐。” 陆轻轻道,“叶师叔,这不怪秦院长,我爷爷说,要想成为最强的符师,就要先了解符字的韵味。”是的,没有哪一院,能有风院,对于风的领悟更加透彻。叶同辉诧异道,“那陆师叔走到了哪一步?”陆轻轻不知道自己的爷爷走到了哪一步,总之觉得他很厉害。 席院长道,“好了,叶院长您再选选吧,说不定这学子之中,还有具备符术天赋的弟子,轻轻,我们走。”慕茵茵有些不舍地拉扯着陆轻轻,“轻轻姐,你这就要去风院了。”从入院开始,这个大姐大倒是很照顾他们。 陆轻轻沉声道,“席院长,不知道她们会加入哪一院。”席院长看了看慕茵茵和凌依依,笑了笑,“凌依依可以加入水院,慕茵茵可以加入金院。”陆轻轻露出笑脸,“这么说,我们都是进的五行院?”金木水火土五行,这五院合并五行院,可以跟剑院,丹院这种大院相等。 “没错,一起走吧,都是在一个山门。”慕茵茵欢呼地跳了起来,“看来,我们不光是知至院的三朵金花,以后,我们还是五行院的三朵花。”这样一说,三个人都咯咯地笑了起来。 第六百三十九章 被选走的人都告辞离去,渐渐地场地上也不剩多少人.这一次的中院选拔,还真是有些剃毛的感觉,擦啦啦的割下一大块,选走了大半的人。剩下的人未免有些凄惶,这意味着,他们被人嫌弃了。被人嫌弃的滋味,那必然是不好受的。 张亮对这个结果倒是没有什么想法,他早就预料到了,没有人会选他。其他人的心里却很是失落,四大院长宣布,“接下来,每院剩余的弟子,合并成为一个班。”既然人数不够了,浪费一些老师,促成一些不必要的开支,那是极为不划算的。 萧若离朝着张亮走过,身边跟着一个面色冷峻的中年人,“张亮,这位是木院长。”这个木院长,当然不是云雾城出现的木院长,那一位,在与血幽老祖的战斗中牺牲了。这是木院新任院长木寂玄,木院长临终托付的那一位。 难怪萧若离说,一定有把握让他进入中院。原来是这个意思,萧若离持着木院掌门令牌进入木院,对木寂玄有恩。木寂玄因为恩情,将张亮挪到中院,算是报恩。“张亮,你跟我去中院吧。”对于他们,张亮只有感激,但他仍是拒绝了,“木院长,木院并不适合我的修行。” 木院长摇了摇头,“你若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完全没有必要。八零电子书strong>这一些,我不在乎,木院不在乎,关键是要你自己不在乎。”在不在乎,是自己本心说了算,不是别人强迫就能够完成的。木寂玄年纪轻轻,已窥透了这些本质。 萧若离劝诫道,“也不是要你修行木系术法,你去木院,只是一个容身之所。你的路怎么走,还是由你自己决定。接下来,你若呆在明德院,怕是有些不方便。”明德院四班弟子合成了一班,教导的老师,是墨迅,看着哪一张漆黑的脸,张亮就知道没有那么容易。 诚如萧若离所说,只是一个容身之所,这也没有什么。张亮刚想点头答应,一袭巨大的黑影从天空中飘过,那一头黑金雕不知何时,停在场地之中,吓得学生们连连后退。黑金雕的背上,有一个衣衫破烂的人,手里还拿着一个酒葫芦,胡须凌乱,邋里邋遢。 文院长一见这人,就蹙了蹙眉头,“胡院长,你来这里干什么。”胡院长喝了一口酒,长叹一口气,“听说今天是中院选徒的日子,我来,当然是为了选一个弟子。”场地上的学生们又萌生了希望,还有人选,那就有机会进去。 这确实不好反驳,中院都有权选弟子,古院长指了指下面的学生,“那你问问,有谁愿意加入御院?”弟子们一片哗然,什么,御院,那个专门饲养灵兽,以供租售的御院,进去之后,等于是做了马夫,动物饲养员。 光看这只黑金雕,以它的块头,不知道要多少的食物才能吃饱。听说有的灵兽脾气暴躁,一个不好,还会伤人。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御院的弟子都纷纷逃离,加入了其他院。这样的院,还有人愿意加入么。胡院长倒是有些耍赖,“你们算算,多少年了,都没有给我派遣一个学生,今天,我非要选一个不可。” 这胡院长,正如他的名字,胡违礼,这样的人,可不管你什么规矩。他若是发起疯来,比张怀还要浑,还要无厘头。刑殿拿他受审的时候,他倒振振有词,喝醉了,无心之失。他的那个酒葫芦就好像会说话,看,我什么时候都是醉的,别惹我,不然被打了,也是活该。 就这样一个浑人,四大院长也不愿招惹,不然少不了惹些虱子。有的人,惹不起,那就赶紧躲。文院长道,“好,那你赶紧选?”胡院长仔细看看了下方这些学生,一个个都惶恐地躲避他的眼神。开什么玩笑,去御院当杂役,谁都不愿干。 胡院长看了一会儿工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说院长,怎么尽剩下这么些骨瘦如柴的,这要召回去,还怎么干活。”感情这丫的过来,就是挑一个洗衣做饭,劈材担水的全职保姆。这还不算,什么工作都包了的那种类型。 这样一说,更多的人避让不迭,“院长,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有的人开始推脱,就想逃离。胡院长却如同幽灵,下一刻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一股臭味,熏得这个学生直翻白眼,差点晕了过去。学生哆嗦着,他冷冷道,“怎么,你看不起我?” 这学生倒也光棍,噗通一声,就倒在地上,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晕了。胡院长踢了他一脚,“真是没用的废物,就这两下子,就晕过去了。”他在人群中走动,有小姑娘都被吓哭了。绕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干脆一摆手,“小金,你自己来选,咱们御院有五个人也就够了,还招人干什么。” 合着,御院招徒弟,是这只黑金雕的意思。黑金雕朝着前面走过来,一个个纷纷避开,被这巨鸟庞大的体型吓坏了。萧若离警戒地盯着它,这只巨鸟果然是冲着他们过来的。跳跳从张亮衣领里钻出来,发出极为刺耳的磨牙声。 他奶奶个大爷的,居然真的来抢兔爷的宝贝了。这警告声并不能阻止黑金雕,它走到张亮的面前,亲昵地垂下了它的喙,在张亮脸上磨蹭了下。跳跳去掀,却怎么也掀不动,急的直跳脚。胡院长走过来,上下打量这张亮,“原来是你这小子。” 萧若离蹙了蹙眉头,这般不靠谱的院长,若是张亮去了,岂不是掉进火坑里,“对不起,张亮已经加入木院了,不能再加入御院。”胡院长眼睛斜视着萧若离,“加入木院了?”他的气势陡然拔高,“木寂玄,你告诉我,这个人真的入了你们木院。” 这胡疯子的来头,看来不小,竟然可以直呼一院院长的真名,竟然一丝面子都不给。 第六百四十章 丁班学员们,都心满意足的起身,这些天,张怀老师的严厉要求,以及不计成本地塑造他们,到最后,给了他们最好的条件。所有人都有些羞愧,他们先前的偏见,埋怨,甚至憎恶,都是对老师的不尊重。张怀对他们来说,可算是大恩。 顾小顾道,“老师,接下来的修行,是不是还要去一些危险的地方。”现在,他们下定决心,再艰苦的地方,也不会再喊苦喊累,因为苦的背后,确实是甜;累的背后,是收获。能够明白这个道理,似乎才是这一次野外训练的最高境界。但张怀板着脸道,“还想来一次呀,想得美,知道这一次,耗费我多少钱么?” 众人一脸黑线,好不容易凝结起的感动,因为这一句话,变淡了不少。真是谈钱一句冷人心,恶语伤人六月寒。张怀道,“接下来的修行,别想这样刺激。告诉你们,老老实实上课,还有做任务。不做任务,就得去喝西北风,友情提醒,你们还欠着一百万的外债。” 学生们只恨不得躺在地上呜呼哀哉,先前厌恶漂泊不定的训练,等习惯了,又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还真是,真挚的爱情放在面前不珍惜,失去了才追悔莫及,可惜没有一万年,万事只争朝夕。张怀冰冷的声音,将最后一丝幻想都打消掉,“好了,现在立马回书院。” 众人不舍地望着这满园子的天地灵萃,口水都流出来了,虽然亲爱的紫英姑娘说不要采,可是手还是有些痒痒,真是好煎熬。不得不说,贱人就是矫情,为了把妹,还真是痛下苦功。咱们的兔子先生,就不这样,七跳八跳跳进了药丛,在顾小顾嘶声竭力的大喊声中,才跑了回来。 顾小顾指着兔子,“你偷吃了。”兔子眨巴眼睛,摇着头,那意思太明显,没有。可是他的身体也太明显,肚子鼓鼓的,嘴巴包成了粽子。“没偷吃,就把嘴巴张开。”兔子聪明地紧,紧闭嘴巴,埋在张亮的衣领里,躲着不出来。张亮叹了口气,“还没有偷吃,都重了好多。” 钟定道,“你们还不赶紧走,想看紫英姑娘忧伤的样子。”若是见了,小心肝岂不是都要碎掉,还是早跑为妙。众人一溜烟窜出了灵萃院,虽然很想再见一面伊人,但是兔子做了坏事儿,未免被无辜牵连,只好把相思埋在心里,待得日后,再诉衷肠。 顾小顾纳闷道,“定哥,你的衣服怎么有了一个大洞。”仙术法袍的心口位置,空落落的一个大洞。钟定看了一看,“对了,我的本命符已经收入丹田中了,张亮,这件袍子我回去就还给你。”这件袍子本就是张亮的,在药字符被剥离之后,也应当归还。” 张亮摇头,“不用了,我都习惯没有它了,况且,我身体里的剧毒已经解除了。”从药字符诞生之日开始,就是因为有需要,张亮才借来的。因为呼延昭的诅咒,所以逼着钟定写出了药字符。后来因为深入冥渊,染上幽冥剧毒,后失去仙人身躯,需要药字符维持心脉不死。 现在,似乎真的无需仙术法袍了。进入云麓书院,他的最佳帮手小懒,被迫离开了他的身边;现在,拿回仙术法袍还有什么意思。既然上天要让他孑然回到原点,他又何惧挑战。没有小懒,没有仙术法袍,没有丹田,他依然可以走一条不同的道路来,贼老天,你睁大双眼瞧着吧。 众人穿过云麓书院的群山,走到这段旅途的起点。瀑布从天空倒腾下来,依旧没有声响,那声音都被束缚在密音亭里。一群人呼啸着,冲进密音亭里,在里面盘膝打坐,验证这几天的成就。“张亮,你别进去。”张怀打着招呼,若是张亮进去了,他们又该呼吸二手空气,不知道有多惬意。 即便没有张亮的帮衬,他们终归还是进步了许多。密音亭巨大的声响,依旧有很强大的干扰,但是能够缓缓的,如同蜗牛爬行一般,将灵气吸入身体里,缓慢融进丹田里,也是一种进步。张亮道,“张先生,那我先回去了。”是的,他留在这里,似乎也没有什么作用。 看他们的情形,比第一次好多了,也不需要去买车,将他们如同死猪一样拖回去。张怀点头,张亮运气的速度,也不需要再训练了,让他加入,只会让这些人产生依耐性,“那你先回去吧。” 张亮独自一个人,走在湖面的木桥之上。错了,应该不是一个人,兔子从他的衣襟内钻出了,蹦蹦跳跳的,似乎在表功。张亮停下来,不明白这兔子想要干什么。兔子挥了挥手爪子,意思让张亮摊开手掌。张亮狐疑地摊开手掌,兔子张大嘴巴,吐出一颗金黄色的果实。 兔子长长吐出一口气,似乎含着这颗果实,把它累坏了。见张亮上下打量果实,双手向外张开,示意他打开。将金黄色的果皮打开之后,里面是金色的果肉,一股香味飘散出来,堪比游知味做的美食。张亮将果递给兔子,兔子晃动小爪子,让张亮吃。 张亮有些感动,还真是没白捡这小东西,至少知道知恩图报。金色的果肉进入口中,瞬间便化掉,一股力量游走与四肢百骸。张亮以为会跟灵气一样,最终散逸出来。可是这些力量聚集在经脉骨骼处,没有散去的迹象。张亮慢慢活动筋骨,经脉骨骼开始吸收其中的力量。 张亮简直要跳起来了,力量,他的身体可以吸收力量。传说上古的修行者,光凭借**力量,就能够断川分海,捉星拿月。炼气士的时代,还在体修之后。这是一条道路,或许很艰苦,但似乎可以试着走一走。“谢谢你,我看你一天蹦蹦跳跳的,不如就叫跳跳好了。”跳跳见张亮高兴,真的蹦蹦跳跳起来,跳跳这个名字,也确实比小懒要好听多了。 第六百四十一章 巨索拿着一柄大刀,将巨鱼的肚子剖开。从巨鱼的肚子里,窜出一群八条腿的章鱼。它们跳跃着,四下飞逃,巨索一巴掌下去,压死一大片,然后极为恶心的,丢入口中,听到巨大的磨牙声响。这章鱼之中,有一只更加漆黑,跳跃更加迅捷。 在奔跑的过程中,一股腥风,将粘稠状的物质,喷洒在一众打坐的学子身上。入定被打断,学生们摸了摸粘稠的液体,脸色难堪,感觉到十分的痒。古院长面色难看,这巨鱼的肚子里,还有这东西,“游知味,赶紧把那东西弄出来。” 游知味点头,首先走近张亮,“别怕,这是傀鱼,先前喷射的液体里,有它的卵。这东西若是在活物身上寄身,最后会被吃个干干净净。”他手上精纯的内气,在张亮身上游走,沾染液体的皮肤,鼓出密密麻麻的白点。 游知味讶然地摇了摇头,然后给下一个学生治疗。张亮一把抹掉白点,有一股刺鼻的腥味。这鬼渊的生物还真是奇怪,这些章鱼寄身在大鱼的腹中。傀鱼还利用别人的身体,来孕养后代。 巨索坐在地上,还在捡那些章鱼。他的那张大嘴巴,还真是什么东西都不忌讳,直接将章鱼放进嘴里咀嚼,也不管脏不脏。游知味见他这个样子,生了气,“巨索,还不将鱼的骨头架子给我拆了。”巨索的大手显得十分笨拙,不过大鱼的骨头倒是好拆,一根根拔出来,就像是一柄柄长剑。 将所有人的寄生卵都逼出来,消耗了古院长和游知味不少精力。古院长道,“别看了,继续感悟气机。”说罢,他自己也盘膝而坐,开始恢复内气。游知味吩咐道,“肖安,将食材准备好,我休息片刻之后,再来操刀。” 这个小插曲,倒是让人惊险又新奇。周围的灵气越来越浓,这让众人脸上都泛着喜色。张亮有这个本领,即便什么都不做,当一个能量转换器,也是格外吃香的。但这并不是他所想要的,当一台机器,还不如当一个书呆子。书呆子好歹还会之乎者也,机器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游知味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张亮,开始用大锅做饭。今天的人特别多,尤其加上巨索这位巨型吃货,若是做的少了,还真不够。只要游知味一拿上勺子,香味必然随之而来。这个香味,引得入座之人鼻子狠狠抽了抽,偷瞄着临时搭建的灶台。 古院长拍的一下,打了顾小顾后脑勺,“你气感都练好了。”顾小顾摸了摸后脑勺,“院长,会了。”古院长似乎不信,“你练给我看一看。”顾小顾闭上眼睛,很快便入定,灵气缭绕着身体,在一呼一吸之间,来回传递。 经过快一个月的艰苦训练,他们呼吸的速度明显快上很多。古院长不得不承认,张疯子史无前例的训练方法,确实有很好的成效。只算游知味这几顿饭所下的血本,就足够让很多人眼红的了。暗海里的大鱼,除了这个满身披着岩石的怪物,一般人还真难抓住。 古院长看着远处飘着的热气,用力吸了吸鼻子。这香味,让他都有些把持不住,唾液横流,更何况这一众小辈。“好了,醒了的人,就不要假装入定了,好好活动活动。这一次,你们只是先来见识一下鬼渊的环境,在今后的修行中,这里会是很重要的修行场所。” 修行从来都不是闭门造车,于生死之间感悟大道,寻找那一丝稍纵即逝的契机。古往今来,那些大能者,皆是通过这样的办法,拥有极高超的能力。从没听说过,哪个懒人,能偷偷摸摸,自己捣鼓捣鼓,就能够冠绝天下。 既然这般说了,一下子站起来一大半,舒展着筋骨,目光却注视在远处的灶台上。游知味成功抓住了天下人的胃,很多人对他的食物近乎于信仰,比如这个大块头吃货。当年攻打百味城,几乎将城防都打瘫痪掉,让城里的人战战兢兢。 可谁曾想到,这大块头吃货,竟然叫游知味的厨艺收买了,免费成了百味城最厉害的打手。有这样大块头的打手,百味阁才能在鬼渊里做着美食的生意。看着巨索流着涎水,瞪着巨大的眼睛,不禁觉得莞尔,这么庞大的身体,居然有这般温润的性情。 张亮从入定中站起来,这里的确比外界更适合修行。可惜的是,身体是个漏斗,没有水塘,关不住能量。“游大师,你先前说我有当灵厨的天赋,是不是真的。”古院长讶然,“小子,他骗你的,你还相信了。”这不过是游知味为了拉张亮入伙,说的假话。 如果能用美食,诱惑一群巨索这样的小弟,大概也够在鬼渊横行无忌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游知味否认了,“张亮,我不想骗你,你没有成为灵厨的天赋。”先前,说假话,说得那般殷切,为何到了现在,反而说了真话。若是说良心发现,那根本不可能,肖安等徒弟都目瞪口呆。 张亮明明就动了念头,若是他无比肯定地回答,说不定就能将张亮收入百味斋,可是现在,游知味玩的是以情动人的把戏么?张亮有些淡淡地失望,“哦,我就知道你说的假话,我没有这个天赋。”钟定道,“张亮,路多得很,没必要非当个厨子。” 顾小顾叽叽喳喳道,“就是,厨子有什么好的,还不是为别人做饭。”游知味没有过多解释,“你们再等上一等,这最后一餐,很快就好了。”顾小顾嘴上这般说,眼睛却干巴巴地盯着锅里,一动也不动。游知味这样的厨子,只怕很多人都愿意做。 肖安很是不解地小心嘀咕,“师父,你不是想让张亮加入百味斋么?现在怎么偃旗息鼓了。”游知味颠了颠勺,“现在他即便同意了,古院长会放人么,咱们要放长线钓大鱼。” 第六百四十二章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 这一顿,被赐名为最后的晚餐,当然不是人生中的最后晚餐。.m而是在游知味离开之后,很难再吃到神厨做的饭菜。这一次,所有人都端着大碗,在锅里舀着鱼肉鱼汤。一向精雕细作的游知味师徒,这一次,却没有讲究太多,饭菜做好了,也不管不问,任由他们争抢。 吃饭有很多礼仪,被这些礼仪束缚住,难免吃得不香。况且,有巨索这个大块头,再怎样优秀的礼仪,就会是一个笑话。他端着一个大瓮,咕噜咕噜吞咽汤汁。汤汁沿着嘴角留下来,在岩石铺就的外衣上,画了一条明晰的线条。 这顿饭吃了好几个时辰,到最后,都一动不动,躺在地上摸着肚子。吃的委实有些撑了,这样的美味,似乎吃的再多,也不足为怪。“游大师,这一顿的效果是什么?”这个还是要问的,每一顿药膳,都有不同的作用。 游知味笑了笑,“养丹。”顾小顾诧异道,“可是我们都还没有开辟丹田。”“没有开辟,不代表没有,对不对。”这句话让张亮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底谷。他们是没有开辟,可是他根本没有。把丹田养上一养,开辟的时候,更容易一些。 游知味大声道,“巨索,还不把东西搬起来。”巨索的力气很大,将东西一股脑丢在车上,然后朝着游知味嘿嘿一笑。游知味道,“明德院·丁班的学生们,以后来鬼渊,欢迎来百味城作客,就此告别了。”他们一起行礼,“多谢游大师了。” “要谢,就谢你们那疯子老师,他可是出了四百万币,才请来的我。”众人讶然,本以为张怀很抠,一辆车,就要让他们赔十倍的价钱。谁想到不声不响,付了四百万币,请游知味来做药膳。还有,游知味可不是有钱就能够请到的,没有交情,他才不会往碧野走上一遭。 游知味站在巨索的肩膀上告别,巨索挥动着巨大手掌,让众人衣袂飘飘,“再见。”百味城的队伍,朝着山脉的另一端快移动,不多时,就消失了身影。顾小顾叹然,“这鬼渊,可比书院有趣多了,史柄臣,你觉得呢?” 史柄臣不接张亮的话茬,可是表情却说明,他跟顾小顾想的一般无二。古院长叹息着,“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现在只表面,鬼渊危险得很。即便是我,也不敢胡乱走动。”仿佛印证古院长说的话,远处传来一声天崩地裂的响声,晃得人头脑晕。 顾小顾皱着眉头道,“院长,你是不是收买了巨索,让他配合你跺了两脚,来吓唬我们。”众人想起,先前巨索奋力奔跑的时候,也是这般大的响声。经顾小顾这样一提,还真是有这么个可能。古院长一巴掌拍在顾小顾后脑勺,“老夫有这么无聊,你们若是小瞧鬼渊,以后肯定会吃亏。” 这里是云麓堡的范围,除了巨索这般没心没肺的,别的妖魔还真就不敢轻易来犯,所以比较安全。但若出了这方圆十里,必然是妖魔横行,危机四伏。古院长越说危险,这群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子,越是认为他在吓唬他们。 恰恰古院长也不能带他们去见识见识,张怀还不知道在外面闹出什么幺蛾子。古院长沉声道,“走,原路返回。”顾小顾大声道,“等一等。”“又怎么了?”循着顾小顾的眼睛,先前那只跳兔,正在吃着食物残渣。 顾小顾眼睛都绿了,“是那只该死的兔子。”先前让他哭个不停,可算是结了大仇。“定哥,想个办法,抓住它。”钟定道,“这兔子跑得很快,怎么抓,你还真想吃它,就这么丁点,也不够塞牙缝的。”顾小顾嘿嘿一笑,“你别说,它这样子,还真可爱,要是送给轻轻,她一定会高兴。” 钟定一想,还真是这样,女孩子不都喜欢这样萌宠的动物。要是送给她,一定会笑的合不拢嘴。“轻轻要修行,哪有时间照顾他。你不是跟它有仇么,我让霜霜每天喂他吃药,怎么样。”顾小顾竖起食指,“好啊,定哥,你也会讨女孩子欢心了。” 这两个人,都会讨女孩子欢心了。钟定道,“谁抢到了,就算谁的,谁来帮我。”张亮,齐小慧,吴绮珞,连五站在钟定身后,摆明了帮他。顾小顾气道,“张亮,你还是不是我兄弟。”张亮摇头,“我是你师弟未来的师傅,怎么是你的兄弟?” 顾小顾气道,“你,很好,史柄臣,你帮谁?”史柄臣的八个人,嘿嘿一笑,站在钟定的队伍中,“对不起,顾席,我们还是帮钟师兄。”顾小顾道,“算你们狠,不过并不是人多,就能够抓住它。”顾小顾带人,率先起了攻击,钟定等人在外围布防。 古院长摇头,似在叹息,“还真是有活力,萧老师,你不参与么?”萧若离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让他们去玩吧。”古院长讶然,“对于老夫来说,你就是个小孩子,不过,你比他们都稳重,就连张怀都赶不上你。” 萧若离摇头,“张老师是性情中人,不拘不束,我倒是很佩服。”古院长叹然,“可是,人怎么不被束缚。人世间,牵绊太多了。他倒是可以恣意而为,但书院却容不下。”萧若离听着这番感叹,也不深问,张怀的事儿,还真不好说。 顾小顾哈哈大笑,“我抓住了,抓住了。”那兔子十分愤怒,一股水箭喷射而出,顾小顾避过,“小样儿,想暗算我。”兔子狡黠地吱吱叫,另一股水箭,正中顾小顾脸上。一时之间,顾小顾鼻涕横流,眼泪哗哗落下。跳兔趁着这个机会,一溜烟几个跳动,就朝着外围跑过去。“抓住它,抓住它。”张亮等人守在外围,似乎算准了,顾小顾抓不住这只兔子。跳兔子撞在了他们防御圈里,倒有些自投罗网的感觉。 第六百四十三章 他信心满满地爬上这座山,却原来还是小瞧了御院的考核。不知钟定,顾小顾,陆轻轻他们,会不会有入院考核一项目。张亮拍了拍额头,自己都陷入困境了,还有心情替别人担心。凭借他们的能力,即便有考核,大概也比张亮顺利一些吧。匹定摇超持减量量量代昵闻合番量代事实上的确如此,顾小顾成功穿过了雨落梅花困阵,看着前面冷毅的少女,“小师姑,你果然比我早出来。”章华道,“这比起临天山上的剑阵,可轻松太多,若是这儿都通不过,我们岂不是给师叔丢脸。”顾小顾那点儿高兴劲自动收了起来,“对了,小师姑,你说师祖真去了云重鬼渊。”在审刑台上,他发出的一记“天外落星雨”,被浮空五殿的祖师加成,让姜倾墨错以为是白辛之所发。当时便透露出,白辛之去了云重鬼渊。剑圣门的弟子,都有进云重鬼渊的经历。章华道,“到时候,我们去云重鬼渊就知道了。小顾,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回碧野?”量匹逗想考寓匹匹 代格心想考外格定“回碧野?”顾小顾心里咯噔一下,对于章华的事情,他倒是有些耳闻。也真是为难张亮了,现在他倒是觉得,云飘飘的确是不错的人。“我们是半修弟子,随时都能够回去的吧。”半修弟子,并不受很多门规束缚,可以往来碧野和书院之间。章华哦了一声,那么眉间的忧郁挥之不去。在洛国那般复杂的政治环境中,要与天下为敌,大概是件辛苦而又危险的事情吧。在那洞房花烛外,他们早就恩断义绝。可是她的心却怎么也放不下,到现在,都还是有些念着盼着,希望能早些回去,守护在他的身边。格格心超复寓量格 格格心超复寓量格顾小顾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个女人,只是无言的叹息,不禁为张亮的命运感到忧心。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哪里有那么复杂的。“还没有定哥耿直,婆婆妈妈,拖拖拉拉,以后欠云飘飘的,只会越来越多。” 定代价超考许格量但那些剑术,只是好看的花把势,来云麓书院,不学一些本事,怎么好回去。顾小顾突然发现前面那个不错的人,惊呼道,“云飘飘,你也来了剑院。”云飘飘笑了笑,“我不来剑院,又该去什么地方?”神宵引雷真诀,本就是威力绝伦的剑法。顾小顾对云飘飘有很大的改观,“谢谢你。”云飘飘淡然道,“你谢我什么?”“上次要不是你,张亮都死翘翘了,当然要谢谢你。”云飘飘并不领他的情,“他自己都没有谢我,你凭什么替他道谢。”不道谢,便是不承情,还想着要还债务。代代价想刻许量匹 定匹摇想持许定代我看你越欠越多的时候,究竟拿什么来还。顾小顾倒是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云飘飘还在和章华较着劲儿,“这一次,你可算是输了一仗。”章华瞥了瞥云飘飘,“有意思么?”她绕过云飘飘,陷入爱情的女人,真的有些不可理喻,云飘飘真是到处都憋着一股劲头。顾小顾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个女人,只是无言的叹息,不禁为张亮的命运感到忧心。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哪里有那么复杂的。“还没有定哥耿直,婆婆妈妈,拖拖拉拉,以后欠云飘飘的,只会越来越多。”代量心超考番量代 定量逗想持番量定定哥这个时候,可比顾小顾温文尔雅多了。对于他的考核,引起了丹院一众高层的极大重视,就连上丹院的长老都来观看。封院长这一次算是立了大功,从符院里抢了这么个另类的人才。考核的项目,乃是对药品的辨识。这是炼丹极为重要的一个环节。定量逗想持番量定云慈城吊儿郎当的少年郎,如今已很是稳重。药字符写出之后,对于药物,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这一项天赋,真是技惊四座。光凭着鼻子,就能完全将药物辨析出来。丹院的长老们颔首微笑,这一次,还真是捡到宝贝了。封院长更是合不拢嘴,这一次,看来奖励会很丰富。 云慈城吊儿郎当的少年郎,如今已很是稳重。药字符写出之后,对于药物,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这一项天赋,真是技惊四座。光凭着鼻子,就能完全将药物辨析出来。丹院的长老们颔首微笑,这一次,还真是捡到宝贝了。封院长更是合不拢嘴,这一次,看来奖励会很丰富。格匹逗闻合番量代 量格摇确刻寓匹匹五行院的考核,跟剑院倒是有得一拼,各院模拟了五行环境的绝地,让他们进入其中领悟。陆轻轻的确是其中翘楚,在风眼里,丝毫不受影响,俨然一副大姐大的风范。席院长对陆轻轻的表现极为满意,完全对得住先前的巨大投资。想想符院,还真是有些吃亏,这小丫头两头吃这一点儿,确实不厚道。跟他们相比,张亮确实够惨的,也不知道在这竹林里转了多久,却还是兜着圈子。跳跳爬上竹子,在上面留下清晰可见的牙齿印。但绕来绕去,先前留下的牙齿印,一个都没有看见,但直觉告诉他们,还是回到了起点。这样的结果,确实让人很忧心。量代心想合寓量定 代定价确考更代代跳跳使劲咬着竹子,也不知它的牙齿是怎么长的,竟然咔咔咔,三两下就将竹子给咬断了。它得意洋洋地看着张亮,这竹子,哪怕自己能够治愈伤口,可是这样拦腰截断,剩下一根竹桩,总不能断肢重生。张亮赞赏地点了点头,然后一人一兔继续往山上走。按道理说,这山势向上,一直朝着上面走,是怎么也不可能走到下面来。可是毫无疑问,又回到了起点。起点的那块石头,是那么地显眼,让人深恶痛绝。跳跳磨蹭着牙齿,很想将它咬成粉末。张亮颓然地坐在石头上,抬头看着这茂盛的竹林。量量心想刻寓定定 量量心想刻寓定定跳跳使劲咬着竹子,也不知它的牙齿是怎么长的,竟然咔咔咔,三两下就将竹子给咬断了。它得意洋洋地看着张亮,这竹子,哪怕自己能够治愈伤口,可是这样拦腰截断,剩下一根竹桩,总不能断肢重生。张亮赞赏地点了点头,然后一人一兔继续往山上走。 格定逗想合寓定量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困阵,摆在这山道之上。对于阵法,张亮有过几次接触,却不是很了解。这些竹子,若是真实的,被跳跳咬断之后,那必然会有痕迹。也许这痕迹的确存在,只是被掩藏起来罢了。张亮打起精神,每走过一根竹子,就抬手去摸索。果然,一拍手,就穿过了竹子。这些竹子,却是幻象。本以为可以轻而易举地走出,可是谁能想到,一路摸过去,所有的竹子都穿掌而过,竟然全都是幻象。很有可能,这里根本就没有竹林,完全是幻化出来的。跳跳也有些瞠目结舌,那竹子咬在嘴里,明明是真实的感觉,现在看来,乃是一颗颗假货。量匹心确考外格定 代量逗超复许格代没有意外,张亮又回到了原点,石头还是石头,竹林还是竹林。张亮颓然坐在这块石头上,跳跳蜷缩在他肩膀上,无奈地吐着舌头。这一人一兔,对这片竹林,还真是没辙了。虽然不想加入御院,但被这样扫地出门,面子上也是受不了的。 第六百四十四章 年少的人们,总是会因为一腔热血,就那么冲了过去,以至于来来回回徒然无功很多次之后,才懂得冷静对待。张亮现在开始仔细思考,究竟如何才能闯过这片林子。这必然是一个幻境,蛮干根本闯不过去。抬眼望着天上的昊日,也不知道是不是幻境的原因,竟然有些西斜了。 这大概也是扰人心志的手段,故意营造出这种慌乱的气氛,让人出错,失了方寸。这对张亮倒是没有什么影响,也没有多迫切地想要加入御院。他拍了拍身下的石头,突然灵光一下,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好像抓到了一些关键的地方。 他盯着这块石头看,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别扭。他打算去搬这块石头,石头还挺沉,用尽全身力气将它掀开了。竹林里的竹子如烟幕一般消散,似乎从来都曾存在。张亮脸上有喜色,这块石头,果然是这块幻境的阵脚。四周全是翠绿的杉树,竹林还在山腰之上。 这块石头,竟然将山腰上的竹林景象给拉扯到这里,产生了一个由竹林投影构造的幻境。天空中的昊日并没有偏斜多少,张亮长出了一口气,虽然在这里浪费了不少时间,好歹还是走出来了。萧若离说的果然没有错,很多东西,其实都在眼皮子底下,都是障眼法,若是被蒙蔽了眼睛,就很难发现。 张亮一边朝着山上爬,一边想入非非。这才山脚下,还不知道有多少重的考验,一个连学生都收不到的破落院子,居然还有这诸多考验。也亏得当年建院的祖师,安排了这么多的考核项目,却蒙尘了这么多年。在中院的这些院落,无时无刻都想着能开辟一所上院。 但现在横亘在面前的,倒不是这些事儿,这一条路彻底断了。这是一条断崖,这座山很高,蜿蜒着好几个山头。张亮四下看了看,这条断崖要想纵跃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人没有长翅膀,而他也不会御剑飞行。若是会御剑飞行,大概顾小顾那样的小菜鸟,都能够飞跃过去吧。 摇头代表不会,行动表示愿意尝试。两双眼睛紧紧盯着棋盘的变化,白子落下之后,一颗黑子自动飞到了棋盘上。他们现在不懂棋艺,转头望了望断崖。上空浮现出一快石板,还未等一人一兔高兴。那石板径直朝着悬崖掉了下去。两个人的脸色立马灰败下来。 这每一步棋子下去,就会有一块石板浮起来,若是对了,就停在那里,若是不对,就掉了下去。跳跳看了看张亮,指了指棋盘,那意思是,本兔爷没有这个能耐,还是你自己来。兔爷好不容易谦虚一次,张亮也未表扬他,这确实陷入困境之中。 他绕着棋盘,慢慢地,一步一步来回走动,那些棋盘中的纹路,如同烙印闪现在脑海里。张亮闭上眼睛,开始仔细地回想那些纹路。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未全部失却的技能,又突然回来了。跟齐小慧的算功一样,竟然沿着那些纹路,慢慢推演起来。 在脑海中,黑白棋子不断推演,交错落子,若是此路不通,便是悔棋重来。落棋不悔真君子,但在脑海之中推演,没有这些限制。张亮紧闭着双眸,眼皮不断跳动,每一次推演,都会耗费很大的精神力。 第六百四十五章 张亮感觉周身都麻痹了,电流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内震颤着,让他一阵酥软。痛,非常痛,从来不会痛的人,突然遭逢这般大的痛,那就更痛了。在雷牢三天之后,这种痛,痛着痛着,也就习惯了。 慢慢的,他能够在牢房里坐起,顶着爆炸头,口中吐出闪电,就像冒火的怪物。肌肤里依旧会痛,轻微地,像蚂蚁咬蛰。大痛好忍,小痛难捱。现在他有了呼喊的能力,就如正常人一般鬼哭狼嚎起来。 甭管叫声有多难听,叫出来就舒坦了。最怕的莫过苦不堪言,痛不能说,伤无人问。能够开怀的大叫,不管隔壁牢房的臭骂,张亮的心情是愉悦的。 渐渐的,也不需要大叫着来缓解痛苦。电流停在身体里,不再发生冲突。他能够沐着电光,行走坐立如常。突然被关入这雷牢,没有怨恨,那是假的。杜铁面,还有那老麋鹿,都让张亮很是憎恶。 十日之后,许慕白出现在雷牢之中,此时的张亮,已躺在雷牢的地面上,看着牢房漆黑的光顶。张亮翻身爬起,“又到了吃饭的时间了么?”许慕白淡淡道,“十七天,你还真喜欢上吃牢饭了。”张亮看着这个牢房所有人都尊敬的大佬,淡淡道,“你们将我关在这里,难道就不该管饭。” 许慕白见他这无赖的性子,莞尔一笑,“现在,你可以出去了,所以牢饭便不用吃了。”张亮撇撇嘴,“我记得应该到饭点了吧,你们也真是抠门,最后一顿饭都不管。”许慕白道,“你想继续吃牢饭,倒是可以。” 张亮几乎跳起来,“你还要继续关我?“许慕白道,”关倒是不能关了,不过你可以接一些牢房的任务。要知道,在功德殿的任务榜上,刑殿也是有任务的。你若想借助牢房里的东西修行,倒是可以接接看,这里的工作真的很轻松。” 接牢房的工作,赚取贡献币,倒算是吃牢饭不假。“出去吧,你若是再不出去,那些人恐怕会打上门来。”张亮看着许慕白,“你确定,杜铁面不会再将我抓回来。”“你若是不犯大错,便是没人来惹你;你要是犯了大错,不光是杜铁面,或许我,都会亲自去抓你。” 张亮嘿嘿一笑,“那我一定不会再犯错。”说完,他回过头嘿嘿一笑,“即便我犯错,也绝对不会让你们抓到。”他出门之际,很真挚地道了一声,“许殿主,多谢你了。”许幕白瞠目结舌,“你都知道?”张亮的声音飘过来,“我又不是木头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雷电的威力,可不是那么简单。除了心脉,张亮所有地方都被烤焦,那个时候,将他拖出牢房,用灵气帮助他恢复身体的,便是许慕白。他眼睛余角偷偷瞥见,许慕白累的十分疲累和憔悴。或许不知道,许慕白为何下这么大的功夫救他,这个恩,算是欠下了。 许幕白十分震惊,当时以为张亮人事不省,或许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谁知道,他的身体几无反应,他的灵魂却能感知到事件的整个过程。一个人能在静心台上,没有任何的影响,表情反而很舒心。这样内心纯净的人,怎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刑殿的人,也会有慈悲怜悯之心,他还是刑殿三大殿主之一。虽然窝在下院这个地方,远离权利中心的争斗,但好歹也曾经叱咤一方,乃刑殿三殿主。杜铁面恭敬地走过来,“殿主,人已经放走了,功德殿的任务也布下了。” 许慕白道,“之言,你记住了,以后不要去招惹张怀。这一念千万剑,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你可不要傻傻地去将他唤醒。”杜铁面心有疑惑,“当初,他不是因为忤逆,被关了十年么,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 “他如今轻易不去上院,可他若去,一定会有很多人帮他。当年他打伤了很多人没错,可是更多人受过他的大恩。甚至于说,剑院首席云杰,都与他有很大的关系。“杜之言道,”殿长,呆在下院这地方,消息始终要闭塞些,属下倒也罢了,您为何要呆在下院之中呢。” 许慕白道,“身在漩涡中,就得随着漩涡旋转。不在漩涡里,便能从容而动。“不知道刑殿总部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三殿主避祸下院。这些云里雾里的话,杜铁面是不懂的,那些事情,一个下院刑殿主管,也管不了那么宽。 张亮走出山洞,顾小顾跑过来,上上下下打量张亮,“你干什么?“顾小顾道,“看你少块肉没有。”张亮推开他,“我能少什么,里面吃的好,喝的好,还不用愁饭钱。”顾小顾道,“那你怎么不在里面住一辈子?” 张亮看了看,“张怀老师呢?”顾小顾道,“张怀老师好多天都没见了,他告诉我们,今天来接你。”难道又为了自己的事情,到处想办法么,张亮自觉惭愧,刚入书院,便惹得这么多人为了自己费心费力,“那这些天,谁教你们?” 顾小顾嘿嘿一笑,“这个人其实你认识,他姓萧。”张亮诧异,“你是说萧若离,他不是去了知至院么,怎么来了明德院。”其中的原因,不说,他也明了,“小谦在知至院,他来明德院干什么,我可以照顾自己的。还有,他根本不会修行,教你们什么?” 钟定道,“这你倒是猜错了,萧先生本事大着呢,他的课,全班同学都爱听,讲了十七天,不带一点儿重样的。唯一遗憾的,便是其他班的弟子,都在修行了,这倒是让我们有些焦虑。”足足十七天,其他班的学生已开始了修行。萧若离讲的推理断案,虽然精彩,可还是让他们觉得有些遗憾。 这真是欠大发了,张怀竟然为了他一个人,足足将他们的课程拉下了十七天。张怀去了哪儿,不知道,但拉个十七天确是不争的事实。这次,张亮欠了丁班其余二十一个学生。“ 第六百四十六章 “云飘飘呢,云飘飘来了没有?”在雷牢中,他们都以为他昏迷地认识不信,但他确信云飘飘去过,他可以感知周围的环境。隐在远处的影子,慌乱地跑掉了。 顾小顾指着张亮,“好你个张亮,你不是喜欢我小师姑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你别忘了,是谁将你送去跌打房,还替你付了药费。”张亮愕然,“她都说了,药费不是她付的。”顾小顾恨铁不成钢,“她说你就信了,不过是不让你背上心里负担。” 似乎确实是这样的,爱你的人,会隐瞒对你的好,不愿给你压力。张亮反驳道,“我只是好奇,她怎么会来牢房看我,她不是讨厌我么?”顾小顾道,“正因为你受苦,她才要来看你的笑话,谁叫你当初没接受她的好意。” 张亮搞不懂,所以不想争论,“我们去找张老师,他应该教我们修行了。”钟定道,“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儿?”“不管在哪儿,都要找,不然我们全都去当捕头得了。”找找看,或许能找到,不找,却绝对找不到。 杜铁面从山洞中走出,板着的脸上有些笑意,“张亮,留步。”张亮三人戒备地看着杜铁面,不知道他要耍什么花样。杜铁面道,“别害怕,殿主说,你一定要来吃牢饭,别人,或许还吃不到。”这句话叫顾小顾瞠目结舌,“什么,你们还要关他?” 张亮却明白其中的意思,“放心,任务我会去接的,你告诉殿长,别太小气。”杜铁面道,“这个你大可放心,院长知你要找张怀,你们可以去思断崖找找看。”张亮点头,“替我谢谢殿长,我会回来的!” 顾小顾纳闷,“他们怎么知道老师的行踪?”张亮道,“那许殿主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呢,刑殿三大殿主之一,手眼通天。”书院三大殿管理学子,战殿负责对外安全,刑殿负责犯错弟子惩罚,功德院负责经济运转及各种奖励。 思断崖,也不知是不是相思,才将崖边想断。这是群山上下的一处悬崖绝壁,张亮三人费了很大的精力,才爬上来。但幸好的是,张怀果然在崖顶。他坐在悬崖边上,周边摆着十几个空酒坛子。 原来这是十几天,竟然跑到这里来喝酒。顾小顾道,“张老师,你怎么跑这里来喝酒了?”张怀回过头来,头发散乱,醉眼朦胧,让人担心他是不是要掉下去。他的身影看起来那般孤单,他的面容说不出的憔悴,究竟因为什么,才将这个汉子折磨成了这副模样。 张亮快步走过去拉他,无意间望见悬崖一旁的场景,登时便怔住了。钟定见张亮久久不动,好奇地走上前去,发出一声由衷的感叹。顾小顾见二人这般,心有些痒痒,强忍住害怕,走近一看,张大了嘴巴。 在悬崖的下方,是一个从地底长出的高塔,这座塔十分古朴,塔顶六面是金光灿灿的符纸,塔身是一圈一圈的深黑色铁索,将它牢牢捆缚住。塔上偶尔冒出的五颜六色氤氲的气体,像极了它的外衣。 在地面上的空地里,有背剑而立的剑院弟子,衣冠整整地守卫着。塔的前段,有十二根闪着火焰的台柱,将漆黑的地底层微微照亮。刺耳的魔音尖啸着,吓得顾小顾直接软倒在地上,“这究竟是什么鬼叫声?” 声音空旷,嘶哑,透露着无限怨恨,“张怀,忘恩负义之徒,待本座出塔之日,定是你丧命之时。”顾小顾愣愣盯着张怀,“老师,它是在叫你?”邋遢的张怀突然眼冒精光,自悬崖处站起来,白袍无风自动,“万妖王,做你的春秋大梦,你这一辈子,也别想出镇妖塔。” “啊……啊……啊……,张怀,你这些年,只怕也不好过吧,若有一天,花香约杀回来,你又如何自处。莫非,还像当年欺骗我那般欺骗她。”张怀被问的哑口无言,让他们三人猜测着,花香约是谁,约的又是谁? 张亮道,“老师,我们该回去了,大家都拉了十七天的课了。”张怀从那些不愉快的回忆中清醒过来,那些回忆,不是说好了都放下嘛。为何面壁十年,还执着于此。十年前,没有守护住她,就彻底结束了。留下的只是遗憾和悔恨,她不知道有多恨我,但希望她别回来,云麓书院岂是一域妖王能撼动得了的。 张怀捋了捋散乱的发丝,正声道,“万妖王,当初那个张怀早就死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呆在镇妖塔内吧。”张怀转身离开悬崖,“你们三个,跟着我,课拉的实在有些久,我们得抓紧了。” 张亮开口问道,“这就是什么地方?”张怀并不隐瞒,“你们迟早会知道,告诉你们也无妨。镇妖塔关押的,那是云重鬼渊拘押回的大妖,这些大妖杀之不死,就只能镇压。”“难怪师父说,他去过云重鬼渊。”剑圣门弟子会到鬼渊历练,与云麓书院有渊源。 钟定道,“何处是云重鬼渊?”“两个世界的夹缝,这个夹缝很大。妖魔鬼怪遍生,其中不乏妖王,不死不灭。在发现出口以后,几次想冲入碧野,都被书院打退。书院一直都在与鬼渊对抗,有些妖王被擒拿之后,杀之不死,就困在镇妖塔内。” “那何处是幽禁之地?”张怀岔然,“你知道幽禁之地?”在云雾城兴风作浪的,便是从幽禁之地逃出,血幽老祖的一缕残魂。“幽禁之地的魔头,来自荒古世界。这些魔头焚天煮海,捉星拿月,不在话下。” 顾小顾心忧,“既然这般厉害,若是逃出,岂不是碧野的灾难?”张怀笑了笑,“幽禁之地的守卫比镇妖塔还要严密,这些魔头压在碧野,力量会流失,根本无法恢复到巅峰状态。”张亮心想既然这般厉害,那一缕残魂如何逃出,出了奸细,还犹不自知么? 第六百四十七章 武宁嘿嘿一笑,“你要想清楚了,杂役弟子的活儿可是很重的。除了要喂出云雀,还得照顾这满山的花花草草。”夏浅语道,“不仅如此,还要担水劈柴,负责咱们的一日三餐。”戚红棉道,“忙的时候,你还收收钱,维护一下山顶的秩序。”邹志恒道,“有时候,我修空行楼船的时候,需要帮手,杂役弟子也需要负责。”众人翻了个白眼,连一贯老实的大师兄,也知道使唤人了。邹志恒有些郝然,这老三,老四太不靠谱,配合起来,完全不给力,必须换一个人。张亮没想到有这么多的事儿,但再多的事儿,跟拜这么邋遢个老师,也微不足道的吧。“可是我还不会。”武宁嘿嘿一笑,“没事儿,只要你肯干就行了,咱们都会教你的。”胡违礼板着脸,“你入御院,居然不想拜师?”四个徒弟赶紧劝诫,“师父,不拜就不拜,再说了,您能教他什么?”一个没有丹田的人,你究竟打算教他什么?若是那么好教,张亮也不会辗转到了这个地方。胡违礼道,“当杂役弟子可不轻松,你还得会酿酒,必须保证我的酒壶不空。”众人绝倒,摆这些臭脸,原来都是为了讨一口酒喝。张亮有些泄气,“可是我不会酿酒。”“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你究竟会什么?”胡院长大声喝问着,张亮想了想,自己好像真的什么都不会。“看来,我并适合加入御院,告辞了。”跳跳在张亮肩膀上欢呼雀跃,一个劲儿地催着他快走。那黑金雕扑腾着翅膀,拦在山路上,一点儿放行的意思都没有。众人就更加慌乱,夏浅语拉扯着张亮,“没事儿,不会可以学,以你的资质,很快就学会了。”武宁道,“我们刚来的时候,都是什么都不会,现在不都会了,你也一样。”戚红棉拉扯着他,“老五,你可不能这样就走了。”戚红棉道,“那山下洞里酿的葡萄酒,不知道坏了没有。”夏浅语道,“师姐,我看估计是坏了。这些天,老是阴天,不坏才怪。”张亮诧异地看了看将要落下的昊日,“不是啊,今天还是晴天呢。”夏浅语和戚红棉对视了一眼,含笑点了点头。憨傻,这是他们对张亮的第一印象。这样的人都很勤奋,从来不会偷奸耍滑。四个徒弟都在威逼胡违礼,胡违礼面色缓和了一些,“其他的都可以不学,先把酿酒的技术学会了,三天之后,我要进行考核,考核通过,你就留下,考核不过,那就对不起了。”戚红棉、夏浅语、武宁三人怒目而视,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那一口猫尿。邹志恒摇了摇头,“走吧,开饭了。”钱宁亲切地拉着张亮,“别理他,即便通不过,他也不敢赶你下山。”戚红棉道,“就是,他算老几,敢说这话。”张亮彻底混乱了,这些人,居然公然敢跟胡院长叫板。虽然胡院长的确不像一个长者,但确实是。哪怕名誉之上的尊重,也应该有吧。张亮问道,“他一直都是这样邋里邋遢的,而且还不洗澡?”戚红棉快步追上去,“大师兄,你说?”邹志恒道,“我来的时候,师父就这样。不过,听别人说,师父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一个人总不能从一生下就疯疯癫癫,但凡疯的人,一定受到了极大的刺激。“那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不知道,师父自己也不说。那酒,你还真的赶紧学会了,师父他就好了这一口。”每个人的爱好不同,嗜酒如命的,大有人在。酒这东西,可以忘忧,可以解乏,可以寄情,但是过犹不及。张亮跟着这群怪里怪气的人进入房间里,香味更加浓烈。夏浅语开始掌勺盛饭,“来,小师弟,哦,不,应该是老五,尝尝老三我的手艺。”这一桌子的菜,色香味俱全。除了游知味师徒,还没见过比这儿更好的菜。“胡院长不一起吃饭?”戚红棉重重拍了拍桌子,“吃饭的时候,别倒胃口好不好?”胡院长那一身味道进来了,香味也会变成臭味。夏浅语将饭递给张亮,“别担心,师父的饭菜,已经送到他房间里去了,饿不到他的。”张亮哦了一声,不再多说话,闷头吃饭。这御院的人,还真是一个个奇葩。晚膳结束之后,武宁道,“师姐,我带老五去他的房间。”出了饭堂,天色有些暗下来,屋子四角的灯笼亮了起来。这山顶之上面积很大,分为好几个院落,就连住宿的地方,都是大宅院。里面有很多房间,这说明,御院当初的兴盛的确出现过,只是现在没落了。武宁指了指这一排排房间,“这些房间都是,你随便选一间吧。”张亮想了想,问道,“四哥,你住哪一间?”既然没有拜师,称呼四师兄,就有些不对,干脆就叫四哥好了。武宁笑了笑,“好,五弟,这边来。”他推开一扇门,里面很是整齐,屋子里有淡淡的馨香,沁人心脾。一进入,还以为是女子的闺房,“这真是你的房间?”“如家包换,咱们的房间也是各有特色。”武宁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大师兄的房间最是整洁朴素。”“二师姐的房间,最是凌乱,三师兄的房间,最是花样百出,我的房间么,就更是温馨。你可别想歪了,要是不温馨一点儿,怎么能睡个好觉呢。”张亮看了看一排排房屋,“四哥,我就选这一间怎么样?”“恩,住近点好,不过这一件不行,这是我的书房。”推门进去,书房古朴雅致,让张亮的眼睛一下子直了。这武宁哪里来的这一副细腻的心思,房间和书房的布局,无不说明,这是一个非常讲究的人。张亮赞叹一声之后,“那我住书房的隔壁,怎么样?”武宁道,“这倒是可以,不过需要费些功夫。” 第六百四十八章 张亮推开门,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不行,这才明白,所谓的不方便是怎么回事儿。这屋子,一旦不住人,就很容易积灰。御院败落了差不多有千年万年了,灰尘早就垫上厚厚的一层。御院就五个人,平时也懒得来收拾。 这么宽的院子,收拾起来需要费很大的劲儿,本来就够忙的,也没有谁有闲心去打扫。加上胡院长三不管,只管自己有酒喝的态度,一众弟子完全走自己的路。武宁道,“灰是多了一点儿,不过你慢慢整理吧,总会清理出来的。” 跳跳有些嫌恶地拍了拍座子上的灰,指着张亮的鼻子,叽叽喳喳个不停。我说让你直接去云重鬼渊,不听兔爷的,偏偏来这里受罪,你看这些人,有哪一个是真心对你的。邹志恒,戚红棉,夏浅语悄悄瞅了张亮两眼,立马就窜回了房间里。 风呼啸着朝着房间里拥了进来,吹得门板窗户咯吱咯吱作响,钱宁在房间里吼道,“小金,你这是要把房子拆掉。”黑金雕看了看隔壁的房间,一翅膀就扇了过去,将门闩都扇断了,里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钱宁一阵呜呼哀哉地惨嚎声。 “功德院的东西应有尽有。”张亮摸了摸自己的令牌,自己现在可是十分缺钱,不能乱花钱,“对了,胡院长会帮忙买么。”武宁撇了撇嘴,“他呀,铁公鸡一只,你就别指望了。瞧见没有,这满山的土地,都是御院的,随便你怎么捣鼓。想要赚钱,就看自己的双手了。” 张亮一脸黑线,合着,这御院是招收农夫来了。不肯当书生,不肯当厨子,这辗转之下,居然被忽悠来当农夫。张亮皱着眉头,思索着该怎样逃跑。武宁若是知道自己的一句气话,让张亮有了逃跑的念头,也不知道会不会懊恼。 令牌上的三万币,是怎么也不能动用了,看来,还是将就着睡,等凑够十万币,早些逃离这个鬼地方。张亮拍了拍黑金雕腹部下的羽毛,“谢谢你了。”黑金雕看着张亮,那模样近乎于讨好。张亮知道,这是讨要报酬来了。 黑金雕一声鸣叫,吓得这些鸟儿四下奔逃。跳跳在张亮身边,那是不能驱逐走。它虽然是第三者,可也绝不希望第四者和第五者。将张亮诓骗进御院,不就是为了自己的修行么,可不能让别人得了便宜。黑金雕心满意足地飞走,留下张亮和兔子一脸灰败。[本章结束] 第649章御院状况上 readx;远离这些负能量,去找寻自己阳光朝气的路。确实要好好了解一些,这个任务,首先交给了戚红棉,她神色复杂地看着张亮,“老五,虽然你是杂役弟子,也要好好表现,咱们的师父虽然邋里邋遢的,可是为人却十分严格。你若是通不过,只怕会被扫地出门。”张亮表面上十分忧伤,心底却笑翻了天,好啊,这样就可以早点离开这个地方。 “师父让我教你酿酒,可是这个时节,哪里去找果子。”这个时节,已经入冬,这满山虽然有很多葡萄架子,可根本没有葡萄。“师父也真是想喝酒想糊涂了,现在哪里能酿酒,不如这样,你去功德殿买两壶酒来充数就好了。”张亮一个头三个大,“什么,让我买酒给他喝。” 戚红棉不以为意,“是啊,你不买酒,那不等着被淘汰出局。你是不知道,被逐出御院的人,下场会有多惨。”别想恐吓我,再惨也没有呆在这里惨,张亮道,“可是我没有钱?”“一分钱也没有?”戚红棉伸出手,“把你的身份令牌拿来我看看。” 这令牌当然不能给别人看,不然立马就会穿帮。戚红棉发觉道张亮的推脱,问道,“可你不去买酒的话,要是被师父逐出御院,可怎么办?”要真是那样,张亮倒是谢天谢地了。“我先前便说,自己不是这块料,胡院长硬拉扯我过来,强扭的瓜不甜,要不,我还是自己走吧。” 戚红棉拉扯着张亮,“别呀,我们好好跟院长说说,说不定就留下你了。”张亮说,“可是没有酒,他怎么可能会放过我?”什么人啊,不光自己掏钱买生活用品,还要给无良院长掏钱买酒,这要是一分钱都没有的学生,根本就没办法混。张亮倒是光棍,早想离开了。 戚红棉转了转眼珠子,计上心头,“这样,你跟我来。”在山道上七拐八拐,戚红棉卡进入一个洞窟里,从中拿出两个坛子。“这个你收好了,三天之后献给院长,就说是你自己酿的。”张亮张着嘴巴,“院长能信,这三天时间怎么可能酿出酒来。” 酿酒是一门复杂的工艺,需要长时间的发酵,一时半会儿,怎么可能速成。戚红棉白了张亮一眼,“你以为他真的是想让你酿酒,他不过是酒瘾犯了,变着法儿的找你要酒喝呢。”这还要不要脸,一个院长,找刚加入的学生要酒喝,简直没脸没皮了。 张亮捧着这两坛子酒,愁容满面,这要是过关了,自己还怎么逃跑。戚红棉却不管他,哼着小曲儿就往山上走,心里无不得意,小样儿,想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跑,想多了吧。好不容易忽悠来了一个傻子,壮丁,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将张亮放走了。 这第一天,张亮便跟着戚红棉转遍了整座山头。在山的一面,摆放的是一辆辆空行楼船,巨大无比。从这里回一诺城,大概就要用到空行楼船。在山崖之下,是密密麻麻的云雀窝,这些出云雀体格小,差不多能载一人,异常灵活,能作近距离的冲刺。 黑金雕的巢穴也在山崖之下,是一个巨大的洞窟。洞口前面有一些骨骼,这只巨鸟也不知道要吃多少东西才能吃饱。在山崖边,还停泊着一艘金色的长形飞船,其中的流线体熠熠生辉。这就是上器院唐院长研究出来的棱梭飞船,就算是最快的飞行妖族,也很难追上,现在正在试飞阶段。 空行楼船的生意并不是很好,若是不去云重鬼渊,很少有人租赁。这些云雀,也没有多大实用的地方。云雀进入云重鬼渊之后,大多数都会逃亡掉。要进入碧野大陆,需要进行严格的审批,很少有人能够回归碧野。书院害怕学生们搅乱了碧野的运行。 碧野大陆是整个修行界的后备之地,是万万不能出事儿的。尤其是,人族在荒古世界建立了神麓阁,逐鹿阁,金风楼等势力之后。戚红棉喊得很忙很忙的事儿,其实大都是不存在的。她所做的最多,就是替胡院长酿酒,有一个酒鬼师父,还真是伤不起。 张亮很是纳闷,“那你们的修行呢。”御院的人,不至于连就行都不顾了。戚红棉笑了笑,“当然是要修行的,不过是当成一种业余的爱好。大师兄,我,浅语和武宁,都是有缺陷的,若是能修行,谁又愿意加入御院。”不能修行的人都不愿意加入御院。 胡院长这么一个院长,也不知道是御院的幸运,还是不幸。但御院这么个情况,有人接院长的职位,就不用要求那么多了。书院的人倒是都知道,像御院这样孤立在中院的院系,在黑耀星降临之后,就会被取消。这里的学生们大概也会散去,稍微好一点的,能加入其他院。 云麓书院的历史上,有建院,当然也有撤院。除了刑殿,功德殿,战殿,其他的院系基本都是自负盈亏。现在御院能够存在,一个原因是胡违礼接了院长的职位,另一个原因,便是器院一直在扶持。器院扶持的原因,乃是因为大师兄邹志恒。 邹志恒满头大汗地在棱梭船里忙碌着,浅语四处张望,不时地递上一两个机械给他。这棱梭船某些部件,都要检查清楚明白了,才能试飞。这样高速的飞行,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一丝幸存的机会也没有。 戚红棉道,“御院的财政还能够运行的关键,在于大师兄,虽然他的丹田不怎么样,但是对于机械精准的把握有绝高的天赋。” 这也是上器院唐巧天,唐大院长的得意之作,反而交给御院来校准的原因。“器院的人多次邀请大师兄加入,大师兄都拒绝了。”在御院里待了这么多年,或多或少都是有感情了。虽然御院不景气,师父不管事,邹志恒依然撑起了整个御院。张亮或多或少能够体会到这种感觉,就像是多年的朋友,不忍分别一样,对于大师兄,只有敬重之意。 第六百五十章 敬重归敬重,戚红棉隐隐约约以情动人的计谋,却没有怎么感动到张亮。.看来得早些离开御院,这样看来,御院还是有些魅力,可不能完全沉迷进去,到时候无法自拔。现在,张亮每时每刻都在告诫自己,不要沉迷于一个地方,自己迟早要去云重鬼渊。 在云重鬼渊漂泊的日子,似乎才是张亮最终的归宿。晚膳是很丰盛的,夏浅语确实有这个手艺,若是能去百味城培训两下,说不定会更加好吃。但不同的是,游知味和他的徒弟们,认为做饭是享受。夏浅语却变着法儿的推来推去,“张亮,既然你不会酿酒,从明天开始,不如跟我学做饭。” 武宁打破,“不行,他要跟我学着种菜养花,没有食材,饭做得太好也没有用。”戚红棉道,“张亮,你早些回去休息吧。”夏浅语阻拦道,“哎呀,师姐碗筷还没有洗呢?”戚红棉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这不都是你干的事儿么,他是新人,要多多照顾,我们有欺负新人的先例么?” 夏浅语和武宁翻白眼,欺负新人就是从戚红棉这里一手传下来的。邹志恒倒是没有欺负戚红棉,戚红棉把后面的夏浅语可欺负惨了。两个人硬着头皮,满脸笑容地对张亮道,“没有,绝对没有,老五,你且回去休息,这些都交给三哥我来做。” 张亮不知道这些人打得什么算盘,快步朝着房间走,那里还有两坛美酒需要处理呢。夏浅语见张亮走后,不满道,“师姐,他不过是个杂役弟子,你什么时候改了性子,不欺负新人了。” 戚红棉小声道,“我告诉你们,这小子想要逃跑。”夏浅语站起来,“什么,好不容易来了个冤大头,居然想逃跑,师姐,你是怎么知道?”戚红棉有些大大咧咧的性子,能够发现,只能说明张亮做的太明显了。“我让他买酒给师父喝,好蒙混过关,可这小子推脱说没有钱,说什么与御院不合,干脆走掉好了。” 武宁费解,“昨天不是好好的么,怎么今天就有了逃跑的念头,咱们昨天对他可不错。”夏浅语道,“就是,我可做了拿手好菜。”戚红棉道,“武宁,这还叫好,你把人家丢在废弃的屋子里,什么都不管,这叫好。浅语,你总是唠叨着让他接手做饭的任务,这也叫好?” 着急甩锅的策略是不对滴,欲先取之,必先予之。邹志恒说了句公道话,“我看还是师父的样子,让他感觉到没有前途。还有,哪有别人一来,就变着法儿找人要酒喝的道理。”四个徒弟深以为然,“师父确实做得过分了,不过,要是不给他酒喝,说不定到时候犯浑,真把人撵走了怎么办?” 戚红棉指了指自己,“有你师姐在,这事儿还不好搞定,我给了他两坛葡萄酒,到时候献给师父,什么事儿都解决了。”夏浅语道,“这些天,看来不能过于压榨他,得给他一些甜头,让他觉得有便宜可占,老老实实呆在御院,到时候让他加倍偿还。” 这个策略是对了,感觉在杀一头羊,先得把它喂饱了。武宁打断道,“那黑金雕处处维护他,我们要想欺负他,恐怕不是那么容易。”黑金雕帮着张亮打扫屋子的事儿,所有人都看见了。“对了师姐,他能使唤黑金雕的事儿,你有没有查到。” 尽是去打算怎么稳住张亮,黑金雕的事儿,倒是忘得一干二净。戚红棉讪讪道,“我忘了。”夏浅语心道果然,“武宁,你挨着他住,晚上多注意一下状况,看看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小金这些灵兽这般黏他。” 这师兄弟四人在算计张亮,殊不知张亮也在准备脱逃之计。张亮打开一个酒坛子,葡萄酒的香味就溢出来了,“跳跳,怎么样,想不想喝。”跳跳欢快地点头,腿勾搭在坛口上,俯下身体,就喝着美酒。等到他咕哝咕哝喝了个够,肚子都胀圆了。 张亮将他拉出来,在地上有些步履阑珊地左右颠倒。葡萄酒理应没什么酒劲,这兔子或是不甚酒力,就这样醉了。张亮抱起坛子,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先前嘲笑跳跳的表情消失不见,也不知道戚红棉怎么酿的葡萄酒,居然有这么大的酒劲。 酒后吐真言,现在也没什么好吐的。张亮倒在床上,人事不省。期间,黑金雕和那些云雀都光顾了一遍,张亮没有修行,无二次气体可以利用,都失望地离开。钱宁在隔壁书房里一直守着,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有淡淡的酒香飘逸过来,惹得他直流口水。 “师姐酿酒的本事儿,可是越来越厉害。这封坛的美酒,香味还是这么浓。”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献给师父的酒,被张亮给喝光了。今夜,他一直守在书房里,隔壁房间有任何异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但张亮根本没有什么异动,烂醉如泥。 折腾了一宿,觉没睡好,什么也没有发现。张亮在早晨醒了之后,把空酒坛装上了水,然后按着原来的包装封起来。张亮嘿嘿笑着,“若是这样的酒,那胡疯子还不生气的话,也就不配有疯子的称呼了。”嗜酒的人,最忌讳的就是喝到假酒,这一手,也足够让人恼怒的。 虽然离开御院,可能更加危险,张亮已是别无选择。从御院中逃离出去,就去找人借够了钱,去一趟无极书楼。到现在,也不管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了。中三楼不用想了,一百万币,别人敢借,他还不敢收。偿还能力有限,也不敢多借钱。借到七万,加上令牌你的三万,去书楼里走一走,看看能不能找到相关的路子。 这一次,即便没有找不到路子,也要离开书院,往云重鬼渊走了。在御院的下方,那些鬼鬼祟祟的人们,只怕是云家和林家派来的杀手。之所以不敢来,怕是忌惮这胡疯子吧。 第六百五十一章 第二天,有些睡眼惺忪的钱宁,带着张亮在这山峰之上走动。.钱宁手里拿着一把锄头,在土地里挖挖填填。张亮觉得索然无味,一想想今后的日子将这样度过,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简直比呆子的日子还要难过,好歹他字写的不赖。 钱宁自以为不让张亮干活,就能打消他逃跑的念头,殊不知,他消极怠工的样子,更是让张亮坚定了逃跑的念头。还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正能量带来的是正能量,负能量产生的也是负能量。张亮打算远离这些负能量,去找寻自己阳光朝气的路。 从上腰上冲上一人,这人踏着长剑,从山脚下施施然飞掠上来,张亮倒是很新奇,“四哥,这人是来租赁飞船的么?”这两天倒是没有人来光顾,可见御院的生意有多么的差。戚红棉说,邹志恒的修理费撑起了御院的运行,看来一点儿错都没有。 钱宁抬眼望了过去,“这是师姐的未婚夫。”张亮看了看,“瞧他这一手御剑飞行的本事,倒还是很厉害的。”“他是剑院的内门弟子,御剑飞行这种最基本的剑道技法,当然掌握地纯熟。”张亮想想,觉得也是,顾小顾也就是练得少了,去了中剑院,只怕很快就能掌握这门剑法。 那一抹红色身影,此时却无比地娇柔,眉中含着笑,似乎所有心意都在对方的眼中。那男子牵着她的手,眉间带笑,“红棉,近来可好。”戚红棉的话语无比温柔,“还好,萧郎,你怎么有空来御院。”这人似乎并不常来,戚红棉为此感到高兴,又有些疑惑。 他挽起戚红棉的手,“红棉,你忘了,我们的婚期要到了。”他们是未婚夫妻,自小就定了亲,婚期一拖再拖,现在似乎已经拖不下去了。他能来,戚红棉感到十分的欢喜。他能说婚期的事情,她就更加的感动。父母为自己觅下的郎君,看来是找对人了。 虽然他只是上剑院的内门弟子,而她,乃是御院不入流的弟子。他们既然相爱,那就应该有很好的归宿。戚红棉看了看周围的景致,突然有些伤感,“我们成亲之后?”成亲之后,是不是就要离开御院,这里一晃这么多年,早就有了感情,师兄弟们,也都亲如兄弟。 他笑了笑,“我虽是内门弟子,可在云杰师兄的帮助下,获得了开府的权利。飘红别府正在筹建,那里会是我们的新家。”戚红棉的眼睛里,止不住有眼泪流出来。他叫萧飘扬,她叫戚红棉,飘红别府,不就是取自他们的名字么。这个男人,为了他,还真是有心的,不仅开创了别府,还命了如此有深意的名字。 戚红棉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萧郎,此生能遇到你,真是三生有幸。”萧飘扬拍了拍她的肩膀,“红棉,我们都要成亲了,现在是不是该见一见师兄师弟们,也让他们高兴高兴。”现在的戚红棉,哪里还有一丝大姐大的模样,整个就一小媳妇,“嗯,好的。” 张亮不得不佩服萧飘扬的定力,在胡院长的屋子里待了那么久,即便脸色苍白,也咬牙坚持了下去。出来的时候,能扶着栏杆呕吐,也真是一种倔强。师兄师弟们都点头,看来,此人爱戚红棉,是爱到了极点。爱一个人,不仅要爱她的全部,还要爱屋及乌。 对别人长辈的尊重,对别人小辈的爱护,那都是爱,还是一种大爱。萧飘扬的表现,赢得了师兄师弟的尊重。夏浅语邀请他在这里用晚膳,而且做了自己的拿手好菜,招呼武宁打着下手。这一次,甚至比张亮上山的时候都还要隆重。 萧飘扬坐在客厅里,问道,“听说御院新加入了弟子,不知道是哪一位?”戚红棉低声道,“张亮,你出来一下。”张亮从后面拐了进来,有些好奇地打量萧飘扬,萧飘扬也在打量着他。戚红棉笑着做了介绍,“这就是御院新晋弟子张亮。张亮,这位是剑院的弟子萧师兄。” 张亮礼貌地回礼,“原来是萧师兄,萧师兄,小弟有些问题,不知道您能不能回答。”戚红棉有些不悦,“没见着萧师兄身体有些不适么,以后再问。”萧飘扬摆手,“有什么事儿,你问吧。”