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年华
作者：戴小夫

第一章 初来乍到兽医学院
    今天，是我获得新生的第一天。
    整整十二年，我做到了只有在歌颂英雄的文章里才能见到的数十年如一日，一天不落地往返于父母的机械唠叨和老师的严密关注之间，可我从未因此而感到自己像个英雄，只是越发觉得自己像个傻逼，我就像一个毫无灵性的乒乓球，在台子上被人抽来打去，别人通过指挥我获得快乐，而自己只能感受痛苦。
    好在我毕业了，而且勉勉强强被一所专科学校录取。这个夏天父亲经常会对我重复一句话——小王八蛋别管考多少分，终于出去了，我们终于该省心了。
    每当听到父亲这样说，我总会在心里偷乐，我终于不再是那个死板的乒乓球，而是变成了和乒乓球外貌相似的王八蛋。只要等到开学那天，一只小王八就会破壳而出，获得新生。
    两个月后，我孤身一人拖着大包小包挤下火车，聒噪和炎热让周围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烦躁，我却心情大好，走出破烂无比的潍坊火车站，看着眼前一片惊喜和新鲜，我兴奋的就像一只爬出壳的小王八一样，仰起脖子向天大喊：“我他妈终于爬出来了！”
    我丝毫不在乎众人投来异样的目光，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
    满怀惬意地坐在副驾上，吹着口哨，打着响指，摇头晃脑地看着车窗外呼啸而过的陌生建筑。除了风筝和萝卜，我对这里一无所知，但这阻拦不住我对这个新鲜城市的喜爱。或许无论是哪个城市，只要能离开家，我都很喜爱。
    我的脑袋随着路边一个穿着暴露的美女后转了一百八十度，完全符合了爬行动物的特征。我正看得起劲，司机一个刹车，对我说：“到了。”不情愿地回过头，看到计价器上显示着9.60元，我依旧吹着口哨，掏出十元，甩给司机，自认为潇洒的说：“不用找了！”
    不料司机却不接钱，指指车窗。我定睛一看，上面写着——由于油价上涨，燃油费增加一元。我脸一红，不由尴尬，不爽之情油然而生。我赶忙又掏出一块钱，一把塞给司机：“找钱，找钱……”
    我拖着大包小包风尘仆仆满怀喜悦奔向我心目中天堂般的大学，没料到踏进校门的第一步我便凝固在原地。几名身着白大褂的同学牵着几头长得极其标准的黄牛在我面前经过，继而是几只冲我唛唛叫得羊，最后面是一笼兔子。我手中的包裹纷纷落地。在呆立了几分钟之后，一旁的门卫看着我自言自语：这是今天第四十九个了……
    捡起地上的包裹，连尘土都没拍，我赶忙倒退几步，扭头看看校门口巨大石碑上的那几个大字，金光灿灿地晃得我睁不开眼。我眯着眼睛一字一句的读着——山东畜牧兽医职业学院……我缓缓转过头，目光锁定在一只屁股朝向自己的黄牛身上，突然那牛叉开双腿、撅高尾巴，一摊热气腾腾的牛屎“吧唧”一下掉在地上，我的心中随之“咯噔”一下。而这摊黄灿灿的牛屎勾起了我无限的思绪。
    今年是一个世界杯刚走、奥运会未来的年份。本以为可以平平淡淡地迎来我向往已久的高考，不料非典从天而降，骚扰着人们的正常生活，我也不离其中。那时我异常担心，如果自己在高考前一阵被隔离起来，那今年高考铁定泡汤，而我便要痛苦地复读一年。为了防止这种悲惨结果的出现，我积极行动努力对抗非典，板蓝根每天至少五包、每天坚持长跑五千米、口罩厚度不得少于五层、一天最少测五次体温……这个期间，我对37这个数字变得异常敏感，宁可考试考37分也绝不让体温超过37度。
    如此小心翼翼的对抗着非典，本以为会相安无事一切平安，可就在高考前半个月，我得到一个噩耗：一个好哥们出现了高烧不退咳嗽不止的症状，他立刻被拖到医院隔离观察，最后传出来消息——肺炎！我马上意识到昨天还和这家伙一起吃过饭，就在我万念俱灰地等待着要被隔离的时候，消息传来——典型肺炎！
    经过一场虚惊之后，我诚惶诚恐的地踏上了高考的征程，由于生源地和户籍问题，我们要跑到离家两百多公里的地方去参加高考，客场参赛已经失去天时地利，唯一可能有的人和也被非典给扼杀了——为了减少出行人口密集度，非典期间不允许家长陪伴考生。如此天时地利人和均已丧尽的考试让我记忆犹新，由于没有家长的看管，那三天简直比度假还快乐：第一天看考场，我们窜出去逛街；考试前一天晚上我们聚在一起狂闹到12点，然后回到卧室看电影《中华英雄》看到凌晨两点，起床之后饭都没来得及吃直接奔往语文考场，写作文时满脑子都是郑伊健那一头飘逸的白发……今年高考题出奇的难，加上没有父母在身边调节情绪，平时学习好的同学全都泪流满面嗷嗷大哭，平时考试只靠蒙的同学却都笑容满面心情大好——哈哈，越难越好，反正我们都靠掷橡皮蒙ABCD的。
    面前摆着志愿书，一边看着我不算失望也毫无期望的分数，一边翻着录取高考择校指南。爸妈没有给我任何意见，全凭我自主选择学校和专业，我兴奋地抛去了很多人认为热门的专业，例如信息技术、国际经贸、市场营销、工商管理、会计之类，我对这些专业提不起任何兴趣，因为它们看上去都是那么虚无飘渺的东西。最后我填完了专业志向：动物医学，花卉学，园林学，博物馆学。一个月后我收到了山东畜牧兽医职业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专业便是动物医学……
    飞扬的思绪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同学，你老盯着牛屎看什么啊！
    我费力地咽了一口唾液，猛然发现面前多了很多围观自己的人，也许是刚才回忆的时间太久了，或者盯着牛屎吞咽口水的动作过于夸张，给人造成一种自己非常饥饿的错觉。
    我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了一句：真是一校禽兽啊！
    那位好心的同学问道：“同学你说什么？你是新生吧！来，我带你办入校手续。”
    我心里稍稍舒服了一点，原来这个学校除了各类动物，还有人类。我朝这位同学抱一个笑容，看着他满脸的青春痘，问他：“大哥，谢谢！我怎么称呼你？”
    “别叫我大哥，跟黑社会似的。我叫朱长生，今年大二，动物繁殖育种专业的。以后有什么困难来找我就可以……”
    我又咽了口唾液，心想：看人家的名字，猪长生，不当兽医都对不起这个名字。我冲他点点头：“朱学长，这个学校有意思吗？整天面对这么多动物，应该不会很枯燥吧？”
    朱学长大手一挥，顿时来精神：“那当然，这学校有趣得很，整天杀鸡宰羊血光满天……”
    一听到“血”字，我脑袋“嗡”的一声响，接着腿一软，他后面的话什么也听不到了，心里只有三个字一直念叨——玩球了玩球了……我从小见了血就晕见了针就找床，当时填志愿时有意避开了医学专业，却没想到动物医学更加血腥，看着前面牵牛的白大褂上没洗干净的血渍，我扔掉包裹捂住额头，顿时有点站不稳了。
    朱学长看出我的异常表现，不由紧张起来，他闭紧嘴巴瞪大眼睛盯着我，生怕我在他接待的过程中发生意外。
    我定了定神，站在校门口向内心神不宁地张望，眼前的校园里牛羊狗鸡兔和白大褂和平共处，一片生机盎然；我带着打退堂鼓的心思回过头，四面八方的新生大包小包络绎不绝，其中不乏身材瘦弱的女生。我狠了狠心，就连那瘦弱的女生都不怕来学兽医，我怎么可以能连校门都不敢进，真是可笑！一瞬间，我想起了高尔基的《海燕》，我努力把自己意淫成一只海燕，心中大声呐喊——妈的，让充满鲜血的的血色年华来得更猛烈写吧！
    我提起包裹，一咬牙，冲着面色凝重，已经伸开双臂准备抱住我的朱学长说：“朱哥，带我报名！” 

        
第二章 艰难险阻结识舍友
    在朱学长的引导下，我顺利办完了入学手续。谢过朱学长之后，我头上顶着刚领到的脸盆、腋下夹着马札、嘴里叼着入学通知书，低着头寻找自己的宿舍。我像个逃荒难民一样带着我的所有家当，费尽力气爬上五楼，找到516，横着挤了进去。我找到一张空床，把行李甩在上面，长出了一口气，可算忙完了，旅途的疲惫一瞬间充满全身。我摘下头顶的脸盆，大喊一声——终于他妈的……话音未落，一声尖利的女声压过我的声音：
    “啊——！”
    我猛然一惊，扔掉脸盆，四下环顾屋子，目光锁定在阳台里一个只穿着背心的女人，她双手护胸，眼神里充满的惊恐。我凝固了几秒钟，大脑急速的转动，思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还未等我想明白，背后便出现了不小的骚动，我缓缓回过头，只见门口走廊里站满了目光里充满惊讶和疑惑的女人——穿拖鞋的、洗头发洗到一半的、穿着内衣的、手里握着半卷卫生纸的……我停止了思索，僵硬的面部肌肉抽动了几下，飞拽起自己的行李，从女人堆里冲出宿舍。
    第一天入学就错进了女生宿舍，我担心初来乍到的万一被人告成流氓那可不好收场，如果真是有人告发，那这几年就要被人冠以“变态”的头衔了，还是先去自首的好。恰巧楼边上有一个穿保安衣服的人，我赶紧跑过去，刚要开口承认自己的错误，不料看到那保安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塑料质地的“女”字。那保安一边看着楼上那几个大字一边说：“一刮风，这个字就掉下来，又得让我上去粘，真烦人！”话音刚落，又有一位仁兄红着脸从女生宿舍冲了出来，与我刚才如出一辙。我摇摇头，放弃了自首的念头，提起行李开始寻找男生宿舍。
    这回我谨慎多了，轻轻推开门，先露个头往宿舍里瞅了半天，直到看见宿舍里有两个裸着上半身的男性在收拾东西，这回准没错了。那俩裸男也发现了我，其中一个上犬齿长得过于长貌似野猪獠牙的家伙走过来，边关门边对我说：“对不起，我们不要袜子鞋垫内裤。”
    我一愣，赶紧回答：“我不卖袜子鞋垫……”
    “那电话卡也不要，今天都来了十多个了。”
    “我不是，我不卖电话卡。”
    “牙刷牙膏卫生纸我们都买了好几卷了。”
    “我不是卖……”
    “那你卖什么？”
    我习惯性地深咽了一口唾液，不想在和这个獠牙继续争辩，提包的手酸到了极点，没想到进个宿舍还要历经这么多困难。我心中一怒，大喝一声，猛地一撞门，冲了进去。我把包裹扔到床上，躺在床上呼呼喘气。
    突然感到面前有些阴冷，我猛然坐起来，那个高个獠牙和矮个的眼镜正在自己面前，獠牙手里举着一个沾满油污和米粒的饭缸，眼镜手里举着一只黑绿色的双星足球鞋。獠牙揉着自己的额头，露出獠牙：“你，你想干什么？”
    “你们想干什么？”我没有被面前这两人的架势吓倒，或许是没有被他们的武器吓到。
    “你一个推销的，冲进我们宿舍干嘛，还给我头上撞了个大包，哎哟……真疼！”
    “谁说我是推销的了？”我感到很不解，但转念一想，自己好像除了提着包伸个头往里面瞅，就没有什么特征了。现在证实自己身份要紧。我赶忙举起手里的入学通知书：“你们看，我是这个宿舍的，学生！”
    獠牙和眼镜对视了一下，各自放下了手里的武器，獠牙小声对眼镜说：以后别拿我球鞋，我有脚气，鞋还没刷呢……话音未落，眼镜惨叫一声，甩掉球鞋，冲进了卫生间。
    獠牙冲我笑笑，露出两门无比巨大的犬齿：“真不好意思，我叫王福君，动物医学五班的，你呢？”
    “哦，我叫尚小泥，也是动物医学五班的……”看到那个眼镜一边小心地闻着自己的手一边走了过来，便问眼镜：“同学，你叫啥？”
    “我叫高魁梧！”眼前这个身材娇小的眼镜底气十足的说。
    我忍住了没笑出声，看来很多爸妈给孩子起个好名字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比如眼前这个高魁梧。
    这时，门缝里又多出一个脑袋。獠牙赶忙跑过去：“同学，你也是这个宿舍的吧，来来来……”
    那人一脸茫然，不过见獠牙这么热情，于是推开门提着两个大包挤了进来，还没站稳便仰起脖子用抑扬顿挫的声调大喊：“内裤袜子鞋垫，名牌纯棉，贱卖贱卖。”
    我们三个人相互看看，都咧开嘴笑了。
    这是第一次住进集体宿舍，令我感到最新鲜的莫过于上下铺了，我研究了半天上铺的高度，十分担心睡在上面会有夜里滚下床的危险，于是乖乖的在下铺铺好床铺。忙完回过头，看到獠牙手里端的脸盆，我一拍脑袋，大叫一声：“我操！坏了。我的脸盆暖壶马扎之类的给落在女生宿舍了！”
    獠牙被我吓了一个哆嗦，端着脸盆望着我。我给他俩讲述了我错进女生宿舍的遭遇，两人立刻一脸欣喜，扔掉脸盆跑过来坐在我身边，先是夸我艳福不浅，然后就开始询问女生宿舍的构造以及有没有看到美女之类。
    宿舍一共六个床位，待到其他三人到齐。大家互通了姓名年龄：
    老大叫宋长江，由于名字和水浒宋江比较相似，大家都称其为梁山好汉，后来简称为梁山；
    老二就是身材娇小的高魁梧，大家实在是不能违心地叫他魁梧，只好称他老高；
    老三是吴大勇，因为块头较大，长相又成熟，宿舍所有人都称其勇哥。我对他的第一感觉这人的外貌很配大勇这个名字，刚想赞扬一句人如其名，心中转念想到他的姓氏——吴，我糊涂了，到底是大勇还是无大勇？
    老四是我，尚小泥。五个人纷纷夸我长相清秀像个小妮，高奎伍和吴大勇连连冲我赞叹——真是人如其名啊！
    老五便是上面提到的獠牙王福君，大家对于这个名字很头痛，试着叫他福君，但外人听着感觉好像古代女子称呼丈夫的称号，既然不能省去姓，只好省去名，还是叫王福好听些。
    老六钟秉东，自从此人进门，我便注意到他的钥匙链上拴着一个大大的色子。当听到此人的名字（中饼东）之后，我明白了，这人一定是将门之后，当然这里的将是指的麻将的将。果然，他自己的床铺还没铺好，便掏出一副麻将，摘下钥匙环上的色子，拉起其他人开始玩麻将。所以，赌神的名号非他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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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初次体会兽医魅力
    使我们不快乐的，往往都是一些小事，我们可以轻易的躲避一头大象，却躲不开一只苍蝇。在入校第一天，我们便遇到了那只苍蝇。
    傍晚来临，我们六个一起去学校食堂吃入校第一顿饭。大家满怀期望，希望食堂能给自己留下美好的第一印象。
    六个人打了十份菜，也许是饥饿所致，大家纷纷狼吞虎咽。当我的筷子伸向那份比较受欢迎的凉拌芹菜时，突然发现盆底一只巨大的绿豆蝇，很标准的绿豆蝇，红彤彤的眼睛绿油油的身子。大家顿时怒火中烧，扔下筷子，忍住呕吐拼命咽下了嘴里的饭菜。勇哥“腾”的站了起来，抄起菜盆，带着大伙冲向大师傅，他把盆往桌上一摔，我们六个人往大师傅面前一站，英姿飒爽，威风凛凛。勇哥怒目圆瞪，指着那只令人作呕的绿豆蝇，口气强硬的质问大师傅：“你说怎么办吧！”
    只见大师傅二话不说，不慌不忙地从台子下面掏出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往菜板上一剁，我们六人立刻面面相觑。勇哥瞬间没了先前的杀气，突然满脸带笑地冲大师傅挥挥手：“大叔，今天的菜味道不错，就是淡了点。”说完转身便走。我心目中勇哥的高大形象顿时土崩瓦解，看来人如其名，吴大勇真是无大勇啊！
    出了食堂，大家心里憋屈，互不做声。突然，王福跑到树下哇哇大吐，大家捏着鼻子，拍打着他的后背。
    王福好不容易吐完，擦擦嘴说：“今天吃得很不愉快啊！其实我早看见那个绿豆蝇了，就是怕大家扫兴才没敢说出来。早知道这样，我就偷偷夹着吃了……”话音未落，我们五人纷纷逃窜，像雄性犬类动物一样各自找了棵树，哇哇大吐起来。
    好不容易各自吐完，老高提出要和我逛逛校园，赌神则拉着剩余三人回宿舍搓麻。夜幕降临，一阵凉爽的风迎面吹来，吹走了这一天的燥热，我做了个深呼吸，感到心旷神怡。老高不慌不忙掏出一盒烟，点上一根，又递给我一根：“会吗？”
    我犹豫着该不该接这根烟，想想过去。除了在家经常吸父亲的二手烟，我和香烟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不是没想过尝几口，只是在我的印象中抽烟就是坏蛋流氓的代表，父亲的大巴掌和中学严厉的校规让我对香烟敬而远之。可是现在，我自由了！谁管得着我？看着夜幕里四处可见一亮一暗的星星之火，我兴奋起来，我决定接受老高这根烟，用来代表自己向往已久的自由生活的开端。
    我接过老高的烟，回一句：“当然！”
    老高给我点上烟，然后自己深深的吸了一口，继而一身叹息，烟雾呈两条柱状从他的鼻孔喷出，韵味十足。怪不得总听说郁闷时爱抽烟，原来这声吐咽的叹息便能体现出自己的忧伤。
    我学着老高的样子深吸一口，只见烟头一亮，继而我期待的叹息声并没有传出，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剧烈地咳嗽。老高看着我一笑，没有说话，只顾抽自己的烟。
    我脸微微一红，自己的自由宣言怎么能被一根香烟击败，我赌气似的再猛抽一口，肺部不可抗拒的巨痒让我又咳嗽起来。
    终于，我痛苦中吸完了这根烟，狠狠地扔掉烟头，跺上几脚，心中一片胜利者喜悦，不仅仅是抽完了一根之前另我敬而远之的烟，更因为它是自己冲破束缚迈向自由的开端。
    老高见我终于咳嗽完毕，微笑着问我：
    “看你不像农村的，怎么想起来这个学校？”
    “哦，当时报志愿完全根据兴趣报的，感觉和动物打交道应该挺好玩。”
    “你以为这是动物园啊，我们要接触的可都是猪牛羊鸡。”
    “是嘛?有狗和猫吗，当宠物医生也不错啊。”
    “我也不太清楚，我们农村的学兽医就是将来谋求生路，不象你，就是觉得好玩才来。你将来是不是还没有打算？”
    我搜索了一下自己的内心，确实找不到自己将来的打算，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这学校，学习一个令高中同学都大跌眼镜，令自己不得不经常面对鲜血的专业。我心中充满迷茫，感受到人生道路前途叵测，我叹息一声：
    “真是人生……”想要说人生不如意，可是自己真的还不知道“意”是什么。一时间又想不到后半句该说什么，一句话只能卡在半截，感受半身不遂的痛楚。
    前方突然产生了很大的叫骂声，一大群人围在一起呼喊着什么。我盯着前面，突然找到了下半句：“真是人声鼎沸啊！走，老高，看看去。”
    我俩挤到那群人里面，只见人群中两个青年男子，互相指着对方，大声的叫骂：
    “别在这装，我他妈治不了你我不是兽医！”
    那人话音一落，我当下一惊，仔细琢磨了这句话的意思，突然恍然大悟，骂人者真是有才，我不禁想对这位才子大叫一声——骂得好！但又怕惹怒被骂一方，只能心中暗暗叫绝。
    被骂一方不甘示弱：“你吃牛粪了啊？到了晚上就反刍？”
    我懵了一下，自己并不懂反刍的意思。老高看出我的疑惑，对我解释——反刍只有牛羊这类多胃动物才会，就是把胃里的东西返回到嘴里再嚼一遍。我恍然大悟自己以前看到的山羊为什么总是不停的嚼来嚼去，原来是在反刍。没想到在骂人的话中也能学到兽医知识，我感到振奋不已，同时也被这位学长学以致用的精神深深折服。
    “你可小心点，上午我刚给一条赖皮狗去势，不服气我给你做一个。”
    “哼，我下午还给母猪剖腹产呢。你也想试试看？”
    “你再骂一句，我就把你嘴给缝上，内翻缝合，打三个外科结！”
    “那我给你来个静脉注射氯化钾，让你直接蹬腿！”
    我彻底听傻了，木讷地看看身边的老高，本希望老高能给自己解释一下，不料老高张着嘴，右手擎着烟，烟灰已经很长了。
    如此精彩的对骂之后，两人不可避免的打了起来。我大失所望，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这么专业的对骂，真想拿个本子记下来。老高也啧啧称奇：“真厉害真专业，真想再听他们继续骂！可惜了！”我点点头，心中充满遗憾。
    两位高人打起来之后，人群自然扩大了许多，好心的为他们腾出搏斗空间。两个人打架姿势也很有特色：一个闷头就向对方撞去，像一只发怒的公牛；另一个扭身躲过，顺势勾起腿后踢，像毛驴尥蹶子；被踢中屁股的很没面子，呼喊着冲了上来，他抱住对方大腿，张嘴刚想咬。突然有人喊——保安来了保安来了！人群闻讯迅速散去，那两个打架的，各自起来拍拍屁股，一溜烟的跑了。
    我和老高随着人群跑开，我俩兴致高涨地赞叹着刚才那打架者的表现。跑到人少的地方，老高又点上一根烟，吸了一口，说：
    “你看，他们刚才骂人的话里咱们有很多都听不懂。将来一定要好好学习，要不然被人骂了都不知道什么意思，多丢人啊！”
    我勿容置疑地点点头，今晚终于体会到了兽医的魅力。
    我和老高意犹未尽地回到宿舍，其他四个人正全神贯注地打着麻将，只是精神状态有所不同，赌神兴致勃勃而其他三人情绪低落。“胡了！”赌神大叫一声“自摸七对！来来来，给牌给牌……”我这才注意到赌神面前已经高高的一摞扑克牌了，真不愧是赌神。
    王福一脸怨气，看见我和老高回来，转怒为喜：“人齐了，打够级打够级，今天手气不好，光让赌神自摸！”
    梁山和勇哥连忙附和，众意难违，大家分好伙，抓起了牌。第一局打到末期，赌神仍出三个A，突然间王福哈哈一笑，站了起来，抽出三个2高举在手里，露出两枚獠牙：“哈哈，赌神，我他妈烧死你……”
    话音未落，宿舍门猛地被人推开，几个中年人满脸严肃的走了进来。王福高举着手里的牌扭头呆视着进来的人，就像一尊抗战英雄扔手榴弹的雕塑。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气势汹汹问：“你们班主任是谁？”大家都担心起来，以为抓住打牌要通知班主任，不敢说话，整个宿舍顿时鸦雀无声。
    王福依然雕塑般的看着那群人来了一句：“听说姓徐，是不是叫徐良？”这本是个疑问句，却不料问话的人大叫：“我操，还白眉大侠呢！”众人都懵了，怎么老师还带口头禅啊。后来搞明白了这些人都是楼管，是统计班级分配宿舍情况的，大家都松了口气，待他们走了，够级继续，王福也终于甩下了手里的三个2，还没来得及高兴，只见赌神大喊一声——反烧！顺势扔下三个王。王福目瞪口呆！把牌一扔，不算不算，刚才进来人了，重新玩重新玩……
    十点过后宿舍被强迫熄了灯，虽然每人都忙碌了整天，可是一天内来到新城市、新学校、新宿舍，而且结识了一群新同学，所有的新鲜感让大伙睡意全无，六个人都躺在床上神侃。上至天文地理下至野兽美女，最后大家得出了很多一致认同的观点：有人问高考考得怎么样的时候，所有人回答，垃圾；有人问对学校的感觉的时候，所有人回答，太垃圾；有人问这个学校女生长得怎么样的时候，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超级垃圾！当有人问到以前经历的时候，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喋喋不休起来。直到门外面传来一句怒吼——在他妈叫唤，宿舍扣分五十分，操……大家各自小声骂了几句之后，整个宿舍鸦雀无声。
    说鸦雀无声是很牵强的，虽然已经夜深人静，但宿舍却像一个交响乐团。王福不依不饶的说着梦话，他的梦话算是一绝，先是念一大堆别人听不懂的经文随即骂上几句然后嘿嘿笑了起来，令人震惊。老高的磨牙声让人觉得不寒而栗，以为你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赌神不住地叹气，看来他梦到自己的牌相当差。勇哥不停的翻身，床嘎吱嘎吱的响，节奏感很强，最惨的是我，就睡在他下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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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学生军训进行时
    第一天晚上，我失眠了，黑暗里我睁大眼睛，昨天晚上我还睡在家里那柔软的床上，而今天夜里我就睡在了离家千里之外坚硬的木板床上面，而且屋子里多出了五个昨天素不相识的人，新生活来得太突然了，令我兴奋不已感慨万千。从今天开始，新生活就算拉开了序幕，我准备在头脑里开始勾画未来的生活，可我失败了，虽然努力想让自己思考未来，但对于未来总是空白一片，看来未来还是要自己去创造去体验。
    夜应该已经很深了，不然王福怎么连梦话都停止了，突然想到明天便要参加军训，我在炎热夏天打了个寒战，赶紧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去。
    中国的大学，新生入学时的军训大礼是必须经历的，虽然明白人都知道，这短短的半个月军训并不能让人学会什么，但既然是美其名曰锻炼意志端正态度的行为，当然每个人都会有份。就像张艺谋的电影《一个都不能少》一样，我们谁都逃不了军训的苦命。
    我对军训没有什么好感，高中的那次军训在我的印象里只留下了教官教给我们的四句话——起得比鸡早、干得比牛多、吃得比猪差、叫得比驴响。当然我也一一验证了这四句话，早晨的晨跑是必须有的，为了不迟到受罚，我和同学们必须摸黑起床，刷牙洗脸占茅坑否则就是俯卧撑。训练中的站军姿是最令人难忘的，我见识了太多同学的休克（站晕了的可以多在树荫下休息）包括一些体健如牛的男同学。吃饭前必须猛唱军歌，不唱得歇斯底里是不能够吃饭的。饭菜的质量当然无需再提，因为当人饿到一定程度时在乎的只有饭菜的数量。就冲这四点，我打心底抵制军训。
    内心的谴责当然抵制不了军训的到来，新生入学仪式完毕后接着是军训开幕仪式，身着军装的新生们以班级为队伍，每个队伍分到了一个教官。我所在班级的教官面对懵懂的我们做起了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蔡华。”
    全班同学骚动起来，我听见身后有一个声音说：
    “菜花？怎么不叫蘑菇呢？哈哈……”
    声音很大，全班同学都笑了起来。片刻之后，我们的脑袋随着教官的面部充血程度的加深而渐渐低了下去。与其他班级面对教官介绍自己时获得的热烈掌声不同，我们班级队伍里变得寂静无声。突然，教官一声怒吼：“都他妈抬起头来，站好军姿，谁敢动一下，俯卧撑五十个！”
    教官发狠了，我突然后悔起来，刚才怎么没挠一下鼻子，现在鼻子瘙痒难耐，但我不敢当墙头鸟，只是挠一下鼻子的动作便等于五十个俯卧撑。可是疼痛可以忍过去但是瘙痒却越忍越痛苦，我只能用面部表情的变化来缓解鼻子痒，把脸拉长、咧大嘴、抽鼻子，都无济于事。我刚想把舌头伸出来去够鼻子的痒处，突然教官穿现在自己面前。
    “你在干什么！”
    “我鼻子痒痒。”
    “说话之前说报告！”教官声音越来越大。
    “哦……”
    “说报告！”声音歇斯底里。
    “报告。”
    “干什么！”
    “报告，我，我鼻子不痒了……”
    “出列，俯卧撑五十个！”
    一股怒气油然而生，我看着教官，刚想质问凭什么，可教官一副狰狞准备吃人的表情把我的疑问杀了个片甲不留。我走出列，狠挠了几下鼻子，十分不服气地趴在地上。
    我特别恨刚才说蘑菇的那个人，致使教官把怒气撒在自己身上。一个俯卧撑还没做，便听见教官在队伍后排怒吼：
    “你笑什么！”
    “报告，我天生长了一副笑脸。”
    “我叫什么名字？”
    “报告，蔡华。”
    “刚才谁叫我蘑菇？”
    “是我……”
    “真他妈有种！出列，俯卧撑！”
    我幸灾乐祸的看着走过来的大个，教官也走了过来，我赶紧猛做几个。教官来到我面前，口气缓和了很多：“你起来，回列。”
    教官在我心目中的形象立刻由丑恶变得美好，我赶紧跑回队列，同情的看着那位在地上拼命做俯卧撑的仁兄。
    这个大个体能异常充沛，一口气做完五十个俯卧撑，然后不慌不忙的站起来，拍拍手上的土，直视教官，像在挑衅。
    教官点点头，看了大个一会，语气平缓了许多：“你体育生吧，体能不错，我不想跟你过不去，可我刚开口你就侮辱我，罚你是为了让你学会尊重别人。这件事情过去了，我不再追究，也不需要你道歉，你回列吧。”
    大个跑回队列，教官看着已经开始晃晃悠悠的同学说：“班长和体育委员出列，和我一起去找班主任说一下这个事情，其他人就地解散。”
    话音刚落，大个跑出队列，站到教官面前。教官疑惑的问：
    “你想干什么？”
    “报告，我是班长。”
    教官咽了口唾液，目光转向其他人，问：“体育委员呢？”
    “报告，还是我。”
    教官深咽了口唾液，怔了几秒，对大个低声说：“你跟我过来。”
    同学们见他们俩已经走远，立刻瘫倒，所有人席地而坐，摘下帽子扇风。老高坐到我身边，问：“你认识这个大个吗？谁让他当的班长和体委？”
    我看着远去的俩人，边扇帽子边摇头。
    老高身边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同学说：“昨晚班主任去我们宿舍，给他任命的。那家伙以前练排球的。”
    “你们说教官还带他去找班主任吗？”一个除了身高，长相和体态酷似大鲨鱼奥尼尔的家伙问。
    “肯定不去了，估计两个人交流感情呢？教官以后还要用体委呢。”青春痘胸有成竹。
    老高点点头，看着教官的背影，眼神里充满崇拜：“我觉得这教官还不错，估计很讲义气。”
    “对对对，还不错还不错……”我附和几句，免了自己五十个俯卧撑的人当然不错。
    可老高没有想，后来的这个教官让老高开始憎恨所有的教官，所有的兵，甚至所有绿色的东西。
    由于军训对我们的严格管理，以至于我们休息时间只能憋在宿舍。我们很快迷上了打够级，够级不仅可以带动宿舍六个人共同拼搏，而且赌注很吸引人——输的一方都要脱去一件衣服以示惩罚。由于我和老高、赌神是固定联邦，所以我基本不用担心惩罚，而其他三人则悲惨不已，每天都要被扒光，然后再穿上，继而在扒光……勇哥是不甘心失败的人，无奈牌技有限，所以只有冒着酷暑，把自己所有的衣服都披在身上来削弱惩罚。
    时间一长，勇哥发现这种方法根本阻止不了自己脱掉内裤的结局，于是改变策略，脱光了不再穿上，裸体应战。看着勇哥一丝不挂、身体黝黑、呲牙咧嘴、怒目圆瞪、举牌猛甩，我们仿佛看到了猛张飞赤膊与马超在葭萌关挑灯大战二百回合的场景。
    勇哥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但从来没有放弃够级的意思，每天更加勤奋的研究牌技，以至于夜里梦话里经常出现够级的内容，每天夜里，三个九、四个二、开点、烧牌之类的词语此起彼伏。
    满脑子的扑克牌给勇哥的生活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一天中午我们大战完毕，勇哥目光呆滞地回忆着刚才的牌局。下午军训时候，队伍站好，教官站在前面大吼一声说:向右看齐，报数——
    同学满不敢怠慢，声音嘹亮：1，2，3，4，5，6，7，8，9，10，勾……
    下一幕便是喊“勾”的勇哥悲惨地跑在跑道上——被罚十一圈。
    这个传说中满是动物的学校给我们的感觉依旧神秘，一天我们正在苦练正步走踢腿练习，大家抬起一条腿已经酸到了极限，无奈教官还在，我们只有忍耐。突然，两个学生牵着一头黄牛在我们面前路过，那牛恰巧停在我们面前，当我们都在纳闷的时候，那牛撅起尾巴，叉开双腿，吧唧吧唧开始拉屎，而且明显的拉稀，我们不顾教官的存在，所有人都倒下了……
    军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与我记忆中的那四句话大同小异。只不过在那基础上多加了变态的一条——整理内务。每个宿舍都要按照军队宿舍的标准摆放物品以及叠被子，教官每天都会挨个宿舍检查。叠被子是令我最头痛的事情，教官们开始还好，但当他们演示过第三遍叠被子之后，便开始变身恶魔，只要看到叠的不像豆腐的被子，便直接扔到楼下，所以一到检查内务时间便是被子漫天飘舞的时候，让人想起了阿拉丁的飞毯。梁山是叠被子的好手，当然他必须尽到老大哥应尽的职责，再捡了几天被子之后，宿舍的被子基本上都由梁山承包了，此举省去大家跑下楼拣被子的大量时间。 

        
第五章 招惹球霸化险为夷
    军训只在上午和下午进行，中午和晚上是大家的自由时间。一星期过后，和班上同学混得熟了，我不甘心整天窝在宿舍看着勇哥裸体狂彪，于是我给班上的男生提议筹资买个足球，没想到响应者颇多，大个则主动提出和我一起去买球。
    大个名叫马春涛，身高将近一米九，标准的运动员身材。大个掏出一盒“八喜”，递给我一根，我不由自主的接了过来，点上烟。这几天经过老高的熏陶，我的烟技明显提高，虽然肺部的刺激还在，但是基本不咳嗽了，看来我已经算是一个实习烟民了。
    大个自己点上一个烟，问我：“知道八喜吗？”
    我看看自己手里的烟，反问他：“是不是那个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那几句？”
    大个略带自豪的口气说：“对就是这个，不过还缺四句，升官又进爵，财源纷纷至，家合体魄健，共享天伦日。这可是潍坊特产烟，抽着喜庆。我抽了五年了！味道很好，感觉如何？”
    我吸了一口，缓缓吐出：“尝不出来，一个味……你抽了五年？你本地人？”
    “那当然，我家虽然不在市里，但高中体校就是在市里上的，整个潍坊没有我不熟的地方，以后有啥事直接找我，没我摆不平的！”大个说得眉飞色舞。
    “怪不得你刚来就敢对教官那样！”我想起来军训第一天的情形。
    大个摆摆手：“别提那事了，挺尴尬的！其实我本质不坏，别看我是体育生就觉得我该是个流氓！我现在可咱们班班长，我得带好头！”
    这时公交车进站了，我和大个扔掉烟头，准备上车，大个掏出一个乘车卡，对我晃晃：“用我的，便宜！”
    “我靠，刚来就办卡了！”
    “那当然，本地人儿！”大个头也不回说,语气中充满自豪感。
    我心中的崇拜之情还未来得及表达，便听见刚刚挤上车的大个大骂起来：“我操，他妈的……”
    我赶紧上去一看，大个手里空空，一脸苦相，我连忙问：“怎么了，卡呢？”
    大个愤怒的大骂：“妈的，都怪前面那个仍硬币的，害得我把卡塞进投币孔里去了，真操蛋……”
    我摸出两块钱，塞进投币器，拉了大个一把：“行了，到站了让司机拿出来。走，往后站站”
    大个怒目而视着他前面那个投硬币的小伙，小伙一看这个一米九身体健硕的家伙，吓得当即让开座位：“大哥，你坐你坐。”
    大个依旧瞪着他，把座让给了身旁站立着一个瘦弱的中年妇女。
    晚饭过后大家兴致勃勃地带球奔向操场，都跃跃欲试准备一展身脚。王福第一个跑到操场，看着绿油油的草地和球场上专心踢球的学生，他兴致高昂的大唱——够够够，啊累啊累啊累……
    这时场地里一个足球缓缓向王福滚来，王福看了看场地里挥手要球的同学，低头潇洒的将球停在脚边，然后迅速挥臂，抡圆右腿……看见王福标准的动作，我和其他人都停下定睛观看，想看看王福的脚力和脚法如何。只见足球“嗖”的一声，与要球者呈九十度角方向飞去，我们大笑起来。可怜的足球带着诡异的弧线和旋转稳稳地扎在了场地边的护栏上，哧——破了！
    我们都伸长了脖子，被王福脚法的精准度深深震撼，王福更是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要球者同样愣住了，好一阵子才回过头对场内等球的人喊了一句——我操，大哥有人砸咱们场子啊！球场里的人闻讯迅速冲出来把王福围了起来，一看势头不妙，我们几个赶紧跑了过去。那帮人通过我们黝黑的肤色判断出来是大一新生，一个满身横肉的家伙口气强硬地说：
    “他妈的，找事是吧？无缘无故扎我们球！”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想给你踢过去……”王福满头是汗。
    “操，就这脚法……你这是拣球吗？纯粹找事！”
    “大哥们，我一不小心踢出个外脚背来……好久没踢了，脚生了。”
    “脚生了咋不煮煮呢？还外脚背呢！别废话，你说怎么办吧？”横肉瞪着王福。
    “对啊，快说咋办……”其他人附和。
    王福很难堪，望望我们。横肉也开始瞪着我们，他们仗着自己人多，而且我们又是新生，横肉得寸进尺：“你们一伙的吧，你们快想个办法，我们那球可是宿茂臻签过名的，现在破了，你们说咋办，不说我们就揍他了！”
    大个站了出来，抱起我们的新球走了过去，停在横肉面前，两个人贴得很近。横肉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仰视这大个说：“长这么高还来足球场，你靠我这么近想干啥，想打架吗？新生。”
    “踢破你们足球是我们的错，球破了我们赔，这个球新买的，赔偿你们那个。”大个不给我们商量擅自作出决定。
    “哼……赔！”横肉盯着大个手里的球“哟呵，还是李宁的啊……恩，那可不行，我们的球可是宿茂臻亲笔签名的……宿茂臻，认识吧？说了你们也不认识，就是那个亚洲第一前锋，大连队的！”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横肉大怒：“你们笑个屁，不懂足球就不要装比……”
    没等我们开口，那边有人小声提醒横肉：“大哥，宿茂臻是山东的，你说的那个是郝海东。”
    “啊，那个什么，郝海东啊！对，郝海东签名的。郝海东认识吗你们，就是头球非常厉害的那个……给你们说不懂足球的就不要装比！”
    我无语了，没想到竟有人当这么多人面大放厥词而且恬不知耻。
    “行了，球破不能复原，我们也实在不是故意的。看在咱们一个学校的面上，你就收下我们这个球吧！”大个把球放下，掏出一包一枝笔，塞给横肉。
    “恩……”横肉把一枝笔装进口袋，把口袋里原来揉的破烂的一盒“大鸡”塞给身边的人“恩，好吧，看你小子这么实相，就不计较了。新球我们收下了，那个宿茂臻，啊不，郝海东亲笔签名得球就送给你们了，很有价值的！”
    那帮人开心地抱着新球又回到场地上，而我们则是垂头丧气，刚买的新球一脚还没踢就送给了别人，大家忿忿不平。王福很内疚，说明天一定再给大家买一个。大个笑笑说：“破财消灾嘛，谁叫我们是新来的呢，刚来几天尽量少得罪人，等咱们以后收拾他们。再说了，谁让王福脚法这么臭！”
    王福脸上很挂不住：“大家放心，以后我一定好好练球，做一名合格的……”他似乎觉得自己今天这脚法踢什么位置大家都不会放心。想了一会补充道：“守门员。对，合格的守门员。今天谢谢大家帮忙，尤其是班长，今天晚上我请客，大家喝酒去，走。”
    这件事当然浇灭不了大家对足球的热情，第二天王福便买来了新足球，大家晚上又奔往足球场。王福遵守诺言，做起了门将，只是他很痛恨自己的脚，任何球都要用手来处理，就连球门球也变成了手抛。大个不愧是排球出身，每次见球飞起来他都会高高跃起争夺头球，但他太喜欢跳了，有时高过三层楼得球他也会跃起做出摆头或者冲顶的动作。勇哥吹嘘了很久自己冲击力很强，大家鉴于他的强健体魄都默认了这一点。可上了球场，他自诩的冲击力强却变成另一番景象，每当勇哥去断球的时候，总是气势如虹的发动起来，高速向球冲过去，但往往是冲过头好几米——人家带球走了他还在往前冲，大家也都明白了这是他所谓的冲击力强。我仰仗着初中时的足球基本功，在这些人当中，还更像个足球运动员。 

