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妖精女友   作者:皮皮   第一章 阳光下灿烂的邂逅(1)   林芽在上初中时才彻底明白名字为什么只是一个代号。因为这一年突然之间全国各个系统都决定加入一种叫互联网的东西,于是用手抄写的户口本就被拿到了电脑前,一切资料输入后,又被重新打印一份,在这个新打印的户口本上,林萌就成了林芽。林芽后来想,一定是那个操作员打字技术很不过关或者是一时马虎,总之林萌就成了林芽。而林萌这个名字又是当年林芽一个远房的颇有些文化的姥姥在她满月时来下奶顺口说的,而恰巧林芽当时又真的没有名字,爸妈只是宝宝宝宝地叫,也就用了这个名字。所以名字打错后爸妈看了看户口本,并没多大反应,随手扔在抽屉里,也没提去改名的事。   从此,林芽的众多好友就芽芽芽芽地喊开了!林芽刚开始总是有点反应不上来,以为在叫另外一个人,可久之,就形成了非条件反射,有喊必应。   芽芽是一个没有太奢侈梦想的女生。她今年大三,师范学院,从来没想过毕业后要去做什么,因为她觉得师范毕业理所当然去做教师,所以在一干想拼命摆脱命运束缚寻求其它职业的女生中芽芽就拥有了一份特殊的平静和悠闲,就是这份平静和悠闲吸引了木东宇。这年月,周末的上午,女生们不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去约会就是穿职业套装踩高跟鞋捣着碎步敲击柏油路跑出去应聘,再不济地也要背着个大包神色匆匆地去做家教。可就碰上这么一个另类:一条半旧的宽腿牛仔裤、半大的T恤,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半长不短的头发,凌乱地散着,仿佛一个午睡中途突然爬起来梦游的人,神经极度松散,绕着女生宿舍楼前那个不大的花坛做圆周运动。一会儿拔脖嗅嗅伸出的枝条上开的花,一会儿抬头看看天,后来就坐在了一片草地上,双臂向后,双掌撑地,眯着眼晒太阳,木东宇怀疑她是疯了,因为今天是六月二十七日,最高温是29度,但她那份悠闲对一切都漫不经心的模样又真的很让木东宇怀念,木东宇毫不犹豫地想起了那个大他一岁叫徐静姝的美女。徐静姝的爸爸比木东宇的爸爸小一岁却比木东宇的爸爸大两级。两家关系甚为密切,经常来往。徐叔叔人很和善,圆圆的脸上总挂着散散的笑,总是那么一幅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徐静姝长的像她妈,但那种漫不经心的慵散样却百分百是从他爸那继承的。木东宇第一次有如此深刻感慨是徐静姝7岁时,那天她过生日,招了一哨人马,自然少不了木东宇,所有小孩都围着桌子上的蛋糕急得直打转,却没有主角的身影,木东宇急忙去喊,喊了三声徐静姝才应一声“就来了”,声音软软的甜甜的像被太阳烤稀的大白兔奶糖,可五分钟后还没见徐静姝从闺房里出来。木东宇急了,推门而入,却见徐静姝穿着三角短裤站在地中央,旁边扔着一早她妈给她穿的那套“唐装”,手里拿着一套白色连衣裙比划着怎么往上穿。   “你干什么?”木东宇问。   “帮我把裙子穿上!”   木东宇让徐静姝站在床旁边,他站在床上,然后徐静姝双臂高举,裙子就套上了。徐静姝站在镜子前晃了几分钟然后说“帮我脱下来”。   “大家都在等你呢。”   “再等会儿,我要穿唐装。”   徐静姝唐装穿到一半时被她的性急的妈妈抓了出去。   对这事木东宇记忆深刻,但却怎么也想不起徐静姝当初几乎是全裸的身体究竟有多出色,怎么后来就出落得那么亭亭玉立凹凸有致。后面这个成语可能比较能反应出木东宇思想的下流可木东宇实在找不出另外一个比它不下流可又和它一样恰当的词语所以就这么用了。   木东宇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徐静姝,当他大一那年入学时大二的学姐徐静姝带他入寝室时。从此徐静姝就开始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木东宇为她提供的一切服务,诸如早晨从五里地外头买来的早餐馅饼,周末专卖店血洗来的名牌衣物,第二天要参加学生会主席竞选凌晨两点时依然陪着她在网上笑傲江湖,但木东宇没有获得为徐静姝再次更衣的荣幸。虽然他现在的表现比他当年的表现好一万倍。   第一章 阳光下灿烂的邂逅(2)   可就在徐静姝大二还没读完时,突然就去了英国,半年后她妈妈也去了,等木东宇上大三时,徐叔叔也去了。爸爸官升一级,有一次喝酒喝高了跟木东宇说:“徐子看外表糊涂,心理精明着呢,贪了几千万,全身而退!”   “那是,他得了,人民受伤害!”木东宇边给老爷子倒茶边接话茬。   “人民受什么伤害?”老爷子吱溜一口茶,坐直了身板儿来劲儿了:“我和你石大爷,不仅没受牵连,还都升了!你说徐子这事干得多干净,那叫漂亮!人一走,坏事都他一人扛着,别人就都清白了——人民感谢他——感谢他呀——”木东宇他爸就在这种感激涕零中迷睡过去。   木东宇以后没再问过老爷子这事,他怕老爷子一下不来台灭了他,因为老爷子里里外外都是那种特鞠躬尽瘁两袖清风的干部,木东宇得维护他家老爷子的人民公仆形象,因为这形象才能保证他衣食无忧哪天也办个签证去英国找徐静姝。   徐静姝半年前曾给木东宇打过一个国际长途,声音断断续续的,跋涉的路途太远,每句话中间总得有一两秒钟停顿,到后来,徐静姝表达出来的一个很完整的意思在木东宇的心里早支离破碎了,木东宇的心也支离破碎了。徐静姝找了个英国商人,而且就快嫁了。   木东宇那天在红蓝格子喝了N瓶啤酒,而且酒后闹事,把端坐他对面的一个头发染得金黄的热血青年用啤酒瓶子砸得差点抛头颅洒热血!后来这事被石磊摆平了。石磊是木东宇石大爷家的独生子,人长得特精壮,跟一马匪似的,出手又大方,没几下就把那假洋鬼子按住了!   石磊在木东宇大学对面的那所大学,两人觉得跟在一个学校没是什么太大区别,来往甚密,丝毫没有减弱从他们从幼儿园起就建立起的革命情谊。石磊是看着木东宇陷到徐静姝的阵里去的,所以他才没陷进去。石磊说他觉得着徐静姝就是一螳螂修成的精,等结了婚就能微笑着把新郎一口口慢慢地享用了!木东宇说没你说的那么蝎虎吧,你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要不明儿个我扶扶贫,帮你找个还没成精的!   石磊是那种看着特粗犷但其实心思很细腻的一个人,极具有欺骗性,被他的豪言壮语忽悠瘸了之后,他就该卖拐了。其实木东宇明白石磊的话,他早就明白,可早就身不由己了!   所以那天在红蓝格子喝酒时,木东宇是真伤心,石磊是真高兴,石磊觉着像徐静姝那样的妖精就该去祸害外国的男人,以替祖宗们讨回八国联军入侵北京的债。石磊这人特爱国,什么炉中煤都不足以表达他对祖国的博大的具有牺牲精神的爱,他说祖国如果是只雄鸡他愿作一粒米。当时木东宇感动得两天没吃米饭,竟吃馒头大饼了。他说和祖国母亲争食吃那是不孝是大逆不道饿死也不能干这种事。爱国的石磊向来不赞成中国的女子外嫁,但在他以为中,徐静姝绝对是个特例,他曾倍儿得意地做白日梦,对木东宇说:“木头,要是把徐静姝这样的妖精嫁几千个到美国去,那美国不早就经济崩溃了!嘿……呵……嘻……”木东宇当时被笑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话说木东宇正瞧林芽纳闷,林芽突然收起手坐直了,盯着木东宇问:“你看什么呢?”   “看你。”   “看我?你看出来了!”林芽倏地站起来,踮着脚尖把一张如花的笑脸紧撂在木东宇眼前。   “看什么?”木东宇反倒傻了,觉着自己怎么点这么背遇着一花痴,比自己还张狂。   木东宇紧张地往后退了几步。   “那你看什么?”林芽瞪着眼横了木东宇N下,然后依旧用刚才那个姿势坐在草坪上晒太阳。   木东宇反倒奇怪了,凑过去蹲下来问:“那你在干什么?”   “做实验!”林芽闭了眼说。   木东宇觉得挺伤自尊的。自己一张脸虽说没有潘安帅可也不至于让人不敢睁眼。   “做什么实验?”   “防晒霜。”   “什么意思?”   林芽突然睁开眼睛,“看我的左脸,再看我的右脸,有什么不同?”   “没什么不同。”   “看仔细了!”   木东宇趴近细揣摩了一会儿,恍然道:“左面脸上有一颗雀斑右面脸上有两颗……”木东宇本来还想说右面脸上的雀斑颜色比左面脸上的浅一些,但他很识趣地闭上了嘴,因为林芽的眼睛整个是两座活火山。   木东宇紧张得又后退了两步!而且突然觉得气温上升到30多度。   “我,左脸擦了防晒霜,右脸没擦,在太阳底下已经晒了一个小时十五分钟,你没看出来肤色有什么变化吗?”林芽恶狠狠地问。   木东宇这回是彻底恍然了,忙摇头:“没看出来!”   林芽突然就笑了,很胜利的那种笑,可既而又严肃了,瞪着眼道:“你今天如此唐突佳人,得赔罪!”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太对不起了!”木东宇几乎是一躬到地,满脸的真诚。肚子里却笑翻了个——就她那一幅青黄不接的小白菜样儿还佳人!简直是一螃蟹,横走,到处夹人!   “光说不行,得有实际行动!”   “成!只要不违法乱纪不有损我人格尊严的做什么都行。”   “我才实验一次,时间又不够长,结果说服力不够强,所以麻烦你再帮我实验两小时。”   “怎么帮?你要什么牌子的防晒霜吧,是玉兰油、爱茉莉、欧莱雅、兰蔻、雅诗兰黛还是曼秀雷敦?”木东宇对这东西特熟,以往没少给徐静姝买。   “都不是,是让你左脸擦防晒霜右脸不擦防晒霜晒两个小时然后我观察一下效果。”   木东宇一张脸顿时扭曲得跟黄土高原似的。合计着今儿个点真背碰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小螃蟹精。   第一章 阳光下灿烂的邂逅(3)   十分钟后木东宇的脸才水土不再流失于是笑容也郁郁葱葱地长出来:“好说,好说,下午两点我在这等你!”话音未落木东宇就想脚底抹油可被林芽一把拉住,按在草坪上。   林芽往木东宇的半边脸上涂化学物品,涂完了把他撂平了躺在草坪上,说这样接受的日光才比较均匀。   木东宇完全是靠一种回忆来支撑自己度过这非人的120分钟的。他回忆的是林芽把冰凉滑腻的化学物品涂在他脸上时,那几只修长的手指给他的按摩让他给自己的精神按摩了两个小时。   林芽以绝对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鉴别了木东宇的左脸和右脸,然后说看来防晒霜还是管用的。   这时正是下午1点,木东宇腹内是雷鸣如鼓,半边脸是火烧火燎,真正的内外交困。   小螃蟹精从兜里掏出个瓶子,又弄出点化学物品,伸手就往木东宇脸上抹。木东宇惊恐万分,倒退两步喝问:“干什么?”   “晒后修复的,免得疼!”小螃蟹精龇牙乐着。   木东宇突然条件反射地忆起了那几根修长手指的按摩,于是乖乖地让林芽涂,可这次除了冰凉,没别的感觉。   小螃蟹精说:“中午了,一起去吃饭,我请客。”   木东宇觉得有点陌生,他向来是请徐静姝吃饭的。虽然徐静姝比他还阔,但他觉得他是男人这钱就得他花,天经地义。今儿个蹦出一傻妞来,简直让他精神错乱!   木东宇就这么跟着林芽进了学校后门外大街拐角处一家挺干净的小店。木东宇没来过这,徐静姝就是吃碗面条也得要上得台面的宾馆饭店的。林芽要了两碗凉皮,一碗大的,一碗小的,两人就这么希里呼噜地吃了起来。木东宇问林芽你为什么做这个实验。   “我想在各寝室兜售防晒霜,又怕质量靠不住。”小螃蟹精打着饱嗝说,没有任何做作扭捏,很自然的一句话。可木东宇不知怎么的那么一瞬间有点愣神的感觉,脑袋一下子木木的跟栓塞了似的半晌才通畅然后他舒了口气看小螃蟹精从兜了掏出五块大洋结了帐,心里暗想哪天一定得请小螃蟹精到醉风楼撮一顿。   木东宇回了寝室才想起他没问小螃蟹精叫什么名字,想想觉得这小丫头挺逗的。   石磊最近有了女朋友,所以不再像恶狼似的总从他那荒漠一片的理科院校往木东宇寝室跑。木东宇不觉有点寂寞,便给石磊打电话约他六点准到老地方。木东宇看看表,五点十五,还早,他就冲红篮格子溜达过去了。木东宇很喜欢这家酒吧,尤其是它的名字,很苏格兰味道,木东宇不喜欢那些用英文字母拼凑名字的酒吧,因为去多少次他都记不住那些弯弯曲曲的东西组合在一起发什么样的音,有什么样的抽象含义。红蓝格子就不同,非常平实,具体,甚至有点温暖亲切,仿佛坐在苏格兰五月的草地上,在漫着海水味道的阳光里听风送来了苏格兰风笛声。   木东宇和一帮哥们经常盘踞在这里消磨光阴,恐怕现在不消磨以后蹉跎了没消磨的资本,所以像跟时间赛跑似地往这跑。眼瞅着格子里的服务小姐们换了一茬又一茬跟跟秋收的庄稼似的在春光明媚里招摇了N个日夜然后有那么一天喀嚓一声倒下。木东宇就总感叹:“容易吗!”   丁海涛那那瘪三就忙说:“不容易,人活着不容易呀!”整个一历经千山万水蹉跎得就剩一把白胡子的样儿,特让人受不了,木东宇就笑,石磊也笑。   第一章 阳光下灿烂的邂逅(4)   丁海涛他爸是石磊他爸的秘书。丁海涛他爸是那种能用笔写就从不用嘴说的主,按说这是做秘书的极好品质,应有大好前途,可丁秘书跟顶头领导也是默默无语任劳任怨的样儿,所以在前途上就总是像雾像雨又像风。丁海涛和他爸截然不同,那嘴就跟喷壶似的,顶着奶油小生的脑袋走到哪喷到哪,其语言的含金量总是没有含水量大!所以,有正事时千万不能拉这小子去,去了保证给你坏菜!   木东宇正喝冰镇干啤,石磊进来了,笑得那叫姹紫嫣红满园春色,惊得木东宇忙回头,现在时辰尚早,酒吧里冷冷清清的,隔着两张桌子有个头发染得鸡毛毽似的男生正在喝酒,眼神那叫幽怨,,木东宇就更惊了,他本以为自己身后坐了个美女。等木东宇回过头时,石磊身边已多了个小妹妹,整个一娇小玲珑小鸟依人。   “木头,我女朋友杨囡。”   “囡囡,我哥们儿木东宇。”   木东宇差点没吐血,他怎么也想不到石磊怎么就能下得了手,那囡囡梳着童花头穿件蓝色日本女学生裙,圆圆的脸上溢着天真无邪纯洁透明的笑,笑得木东宇心里一阵阵往上泛酸气。忙让两人坐了,又急着给囡囡要了杯橙汁,然后问她来不来点冰淇淋,囡囡说好,要哈密瓜味的。今天这事要不是木东宇亲眼看见,打死他都不信,石磊和他一样,喜欢凹凸有致的,怎么突然就变了口味,摧残起祖国幼苗来了。看囡囡在一旁吃得起劲,木东宇在桌子底下狠踹了石磊一脚,石磊咧开嘴,本来要龇牙,可见囡囡正看他,便收起牙,开始微笑,木东宇见这厮如此虚伪,就又加了一脚,这回不是踹,是逮着他脚尖狠劲捻了一下,石磊的脸先是白了既而又绿了,可依然在笑。吃完冰淇淋囡囡走了说和一同学约好要去附近一家书店买书。   囡囡刚一从酒吧里消失,石磊的拳头就上来了,木东宇左躲右闪最后还是挨了一下,然后抱着脑袋说:“得!平了,快收手!”石磊这才住了手,饮(读上声)了半杯干啤问:“找我有事?”   “没事!”   “没事这么火急火燎的?”   “不过现在有事了,你招吧,从哪把人家孩子拐来的?”   “什么孩子?告诉你,人家囡囡比你还大一个月呢,就长的孩子样,跟‘毛毛虫’似的。”   木东宇就不说话了,他觉得这生活中还真有象天山童姥那样的主儿。   石磊坐了能有半个小时,就坐不住了,说七点还得和囡囡去看电影,然后一脸歉意的笑,木东宇就放他走了。   木东宇喝了N瓶啤酒后,觉得越发清醒,然后又看见了那个叫安鹏的男生背着吉他进来了。安鹏天天七点半来红蓝格子,找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然后要杯绿茶,边喝边等,等到七点五十,开始唱歌,一天两首。安鹏只用吉他伴奏,安鹏从来不笑,也不和别人说话,木东宇只知道他叫安鹏。木东宇今天特别想找个人说说话,就凑了过去。安鹏的绿茶刚泡开,茶叶新鲜舒展得跟刚才囡囡的笑脸似的,安鹏只低头看他的绿茶,脸掩在瀑布一样垂下的长发中,木东宇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感觉安鹏应该是很专注。他一动不动,如老僧坐定般,不知道为什么,木东宇突然就什么都不想说了。木东宇从小到大都是那种比较闹腾惟恐天下不乱的主儿,在混乱中他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如果一安静下来,就有点找不着北。安鹏终于抬起头,用右手圈住那只透明的玻璃杯,转了两圈,看那些叶片浮起沉淀,然后一口口地啜,跟品波尔多葡萄酒似的。   酒吧里的人多了起来,有很多是附近大学的女生,她们专程来听安鹏的歌。安鹏上台前,看了木东宇一眼。安鹏今天唱的是《歌》,老狼很久以前的歌了,老到木东宇几乎都要遗忘了。没等唱完,木东宇就出来了然后听身后传来一阵排山倒海的叫声,可他知道,安鹏会一动不动地坐在那,没有表情,他从来不说谢谢,也不笑。   木东宇本以为石磊今天会陪他到底的,没想到这厮重色轻友到如此地步,于是独自唏嘘一番,在晚风中踽踽独行。   第一章 阳光下灿烂的邂逅(5)   林芽买卖做得不错,这几天销售额节节攀升,成天坐宿舍里吧嗒吧嗒地数钱,笑得那叫一灿烂!并成天到晚地强迫合伙人李莫用洗面奶,做面膜,涂亮白霜,擦增白粉,李莫只要稍有反抗她就扔拖鞋,说你弄得跟一黑非洲似的谁还敢买你的防晒霜。所以木东宇再次看到林芽时吓了好大一跳,林芽正背了个大包站在学校新安的路灯下吃冰淇淋,脸上的反光率几乎达到百分之百,亮得跟南极冰原似的,都看不清哪是鼻子哪是嘴,就白花花地一片晃人眼。木东宇暗叫毁了,怎么几天不见这小螃蟹精就学会了化妆,还是化这种最没档次最渗人的白无常。   “等谁呢?”木东宇踱过去问。   林芽愣了一下但马上就想起他是谁了,嘿嘿乐着:“你呀?深更半夜贼头贼脑地干什么呢?”   木东宇心想嘿你还和我来劲了便笑着说你今儿个参加化妆舞会呀?   “没有。”   “那戴一白无常面具在这吓谁呢!”   林芽起初没听懂,明白过来后伸手就把那吃剩的半杯冰淇淋扔了过去,木东宇哪能就那么站着当靶子,连忙跳开,乐着说:“瞧瞧,这么好的东西就浪费了,农民伯伯容易吗?粒粒皆辛苦呀!”   林芽气得背着包走了。   木东宇开心得笑了半天,然后才挠挠脑袋恍然想起自己又忘了问小螃蟹精叫什么名字。   李莫第二天造反了,死活不擦增白粉,说是他男朋友已经批评他N次了。林芽扔完拖鞋扔凉鞋,后来实在没鞋扔了就开展思想教育工作:“我说莫莫你好歹活了十九个春夏秋冬,怎么就不明白什么叫品牌,什么叫形象,咱没钱找巩利章子怡做形象大使,咱得自个儿上,脸擦得白点怎么了,那是活招牌,说明咱卖的防晒霜好,晒不黑就是晒不黑,有点敬业精神好不好。你看我,每天涂四层,你才两层,就摔耙子不干了!没有付出哪有回报,心烦了你就数数钱,数数咱刚挣的那些票子,心里就踏实了,快活了!”李莫最怕的就是林芽这一手,她那嘴黑的能说成白的,死的说活了,没治!李莫又屈服了。   李莫服从林芽几乎是一种惯性。她刚认识林芽时,林芽成天背个大包,包里塞满各种水果,从早到晚吃个不停。芽芽这人特大方,有次扔给李莫一只山竹,李莫从来没见过这玩意,看着紫不溜丢圆茄子似的,扒了皮吃几瓣觉得味道不错就赞了几句,以后隔三差五芽芽就给她扔过来几个,她就当茄子吃了。有一天李莫去商场买东西,不小心看到了一堆山竹,标价三十九元一斤,这才知道自己算是猪八戒吃人参果了。   芽芽是属于那种特仗义的人,把李莫当成自家妹妹看,只要李莫有事,她二话不说,两肋插刀往上冲。前些日子有个体育系的“长臂猿”对李莫穷追不舍,李莫先是婉言地谢绝了,然后又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可那家伙依然锲而不舍,愁得李莫天天躲躲藏藏跟地下党似的,直叹红颜命薄是非多,芽芽瞪瞪眼呸了两口说就你还算红颜,拍二斤腮红你再说吧,不就那只“长臂猿”吗,明儿个我给你收拾明白了。第二天芽芽就在体育系寻了两个“姚明”,把那只“长臂猿”堵在一非常隐蔽的墙角里传了会儿球,然后那家伙就从莫莫的视野里消失了。   芽芽就得意地说让我当红娘不成当棒打鸳鸯的主儿那是一个顶十个。   李莫特崇拜林芽,崇拜到心甘情愿当林芽的影子。   第一章 阳光下灿烂的邂逅(6)   这个夏天林芽狠赚了一笔,因为天天跑就吃得多所以体重也直线升了5斤。所以十月一那天在红蓝格子再次见到林芽时木东宇差点没认出来,她不仅水灵了而且把那头茅草离子得跟清汤挂面似的,穿了条长及脚踝的细棉布长裙,站在台上和安鹏咿咿呀呀地唱《青春无悔》,唱得木东宇心里的火一蹿一蹿的,暗自念叨这只螃蟹真是成了精模样说变就变,前些日子还青黄不接今儿个就出落得花似的。丁海涛看木东宇盯着台上不放,便也顺着他的视线爬过去,然后就嘿嘿鬼笑起来。一曲终了,博得个满堂彩,丁海涛捅了捅还在发愣的木东宇:“招!想什么呢?”   “打死也不说!”   “不用打死你我也猜得出,那个唱歌的MM,对不对?”   “不对,是那唱歌的KL!”   “我靠,你看KL什么时候用那种眼神,早就热泪盈眶谴责上帝怎么非得用对比的方式来体现美,那让人家参照物怎么活!你就招了吧!”   木东宇就不再否认了,问丁海涛:“你认识那MM吗?”   “认识,夏天时往咱宿舍楼跑过好几趟。”   “干什么?”   “卖防晒霜。”   “我靠,男生也有人买?”   “你什么语气!男生怎么就不能买?”   “不会吧!”木东宇盯着丁海涛看了十秒然后爆笑:“我说怎么一酷暑过去了你天天日头底下打篮球反到比以前更奶油了!”   “怎么了,男生也得保养肌肤,大宝天天见吗!”丁海涛腆着个大白脸嘻嘻乐着。说实话,丁海涛长得有点让女人伤心:瓜子脸,杏核眼,唇红齿白,杨柳细腰的,那皮肤嫩得都能掐出水来,木东宇和石磊没少合计哪天把他弄泰国去,然后俩人一左一右站在门口收钱。   “我怎么没见她来过?”   “你眼里只有徐静姝,哪容得下别人?”   “少提!”   “少提不等于不提,自打你砸了人家脑袋到现在我可就提这一回,我还得再提一下,十月十号徐静姝结婚。”   “她让你告诉我的?”   “没有,但我想她想让我告诉你。”   “屁话!”   木东宇的兴致全让丁海涛这瘪三弄没了。转头看看石磊正和囡囡在那卿卿我我,亲密得水都泼不进去。   安鹏在唱第二首歌,木东宇在酒吧里用眼睛扫了好几圈也没见着小螃蟹精,不禁叹了口气,觉得这家伙至少有一千年的道行,来无影去无踪的!   第一章 阳光下灿烂的邂逅(7)   安鹏唱完歌,林芽便拉着他去醉风楼,李莫早在贵宾间等着,菜都点好了。林芽见只李莫一人,便问孟凡飞呢?李莫说他临时有点事,来不了了。林芽见不了这么冷清的场面,忙催给老大、囡囡打电话,让她们带着人快过来,容易吗,一年就一个国庆,还拖拖拉拉的。李莫刚拨完号,囡囡就带着一哨人马杀来了,囡囡扯着林芽说老大有事不来了。林芽恨恨地说那我就让她真有事!   木东宇当场死机,他越发确定,那丫头一定是只螃蟹精,道行不止一千年。   囡囡忙前忙后地给众人互相介绍,林芽握着丁海涛那瘪三的手只说感谢,木东宇就猜这瘪三一定没少买防晒霜,说不定还是个三道贩子从林芽那批了一票去卖男生。芽芽看着木东宇只是略点了下头,高傲圣洁得跟贞德似的,然后说:“安鹏,我男朋友。”木东宇又死了一次机。   醉风楼木东宇来过几次,后来单子都是让老爷子给报的,他知道这场子里人人拿把刀,见一个宰一个,不让你流尽最后一滴血不叫革命事业成功。木东宇瞧着林芽不象有钱的样,就算卖防晒霜狠赚俩钱,也不该如此铺张浪费。又想想这人世间的事怎么说呢,正愁着不知道怎么逮住这只小螃蟹精,可巧囡囡和她正是姐妹,可就名花有主了,这事换谁不堵得慌。   丁海涛本来应该是了解木东宇心情的,可这瘪三看见美女就大脑短路,早把刚才红蓝格子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装成含情脉脉的样儿在那逗李莫乐,笑得李莫花枝乱颤的。木东宇这时才注意到屋子里是三女四男,刚好他是多余,他以前走到哪都是个角儿,还头一回当多余,心里就更堵得慌,于是端了杯酒踱到安鹏跟前:“你可能不认识我,我却知道你,红蓝格子头牌歌手,很受MM欢迎,为这我敬你一杯。”安鹏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端杯可乐要碰杯。   “这不成,”木东宇推开,然后给他到了满满一杯啤酒。   “对不起,我不会喝酒。”安鹏的语气平静而客气,客气得拒人千里之外。   丁海涛那瘪三终于看出形势有点不对,忙说不会现在正是锻炼的好机会,木头代表我们广大歌迷敬酒,你得喝,这里含着多少情义呢!   “那我就以可乐带酒,谢谢大家。”   “那不成,谢就得来啤酒,否则意不诚!”石磊终于醒悟过来,忙搭话茬。   “那就这样吧。”安鹏竟没事人地坐下了。   撂得木东宇一愣一愣的,整个一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只好自嘲:“看来安鹏不比咱哥几个都是酒囊饭袋,芽芽有福了!”   林芽旁眼瞧着这事也有点太不给木东宇面子了,可又不好当面劝安鹏,再说安鹏就这脾气,说也没用,便趁这机会站起来:“谢谢木头吉言,我敬木头一杯!”然后一仰头干了。木东宇也一饮而尽,归了座位。众人又互相敬了几圈,然后气氛就热闹起来,酒也喝得畅快了。木东宇今儿个一直没敢多喝,他总觉得等众人都倒了安鹏还那么清醒地坐着看自己出丑有点可怕,所以竭力保持清醒。后来,丁海涛和石磊果然胡言乱语起来,囡囡和李莫也有些多了,脸都艳得跟桃花瓣似的,只木东宇、林芽、安鹏面面相顾地坐着,皮笑肉不笑的。   木东宇就这样正式认识了林芽。   第二章 秋风中感觉有点冷(1)   安鹏不去红蓝格子唱歌了,原因是有天晚上唱完歌看到新来的服务员被几个瘪三欺负他一时激动就上前去英雄救美,结果让人打个乌眼青,并扬言再看到他就废了他俩腿。林芽说你学费挣得也差不多了就别唱了,有时间准备准备期末考试吧,看看专业课,免得期末再挂!   “就是挂了也不会麻烦你拿重修费的!”   “我不是说钱,关键是挂了不好看,以后毕业找工作也受影响。”   “那你应该去找个拿一等奖学金的男朋友。”   “你……成,我不和你辩了,你爱去哪唱去哪唱,别指望我再给你找酒吧联系!”   林芽一甩袖子跑了,跑出十多步以后回头看,安鹏还站在那棵杨树下,金黄的叶子飘飘悠悠地落,跟一幅画似的。安鹏真是说不出的帅:高高的个,牛仔裤,深兰棉布衫,长发在风中静静地舞,棱角分明的脸上冷冰冰又带几分迷惘的表情。林芽叹了口气,又转身回去。   “到SUPERSTAR吧,那的老板我熟。”   然后林芽挽着安鹏的胳膊往前走。秋风中,她感觉有点冷。   李莫惨了,本来交了个男朋友,可见着丁海涛后,非常想移情别恋,又觉得对不起之前那个BF,所以整日里愁眉苦脸,好好一个女孩,天天脸皱得跟小笼包子似的。林芽看着心疼,就劝:“你要是想好了就分手,别这么折腾自个儿了,这年月,爱情就是快餐,快吃快散,散完再吃,两个人都解放了未尝不是好事!”   “停!快停!”李莫捂着耳朵晃头。她知道林芽的嘴,黑的能说成白的,死的能说活了,不管她多有良知,再听下去,就会没有一丝内疚地和BF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停就停,反正你自己的心不会骗自己,你就自欺欺人吧,到时候哭别找我!”林芽哼着小曲拎着包去阅览室了。   今天周末,阅览室里冷冷清清的。安鹏约林芽在这见面,他说阅览室新来了几期广告方面的杂志,想看一看。林芽到阅览室张望一圈,没看到安鹏,就去书架把广告杂志找出来,搬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她一边等安鹏一边心不在焉地翻杂志。昨天安鹏第一次去SUPERSTAR唱歌,因为大姐过生日,走不开,林芽就没去捧场。想到大姐,林芽不禁笑了起来,大姐是312名副其实的老大,比众人大一岁,眼睛一只800,一只750,体重75公斤,正忙着考研,每天晚上雷打不动地把闹钟调到五点,然后凌晨五点时,酣声如雷,任凭闹钟如何歇斯底里地叫,老大就是睡得恁踏实,最后,林芽、囡囡、李莫都醒了,然后集体采取武力制裁,老大才能悠然转醒,边摸眼镜边紧张地问“几点了?”没人回答她,都打着哈欠去补觉。   等了能有半个小时,安鹏也没来,林芽憋足了气给他打电话。电话响了好长时间,安鹏才接,听到林芽的河东狮吼,他立刻睡意全无,看看表才知道自己睡过头了,连忙道歉。林芽说那我先回去了。回去的路上,林芽总觉得有点怅然若失的,却也不是因为安鹏的忘记,到底是因为什么,自己也说不太清。   第二章 秋风中感觉有点冷(2)   林芽和安鹏认识快一年了,起初,他那孩子般的率真让林芽觉得很新鲜、有趣。那天,林芽和戏剧社的成员们正在阶梯教室排《守财奴》,有电话,屋里太吵,就跑出来接,然后撞到了提着一桶水的安鹏,林芽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边走边大声喊:“莫莫你千万别刷睫毛液,你那瓶质量不好,万一哭了眼睛就得跟大熊猫似的,非把孟凡非吓着不可!”孟凡非就是现在让李莫百般为难的那个BF,那时两人刚刚撞出火花,孟凡非第一次请李莫看电影,李莫打电话向林芽求化什么妆,穿什么衣服。林芽通完话转身往回走,看安鹏还站在原地,水洒了一地,衣服浸湿一片。   “对不起哦!”林芽很抱歉地说。   “你在排话剧?”   “恩。”   “我能进去看看吗?”   “行啊。”   安鹏就这么拎着半桶水跟林芽进去了。   该是葛朗台请律师然后骗欧也妮放弃母亲留给她的财产了,林芽戴上金色假发上了场。下场时,安鹏说你做我女朋友吧,林芽先是一愣然后恍然道:“你想演查理?可没有他的戏。”   “我不想演戏。”   “哦……这样啊……啊……啊……”林芽支吾着想下一句话该怎么说。   “我是广告设计系的,叫安鹏。”   “广告设计系,不错,比中文有前途。”   “明天晚上我请你看电影,五点半,电影院前见。”安鹏说完拎着水桶走了。   老爹葛朗台呵呵乐着:“欧也妮,小乖乖,安鹏要是没钱我可不让你嫁!”   戏剧社的人笑个底朝天。   那前不久刚死的葛朗台太太却牵着林芽的手说:“欧也妮,好乖乖,这么大个帅哥,千万别放走,放走了我和你急!”   那晚林芽真去了,远远地看到安鹏站在电影院前的海报栏前,蓝牛仔裤,白T—SHIRT,干净清爽得象用汰渍洗衣粉刚漂过。那晚的电影很烂,但林芽却彻底被安鹏征服了,安鹏真是帅得一塌糊涂,林芽想一想就要流口水。   安鹏第一次去312找林芽时,李莫和囡囡当场晕倒,大姐以眼观鼻默念清心咒,当时林芽觉得特幸福,能被这么帅的男生毫不犹豫地选中足以从侧面证明自己的魅力!安鹏走后,大姐缓缓起立,双目圆睁道:“亏我眼镜摘得及时!”李莫和囡囡叽里咕噜地爬下床,哭天抢地地喊:“芽——芽——呀!,天上的馅饼怎么都掉你嘴里去了!”听着跟唱京剧似的。从那天起,李莫对林芽的崇拜达到了空前绝后的地步!   安鹏经常逃课,总鼓捣他的宝贝吉他、唱歌,有时和校乐队的几个哥们聚一聚,有时一整天不出宿舍的门,然后给林芽打电话:“芽芽,买份咖喱饭送过来吧,我快饿扁了!”林芽骑着自行车飞到校外的西餐店再飞到安鹏的宿舍,看安鹏狼吞虎咽地吃,她在一旁幸福地啃冰淇淋。大姐说林芽你那有个性的女生怎么在安鹏面前活得那么没自我哇,林芽却丝毫没觉得。   第二章 秋风中感觉有点冷(3)   木东宇那天半夜醒来,睡不着,就着月光想这人世间的事也怪,曾经那么喜欢徐静姝,当时觉得没了她活着都没色彩,可她走了,自己也活着,听说她要结婚了,心都碎了,可她结婚了,自己心里倒觉得踏实了,然后就是时不时地想起那个叫林芽的小螃蟹精,生活一样多姿多彩!   石磊这些日子特讨厌木东宇。他一和囡囡约会这家伙必来当灯泡,拐弯抹角地打探林芽的消息,从她的兴趣爱好到年龄生日到起床睡觉时间到经常出没的场所,无所不问,问无不详,可每次就在烦得石磊恨不得一枪毙了他时,木东宇就会笑嘻嘻地说:“我这就消失。”等石磊囡囡吃完饭要结帐时,服务小姐总会彬彬有礼地说:“刚才那位先生已结完帐了。”石磊这时就会笑着说:“算他还有良心!”   木东宇今天终于摸到了那家叫SUPERSTAR的酒吧,他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来的,因为他明白自跨出这一步就意味着打响了一次伟大的战役。囡囡提供的情报果然准确,他在角落里看到了林芽,正搂着杯珍珠奶茶打瞌睡,对面放着半杯绿茶,他扫了眼台上,安鹏刚刚坐定,还没开始唱。木东宇坐在林芽对面,端起茶杯敦桌子,林芽眼也不睁,问:“怎么又回来了?”   “是我。”   林芽倏地张开眼:“你怎么来了?”   “来听安鹏唱歌。”木东宇一边说一边心中暗骂自己够虚伪,伪君子伪君子,要想当君子必须虚伪。   “哦。”林芽应了声表示她在听然后又陷入迷睡状态。   “你怎么了?瞌药了!”木东宇探过身悄声问。他一进SUPERSTAR就盯上了角落里那几个人,眼睛贼溜溜四处乱转,一看就是兜售摇头丸的。   “哪有?我有那么傻吗?打传奇打通宵,白天又赶上有一堆烂事没睡成,现在快支持不住了!”   “那还过来听歌?”   “我不来安鹏不高兴吗!”林芽嘟哝着。   木东宇给她叫了杯咖啡。   安鹏唱完歌下来,林芽刚好喝完咖啡,精神好了点,挽着安鹏的胳膊问:“想去哪吃饭?”   “随便。”安鹏把剩下的半杯绿茶一饮而尽,然后冲木东宇点点头,一句话也没说背着吉他往外走。   林芽连忙跟上,中途回了下头,跟木东宇招招手。木东宇笑了一下,笑得比苦瓜还苦。   李莫移情别恋的计划在分别碰上丁海涛的两位女朋友后彻底搁浅了,更可气的是她想恨丁海涛却恨不起来,因为这瘪三从来没对她刻意隐瞒过什么,都是大大方方地摆在明面上,然后把何去何从的主动权交给对方。林芽选择了隐退江湖,她还没爱丁海涛爱到心甘情愿去做三姨太。丁海涛到也不在乎,和林芽见了面仍没深没浅地跟她开玩笑,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如此一来李莫便也坦然了。坦然的李莫乖乖地上了两个星期的古文课,然后说话全用之乎者也,深更半夜站在窗前念《归去来兮辞》。大姐紧张得蹦下床把窗户划好,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李莫,在李莫第N次念《归去来兮辞》时林芽终于发言了:“你还行不行呀,我听着听着都背下来了,你怎么还是照书念!发泄完没,再折腾姐姐我可把你顺窗户扔下去了,老大我告诉你,到时你千万别拦我,谁拦我我跟谁急!”从此以后,312归于平静。   第二章 秋风中感觉有点冷(4)   石磊和囡囡的恋情发展得是日新月异,突飞猛进,两人是好得如漆似胶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整个成连体人了!杨囡同学的身体日见圆润,林芽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几次委婉提示人家囡囡没当回事,昨儿个做仰卧起坐,囡囡才发现问题严重,以往她一分钟做四十个没问题,昨儿个做了二十个就说什么起不来了,喘着气躺在床上痛定思痛,都是石磊左一顿大餐右一顿大餐饲养出来的。囡囡呼吸平静下来后立刻给石磊打电话:“明儿个不去吃烤肉了,明儿个喝绿豆黑米粥。”   大姐到是蛮高兴的,嘻嘻乐着说:“胖有什么不好,富态,瞅芽芽那样的,根本体现不了社会主义的优越性来,给咱日益富强的祖国丢脸!”   