张亮确实有很多问题要问,第一件事要知道的,“萧师兄,云杰师兄回来没有?” 对于云杰,没有对林单泽这般恨,称之为师兄,有些虚与委蛇的意思。“怎么,张亮师弟也认识云杰师兄?”张亮讪讪道,“有过一面之缘,甚是崇拜。”萧飘扬抚掌而笑,“云杰师兄确实是一代天才,很是受人尊重。他现在已经回到剑院,你若要寻他,为兄可谓代劳。” “云杰师兄不是去追杀叛徒去了么,现在回返,那叛徒是否已经抓住了?”萧飘扬摇头,“仍在追捕,张疯子遁入云重鬼渊之后,纠集了百味城的人,以及一些妖族,现在不知道逃往何处。”张亮笑了笑,张怀敢闯入云重鬼渊,就不可能没有把握。 “不过,他大概也蹦跶不了多久了,云家的人仍旧在追杀,战殿的人亦是全力追捕,加上那些妖族,他恐怕是插翅难逃?”张亮纳闷,怎么妖族也在追杀张怀。“张怀的妻子,不就是妖族么,这些妖族为何要追杀他。”萧飘扬笑了笑,“师弟没有进入云重鬼渊,不知情况也是正常。那花千流名为花香约的兄长,实乃花香约的追求者。” 原来是因爱生恨,典型仇敌之间的追杀。可是,当年张怀跟花香约在一起的时候,花千流不曾动手,缘何现在张怀落了难,他才来落井下石?这些问题,倒是不好问萧飘扬。萧飘扬摆明了是站在云家那一边,这些事情当然不能让他知晓,“那就好,这人叛出了院,做了叛徒,早些绳之以法,有安院学子的心。” 。 第六百五十二章 这一顿饭,萧飘扬虽然没有吃上什么,但还是有些其乐融融的氛围。胡院长房间里的气味,实在有些倒胃口,让人病怏怏地,没有食欲。萧飘扬登门拜访,宣布了和戚红棉的婚事。戚红棉的脸红的不行,大家也没有拆穿,这样的模样,实在有些少见。 既然都快成亲,大家都把萧飘扬当做自己人。饭菜没动多少,可架不住情谊浓厚。晚膳之后,萧飘扬告辞离去,夏浅语推了推戚红棉,“师姐,你赶紧送一送师兄啊。”戚红棉这才快步跟上,两个人离开之后。除了邹志恒,其他三个人一阵狼吞虎咽。 张亮纳闷道,“大哥,你怎么不吃呀,三哥今天的手艺,可算超长发挥。”邹志恒牵强地笑了笑,“我吃饱了,你们吃。”他突然有些萧索地离开,弄得张亮一愣愣的,他初来乍到,不清楚情况,问道,“三哥,大哥这是怎么了?”那落寞的背影,多么像张怀在思断崖的背影。 夏浅语叹了一口气,“不好,触碰到大师兄的伤心事儿了?”张亮纳闷,“伤心事儿?”是什么伤心事儿,让这人失魂落魄的。武宁道,“这事儿告诉你也行,不过你可不许乱说。”张亮举手保证,“我绝对不会乱传。”这一点,张亮不像顾小顾,顾小顾藏不住话,张亮忍得住。 “大师兄的身体有缺陷。”这个,昨天,戚红棉提起过,他们四个人都有缺陷,不然也不会加入御院,“什么缺陷,难道不能治疗么?”夏浅语摇头,“哪有那么容易,就像你没有丹田,大师兄的缺陷也很难治,听说过不漏丹田么?” 这个张亮听说过,“那不是很好的丹田么?” “是的,那是很好的丹田。大师兄的丹田恰恰相反,他的丹田几乎是全漏的。”丹田如同漏风的筛子,根本存不了内气。这跟张亮没有丹田,并没有什么区别。张亮嘿嘿笑了一下,“这有什么嘛,我不是连丹田都没有,我看大师兄,也没在意这个事儿呀。” 武宁沉声道,“最困难的不是丹田的问题,这个问题,大师兄早就克服了。”张亮赶紧抓住他的手,“什么,克服了,快说说,他怎么把丹田修好的。”张亮的丹田跟邹志恒的相差无二,说不定也能利用同样的方法唤醒。武宁甩开他的手,“你想多了,大师兄走了另外的路。他专研各种机关暗器,自学成才,最后超过了器院的很多天才。” 夏浅语道,“现在,唐院长研究出来的所有器械,全部都交由大师兄调试,没有一次例外。”邹志恒找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成功避过了自己的缺陷。张亮纳闷不解,“他既然这么成功了,为何还如此萧瑟落寞。”当一个人成功之后,可以自豪地说,以前的苦难是成功的基石。 但一个人总是沉湎在苦难之中,他的每一次苦难的叠加,都是突然降临的剧痛,直到将一个人压垮。邹志恒这么成功,他的身上的石头,大概早就被掀翻了吧。夏浅语大声道,“刺激,今天师姐的事儿刺激到大师兄了,你难道不明白。” 张亮恍然,“你是说,他也被情伤过。”武宁坦然,“伤过,而且伤的很深,青梅竹马的恋人,在他被查出丹田有缺陷的时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张亮哼了一声,“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去爱。”夏浅语道,“可是后来,师兄成功之后,那个女人又来找过他。” “那他一定拒绝了吧。”这样嫌贫爱富,反反复复的人,又何必要理会她。夏浅语倒是十分振奋,“是的,那个时候的师兄好帅,他说了一句,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邹志恒是这样说的,你若不离不弃,我便生死相依,你若离我而去,那便云淡风轻。 武宁道,“对,这话说的极有道理,当时师父也说过一句话,我也觉得很有道理。”胡违礼是这样说的,既不能同甘共苦,又怎敢奢望共富贵。志恒的心里是苦的,他放不下那个女人,但更容不下那根刺。记住,身体里若是有了刺,就要果断拔掉,不然会将你戳的千疮百孔。 这二人说的话都是极为有道理的,他们对于情爱看的很透。看的透,不代表不会介怀。邹志恒看到这一幕,有些感伤也是正常的,毕竟当年,本以为能相守到地老天荒。却因为意外的打击,有人不能坚持本心,而变成一个悲剧。你若不回来,当初你的离开,到不是恨你,只恨自己,给不了你幸福。 有些事儿,一旦做了,就不能挽回。有些人,一旦离开了,就再也回不来。有些记忆,一旦烙印了,怎么也洗刷不掉。 张亮发现自己有些懂了,又发现好像什么都不懂。情之一字,已经离他很近了,只是他自己还茫然不知。张亮放下筷子,看着嘴巴不停的两个人,“喂,你们还有心情吃。”夏浅语道,“这可是我花了一个时辰做的美食,不吃岂不是太浪费了。” 武宁道,“别担心了,大师兄是何许人也,明天就好了。”张亮点头,邹志恒确实是一个很坚强的人。“那你们的缺陷呢?”两个人对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我们有什么缺陷,哈哈哈,你开什么玩笑,我们怎么会有缺陷。”两个人的脸上挂在笑,内里却极为苦涩,“吃完了,今晚的碗筷交给你洗了。” 两个人飞也似地逃走了,他们不欲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缺陷。张亮摇了摇头,有缺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面对缺陷,这两个人,跟邹志恒比起来,差远了。张亮开始收拾碗碟,更加坚定了信心,自己一定要像邹志恒一样,努力找寻自己的路,可不能像这两个胆小鬼,只知道一味逃避。缺陷这东西,只要你敢去面对,就能够将他抹平。 。 第六百五十三章 收拾好碗碟,走出厨房的时候,正好碰见了萧飘扬和戚红棉二人。萧飘扬的脸色似乎更加苍白,可见胡院长身上的味道,有多大的杀伤力。大概是吐了个天昏地暗,连御剑飞行也不能施展,所以又折返回来。戚红棉的脸上全是担忧的神色,扶着萧飘扬朝着她的闺房走。 未曾想到萧飘扬会突然造访,还宣布成亲的喜讯,戚红棉根本来不及收拾自己的房间。这倒让她有些局促不安,御院五个人,除了胡院长不去论他,就数戚红棉的屋子最凌乱,其他人的屋子反倒像是女子的闺房。 但真正爱你的人,似乎不会计较你的凌乱。能爱你的人,当然也应该包容你的缺点。你自己也要有自知之明,努力去改掉自己的缺点。为爱人做出改变,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并不会因此而失了你的个性。戚红棉至少现在已经下定了决心,以后会改。 目送他们走进房间,张亮瞥见一扇窗关上了,那是邹志恒的窗子,他大概还在感伤忧郁吧。张亮摇了摇头,转头回了自己的房间,那里还有一坛葡萄佳酿等着他呢。最等不及的是跳跳,一进入屋子,就去揭掉坛子的封口,尽情狂饮。 等它喝完之后,张亮抱起酒坛子,一饮而尽。这两坛酒下肚之后,后天,大概就会被逐出御院了吧。云杰已经回来了,他即便再大度,恐怕也会默许那些人来除掉自己。情敌呀,最是难以预料。这么多年过去了,花千流还不忘对付张怀,可见一斑。 院子里传来微微的鼾声,今夜的月光皎洁,散在地面上,布满一层银辉。从戚红棉的房间里走出一个人,他的脸上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病怏怏的样子,眼睛里闪烁着森冷的光,一个闪身,就藏在楼道的立柱后面。 一只巨大的黑色鸟儿落在这院子之中,将头探向张亮的房间里。然后极为不满地打了一个响鼻,这小子也太懒,今晚也不打算修行么?他的巨喙猛地将房门敲开,浓郁的葡萄酒味道散逸出来。张亮真醉醺醺地倒在床上,人事不省。 黑金雕也是怒了,把你找回来,可不是让你醉生梦死的。他的喙张开,对着房间里一顿猛吹,张亮被卷的在房间里乱转。磕磕碰碰,倒是把酒给摇醒了。看着有些发疯的黑金雕,张亮恍然大悟,“别吹了,不就是修行么,现在就来。” 盘膝而坐,灵气开始朝着这个房间狂乱地涌过来。黑金雕这才满意地蹲在门口,闭目养神,将那些溢出的光华吞进身体里。扑棱棱,满山的云雀发了疯的朝着这里飞来。前门有黑金雕,不敢造次,霸占了后面的窗户。 武宁总算知道了一些眉目,灵气,是的,摘掉书房上挖掉的小孔,一股精纯的灵气溢了出来。他只觉得全身舒泰,这个小子,居然能制造出如此精纯的灵气,难怪这些鸟儿趋之若鹜。这是什么怪物,居然有这样的本事。 走廊上的人影脸色有些不悦,有这只巨鸟堵在门口,还怎么行动。萧飘扬当然不是来迎娶戚红棉的,这个女人在修行上有极大的缺陷。他怎么可能娶这样一个人,那段婚约早就名存实亡了。亏得戚红棉还在相信那些甜言蜜语的谎话。 对于戚红棉,只有厌恶,哪有女人的房间那般凌乱,她的温柔和娇气,全都是装出来的,不伦不类,让人看着恶心。装出来的东西,根本不具备打动别人的条件。只有真实的东西,喜欢便是喜欢,不爱便是不爱。 但现在,还得虚与委蛇,萧飘扬闪身冲进房间里,在窗户边戳了一个小口,仔细观察着张亮的房间。戚红棉躺在床上,四脚八叉地正呼呼大睡,本来就是女汉子的本性,装成娇滴滴的小姑娘,不惹人讨厌才怪了。 云杰师兄这一次,似乎在云重鬼渊里吃了大亏,回来之后就闭关了。之前放下话来,他若是杀了张亮,那么便可晋升精英弟子,拥有开府的权利。萧飘扬嫌恶地看了看床上的人,还飘红别府,这个名字,不过是忽悠这个傻女人而已。 云飘飘的冷漠,终究让云杰失去了耐心,也许,只有死人,才能让她忘记牵念。云杰更是见了林单泽一面,亲自道歉,并且吩咐他布置杀手,务必要除掉张亮。张怀的这些人,尤其要打压。曾经明丁班的弟子,都不让他们好过。 林单泽冷笑着,“即便我失去中剑院首席的位置,对付一个顾小顾,也是错错有余。”云杰倒是不忘叮嘱,“做的隐秘一些,飘飘也在剑院,别让她抓住了把柄。”云飘飘决然不是好惹的角色,被抓住把柄,恐怕云家,她都敢闹上一闹。 为了升为精英弟子,萧飘扬当然要堵上一堵。那么迫切地想见张亮,就是要确定,是不是云杰想除掉的那个人。真是老天有眼,果然是。他进入胡疯子的房间,哪里是为了长辈,不过是放了一个阵法,将他困在里面。 不是他小瞧这四个人,除了胡违礼,没人能阻止他杀掉张亮。眼前这只黑金雕除外,这一只巨鸟,也是御院存在的另外一个主因。现在,他蜷缩在这里,等巨鸟离开,就去实行他的计划。对于这一点儿,御院的所有人恍若未觉。 修行大概持续了一个时辰,就结束了。喝酒之后,人的头脑不大清醒。黑金雕不满意地站起来,也算张亮过关。它扑腾着翅膀,飞回自己的巢穴,那些云雀扑棱棱地,尾随在黑金雕的身后,众星拱月般离开。房间里的人蹭地站起来,机会似乎来了。 院落又归于寂静,他们许是想不到,还有一个人,正悄悄地,推开房门,躲在阴影之中,一步一步朝着张亮的房间而来。他的脚步在黑暗中无比轻盈,一个闪身,躲进草丛之中,似乎从来都不存在过一样。 第六百五十三章 收拾好碗碟,走出厨房的时候,正好碰见了萧飘扬和戚红棉二人。萧飘扬的脸色似乎更加苍白,可见胡院长身上的味道,有多大的杀伤力。大概是吐了个天昏地暗,连御剑飞行也不能施展,所以又折返回来。戚红棉的脸上全是担忧的神色,扶着萧飘扬朝着她的闺房走。 未曾想到萧飘扬会突然造访,还宣布成亲的喜讯,戚红棉根本来不及收拾自己的房间。这倒让她有些局促不安,御院五个人,除了胡院长不去论他,就数戚红棉的屋子最凌乱,其他人的屋子反倒像是女子的闺房。 但真正爱你的人,似乎不会计较你的凌乱。能爱你的人,当然也应该包容你的缺点。你自己也要有自知之明,努力去改掉自己的缺点。为爱人做出改变,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并不会因此而失了你的个性。戚红棉至少现在已经下定了决心,以后会改。 目送他们走进房间,张亮瞥见一扇窗关上了,那是邹志恒的窗子,他大概还在感伤忧郁吧。张亮摇了摇头,转头回了自己的房间,那里还有一坛葡萄佳酿等着他呢。最等不及的是跳跳,一进入屋子,就去揭掉坛子的封口,尽情狂饮。 等它喝完之后,张亮抱起酒坛子,一饮而尽。这两坛酒下肚之后,后天,大概就会被逐出御院了吧。云杰已经回来了,他即便再大度,恐怕也会默许那些人来除掉自己。情敌呀,最是难以预料。这么多年过去了,花千流还不忘对付张怀,可见一斑。 院子里传来微微的鼾声,今夜的月光皎洁,散在地面上,布满一层银辉。从戚红棉的房间里走出一个人,他的脸上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病怏怏的样子,眼睛里闪烁着森冷的光,一个闪身,就藏在楼道的立柱后面。 一只巨大的黑色鸟儿落在这院子之中,将头探向张亮的房间里。然后极为不满地打了一个响鼻,这小子也太懒,今晚也不打算修行么?他的巨喙猛地将房门敲开,浓郁的葡萄酒味道散逸出来。张亮真醉醺醺地倒在床上,人事不省。 黑金雕也是怒了,把你找回来,可不是让你醉生梦死的。他的喙张开,对着房间里一顿猛吹,张亮被卷的在房间里乱转。磕磕碰碰,倒是把酒给摇醒了。看着有些发疯的黑金雕,张亮恍然大悟,“别吹了,不就是修行么,现在就来。” 盘膝而坐,灵气开始朝着这个房间狂乱地涌过来。黑金雕这才满意地蹲在门口,闭目养神,将那些溢出的光华吞进身体里。扑棱棱,满山的云雀发了疯的朝着这里飞来。前门有黑金雕,不敢造次,霸占了后面的窗户。 武宁总算知道了一些眉目,灵气,是的,摘掉书房上挖掉的小孔,一股精纯的灵气溢了出来。他只觉得全身舒泰,这个小子,居然能制造出如此精纯的灵气,难怪这些鸟儿趋之若鹜。这是什么怪物,居然有这样的本事。 走廊上的人影脸色有些不悦,有这只巨鸟堵在门口,还怎么行动。萧飘扬当然不是来迎娶戚红棉的,这个女人在修行上有极大的缺陷。他怎么可能娶这样一个人,那段婚约早就名存实亡了。亏得戚红棉还在相信那些甜言蜜语的谎话。 对于戚红棉,只有厌恶,哪有女人的房间那般凌乱,她的温柔和娇气,全都是装出来的,不伦不类,让人看着恶心。装出来的东西,根本不具备打动别人的条件。只有真实的东西,喜欢便是喜欢,不爱便是不爱。 但现在,还得虚与委蛇,萧飘扬闪身冲进房间里,在窗户边戳了一个小口,仔细观察着张亮的房间。戚红棉躺在床上,四脚八叉地正呼呼大睡,本来就是女汉子的本性,装成娇滴滴的小姑娘,不惹人讨厌才怪了。 云杰师兄这一次,似乎在云重鬼渊里吃了大亏,回来之后就闭关了。之前放下话来,他若是杀了张亮,那么便可晋升精英弟子,拥有开府的权利。萧飘扬嫌恶地看了看床上的人,还飘红别府,这个名字,不过是忽悠这个傻女人而已。 云飘飘的冷漠,终究让云杰失去了耐心,也许,只有死人,才能让她忘记牵念。云杰更是见了林单泽一面,亲自道歉,并且吩咐他布置杀手,务必要除掉张亮。张怀的这些人,尤其要打压。曾经明丁班的弟子,都不让他们好过。 林单泽冷笑着,“即便我失去中剑院首席的位置,对付一个顾小顾,也是错错有余。”云杰倒是不忘叮嘱,“做的隐秘一些,飘飘也在剑院,别让她抓住了把柄。”云飘飘决然不是好惹的角色,被抓住把柄,恐怕云家,她都敢闹上一闹。 为了升为精英弟子,萧飘扬当然要堵上一堵。那么迫切地想见张亮,就是要确定,是不是云杰想除掉的那个人。真是老天有眼,果然是。他进入胡疯子的房间,哪里是为了长辈,不过是放了一个阵法,将他困在里面。 不是他小瞧这四个人,除了胡违礼,没人能阻止他杀掉张亮。眼前这只黑金雕除外,这一只巨鸟,也是御院存在的另外一个主因。现在,他蜷缩在这里,等巨鸟离开,就去实行他的计划。对于这一点儿,御院的所有人恍若未觉。 修行大概持续了一个时辰,就结束了。喝酒之后,人的头脑不大清醒。黑金雕不满意地站起来,也算张亮过关。它扑腾着翅膀,飞回自己的巢穴,那些云雀扑棱棱地,尾随在黑金雕的身后,众星拱月般离开。房间里的人蹭地站起来,机会似乎来了。 院落又归于寂静,他们许是想不到,还有一个人,正悄悄地,推开房门,躲在阴影之中,一步一步朝着张亮的房间而来。他的脚步在黑暗中无比轻盈,一个闪身,躲进草丛之中,似乎从来都不存在过一样。 第六百五十四章 武宁长长吐了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宝贝,真是碰着宝贝了,这般浓郁的灵气,只怕自己的那点儿缺陷,便不是缺陷。武宁的缺陷,便是从空气中吸收灵气,如同蜗牛爬行。气感十分弱小,即便有很好的素质,极好的丹田,也有些徒然。他嗅了嗅鼻子,闻着房间里的酒香,蹑手蹑脚走进了张亮的房间。黑金雕把门打开之后,这里便不设防了。透过外面的月光,只见张亮在什么都没有的硬床板上翻了个身。武宁突然觉得,自己对他确实有些苛刻了,要不然,邀请他去自己的房间住。屋子里的灵气还没散尽,他陶醉地呼吸了一口,其中夹杂着浓郁的酒味。桌子上的坛子已经空了,武宁皱着眉头,打开另一坛酒,用手沾了沾,尝了尝,好啊,居然是水。看这样子,师姐说的果然没有错,这小子真想被逐出御院。武宁嘿嘿一笑,这么个宝贝,怎么能让他就这样离开。先前如同流水一般的气旋,让他整个人的身体都沸腾起来。他是有缺陷,可是若有张亮帮忙,那这个缺陷完全不存在了。关上房门,悄悄地朝着山下走,那地窖里有上好的葡萄酒,倒是张亮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换成水的酒,原来还是酒。武宁前脚一走,萧飘扬后脚便进入张亮的房间。看着床上的废物,有些鄙夷道,“你惹了云杰师兄,还是死了算了。”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刃,狞笑着,扎进张亮的胸口。一声凄然的怒吼声极端刺耳地传来,张亮是被痛醒的,胸口的伤口,如同火焰般炙热燃烧起来,那些血液没流出一滴,全被焚干了。那一道口子,泛着红光,朝着内里扩散。经脉里的力量,呼啸着,朝着这里涌动,抵挡着烈焰的侵袭。张亮看清楚萧飘扬,什么都明白了。对方哪里是来宣布喜讯的,这人出自上院,必然是云杰派来杀他的。他猛地一个翻身,双腿连踢。跳跳猛然惊醒,尖锐的嘶鸣,一股水箭喷薄而出,阻挠了萧飘扬视线。张亮竭力撑起身体,从窗户中跃出。一抹绿光,从萧飘扬身体中窜出,右手一挥,轰然激射过来,将窗户劈了个稀巴烂。见张亮逃出,萧飘扬不缓不急,“哼,中了烈火蛟的炎炎火刃,还想逃。”胸口的炙热,不断向着心脏进发,幽蓝色的光幕竟有些抵挡不住。张亮一咬牙,将匕首拔出,仍在了一旁。伤口撕裂的巨大痛苦,让他脚底一个踉跄。他思考着,这样才能避开这个杀戒,萧飘扬已从房间里走出来,本命剑围绕着他,滴溜溜旋转起来。他好似猫捉老鼠,不疾不徐,狞笑着走了过来。仿佛知道张亮的打算,冷冷道,“胡疯子被困在里面,根本救不了你,你真以为,我进去这么久,乃是为了拜访他。”张亮去推胡违礼房间的门,却被一阵光幕击飞,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缩着。跳跳站在他的头顶,发出刺耳的嘶鸣声。但他的警告,一点儿都吓不住萧飘扬,萧飘扬拍了拍手,“你干什么事儿不好,非要跟云杰师兄抢女人,这不是自寻死路么?”张亮抬起头脸,眼中有火红的光芒,“小子,很痛是不是,云杰师兄说,让你不要那么轻易死掉,这烈火蛟的本命炎火,是不是很有滋味。”那伤口崩裂着,撕碎一切阻挡,若是扩散到了心脉,只怕立马不能活。张亮身体里更多幽蓝色的光芒布在伤口边,减缓了火炎的速度。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些天修行,并不是光在给别人提供好处,那些蓝色的力量,就是修行之时残留的,只是张亮不知道。窗户外的打斗,惊动了房间里的人。夏浅语从房间里飞掠出来,冷冷看着萧飘扬,“姓萧的,你来御院,就是想杀张亮。”萧飘扬嘿嘿一笑,“不然呢,你们还真以为我会娶这个男人婆。她既不能修行,又不够温柔,只有傻子才会娶她。”邹志恒推门而出,“你给我闭嘴。”他的双拳紧拽着,似乎愤怒到极点。萧飘扬将婚事一拖再拖,早就有了悔婚的苗头,只是戚红棉看不透,还傻傻地以为对方会履行约定。这一次,他们甚至以为萧飘扬是真的要娶她,谁能想到,是可耻的利用。“怎么,你们想阻挡我,就凭你们这些废物。”书院的人都知道,御院这四个弟子,本来是天才之身,可是因为身体缺陷,沦为了不折不扣的废材。他们确实没有力量来阻挡萧飘扬,但并不代表不阻挡,夏浅语道,“萧飘扬,你该死。”夏浅语迅捷无比地冲了过来,手上闪着金色的拳头。萧飘扬运剑而起,飞速朝着他刺了过去。他不闪不避,一拳轰然砸在了剑刃之上,而后快速一拳,砸在萧飘扬的胸口。萧飘扬被砸地飘飞起来,扶着木桩才稳定住身形。“你这个内院弟子,也不过如此。”萧飘扬冷冷道,“然后呢,你再给我一拳试试。”夏浅语噗嗤,吐了一口鲜血,右全痉挛颤抖着。邹志恒扶住他,“浅语,不要再强行运功了。”夏浅语的缺陷,在于冲穴不畅。内力运行之时,穴位就会剧痛。他空有强大的内气,却无法施展。萧飘扬道,“除了胡疯子,没人能阻难我,不过,胡疯子现在被困住了,你们还是老老实实的,不然误伤了可不好。”邹志恒一抹袖袍,一窜机括的嘶鸣声响起,天空中射出细密的丝线,飞速朝着萧飘扬冲去。萧飘扬不敢懈怠,本命剑划出剑影,去劈砍暗器。这暗器十分精密,竟然劈折不断,萧飘扬,快速闪躲,还是中了两三针。他若无其事地将三枚细针拔出,丢在了地上,“唐院长的针丝密雨果然厉害,可惜的是,你太过仁慈。你即便不抹毒药,稍微涂上一些麻药,我此刻只怕也站立不稳了。 第六百五十五章 邹志恒的憨厚老实,仁慈仁义,在整个书院都是出了名的。这针丝密雨,乃是唐院长送给他的防身之物,很难躲避开去。这针线之上涂有剧毒,沾之则死。邹志恒嫌暗器太狠毒,也就没有涂上毒药。若不是如此,萧飘扬根本不敢接他的暗器。 “谢谢你的提醒,你还是好好躺下吧。”萧飘扬面色一变,感觉身体开始麻痹,“你果然涂了麻药。”邹志恒冷冷道,“我没有那么傻,来御院杀人的事情,自有刑殿找你麻烦,你好好反省吧。”萧飘扬笑道,“刑殿殿主都想他死,更何况,云家早已买通了刑殿。” 邹志恒走过去扶住张亮的手,却立马松开,他的手臂滚烫,整个人都像是在焚烧,冒着阵阵热气。“别白费力气了,他死定了,中了烈火蛟的本命火焰,只有活活被烧死的份。你若不想看他受苦,不如亲自了结了他。小说” 张亮整个人都处于沸腾状态,火焰沿着伤口肆掠着,要烧过他的每一寸肌肤。蓝色的光芒渐渐减弱下来,在经脉之中,这种力量并不强大。他努力调动身体里的一切,细胞里残存的丝丝雷电,噼里啪啦,朝着这火焰伤口的中心而去。 也不知道这些雷电,能不能压抑住火焰,张亮只能司马当活马医了。跳跳早就离开了张亮,他的爪子都有些糊了的味道。他撅起嘴巴,朝着张亮喷水,水还没接触张亮的身体,就化成了水雾。邹志恒若有所思,“对,水。” 快速从厨房里拧了一大桶水,一下子浇了在张亮的身体上。张亮稍微舒服了一下,而后又哆嗦着,被红光笼罩住,整个人都烧得有些糊涂了。夏浅语道,“大师兄,你把缸搬出来,将他扔进里面。”邹志恒再度跑进去,连缸一块儿搬了出来。 他抬手去抓张亮,整个手立马被烤焦,根本下不去手。正当他为难的时候,一抹红影冲了过来,抓住张亮,就丢进了水缸。水里发出呲呲的巨响,水化成了水雾,朦胧着,看不见里面张亮的情况。这一抹红裳,脸色冰冷的女子,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萧飘扬。 萧飘扬吞了吞唾沫,大声道,“看什么看,戚红棉,怪只怪你不能修行,我岂能娶一个不能修行的凡人。”戚红棉冷冷一笑,手中长剑踉跄出鞘,抵住萧飘扬的喉咙,“你,信不信,我杀了你。”萧飘扬道,“你疯了,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戚红棉道,“大不了,我陪你一命就是了。”夏浅语急声道,“师姐,为了这么一个败类,你不值得。”邹志恒握住她持剑的手,对着戚红棉摇了摇头。戚红棉的眼角,两行清泪簌簌流了下来,握在的手有些颤抖,在萧飘扬的脖子上留上一些刮痕。 萧飘扬吓得亡魂皆冒,“红棉,你真的忍心杀我。”邹志恒给了他一巴掌,“收起你那些假惺惺的情谊,恶心。”萧飘扬本欲回骂,看见戚红棉犹豫不决的脸,还是忍住了。这张亮是死定了,他精英弟子的身份有了,前途无量,可不能被疯女人拖累到死。 夏浅语慌乱道,“师姐,你快去瞧瞧,钱宁怎么没出来,会不会给他杀了。”戚红棉眼中怒火灼烧,“萧飘扬,阿宁若是有事儿,我必将你碎尸万段。”武宁哪里有什么事儿,正满心欢喜地走过来,见到这一副场景,愣在那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夏浅语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去偷酒。”钱宁有些冤枉,“张亮他想要逃跑,把酒都喝光了。我这不是为了把他留下么,对了,他是不是跑了。”戚红棉指了指水缸,钱宁扔下酒坛跑过去,手一碰到水缸,就哎呀一声,“怎么这么烫。” “他是生是死就看他自己了。”戚红棉如是说道,却还抱有一丝希望。被火焰蛟伤到的人,很快就灰灰湮灭,张亮能坚持这么久,说不定还真有奇迹。她回过头去,冷冷看着萧飘扬,“你知道我的缺陷是什么?” 萧飘扬摇头,“不知道,但你根本不能修行,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在他的意识里,自己是剑院的内门弟子,戚红棉是个不会修行的凡人,两人根本不配。武宁恨声道,“师姐若是要杀你,比杀一只鸡还要容易。” “你都不知道我的缺陷是什么,能不能治好,都决然悔婚。”萧飘扬道,“这么多年都治不好,你当我傻,若是能治好,早就治好了。你若有价值,戚家会把你丢到御院这个地方,不管不问。实话告诉你,戚红家早就给我换了联姻的对象。你的妹妹,戚家的天才,戚红袖,你应该知道吧。” 戚红棉脸色一僵,当年那个丫头,成为了戚家的天才,而她被打落尘埃。这么多年后,他的未婚夫,成了那丫头的丈夫,而自己,在御院里茫然不知,萧郎已不是那个萧郎。她冷冷道,“我若杀了你,她会不会替你守寡。” 女人的想法,还真是可怕,萧飘扬急忙道,“你不要乱来,我们只是利益的联姻,根本没有真爱,我若死了,她必然会寻找更优秀的男人,你并不能伤她。”戚红棉点头,是啊,那个自私狡猾的丫头,才不会为了别人而活着,一丁点儿都不会。 “把火焰蛟毒的解药交出来,他若是死了,你也必须要死。”武宁附和着,“对,张亮要是死了,你也别想活。”好不容易找到避免自己缺陷的办法,若是就这样被毁掉了,今生只怕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他们都曾是心高气傲的人,却被现实打击地体无完肤。 萧飘扬道,“你们还是杀了我吧,火焰蛟刀是云杰师兄交给我的。他恨不得将这个小子碎尸万段,怎么可能将解药给我。”他倒是光棍了,戚红棉的面色更冷,无不讽刺地道,“你的飘红别院,只怕也是假的吧。” 第六百五十六章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弯弯绕绕的爱情,也绝对不会长久,因为你不知道,在某个转角,就丢掉了。 但金白字和火灵灵没有错,外部的环境会轻而易举掐死他们的爱情,乃至于生命。 既是仇敌,为何相爱;既然相爱,为何仇视。 火灵灵的泪珠慢慢滑落,“你若知道金风和火舞两家的敌对关系,就知道,若不躲藏,只怕我们表现出丝毫的念想,都死无葬身之地。” 有的人为爱不择手段,有的人为爱只有等待,有的人为痴狂,有的人为爱放弃一切,有的人为爱不离不弃······每个人对于爱的感觉不一样,对于爱的认知不一样,对于爱的表达不一样。 陌芷心的爱是奔放却又含蓄的,奔放的时候,可以和凌云组成同盟,干预不漏渊和不漏月的爱情;含蓄的时候,要让虚渊亲手揭开那层面纱,以陌芷心,而不是辛紫陌的身份相见。 金白字和火灵灵的爱情更加坎坷,初见之时打生打死,到后来同生共死,又不得不面临家族的悖逆处死。 但因为两个人的爱情,就要杀掉金风火舞两家数十名弟子,这在凌无炀看来,仍旧有些残忍。凌无炀似在询问木旭,“只要你们能考进云麓书院,就与碧野脱离了干系,金风火舞世家恐怕再也找不到你们头上了吧。” 金白字看着火灵灵的腹部,“我们不怕,可是我们的孩子怕。” 小孩子一出生,没有自保的能力,若是两家子弟仇恨他们二人,拿本人没有办法,就可能对孩子对手。 一直都是千日做贼,哪里有千日防贼的,所以这对情侣选择了一劳永逸。 得益于木旭的帮忙,足以将两大宿老杀死,从而摆脱他们的控制。 任何的戏码,都逃不过凌无炀的一双慧眼。金白字仍旧如同先前一般淡然,“木院长,这一次却是被凌捕头道得干干净净,你打算如何处置我二人。” 天魁客栈的修行者,很自然地以木旭马首是瞻。 木旭默不作声,便表示,先前的答案有效,不需要更改。 金白字拉着火灵灵,朝门外走。火灵灵挣扎开来,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院长,求您,让我们考云麓书院吧。我们这样离开,肯定活不下去。” 大男人还需要面子,但是火灵灵不需要,她只希望自己的爱人和孩子能平平安安。 金白字拉她不起,沉声道,“灵灵,何必强求。我们能多活一天,便是一天。” 火灵灵昂起头,眼神凌厉,“可是我们的孩子呢,他还未出世,就要夭折了。如果没有他,你以为我会怕死。” 孩子,比一切都重要。即便这个孩子才刚刚在母亲的肚子里成型,母亲就已经把母爱全都给了他。 但他们的罪过委实有些大了,杀了这么多的人,仅仅是为了孩子能有个安宁的环境。 凌无炀冷声道,“若因为这样,就可以放过你们,那天下的律法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你们不是天毅王朝的子民,杀的也不是我国的人,所以我没权利抓捕你们,但是请你们记得,解决争端,可不是杀戮能够全部完成的。” 凌无炀腹诽,当初还以为不揭穿他们的阴谋,对金凤火舞世家十分有利。他那时希冀着,他们考入云麓书院,艺成归来之后,能够用他们的爱,来化解这两个宿敌世家的仇恨。 但现在,金白字和火灵灵的表现,完全让他失望。 有的人,因为爱走向了光明,幸福,永恒。但他们,似乎因为爱,走向了杀戮、逃避、偏激。 他们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所以都没试过别人的态度,就要杀人灭口。 没有人希望木旭松口,他们不同情金白字和火灵灵。更何况,云麓书院的考核本就艰辛,能少两个竞争对手也是好的。 火灵灵仍旧在搏木旭的善念,她拉着金白字,“白字,你跪下来吧,我们一起求院长。” 金白字的脸色泛白,男人的尊严让他不跪。但最终他还是跪了,自己的女人尚且卑微地博取一丝存活的希望,他还有什么理由不跪,去他妈的尊严。 火灵灵觉得这还不够,“院长,求求您了。”她一边呼喊,一边磕头,额头都起了血印。 金白字站起来,将他拦腰抱起,火灵灵剧烈挣扎着,“白字,你干什么,跟我一起求院长啊。” 金白字俯下头,在她血红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灵灵,今生能与你一起,我便没有遗憾了。” 火灵灵带着哭腔,“可是,我们的孩子。” 金白字哂然一笑,“他不出世还好,与其让他当惊受怕,还不如去找别人做父母。” 在我们给不了你安逸生活的时候,对不起,不能接你来到这个世界上。 火灵灵脸色煞白,“你要我打掉他。” 金白字轻浮她的发丝,“灵灵,接下来,我们要面对金凤火舞的追杀了,带着他,你我都有危险。” 火灵灵的指甲嵌入他的肉里,“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即便是死,也要将他生下来。” 金白字态度十分坚决,他的手掌在火灵灵的后颈上一挥,火灵灵便晕了过去,“你太累了,睡一觉吧,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这个孩子不能要,火灵灵挺着个大肚子,怎么抵挡金风火舞的追杀,这个孩子只会累的一家三口都没有活命的机会。 金白字朗盛道,“我二人打搅各位了,抱歉,就此告辞。” 金白字抱着火灵灵,在快出大门的时候,只听木旭道了一声,“且慢。” 众人皆望向木旭,院长的心被融化了么。“你们可以一起进入云麓书院,但你必须答应一个条件。” 金白字没有想到,最后会峰回路转,“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木旭沉声道,“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件事情很隐秘,只有你能知晓,你且先将她安顿在阁楼里,再答复我不迟。”。 第六百五十七章 齐风白虎扇恢复原貌,扇面光芒闪烁,一只白虎从扇面跃出,吼声震天。肉屠和狡狐陷入呆滞状态中,扇子快速换成利爪,跃起腾挪间,割断二人咽喉,肉屠的庞大身躯轰然倒地。 白虎扇中的白虎彻底显露出来,画魂的力量消耗殆尽,这幅,算是彻底失了神韵。 呼延昭仿佛料定了齐风会再次释放出白虎画魂,在卢明大声提醒之时,便掩住了耳朵。所以,并没有像上次那样陷入呆滞,所以,他能够将长刀捅进七叶的身体。 片刻清醒的七叶极为不甘,颓然无力倒下。 疲惫地两人朝着卢明和林啸走来,虽然他们也受了伤,却绝对没有林啸伤的这么重。 林啸坐下的地方已经被血水浸湿,土地都变成暗红色,软剑仍旧嵌在肩膀之上,深可见骨。 他焦虑而又困难地道,“别管我,快···快出去···还有···一个人。” 是的,七凶,还有一个未死,那便是幽夜。但数目有些不对,因为参战的只有六个人,还有一个人压根都没有参战,而那个人叫地鼠。 七凶第六,地鼠,擅长钻地,埋火器,雷石。 齐风的脸色煞白,跑到阁楼之下,“轻音,快,快跳。” 他张开双臂,鼓励吕轻音从阁楼上跳下,因为已经没有时间,从楼梯上从容走下来。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如同九天神雷,在这个小院里轰然爆响,整个大地都在颤抖,阁楼的横梁开始倒塌,瓦片簌簌而下。这爆炸,比先前的爆裂箭,厉害百倍。 吕轻音面色苍白地从阁楼上跳下,齐风稳稳地将她接住。哪怕他的手已经微微颤抖,乏力地失去知觉,都没有丝毫松手的打算。两个人倒在地上,碎裂的阁楼残骸四下溅射,齐风费力支撑身体,将吕轻音护在身下。 他的嘴贴着她的额头,有丝丝血迹从她的鬓间流下,混合着她滚烫的眼泪,浸润这满目苍痍的大地。 巨大的爆响,掩盖了她嘤嘤哭泣的声音。她知道,不漏阁,从来不是滇州人偏见诋毁的那般。 这一刻,她彻底明白了,“不漏阁”“不漏风”的行事作风。 平常中,或许他有些不着调,就像初见她时,就问她的来历,就打听她的名字,所以她说他是登徒子。 他有着自己的憎恶,对于强盗,有着近乎于疯狂的毁灭情结。因为他年幼的苦难,全都是强盗带来的。 但当你是他所看护的人,你会觉得幸福和感动,因为他是一个会以命相护的人。 他的双手和身体,给她支撑了一个避风港。 他可以毫无犹豫地表现出好感,他可以为了喜欢的人奉献出一切。在这一刻,吕轻音已然彻底为他的所作所为所感动,虽然他们才认识仅仅两天时间,但足以见证一切。 在这个小院中,以命相护的人绝对不止齐风一个人。 “快···走···。” 见呼延昭和卢明不动,林啸用手掌往后面推着那柄刺在他胸腹的剑。这柄剑一旦被拔出,或许连带的,肠子都会离开身体。他本就是要求死,因为他此时的求死,就是为了呼延昭和卢明的求活。 他并不是个疯子,他之所以对自己狠,乃是为了别人对他狠的时候,能够丝毫不留心。 你对我的狠,还没有我对自己的狠厉害,对我又有什么伤害。 这就是他自我保护的方式。 他是有良田万顷,衣食无忧,可是那都是经过极端苛责,以及碧野的勾心斗角,亲人相煎的苦痛后才得来的。 林啸求死,是在以命相护呼延昭和卢明。 呼延昭拉住了林啸的手,天毅护卫长的命都是为别人而活的,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护的真谛。 “卢明,你快走。” 潞州来的虎将,天毅王朝的将军,和呼延昭唱着反调,一心想将虚渊擒回潞州。在此刻,跟他们站在了同一条线上。 他问呼延昭,“他死了,我们会不会内疚,会不会心痛?” 或许昨夜之前,林啸死了,他们只当死的是一个陌生人,和他们没有任何瓜葛。然而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天一夜,发生了巨大的转变,林啸死了,他们会痛,会内疚,会自责。 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 人们常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有些时候,或许相见之时,你便能够看清楚这人是不是值得相交,相交能够达到何种程度。人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等待,去观看,去蹉跎。 单凭一颗心,心之至诚,便成至交。 呼延昭和卢明将林啸护在中央。或许在爆炸中,他们都会死。但在呼延昭和卢明被炸死之前,林啸绝对不会因为爆炸而死掉。 “但凡有一点希望,我们就不该放弃。” 这是呼延昭说的。 “即便希望不见了,我们也不该放弃。” 这是卢明说的。 说完之后,三个人竟然相视一笑,他们的笑被掩盖在了这轰然的爆炸声中。 这条街道在池州七凶进入的时候,便已经被封锁,周围的百姓虽然被惊吓到,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城卫军隔绝了一切,他们似乎早就知道,这场爆炸的发生。 长街外一人眉头紧锁,他实在没有想到,居然会在云慈城中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绕道附近一个土包处,聆听着地底的一切声响。 不多时,土坑中伸出了一双手。看到这双手的时候,他点了点头,这正如他所预想的那般。 地鼠从土坑内探出头来的时候,就像是老鼠见了光,迫切地想往洞里缩。却被土包外的人紧紧揪住头发,给生生扯了出来。他用铁索麻利地捆缚住地鼠的双手双脚,将其推在一边,凝神看着洞口。 “神捕,不用等了,鹰老大他们不会出来了。” 他有些生气的道,“你池州七凶,倒是真真好本事。” 地鼠道,“鹰老大恐怕永远都不用再逃了,人死了,还怎么去逃。” 神捕有些诧异,从池州奇花郡追捕池州七凶,历时半年,却让七凶穿过兵慈山,进入彬州境内。在云慈城中,终于伏诛,也算是除去一大害。 第六百五十八章 张亮听到剧烈的爆炸声,甩出金断给的令牌,摆脱城卫军,冲入爆炸的小院中。 爆炸后的烟尘尚在空中飞扬,看不清周围的情况,张亮只得大声呼喊,“呼延昭,齐风,你们在哪里?” 在这废墟中摸索着,边走边喊,期许着对方能够回答。 他难以相信他们就在这场爆炸中丧生,刚经历离别的他,更加害怕和茫然。 如果虚渊是他在碧野的领路人,那么呼延昭和齐风已然成了他的朋友,他决然不希望朋友有事。 若有若无的声音响起,“张亮,我们在这里。” 张亮的听力自然敏锐,他欢快地朝着声音来源之地走去,在小院的坑坑洼洼的空地里,看见呼延昭和卢明。 他们两个互相擎着手,将林啸护着。呼延昭有些心急,“快,快看看林啸怎么样了?” 张亮探了探林啸的鼻息,他的鼻息十分微弱,就好像要断绝了。 张亮将林啸平放,他因为失血过多,已经休克,生命临近终点。 “刀,给我刀。” 张亮唯一能够想到的,便是他的血。或许只有蓬莱仙人的血,才能够救活他。 呼延昭知道张亮的神奇,忍着后背的巨痛,在狼藉的地面中找到一枚七叶镖。 张亮毫不犹豫用七叶镖将手颈划破,快速放在林啸口中。才滴一两滴血,伤口便愈合了。他只有不断的割,不断地滴血。这么变态的身体让呼延昭和齐风目瞪口呆。 “别愣着,快去找找齐风,齐风究竟怎么样了。” 这一刻,张亮完全成了主心骨,他或许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突然有了主见,并且能够安排别人。 呼延昭和卢明开始在废墟中寻找齐风和吕轻音。 微弱的声音从断裂的屋梁之下传来,呼延昭和卢明忍着伤痛,开始搬开堆积的木头。 齐风躺在吕轻音的身上,头颅靠在她的肩膀上。呼延昭去拉扯齐风,双手碰触其后背时,全是血迹。 “齐风,齐风。” 齐风仿佛睡着了,并没有回答他。卢明摇了摇头,“伤得实在太重,只比林啸好上一丝。” 吕轻音忍不住嘤嘤啜泣,“你们想想办法救他吧。” 呼延昭和齐风对了对眼,都是点了点头,此时,只怕,只有张亮能够救得了齐风。 张亮因为失血,脸色有些苍白,见二人将齐风抬了过来,问道,“他怎么样?” 齐风后背的血迹说明一切,“被重物击中后背,失血过多,五脏移位,情况不容乐观。” “过来吧。” 张亮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抬过来吧。” 他将七叶镖交给呼延昭,然后向他生出左手,将右手交给卢明,“来吧。” 他的左边是生死不知的林啸,右边是岌岌可危的齐风,他打算同时给他们喂血。 “你失血过多,会死的。” 没错,人失血过多,是会死的,但张亮,毕竟是蓬莱仙族,只是会虚弱,死亡倒是没有可能。” 张亮不理会吕轻音,“快点,你们想看着他们死?” 呼延昭和卢明见识过张亮的神奇,这样的人,断然不会因为失血,便会死去。所以他们割开张亮的手腕,滴入几滴血液之后,又愈合。然后继续割开,伤口会愈合,但是愈合的速度越来越慢。 人受伤之后会自我修复,如果受伤超过能够承受的程度,便会弱化。 等到林啸和齐风的呼吸开始平稳,张亮支撑不住,昏迷过去。 此时,街道外走进一个人来,手里牵着一条绳索,绳索的另一端也不知道系着什么。 此人的眼睛四下打量,仿佛要将整个院落彻底看透,突然将手中剑闪电般掷出。 呼延昭和卢明神情戒备,但长剑并不是射向他们,而是刺向面前的空气中。 空气一阵震荡,那一抹黑色的影子悠然退去,幽夜退到废墟的角落里。 “神捕来得真够快的。” “再快,也没有你们来的快,竟然在云慈城中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幽夜邪异地笑了笑,“我们已经够慢了,现在他们都死了,我的速度只会更快。” 一个人的速度快不叫快,团队的整体水平取决于速度的中层人士。而现在,七凶已去其五,还有一个被神捕抓住,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而此时,他的速度会更快。 呼延昭和齐风冷汗直流,若不是这个人出现,他们只怕稀里糊涂地被幽夜杀掉了。 神断萧若离,人们只知道他断案时的公正严明,无一错判。当他脱离那个官场,进入司律衙门,成为一个小捕快,追击凶徒的时候,人们还不知道他是何许人也。 他喜欢被人称为神捕,而不是神断。只因为,神断再厉害,断得再严明,也有人凌驾于律法之上,逍遥法外。但神捕不同,神捕可以恣意追捕犯人,因为被打上犯人的标签,就是被上位者抛弃了的人。 进入奇花郡,耗时半年,才毁掉七凶的巢穴,*得他们远远逃离。 而此刻,该是一举奏功的时候了,只要拿下幽夜,七凶便彻底伏了法。 “你可以试试看?” 幽夜冷冷一笑,黑袍翻动,就这样突兀地消失。 萧若离屏息凝神,短剑随着身体舞动,每一次刺击,都将隐匿的幽夜迫了出来。在那一刻,呼延昭和卢明几乎以为来得不是神断,而是慧眼或者三只眼。该有怎样厉害的观察力,才能做到步步紧*,让其无所遁形。 今日若是摆脱不了神断,那么必然会丢掉性命,所以幽夜拼了命。他的身体冒出黑气,整个身体往后倒,竟然与影子重合,蓦然不见。 萧若离的脸色一变,他再也捕捉不到幽夜的踪迹,对方竟然真的消失得毫无征兆。 “算了,七凶已去其六,这幽夜接下来的日子里,也没时间为非作歹。” “这是何故。” 呼延昭心中略存疑问,萧若离指了指半空中,“这就是传说中的幽暗之体,待潜影之术大成,可以轻而易举狙杀修士。接下来,他必然会遭到浮空卫的追杀,因为浮空塔的天眼,注视着一切。” 凡是身居幽暗之体的人,大多都被扼杀在萌芽中。修者不允许卑微,却拥有威胁他们生命的存在。 第六百五十九章 扶风客栈依然很臭,老远便闻到空气里散发的恶臭。姬无花被臭得鼻子都有些卷曲,要将这臭味隔绝。同时他的心里一舒,既然臭味未散去,那三日不闻臭的毒也便没有发作。 武行义从客栈里迎了出来,“无花,涣王他们来了?” “大哥,涣王现在居住在秣陵别院里。智老二说,若是事不可为,便退回秣陵别院,从长计议。” 武行义点头,“无花,这毒能解么?” “我先看一看。”中间的棺材被打开,一股难以忍受的臭味扑面而来。棺材里的尸体只能够勉强看出人形,腐烂地不成样子。 “这是边老三?” 风秦点头,“是的,对方很残忍,连边老三的尸体都作为对付我们的武器。” 萧若离沉声道:“现在说这些,于事无补,关键是毒能不能解。若能解除,则有一战的力量;若不能解,趁早躲入秣陵别院中,有他们照顾,或可不至于白白牺牲。” “对方把所有关键的药材全都收走了,我们逛了好几家药店,都没有找到。” 夕瑶为此而感到忧虑,对方釜底抽薪,即便你能够解毒,没有药材,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烟。武行义就更加觉得事态严重,对方实力惊人,居然能控制一城的药材出入。 风秦道,“看来对方的来头不小,所图甚大,竟然不惜耗费财力。” 笼罩一个地方的必需品出入,需要极大的实力。并要承担相当大的损失,垄断可不仅仅能产生巨大利益,也能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 姬无花示意众人安心,“对方以为断了药材,便不能制造出解药。岂知很多药理都是相通的,都有替代品。我已经找齐了所有的药材,虽然药效有所欠缺,但解毒应不成问题。” 很多东西都是一脉通,脉脉通。举一反三,以一隅而举三隅反,这便是能人所具备的品质。 在药理方面,姬无花明显是其中的佼佼者。通百草的名头,绝不是浪得虚名。“那你何时开始配药?” “我需要一个药房,和安静的环境。”姬无花之所以需要一个独立的药房,除了自己的独门绝技和秘密不想被人窥破外。还因为炼药需要安静的环境,药物这东西,以浮躁的心态,是极为容易出错的。 武行义指了指后堂的厨房,“就厨房吧,这里安静,我们轮流出个人,守在外面。” 凶手神出鬼没两次,第一次杀了客栈老板,第二次袭击夕瑶,崩坏了手指。他们冥冥之中觉得,凶手一直就在周围。未曾离开,窥视着一切,随时给予凌厉地一击,置人于死地。 “凶手绝对不会容许我们配制出解药,脱离出他的控制,他会在三日之后,轻轻松松收走我们的命?” 萧若离如是推断,风秦双手紧握,拳头上隐约看见青筋,“那么,他今夜必来?” 上一次,对方在杀客栈老板的时候,风秦与之,几次错身而过,让对方逃之夭夭。他作梦都想擒住这个鼠辈,将他碎尸万段。 “所以,今夜我们必须要警醒,必须要保护好姬无花。解药关系到我们接下来有没有足够的力量,与敌人周旋。” 武行义深以为然,不怕与敌人硬碰硬,就怕敌人施些诡计,让人憋屈而死。 厨房自客栈伙计纷纷逃走之后,便被闲置在一旁。这一天两天,武行义等人,也只拿点干粮充饥。厨房里未成生火,便少了一丝烟火气;未成使用,便沾染了淡淡的灰尘。 姬无花走进来的时候,仔细瞧了瞧周围的环境。四周有些灰尘,但灰不是很厚。地板上的那一趟乌黑血迹有些显眼,血迹干涸之后,使得地面更加的黑红。窗子关闭,夕阳透过窗子,散落出一些余晖,使得厨房并不暗,还有一些明亮。 姬无花掂量菜刀的重量,有些重,斩在砧板上,很是锋利,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这地方我很满意。” 武行义指了指紧锁着的窗户,“无花,这窗户不要打开。对手一直潜伏在附近。为了防止对方再次突袭,我们将所有门窗,能锁住的便都锁住了。” 风秦道,“五哥,你便在里面配置解药,我们轮流守在外面,便可防住对方。只要你能够将解药配置出来,我们便不惧怕他。” 在三日不闻臭消失之前,他们都还有一战之力,对手会处心积虑破坏解药的制成,却绝不会在此刻决一死战。 姬无花对于他们的安排很是满意,有这么严密的防范,对方极难得手。 “既然这样严密,你们都出去吧,我开始调制解药。” 武行义仍是有些忧虑,“无花,要不,就让风秦守在这里吧。” 姬无花摇了摇头,“大哥,你是知道,我配药的时候,若是有人在,便极为容易出岔子。并不是怕独门技艺被窥视,即便教给兄弟也无妨。只是我确确实实有这么个毛病,在有人在场的情况下,我的思路就会受到影响,无法调配出完美的要来。”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有孤僻的毛病。在一个人的时候,他能够把一件事情做的很好。可是在有人的情况下,便出现短路,发挥不正常的情况。情况严重的,还极为容易搞砸。姬无花便是这样的人,怪人。 姬无花开始将药材一一放在案板上,分门别类,放得整整齐齐。 武行义无法反驳,检查好门窗是否关好,确定无所遗漏之后。才将厨房的门关的严严实实,四个人退了出来。 武行义道,“今夜,我们一定要警惕。” 风秦有更高的要求,“对方既然要来,我们便将他抓个正着。” 萧若离比较现实,“不求抓着他,必须确保姬无花能够调配出解药来。只要姬无花能够调配出解药,我们便能够找出对手。即便对手隐藏在暗中,我们也不惧怕。三日不闻臭的臭味,便在明日此时就会消散,成败就在今夜。” 第六百六十章 readx;“那么我们今夜便分工,将之分为三段,我先守在这里,然后便是风秦,最后是萧先生,各位以为如何。” 张亮不满意,“我们是四个人,为何不分成四段。” 武行义道,“小兄弟有这个心便足够,只是对手狡诈,你即便发现了他,也阻止不了他。” 萧若离便更加直接,“张亮,别闹,上一次,对方是不知道你法袍的厉害,才被破了锁喉指。这一次,对方有了防备,便不会傻傻地攻你的脖颈,你又拿什么对付他。” 张亮尚不服气,“别小看我,我可以整夜不睡,你们能么?” 人在三更半夜的时候,便会犯困。哪怕铁打的人,在这个时候,也免不了精神不佳。人的作息便是这样,一旦定了,就很难扭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亘古便是如此。 但张亮明显不是常人,脱离了常人的范畴,能够仅凭露水便可以活命。常人,怎么能够做到这般。 武行义和风秦不信,但萧若离相信。就像张亮的袍子,都不信能够防住锁喉指。但却把对手的锁喉指给废了,不仅没有戳破喉咙,反而断掉了手指。 “你既然这般厉害,便在夜里多点神。若有什么异动,便及时通知我们。” 张亮有些郁闷,总是不得被人看重,宗师不能发挥出至关重要的作用。“若是我去帮姬无花,他恐怕很快就能够将解药炼制出来,根本就不用担心敌人来破坏。” 对于张亮不怕毒药的身体,众人皆是羡慕。风秦想起,先前的十香*,便很是生气,他有些声色俱厉道,“警告你,不要打扰他炼药,这关系到我们的生死,不需要你去瞎*心。” 萧若离阻了阻风秦,“行了,都去休息。他也不是不知道轻重缓急,有我们守在门口,他即便想要干预,也没有办法。” 萧若离和风秦便去楼上,找个房间睡觉。武行义守在厨房的前面,张亮也在大厅里没有动。姬无花在厨房里,捣鼓那些药材,准备调配出解药。 张亮的心情很不爽,不爽到,坐在这儿怔怔地望着渐渐变黑的暮色。 今夜的天气似乎并不怎么好,有风蜂拥着朝着正堂里吹进来,外面不见星月,阴沉地有些风雨欲来的感觉,就像是扶风客栈里的紧迫之感。 张亮喃喃自语,“快要下雨了。” 武行义望向门外,“何以见得?” “我能听见雨的声音。” 风声、雨声,是确确实实存在的,但此声音乃是风雨吹动时候的声音,风雨怎么可能如人一般低声轻语呢。但张亮无比确定地再次重复,“我真的听见了风雨的声音。” 武行义笑了笑,“我虽然未听见风雨的声音,但却知道风雨就快来了。人这一辈子,就是要经历些风雨,人生才会过得完满,所以也不要惧怕风雨。” 张亮当然不畏惧风雨,“风便是高气压向着低气压流动,雨便是水蒸发升腾成云雾,后又凝结为水滴,自空中落下。” 武行义没听说过这般说法,觉得有趣,“有升有落,起自于海,又回归于海,妙不可言。” 张亮却嘀咕,“哪有那么玄妙,不过是自然现象罢了。对了,听说你又很多外号,一个人怎么有那么多的外号。” “外号是一个人的品质,特征,这个时间的所诉所求、所作所为,我一直在变,所以便多了些。” “萧若离号称神断,便是因为他断案无双,从无错漏,你呢,你的外号是什么?” 武行义道,“我在前半段人生里,叫做义薄云天;我在后半段人生里,叫做不义则杀。” 前半段人生里,他是辉月山庄的庄主。为人急公好义,义薄云天,三陕之地的绿林高手,都会卖他薄面,对他甚为尊崇。后半段人生里,他为人所出卖,家破人亡,便要将天下不义之人尽皆杀尽。 “他们为什么要背叛你,你难道对他们不好?” 武行义摇头,他怎么可能对兄弟不好。他掏心掏肺,宁可自己受点委屈,也要让兄弟得到最好的。他万事都优先为兄弟考虑,浑然不顾自己的安危,这样,还不够好么。 “你既然对他们如此之好,他们又为什么想要对付你?” 武行义在被陷害,四处逃亡的时候,也问过这样的问题。他也曾一度迷茫,一度觉得不可思议。我未曾负了天下人,为何天下人却频频将我辜负?后来,他便得到了自己所认为的答案,“人人都有私心,在你对他好的时候,他认为理所当然,认为你对他还不够彻底的好。所以他便要彻底要你的地位,你的财富,你的一切,你说你给,还是不给?” 张亮觉得不可思议,天下哪有这般贪得无厌之人,“别人对你好,你便要知足,怎么能够如此得寸进尺,不仅不感恩,反而认为理所当然。” 武行义一点都不觉得可笑,这样的人,他经历得太多了。“你说奇怪不奇怪,一个大恶的家族。在我杀上门的时候,自知道逃不掉,便让他的儿子亲手杀了他们一家,让其谎称是报仇的人。” 张亮更觉得不可思议,“怎么能,他怎么能亲手杀了他的亲人?” 武行义冷笑,对方不仅狠心去杀,而且杀得那么义正言辞,理直气壮,仿佛不平灭这个家族,上对不起国家君恩,下对不起黎民百姓。 他是嫉恶如仇刑擒天,杀得那么地正气凌然,那么地嫉恶如仇,那么地义字当头。可是谁能够想到,他本就是这一家的余孽,借着残杀父兄亲人的手段,鱼目混珠,得意苟活于世,并在其后几年内,将辉月山庄彻底颠覆。 武行义觉得枉然的时候,又觉得必然。对方太狠,狠到能够轻而易举就蒙骗了他。 直到后来,他被他们设计地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犹自不醒悟,还对这个至交兄弟感恩戴德。所幸,有慧眼凌无炀,拆穿了这一次。 于是后来,他便改名“不义则杀”,不够义气的人,统统都该杀掉。 第六百六十一章 今夜的云雾城,注定难以入眠。天空中的红色云层越来越厚,也越来越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意志薄弱的,被血幽大阵所驱使,陷入狂乱之中,心中只有杀意,见人就砍,见人就杀。 萧若离和南宫十二潜出云雾帮的时候,便看见云雾帮火光冲天,各种尖叫声响起,这里已俨然是人间地狱。 在道路的路边上,有一人倚靠在树边,萧若离隐约觉得有些熟悉。 南宫十二点头,“有些像高强。” 萧若离心底疑惑,高强不是早就离开了,怎么还在这里等候他们,他朗声道,“高强,你还有什么事儿么?” 高强背对着他并没有回答,萧若看到地上掉落的红绳,低声道,“小心些,有诈。” 两个人一前一后靠近高强,萧若离小心翼翼翻动他。他似乎死的很安详,脸上还带着憧憬的笑意。 南宫十二大喝一声,“小心。” 头顶树干上沙沙的声音响起,一个黑影急速坠落,寒光在红光的映照下,呈现出妖红。 萧若离手中有剑,剑长三尺,若即若离,这样的长剑,在这样的压制之下,根本无法出剑。他才刚有闪躲的念头,对方的锋芒扑面而来,便闪躲不及了。 南宫十二大喝之后,反手握住剑柄,那柄细长细长的剑,脱手而出,已如弹丝飞旋起来。 这细细薄薄的剑,将对方长剑弹开。黑衣人长剑驻地,左手从腰间再度抽出一把短剑,绕剑一圈,再度刺向萧若离。 南宫十二这一击,并没有给萧若离出剑的机会,对方的短剑依旧比萧若离要快。 南宫十二已欺身而上,另一柄带有血迹的剑,擦着萧若离的脸,格挡住短剑。 电光火石剑,黑衣人驻地的长剑跃起,一剑刺中南宫十二的腹部。 另一面,细剑弹击之后,回旋至黑衣人背后,在其背后划出一条深深的痕迹,再度回到南宫十二的左手中。 萧若离挣脱之后,若即若离剑嗡鸣,直取黑衣人。 黑衣人来不及直刺南宫十二,抽剑而走,避了开去。 “十二兄,怎么样?” 南宫十二将细剑送入剑鞘,捂住流血的腹部,“还好,刺的不深。” 萧若离满是寒光,“你便是杀害云风城的凶手。” 黑衣人不做任何回答,头也不回地趁着黑夜遁走。他竟然不说一句,就怕萧若离看透虚实,有句话叫,言多必失。 萧若离搀住南宫十二,“十二兄,我拖累你了。” 南宫十二道“你可看出他武功的路数。” 萧若离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或许知道他是谁?” 南宫十二叹服,或许可以从武功路数推出此人的身份。但萧若离不知道其功夫,却已知道了对方是谁。 萧若离正待说出怀疑的对象,却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呵呵呵,这儿居然还有两条漏网之鱼。” 南宫十二和萧若离面色大惊,此人先前不是在鱼池,怎么突然就到了这里。 血幽老祖阴阴一笑,“你们二人愿不愿意,受我一滴鲜血,替我办事?” 南宫十二冷哼,“你以为人人都是司空玄那般贪生怕死之辈。” 血幽老祖戏谑道,“人活一世,像你们这种凡人,本就不长,何必要着急去死呢。” 萧若离道,“十二兄,你先走。” 南宫十二左手放开,任由鲜血流淌,左手再度拔出细剑,“你先走,揪出那个凶手。这一剑已伤及肺腑,就让我死,也死得轰轰烈烈。” 萧若离的手指都嵌入肉中,又是这样的场景,这一生,何时才能为了别人,牺牲一次。 不是他没有勇气,而是局势如此,自己留下来,不过是白白牺牲。或许这一次,两个人都逃不掉。 萧若离持剑冷哼,“我已经逃得够多了,这一次我已决然不在逃。” 要死便一起死吧,他已经过够了这种,眼睁睁看着他人为他而死,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南宫十二笑了笑,“能认识神断你,真是这一生最大的幸运。” 萧若离苦笑道,“认识我的人,才是他们一生的不幸。” “冥顽不灵。”血幽老祖冷哼,“遇到我,便是你整个人族的不幸。” 他们不知道血神山是何地,血幽老祖是何人,但是他们有与之一战的勇气。 南宫十二舞动双剑,率先起身而上,萧若离紧随其后。 粗细两把剑交叉而过,挽起诡异的剑花,血幽老祖的血盾笼罩全身,如同看两个跳梁小丑一般。 南宫十二的剑能攻破他的血盾么,理论上是不行,但他们在血池外已偷看过他片刻的战斗方式,并且制定出了相应的应对方式。 粗细两柄剑如剪刀,交叉撞在血盾之上,血幽老祖脸上十分诧异。 那柄细细的剑竟然从南宫十二的手上消失,下一刻,已刺进了蓝博鱼的身体中。血盾摇摇晃晃,被破开一个大洞,另一柄剑从大洞刺过来,却被血幽老祖双手抓住,再难递进分毫。 紧随而后的萧若离,爆发出灿烂的剑光。 其他的剑招都不足用,一出手便是绚烂到极点的刹那芳华。 若即若离剑刺入蓝博鱼身体之中,再度一分为二,从前胸和后背穿出。 南宫十二的剑趁着这一幕,也穿透了蓝博鱼的身体。 两个人配合无间,竟然跟着预先预测的一模一样。在鱼池之外,南宫十二便放言,“要杀掉他,其实不难,司空玄只是被吓破了胆,贪生怕死罢了。” 其一、蓝博鱼太自信,自己的无名剑不用,而是用这诡异的血盾防御,却并不出手。 其二、南宫十二的细剑,有破开空间的能力,这剑中,有画圣世家“聚散离合”的画工存在。 其三、蓝博鱼喜欢戏弄,会考验别人,他以为萧若离和南宫十二跟司空玄等人一样。 有这么大的破绽,加上萧若离二人存在哀兵必胜,不成则死的念头,竟然真的将蓝博鱼杀掉了。 没有哪个人,被双剑穿心而过,还能够活着的。。 第六百六十二章 但血幽老祖,已不能称之为人,一个活了上万的老怪物罢了。 血幽老祖舔着嘴唇的鲜血,“画道的聚散飞合,还能这般运用,这背后方的人,也不全都是草包嘛。” 萧若离和南宫十二面如死灰,“你到底是什么人?” 血幽老祖捏住南宫十二,“荒古世界,血神山,血幽老祖?” 荒古世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碧野大陆,碧野的人对于荒古,一无所知。 “臣服我,老祖让你获得长生。” 长生,迄今为止,能够长生的,只有碧落、蓬莱、云州三族,云麓书院研究长生上万载,都没有传出长生的消息。 荒古世界的血幽老祖,妄言赐予他人长生,荒古世界,究竟有着何种奇妙? 南宫十二冷哼,“你只怕要将这一城的人都赶尽杀绝,但你到头来,不过痴心妄想。” 并不是所有人都贪生怕死,愚蠢尚不自知,南宫十二看的很透。 萧若离的脸上带着悲戚,宿命于他,还真是残忍不堪,他再次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离他而去。 不过这一次,他很庆幸,再也没有人告诉他,“你一定要活下去,你还有重要使命。” 他虽然有很多遗憾,他担心张亮、陈谦,但他从来都不怕死。 血幽老祖冷冷瞥过来,“你是想像他一样的下场,还是臣服我。” 萧若离冷笑,“血幽老祖,你的死期不远了。” 血幽老祖狂怒,掷出长剑,向着萧若离穿胸而来。萧若离闭上眼睛,已完全放弃了挣扎,在这样一个老怪物的面前,还有什么好挣扎的呢。 萧若离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身体传来的剧痛,难道人死之后,会忘记痛苦么? 血幽老祖冷冷道,“云麓书院的小辈,现在不大好受吧。” 长剑悬在空中,紧接着掉落在地上,萧若离诧异,云麓书院的木院长,居然被血幽老祖以小辈称呼。 木旭面上隐有黑气,“你如何逃离神禁之地,闯过十三禁关。” 血幽老祖道,“你云麓书院也不是一块铁板,难都就不可能存有奸细。” 木旭摇头,“不可能,在云麓书院,除了书院高层,没人知道荒古世界。就算有人想来碧野大陆,也必须经过神麓阁。” 听到神麓阁,血幽老祖彻底不淡定了,“老祖总有一天,要灭了神麓阁,毁你人族万千道统。” “你即便逃出,也该逃亡荒古世界,怎么敢窜入碧野大陆来兴风作浪。” 血幽王冷笑,“你当我傻,云重鬼渊之后便是神麓阁,那群人可不是好惹的。” 木旭恍然,“你是想借道幽冥?” 血幽老祖恨声道,“你云麓书院囚我千年,我便毁了你这一次云麓大选,看你们在二十年后,如何跟荒古世界的宗门交代。” 萧若离听的如坠入云端,完全不知道二人说什么。 木旭看着他,沉声问道,“你可曾找出杀害阿城的凶手。” 萧若离点头,“我只需要最后确认,便能够找出他。” 木旭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令牌之上写着一个古朴的木字,“将这令牌,交给木寂玄,在木院里可以找到他。你找到凶手之后,杀了他,林殷还在城主府,他或许可以帮你。我答应你的一个名额,你只要出示这片令牌,云麓书院就会承认。” 这枚院长令牌,确实比傅恒的口头承诺要稳当地多。但这话中的意思,完全是在交代后事,萧若离接过令牌,“院长,您······” 血幽老祖大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这般郑重地交代后事有必要么,今天云雾城的人,全都会被血幽大阵杀死。” 木旭不理会血幽老祖,挥动双手,那根断裂的红绳飘到萧若离的手上,“这根绳子带上吧,在云麓书院或许有用。” 萧若离道,“院长,您能帮我找到那两枚铜钱么?” 绳子上有淡淡的清香味,比较好找。但这两枚铜钱掉在黑夜里,却极为难寻。木旭点头同意,两枚光洁的铜钱飞到了萧若离手里。 最后关头,高强没有跟他们一起行动,萧若离不怪他。他能知恩图报,放他们出来,也够有情有义的。 这两枚铜钱,是高强的印记,或许有一天能交到那个女子手里,哪怕萧若离根本不知道她任何的信息。 萧若离收回若即若离剑,“院长,要不要我去通知剑圣他们。” 木旭摇头,“他们早就知道了,这怪物布下的噬灵阵,已经被打破,现在正在破坏血幽大阵的阵法。我就是来阻止他,不让其破坏他们的行动。” 修行者们,怎么会后自后觉,虚渊等人第一时间就已经开始行动。 萧若离点头,“院长,那我去了,你保重。” 这里已不是他这个小人物能够掺和得起的了,或许只需一招,血幽老祖就能杀死他。 木旭道,“你不出手杀他?” 血幽老祖无所谓道,“我为何要杀他,反正他最终会死在血幽大阵之中。” “你倒是很自信,我问你,你来自神禁之地第几重。”有萧若离在场,木旭没有细问,在云麓书院,这些都是机密。 