        
第六章 情窦初开老高受挫
    一天中午回到宿舍，赌神、梁山正和隔壁宿舍的庄佳、宋虎专心致志的摆着长城。一开始对这两个人没什么印象，但今天他们坐在麻将桌前面，我才明白他们名字的含义——庄家、送胡，难怪赌神会叫他们两个来。
    我走进阳台，看到老高一个人站在窗口，纹丝不动，手中的夹着半只烟。我靠近一看，老高目光深邃，向远方眺望，微风迎面袭来，拨动老高额前凌乱的刘海，老高眯起双眼，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我看了一会，带着崇拜的语气说：“老高，你这样真是太有内涵了，原来你沉思的时候是这么有深度……”
    “阿阿阿——阿嚏……阿嚏！”老高打了两个声音响亮的喷嚏，揉揉鼻子，吸了一口烟说：“屁内涵啊，我刚才正在酝酿一个喷嚏！”
    我摇摇头，无奈的问他：“你怎么不玩麻将？”
    “只有内心堕落的人才打麻将呢！打牌我就上，把一，扎金花等等都行……”老高吐出一口烟，看着我说：“我想找个女朋友了。”
    “好啊！咱们班就十个女的，有四十多男的呢，你一定要抓紧，僧多肉少啊。”
    “僧多粥少才对吧。我已经有目标了，就是咱们班的那个叫王慧的。”
    “啊，行吗？她没男朋友吧。还有别人想追吗？”
    “放心，我这个人没有把握的事情从来不做。我早打听好了，她一直单身。为了提防狼多粥少的危情，我做了一项很有效的措施。”
    “是狼多肉少吧！啥措施，说说看。”
    “我挨个宿舍挨个男生，全通知了一遍，我要追王慧，大家伙帮帮忙！”
    “高，你不愧姓高！”
    “我说过，我做事很稳，没把握的事情从来不做。明天中午陪我约她出来，怎么样？”
    “我操，这么快啊，行吗，有把握吗？”
    “放心吧！”老高胸有成竹。
    第二天站军姿的时候，王慧晃晃悠悠的马上就要站不稳了，我用余光看着老高，只见老高盯着王慧，目光充满焦急和爱慕，就在老高刚想冲出去的一瞬间，教官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即将倒下的王慧。我迅速转头看老高，只见老高攥紧拳头，牙咬切齿，目光里充满怒火。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老高肯定忘了教官没预先通知，可是教官和同班女同学……这似乎有点牵强。
    令我和老高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教官确实和王慧有意思了。中午老高本想约王慧，顺便慰问一下身体，结果自从军训结束，教官便一直陪着王慧，去医务室，去食堂，连进宿舍都以检查内务为名专程陪伴。老高满眼怒火地拽住一个和王慧同宿舍的女同学，质问教官和王慧的关系。那女生兴致勃勃地说：“教官对王慧可好了，可关心了，整天送吃的。我问过王慧，虽然她没直说但我能感觉到她对教官好像有好感，估计他们俩谈上了……”老高一拍自己的头，猛然抓住自己凌乱的头发，红着眼睛看着教官的背影，骂道——妈那个B的……
    老高一语不发地拉着我坐到了校外小餐馆的桌子上，服务员满脸带笑的迎上来，问道：“两位小哥，吃点啥？”
    “你给我红烧个萝卜，爆炒盘黄豆，再上碗针，我撒撒气！”
    我赶紧把愣住的服务员拉开，然后坐在老高身边，开导他：
    “老高，消消气……真没想到咱教官竟然比你先下手。”
    “这个禽兽教官，妈的，当兵的怎么能这样，竟然和自己的学生……才刚来几天啊，事先也不打个招呼……妈的这教官真是败类！”
    我想起军训第一天老高赞扬教官的情形，心想真是世事难料，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欣赏到憎恶有时只需要一件事，只要是一件伤害到自己利益的事情。
    “害我苦心准备了那么久……唉！”老高垂头丧气。
    “那你到底是真喜欢她吗？”
    “当然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就喜欢了。这肯定是一见钟情！”
    “嗨！”我一拍桌子，把垂头的老高给惊了起来，目光呆滞地看着我。我继续说：“你愁什么啊？只要你是真心喜欢她那就好办了。虽然教官给你来了个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他们也就教咱们俩星期啊，俩星期的恋爱算个屁啊，估计连手还拉不上呢！等教官走了，你就可以继续追求王慧，咱时间长着呢！你应该遵循来日方长，日久见真情的原则啊……”
    “哎呀，对啊！”老高猛拍了下桌子，惊得全饭馆低头吃饭的人都抬起头看他。老高谁也不顾盯着我：“这叫什么来着……恩对，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不对，应该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给忘了，那教官顶多呆半个月，哈哈哈哈哈……服务员，来一桶啤酒！哈哈哈……”
    服务员跑了过来，直接没理老高，她疑惑地盯着我，伸出一根手指：“一桶？”
    “一捆，一捆。别理他，他兴奋过度了。”我赶忙回答。
    黑暗与光明、失望与希望、失落与高兴之间往往只需要一件事，或是一句话，亦或是一个念头。我看着兴奋不已的老高，心中感到一丝不安。自己只是提了个建议，就让老高兴奋如此，仿佛和真追到王慧一样。谁知这日久生情的战略会不会成功。万一王慧已经死心塌地了呢？那老高可就累了。我不愿意再想下去，端起酒杯，和老高庆祝这短暂的兴奋。
    我俩各自喝了三瓶，感觉晕忽忽的，喝完了和老高相互搀扶着回宿舍。在路过女生宿舍的时候，正好遇到王慧和一个女同学走出宿舍楼，老高见状立刻来了精神，将我一把推开，掏出一颗烟，潇洒地点上，深沉的吐出一个烟圈，眼睛呈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同时眼睛的余光还不忘偷瞄王慧是不是在注意自己。眼看王慧就要走到自己跟前，老高拿烟的手开始不断的颤抖。王慧似乎也认识老高，走到老高面前，点了下头，然后向前面走去。老高失望的回过头，猛然发现教官正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王慧走到教官面前停了下来。我清晰地看见老高崩溃的眼神，老高全身蠕动了几下，“哇”的一声吐了。
    我赶紧过去搀扶老高，可刚走到老高面前，看到老高的呕吐物，加上刚才的酒劲我也忍不住吐起来，正好吐在老高的呕吐物上面，省去了清洁工清理地面的时间。
    烈日当头，周围人不多，我和老高双双呕吐，教官、王慧和另外一个女生赶忙跑了过来。王慧和教官一起搀扶起老高，老高咽了咽嘴里的残留物，说了一句让人大跌眼睛的话——我没喝醉，我他妈中暑了！老高的胃液伴随着浓厚的酒精以及食物残渣的气味混杂在一起，让人作呕，教官可能觉得自己要是再闻下去也会吐出来，于是赶紧拉着老高跑去水管漱口。
    我好不容易直起腰来，发现和王慧一起的那个女孩正搀扶着自己，我和她对视了一下，看清女孩的长相，属于可爱类型的：皮肤白皙，大眼睛，眼角微微下垂，给人一种善良的感觉，她被我满嘴的气味熏的捂住了嘴巴。我赶紧抹干净嘴上的呕吐残渣，刚想说声谢谢，不料那女孩大叫一声——原来是你！
    我愣住了，脑子里搜索了一下女孩的长相，似乎不认识，于是问女孩：“同学，你认识我？我好像不认识你啊。”
    “就是你，刚开学那天，冲进我们宿舍的那个！”女孩仔细端详了下我“没错，就是你！”
    “啊……啊”我张大了嘴吧，心想这学校真是太小了，本以为那天自己跑的挺快，没想到还是被人看到并且牢记在心了，这下倒霉了。我不知女孩的意图，于是没话找话：“那个，同学你是哪个班的啊？”
    “我？动物医学五班的……哦我想起来了，军训第一天那个被罚俯卧撑的是不是也是你？你和我一个班的？”
    我顿时垂头丧气，怎么让人记住的都是自己表现差的时候。已经被人认出来，再推脱隐瞒只能显得自己没风度，只好承认：“是我，都是我……但我先声明，那一次我确实不是有意的，一不小心就进了女生宿舍啊！”
    “真的是一不小心吗？”
    “真的！绝对！同学你是哪位啊？”
    “我，我就是阳台换衣服那个！” 

        
第七章 初遇米妍军训落幕
    我脑子“翁”的一声，险些惊出个后仰。命运真他妈爱捉弄人，知道我晕血晕针，确实对我挺好没让我学医，可总不能给我降个级别，来学兽医啊！以后整天杀猪宰羊解剖打针都会是家常便饭，可能到那时，老师先教完解剖便会顺便其他同学休克抢救。入校第一天闯进女生宿舍看到女生换衣服，本来以为逃跑成功，谁也不认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结果那个被我看到的女生现在就搀扶着自己，并亲口指出自己的罪状！我突然想起一句话——命运就像强奸，你反抗不了就要学会享受。可我不懂，我该享受什么？
    那女孩看我无语，侧着头问我：“怎么了，记不起来了？”
    “啊，那个……啊”我面红耳赤，异常尴尬。
    “哈哈”女孩爽朗的笑了“看把你紧张的，我又没说把你怎么着。再说了，那天我里面还穿着衣服呢？谅你也不是故意的，没事，我不计较。”
    “哦，太好了……啊不，还是要说声对不起。”我长出一口气，心里感激自己的牢骚让命运有所动容，我突然想起什么：“那个啥，我的马扎还在你们宿舍吧，军训坐马扎，就我搬着个板凳坐，总是比人矮一块！你看老高，坐着比他都矮了。”
    “哈哈……”女孩捂着嘴又笑了“当然在，我还着急没人要呢。还有脸盆，饭缸之类的都在，等一会我给你拿去！水管到了，你赶紧漱漱口，大中午得很那么多酒干嘛？”
    “不多，没啥事！老高今天情绪波动厉害，陪他喝呢。”
    老高已经趴在水管上漱口了，他好不容易抬起头，漱着一口水，却看到面前教官拉着王慧的手正关心的望着自己，老高“噗”的一口喷了教官一脸，转身撒腿就跑。
    教官顾不上擦脸上带着呕吐残渣的水，赶忙问我：“他咋了，怎么跑了？”
    “没事，估计忍不住了，跑回厕所吐去了。”我心想老高可千万别想不开回去拿刀去了。
    “那你赶快回去看看他，别吐出什么事。以后少喝点酒，看你们吐的样子。”教官关怀地说。
    我看着教官和王慧亲密的样子，心里可怜老高，气不打一处来：我们喝酒还不是因为你，真是冤家路窄，老高真他妈可怜。
    “那教官我回去了！”我转身便走，那个女孩在后面喊：“哎，你东西不要了啊？”
    我心里可怜老高，哪有心情要什么东西，再加上对教官的气愤，我头也不回的吼道：“不要了，我继续坐板凳去！”
    我在宿舍找到了老高，老高双眼通红，咬牙切齿的的坐在床上，手里拿着笔和纸，一直盯对面只穿内裤趴在床上熟睡的勇哥。突然勇哥放了响屁，只见老高猛捶了下床，然后低头奋笔疾书起来。我猜测老高在遗书还是情书，但不管写这两个任何一个，在现在都是很白痴的作为。片刻，老高把纸举起来，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一首诗——
    像屁一样
    你我全都像屁一样
    连屎都不如
    他们放出我们
    感到很快乐
    可是我们顷刻化为乌有
    总之我们不该来这个世上
    本是无知游荡的空气
    却强行被躯壳吸入
    生活在罪恶也黑暗之中
    最后被人遗弃
    读完诗，心中暗暗称赞，原来老高如此才华彪溢，借景生情，根据勇哥的一个屁响写出了一首这么有寓意的诗，悲伤和愤怒真是让人质变的催化剂。但如此悲观的态度无疑更会打击老高，于是我上前开导：
    “老高，这诗写得太好了！就是太悲观了，其实生活还是很美好的，不要老想不开心的事情，我们人生的路还很长……”
    “人生？人生就是大便！”老高一把夺过本子，在上面狂草起来，不一会，又把本子递给我，本子上写道——
    人生像大便
    人生就像大便，一旦冲走了，就不会再找回来。
    人生就像大便，有时拉得很爽，有时却拉得肛肠俱裂。
    人生就像大便，你永远不知道，什么状态，什么颜色、什么味道。
    人生就像大便，有时你已经很努力了，可出来的只是一个屁……
    “老高，诗写的是不错，比喻的很形象。但你别太伤心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爱情也会，爱情是美好的东西，不应该让你如此悲伤。”
    “爱情？爱情是泡尿。”说完又要抢我的本子。
    我连忙把本子举高，没让老高抢走。我把老高按在床上问他：“今天他们俩那样你都看到了，你准备怎么办？是放弃还是来日方长？”
    老高思考了一会，目光十分坚定地说：“我高魁梧人高志不坚……啊呸！我是人不高志坚，我他妈绝对不放弃，像你说的等到十一过后军训结束了我看那个淫贼教官怎么办！”
    “好，有志气。那咱们别生气了，来日方长嘛！下午还要军训呢！”
    老高点点头，倒在床上，咬着牙攥着拳头睡着了。
    军训到了尾期，全体新生表演完阅兵式，就是大家与教官的别离了。合影留念之后，教官和同学们挨个握手，教官和王慧握手的时间比其他人长一些，大家都心知肚明不以为然，只有老高满眼怒火的盯着他俩。十五天的军训虽然短暂，但毕竟和教官产生了感情，同学们都哭了，只有老高一个人红着眼，我知道那是一腔的怒火。看到有的班级把教官高高抛起以示感激之情，大个带领一大群人像抓小鸡一样逮住教官，嗷嗷的扔了起来，带着伤悲带着喜悦带着解脱带着别离，万众欢呼。
    国庆节学校要放七天假，在军训的十五天里，我渐渐熟悉了一些同学，铭记住了一些令我翘大拇指的神人，有个家伙十五天不洗军装，最后一天给我们展示他的衣领，黄绿色的军装衣领被凝固成了黑色；有的晚上赤身裸体的在洗漱间里用冰冷的地下水哗哗的洗澡，然后对着被惊呆的我说——这算啥，等着冬天下雪了，我还能这么洗！还个家伙表演了他惊人的饭量，一顿八个馒头两包泡面还只算个半饱。
    放假了，当我拖着行李走出这个依然令我感到陌生的学校，在校门口碰到了那天搀扶自己的女生，女生冲我笑了笑，说：“你真想消失啊，赶紧把你的东西拿走啊，放在我们宿舍占地方！”
    “来不及了，等放假回来再说吧！”
    “哦，那好吧，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尚小泥。你呢。你叫啥？”
    “米妍。”女孩可爱的笑笑。
    “米妍……”我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踏上了回家的火车。 

        
第八章 预谋已久老高失策
    很多人说学生时代是人一生中最美好最值得珍惜的时光，对这个观点我曾经很困惑，我不明白中学时代有什么值得珍惜的，除了枯燥、无聊、乏味，我找不出其他可以形容那段时光的词语。可是现在我渐渐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虽然只在大学呆了半个月，但我已经逐渐感受到一种令人向往的感觉。
    因为和高中同学分开不久，所以回到家后每天都和高中的伙计们混在一起。所有人的话题不离自己的新学校，看得出来，大家都对自己的新生活充满了兴趣。一个英语系的伙计炫耀：我们系的美女太他妈多了，在那呆着真养眼睛……汽修专业的伙计接着骂到：奶奶的，别他妈刺激我，我们班60个男的就他妈两个女的而且都是不堪入目的。学工业设计说：我们专业就是学艺术，整天写生画画，修身养性。学影视编导的家伙说：等我学成之后，专拍A片，男主角就找你们……此话一出，立即引来不少好色家伙们的青睐。最后他们问我：你的专业最离奇！都学些啥？我想起了一句一个大二学长教给他的话——没啥，杀个猪宰个羊，受个精配个种，摸个马嘴掏个牛腚……话音未落，众人晕厥。
    七天假期很快过去了，我兴高采烈地回到学校，与高中开学时的感受大相径庭。进了宿舍，行李还没放好，便被赌神拉着到隔壁宿舍打起够级，我掏出一盒“八喜”给大家分烟，这是我生平第一次买烟，五块钱金色硬盒，当我把这盒烟塞进口袋的时候，一种沉甸甸的成熟觉油然而生，这丝毫不亚于第一次梦遗之后的感觉。
    我们六个人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熏得我看牌的眼睛哗哗流泪。够级正打到兴头上，突然到我对门宋虎那里卡壳了，我们五个人诧异的抬起头，只见他嘴里叼着烟右手擎着牌，目光呆滞的看着门口，所有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导员老徐正悄无声息的站在门口……大家慌乱起来，纷纷把烟往脚底下踩。不料到班主任掏出一只烟说——来来来，借我根火！我们六个对视一下，立刻笑逐颜开，各自点上一根烟，继续甩起牌。
    午饭时间到了，我揉着烟熏的双眼回到宿舍，心里琢磨着烟熏妆是不是就这么画出来的。我一抬头，发现老高正独自呆在宿舍抽烟。老高见了我，来了精神，把烟头一掐：“走走走，好久不见你了，咱俩喝酒去！”
    本以为真像老高说的那样是为了好久不见而喝酒，但现在老高只关心王慧的事情，一听他的祝酒词便真相大白：
    “第一杯，庆祝军训结束，庆祝教官离我们远去，干了！”
    “第二杯，预祝我们新生活充满惊喜！预祝有缘人终成眷属。”
    “第三杯，希望我能……啊不，希望你我都能在爱情上有所斩获，干杯！”
    我见老高兴致勃勃，不忍破坏他美好的愿望，只能一杯接一杯的陪着老高。几杯啤酒下肚，之前腹馕空空令我有点醉了，听着老高对爱情的高谈阔论，我的脑海里竟然浮现出米妍笑脸……老高突然一拍桌子，声调越来越高：“追求王慧的计划我想了整整七天！俗话说万事开头难，第一步非常重要，我计划的第一步就是……”老高自己一愣，猛然间看了下手表，大叫一声——我操！扔下饭钱，拉起我便跑。
    两个人跑到教室门口，同学们都已经在坐进了教室上，整个教室只剩下靠墙的两个空位。老高目光直视这靠窗坐着的王慧，自言自语道：“完了，计划第一步就完蛋了！”
    “老高，咋回事，计划第一步是什么？”我有些疑惑。
    “听说咱们学校是固定教室，所以第一步就是在分座位的时候，我要坐在王慧的后面，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嘛！结果……你看现在，成了距离最远的了！”老高哭丧着脸说。
    “都怪咱们喝酒，耽误事……老高，指导员来了，快入座。”
    老高无奈的跟着我坐在了计划外的位置上，垂头丧气，全无了酒桌上的兴奋。我刚刚坐稳，座位前面的女孩回过头，调皮的冲我挤了下眼睛：“笨蛋，怎么现在才来！”
    我不禁伸长了脖子，竟然是米妍。
    “这，这不是为了坐在你后面吗！好要回我的马扎啊！”
    “没那么简单了，当时给你你不要，现在要收寄存费了……”米妍笑了，眼睛弯弯的，可爱的笑容让我的嘴不由自主的裂开，跟着笑了起来。
    指导员老徐站在讲台前，看了看大家说：“啥也不说，大家轮流上讲台做个自我介绍！”
    听到自我介绍，我立刻陷入了沉思，只是因为我的名字。
    我叫尚小泥，名字有些奇怪，可我一直不在乎，但是有两件事让我曾经对自己的姓名感到过反感，
    第一件事，我在高二时喜欢上了班上一个叫程千的女孩，程千是班上公认的班花，在大家眼里，她成绩优异、长相甜美、多才多艺。我每次和她说话时都感觉像是春天拂面的微风那般舒服。我在暗恋他许久之后，抱着成与不成反正各有百分之五十可能的希望，鼓足勇气向程千告白。但是，结果却让我跌破眼镜，程千听了我的表白之后，并不惊讶，她略带遗憾的对我说：你要是叫尚万该多好啊！你要是叫尚万，我找男朋友第一个考虑你。我有点懵了，不懂这个思想前卫的女孩想要程千尚万的分数还是钱财。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她为什么这么在乎名字的时候，有个哥们告诉他，程千有个姐姐，两人关系不好，她无论做什么都要超过她姐姐。她姐姐叫程柏（bai），而她姐姐的男朋友叫尚谦……
    第二件事，就是从小学到高中，从语文老师到体育老师。当他们骂我的时候，都会使用同一句话——人如其名，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这两件事，让我对自己的姓名产生了相当反感的情绪。老师根据名字骂自己倒不是很重要，因为老师都是思维相当敏捷的，他们喜欢根据学生的名字教训学生。比如我有个同位叫王守建，只要他一做小动作，每个老师都会说同一句话——王守建，你手真贱！每当听到老师们骂他，我的心里就会稍稍舒服一些，同时也会同情的看看王守建，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反感自己名字的主要原因还是由于程千，程千说过只喜欢尚万这个名字。而全班只有我自己姓尚，如果我改了名字，那么程千是不是就真像她说的那样会考虑自己呢？想到这里，我下定决心要求父母给自己改名字。
    我跑回家万分急切地把自己要改名字的想法告诉了父母，当然没说是为了追程千的缘故。没想到母亲笑着对我说，你先听听你名字的来历，听了之后就不会再想改名字了。看着我一脸的茫然，母亲津津有味的回忆起了当年——
    我刚生你的时候，自己拿不定叫你什么好，身边文化人少，所以还是想找一个算命先生给你起名字。这不，隔壁王奶奶就很高兴的带我去了村东头的宋全仙家，我一听都叫上全仙了，都抵得上俩半仙啊！于是我毫无顾忌的抱你过去了。刚一进全仙家门，就看见屋里堆满了人。原来全仙病入膏肓马上快不行了，王奶奶立刻让我抱你给全仙看看，我刚把你抱到躺在床前，你倒好，冲着全仙的脸就是一泡热尿。全仙瞪大双眼，颤抖的手指着你说——你，你，你……就咽气了。我当时就懵了，多亏王奶奶聪明，一拍大腿，哎呀，全仙把名字起好了，就叫泥，尚小泥！我当时很不满意这名字，可回头一看，全仙那些满脸怒气瞪着你的满堂的子孙，我要是不把这名字取了，你就成杀人凶手了……
    我瞪大双眼，更加迷茫地看着母亲。母亲问我：
    “你说你一泡尿尿死了个人，还是个全仙，你不叫这名字你对得起他吗？”
    “对……不起。”
    “你说，要是当时不叫你这个名字，我还能出得了他们家门吗？”
    “出不了。”
    “你说，你这名字还能改吗？”
    “不，不能……改。”
    我没想到自己的名字还有这么传奇的经历，比班上那些叫×建、×超、×强的厉害多了。我稍稍兴奋了起来。可一想自己改不了名字，也就无法追求程千的结果，内心变得无比失落。 

        
第九章 突发事件老高献身
    勇哥洪亮的声音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勇哥在讲台上口若悬河：“大家好，我叫吴大勇。我爸妈给我起大勇这个名字，是希望我人如其名，在生活和学习上做一个勇敢的人。我还有一个弟弟，他叫吴大谋……”我摇摇头，真佩服勇哥的勇气，敢如此解释自己的名字，竟然忘掉了自己的姓氏，而且还不忘把他弟弟的名字也抖落出来，无大勇无大谋……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一个身着AND1篮球服的同学走上讲台，我看着他脚下厚厚的篮球鞋，预感到这是一名篮球爱好者。“大家好，我叫乔飞，乔丹的乔，飞人的飞。我酷爱篮球，当然技术很好，在我们小镇，人们都称我乔丹……”我不由一惊，竟有人敢成自己是乔丹，看来篮球水平一定是相当高了。我搓搓手，心想以后有人切磋篮球了。
    下一个是大个，也就是班上的班长兼体委。他步伐矫健地蹦上讲台，声音洪亮：“大家好，相信大家第一天就认识我了，我是咱们班临时的班长兼体委。我叫马春涛，体育生，专业排球。希望大家能配合我搞好班级工作，我会努力为大家服务！另外，因为班长事务比较多，我希望把体委的工作转交给另外的同学……我和班主任商量过了，我推荐尚小泥！”
    我猛然一惊，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王福勇哥等爱好足球的一票人便欢呼起了我的名字，看起来大家都折服于我的足球技巧。我愣在座位上，指导员带头鼓掌：“班长比我了解各位同学，他推荐的人肯定没错，大家欢迎尚小泥同学上台发表就职演说。”
    我机械地走上讲台，刚才想好的自我介绍好像配不上这个就职演说，虽然已经站在讲台上却是毫无准备。看着同学们期盼的眼光，我张靠了嘴吧：“啊……那个，那个谢谢大家，谢谢班长，谢谢徐老师……我会努力当好体委……”正说着，突然看到米妍正满脸微笑地望着自己，我的脸刷的红了——不知什么原因，这时比刚才上讲台还要紧张。
    “好，我相信尚小泥同学不会辜负众望，会做一个好的班委。”导员看出我的紧张，赶紧替我解围。
    灰溜溜的跑下来，米妍站起来走上讲台。我连忙抬起头来，只见米妍仪态大方，声音清脆：“我叫米妍，我爱好唱歌跳舞，我一直担任初中到高中的班上文宣委员，希望同学们和班主任能给我机会，让我但当本班的文宣委员，我有信心把本班的文艺工作做得有声有色。”听完米妍流畅的演说，心理异常舒服，比我刚才的表现强百倍。我盯着米妍可爱的神情，突然想到一句诗——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原来米妍的名字出自这首诗。米妍，和诗句表达的含义一样，让人陶醉。
    指导员似乎很欣赏这类胆大的同学，他随即答应了米妍文宣委员的请求，并且大加赞赏她的胆量。
    其他同学挨个介绍完自己，导员开始介绍学习动物医学的好处，调动大家学习热情。班会完毕后，大家被煽动的各个满面红光，对未来充满信心。
    晚上没课，傍晚天空飘起了小雨，秋天的雨缠绵凄凉，班上同学都早早回到宿舍。我正和舍友打着够级，大个突然推门进来，略显焦急：“咱班两个女生下午去逛街，结果迷路了。身上没钱打车，好不容易打了个电话回来，在市区的一个超市呢！小泥，跟我过去接她们去。”
    未等我开口，老高把牌一扔，“腾”地一下站起来，问道：“谁，是谁迷路了？”
    “好像有一个是王慧，另外一个不太清楚。”
    “走，我跟你去！”老高抓起一把雨伞，冲了出去。
    大个愣了一下，看了看老高迅速消失的背影，转过头对我说：“那好，你不用去了，再叫上我们宿舍一个，我们三个够了，你在这等我们消息！”
    我点点头，心里莫名的焦急起来，不仅为那两个女生着急，主要担心另外一个女生是不是米妍。我看看表，已经快十点了，外面仍然下着雨，我扔下牌拿起电话，拨通了女生宿舍的电话。
    “喂——”一个清脆的声音。
    “……米妍？”
    “是我啊！你是？”
    “哦，我尚小泥……还好不是你。”我长出一口气。
    “什么不是我？怎么了？”
    “咱班有两个女生迷路了，你知道吧？我还担心是你呢。”
    “……白痴，你看我有那么傻吗？没事，我们告诉班长了，他带着人去接她俩了，一会就能回来。”
    “哦，那就好，那就好。”
    “对了，谢谢你的担心。”
    “哦，没事没事。”
    “我问你一下，你无缘无故担心我干嘛？”
    “呃……这不还没请你吃饭吗，你替我保管了那么久的马扎，我还没谢谢你呢！”我有些心慌。
    “哈哈，那好吧！下个星期六我生日，你请我吃饭呗？”
    “好，没问题，预祝你生日快乐。”
    我扣好电话，美滋滋地躺在床上，心中充满喜悦，满脑子都是米妍可爱的模样。王福急忙跑过来问：“跟米妍打电话来吧！咋这么高兴，是不是你俩谈上了？”其他人闻讯都扔下手里的牌，围住我，等我回答。
    我双手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还是抚平不了脸上的笑容。我没回答王福的问题，问宿舍里其他人：“你们说，我该送米妍什么生日礼物啊？”
    “我靠……还不承认，都要为她过生日了！”王福一脸惊喜。
    “送蛋糕，蛋糕实惠！”勇哥急忙推荐。
    “多俗啊，送首饰，送首饰高雅！”赌神振振有辞。
    “都不好！”梁山一个否定句把所有人的目光全吸引到他身上，作为宿舍的老大，当然不甘落后。梁山用老大哥的口气说道：“依我多年经验来看，应该送……”
    “送长江，送长江！”一个声音大喊。
    所有人都一脸错愕，心想这个长江是什么东西，该怎么送？
    “宋长江，赶紧的！老高摔了一跤，脚崴着了，肿的老高！”大家纷纷转过头，门外大个正搀扶着面目狰狞的老高。
    我们赶紧跑出去，把老高抬到床上，老高咧着嘴，脚疼得他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快……快……快……”。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老高要表达什么意思——是要筷子还是要快点叫救护车。
    “快，快点给我电话，我给王慧打电话。”
    王福赶紧把电话给老高，老高哆哆嗦嗦的拨号，拨了三遍都没拨对。我忍不住了，夺过电话，按了重播键。众人屏住呼吸，老高也做了个深呼吸，纹丝不动地举着话筒。
    “喂，找谁？”一个女声。
    “哦。唐小明啊。我找王慧，快！”老高为了追求王慧，对班上各位女生已经是相当熟悉。
    “等着——王慧，电话！”
    “喂，谁啊？”
    “我，王慧，你没事了吧，冷不冷？”
    “我没事了，今晚谢谢你了。对了，你的脚怎么样了？要不要紧？”王慧焦急地问。
    老高脸上渐渐绽放出笑容，似乎忘记了脚上的剧痛。
    “小事！一点都不疼！”我看着老高肿的比大腿还粗的脚踝，摇摇头，继续听老高高兴地阔谈。
    “王慧，不用担心我。只要你没事就行，以后可要小心了，这么黑，还下雨，要是……”
    “啊……对不起对不起！教官给我来电话了，抱歉，下次再谢你！再见——”
    声音很清晰，大家听完之后，纷纷四散而去。只留下老高一个人，举着话筒，电话里传出“嘟—嘟—嘟”的声音。
    许久，老高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整个宿舍楼的学生都被吓着了，纷纷跑出宿舍寻找发声源，梁山赶紧插上门。老高一把拽起被子蒙在头上，一动也不动了。
    第二天，老高起床后第一句话就是——勇哥，把你最大号的鞋借我穿穿，我脚肿的穿不上鞋子了。
    我们都劝老高躺在床上休息，不要再出门行动。结果老高执意要和平常一样，而且不让别人搀扶更不要拐杖，他说昨晚对王慧说了脚没事，就该没事。
    于是在那一段时间里，老高每天必定迟到。校园里出现了一个边呲牙咧嘴边走路的人，而且走走停停，人少的时候便单腿蹦起来。 

        
第十章 约会米妍遭遇对手
    大学的学习生活较高中轻松太多，下午三点半后便是自由活动时间。赌神为了节省回宿舍的时间，直接把麻将带到了教室，课程一结束便凑齐四个人在课桌上开搓。他的周围经常会堆满一圈旁观者，其中不乏女生，赌神见状兴致高涨，经常有意打出十三幺、大三元、九连宝灯等一般人听都没听说过的胡法，引得众人啧啧称奇。爱好运动的同学便早早地跟着我或者乔丹奔向球场抢占场地。老高则一瘸一拐地跟着王慧，约她一起吃饭或者一起逛街，增加两人相处的时间。
    这个学期专业课只有一门——解剖，一个令我闻风丧胆的字眼，还好解剖课真正动刀的时候是在学期过半之后。关于课程令我不解是我学了十几年的数学语文英语化学依然赫赫在列。我不明白给宠物看病为什么还要学习高数语文英语，难道用高数的微积分去计算手术开刀的角度？或者学习语文中的动物语言与动物做简单的交流？然后遇到外国动物还能用英语指挥它们。我听说外国的驴是听不懂中国话的——驾和吁控制不了它们的走和停。
    我把高中学烦了的科目课本丢在一边，顶住压力尝试着翻开解剖课本。整本解剖书，介绍了鸡、兔子、羊、狗、猪、牛等动物的身体结构，甚至在课本最后，狐狸和貂都有介绍，丰富程度让人类医难以匹敌。
    老高翻了翻课本，突然问我：“感觉怎么样？解剖课上要接触的动物，你有多少了解？”
    我想了想，郑重其事地说：“我都吃过。”
    “呵呵，也许你觉得很有意思。但我们村里到处都是这些动物，见怪不怪了。”
    “也是，开始以为咱们学校怎么着也算半个动物园，现在看来，也就是个猪骡鸡公园。”
    老高哈哈大笑，露出难得的笑容。
    最后我还是采纳了赌神的意见，准备送给米妍一个指环。如果愿意，指环是可以时时刻刻戴在手上，而看到戒指便会想起送戒指的人。我跑到首饰店挑了个银指环，图案很简单。我不怕戒指呆在米妍手上会不合适，因为这几天每天都在后面观察米妍的无名指，最终目测得出结论——她的左手无名指和自己的钢笔一样粗。于是揣着钢笔去挑戒指就没问题了。
    星期六终于到来，我一整天坐卧不宁，对着镜子仔细地梳着头，梳的次数太多划的头皮都疼；胡子刮的太仔细以至于嘴巴周围火辣辣的、一双休闲皮鞋都打上鞋油磨的铮亮。宿舍里忙活的可不止我一个，其他人得知我去赴约，各个比我还紧张：梁山不断地教我约会经验，虽然知道他从未谈过恋爱，但我还是虚心接受；勇哥把他看上去成熟十岁的T恤摆在床上，无偿贡我挑选；老高拿着我挑的指环翻来覆去的看，不断称赞我的品味；王福和赌神一遍又一遍的模拟我和米妍相见之后的场景，令人捧腹。
    好不容易熬到了夜幕降临，我装好指环，连续十个深呼吸之后，打开门，转过身冲宿舍满眼期待的五个人紧握了一下拳头，然后大步流行的走出去，身后响起那五个家伙的一片欢呼。
    来到米妍楼下，离七点还有十分钟，我开始紧张起来，虽然是喜悦的紧张，但还是让我手足无措。我特别想抽根烟，无奈梁山不允许我约会抽烟，说要保护第一印象。
    我眼前一个板寸，抽着烟，眼睛不断地瞟向门口出入的女生，脚底下已经一地烟头了。
    我拍拍他：“哥们，发根烟！我忘带了。”
    他转过头看看我，掏出一颗烟，递给我，眼睛仍然不离出入的女生。
    我点上烟，吸了一口，稍稍舒服了点。我略带感激的没话找话：“谢谢了，我零三动五的，哥们你哪届的？”
    “我也零三的，不过我不是这学校的，我潍坊学院的！”板寸头也不回。
    “哦，潍坊学院啊！离这不是很远……怎么，来我们这找谁？用我帮忙不？”
    板寸盯着前面，摇摇头说：“等我女朋友。”
    七点刚到，米妍准时出现在门口，鲜红的T恤，雪白的短裙，长发随风飘动。我心为之一动，赶忙掏出指环，镇定了一下情绪，迎上前去。
    米妍微笑着来到我面前，我不由自主地笑笑，递给她包装精美的小盒，说：“米妍，生日快……”
    身后的声音打断我：“快个屁！我操，米妍你他妈够快的，刚来学校就想甩了我？”
    米妍脸色骤变，我回过头，板寸正怒目而视着米妍。
    “你来这干什么！咱俩早没关系了！”米妍皱起眉头。
    “扯淡，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啊？你单方面毁约无效，我还没同意分手呢！你个贱女人……”板寸指起米妍。
    我顿时怒火中烧，猛地一挥胳膊，打掉板寸的手，上前推了他一把，指着他鼻子：“你他妈骂谁呢？”
    板寸不甘示弱，反推了我一把：“我骂我女人管你叼事，你算个屁啊！”
    猛然间，脑部充血，我揪起他的衣领，右手攥拳，抡起来就要打。
    “够了！”米妍歇斯底里的大喊一声。
    我回过头，米妍已经是满脸泪水，她依旧皱着眉头，一幅令人可怜的模样。米妍继续喊道：“你们俩都滚，都滚……”说完，转身跑上楼去。
    板寸推开我，一脸奸相，挑衅道：“就你还想追她呢！你差远了，一个专科生，她可看不上！”
    话音刚落，他的身边多出了五个人，我仔细一看，原来是我宿舍的五个家伙，他们把板寸围在中间，老高冲我说：“操，真他妈扫兴，准备了一天，本来想偷偷地看你给咱们宿舍带来第一个家属呢！结果让这小子给坏事了！”老高目光转向其他人：“哥们们，怎么办，干他吗？”
    “那还用说，往死里干！”勇哥往拳头上吐了一口唾沫。
    板寸惊慌失措，大叫道：“不带这样的，你们主场，还以多欺少！不带这样的……”
    我压住心中怒火，挡住勇哥落在他头上的拳头，一脸不屑地问他：“那你说怎么着？”
    板寸眼珠子一转：“有种的来个公平竞争，别他妈就会动手，也难怪，你们都是专科生。”
    我一脚蹬在他大腿上，他后退几步，我指着他骂道：“赶紧滚蛋，今天不废了你算你走运，还他妈看不起人！”
    板寸撒腿便跑，跑到远处，冲我们大喊：“你给我等着！操你大爷的，早知道不给你发烟了！一群垃圾……”
    五个人看着我，我看看手里没有送出去的指环，心里烦躁，也许现在只有喝酒才能发泄心中的郁闷。我攥紧指环，抬起头，五个家伙都有些尴尬，我对他们说：“这事真操蛋……是哥们的，陪我喝酒去！”
    酒桌上，大伙都埋怨我不该放走那傻比，冲他那装比的态度打他个半死也不为过，随后便七嘴八舌的讨论起该如何揍他。见我一语不发的喝着闷酒，老高问我：“你真心喜欢上米妍了吧！”
    我点点头，不可置否。
    “那就好办了，我们都看米妍人不错，就是那小子是混蛋……放心，只要你真心喜欢米妍，追米妍这忙我们帮定了！绝对扫清一切障碍！”
    我满脑子都是米妍那张泪流满面的脸，想起她哭，我异常难受，看来我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看我情绪依旧低落，老高举起酒杯：“老四，别难过，你看看哥，哥受了多少次挫折你又不是不知道，但哥都挺过来了！不用担心，明天都会好的。来今晚咱们高兴喝酒！”
    “对，喝酒！”我仰头吞下一杯，看看面前这个五个家伙，心里舒服多了，我把啤酒瓶往桌子上一戳：“今天本来准备请米妍的钱，咱哥几个喝了它，谁不醉都不行！”
    其他五人哈哈一笑：“来，走着！” 