林芽不和老大计较,让她学阿Q,免的这种传统精神没了继承人在社会主义社会里消失了!   安鹏决定要出去租房子住了,因为他一天到晚连哼带唱的十分扰民他自己也觉得四处是耳朵发挥起来不自在,于是在学校附近租了个一居室的公寓。林芽过去帮他收拾东西,忙乱中掉出一张照片:4寸彩照,背景是学校的综合楼,人物是个一米八五的小伙子,头发支棱着,面对正午的强光,眼睛眯成一条缝,有点发黄的白衬衫,质量很差的牛仔裤,松松垮垮的。和眼前这个安鹏简直是判若两人,但林芽还是认出来这是安鹏。安鹏把照片拿过去,随手夹在书里,接着收拾。   一切安顿好,天已黄昏,两人去吃火锅,吃至一半,林芽突然问:“安鹏,能说说你自己么?”   安鹏伸到半空的筷子突然停下来,然后重重地落在沸汤里,挑起几根粉丝,滑下去,再挑,又滑下去,再挑又滑下去,他就把筷子收回来,撂在桌子上,喝了口大麦茶说:“你真想听?”   “恩。”林芽一直觉得安鹏挺神秘,他从来不和她谈他从哪来,家里有什么人等等,她也不问,林芽觉着人家不说必然有不说的道理,问多了就显得咱没档次了。   “我家在陕北高原的一个小镇上,那里的贫穷和落后是你想象不到的,天黑下来,家里还要点煤油灯,只为省点电费。记忆里总是干旱,总是弥漫着黄色的尘土,水是那么的珍贵,赶上下雨,母亲脸上的皱纹就会迅速舒展开来,然后全家把盆盆罐罐都搬出去,等着装满。这些水要储起来,用明矾澄清了吃,吃到最后用手摸一摸罐壁滑腻腻的,跟鱼缸似的。”安鹏停了片刻,他说得很慢,仿佛在吞咽又干又硬的食物一样费劲,又喝了口大麦茶,接着说,“人人都生活在一样的环境中,苦是苦,但心理上至少比较平衡,可当我来到这个城市站在这所大学里的时候,内心的天平彻底被颠覆了,照片上的我就是当时的我,感觉有点象乘着时光机器飞到了下一个世纪,就是那种感觉,有点目不暇接,有点眩晕,有点不理解。所以人看上去呆呆木木的。”安鹏又停下来,看林芽,可林芽却感觉不到他的目光,他的目光穿透了林芽,穿透林芽身后的墙壁,穿过这个城市的上空的遥远的距离,望着林芽永远望不到的地方。安鹏似乎已沉浸在某种迷幻状态中,脸上的表情很平和。   林芽用餐巾纸擦了擦眼角的泪,低头吃青菜。   “后来,我开始学吉他,”安鹏突然说,“我们宿舍的方晓教我,我嗓子挺好的,会用陕北味儿唱《东方红》,唱得挺凄厉的。”   “后来呢?”   “后来就是在新的环境中人一点点被改变了,可心却越来越沉。”   “你为什么那么戏剧化的让我当你女朋友?”   “当时,想到了我姐姐。”   “你姐姐?”   “她学习很好,但高一时就辍学了,家里没钱。我接到大学通知书那会儿,家里更是没钱,姐姐就嫁给了镇里一个收枣子的贩子,他在那一带算个有钱人,但姐姐并不喜欢他,姐姐出嫁那天抱着我哭,我当时拿起通知书就要撕,姐姐停了哭,说你要撕我就去上吊……”安鹏用浓重的鼻音说。林芽知道他要哭了,连忙拦住他的话:“可我当时只是演戏,也不是真嫁给个有钱的老头子。”   “我知道,但我就是想到了我姐姐。”   那天晚上回到宿舍,林芽痛哭了一场,她决心要好好地爱安鹏。   当林芽给李莫讲安鹏的故事时,李莫眼睛瞪得乒乓球似的拍着脑袋说:“你讲的是哪个年代的事?万恶的旧社会吧!”   “真的,就现在的事。”   “安鹏别是西部片看多了编的!”   “真的!”   “这要是真的……要是真的芽芽呀你忏悔去吧,你每天花钱如流水吃三十九块钱的山竹跟吃萝卜似的买条牛仔裤花了三百八一个月手机费二百五上网玩游戏买点卡和朋友吃个饭去醉风楼闲了去酒吧来点咖啡红酒什么的装小资你忏悔去吧你!”   李莫来了劲历数林芽的罪恶林芽便越发觉得自己罪恶,咬咬牙说我再去醉风楼我就非典!   第二章 秋风中感觉有点冷(5)   木东宇生日,邀了一哨人马去醉风楼,当然落不了312的四姐妹。林芽想想前几天发的毒誓有点不大自在就跑去问安鹏:“明天木东宇生日,在醉风楼请客,你去吗?”   “你去我就去,你要是不去我去干吗?”   “也是。”林芽琢磨了半天,后来出于对政府整治非典力度的百分百信任决定前去祝贺。   这一祝贺不要紧,林芽手一松花二百五买条领带拿过去做生日礼物。林芽和安鹏来时人已经全了,李莫瞅着林芽一个劲傻笑,笑得大家都有点莫名其妙的,只有林芽明白就狠狠瞪李莫,李莫就收了笑去和丁海涛扯蛋。丁海涛的女朋友辛哲冷言冷语地在一旁敲李莫,李莫急了,笑眯眯地问丁海涛你怎么没带菲菲来,这种大场面总得带个顾大局识大体的女朋友,辛哲当时拍桌子就站起来了说李莫你什么意思明目张胆地挑拨离间!   李莫看也不看辛哲,转头笑着对林芽说:“芽芽,你看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学闻一多拍案而起,要真有这份气魄,学江姐宁死不屈呀,你说要是连死都不怕了还怕男朋友脚踩两只船。”   只见丁海涛的脸色比辛哲的还难看。木东宇怕事闹大了忙张罗着:“人都齐了,我说两句,今儿个我生日,本不想惊动大家的,可我那两狐朋狗友非要趁这机会宰我一顿大家热闹热闹,我觉着咱们也挺长时间没聚了,正好!大家都认识,我也不一一介绍了,来,我敬大家一杯!”   一杯酒下去后,丁海涛就被辛哲拉了出去,约莫儿十分钟,丁海涛一个人回来了,左边脸和右边脸明显不一个颜色。坐下了,苦笑着和李莫说:“我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惹过你,你这么害我。我容易吗我,为了拯救找不到男朋友的女生,我充分发挥博爱精神我几乎为爱情献身了我!”   “我也没干什么呀,不过说几句实话,完全是实事求是。”   “这年头就实话说不得,说了伤人,你看这把我伤的!”丁海涛龇牙咧嘴。李莫看他左边脸上明晃晃一座五指山。   李莫嘻嘻乐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来,喝酒,祝贺一下‘新桃换旧符’!”   “新的哪呢?”丁海涛夸张地转头寻找,然后盯着李莫喊,“你呀!”   “想的美!”李莫夹了块羊排很不淑女地啃了起来,不搭理丁海涛。   木东宇一边和哥们儿划拳胡侃一边用眼角余光盯着林芽,只见他和安鹏安安静静地坐那,吱喽一口酒,吧唧一口菜,再看时,是吧唧一口菜,吱喽一口酒,那眼中除了彼此就只能容下酒菜了,根本没有他木东宇存在的空间。木东宇一气之下去找312的大姐闲聊,大姐酒足饭饱,正仰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听有人跟她说话,缓缓睁了眼,眼睛四处转了一圈,才把焦距对在木东宇的脸上,然后笑了笑,坐直身子问:“这一桌得多少钱哇!”老大很典型的表达方式,句末语气助词全部用“哇”。   木东宇没答,问:“彩凤,听说你正忙着考研呢!”   “恩。”大姐点点头,“那俩服务员总站那不累哇!”   “考哪所学校?”   “就咱学校,其实我早就认识你。”   “是吗?”   “头年你参加学生会主席竞选了着,没选上,我听你演讲了着,还不错。”   “啊,是吗?”木东宇微笑着撤退了,他觉得312真是全面贯彻并落实了实事求是说实话的方针政策。   吃完饭众人又吵着要去唱歌,安鹏说不去了,芽芽也就跟着安鹏先走了。木东宇觉着今年生日过得最没劲,从头到尾的没劲,所以到了歌厅后他只喝酒不唱歌,最后被丁海涛扛回了宿舍。   第二章 秋风中感觉有点冷(6)   早晨起来木东宇觉着头痛欲裂,眼睛涩涩地睁不开,太阳穴突突地跳踢踏舞,一个劲恶心。挣扎着起来,喝了杯水,才感觉好点,看手机两个未接来电,一个是石磊的,还有一个比较陌生,打过去,是林芽的。   “听说你喝多了,好点没?”林芽问。   “还成。”   “我正上课呢,不说了。”然后手机挂了。   木东宇看着手机发了半天呆,然后把它甩到床上,再然后照照镜子觉着自己长得的确是比不上安鹏,那小子帅得简直不是人。木东宇沮丧了一会儿,又拾起手机,把林芽的号码存了进去。   林芽决定和安鹏好好谈谈。那天黄昏坐在图书馆楼前的花岗岩石阶上,夕阳的余辉照得两个人都金灿灿的。   林芽说安鹏你想过没有在酒吧唱歌不是长久之计,你还得好好学专业,毕业了找个好工作。   “但目前我得唱,不然没钱交学费、吃饭。”   “那就尽量不要耽误课,时间上应该合理安排一下。“   “我知道了。“   林芽内心深处突然涌起一种特温柔的特博大的母爱情怀。安鹏今天看起来象个听话的孩子,以往他总是不喜欢讨论这个话题,总是躲避,躲避不开就对林芽恶语相加,直到林芽气急了他才闭嘴,而这个话题也就不了了之了。   林芽看窗外的远山,苍茫一片,几个红顶的小房子散在山坡上,升起袅袅的炊烟,林芽突然想到安鹏的家乡去看看,那块贫穷的长着枣子花生的黄土地,看看安鹏生长的那个小镇。   安鹏看看表说吃饭去吧,林芽说好吧今天咱去食堂吃哨子面,安鹏看了林芽一下,然后笑了。他终于感觉到莫大的轻松,并庆幸自己说出了身世。否则这永远是卡在喉咙里的一根鱼刺,更让他庆幸的是,林芽没被吓跑。他总是刻意地隐瞒自己的出身,这种隐瞒多半出于自卑,他把自己放在一张冰冷的面具下,独来独往,用浑身的冷漠告诉别人,别靠近我!而坚硬的盔甲长在外面是因为内在的柔弱。安鹏的背后,恰是一颗自卑的脆弱的心,他竭尽全力改变自己,从服装到发式,从语言到举止,并在第一次得到一等奖学金时无声地哭了。但在林芽面前,他告诉自己必须装成无所谓的样子,他知道林芽有钱,他害怕林芽象很多家世不错的女生那样瞧不起他这样的穷蛋,但有一件事情让他改变了对林芽的态度,并决定对林芽坦白自己的身世。   那天他和林芽去阅览室,在卫生间前林芽停下了,把包递给他说,你等会儿,我去去就回。安鹏正等着就听里面一女生尖声叫骂:“你个扫厕所的算他妈什么玩意,还敢这么色胆包天,走!跟我去学生处,我告你个臭流氓!”然后一声清脆的嘴巴。安鹏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推开门进去,只见男女卫生间公共走廊的镜子前一高个女生拉扯着一男生不放,那男生脸涨得通红,眼里泪汪汪的,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安鹏认识他,叫王强,就住在他们那层楼,宁夏来的,贫困生,学校前几天安排他扫卫生间,一个月80。安鹏刚来时也干过这个,他都是早早起来戴着大口罩悄没声地干,一边干一边压着翻江倒海的胃,直到有一天吐得胆汁都出来了,他才决定不干了。   这时林芽跑出来,拉开那女生的手笑着说:“对不起你误会了咱这卫生间门口没写男女,人家一时走错了,你原谅一下好了。”   “你谁呀你,这事跟你什么关系?这种臭流氓不严办他早晚得有人受害!”   “人家怎么你了,不就是你往外走人家往里走两人碰上了吗,强奸你了怎么的,你不依不饶的,什么德行!”   那女生伸手就要打林芽,被安鹏按住了,她挣扎了几下,没挣开,张口就骂:“你他妈的给我放手!”   安鹏放开他,她恨恨地骂了句什么,然后用细高跟鞋使劲敲着地面踩鼓点似的走了。   “新来的吧?”林芽看着吓傻的王强说:“咱学校好几个地方的卫生间没标男女,男左女右,通用,你记住了。”然后林芽跟没事人似地拉着安鹏走了。   第二章 秋风中感觉有点冷(7)   木东宇和丁海涛去红蓝格子喝咖啡。大白天的人很少,木东宇问丁海涛辛哲怎么样了。   “拜拜了。”   “有点可惜,辛哲的漂亮那可是货真价实可遇而不可求的,错过这个下一个可就不知在哪了!”   “上次她是真火了,李莫那丫头嘴也真刁,你听听那话说的,句句文文雅雅亮亮堂堂的,偏都戳中要害!”   “你才发觉?我第一次遇到林芽时就领教了,没治,312是一窝子妖精,这回你我算遇着对手了!”   “也是件好事,你说说咱哥们儿从幼儿园那时就认识侃了二十来年侃遍天下无敌手终日过着孤独求败的日子容易吗?不容易!这回多好,没事了,给312去封邀请函,咱不就有事干了!”   “难说,胜负难说,我看你现在就落在了李莫的下风。”   “你这话怎么说的,人家是女生,我总的先让几招,方显咱的大家风范。哪象你,第一次和林芽吃饭,就斗鸡眼似的给人家安鹏灌酒,当谁看不出你那点心思!”丁海涛嘻嘻乐着,两枚犬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跟给牙膏做广告似的!   “哎,你还有徐静姝的消息吗?”不东宇突然问。   “没有,感觉她就象从这个地球上突然消失了,说来也怪,你说咱们打小一块儿长大的,怎么说没就没了,明天,咱哥儿几个说不定就这么突然一下就各奔东西了,伤感啊!”   “现在石磊那叛徒就在有计划有预谋地逐步脱离组织,打电话,让他马上到!”   丁海涛连忙拨号。   一刻钟后,石磊匆匆赶到,奇迹般的竟是一个人,没有那个叫囡囡的“未成年少女”。   石磊要了杯奶茶,坐下就问:“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咱就不能叫你?”丁海涛横眉竖眼。   “那到不是,囡囡今儿个听讲座去了,她说中午要吃三杯鸡块,这不时间快到了,我得去食堂要菜了。”   丁海涛和木东宇眼睛瞪得贼大,石磊是属于那种绝对大男子主义的人,怎么悄没声地就被改造得柔情似水跟上海小男人似的,这事有点太突然!   石磊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但他是聪明人,立即转移话题:“囡囡和林芽一起去听的。”   “几点讲座结束?”木东宇忙问。   “十一点十分。”   木东宇看看表,十一点整,忙吆喝:“走,打车去学校,现在还来得及!”   “来得及什么?来得及请林芽吃午饭吧?”丁海涛坐如泰山,斜着眼问。   “来得及分享石磊和囡囡的三杯鸡块。”   “言不由衷!”丁海涛嘻嘻乐着,“走吧,给你个机会!”   到了阶梯教室的时候,讲座刚好结束,掌声如雷,木东宇远远看到林芽,正暗自高兴,却见林芽身后站着安鹏,回转身去寻石磊算帐,这家伙却泥鳅似的不知溜到哪去了。木东宇拉着丁海涛喊:“找,不找着石磊今儿个我用脑袋溜达回宿舍去!”   结果是在三食堂的八号桌上丁海涛和木东宇一个坐在囡囡的左边一个坐在囡囡的右边,一边和囡囡神侃一边大肆吞咽三杯鸡块,悔得石磊肠子都青了,更让石磊后悔的是吃完饭囡囡竟说石磊你这俩哥们真逗,比你幽默多了!   第二章 秋风中感觉有点冷(8)   晚上木东宇做梦了,梦到徐静姝,他已经好久没有梦到徐静姝了。梦里徐静姝还是幼儿园时的样子,扎两条小辫,系粉红的绫子,爬花坛玩,摔了下来,趴在地上哇哇哭,木东宇想过去把她抱起来,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站在原地动不了,越是急越是纹丝不能动。这时徐静姝突然就不哭了,自己站起来,站起来时已是个大姑娘了,穿着白色的婚纱跟着个金发的高个青年笑着走了。木东宇突然就醒了,他发现自己的腿已蹬到了被外,一定是刚才拼命想使劲,下意识地就动了。他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看了下,凌晨一点二十一分,宿舍内其他两位哥们儿正磨牙放屁打呼噜睡得倍儿香,就小四还在电脑上玩《剑侠情缘》,不当上武林盟主誓不罢休。木东宇下了床去卫生间,打开卫生间里的灯,他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有点苍白,眼睛很黑。他站了会儿,用冷水洗洗脸,然后又回到床上,从床头摸出根烟,点着了,缓缓地吸,在弥散的薄烟中,看小四手忙脚乱地按键盘,拖鼠标,眼睛跟狼似的放绿光,脸色随着游戏画面的变化不停变幻,鬼魅般的感觉。烟吸到一半,木东宇就掐了,枕着双手躺下,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梦见徐静姝了,而且竟是毫无思想准备的。那些他打算永远让它们沉淀的记忆就突然全部涌上心头,跟带子快进似的,带着他的思维高速运转,应接不暇,然后又戛然而止,跟用剪刀突然剪断一样,思维一片空白。   第二天木东宇就感冒了,小四也感冒了,但小四在凌晨四点时终于当上了武林盟主,并在凌晨六点半就有女朋友送来双黄连和绿豆粥。木东宇乞了两片双黄连然后挣扎着下了床,他决定不把感冒的事告诉家里,上一回得知他感冒妈连夜开车过来,然后大包小裹地往宿舍抬东西,弄得木东宇得了绝症似的,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他是一会儿浑身发冷一会儿浑身发热。   木东宇喝了杯牛奶,夹本书去上课,然后就在课堂上睡着了。丁海涛好不容易把他弄醒问你这是怎么了,木东宇一个大喷嚏打过去,丁海涛一边擦脸一边喊:“量体温了吗?多少度?是否气喘?”这都是头年非典时期每日疫情报告要填的内容。   “喘,气不喘早死了!体温没量,估计煮熟个鸡蛋什么的没问题。”   “不行去医院看看。”丁海涛拉木东宇。   “没事,吃两天药就好,我这体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中午咱吃点什么?”   “双黄连。”   “我说饭呢!”   “——凉皮。”   “这么冷的天——”   “别的我也吃不下,用老陈醋、辣椒油、麻酱、白糖、黄瓜丝一拌,爽口,你吃去吧!”   木东宇把丁海涛领到了林芽带他去的那家凉皮店,要了两大碗,吃完了木东宇回宿舍午睡,这一躺就躺到了第二天中午,连石磊那叛徒也拎着双黄连、白加黑、康泰刻来探望。木东宇眯着眼说想药死我呀弄着么多,声音哑得都听不出来了。   石磊给木东宇倒水喂他吃了两片药,说我给你妈打电话接你回家住几天吧。   “你敢打我就敢和你绝交!”木东宇瞪石磊。   石磊就不敢打了。   第二章 秋风中感觉有点冷(9)   黄昏时林芽和李莫来了,林芽拎了好大一袋水果,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一屁股坐在木东宇的床沿上,侧着身问:“还行不行,不行别挺着,咱去医院输液。”   “没大事。”   不知林芽从哪个兜里摸出支体温计,使劲甩了几下,递给木东宇:“量量,看看多少度。”   五分钟后,林芽跺着脚喊:“你傻呀,都三十九度二了!”然后指挥宿舍内的大哥,“你下去打辆出租车到宿舍门口,咱得去医院。”   小四女朋友吓傻了,忙央求林芽:“你那体温计也借我用用,行吗?”   林芽头也没回递给小四女朋友。   五分钟后小四女朋友带着哭腔喊:“天啊!三十九度二!”   林芽摸了小四额头一把:“不热呀,”又拿体温计细看,果然是三十九度二,想了想问,“你量之前甩没甩?”   “甩什么?”   “愁死人了!”林芽抡开胳膊甩了几下,把体温计递给小四女朋友,“重新量。”   木东宇连着输了两天液,才无大碍。林芽没再来看他,不过囡囡和石磊来过两次,每次囡囡都拎一大袋水果:“芽芽让我带过来的。”   “她还说什么了?”木东宇问。   “没有。”   林芽送来的水果木东宇没捞着几个,都被宿舍内的哥们瓜分了,但他心里觉着挺幸福的,觉得这次感冒基本上还挺有意义。   SUPERSTAR的老板是林芽初中时一同学,那时两人仅是同学关系而已,她初中毕业后就没在接着念,去一家酒店当服务员。后来初中同学聚了几次,组织人给她打电话她每次都推说有事没去,总觉着夕日的同学们不是大学生就是高中生而自个儿跟一打工妹似的跌价。上次聚会是林芽组织的,这家伙竟杀到酒店拉着她说王淇你是班花你要不去那咱班男生可不答应,王淇仍旧推说那天当班走不开,林芽眨着眼说那咱就在这聚吧,我今儿个先预订个大点的间,王淇一听忙说我怕你了我去,林芽这才笑着告辞。   王淇心里明白林芽是真正的从内心深处把她当同学看,把她和自己摆在了同一个高度上,冲着来请她的这份诚意,她也决定把林芽当成朋友了。   王淇后来傍了个款儿,很有钱,至于有多少,她也摸不清,总之房子、车子是都给她买了,还帮她开了这家SUPERSTAR,倒也不为挣钱,只是圆了王淇一个梦而已。   那天林芽打电话给王淇说我有个朋友想去你那唱歌,出场费你尽可能给计高点,王淇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凭的就是这份交情。   以往每周王淇来SUPERSTAR一两次,有时是进货,有时是看看帐,有时拉几个朋友来这坐坐,但这个月,她只要没有活动,八点就会到酒吧来,只为听安鹏唱歌。她有时看到林芽,就过去和林芽聊一会儿,林芽和当年一样,说起话来无边无际,侃得你东倒西歪找不着北,可依然还是那么善良,善良得情愿伤害自己也不愿伤害别人,所以在她知道安鹏是林芽的男朋友后,就不专程过来听歌了。   第三章 每段爱情都有自己的理由(1)   李莫给大姐介绍了个男朋友,大姐把英语书往桌子上一撂说:“你坏去吧你,怕我情场不得意考场得意是不,紧着诱惑我,没门哇!”   “凭大姐的智商,定能实现双赢,我这也是受人之托,咱导员托我介绍的,计算机系一教授的儿子,从家境到学历都不错,你考虑一下!”   “不考虑!”   “你别嘴硬,有想法时和我支一声,我在那边给你留着活口。你这眼瞅着一年比一年大,你不急我们几个妹妹还跟着急呢,不管读硕读博,那都是将来的事,再说了,你成了硕士博士就不要男朋友了,就不谈恋爱了,没有的事,食色性也,您那别违背自然规律!”   看李莫说得口吐白沫,林芽怕他抽过去弄个嘴歪眼斜什么的所以忙挡住:“你就给安排个时间地点让两人见一下。”   “也好……那就周六十一点红蓝格子。”   “不见!”老大宁死不屈,跟江姐似的。   “嘿!你还来劲儿了,囡囡,把咱那老虎凳扛过来,不信治不了你!”   所谓老虎凳是一把只剩下两条窄木板的椅子,谁坐上去谁硌的慌,尤其是对于大姐这样吨位的选手,绝对酷刑!   “我去!我去!”大姐忙投降,一看就当不了地下党,随后加一句,“芽芽你得陪我去哇!”   “我得多少度啊我上那场合当灯泡去!”   “你不去我就不去!”   “敢情是我相亲去了,成!我舍命陪君子了!”   周六那天阳光很好,就是冷。教授的儿子迟到了半个小时,刚好林芽和大姐每人喝完一杯咖啡。教授儿子进了酒吧站在门口张望了几圈然后奔林芽和大姐过来,然后一屁股坐林芽对面冲林芽说:“彩凤你好我叫王一诺。”   “王一诺你好我叫林芽。”   王一诺站起来就要往角落里那一桌走。   “王一诺你好我叫彩凤!”大姐忙自我介绍。   王一诺打量了大姐几眼便又坐下,然后一句话不说。   “今天……天气不错!”大姐说。   “不错。”王一诺说。   “我今年23,你呢?”   “29。”   又是一阵沉默。   林芽看看表,快十二点了,肚子咕咕乱叫,忙说:“中午了,去吃点东西吧。”然后三人开始在街上走,然后王一诺指着一家铺面很小但还算整齐干净的小吃部说咱进去吧。   过来个四十多岁的女人问:“三位来点什么?”   “你们点吧!”王一诺挺气壮山河地说。   “酱茄条。”大姐说。   “锅包肉。”林芽说。她知道大姐喜欢这一口。   “主食?”四十岁的女人用鼻子里的声音问。   “米饭。”大姐说。   “米饭。”林芽说。   “我要一个馅饼猪肉馅的吧。”王一诺说。   四十多岁女人走出去两步王一诺又喊住她:“给不给免费上个汤?”   “有瓜片鸡蛋汤。”   “行。”   小吃部的菜做得挺糟糕,茄条只是油大,没有酱香味儿,锅包肉只是酸,没有甜味儿,至于汤,在刷锅水里撒了几片黄瓜,林芽向毛主席发誓她没看见鸡蛋。   林芽和大姐夹了几口菜,勉强把饭吃完。然后坐在那等王一诺。王一诺先是消灭干净自己的那块价值0.50元人民币的馅饼,然后吃酱茄条,喝汤,然后吃锅包肉,喝汤,然后用筷子一下一下地刮盘子,把盘子上残留的酱汤和番茄酱附在筷子上,然后把筷子放到嘴里吮吸,再然后看着都不用刷的光可鉴人的盘子说这的菜不太好吃。大姐冷笑着:“要是好吃你还不得把盘子都吃了哇!”然后和林芽拂袖而去,路上抢过林芽的手机给李莫打电话,把李莫好一顿骂。李莫大叫冤枉说我也不知道王一诺是个什么样的人都是导员坏了良心要骂你骂他去!   大姐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相亲失败后,受到极大的精神刺激,扬言要独身,李莫成为312的众矢之的。李莫发誓要是年底之前不给大姐找个如意郎君她就改名叫李莫愁!   第三章 每段爱情都有自己的理由(2)   周日的时候安鹏往家汇了两千块钱,林芽问家里怎么了。安鹏说我爸风湿病,买药总要花钱,又快过年了。   “过年你又不打算回去了?”   “不回了。”   “你不想家?”   “想。”   “想还不回,家里肯定也特想你!”   安鹏第一年寒假没回家是因为舍不得来回的路费,假期在学校做工还能挣点钱。后来做过家教,和大四的学生接过一些平面广告设计,再后来唱歌。钱是有了,可却更不愿意回家,他害怕面对那种落后和贫穷,不是面对他一个人一家的贫穷,而是整个地区的,就如同他害怕看到希望工程宣传画上那双眼睛,那眼睛里不仅有渴望,还有惊恐,那实在是一种让他从内心深处恐惧的贫穷。梦里,还经常听到姐姐出嫁前几天躲在房间里压抑的哭声和煤油灯下父母相对无言却一声比一声沉重的叹息声还有那张让他激动让他热血沸腾可又让他倍受煎熬的录取通知书。他觉得自己还不够坚强,这刚刚树立起的一点自信刚刚萌生的一点点希望面对那样的贫穷时,会轰然倒塌迅速枯萎。所以,他就这样一年又一年地逃避。   安鹏没有告诉林芽这样的理由,因为他知道她不会理解,所以他只是回答:“留下挣钱!”   “钱永远也挣不完!我爸爸就是这样,整天被钱支使得东奔西跑似乎从来不想停下来,等他停下来的时候,会发现很多东西都褪色了!”   安鹏觉得有点奇怪,林芽说话向来是抬杠、撅棍的风格,安鹏总是搞不懂他们那些人怎么就能开个头然后侃无限长时间然后停下来之后竟不知道最初的话题是什么了,在安鹏看来他们这就是在浪费时间,可他们却乐此不疲。安鹏觉得他们绝对就是那种拎着鸟笼子整天闲逛在茶馆酒楼里混到处扯闲皮儿的八旗子弟,从心里让人腻歪。林芽今天说话突然这么抒情这么伤感让他有点吃惊,然后又有一点高兴,总觉着两人之间那道天然沟壑间添下了第一块石头,也许它永远填不平,但填是一些总比一点填不上好些。   “好了,好了,去自习室看书。”林芽拉着安鹏往前走,并把自己的一个大包挂在安鹏的臂弯处。   “我正在学唱一首歌。”   “那好吧,我自己去!”林芽拎着包一个人走了。   安鹏站在原地摇摇头,冲自己的家走去。   木东宇这几天书读得很刻苦,每晚挑灯夜读,陪他的只有小四。小四正玩《剑侠情缘》,遇到一处机关过不去誓不睡觉,正全力以赴地战斗着突然就死机了。热启动不行,冷启动还是不行,急了忙喊木东宇,木东宇敲了一阵键盘说没辙,小四不干了说前几天林芽电脑被黑了你都有辙今儿个轮到我这小毛病你就没辙你怎么看人下菜碟!   “小四你说话怎么不讲理!”木东宇也急了。   “我怎么不讲理!我女朋友都快死了,我正忙着救她呢!”   木东宇扑哧一声乐了:“小四你是不是扎在游戏里还没出来,什么跟什么呀?”   “求你了,木头,就帮兄弟一把吧!”小四再说下去就该声泪俱下了。   “今儿个不行,怎么也得明儿个。”木东宇接着看书。   小四就跟饿极了的狼似的在寝室里转来转去,后来躲到卫生间去抽烟。   第二天,木东宇还在睡觉就觉得有人捏他的鼻子阻止其呼吸,改用嘴,嘴又被堵住,终于把持不住,悠然转醒,见小四好大一张脸摆在面前:“快点起来,木头,收拾电脑!”木东宇掏出手机看一眼才六点于是长叹一声躺下说小四你要我命呀你!小四双手合十满脸祈祷的笑:“木头求你了,你是我大爷还不成!”木东宇没办法只好给石磊打电话。半个小时后石磊来了,十分钟后小四开始救他女朋友,任凭谁跟他说话也听不见。石磊嚷着让木东宇请客,木东宇斜眼看了小四好几下,希望他能有一下表示,可这小子基本上灵魂已经到电脑里去了,木东宇无奈只好亲自拉石磊去吃火锅。   第三章 每段爱情都有自己的理由(3)   石磊闷闷不乐地吃,一句话也不说,木东宇正感觉憋得慌,丁海涛来了。木东宇乐着给了他一拳说你鼻子忒长这么远也闻得着!   “我是谁呀,打小就说谎,鼻子能不长么?”   丁海涛一坐下就喊服务员:“上盘肥牛,再来盘牛百叶。”   丁海涛灌了几口啤酒搓着手说:“今儿个外面冷得邪门,我看要下雪。石磊这是怎么了,没精打采的?”   石磊禁不住两人再三询问,说:“囡囡和我吵架了。”   “因为什么呀?你都快成模范男朋友了,她还有什么吵的?”丁海涛不解。   “因为我们家老太太,昨儿个我把囡囡带我家去了,我家老太太横竖瞅她不顺眼,当场就让人家下不来台,你说囡囡哪见过这场面,回来就哭,哭完就吵着要和我BEY-BEY!”   “也是,你妈那嘴厉害了点!你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找个这么可心的女朋友容易吗?”木东宇忙说。   丁海涛那瘪三赶紧接过来:“不容易呀,你瞅瞅我,混了这么多年还没领家去一个呢!”   几个人正聊着,石磊手机铃声大作,石磊看了眼号码立刻喜上眉稍,可一会儿就蔫了,低眉顺眼跟日本女人似的。末了来句我在你们学校对面街上开心火锅城呢!十分钟后杀进来个女人,不是囡囡竟是林芽!吓得石磊差点没蹦到锅里把自己涮了!   林芽坐下就喊服务员:“上盘羊肉,一斤三鲜饺子!”   木东宇心想她怎么和丁海涛一个德行,忙摸出钱包查钱,恐怕今天出来的急钱带得不够一会儿让店家扣下。   林芽二话不说就是吃,青菜粉丝牛羊肉加三鲜饺,她越不说话石磊越紧张,一张脸涨得通红,林芽吃得差不多了,倒了杯大麦茶,边啜着边慢条斯理地说:“石磊你还想不想做人了?”   石磊不知如何做答,只在那木木地坐着。   “囡囡虽说不是官宦人家的子弟不比你们三位,可也是爹妈的宝贝儿,平日里疼还疼不过来凭什么让你家老太太挑鼻子挑眼儿地冷落一番!简单了说是你家老太太嘴臭,复杂了说是你家老太太道德有问题,势力眼,瞧不起普通百姓,瞧不起也就罢了,放在心里,凭什么出口伤人?就她有脸面,有尊严,别人就没了……”   木东宇看林芽越说越激动并直接进行人身攻击怕石磊太脆弱了受不了于是忙打断:“林芽你冷静一下,石磊他妈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坏,刀子嘴豆腐心,我和丁海涛打小就常到他家,对他妈性格比你了解的多,许多话都是没经大脑一不小心就从嘴里溜达出来了!”   “你少插嘴!”林芽横了木东宇一眼,呷口茶,对石磊说:“你也不必自责,囡囡不怪你,知道你在中间难做人,囡囡让我转告你,你们家枝儿太高,他攀不上,也不想攀,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话音未落林芽扔给石磊一个大档案袋然后转身往外走。   丁海涛看得目瞪口呆。   木东宇连忙去追。追上林芽拉住他说:“囡囡一时冲动你也冲动,两人好好谈谈有什么矛盾都可以调节吗,何必说散就散!”   “这是调节矛盾的唯一方式。”   “不至于吧!囡囡又不是跟石磊他妈谈恋爱,石磊好就行呗!”   “就是因为石磊好所以石磊不可能背叛她妈,那囡囡只好撤退。”   “囡囡考虑好了?”   “深思熟虑。”   木东宇看着林芽走开,心里突然觉得空落落的,回头时看石磊正抱着那个鼓鼓的档案袋淌眼泪,丁海涛说那里全是情书。木东宇不禁佩服起石磊来,他还以为他只会计算机语言呢!   石磊哭完了就开始喝酒,然后就喝醉了,喝醉后哭得更厉害,他那么一条汉子,长得跟马匪似的,这么一哭起来还真让人觉得恐怖,丁海涛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安慰:“行啦,哥们儿,囡囡这是在气头上,哪天你再去找她,说不定就回心转意啦!”丁海涛边说边冲木东宇眨眼睛,木东宇会意,忙说:“事情也许不至于如此吧,林芽从中扮鬼也说不成,明儿个你找囡囡问问去,再哭不迟!”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石磊终于停了哭,被两人掺着往回走。木东宇觉着石磊这回是动真感情了,跟当初暗恋徐静姝那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情感。   第三章 每段爱情都有自己的理由(4)   石磊天天往312打电话,不是林芽接就是李莫接,但最可怕的是大姐接,大姐一听是他态度就变得武二郎对西门庆似的,总能吓出他一身冷汗。后来石磊就站在312窗户下喊,寒风中声音极凄厉,跟一匹来自北方的狼似的!囡囡终于坐不住了,穿了羽绒服要下楼,被林芽一把抓住:“回来!时辰还没到呢!”   “那什么时候到呀?”囡囡眼巴巴地问。   “等你修炼好!”   石磊的声音开始嘶哑,囡囡在寝室里一圈圈地走,也开始变得象一匹来自北方的狼了。   李莫对林芽的崇拜又上升了一个新的台阶,同时担心丁海涛他妈也跟石磊他妈似的。林芽甩甩头发说:“甭怕,不管是谁,只要跟你装人,你就比她装得还象人,不就是一扮相吗!”   囡囡听了此言茅塞顿开:“成了,再遇着石磊他妈,我就装老佛爷,不怕她不顶礼膜拜!”   林芽请木东宇吃饭,替她的电脑答谢。   “你要是我女朋友这顿饭钱不就省了!”木东宇贫。   “我有男朋友,还轮不到你扶贫呢!”   “我不扶贫你扶贫呀,安鹏都快成你的希望工程了!”   “我是安鹏的希望工程还差不多,他钱并不少挣!”   “那也是你给他挣钱的机会,从红蓝格子到SUPERSTAR,没你他能去唱歌?”   “他要是不会唱我给机会又能怎样?”   木东宇开始不说话,看窗外的繁华世界,一片姹紫嫣红,新鲜得跟赶大集的乡下姑娘似的。他觉着今天这菜不大是滋味儿,自己往里倒了太多的醋,酸得倒牙!   看不出林芽是怎么想的,坐那慢条斯理地咀嚼着,一派休闲贵族的样儿,还时不时地吩咐WATER干点这,干点那,把人家一十八九的大小伙子折腾得团团转,木东宇一边狠狠地切牛排一边暗骂林芽是个不折不扣的妖精   林芽果然是妖精,吃完了招招手叫过WATER:“这位先生要结帐。”   木东宇丢不起面子,乖乖掏出三百大洋。   出了餐厅,木东宇问:“钱你省了,是不是暗示要做我女朋友!”   “暗示你管住自己的舌头,不该说的话少说!”   林芽招手叫了辆车,一步跨进去,连再见也没说就随着一阵汽车尾烟消失了。木东宇忙拨林芽的手机号,连着拨了三次,林芽才接,木东宇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将千言万语压缩成一句话:“林芽你千万别挂!”   “那看你说什么!”   “我承认我刚才说得有点过了,我现在就道歉,对不起,但我那些话都是序言,我还没进入主题呢,你就急了,但我觉着这话我还得和你说,首先声明,完全出于善意,只是希望你参考一下,至于怎么做,还是你自己说了算……”   “你想说什么就快说,怎么磨磨叽叽跟更年期似的!”   “我这青春期还没结束呢怎么就更年期了!我不是怕你一急再挂电话吗所以先解释一下……”   “你再不说正事我可挂了!”   “好,我说,芽芽,我觉着人穷点没关系,但穷人也是不一样的,有的因为穷而极度自卑,有的却并不放在心上,跟我们宿舍老大似的,穿一漏屁股的牛仔裤都敢去参加政史系系花的生日舞会。他从不掩饰自己的穷,也不抱怨自己的穷,广交朋友多干活,努力学习找工作,活得挺健康的,而我说的前一种人,大多心情极压抑,时间长了容易变态!”   