血幽老祖似乎回到了很多年前,“当年便是云骧天老贼,将我关入神禁十三重,此仇不共戴天。” 木旭暗自心惊,神禁十三重关押的,都是大魔头。这些魔头杀之不死,便只能永久封镇。 在神禁之地,设有十三幽关,守关者,乃是法力高绝的修行者,从外至内,一关强过一关。神禁之内的魔头很难逃出,神禁之外的营救者很难闯出,可谓固若金汤。 但现在,血幽老祖从神禁十三层逃了出来,哪怕只逃出一缕分魂,也足够让人担心,云麓书院莫非真的出了奸细。 能将魔头从神禁十三重带出一缕分魂,这个人的地位该有多高。在这个位置上的奸细,又会让云麓书院承受多大的危害。 木旭不仅存在消灭血幽老祖这一缕分魂的念头,还想揪出云雾书院的幕后黑手。。 第六百六十三章 丹田测评,最大的震惊,便是古院长宣布,“没有丹田。”顾小顾险些跳了起来,“什么,怎么没有丹田?”史柄臣似乎不大相信,“院长,你是不是搞错了?”其他不知情的人异口同声道,“是啊,院长,你是不是搞错了?”张亮怎么会没有丹田,张亮怎么能没有丹田? 蓬莱仙人本就没有丹田,他们依靠的是庞大的雪山气海,以及上下两片更为强大的气海。雪山气海崩毁之后,就没有存储内气的地方,所以张亮的身体会变成空空的漏斗。这些萧若离是清楚的,这个事实,最终还是被古院长给揭开了,除了已知晓的人外,其他人都是十分震惊。 “没有丹田?以前以为李季是最废的,原来他才是最废的人。”顾小顾含怒一拳打在戚炎的脸上,将他砸倒在地。戚炎摸了摸鼻子上的血,愤怒地站起来,手上有红红的火光。“他本来就是废物,我说的有错嘛,想打架,就来呀,谁怕谁?” 丹田开辟之后,他已能浅显的掌握火系能量,手中的火光,便意味着力量的增加。史柄臣一声厉喝,“戚炎,你给我闭嘴。”戚炎挑拨道,“史老大,顾小顾算什么东西,抢了你首席的位置,他的丹田还不如你,我们没必要怕他。”史柄臣飞一起一脚,凌厉地踢向戚炎。戚炎饶是架起双手,也还是被踢飞开去,摔倒在空地上。 史柄臣的眼睛十分森然,“我让你闭嘴,九峰连锁是怎么过来的,我们可以内部竞争,你无权去鄙视任何一个兄弟。”另外的六个人同样对戚炎怒目而视,就连李季,他们都没有看不起过,更何况是张亮。没有张亮的指挥,他们哪有那么容易通过九峰连锁。 顾小顾仿佛变了一个人,眼神说不出的锋芒毕露,“史柄臣,你想争首席之位,随时来战。请你管好你的人,我告诉你,若是我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别怪我不念情分。”史柄臣倒是没有被他威胁的话语惹怒,“这首席之位,我现在倒是看不上,你放心,谁要是乱嚼舌根,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戚炎瑟缩着,“老大,我错了。”史柄臣头都没有回,“管好你的嘴。顾小顾,若是他们说出去,又当如何?”顾小顾看了看腾飞等人,斩钉截铁地问道,“你们会说出去?”回答得斩钉截铁,“不会。 ”“你们相信他是废物?”“绝不是。”在云雾城,能将他们自大魔头的手中救下来的人,怎么可能是废物。 顾小顾生气道,“定哥,你早就知道这件事儿,所以张亮才会独自赶往云重鬼渊。”钟定道,“张亮都想通了,我想就没必要告诉你。”张亮确实有些感动,“小顾,没有丹田的事儿,我早就知道,你放心,我没事。你不是一直想超过我么,现在好好修行,说不定,眨个眼,就能够超过你。” 这不过是说些安慰话罢了,顾小顾问道,“张老师,你有没有恢复丹田的办法?”张怀摇头,“他不是丹田破碎,是根本就没有丹田。”“院长,您知不知道?”古院长叹息道,“无力回天。”“对了,萧先生,你的丹田不是破碎过,现在怎么好了。” 萧若离苦笑,他的丹田还是张亮的雪山气壁重组而成。浮空圣城的司医司大人,险些差点害死他。“顾小顾,你就不要瞎操心了,张亮有他的办法。”能够帮助蓬莱仙人的,恐怕只有碧落和云州两族人了吧。据张亮说,蓬莱便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张怀道,“好了,现在静心感悟丹田。你们以为这些聚灵符便宜么,就快用尽了,还不抓紧时间修炼。”聚灵符的光芒已十分黯淡,周围的灵气有些消散的迹象。张怀道,“张亮,你继续练气吧,他们需要你的帮助。”所说的帮助,便是他散逸出的精纯气体。 跳兔在他的肩膀上一蹦三跳,眼冒金星地望着张亮,刚刚吸收的灵气,都消化掉了。张亮揪起他的耳朵,问道,“你也能利用我排出的气体?”跳兔露出两个兔牙,连忙点头。云重鬼渊,不大修行的小兔子,正是嗅到张亮的这种气息,才死皮赖脸,没脸没皮。 张亮盘膝而坐,润土园中的灵气,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这里汇聚,进入张亮的身体,在里面晃荡一圈之后,散逸出来。灵气透体而出的时候,周围的灵药,也没脸没皮的将身躯探过来,将张亮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兔子上蹿下跳,怎么也掀不开他们,索性一下钻进张亮的身体里。 古院长张大了嘴巴,“张怀,就把他丢在这里,当一个灵气转换器,这里面的灵药只怕会长得很好。”他呼出的废气,不仅人能使用,妖能使用,就连园子里的灵药都能动用。张怀叹道,“这就是一张超大的聚灵符,看看这周围的灵气。他一个人,供二十二个使用,还丝毫不费力。” 古院长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颤抖地问道,“张怀,要是他有丹田的话,这样运气的速度,是不是很可怕?”张怀沉默半响,叹然,“岂止很可怕,简直就是妖孽,您想一想,还有薛道来祖师那样的天赋。”这些东西,或许单独一样,不觉得可怕,但是凑到一起,就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这样一想,似乎张亮没有丹田,也便可以接受了。“这是老天在考验他,若是他能突破,那成就,必然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一对比之下,张怀也释然了,“但愿他能找到其他法子,不然可白白浪费了这两样天赋。”张亮自然是不会甘心,命由天定,我不信命。但现在的结果,是他自己造成的,正是他舍弃了仙人的躯体,才会被命运轨迹重新束缚命星。天体运行的规则,命星第二次被束缚,将比第一次更难以挣脱束缚,这没有丹田,或许只是开始。 第六百六十四章 丁班学员们,都心满意足的起身,这些天,张怀老师的严厉要求,以及不计成本地塑造他们,到最后,给了他们最好的条件。所有人都有些羞愧,他们先前的偏见,埋怨,甚至憎恶,都是对老师的不尊重。张怀对他们来说,可算是大恩。 顾小顾道,“老师,接下来的修行,是不是还要去一些危险的地方。”现在,他们下定决心,再艰苦的地方,也不会再喊苦喊累,因为苦的背后,确实是甜;累的背后,是收获。能够明白这个道理,似乎才是这一次野外训练的最高境界。但张怀板着脸道,“还想来一次呀,想得美,知道这一次,耗费我多少钱么?” 众人一脸黑线,好不容易凝结起的感动,因为这一句话,变淡了不少。真是谈钱一句冷人心,恶语伤人六月寒。张怀道,“接下来的修行,别想这样刺激。告诉你们,老老实实上课,还有做任务。不做任务,就得去喝西北风,友情提醒,你们还欠着一百万的外债。” 学生们只恨不得躺在地上呜呼哀哉,先前厌恶漂泊不定的训练,等习惯了,又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还真是,真挚的爱情放在面前不珍惜,失去了才追悔莫及,可惜没有一万年,万事只争朝夕。张怀冰冷的声音,将最后一丝幻想都打消掉,“好了,现在立马回书院。” 众人不舍地望着这满园子的天地灵萃,口水都流出来了,虽然亲爱的紫英姑娘说不要采,可是手还是有些痒痒,真是好煎熬。不得不说,贱人就是矫情,为了把妹,还真是痛下苦功。咱们的兔子先生,就不这样,七跳八跳跳进了药丛,在顾小顾嘶声竭力的大喊声中,才跑了回来。 顾小顾指着兔子,“你偷吃了。”兔子眨巴眼睛,摇着头,那意思太明显,没有。可是他的身体也太明显,肚子鼓鼓的,嘴巴包成了粽子。“没偷吃,就把嘴巴张开。”兔子聪明地紧,紧闭嘴巴,埋在张亮的衣领里,躲着不出来。张亮叹了口气,“还没有偷吃,都重了好多。” 钟定道,“你们还不赶紧走,想看紫英姑娘忧伤的样子。”若是见了,小心肝岂不是都要碎掉,还是早跑为妙。众人一溜烟窜出了灵萃院,虽然很想再见一面伊人,但是兔子做了坏事儿,未免被无辜牵连,只好把相思埋在心里,待得日后,再诉衷肠。 顾小顾纳闷道,“定哥,你的衣服怎么有了一个大洞。”仙术法袍的心口位置,空落落的一个大洞。钟定看了一看,“对了,我的本命符已经收入丹田中了,张亮,这件袍子我回去就还给你。”这件袍子本就是张亮的,在药字符被剥离之后,也应当归还。” 张亮摇头,“不用了,我都习惯没有它了,况且,我身体里的剧毒已经解除了。”从药字符诞生之日开始,就是因为有需要,张亮才借来的。因为呼延昭的诅咒,所以逼着钟定写出了药字符。后来因为深入冥渊,染上幽冥剧毒,后失去仙人身躯,需要药字符维持心脉不死。 现在,似乎真的无需仙术法袍了。进入云麓书院,他的最佳帮手小懒,被迫离开了他的身边;现在,拿回仙术法袍还有什么意思。既然上天要让他孑然回到原点,他又何惧挑战。没有小懒,没有仙术法袍,没有丹田,他依然可以走一条不同的道路来,贼老天,你睁大双眼瞧着吧。 众人穿过云麓书院的群山,走到这段旅途的起点。瀑布从天空倒腾下来,依旧没有声响,那声音都被束缚在密音亭里。一群人呼啸着,冲进密音亭里,在里面盘膝打坐,验证这几天的成就。“张亮,你别进去。”张怀打着招呼,若是张亮进去了,他们又该呼吸二手空气,不知道有多惬意。 即便没有张亮的帮衬,他们终归还是进步了许多。密音亭巨大的声响,依旧有很强大的干扰,但是能够缓缓的,如同蜗牛爬行一般,将灵气吸入身体里,缓慢融进丹田里,也是一种进步。张亮道,“张先生,那我先回去了。”是的,他留在这里,似乎也没有什么作用。 看他们的情形,比第一次好多了,也不需要去买车,将他们如同死猪一样拖回去。张怀点头,张亮运气的速度,也不需要再训练了,让他加入,只会让这些人产生依耐性,“那你先回去吧。” 张亮独自一个人,走在湖面的木桥之上。错了,应该不是一个人,兔子从他的衣襟内钻出了,蹦蹦跳跳的,似乎在表功。张亮停下来,不明白这兔子想要干什么。兔子挥了挥手爪子,意思让张亮摊开手掌。张亮狐疑地摊开手掌,兔子张大嘴巴,吐出一颗金黄色的果实。 兔子长长吐出一口气,似乎含着这颗果实,把它累坏了。见张亮上下打量果实,双手向外张开,示意他打开。将金黄色的果皮打开之后,里面是金色的果肉,一股香味飘散出来,堪比游知味做的美食。张亮将果递给兔子,兔子晃动小爪子,让张亮吃。 张亮有些感动,还真是没白捡这小东西,至少知道知恩图报。金色的果肉进入口中,瞬间便化掉,一股力量游走与四肢百骸。张亮以为会跟灵气一样,最终散逸出来。可是这些力量聚集在经脉骨骼处,没有散去的迹象。张亮慢慢活动筋骨,经脉骨骼开始吸收其中的力量。 张亮简直要跳起来了,力量,他的身体可以吸收力量。传说上古的修行者,光凭借**力量,就能够断川分海,捉星拿月。炼气士的时代,还在体修之后。这是一条道路,或许很艰苦,但似乎可以试着走一走。“谢谢你,我看你一天蹦蹦跳跳的,不如就叫跳跳好了。”跳跳见张亮高兴,真的蹦蹦跳跳起来,跳跳这个名字,也确实比小懒要好听多了。 第六百六十五章 戚红棉有些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要问什么。 .邹志恒微笑问道,“师父,萧飘扬怎么样了?”这真是戚红棉想问而不好意思问的问题,邹志恒有足够的细腻,明白戚红棉的想法。胡违礼摇头,“那小子就是个白痴,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剑院的精英弟子,云杰怎么可能做得了主。” “那他现在如何了?”“被剑院逐出门去,估计回萧家了,这一次,他算是栽了。”这样的人,的确不值得同情。钱宁怒道,“那都是他自找的,师姐,你还理他做什么?”戚红棉叹了一口气,“毕竟,曾经期许过,师兄,你怪我们么?” 邹志恒没有正面回答,“我也有一段不愉快的感情,红棉,你怪我么?”两个人相视一笑,谁都没有怪谁,谁也没有对不起谁。胡违礼道,“这两天虽然有很多遗憾,不过有了你们这件事儿,也算所有的不开心,不愉快都消失了。红棉,这是给你讨回的公道,记得,以后不要练功了。” 两枚延寿果放在戚红棉的手中,戚红棉笑着道,“师父,谢谢你,不过,您该洗一洗澡了。”众人捏着鼻子,“对呀,师父,你该洗澡了。”胡违礼讪讪一笑,“好,师父洗,钱宁,你去烧水,多准备点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般邋里邋遢,要想洗干净,还真得费一点儿力气。800 醉生梦死数十年,也不知为了哪般。胡违礼现在打算醒过来,不做酒鬼,不做疯子,不做乞丐,不做无赖。先前的不愉快一扫而光,徒弟们愉快地张罗着,怎么给师父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张亮并不知道,因为他的到来,让御院有了这般大的变化。 他枕在云飘飘的怀里,风将发丝吹起,这一刻竟无比安宁。黑金雕的速度很快,在他还没有完全体会其中的感觉,就已经到了无极的门前。无极很高,一共九层,每一层都放置很多的书籍。书院前并没有重兵把守,只有一个垂暮的老人,手里捧着一本书,在太阳的光辉之下,一行行逐字逐句地阅读。 书院公众的地方,似乎都是用这些老先生看门看院。但这样的老人,光是年龄摆在这里,就足够让人尊敬的了。更何况,这些老人,本身便不容小觑。手里书的书名,乃是《云重鬼渊探秘》,张亮不可抑制地,对这本书感兴趣。屡次三番去找万千足,不就是为了得到有关的消息么。 “老先生,您看的这本书,能不能借我看一看?”老者连头都没有抬起,继续埋在书页里。张亮也不好去打扰,虽然心痒难耐,还是忍住了继续打扰。这书页间,有很浓厚的魅力,让人沉浸其中,不可自拔。云飘飘指了指门前的石碑,“这样的书,在里有很多。” 张亮倒有些闹了笑话,“怎么没有收钱的?”这周围,就这么一个老人,老人看书看得入迷,总不至于把他叫醒,来收这十万币吧。打断别人,情节跟扰人清梦一样严重。云飘飘叹了一口气,“你们看见石碑上的光芒么,只要把令牌放在那里,自然就算缴费了。” 书院里的缴费模式十分方便,张亮哦了一声,诧异道,“你也要进去看书么?”云飘飘绝对是有钱人,十万币眼睛都不眨一眼,“我进去帮你看看,这这么大,要想找到你要的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张亮纳闷,“什么,这书院不会还要限制时间吧。” “这倒不是。”哪里的、书馆都没有这样的条件。张亮这才松了一口气,时间久一点儿,也可以好好翻阅一些典籍,或许能够找到自己的路。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这无极里了。两个人进入书院之中,跳跳站在肩膀上东张西望,似乎对这些书籍颇有兴趣。 云飘飘道,“都翻一翻吧,与丹田有关的,兴许能找到答案也说不定。”或是云飘飘的声音有些大,周围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在里,有很多人都在看书。人多,但却极为寂静,里几乎落针可闻,云飘飘低声道,“我从这边找,你从那边找。” 他们两个,竟然打算把整个都翻看一片。一排排的书橱里,都是整齐的书。这里经常有人来,纤尘不染。张亮从中拿出一本书,书页上写着《人体探秘初解》,这样的书,应该与丹田毫无关系。但好歹看一看,兴许有些收获。书上开章便写道,人的身体,是一个大宝藏,蕴含无穷无尽的力量。 人的起源,有传言,是神灵利用泥土塑造的,为了能世代繁衍,分为男人和女人。从一开始,人就赋予了极高的智慧。这是其他种族不具有的,妖族想要开慧,都极其困难。这个说法,书中并没有定论。 紧接着,抛出了第二个说法。人的聪慧,是慢慢进化而来,人善于模仿,模仿妖兽的修行,创造出行意派的修行方法。 这是较为合理的进化论,人原本也是愚昧落后,只是因为模仿,进化,渐渐变得聪明。人利用这种聪慧,在洪荒,妖乱时代存活下来。其后,利用智慧,开始修行之路。修行,便是开拓灵智,开发身体,拥有超越自然的力量,直指天地间的大道。 上古人族,经历了好几个时代,远古练气士,通过练气,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与妖兽抗衡,建立一个个部落,巫术盛行。其后,有血脉战士,通过各种妖兽血脉,激发身体潜能,拥有妖族古兽的力量,如同远古巨兽,与妖族搏斗,守护部落安全。 再后来,练气士高速发展,诞生了丹田,丹田开辟之后,修行变得很容易。围绕丹田的功法,也渐渐诞生,丹田孕物,本命剑修一脉,以无比惊艳的方式,在大陆之上大放异彩。其后,符修,阵修,丹修,等各种修行者百花齐放。 第六百六十六章 张亮看这些,有些热血沸腾,可基本上没有什么帮助。耐着性子,继续朝着下看。这本书,毕竟不是一本历史书。稍微介绍了人族的发展,其后便开始对人体进行简介。人的身体,是一部精密复杂的机器,有些零件不是很重要,有的零件若是丢失,机器就会停止运转。 修行,便是对身体的开发。人的身体有五识,眼识︰以眼根为所依,缘色境;耳识︰以耳根为所依,缘声境;鼻识︰以鼻根为所依,缘香境;舌识︰以舌根为所依,缘味境;身识︰以身根为所依,缘触境。异类修行者,多是修行此五种,有眼术者,一眸所望,可毁天灭地。 这个张亮倒是知道,张怀便曾经以为,他的眼眸,是一种叫银眸破妄的技能,可最后确定不是。还有耳识,可以听清千里之内的声响,再微弱,都能够听清楚,是为千里耳。也有身识,与人攻伐之时,身体会无想无念,处于极为玄妙的状态,达到武术的圆融。 最大众的修行者,乃是利用丹田,丹田里可以孕物,是为本命物,借此成长。还有修行者,能够利用拳脚,练得无坚不摧,拥有万钧之力,堪比凶兽。不过炼体太过辛苦和困难,在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走这条路了。张亮想了想,他倒是可以走炼体的路子,只是不知道,究竟该怎么练。 讲完脏腑之后,便是经脉。800经脉可分为正经和奇经两类。正经有十二,即手足三阴经和手足三阳经,合称“十二经脉”,是气血运行的主要通道。奇经有八条,即督、任、冲、带、阴跷、阳跷、阴维、阳维,合称“奇经八脉”,有统率、联络和调节十二经脉的作用。 经脉是内气运行的线路,稍微有一些堵塞,便导致经脉不畅,很难成为修行道的高手。御院的夏浅语好像就是这样的缺陷,内力深厚,稍微运功,就会堵塞。若强行冲开经脉中的穴位,就容易受到重伤。 传言,经脉不仅仅是通道,也有蓄积内气的功效,只是无人研究透彻。 这一句话,仿佛拨开了云雾,张亮捧着这本书,不可置信,又喜不自禁。经脉还能储存内气,他现在的困难。不就是没有丹田,储存不了内气么。若是经脉能够代替丹田,储存内气的话,这些问题不就迎难而解么。即便经脉不能孕养本命物,至少也能施展术法。 合上书,迫不及待地盘膝而坐,闭上双目。这里是,他尽量小动静。气体缓缓进入身体,在经脉中游走。张亮竭力控制,不让气体溢出来。跳跳舒服地在张亮肩膀上,等待吸收二次气体,可这一次,张亮却十分吝啬,半分不遗漏出来。 气体鼓荡地,在经脉里游走,张亮仔细感觉经脉,努力寻找能够存储内气的地方。这一部分气体,有的渗入经脉里,有的在四下流动。来来回回,反反复复转了好多遍,经脉里都充盈起来。可是稍微一撤掉控制的力量,灵气便开始流泻,根本没有一个地方能够储存。 这书中的作者,写得模棱两可,也没有人成功过,不知道是不是信口开河。张亮翻开书,仔细阅读起来。八脉,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这八脉的作用并不一样。听萧若离说过,凡世的人,只要打通任督二脉,就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可见这八脉的作用,确实很大。 经脉能够存储内气,如何开辟,书中只字未提,而且浅浅带过。张亮不信,不顾跳跳幽怨的眼神,再度运气。这一次,气体更加充盈,朝着经脉里快速流动。经脉快速被拓展开,里刮起了风,将书本吹得哗啦啦作响。学生们诧异地看着张亮,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 门口的老者,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干枯的手掌轻轻一挥,书本停止翻动,周围的气旋停歇下来。被人断了气体的来源,张亮睁开了眼睛。老先生十分不悦,“可不是修行的地方,你即便再想尝试,也得忍者,不能打扰别人看书。” 张亮一脸黑线,云飘飘从二楼下来,赶紧跑过来,“对不起,先生,他初来乍到,不清楚,现在知道,不会了。”老先生这才满意地离开,临走时,还点了点张亮,“那样一本胡诌乱写的书,你也相信,还真是傻子。”周围的学生哄堂大笑,“谭不学的书,你居然也当真?” 张亮一脸黑线,“谁是谭不学?”云飘飘对云麓书院不熟悉,也不知道谭不学是谁。有学生解释道,“谭不学,被称为书院的畅想大师,甚至超过了器院的意象派。”张亮问道,“他也会对未来的机械提出构想。”学生摇头,“不是对器院构想,他是对修行进行构想。” 张亮崇拜道,“那他一定很厉害。”学生们哈哈大笑,“这你就错了,他名为谭不学,就是不学无术的意思,他根本不能修行。这些理论,只是他的构想,根本没有人实践成功过。院长不过看他写书不易,允许将他的书放在的最底层,你要是当真,那就傻了。” 张亮确实傻了,“这人,是在胡说八道?”理论终究要经过实践的检验,才能成为真理。云飘飘将手中的一摞书递给张亮,“算了,还是看看吧。”张亮双手接过书,上面都是有关丹田的字体。张亮叹了一口气,将书籍放下,“飘飘,你帮我找谭不学的书。” 学生们都以看怪物的眼神看张亮,有人叹息着,“真是失心疯了,还真相信谭不学的理论。”云飘飘什么都没说,只是道了一声,“好。”便转到书橱间,开始找有关谭不学的书。不似别人,她可以无条件地相信张亮,张亮看着这本书,直觉告诉他,自己所要的路,的的确确,就在谭不学的书中。 第六百六十七章 谭不学,在云麓书院的历史上,并没有多少的名头。能够流传下来,唯有这一摞书,当年,也不知道此人,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在一片唏嘘声中,写下这些论著。或许仅仅凭借这些书,都能彰显出他的个性。虽然过了这么久,他的理论很多人都认为是笑话,但张亮却觉得,不能否定其价值。 云飘飘道,“你先看看,我去找找,还有没有其他的书籍。”张亮点头,云飘飘跟这些人完全不一样,她不仅不怀疑他,还全力配合,三条命,七万币,更多的,还有这一缕情。张亮看着她的背影,把这一些想法统统抛却,现在,还不适合谈论这个。 张亮看的第二本书,叫做《团队协作论》,这本书的第一句,便是预言,今后修行的方向,会从单独修行,雇佣修行,转变为团队修行。单独修行,大多存在,修行者都喜欢独来独往,他们不愿自己的秘密被人窥探。雇佣修行也是有的,弱者依靠强者,从强者手中获取利益,听命于强者。 谭不学预言,未来,人族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须进行团队修行。尤其是在灵力枯竭,需要猎杀妖族才能修行的时候。一个好的团队,要具备抗打的肉盾,攻击的核心,控场和侧翼的辅助,最好还需要一个司职治疗的丹师。这是他所谓的最强组合,小五阵容。 但这似乎有些异想天开,现在的丹药,都是随身携带,而丹师也不能立马就地进行治疗,哪怕是偏门光明系的术法师,也没有立时治疗的本事。但张亮隐约感觉到,钟定的出现,就是这个最佳的位置。黑曜星降临,只会影响碧野,云重鬼渊妖族势大,谁能明目张胆,猎杀妖族。 张亮将这本书扔到一边,这似乎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帮助。打开的第三本书,叫做《世界发展论》,其中推测,未来,乃是符师,器师,阵法师等凭依系的天下。现在,仍旧是本身的力量才是重要的,而外力终究不持久。在这样的环境里,这些话,无异于信口开河,胡言乱语。 这一本,对于张亮的作用还是不大,纯粹属于畅想。第四本,《人体修行推测》,这本书,以丹田为基础,解释了现在的修行。丹田之中,有丹壁,丹晕,还有丹气。我们试想一下,每一条经脉,都具备丹田的特性,我们的经脉,会不会产生脉田,能够存储内气呢。 脉田,当年不知道遭受多少人嘲笑,要是脉络里能够产生一块块的田,那光靠脉络修行,就足够强大了。张亮拧着眉头,似乎觉得找到了一丁点儿的线索。他皱着眉头,双手比划着,如同痴了一般,来回走动着,并且低声呢喃着,“脉田,脉田,脉田?” 隔壁的学生噗嗤一笑,“哪里来的傻子,还是希望在麦田里呢。”“若是真有脉田的存在,还会等他,只怕早就将丹田放弃,改修脉田了。你想想,这么多经脉,一块一块的田,只储存一点儿的内气,内气的总量,都是极为可观的。”“别理他,不过是跟谭不学一样的疯子。” 学生们感慨着,这些日子,疯子还真是挺多的,张疯子,胡疯子,现在又有了一个小疯子。跳跳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在张亮的肩膀上,揪了揪他的脖颈,示意他不要走火入魔。张亮盯着跳跳,叹了口气,“哎,你别烦我,我就快想到了。” 张亮将书页合好,轻手轻脚往楼上走,得找一个偏僻的地方来试炼。走上二楼,却碰见一个熟人,他正襟危坐,专心致志地抄写着,有墨香飘过来。张亮倒是不急了,轻轻走过去,挨着他坐了下来。李季感觉有人才抬起头来,脸上挂着笑意,瞅了瞅窗边,又一本正经,“张亮,是你呀。” 张亮拍了拍他的肩膀,“混的不错呀,这十万币的,倒是说来就来。”李季指了指窗户边,“是老师付的。”张亮看了看窗边,原来傅恒也在,正在窗外的阳光里,沉静地翻着书页。张亮看了看钟定的字,“现在写的极好了,你当初的选择果然没有错。” 李季憨厚地笑了笑,“还是比不上你。”张亮的字,被傅恒挂在屋子里,“不要以为一点儿进步就骄傲,看看这字,这是一个不愿当书生,看不起书生的人写的,我们若是不能超过他,对我们的身份,和我们所追求的东西,都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说这话的时候,傅恒对于张亮存了很大的怨气。本来是同是天涯沦落人,这样的一次不愉快,倒是心里极不痛快。什么命由天定,我不信命。难道傅恒就信了,他同样不信,走儒修这条路,就是在抗争,可是张亮的固执,倒是间接否定了这条路的价值。 张亮低声道,“李季,你相不相信,有脉田的存在。”李季愣了一下,点点头,“麦田,当然有啊。”张亮点头,“我也相信有。”李季斩钉截铁,“当然有,云雾城外面的农田里,一片一片,绿油油的。到了收获的季节,黄灿灿的,这本来就真实存在,麦子的作用可广了。” 张亮一脸黑线,“好了,我知道了。”跟李季探讨这些问题,似乎有一点儿傻。他拍了拍李季的肩膀,“好好写字,总有一天,你会成为伟大的儒修。”大儒一喝,浩然正气喷薄,可将妖魔鬼怪直接喝得魂飞魄散,确实威力极大,可这不是张亮想要的。 他转过身,朝着窗户靠过去,还没等坐下,傅恒便淡淡地道,“你既然不做书呆子,为何要往里跑。还有,你的厨子梦呢,听说你专心致志学厨艺,现在可曾有成了。”你不读书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去学厨子,当机械师,真是有辱斯文。虽然张亮没有那个意思,但这在傅恒看来,就是鄙视读书人。 第六百六十八章 张亮坐在椅子上,讨饶道,“我怎么敢看不上读书人,只是我生性跳脱,根本不是读书的料。 这就像是厌学的孩子,十分卑微的告饶,我实在不是读书的料,您就放过我吧。大多数的大人,都会苦口婆心劝诫,举上一大堆的反面教材,可是不想学的,还是不去学。 怎么可能不是读书的料,那过目不忘以及一手好字,无不说明,张亮其实是不甘心。傅恒也不甘心,他曾想过使用其他术法,或许不用本命莲花,也能继续修行。可是他失望了,于是乎,走了儒修这条路子。其实他们都没有错,张亮不甘心,就去寻找其他的路子。傅恒和李季甘心,就老老实实走这条路子。 他们其实都是正确的,人最怕的,乃是既不甘心,又不愿意改变。傅恒问道,“既然不是读书的料,还来干什么?”张亮凑过去,在傅恒身边小心道,“你相信有脉田的存在么?”傅恒下意识的闪躲,问道,“你看了谭不学的书?”这书,傅恒当然也看过,“你还真相信?” 张亮道,“我觉得,他说的虽然有些夸张,但可能真的存在?”傅恒长叹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谭不学是什么样的人?”张亮点头,“知道啊,不是一个空想家么?”“你既然知道,还信他这一套,我告诉你,他谭不学就是一个不能修行的凡人。这样一个人,对于修行的妄想,你觉得有可能实现么?” 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但却并不知道猪肉的味道。形状和内在完全不一样,谭不学不懂修行,怎么可能说出修行的大道,这个反驳,似乎并没有错。张亮的脸垮下来,“你既然不信,为什么还将他的书都看完了。”如果没有看这些书,怎么知道,脉田这个词儿。 傅恒深吸一口气,“我跟你一样,不甘心。”是啊,从天才,变成一个废材,这样巨大的落差,谁会甘心。就连御院那四个弟子都不甘心,更何况傅恒,曾经是书院的精英弟子。张亮沉声问道,“你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本命物被毁?” 他当时,是亲眼目睹了事情的经过,可是张亮的失忆,忘却了。傅恒也不愿提起,做这些,不后悔,只是张亮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是有些失落。“你还是去学你的厨子,靠谱一些。”谭不学的理论,实在不值得相信,张亮问道,“你试过?” 傅恒长叹一口气,“是的,我试过,毫无用处。经脉只是给内气的运行提供了通道,怎么可能有脉田的存在?”只要是不甘的人,似乎都读了谭不学的书,但都没有用。谭不学本身就不能修行,若是他自己能以这种方法修行,才具备说服力。书院三万年历史,没有一个大能,是因为他的书造就的,这便说明,书中理论的空泛,以及不切实际。 张亮不再争辩,“你既然试过,我也要试一试,不能成,我再想别的办法。”张亮离开窗户,朝着三楼走。傅恒看着他离开,摇了摇头,重新将目光回到泛着光芒的书页间。身体里已有浩然正气产生,这条路,并不是张亮说的,那么不堪。 张亮走到三楼,正好碰见云飘飘。云飘飘手里捧着一摞书,全部都是精心挑选。看着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张亮的心中没来由地一软,赶紧将书接过,“飘飘,不用找了。”云飘飘轻声问道,“你找到了。”张亮点头,“恩,找到了,我现在要试一试,究竟有没有作用?” 云飘飘指了指三楼至四楼的楼梯口,“你去那里吧,人少些,不会被吵着。”她总是为他着想,凡事都默默为他付出,没有丝毫的怨言。张亮突然喜欢上这种感觉,不过还好,一旦开始贪恋了,便极有可能离不开。张亮走上台阶,四楼并没有什么人,十万币和百万币果然不一样,整整十倍的差距。 云飘飘站在台阶之上,正关切地看着张亮,“跳跳,你下来,不要打扰到他。”跳跳倒是不明白,张亮突然怎么变得那么抠,身体也不再漏灵气。盯了盯张亮,一跃而下,稳稳落在云飘飘的手心。云飘飘嫣然一笑,“真乖。”这一笑,竟然让张亮丢了魂儿。 张亮甩了甩脑袋,赶紧凝神闭目,开始运气。云飘飘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当然是有原因的。在幻境之初,她还是一副刁蛮的样子。在初入下院的时候,也是大大咧咧的性子。现在温柔的飘飘,真是有些迷人呢。看着张亮的样子,她带着一丝浅笑,云姨说的果然没错,男人最贪恋的,当是女人的温柔。 难怪,自己叱咤风云的父亲,在云姨面前,只有落荒而逃的时候。她轻轻抚摸跳跳光滑的毛发,低声道,“终有一天,你逃不过我的手掌心。”跳跳警觉地抬起头,发现云飘飘有些邪恶的笑,禁不住毛骨悚然。云飘飘再次轻轻地抚摸着它的毛发,“我知道你听得懂,但一定不要告诉他,知道么?” 跳跳果断卖了张亮,连忙点头,这么多人,也似乎只有云飘飘觉得他听得懂人话。天可怜见,这碧野是什么鬼地方,这些日子的修行,开的是声脉,但现在,完全不能说人话。但这样也好,若是他能说人话,便完完全全有妖的特性了。云飘飘满意地点头,“他可欠了我三条命,你说以后拿什么来还呢?” 以云飘飘的背景,要想还她的命,还真的有些困难,跳跳翻着白眼,指了指张亮,然后又指了指自己。云飘飘呵呵一笑,轻轻拍了拍跳兔的脸颊,“就你懂我,不过,用他来还就够了,你么,就不用了。” 跳跳躺着翻白眼,居然还嫌弃起兔爷来了。要知道,当年兔爷叱咤天下的时候,你们两个,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哎,英雄迟暮,现在大都忘了跳跳的光辉事迹了。 第六百六十九章 田,田,田在何处。气旋一波一波走过经脉,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八脉一脉都没放过。他的经脉畅通无阻,没有一丝阻碍,这样的经脉,是天下人都梦寐以求的。可是现在,张亮却有些不满意,丹田有丹壁,脉田当然也会有田埂。 这畅通无阻,没有丁点儿的阻塞,哪里有田埂的存在。张亮有些发了慌,猛然加大了气体的吸收力度,也不管楼外老人会不会来干涉。三楼的书,又开始随风自动,扑棱棱地翻开来。云飘飘见状,将跳跳扔在地上,站起来,双手连舞,将书本归位。 那个老人,已无声无息出现在三楼里。云飘飘脸上有些羞赧,“先生,没事儿了。”老人叹息道,“真是不到黄泉不死心,谭不学的话,他也信,你这小丫头也不劝劝他。”云飘飘道,“老先生说岔了,没有试过,谁能够清楚,他写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老人叹息着,“试的人不少了,可是没有一个人成功。”云飘飘固执道,“别人试了不行,不代表他试了不行。”见云飘飘如此执拗,老人只是微笑摇了摇头,指了指书橱,“丫头,我不管你们,不要把给弄乱了。”云飘飘灵力扫过,将一本本书全部归位,“先生放心,学生知道。” 老人诡异消失,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气越来越混乱,张亮已经火力全开,将八条经脉,都满满充斥着气旋,不断旋转着,速度越来越快。也就是他这般十分坚韧而又宽大的经脉,尚能承受住这般强大的冲击力。若是换了其他修行者,只怕是自废武功。 他仍旧焦虑着,脉田,究竟何处有脉田的存在。额头上有汗珠流下,无极,给他唯一的希望,真的就在谭不学的理论里。云飘飘找的那些关于丹田的书,虽然没看过,但他明白,根本就没有丹田,那些书籍又有什么作用。无极的三楼,有些混乱起来,云飘飘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那老人似乎又出现了,站在一条书橱里,那些漫天飘散的书本,如同乖宝宝,有秩序地原封不变排列开来。云飘飘急忙道,“先生,请你不要打断他。”先前在一楼,他根本没有什么动作,就截断了张亮对气机的感悟。张亮如今正在关键时刻,可受不得一丁点的打扰。 “何必呢。”老人走在书橱千面,狂乱的气旋,不再对书本有任何的影响。“那都是胡乱猜测的理论,你们怎么就不信。”仿佛回应他的话,张亮所在的地方发出一声“咚”的巨响,然后整个人如同泄气的皮球,那些气体统统散掉,灵气扑面而来。 跳跳躺在地上,舒服地打滚,灵气,好精纯的灵气。张亮有些颓然,他的左脚突然抬起,将他整个人都倒挂起来,“飘飘,快放我下来,老先生,我即便犯错,你也不用这般惩罚我吧。”老人满是皱纹的眉头,在拧眉的时候,更加沟壑深深。 在张亮左脚上方,有一股力量作用,将张亮的身体倒提起来。老人沉声道,“我并没有碰你,你好好感悟一些,这究竟是什么力量。”张亮想了想,慢慢散去经脉里的灵气,左脚缓缓落了下来,整个人紧接着掉落在地上,一片茫然。 三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疑惑的表情。张亮想了想,突然跳起来,“我知道了,一定是脉田,没错,就是脉田。”老人毫不留情地打击,“若是脉田的话,你身体里的灵气为何会一丝不漏地流泻。”他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跳跳,现在它正欢快地吸收着灵气。 张亮晃了晃左脚,也想不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再度将灵气灌注在左脚,有些颓然地耷拉着脸,原来真的是错觉。老人叹了一口气,“小子,跟你说了,谭不学自己都不能修行,你怎么会相信他写的书。告诉你,不要再将当成练功场,否则,老夫一定将你逐出去。” 老人离开之后,张亮突然走过去,给云飘飘一个拥抱。云飘飘有些错愕,以为张亮是伤心之后的失落,她轻轻拍打他的肩膀,安慰他,“一定有其他的路,咱们在找一找,这里还有很多的书籍。”张亮嘴角挂着笑,“不用了,飘飘,我已经找到方法。” 他握着云飘飘的双肩,脸上挂着笑,很郑重地道,“飘飘,我真的找到方法了。”云飘飘愕然,“刚才,你是再瞒着老先生。”当然要瞒着,自己能修行的事儿,越低调越好。他点了点头,双手飞舞,周身的灵气,疯狂往左脚经脉中灌注。 一声轻微的响动,放佛开一扇们,那些灵气力量,往左足边的漩涡里倾泻。张亮感觉左脚很重,有一股力量蓬勃着。云飘飘诧异道,“这就是所谓的脉田,来,试一试。”云飘飘用灵气形成光幕,张亮点头,左脚用脚踢向云飘飘,光幕一阵颤动。 张亮有些疲累,“怎么样,有多大的力量。”云飘飘皱了皱眉头,“大约一碧之力。”张亮对于碧这个力量单位,完全不清楚,“一碧之力有多大?”“能有一碧之力,便算是修行者入门。”这便是门口,“才这么点呀,不过,这好像不是脉田。” 脉田理应能够储存内气,这个倒好像是一扇门,让灵气能够化作力量,宣泄出来。云飘飘道,“这就跟薛道来一样,当来印法一道,完全是他独创。现在,你的这门修行之法,也是首创,很多东西,都需要自己去命名。”张亮想了想,“这既然像门,那就叫脉门,此脉乃是阳跷脉运行产生,就叫阳跷门。” 云飘飘问道,“你是看了有关八脉的书籍,才无意开辟了脉门,人有奇经八脉,难道说,能开八个脉门。”张亮当然也能推测出来,是这么一回事儿。 第六百七十章 “虽然起点有些低,但好歹能修行了,也是一件值得高兴。虽然不知道张亮独创的脉修,会走多遥远,是否会像印法一道般流传下来,但这确实值得高兴。张亮点头,“没错,我感觉脉门的力量,会不断增强,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的。” 正是因为未知,才有无限可能。云飘飘问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张亮有自己的主见,她虽然十分希望他能跟随自己去神麓阁,但还是能尊重他的选择。张亮叹了一口气,“飘飘,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去神麓阁,我打算去云重鬼渊。” 来无极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去云重鬼渊,便是下一个计划。云飘飘道,“我倒是希望你永远不要对不起我。”与其犯错了,负心了再说对不起,还不如永远不提这三个。张亮愕然,自己仅仅表达了歉意,倒惹得云飘飘说出这样一句话。 他现在是不能承诺的,其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云飘飘不是死缠烂打的那种人,“你若是担心云家和林单泽,大可不必,你可以去槐山小筑修行。云姨虽然不待见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她一定会保护你。”槐山小筑,就是先前跳跳偷灵药的地方。 云姨是刀子嘴,豆腐心,在审刑台,最后还是给云飘飘解穴,其后更是能维护他们。她本就是心伤之人,又怎么忍心云飘飘步了她的后尘。但情爱就是这样,并不是别人阻止,就可以避免弥足深陷的。当木已成舟,情已成网,不得脱困的时候,就干脆沉沦好了。 云飘飘保护他,是没有任何条件的,张亮笑了笑,“飘飘,我这是一条全新的修行之法,别人并不能给多大的帮助,闭门造车,是没有成就的。”云飘飘皱眉,“所以,你要去云重鬼渊闯上一闯?”男人嘛,总是会为了自己的事业,要出外闯荡,搏得一片天地。 张亮默然,对云飘飘,确实已有了那么一份情感,淡淡的,如同丁香花浅浅的香味。虽不让人着迷,却沁人心脾。正如顾小顾说的,不论是否比我强,我都要站在你的面前,为你扛起风雨。而现在,他还没有扛起风雨的能力和责任,所以,要去找寻力量。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古人讲人生的顺序,必然有其中的道理。张亮现在的打算,就是修行修身,会不会齐家,说不准。有的人,会走得很稳,平天下都绰绰有余。但有的人,连修身都做不好,难道就不用齐家了。实际上,有很多人,齐家之后,才是正身,这也并没有错。 无论顺序如何,只要能在生命里走上这样的历程,就是一路值得观看的风景。云飘飘道,“既然要修行,为什么不直接去荒古世界,那里,更能够避开云家。你该知道,云家在云重鬼渊里,也颇有实力。”这张亮知道,如今,云家的人,正在全力对付张怀。 张亮似乎不想解释什么,语气很软,却态度坚决,“飘飘,我决定了。”云飘飘还能说什么呢,“那么,走吧,你是不是要跟他们告个别。”张亮摇头,“不用了,他们现在都好好的,我又何必要打搅。”在修行这条路上,他必须要独立。 那淡淡的,清冷的面庞,仍旧会在脑海中,有很熟悉,温馨的感觉。他忘记了,初见之时,就把蓬莱气海的修行方法告诉了她。哪怕灵慧失却,依旧还有那样的感觉。我似乎在哪里遇见过你,这可不是搭讪的客套话,而是真实的,发自内心的感觉。 可是她,只记着,挂念着,洛国那个萧正,哪怕让她遍体鳞伤。张亮的血液都些冷,又挂着阳光的笑,“飘飘,等一等,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办,你帮我找一找,这里是不是有一本空白的书。”欠了许慕白的情,无论能不能解开无字书的秘密,都要试上一试。 云飘飘朝着书橱深处走出,无极的无字书,很多人都熟悉,几乎来的每个人都要看上一眼。虽然存在怀疑,也期待着,能不能解开这个秘密。 跳跳从地上爬起来,沿着张亮的身体,跳到了它的肩膀上。他的毛发,越发的洁白了,只是能量波动,还是很弱。它根本没有多大的潜质,妖族也分资质,有的天生便具备强大的力量,有的却无论怎么修行,都达不到巅峰。每个不同的个体,都有不同的机遇,绝不会千篇一律。 张亮拍了拍它的长耳朵,“我们就快去云重鬼渊了,是不是很高兴。”跳跳都高兴地跳将起来,天可怜见,兔爷当了这么久的哑巴,总算要解脱了。可是接下,又有些神伤,“怎么了?”张亮指了指远处的云飘飘,那意思竟然有些舍不得。 小子,你病重的时候,御院之人,都不理会你。是她,一听到你的消息,便摘了七色生灵花,前来救你。你或许只需要一句话,跟我去云重鬼渊吧,她或许就能义无反顾的跟随。可是张亮却像没事儿人一般,也不知道安慰跳跳,还是安慰自己,“他是神麓阁的千金大小姐,我们怎么好让他去受苦。” 跳跳十分鄙视,她为你受的苦还少么,斩刑台上,跟你一起躺在斩刑巨刀之下。你个臭小子,也不知道何德何能,居然受她如此深爱,却还逃避着,不敢去接受。跳跳急的直跳脚,可是却有口说不出,唧唧歪歪半天,张亮都没有反应。 张亮踢动脚,想着怎么利用阳跷脉门,产生出更大的力量。未来脉修的蓬莱祖师,此刻,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利用这扇门,开启一片全新的修行世界。跳跳对他却很是无语,有这么好玩么?不过,这意味着,以后灵力不会散逸,自己的福利有些堪忧啊。他闪烁着大眼睛,其中有泪珠闪动,张亮诧异道,“你莫不是舍不得飘飘,那不如跟着她吧。” 第六百七十一章 好你个死小子,不知道兔爷我的厉害,没了兔爷,你去云重鬼渊,就像是瞎子,光靠万千足那点儿忽悠,就想闯荡云重鬼渊,不怕被忽悠死。既然你都舍得云飘飘,我又有什么舍不得的。只是此去云重鬼渊,便再也没有人庇佑你了,全都只能靠自己。 云飘飘捧着一本书过来,张亮接过。这书的封面很陈旧,与此说是书,还不如说一个请柬之内的手册。张亮翻开之后,里面洁白如新,一片空白。“这真的是功法秘籍,会不会是别人的谣传。”云飘飘道,“也说不一定,毕竟,没有人知道,这书怎么来的。” 张亮找了个地方坐下,轻轻摩挲着书页,一点点儿的,希望发现端倪。可是这就像是普通的白纸,张亮四下张望了一下,拿起书本,使劲拉扯,却发现,根本就撕不烂。咬牙使劲揉,将其揉成一个纸团,丢在桌子上,有些气愤道,“飘飘,这真是十分强大的修行秘籍?” 云飘飘指了指那团废纸,示意他自己看。那团废纸,好像活了一般,慢慢的,又开始展平,在窗户的阳光下,竟然有些金光。张亮疑惑道,“还真是有些神奇,撕扯不烂,还能自己复原。”这样的材质,一定是天下间的真宝。张亮仔仔细细,对着阳光,反复端详。 “可不可以用水泼,火烧?”云飘飘摇头,“这些,书院的大佬们都试过,用了百种方法,都没有解开这本书的谜底,实在没辙了,才将它放在下三楼。”若是那么好解开,也不会在这里摆上千年万年。张亮还救不信邪了,用血呢,不是说,有些神兵利器,血就可以唤醒。 云飘飘摇头,“那必然也有人悄悄试过了,只是这书神异,根本留不下什么痕迹。”张亮不信邪,“我也试一试。”别人都说没有脉田,可是他试验之下,却意想不到地开了脉门。当年谭不学的空想,虽然有些偏颇,却并非无稽之谈。 咬开右手食指,滴了一滴血,缓缓侵入了书页里。过了很久,也没有反应,张亮有些颓然,“看来,这真是别人整人的。”张亮双手捧起书,这本书却突然发出光芒,其后光芒越来越盛,一行行金色的字迹缓缓出现。“天啊,飘飘,你看,果然有字。” 云飘飘朝着书看去,却只见一片光芒,根本没有字的存在,“没有啊,我怎么看不见?”张亮纳闷,明明有字,他开始诵读,“蓬莱后裔,汝见此信,吾或与天地共存,或坐化于天之际,无念无行。蓬莱祖训,仙人归化前,需论书著序,吾修行之法,写此崇道心得,盼归于蓬莱阁。” 蓬莱后裔,莫非萧若离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是蓬莱仙人?碧野三仙族,碧落,云州,蓬莱,独独蓬莱居住于沧澜海的东边,在木之极边上。探寻天地之奥秘,著书立说。又用情专一,一生只得一位伴侣,与天地恒寿,却选择坐化,消散在风中。 云飘飘纳闷道,“究竟有些什么字?”张亮诧异,刚不是念了一遍了,他又将前言读了一遍。云飘飘顷刻之间,似乎又茫然,不记得了。仙令遗忘字?这个念头在张亮脑海中出现。他要让别人能知道这些字,就必须用仙人的术法,现在,他哪里有这个能力。 云飘飘似乎也明白,为着张亮高兴,“这书,大概有缘之人才能够观看的吧。你先看看,要记住了,或许是一门强大的修行法诀。”张亮点了点头,继续向下看过去,“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初入碧野的时候,从虚渊口中得知了青莲仙人,对临天山剑圣门的帮助。在碧野,至今还有流传千古的诗篇,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这般瑰丽奇谲,天断大瀑布的奇迹,被青莲仙人写的活灵活现。他们隐瞒身份,行走于碧野,探寻世界的奥秘,也不知,有多少蓬莱仙人出现过。 这是对于道的极高领悟,任何一个道的修行者,都可能奉为至宝。可是,张亮却像是在看一篇朗朗上口的古文,完全不了解。一口气读完了,字迹的金光,出现在残缺的识海里,倒是过目不忘,全都记了下来。可是读书,要了解其中意思,而且应用到生活中,断不能读死书,死读书。 让张亮揪心的是,要怎么告诉许慕白,才能让他记住。张亮合上书页,叹了一口气,“完全不知道讲了些什么?”云飘飘倒是觉得没有什么,“看不懂也是正常的,要是那么容易懂,怎么会称作奇书。你能看到里面的字,就算是本事了,其他人,连内容都看不到。” 不仅如此,就算张亮念出来,云飘飘也仿佛没有听见似的。张亮靠在椅子上,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左脚这个阳跷脉门,可是给了他方向,以及无限的希望。接下来,去下院刑殿。将这不知名蓬莱仙人的崇道书念给他听,再去找一找万千足,看看能不能制服,然后,就去云重鬼渊。 有对于未知的迷茫,也有一些期待。上次去云重鬼渊,只是惊鸿一瞥。在云重鬼渊里,不知道会遭遇到什么,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现在,最难过的,便是告别。但张亮没打算告别,只想悄悄的离开。一直以来,离别都是很伤感的事情,萧若离,陈谦,顾小顾,钟定等人,都是他的朋友,这一来一去,就会花费很多时间,而且徒留伤感,还不如不去。 第六百七十二章 有相聚,就不可避免地有离别。.也许今日的离别,就是为了下一次的相聚。张亮是期许的,“飘飘,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就会还你的命。”阳跷脉门,给了他无限的可能,以至于现在信心满满。云飘飘这个债主,可一点儿都不高兴。她反而希望,张亮这个欠债人,永远也还不清。 记住,是你欠我的,可不是我欠你的。负债,欠情,可是很折磨人的事儿。云飘飘当然不是要折磨他,只是要让他记得,她对他的好,是不奢求有任何的回报。真正关心你的人,才不会在乎未来你是不是会发达,是不是能出人头地,功成名就。你若是可以,他们会为了你高兴;你若是不行,他们仍旧会关心你。 张亮这傻子,却一心想要偿还,云飘飘也只好笑着道,“那好,我等着你。”张亮拍了拍手,“那这样,我就走了。”他起身就要离开,云飘飘却叫住了他,“你等一等。”她似乎在酝酿情绪,等了好一会儿工夫,她才站起身来,有些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儿么?”张亮催促着,似乎不喜欢这样的氛围。离别苦,伤离别,张亮的内心的确有一丝丝不舍。云飘飘紧紧盯着张亮,然后走过来,从他的肩膀上摘下一块纸屑,“有一张纸。”张亮调侃道,“你说,这么一张纸,那老先生会不会让我们赔?”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块纸屑,平白无故要来惹这些离思。[起舞电子书]云飘飘突然一个箭步,牢牢将张亮抱住,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发丝倾斜而下,带着淡淡的清香。张亮突然有些手足无措,就这样怔怔地站着。他的第一个拥抱,居然就这样被云飘飘强行抱走了。 也不知道,他若是知道初吻都丢掉了,会是什么感觉。他双手张开,想要去推开云飘飘,却无从下手。云飘飘低声道,“我确定已经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你自己说了算。”他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这样的表白,还真是让他无所适从。跳跳在他另一边的肩膀上,捂着眼睛,又露出眼睛偷偷看。 对于云飘飘占据了半壁江山,跳跳完全不在乎,哪里有被黑金雕抢夺灵气时候的不安,气定神闲,还有些看好戏的样子。张亮低声道,“飘飘,有人来了。”云飘飘闭上眼睛,“再等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上次,在幻境之中,就贪恋张亮后背的温暖。而现在,胸膛却好似更加温暖。 张亮有些局促不安,云飘飘却不在乎,爱就是爱了,不必偷偷摸摸。爱要爱的光明正大,哪怕有天大的阻碍,也直来直往,绝不苟且。张亮张着嘴巴,眼睛斜着,张开的双手,缓缓去搂她的腰肢。还没有搂住,云飘飘却果断从怀抱里退了出来。 他看着有些脸红的张亮,“好了,你可以走了。”张亮愣神,“嗯,哦。”跳跳在张亮的肩膀上,有些恨铁不成钢,揪着他的衣领,兀自跳脚。云飘飘的眼眸里,平淡无奇,她似乎不太屑于,用娇滴滴的情谊去绑住一个男人。你要飞翔,就放开你的翅膀。等你见识过了天空的风光,会主动回到我的身旁。 张亮道,“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吧,小金送你回槐山小筑。”云飘飘想了想,“槐山小筑就不用了,去剑院吧,我加入了中剑院。”张亮突然愣神,云飘飘这是什么意思,顾小顾和章华,可是都加入了剑院。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张亮点头,好。” 两个人走下无极,黑金雕在前等着他们,见着张亮,很是亲昵地鸣叫着。“张亮爬上黑金雕的背,回过头来,却见云飘飘站在的前面,并没有行动,“飘飘,上来呀。”云飘飘回以微笑,“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儿要处理。” 张亮没有多问,“那好,后会有期。”黑金雕载着张亮,朝着下院飞去,云飘飘等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一张脸,瞬间冰寒下来。“出来吧,躲躲藏藏有什么意思?”从的侧面,走出一个白衣男子,他的动作那般随意,脸色却很是凝重。 “云杰,我告诉你,他若有事儿,你云家就等着覆灭?”云杰歇斯底里,“飘飘,他究竟有什么好,不过是废物一个,他有什么地方比的上我。”云杰的确有自傲的资本,在诸多人反对的剑院,尚且能做到一院首席的位置。他又是云家嫡系一脉,身份尊贵,很多人都比不上。 “是啊,你很能耐,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云杰郑重道,“云飘飘,你别忘了,你是神麓阁的大小姐,跟他在一起,你让神麓阁脸面摆在何处?”云飘飘冷嘲热讽,“你以为你就很高贵么,不过是先辈余荫罢了,你这点实力,我神麓阁任何一个师兄,就能打得你满地找牙。” 这话,让云杰感到耻辱,但这却是事实。他去过一次神麓阁,虽然没有进入荒古世界的外围,却明白,那里确实比碧野更适合修行。神麓阁的普通弟子,就有云麓书院精英弟子的实力。那时,云飘飘如同众星拱月,温柔的笑着,一笑动人心。 他所依赖的,就是自己的身份,云重天先祖的嫡系后裔。云家繁衍至今,早就开支散叶,树大根深。可只有嫡系一脉,地位尊崇,万年不易。而当年云骧天,不过是云家出了五服之外的人。 在云家的眼里,云骧天只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才能在荒古世界里建立神麓阁。云骧天当年迷失在云重鬼渊里,就有被书院学生抛弃的因素。神麓阁能够在荒古世界站稳脚跟,还是因为行路先生的帮助,而云行路,同样是云家人,而且是在三服之内的云家人。连云行路,当年都受到了云家的歧视。若不是行路先生虚怀若谷,不与目光短浅之人计较,只怕云麓书院又多了个秦逐鹿。 ?? 第六百七十三章 云飘飘敏锐察觉云杰话里的意思,脸色更加冷,“你是瞧不起神麓阁的先祖。”虽然云家私底下有那么多的腹诽,但怎能拿到明面上来说。云骧天确确实实是一代祖师,跟云重天先祖相比,不遑多让。 云杰似乎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你来这里,为了什么,你不要忘了。飘飘,只要你选择我,我云中府的天才,全都进入云麓阁。”云飘飘无所谓地道,“你的手下,也有天才可言?” “你不稀罕,自有金风细雨楼,万宵殿,天机门的人争抢。”荒古世界,有五大书院弟子开辟的宗门,除了神麓阁,还有逐鹿阁。当年,秦逐鹿比云骧天,更是决绝。 逐鹿阁只从逐鹿书院招收徒弟,虽然云麓书院的名头在碧野最大,可是逐鹿阁仍旧垄断了整个北碧大陆。逐鹿阁最看不起云家人,神麓阁一脉,倒是与云家交往颇深。 云飘飘不与他废话,淡淡道,“云杰,我告诉你,他若出了事儿,我第一个不放过你。别以为你的那点儿实力,我会放在眼里。”她周身气旋突然鼓荡起来,整个人的气势无限拔高。 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少女,确实有着浑厚的实力。神麓阁的千金大小姐,只怕有更为厉害的杀招。书院前的老先生轻咳一声,云飘飘的气势便土崩瓦解,“丫头,这里是,要切磋,你们可要走远一些。” 云飘飘瞥了云杰一眼,“你记住了。”言毕,转身离开。云杰紧拽着拳头,眼睛里燃烧着火焰,“你的威胁并不管用,他必须要死。”云家岂会那么容易倒的,云飘飘的威胁,对他并没有多大的作用。 云飘飘不跟张亮一起离开,就是为了警告一下云杰。张亮或许不知道,现在云杰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杀死他了。黑金雕在空中极快飞行,云麓书院的风景瑰丽奇谲,再加上自由的心境,一时之间,觉得无比畅快。 “小金,你在外面等一等我。”该给的报酬还是要给的,它比人更重情重义。下院刑殿冷清了许多,大概是杜铁面反水之后,带来的负面效应。说来,这其中,跟他的关系,还是巨大的。 幸好的是,下院的刑殿,根本没有什么事务,有没有人,倒是无所谓。许慕白似乎从来都没有忙过,依旧在昏暗的牢房里闭目养神。这样一个慈眉善目的人,也不知怎的当上了刑殿三大院长之一。 张亮轻车熟路,自来熟地坐在凳子上。许慕白眼睛都没有睁开,淡淡地道,“怎么,你去过无极了?”张亮纳闷,“你难道是星院的人,知道推星拿命了。” 许慕白摇头,“你脚步轻快,与先前沉重的步伐相比,完全不同了。”一个人若是找到了方向,就不再迷茫了,浑身散发的,都是积极轻快的气息,这很好感应。 “是的,我去过了,现在,我打算去云重鬼渊。”许慕白抛出一块令牌,张亮接过一看,正是上次被抓之后,让姜倾墨收走的,下院刑殿执事令牌,“你以追捕书院弃徒的名义,刑殿那些人不会阻难你。” “你让我看的书,我看了。”许慕白叹然,“是不是一无所获,我就不应该抱有希望。”那本书,很多人都参详过,无一人能窥出其中的秘密,寄希望于张亮,许慕白根本没想到结果。 张亮郑重地道,“我看过了,乃是蓬莱仙人的一些修行感悟。”许慕白蓦然睁开眼睛,其中光彩熠熠,“真的,你没有骗我?”张亮点头,“可是,现在有一个问题,或许你根本就记不住其中的内容。” 许慕白站起身,来回走动,蓬莱仙人的修行感悟,那么写这本书的字,一定是仙令遗忘字。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张亮,“这么说,你不仅看了,而且还记住了。” 张亮点头,或许萧若离蓬莱仙人一说,可能是真的。自己是一个落了难的,无限悲催的仙人。许慕白急切道,“那你念给我听。”虽然记不住,可若是能从中得到丁点儿的感悟,就终身受用了。 也不知道念了多少遍,张亮都些口干舌燥了,许慕白仍旧记不住,只是微微有一些感悟。许慕白叹了一口气,“算了,这就是你的机缘,以后好好研究书中的修行之法,对你的修行大为帮助。” 张亮点头,“那我这就走了,谢谢你的照顾。”许慕白摆了摆手,“我可没照顾你什么,我只是在利用你,现在我虽然没记不得书中的文字,可好歹有了丁点的感觉。你以后若是能将这书写出,送我一份拓本就够了。” 被杜铁面抓进下院刑殿,静心台,雷牢,这里反倒算是他的福地。许殿主更是对他关照有加,在雷牢,两次救过他的命。他说的云淡风轻,张亮却怎么能忘记。 他心里默默牢记,若是有一天,能将这些文字写出,一定要送他一份。欠了人的钱,说还,就还清了。可是欠了人的情,即便还了,也不代表还完了。情跟钱不一样,钱可以衡量,而情无可估量。 看着张亮离开下院刑殿,许慕白的心绪是复杂的。杜铁面在审刑台的反戈一击,他是有些措手不及。但没有杜铁面,这下院刑殿照常运转。杜铁面不甘心这个清闲的下殿,这点儿无可厚非。但他的有眼无珠,却让许慕白觉得可笑。 书院大多数人都忘了,通过逆流西河全境代表着什么?这样的天才,岂是一时能够打压得住的。看张亮的样子,确实能够修行了。许慕白识趣地什么都没有问,因为这条路,必然跟薛道来祖师走的路一样的不同。 或许他的建议,都会干扰到张亮的修行,所以他索性不问。真正的修行,是靠自己去悟的,旁人的建议,只能是作为一种参考,还有可能干扰到。许慕白一片良苦用心,张亮终究会知晓。 第六百七十四章 黑金雕的速度果真很快,从下院刑殿出来,一个闪身,就到了思断崖之上。.在思断崖上,发生了很多的事情,还记得第一次爬上来,看见张怀萧索的背影。他现在应该不萧索了吧,更加疯狂的在云重鬼渊里,找寻花香约的下落。张亮深吸一口气,在去云重鬼渊之前,还得去见一见万千足,从中探问出一些消息来。 报酬该付了,他闭目盘膝修行。先前在无极里,并没有好好体会阳跷脉门的作用。跳跳和黑金雕在一旁兴奋等待了,由于黑金雕的忠诚,跳跳现在也不讨厌它了。 蛋糕这么大,自己的胃口这么小,黑金雕不吃,也是浪费了。当真正认同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开始分蛋糕,而且不会让别人吃亏。将蛋糕做大做强,是张亮的事儿,怎么分蛋糕,跳跳说了算。 张亮将灵气灌注在阳跷脉中,其他脉落的灵气全部散逸出去,以供黑金雕和跳跳修行。一声清脆的响声,阳跷脉门开启,在左足前方形成一个小小的光圈漩涡。阳跷脉中的能量宣泄着,跳跃着进入这个漩涡之中。张亮感觉自己能够控制漩涡中的能量,先前跟云飘飘试验的时候,便是以脉门力量裹住左腿,强力攻击。 这是一门全新的修行方法,需要张亮慢慢摸索,不过还好的是,张亮感觉到这脉门有拓宽和加深的趋势。也就是说,他接下来的修行,就是要加强脉门的力量。 到现在,才知道自己的经脉有多么优秀,灵气运行如行云流水,没有半分的停顿。若是按谭不学所说的,有一块块的脉田存在于经脉之中。那经脉就坑坑包包,怎么能够运行顺畅。 无论是丹田修行者,还是其他,对经脉,都有极高的要求。丹田是力量的源泉,而经脉则是传递和吸附力量的通道。张亮现在走的脉修这一路,就更加简单。经脉只起到吸附力量的作用,释放力量,形成威力,靠的是脉门。 这是一大优势,只要精神力足够强大,经脉能够绵绵不断吸附力量,那么就可以一直战斗。而丹田修行者,只要丹田的力量耗费一空,就不得不继续蓄积力量。 当然,张亮现在正处于摸索阶段,光是这一个阳跷脉门,都还没有掌握清楚。感觉到黑金雕的修行到了饱和度,张亮便停了下来。阳跷脉门的力量涌动,提着他的左脚,将他倒挂起来。 这便是先前,在无极,莫名其妙挂起来的原因。不懂状况,还以为是老先生惩罚他呢。张亮对着跳跳笑着道,“跳跳,你看好不好玩?”跳跳却一脸深沉地,似乎在想着什么。 脉门咚的一响,张亮一个翻身,稳稳站在草坪之上。这个姿势够帅,可惜一鸟一兔不知道鼓掌。张亮抚摸黑金雕的羽毛,“小金,谢谢你了。”黑金雕也是有灵智的,轻鸣了两声,回应着他。 “你回御院去吧,我还有事儿要办。”黑金雕终归是御院的灵兽,如果它愿意跟着,张亮倒是很赞同,靠它的速度,至少打不过,逃命的本事却是够用了。黑金雕犹豫了一下,还是振动翅膀,朝着远方飞走了。这鸟,似乎也有自己的事儿要干。人是忙着的,万物生长存活,也需要自己去创造,万物都得用心。 张亮仔细看了看周围,发现并没有什么人。如同猿猴一般,跃下山崖,在以前那个洞窟里仔细瞧了瞧,发现没有什么异常。用枝条遮掩住,便开始打坐。 虽然有好几次神魂出窍的经历,可是他仍旧没能够自己成功闯出来。关键时候,还是那一股淡淡的妖风,牵引他的灵魂离开身体,轻飘飘地来到镇妖塔的内部。 这就是妖族的手段,惑人灵魂。也就是张亮的灵魂强大,若是普通人被勾走了神魂,只怕很难再回到原本的躯壳里。万千足的状态明显好多了,先前收回神辉,那些伤口也都愈合了。 万千足很是急迫道,“你一定要放我出去,看到没有,外面的符纸已经铺设完毕,你不帮我,我今生今世都出不去了。”张亮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这千足蜈蚣锁在这里,才能少造杀孽。 张亮淡然道,“你对我讲的话,不尽不实,我凭什么要帮你?”万千足心理咯噔了一下,他确实有些蒙骗张亮,不过是半真半假,没想到这个奸猾的小子能够看穿了。 “你若老老实实交代清楚,我或许还可以考虑。”万千足皱起眉头,眼睛再度翻转起来。最可怕的是,百年之后黑曜星降临,所有的修行者,都会遭受打击。 这符纸却不在打击范围之内,意思说,即便云麓书院的人都走光了,他还是会被镇压在这座塔之下。而且,还要承受黑曜星,对于修行的剥离。那个时候,才真是离死不远了。 万千足郑重道,“好吧,我告诉你,来云麓书院,不仅是为了花香约头顶的紫钗,还要将她抓住。”关于花香约的,他可不能置之不理。“你不是说紫钗就是钥匙么,你有了钥匙,还抓花香约做什么?” 