        
第十一章 赴约决斗代价惨痛
    这件事之后，米妍对我的态度冷淡许多，很多时候好像有意避开我一样。我心里清楚米妍和那个板寸过去肯定有不少是非，但是我也不知该如何去问她。我只能每天看着米妍的背影，心中充满苦闷。
    一天中午，我和勇哥吃完午饭，在宿舍门口遇到了板寸，板寸身后跟了四个人高马大的家伙，一脸凶相。
    板寸看到了我，带着身后的人堵住我和勇哥，打量了我一会，奸笑道：“就你啊，敢和我抢女朋友！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看着他的样子，我内心并没有感觉到多少愤怒，只是觉得他滑稽无比，我对视着他：“唉，不愧是有素质的人！要堵我在校外堵啊，在这不是你说的客场吗？你不是找死来了？”
    板寸大怒：“操，客场也不怕你！你不是想和我抢吗，我让你死个明白！”
    勇哥笑着问我：“老四，怎么这家伙变硬了，和那天晚上可不一样了，明显的勃起了！”
    我看着勇哥，仿佛面前的人不存在一样：“勇哥，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老鼠嘲笑猫的时候，身旁必有一个洞。”说完看看板寸身后的四个人。
    那四个家伙立刻冲了过来，板寸档住他们：“几位大哥，咱们是有素质的人，不能动不动就动粗！”然后转向我，挑衅的语气说：“周五晚上，我们校门口无饿不坐饭店，你带我五个人，我带五个人，咱们拼酒，谁输了谁放弃！要是有种就来，没种我不勉强，哈哈哈哈！”
    我不屑一顾地指着学校大门的方向，头也不抬：“赶紧滚蛋，不去的是孙子！”
    回到宿舍，勇哥召集其他人商量对策，王福听后兴奋不已，大叫：“那垃圾终于下战书了！我正愁没酒喝呢，到时候喝死他们！”
    老高和赌神一脸愠色，语气中带着尴尬：“要是干仗我俩绝对没问题，只是喝酒的话，我俩的酒量可办不了啊！”
    大家顿时陷入沉默，板寸敢找我们来拼酒，肯定早有准备。这一战，酒量可是一个最大的问题。梁山勇哥王福的酒量还拿得出门去，可老高和赌神确实每喝必吐……所有人正在冥思苦想时，我突然想起了大个。
    我找来大个，和他说明情况，大个听后勃然大怒：“我操，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妈那个比的……你等会！”
    不一会大个带来了那个貌似奥尼尔的家伙，自豪的对我们说：“这家伙上次一个人喝了一捆啤酒，这回不能没有他！再加上我一个，抛去老高和赌神，正好凑够六个！”
    我点点头，刚松出一口气，突然梁山面色凝重的说：“我觉得这次肯定有诈，为啥非要选个他们校门口的饭店！名字都不正常，还叫什么无恶不作，估计会有埋伏，咱们的多叫些人去……”
    “无饿不坐？”大个打断梁山，大笑起来：“哈哈哈，放心吧！那傻比可真会挑地方，那饭店我以前一哥们开得，他们要是敢闹事，我那哥们可不是小打小闹的！”
    周五很快到来，临行前我们六个吃得饱饱的，每个人都喝了不少牛奶和醋，对于拼酒这种少见的决斗方式，必要的准备不能缺少。
    我们一行六人来到无饿不坐，板寸带人已经等在那里，见我们按时赴约，又露出了标志性的奸笑：“行，挺有种！我先说好规则，今天这顿酒我出钱，你们尽管喝，今天谁他妈输了，自动离开米妍！”
    看来一场恶战不可避免，板寸身后那几个膘肥体壮的人，一看就知道是酒桶酒缸之类，我心里开始担心起来。我回过头，看看身后的五个人，他们各个目光坚定的看着我，大个冲我点点头，露出一个微笑。我也冲他笑了一个，转过头，一幅漫不经心的表情：“来吧！”
    两拨人面对面坐开，对方一个人喝，我们一个人应战，因为是轮流喝，速度很快，不一会两捆啤酒就喝干净了。我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哥们，五个人都面不改色，气势十足，我心里稍稍欣慰一下，看来哥几个酒量都不是吹的。
    这时板寸打开一瓶啤酒，站了起来，喊了一句：“都他妈看好了！”然后开始吹瓶，看得出他喝得比较费力，速度缓慢，有几次差点把瓶子从嘴上拿开，最后还是坚持喝完。
    板寸喘了几口粗气，扶着桌子手指有些颤抖地指着我说：“该你了！”
    我刚想站起来，奥尼一把按住我，举起一个酒瓶，一仰脖，二十秒不到扔下空瓶，抹抹嘴：“下一个！”
    板寸大怒：“我他妈叫他喝，你瞎掺和什么！不算，重新喝！”
    大个“腾”站起来，指着板寸：“操你妈，别你妈废话，我们谁喝都一样！赶紧的下一个，不敢喝就滚！”
    对方一个操着东北口音的汉子站了起来：“篮子，别比比，我跟你整！”说完开始吹瓶。
    大个不甘示弱，吹完一瓶，瞪着对方。
    对方又有一个人站了起了，勇哥立刻跟着站了起了。我看着自己的哥们各个不甘示弱，一股感动涌上心头，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挡酒，就像看他们挨了一刀又一刀一样难受。
    这样喝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我自己的事情还是要自己负责，想到这，拿出两瓶白酒，扔给板寸一瓶，然后自己拧开，大喊一声：“孙子，跟上！”
    我不知道我哪来的这么大勇气，是为了米妍，是为了解气，还是为了报答哥们们的情谊，不过我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大概只是一心想击败板寸。平时最多过喝半斤白酒的我，在剩余十一个人的目似铜铃，口若碗口的呆滞注视下，我“咕咚，咕咚”吹完了一瓶白酒。
    作为一个白酒吹瓶的尝试者，我有必要描述一下那时的感受，其实身体并没有很强烈的刺激感，就想喝水一样痛快，看来喝白酒也有一种一个虱子痒全身，虱子多了不怕咬的境界。而这一晚上的举动，让我在学校名声大噪，“酒神”“酒仙”的称号随之而来。
    我把瓶酒当地上一摔，吓的板寸全身一颤，他依旧嘴巴张大，目似铜铃盯着我，眼神中写满不可思议。
    我面无表情的看看他，语气平静：“该你了！”
    板寸愣了足足五分钟，最后咬牙切齿的站起来，指着我说：“你真他妈有种，今天我输了！不过今天我们主场，你们一个都别想走！”不出所料，板寸果然玩起阴的。
    大个冷笑几声，指指窗外说：“快看看你的人还在不在！”
    板寸一脸疑惑的往窗外看看，突然大叫一声：“我操，人呢？都他妈跑了”
    这时包间的门开了，进来一个身高和大个相似的汉子，身后跟了几个手持菜刀的厨师。那汉子和大个打了个招呼，大个指了指一脸惊恐的板寸，汉子来到板寸面前，抬手就是一耳光，打得板寸脑袋转了一百二十度有余，板寸带来的人，全都呆立在原地，没一个敢动的。汉子走近板寸，俯视着他，一脸鄙夷：“就你，还叫人呢？你以为你是黑社会吗！叫了几个学生就牛比了？早被我干跑了！”
    汉子抬手又是一巴掌，打得板寸两眼泪汪汪的，汉子继续说：“你记住，要是以后你还找我哥们的事，你就不要在这上学了！滚吧！”
    板寸带着人撒腿跑了，一句话都没说。
    大家谢过大个的哥们，那五人抱起我冲进卫生间，开始轮流扣我的嗓子眼，大个一边抠一边大叫：“操，你真不要命了！我今天可算长见识了，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吹白酒的！赶紧的全吐出来……你说你为了一个女人，值吗？”
    我晕晕乎乎的，一边大吐，一边模糊不清地说：“值……” 

        
第十二章 准备不足足篮皆败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不像动物那般，两只公猴PK，谁赢了谁就可以肆意地占有母猴子。所以说，虽然我战胜了板寸，但不代表米妍就成为了我女朋友，我不是胜利者，这也只能算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战争。
    可我却为此付出了极为沉重的代价，虽然那天他们几个轮奸般地差点抠破我的嗓子，我也吐得连胃液都没了，但我是还晕睡了一天一夜，梦里面全都是螺旋状的东西，并且在不停的转呀转。我看着它们，想不晕都不行。
    我好不容易睁开了的眼睛，看见一屋子人关怀的目光，我努力地冲大家笑笑，表示我没问题。
    这时，王福问我：“四哥，你吃不吃肉夹馍，我给你买去！”
    他话音未落，我“哇”的一声吐了。
    从此之后的半个月里，只要一听见吃的东西，我基本上都会呕吐，大家像测过敏原一样试探着在我面前说一些食物的名称，鸡蛋饼我吐、蛋炒饭我吐、方便面我也吐……所以在这半个月里，大家同甘共苦，陪我吃了半个月的馒头就咸菜。
    在以后的日子里，再与别人坐上酒桌时，大家没有敢正眼看我眼睛的，生怕我突发兴致，揪住他们拼酒。我就像荆轲刺秦的助手秦武阳一样，十二岁杀两人，整个村子没有人敢和他正眼相对。
    米妍对我的态度依旧冷淡，我总是能与她和我不小心对视得眼神中看到自卑的感情，大概是和板寸的过去有关系吧！我想，等到时间能抚平一切的时候，她自然就会告诉我。我不想让米妍知道我和板寸Pk的事情，于是叮嘱他们几个一定要守口如瓶。
    天气渐渐变凉了，一切都是有条不紊进行着，跑晨操、各门课程、米妍对我的冷漠、老高锲而不舍的追求……学校里的各个协会会经常给同学带来激情和惊喜，无奈我对类似演讲比赛、歌舞比赛并无多大兴趣。直到学生会体育部组织了一个全校范围的足球比赛，我才变得兴奋起来。
    比赛以班级为单位，全校同一比赛不分年级。我把这个消息传达给班级，男同胞们都开始摩拳擦掌，自己瞎踢了那么久，终于等来比赛了。
    我和大个去批发市场买来了统一的队服——拜仁慕尼黑，然后分配好场上各个位置，我们又苦练了几天，检验自己实力的第一场比赛终于到来了。
    这毕竟是以班级为单位第一次比赛，全班同学都来到了操场，除了球员剩下的全是拉拉队。比赛开始，两队实力相当，拉拉队的呼喊也很卖力，只是口号有点问题：对手是畜牧三班，他们的拉拉队喊——牧三加油！而我们班是动物医学五班，所以我们的拉拉队只能喊——动五加油！场内的人不会觉得奇怪，只是场外的人都会听成——动物加油，动物加油！所以闻讯者必定停下来伸长脖子往球场里张望，以确定球场上没有进行赛马比赛。
    我开场不久便利用远射破门，对手则利用勇哥防守失误而打进一粒乌龙球。两队九十分钟比赛里打成一比一平，因为是淘汰赛，所以要进行点球大战。前四个点球罚完，我们落后一球，最后一个轮到我出场，只要我踢进去，我们还有机会：如果罚失，我们便会被淘汰。
    我伫立在点球前，所有的观众为了能看到高清景象，全围在了我的四周。突然我在人群里看到了米妍的身影，她静静的站在远处，默默的看着我，一语不发。这一刻，本来丝毫不紧张的我，心脏开始“咚咚”直跳，我用手去按都按不住。我拍拍脑袋，想忘记远处的米妍，可是失败了，她的身影仿佛一直在我面前，挥之不去。
    裁判员哨子响了，我不能再犹豫，我们班的啦啦队不断为我加油欢呼，我用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场地上立刻宁静如水。我长出一口气，助跑，挥臂，抬腿，“咚”的一声——球飞了……
    看着对手疯狂的欢呼庆祝，我的心情失落到谷底，虽然大家伙都来安慰我，但是我还是把责任都归在我一个人身上，毕竟是我罚失的最后一个球。所以我变得失魂落魄，干什么都没了精神。
    第二天，我心情失落的趴在桌子上，米妍突然转过身递给我一张纸条，我连忙打开，上面写着：“你踢的真的很好！这次输了，下次赢不就行了，根本不用内疚。”看完之后，我立刻来了精神，心里不断赞叹，什么叫做魅力啊？昨天宿舍那帮家伙安慰了我整整一晚上，又是赞扬又是崇拜，我越听与难受；可是看了米妍的一句话，我变心情大好。看来爱情才是最好的兴奋剂。
    三天后又迎来了篮球比赛。我对于篮球比赛的准备更为仓促，班里同学在一起打篮球的时间很少，都不知道各自水平如何，所以只能临阵磨枪，挑几个个子高的人出场。就这样，我、乔飞、大个、勇哥、奥尼成为了先发球员。比赛要求统一比赛服，因为来不及去买，只能穿上班级足球拜仁队队服充数。
    比赛开始前，我把希望全寄托于乔飞，至少他整天穿得更像一个篮球运动员，而且他在开学时的自我介绍中敢于自称乔丹，篮球技艺绝非一般。
    乔飞果然不负众望，像个资深篮球教练一样给我们布置战术，他先是分配盯人，然后确定球队灵魂——就是他自己，他向我们要求每一次进攻都要把球交到他手上，由他组织进攻。我听到这么专业的安排，之前的担心紧张一扫而光，仿佛看到胜利就在眼前。
    “嘟——”一声哨响，比赛开始。大个跳到球，奥尼按照乔飞的安排，一个长传，把球传给前场疯狂挥臂要球的乔飞，当我们都想关注乔飞要用怎样的方式来组织进攻时，一声哨响打破了我们的愿望。“走步！”裁判跑过来，夺走了乔飞手里的球，乔飞挠挠头，解释道：“手生了，手生了，一会就热起来。”
    可是乔飞的手像一直冷的要死，仿佛医院冰冻痦子用的温度达到-196℃的液氮。比赛进行了十分钟，记分牌上的比分是14：0，动五大比分落后。乔飞的技术统计却不低：走步3次、犯规3次、被盖帽4次、被抢断2次、失误……
    我无奈叫了暂停，大家气喘吁吁地看着乔飞，乔飞辩解：“大家不要急，我们还没有进入状态，一会大家看我的，看我防下这个球！”
    对方控球后卫带球过了半场，我们均已落位准备防守，唯独乔飞站在三分顶弧，没做防守姿势，谁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突然，他仰起头，直直的望向上空，大家都愣了，控球者也愣了，以为他发现了飞碟或者别的什么，观众、球员、裁判不约而同的顺着他的目光望向上空。说时迟那时快，乔飞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断掉还高仰着脑袋的对方后卫的球，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狂奔向对方篮下，一边跑还一边大笑——哈哈，中计了，我想打个喷嚏而已！
    乔飞这次没有走步，他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作出了一个教科书般的三步上篮，就在篮球柔和的滑向篮筐的时候，只见回追的对方后卫愤怒的飞跃起来，“啪——”一个大冒把球拍出了底线。
    比赛的结果可想而之，待我们做出调整将乔飞换下场的时候，已经大势已去。大家伙失望之极，不过也微有收获，通过乔飞自封乔丹的名号，我们真正明白了学了十几年没学会的语文中修辞手法“反语”的真正含义。
    足球篮球比赛双双首场便遭淘汰，身为体委的我心情失落，深入思考失败的原因，是平时训练不够、是对手过于强大、还是球场配合太差，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没有任何运动细胞的老高提醒了我——你们看你们穿的拜仁队服，能不输吗？拜仁，败给别人啊！我恍然大悟，原来还没比赛其实上就落后别人了，我下定决心下次比赛一定要换成巴西队队服，和我们常抽的烟“八喜”同名，绝对喜庆。
    有话要说：正真的血腥的惨不忍睹的血色年华马上就要到来，解剖课就要实习了，大家尽情期待~~~~~~~~~~~~~ 

        
第十三章 腥风血雨来临在即
    大一的新生仿佛就像洞里的小兔子，不敢外出，外面的一切都是陌生和充满危险的。现在我们就是那小兔子，对这个风筝之都充满陌生，出去花钱的机会很少，所以大家的生活费都会有结余。宿舍里除了我，其他五人的生日都在十一月份，喝酒是庆祝生日活动中必不可少的。那些结余的生活费都被我们用在了喝酒上，这个月我们六个的生活基本上和酒瓶相伴度过的。隔两天就喝，有时喝完了回去睡觉，还没睡醒又被拖去喝，以致于喝着梁山的生日酒却祝福王福生日快乐。
    大一的课程很紧密，同学们听说考试挂科要补考重修之类的消息，以至于大家学习都异常认真，延续了高三时的学习态度。班里面基本没有逃课的现象，比起大二大三那些教室里寥寥无几的人烟，导员对我们的表现相当满意。
    老高在爱情方面一直很痛苦，虽然能接触到王慧，但王慧总是以同学的身份和老高聊天。老高没了主意，只好找宿舍里的人求救。
    一天晚上熄灯后，老高向我们哀求追求王慧的办法，大家一听，顿时兴致高涨，七嘴八舌的开导老高。
    王福先抢着说：“老高，追女生最重要的就是浪漫和痴情，你要是每天一朵鲜花一封情书，王慧早被你拿下了。”
    赌神反驳道：“放屁，女生都喜欢帅的！老高你明天好好打扮一下，改变一下形象，绝对管用！”话音刚落，王福很配合的放了一个响屁。
    梁山依旧发挥他的年长优势，像个老者一样：“老高，依我看，你还是应该好好学习，学习好了自然就崇拜你了……”
    勇哥大叫道：“你们三个家伙从来没谈过恋爱，还在这瞎扯淡，整的跟多有经验似的。咱们该听听老四的，老四高中时绝对是个情种！”
    老高光着脚跑到我床上，一脸愁容的问我：“老四，你帮帮我！整天看着王慧却无法得到她，我痛苦死了！”
    我笑笑说：“你表白了吗？”
    老高一脸茫然：“没有啊！”
    “我操！”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大骂，纷纷跳下床，把老高痛扁一顿。
    勇哥依旧大叫着：“你他妈没表白你痛苦个屁啊！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你呢？说不定她暗恋你很久了呢！你真废，老高！”
    老高激动的颤抖起来：“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一直不敢表白，我怕她拒绝我！”
    我说：“表白了才知道结果，不管成功与否你都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你痛苦的真正原因不是你的得不到王慧，而是你没有表白。”
    老高跳起来说：“好，那我就拼了，明天就安排一桌饭，抓住机会表白！老四你跟着我，给我壮壮胆。”
    但是关于该怎样表白，老高有开始犯愁，他找不到一些能令自己满意的话语，于是又开始咨询别人。别人都是很乐意帮忙，一人一句的忽悠起来，老高很谦逊，别人说一句，他怕忘掉，赶紧拿笔记一句，刻苦万分。我看着他那不一会就记得密密麻麻的本子，感叹道：真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啊！老高摇摇头：哎，这也就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第二天大早，老高早早起床拉起王福开始演习，逼着王福扮演王慧，自己就对着王福一遍又一遍的练习。临出门前，老高拖着王福表演了一遍他精心设计的表白。听完之后，有人拍手叫绝，有人竖起拇指，甚至有人感动的流下眼泪……可见这段表白感人至深。没人会怀疑今天是十拿九稳了，老高心情大悦，满脸笑容的带着我赴会。
    我们三个人在老高挑的饭馆里谈笑风生，饭过中旬，老高的表白还没有上演，我有些急了，开始在桌子下面踩老高，无论我用多大力气，可老高就是无动于衷，只是一杯接一杯的灌啤酒。
    眼看饭菜就要见底，再不说真来不及了，我匆忙帮老高开头：
    “王慧，老高一直有话想对你说。”
    “恩？什么话？”王慧歪头盯着老高。
    “啊……那个……”老高的右手紧攥酒杯，额头上也渗出了汗珠。他不敢正眼看王慧，低头说道：“那个……王慧，我，我不太会说话，我有时说话就像羊拉屎一样，一个屎蛋一个屎蛋的往外蹦！有时候说的快了，就像拉稀一样，哗啦啦得很快，让人听不清，你别在意啊！”
    王慧突然捂住嘴，明显一个想吐的蠕动动作，她摆摆手示意老高别再说下去了。
    “哦，王慧，你不在意啊！太好了，那我继续说啊……”我有些绝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想起了昨晚老高练习表白是的情形，真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我现在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不过我一直觉得还有一线希望，老高已经喝了很多酒，也许他早有预感到自己会怯场，所以拼命喝酒用于壮胆。这时的老高满脸通红，脑袋摇摇晃晃，话也多了起来，突然老高扭头转向王慧，睁大双眼盯着王慧，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柔情，他温柔地说：“王慧，其实，我……”就在我认为表白马上就要大功告成的时候，老高全身蠕动了一下，“呕——”的一声，捂着嘴冲出门去，吐了。
    表白就这么夭折了，老高吐得那叫一个横尸遍野。我艰难地把头都抬不起来的老高搀回宿舍，扔到床上，老高嘴里模模糊糊地一直重复一句话——差一点，差一点……就这样，老高衣着整齐的睡去了。
    深夜里老高被饿醒了，饥饿驱使他将所有人都吵起来要吃的，好不容易在众人的叫骂声中找到了几块吃剩的馒头，老高拿着馒头块坐到我床前，一边啃一边问：“老四，刚才我表现咋样？我记不太清了。”
    “老高，不是我说你，表白也找个浪漫的地方，你倒好，找了个饭店，还喝那么多酒……”我很无奈。
    “我开始是想酒壮怂人胆呢，没想到喝多了。哎，就差一点！”老高遗憾的咽下一口馒头。
    “你真厉害，就在节骨眼上吐！”
    “就是啊，多亏我捂嘴捂得延时跑得快，你说我要是吐到王慧身上该多丢人，还好还好！”老高庆幸道。
    “……那你还得再找机会表白了！”
    “恩，再说吧！对了，刚才我吐了之后王慧什么表现？”
    “我在右边架着你，你在左边。”
    “真的？王慧搀扶我了？”老高来了精神。
    “对啊，你明个赶紧好好谢谢人家去！”我一看表，三点多了，改口道：“啊不，今天！”
    “哈哈，这次收获不小啊，她竟然搀我了……我当是怎么没感觉啊？真可惜……老四，我今天高兴，来陪我喝点酒！”说完从抽屉里翻出半瓶喝剩的二锅头，拉起我，俩人就着馒头喝起酒来。
    解剖课终于到了实习阶段，同学们都很高兴，终于可以脱离枯燥的书本去触摸动物了，而我对鲜血的胆战心惊便由此开始。
    还好前几次实习课全是观察动物标本，家畜家禽的完整骨架、浸泡于福尔马林中的内脏、各类变异的动物胎儿尸体，令我大开眼界。我举起一只泡在玻璃瓶里的五条腿的小猪尸体，反过来掉过去的看，想找出第五条腿的接口；王福盯着一只两个脑袋的小羊，和它六目以对；勇哥和梁山看着一个公鸡的生殖器发愣，看着眼前这个像弹簧一样的东西，他俩都在纳闷吃公鸡的时候怎么没吃到过。女生们毕竟胆子还是小一些，她们顶多看看模型和骨骼，有的拿着猪的腿骨和自己的胳膊比长短；有的在骨头堆里找出一些羊拐，玩起了羊拐；还有的站在一直被风干的马的标本面前断定真是马还是毛驴。
    之后几节课是一些实验室课程，以观察显微镜为主。从实习开始，我一直担心自己解剖动物时会晕血，但一看实习课这么简单，不免高兴起来。快下课了，解剖老师语气和蔼地说：“同学们，下节课开始，我们才算开始真正的解剖。以后的时间里我们会活体解剖各类家禽家畜，希望大家做好准备，估计很多同学都已经跃跃欲试迫不及待了吧？。”
    我刚想站起来收拾东西，听完老师这一席话，腿一软，瘫坐在凳子上。 

        
第十四章 鲜血四溅顺手牵鸡
    命运就像海边恐怖的巨浪，让人无处可逃，只有勇敢地迎它而去，才可能冲到巨浪的最顶端；但如果因为害怕逃脱，那只有被它吞噬。
    该来的还是要来，逃避只会让恐惧更加嚣张，想到这里，我咬着牙把很早前准备的假条放回了抽屉。第一堂活体解剖课是解剖鸡，全班同学齐刷刷地一身白大褂，整装待发。两笼子鸡也已经到位，“咯咯嗒嗒”的叫着，解剖老师在的声音和鸡叫混杂在一起：“现在把同学分成各个小组，三个人一只鸡。我开始读名字，大家听好！”
    我长出一口气，原以为要自己杀一只鸡，原来是三个人！还好，能不动手最好，交给其他人办了。！
    解剖老师的小组分配打破了我的美好幻想：“第五小组——尚小泥，徐静，米妍！”
    我愣在原地，米妍竟然和我一个小组！不行，我一定要保住自己在米妍心中的形象，就算见到血也要忍住，否则一个大男人万一晕倒了该多可笑。
    米妍和徐静来打我身旁，米妍冲我笑笑，一种久违的美好感觉油然而生，米妍的笑容稍稍缓解了我内心的紧张……这时徐静对我说：“尚小泥，看我们两个柔弱女子。一会杀鸡这么残忍的事情要全靠你了！”
    我强忍做笑，点点头，心里却越来越着急。
    分组完毕，解剖老师麻利地提起一只鸡，边演示边讲解：“我们今天主要观察鸡的内脏、肌肉、骨骼，以及掌握鸡的解剖方法……首先需要先把鸡致死，我们用颈静脉放血法！来大家看好！”老师话音刚落，全班同学闻讯全“呼啦”一下围了过去，而我已经呈现石化状态，坐在位置上纹丝未动。女生和一些身材小的同学挤不进去，站在外圈干着急。
    老师见状不对，发现自己面全全是人高马大的男生，他放下手术刀：“你们这么高站后面去，女生和矮一点的同学都到前面来。”就在同学们调整站位的时候，老师发现了我，他似乎对于对自己课程不感兴趣的同学感到很不满，于是冲我叫道：“那位同学，你坐那是看不到的，来来来，到第一排来，观察仔细些。”
    我一闭眼睛，心想完了，无奈师命难违，只能硬着头皮站到了最前线……后面同学的推挤让我动弹的不得，脸都快贴到了鸡的身上。老师左手捏住鸡翅膀和鸡头，把脖子充分暴露出来；右手拿起手术刀，往脖子上一指，然后轻轻一划，伴随着鸡的一声惨叫，热气腾腾的鲜血喷射到盆子里，同学们不由的往后一退，目光中充满惊奇和求知。
    老师把死命挣扎的鸡倒提起来，待血基本放干，发现了我正表情狰狞的看着，他疑惑的问：“同学，你没事吧！别愣着，帮我拔鸡毛！”
    同学们七手八脚的把鸡毛拔干净，老师很明白要在这个专业的学生心中竖立威信，靠书本和课堂是不行的，只有依靠实践操作才能让人折服。于是他毫不含糊，带着讲解一刀从腹中线划开腹腔，正好露出腹膜，然后剥离开腹膜，五颜六色的内脏一涌而出。老师并不急于讲解，而是把顺着鸡肋骨往两侧扩展刀口，之后用力上翻龙骨突，鸡的胸腔也暴露于众。
    我晕晕乎乎地站在最前面，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我的全身，我机械地听着老师兴奋的声音：“看，这就是鸡的所有内脏。咱们先说呼吸系统，这是气管，支气管，粉色的是肺，肺有七片，左三右四；然后是消化系统，食管，腺胃，肌胃，十二指肠……”
    我做了几个深呼吸，眩晕感稍稍减弱，我尽量只看老师的嘴巴，实在迫不得已时才会看一眼内脏。老师的讲解让我受益颇深，原来我吃鸡只知道鸡腿和鸡胸，再有就是鸡珍，烧烤摊上经常烤着吃的。今天终于看清了鸡的所有内脏，也明白了那个肌胃也就是平时吃的鸡珍，用来磨碎和储存食物。
    老师讲解完毕，剩余便是同学们自己动手时间，看着同学们兴奋地抢出一只只鸡，我看看米妍，心想表现的时刻来了，千万不能在米妍面前丢脸，于是咬牙抓来了笼子里的最后一只鸡。
    鸡是抓来了，可我还是不敢去操刀，看着有的小组已经拔完鸡毛，三个人不免着急。最后我心一横，身为组长开始下达命令：“徐静，抓住鸡翅膀，米妍弯起鸡头，我操刀！”
    三个人配合好，我颤抖地手持起手术刀去向鸡脖子伸过去，这时候鸡也发出阵阵惨叫，爪子不停乱蹬，徐静大喊：“快点，我快拿不住了！”我闭上眼睛，用力划下一刀，三人连忙凑前一看，没流血！我抖着手术刀再划一刀，还是没出血。我心中升起一股怒气，握紧手术刀，像锯木头一样在鸡脖子上划来划去。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一股鲜血喷了出来。
    “破了破了！”那俩女生高兴的大叫，再次看到鲜血，一股眩晕干重新涌上心头，我瘫坐在座位上，闭上了眼睛。许久，我睁开眼，那只可怜的鸡做完最后的挣扎，我松了口气。米妍转头冲我笑笑……突然间，笑容僵在她的脸上，她盯着我的白大褂张大了嘴吧。
    我心里纳闷，低头一看，白大褂上一大片鲜血，刚才鸡血喷了我一身都不知道。我像一个伸缩良好的弹簧一样，晕过去、缓过来、再晕过去……我腿一软，再次瘫坐在凳子上。
    待我缓过劲之后，米妍和徐静已经把鸡解剖完了。我边看边赞叹：“不错不错，真麻利……咦，这是什么？哦，一个鸡蛋！”我把鸡蛋取出来，还热乎着。我摸着鸡蛋，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杀鸡取卵吧，我为自己捡到一个鸡蛋而高兴，同时也因为操刀杀了一个“孕妇”而内疚不已。
    第一堂解剖课还算顺利，我掩饰住心中的狂喜，不仅仅和米妍分到一个小组，能和米妍交谈；更重要的是我竟然没被鸡血击倒，甚至自己动手杀了一只鸡，这是我将近二十年的生命中连做梦都不敢梦到的事情，难道我的晕血症已经被自己调理好了？我甚至有点迫切地想尝试一下解剖羊的感受了。我的内心强迫自己形成一种精神状态——杀鸡算什么啊！小菜一碟，我不晕血我不晕血！我攥了攥自己微微发软的拳头，低头看了看白大褂上的一片血迹，心里微微犯怵：还不能高兴的太早，羊和猪的血可就不能只是这么点了。
    吃过午饭，困意袭来，准备回宿舍睡觉，宿舍楼前解剖老师和导员正怒气汹汹的站在门口，班里的学生都停了下来。我纳闷的走过去，解剖老师正在语气很重大吼：“看你们什么素质！还大学生呢，好好一堂解剖课，解剖完的鸡肉我们本要回收，最后却发现有四只鸡的鸡腿和鸡胸肉都被割了下来！手法还挺熟练，光剩骨头了！快说，谁干的，不说全班挨罚！”
    我心中一惊，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裤兜里的鸡蛋，也不知道鸡蛋还回收吗？我掏出鸡蛋，亮给解剖老师，问他：“老师，我从鸡肚子里拿出来个鸡蛋，但是忘了问你，不知道用不用上缴。你看还粘着鸡屎呢……”
    同学们哄笑起来，老师连忙回答：“当然了有鸡屎了，鸡蛋是通过泄殖腔排出体外的，泄殖腔也是禽类排泄的出口！鸡蛋不回收，你自己拿着就行。”
    我刚把鸡蛋放回口袋，突然不知何处飘下一股烤肉的香味，同学们仰着鼻子往四下寻找，解剖老师大叫一声：“坏事！肯定有人在烤偷来的鸡肉！”话音未落便第一个冲上楼，导员跟着跑了上去，同学们都不甘示弱的挤上楼去看热闹。
    不愧是老师，连鼻子都比一般人灵敏，解剖老师闻着肉香推开了一个宿舍门，立即被眼前的景象惊呆在原地——奥尼、宋虎、乔丹三人正围在一个电锅前，锅里冒着油的鸡肉块滋滋作响，肉香袭人……三个人看到门口黑压压的，都愣住了，铲子拿在手里，忘记了翻肉。这时门外穿进一个声音——快翻翻，糊了！三个人这才反应过来，翻肉的翻肉，断电的断电。解剖老师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指着三个人欲言又止，最后一甩胳膊挤出门去。
    大家都不知所措，还好导员在，他倒没有很生气，或许对这三个人的作为感到好笑，他摇摇头说：
    “怪不得没见着你们三个，原来午饭都没吃，直接来烧烤了！”
    三个人都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大个帮三人开脱：“徐老师，解剖老师开始也没讲明白肉还要回收……不过他们三个做的也过分了点，徐老师，你看怎么办，怎么向解剖老师道歉？”
    “你们三个中午去买一只鸡回来，下午跟我向老师道歉去！别让解剖老师为难。”
    “恩，好，谢谢徐老师！”三个人赶忙答应。
    “行了，没事了，肉烤得不错啊，看着都流口水……烤好了就别浪费，赶紧吃了吧！”
    三人一听来了精神，奥尼拿了副筷子递给班主任，说道：“徐导，来尝尝我的手艺，我们家就是开烧烤店的。虽然是鸡肉，但味道也很好，要是我有了羊肉……”
    “胡说，马上要解剖羊了，你还想顺肉啊？”
    “不敢不敢……徐导，我是说这肉烤得好，来你尝尝吧！”奥尼盛情邀请。
    “行了，我要是吃了就成了销赃了！你给同学们尝尝吧，我当没看见！”导员笑着挤出门口。
    门外的同学一拥而上，争着品尝香味四溢的烤鸡肉。
    这次顺肉事件由于导员的出面而不了了之，解剖老师因此事得出教训，每小组的解剖动物肌肉和皮毛必须过秤，低于最低体重的便视为偷肉，处以重罚。因此导致了同学们选鸡时都抢最肥的，解剖时放血不放干净脂肪也不敢刮，害怕影响裸鸡的重量，以免被怀疑成盗肉贼。 

        
第十五章 接踵宰羊圣诞计划
    悲惨命运的巨浪就像《伤心太平洋》里唱的，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第二天，活体解剖羊的实验如期而至。
    为了让勇哥帮我洗沾满鲜血的白大褂，我付出惨重的代价。勇哥艰难地掏出来他床底下藏匿已久的臭袜子，满心喜悦地交给我。作为交换条件，我看了看那白里透红的大褂，皱皱眉头，义无反顾的拿起勇哥已经硬的可以当模型的臭袜子，冲进水房。
    第二天大早，我穿着微湿的白大褂前往解剖室。刚进大院，一股浓厚的血腥味迎面而来，我捏着鼻子往解剖室里张望，固定牛的大型器械摆在中间，令人不寒而栗，地面和墙上的发黑的血迹依稀可见，令我四肢发软，我定了定神，骂道：“这他妈分明就是屠宰场啊！”
    大个牵来四只可爱的山羊拴在解剖室门口，同学们见羊可爱，纷纷上前抚摸、拔草喂羊，勇哥和王福俩人更是兴奋的趴在羊肚子下面，抓住羊的乳房，拼命地挤来挤去，弄的山羊“唛唛”直叫……我看着无忧无虑的嚼着青草，却不知即将面临死亡的山羊，自己却没有心情去动它们。米妍也在一旁抚摸山羊，看起来她是第一次和活羊如此亲密接触，显得很兴奋。我走上前去，对她说：咱们这可是解剖课，还是不要和它们产生感情，以免一会会让自己更加伤心。米妍瞪大眼睛看了我一会，赞同地点点头。
    解剖老师按惯例在讲台上讲解解剖室注意事项和掌握要点，然后把全班同学分为三个大组，一组一只羊，剩余一只由老师亲自解剖当做示范。布置好之后，一只毫不知情的羊被牵了过来，可能解剖室强烈的血腥味刺激到了这只羊，让它感受到死亡的逼近，所以被拴住脖子的羊开始死命挣扎，与几个男同学玩起了拔河。女同学都不忍心再看，有的开始哭泣，有的躲出教室，还有的哀求老师不要杀它们；男生们也都不出声了，大家都于心不忍。米妍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睛里面打转。而我呢？说实话，如果不是米妍在，我早溜了，我实在看不下去这么一个鲜活的生命为了我们而献身，但在米妍面前我还是要表现出坚强，我咬咬牙，留了下来，站在米妍身旁。
    老师着急了，一拍桌子，大声喊道：“都怎么了，杀只羊很不忍心吗？你们要明白，我们今天杀几只羊，是为了日后救治更多的羊。不解剖，你们怎么明白羊的骨骼肌肉内脏？不学好解剖怎么学好别的专业课，怎么去给动物看病！这点道理都不懂吗？现在不要把它当成羊，它现在只是我们的教学用具！”
    老师的一席话让我心里好受了些，必须要有动物做出牺牲，才能让我们学好兽医，将来才可能救治别的动物，今天就把这几只羊当做是为自己的将来的同类做了贡献，虽然它们是不情愿的。
    十几个身材高大的同学已经在老师的指挥下把羊抬到了解剖台子上，然后七手八脚的摁住羊的四肢和头部，以防止它挣扎。老师招呼一下，同学们抹干眼泪围上前来，老师见自己煽动效果不错，得意的拿起手术刀，一边讲解一边用锋利的刀片剥离羊的颈部皮肤，然后剥离肌肉，最后找到颈动脉，就在老师拿起剪刀准备剪断颈动脉的时候，那只被我们摁得一动也不能动的羊发出了一声惨绝羊寰的惨叫，撕心裂肺。女生哭了起来，米妍躲在我背后，不忍心去看。
    可老师剪刀还是剪了下去，就像剪开一张薄纸一样毫不费力。一股鲜血呈直线喷出，喷出两米多高。看见那喷泉般的血柱，我当下头晕目眩，摇摇晃晃站不稳了。我倒退着挤出人群，坐在座位上。教室里很安静，鲜血流进盆子里的声音声声入耳，令我越听头皮越发麻。可怜的羊在同学们的固定之下死去，老师开始了解剖，刚才不忍心看的同学为了求知只能咬着牙攥着拳围过来观看，有的脸上还挂着泪珠。
    我瘫在凳子上，四肢无力，只有思想可以转动。这时米妍来到了我的面前，诧异看着我：“你怎么了？”
    我立刻强忍做笑看着米妍，声音有些颤抖：“没……没事，我站累了。走，咱们看解剖去！”
    米妍点点头，我费力的双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仿佛一个瘫痪后重新站立的人，双手扶墙，变软的腿现在变得僵直，我表情痛苦，一步一步的艰难的挤进了人群。
    不得不承认，这是自己十几年所有的课程中印象最深的一堂，一堂用鲜活生命的死亡做代价来教育自己的课程。这堂课让我永生难忘，我牢牢的记住了什么是胃网胃瓣胃皱胃、空肠回肠结肠盲肠、胫骨桡骨尺骨腓骨、横肌直肌内斜肌外斜肌以及什么是羊鞭羊宝羊腰羊水……
    实习课程了，天气也渐渐转冷，校园里道路两旁巨大的法国梧桐树经受不住寒风的侵袭，树叶纷纷掉落，寒风没有温情的一面，它不会放过树叶，只会把它们吹的四处飘零。我和老高叼着烟，漫步在校园。夜幕来临，风变小了，但是叶子还是一片一片的落在地上，我触景生情，想起了自己高中的好哥们，想起了那时大家一起欢乐的时光，甚至想起了那个让我曾经魂牵梦绕的程千，毕业之后大多杳无音信……不知何处响起了朴树的《那些花儿》，忧伤沙哑的声音：
    他们都老了吧？
    他们在哪里呀？
    我们就这样，
    各自奔天涯。
    伤感的歌曲，我们多像那些随风飘零的叶子，有很多人只能在一起度过生命中的一段时光，季节更迭必定分散，最后音信皆无。
    老高不知是被音乐感动还是被烟熏的，眼睛里含着泪水问我：“这是什么歌，真他妈感人！”
    我吐出一口烟说；“那些花儿。”
    老高抹抹眼泪说：“哦，我一直以为是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呢。”
    我经过短暂的无语之后，问他：“怎么样，表白了吗？”
    老高摇摇头：“圣诞节快到了，我有一个绝密的计划，绝对胜过表白一百倍！”
    可怜的老高，每个追求王慧的想法和计划都完美无瑕，只是一到了她面前就全都灰飞湮灭了，就像那个纸上谈兵的赵括，遇到实战就完蛋。
    老高兴奋起来：“这样，你去约米妍，我约王慧，咱们四个圣诞夜去富华游乐园，不仅浪漫而且门票便宜……关于我的计划，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完掏出四张游乐园的圣诞夜门票，分给我两张，自己跑去找王慧了。
    我看着门票，思绪万千，虽然米妍现在和我讲话了，但是她能接受我的邀请吗？我有些紧张，她心里是不是还有板寸那晚的阴影呢？我不得而知。
    第二天，我毫无信心邀请米妍圣诞夜的约会，令我吃惊的是，米妍痛快得很，一口答应了。
    圣诞节到了，四人约好七点出发。老高背上了一大包蜡烛，早早地拉起我来到了王慧的宿舍窗外，在不远处的草地上摆起了蜡烛。我恍然大悟，原来老高是要用这种方式向王慧告白，我不禁大叫：“老高，你还真他妈有创意啊！”老高哈哈一笑，认真地摆起蜡烛。
    不一会，一个大大的心的形状摆好，中间摆好了王慧名字的英文缩写——WH。这时夜色已经把四周完全笼罩，老高和我立即点燃了所有蜡烛。
    不出所料，女生都很喜欢浪漫，蜡烛刚刚燃起，宿舍楼的所有窗口上都露出了脑袋，惊呼声尖叫声羡慕声此起彼伏，路人也驻足观看，很多人甚至拿起相机来拍摄这个浪漫的景象——一个大大的心，中间是WH，向一个女孩示爱的方式。老高站在一旁，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
    “老高，你太有创意了，真他妈浪漫啊！”我用烛火点燃一根烟，目光不舍这些蜡烛，忍不住多看一会这美丽的景象。
    “哈哈，天助我也！我就怕有风，可今晚上一点风也没有！”
    “看来你这次有戏了，连上天都被感动了”
    我和老高在越来越多的女生尖叫声中，寻找王慧的脑袋，无奈脑袋实在太多太像，所以准备等王慧和米妍出来的时候，再观察王慧的表现。
    快七点了，蜡烛渐渐熄灭了，老高和我跑到女生宿舍门口。这时王慧和米妍准时出现，不等老高开口，王慧就兴奋地冲我俩说：
    “刚才你们看到了吗？真是太漂亮了！那些蜡烛，真浪漫！不知道谁这么有创意。”
    老高得意的笑了，他欲擒故纵的问：
    “是吗！我们好像看到了，蜡烛摆的谁的名字？”
    “是韩梅，我们拼了半天，才拼出是她，她真幸福！”王慧带着羡慕的语气说。
    “什么！韩梅？”老高和我大叫一声，面面相觑。 