木东宇的话着实让林芽琢磨了几分钟,觉得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但安鹏还不至于往他说的前一种人那种方向发展,所以木头基本上是杞人忧天。   第四章 分手然后埋葬(1)   李莫终于在元旦那天早晨起床后决定和孟凡飞分手了。   大姐皱着眉头嘟哝:“好好的分什么手,你俩在一起半年多了,浪费的可都是青春哇!”   林芽也觉着时间过得忒快,真是光阴似剑,岁月如枪,先把你的脸割的沟壑纵横,再给你一枪寿终正寝。   囡囡还没起来,昨晚的联欢会上喝多了,正在那说着谁也听不懂的梦话。   林芽觉着孟凡飞那人还成,就是老实点,李莫是那种进攻欲特强的美女,说好听的是喜欢征服的感觉,说不好听的是望着这山那山高,吃着碗里的惦着锅里的,她是早就惦记上丁海涛那人妖了!   孟凡飞挺无辜,莫名其妙地被李莫单方面通知终止两人的恋爱关系。孟凡飞很是悲痛,这位政史系刻苦学习几乎年年得一等奖学金的好孩子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以至于惹怒心中的女皇,要被她的心驱逐流放。孟凡飞突然就很想做诗,以抒发一下自己的悲愤情怀,所以这天黄昏,孟凡飞就拿了两朵白菊花和一只他们宿舍的兄弟不知从哪淘来的卖豆腐脑的扬声器,站在312窗口下大声念诗:“埋葬吧!女人的无情!深深埋葬吧!女人的善变!埋葬了你!也埋葬了我!埋葬这世间最无聊的爱情吧!”   李莫要打开窗户骂孟凡飞神经病,被林芽拉住说你别再刺激他了,要不然他一冲动很有可能怀揣利刃把你解决了然后一起埋葬!   “他没那胆儿!”李莫一脸不屑。   “难说,他正常时是只羊,可疯了后就不好说了。”   孟凡飞继续慷慨激昂地埋葬着,不知碰了扬声器的哪个机关,就响起了“我从山中来,带着白兰花”的曲,好多宿舍的女生伸出脑袋逗他:“喂,诗人,来碗豆腐脑!”   孟凡飞于是手忙脚乱地按机关,没好用,那曲子照旧唱得欢,等有人再买豆腐脑时,他就木然地站在那,仿佛一个在突发情况下吓得忘记台词的演员,定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大姐披了羽绒服跑下楼,拉着孟凡飞说:“别闹了,有事可以好好说,先回去吧。”孟凡飞遇到救场的了,恍然就明白过来,伴着乐曲又大声埋葬起来,但终于被大姐拖走了。   大姐回来得很晚,三个妹妹谁都没睡。   “怎么样?”李莫急问。   “没事,恢复正常了。”   李莫便没心没肺地笑了。   林芽倚着床栏杆说:“李莫,你把孟凡飞糟蹋了,人家好好一优秀大学生,怎么就跟范进中举了似的呢!都是你道行浅,能请神不能送神,这哪成,以后和BF分手时,采取点宛转的迂回曲折的战术,明白不?省得大姐总给你收拾烂摊子!”   “谢谢老大!”李莫笑得跟小二招呼阔姥似的。   “谢我没用,关键是你得长点记性,吃一堑长一智哇!”   “长智慧,今儿个我绝对长智慧,大姐你就是喀秋莎,端坐在炮楼上,瞄准了,一炮拿下,干干净净!”   第四章 分手然后埋葬(2)   林芽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红颜祸水,今儿个他正和安鹏吃饭,李莫打来电话,用哭腔喊着:“芽芽呀,你快来,丁海涛和木东宇打起来了!”   “你们在哪呢?”   “红蓝格子!”   这时就听“嘭”的一声,李莫的手机还开着,却听不到李莫的声音,林芽喊了几声仍没有回音,不禁急了,忙给石磊打电话,然后扔下吃了一半的饭菜,和安鹏打车直奔红蓝格子,一路上她也没想明白丁海涛和木东宇那么好的哥们儿怎么说打就打起来了。到红蓝格子时,战争已经结束了,石磊和木东宇站着,丁海涛坐着,那个喷壶脑袋今儿个不喷水了改喷血,李莫正呜呜咽咽地哭,林芽趟着满地的碎玻璃走过来,问木东宇:“怎么回事?”   “打起来了。”   “你打的?”   “辛哲打的。”   林芽瞪李莫,心想这丫头一急了连话都说不明白,废物。拉起哭哭啼啼的李莫说:“快去带丁海涛包扎。”   石磊、李莫带着丁海涛走了。   只一会儿工夫,酒吧的地面就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切又歌舞升平起来,刚才那鲜血淋漓的一幕跟没发生似的。   “你怎么样,伤没伤?”林芽问木东宇。   “还成,挨了两脚,混战中也没看清是谁踢的。”   “辛哲带几个人?”   “三个。”   “她想怎么着,是灭了丁海涛还是李莫?”   “本来想灭李莫,一巴掌扇过来,被丁海涛挡住了,这丫头顺手超起瓶啤酒就冲丁海涛砸下来。”   “没看出来,辛哲还真是个人物,这种烈性女子,大多应该在列女传里找,百多年不出一个,丁海涛这回算遇着对手了!”林芽几乎是兴高采烈的样子,还有几分因没看到现场的失望。   安鹏却面无表情,木然地站在林芽身后。   “瞧这事把你乐的,至于吗!丁海涛那瘪三虽说平时不大助人为乐花言巧语十句话里有九句是假的骗得无数女孩飞蛾扑火但他毕竟还是个爱党爱祖国爱社会主义的好青年吗!有时出去吃饭在武力威胁下也还是能够买单的吗……”   “没什么事我和安鹏先走了。”林芽抓起剩下的几枚无花果拉着安鹏匆匆离去。   “我说错什么了?”木东宇皱着眉头想。   李莫回来时已经是十点多了,两只眼睛红得跟白兔似的。   “至于吗?”林芽问,“丁海涛不是还活着吗!”   “我是担心哪天和辛哲碰上她再发威,没丁海涛当盾牌,我十有八九不得毁了呀!”   “你这事还挺麻烦,这头把孟凡光弄得疯疯癫癫的,那头又把丁海涛送进医院,自己还怕遭辛哲暗杀,这角度太多了,依我的智商,解决不了。”   “芽芽呀,你得帮李莫哇,你不是认识体育系的人吗,找几个吓吓辛哲不就成了哇!”   “大姐,你这智商还考研,体育系本来就男多女少成年闹饥荒让他们看着辛哲那样的美女还不都得倒戈呀!”   “忽略了哇!”大姐猛拍脑门。   第四章 分手然后埋葬(3)   李莫立刻泪眼婆娑起来,左右开弓地抹,抹了一会儿说我写遗嘱去我!   林芽忙说:“在遗嘱里交代明白,你欠我那五百块钱由谁来还,咱人死了帐不能死,你我好歹姐妹一场,那钱我要来也不湖吃海喝,找个扎纸活儿的,给你扎个汽车别墅什么的,这样我的心意也就到了……”   李莫扑哧一声乐了,抓起枕头扔林芽:“你一定有辄了,快招!”   “哪有辄,无非是道选择题,怎么选还得你自己做主。A、从今以后远离丁海涛,两人形同陌路;B、报110,告辛哲故意伤人;C、让丁海涛当孙子,去辛哲那说小话;D、咱四姐妹把辛哲灭了。”   “我选C。”   林芽瞅了瞅李莫:“自私鬼呀,那就让丁海涛继续扛吧!”   木东宇看丁海涛脑袋缠得木乃伊似的,正蹲在地上打电话,紧不住乐。只听这瘪三低三下四地说:“我错了,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至于我和李莫,不过是逢场作戏,可总不能我藏她身后让她替我挨打,毕竟我还是个男人,血可流面子不能丢!辛哲你这口气也出得差不多了,要觉着还不行,哪天等我伤好了你再砸一瓶子也成,但咱总不至于就成仇人了,敌人了,好聚好散吗,我想我可能这辈子再也找不着象你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了,这就是你对我最大的惩罚……好,好……没问题……那……再见!”   “摆平了?”木东宇问。   “平了,小事一桩!”   “你这脑袋怎么样?”   “没大事,就是出点血,脸上划了一下,估计得留道疤,一半年才能长平。”   “这不破相了吗!”   “破相了好哇,免得人见人爱的弄得我特有压力,你说说,我这些年容易吗!上幼儿园园那会儿,练合唱,你和石磊都穿衬衫扎领结,阿姨非得给我扎俩羊角辫穿裙子;上小学那会儿,我同桌是一特霸道的女生,将来的发展趋势绝对是泼妇,就因为我长得比她还好看,闲了没事就掐我脸,后来家长会我妈委婉地把这情况转告给班主任,我们那班主任绝对圆滑说丁海涛长得太可爱了大家都喜欢和他开玩笑;上了中学隔壁班那女生就总跟踪我回家;上了高中又有多少女生冲我暗送秋波;如今又被女人打成这样,我又不能出手还击,木头你说我容易吗?不容易呀!人都说红颜祸水,那就是说我呢!明儿个咱也一笑倾城去……”   木东宇听丁海涛这话越说越玄,就怀疑他脑袋被打坏了,问:“昨儿个检查明白了,没什么内伤?”   “没有,都是皮外伤,几天就好。”   “晚上你吃点什么?”   “煮大米饭呢,上面蒸的鸡蛋膏。”   “你弄的?”   “刚才李莫来弄的。”   “就她一人来?”   “想问林芽是不是?木头我劝你死心吧,人家安鹏那么帅,你拼不过!”   “你说的?”   “我说的!”   “成,丁海涛你走着瞧!”木东宇拔了电饭锅的插销,径自盛饭就开始吃。   第四章 分手然后埋葬(4)   大姐考完了研,整个一神清气爽。闹钟扔到抽屉里去了,可她一到五点就醒,来回翻身把床板压得嘎吱嘎吱响,跟百多只耗子大合唱似的,终于激起了民愤,导致了又一次大起义:李莫顶着一头杂草,以茶壶状立于地中央,扯着嗓子骂,骂得口水四溅,林芽觉得她和丁海涛越来越有夫妻相了。囡囡睁着浮肿的双眼趿着拖鞋去煮方便面,囡囡的习惯是醒了就得吃饭,跟睡醒了就哭着要奶喝的婴儿极其相似。趁着面还没开的时间,囡囡拎着拖布在老大床边做半圆运动,吓得大姐大气也不敢喘,仰面朝天在木板床上挺尸。林芽站大姐床边看了看,挥挥手:“李莫别骂了,囡囡你再不走方便面我可吃了!”   大姐终于获救,舒舒服服地翻了几下身,一个鲤鱼打挺没起来,便躺着向林芽作揖:“芽芽谢谢你哇!”   “谢什么,都是好姐妹吗!我知道,你也不愿意影响大家睡觉,可生物钟一时半会调整不过来,也怪不得你!”   “还是芽芽理解我哇!”   “我是理解你,可大姐也得理解我们姐妹一下呀,我们这昏天暗地地背书准备期末考试,天天熬到凌晨一两点钟,容易吗?”   “不容易!不容易哇!”   “大家都不容易呀!所以我们几个商量好了,今儿个晚上把大姐绑在床上,明儿个一早咱就天下太平了!”   大姐终于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了,看得林芽目瞪口呆。大姐练了好几年的鲤鱼打挺,终因吨位太大未能成功,没想到这么一恐吓就成了!   大姐坐在床上愣了会儿神,然后拍着巴掌乐:“起来了哇!”   “说什么呢,精神的力量是伟大的!大姐今年达标100米跑我就放条狼狗在后面追你,不信就及不了格,也用不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到体育老师那说小话,还得让人家李莫陪你去牺牲色相!”   “就是!”李莫梳妆打扮一翻立刻改头换面了,跟杨三摆似的从卫生间扭出来,“大姐你想想,这些年我陪你去见过几个体育老师,还都是那种年老色衰却贼心不改的家伙,我容易吗我!我就这么不容易,你还不让我早晨睡个安稳觉,这什么世道!”   “我明天早晨再也不翻身了!”大姐信誓旦旦,倒不是因李莫说了这些话激发了良知,而是白分百相信林芽真能把她绑床上。   第四章 分手然后埋葬(5)   期末考试完了,木东宇请客去吃烤肉。囡囡挂了两科,所以吃肉也不香,石磊在一旁劝着,才轻启樱桃小嘴勉强抿几口。   林芽飞舞着筷子和木东宇抢一块就要烤到火候的牛肉。   木东宇叫嚣着:“这肉可是我夹上去的,我这又撒调料又翻个的关注好一会儿了!”   “我关注长这块肉的牛都关注好几年了,跟我比!”林芽丝毫不客气,抢过牛肉就往嘴里塞。   “我记得你平日跟我们出来吃饭都装得挺淑女的,今儿个这是怎么了,整个一原形毕露!”   “今儿个安鹏没来!”丁海涛插言。   “对……对!”木东宇恍然大悟,“安鹏哪去了?”   “SUPERSTAR唱歌呢。”   “你老在安鹏面前扭捏累不累?”木东宇问。   “扭捏?你敢说我扭捏!我林芽是一个多么大方豪爽多么活泼开朗的女生,说我扭捏,你还行不行!”林芽一只眼看木东宇一只眼看木东宇正在经营的两块烤香鱼。   “就你还中文系?‘扭捏’都不明白什么意思!”木东宇嗤嗤乐着。   林芽看大姐,大姐眼也不抬:“做作!”   林芽端起满满一杯葡萄酒,毫不客气地倒进木东宇面前的炭火里,一阵吱啦啦的响声,一缕飘袅袅的白烟,炭火熄灭了!   众人一阵大笑!   木东宇坐那发愣。   林芽笑眯眯地说:“听了你真诚的批评后我发自肺腑的想报复你一下,既然想了就必须做,否则就‘做作’了。”   木东宇没辄,只好喊:“服务员,麻烦换下炭!”   服务员健步如飞,是一个看上去挺精壮的小伙子,盯着炭炉看几眼然后看木东宇,然后说:“哥们儿,你涮人玩呢!”   “说什么呢!”林芽装得跟老佛爷似的,稳稳当当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那叫掷地有声,“你们老板呢?这叫什么态度,咱们换一家吃去!”   “嘿,别别!”那汉子露出雪村一样的笑脸,“开玩笑呢!”   突然李莫就瞪大了眼睛,林芽回头看,孟凡飞拎着一瓶红酒,端着杯子,摇摇晃晃就过来了,李莫一想起他那首《埋葬》不紧毛骨悚然!   “来,莫莫,我……我敬你一杯!”孟凡飞一仰脖子,杯里的酒干了。   “再敬一杯!”一仰脖子又干了。   “再……再敬一杯!”一仰脖子又干了,跟喝矿泉水似的。   李莫一把抢下孟凡飞手中的酒瓶子,一仰脖子,吹喇叭了,然后还给他,冷然道:“谢谢敬酒,不送了!”   孟凡飞哭一样地笑了笑,然后就呜呜咽咽地哭起来:“莫莫……莫莫……”   林芽觉着特压抑,起身去卫生间,小四女朋友也跟着去了。一路追问:“李莫有几个男朋友?”   “N个。”   “N等于几?”   “还没求出来呢,问你家小四,他学数学的!”   “哦!”   林芽认真地看了眼拿她话当真理的小四女朋友,简直愁死了,每次面对她时都是这种感觉。   林芽洗了洗手,回去了。   丁海涛、李莫、孟凡飞全部消失!   “丁海涛又被开瓢了?”林芽问。   “什么呀!”大姐说,“孟凡飞喝倒了,丁海涛跟着李莫给他处理后事去了。”   “没看出来,丁海涛这瘪三心胸还挺博大!”林芽嘻嘻笑着,“孟凡飞其实也挺可怜的,可这么三番五次地闹,就烦人了!跟咱们家莫莫卖给他了似的,不找他俩钱就死活不放人!”   “正是!小农!孟凡飞这种人绝对小农!”   第四章 分手然后埋葬(6)   木东宇一言不发,听俩妖精在那诋毁孟凡飞,他认识孟凡飞。孟凡飞住他头顶上,政史系的,人长得绝对是革命加爱情影片里那种地下党的形象,看着他你都不敢产生邪念。人有点木讷,但成绩绝对好,总拿一等奖学金,拿了奖学金就会被他们屋那几个混子花言巧语骗去吃喝,就连孟凡飞追李莫都是他们屋那几个混子觉着占了他太多便宜不帮他干点事有点过意不去,于是在其中搭桥拉线撺掇成的。孟凡飞不喜欢打篮球也不喜欢踢足球,却雷打不动地每天睡觉前跳绳100下,跳得木东宇头顶上的楼板跟地震似的,然后有劣质白灰的碎末簌簌地掉下来,还有仓皇逃窜的蜘蛛,它们总会在屁股上吊根丝,然后在木东宇面部五厘米左右的垂直上方表演空中飞人,表演得木东宇胆战心惊。他在某一个晚上失眠看看手机凌晨2点于是给楼上宿舍打电话,打到第三次有人来接,张嘴就骂:“谁呀?找死呢!”然后就摔了电话。木东宇反正睡不着,接着打,这回接电话的比较文明:“您好,请问找谁?”   “就找你!”   “我是孟凡飞。”   “对,就是你!”   “你是谁?”   “我是你楼下,明天晚上你如果继续跳绳我就在凌晨2点继续打电话!”木东宇不等孟凡飞说话就挂了电话,然后一觉睡到九点。   醒来时见明媚的阳光下有一张脸正对他笑,吓得他一翻身面冲墙壁,只听有人说:“我是孟凡飞,特意来向你道歉,还请原谅!”   木东宇当时差点没吐血,觉着孟凡飞特别扭,跟都市言情剧里那些奶油小生似的!   木东宇就这样认识了孟凡飞。但孟凡飞似乎并不认识他,每次碰了面他都是形同陌路地继续往前走,久了,木东宇就觉得自己也不认识他了。   木东宇觉得孟凡飞这人原则性特强,不太会变通,他就是想不明白昨儿个还爱他的女朋友今儿个怎么就不爱他了,可他还爱着他,这可怎么办?他想问题就跟电脑程序处理问题似的,三个选项:是、否、取消。   [爱情游戏是否继续?]   点击“是”:但李莫不爱他了,所以无法继续。   点击“否”:但孟凡飞爱李莫,所以无法不继续。   点击“取消”:但李莫已经与他分手,所以回不到从前得以继续。   所以孟凡飞就有点精神错乱了。   其实孟凡飞挺可怜的,但是这两只妖精拿他的可怜当下酒小菜!   突然木东宇觉着女人都挺可恶,这个小螃蟹精也不比徐静姝强多少,天下女人一般黑!所以就越发起劲地和林芽抢烤肉。   晚上回来木东宇有点喝多了,就和小四泡了特酽的茶,两人对月痛饮。   小四说我刚才见着孟凡飞了,趴在公共水房里狂吐,被折腾得半死不活的,偏装出一幅宁死不屈的表情!   “哦!小四,我今儿真觉着咱男人挺可怜的,你说孟凡飞那是多么老实的人,平日里规规矩矩清清白白勤勤恳恳认认真真,你说他是惹着谁了,怎么就落了今天这么个下场!”   “这得怪孟凡飞,他没包层绝缘材料就非得去撞那电门,不电他个七荤八素才怪!”   “李莫真有那么高的电压?”   “差不多,没看她来咱们宿舍时老大的状态,整个一全身发抖,给人家端了一杯水,到达目的地时洒了半杯,跟得帕金森似的!”   “嗷——”一声惨叫,小四被一八开版本厚450页的书砸中面门。查找凶手,老大鼾声如雷,老二一对斗鸡眼睁得贼亮(注:老二睁眼睡觉),老三(注:既木东宇)正坐他对面喝茶。小四思索了1/10秒,然后抓起那本书开始撕,一边撕一边用周星弛的笑声做伴奏:1——10页,小四的笑声越来越得意;11——20页,小四的笑声越来越迷惘;21——25,疑惑;26——30,戛然而止;号啕大哭:“呀——我的书——”   木东宇看老大缩在被窝里的肩膀有节奏地耸动着,知道他要笑爆了!   第五章 冻结后的平静(1)   林芽和李莫去逛街,九点多才回来。   其时大部分人都已经离校了,校园里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里,林芽和李莫拎着大袋小包撒丫子往只有几个窗户透出灯光的宿舍楼跑。林芽是随时可以回家的,只为陪李莫,李莫为了巩固和丁海涛的爱情,决定寒假不回家了,租个房子做几份家教,悠悠闲闲地钱也挣了,恋爱也谈了,目前房子有点问题,所以还得在学校呆两天。   在宿舍门口,林芽看到了王强,坐一把木头椅子上,穿件薄薄的黑棉袄,腰里别根电棍,冻得跟寒号鸟似的。林芽抓起包里的羽绒服就递过去:“我是安鹏的女朋友,安鹏让我把他的羽绒服带过来给你穿,说外面太冷,别冻坏了。”   林芽没等王强说话,就跑了。   李莫一路埋怨林芽:“你跑了八个商场挑了半天给安鹏选中的羽绒服就这么送人了,明天安鹏生日看你怎么办?”   “王强留下来护校学校给多少钱?”   “可能500吧。”   “有多少人护校?”   “一个楼一个人,自己算。”   “这寒冬腊月的把人冻坏了怎么办!就这么夜地里在外转,还有没有点人道主义了!真让人崩溃!”   “明天怎么办?”   “什么?”   “给安鹏的生日礼物。”   “再去买一件好了。”   李莫真是有点羡慕林芽了,七百多块钱的衣服,说得就那么轻松,跟买盒冰淇淋似的,自己哪天混到这份上就算值了!   安鹏生日在林芽家过的。   安鹏算这次共来林芽家三次,前两次都是放假时给林芽当搬运工。林芽的妈妈是个漂亮的女人,很安静,林芽与她截然不同,所以安鹏推测林芽的性格象她爸爸,虽然他并未见过这位在省城商界叱咤风云的人物。   安鹏来时小兰正上最后一道汤,饭菜很丰盛。林芽大概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湿着,全身散发着强生婴儿沐浴液的味道。   林芽的妈妈拣清淡的吃了几筷子,就退下了。   林芽嘿嘿乐着问安鹏:“你刚才许的什么愿?”   “说了就不灵验了。”   “那就写出来!”林芽把手伸过去,“写吧!”   安鹏无可奈何地笑。   “不说我也知道!”林芽收回手,给安鹏夹了只虾,“尝尝,味道好极了!”   “你做的?”   “我给它解的冻,这个准备工作非常重要,如果没有我的这一环节的劳动,想吃这么美味的虾基本上是空想!”   安鹏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一阵笑声,知道是保姆小兰在笑。   林芽喊:“小兰,你怎么不过来一起吃?”   “俺吃过了。”   “吃过了也再吃一点,喝点葡萄酒。”   “不了,俺一会儿还得收拾呢,喝醉了就麻烦了!”   林芽知道小兰想给她和安鹏一个二人世界,也就不罗嗦了。   两人亲情蜜意地吃完饭,然后坐在夕阳斜照的客厅里闲聊天,后来林芽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安鹏想和林芽的妈妈道个别,小兰说阿姨正睡着呢,还没醒。安鹏看着蜷在沙发沙发上睡得跟小猫似的林芽心想这可真叫遗传!于是悄没声地走了。   在公共汽车站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公交车过来,这趟车总是很准时的,安鹏有点冷,就漫步往前走。手机响了,看号码是林芽,只听她哇哇地叫着:“你怎么走了,我还打算晚上请你看电影呢!”   “改天吧,我今天也有点累了,想回去歇歇。”   “也成,明天我去找你。”   安鹏依然一个人在夜风中行走,看着流光溢彩的街道,他突然间感觉到有些孤独!   第五章 冻结后的平静(2)   李莫和丁海涛的爱情以超光速发展着。过完年,李莫就进了丁海涛的家门,左一声阿姨又一声伯父装得特淑女哄得二老心花怒放差点没一时冲动包办了这门婚事。   李莫家教干完去领工资那天,没等把钱在兜里揣热,林芽就通知她到歪猪蹄请大家去消费。这是一家新开的店,专做东北菜,什么苯鸡炖蘑菇,酸菜粉条,扣碗肉,然后上一瓶一瓶的二锅头,一碗一碗的高粱米饭,吃着特带劲儿。   李莫到时林芽已经招集好一哨人马在一包间里安了营扎了寨,围着个大炕桌吆五喝六地划拳,灌得丁海涛和石磊舌头都有点发短了。   李莫一路趟过来,坐丁海涛身边问:“你们来多长时间了?”   “好一会儿了,没看见木头都倒下了!”   李莫回头看,木东宇果然半倚在一个大炕枕上,目光有些涣散。   “至于吗?”李莫冲木东宇嘿嘿乐,“你能拼不过芽芽!”   “别理他,他这几天心里有事,正郁闷呢!”石磊嚷嚷。   “郁什么闷,”林芽一脸武松十八碗酒下肚后要上景阳岗的表情,“今儿个治不好你我就不算兽医!”然后就晃到了木东宇跟前。   木东宇有点害怕似地往后移了几毫米,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林芽。林芽有酒了,脸上那是白里透红与众不同,挺容光焕发的。   两人对峙了能有N秒然后林芽扑哧一声笑了,问木东宇你是不是害相思病了?徐静姝回来了!   木东宇说你怎么看的我都心如死灰了还怎么相思。   “自欺欺人吧你就,装什么坚强,装也装不象,骗骗你自己吧!”   “嘿,芽芽你还来劲儿了,你怎么就非得认定我一条道跑到黑一棵树上吊死!跟你说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拿得起放得下,放下了咱就不再拿,徐静姝那是老帐,早翻过去了!“   林芽不说话,看木东宇,意味深长地笑。   木东宇说嘿你还真来劲儿了,然后一把搂过林芽把她抱得紧紧的附在她耳边说:“我现在天天想的就是你!“   林芽全身僵硬起来,因为他看到了安鹏正站在门口,一脸的困惑,然后关上门走了。   林芽一把推开木东宇跑出去追,却连安鹏的影也见不着,就忙着打他的手机,正拔最后一个号码,安鹏从旁边的墙角闪出来,吓了林芽好大一跳,然后结结巴巴地解释:“安鹏,我们刚才是开玩笑,很纯洁的,绝对是没有别的想法……“   “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林芽低着头用脚蹭地还想说点什么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说什么都是白搭,感觉安鹏宽容得跟大海似的,她这几句涓涓细流眨眼间就被吞噬了,不曾激起波澜,也不足以激起波澜。林芽本来有些忐忑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平静了,是一种冻结后的平静。   “你怎么才来?”   “王琪喝多了,我把她送回去。”   “哦。”   “我先走了。”   “哦。”   林芽站在原地看安鹏的背影,主要是看她买给他的羽绒服。   林芽站了好一会儿,转身发现木东宇在他身后,很清醒的样子,一句话不说陪她往回走。   进了歪猪蹄的大门,李莫匆匆迎上来,急急地问:“怎么样?”   “还好”   李莫白了木东宇好几眼,木东宇看着就笑了,他想李莫专干第三者插足的买卖如今竟然想垄断了这项业务,把他这刚伸出的蹄子剁去!   “笑什么呢,木头我可警告你,芽芽和安鹏之间的感情那可是万里长城永不倒,牢固着呢,你那点小伎俩,省省吧!”   李莫拉着林芽往包间跑,把木东宇甩在后面。   饭桌上早已狼籍一片。   第五章 冻结后的平静(3)   林芽穿上大衣,简单打了个招呼,先走了。出了歪猪蹄,招手叫辆出租车,把自己扔进去,林芽半卧在后椅上,眯着眼睛跟开车那小青年说:“SUPERSTAR。”   车开到半路林芽突然想去SUPERSTAR干什么,还是回家吧,于是又吩咐:“不去了,去西水湾。”   到家时妈妈正听歌,一遍遍循环《我的太阳》,林芽真佩服邻居们是怎么忍受的,居然没有砸门打电话,小兰一边接过林芽的大衣一边问:“吃晚饭了吗?”   “吃了,想要杯茶。”   林芽就在《我的太阳》里看玻璃杯中的绿茶哆哆嗦嗦地舒展开,她就想到了安鹏,那张英俊的脸,神情有点冷漠、迷茫,很少笑,身上清爽的味道,和那双能够眺望出这坐城市的眼睛。   又突然想到了木东宇,这个成天什么都漫不经心的人似乎每天都在寻找一个可以和他对着干的人,可丁海涛和石磊偏又不知道他这份心情,和别人说话狠叨叨的,一到了木东宇跟前就变了,跟面捏的似的任木东宇揉来搓去,木东宇现在心理绝对是有点变态,跟独孤求败似的。   正想着,独孤求败就打电话过来了。   “芽芽……”   “我就知道你是来道歉的,免了吧,明天安鹏要是不理我,看我不把你清蒸加红烧,你说你开玩笑也不考虑考虑人物、时间、地点、事件,这下闹大了吧,我现在心情坏着呢!我和安鹏都谈了那长时间的恋爱,我牺牲了多少青春和金钱,要就这么着一江春水向东流了,我上哪找人要去,我容易吗我!”   林芽“砰”一声撂了电话,觉得心里轻松不少,吱喽吱喽开始品茶。   电话又响了,还是木东宇。   “芽芽……”   “你还有完没完?”   “我还没说话呢!”   “说。”   “我今天没开玩笑!”   “你开什么玩笑!拿我当大一MM糊弄呢!我林芽火眼金睛,冰雪聪明,谁不知道你对徐静姝一往情深念念不忘,别拿我开涮了,我烦着呢!”   “砰”一声林芽又撂了电话。   音乐变成了《二泉映月》。如此大的反差让林芽一时有点接受不了,嚷嚷着:“妈,你还是听《我的太阳》吧!”   没人应声,到客厅一看,妈已经卧在长沙发上睡着了。   林芽关了音乐,拽条毯子给她盖上,顺手去翻茶几上的台历,看看今儿个几号,离开学还有几天。台历上有些日期被一些特殊的符号标识着,有“√”、“×”还有“○”,研究了一会儿才明白,“√”是爸爸回家过夜,“×”是爸爸打电话回家,“○”是爸爸在家吃饭。林芽突然就哭了,泪水汹涌着,淌满了整张脸,却又压抑着哭声,怕吵醒妈妈。   回到自己的房间,电话又响起。   “芽芽……”   “木头……”林芽泣不成声。   “芽芽你怎么了,对不起,我今天真是和你开玩笑!”   “我想去红蓝格子,现在就去!”   “我去你们家楼下接你!”   红蓝格子正是人声鼎沸妖孽横行的时候,里面闹腾得跟扔了两颗原子弹似的。木东宇拉着林芽找个了角落的位置坐下。   林芽眼睛红红的头发凌乱,一张嘴就就要五瓶干啤,木东宇没敢拦,心里合计着等会酒来了他先积极点多灌几瓶。   两人在红蓝格子坐到了两点多,桌上的空瓶子跟手榴弹似的码了一摞。林芽上了N次卫生间,早已趴在桌子上傻笑,却还嚷嚷着要酒。   木东宇觉着天旋地转眼前全是金星,神志大约还有50%是清醒的,他觉着在这么喝下去非出人命不可,于是强行把林芽拖出了红蓝格子。   黎明前的黑暗,没有星星没有月亮,路灯跟萤火虫似的,朦朦胧胧,夜风冷得让这附近接客拉活的全部消失,街道越发的冷清。   林芽半蹲在马路牙子上狂吐,一张脸皱得跟小笼包子似的,木东宇一边扶着一边给她擦,直到什么也吐不出了。林芽整个人跟煮过的面条似的,软趴趴地靠在木东宇的身上,木东宇想了想,决定把她送李莫那去暂住一宿。   李莫租的房子木东宇只和丁海涛去过一次,方位有点记不大住,让出租车司机转了好几圈才找到,若得司机宰了他一百大洋,恨得他牙根直痒痒!   狂按了一阵门铃,李莫才出来,蓬头垢面女鬼似的,李莫身后站了个穿短裤的保镖,任凭林芽被酒精折磨成那样,还是认出那保镖是丁海涛。四个人颇有些尴尬地站着,彼此对视着,林芽就说:“李莫我想喝水。”   凝固的空气突然就融化了,李莫忙着倒水,丁海涛转了个身,回来已经西装革履人模狗样跟要走舞台秀似的了!   林芽端着水在卫生间漱了漱口,又用冷水抹了把脸,感觉好多了。半卧在沙发上问:“几点了?”   “三点多了。”   “成,我就睡这了,李莫你给我弄床毯子就成。”   林芽醒来时已日上三竿,只感觉脑袋沉得跟灌了铅似的,眼眶就是一个疼,俩眼珠怎么放怎么不舒服!沙发太窄,偎了一宿,腰酸背疼腿抽筋,迷迷瞪瞪往卫生间走,被一个不明物体拌了一下,低头看,一床破被裹着个人,那人正龇牙咧嘴地要骂。   林芽加大力度瞄准腰眼位置狠踹一脚,一声惨叫,林芽早已躲进卫生间反手划上了门。   半个小时之后,只听木东宇在外面哀求:“芽芽你快出来吧,人有三急,总得讲点人道主义吧,我发誓不计前嫌,只要你开门,咱俩所有恩怨一笔勾销!”   林芽这才小心翼翼打开门笑着轻移莲步走出来。   李莫跟丁海涛蒸发了似的不见踪影,林芽抱着脑袋摇了摇觉着今天凌晨时分见着的事仿佛是做梦。木东宇也觉着跟做梦似的。   第六章 次第开放的笑容不是笑给我(1)   稀里糊涂寒假就结束了,开学前一天木东宇不知从哪淘辆本田,在林芽家楼下按喇叭,林芽一看这个乐,大包小裹往下搬,搬完了往车上一坐,吩咐:“开车!”   开了一半的行程林芽突然问木东宇:“你有证吗?”   “没有。”   “没证你开这么快,你大脑短路呀!”   “大脑短路的正坐我车上呢!”   林芽看着一辆辆被抛在后面的车终于痛下决心说木东宇你停车,我从出生到现在辛辛苦苦二十年才出落成这副美女模样我容易吗我,你要真把我弄得缺胳膊断腿的我恨你一辈子!   “至于吗,你说你从小到大锦衣玉食的日子,都二十年了,还青黄不接的样,敢说自己是美女,你晕了吧你!”   木东宇嘴上贫,可车速也就减了下来,嘻嘻乐着。   “你一会儿还应该去李莫那一趟,她东西多着呢。”   “丁海涛早办了,这美差哪轮到我!”   “也是,哎你说丁海涛是不是来真的?”   “不知道。”   “你和他那么熟总应该比较了解这个人吧!”   “就因为太了解了才不知道,他可是从来没来过真的,这回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   “你是暗示我?”   “不知道!”   “你还知道点什么?”林芽看着立在眼前的宿舍楼问。   “不知道!”   “哎——你还来劲了!”   木东宇车刚停下林芽的拳头就挥了过去,被木东宇一把抓住,嘿嘿乐着说:“想打我,再练几年!”   木东宇上下跑了三趟,才把林芽的东西运完,然后喘着气擦着汗说你得请我吃饭。   “今天我心情不好,改天!”   “改天我心情就不好了!”   “心情不好正吃不下饭,那就不请了!”林芽嘻嘻乐着。   木东宇摇了摇头,很无奈的样子:“中午了,我不饿你总该饿了吧,我请你还不成?”   “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走吧!”   林芽和大姐招招手,走了。   大姐看得目瞪口呆,和正收拾床铺的囡囡说:“安鹏怎么没来帮忙?情况有些不对哇!”   “就是!就是!”   “我得给安鹏打电话!”   “干吗?”囡囡一把抢过电话,“你添什么乱,先想个办法把自己推销出去吧,芽芽做事心里有数,不比李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也是。”   “那囡囡咱俩吃午饭去吧!”   “石磊在食堂等我呢。”   “哦,这样哇,那你去吧!”   囡囡出去时突然觉得老大有点可怜,她刚得知老大考研没过,这时应该有个人在旁边安慰安慰的,可她实在没时间,就问要不要吃完我给你带盒饭上来?   “不用了,我煮汤圆,黑芝麻馅,挺好吃的!”   “那我先走了。”   “走吧,石磊该急了。”   木东宇把车开到锦江大街,这是市里最热闹的一条街,酒楼店铺林立,各色小吃一家接着一家,昼夜营业,搅得跟锅粥似的。车实在开不进去了,木东宇只好找个地儿停了,就这时透过车窗林芽看到了安鹏,他正和王琪站在一烧烤摊前吃羊肉串,尤其让林芽吃惊的是安鹏的脸上竟洋溢着笑,一层层荡漾开来,跟次第舒展的花瓣似的。   木东宇下了车看林芽仍呆坐着,便过去给她开车门,说:“你摆什么谱,今儿个我不开门你还不下来了!”   木东宇突然就遮挡了林芽的视线,林芽愣了下神,从车上下来,问木东宇咱去哪?   “去个好地方。”   第六章 次第开放的笑容不是笑给我(2)   两人就进了一家清真餐馆,木东宇要了四盘烧卖,林芽一看那个漂亮:一盘做成白菜样,一盘花朵样,两盘是水晶的,玲珑剔透,都能看见馅。   “这能吃吗?”林芽伸手抓起棵白菜左右端详。   “好吃着呢!你尝尝!”木东宇看着林芽笑。   林芽一口咬下去,那真叫鲜,水灵灵的鲜,几口下去,都找不着自己的舌头哪去了。   “哎——木头你真行,锦江大街我经常来都没逮着这么绝的东西!”   “好吃就多吃点,吃完了再带两盘回去给姐妹们尝尝。”   “木头你真好!”   “今天才知道!”   “今天才知道也不晚!”林芽盯着那做成花朵状的烧卖,粉里透白的瓣,一层层舒展开,跟安鹏那张笑脸似的,脑海里就突然又浮现了安鹏刚才的样子,那是从心底里绽放的快乐!可他从没对自己这样笑过,哪怕是在醉风楼吃百多块钱一盘的水煮鱼,那是他最喜欢的菜。   “怎么了?”木东宇问。   “啊?”林芽回过神来,“看这花挺漂亮,舍不得吃。”   “那我先吃。”   木东宇一口一朵花,连吃三个,林芽就想到了洪七公说郭静是牛嚼牡丹,就应该是这种场面,于是就笑了,也抓了朵花吃。   吃得太饱了木东宇说溜达溜达消消食。林芽怕不巧碰见安鹏和王琪就说回去吧,我今天有点累想早点歇着。   木东宇说楼上楼下跑的都我一个人,你就负责坐车和指挥了你累什么?   “怕你累了还不行?”林芽软绵绵地靠在高背木椅上用同样软绵绵地声音说。   “看你这样哪象刚吃饱的,跟三天没进食似的,好了,走吧,咱回可爱的学校!”   宿舍里只大姐在,看见林芽手里的烧卖,笑得山花烂漫的,一顿狂吃,吃完了才想起问:“今天安鹏怎么没过来帮忙?”   “木东宇有车,就让他来了。”   “这样哇!我还以为你移情别恋了呢!”   “哪能!”林芽嘻嘻乐着说,“我累了,得先睡会儿。”   林芽醒来时快八点了,姐妹们都齐了,李莫正捧着林芽的笔记本上网;囡囡给石磊打电话;老大听歌。林芽翻了个身又闭上眼睛,又是安鹏的笑脸,仿佛就在她的眼前,明媚地开放着。   林芽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打给安鹏,一片嘈杂,听不见安鹏说什么,林芽知道他一定是在SUPERSTAR,就挂了。   十分钟后安鹏打来电话。   “你在哪呢?”林芽问。   “刚从酒吧出来,准备坐BUS回家。”   “到我这吧,我在宿舍呢。”   “行。”   林芽早早下楼去等。   四十分钟后安鹏过来了,路灯下,身影拖得长长的,吉他就那么漫不经心地背着,跟个游吟诗人似的。   “外面站着多冷!”   “不冷!”林芽摇摇头,脸冻得红通通的,然后抱住安鹏,想闻他身上那股清爽的味道,却是酒吧的烟酒味。   “晚饭吃了吗?”林芽问。   “没有。”   “我也没吃呢,去吃米线吧,学校对面有个新开的店,做过桥米线,李莫说好吃,咱去尝尝。”   林芽依偎着安鹏,紧紧挽着他的胳膊,一种害怕失去的恐慌蔓延了她的所有神经,林芽从来没象今天这样害怕过。   安鹏安静地吃着米线,吉他安静地在一旁躺着。   “怎么样?”林芽问。   “挺好。”   “在SUPERSTAR怎么样?”   “挺好。”   “明天我想去听你唱歌。”   “去吧。”   安鹏把林芽送回宿舍,林芽站在玻璃门后面一直看安鹏的背影,直到消失。   第六章 次第开放的笑容不是笑给我(3)   木东宇就总怀疑小四成天做那么无聊的事怎么能乐在其中,可小四天天真的活得挺快乐的,还骗来一个死心塌地的女朋友。木东宇发自内心以绝对公正的态度审视自己和小四:   1、 他比小四高,并且高很多。   2、 他比小四帅。   3、 他家世很好,而且很好。   4、 他的语言表达能力很好,并且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只吸吸烟,偶尔喝喝酒,极偶尔的时候喝醉了。   综上所诉,怎么就没有女孩子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他觉着这是一种失败!失败的原因在于他太优秀了,他还不够坏。想到这木东宇就狠吸了口烟,然后被呛得连咳N声,觉着胸腔里跟着了火似的,急忙倒杯水咕噜咕噜往下灌。木东宇觉着这世道真让人崩溃!   石磊打来电话说他立刻就到,水还没喝完,石磊就进来了,脸色就是一个阴,绝对酝酿着一场百年不遇的暴风雨。   “怎么天塌了!哥哥我不是比你高吗,愁什么?”   “囡囡和我吵架了!”   “因为什么呀!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   “我妈给她打电话了着!”   “说什么?”   “囡囡不说,但我想一定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不然囡囡也不能那样,又哭又闹的!”   “你说你妈也是的,都挺大一老太太了,总往这年轻人的事里掺合,她这是给自己找堵还是给你找堵呢!不行的话让你爸做做你妈的思想工作!”   “白做,这多年了我爸都怕我妈。”   “敢情你妈是太上皇!我觉着你爸在外面挺呼风唤雨的。”   “那是在外面。”   “你妈就是铁了心想往黄了搅呗!”   “我看是。”   “那就黄了吧!”   “木东宇你老丈母娘的,我要是想黄我还来找你!”   “找我也没用,我还不知上哪认个丈母娘呢!”   木东宇不理石磊躺在床上继续想怎么才能让自己变坏。   石磊就跟石头似的,硬撅撅地挺在那,跟谁都不说话,脸色越发阴沉,一直呆到吃晚饭的时候。   木东宇后来实在是饿得挺不住了说我服了你说让我怎么帮你吧我是上辈子欠你的了。   “你跟林芽说,让她劝劝囡囡,囡囡可听林芽的话了。”   “凭什么你不自个儿找林芽去!你又不是不认识她!”   “我跟她关系没你跟她铁,再说也是给你创造机会,木头你那点心思我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要这么说今儿个我还不去了!”   “算我啥也没说!”石磊终于隐约露出了笑脸。   木东宇在阅览室见到了林芽。她左面是囡囡,右面是彩凤,前面是一摞帅哥封面的杂志,正翻得不亦乐乎,一脸色狼的表情。木东宇站她身后喊了三声,没反应,只是对着一平面男模流口水,木东宇合计着这么一标准的立体模特站她身后都没反应偏在那画饼充饥真够伤自尊的,于是上去就是一掌,拍在林芽的脑袋上,林芽整张大脸和平面男模来了个亲密接触!   “谁!”林芽四处张望。   “我!”   “你还想不想做人了!我这正看书呢,我惹着你了吗?”   “有事,跟我出去一趟!”   “什么事呀,我还看书呢!”林芽不出声,用唇语。   木东宇一急把林芽从高背木椅上拽起来就往外拉,一路走过来,引得人人侧目。   “你有病啊!”一出门林芽就吼起来,连打带踢地挣扎开,“你这是逼我对你野蛮,想我林芽也是学过女子搏击术的!”上去就是一拳。   木东宇没敢躲,怕林芽一拳不中恼羞成怒然后求她办事该不应了。   就这么免费当了一会儿沙包,林芽才消了气,问:“什么事?”   “囡囡和石磊。”   “怎么了?”   “怎么了你不比我还清楚!”   “我当然清楚,我是问你这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芽芽你别把气撒我身上,我和这事有什么关系,囡囡又不是我的女朋友,石磊他妈又没打电话给我!”   “和你没关系你就少管!”   “少管不等于不管,但这事我绝对不多管,你让我多管我还不管呢,我想管我也管不过来……”   “你怎么磨磨叽叽跟唐僧似的,说吧,要我做什么?”   “劝劝囡囡别耍孩子脾气,得和石磊站一条战线上,石磊对囡囡那是一片真心,你瞧瞧现在变的,柔情似水,以前哪这样!但他目前对他妈没招,所以囡囡得懂得权衡,她和石磊闹别扭不正中石磊他妈的下怀,这不进圈了吗!”   “行,我跟囡囡说。”   “你好好说,严肃点!”   “知道了。”   木东宇这才乐呵呵地走了。   第六章 次第开放的笑容不是笑给我(4)   回到宿舍林芽给囡囡好一翻思想工作,基本上把木东宇的那番话扩展了十倍并加进了若干名言警句,可囡囡就是半个字都听不进去,把自己捂被里上下蠕动跟蚕蛹似的。林芽终于火了,伸手撩开被把囡囡拽出来,然后凶相毕露,问:“你到底想怎么着你说话!”   “我想和石磊说BEYBEY!”囡囡抽泣着,两眼红得兔子似的。   “那就BEYBEY!”   林芽拨木东宇的电话:“你告诉石磊,没戏了!”然后“砰”一声挂了,钻进被里去休息。   囡囡呜呜咽咽哭了N分钟,大姐在一旁哄着,劝着,后来也就迷迷糊糊地睡了。   李莫说芽芽你过分了,囡囡本来就心乱如麻,你非逼她。   林芽说我哪逼她我给她讲道理她不响应那就干脆点一刀剪了利索!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过几天还得再续前缘。”   “爱怎么着怎么着,再出这挡子事我可不管了!莫莫你知道我这人办事喜欢干净利落,这么抻来抻去的扯皮事我看着就头大,人生在世一百年,省点时间享受生活比什么不强!”突然林芽就转移了话题,“哎——莫莫你和丁海涛现在到底什么关系?”   “男女关系。”   “是男女关系还是纯洁的男女关系?”林芽嘻嘻乐着,一脸诡异。   “男女关系就是男女关系。”   林芽笑得更厉害了,大姐在一旁有点莫名其妙,然后也就笑了起来。   这些日子眼瞅着石磊变瘦,头发长了也不剪,越发象一条来自北方的狼。总在晚上十点左右拎几瓶啤酒来找木东宇,然后就喝,喝完了就睡,把整张床占得满满的,亏得小四最近上了网成宿奋战,木东宇才得以找到安身之所。   丁海涛也过来劝,劝得口吐白沫差点没抽过去,可石磊就是一个表情,瞪着两眼灌酒。   丁海涛急了,问木东宇:“还怎么办?这不眼瞅着傻了吗!”   “没办法,什么时候自己想开了什么时候就好了。”   “给他妈打个电话让她过来瞧瞧石磊这幅德行,一心疼说不定就能让步了。”   “够呛!石磊他妈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意志,钢铁似的。那年骑自行车把胳膊摔断了,去正骨医院接,没打麻药,疼得牙咬的嘎嘣嘎嘣响,愣是没喊一声,没掉一滴眼泪。我妈当时在旁边看着都泪流满面了,回来把这段子当教材对我是天天讲,年年讲,讲得我有一段时间把石磊他妈都和黄继光董存瑞并列了,你说就这样一角色,指望她心软,甭想!”   “那石磊怎么办?”   “让他折腾,折腾够了就好。痛则不通,通则不痛,他这还没想通呢!”   丁海涛顺手捞过两罐石磊带来的啤酒,递木东宇一罐,就着油炸蚕豆,两人吱喽吱喽对饮起来,谈笑风生的,把痛不欲生的石磊当空气了。   林芽今天和安鹏一起去SUPERSTAR。安鹏唱的是《爱一个人好难》和《比我幸福》,底下依旧是掌声如雷,还有几个颇上了年纪的富婆模样的扔过来几百块的小费。那一刻不知为什么林芽心里特别的不舒服,当初在红蓝格子那么多青春年少的MM振臂高呼“安鹏安鹏我爱你”时她都没有这种感觉。   “去吃饭吗?”林芽问安鹏。   “今天午饭吃得晚,还不饿,在这坐会儿吧。”   “也好。”   “怎么改变风格了?”林芽问。   “什么?”   “不唱校园歌曲了?”   “哦,王琪说这的客人和红蓝格子的客人不大一样,那学生居多,这不同,唱那种歌不卖座。”   “王琪现在怎么样,我好长时间没看见她了。”   “挺好的。”   “好不好也只有她自己知道,给人做二奶并不是太开心的事。”   “是的。”   “是什么?”   “她有时也不开心,来这喝酒,喝醉了摔杯子,骂人。”   “哦。”林芽应着,却感觉到胸口冰凉冰凉的,什么话也不想说了。她感觉自己的每句话都象一截导火索,在这么唠下去,说不定哪一句就让炸弹爆了。   安鹏把林芽送到了宿舍楼门口,安鹏要走时林芽突然拉住他。   “有事?”安鹏问。   林芽紧紧抱住安鹏,然后就泪流满面了,可只几秒钟,她就把脸在安鹏的羽绒服上擦干了,然后抬起头,笑着说:“再见。”然后跑进宿舍楼,然后奔进公共水房,开了只水龙头,然后哇哇地不可遏止地哭了起来。   第六章 次第开放的笑容不是笑给我(5)   回到寝室时,大姐正听电话,听了足足一个小时,刚一撂李莫就问:“大姐,有男朋友了?”   “哪有哇,是石磊,又喝多了。”   林芽看囡囡,这妖精装着什么也没听见面不改色地在那翻杂志。   “芽芽,木东宇送来好些芒果。”大姐指着林芽的书桌。   “怎么没吃?”   “我们心里明镜似的那是专门给你送来的,哪好意思吃哇!”   “大姐瞧您这话说的,有能耐我回来你也别吃!”   大姐就笑着不说话了。   李莫突然说:“大姐,导员那天问起我那事了。”   “哪事哇?”   “就王一诺那事。”   “不早说没戏了吗!”   “可王一诺的父母挺满意的,让再问问你的意思。”   “问也白问,不成。”   “王一诺明天要来。”   “谁让他来的?”   “他爸妈呗!”   “你瞧瞧这事,他和我谈恋爱还得他爸妈督促着,这哪有诚意,李莫你还真舍得把大姐我卖出去哇!”   “哪有,我不是瞧着王一诺家世不错吗,人是木讷点,可也不傻不捏的,不比油嘴滑舌花言巧语的人强些。”   “那你自个儿还找个油嘴滑舌花言巧语的?”   “要不然怎么说我命苦呢!大姐,明儿个你还是见见王一诺,成不成的无所谓,只是再了解一下,第一印象有时并不太准确。”   “不见!”   “大姐——”李莫开始撒娇,声音拉得又长又软,甜甜绵绵的,“见见好了——”   “好!好!”大姐最怕李莫这一招。   早晨老大起床后,打扮一番,去赴约。   李莫吃完饭,也花枝招展地出去了。   囡囡去体育系新近办的一个跆拳道班学武去了。   林芽醒了又睡,迷迷糊糊在床上熬到十一点,仍没见三姐妹回来,她煮了几个汤圆吃,边吃边想大周末的安鹏怎么不打个电话来,可汤圆吃完了电话仍没响。   林芽觉得郁闷,穿了衣服去图书馆。看到了一个她非常不想见的人——孟凡飞。孟凡光飞正翻一本厚厚的书做笔记,神情极专注,看样子是基本恢复正常了。林芽想从他身边悄悄绕过去,但还是被他发现了,竟停了笔对她点头笑一下,林芽也只好咧咧嘴,然后拔腿要溜,没想孟凡飞竟说话了:“林芽有件事想和你说一下。”   “啊?”林芽当时满脑袋都是那首歇斯底里的《埋葬》!   “我们系正在排一个历史剧,知道你经营中文系戏剧社好几年了,挺有经验的,想让你帮忙指导一下。”   “啊?啊!”林芽笑着,感到十二分的惊讶,倒不是因为请她去做指导而是孟凡飞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溜了,这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我哪懂什么呀,不过是拉帮人闹着玩,你这不是等着看我笑话吗!”   “别谦虚了,要不明儿个我去312接你?”   “不用了,我自个儿去!”林芽飞快逃离,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心里合计着这人怎么说变就变呢,这也忒可怕了!   更让林芽觉得可怕的是女一号是辛哲!   第六章 次第开放的笑容不是笑给我(6)   辛哲还是那么漂亮得一塌糊涂,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吸引得浑身上下全是眼珠子。   戏就这么一幕幕地演下去了,完一幕林芽说一幕,问题很多,林芽拣重要的轻描淡写地说两句,恐怕伤了人家的自尊,这年头,人敏感着呢,说一个不好,不定就刻骨铭心了,哪天给你下绊子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辛哲演得挺好的,就是有点太妖艳了,这角色不太适合她,她演克娄巴特拉才正合适。主办人让林芽给辛哲点评时林芽只是笑,笑得每个人心里都挺紧张的,然后林芽说:“挺好。”每个人就都舒了口气,可林芽接着说,“个人的主观情感表现得太多,应该让角色的主观情感和个性表现出来,她不是你,你是她。”   主办人恍然大悟道:“哎呀,我说怎么总感觉哪不对劲呢,这才找着原因!”   辛哲脸都绿了,却依然巧笑倩兮,果然不是凡品,瞧这份定力,就有千年的道行!   主办人非要请林芽吃饭,林芽死活推了,出了校门往安鹏家走,按了好长时间的门铃,才有人来开门。   安鹏头发乱蓬蓬的,胡子茬一片象刚发芽的野草似的,眼睛浮肿,跟金鱼差不多。   “出什么事了?”林芽问。   “没事,喝了点酒。”   “你不是不喝酒吗!”   “所以喝了点就成这样了。”   安鹏去洗漱,林芽给他泡了杯绿茶,突然间林芽觉得安鹏特别陌生。   安鹏喝着茶。林芽问:“吃饭了吗?”   “没有。”   “出去吃吧。”   “不想出去,头疼。”   “那我叫外卖,你吃什么?”   “什么都行。”   二十分钟后,有人送来两大碗三文鱼馄沌。吃完了安鹏又躺在床上,林芽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看到快六点,她终于失望地走了。   她一直在等,等安鹏告诉她为什么喝酒,但安鹏一直没说。   路上碰到囡囡,旁边跟着个高高的男生,林芽细一看认识,是孟凡飞寝室的一混子,两人正要去红蓝格子,林芽对那混子人品有点不放心,就寻了个借口非要跟着一起去。   八点钟的时候,木东宇接到林芽的电话。他和丁海涛匆匆赶到红蓝格子时,就剩林芽一个人了。木东宇连忙给石磊他爸打电话,半个小时后,石磊被专车送回了家。木东宇无奈地说这世道真让人崩溃,那混子折了一条腿还在医院趴着呢石磊这就无罪释放了。石磊他爸倒没说什么,石磊他妈把石磊好一通骂,然后揣着票子去医院了。   林芽觉着那混子就是欠揍,囡囡心情郁闷想暂时找个替代品气气石磊,他竟然就敢借着酒劲儿对囡囡动手动脚的,林芽暗中狠劲跺了他脚两回,这家伙疼得直咧嘴,缩回脚后依然我行我素,囡囡拉起林芽说咱们走吧,太晚了,没想到那混子竟拉拉扯扯的不让走,拉扯间占尽囡囡的便宜,恰巧石磊赶到,就演了出英雄救美,挺感人的!没想到那混子太不禁打,不知怎么就鼻青脸肿然后腿就折了。   林芽刚一进寝室门,囡囡就扑上来问:“石磊怎么样了?”   “出来了,没事。”   “瞧你现在精神的,林芽打电话给我去红蓝格子接你时,哭得都快虚脱了!”大姐在一旁啧啧地说着。   听了这话囡囡就又回到自己的床上,仰面朝天地躺着,不言不语。   老大就不敢再胡言乱语了。   第七章 玫瑰凋谢了爱情剧终了(1)   冬天终于是过去了,林芽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然后换上套比较淑女的裙子,对着镜子把头发梳得飘飘逸逸,然后坐在落地窗前晒太阳。手里把玩着魔方,心里却盼着电话快响,林芽妈妈已经出来问两次了:“要不在醉风楼定个房间?”   “不要,不要,今年生日我要和安鹏两个人过!”   电话一直没响。   小兰小心翼翼地问:“芽芽,安鹏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你生日?”   “不可能,别乱猜了!”   “那是不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要有事他也得给我打电话呀!小兰你说他是不是满世界地给我挑礼物呢?”   五点钟的时候电话终于响了,林芽弹簧似地跳起来去接,却是爸爸。   爸爸在北京呢,说芽芽你查十个数,就会有奇迹。林芽查到十的时候,就响起了门铃声,小兰去开门,只见两个服务生笔直地立在门口,一个手里捧了大束的百合,一个抱了只几乎和林芽差不多高的兔八哥,正拿根胡萝卜龇俩板牙冲她乐。   “怎么样?回家后我还有礼物送给你呢!”爸爸在电话里哈哈地乐,感染得林芽也快乐起来,冲电话喊:“爸爸,我爱你!”   林芽抬头时,看妈妈正倚门框站着,眼睛紧紧地盯着电话。   “爸爸,和妈妈说两句吧!”林芽把电话递到妈妈的手里。   林芽妈妈的手不经意地颤抖了一下,她一句话也没说,二十秒后放下了电话。   这二十秒的空白让林芽几乎窒息,也几乎抹掉了爸爸刚才带给她的全部惊喜和快乐。林芽看着穿白色睡袍的妈妈游魂一样飘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是响彻天地的《我的太阳》。   林芽脱掉裙子,抱着兔八哥仰在沙发上,突然她觉得特别累,觉得自己挺可笑的,在外面光鲜得跟个人物似的,忙前忙后地张罗莫莫和囡囡的事,装得天塌下来都能扛住似的,然后蜷在角落里一个人舔拭伤口。   不知是什么时候,反正天黑了,电话又响起,小兰去接,林芽懒懒地告诉她如果是安鹏就说我不在家。   来电话的是木东宇,嚷着:“芽芽今儿个你大喜的日子怎么躲在家里了,快来醉风楼我们都在这等你呢!”   “都谁呀?”   “还能有谁,不该来的都来了,就你这该来的还没来,快来吧你!”林芽听到一片漫骂和拍打声还夹杂着木东宇的求饶。   林芽又套上裙子,梳了梳头发,然后下楼打车直奔醉风楼。一进屋木东宇就乐了,说今儿个这套行头在哪置办的,穿上瞅着咋那扭捏。   林芽没心没肺地跟他贫,同时飞快扫了屋里一圈,没有安鹏,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白天我们没敢给你打电话,怕破坏你和安鹏的二人世界,这不天晚了木头说什么也要出来弄一桌,说趁机大伙一起热闹热闹哇。”大姐拉着林芽在一旁唠唠叨叨,“安鹏呢,怎么没一块来?”   “唱歌去了。”   “今儿个请假不就得了!”李莫撇撇嘴,“那又不是没他不行,干吗这么敬业!”   “来来来,咱大伙先敬芽芽一杯,不容易呀,平平安安活了二十一年整!”木东宇嘻嘻乐着。   几圈酒下来,众人也就忘了今儿个这席是为谁摆的了,连喝带吃地自行玩乐起来。   林芽说去卫生间然后跑了出去,却转身进了间没人的房间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发呆。   “干什么呢你?”木东宇不知怎么就跟了进来,“是不是喝多了?”   “没事!”   “真没事?”   “真没事!你这么盯着我看什么,我能有什么事,高兴呗,这么多人给我庆祝,交了你们这么多朋友,我高兴!”   “安鹏呢?”   “唱歌去了。”   “芽芽我来这之前去过SUPERSTAR,我开车过去的,我想那个时间你十有八九在那我就顺道把你和安鹏一块带过来。”   “安鹏在不在?”   “不在。”   林芽的眼泪飞快地流下来,然后抱着木东宇哭得涕泪横流,呜呜咽咽地说木头我怎么了,我怎么就比不上王琪了,安鹏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木东宇紧紧抱着林芽,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心比林芽的还痛得厉害。   林芽哭累了,终于安静下来。   “王琪是谁呀?”木东宇问。   “SUPERSTAR的老板,我一朋友。”   “那我就知道了,听说给人做二奶的,挺有心计的一人,经营酒吧两三年,三教九流的人认识不少。”   “你知道么木头,安鹏和她在一起时笑得跟花朵绽放似的,他却从来不对我笑,木头,他从来不对我笑!”林芽又哭了起来,林芽很奇怪自己就一直这么哭可眼泪怎么就不断,木东宇的衣服已经水淋淋的了,温湿一片。   “芽芽别哭了,今儿个你生日,咱回去吧,大伙还等着呢!”木东宇从桌上捞起几片餐巾纸,给林芽胡乱抹了通,林芽这才恢复了人模样,只是眼睛红得厉害,木偶似的被木东宇牵走。   第七章 玫瑰凋谢了爱情剧终了(2)   房间里热闹得厉害:李莫正和丁海涛、小四划拳拼酒,小四喝得两眼发直,一看李莫和丁海涛这瘪三就从中做了手脚;囡囡和老大粘在一起不知在唠什么;石磊是真变成石头了,一动不动,目光阴森森地,直盯着囡囡。林芽踹倒几个醉得七荤八素的,走到石磊旁边坐下,问:“想什么呢?”   石磊不应。   林芽推了一下,石磊才回过神来,问:“干什么?”   “帮你招魂呢!这是怎么了,才喝几杯,就醉了!”   “说什么呢,我这不是想今儿个你是寿星,我拿什么礼物孝敬您老人家吗!”   “实话?”   “我向毛主席发誓!”石磊从兜里摸出个红色的六棱丝绒盒子递给林芽。   “这什么呀,不是耳环项链什么的吧,我觉着你也没那么俗呀!”林芽边说边打开盖,可立马就呆了,盒里装了枚白金钻戒,林芽向四周望了望,见没有人注意到,赶忙合上盖,“假的吧?”   随后赶到的木东宇看着谈笑风生的林芽几乎怀疑刚才趴在自己怀里哭得泪人似的那个是不是林芽。   “真的!”   “什么真的,拿我当孩子骗呀,我还等着安鹏送我呢,你这先自己留着吧!”   “反正送你了,不要就扔了!”   五千块钱,石磊跟丢垃圾似的丢给林芽,林芽合计着这钱攒成一摞怎么着也有砖头厚,还不砸她脑袋一大包!想到这林芽忙把盒子扔给木东宇:“送给你!”   没想到木东宇就摸出戒指抻过林芽的爪子给她戴在右边的无名指上了,林芽把一双爪子撂桌子底下,拼命往下撸,却死活撸不下。有人给她敬酒,她忙站起来,用左手端了杯喝,坐下后继续撸,这时上来个莼菜汤,林芽非常喜欢喝的汤,伸爪想去盛,又忙缩回来,死死盯着木东宇,木东宇笑眯眯地给她盛了一小碗,林芽就趴在碗上喝,手在底下不停地使劲。   等木东宇再看林芽的右手无名指时,都被她撸得快成胡萝卜了。   “跟我出去,我给你想办法!”木东宇悄声对林芽说。   “我去趟卫生间。”木东宇站起来。   “我也去!”林芽尾随其后。   众人都有点目瞪口呆。   木东宇到了卫生间让林芽抹点洗手液,戒指就摘下来了,林芽拿起戒指就扔,木东宇忙不迭地接住:“这可是真的!本来石磊买了想送囡囡的,没料到分手了,这东西就滞手里了。”   “管它谁谁的,反正我不要,你转交给石磊吧,不然明儿个囡囡知道了还不得悔死!”   “也好。”   林芽再回到房间时,差点没晕过去。安鹏抱了一大束红玫瑰站在那,他那苍白的脸竟也被映得红彤彤容光焕发的。那一大束红玫瑰简直不是红玫瑰,就是一太阳,照得林芽心里这个亮堂,整个一云开雾散,立刻恢复青春活力。接过花与安鹏深情拥抱,然后张罗着众人喝酒吃菜,好不痛快,直到深夜,方才散去。   第七章 玫瑰凋谢了爱情剧终了(3)   回去的路上林芽问安鹏:“我还以为你忘了今天是我生日呢,你哪去了?”   “也没去哪,就是满街逛拣歌片去了,怕你嫌累就没让叫上你,后来就把这事忘了,好再又想起来了!”   “亏你想起来了,不然我今儿个找棵歪脖树的心都有了!”   其实安鹏是真忘了。   王琪去北京有两个星期了。他突然觉得时间竟是如此缓慢而漫长,一种叫做思念的东西盘旋在他的心里,然后变成一把利刃,转动着,心便隐隐做痛。   他知道自己爱上王琪了,从那一天中午。   那天是大年三十。   整个世界突然变得十分冷清。林芽给他打了两个电话让他过她家去吃饭,他的包昨天落在了SUPERSTAR,想顺路拿回来再到林芽家。酒吧里没有一个客人,调酒的那个很帅的小伙子坐在太阳里喝咖啡,在有一个人就是王琪,靠在吧台上打电话。   “……”   “那就晚上过来吧,我做古巴烤排,你最爱吃的!”   “……”   “初一行吗?”   “……”   “那……算了吧……”   “……”   “BEYBEY……”   王琪的脸苍白如纸,眼里晶莹一片,让安鹏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出嫁前的姐姐。   那顿“年夜饭”,安鹏和王琪一起吃的。王琪没做古巴烤排。   王琪的房子有一百五十多平,全部欧式装潢,屋里家电一应俱全,几乎都是最新的型号。   “他给你买的?”安鹏问。   “恩。”   “他多大?”   “四十七。”   “你爱他吗?”   “爱。”   “如果没有房子、车,也没有SUPERSTAR?”   “那我就嫁给他。”   “为什么现在不嫁?”   “有钱的人想的问题都是如何让钱变多,他是不会离婚的。”   “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他从来不说。我也不问,因为我根本就不想知道。”   “你爸爸妈妈同意吗?”   “什么?”   “就是你现在的这种身份?”   “不同意又能怎么着,我爸尿毒症,吃药住院做透析前前后后花了十几万,还准备着一但有合适的肾源就做手术,还不得我拿钱!我这种生活其实也挺好的,倒也有很多人羡慕,不是想拿自己换钱就有人拿钱来换的!”   安鹏再一次想到了姐姐,家里来信说她今年生了个男娃。   安鹏本来不打算给王琪打电话的,可他还是拨了她的手机号。王琪幸福地笑着,告诉他北京怎样好玩,她都去过哪里了。安鹏明白,并不是北京如何如何,只因他在她身旁。一会儿听到催促声,一个很好听的男中音,王琪便笑着说我要帮忙去挑生日礼物,不聊了。于是安鹏突然想到今天是林芽的生日。   第七章 玫瑰凋谢了爱情剧终了(4)   林芽一觉醒来,已日上三竿,宿舍内寂静一片,细看,自己竟是起来最早的,看来昨天大家都有点喝多了。下了床,林芽去洗脸,水冰凉冰凉的,洗了几把,林芽就清醒了,看看一边扔在水盆里的红玫瑰,她知道午夜过了,灰姑娘该下场了,她和安鹏的爱情剧终了。眼泪就这么汹涌澎湃开了,林芽就不停地往脸上扑水,然后看镜子里自己的脸,一点泪水都看不出!这时只听骂声震天响起,大姐正双手叉腰站在卫生间门口:“芽芽你作死哇,这得浪费多少水,这月用超量了还得交水费!”   林芽的眼泪涌得就更澎湃了,因为每个人都很使劲地用水,可一到月底交水费时每个人都很无辜地说就林芽能浪费总洗澡不说还总在卫生间上厕所。林芽说卫生间不就是上厕所的吗,李莫就翻白眼说我们能在寝室以外的卫生间解决就绝对不回来解决,那得浪费多少水呀,所以最后就得林芽交水费,然后那几只鸟还笑着说芽芽你得注意点,得节约用水,不然最后一滴水就是你的眼泪!然后就明媚地笑着去洗澡!   林芽擦了把脸恨恨地走出卫生间,掀开李莫和囡囡的被就喊:“中午了,醒醒!快醒醒!大姐买牛肉咖喱饭了!”   前两句等于白喊,最后一句让李莫和囡囡争先恐后地爬起来,下了床,然后看见水淋淋的大姐。   李莫问:“下雨了?牛肉咖喱饭呢?”   “哪有牛肉咖喱饭,水龙头坏了哇!”大姐一边叫着一边去给舍管科打电话。   半个小时后上来一位长得绝对苦大仇深的工友,拎一工具箱。   老大开了门就把工友往卫生间领,那工友莫名其妙地问:“你去卫生间吃呀!”   林芽差点没笑过去,她刚才偷偷订的四份牛肉咖喱饭送来了。   大姐很诧异地笑笑,然后看到了工友衣服上有些涣漫不清的印刷字——“罗曼西餐店”,大姐就不好意思了,连忙付了钱,把送外卖的工人送走。   大姐一边吃一边愤愤地说:“什么玩意!送外卖也不穿得专业点,弄得跟管道工人似的!”过了会儿恍然大悟道:“林芽你还我钱,外卖不是我叫的凭什么我花钱!”   林芽哪理她,酒足饭饱后梳洗一翻然后给安鹏打电话:“我在阶梯教室一楼,你过来吧!”   林芽做事情喜欢有始有终,她独自坐在空荡荡的阶梯教室里,用两块面巾纸蒙住眼睛,然后静静地等安鹏的到来。十五分钟后,面巾纸被拿开了,安鹏头发有些凌乱,衣服扣子没扣,眼睛有些红,以他的聪明,他不会不懂。林芽坐直了,摸摸脸,很好,没有泪水,她又使劲看了安鹏几眼,依然帅得乱七八糟丝毫没有道理可讲。林芽吞了口口水,说:“坐吧。”安鹏就很听话地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   “安鹏,很抱歉,我想和你分手。”林芽低头看自己的两只脚。   “为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因为到谢幕的时间了,因为这是一出短剧,我非得不下台想把它抻得又臭又长,那观众就会向我砸臭鸡蛋了!”   “你想好了?”   “想好了,我觉得还是我先说出来比较好,因为我是女生我想骄傲一点!”   “你很长时间没排剧了吧?”   “有一段时间了,戏剧社交给新人了,我退居二线了,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在阶梯教室的门口看到排话剧的我了!”   林芽背着包走了,她甚至不敢回头。   第七章 玫瑰凋谢了爱情剧终了(5)   走到超市里,正拣水果,看到孟凡光飞,乐呵呵地说:“明天五点半我们系的历史剧在礼堂上演,欢迎光临!”   “好的。”   看孟凡飞的背影,林芽依旧感慨:“这人怎么说变就变呢!”现在的孟凡飞跟以前的孟凡飞简直判若两人,看来他是埋葬掉了从前的自我。   林芽坐在校园里的马路牙子上啃苹果,心里却一遍遍重复自己刚才和安鹏的对白,什么乱七八糟的全是言不由衷,上帝知道她对安鹏的爱,那叫万里长城永不倒!可恶安鹏在她走开时竟然没喊住她,哪怕只是一声轻轻的呼唤,林芽也会转身跑回去哪怕跪在他脚下泪水滂沱地乞求他别离开她!虽然她知道企求是从来得不到爱情的,可安鹏终究没喊。林芽把啃剩下的苹果核狠劲扔出去,不巧砸着一个人的脸,那人正欲喊,却认出是林芽,颠颠跑过来说:“下午好!”   是王强,他正拎着把扫帚在扫路面。   林芽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向毛主席保证她绝对不是故意的,要真这么做就太伤王强的自尊了!   林芽递给王强一个苹果:“对不起!”然后猫腰起来走出几步拾起苹果核扔到旁边的垃圾箱里,又折回来笑嘻嘻地说:“我刚才投篮了着,百分百中,要不是你横空出世挡那么一下!”   “我也没怪你呀!”   “你怎么不找家教做,比这挣钱多得多!”   “也做,这活没时间要求,有空我就干了,不耽误做家教。”   “啊,这样,那你忙吧!”林芽站起身,拍了两下屁股往前走,突然想起什么又转回来问王强:“哎,你家那儿大枣是不是特好吃?”   “恩。”   “你要是回去给我带点回来,行不行?”   “行!”   王强答得爽快,爽快是出于他那几乎被扫进垃圾箱深处的自尊突然抖了抖尘土从里面爬了出来,王强体会到一种平等的快乐。   林芽继续往前走,嘴里喃喃地念叨着:“我就不信没了你安鹏就吃不着大枣了,这世界没了谁不行,地球照样转,我林芽照常吃大枣!”   林芽在外逛了半天,傍晚时候回去只觉得筋疲力尽。这样很好,很快就会睡着,就不会在晚上连篇累牍地做关于安鹏的梦了。   大姐看见林芽跟看见救星似的,林芽想至于吗,不就那几份咖喱饭钱!大姐拉着林芽的手问:“你跑哪去了,手机又不开,找你一下午了哇!”   “找我干吗,打死也不给你饭钱!”   “不是我找,是木东宇找!”   “啥事?”   “他把安鹏给打了哇!”   “打啥样?残没?”   “那倒没有,就是鼻青脸肿口鼻穿血!”   “啊。”林芽松了口气。“啊?”林芽又站起来,“都口鼻穿血了!他在哪呢,我得去看看!”   “听说是在那小公寓里。”   林芽背上包一路狂奔。   敲了好长时间的门才有人开。   安鹏脑袋包得木乃伊似的。   林芽抱住安鹏就开始哭。安鹏轻轻推开林芽然后用绝对秋风扫落叶的口气说:“现在哭当初还找木东宇揍我!”   林芽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扯着嗓子骂:“安鹏你老婆婆的,我要是和木东宇说一个字我林芽天打五雷轰!你他妈的也太小瞧人了,你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帅点吗!告诉你安鹏,我身后那可是排了一个连的追求者,跟你BEYBEY我算是得了,懂不,放弃一棵树我得到了一片森林!你有什么了不起,有什么了不起……”林芽越说越疾,声音拔得越来越高,然后感觉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省了。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就醒了,看到木东宇,然后听到激烈的争执声,然后迷迷糊糊地觉得木东宇把她带走了。   第七章 玫瑰凋谢了爱情剧终了(6)   林芽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只感觉头晕目眩,胃疼得绞在一起,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没吐出,嘴里苦的厉害。   “你可醒了!”木东宇噔噔噔地跑过来。   “别人呢?”林芽看不见几位姐妹,心里觉得空。   “上阅览室了!”   “你把我弄回来的?”   “彩凤打电话告诉我你疯子似的跑安鹏家去了,我就去了。”   “没事,我这不还活着吗,真没事!”看木东宇很严肃的样子林芽有点不自在,“我就是有点饿了!”   “正好,我煮八宝粥呢,马上就好。”   “你煮的?”   “彩凤下的米和水,我就是在一旁看着。”   林芽一碗八宝粥下肚,才感觉好点,爬上床说:“你先走吧,我有点累,想再睡会儿。”   “你真没事?”   “真没事!”   木东宇刚一走出312,林芽抱着被就泪如泉涌了。突然木东宇推门进来说着你瞧我这记性钥匙落这了。然后就看见了几乎拿出全部力气在哭的林芽,哭得整个身体都在抖,快抖成一团了。   木东宇跑过去一把把林芽从床上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好长时间,林芽才不抖了,可泪却还在流。   “你这什么脾气,心里不痛快就说出来呗,怎么老一个人扛着,装什么坚强!”   林芽本来想跟木东宇贫几句,可折腾这么一翻,只感觉浑身没力,就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起来,林芽嗓子疼得说不出话,自己量了下体温,三十九度,吞了一大把药片,又爬上床。大姐见了忙喊:“芽芽,想自杀呀,吃那么多的药,当奶片呢哇!”   林芽说不出话,也不理大姐。   李莫闻听此言,用刚拿凉水洗过的爪子摸上林芽的额头,冰得林芽打了个激灵。   “都能烧开一锅水了,芽芽,去医院吧!”   林芽摇头,艰难吐出两个字:“不去!”   “什么脾气,讳疾忌医!”李莫甩着手吧嗒吧嗒走两圈,“要是挺不住了你给我打电话,我们还得去上课,古文老头子这几天抓得紧!”   林芽醒来时已是下午,夕阳斜照,桌上摆了大包小裹的食物,花花绿绿的。   李莫看她睁了眼喊道:“你要在不醒我就打112了,得,省我费事了,好点没?”   林芽只觉渴得厉害,喝了杯水。   “吃点东西不?”大姐问。   一天没吃东西,林芽倒也没觉得饿。   “芽芽,这哪行,还是吃点,一会儿还得吃药呢!”李莫把体温计甩了甩,递给林芽,“再量量,看温度下来没。”   李莫看看体温计:“还成,吃点东西吧。木东宇都来三趟了,跟耗子搬家似的,瞧瞧拎来的这些东西,石磊和丁海涛也送来了水果。”李莫边说边摸出瓶糖水罐头,“吃点这个,开开胃。”   在李莫的一再坚持下,林芽只好让她一匙一匙地喂,林芽吃了有小半瓶,感觉舒服点,吃了药,就又躺下了。李莫趴在林芽耳边说:“芽芽,没事,谁倒下了你也倒不下,再说我也不会让你倒下,好好睡一觉,明早起来就好了。”   这一夜林芽睡得很好,一个梦也没做。   第七章 玫瑰凋谢了爱情剧终了(7)   林芽第二天早早起来,喝了杯牛奶,然后洗了个热水澡。看她从卫生间湿淋淋地出来,大姐刚好醒来,却没气急败坏地喊芽芽你又浪费水,而是惊喜地问芽芽你好了哇!   “好了!”林芽擦干头发,总了根粗粗的马尾辫,穿套运动服,神清气爽地出去了。   看得大姐有点目瞪口呆。   木东宇来时又扑了空,但知道林芽病好了也就高兴起来,嘻嘻乐着说请三位美女去吃早餐,三位美女想都没想异口同声地说:“清音茶馆!”   木东宇苦笑着说:“走吧!”   清音茶馆那叫高档消费,一壶茶从几百到几千,卖一次血也就够喝那么一小杯的,各色小咸菜小点心精致得不得了。大姐就着碧螺春,一口一个虾仁小包子,眨眼吃掉二十几个,却说还没饱。木东宇硬着头皮喊:“再上!”几位美女吃得极为满意,大姐品着冲了N遍淡极的碧螺春,啧啧道:“木头,这茶听着挺有名的,喝起来也没什么味哇!”   “有味时你们都就着包子喝了!走吧,美女们,再不走上课该迟到了!”   三位美女走进阶梯教室时教授已经开始讲了。远远看到林芽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正津津有味地嚼牛肉汉堡,香味儿引诱得她前面一男生又吧嗒嘴又揉肚子。李莫猫腰跑到林芽身边坐下,拍了拍她说:“芽芽,过分了呀,你想想,这一屋得有多少是没吃早饭的,你就忍心这么折磨大家伙!”   “少提,你们去清音茶馆享受腐败的资本主义生活去了,我就吃一汉堡你还有话!”   “嘿,你消息还挺快,这谁说的?”李莫回头看正准备就绪要看小说的大姐和囡囡。   “回头吧你,傻莫莫,都信息时代了,想什么呢你!”   “木东宇肯定是想气气你!”   “那你就想错了,他说你们三个美女吃人都不吐骨头,忒狠了!”   “这算什么狠,吃大户,你懂不?古来就有的,我们不过是继承一下,看在你的面子上都没敢发扬,不然木东宇他今儿个还能从清音茶馆走出来!”   “你可别看我面子,我这面子又不顶茶喝又不当虾仁包子吃,莫莫你千万别客气!”   “可木东宇觉着你这面子值呀!我看让他赴汤蹈火他都干!”   “注意了,注意了,就你那对眼,瞧瞧花痴似的除了盯着俊男还能干什么,你的看法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纯属无稽之谈!”   “成,我不说了,林芽你心里明白着呢,纯属装呆卖傻!”   李莫摸出个一尺见方的薄海面垫,铺桌面上呼呼大睡,间或打个饱嗝,跟猪似的。   林芽从阶梯教室走出来就看到了木东宇那辆八成新的本田,木东宇特招风地从车里走出来,一身皂衣,一幅墨镜,直奔林芽就过来了,招得不少人驻足观看。   “你这穿得乌鸦似的给谁奔丧去了!”林芽嘻嘻乐着问。   “知道你说不出好话,我这衣服可是专为你预备的,那天我去看你时以为你也就是一两天的事的,所以急着置办了这套行头!”   “这回可让您老人家失望了,我林芽是不会那么轻易就倒下的!”   “走吧!”   “干吗?”   “去锦江大街吃烧卖呀。”   “这才象句话,不过我今儿个中午得回家吃,我爸回来了。”   “那我正好送你回家。”   “谢谢,我爸在前面等我呢,下次吧!”   木东宇抬头,看到慢慢驶过来一辆白色的宝马,那叫酷毙了,什么叫白马王子,这就是!木东宇想明儿个还是劝老爷子辞职不干下海从商去得了,这钱用得多排场多稳当,哪跟自家老爷子似的,房子装修之前都得跑去各位上司家里看看,然后规划个绝对要低一档次的装修方案。上次老太太买了只N克拉的戒指,就遭老爷子好一顿思想教育,后来老太太一生气,把这宝贝给了老太太的妈妈,还没敢说是真的,就怕老老太太用五层布四个盒子保护起来,然后在掘地三尺埋上!   第七章 玫瑰凋谢了爱情剧终了(8)   王琪从北京回来给安鹏带回个笔记本电脑。   “你买的?”   “不是,他送的。”   “那你就留下用吧!”   “我家里有台式的,这个送你。”   安鹏没说什么,他怕不要王琪伤心,也就任王琪放这了,但他想他自己绝对不会有心情用它。   “这些天怎么都没去SUPERSTAR唱歌?”王琪问。   “不想去,你又不在,唱给谁听!”   “想听你唱歌的女人多了,少我一个有什么关系!”王琪嘴上不依不饶的,却无限幸福地抱住了安鹏。这个比她大一岁的男孩的出现让她那些曾经失落的青春梦想突然间复活了,她不敢确定自己爱安鹏比爱那个人更多一些,但她知道,自己和安鹏在一起时是轻松的,甚至感觉到了自己的生命竟还是如此的年轻,她又开始穿牛仔裤,T-SHIRT,扎马尾辫。但隐约,也有一丝不安,因为她欺骗了那个人,更是伤害了自己的朋友,可她不愿去想这一切,宁愿每次和安鹏在一起时忽略这些。她知道自己在做一个梦,她怕梦醒,所以她麻醉自己的神经。   安鹏“唉呦”一声。木东宇那一脚差点没踢断他的肋骨,他并不是打不过木东宇,但他觉得那时候自己只有挨了揍才舒服一点。   “怎么了?”王琪惊问。   “没事。”安鹏轻轻笑着。   “哎,你这脸!”王琪这才注意到安鹏的脸上一片淤肿退却的暗黄,“出什么事了?”王琪摸了摸安鹏的脸。   “我和林芽分手了。”   王琪的手停了一下,然后缓缓滑落,背对安鹏站着,一句话不说。   安鹏抓过她的肩膀看她时,王琪正哭得伤心。   安鹏突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痛,他紧紧抱着王琪说:“错都在我,与你无关的。”   “林芽可是把我当朋友的!”王琪哭得越发伤心,“安鹏你还是和她和好吧,芽芽比我好,她单纯、善良,还有你不知道,你看她面上嘻嘻哈哈心大得没边,其实特脆弱,芽芽是真心爱你,我从她的眼神里就看得出。”   “那你从我的眼神里看不出我爱的是你吗!”   王琪看着安鹏的眼睛,那么好看的一双眼睛,清澈、深邃,含着淡淡的忧郁,罩着迷惘。王琪真的想象不出那么贫瘠的土地上怎能生出这样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王琪第一次看到这双眼睛就有种身不由己的感觉,而事实上,生活中的一切从此后好象就真的偏离了轨道,自己真的就身不由己了。   王琪抹了两把眼泪,抓起包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   “我得去看看林芽。”   “改时间吧,今天我想带你去个地方,再说你哭成这样,林芽见了你眼睛红红的又会问,还是改天吧!”   王琪想想有道理,就放下了包。   安鹏带王琪来到了一家卖布玩偶的店。店在一个仄仄的胡同尽头,二层青砖楼,雕花的木窗,漆已剥落,屋顶墙头上细小的青草在风中摇曳。店里只有一位老人,看不出年纪,满脸深得刀刻一般的皱纹,头发却没有一根白的。   货架上摆满各式布偶,有古代的人物,也有近些年来流行的卡通造型,那么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阴暗的屋子里,浓重的霉味里,让人有一种走错时空的感觉。   王琪觉得闷,挑了两个问老人多少钱,老人不答,仍用手工一针一线的缝着玩偶。安鹏放下一百块钱,然后拉着王琪走出来。   “这么贵!商场里也没这样!”   “他这人在常人看来有点迂,做布玩偶很多年了,挣的钱乱七八糟地都捐了,什么孤儿院、希望工程、西部水窖什么的。有一年报纸还报道了他,后来知道的人就多了,就有人愿意来这买点东西,也许是出于人性的善,也许是被这个老人感动了,也许是做了亏心事,在这求得一种补偿。”   “不过这地方七拐八弯挺难找的,我在这个城市从小长到大都没摸着这地儿,你可挺不容易的!”   “林芽带我来的。”   “啊?啊……”王琪扭捏着手上的两只丑娃,“她常来这?”   “也不常来,有空就来,但有时并不买,只是看看这些娃娃,有时和老人唠几句。”   “那你为什么带我来,不会是觉得做了亏心事,求得补偿来了吧?”王琪嘻嘻乐着。   “没为什么,就是觉得这安静。”   王琪扔给安鹏一只丑娃,“一人一只吧,以后还可以做接头信物。”   安鹏把丑娃放在枕头边,幸福地睡着了。   第八章 拯救失恋的人(1)   安鹏不去SUPERSTAR唱歌了,一是因为自己与王琪关系的改变,二是要抓抓学业。   林芽开始准备外国文学老师布置的论文。老大今天早晨提醒她后天就要交了!林芽长叹一声,然后背着包往图书馆跑,还没到图书馆,木东宇就打手机好一顿狂轰滥炸。说石磊最近一段时间精神极度郁闷但这却并不妨碍智商的发展,他接了一活,给一家医院做网络结果带两个下界的学弟拼了几夜没睡就赚了好几万,现在正搂着钱睡觉呢!   林芽说这事咱得恭喜呀,听你口气怎么还嫉妒呢!   木东宇说我能不嫉妒吗,我这辈子还没挣过这么多钱呢!我现在眼睛都红了,一会儿咱把石磊轰起来,咱宰他去!   “不至于吧,刚被几位美女宰了一顿你心里就不平衡了!”   “哪能,为美女做无私奉献是我最幸福的事业,关键宰我的不是美女,你说我这心里能平衡吗,今儿个说什么都得收拾石磊一通,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   “那你拉丁海涛去吧,我还得写论文呢!”   “不成,我和丁海涛两张脸拼一块也没你面子大,只要你说一声,石磊肯定二话不说,几万块塞你手里任你支配!”   “天下哪有这好的事,吃完了你和丁海涛那瘪三没事了,我得去囡囡那做思想工作,这钱,我不要。”   “走吧,芽芽,石磊真挺郁闷的,我和丁海涛那瘪三说什么他都不听,还是你来劝劝吧!”   话说到这木东宇算是真情流露了,林芽也就不好意思再坚持,于是折路往另一方向走。   石磊刚醒,看着跟一越狱逃犯似的。瞟了木东宇一眼:“丁海涛没来,他鼻子不是比你还长吗!”   话音未落,丁海涛已拎着一瓶水密桃汁进来了,嚷嚷着:“石磊你忒不地道,老背后说我坏话,什么德行!”   “你德行好今儿个饭钱你付!”石磊横着眼看丁海涛。   丁海涛愣了一下立刻笑厣如花,全身软蛇似的缠在了石磊身上:“我花钱你舍得吗?”   石磊忙甩开丁海涛,躲木东宇身后说:“你别过来,我花钱!”   丁海涛嘿嘿媚笑着拧开瓶盖抿了口水蜜桃汁。   木东宇说这都是女人喝的东西你怎么这么变态。丁海涛不愿意了说你吃不吃桃,吃桃就是在直接喝桃汁,那你就成女人了!   木东宇懒得跟他计较,问他李莫呢?丁海涛说没带她来,免的石磊看咱比翼双飞的嫉妒,一急了吃完先走帐单怎么办!   几个人拣了家清净的农家饭店,要了什么笨鸡炖蘑菇,榨菜炒鸽子什么的,反正挺返璞归真的那种。   丁海涛一个人抢了两条鸡腿,吃完了还说你们瞧瞧这鸡跟蜈蚣似的多好,怎么才长两条腿!   没人理他,林芽一心一意吃蘑菇。木东宇悄悄拍了她两下:“说呀,怎么就知道吃!你什么任务你忘了!”   “啊?啊……呵呵!不错,味道不错呀!”   “不错。”石磊头也不抬,只知道吃。   “石磊,现在看来你这专业选得太正确了,你基本上就属于先富起来的那部分人了,‘苟富贵,无相忘’呀!说不定哪天你成‘比尔盖茨’了到时别忘了把花不了的钱匀我们点,这忙说什么我们也得帮,朋友吗!”林芽哼哼唧唧地说。   “行啊。”石磊仍旧低头吃东西,就吃他面前那盘菜。   林芽一伸手把那盘菜捞了过来,呵呵笑着:“这菜看来很好吃,我尝尝。”   石磊终于抬了下头,然后吃离自己比较近的另一盘菜。   林芽一伸手又把那盘菜捞了过来。   石磊说林芽你干吗!   第八章 拯救失恋的人(2)   林芽呵呵乐着说石磊你干吗不开心,都腰缠万贯了还怎么着,你跟王强比比,一年到头的打工,风里来雨里去又冲厕所又扫地,可开学时还是哭丧着脸交不上学费。平日里吃顿红烧肉那跟过年似的,要这么一比,你简直就在天堂里,失恋了怎么着,你问问,谁没失过恋?丁海涛、木东宇、我!失恋,有什么了不起!   “你失恋了!”石磊瞪着眼睛问林芽。   林芽不做声,点头。   “我靠,安鹏那鸟人想怎么着,就他那么一穷二白的能找着你这样又善良有富有的女孩当女朋友还不知足,我看他是欠揍!”   丁海涛就笑:“早揍过了,你以为木东宇能留着他!”   林芽本来告诉自己以后提到安鹏时自己都要坚强,脸上的表情要绝对零度,可今儿个不知怎么了温度倏地升了上来,冰就融成了水!   木东宇手忙脚乱地往林芽脸上堆餐巾纸,也不忘埋怨石磊:“你这没良心的,看你成天奄奄一息的死样我硬拉林芽来劝你,到头来又惹她伤心,你说我这是何苦!我容易吗我,我好不容易把她从崩溃的边缘拯救过来了刚恢复成人模样又让你惹哭了!”   石磊呆了一会儿,说:“芽芽你别哭了,我决定重新做人了!”   听这话林芽破涕为笑,说:“你早说呀,你早说我也用不着浪费这么多泪水了,女人是水做的,你知不知道流失这些水对于我美丽的容颜来说是莫大的损失,明儿个去红蓝格子说什么你也得给我要杯最贵的红酒,补上!”   “一定!”   木东宇这才放下心。   其实林芽是真哭了,可她不想让朋友伤心,所以将计就计做了这出戏,到也就糊弄过去了但心里还是隐隐做痛,也就提不起兴致,于是建议撤退,说自己还忙着写论文呢,木东宇和丁海涛见此行目的已达到,就也随声附和地说走吧走吧,然后石磊就去结帐了。   林芽回了宿舍心里还觉得郁闷。不见大姐就问囡囡大姐哪去了,囡囡说和王一诺约会去了,这次可是王一诺亲自打的电话。林芽觉得人真的在变,以往都是大姐打电话的,大姐还说俩人处这长时间了还没拉过手。林芽当时就说大姐你听说过石女没就是性冷淡那型的我看王一诺就是石男,当时大姐二话没说双眉倒立一枕头就过来了,林芽嘻嘻笑着接过来把脸埋在枕头里面猛闻了一口,赞道:“好香!大姐用的什么牌子的香水,茉莉花的味道,一定是王一诺喜欢的味道了!”   气得大姐又扔过来两只拖鞋,林芽就很自然地用怀里的枕头当了盾牌,看着自己雪白的枕头上的两只大鞋印老大当时差点没昏过去。   “你论文怎么样了?”囡囡问。   “还没写呢!”   “你这大半天跑图书馆干什么去了?”   “看书,搜集材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吗!”林芽面不改色地撒谎。   李莫在一旁诡笑。林芽就知道丁海涛一定是把情况及时向组织做了汇报,没想到这瘪三现在这样乖,真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物降一物呀!   第八章 拯救失恋的人(3)   天快黑了大姐才回来,满面的笑,还泛着一圈圈的红晕,林芽拍了拍李莫:“有彩头!”   李莫忙趴到窗户上去看,果真见到王一诺远去的背影。便笑着说:“大姐行啊,看来王一诺的EQ让你给开发出来了,我看你论文就写他得了,好歹也是一研究成果!”   “还是写你们家丁海涛吧,‘一个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瞧瞧这题目,就让人想入非非哇!”   “你们家王一诺想那么漂亮还长不出来呢!”李莫嘻嘻乐着跑开了,怕一会儿大姐施威灭了她。   但大姐今天心情格外的好,就放了李莫一马,哼着曲去洗漱了。   林芽继续郁闷,郁闷来郁闷去就把责任人揪出来了,全怪木东宇!闲了没事不让她去图书馆一心只读圣贤书非得让她当说客,哪想石磊那鸟人倔得跟牛似的说什么都不管用非得用自己比他还痛苦的经历刺激他,这都什么呀,非得看见别人更痛苦他才能心理平衡,非得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血肉之躯上,真TMD!林芽一生气就骂人,骂完人就给木东宇打电话。   木东宇挺高兴地问:“芽芽你干吗呢?”   “给你打电话!”   “怎么了你?”   “没怎么!”   “跟谁生气了?”   “没有!”   “你没事吧?”   “没事我就不给你打电话了!”   “那什么事呀?”   “你凭什么让我去劝石磊你不让石磊劝劝我,我俩一样的处境一样的遭遇都让人给甩了我又是女生我应该比他还可怜可你凭什么对我的痛苦视而不见非让我去劝他你不成心整我吗你!”   木东宇在那头听着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过去了。   林芽却感谢现代汉语课上那秃顶老头成天逼着他们背“一个枣两个枣……N个枣”了,否则也不能骂得这样痛快淋漓。   “你不比他坚强吗!”   “我坚什么强,我都哭了你没看见!”   “那不是做戏吗!”   “木东宇你混蛋你才做戏呢!我说做戏那才是做戏!我都被甩了我凭什么不伤心呀,木东宇你出卖我的痛苦换取别人的快乐你卑鄙去吧你!”   林芽“嘭”一声撂了电话,然后打开窗户把脑袋伸到外面去呼吸,她觉得自己快窒息了。外面的空气真好,温润潮湿,有泥土的清香和芳草的味道。   林芽正享受着却被一外力强行拉了回来。转头看是木东宇,正面目狰狞气喘吁吁地问:“你干吗呢你?”   “没干吗!”林芽嘻嘻乐着,特没心没肺的样。   木东宇把她拉到走廊问:“你今儿个怎么了?”   “没有,挺好的,就是郁闷,给你打个电话,打完电话就不郁闷了。”   “真没事?”   “没事!身体倍好,吃吗吗香!”   “芽芽你就这点不好,老打肿脸充胖子,你这脾气得改改!”   林芽不知怎么眼泪就下来了,一眨就一大滴,噼里啪啦的,呜呜咽咽地说:“木头你说我哪比不上王琪,安鹏非选她不选我!”   “你比王琪好!”   “可这话不是安鹏说的。”   大姐听见哭声吓了一跳,怕出什么意外,就把门打开探出脑袋,可又连忙缩回去,拍着脑袋跟李莫和囡囡喊:“芽芽又沦陷了哇!”   “是木东宇早就沦陷了!”李莫白了大姐好几眼。大姐就又从门缝里递出一只眼睛开始窥视,这回却什么也没看着,就把门开大点,探出半个身子,不知哪里飞来一只巨掌,“啪”打在头上,大姐吗呀一声抬头见林芽正站在她面前笑——一枝梨花春带雨的模样,旁边是木东宇。   “见鬼了哇!”大姐摸脑袋。   “你才是鬼呢!”林芽进了屋,木东宇离去。大姐一直盯着木东宇的背影消失才进屋。   “好好的哭什么呀,木东宇欺负你了哇!”大姐傻呵呵地问。   “我说大姐你今儿个怎么大脑短路,是不是王一诺今儿个说了几句甜言蜜语把你灌糊涂了,恁凭什么事木东宇也不敢欺负芽芽呀!你没事快去洗澡,最好洗凉水澡,把自己冲清醒了!”   林芽哭完觉得痛快了,就开始吃水果,吃到第二个时突想起论文的事,不禁急起来,忙问囡囡:“你论文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我得快点睡!”林芽钻到被窝里,“明天早点起来写论文。”然后一眨眼的工夫就睡着了。   第八章 拯救失恋的人(4)   今天周末,石磊剪了头发剃了胡子穿身西服皮鞋擦得锃亮能当镜子使,打扮得挺人模狗样的,还抱了束百合,站312底下扯着嗓子喊林芽,林芽吓得整个人缩被里没敢出来,指挥大姐快下楼去摸摸情况,还一边安慰囡囡恐怕她想多了想歪了想复杂了。囡囡哪里肯听,摆出幅冷若冰霜的样儿理也不理林芽。   十五分钟后大姐连跑带颠地上来了说芽芽还是你下去吧,他说找你有要事相商,看样子不是开玩笑。   林芽这才套上行头下了楼。   石磊说林芽咱说好了我得请你去红蓝格子喝最贵的红酒,走吧!   林芽说喝个红酒你用这么兴师动众吗,搞得象花心大少真情告白似的,吓死我了!   林芽一心惦记着论文的事说改天行不行,我今儿个真有事。   “我这都扮上了,你也别太不给面子,走吧!”不由分说,林芽就被石磊拉走了。   透过红蓝格子的窗户看见了安鹏和王琪,林芽转身往回走,被石磊一把拽回来,说今儿个谁走谁是穿马甲那东西!   林芽哪有石磊劲大,跟木偶似的给牵进了红蓝格子,然后把她按在一最佳位置——全方位观察安鹏和王琪同样安鹏和王琪也能全方位观察她。   木东宇和丁海涛正坐那笑,满脸的阴谋诡计,看得林芽不寒而栗,知道自己今儿个是掉狼窝里了。   这边动静太大,安鹏和王琪终于注意到了。   “笑,微笑!”木东宇踹了哭丧着脸的林芽一脚。   林芽就使出全身的力气笑。   王琪欠了下身似乎想过来问候一声但终于还是坐下了。   丁海涛白了王琪好几眼说林芽你比她漂亮多了如果你眼睛再大点鼻子在高点的话。   木东宇说你那狗嘴里还能不能吐出象牙来,林芽哪不好,看王琪漂亮你去把李莫甩了然后和安鹏拼去!   丁海涛本来想骂木东宇重色轻友了着,可一想此行的目的又咽下了这句话,堆着笑说:“有道理,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等着李莫回去修理你!”石磊嘻嘻笑着,看来他是真正复活了。   林芽如坐针毡悄声问木东宇你们是不是故意的?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木东宇斜着眼,一幅我是流氓我怕谁的表情。   林芽一时还真就没了词,避重就轻地喊石磊:“酒呢,你别说话不算,快叫酒!”   安鹏和王琪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林芽一点也听不清内容,可那声音却充斥了整个空间,弥漫在空气中,赶都赶不走,跟苍蝇似的。林芽搓了搓手,一口干掉了那杯几百块的红酒。石磊眼睛瞪得牛似的说芽芽你也忒不把钱当钱了,你以为这是可乐呢!   “心疼钱你还把我往这拉,告诉你这才刚开始!”林芽招手又要酒,被木东宇拦下了,然后给换成咖啡。林芽瞪木东宇,木东宇说注意保持形象,咱想喝酒改天喝,今天得装特不在乎特目中无人的样!   林芽就轻啜咖啡跟三位男士谈笑风生起来,从国际新闻到事实政治,又谈到民生问题,然后就感慨这世道真TMD的不公平,凭什么咱坐这喝二百块钱的红酒,那头还卖血卖二百块钱交学费,这都什么事呀!然后木东宇用一幅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表情说我明儿个不抽人民大会堂了我捐希望工程去。众人就大笑,吸引得安鹏和王琪不得不往这看了一眼,林芽装着没看着,眉飞色舞装着特喜庆的样说木头你要能不抽烟我明儿个就给你当女朋友。   “你早说呀!”木东宇特激动,“早知道我早就不抽烟了!这还不容易,又不是摘星星摘月亮的。芽芽咱别等明儿个了,现在我就戒!”木东宇摸出包烟塞给丁海涛。   林芽斜眼看安鹏——面无表情。   林芽一狠心咬牙道木头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移轻别恋,我可脆弱着呢!   “我木东宇是什么人,只能你抛弃我,我是绝对不会抛弃你的!”木东宇说着手就伸了过来。   林芽在底下狠踹了他一脚悄声说你还当真了你你找死呀!   木东宇就讪讪地笑着说芽芽你知不知道我比你还脆弱,我容易吗我被你骗得晕头转向的还心甘情愿。   第八章 拯救失恋的人(5)   林芽再看安鹏和王琪时发现两人已经消失了。   “人呢?”林芽问。   “刚走。”丁海涛答。   “我也走了!”林芽起身要跑。   “花你拿着吧!”石磊把花递给林芽。   “我要它没用,还是你拿着他装情圣吧!”   林芽在前走木东宇紧随其后。   “你什么意思?”林芽恶狠狠地问。   “我就是想让你面对一下现实,别逃避,真没别的意思。咱朋友一场我也不能看着你总活在痛苦中,你说我不拯救你谁拯救你!”   “谁拯救也用不着你!”林芽健步如飞,木东宇亦步亦趋。   “林芽我喜欢你!”木东宇突然说。   林芽就停了脚步扫视一圈,没看见安鹏和王琪。   木东宇说芽芽你别找了我不是演戏给他俩看的我真喜欢你。   “是……吗?呵呵……”林芽觉得有点供氧不足。   “算了,跟你说也白说,整个一大脑短路!”木东宇招手叫辆出租车,“我送你回学校吧。”   “你把钱付了就行,送就不麻烦了。”   木东宇哪由得林芽,径自上了车说不把你亲自送到彩凤手里我不放心,万一寻短见什么的到时我也择不清,还是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林芽说你怎么说不出一句中听的话,我就是死我也得王成似的为人民做点什么呀,哪能悄没声地就消失了,那不是我做人的风格!   司机眉头皱得紧紧的,车开得飞快,恐怕一个不小心车上就出了人命,逗得林芽呵呵傻笑半天,林芽越笑他车开得越快。   林芽实在是没时间写论文了,打开爸爸最近新给她买的迅弛笔记本开始上网搜索,下载了N篇相关论文,然后七拼八凑的成了一百纳文然后送一师姐那打印出来。看着林芽刚出炉还热乎乎的论文大姐一愣一愣的说林芽你找死哇!李教授最痛恨的就是抄袭,要提问时你驴唇不对马嘴的说不上教授还不把你端了哇!   “那是后话,我只有10%的几率被抻出去答辩,可我现在要是不交那100%死亡!”   “投机分子哇你!”   “你今儿才知道!”林芽哼哼着去洗漱。   囡囡阴着脸一语不发。   没人敢去触雷,全部视而不见。   林芽现在特后悔当时没把木东宇拉到寝室转一圈以澄清勾引朋友夫的罪名,可现在什么都晚了,林芽一边暗骂自己傻一边把牙刷得直冒白沫,刷了能有五分钟还不住手,李莫问她发什么疯,她冲李莫一笑喷着白沫说“让世界没有驻牙”!李莫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抽了呢!   “我再刷下去可不抽了,莫莫帮忙看看囡囡睡没睡?”   “睡了。”   “真的?”   “真的。”   林芽这才漱了口,蹑手蹑脚往外走。   大姐正发短信,那叫一全神贯注,林芽趴她身后偷看,看得掉了一地鸡皮疙瘩,她根本想象不到跟圣女贞德似的大姐今儿个怎么缠绵至此,一把夺下她的手机,大姐“嗷”一声尖叫,然后爆发了一场世界大战。囡囡被惊醒了,坐床上用绝对零度的声音说林芽你还有完没完了。说话时眼睛冷得跟北极冰川似的,林芽看着自己映在囡囡眸子里的影象俨然就是一北极熊,呆傻傻跟脑壳坏掉了似的。   “什么叫完什么又叫没完,囡囡你别仗着自各儿小就得谁都把你当宠物,是你不要石磊的,我今儿个就收破烂了怎么着,我跟石磊怎么着你管的着吗你!”   “林芽你不要脸!”囡囡声嘶力竭,眼泪喷涌而出。   “你要脸你跟我吵什么,你躲一边装淑女去呀!”   大姐吓的战战兢兢,一言不发;李莫躲在卫生间扒门缝看。   林芽突然间觉得眼前一道黑影,暗叫吾命休矣,然后来不及躲闪结结实实地被囡囡扇了两大嘴巴子。   大姐觉得再不出手非出人命不可,就忙去拉架,结果是自己被抽了俩嘴巴,疼得她一蹦三尺高,到门口抱起拖布就上来了,嗷嗷怪叫着。   第二天一早隔壁寝室人问李莫昨晚你们屋看什么片子呢,那声音老恐怖了。   李莫说光顾着看了谁知道都看点啥!   林芽和大姐没去上课,委托李莫把论文给带去。   林芽坐屋里骂遍了石磊的十八代祖宗!然后冷敷自己艳若桃李的脸蛋儿。   第八章 拯救失恋的人(6)   木东宇中午就来了,来了就笑。   林芽也笑,咬着牙根冷笑,说你还有胆上我这来,我今儿个叫你有来无回!然后就把一只鞋扔过去。木东宇轻松躲开,拎着几只饭盒凑过来说芽芽你看在我驱车十几里给你买烧麦的份上就放我一马吧,我也就是好心没做成好事,还不至于十恶不赦吧!快趁热吃了,哪怕你吃完再发脾气。   林芽正考虑着是先吃东西还是先发脾气大姐的魔爪已经伸了过去,然后一只烧麦就消失了!林芽决定先吃东西,因为发完脾气后很可能连装烧麦的盒都没了。   木东宇在一旁看着,说芽芽其实你现在这样挺好看的,平日里脸色过于苍白,现在刚刚好,省的上腮红了。   气得林芽把烧麦噎在嗓眼里半天才咽下去,本想发脾气可看看大姐那幅吃相又只好作罢,接着吃。她就怀疑大姐脸蛋子肿的跟得腮腺炎似的怎么就丝毫不影响进食,看来她胖得不是没有道理。   吃完烧麦,林芽不知不觉的就心平气和了,问木东宇你什么智商弄这出戏来演,结果是谁都不舒服,啥问题都没解决,你脑袋被驴踢了吧!   木东宇还能说什么!木东宇还敢说什么!嘿嘿笑着递给林芽两张美容卡,林芽一看是维纳斯美容院的贵宾钻石卡,就是说以后只要她踏进维纳斯,那就基本是全方位地享受而且不必花一个大钢板。   “你哪淘弄的?”林芽自己留一张,递大姐一张。   “这东西想淘弄还不有都是,权当我赔不是了,就盼着两位大人大量,别记我的仇就是了!”   “好说,好说哇!”大姐眉开眼笑,况且凭她想破脑袋也想象不出她挨嘴巴子这事和木东宇有什么直接联系,而木东宇又孙子似地上这认错求饶,岂不大快人心!   林芽收了卡,也就是说原谅了木东宇,木东宇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说我今儿个有急事,先走一步,然后溜了。   大姐拿着卡看了半天然后嘿嘿乐着说芽芽你周末陪我去哇,我要把头发烫一下,烫成棕黄色细卷的,然后打上你那种着哩水,把脸做得白一点,还可以减一减腰围,减完芽芽把你那见米色风衣借我,我穿着它去约会。   林芽终于不忍心再听下去了,她非常担心维纳斯在美容界好不容易打亮的牌子就这么在大姐身上彻底倒掉。   囡囡回来了。   林芽就拾掇拾掇出去了,大姐尾随其后。林芽说大姐求你别跟着我了,我那件米色风衣送你还不行,你说我忙着约会你老吊我身后跟保镖似的算怎么回事!   “风衣我要但我还得跟着你因为囡囡只打了我一巴掌剩下那巴掌是你打的!”   “我那不给你卡了吗!”   “卡是木东宇给的哇!”   “可你是从我手上接过去的!”   “我不管,反正我今儿个就跟着你,反正我也没地方去!”   林芽啥也说不出,是说啥也没用,只好让老大跟着,跟着跟着就到了教学楼前的广场。林芽拣了个长条木椅坐下,大姐也坐下。林芽说大姐现在你把王一诺的EQ开发得差不多了吧。   “不行,跟木东宇比还差得远哇!”   “别提他,提他我就气,自作聪明,其实糊涂着呢!”   “林芽你醒醒吧,木东宇对你那可是死心塌地哇!”   “他花花公子一个,信他?”林芽晃着脑袋说,“大姐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儿个特想家,想我爸。”   “那就回家呗。”   “我爸不在家。”   “忙着赚钱,好供你挥霍哇!”   “好了,不说了,一说钱你就跟杨白劳恨黄世仁似的,牙根咬得嘎嘣嘎嘣的!我怎么了,不就是恰巧有个有钱的爸爸吗,这又不是我的选择,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行了行了我知道说不过你你总有理,咱不能总在这坐着哇,去哪呀?”   “反正我就在这坐着,你爱哪哪去!”   大姐就不吭声了,安静地坐着,有时摸摸自己通红的脸蛋。坐了能有N分钟,大姐突然想起来什么拉着林芽说咱回去,凭什么咱得躲着囡囡囡囡不躲着咱,错的又不是咱哇!   “你爱哪去哪去,反正我在这坐着!”   “那你也不能一直坐到天黑哇!”   “我今儿个还就想做到太阳落山!”   “你发烧哇!”大姐又坐下,神情沮丧,王一诺说下午要给她打电话的。   “我烦着呢,我坐这就是图个清净,想考思考点问题。”   “你装什么哲人,就那点烂事还值得想哇,看着都觉得狭隘,都什么跟什么哇!”   “我TMD也觉得狭隘,这世界这么大,大得我都看不到边,这人这么多,多得都得搞计划生育,怎么偏让我碰上这种狭隘得啥道理也不讲的人,真郁闷!大姐你说我惹着谁了我,我辛辛苦苦经营了那么多日子的爱情就那么烟消云散了,我哭还来不及呢哪有心情勾引她男朋友,这都哪跟哪呀!我容易吗我!”   “不容易,我也不容易哇!我好不容易恋爱一回还是一EQ弱智,我这头又启迪有开发的,总算见点成果了,你得陪我回去接一诺打给我的电话哇!”   “什么时候打?”   “说好三点。”   林芽看看表,差五分钟三点,连忙起身说你傻呀,咋不早说,快跑呀!   第八章 拯救失恋的人(7)   周末时林芽还是回家了,她是真有点想家了。她给妈妈带回一条丝巾,妈妈接过来挂在脖子上照了照镜子说这颜色不太适合我,然后转手就送给了小兰。下兰乐得颠颠的,那条丝巾可是100%SILK三百五十八一条。   林芽突然间感觉到一点东西,那就是为什么爸爸离妈妈越来越远。   晚饭吃的是羊肉馅饺子,林芽只吃了五个就觉得饱了。撂下筷子去洗澡,家里的热水器就是好,不比学校的,忽冷忽热并且隔三差五地罢工,费用还死贵死贵的。从浴室出来,林芽看见妈妈穿着宽格的棉纱睡袍,赤脚站在窗前往外看,长长的头发用一根布带随意地扎了下。林芽觉得妈妈一直没长大,这座豪宅中的娃娃不是她而是妈妈。她过去抱了妈妈一下,妈妈回头冲她安静地笑了笑,接着看窗外,窗外除了高楼还是高楼,天空被它们切割得支离破碎,夕阳中淌着殷红的血。   林芽躺在了自己柔软的床上,她告诉自己,一切都会过去的,只要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天亮时,一切都会重新开始,然后林芽就睡着了,一夜无梦。   不知几点了,反正天已大亮,有汽车喇叭在楼下响,林芽打开窗户往下看,是木东宇那辆破本田,阳光下倒也熠熠生辉,木东宇正从车里探出半个脑袋冲她笑。林芽洗漱一番飞快下了楼,蹦进车里问你有什么事?大清早地在这扰民!   “可都九点多了,还什么清早!”   “不管,反正你把我吵醒了,你今儿个怎么没带石磊来,让他在我家楼下放百八十个氢气球,气球上在写点LOVE什么的,那才叫行为艺术呢,比你按汽车喇叭招风多了!”   “嘿,林芽你不是一挺大度的人吗怎么今儿个就抓着这事不放了!”   “好了,不说了,我得吃早饭去。”   “说吧,去哪?”   “你车开到哪我就去哪!”   两人在清音茶馆撮了一顿,然后林芽给大姐打电话:“我去维纳斯了,你去不去?”   木东宇只好当免费车夫,把林芽送到维纳斯又把彩凤接到维纳斯。   彩凤和木东宇见着林芽时都吓了一跳,那脸是又黑又绿还泛着一股隐约的腥味,不一会儿彩凤也变成那样了。木东宇闲坐在一旁看杂志,时而抬抬头看看两位美女,觉得挺惨不忍睹的。坐了能有N个小时木东宇觉得下肢快要退化时两位美女终于站了起来。木东宇放下第N本杂志说现在漂亮多了上车吧,其实他觉得两人进来之前确实要比现在好看些,可他不敢说。大姐呵呵乐着说芽芽说好了那件风衣给我了哇!   “给你了。”   “谢谢你哇!”大姐晃着脑袋眉飞色舞起来,跟一发情的公狮子似的,木东宇觉得他这头发烫得确实不怎么地,而且有些恐怖。   “去吃饭吧,我都饿得奄奄一息了,”林芽边说边摸钱夹,同时盯着木东宇,“你别紧张,我买单。”   木东宇颇有些尴尬地笑笑说不是我小气是今儿个出来恰巧没带多少钱又被你在清音茶馆宰了一顿我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再说我前前后后为你奔波这一大圈你请我吃顿饭也是天经地义的。   林芽懒得和他计较,把两人拉进一家馄沌馆,要了三碗鸡丝馄沌三只茶鸡蛋,然后掏出一张十元的人民币递给店里唯一一个瞅着面黄肌瘦的服务员说不用找了,装得特有派跟一掷千金似的。   木东宇吃完馄沌又吃了个茶叶蛋说不太饱就把林芽的那只茶叶蛋抢了过来。林芽刚想开展思想教育工作就见木东宇瞪眼抻脖脸憋得通红,原来吃得急噎着了,林芽就懒得再说什么了,只幸灾乐祸地笑。木东宇终于顺过来了,长吸一口气说芽芽咱就是捐几份希望工程也不至于落到这地步吧,这都节衣缩食到什么份上了!   林芽说挺好的,经济实惠,老百姓的日子就是这样,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呀,纨绔子弟!   木东宇又被噎了一回,就非常识趣地闭嘴不说了。   林芽说今天过得挺充实的,咱回学校吧。   一路上木东宇都在打饱嗝,但实际上他并没吃饱。   第九章 告白(1)   林芽再也没去过SUPERSTAR,红蓝格子也少去了。李莫就觉得林芽这段日子话特别少,闲了就往图书馆跑,电影院也去,却不找个伴,总是独来独往,手机也不开,想找着她绝对不是件容易事。   石磊又恢复了常态,没事就往木东宇这跑,有时碰上漂亮MM就在后边吹流氓哨,木东宇就说不至于吧石磊你怎么这么没品位,吸引MM注意也不是这么吸引的,忒丢脸,别说你认识我!石磊就笑着说木头你装什么装,你都快黔驴技穷了也没让人家林芽注意上!木东宇上去就是一拳说你虽然被囡囡甩了可那几个月成语没少学呀!丁海涛看两个人跟红眼斗鸡似的怕他们掐起来就忙掺和说今儿个咱去哪吃呀?   两人就不支声了。   丁海涛清清嗓子说去香榭丽舍吧。   两人还是不支声。   丁海涛咽了口唾液说我请客。   两人就特精神地说:“走吧!”   丁海涛觉得自己被涮了,然后就被两人拉到了香榭丽舍。   那真叫一纸醉金迷的地方,却偏被一曾浪漫高贵的纱罩着。木东宇一眨眼就看见本校外语系俩美女穿得特清纯装得特淑女坐在一边喝咖啡,再一眨眼就跟俩金毛狮王袅袅婷婷地出去了。石磊特羡慕地说当女人真好,一样都是失身男人却得付钱给女人,这世道真邪门!丁海涛就特不自在地看了看石磊,石磊说你看什么看,心里有鬼了!丁海涛就说石磊你好好的怎么变一疯狗了,逮谁咬谁!石磊就不说话,只点了份最贵的牛排,丁海涛觉得点菜之前自己不装孙子一会儿买单时就真成孙子了,所以特后怕,只点了份玉米沙拉,石磊嘿嘿奸笑。   每次吃西餐木东宇都觉得刀叉是完全多余的东西,可还得装,一刀刀地切割,再一叉叉地吞咽,间或抿口葡萄酒,再说点鸟语,然后WAITER就特孙子地给你服务。不知什么原因,香榭丽舍招的WAITER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崇洋媚外,而且都媚到骨子里去了!   正吃着丁海涛突然就停下了,木东宇说沙拉不好吃吧,丁海涛还不支声。木东宇沿着他视线望过去:一美女正陪着一大肚蓝眼肥佬喝酒,那肥佬的手蛇似的上下游走,那美女竟然还能微笑着端坐,仿佛一母亲面对调皮的儿子似的,颇有圣母玛利亚的风范。木东宇再看丁海涛时,这瘪三都傻了,木东宇再回头看,也傻了,原来那美女是辛哲。石磊不管这套,依然津津有味地吃牛排,嘟哝着这完全是等价交换的事,你们俩在那操什么心,一会儿辛哲就得眉开眼笑地数美钞,你得自己掏钱买单,你羡慕去吧你!   “辛哲不缺钱呀!”丁海涛低了头吃沙拉。   “上学吃食堂不缺钱,可她想坐跑车穿名牌就缺钱了。整个一物欲横流水性扬花的女子,丁海涛你庆幸去吧早甩了她。”木东宇嘿嘿乐着。   丁海涛不知为什么心里还是有点不痛快,所以吃这沙拉就越发地没有味道。   木东宇开导说丁海涛你这瘪三怎么了,中国妓女千千万万,你都管得过来?人家要去做必然有人家的道理,大家活着都挺不容易的,人家那也是工作吗,只不过生产资料和咱们这群假正经不一样而已。   丁海涛不说话,闷头吃沙拉。再抬头看时,辛哲和那肥佬都不见了,他叹了口气接着吃沙拉。   石磊就说丁海涛你什么时候变这样了,简直一多愁善感!本来长得就女人,这会就更象了,至于吗你!   丁海涛说石磊这么贵的牛排还堵不住你的嘴!你少说两句比什么不好!想当初寻死觅活的那可不是我!   石磊知他心情不好,就不再和他掐,接着挥舞刀叉,弄得盘子叮当做响,身后那WAITER就露出了一种谦卑中的嘲讽和鄙视,石磊抬头刚好看见,就扔了刀叉对那WAITER喊给我拿双筷子去!WAITER用绝对客气的语气说对不起先生我们这没筷子。   “没筷子你买去!”石磊顺手摸出一张百元大钞拍到桌子上,“剩下的你当小费!”   那WAITER就孙子似地笑了笑,然后拿钱走了。   石磊用手拿着牛排啃,感觉跟小时侯在姥姥家过年时啃大骨头差不多少,非常过瘾。   一会儿那WAITER把一双筷子恭恭敬敬呈上。   石磊搓了搓油光闪闪的手说不用了你拿去插鼻子里装象吧。一句话说得那WAITER脸煞白又突然通红跟变色龙似的,可终归没敢发作,他要真是发作了石磊还能高看他一眼。几个人笑着扬长而去,石磊说今儿个真TMD爽,我早就瞅不惯这群假洋鬼子了,个个狗眼看人低,全都欠收拾,忒丢中国人的脸!   “你这么爱国还吃西餐!”丁海涛愤愤不平。   “可我心依然是中国心!再说,你丁海涛铁公鸡似的轻易不拔毛好不容易拔一回我能不捧场吗!”   木东宇在一旁嘿嘿乐,他觉着石磊今儿个跟碰着红布的公牛似的,谁惹他谁就是跟自各儿过不去。   第九章 告白(2)   这天林芽刚从图书馆出来就碰到了一个她目前最不想见到的人。   王琪穿件黑色真丝衬衫,戴副超炫彩镜,英姿飒爽地站在图书馆前的石阶上。   林芽停住了脚步,王琪就迎了上来。两人谁都不说话,真正的相对无言。   “今天……挺热的。”林芽终于开了口。   “预报说有阵雨。”   “我带伞了。”林芽晃了晃吊在食指上的折叠伞。   “一起去吃个饭吧。”   “我还不饿,起来晚了,十点多吃的早饭。”   “那吃杯冰淇淋吧。”   林芽就跟着王琪走了。   冰淇淋快吃到底时,王琪用林芽看不到的眼神看了林芽好一会儿,然后说芽芽对不起。   林芽摘下她的眼镜,看见她的眼睛红红的。   “你怎么了?”林芽问。   “昨天晚上睡不着觉,觉得我要不和你见个面请求你的原谅我就得这么永远寝食难安下去,然后就一夜没睡,我今天就来了。”   “其实这事怪不得谁,也没有对与错的问题,就更谈不上谁原谅谁了,我从来没有埋怨过你。我林芽是一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我就是觉着自己挺失败的,可我趴下了还得起来,我还得继续往前走,这个风景就成照片了。”   王琪释怀而去,轻松得跟一阵风似的,却把一只沉甸甸的古董银镯留给了林芽,说是礼物。林芽看着这银镯特惊讶,那一刻她突然间真的相信这世间有某种灵异的神力,冥冥中牵引着某些有关联的东西做看似偶然其实是必然的相逢。她有一只和它一模一样的古式手镯,价格不菲,是爸爸从北京给她带回来的。林芽独自又坐了会儿,要了杯西瓜汁,然后脑海里浮现的全是近日里看的好莱坞三十年代经典黑白电影的画面,她把镯子套在自己的左手腕上,镯子又大又沉,手腕看上去苍白而纤细,阳光下似乎是透明的。林芽有点想哭,她昨天去量体重,刚好八十八斤,但她没哭,林芽想自己实在是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去哭了。   喝完西瓜汁,林芽戴着那只古老的银镯走了。才走出没多远,就看到大姐和王一诺相依偎着进了红蓝格子。什么叫风水轮流转,这就是当场诠释,林芽又想大姐那么善良的人应该有个幸福的归宿,否则天理难容。林芽一个人在街头漫步,凉拖在底上“噗噗”地拖着,似乎是一件极累赘的东西。林芽就甩了凉拖坐路边的花坛上看风景,林立的高楼,缤纷的招牌,往来的人们,川流的车辆,好一翻热闹景象。林芽有时就怀疑你说这城市一天到晚都这么沸粥似地翻腾着似乎从没停止过它到底累不累?生活在其中的人到底累不累?如果有一天,一切真的停止了,那她看到的将是美丽还是灾难?水泥方砖晒得太热,林芽只好把脚又垫在了凉拖上。这鞋还是头年夏天和安鹏出去逛街时买的,林芽是喜欢那双淡粉色的,安鹏说白色的好,结果林芽就买了白色的。林芽现在越看这颜色越难看,她招手叫了辆出租车说去格赛特。   格赛特里几乎全是舶来品,贵得吓人,林芽常来这,倒也是买的少,看的多。林芽并不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小时候也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后来爸爸歪打正着生意做大了,也就爆发了。林芽逛了一圈半时看中一双橙色的平底凉拖,又舒服又可爱,试穿一下,感觉说不出来的好,看看价,两千八。她摸摸兜,就五百,想了想给木东宇打电话:“你带张卡什么的过来,我要买双鞋差两千多块。”   “你在哪呢?”   “格赛特。”   “我合计着呢,一双鞋咋那贵!”   半小时后木东宇来了。   两分钟后林芽扔了那双白色的凉拖穿着两千八的新鞋春风得意地往外走。   第九章 告白(3)   木东宇左看看右看看说芽芽这回咱真成“贵足”了!   林芽噗嗤一乐说木头叫你胡言乱语这回我治不好你我不算兽医,上去就是一拳。   木东宇说不让你治,治好治不好我都不得便宜我让你治个什么劲儿!   林芽嘻嘻一乐说木头我细想想还是你好,所以有什么事我想都不想就会找你,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   “你今儿个又有什么事,不带钱敢去格赛特!”   “我就想换双鞋,我觉得这双鞋早该换了,因为喜欢这双鞋的人都不再了。”   木东宇说换得对,别说两千八,就是八千二咱也换,人家说金钱不是万能的,我看金钱不是亿能的,咱用金钱能买来快乐,走,这热的天,咱吃点冰淇淋去!   林芽说不去了我有点头晕想回学校。   李莫正蹲在地中央啃西瓜,汁水顺着两胳膊往下流。林芽正渴得厉害,也抢了块蹲李莫对面啃。李莫扔了西瓜皮盯着林芽的脚发呆,半晌哼哼道:“芽芽呀,是不是格赛特的?”   “什么?”   “鞋!”   “是。”   “两千八呀!”李莫用黏糊糊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能干多少件大事呀!诸如捐赠西部水窖工程什么的,你腐败去吧你呀!”   “我腐败但我快乐!”林芽啃西瓜啃得津津有味。   李莫啧啧地咂嘴,然后去卫生间洗澡,哗哗的水声也掩盖不了她那凄厉的歌声:“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吓得刚进门的老大打了个冷战,问林芽这谁家猫尾巴被门研了!   林芽说李莫受刺激了。   “没深度,芝麻大的事也担不住,我鄙视她!”老大拎了左一袋右一袋的东西,一屁股坐在床上,嚷嚷着芽芽快看我新买的T恤裙子鞋。林芽说T恤不错,这颜色挺适合你的,就夏天穿太热。老大说没办法谁叫咱胖所以买了双颜色水灵点的凉鞋搭配一下,低头去穿鞋不小心看到了林芽的新鞋问新买的?   “下午买的。”   “我这双王一诺给买的,百丽,五百多块,想想我都心疼,还是有男朋友好哇,你这双HOWMANY?”   “两毛八。”   “二百八,也不便宜哇!”老大把新鞋套好,突然住手,瞪着林芽,“两千八?”   林芽点头。   “你败家去吧你哇!”老大嗖地立起来,七厘米高跟尖头凉鞋被踩得立刻扭曲变形摇摆呻吟。   李莫长发披散湿漉漉地滴着水状如女鬼从卫生间走了出来,改唱“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唱得林芽掉了一地鸡皮疙瘩说李莫你给白毛女招魂呢你!李莫哪理她,抓过大姐的马尾辫接着唱,“人家的闺女有花儿戴,你爹我没钱不能买——”   囡囡进屋瞄了瞄说芽芽排戏呢!   自从那事以后囡囡一直以这种绝对冷漠的客气对待林芽。   林芽“恩”了一声全当回答然后接着吃西瓜。不小心西瓜汁就滴到了鞋上,李莫连忙跳起来尖声叫道:“芽芽呀,两千八呀,你就这么糟蹋!”   林芽觉得这世界怎么这样让人郁闷,于是洗漱一番上床去睡觉。可李莫和大姐争着试穿那双两千八的鞋,唧唧喳喳地让人睡不着,林芽差点买喊别吵了明儿个一人给你们买一双去!   突然觉得天就阴下来,一阵冷风飕飕地从大开的窗子灌进来,在宿舍狭窄的空间里旋了几圈,吹得人心里凉森森的,大姐忙着去关窗户,雨就下来了,噼里啪啦炒豆似的。林芽下了床,站在窗前看雨,雨中是四处逃散的人,还有晾衣场上来不及拣走的衣服,又被漂洗了一次。   “真邪门哇!”大姐嘟嘟囔囔,然后去洗澡。等大姐从卫生间出来时,已雨过天晴,一道彩虹挂在天边,林芽早跑出去了。   第九章 告白(4)   今天艳阳高照,木东宇特意去图书馆寻林芽然后装做偶然遇到的样子说这么好的天你怎么不去卖防晒霜?   林芽白了木东宇一眼说今年李莫和丁海涛夫妻联手经营防晒霜,我就不凑热闹了,我还忙着编剧呢!然后捧着那本砖头一样厚的书津津有味地读起来。木东宇随手抻下本书坐在林芽身旁装模做样地看,眼睛却不住往林芽身上瞟。林芽整个一心如止水视而不见,木东宇觉得没趣就开始捣乱:“芽芽你今儿个除了看书就没其他计划了?”   “没有。”   “可也不能看一天书呀,饭还是要吃的,这么热,冰淇淋也是要吃的,红蓝格子最近新推出一种冰淇淋叫零度天使,味道好极了……”   “我刚吃过。”   “哦,你手机不是欠费了吗,我也欠了,这月花了三百多块,还单项收费,都不知道怎么花的,一会儿你看累了咱俩去邮局交话费吧。”   林芽终于抬头,盯着木东宇,半晌说:“你绕了九曲十八弯其实想说的就是仨字对不?”   木东宇突然间感到一种铁树终于开花的巨大幸福轰一声在大脑内爆炸了,强烈的冲击波让他一时丧失了语言表达能力,只能一个劲儿地点头,眼睛变得锃亮。   “快还钱!”林芽龇牙咧嘴地说,一边跺着一只一千四的贵足。   木东宇所有的幸福瞬时烟消云散,他被刺激得差点没神经失常,咬牙切齿地抢下林芽手里的书,塞回书架拉着林芽往外走,边走边说快还钱我都快揭不开锅了你还没事人似的在图书馆装文化人!   “我现在没这么多钱,银行里就两千。”   “那就还两千,剩下的你给我交手机费就行了!”   林芽不知道木东宇今儿个抽什么疯,只好回宿舍拿卡,然后去银行提款。木东宇亦步亦趋地跟着,整个一守财奴。木东宇把钱揣兜里,突然又视金钱为粪土地说芽芽都中午了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我刚吃过不长时间。   “那你陪我去吃点。”   林芽从上到下打量木东宇N遍然后又摸摸他的额头,不热呀,她就真有点想不明白今儿个木东宇是怎么了。   “不去,我还得回图书馆看书呢,你别竟给我捣乱,你要真觉得一个人吃饭有点闷就叫上石磊,反正他现在老哥一个,随叫随到!”林芽扭头就走。   “林芽你给我站住!”木东宇大喊。   林芽惊诧地回过头,木东宇眼睛变得贼亮,脸不知为什么蒙上了一层红晕,他盯着林芽不说话。林芽仔细看他的眼睛,那亮的闪光的竟然是泪水,林芽就慌了,忙跑过去挽起木东宇一条胳膊说我去,我今儿个说什么都得去陪你吃饭,现在最大的事业就是陪你吃饭。   “芽芽,你知道那三个字是什么吗?”   “我这不是还你钱了吗,我又没说你是小气鬼,你不至于觉得伤自尊吧,不过今儿个你这钱要得还真有点急,我本来打算周末还你的……”   “我爱你!”   林芽一楞,明白过来后突然甩开木东宇的胳膊,自己念叨着:“我——爱——你,仨字!”然后就看木东宇,木东宇却只低头。林芽下意识地挪了挪自己那双贵足,清清嗓子说:“木头咱俩不是哥们儿吗,就是那种特铁的几乎超越性别界线的好朋友吗?”   “我爱你!”木东宇突然就抬起了头,用大于刚才两倍的声音斩钉截铁地说。   林芽觉得有点晕,开始冒冷汗,象是中暑。   木东宇把林芽搀回宿舍,看着林芽喝了好大一杯绿茶才缓过来。   林芽坐在地中央的小板凳上,觉得自己现在特清醒,所以颇为理智地说木头你知道我爱安鹏。   “那都老皇历了,该过去了。”   “可我翻不过去。你不明白,一想到安鹏我心就疼,我天天装着没事人似的那都是给别人看的。”   “可安鹏不爱你!”   “这我知道。”   “知道还不死心!芽芽你本来是个心胸豁达性格开朗为人洒脱的新时代女性怎么在安鹏这件事上就非得钻牛角尖!你把我当试验品还不行,咱就把试验期先订一个月,然后你比较比较,哪个更好,到时咱再签订单,你看成不?”   第九章 告白(5)   林芽噗嗤一声笑了说木头看你说的怪可怜,把自己当成积压商品似的,其实你炙手可热着呢,有多少人看你流口水呢!   “成不,你就答应了我,试用一个月!”   “好吧!”林芽从小板凳上站起里,“免得太多美女整天对你虎视眈眈扰得你睡觉都不安我就临时拯救你一个月。”   没想到林芽就真答应了,木东宇一时有点不能相信,木了好一会儿才知道咧嘴笑。然后从兜里摸出那两千块钱塞给林芽说那鞋全当我送你的礼物。   “不成不成,”林芽把钱塞回木东宇手里,“咱从今儿个开始,之前的都不算数,你别自各儿先违规。”   木东宇就不敢在争执,说好吧,芽芽咱先去图书馆,我陪你看书去。   林芽说怎么陪,我看什么书你看什么书!   “没问题!”   “那走!”林芽心中暗自乐,“我不让你晕书堆里!”   林芽跑到了书架最深处,掸掉厚厚一层尘土,拿出本《神曲》来,木东宇看了看封皮说音乐书啊,你学的东西还挺杂,然后也抻出一本来看。半个小时后,木东宇睡着了,一个小时后林芽推推他说木头醒醒咱得写读书心得了,明儿个我还得发言呢。木东宇悠然转醒,提着笔一个字也写不出来,林芽充分发挥榜样的作用挥挥笔写了好几篇。木东宇觉着不好意思也勉强写了几十字,林芽凑近看了看没看懂,因为林芽不懂阿拉伯文。   吃晚饭时林芽要了两个菜:水煮鱼、香辣蟹。木东宇一听龇牙咧嘴,倒不是因为嫌菜贵,而是因为他不能吃辣的,却也只好在一旁陪着,看林芽吃得津津有味,他只觉得嘴里冒火,跟火山爆发似的。林芽呵呵乐着说当我男朋友怎么样,要不要试用到今天就结束。木东宇觉得喉咙火辣辣的说不出话咳了两声还没说出来然后看林芽笑得妖精似的在那啃香辣蟹,他觉得自己和丁海涛石磊这些年修炼得蛮不错的可一碰着林芽他就知道自各儿的道行跟她差一千年还挂个零呢!   送林芽回宿舍,宿舍门口的情侣们都在依依不舍地吻别,木东宇拉住要扬长而去的林芽说怎么着你也得来个分别吻呀!林芽闭着眼睛作视死如归状说好吧上去就啃了木东宇一口,林芽都走到四楼了木东宇觉着自己腮帮子还是被辣得麻木不仁呢,心里合计着她那张小嘴不得被辣椒滋润成什么样了!   林芽刚进门两秒钟大姐就进来了,嚷嚷着芽芽你答应做木东宇的女朋友了哇!   林芽就明白自己这四眼姐姐关键时刻眼神绝对好使啥都看见了便点点头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   大姐说你别装模做样了木东宇那可是钻石级别的你偷着乐去哇!   听了这话囡囡的眼睛终于放出光彩来,停了手里的活瞟了瞟林芽,然后吞吞吐吐地说芽芽对不起呀!   林芽说大声点我没听见!   囡囡就从床上蹦下来趴在林芽耳边喊“芽芽对不起”然后抱着林芽哭!林芽摸着囡囡的头说你这是何苦呢,把人家石磊那样一爱国青年折磨得非要去西餐厅用筷子你自各儿也不快乐,好好想想,别耍小孩子脾气,改天我替你把他约出来,两个人好好谈谈,怎么样?   囡囡越听越觉得自己做得不对,于是哭得越厉害,把林芽新穿的一件淡绿色衬衫哭成深绿色,林芽脱下湿乎乎的衣服说我合计着这么件破衣服怎么敢卖我三百五必然有与众不同之处,原来会变色呀!逗得囡囡破涕为笑,林芽就棍打蛇上说明天中午我让石磊给你打电话!   囡囡没支声,林芽知道这是默许了,于是心中念了三句南无阿咪陀佛,觉得自己又行一善离天堂又近了一步!   林芽洗漱完还没等上床木东宇的电话就过来了,说芽芽我爱你!   林芽很无奈地说拜托了木头我知道了麻烦你不要再深更半夜地用这仨字打扰我了行不行!   木东宇顽固地说你知不知道与我说不说没什么关系我就是想说所以我必须打电话对你说!   林芽“啪”一声撂了电话说这世界怎么了连木东宇都堕落到这样下三滥地地步了还指望能有什么好男人!话音未落手机音乐响起,看都没看林芽接过来就喊木头你烦不烦再这样我现在就和你终止合同……   第九章 告白(6)   林芽上午逃课,回去给妈妈过生日。   爸爸在朋来阁订的饭菜,又在香榭丽舍订了只大蛋糕,林芽拎着礼物走进客厅时,小兰已把饭菜都摆好了。爸爸坐在沙发上吸烟,眉头锁得很紧,林芽知道爸爸最近有笔生意做得不太顺,因为和爸爸关系很好的那个郑伯伯退居二线了。可见到林芽,爸爸还是很快地高兴起来,掐了烟,站起身笑呵呵地说宝贝回来了,让爸爸看看你给妈妈买了什么礼物。   “不行不行,”林芽把礼物藏到身后,“得妈妈亲自打开,妈妈呢?”   “试衣服呢,我送的一套唐装。”   林芽抬头时看到面前站了一绝对的古典美女,轻移莲步巧笑倩兮地过来了。林芽揉了揉眼睛,一把抱住妈妈嘻嘻乐说这不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吗!   爸爸也捧场说漂亮。   林芽就看见妈妈的脸上飞过一抹红晕,淡淡的,跟天边映着夕阳最后余辉的薄云,轻纱一样漫舞着。   一家人好久没这么快乐地聚一次了。   林芽独自喝了一瓶的红酒,边和爸爸划拳边看妈妈,妈妈脖子上戴着爸爸送的翡翠白菜,幸福地笑着,林芽也想笑,可不知怎么就哭了,爸爸说芽芽怎么了?林芽本想说爸爸你就不能扔了你那外宅回来和妈妈好好过日子呀,可她硬憋着没说出来,倒不是因为害怕爸爸,而是怕妈妈伤心,她抹了抹眼睛说我这是高兴的,再说也有点多了,我去洗洗脸。然后跑进卫生间,把水龙头开到最大,然后痛快地哭了一通,然后又笑呵呵地出来了。   林芽本想晚上在家住的,可吃完饭后想想还是回学校了。大下午的宿舍里一个人也没有,林芽合计着好好的人都哪去了,从兜里掏出一直关着的手机,打开,短信疯狂往外涌,一看都是木东宇的,全是一句话:芽芽你哪去了,告诉我一声别让我满世界地找呀!!!!!   林芽给木东宇打电话,只听那边狼嚎鬼叫,突然就听一声喊:芽芽我爱你!然后又听一声喊:石磊你还没喝多呢怎么就开始耍酒疯,这话你能说吗,我看你是欠扁,人家囡囡刚给你个笑脸你就又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德行!   林芽就知道石磊和囡囡重归于好了。   “芽芽,今儿个石磊请客,咱都在朋来阁呢,你快过来!”   林芽就过去了。   桌上早已一片狼籍,石磊一摆手给林芽单上个莼菜汤,林芽早就酒足饭饱了哪里吃得下,喝了几口,剩下的都被大姐和王一诺喝了。王一诺喝得那叫专注,头不抬眼不睁就听吧唧嘴声,林芽脑袋里突然就浮现出了和王一诺初次见面的情景,不禁乐了,瞅瞅大姐,却丝毫没了当初的厌恶,满脸幸福地看着。   “你哪去了你?”木东宇问林芽。   “回家一趟。”   “往你家打电话了,不通。”   “我把电话线拔了。”   这时石磊的酒就敬过来了,给林芽斟了满满一杯,嘟哝着芽芽我是真爱你,可木头不让我说,这我就不敢说了,来,咱俩干了,都在酒里呢!   林芽就干了。   囡囡又过来敬,林芽又干了。   木东宇眨眨眼说芽芽你今儿个怎么了,不对劲儿呀!   “有什么不对劲儿,我就是挺高兴,人家破镜重圆了,我能不高兴吗!这得祝贺呀,来来来,”林芽突然拔高了嗓音站起来提酒,“咱们这些人风风雨雨的沉浮了这许多年都挺不容易的,说实话也挺祸害人的,但总归都找到了知心爱人,也就基本上没机会再去祸害别人了,来,咱为这个干一杯!”   群起而哄,一杯酒下了肚。   第九章 告白(7)   林芽觉得有点晕,就往卫生间跑,李莫跟了出来,林芽趴在水龙头前吐得天翻地覆,完事了就开始洗脸。李莫说芽芽不至于呀,你酒量我还不知道,这才哪到哪呀!   “在家喝一瓶红酒了。”   “今儿个什么日子,这么喜庆?”   “我妈生日。”   就听一阵敲门声,木东宇喊:“李莫,芽芽怎么了?”   “没事,马上就出来。”   林芽擦了把脸,出来时看见木东宇一脸焦急,拉过她就问:“哭了?”   “没有。”   “没有什么,瞧这脸还湿着呢!撒谎都撒不明白!”   李莫见正主来了,不言声地就走了。   “因为什么呀!石磊和囡囡重归于好了,这不挺好的吗!”   “我这是喜极而泣,懂什么你!”林芽瞪木东宇。   “装去吧你!”木东宇牵着林芽,“咱也该回去了,花那么多银子,可不是为了享受这的高档次卫生间!”   众人都喝得差不多了,话就多起来,都管不住自各儿的舌头了,湖三海四啥都说,把一挺高雅的套房弄得跟一没档次的酒吧似的,林芽觉得都糟蹋这环境了。木东宇说你别无知了,门一关属咱这间最纯洁了,光说不练!   李莫就嘿嘿乐着说木头你想练练怎么着!   木东宇就说找丁海涛去我这正忙着呢。木东宇转过头又对林芽说,你把不把我当朋友,总不至于啥事都藏在心里让我猜吧,我这都担心死了,你还一声不言语,就知道跑卫生间哭!   “我真没哭,我就洗洗脸。”   “真没哭?”   “真的,你还非让我跟毛主席发誓不可!”   “那信你一回,来,再喝点莼菜汤。”木东宇把装莼菜汤的瓦罐转过来,却空空如也,王一诺正在那喝最后一嘴,余香袅袅恋恋不舍的,木东宇笑笑喊服务员给女士们每人在上个冰淇淋。   林芽就悄声说木头你别挑王一诺,他那人实惠着呢,不把碟呀碗呀的舔干净就总觉得浪费粮食对不起劳动人民,我觉着要真有人非得这样那也得是安鹏呀哪轮着他!话刚说完林芽就后悔了,因为她告诉自己以后不许再提安鹏尤其是在木东宇面前可一不小心还是说了。   这时刚好冰淇淋上来了两人便都装做不在意的样子开始瓜分冰淇淋,瓜分到干干净净,林芽住了手,看木东宇,木东宇也正看她,眼神很专注,也很温柔,象杯温热的牛奶,浓浓的腻腻的,就在这一刻,林芽突然觉得木东宇真是挺好的,就说木头明天你带我去吃烧麦怎么样?   “太没问题了,随叫随到,明天我折腾辆新车,肯定比你爸那辆宝马还拉风!”   “我想坐BUS去。”   “那咱就坐BUS,还能给别人让让坐学学雷锋什么的多有意义呀!我正觉着自各儿这几年助人为乐的事做得不多,都怪缺少这种深入群众的机会!”   “说什么呢,我可没你高尚,我就是单纯地想坐BUS,你开车我信不过!”   “我开车怎么了,开到现在不也还两条胳膊两条腿吗!不该少的都没少吗!”   “不该多的可都多了!”   “多什么了?”   “酒后驾车!”   木东宇就笑着不说话了。   “记着,”林芽突然盯着木东宇,用很严肃的声音说,“千万别这么干!”,字字咬着重音。   “知道了。”   人散了,都成双成对地走了。   第九章 告白(8)   林芽非要走路,木东宇就跟着林芽压马路,马路上人忒多,就是一吵,吵得你满耳朵都是声音却不知道是什么声音。也不知道林芽是怎么走的,两腿捣得特快,三拐两拐就进了一条仄仄的胡同,两边是青砖的小楼,雕花木窗的漆早已班驳,房顶墙头青草摇曳,虽是炎炎夏日木东宇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紧走几步与林芽并列然后拉住她胳膊说芽芽你想把我卖了吧!   “卖你还不如卖丁海涛,没有半点姿色!”   说着话就进了一门,绕过影壁墙,就是一院子,院子里青砖铺路,青砖缝里芳草萋萋,还点缀着几朵野花。走过这片芳草地,又进了一门,门里就一老头,埋头做着什么,有人进来了,他依然头不抬眼不睁的忙着。老头身后有几个笨重的木橱,摆了无数的玩偶,形态各异,姿态万千,林芽细细把玩了约莫一节课时间,挑了两只皮皮狗,然后扔下二百块钱出来了。木东宇说这东西卖得还挺贵,一百块就多给他了。   “这的东西没价,看着给。”   “你看它值二百?”   “不止。”   “嘿,芽芽,你爸要象你这么做生意不早就赔光了!”   “所以我不子承父业,送你一只!”林芽扔给木东宇一只皮皮狗。   木东宇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是对情侣狗呀,果然不止二百,是我眼拙!   “别贫了,走吧,以后有空你来这买些玩偶送我我就会很开心了。”   “芽芽我说你都二十好几快奔三十的人了怎么和七八岁的小姑娘一样喜欢这么幼稚的东西!你要真喜欢狗,明儿个咱买只去怎么样,能跑能叫能跳的,黄昏时在校园里牵着散步,那真叫一另类!”   “你在我后面又跑又叫又跳的我还烦不过来呢你还非得给自己弄个伴!”   “嘿——芽芽你缺德去吧你呀!”木东宇习惯性地举起拳头可想想不对劲儿又准备起摔跤的姿势想想不妥然后就张着爪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林芽往前走他就拉着说你别走。林芽就掉了头往后走,他又拉着说跑什么你涮完我你就当没事了!   “那怎么办?”   木东宇突然抱住林芽,上去就亲了一下然后没事人似地说走吧!   “你前头开路,我掩护。”林芽说。   “为什么,你不需要我在后面又跑又叫又跳的吗!”   “我觉着没有安全感,还是我走后面吧!”   木东宇也不争,就嘿嘿奸笑着前头开路了,瞧他那架势,就差一把日本战刀了,活脱一鬼子。   两人真就这样一步一步量到了学校。木东宇哪受过这个,整个一汗流浃背,眯着被太阳烤得睁不开的眼睛说芽芽你还有哪些高招尽管用我等着然后一溜烟地跑回宿舍估计是冲凉去了。   大姐这些日子情场捷报频传,人明显活泼精神起来,原先呱呱叫的学业也开始节节败退,乐得李莫一个劲儿拍巴掌说大姐这叫现世报还记得你曾经拿了一等奖学金然后冷眼旁观妹妹我的大红灯笼高高挂吗!你得悠着点,要不然也步我的后尘,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林芽说莫莫你今儿个哪根筋拧了怎么说话斯文至极引经据典的!咱大姐都奔三十的人了好不容易铁树开花你瞎搅和什么!学业固然重要,可爱情更重要,仅次于生命和自由,不懂少说!   “我也就是说说而已!”   林芽觉得李莫今天有点不太对劲儿,就问你受什么刺激了,阴阳怪气的!   “没有,挺好,芽芽你打算去哪实习呀?”   “还没算计呢,到时在说吧!那就是走一过场,还真在哪家实习就留哪家了怎么着!”   “太烦得慌,我这几天左眼右眼轮番地跳,跳得我心里特没底!”   “那找一半仙掐算掐算哇!”大姐插言,“就咱学校对面有一老太太,算得可准了,头年算我今年恋爱今年可不就恋上了哇!”   李莫特悲哀地看着大姐,她觉得大姐彻底沦陷了,踏踏实实地成了爱情的俘虏。   林芽觉得这样挺好,人在感情上就应该有一定的归宿,总飘着容易累,尤其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林芽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有了这种想法,是不是因为自己太累了,或者是心老了!   第十章 当现实碰上爱情(1)   林芽到报社实习去了。跟一三十多岁至今未婚的老青年成天往外跑,跑得自己灰头土脸整天汗如雨下。那天被木东宇拉进一家西餐厅吃冷饮,木东宇不看冷饮总往桌子底下看,林芽说你找钱呢,木东宇说你以为呢你也真舍得拿两千八的鞋当跑鞋穿!   “这鞋舒服!听你说这话怎么跟守财奴似的,你说说,是我这双足贵还是这双履贵!”   “我也就是没话找话这么一说,我这不是想你了才过来找你,现在你一天到晚地满世界乱跑找你太难!”   “你怎么不找一家单位去练练?”   “练什么,没什么好练的,我们家老爷子都给我下死命令了,说得考公务员,学而优则仕,这是正经路!”   “敢情我这一天到晚为百姓张目干的都不是正经的事!”   “我又错了!芽芽你说你伶牙俐齿得饶人处都不饶人的谁敢要你,也就我这样无私的将就将就娶了你,也没什么怨言……”   “千万别将就了你,还是我将就将就给我师傅当女朋友吧!”   “你师傅谁?”   “就带我到处跑的那个。”   “芽芽说到他我得提醒你小心点!”   “我师傅那人绝对正经,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说的不是这事,你师傅报道的一些东西太伤人,小心遭人暗算,你跟着被误伤。”   “不至于吧。”   “告诉你你就听着,小心点总没错!”   “我吃完了!”   “再来一个巧克力榛子味的,特有营养,吃完够你跑一天的了。”   “不吃了,肚子装不下了,我得去忙,师傅还等着我呢!”   “我送你一程!”木东宇赶忙吞掉最后几口冰淇淋。   林芽今天洗完澡往称上一站吓了一跳,忙喊小兰问这称是不是坏了?   “没坏!”小兰在厨房里忙得锅碗瓢盆叮当响。   林芽重新又量了一次,还是86斤,林芽摸摸自己的排骨,一根根清晰可鉴。我还真为新闻事业献身了我!林芽套件真丝睡袍,拉开冰箱的冷藏门去找巧克力,可那多爸爸买的德芙却象蒸发似的全都不见了。林芽在厨房转了一圈最后盯在了小兰的腰上,“小兰,有男朋友了?”   “哪有?”   林芽一双大眼睛在她的腰上叽里咕噜地逡巡。   “你看什么呢?”   “真没有?”   “我骗你干啥!”   “那好,我问你,巧克力呢?”   “阿姨说你怕胖不吃,让我吃了。”   “我说呢,你那一尺九的小蛮腰怎么就变成二尺二的了,谁吃谁胖!”   “我现在后悔了可来不及了!”   “来得及来得及,把你这月的工资扣了抵巧克力钱,我就不信下个月再见你时不瘦一圈!”   小兰停了忙前忙后的手,眼睛瞪得一百度灯泡似的,半晌缓过神来说是阿姨让俺吃的。   林芽早笑得一塌糊涂。小兰也就明白林芽是在逗她,于是又忙活起来。林芽说给我好好炖锅汤,将功补过,小兰笑着说你等好吧!   林芽推开妈妈卧室的门。   妈妈正看一文艺影片《妈妈的礼物》。这片妈妈看好几遍了,却还在看,每次看到结尾时总是流泪,就抓出心相印来擦,泪却越擦越多!   第十章 当现实碰上爱情(2)   片子刚好演到结尾,已人过四十的女主人公站在有高大白石柱子的回廊上,看男主人公在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枯黄草原中骑着马奔来了,她目光中是欣喜,是企盼,是幸福,是安详,可刹那间,那眼神就变成了惊诧、担心、痛苦——她的丈夫从马上摔下来了。