万千足摇头,“不光如此,花香约跟紫钗伴生,很可能需要她的血,甚至她的灵魂献祭,才能够开启乱帝神藏。”张亮心理咯噔一下,当年张怀大概也洞悉了他的邪恶念头,这才设下圈套,将他困在镇妖塔。 张亮坚定了信心,一定不能让他出去,他若回了云重鬼渊,对张怀夫妇又是很大的威胁。张亮不动声色,“乱帝神藏里有什么,让这么多人都趋之若鹜。” 在思断崖,游知味和古院长的对话,可以推测,百味城和云麓书院,都在云重鬼渊里,找寻乱帝神藏。对于修行,他也刚刚走上路子,根本不明白其中的关窍。万千足似乎也看出来了,“云麓书院害怕打击弟子的信心,不怎么提修行的等级,但在这一界的修行中,确实有等级的存在。” 第六百七十五章 这个世界,还有修行的等级?什么五轮修境界,剑道境界,符师等级,可谓五花八门,哪里有统一的标准。.万千足见到张亮疑惑,冷哼道,“云麓书院的修行繁杂,当然没有一体衡量的标准,不过,在云重鬼渊,可是有固定的标准。” 张亮来了兴趣,“那你说说,云重鬼渊如何划分等级的。”万千足道,“在云重鬼渊,分为天地玄黄四阶,每阶九品,被称为四九等阶。”云重鬼渊,便是按照四九等阶来划分等级,张亮存有一个大大的问号,“那你是什么等级?”万千足这样的妖王,大概很厉害的吧。 “在云重鬼渊,玄阶九品,便会称为妖王,我当然也是玄阶九品。”万千足有些得意洋洋的介绍,张亮却满脸黑线,天地玄黄,玄阶九品,也仅仅是中游水准吧。万千足见他这样的表情,只能怪张亮的孤陋寡闻了,“你懂什么,在云重鬼渊,玄阶九品,就是最高级的战力,里面根本没有地妖的存在。” 张亮恍然,“这么说,在荒古世界,才有地阶和天阶的存在。”万千足点头,“可惜,荒古世界的入口,被神麓阁的人占据。”“那你们就没想到,把这条通道打通?”神麓阁的山门,一半在云重鬼渊,一半在荒古世界,牢牢扼守住两界的通道。 “怎么可能没有,两万余年前,十大妖王带着大军,想要攻陷神麓阁,却遇到了一位地阶高手。不谈神麓阁其他战力,就仅仅这一位地阶高手,就让他们折戟沉沙。神麓阁不干预云重鬼渊,但如果有人要挑战它的权威,就会遭到毁灭打击。妖域,鬼域,混乱域,霆渊,有好几个国家,都因此而覆灭了。” 张亮愕然,没想到云飘飘的家族居然那般强大,可以算是云重鬼渊的主宰,就是不知在荒古世界,实力如何。张亮问道,“那这些书院的弟子,又是什么等级?”万千足道,“如张怀这般,大概玄阶七八品的样子?”张亮脸色灰白,照这么说,云杰也大概玄阶七八品,而自己,才刚刚修行,顶多算是黄阶一品,这个差距,不是一丁点儿的差距呀。 但境界却不完全等同于实力,譬如云麓书院的大儒,即便鬼王碰到,也得退避三舍。“怎么,你在云重鬼渊,便是巅峰战力了。”万千足倒是有些谦虚,“这道不是,有些活了数十万年的老妖怪,而且掌握了本命神通,岂是我这种小妖能够匹敌的。” 同样是玄阶九品,差距也是很大的,等级并非全部。张亮看了看万千足,委实没有想到,他居然有这般强的战力。现在是打死也不会将它放出去的了,这蜈蚣妖出去,只怕一口就能吞掉他。虽然万千足奈何不了他的灵魂,可是脆弱的**若是丢掉,就只能成为孤魂野鬼。 万千足却开始祈求,“替我揭开符文,出去之后,我一定听命于你。”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张亮道,“你让我拿什么相信,只怕放你出去之后,立马就会吃了我。”万千足转动眼珠子,想着办法,“这样,我交给你一缕灵魂,我若是敢违背你的话,你灭了我灵魂。” 张亮有些怀疑地看着万千足,这老妖怪,只怕是欺负自己不懂修行,才来糊弄自己。张亮道,“现在还不能放你出去,等我能够制住你之后,再带你出去。”千足蜈蚣的眼光里充斥着火焰,“原来,你都是骗我的。”张亮自问并没有骗他什么,“我可没有承诺,一定要放你回去。” 万千足就要冲过来,想到张亮的神异,以及灵魂里的神辉,含恨退了开去,“放我出去,我带你去找乱帝神藏。”乱帝神藏究竟是什么东西,万千足屡次三番以它诱惑张亮,“我对乱帝神藏不敢兴趣。”万千足哈哈大笑,“就算是天阶九品的高手,也会垂涎乱帝神藏,你不过是不知道它的价值罢了。” 张亮纳闷,“什么鬼东西,天阶九品都稀罕?”在天阶九品,就是这个世界的最高战力,应该应有尽有了吧,还需要找寻其他宝藏?万千足豪气道,“天阶九品之上,便是封帝,一代大帝,威压万界,玄阶九品高手,在其眼中,就跟一只蚂蚁差不多。” 封帝之战,更是打的万界崩毁。荒古世界,在帝乱时代之后,很久都没有人能够封帝成功了。这乱帝神藏,其中的价值不言而喻。但对于张亮来说,好遥远,竟然一点儿都不真实。“既然连天阶九品都垂涎,你一个小小玄阶九品,又凭什么去抢夺?” 万千足极度鄙视,“菜鸟就是菜鸟,你根本不知道,云重鬼渊的最高极限,便是玄阶九品。那些地阶高手,除非降阶,否则根本不能来鬼渊。当年神麓阁的那个地阶高手,虽然力毙十大妖王,自身也因为天道规则,受了极重的伤,不久便死去。” “就算荒古世界的人想要插手乱帝神藏,派下的最高等级,也只能是玄阶九品,我可不怎么害怕。”万千足倒是有足够的本钱,毕竟,他已经知道乱帝神藏的位置,而且懂得开启的办法。一代大帝的墓葬,岂会那么轻易就被别人给挖了,一定会机关重重。 原来荒古世界,云重鬼渊,还有这样的秘辛,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算是开了眼界。张亮还是有些水泼不进,“即便这样,也等我有实力之后,才能来救你。这要是把你救出,你敢说,不会第一个除掉我。”万千足的确是这样想的,“等你达到玄阶九品,不知道还要什么时候。” 修行岂是一件容易的时候,跳跃等级的有,但大多数人都是循序渐进,也不知道张亮需要多少时间,才能窜上玄阶,达到云重鬼渊的巅峰战力,玄阶九品。其实,这就只是一个借口。 ———————— 万千足听了这个借口,却不怎么愤怒,反而很惊恐,“你究竟是什么怪物?”张亮不解,万千足已不止一次说过这样的话。他瞧了瞧自己,是正宗的人,为什么好像他很害怕的样子。“你又在耍什么花样,我有这么可怕么?”这万年老妖,不提防是不行的。 “你,你居然会神魂分身。”不到天阶,不得分魂,这种神魂分身,化身万千的本事,必须要到天阶,才能够成功。而且,极少有人能够成功。神魂分身之法,本体跟分身都能修行,是极为高明的修行法术,要求极高,一般人根本不能达成。 张亮指了指自己,“你说我会神魂分身,怎么可能?”现在顶多算是神魂出窍,若是这也算分身的话,自己的肉身,岂不是会自我行动。万千足的惊恐突然变成了惊喜,“你这是要逗我玩呢,明明都已经打算放我出去。”张亮纳闷,“这个时候,万千足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接下来,他连自己都不敢置信。镇妖塔外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喊杀声,紧接着,飞剑破空的声音此起彼伏,而后,那些人都闷哼着倒地不起。那个闯镇妖塔的人,正在一张一张地扯掉塔身上的符纸。张亮看清那个人影,面色铁青,虽然不怎么照镜子,可是那张脸,百分之百是自己的。 自己的灵魂都到了这里,肉身怎么能动,而且,那些红芒的威力也太大了吧。剑院守卫者,被那红光击中之后,全都倒地不起。而那些急速的飞剑,在红芒的抵挡上中,再也不能寸劲分毫。张亮大叫不妙,灵魂出窍果然很危险,有人夺了他的肉身,要诬陷他。 攻打镇妖塔,杀了剑院弟子,放走千足蜈蚣,这每一桩罪名,都是死罪。这比杀死麋鹿的罪大多了,这已关系到书院的存亡。千足蜈蚣当年,在混乱边境大肆猎杀人族,本就是天下人族之敌。这叫他出了镇妖塔,在云重鬼院活动的人族,岂不是会遭遇灭顶之灾。 是云家在陷害他么,这一次用了这么一招绝户计。张亮赶紧朝外面窜了出去,万千足突然一声狂吼,万千条腿晃荡着,一双巨大的眼睛冷冷地看着镇妖塔上的符纸一片片被扯掉。张亮灵魂入了身体,只感觉身体有一股牵引之力,在牵动自己的身体。 双手猛的一用力,那些丝线便断裂掉,获得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张亮站在镇妖他的塔身上,跳跳正欢快地撕扯着符纸。以为是张亮自己决定的,它撕扯地真欢快。“跳跳,快贴回去,别撕了。”跳跳纳闷,见张亮正捡起被撕掉的符纸,贴在塔身上,也赶紧贴起来。 一柄剑呼啸着,从张亮的后背穿过。张亮狂吐一口鲜血,呆呆地捂住伤口,回过头去,只见塔底上有一人,浑身是血,还保留着御剑的手势,冷冷说了一句,“叛徒。”身为人族,居然要破坏镇妖塔,将里面的妖魔释放出来,为祸书院。 张亮这次算是跳进河里,也洗不清了。胸口痛的十分难受,先前受的伤也一寸寸迸裂开来。万千足已扯断了捆缚他的锁链,九天十地功全面发动,整座镇妖塔都剧烈晃动。那些残留的符纸散发光芒,正竭力压制着。张亮被冲飞地那一刹那,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死了么。” 镇妖塔轰然倒塌,一头巨型蜈蚣从废墟中窜了出来,发出哈哈的大笑,“我终于出来,终于出来了。”幸存的剑院弟子浑身发抖,千足蜈蚣巨尾,一扫荡,将这些人都拍成了肉泥。他巨大的眼睛,寻找张亮的身影,只见张亮倒在崖壁边上,生死不知。 各式各样的妖怪,从废墟之中冲出来,这里的妖气,急速增加。妖怪们似乎被憋了太久,叼着剑院弟子的身体,也不管活的,还是死的,统统一口吞下。有小妖道,“妖王,不如我们在这云麓书院你闹上一闹,打破这些山门,您看如何?” 这些妖怪意气风发,不知天高地厚,跟万千足当年几乎一样。可是万千足却没有这么傻,他表面上倒是答应,“好,他们正打算过来剿灭我们,这就跟他们拼了,以报被囚之仇,冲啊。”在万千足的鼓舞之下,这些妖族,朝着远方的人影杀将过去。 一声大吼,从远方传来,“妖孽,哪里逃。”万千足仔细探查,有数道流光飞奔而来,一名玄阶九品,三名玄阶八品,六名玄阶七品,更多的人正快速朝着此处赶来。万千足狠狠地看了一眼张亮,身上土黄色光芒闪动,慢慢的没入泥土里,消失不见。 噗噗噗,血雨从天而降,剑气纵横,这些妖魔尽皆死于剑下。这些胆大的小妖,还真是无所畏惧,被万千足当了枪使,而他却悄无声息,逃之夭夭。剑院的高层,几乎倾巢而出,面对这样大的阵容,还要傻乎乎地撞上去,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剑院院长一声冷哼,“哼,想跑,追。”众人朝着云重鬼渊入口处赶,这千足蜈蚣,一定想逃出碧野。这十人中留下一人,冷冷的朝着张亮走去,周身的光芒闪动,杀气四溢。跳跳尖叫着,希望有人回来帮他们。这云杰,看来绝对不会放了张亮。 “云师兄,你这是干什么?”一个男子出现在云杰的身侧。云杰面色微寒,“关义,你要多管闲事。”废墟中,有一名弟子颤颤巍巍站起来,“师兄,就是他,打伤了我们,破坏了镇塔符纸,将千足蜈蚣放走了。”云杰冷冷地看着关义,“你现在还要包庇他么?” 关义冷冷一笑,“云师兄,既然是他放走了万千足,就是犯了刑殿的律法。理应将他交给上院刑殿,你这般妄动私刑,又如何说的过去。万一他还有同党,若是不能追查下来,那就惨了。”云杰的脸色更加阴鸷,这关义屡次三番破坏了他的计划。 第六百七十六章 他们都刚从云重鬼渊回来,张怀能够逃脱,精英弟子关义,可没少帮忙。.现在,竟然有包庇起张怀的学生来了。“你说的没错,我这就将他抓到刑殿去。”关义一个闪身,先云杰一步,将张亮提在手中,两颗丹药在掩袖间丢进了张亮口中。 云杰冷冷道,“你倒是大方,这玄阶丹药,就这样喂给了一个叛徒。”关义笑了笑,“正因为他是叛徒,所以要严加审查,不能让他死了,云师兄,你觉得呢。”云杰想杀人灭口,已是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你说的没错,这罪名,即便让刑殿判,那也是难逃一死。” “刑殿公论让他死,我也无话可说,师兄,你还是照顾这位师弟,他可是唯一的证人了。”关义提着张亮,纵剑飞行。云杰提起仅存的弟子,快速追了上去。”关义小心嘀咕着,“我想你能听懂我说的话,接下来,我也保不住他,你去找云飘飘,或许只有她能够救张亮。” 在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关义屈指一弹,便将跳兔送到了树丛之上。有了一次求救的经验,跳跳便是轻车熟路跑到了槐山小筑。可是云飘飘似乎并不在,它掉头就要往中剑院跑。那滴溜溜旋转的花瓣,在他身边跳跃着,跳跳知道,若是有丝毫异动,就会被绞杀成肉渣。 云姨迈着步子走过来,冷冷看着跳跳,“你的胆子真大,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跳跳连忙摇头,这个女人,也绝对不是好惹的角色。“怎么,又打算来偷我的七色生灵花?”七色生灵花因为少了一片叶子,整朵花都有些焉掉,跳跳继续摇头。 那里有致命的丝线,上次就被缠绕,外加麻痹,跳爷怎么可能傻傻地再上一次当。“那你又是来找飘飘,那个小子前脚刚走,后脚又闯祸了?”这次看来,还真是张亮惹的祸。跳跳无比诧异的是,既然放出了那千足蜈蚣,可是它怎么不带着张亮逃跑。跳跳跟本不知道,张亮灵魂出窍,扒符纸根本不是他自己所为。 看跳跳的表情,云姨皱着眉头,看来,还真的如此。这小子,实力低微不说,还爱惹是生非。看着跳跳,越看越不顺。花瓣噗噗击打在跳跳的身体上,跳跳就只能干瞪眼,全身就不能动弹了。云姨一拂袖,“你还是老老实实呆着吧,既然自己闯了祸,就自己解决吧,老是找别人帮忙,算什么本事。” 她说的,其实很有道理。你既然敢惹祸,就要有解决祸端的能力。老是让别人替你擦屁股,这确实说不过去。跳跳大概也明白,她说的很有道理,可是这一次,张亮惹的祸实在太大了,很有可能,就这样一命呜呼了。不光是进入上刑殿的大牢,还有云杰死死盯着。 虽然有贵人相助,但是关义若是能完全解决问题,也不会谴它来找云飘飘求援。[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跳跳的眼睛中有泪水沁出,那样子,还真是可怜到了极点。云姨叹了一口气,“你是好样的,忠心护主,但为了飘飘,我并不能答应你。他们若是相爱,他的父亲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长痛不如短痛,既然自己知道都知道这种痛苦,就绝对不会让飘飘走一样的路。或许你会恨云姨,但我确实是为了你好的。为你好的人,会站在你的角度,替你做他认为对你最好的事儿。但这些事儿,在你看来,不仅不好,还糟糕透顶。云飘飘会这样认为,在审刑台上就有过一次了。 难以忍受跳跳那幽怨的眼神,云姨转身,回到了房间里。谅一只兔子,中了她的招,也不翻不出什么浪来。等云飘飘回来的时候,那小子惹的货,恐怕早就被惩罚完毕。但她或许想不到的是,先前泪流满面的跳跳,转眼间,就是一副戏谑的表情。 你个小丫头,就以为这么粗略的定穴手法,就能够让我跳爷就范了。这些天,吸收张亮的二次气体。虽然没有什么实力,但体内存留的妖力无比精纯,渐渐地遍布周身,在花瓣停留的穴位处轻轻鼓动着。花瓣轻轻掉落,跳跳蹬了蹬腿儿,轻轻地朝着远方移动。 跑出视野范围之后,周身妖力流转,撒腿狂奔。云飘飘既然不在槐山小筑,就一定在中剑院。云姨自以为能够困住这只兔子,殊不知,跳爷鬼精鬼精的,也不知道有什么来头,竟然能轻松破除禁制。现在不会开口说话,倒是叫他们没有什么疑心,张亮唯一感慨的,这只兔子太会偷东西了,绝对是祖师级别的。 在中剑院前的花树林里,这个时候正上演着一出好戏,云飘飘仗剑而立,而她的对手,正倒在花树下,满脸焦黑,双手颤抖,眼睛里全是愤怒。这双妖艳的眼睛,已全是杀意。云飘飘冷冷道,“你以为你很厉害么,刚刚玄阶三品,也就欺负一下新人。” 早就想好了,要给林单泽一顿狠的,免得再去干扰张亮。顾小顾站在旁边,已是看的目瞪口呆,没想到,云飘飘居然这么生猛,将中院的首席,都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林单泽却没有束手就擒,屈辱到了极点,也不管云飘飘的身份,顾小顾大喊了一声,“小心。” 云飘飘嘴角牵动,剑尖回旋,那突然而至的藏剑,在光幕中难动分毫。这一剑,看似已到了云飘飘的琼鼻,只差一寸,就可粉碎她的脑袋。但是云飘飘几乎等藏剑要到了的时候,才隔剑抵挡。差距不是一般的巨大,云飘飘根本没把林单泽放在手中。 她的长剑一震动,气劲推着藏剑倒退,剑柄击打在林单泽胸口。他焦黑的身体,重重摔在树干之上,鲜血狂涌,藏剑掉在一旁,显示了力量的苍白。曾经的中剑院首席林单泽,在云飘飘面前,完败,没有丝毫还手之力。林单泽的跟班们,都惊若寒噤,悄悄后退,看来,中剑院的霸主已换。 ———————— 林单泽的人品似乎并不赖,尚且有一个扶着他,往剑院宿舍而去。顾小顾赶紧跑过去,十分敬佩道,“云飘飘,你怎么会这么厉害?”云飘飘淡然一笑,“好好修行,凭借你的资质,要想达到这种地步,轻而易举。”顾小顾却只当这是敷衍安慰。 “恩,兔子,你不在张亮的身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顾小顾瞥见远处的跳跳,惊奇地说道。跳跳一个箭步,跑到云飘飘身边,一把鼻涕,一把泪,伤心委屈到了极点。云飘飘十分担忧,先前它来偷七色生灵花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委屈,“张亮出了什么事儿?” 剑院中突然传出慌乱的声音,“不好了,镇妖塔倒了,里面的妖魔全部窜逃出来,现在上院,已召集院长和老师们前去追捕。”中剑院上空,十几把飞剑朝着远方急速飞驰。“怎么可能,镇妖塔不是刚更换符纸,那些妖魔怎么可能逃出?” “据说,是书院第一废物,偷偷将符纸摘掉了,所以妖魔才能够逃出来。”“书院第一废,是谁呀?”“这你都不知道,先前通过逆流西河全境,却没有丹田的废物,除了他,还能有谁。一定是因为不能修行,所以才揭开符纸,与妖魔沟通,害了镇妖塔的守卫。”、云飘飘已三两步窜到发布消息的这个学生身边,“你说,他们把张亮怎么了。”那学生吞吞吐吐,“云杰师兄本想将他直接正法,可是关义师兄说,要将他交给刑殿审问,好追查出同党。现在,他估计被关进上刑殿的监牢里了。”跳跳拼命地点头。 剑出游龙,云飘飘站立其上,御剑而行,风一般朝着上剑院而去。在他们走后,顾小顾惶急地御起飞剑,摇摇晃晃朝着她追过去。而另一张,有些冰冷的脸庞,微微动容,脸上尽是忧色。众学生推断着,看来,云飘飘确实爱上张亮了,那个废物何德何能,他们真是羡慕嫉妒恨。 云飘飘的速度很快,却被人截住了。云飘飘想要绕着离开,云姨身形闪动,总是出现在她的面前,迫不得已,不得不停下来。云姨恶狠狠地盯着云飘飘肩膀上的跳跳,“你这小兔子,本事倒挺大的。”怎么也想不到,这兔子还有这般能耐。跳跳对她的威胁,半点都不害怕,还对着她龇牙。 “云姨,你别逼我。就算没有跳跳,中剑院此时也传开了,你不知道的是,镇妖塔归上剑院弟子守卫,已经全军覆没。”没有跳跳,云飘飘也能得到消息。云姨叹了一口气,“是的,我不想你去救他。这一次,可是他咎由自取,他将镇妖塔的符纸全部揭下,想放妖族出来,这可是死罪。” 云飘飘默然,这个罪名,比上一次打死麋鹿后裔还要严重。她问道,“云姨,你不是说他是废物么?”云姨冷然,“他的确是废物。”“既然他是废物,又怎么可能在上剑院弟子的眼皮子底下,将符纸给揭掉。”即便张亮开辟了脉门,有了修行的潜质,一时半会儿,怎么可能打的过剑院守卫。 跳跳这才恍然大悟,那时候的张亮,一言不发,表情僵持。手中发出的红色光芒,大有神挡杀神,佛当杀佛的气势。不好,他这是被人控制了身体。跳跳使劲跳着,大为同意云飘飘的说法。云姨想想,也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她不在乎这些,“飘飘,算云姨求求你,不要再弥足深陷了。” 云飘飘脸上无比坚定,“云姨,我也求求你,不要阻挠我,好不好。”“你这根本不是爱他,你是在害他,你忘了你的飞絮姑姑的事儿了么?”云飘飘闭上眼睛,这是神麓阁的一大禁忌,很多人都不敢提。当年,云飞絮爱上了一个人,她的爷爷死活不同意,棒打鸳鸯。 在神麓阁,那个男人脚步踉跄,发了永不相见的誓言,离开了神麓阁。而云飞絮近乎疯掉,最后,一念成魔,与神麓阁为敌。云飘飘沉声道,“张亮并不是那个男人?”云姨叹然,“天下男人皆薄幸,你就能肯定,他未来,永不负你。再说了,在神麓阁面前,他有什么挣扎的力气。当年那个男人,至少陪着你的姑姑,战到了最后。” 是战到了最后,却还是发了永不相见的誓言,负气而走。云飘飘却对张亮有信心,“或许到时候,神麓阁都要仰望他。”能看懂无字天书的人,通过逆流西河的天才,独创一脉的伟业,她相信,张亮会在这条修行路上走得很远,暂时的低微,又算的了什么。 云姨嗤笑道,“我真不知道,你为何这般高看他。不过你不要忘了,你爹爹跟你爷爷的脾气,可是一模一样。”她说这句话的意思,便是告诫云飘飘,你爷爷当年能打破云飞絮的爱情,那么如今,你父亲,很可能也会打破你的爱情。云飘飘淡然道,“是的,他就是那么个脾气,不然云姨你的心意,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云姨脸刷的一下红了,“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能。”不能和不知道,两者概念不一样。但云飘飘却觉得,不能比不知道,还要可恶,性质还要难以原谅,“不知道只是说明他傻,可是不能,却是他的负心。他那么多妾室的位置,为什么就不能有云姨你的一席之地?” 这如同一把利刃,戳进了云姨的胸口,以至于她有些失魂落魄,“他正是因为尊重我,才这般做的。”云飘飘叹了一口气,反问道,“云姨,你希望他这样么。”云姨眉头已经拧的不成样子,她怎么希望这样隔河而望,守着礼仪,而不能相守。但他所做的一切,又似乎在赶她走。 她想了想,还是陪着云飘飘来了云麓书院,与其近距离的痛苦,不如远避,或许能够慢慢忘掉。那些心伤,总应该在时间的洗礼之下,化为无形吧。 第六百七十七章 谭不学,在云麓书院的历史上,并没有多少的名头。能够流传下来,唯有这一摞书,当年,也不知道此人,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在一片唏嘘声中,写下这些论著。或许仅仅凭借这些书,都能彰显出他的个性。虽然过了这么久,他的理论很多人都认为是笑话,但张亮却觉得,不能否定其价值。 云飘飘道,“你先看看,我去找找,还有没有其他的书籍。”张亮点头,云飘飘跟这些人完全不一样,她不仅不怀疑他,还全力配合,三条命,七万币,更多的,还有这一缕情。张亮看着她的背影,把这一些想法统统抛却,现在,还不适合谈论这个。 张亮看的第二本书,叫做《团队协作论》,这本书的第一句,便是预言,今后修行的方向,会从单独修行,雇佣修行,转变为团队修行。单独修行,大多存在,修行者都喜欢独来独往,他们不愿自己的秘密被人窥探。雇佣修行也是有的,弱者依靠强者,从强者手中获取利益,听命于强者。 谭不学预言,未来,人族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须进行团队修行。尤其是在灵力枯竭,需要猎杀妖族才能修行的时候。一个好的团队,要具备抗打的肉盾,攻击的核心,控场和侧翼的辅助,最好还需要一个司职治疗的丹师。这是他所谓的最强组合,小五阵容。 但这似乎有些异想天开,现在的丹药,都是随身携带,而丹师也不能立马就地进行治疗,哪怕是偏门光明系的术法师,也没有立时治疗的本事。但张亮隐约感觉到,钟定的出现,就是这个最佳的位置。黑曜星降临,只会影响碧野,云重鬼渊妖族势大,谁能明目张胆,猎杀妖族。 张亮将这本书扔到一边,这似乎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帮助。打开的第三本书,叫做《世界发展论》,其中推测,未来,乃是符师,器师,阵法师等凭依系的天下。现在,仍旧是本身的力量才是重要的,而外力终究不持久。在这样的环境里,这些话,无异于信口开河,胡言乱语。 这一本,对于张亮的作用还是不大,纯粹属于畅想。第四本,《人体修行推测》,这本书,以丹田为基础,解释了现在的修行。丹田之中,有丹壁,丹晕,还有丹气。我们试想一下,每一条经脉,都具备丹田的特性,我们的经脉,会不会产生脉田,能够存储内气呢。 脉田,当年不知道遭受多少人嘲笑,要是脉络里能够产生一块块的田,那光靠脉络修行,就足够强大了。张亮拧着眉头,似乎觉得找到了一丁点儿的线索。他皱着眉头,双手比划着,如同痴了一般,来回走动着,并且低声呢喃着,“脉田,脉田,脉田?” 隔壁的学生噗嗤一笑,“哪里来的傻子,还是希望在麦田里呢。”“若是真有脉田的存在,还会等他,只怕早就将丹田放弃,改修脉田了。你想想,这么多经脉,一块一块的田,只储存一点儿的内气,内气的总量,都是极为可观的。”“别理他,不过是跟谭不学一样的疯子。” 学生们感慨着,这些日子,疯子还真是挺多的,张疯子,胡疯子,现在又有了一个小疯子。跳跳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在张亮的肩膀上,揪了揪他的脖颈,示意他不要走火入魔。张亮盯着跳跳,叹了口气,“哎,你别烦我,我就快想到了。” 张亮将书页合好,轻手轻脚往楼上走,得找一个偏僻的地方来试炼。走上二楼,却碰见一个熟人,他正襟危坐,专心致志地抄写着,有墨香飘过来。张亮倒是不急了,轻轻走过去,挨着他坐了下来。李季感觉有人才抬起头来,脸上挂着笑意,瞅了瞅窗边,又一本正经,“张亮,是你呀。” 张亮拍了拍他的肩膀,“混的不错呀,这十万币的,倒是说来就来。”李季指了指窗户边,“是老师付的。”张亮看了看窗边,原来傅恒也在,正在窗外的阳光里,沉静地翻着书页。张亮看了看钟定的字,“现在写的极好了,你当初的选择果然没有错。” 李季憨厚地笑了笑,“还是比不上你。”张亮的字,被傅恒挂在屋子里,“不要以为一点儿进步就骄傲,看看这字,这是一个不愿当书生,看不起书生的人写的,我们若是不能超过他,对我们的身份,和我们所追求的东西,都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说这话的时候,傅恒对于张亮存了很大的怨气。本来是同是天涯沦落人,这样的一次不愉快,倒是心里极不痛快。什么命由天定,我不信命。难道傅恒就信了,他同样不信,走儒修这条路,就是在抗争,可是张亮的固执,倒是间接否定了这条路的价值。 张亮低声道,“李季,你相不相信,有脉田的存在。”李季愣了一下,点点头,“麦田,当然有啊。”张亮点头,“我也相信有。”李季斩钉截铁,“当然有,云雾城外面的农田里,一片一片,绿油油的。到了收获的季节,黄灿灿的,这本来就真实存在,麦子的作用可广了。” 张亮一脸黑线,“好了,我知道了。”跟李季探讨这些问题,似乎有一点儿傻。他拍了拍李季的肩膀,“好好写字,总有一天,你会成为伟大的儒修。”大儒一喝,浩然正气喷薄,可将妖魔鬼怪直接喝得魂飞魄散,确实威力极大,可这不是张亮想要的。 他转过身,朝着窗户靠过去,还没等坐下,傅恒便淡淡地道,“你既然不做书呆子,为何要往里跑。还有,你的厨子梦呢,听说你专心致志学厨艺,现在可曾有成了。”你不读书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去学厨子,当机械师,真是有辱斯文。虽然张亮没有那个意思,但这在傅恒看来,就是鄙视读书人。 第六百七十八章 张亮坐在椅子上,讨饶道,“我怎么敢看不上读书人,只是我生性跳脱,根本不是读书的料。 这就像是厌学的孩子,十分卑微的告饶,我实在不是读书的料,您就放过我吧。大多数的大人,都会苦口婆心劝诫,举上一大堆的反面教材,可是不想学的,还是不去学。 怎么可能不是读书的料,那过目不忘以及一手好字,无不说明,张亮其实是不甘心。傅恒也不甘心,他曾想过使用其他术法,或许不用本命莲花,也能继续修行。可是他失望了,于是乎,走了儒修这条路子。其实他们都没有错,张亮不甘心,就去寻找其他的路子。傅恒和李季甘心,就老老实实走这条路子。 他们其实都是正确的,人最怕的,乃是既不甘心,又不愿意改变。傅恒问道,“既然不是读书的料,还来干什么?”张亮凑过去,在傅恒身边小心道,“你相信有脉田的存在么?”傅恒下意识的闪躲,问道,“你看了谭不学的书?”这书,傅恒当然也看过,“你还真相信?” 张亮道,“我觉得,他说的虽然有些夸张,但可能真的存在?”傅恒长叹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谭不学是什么样的人?”张亮点头,“知道啊,不是一个空想家么?”“你既然知道,还信他这一套,我告诉你,他谭不学就是一个不能修行的凡人。这样一个人,对于修行的妄想,你觉得有可能实现么?” 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但却并不知道猪肉的味道。形状和内在完全不一样,谭不学不懂修行,怎么可能说出修行的大道,这个反驳,似乎并没有错。张亮的脸垮下来,“你既然不信,为什么还将他的书都看完了。”如果没有看这些书,怎么知道,脉田这个词儿。 傅恒深吸一口气,“我跟你一样,不甘心。”是啊,从天才,变成一个废材,这样巨大的落差,谁会甘心。就连御院那四个弟子都不甘心,更何况傅恒,曾经是书院的精英弟子。张亮沉声问道,“你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本命物被毁?” 他当时,是亲眼目睹了事情的经过,可是张亮的失忆,忘却了。傅恒也不愿提起,做这些,不后悔,只是张亮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是有些失落。“你还是去学你的厨子,靠谱一些。”谭不学的理论,实在不值得相信,张亮问道,“你试过?” 傅恒长叹一口气,“是的,我试过,毫无用处。经脉只是给内气的运行提供了通道,怎么可能有脉田的存在?”只要是不甘的人,似乎都读了谭不学的书,但都没有用。谭不学本身就不能修行,若是他自己能以这种方法修行,才具备说服力。书院三万年历史,没有一个大能,是因为他的书造就的,这便说明,书中理论的空泛,以及不切实际。 张亮不再争辩,“你既然试过,我也要试一试,不能成,我再想别的办法。”张亮离开窗户,朝着三楼走。傅恒看着他离开,摇了摇头,重新将目光回到泛着光芒的书页间。身体里已有浩然正气产生,这条路,并不是张亮说的,那么不堪。 张亮走到三楼,正好碰见云飘飘。云飘飘手里捧着一摞书,全部都是精心挑选。看着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张亮的心中没来由地一软,赶紧将书接过,“飘飘,不用找了。”云飘飘轻声问道,“你找到了。”张亮点头,“恩,找到了,我现在要试一试,究竟有没有作用?” 云飘飘指了指三楼至四楼的楼梯口,“你去那里吧,人少些,不会被吵着。”她总是为他着想,凡事都默默为他付出,没有丝毫的怨言。张亮突然喜欢上这种感觉,不过还好,一旦开始贪恋了,便极有可能离不开。张亮走上台阶,四楼并没有什么人,十万币和百万币果然不一样,整整十倍的差距。 云飘飘站在台阶之上,正关切地看着张亮,“跳跳,你下来,不要打扰到他。”跳跳倒是不明白,张亮突然怎么变得那么抠,身体也不再漏灵气。盯了盯张亮,一跃而下,稳稳落在云飘飘的手心。云飘飘嫣然一笑,“真乖。”这一笑,竟然让张亮丢了魂儿。 张亮甩了甩脑袋,赶紧凝神闭目,开始运气。云飘飘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当然是有原因的。在幻境之初,她还是一副刁蛮的样子。在初入下院的时候,也是大大咧咧的性子。现在温柔的飘飘,真是有些迷人呢。看着张亮的样子,她带着一丝浅笑,云姨说的果然没错,男人最贪恋的,当是女人的温柔。 难怪,自己叱咤风云的父亲,在云姨面前,只有落荒而逃的时候。她轻轻抚摸跳跳光滑的毛发,低声道,“终有一天,你逃不过我的手掌心。”跳跳警觉地抬起头,发现云飘飘有些邪恶的笑,禁不住毛骨悚然。云飘飘再次轻轻地抚摸着它的毛发,“我知道你听得懂,但一定不要告诉他,知道么?” 跳跳果断卖了张亮,连忙点头,这么多人,也似乎只有云飘飘觉得他听得懂人话。天可怜见,这碧野是什么鬼地方,这些日子的修行,开的是声脉,但现在,完全不能说人话。但这样也好,若是他能说人话,便完完全全有妖的特性了。云飘飘满意地点头,“他可欠了我三条命,你说以后拿什么来还呢?” 以云飘飘的背景,要想还她的命,还真的有些困难,跳跳翻着白眼,指了指张亮,然后又指了指自己。云飘飘呵呵一笑,轻轻拍了拍跳兔的脸颊,“就你懂我,不过,用他来还就够了,你么,就不用了。” 跳跳躺着翻白眼,居然还嫌弃起兔爷来了。要知道,当年兔爷叱咤天下的时候,你们两个,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哎,英雄迟暮,现在大都忘了跳跳的光辉事迹了。 第六百七十九章 田,田,田在何处。气旋一波一波走过经脉,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八脉一脉都没放过。他的经脉畅通无阻,没有一丝阻碍,这样的经脉,是天下人都梦寐以求的。可是现在,张亮却有些不满意,丹田有丹壁,脉田当然也会有田埂。 这畅通无阻,没有丁点儿的阻塞,哪里有田埂的存在。张亮有些发了慌,猛然加大了气体的吸收力度,也不管楼外老人会不会来干涉。三楼的书,又开始随风自动,扑棱棱地翻开来。云飘飘见状,将跳跳扔在地上,站起来,双手连舞,将书本归位。 那个老人,已无声无息出现在三楼里。云飘飘脸上有些羞赧,“先生,没事儿了。”老人叹息道,“真是不到黄泉不死心,谭不学的话,他也信,你这小丫头也不劝劝他。”云飘飘道,“老先生说岔了,没有试过,谁能够清楚,他写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老人叹息着,“试的人不少了,可是没有一个人成功。”云飘飘固执道,“别人试了不行,不代表他试了不行。”见云飘飘如此执拗,老人只是微笑摇了摇头,指了指书橱,“丫头,我不管你们,不要把给弄乱了。”云飘飘灵力扫过,将一本本书全部归位,“先生放心,学生知道。” 老人诡异消失,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气越来越混乱,张亮已经火力全开,将八条经脉,都满满充斥着气旋,不断旋转着,速度越来越快。也就是他这般十分坚韧而又宽大的经脉,尚能承受住这般强大的冲击力。若是换了其他修行者,只怕是自废武功。 他仍旧焦虑着,脉田,究竟何处有脉田的存在。额头上有汗珠流下,无极,给他唯一的希望,真的就在谭不学的理论里。云飘飘找的那些关于丹田的书,虽然没看过,但他明白,根本就没有丹田,那些书籍又有什么作用。无极的三楼,有些混乱起来,云飘飘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那老人似乎又出现了,站在一条书橱里,那些漫天飘散的书本,如同乖宝宝,有秩序地原封不变排列开来。云飘飘急忙道,“先生,请你不要打断他。”先前在一楼,他根本没有什么动作,就截断了张亮对气机的感悟。张亮如今正在关键时刻,可受不得一丁点的打扰。 “何必呢。”老人走在书橱千面,狂乱的气旋,不再对书本有任何的影响。“那都是胡乱猜测的理论,你们怎么就不信。”仿佛回应他的话,张亮所在的地方发出一声“咚”的巨响,然后整个人如同泄气的皮球,那些气体统统散掉,灵气扑面而来。 跳跳躺在地上,舒服地打滚,灵气,好精纯的灵气。张亮有些颓然,他的左脚突然抬起,将他整个人都倒挂起来,“飘飘,快放我下来,老先生,我即便犯错,你也不用这般惩罚我吧。”老人满是皱纹的眉头,在拧眉的时候,更加沟壑深深。 在张亮左脚上方,有一股力量作用,将张亮的身体倒提起来。老人沉声道,“我并没有碰你,你好好感悟一些,这究竟是什么力量。”张亮想了想,慢慢散去经脉里的灵气,左脚缓缓落了下来,整个人紧接着掉落在地上,一片茫然。 三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疑惑的表情。张亮想了想,突然跳起来,“我知道了,一定是脉田,没错,就是脉田。”老人毫不留情地打击,“若是脉田的话,你身体里的灵气为何会一丝不漏地流泻。”他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跳跳,现在它正欢快地吸收着灵气。 张亮晃了晃左脚,也想不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再度将灵气灌注在左脚,有些颓然地耷拉着脸,原来真的是错觉。老人叹了一口气,“小子,跟你说了,谭不学自己都不能修行,你怎么会相信他写的书。告诉你,不要再将当成练功场,否则,老夫一定将你逐出去。” 老人离开之后,张亮突然走过去,给云飘飘一个拥抱。云飘飘有些错愕,以为张亮是伤心之后的失落,她轻轻拍打他的肩膀,安慰他,“一定有其他的路,咱们在找一找,这里还有很多的书籍。”张亮嘴角挂着笑,“不用了,飘飘,我已经找到方法。” 他握着云飘飘的双肩,脸上挂着笑,很郑重地道,“飘飘,我真的找到方法了。”云飘飘愕然,“刚才,你是再瞒着老先生。”当然要瞒着,自己能修行的事儿,越低调越好。他点了点头,双手飞舞,周身的灵气,疯狂往左脚经脉中灌注。 一声轻微的响动,放佛开一扇们,那些灵气力量,往左足边的漩涡里倾泻。张亮感觉左脚很重,有一股力量蓬勃着。云飘飘诧异道,“这就是所谓的脉田,来,试一试。”云飘飘用灵气形成光幕,张亮点头,左脚用脚踢向云飘飘,光幕一阵颤动。 张亮有些疲累,“怎么样,有多大的力量。”云飘飘皱了皱眉头,“大约一碧之力。”张亮对于碧这个力量单位,完全不清楚,“一碧之力有多大?”“能有一碧之力,便算是修行者入门。”这便是门口,“才这么点呀,不过,这好像不是脉田。” 脉田理应能够储存内气,这个倒好像是一扇门,让灵气能够化作力量,宣泄出来。云飘飘道,“这就跟薛道来一样,当来印法一道,完全是他独创。现在,你的这门修行之法,也是首创,很多东西,都需要自己去命名。”张亮想了想,“这既然像门,那就叫脉门,此脉乃是阳跷脉运行产生,就叫阳跷门。” 云飘飘问道,“你是看了有关八脉的书籍,才无意开辟了脉门,人有奇经八脉,难道说,能开八个脉门。”张亮当然也能推测出来,是这么一回事儿。 第六百八十章 百幕瀑布的湖心亭,此刻,却没有几个人,司徒静道,“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不会来。,最新章节访问:.。”没有什么好勉强的,有的人重情,有的人重利。顾小顾却没有那么淡定,“这些忘恩负义的人,都忘了,当初,若没有张亮,我们全都活不了。” 尽人事听天命,他们打得就是这个算盘。就连两个跟班,欧小心和诸葛墨,都没有出现。司徒静反而松了一口气,他们能来,她倒是不好应对了。毕竟,这一次的集会,是她发起的。但若是有一人来,或许天平就会发生倾斜。有些事儿,贵在锲而不舍,一个不经意的细节,就能够打动人的心。 “你们都想好退路么?”上一次劫囚,他们可是打算一起流亡云重鬼渊。最后,云飘飘赖皮的手法,倒是让他们无罪了。这一次,要闯的乃是上刑院,可比中刑院厉害多了。欧小心和诸葛墨两个搞小动作的,也没有来,还真是有点儿举步维艰的感觉。 那么这一次,他们的退路倒是充足的,各院都对他们十分包容,甚至于护短。有后盾就可以不用顾忌后路,当可以一往无前,做事儿,最怕的,就是瞻前顾后,裹足不前。司徒静想了想,“如果跟先前一样,去劫囚,不大现实。我们甚至不知道,究竟在哪里审问张亮?” 刑殿办案,为表示公正,都会审问。上一次,姜倾墨甚至开启了审刑台。顾小顾想了想,“会不会还是在审刑台上,那里面似乎有很多祖师,上一次是帮了我们,可不代表,这一次也会帮我们。”上一次帮忙,只是以为好玩罢了,并不是真正要解救张亮。 欧小心擅长机关暗器,诸葛墨掌握阵法,没有他们二人,如何突入上刑殿。而且,上刑殿的实力,明显比中刑殿厉害许多。顾小顾的提案被否决掉,“定哥,你说怎么办?”钟定想了想,“没有办法,我们只有等具体审问时间开始之后,才能行动。” 这个方案很是被动,但也没有其他好的办法。顾小顾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云飘飘会怎么行动?”云飘飘似乎成了张亮的超级救星,顾小顾倒是对云飘飘完全改观了。但这次,云飘飘似乎也遇到了麻烦,不然也不会,在刑殿‘门’口受了伤。 四个人商量好之后,朝着中院离开。湖心亭的回廊上,古院长‘露’出身形,叹了一口气,“正是如出一辙的惹祸小子,这一次,也太胆大包天了。”也不知这位院长怎么想的,快速朝着上院的方向掠去。张怀还是将他当成了外人,问剑长老的事儿,都瞒着他,他倒是有几分气。 在槐山小筑,云姨依旧问着这样的问题,“飘飘,你决心要去。”云飘飘默然,这已根本不需要回答,上一次审刑台的时候,就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云姨皱着眉头,“若是云姨要拦住你,你会恨云姨么?”云飘飘摇头,“云姨做什么都是为了飘飘,飘飘怎么会恨你?” 云姨推‘门’出来,在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一个男子,他整个人都裹在黑袍里,脸上带着鬼面具,声音沙哑,“云姑娘,我们真的要去救那个小子?”云姨叹了一口气,“云拓,我们如果不去的话,你说飘飘能对付得到云麓书院这一些人么?” 云拓沉思良久,“云姑娘,云麓书院的天阶高手现身了,不知你察觉没有?”云姨点头,“不过是一个放弃圣道,退守书院的人罢了。”云拓提醒道,“即便是一个放弃了更近一步的天阶,也不容小觑。 能够修行到天阶,本就是件极为困难的事儿。能够退一步海阔天空的人,更是懂的生存之道。云姨想了想,“你多虑了,这样的守护者,除非书院出现灭顶之灾,轻易肯定不会出来。”这说的也有道理,若是任何事情,守护者都会亲力亲为的话,会被累死,之前现身,就是防着万首妖藤的反复。 云拓道,“云姑娘,阁主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咱们这样做,不仅不是帮小姐,反而是在害她。”这些,云姨怎么会不知道,从一开始,就阻止了云飘飘。在浮空五殿,云飘飘宁愿自残,也要去救他,她便知道什么都晚了。男人或许不清楚,‘女’人一旦爱上了一个人,就没有了退路。 可惜的是,姜倾墨太无能,迟迟杀不死张亮。云拓明白云姨的顾虑,“云姑娘,不用你动手,我会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云拓,你给我滚回来。”云姨的脸‘色’十分严肃,“他可以死在任何手里,却绝对不能死在神麓阁的手中。” 云拓有些费解,“为什么,就凭云麓书院拖拖拉拉的‘性’子,他只怕又避过这一劫了。”云姨脸‘色’十分冰冷,“为什么,你难道想云麓阁再出一个云飞絮么?”云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那个‘女’子,因爱成恨,反目成仇,是神麓阁最亲密的敌人。 他还是抱着侥幸,“不至于吧,毕竟小姐和他‘交’往不深甚,而且那个小子,似乎并不喜欢小姐。”云姨道,“现在不喜欢,不代表将来不喜欢,若是飘飘这样的‘女’子,他还不喜欢的话,他的眼睛就真的瞎了。”云拓下意识的道,“那阁主的眼睛,岂不是也瞎了。” 云姨看着云拓的眼睛,颓然地低了下去,“云拓,你又是何必呢,你很快就能冲击天阶,到这里压制等级,当个影卫,又是何必?”云拓道,“你可以默默守护别人,我当然也可以默默喜欢你。是我错了,小姐无论做什么事儿,我都应该支持的。” 他并不想给她太多的压力,人影遁去,又不知呆在哪个昏暗的角落里。云姨‘揉’了‘揉’额头,感觉十分头疼,“臭小子,算你走运,你今后若是敢负了飘飘,我第一个不放过你。”云姨看了看房间里的云飘飘,掩上大‘门’,朝着云家祖地而去。 云姨走的远了,云飘飘睁开眼睛,她只不过装睡而已。不是信不过云姨,他更信得过自己。她穿上鞋子,准备再次去刑殿,在小桌子边,云拓冷冷道,“小姐,你打算去哪儿?”云飘飘知道自己走不了了,索‘性’在桌子旁坐下。“拓师兄,你帮一帮我,好不好?” 云拓断然拒绝,“小姐,我只负责保护你的安全,其他的,我不管。”云飘飘的脸上有杀气,“是么,我怎么听到,你要去杀人,你不会是其他派的杀手吧。”先前‘门’口的对话,被云飘飘听得点滴不漏。 云拓坦然,“若是他死了,会让你避免往危险的境地走,那他死了又何妨。” “拓师兄,你是我辈的天才,却因情所困。我现在不是你的对手,总有一天,我要杀你,你躲不掉,你信不信?”云拓冷笑,“那是当然,小姐,你才是云家这一代天分最高的天才。”“那么我告诉你,如果谁杀了他,我必然会为了他报仇。” 云拓冷声道,“若是阁主呢?”你的父亲要杀你的情郎,你又当如何。云飘飘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如果那样,我也不能杀他,所以只好去找我的母亲。”阁主夫人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离世了,云飘飘这是在以死明志。她虽不能做叛逆之举,却可以以死想‘逼’。 云拓冷然,“你不懂?”云飘飘却不服,“我怎么会不懂,你要不是为了云姨,怎么会来做我的影子?”无限接近天阶,极有可能突破,却因为一个情字,心甘情愿做云飘飘的影子,因为这样,才能够呆在云姨的身边! “你帮我救张亮,我帮你追云姨,怎么样?你该知道,从我出生之后,就是云姨在照顾我。云姨十分了解我,我也十分了解云姨,她其实对你还是有心的?”这一句话,让云拓微微颤抖起来。他爱着她,义无反顾,可还是希望得到她的认可。 云拓定了定心,“小姐,你身上有伤,还是好好休息吧,云姑娘去云家,可不是为了谋害那个小子,她多半是谈条件了,你或许也能猜到什么东西才能够打动云家。” 云飘飘道,“怎么可能那样做,那是柳家仅剩的东西了。拓师兄,只要你出手,我们的目标就能达成,你眼睁睁看着云姨,拿家族的宝贝去换么?”云拓并不上当,反问道,“那小子就那么好,值当丢掉云姑娘的仅剩的守护。” 第六百八十一章 这么多年的相处之后,对于彼此,当然都很熟悉。云姨从云飘飘第一次对张亮的反应,便已知道,她弥足深陷,不可自拔了。所以,这第二次,不仅不阻止,反而在帮衬着,替张亮奔走。柳若云有一些筹码,是云家迫切希望的,她有信心,云家必然会心动。代格价养代逗逗寓格代价养定摇昵减正如云拓所说,张亮是何人,怎么值当柳若云拿家族祖地做筹码,来换取他的性命。云飘飘的脸色冰冷,“不用你们管,我不需要你们帮忙,但也请你不要阻止我。”云拓冷哼道,“我的任务,便是保护你的安全。你若乱来,我岂能不插手。所以,为了避免你陷入险地,我不会让你离开。”云飘飘索性躺回床上,生气地闭目难眠,她不是云拓的对手,这个人隐入黑暗之后,性格变得越发冷僻了。或许,真的只有云姨能够影响到他。还好,云姨毕竟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她的人。不仅已不阻止她,还亲自想办法,要救张亮的命。匹代摇功量昵逗外匹代价母量逗逗番萧若离已在镇妖塔的废墟上驻足良久,虽然知道,自己的办案能力,根本不能替张亮洗涮冤屈,但他还是来了。镇妖塔的符纸散落一地,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其上露出漆黑的塔底。剑院弟子的遗体一具一具被起出,萧若离的眉头就更加皱上一分。这一次,张亮惹得祸还真够大,守护镇妖的弟子,差不多都遇难了。剑院大长老带着一众长老们,脸色铁青。本以为,已经拿下万千足,奈何御院的藤妖捣乱,将人给带走了。这一次剑院,还真是颜面尽失。去了一趟星院,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那个小子,之前就在镇妖塔附近活动,今日一举摘下符纸,放了万千足出来,害死了剑院弟子。匹量昵母量心逗番匹量昵母量心逗番那一次的状况,萧若离亲眼所见,当时,多亏了古院长和张怀,才能将张亮的魂儿拉回来。这样说来,还真是千足蜈蚣在捣乱,“一定是千足蜈蚣控制了张亮的身体,才犯下了如此大错。”颜行问道,“可是,他为什么老往思断崖跑,这就给人落下了口实。”代代昵国匹心摇更萧若离看着大长老,便知道,这一次极为棘手。先前,光是姜倾墨和林单泽两个人在推手。现在,只怕是墙倒众人推,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大家伙儿都会来踩上一脚。张亮这小小的身板,还不得给他们踩成肉泥。在这里,萧若离也感觉到了自己的颓然无力。这几乎是环境变换之时,最常见的。刚开始,总会受尽委屈,还不一定能迎来彩虹。但即便如此,也不得不去经历风雨。看来,一切的关节,还在星院之中。他们可不信服自己所提供的证据,星院的占星结果,比任何的证据,都具有效力。代代逗功定价逗寓定匹价母代摇价更也不知道颜行的伤怎么样了,他实在不愿意去麻烦他,但除了他这一条路子,萧若离已实在没了其他的方法。他只得硬着头皮去了星院,在高高的占星楼上,能明显感觉那些童子眼睛里的排斥。上一次,正是她苦苦相求,颜行才会答应,而因此出手。颜行躺在床榻上,脸色不好,萧若离还未开口,他就知道了来意。“萧先生,这一次,我恐怕帮不了什么忙?”萧若离被噎着,似乎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是问了问,“颜首席,你的伤如何了?”颜行勉强笑了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这一次的来意我知道。格定昵国定昵心寓定定昵里格价心许“不是不想帮你,只是这一次,院长已亲自观星过了?”“什么,院长已经对张亮占卜了,那情况如何,张亮岂不是危险解除了。”颜行叹了一口气,“不是,结果,就是张亮窜上了镇妖塔,而且将剑院的弟子,都打翻在地?”“什么?”饶是稳重的萧若离得到这个消息,也不敢相信。定定昵里格价心许现在,已不是让张亮全身而退,能够保住性命就不错了。萧若离仍是不肯放弃,“听说,观星,能够推测出未来的发展。”颜行摇了摇头,“我这个状态,怎么帮你?再说了预测未来,比追溯过去,要困难的多。上刑殿刚刚放出话来,明日将在刑殿总殿的广场上,公开审理张亮。”张亮怎么会去将镇妖塔的符纸扯掉,放出那些穷凶恶极的妖魔。他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张亮都不能修行,他怎么可能打败守卫,还能揭掉符纸?”颜行摇头,他也不知,“不过,张亮前段时间,一直都在思断崖活动,若是说跟千足蜈蚣没有关系,是怎么也说不过去。”定格心国量昵逗番代代价母格价昵许那一次的状况,萧若离亲眼所见,当时,多亏了古院长和张怀,才能将张亮的魂儿拉回来。这样说来,还真是千足蜈蚣在捣乱,“一定是千足蜈蚣控制了张亮的身体,才犯下了如此大错。”颜行问道,“可是,他为什么老往思断崖跑,这就给人落下了口实。”萧若离倒是清楚,张亮就是想从无极书楼找到修行方法,然后前往云重鬼渊。正是因为要了解云重鬼渊的情况,才去找的万千足。也是这样,便是很难洗清嫌疑。颜行道,“况且,这一次,剑院长老是下定决心要处死张亮,死了那么多弟子,镇妖塔都倒了,他不可能松手。”匹代摇功定心昵外量量价里格逗昵许现在,已不是让张亮全身而退,能够保住性命就不错了。萧若离仍是不肯放弃,“听说,观星,能够推测出未来的发展。”颜行摇了摇头,“我这个状态,怎么帮你?再说了预测未来,比追溯过去,要困难的多。上刑殿刚刚放出话来,明日将在刑殿总殿的广场上,公开审理张亮。”这一次,竟是连三日的时间都不给他们,来的如此仓促。颜行十分疲累地下了逐客令,“萧先生,明日可不能乱来,届时书院高层都会到来。张亮这个案子真大了,镇妖塔都倒塌掉。”萧若离只得告辞离开,颜行能够做到这个份上,真的很不错了。匹匹心国匹心昵减匹匹心国匹心昵减云飘飘眼中还是有忧色,“云姨,可情况还是不容乐观。云家虽然同意不落井下石,却还有刑殿。这一次,更是有剑院,剑院可是云麓书院最大的院系。”当年,云镶天祖师,便是剑院的一门弟子。而神麓阁的镇阁功法,神宵引雷剑诀,便是至高无上的剑术。格匹心母代昵逗减萧若离突然有些感慨,若是张怀在就好了。在浮空五殿,虽然有些借题发挥的意思,但真的敢一怒而杀人。哪里像他们这般战战兢兢,不知所措。在拥有实力地位之前,确实要隐忍,但若是失了血性,极有可能一事儿无成。他似乎想通了什么东西,也不再四处奔走,而是回了五行院的木院。腾飞,付东升几个进入五行院的明丁班学生,正在等他,他从他们眼中看到了担忧,“萧老师,张亮如何了,我们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萧若离欣慰地笑了笑,“我已经有了打算,你们就别瞎操心,对了,今后好好修行,没有实力,便没有说话的权利,一定要记清楚。”格代逗养匹价心减代代摇母定摇逗更——————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云姨回来之后,云飘飘似乎还在沉睡。但云姨只是笑了笑,“飘飘,别装了。”云飘飘睁开眼睛,看不到救张亮的希望,她怎么能睡得着。云飘飘坐起来,牵着云姨的手,“云姨,怎么样了。”云姨笑了笑,“云家答应了,对张亮不再追究,而且以后也不干预你。”格量逗国量摇昵寓匹量摇养代价昵番云飘飘皱着眉头,“云姨,你真把柳家祖地许给了他们?”云姨抚摸飘飘的头发,“咱们柳家,就只剩下你我了,那片祖地,还是你爹爹夺回来的,以后当然也是传你。拿你的东西,去救你的情郎,你愿不愿意?”若是云飘飘自己的东西,她会毫无疑问,“不,云姨,那是你的。”匹量摇养代价昵番云麓书院的每一院,都迫切的对人才进行引进,而且严格地控制流出。云飘飘道,“那这一次,我们岂非白来了?”云姨道,“你还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我看你,都快因为他,什么事儿都忘掉了。”云拓道,“剑院若是获得剑独者的支持,说不定就能入主荒古世界?”云姨笑了笑,“你不是很看好他的么,等他有本事儿了,让他帮云姨去找一处更大的地盘,可好?”云飘飘笑了笑,“可以,不过云姨,你得有的等了,怕是要千百年的。”哪一个修行到天阶的超级高手,不需要漫长的时间。云姨这不过是在安慰云飘飘,也没有奇货可居的意思,她压根就看不起张亮。代定逗里定心逗外代匹价养格昵摇外云飘飘眼中还是有忧色,“云姨,可情况还是不容乐观。云家虽然同意不落井下石,却还有刑殿。这一次,更是有剑院,剑院可是云麓书院最大的院系。”当年,云镶天祖师,便是剑院的一门弟子。而神麓阁的镇阁功法,神宵引雷剑诀,便是至高无上的剑术。哪怕在荒古世界的人族,也是剑修者居多,人们普遍喜欢御剑,剑修一道盛行。剑院大长老若是执意不肯放过张亮,张亮恐怕仍旧难逃一死。云姨道,“只是,我柳家的祖地只有一处,倒是听说,剑院也有了自立之心。”云拓不知何时,又露出了身影,“岂止剑院,这星院,符院,五行院,器院,哪一院不想**出去?”匹代摇养量价摇许定匹摇里定逗摇外黑曜星现,恐怕云麓书院就会分崩离析,极快分裂。云飘飘道,“你又如何得知?”“那星院当中,便有来至东碧占星楼的人,还有,他们频繁接触天毅王朝的司命部,若是没有企图,如何说的过去。”云姨纳闷道,“你不是保护飘飘么,看不出来,你知道的还挺多。”量格心母代心昵番量格心母代心昵番正如云拓所说,张亮是何人,怎么值当柳若云拿家族祖地做筹码,来换取他的性命。云飘飘的脸色冰冷,“不用你们管,我不需要你们帮忙,但也请你不要阻止我。”云拓冷哼道,“我的任务,便是保护你的安全。你若乱来,我岂能不插手。所以,为了避免你陷入险地,我不会让你离开。”定代逗国格逗逗更云拓坦然,“我这一次,也有其他任务,看看百年之后,如何壮大神麓阁?”云飘飘来了兴趣,“你还知道些什么?”“我还知道,剑圣门能够来云麓书院,便是剑院一力促成的。若是让剑院拉拢了剑圣门,莫说在云重鬼渊,就是在荒古世界开宗立派,也没有丝毫问题。”“怎么可能,剑圣门有这么厉害?”剑圣门的嫡传弟子,就在中剑院里,云飘飘也没觉得有多么厉害?云拓摇头,“你们不知道,在荒古世界的剑独者,便是剑圣门的历代剑圣。”在荒古世界,剑独者很是具有传奇色彩,他们恩怨分明,快意恩仇,而且实力强大。有时候,甚至以一己之力,挑翻一个宗门。定量价母定心心寓定匹摇国匹心逗许云麓书院的每一院,都迫切的对人才进行引进,而且严格地控制流出。云飘飘道,“那这一次,我们岂非白来了?”云姨道,“你还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我看你,都快因为他,什么事儿都忘掉了。”云拓道,“剑院若是获得剑独者的支持,说不定就能入主荒古世界?”云飘飘本是聪慧之人,“你是说,让顾小顾和章华,去剑院求情?”既然要依靠剑圣门的力量,那么他们就必须得给剑圣门面子。云姨点头,“没错,这事儿的根子,还是剑院身上,若是他们能轻拿轻放,那个小子就有救。若是他们咬牙不放,他就必死无疑。”代定摇养定摇逗更量定价里定逗昵许云飘飘立即起身,去中剑院。云飘飘又是一声长叹,“哎,看来,她是真陷进去了。”云拓费解,“你既然知道她陷进去了,为什么还要让她越陷越深?”云飘飘想了想,“有时候,情就像是泥潭,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若是没有他这两次意外,或许飘飘自己都不明情感是怎样的。”量定价里定逗昵许张亮怎么会去将镇妖塔的符纸扯掉,放出那些穷凶恶极的妖魔。他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张亮都不能修行,他怎么可能打败守卫,还能揭掉符纸?”颜行摇头,他也不知,“不过,张亮前段时间,一直都在思断崖活动,若是说跟千足蜈蚣没有关系,是怎么也说不过去。”云拓五味陈杂,“云姑娘,你又何尝不是?”对云姨说来,也是这般,她终究还有些不同,“我跟飘飘不一样,我的日子,想怎么过便怎么过,没人来干涉。倒是飘飘,你们阁主不会容忍她乱来。我可不希望我的侄女,成为下一个云飞絮。”格定昵国量价昵外量匹心国格价心许云飞絮几乎是神麓阁最大的痛和禁忌,云拓深呼吸,“可是云姑娘,你这样纵着她,岂不是让她往更加危险的地方走。”云姨坦然一笑,“是啊,很危险,不过我愿意跟她一起走下去。飘飘不会成为下一个云飞絮,因为她有我这样一位开明的姨妈。”云姨从最初的反对,到现在的全力支持,只不过数天时间。云拓倒是有些羡慕嫉妒了,“你确定,那个小子值得你们这般做,天下负心的人多了去了,你即便为他做的再多,也没有丝毫的用处。”云姨突然大声喝道,“你闭嘴,他领不领情,是他的事儿,我做不做是我的事儿。”量定逗国量逗心番格格逗母匹逗昵许那弦外之音,我不会因为他不领情就不做,也不会因为他感激就去做。做和不做,对方会占一定的因素,可主要的,还在于自己。尘世里,永远不缺乏,不撞南墙头不回的人。更有甚者,撞了南墙也不回,都是大有人在。情之一字,本就变幻莫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我跟你本就是一样的人。”在云姨眼里,云拓跟她没有什么不同。都是爱了不该爱的人,但云拓却反驳,“我跟你不一样,你爱的人,可以跟不爱的人同床共枕。我爱的你,却一直对他死心塌地。”量匹昵国量逗逗更量匹昵国量逗逗更“我跟你本就是一样的人。”在云姨眼里,云拓跟她没有什么不同。都是爱了不该爱的人,但云拓却反驳,“我跟你不一样,你爱的人,可以跟不爱的人同床共枕。我爱的你,却一直对他死心塌地。”代量心国格价昵减云飘飘实在不耐听这些话,“你也大可以找一个人同床共枕,你这般天才,想跟你的人数不胜数,何必要在一颗数树上吊死。”既然这棵树不让你吊死,任它再伟岸,似乎也与你无关。云拓默然,云姨夺门而去,被人爱,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相负么? 第六百八十二章 顾小顾简直愁白了头,“小师姑,你真的不担心张亮的死活么?”章华白了他一眼,“你这么担心有用么?”顾小顾愕然,“是没有什么用?”“那既然没用,又何必要着急,还不如想想办法,看怎么能救他的命。”章华倒是比顾小顾沉稳地多。量格心功代昵价许量定昵养代昵昵寓“小师姑,你莫非想到了什么办法?”章华示意顾小顾稍安勿躁,“小顾,咱们剑圣门的历练,都要进入云重鬼渊。师兄当年进去过,就连师嫂都进去过。”当年陌芷心对虚渊穷追猛打,一起进入过云重鬼渊,在其中遇到很多惊险的事情。顾小顾被问糊涂了,“这跟救张亮有什么关系?”“师嫂怎么进云重鬼渊且不去说,云重鬼渊的入口,只有这么一条道路,既然他们能自由出入,说明跟书院有关系。我们是不是可以通过这层关系,来找人救他。”顾小顾眨了眨眼睛,“这话说的没错,可是师祖和师父并没有告诉我们,谁跟我们有关系。”定匹价母匹心昵更代格逗国量价摇更这也是很悲伤的,明明有关系,却不知道在哪儿。“你们的关系,就在这剑院之中。”云飘飘从空中飘落,戏谑道,“看来,你还是不想看着他死吧。那他对你的念念不忘,似乎也就值得了。”章华的脸立马变得冰寒,“我告诉过你,不可能的事儿,你为何一直揪着不放。”“哦,既然这样,那算我求你的,求你救救他可好?”顾小顾道,“张亮是我的兄弟,哪里用你求,我本就要救他的。”不明白章华为何一直就此事讳莫如深,不是说,都跟那个人一刀两断了么?格匹价里量心心寓格匹价里量心心寓这一切,似乎都是跟血幽老祖有关,但是旁人却一点儿都不知道,除了背后的那个潜伏者,谁能想到。被囚禁在神禁十三重最深处的大魔头,已能够窜出地面,自由活动了。定量心功代逗摇许顾小顾摇了摇头,催促道,“云飘飘,你快告诉我,怎么才能救下张亮?”云飘飘神色复杂地看了看顾小顾,“首先,你得不怕吃苦。”顾小顾讶然,“就别卖关子了,我像是不能吃苦的人么?”从小,就是在泥潭里打滚的人,什么样的苦,什么样的辛酸没有吃过。云飘飘点头,“还有,你得不好面子。”面子这事儿,很多人都会讲究,顾小顾成为剑圣门弟子后,就格外看重。格代逗母定摇逗外量定逗养匹价摇外当你的脸不光代表自己的特征,还代表着更深刻的意义,就会特别好面子。顾小顾道,“没问题,我这张脸,也不怕给剑圣门抹黑,只要能救下张亮,师父都会去做的。”剑圣虚渊的面子可比他大多了,可能够肯定,为了张亮,绝对不会犹豫。云飘飘总算说出了目的,“这事儿的关键,还是在剑院。剑圣门跟剑院有很深的关系,你不如去求求上剑院的院长和长老们。”章华先前还在研究,这层关系在哪里。云飘飘却是指明了,就在上剑院。匹量昵母匹价摇更定代逗养代心逗外“可是,上剑院的院长和长老们,怎么可能会见我?”他只是一个小小中剑院的内门弟子,有什么资格,去求见那些大人物呢?章华道,“你可以去求,小顾,你去上剑院门口跪上一晚,如何?”定代逗养代心逗外顾小顾简直愁白了头,“小师姑,你真的不担心张亮的死活么?”章华白了他一眼,“你这么担心有用么?”顾小顾愕然,“是没有什么用?”“那既然没用,又何必要着急,还不如想想办法,看怎么能救他的命。”章华倒是比顾小顾沉稳地多。若要求人,就必须拉下脸子。顾小顾乞讨时候,跪大街的时候,总是辛酸满腹,却不得不为了生存咬牙坚持。对于“跪”,有了本能的抗拒。云飘飘见他有所迟疑,脸色不大好看,“章华,要不,你去求。”匹代昵母量逗摇更匹格价里代摇昵番章华这一生,似乎唯一跪的一次,便是磕头拜师的时候。洛国襄王府的小郡主,受尽宠爱,不曾跪拜过。莫说这般低声下气的求人,妄图以跪姿来引发别人的同情。等她要咬牙同意的时候,顾小顾抢先一步,“我去。”就如同要直面心头那些怯懦一般,他仿佛就义一般,朝着上剑院而去。章华满意地点了点头,却有些担忧道,“这个方法,靠谱么?”云飘飘道,“你还是低估了你们,乃至于剑圣门的分量,且看着吧。”匹代昵国格逗价外定匹摇养匹价价更顾小顾道明来意,要见上剑院的院长,那学生的脸上明显写着不屑二字。“院长没空,你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吧。”他明白,这必然是云杰的同党。不是说,他都建立了云中别府,按理说,不在这剑院的山门。可是还能影响这些学生,看来果然树大根深。他二话不说,开始了苦肉计,便笔直地跪在阶梯上。那学生倒是慌了,“哎,你这是干什么?”顾小顾正声道,“学生有要求见院长,你不让我进去,我就在这里长跪不起。”量代逗功匹昵昵寓量代逗功匹昵昵寓章华这一生,似乎唯一跪的一次,便是磕头拜师的时候。洛国襄王府的小郡主,受尽宠爱,不曾跪拜过。莫说这般低声下气的求人,妄图以跪姿来引发别人的同情。等她要咬牙同意的时候,顾小顾抢先一步,“我去。”定匹心里格摇心寓“跟你说了,院长没空,爱跪,你就跪着吧,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跪到什么时候?”别人好奇地盯着顾小顾,不断指指点点,顾小顾只当什么都没有听到,闭上眼睛,笔直地跪在这里。他要等的上剑院长老,此刻全部都集中在上刑殿。严崇金,姜倾墨,许慕白三人陪同,大长老的脸色十分阴冷,抖了抖手,“三位殿主,这事儿,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格定心里匹逗心寓匹代逗功代摇心外一开口,便是询问结果。