        
第十六章 无心插柳成全王福
    我和老高四目相对，想不出哪里出的差错。
    “很明显嘛，蜡烛摆出的字母是HM，不正好是韩梅的名字缩写吗？”王慧说道。米妍点点头，表示同意。
    突然老高大叫一声：“妈的，反了！”然后一耳光抽向自己。王慧和米妍被老高的举动惊呆，我把老高拉到一边，老高欲哭无泪：
    “我的苍天啊！怎么给摆反了！你看王慧多么羡慕那些蜡烛！我却给摆反了！”
    我深深感受到老高的痛苦，做为同谋我只有内疚地开导老高：“老高，正常点，千万别让王慧知道那是你摆得！要不然她该觉得你诚意不够了，连名字都错了……没关系，我们还要去游乐园呢，机会有的是，振作些！”
    老高痛苦的点点头，这时王慧和米妍走过来，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没事吧？什么东西反了？”
    “哦，没事，老高刚才脸上有蚊子！……他刚才说烦了，蚊子咬他咬烦了！”我赶忙打圆场。
    “那你们知道是谁给韩梅摆的蜡烛吗？我答应帮她问问。她都给感动哭了！”王慧问道。
    “呃，这个……”我看看老高，不知该说什么。
    “是王福，就我们宿舍那个长獠牙的家伙！”老高咬牙切齿的把自己的杰作嫁祸到别人头上。
    “啊，是嘛！那太好了，等晚上我们告诉韩梅去！”王慧和米妍兴奋的说道。
    四个人一路有说有笑，老高虽然脸上带笑，但心中的痛苦更多一些。到了游乐园门口，老高建议分开行动，自己和王慧一起，我和米妍一起。还没等我说话，老高便拉着王慧跑开了。
    游乐场内充满了圣诞的气氛，霓虹灯发出各种色彩的光，柔和的照在各种卡通的房子和动漫人物身上；游乐场内的松树上都被做成了圣诞树的样子，挂上了彩灯和礼物；游人熙来攘往，大多数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大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和米妍也不例外，漫步在游乐场，享受着我和米妍的第一次约会，我给米妍讲述了老高刚才的悲惨经历，米妍开心地大笑起来，随后又为老高感到惋惜：
    “唉，老高真可怜。王慧特羡慕那些蜡烛，她对我说要是那心里是她名字她会被感动哭得……可没想到，老高竟然把名字摆反了，真让人无语！”
    “功败垂成啊！老高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替他惋惜不已。
    “但愿老高能抓住今晚上的机会，表白成功。只有先表白才可能名正言顺的去追求。”米妍仰头看着天空，目光柔情似水，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不像我，没有追求爱情的权利……”
    我猛然一惊，没想到米妍会联想到自己，我试探性地问：“不像你什么？你现在不是很好吗？”
    米妍不说话了，低下头去，看着路面。
    我装作不经意地问：“对了，你生日那晚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还骚扰你吗？”实际上我非常在意。
    米妍突然抬起头看着我，大眼睛里亮晶晶的，带着请求的语气：“今晚我们不谈这些好吗？这些事情我以后会告诉你的！但很抱歉现在不行。”
    我点点头，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疼痛。我很清楚，像米妍这样冰雪聪明、秀外惠中、出水芙蓉般的人，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但是我现在还进不了她的内心世界，或许我没有资格，或许她心中的一道锁还没有打开。但这都无所谓，我已经决心找到那把锁，最终成为走进米妍心中的人。
    想到这里，我语气中充满轻快：“没问题……咱别搞得这么伤感，今天应该高兴些。走，坐摩天轮去。”
    我和米妍坐在摩天轮上观赏了游乐园华丽的夜景，米妍心情渐渐好转。下了摩天轮，我发现一旁的草地上正蹲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近一看，原来是老高，面前还有一堆难闻的呕吐物。我和米妍赶紧上前搀扶起老高，问道：
    “老高，怎么了？吐了？王慧呢？”
    老高手扶着脑袋，紧闭双眼，另一只手指向旁边呼啸疾驰的过山车，吞吞吐吐：“她又，又坐上去了……真厉害，我坐了一次，下来就晕了！呕……”话还没说完，老高又吐了。
    米妍还是关心老高的表白，问他：“怎么样，你向王慧表白了吗？”
    老高好不容易直起腰来，揉着太阳穴说：“哪里有机会啊，刚走几步就拉我上了过山车……没想到军训看她体制不咋地，但玩这些东西却很厉害。”
    正说着，过山车停了，王慧走了下来，兴奋的跑到三人面前，大呼小叫：“太刺激了，太好玩了！米妍，咱们俩再坐一次吧！”
    米妍赶忙摇头：“不行不行，我晕车！我可不敢上。”
    王慧热情不减，拉着老高，带着请求的语气：“老高，老高，没人陪我不好玩。你再陪我一次吧！”
    我看着老高痛苦的样子，不忍心老高再受折磨，刚想上前阻止王慧，不料老高突然满脸笑容：“好，没问题！你坐几次我都陪，到你玩够为止！”
    看着两人的背影，我和米妍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舍命陪美女啊！”
    很明显，老高的表白又泡汤了。但老高却很满足，因为老高在第二次下来走后又吐了个唏哩哗啦，王慧这才明白老高晕车晕得厉害，第一次吐老高忍住了没让王慧知道，第二次完全是为了陪自己才舍命上去的。王慧很感动，对老高说了很多感激的话。老高大受鼓舞，虽然已经晕得睁不开眼睛了，但非要拉着王慧再玩一次过山车，说一定要让王慧玩得开心。好在三个人口苦婆心相劝，才让倔强的老高放弃了以生命为代价去付出的念头。
    之后的几天才是老高痛苦的日子，他和我那次吹白酒的结果异曲同工，老高元气大伤，站起来就晕，只有躺着；只能喝稀饭，吃点油腻就吐。老高躺在床上再三叮嘱我，不要透露给王慧自己现在的状态，以免让王慧担心。但悲哀的却是第二天教官便来到学校看望王慧，王慧压根没有去挂念或担心老高的意思。我只能瞒住老高，不能让一个肉体受到重创的人再接受精神上的打击。
    无论老高如何费尽心机，爱情总是离他很远。而王福却在不经意间获得了爱情，连他自己都很纳闷韩梅为什么会给自己写信，心中表达了好感。几天后，看到王福和韩梅手牵手在校园漫步，老高更加委屈，自己冥思苦想的求爱方式却撮合成了别人，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老高越想越难过，王福肯定不知道是自己帮的他和韩美俩牵的线，但又不好意思直说。于是想让王福用食补弥补自己心中的不满，老高找到王福说：
    “王福，你该请我客！”
    “为啥？”王福一脸疑惑。
    “你和韩梅……你得谢谢我！”
    “你？我没让你帮我介绍啊，是她主动找的我！跟你有啥关系？”王福依然疑惑。
    “绝对是因为我，原因不好明说，反正你要请客。”老高耍起无赖。
    “我靠，高哥你敲诈我啊……那好吧，看在我和韩梅恋爱的份上，我俩请你一次！”
    “好好好，去哪？什么时间？”老高心里稍稍平衡。
    “我看就去东风街那家烛光晚餐吧！店里全是蜡烛照明，晚上去特别浪漫……”
    “停！别说了。”老高打断王福，满脸愁容地说：“以后少他妈给我提蜡烛，我想起蜡烛就恶心！你俩去浪漫去吧，我还是算了。”
    王福看着老高离去的背影，愣在原地，仔细思考蜡烛能给人造成的危害。 

        
第十七章 寒冬降临学期落幕
    冬天突然降临，
    潍坊的冬天冷得让人害怕，干冷的空气，灰蒙的天空，万物枯萎，世界只剩下一个“冷”字。冷更能体现在像我们这栋没通暖气的宿舍楼里，让人恐惧。由于宿舍楼很新，暖气管道还没修好(校方解释，估计九成扯淡)，冬天便连个招呼也不打就来了，让人措不及防。我只能呆在夜里在如冰窖一般的宿舍，盖上两大床被子以及所有能盖的衣服，哈着白气，搓着凉透的鼻子尖，痛苦到天亮。
    寒冷的痛苦让有些学生铤而走险，用起了电炉子，当时我们特羡慕他们，甚至萌发了集资去买一个的冲动。可是那帮家伙没温暖几天，悲剧出现了，早晨上课忘了把插销拔下来，结果宿舍发生了火灾。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看见消防车来救火。那天中午放学，我们看着宿舍楼顶层的一个房间冒起了滚滚浓烟，在确定引燃不了我们宿舍之后，大家饶有兴趣地看着消防队员们的精彩表演。只见衣着整齐动作划一的消防队员，英姿飒爽地跳下车，滚瓜烂熟地接好水管，然后队长怒吼一声——射！大家急忙仰起头要看看传说中的高压水到底能喷多高，可是许久过去了，还没见动静。大家以及队长队员好奇的把头转向那个拿水枪瞄准的家伙，只见那个家伙挠挠头，说道：队长，车里忘装水了。
    此时过后，学校勃然大怒，严令查处宿舍一切带电设备，什么电热毯、电吹风、热得快一律没收，就连手电筒电剃须刀也未能幸免。所以那段时间里，我们仿佛回到了原始社会，洗完头只能靠太阳晒干或者别人帮忙吹吹；剃须刀只能用手动的，像勇哥这里毛发旺盛的只能天天叫苦，平均三天就要用坏一个刀片；到了晚上，大家不顾老高的反对，点起蜡烛，用来照明，宿舍发生火灾的危险性变得比用电炉子还大。
    还好寒冷带给我们两个信号，好的信号是寒假马上就要来临，坏的信号是期末考试也随之降临。
    虽然这个学期我们很少出现逃课现象，但是能来我们学校上学的学生，除了个别变态的之外，几乎没有人喜欢考试，尤其是还要考英语数学之类令人头痛的科目。为了考试无忧，我们宿舍请来朱长生为我们讲述考试经验。
    朱学长绝对好心肠，先是送给了我们两张照片，告诉我们照片上的两个人就是全校闻名多年的考生杀手，一个为男性，秃顶，脸上有不少大块黄斑，人送绰号“猪丹毒”；另一个为更年期女性，眼镜，嘴巴两角下垂严重，让人看了不寒而栗，绰号“马立克”。
    朱学长语重心长：“大家牢牢记住这两个面孔，若是发现监考老师是有其中一人，那么奉劝各位，赶紧在开考前把小纸条吞进肚子，而且考试中一定要像站军姿一样，纹丝不动，否则就有危险了。”
    虽然天气寒冷，但大家伙各自擦着汗，继续听朱学长讲述经验：“咱学校考试前老师一般都有画重点的习惯，要不然学生分考得太低，他们奖金受影响。所以最后几天就看你们怎么和老师磨了，磨重点磨得越多越好。”
    众人谢过朱学长，又各自强忍恐惧看了一遍两位考生杀手的照片，之后梁山便把照片贴在门上，用于避邪，一贴就是两年。
    临考前几天，全班同学齐心协力，一堂课什么都不干，只是拉着老师聊天，聊得熟了便趁机问问考试重点，开始效果不好，老师根本不为所动。后来迫于考试压力，我们不得不放心自尊，拼命奉承各位老师，男同学纷纷称赞那位老的仿佛六十岁的英语老师年轻貌美，犹如天仙；遇到男老师，男同学没了辄，女同学便会集体出马，一个接一个的夸老师英俊潇洒，才华横溢，有的伟大女生甚至不惜色诱某些男老师来达到目的，令众男生钦佩不已。
    最后几天，整个学校出现了难得的学生刻苦背书的景象，每个人无论干什么事情手里总会有一本书，就算不看，也会给心理极大的安慰。有些学生实在忍不住打会儿篮球，裤子里总会别着一本书，不仅投篮时心情稳定，而且关键时刻还能抽出来扇几个大冒，打累了还能撕张纸擦擦汗，由此可见书本的重要意义。
    我们宿舍亦是如此，教室里所有的书本都被我们搬到了宿舍，大家囤积在宿舍，像做月子一样，坐在床上，背着那些好不容易套出来重点。有时背烦了打会牌，不用说每个人人屁股下面都会坐一本书，手气不好的，抄起书大骂几句，然后扔掉，换一本别的科目继续坐着屁股下面。
    可能我们没有给老师们送礼，以至于重点画的格外多，背起来异常困难，所以我们又不可避免的打起小抄。但是小抄一打起来，大家纷纷失去了背书的热情，开始精心研究小抄。
    考试前一晚，我们怀揣小抄，点了几个香烟拜了拜神，保佑明天监考的不是那两位考生杀手。
    上了考场，我惴惴不安地等着监考老师的出现，随时准备吞下小抄。还好昨天没白拜神，随着监考老师的出现，我笑逐颜开，心情放松，基本没用小超就答完了试卷，感觉良好。可是勇哥和赌神就倒霉许多，他们在第一次考试便体会到了猪丹毒的威力，俩人一见那张满是黄斑的脸，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二话不说，立刻吃下所有的小抄，勇哥慌乱之中还不小心吞下了三块一毛钱纸币，让他心痛不已。
    可怜两个人方寸大乱，之前背过的题都纷纷忘掉，只能胡诌八扯一顿。赌神由于担心动动身子便被抓成作弊，所以坚持了一个小时一动不动，考试完毕，全身肌肉僵直，被勇哥扛回宿舍。
    不管考得如何，成绩明年才能知道，美好的寒假即将来临。每个人心目中勾画着假期回家过年的情形，心中激动不已。
    就在学校宣布放假的时候，我心中竟然升起几丝失落，我和老高趴在阳台上抽着烟，互不说话，看着远方。老高心里在想什么我很清楚，除了王慧没有其他杂念。而我呢，我自己都想不清楚，只有失落，或许是因为一个月见不到米妍，或许是由于这个学期过后，自己并没有感到学到什么，空虚莫名。
    不管怎么说，我对在这个学校半年的学习生活依旧感到兴奋，自由感充满生活，我明显的感到自己开始有主见了，不再像以前那么依赖父母。想到这里，我不禁兴奋起来。
    我和这五个家伙在临行前吃了一顿饭。虽然要分开一个月，但大家脸上充满笑容，毕竟离家快半年了，想家的情绪难免会有。这顿饭大家喝的都不多，每个人都说出了下学期自己的愿望，从大家的愿望便能看出爱情的魅力，单身的都希望自己在新学期能找到另一半，有对象的都希望自己的爱情天长地久。最后我们集体碰杯，高兴地喝下了暂时离别的酒。
    第二天，大家各自拖着行李，踏上回家的车。我在临走之前见了米妍一面，没多说什么，只能恋恋不舍的看看米妍，祝福对方，互道再见。
    我颤抖着伫立在火车站的月台上，远远的望着呼啸前来的火车，一心想要离开这个寒冷的地方，回到温暖的家。
    备注：猪丹毒是由猪丹毒杆菌引起的猪的一种急性热性传染病，典型症状为发病不久在耳后、颈部、四肢内侧皮肤上出现各种形状的红斑，逐渐变为暗红色。
    马立克氏病是由病毒引起的一种慢性淋巴组织增生性疾病，主要感染鸡，典型症状为跛行、头颈麻痹，严重时双腿劈叉。 

        
第十八章 恍如梦境的除夕夜
    寒假中，我在迎来春节的同时，也迎来了高中同学的第一次聚会。这是一次很尴尬的聚会，原因是我见到了一个很陌生的女同学，那位女同学热心地对我说，尚小泥你好啊！我也报以热心的回答，李某某你也好啊！可没想到的是她脸色瞬间变红，对不起我不是李某某我是张某某……
    我和老彪子方坐在一起。聚会开始之后，我和老彪便呈痴呆状得看着子方和其他人拿着白酒当啤酒一样的一杯接一杯的干杯。我原以为这些老同学经过大学半年的洗礼后酒量猛增。可没过多久，我笑了，那些家伙一个接一个的跑到外面吐，吐完的回来了趴在沙发上嗷嗷大叫，叫完了便躺在地上和死了一样。女同学们倒还检点，只是在清醒的男生所剩无几的情况下，她们开始主动找我和老彪聊天，而我又担心出现刚开始的尴尬，所以找了个借口赶紧和老彪溜了。
    这便是我第一次同学聚会，记忆中真的没有留下什么，只是一开始那个令人尴尬的女同学，虽然现在记住了她姓张了，可是她叫张什么现在却又忘记了。
    不用学习没有压力的假期让我感到悠然自得，只是对米妍有些挂念，无奈相隔千里之外，相见甚难。
    父母对我的态度大大转变，令我难以接受，我依稀看到了高中时代被他们呵斥责骂的情形。而现在，他们对我从来都是笑脸相待，没有了任何责备。难道上大学就是我迈向成熟的分水岭吗？我自己也搞不明白。
    母亲为了日后联系方便，给我买了一部手机，让我受宠若惊，因为在我们班，有手机的只有班长大个一个人。看到母亲对我这么好，我不由得心生感动。
    年三十傍晚，小镇广场上集中燃放大量烟花来迎接新年，镇上的人吃完年夜饭都会集中在广场周围，观看美丽的焰火。我也不例外，和子方老彪早早的占据了有利的地形。街道两旁的树木上挂满了彩灯，道路上人山人海，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大家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跟自己的亲朋好友哈着白气，有说有笑……
    我们三个开着玩笑等待着焰火的开始，三个人嘻嘻哈哈，谁都没注意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突然出现在面前。那女的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停止了和那两人的玩笑，看着面前这个时尚的女人，脑子里快速搜索这个人的模样，只是感到眼熟，但实在想不起来是谁。
    “尚小泥。”那个女人终于开口。
    子方和老彪也停止了对话，看了那女的好半天，老彪头也不转地问我：“这谁？”
    我目光不离那个女的摇摇头。
    “我是程千……”那个女的面无表情。
    一阵无语的震惊，我们三个都不敢相信眼前就是一年前班上那个穿着校服齐耳短发素面朝天的程千。不可思议，面前就是自己过去暗恋很多年的人吗？珠光宝气浓妆艳抹香气袭人，还好相貌的变化不是很大，仔细看去，厚厚的粉底下还是那张让我曾经魂牵梦绕的脸。
    “小泥，你还好吗？咱们一年没见了。”程千说。
    “你真的是程千？以前我们班的那个？”我还是不敢确定。
    “怎么了！变化大吗？还是你已经忘掉我了？”程千还是盯着我，忽略了其他两人的存在。
    “没，没有。只是我认不出来你了！”
    “没忘掉我就好。你能过来一下嘛，我有话跟你说，就咱俩。”
    程千的声音很平淡，但却激起了我心中的道道涟漪。我的思绪飞回了一年以前，想起了每天能看程千一眼就很满足的日子，想起了看到她名字就会激动半天的时光，想起了程千不辞而别时自己万念俱灰的感受……
    “行吗？”语气像是在请求。
    我心中软了一下，自己没有理由拒绝这个请求，我看了看子方和老彪，子方冲我点点头。我看着程千说：“那咱们走吧。”
    跟在程千身后，渐渐远离了热闹的人群。这一刻，我失去了对过年的兴趣，满脑子都是对程千的疑惑。
    程千走了很远，最后来到一棵巨大的法国梧桐树下停了下来。我看看四周，虽然灯火通明但人却很少，我好奇地问她：“什么事情，这么神秘，还要来这么僻静的地方？”
    “小泥……”程千眼睛里突然有东西开始闪烁，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我现在很痛苦，真的很痛苦！这么热闹的春节，大家都有亲戚朋友，而我却只有一个……”
    “怎么会？你爸妈呢？”
    “还记得一年以前吗？我突然转校离开这里，你知道为什么吗？”程千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摇摇头，这也是我心中搁置了一年的困惑。
    “那时候，我爸妈离婚了，我跟我爸离开了这里，去了别的城市……”程千顿了顿，接着说：“我爸根本不管我，还有半年就高考了他们却离婚了，他们根本不在乎我！我没参加高考，我爸花钱让我上了一所大学……我一直很恨他们，他们让我对生活失去了信心，所以我想变坏来报复他们！”
    我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这些故事里的情节竟会发生在眼前这个曾经品学兼优的女孩身上。
    “进了大学，我根本不去学习，只是吃喝玩乐，反正没钱了就找他们要……”程千眼睛湿润了，她低下头，目光转向地面，口气缓和了些：“后来，我喜欢上一个男生，恋爱刚开始时我们很甜蜜，我也很快乐。我常常想，上天没让我得到父母的爱，应该让我得到最美的爱情。我为他付出了很多……可是，就在前一阵，他甩了我……和别的女生好了！”
    听到这里，我心中难受起来，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或者是被重物压住了，说不出的难受。我看着声音已经哽咽的程千，却不知该做些什么该说些什么。
    程千哭了起来，低着头，眼泪掉在地上，印湿了地面。她声音开始颤抖：“所有人，所有人都不要我！我难道……这么多余吗？小泥，谢谢你，谢谢你能听我说完这些对你没用的话，谢谢……”
    我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我想用这种方法让自己的眼泪不掉下来。我眉头紧锁，看着面前这个低头哭泣的女孩，回忆和思绪都乱在了一起，脑子里越来越乱。突然，我抓住了程千露在外面那冰凉的手。
    我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忽然之间我想起了米妍，米妍清晰的脸，可爱的笑容和大大的眼睛。自己现在喜欢的明明是米妍，现在却又抓住以前暗恋女孩的手，我分不清现在对程千的感情，是爱，是可怜，还是别的什么。但就算是安慰，至于去抓手吗？我想要放开她的手，却又怕程千误解，对她造成更大的打击。
    突然，远处一声巨响，五彩斑斓的光映亮了整个夜空，人们的欢呼声也阵阵传来。就在这时，程千抽出手，凑上前一把抱住我。
    这一瞬间，我甚至以为抱住自己的是米妍，但是一股浓浓的香水味道刺激到了我，米妍的味道一直是淡淡的。我的目光停留在了身旁那棵法国梧桐粗大的树干上，一个大大的“千”字，笔画已经随着岁月变迁的变得很粗了，我仿佛看到了三年前自己在这棵树上刻下这个字的时候，我不明白程千为什么会带自己到这里来。程千在我的肩旁已经泣不成声，我低下头，在程千耳边轻声说道：“没事的，程千，别害怕，振作起来！新年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程千在我的心中一直像个迷，过去是，现在也是。大年初二，我接到程千的短信——我走了，不用担心我，再见。当我把电话拨过去的时候程千已经关机了。第二天，提示音说手机号已经被注销。没有办法，她还是像一个谜一样，我只能把三十晚上所发生的一切作为一个梦，不去思考也不去回忆。 

        
第十九章 新学期老高再受挫
    假期很快过去了，我先于开学几天到达学校，由于对潍坊这个城市依然陌生，所以我准备提前几天逛逛这个城市。对于我来说，熟悉某个地方，品尝名吃是首选，为了使目的性更强我特地翻阅了《潍坊简史》，然后记下了一些特色名吃。首先要去品尝的就是“鸡鸭和乐”，咋一看名字，这道菜是把鸡和鸭子一起炖起来，然后让吃的人很快乐。于是我快乐地坐在餐桌上等待着鸡鸭和乐，可是服务员端上来的东西令我大跌筷子。摆在自己面前的明明是一碗加粗的面条，上面摆了几块肉。在问了好多遍终于确定这就是传说中的鸡鸭和乐之后，我才拿起筷子品尝，味道完全没有让我快乐，这明明就是一碗面条。
    第二顿饭我和勇哥来到一家朝天锅店，这个朝天锅一直只听其名未见其面，只是听说分量较大，所以我不敢一个人前来。其实它令我匪夷所思的还是它的称号——锅不朝天的话难道还有朝地的吗？我带着强烈的好奇心被服务员领到了一口直径至少半米的大锅面前，那锅就坐在桌子上，锅底有燃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又被忽悠了，这明明就是个大号火锅！只是这个大锅没有盖子罢了。我的观点果然没错，服务员开始端上各种调料以及各种要下锅涮的食物——猪头，猪肝，猪肺，猪心，猪肚，猪肠，猪膀胱以及猪腰子，唯独没有猪肉。我和勇哥大失所望，因为两人是兽医，上学期经常看到一些患病病变的内脏，对各种内脏都有深刻的抵触情绪。所以我在那个巨大的朝天锅里，只捞着吃了几棵青菜。
    总结前两次的教训，我对下一次的品尝对象作了深刻的吃前考虑。全驴宴第一个被淘汰，我觉得要是吃一只驴的话至少要凑齐二十个男同学。红烧狗肉第二个被淘汰，也是因为职业病，除非拿高压锅闷这只狗三个小时，否则我不会冒着被传染狂犬病、钩端螺旋体、弓形体、附红细胞体的危险去品尝。第三个是黄闷甲鱼，因为在我印象中甲鱼一直是价格不菲的。于是我考虑来淘汰去，最后只剩下驴肉火烧比较适合了。于是在饥饿的驱使下我千里迢迢按照介绍找到了那家最著名的火烧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的我终于站在了那家店的招牌下，可上天回应我这个有心人的只是一个大大的卷帘门以及门上一个红红的拆字。我鼻子一酸，低头冲进了对面的鸡鸭和乐店。
    开学前几天，我和班上同学挨个宿舍流窜，去掠夺狼吞同学们带来的特产，乐此不疲。梁山是宿舍里来的比较晚的，当宿舍一行人在隔壁宿舍吃完地瓜干和冬枣回到宿舍的时候，只发现他的行李放在了床上，大家二话不说，打开他的包裹。王福提出一袋子面粉状的东西激动得大叫，看，油酥炒面！还不等袋子完全打开，大家迫不及待的一人抓一大把塞在嘴里，大嚼起来……这时梁山端着盆子进了屋，看见眼前的场面立刻呆住了，半天说了一句话——我操，这玩意也能吃？
    后来大家才知道那被王福称为油酥炒面的东西便是梁山带来的猪饲料，本要用来化验成分的，却被我们抢食，梁山为此谴责了大家好久。
    米妍来的晚一些，我收到米妍短信，于是早早地跑到车站等米妍下车。当看到米妍拖着行李箱出现在出站口时，我的心中充满了亲切的感觉，连忙迎了上去，米妍看着我笑了，我同样微笑着看着米妍的脸，一瞬间突然想到了寒假里见到程千的情形，淡淡的罪恶感由心而生。米妍掏出自己的手机，对我说：“看，我爸送我的3108，好看吗？”
    我大惊：“真假，你看我的手机！”说完掏出自己的3108。
    米妍瞪大眼睛，一脸欣喜：“咱俩真有缘，我当时看了达达乐队的广告，特别喜欢，就让我爸买了，没想到你和我一样！”
    “对，那首《无双》我很喜欢……”
    我话音未落，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传出：“你们小两口真甜蜜啊！”
    回头一看，竟然是老高。米妍脸庞微微泛红：“老高你变态啊，还跟踪小泥到车站了！”
    老高得意洋洋：“哪啊，我哪有那闲功夫啊！我是来接王慧的。”
    “真的？对了，你们俩现在关系怎么样？”米妍急切地问。
    “不错，寒假经常通电话……今天来也没告诉她，想给她一个惊喜。”
    “有戏有戏”我对米妍说：“那咱俩一起陪老高等吧，一会咱四个人一起吃饭，为你和王慧接风洗尘！”
    “好好好！我请客。”老高抢着回答。
    三个人在出站口等待，老高焦急的往站内张望，烟一个接一根，一会脚底下就一片烟头。终于，王慧的身影出现在出站口，老高把刚点上的一根烟扔在地上，兴奋地冲上去，极速跑到王慧面前，高兴地大叫：“王慧，我来接你了！”
    我和米妍也赶了过去，突然发现王慧表情不对，没有表现丝毫的高兴，倒是一脸困惑，她带着质疑的口气问老高：“你来干嘛？谁让你来接我了？”
    就在三个人发愣的时候，一个身穿军装的人在后面走了过来，来到王慧面前问道：“王慧，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教官，我没敢去看老高的表情，只能看看身边的米妍。教官也发现了面前的三个人，热情万分：“是你们啊！好久没见了……怎么，你们也刚下车吗？”
    我见没人说话，赶紧打圆场：“对，我们也刚下车！对吧，米妍。”
    米妍赶紧回答：“对，好久没见教官了，你还好吧！我们班同学都很想你，对吧老高？”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老高，只见老高目光直射教官，嘴角抽动了几下，说了一句让所有人全晕倒的话：“教官，你怎么带个绿帽子啊……”
    教官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老高若无其事地研究着教官的军帽，我和米妍吃惊地看着老高，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王慧打破了尴尬，对教官说：“别理他，咱们走！”说完拉着教官离开了车站。
    我看了看老高那饱受爱情刺激的脸，知道喝酒是在所难免，于是先对老高说：“走老高，先把米妍送回去，咱俩喝酒去。”
    我和老高又坐在校外那家熟悉的餐馆，服务员见到两人，习惯的提了一捆啤酒过来。俩人喝到一半，王福和韩梅进了餐馆，王福见了我和老高，拉着韩梅四个人坐到一起。我叫服务员添了几个菜，继续喝酒。王福灌了几杯啤酒，话多了起来，见老高闷闷不乐，一拍老高肩膀，问道：
    “怎么了老高，这么郁闷。王慧呢？”
    老高没理他，自己灌了一杯酒。
    “老高你不行啊，都追了半年了，还整天为了她郁闷。”王福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高还是没说话，又灌了一杯酒。
    我赶紧制止王福：“你少说两句，别扯淡了！”
    “我怎么扯淡了？”王福又一拍老高的肩膀，说道：“老高你看我，你看我跟韩梅……我告诉你老高，追女孩你不行，你要拜我为师……”
    话音未落，老高猛地把酒杯摔在地上，“腾”地站起来，手指指着王福的脸，恶狠狠地蹦出两个字：“滚蛋！”
    王福被老高的举动吓住了，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我赶紧把王福和韩梅拉了出去，给王福解释了老高受刺激的原因，让两人先走了。我生怕老高发彪，血洗餐馆，赶忙跑进了餐馆，一看，老高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之后几天，王福再问起这件事情时候，老高总是一脸茫然，根本记不起得酒桌上发生了什么。 

        
第二十章 宿舍看片险象环生
    新学期开始，老师们必定会说一句俗到不能再俗的话“新学期新气象”。没错，新学期的课程和老师基本上全换掉了，除了语文和英语，其他的科目全部取消，增添了很多专业课：生理、病理、微生物、中兽医等等。看到这么多新科目，我很是兴奋，这些科目听着比解剖温柔多了。
    由于上学期的期末考试过于简单，除了像勇哥赌神这类比较倒霉的同学挂科之外，其他人均顺利通关。班上同学都明白了为什么大二大三课堂里总是稀稀拉拉的人。于是这学期的课堂上，座位上开始出现了多多少少的空位。有些老师会象征性的问一问班长谁没来为什么没来之类的话，有些老师直接不予理会，进门就开始讲课，不拘小节颇有大将风范，深受众学生爱戴。
    学校为了丰富学生课余文化生活，破天荒的给每个宿舍装了电视，虽然限制了电视信号，只能收到中央一中央四等寥寥几个新闻频道，但学生们对于电视的热情依旧高涨，有的买来影碟机，把宿舍变成影院；有的淘来基本淘汰掉的任天堂游戏机或者PS游戏机，把宿舍变成简易游戏厅；还有的利用住在顶层的地理优势，自己用锅盖造出一根天线接在电视上，增加频道的数目。
    由于宿舍里装了电视，学校骤然增加了很多推销VCD的，为了能及时观赏某些上映的大片，影碟机是必须要有的，于是梁山发动大家集资买来了一部牌子响亮的金正VCD。我们几个迫不及待地装好影碟机，勇哥拿出早早租来的一些大片，其他人已各自占据了有利的看电视位置。为了制造出影院的黑暗效果，王福不惜把自己的被子床单蒙在窗户上，老高也拆开一包方便面端在手里，一点一点的往嘴里塞，仿佛品尝着一包刚出锅的爆米花……梁山把刚租来的影碟塞进影碟机，用力按下播放键，许久之后，大家期待的电影并没有出现在屏幕上，电视机前依然是一片蔚蓝，大家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折腾了半天，影碟机终于罢工，连能量灯都不亮了。
    由于找不到游击性极强的销售人员，梁山气愤地拨通了金正VCD的售后热线，大体说明了遇到的问题，电话那头倒是很客气，先是道了好几次歉，然后询问VCD型号。梁山急忙查看机身，找到后对那边说，型号是AK47……梁山话音未落，电话那边一改刚才客气的口气，大骂道：“你他妈找事啊？怎么又来一个AK47！一下午打来十多个电话了……你们以为打CS吗？还AK47！操……”说完挂了电话。
    梁山抓着话筒愣住，大家也觉得这型号是有点变态，怎么弄个枪名印在机身上啊，于是赶紧拿出说明书查找，最后终于恍然大悟，这个VCD的牌子根本不就不是什么金正，而是少了两个点，全正。
    学校给学生宿舍装电视的本意是想让学生多了解新闻接触时事，开始效果确实也不错，校园里闲逛的人逐渐减少，球场上人数有减无增。可当学生们弄来大量依附于电视的娱乐工具之后，电视已经失去了学校寄予它的厚望，通宵看电影、逃课回宿舍玩游戏的现象越来越多，这一点从课堂上满座率和学生们昏昏欲睡的听课状态便一目了然。
    待到学校明白给大学宿舍装电视的行为属于助纣为虐时，已经为时已晚了，学校总不能把装好的电视再拆下来，所以只能依靠学生会，派生活部的人突击检查，没收VCD游戏机跳舞毯等电器。好在已经加入学生会生活部的梁山起到了很好的内应作用，每到检查时，都会提前给班里打招呼，此举为班级宿舍节省了一笔重复够买影碟机的开支。
    待到影像店里的电影基本看过一遍之后，大家只能呆呆地看着影碟机，不知还能用它做些什么。这时勇哥提议：“设备放着也是浪费，要不然咱们弄个毛片看看吧！”
    话音刚落，大家纷纷跃起，一致响应拍床板通过了勇哥的提议。无奈我们几个对潍坊还是人生地不熟，不知毛片来源，最后只能求救大个。
    大个听后满脸兴奋：“操，早说啊！我怎么忘了影碟机还有这用途了！这样，明天勇哥跟我去批发市场买片！你们敬候佳音。”
    第二天，我们宿舍集体逃课，勇哥起了个大早，和大个踏上了买毛片的征途。我们几个呆着宿舍，心情焦急地等待两位壮士归来。
    突然，宿舍门开了，我们几个跳了起来，见到勇哥和大个，端茶的、送水果的、擦汗的呼啦一圈全围上去了。待到勇哥缓缓掏出带着他体温的两张影碟时，王福一把抢过来，一看封面，鼻血顿时淌了出来，王福顾不得擦鼻血，冲上去就开始安插设备。其他人心有灵犀，开始做插门，隔音，遮光等工作。
    黑暗里烟雾缭绕，我们七个人瞪着冒出绿光的大眼，呼吸急促，一动不动的望着电视。两张碟整整看了一百二十分钟，直到最后屏幕上显示：请取出影碟。我们面面相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毛片？看了两个小时没看到任何裸露的镜头，只是几男几女跳舞的镜头。勇哥慌忙抢过光盘，上面的图像和片名令人热血澎湃，可是我们看到的确是一段舞蹈教学。
    勇哥大骂道：“操他妈的，被骗了！”
    众人恍然大悟，开始破口大骂，骂完之后，立即派勇哥和我再次踏上征程。
    我俩人匆匆来到批发市场，勇哥带着我在一楼乱转，转了几圈，便有人凑上来问：“小哥，要碟吗？”
    我一愣，难道卖毛片都要以这种游击的形式吗？我看看勇哥，勇哥不动声色，点上一根烟，经验十足的说：“好看吗？”
    那人来了精神，拉我们俩到了角落里，眉飞色舞：“绝对好看，兄弟喜欢什么类型的？亚洲的还是欧美的？一级的还是三级的？”
    勇哥先是一愣，不过立即冷静下来：“不管什么，不能骗我们！买个片结果里面是舞蹈教学！”
    那人立刻破口大骂：“我操，卖你碟那伙计太没敬业精神了！兄弟，你看我的片子，绝对正版……你们看，华人兄弟的！精装的！打击盗版！”
    我和勇哥愣了会，勇哥说：“看哥们你挺专业的，那就各来一张吧！对了哥们，能验验片子吗？”
    那人瞪大眼睛：“我操，兄弟你看不起我呢！告诉你，谁要是卖假货死全家……这样，我给你留个电话，片子有问题直接找我！以后有需求联系我也行，保证信誉！”
    这一次，我们欣赏到了真正的毛片，王福的鼻血又没少流。
    时间一长，整个班级的男生得知我们宿舍有毛片可以看时，纷纷接踵而至慕名而来。从那之后，我们宿舍每天都是爆满的景象，有时通宵放映。就在我们考虑要收取看片费用的时候，我们被人陷害了。
    一天晚上，我们照例做好地下工作，一屋子人鸦雀无声地瞪大双眼血脉膨胀。突然，一阵急促的砸门声让大家胆破心惊，梁山走到门口，问了一句：“天王盖地虎！”
    那边回答的并不是我们的老土暗号“宝塔镇河妖”，而是一句怒吼：“快开门，查宿舍！”
    屋内荒成一团，大家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窜，装来碰去。有的往床底下钻、有的往被子里钻，有的往橱子里钻，更多人涌到阳台，准备跳楼逃窜，不知谁大喊一句“我操，五楼啊！”，大家听后只好把迈向窗台的腿拿了下来。好在老高还算清醒，取出毛片，冲到阳台，“唰唰”两下把光盘扔向对面宿舍楼。
    梁山哆哆嗦嗦地打开门，导员老徐冲了进来，看了看一屋子面红耳赤的人，明白了几分。但当他打开影碟机时，电视上播放的确是那两张舞蹈教学光盘。老徐愣了一会，说：“你们一帮子男人，堆在一屋子看什么不健康的东西？”
    勇哥面不改色：“导员，我们正在学舞蹈呢！真的，都说学舞蹈修身养性，健身美体……”
    老徐打断他：“行了，你们可小心点，我可是收到举报来的。以后要是看什么不健康的东西，决不轻饶。”说完忿忿离去。
    大家伙松出一口气，勇哥看着一屋子的人大怒：“谁他妈告的密，找死吗？让我知道了，干死他！”
    梁山遣散了其他宿舍的人，关上门，对我们说：“今天好险，多亏没被逮着！以后不能看了，关于那个告密的……勇哥你消消气！等找出他来再说。”
    过后几天，听说后面那栋宿舍楼的某个宿舍，在宿舍检查时在阳台发现了两张毛片，学校大怒，就算那个宿舍的人死不认罪，但是还是严肃处理了他们。 

        
第二十一章 涉足网络亡戟得矛
    网络就像监狱，本来是偷了个钱包进来的，等出去的时候，杀人放火强奸抢劫，什么都学会了。
    班上的同学大多来自农村，高中时都是被学习摧残过来的，根本没机会接触电脑，更别提什么网络。有一天我提议带这帮家伙们去上网，五个人兴致勃勃的进了网吧。梁山勇哥王福均是第一次接触电脑，三个人呆坐在电脑面前，待我给他们开开机，三个家伙异口同声地问我：上网能干啥？
    随后他们便一发不可收拾，大家都是从网络聊天开始，每个人都有了一个小本本，上面记了大量QQ号网易泡泡号以及UC号，号码那头都是网络那端令人只能遐想的美女。他们每次讨论的话题也从收玉米、卖猪肉变化为今天和谁聊天了、明天啥时去上网之类的。勇哥在聊天方面发展速度最快，从接触电脑到开始网恋只用了一个星期。
    勇哥和一个名叫青春美少女的女孩网恋之后，神不守舍，天天往网吧里跑，品尝另一种爱情的滋味。但一个月后，勇哥突然宣布放弃上网，在我们的逼问之下，勇哥无奈说出了原因——自己的网恋对象青春美少女要求和勇哥见面，勇哥觉得两人已经是无话不说，可以发展到见面的地步了，于是答应了要求，并事先说好手里拿着花雨伞为见面暗号。到了见面地点之后，勇哥突然发现一个年近五十的阿姨手持一把花伞，勇哥看了看天空的太阳，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句，不料那位阿姨果然就是青春美少女，勇哥听了差点没站稳，聊了没几句，赶紧找了个借口跑了。
    勇哥本以为大家会笑他，不料梁山王福也诉出类似遭遇：照片上是个女的，一打电话就成了男的；资料上24岁，一看视频至少42岁；刚聊了没几句就开始借钱……此类遭遇数不胜数，弄得大家都不敢相信网络。我怕几个菜鸟在网络上被骗，赶紧给他们开了个网络安全知识讲座，主题只有一个——网络里都是骗人的。
    当他们懂得了网络上没有真实的这道理之后，他们开始放弃聊天，义无反顾地跟我学打CS。没过不久宿舍里的人立刻被CS给深深的迷住了。以前他们之间闹了矛盾有可能挥拳头解决。可现在谁要是不服谁了，二话不说，奔网吧就去了，抱着狙击枪，喊一句——叫你不服，打一发子弹，直到把对方打死(虽然有时候把手枪子弹都打完了都胜负未分)，胜利者大声欢呼，比现实中打架打赢了高兴多了。
    赌神也不用因为搓麻经常凑不齐人而发愁了，他夹在在CS大军里不依不饶地打着网上麻将，虽然失去了摸牌推牌的快感，但是只要自己有时间网络就能陪你玩，所以赌神把课余时间全部投身于网上麻将。
    一天中午在食堂吃饭，米妍端着餐盘主动坐到我面前，问我：“最近忙什么呢？经常上课见不到你！”
    我冲她笑笑，说：“经常去网吧，和我们宿舍的家伙们打游戏！”
    “哦，你们都玩什么啊？”
    “就是打打CS！”
    “那下次带上我吧！我也会打。”
    我倒吸一口凉气，呛得不轻，米妍赶忙帮我拍打后背：“怎么，不相信我？等上了游戏你就信了。”
    从此之后，班里的CS大军中又增添了米妍一位女生，一开始大家以为米妍只是来消遣一下，但谁也没料到米妍的枪法和意识都是非常一流的，并且成为班里的CS杀人王，令人刮目相看。米妍喜欢当匪，尤其喜欢选那个大胡子匪，长相极其凶猛的那个，整天抱着AK，爆头率极高，打得班上的男生只要见了大胡子就手软。
    我一直觉得米妍打CS不好，毕竟一个女生整天抱着机枪杀来杀去的确实血腥，于是我建议换游戏，要大家一起玩一个传奇私服。本以为让那些钟爱CS的男生放弃是件很难的事情，没想到男生们都被米妍虐待得自尊心受挫，全部欣然同意。
    当代大学生接受新事物的能力相当惊人，从他们刚接触网络时的呆若木鸡到现在玩起网游如痴如醉的状态便一目了然。当我选了一个叫嘟嘟传奇的私服之后，CS大军消失了，代替其出现的是更加痴迷的传奇军团，也许大家更喜欢在虚拟世界中过随心所欲的侠客生活。
    班上十几个人在同一服务器打杀，情形相当壮观，我为了便于管理，游戏开始便建立了一个行会，行会名字大家都很喜欢，叫做“兽医院”，角色名称当然也要和兽相联系：
    院长：我（专治各种不服）
    副院长：王福（禽兽不如），大个（中田鹰兽）
    主治医师：勇哥（兽性小法），乔飞（衣冠禽兽），老高（万兽武将），梁山（飞禽走兽）
    后面的封号有外科大夫、解剖师、麻醉师等等，人员或多或少，但最后一个封号是留给米妍的，封号为兽医院小护士，职业当然是女道士，游戏时要尽到护士的职责——给大家加血。米妍本想取个叫人面兽心的名字，但我觉得这个词贬义意味太浓，所以让米妍改为人面兽医。
    十几个同一行会名字里带“兽”的人一同升级、一同打装备、一同PK，是非常壮观。随着游戏时间的积累，“兽医院”在这服务器当中的名气越来越大，当大家的装备和行会人数能拿得出手的时候，我申请了第一次行会攻城。
    沙巴克长期被本服实力最强的行会“龙之天堂”统治，此行会人数众多，装备又好，一般的行会都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我为了能拿下此次战役，做了大量的准备，首先为了避免双休日玩家众多，选择了星期二攻城；然后联系了本服几个比较厉害的玩家，请求他们帮助攻城；最后鼓动自己行会，激发大家的斗志。攻城战八点开始，我们七点就开始做准备，不仅十几个人整装待发，我还拉拢了很多班上的同学，准备战斗开始时用小号送药。
    在我的充足准备下，一场恶战过后，“兽医院”竟然攻下了沙巴克。就在系统提示攻城战结束的时刻，大家大声欢呼起来，引得整个网吧的人都来观看。虽然已经十点多了，大家伙兴致高昂地出去喝酒，庆祝胜利。
    我的沙巴克城主只当了短短三天时间，就在攻下沙巴克的当天，有很多玩家在土城大喊“完了完了，沙巴克变兽医院了！”“大家来一起干掉禽兽们！”“兽医院很垃圾，大家都去攻城啊！”，之类的话满屏幕都是，本以为是别的玩家嫉妒，没太在意。结果第二天上游戏一看通告，两天后竟然有十二个行会一同攻城，我愣了足足五分钟，最后决心放弃两天后的守城战，因为全服玩家共同起来对抗自己的行会，做什么抵抗都是没有用的。
    两天后大家都去了，不过只是去看看热闹拣拣装备，看着十几个行会混战厮杀，整个沙巴克城内基本没了空地，满地的火和死尸……最后出人意料的一幕出现了，沙巴克竟然被一个叫做“怡红院”的行会占领了，这一次连我们都愤怒起来，土城的叫骂声不绝于耳，谁都不想让神圣的沙巴克变成妓院，于是玩家们的斗志更为高涨，三天之后的沙巴克攻城战变得更加混乱。
    在经历过一次辉煌之后，大家的传奇热情随着越来越高的气温反而降了下来。原因很多，有的因为传奇盗号泛滥导致账号被盗、有的因为资金紧张不能继续上网、有的因为在网络方面成熟之后找到了一些更好玩的游戏，当然也有坚持继续传奇的，他们搜刮了离开传奇的那些同学的装备，去换取更好的装备。王福离开传奇的原因最独特——因为爱情，一直在爱情方面洋洋得意的王福竟然在游戏中失去了爱情，原因很简单：王福扑在传奇上的时间太多了，以至于韩梅整天形容自己像个寡妇一样呆在宿舍，所以放弃了王福，另找了一个外班酷爱看书的家伙。其实开始王福也想像我带米妍一起玩那样拉拢韩梅接触游戏，但被韩梅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而王福骨子里是贪玩的，所以导致了最后的结果。
    王福在宿舍宣布他与韩梅分手消息的时候，大家看着他悲痛的表情，谁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只有老高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王福的肩膀，说了一句——咱俩都失败了，还是别玩了！最后拉着王福一起喝酒去了。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中升起一阵怜悯，我明白老高话里的意思：王福因为游戏而冷落了韩梅最后失去了韩梅；老高为了忘掉王慧而选择了游戏，最后还是忘不了王慧。 