接着,是她的狂奔,接着是一望无际的枯黄草原,其中点缀两个人,一个永远地睡去了,一个的心已睡去。妈妈又哭了,去抓心相印,却空了,只剩一个盒子,妈就掀起睡衣的下角来擦,眼泪还是越擦越多。林芽就在那一刻特别恨爸爸,恨这座毫宅里的一切奢华物质,她好想抱抱妈妈,可她终究没有。对于妈妈,她缺少爱,只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罢了。因为妈妈似乎从来没给过她一个母亲所应该给予女儿的爱、呵护,甚至是在其成长中的斥责。她一直懵懵懂懂的,象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可突然就为人母了,然后手足无措地张望着,最后退到了一个角落。林芽以为爸爸当初决定娶妈妈一定是沉迷于她的美貌,可生活中需要的却不仅仅是美貌。   “妈,吃饭了。”林芽说。   这个漂亮的女人这才注意的自己女儿的存在,跟着女儿去了饭厅。   小兰果然做了个不错的汤,林芽一边喝她一边紧张地看,直到林芽微微一笑,她才放心地坐下吃饭。   “小兰今儿个这汤看来是真下功夫了,味儿不错!”   小兰就嘿嘿的乐,俩板牙呲得兔子似的。   妈妈依旧吃不多,每样都尝几口,就撂了筷子。看妈妈长睡袍里的身体,几乎是悬浮的,碰不到睡袍的任何一处。   李莫给林芽狂打电话,说芽芽无论如何你都得出来一趟,今儿个见不着你我非疯了不可。林芽知道李莫说话向来夸大其辞,不过听这回的口气好象真的就不敢耽搁跟师傅请个假出来了。   李莫一身职业套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装的跟一白领丽人似的坐在清音茶社里,看见林芽就跟看见亲人似的说芽芽呀你可来了。   林芽说你这不挺好的吗,穿着千多元一套的衣服上我这哭什么丧来!   “芽芽你不知道我这回算是走了眼整个一掉狼窝里了我实习的那家公司从懂事长到部门经理没有一个好饼,眼睛跟苍蝇似的成天黏在漂亮女员工身上不说还总创造机会和条件让女员工堕落你说这多愁人!”   “怎么愁人了?”   “条件太优越了,有车有房有票子,在这么诱惑下去你说我一失足怎么办?丁海涛不白为我挨那一酒瓶子了!”   “莫莫你还能有这么点良知真让我感动,看来你是快坚守不住阵地拽我当援军来了,这事我还真帮不了你什么,能帮的就是一句话:你跟了丁海涛,房子车子票子将来都会有的,还有爱情,你现在要房子车子票子,那么现在就会有,但没了爱情!”   李莫连喝了两杯茶然后说芽芽你看我能有那么长久的耐心吗?   “那看你自己。”   “我自己现在正愁得慌呢,我都快找不着北了我!”   “别介,我这就打电话让丁海涛买一司南给你送来!至于吗,莫莫咱哪象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大鱼都得放长线吊,没耐心哪成!”   “也是!”李莫又饮(此处发四声)了两杯。   李莫心情明显平静下来,招手叫了几样干果,嘎嘣嘎嘣地嚼起来。问你现在怎么样,当记者当得挺过瘾吧?   “还行,就是一瞎跑,跑得我掉了好几斤称,防晒霜擦了好几层都没管用,你瞧瞧这晒的,跟非洲人似的,我现在都不敢照镜子了。”   “我看着还行,挺健康的,今儿个我顺便还得提醒你一声,明天大姐生日,你千万别忘了。”   “咱怎么办?还去朋来阁?”   “听你的,到时打电话通知我就成,我随叫随到。”   第十章 当现实碰上爱情(3)   大姐的生日让姐妹们操办得特排场,特隆重,人在多点和婚礼就差不多了。那天王一诺满脸红光俩眼贼亮跟给他祝寿似的,让他说两句他就一再说谢谢莫莫,整个一茶壶煮饺子。莫莫笑得前仰后合说你甭谢我我这是给自己积德呢,看着你和大姐恩恩爱爱我就放心了。   大姐一只筷子飞过去说莫莫你年纪不大装什么老哇!   李莫一偏头躲过去然后呵呵笑个不停。   轮番敬了一圈酒,众人喊着让大姐讲两句,大姐就端着酒杯站起来半天不说话丁海涛那瘪三急了喊大姐你到是说呀我还等着吃菜呢!   “我想敬妈妈一杯!”   语惊四座!众人愣了下神然后一饮而尽。   木东宇说芽芽看看彩凤的素质你说你跟人家同窗共枕快四年了怎么就没学过来一点!   “我怕学多了就把你显得太鄙俗了,那时候你都该不好意思当我男朋友了。”   那大一根烤羊排都没堵住丁海涛那瘪三的嘴,笑得跟一河马似的。   石磊说木头你省点劲儿多吃点,别总跟芽芽较劲儿,较得太紧了最后秃撸扣的都是你忒丢人!   木东宇弄一特追悔莫及的表情说怎么二十多年了我就认你俩当朋友了呢整个俩白眼狼!   丁海涛和石磊笑得特开心。   林芽手机响了两次她看了看都是师傅的就和木东宇说我和师傅请假了怎么还总盯着不放!   “是不是对你有点工作以外的想法!”木东宇嘻嘻乐着。   “说你俗你还不爱听,听你说这话整个一没见过世面,他要真对我有想法就不会在这时候没完没了地打电话招我烦了!”   林芽跑到走廊去接电话。师傅在那头闷声闷气地问:“林芽你饭吃完没?”   “还没。”   “吃顿饭用这么长时间浪不浪费生命!半个小时之内必须完事,我在天桥等你!”   林芽回了房间只好作揖赔罪先行离去。木东宇说我不放心你单独出去跟你师傅接头我还是送你一程吧!   有人当免费司机林芽一点也不反对。忽忽悠悠地就到了天桥,林芽觉得头晕,她知道自己有点喝多了。   师傅看见木东宇的车特高兴说正好你再送一程吧要不然我们还得叫出租车。   木东宇在反光镜里仔细照了照,没觉得自己象出租车司机呀!可看着林芽师傅那不苟言笑的嘴脸他只好苦笑着说上来吧我送佛得送到西呀!   车一出溜就到了五十里外的一叫白家屯的村子,把林芽和他师傅放下车,木东宇四处望了望觉得这峰峦起伏植物格外茂盛可人烟绝对稀少不禁担心地问:“你们俩咋回去呀?”刚问完他就后悔可后悔也晚了林芽他师傅脸皮特厚地说那你就在这等咱们一会儿吧!   木东宇“哎”了一声就趴在方向盘上直想抽自己一嘴巴。可后来木东宇绝对庆幸自己歪打正着留了下来,否则,他不敢想象,林芽是否会在他的生命中消失。生命有的时候,真的很脆弱!   第十章 当现实碰上爱情(4)   木东宇正在打瞌睡时,听到了一阵喊骂声,只见几个彪形大汉手执一尺多长的杀猪刀一路狂奔过来,前面跑的是林芽和他师傅。木东宇大脑空白两秒钟后立刻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他立刻开了车去接应那俩被追得兔子似的人。   林芽靠在车座上不停的喘气,她师傅极具专业精神还把脑袋探出去为那几个彪形大汉狂拍纪念照。   木东宇还听到了几声爆竹声,后来他才知道那是枪声。   “这怎么回事弄得跟黑社会追杀似的,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木东宇恨恨地说。   两人都不说话,只用死鱼眼看木东宇的后脑勺。   木东宇一气开出去二十里地,把车靠路边停了。问你们惹着谁了。   “惹着不要命的了!”林芽哼哼着,一脸惊恐刚刚散去。   木东宇现在特想揍林芽她师傅,这人看上去挺健全怎么就缺心眼缺到敢拉一大姑娘上荒郊野岭干这么危险的事,万一出个三长两短他怎么负得起这个责任,一想三长两短这词木东宇就感觉一股冷风顺着后脊梁骨往上爬,飕飕地都带着响。   “你们跑这采访什么来了?采访得人家老百姓都要和你们拼命!”   “那也叫老百姓,整个一群胡子!”林芽终于回过气来,“不就是煤矿压死了几个人咱过来采访一下吗,我看这里一定有鬼,要不然至于弄得跟大泽乡起义似的吗!又不是私人承包的小煤窑,也这么装神弄鬼的,没一个好鸟!”   “死了多少?”木东宇问。   “说是四个。”   “那实际呢?”   “这不就是明察暗访来了吗!”   “访着没?”   “要访着了被砍一刀也就算值了!”林芽师傅闷哼一声。木东宇这才注意到他脸上挂了花,长长一条,皮外伤,不深,却也被渗出来的血凝成红色。   吓得木东宇赶紧看林芽,还好没事。   木东宇把林芽先送回了家,然后问林芽师傅:“你到哪?”   “白家屯。”   木东宇当场死机,等大脑被重新启动时他已经开始崇拜眼前这个并不高大也并不健硕的男人了。木东宇很少崇拜谁,也很少被什么东西感动,这次,是真的从心灵深处,他感受到纯精神的力量,伟大得不可思议,贯穿于自己的躯体,让这柔软的物质变得钢铁般坚强。   车风驰电掣地到了白家屯。   没人想到他们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再次光临。   第二天,关于白家屯煤矿人为原因造成坍塌导致二十五人死亡八人受伤四人失踪的特大事故见诸于报端。   林芽惊讶地问师傅这是怎么回事跟变戏法似的。   师傅所问非所答:“你男朋友人不错,你得好好把握。”   林芽立刻给木东宇打电话说木头你们俩昨天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木东宇说我都差点为新闻事业献身了你不赞扬我几句也就算了还说出这么难听的话,你说要都你这样的社会还能进步吗!   “你少贫,说实话,干什么了你!”   “拉你师傅又去了趟白家屯。”   “那怎么把我扔了!”   “不是怕你有个什么意外我俩得遗憾一辈子吗!”   “你死去吧,晚上我再找你算帐!”   林芽手机一放下才看到四面八方都有眼睛在看她,看到她在看她们又都把眼睛缩了回去。只有一个大胆的端了杯咖啡递给林芽说:“被男朋友甩了吧,千万别因为这事想不开,这种朝三暮四的就算他不甩了你早晚有一天你也会受不了然后甩了他,现在分手了省心。你看方杰萧这人怎么样?正义,有男人味,有责任心——”   这时方杰萧就来了,吓得那胆大的姐姐把咖啡从林芽手里抢过来转送给方杰萧说方哥喝咖啡,然后逃之夭夭。   林芽笑得差点没晕过去。   方杰萧满脸苦笑。   林芽问师傅你怎么不找个女朋友呀,我看刚才那位姐姐对你评价挺高,说不定颇有想法,要不然我撮合撮合?   师傅上来就是一拳,林芽嘻嘻乐着逃开了。   第十章 当现实碰上爱情(5)   林芽再看见安鹏时是秋天了。她穿着帆布鞋在秋风中狂奔,木东宇在后面狂追,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百米赛跑呢,其实是林芽不小心抢了木东宇的日记本木东宇急疯了。跑到拐弯处林芽就突然停下了,可由于惯性作用还是往前窜了两步,这样与安鹏的距离就剩下一厘米左右了。安鹏有些吃惊地瞪了瞪眼,看到随后赶来的木东宇时,就忙往后撤了一步。   “你好,散步呢!”林芽咧着嘴问,然后又努力把咧开的嘴合上。   “哦,跑步呢,想参加运动会?”   “啊?啊!没事跑着玩,我要是参加运动会就不给别人当倒第一的机会了,这事我哪能做。对了,你还唱歌呢吗?王琪怎么样,好吗?我挺长时间没去SUPERSTAR了,这些日子忙着实习呢!”   “我也实习,在中天广告。”   “好地方,有空联系呀!”   安鹏飘然而去,林芽傻站在风中,木东宇趁机抢过她手里的日记本,可林芽还没反映,木东宇就拍拍她脑袋说该收魂了。   林芽这才活过来开始找日记。   木东宇说别找了我这呢,其实也没写什么你要真想看就看吧。   本挺大,却只写了一篇。   已知:林芽=美女求证:美女和恶魔的关系。   ∵众所周知追求美女需要金钱和时间   ∴美女=时间×金钱   又∵时间=金钱   ∴美女=(金钱)2   又∵金钱乃万恶之根   ∴金钱=√恶魔   ∴美女=(金钱)2=(√恶魔)2=恶魔   又∵林芽=美女   ∴林芽=恶魔   林芽笑得一塌糊涂,然后紧紧抱住木东宇然后就泪流满面了!木东宇不知道那一刻自己是怎么想的就去吻林芽的泪然后就转移到了她的唇,然而让他极度震惊的是林芽根本就不懂接吻,由此他判断这是她的初吻,于是他就在震惊与内疚中结束了这个吻。林芽哭得更厉害了,木东宇手足无措地帮她擦,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说实在话他曾经都不太敢肯定林芽是个处女,可现在拿一千万砸他他都会特清醒地肯定林芽绝对是个处女。这个发现让他又惊喜又激动,他并不太在意这件事也不因此去衡量一个女人的道德水准,可这事还是让他觉得高兴,也就是在这一刻他告诉自己他要娶林芽,过九九八十一关也要娶。他觉得自己的心突然被温热的牛奶包裹了,甜甜的,腻腻的,温暖而幸福。   第十章 当现实碰上爱情(6)   木东宇和丁海涛说他要娶林芽时,丁海涛用从来没有过的深沉声音说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婚姻大事非同儿戏这和追女孩谈恋爱是两码事,可能到时你就没有输的精力了。   木东宇怀疑丁海涛正在变声,要不然怎么这么深沉,他多看了这瘪三几眼,才发现他的眼睛特红,要脑袋上再安俩耳朵就成兔子了。   “昨儿个上网通宵了?”   “没有。”   “那出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大事,李莫把我甩了。”丁海涛语气特轻松,轻松得跟说晚上咱吃炸酱面吧。   “因为什么?”   “也不为什么,为了物质。”   “哥们你得想开点,这事没什么,想当年你也伤了不少女生的心,现在也该轮着你伤心了,凡事都讲公平,你这也是报应……”   丁海涛的兔子眼立刻变成了斗鸡眼,看样是随时准备挥拳战斗,木东宇非常识趣地闭了嘴,啜口绿茶。   丁海涛觉着没劲,就熄了火,也跟着喝绿茶。想了想说木东宇说实在话都是你惹的祸,你说咱哥几个好好的闲着没事认识什么林芽,她们312整个一盘丝洞,咱哥几个算被套牢了,人家却嘻嘻笑着找下一个目标去了。   “说什么呢,人家林芽和囡囡可没变节,说李莫就说李莫,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尤其是人家彩凤,单纯得二十多了才第一次恋爱,你这么说人家公平吗!你不怕挨雷辟我还怕辟死你就找不着这样一朋友了呢!”   “郁闷,跟你唠更郁闷!瞧你美的,就跟人家林芽死心塌地把你当男朋友了似的,人家心上还不是那唱歌的帅哥,你充其量就是一合同工,还敢扬言娶林芽,吹牛也不是这么吹的,就林芽那道行,我看你够呛能拿下!”   “嘿,丁海涛,今儿个我算开了眼,以前那都是女人因为你嫉妒得发疯,今儿个你嫉妒了,看来李莫真是个角色,棋逢对手了,哥们,我这盘棋不好下,你那盘也未必好下,你还是想办法对付李莫去吧,别在这给我下绊子!你也别埋汰林芽,你和李莫的事要真想挽回还得找她帮忙!”   晚上十二点时林芽接到了丁海涛的电话才知道李莫变节了。急得她半宿没睡着觉,天一亮就去学校找李莫,李莫睡得死猪似的干叫不醒,大姐挤着眼睛说芽芽你等会儿吧,莫莫昨儿个都凌晨了才回来哇!   “一个姑娘家怎么回来这么晚,跟谁糜烂去了!”林芽眼睛喷火。   囡囡嘻嘻乐着说芽芽瞅你那样怎么跟家长似的,人家莫莫可是成年人了,不该管的咱还是别管了。   林芽瞪了囡囡一眼说我要是不管你和石磊还不向左走向右走了,你一边歇着去吧你,什么德行!   林芽一只手捏李莫的鼻子一只手捂她的嘴,三十秒后,李莫因窒息而苏醒,眼睛红得跟丁海涛有一比,看见林芽她立刻扭捏起来,笑得特不自然,颤声颤气地问芽芽你这么早过来有事?   “我说李莫你简直鼠目寸光你就不能看长远点,人家丁海涛是多有前途的一青年,看那张嘴,天生搞谈判的,将来不去外交部才怪呢!”   “我要的是现在!”李莫一字一字地说,眼神特坚定。   “我靠!”十秒钟后林芽脏话脱口而出,“算我什么也没说,其实说了也没什么,鲁迅叔叔早说了‘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李莫你要是真想好了,那就踏踏实实地走吧,哪天要真成了一富婆就请我到埃及溜达一圈,我就想想看看那堆石头坟,怎么就建得那么神!”   “芽芽你吃饭了吗?”大姐问。   “没呢,听了莫莫的事我还哪有吃饭的心思,你这么一提醒我怎么觉着都能吞下一地球去了呢。走吧,我请客,咱去清音茶舍。“   大姐特实惠地抓起电话,林芽立刻想到她要给王一诺打电话忙说王一诺那饭桶要去我可就不去了。大姐于是很不情愿地放下刚拨了三个数字的电话,匆匆忙忙地去换旗袍。   这旗袍还是王一诺送大姐的生日礼物,特媚的一种水粉色配暗粉色团花滚绿边,林芽觉着穿这件衣服在人前招摇是比穿三点式在人前招摇需要更大的勇气的,所以佩服大姐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忙给大姐去壁橱里拿那双乳白色的高根尖头皮鞋。   李莫又给大姐的秀发挽了个髻贴在脑后。   转眼间制造出一东施来,大姐效了几下颦,林芽靠在床栏杆上终于没晕倒,深呼吸两次然后说咱们出发吧!   第十一章 谜底(1)   木东宇这几天挺多愁善感的就把丁海涛和石磊拉到一幽静的地方去吃饭。木东宇今儿个特矫情,弄了根吸管吸酸奶,吸完了说咱们都看着对方二十几年了,从孩子长成大人,这是多大的变化,昨儿个我看咱们幼儿园的合影时,突然间认识到了这个问题,可没看照片时,我怎么就感觉咱们是一眨眼就长大的,特恍惚!   石磊听了颇不屑,说木头你别在那装哲人,酸不酸?   丁海涛忙声援木东宇:“石磊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健忘,想当初你被人家囡囡甩了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不知比这酸上多少倍!”   石磊立刻来了精神,俩眼睛瞪得贼亮说木头你被林芽甩了呀!细想想木头你也挺不容易的,身边美女万万千你非选种一叛国出逃的,后来在时间的冲刷下死去的心刚活泛点你又挑了个妖精,瞧你这什么命呀,哥们一场我都替你难过!   木东宇嘿嘿乐着眼神特阴险。   丁海涛忙用脚踹石磊,哪想这人说得正高兴仍滔滔不绝地往外涌:“要说木头你还真没人家安鹏帅,安鹏要真去演什么青春偶像剧,都不用说话,一露脸就得晕倒一片。”   木东宇把牙咬得嘎嘣嘎嘣响说石磊你等着,林芽当我媳妇那天我让囡囡当伴娘!   石磊开始没反映过来等反映过来了说你甭想了,囡囡毕业就要嫁我了!   “不信你等着!”   丁海涛刚开始觉着两人掐得挺有意思,龇着牙在那看好戏,可看着看着觉着不对劲儿,两人都信誓旦旦地要迎娶美人归,合着在这衍他呢!于是捏着嗓子说哥俩别掐了,想当年咱哥们往那一站虽说不上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倒也跟三根大葱似的,走到哪都挺招风,看着那些MM给咱暗送秋波,咱理都不理,活得特男人,可如今,却被盘丝洞里这群妖精一网打尽了,细想想,我是幸运的,被放出来了,哥俩别为我伤心,是哥们干了这杯,全当庆祝我重获新生!   话说到这份上,俩人啥也不好说了,只有端起满满一杯酒饮了。   石磊今天觉得自己有点佩服丁海涛了,真真拿得起放得下,是男人,将来肯定比他有出息。   丁海涛嘴上不说伤心,心里却还隐隐做痛,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有生以来第一次失眠。   第十一章 谜底(2)   林芽没敢约丁海涛见面,只是打电话,话说得很委婉,委婉得丁海涛几乎以为电话那头那人不叫林芽,丁海涛说芽芽谢谢你,不用怕我伤心,有话就直说吧!   “莫莫傍了个大款儿,从即日起正式与你终止恋爱关系!”   “芽芽你在哪呢?”   “街上呢。”   “干什么?”   “随便溜达溜达。”   “怪不得这么吵,我也想逛街,你具体位置在哪,我现在就过去。”   “东经N,北纬M。”   “说真的,我今儿个就陪你逛街,你前面挑东西我后面刷卡成不?”   “你昨儿个抢银行了你,再说了我凭什么让你刷卡,我挺大一新时代女性,我自立还立不过来呢,怎能花他人钱财!”   “至于吗芽芽我这上赶着巴结你不就是心里郁闷想找个人聊天吗,又怕耽误你逛街,只好想出这么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却惹你这么多闲话,全当我啥也没说,你哪呢你?”   “肯德基里吃冰淇淋歇脚呢!”   冰淇淋还没吃完,丁海涛就来了,戴一挺炫的墨镜装酷,进门就东张西望一不小心撞一桌子上跟盲人似的。林芽只好喊他,这瘪三跌跌撞撞摸过来,林芽一把扯下他的眼镜说小样你戴上眼镜我就不认识你了!   丁海涛眼睛肿得跟俩烂桃似的!   林芽愣了一下然后又把眼镜给他戴上说还是遮着好不然我都没食欲了!   丁海涛又给林芽要了杯圣代,自己喝可乐。   林芽看丁海涛一幅长谈的架势不禁暗自叫命苦怎么谁失恋都找她呀,她失恋时找谁去了,这世界忒不公平,本来自己都伤痕累累了还得去为别人疗伤!   果然,丁海涛那一茶壶脑袋开始喷水了!   “芽芽你说莫莫是不是一不小心被人骗了,鬼迷心窍才做出这个决定!我是前想后想好多遍觉得我俩郎才女貌挺般配的,我和她确定关系后也没干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你说她怎么就这么一点前奏都没有就给我奏上分手进行曲了,这搁谁谁受得了呀!太突然,不容人有个思想准备!”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就再找个算了,别在这扮演痴情男人,谁都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扮了还让人笑话!”   “芽芽你说话忒难听,凭什么你对安鹏那是死心塌地,我偶尔动次真情都不行了!”   “说你自己的事,少提我!”   “哎芽芽这回我还得真跟你提,前些日子我去SUPERSTAR看到安鹏和一男人干起来了,两人跟斗牛似的在那支巴,SUPERSTAR那漂亮的女老板在一旁哭,那场面,绝对叫人浮想联翩,那女老板也真叫漂亮,都哭成那样了,却跟一支梨花春带雨似的,那楚楚可怜的样没法让男人不动心,怪不得安鹏把你甩了!搁谁谁不甩你呀,发起脾气来大虫似的!”   丁海涛的发言在一声尖叫中戛然而止!   林芽冷笑着差点没把他的脚指头零落成泥碾作尘!   “后来呢?”林芽问。   “我可不敢再说后来了!”   “让你说你就说!”   “后来俩男人出去了。对了,那男人我见过,有一次去木头家我看他正和木头他家老爷子喝茶,木头说是他家老爷子一朋友,想从他家老爷子这揽开发区的活做做……”   林芽只觉脑袋“嗡”地一声,丁海涛下面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见,她思维中只鼓点一样“砰砰”跳着前几天爸爸在饭桌上说的几句话“爸爸拿下了开发区1/3门窗的活,芽芽,来!跟爸爸干一杯,庆祝一下!”那晚爸爸一直很快乐,妈妈坐在一旁看着,也幸福地笑。   第十一章 谜底(3)   林芽突然拉起丁海涛说走和我去SUPERSTAR。   丁海涛见林芽青面獠牙的甚是恐怖,吓得他忙不迭地偷偷给木东宇打电话。   “你们老板呢?”林芽问坐在吧台后打瞌睡的调酒员。   “呀,林小姐呀,好久不见,老板今儿个没过来。”   林芽就叫了两杯葡萄酒,然后给王琪打电话。   半个小时后王琪来了,笑容满面地迎过来说芽芽最近忙什么呢,今儿个怎么这么闲跑我这来玩。   林芽说哪里闲我来是想告诉你我是林正和的女儿。   王琪脸上的笑容瞬时冰冻,然后破碎,唏里哗啦掉了一地。林芽好象什么也没想夺过丁海涛手中还没喝完的酒就泼在了王琪的脸上,王琪的脸苍白可怕,红色的液体一滴一滴向下坠落,如同她流的泪。刚到的木东宇站在两个女人的面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用眼神去询问丁海涛,这瘪三却没事人似地在那咧着嘴看好戏。   “王琪我林芽不是不讲理的人,安鹏让你橇去了我一句脏话都没说,我自愧不如,我认输,但我爸不一样,他有家有老婆有孩子,你卖青春卖肉体也卖感情随你便,但别上我家来卖!王琪我告诉你我一看见我妈我就暗下决心哪天我要知道谁是勾引我爸那小妖精我一定灭了她!可万没想到是你,咱俩的交情算是到此为止,全当我没认识过你这人,从前的事咱俩一笔勾销,要是从今儿个起我再看见你和我爸在一起王琪我告诉你我和你没完,雇十个杀手我也雇得起到时你她妈的别死到临头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林芽把那只玲珑剔透的高脚杯狠狠摔在地上,一声脆响,碎成无数片。   王琪依旧不说话,酒已干涸,脸僵硬得如同长了层壳。   林芽甩头走出SUPERSTAR。昨天刚下过一场雨,天空高远湛蓝,空气清爽得仿佛经过十八层过滤,可林芽却觉得喘不上气来,泪水汹涌而出,心疼得厉害!   街上的车多得跟鱼群似的,把每一个空隙都流动地填满。木东宇和丁海涛紧跟在林芽身后,恐怕她一不留神钻车轱辘底下去。林芽走过无数个十字路口,终于累了,便坐在了街边的花坛上,这才发现一直有俩人跟着自己,于是吩咐快弄瓶绿茶来渴死我了。木东宇瞪了丁海涛一眼丁海涛立刻兔子似地蹦开了,十秒钟后拎来三瓶绿茶。   木东宇本来想劝劝林芽的可想来想去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丁海涛他爸那老实的人听说在外面都有个相好的,何况是腰缠万贯风流倜傥的林正和,一个成熟多金的中年男人是多少女孩梦寐以求的!这年月说心里话当个好男人比当个好女人难,诱惑忒多!木东宇就不信他家老爷子在外面没三两个红颜知己,可木东宇绝对佩服的就是他家老爷子在怎么折腾别人也看不出来,整个一新时期俯首甘为孺子牛的生动写照。木东宇也懒得去想那些事,想多了自寻烦恼!   林芽一口气饮了一瓶绿茶,觉得不过瘾,又把木东宇手里那瓶没开封的抢了下来。吓得丁海涛连忙拧开自己手里的绿茶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林芽灌了个水饱,人也支棱起来点,说这世道是怎么了,人家没钱的天天盼着能被钱在脑门儿上砸俩包,锲而不舍地买彩票;咱这有了钱,可有了钱又怎么着,天天醉生梦死不思进取家庭破碎亲情淡薄人跟人之间仿佛除了票子就没别的了,精神极度贫穷,他妈的穷的就剩下钱了!   木东宇连忙响应组织号召顺竿往上爬:“对,这钱真他妈的不是东西,没了你想它有了它还折腾你,总之让你消停不了!”   丁海涛见状也表决心:“我他妈的这辈子最恨钱了!我要是有了票子莫莫也就不至于弃我而去了,我想想我就郁闷,我现在看谁有钱我就恨!”   林芽发泄完,目光又呆滞起来,看板砖缝里钻出来的小草,然后嘻嘻乐着说真够顽强的,这环境里还能发芽!   “是呀,这植物就是比人强,哪象人,脆弱着呢,说不定哪天嘎嘣一声就没了,政史系那王强听说前几天在街上让车撞了,瞬间毙命!”丁海涛说完吱喽又喝口绿茶润润喉。   第十一章 谜底(4)   林芽觉得大脑内轰隆一声先是打雷后是闪电然后恍然明白过来丁海涛说了什么话,忙问王强让车撞死了?   “死了,都大上个星期的事了。”   林芽就呆住了。   木东宇再看她时,林芽的泪正一滴一滴地落,没有声音。   木东宇轻声问:“你认识他?”   “认识,他还从家乡拿了大枣给我吃呢,特别甜——”   丁海涛特想扇自己一嘴巴,他今儿个特恨自己这张嘴——臭的跟刚吃完王致和似的,怎么就不能说点让林芽高兴的话呢!   “咱回去吧。”林芽突然说。   “好,回哪,我开车送你。”   “回家。”   木东宇回头找车突然想起车停在SUPERSTAR门口了,说我拿去,临走时瞪了丁海涛好几眼,丁海涛忙点点头,就是木东宇不瞪他他也打算从现在开始保持缄默了!   坐上车不久林芽就快乐了说木头咱还是回学校吧,我想看看王强!   丁海涛刚想说人都化成灰了你上哪看去可一想起方才木东宇那眼神立刻憋了回去改口道好啊好啊!   林芽从车里下来拣了个长条木椅坐下,双眼发呆注视那条干净得只有几片树叶的柏油路,半晌说王强扫了它一年,半片树叶都不放过。   “啊,那人就是王强呀,你要早说我不就知道了!”木东宇拍拍脑袋说,“芽芽你想想他拿把对于昆虫来说具有毁灭性的大扫帚这一年到头杀了多少生啊,如今是那些死去的灵魂在召唤他,凡事皆有因果,你别只为果而伤心,去想想因,便也释然了(liǎo)。   “你要想出家当和尚我送你一木鱼别在我这念经了!”林芽白了木东宇好几眼。   “使不得使不得我要是真当了和尚你可就嫁不出去了!”   丁海涛咯咯地笑跟一老母鸡似的。林芽上去一拳说丁海涛你这瘪三闲了没事怎么到处捡笑话,告诉你我嫁不出去你也未必娶得着!   丁海涛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你这不是当着木头说非我莫嫁吗!芽芽我还想多活几天呢你可别信口开河!我告诉你我对莫莫那可是用情极深不会这么快就移情别恋的!”   林芽气得脸都青了,却也禁不住乐了起来。   这时就见一体态庞大的美女跑了过来,冲着林芽喊芽芽呀你忒狠心,回了学校也不到宿舍去看看,在这陪着俩帅哥打情骂俏哇!   “老大你算是学坏了,多纯洁的一女孩,现在说起话怎么这么没水准!什么叫打情骂俏,我们在这哀悼亡灵呢!”   “管他什么呢,回宿舍呆会儿,怪想你的哇!”   林芽就和木东宇丁海涛告了别,挽着老大走了。   丁海涛晃着脑袋说嘿这什么人,刚才伤心得天昏地暗的,眨眼就没事人似的!   木东宇瞪丁海涛说瘪三你都说什么了弄得芽芽去SUPERSTAR闹。   “其实也没说什么太关键的,都怪芽芽悟性太高,那么一联想就联想到了,然后就找人拼命去了!都不容我拦!”   “哪天我急了非把你那喷壶嘴焊上不可,人家都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敢情就形容你呢!”   “今儿个你说什么都成,我全当没听见!听好了,这是给芽芽面子,要不然我现在就打你个满地找牙,看你能不能给我找出颗象牙来!”   “嘿!你还来劲了!”   “来劲了怎么着!”   “不怎么着!”木东宇一拳过去,丁海涛躲闪不及,腮帮子上挨了个正着,觉着嘴里有点腥,知道牙把肉硌破了。丁海涛的火腾地一下就窜上来了,过去给木东宇一拳。   等林芽赶来时,两人都灰头土脸嘴斜眼歪的,看见林芽还都努力装笑脸,笑得那真叫一惨不忍睹!   林芽一手牵了一个说这都多大的孩子了一会儿看不住就打架,你说说愁不愁人!   正数落着前面开过一宝马轻巧地停在草坪旁,隐隐见里面是花枝招展的莫莫,林芽一个没牵住,丁海涛兔子似地窜过去拉住那先下车装绅士给莫莫开门那男人就打,那男人明显吨位比丁海涛大,刚开始是措手不及挨了丁海涛几拳等缓过神来丁海涛立刻落在下风。木东宇立刻冰释前仇弯腰抓起一块板砖就过去了!   莫莫跟一老佛爷似的一直端坐着没下车,直到那男人脑袋被开了瓢倒在血泊中,她才袅袅婷婷地下了车,给112打电话。   一群从食堂刚吃完饭的低年级学生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了事故现场,还有一呆瓜从兜里摸出手机嚷嚷着要打110,林芽上去给他一脚说你吃饱了撑的!那呆瓜见一如此凶神恶煞的女金刚忙把手机收回嘴上念叨着本来就吃饱了撑着呢!   中秋佳节,《爱上妖精女友》每天两更!   第十一章 谜底(5)   那天在朋来阁吃饭石磊特挑理说丁海涛你不对,打人也不叫上我一声,我这身肌肉为谁长的,就是为揍人长的,这好事落了我,让我心里郁闷,来,罚一杯!   丁海涛笑着干了说石磊你还别说风凉话,你要真想为朋友分忧你把我花的医药费报了!   石磊当时就瘪了说我这月手头正紧,能挤俩钱请你来这吃一顿我都卖血去了我还哪有闲钱给你报销!   丁海涛就乐说你一到关键时刻就秃撸扣你什么玩意儿!   莫莫也在场,整场一句话也不说,不管谁给她到酒,倒了就喝,跟和白开水似的,林芽知道莫莫的酒量,就算这些日子跟着老板灯红酒绿地也不至于就突飞猛进到这地步。林芽就知道莫莫在求醉,她觉着醉了是最好的逃避,就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解释,干净!林芽见莫莫喝得有八成醉了,就说什么都不给她酒了,莫莫急了,嚷着说芽芽你小气什么,又不是你买单!芽芽便贼兮兮地笑说这要是燕窝我才不拦你呢,酒这玩意儿它伤身!   “可不喝我伤心!”莫莫过来抢酒。   “好好的伤什么心,你傍那款儿虽说挨了一板砖,可还活得好好的,也断不了你的财路,应该高兴才是!”   “林芽你王八蛋!”莫莫尖声叫道。把一水晶杯顺手摔到地上,可惜没听着声,地毯太厚实!   “我这说的都是实话呀,这年头怎么连说句实话都得挨骂,让我这种不会撒谎的老实人怎么活呀!”   囡囡逗得一个劲儿扑哧扑哧地乐,不知道林芽这又是在扮哪出。   莫莫气得翻了翻眼说芽芽你厉害,我敬你一杯!   “敬什么敬,你要因斗嘴斗不过敬酒,那可不是一杯两杯的事,哪回你赢过我,要从头算,这酒咱俩今天喝不完,改天,你请我,咱再喝,这借花献佛的吝啬事你别做,做了让我瞧不起!”   莫莫就开始哭,是那种号啕大哭,趴在大姐背上就哭,哭得大街心爱的旗袍一片水墨山水。   丁海涛急了,过来拉着莫莫说今儿个吃饭大家伙还叫你就说明大家伙没怨你,你来了,就说明你还没和大家伙生分……   “你这么劝,就说明你心里还有莫莫!“林芽抓个话茬插嘴。   弄得丁海涛和莫莫都挺尴尬的,两个人一个停了哭,一个停了说,雕像似地对视着,丁海涛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还搭在莫莫肩上,便倏地一下缩回来,然后回到自己位置。   木东宇见冷场,忙站起来劝酒,几杯下来,就又热闹起来。   林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心里不痛快,却又说不出个具体原因来,一急就找个借口先行告退了。   木东宇尾随其后,亦步亦趋:“我说姑奶奶,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又和谁置气了!”   “我象那种闲了没事就置气的小气人么!”林芽把两条细长的柳叶眉挑得高高的,两颗黑宝石一样的眸子闪着冰冷的光。   “那怎么就走了,不扫了大家伙的兴吗!你一挺懂事的人今儿个怎么了!”   “我心里烦。”林芽不知怎么就收了刚才那尖利样,跟缩回利爪的小猫似的,缩成软软的毛茸茸的一团,让人心疼不已。   “还为王琪的事?”   “不全是,我知道,我打王琪打得没道理其实没有王琪也会有其她人,只不过是恰巧罢了!”   “这话说得有道理,芽芽你的确不同于一般心胸的女孩,看事看得开,看得透,明事理,就这点,我娶了你有福了!”   “你少贫好不好,我这正烦着呢,你还来招我!”林芽又开始试探着伸爪子。   木东宇就知道他是属螃蟹的,一急了就来横的,他玩笑只能开到此为止,再深了就该挨收拾了,于是笑着问那还为什么事呀?   第十一章 谜底(6)   林芽看着饭店外面挤得满满的公车,摇着头说木头你知道吗我这些天总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现在的人当真就没有一点信仰了吗,实际得只剩下金钱和权利了吗?我知道有些人当婊子是迫不得已,但莫莫不至于吧!