严崇金反问道,“裘长老,你觉得这事儿该如何办?”皮球被踢了回去,并没有为难住裘长老,他冷冷道,“这一次,因为那个孽徒,我剑院损失惨重,千足蜈蚣更是逃遁,此后,不知道会带来怎样的麻烦。”许慕白开口道,“裘长老,此事或许另有蹊跷,他是公认的废物,如何能是镇妖塔守卫的对手?”见他替张亮开脱,裘大长老愤然站起,“许殿主,你是在怀疑老夫。”代匹摇养代心摇许代量心母量摇心许“不敢,只是有些许疑问吧,我刑殿办案,自然要追求公正。”姜倾墨冷笑着道,“咱们许殿主,却是很公正,明明死刑,都能改判个无罪释放,能耐大着呢。”这讽刺,并没有刺激到许慕白,反而刺激到了裘大长老。代量心母量摇心许他要等的上剑院长老,此刻全部都集中在上刑殿。严崇金,姜倾墨,许慕白三人陪同,大长老的脸色十分阴冷,抖了抖手,“三位殿主,这事儿,你们打算怎么处置?”裘大长老拍案而起,“我告诉你们,这一次,他必须要死。”姜倾墨无不得意的冷笑,这小子还真是让很多人寝食难安,就这样死了,也算是一了百了。剑院弟子死伤枕藉,镇妖塔倒,妖魔逃出,这些,都是活生生的耻辱,剑院容不下这口恶气。代匹摇里量价价寓匹格心国代心心减——————上刑殿的殿主却未将话说死了,“明天,就在刑殿广场上,对这件案子进行审判。”裘大长老倒有些着急了,“还审判什么,证据确凿的事儿,用的上废这些闲工夫。”量量心养定摇价减量匹逗功定心逗寓严崇金眯着眼睛,“哦,裘长老为何如此肯定?”只要稍微有点儿头脑,便知道,张亮这个废物,根本没有办法,在镇妖塔的守卫下,将符纸揭开,放出千足蜈蚣来。裘大长老沉声道,“我先前去了一趟星院,院长亲自观星拿命,这小子屡次三番靠近思断崖,恐怕早就和千足蜈蚣有了勾结。他当然没有办法揭掉符纸,可是被千足蜈蚣附身之后,便有了这个能力。”格代心母代心心许格代心母代心心许严崇金眯着眼睛,“哦,裘长老为何如此肯定?”只要稍微有点儿头脑,便知道,张亮这个废物,根本没有办法,在镇妖塔的守卫下,将符纸揭开,放出千足蜈蚣来。定定逗里代摇心许连张亮都不知道,究竟是谁操控了自己的身体,干上这样一件要命的事儿,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万千足。先前怀疑是云家所为,在上刑殿大牢里的经历告诉他,是血幽老祖所为!谁能想到,血幽老祖分身,在云雾城被诛灭之后,还能牢牢记住他的魂识。更可怕的是,在神禁之地十三层,还能通过禁网,拖走他的灵魂,若不是脑袋中的一缕神辉,恐怕,早就被血幽老祖吞噬干净。格定摇养定逗摇许匹格昵国匹心摇减这一切,似乎都是跟血幽老祖有关,但是旁人却一点儿都不知道,除了背后的那个潜伏者,谁能想到。被囚禁在神禁十三重最深处的大魔头,已能够窜出地面,自由活动了。血幽老祖是来自荒古世界的魔头,他们本就不了解,所以以为这一切都是万千足所为。万千足被锁困在镇妖塔,张亮主动接触,目的一定不单纯。匹量心国代心逗许格代心国代摇逗寓张亮现在肯定的是,操控他**,揭去符纸的人,乃是血幽老祖及其同党所为。这个同党,身份地位颇高,而且隐藏的很深。在云雾城,木院长和虚渊多次试探,哪怕在极端有利的条件下,血幽老祖都不肯暴露他。格代心国代摇逗寓“小师姑,你莫非想到了什么办法?”章华示意顾小顾稍安勿躁,“小顾,咱们剑圣门的历练,都要进入云重鬼渊。师兄当年进去过,就连师嫂都进去过。”当年陌芷心对虚渊穷追猛打,一起进入过云重鬼渊,在其中遇到很多惊险的事情。裘大长老的意思很明显,“经过星院推测的,怎么可能会有冤案,何必多此一举。不若交给我剑院,省得麻烦你们。”除了叛逆大案,其他无关痛痒的犯罪,刑殿并不会太过追究。各院有专门的执法长老,都会惩戒,鞭笞门下弟子。定量逗养量价摇外代格价母匹价价外张亮若是落到上剑院手中,只怕讨不了好去。在上剑院,云杰代表的云家势力,实力不容小觑。裘大长老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还不得把张亮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对于这个提议,姜倾墨却是持双手赞成。不用刑殿动手,就不会惹那个小魔女!殿外突然传出一声冷哼,“什么时候,我御院弟子犯了错,需要剑院代为教管?”从门外走进一个人,面色阴沉,让众人有些压抑。他穿着洁白的长袍,长发如瀑布般垂落,面庞很是干净。唯一的象征性东西没变,腰间的酒葫芦还挂着,只是换了一个,原先污垢层层,现在光洁如新。正如他的人,彻底改变了以前邋遢的样子,捯饬起来,倒是有了几分模样。匹量逗功匹价价寓量代心养格摇逗减昨夜,才去了剑院大闹一场,搅得剑院不得安生,硬是赔了两个延寿果,才将这疯子打发回去。裘大长老眉头紧皱,虽然胡违礼穿的整洁光鲜,但是其本质,却是个十足的疯子,比张怀还要疯。正如他的名字,本来父母取的“维礼”二字,可是叫他一改,变成了违礼,这还真是名副其实了。姜倾墨对御院的事儿倒是很清楚,“这小子都没有通过考核,而且也没有拜你为师,根本不能算是御院的弟子,怎么能将他交给你?”胡违礼找了个椅子坐下来,“你刑殿的消息真是灵通,既然如此,昨夜有人闯我御院,不知姜殿主身在何处?”格格逗母量摇昵番格格逗母量摇昵番张亮若是落到上剑院手中,只怕讨不了好去。在上剑院,云杰代表的云家势力,实力不容小觑。裘大长老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还不得把张亮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对于这个提议,姜倾墨却是持双手赞成。不用刑殿动手,就不会惹那个小魔女!代定逗里格价昵更这是兴师问罪来了,姜倾墨脸色微变,坦然道,“书院治安事宜,一直都是归战殿管,这跟刑殿并没有多大的关系。”胡违礼冷笑,“姜殿主,你这是欺我,别以为我疯疯癫癫的,有些事儿就可以糊弄我。自战殿全部进去云重鬼渊开始,书院一切执法和安全,全都交给你们刑殿!”林单泽的行动,根本瞒不过刑殿,他们不出手,当然也是希望张亮去死。姜倾墨虽然无话可说,却不肯将人交给胡违礼,胡违礼摆明是来救张亮的。裘大长老冷哼一声,“胡疯子,昨夜你指责我剑院弟子不安分,你瞧瞧你的弟子,却更加叛逆,你当给我如何交代?”代匹昵功代摇价更定量价母代心心寓胡维礼随意坐在椅子上,“交代,裘长老,你确定要交代?”真是风水轮流转,他昨夜,还在找别人要交代,今日,别人倒让他给交代了。裘大长老知晓他是一个浑人,也不与他过多分辨,“严殿主,就按你说的办,明日公审,想来大家会还剑院死难弟子一个公道?”严崇金点头,“既然这样,诸位就请回吧,明日都可以前来。”刑殿行的端,做得正,不怕这些人观看。胡违礼道,“严殿主,你不将人交给我,我不与你分辨。可是,我必须要见他一面。你大概不知道,有的刑殿分院滥用私刑,我还是瞧瞧的好。”匹匹昵功定心摇外匹代心国定昵昵许这话,就是不言而喻了,姜倾墨站起来,“你说谁?”胡维礼冷哼,“说的就是你,**蚀骨池的水,岂是你说动用,便能动用的。”今天的胡维礼,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疯魔的样子,整个人气势凌人,完全要跟姜倾墨扳手腕。两个人蓄势待发,就差一点儿,就能打起来。匹代心国定昵昵许顾小顾简直愁白了头,“小师姑,你真的不担心张亮的死活么?”章华白了他一眼,“你这么担心有用么?”顾小顾愕然,“是没有什么用?”“那既然没用,又何必要着急,还不如想想办法,看怎么能救他的命。”章华倒是比顾小顾沉稳地多。严崇金冷冷道,“你们两个人,以后少收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进刑殿,我刑殿的门槛就那么低,什么样的货色都能够招进来。”这位刑殿的大殿主,算是冒了火气,不三不四的人,指的是张亮和林单泽,什么时候,刑殿成了双方敌对的角逐场了。代定昵功代摇逗许匹匹摇母定摇心更胡维礼再不懂礼,也不会把严崇金得罪了。严崇金也并没有阻止胡违礼,“他就呆在黑牢里,来人,你去见他,一刻钟之后,必须离开。” 第六百八十三章 张亮蜷缩在黑牢里,有些战战兢兢,血幽老祖并没有继续来拉扯他的灵魂。他根本不知道,血幽老祖和帮凶,已经替他安排好了结局。现在的变数,只能看刑殿外,那些为了他奔走的人。这个时候,无力感空前巨大。他拼了命的呼吸,将灵气全部灌注在经脉中。代匹逗国匹价心许代定心养匹摇摇外阳跷脉门轻轻打开,左脚能感觉空间气旋里的力量。这一次,还真是大意了,没想到,对方居然有控制**的本事儿。还好的是,自己的灵魂回归**,避免成为孤魂野鬼。这一次,也不知道有怎么样的结果,看来,没有实力之前,还是不要肆意乱为了。最先来探望他的,还是跳跳,跳跳焦虑地跳到张亮的肩膀上。张亮看着他有些眼泪花花,安慰道,“别哭啊,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儿的嘛。”你小子嘴巴倒是挺硬的,在镇妖塔,都直接昏迷过去。不过现在,倒像没有受什么酷刑,跳跳微微松了一口气。量匹逗养匹价昵减匹代逗功定心摇更“你是怎么进来的?”跳跳一向神出鬼没,无愧于神偷的名分。跳跳贪婪呼吸空气里残留的灵气,看来还真的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还有心情修炼。张亮问道,“你已经通知云飘飘他们了?”跳跳点头,云飘飘乃是第一个行动的,虽然暂时失败,可还是会想办法的。张亮坦然,“我刚说,以后都不会再欠她了,会慢慢还她,可是一眨眼,又要靠她来营救,我是不是很失败?”跳跳点头,看到张亮灰败的眼神,又赶紧摇头。张亮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对于修行,很是缺乏信心了。跳跳揪着他的衣领,比先前更加担心。代匹逗母匹摇昵更代匹逗母匹摇昵更现在,大家都想着,如何能够自立,若是要去推动废院,莫说将御院得罪死了,就连功德殿,到时候也不会待见他们。裘长老道,“又不是真要去废院,只不过让御院的人紧张一下罢了。这胡疯子,居然想要保下那个逆徒,实在是气煞我也。”匹定昵养定摇昵寓受些苦难没有什么,最怕的,乃是一蹶不振,从此失去了斗志。张亮拍了拍跳跳,“别担心,我只是有些感慨而已,跳跳,你回去吧,去告诉云飘飘,钟定,萧若离他们,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好好的。”将跳跳支开,就是为了防止被血幽老祖迫害。张亮根本不知道,血幽老祖会不会再来,是不是在一旁窥视自己。还有,这上刑殿里,究竟谁是内奸。现在,他可是不敢贸然开口的,若是告诉了别人,等于害了他们。这个内奸的本事很大,绝对不会让人怀疑。虽然这样,能够将内奸尽快找出来。可是拿人的性命不当回事儿,张亮还是办不到。虽然迄今为止,他已经杀了两个人了。定量价养定价价许代代摇国定昵心减要修行,与天斗,与人斗,怎么可能不杀人。但张亮还是不大习惯,跳跳对他的话,似乎充耳不闻。云飘飘足够聪明,既然她已然知晓,跳爷就可以完全放心了。与其继续奔波,还不如摸清楚上刑殿里的陷阱,到时候好提供便利。不过它不知道的是,司徒静等人已断然否定了劫囚的方案。张亮做梦也想不到,胡违礼会过来,跟先前的人一样,他十分吃惊。一向邋里邋遢的胡院长,居然也可以光洁如新。看着震惊的张亮,胡违礼笑了笑,“看来,你小子活得挺好的,还很惊讶。”“你是胡院长?”他略微带着怀疑,这有些不符合胡院长的风格。代匹心里代价逗减代代逗养代逗逗许胡违礼道,“一个人的邋遢,也不是天生的。我现在不想邋遢了,难道不行么?”张亮掉头,“当然可以。”一个人要学好,都需要引导鼓励,万万不能打消别人的积极性。“您怎么会来这里?”不是说,跟御院都没有瓜葛了,胡违礼应该不会管自己了的吧。代代逗养代逗逗许胡违礼道,“一个人的邋遢,也不是天生的。我现在不想邋遢了,难道不行么?”张亮掉头,“当然可以。”一个人要学好,都需要引导鼓励,万万不能打消别人的积极性。“您怎么会来这里?”不是说,跟御院都没有瓜葛了,胡违礼应该不会管自己了的吧。胡违礼道,“虽然,你不想加入御院,可是我还是来了,当然,我是带有目的来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无缘无故的爱恨。许慕白那般庇护他,为的是无极书楼里那一张无字秘籍。萧若离那般庇护他,为的是一路走过来的情义。云飘飘这般庇护他,为的是根植于灵魂里的爱······量代价国量心价外量量摇功匹昵价寓他们的原因,千人便有千种,需要自我去分辨。有的,无须太过在意;有的,需要铭记;有的,需要毕生去报答。胡违礼的目的很简单,“听说,你能解了武宁的缺陷,所以我便来了。”他来,并不是为了张亮,而是为了他的弟子,经脉不畅的武宁。张亮倒是很纳闷,“我能解除他们的缺陷?”怎么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若是能解开的话,他也不会吝啬,在萧飘扬要杀他的时候。御院的众弟子,不顾自己安慰,守护住了他,这也是恩情,不容忘记。胡违礼道,“你自己或许不知道,你遗漏出来的灵气,能够让他的经脉无比通畅。”匹定摇里格昵逗更匹量昵养量摇摇更他的灵气,能够帮助别人修行,并不是秘密。在明丁班学生修炼的时候,他帮了很大的忙。可这一直都是他所避讳的,他不愿成为别人的傀儡,所以才要去无极书楼,找寻自己的道。现在,自己的道,都找到了,更不可能去做别人的灵气转换器。他只得婉言谢绝了,“胡院长,你今天能来,我很感谢你,但是对不起,我做不到。”做不到的事儿,张亮就不会答应,绝不会诓骗他们。胡违礼皱了皱眉头,“你知不知道,很多人,都要置你于死地。”张亮怎么可能不知道,云家,林家,姜倾墨,血幽老祖,加上剑院,都想要了他的命。匹定摇国匹摇价减匹定摇国匹摇价减张亮做梦也想不到,胡违礼会过来,跟先前的人一样,他十分吃惊。一向邋里邋遢的胡院长,居然也可以光洁如新。看着震惊的张亮,胡违礼笑了笑,“看来,你小子活得挺好的,还很惊讶。”“你是胡院长?”他略微带着怀疑,这有些不符合胡院长的风格。匹格心养定心逗寓曾经羡慕的云麓书院,从一开始进入,就是在一个陷阱之中,他似乎怀疑,这一切都有血幽老祖的影子。除了血幽老祖,根本就没有人认识他。或许正是他们的陷害布局,使得他,一步步得罪了老金牙,杜铁面,林单泽,云杰,剑院,这些都不好惹的角色。血幽老祖还不能亲自操纵这些书院的内务,那个帮凶,不知道是谁,一步一步,竟然将他算计到了这么个份上。胡违礼说的不错,他现在是有些死到临头了。就像是砧板上的肉,连一丝挣扎都翻不起来。定定昵国格心摇更量定价养代摇价寓张亮暗自下定决心,若是能成功逃离,这些毁我,害我,欺我的人,通通都不放过。-------------定格心功匹摇逗外代匹摇养匹逗逗许做不到,就做不到,他并不想欺骗胡违礼,“胡院长,我帮不了他,您还是走吧。”胡违礼道,“你真的不考虑一下,若是你肯同意,我就算为你疯一次,也是可以的。”他若是疯起来,会让很多人感到恐惧。这个世界上,疯子的确可怕,他们不管不顾,丝毫不在乎,完全凭借一股执念做事儿,不达目的不罢休。代匹摇养匹逗逗许-------------张亮倒是笑了笑,“你好不容易清醒,夏浅语他们,只怕不希望你再变回疯子。”好不容易盼得他变得正常,谁想有一个臭烘烘的师父来着。刑殿执法一听这话,赶紧催促,“胡院长,时间到了,走吧。”若是他要发疯,首先遭殃的,必然是身边的刑殿执事。胡疯子的名头,可比张疯子还要强大。格格昵养量昵心寓格匹价功定逗逗许胡违礼道,“你就不考虑考虑?”张亮摇头,他若愿意妥协,怕是早就妥协了。“既然这样,那就自我保重。”胡违礼转身离开,倒是叫刑殿执法长呼出一口气。疯子的世界,还真是难以理喻。这只是一个小波澜,张亮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跳跳,你赶紧离开。”跳跳从脖颈中钻出来,甩了甩长长的耳朵,好吧,跳爷就如你所愿。他一蹦一跳,消失在牢房里,张亮也长呼出一口气。当初死皮赖脸跟着他的兔子,已成为他的兄弟,实在不愿看见它受到伤害。跳跳却并未打算离开,而是在上刑殿里,仔细观察地形。代匹价母代心价许格匹逗里匹摇逗番张亮闭上双目,有一股戾气诞生,与其等血幽老祖来找自己,还不如亲自去找他,看看他的受伤情况,是不是要落井下石一番。他估算的没错,若是血幽老祖没有受伤,只怕早就来追杀他了。有了好几次灵魂出窍的经历,这一次,他总算自己逸出了灵魂。沿着地底向下面钻,飘了很远,在黑暗中前行,却根本找不到去的路。张亮一通的乱窜,什么都没有发现,先前的通道,竟然完全不存在了。这下更让他熄灭告状的打算,连这通道都没有了,别人恐怕只会认为自己是疯子吧。对方还真是谨慎,也不知道用了怎样的手段,将通道给消弭掉。量定摇国量价昵更量定摇国量价昵更裘长老冷声道,“凶手跑不掉,不过,御院似乎到了撤院的条件了。”众长老面面相觑,这御院似乎得罪大长老了。有长老劝诫道,“大长老,若是当真,御院确实已不能存在。不过,这其中需要很复杂的审核,现在这种状况,我们似乎不宜妄动。”代匹昵功代摇昵寓幸好的是,有肉身在,就有了一盏明灯,即便灵魂飘得再远,也可以回归**。但死人不一样,他们也能感觉自己的肉身,可是不能再进去。对于凡人来说,灵魂离开肉身,那就是死了。人死如灯灭,灯没有了油,自然而然就会枯竭。张亮只得返回,呆在牢房里,等待明日的审判。他或许,只剩下等这一种方法,但是别人却不一样。姜倾墨破天荒地送裘长老离开,裘长老的一张臭脸,没有丝毫改变。姜倾墨提醒道,“裘长老,这次你可不要大意?”裘长老一愣,“姜殿主,此话何意?”姜倾墨道,“裘长老难道没有发现,胡违礼,许慕白,都想包庇那个小子。”格代逗里量摇逗寓匹格昵养格摇昵减裘大长老道,“犯下如此大错,无论是谁求情,他都难逃一劫。”姜倾墨赞叹道,“还是大长老豪气,的确,这等叛逆的学生,如何也不能轻易放过?”姜倾墨和张亮的龌龊,裘长老当然也知晓。剑院有个云中别府,云杰的事儿,已成为剑院最关心的所在。这无疑是云家钉在剑院的一颗钉子,但云杰的剑术,确实高强。上剑院,也在不遗余力讨好云杰,希望他脱离云家。这云杰,模棱两可,并不给于答案。或许,直道百年书院分裂之际,他才会彻底表态。这也是云家和剑院都对他如此优容的原因。代代昵功匹心摇外匹定摇里匹心价更这就跟陆轻轻先前一样,等做出选择,就彻底得罪了御院。但云杰确实有资本,云中别府简直就是一个小剑院,拉住了很多优秀的剑院弟子。这些首席,精英弟子,会培养自己的势力,传授自己的心得,让其他人拥有更好的修行条件,从而为他们效力。匹定摇里匹心价更要修行,与天斗,与人斗,怎么可能不杀人。但张亮还是不大习惯,跳跳对他的话,似乎充耳不闻。云飘飘足够聪明,既然她已然知晓,跳爷就可以完全放心了。与其继续奔波,还不如摸清楚上刑殿里的陷阱,到时候好提供便利。不过它不知道的是,司徒静等人已断然否定了劫囚的方案。这也便是云姨提醒云飘飘,不必在中院混,直接表明实力,升到上院,开辟别府,网罗人才,才是这次来云麓书院的目的。但云飘飘却是因为张亮,大大延缓了这个度。云姨倒是不说什么,云拓却颇有想法。于是乎,连杀了张亮这样的提议都能够说出来。代匹摇国量逗摇寓定定逗国格心摇更裘长老冷冷一笑,“明日,自然见了分晓,告辞。”他带领这一群残兵败将回了上剑院,在万首妖藤这般强大的实力面前,他们不敌,也是正常的。但正是因为这样,他本就恨上了御院。胡违礼这般来搅乱,更是让他火上浇油。有长老问道,“大长老,情况怎么样?”裘长老冷声道,“凶手跑不掉,不过,御院似乎到了撤院的条件了。”众长老面面相觑,这御院似乎得罪大长老了。有长老劝诫道,“大长老,若是当真,御院确实已不能存在。不过,这其中需要很复杂的审核,现在这种状况,我们似乎不宜妄动。”量代逗母量摇逗番量代昵功定心价番现在,大家都想着,如何能够自立,若是要去推动废院,莫说将御院得罪死了,就连功德殿,到时候也不会待见他们。裘长老道,“又不是真要去废院,只不过让御院的人紧张一下罢了。这胡疯子,居然想要保下那个逆徒,实在是气煞我也。”“明白了,长老。”大长老指了指前方,“他是谁,为何要跪在这里。”顾小顾见这一票长胡子的老头子,就知道是剑院的长老们,十分欢喜道,“长老,弟子乃是中剑院内门弟子顾小顾。”大长老哦了一声,“你为何跪在此处。”顾小顾伏在地上,“长老,弟子来此,是恳求长老们,能饶过张亮。”格量价国定价昵外格量价国定价昵外这也便是云姨提醒云飘飘,不必在中院混,直接表明实力,升到上院,开辟别府,网罗人才,才是这次来云麓书院的目的。但云飘飘却是因为张亮,大大延缓了这个度。云姨倒是不说什么,云拓却颇有想法。于是乎,连杀了张亮这样的提议都能够说出来。代量心养量摇心外“张亮?张亮是谁。”有长老低声道,“那个扯下符纸的,就是张亮。”大长老火冒三丈,右手一拂袖,顾小顾砰的摔倒在台阶上,滚了下去,“真是岂有此理,堂堂剑院弟子,居然为了敌人求情。”顾小顾鲜血洒了这一片台阶,干干脆脆地晕了过去。 第六百八十四章 裘大长老的怒气未消,“将这名吃里扒外的弟子,逐出剑院。”有长老上前,激动道,“大长老,使不得呀。”大长老还在气头上,“怎么,这人难道还不能逐出了?”那名长老只得低声道,“大长老,这人只是书院的半修弟子,逐不得呀。”匹定摇国匹价逗许匹代昵国代逗昵寓整个书院,也只有这一届,有四名半修弟子,两个人来自惊陆山庄,两个人来自剑圣门。大长老好歹气消了些,沉声问道,“他跟白辛之有关?”长老回道,“顾小顾,就是白辛之的徒孙,因为百年后的事情,所以,才会来到剑院修行。”大长老捂着额头,“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他送下去治伤。”有弟子,七手八脚将顾小顾抬了下去。大长老朝着殿内走,“去通知院长,有要是相商。”上剑院院长,是一个儒雅的中年人,十分朴素,站在那里,很是和煦。大长老叹了一口气,“院长,这一次,我们剑院的脸可丢大发了。”格匹价母代价摇许格定逗里匹逗心寓院长摇了摇头,“长老,百年之后,这一处山门都要废弃,镇妖塔倒了也便倒了,并没有损失。”裘大长老叹然,“话虽如此,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长老,您还是那一副火爆的脾气,这些妖族都被诛杀殆尽,也算是将损失降到了最低。至于千足蜈蚣,虽然被万首妖藤带走,但以后也会被其压制,翻不起什么浪来。”万首妖藤插手,要想阻止,恐怕只有那神秘的老祖宗。裘大长老道,“确实如此,不过,那个小子现在就在刑殿里,我是不大想放过他的。”院长问道,“长老,听说顾小顾跟您求情了?”裘长老有些恼火,“他一个剑院弟子,居然为了外人,来求情,我小小惩戒了他一下。”代格心母代价昵外代格心母代价昵外云归宗坐在首位,“柳若云以柳家祖地,换取我们放过张亮,你们说,这地方,要,还是不要。”众人再度惊讶,“家主,您是说,荒古世界的地盘。”云归宗笑着点头,“没错,荒古世界的地盘。”格格摇国匹逗昵番院长叹了一口气,“长老,你觉得我们目前最重要的事儿,是什么?”裘大长老笑了笑,“白侑,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积累力量,在百年后的分裂中,获得更大的好处。”白侑笑了笑,“也不说咱们肤浅,现在哪一个大院,不是存了这个心思。黑曜星,就是咱们书院最大的灾星。”有野心的人,总是要将理由归功到各种因素上。其实,都是他们自己内心的躁动,若是不分裂,大可齐心协力共度难关。“但是大长老,您忘了,咱们邀请白辛之去云重鬼渊,所谓何事?”大长老愕然,当初请白辛之来书院,打的是云重鬼渊入口处告急,需要加强防御。为此,书院收徒大典,都停了一天,才让张亮他们滞留在云雾城。定代昵养定摇昵减量格逗养代价价减白侑道,“云重鬼渊并不是终点,白剑圣和前任长老们,一起去了荒古世界?”裘大长老讶然,“什么,你是说,他们打算去荒古世界寻找一处建宗门的地方。”怎么可能,荒古世界,尽是地阶和天阶高手的天下,甚至还有超越天阶的至高存在。“没错,在荒古世界,有这样一群人,被称为剑独者,他们仗剑而行,快意恩仇,走遍了整个荒古世界,若是在荒古世界寻找一处适合修行的山门,实在容易不过。”云麓书院,也只是远远听说了荒古世界的情况,并没有亲身体验过。格量摇养格价摇许量代昵母格逗摇番白侑说出了一个秘密,“那些剑独者,大都是剑圣门和剑院出去的人。”别人都以为剑独者都是剑圣门的,乃是因为九落剑法太过强大,声名远播。裘大长老总算明白,“老朽今天确实做错了,对了,那小子的伤怎么样了?”有了价值的人,才会被关注。若是顾小顾出了问题,剑院和剑圣门起了龌龊,荒古世界立足的愿望,就很有可能泡汤。量代昵母格逗摇番云飘飘心中的石头也放下了一大半,既然剑院作为受害者,不追究张亮的话。云家拿了好处,更是不会声张,接下来,就只剩刑殿。“伤倒是无碍,心里总归是有些不舒服,不过无伤大雅,以后好好补偿他就是了。”裘长老问道,“那个叫张亮的小子,莫非跟剑圣门有关。”白侑脸色凝重,“不是一般的有关,你知道么,剑圣虚渊对他,比顾小顾都还要好。”“可是那小子不过是一个废物?”匹定摇里格摇心更格格昵养量心逗番“是的,是一个废物,所以,镇妖塔的事儿,不可能是他所为。”裘长老还是维持先前的推断,“那肯定是万千足搞的鬼。”白侑轻敲桌子,“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就是云家所为。还有,神麓阁那小丫头,怕是为他着了迷。我剑院若执意要处死他,未来肯定会遭她的记恨。”裘长老冷冷道,“云家自己找来的人,却来剑院挖墙角,还这般陷害我等。”若是剑院跟剑圣门分崩离析,进入荒古世界的美梦,必然会泡汤。剑独者的名头,大部分都是剑圣门的人闯出来的。虽然剑圣门传至二十八代,每代只传两人,而且还比剑院历史短,可架不住,其实力强大。匹匹摇功代价逗外代代心功格心逗减白侑道,“所以,这一次,我们不如应了顾小顾的请求,低拿低放,自有云家人去当恶人,长老以为如何?”裘长老笑道,“好,院长,还是你的办法稳妥。”这两大决策者做出了决定,便是定下基调,剑院不会就这件事儿,对张亮穷追猛打。当顾小顾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先前的愤懑烟消云散,这一顿打没有白挨,最后还是救了张亮。他自然不知道,这是一个权力较量的结果,而根本不是因为他的诚心而感动。哪一个当权者的心,能有那般柔软。太柔软了,根本穿不起权力坚韧的铠甲。代量心功匹逗心许代量心功匹逗心许万千足似乎对自己有怨,若不是剑院大长老的一声长喝,恐怕它一定会先杀了自己,才打算逃命。张亮或许不知道,裘大长老在处置他的事件上,已表露太多的态度,他到现却仍是有些感激。格格昵功量价逗寓当他被抬着回到中剑院的时候,章华和云飘飘都迎了出来,云飘飘破天荒地在他口中扔下了一颗丹药。这丹药入口,一股清凉席卷全身,舒爽到了极点。原来,云飘飘的丹药,比书院那些劣质丹药好太多,张亮还真是享福了。看着两个女子温柔和煦,又带有关心佩服的眼神,那仅剩的一点不满,也不翼而飞了。云飘飘心中的石头也放下了一大半,既然剑院作为受害者,不追究张亮的话。云家拿了好处,更是不会声张,接下来,就只剩刑殿。代匹昵里代价价外代定逗里量逗摇更————姜倾墨这般不要脸的,云飘飘倒是一点儿都不怕。上一次,便是耍无赖,就让姜倾墨束手无策。上刑殿的严崇金倒是不苟言笑,为人古板,有些低调的样子,若非重大事情,全都交给总执事舒不同处理?这一次站到台面上来,看来极为重视,而且对中下刑殿的严重不满!量定心里格摇摇更匹量心养格价摇外若是他要借助这个由头,来整合刑殿,还真就有些不妙了。现在,也只能见招拆招了,准备工作已经做好,打消了两方的落井下石,也算是有了转机。今夜注定了,是一个难眠的夜晚!匹量心养格价摇外云麓书院如此多的分院,真正能够接触到荒古世界,也就走出去的五个宗门。但若是前去,一定被分化成为附庸,谁愿意去。他们都是想自己开山立派,可不是做别人的附庸。张亮在昏暗的牢房里,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这样下去,反倒是不见了神禁之地,也不知道对方用的什么手段。既然这样,自己现在倒是安全了,血幽老祖一定是受了重伤,不然不会这样偃旗息鼓。代量昵养格价心减量匹价里定摇摇许话说回来,对自己又十分好奇。灵魂里的那一抹亮光究竟是什么,万千足那般害怕,血幽老祖也很是忌惮。现在,他对萧若离的蓬莱仙人的说法,越发感到相信了,除了仙人,谁能这般古怪。可是仙人,也已经沦落到这般境地,马上就要被人审判,生死还未可知。在云麓书院,接二连三来上这么两场,还真是有些受不了。在别人的眼中,他实在太能惹祸,可在他自己眼中,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太能算计。量代心养匹心价外量量昵里代逗逗番似乎从一入院,不让他进入书院大门开始,就在算计他。这样的日子,实在有些被动,张亮有些受不了。早知道,就直接去云重鬼渊,那样还自由自在些,谁能想到,被人这般算计。万千足似乎对自己有怨,若不是剑院大长老的一声长喝,恐怕它一定会先杀了自己,才打算逃命。张亮或许不知道,裘大长老在处置他的事件上,已表露太多的态度,他到现却仍是有些感激。量代摇里定逗价减量代摇里定逗价减云杰拧着眉头,风向似乎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我有必要给你们提个醒,在无极书楼,他似乎已经找到修行的方法了。”众人彻底不淡定了,“什么,他可以修行了?”格代价里格摇摇外最应该感激的,应该是姜义,但张亮昏迷之后,什么都不知道。刑殿大牢里,实在太昏暗了,上刑殿没有用**蚀骨水这样的酷刑。却不代表,没有想杀害他的人。那个幕后的帮凶,肯定躲藏在刑殿,莫非就是上刑殿的殿主。不是位高权重,根本接触不到刑殿的核心。也不会将神禁之地,血幽老祖的灵魂,给牵引过来。再去寻找,就杳无踪迹。定定摇里代价逗番代代昵功格心逗番最讲情义的,似乎还是跳跳,到了大半夜,它又折返回来。上刑殿的守卫,比中刑殿要严密地多。他现在倒是有些庆幸,那些小辈没有贸贸然来劫囚。它的心中腹诽,却说不出话来,想知道云重鬼渊的事儿,何必要去找万千足,兔爷就知道。不能说话,张亮又失去了通语术,以至于不能好好交流。交流的障碍,使得不能好好沟通,不能达成一致意见。跳跳呆在张亮的肩膀上,大眼睛里满满都是鼓励的表情。我兔爷看上的人,可没那么容易夭折的。格代摇功定心昵更匹量昵里代昵昵番张亮笑了笑,“跳跳,别担心,上一次姜倾墨没能奈何我,这一次,他们也不能将我们怎么样。”况且,外面还有人在营救他们。对于云麓书院,他是有恨,恨比天高。当然也有爱,那么多人帮衬着他,让他极为感动。匹量昵里代昵昵番裘大长老的怒气未消,“将这名吃里扒外的弟子,逐出剑院。”有长老上前,激动道,“大长老,使不得呀。”大长老还在气头上,“怎么,这人难道还不能逐出了?”那名长老只得低声道,“大长老,这人只是书院的半修弟子,逐不得呀。”而最是让他憎恶的一伙人,现在正聚集在一起,商讨着怎么应对明日的公审。云杰脸色苍白地坐在椅子上,被云姨一巴掌拍过去,的确不好受。云家长老们发话了,“那个小子是死是活,我们明天怎么办?”格定摇母匹摇逗寓格量逗国定逗摇外云路章和云毅首先表态,一定要让张亮死无葬身之地,这两个人,在浮空五殿上,差点就成了张怀的剑下亡魂。也有云家的子弟冷笑,“横竖不过是一个废物,我就不明白了,家族还舍得为他开一次家族大会。”是有些大惊小怪了,杀鸡焉用牛刀,这么个小角色,何必与他计较。云杰冷冷道,“当年,张怀在你们眼中也是一个小角色。”是啊,当年那么个小角色,却将云家搞得焦头烂额,现在进入云重鬼渊追杀的弟子,不仅没能建功,偶尔还传来噩耗。定代摇里定逗摇番匹代摇里定昵价减“那不一样,张怀好歹也是剑院精英弟子,而他,连丹田都没有,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忌惮的。”这话也说的在理,张怀是剑道天才,问剑长老亲自培养的人才。而张亮呢,不过连丹田都没有,进了御院那种废院。云杰拧着眉头,风向似乎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我有必要给你们提个醒,在无极书楼,他似乎已经找到修行的方法了。”众人彻底不淡定了,“什么,他可以修行了?”量格昵养匹摇昵外量格昵养匹摇昵外最应该感激的,应该是姜义,但张亮昏迷之后,什么都不知道。刑殿大牢里,实在太昏暗了,上刑殿没有用**蚀骨水这样的酷刑。却不代表,没有想杀害他的人。那个幕后的帮凶,肯定躲藏在刑殿,莫非就是上刑殿的殿主。代定昵养量摇摇番有人勃然变色,一个两次通过逆流西河全境的人,若是修行起来,那必然比薛道来祖师还要厉害。薛道来当年不过一个不起眼的童子,因为逆流西河的机缘,一跃而成印派的开山祖师。云路章狞笑着,“那就必须杀了他。”不怕厉害的高手,高手再厉害也有一个度。怕就怕潜力无限的后生,因为不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未知的东西最可怕,已知的,反而不那么畏惧。量格心国格逗价更格匹摇功定价昵更云归宗坐在首位,“柳若云以柳家祖地,换取我们放过张亮,你们说,这地方,要,还是不要。”众人再度惊讶,“家主,您是说,荒古世界的地盘。”云归宗笑着点头,“没错,荒古世界的地盘。”这让很多人眉飞色舞,这么多年,云家也只是在云重鬼渊寻觅地盘。看重了一些好的地方,却被强大妖魔占据着。要想夺取,还必须发动战争,将那些妖魔统统除掉。量代心功定摇心外定格心母格心逗减云麓书院如此多的分院,真正能够接触到荒古世界,也就走出去的五个宗门。但若是前去,一定被分化成为附庸,谁愿意去。他们都是想自己开山立派,可不是做别人的附庸。定格心母格心逗减万首妖藤插手,要想阻止,恐怕只有那神秘的老祖宗。裘大长老道,“确实如此,不过,那个小子现在就在刑殿里,我是不大想放过他的。”院长问道,“长老,听说顾小顾跟您求情了?”裘长老有些恼火,“他一个剑院弟子,居然为了外人,来求情,我小小惩戒了他一下。”若是真的能够拿到柳家的那块地盘,在荒古世界就有了安身的地方。可以派一部分人看看形势,剩下的人在云重鬼渊开枝散叶,以后徐徐图之,最后的目的,当然是成为神麓阁这样的荒古世界大派。 第六百八十五章 云家的春秋大梦,要实现的目标,便是在今天。这一天,天色有些暗,天空很是灰败,有些山雨欲来的感觉。或许是这老天,也在为张亮的不公而哀伤吧。今天有很多人来观看,广场外围,满满的,都是书院的弟子。这样的大案子,云麓书院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定量价国代心昵许定量价功代心摇外镇妖塔倒,妖王出逃,其中带来的危害,委实巨大。不光各院的掌权者,就连最普通的弟子,都远远地观看。云飘飘庇佑张亮的事儿,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在浮空五殿,他们没能看到这么一出好戏,这一次,是万万不能错过的。张亮的面子也够大,这一次,居然是姜倾墨亲自押解他。他的心里倒是有些不安了,姜倾墨亲自来押解他,上刑殿的严殿主,是不是跟他一个看法。姜倾墨是决然要置他于死地,而跟在后面的许慕白,却又几分要保他的样子。代格价里代心逗外代格心里量逗心寓无字秘籍的内容,张亮已经全部记住。虽有仙令遗忘字,但多多体会,一定能记得住。许慕白感觉那本秘籍的强大,就必须要保住张亮。张亮破坏了镇妖塔,他本就十分惊讶。也顾不得体会隐隐约约,有些线条的记忆,匆匆忙忙就来了上刑殿。正巧的是,严大殿主召见,所以显得不那么突兀。刑殿的黑色战袍,已将刑殿广场团团围住。这一次,上刑殿可谓倾巢而出。上一次,浮空五殿丢掉的面子,是怎么也不能再发生一次。不然,在这人人思变的环境里,根本没有威慑力。量代价养匹昵逗番量代价养匹昵逗番云空竹冷冷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居然敢如此口出狂言。”匹格逗母量摇逗寓广场的正上方,有一把椅子,一名老人坐于其上,闭目养神。外围的学生有些惊讶,“这一次,怎么空竹先生也来了。”虽号称空竹先生,实则是书院的总院长。“你还不知道,老金牙就是因为那小子而死,院长岂能不来。”云空竹的身份尊贵,坐在正中央,在两侧也坐了一些人。严崇金正襟危坐,平淡地看着周遭的人。云归宗坐在云空竹的身边,低头说着一些话,似乎对空竹先生问好。上剑院院长白侑,御院院长胡违礼,还有云姨,都坐在前排的位置上。量格逗里格昵逗番匹匹价养定昵逗外云飘飘站在云姨的身后,仔细打量这几个人,思考着,若是劫囚,该如何逃出去。但让云飘飘叹然的是,没有云拓的帮忙,根本没有一丝成功的可能。很明显,云拓不知道藏在那个角落里,但一定在附近,要他出手,只怕难上加难。张亮穿过黑暗的甬道,走出上刑殿的大门。今天的天色很不好,望着灰暗的天空,就仿佛到了黄昏,而事实上,现在才是凌晨。姜倾墨牵动嘴角,在张亮耳边低语,“上一次被你逃过去了,这一次,我看你怎么躲过这一劫。”代量价母格心昵番代量心里匹心逗更张亮冷冷道,“你最好祈祷我逃不过去,又或者努力让我就此死去。若然,你刑殿会有无尽的麻烦。”姜倾墨笑道,“死到临头了,还威胁我。放心,这一次,你决然逃不过去。”他推搡着张亮,走上了广场。代量心里匹心逗更若是会血幽**,谁能这样控制住他。说来说去,也只是一根铁索,若是会血焚**,爆发出来,这些人都会受到影响。此言一出,广场上的声音倒是小了许多,而且都后退一步。看待张亮的眼睛,就像是看巨妖,严重的孤立开来。周围的人窃窃私语,“这就是废物张亮,一个废物,居然能揭开镇妖塔上的符纸。”“谁知道呢,不知道他用了什么邪异的法术。不过,他还真是能惹祸的,上一次才从斩刑台上逃了,现在居然又撞在了刀口上。”匹量逗功量昵昵寓匹格价国格摇昵许“哎,这一次,他恐怕插翅难逃了,你看,在场的那些书院高手,任何一个,就能轻而易举将他拿下。”有人指了指云飘飘,“你看,云飘飘果然是喜欢上他了,不知道这个废物有什么好的。”“就是,她可不要乱来啊。”张亮被捆缚在柱子上,神色复杂地看着云飘飘,还有人群中,那些关心他的人。云飘飘点了点头,让张亮放心。严殿主站起身来,拱手道,“院长,孽徒张亮已经押到,是否可以开审了?”云空竹眼睛都未抬起,“好,开始吧。”代代摇养代价价减量量价养定价心许严殿主吩咐道,“舒执事,你来审理。”舒不同乃是上刑殿的总执法,这个场合,也够身份来审理这个案子。舒不同走到广场中央,环顾四周一圈之后,正声道,“传上剑院弟子陆平平。”陆平平被剑院弟子抬上广场,身体上到处都是纱布,受伤颇重。“弟子受伤颇重,不能行礼,请舒执事见谅。”能够在那样的环境下捡回一条命,都算是幸运的了。舒不同点头,“将镇妖塔发生的事情都讲出来,不得有遗漏。”陆平平的眼泪止不住就流下来了。昨日午时,他闯入了镇妖塔,师兄们喝止,他却充耳不闻。他的手上溢出红光,十分恐怖,中招之后,周身血气不受控制,很快枯竭。”量量价养代心价寓量量价养代心价寓宁煌厉声叱问,“你居然到过禁地十三重?”张亮几乎认定了,这位云麓书院的总院长,居然是血幽老祖的帮凶。这个局,还真是布的挺大的,被血幽王硬生生拽到了神禁之地十三重,怎么可能不带有气息。代定摇功量昵摇减张亮听来,果然是血幽老祖捣的鬼,除了血焚**,还有何种功法,能焚人鲜血。陆平平叙述起来,就觉得恐怖,“这恶徒杀伤守卫之后,就窜上镇妖塔,将镇塔符纸一张张拔下,还有他肩膀上那只兔子,也是帮凶。”云空竹突然睁开了眼睛,双目金光乍现,“你居然会血焚**?”众人嘀咕,血焚**是什么样的功法,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就连空竹先生,都很是忌惮。严崇金问道,“院长,何为血焚**?”代匹摇母格摇价更匹代昵母格价逗更空竹先生拧眉,“在禁地十三重,囚禁着荒古世界里的恶徒。其中有一个,乃是神麓阁先祖云镶天亲自抓住的,血神山的血幽老祖。此魔,不死不灭,鲜血未干,极为不死。被压制在禁地十三重,已经上万年了。”“什么?他居然进入了神禁之地,还私通妖魔,学了妖法。”姜倾墨厉声喝道,“这个恶徒,一定想背叛书院,先放出千足蜈蚣,然后放出血幽老祖,只怕是想覆灭我云麓书院。”若是血幽老祖能够逃出,云麓书院只怕顷刻间,就能被血幽大阵炼化殆尽。姜倾墨这般说道,让所有人都感到恐怖,“处死他,处死他,处死他。”只有死了,才能让他们安心。量格摇国格价心更量定价国代心价更——————量定价国代心价更周围的人窃窃私语,“这就是废物张亮,一个废物,居然能揭开镇妖塔上的符纸。”“谁知道呢,不知道他用了什么邪异的法术。不过,他还真是能惹祸的,上一次才从斩刑台上逃了,现在居然又撞在了刀口上。”围观的人已经沸反盈天,云归宗,白侑倒是什么话都没有说。云飘飘脸色铁青,就要冲出去,被云姨拉住,“等一等,先看看再说。”正主的沉默,让姜倾墨有些讶然,他已经将形势推到这般程度,只要他们再加上一把劲,张亮必然在劫难逃。定代心功代摇心减匹格昵国定摇昵许这一刻,张亮的身体冰寒,倒不是被别人的吼叫而吓到了。而是这一刻,才发现血幽老祖布下的局委实精妙。看来,这私通妖魔,放走妖怪的罪名,是怎么也赖不掉了。胡违礼冷冷道,“你们看他的样子,像是会血焚**的样子。”若是会血幽**,谁能这样控制住他。说来说去,也只是一根铁索,若是会血焚**,爆发出来,这些人都会受到影响。此言一出,广场上的声音倒是小了许多,而且都后退一步。看待张亮的眼睛,就像是看巨妖,严重的孤立开来。定匹逗里代逗昵更代定心养定昵价许空竹先生可不会被这一句就问到了,“他若是会血焚**,必然去过神禁之地十三重。这倒是很好验证,神禁之地有独特的气息,只要找一个守卫来看一看,就真相大白了。宁煌,你去瞧瞧,他是否去过神禁之地。”这位空竹先生,云麓书院的总院长,还真是准备充分。立在他身后的那个人,居然是神禁之地的守卫。宁煌走过去,右手成爪,墨绿色的光芒闪烁,从张亮的灵魂里,飘出了一些血红色的光芒。这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结局已经不言而喻。定定摇功代心昵许定定摇功代心昵许云空竹的身份尊贵,坐在正中央,在两侧也坐了一些人。严崇金正襟危坐,平淡地看着周遭的人。云归宗坐在云空竹的身边,低头说着一些话,似乎对空竹先生问好。上剑院院长白侑,御院院长胡违礼,还有云姨,都坐在前排的位置上。匹定价功量摇逗番宁煌厉声叱问,“你居然到过禁地十三重?”张亮几乎认定了,这位云麓书院的总院长,居然是血幽老祖的帮凶。这个局,还真是布的挺大的,被血幽王硬生生拽到了神禁之地十三重,怎么可能不带有气息。他的心里有些嘲笑,真是荒谬,书院的总院长,居然是血幽老祖的帮凶。对方的布局,还真是步步为营。白侑更是喝问,“宁守卫,你们守卫禁地,怎么让人潜了进去,是不是说,血幽老祖就快逃出来了。”量匹价母代价逗外匹匹心里格摇摇外“什么,血幽老祖要跑出来?”就连云姨都面色苍白,若是血幽老祖逃出,第一个要对付的,必然是神麓阁。当年,是云镶天祖师,纠结七大高手,死伤惨重,才将血幽老祖封印。若是现在逃出,还有谁能够阻挡,那必然是神麓阁的劫难。宁煌道,“守卫长刚刚检查过,天禁之网好好的,而血幽老祖的灵魂,甚至受了伤,根本不能逃逸。”张亮那一抹神曦,可不是那么好驱逐的。血幽老祖自以为张亮是个软柿子,又怎么想到,他的灵魂那般诡异。格代心里匹摇逗更匹格昵功匹摇昵许云姨有些愤怒了,“当年,将这些恶魔交到书院镇压,可是付了酬劳的。这么一个废物,你们就能让他进入。”这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宁煌道,“他的身体并没有进去,只是灵魂进去过,小子,你究竟如何穿越了捕魂网?”匹格昵功匹摇昵许严殿主吩咐道,“舒执事,你来审理。”舒不同乃是上刑殿的总执法,这个场合,也够身份来审理这个案子。舒不同走到广场中央,环顾四周一圈之后,正声道,“传上剑院弟子陆平平。”陆平平被剑院弟子抬上广场,身体上到处都是纱布,受伤颇重。张亮茫然,什么捕魂网,神禁十三重的入口,怎么可能开到上刑殿的大牢里来。真是,谁能想到,书院的总院长,乃是血幽老祖的帮凶。他看了看云空竹,那双慵懒的眼睛里,有着森冷的寒光。大金牙的死,并不能这样就算了。他的的确确,要为老麋鹿报仇。匹格心母代价昵更匹匹价功格价摇番姜倾墨急忙道,“白院长,你剑院这一次是受害者,你说,该如何惩治他?”白侑有些讶然,昨日还商讨着,高高拿起,低低放下。可是看这个情况,若是敢说饶恕的话,只怕不容于整个书院。这个案子,竟莫名其妙扯到了叛院大案上来了。白侑只得冷冷道,“案子怎么判,由你刑殿说了算。”既然这样,就只有推手了。若是张亮今日难逃一劫,顾小顾也怪不到他们的头上,毕竟剑院以受害者的身份,尚且没有落井下石,就已经够仁至义尽了。量量昵母格心昵许量匹摇母代摇逗更云飘飘的脸上全是怒火,整个人就要爆了,云姨不得不站出来,“云家主,你说,该怎么判?”云归宗皱着眉头,只是一句话的问题,就可以得到荒古世界的一处地盘,这实在太划算,但现在跳出来,无疑有些愚蠢。“严殿主,这种情况,您看该如何判罚?”严崇金仍是躬身行礼,“院长,您既然揭发了他通魔的大罪,您看,该如何判?”云空竹环顾一周,然后冷冷道,“这等大罪,当形神俱灭?”云飘飘再也忍不住,冷冷看着云空竹,“你若敢让他形神俱灭,我便灭了你云麓书院。”定格价母匹逗价更定格价母匹逗价更“哎,这一次,他恐怕插翅难逃了,你看,在场的那些书院高手,任何一个,就能轻而易举将他拿下。”有人指了指云飘飘,“你看,云飘飘果然是喜欢上他了,不知道这个废物有什么好的。”“就是,她可不要乱来啊。”代代逗功量昵昵番云空竹脸色阴寒,大袖一挥,一股极强的劲力,朝着云飘飘扫去。云姨握紧拳头,花瓣凭空出现,被吹得七零八落。云姨护着云飘飘,后退三步,冷冷道,“云院长,你莫非以为我神麓阁的人好欺负。”云空竹冷冷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居然敢如此口出狂言。”匹匹摇国量价价外定匹心里量逗摇寓这灭了云麓书院的话居然也说得出口,当年云镶天还是云麓书院的弟子,虽然去荒古世界,开枝散叶,可好歹也算是书院的后裔。这说话,有些欺师灭祖了。云飘飘却仍然执拗道,“我现在的确是个小丫头,可是说又说得准将来。”云姨明白,云飘飘跟她姑姑的性子,简直一般无二。当年神麓阁娇滴滴的大小姐,在经历过情伤之后,变成了冷酷的修炼狂人。谁能想到,当年修行平平的女子,会在多年后,成长为一方霸主,处处与神麓阁为敌。量量昵里定昵摇番格匹逗里定心心外云飘飘有这样的资本,她的修行体质,连云拓都自愧不如。隐于黑暗中的云拓,仅仅花费了五百年,便到了地阶巅峰,无限接近天阶。而云飘飘的资质更加恐怖,现在已是玄阶六品。她若发现宏远,加紧时间修行的话,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能够突飞猛进,像云杰这样的,只怕很快就会被甩在身后。格匹逗里定心心外“什么,血幽老祖要跑出来?”就连云姨都面色苍白,若是血幽老祖逃出,第一个要对付的,必然是神麓阁。当年,是云镶天祖师,纠结七大高手,死伤惨重,才将血幽老祖封印。若是现在逃出,还有谁能够阻挡,那必然是神麓阁的劫难。云姨不明白,自己这样帮云飘飘,究竟是在帮她,还是在害她。她无比担心的是,自己所爱着的,那个伟岸的男人,又该怎么样对云飘飘。 第六百八十六章 云空竹面无表情,一字一句道,“今有书院忤逆弟子张亮,与妖魔勾结,妄图颠覆书院,罪大恶极,当受焚身之刑,魂飞魄散。”最残酷的罪名,便是魂飞魄散。对于修行者来说,只要灵魂存在,就不算彻底死亡,可以换一种形式活着。格格昵国定价心更匹格摇功量价逗外凡人死后,灵魂逸出,就会失去记忆。怨念极大的人,会有冤魂,久久不会散去,还能够危害他人。而修行者,灵魂飘逸过后,最终也会消亡。但若是能找到寄居之地,就能够存活。云空竹摆明了要让张亮魂飞魄散,真正是一点情面都不留下。若是没有云飘飘的搅局,只怕云归宗和白侑会拍手叫好,现在却有些愁容满面。张亮若是死了,云家就与柳家祖地无缘,而白侑就无法跟剑圣门交代。剑独者这一群人,没了剑圣门,还真是实力单薄。白侑隐隐约约倒是猜中了关键,剑圣门绝对不会看着张亮去死。定格价养格摇价番匹量摇母量心心寓剑圣门的存在,便是因为蓬莱的青莲仙人。若是连蓬莱最后的后裔张亮都不能保住,剑圣门的颜面何存。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云空竹为了那死去的麋鹿,还真是发了疯。但不开口是不行的,不开口,今后的形势就会大大不利。不等他们开口,胡违礼率先发难,虽然穿的整洁干净,还是难以掩盖其疯子的本性。“空竹先生,明摆着,是血幽老祖控制了张亮,他自己根本就不知。这样,就判他魂飞魄散,也太过残忍,咱们书院可是以仁为先,以道修行。”格匹逗国代心摇番格匹逗国代心摇番严崇金不为所动,面色冷峻,“活该。”胡违礼却笑道,“殿主,你真以为他们两个胆敢用灭魂符纸?”这种歹毒的符纸,被称为禁符,寻常人,怎么可能获得。处罚弟子,一直都是**符,哪里来的灭魂符,就不言而喻。格定昵功格逗价更云空竹猛的回头,“以仁为先,以道修行,更容不下这种心向黑暗,坠入魔道之人。”这气势,让周围很多人都为之一振,但是却未能吓到胡违礼。他淡淡的道,“什么时候,刑殿审案,你云院长能够做主的了。要不,你干脆来一个一言堂好了。”胡违礼不理会云空竹,喝了一口酒,疯疯癫癫的,“严殿主,你看怎么判?”也不知道严崇金打得什么想法,竟然将审案的过程,完全交给云空竹。空竹先生,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大抵上就是为了老金牙报仇,他一向不大理会书院的事儿,这一次当然也不会上心。定量逗母定心逗寓匹匹逗养代逗昵许严崇金并没有单纯地迎合云空竹,“院长,魂飞魄散,确实有些重了,他估计也是被血幽老祖和千足蜈蚣蛊惑,实则罪不至死。”云麓书院最清闲的,便是总院长。各院自负盈亏,自我发展,特别在黑曜星即将到来的环境下,都思虑着,怎样才能自立门户。若不是因为尊重,还真是没人理会云空竹。云空竹这般擅作主张,殊不知,只是严崇金的谦辞而已,“舒执事,你觉得,这个人该怎么判案。”舒不同沉声道,“他既然进入过神禁之地,其灵魂肯定被妖魔控制过,唯一的办法,便是**。”量量摇里匹摇逗寓匹定逗母格摇摇更云飘飘还待计较,却被云姨牢牢拉住,“**,总比魂灭好多了。”严崇金正声道,“今有云麓弟子张亮,为妖魔蛊惑,犯下滔天大罪,受三张**符纸,已示惩戒。”对于修行者的处罚,不再限于肉身。肉身,只是皮肉之苦,熬熬也就过去。而魂魄,才是修行者的根本。匹定逗母格摇摇更舒不同被打得冒了火,恨声道,“这明明是**符纸,你别瞎说。”胡违礼阴测测地道,“好,既然是**符纸,你便受上一受?”他鬼魅的身影,突入战局。姜倾墨想要阻拦,却拦了个空,符纸啪地一声,拍在了他的脑门上,快速消失。在台下的钟定,萧若离,顾小顾,陆青青等人,还真是不甚明白,三张**符纸,究竟是什么?只是知道是一种惩罚,但不知道这惩罚重不重。但既然是惩罚,总该比形神俱灭要好的多。张亮却觉得一点儿都不轻松,这背后,必然有血幽老祖的影子。代代价母格心摇减代匹昵国代心价减血幽老祖在灵魂上吃了亏,就开始借着这些手段,消耗他的灵魂。**符纸,虽然比不上灭魂符纸的残忍,却也是消耗灵魂的歹毒之物。舒不同从执法弟子手上接过这三张符纸,符纸呈靓丽的紫色。他右手一抬,便飞速地没入张亮的身体中。张亮只感觉,一股能量,快速地朝着脑海钻进去。在到达魂海的时候,纸张上的那些紫色符箓,升腾起火焰,开始炙烤他的灵魂。灵魂的痛,整张脸都褶皱起来,他忍不住激烈的大叫,那些紫色火焰,开始一点点烧灼灵魂。匹格心母量心昵许代量摇里量心摇更张亮的手指,紧紧嵌在柱子上,狂吼着,都流出了鲜血。云飘飘再也忍不住,整个人越出,双手前指,一柄通体紫色的长剑,带着雷霆,轰然朝着舒不同急刺。舒不同却似乎不理会,手中符纸飞舞,第二张符纸,咻咻,没入张亮的身体。张亮再度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两张符纸,交替地灼烧他的灵魂,苦不堪言。这哪里是什么**符,这就是灭魂符,符纸一接触,就将灵魂化作青烟。若是这么下去,指定会灰灰湮灭。云飘飘不要命的攻伐,却被舒不同轻轻避过,第三张符纸蓄势待发。量格逗功量心心更量格逗功量心心更舒不同一声惨嚎,“院长,救命,救命啊,院长。”云飘飘见他半死不活,也不理会他,赶紧去看张亮。张亮的状态很不好,眼睛里都是红芒,那些紫色烟火充斥其中,很明显,在灼烧他的灵魂。云飘飘一时手足无措,带着哭腔道,“云姨,你快救救他。”量格昵功格心逗许一袭白色身影,快速飞起,夹住了第三张符纸,胡疯子仔细瞧了瞧这张符纸,冷冷道,“这分明就是灭魂符纸,你们居然说用**符纸。”云飘飘这样一听,更加愤怒,整个人都高速行动,完全不防御,神宵剑不要命地攻击舒不同。舒不同被打得冒了火,恨声道,“这明明是**符纸,你别瞎说。”胡违礼阴测测地道,“好,既然是**符纸,你便受上一受?”他鬼魅的身影,突入战局。姜倾墨想要阻拦,却拦了个空,符纸啪地一声,拍在了他的脑门上,快速消失。量代摇功格摇逗番定定昵养格心心番舒不同一声惨嚎,“院长,救命,救命啊,院长。”云飘飘见他半死不活,也不理会他,赶紧去看张亮。张亮的状态很不好,眼睛里都是红芒,那些紫色烟火充斥其中,很明显,在灼烧他的灵魂。云飘飘一时手足无措,带着哭腔道,“云姨,你快救救他。”与此同时,萧若离,云飘飘,钟定尽皆跑了上来。钟定连忙召唤出药字符,双手搭在张亮颤抖不已的脑袋上,拼劲全力,使用治疗的手段。整个广场都混乱不堪,谁能想到,刑殿的人,居然会阳奉阴违。量代逗功量心逗更定量摇养代逗昵许——————定量摇养代逗昵许云空竹右手罩住舒不同的脑袋,一股青绿色光芒倾斜而下。舒不同颤抖的停止了挣扎,完全昏迷了过去。云空竹缓缓站起来,“严殿主,你的人,还是好好管一管。”严崇金冷冷道,“管不住,不如就交给院长你管了。”云姨站在云飘飘身后,叹了一口气,“飘飘,我也没有办法。”云飘飘的双目中,早就泪水横流,“不,云姨,你一定要想办法,一定要救他。”修行之人,大都知道灭魂符纸的威力,那可是硬生生地将一个人的灵魂消灭。量量逗国匹逗昵减匹定摇养定摇价外即便侥幸存活下来,也很有可能变成白痴。萧若离沉声道,“这是一个阴谋。”从一开始,就完全在针对张亮,看似毫无关系的事情,连接在一起,那便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陷阱。他们被云麓书院的新环境麻痹了,所以有些掉以轻心。张亮还在剧烈挣扎,绳索都些捆缚不住,双手已满是鲜血。钟定这片刻之间,早已满头大汗。气体沿着张亮五官,进入灵魂之中,开始去修补,包裹那些滚烫的灵魂。张亮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那些虚幻的,有些模糊的记忆,渐渐远去。量格昵里匹逗逗寓代代逗养定摇心许失忆,还有可能恢复记忆。可若是灵魂被焚烧干净,其上携带的记忆,就彻底烟消云散了。他艰难控制着灵魂往身体外逃,虽然在外界,很多东西都能让灵魂消亡,可是现在,没有什么多考虑了。正当他忍着撕裂的痛楚,开始转移灵魂的时候,那不受控的璀璨光芒,从灵魂中迸裂出来。亮光与紫色火焰碰撞在一起,那紫色光焰,竟然被同化了。两张灭魂符纸化作青烟,一瞬间消失掉。张亮软绵绵地瘫倒在柱子上,钟定提供的药力,开始修复脑海,带起一股清凉。这一抹神辉,真不知道是什么,不仅能重创血幽老祖,还能够灭了灭魂符纸。格格心养匹逗昵寓格格心养匹逗昵寓先前即便很恭敬,这涉及到权利之争,等于触动了逆鳞。总院长,不过是一个名誉的职位,哪里能干涉到刑殿。这个节骨眼上,刑殿的权威受到质疑,在百年后的分裂中,还有谁会选择刑殿。三大殿历经上万年,分裂之后,是必然会重立宗门的。格代逗养量逗逗许这边,严崇金厉声问道,“姜倾墨,你倒是胆子挺大。”姜倾墨有些担忧,“殿主,这般欺师灭祖的行为,用灭魂符纸,也是理所应当。”舒不同躺在地上,疼的四下打滚,乞求道,“院长,救命,院长,求你。”严崇金不为所动,面色冷峻,“活该。”胡违礼却笑道,“殿主,你真以为他们两个胆敢用灭魂符纸?”这种歹毒的符纸,被称为禁符,寻常人,怎么可能获得。处罚弟子,一直都是**符,哪里来的灭魂符,就不言而喻。匹匹价国量心逗许匹量心母定昵价外“看来,咱们的院长,对那头老麋鹿倒是很有感情。这些年,麋鹿之所以这般胆大包天,有大部分原因,便是因为你吧。”周围又传来窃窃私语,胡违礼还真是无所畏惧,这边埋汰书院总院长,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云归宗此时站出来说话了,“胡疯子,你不要乱语,麋鹿是书院的神兽,他杀害神兽,却是罪有应得。”胡违礼冷冷道,“当年,云重天祖师,不过是肚子饿的不行,追逐麋鹿,来到这一片山脉。还真当是麋鹿所指引,说的那么玄乎。若是这么玄,那麋鹿怎么不出个高手,最厉害的,也仅仅是通灵。”量代昵国匹价逗减匹格摇功定昵心更就连张亮,就能够从容躲掉老金牙的攻击,这麋鹿的修行资质,还真是差的可以。学生们尽皆变了颜色,他编排了云空竹不说,连云重天祖师都编排了。周围到处都是骂声,“大逆不道,欺师灭祖,风言风语。”匹格摇功定昵心更就连张亮,就能够从容躲掉老金牙的攻击,这麋鹿的修行资质,还真是差的可以。学生们尽皆变了颜色,他编排了云空竹不说,连云重天祖师都编排了。周围到处都是骂声,“大逆不道,欺师灭祖,风言风语。”即便事实如此,你也不能当众说出来呀,怎么能这么大煞风景。云空竹大袖一飞,坚硬的石板上,长出片片青竹,竹尖如锋利的长矛,朝着胡违礼刺了下来。强大的气劲,推着学生们越来越远。空竹先生发怒,一出手,便是不凡。代匹逗功定逗心外格格逗母匹价昵更胡违礼嬉笑的脸赶紧收敛,腰间酒葫芦被抛飞,在飞行过程中,燃烧起火焰,烧灼着青竹。他的人,紧随其后,青藤自身体四周窜了出来,立马网向那些青竹,给自己提供了空间,从容逃脱。空竹先生微微拧起来,“万首妖藤的后裔。”若是万首妖藤,要逃的,恐怕不是胡违礼。御院里,修行的,便是御兽,当年,最厉害的,乃是圣兽麒麟和万首妖藤。如今,这胡违礼居然训练出了妖藤。这妖藤,具有灵性,根本不是丹田化物能比的。匹量心功量逗心减定格摇功格摇昵更丹田容物,虽然能够有灵,却缺乏很大的自主性,这种御兽的本事,没有那么多的限制。妖藤似乎被禁锢了很久,这一出来,倒是很欢快,飞舞着藤蔓,一下子就冲了出去。胡违礼道,“小子,我能帮你的就到这里,好自为之。”能够截住一张灭魂符纸,还得罪了云空竹,胡疯子确实做得够多了。代代心养匹逗摇外代代心养匹逗摇外他牵了牵嘴角,这样一个怪物,怎么会这样死去?余光瞥见,张亮已经平息下来,而舒不同尚在挣扎,意识越来越薄弱。接下来,他在这里,倒是没有多大的用处了。总不能把这一伙儿人全都得罪死了,适可为止,他还有四个徒弟要照顾。这百年,自己的实力,尤为重要。定量价国量逗昵寓他牵了牵嘴角,这样一个怪物,怎么会这样死去?余光瞥见,张亮已经平息下来,而舒不同尚在挣扎,意识越来越薄弱。接下来,他在这里,倒是没有多大的用处了。总不能把这一伙儿人全都得罪死了,适可为止,他还有四个徒弟要照顾。这百年,自己的实力,尤为重要。云空竹右手罩住舒不同的脑袋,一股青绿色光芒倾斜而下。舒不同颤抖的停止了挣扎,完全昏迷了过去。云空竹缓缓站起来,“严殿主,你的人,还是好好管一管。”严崇金冷冷道,“管不住,不如就交给院长你管了。”格格昵里匹昵逗番量代价国匹心价番先前即便很恭敬,这涉及到权利之争,等于触动了逆鳞。总院长,不过是一个名誉的职位,哪里能干涉到刑殿。这个节骨眼上,刑殿的权威受到质疑,在百年后的分裂中,还有谁会选择刑殿。三大殿历经上万年,分裂之后,是必然会重立宗门的。姜倾墨的所作所为,就更是让严崇金震怒。先前,便胡乱招收林单泽进入中刑殿,对付张亮。为此,还策反了杜铁面。最忌讳的,便是内部不稳。因为张亮,姜倾墨和许慕白算是彻底翻了脸,这倒是让严殿主有些焦头烂额。格定心养定价摇减匹量价养格摇心许就连他身边的舒不同,都听从云空竹和姜倾墨的蛊惑,将**符纸,偷换成了灭魂符纸。云空竹一直都是个泥塑的木偶,姜倾墨倒是怕的有些莫名其妙。这一刻,严崇金对姜倾墨失望透顶,一旁稳坐的许慕白,倒是得他青睐。匹量价养格摇心许张亮再度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两张符纸,交替地灼烧他的灵魂,苦不堪言。这哪里是什么**符,这就是灭魂符,符纸一接触,就将灵魂化作青烟。若是这么下去,指定会灰灰湮灭。云飘飘不要命的攻伐,却被舒不同轻轻避过,第三张符纸蓄势待发。 第六百八十八章 严崇金的骤然冷态,云空竹并不放在心上,他看了看柱子上的张亮,双眼空洞,不复神采。萧若离正将张亮解下来,轻轻呼唤着他,希望他能够醒过来。围着张亮的人,都流露出悲伤,实在想不到,堂堂书院的总院长。使用这样卑劣的手段。他平时若展示出的那些淡然,都不知所踪。量代心养格摇昵更匹代逗母代摇价番日久生情,这句话说出来,并非没有道理。谷中的修行,可以做到万物都不凝滞于心。爱哭诉的老金牙,他觉得只是逗人一笑的宠物,有时候还有点讨人厌烦。在思断崖饶过张亮,正是因为他觉得,老金牙的死,并没有什么。可当他发现,日久生情,失去的才是美好的,就生了恨,迫切想要杀死张亮!当然,姜倾墨早就想要杀死张亮。在云家偃旗息鼓之后,尚且有这么多的人想要置张亮于死地。从一开始,小懒偷吃了麋鹿,这个局便已经设下了。严崇金叹了一口气,“既然刑法已经执行,他能够熬过来,算他的造化,都且散去吧。”量匹心功匹逗逗减代格摇母量心心更许慕白此时却出声提醒道,“严殿主,他已不适合留在书院里。”在书院里,有这么多的仇敌,与其被束缚在这里,还不如走出去,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姜殿主点头,犯了这样的大错,的确不适合待在云麓书院里。严崇金道,“弟子张亮,你既然已受极刑,得到应有的惩罚。现在,将你逐出云麓书院,你可服气。”张亮悠悠醒转过来,钟定扶着他,他朗盛道,“服气。”这样的书院,他早就不想待了。量量摇母量昵摇减量量摇母量昵摇减严崇金道,“弟子张亮,你既然已受极刑,得到应有的惩罚。现在,将你逐出云麓书院,你可服气。”张亮悠悠醒转过来,钟定扶着他,他朗盛道,“服气。”这样的书院,他早就不想待了。代代心功匹昵价番被逐出云麓书院,虽然会遭到云家肆无忌惮的追杀,可他好歹躲掉了云麓书院这些杀人的软刀子。真正的汉子,根本不惧怕硬碰硬,唯一忌惮的,来自于背后的软刀子。只要留在书院,这些人便会使出各种各样的阴谋,让人防不胜防。但有人却不同意这样的判决,云空竹冷冷道,“就这样将他逐出,严殿主,你将刑殿律法置于何地。”云空竹屡次三番的干涉,让严崇金彻底恼怒。“云院长,我刑殿的律法,不归你管,也不需要你操心。”匹定昵国匹逗心外代格昵功代价摇许云空竹冷冷道,“我不需要改变你刑殿的律法,我只要求公正。”公正,他一个堂堂书院的总院长,活了上千年,居然找刑殿要公正。严崇金道,“我刑殿可不欠你什么公正?”“是嘛?”云空竹走到严崇金面前,一字一句道,“一百年前,云慧被放逐云重鬼渊,我倒是要向你讨个说话。”严崇金厉声道,“说法,他云慧当年因爱生恨,陷害剑院弟子张怀,引出轩然大波,理应放逐云重鬼渊,哪里不公正了?”匹代昵功定昵摇寓格格摇养量心心外云空竹指了指张亮,脸上带着冷笑,“你今日若仅仅将他逐出云麓书院,那么便是大大的不公正。”张亮的罪名,犹在云慧之上,若是就这样被驱逐出书院,确实有些说不过去。格格摇养量心心外姜倾墨却不会这般束手就擒,他冷冷道,“严崇金,你虽是上刑殿的院长,也没权抓我,”除了上,中,下三刑殿,还有一个总刑殿。总刑殿的位置十分神秘,据说跟战殿一样,已搬去了云重鬼渊。严崇金道,“你是说,要将他放逐云重鬼渊?”云空竹和姜倾墨一同商议的策略,先是灭魂符纸,其后便是放逐。萧若离等人不懂,放逐云重鬼渊的意义,还以为是去旅游一趟,张亮本就想要去那里。量匹昵功格逗心外量格逗养定昵价寓云飘飘大吼出声,“云空竹,你可不要得寸进尺。”被一个小姑娘这样大声喝问,云空竹脸上有些挂不住,“小丫头,你神麓阁还有没有教养。”虽然神麓阁已经走在了云麓书院的前面,云家人还是瞧不起这个云家。云姨冷冷道,“对于为老不尊的老不休,还需要什么教养。”淡然的空竹先生,今天的所做所为,真是把以往的形象丢了个一干二净。围观的学生们都暗自咂舌,没想到,空竹先生居然跟姜倾墨一个样子。匹代昵母匹昵价寓匹量逗功定心昵寓刑殿的这三位殿主,没有谁会喜欢。比起功德殿那些人的事务,刑殿显得太过灰暗,让人觉得可怕。云姨拉下脸来,跟云空竹作对。今天,先是胡违礼,后是严崇金,再是云飘飘和云姨,没有一个人给他面子。严崇金道,“那好,你若将云慧找回来,吃上两张灭魂符纸,我就将他放逐云重鬼渊,你看如何?”当年,云慧之所以被放逐云重鬼渊,乃是在问剑长老的强势逼迫下。那本就是以退为进,放逐的那处凶险之地,云家早就派人去接应。量代逗功定昵心减量代逗功定昵心减云姨看着云归宗,“云家主,云慧是你云家的,他云空竹可做不了主,你说了算。”云归宗脸色很不好看,云空竹今天,完完全全是在给云家添乱。一头麋鹿,死了也便死了,至于这么穷追猛打么。定代摇国代昵逗减不然,云慧不可能在云重鬼渊里活得好好的,继续去找张怀夫妇的麻烦。