        
第二十二章 残忍实习老高救美
    由于上网时间增多，我们的生活费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紧张。每每到了月末，家里还没给汇钱时，便是我们弹尽粮绝的时刻。大家身上都剩不下几块钱，但是每天的饭必须要吃，我们只有勒紧裤腰带，能省则省，多吃馒头少吃菜。到了最后几天，连吃馒头的钱都不够了，大家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准备用减少消耗体能的方法以免发饿时，会过日子的梁山在外面带回了几个救命大饼，这种饼无比的坚硬，撕下一口，要嚼大概五十下才能下咽。对于这种饼，我们喜欢的不得了，它能让人感到一直有东西吃。但是这个饼实在是太硬，每次嚼完了腮帮子都会疼半天，所以我们管这种饼叫“咀嚼肌练习饼”。
    各门课程在月初的欢乐和月末的饥饿交替中进行了一半。生理课是令我最头痛的一门课程，没开课之前，这门课程让人感到最为神秘，初中时曾有一门生理卫生课，大家幼稚地以为此生理就是彼生理，这课无非就是要学习动物的生理卫生……但课程开始之后大家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所谓生理课就是研究各机体器官和系统的生理机能，它与上学期的解剖课共同构成了兽医学的基础。
    生理老师是个女的，她有一个喋喋不休的绝招，我曾经统计过，她一堂课讲课停顿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两秒钟，四十五分钟时间和一个教室的空间里充满了她的话。看样子她根本不会感到疲惫，但是同学们听得很疲惫，神情紧张的听着每一句话，生怕错过了什么重点。因为第一堂课，她便给大家介绍了生理的重要性——生理是所有专业课的基础，生理学不好，什么都学不会……所以大家不敢放松。
    生理课虽然是重中之重，但却提不起我的学习兴趣。生理课理论的东西实在太多，没有实践很难让人有很深的印象，多亏动物机体的器官、系统与人体的有很多相似之处，拿自己和动物比较着学习，才让我觉得容易一些。
    学习生理的理论知识时，可以用自己的身体作为依靠来理解，病理课却不能如此。病理要学习各种动物患不同疾病时的症状表现以及器官的病变，用自己的身体来理解很牵强，总不能把自己的肠子扒拉出来看一看吧！病理老师会经常在课堂上提来一袋子刚解剖完的动物内脏，放在讲桌上供大家观看学习。学习鸡兔的病理课时，由于动物小，内脏相对小一些，同学们捏着鼻子盯着那些肿大的肝脏、发红的淋巴结以及布满出血点的肠道，倒也能接受。但等到羊和猪的病理课时，同学们都头痛起来，这些动物的内脏实在太大，需要用麻袋来装。上课前两个同学费力地抬着麻袋扔在地上，其他人都好奇的猜测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当病理老师打开麻袋，在里面费力地摸索半天，终于举起一个篮球那么大的猪肝脏时，所有同学齐刷刷地捏住了鼻子，前排的同学甚至捂住了嘴巴，以防止不小心呕吐出来。
    我捏着鼻子，皱着眉头看着老师拿起一个大约三十厘米长舌头一样的东西，病理老师问同学：“大家看，这是什么器官？”
    同学们面面相觑，上学期的解剖课没有解剖猪，所以都很迷茫，没人回答。
    老师又问了一遍：“怎么，没人知道吗？我今天拿来的是患猪瘟死亡的猪的内脏，内脏都已经病变……”
    话音未落，一个声音说：“是猪舌头，怎么这么长啊！”
    反驳者说：“不可能，猪舌头又不是器官，这是是肿大的的猪腰子。”
    又一个反驳者说：“胡说，猪腰子是猪肾。我吃过，是白的，哪有这么长！这是猪里脊才对。”
    有一个声音：“猪里脊又不是内脏……恩，难道这是猪的生殖器官？”
    课堂上乱了起来，大家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我飞快的思索还学过哪些器官，但都对不上号。这时老师说话了：“别争了，这其实是猪胰脏！”
    大家都愣了，想起去年解剖鸡兔羊那小小的胰脏，再看看眼前这个猪的胰脏，真实地感到了物种之间的巨大差距。
    老师拿出猪的大肠，讲解道：“猪瘟又叫烂肠瘟，最典型的病变在这里，大肠盲肠处有大量的纽扣状溃疡，大家看。”
    同学们一听“典型”二字，觉得非常重要，于是呼啦一下围了上去，观察那些溃疡灶，但是猪大肠的粪还没有清理，冲上去的同学被一阵恶臭给顶了回来……为了不错过这个好机会，只好跑回去做一口深呼吸，憋着气跑上来看。
    病理实践课结束后，教室里一般都会空无一人，谁也不会呆在充满血腥味和猪粪味的教室里，同学们揉着课上被捏的红彤彤的鼻子，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微生物实践课会在实验室进行，大部分实验都是细菌实验，当我听到细菌实验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日军的731部队。实验的内容很多，除了各种细菌的染色实验，就是细菌培养实验。同学们会在无菌条件下，各类培养基上面战战兢兢地挑取病料或者菌落，然后哆哆嗦嗦地在培养基上进行画线，因为手一抖力一大就会戳破培养基，实验便需要重新开始，所以划线时实验室里会空前的安静。画完线，把培养基放进温箱培养48小时，便可以拿出来观察菌落了，有些菌落很漂亮，淡黄色的酵母菌、金黄的金色葡萄球菌、绿色的绿脓杆菌，当同学们新奇的观察着自己的作品时，老高突然问了老师一句：
    “老师这些细菌会传染我们吗？”
    “问得好！要是菌落进入体内，肯定会感染，所以大家要小心了，不要碰它们！”
    谁也不会希望自己成为试验品，于是大家更加小心地继续着微生物实验。
    令我最为紧张的微生物实验莫过于布氏杆菌的染色实验，布鲁氏杆菌病是一种人畜共患疾病，这种疾病最典型的特征就是会危害生殖系统，说白了就是会导致不育不孕。虽然老师一再声称，这是已经灭活的布鲁氏杆菌，但是大家还是非常害怕，哆哆嗦嗦的情形此起彼伏，打破烧杯载玻片的现象骤然增多。
    我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就是自己即将在微生物课中的细菌实验中和731部队一样残害生灵。之前的实验课中同学们培养了大量的细菌，现在要做的是验证各种细菌的毒性，实验的对象就是小鸡和小白鼠。
    同学们先于老师到达实验室，发现一箱子毛绒绒的小鸡和一笼子四处乱爬的小白鼠。小鸡成了抢手货，基本人手一只，拿着玩，就算小鸡拉在自己手上也不在意；小白鼠的待遇可差多了，似乎全班没有人喜欢类似老鼠的东西。可当老师宣布了实验内容之后，大家纷纷把小鸡放回了箱子，几个胆大的跃跃欲试地准备去抓小白鼠，因为谁也不希望把细菌注射到可爱小鸡们的体内。
    无奈实验动物太多，课程要求是每人都要注射一只小鸡和一只小白鼠，所以谁也逃脱不了。看着无动于衷的同学，老师又开始了自己的鼓动演说，还是和解剖老师一样的意思：这些动物只是实验动物，它们的死是为了让你们将来能拯救更多动物的性命……要知道，一场高致命性新城疫或者禽流感能在一夜之间致死几万只鸡，你们要是能学好了动物医学，牺牲者点动物算什么！
    有的同学蠢蠢欲动，有的已经抓起小鸡，有的正在学保定小白鼠的方法。我心里充满不满：这些动物们可没答应要来献身，它们肯定不想死，只是被强迫罢了。
    我的不满改变不了动物们的命运，谁让自己来学兽医！大部分同学已经给小鸡注射完了细菌液，而小白鼠的注射比较麻烦，保定它们有一定的危险，毕竟老鼠们都是会咬人的。实验者需要带着厚皮手套，左手大拇指夹住小白鼠颈部，小拇指夹住后腿，把腹部充分暴露出来。这种徒手保定技术对于男生来说比较简单，但是对于胆小力穷的女同学就比较难了，首先她们要克制自己见到貌似老鼠的小白鼠不恐慌，然后要用两个手指狠心地夹住拼命挣扎的小白鼠，这两点的难度是可想而之的。
    笼子里的小白鼠越来越少，几个女同学也强忍着压力完成了实验。轮到王慧了，一旁的老高目光更加紧张地跟随着王慧的动作，只见王慧一脸痛苦地戴上手套，缓缓打开笼子，刚要伸手去抓，意外发生了。一只看着自己同伴一个个被抓走的小白鼠奋起“越狱”，顺着王慧的胳膊快速爬了出来，王慧见状惨叫一声，小白鼠被叫声惊到，爬到王慧脖子咬了一口……就在全班同学目瞪口呆的时候，老高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伸手就去抓小白鼠，不料小白鼠转头就是一口，咬在老高食指上，老高疼痛难耐，用力一甩胳膊，小白鼠真变成了白鼠小弟，飞没了。 

        
第二十三章 大难不死恩公享福
    幸运之神往往在最不经意之间降临在人们的头上，就像老高这次的英雄救美，来得那么突然，惊险得让人猝不及防。
    老高开心地拉着满眼泪光的王慧奔向医务室，其他惊魂未定的同学在老师的一声命令下开始了捉鼠行动。小白鼠惊恐地在地面上乱窜，某些更加惊恐的同学坐到桌子上嗷嗷乱叫（其中不乏高大的男生，譬如勇哥），其他人兴奋地挥舞着扫帚奋力追击小白鼠，不料小白鼠钻到实验桌下面的洞里，再也不出来了。
    “算了，放了它吧！”微生物老师摇摇头，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赶紧说：“班长，你带个人，赶紧去看看被咬的那两个同学，俩人怎么跑这么快！赶紧让他们消毒，打狂犬疫苗……还有破伤风抗毒素！”
    大个和我赶往医务室，没想到两人已经处理完伤口，连疫苗都打完了，不得不佩服老高的速度。大个问医生那俩人要不要紧，那医生说：“不要紧，伤口很浅，不需要打破伤风针……只是那个男的有点不正常，让老鼠咬了，一直面带笑容，就连用酒精消毒都咧嘴笑，他没别的问题吧？”
    我说：“没有，他刚刚英雄救美呢！能不高兴吗！”
    晚上，老高最后一个回到宿舍，大家争相称赞他实验课上的表现神勇，老高听得合不拢嘴，这时有人问到他手指的伤势，老高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问：
    “那咬我的小白鼠呢？没被你们踩死吧？还是被谁给注射细菌了？”
    “没有没有，我们抓了半天，没抓住。跑了！”
    “告诉你们，要是我和王慧成了，那小白鼠就是我俩的月老……它跑哪去了？我得把它养起来，供着。”
    “跑实验室桌子下面去了，最后老师没让抓。”
    “太好了，我明天去把它找出来养着。”
    第二天，微生物实验课继续，实验内容就是剖解昨天被注射细菌的小鸡和小白鼠。同学们来到实验室，看着讲台旁边箱子里满满的小鸡尸体和一笼子小白鼠尸体，大家心情沉重，想起昨天活蹦乱跳的小生命被自己亲手杀死，内心愧疚不忍再看。我的不满情绪越发严重，自己仿佛对这门课失去了兴趣，难道只有用剥夺其他生命的方式才能学好这门课吗？我内心里不停的责问。
    老师走进教室，看了看小鸡和小白鼠尸体，又扫了一眼垂头丧气的同学，明白了原因。老师沉默了一会，带着质疑的语气问道：
    “我问你们，你们是干嘛来的？”
    一片寂静，没人回答。
    这时，一阵小鸡虚弱的叫声从讲台传来，同学们欣喜地抬起头，看着那只从自己同伴尸体堆里爬出来的小鸡，看到了生命，仿佛刚才的压抑一扫仍光。
    可是，下一幕惊呆了所有人，微生物老师左手抓起那只站立不稳的小鸡，右手抓住小鸡脑袋，用力一扭，小鸡顿时断气。看到这一幕，很多女生趴在桌子上哭了，有的男生都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叫声，大家都被微生物老师一个中年女人的行为震惊。我皱紧了眉头，缩紧脖子，想象那种刑法的痛苦，心里极度不满微生物老师的残忍……片刻之后，实验室里又变得鸦雀无声。老师根本不在意同学们的反应，很随意地把小鸡尸体扔回箱子，她扫视了一周，语气严厉地说：
    “你们知道吗？鸡没死，是我们昨天实验的失败！我们今天要剖解尸体，观察内脏的病变，我们只需要尸体！懂吗？这些动物，只是我们的实验工具，我们不需要为它们惋惜，更不需要悲伤！你们这关都过不了，还想学兽医，告诉你们，不可能！”
    老师停了停，口气缓和许多：“希望大家能明白自己的专业，这个专业怎么能心软！好了不多说了，想通的人上来拿尸体，开始剖检，记录内脏病理变化，要求画图！”
    大个第一个站了起来，拿了一只小鸡尸体和小白鼠的尸体，其他同学也陆陆续续地上讲台拿尸体。我摇摇头，不知自己的宠物医生道路上还有多少艰难险阻……没办法，既然选择了不知对错的路，不走下去怎么能知道结果。我索性不去想那么多，领回尸体，根据剖检要领开始剖检。
    老高的心思却不在剖检尸体上面，他一心想要找到那只让他在王慧面前大放异彩的小白鼠，所以就在其他同学带着悲伤专心致志地剖解小动物时，老高却蹲着搜寻着每一个实验桌下面的橱柜……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人，老高终于在靠墙的一个橱柜里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小白鼠，老高喜出望外，掏出半个馒头刚要喂，突然发现微生物老师站在自己面前。
    老高害怕自己的爱情使者落到老师手中，再来个尸首分家可就惨了。老高不慌不忙地坐下，把没有活力的小白鼠平放在面前，左手拿起镊子，右手拿着手术刀，煞有介事的准备解剖，微生物老师看了一会，没有发现异常，便去看其他同学。老高长出一口气，扔下手术刀，躲起来喂这只奄奄一息的小白鼠。
    小白鼠在老高的细心照料下，渐渐恢复了咬人那天的活力。老高爱称它为小白，然后又特地给它买了一个精致的宠物笼子，笼子分两层，上层有一个小木盒是小白的卧室，卧室旁边有它吃饭的地方；下层盛木屑的盒子作为小白的卫生间，中间还有一个可以在里面跑步的运动笼。老高把宠物笼放在床头，像月子中的孕妇照料自己婴儿一样关怀着小白，小白的饭碗里总是满满的坚果，方便用的木屑两天换一次……自从老高养了小白之后，他放弃了打牌上网等一切娱乐活动，除了上课以外所有的时间全部用于观察小白，就连去上课都要把小白用被子蒙起来，因为老高坚信小白会给他带来关于爱情的好运。
    小白没有辜负老高的期望，老高在爱情上的好运气自此络绎不绝接踵而至。王慧因为老高不顾危险救自己于危难之间的行为而大受感动，不仅约老高吃了几次饭，而且每次见到老高的态度也从爱答不理变得热情主动。米妍又帮老高打听了王慧和教官的关系，两人由于相隔太远联系甚少，前一阵子恶吵一架，现在基本上不联系了。老高喜出望外，冒着再次被咬的危险抓起小白狂吻一通，我们见状纷纷拒绝再与老高一起吃饭，谁也不想被传染上鼠疫。
    老高和王慧越走越近，吃饭、上课、逛街、约会，两人就像情侣一样的亲近。老高也不着急表白了，抱着一种水到渠成的态度和王慧交往。老高吃水不忘挖井人，回到宿舍对小白依旧疼爱有加，希望小白能继续给自己带来好运，宿舍里其他人看在眼里，失去爱情的王福甚至动了同样去养小白鼠的念头。
    天气突然热了起来，男生都换上了短袖短裤，女生穿上了裙子凉鞋。由于炎热来得过早，学校的游泳馆提前开放。一个烈日当头的中午，我难以忍受宿舍的闷热，便向其他五人提议游泳解暑，大家欣然同意。
    我们各自买了最廉价的游泳短裤，进了游泳馆，被人满为患的泳池给惊呆了，男男女女混在一个大池子里，人头攒动，浅水区基本还找不到空了。怪不得天热了学校里人就少了，原来全跑到泳池里来了。六个人忍不住炎热的逼迫，纷纷跳进浅水区，这时大家才相互知道，其实六个人都不会游泳，只是和站在浅水区的大多数人的目的一样，是来躲避炎热降温的。
    有了这一次游泳经历之后，大家兴趣不减，在日后炎热的日子里，中午跑去游泳馆基本成了规律。开始我们不明白为什么浅水区有那么多带着游泳镜的男生，可自从王福带上第一个游泳镜之后，大家才恍然大悟，并用很短的时间学会了潜泳，因为在这个游泳池当中，有很多身材不错的女生。 

        
第二十四章 冤家聚头大战横肉
    酷暑来临，体育部取消了十一人制足球赛，改为五人制，主要原因就是防止球员中暑。比赛不仅把比赛时间缩短为40分钟，而且场地也减为正规球场的一半，这样一来大大减少了队员体能消耗，此举受到同学一致好评。
    好评之后便是矛盾，毕竟在全班的足球爱好者里选出五个能服众的队员是有难度的，或者说将原来11个人去掉6个是不容易的。我和大个为此伤透了脑筋，最后终于做出了不伤和气的决定，除了我身为队长王福身为门将必须首发外，其他9人抓阄选出3人首发，其他6人全为替补。
    比赛不分年级，全校统一参赛，我身为体委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抓阄确定对手。抓阄之前我用香皂猛洗了几遍手，希望自己能抽一个好签，最好是首轮轮空，要不然就抽一个全是女生的班级，最次也要抽个同年级的。
    抽签开始了，全校体委一起上台抽签，我做了个深呼吸，挤进人群，好不容易摸出个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B1，相比对手就是B2了。体育部的人还没开始登记，便有一个雄厚的男声大呼：“谁是一B？谁是一B？我是二B！”
    听见有人自称二B，全屋子人都大笑起来，我笑过之后想看看这位壮士的面目，于是举起纸条说道：“我是B1！”
    人群中挤出一个人，我心中一惊，这家伙竟然是横肉，太巧了，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横肉认出了我，打量了我一番，挑衅的口气说道：“吆，是你小子！你们班也配来抽签啊，你们不是最擅长把球往栅栏上扎吗？哈哈哈……”
    看着横肉大笑时面部抽动的肌肉，我克制住自己的怒气，留下三个字——走着瞧！我并不理会横肉的挑衅，登记完了签号，若无其事地离开活动室，任凭横肉在背后大呼小叫。
    回到教室，我告诉了大家第一场的对手是那个冤家横肉，大家听后连连叫好，纷纷称赞我的手气好，王福最为激动，两眼含着泪花，嘴唇颤抖的说道：“真是冤家路窄，报仇的时候终于来了，老四你好手气，看咱们踢他个屁滚尿流……”王福抹了一把鼻子，继续说：“你们放心，这次我守门，保证守身如玉……走，咱们练球去！”
    一心报仇的王福终于盼来了比赛，因为这场比赛牵扯到江湖恩怨，所以格外吸引观众。人群把小球场围了整整三圈，比赛还未开始两边啦啦队就开始了呼喊，这边是动五加油，那边是饲料二加油。横肉所在的班级是04饲料生产加工二班，比自己高一级，体能和经验上他们占据优势，但我并不担心，己方的斗志和技术是他们比不了的，而且我还根据场地的缩小和时间的减短制订了战术。这一战可以说是势在必得。
    哨声刚响，大个站在中圈，把球拨给我，我没有常规的把球回传给后卫，而是抡圆了右脚，冲着对方球门大力抽射，对方门将还没站到球门中间，足球已经飞入网窝。所有人目光呆滞地盯住了还在转动的足球，啦啦队忘了呼喊，裁判忘了鸣哨……直到我和大个开始欢呼时，裁判才反应过来，吹哨判定进球有效。横肉不干了，带着手下冲上去围着裁判理论，说都没做好准备，要重新开球。裁判当然公正，不予理会，还给了横肉一张黄牌。我们大笑起来，啦啦队也开始起哄，横肉被气得七窍生烟，眼珠子瞪得老大，但却无可奈何，只好怒气冲冲的抱着足球放回中圈，准备开球。
    横肉站在中圈和身边一个嘴巴尖尖的队友耳语了几句，裁判开球哨声响起，尖嘴把球拨给横肉，横肉来了个以牙还牙，效仿我抡起右脚准备射门，我和大个刚要冲上去堵抢眼，不料足球高速飞过我俩头顶，在观众的一片惊叹声中高出球门十米飞出底线。
    尖嘴诧异地望着横肉，小声问道：“大哥，你这脚法……你看见没，刚才有只喜鹊被你给打下来了！”
    横肉赶忙接话：“没错，我就是要给他们展示一下我的脚力，吓死这群土鳖！”
    观众们笑成一片，动五的啦啦队大声起哄：“这解围真漂亮！”。
    横肉灰溜溜地跑回后场，叫了个后卫改打前锋，想必被损得已经无颜面对观众。身为后卫的勇哥足足用了三分钟才把球拣回来，王福开出球门球，大个利用身高优势高高跃起，甩头把球顶给我，我高速带球来到了禁区边上，一个带眼镜的家伙上前封堵，我用余光发现身后一名身着巴西队服的球员高速插了上来，我不加思索立刻将球传出，回头一看，顿时后悔了，原来冲上来的是勇哥。勇哥是公认的防守悍将，每当他当后卫的时候，我们总能非常安心，基本可以忽略对方的前锋。一般的前锋见了架势凶猛的勇哥在防守，便立刻做出传球。若有前锋能侥幸突破勇哥的防守，那他一定会付出代价——勇哥会爆发的飞铲过来，随后一幕通常会是前锋和足球一同飞出。然而要是轮到勇哥带球进攻，那大家便会都准备转进攻为防守，因为勇哥带球时，不是被球绊倒，就是人比球跑得快，还时常将球带出底线……想到这里，我转身准备回防。
    不出所料，勇哥刚碰到我传出的球便趟大了，熟悉勇哥的人都捂住了眼睛，不忍再看。对方门将哈哈一笑，慢慢地跑出来准备没收此球。说时迟那时快，勇哥怒吼一声，加速向足球冲去，对方门将大惊失色，被勇哥狗熊般的怒吼、野驴般的速度以及蛮牛般的身体吓呆了，眼看足球快滚到手边，手却一哆嗦，足球从他的双腿之间缓缓地滚进球门。
    球场上沸腾了，大家都为勇哥用声音打入的这一球啧啧称奇，勇哥也为自己足球生涯的第一个入球（大量的乌龙球除外）感到兴奋不已。横肉大骂自己的门将，骂完后又做出了调整——横肉带上了手套充当门将，原来的门将该踢后卫。
    这两个入球来得太容易了，横肉的班级展开了凶猛的反扑。他们利用自己的身体优势，带球时张开双臂叉开双腿像蜘蛛一般，我和大个身体单薄，刚冲上去就被他们用身体顶开，还好后防线由勇哥和奥尼组成，两人变身双塔奇兵，对方的身体优势到了勇哥和奥尼面前根本不堪一击。我暗自庆幸抓阄抓出的主力后卫不是像老高梁山那样身材娇小的队员。
    由于天气炎热，队员体力消耗过大，局面僵持不下。半场比赛快要结束，对方那个带眼镜的家伙带球蹒跚而来，我一笑而过，断球狂奔。我先用克鲁伊夫式假动作骗过一人，然后用马拉多纳“踏在球上走”从两人之间穿过。我稍稍抬头，面前就剩下横肉张开双臂堵在门前，我不慌不忙，使出巴西人德尼尔森式的招牌动作“剪刀腿”左右晃动，看到横肉已经被晃得晕头转向，我微笑着把球往右一拨，调整好脚步，刚要打门，不堪受辱的横肉飞身冲我撞来。我没有擎天柱卡恩那样的身体，被撞飞出去，瘫倒在地。
    大个冲了上去，一把将横肉推翻在地，横肉班级的队员围住大个，勇哥奥尼王福都冲了上去，一群人围在一起，推来推去纠缠起来。两班的啦啦队见状也冲了上去，场地上顿时堆满了人，场面十分混乱，裁判的哨声已经无法控制场面，好在体育部在场的人手不少，才把两边人员分开，避免了一场混战。
    米妍老高等人七手八脚的把我搀扶起来，我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撞中胸口，脑袋晕得厉害，过了好久才稍稍缓过来。米妍一边给我揉胸口一边抹下眼泪，心疼不已。
    就在王福等人大骂横肉不是东西的时候，体育部给两个班级传达了临时处理决定：由于比赛班级有打架滋事的现象出现，取消两班级参赛资格，比赛就此结束。
    动五的队员们都不干了，上前找体育部的人理会，体育部的人不慌不忙的掏出参赛规定，递给大个一张然后说：“自己看看，上面明文规定，凡有打架滋事现象就取消资格。学校最怕你们打架，所以这个规定非常严格……早有规定，我们也没办法。行了，等下学期再踢吧。”
    队员们无理争辩，怏怏散去，快出球场时，横肉带着一帮人站在大门口，看着我们一脸奸笑的说：“哼，你们赢了我们有屁用？你们踢得好有屁用？照样让你们出局。哈哈哈……”那帮人随之大笑了起来。
    大家被气得咬牙切齿，王福第一个忍不住了，刚要冲上去，大个把他拉了回来。大个指着横肉说道：“你他妈真没种，你们是男人嘛？当众玩这些花样！”
    横肉不笑了，脸上的横肉抽动了几下，说道：“你们他妈是男人，你们过来打我啊！有种的来啊！”
    “滚蛋，我们不和小人计较！”大个不等大家做出反应，然后转身对我们等人说：“咱们走，别理他们。”
    大个抛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大家一起离去，任凭横肉那一帮人在身后叫骂挑衅。
    大个用班级活动经费请所有队员吃饭，大家谈起刚才比赛中搞笑的情景，心情渐渐好了起来。比赛中打入一球的勇哥最为激动，毕竟打入足球生涯的第一个球是很有纪念意义的。勇哥洪亮的声音盖过所有人：“今天我都进球了，哈哈。他们班什么臭水平啊，我都能进球！要是还能和他们踢，保准灌他们十比零……” 

        
第二十五章 大个树敌王福遭殃（本章附作者玉照）
    足球赛的激情过后的一段日子里，我对生活的激情也渐渐被削弱。不知是因为越来越热的天气所致，还是我已经整天无事可做，或者是学校对我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新鲜感。我常常大白天躺在床上，四肢瘫软，百思不得其解。
    为此我很迷茫，看着周围一些满脸红光的同学，心里便会产生一种莫名的焦躁。为什么我会这样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虽然知道该去干什么，但就是没有兴趣。难道，这就是我上大学之前常常看到的大学生的“空虚综合症”？
    我经常会想起以前在家的日子。那时我就像被关在牢笼里，饥不择食般地渴望自由、渴望解脱、渴望无拘无束。离开家之后，大学生活极度满足了我的渴望。在这里，根本没有人管你，学校的众多规章制度仿佛一纸空文、导员一个月见不到一次、父母也只能通过电话唠叨几句，生活完全由自己打理。
    按常理来说这样的日子正是我向往已久的，可相比起我入校时的那种兴奋劲，现在我更像个日薄西山的人了，失去了活力、失去了动力，好像这种自由随意的生活已经不会再让我欣喜了，生活在我心目中本来就应该这样，空虚、懈怠、懒惰……像一个个蛀虫一样侵蚀着我。
    我翻出许巍的《时光漫步》这盘磁带，放进随身听，耳边再次响起《蓝莲花》——
    没有什么可以阻挡，
    你对自由的向往，
    天马行空的生涯，
    你的心了无牵挂……
    一年前每天都要翻来覆去听的情形恍如昨日，那时感觉这首歌就是为自己而唱，对自由生活无比的向往让我总能心潮澎湃。可现在，这歌曲听起来已经没了太多的感触，入校时那种听完热血沸腾激情四射的感觉再也不会出现。
    由此可见，人在生命中的某些阶段都会有不同的目标作为追求，并用它使自己产生动力不断前进，这也是促使人积极生活的不争事实——人要有追求！没了追求，空虚自然会来。
    而我，现在的追求是什么呢？
    是爱情吗？是学业吗？是米妍吗？还是别的什么？或许，我有了女朋友生活自然就不一样了。
    可米妍依旧像谜一样，和我无话不谈，可就是从来不与我谈感情。她就像一个放在玻璃柜子里的华丽的蛋糕，诱惑无比，只可远观，不能品尝。
    我能很轻易地和米妍约会，不管是逛街、上网、运动，米妍都会很开心，在别人眼里，我俩早是一对，可只有我心里清楚，我还差得远呢！米妍和我的关系只是停留在表面，她内心明显抵制我和她有什么情感方面的纠缠，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个板寸的原因，我更不知如何开口去问她。现在，我只有把她当做我的准女朋友，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向她表白。
    一天傍晚，我晃晃悠悠地回到宿舍，门挂上了锁，那五个家伙又不知去向了。我掏出钥匙，一只手举起钥匙，对准锁孔，刚要插进去，突然隔壁一声怒吼：“我操！你们这是针对我吗？”
    这是大个典型的潍坊口音，我推开515的门，一阵烟雾缭绕，我揉了揉眼睛，看清了屋内的状况：六个人都在，五个人坐在床上，各忙各的；大个站在中间，他转头看了我一眼，没搭理我，接着冲其他人叫道：“好歹我也是个班长，你们几个这是哪来的组织性，谁煽动的你们？咱们还是不是一个集体……”
    李严坐在床上，背靠着墙，不慌不忙地吐出一口烟，语气中充满了挑衅：“班长，官大压人啊！我们哪敢和你作对呢！你可是导员手里的红人啊！班长大人，我们能和导员攀上什么关系呢？”
    李严这家伙一看就不是善茬，他在我们班年龄最大，81年的。一副小眼睛带着一副小眼镜，鹰钩鼻子，脸上仿佛注明了是个老奸巨猾，这家伙基本不跑早操，经常托大个给我请假，除此之外我跟他没什么交道，单单从外表上我就不愿意接触他。
    大个无言以对，虽然背对着我，但我能想象到他现在的表情，像他这么刚烈的人怎么能对付得了李严呢！李严和其他四个人开始互相聊天，不再搭理大个。这时，大个大叫一句：“操了”，一脚踹翻了身边的凳子，看到他还要发泄，我赶紧上前抱住他，拉了出来。
    校外的饭馆里，我和大个一杯一杯的干着啤酒。三瓶过后，大个的情绪稍稍缓和，主动问我：“知道刚才为什么吗？”
    “肯定李严那小子呗！”我掏出烟，扔给大个一根。
    大个接过烟，点上，猛抽一口，咬着牙吐出烟：“那家伙这他妈阴险！不是个好鸟！以后可得提防。”
    “说说，怎么回事？”
    大个倒满一杯啤酒，放下瓶子说：“前几天我提议咱们班一起请导员吃个饭，来了都一年了，老徐对咱们也挺好的……”
    我点点头：“是该请！”
    “对啊，我先问了问自己宿舍的人，那四个家伙本来答应的挺好。可今天李严知道后，不出一会，那四个家伙立刻倒戈，都说不去了！”
    “他们在宿舍听谁的？”
    “肯定听李严那小子的，那家伙整天倚老卖老，心眼贼多！我一般不怎么惹他，以前他常不跑早操、不做值日，都是我帮他想办法！可以说对他仁至义尽，可不知怎么着，这家伙一直对我有意见一样！妈的……”大个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行了，生啥气！”我给大个倒满酒：“亏你还是本地人呢！宿舍里都不服你……那个李严有什么关系？这么有威信！”
    “操，屁威信！那家伙就是爱往潍坊学院，潍坊医学院跑，高中一起考过来的同学不少！”大个一脸不屑：“这家伙就是心眼多，什么事都算计的很好，从来不吃亏，阴险得很！宿舍里都挺怕他！”
    “那以后多提防他点！尽量别招惹他。毕竟都是一个班的，闹大了不好！”我劝大个。
    大个点点头，愣了一会神，语气中充满可惜：“我想谢谢老徐，绝对没有任何目的！看来这打算要搁浅了……”
    我抽着烟，和大个继续喝着啤酒，心里为大个感到不安，这么一个单纯耿直没心眼的大汉，怎么能玩的过同一屋檐下那老谋深算的李严呢！
    为了避免周末逛街时街道和店铺人满为患的景象，我和米妍会逃课出去，大下午，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逛街购物；在满眼红绿的公园里，躲在树下看蓝天白云和风筝。这样一来，打发了很多无聊的时光，这种能和自己单恋对象在一起的时光实在让我无比向往。
    潍坊开发区街道两旁栽种的树木与众不同，不是北方城市象征性的法国梧桐，而是城市里凤毛麟角般的樱桃树。我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樱桃树，立刻颠覆了自己心中定式多年的那句话“樱桃好吃树难栽”。五月中旬，道路两旁满是红灿灿的樱桃，让人垂涎三尺蠢蠢欲动，可是这樱桃就像谁都能猛看上几眼在大街上裸奔的女人一样，没有任何保护，樱桃红了没几天，就被行人摘得精光，剩下一些高处的，连大个蹦起来都够不着了。
    为此我们耿耿于怀，我和宿舍里面的家伙们找遍了所有的樱桃树，基本只剩下寥寥的高不可及的樱桃。大家气愤不已，一个个的就像吃不到葡萄的狐狸，甚至萌发了找把斧子把树全砍掉的心理。
    就在我们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满脑子樱桃满嘴哈喇子的幻想时，大个兴奋地跑了进来，他关好门，像做广告一般：“各位，想吃鲜美可口的樱桃吗？”
    我们六个蹦了起来，异口同声地问道：“在哪？”
    大个神秘地笑笑：“今晚熄灯之后跟我来！”
    当天夜里，我们七个身着自己最黑的衣服，贴着墙匆匆来到了学校家属楼区。在楼区的角落里，几棵硕果累累的樱桃树出现在我们眼前，我们兴奋的惨笑了几声，随即纷纷爬上那个头不大的樱桃树，像猴子一样，一把一把地撸下樱桃，看也不看便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咽下几个核吞下几片树叶误吃几条虫子都毫不在意。
    美妙的时刻总是短暂，第二天夜里我们如期来到这里，刚刚爬上去，还没站稳，便有几个手电打了过来，伴随着怒吼：“干什么的？”
    和我在一棵树上的勇哥慌张答道：“偷，偷樱桃的……”
    我们大惊失色，纷纷跳下树，一股风一般地跑向宿舍，那些手电在后面追了上来，眼看我们跑远，竟然大喊：“站住，再跑我们就开枪了！”谁也没有理他，不是我们不怕，而是觉得肯定是骗人的，我想如果这时候他真的用口技模仿一声枪响，那我们一定都会抱住脑袋，趴在地上，任人宰割。
    安全回到宿舍，我们平静了喘息，突然发现王福没有回来，正当我们怀疑王福是不是被擒获的时候，大个一拍大腿：“妈的，我想起来了！王福这小子跟我在一棵树上，咱们跑的时候，他压根没动弹……靠，咱们帮他玩了个调虎离山！今晚有他爽的了！”
    大家伙纷纷咽着口水，破口大骂王福，语气中充满嫉妒。
    第二天，王福捂着肚子回来，一进门就翻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说：“昨晚上我吃独食，吃了好几桶……结果早晨吐得我稀里哗啦的……妈的，我这辈子再也不吃樱桃了！”
    备注：看了本人两岁半的照片有何感想呢？欢迎留言！ 