想着咱小时看那些电影,什么《鸡毛信》,《小兵张嘎》,《烈火金刚》,《红岩》什么的,那时人多穷呀,可为了心中的那份信仰,那人都站得多直,哪象现在,卑躬屈膝的,卖身求荣的,捧臭脚随大流的,让我看了觉得心里发空!   “那时不也有汉奸吗,什么何大拿,高铁杆,溥志高,都是什么好饼!”   “也是,可毕竟有那些站得直的,我现在怎么就看不到一个呢!就我们系那主任吧,平日里看着挺道学挺正派的,对谁都不苟言笑,把男女大防看得比啥都重,前些日子竟把一大二的女生给忙活了;还有一教授,瞅着特恃才傲物,视功名如云烟的样儿,可为了出本书,竟拐弯抹角地给出版社的人使钱。”   “也有。”   “什么?”   “站得直的。”   “谁?”   “你师傅。”   “方杰萧?”   “对,就他,我是从心底里佩服他,这叫什么,脊梁!咱这么大个国家就靠他这样的人撑着呢!”   “可他太累了,师傅收到的威胁信恐吓电话不计其数,半路上让人揍了好几回,门牙折半截还是后接的呢!”   不知怎么的木东宇突然心情也沉重起来,问芽芽你去哪呀?   “去看看师傅吧,实习结束后还没回过报社呢。”   “我送你去吧。”   “不了,我坐10路去,你快去陪大家伙,时间长了不好。”   木东宇看林芽坐上了10路,便转身往酒店走,可心里却空落落的,有点找不着北。   “方哥不在。”一姐姐塞给林芽一杯绿茶,“好些日子没看见你了,忙什么呢?”   “瞎忙。”   林芽闲唠了会儿,起身走了。   天有些阴,其实今儿个一早起来就是阴的,也许要下雪了吧。林芽沿着街边往家溜达,树叶早掉没了,光秃秃的树枝张牙舞爪地伸着,跟珊瑚似的。   只小兰在家,说妈妈去了紫金阁女子生活馆了,这是妈妈目前唯一的嗜好了,在这个家庭里她能自由支配的只有钱了!   “今晚吃什么?”林芽打开电视问。   “小鸡炖蘑菇、豆花鸡蛋羹、百合腰果西芹、陈醋花生米。”   “行啊!”林芽笑着说,“你明儿个去朋来阁当服务员都成了!”   “我爸今儿晚回来不?”   “没说。”   “哦,你忙去吧!”   小兰就回了厨房。   林芽并没心思看电视,躺在沙发上迷糊起来。   手机响起,是师傅的。急急地说芽芽呀?听说你找我了着,有事?   “没什么事,想你了,过去看看。”   “正好,今儿个天怪冷的,你到老四川,我请你吃火锅。”   老四川里人头攒动,热闹得跟过年似的,林芽拨了手机找师傅,就听师傅喊,一抬头,正站在楼梯上冲她笑。   方杰萧胡子拉茬的看上去特沧桑,林芽坐下脱了大衣问最近不挺好吗?   “挺好。”   “可看你这样怎么跟劳工似的!”   “不瞒你说,我去白家屯煤矿当了快一个月的劳工了。”   “你还敢去那?”林芽眼珠子瞪得牛似的,“不怕死了连个全尸都落不着,咱不是缺钱缺疯了吧,是不是最近打算结婚钱紧呀,那这样也不成,冒这个险万一真翘了那嫂子还不成寡妇了!”   方杰萧塞嘴里几片羊肉片,吱喽一口酒,邹了半天眉然后舒展开说芽芽你这都跟谁学的呀,我这话还没说完呢你哪来那些闲嗑!   “成,算我多嘴,你接着说。”   “我是听说那有新情况,打了好几个星期的外围战,没弄出半点消息,只好深入虎穴了!”   “什么情况?”   “杀人换钱!”   “杀人换钱?”林芽觉着后背直冒凉风。   第十一章 谜底(7)   方杰萧压低了声音:“把从劳务市场拉来的羊弄死,然后报事故,然后黑了所谓的抚恤金。”   “弄了半天就是杀只羊,跟把自己鸡鸭赶到大马路上让车压然后管司机要钱的刁民差不多!”   “是矿工杀矿工。”   “那好办,杀人偿命!”   “不偿命,还能换钱!”   “我不信!”   “不信也得信。”方杰萧阴着脸嘿嘿一乐,“这世界上让人难以置信的事多了,可又偏他妈的是真的!”   “说说。”   “不说,说了就不值钱了,明儿个自己买报纸看去!”   林芽上下打量方杰萧几眼,扑哧一乐:“什么时候学的,只认钱了!”   方杰萧也乐:“芽芽你别在这装清高,我没钱我喝西北风去我,我下矿一整月,冒着生命危险得来这一内幕消息我能轻易说么,我告诉你我昨儿个夜里回来的,我特困可我躺在宿舍的床上愣是不敢睡,怕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把好不容易弄来的消息当梦话说出去,那就便宜我上铺那头驴了,他那没道德的人能立刻攥一稿然后用化名投别的报社去,到时我累死都白累死,还得换领导一顿暴批!没地方讲理去!”   “你上铺那人我看着挺淳朴的。”   “披着羊皮的狼!”   “这年头狼都龇牙咧嘴地行凶作恶,有狼还能化装一下已经比较不错了,知足吧!”   方杰萧就又乐了,捞出一堆羊肉大嚼一通,问:“找我有事?”   “没事,就是想你了。”   “这么多年除了我妈还没人跟我说过这话!”   “什么意思,除了你妈别人就没想你的权利了!”   “不是,不是,我听了这话就是感觉心里挺热乎的,不知道是火锅辣还是感动的。”   “这说明你还没被金钱腐蚀成冷血动物,我想你一回还算挺有价值的!”   “真没事?”方杰萧似乎还是有些不大相信。   “你要真想没事找事也成,把我弄到你们社工作去,我这眼瞅着就毕业了。”   “说笑话呢吧,就你这身家,能去报社做苦工,就是你想去,木东宇家能同意吗?”   “没意思,一说话就胡乱联系,那都是他们的事,我说的是我自己的事。”   “你真想来?”   “真想!”   方杰石抻出一磁盘:“我用了一小天写的,给你了。”   “什么?”   “我这几个星期的采访成果呀!”   “这我不能要。”   “你把这给副总编,说是咱俩合作的,基本上你毕业后就能来这上班了。本来你实习这段时间表现就不错,大家对你印象挺好,再加这一重磅炸弹没不成的!”   “林芽终于知道什么叫热泪盈眶了,她抹了把溢出来的泪,哽咽着笑:“师傅你心意我领了,但东西坚决不收,别劝我,劝也没用。我从今儿个起可就把你当朋友了,哪天碰着个相当的女生我在给你介绍一下,这么大了总不能独身呀,你不急你妈就不急!”   “有徒弟这么和师傅说话的吗?”方杰萧呵呵乐。   “那怎么说?小徒自当留心,为师傅觅一位才貌双全的妙龄女子,眼见师傅而立已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师傅不急尔母亦急也!”   方杰萧笑得更厉害。   第十二章 哭泣着告别时花正开(1)   转眼就开学了。已走到大四的下半年,虽说还有半年,但感觉和毕业了也差不多少,有的忙着写毕业论文,我的忙着签约或在某公司试用,每个宿舍里人都不满,个忙个的,整个一快散伙不过了的样儿。   木东宇丁海涛一万个放心地等着当公务员,石磊却死活要下海,偏要往中关村跑,气得他家老太太差点没晕过去!本来在婚姻大事上她就颇不满意,如今在工作上儿子又扭着她,她终于忍不住,坚强了那许多年以后终于哭天抢地地抹起眼泪,石磊把自各儿关在屋子里心里乱七八糟的,他长这么大,还头一回看老太太哭,于是心里也酸酸的,但咬了咬牙,还是背包走了,走出这一步就意味着和老太太断绝了母子关系,石磊也不知老太太说的是气话还是真话,总之,决定不回头了。   木东宇和丁海涛很是吃惊,没看出来石磊在关键时刻竟如此有魄力,唏嘘一翻后竟也佩服起这马匪来!   林芽就和囡囡说好不容易进趟京结果还去一村子里,早知道你也没必要从八家子村苦巴巴熬到城里上大学来了!囡囡笑着不说话,幸福地考虑着联系北京的学校去任教。   林芽却仿佛对于什么毕业、就业这等人生大事没兴趣,却计划着排出大剧然后来个告别演出,这些日子正忙着张贴广告招募有志之士前来应征大型话剧的各个角色。312的电话每天响个不停,林芽走到哪都在接手机,即使上厕所时也不例外,实在忙不过来,又雇老大当助理,每日昏天暗地有时饭都吃不上,只好打电话欺负木东宇。有那么一天,木东宇拎着盒饭上来侍侯两人吃了然后小心翼翼地问林芽说芽芽你看我早都过试用期了是不是也该转正了,你总不给我个准话我心里没底。   “那得面视完再说。”林芽头也不抬专心看一摞摞的照片。   “还用面视?”   “光看照片哪成!”   木东宇就知道驴唇又对马嘴上了。叹口气想这小妖精不折磨死我算是不肯罢休了。   “那就抬头看看真人!”   林芽依旧看照片,看一张扔一张:“这年头一个个锦衣玉食的怎么都没出落成个人模样,看来这生活好了也未必是件好事……”突然林芽的手就停了。   木东宇凑过去一看是安鹏的照片,西装革履站一巍峨壮观的大厦前。   木东宇知道那是一家门槛相当高的广告公司。   看林芽发呆木东宇心里头就开始泛酸,没话找话地和彩凤磨牙。却不知道这一刻林芽眼前闪现的却是另一张照片,那个第一次站在这座城市这所学校有些懵懵懂懂的安鹏,强光下眯成缝的眼睛,脸上的惊恐、茫然,与这张照片上的人已判若两人。时间让他蜕变了,蜕变得面目模糊,阳光下,他微笑着,自信从头贯穿到脚,他已经是中天广告老板的上门女婿了。   林芽扔下这张照片,接着看,木东宇一颗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才算尘埃落定。   看了一半林芽把照片递给老大:“大姐,你挑吧,我有点眼花。”   老大对这份差事早已虎视眈眈,忙不迭地接过来。   “真是安鹏自己递进来的?”木东宇问林芽。   《爱上妖精女友》第十二章,大结局!亲们要看呀!   第十二章 哭泣着告别时花正开(2)   “什么?”木东宇反问   “照片。”   “可能有人恶作剧。”   “他妈的这都什么人真无聊拿别人伤口当乐子,哪天我逮着了让他生活不能自理,这种人,我见多了,想当年丁海涛那瘪三就没少干这种缺德事!哎……”木东宇拍了下脑袋,“别真是丁海涛干的,自从被李莫甩了这瘪三就变得特偾世嫉俗!”   木东宇话音还没落,李莫就袅袅婷婷地进来了,全身上下每个关节都在扭,扭得林芽觉得自己骨头都酥了。   李莫斜眼看木东宇,吓得木东宇忙转头看林芽。   林芽问莫莫你现在时间就是金钱怎么舍得花钱往这跑。   “芽芽你嘲笑我!”李莫呵呵乐着捡了张椅子坐好,“我还不是没卖给人家吗,听说你帮戏剧社招兵买马排大戏,我这不是毛遂自荐来了吗!”   “别说成语,你什么意思,当女一号?”芽芽俩眼一眯摄像镜头似地瞄李莫,“我说莫莫你昏了头吧,这又没片酬没新闻报导的你何苦凑这热闹!”   “我和那个吹了,闲着也是闲着,支持一下你工作,也不枉咱俩姐妹一场。”   林芽不知怎么听了这话心里一个劲儿地不舒服,她觉着自己和李莫目前在价值观上差距太大,大得几乎已经失去了沟通的可能,眼瞅着那样一可爱的大学女生如今已风尘成这样,还洋洋自得地把自己当公主看,真让人有点接受不了,亏丁海涛一情场浪子还那么痴情,这世界的事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说不准谁和谁就发生了化学反应。   “男一号我定了用丁海涛。”林芽盯着李莫一字一句地说。   李莫半晌没说话然后瞪了眼林芽说你行,我不演了,芽芽你记着男一号如果不是丁海涛我就搅了你的场。   林芽就在那嘿嘿傻笑,笑得自己心里乱七八糟的,然后牵着木东宇说你不是说请我吃饭吗走吧!   走出宿舍N米以后木东宇说我今儿个没说请你吃饭呀。   “我知道,我就是想出来,我心里不舒服。”   “那咱哪去?”   “不知道,我觉着这世界特别大,可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呆在哪,木头你知道吗,我觉着自己无处可藏。”   “嫁给我吧!”   “开什么玩笑!”   “我给你一个温暖的家,受伤时你就藏在那。”   “木头你一数学系的什么时候说话变得这么有文采,我听着怪不适应的,这都哪跟哪呀!”林芽说着眼泪也跟着掉出来然后就扑在木东宇身上任泪水汹涌澎湃起来。   林芽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遇着木东宇就变得特软弱,非得哭天抹泪把自各儿弄得跟一怨女似的。   “我不想排什么大剧了!”林芽抽泣着说。   “为什么呀?”   “就是不想排了。”   林芽又开始哭。   木东宇紧紧拥着林芽,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喃喃道:“那咱就不排了。”   林芽觉着奇怪,为什么每次自己一哭木东宇立刻就不贫了,温言软语和蔼可亲跟一老爷爷似的。想到这她又笑,却笑得木东宇心里分外难受,难受得想灭了安鹏。可又庆幸,庆幸林芽脱离了安鹏。   第十二章 哭泣着告别时花正开(3)   石磊终于要走了,敛了帮狐朋狗友在朋来阁饯行,悲壮得跟壮士一去兮不复返似的。   丁海涛那瘪三惟恐气氛不够伤感,敬酒时还撒了几滴泪,木东宇就骂他扭捏,丁海涛那喷壶嘴今儿个不知怎也堵上了,愣是没反击。林芽看着奇怪问木东宇说木头丁海涛和石磊感情有那么深?莫不是一直苦苦相恋吧!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拳,林芽龇牙咧嘴四处张望恰好张望到同样龇牙咧嘴的丁海涛,那瘪三嘻嘻阴笑着说芽芽你说话忒不讲究,想我丁海涛一钻石单身汉至今名草没主是不是你在外面把我名声给弄坏了,吓得淑女们望而却步了!   “淑女们是被你从一而终的痴情吓着了!谁还敢碰壁!”林芽轻啖一口红酒,轻言慢语地说,同时挑眼皮看李莫,她正忙着和周遭的人划拳说笑,没注意到这。   “怎么着!从一而终是咱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听你这么说朝三暮四反到是值得提倡的了,这都什么年代呀!”丁海涛刚说完话就知道话说错了,就怕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呀!   果然,李莫倏地就站了起来,俩眼睛跟射钉枪似的恨不得噼里啪啦几下把丁海涛钉椅子上然后拿外面广场上浇汽油活烧了!   丁海涛紧张得哆嗦了半天然后愣是没敢抬头看李莫,只一个劲儿冲林芽抛眼神,可怜兮兮跟一孙子似的。   林芽暗叹自己忒善良本来打算参观他俩火拼可又忍不下心来于是说都新社会了谁还不朝三暮四呀,从一而终的是恐龙,是吧大姐?恁凭林芽多机智多巧舌如簧一时也想不出个刀切豆腐两面光的翻案来只好先把大姐扔进去了。   大姐一听立马不干了,张牙舞爪地要砍人,被木东宇按下了说你们看人家彩凤,进了大学就立志考研,每天刻苦学习,天天向上忙得都没时间恋爱,哪像你们,腐化堕落,一看你们咱国家都没希望了!   所有人哄地一声全笑了,扯着木东宇不依不饶地要灌酒。木东宇用苦瓜脸看林芽,林芽正对他笑,脉脉含情的。看得木东宇那叫一热血沸腾,端起酒就喝,一杯连着一杯,跟饮自来水似的。   小四就说这人都是贱皮子,上赶的不是买卖,谁越绷得住谁越值钱!   林芽心想小四也算一哲学家了,这一点想透了所以能让那样一漂亮纯情女孩以他为圆心不停地做圆周运动,几乎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了。林芽撩了撩眼皮看那女孩,温柔得一汪春水似的,小鸟依人地靠着小四。再看自己这帮姐妹,虽说都还眉目如画,可禁不住一幅巾帼不让须眉的豪爽样,瞅那架势牵匹马来就能披挂上阵去当穆桂英。本来就囡囡还在石磊面前装着点,如今也装够了,整个一原形毕露,挥着鸡爪子和石磊宿舍的一哥们在那抢虾呢!瞅那样简直就是一饿死鬼投生!   酒敬了一圈又一圈,人人都有点多了,石磊才迷迷糊糊地站起来拎瓶啤酒迈着太空步飘到林芽这,抓住杯子就倒,话还没说泪先落了,然后自己先干了一杯,又倒满了酒,一仰头又干了。   木东宇看这厮醉眼迷离跟一发情的公狮子似的虽说是好哥们却也觉着危险一把将他拽起扔到一边去说有情人终成眷属一切都是天意别在这不停地谢芽芽,给芽芽的压力忒大。   本来林芽想趁机埋汰木东宇几句的,可不知为什么她感觉特别累,和石磊干了他的第三杯酒,然后往卫生间跑。   第十二章 哭泣着告别时花正开(4)   吃了这么多次饭,林芽突然才觉得卫生间竟然是最好的去处,无论是醉了伤心了还是内急了,这都是一个避风港,能暂时给你以遮掩,让你稍做休整然后打肿脸充胖子在人前巧笑倩兮,这都是他妈的什么世界,全都戴着面具在演戏!   林芽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看自己通红的眼睛,知道自己有酒了,她用冷水扑了几下脸,觉得沉沉的脑袋清醒了些,然后往外走,屋里的人整个一群魔乱舞,唱歌的,跳舞的,拼酒的,傻笑的,乱糟糟一团,跟一群脱了缰的野马似的。   木东宇脸上挂了痴痴呆的笑看林芽,林芽说至于吗,你才喝多少,倒了杯热茶给木东宇说喝点吧解酒,木东宇听话地喝了,然后依然痴痴呆地看林芽,说:“我昨天梦见你了着,扎俩小辫在咱学校北院的草坪上放风筝,你跟着风筝不停地跑,我就跟着你跑,可突然线就断了,你看着天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我想帮你却又帮不上忙,也只好看着天着急。”   “然后呢?”   “咱俩就那么站着。”   “就那么站着?”   “就那么站着!”   “不是你傻就是我傻要莫咱俩都傻,再去买一个不就完了!”   “是吗?”木东宇眨着一双特狡黠的眼睛,“那你为什么还站那望天空?”   林芽扑哧一笑说木头说你是数学系的谁信呀说话迂回曲折绕得人七荤八素的,中国这都什么教育!听说你高数不及格花银子堵上的吧!   “我这说梦呢你扯什么高数,这说话不能揭短打人不能打脸,你这不是让我没法做人吗!”   小四就在那笑说二哥这事我包管没人不知道!   “我今儿个就让你不知道!”木东宇飞过去一空酒杯。   小四忙伸手接了说有你这么杀人灭口的吗!我死了不要紧,我死了还能有谁像我这么爱小英呀!说完冲小英腮帮子上啃了一口,小英就用幸福得要死掉的表情看大家,看得林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王一诺却颇欣赏这句话,摇头晃脑在那品味,同时被她品味的还有塞进嘴里的烤乳鸽。   木东宇刚开始还笑可笑了笑就知道自己又被林芽玩了,谈话主题被她轻轻一拨就脱离了轨道,飞驰着朝别的方向跑去。于是叹了一口气问林芽我送你个新风筝你要不要?   “要,就要那种都是脚的蜈蚣。”林芽狞笑着。   木东宇就知道这小妖精在这跟他打马虎眼,于是借着酒劲儿说林芽把安鹏忘了吧,咱扔了那缠在手上的线重新开始!   “咱这不是给石磊饯行吗怎么老谈我的事,来,我给石磊唱首歌!”   “那天,有你一封长信,说了那么多淡漠的话语;那天,我沉默握笔,是不知道怎样来回答你;那天,翻看从前的日记,好长一段踌躇的年纪;那天,我只写下一句,原来我们自己不明白自己。说了世上一无牵挂为何有悲喜?说了朋友相交如水为何重别离?说了少年笑看将来为何常回忆?说了青春无悔为何还哭泣?”   林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反正石磊立刻就泪眼婆娑了。挺大一男子汉坚强如山冷不丁这样挺样人接受不了的。总之,那天饭局结束时人人都挺伤感的,林芽尤其伤感!   第十二章 哭泣着告别时花正开(5)   石磊就这么走了,抛弃了母子关系,抛弃了他父亲用权势为他铺好的光明前程,抛弃了颇让人流口水的家产,走得义无返顾,特像一英雄。临走时囡囡哭得泪人似的,石磊说哭什么,至多两个月你也过去了,我先给你打基础去。   看载着石磊的火车呼啸而去,木东宇和丁海涛对望了几眼然后两人都挺黯然地往回走。囡囡还以为他们俩是和自己一样伤心,其实林芽明白他们俩是觉得自己都缩在壳里有点像穿马甲那东西。   石磊离去的日子里囡囡打爆了无数电话卡!   莫莫也真争气,愣是为自己置了一处宅子——二百五十多坪一别墅,连木东宇看了都叹为观止私下里和丁海涛说要真知道卖自各儿能卖这么多钱谁不卖谁傻!   丁海涛看见那别墅后终于死了心,他明白物质女人只能用物质说话!   丁海涛那段日子总喝酒,穿件通红的特喜庆的衣服,频繁地往返于学校和红蓝格子之间,跟面旗帜似的坚强地飘在这条路上。   木东宇有时也过去陪他喝,但木东宇不太有闲时陪他了,因为木东宇要陪林芽。林芽终于接受了这样一个现实:那就是她要不答应让木东宇做她的男朋友木东宇就会二十四小时盘踞在她左右最适合男朋友占据的位置上然后让她根本没有机会结识其他优秀的男人。于是林芽叹了口气默许了。那天木东宇送了她好大一束玫瑰,然后抱起她转了N圈,转得林芽头晕目眩以为这一切都是梦,后来偷偷掐了自己一把觉得疼才知道这都是真的。   木东宇属于那种特能说会道的人,所以第一次去林芽家就把林芽的妈妈逗笑了,然后印象分蹭地窜上去了,林芽觉着现在她要说不行她妈都不干。   一到周末妈妈就打电话给林芽说带木东宇来家玩吧?林芽本不愿意,可一想起妈妈穿着宽大的蝉丝睡袍幽灵一样在房子里飘荡她就心软了,于是就带着木东宇回来了。   家里顿时忙碌热闹起来,连小兰活干得都起劲儿。妈妈不知怎么就谈起林芽小时的“丑闻”了,逗得大家一天都在笑。林芽反倒觉得自己被冷落了,就跑到一边去看DVD。   吃过晚饭妈妈才放木东宇走。   街上华灯初上,早春有些湿润的空气扑在脸上潮腻腻的。林芽挽着木东宇的胳膊,两人在灯下漫步。木东宇就嘻嘻乐着说芽芽你今儿个才有点淑女的模样。林芽懒懒洋洋地说淑女有什么好呀,其实都是装的,你们男人就爱自欺欺人。   “生活就得骗着自己过,要不然都过不下去,谁能把自各儿骗乐呵了谁道行高。林芽你哪都好,就是有时啥事太爱钻牛角尖,刨根问底弄真章,于人于己都不利,谁都不高兴,何苦?”   “见我妈高兴你就开始支棱了是不是?”林芽甩开木东宇竖着眼睛问,“告诉你我可没有那么好哄!”   “有切身体会!”   “不过木东宇你是个好人。”   “我听这话怎么这么别扭……”木东宇攒头皱眉,“都什么年代了,现在是好人难活的年代,你这不是咒我吗,我还想指着我们家老爷子多过几天纸醉金迷的日子呢!”   “我爸也指着你家老爷子做生意呢!”   “这我知道,不过你别把我家老爷子看善良了,没利的买卖他不做,各取所需而已!”   “有道理。”   “哎,芽芽,我家老太太邀请你去家里做客呢!”   “是政审吧!”   “反正就是想看看你,但你放心我妈比石磊他妈善良多了,就是想捏死你也不会当面说你个‘不’字。”   “就这还善良,木头你脑袋没进水吧!”   “反正我妈就是这样的人,你能不能看透她就看你的道行了!”   “成,我明儿个就去!”林芽觉着木东宇他妈这人挺有挑战性的,比较能够改变目前这一段自己沉闷委靡的心情。   第十二章 哭泣着告别时花正开(6)   木东宇妈妈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十岁,木东宇爸爸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十岁,所以两人看着绝对老夫少妻,挺不般配的。   林芽一进屋就被未来的老婆婆拉着手嘘寒问暖又到上一杯热腾腾香喷喷的龙井,温馨得林芽都要醉了。在晕乎乎中被老太太把祖宗三代问了个底刨根。林芽觉着人家说话那真叫艺术,不露痕迹行云流水简简单单切到主题却又让你捉摸不到。木东宇的爸爸装得比较道学,板着脸用讲三个代表的表情跟人说话,挺腻味的。林芽就用所学的全部政史知识艰难应对,后来觉着实在是捉襟见肘怕自己出丑就谎称上卫生间溜了。一边在马桶里空放水一边合计着请木头他爸上大学去讲邓选不错,还能冠冕堂皇地挣外快也用不着掖着藏着不敢见人。突然间就想到那个讲革命史的老头,都快六十了,满头白发颤颤威威的,正当讲得激情澎湃时需要转身在黑板上写几个字,这个180度的角他得转十分钟,感觉就跟一缺油的老机器似的,再转回身时底下已睡倒一片。可有一次林芽亲眼看见这老头从一同事手里接过当月的工资袋时动作快得林芽愣是没看清他是用两个手指还是五指并用拿的,简直跟无影手似的,震得林芽当场呆掉,并立即佩服起这个行将朽木的老头来,真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敢情是张三丰一类的选手!   外面有人叮当敲门。林芽想这一什么人家呀,连上厕所都有人计时,超时还扣钱怎么着,于是怒气冲冲地拉开门,一看是木头他妈,林芽马上用1/60秒的速度换了个甜甜地的笑。他妈亲切地说芽芽,饭菜都好了。   正吃着,木东宇小声问林芽你刚才怎么了?   “没怎么呀!”   “没怎么去了半个小时!”   “有那么长时间?”林芽一惊讶一根鱼刺就卡在喉咙里了。咳几下,没用,就吃几口饭,使劲咽,也没顶下去。木头他妈急急转身去了趟厨房,回来时拎瓶山西老陈醋命令道:“喝这个。”林芽差点没晕过去,心想你以为那是可乐呢,所以宁死不喝,后来就把她送医院去了,用一长柄镊子夹出来的。   第十二章 哭泣着告别时花正开(7)   隔天见面木头就说芽芽你昨天咋那没出息,跟没吃过鱼似的!   林芽上去就是一拳说你有出息你不敢吃鱼!   “谁说我不敢吃鱼!我不吃的是木鱼!”   林芽转着眼说昨天的鱼你可一口都没动!   木东宇就笑了说我妈做的鱼我从来不吃,我就不明白我妈用了什么非凡的作料把那鱼又煮又炖又煎又炸然后比生鱼还难吃!   林芽也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笑完了林芽问咱俩今儿个吃点啥。   木东宇就瞪林芽说你怎么就一个吃的心眼!   林芽说除了吃还有一个,昨儿个你妈怎么评价我的?   “没说啥,其实我觉着对你不太满意。昨天你在我家的重头戏就是在厕所和饭桌,搁谁一听这组合心里能不郁闷,但你放心,我爸同意,我爸还想和你爸长期合作呢!”   林芽就说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咱俩那么纯洁那么高尚那么伟大的就和生命与自由差一步的爱情怎么一到大人的世界里就那么实际那么庸俗了呢!   木东宇一时没说话,站在一巨大广告招牌的阴影下,胸部以上位置是黑暗,以下是光明;林芽则完全站在光明里,眯着眼看木东宇。   “你嗓子还疼不?”木东宇突然问。   “有那么一点点。”   “那咱们去吃粥吧!学校外面新开一家粥店,只粥就有九九八十一种,更别说各色小菜了,咱去品品,怎么样?”   林芽一口气喝了两碗粥觉着实在是太好喝了于是给大姐和囡囡打电话,这俩饿死鬼五分钟后就现身了,吓得木东宇忙掏出钱夹数钱。囡囡特不屑地看了木东宇一眼说今儿个我买单你别在那装穷了!   木东宇忙笑着说你这不是存心整我吗,有朝一日石磊要是听说我连碗粥钱都不给你付还不灭了我!   囡囡就笑,林芽就奇怪了说你抢银行了今儿个这么大方!   大姐吧嗒吧嗒地喝着粥,含糊不清地说囡囡在北京工作找妥了,明儿个就走。   木东宇忙说恭喜恭喜,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噎的林芽打了个大嗝,然后用特悲哀的眼神看看木东宇说你怎么就混到数学系去了,简直一祸害,老让不及格的名单上多一人。   木东宇就笑说我给数学系创收呢!重修一科是五百八。   大姐仿佛没听众人说话,自顾自地说这人都散了,怎么好好地就毕业了哇!   “你那意思是毕业前还非得来点刻骨铭心的事?”林芽问。   大姐就摆手说芽芽你少抬杠哇,我这不是伤感吗!   林芽也觉着挺伤感的,所以使劲吃,吃得木东宇的心都在滴血,他合计着囡囡那点家底还不一会儿连付帐都不够然后三位美女肯定特大方地把他压这当服务员。   吃完饭老大觉着应该表示点什么就邀请木东宇去宿舍坐坐。木东宇见林芽脸色没什么明显变化,就答应了,囡囡收拾好几个包在地中央堆着,莫莫早把自己关金丝笼里去了,一个热热闹闹地地方如今怎么看怎么凄凉。林芽觉着鼻子往上泛酸气,知道自己要哭,就忙张罗着大姐把你珍藏那幅美女扑克拿出来咱玩一会儿,调节调节气氛!   大姐说找不着了。   林芽说我还记着你放在左边第二个抽屉里了,你拿去,保证在那!   大姐摸了一会儿说真没了,然后使劲瞪林芽。   林芽本没怀疑,可见大姐冲她一个劲抛“媚眼”就明白了哈哈笑着说你别不好意思,木头他们宿舍的扑克都是三点式美女,你那才健身衣,差远了!   大姐就一阵尴尬地笑,然后摸出一幅扑克。   扑克本来就玩得没劲,加之众人粥都喝多了,一会儿蹦起一个去卫生间,就越发地没劲了,好不容易坚持了一个小时,都累了,木东宇就说我先回去了,你们也休息休息,林芽把木东宇送到门口,木东宇一把拉住她问你什么时候看见我们玩三点式美女了!   林芽就笑,木东宇才觉出这话有语病,说你怎么污我清白!   林芽说要不然大姐拿吗!你本来也不清白,我给你锦上添花不更多姿多彩吗!   木东宇拳头就过来了,林芽一闪身躲进宿舍,把门只留一道缝,嘿嘿贼笑两声然后“嘭”一声关了门然后心满意足地去睡觉。   木东宇发了会儿愣然后也走了。   第十二章 哭泣着告别时花正开(8)   宿舍门锁得特严实,木东宇没带钥匙,干敲不开,转身要走,门却吱呀一声开了。小四头发蓬乱,衬衫扣也没系,木东宇说什么呀大白天睡这么死!可再一看小四女朋友也在,同样头发蓬乱,他就什么都明白了,说我拿点东西,然后拎了钥匙往外跑。   今儿个天气特别好,天蓝得纯净清澈,阳光是透明的,柳树刚发芽,柔得嫩得都冒水,木东宇突然就感觉到这世界真美!就是什么都没有了,但能健康地活在这样一个美好的世界上就是种幸福。木东宇想到这突然就撒了闸合计着自各儿今儿个怎么这么扭捏,跟林芽似的。这时就碰上了丁海涛,这瘪三现在出落得特人模狗样,西装革履刺猬头,夹一小皮包走路都带节奏的,看谁都微笑,跟卖笑似的,看到木东宇时不仅微笑了还特意停下来打招呼:“忙什么呢?”   木东宇目瞪口呆了三十秒然后抢下这厮的皮包打开看却是一卷用到只剩四分之一的卫生纸,不禁爆笑。丁海涛先是不知道他笑什么,待到明白了抢过包撒丫子往宿舍奔,刚才那风度全都跑爪哇国去了。木东宇正合计着没什么地方去就跟着丁海涛跑,跑到丁海涛的床头坐下然后问你演哪出呢?丁海涛说我前些日子看着小四川了,出息得跟华尔街上的商业菁英似的,我就想他当年一幅土鳖样都出落得人模狗样的咱一大户人家的怎么就混得纨绔子弟似的!我得改变形象,咱都多大了,人家石磊都白手创业去了,咱老在这依着老爷子太丢人,我合计着去应聘呢,先实习实习。   木东宇觉着脑袋嗡嗡乱叫,当时就一大条幅在脑袋里迎风招展,写着四个字:众叛亲离!木东宇又仔细看了看丁海涛,然后觉着自己就是一土鳖,然后拉着丁海涛的手说陪我去红蓝格子喝一杯吧。   那一天木东宇喝了很多酒,奇怪的是丁海涛都醉成一堆肉泥了可他却依然清醒,清醒地把丁海涛送回宿舍然后打车回了家。   老爷子书房的灯依然亮着,木东宇轻轻推门进去,老爷子靠在一张藤椅上,双目紧闭,似乎正在沉睡,木东宇刚想代上门退出去,老爷子却突然开口:“有事?”眼睛仍闭着。   “我想自己找工作。”   “想好了找哪方面的工作了吗?”   “没有,试着多应聘几家,再说。”   “也好。”   木东宇当时呆掉了,他本来是准备着有一场吵架似的辩论的,可老爷子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让他难以置信。   木东宇呆傻了一会儿,然后关上门去找老太太。老太太半卧在沙发上睡得正香,电视独自呜哩哇啦地叫。   木东宇恍然间有种世人皆醉唯我独醒的感觉,回到自己房间,瞪着天花板睡不着,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想起有个叫孟凡飞的傻瓜在自己头顶的楼板上执着地跳绳,然后有轻柔的灰尘落到自己身上,然后有可怕的蜘蛛,那段岁月怎么就象水一样从指缝间悄悄地流走了,任凭多么努力地去抓,也抓不回来了。木东宇今天突然感觉到毕业的可怕,而他曾经热烈地岂盼着毕业,离开这管东管西连过了十一点灯都不让开的鬼地方,可今天,木东宇却又开始留恋!不知为什么,在这所学校里发生的点点滴滴突然都在头脑中异常清晰起来,仿佛真的一切就在昨天。木东宇吸了口气,然后给石磊打电话,石磊那头特热闹,石磊说深更半夜的你不睡怎么竟扰民!木东宇就说你不也没睡在那扰民呢吗!现在混成啥模样了?上没上街去乞讨呢!石磊就笑,说在北京讨饭也比在我家老太太那讨饭自在些!我这正和一帮哥们儿商量一开发软件的事呢,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完,就买了些吃食垫垫肚。   “听说囡囡明个过去呀。”   “哎,木头,你今儿个算干回好事,我忙得把这正事都给忘了,要是我明个不去接站,囡囡还不得捏死我!这么说我现在还真得去睡觉,然后明个一早起来洗洗澡,刮刮胡子,要不然囡囡够呛认得出我!”   电话挂了。   木东宇看着电话发了会儿呆心想都他妈的重色轻友的家伙,然后愤愤地把脑袋埋在枕头里开始数SHEEP!   十月一日,《爱上妖精女友》最后一节,终结!   第十二章 哭泣着告别时花正开(9)大结局   林芽上学N年从来都是靠拼抄论文活着,可今天早晨她不知为什么突然醒悟,觉得自己实在应该对某些事情有些看法,否则就太体现不出自己其实还是一个挺有思想的文学青年,读了N本书,看了N部影视作品,品了N篇文章,总该发表点评论。于是木东宇发现这几天一给林芽打电话这小螃蟹精就激激歪歪地说啥事,我图书馆呢,没事少烦我!   “我爸东窗事发把你爸牵连进来了!”木东宇觉着自己从来没这么镇定过。   “你爸东窗事发那是……我爸……”林芽突然明白过来这句话的含义,扔下手里的砖头往外跑,边跑边急急地问,“你在哪呢?”   “图书馆正门外第二十九级台阶上坐着呢!”   林芽在第三十级台阶上坐下,然后踢了下面的木东宇一脚说问题严重不严重?   “好象挺严重,我们家老太太都忙得好几天没合眼了。”   “好好的怎么就出事了呢!木头你爸扮得多清廉,连你弄辆破本田开他都龇牙咧嘴的,可看人家某某儿子都敢公然开宝马,这世道,怎么什么事都不按规律走,让人觉着郁闷!”   “我们家老爷子惹着人了,才遭这厄运。”   “那我爸惹着谁了?”   “不好说,你别看咱这地方埋了吧汰乱哄哄的倒还真是藏龙卧虎,说不定哪下不小心就惹着人物了!”   林芽忙着给爸爸打电话,林正和用十二分轻松的口气说没事,宝贝儿,疯狗咬人而已。   林芽就又踢了木东宇一脚说我得去准备论文了。   木东宇心想你平日里整我时不挺精的吗今儿个怎么大脑短路,可回过头来又一想林正和这么善良的谎言里包含着多少爱,如果自己也爱林芽那么就让她继续被欺骗着吧,睡着的人比醒着的人幸福,如果世界是痛苦的。   礼堂里坐了满满的人,毕业典礼如过去的每一年一样进行着,林芽却拉着木东宇的手从礼堂的小门悄悄溜走了。外面阳光灿烂,远处一片向日葵花开得正艳,一轮轮的金黄照得人睁不开眼。林芽不知为什么眼里突然涌起一层泪水,透过泪水,看那些花,仿佛一群小太阳正准备着冉冉升起!她并不知道林正和这会儿正在校门口的宝马车里等候宝贝女儿,木英被双规了,他决定今天来接女儿回家,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   感谢一直以来阅读并关注《爱上妖精女友》的亲们!是你们给了皮皮写下去的力量!这是皮皮在凤鸣轩发的第一部小说,有很多的不足,恳求点评,虚心接受并衷心感谢!皮皮的下一部小说是穿越的,在十一假期后上传,希望亲们一如既往地支持!谢谢了!   --------------------   本文首发凤鸣轩,八零电子书下载网www.txt80.com转载