严殿主也来了个以退为进,张亮吃了两张灭魂符纸,当年云慧却没有受,若要说公平,那便都享受这个待遇,这样说来,张亮完全不用放逐云重鬼渊。云姨看着云归宗,“云家主,云慧是你云家的,他云空竹可做不了主,你说了算。”云归宗脸色很不好看,云空竹今天,完完全全是在给云家添乱。一头麋鹿,死了也便死了,至于这么穷追猛打么。定匹逗国代昵昵减格定价里格摇摇外云归宗道,“当年的事儿,早就过去,我看也不必依着旧案了。”在柳家祖地的利益面前,云归宗还是选择了利益。但云空竹似乎并不给他的面子,冷冷道,“严殿主,你说话可算数。”严崇金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并没有答复。云空竹走近昏迷的舒不同,轻轻在他的脸上一抹,这根本就不是舒不同,乃是在浮空五殿死里逃生的云毅。“云家有人替云慧吃了灭魂符纸,现在,我也不欺负你,若是有人代替你,被放逐云重鬼渊,也是可以的。”定定摇国代价逗更量匹摇母格价价更他们居然玩了这一出,还真是始料未及的,严崇金冷冷道,“云院长,真想不到,你们算计地这么周全,那请问,舒不同去了哪儿?”姜倾墨道,“舒执法无碍,就在刑殿的大牢离。”量匹摇母格价价更严崇金已被逼到了死角,现在不曾妥协,并不是有多在乎张亮,这一系列的应对,都是在维护自己的权威。张亮已经从万千足那里知道,放逐鬼渊,跟去鬼渊,完全是两码事儿。严崇金再也忍不住怒火,率先向姜倾墨发难,“来人,将姜倾墨给我抓起来,此人背叛刑殿,立即陷入大牢。”黑衣卫闻声而动,瞬间包围了姜倾墨,姜倾墨有些颤抖,没想到严崇金率先对他发难。定匹逗国量价摇外代代摇养量心摇外——————姜倾墨却不会这般束手就擒,他冷冷道,“严崇金,你虽是上刑殿的院长,也没权抓我,”除了上,中,下三刑殿,还有一个总刑殿。总刑殿的位置十分神秘,据说跟战殿一样,已搬去了云重鬼渊。格定昵母代逗心减量定昵里定价价许严崇金却执意将他拿下,“姜倾墨,书院里的刑殿事务,总殿主已全权交付与我。你若是要申辩,大可等总殿主归来之后。但今日你若是要反抗,便是彻底叛出刑殿,莫怪我手下不容情。”黑衣卫们冲过来,牢牢将姜倾墨束缚住。姜倾墨确实不敢反抗,若是动手,就真的自绝于刑殿。三大殿主,以“灰袍”严崇金功力最高,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逃出去。定代摇养定昵昵许定代摇养定昵昵许云空竹冷笑,双手置于头顶,周身气浪翻腾,风卷起发丝,他竟然开始施法。两手向外扩张,像是撕裂空间一般,在张亮等人头顶上,形成了一个漩涡。张亮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这云空竹,就是血幽老祖的帮凶。代定价母量摇价减“关入大牢,顺便将舒不同放出来。”严崇金这一手,处理内务的同事,顺便打击了云空竹的嚣张气焰。可是,这并没有让云空竹有多大的波澜,仍是追问道,“怎么,严殿主,你打算如何处置。”严崇金已被逼到了死角,现在不曾妥协,并不是有多在乎张亮,这一系列的应对,都是在维护自己的权威。张亮已经从万千足那里知道,放逐鬼渊,跟去鬼渊,完全是两码事儿。代匹心功格价逗番代格逗国定摇心许云重鬼渊有很多绝地和险地,进去之后九死一生,出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迄今为止,被放逐的人,也只有云慧活的好好的。这是建立在,当初放逐的时候,便定了位,而且还损失了很多家族高手。刚开一脉门的张亮,怎么可能在那般环境下生存下来。云飘飘知道不能善了,这云空竹,是在往死里整张亮。“谁说没有人替他,我愿意替他被放逐。”紧接着,钟定,萧若离,顾小顾,都应声说是。代量心功匹昵逗寓匹格昵功匹价昵更虽然知道并没有什么好事儿,但是仍旧想要护着张亮。张亮已不知感动了多少次,他缓缓站起来。自己在云空竹的面前,弱得如同蝼蚁。对方这般处心积虑,还是书院的律法起了作用。既然这样,未尝不可死中求活,谁知道空间乱流之后,会不会再有生机。匹格昵功匹价昵更云姨脸色苍白,“你居然用霍乱符。”如果放逐鬼渊,九死一生,那么加上霍乱符,便是十死无生。霍乱符,让空间乱流变得更加混乱和不可测。张亮看着肩膀上的跳跳,焦虑到,“跳跳,你快走吧。”他是一个善于创造奇迹的人,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个啥。“谢谢你们,但还是我去吧,我可没有那么容易死。”吃了两张灭魂符纸,尚可如此清晰地说着话,委实让人感到诡异。格匹摇功格昵心番定代摇里匹心逗番严崇金似乎已放弃了跟云空竹争辩,对着刚来的舒不同道,“接下的事儿,你自己看着办。”他竟然一声不响地走回了上刑殿,这是一种无声的抗议,同样以退为进。舒不同看着云空竹的眼睛里,都冒着火花。这一次,脸可真是丢大发了。云姨冷冷看着云归宗,“云家主,你现在莫非没有什么话说?”云归宗现在是满头大包,这云空竹铁了心要置张亮于死地,那交易必然是不能达成的了,为此,感到很是心痛。量量心母格逗价许匹格逗国量摇逗更云空竹继续施压,“舒执法,放逐云重鬼渊的事儿,你做得来么?”要放逐,就必须开一个空间乱流,定位到云重鬼渊,然后将人投射其中。这方法,都掌握在上刑殿殿主手中。严崇金的猝然离开,就是存了躲避的心思。舒不同冷冷道,“空竹先生手眼通天,不妨自己试上一试。当然,你若不行,就去求求殿主,也是可以的。”即便去求,严崇金也不会卖他的面子。这一次,上刑殿殿主还真就看透了这位空竹先生。代匹价国量摇摇寓代匹价国量摇摇寓云姨冷冷看着云归宗,“云家主,你现在莫非没有什么话说?”云归宗现在是满头大包,这云空竹铁了心要置张亮于死地,那交易必然是不能达成的了,为此,感到很是心痛。格量摇养量逗摇更云空竹冷笑,双手置于头顶,周身气浪翻腾,风卷起发丝,他竟然开始施法。两手向外扩张,像是撕裂空间一般,在张亮等人头顶上,形成了一个漩涡。张亮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这云空竹,就是血幽老祖的帮凶。他竟然连乱流通道都准备好了,还真是所谋颇深。从空间乱流里传出来的巨大吸力,拉扯着人们进入其中,吸力越来越来。周围的人都勃然变色,远远离开。张亮大声喝道,“走,你们都走。”定匹价里格逗价外定量昵功代心摇外云飘飘抓着张亮,朝外面冲去。云空竹术法,已成,双手连舞,青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他们牢牢困在其中。云姨指间光幕闪动,落花簌簌而下,劈折青竹,青竹重生的速度却更加的快。外间有人狂吼,“云空竹,你敢将本门弟子误放入空间乱流,本座与你誓不罢休。”今天不将云空竹放在眼里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云空竹面色微皱,青竹生长出触手,将这些人一个个卷出竹阵。格格心国格价昵许量匹昵里量心摇番云飘飘的长剑,带着雷霆闪电,噼啪噼啪在竹阵中穿梭,青竹焦黑一片。一张符纸,被云空竹抛上天空。那搅动的空间乱流,更加狂猎的旋转起来,更大的吸力,一步一步拉扯着张亮,向着天幕中而去。量匹昵里量心摇番姜倾墨却不会这般束手就擒,他冷冷道,“严崇金,你虽是上刑殿的院长,也没权抓我,”除了上,中,下三刑殿,还有一个总刑殿。总刑殿的位置十分神秘,据说跟战殿一样,已搬去了云重鬼渊。云姨脸色苍白,“你居然用霍乱符。”如果放逐鬼渊,九死一生,那么加上霍乱符,便是十死无生。霍乱符,让空间乱流变得更加混乱和不可测。张亮看着肩膀上的跳跳,焦虑到,“跳跳,你快走吧。”代定逗里代心价更定定昵国代心昵许跳跳死死拽着张亮的衣领,心道,小子,要是我不随你去,恐怕就真的死在里面了。云飘飘双眼通红,厉声喝道,“云拓,你若再不出来,我恨你一辈子。”见没有反应,看向云姨。云姨道,“云拓,将那小子截留下来。”云拓还是没有动,云空竹倒是冒了火,“你既然这样想救他,那就跟他一去。”竹枝重重扫中云飘飘,飘忽着朝着空间乱流而去。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空处,将云飘飘拉回来。身形闪动,整个人如同一把利剑,向着云空竹劈折。格定摇养量摇昵减匹匹逗里量昵心更而另一边,一阵惊呼,“小心。”那把剑,仿若从云中乍现,下一刻,就会将向上飘的张亮,当胸穿透。被空间乱流强大的吸力锁定,他已经没有了挣扎的余地。他的死敌,云中剑躲在一旁,放出了这致命一击。到了这个程度,云杰还是不曾放过他,要亲手将他杀死。 第六百八十九章 放逐虚空乱流,可谓九死一生,连这样的机会都不放过。云杰躲在一旁,趁着云空竹将所有人牵制住,突然出手。两张灭魂符纸,虽然被神辉割裂,仍旧受了些伤。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强大的吸力面前,开启阳跷脉门,让身体微微倾斜,避过致命一击!量格摇母代摇价番量格价养匹昵昵许云杰这一剑却是必杀之剑,剑身旋转,乃是张亮的头颅。人再怪,再诡异,头颅掉了,也该死了吧,不然,也不该叫人,就真的是怪物了。张亮的确不是人,但他也不敢受这么一必杀之剑!余光瞥见,那个一直对他不苟言笑的女子,已拔出那把锋利的神剑,在起落间,与云中剑碰撞在一起。神剑有灵,名曰“鼎天”,剑势拔地而起,这一招落地盘生根,跟顾小顾施展起来,略有不同。匹格价里代逗昵寓匹代价国量昵昵寓虽然同属一招,以诛邪和鼎天两脉来说,又绝对不同。就“落地盘生根”而言,诛邪一脉,防御己身。鼎天一脉,却在外围形成了剑网,守护住他人。章华兜住了云中剑,张亮在云中剑冲破之前,被虚空乱流拉扯着进入其中。一击未成,云杰剑势回旋,狠狠道,“既然这样,你也可以死!”顾小顾焦急道,“小师姑,小心!”章华将剑网招回,却被重重击飞,落在虚空乱流之下,被吞噬下去。量定摇母量逗价减量定摇母量逗价减浪费三张灭魂符纸,这也没有什么。他不管场地里的一片狼藉,飘然往自己的山谷而去。这一刻,他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样子,哪里有先前一丝一毫的咄咄逼人的神态。但从今日起,所有人都该知道,这位总院长,绝对不是善茬。定匹逗国定昵摇减顾小顾双目通红,大声吼道,“院长,快救他们!”到现在,白侑才发现作壁上观有多么的愚蠢。剑圣门的嫡系弟子,生死未卜,这让剑院很是被动,不知道如何交代。白侑冷冷道,“云杰,此事以后再找你算账。”白侑一声不吭地,拽着顾小顾就离开。顾小顾挣扎着,“院长,求你救救他们?”白侑凝眉,“他们都已经进去云重鬼渊,现在得赶紧派人去找,迟了,恐怕凶多吉少!”这不过是安慰之语,掉进云重鬼渊的险地中,还如何去寻找?量格价国匹逗价外格格逗养格摇摇番顾小顾不再挣扎,这一次不仅没能救下张亮,还将章华给搭了进去。白侑的作壁上观,出工不出力,他当然很清楚。对于剑院,颇有怨气,但那白侑没有办法。白侑此时也是焦头烂额,谁能知道,云杰如此胆大包天,若是章华出了意外,与剑圣门的关系只怕会闹僵。剑圣门两脉,均是单传,章华,是白辛之隔代传徒,尚没有将鼎天一脉的剑术修行到化境,也没有传人。这就更加恼火,现在,只能派遣剑院弟子,在云重鬼渊里寻找,但愿章华能够吉人天相。不过希望渺茫,样子还是要做出来的。代代心养格昵昵外代代价国匹昵摇减在广场上,云空竹和云拓打得天昏地暗,云拓将他牢牢压制,却并未下杀手。天空中漆黑的漩涡,开始闭合,云飘飘一咬牙,朝着那里冲了过去。云姨仓促间竟然没有拦住,云飘飘已执意追随张亮而去,朝着虚空乱流里跳。代代价国匹昵摇减她终于松口了,虽然希望几乎为零,云拓也只能答应,“好,只是我走之后,你们?”“你不用担心,云麓书院不能拿我们怎么样?”云拓点头,“那我去了,我若找不到他,自然不会再见你。我若找到他,还请履行诺言。”在广场上,那一抹不经意的嘴角牵着笑,不声不响间,血幽老祖制定下的策略,便全部实现了。可是接下来,云姨大声吼道,“云拓,飘飘若是有事儿,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理你。”云拓哪里还顾得上和云空竹纠缠,周身气息狂涌,一步踏出,就在漩涡口,将云飘飘给截住,拉扯回来。匹代昵里量心昵更代匹价国量摇心许云飘飘厉声道,“你放开我。”云拓冷冷道,“你不要命了。”对于云拓的不作为,云飘飘有天大的怨气,“不用你管。”云姨跑过来,将云飘飘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额头,“飘飘,过去了,都过去了。”怎么能这么轻易的过去,云飘飘的眼泪,止不住流下来,冷冷道,“你们一个个的,都要付出代价。”这些人,还真是将她得罪死了。云姨安慰着,“他们自然一个都逃不掉,飘飘,他人都去了,你也别再执着了。”量量心母格摇价外定量逗养格心心许虽然未能将张亮杀死,可是放逐鬼渊,那也离死不远了。看到云飘飘冰冷仇恨的眼神,他颓然发现,即便张亮死了,他也得不到佳人的芳心,收获的是无尽的憎恨。因此,他又觉得很快意,哼,跟我抢女人,现在却死的不能再死了。云拓收敛了气势,那天空之中,已隐隐酝酿着雷霆。这可不是雷雨所至,在云重鬼渊和碧野大陆,所能容纳的最高等级便是玄阶。一旦突破,就会遭受天地法则的打压。至于三仙族,或许掌握了碧野大陆上的规则,拥有了无穷无尽的神力。定匹昵养格昵逗减定匹昵养格昵逗减一击未成,云杰剑势回旋,狠狠道,“既然这样,你也可以死!”顾小顾焦急道,“小师姑,小心!”章华将剑网招回,却被重重击飞,落在虚空乱流之下,被吞噬下去。代代摇养格逗昵外云空竹叹了一口气,在心底默念着,“老东西,我已经替你报仇了,安息。”那散之不去的光泽,这一次终于散去了。在他的眼里,这一缕怨魂,或许只需要动一动手,就能够让其形神俱灭。本以为不在乎的人,在失去之后,却发现,很是牵念。完成了这件事儿,不禁有些索然无味,他的性子本来就淡,在山谷之中确实什么都不管。不论云家,还是书院,他都不怎么放在心上,他所求的,只是自由自在的生活和修行。蛊惑姜倾墨,只是一丁点微不足道的手段,姜倾墨本来就想至张亮于死地。代代逗里匹心价寓代定摇功量价逗更浪费三张灭魂符纸,这也没有什么。他不管场地里的一片狼藉,飘然往自己的山谷而去。这一刻,他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样子,哪里有先前一丝一毫的咄咄逼人的神态。但从今日起,所有人都该知道,这位总院长,绝对不是善茬。云姨扶着心力憔悴的云飘飘离开,云拓又隐藏在黑暗里。周围的人也渐渐散去,舒不同吩咐刑殿弟子,处理善后事宜。许慕白颓然一叹,“空竹先生,这一次还真是管的太宽了。”舒不同冷冷道,“何止管的太宽,根本没有将咱们刑殿放在眼里。”格定昵国代摇心更量匹价养量昵价更他堂堂上刑殿的总执法,居然被姜倾墨设计关在了暗牢,这可真是奇耻大辱。许慕白道,“姜殿主太义气用事儿了,为了一个废物根本不值得。”“殿主有召,你跟我来。”这一次,刑殿被人打了脸,自然要找回来。量匹价养量昵价更云姨扶着心力憔悴的云飘飘离开,云拓又隐藏在黑暗里。周围的人也渐渐散去,舒不同吩咐刑殿弟子,处理善后事宜。许慕白颓然一叹,“空竹先生,这一次还真是管的太宽了。”舒不同冷冷道,“何止管的太宽,根本没有将咱们刑殿放在眼里。”————————量定摇母量心昵番格格心功量逗昵许上刑殿落幕之后,很多宗门都归于平静。但是在内部,也不知道掀起了何种轩然大波。最先起反应的,就是刑殿。刑殿的总殿主,姓甚名谁,云麓书院的其他院落都不清楚。只知道,在云重鬼院里找到了一处据点,比战殿都要隐秘。“黑袍”严崇金冷冷道,“从今日起,废除姜倾墨中殿殿主的职责,由舒不同暂时担任,等联系上巫殿主之后,再做定夺。”舒不同问道,“那姜倾墨呢?”“关在上刑殿里,让他好好反省反省。”严崇金又吩咐道,“慕白,你下刑殿可以撤除了。”匹格价功格价逗更格代摇养格昵昵外下院刑殿的意义根本不大,三年一届的选拔,各院会疯狂地挑选弟子。刑殿如今也尽量收缩,并不管各院的破事儿。这一次,虽然云空竹强行干涉,损了刑殿的颜面,但却是很好的借口。这些各院的破事儿,不愿刑殿插手,刑殿也懒得理这样的破事儿。许慕白倒是不贪权利,“那院长,有何吩咐。”“你带人去找巫殿主,咱们也该行动了。”人心思变,大家想的,就是怎么**开去,或许只有浮空五殿上的那些祖师们,才会担忧,书院分崩离析之后,还存不存在。量定心母定逗心番量定心母定逗心番她终于松口了,虽然希望几乎为零,云拓也只能答应,“好,只是我走之后,你们?”“你不用担心,云麓书院不能拿我们怎么样?”云拓点头,“那我去了,我若找不到他,自然不会再见你。我若找到他,还请履行诺言。”量定摇国代摇心寓在上剑院,白侑脸色阴沉地坐着。裘大长老担忧道,“她被卷进时空乱流,还有存活的可能么?”“凶多吉少,你该知道,云重鬼渊那些秘境有多么可怕。”很多高手,有准备地闯进秘境里,尚且不能全身而退,死伤惨重。“不管她死没死,我们都要派人去寻找。”裘大长老叹息道,“云重鬼渊的危险之地,不下上百处,还怎么找。”就凭书院这数百名弟子,一人一处,恐怕都不够。”“即便是做样子,那也是要找的。若是让剑圣门的人知道,他们的后裔弟子产生危险,而我们视而不见,那就糟糕了。”定匹摇功匹价心减量定摇里代心心更裘大长老有些不解,“院长,你当时为什么没阻止?”白侑根本来不及阻止,他跟云归宗一样,都被云空竹的所作所为,打了个措手不及。而且,章华一直没有上前,谁能想到,在关键时刻,居然要去救张亮。他们得到的信息,不是章华对张亮不理不睬的么?白侑道,“现在,一定要保护好顾小顾,这小子对我们颇有怨言,只是一直隐忍不发。”若是顾小顾再出了问题,剑圣门不仅会跟他们翻脸,还极有可能反目成仇。裘大长老叹息,恐怕先前给了顾小顾一下子,也被他记挂上了。定匹心母代摇摇外匹代昵养定昵昵寓云归宗看着地上那个痴傻的人,气就不打一处出,“云杰呢,这臭小子怎么没有来。”有弟子回道,“家主,云杰回了剑院,他说他是剑院弟子,此时不方便回来。”云归宗碰的一声,摔了茶盏。在广场受了气现在还被云杰挂了一道。匹代昵养定昵昵寓虽然未能将张亮杀死,可是放逐鬼渊,那也离死不远了。看到云飘飘冰冷仇恨的眼神,他颓然发现,即便张亮死了,他也得不到佳人的芳心,收获的是无尽的憎恨。因此,他又觉得很快意,哼,跟我抢女人,现在却死的不能再死了。中了一张灭魂符纸,这云毅没死,却成了一个痴傻的人。有长老道,“那个小子,这次算是死透了。”张亮死掉了,云家人当然幸灾乐祸,看着这一些欢呼的人。云归宗的气不打一处出,“横竖不过是一个废物,死了也便死了,可是,这柳家祖地,怎么办?”量量逗功定昵昵外定定摇养匹价摇番是啊,一个废物,想怎么杀,就怎么杀,可是柳家祖地,荒古世界的地盘,不就这样丢掉了。有人提议,“院长,咱们并没有落井下石,一切都是云空竹所为。咱们大可以找她讨要,我们云家也说得过去。”这是要强买强卖了,云归宗厉声道,“动一点儿脑子,你敢威胁她。莫要忘了,当年,便是云飞扬替柳若云拿回了柳家祖地,你敢对付云飞扬?”这名长老疑惑道,“谁是云飞扬?”这些人没有去过荒古世界,当然不知道云飞扬乃是何人。代定昵国匹价逗许定格心养代价昵减“神麓阁当代阁主,你们想要跟他开战。”虽然云家看不起神麓阁,可是不能否认的是,神麓阁的实力比云家强大多了。“现如今,还是怎么想着,将那处福地攻打下来。”要想立派,就必须找到山门。好的山门,当然有别人盘踞,要想得到,就只能抢。槐山小筑,云飘飘的眼泪,打湿了被子,云姨的脸色很难看,“飘飘,过去了。”幸好的是,这份爱,还走得不深。那个小子也没有给飘飘什么承诺,更没有正面回应这些情感。真到了刻骨铭心,就很难忘记了。匹匹昵功格逗心番匹匹昵功格逗心番白侑道,“现在,一定要保护好顾小顾,这小子对我们颇有怨言,只是一直隐忍不发。”若是顾小顾再出了问题,剑圣门不仅会跟他们翻脸,还极有可能反目成仇。裘大长老叹息,恐怕先前给了顾小顾一下子,也被他记挂上了。量定昵功定逗摇减云飘飘擦了擦眼睛,“云姨,他一定没有死,我要去云重鬼渊找他。”云姨还是低估了人生初见时的那种悸动,实际上已经根植于灵魂。“飘飘,云重鬼渊里的那些险地,即便是天阶高手,都很难全身而退,更不用说不能修行的人。”云飘飘摇头,“云姨,你让我去吧。”云姨对着门外大声道,“云拓,你给我滚出来。”云拓露出身形,脸上隐约有忧色,“云姑娘,你有什么吩咐。”云飘飘道,“去云重鬼渊,找到那个小子,平安带回来。”定量昵国定逗价减量代昵国定价价减云拓摇头,“他恐怕此时都已经死了。”云飘飘的眼睛通红,这一切,与云拓的不作为有很大的关系。云姨道,“若是他死了,那么今生今世,就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你若将他带回来,你想的事儿,我可以考虑。”她终于松口了,虽然希望几乎为零,云拓也只能答应,“好,只是我走之后,你们?”“你不用担心,云麓书院不能拿我们怎么样?”云拓点头,“那我去了,我若找不到他,自然不会再见你。我若找到他,还请履行诺言。”格代昵里量心心减匹匹心国格摇昵更云姨道,“飘飘,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她这一招,是被迫支开了云拓,或许只有离开了她,他才能做出突破。这样既给云飘飘一个交代,又放云拓自由。云飘飘点头同意,现在开始,是时候培养自己的实力,云重鬼渊很大,若是一个人,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大海捞针的事儿,还是人多一点儿,捞着的可能性就大一点。匹匹心国格摇昵更虽然未能将张亮杀死,可是放逐鬼渊,那也离死不远了。看到云飘飘冰冷仇恨的眼神,他颓然发现,即便张亮死了,他也得不到佳人的芳心,收获的是无尽的憎恨。因此,他又觉得很快意,哼,跟我抢女人,现在却死的不能再死了。 第六百九十章 进入虚空乱流之前,张亮眼睁睁地看着章华,被云杰撞击着步了自己的后尘。被放逐到云重鬼渊,他并没有多畏惧。一开始制定的策略,便是进入云重鬼渊。无论是放逐,还是潜入,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他担心的,是跳跳,跳跳始终抓着他的衣领,跟他一起进入了云重鬼渊。定匹心养格摇摇更代代价母定昵昵外后面,又十分担心章华,他看着章华被卷进了虚空通道。然后进入一片混沌之中,感觉整个身体都被撕裂,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重重地摔在石头上。感觉腰肢都被摔断了,睁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清楚。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地狱,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一点儿光亮都没有。周围是刺鼻的腐蚀性味道,土地很是湿润,双手抓了抓,黏黏的十分不舒服。如同一个瞎子般坐了起来,不敢迈动一步。谁知道,这昏暗中,是不是有悬崖,一步踏下去,就万劫无复。在下院的雷牢中呆了那么久,对于雷电的感悟,很是敏锐,这空气里充斥着淡淡的雷霆气息,混合着枯木腐蚀的味道,让他皱了皱鼻子。匹量逗功代昵心寓定定昵母量逗心番有雷霆,就有光亮,怎么可能伸手不见五指。张亮仔细感悟周围的气体,这气体中,有微弱的灵气存在,大部分充斥的就是雷霆。这大概就是万千足所说的霆渊吧,到处遍布雷霆,里面是雷系妖族的天地,强者可以毁天灭地。雷元素安安静静地排列着,完全没有躁动的意思。不是说,被放逐的地方,都是十分凶险的绝地。除了伸手不见五指,看不清周围环境这一个弊端,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的危险。“喂,有没有人?”在这样的地方,最怕的,就是孤独。匹格逗养量摇价外匹格逗养量摇价外“雷磁风暴,由雷系元素暴动造成,此地为霆渊中雷元素最密集的区域。这里是霆渊的一处禁地,终年笼罩在雷磁风暴之中,没有人烟。在这片区域的外围,由自然的雷电生成的结界,阻挡里面的风暴,向着外边扩散。曾有人撕裂过结界,进入这里,最后被雷霆劈得魂飞魄散。”代定价养量摇摇更声音空荡荡的,传了很远,却没人回应,这鬼地方,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别嚎了,你叫破喉咙,也没人答应你的。”张亮额头上的冷汗渗出来,四下张望,却什么也看不到,“谁,你究竟是谁?”这个声音,几乎是从他耳边飘过,太近了,对方究竟是什么东西。“我说你小子,别这么大惊小怪好不好。”这声音几乎是抵在他的耳朵说的,张亮摸索着,抓住了柔软的皮毛,还有那长长的耳朵,“跳跳,是你嘛。”还以为,这兔子在空间乱流跟自己失散了,谁知道,还牢牢抓着他的衣领。格定心养格昵逗更匹定心里量心心寓跳跳甩了甩耳朵,不悦道,“把你的爪子拿开。”张亮却像是见了亡灵,“跳跳,你会说话?”跳跳身份不满,“没大没小的,要叫跳爷,兔爷,起的什么破名字,跳跳,我跳你一脸。”张亮很是错愕,不计较他的谩骂,“你会说话,先前怎么不说?”跳跳骂道,“就你这么个白痴,碧野大陆有很多规则,那里妖族难以修成人形,我当然也不可以。这些天,吸收你遗漏的精纯灵气,着重用在声音上,所以现在就能说话了。”既然是跳跳说的话,那么张亮先前只是虚惊一场。定格心国格摇昵寓格代逗养匹心价外这只兔子确实不同凡响,张亮纳闷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跳跳光洁的毛发,折射出光芒,“老子不是人,兔爷我叱咤天下的时候,你小子,不知道在那个犄角里喝奶。”若是有光,一定可以看见张亮在翻白眼,“是,是,是,那你究竟是个啥?”格代逗养匹心价外风卷过来,有雷电,如刀锋,割着脸庞。天空中的铅云,越发厚重,在闪电的映照之下,如同头顶的恶魔。张亮有些瑟瑟发抖起来,这样的景象,确实让人感到很害怕。电闪,雷鸣,狂风,骤雨,相继而来。那些雷电的威力越来越大,皮肤都有些焦黑。“跳爷我当年乃是天下第一神偷,上古大教,各路宗门,就没有跳爷我偷不到的。”果然是偷儿,在云麓书院,已经完完全全显出了本事儿。“我问你是啥?”不就是问一问,至于说这么一大通么。跳爷大声道,“你瞎呀,没发现我是只兔子。”格代逗养代摇摇许定定昵母格昵昵更谁都知道它是一只兔子,但哪里见过这么诡异的兔子。“跳跳,那你说说,当初为什么要死皮赖脸跟随着我?”跳爷淡然道,“你小子虽然实力不济,好歹可以当成灵气交换机。多亏了你的二次气体,你不知道,好久没说话,快憋死我了。”从这一句话,张亮便知道,今后这个兔子,绝对是一个话唠。“跳跳,你还是看看,周围究竟是怎样一种情况,我总是感觉有些瘆的慌。”人因为视界有色彩,所以晚上看不见,兔子应该不在此列。跳爷晃动长耳朵,“小子,你要是在这里磨蹭,咱们恐怕就得挺尸在这里了。”匹代价国格心心寓量格摇养匹摇摇外张亮腹诽,明明是这死兔子话多,还怪自己。不过现在,倒是真的只能靠这个兔子了。对于这里的环境,张亮是伸手不见五指,这兔子的口气,好像很了解的样子。“跳跳,你快想想办法,我可不想因年早逝。”兔子咕噜着,“你小子就是一个惹祸精,居然还怕死了。”张亮的拳头捏的紧紧的,真想就这样给它一拳。要不是他在灵粹园里偷吃了灵果,至于有后来的事儿么。不过,看在跳跳是为了他的份上,也不好反驳了。代代心养定逗逗番代代心养定逗逗番跳跳离开之后,天维的尽头,有光亮乍现,亮如白昼。借着光亮,看到远处的山脉,是一座座山峰,其上长着一些光秃秃的树木。紧接着,便是一声轰隆隆的雷声,震的脑袋嗡嗡作响。看来,果然是霆渊,雷霆闪电已经噼里啪啦,在远处唱起了歌。匹匹价母格摇逗许“跳跳,求你了,赶快吧,要是有什么意外,恐怕来不及了。”跳跳从他的肩膀上落下,在这黑夜里很快消失掉,去找寻所谓的藏身之所。这个地方,绝对不是什么善地,被放逐的地方,虽然表面上看起很宁静,实际上是危机四伏。跳跳离开之后,天维的尽头,有光亮乍现,亮如白昼。借着光亮,看到远处的山脉,是一座座山峰,其上长着一些光秃秃的树木。紧接着,便是一声轰隆隆的雷声,震的脑袋嗡嗡作响。看来,果然是霆渊,雷霆闪电已经噼里啪啦,在远处唱起了歌。量匹心里定价摇更代匹心母定昵心更让张亮感到冰冷的,还有身边的雷元素,由于远处的波动,变得异常活跃。它们如同音符般跳动,隐约连成了洁白的线条。这些线条,在张亮的手臂上擦出火花。毕竟是在雷牢呆过的,这样程度的雷击,就像是挠痒痒。张亮却没有半分高兴的样子,远处不光雷霆闪电,风暴也卷了起来,可以看见狰狞的飓风,将那些光秃秃的树干卷起来,吹得老远。——————匹代逗母格逗昵许格代昵国定价价更张亮高声呼喊着,“跳跳,你到底找到地方没有?”在这样超自然的强大力量面前,即便是仙人,也该颤抖吧。雷霆愈演愈烈,每一次光芒闪现,就像是在漆黑的天幕上划了一条口子。每一声巨大的声响,就如同重鼓,敲打在心坎上。格代昵国定价价更进入虚空乱流之前,张亮眼睁睁地看着章华,被云杰撞击着步了自己的后尘。被放逐到云重鬼渊,他并没有多畏惧。一开始制定的策略,便是进入云重鬼渊。无论是放逐,还是潜入,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他担心的,是跳跳,跳跳始终抓着他的衣领,跟他一起进入了云重鬼渊。风卷过来,有雷电,如刀锋,割着脸庞。天空中的铅云,越发厚重,在闪电的映照之下,如同头顶的恶魔。张亮有些瑟瑟发抖起来,这样的景象,确实让人感到很害怕。电闪,雷鸣,狂风,骤雨,相继而来。那些雷电的威力越来越大,皮肤都有些焦黑。量代逗功代价价减定匹摇国量摇摇番张亮咒骂着,上窜下跳,却不敢离开一步。若是离开,跳跳回来找不到,还真是死定了。他全神贯注聆听着风雨里的声音,听见兔子独特的声音,“臭小子,这里,这里。”借着雷电,看清楚,跳跳正在前方十几步远的一个洞口,朝着他挥动着前爪。张亮深一脚,浅一脚,赶紧朝着洞口跑。这十几步的距离,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他贴着地面,左脚脉门的力量,推着他一点一点朝着洞口滑行。巨大的石头,被狂风吹起,重重地砸在大地之上,简直如同世界末日。量量心里格价昵更代定价国匹摇逗更张亮顶着风雷,摸着黑,终于爬到了洞口。这个洞很大,不显得拥挤,张亮连忙溜下去,将洞口给塞上。外面如同巨兽的狂吼,整个大地都开始动摇,张亮长呼出一口气,“还好,这里居然有这么一个洞,不然,咱们非得被雷电给劈死。”跳跳站在洞口,指了指昏暗的洞里,“别高兴的太早,这样的洞口,当然不是无缘无故的存在着。”这样深的洞口,一般都有些不干净的东西,经跳跳这么一提,张亮觉得很是森冷。仿佛预言一般,一抹亮光噗的一下,击打在张亮的脸上。格定心母代摇昵番格定心母代摇昵番张亮深一脚,浅一脚,赶紧朝着洞口跑。这十几步的距离,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他贴着地面,左脚脉门的力量,推着他一点一点朝着洞口滑行。巨大的石头,被狂风吹起,重重地砸在大地之上,简直如同世界末日。量量昵里代价摇番张亮感觉头颅都有些麻木,头发全部被电的立了起来。接着刚才的光亮,看清楚,那是一条不大不小的蛇。求生的本能促使他,极快地冲了过去,双手掐住蛇的脖子。蛇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雷电,张亮恍若未觉,死死拽着,不松手。蛇的身体,一寸寸将张亮缠绕住,将他的衣服都电焦了。身体的麻醉感很是强烈,张亮却勉强提高精神,大声问道,“跳跳,怎么才能杀死它。”蛇这玩意儿,徒手,还真是不好杀死。跳跳躲在洞口,似乎很是害怕,“小子,直接挖出他腹部的蛇胆,不就好了。定量昵里定心价外匹格价功量摇摇外咚的一声,左脚脉门开启,踩住蛇的尾巴,任它如何挣扎,也逃脱不了。右手掐着蛇的脖子,左手向下探去,忍着恶心,将双指并拢,让经脉中的力量回旋,聚集在指间,噗的一声划破蛇皮,将蛇胆给抠了出来。这蛇挣扎了一小会儿,就彻底失去了力道,张亮也精疲力尽瘫倒在洞里。听着外面的狂风骤雨声,恍若灭世。跳跳很明显示怕蛇,蛇本就是兔子的天敌。张亮有些担忧地问道,“跳跳,我们究竟到了什么地方?”匹匹昵养代逗价许定匹摇母定逗昵寓跳跳这次倒是没有摆谱,以极其雄厚的声音道,“小子,咱们被放逐到雷磁风暴中来了。”不用说,这也是跟雷电有关,“这里是霆渊?”“没错,云重鬼渊有四个区域,混乱域,妖域,鬼域,还有这霆渊,其中,霆渊是最为神秘的。”定匹摇母定逗昵寓“跳爷我当年乃是天下第一神偷,上古大教,各路宗门,就没有跳爷我偷不到的。”果然是偷儿,在云麓书院,已经完完全全显出了本事儿。“我问你是啥?”不就是问一问,至于说这么一大通么。跳爷大声道,“你瞎呀,没发现我是只兔子。”这些,万千足都告诉过张亮,跳跳不知道张亮灵魂出窍过。不管它的来历有多大,本体就是一只很普通的跳兔。没能觉察到灵魂的波动,也很是正常的。张亮有些意兴阑珊,“还有呢?”这些消息,并不能解决眼前的困境。定定价国匹逗摇更匹代摇国格逗心外“雷磁风暴,由雷系元素暴动造成,此地为霆渊中雷元素最密集的区域。这里是霆渊的一处禁地,终年笼罩在雷磁风暴之中,没有人烟。在这片区域的外围,由自然的雷电生成的结界,阻挡里面的风暴,向着外边扩散。曾有人撕裂过结界,进入这里,最后被雷霆劈得魂飞魄散。”张亮一个头两个大,“那我们怎么进入这结界之中的。”跳跳白了他一样,“虚空乱流最是不稳定,其出口,一般都在环境恶劣之地,这跟虚空之门完全两样。”虚空之门,需要设立在稳定的区域,而虚空乱流,最容易在混乱之地出现。量量昵功量逗心减量匹心功量摇心番这便是放逐所产生的后果,若是出现在安全的区域,只怕人人都想要通过这样的办法来鬼渊。张亮有些担忧,“我看见章华也进入了虚空乱流,不知道会被放逐在何处。”跳跳道,“你还是先操心你自己吧,能不能过得了这一关,还得看你的造化。”张亮看了看洞口,“跳跳,你有些危言耸听,这里明明就有生物,咱们只要等风暴过去,想想办法,穿过外围结界,就可以逃生。”跳跳完全没有语言,“这是闪电蟒,喜欢雷电,才能在雷磁风暴里生存,这里除了它们,怕是没有其他生物了。”格匹心里代逗价寓格匹心里代逗价寓蛇的身体,一寸寸将张亮缠绕住,将他的衣服都电焦了。身体的麻醉感很是强烈,张亮却勉强提高精神,大声问道,“跳跳,怎么才能杀死它。”蛇这玩意儿,徒手,还真是不好杀死。跳跳躲在洞口,似乎很是害怕,“小子,直接挖出他腹部的蛇胆,不就好了。代格昵国定逗逗减张亮手里还拽着那枚蛇胆,“这么小,还没有小懒变身大,这也算是蟒蛇?”“这只是一条闪电幼蟒,要是成年的闪电蟒,我们恐怕早就成了别人的盘中餐了。”张亮讶然,“你去这么久,就是在看洞里究竟有什么?”“在雷霆风暴里存活的闪电蟒,很是稀少,但这里却有很多洞窟,就连这条小蟒蛇,跳爷我都不想惹,不过没办法,风暴来的太快了。”洞窟多,闪电蟒随时可以躲避雷磁风暴,蟒蛇稀少,说明存活极其不易。量格昵母量心摇寓代定价母匹逗逗番张亮道,“这条小蛇,也不是很厉害。”虽然将张亮累成了狗,好歹还是宰了它。跳跳继续翻白眼,“你没有听说过,打了小的,惹来老的?”张亮吓得瘫坐在地上,望着更加深的洞**,牙关打颤,“什么,这里面还有一条成年的闪电蟒。”这条幼蟒,就将他累了个半死,若是一条成年的闪电蟒,还不得活吞了他。 第六百九十一章 张亮是被跳跳给蹭醒的,鼻孔粘粘的,都是兔毛。他从入定中醒过来,有些茫然。跳跳怒道“小子,你要不赶紧逃跑,咱们两个命都没了。”张亮捏了捏太阳**,站了起来,外面的风依旧在怒号,“这不,风暴都没停,咱们难道要去风暴里跑路。”定格逗母定逗心番代量摇国代心心番这山洞虽然潮湿了些,但好歹是避难所,能避过雷磁风暴的侵蚀。跳跳有些恨铁不成钢,“那蛇只怕已往回赶了,你若再磨蹭,咱们就等死好了。”跳跳站在张亮的肩膀上,本打算躲进张亮的衣领里,却发现他根本就漆黑的,什么衣物都没有了。张亮扒开洞口,一股风吹过来,其中夹杂着闪电,把他额头的头发电的竖起来。张亮吐出一口青烟,看了看缩回洞里的跳跳,“你说,咱们这样出去,真的不会被电死么?”定匹摇功定逗逗许定匹昵里定价逗番天空依旧很黑,却有些光亮,那些雷霆,已轰隆地远去,没有初时的那般动人心魄。张亮咬牙窜出山洞,感觉下面有些凉飕飕的,这个时候,要是有件衣服就不错了。他手伸过去,“跳跳,你这是怕什么呢?”跳跳瑟缩着,“我要是出去,跳爷这一身毛发,只怕就毁了。”张亮翻白眼,“是命重要,还是这皮毛重要。”“这皮毛可是脸面,怎么能说丟就丢了!”也不知道跳跳以前是个什么东西,这么爱干净。张亮道,“赶紧的,我用手裹着你,不会让你的皮毛毁了!”定定摇功代摇逗减定定摇功代摇逗减“得了,掉在这里,麻烦是少不了的,说吧,那条大蛇追上来了?”一声巨大的嘶鸣声,掀起层层气浪。跳跳叽叽喳喳,“快,赶紧跑啊。”更大的摩挲声响起,那巨蛇,用了更快的速度追过来。后辈被杀,那蛇发了疯地追逐着。定格摇国定昵心许跳跳赶紧跳到张亮的手中,张亮将它护住。忍着风雷,深一脚,浅一脚,在微亮的晨光里前行。跳跳抽了抽鼻子,“方向错了,那条巨蟒正从那边过来,赶紧跑。”跳跳能当小偷,鼻子当然很是灵敏。张亮打了个寒战,看着天空仍有余力的闪电,缓缓向着远处挪移。跳跳不要命的催促,他呆在手心里,还真是安然无恙。可怜张亮的腿,酥麻的不行,虽然对雷电有些免疫力,也经不住这样长时间的狂吹乱电。所以说,他的速度,只能用缓缓二字来形容。“别吵了,我还能走,就是万幸了。”量格心功定昵摇外代量摇养量摇摇减跳跳虚了一声,“你听那边?”那是巨大的摩梭声,在砂石上,很是刺耳,冷汗直流,“它追上来了?”咚,阳跷脉门开启,强行拖着身体,如同一个瘸子,快速朝着远方跑去。跳跳看着缝隙里的风景快速后退,一时之间讶然,“你果真能够修行了,可是成一个跛子,算个什么事儿?”张亮边跑,边揣着粗气,“你以为我想啊,你当脉门那么好开启。”在无极书楼里,能机缘巧合,开启了阳跷脉门,走上另外的修行道路,张亮就很是满意了,哪里有那么多要求。瘸就瘸吧,好歹速度快多了。量匹价国定心心更格格昵国代逗摇更天光越来越亮,在这霆渊里,大多数时间,都是阴天,有昊日横空的日子,该格外珍惜。那些雷霆,在天际外缓缓消失,唯有地面上的创伤,还记录着昨夜的灭世之威。格格昵国代逗摇更“得了,掉在这里,麻烦是少不了的,说吧,那条大蛇追上来了?”一声巨大的嘶鸣声,掀起层层气浪。跳跳叽叽喳喳,“快,赶紧跑啊。”更大的摩挲声响起,那巨蛇,用了更快的速度追过来。后辈被杀,那蛇发了疯地追逐着。今日看来,也是一个阴天,天边没有红线,昊日凌空,总是会光耀一方天地。借着亮光,张亮打量着自己的身体,全身焦黑,不着寸缕。这个时候,就无比想念仙术法袍了。仙术法袍,不受术法,不宜损毁,不染尘埃,是居家旅行的最佳着装。格匹逗母定摇摇更格定摇母代心逗番四周是一些光秃秃的树木,那一圈圈的老皮,都有些脱落下来。张亮跑过去,捡起一块树皮,勉强以做遮身之物。跳跳站在张亮的肩膀上,看着远方,小兔脸完全褶皱成一堆,“小子,我们的麻烦大了。”“得了,掉在这里,麻烦是少不了的,说吧,那条大蛇追上来了?”一声巨大的嘶鸣声,掀起层层气浪。跳跳叽叽喳喳,“快,赶紧跑啊。”更大的摩挲声响起,那巨蛇,用了更快的速度追过来。后辈被杀,那蛇发了疯地追逐着。格格摇养定心心番代代价国代心心减地阶高手?张亮全身冰冷,一瘸一拐,朝着远方跑去,“我说,什么时候,才能到结界边缘。”跳跳看着身后朦胧的声音,“来不及了,这里很大,即便我们到了结界处,出不去,也是惘然。”张亮感觉身后噼里啪啦的雷电声,焦急道,“那怎么办,你快想想办法?”跳跳道,“快,赶紧的,准备开辟阴跷脉门,若是脚上的两脉开辟了,或许咱们才能够逃跑。”现在,整个就一个跛子,完全是阳跷脉门拖着走,一颠一跛,虽然速度快上许多,却极为不协调。若是两脉齐开,速度必然会大大提高。量代心里匹昵昵番量代心里匹昵昵番张亮额上都冒出了汗珠,左脚借力,雷电光球,插着他的身体,在地上炸出一个大坑。张亮就势一滚,躲避巨大的蛇尾。张亮呼哧呼哧,身体上电闪雷鸣,如同死灰一般变成了黑色。唯一例外的,是身上的老树皮,居然什么事儿都没有。”匹匹摇母定昵心减张亮咬咬牙齿,灌注在阳跷脉的灵气,转而宣泄着流到阴跷脉中。还真是多亏了谭不学的《人体探秘初解》,让他对身体十分的了解。现在,对于自己的内腑无比清楚。这灵气转换间,自然而然就达成了。跳跳的嘴巴简直成了o型,虽然张亮的速度有所下降,但其间散出的灵气,飘过他的鼻尖,努力嗅了嗅,却不敢修行。这要是掉下去,恐怕被大蛇当了盘中餐。到现在,才清楚,张亮究竟有多么变态。一般人,哪怕被人轻微的打扰,就不能够修行,可是他倒好,边跑,边修行,还能去冲击脉门。代代心养匹摇昵番匹匹心里代摇价寓速度一减慢,闪电蟒就快速追了上来,那巨大的头颅,粗大的身躯,血红的眸子,还有那长长的,闪着闪电的蛇信。更让人惊讶的是,他头顶之上,居然有两个小包。闪电蟒,能够净化为闪电蛟,其后更是化成神龙。这要是被他净化成功,只怕天地间的闪电,尽在其掌控之中。控制闪电的龙族,很是少见,天底下,大多数的修行劫难,就是雷劫。而雷修,因为不惧天雷,被天道特别照顾。更加难以成功,自古以来,雷霆,都是作为辅修。若是作为主修,那天极之火,神宵五劫,乱葬天焚,各种极其恐怖的天道考验,都会接踵而来。这条闪电蟒,就凭头顶上这两颗小包,就足以证明其恐怖。格格逗里格昵摇寓匹定昵功定心摇许——————匹定昵功定心摇许跳跳瑟缩着,“我要是出去,跳爷这一身毛发,只怕就毁了。”张亮翻白眼,“是命重要,还是这皮毛重要。”“这皮毛可是脸面,怎么能说丟就丢了!”也不知道跳跳以前是个什么东西,这么爱干净。张亮道,“赶紧的,我用手裹着你,不会让你的皮毛毁了!”那蟒蛇,到了近前,不过是顷刻之间,张亮回头望了一眼,这体型,比小懒变身之后还大。可是眼神里,完全没有一丝温柔,全是凶厉弑杀的气息。张亮身体很冷,却强忍住打颤的牙关,一转身,一颠一跛地继续逃遁。匹定昵养匹价摇寓匹代逗里量摇心外跳跳大吼一声,“快闪。”一个炸雷,在脚后跟炸了开来。泥土四溅,张亮被高高抛弃,摔在了不远处。那条大蛇蜿蜒着,昂起高高的头颅。那大嘴,是深邃的黑色,没有一点儿血丝,跟小懒的血盆大口,完全不一样。身体上缭绕着一圈圈紫色的电光。大嘴里,渐渐凝成了一个紫色的光球,雷光闪闪,带着毁灭的气息。这条闪电蟒的本能,便是这样的雷电。张亮捏着拳头,接下来,该如何才能够逃脱?巨蛇弯曲着,由雷霆构筑的光球,轰然激射过来,与此同时,一条大大的蛇尾,呼啸着拍下。定代昵国匹逗昵减格匹摇功代价价许张亮额上都冒出了汗珠,左脚借力,雷电光球,插着他的身体,在地上炸出一个大坑。张亮就势一滚,躲避巨大的蛇尾。张亮呼哧呼哧,身体上电闪雷鸣,如同死灰一般变成了黑色。唯一例外的,是身上的老树皮,居然什么事儿都没有。”跳跳连干净也顾不了,大声道,“张亮,你死了没有,没死赶紧跑。”张亮的细胞,已完全失去知觉。这闪电蟒的雷电,比雷藤花的等级,高上不止一丁半点儿。他躺在地上,口中吐出黑烟,标志着自己还活着。匹匹心养格昵摇番匹匹心养格昵摇番现在,就只能是任蛇宰割了。闪电蟒俯下身子,有些惊奇,这个人吃了一记闪光弹,还没死,确定有些奇怪。不过没有关系,接下来,便会成为食物了。跳跳躺在张亮的胸膛上,“没想到,跳爷我叱咤天下上万年,今日居然要死在这里了。”量定逗养量昵逗外现在,就只能是任蛇宰割了。闪电蟒俯下身子,有些惊奇,这个人吃了一记闪光弹,还没死,确定有些奇怪。不过没有关系,接下来,便会成为食物了。跳跳躺在张亮的胸膛上,“没想到,跳爷我叱咤天下上万年,今日居然要死在这里了。”张亮连话也说不出来,意识开始模糊,那些零星的碎片。海,雷霆,巨鸟,冥渊,高塔,一帧帧,一幕幕闪现。他已忘记了他是谁,后来又想起了自己是谁,却缺失了很长一段记忆。有什么东西,轰然破裂了。匹量昵母量心价减定量逗国量摇昵许犹如水到渠成,干枯的双手抓住胸口的跳跳,足下两大脉门同时开启,一股冲力推着他,滑了出去。闪电蟒的巨口吞下,吃了一大口的泥土,其后疯狂的吐出来,狂乱到了极点。跳跳惊呼道,“阴跷脉门开启了?”张亮一个翻身,朝着干枯的树林跑,扯下一大块树皮。顶着就往树林深处飞奔,这雷击木能够免疫闪电,这狭窄的地形,能够限制巨蟒。脚下两个脉门同时开动,犹如加上了风火轮,跑的飞快。还真是要在生死边缘,才容易突破。格格昵国代摇摇许代量逗里量摇逗外闪电蟒感觉被人戏弄,更加狂乱地追过来,口中氤氲着闪电弹,疯狂轰击着张亮。密密麻麻的闪电弹,根本不能完全躲开。张亮被轰飞之后,尚且能立马爬起来。这些树皮,隔绝了闪电的侵袭。光幕集中之后,力量消散,闪电呲溜溜,散在空气中。代量逗里量摇逗外张亮扒开洞口,一股风吹过来,其中夹杂着闪电,把他额头的头发电的竖起来。张亮吐出一口青烟,看了看缩回洞里的跳跳,“你说,咱们这样出去,真的不会被电死么?”也不知道逃了多远,一人一兔剧烈**着,几乎出了这无边的雷击树林。那蟒蛇突然不追了,眼睛中居然有些怯意。跳跳纳闷,“这大家伙,怎么好像有些畏惧。”张亮停下脚步,仔细看了看身后,顿时亡魂皆冒,“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量匹心里格逗心番匹格心功代价昵减跳跳惊奇道,“天啊,居然是雷池,这里形成了雷池,快看,那儿还有一朵莲花。”那是一朵莲花,没有莲叶,呈紫色,其上电光闪烁,雷池里的水,都泛着电光。“它怎么能在里面生存?”跳跳解释道,“那是雷道紫莲,承载雷道最高奥义。”巨蟒虽然很是畏惧,却根本不肯离去,它不甘心。张亮退后两步,“这要是掉了下去,恐怕立马会被劈成劫灰。”跳跳有些嫌弃地道,“就是这具身体,若是本体还在,这区区雷池,怎么能够阻拦我。”定定昵母代心逗寓代匹摇国量价价寓张亮转身,盯着闪电蟒,“说着些有用么,现在,还不如想想,怎么让这条蛇退去。”跳跳坦然,“放心,他不敢过来,若是它敢过来,一定会被雷池吞噬。”张亮指着自己,“我身上也有雷电,那岂不是很危险。”“别说,你还是挺聪明的,这雷击木的树皮,对雷霆免疫,这雷池只会看不到我们。”量匹昵养代昵昵番量匹昵养代昵昵番跳跳大吼一声,“快闪。”一个炸雷,在脚后跟炸了开来。泥土四溅,张亮被高高抛弃,摔在了不远处。那条大蛇蜿蜒着,昂起高高的头颅。那大嘴,是深邃的黑色,没有一点儿血丝,跟小懒的血盆大口,完全不一样。量代昵国格价逗减“什么,这雷池居然有灵?”跳跳白了张亮一眼,“来了云重鬼渊,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在这里,很多妖都能够成型。”只要有一定的条件,就能够成精成妖。“这雷池成精的可能性不大,不过那雷道紫莲,若是孕育灵魂,就很是恐怖了。”闪电蟒,显然不想放过张亮,一颗闪电球,又偷袭而来,竟是要将他打进雷池中。张亮侧身而过,连连躲避。这一击,倒是搅得雷池波动开来,那紫色莲花,漂浮着,竟然慢慢沉了下去。一声巨大的锤声响起,让人心神受到巨大震荡。匹量心养代心心更定格逗国匹昵价外闪电蟒浑身颤抖着,朝着远方快速逃走。张亮有些愕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雷池完全沸腾起来,如同狂乱的沧澜海,周围的雷元素噼里啪啦,毁天灭地的狂乱舞动。从雷池里,缓缓浮出一枚巨锤。锤体遍布深紫色的雷电,缭绕着,拥有绝强的气息。跳跳的口水都留了出来,“天啊,雷神锤果然在这里,神器啊,这是神器。”张亮黑色脸上满是惶急之色,“管他什么神器,赶紧逃命要紧吧。”闪电蟒,已经先他们一步,飞快地朝着远处飞奔。张亮焦虑着,“跳跳,快点儿,找洞,快找。”定量逗国匹价价寓定量价里代价逗更跳跳还在流着口水,“我的个天呀,雷道紫莲,雷神锤,这些绝世珍品在面前,却不能拿,真是痒死我了。”对于小偷来说,宝贝放在眼前,却拿不到。这死兔子,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宝贝。那只地阶的闪电蟒都逃之夭夭了,他们留下,只怕真会被电得飞灰湮灭。张亮一手抓住异想天开的兔子,朝着远方飞跑。定量价里代价逗更跳跳大吼一声,“快闪。”一个炸雷,在脚后跟炸了开来。泥土四溅,张亮被高高抛弃,摔在了不远处。那条大蛇蜿蜒着,昂起高高的头颅。那大嘴,是深邃的黑色,没有一点儿血丝,跟小懒的血盆大口,完全不一样。 第六百九十二章 刚刚平息的雷磁风暴,此刻,又有了躁动的迹象。天空中的铅云,几乎要垂到人的头上。那氤氲的雷霆,从雷池之中漂浮上去,噼里啪啦,毁天灭地。紧接着,狂风又吹了起来,左右两脚,隐约可见的脉门,只能牢牢将张亮固定在地面上。匹定逗里格摇昵番定定逗国匹心心许张亮干脆趴了下去,这样受风的面积小,他一巴掌拍了拍兔子,“小懒,你快找洞。”现在,没有什么比地底更安全的了。兔子的目光,还在雷池上的那柄锤子,锤子的光芒击打在天上的铅云里。便有一声巨大的闪电雷霆,让心跳都加速。跳跳总算回过神来,发挥了兔子的本能,找洞。一人一兔顶着雷击树皮,在地面上缓缓爬行。那些闪电,开始密集,噼里啪啦,在地面上一顿乱劈。这附近,只有干枯的泥土,就是这漫天雷击所致。这四周光秃秃的,连雷击树都没有。匹定价母匹心心许定格价母量价逗许“什么味?”跳跳疑惑地询问,张亮没好气地道,“别管什么味儿,你快找洞啊,这风吹起来,我们还有命在么。”跳跳仰起头,惊呼道,“快,着了,着了。”张亮转头一看,顶着的雷击树皮,已经燃了起来。难怪雷击树不能在这里生存,这里居然存有雷火。张亮打了个滚,“死兔子,你快找洞,不然我们都要死了。”要不是这贪财的兔子耽搁,早就逃远了,还在这里受罪。这完全就是雷磁风暴的发源地,罪魁祸首就是那把锤子。锤子牵动雷池狂烈的雷电,散发在空中,推动着雷电肆掠。定代逗里格心价寓定代逗里格心价寓雷磁风暴区域,只是偶尔爆发一次,每一次爆发,山里的凶兽,就疯狂地往外逃,不可避免波及到了这个部落。先前这只雷纹豹,牺牲好几个部落勇士,才将其制服。可是昨夜刚爆发一下,现在又来了第二次。山里的野兽,疯狂地向外逃窜。格格逗功匹价逗番跳跳好歹有兔子的本能,掀开一块石板,底下是漆黑的洞口。张亮疑惑问道,“这里面,会不会有危险?”跳跳白了张亮一眼儿,“你真当我是万事通,不管有没有危险,我们都要进去。”不进去的话,指定被漫天雷电劈成渣渣。张亮翻身而下,将披着的,有些焦黑的雷击树皮摆在洞口。跳跳抓着他烧焦的头发,深怕掉了下去。张亮手指间跃起火焰,朝着洞里面潜入进去。那一瞬间的记忆翻动,虽然没有彻底想起来,有些东西,却已经通透。格格心里匹价价更格代摇母代摇逗寓这个洞里,倒很是干燥,绝对不是蛇窟。这个洞很深,没有经过精心处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挖的洞,很是匆促和慌乱。跟万千足有些像,一埋头都钻了下去。在洞的尽头,是两三具白骨,张亮有些诧异,”这里居然还有死人?”跟萧若离久了,也知道思考,看这洞口的形势,一定是这些人为了逃命,疯狂地往地底钻入。可是周围并没有坍塌的痕迹,肯定没有东西追进来。那这些人是怎么死的呢,张亮眉头拧起来,他们逃到这里,都没能幸免,是不是自己也难逃此劫。格格昵养格价昵减格代昵母代心摇番“跳跳,他们是怎么死的。”跳跳赶紧道,“堵住耳朵,快,堵住耳朵。”张亮纳闷,怎么突然要堵住耳朵?接下来,他便明白了,一声极度毁灭的声音响起,如同巨锤砸在他的心头。心血突然停止流动,有些碎裂的痕迹,识海里的灵魂,更是有溃散的迹象。格代昵母代心摇番雷纹虎,雷纹豹,雷纹鹰,雷纹秃鹫,其后为了这半块肉厮打起来。这霆渊里的凶兽,大多具有雷系特质。那些雷系以外的凶兽,就更加强大。山谷中的人们吞着唾沫,这样的凶兽很难得。平时,他们都是打猎一些温驯的动物。这些人,肯定是被这雷声,震散了灵魂,从而死亡。灵魂最怕的就是天雷,张亮痛苦地捂住耳朵,跳跳也在地上卖力的打滚。这雷声却好像没完没了,一波接过一波。不知道震动了多少下,张亮的灵魂开始扩散,意识模糊。格代心母格昵摇许匹格摇里匹摇逗更他努力地,要召唤出灵魂里的神辉。虽然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却是张亮唯一能想到的救星。神辉闪现,化成薄薄的光幕,将灵魂包裹起来。雷电的侵蚀声,一击快过一击。外面阴风怒号,雷霆闪烁,却没有雨幕。那夺人心魄的雷声并不能再动他分毫,张亮睁开眼睛,想看看外面的情况。却听见跳跳有气无力地警告,“屏气,那东西来了。”虽然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需要赶紧关闭气息,整个人停止呼吸。跟跳跳一样,如同死了一般,挺在洞里。定格摇国匹价心寓格定摇功格逗心更洞口有霹雳啪啦的雷电闪现,张亮的眼珠子一动不动,那抹紫色的光芒,不就是沉入雷池里的莲花么。这朵莲花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又飘然溜走了,外间的风暴,雷电,更加厉害。这毁天灭地的威能,让人十分惊悸。跳跳翻了个身,“好了,它已经走了。”张亮呼出一口气,“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你怎么没被劈死?”跳跳道,“老子过三灾九劫的时候,这东西还不知道在哪里飘呀飘的,就想震死我。倒是你这小子,吃了灭魂符纸,还有雷霆灭魂音,都能不死,有些门道。”定量昵里量摇心更定量昵里量摇心更“那它现在是什么阶位?”跳跳坐起来,“你就别打它的主意了,即便没有等阶,就凭它能操控雷神锤这本事儿,就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这神器,在雷灵的操控下,形成雷磁风暴,足以摧毁结界里的所有生灵。格匹逗母代心摇寓一人一兔都是怪物,所以才能活得好好的。可怜,张亮自己都不知道,那神辉是怎么一回事儿,也不能解释什么。听跳跳的口气,这家伙还真是大有来头。“跳跳,那你说说,你究竟是何方神圣?”跳跳道,“不知道,记忆缺失太多,想不起来了。”原来跟张亮一样,都是失忆了,所以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好像就是那朵莲花,这莲花也能成精?”跳跳再度鄙视张亮,“莲花很难成精,却是分身的最佳材料。上古那些大神们,都以莲花作为替身,威力十分强大。有些道体金莲,甚至比本身悟道能力都还要强大。”量定逗国代心价寓代格摇功量逗心寓跳跳道,“那雷池里的锤子,乃是雷系神器,雷神锤。这雷池,不知道存在了多久,已经诞生了雷灵。”张亮疑惑道,“这雷灵,又是什么东西?”“天生天养的灵魂,具备极强的修行能力,是剑灵和化身的极品材料。这雷灵以雷道莲花作为身躯,借着着雷池,正在修行。”“那它现在是什么阶位?”跳跳坐起来,“你就别打它的主意了,即便没有等阶,就凭它能操控雷神锤这本事儿,就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这神器,在雷灵的操控下,形成雷磁风暴,足以摧毁结界里的所有生灵。格量心养代心价寓定量心里定摇价寓-----------------定量心里定摇价寓迎来的,是跳跳的白眼,长袍的束腰都没有系好,满脸漆黑,头发披散,就像是一个乞丐。“我说真的,若是不靠雷灵,至少要偷走雷道紫莲,不然,我们休想出去。”见张亮不为所动,它又重复,“你难道不想去找章华?”要打他注意的,只怕不是张亮。跳跳翻动着眼睛,对这些宝物十分垂涎。“既然这样,你就不要打主意了。”是啊,这雷灵这么厉害,火中取栗,只怕把手都要烧焦。“恐怕不想去也不行?”张亮讶然,“为什么,你可不要骗我?”量代昵母匹摇价减匹代心里定昵逗更“我骗你做什么,这外面有雷道结界,恐怕只有靠着雷灵,才能够突破。”还不知道这外围的情况,现在打死张亮,也不会去冒这个险。“我告诉你,我还欠着别人好多条命,必须要还。”跳跳白了他两眼,怕死就是怕死。洞外的雷霆还在肆掠,张亮指了指这些尸骨,“你忽悠我,若是只能靠雷灵才能出去,这几个人怎么会死在这里?”跳跳有必要给张亮普及一下知识,“这三个人,都是天阶高手,你看着骨头,晶莹如玉,便是明证。”定量摇国格心价番代匹摇母量昵价寓张亮眼睛发光,从其中扯下一件袍子,“这袍子居然没有坏。”雷击树皮被烧掉后,他又赤条条无牵挂,赶紧将漆黑的身体遮挡起来。在白骨旁边,还有一些法器,和瓶子。张亮从中拿出了一把剑,掂量掂量,还挺沉的。拔开长剑,剑上有雷电呲溜溜作响,剑柄上刻着“雷闪”两个字。张亮满意地还剑入鞘,虽然不能修行剑道,可他还是觉得,剑道修行者确实很拉风。将剑背在背后,搂了搂有些烧焦的短发,将它捆起来,火光映照脸庞,“怎么样,跳跳?”定格昵功代价价许定格昵功代价价许跳跳总算回过神来,发挥了兔子的本能,找洞。一人一兔顶着雷击树皮,在地面上缓缓爬行。那些闪电,开始密集,噼里啪啦,在地面上一顿乱劈。这附近,只有干枯的泥土,就是这漫天雷击所致。这四周光秃秃的,连雷击树都没有。匹格摇养格摇价寓迎来的,是跳跳的白眼,长袍的束腰都没有系好,满脸漆黑,头发披散,就像是一个乞丐。“我说真的,若是不靠雷灵,至少要偷走雷道紫莲,不然,我们休想出去。”见张亮不为所动,它又重复,“你难道不想去找章华?”张亮道,“我当然想去,可是你都有什么计划。先前咱们就快死了,现在去对付它,不是自己找死么?”跳跳有些鄙视张亮,“若是那雷灵完全进化,咱们还能活下来?它只是刚产生灵智,咱们倒是可以试上一试?”定匹摇母定价心外定格摇国匹逗昵许张亮捣鼓着那些瓶瓶罐罐,“试什么试?你不是说了,只要他能操控雷神锤,我们就没有一点儿机会。”跳跳打掉张亮手上的瓶子,“别看了,都数万年,这些丹药,早就废了。”瓶子里,空出许多粉末。张亮无语地看着跳跳,“活了几万年的怪物,咱们惹不起。”“岂止几万年,哪一个天生天养的灵魂,不许要数十百万年的时间。”张亮的理由更加充分,“既然这样,咱们就更加不是他的对手了。”跳跳嘟哝着,“等你发现出不去的话,我看你怎么办。”张亮拿起一个布袋子,“这是什么东西?”格匹昵功匹心逗更匹代逗养匹心心减跳跳简直就成了普及修行基础知识的专用人,“储物袋,里面能够存储东西。”张亮恍然,“哦,我知道了,须弥芥子大,就是这么个原理。”唐巧天制作的机关,就是利用这个手法,能够自由放大缩小。匹代逗养匹心心减张亮翻身而下,将披着的,有些焦黑的雷击树皮摆在洞口。跳跳抓着他烧焦的头发,深怕掉了下去。张亮手指间跃起火焰,朝着洞里面潜入进去。那一瞬间的记忆翻动,虽然没有彻底想起来,有些东西,却已经通透。打开系带,探进去,大概有一间房子那么大的空间,其中还有很多衣物和杂七杂八的东西。张亮一样一样往外掏,不会儿就清空了。跳跳拿起一块干粮,噗嗤噗嗤咬了起来,“这肉不错,你尝尝。”张亮将信将疑拿出一块,“都上万年的东西,还能吃?”匹代摇里代摇心更定代摇国定价摇许跳跳又嘲笑张亮没有见识了,“放在储物袋的东西,等于隔离了空间,永远不腐朽,你这一次算是捡到宝贝了。”张亮也很高兴,吃着干粮,为了有衣服穿而庆幸着。不同的人,为着不同的东西高兴。跳跳吃完之后,“张亮,该修行了?”张亮将衣服和干粮折叠起来,那本叫《天雷诀》的功法,也被一同仍在了储物袋中。”现在,最为主要的路,便是琢磨出脉门的修行功法,浪费时间在这些丹田修行功法上,很是愚蠢,张亮自认为是非常聪明的人。代定逗功格逗摇许格格心国定价昵减闭目修行,灵气沿着阴阳两跷脉溜走,两脉共通,一同促进着,灵气旋转之后,能量出现在脚掌边,朝着两个无底洞填充。脉修者的脉门,就在身体的周围,属于外置的存储地。张亮为此十分谨慎,丹田能够被撑爆,这脉门,大概也能够破灭。这二人这一动作,倒是引得山外的人很是焦虑。在一处的山谷面前,有血肉残肢,鲜血洒的四下都是。这些人裹着兽皮,**着精壮的上身,看起来十分强壮。此时,他们的脸上都有些忧虑,对着那个枯槁的老人道,“族长,这一次,雷磁风暴,怎么突然来了两次。”代代心里格昵摇许代代心里格昵摇许张亮捣鼓着那些瓶瓶罐罐,“试什么试?你不是说了,只要他能操控雷神锤,我们就没有一点儿机会。”跳跳打掉张亮手上的瓶子,“别看了,都数万年,这些丹药,早就废了。”瓶子里,空出许多粉末。张亮无语地看着跳跳,“活了几万年的怪物,咱们惹不起。”量定摇国格逗摇番雷磁风暴区域,只是偶尔爆发一次,每一次爆发,山里的凶兽,就疯狂地往外逃,不可避免波及到了这个部落。先前这只雷纹豹,牺牲好几个部落勇士,才将其制服。可是昨夜刚爆发一下,现在又来了第二次。山里的野兽,疯狂地向外逃窜。这些凶兽,会盘踞在山外,很久之后,才会返回山中,这不可避免的和人类起了冲突。长老大吼道,“快跑,不管了。”处理巨大雷纹豹的族人,错愕地拎着肉,赶紧退回山谷。众人七手八脚,放下高高的栅栏,山谷面前,一时间出现好几头凶兽。匹格逗功定摇逗减代定摇养代心价更雷纹虎,雷纹豹,雷纹鹰,雷纹秃鹫,其后为了这半块肉厮打起来。这霆渊里的凶兽,大多具有雷系特质。那些雷系以外的凶兽,就更加强大。山谷中的人们吞着唾沫,这样的凶兽很难得。平时,他们都是打猎一些温驯的动物。食用凶兽的肉之后,会具有雷霆的力量,更加强大。从这些壮汉的体质来看,此处部落并不缺乏食物。他们打猎,放牧,在这里过得倒是挺好。基本上每年,才能出现一次雷磁风暴,那些凶兽乱窜。可是先前的那种狂暴,就连这里都受到了影响,凶兽成倍出现在山谷附近,前方小河边上也尽是凶兽的影子。这等反常的现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山谷里的人遭遇到了。 第六百九十三章 雷磁风暴中的闪电,大概黑夜过后才停留下来。那雷灵还真是谨慎,潜回去之后,又击打了雷神锤三次,其后才慢慢没了声响。张亮心有余悸,“跳跳,你还说他只是刚刚诞生灵魂,这般老道的手法,只怕比你还要老。”量定逗功格摇价外代量价母定逗价许跳跳也不明白,明明没有发现什么,它为何还要敲上三次。不过,这两个都是怪物,雷神锤如何厉害,也不能凭借雷音,湮灭他们的灵魂。跳跳也有些怀疑,这只雷灵,恐怕真的不好对付,也就熄了火中取栗的想法。“在这里呆上一晚,明天再走吧。”张亮有所怀疑,“若是那条闪电蟒杀过来,咱们怎么办。”现在莫说那诡异的雷灵,就算那条蟒蛇,也是对付不了的。跳跳倒是无所谓,“这里是雷池,那蛇经过这样一吓,怎么敢再来。”代代昵国格逗价减量匹价功定昵逗番说的也有道理,闪电蟒比他们还要跑得快,似乎更加忌惮雷池里的生灵。今天虽然险死还生,可是成功开辟了阴跷脉门,也是一件事儿。其实也简单,阴阳两跷脉,分居两侧,作用几乎一致。这般以相同的方法冲击,很容易就冲开了。有了脚上的两扇脉门,对于云重鬼渊里的生存,张亮又多上了几分信心。跑的快也是一种能力,打不过就跑。不过还得好好研究,怎样的经脉运行,脉门能量的释放,还有两扇脉门间的配合,很可能都能产生不一样的效果。匹代逗功匹价逗更匹代逗功匹价逗更内丹里面蕴含着极为强大的力量,除了妖族,谁敢生吞内丹。人类利用内丹,也只是炼化成丹药,分散力量,才能缓缓吞食。“给小懒留着。”小懒当然可以吞噬这内丹,张亮倒是没有忘记,从他失忆之后,一直守护他的懒皮蛇。量匹昵养格摇逗寓咚,咚,两声响声相继想起,双脚中似乎有一团火。经脉畅通无阻就是好,随时能够呼吸灵气,不知道疲累,力量几乎不会衰竭。力量,一方面,看是否持久,另一方面,看的,却是瞬间的爆发力。张亮的持久力,几乎是天生的。现在需要钻研的,乃是如何提高爆发力。跳跳对张亮的修行方法,也很是感兴趣,“小子,你的这一套,还真是前无古人。”古人拥有强壮的体魄,只需要修炼体魄,就能够移山倒海,叱咤风云。后面稍微体魄弱了,就修炼丹田。张亮是实在没办法,才细化到经脉,开辟了脉门。代格心养格逗昵许量格逗养量逗摇许修行,总是从粗到细,从大道小。可以用拳头就能将人打死,就绝对不会想着,要怎么用手指将人戳死。修行也是这么个道理,经历蛮荒时代,帝乱时代,妖乱时代之后,人们渐渐的创造各种修行方法。人类,最大的优势,便是模仿,并且创新。云麓书院的崛起,开辟了很多种修行法门。符术,炼丹术,印法,炼器术,御兽术······,要开辟一种修行方法,很容易,可是要发扬光大,却需要漫长的岁月。还好,张亮现在并没有恩泽他人,桃李满天下的念头。他只是好奇的,而且不甘心被别人保护和欺负。定匹昵功量昵价番量格摇养格心逗更修炼到高深的地步,就可以偿还自己的债务,神麓阁的大小姐的情,岂非一般人能够还得起的。还有章华,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是不是还活着。但无论生死,他都必须要去寻找,哪怕走遍整个鬼渊,也不在乎。量格摇养格心逗更说实在的,还多亏了这雷池,那闪电蟒后面的速度,明显有些降低,它对雷池存了很大的疑虑。可是实在咽不下恶气,才一路追踪而来,妄图将他们打下雷池。张亮足够灵活,躲避开了,却惊动了雷灵。这场雷磁风暴,在黑夜中肆掠之后,才渐渐平息下来。这如地狱般的气息,还真是让人有些绝望,张亮从洞口探出头来,见天光已经微明,土地如同筛子一般千疮百孔,难怪被称为禁地,一般人,在这音波和雷击双管齐下,焉能不死。量定心功代逗摇更代匹心里量价价许跳跳现在连干净都顾不得了,从洞口一跃而出,小心往雷池跳过去。张亮赶紧窜了出来,轻声道,“你这是去做什么?”跳跳不理会他,执意要看一个究竟,张亮不敢弄出大的动静,轻手轻脚跟上。雷池中有电光显现,仔细看,可以看清楚倒影。张亮登时瘫倒了,那池子里的影子,居然是张鬼脸,无比狰狞可怕。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有些电焦后的干燥,实实在在的是肉呀。代定价母代心心外量定昵里定价逗寓跳跳白了他两眼,“大惊小怪,这雷池,有幻象的力量。