        
第二十六章 中兽医热赌神痴迷
    由于逃课时间增多，我们外出玩耍的机会随之变多，所以生活费经常紧张，我们都像天天挨饿的小狼一样，不断提高自己的捕食本领。
    饥饿作为动力让我们做出了一些听起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当我们饿得很厉害了，便会跑到牛肉面铺，给老板说：“来一碗面，不要汤，只要面。”以此增加面的数量；要是很馋肉了，我们尝试着对老板说：“来一碗面，只要牛肉，不要面。”接着就会被轰出来。遇到那种叫卖西瓜的小贩，一听他们喊出：“西瓜西瓜，不甜不要钱！”我们会立刻冲上去，满眼绿光的说：“太好了，给我一个不甜的！”我们甚至想过假扮城管待吃饭时间冲到校门外卖饭的商贩处，抢一些来不及逃走的而剩下的饭菜。
    除了这些诡计，剩下的便是节省，原来我们抽五块钱一盒的八喜，现在我们会节省抽两块五一盒的哈德门；原来我们喝酒至少是三块钱一瓶的银麦或者崂山，而现在转变成一块五一瓶的苦瓜啤酒。我们几个悲惨地喝着苦瓜，深深的体会到生活之苦。
    为了改变我们的惨状，梁山提议外出打工。我们一致赞同，最后我们找到送牛奶的工作，我们宿舍六人共同行动，每人忍痛购买了一辆廉价自行车，便踏上了打工之路。
    由于送牛奶需要时效性，所以我们五点就开始行动，可是宿舍楼门五点半才刚刚打开。为此我们伤透脑筋，最后为了工作不得不从二楼的窗户跳下，时间一久，我们六人都练就了一身不错的轻功。
    打工之苦难以表达，每天早晨和傍晚都要苦练自行车，感受环法的魅力。然后就是爬楼，经常拎着一袋奶爬上七楼，然后在拎着另一袋奶爬上六楼。每天还要接受太阳的暴晒，遇上刮风下雨，我们却不能停歇，苦不堪言。
    就这样干了将近一个月，我们六个各自拿到那三百块钱工资的时候，我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虽然以后没再送过奶，但是我生平第一次的打工经历让我铭记终身。本以为这次打工过后我们抽好一点的烟，喝贵一点的啤酒。但我们再喝酒时，却连一块五的苦瓜都舍不得喝了。
    大概，我们又成熟了一点。
    虽然我们打工，但专业课我们基本不会落下。这学期令我最感兴趣的是中兽医课，能在兽医中学习到一些中医知识令人倍感新奇。同学们大多和我抱着相同的思想，想看看这神秘的中兽医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逃课的人少之又少，而且同学都会精神集中全神贯注。中兽医老师会用自己大量的行医经验来打动大家，最神奇的是那种在西医束手无策的情况下，他才利用中医手法出手救治动物的动人故事。
    这种听故事形式的授课方法似乎比实践课还能打动人心，前几年此老师在学校动物医院接诊过一头病危的牛，西医老师用各类药剂连治五天，牛的情况却是越来越糟，最后卧地不起奄奄一息。中兽医老师在其他所有老师以及牛主人都已放弃的情况下，死牛当做活牛医，用中药熬了一大锅“回阳救逆汤”，扳开牛嘴给灌了进去……后来奇迹出现了，那牛竟然活了过来，而且身体越来越好。有时中兽医老师遇见突然猝死的羊，在其他老师利用强心针救治基本没有作用的情况下，他才会出手，掏出小刀不紧不慢地给羊的耳尖穴放血，猝死的羊便会一跃而起，惊煞旁人。
    中兽医老师的此类惊人壮举数不胜数，同学们也从这些故事中感受到不受人重视的中兽医的巨大魅力，纷纷表现出对于中兽医的兴趣。中兽医老师不仅讲解一些在某些宗教里才能听到的唯心主义，而且把他对神秘《周易》的见解也传授给大家，什么两仪四象八卦、五行相生相克，听得同学们如痴如醉。
    当然这些只是学习中兽医的基础，中兽医的主要理论知识才是最重要的，对于那些机体肉眼看不到的经络、穴位、脉象，我感到更加神秘，求知欲和好奇心空前旺盛。于是经过认真听讲和苦心钻研，我明白了什么是武侠小说里常常出现的奇经八脉，记住了正穴死穴的具体位置，懂得了打通任督二脉困难之处。
    打通任督二脉的困难是赌神亲自验证的，开学初期，赌神偶然路过一片正在拆除中废旧民宅，由于肚子痛难以忍耐，赌神跑到废墟之中找了个掩体开始大解。解完之后，猛然发现自己没带纸，情急之下蹲在地上四处扒拉。突然，赌神前面那墙仿佛被赌神熏得失去了屹立的精神，便轰然倒地。多亏赌神身手敏捷，裤子也没提，便像兔子一样蹦出老远，避免被墙砸到的惨剧发生，但赌神还是惊出一身冷汗，赌神刚要开头大骂，无意中发现了红砖灰尘中的一个蓝布包裹，赌神好奇的拿起包裹，打开一看，是一本很破旧的书，赌神擦擦书上的尘土，仔细一看，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九阴真经。那一刻，赌神感觉自己化身为张无忌，上天竟然赐予自己一本绝世内功心法，赌神喜出望外，连冲那堵墙磕了三个响头，屁股也来不及擦了，提上裤子，揣着书一溜烟跑回宿舍。
    当天夜里十二点，赌神点燃蜡烛，在微弱的灯光下颤抖着翻开了那本秘籍，不料看完第一句话便被难住了，书上说要打通任督二脉才可修炼此心法，赌神伤透脑筋，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任督二脉，于是顾不上保密了，下床叫醒所有人，问大家什么是任督二脉，其他人更是面面相觑，不知赌神所云。
    自从中兽医老师课堂上教了脉象，赌神满怀期望地询问老师如何打通任督二脉，老师不愧是老师，当即给赌神神侃一通……只不过赌神愧为天降大任之人，越听越糊涂，就算一字一句记录下老师的讲解，拿回去还是看不懂。自己又不好意思把《九阴真经》拿给老师帮忙看看，这书要是真的怕老师偷学、要是假的怕被同学嘲笑，万般无奈下，赌神只能在阳台上翘起一块砖头，把秘籍藏了进去，放弃了绝世秘籍的修炼，同时也让我领略到了打通任督二脉的困难。
    鉴于赌神对武学的痴迷，我们一直担心：如果哪天赌神捡到一本《葵花宝典》，看完第一句话——欲练此功，必先自宫。赌神会不会真的找把刀自宫，毕竟自宫比打通任督二脉简单多了。
    赌神因为没有练成神功一直耿耿于怀，在他的强烈要求下，中兽医老师教了大家把脉的方法，即便把脉对于鸡对于猪确实有点行不通，但是赌神很想成为电视里那种神医，一摸手腕就知道对方身体好坏、阴阳比重、怀孕与否，这样也是相当拉风的。
    无奈把脉没有几十年的练习根本没有效果，赌神能摸到自己手腕的搏动就已经很兴奋了，别提什么脉象。赌神性子急，学东西一直想着速成，看自己摸了好一阵子还是摸不出名堂，只好放弃，转而学习针灸。
    赌神为了配合老师的课程，特意购买了一套铜针，在老师的指导下开始苦练。练习针灸的实验对象是很难找的，因为大家谁也不想挨赌神的针。无奈之下赌神只好自己扎自己，每天都把手扎的和刺猬一样，结果却是除了疼没有别任何的感觉，更悲惨的是因为铜针消毒不善，赌神把手扎的发炎化脓，最后只好忍痛割爱，把铜针当牙签用了。
    中兽医和中医的区别不大，大部分动物疾病还是需要用汤药来治疗，我们记住了大量中医汤药，什么大承气汤、青龙汤、白虎汤、回阳救逆汤。以至于一群人去饭店吃饭时，看到菜单上的醪糟汤、紫菜汤，都要思考半天，以证实自己没有学过这种汤药后，方敢品尝。 

        
第二十七章 暑假将至再遇情敌
    进入六月，气温就像培养细菌的恒温箱温度一样，天天保持在37度。我痛苦地忍受着炎热带来的煎熬，白天恨不能一直泡在泳池里，晚上用来擦汗的毛巾会湿透好几条。为了盼着下场雨，我甚至去网上搜索求雨的咒语，每次念完咒后，昏沉沉的天除了带给我满眼的期望外，剩下的却只是更加难以忍受的闷热。
    学期到了结尾，专业课只剩下实践。生理老师带着同学们一遍又一遍的观看浸泡在福尔马林里面的动物内脏，从鸡的看到牛的，从消化系统看到生殖系统，虽然各个系统功能大同小异，但是外观形状却大相径庭。生殖系统标本前人总是最多的，男同学好奇的盯着螺旋状公鸡的生殖器和长条钩子形状的公猪生殖器，纷纷摇头，不敢相信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
    病理老师还是带来各类患病猪或者鸡的内脏，力图让同学们通过内脏的病变来确定各类疾病，有时候机会好，能遇到带患病动物来学校看病的畜主，病理老师便大展拳脚，在全班同学崇拜的目光下熟练而残忍地活体剖检，让同学们观察上最新鲜最保险的内脏病变。
    微生物实验课这时做的大部分都是病毒实验，什么荧光抗体实验，血凝实验，血凝抑制试验……做这类实验是鸡最倒霉的时候，因为这类实验大部分都是用鸡血细胞作为载体，检测新城疫病毒的毒效或者抗体的抑制效果，这就需要大量的新鲜鸡血，所以必定会有大批的鸡无偿献身，被用于心脏采血或者翼下静脉采血。
    晕血晕针的弱点在此刻会交织在一起，让我痛苦不堪。我颤抖的拿起注射器，皱紧眉头用注射器扎进心脏，听见“噗”的一声，心脏被刺穿，那鸡抽搐起来，而我哆嗦的更加厉害。我抖着右手费力地抽出点血，不料刚看到了鲜血，手一软，注射器里的血又会被心脏反抽回去。令人最无奈的是采血术是技能鉴定必考内容，我不敢不练，只能咬牙切齿地攥紧注射器，扎向鸡的心脏。
    每次实验课结束，我们下课途径实验动物饲养场，看着饲养场里那些瘦骨嶙峋的牛、关在笼子里准备献身被解剖的羊、强迫被抽血抽到晕的鸡，我的心里总会无限伤感，可怜的实验动物们，死前还要遭受这么多折磨，真是验证了学校里流传已久的一句话——到了本校的动物，就是进了地狱。我看着身边那些面带微笑，对动物们的生死莫不关心的同学，自己却怎样都做不到他们那样潇洒。
    老高的小白却是幸运的，在临死之前咬了两个人，却被老高当作恩公，侍奉起来，不愁吃喝玩乐，时常还被老高拿出来摸一摸亲几口，小白在老高的热情款待下也变得温顺，不再咬人，一心一意地做老高的宠物。老高也因为小白的到来而情场得意，不仅每天都能与王慧约会，而且经常听王慧亲口说要和教官分手之类话，老高表情也由原先的愁容满面转化为现在的喜笑颜开。
    米妍虽然能和我无话不谈，但之前的那种隔膜依旧存在，说不清那是种什么感觉，但我从不去问她关于感情方面的问题，而我只能暗恋。
    一个无聊的午后，我们照例抽着烟，甩着扑克。这时电话响了，老高跑过去，接起来，朝着我们一副自豪的表情：“王慧啊！吃了吧……什么事啊？”
    我们五个饶有兴致地看着老高的表情，突然老高脸色一变：“什么！在哪……好，我们马上去！”
    老高拍上电话，对着我大喊：“我操，去年那个板寸正和米妍在咱学校荷花池呢！听王慧说两人……”
    听到这，我撒腿冲了出去，冲下楼才发现手里还拿着一把扑克。我把扑克往脑后一甩，在扑克纷纷掉落的身后，那五个家伙跟着我冲了出来。
    烈日当头，我们六个又一次围住了板寸，板寸嘴里叼着烟，一副惊讶的表情看着满头大汗的我们。我没有理他，转向米妍，问她：“没事吧？”
    米妍擦掉脸上的泪痕，用手挡住右脸，一个劲的摇头。
    身后的板寸又开始了叫嚣：“你们以为你们是鸟人战队啊！整天搞他妈从天而降！我再重申一遍，这是我俩之间的事情，你们管不着……”
    我拿掉米妍的手，米妍的右脸红红的。我顿时怒火冲天，用尽全身力气转身一个右手勾拳，正中板寸的鼻子，板寸毫无防备，“啊”的一声仰面倒地，双手捂着鼻子，弯曲的香烟还叼在嘴上，殷红的血从她的指缝流了出来。
    我冲上去，刚想补上一脚，米妍冲上来在后面抱住我，我停下来，米妍泣不成声的说：“算了，我和他已经没任何关系了！”
    我沉默了一会，最后带着米妍离开了。我知道那五个家伙不会轻饶板寸的，果然，没走出多远，身后传出阵阵惨叫。我拍拍米妍的肩膀，吹吹她的脸庞，看着她笑笑：“没事了吧？”
    米妍擦擦眼泪，叹出一口气，仿佛卸载了太重的负荷。她看着我，笑笑说：“恩，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等那五个家伙回到宿舍，个个意犹未尽，大叫不爽。原因是没揍板寸几下，他便痛哭流涕，开始求饶，让打人者也没了兴致，最后怏怏离去。王福则演技十足的表演板寸的狼狈样子，惟妙惟肖。
    期末考试快要到了，我期盼的大雨一直未下，气温一天比一天高。我不想被在炎热的痛苦中背书复习，于是去超市买来了电风扇和优质凉席，正当我兴冲冲地把电扇摆正凉席铺好的时候，外面突然乌云密布，紧接着倾盆大雨。此次大雨过后，天气变凉，直到放暑假，天气再也没热过。
    已经经历过上一次考试的我们不会再为考试担心，其他人也是这样，只要在最后几堂课上和老师套近乎，就会套出考试的重点，然后拼命背上几天，如果监考老师不是猪丹毒或者马立克，一般都会轻松过关。
    上学期倒霉的勇哥，这次倒霉依旧，猪丹毒又一次成为他的监考老师。不过这一次勇哥并没有惊慌失措，他对自己这一个礼拜的苦背胸有成竹，于是自信满满面带微笑的看着猪丹毒，这令猪丹毒恼火不已，因为在他心中学生见了他都应该唯唯诺诺畏首畏尾才对，今天这个大块头竟敢对自己笑！
    猪丹毒开始找茬，他来到勇哥面前，看着微笑的勇哥，大怒道：“谁让你穿背心进考场的？校规明文规定不准穿拖鞋背心上课考试！你违反校规，本场考试扣二十分！”说完便用红笔在勇哥一个字都没写的卷子上划上”扣20分”。
    勇哥大怒，为了通过考试忍住了没有发作。考完之后，回到宿舍破口大骂猪丹毒，将其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众人无奈，只有安慰。梁山开导他：“行了，谁让你倒霉遇见这个变态呢！老实点，把试考完！”
    “我操他大爷！穿个背心就要扣二十分。”勇哥骂道，愣了一会，自言自语到：“我让你扣我分！让你扣！”
    下午，勇哥完全放弃个人形象，裸着上半身进了考场。猪丹毒见状大怒：“你是不是不想上了！敢裸体进考场！你这是严重违反考场秩序？我有权终止……”
    勇哥瞟了他一样，伸出右手，嘴里蹦出俩字：“校规？”
    猪丹毒愣了，熟读校规的他深知校规上并没有规定不能不穿衣服上课。至少在中国，裸奔只是一个道德问题。猪丹毒无语了一阵，怒道：“你给我等着！以后有你好受的！”
    勇哥晃晃身上的彪肉，撇下一句：“随你大小便！”
    猪丹毒满脸的黄斑逐渐颜色加深，最后变至红色，仿佛真的猪丹毒一样。
    这次考试过后，勇哥的人气立即超越去年吹瓶白酒的我，成为学校本年度风云人物。
    要放暑假了，学校封校，所有人必须离开，小散伙饭是在所难免的。饭桌上大家都确立了自己的暑假目标，梁山和王福准备去一个制作罐头的工厂打工；老高和勇哥要回家帮家里人干些活，当然，老高要带上小白，把好运气进行到底；赌神假期的计划是找街头那些老头老太太们切磋赌技，我实在想不到自己暑假要干些什么，大概只有回家和老朋友们虚度光阴了。
    我拖着行李慢慢地走出校门。想到自己的大一就这样结束，心中充满感慨，这一年里，我突然间体会和感受到了太多太多，成熟就在我手忙脚乱中渐渐爬向我的身上。想起去年我因为晕血而在校门前的犹豫徘徊，心中觉得好笑。是啊，就连我生平最担心的晕血，我都可以在晕天昏地哆哆嗦嗦中勉强战胜它，那将来我有什么不能克服呢！想到这里，心中莫名的充实起来，我甚至开始喜欢上自己恐惧至深担心已久的血色年华。
    走了很远，想到将要离开这美好的校园两个月，我急忙回过头，目光锁定在被阳光照耀下的主教学楼上，感触万千。我一脸自以为迷人的微笑，眼睛里充满令人感动的泪光，扭着脖子刚想对学校发自肺腑的说句“再见了！”。突然，悲剧发生了——我扭着脑袋，一脚踩进了一个下水道的裂口。我龇牙咧嘴的拔出脚，冲着学校大骂道——妈那个比的！
    我一瘸一拐地踏上列车，一边想着米妍，一边琢磨怎么度过这美好的两个月时光。 

        
第二十八章 勇哥迎新收获爱情
    大学的假期是所有假期中最美好的时光，它既脱离了中学假期繁重的作业和父母的唠叨，又感受到不上班之后来自工作、家庭的压力，剩下的只有无忧无虑一心向玩，就像一根萝卜，头辣腚骚最好吃的就是半截腰。
    现在的我，正品尝着萝卜最美味的那一段。虽然每天过得规律平淡，但是生活却让人羡慕，早晨起床的时间是根据NBA比赛时间而定的，早点的七点半晚点的十一点半，看完NBA吃过午饭便会和子方老彪去游泳。自从大学学会潜泳之后，我一直想换个泳姿，无奈泳赋有限直到放暑假也没有学会，所以我在小镇的泳池里也是用那种憋一口气游到底的怪异泳姿，但这个泳池里大多是一些老头和一些带着孩子身材臃肿的中年妇女，因此我更加坚定了自己要换泳姿的想法，好在子方是游泳健将，我就像小鸭子学游泳那样模仿着子方这只老鸭子的动作。
    傍晚时分，气温稍稍降下来，我一般会出现在篮球场，和一些篮球爱好者在路边破烂的篮球架下迎着夕阳切磋球技。最近中央五台经常会播一个耐克的广告，很多大牌球星诸如勒布朗、小斯、基德等人在街头玩球，广告语是“我的篮球由街头打造”。每当夕阳西下，泛红的阳光拖出打球者长长的身影，我心中必然会想到这个广告，然后心中默念几遍——我的篮球由街头打造！手感也会随之而来，可见广告对人们的影响是无处不在的。
    打完篮球，我一般会喝着加冰的汽水跑去网吧找子方和老彪，三个人不是打CS便是玩魔兽争霸。只能玩到十一点左右，我便要急匆匆的跑回家洗澡，虽然篮球场上的汗水会在网吧里蒸发，但每次摸一下脸就有摸砂纸的感觉，身体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型盐场，为了不被盐粒包裹着睡觉，就必须赶在零点家里停水之前跑回去。
    每次跑回家的途中，我都会路过那棵刻有“千”字的大梧桐树，在树边我会不由自主地停下来，在夜深人静的街道上，凉爽的夜风阵阵吹起，看着那个越来越粗的字痕，脑子里总是有这一句诗——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心中想起除夕那晚程千和自己在树下的情形，我不知道现在自己对程千是什么样的感情，是挂念？是担忧？还是爱慕？更不知遭遇悲惨的程千现在怎么样了，又是半年音信全无。每次在树前停留一阵，我总会感慨万千，既感慨人情世故变化无常，又感慨青春可贵岁月无情，但更重要的是感叹时间不等人，马上就要到零点停水了，我抛开思绪，撒腿就跑。
    假期里过得很平淡，只是对米妍的思念日益加剧，只有通过短信或者QQ和米妍聊天便是我很幸福的时光，为了缓解自己的思念，我增加了给米妍电话短信的数量，为中国移动和中国网通做出了绝越贡献。我也会想起老高等人，他们的音容相貌一举一动都能在我都历历在目，时间长了，甚至觉得和同学们的集体生活比在家里混暑假更有意义。
    暑假越到了末尾，我越发急迫地盼望它赶紧结束，理由很简单，好东西吃多了是会腻的。终于靠到离开学还有两天，我收拾完行李匆匆奔向学校。
    本以为自己算是早到学校的，不料推开宿舍门，却发现自己竟是班里最后几个返校的。赌神在门口和三个人一如既往地摆着长城，往里是六个人兴致高昂地甩着扑克，老高坐在马札上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小白，勇哥躺在床上呼噜声震天，阳台上趴着几个人，嘴里冒出缕缕青烟……看着这些熟悉的人，我倍感亲切，只不过这些忙碌的人太过入迷，没人发现我的到来。我把门重重甩上，“嘣”的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我身上，还没等我做出反应，所有人都冲了上来，推掉麻将扔下扑克踩灭烟头……就连呼噜震天的勇哥都在睡梦中里蹦了起来。他们抢过我的包裹，开始搜寻王牌带给大家的家乡特产。我这才明白大家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抢特产，于是欣然加入他们的行列，等待王福的到来。
    今年我大二了，按照规矩开学初应该迎接新同学，班里所有的男生都踊跃报名争先恐后，热情与班级去年组织的义务劳动有天壤之别。主要原因是班里是个女生已经被四十个爷们看得快成玻璃了，所以大家都想去认识新来的女同学，哪怕只是饱饱眼福。无奈名额有限，只有和班长团支书混得很好的才有机会担此众人眼红之重任。
    虽然大部分人没有被安排迎接新人，但是大家还是在新生入学那天早早地去报名处等待。三五成群，拉帮结伙，目光不离那些漂亮的女生。偶尔见到哪个落单的拿着行李的女生在迷茫的寻找，这些同学便会飞速的冲过去，热心帮忙，事后不忘记询问班级以及手机号码。新生入学的时候是校园里出现人数最多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是出现男生最多的时候，就连那种起早贪黑泡在网吧的同学都会破戒在校园里溜达，一饱眼福。
    由于学校的新实验动物和新同学是一起入校，所以当我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看到了很多因为见到各种禽兽譬如牛猪羊狗鸡之类而导致行李脱落的人，保安饶有兴致的数着数，我仿佛看到了去年自己的影子。
    勇哥便利用这次接新生活动结识了一位来自海南的学妹，并对其一见钟情。勇哥是当天晚上熄灯之后在宿舍里羞赧地宣布此事的，并虚心向宿舍各位请教追女孩的经验。勇哥说完此事后，本来喧闹的宿舍变得鸦雀无声，大家都吃惊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勇哥竟然也会有爱情，在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梁山率先以宿舍老大哥的身份向勇哥推荐追求女孩的方法，虽然知道梁山从未谈过恋爱，但勇哥依旧虚心请教，就连上学期爱情失败的王福和与王慧苦苦拉锯的老高的意见也当作珍宝。后来大家纷纷发表意见，勇哥听得心情澎湃自信心大受鼓舞，突然间冒出一句又令宿舍所有声音戛然而止的话：“没问题了，我明天就向她表白去！”
    由于新生需要熟悉学校和学校周边设施，所以勇哥自报奋勇地担当起了那个海南小学妹的导游。意在表白的勇哥清晨五点半便起床开始洗脸刷牙梳妆打扮，他刮去乱如杂草的胡子，剪去长出鼻孔的鼻毛，然后是无情地折腾醒了美梦中的赌神，借来赌神的啫喱，并在赌神昏睡状态的指导中用啫喱把头发弄得根根坚挺，最后在问遍宿舍所有人都没有找到鞋油的危急情况下，吐了几口吐沫，擦亮了皮鞋。勇哥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甚是满意，勇哥不忘昨晚对大家的承诺，邀请宿舍其他五人中午和那个小学妹一起吃饭。
    其他人被勇哥折腾的睡意全无，看着勇哥离去的身影。王福摇摇头说：“唉，可怜的勇哥，情窦初开，难免会受挫折，此去只怕凶多吉少啊！”
    赌神很赞同王福的观点，说道：“你们看勇哥大早晨打扮成这样，扎个领带像白领，带个墨镜就是黑社会，去了不吓到人家小姑娘才怪……”
    梁山和老高也对勇哥才认识一天便表达爱意的做法表示质疑，我虽然没有说话，但心里觉得中午那顿饭肯定没戏了。
    大家谁也没把勇哥的承诺当真事，各自忙去了。米妍今天返校，而我要去车站接米妍。女生是比较恋家的，不到最后一天绝对不会返校。
    我出发之前问老高来不来车站接王慧，老高摇摇头说：“王慧可能晚两天才会到学校，好像是家里有事……没事，王慧返校一定会告诉我的，我也一定会去接她。”老高说完边看着笼中的小白，眼神里充满信心，坚信小白带给他的好运气。
    快到中午了，米妍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手里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头戴一顶草帽，虽然看不清面庞，但我一眼辨认出那就是米妍。我赶紧跑过去，阔别两个月之久的久别重逢，我俩各自洋溢着开心的微笑，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突然手机响起。
    我接起手机，里面是勇哥兴奋的声音：“小泥，在哪呢？快来学校西门那家饭馆，赶紧的！”
    “怎么了，出啥事了？”我已经忘记了勇哥今早壮士出行的情形。
    “我表白成功了！哈哈，她答应做我女朋友了！人家南方姑娘就是开放啊！哈哈，赶紧来！对了，别忘叫上米妍……”
    我挂掉电话，不敢相信这难以置信的事情。时间不早，顾不上和米妍聊天，把事情简单给米妍一说，打车奔向学校。 

        
第二十九章 春风得意秋风失意
    下了车，正好遇到王福和赌神，俩人一副比我更加难以置信的表情。王福看见我，急匆匆地冲我说：“四哥，你信不信，勇哥说的那海南小学妹绝对是一个恐龙！百分之百的，要不然谁能看上彪悍如牛的勇哥！”
    没等我开口，赌神抢着说：“对，不是恐龙就是脑子不好，怎么这么快就被勇哥给骗了？”
    米妍对这两人的观点感到气愤，反驳说：“勇哥怎么了，他为啥不能谈恋爱，你们不要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我相信那女孩绝对漂亮！”
    “好了，别争了。谜底就在眼前了，赶紧过去！”我也想急着看看庐山真面目。
    四个人走进饭馆，看见勇哥正在角落的饭桌旁和一个女孩交谈，我们的目光齐刷刷地锁定在那个女孩脸上，王福先笑了起来，他深深松出一口气：“哈哈，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你们看，又黑又土！哈哈哈……”
    赌神更是高兴地合不拢嘴，他率先走到勇哥面前，一边看着旁边的女孩，一边用充满同情的语气对勇哥说：“勇哥，恭喜你啊！快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海南学妹，怎么称呼？”
    “啥事让你们俩这么高兴？”勇哥好奇地看着面前笑容满面的赌神和王福，接着勇哥目光转向门口，憨态可掬地冲着门口说道：“小美，快来快来，来给你介绍一下我的舍友，都迫不及待的想认识你呢！”
    王福和赌神对视片刻，急忙转头看向身后。我和米妍也意识到身后被勇哥叫做小美的才是真的海南学妹，我回过头看着这位身材娇小的女孩，她有着南方女孩的特征：皮肤水灵，白皙动人，脸蛋圆润，眼大有神，最典型的特征是瘦。我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勇哥，打量着勇哥那高大威猛、体壮如牛的身材，不敢想象他们俩日后走在一起会是多么壮观的景象。
    王福和赌神目瞪口呆，全无了刚进门的兴奋，二人目光呆滞地看着那女孩走到勇哥旁边，女孩主动挎住了勇哥的胳膊，仰起头笑嘻嘻地看着勇哥，然后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道：“谁是你舍友啊？快给我介绍啊！”
    王福和赌神一听要介绍，纷纷回过神来，王福还不忘抹了抹嘴边流出的口水。
    女孩叫做郑晓美，海南人，比勇哥小三岁。女孩听完勇哥的介绍便热情地称呼王福哥哥、赌神哥哥、小泥哥哥还有米妍姐姐。米妍很喜欢这个外向的女孩，冲女孩招招手，说道：“小美妹妹，你真可爱！”
    看着仍然呆若木鸡的那两个人，米妍碰碰他们，小声说：“看你们俩没出息的样子。怎么，羡慕了吧？还是勇哥魅力大啊！”
    两人听了立刻垂头丧气，坐在位子上搔耳挠头，不忍再看勇哥和小美亲密的样子。
    梁山和老高依次到来，两人见了小美，都会忍不住再看看旁边的勇哥，虽然嘴上说笑，但掩饰不住眼神中的惊奇和难以置信。
    勇哥一上午便挂到海南小MM的奇闻瞬间传遍全班，大家都对这个印象中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大汉刮目相看，班里男生纷纷去观赏这位勇哥的女朋友。看完之后都会产生这女孩脑袋不正常或者勇哥傻人有傻福的念头，更多的男生则整天围着勇哥，请教追女孩经验，其中不乏外班的男生。勇哥本无经验可言，无奈问的人太多，不回答会被人看做小气，于是只好把那一晚宿舍里面教给他的追女孩的经验再转述给其他人。
    与勇哥的春风得意恰恰相反，小白再也没有继续给老高带来好运，王慧并没有给老高接自己的机会，而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学校，老高很纳闷，找到王慧问其原因，不料王慧对老高的态度突然变得爱答不理，全无上学期末的热情。
    老高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王慧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对待老高的态度变得冷淡，而且对老高的约会等要求也一再推辞，两人的关系仿佛回到了被小白咬之前。老高落魄地躲在宿舍看着活蹦乱跳的小白，秋风失意。
    这学期的专业课就像建国前的解放军一样，占据了绝大部分课程，只剩下英语一门非专业知识，就像逃到台湾的国民党一样，茕茕孑立。
    有一些逃课成性的同学开始打听新任课老师的脾气和嗜好，若有以严厉闻名的老师，便老老实实上课，一堂课也不缺；若有的老师心胸宽广大度豪放，他的课便成为逃课重点科目。至于老师的嗜好，是便于学期末向老师索要考试重点时套近乎使用，比如哪个老师喜欢篮球，便和此老师神侃一通NBA、CBA或者WBA，以博得老师的好感。
    上学期令大家兴趣盎然的中兽医课没有像其他科目一样，只是习惯性的存在于短短半个学期，这个学期仍然有中兽医的下半部分——中草药，仿佛时下某些电影，看到票房不错赶紧拍续集来吸引观众眼球。
    中草药课本就像一本漫画书一样，满是图谱，各类草药外观特征均有介绍。我翻着课本，抬头一看，才发现不止我对着课本感兴趣，班上大多数男生兴奋地翻阅着课本上壮阳补肾药的区域。
    传染病课是本学期的学习重点。首先，从最近全球大规模爆发口蹄疫和高致病性禽流感的病例便可以看出学好这门课的重要性。其次，这门课一周便有八节，基本每天都会有，充分说明了学校对这门课程的重视程度。再次，我翻阅了那本厚如板砖的传染病课本，各种动物的各类传染病都做了详细讲解，甚至连狐狸和貂的传染病也有介绍。最次，这门课程的老师听说是一位极其严厉的中年女性，学校有传言：若此老师发现有一名同学无故不来上课，便会记下此同学名字，待课程结尾技能鉴定时处处刁难。所以鉴于此四点，我大胆预见这门课将来的满座率不亚于周杰伦演唱会的火爆场面。
    生物化学和动物环境卫生，从这两门课的课时和课本便可以看出他们不是学习的重点。生物化学依旧是大量的化学式，动物环境卫生主要是讲解动物饲养环境的构造以及相关问题。自然而然地，这两门课便成为逃课重点科目。
    制定课程的人看来不蠢，他们知道这群兽医毕业之后面对外国人或者外国动物的机会几乎寥寥无几，于是把英语课骤减为每周两节，毕竟专科学校是不需要过英语四级的。
    舍友们的课余生活也有了较大的变化，勇哥把时间从球场转到情场，天天陪在小美身边，虽然旁人看来他俩人手牵手在一起更像是父亲接放学回家的小学生，但校园的道路上每天都会出现他们俩甜蜜的身影；老高被王慧冷落起来，只能躲在宿舍看着小白冥思苦想；梁山忙于生活部的工作，每晚忙于夜查宿舍的工作；赌神减少了搓麻打牌的时间，把精力全部投入到彩票事业，称彩票也是赌博的一种，他要用最少的钱赌来最大的回报；王福羡慕勇哥的爱情，于是经常出入图书馆，表面上看书，实际想结交一些经常出入图书馆的女生。
    虽然王慧对老高越来越冷淡，但老高对小白的待遇却只升不减。老高经常买一些自己都不舍得吃的美国杏仁，腰果之类的高级坚果放在小白的餐盒里，只有给小白换餐时才有机会品尝到小白吃剩下的坚果残渣。
    无奈老高对小白一片真心付出，小白却不领情地跑了。一天中午下课回到宿舍，老高猛然发现笼子里没了小白的身影，老高急忙端起笼子，发现小白木质的卧室后有一个大洞，笼子下面掉下许多木渣，小白越狱了。自由是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小白的行动验证了这一句话，不管有多好的食物和待遇也阻挡不了它对外面世界的向往。
    老高失魂落魄地寻找小白，从厨子翻到被子，从饭缸找到鞋子，依旧不见小白。老高一直坚信小白是因为磨牙不小心掉出笼子，坚决不信小白是厌倦了笼中的生活。
    小白跑了，老高感觉到小白带给自己的好运也会一扫而光。果不其然，两天后老高在校门口看见了王慧和教官站在一起，欲哭无泪几近晕倒，多亏我们的搀扶才回到宿舍，老高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开学后王慧对自己冷淡的原因，还是因为教官。
    老高自此郁郁寡欢，对生活失去了信心，任凭我怎么开导都无济于事。为了避免每天见到王慧而内心承受的煎熬，老高一直想离开学校一段时间，无奈没有同伴，想法只好搁浅。 

        
第三十章 米妍生日再遭搅局
    整整一年过去，米妍二十岁生日到了。
    想起去年米妍生日约会那次失败的经历，我决心这次一定要好好为米妍过一次生日，为此我翻出了去年那枚没有送出的指环，依旧银光闪闪。我一大早就拨通了米妍的电话：“米妍，生日快乐！”
    米妍那头洋溢着笑声：“谢谢笨蛋！你可是第一个祝我生日快乐的哦！不错不错，亏你还记得！”
    “那当然，记了整整一年了！”我充满自豪的说：“今晚七点半，我约你！禁止说你有其他活动！”
    “好哇！哈哈……有生日礼物吗？”
    “早准备好了！除了生日礼物，到时候还有另一份惊喜哦！”我已经想好了，暗恋米妍整整一年了，板寸的事情过去那么久了，米妍看上去和初遇她的时候一样开朗。我不像老高那样整日忍受不了单恋的痛苦，但我还是希望能得到米妍的爱恋，所以我今晚准备向米妍表白。
    经过了大半天煎熬般的等待，下午放学时，我接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短信只有几个字：小泥，我在你们学校北门等你。
    我的手机并没记录这个号码，但是发短信这个人却知道我的名字，我感到很好奇，匆匆赶往学校北门。
    跑出校门，左右张望，没有发现任何自己熟悉的身影，我掏出手机刚想给那个号码回个电话，突然身后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小泥——”
    我思索着缓缓回过头，是程千。
    这一刻，我心中巨大的震撼仿佛撼动了脚下的土地，我晃了几晃，勉强站稳。看着走向自己越来越近的程千，无数的思绪疑问一涌而出，却又都掺杂在一起，什么也想不明白，更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程千来到我面前，身上依旧带着令我刺鼻的香气，她看着早已呆若木鸡的我，嘴角微微一动，露出一种让人看不懂的笑容。
    四目相对，两人无语。我稍稍恢复了镇定，目光转移到程千巨大的耳环上，然后带着满腹的疑问说：“程千，你……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来看看你！”
    “想我？你……怎么……”我开始语无伦次。
    “呵呵，干嘛那么紧张。我就是闲得无聊，来你们学校玩玩。”说完往学校里看了看。
    “哦……”我松了口气，笑着说：“你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搞突然袭击，真把我吓一跳。”
    “就是想让你惊奇的，哈哈……我大老远来了，应该可以款待我一下吧！”
    “那当然！”我话刚出口就后悔了突然想到了今晚上和米妍的约会，心中慌张起来。我从来没和米妍提起过程千，今天程千突然出现，如果让米妍知道了，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看我不说话，程千说道：“怎么了？不方便吗？咱俩吃顿饭而已……是不是资金紧张？没关系，我请客。”
    我赶紧回答：“不是不是，我请客我请客！就是晚上有事。”
    “没关系，咱俩吃顿饭，吃完了你去忙，不会影响你的。”
    “那好吧……”我勉强答应下来，心有余悸。
    饭桌上，我焦急的看着表，马上快到七点了。本以为和程千吃一顿简单的饭，七点赶去赴约，可现在却难以脱身。饭菜是很简单，只是桌面上摆了不下十个空酒瓶，更可怕的是程千没有停止的意思，依旧一瓶接一瓶的要酒。
    米妍的电话来了，我不知道接了之后该如何回答，不敢去接。程千见了，吞下一口酒，问我：“怎么不接电话？”
    柔和的铃声在此刻变得如此急促，我一狠心，抠下电池。准备吃完饭在找米妍解释。
    程千好像是有意把自己灌醉一样，不停的喝酒。我自己闷闷的抽着烟，看着桌子上满满的酒瓶，怕她喝出毛病，当然主要是想这顿饭赶紧结束，于是劝程千：“好了好了，别再喝了，你喝太多了，一会肯定难受。”
    程千突然哭了起来，越哭越凶，饭馆里的人都好奇的向这边看来，我赶紧付了钱，搀着程千出了饭馆。
    程千的酒劲上来了，走路摇摇晃晃，说话语无伦次。我费力地搀着她，想赶紧找个旅馆，让程千住下，可是北门这边是没有旅馆的，我只能搀着程千去学校南门。
    一路上，程千哭泣不停，嘴里一直含含糊糊的说着一些话，我勉强听清楚几句，大体意思是程千被学校开除，无处可去，无家可归。我想起了去年过年时程千对自己的那些哭诉，不明白为什么噩运总是降临在这个女孩身上，看着身边自己把自己灌醉，此刻已经泣不成声的程千，我难受得心中发闷。
    我搀扶着程千终于来到了南门的街道上，程千突然挣脱我，蹲在路旁，大吐不止。
    我急忙跑过去，轻轻拍打程千的后背，她喝得实在太多了，现在吐得全是啤酒。
    过往的行人都停下脚步，好奇地观看着这个穿着艳丽的女孩跪坐在地上呕吐，我担心被同学看到自己和程千在一起造成不必要的误会。看到程千停止呕吐，想把她搀扶起来离开此地。
    程千跪在地上，呼吸沉重，她转过头，眼神迷离地看着我。我略带焦急的问：“怎么样，没事吧？好点了吗……”
    话音未落，程千突然死死抱住我的脖子，令我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知所措，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多，我尴尬地抬起头，突然发现米妍站在自己的正前方，泪流满面。我惊慌失措的叫了一句：“米妍——”
    米妍转身跑开了，我愣在原地，万念俱灰。看着趴在自己肩膀上哭泣的程千，没想到自己好心隐瞒的事情竟然成了现在的模样，造成了难以解释的误会，竟然让米妍看到和别的女人抱在一起……想到自己将会失去米妍，失去爱情，我越想越害怕。
    多亏勇哥和小美恰巧路过此地，三个人把程千搀扶到小美宿舍，小美答应照顾伶仃大醉的程千。
    我匆忙跑到米妍宿舍窗外，大声叫米妍的名字。过了好一会，王慧走了出来，她表情凝重地看着我，摇摇头：“你怎么会这样？你看米妍现在哭的！米妍见你手机关机，着急地到处找你，全班同学都问了个遍，她怎么能想到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不是这样，都是误会！”我打断王慧，心急如焚：“你让我给她当面说，这是误会！”
    “不可能，她现在不可能见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有你这样对待她的吗？她的事我全知道，她等你这次的约会整整等了一年！今天你知道米妍有多么高兴吗？你还是回去吧，等明天再说吧。”王慧表现得很气愤，为米妍打抱不平。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躺在床上，一声不吭，心中一片空白，仿佛失去了整个世界。宿舍里其他人看见我恐怖的表情，不敢去问，也不敢说笑，只能早早熄灯配合我死寂的心情。
    我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就瞪着通红的双眼，跑到米妍宿舍下面，刚喊了几声，王慧跑了下来，递给我一张纸条，说：“别叫了，米妍请了病假，回家了。”
    我听了面无表情，打开纸条，上面写了寥寥几个字——不要再联系了！
    我紧闭双眼，泪水还是流了下来，一直跟在我身后的老高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都没说。王慧看到老高过来，转身离去。
    老高和我回到宿舍，我看着舍友们关心的眼神，强忍着笑了笑，说道：“没事，别担心，我和米妍不可能了！”
    五个人愣住了，静了一会，老高先开口了：“不会的，你们俩可是大家眼中早晚会成的一对。放心吧，这是误会，米妍会原谅你的。”
    其他人纷纷开始安慰我，我听了不作回答，只是点头。
    突然手机响了，我慌忙起来，程千发来的短信——
    小泥，对不起，给你造成了很大的麻烦。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想我还是离开吧，我到哪都是个麻烦，再见了。
    我想起给自己造成误会的程千，心里却只有对她同情，找不到一点恨。
    几分钟后，程千又发来一个短信——
    今早，我听小美给我讲了你和你女朋友的事，我给你们带来了误会。我听完去找你女朋友解释的时候，她已经走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挽回。
    我苦笑着摇摇头，只把它当做程千安慰自己的话。
    这时老高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好了，振作点吧！米妍肯定还会回来，见到她再解释也不迟，现在你们最需要就是冷静，尤其是你。”
    老高的话就像及时送给面对马桶堵住束手无策的人一只橡皮搋子。我赞同的点点头，是应该冷静一下，现在着急没有任何用处，何况米妍也很激动，解释也不会去听。
    老高接着说：“我前几天还提议离开学校散散心，我们家附近的山上各种水果，坚果都差不多熟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我散散心，等米妍回来了再说。”
    老高经常炫耀自己家乡那些山花烂漫、果树遍地的山。我幻想到那些美丽的风景，心中立刻开朗许多，反正呆在这里只有心烦，还不如和老高离开学校一段时间，我思索片刻，答应与老高同行。 