真是奇了怪了,这雷灵既然那么强大,怎么用这些手段,吓走来雷池的生灵?”张亮对着雷池做了一个笑脸,那骷髅连也诡异地笑了笑,若是一般人,不被吓死才怪呢。雷池中央,那朵紫色莲花舒展着,从池子中,有电弧一圈圈向着花朵蔓延。跳跳眼珠子都凸出来了,张亮赶紧警告,“你就别打主意了,这怎么可能得到?”光球一落入雷池,就惊动了雷灵。闪电蟒本意是将他们打落雷池,可没安什么好心。匹量昵母定心昵更匹量昵母定心昵更“这是什么,从蛇肚子里掏出一颗紫色的石头,有拳头那般大小。”跳跳道,“这是闪电蟒的内丹,收起来吧。”张亮掂量了一下,“这东西能吃么?”跳跳翻白眼,“你若是想死,那就吃吧。”匹匹心国量价摇寓跳跳口水四溢,“真是无上融魂替身,小子,我告诉你,你最后会听我的。”张亮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实在没有办法,也只好依着你,可我总归往结界边缘里看看再说。”可不能被这死兔子忽悠地当了炮灰,要去惹能控制雷神锤的雷灵,还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他一把抓着跳跳,开始往雷池外围走。跳跳还是那般胸有成竹,“小子,我告诉你,你迟早会回来。”量量心养定摇昵更匹代心国格逗昵更张亮不信,抖了抖袍子,这件袍子,虽然及不上仙术法袍,还是能避免裸奔。“跳跳,你说,怎么走到结界边缘。”跳跳道,“这个结界很宽,不如······”张亮断然打断他话。“你只需告诉我,往哪个方向走。我就纳闷了,昨天,你是不是故意指错方向,来到这雷池。”跳跳十分有气,“你个小子,可不要血口喷人,你说,你能跑过那条闪电蟒么?”脚下两脉门同开,也是万万跑不过闪电蟒的。毕竟,自己刚刚开启脉门,还没有熟悉。还有,这闪电蟒可是地阶。定定心母匹逗摇减匹量逗国格摇摇减说实在的,还多亏了这雷池,那闪电蟒后面的速度,明显有些降低,它对雷池存了很大的疑虑。可是实在咽不下恶气,才一路追踪而来,妄图将他们打下雷池。张亮足够灵活,躲避开了,却惊动了雷灵。匹量逗国格摇摇减若是雷系修行者,这里倒是福地。可是,看着闪电蟒的下场,成长到一定程度,就会被雷灵清算。它可不会容忍,有威胁它的生灵出现。这不,稍有动静,雷磁风暴就会发动。张亮双脉齐开,享受着飞奔的快乐,跳跳去很是忧虑,这学会了逃跑,就不会想着硬拼,不硬拼,又如何能快速突破。格代心养格昵价番格格心国定心昵外——————“小子,不要什么时候都想着逃命,你这样下去,只怕很难寸进。”退一步海阔天空,这道理没有错,可是修行道的争锋,容不得丁点儿的退让。在帝乱时代,无数天阶顶级高手,为封帝而战,打的十方俱灭。代格逗功匹价摇外匹格摇母定逗逗外张亮道,“我这可不是逃命,我是在赶路。”张亮突然停下来,看着前方粗大的身躯,脸色煞白,“它怎么会堵在这里。”这赫然就是那条闪电蟒,蜷缩着在泥土里,闪电在黑皮上缭绕,气势惊人。跳跳抓了抓脸,“不对,它好像死了?”张亮纳闷,“真的死了?”它身体上的闪电,还游弋着,要是突然来个闪电爆,还不得把人给炸死了。跳跳似乎想到了,“我说昨夜,雷神锤响了三次,一定是那雷灵觉得,这条蛇具有了危险性,要灭了它。”定格摇里代价价番定格摇里代价价番若是雷系修行者,这里倒是福地。可是,看着闪电蟒的下场,成长到一定程度,就会被雷灵清算。它可不会容忍,有威胁它的生灵出现。这不,稍有动静,雷磁风暴就会发动。匹格价养匹价摇减张亮盯着巨蛇良久,看它果真没有反应,“它是直接被雷音灭了灵魂。”最厉害的,就是那毁灭灵魂的声音。跳跳一下子跳了过去,蹑手蹑脚走过去,其后用很是复杂的语言道,“你小子,走大运了,这下,咱们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又增加几分。”张亮拒不承认,“什么计划,我告诉你,找死的事儿,我可不干。”摸索着蛇的皮,那些闪电让手有些发麻。跳跳道,“赶紧的,把蛇皮给扒下来。”张亮从背后扯出雷闪剑,在张亮的指挥下,对巨蛇进行解剖。定匹昵国定摇摇许格匹昵功格摇逗更“这是什么,从蛇肚子里掏出一颗紫色的石头,有拳头那般大小。”跳跳道,“这是闪电蟒的内丹,收起来吧。”张亮掂量了一下,“这东西能吃么?”跳跳翻白眼,“你若是想死,那就吃吧。”内丹里面蕴含着极为强大的力量,除了妖族,谁敢生吞内丹。人类利用内丹,也只是炼化成丹药,分散力量,才能缓缓吞食。“给小懒留着。”小懒当然可以吞噬这内丹,张亮倒是没有忘记,从他失忆之后,一直守护他的懒皮蛇。量代价养匹逗心番代代心养格逗心外“把蛇胆掏出来,倒是可以吞服。”蛇胆就要小上许多,他已经有了一次吞蛇胆的经历,那滋味实在不好受,“可以不吃么?”跳跳没好气道,“你的身体里若是不带些雷电,出去之后,很容易暴露身份,在鬼渊里,可是很排外的。”代代心养格逗心外张亮道,“我这可不是逃命,我是在赶路。”张亮突然停下来,看着前方粗大的身躯,脸色煞白,“它怎么会堵在这里。”这赫然就是那条闪电蟒,蜷缩着在泥土里,闪电在黑皮上缭绕,气势惊人。张亮只得捏着鼻子吞了下去,精纯的力量散于四肢百骸,那些雷电,对身体已经造不成什么影响。大部分力量,被导引在脉门中聚集。跳跳看着蛇皮发呆,等张亮醒过来,便吩咐道,“将这皮割下来,能够将我们包裹住就行了。”代代昵里量逗价外匹匹心功匹价价番看着有些灰扑扑的跳跳,张亮讶然,“怎么,你也要穿一件衣服。”跳跳不耐烦道,“废话那么多,让你割就割。”张亮依言割了两块蛇皮,这只失忆的兔子,明显比他厉害多了,说的话,也很有道理。见识,也是他比不过的。将蛇处理完之后,张亮脚下生风,朝着区域外围狂奔。这里面本来就生存不易,也没有碰到什么其他生物。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看见远处青翠的树木,以及层起彼伏的巨山。匹定昵母代心心寓代定昵养量价逗番山里很静,估计被这里的雷霆,吓走了动物。张亮感叹一声,“跳跳,我们终于出来了。”跳跳瞥了瞥嘴,“你好好看看,真的出去了么?”张亮走进一看,这方圆,全都是有闪电纹路构造的,一圈一圈的结界。如果这么简单,就不会称之为绝地。雷磁结界,一直延伸上去,几乎覆盖了天空。这里,竟然是一个巨大的雷系囚笼。张亮拔出雷闪剑,“我就不信,我还过不去了。”量格摇国格逗昵减量格摇国格逗昵减说的也有道理,闪电蟒比他们还要跑得快,似乎更加忌惮雷池里的生灵。今天虽然险死还生,可是成功开辟了阴跷脉门,也是一件事儿。其实也简单,阴阳两跷脉,分居两侧,作用几乎一致。这般以相同的方法冲击,很容易就冲开了。量量昵母定逗逗更剑刃劈砍在结界上,顷刻间,一股巨大的雷霆反击而回,张亮惊叫着被震飞,短短的头发,又被电的竖起来。袍子化作飞灰,皮肤焦黑,咳嗽着吐出一口青烟。跳跳见机,早就离开张亮的身体,现在正在地上,笑的前俯后仰。张亮气愤道,“死兔子,你怎么不早说。”跳跳很是无语,“我早告诉你,若想出这结界,第一,要雷灵帮忙,第二,要偷到雷道紫莲。可是你不听,非要在这里吃闪电,我有什么办法。”匹代昵母格心价更格定昵国格逗昵外张亮咬牙爬起,“我还就不信了。”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劈砍在结界上,却被更厉害的雷霆击中,冒着青烟,被震飞更远。雷闪剑丢在一旁,整个人倒地不支,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跳跳继续笑道,“你个笨小子,天底下,也只有你,才会以蛮力去破除结界。”结界是什么,比阵法更为高深的防御手段。这种天成的结界,若是想破坏,就算超越其百倍的力量,都不能成功。量量摇国格昵心外代格昵母格昵昵外阵法师之上,便是结界师,阵法有个承载的度,超越这个度,阵法便毁了,其中的东西都会化为灰飞。结界更加的圆融通透,已经自成一界,想要用蛮力,只会伤了自己。代格昵母格昵昵外跳跳现在连干净都顾不得了,从洞口一跃而出,小心往雷池跳过去。张亮赶紧窜了出来,轻声道,“你这是去做什么?”跳跳不理会他,执意要看一个究竟,张亮不敢弄出大的动静,轻手轻脚跟上。这还没完,天空的铅云又汇聚起来,雷光闪闪。在雷池方向,一声巨大的雷音,向着四面扩散开来。跳跳赶紧爬起来,“喂,你死了没有,没死的话,赶紧找洞。”张亮僵着舌头,一句话也说不出,这一次,还真是中招了。量代昵国量心价减格匹逗里代摇心减这雷灵不知道吃什么,根本不知道累,昨晚肆掠一晚的雷磁风暴,又开始从雷池卷了过来。跳跳赶紧跑过去,看张亮的样子,真的失去行动能力了。从储物袋里,用力扯出闪电蟒的蛇皮。在狂风骤雨来的时候,总算将蛇皮搭在张亮的身上。跳跳蜷缩在蛇皮下,有些喋喋不休,“我就说嘛,不听跳爷言,吃亏在眼前。告诉你,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偷了雷道紫莲,不然,就等着一直被困在里面吧。”量定价母格摇心减代量心母代摇摇许若是雷系修行者,这里倒是福地。可是,看着闪电蟒的下场,成长到一定程度,就会被雷灵清算。它可不会容忍,有威胁它的生灵出现。这不,稍有动静,雷磁风暴就会发动。 第六百九十四章 张亮哪里知道这些门道,有些埋怨,跳跳知道,却不阻止自己。现在躲在闪电蟒皮之下,感受着这天地巨变,有些瘆得慌。前两次都是躲在山洞里,才躲了过去,这一次,就这么露天躺着,还真是有些凶多吉少。量量心国格昵昵番定代昵养格摇摇减雷磁风暴的源头,就是雷池,那雷神锤响上三次,这区域的雷电便翻腾着,搅动雷霆,噼里啪啦在空间里乱窜。雷灵对结界有感应,有人碰触,它就会发动雷磁风暴来阻止。外面的那些枯骨,肯定是外围生物不小心碰触到,被雷电杀死。张亮闻到一股糊味,挣扎两下,想要看清楚,究竟哪里糊了。却发现,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根本就动不了。跳跳低声道,“屏住呼吸,他来了!”跳跳双腿一蹬,变成了死兔子。张亮也停止全身的活动,这一人一兔子装死的本事,很是熟练。代匹逗母代摇昵减代定昵母代摇逗更空中,一条紫色小蛇游弋着,几乎在空间中跳动。它游离过来,带着紫色雷霆,所过之处雷电更加活跃。张亮已不知道自己的肉被烤成了什么样子,周围是一股焦糊,隐约还有点儿香味。这小蛇,几乎擦着张亮的鼻梁,滑了过去。那风雷,让脑袋噼里啪啦又是一阵响声。张亮都差点忍不住了,还好这小蛇晃了晃脑袋,游离出去。体积小也是一种优势,跳跳四仰八叉,没有引起小蛇的注意。小蛇在结界边缘晃动一大圈,又飞快的朝着雷池而去。格定价功定价昵外格定价功定价昵外“我们的食物,还能够撑多久?”“长老,先前猎杀的食物,还能撑着两三个月。”长老这才微微松口气,只希望三个月之内,这些凶兽,能够离开。有孩子道,“不好了,长老,古娜不见了。”长老急忙朝着山谷一处屋子里走,其他也也亦步亦趋。格定价功定逗价寓张亮张了张嘴,可是什么话都说不出。跳跳蹬了蹬腿儿,叹了一口,“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没错,那就是雷灵。”雷池生灵以蛇的形状存在,“不过,他没有附身在莲花之上,这让咱们有了机会。”跳跳还是想着要偷雷道紫莲,这兔子的肉身,实在太次了,换成莲花,那就很好了。这诡异的结界和雷灵,实在没有办法,也只能冒险去偷莲花了。张亮闭上眼睛,将雷元素吸入身体,转化成自己所需要的灵气,缓缓修复着破破烂烂的身体。被电得这么惨,不修养上两三天,还真是没办法行动。量代逗国量逗心寓量匹心母代价价减跳跳使劲拉去蛇皮,那些皮已经被电的焦糊。先前的糊味和香味,都是蛇皮传来的。蛇皮揭掉之后,有闪电噼里啪啦,落在身体上。这焦黑的身体,倒是有些免疫了。还好,那闪电蟒的皮很多,跳跳又扯出一大块,将张亮给盖住。雷磁风暴在这里面肆掠着,如同炼狱,一人一兔蜷缩在蛇皮下,开始慢慢恢复身体。张亮他们这样一搞,让结界外的生灵,吓得四下奔逃。就连一些能够抗住雷音的古兽,也受不了这般接二连三的轰击,开始向往逃。定定心母格心昵寓代代摇里代摇价更山谷中的人们,这一次真是脸色灰败。一头凶恶的雷纹虎,被一根藤蔓缠绕住,瞬间给吸食干净,只剩一块虎皮瘫软下去,连骨头都不剩下。其他几头凶兽想要逃跑,也被牢牢捆缚住,瞬息之间步了后尘。代代摇里代摇价更雷磁风暴的源头,就是雷池,那雷神锤响上三次,这区域的雷电便翻腾着,搅动雷霆,噼里啪啦在空间里乱窜。雷灵对结界有感应,有人碰触,它就会发动雷磁风暴来阻止。外面的那些枯骨,肯定是外围生物不小心碰触到,被雷电杀死。雷纹鹰和秃鹫,展翅飞翔,惊惶鸣叫。一根树藤高高跃起,如利剑刺透长空,将秃鹫当场刺穿,一声哀鸣,落下的时候,只剩一地的羽毛。那雷纹鹰更加凄惶,朝着天空飞奔。数条藤蔓横天,一下子将其包裹住,散开之后,仍旧是飘飘扬扬的羽毛。定代逗国匹逗价更量匹昵国定价心许壮汉浑身颤抖着,“族长,它究竟是什么东西?”族长皱着眉头,“魔树,魔丛山脉最深处的魔树,它居然也跑出来了。”“长老,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雷磁风暴还在继续?”这都是第三次了,就连魔树都开始往外逃了,也不知道会惊动一些什么样的存在,这里看来不能呆了。有人颤抖地道,“长老,不好了,它来了,它来了。”那些树藤,延伸着,朝着山谷而来。长老大喝一声,“快,快将古符拿出来。”有人快速拿了三张深黑色的符纸,壮汉们,快步将符纸,贴在山谷的栅栏上。定量心养定昵价更量代昵养匹价心寓那符纸底部深邃,在黑色的纸上,有一条条紫砂构造的线条,那图案,有一种鬼画符的感觉。但这鬼画符,确实挺管用的,那些树藤很是忌惮,统统收了回去,开始扎根在地下。身体快速生长,长成一株诡异的参天大树。这样一颗魔树钉在这里,让部落的人感到绝望,“长老,怎么办?”从晃动中定下的族人,尽皆慌乱。这一处家园,现在已经岌岌可危。长老也没有多少其他的办法,这魔树堵了路,这山谷彻底成了死地。定格昵里格摇摇寓定格昵里格摇摇寓“长老,不行啊,现在不能出去呀。”魔树堵路,凶兽横行,要不是那三张诡异的古符,这山谷的部落,只怕都被那魔树吞噬干净了。长老叹息,“好好防御,能不能度过此劫,就看造化了。”望着天空中的铅云,和即将到来的大雨。部落里的心情,完全跟着天象重合在一起。这一次异变,可以说万年不遇。雷磁风暴区域究竟是怎么了,这般反常?量量心国定逗价寓“我们的食物,还能够撑多久?”“长老,先前猎杀的食物,还能撑着两三个月。”长老这才微微松口气,只希望三个月之内,这些凶兽,能够离开。有孩子道,“不好了,长老,古娜不见了。”长老急忙朝着山谷一处屋子里走,其他也也亦步亦趋。在昏暗的房子里,躺着一个汉子,他的一只胳膊丢了。先前与那只雷纹豹战斗,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一个小男孩抹着眼泪,长老轻声问道,“古林,你姐姐呢?”“姐姐去找钴爷爷去了?”众人赶到一处药房,那老头子惊奇道,“长老,怎么了?”格定摇养代逗价许量量摇母格心昵外“古娜来过?”“是啊,她问他爹的情况,我就说差了一味药,她说她去找。现在凶兽满山都是,怎么可能找的到。”看着这些人的脸色,钴老头讶异道,“她真的跑出去了,哎呀,这不是送死么?”长老叹了一口气,“村里能动的人,都给动起来,钴老头,你照顾好伤者。”“长老,不行啊,现在不能出去呀。”魔树堵路,凶兽横行,要不是那三张诡异的古符,这山谷的部落,只怕都被那魔树吞噬干净了。长老叹息,“好好防御,能不能度过此劫,就看造化了。”望着天空中的铅云,和即将到来的大雨。部落里的心情,完全跟着天象重合在一起。这一次异变,可以说万年不遇。雷磁风暴区域究竟是怎么了,这般反常?匹匹昵功定昵心更匹匹逗功格价逗寓————匹匹逗功格价逗寓张亮闻到一股糊味,挣扎两下,想要看清楚,究竟哪里糊了。却发现,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根本就动不了。跳跳低声道,“屏住呼吸,他来了!”跳跳双腿一蹬,变成了死兔子。张亮也停止全身的活动,这一人一兔子装死的本事,很是熟练。罪魁祸首正躺在泥泞的土地里,越陷越深,跳跳想要将张亮拉起来,徒然武功。它顶着一张蛇皮,看着张亮在这雨地里,口鼻全被泥土给掩盖住了。雷霆稍微小了很多,大雨却不要命地倾泻下来。若是旁人,此刻恐怕就被憋死了。格匹昵养格逗心外代量逗母格摇摇番朝着泥地里汇聚的气体,说明张亮还活着,而且还在练功。跳跳固然是个怪胎,他现在觉得张亮更怪。自己当初就怎么跟了一个怪物,说不定,也是一个老不死的,转世重生,跟他一样。晃了晃小脑袋和灰色的毛发,雨太大了,根本不能遮掩住。远处的山脉里,渐渐变得朦胧起来,山峰迭起,其中满是树林。这个区域里大概是没有人烟的,在里面就只剩那些光秃秃的树。为了抵抗雷击,雷击木根本不需要树叶,就这样生长着。跳跳索性将蛇皮丢掉,让这雨水,把毛发冲刷干净。匹定价里定心摇外量匹摇国匹价逗减在这具身体上呆久了,还真有了些感情。但必须要换身体,这跳兔的体质,实在太差了,照这个样子,根本就无法修行。有这么一个好宝贝到手,若是抢夺紫莲成功,修行肯定一日千里。“小子,不是跳爷吹牛,你若是助我得到紫莲,跳爷我以后罩你,怎么样?”张亮哪里有心思来回应他这些,身体的表层都成焦炭了,不赶紧以灵气修补,整个人都废掉。跳跳就这样嘀嘀咕咕,从天明到天黑,从天黑到天明,若不是呼吸声,只怕会以为张亮都死了。跳跳不再唠叨,一步一步朝着雷池的方向而去。匹定心功代价逗番匹定心功代价逗番虽然雷灵如此老了,可是智商还是堪忧。天生天养的灵魂,具有很强大的修行体质,可是却很难进化出智慧和情感。这条雷灵,若是足够聪明,一人一兔,早就成了雷磁风暴里的亡魂。观察了好几天,才想起,张亮或许醒过来了。格匹价功定昵价寓既然要去偷雷道紫莲,就必须要踩好点儿,这是小偷必备的工作。雷池很平静,雷神锤不知道在何处。池面上的莲花,吸取着雷电,变得晶莹剔透。雷灵在池子的底部欢快的游动。这一方池子,不知经历几百万年,才诞生这条雷灵。虽然雷灵如此老了,可是智商还是堪忧。天生天养的灵魂,具有很强大的修行体质,可是却很难进化出智慧和情感。这条雷灵,若是足够聪明,一人一兔,早就成了雷磁风暴里的亡魂。观察了好几天,才想起,张亮或许醒过来了。量格昵里格逗昵寓格格昵母匹昵价外张亮坐在结界边上,已换上了一套衣服,皮肤变得更白,整个人却有些发呆。跳跳来到近前,“喂,你小子究竟怎么样了。”张亮纳闷地活动这双手,“怎么回事儿,我的身体,具有钟定药字符的功能了?”这神奇的修复能力,让人感到欣喜的同时,又有些害怕。跳跳鄙视道,“这有什么,你确实有些怪,可是比起有些人,微不足道。”张亮指了指自己,“还有比我更怪异的人?”“当然,别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告诉你,有神凰一族的人,即便被烧成了灰飞,也可以浴火重生。”匹量昵母代昵心番代代逗国代昵价番那确实比不上的,不过他也真是够怪的,鲜血被焚烧干净,都还能造出血来。张亮盯着结界,“我在想,怎么才能出去?”被关在这个囚牢里,还真是难受得紧,“对了,先前那只小蛇是什么?”跳跳道,“那就是雷灵。”代代逗国代昵价番壮汉浑身颤抖着,“族长,它究竟是什么东西?”族长皱着眉头,“魔树,魔丛山脉最深处的魔树,它居然也跑出来了。”“长老,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雷磁风暴还在继续?”这都是第三次了,就连魔树都开始往外逃了,也不知道会惊动一些什么样的存在,这里看来不能呆了。张亮啐了一口,“就那么个小东西,如此嚣张,他没了雷神锤,你怎么不把他擒住。”若是张亮能动,只怕真的会把他抓住。跳跳又开始普及基础知识了,“那只是一缕灵魂,带着最恐怕的闪电,你若是碰他,就会被电成灰飞。”匹匹昵国定价昵减代匹昵国匹心逗外“哪里有这么恐怖?”先前,从鼻尖擦过,也没见得这般恐怖。跳跳鄙视道,“最可怕的,他若钻进你的脑海中,一下子就能覆灭你的灵魂。”它的身躯,确实有紫色雷霆包裹,所过之处,雷元素十分混乱。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就连跳爷,都要躺在地上,乖乖装死。“你想死,我不拦着你,可别拖累跳爷我。”看来,跳跳说的,是真的,那雷电小蛇,确实可怕。若不可怕,依着他的性子,只怕早就去偷雷道莲花了。代定昵母代昵心番量量逗母定逗心番“那你说,怎么才能出去?”提供了两条方法,要捉住雷灵,实在太危险。剩下的,就只能去偷雷道莲花。新的问题出现了,“那莲花在雷池的正中央,我们若是下去,只怕雷灵立马就能知道,若是被雷神锤劈中,那就乐大发了。”“还有,那雷池里,遍布雷霆,就算不惊动雷灵,只怕也会被电的够呛。”跳跳指了指张亮,“我说你小子,怎么还没开始,就灭自己的威风。”张亮道,“我这是分析问题,你说,要想偷道莲花,是不是要考虑这样的问题。”格格昵国格摇价许格格昵国格摇价许空中,一条紫色小蛇游弋着,几乎在空间中跳动。它游离过来,带着紫色雷霆,所过之处雷电更加活跃。张亮已不知道自己的肉被烤成了什么样子,周围是一股焦糊,隐约还有点儿香味。代匹心里代逗昵更跳跳点头,这确实是问题。张亮似乎想到了办法,赶紧道,“这样,若是雷灵顶着莲花出来,我们行动,就避免了在它的主场作战,如何?”跳跳重重叹了一口气,“你究竟长得什么脑子,这样找死的办法,都能想得出来。”张亮倒是不以为,“昨夜,他便是附身莲花,出来活动,这并非不能达成。”跳跳道,“他若以灵魂出来,我们要逃之夭夭;他若以莲花的躯壳出来,我们必死无疑。那莲花,蕴含着极致雷火,沾之即亡。若不是这么厉害,你以为跳爷稀罕这肉身。”代量摇养代摇心减定代逗母匹逗逗外“那你说怎么办?”果然还是跳爷老道,张亮实在有些嫩。跳跳道,“很简单,你在这里,使劲劈砍结界,将他引出来,我去偷莲花。”张亮愕然,“你想电死我?”先前那一击,让他花了好几天功夫才缓过来。“你傻么,不会轻轻碰触,你只要触碰结界,那雷灵就能够感觉到。这里距离远,他不可能附身雷莲,那样太慢。”这倒是一个方法,引蛇出洞,跳跳去偷雷莲,张亮在这儿吸引注意。跳跳道,“你就告诉我,你想不想出去。”量格心母量昵摇寓定定逗养格摇逗外张亮点头,“你说,我听着。”他当然想出去,不出去,谁愿意受这个罪。调虎离山,引蛇出洞之计,确实很好,不过张亮还是有些疑虑,他虽然笨,好歹也能弥补一些漏洞。定定逗养格摇逗外朝着泥地里汇聚的气体,说明张亮还活着,而且还在练功。跳跳固然是个怪胎,他现在觉得张亮更怪。自己当初就怎么跟了一个怪物,说不定,也是一个老不死的,转世重生,跟他一样。晃了晃小脑袋和灰色的毛发,雨太大了,根本不能遮掩住。 第六百九十五章 手指着跳跳,一撮雷电击在跳跳的毛发上,瞬间焦黑了一块。“你看,你这个样子,怎么下雷池。”跳跳红着眼睛,使劲拍着这块黑毛,怒道,“你以为跳爷我傻么,先前扒的蛇皮,可以做成船,暂时跨越雷池,绰绰有余。”定匹心母格摇心番格量昵功代逗摇减这也是一个好办法,难怪遇到闪电蟒的尸体,跳跳说计划又大了几分。张亮眨了眨眼睛,“那你怎么将莲花偷回来,你这个小身板,敢去拔莲花么。那莲花之上,是极其厉害的雷霆,你只怕一碰之下,就会变成焦炭。”“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傻,那莲花遍布雷霆,却是很好的养魂场所,我只要靠近它之后,就将灵魂寄托在那上面。不过,这需要一段时间,你一定要将它给我拖住了。我若是没有彻底占据莲花,只怕片刻间,就会被雷灵给轰杀。”匹匹心国代昵昵许定代逗养定逗昵更这其中的危险,并不是嬉笑间就能够消弭的。张亮脸色凝重,“跳跳,能不能换一个安全些的方法。”他实在不愿意看见这只兔子去冒险,跳跳道,“张亮,你要记得,修行路上,很多时候,就要放手一搏。这一次,咱们并不是没有胜算,现在,有几点,你一定要记住了。”前所未有的凝重,让张亮感觉到沉重,跳跳道,“那雷灵的速度很快,从这里到雷池,可能只需要几息的时间?”张亮愕然,“这么快?”“当然,它甚至可以穿梭空间,蛇形雷灵的速度,最是迅捷,在上古时候,这样的灵魂,覆灭别人的灵魂,只在顷刻之间。”量格昵母代摇逗许量格昵母代摇逗许张亮不明白这种占人魂魄,夺人肉身的邪恶功法,“你当初怎么选择这么只兔子,不选厉害一点儿的人,比如像我这样的。”跳跳简直成了白眼兔子了,“你以为夺人肉身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儿么,当初,不是这只兔子濒临死亡,我恐怕都不能占据这具肉身。”定代心里格逗心番那危险就成倍增加了,这般吸引的任务也不好完成。跳跳道,“你动了结界之后,要赶紧转移一个方位。等它离开之后,要马上动结界,不能让他返回雷池。”这几息之间,要想把握清楚,实在很困难。汗水滚滚而下,张亮问道,“我们真的能够成功么?”跳跳豪情万丈,“不过一条小蛇,还不被我们玩弄于鼓掌间。若是成功了,我就会以雷莲的身躯回来。若是没有回来,那你就躲起来。等它怒气消散后,好好修行。慢慢研究结界的特性,记住,一定要压制境界。那闪电蟒就是因为实力提高,遭到了它的灭杀。”定匹心国格价心外代量摇国量逗逗寓张亮咬了咬嘴唇,点头道,“我懂了,咱们什么时候行动?”跳跳道,“你先把我送到雷池去。”张亮脚下生风,朝着雷池赶。一人一兔趴在雷池的边缘,看着池中绚烂的莲花,口水都流了出来。跳跳低声道,“将蛇皮拿出来。”张亮取出一块蛇皮,轻轻放在池子边上,放好了角度,跳跳只要轻轻一推,就能滚进雷池里。周围闪电噼里啪啦,那莲花舒展了叶子,吓得他们一动也不敢动。跳跳嘴角牵着笑,“原来如此。”张亮纳闷,“怎么了?”定量价功定昵昵外格匹逗里量逗价许“这雷灵所图很大,这莲花尚在生长期,且有了一丝丝意识,若是等他意识长全,这雷灵将其吞噬之后,实力会成倍增长。”跳跳嘴角浅笑,“这倒是成全了我,我只要将灵魂混入这道意识里,就浑然天成了。咱们的危险,降低了许多。”格匹逗里量逗价许这莲花里蕴含的雷火,太过强烈,这样的组合,若是去对付,还真是跟找死没有什么区别。还好的是,一人一兔装死的功夫,确实很精湛。雷灵晃荡一圈,发了些无名雷火,又回了雷池。跳跳活动了四肢,踢了踢张亮,“赶紧,去把他闹起来。”对于这些,张亮是不懂的,“我们什么时候行动?”跳跳道,“明天吧,今天晚上,咱们让它疲于奔命,明天就好趁乱行动。”跳跳说完,一下子将蛇皮推了下去。仿佛进入油锅里,蛇皮坚持了一会儿,就冒着青烟,丁点儿都不剩下。量代逗功代价摇寓匹定逗里定逗摇寓漆黑的锤子,从雷池缓缓浮出来,张亮的心都到嗓子眼了。他一把抓着跳跳,赶紧躲进先前的洞窟里,躺在地上,果断装死。雷神锤子三响之后,雷磁风暴又发动了,那朵莲花,滴溜溜,在洞外旋转,蛇头枕在莲花上,紫色的火焰到处喷发,就连砂石都燃烧起来。这莲花里蕴含的雷火,太过强烈,这样的组合,若是去对付,还真是跟找死没有什么区别。还好的是,一人一兔装死的功夫,确实很精湛。雷灵晃荡一圈,发了些无名雷火,又回了雷池。跳跳活动了四肢,踢了踢张亮,“赶紧,去把他闹起来。”量量逗母格价心减定定价养格昵摇外今夜是疲劳战术,张亮小心翼翼探出头,披了块蛇皮,在周围找了一块石头,远远地扔进了雷池里。雷池溅起璀璨的光芒。张亮赶紧潜回洞中,跳跳已经四仰八叉,早就做好了装死的样子。他果断倒下,停止一切生命迹象。外间雷神锤轰隆隆,不知道响了多少声,那雷霆毁灭音,被神辉形成的壁障抵挡住,难以撼动分毫。莲花再次狂乱,雷火劈的周围坑坑洼洼,雨水朝着洞口流下来,打湿了他们的身子,却不敢妄动分毫。这要是被雷灵发现,还有活命的可能?匹匹逗母量价心更匹匹逗母量价心更这个声音,耳朵多听出茧子了,还能有什么影响,张亮干脆理都不理,又继续刺出了七八剑。这种情况,即便雷灵的智商太低,也总算明白了,捣乱的小老鼠,根本不怕灭魂雷音。雷神锤声音停止,那雷蛇爆发出璀璨夺目的电光,几乎是横跨空间而来。代代昵里格摇摇番胡乱发泄一通,洞口都坍塌掉,将他们埋在泥浆里,弄得狼狈不堪。跳跳从泥巴里探出脑袋,“小子,赶紧,再去。”张亮从泥土里探出脑袋,呸地吐出一口泥浆水,有些呜呼哀哉,“什么,还去呀,你看,我们的藏身之所都要坍塌了,到时候被发现了,明天谁去调虎离山。”这雷灵,还未凝聚人身,全是凭借气机感悟,锁定敌人。他们假死的状态,立了大功。跳跳想了想,确实不能真的惹毛了,若是小雷蛇抡起雷神锤,在这周围无差别轰击,不论藏得再深,也会被波及道。格定昵功定昵逗许格格逗里格心摇寓“那今晚,就在这里待上一晚上了。洞口昏暗,还有泥浆流下,张亮就只剩一个头在外面,“我倒是无所谓了,只要你受得了。”跳跳站在泥土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那雪白的毛发,彻底变成灰色。跳跳无所谓地摇了摇头,“从明天开始,就要换一副身躯了,我也无所谓了。”不是自己的,很少心痛,若是自己的,哪怕不怎么值钱,也心痛的要命。人啊,要想人之想,急人所急,确实需要很高深的境界,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达到这样的高度,跳跳就是如此。匹定摇养量昵心番格代价国代摇心外嘴上说如此,天亮之后,一人一兔爬起来,那兔子却在水沟里梳洗着毛发。张亮整张脸,就露出两只眼睛,“你不是说,以后不是你的了,不心痛的么?”跳跳嘟着嘴巴,“万一夺不到莲花,最后还不是得将就用。”格代价国代摇心外雷灵仔细盯着这个小老鼠,总算是逮到了。紫色小蛇光芒一闪,下一刻,张亮就好像被定住了。准备抬起的腿,还保持着原来的趋势,就这么突然定格住了。脚边的两个脉门,突然熄了火,一下关闭上。唯一能动的,只有眼珠子,以及额头上那一颗颗的汗珠,那紫色小蛇彻底消失不见了。张亮叹了口气,若是失败了,只怕死的不能再死,怎么能够原封不动。跳跳似乎也察觉了张亮的低迷,“跳爷我说错了,即便是最后一天,也应该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的。毕竟,这具肉身,也用了上百年了。”量格价母格昵逗许代量价国代心昵更张亮不明白这种占人魂魄,夺人肉身的邪恶功法,“你当初怎么选择这么只兔子,不选厉害一点儿的人,比如像我这样的。”跳跳简直成了白眼兔子了,“你以为夺人肉身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儿么,当初,不是这只兔子濒临死亡,我恐怕都不能占据这具肉身。”这只兔子可爱有余,就是潜力太差了一些。跳跳反问张亮,“你很厉害么?”张亮有点顾小顾不害臊的精神,“难道我不厉害么?”跳跳点头,“确实厉害,雷霆灭魂音都奈何不了你,我要是真想占你的肉身,那才是活的不耐烦了。”量格价国格心摇寓格代昵里量逗昵更事实上,已经有两个人,也可以说三个人遭了此道。第一个,就是血幽老祖的分身,直接死亡;第二个,就是千足武功,萎靡了好几天;第三个,血幽老祖的本魂,如今,也不知道有没有祛除神辉产生的伤痕。但张亮凭直觉,那老怪物一定没事儿,他现在落得这么惨,一定是对方在背后推手。跳跳把身体洗干净之后,对着张亮道,“咱们开始吧。”张亮和跳跳潜伏到雷池边缘,张亮拿出蛇皮,放了很多张,“尽管用,不用给我省着。”跳跳点头,“好了,你去吧,记住了,要掌握好空隙,不要心急,要是它没走远,你就呜呼哀哉了。”格定价里定价心寓格定价里定价心寓跳跳无所谓地摇了摇头,“从明天开始,就要换一副身躯了,我也无所谓了。”不是自己的,很少心痛,若是自己的,哪怕不怎么值钱,也心痛的要命。人啊,要想人之想,急人所急,确实需要很高深的境界,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达到这样的高度,跳跳就是如此。定匹逗里格逗心外张亮点头,“我记住,你也小心点儿,我对外面不熟,你得多帮帮我。”跳跳有些不耐烦道,“行了,别这么煽情加肉麻好不好,你还是操心自己吧。兔爷我活了这么久,还会折在这区区一条小蚯蚓身上,你想多了。”张亮转身离开,快速朝着外围结界处赶。雷磁风暴区域的天,始终那般灰蒙蒙的,加上昨夜下的雨,有些朦朦胧胧的,雾气里都有些电弧。这么几天的死去活来,表皮对这些电弧已经没有什么感觉。没过多久,就到了结界处。代匹价功定逗摇寓定格昵国匹昵昵减前几天,贸然攻击结界,根本没看清楚。现在仔细看看,那透明光幕上,有雷电闪烁,就像是紫色电网,呈规则一直延伸,连天空之上,都隐隐约约都是。这雷霆结界,居然如同一个罩子,将此地全部束缚住。就算是飞鸟,也难以从天空逾越而过。就是不知道,这地底,有没有这样的结界。不知道是跳跳没考虑到,还是结界已将此地围成一个死地。现在不可能再跑回去,提议从地下走。这样的话,不仅跳跳看不起,就算他自己,也一定会看不起自己。不怕提意见,怕的是马后炮。代定昵母量昵昵许量代昵功定价逗外张亮抽出雷闪剑,看了看雷池的方向,只希望一切都能顺顺利利的。雷闪剑刺在结界之上,并没有刺破,剑尖处传来巨大的力量,其他地方的电流,朝着这个点,快速宣泄下来。看着那密密麻麻的雷电,赶紧抽回了长剑,上一次,估计就是被这突然叠加的雷电反伤了。量代昵功定价逗外这其中的危险,并不是嬉笑间就能够消弭的。张亮脸色凝重,“跳跳,能不能换一个安全些的方法。”他实在不愿意看见这只兔子去冒险,跳跳道,“张亮,你要记得,修行路上,很多时候,就要放手一搏。这一次,咱们并不是没有胜算,现在,有几点,你一定要记住了。”雷池那边又有了些许动静,但不是很强大。张亮仔细观看,确定没甚反应之后,又回身一剑,在结界蓄积起反击之力的当口,马上撤离,就这样,一瞬间刺出了十七八剑。这下,雷池方向总算有了动静。那雷灵敲打雷神锤,使用雷音灭魂。匹匹逗功格逗逗寓格匹昵里格心逗寓这个声音,耳朵多听出茧子了,还能有什么影响,张亮干脆理都不理,又继续刺出了七八剑。这种情况,即便雷灵的智商太低,也总算明白了,捣乱的小老鼠,根本不怕灭魂雷音。雷神锤声音停止,那雷蛇爆发出璀璨夺目的电光,几乎是横跨空间而来。张亮冷汗直流,赶紧换个位置,掩面倒下,停止一切生命迹象。他本来就是脏兮兮的,在泥地里这么一趟,还真是难以查找。雷灵破空而来,四处感应,朝着张亮行动的路线转了一大圈,很是疑惑。这只小老鼠,不知道藏在了何处。代格摇国匹昵昵许代代摇功定心价番这一次,它很是愤怒,身子一挺,周围雷电形成光幕,噼啪噼啪,无差别,轰击着这块地面。一时之间电闪雷鸣,宛若雷霆地狱。张亮不可避免地吃了两记,只能忍着疼痛,并且祈求跳跳,赶紧动手。这要是多来两下子,焉有命在。雷蛇的狂轰滥炸戛然而止,它很是疑惑,停留一刻之后,掉头快速朝着雷池飞遁。张亮长长松了一口气,这煞星总算走了。张亮狂呼不好,这样回去,岂不是坑了跳跳。张亮赶紧爬起来,一瘸一拐,再次攻击结界,一下刺了七八剑。格量昵国格价逗更格量昵国格价逗更“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傻,那莲花遍布雷霆,却是很好的养魂场所,我只要靠近它之后,就将灵魂寄托在那上面。不过,这需要一段时间,你一定要将它给我拖住了。我若是没有彻底占据莲花,只怕片刻间,就会被雷灵给轰杀。”匹量心里格心价减消失的雷蛇身影再度闪现,张亮根本来不及挪移。只好就地倒下,企图蒙混过关。但一个人从生到死,总有气息消失的踪迹。这一次,雷灵捕捉到了张亮的气息,一根粗大的闪电,朝着张亮袭来。装死是不行的了,张亮赶紧翻身,躲过这重重一击,整个人翻身而起。咚咚,脉门开启,快速朝着远方逃遁。这一次,真是死定了,被雷灵锁定,还怎么逃掉。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跳跳现在安全了。格格心国匹昵价更量格摇里代摇昵许雷灵仔细盯着这个小老鼠,总算是逮到了。紫色小蛇光芒一闪,下一刻,张亮就好像被定住了。准备抬起的腿,还保持着原来的趋势,就这么突然定格住了。脚边的两个脉门,突然熄了火,一下关闭上。唯一能动的,只有眼珠子,以及额头上那一颗颗的汗珠,那紫色小蛇彻底消失不见了。 第六百九十六章 张亮被定格住,隐隐发抖。将心神沉入脑海,赫然发现,那紫色小蛇就在识海之中。张亮只得苦笑,这一次诱敌,可算是做的彻底,跳跳倒是无虞了,他现在却是危险了。这蛇本就擅长灭人魂魄,如今在识海里,也不知道会玩出什么花样!格格价功代心摇寓匹定摇里代价逗番神辉,赶紧出来啊,他祈求着,现在,只有这神辉能够救他的命。雷蛇昂着头,这一次,总算找到小老鼠的灵魂,这些天,没少被他们折腾。现在,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祗,审判着罪恶的凡人。它携着滚滚雷霆,朝着张亮的灵魂撞过来。这神辉不受控,还真是要人老命。雷蛇顶在光幕上,撞的张亮的灵魂一阵天昏地暗,迷迷糊糊的,就失去了意识。旁人若是被这样一撞,早就脑震荡,小命不保了。神辉构筑的光幕,兜住了雷蛇的袭击,凹下去很深,却未被戳破。定代心里格逗价番量匹昵里代昵价减雷蛇露出疑惑的表情,围绕张亮这一团灵魂转悠,想要找到一些破绽。那神辉极度有灵性,流动着,死死盯着它。张亮现在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天昏地暗,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发展。在雷池那一边,雷神锤又疯狂地动起来。雷灵听到这急促的雷击声,也顾不得张亮了。从识海中窜出去,张亮随即倒了下去,不断抽搐着。雷池异动,一定是跳跳得手了,雷灵焦急地,几个空移,就出现在雷池之上。格量心国匹逗心寓格量心国匹逗心寓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张亮,跳跳心道,若是它追出来,就听天由命了,他若是不跑,只怕灵魂都保不住。雷灵在结界的闪电符文里若隐若现,盯着紫色莲花,也不知道打得什么算盘,还是想突然来一下偷袭。毫无疑问,它能轻易出这结界,主要看他的决策了。定匹摇母定价心减此时的雷池,已看不清楚情况,里面电闪雷鸣,池水飞溅,宛如地狱。雷灵不管不顾,一头扎进这迷雾之中。其后,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中央地段的池水,犹如火山喷发。发出隆隆的巨响,被天空中的雷霆结界兜住,又轰然回落到池子里。从雷霆构造的雨幕里,快速飞驰出一朵紫色的莲花。莲花旋转着,朝着外面飞逃。一条紫色电光小蛇,快速追逐着,其后一声振聋发聩的雷霆,好似雷神之怒。一缕电光劈在莲花之上,莲花重重扎在泥土里。雷神锤氤氲着雷霆,发出一声狂吼,“小灵,赶紧把金莲抢回来。”代匹逗养量价心更定代逗养格逗昵外这雷神锤居然能够传音,那朵莲花从泥土一侧飞出,快速逃走,嘴里骂骂咧咧,“好啊,你个老器灵,欺负你爷爷灵魂有缺。奶奶的,咱们以后走着瞧。”那雷神锤停在雷池边缘,并不追击,骂骂咧咧,“你个小东西,被人都捣你老巢来了,居然什么都不知道。雷灵不发一言,只是埋头追逐莲花。这数十万年的进化,尚且没有形成完整的意识,连个孩童都比不上。这雷神锤里面,居然藏有器灵。跳跳很是疑惑,不是在诸天万界乱战的时候,远古兵器都损毁了,更何况是器灵。这雷神锤是不完全的,那缺失的部位很明显。其中的器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现在倒是有些厉害了。量代昵养量心逗更匹代价母代心逗番不过,它还是不能出这雷池。这雷磁风暴区域,就是保护它的老巢,若是出去,很可能被这一方天道给发现。这一块被打碎了的世界夹缝,天道曾经缺失过,其后慢慢成长,补全了。一个残缺的器灵,安敢挑战天威,这雷霆小蛇却不在此限制中。匹代价母代心逗番从雷霆构造的雨幕里,快速飞驰出一朵紫色的莲花。莲花旋转着,朝着外面飞逃。一条紫色电光小蛇,快速追逐着,其后一声振聋发聩的雷霆,好似雷神之怒。一缕电光劈在莲花之上,莲花重重扎在泥土里。雷神锤氤氲着雷霆,发出一声狂吼,“小灵,赶紧把金莲抢回来。”跳跳催动莲花,跳出雷池之后,便知道,自己离成功又更近了一步。这只雷灵虽然厉害,可是智商堪忧。莲花在空中快速飞驰,雷蛇更快,几乎是破空而出。闪电不停地轰击,吓得偶尔一条闪电蟒,赶紧缩进洞**。这神仙打架,小动物可是惹不起。量定摇养量价逗许量代价功格逗逗减在结界边缘,只不过是一瞬间的时候,莲花擦着张亮的身体而过,焦急地喊道,“张亮,醒醒。”张亮柔柔眼睛,坐了起来。跳跳大声喊道,“快趴下。”张亮往后一看,一条粗大的闪电横向劈来,一下子就吓醒了。赶紧仰面倒下,那飘飞的头发遭殃,化为一缕青烟,那紫色小蛇几乎插着鼻尖掠过,还能感觉到刺啦啦的雷霆。再浑噩的头脑,被这么一吓,也清醒地不能再清醒了。那朵莲花在结界绕了个圈儿,跟闪电蛇碰到一起,又是一缕璀璨的光幕。莲花飞回来,大声传音道,“臭小子,你还想不想出去了。”张亮一个鲤鱼打挺,握着雷闪剑就冲了过去。莲花大声道,“你不要命,赶紧躲开。”格量昵国匹心心寓格格价母代价昵许他这艺高人胆大,只不过是送菜的,还连累莲花,又与雷蛇对撞了一次。“准备好,我要冲出结界,你在我后面跟紧了,要是落在里面,可别怪我。”张亮赶紧侧身站在结界边上,等待莲花的行动。这若是不能逃出去,指定被这雷蛇电个灰灰湮灭。跳跳操控着莲花,轰地撞在结界上。结界上的闪电纹路,被撞出了一个大洞,张亮的脸都黑了,那个洞口也太小了。不过没有办法,双腿的脉门开启,将他快速横平,咬牙冲了出去。张亮只能发出一声激烈的惨叫,结界符文并拢,击打在身体上,刹那间失去了知觉。格定价养匹昵逗番格定价养匹昵逗番不过,它还是不能出这雷池。这雷磁风暴区域,就是保护它的老巢,若是出去,很可能被这一方天道给发现。这一块被打碎了的世界夹缝,天道曾经缺失过,其后慢慢成长,补全了。一个残缺的器灵,安敢挑战天威,这雷霆小蛇却不在此限制中。代匹价国格逗摇番感觉后面一股巨大的轰击之力,将张亮送了出来,重重甩了老远。紫色莲花在结界外悬浮,一双眼睛出现在莲花的花瓣上。那小蛇的头探出了结界,吐了吐蛇信,在结界上游走,似乎再考虑,要不要出来。这结界连雷道紫莲都能破除,更不用说这小蛇。跳跳努力将灵魂附着在莲花之上,被雷神锤的器灵和这小蛇的一同追杀,都快要逸出来了。刚刚与紫莲合为一体,都没怎么来得及巩固,就被追杀,也真是累的够呛。若是这条小蛇执意追出来,这莲花肉身,就真的难以保住了。匹匹昵养定心昵更格量心母定价心外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张亮,跳跳心道,若是它追出来,就听天由命了,他若是不跑,只怕灵魂都保不住。雷灵在结界的闪电符文里若隐若现,盯着紫色莲花,也不知道打得什么算盘,还是想突然来一下偷袭。毫无疑问,它能轻易出这结界,主要看他的决策了。雷灵小蛇徘徊很久,终究没有出来。雷磁风暴里,就是它的家,外面的环境让他感到陌生,所以迟疑了。跳跳的灵魂漂浮在莲花之上,总算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地上的张亮,双腿焦黑,不死,也半残了!格格摇国格逗心减代代摇里格价心番“喂,小子,死了没有?”张亮艰难地抬起头,这被雷灵一撞击之下,双腿完全失去了知觉,更别说两个脉门。“我说,你就不能把洞撑开一些,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身体的差别!”代代摇里格价心番跳跳催动莲花,跳出雷池之后,便知道,自己离成功又更近了一步。这只雷灵虽然厉害,可是智商堪忧。莲花在空中快速飞驰,雷蛇更快,几乎是破空而出。闪电不停地轰击,吓得偶尔一条闪电蟒,赶紧缩进洞**。这神仙打架,小动物可是惹不起。“行了,没死就是万幸了,小子,听着,接下来,一切都靠你自己了!”张亮不明白跳跳的意思,“你要自己跑路?”不排除这个可能,刚刚跳跳确实有些异动。匹格价养定逗摇番格量心养量价昵减要跑路,早就跑了,也不用等到现在,“你长点眼睛,被他们两个这一追杀,我的灵魂都快飘散了。”张亮瞧了瞧,他的灵魂若隐若现,果然有飘散的迹象。“你要不要紧,可不要死!”跳跳道,“你个乌鸦嘴,死不了。我会进入你的识海,沉睡一段日子。”张亮皱眉,“你要睡多久?”跳跳记忆虽然一样缺失,可是很熟悉鬼渊。量格昵里量价摇寓量代昵国定摇摇更跳跳叹了口气,“短则三五月,长则两三年。你这脚,会长好的,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怪胎?”张亮撇了撇嘴,“你还是别躲在我脑海里了吧!”跳跳火冒三丈,“怎么,你还怕跳爷我害你!”“这倒不是,我实力如此低微,万一一不小心死了,岂不是连累你。”跳跳这才欣慰地点头,“确实如此,莫说人了,就算野兽,你也难对付。”定匹心养定价昵更定匹心养定价昵更张亮心神沉入,“果然如此。”跳跳叹道,“对付这些凶兽,只需要蛮力就行。可是对付那些人,你就要格外小心了。还有,尽量掩藏一下自己的身份,霆渊里的人,最是排外。你只需使用一些雷系法术,倒是很好蒙混过关。另外,云麓书院的人,也不会轻易放过你,小子,一切都得靠你自己的。”量格摇功匹昵摇外看着焦黑的双腿,张亮拿不出一句话来反驳,在这原始森林里,人或许很难碰上,但野兽绝对不少。现在,几乎手无缚鸡之力,生命安全,确实堪忧。跳跳道,“我自然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死了,寄居在你的是识海里,你可以驱动雷莲的气息,可以吓退大部分的凶兽。”张亮纳闷,“有这么神奇?”跳跳驾驭莲花,没入张亮的脑袋里。不止一次的内视,已让他能轻轻松松进入识海。他的灵魂被神辉包裹着,十分忌惮远处的莲花。跳跳的虚影在莲花之上,啧啧称奇,“看来,你也是个老怪物。”这样的灵魂,岂是一个小伙子能够拥有的。匹量逗养匹摇摇减代匹昵国匹摇昵寓张亮问道,“怎么才能催动雷莲的气息?”跳跳道,“分出一缕灵魂,附着在莲花之上,然后宣泄出来。我的灵魂会沉入莲花的中心,一定不要打扰到我。”张亮依言,分出一缕神识,从莲花边缘推动者紫色雷光,一下子意识出现在身体外,整个人的气势都带着毁灭的雷息。张亮心神沉入,“果然如此。”跳跳叹道,“对付这些凶兽,只需要蛮力就行。可是对付那些人,你就要格外小心了。还有,尽量掩藏一下自己的身份,霆渊里的人,最是排外。你只需使用一些雷系法术,倒是很好蒙混过关。另外,云麓书院的人,也不会轻易放过你,小子,一切都得靠你自己的。”量匹逗功匹昵价外量量逗国格心逗更跳跳这简直就像是安排后事一样,来碧野,何其幸运,先是遇着了虚渊,后是萧若离,其后云飘飘,他们都无微不至地对他。也是时候自己**了,他并不害怕,“你还会醒过来么?”跳跳大笑道,“开什么玩笑,跳爷我岂会那般就沉寂的,很快我就能够醒过来。”量量逗国格心逗更要跑路,早就跑了,也不用等到现在,“你长点眼睛,被他们两个这一追杀,我的灵魂都快飘散了。”张亮瞧了瞧,他的灵魂若隐若现,果然有飘散的迹象。他的灵魂彻底没入紫色莲花中,那氤氲的光芒也沉寂。张亮轻声呼唤,“跳跳,跳跳。”跳跳是没有办法回应的了,现在彻底陷入了沉睡中。张亮的意识从脑海中探出来,怔怔看着灰色的天空。远处是茂密的树林,高耸的山脉,一边是紫色雷霆构成的结界。定匹心功代逗摇减格量价功格摇价番努力感应了一下双腿,活着的细胞开始缓缓地往枯萎的地方蔓延。在这样的地方,不可避免地有一些迷茫。他还来不及细想,风暴结界里的动静,真是骇人听闻。雷霆乍然而起,连带的,还有天空中的乌云,一下子就汇聚起来。这些地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雨水,还下个不停了。一定是那雷神锤的原因,闪电一阵接着一阵,在结界内,有电光快速跳跃。张亮赶紧装死,那雷蛇一定是心有不甘,这一次,肯定打算继续追击。雷蛇轻而易举突破了结界,在空中几次连闪,却失去了雷莲的气息。他在树林之中穿梭,偶尔的电弧,一下子将树木都点燃了。匹量摇里格价逗寓定代摇功代摇逗减幸好的是,天空瓢泼的大雨,将这火势浇灭。加上此地很是潮湿,也不太容易燃烧起来。这雷蛇为何去而复还,还出了结界,张亮不大懂。雷蛇大概没走多远,又悻悻地返回。正如跳跳所言,这天地灵物,虽然经历了数十万年的孕育,还是缺乏灵智。雷蛇没入结界之中,里面的雷霆终究还是平息下去。雷莲已经丢失,狂怒也没有用。雷神锤没入雷池,雷灵耷拉着脑袋,也潜入其中。张亮感觉到结界内没有动静,才缓缓睁开眼睛。双手撑着身体,一步一步朝着外面爬。此地不宜久留,还不知道这雷灵想些什么,会不会出来。定匹昵养定逗心减定匹昵养定逗心减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张亮,跳跳心道,若是它追出来,就听天由命了,他若是不跑,只怕灵魂都保不住。雷灵在结界的闪电符文里若隐若现,盯着紫色莲花,也不知道打得什么算盘,还是想突然来一下偷袭。毫无疑问,它能轻易出这结界,主要看他的决策了。量匹逗国代昵逗番从现在开始,一切都要他自己决定了。走出去,就是他做的第一个决定。双手抓着泥土,缓缓地挪动身躯。却一不小心,滑了开来,咕噜噜地,一个翻滚,不知道滚了多久,整个人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还好这山中多草地,虽然摔得很疼,还是有些感觉。张亮长叹了一口气,这烤焦的双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张亮索性躺在这里,开始调动经脉,进行修行。这具身体让人满意的地方,就是十分容易进入修行状态。周围的灵气混合着雷元素,在身体中转换后,变成精纯的灵气。张亮无比郁闷地发现,有一股灵气朝着脑海中而去,没入脑海中的莲花里。以前靠自己施舍,现在,跳跳居然自己抢夺,还是够本事的。代格摇养匹心逗番 第六百九十七章 没了跳跳和张亮捣乱,雷此风暴区域总算是平静下来。雨淅淅沥沥下了两三天,最后还是平息下来。十分难得,天空出现了昊日的影子。这微微有些暖洋洋的光芒,让万物开始舒展。草茎上挂着的水滴,折射出炫丽的光芒。这些水滴扑棱棱地滴落下来,让本来有些湿润的土地,更加潮湿。格匹昵功定价逗减匹格摇养代摇价外一只不知什么皮制成的靴子,在草丛里行走,将这些露珠都打落茎叶。这是一个少女,浑身脏兮兮的,长长的羊角辫子挂在身后。她裹在厚厚的皮制衣服里,这雷雨,常年阴雨幻境,颇有些冷。少女,看着下房的谷底,脸上露出笑容,“雷灵草。”她一路狂奔过去,采摘这着带有微弱电弧的草,一株一株往身后的背篓里扔进去。这几天,山谷前来了很多凶兽,族人有很多受了重伤,这雷灵草十分罕见。她忍不住,要将这周围的雷灵草,全都采摘干净。一株雷灵草的大部分,被石头给压住了,少女看着这块黑漆漆石头,将筐子放下,一下子给掀了过了。定定心功代昵摇许定匹昵功量心心寓一声闷哼,将少女吓得跌坐在草丛中,“你,你是人是鬼?”张亮揉了揉眼睛,也不知道过了几天。看着天上微弱的昊日,觉得有些晃眼。双腿还是焦黑的,用不上力气。他用双手撑起来,叹了一口气,“你这是要摔死我呀。”少女嗫嚅地,“你会说话?”张亮一脸黑线,“我不会说话,那现在跟你讲的是什么呢?”少女咽了口唾沫,望了望周围的,这四周十分荒凉,还有远处明明晃晃的雷霆结界,总是觉得有些诡异。“可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张亮无语,若不是空间乱流,至于被抛到这个鬼地方了。量定价功代摇昵减量定价功代摇昵减一只不知什么皮制成的靴子,在草丛里行走,将这些露珠都打落茎叶。这是一个少女,浑身脏兮兮的,长长的羊角辫子挂在身后。她裹在厚厚的皮制衣服里,这雷雨,常年阴雨幻境,颇有些冷。少女,看着下房的谷底,脸上露出笑容,“雷灵草。”格代摇里定摇价寓他拧着眉头,再想,怎么能忽悠住这个少女。跳跳可是嘱咐过,一定不要被别人看出是外来者。张亮实在不知道怎么忽悠,干脆来个先下手为强,“这电闪雷鸣的,你又怎么来到这里的。”前些天,这里宛若地狱,一般人,怎么敢来这里,只怕往外面逃跑,都有些迫不及待的。少女脸上露出悲戚的神色,“爹爹受了重伤,若是找不到药,很可能会死。”她浑身哆嗦着,显然很是害怕。一个女孩子,在这种毁天灭地的自然力量面前,还能鼓起勇气来寻药。孝心和勇气,都是一等一的。这是一个勇敢的少女,张亮在心里做出了评价。定定摇里匹昵昵更量定昵功匹逗昵番少女突然很是警醒,从皮靴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故作凶恶地道,“说,你从哪里来,老实交代,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张亮脑袋里一团乱麻,实在不知道怎么忽悠,突然想起跳跳的吩咐,一定要装作会雷电的样子,就不会被认为是外人。他调动雷力,在指头间凝聚出雷霆,一指指出,闪电击在周围的草丛里,电黑了一些草茎。小姑娘的眼珠子都凸出来了,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你,你,你······”张亮还以为自己露馅了,额头都能滴出水来,小姑娘突然扔掉匕首,跪了下来,“大师恕罪,小女子无意冒犯。”匹量摇功量心价许量量摇里定心昵更张亮无不得意,先震慑住对方,然后自己编造的故事,就很能让人信服。“其实呀,我也是跟你一样。你来山里,是为了采药救父亲。我呢,是为了采药炼丹。”小姑娘的眼睛里已冒着星星,“大师,您还会炼丹?”张亮见自己的忽悠起到了作用,继续发挥,“炼丹只是小事儿,我进山的时候,这里还是好好的。谁知道,这些天,雷磁风暴这么暴乱。”量量摇里定心昵更张亮根本不知道霆渊的情况,故作深沉道,“我一直在山林里苦修,并不了解周围的情况。”这就为自己的孤陋寡闻找到了借口,少女有些意动,“大师,您不如加入我们土谷部落吧。”现在的张亮,真是两眼一抹黑,要想找到章华,必须要借助本地人的力量。少女的眉角更是忧虑,“大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那些凶兽全都往外面跑,害的我很多族人都受了伤,还有人离开了。”张亮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在雷磁风暴所作所为,居然会波及外围的人族。张亮道,“起来吧,你不是采草药么,赶紧的,这山里也不知道多少的凶兽。”定格昵母定价价番格匹昵国格逗摇更她听了这话,赶紧拿起竹筐,认真采起草药来。这谷底的草药被采光之后,少女坐在张亮的身边,有些欲言又止。张亮正愁如何离开这个地方,主动搭话,“怎么,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少女道,“大师,您是哪个部落的?”部落?张亮一头雾水,在天毅王朝,从来没有部落一说。在这霆渊里,只有一些大部落,供奉着一些可以修行的法师。这些法师可以将力量加持在勇士身上,让别人获得更强的力量。少女有些疑惑道,“卡托部落,溶图部落,牛麓部落?”她每念到一个,张亮就摇头,这熟悉的三大部落都不是,少女露出震惊的表情,“您莫非从外面的大城来的。”代量昵功代逗心减格格昵国格逗逗减张亮根本不知道霆渊的情况,故作深沉道,“我一直在山林里苦修,并不了解周围的情况。”这就为自己的孤陋寡闻找到了借口,少女有些意动,“大师,您不如加入我们土谷部落吧。”现在的张亮,真是两眼一抹黑,要想找到章华,必须要借助本地人的力量。故意思考了很久,才点头同意,“我现在受了伤,法力有些损毁,不过很快就能够复原了。”少女急忙道,“大师,您只要加入我们部落,一定会给您最好的待遇。”待遇什么的,张亮倒是没有要求,“我和我的同伴走散,你们能帮我找人么?”代格价国格价心减代格价国格价心减张亮根本不知道霆渊的情况,故作深沉道,“我一直在山林里苦修,并不了解周围的情况。”这就为自己的孤陋寡闻找到了借口,少女有些意动,“大师,您不如加入我们土谷部落吧。”现在的张亮,真是两眼一抹黑,要想找到章华,必须要借助本地人的力量。定匹心功代逗逗外少女点头,“在这一块儿,没有谁比我们更熟的了,大师放心,一定能够找到的。”若是找到,岂不是有了两个大师。张亮又指了指自己的腿,“我现在不大方便,不好回去。”少女站起来,“大师,我背您回去。”这姑娘,人不大,倒是有些力气。张亮有点儿难为情,看着沉寂的结界,点了点头,现在必须赶紧逃离。若是被雷;灵捕捉到雷道莲花的气息,可真是插翅难逃了。张亮提着背篓,少女背着他,从山谷,沿着杂草丛生的路,往山外走。匹定心功匹逗价减格匹价功定昵摇许经过山涧里的小溪,张亮急忙道,“古娜,停下。”古娜将张亮放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遥大师,您有什么吩咐?”让一个女孩子,背了这么远,张亮有些过意不去,“你到那边去休息一下,我叫你,你再过来。”古娜疑惑,也只得提着背篓走过去。张亮朝着溪水挪过去,在雨水泡了这么久,皮都有些发胀。脸上全是泥浆,脏的不行。在溪水里,仔仔细细洗了一把脸。储物袋里面还有几套衣服,但现在,自己也穿不上去。还真想好好洗个澡,但跟班是个女孩子,倒是不好行动,也只好等到了部落再说。定量心国匹逗摇减量代昵里格昵心外洗了一把脸,顿时觉得清爽了不少,这里的地势,崇山峻岭,十分陡峭,她一个女孩子,能跑这么远,还真是不容易。风从山涧的另一头吹过来,张亮那坑坑洼洼的头发,又吹落了几根。在雷磁风暴里,可算是把自己的形象毁了个一干二净。量代昵里格昵心外张亮皮笑肉不笑,差点就被闪电蟒杀死,这蛇,他们可奈何不了。张亮盯着古娜,“饿么?”古娜的肚子说明了一切,早就咕咕地叫了起来。从储物袋里拿出些干粮,递给了古娜。他抬头望着天,不可避免想起了书院的那些朋友,此时可还好。现在最牵挂的,还是章华。这样想着,突然一个巨大的阴影从天空倒映下来,那是一只巨鹰,翅膀几乎笼罩了整个山涧。这就是凶兽么,看这体型,还真是让人感到可怕,可是冥冥中,又似乎见过这样的巨鸟。量代摇母定价逗减匹量逗功格昵价番古娜慌乱地跑过来,“大师,大师?”她看着张亮的脸,忍不住错愕,太年轻了,本以为大师是个老头子。张亮纳闷,“怎么了?”古娜喘了口气,“不好了,大师,这些凶兽开始往回走了,咱们若是碰到,就惨了。”雷磁风暴平息下来,那些受惊的凶兽开始陆续返回。这飞行凶兽速度最快,所以首先回来,若是遇到地面的凶兽,还真是麻烦。张亮皱着眉头问道,“古娜,还有多久,才能回到你们部落?”古娜想了想,“大概还要走两天。”晚上是不能走,黑夜里,是凶兽的天下。张亮倒是无所谓,“别怕,有我呢。”格量逗养匹昵心外代匹逗里格摇价寓古娜浑然未觉,这个大师,现在还要她背。但大师的名头确实好用,她有些放心了。她背着张亮,慢慢走出山涧,在山涧外的动物,简直让她的心都跳出来。张亮也是如此,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的野狗,足足有两个人那般高,巨大身子,长长的獠牙,一双大眼凶狠地盯着他们,而涎水流了一地。古娜的双腿都颤抖着,差点将张亮扔了下去。张亮镇定道,“别怕,你慢慢往前走,不要回头。张亮扭过脖子,看着野狗有冲过来的趋势,赶紧驱动雷道莲花的气息。一股毁灭的气息,朝着野狗冲击而去。野狗毛发高高竖起,发出臣服的叫声,双腿趴下,一动也不敢动。代定逗养定价逗寓代定逗养定价逗寓古娜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叫,有些尴尬地盯着张亮,“大师,见笑了。”从练气修行,张亮倒没能再吃什么东西。吃了游知味做的药膳,对其他东西,也是兴致缺缺。张亮问道,“你不修行么,练练气,都不会饿了。”来这里,里里外外,大概也有十天了吧,还真就没有饿的感觉。匹代摇养匹价心减古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顾埋头,赶紧朝着山外走。张亮的冷汗都一滴一滴落下来,还好,跳跳说的方法管用,“好了,古娜,它没有追上,慢一点儿。”古娜转过身,果然不见那巨大的野狗,喘着粗气,“遥大师,还是你厉害。”张亮摇头,哪里是他厉害,不过是狐假虎威,若是有一两个不怕死的,还真的有些玄了。“古娜,找个地方,咱们歇息一晚,明日再出发。”这山峰之上,找上一个容身之处,还是很容易的。古娜将张亮放在石缝之中,用枯草将四面遮挡,“大师,你休息一会儿,我去找一点儿吃的。”山野中的姑娘,脸上满是灰尘,张亮拦住她,“算了,忍一忍就过去了。”格代逗国定心心外量量心母量价摇外古娜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叫,有些尴尬地盯着张亮,“大师,见笑了。”从练气修行,张亮倒没能再吃什么东西。吃了游知味做的药膳,对其他东西,也是兴致缺缺。张亮问道,“你不修行么,练练气,都不会饿了。”来这里,里里外外,大概也有十天了吧,还真就没有饿的感觉。古娜疑惑道,“大师,什么是修行?”这些原住民,根本不知道修行是什么事儿。张亮也懒得解释,他现在可没有什么精力来教学生,况且,自己都是半吊子的人。即便再饿,也不能让古娜出去。这些凶兽到处都是,耳边满是令人发慌的野兽吼叫。格定心里量昵价更定量心里定价摇番储物袋里好像还有一些干粮,放得久了,却没有腐烂,当倒是可以救急。现在也顾不得保密了,若是小命都不保,其他的都是空。在古娜瞪大眼睛下,张亮将仅剩的一些蛇皮都拿出来。那么多的蛇皮,被跳跳和张亮在结界里浪费地差不多了。定量心里定价摇番张亮无不得意,先震慑住对方,然后自己编造的故事,就很能让人信服。“其实呀,我也是跟你一样。你来山里,是为了采药救父亲。我呢,是为了采药炼丹。”小姑娘的眼睛里已冒着星星,“大师,您还会炼丹?”张亮见自己的忽悠起到了作用,继续发挥,“炼丹只是小事儿,我进山的时候,这里还是好好的。谁知道,这些天,雷磁风暴这么暴乱。”这蛇皮好歹也有地阶的气息,这些凶兽根本不敢靠近。蛇皮上的雷电,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张亮将蛇皮递给她,“把周围都挂上。”古娜吐了吐舌头,“大师,这是蟒蛇的皮?”部落的少女,对凶兽很是了解,这条蛇一定很大,“大师,您真厉害。”量定心母匹价心许格量昵国代心昵番张亮皮笑肉不笑,差点就被闪电蟒杀死,这蛇,他们可奈何不了。张亮盯着古娜,“饿么?”古娜的肚子说明了一切,早就咕咕地叫了起来。从储物袋里拿出些干粮,递给了古娜。少女的胃口还很大,张亮从储物袋摸出了一块蛇肉,是先前扔进去的。张亮有些犯难,若就这么给她吃,恐怕连牙齿都会被电地脱落。格匹逗里匹昵摇许量定摇里匹逗摇减张亮倒是不介意漏出一手,手指捏着蛇肉,将闪电导引进入身体。这种程度的酥麻,在被电了这么久之后,还真是小菜一碟。古娜倒是被张亮这个菜鸟给惊了好几回,天啊,遥大师年纪轻轻,对于术法已经掌握到这样的程度了?张亮将蛇肉递给古娜,“剩下的,就自己想办法了。”古娜嘿嘿一笑,直接吃起蛇肉来。张亮觉得有些冷,“你不烤熟了再吃?”古娜嘿嘿一笑,“这样的凶兽肉,生吃最好,吃了之后,会增加力量。”张亮真不明白部落人们的生活方式,摇了摇头,“今天晚上,你好好睡一下,明天还要被我回去,就靠你呢。”定格摇母格昵心番定格摇母格昵心番一只不知什么皮制成的靴子,在草丛里行走,将这些露珠都打落茎叶。这是一个少女,浑身脏兮兮的,长长的羊角辫子挂在身后。她裹在厚厚的皮制衣服里,这雷雨,常年阴雨幻境,颇有些冷。少女,看着下房的谷底,脸上露出笑容,“雷灵草。” 第六百九十八章 这一晚,着实有些难捱,古娜吓得浑身发抖,根本没有睡上好觉。在石头外围游弋着,各种各样的凶兽。他们都是闻着二人的血肉气息而来,但被闪电蟒皮强大的气息所震慑住。定格摇养代昵价寓代匹摇功代价价减凶兽的鼻子,可比人类灵活多了。他们能够清晰觉察到蛇皮强大的气息,幸好,此蛇死去不久,气息犹存。张亮也是有一些试试看的打算,不然,来一头凶兽,就得催动一次雷道莲花,把自己可以累死。这些凶兽,应该是比较弱的一些。真正的大凶,会继续在外围观望,毕竟,雷磁风暴太过反常,若是再度发起,那灭魂雷音,即便杀不死它们,也让灵魂出现残损。凶兽需要进食,吃不到张亮他们,就自相残杀起来。定匹摇国代昵价许代格昵养定逗昵更外面打的飞沙走石,各种惨叫声不绝于耳。张亮这才认清楚,这是一个完完全全不同于云麓书院,天毅王朝,甚至于碧野大陆的地方。在碧野大陆,是人族为尊,已经发展到了十分强大的地步。在这里,是妖族,凶兽的天下,人族,只是在混乱域拥有一块很小的地盘。如古娜这般的部落人,也不知道算不算纯正的人。但既然开启灵智,有了礼义廉耻之心,就算有了人的特性。在张亮看来,古娜就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为救父亲,深入这深山,遭遇凶兽,没有独自逃命。格代价国量昵摇更格代价国量昵摇更没有腿是不行的,现在所有的本事儿,就在腿上的两处脉门里。到时候,应该研究一下双腿脉门的攻击方法,正如跳跳所言,可不能一味地当逃跑将军,那样,还怎么突破。代量昵母定摇摇外人所讲究的微言大义,不是要干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儿。这些东西,只是在平常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若是刻意为之,反而有些虚伪。一个人的良善,不是因为偶尔施舍乞丐一些钱,就能够得到认同。它需要作为为人处世一种准则,自然流露。张亮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无用的东西。开始练气修行,有一股精纯的能量,朝着脑海汇聚,进入雷道莲花。他的脸上只剩下苦涩,这下子,跳跳不经过自己同意,就可以抢夺果实,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匹量价养格心昵许代格摇功量摇昵更幸好的是,它还不是很贪婪,虽然比以前用的多一些,还是给他剩下很多。灵气滋养着身体,干枯的双腿,开始慢慢恢复活力。照着这个速度,估计还要十天半月,才能够将双腿养好。没有腿是不行的,现在所有的本事儿,就在腿上的两处脉门里。到时候,应该研究一下双腿脉门的攻击方法,正如跳跳所言,可不能一味地当逃跑将军,那样,还怎么突破。定量价里格摇昵寓匹匹价母量摇昵更人在极限的时候,总是容易突破。就像阴跷脉一样,那个时候,差一点就成了闪电蟒的食物。在这里,怎么可能缺乏战斗,张亮毫不担心。就是外面的这些凶兽,也足够他受的了。匹匹价母量摇昵更“虎子他娘,我说错了,你别放在心上。这样有本事儿的人,那臭丫头可高攀不上。”被称为虎子他娘的人,也不知道该笑还是哭,这明摆着看不起自己的儿子。有人说了,“伍家娘子,你还真得看住虎子了,莫要得罪了大师。”先不论它们会不会术法,光是肉身骨骼的力量,便是他不能抵挡的。还得好好专研一下脉门的攻击法门,有机会实战一番,才是正道。张亮想着,想着,天已经微明,嘈杂一夜的山林,此时倒是平静了下来。量匹摇功量价心许定定逗功代昵价更古娜看着张亮闭目的面庞,心道,“这大师也太年轻了些,而且好瘦,跟部落的男人比起来,就是一根小蒜苗。”他的头发还是斑驳难看,可是脸上的轮廓,倒是棱角分明,十分英挺。蓬莱多俊杰,仙人们都有英俊的面容,飘飘欲仙,十分具有气质。跟古代先贤相比,张亮已是很差劲的了。初入碧野的时候,什么都不懂。若是灵慧不损,大概很快就能够学到,若是灵慧不失,也不至于如此懵懂。代格摇功定昵摇外代定心养匹摇心番古娜没敢叫醒张亮,掀开蛇皮,脸色有些泛白,外面有好几具凶兽的骨骼和皮毛,其上还粘着一些碎肉。草丛上到处都是血迹,这一场厮杀,实在太惨烈。在群山深处的凶兽,十分凶猛,果真如此。张亮睁开眼睛,问道,“怎么了?”古娜回过头来,有些心有余悸地道,“大师,这些蛇皮真管用,外面好多凶兽的骨头,昨天晚上这里死了好多凶兽。”张亮皱了皱鼻子,这血腥味还真的很强烈。量格心国代摇摇许量格心国代摇摇许古娜没敢叫醒张亮,掀开蛇皮,脸色有些泛白,外面有好几具凶兽的骨骼和皮毛,其上还粘着一些碎肉。草丛上到处都是血迹,这一场厮杀,实在太惨烈。在群山深处的凶兽,十分凶猛,果真如此。匹匹逗养量摇摇许“把蛇皮收起来吧,以后还有用。”部落女子倒是十分麻利,很快便将蛇皮扔进了储物袋。古娜蹲下身子,“大师,我背你。”张亮点头,现在双腿不能行走,还真得麻烦这个小姑娘。古娜路过那些骸骨,有些遗憾道,“可惜,不能将这些骨头带回去。”张亮有些纳闷,“这些骨头有什么用么?”古娜点头,“这些骨头,可以制成骨矛,很是锋利,对付凶兽最管用。”量格逗里定价逗减代代摇功量逗逗寓在落后的部落,还没怎么学会冶铁,还用着骨器。不过,这些凶兽的骨头,确实锋利如刀。张亮道,“你将我放下来吧。”张亮的想法,古娜真的猜不透,将张亮放下,张亮拿出储物袋,“空间有限,能装多少,就装多少吧。”古娜嫣然一笑,“谢谢你,大师,您真是好人。”张亮苦笑,他倒是想做一个好人,可是总是被别人逼迫。古娜帮了他的忙,这点小回馈,还是要帮的。古娜倒真是女汉子,将那些粗大的骨骼搬过来,张亮将其塞进了储物袋。匹格昵母匹摇昵许代匹摇母量心摇寓这一地的骨骼,皮毛,都被扫荡一空。古娜累地满头大汗,“大师,我们走吧。”张亮微笑摇头,“要不,我们还是休息一会儿。”古娜摇头,“不用,我有的是力气。”代匹摇母量心摇寓古娜路过那些骸骨,有些遗憾道,“可惜,不能将这些骨头带回去。”张亮有些纳闷,“这些骨头有什么用么?”古娜点头,“这些骨头,可以制成骨矛,很是锋利,对付凶兽最管用。”她背着张亮,心情是极好的,健步如飞。这部落的女子,和那些大家闺秀,完全不一样。虽然张亮也没见过大家闺秀,他所见的女子,大多是巾帼不让须眉。在修行道上,可是不分男女。定匹昵功格摇摇寓匹量摇功代摇价寓在路上,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大块头的凶兽,古娜仍旧有些害怕,却没有了先前的惊慌。张亮催动雷道金莲的气息,它们果然不敢靠近。古娜背着张亮,绕了路,慢慢朝着山外走去。张亮将一块蛇皮搭在身上,这样,或许能够吓走一些胆小的凶兽。越往外围走,碰到的凶兽越是厉害,其中,还有小山一般的存在,吓得他们落荒而逃。经历过很多次心惊胆战之后,两个人总算出了大山,看到远处升起的袅袅炊烟。这是人类独有的活动迹象,古娜兴奋道,“前方就到了。”这一路,也不知穿越了多少荆棘,本就破烂的衣服,更是到处都是洞。格匹逗母量逗心减定定逗国格逗逗外古娜远远地看着山谷,还有谷前得那株巨大的树,她纳闷道,“怎么突然多了这么一颗大树?”在出谷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这颗树,哪有几日之间,就能够长大成参天大树的。归家的心情战胜了心底的疑惑,张亮却有些不详的感觉,就如同毒蛇即将啃噬内心。古娜朝着山谷喊道,“维克大叔,我回来了。”山谷大门前的汉子突然十分震惊,大声喊道,“古娜,快,快跑。”量代价功代摇昵减量代价功代摇昵减归家的心情战胜了心底的疑惑,张亮却有些不详的感觉,就如同毒蛇即将啃噬内心。古娜朝着山谷喊道,“维克大叔,我回来了。”山谷大门前的汉子突然十分震惊,大声喊道,“古娜,快,快跑。”定匹价里格价心番古娜还没明白什么事儿,那万千的树藤,已经蜂拥着朝着他们缠绕过来,其中还散发黑色的气体。张亮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危机,这颗树,是他目前为止,见过的最诡异的存在。古娜都吓得不能动弹了,山谷的楼岩上都站着人,全部都面色死灰。这个勇敢的小姑娘,没有死在大山里,即将死在家门口,这是所有人感到惋惜的地方。那些凶兽都陆陆续续离开,可是这颗魔树,却想要扎根一样。代匹心母匹摇逗减匹定逗国格价摇番魔树的树藤张扬着,从四面八方如同包粽子一般,将他们牢牢裹住。出乎意外的,在黑暗中,似乎有一束光,冲破了黑暗。那些树藤如潮水般退去。其后,轰隆隆,那魔术从地里拔出两条大腿,撒丫子朝着远方狂奔。人们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什么东西,居然将魔树吓得落荒而逃。古娜还没有从害怕中回过神来,那些黑光,带有极其强烈的死气,震动人的魂魄。张亮软软地搂着她的脖子,似乎消耗过度。量定逗国格逗昵寓量量昵母匹昵昵许这一次,可是拼劲全力催动了雷道莲花,其中蕴含的极道雷火,都让他带出了一丝。那魔树正是嗅到了雷火的气息,才落荒而逃。它根本不清楚,张亮只不过虚张声势,根本无法动用这些力量杀敌。量量昵母匹昵昵许古娜可不允许别人抹黑张亮,“得了吧,你给大师提鞋都不配。”这少年气得脸都发红了,转身就往楼下走,“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能耐?”古娜赶紧跑出去,“伍虎,你干什么去,给我回来。”这小子似乎真把张亮当成了情敌,气冲冲地往古娜家走。古娜对钴爷爷道,“钴爷爷,你熬好了药,麻烦帮我送来,家里还有个病人,还需要照顾。”“古娜,快走。”虚脱的张亮催促着,古娜这才回过神来,不顾头上的汗珠,朝着山谷中跑去。谷中的人早就欢呼起来,呼啸地将大门打开,迎接他们的英雄。干瘦的长老眼角带泪,“好,好孩子,你终于回来了。”量代摇国量摇心寓定格昵母匹摇价许古娜的眼睛同样噙满泪珠,这一路上,在遇到张亮之前,就有很多次差点丧生。若要救父亲的念头,还真的不能坚持下来。那个叫维克的大叔疑惑道,“他是谁,古娜,部落不是不让带外人来么?”古娜这才介绍道,“长老,这是我给部落请来的大师。”长老看着这张年轻的脸,有些怀疑,“这么年轻?”众人七嘴八舌,大都是对张亮抱有怀疑。古娜仰起头,希望张亮解释一二,可是张亮早就歪在她的肩膀上,昏迷不醒了。代匹心国定摇逗番定格逗里量价心寓先前勾动紫莲中的雷火,几乎用尽了灵魂之力,不得不昏迷。所以张亮催促着古娜赶紧离开后,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古娜这下慌了,“长老,一定是驱走魔树的时候受伤了。大家赶紧让开,他必须马上得到救治。”众人转念一想,这魔树十分霸道,很多凶兽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下。古娜明明都被包裹住,还毫发无伤,最后吓走了魔树,最大的可能,便是这个小子。长老点头,“既然是恩人,那就赶紧送进去吧。”定定价功匹价价寓定定价功匹价价寓这一次,可是拼劲全力催动了雷道莲花,其中蕴含的极道雷火,都让他带出了一丝。那魔树正是嗅到了雷火的气息,才落荒而逃。它根本不清楚,张亮只不过虚张声势,根本无法动用这些力量杀敌。定格心国格价昵寓古娜看着远处丢掉的背篓,“长老,那背篓里有止血草等药材,麻烦你们送到钴爷爷那儿,让他帮忙治一治我爹爹的伤。这一次缺少医药,让族中受伤勇士的性命危在旦夕,这一次也算救了急。古娜背着张亮,跑进了自己的阁楼里。弟弟古林的眼中正闪着泪光,“姐,你回来了。”古娜眼中沁出泪珠,将张亮放在里屋的床上,看了看父亲的病情,似乎越发严重了。格定昵母匹价价寓定匹逗功量昵价许小姑娘心急如焚,“古林,你看着他们,我去找钴爷爷。”她马不停蹄的赶往药房,从刚要送药的人手上接过背篓,爬上小楼,“钴爷爷,你赶紧配药。”钴爷爷拿起止血草,就赶紧捣鼓药材。山谷里的妇人有些指指点点,“看,古家的丫头在外面带了一个男人回来。”“哦,看见了,精瘦精瘦的,也不知哪里好的。”“虎子他娘,你们家虎子可要盯紧点,别让人把媳妇抢走了。”定代摇国定逗价许定匹摇母匹逗价更“得了吧,听说那个小子,是一位大师,把外面的魔树都吓跑了,长老带着人,去四周查探去了。”“真的吗,那遭瘟的魔树跑了。”有女人咯咯大笑,“是啊,据说跑的时候,从地里拔出两条大腿,飞快地逃走了。”定匹摇母匹逗价更小姑娘心急如焚,“古林,你看着他们,我去找钴爷爷。”她马不停蹄的赶往药房,从刚要送药的人手上接过背篓,爬上小楼,“钴爷爷,你赶紧配药。”钴爷爷拿起止血草,就赶紧捣鼓药材。“虎子他娘,我说错了,你别放在心上。这样有本事儿的人,那臭丫头可高攀不上。”被称为虎子他娘的人,也不知道该笑还是哭,这明摆着看不起自己的儿子。有人说了,“伍家娘子,你还真得看住虎子了,莫要得罪了大师。”格格昵功代摇逗减匹匹逗国量摇价外伍家娘子,虎子他娘,还真是担忧,自己的儿子什么脾气,他还真是了解。这不,一个憨厚的壮硕少年,就在药房门口,“古娜,你回来了。”古娜看了他一样,也只是哼了一声,就帮着捣药。少年脸色微红,“古娜,你去的时候为什么不叫我,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古娜瞥了瞥嘴,“还是别了,你是家里的独苗,怎么能陪着我去冒险。”少年气呼呼道,“我不行,那个小白脸就行。”定格昵国代逗心寓量代摇养量价心番古娜可不允许别人抹黑张亮,“得了吧,你给大师提鞋都不配。”这少年气得脸都发红了,转身就往楼下走,“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能耐?”古娜赶紧跑出去,“伍虎,你干什么去,给我回来。”这小子似乎真把张亮当成了情敌,气冲冲地往古娜家走。古娜对钴爷爷道,“钴爷爷,你熬好了药,麻烦帮我送来,家里还有个病人,还需要照顾。” 第六百九十九章 “虎子他娘,你看那不是虎子么,他急冲冲地这是要去哪儿?”等众人辨别的方向,有人惊呼,“天啊,他一定是去找那个神秘人的麻烦了。伍家娘子,你赶紧去拦住他啊。听说那些大师,抬抬手指,就能够将人给灭了。”格定逗养代昵逗更匹匹价母格昵心寓背后调笑归调笑,可怎么忍心看着亲眼长大的孩子就这样送死呢。伍家娘子,赶紧跑出来,喝道,“虎子,你给我滚回来。”虎子正在气头上,卯着劲头,要去看看自己连对方脚趾头都算不上的神人,怎么可能停下来。古娜从后面追出来,“虎子,你给我停下来。”他担心张亮,也担心虎子。伍家娘子有些不悦地盯着古娜,这一切,都是这小妮子挑起的。虎子也只是那么愣了一下,就冲进了古娜家。定量昵国定昵逗许格定摇母量心昵番古林抬起头来,“是虎子哥啊,你又来看爹爹么?”虎子却像是一只猫,到处寻找老鼠,发现张亮躺在古娜的床上,气就不打一处出。他拎着张亮的脖子,使劲摇晃,“你这个小白脸,赶紧给我起来,别装死。”古娜和伍家娘子冲了进来,古娜拉扯着虎子,虎子却怎么也不松手。伍家娘子喝道,“臭小子,你给我赶紧放开。”虎子愣了一下,继续摇着,“这小白脸究竟有什么好的,你这么远从山里将他捡回来。”代匹逗里量摇摇番代匹逗里量摇摇番虎子确实被吓到了,要是这劈到人身上,还不得被劈死。张亮却有自知之明,自己的雷系法术,连入门都没有,没有丹田,用什么去供给那般大的元素消耗。这小雷电,也只是欺负一下脆弱的头发而已。格匹心功匹价逗减张亮确实是古娜捡回来的,可是这一路上,若没有张亮,古娜早就死了。她喝道,“你给我闭嘴,伍虎,你马上给我出去。”虎子气道,“你去山里,也不叫我,你变心了。”古娜觉得他实在不可理喻,要是让他跟着进山,这旁边的伍家娘子不得把她给骂死。变心,他们两家是有这个意思,她也不反感,可是没想到这么老实的少年,也会胡搅蛮缠。她大概是不知道的,再憨厚的人,在爱情面前,都会失去理智。定格逗里代昵昵寓格格昵功定价逗更伍家娘子一下子揪住虎子的耳朵,“小子,赶紧跟我回去。”伍家娘子余光瞥见张亮,心底腹诽,什么嘛,居然是个瘸子。这时候,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都把门儿都堵了。这么吵吵闹闹,在一个姑娘的闺房里,实在有些不像话。就连古娜的父亲都被吵醒了,被古林扶着,看向门里,“伍家嫂子来了啊。”他精神状态不好,也看不清里面有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儿。匹匹逗母量心昵番匹格逗母匹摇价番伍家娘子干咳了一声,拉着虎子走。虎子有一股蛮劲,晃得张亮更加厉害。伍家娘子累的气喘吁吁,也拉不动这个熊儿子,“你走不走?”虎子执拗道,“我不走,今天非问清楚,这人是什么来路。”匹格逗母匹摇价番张亮被虎子一松手,又摔回床上,虽然床上很软,还是有些天昏地暗。真是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演的哪一出,他有些发慌,自己此时此刻,如同猴子一样被别人观看着,房门外,探进来很多颗脑袋,还拥挤得很。张亮是被人活生生晃醒的,感觉头脑发麻,他嗯了一声,睁开了眼睛,右手动了动,吓得伍家娘子赶紧跪在了地上,哭天抢地,“大师,我儿子不懂事儿,求您饶了他。”刚刚讨论的时候,手指头就能杀人,真可怕。匹格昵里定逗价番代格逗母代心心外虎子也松了手,过去拉伍家娘子,“娘,咱们不用求他。”伍家娘子有哭腔,“虎子,你赶紧跪下。”虎子倔强地盯着张亮,就是不跪。两个人一拉一扯的,又僵持了下来。张亮被虎子一松手,又摔回床上,虽然床上很软,还是有些天昏地暗。真是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演的哪一出,他有些发慌,自己此时此刻,如同猴子一样被别人观看着,房门外,探进来很多颗脑袋,还拥挤得很。格定摇国代逗逗减定代逗国格摇价番张亮琢磨,该如何应付接下来的盘问,要知道,有些老狐狸,可比古娜厉害多了,不好糊弄。不过还好,一路上,古娜这小妞普及知识,他大概都记住了,有信心不漏马脚。好不容易撑起身体,一时之间,不明白这个壮硕少年,这般敌视地看着自己。“古娜,他们这是干什么呀。”一个女人跪在地上,求自己放过这个小子,这个小子却一脸倔强不屈服的样子。代代昵养格昵心减代代昵养格昵心减虎子确实被吓到了,要是这劈到人身上,还不得被劈死。张亮却有自知之明,自己的雷系法术,连入门都没有,没有丹田,用什么去供给那般大的元素消耗。这小雷电,也只是欺负一下脆弱的头发而已。量匹价养定逗价寓古娜欣喜道,“大师,你醒了。”张亮一脸黑线,别人这般摇晃,还不醒,就是一个死人了。看到那少年有些青绿的眼睛,张亮似乎有些懂了。这小子,大概是吃醋了。他怎么会明白吃醋呢,应该跟云飘飘一样,老是跟章华对着干。张亮想着想着,竟然觉得有些温馨,不由得浅笑。这个笑,在伍家娘子里,却好似恶魔的笑,有赶紧哭诉道,“大师,我儿子年幼不懂事,求你绕过他。”张亮板着脸,自己又那么可怕么,明明长得很和善好不好。量量摇功定价价减定匹昵里格摇摇更虎子心里有有些胆怯,还是大声道,“你是谁?”张亮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转而问古娜,“古娜,你没有告诉他们,我是谁么?”大师必须要摆谱的,若是不弄得高深莫测,就一定会穿帮。“虎子,不许无礼,他是遥大师。”虎子道,“什么遥大师,我不信。”张亮很无奈地抬起了手指,调动灵力,伸手一指,嗤嗤,虎子的一卷头发,变得焦枯。伍家大娘已吓得瘫坐在地上,看着儿子只是吓呆了,赶紧爬起来,拉着儿子就要走。定格心功量价心更代量价功定昵心减虎子确实被吓到了,要是这劈到人身上,还不得被劈死。张亮却有自知之明,自己的雷系法术,连入门都没有,没有丹田,用什么去供给那般大的元素消耗。这小雷电,也只是欺负一下脆弱的头发而已。代量价功定昵心减瞅了瞅张亮,第一感觉,就是年轻的很不像话。蓬莱仙人五百余年,也只是一个少年罢了。第二感觉,邋遢,衣不蔽体,浑身脏兮兮的,头发乱糟糟的。这可有些冤枉张亮了,任由谁,在荒郊野岭里,也会狼狈邋遢!虎子倔强道,“你使用这些小道,算什么,敢不敢跟我比力气。”他挥动光着的手臂,全都是腱子肉,张亮也怔了怔。门外的人唏嘘道,“完了,完了,虎子这个傻子怎么就不知道退让呢。”代代逗里量逗逗寓代量昵功量心价减这部落里的人,在捕猎凶兽的时候,最怕遇到会术法的。那雷电一过,人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就变成了焦炭。人们天生畏惧雷霆,认为那是老天的责罚。即便在这霆渊,也没有什么改变。伍家娘子吓得再一次瘫坐在地上,自己的儿子怎么这么笨啊,“古林,去找你桐叔,让他会来揍死这个小子,这么不听话。”古林正要往外跑,张亮却无比清晰道,“不用去了。”定量价国代心逗外量格昵国量摇心番不用去了?这是动了杀机呀。伍家娘子哭诉地伏在窗前,“大师,我儿子不懂事,求您放过他。”虎子仍是倔强道,“娘,咱们不用求他!”伍家娘子歇斯底里道,“你给我闭嘴!”古娜道,“大师,他是无心的,你就饶过他吧!”这还是无心的,摆明了不服气的样子。张亮确实不能闹得太僵,毕竟还要在这里修养一段时间,而且还要靠他们打探章华的下落。“虎子,是吧,你看我这个样子,你好意思跟我比力气!”他掀开被褥,双腿还是一片焦黑,就是个残疾人。格匹心里代心昵许格匹心里代心昵许“嗯,大师就在里面,钴爷爷,你帮大师也看一看吧,他受伤了。”钴老头点头同意,对于张亮,他也是很好奇。据说这位大师可以吓走魔树,肯定来头不小。张亮此时疲累地躺在床上,却忍住睡意,现在,可不能露出马脚。代定摇国匹价逗减虎子一怔,没想到,这个大师不仅瘦弱如鸡仔,还是一个残疾,跟他比试力气还真是有损勇士的形象,少年人心气高,面皮上有些过意不去。可要让他用法术,自己恐怕分分钟就被打死了。这样一来,一时之间有些尴尬了。张亮笑了笑,“你是勇士,不会乘人之危吧,伤好之后再比试,如何?”虎子点头,“好,等你伤好之后,我们再比试。”众人都为这小子的智商着急,大师明明都放过你了,还要自己往上面撞,还真是脑袋有包。定格逗国定昵摇更格格心功定逗心寓伍家娘子赶紧磕头道谢,“谢大师宽宏大量。”她赶紧起来,拉着脓包儿子就往外走。外面的人赶紧让开一条路,以奇怪的眼神看着虎子,心说,这孩子,怎么不长心眼呢。虎子被看的有些莫名其妙,老娘一个劲儿把他往外面拉。古娜的父亲摆了摆手,“都散去吧。”从门外走进一个老头,挎着药箱,“都出去,出去。”钴老头将门关上,这些人才渐渐离去,却还是不免讨论张亮,究竟是何方神圣。钴老头把门关上后,就开始替古刚处理伤口。古刚敷上药之后,沉沉睡去。定代摇养格心逗更格格昵功格价心番古娜走出来,急切问道,“爷爷,我爹爹怎么样了?”钴老头松了一口气,“多亏你的药,没有大碍,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谢谢钴爷爷!”钴老头探头向里面看去,“你带回来的大师在里面。”格格昵功格价心番看着这一张老脸,就有些心慌。最怕的就是这样的老人,时间已让他们的阅历,到达匪夷所思的地步。他们揣摩人心,看人观物的本事,可是十分老道。张亮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付他。“嗯,大师就在里面,钴爷爷,你帮大师也看一看吧,他受伤了。”钴老头点头同意,对于张亮,他也是很好奇。据说这位大师可以吓走魔树,肯定来头不小。张亮此时疲累地躺在床上,却忍住睡意,现在,可不能露出马脚。量代昵养格价价减匹量心里量摇心更看着这一张老脸,就有些心慌。最怕的就是这样的老人,时间已让他们的阅历,到达匪夷所思的地步。他们揣摩人心,看人观物的本事,可是十分老道。张亮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付他。瞅了瞅张亮,第一感觉,就是年轻的很不像话。蓬莱仙人五百余年,也只是一个少年罢了。第二感觉,邋遢,衣不蔽体,浑身脏兮兮的,头发乱糟糟的。这可有些冤枉张亮了,任由谁,在荒郊野岭里,也会狼狈邋遢!格定逗里匹逗价减量格价母格摇摇许第三眼,就是觉得很无神,天可怜见,这样折腾一番,谁都没有精神。能够睁开眼睛,避免昏昏欲睡,就足够超水平发挥了。钴老头不知道看了他几眼,最后锁定在他那一双干枯的脚上。钴老头叹然,”你的这双腿,只怕废了。”张亮还没怎么反应,古娜倒是惊呼道,“爷爷,难道没有办法治疗么?”张亮挂着冷笑,真是一个庸医,自己的腿,自己清楚,外面虽然干枯,但是里面已经开始复苏,恢复行走,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钴老头在他的腿上,捏了捏,“疼么?”张亮摇头,“不疼。”钴老头按了几处,都是这样的回答,他再次肯定,“后生,你的这双腿废了。”代量逗国量价价更代量逗国量价价更伍家娘子一下子揪住虎子的耳朵,“小子,赶紧跟我回去。”伍家娘子余光瞥见张亮,心底腹诽,什么嘛,居然是个瘸子。这时候,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都把门儿都堵了。格格昵母量逗昵番古娜的脸上带有忧色,“怎么会呢?”张亮也懒得跟他争执,浪费口水,一看就是一个庸医。如果让钴老头知道,自己被看成庸医,还不知道如何跳起来。“这样吧,我给你抹点儿药试一试,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他将那些青绿色的药汁涂抹在张亮的黑腿上,张亮感觉一股清凉侵入**骨骼中,一阵舒爽。看来,这老头还确实有些本事儿,可是满屋子充斥的苦味,让人忍不住捂住了鼻子。张亮摆着一张苦脸,“你这是什么药,怎么这么苦?”钴老头收了药箱,“药不是苦的,难道是甜的,你这后生,毫不晓事。若是能够感觉到凉意,你这腿就还有救。”量匹价母格价逗寓匹量价国格逗摇减张亮一愣,看来真不能小看这老头,确实有些本事儿。古娜送钴老头出门之后,张亮费力抽了抽鼻子,这股苦味实在太难闻了。看了看房间门口,捂着鼻子,露出眼睛的小男孩。张亮挥了挥手,“小朋友,你过来。”小男孩也不害怕,走过来,“什么事儿?”“你是古娜的弟弟?”小男孩点头,“告诉哥哥,你们家有洗澡的地方么?”实在受不了这脏兮兮的样子,还有满屋子的苦味儿。被这苦味一熏,困意凭空消失了。现在只想着好好洗个澡,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有,我去烧水。”张亮点头,“真乖,做好了,哥哥有奖励。”匹定逗国匹逗逗减定代逗母定心昵更门外传来声音,“小林子,你去干什么?”“烧水,哥哥要洗澡。”哥哥,古娜嘱咐,“喂,你不能叫哥哥,你要叫大师。”古林只一溜烟,跑到下面去了。这山谷的房屋很独特,在霆渊里,比较潮湿,下层并不适合住人。下面修的,是厨房,然后远处是马厩。这山谷中的房屋,都是独特的两三层结构。定代逗母定心昵更好不容易撑起身体,一时之间,不明白这个壮硕少年,这般敌视地看着自己。“古娜,他们这是干什么呀。”一个女人跪在地上,求自己放过这个小子,这个小子却一脸倔强不屈服的样子。山谷里背靠着大山,四面都是悬崖峭壁。在这个低谷里,很是宽阔。里面俨然一个小城邦,大约四五十户人家,总共有两百多人。谷口修的是厚厚的大门,大门上有一些不知名的符箓。顶端那三张怪异的鬼画符,若隐若现,闪现着一些黑色的纹路。这些纹路很诡异,正是它,让那株魔树不敢妄动分毫。这个山谷宁静祥和,却被这一场风暴给打乱了。 第七百章 天空一时之间,又阴郁起来,轰隆隆的雷声从远处传过来。人们都探出头,看着这空中的雨幕,一时间忧虑起来。在霆渊,雷霆大雨如同家常便饭,还好的是,山谷中排水设施处理的好,直达谷外的小河里。人们的脸上有些惊惧,“不会吧,雷磁风暴里还在异动。”代定心功定价昵更代定心母量心心番长老拧着眉,“不是雷磁风暴,这只是普通的雷电。”雷霆风暴的雷声,充满迷惑人心的魔音,这一点,很容易听出来。而现在,只是平地一声雷,没有那么些的诡异。张亮被古娜背着,在楼梯口转道而下。又传来别人的议论声,她柳眉紧蹙着,很是不高兴。张亮问道,“别人的看法,很在意么?”古娜道,“他们明明不知道,却还要乱说。”张亮笑了笑,“他们说他们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就是了。”别人的嘴长在别人的身上,根本阻挡不住。既然如此,就不听别人的议论,自己又不会少一块肉,至于生闷气么。定量摇养代逗摇番量代昵里定心心寓古娜一想,还真是这样的,似乎不大明白,这种老人才能领悟的道理,张亮却年纪轻轻就悟透了。若不是他这样的性格,恐怕又是另一番的光景吧。一个人的性格,决定着一个人的人生。性格这东西,会改变,会养成,对于一个人,很是重要。看着热气腾腾的一桶水,张亮脸都笑开了花。古娜仍旧劝诫着,“大师,你的腿刚抹上药,明天再洗吧。”哪里等得到明天,之所以要这么快洗澡,就是为了去除这一身的苦味。即便不用老头的药汁,张亮也有办法,自己慢慢恢复过来。格代价功量逗价番格代价功量逗价番天空一时之间,又阴郁起来,轰隆隆的雷声从远处传过来。人们都探出头,看着这空中的雨幕,一时间忧虑起来。在霆渊,雷霆大雨如同家常便饭,还好的是,山谷中排水设施处理的好,直达谷外的小河里。人们的脸上有些惊惧,“不会吧,雷磁风暴里还在异动。”匹量摇母格心价更古娜咬了咬嘴唇,似乎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大师,我伺候您洗浴吧。”张亮几乎要蹦起来,嗫喏道,“不行,我自己来。你让小林子在门外候着,我有什么事儿叫他就是了。楼上的房间乱了,你去收拾一下。”张亮看着她出去,这才松了一口气,天啊,好危险的感觉。他扯掉破烂的衣裳,跳进澡盆子里,将脑袋埋在热水里,仔仔细细地全身搓了一遍。直到水冷下去的时候,他才用双手挣扎着出来。从储物袋里弄出一套干净的袍子,缓慢地穿起来。这一刻,感觉十分的舒爽,似乎窗外的雨,也不是那么讨厌的了。定匹摇功匹昵昵外定定逗养匹逗心许储物袋里,全部都是凶兽的骨骼,堆得满满的,这倒是要清理一下,以后自己放东西,还不好放了。他摸索着,轻轻挪到门口去。正如老头子说的,脚还知道痛,就有救。额上的汗珠,让张亮很是担忧,这样剧烈运动,只怕全身又快汗臭了。推开门,小林子正站在门外,“大师。”张亮笑了笑,“别听她的,叫哥哥。”一来,他自己真不是什么大师,二来,没有古娜,自己只怕还在荒郊野地睡着,生死不知。从现在开始,是要有恩就报了。在云麓书院,那是自己的能力有限,所以一直拖着,全是在受别人的恩惠,这让他很是不舒服。定量昵里代昵价寓代匹逗国定摇心外有的人,觉得别人的恩惠是理所当然。张亮不是,他绝对不愿意受人恩惠。即便受了,也在想,要怎么才能够偿还。“去把你姐姐叫下来,我有事儿跟她商量。”小林子也不用跑上去,在楼道里就大声喊道,“姐姐,姐姐,大师让你下来呢。”代匹逗国定摇心外这场对峙持续了很久,直道天黑,这只大老虎才总算消停了下来。山谷中的人才渐渐觉得松了一口气。可是老虎的习性,是极度有耐心的。看着他大摇大摆的离开,其实不然,它不知道躲在了什么地方,在关键时刻,要来给山谷的人致命一击。古娜很快就从楼上走下来,张亮问道,“你收的这一些骨骼,放在哪儿?”古娜眼睛发光,那些骨骼,可是一笔不菲的财富。她将张亮引到后院,“大师,就放在这里。”张亮点头,打开储物袋,那些骨头,就被哗啦啦地一股脑给倒在院子里,堆满了一院子。量匹逗功代心逗番代定摇功匹昵价外张亮也是够懒,懒得分类,连衣服都给丢了出来,“你帮我将这些衣服收起来,顺便洗一洗。对了,古娜,你也得好好洗一下了。”古娜看一看自己的衣服,脸上有些尴尬。这一路回来之后,就跑这儿跑那儿,根本来不及收拾。古娜指了指那些蛇皮,“大师,这些蛇皮,和吃的呢。”张亮摇头,“都送给你们了。”他挣扎着,要往楼上走,古娜走过来,“大师,我背您上去吧。”张亮抽了抽鼻子,明显嫌弃她。在荒郊野岭的,没有办法,现在,他又捡起了自己爱干净的习惯。古娜有些尴尬,“小林,你扶着大师一点儿。”量匹心里代昵心减量格价国匹逗逗许张亮问道,“我又那么老么,不过比你们大了几岁,叫我遥哥吧。”也不知道当初叫他遥哥的陈谦,现在怎么样了。那小子乖巧听话,可没有他这么惹祸的吧,萧若离一定会照顾好他。对于萧若离,他可是很放心。古娜很是腼腆道,“嗯,遥哥。”张亮笑了笑,“麻烦你将我那些衣服洗一下。”虽然衣服很干净,可总归是别人穿过的,洗一洗也是好的。古林扶着他往楼上走,天空很暗,但架不住那些人的好奇心。很多双眼睛盯着张亮,都露出诧异的表情,这样一洗浴,还真是变了一个样子。“小林子,你睡哪儿。这屋子里三间房子,古林住左边的小屋。看着这整洁的小屋子,张亮很满意,这小男孩倒是很爱干净。匹代摇里代心价番匹代摇里代心价番“靠人不如靠己,咱们一定要将这只老虎杀死,为族人报仇。”众人浑然没有觉察头顶的雨滴,一个个义愤填膺,鲜血沸腾。外间凶厉的老虎,从岩石上攀爬,奈何城门太高,岩壁太滑,根本冲不上来。其后,它依旧重重撞击大门,发出沉闷的吼叫声。代代昵养定摇心番古娜的房间里,还是飘散着药的苦味,张亮跟古林打着商量,“小林子,哥哥今天跟你挤一起,怎么样?”古林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小孩子大概也是好奇的。他扶着张亮躺在床上之后,便蹦蹦跳跳的朝着楼下去。这孩子,惦记着后院那些东西。张亮看着窗外的雨幕,这霆渊的天,还真是善变。雨不要命地落下,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透过屋子的窗子,可以看清楚山谷大门的一切动静,那些出去寻访的汉子,互相搀扶着,十分狼狈地朝着山谷跑进来,在它们身后,似乎有凶恶的东西追了过来。城外嘶声竭力的呼喊着,“快,快将门关上,别管我们,它追来了。”格格价国量逗昵更匹代心功定逗心减它究竟是什么东西,只听得怒吼声阵阵,掩盖了远处的雷霆。山谷里的骏马,禽类全都扑腾起来,慌乱地叫着。一时之间,山谷的哭喊声,慌乱地如同一锅粥。很多年轻人手持长矛,从屋里冲出去,那些女人怎么都拉扯不住,其中还包括那个虎子。山谷大门被几个壮汉推动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在就要合拢的时候,一个巨大的头颅,毛茸茸的,撞在其上,发出一阵巨大的撞击声。那些半大小子,赶紧跑过去,一个推着一个,用劲地发出巨大的吼声。将门一点一点的合上,那凶兽发出巨大的闷哼声,一巴掌拍在门上,竟又将大门撞得开合两步。格匹价母定价价外代定逗里量昵逗寓这时候,才看清楚它的整个头颅,那是一只巨大的吊额白虎,锋利的獠牙,坚韧的虎须,愤怒地眼睛。有少年从门缝里投射长矛,扎在白虎的皮毛上,发出叮叮的响声,掉在了门缝里。在谷口的城墙上,有壮汉推着巨石,轰隆落下,那白虎往旁边灵敏一闪。众人合力,这才将大门牢牢关上。代定逗里量昵逗寓古娜的房间里,还是飘散着药的苦味,张亮跟古林打着商量,“小林子,哥哥今天跟你挤一起,怎么样?”古林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小孩子大概也是好奇的。他扶着张亮躺在床上之后,便蹦蹦跳跳的朝着楼下去。这孩子,惦记着后院那些东西。将粗大的门栓合上,众人才长长呼了一口气,若是让这畜生进入山谷中,只怕整个部落就要灭亡了。城下有人发出嘶声竭力的吼叫声,让人们都攥紧了拳头。没有逃回来的人,都牺牲掉了。从吊篮上拉上几个血肉模糊的人,皮肉都好大块不见了。长老吩咐道,“赶紧的,快,送到钴老头哪里,一定要轻一点。”定匹昵国定心逗更匹代昵母代摇逗外张亮看清楚前院奔波的人,以及那些受伤者的惨状,心里不是滋味。他固然能用雷道紫莲的气息吓退凶兽,可那根本不是自己真实的力量。有一些凶兽嗜血发狂之后,才不会被吓到。这个世界比碧野危险多了,凶手横行,杀戮是**裸的,随处可见。归根结底,还是力量呀,有了力量,什么都不怕。在山谷中,有人窃窃私语,“那个人不是大师么,为什么不出来解决掉这一头凶兽?”“冒牌货而已,哪有受那么重伤的大师。听说,他还是一个残废,你们能够将希望寄托在一个残废身上。”定定逗母代价价更定代摇功格昵价更“靠人不如靠己,咱们一定要将这只老虎杀死,为族人报仇。”众人浑然没有觉察头顶的雨滴,一个个义愤填膺,鲜血沸腾。外间凶厉的老虎,从岩石上攀爬,奈何城门太高,岩壁太滑,根本冲不上来。其后,它依旧重重撞击大门,发出沉闷的吼叫声。张亮叹了一口,自己手心的那点儿小闪电,给别人挠痒痒,都会闲力道太轻。脉门呢,才刚刚开辟,乃是逃跑的绝佳手段,根本发挥不出怎么样的力量。张亮关上窗户,关住雨幕,关住外面的喧闹,暂时躲进自己的地方。摸索着墙壁,躺回那张床上,开始练气修行。代定价功定逗昵番代定价功定逗昵番古娜很快就从楼上走下来,张亮问道,“你收的这一些骨骼,放在哪儿?”古娜眼睛发光,那些骨骼,可是一笔不菲的财富。她将张亮引到后院,“大师,就放在这里。”张亮点头,打开储物袋,那些骨头,就被哗啦啦地一股脑给倒在院子里,堆满了一院子。量定逗养代价心许入定对于他来说,实在有些轻而易举,这个本事儿,是很多人都学不来。周围的气旋,开始朝着房间里汇聚,窗户被吹得咯吱咯吱作响。他或许真的不应该关上窗子,无论外面如何的风雨,始终都是要从外面才能够汲取力量。他并未因此而惊醒,他一旦入定,很难被干预到。在楼道下,古林要往谷口跑,被古娜牢牢抱住,她的面色沉重,“你别去?”她的眼珠子里噙着泪珠,看着被背过去的那些大人,痛苦的**着,甚至肠子都裸露在外面。古林只是呆呆地,一动也不动。他们还记得,父亲被抬回来的时候,几次痛的晕厥过去。格格价功匹逗昵许代量昵国格昵昵寓失去一条手臂,似乎比肠穿肚烂,要轻地多。可是又怎么能够抹去,外面凶兽横行的恶劣环境。他们部落,几乎每一年,都会应付一次这样的局面。雷磁风暴之后,大量的凶兽外逃,有些凶手会滞留在外面,迟迟不肯回去,成为部落人的梦魇。一旦不能战胜,就注定要灭族。每一次应付之后,部落就会元气大伤,但是没有办法,在生存面前,必须要接受挑战。周围部落所面临的困境,尽皆如此,若是举族迁移,哪里能够找到这么适合的一片地方。在外界,有无数的部族,强大者,只会吞并弱小的族群,绝对不会容许他们自由的存在。量匹价功量昵昵外格匹昵母格心摇减在霆渊里,没有国家的存在,总是以一座座大城为单位,兴定势力范围,这里乱战不休,无一人统一过天下。哪怕是妖域,只要有一位妖王的诞生,就能够庇佑一国妖族子民。直到妖王失去了威慑力,才会被其他的妖族互相吞并倾轧。霆渊各大城,只要积蓄力量,就会发动战争,掠夺地盘和人口。格匹昵母格心摇减古娜咬了咬嘴唇,似乎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大师,我伺候您洗浴吧。”张亮几乎要蹦起来,嗫喏道,“不行,我自己来。你让小林子在门外候着,我有什么事儿叫他就是了。楼上的房间乱了,你去收拾一下。”张亮看着她出去,这才松了一口气,天啊,好危险的感觉。这些部族,或多或少,都是曾经战败之后,逃到这偏远地方,扎根下来。若是再出去,遭遇到仇敌,更是可能遇到毁天灭地的打击。这一次,雷磁风暴被张亮他们搅得天翻地覆,很多强大的凶兽都跑了出来,绝对比往年要艰难得多。匹定摇里量摇逗外定量昵养定摇逗减古林道,“姐姐,我怕。”古娜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有姐姐呢。”古林道,“姐姐,那个哥哥很厉害么?”他可不这么认为,虽然手指上召唤出闪电,确实很新奇。可是,哪有厉害的人是跛子的道理。部落里残废的人,都是废物,这是公认的事实。即便有个别的人,身残志坚,也没有往常厉害了。张亮很是厉害,古娜是坚信的。若不是张亮,她早就被凶兽给吃掉了,怎么可能平安回来。可是他毕竟受伤了,而且伤的颇重。“是的,大师很厉害,只是现在他受了伤,等他伤好了,就可以把那只大老虎除去。”张亮若是听到,不知道会不会惭愧。格匹逗养格心心番匹定价功代摇价减这场对峙持续了很久,直道天黑,这只大老虎才总算消停了下来。山谷中的人才渐渐觉得松了一口气。可是老虎的习性,是极度有耐心的。看着他大摇大摆的离开,其实不然,它不知道躲在了什么地方,在关键时刻,要来给山谷的人致命一击。 第七百零一章 除了小孩子,山谷的人几乎都彻夜难眠。大半夜的时候,有人敲响了古娜家的门。古娜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急冲冲地就跑下去开门。见伍虎脸上噙着泪水,十分沮丧,吃惊地问道,“虎子,发生什么事儿了?”虎子道,“古娜,我爹想见你一面。” 她的心里咯噔一下,先前桐叔去谷外查探,遇到这么一头凶兽白虎,只怕真的凶多吉少了。她赶紧朝着钴老头的家里跑,这个时候,人一定是在药房。虎子紧跟其后,脸色悲戚,他从来未想过,原来生死诀别,不过是在一瞬间。他们到达药房,药房里充斥着哭声,悲戚得很。 长老沉着脸站在门口,盯着飘雨的天空,仰面发呆。这一次,还能不能跨国这个坎,又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是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药房的灯点的很亮,在房间里,用白色布匹包裹着的,有三两具,周围的女人和孩子嘤嘤哭泣着。下午还拉着虎子的伍家娘子,此刻已完全变成了泪人,紧紧牵着一个男人的手。 男人的脸颊上,没有一丝血色,显然已到了弥留之际。伍家娘子拉起他的手,“当家的,小娜来了。”古娜跪在他的身边,握住他的手,“桐叔,小娜来看你了。”伍桐这才睁开眼睛,激动道,“好,好,虎子,你过来。”虎子走过来,同样跪在榻前。 他将虎子的手搭在古娜的手上,然后拉起伍家娘子的手,最后笑着将自己的手放在上面,“我看不到那一天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她与虎子的亲事,早就定下的,只是现在有些迟疑了。虎子和伍家娘子诧异地盯着她,最后她还是点头同意。 古娜却十分坚定,“爹爹,一定可以过去的,我们有大师啊。”古刚有所怀疑,毕竟张亮太年轻了,“他真的很厉害么?”古娜点头,“他受伤了,但凶兽很是怕他,一路上,那些凶兽都不敢对他动手。”“但愿如此。”他们都希望部落能够安全度过这一次千年不遇的大危机。 那只是一种感觉,尚且不确定真不真实。那只是一时新奇,或许还不值得去贪念。但更多的是,为了让桐叔走的顺畅。桐叔的确是笑着离开的,其后,他们放声哭起来。虎子突然站起来,双目猩红,“我去跟那头畜牲拼了。” 伍家娘子拖住他的脚,哭喊道,“儿啊,你若再有个意外,可叫娘怎么活?”古娜站起来,气道,“你去,现在就去。”伍虎一愣,然后气道,“你是想我死,你就好跟那个小白脸一起了!”古娜气冲冲地离开,“是,我就是这样想的。” 周围的人被这样一闹,倒是惊奇了一下。虎子现在也不急冲冲地去报仇了,伍家娘子劝住了儿子,又陷入了悲痛之中。长老带着人进来,叹了一口气,“都送到灵堂去吧,等把凶兽肃清之后,再去归葬。” 现在这周围,还游荡着一些不肯离去的凶兽,它们在外围兴风作浪,大有不肯回山林深处的意思。每一次雷磁风暴过后,都有这么两三头凶兽,费尽他们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之击杀,平平安安过了一年。 长老道,“虎子,你不要冲动,那只老虎,我们一定会将它打死,不过得从长计议。”虎子倒是听长老的话,长老又叮嘱道,“古娜背回来的那个小子,你也不要去得罪人家,说不定,他就是我们这一次度过难关的关键。” 土谷部落实力弱小,平时,都没有捕杀过凶兽。也只有每次雷磁风暴之后,被迫跟凶兽一战,争夺这处谷地。凶兽的狡猾,人尽皆知。那头大老虎没有冲进谷中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虎子有些不屑道,“长老,他就是一个跛子,你指望他,恐怕指望错了。”长老也仅仅见过张亮一面,这么说,不过是为了稳定人心。“他毕竟是大师,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师的本事儿。” 虎子当然记得,隔得不远处的卡托部落,之所以比他们的人强壮,便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大师。这个大师,可以通过各种手段,带领他们,前去森林里击杀凶兽。卡托部落的人,几乎都是吃凶兽肉长大的,长得格外壮实。 “长老,您为什么不去请他们的大师过来,帮我们除去这些凶兽。”长老叹了一口气,“这一次,恐怕卡托部落也难以应付。他们杀的凶兽多,就更麻烦。要知道,有些凶兽,可是很记仇的。” 是的,凶兽跟人一样,有了一些智慧,就特别容易记仇。其中最高端的,便是狼群,它们体格小,可是懂得团结,统一号令。在狼王的命令下,还可以制定相应的战术策略,让人感到害怕。 虎子还是很敌视张亮,“长老,可是他根本就不像法师。他除了会一些雷电,还会什么?”长老叹了一口气,“能够召唤出雷电,那便有雷系法术的天赋,这样的人,一万个人,都不一定出一个。” 周围的人被这样一闹,倒是惊奇了一下。虎子现在也不急冲冲地去报仇了,伍家娘子劝住了儿子,又陷入了悲痛之中。长老带着人进来,叹了一口气,“都送到灵堂去吧,等把凶兽肃清之后,再去归葬。” 卡托部落的那个大师,也只是制作一些符,强化了工具,可没有亲自上过阵。若张亮是一个法师的话,即便再弱小,也很有潜力。若是张亮雪山气海不失,只怕是天下间,最厉害的元素大师。 没有了雪山气海和丹田,就只能当成一个玩耍的工具,变变魔术,愚弄一些世人。可是魔术也不大好糊弄,因为这世界的人和物,见识了太多诡异的现象。经这么一想,长老还是想见张亮一见。 药房能够保住的病人,痛苦地躺着。走了的人,被抬去灵堂,等到山谷平安之后,再行归葬。一共三家人,将自家男人的尸骨带了回去。这一次,出去查探情况的人,一下子就牺牲了好几个。 骨外空地里还有累累白骨,长老出来之后,又径直上了城门的护墙。“长老,那畜生退去了。”长老冷哼道,“维克,凶兽最是狡猾,说不定就躲在某个地方,等着我们杀过去。” 土谷部落实力弱小,平时,都没有捕杀过凶兽。也只有每次雷磁风暴之后,被迫跟凶兽一战,争夺这处谷地。凶兽的狡猾,人尽皆知。那头大老虎没有冲进谷中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周围的人被这样一闹,倒是惊奇了一下。虎子现在也不急冲冲地去报仇了,伍家娘子劝住了儿子,又陷入了悲痛之中。长老带着人进来,叹了一口气,“都送到灵堂去吧,等把凶兽肃清之后,再去归葬。” 维克有些担忧道,“长老,那我们怎么才能除掉它。”这大老虎要是不除,比先前扎根的魔树还要危险。魔树好歹在明处,可是大老虎却藏在暗处,偷偷耍心机。这只大老虎,一时半会儿,只怕不会离去。 长老叹了一口气,“这些天,还是不要外出,咱们的食物倒是够了。等吧,族长去雷城请高手去了,说不定回来,就能够剿灭这些凶兽。维克对此表示怀疑,“长老,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差不多到时间了,族长还没有回来。” 长老的脸上也有忧色,“咱们也该想想办法,维克,将那些箭矢给竖起来,咱们最怕的,还是来自天空的猛禽。”土谷部落所在的这片山谷,易守难攻,关上门来,像老虎这样的地面凶兽攻不进来。最怕的,是天空中的猛禽,还有蛇类爬行类的凶兽,这才是防不胜防的。 维克道,“古娜带回来的那个大师,咱们是不是要去求一求他,毕竟,他将魔树都吓跑了。”魔树忌惮城门上的古符,那些凶兽可不害怕,就这么悍然进攻。长老叹息道,“其实,让那棵魔树在谷前扎根也是好的。” 那只魔树比这些凶兽还要厉害,吞噬能力十分强大,只剩皮毛,连骨骼都不余下。维克道,“那也不是长久之计,古树堵路,也能把我们堵死了。”这土谷部落四周的山崖,十分坚硬,想要掘出一条通道,十分困难。 维克道,“古娜带回来的那个大师,咱们是不是要去求一求他,毕竟,他将魔树都吓跑了。”魔树忌惮城门上的古符,那些凶兽可不害怕,就这么悍然进攻。长老叹息道,“其实,让那棵魔树在谷前扎根也是好的。” 他们有人试过,也仅仅在崖壁上打了几个洞,便碰到坚硬的石层,将骨器都磨掉了,也不能再进分毫。这个山谷,若是有人来攻打,其实防御能力超弱。只要围而不攻,只要食物消耗殆尽,便可不战自败。 还有,就是堵了外面的排水设施,这里就很有可能变成一个泽国。这些问题,在这片山谷繁衍生息的时候,先人们都已经想到过。土谷部落的祖先考虑再三,还是在这里生存,便是因为,这里能够防备住大型肉食凶兽。 在这里,并不安全,偶尔也会窜出一两只凶兽。他们在山林里战斗失败,失去了地盘,就往外围逃。即便是失败者,也让人们难以应付。望了望灰暗的天空,维克点头,“长老,值夜人手都已经安排好了。” 长老点头,揉了揉有些红红的眼睛,“维克,这里交给你,我回去休息了。明天,我就去见见那个大师,若是他真能赶走这头凶兽,那就是土谷部落的恩人,我们自当好好感谢他。” 恩人此刻正听到嘤嘤的哭泣声,他在屋子里轻声道,“回来了。”古娜抹了抹眼泪,她哭的很小声,张亮还是听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张亮一心三用的本事,还真不是盖的,修行之时,周围的风吹草动,逃不出他的感知。 长老点头,揉了揉有些红红的眼睛,“维克,这里交给你,我回去休息了。明天,我就去见见那个大师,若是他真能赶走这头凶兽,那就是土谷部落的恩人,我们自当好好感谢他。” 先前,咚咚的敲门声,还有古娜冲出去,他都知道。古娜道,“大师,部落又死了好几个人,那头老虎太厉害了,您能不能帮我们除掉他。”张亮叹了一口气,“古娜,我现在受了伤,根本不是那头老虎的动手。这一路上,我也仅仅将凶兽吓跑,根本没有杀过凶兽。” 这倒是事实,张亮一头凶兽都没有杀过。古娜道,“大师,那你也可以将它吓走啊。”张亮摇头,“那老虎见了血腥,岂是那么容易吓走的。”一旦尝到了甜头,就绝对不会轻易被吓跑。 况且,跳跳吩咐了,少驱动雷道莲花的气息,这样会干扰到它灵魂的融合。现在,他是两眼一抹黑,很希望跳跳能够醒过来,给他指一些明路。这只老兔子,虽然不知道究竟什么来历,确实是见多识广。 见古娜有些丧气,张亮道,“你让长老们先守上一守,等我伤好之后,再想想办法。”他也不想受伤,若是不受伤,现在就可以去找章华了。不过,能从雷蛇的手下逃生,就很是幸运的,不受伤,确实是奢望。 那也不能怪跳跳,如果跳跳撑开一个能让他通过的大洞,只怕早就叫雷灵给追上了。他口里埋怨,其实心里却是感激。再说了,这双腿也没有残废,只是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虎子有些不屑道,“长老,他就是一个跛子,你指望他,恐怕指望错了。”长老也仅仅见过张亮一面,这么说,不过是为了稳定人心。“他毕竟是大师,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师的本事儿。” 古娜对这个时间比较关心,“大师,那大概需要多久?”土谷部落的粮食可撑不了太长的时间,张亮想了想,照着现在的恢复程度,“应该要十天半个月?”十天半个月的粮食,倒是可以撑过去,可是能不能将凶兽堵在外面,就有些玄了。 “这样吧,你叫今天那个老头,每天来给我敷上几次药,或许要好的快一些。”虽然臭是臭了一点儿,为了自己的小命,为了多救两个人,还是好快点儿。古娜点了点头,张亮嫌弃苦药的味儿,她是知道的,不抗拒,说明他心存部落安危。 “你把这些都告诉长老,跟他说,我需要静养,就不单独见他们了。”那些糟老头子,没一个好应付的。那钴老头,醉心于医术,所以没有发现异常,也是理所当然。可是一族的族长,又怎么不会揣摩人心呢,这样的人,一定要敬而远之。 张亮问道,“古林呢,他怎么没有进来?”古娜哦了一声,“大师,他跟我睡,我怕他打扰到你,您歇着吧。”张亮点头,这些人,还是有些怕他呢,不管这些,还是把双腿恢复好,打开脉门为先。 古娜正要进自己的房间,他的父亲却微弱的叫他,“小娜,你进来。”古娜擦了擦脸,走了进去,她点上油灯,男人的脸色好些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古娜只得老实回答,“爹爹,桐树,走了。” 长老沉着脸站在门口,盯着飘雨的天空,仰面发呆。这一次,还能不能跨国这个坎,又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是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药房的灯点的很亮,在房间里,用白色布匹包裹着的,有三两具,周围的女人和孩子嘤嘤哭泣着。下午还拉着虎子的伍家娘子,此刻已完全变成了泪人,紧紧牵着一个男人的手。 古刚痛苦地闭上眼睛,先前谷外的动静,他也是听到了。“小娜,等这次危机过去以后,你就和虎子成亲吧。”古娜点了点头,古刚却怀疑道,“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得去?” 古娜却十分坚定,“爹爹,一定可以过去的,我们有大师啊。”古刚有所怀疑,毕竟张亮太年轻了,“他真的很厉害么?”古娜点头,“他受伤了,但凶兽很是怕他,一路上,那些凶兽都不敢对他动手。”“但愿如此。”他们都希望部落能够安全度过这一次千年不遇的大危机。 第七百零二章 第二天,为了试探那老虎走了没有,谷口,打开了一条小缝隙,赶出了一匹马。这匹马有些不知所措,在城门口徘徊。大概等了很久之后,马儿饿了,才朝着路口慢悠悠地走去,在转过岔口的时候,发出一声哀鸣,便再也没有了响声。任人怎么吹哨,那匹马儿都没有回来。量格价方持润合睡格格昵润合眼刻讲维克面色凝重,“长老,那畜牲果然没走。”长老冷哼,“它尝到了甜头,岂会那么容易就离开的。”老虎藏在附近,准备偷袭,这谷口崖壁光滑,谷门又高,不能闯进来,就选了这样的策略。鬼渊里的凶兽,确实有了智慧!天上的雨倒是停了,谷中的人,除了孩子,其他人的脸色都如这黑暗的天幕。长老转身,“维克,跟我来,咱们是该去拜会一下他了。”现在,已没有其它办法可想,所有的可能,都要利用起来。他们不会放过张亮这个希望,哪怕病急乱投医。格代价方合方复秀量匹昵眼合方合讲在他们之前,钴老头先去了古家,给古刚换药,然后又进了张亮的屋子。张亮竟然有些害怕,虽然昨夜义正言辞要双管齐下,可是对那臭烘烘的药汁,还是十分忌惮。钴老头嘀咕着,“一个堂堂大男人,还那么爱干净做甚。”张亮纳闷了,男人和爱干净之间,似乎没有什么矛盾吧。在蓬莱岛,他也没怎么爱干净,但就是干干净净的。有些小洁癖,倒是没有什么。见张亮一张苦瓜脸,钴老头笑道,“放心,上一次是没有好好处理,这次可香着呢!”量量昵跑刻润考也量量昵跑刻润考也吃完了饭,张亮也没有去外面去走上一圈的打算,现在的腿,还完全用不上力,还是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为妙。他就如同一个小媳妇一样,在古林的房间里修行。谷中的这些人,很想见张亮一面,都没有这个机会。古刚倒是一个闲不住的人,稍微有点儿精神,就去了灵堂。代匹心跑复方考睡打开药品,那苦涩的味道果然没有出现,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清香。这老头,确实有几把刷子,药汁滴在腿上,跟昨天那股清凉一模一样。也不知道昨天,是为了恶心张亮还是怎么的。张亮哪里知道,这部落的人,又怎么有他这般多的要求。现在,张亮看来,这钴老头确实有几分本事,庸医的名头,在本事面前,张亮给摘掉了。“老先生,这才是,药物不仅要追求药性,还应当适当考虑一下使用性。”代匹摇方复赋复讲格量价润持赋合也钴老头不满道,“就你小子要求多,若不是小娜多次要求,我才懒得管你。”他提着药箱就走了,也不管张亮是不是什么大师,一点儿都不尊重。在医者眼里,人人平等,都是病人。钴老头走后,长老和维克走了进来。长老就比钴老头有礼多了,瞧了瞧张亮的门。张亮稍稍有些慌乱,定了定神,“请进。”要在这儿呆上十天半个月,迟早躲不过这些宿老。格格价眼考赋合秀量匹价眼刻润合秀长老推门而进,笑呵呵道,“大师,我们贸然打扰,还请见谅。”张亮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冷冷道,“请坐。”二人坐下,古娜从门外端了些茶来。长老吩咐道,“古娜,你下去吧,我有事儿跟大师商量。”量匹价眼刻润合秀比起周围的卡托部落,他们都显得很弱小,更不用说很远之外的大城。维克却不甚明白,“长老,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有时候,阅历也会产生固定的思维,“他若是假的,肯定会找我们索要各种宝贝。相反,他什么多不要,一定是看不起,那是极其高傲的人的态度。”这就是老人和少年人之间的区别,张亮大可以一句“不用”就糊弄过去。再说了,土谷部落现在遭遇凶兽围堵的危机,自身难保,还能帮什么忙呢。张亮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需求,“长老,我跟着同伴来这里厉害,谁曾想遇到了极其厉害的凶兽。我们敌不过,也便分开逃了,我这腿,便是在凶兽的追击中,受了重伤。”定代价润复润复讲定匹价跑刻跑考睡长老思索了片刻,“那头凶兽?”张亮庆幸道,“还好,我总算摆脱了那头凶兽。”这让长老和维克面面相觑,张亮道,“我希望你们帮我找一找我的同伴,她为人比较冷,一个女人,长得很漂亮,手中有一把宝剑,叫做鼎天。”张亮碎碎叨叨的说了很多特征,让二人的脸色更加滑稽。长老道,“大师,你的术法厉害么?”张亮骄傲道,“当然厉害,就山谷口的那只小虫子,若不是我受了伤,分分钟钟就将它给灭了。”定匹价润考润持睡格定摇方考方持秀说大话谁不会,张亮倒是震慑住了这二位。长老问道,“那大师,您要恢复实力,需要我们协助么?”张亮摆了摆手,“不用,我只要自己调息,十天半月就能恢复了。现在的问题是,山谷的大门,还能撑这么久么?”长老激动地站起来,“大师,这一定没有问题。”张亮很是气愤道,“一条小虫子,还敢打扰我修行,等我恢复之后,不将他捏碎才怪。”长老点头道,“那大师,您好好养伤,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格格摇赋考眼刻睡格格摇赋考眼刻睡长老叹了一口气,“你没有听他说,有一头很厉害的凶兽在追杀他,他们并没有将这头凶兽杀死。”维克恍然,“长老,您是担心,那头凶兽追到我们部落来?”这确实值得担心的,长老道,“他根本不将门口那头老虎放在眼中,说明,追他的那头凶兽,比谷外的白虎强太多。”量代价跑刻眼合秀张亮看着二人离开,有些疑惑,就这样就忽悠过关了,这也太容易了吧。不知道自己说的故事有什么威力,但自己夸下的海口,还真是难以去填。外面那只小虫子,也不知道有多大的力量,但绝对不好对付。这些力量极大的勇士们,都拿它束手无策,自己的两大脉门,现在也只能做交通工具使用。要想战胜它,必须要悟出脉门攻击的方法。修行还远着呢,现在也只是知道怎么往脉门继续力量。匹量心润刻眼刻也格格心润持赋复儿就像是武林中的高手,你不能空有一身内力,而不知怎么使用。总不能与人战斗的时候,总是硬碰硬,毫无花样地比拼内力。张亮摇了摇头,这些确实要好好想一想,但前提条件是,要先养好双腿,通畅经脉,打开脉门。一只小老虎算什么,若是连它都解决不了,还如何跟云麓书院那一群敌人周旋。现在,他似乎可以想象,云家一定在追杀张怀的时候,也不忘打探他的下落。对于他们来说,张亮死了最好,没死,就让他再死一次。代匹心方持方刻睡定定逗跑复跑复儿+++定定逗跑复跑复儿跳跳说过,修行突破最佳的气机,乃是在生死之间。他对此深有感悟,左脚阴跷脉门就是这么开辟的。但在生死之间游走,需要极大的勇气,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走到尽头。长老和维克走的很快,维克紧紧跟着,到了长老家里,长老将孩子都赶出了正堂。他做在主位上,眉头深锁,似乎再想些什么。维克小心翼翼道,“长老,他有储物袋,看来来头不小。”古娜家后院的那一堆骨头,长老也看到了,当然也知道,储物袋,并不是什么秘密。定量摇跑刻眼刻秀代量昵润持眼合讲“这我知道,来头确实挺大的。”维克疑惑道,“既然这样,长老为何不邀请他当我们部落的大师。”长老道,“这个人,咱们部落留不住,也不敢留。”维克倒是不解,“长老,我不明白。”不仅他不明白,长老的态度,张亮也不明白。长老叹了一口气,“你没有听他说,有一头很厉害的凶兽在追杀他,他们并没有将这头凶兽杀死。”维克恍然,“长老,您是担心,那头凶兽追到我们部落来?”这确实值得担心的,长老道,“他根本不将门口那头老虎放在眼中,说明,追他的那头凶兽,比谷外的白虎强太多。”定格逗眼合润考秀匹格昵方合方刻讲维克惊呼,“长老,我们不能收留他,必须将他赶出去,那头凶兽要是来了,只怕咱们部落真的完了。”长老摇头,“不能赶他出去,外面有那只老虎,赶他出去,只是让他送死。”“可是他迟早会拖累我们,若是那头凶兽追上来,我们怎么办?”这也是一个问题,若是那头凶兽来了,确实没人能够抵挡。长老道,“现在,只能希望那头凶兽,不要来这么早。维克,若是他死在这里,我们的麻烦只怕最大。”应付凶兽,大不了一死了之,可是对付人族,有时候,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他的背后,一定有一个极其庞大势力,咱们部落惹不起。”定定价方刻跑考睡定定价方刻跑考睡钴老头不满道,“就你小子要求多,若不是小娜多次要求,我才懒得管你。”他提着药箱就走了,也不管张亮是不是什么大师,一点儿都不尊重。在医者眼里,人人平等,都是病人。量匹价跑考方考也比起周围的卡托部落,他们都显得很弱小,更不用说很远之外的大城。维克却不甚明白,“长老,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有时候,阅历也会产生固定的思维,“他若是假的,肯定会找我们索要各种宝贝。相反,他什么多不要,一定是看不起,那是极其高傲的人的态度。”天可怜见,张亮是在故作高深,而且,他并不知这部落里有什么自己需要的宝贝。经过长老这样一解释,维克倒是顿悟了。没错,骗子都是讨要好处,张亮不要好处,就衬托出说话的可信度来了。但张亮就是一个不讨要好处的骗子,只是想在这个环境里,好好休养一下子。代量摇方考方复睡量代价赋复眼持讲但问题还是要解决,维克问道,“长老,那我们该怎么办?”长老道,“第一,我们要利用那些兽骨,多多制造武器;其二,等族长带回来的救兵;其三,就是等大师恢复过来,将那只小老虎消灭掉。”张亮只是作为第三个方法,看来,长老没有对他抱很大的希望。维克还是有些疑虑,“长老,若是那只凶兽提前追来了,我们该怎么办?”长老揉了揉脑袋,这个问题,还真是不好回答,“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最好的结果,便是他将老虎杀死之后,就离开这里,这样我们才是最安全的。”他们此时的担心,全是因为张亮的故事,哪里有什么厉害的凶兽。代格摇润复眼复儿定代逗润持赋考也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维克回到了城楼之上,长老则组织人手,从古娜家搬走那些骨头,在锻造房里,制作成锋利的骨器。经过昨夜的混乱,山谷中的人渐渐平息下来。比较不错的是,山谷里不缺水,打一口井,就有甘甜的地下水。就是那些骡马有些麻烦,没有草料,日渐消瘦下去。定代逗润持赋考也古刚有些好奇地打量一下张亮,张亮对他行了一礼,然后端端正正坐在凳子上,目不斜视。等最后一道菜上来,大家才开始吃饭。吃过游知味的饭,再好的饭,也有些索然无味。可能是因为很久没有吃饭的缘故,张亮倒是觉得很好吃的样子。对于外面的世界,都不大清楚,只能透过谷口眺望,那只老虎,也不知道藏在哪儿,还是走掉了。不过山谷外的厮杀声,还是那么刺耳。这些凶兽,并没有全部回到山里,总是有一些留下来,危害人族。天空也是不容忽视的,那天空中的巨大黑影,才是让人惊惧。定匹逗方刻眼合也代定价眼刻跑复秀但那些巨鸟,似乎都忽略了这一处山谷,没有闯进来。在谷中,有炊烟袅袅升起,家家户户开始准备午饭。张亮推开窗户,看着周围燃起的烟幕,闻着飘出的香味,有些嘴馋了。能够贯通经脉,储存能量于脉门之后,就很少饿了,这么些天,都没有饥饿的症状。古林推开房门,“哥哥,下来吃饭。”他扶着张亮,往楼下走。在厨房的桌子上,摆着丰厚的食物,似乎长老们特别照顾古娜家。这大概跟张亮是有些关系的,总不至于让张亮忍饥挨饿。这一场战役,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从一开始,食物都被节省着分配。谷中的人没有什么怨言,在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定匹昵眼复方复也定定摇眼刻润合讲古刚有些好奇地打量一下张亮,张亮对他行了一礼,然后端端正正坐在凳子上,目不斜视。等最后一道菜上来,大家才开始吃饭。吃过游知味的饭,再好的饭,也有些索然无味。可能是因为很久没有吃饭的缘故,张亮倒是觉得很好吃的样子。吃完了饭,张亮也没有去外面去走上一圈的打算,现在的腿,还完全用不上力,还是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为妙。他就如同一个小媳妇一样,在古林的房间里修行。谷中的这些人,很想见张亮一面,都没有这个机会。古刚倒是一个闲不住的人,稍微有点儿精神,就去了灵堂。代代心方复眼持讲代代心方复眼持讲但问题还是要解决,维克问道,“长老,那我们该怎么办?”长老道,“第一,我们要利用那些兽骨,多多制造武器;其二,等族长带回来的救兵;其三,就是等大师恢复过来,将那只小老虎消灭掉。”张亮只是作为第三个方法,看来,长老没有对他抱很大的希望。代量逗眼刻眼复睡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片刻之间就离开了,任谁的心里都不大好受。张亮看着他有些摇摇晃晃地,走到了谷口,登上了城墙。他一定是一个勇猛的战士,才会在战斗中失去右手的吧。张亮关上窗户,对着古林道,“你下去玩吧,哥哥这儿没事了。”修行,赶紧修行,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土谷部落的人们。他就不相信了,自己不可能,连一只凶兽都打不过,正好可以磨练己身,尽快走上修行的道路。格匹逗润复跑合儿格定心方合润刻睡跳跳说过,修行突破最佳的气机,乃是在生死之间。他对此深有感悟,左脚阴跷脉门就是这么开辟的。但在生死之间游走,需要极大的勇气,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走到尽头。但自古,都是那些无知无畏,具有极大勇气,同时拥有大气运的人,方可走向巅峰。在修行界被片面地分为荒古世界,云重鬼渊,碧野大陆之后,那些惊才艳绝之辈,已很是少见。此间天才间的碰撞,也少上许多,这看似更加和谐,实则并没有多大的益处。你永远不知道周天星辰之外,是否还有别的文明存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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