        
第三十一章 离校出走表白搁浅
    我和老高去找导员请假，老高伪造了一张假条，开始把病因写成疑似乙肝，可又担心引起恐慌，弄不好还要休学一年。后来为了低调只好改为疑似甲肝，请假一个星期，回家去一个肝病专科医院复诊；我的理由是爷爷病重，需要回家一个星期（实际上我生下来就没见过爷爷），导员很通人情，轻易相信，但还是有些怀疑：
    “怎么你们俩和米妍都一起请假？班上一下走三个不太好啊！”
    我听完立刻一脸悲痛，掏出手机找出一条短信，亮给班主任看，然后说：“徐导，你看，我妈给我发的，绝对真实。我这事不能拖啊！”
    老高走向班主任，猛咳几下，然后痛苦地捂着肚子说：“徐老师，我已经感到了我的肝脏微微作痛，我不走没问题，可就怕传染别人啊……”说完又猛咳几下。
    老徐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伸手拦住老高，干脆地说：“好，我准了你们俩假，快去快回！”
    我和老高转身离开办公室，在走出门口的时候，我听见班主任自言自语说道：“肝疼怎么捂着膀胱啊！”
    半天颠簸之后，我来到了老高村后的山脚下。老高家也没回，带着我奔上了那座满是果树的山。
    这几天，我体会到一种世外桃源的感受，我和老高像饿了很久的出笼猛兽，冲向那些果实累累的野生树木。我俩大笑着惨叫着一把一把摘着酸枣，像猴子一样一个接一个拿下桃子不顾桃毛造成的搔痒……看着我像一只面对刺猬无从下口的狼一样，被坚硬的板栗刺扎的束手无策，老高还拿出一双布鞋，带着手上，熟练的剥开板栗外壳。在这里，身边没有任何噪音、任何污染，看着一眼望去满是瓜果的山林，我心旷神怡，忘掉了所有的忧愁。
    第六天中午，我收到了王慧的短信，说米妍已经回来了，让我赶紧回来道歉。离开学校整整一个星期了，七天中没有任何米妍的消息。我知道，虽然离开学校能让触景生情的机会少很多，但是只要一想起米妍，心中瞬间充满痛楚和思念……听说米妍回到学校，想念米妍的心情愈加急切，我坐立不安，拉着正要做午饭的老高匆匆忙忙返回学校。
    傍晚时分，我来到女生宿舍楼前，在王慧一番乔装打扮下躲过门卫混入女生宿舍。我推开米妍宿舍门，屋里只有米妍自己，看来王慧早已把其他女生支开。米妍坐在床上，背对着我，头发没有扎披在肩上。分开七天的米妍又出现在自己眼前，我顿时心中充满亲切。
    我关门的声音惊动了米妍，米妍看到了我，目光中闪烁出惊奇，但随即低下头，转过身去。
    我特别想冲过去抱住米妍，但米妍对自己的态度打消了这个念头。走到米妍身边，见米妍低头并不理会，我轻轻的叫了一声：“米妍。”
    米妍低着头说：“你来这干什么？”
    “那天是我的错！”我语气平和：“那天完全是误会，那个女孩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们……”
    “不用解释”米妍打断我：“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先告诉我？要隐瞒我？”
    “我就是怕你误会！”
    “你根本不信任我！”米妍突然抬起头，盯着我。
    “怎么可能？我就是怕你误会，我和她什么都没有！”
    “你怕我误会？咱们俩有什么关系吗？”米妍咄咄逼人。
    我沉默了，看来解释已经没有用了，只有道歉：“这次我错了，能原谅我一次吗？”
    米妍没有说话。
    屋子里一片寂静，我认为现在有必要告诉米妍我对她的感情，我长出一口气，说：“米妍你知道吗？我喜欢你整整一年了，虽然这一年我只能暗恋你，但我还是很快乐……那天我本来想和你表白的，可没想到发生了那种事情！”
    米妍还是没有说话，我不明白米妍的意思，单纯的认为应该像电视剧一样，来个深情的拥抱了。于是坐在床边，伸手抱住了米妍。
    米妍突然想发疯一样挣脱了我，然,一把将我推开，大吼道：“别碰我！”
    又是一阵寂静，我站在床边不知该说些什么，米妍哭了，边哭边说：“你知道吗，刚才你抱我，我立刻想起了那天晚上看到你那个女的抱在一起的情形，我难以接受……你还是走吧！”
    我急了，问道：“米妍，你怎么才能原谅我？”
    米妍哭着摇摇头，说：“你还是走吧！”
    我心急如焚，没想到米妍这么绝情。我眉头紧锁对米妍说：“米妍，你知道我多喜欢你吗？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说完便冲到窗台边，拿起一个玻璃杯子，狠狠砸向自己脑门。
    玻璃碎片散落一地，一道带着温度的东西顺着鼻梁流了下来，米妍惊恐的看着我，慌慌张张地跳下床，死死抱住我，哭得更厉害了。
    米妍用力捶打我的后背，边打边说：“你怎么这么傻！别做傻事！我不怪你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感到脸上的液体越流越多，用手一摸，一手鲜红，我腿一软，赶紧坐到床上。米妍看到我血流不止，慌忙找出纱布胶带，抹着眼泪擦着鼻涕，帮我止血包扎。虽然米妍还没有学习外科，但在学校耳濡目染得包扎术也把我的额头包的有模有样。
    我额头上包上了厚厚的纱布，米妍与我和好如初，但并没有对我的表白做出任何反映，仿佛我从未表白过一样。
    这次出行让我记忆深刻，不仅仅是老高家乡那美丽的风景以及各种各样美味可口的果子，更重要的是米妍重新回到自己身边。失去小白的老高本想借这次出行散散自己身上的晦气，但返校之后王慧依旧对自己冷若冰霜，见了老高比见了陌生人还陌生。
    虽然到了秋高气爽的季节，但这些天气温依旧高得惊人。白天还好，我们可以泡在泳池里降温，但到了晚上泳池关门之后，我们便像刀板上的鱼肉一样，任炎热宰割。
    一天夜里，就在我们大汗淋漓的躺在宿舍考虑怎么度过今晚时，王福满头大汗的冲了进来，兴奋的说：“我找到一个地方，学校刚修的池塘，水刚放得很干净，一会咱们下去试试。”
    大伙听了纷纷跳下床，冲了出去。
    今天之后，全班很多男生都在夜幕降临之后，跟着我们跳进那个池塘。由于地理位置隐蔽，再加上我们全是男性，所以我们都是赤身裸体的游来游去，像一条条光滑的鱼。
    这天晚上，我们照例来到池塘边，脱下衣服放在池塘边。就当我们正肆无忌惮的享受凉爽之时，突然四面八方出现了很多手电筒，岸上有人大喊：“都不准动！你们被包围了！”
    我们大惊，冲出池塘，拿起衣服捂住私处，准备逃窜。手电光在我们脸上找来找去，有人大喊：“都不准跑，我们已经看见你们什么模样了。”
    所有人都垂头丧气放弃了逃跑，悻悻穿起衣服。这时突然一个身影在我们中间冲了出去，有人立刻喊道：“别跑！”说完用手电朝那人照去，我们顺着灯光一看，纷纷大惊失色，此人逃窜方式与我们截然不同，他用衣服捂住自己的脸，光着屁股一溜烟跑了。
    我和其他落网的家伙被带到保卫科，经过一顿严厉批评之后，我们写完检查，都被放了。
    回到宿舍，我们五个惊奇的发现王福正躺在自己床上，安然无恙，顿时明白了那个不要脸的家伙就是他。我们跳起来，冲了过去，一边痛扁王福一边喊道：“你个不要脸的家伙，挡脸不挡腚！”
    王福大笑道：“傻逼们，挡住脸，腚都是一样的，谁能抓得住你啊！！！哈哈哈哈……” 

        
第三十二章 再现内奸实践增多
    第二天一大早，梁山把我们五个挨个挠醒，我们五个像婴儿被突然抢走含着的奶嘴一样，哇哇乱叫。直到梁山说了一句话，我们立刻坐了起来，一脸认真。
    梁山说：“昨晚的事你们不觉得蹊跷吗？”
    老高开始发烟，我们各自点上一根，开始思索。
    梁山继续说：“如果是一般的保安巡查，顶多一两个人。可昨天突然出现了十几口子保安，给我们来了个瓮中捉鳖。”
    勇哥大叫：“操，是不是又是有人告密？”
    梁山点点头：“我们游泳这事只有咱们班男的知道，告密者绝对是本班的人，和上次看片被揭发的事如出一辙。”
    勇哥攥紧拳头大骂：“我他妈最恨打小报告的人了！让我知道了，打死他！”
    “现在没有证据，我们谁也不能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以后无论做什么都要小心行事，找机会把他揪出来。”梁山不愧为梁山汉后代，有着一副军事家的派头。
    我们叼着烟，点点头，各自一脸严肃，觉得此事非同小可。
    不知不觉中，专业课到了实习阶段，动物环境卫生有几堂吸引人的校外实习课，主要参观动物养殖环境，一听要出校门实习参观，大家兴奋不已。
    第一堂实习课，全班同学在老师的带领下乘车来到一个养鸡场，一路上大家兴致勃勃，似乎户外的阳光格外明亮、空气异常新鲜。我们一行人先在养鸡场外参观了房屋构造、采光角度、风向情况，之后全班同学的身上都被喷上了消毒水，这样才允许进入鸡舍。
    鸡舍内一股浓浓的刺鼻气味，熏得人捏着鼻子捂着眼睛，成千上万只鸡纷纷歪着头，停止鸣叫，好奇地看着我们的奇怪表现，或许它们也在参观笼子外的我们，就像那首《断章》：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强忍了一阵子，同学们头昏脑胀地逃出鸡舍，老师这才告诉大家，几千只鸡排泄了一晚上，粪便堆积在一起，所以整个鸡舍充满了浓浓的氨味，饲养员还没清理，被熏是难免的。
    之后参观养猪场养牛场的课，大家学聪明了，纷纷带上口罩，更有甚者戴上了游泳眼镜，用于保护眼睛，当然这类可笑的装束不免又被动物们反参观一番。
    中草药课就像一道鲜嫩可口的美味，受到大家空前热烈的欢迎。为此药理老师很不解，同样是药理学，西药比中草药的受欢迎程度为什么总是天壤之别。其实道理很简单，对于这个学校里每天都要和牛羊猪鸡等禽兽打交道的同学们来说，学习研究植物的兴趣肯定大于动物。就像一个人，干吃了两年的肉，这时候见了一盘青菜，绝对会扔掉手里的肉，发疯一样的扑向青菜。
    中草药并不是只学习某些草药，毒蛇、蟾蜍、蜈蚣、蚯蚓这些动物也都属于中草药的范畴，就连动物的病理产物“结石”都成为研究的对象，例如狗的肾结石牛的胆结石被称为“狗宝”“牛宝”，是一种很贵重的中药。
    赌神延续了上学期学习中兽医的极大热情，对于中草药的学习也是乐此不彼。当赌神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狗宝牛宝时，他非常热心的纠正了校外烧烤摊上“烤狗宝”“烤牛宝”这两个常识性错误，不料遭到烧烤摊老板一顿臭骂：老子烤的狗宝比你见的狗还多，用得着你教？
    经中草药老师指点，令赌神最为兴奋的便是知道了校园的角落里还藏匿着一片中草药种植园。赌神求学心切，为了能看到人参、茯苓、黄翘等活的中药，迫不及待的孤身一人满校园寻找那个神秘的中草药园，无奈赌神找寻了整整一天，就连女厕所后面都查看过了，仍不见那个中草药园的影子。
    好在没过几天到了中草药的实习课，当中草药老师带领同学站在那个中草药园子的前面时，赌神大喊一声：“我靠，这地方我天天都路过，我一直把它当菜园子了！”
    自此之后，赌神对中草药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具体表现在日后他无数次光临这个中草药园。
    说光临比较牵强，赌神只会等天黑了才会偷偷摸摸的进入这个园子，举着小手电，摸索他需要的草药。比如哪天便秘，赌神便会采集一些决明子，晒干了泡茶喝；赶上轻度感冒，赌神就会拿着小铲子挖一些大青叶，当然要带着根部一起挖出来，因为大青叶的根部就是板蓝根。赌神会将大青叶和板蓝根一起放进电热杯，煮煮之后捏着鼻子一口气吞下去；若是有几天打牌过度导致腰酸背痛，赌神就钻进园子，摘一些枸杞子，洗也不洗，一口气生吃了。
    谁也不知道赌神给自已用的这些中药效果如何，反正他自己总是感觉良好，每每吃完一种中药，便称自己已经完全康复，并在大家面前大肆夸奖自己的医术，越来越高明。每当这时，大家也会很配合的回答他一句——不愧是兽医，自己都能治！
    赌神抱着一种学无止境的态度，当从中草药老师嘴里知道宿舍楼前那一大片树林全是杜仲树之后，赌神一跃老高，当天晚上就拿着小刀跑进树林，按照标准的采集杜仲树皮的手法刮树皮，刮完的树皮就拿回宿舍阳台，一块一块的仔细晒。
    大家十分不解赌神要这么多杜仲树皮作何用处，看着赌神往麻袋里卖力的装着杜仲树皮，我忍不住问赌神：“你要这么多树皮干嘛？当柴火？”
    赌神头也不抬的说道：“这可不是柴火，这是中药，作用大了！”
    我对中药知之甚少，更不知这杜仲用什么用，只能问赌神：“杜仲皮，有啥用？”
    赌神抬起头看着我，一副淫荡猥琐的表情的说：“治肾虚的，补肾壮阳！”
    我愣了一下，不解的问：“你肾虚？”
    “哪啊，我多采集些，留到结婚之后用。”赌神说完便开始整理那装满半麻袋的杜仲皮。
    我摇摇头，心里暗暗称赞：真是目光远大！
    后来，赌神收集中药的范围逐渐扩大，除了杜仲皮，阳台上总是摆满了花花绿绿形状各异的植物，根茎叶果实应有尽有。
    大家一直对于赌神私自占用阳台的行为抱有意见，但又不好意思去浇灭他对中草药的极大热情，只好不予阻止，只当是阳台上晒了很多蔬菜。可谁也没想到赌神却是变本加厉，除了这些貌似蔬菜的草药，赌神开始在阳台上摆放蟾蜍、蜈蚣、蚯蚓，还有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虫子，随着这类动物中药的数量增多，大家的抱怨越来越大。直到有一天，赌神提着一条长约半米满身翠绿的死蛇站在宿舍门口，宿舍里所有人不约而同的一蹦老高，堵在门口，威胁赌神说，如果再收集这些中药就将赌神驱逐出本宿舍。赌神无奈，为了自己只好忍痛放弃了自己越发变态的兴趣。
    这学期过后，大三的学生就要离开学校，踏入工作之前的实习之路，所以每当寒假临近时，招聘和应聘便成为学校里很热门的词语。由于兽医类的专科学校并不多，每当此时全国各地的大量兽药厂饲料厂养殖场都会来学校招聘，毕业生供不应求，因此大三的毕业生们不愁找不到工作，担心的只是待遇问题，就像全国人民解决了温饱，便开始考虑怎么多赚些钱去奔小康。
    大三的学生是学生会的主力，因为他们忙于找工作，这个学期文体活动举办的相对较少。我只能和班级里的同学打打篮球，就连踢足球都找不齐人了，大部分失去了大一时那种激情和体力，只喜欢躺在被窝里，很少去大操场上追足球了；小部分因为恋爱上网时间太多，没有空暇光顾球场。我只能拉上乔飞大个寥寥几个人，打打篮球，寻找一些失去激情的乐趣。 

        
第三十三章 生活无趣喝酒惹事
    随着树叶的片片凋零，日子也一天天的逝去。我无能为力去阻止青春的流逝，就像北方的树叶不能抗拒冬天来临时归根的结局。
    每天都是平平淡淡的，或许这种平淡加快了时光的飞逝，让我感到一天之内还没来得及发生什么便惶惶而终。有时我会因此而感到不安，我不想成为当代那些学无所成内心牢骚的大学生那般，等大学毕业时，满脸悲伤的说：大学提着裤子从我身上爬起来，对我说道——你可以走，但是要把青春留下！到这时我才发现，不是我上了大学，而是大学上了我。至少我的内心对未来依旧充满期望，因为这充满血色的年华会让我离我的目标——宠物医生越来越近。所以我不会一昧地堕落和叛逆，虽然日子平淡，但这就是我的生活。
    在这样的总感觉缺乏激情的生活里，烟和酒成了我不可缺少的伴侣。香烟确实是一种很好的药品，它能（估计也只有它能）缓解忧郁、烦恼、迷茫等等一切不良情绪，大概这也是人们明明知道它有毒却对它爱不释手的原因。最近一段日子里，我抽八喜的数量猛增，有时能达到一天两盒的地步，右手食指的黄色越来越重，由此可见这段时间我的生活是多么的无趣，只能依靠香烟来打发这充满空虚的日子。
    啤酒在这个阶段更加必不可少，虽然天气渐凉，但这个月我们还是保持每周至少三顿酒场，主要原因是因为宿舍里那五个家伙的生日都到了。啤酒比香烟更能带给我激情和兴奋，每每到了酒桌上，我便能红光焕发起来，高举着酒杯，在啤酒的泡沫之间和其他人大肆喧哗，仿佛回到了一年前我们充满活力的时候。
    大学是一个锻炼酒量的好场所，以我们宿舍来说，虽然六个人每次都要喝到吐，但是酒量比一年前明显见长，就连最不能喝的老高也由开学时的“一瓶倒”进步到现在的“三瓶吐”。现在的我觉得喝到醉时竟是那样的爽快，每次宁可吐得难受，但必定要喝醉，不管每顿能不能吃好吃饱，但酒一定要喝足喝够。每当我东倒西歪地走在路上，和那几个家伙肆意地大喊大叫大唱，内心总是充满快乐，所有的郁闷和空虚在这时都会一扫而光。
    可正是因为喝酒，我们又一次惹上了麻烦。
    那晚上我们庆祝完王福的生日，正好赶上下晚自习，我们六个随着人群两两搀扶着返回宿舍。这一会我照例又吐了个干净，大脑还算清醒，但小脑已经被麻醉了，具体表现就是已经走不了直线，他们五个和我大同小异，走起来都是摇摇晃晃。
    老高架着我，一边随着我晃悠一边大骂道：“操他妈的，人怎么这么多！看来看去眼前全是人！”
    我迷离着双眼，摇摇脑袋，看了看四周，同样骂道：“草，真是！哪来这么多人？挤死了，走一步碰到两个……”
    老高打断我：“右边人少，走，走右边去！”
    我看了看：“就是，右边怎么没人了……不管他，走！”
    正说着，我一脚踩软了，多亏老高驾着才没瘫倒！我低头一看，顿时明白了这边为什么没人的原因，妈的这边正修路呢，刚刷的水泥还没干，被我一脚踩上了。
    看着我陷进水泥地，老高大笑起来。我闭着眼睛骂道：“他妈的！谁有病大晚上的……”
    话音未落，只感觉屁股上被人重重踹了一脚，我顿时失去老高的搀扶，扑倒在地。
    我的脸贴着冰凉的水泥上，清醒了不少，我挣扎着刚想爬起来，背后一个潍坊土话骂道：“妈那个比的，想死啊！老子刚他妈刷完地你就来踩！”
    我奋力转过头，一个面目狰狞的干瘦民工手持安全帽，站在我屁股后面，想必刚才那一大脚也是拜他所赐。
    我好不容易爬起来，还没站稳，手指颤抖着指着他：“刚才是你踹我吗？”
    那民工二话不说，一大脚又冲我飞来，我躲闪不及，小腹又挨一脚，坐倒在地。
    一旁愣了半天的老高猛地跳了起来，抱着那民工的脖子两人扑倒在地，后面那四个晃晃悠悠的家伙见状酒醒大半，纷纷冲了过来。对着厮打在一起的民工和老高一阵拳打脚踢，也不知老高是不是挨了很多冤枉拳脚。
    我清醒了许多，被人连踹两脚，愤怒冲天，爬起来就冲那民工一阵猛踹。那民工先是拼命反击一会，但很明显寡不敌众，于是开始操着土话大喊：“老大！老大！救命啊！”
    不一会，旁边的简易民工房里冲出来许多黝黑的面孔，看到我们，废话没有，上来就打。我们几个丢掉开始那个家伙，一人一个应战，可是没坚持多一会，酒精的作用让我们连拳头都握不紧了，加上对方的民工越来越来多，我们吃了大亏，每个人都挨了很多拳脚。周围人群里没有站出来帮我们的，全是一些陌生的看客。眼看这么打下去我们全都要被打趴下，于是我大喊一声：“保安来了！”趁着所有人都停手发愣之际，在大喊一声：“快跑！”拉着其他五人慌忙逃回宿舍。
    我们几个一身狼狈，各自没来得及擦掉身上脸上的水泥和血迹，一溜烟地冲进了大个的宿舍。大个简单一问，大骂了几句，迅速纠集了班上在宿舍里的男生，大家伙闻讯我们几个一起被人揍了，纷纷揭竿而起，抄起马札、扫把，跟着我们杀了回去！
    我们三十几口子人抄着家伙奔跑在校园里，惊呆了路上那些返回宿舍就寝的学生们，我甚至听见身边面面相觑的学生们相互疑问“地震了？”
    冲到现场时，有几个民工还没来得及回屋，我们呼喊着冲了上去。那几个可怜的家伙被我们的阵势给吓傻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我们自觉地根据班级值日小组分散，一组按着一个打，那帮民工毫无还手之力，跑得慢的被按在地上，跑的快的窜回屋里。
    摆平了现场的几个，我们又冲到民工住所，那些民工有组织地一起冲了出来，做困兽之斗。
    我们依旧按照小组分散，开始了群架，一片混乱之中，我发现宿舍里五个家伙正围着最开始踹我那个家伙猛揍，我血涌心头，冲上前去用尽全身力气猛踹了一大脚，可是人员众多杂乱，我未能如愿的踹在那家伙身上，反而误伤了勇哥。勇哥捂着屁股怒目圆瞪地回过头，抓着我问：“谁踹了我一脚？你看见了吗？”
    我心中内疚，但是迫于形势，来不及解释：“后面那个家伙踹的！”
    勇哥大叫一声，冲我们后面那个倒霉的民工冲去。
    我们依靠人数的优势逐渐摆平了抵抗的民工们，他们大多数已经被揍得躺在地上。就在我们要冲进民工房的时候，一个戴着眼镜穿着干净貌似包工头的家伙冲了出来。手里面高举着手机，这个造型令我们一愣，大家都害怕起来，莫非这家伙拿的是一个炸弹？
    那家伙颤抖地大叫：“你们倒霉了，我已经打电话给你们校长了，你们还敢打……”
    还没说完，大个冲上去一拳放到了他。大个拿起手机看了看，又补了一脚，骂道：“傻逼，手机都没开，还打电话，打个屁啊！”
    由于围观人群越来越大，我们不得不撤退，否则真有可能惊动院领导或者110。
    这次群架令我找回了失去已久的激情，班里同学的团结令我振奋不已，看来这一架打得真是值的，但前提是千万不能让学校知道，否则麻烦要大了。
    事与愿违，第二天，学校保安科就找到我们调查此事，但是由于我们人多势众，而且早已对好口信，每个人都说是民工先打的我们，我们只是自卫反击而已。最后，学校看在这次打架人数众多，法不责众，再加上对方是些过几天就走的民工，于是此事不了了之。
    几天后，大个找到我，异常气愤地对我说：“妈的，那天群架你知道谁没去吗？”
    “那天已经让我很感动了，去了那么多人，一两个不去的，也不能逼人家啊！”我心里对同班同学的仗义充满感激。
    大个依旧愤怒：“不是这么回事，我们宿舍那五个家伙都没去！他妈的！都是李严那个傻逼不让他们去……”
    我帮李严开脱：“行了，不能逼他们。不想去也不是他们的错！毕竟打架这事很危险。”
    “我靠，同班同学被打了都不帮忙，这些人还是朋友吗？”
    “好了好了！别管他们了。”我提醒大个：“不过看出来你们宿舍的人都是听李严的，而且他好像有意和你作对一样，你以后不得不提防他点。”
    大个低下头，陷入深深的沉思。 

        
第三十四章 小白重生冤家聚头
    圣诞节快要到了，我和米妍又一次来到富华游乐园。寒冷的夜里，我俩走在五彩斑斓的游乐场里，突然想起了老高，去年的圣诞节老高还能和心爱的人一起度过，而今年只能孤单的一个人呆在宿舍里……想到这里，我心中升起淡淡的忧伤，赶紧看看身边的米妍，虽然她还不是我的女朋友，但能这样和我在一起，我已经觉得自己幸福无比。
    小白失踪整整三个月了，老高一直觉得它还活着，我经常在老高的梦话里听见老高呼唤小白的名字，低沉嗓音仿佛蜡笔小新在呼唤自己的爱犬小白一样憨厚可爱。
    老高的第六感果然神准，就在圣诞节那晚，半年不整理一次衣橱的王福心血来潮，收拾起自己的衣物。
    突然间，怀抱杂物的王福女人般的尖叫起来：“啊——”
    躺在床上的老高被吓得一跃而起，跑过来问：“怎么了，怎么了？”
    王福指着自己橱子角落里，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老高定睛一眼，跟着大叫一声：“啊——”
    竟然是小白，而且还活着。老高喜出望外，一把抓住小白，亲了一口，赶忙翻出小白的笼子，放了进去。
    王福愣了半天，发现自己橱子角落里有很多方便面的残渣。王福挠挠头，恍然大悟：“怪不得，开学时买了一箱面，我没吃几包就找不到，原来都让老鼠给啃了！”
    老高心怀感激：“王福多亏了你的面，小白才能活下来，明个我买一箱还你！”
    “不用！”王福仍盯着自己的橱子里面，不放心的问：“它吃了那么多，都拉在哪了？还有它磨牙都在哪磨的？”
    待王福把所有东西收拾出来，真相终于大白了，王福大一买的那本《新华字典》已经被小白啃成了毛刷子。那件韩梅送给自己的T恤里，包了满满当当的老鼠屎，王福端着衣服，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唉，本想好好保存这件衣服留作纪念，我还给塞到紧里面……看来它把这当厕所了。”
    老高心存内疚，请王福吃了顿饭，报答王福救小白的恩情。
    小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高对待小白的态度上发生了根本的变化，现在的小白已经不再是老高幸运草，也不是老高的宠物，它俨然成为老高的朋友，老高着了魔一样的开始对着小白说话，与它交流，把小白当成了倾诉的对象。
    天气逐渐冷了起来，今年虽然有暖气，但宿舍的暖气就像麦田里的稻草人，只是一个摆设，没有实用，顶多让人看着会产生心理作用感觉很温暖，实际上还不如电视机散热多。
    我不想再忍受寒冷的煎熬，一度产生了想去买电热毯的想法，但是看到橱子子里完整地摆放的凉席与电扇，生怕买来电热毯后天气又会转暖，于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可从那以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直到放寒假。
    第一学期挂科的勇哥和赌神正在积极应对补考，当然不是拿起一年前的课本再去复习，而是四处寻找枪手，谈好替考价格，然后开始改造准考证和学生证。
    准考证的改造简单一些，把自己的照片揭下来，贴上枪手的照片既可；学生证的改造就有很大难度了，因为照片上带着钢印，所以不能撕来撕去，只能小心的拆下自己和枪手准考证中间的缝线，把两个人得照片那一页对换过来，然后在一针一线的缝好既可。
    这么精细的针线活，勇哥本可以找女朋友小美帮忙，无奈勇哥不想让小美知道自己找枪手的事情，所以一切只能自己来做。那段时间，我们经常看到，身体强壮的勇哥手持一根小小的绣花针，一针一线的对着准考证缝缝补补。看到这一幕，让人立即联想到张飞绣花的典故。
    学期到达尾声，我突然想起来到这个风筝之都快一年半了，我却连一次风筝都没有放过，心中总感到有些空荡，于是买来一个大风筝，约好米妍去广场尝试。
    风筝节是在每年的春天，我和米妍却在瑟瑟寒风中举着风筝狂奔在广场，经过一上午的努力之后，我彻底放弃了放风筝的念头，我扯着线拼了老命的在前面跑，风筝才会飘起来，每当我稍微一停，它便会头朝下直线下坠。我尝试多次但每次结果基本相同，以至于那段时间早晨跑步都是扭着头往后看。
    临考试前的恶补在每个学期都必不可少，宿舍里顿时充满了拿着资料苦背的人。大家像上学期一样，吃饭拿着书、大便时端着书、打牌时胳膊下面都要夹着书、就连睡觉都要枕着书才能睡的安稳。此时要是看见别人端着书而自己两手空空，心里会感到十分不安，所以就算拿着书不看心中也会感到欣慰，此时的课本成了安神压惊、吃喝玩乐、居家旅行的最好工具。
    考试结束那天，我和宿舍里的五个人又去了校外经常光顾的那家饭馆，六个人都松松皮带，准备不醉不归。
    酒喝到一半，大家正在兴头上，对门房间里面几个人大声吵吵起来，估计是喝醉酒了，又叫又骂，让人感到聒噪难耐。老高最近一直心情不好，对门的声音却越来越大，老高“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冲到对面，边敲门边说：“里面小点声！注意点！”
    里面立刻骂道：“滚蛋！找死吗？”
    老高顿时大怒，一把把门推开，不料里面泼出一杯啤酒，老高躲闪不及，被泼了一脸。
    我们立刻火冒三丈，纷纷冲出去，往对门一看，里面竟然坐着横肉，手里还拿着泼老高啤酒的空酒杯，真是冤家路窄。横肉一看是我们，立刻站了起来，拎起一个酒瓶，走到老高面前，其他五人见状也纷纷起身，围了过来。
    横肉满脸通红，依旧不改一副流氓样，他仰起头，斜着眼瞪着老高，说道：“你找事是吗？”
    老高不甘示弱：“你们他妈的别装老大了！没几天就滚蛋的人了，还这么能装逼！”
    “我操，能耐了你们！告诉你们，这顿是我们哥几个的散伙饭，不要扫我们兴。我们明天就离校，我们可没什么顾虑的……你们不服气今天就收拾你们！”横肉晃了晃手里的酒瓶子。
    横肉的话激起了王福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王福抄起门口一根拖把，指着横肉的脸叫道：“有种你出来！来，咱俩单挑！”
    横肉一惊，后退两步，然后看看身后的五个人，问他们：“兄弟们，有人欺负咱们，怎么办？”
    其他五人互相看了看，各自抄起酒瓶，瞪着我们。
    我们也纷纷拿起武器，酒瓶、扫把、凳子，能举的都举了起来，准备迎战。
    这时，老板娘闻讯赶来，看到这个架势，吓了一跳，她掏出手机大喊道：“打架了，报警了！110马上就到！”
    梁山还算冷静，小声说道：“都别冲动，打也不能在这打，咱们先回去再说！”
    我、勇哥、赌神都点点头，放下手里的东西，拉着死死抓住拖把不放的王福和老高离开了饭店。横肉等人追出饭店，哈哈大笑，横肉边笑便起哄：“怎么怕死了吗？真没种你们，赶紧滚蛋吧！一群废物。”
    王福难以忍受，举起一块板砖就要冲回去，其他五个人赶忙拉住他，劝说他回去找大个和其他同学帮忙。
    大个听了更是气愤，一拳捶在床板上，骂道：“妈的，这家伙真不知道好歹。报仇的机会来了，等他们离校那天，咱们几个教训他一顿！”
    “他们明早就离校了，不揍他没机会了！”王福很着急。
    “那好，那就明早去他们宿舍找他去！我去叫几个人，明早一起过去，别让他们跑了！” 

        
第三十五章 横肉挨揍狂哭离校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们六个人早早起床，六个人同时这么早起床还要追溯到开学第二天了，看得出怒火攻心影响睡眠质量。
    大个和另外十几个同学已经收拾好，其实大家都觉得横肉不是东西，早该教训他一顿，所以一呼百应。我们六个加入到讨伐横肉的大军中，大个带头，二十几人浩浩汤汤向横肉的宿舍走去。
    大家趁着月色匆匆前行，路上偶尔遇见几个早起锻炼或者网吧通宵归来的人，都会吃惊的看着大个带着这一群人，盯着我们手里的棍棒，心里会纳闷打群架也不至于这么早啊！干脆把这一群人当成是早起练习棒球的才说得过去。
    大个推开了横肉宿舍的门，宿舍里一阵恶臭险些再把大个给顶出来，大家强忍着进了横肉宿舍，宿舍里有三个床位已经空了，估计毕业生提前离校。我捏着鼻子打量着宿舍满地的垃圾，简直没有立足之地；一桌子残羹剩饭，有的菜汤都流到了地面，还在滴答滴；再看看呼噜声震天的横肉，心想横肉还是不要学兽医，还是当某种兽比较恰当。
    大个关上门，打开灯。宿舍里另外两个人醒了，揉了揉双眼，闭着眼骂了一句：“谁他妈这么早开灯！”
    大个拿着棍棒猛敲了一下床，两人吓得瞪大双眼，看着眼前这满屋子气势汹汹的人，当即懵了，其中一个还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胳膊，以证明自己不是在梦里。
    横肉不愧是当兽的材料，这么大动静依旧呼噜震天，我仔细一看，横肉嘴角上还在不断流淌着发黄的哈喇子，令人作呕，赶紧转移视线。
    大个说话了：“没你们俩事，你们俩识相的躺下继续睡，我们是来找他的。”
    那两个人相互对视，没有做出反应。
    大个又说了：“行了，别想别的了，你们大三的毕业的毕业离校的离校，哪还有几个人？我早打听过了，你们班不就还剩六个吗？赶紧的，放聪明点。”
    那俩人一听，赶紧钻进被窝，蒙上被子，不再动弹。
    大个走到横肉跟前，皱着眉头用棍子戳了戳横肉的肚子，横肉的呼噜声卡了几下，然后继续响声如雷。
    大个一把扯下横肉的被子，横肉猛地坐起来，捂着眼睛，骂道：“找死吗？谁掀老子被子？”
    大个拿着棍子敲了横肉的头几下，横肉勉强睁开眼睛，看到面前黑压压的一群人，赶紧猛闭上眼再睁开，证实到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横肉愣在床上，一语不发。
    大个晃着手里的棍子，说道：“听说你昨天找我们打架，有这回事吗？”
    横肉急忙摆手，满脸堆笑：“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跟大家伙早就认识，都这么熟，怎么可能打架？”
    王福和老高走了过了，王福指着横肉的脸说：“你再说一遍没有！”
    横肉看了看同宿舍的那两位，看见他俩正蒙着被子不为所动，心里没有任何念头，只能狡辩：“真的没有，你说我啥时候找你们了？我怎么不记得。”
    老高说：“你别说你喝醉了，不记得昨晚上了！”
    “老弟，你怎么知道我喝醉了！我昨晚上真喝醉了，啥也不记得！”横肉开始耍赖。
    话音刚落，大个一巴掌抽向横肉，横肉满脸的横肉有节奏的抖动了几下，哈喇子都流了出来。
    横肉抹了抹嘴角上的哈喇子，向大个哀求道：“大哥，我错了！你们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打我！我都毕业了，多不容易啊……这三天都有四伙人来找我报仇了！”
    我听了恶心，想起横肉一次又一次仗势欺人的情形，和现在判若两人。
    “你得罪的人可不是我一个，你求我没有用，我得问问我哥儿们。”大个转向身后问到：“哥们儿们，你们想怎么处置这家伙？”
    大家异口同声：“揍他！”
    王福缓缓举起棍子，横肉哇的一声哭了，嚎声震天，鼻涕眼泪哈喇子一同流出。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所措，就连躲在被窝里那俩人都探出头来，看着横肉，一脸的不可思议。
    横肉嚎了一阵，开始抽泣，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男人哭得这么厉害，心升佩服。横肉边抽边说：“我……我错了，大哥们，你们看在咱们是同学的份上就放了我吧！我这两天天天挨揍，今天马上就要离校了，你们还来这么多人！放了我吧……”
    愣了半天的王福看看大个，大个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摇摇头，回头对着身后的同学说：“都回去吧！唉，真不是个男人！”
    大家伙有的摇头，表示横肉懦弱到已经无可救药；有的叹着气，觉得自己白来一趟，被一屋子臭气熏了半天，也没解气；有的偷着笑，毕竟见到一个大男人哭得这么悲惨是相当滑稽的。谁也没有说话，纷纷离开，留下坐在床上狂嚎不止的横肉。
    大部分人为了教训横肉义愤填膺了一夜，现在却铩羽而归。我的困意顿时袭来，回到宿舍补了个回笼觉。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我刚从床上爬起来，王福兴奋地破门而入，看到我，满脸喜悦的说：“刚才横肉又被揍了！”
    “谁？是不是你们不解气又去了！”
    “哪啊，刚才我在校门口看见十多个人把横肉堵在墙角，还有几个抽他耳光，那些人不认识，看样子也是咱们学校的。”
    “唉，这家伙得罪了多少人啊！后来着呢么样？”我甚至对横肉产生了同情感。
    “横肉有绝招啊！挨了几下，坐地上哭了起来”王福眉飞色舞，咽了下口水，接着说：“那群人当时就懵了，面面相觑，谁也没再揍他！”
    “那就这么放他走了？”
    “你不知道横肉哭得那个惨，比早晨咱们揍他时还惨。估计那群人看见一个男人哭成这样，谁也不好意思报仇了，最后都走了。”王福语气充满遗憾。
    “看来横肉想走都走不了了，一天得哭多少次啊！”
    “他活该，你忘了以前他狂的时候了！真是活该。”
    我不再说话，脑海中浮现出刚入学时横肉欺负王福的情形，历历在目。当时的横肉仗势欺人，靠着自己年长，身边又有不少哥们，得罪的人不计其数；如今人走茶就凉，哪还会有人来帮他，只剩下挨揍的份。不过多亏横肉会哭，要不然报仇打他的人都排不上号，他自己估计也要躺着担架回家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感叹时间之快，一转眼那个令人厌恶的横肉已经毕业，而明年今日，自己便也要毕业离开这里，不知道到那时会是什么情形，不知道毕业后能不能和米妍继续在一起、不知道和同学们的情谊会不会像现在一样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一份好工作、更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我突然有种很舍不得学校的感觉，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但时间不会停滞，毕业总会来临，不知道自己怎么去面对，我一脸茫然。
    正如上面所说，时间不会因为留恋和不舍而停下来，寒假已经来临，学校马上要封校，想不离开都不行。和大家一一告别，和米妍恋恋不舍的分开，一脸伤感地离开了潍坊。 

        
第三十六章 成人仪式找鸡失败
    2005年新年钟声响过，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二十岁了，二十岁在《礼记》中便称为弱冠之年，要行“成人礼”，表示自己已经长大成人。高三时在学校曾经经历过一次18岁成人仪式，记忆里被逼迫穿上父亲的大一号的西装，和一群年龄相似的同学站在一起举着拳头嗷嚎了几句，具体说的什么都忘记了，反正对那次成人仪式没有丝毫的感触。仪式结束，西装一脱，还是原来的自己。
    虽然现在没有什么成人礼，但这一刻我却充满了自己成熟的感触，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成人之后潜移默化中形成的，因为根据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来很难决定人成熟与否。我只好根据自己晕车的次数越来越少、晕血的感觉越来越淡、喝啤酒的瓶数越来越多来证实自己确实成熟了。
    今年寒假过得平淡无奇，每天除了上网打游戏就是和子方老彪一起逛荡。
    一天晚上，我们三个在一起喝酒，虽然外面天气寒冷，但是我们还是选择喝啤酒，我们一直认为白酒是中年人才喜欢的东西，啤酒则是年轻人的标志。
    随着桌子上的空酒瓶增多，醉意和寒冷一同袭来，子方哆哆嗦嗦的对着我说：“小泥，我想要只鸡……”
    我头也不抬的喊道：“服务员！”
    服务员跑了过来，我看着子方问：“要个什么样的？炖的还是炒的？”
    子方木讷的看着我，他迷离着双眼支开服务员，然后对我说：“我的意思是我想找个小姐。”
    我的筷子停在半空中，老彪端起的酒杯顿时滑落，倒在桌子上。我俩吃惊的看着子方，子方不管我们，大喊一句：“我想找小姐！”
    我和老彪赶紧冲上去，捂住子方的嘴巴，拖着他沉重的身躯，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逃离了饭店。
    我们三个坐在洗头房对面的马路牙子上，各自抽着烟，寒风阵阵袭来，加上刚才的啤酒，我们瑟瑟发抖。
    我吐出一口烟，立刻被风吹散，我看看眼神发直的子方，问他：“你欲望这么强烈？非要进去？”
    子方目光坚定的说：“我他妈今年二十二了，早成年了！我们宿舍的同学早都不是处男了，就我这么老实……”
    老彪打了两个喷嚏，擦擦鼻子说：“说得对，子方我挺你！进去吧，我和小泥在这等你。等你出来给我们讲讲感受。”
    子方站了起了，晃晃悠悠的进了洗头房。
    比起老彪的一脸兴奋，我突然为子方紧张起来，不知什么原因。老彪则做好了长久等待的装备，开始站起来跺脚，小跑。可没过三分钟，子方推门出来了。
    我和老彪急忙迎上去，问道：“怎么了？人家休班吗？”
    子方一脸遗憾，抢过我手里的烟，抽了一口：“妈的，看来我还是准备不够。”
    看着我和老彪一脸诧异，子方接着说：“进去，就一个露着大腿的女人问我，小哥，干嘛？我当时就懵了，开始的勇气荡然无存，我哆哆嗦嗦的说，我理发。结果那女人一脸愠色的说，这里不理发，只洗头。之后我就出来了”
    我和老彪拍拍子方的肩膀，各自叹出一口气，子方仰头长叹，意味深长的说：“我们都还不够成熟啊！”
    命运总是时不时的折腾我们一下，不让我们的生活一直那么平坦。
    寒假里，我们三个一起玩一个传奇私服，为了能在游戏上大展宏图，便狠心凑钱花一百五十元买了一把刀，刀名叫战神之刃，49级才能带上，可战士号只有45级，于是我和那两人便踏上了漫漫升级道路。经验要靠杀怪获得，怪物只有自己一个一个的打，所以一段痛苦的升级生涯便深深地烙在了我们的脑海。在连续好几个通宵升级之后，我们三个的身体与心灵饱受煎熬，到了见到祖玛卫士就要吐的地步。如果能在祖玛地图里看见一个人，便如同蚊子见了血一样冲上去杀，以缓解心理上的痛苦。最后我们如愿以偿的到达了49级，就在我和子方老彪兴高采烈的要拿起战神之刃大展拳脚之时，三个人突然放弃了那个传奇，因为那个私服在两人拼命冲到49级之后不久，便关掉了……
    我和米妍的电话短信每天必不可少的，两人之间无话不说无事不谈，感觉就像一对情侣，但我仍不明白为什么米妍对我的表白无动于衷，难道是那次表白不够浪漫？或许我应该重新再来一次吧！
    我经常会给宿舍里那几个通通电话，老高和王福正在某地动物医院实习，听着老高兴奋地讲述着他俩每天在医院里的趣事异闻，我突然产生一中紧迫感，空虚的思想中萌发了想去实习的冲动，无奈离开学并无太多时日，此决定为时已晚。
    还好熬到了开学，即将回到告别多日的学校，虽然舒适度远远小于家里但一想到见到能见到久违的同学、米妍和可爱的动物们，心中的焦急情绪慢慢减弱，反而越来越安心。
    米妍一反常态，提前两天回到学校，当然不是因为变成熟而不再恋家的结果，而是和我约好了早来几天，以便有时间逛遍潍坊的大街小巷。
    我和米妍走在久违的校园，触景生情，各自回忆着过去一年发生的事情。校园里人数寥寥无几，偶尔见上几个也都是赶回来过情人节的情侣，一男一女，手牵手十分甜蜜的样子。
    我俩走到校门口，突然看到背着大包小包的老高和王福，四人相见格外亲切，我好奇的问道：“你们俩实习一个寒假出来感情了？也回来过情人节？”
    老高笑着说“哪啊？这种嗜好王福才可能有！我们实习那宠物医院出事了，老板不小心把一个黑社会寄养的藏獒给弄丢了，那黑社会带了一帮人来店里闹事，我俩一看大事不妙，工资都没领便匆匆逃窜回来。
    我和米妍听完老高的讲述后，吃惊不已，我问老高：“怎么还能得罪黑社会？你们那有黑社会吗？”
    “何止有啊！一天能去好几个，都是不同帮派的。我们呆那地方就是黑社会多，整天带着墨镜，叼着牙签，牵着只‘铁包金’整天晃悠着就进了我们医院……”王福口若悬河。
    “铁包金是什么？”米妍问。
    “藏獒！一个藏獒的品种，血统好的很贵，不下几十万。”老高说。
    “为啥都喜欢去你们宠物医院，他们的藏獒很容易得病吗？”我不解。
    “哪啊！那些藏獒养得比小孩都娇贵，昨天少尿了一泡尿、今天掉了几根毛都要来医院检查！就是闲的没事找事，我们老板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忽悠。”王福言语里充满厌恶。
    “怪不得，看来你们实习的水深火热啊！”我突然很想知道他俩实习的效果，毕竟宠物医院也是我和米妍毕业后向往的地方，于是问道：“怎么样，学到东西了吗？”
    老高刚想张口，王福立刻抢着说：“学到太多了！这宠物医院里真是比学校里学得多多了，不是吹，我们俩现在都能给猫狗做简单的手术了……”
    老高打断王福：“别扯了！老四，今年暑假你和米妍也该去找地方实习一下了，确实长本领。”
    我和米妍都点点头，米妍突然问道：“老高，小白呢？养得还好吗？”
    老高笑逐颜开，便打开行李包边说：“那可是，小白快让我养成球了，等我拿出来你们看看！”
    老高刚把装有小白的笼子提出来，突然手一哆嗦，笼子掉在地上。三人吃惊的看着老高，不解他怎么这么不爱护自己心爱的小白，只见老高目光呆滞的盯着三人后方的校门口，丝毫没有注意到小白已经摔到地上。 

        
第三十七章 终极爱情近在咫尺
    三人扭头一看，王慧站在校门口，肩上背着一个大包，右手里拖着一个行李箱，左手提着一个大包，愣在原地。
    我拍了一下老高，老高突然惊醒，这才注意到笼子和小白已经横在地上，于是赶紧捡起来，心疼地左看右看。
    王福说道：“老高，这小白真厉害，刚拿出来王慧就出现了，真神奇！你不错啊，情人节有艳遇了！”
    米妍也附和道：“老高别傻愣着了，赶紧帮王慧提行李去！好运气来了。”
    老高看着米妍点点头，把笼子往王福手里一塞，急速奔向王慧。
    王福摇摇头，无奈地提着笼子和行李回宿舍去了。王慧没有拒绝老高的热心，自己的行李全都塞到了老高的手上。王慧走过来，冲米妍笑笑，米妍对王慧只身一人赶在情人节这天来到学校有些不解：“怎么来这么早？赶来过情人节？”
    “没什么，就是不想在家里呆了！”王慧回答的很自然。
    “哦，咱们一个多月没见面了，应该小聚一下，一起吃晚饭吧！怎么样？”
    “那怎么好意思，你不是要和小泥过情人节嘛！”王慧朝我挤眉弄眼。
    米妍并没有反驳王慧的话，说道：“一起吧，一起多热闹啊！”
    “那好吧。”王慧回头看看身后的老高，说道：“老高，你也一起吧！”
    我看到老高一脸欣喜的表情，脑海中浮现出老高抱着小白狂吻一通的情形。
    四个人来到了去年老高表白失败的那个饭店，由于还没开学，饭店里只有我们这一桌生意，老板娘热情的招呼着我们四个，主动提出给我们的饭菜八折优惠。这也难怪，老板娘一个多月没见着学生来吃饭了，学生放假自己生意固然不好，现在学校开学学生将会如飞蛾扑火般的不断涌来，自己的生意也会红红火火起来。所以，见到今年第一拨学生心中自然高兴。
    这一次四人的座次有别于去年，上一回老高坐在王慧旁边，而这一回老高坐在了王慧对面，一抬头就能看见对方。虽然位置有了进步，老高却显得更加紧张不安，只顾低头喝茶水，菜还没上来就喝了两壶茶水了。王慧不屑于老高的紧张，依旧谈笑风生淡定自若。
    菜上来了，老高终于放下茶杯，拿起筷子，看到其他三人都还无动于衷，只好又把筷子放下，一脸尴尬，继续端起茶杯。
    这时，王慧说道：“聚会就要喝酒，咱四个今天都要喝酒。”
    老高惊讶地抬起头看着王慧，好像回忆起了去年表白失败时全是酒惹的祸，于是老高赶忙说：“喝酒不好，大冷天的喝啤酒冻死了，光吃东西……”
    王慧打断老高：“谁说喝啤酒了，这次喝白的！”
    老高张着大嘴看着王慧从柜台要来两瓶白酒，王慧把两瓶酒往桌子上一戳，惊醒了愣神的老高。
    我和米妍以为王慧要开玩笑，没想到王慧真的打开一瓶白酒，给每人倒满了一杯，米妍赶紧劝阻：“王慧你喝那么多酒干嘛？喝点啤酒也就算了，还要喝白的，你酒量又不好。”
    王慧看着酒杯，语气悲壮：“今天我想喝，谁也不要拦我，你们愿意陪我就喝，不愿意陪我就别动！”说完端起酒杯，表情痛苦地咽下一大口。
    老高见状一拍桌子，顿时来了精神。他端起酒杯，目光充满柔情的看着王慧，说：“我陪你喝，来干杯！”
    在我和米妍的劝阻声中，老高和王慧豪饮起来。菜还没上齐，两个人就喝完了一瓶，老高酒量不济，再加上喝得太快，率先倒下，趴在桌在上睡着了。王慧看看对面的老高，摇摇头说：“难怪姓高，一喝酒就高！”说完又准备去开第二瓶酒。
    米妍一把把酒抢过来，略带愤怒地问道：“王慧，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给我们说行吗？别老是喝酒！”
    王慧沉默了，过了一会，她也趴在桌子上，哭了。我和米妍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王慧哭了一会，抬起头擦擦眼泪，瞪着通红的双眼说：“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早来学校吗？”
    我俩动作一致地摇摇头。
    “我三天前去找教官，想和他一起过情人节。可没想到他那几天正在加紧训练，部队不让出门……”王慧顿了顿，接着说：“我等了三天，连他一面也没见着！只能打电话。”
    我看看身边睡的正香的老高，替老高此时的醉酒感到无比的遗憾。
    王慧情绪激动起来：“我越想越委屈，哪有这样恋爱的！我特别羡慕你们俩，天天都能在一起……我一气之下，赶回了学校。”
    米妍握着王慧的手，问她：“那你以后想怎么办？还和教官继续这样子吗？”
    王慧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似乎不想让囤积在眼眶里眼泪流下来。片刻过后，王慧低下头，语气中充满绝望：“我想，我还是放弃吧！”
    一旁酣睡的老高突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睁开惺忪的双眼看看对面的王慧，然后举起自己面前的空酒杯，说道：“来，来王慧，干杯！今天来个不醉不归……”
    第二天正午，我吃完午饭回到宿舍准备午睡，宿舍里昏睡了正正十二个小时的老高刚刚钻出被窝。老高费力地睁开双眼，窗外的阳光瞬间让老高的眼睛眯成了缝，老高痛苦地拍打着自己的头部，看起来头疼的厉害。
    看着头发凌乱的老高，想起了昨晚他关键时刻醉酒的情形，不知道老高听没听到王慧说的那个喜讯，于是问道：“老高，还记得昨天的事吗？”
    老高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猛地抬起头看了看我，又在宿舍里打量了一周，眼神迷茫呆滞。突然老高挠挠头，锁着眉头说：“那个……那个……昨天……”
    原以为老高回忆起了昨天的一些事情，不料老高突然问道：“现在是几月？”
    我愣住了，心里可笑可悲，昨晚老高的大好机会又被酒给耽误了，看来王慧失恋的事老高现在一概不知。看着老高落魄的样子，我不怀好意地说：“现在八月份。”
    老高看看窗外，又看看自己穿的衣服，一本正经的说：“不对啊，八月份我怎么穿这么多？”
    我笑了，老高眼珠子转了转，恍然大悟：“骗我！八月份咱们放暑假！咱俩在这干嘛？快说，现在几月几号？”
    我摇摇头，看来老高真失忆了，无奈的问老高：“大哥，你真不记得昨天了，昨天咱们和王慧一起喝酒呢！喝白的，你忘了？咱们刚放完寒假！”
    老高一拍脑袋：“对对对，王慧的酒量比我好多了，我想起来了！对，后来怎么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后来你被我搀回来了，躺床上睡到现在！”
    “哦，这样啊！那王慧呢，她没事吧？”
    “她没事，喝了半瓶一点事没有！她就是失恋了而已！”
    “哦，那就好，那就好！失恋了……”老高嘴里念叨着，突然大惊失色地叫道：“什么！?失恋了？你说她失恋了？”
    “对啊，她自己说的！”
    “真真真的吗？”老高激动地哆嗦起来：“王慧……她，她和教官分了？”
    “她亲口说的，她就是为了这个才喝酒的。”
    “我怎么不知道？她啥时候说的，我怎么没听到？”老高焦急万分。
    “废话，她说的时候你正趴桌子上睡得香呢，你怎么……”
    我话还没说完，老高一个箭步跳下床，拿起外套冲出门去。 

        
第三十九章 王慧失恋老高得逞
    那人在前面蹲下，满脸笑容地招呼着花花，花花仿佛明白了它要面临的选择，它先回头看了一会我和米妍，然后又看了看前面它的前主人，随后便在它前主人的召唤声中冲那人跑了过去。
    我和米妍同时大叫一声：“花花！”那人得意的大笑起来，伸手就要去抱花花。说时迟那时快，还未等那人碰到花花，花花一口咬在那人手上，然后扭头跑到米妍和我面前，冲我俩“汪汪”两声，然后一溜烟地向宿舍跑去。
    那人“哎呦”一声，抬手一看，手上鲜血直流，那人气急败坏破口大骂：“小狗崽子，反了你了，看我不宰了你！”说完捡起一块石头，便要去追。
    我大喝一声：“你他妈别动！”
    那人站住了，红着眼问：“你想干嘛？打架吗？”
    我说：“不不不！你要当心了，两小时内你要是不去打疫苗，那你就要被传染犬细小病毒病了！百分之百的传染率！”
    那人一惊，赶忙问：“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
    我不屑的说：“废话，你忘了我们学的什么了，看不了你我不是兽医！”
    米妍在一旁笑了起来，那人神情慌乱的问：“这么严重！对了，小弟，啥是细小病毒？”
    我一本正经的说：“就是花花得的那病，拉血，不停的拉血，拉到脱水……”
    我话还没说完，那人大叫一声，扔掉石头，跑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冲我大喊一声“谢谢啊！”钻进车内，疾驰而去。
    我和米妍哈哈大笑起来，米妍有些担心：“那人要是知道了细小病毒不传染人，会不会再来找咱们？”
    “没事！就算是我骗他的，那他也应该打狂犬疫苗去，那个更危险！”我突然想起什么，问米妍：“你刚才胆挺大，你不怕花花跟那人跑了？”
    米妍笑了：“花花通人性，它知道谁真正对它好！这个不用担心。”
    我点点头，拉着米妍回宿舍找花花，俩人丝毫不担心花花回不了宿舍，因为花花有极强的认路本领，已经对整个学校轻车熟路。它可以叼着米妍要给我的东西轻松的找到我，无论我在宿舍、食堂、球场还是厕所。
    花花就这样留在了我和米妍的身边，过起了大学生活。
    大学生养狗并不稀奇，可像老高这样养只小白鼠的大学生就算是凤毛麟角了，认识小白整整一年了，老高为此举办了宏大的庆祝仪式，请客吃饭喝酒祝福，比自己过生日都隆重。
    老高固执的认为，王慧和教官关系疏远与自己越走越近完完全全是小白的功劳。老高和同学们在庆祝和小白相识一周年的酒桌上，颤抖的举起手机拨通了张莉的电话。老高看着酒桌中间的小白，坚信这一天有着特殊的意义，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老高喝了些酒，在大家的怂恿下准备找王慧表白。
    老高特意打开扬声器，让大家都能感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时刻，手机那头“嘟——嘟——”的声响让现场一片寂静，大家都保持一个状态看着老高，屋子里能看到活蹦乱跳的小白和听到老高“咚咚咚”的心跳。
    “喂——”一个清脆略带急促的女声。
    “喂，喂，王慧吗？”老高双手握住手机。
    “是我。你干嘛？”
    “我我，我没……”老高无助的看了看其他人，大家冲老高攥攥拳头，暗示老高加油。
    老高一咬牙，刚要说话，那头有点不耐烦：“到底找我干嘛？有事吗？”
    老高似乎觉得王慧这种情绪不适合表白，于是想闲聊几句以放松两人的心态，于是说道：“王慧，干嘛呢？现在忙吗？”
    “我在宿舍呢，你有什么事快点说。”
    “没啥事，就是想找你聊聊！”
    “你有病啊！”
    老高一愣，不知所措的看着大家，大家纷纷更加不知所措。
    沉默了几秒，老高只能尴尬的说：“王慧，你怎么了？”
    “我没事！”那边语气生硬。
    “没，没事就好。”老高呼出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继续说：“今天天气不错啊！一会咱俩出去玩吧！”
    “不行，今天我没空。”
    “哦，那好吧！”老高略显失望。
    “还有事吗？”王慧问道。
    “有！”老高回答迅速，但却又不知道后面该说什么，憋了半天突然看到桌上的小白，老高立即说道：“哎，对了，去年的今天你被只小白鼠咬了，你还记得吗？”
    那边一阵沉默。
    老高见没有回答，便继续说：“当时真是危险，一口咬你脖子上，你说……”
    “滚！”王慧大吼一声，挂了电话。
    老高举着手机凝固在原地，屋子里只剩下电话挂断时“嘟嘟”的急促声响，所有人都不忍心去看老高，王福赶紧把小白拿到自己身边，生怕老高发疯拿小白发泄。
    突然，窗外一个响雷，天空骤然昏暗下来，不一会儿春雨密密麻麻的降落下来,带来阵阵寒意。隔壁同时传来一阵一首老歌《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林志颖悲伤的歌声在春雨中飘荡——
    天空下着雨
    我从背后望着你
    就这样走出我的生命
    曾经的承诺
    只像雨里的彩虹
    我受伤的心真的好痛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到底我是做错了什么
    我的真情难道说你不懂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如何才能找到我的梦
    有一天有一个她真心爱我
    屋里充满了悲伤，大家不约而同的看着老高，老高听着歌，看着雨，哭了。
    许久，老高擦干了眼泪，做了一个深呼吸，目光中充满刚毅和不屈，仿佛一个满身创伤屡败屡战的斗士。老高用十分悲壮的语气喊道：“我他妈发誓，我要是再和王慧说一句话，再对王慧动一点心思，我就不是男人！”
    老高的豪言壮语感动了在场的人，梁山带头鼓起掌，大家用一种十分崇拜的目光注视着老高，感觉眼前的老高已经发生蜕变，成熟了。
    突然间，宿舍电话响了起来，王福接起电话，老高神情紧张的盯着王福，只见王福把电话一摊，冲老高说：“老高，王慧找你。”
    老高兔子一般的跳了过去，一把抓过电话，满脸惊喜的放在耳旁。
    大家顿时失望万分，纷纷摇头叹气。
    老高的表情犹如白云苍狗，在这段时间内，大起大落大喜大悲，老高的笑容逐渐绽放在还挂着泪痕的脸上，对着电话一个劲的说“没关系”“不要紧”之类的话，终于在老高笑得露出智齿的时候，老高挂上电话，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
    梁山对于刚才带头给老高鼓掌感到惋惜，语气略带不满的问老高：“老高，你刚才不是发过誓得吗！怎么现在？”
    “啊？”老高回过神，一脸迷茫的问梁山：“什么？什么誓？”
    梁山顿时无语，老高恢复了满脸笑容，接着说：“你们知道王慧刚才怎么了嘛？为什么对我那么凶？”
    大家摇摇头，表示不知。
    “我给她打电话之前，她刚和教官分手！哈哈……他们分手了！”老高心花怒放，咧开嘴，露出智齿：“她心情自然不好！所以……不过刚才打电话给我道歉呢！哈哈哈……”
    大家纷纷赞叹老高苦尽甘来否极泰来机会马上就来，老高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都是因为小白，小白真是我的幸运星！小白呢？”
    老高一把抓出小白，放在嘴边亲来亲去，大家看着咽下口吐沫，开始各忙各的。
    老高的誓言就像大海中乘着树叶冲浪的小蚂蚁一样弱不禁风，或许人们在刚刚接触爱情时一切都不能算是真实的。王慧的失恋让老高重新振作起来，不仅开始注意自己的外表，而且作息时间也有很巨大变化，每天起床时间比之前提前了近两个小时，只是为了陪王慧吃早饭，吃完早饭还会跑回来脱掉衣服继续睡去。
    王慧经历失恋之痛，情感上很需要有一个新的依托，大家都不知道老高到底是不是她的合适人选，只是能看见她和老高越走越近了，两人俨然一副情侣模样。
    老高随着正浓的春意也变得意气风发春风得意起来，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得到了极大的升华，不仅胡子刮得越来越勤，刷牙的次数越来越多，就连抽的烟也由原来两块五一包的软包哈德门换成了现在的硬盒中南海，用老高的话来说，中南海这名字听起来多气派！
    每当我们问起老高和王慧有没有确立关系时，老高总是不屑一顾，称王慧现在已经非他莫属，自己五百天前的愿望基本已经成功了，到了现在的状态，反倒不急着表白和王慧确定恋爱关系，自己要好好享受一下久旱逢甘霖喜悦之前那种望眼欲穿的感受。
    虽然老高屡次功败垂成，但这次老高依旧信心满满，根本不吸取自己曾经屡战屡败的惨痛教训，但愿他能成功，我在心里祈祷着。 

        
第四十章 王福发情尴尬艳遇
    我对老高这种想法有种不可莫名的担忧，可自己不能总给老高扫兴，只有祝福老高成功；王福倒是十分羡慕老高的现状，看着为单身奋斗了一年零半载的老高终于品尝到恋爱的甜头（大概只是看到了恋爱的甜头），王福越发感受到空虚与孤独，经常在我们面前赞扬韩梅的好和大骂韩梅新男朋友的差。
    王福为了摆脱单身苦境，最近不断往返于学校各个社团之间，以方便结交更多女生。
    学校里最著名的社团就是“社交口才爱好者协会”，此协会虽然建立时间不久，但发展迅速、势力强劲，短短三年时间就成为了学校人口最多的协会。此协会顾名思义，本着以提高大家的口才和社交能力为基础，为以后踏入社会做好铺垫。
    由于这个协会人数最多，女生自然也比其他协会多，所以王福义无反顾地加入了这个协会。
    就在王福加入此协会的第二天，学校召开社团大会，王福为了能接触到更多女生，早早在会场等候。
    院领导相当重视“社交口才爱好者”协会，每次开会时总是表扬这个协会组织的一些活动。这一回依旧如故，领导又一次表扬这个协会。表扬本来是让人欢心的，但这次表扬却令人伤心万分，院领导仿佛喝醉了酒一样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口误：“同学们啊，我们院的这个口交协会真得很不错嘛！这个协会的同学个个口交能力强，为他们以后走向社会打下良好的基础，希望大家以他们为榜样……”此会过后，这个协会瞬间土崩瓦解，会员纷纷退会，因为谁也不想挂一个口交协会会员的称号。
    眼看这协会的女生越来越少，王福无奈只好退出，任凭会长给王福副会长职位的诱惑也拦不住他退会的决心。
    王福第二个选择的是环保协会，说王福选择它比较牵强，实际上是环保协会选择了王福。这并不是因为王福闻名远扬臭名昭著，而是王福在班级回收废旧电池的行动让环保协会闻讯找到他，并强烈要求这个思想中有着先进环保意识的青年加入环保协会。
    实际上，王福回收废旧电池并不是为了环保，正真原因是王福酷爱上课下棋，各类棋的棋子是一个不小的问题，所以王福就回收旧电池来充当棋子。没想到棋子还没收多少，却被环保协会奉为环保意识高尚。
    王福不好推辞，本想入会看看要是女生少便立刻退会，可令王福没想到的是会长及其器重自己，会长发话说这个协会除了会长的职位，其他随便挑。王福受宠若惊，哆哆嗦嗦地选了一个社会实践部部长的职位。
    王福一夜之间成了班级上少有的部长级别的人物，就在大家为他收电池当棋子就能当上部长的神奇经历大加赞叹的时候，王福终于问清楚了这个环保协会的家底，王福加入环保协会那天，这协会刚成立两天，会里加上王福一共才三个人而已，其余两个一个部长一个副部长。
    王福大失所望，不仅仅是对自己这个大含水分的职位，自己加入协会本想接触女生的初衷也搞得一败涂地。失望归失望，这一次王福没有理由退出，毕竟已经当上了部长，骑虎难下。
    环保协会名气小人数少，招收会员困难，大家还是更喜欢一些可以发展自己的协会，譬如信息技术协会、摄影协会、武术协会之类。谁也不愿意加入一个听上去像环卫协会的组织，一听就是扫大街的。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既然是个协会，无论人多人少，协会活动是必须要组织进行的。王福身为社会实践部部长，带领环保协会搞的第一个活动就是调查一条污染严重的河流，与其说那是条被污染的河，不如说是条大臭水沟更合适，王福带领着实践部全部组员顺着巨大的臭水沟走了三个小时，当然被熏了整整三个小时，熏得王福等人头晕眼花，就连进厕所都觉得香气袭人。
    本来协会人就不多，这一次调查活动过后，人就更少了。退会的人皆因这次活动在心底埋下重重阴影，他们预感到协会以后的活动会更加艰险——调查个垃圾堆、研究个下水道被堵的原因……想起这些令人不寒而栗。
    王福虽然是个部长，但由于管理松散，组员从来不听王福的指使。不仅如此，就连发言权都少之又少，会长欣赏王福过人的环保意识，有事会直接传达给王福，可怜王福没有帮手只能一人奔波。为此王福郁郁寡欢，仿佛自己这个部长就像中国最后一个皇帝溥仪一样，只是个招牌，名存实亡。
    自从王福当上部长后，自己能结交漂亮女生的感觉愈加强烈，可两个月过去了，自己的社会实践部没进来过一个女生，王福失望之极，一度产生过加入学生会女生部的想法，无奈女生部建立至今还没有过男生加入的记录，王福心中只有忿忿不平：妇联里还有男人呢！凭什么女生部不要男的？
    久而久之，王福对自己的入会寻找爱情的计划产生质疑，质疑久了，希望也就没了。可就在王福对爱情失去希望的时候，爱情突然撞到王福的身上。
    一天中午，王福上完临床诊断实习课，和我一起去食堂。路上路过动物饲养场的时候，王福不经意的往牛棚里面瞟了一眼，就一眼，王福便被惊呆在饲养场门口，动弹不得。
    我发现王福痴痴地看着里面，一边顺着王福的目光看去，一边问道：“怎么了？看见啥了？”
    王福缓缓抬起手指，指着牛棚里面，说道：“你看，你看那个人在干嘛？”
    我仔细一看，一个人正站在一头黄牛的屁股后面，一只手拽着牛尾巴，另一只手不知道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那个人回过头，冲着我和王福大喊：“你们俩，快过来，快点！快来帮我！”
    我和王福跑了过去，跑到那人身边，我俩又呆住了，那个人的一条胳膊整个已经插到牛的肛门里面，只剩下肩膀露在外面。
    那人看着面前我俩人伸着脖子瞪着眼睛，无动于衷，不免着急：“傻了！赶紧帮我拔出来，我卡住了！”
    王福先回过神了，咽了一口吐沫，“哦”了一声，见那人一手提着牛尾巴一手被卡住，于是伸手抱着那人的胸部。不等王福没用力，那人惨叫一声，扔掉牛尾巴，伸手打了王福一个耳光，大叫一声：“变态，你想干什么！”
    王福双脸瞬间变红，吱唔着：“你，你，你是女的？”
    “废话！你占我便宜你！”
    我看看王福，再看看他面前那个人，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头发比王福还短的人是个女的。
    看来王福确实占了别人便宜，面颊通红，一个劲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那女的一边跺脚一边喊道：“白痴，还不赶紧帮我拔出来！”
    我和王福赶忙拉住那女人的另一支胳膊，前面的牛肛门受到刺激，不禁缩紧肛门。我俩就像和前面的牛拔河一样，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给拽了出来。
    那只胳膊用体无完肤来形容最为恰当，上面粘满了黄灿灿的牛粪，我和王福皱起眉头，不禁捏住了鼻子。
    那女的长出一口气，冲我俩叫道：“别愣着了，快来帮我洗洗！”
    毕竟王福刚才得罪了人家，不好推辞，硬着头皮帮那女的洗胳膊，王福心中充满疑问，忍不住问：“同学，你怎么被牛屁股给夹住了？怎么搞的？难道你有东西被牛吃了，想掏出来？这……这可有点难度啊！”
    那女的突然笑了：“白痴，亏你还是这个学校的，我再摸母牛的子宫卵泡呢！我们学遗传育种的考试科目，我自己下课后加练呢！不小心被夹住了！”
    我恍然大悟：“哦，这就是传说中的掏牛腚吧？”
    “对，没错！你们俩什么专业的？”
    “我们动物医学的！”王福抢着说道，然后皱着眉头看看那只牛，自言自语：“多亏我们不学这个！”
    “今天多谢你们俩了，我叫李亦纯，动物繁殖育种班的，你们呢？”
    王福叫道：“什么？李宇春！”
    那女的笑道：“是李亦纯！李宇春是我偶像，我的头型都是模仿她的，呵呵。”
    “哦，怪不得！我叫王福君，动物医学班的！他叫尚小泥，我俩一个班的。”王福突然对我说：“小泥，你赶紧找米妍吃饭去吧，米妍都等急了！”
    我心里纳闷，刚才王福明明要和自已一起吃午饭，怎么现在要支开自己，莫非他别有用意，要和这个中性女生一起进餐？
    见我无动于衷，王福背着李同学一个劲的冲我做赶快离开的手势。无奈，只能说声再见，转身离开。
    刚走开不久，便听见王福在身后用温柔似水的语气说道：“李同学，你还没吃饭吧，走咱俩一起吃饭去吧！我请客……” 

        
第四十一章 药理实验赌神杀生
    不出我所料，王福真的对这个中性女生动了心，主要表现在将自己标志性的长发剪成了板寸，大家无不为王福蓄了半年的头发感到惋惜，只有我知道真实原因，王福不想将来和李亦纯恋爱后，大家在背后分辨不出这是两个什么性别的人来。
    李同学从未涉足过情场，大概主要原因是由于没有男生敢动她的心思，但王福却与大多数人的观念相悖而行，不在乎外表只在乎感情。李亦纯恋爱经验不足，经不住王福的死缠烂打，一周之后，竟和王福手拉手走在校园路上。
    不明事理的人开始惊呼，没想到王福这小子竟然是个同性恋啊！光明正大的和个男的手拉手走在学校里，真不怕伤风败俗！
    开始王福为了消除别人的误解，会挨个人的解释，但后来发现误解人数巨大，非自己口舌能力所能及。王福一气之下剃了个光头，想用与短发女朋友头发上的巨大差距来消除别人的误解。
    王福从此成为学校最闪亮的焦点，他和李亦纯也下定决心不在乎别人的议论和误解，但是每当王福和李亦纯手拉手出现在校园时，总会引发大规模的交通堵塞，大量围观者纷纷议论——你们看，这年头和尚都玩同性恋了！
    不管怎样，王福梦寐以求追求已久的爱情终于眷顾自己。虽然女朋友于自己梦想中的标准相差甚远，但王福不仅不嫌弃，而且整天在勇哥面前炫耀，由于李亦纯与自己体型相似，又喜欢穿中性衣服，所以每次买一件衣服两人可以换着穿，由此省下一大笔买衣服的资金。
    这学期开始，班级逃课率屡创新高，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专业课老师都异常和蔼可亲，抱着一种你逃你的我将我的爱听不提听得态度，对逃课者往往视而不见。
    临床老师是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头，有着三十多年的从兽医经验，
    相对于赌神对中草药的热忠程度，西医药理在赌神眼里就像土财主的大老婆一样备受冷落，就连大家向往药理实习课，赌神都难以打起兴趣。好在这次要做的实验有兔子作为实验动物，看见那笼活蹦乱跳的兔子，赌神的兴趣稍稍提升。实验题目是“给药途径对药物作用的影响”，实验很简单，每小组两只兔子，一只耳静脉注射硫酸镁，另一只灌胃硫酸镁，观察同一种药物对两只兔子的影响。
    同学们兴致勃勃地开始忙碌，有的给兔子静脉注射硫酸镁后，兔子开始呼吸急促，全身松弛，这时候静脉注射少量氯化钙，兔子呼吸抑制的症状会消失，兔子也会恢复正常；有的给兔子插好胃管，灌入硫酸镁，不久后兔子便会出现腹泻。通过两只兔子，这个实验目的便一目了然，一种药物两个给药途径两种效果。
    实验进行大半，各小组基本完成实验，有的在处理兔子粪便、有的在收拾实验用具，唯独赌神所在小组迟迟没有做出结果，小组成员开始抱怨赌神玩兔子的时间过长，耽误了他们实验用的兔子。现在灌胃给药实验还没开始做，讲台上老师就开始作总结了。赌神面带不悦，夺过灌胃管子，低吼一声“谁都不准动！看我自己来！”
    其他组员被赌神唬住，直愣愣的看着赌神忙活，谁也不在乎药理老师在讲台上的总结。
    真正操作起来，赌神才知道这个实验一个人完成的难度。忙活了好一阵，赌神明白了，对于这个活蹦乱跳的兔子，他需要一只手揪住兔子耳朵，一只手捏住兔子嘴巴，一只手将胃管插入兔子鼻孔，这样算起来，至少需要三只手才能进行实验。
    无奈刚才自己口出狂言，这回没了台阶下。赌神看看四周同学幸灾乐祸的目光，心生烦躁，情急之下用左胳膊窝夹住兔子，左手反手掐住兔子脑袋，右手捏紧胃管顺着兔子鼻孔插了进去。
    赌神哈哈一笑，看看拼命挣扎的兔子，再看看四周的同学，赌神傲慢的说：“怎么样，你们一个小组的实验，我一个人就做了！”
    赌神的举动惊动了老师，老师走过来，看见已经插好胃管的兔子，随即提高声音说道：“不错不错，胃管已经插好，下面开始灌药吧！来，大家都来看看这位同学的操作！”
    全班同学呼啦一下全围了过来，看到自己成为焦点，赌神好不得意，脸上洋溢着自信与不屑，熟练的拿起注射器，抽出硫酸镁，对准兔子鼻孔外的胃管，猛地一下全推了进去。
    大家安静的看着赌神操作完一切，目光聚焦到兔子的肛门处，等待着兔子出现拉稀的症状，药理老师边点头边说：“不错不错，手法很熟练嘛，大家就……”
    药理老师话音未落，兔子的鼻孔突然冒出大量白沫，接着横在桌子上挣扎翻腾了几下，蹬了蹬腿，死了。
    整个教室在经历了长达三分钟的鸦雀无声之后，药理老师把刚刚张大的嘴巴闭上，满腔怒火地指着赌神骂道：“白痴！你给插到兔子肺里去了！”
    赌神立刻名声大噪，班里同学无不赞叹赌神的手法和技艺，杀兔于出人意料。
    死兔子赌神必须要掏钱买下来，实验室早有规定：损坏实验设施要照价赔偿。赌神心存不满，兔子还是完好无损的怎么能说是损坏呢？再说了没规定兔子是实验设施啊！
    结果是可想而之的，赌神揪着死兔子的耳朵怏怏不快地回到宿舍，把死兔子摆在桌子上，然后兔子前面去点上一根香烟，赌神口中默默有词的给兔子拜了三拜。大家都以为赌神无意杀生，良心不安，要为兔子超度。不料后面的情形让大家大失所望，赌神叼起那半根烟，眯着眼，熟练地解剖了这只可怜的兔子，剃下兔子肉，拿到隔壁宿舍烤着吃了。
    我和老高心生不满，对赌神的做法有很大意见，但却不知道该如何教导赌神，毕竟人家只是吃了只死兔子而已，难道还逼着别人给兔子进行火葬或者土葬？面对赌神热心递过来的烤兔肉，我和老高只能用拒绝品尝的方式来抒发心中的不满。
    我对小动物的爱心依旧，花花在我和米妍照料下，体重大幅度增加，体型也随之变圆，加上博美犬长毛和花花特有的毛色，现在的花花跑起来根本就是一个滚动的足球，根本看不见它的脖子和腿脚。我为此担心许久，万一哪天有个近视的看见花花跑过来，一脚给踢飞了那花花就惨了。无奈我没想出解决措施，只好跟在花花的身边奔跑守护。不料没跑几天，校足球队队长便找到我，要求我为校队做榜样。原因是队长在楼上观察了五天，我每天带球跑步的时间都超过两场足球赛了，由此可见我对足球的热忠诚度和刻苦训练的精神。 

        
第四十二章 风起云涌未完待续（大结局）
    在这个满是禽兽的学校，鲜血处处可见的校园，我们呆了快两年了，学校的所有除了爱情对于我们来说都失去了激情和兴趣，上课、踢球、看小说、打游戏……这些以往让我们兴致勃发的活动现在看起来了然无趣，我周围的人无论干什么都是一副半睡不醒的样子。每当看到大一的学生们，激情四射地搞着各种各样的活动，我的内心都充满了回忆，回忆一年以前我们的生活，和他们一样让人羡慕。当然，我们不能从口头上表达对他们的羡慕，否则我们老大哥的脸面该往哪放，于是每当看到他们兴奋的面孔，我们都会骂上几句：“傻比，闹腾这么欢干什么！明年就和我们一样，什么都没兴趣了！”
    只有这样过过口瘾，我们心里才会舒服一些。对于这样的心理，我不得不承认，懒惰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满满的爬满了我们的全身。懒惰就像一坨浓浓的大鼻涕，不知被谁甩出来，粘到我们身上，于是整个人懒散下来，缠人、粘腻、挥之不去，令人无可奈何。
    既然懒惰想甩都甩不掉，那我们只有接受它，但是懒惰不是所有人都会的，老师们常说“笨人不懒，懒人不笨”，懒惰确实要费脑子的。都说人在偷情时智商最高，这句话对我们来说无从考证，只因为我们大部分人还处于单身状态。本想让王福去背着李亦纯尝试偷情，可显然不太现实，因为他已经对那些比较像女人的女人失去了兴趣。所以我们只能把这句话改一下——人在偷懒时智商最高。
    这句话深深体现在我们身上，想方设法的旷课、越来越多的睡眠、脏乱差愈发严重的宿舍……无奈有些事情必须要做，比如吃饭、喝水、洗衣服、倒垃圾，大家已经厌倦了排号做工的规定，于是令人紧张刺激的新规定随之出炉。
    我们利用打扑克这种赌博的方法来确定谁去干活，开始时我们选择打够级，无奈六人打够级时间太久，有时为了赌派谁去打早饭，竟然能从早晨打到晚上，还没分出胜负，最后饥肠辘辘的我们只能用猜拳的方式决定谁去买晚饭。之后我们改为打把一，分为两组，各自计分，这个方法还算公平，因为结果一目了然：赌神总是高枕无忧，勇哥则包揽了大部分的打饭打水的工作。
    为了少输少干活，大家拼命开动脑筋，钻研牌技。不久之后，大家牌技上升到一个新的层次，一学期一次的全班够级大赛，我们宿舍竟然勇夺桂冠。
    由于星期四上午课比较轻松，我们按照惯例让不算太懒的梁山在外面翻锁住门，而我们五个在宿舍继续蒙头大睡。
    米妍刚刚飘进我的梦里，随即就像一个被针扎破的气球一样破掉了。门外一阵急促的砸门声把我惊醒，接着有人大喊：“开门，查宿舍！”
    我们大惊，老高一跃而起，拿枕头蒙住了呼噜声震天的勇哥，然后食指放在嘴边，示意我们不要出声。
    外面的砸门声消失了，片刻安静之后，我们松出一口气，刚要继续钻回到被窝，外面突然响起了开锁的声音。
    我们被来了个瓮中捉鳖。
    导员老徐皱着眉头，一脸愠色：“干嘛呢？你们几个！整天不上课！”
    老高穿着红色内裤，迎面站在老师们面前，面不改色：“哪啊！老师，我们昨天讨论药理实验呢！睡得有些晚了，所以难免……”
    一个中年女人不顾老高的胴体，怒道：“别编了，有人反映你们几个每个星期四都在这睡觉！你们算算吧，旷课多少节了？”
    我们就像罪犯一般，在法庭上面对认证物证俱全的指证，没有任何争辩的情绪，又是他妈的告密者！
    那女老师像原告律师一般做陈词总结：“你们一共旷了六个星期四上午，每上午四节课，共二十四节！根据15条校规，每学期旷课次数达三十节的，劝退！”
    我们五个都被记了过，长篇检查又是必不可少。
    这天晚上，我们六人个个面色凝重，叼着烟，围在桌子周围，像开战争时期简陋的首脑会议一样。梁山挨个分析了全班同学，还是没有头绪，找不出来一个人和我们有这样的深仇大恨，这么多次告密，我们的“罪行”他全都知道。这是一个对我们颇有威胁的人，必须把他找出来。
    最后我们制定了一个计谋，梁山翻出影碟机，拿着两张存放已久的毛片挨个宿舍通知：明晚十点半，516宿舍放映激情诱惑大片，不收门票。消息已经发出，明天如果还有人告密，只需要看看明天谁没来便能初步锁定几个嫌疑人。
    第二天早晨，我们六个痛苦地在上课铃声中冲往教室，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中午放学时，米妍找到我，我俩带着花花在操场上散步。我俩聊得很开心，花花也不住地在我俩之间跑来跑去，欢快不已。
    来到看台上，我俩坐了下来，看着空无一人的绿色操场，万里无云的蓝色天空，我的心里一片舒畅。我长叹一口气，看着米妍赞叹：“真是好景美人齐聚首啊……哦，还有一只狗！”
    米妍笑着说：“不错，挺押韵！”
    我心中欢喜，看到环境优雅气氛怡人，十分适合表白，于是有目的地引话：“那当然，米妍，和我在一起感觉好吗？”
    米妍沉默一会，收敛了笑容，看着我说：“小泥，我真的要感谢你！来到这个学校，是你帮我摆脱了以前的阴影，我变得比以前开朗多了！真的，没有你我还不知道怎么样！说实话，跟你在一起我感觉特别自然，舒服……”
    用心花怒放来形容我这时的心情绝不为过，我忍住笑，不动声色，继续听米妍说。
    米妍看看表，对我说：“这样吧，明天上午九点咱们在这里见，我告诉你我的过去，你愿意听吗？”
    “愿意愿意！当然！”我连忙回答。看样子米妍已经解开了她的心结，我终于有机会走进她的内心世界，机会来了，明天是向米妍表白的最好时机。
    中午光顾着和米妍聊天，饭也没来得及吃，下午课堂上我已经是前心贴后背，课间我拉着勇哥陪我吃东西。
    途径卫生检疫试验场地时，我和勇哥被一阵惨烈的猪叫给吸引了过去。我俩满怀好奇的从一群白大褂中挤进去，只见一头白白胖胖的大猪被绑住四肢，十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摁着，这是一个彪悍的屠夫拿着明晃晃长约半米的刀，来到猪头前，向两手心各吐一口吐沫，然后大喝一声，一刀捅向猪的脖子。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在这个时候还盯着看，或许忘了自己晕血了，或许忘了一天没吃东西的我血糖低的要命。我只看见屠夫的刀把都给插进去了，然后还在里面不停的割动，猪的心脏被割的稀巴烂，热气腾腾的鲜血像黄河溃堤一样，山呼海啸一般汹涌喷出……看到这里，我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待我昏昏沉沉醒来之时，已是第二天早晨了。眼前一片人望着我，令我感动不已，王福端来一碗稀饭，我一仰脖全喝了下去，把碗塞给他：“再来十碗！”
    梁山坐在我身边，小声说：“告密者基本确定了，你昨天晕了，计划依旧执行，这次还是有人告密！咱们班一共三个人没到！”
    “那就好办了，在他们三个里面找！”我环顾四周，问：“老高呢？”
    大家立刻垂头丧气，勇哥说：“教官来找王慧了！老高单刀赴会，找教官去决斗去了！”
    我摇摇头，心想老高这次凶多吉少了。梁山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对我说：“米妍快担心死你了！打了无数电话了，你赶紧回一个。”
    “哦！”我一看表，九点十五了，这才想起昨天米妍约我九点去操场呢！这事可不能耽误！我拼命挣扎着寻找手机，想给米妍打个电话。
    我拿起手机，上面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我打开一看“我是程千，在你们学校门口呢！你来接我吧！有急事！”
    我头大了，怎么每次这时候程千总要出现，难道上天不给我寻找爱情的机会吗？我心中疑惑，回了个电话给程千，不知她这次又要干嘛。
    “喂！”
    “喂，小泥！你在哪？”
    “我在学校呢？怎么了？什么急事？”
    “小泥，这次你一定要帮我！只有你……”程千带着哭腔。
    我打断她：“别着急？怎么了？”
    “我怀孕了……”
    手机在我手中滑落，我仰头躺在床上，不知该做些什么！现在我只想只看看那令我恐惧的鲜血，继续让我晕过去的比较好……
（第一部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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